《故国神游记》 正文 第一章 授艺 李延陵腰系长剑,因为他一直自诩为剑客。 然而事实上他远远谈不上一位“剑客”,如今整个中楚可以称之为剑客上宾也不出于“十大名剑”,据说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其中六柄名剑,即使是如今的幽州穹楼中,也仅有两柄名剑,赤霄与寒蝉剑。 李延陵说他终有一天要将这两柄剑系于身侧,招之即来,呼之即去,人生至意,何其快哉。 而他现在却是快穷得连个包子都买不起了。 “天啊,剑客居然也有挨饿的时候?”李延陵想想不由摇头,这年头风光的人可以过得很风光,而有的人看似很风光,却终究是打肿脸充胖子。而李延陵便属于后者。 他抬头一看,徽州府三个字便映入眼帘。自古徽州出笔墨,文人名士皆以能用徽州笔墨c宣州纸砚为傲,自引为名士风流。李延陵一直以来都对这些文人逸士嗤之以鼻,不屑与之为伍,他眼中的文人一直都自诩饱读诗书,实则大多都是欺世盗名,不足道也。是以,他从来都对那些圣贤经书,不以为意,也从来只读些稗官野史,不走经纶大道。 但是这一切都不妨碍于其对于徽州的向往,徽州自古以来文人辈出,不乏有诸多学富五车而又经世致用之人,例如当朝太师庄揣,便出自徽州官宦世家,但是令人称奇的是,这位年近古稀的当朝太师自辅政以来,便再也没有回过徽州,古人所云的人之大幸,衣锦还乡却也没有在这位太师身上得见。 李延陵随意找了一家小摊,点了一道臭鳜鱼和毛豆腐,都是当地便宜的小吃,另一个原因便是他实在是囊中羞涩,无以为济,只有吃点小吃填饱肚子。可饶是如此,李延陵也已是坐吃山空,空空如也了。不过深知李延陵的人也知道,他从来都是如此,吃了一顿是一顿。 稍微填饱肚子之后,李延陵还仍自回味这两道名小吃的味道独特之处,便是隐于市井,百姓之味意浓。倘若处于高阁酒楼,怕是体味不到这两味小吃的精髓。说来也算稀松平常,李延陵的从小便出生于新安河畔的一户家道中落人家,离这徽州府不过百里之程,但是却是从来没有来过此地。直至年至及冠,他才有这机会来这徽州府看上一看。说来这李延陵也算有家中底蕴,虽然家道中落,但是其父却一直督促其进行诗画进修,可是后来连惟一老父业已过世,可怜家中便更是一贫如洗,他也一直不断变卖家中值钱物品,散了家仆,一个人便出来闯荡江湖了。说来这还得源自当初其老父给他请的一名武艺粗陋的武师,这名武师也只教 了他最基础的打桩及拳脚,本来是用以其强身健体之用,但是其却大为上心,可幸其在习武一途上也还算有点天赋,其父也便没有再限制其年轻佩剑,只觉此子如若真能习武有成,以后即使不能入相,若能出将,亦是不错,也算聊以慰藉。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们这不知名的新安河小镇出一名将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几百年来,也不过是些地方小吏,又如何能出封疆武将,位极人臣? 李延陵也根本不在意这些,自小他便与一从孩童不同,思绪想法极为天马行空,即使是其尊父遗愿,他却也未曾将其放在心上,只觉自己之路便只有由自己走,父亲之所想虽然合乎情理,但是却无法让他心服口服。 思绪流转之间,他便已然来到了黄山脚下,这黄山也是声名远播,除却其天上四景——奇松c怪石c云海与冬雪之外,还听闻这黄山群峰之间有一座莲花峰,而这莲花峰上便有一座青莲剑宫,这才是李延陵来此的真正目的。 青莲剑宫在天下众多门派势力之中不算顶级,但却因为其上古守山大阵——青莲剑阵而名震诸山,是以连带着徽州府都为世人所知。青莲剑宫选徒极严,一般的俗家人士根本无法得入山门,是以这青莲剑宫人数极少,听说整个青莲剑宫也不过两百余人,传承却是已然百年。 李延陵不是没有去过青莲剑宫,可是他却连山门都没有找着,整座莲花峰都爬遍也没看见一座宫殿的影子,可怜这天真无邪的他只能坐在这山间石阶之上啃着馒头,只是可怜这手中馒头没有酸菜搭配也是食之无味,李延陵吃了一会便又觉得口舌干燥,去寻了山泉,一饮而下,只觉得这山中雪水清冽甘甜。正回味这黄山之巅真是人杰地灵啊,睁眼一看——只看一位黑衣高冠博带的无良老人正在山泉上游一泄如注,浑身舒畅! 李延陵此刻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怒发冲冠! 我去你的无良老不休,竟然在这洞天福地干这缺德事儿?没看见这山泉正有人享用吗?难不成真的是睁眼瞎! “你这老头,怎么干这缺德事儿?”李延陵欲言又止之后还是忍不住道。 那黑衣白发老者却是犹自安然地整理衣饰,一本正经地道:“老朽在这莲花峰上居住了几十年,从来都是如此,也没见谁说过我有何过错,怎地你这小娃刚来,便要以客欺主了?” 李延陵不由怒瞪了双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说着便撸起了衣袖,不多作费话,准备教训一下这个无良老头。正准备冲身上前,却见那黑衣白发老者已然手中指着他腰间配剑:“你这腰间配剑是从何而来?” 李延陵才兀自想起这腰间锈剑乃自己变卖了家当,从一江湖游士中买卖而来,当时身上家当也没有几个钱,只得买了这柄生锈长剑,虽然样式算是古朴了一些,可是这锋利程度却是不敢苟同。李延陵生怕这劈个柴都要劈断这柄剑,平常也仅是摆摆样子,不敢擅用。 “怎么了,我家传的,不行吗?” 黑发老者这才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弱冠少年,随意看了一眼,却是不肯在做多留意。 “你这柄配剑用得还顺手吗?”老者紧接着发问。 李延陵听了这话却是有些赧颜,别说用得顺手了,虽然说从小那位武师教了一些粗浅技艺,也练过一些基本走桩,可是说用剑?还远远谈不上会用,那一套剑法也早已忘得七七八八,这腰间佩剑不过是用来防身而已。 “顺手,当然顺手。”李延陵硬是抬抬眉眼道。 老者却仿佛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你孤身来这黄山莲花峰可是为了寻找那青莲剑宫吗?” 李延陵听到青莲剑宫,然后又打量了这老者一眼,只觉眼间前这老者虽然年长却是精神矍铄,身上配饰也是高冠博带,出尘脱俗。李延陵心下便道:难不成这位老者便是青莲剑宫的长老?思虑之间,却是已然心下大喜,只道:“晚辈正是为此之来,只是寻了半天也不过这剑宫影子。” 黑衣博带老者不由笑道:“这青莲剑宫之所隐在黄山龙脉之间,你这肉眼凡胎,如何能看出踪迹。我看你也不必再寻了,以你的练剑根骨,怕是入不了青莲剑宫的眼,想来也终究只是白费功夫。” 李延陵一听便不由愁云密布,这些东西他又何尝不知呢?但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走这条路的,这一点他一直都很清楚。 黑衣老者看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便知他的困厄之处,他活了这么久的年岁,所见事物何止万千,人情世故自然也是一眼洞悉。 “你若真的有心剑道,我便传你一点剑术根底,你可愿意?” 李延陵一听,不由心下大喜,眼前这个老者隐居在这黄山之巅,想来自然与那青莲剑宫深有渊源,看他年岁如此之长,说不定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若能指点自己一二,自己将来剑道一途岂非鱼跃龙门? 李延陵当下便揖礼道:“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黑衣老者与李延陵一同来至一处陡崖之下,此处地势平阔,正好作为练剑之所。 “我是看你与你腰间佩剑与我一故人有缘,此剑材质极为特殊,采自龙阴山的千年莫名玉石所铸,铸剑之时也并未多做冶炼,只有简单修刻,但却因使剑之人的剑道深厚而日渐剑气蓬勃,灵气渐显。前前后后应该有五六位高深剑客使用过此剑。而上一位剑主便是东海苍虬城主之女李女英所用,没想到最后居然流落到了你的手里。既然你如此有缘,我便传你一套她会用的剑术给你吧,但是这套剑术我这里只有一半,至于后一半你将来有缘再去东海苍虬城寻吧。” 李延陵没想到自己的腰间佩剑还有如此来头,听起来眼前这位老者与这位李女英也关系匪浅。至于那东海苍虬城,那更是没有听过,自己这等俗世百姓,平常哪会听说这些东西。 说着,那老者便使了一套招式诡异的剑术,李延陵看了半天,却是记住得不多,只得请教了两三遍才算学会了这套上半部剑术。要不是有从小武师教的底子所在,怕是一时半会学不会。 “刚才教你的剑术是最为基础但深厚的‘走龙’剑术,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倘若对这些剑术招式有长年累月的练习,对于你的剑道基础却是有着极大的助益,走龙剑术后半部分才是深奥之处,若你将来有缘,将这门剑术补齐,便也是一门上乘剑术。这世间有诸多人将这功法分为诸多等级,实则是十分愚蠢,任何一门功法都有着其独到之处,结合‘气机脉路’,会有着诸多神奇功效。事关脉路,实在太过重要,毕竟每个人一生也不过一个脉路,至于两个甚至三个脉路的人,恐怕全天下也不过数人,实属异数。我所修习的脉路也不过地纹水准,不宜传予你。以后便凭你自己的机缘吧。“ 李延陵虽然算半个门外汉,但是对于气机脉路他还是听过的,气机脉路是修行之人都有的,只有当一个人形成了自己的气机脉路,才算是修行路上的真正开端。也是凡人与修行之人真正的区分标志。人体经脉非常繁杂,是人体最为精妙的存在之一,经脉配以窍穴可以在人体形成如九曲回肠一样的龙脉所在。中楚之地何其之广,山川河流一旦成形大势便是龙脉,而人体便也可如这龙脉一般形成自己的流转龙脉。而这便是天地造化的神奇之处,足以让人修成通天彻地的本领,而这便也是李延陵所追求的终极之道。 但是李延陵现在还远远没有登堂入室,他只是学习了半门剑术而已。而眼前这个老者已然有地纹水准的脉路,地纹水准!李延陵就算再如何是一个门外汉,他也知道天c地c玄c黄四个等级。天纹脉路可遇不可求,而在这凡俗世间,天纹脉路的拥有者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人,强如秦族之主秦湛就拥有穹龙势的绝顶天纹脉路。众多之人连黄纹脉路都没有,即使外道超凡,却仍是少有绝顶。 倘若这老者愿意将这地纹脉路修习之法传于自己,那自己才算真正地脱胎换骨,鱼跃龙门。 可惜的是这老者根本没有这想法,自己即使再是如何牵肠挂肚,也不可能开口索要。想来也是,地纹脉路,这等压箱技艺,又如何能轻易外传呢? “虽然教了你一招半式,但是我与你也缘尽于此,你要好好修习,不可辜负了你手中这柄剑。”说罢,老者整个人便不见踪影。 只留李延陵整个人愣在当场,如梦初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澹台 中楚徽州 老者已然走了两天有余,可是李延陵却是一直未曾下山,虽然那老者一直说那黄山青莲剑宫不会看上自己的资质,但是他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对于自己的机缘一说,也有着自己的见解。倘若真如这老者所言,自己并没有任何天赋资质来成为一个修真之人,那自己也大可不必如此辛苦学习剑术了,大可回家种地,做那凡夫俗子,不再留恋这无限风光。 但是自己是铁了心要走修真这条路的。 李延陵啥也不知道,但是惟独这一点,他很清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坚定的念头,可能对于自己来说,这也是他走投无路的选择吧。 流连几日之后,李延陵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个地方,只是黄山以北,,却是处处奇峰,少不得有山匪强寨,却见前方军阵严布。李延陵 心下不由吃了一惊,整个人不由赶紧隐匿于山间丛林。这山道之上本就不便于驭马前行,眼前之军阵也大多尽皆步卒,却见两人骑乘着骁白骏马——而他们身前前便是危崖峭壁与幽谷,幽谷虽然不大,谷林密集,极是幽深。 李延陵虽然对于军伍之人不甚熟悉,但是从小其父却也让他研读了诸多兵书,这类军伍常识也还是知道的。看眼前这些人的装扮,应该便徽州府军,徽州虽然地属徽州,却也只不过是偌大青州的一隅之地,而徽州府军也不过是青州府下一处据点,是典型的地方势力。大多还是以维护地方治安,安地治匪而用。徽州府军虽然算不上大,但是在地方上却是一级军伍,如今的徽州府军统领便是张伯典,年不过三十。 而李延陵所知的这位张伯典便是他眼前这位端坐于左侧骏马的将军。 在他身旁的无名男子便是李呈昔,黄山第一商会——女儿楼商会的新任会长。这看似完全打不着边际的两个人此时却是齐齐乘马聚于山前。 “你说这青莲剑宫究竟有啥宝贝,居然能令我们的青州王世子大人这么心动,不惜调动我们徽州府军足足三千人围阵于此。”李呈昔手执两颗核桃大的圆润玉珠把玩。 张伯典面不改色,俨然便是军伍出身,身上的肃杀之气不怒自威。可眼前这个李呈昔却也整个徽州府都赫赫有名的人,连他这个徽州府统领也得礼让三分。 “何止是三千徽州府军,这次可是连‘青丘坟’都用上了。“ 李呈昔不由眉头一跳,叹道:“看来这青莲剑宫的这次怕是要几百年都回不过来气了。“ 张伯典却摸了摸腰间的乌黑铁剑:“看这次澹台世子的意思,势必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正所谓怀璧其罪。这青莲剑宫数百年来都一直隐居世外,从未在世俗之间引起什么大的纷扰,若非如此,阁下这徽州府统领恐怕没这么清静。比之西蜀剑阁c幽州穹楼实在好上太多,饶是如此,仍是抵不过一颗‘青莲剑胆’。” 张伯典眉目之间闪过一丝阴鸷,他军伍出身,最忌多舌。若非眼前这位李呈昔在徽州,甚至整个青州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商贾,张伯典却是不屑与之为伍。虽然现在中土其他州还流行着士农工商的为商末流思想,但是这一点却在青州不会奏效。整个青州邻近半个东海,几乎整个中楚的海上商国除了渤海郡和雍州,便要属青州最盛,青州占尽天时地利,虽然往年仍受朱厌王朝战火侵扰,但是这几十年来随着青州王澹台羽立囤兵二十万于无为关,青州商贸发展得极为迅速,海贸日盛。即使这徽州地处青州之北,仍是有不少便宜好占。可以这么说,眼前这位李呈昔能在这徽州都受到澹台世子的接见,足可见这份量比他这位安居一隅的徽州府统领要重。 李呈昔作为一个在商贾人精中抓爬滚混迹数十年的人,眼前这位张伯典对自己是什么想法,他又如何不是一眼看穿。但这根本不妨他与这位张统领套近乎,因为眼前这位张统领也肯定知道自己不是他可以得罪的。甚至于,别看眼前这位徽州府统领于此地领兵三千,但自己这么多年的势力沉淀却仍是可以让自己毫发无伤地回去。 实则李呈昔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青莲剑宫之中的“青莲剑胆”的重要性,足以让澹台照这位青州世子为之大动刀兵。听闻澹台照世子师出当今十大名剑之一的云水怒气,难怪会对这近在眼前的青莲剑胆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但是李呈昔在想的却不是这一个层面的事情,因为据他的情报了解,这位澹台照虽然贵为世子,却非并是一位昏庸无用之人,为了一己私欲而对说大不大c说小不小的江湖势力无由动手?这其中的庙堂和江湖的意味才是真正让李呈昔感兴趣的地方。 任李延陵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他一直在苦苦寻觅的青莲剑宫竟然不在莲花峰顶,而在莲花峰山脚这一处无人踪迹的山谷之中! 而此时在这青莲剑宫之中,却已经是云波诡谲,风起云涌。 幽谷宫门外,有数十弟子横死路道,无人问津。剑宫深处,澹台照正一袭白衣,手执白扇,身披灰裘,腰系佩剑,俨然一副公子哥儿打扮,整个人也显得有些随意,仿佛进山游览一般,这里瞟一眼,那里看一下。但是他背后却跟着一位银甲覆面的女子,身着一袭金缕纹大红袍。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谋士打扮男子,年纪估摸着三十左右。 “师父,你说这青莲剑宫的青莲剑阵怎么会如此不堪,竟然敌不过我们‘青丘坟’的一位侍女?你说这出去有人信吗?” 那银甲覆面女子却是丝毫没有搭话的意思。 无奈,澹台照只能把头撇向那位中年谋士:“陈叔叔,你说是不是这样?” 那位姓陈的谋士微微莞尔:“青莲剑宫少说也传承了百年,若非我们‘青丘坟’的程此荧堂主在这卧底了数十年,找到了青莲剑阵的阵眼所在,我们恐怕还真破不了这青莲剑阵,毕竟以这杀力著称的剑阵,经营了已有数百年之久。” “那我们这次所寻的‘青莲剑胆’比之青莲剑阵,到底哪个才是宝贝?” 陈姓谋士对于澹台照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也不置可否。 “为了让我的宝贝徒弟得到万中无一的剑胆,虽然没有先天剑胚,但是有后天剑胆相助,以后说不定那十大名剑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所以,即使花费再多的心力与财力,也不为过。”红袍女子的声音犹幽谷,实在说不上如何悦耳。 陈明雍在青州王澹台家身作谋士已然将近十五年,可以这么说,十五年前青州王澹台羽立于无为关大胜朱厌王朝镇国侯,一挫镇国侯十天连破风火三城的锐气,然后联合蜀州赵端二十大军逼退朱厌王朝大军。自那时起,陈明雍就以少年谋士为澹台羽立阵前出谋划策,世人不知的是即使是那场名声最盛的风火三城之战,实则也出自这位年少的陈明雍之手。 而自澹台照及冠之后,这位御用谋士便成了澹台照的授业老师,确实此时对于澹台王来说,再也没有比教育世子更重要的事了。澹台羽立贵为一州之王,更是典型的皇室外戚,当今中楚皇室的澹台皇后便是澹台羽立的亲姐姐。所以说,世人常说的皇恩浩荡,天之骄子,用在澹台照身上再合适不过。但是陈明雍却是知道,这位澹台世子可真不是一个草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青莲 陈明雍内心清楚这次动手青莲剑宫不仅仅只是为了青莲剑胆而已。 整个青州看似商贸日盛,但是受朱厌王朝战火侵扰数十年,上任青州王昏庸无能,军政积弊,加上东海红莲国军武日强,可以说整个青州实则危机四伏。虽然偌大青州并没有像西蜀州c北幽州那般江湖势力盘根错节,但是中楚皇室之所以放任澹台王这么多年对青州独断专权,实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青州亟待整改日久。 而青莲剑宫,便是这将“澹台之治”军政改革的第一个信号。而澹台照自然对这也清楚得很,伴虎之侧,君王威慑,头脑怎敢不清醒? 片刻之间,澹台照只感觉左边身侧有一道凌厉十分的剑气! 澹台照嘴角不禁挂起一丝冷笑,整个人倏尔不见,只听左侧一道青色身影整个人已然发出一声惨叫,带着一抹血色整个人倒飞出去。 整个中楚十大名剑之一的徒弟,光带着名号就足以让澹台照去整个中楚江湖之上转悠一圈而遭人刺杀无数了,这种拙劣的刺杀又怎么可能得了澹台照的法眼。澹台照不久便带着身后二人来到了青莲剑宫大殿之前的剑台之上,整个剑台之上,此时已然密集着近百人,而为首的便是如今的青莲剑宫宫主——林远棠。 澹台照看着眼前这近百宫人弟子,脸色没由来感觉到一阵凝重。 “世子大人光临敝舍,何需如此动众。”那林远棠一袭白衣,看起来已然年近四十,不惑之年位居一宫之主,即使这在江湖之上,也是少有之事。那林远棠当然知道澹台照此次的来意,杀鸡儆猴。偌大青州,青莲剑宫可以说是无足轻重,比之东海苍虬城c正宗道教这等庞然大物更是没有一点可比性,但是青州商贾与江湖帮派林立,势力盘根错节,数量极其之多,与官府之间的蝇营狗苟更是数不甚数,如此积敝而导致政令不通,商道不畅,自然是澹台之治的心腹大患之一。 当澹台世子亲自带人前来破开青莲剑阵时,他便已然清楚为时甚晚,恐怕这次青莲剑宫的无妄之灾是再也难以破解,但是即是如此,林远棠仍是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因为他知道“青丘坟”本就是青州之中不逊于正宗道教的势力,自从其几十年前归顺于澹台家,这些年来为澹台家不知办了多少不能放上台面的事。青莲剑宫恐怕在青丘坟和外面三千徽州府军的强压之下,除了根基覆灭之外是没有其他的结果的。林远棠不是一个没有任何根骨气节的人,他也知道归顺澹台的后果与青莲剑宫覆灭也相去不远,但是他作为一宫之主,手下这近百号人的性命此时尽握于自己一人之手!他就算再有根骨气节,在这数百年祖宗基业和上百号人命面前又能算什么? “听说你们青莲剑宫有一颗‘青莲剑胆’?”澹台照却仿佛一个不谌世事的二愣子一样,直截了当。 此言一出,当即有不少青莲弟子就握剑欲起,暗自气愤,直欲仗剑直起,杀澹台照而后快! 林远棠当然知道这镇宫之宝是保不住了,但是他却没有立刻把东西交出去:“‘青莲剑胆’是青莲剑宫当初的青莲剑仙过世之后一身剑意所留,确实是有此物不假,但是就不知世子殿下有没有这个实力来拿了。”林远棠说罢,右手已然抬起,一颗浑然透碧的核桃大的珠子不断地在手臂之上飞旋跳跃,发出鸟鸣,隐隐有雷霆之声低沉响起。 透碧的剑气不断地在空气中破空而出,而在他的手臂周空已然不时有黑色纹路隐现。那是周身空间都被撕裂的征召,虽然很隐约,但是落在澹台照等人的眼里却如雷霆万钧! 澹台照眉间不禁现出一丝动容,那是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 “世子殿下要想这青莲剑胆也并非不可,我青莲剑宫大可双手将此物奉上,但是不知世子殿下有没有兴趣和敝人来一桩赌约。” 澹台照眉间笑意不禁更浓:“怎么个赌法,说来听听。” “我这青莲剑宫百年以来,专修剑道。执法太上长老王叔忌师伯刚巧前阵子跻身于剑道第八境,而我与太上长老周宣师叔也于剑道七境多年。世子殿下此次来临敝舍,人才济济,不如就与我们来一番剑台对阵,三局两胜,如若我们输了,不仅将‘青莲剑胆’双手奉上,从此以后青莲剑宫也听由世子殿下差遣,只要保留我们这祖宗基业即可。如若青莲剑宫侥幸赢了的话,那就请世子殿下保敝舍安生,带兵退去吧。” 此言一出,不仅澹台照一行人动容,就连整个青莲剑宫都像炸开了锅的蚂蚁,异议沸腾!整个剑台之上似乎立马就要炸开。 “林远棠,你这个欺师叛祖之徒,青莲剑仙在天有灵,宁可与这澹台小儿同归于尽,也不愿委曲求全,成为朝廷走狗!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 ”说话之人却是一袭白袍,显然是剑宫之中地位不低的长老,整个人暴起发难,一抹惊天剑气便直刺为首的林远棠,但林远棠整个人却毫不躲闪,神态从容。 却见另一抹耀眼的剑气横纵长空,将那位长老的剑气炸然崩散,一掌即出,赤红色的剑气便将暴起发难的老者悠然震散,整个人却已然鲜血外涌,倒地不起。 循着剑气来向望去才发现,刚才出手之人便是执法太上长老王叔忌,众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平时寡言的王叔忌会出手如此之重,从刚才看来,那位发难的长老怕是活不成了。 “青莲剑胆是整个青莲剑宫的至高象征,假若世子殿下真有能力将青莲剑胆拿走,我们自当听命于世子殿下。谁再有异议,便是如此下场! ”王叔忌话语说完之后又闭目养神去了,但是话语却仍是萦绕于众人耳边,再也没有任何异议。 澹台照此时不禁转头对陈明雍道:“没想到青莲剑宫这个小门派里还能有这么有手段的掌门,说不定以后留着有点用哦。” 陈明雍只是微微莞尔,表示一切听从世子吩咐。 “行啊,那第一位便由我的授业恩师,陈先生来会一会吧。” 陈明雍听着,整个人便缓缓走上剑台,手中没有任何方寸之物,完全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打扮。他眉目谦和,看得青莲剑宫之人只觉是世外神人,完全没有如临大敌的意味。 可是这在林远棠看来,却更觉得危险。如此之人,他自是不能派王孙忌出场,只见周宣长老却已然向林远棠请战。 林远棠神色有些动容:“周师叔,此人应该是儒术一脉,切不可以力破敌,此时如果我没有猜错,应是风火三城之战的谋士陈明雍,若是不敌,万望以保全自身实力为准,不可力拼。”说完,整个人便躬身行了一礼。 周宣年近五十,看着林远棠如此明智,也顿觉松了一口气,青莲剑宫有这样的掌门,实是不易,若非生不逢时,说不定可以起中兴之势。只是重握了下林远棠手掌,便没有再说话,整个人也缓缓走上剑台。 周宣深知儒术谋道与他们的剑道完全不同,其讲究的是调用天地浩然之气,与剑道门槛极低不同,这儒术谋道入门极难,少有大成者,但是大成之士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而眼前个年少成名的谋士更是名动中楚,传闻整个中楚有“谋士四甲”,而眼前这个位陈明雍就是其中最末一甲,也是最年轻的一位,谁也不知道其师从哪位,术道如何,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识过。 事关宗门存亡,周宣呼出一口浊气,取下了腰间的冷冽佩剑,刹时之间锋芒外露,长剑之上剑气纵横,直欲冲霄。整个人身形一闪,刹间便出现在了陈明雍面前,一剑前刺,速度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可这一剑真的刺出之时,陈明雍却是整个人却烟消散! 周宣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身形术法,却听见耳边有人轻轻念道——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一抹炫丽的朝霞便在陈明雍手中如长练般席卷开来,周宣瞳孔圆睁,整个人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躲闪开来,那抹朝霞击在虚处,看似轻烟无物,却将剑台石柱打裂纹无数!整个石柱瞬间崩散! “你们青莲剑宫这么多年人专修剑道,闭门造车,只知以青莲剑仙遗学为本,却不这山外的大千世界已然天翻地覆。今日我便以这‘君子之剑’来看看,你们到底继承了青莲剑仙的几分本事。” 陈明雍所使的便是易经之中的君子之道,以浩然气驭使,所呈气势自然非周宣的自身剑胆激发的剑气所能比拟。几乎一招之间便高下立判。周宣自然也知道自己非陈明雍的一合之敌,但是剑者所修正是胸中那一股无畏剑道,剑客即使身死,也无惧任何强敌! 一念及此,周宣以指驭剑,瞬间腰间佩剑便如他手中的风筝般上下翻飞,直刺陈明雍周身死位,众人看来却是只见那长剑如游鱼般不断在陈明雍周身游走,看似长蛇乱舞,实则杀机四现。 陈明雍整个人如翻飞蝴蝶般四处躲闪,突然周身震荡,犹如一团漩涡在他周身爆开,激得周宣整个人都胸中一涌,一口鲜血就要涌出! “好了,不跟你玩了。”陈明雍一言落下,在场众人只感觉如负万钧!周身所有的气场都仿佛被陈明雍一个人控制,直欲难以呼吸,只见他整个人却是反常地缓缓上浮,悬于空中,手臂前指——却见周宣自己的长剑此时已然滴溜溜地地旋转于周宣眉心,剑身颤鸣,却是操控于陈明雍之手! “陈先生手下留情,这一局我们败了。”林远棠周身元气震荡,却是强挺过了这阵浩然气压迫,只得认输。 啷铛一声,周宣的心就如同他的佩剑一样落入尘埃。他从未想到这差距会如此之大。 澹台照抬起左边眼眉看着场内,轻声问着左边的红袍银面女子:“师父,要你来阵对陈师父,有几分胜算?” “不知。”银面覆甲女子声如幽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落定 中楚徽州青莲剑宫 林远棠此时已然手执青莲剑胆站于剑台之上,而站在他面前的便是那个银面覆甲女子。这个女子一身打扮实在是诡异十分,林远棠虽然对于这个女子是一点讯息也没有,但是现在所有的讯息都指向这个红袍女子就是十大名剑之一的云水怒气。 十大名剑号称是当世最强的十位剑客,而他们都被世人忘记了真人名字,世人只知他们的剑名,而他们也都以剑名代替姓名。 惟一的疑点就是,这个女子看起来并没有佩剑。 陈明雍知道澹台照请他这另一位师父上阵,看是不想再和青莲剑宫玩什么游戏了,想来也是,这青莲剑宫还是澹台之治的第一枚落棋,接下来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这一次,红袍女子似乎陈明雍那么有耐心:“青莲剑胆可不是你这么用的,看来以你的根骨还不能得到青莲剑仙的认可。” 林远棠眉头一皱,显然被刺到了痛处。 所有的剑修都知道,虽然所有的修真之人都有气机脉路,但是惟独剑修是最独特的,因为他们是修剑胆,而非修气机脉路,依剑胆分一到十境。而第十境则可被称为“剑仙”。这个境界着实是所有剑修都梦寐以求的境界,但是即使是当世之时,也不过个而已,其中一位是幽州穹楼之主温霄,另一位已知的是西蜀剑阁阁主的楚丕,但是这两位都不在十大名剑之列,世人说其皆是不屑于位列十大名剑。为了这个说法,十大名剑之中排名第三的赤霄剑主也曾去过幽州穹楼挑战过穹楼之主,结果,他的佩剑被永远地封藏于穹楼之中,世人也就再也没有赤霄剑主的出现。想当时,赤霄剑主已然是剑道第九境巅峰,只差半步就可以晋升为剑仙。世人从此得知温霄乃是实打实的第十境剑仙! “看在你们祖师爷青莲剑仙的面子上,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名剑‘云水怒气’。” 饶是林远棠再如何有心理准备,可真听到眼前女子自报姓名,还是一颗心落到了谷底。 而在场的众人一片哗然,就在这片刻就知晓了自己的命运,但是还是有不少青莲弟子感觉此生值矣,几乎每一个剑修的梦想之一便是得见十大名剑,而眼前的这个红袍女子就是十大名剑排名第九的云水怒气!甚至于有弟子觉得,连十大名剑都愿意效力于澹台王,自己能与十大名剑同侍一主,也是一种荣幸? 林远棠强提一口气,此生能和云水怒气交手,还真的是应了那句“朝闻道,夕死可矣”!但是他却仍不愿让手中这枚青莲剑胆蒙羞! 林远棠不敢藏私,强提周身剑气,整个人的剑胆之气外泄如练瀑,右手之上的青莲剑气晶莹透碧,不断往外溢出,鸟鸣之声几近刺耳! 红袍女子左右双指合一凝成云烟剑气,又如清泉萦绕而上,完全难以捉摸其形踪,宛如娇婉女子身上的长练,刹间又如蛟龙出海一般朝林远棠袭来——林远棠刹那之间竟然根本躲闪不及!林远棠强提精气,横手之间青莲剑气便刹时之间将这云水剑气交错! 可是那云水剑气竟然无形可见,四散成无数云烟剑气,仍是震得林远棠胸口一荡,整个人后退几步!林远棠若非仗着青莲剑胆,恐怕刚才那一下就会要了他的命。剑修在所有修真当中杀力最甚,往往数招之间就能胜负立分。林远棠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剑气,甚至都没有看见这云水怒气的佩剑在哪,难道这名剑并非实体? 若是如此,远程交战将会致自己于死地!一念及此,林远棠身形一闪,已然极速想拉近与红袍女子身影。 却是看不见红袍女子掩藏在银甲面具下的一丝冷笑。 “一步生莲——”女子轻声念道,整个人一步轻迈,却在刹那之间来至林远棠面前,整个人却犹如菡萏初绽,巨大的莲花剑气自她身体绽开,林远棠片刻之间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危机!下意识的以那枚青莲剑胆剑气护体绽开!红袍女子不知又从哪里来了一记横腿! 林远棠整个人如炮弹一般被击出剑台! 三招,只用了三招! 那场外的王叔忌立马飞身上前,横剑护在林远棠身前。他知道林远棠的一身修为远不止刚才场上的表现,不过在红袍女子那诡异的剑气攻击方式,就算是他也不见得会能多支撑多久。他甚至怀疑,那个红袍女子是不是同时修炼着两枚剑胆! “我们输了,全凭世子殿下吩咐。”王叔忌抱拳道。 澹台照慢悠悠地负手上台,手执玉扇:“看来青莲剑宫也不过如此嘛,那这么多人要跟着我,没有那么多粮食怎么办?” 林远棠听此一言,一口气急涌心头,又喷出一口血。 “既然这样的话,青莲剑阵的契约之书也由你们交出来吧,整个青莲剑宫从此不复存在。三境上以弟子必须入青丘坟,‘侍剑部’会让你们自成一系,仍受原来的宗主c长老统辖。三境以下弟子就没有必要留着了。只给你们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考虑。不同意的,我一声令下,门外三千徽州府军和五十青丘坟弟子,不消一柱香,便会让这里血流成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波折 当澹台照走出来的时候,李呈昔和张伯典已然半跪候着半天了。 “起来吧,跪着腿也怪累的。”澹台照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确实如如澹台照这样身份的人,张伯典和李呈昔这种层面的人平常连觐见的机会都没有。 而澹台照也浑然没有刚才一手造就了满门血案后该有的样子。 “张统领,你的顶头上司是谁?” “回殿下,卑职直接受镇东都督管辖。” “镇东都督陆东谦?青州舰队三分之一的兵权都在他手上,最近东海红莲国c苍虬城不太安宁,恐怕他的日子也不安生。既然这次碰巧你遇上了本世子,我就先提前告知你一句,徽州府军的五千兵力实在羸弱,也不知道你这统领怎么当的。三年,我就给你三年时间。倘若三年后五千徽州府军没有二十位战将水准的将士,你也就不用当这统领了,回家种田去吧。” 一字一句直听得张伯典心如擂鼓。这徽州府军的战力如何,张伯典比谁都清楚,也就拿出三千人来吓唬吓唬青莲剑宫这种百人门派还行,可是真的调动起来进行征战,怕是两个府兵都不见得能硬挑一位无为关驻兵!这地方府兵都差不多是这样子,实在不是个例。毕竟他们的职责只是当地治安,却是比不得与朱厌王朝大军那般能征善战。张伯典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世子殿下了,二十位战将?战将可是相当于剑道第四境!自己也不过相当于战将巅峰,也就相当于剑道第六境。 但是惟一令张伯典感觉惊奇的是,为什么澹台世子要这个时候对自己的治军如此严苛? 澹台照说完就直接走了,但是他却是一脸笑意地望着李呈昔:“女儿楼这两年弄得不错啊,听说徽砚不错,回头送两个直接去我府上吧?” 这在外人听来感觉无异于天方夜谭的话语在李呈昔听来,却是无异于天大的喜讯!他也没想到这澹台世子是这样一个直爽的人,对于澹台家来说,哪会缺他手上那两个区区徽砚,再名贵的珍宝怕是都不缺。愿意收自己这样一个商人的礼,这其中的意味再是明显不过,李呈昔忙点头哈腰地称是。 “徽州历来是经商重地,而我们整个青州读书风气可能比不上雍州c中州,但是即使如当朝礼部侍郎慕容庸大人也是出自我们青州慕容阀,虽然他们几个门阀老古董不建议通商,但是整个青州而言,宁墨府c京杭府c徽州府都是经商之地,再加上如今青州府,四分青州商贸。海域贸易已经由宁墨府c京杭府占了八成,但是青雍地界c青蜀地界的青茶古道还是得由你们徽州女儿楼挑起重担啊。内河通往中州的漕运是历来由地方官府把持,这一点你们就不要想了,但是告诉你一个消息。皇帝陛下近来想让我父王主持新安河道修整一事,此事一年之内必有结果,由新安河道直通京杭河道,连接着新安河直通中州,沿途漕运仓储势必大通。到时,青州的北上贸易有新安河运,西南有青茶古道,说一句轻的,够你们吃上百年了。” 李呈昔听着这些话,却是句句说到了心坎,倘若这真的干成了,数百年的家族兴业说不就成了!虽然说这里还有一些猫腻,这世子殿下的意思也很明确了,就是海域外贸这一块希望他们女儿楼就不要碰了,运河生意和青茶古道贸易这一块会让他们女儿楼独占鳌头!李呈昔是一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澹台照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忽悠他,但是如此一来,他就更加笃定了内心那个想法:接下来数年之内整个青州要变天了!甚至,战乱也会随时而生。否则那位皇帝陛下又怎会如此心急地开始整治那内河漕运这种大动干戈的事情!甚至一年之内整修新安河道! 李呈昔当下就打定了立马开始研究部署的事宜。 而这心意打定之心,李呈昔当下对于这位澹台世子越发感觉深不可测,这位世子做事完全让人难以看穿,其年才不过二十出头,江湖c军治c商贸所谈所见皆非常人,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这澹台家的盛势怕是要挡不住了啊。 “过两天我要回青州府,到时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到时宁墨府和京杭府的几大商会都会聚集,我给你介绍几位青州漕运署的人,回头你也好办事。” “多谢世子殿下,以后有什么事用得到小人的,还望尽管开口。” 正在澹台照还欲与李呈昔多做客套寒暄之时,一名青衣剑修忽然来报:“启禀殿下,青莲剑宫林远棠誓死维护一众三境以下弟子,云水怒气大人处决他之后,一众弟子欲作困兽之斗! ” 澹台照不由眯起了眼睛,一双清秀眉眼刹间便成了刀锋:“既然如此,张统领,你便将这群山匪剿灭了吧。” “是,卑职领命!”张伯典心下大道终于可以派上他们的用场了。说着骑着战马,迅速整军进谷,三千徽州府军缓缓如黑色长龙般进谷。 “殿下,那谷中似乎还来了一位黑衣老者,青丘坟中没有任何关于这位老者的信息。” “哦?难不成还来了一位强援?”澹台照顿时不由来了兴趣,这青莲剑宫的底蕴早在青丘坟中有着极尽详尽的情报记载,从这一点上来说,青丘坟更为确切的应该是澹台家的情报中心,整个中楚几乎所有的情报都通过青丘坟直接上报给澹台王。这也就是为什么澹台照会很惊异,居然这青莲剑宫之中还有一位青丘坟中没有任何情报信息的神秘之人? 澹台照说着,便带着李呈昔一齐进谷。 而当他们俩随军进谷之时才看到澹台照终身都难以忘却的一幕——那王叔忌整个人一只右手臂已然被斩,甚至于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周宣业已横尸,而刚才的剑台已然被猩红的鲜血染红,无数的弟子横七竖八地倒地,仿佛一个个小山丘!当真如蚂蚁草芥,一股血腥味冲得直欲令人作呕! 但是在那断臂王叔忌背后,仍有不少弟子负伤于后,手中长剑业已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王叔忌身旁正站着一位黑发高冠老者,这个老者此时正与银甲覆面女子于剑台之上对峙! “这老者,难不成是剑道第九境?”澹台照还是第一次看见能有人能与自己的师父对立之下而不处下风! “澹台世子,这青莲剑宫百年以来都未曾扰世,隐居于黄山之间传剑道而已,不论何故,你都不应该于此大开杀戒。你让那三境以下的弟子丧命于此,林远棠作为一宗之主,又怎能答应?此事即使上报朝廷,你恐怕也说不过去。” 澹台世子听闻此言不禁莞尔:“这是担心起我来了吗?这点就不劳烦您操心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师父,待会这九境的剑修强者就交给您了,您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红袍女子周身云水剑气如烟奔腾,甚至隐隐有虎啸龙吟之声。 这黑衣老者赫然便是与那李延陵有一面之缘的那位老人。 “叔忌,当初你回归这青莲剑宗,我便不答应,如今可好,怕是我们这两条老命都要留在这儿了,哈哈。” “岑雪,你速速离去,晚了怕是真的来不及了。”王叔忌以左手中剑支撑着身体,整个人已是强弩之末。他早就看出了林远棠的打算,他自知青莲剑宫剑阵被那潜伏多年的内奸程此荧和陈明雍里应外合破阵之后,青莲剑宫根本无法抵御这三千徽州府军和青丘坟。为保青莲剑宫一丝香火,才出此下策以比武赌局来定输赢,赢了自可保其安生,输了也可苟且偷生,也算保住了青莲剑宫遗学不断。可是他再怎么也想不到那年纪轻轻的世子竟然要将这三境以下五十多人的弟子一并屠尽!林远棠自是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条性命尽丧此地,就算绝地求生也要放手一搏! “当初你我年少同游江湖,才会与女英结识,如今女英已逝,我自是不会看你任人宰割而袖手旁观,你就不必多言了。”被唤作岑雪的老者也缓缓举起手中极其普通的长剑,剑指红袍女子。 “你已经老了,手中的剑是胜不了我的。”红袍女子知道眼前这个老者剑道已然臻至化境,达到九境之初。但是这剑道九境之后想要寸进都是难如登天。红袍女子虽然同为剑道第九境,但是她的名剑早已与她融为一体,达至天人合一的另一种剑道化境,就凭这一点,眼前这老者即使已然返璞归真,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这一点岑雪也很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对决 但是现在多了惟一一点的变数便岑雪藏在右手袖子里的青莲剑胆,刚才林远棠临死之前把青莲剑胆交给了岑雪。红袍女子也看到了,所以她也在赌,赌这老者没有那么快地将青莲剑胆吸纳融炼。所以云水怒气不会再给岑雪太多的时间。 红袍女子手中剑气也飞流直下,不再藏私,气势磅礴如蛟龙出海般朝岑雪冲去!岑雪抬起手中长剑,无形之中却仿佛有如神助一般,只见那看似平淡无奇的长剑便将那长龙绕卷开来,看似如稚童戏耍,实则凶险万分。 一个近身,岑雪却见那红袍女子身形如鬼魅前近身前来,一记横拳犹如黄河九曲,不敢直视!从未想到还有一个剑修敢近身前来与另一个剑修近战! 岑雪却似仿佛不动泰山,躲闪之间从容出剑,看似毫无剑气外漏,但是却如剑入湖面,处处荡出波纹涟漪无数,映得红袍女子整个人都身形模糊。 显然岑雪对于近身战很是经验丰富。 而那红袍女子虽然身为一介女子,一拳一脚之间的威势却令岑雪不敢大意,除此之外,红袍女子身上还有一股莲形剑气不断外溢。岑雪瞬间便知 道了这女子定是以外法再移植了一枚剑胆于自己体内! 外移剑胆而不受其排斥,而不是炼化剑胆,这简直骇人听闻。 难怪能名列当世十大名剑之九,即使惊才绝艳如岑雪,也觉得这样的人物实非自己所能比。岑雪如此年已然将近七十,年轻之时游走江湖,博采众长而专修剑道,可谓走的是最正宗的剑道修炼之术,一脚一步俱是根基扎实。像他这样的剑道武夫极难大成,但是一旦大成,举手投足之间俱是令人生畏。 而眼前这个红袍女子怕是年不过二十余岁。 “青莲剑仙有着诸多剑仙遗学,看来你们都未曾领略啊,试试这招,黄河之水天上来——”岑雪御指之间,双指一合一抹,便见手中那柄长剑如欢呼雀跃,旋转如龙地朝红袍女子刺去,大有一去千里的气势,而红袍女子周身的莲形剑气如琉璃破碎般铮铮作鸣!刹间长剑便在红袍女子眉心之间飞旋不停。 云水怒气轻喝一声,一头长发如长丝乱舞,竟然根根发丝活物般不断刺进剑身,不少发丝也于瞬间挣断,才堪堪挡住那长剑的攻势! “掌驭方寸——”只见云水怒气一声轻喝,左手虚握,无数锋锐的空气便凝结成冰剑,如无数蜂蝉般直攻岑雪死穴! 岑雪无奈之间只得收剑防护,却是从来都没有看见还有这种攻击方式,把人的身体炼到这种程度,和神兵利器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岑雪可没有云水怒气那剑气护体的招式,周身元气如臂指使,整个人如游鱼不断在周身冰剑缝隙中游走。周身刹那之间便如春风化雨,不见踪迹。 云水怒气忽而眉头紧皱——电光火石之间便闪过一丝凶厉! 云水怒气周身龙蛇起舞,一抹惊天剑光便朝那一剑支撑的王叔忌杀去!王叔忌根本没料到堂堂的十大名剑竟然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趁其不备,对自己施以狠手! 岑雪也确实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而又不顾道义。 情急之下,岑雪只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整个人如天际流星般,瞬时之间便闪到了澹台照的身前。剑气如长河蓬勃,仿佛匹练缠绕自身,却没想到眼前忽然出现一袭青衫,手中长扇一展,周身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气机泼洒而出,便将岑雪的七八分剑气化于无形。 值此停顿之机,王叔忌整个人心口处已然被云水怒气凌厉无双的剑气穿透而过。岑雪因而产生的片刻分心之机。那一直未曾出手的澹台照竟然率先发难,整个人左手掌心之上凝聚出一颗晶莹剔透的青色圆球,那圆球之上不时有青色龙吟传出,震荡着周身气机杀气冷冽。他一直未曾出手,就是在等岑雪前来要他性命的时刻,左手轻飘飘而出,那青色雷球便已然印在岑雪后心!岑雪脸上泛起一股潮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这一掌看似轻飘飘,实则所有凶厉气机及那股神秘的元气内劲都已然透进他的身体! 岑雪不再有片刻犹豫,整个人大啸一声,便朝天外飞去—— 澹台照眉眼眯起:“不能让他走,青莲剑胆我一定要拿到手!” “世子殿下尽可以放心,青莲剑胆的的气机波动是无法逃过云水怒气大人的感应的,而且刚才这个老者也已经中了你一记‘列缺剑元’,恐怕体内的脉路也已大乱,绝对跑不了太远。” 说罢,陈明雍和云水怒气便随着澹台照的身影一闪而逝,只留下这遍地横尸以及善后的徽州府军。 三日之后。 澹台照c陈明雍与云水怒气三人携着李呈昔及其家仆三人便简装返程于青州府。李呈昔这几日根本就不敢上前与眼前这位青州王世子攀谈,因为自上次黄山的青莲剑宫一役之后。他们一行人之中便多出了一位不速不客——一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六的少年,而这个少年自他遇见伊始,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李呈昔浸淫于经商之道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到了炉火青纯的境地。他隐约看得出来,自眼前这个少年出现在他们一行人之后,这位被他奉为天人的世子大人便一直处于一种隐忍的状态,而且这种状态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即使是陈明雍也没有想到,青莲剑宫一役之后事态会发展到这种程度——那岑雪老儿中了那列缺剑元,整个人的气机已然大乱,他竟然将那炼化大半的青莲剑胆整个都打进眼前这个少年身体里!本来以这个少年常人的身体,是根本无法吸纳那剑气浓烈不知几何的青莲剑胆的。但是,出乎云水怒气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少年果真将这青莲剑胆吸纳得干干净净。即使是云水怒气亲自察验,也法将这青莲剑胆剥离开来。 云水怒气由此推断眼前这个少年本就是先天剑胚,虽然她察探了数遍都感觉不到一丝剑元波动。是以,澹台照惊怒之余,只能将眼前这个少年带回青州府再从长计议。 对于澹台照的隐怒,云水怒气当然是知道原因的。云水怒气名列于十大名剑之九,其最拿手的便是能外移剑胆,是以其自身体内便有两颗剑胆。澹台照可不是那万中无一的先天剑胚,在云水怒气授业数年之下,澹台照也终于不负所望,修炼出了自己的“列缺剑胆”。列缺剑道衍生于云水剑道,虽然现在还没能达到如云水怒气那般天人合一的意境,但是这变异剑道本身之品级本就高于云水剑道,是以云水怒气也认为澹台照以后的修为一定会超出自己,是以这么多年,云水怒气愿意留在青州王府,舍弃了逍遥之身守护这嫡传弟子整整七年!本来,自己将借这青莲剑胆之机,将这青莲剑胆融入澹台照体内,让他如自己这般拥有两颗剑胆,到时的澹台照则相当于往天人剑仙这座巅峰走了一条捷径,一步千里。 可是这大好的如意算盘竟被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少年完全打散了! 这如何能让澹台照这生下来便顺风顺水的世子大人咽得下这口气?即使坏他大事的那个岑雪老儿已然丧剑于他的剑下。可是这老头临死之前嘴角的那股得意的笑意却仍令澹台照拂之不去。 陈明雍这几日也一直看在眼里。他沉吟了一阵,还是纵马走近澹台照身侧:“世子殿子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动气。” 澹台照脸上看似无动于衷:“哦,气什么?” “眼前这个少年在我们赶来之际便已然身陷昏迷,说明那时青莲剑胆已经被种于他的体内,是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一直处于沉睡之境。眼下我们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少年绝对不能死,否则那青莲剑胆就会随着寄主消失。只要将这少年留在身边,就不愁以后没有机会将这青莲剑胆取出。而且,只要属下将这‘茱萸’奇种让这少年服下,他便可会将先前九个月所发生的事情忘记干净。到时,先前所发生了何事也就由不得他了,我们大可编个故事让他乖乖地留在我们身边。倘若真如我们先前猜的那般,眼前这个少年当真是尚未觉醒的一枚先天剑胚,我甚至觉得我们不妨好好栽培他一番,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我们一枚有用的棋子。” 澹台照沉吟着,陈明雍所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关键就在于澹台照自己是否有那个心胸来对眼前这个夺了自己至宝的小子慷之大慨。 陈明雍也没有再说下去。剑修一途属于御己,以自身武力以外物。而澹台照身为青州王世子,从小到大浸淫于御人之道,倘若其当真可托大任,自然必须有这心胸对这少年采取御人之道。陈明雍也知道澹台照会如他所说的这样做的,因为澹台照几乎是他小大看着长大的徒弟,他的心性他又如何会不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青州 青州自中楚统治以来,一直都采取州府制。正如澹台照先前对李呈昔所言,如今青州分为青州府c宁墨府c京杭府c徽州府,四分青州。而青州府正在这四大府中的直辖之地,更是如今青州王府所在之处。而青州也是如此中楚六州之中最奇特一个州,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中楚皇帝楚景昭对于澹台家的恩宠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且不如当今皇后便出自澹台家,就连那在青州掣肘制衡青州王势力的青州刺史都是由澹台王兼立。这几乎就是将一州之权柄都交付于澹台氏,所以在楚王朝之中,澹台氏如今在中楚十阀之中虽属后起之秀,排名第九,以后想要位列前三甲,成为那千古氏族也不是不可能。 世人几乎都将澹台阀认作是中楚外戚第一阀。 而澹台羽立自十五年前大破朱厌王朝大军之后,也一直没有任何收敛的迹象,在青州一带迅速延伸着青州王的控制力。青州百姓甚至都流传一种说法,青州王令甚至比那皇帝圣旨还管用! 这十五年以来,澹台羽立除了常例的进宫面圣及常例朝会,基本上已经不露面。整个王府的一切外交事务几乎都由青州长史公孙长治管理,但是这公孙长治早年便是澹台羽立府中客卿,所以这公孙长治又有“王府管事”这一戏称。 澹台照当然不会认为当今天子真的如外界所想那般对澹台阀信任无比,只不过在如今形势之下,楚皇室必须在朝堂之上需要一位“外戚管事”出现而已。换一句话,倘若当今的皇后不是出自他们澹台阀,那青州也可以姓李或是姓张。而之所以姓澹台,当今自己的父王澹台羽立无疑才是关键。 而当今天子之之所以如此重用澹台阀,实则也是无奈之举,楚皇室统治看似大局安稳,实则整个东海之滨风起云涌。东海红莲国一直在积蓄军力,这些年来海上舰队战力实则日渐强盛。而楚王朝才于十五年前大退朱厌王朝大军,这些年来也一直都在休养生息,积蓄国力,也就这五年以来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风调雨顺。况且东海局势一直不稳,除了东海红莲国之外,仍有不少海外诸附庸国蠢蠢欲动。是以,楚天子愿意如此大放权柄,目的就是要让澹台羽立替楚皇室荡平东海。 但是澹台照所思考的问题却远不止如此,若说这东海红莲国,确实是一个强敌,却也不是不可抵抗,最多在水战局势之中稍避其锋芒,一旦其进行青州军防,陆战之中,青州军的战力绝对会让东海红莲国大败而归。但是倘若水战失利,青州水军舰队都一败涂地的话,那离楚皇室问责澹台之期也就不远了。 澹台照知道当今天子所想根本就不是要澹台阀偏安一隅,而是在大举出兵东海,收复东海红莲国。而想要做到这一点,仅凭青州水师是完全不可能的,虽然青州地处东海之滨,是最适宜出击东海之地,但是再往南的明州也是如此,明州水师的余皇c突冒战舰也是令东海红莲国的红莲战舰闻风丧胆。而如今的明州刺史宇文复更是手握十万明州水军。所以,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澹台照才会令张伯典在三年之内训练出二十名战将水准的士兵。二十名战将只是一个衡量标准,三千名士兵中在三年之内产生二十名战将水准,这种培养速度对于徽州府军这种治安驻军来说确实是很难,倘若是放在青州重骑军之中还差不多。但是澹台照又岂会不知?但是目前也是形势所逼,青州四府治安驻军兵力孱弱这已是不争的事实。倘若东海红莲国的大军真的有一天能攻上青州,那到时这治安驻军的作用性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澹台照不自觉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眼前这个少年年不过十六,却偏偏能有如此境遇,澹台照既然选择了带他回青州府,早就带人下去查探他的身份了,但是青丘坟的情报系统也极快,几乎第三天便将这个身世清白得不能再干净的少年的情报都报给他了。这个名叫李延陵的少年,原本是八杆子都不会和他有半分交集的,偏偏就给他遇上了。 这种缘份,还真的是说也说不清楚。 “陈叔叔,对于苍虬城,你怎么看?”澹台照不由来想到这一茬。 陈明雍在青州王府中的地位很重,甚至于在王府的权柄比那位云水怒气还要大,因为正是他,掌握着整个青丘坟,在这十数年之中,几乎所有青州王府中的阴暗事情都是在他的掌控下,由整个青丘坟中人完成。对于苍虬城这样的势力,陈明雍几乎有着当下外界对于苍虬城最全面的信息,甚至有些信息连苍虬城自己都不知道。苍虬城就如西蜀剑阁c幽州穹楼这种势力一般,虽然是非朝廷官方的一股势力,但是却如诸侯藩镇一般,一直都是朝堂眼肉之刺。因为这些势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其势力盘根错节,甚至如西蜀剑阁c云川鬼谷那般生存久远,就如何十阀一般,根本不可以常理计。甚至可以这么说,王朝统治可谓是换了一代又一代,但是这些诸侯势力却一直根深蒂固,不因朝堂而更迭。苍虬城虽然远未如西蜀剑阁c鬼谷那般年代久远,但是数十年来的崛起积累却也不容小觑。如今的苍虬城主是李承宣,传闻这苍虬李氏更是如今中楚十阀之中排名第三的李阀分支。如此一来,才是真正令人感觉棘手之处。 “苍虬城背后是李阀,李阀又不愿明面上站出来。而且这苍虬城最近与明州宇文复也来往密切,想必此次出征红莲国的计划,他们也想分一杯羹吧。” 澹台照思绪流转:“前一段时间刚说苍虬少城主李拓风要来青州府中参与‘四府商会’,到时可以探探他。听说这位少城主可是风流丛中的一把好手,人长得也是俊俏得很。师父,有兴趣吗?要不要到时我帮你引见引见?”说着,便一本正经地朝云水怒气探头道。 云水怒气覆着银面,看不清神色:“看来最近练剑练得少了,为师回去再传你几招绝技?” 澹台照立马就闭嘴了,他又岂会不知这几招绝技的传授过程是有多么苦不堪言。但是他随即又撇开了这个话题:“师父,你打算拿这个小子怎么办?” “难道不是你打算拿这个小子怎么办?” “我倒是想把这小子抽筋扒骨,可是师父你愿意吗?这未觉醒先天剑胚可是押宝啊,说不定以后就是另一个穹楼之主温霄呢?” 云水怒气当然不会把澹台照说的这番话当真,即使这个李延陵真是那未觉醒的先天剑胚,恐怕以后也很难成为像温霄那般同时身具先天剑胚和后天剑胆为一体的剑道天子。毕竟先天剑胚虽然极少,但是温霄那样的人这两百年了也才出现独独这一位。当然,这是把西蜀剑阁阁主楚丕排除在外的结果,因为这里谈的只有剑道天赋一说。世人哪个剑客不知西蜀剑阁顶尖剑道——神颜见邪? 这世间剑道门类确实驳杂,有大成者也各有其途,但是途中夭折之人怕是也多得数不过来。云水怒气是如今顶尖剑修,自然也知道这一道理。 “那不妨将他带在身边,说不定以后能有用得上的一天。”云水怒气说这话的时候,看不清她的神色。 几天之后,澹台照已经携着众人来至青州王府。 整个青州王府占地极大,占地足有八百余亩,在这青州城这寸土寸金之地占地如此之大,确实令人咋舌。几乎整个青丘山都被包下来了。而这青丘山也就是他们情报系统青丘坟的名字来源。 当李延陵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脑子啥也不记得了,就只记得当初自己离家求武学剑,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醒来一看,只见这床被之物品质上乘,几乎温润如玉,丝滑入骨。桌案椅柜所用无一不是紫檀c花梨木等名贵木材。李延陵虽然家道中道,可是这些名贵饰物,他还是知道一点的。看这些做工无一不是精雕细琢,几乎随手一件物品拿出去都能卖出好些价钱。 李延陵只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也不知道为何就身处在这大户人家之中。 此时,一个衣饰清雅,眉目如淡墨的姑娘打开房门,手捧着一个铜盆和洗漱之物,虽然没有笑颜,但是整个眉眼之间都仿佛泛着一股笑意:“公子醒了?小奴名唤墨玉,有什么事情公子都可以吩咐奴婢。”说站,她整个人很是娴熟地来至李延陵身前,还没待李延陵反应过来,已然开始替他擦脸洗漱了起来。 直至洗漱完毕,李延陵整个人还是懵的,一句话吐不出来。 墨玉姑娘看着李延陵的样子,不由一笑,整个王府之中她也见过不少客人,却惟独没有见过还未弱冠的少年。想必是从来就没有体验过这种大户人家待遇,她心领神会却也不点破。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奴婢已经命人做好汤羹,待会就送过来,想必公子昏睡了四天,也有些饿了。” “什么?我睡了四天?”李延陵大惊,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睡过去。 “是啊。” 李延陵这样一听才发觉自己腹中已经空空如也:“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 墨玉这才发现原来这少年竟像一张白纸一般全然不知:“这时就是青州王府,当时是世子殿下将您带来的,公子可以等世子殿下到了再问他。” 青州王府!李延陵虽然地处徽州,但是早些年的时候被父亲带着读了诸多政见兵书,对于这个名字可不陌生——青州王澹台羽立大破朱厌王朝大军,风火三城战事几乎成了近几年来最受人瞩目的几场战事之一,一直为人所津津乐道。李延陵又岂会不知? 如此一来这世子殿下不就是这澹台王之子? 李延陵刚想到这里,就看见一袭翩翩白衣的澹台照走了进来,虽然没有笑意,但是整个人却透着一股子亲和,着实是深有魅力:“你醒了?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李延陵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子虽然感觉无力,但是总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子清凉的气机不断地在自己的周身游走,似乎很是畅快。看到眼前这个男子,李延陵总感觉泛着一股子奇怪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澹台照见李延陵没有答话,微微一笑,便将左手搭在李延陵的左肩之上,李延陵只感觉左肩仿佛被一抹剑直刺入体!但是整个人又一分动弹不得,顿时脸色煞白! 李延陵只感觉体内那股清凉的气流仿佛刹时之间便流转了自己整个身体,却在左肩处不断地与那股外来的剑气相互抗衡!李延陵甚至听到了隐隐雷声! 澹台照气定神闲地收回了左手,收于身后:“前两天看到你的时候,见你昏迷于黄山,心下不忍,便将你带回了青州,如今看你已无大碍。还不知你怎么称呼?家住何处?” 李延陵沉吟了一会,仍是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昏迷于黄山,只得道:“多谢世子出手相救,小人出生于徽州新安镇,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昏迷于黄山脚下了。” 澹台照微微一笑,只是轻轻拍了拍李延陵肩膀:“那你安心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墨玉,过两天后我再来看你。” 李延陵点头称是,只觉这世子殿下果然很是亲和,没有一点架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青丘坟 这几日以来李延陵也逐渐在青州王府之中熟悉了起来,无论吃的美味佳肴,抑或是青州王府的各种名贵花草,名人字画,都令李延陵大开眼界。若是一些一般小户人家子弟,可能也不知道这些名人字画有什么门道。但是李延陵刚好懂得那么一小点门道,渐而就会越发感觉这其中之玄妙,才发现自己以前还真的是井底之蛙,口吞日月。 如此一来,李延陵便越发觉得在这王府之中得小心行事。 这两天,那位世子殿下偶尔也会出现在这幽静院子里,时不时地过来探访,每次聊得也不过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不疼不痒,但是这却让李延陵感觉很是受用。毕竟自己与这世子殿下非亲非故,本来救了自己一命就已经是大恩大德,铭记于心了,自己一穷二白,更是什么也好处也捞不着,为什么这位世子殿下却一直愿意养自己这个闲人呢? 李延陵不是傻子,他内心深处一直保留着这点疑问。 直到有一天,李延陵终于沉不住气了,趁着世子殿下与他月夜院子里饮酒的机会便直接把这个问題抛了出来:“世子殿下,小人来这青州王府也已数日,身上已无大碍,只是小人身无长处,只盼着以后有朝一日能报答世子殿下的救命之恩。而且小人也在王府之中逗留许久,实在拉不下这个脸继续这样蹭吃蹭喝了。” 澹台照听后莞尔一笑:“既然如此,那不如你就留在王府中替我办点事儿,就当报恩了?是不是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在剑道一途之上天赋异禀?” 李延陵听后真的愣了一会,没想到这澹台照会这么直接。但是更令他感觉惊讶的是,自己从小到大也没听说自己有什么剑道天赋啊,怎么这昏迷了几天就天赋异禀了? “既然世子殿下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直说。” 澹台照剑眉星目,整个人痛饮了一杯酒,左手不断地摇晃着玉白色的杯子,杯沿之上染着一层阴暗色的月色:“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出将入相,一展胸中抱负?” 李延陵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我父亲倒是希望我有一天出将入相,但是我自己却从来也没有想过,不过假如将来有一天这样的话,应该也不错吧。” 澹台照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李延陵,似乎对他这个答案说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但是眼神却异乎清澈,这个答案似乎超出了他的意料。 “那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只要你跟着我,不出五年,我就能让你出将入相,扬名天下。” 李延陵看半晌没有说话,似乎他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他原本觉得自己有这一天的时候,会欣喜若狂,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仿佛肩挑千山。 随后李延陵被安排进了青丘坟的“侍剑部”,青丘坟说是澹台阀的情报系统,可是在若真的要拿到江湖之上,却也是一座巨大的宗门。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其中之人却是个个都不是池中之鲤。难怪覆手之间,整个青莲剑宫便被其灭门。而剑莲剑宫还剩下了四十余人,被收拢归复于青丘坟之中的“侍剑部”,虽然人人都得已入了侍剑部,但是这并不意味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就好过了,甚至可以这么说,他们的炼狱才刚开始。 这些青莲剑宫的弟子全部都被打散,接受着青丘坟死士训练。这死士训练的第一步就是印上青丘坟烙印。这烙印可不是一块烙铁那么简单,在这世间,有着无数修真之力。而“真名”便是修真之力的具现之一,“青丘”二字便是真名契约之一,一旦刻印上这二字,几乎这些青莲剑宫弟子都与青丘坟的气数紧密相连,一旦青丘坟倾覆,他们的自身气数也会大厦将倾。青莲剑宫只不过自身积累还不足,还没的探索出自己宗派的真名之力。而且,这些年来青丘坟在外替澹台阀做了不少暗地里的事情,即使他们将来有一天脱离了青丘坟,被这些仇家发现,也一样会有灭身之祸。 总而言之,死士之所以为死士,因为其本身就无路可退。 李延陵是惟一一可以进青丘坟之中而不烙上青丘真名契约之力的人。负责接引李延陵的是一个左手臂有着狐尾印记的女子——其身形修长,面色都隐藏在一张妖狐面具之下。李延陵也只能通过那幽色女音才判断出她原来是一个女子。只见她的背后始终背着一柄漆黑长剑。 初次见面之时,这女子只是幽幽说了一句:“你叫我陆幽篁就好。” 当时听到这个名字,李延陵就愣了,连他也不敢相信这世界竟会有这么巧的事。 随后,这陆幽篁没有李延陵所想的那般冷热不侵,她很随意地回答着李延陵接下来所询问的所有问题,许多都是一笔带过,也有一些着重详细,但是无一例外,这些话语之间都没透出一丝情感,仿佛所有的事都与她陆幽篁无关。 将李延陵带到自身住所之后,陆幽篁便告辞了。因为毕竟没有看见这陆幽篁的真实面容,李延陵也说不上有什么特别印象,可是这名字却总总萦绕不去。 李延陵心下已然决定了,要在这青丘坟中接受死士训练。他虽然本就生性懒散,对于任何一件事也无法专注许久,但是现在已然不是他顾虑这些的时候了,他知道目前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机会,而他从来都很擅长于把握机会。 话虽这么说,可是真正操练起来的时候,李延陵却感觉自己真的快崩溃了。第一天的体能训练就几乎让他浑身脱力,第二天的时候几乎整个人每一寸都是酸痛的,第三天过后他几乎有一种想死的冲动——本以为自己真如那世子殿下所说,是剑道天赋极高,可是用在这最基础的习武站桩上,却是没有丝毫用处,这青丘坟之中的站桩每一次都得站上半天。而那陆幽篁今天说的一句话差点又让他喷出一口老血——他已经错过原本最佳的习武站桩时间,如果年纪已然十六,就算每天这样打磨身体,也不一定能追得上她。但是练归练,受世子殿下嘱咐,李延陵在青丘坟中享受的最上等的训练待遇,每个晚上他几乎都要在盛满药草的浴盆里浸养体魄,至于这草药的名贵程度,陆幽篁都觉得咋舌,在她的印象中,似乎还没有任何一个青丘坟死士有过这样的待遇,这些药草几乎都可以用价值千金来形容,而且是如此这般接连不断。可以这么说,李延陵自进入这青丘坟而来,几乎日夜都在磨练体魄。直到一个月后,李延陵才算勉强适应了这陆幽篁的死士训练方式,当然,这只是心态上的适应,因为随着李延陵体魄的加强,他的训练强度也在不断加大,所以李延陵几乎是没有一天好日子可以过。 所以李延陵现在看到陆幽篁,心底里还会本能地产生一丝惧意。 当然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李延陵这些日子以来已然不见原本那般孱弱的身体,整个人的形体和精气神都日益饱满,一双眸子愈发透着一股子精气。一日,李延陵便凑进了陆幽篁,偷偷问道:“幽篁姐姐,你说你今年多少岁啊?听说修真术法之中有着各种驻颜有术的门道,该不会你的真实年纪都够当我阿婆了吧?” 陆幽篁根本一点都不想搭理他这个无聊的问题。事实倘若真地让李延陵知道,可能也会让李延陵感觉吐血,因为这陆幽篁的年纪和李延陵相近,只大了一岁有余。但是李延陵却是想也不敢想的,因为据他所知,这陆幽篁的剑道应该起码在第六境左右,而且其在青丘坟之中的地位还不低,因为几乎他所遇见的每个死士弟子都要对她执后辈礼。惟独有两位是让这陆幽篁执后辈礼——青丘左执宰澹台显和一个神秘的青衫男子。因为无论李延陵再如何打听,这个青衫男子的身份都无法得知。 这就不由让李延陵来点兴趣了,澹台显的身份也不清楚,但是澹台这个姓氏就有着足够的分量,而且看他的年纪已然六十余岁左右。显然可能是澹台世子的偏门远亲长辈,左执宰这个位置在青丘坟之中已然极高,已然是位列于第三把座椅。再上去就是右执宰和青丘国主。而这位青丘国主传闻是澹台王的心腹,在整个青州都权柄极大。这个青衫男子却连陆幽篁都不愿多说,显然也是地位极高,毕竟以自己的身份,也算是得以世子殿下的重用,但是依旧没有这个权限知道这个青衫男子的身份,其重要地位就显而易见了。 连李延陵自己也不知道的是,这位一直传授着自己武道的半个师父陆幽篁便 是上一任青丘国主之女,在这青丘坟中虽然一直都是闲职,年纪不大,却也辈份极高,是以其对于一众弟子对其执后辈礼也多见怪不怪了。 三个月后,陆幽篁携李延陵来至一处剑台,是幽静的练武之所。只见她今天没有携带那柄随身的漆黑长剑,反而带了一柄木剑,其双手驻剑,便让手持一柄普通长剑的李延陵对她出剑。 李延陵其实也早就想向她学习剑道了,只不过这三个月来这陆幽篁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一茬,李延陵也就不敢去触这霉头了。今天见这驾势,看来是终于有机会学习那剑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剑道 青州王府青丘坟 “你以前可曾学过一些剑术?如果有的话,你就先使出来让我看看。” 李延陵想起以前那在家中曾有武师教过自己的打桩,剑术基本技法也曾传授过自己,但是那些在李延陵的印象里完全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啊,他甚至都不好意思当着陆幽篁的面使出来。 但是既然陆幽篁都这么说了,李延陵只好赖着脸皮使了基本的剑法出来,正在出剑之际,李延陵总感觉自己的剑术有着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无法得知具体的来源,于是乎,顺着身体的本能,李延陵便将那黄山之上,岑雪曾教他的“走龙”剑术自然而然使了出来! 陆幽篁虽然也不认得这套剑术,但是以她的剑修境界,自然察觉到了李延陵应该是一个只会此粗陋剑术皮毛的门外汉,可是这套剑术却在形意让令陆幽篁明显察觉到了异样。虽然说这剑术粗朴无实,但是剑意却很凌厉,可能连李延陵自己也只是学了一招半式,否则绝不至如此不成体统。 陆幽篁早先受世子殿下吩咐,负责训练这名少年的时候,只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对世子殿下极为重要,是以待遇一切从优,虽然衣食住行并没有如何奢华,但是那最关键的锻炼体魄的草药无一不是上好的珍品。就连当初陆幽篁开始习武时,也未曾有过如此待遇。除了以上之外,陆幽篁对于这个少年的来历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陆幽篁也决定不再考虑这套剑术的来源。 “我们青丘坟所学门类驳杂,要说剑道,反而不是我们青丘坟所擅长的,这一点肯定是比不上幽州穹楼和西蜀剑阁。这也是为什么世子殿下让我来传授你武道的原因,我自幼所习就是剑道,而且这剑道之深奥绝非朝夕辛苦便可破境。但是每个人的剑道都不一样,即使我传授你的是望舒剑道,是取朝阳之月的意境而形成的剑道,意境博深,对于你以后的剑道也会大有裨益。” 李延陵听着,只觉得有些怪异。他虽然对于修真一途也不算明晰,但是他至少清楚一点的是,修真门类虽然驳杂,但是世人所学大多两途:武道以及术道。而剑道自然也是属于武道之一。但是无论修真之道中有何区别,其根底只有一个那就是气机脉路。气机脉路的品质等级就决定了修真大道以后的成就高低,但是这也并非绝对,其中不乏有玄纹气机脉路品质高于地纹气机脉路的例子。但是惟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天纹气机脉路绝对不是一般的人所能修炼的,史上也从未有过地纹气机脉路高过天纹气机脉路的例子,而且当今世上,众人皆知的天纹气机脉路也只有明州蜃楼之主秦湛,他的天纹气机脉路名为“穹龙势”。甚至于,从没有人见这秦湛使出过武道招式或术道法式,就意味着只要其拥有了天纹气机脉路,光任武夫蛮力就足以称霸一方,这如何能不让世人为之心动? 但实际上,世人倘若能觉醒地纹气机脉路就足以令人称羡,几乎就决定了他以后会有不凡成就。 而如今,李延陵还未学习生成气机脉路,所以他所学的任何武道或术法都是如涸泽之水,根本没有气机流转如意这一层境界,也就算不得登堂入室。李延陵也纳闷为什么这陆幽篁会直接跳过最根本的一步,而直接让自己学习这望舒剑道。 而李延陵所不知的是,这望舒剑道实则是上一代青丘国主的独创剑道,一直是青丘坟之中的不传之秘。 陆幽篁话才刚说完,手中木剑便已然直直朝李延陵刺来。 李延陵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剑气的感觉格外灵敏,几乎在陆幽篁出剑的刹间,他便下意识地握了手中黑锈长剑,整个人精神紧绷。下意识的便出剑格挡!数招下来,李延陵只感觉对方出剑已然越来越快,自己若不是仗着那突如其来的剑气感应,早就要败下阵来。但是很快李延陵就吃到了苦头,虽然是一柄没有任何气机的木剑,右臂却仍是吃痛不已。若非那前三个月的体魄训练让自己的身体反应快了不少,恐怕自己连招架这几招的资格都没有。 “再来。”陆幽篁没有让李延陵有休息之机,木剑又朝其攻去。连续几番下来,李延陵整个人已然驻剑半蹲,显然力竭。 陆幽篁脸上依旧覆着妖狐面具,冷冷地道:“倘若刚才你在对敌,早已不知死多少次了,现在知道先前锻炼体魄时偷懒的代价了?” 李延陵已然没有力气来答话,只是大口喘着气,整个人干脆往后一倒,大大方方地躺倒在地,全身几乎没有一处不是淤青红肿,酸痛不已。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青丘的剑道就是在挨打中练出来。”陆幽篁这句话让李延陵近乎绝望。 与此期间,澹台照于一日在庭院中饮茶,而坐在他身边的正是他那边授业恩师——陈明雍。云水怒气更多的是他的武道师父,但是眼前这位陈明雍却近乎是其启蒙恩师。 “这是明州云罗山进贡给皇上的上等好茶,每年那些明州大族都会取同源的一批初春贡茶下来,给我父王送来。不尝尝?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陈明雍微微一笑,却仍是没有品尝的意思。澹台照知道陈明雍是这种对于规矩很是重视的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况且这些年来陈明雍对于衣食住行真的是到了一种返朴归真的地步,虽然权柄很大,却是素衣简餐,一点奢华不沾,这在整个王府幕僚同职之中也是出了名的。 澹台照这样也没有勉强,自顾自品尝着:“师父,这两天怎么说?那李延陵习剑还算不错吗?” “他显然没有什么剑道底子,家世底子也确实很干净。再过一段时日,我打算亲自助他觉醒气机脉路,倘若是万里挑一的地纹,那以后须得全力培养,若只是黄纹,那便作弃子。” 澹台照微微皱眉,但还是没有说话。 “那‘侍剑部’中青莲剑宫弟子现在活着的只有三十一人,这三十一人其中不乏有四境的高手,再过个一年半载,这‘侍剑部’便可如‘报符部’c‘暗谍部’,可堪大用。近日那李呈昔在‘四府商会’之中四处逢源,几处关键的节点也由我们给他们打点,新安河道疏通一事由他们操办的问题应该不大,青茶古道的修整也三个月后会进行施工,目前李呈昔已经开始去明州打点茶源一事,我们届时便 可投入八十万两银钱进入茶源。茶源一点看来还有些困难,明州大族把持八山茶源已有上百年,可不会这么轻易松口这块肥肉。” “李呈昔年纪轻轻便能当上女儿楼会长,自然有着他独到之处,这一块交给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明州大族茶源一事确实还需费些时力。如果实在不行,不妨让邓管事与李呈昔一起去打通些节点。青州王府的名声在明州多多少少也还有点用,宇文复作为明州刺史,好歹也该表示表示。否则光得了好处,不发力,这怎么行?” 陈明雍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陆东谦作为镇东都督,那蒙冲战舰的建造怎么样了?” “蒙冲战舰共计二十余艘,赤龙舰也有四十余艘,目前也仍在加紧建造,但现在所青州水师军力所能驾驭的也只有这些了,再多的船只也只能作为备用。而且这些年来花在战舰上的粮饷就不计其数,再多也怕是难以支撑。陆东谦此人,身为镇东都督也已多年,与那红莲国也有过作战经验,对于其麾下的六万水军的战力,我们还是相对放心的。,也还是有一些刺儿头的,不过,有澹台王爷此次出行,应该可以一劳永逸。” 澹台照自然知道那些青州水师的“刺儿头”是哪些人,这些人要是没有些斤两,澹台羽立也犯不着亲自出马。事出紧急,青州水师整治一事,自然也是非澹台王出马不可。但是整个青州水师势力驳杂,根深蒂固,青州水师都督现在名义是赵种,也是青州王嫡系,但是实际上的掌握也只有陆东谦这三分之一的水师,而另外两份都各自在镇海都督崔定宣,镇远都督罗计二人手中,这二人一个出自青州崔氏,一人出自寒门,却也是门拜中楚王朝太师庄揣,都不是易与之辈。青州崔氏虽然不是中楚十阀之一,却也一直位列于世家前列,在这青州之中,一直就只有崔氏c青州张氏和青州王氏等少数几个世家,敢跟澹台阀暗暗使劲儿了。在商行c军旅以及等各个方面,澹台阀都能容忍这些世家的存在,甚至于就像镇远都督罗计之流,这等当朝太师庄揣门生摆明了就是楚中央的制衡之术,澹台阀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偌大一个青州,足足占了中楚六分之一的国土,不可能让澹台阀只手遮天。但是,如今东海红莲国动荡已然开始涌动,中楚天子也授命澹台羽立c宇文复整个整个东海之滨的水师军力,意图一举荡平红莲国,澹台羽立绝计不会允许到时这些不确定因素到时成为干扰。 澹台照一手缓缓旋转着手中茶杯,一边细细思虑:“崔定宣于隆庆三年荣升镇海都督,迄今也不过三年,在这青州水师中按理说来根基尚浅。但青州崔氏历来便是青州的望族,其家主崔禺虽然已经从从二品职镇军大将军一职退下来十年之久,年已老迈,但是其对于青州兵力的影响力还是很深的,否则其子崔定宣也无法在年不过三十五便能担任正三品的中都督职位。王爷此次巡视青州水师,这头老狐狸便早早在十日之前便称病在床,不见外客。而罗计这位号称当今太师庄揣最不成器的门生,却异乎所常地近日与陆东谦走得热乎了起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陈明雍微微一笑:“殿下果然心思缜密,但是我等虽然身处青州,目光却不能光落于青州c东海之地。” 澹台照似乎一下便来了兴趣,嘴角勾起:“哦?还望师父指点。” “那罗计青州骑军出身,号称军伍之中一步步抓摸滚打,直至官拜折冲都尉,那罗计才入楚邑光明正大地进了太师府,如此一来,整个青州水师才知道这罗计原来是庄揣为数不多的门生之一。不可不说,其确实足够隐忍,有着如此耐心,才能在众多军伍将领中脱颖而出,转而成为那青州水师中都督之职。庄揣虽然名义上一直与王爷不和,在朝堂之上屡屡发难王爷。所以,在青州水师之中,罗计也一直与那崔定宣亲近,而与王府嫡系陆东谦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但是如今朝堂大势不一样了,发兵红莲是国事,庄揣就算再与王爷不对付,在这种国事之上,其还是很有坚守的。所以此次王爷巡视水师,绝不会有大问题。青州政事是细枝末节,而真正的深根固蒂,反而是在楚邑朝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平行位面 青州王府青丘坟 自从接触这青丘望舒剑道以来,李延陵已经苦练剑术长达三月,但是这一点还是很令陆幽篁满意的,李延陵虽然其他方面的武道天赋平平,但是惟独这剑道天赋还算是中上,特别是对于剑道气机的感应,甚至可以说连陆幽篁都有些羡艳,因为她如今对于剑气的感应是源于她自幼浸淫在剑道,长年累月才能达到这种境地,而李延陵无疑在这方面更甚一筹。须知,这一点对于一个剑修来说,实在是关键至极,同一招剑术,李延陵无疑能比一般的剑修有着更深的领悟。 就连李延陵自己也不知道,这都归功于与他融为一体的青莲剑胆。 对于这青丘坟,他也渐渐熟悉了起来,整个青丘坟似乎也不算大——整个青丘湖周边有弟子居舍c练武台c后山以及澜夜殿,澜夜殿一般是青丘国主及执宰召开会议所用。但是令李延陵奇怪的是,整个青丘坟似乎根本就看不见什么人,就算是弟子居舍,李延陵说实话也看不见什么人,就算偶尔有几个弟子走过,竟然也完全不理人,几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般。实在令李延陵无语。 后山似乎是一个禁地,虽然没有什么明确标识说此地是一个禁地,李延陵甚至也曾大摇大摆地走进这后山几次,但是每次无一例外,几乎都是空手而返,半天都找不到进入入口。 后来陆幽篁就直接跟他点明,这后山之上有着无数禁制,倘若不是方术一道的精深修士,绝对会不得其门而入。而且其中不乏着的历代青丘国主c执宰设下的青丘奥术禁制c结界,就算是青丘方士弟子也难以解开。 李延陵也就一时不敢再做他想了。 “方术?幽篁姐姐,你可会吗?” “方术一途比之武道来说更注重智谋c天赋,很多人武道天赋很强,但是术道一途却如同三岁稚童,这也是命运使然。”陆幽篁作为李延陵的半个师父,确实在传授一途上兢兢业业,几乎比得上几十年的老学究了,也正是这一点令李延陵佩服不已:“而且方术之中的流派实在太多,就算是国主亲自来讲授方术类别,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讲全的。大致的我们可以分为火c土c水c风四系,我们统一称其为风水禁言,而禁制符箓一类则为结制禁言,而与御摄平行位面的又被称为御使禁言,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总地来说,方术的根本就是‘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但是武道分类虽然不如术道门类驳杂,却是大道殊途而又同归,真正的顶尖武夫,一举一动皆能御使外物为己所用,例如温霄,正因其是先天剑胚,故而其能在平行位面中神游,随心所欲地从平行位面之中驭使召出他的寒蝉剑,神迹无踪,令一般武夫防不甚防。” “平行位面?那是一个什么东西?” 陆幽篁不禁拍额,她早该想到李延陵这样一个剖根问底的人肯定会把平行位面的概念都要问清,毕竟他这个对于修真完全不懂的人,没听过这个概念也很正常:“平行位面是一个比较缥缈的概念,因为就算是我,也不曾见过。所以术道之中的御使禁言又被称为最神秘的方术之一,且不论是我,就算是很多方士也不曾见过平行位面。传说中与我们凡间对应的还有一个平行位面,同时都采用同一根历史时间轴线,但是空间却是不完全相同,但是诸多如我们所侍奉的古代祭祀文明都会在这个平行位面中体现,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平行位面本身便有其自身的文明产物,而那十大名剑之一的寒蝉剑就是平行位面的自身文明产物。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李延陵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概念,因为他以前未曾接触过修真文明,没有在修真环境中,自然是根本不会知道任何相关的信息。记载这些东西的古籍更不会在寻常市坊之间流传。 “那这个平行位面,我们如何才能进去吗?”李延陵很自然地就忍不住发问。 只见陆幽篁摇了摇头:“一般人是根本无法进去的,只有少数人天赋异禀,或者修炼了相关的方术,掌握着相关的祭祀器具,并且配有正确的契机,才能进入这平行位面神游。一般我们修士所说的‘闭关’,便是隔绝其与我们这凡间位面的联系,而整个人神游平行位面。而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一般是儒c释c道三教中人,具体更强的平行位面感应能力,是以他们之中的绝顶修者便能更加轻松地闭关。而我们寻常武夫和一般修士则较难,甚至有可能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这种境界。一般来说,只有达到武道第九境,才有资格进入这种神游境界。但是先天剑胚c转世灵童等天赋一等的人也会有例外,甚至于他们在武道第七境便可以偶然进入平行位面。一旦进入平行位面,就会自然而然接受平行位面的文明觉醒,一旦闭关成功,修真境界便会完全不一样,即使是同等境界,也绝胜于一般。如果运气上乘,如温霄那般先天剑胚便去那平行位面走了一遭,而又离奇得到了平行位面古代名剑,寒蝉剑,自是更不用说,开宗立派,成就千古之名,唾手可得。” 李延陵作为一名剑客,对于温霄的威名,如何能不知?对于那柄悬于幽州穹楼第十楼的寒蝉剑更是垂涎不已,如此听陆幽篁说来,他自然更加坚定了习剑的决心。 但是如穹楼之主这等人,倾羡之人又何止李延陵一人?其几乎是如今的剑道领袖,剑道千古风流集于一身。李延陵就算再如何想也知道其非一般人可比。此生若想如其一般,更是有可能此生无望。 “这三个月以来,你的望舒剑道只得其形,而不得其意,想来是纸上谈兵所致。过两日,世子殿下有一件事要我去办,你便与我去一趟明州正宗山道藏派吧。”陆幽篁说着,仿佛对于这类任务,早已习以为常。 “正宗山道藏派?可是那座号称道法第一的道教?” 陆幽篁点头示意。 李延陵虽然人从未离开过青州,但是自幼熟读史书,即使来这青丘坟之中,也在那书舍之中不忘苦读。而那书舍之中的藏书更是丰富,几乎囊括了修真的所有基本大类,偏专性很强,很适合初学弟子进修。而那道藏派正是如今道教之中的显学流派,与西蜀境内的太和道,被喻为如今道教之中的东西两大支柱。而道藏派比之太和道更走显学道路,一直对外宣称道法第一,在中楚的东境之中享受着极高的香火供奉,许多高官大族与之关系很是密切。 “去那儿所为何事?” “正宗山上的太上长老赤须道长与世子殿下有些交情,适时恰逢其古稀高龄,虽然道藏派并不想铺张浪费,但是我们青州王府还是需要上门道贺,到时陈国主会和我们一起去。” 李延陵一听那陈明雍会和他们一起去那道藏派,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期待,毕竟自从他进这青丘坟而来,他还没有正式见过这位青丘国主。李延陵惟一可知的是这位青丘国主没有什么架子,在这青丘坟之中也不算神秘。而且还是一位最正宗的儒教人物,走的是端端正正的儒派路子,但是也没有人知晓这位儒家弟子究竟师从何人。 不过这次要出门去青州,李延陵自然是求之不得了,毕竟其还未曾有机会去游学。不像正统儒学弟子,如明州稷下学宫弟子c青州东林书院弟子c雍州应天书院弟子等一直都有着负笈游学的资格,像李延陵这般家道中落的寻常子弟是根本没有机会得以进修的,但是身为读书之人,李延陵虽然没读过些什么书,但终究有着这样一个负笈游学的梦想,如今,摆在面前的这样的一个机会也算让他有机会可以负剑游学,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是夜,李延陵半夜实在无眠,便于趁着皎皎月夜,独自温步于这青丘山之中。青丘山不算大,但是也有着一些古人遗迹,如中楚立国之前的东晋时期,便有词人谢运致便曾来此留下两句:“青丘仰止,古风犹遗。”一直为后人所称道,因为青丘之山本就不高,却是自上古时期便沿用的山名,是以对其称赞。也有人说正在因为这句话,这澹台阀才建址于此,占地八百余亩,将整个青丘山都括了进去。 却没想到碰巧遇到了上次那位神秘的青衫儒生。 李延陵本想装作没看见,溜回院子,没想到那青衫儒生却是早早察觉到了他的踪迹,整个人还未转身,便听那青衫儒生喊道:“小兄弟,长夜漫漫,不嫌弃的话,可否过来夜谈?” 李延陵只能壮着胆子来至那青衫儒生面前,深深揖了一礼:“小人来这青丘时日之中尚浅,尚不知晓先生高名,还望海涵。” 青衫儒生见那李延陵整个人还算彬彬有礼,对其印象不由好上几分,微微一笑道:“李小兄弟,不必多礼,我姓陈,名明雍,你不嫌弃,可喊我一声陈大哥。” 李延陵登时便如魔怔了一般,立在原地。没想到眼前此人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青丘国主陈明雍!说实话,此等人物原本是自己一生都没有什么可能见上一面的,如今中楚虽然说建国以来,百姓安居,众多学宫弟子也能任人唯贤。世族白丁沟壑之深,仍将绝大多数百姓拒之高阁门外。 所以李延陵此时的心理甚至可以用诚惶诚恐来形容也不算为过。 “陈国主,呃陈先生,近几个月以来,多有叨扰,见谅了。” 陈明雍自然知道李延陵此时太过拘谨,但是他也见怪不怪了,只见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光洁平石,示意让李延陵坐下,随后便仿佛空若无人地道:“世子殿下送你来这青丘坟本就是我给他的建言,当日也是我与世子殿下一起在黄山之巅发现你的。其实你来这青丘坟也不短了,青丘坟中的‘暗谍部’堪称是当今青州绝顶的情报系统,其情报网点堪称遍布中楚六州,即使是中楚番外,如北辰皇族领地c突汗王朝c朱厌王朝之中也有着不少的情报网点。其实像这样的机构,中楚十阀都有,但是澹台阀在这一点上名列前茅,在非官方势力当中,也就西蜀鬼谷c明州秦族与雍州张阀等庞然大物可与之比肩。所以你在踏足青州王府之前,你的底细便已然一清二楚了。既然你有着较高的剑道天赋,自然不能浪费了,年纪也尚浅,不乏在这青丘坟之中多历练两年,以后倘若真有机会游历江湖,这段经历对你也会大有裨益。” 李延陵只是静默着,也不说话。 “我看你自幼也熟读了不少书,但是读书人读的书大多是纸上空谈,比不得东晋西秦时期,诸家论战,百花齐放。现在中楚自立国已有百年,但是这百年以来,征战还是不断,自幽州那渤海郡收复之后,幽州以西足足上方圆万里河山仍未收复,仍被突汗王朝所占,也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如今这中楚外乱未平,内患隐生。如今当朝官宦任职仍是沿用‘举荐制’,虽然说众多儒派学子如今也有机会崭露才气,得以在学宫之中学有所成,从而受考校而从官。但也终究还不能打破世阀对于权势之把握。中楚六州藩阀势大,彼此权衡,连中楚皇室也政令阻塞。是以如今这中楚皇室只能任用外戚,内外并施,恩威并济。但是成效也暂时尚未见形。而我等读书子弟,又该如这将乱未乱之世何?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李延陵听着陈明雍说着这些话,只觉得还有些云里雾里,他毕竟只是空读政书,不曾对这当朝时局有着如此这般深刻的理解。但是这陈先生的话,还是一字一句地印进了他的心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些被说透了的大道理,从小他是不信的,只觉得那些大道理模棱两可,实非根本,但是现在,他却愿意去相信,甚至苛守。 其他过多的话,陈明雍也没有和李延陵多说,于此时此地,他觉得现在这些话已然够了,话说多了对此时的李延陵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出行 青州京杭府 翌日,李延陵一早便跟着陈明雍c陆幽篁上路了。 三人也就简单地各自骑乘着一匹青州驿马大早便出了青州府,起程急促,路上也赶了将近一天的路,三个人也出了青州府,来到了商贸便通,民生富庶的京杭府。这京杭府北有运河直通雍c幽两州。即使是中州之地,连着这大运河也极为便利,占着这运河水利,京杭府的商贸一道这十几年来飞速发展,甚至于有着将中楚内地与海外诸国紧密连接,因为京杭府东临东海,船驳来往频繁,近乎是海外商贸的枢纽。所以在这京杭府之中,看见一些海外胡人也很正常,这些海外胡人多是来自海外诸多海国的小商贩,一般一个月来往一趟,基本上都带着一船货来一船货走,甚至连中楚雅言也通熟,平时购销之间都有着各自的专门渠道,像京杭府的商贸生意基本上都是由他们带动起来,更有甚者,自己没有所属货船,便直接雇佣大型货船,把一些小商贩的货物也提前预订了,让这些小商贩直接省了中途船运,虽然有所减利,但是也减少了船运风险。除却红莲国,仍有扶风c青鸟c降山三国也算东海诸国之中国力较盛的,虽然即使整个东海诸国国力加起来也比不上中楚的三分之一,这四国与中楚的贸易来往一直很密切,中楚与朱厌王朝大战之际,红莲国便曾大举入兵渤海郡,一直占领着渤海郡,长达两年,而后中楚平复朱厌王朝大军之后,便一鼓作气大败五万红莲国军于渤海郡,之后,红莲国便一直龟缩在红莲岛上,一直为中楚所不耻。所以这近几年来,红莲国与中楚的生意往来也不多,大多还是以扶风c青鸟c降山三国为主,特别是降山国,与中楚的贸易往来收益几乎占了每年赋税的三分之一。 当三人来至这京杭府之时,陈明雍他们赶路的速度便慢了下来,一行三人便在一处客栈落下脚来。一路之 ,陈明雍竟然没有丝毫的架子,一路上就所见所闻与李延陵和陆幽篁聊着各种各样的奇闻轶事。就那通贯南北的大运河而言,听说当初东晋一任帝王为了修建这条运河,运用了大量的人力,几乎把沿路所有的富家奴隶c服徭役的百姓都用尽了,号称动用了十万人力,这条运河修建之初便有上千人活活累死在这场徭役之中,而实际之上,这条运河只修建了三分之二。剩余直通青州的三分之一的河道是由中楚立国以后开始继续修建,因为当时的中楚皇帝说了一句:“此河修成,大楚安矣。”虽然后续仍有三分之一的工程,而且雍州境内原本就有淮河c扬江,但仍是耗尽了当时中楚的国库。而在这运河修成之后,中楚皇帝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宠幸的妃子来乘船来到了雍州淮阴,欣赏了十里淮阴美景,一时也间尽也在名人仕子之间传为一桩美谈。 酒桌之上,陈明雍叫来了一壶老杭花雕,这老杭花雕一直是当地很出名的一种酒,酒味香浓,入喉回味,一直为当地人所喜爱。特别是在寒雨时节,老姜煮酒,暖人心肺,能叫人细饮三壶,回味无穷。 “我自幼便出生在这京杭府,年少时外出求学足有二十年,求学期间也曾怀念这家乡故物无数,唯数这老杭花雕最让人回味无穷。在青州府的时候,时常也和澹台王饮上一壶,这次故地重游,自然得尝尝这老味道。你们也不要拘谨,人生得意须尽欢,平常也没有这种机会可和你们一起饮酒。”陈明雍说着,便着一杯下肚。 陆幽篁依旧没有摘下那妖狐面具,一路上也看呆了不少行人。也有不少百姓反而把她当成了一个年不过十六的顽皮少女,只当她一天到晚戴着这妖狐面具纯粹是为了好玩儿,连那客栈的伙计都忍不住偷偷嗤笑,若不是陆幽篁背后还背着一柄黑鞘长剑,那伙计都快凑上来取笑一番了。 李延陵也直接洒脱地饮了一杯,只觉这酒比起故乡的酒味多了几分醇甜,却也多了几分亲近感。 “小篁儿,你那面具非得一直带着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是个八十老太呢,哈哈。”陈明雍看着陆幽篁吃饭都不取下这面具,不由打趣。 “八十老太也没什么不好,好歹也少了些登徒子的骚扰。” 陈明雍不禁摇了摇头:“难怪是陆兄,才能生出你这般奇特的女子,正值芳华的少女偏偏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小陵儿,你说是不是?平常学剑的时候没少挨揍吧?” 李延陵只得苦笑摇头,却又不敢回嘴,怕回去要挨更多的揍。 “别急,回头我教你几招剑术,让那小篁儿再也不能随意打你。” “那敢情好,嘿嘿。”李延陵说着,又饮了一杯。 陆幽篁看着李延陵那傻样儿,只是摇了摇头,半点看不出喜怒。 “先生,据我所知,如今那道藏派宗主掌教李羲和目前正在闭关,那是不是就是我们所说的神游平行位面?“ 陈明雍对这个很是突兀的提问仿佛没有任何惊讶:“可以这么说,而且这位李羲和掌教,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道教扛鼎之人的神游化境,可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比得了的,你还是安心练你的剑吧。”陈明雍顿了一顿: “这位道派真人已然第三次进行神游了。传闻其天赋异禀,二十岁由儒入道之时就已然在正宗山顶之上梦见天降麒麟从而第一次进入了神游化境;而在他四十岁时,便将道教第一经典《道藏》悟透,从而进入第二次神游化境;而如今他已然六十岁,看起来却如四十岁般年轻,倘若他此次闭关神游而出,恐怕这天下的道教扛鼎之人还真的非他莫属了。” “那他岂非成了神仙?”李延陵很是惊异,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世人还能有如此奇人。世人都以神游化境为无上修真大道,而这人竟然连入三次神游化境?这还真是骇人听闻。 “呵呵,这么说亦不为过。”陈明雍不置可否。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李延陵不禁大为泄气,这修真亦如这世俗一般,生而为人,三六九等。有人受上天眷顾,天生富贵,也有人生下来就衣不蔽体,衣食难安。而那李羲和无疑就是那种天生富贵得不行的人物。 “每个人的道都有所不同,不可因道之高低就以定人之高低,我年少时也如你这般好高骛远,但是十年以后也就不这么想了。否则个个都作你这般念想,那这人间岂非太单调无味了?” 李延陵正欲点头叹服之际,那陈明雍又道:“不过这老天确实不见得如何公平,否则我这般惊才绝艳之人又怎会沦落到与尔等作伴?” 李延陵内心低骂了句,脸上却笑意如常。 陈明雍只是纵声一笑,又饮了一大杯美酒,整个人似是酒意渐浓,竟也有些微醺。原来是酒量极差,不时一会儿便整个人酣酣睡去。看得李延陵几乎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堂堂的青丘国主,竟然也会如凡夫俗子这般失态大醉? 陆幽篁却是没有任何惊异之色,便嘱咐李延陵将陈明雍背着到了客房。而后两人又重新回桌上用起饭菜。 “不用惊讶,陈叔叔一直就酒量奇差,不仅酒量奇差,连酒品也不见得怎么好,听说有一次还喝得大醉指着澹台王爷的鼻子骂。偏偏他这人还就喜欢喝酒,上次见他喝醉也已是两年前了,今日或许是故地重游而心里高兴,所以才无所顾忌。平常在青丘坟里,可见不到他这个样子,也算你走运。”陆幽篁幽幽地解释道。 李延陵在青丘坟之中待的时日也有半年,自然也知道眼前这位陆大小姐便是上任国主之女,不知是否是趁着酒意,便大胆道:“幽篁姐姐,你说啥时候才能揭下你这面具,看看你长啥样儿啊?“ 陆幽篁整个人仿佛怔住,一双水灵的眸子凝视着李延陵,仿佛一潭碧水般幽深:“怎么,你想看?” 李延陵只是傻子般嘿嘿一笑。 “想看可以啊,等哪天你神游化境了,再来看吧。” 李延陵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愣在当场,这怕是真的要等要猴年马月了,怕是这辈子都不见得有机会哦,唉,李延陵又不禁叹息一声。 陆幽篁看着李延陵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眸子里透着笑,光看那一双眸子一时之间竟然也令人惊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扶风名剑 青州京杭府 京杭府地处青州东部,只需沿途经过宁墨府,便可进入明州境内,再赶个几天路程便可到达明州正宗山。而真正快出宁墨府的时候,陈明雍反而慢了下来,不急着赶路了。三人有时也会下马而行,歇息歇息。 李延陵幸亏这六个月来一下在锻炼体魄,否则这连番的乘马赶路便会让他吃尽苦头,饶是如此,大腿两侧还是刮得通红。让李延陵真真正正的苦不堪言。 而这几天之中,虽然陈明雍仍在赶路,却仍有不少神秘的青丘坟弟子诡异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给陈明雍递上一张纸条,而又整个人立马消失。而陈明雍看过一些消息之后,也立即焚毁。 所以,李延陵一直在暗自佩服这青丘坟情报系统的厉害之处,使得陈明雍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知晓任何情报和消息,确实可以说是处帷幄之中而决胜于千里之外。 “上次说那李羲和梦见麒麟从而神游平行位面,那是不是说那平行位面之中就有着麒麟呢?难不成这麒麟还是平行位面的产物?而在我们凡间的显征?”李延陵一直在在思考着这件事,因为他觉得麒麟这一物太过令人神往,一直都天神瑞兽,难不成这世间还真的有这神奇物种? “那你可曾听说,那东海之滨也有着蛟龙之属?”陈明雍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李延陵这个问题的想法还是令他很感兴趣。 “真的有蛟龙?” 陈明雍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却是望着远方:“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是却有人见过,而且还将那从云蛟龙的‘逆鳞’制成了一柄剑。” 陆幽篁也蓦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已经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陈明雍无故停下了脚步,而且周围的空气中仿佛透着萧瑟与枯死。 远处的风划过杉林,竟然发出一股尖锐的刀剑交鸣,尖锐得有些刺耳,刺耳到李延陵都不由皱起眉头。 只见一人手持一柄出鞘长剑,长剑不断地沙石之上划出一条深深的剑痕,这人身着的宽袍长衫,一袭大红宫袍,略显削瘦的胸膛就这样肆意暴露在空气中,长发胡乱高束,整个人透着一种肆意放纵,仿佛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在意。, “陈先生,我不远数百里而来,只为了你项上人头。”那剑客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是声音却清晰地传到在场三人的耳中。 陈明雍却洒然一笑:“从云先生,陈某的人头竟然劳您大驾,请动了十大名剑里的‘长剑逆鳞’,我也算三生有幸了。” 陆幽篁也不由得蓦然一惊,这位宫朝令,竟然就是排名第八的十大名剑之一,号从云先生。传闻他手中长剑就取材于东海的从云蛟龙的长剑逆鳞,其本身的剑术走得完全不是云水怒气那种外移剑胆c天人合一的路子,但是这长剑逆鳞却是实实在在的邪术之剑,因为这剑本来就是由杀孽造成的,死后也沾染了从云蛟龙的生灵怨气,并随着长剑逆鳞的的杀业越积越盛,这柄名剑的杀气也愈发难以抑制。是以即使这位从云先生剑道通天,也无法将这长剑的杀气收敛。反而在剑驭之道另辟蹊径,人剑共生,相互补给。本来是最下乘的剑道,反而硬是被他开辟出了一番新境,正因如此这般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陈明雍则更不敢大意,毕竟这是排名犹胜云水怒气的名剑逆鳞。 “红莲国虽然于十五年前入侵渤海郡,但是如今过去已有十五年,红莲这十五年之间也从未再犯刀兵,一直安于一隅,若说红莲国出兵渤海是为求于中土得一安所,那此次中楚出兵红莲才是真正的其心可诛,以仁义大道为旗,行凶杀恶行。这次刀兵大举,其中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功劳是出自于先生,由我来取先生人头,自然不是大材小用。”宫朝令说话之间,整个人已经离陈明雍三人越发接近,直至百步之外才停住身形,饶是如此,李延陵还是被那长剑之上肆虐纵横的杀机剑气抑制得呼吸困难。 陈明雍依旧一脸风清云淡,于泰山崩前而自若:“从云先生本就不是红莲国人,据我所说,您应该出于扶风国,是扶风国有名的名士,宣扬的亦是中土道家学说,崇尚无为而治,又是为何此举如此儒家大义,反而像极了我们这些儒家子弟。中楚立国,大势所趋,海外蛮夷理应臣服,敬礼仪,受教化,方得大道。这并非是陈某谋划之功,受一时之兵戈而享受万世之恩泽,又有何不可?” 宫朝令嘴角勾起,似乎对陈明雍所说的话嗤之以鼻:“大道理,我就不和你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知道,你们要对红莲大动刀兵,我手中原本就取材于红莲西滨的从云蛟龙的长剑逆鳞,它不答应,所以,今日我也不以什么名士来和你共商,既然你们一直视我们为化外蛮夷,那你便问过化外蛮夷手中的长剑。” 说着,只见他五指便如抚古琴,手中长剑发出一声剑啸,惊涛裂石!滔天剑气便迎面席卷而来! 陆幽篁几乎早有预警,整个人第一时间不是出剑格挡,而是一把抓住李延陵的领口,便带着李延陵朝远处遁去——陈明雍也似有默契整个人一跃而起,整个人几乎立时便如奔雷一般冲至宫朝令身前,周身气机如长河奔流,君子养气,说的便是陈明雍这种纯正的儒家弟子了。 三教之中,若论气机之强,恐怕同境之中还真没有任何一个流派比得上儒家的浩然正气,无所不御,无所不可为。 宫朝令面对陈明雍的近身缠战,不动如山,手中长剑鸣啸不止,一时之间竟将剑气都收纳于内,可以周身的一次格剑都显得更加凌厉,于方寸之间见剑意,这已经是臻至极道的名剑风流。 陈明雍周身更是气机如龙,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这君子之剑不断在宫朝令身边炸响,每一次震荡都令周边影象泛起纹裂,只见宫朝令身形时而闪烁,时而清晰。外人根本看不出其中门道,可是陈明雍却知道这是武道极致才能以气机锁定他御气而成的君子之剑,每次在剑气交割之时,便能以极致的身体机能躲过剑气冲裂! 纯粹以肉体机能来躲闪剑气, 这本是最不入流的招式,却在极致的武道之中每次奏效,那就只能说明前这从云名士的体魄之恐怖了。 宫朝令神色始终不见一丝异样,如此近距离的交战,两者彼此之前容不得半分差错,否则立刻就是身受重伤的下场。 终于,陈明雍看似一掌缓缓地将宫朝令推将出去,而宫朝令先是缓慢滑行后退,突兀之间整个人便如风筝断裂一般飞了出去,不知何几。但是远处的陆幽篁却明显地看到陈明雍左手袖口处隐现出一丝血痕,缓缓滴落于尘土之中。 陈明雍整个人缓缓收身,仿佛片刻之间就纳百川于自身,整个人蓦然之间便又气机满盈。 宫朝令身形未至,一抹冲天凌厉的剑气却已然先行,声势浩荡之盛比之先前多了几分龙吟怒啸。陈明雍却发现这一抹剑气竟是无处可躲,周身似乎所有退路都被锁死!海纳百川,无欲则刚!陈明雍干脆不再躲闪,左手在身前缓缓地划出一道诡异的痕迹,身前便仿佛一道黑色的口子,不断将身前炽烈的龙吟剑光一口吞了进去,而流散四溢的剑气也被陈明雍周身翻腾的气机吹散得一干二净。 云淡风轻,闲庭信步,莫过于此。 陈明雍周身刹时如大鸟收翼,气机全无,转而左手双指成剑,轻轻一划,便见一道类似于稚子学字所写下的歪扭一撇,便这样斜斜地朝宫朝令划去。宫朝令自然不敢大意,儒家与他这种剑修是完全不同的路子,每一笔一式都蕴含大道真意。而他是纯粹以外力破道,两者本质上是没有高下之分。所以,他与陈明雍这样的人交手,也是对自己真意的一种磨炼。但是这一招,他却不可以纯粹的力破道,这一招看似稀松平常,其实蕴含着一种意境,稚子初学气数,不是他单以外力就可以破之。宫朝令只是将手中长剑轻轻横于身前,并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将这歪歪扭扭的剑意与剑身契合,那剑意竟然在一番歪扭之后,便缓缓融入剑身,消失不见。 陈明雍这才脸上泛起一股倘然的笑意,那长剑逆鳞果然不是一般凡品,似乎也不似外道所传那般乃是邪术之剑。君子善假于物,又能与物彼此共生,此中真意果然只有道家之士才能做到这一点。不以善恶以论外物,这一点,陈明雍确实觉得自己也尚未达到。 “剑,我已然出了。心中顾虑已除,接下来,天道人道,也就不必我插手了,至少我插手也没什么用。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推崇人道的同时,也心怀天道,对于你,甚至中楚,都不是一件坏事。”宫朝令说完,整个人便收剑回鞘,一袭大红宫袍如云涌动,整个人便缓缓朝来路走了。 陈明雍咽下已经到喉咙的一口血,整个人不由苦笑,这种已成大器的剑修,何苦来找他这样一个文弱书生来斗气?虽然这口气,为的是红莲百万生灵。他作为儒家弟子,又岂会不知,但是兵者,凶也,欲成大事,很多事情肯定无法顾全。是以墨家以兼爱非攻为主旨,却始终没有完成国业一统的重任。 而儒家,做到了,中楚大统便是最好的证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交友 青州京杭府 李延陵经昨日观战,虽说剑道经验没见得如何长进,但是却是实实在在地长了见识,对于其剑道远望的开拓还是大有好处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出剑。毕竟像陈明雍他们这个层级的剑术之争,别说李延陵,也就到达陆幽篁这种层级的才算能略作领悟。观而思之,思而练之,修真的修行皆是如此。 陈明雍也没有任何责怪陆幽篁昨天临阵脱逃的举动,毕竟在那种时候,李延陵和陆幽篁的参战,只会让他感觉负累,反而更加放不开手脚。 与宫朝令那类人物交战,片刻的分心都会被察觉,任何一个招式都是一种滴水不漏的水磨功夫,半点马虎不得,那个时候,反而不是比谁的招式更加绚丽,更多是等对方松懈的一刻,因为两者本身境界相差无几,剑道境界也有着各自不同的理解。 “那道家名士,竟然如此这般无聊,竟然只为了来打一架?”陆幽篁都觉得这场架打得有些莫名其妙,气势汹汹地过来打了一架,人就跑了? “那位从云先生年少时便已成名,师从道家隐士陆逍生,是其三位亲传弟子之中最小的,年轻时游学于中楚。而后便回家乡扶风国传授道家学说,在扶风国的地位很高,曾有扶风国主请其担任国师,但是却被其婉拒,只是开创一个不大不小的道生书院,授书识字。但是即使如此,也一直行为怪诞,穿衣着装从来不讲究,甚至传闻其面见国主时,也是这副衣着随意,不加修饰。确实是一代风流名士。此次出兵红莲,离扶风国不过百里路程,其自然不愿刀兵伤及扶风国百姓。甚至于,都不仅限于扶风国,道家名士的心胸一向囊括了整个天下苍生。倘若刚才我没有挡下他的试探性剑招,那他就会下杀招了,到时才叫真正的一命呜呼,对于他来说也算一劳永逸。虽然就算没了我,整个东征计划也不会搁浅。” 陆幽篁一时之间也算明白,这道家名士的想法当真是如天马行空,不可以常理揣度,虽然他出剑了,但是却始终留着一手。这一手留得却又十分巧妙,因为其自知杀不了陈明雍,却也没有兵家那般一往无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反而顺应天势,这一点,连陆幽篁都觉得难以点评。 李延陵却在此时提出了一个听起来很是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这好好的日子不过,我们中楚非要去攻打红莲呢?” “这些东西本就不好说,当今中楚天子治理朝堂不过数年,在中楚这些年来可谓是真正的励精图治,百姓日子也算风调雨顺。但是内忧外患却从来不是一时的问题,自古皆有。红莲国既然有过侵扰之举,而南下便是朱厌王朝。现如今,中楚四面几乎没有一处是安稳的,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你说这是不是必要?” 李延陵却还是不是很懂,在他的心里,居安思危就必须去进攻他国?李延陵虽然自己仍不敢苟同这种思想,但是他却知道,倘若有一天自己当真处于如今这些下棋之人的位置,他的选择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不知觉间,李延陵已经来到了京杭渡口,京杭渡是大运河分支宁水的最大的内河渡口码头,随着商贸兴盛,这京杭渡也渐渐形成了一个大集镇,诸多各地走商都来到这里进行集市交易。因为船只来往便利,京杭渡的名声也就渐渐传播开来,在这青州已然很有名气。而且随着京杭府对这里的治安相对成形,这里甚至传出了路不拾遗之风。陈明雍一行三人便将三匹青州驿马寄放在渡口驿站,三人便轻装上阵,坐上了通往宁墨府而又来往频繁的一艘客船。像这种客船,在这京杭渡是十分常见的,而且一般可以载物,所以不少客商都喜欢用这种客船进行简便的客运与货运。 陈明雍本就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年轻赴西蜀求学,亦吃也不少苦头。本就没有要求什么华丽楼船才可过渡。陈明雍更多地是与船上那些操着浓重吴越口音的地商攀谈,那些地商虽然没甚大文采,但是与人打交道起来却也不乏直率之辈,更有甚者,与陈明雍相谈甚欢,对于陈明雍这类读书人他们内心倾羡者也不乏少数,更是大大方方地邀陈明雍去船顶走廊之上摆酒赏景,嘴里时不时还蹦了句文文纠纠的字眼,而又不伦不类地引经据典,加上那浓重的地方口音,竟是惹得陆幽篁都不由发笑。 “陈老弟啊,你这去宁墨府可是去干甚啊?家里有无娶妻生子啊?”坐在陈明雍对桌的一位年长的王姓富商喝了点酒,说话也就放开了。 “还未娶妻,这次去宁墨府是准备去拜访一位老友。王老哥儿在这宁墨做这皮草生意多少年了?想来这春夏以来,这边的皮毛生意就不好做了吧?” 王姓富商一副油腻富态,体态略显臃肿,说话却也不惹人厌:“陈老弟这就有所不知啦。这皮草生意本来就是幽州那边传入青州一带,而且这南方的皮毛其实很多南方人本就不喜呢。在这生意,讲求一个一靠老天爷,二靠这条大运河,三靠这些老百姓呢。那上好的皮毛,都是幽州那边由我入秋之时便进货来至宁墨,先囤个把时日,到这隆冬自然就会有些大户人家去门市购买。这是咱冬天的生意活儿,可是在这春夏,咱这吃辛苦饭的也不能就天天吃闲饭啊,你说是不?那幽州和雍州北边儿有一件事物是没有的,那就是咱明州的随处可见的青竹啊,这些竹子先从山上砍伐下来,让些门市手艺工师傅做成竹编席子,别看这些东西在我们明州不值钱,可是在幽州那也算是稀罕物啦,热夏那边也有不少土贩儿喜欢大批要这玩意,这次回宁墨,就是去采些竹席子,运往幽州的呢。” 陈明雍作恍然大悟状,他年轻之时游学中楚,了解到幽州处北方气候寒彻,确实是见不到这青竹,更别吃食物之中有些竹笋什么的:“那如此说来,还是得靠这条大运河吃饭,还真亏了楚元帝当初耗空国库,续修了这大运河,才能使你们这些生意人有口饭吃。” “可不是这么说吗?” “陈老弟可曾去过冬天的北幽州吗?那满眼都是白茫茫的,和我这们遍地的泥土完全不一样哩!你们这两个小娃儿,有机会也一定要去看看,不去那儿是真的不算是长见识呢。”说着,王姓富商便就着酒劲说起年轻时的见闻,一只手还在空中挥舞着,把李延陵看得都一阵笑意泛起。 陈明雍却是出奇的一脸凝重,喝了口酒,想着祛了祛这宁水江上的湿气:“去过的,那极北之地,历来便不寻常,最北的赤霄关,很冷。” 听闻到赤霄关三个字,陆幽篁也不禁动容。 中楚幅员算是很是辽阔,占据各地奇险,历来便有中楚六关之名,而这六关无一不是天下闻名,或是历经千古沧桑,或是浴血峙立。这几年在民间传得最多的便是明州无为关,西蜀函谷关,而最为神秘的便是这北幽赤霄关。传闻数年前败于幽州穹楼的赤霄名剑便是取名于此城关,甚至还有传闻,取材都是来自于赤霄关。 “哎呀,陈老弟不愧是读书人啊,游学也游得远,见多识广,像那赤霄关,一般人可不得靠近啊,俺也就在那附近边镇听过这关名,却是没见过啦。哎哟,那边的幽州骑军,可真是人高马大的,咱这南方的小身子骨,是真的没法儿比啊。” 陈明雍听闻此言也不禁哈哈一笑:“幽州战马是比我们这边的军用战马要高大一些,幽州男子也有比南方子弟矮点的。但是幽州铁骑确实是‘天下四大骑军’之一,这点毋庸置疑。” “只盼着啊,那雄雄幽州铁骑早点收复西幽州之地,要让那突汗儿再也不敢入侵国境,这才算是四海昇平啊。” 陈明雍只是低头喝酒,不置可否。 “我看你这两个小娃儿,都佩着剑啦,看来以后都是大名鼎鼎的剑客嘛,飞来飞去,我们这等凡夫俗子是万不敢想啦。”说着王姓富商便半带笑意地朝李延陵和陆幽篁敬了杯酒。 李延陵对于这酒水早已见怪不怪,家里年纪尚轻时便曾让他沾染酒水,虽然酒量不算好,但是一般的酒味好坏还是品得出来的。陆幽篁反而也不是一个矫情女子,一杯入肚,也不见有丝毫异样,显然这酒量竟是比李延陵还要好上几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试探 青州府 李拓风来这青州府不觉已有将近两个月。 自东海苍虬城来到此地将近四百里,中途大多是船行,如此一来反而方便,因为苍虬城本就处于极东之滨,比之青州极东还远了一百多里。而这李拓风此次来这四府商会,实质上只是虚有其名,其根本目的本不在此。 李拓风早就听过澹台照的名字,可以这么说,在整个青州,甚至明州以北,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澹台照这位天字第一号世家子弟。但是李拓风也是实打实的天字号世家子弟。因为李拓风是当今李阀第三支系苍虬李氏的嫡长子,而澹台阀在世阀之中排名不过第九。虽然苍虬城在整个青州的权势来说并不能和青州王府相比,但是苍虬李氏比之澹台阀来说却也不得不重视。 可是这大名鼎鼎的澹台世子竟然在四府商会之中都没有露面!这摆明了要将自己晾在一边儿? 李拓风倒是没感觉有什么怒意,反而是觉得很有些意思。先且不说自己与这澹台世子先前并未谋面,并没有什么交集,自己这次受邀来至青州府参加四府商会,这澹台照是不可能不知道的。照理说,这澹台照不说远迎,也应当私下前来会面,这才是符合官场政僚之间的套路。 可这澹台照硬是把自己晾在这青州足足一个月了。李拓风不由开始深思这背后的原由,他当不然会把这澹台照想简单地想成是一个草包。其实此次李拓风来这青州之前,李承宣早就嘱咐过他了,此次出行青州,只为试探青州王府的口风动态,并不打算将苍虬城的意图指明,而这李拓风甚至也不敢确实其父李承宣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李承宣与那明州宇文复早有商定,此次出征红莲,苍虬城势必也要分一杯羹,但是苍虬城却不能首当其冲,只能从旁协助。宇文复显然对于乐享其成,另一方面又能与李阀交好,何乐而不为?但这个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宇文复,而在于澹台阀。 此次出征红莲的主帅是澹台羽立,宇文复虽然有一定的安排之权,但是明州水师除了突冒舰师之外,只是第二批次的出征水师,届时首当其冲的便是青州水师。宇文复率下的突冒舰师也听令于澹台羽立。 但是李拓风也知道其父亲真正的意图也不在于此次的东征,出次东征红莲只不过是最初的一个试探,试探下澹台阀的诚意。 既然你这位澹台世子架子如此之大,那我李拓风就不要架子了,我亲自登门拜访吧。李拓风不觉之间脸上挂满笑意。 随即第二天李拓风便一人亲自上门来至青州王府,但是出乎李拓风意料之外的是,李拓风才甫一禀报,只见大门内影壁之侧就出来了一位匆匆忙忙的身影,只见其发未束冠,着一身便装,显然才刚从睡梦中起来迎接。只见这位年纪轻轻的澹台世子整个人全无什么架子,一脸笑意,刚过来便双手执礼:“李公子,实在失礼,昨夜刚从宁墨府办些事情回来,到刚刚仍未起床,如此迎客,实在是贻笑大方。” 可以是澹台照这一手完全是出乎李拓风的意料之外。 但李拓风毕竟对于这种官僚一套也算见多识广,立马便笑脸逢迎,客套话一出:“世子殿下日理万机,是我冒昧了,本来该早做通报的。” “哪里的话,我们自家兄弟,以后你来这王府还需要报备的吗?直接来便是,听说苍虬城中有着诸多鲜品佳肴,我迟早是要去叨扰的。哈哈”澹台照说着,便领着李拓风往里走。 李拓风虽然在这官场之中也算个中老手,可是真遇到这位澹台世子,脸色还是不由咋舌。不由感叹,还是脸皮功夫不到家啊,学学人家,刚见面就说自家兄弟,搞得好像多少年交情一般,偏偏自己听着没觉得有一点生硬,很是受用,如此这般拉得下脸的堂堂世子殿下,城府又该如何之深? “最近李伯父身体可好,听说李伯父最近给你谈了明州赵氏家主的独生千金?看来很快就要上门讨喝一杯喜酒了。”澹台照带着李拓风来至青丘山脚有一处会客亭中,旁边侍女墨玉早已将各类珍馐甜点安置好,茶酒事物一应俱全,大方得体。亭后有青丘山景,而这亭后有溪水潺潺,有数尾活水缓缓注入王府之中的池湖之间。确实说是人间仙境亦不为过。 “哈哈,世子殿下就别取笑小弟了,不过到时世子殿下还是得赏脸吃顿便饭,好让小弟回馈一下今日招待之情。”李拓风对于这种大族联姻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自己与那明州赵氏家主之女尚未见过面,便已然婚配,对于这种事情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苍虬李氏自那李氏分支之中出来不过数十年,也就在这十几年间,苍虬城的名声才逐渐兴起,逐渐成为可以紧追幽州穹楼c西蜀剑阁其后的武道大宗。 澹台照笑着点头,便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李拓风的客套话。李拓风喝了一口清茶之后,看了一眼澹台照,便道:“听闻世子殿下最近在协助公孙先生整肃青州吏治,府内驻军这一块听说最近经世子殿下整治,整个青州的府内驻军风气大改,不少百姓都在称道。此次我特意从明州转船而来,所见府内驻军是要比先前更加军纪严明了。” 澹台照嘴角勾起:“这些都是面子功夫,我这人天生游手好闲,这哪里是我的功劳,全靠公孙叔叔治理有方罢了。”实则澹台照业已猜到了李拓风的来意,不过还是对这李拓风不由高看了几眼,这一话题转得不露痕迹,立马就不见山水的转到了东征大计之上。 澹台照也不再与这李拓风捉迷藏了,只见他眼神倏尔凝视着李拓风:“李兄是想问此次出征红莲的大计?莫非李兄家世显赫,还想从军来挣这一份军功?” 李拓风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澹台兄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打哑谜了,我这人天生对于武道军功什么的不感兴趣,平常也就和些许朋友混迹勾栏,不想什么建功立业,只想守着李氏这份家业不丢就已然谢天谢地了。但是这当家也不容易啊,这次出征红莲,我族之中还是有着不少的年轻俊彦想着趁此机会,为己图名的同时也想为国效力嘛,是以,我这老弟才赧颜前来讨些军职。还希望澹台兄能为此周旋,当然,这些族中子弟也都不是草包,其中不乏有真正有才学之士,还望澹台兄能酌情给个十个名额,小弟先在这里谢过了。” 澹台照有些不以为意,思虑片刻之后却道:“这无伤大雅,十个军职,折冲都尉我只能给你一名,而且是名义上的,并不具有任何的指挥权。校尉我可以给你五个名额。其余四个名额,都以队正之职参战吧。但是,这十个人之中至少要有三个人要留任于军中。这一点你那边能保证吗?” 李拓风没想到澹台照竟然如此大方,而且还有如此魄力,这折冲都尉可不是一般的闲职,正四品军职。没有一定的军事资历及从军能力的人可拿不下这个位置。因为这军职的数量很多,但是在主帅指挥节点上却有着极大的作用。连那五个校尉,也是很难得的军职。无论是这些名额,还是那三人的留任,对于李氏而言,都是很难得的生力军,毕竟苍虬李氏在军中的根基很浅,而在青州c明州之中根深蒂固,这军中根基却是十分重要的。如此一来,李拓风甚至有一种澹台氏这是下了重注要与苍虬李氏合作的错觉! 可以这么说,这些名额是李拓风花十万两白银都买不来的东西。 “澹台兄如此厚待,小弟真的不知该如何回报了,澹台兄放心,此次这十个李氏人选,我会亲自过目。只要进入军中,在沙场之中是生是死,是留是走,就全看他们的本事了。不知小弟有什么能帮到澹台兄的,还请明言,否则这份大礼,拓风实在是受之有愧。” 澹台照看着李拓风这样子不由点头,如此看来,这李拓风还算是一个有些眼光见识的人,否则一般的富家子弟哪会坚持回报,早就得了便宜卖乖了:“拓风你就不必客气了,我早就说过了,你我同处青州,本就是自家兄弟,澹台氏和李氏以后只会同气连枝,何谈这一点回报?岂不是伤了大雅?日后只盼拓风你能在为兄愁眉苦脸的时候喝酒解愁便好,哈哈,来,干了这杯清茶。”说着,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李拓风再次为这澹台照所震惊,他给了苍虬李氏如此恩惠,竟然丝毫都不求回报?如此心胸,李拓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愿与这样的一个人为敌,因为那样实在太可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即墨 青州王府 澹台照在在李拓风走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山亭之中喝茶,时不时吃一两颗蜜饯,整个人看似无所事事。不知何时,云水怒气便出现在他身边,依旧是一袭大红宫袍,银面覆甲。 “云师父,怎么样,那李拓风可算见到了,长得如何?”澹台照却是没个正行地问道。 “一般般,长得也就比你英俊了一点。” 澹台照听闻此言只是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这云师父的毒舌功夫恐怕一般人是消受不起。 “怎么,此次他来这儿,你便将几个军中官职白送出去了?” 澹台照听闻此言却淡淡地摇了摇头:“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堂堂苍虬李氏又怎么会被这几个军职军功便打发了,既然他今天都亲自上门来了,那些军职就送给他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才只是李拓风前来,过后,恐怕那位李承宣便要坐不住了。” “他们难不成对此次出征红莲还敢有什么别的企图?” “那可说不准,李阀第三分支,不是那么简单的。这堂堂李阀,好歹也挺立了上千年的名门大族,那才是真真正的名门望族啊,恐怕就算我们澹台氏也不够他看。李阀根基一直在中州,经历过东西两朝的风雨洗礼,而依旧盛力犹在。这李阀说来也很有意思,其众多子嗣之中只会选出两个分支,长房c次房。并让这长房与次房年轻时便出去白手起家,二十年后依两房的功业成就而评定谁继承家主之位。但是惟独这第一代的李阀,首例出现了第三房分支,李承宣。所以说这李承宣不可小视啊,这李阀经过数代的积累,且不说其本家实力之雄厚,单论这些年来这些长房与次房所遗留下来的势力,就足以令人咋舌,听闻其北至北辰皇族领地c南至朱厌王朝,甚至西昆仑之上,都有着李阀的积淀。李说此次这李承宣会不会想趁此次东征红莲之途就让李阀势力扩张到东海诸国呢?我觉得倘若这件事真成了,以后就算李阀继承人轮不到这李承宣,其在李阀以后的地位也不会差。这笔生意,想来他是绕不过我们澹台的,宇文复还没有这个实力与他做这笔交易,毕竟他只是此次东征副帅。所以,等着吧,这李承宣迟早会上门前来。” “难道你们澹台家便白白地帮李承宣这一个天大的忙?” “哈哈,云师父,看来你这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子和我等这些俗人待在一起久了,也变得如我们这些人这般市侩了嘛。小商谋利,大商谋道,虽然我等不是商贩,但是这商道确实是博大精深,予人利益,方可得益。到时东海诸国的李阀势力没有我们澹台阀可做不成,势必由我们澹台阀为主,这笔生意,不会亏的。” 云水怒气看着澹台照如此这般,却是半天没有说话。 “我要回鬼谷了。” 澹台照听闻此言却是不由连杯中的茶水都洒了出来,怔怔半天没有说话,整个人背对着云水怒气,像极了一枯木。 “好。”澹台照半天只是吐出来一个字。 就在澹台照转过头的那一刹那,云水怒气已然不见,澹台照望着那空无一物的亭外,整个人顿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不知道又少了些什么。 就在李拓风拜访澹台照之际,陈明雍一行三人已然来到了宁墨府境内,宁墨府比之青州府更近东海之滨,有着诸多河湖,而其中最大的一片湖域名为即墨。这即墨湖周边百姓便依靠着这即墨湖世代捕渔为生,这即墨湖方圆占地极广,连接着宁墨府与明州江南府,是临近这东海之中最大的湖泊。 而陈明雍便三人便乘小舟在这即墨湖之上,一位年老的船家便在这即墨湖上摇撸而生,这老船家显然摇了了大半辈子,虽然年纪稍大,但手上臂力仍然很足,整条只够七八个人乘坐的小舟在湖上很是平稳。 “船家,在这即墨湖之中,有什么本地特色的吃食吗?”李延陵生怕这年老船家听力不佳,声音故意大了几分。 “嘿嘿,公子看来不是本地人啊,这里最好吃的东西有两绝,一是这即墨银梭,另一个便是这即墨野鸭。这个时节正好捕捞银鱼,就这一把银鱼洗干净后直接铁锅里蒸些个鸡蛋,味道很是鲜美。而这野鸭更是肥美,一年四季基本都有,起来那个油水更香,甚至都不用加什么其他的佐料,想想都很馋人啊。” 李延陵也不禁发笑,没想到这老船家还是一个湖中老饕啊。 “趁此机会,说不定我们可以尝一尝鲜。”陈明雍说着,目光却渐渐往湖边的芦苇荡中望去,一片茫茫,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确实景色很是壮美。 陆幽篁见陈明雍依旧没有什么高人姿态,与乡野之人接触也很接地气,一时之间甚至觉得有些滑稽,如此这般神仙一样的人物,却与凡夫俗子一般,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而老船家靠泊之后,陈明雍一直领着李延陵和陆幽篁两人在即墨之滨走着,也不知道了多少里路,李延陵都不由得问道这究竟是去哪,可是那陈明雍却只是打着哑谜,说到了便知道了,连陆幽篁都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虚。 直到一行三人来至一处乱石滩处,陆幽篁才发现这乱石的位置似乎暗藏玄机,因为这乱石的位置实在像极了方术一道中阵式师的乾道阵,这让陆幽篁很是好奇,以这山泽之地势摆这乾道阵,几乎就已然将这天地之势都暗含其中。既然还有人有如此之强的元力可以布置出这种天地大势的阵法,她几乎闻所未闻。 李延陵自然是什么门道都看不出来。 只见陈明雍嘱咐李延陵与这陆幽篁不要靠近这乱石滩之中,他便只身一人走了进去,李延陵和陆幽篁便看见陈明雍在这乾道阵之中看似毫无轨迹地涂涂画画,最后在上面滴了一滴血上去,片刻之后,整个山谷顿时颤动起来,整个芦苇荡之中众鸟惊鸣乱飞,四散逃逸。湖面之上顿时惊涛骇浪,李延陵与陆幽篁在这风浪之中,两个人的衣袂飞扬,几乎整个人都要被湖面中心的龙卷漩涡给吞噬进去—— 只见一只硕大的青色蛟螭之头便从这湖面之中缓缓探了出来,湖水在它的头顶汇聚成一条条巨大的瀑布流下,几乎一个小山头一般大小的苍青色蛟螭身长不知几何,腾身在空中几乎遮住了日头,仍是盘旋在湖中央,一股罡风便几乎要瞬间吞噬掉陈明雍一行三人,所谓的嘻为雷霆,呼为云雨也不过如此。 那苍青蛟螭凶厉地盯着陈明雍,陈明雍在它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大小:“你这小儿竟然还敢来这儿扰我,就不怕我吞了你吗?” 李延陵早就已然惊呆,却还没想到这苍螭还能口吐人言! 只见陈明雍虽然神情肃穆,却也不卑不亢:“老苍螭,既然我师父陈策当初能将你封印在这,如今这泅龙道犹在,我自然也能再将你封印,而且保准让你比之前封印更加牢实几分。” 这头老苍螭听到陈策这个明字的时候,一双螭目仍闪过一丝惧意。正是这个名字,足足让它在这即墨湖之中不能兴风作浪二十年,更将它两百年修道的气数散尽在这即墨湖,所以这二十年来即墨湖风调雨顺,百姓安居几乎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属于这头老苍螭。虽然这老苍螭怒意横生,凶厉难制,但是听到这外名字它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泅龙道顺应天势,法力未减,甚至于,眼前这个当初还不过是那陈策身边的小书僮如今也散发着令他有些忌惮的气息。它还是克制了内心肆虐的杀意。 即使如此,苍螭的龙势怒意不断冲袭,仍旧令李延陵几乎透不过气,连陆幽篁也只能取下背上剑匣用剑气才能克制这股滔天的威压。 “小书僮,那你此次来此可有什么企图,如若惹恼了我老螭,拼了这千年修道,我也要让你神形俱灭。” 陈明雍当然听得出来这苍螭的这些话不是虚言,但是也有几分色厉内荏的意味,不免笑道:“此次前来,自然是做一笔于你有益的交易。” 苍螭却仍是警惕地看着陈明雍,没有说话,和这些狡猾的人族打交道,它已经吃过一个大亏了,自然不敢轻易相信陈明雍的话。要说凶力,它胜出这些人族不知几何,可是这些人族的智谋却是极高,高到可以运用阵法借用天地之势困住它如此之久,实在也令它感到憋屈。 “数月之后,我可以运用阵法将你从这转移到东海之滨,从此螭入沧海,只要你在入沧海之前,替我解决那条红莲西滨的赤蛟,我便解了你身上的真言契约。但是前提是,你不准再踏入中楚一步,更不准在东海之滨扰百姓安生。这笔生意,你要不要做?我话可先说在这儿了,你愿不愿意试就看你自己了,之后我要再来这即墨湖就说不定是哪一年了。” 老苍螭几乎就相脱口而出答应了,可是当初陈策的威慑实在让它不敢答应,这些年来它也在不断苦思脱解之法,就算不是人族,智谋也足以成精了:“红莲赤蛟?那头老蛟少说也有九百多年的妖力了,而且赤蛟妖修与我们苍螭妖修完全不是一条大道,我也没有什么把握能一口吞了它。” 陈明雍眉目只之间只是笑意盈盈,也不说话,这头老苍螭那点拙劣的心思又如何能逃过陈明雍的算计,无非是想多讨点好处。纵使这些千年妖修如何奸诈狡猾,自从他来这即墨湖的那一刻,这头苍螭就已然注定不会有别的路子可选。 “那就是不答应了?那我走了。”说着,陈明雍就要转头就走。 “慢,慢,且慢。那到时倘若我吞了那头老蛟,你又不放我走,怎么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至于你肯不肯信,敢不敢赌,那便是你的事了。” 老苍螭听闻此言,内心实在是怒火中烧,冲袭的威压顿时压得李延陵几欲吐血。片刻之间,显然已经思虑清晰,老苍螭便道:“行,小书僮,我便答应你了,到时你可别食言,否则我誓要与你不死不休。” 陈明雍说着,便丢出一块掌心大小的淡金玉璧:“行,到时我召唤你时,你只要捏碎这块玉壁,便能瞬间转移到沧海之上的阵法之中。胆敢有片刻的耽误,你便别想重见天日了。” 老苍螭也不说话,整个庞大的身躯便缓缓地沉入湖底,整个湖面也渐渐归于平静,这天地异象又逐渐消失,只留下仍是一脸惊愕的李延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诸家 宁墨府即墨湖滨 当时陈明雍一行三人便落脚于这即墨湖滨的一处客栈之中,而整个晚上,李延陵都没从今天下午的事中缓过神来,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李延陵跟着陈明雍他们也算长了一些见识,对于平行位面也有了一些认知基础,但是亲眼见在这凡间见到神怪小说之中才有的苍螭,这还是有点难以消受。 陈明雍见李延陵这个小子吃饭的时候都恍恍惚惚,也不由觉得好笑,不过想来他从小便生活在凡俗之间,被这些事情亲眼所见还是令他有些难以接受也正常,便解释道:“这苍螭原本就是上古异种,既然上次那位从云先生都能从红莲西滨斩杀了一条蛟龙,如此我们能在这方圆无际的即墨湖得见苍螭也没什么了。如苍螭这种十境之上的妖修,你们以后可能也见得不多,所以此次的机会也算很难得了。毕竟现在的妖修数量已然不多了。东西两朝时期,百家争鸣,即使在这两朝末年,也有诸家学说流传于世,各个学派都有着一些名显学者会站出来为各自学派执一家之言,而我师父陈策便是当时的儒道执言大擘,道家便是如今的隐士陆逍生,兵家是长孙忌,纵横家则是吴见渊,法家是江浊市,当时中楚建国已有二十余年,设立大统之际,请了诸家执言大擘前来论政,道家陆逍生是惟一个缺席的,但是他的二弟子,也就是他的儿子陆亢却是代表他出席了的。最后诸家论断以儒家胜出,成为中楚立国的正统学说,而其余几家纷纷归隐,答应不再以名显之学流传于世。是以,当今的显学正统只有一个,那就是儒家学说。当初这苍螭由东海入扬江而来到这即墨湖兴风作浪,弄得百姓民不聊生,颗粒无收,而我师父当时刚好带着我游学经过此地,便与这老苍螭定了一个赌约,用计谋将其封印于此地二十余年。所以你们才有机缘得见今日这一幕。,” 李延陵自幼便读了不少圣贤经书,对于这位陈策是一点都不陌生,传闻其于中楚立国之时曾当过八年的太宰,主持礼制法度,中楚如今的帝制礼仪c诸侯削藩c边军改制等都是由这位陈策一手操办而成。足足便使中楚大统稳固且延续了近百年之久。但是后来这位陈太宰于壮年辞官。儒家自其始都是中楚读书子弟的正统,也是自从那以后,儒教才真正成为与道c释齐名的三教之一。 但是如今关于道c法c纵横c兵等大家学说也不是不可见,但大多都以闭门私传的形式存在,而处才闭门之外的寻常百姓却是连其经书都见不到了。如前几日所见的从云先生即是如此,是陆逍生的关门弟子。陆逍生的三大弟子之中,听说陆逍生最喜欢的便是这位从云先生宫朝令,曾说其最得自己心意。甚至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二弟子陆亢都不曾有过如此待遇。而陆逍生的大弟子都一直都不为世人所知,也从没有听闻其有什么事迹,甚至都未曾听闻道家之人谈起过此人,一直以来都是中楚的一桩奇事。 见陈明雍不远如此转折来到这即墨湖,也是为了东征红莲的大计,李延陵忽然觉得眼前这位策士看似什么事情都只是凡夫俗子作态,但是实则每件具有关键点的事情都在其计算之中。 “听说最近有一位纵横家的女策士赵存微在雍州应天书院大出风头,于月旦评之中舌战驳辩数位经典大儒,一战成名,传为雍州的一桩美谈。据青丘坟所知,这位赵存微才女是纵道策士,也就是当初纵横执言大擘吴见渊的大弟子。来这应天书院已有三年之久,如今这般高调行事,怕是纵横道有复出的迹象啊。“陆幽篁忽然说起这一点。 陈明雍脸色却很是平淡:“如今天下归楚,儒学经典也几乎成为所有的启蒙教育,稚童之间传唱平常,这儒学已然占据大势,纵横道学是无法掀起什么大风浪的。但是赵存微的超群之才却不可忽视。家师曾说,陆逍生之才确实是在其之上,但是其本身所学非占大势,是以大统论政之时其也贵有自知之明而并不出席,但是这位纵横道吴见渊却是这么多执言大擘之中惟一一个有百家之长的集大成者,但是其所行之事,却是家师最难以捉摸的人。所以说,其倘若在军政之中宁可与陆逍生为敌,也不愿与吴见渊对阵。这次隔了数十年,纵横道再次入世,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还是不得不防啊。” 一夜无话,一行三人既然于即墨湖办完了正事,接下来的行程便也快了,一路驿马快行,不日便过了宁墨府,进入了明州地界。 明州虽然与青州同属中楚东部的两个大州,但是明州占地之广却是仅次于幽州,前提是包括了仍在突汗王朝统辖之中的西幽州。几乎再往南直至与朱厌王朝交界都属于整个明州范围之内,所以明州的形势反而是中楚六州之中最为复杂的。因为最往南交界的无为关三万驻兵是隶属于青州王澹台羽立的麾下军,青州西南与无为关交界不过数百里,反而极近。明州之东是宇文复的明州军。明州之东南却是东晋遗族,这些遗族虽然在朝政之中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力,但是却是两朝时期遗留下来底蕴最深的一部分力量,其中就包括了如秦族这样的庞然大物。明州中南部则是大军阀朱煌,这位朱煌军阀的势力足足有三万铁骑,五万步卒,是中楚大统以来保留的惟一一位军藩,之所以不敢动他,就是怕他与朱厌王朝联手反叛。是以,朱厌军大北上连破风火三城之时,这位朱煌军阀只是佯势派了两万铁骑与三万步卒配合澹台羽立与西蜀赵端二十万大军出击,且一直在后方,并未前锋冲杀,一直为朝臣所诟病,如今的天子楚景昭却依旧未动这位朱煌分毫。其中意味不可不虑。整个明州正因其形势复杂,是以整个明州足足划分了六府,江南c琅玡c武夷c姑苏c江东c宁国。 陈明雍一行三人便是直接来到了明州江南府正宗山境内,中间没有任何耽搁。这正宗山可以是如今天下道教第一山。正宗山占地极大,而中楚在大统之际就直接将整座正宗山名义划分给了道藏派,但实际上道藏派虽然人丁兴旺,整个教派之中便有数千弟子,但仍是无法管理整个正宗山,是以这正宗山之中的正宗峰顶便是道藏派主殿所在。 陈明雍没有带着李延陵他们二人直接去往正宗山峰顶,而是去了正宗山腰的一处偏峰。这通往正宗山峰顶的青石大道上偶有上山拜访供奉香火的行人,但这通往偏峰的小路上就没有什么人了,走也足有小半个时辰,在偏僻山道之后却是别有一番洞天,溪水沟壑彼此沟通,一处不大不小的竹屋峙立之后是连绵向上的竹林,而这交通溪水之下却是数亩水田,这田里满是长得茂盛的水稻,此时正值春夏,这些农植也正是生机勃勃。而水田之间正有一位老者在弯腰又田渠泥泞之间填填补补。陈明雍看见这位老者,不免脸上泛着笑意,只是在田间小路之上便揖了一礼:“明雍见过赤须道长。” 那赤须道长似是早就察觉到了陈明雍一行三人的到来,等到他们近了跟前,才直起腰板,来到竹渠之间洗了把手,道:“想不到这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能有人惦记,也算难得啊。”说着话,眼神却不自觉地往李延陵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不时便移开了目光。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延陵整个人靠近前了才发现了这赤须道人当真名如其人,须发皆赤,天赋异禀。 那赤须道人清理了手上的事物之后便领着陈明雍一行三人往竹屋走来,而当李延陵进了这竹屋之后才发现,虽然这竹屋看似简陋,实则里面的桌椅木柜都是其自己亲手打造,也算别致。 “难道那小澹台还记得我这老头子”赤须道人就像一个农作的老人给他们三人各自沏了壶茶,而后便与三人同坐在院子里:“这是武夷山中一位老友给我带来的今年大红袍新茶,你们尝尝看。” 李延陵一看陶瓷杯中的武夷山大红袍,只见色泽桐红,香气四溢。 “世子殿下年少时曾您门下听道,回青州以后曾念叨这些道义根骨受益匪浅,加上后来有云水先生传授其剑道,这些年来世子殿下的境界进步长足。此次前来,世子殿下特意给您准备了三份贺寿之礼,一份是青州徽山的贡茶龙井,知道您喜欢喝茶,特意给您留的。第二份是准备这次向掌教大人准备捐建一座道宫,位置可由你们自选,不过最好是能在青州境内,让青州的百姓也能沾染一下道教香火。” 赤须道人见陈明雍故意停顿了下来,便笑道:“当初听我授道讲经的时候,就没少见这个小鬼灵精打嗑睡。不在背后骂我一声老道驴就谢天谢地了,可不敢让他念我的好。哈哈”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陈明雍闻言知道这赤须道人本性率直,只是笑着品了品茶。 “青州在宁墨府和京杭府早是各自有一所道宫了,具体定址的话我这说了也不算,如此李羲和正在闭关,恐怕不能接见你们,到时你上山之际如今的代掌教陈安实会安排这些的琐事,到时你与他直接相商便好了。那第三件礼物呢?你这小儿,何须吊我这老道的胃口,哈哈。” 赤须道长年事已高,又因道藏派高层权力彼此倾轧而觉得不安天道,便索性在这偏峰之上离群索居,过给了自给自足的逍遥日子。但是因为与俗世之中这青州王世子的这一层关系,即使如此,整个道藏派高层对其也始终礼遇,不敢怠慢。虽然这赤须道长本身并不在意这些权力争轧,但是澹台照世子捐建道宫这事却仍是会让其脸上有光,可以说很得其心意,虽然这赤须道人不曾入世,对于世俗之间的事情却还是很清楚的,如今青州即将大兴刀兵,有道藏派传教过去,也会使百姓民心安定不少,甚至于会成为青州王府的一小份助力,也是一举两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礼物 明州江南府正宗山 “第三份礼物,就是给您送一位天赋异禀的剑道胚子。”说着,陈明雍便把眼神往李延陵身上勾了勾。 李延陵正在喝着茶,差点没一口喷出来。连陆幽篁都有些惊异,显然事先也不知道陈明雍这个提议。李延陵当时心里就在骂娘了,跟了这半个多月,难怪这陈国主要亲自出动,敢情是把自己送这正宗山上来当道士来了!这世道真是人心险恶啊,人家把自己卖了,还帮着数钱哈腰! 但是李延陵面上却只是蒙头喝茶,当没听见。 赤须道人想了一会儿,却是嘿嘿一笑:“这小子是剑道根骨和底子都不错,可是这可不算送我一份大礼啊,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哪还经得起当人老师,传授剑道。”听到这里,李延陵心里就已然在偷着乐了,可是下一句话就让李延陵绝望:“陈安实那个小伙子为人踏实,回头我把这小李子送他那儿去吧。” “不是吧,国主大人,真要让我去当道士啊。”李延陵耸拉个脸。 陈明雍也不由气笑了:“你这小子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多少达官官贵人都挤破了头想当这正宗山的真传弟子?也就赤须道长才有这面子能让如今的代掌教陈安实传授剑道给你。陈安实可是李羲和掌教惟一弟子,尽得其真传,年不过三十,在这学道是真的求之不得的福分,还不快赶紧谢谢赤须道长。” 李延陵听着感觉很是惊讶,可是心里还是直犯嘀咕,只是不情不愿地跟赤须道长道了声谢。 赤须道长道行高深,如何看不出来李延陵体内剑胆不断在其周身游动,如此高度的契合使其无时无刻都在经受着剑胆融炼,这样的炼法,就算不是上好的资质,也能被这剑胆日夜融炼成上好的炉鼎。而他们道教一派最擅长的便是观气,这剑胆与这少年的融合自然是能瞧得一清二楚! 所以才刚见到李延陵的时候,他内心的惊异就几乎不可自抑了,但是还是一副高人作派地没有率先跟这陈明雍询问。这陈明雍也确实说得不错,李延陵也的确是第三份大礼,要知道剑胆的难得程度几乎令人咋舌,即使是道藏派这样的名门大宗,也不见得能拿得出一枚上乘的剑胆。但是这道藏派也毕竟底蕴深远,千古大宗,也不会下作要去剥离这颗剑胆。赤须道长几乎一眼便看穿了,这少年与这剑胆几乎完美契合,显然不可剥离。 道藏派几乎所有武道c术道在中楚都鼎鼎有名,惟独在这剑道一途,实在是太过稀少,除了当今掌教李羲和的剑道,就只有陈安实的剑道堪称一流,而在更年轻一代的弟子当中,竟然没有一个剑道可以独当一面!也一直都为修真之人所嗤笑。这件事也让赤须道长等人愁了数年了。所以当陈明雍说出李延陵是第三份大礼的时候,他几乎忍不住就要脱口而出将这李延陵纳入门下。 陈明雍其实也没有想到这赤须道长竟然会如此下血本,推荐陈安实为李延陵传授剑道。这样一来,各有利弊。早在先前他跟澹台照提议的时候,澹台照后来直接亲自来找他,让陈明雍带李延陵借此次机会送其上正宗山。原本云水怒气是不同意的,但是陈明雍反而觉得他眼中那个从小看到大的世子殿下能有这样的心胸和气度反而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 “但是,陈安实这人有时很是执拗,我也只能推荐一试,最终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虽然他年纪轻轻,剑道造诣或许还比不上十大名剑之流,但是剑道立意却是超凡脱俗,这一点连李羲和那个老不修都曾夸过几分。” 李延陵顿时惊觉,剑道造诣或许还比不上十大名剑之流?听起来陈安实此人竟然剑道已然直追十大名剑?想来应该不会太差,否则如何年纪轻轻就有能力成为道藏派代掌教?顿时对于自己要当道士这件事也就不再想太多了,可是想到陆幽篁马上就要离开,就不免一阵失落。 四人随意地用了一些晚饭,都是赤须道人自家田地里农植,却没想到这隐居老道人连菜都做得很是不错,虽然食材相对简陋,却仍是味道鲜美,弄得李延陵都有点怀疑这老道的主业是不是伙夫厨师了。 陈明雍与赤须道长在院子里坐着,喝茶聊天:“虽然此次李延陵入道藏派学艺是世子殿下的意思,但是我个人还是希望道长您不要将其作为真传弟子对待。陈安实倘若真的收下了他作半个弟子,我们希望李延陵将来不会带有过重的道藏派色彩。” 赤须道人听了这句话,明显皱了下眉头,却终是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陈明雍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他一开始没有答应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延陵既然无法像真传弟子那般归属于道藏派,很多事情就会很麻烦,起码在陈安实那里就不见得会那么容易了。 “还是那句话,能不能成就看他的造化了。” 李延陵则和陆幽篁来到了这偏峰之顶,在这江南正宗山上,确实可以得见一些奇峰异景,整轮明月高悬,月华满洒,几乎透着一种深邃的明亮,正宗山景影绰别致。李延陵抬眼望去,顶上陆幽篁剑匣背负,整个纤长的身影在那妖狐面具之下更透着一种神秘的美感。 两个人都许久沉默,只是观仰着无边月色,而没有说话。 “你有杀过人吗?“ 李延陵冷不丁地听到陆幽篁那清冷的声音,而这个问题却与这无尽夜色大相径庭。 “没有。“ “那你以后想做一番什么事情吗?“又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李延陵再次看了一眼陆幽篁的背影:“似乎,也没有。” 此时陆幽篁转过身来,身姿绰约:“上次你说,你想看一下面具下我是什么样子?” 李延陵忽然觉得此时的陆幽篁有些陌生,但对于这个问题还是很本能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只见陆幽篁缓缓地将自己的妖狐面具取了下来,那的确是一种李延陵这辈子见过的最动人心魄的一张脸,美艳而不可方物,即使在这幽微月色之下,依旧如天上那轮清月一般,静静地悬于空中。李延陵足足愣了许久,陆幽篁一步步地靠近李延陵,直到他跟前:“我十岁就杀过人,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此生也想登上剑道之顶点,成为十境之上的大剑修。现在的你,我可以打一百个,那青莲剑胆在你身体里,真是暴殄天物,倘若在我的手上,一定会比你做得更好,奈何时不我予。”字眼清冷,却几乎每一个字都让李延陵几近窒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当李延陵缓过神来的时候,陆幽篁已然不见,恍若洛神,李延陵却只是怔怔地留在原地。 第二天陈明雍一早便直接和陆幽篁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有跟李延陵打。直到李延陵醒来的时候,那赤须道人也直接带他往正宗山顶走了。李延陵还在这种落差之中没有缓和过来。似乎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不适应,但是他每次想到昨晚陆幽篁对他说的那番话,以及说那番话的神色,他就不由内心刺痛。 似乎从他踏入江湖以来,他的路途就一直很顺利,无论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青莲剑胆,还是入青州王府,遇到陆幽篁,甚至入这正宗山,他便一直顺风顺水,以致于眼前这种一发又得重头再来的感觉让他仿佛做了一场梦。 直到现在他才回到现实。 他直到这一刻才明白陆幽篁的意思。 他见到陈安实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因为他此时正在扫地,穿着跟寻常道士交无两样,甚至于整个人长相也平平无奇,朴实无华。除了整个人身形有些偏瘦之外完全就是个普通人,脸上却总是很平和,无论赤须道人怎么和他说话,都是静静地听着,点头。 当他看到李延陵的时候,只见他轻轻了揖了一礼:“在下陈安实。” 李延陵也回了一礼,只觉得此人的第一印象实在和其名字太过相符了。 “李公子可是想入我们道藏派?” 李延陵摇了摇头。 “那李公子只是想来学我的剑道?” 李延陵点了点头。 陈安实笑着道:“我的剑道尽是家师所传,按理说是不能外传的。但是我看李公子天赋异禀,也很心诚,我可以将我自己的一些剑道传给你,你我之间也仅是朋友授道解惑,不必以师徒相称。” “那我就先谢过陈道长了。”说着,李延陵又揖了一礼。 赤须道人看着李延陵如此心诚作态,也不禁抚须点头。这陈安实自入门来,这赤须道人便一直看在眼里。刚才倘若李延陵有着一丝的隐瞒,这陈安实肯定也就不会传他剑道了。比起李延陵的剑道天赋,陈安实更看重李延陵的心是不是正,人是不是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脉路 明州江南府正宗山 这陈安实说是答应李延陵传授剑道之后,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上就来找李延陵了。见李延陵还在清晨睡梦之中,这陈安实这老好人脾气却也只是笑着把李延陵叫醒,又和寻常弟子一起吃了一个简便的早饭。这道藏派也不愧是道教名山,虽然都是素食,却也很是别致。这正宗山对于道教什么礼仪授戒都不是很在意,惟独对这荤戒始终坚持,所以这些年来这正宗山弟子一直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不沾荤腥。 陈安实第一天也没有让李延陵直接传授武道什么的,只是带着他去日常抄写道藏经典《道藏》,这本书号称罗列道教三千大道,但是陈安实让李延陵抄写的反而是总论篇,足足让李延陵抄了三遍。好在李延陵自幼便浸淫经书,对于这抄写经书倒也不算反感。对于书中那些晦涩文字,甚至有些不懂的,还会请教陈安实,陈安实也很是谆谆教导,对这书中内容讲解得也很是简单透彻。 抄写完经书之后,陈安实便带着李延陵去后山的元始天尊浮壁去清扫去了,这正宗山供奉的一直是元始天尊,而对其他的道教神系不奉香火。李延陵便只见陈安实一个跃起,整个人便轻飘飘地飞上那元始天尊浮壁之上。看得李延陵一愣一愣。想来这陈安实的气机脉路早已登峰造极,而自己尚且未曾突破过气机脉路,如何能做到这一点呢? 李延陵就看着陈安实足足在那天尊浮壁之上清了半个时辰,而后陈安实又带着李延陵来到了左山农园,带着李延陵干脆干起了农活,这正宗山的弟子基本上都曾来过来左山农园耕植过农作,但是只有这陈安实一直每天坚持做一个时辰农活,风雨无阻。李延陵却是从来都没有都没有干过这个,他先是有些惊异,难道修道就做这样一些事情?但还是忍下了心中的疑惑,一步一步地学着做了起来。 虽在这些事情都很繁琐,但是比起在青丘山锻炼体魄来说还是轻松了不少,但李延陵也丝毫没有松懈,开始一日一日在夜晚不断地站桩练剑,不断地修习望舒剑道。 每当他想松懈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浮现起陆幽篁当晚的那个场景,那番话,他不怎么就硬是靠着这股子气撑了下来。这一点对于他这人生性懒散来说确实很不容易。 如此这般,李延陵足足在这正宗山上静心潜意了一个月。 直到有一天,陈安实忽然带他来到了一处右山洞窟,这右山洞窟传闻是当初李羲和麒麟入梦的地方,自那以后一直被道藏派引为小圣地,也就因此得名“麒麟洞”,而在西蜀云川的悬空寺之中有一座藏经阁名为“狮子洞”,被称为道c释两小圣地。但是与狮子洞不同的是,这麒麟洞一直都很玄乎,不少正宗山弟子都曾来此修炼冥想,但是却极少有修炼所得。但是陈安实以及道藏派另一位修道女姑却是在此修炼冥想,气机脉路硬生生地提升了一个等级,由玄纹入地纹!这简直匪夷所思,但是这种奇事与资质也无关系。曾经西蜀剑阁有一位号称剑道资质上乘的九境剑修曾此感悟天道,却也没有任何获益便离开了。 这洞窟并不算大,虽然来回曲折,中间有多条洞道,但是半个时辰还是将里里外外逛了个遍。而这洞窟之中有着一些浮雕,都属于道教神系,显然是后人子弟心奉神灵而加刻上去的。 “其实这里也不单纯是因为家师于此神游而出名的,原本便是本教的小圣地,但一直没有什么名气。直至家师梦入麒麟之后才广传天下,于是麒麟洞之名便传开了。我当初也是在此因缘际会由玄纹入地纹,我看你脉路未开,这些日子以来积累底蕴业也深厚,不如此次就由我来替你开启气机脉路吧。”陈安实道。 李延陵一听李安实要帮自己开启气机脉路,也不由很是期待,因为只有真正开启了气机脉路,才算真正在修真一途上登堂入室。 “但是有一点,脉路的品质高低始终都是取终于自身,我也只不过是辅助而已。” 李延陵点了点头,他自然也都知道,说实话,能在这麒麟洞之中开启气机脉路,光这一点来说这陈安实就已然是极尽心力地在帮自己了。这一点,倘若其不是这代掌教,恐怕也没有这个权限带自己来这道教小圣地。 “试着去感觉流转在你身体里的气机,将气机尽可能地聚集于神阙穴,不要让气机流散,尽可能地聚集整整半炷香的时间。而后,将这股气机上冲至建里c巨阙c紫宫c华盖穴位,最后至璇玑穴位。气机会自动从璇玑穴散至全身各路穴位。而这整一条散开的穴位倘若形成了整个连环流转的脉路,那便形成了你自己的气机脉路。倘若整个脉路不是连环流转的,那便脉路开启失败,而具体纹路的高低也会由这条脉路的复杂程度所决定,经过的人体大穴越多,穴位越多,那纹路的级别就会越趋于高级。” 李延陵说着便照着陈安实所说的那般去感受流转气机,很快他便感觉那股熟悉的冰凉气流不断地从自己身体各位汇聚过来,而这股冰凉气流竟将自己的周身的气机都带动了,很快,这股气流便在李延陵的神阙穴聚集。才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李延陵就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掌控不住这股气流,可李延陵硬是出奇地不断地忍耐,竟是硬生生将这股气流不断压缩,自行旋转,未到陈安实说话的时刻,其硬是咬牙坚持住了。 陈安实紧密地观察着李延陵的反应,几乎才刚开始的时候,陈安实便看见李延陵额头不断渗出汗水。陈安实都有些惊异,因为寻常人等的体内气机很是少见,极少会有如此这般强度,更别提身体出现如此之大的反应了。见李延陵如此异样,可陈安实却也硬是没有喊话让李延陵停下来。 “启——”陈安实出声的片刻,李延陵再也坚持不住,整团汇聚的气流竟然已经压缩极小,几乎片刻之间就连破建里c巨阙c紫宫c华盖穴位,最后至璇玑穴位!李延陵痛哼一声,整个人瞬间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李延陵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周身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也看不见自己的身躯。直至面前出现一丝光亮,出奇地没有很刺眼。这丝光亮逐渐清晰地细化,细化,凝成弯曲流转的绯金色纹络,勾勒出一条似龙非龙,似螭非螭的轮廓,龙形生物的双眼之中暗金之色浓郁,恍若这世间最繁杂的阵法结界,那龙形生物盘旋腾空,身子缓缓下俯,将硕头的头颅探至李延陵眼前。李延陵总感觉这一幕很是熟悉,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何时有过如此印象,而那暗金色的瞳孔却仿佛将李延陵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李延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睁开了一只绯金色的眼眸,那眼眸瑰丽引人,他本能地将那手掌挡在自己身前,便见那绯金龙形生物发出动人心魄的低沉龙吟,便被自己的左手掌心整个吞噬了进去!整个天地之间又化为一丝片墨色黑暗,李延陵整个人的神智再是沉迷不清。 李延陵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可是他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身体竟然没有丝毫的酸痛苦楚,周身只感觉甚是舒畅,整个人身体里仿佛藏了一条千古虬龙,不断在自己周身游走,却又无法追踪形迹。 李延陵忽然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位年轻的儒生,高冠博带,纸扇纶巾,一袭青衫。脸上的神色透着一种洞悉尘世的沧桑,左眼眸子却是深沉的碧色。李延陵差点就以为自己看错了。 “您是?” “你不必管我是谁。”说着,那年轻儒生便一手探过来,抓着李延陵的左手掌心平淡无常的纹络仔细看了许久,李延陵想要挣脱,却又半分动弹不得。 “没想到这次的神游,却是你这少年的机缘,如此天意,哈哈。”年轻儒生说着又有些叹息地摇了摇头,见李延陵一头雾水的样子,便道:“你可知你这脉路的名字?” 这年轻儒生似乎是在自问自答:“苍虬沉势,苍虬沉势显征竟然是黄纹脉路,哈哈,真是有趣。”说着竟然恍恍然大笑,随着笑声沉去,年轻儒生的身影也渐渐隐去,宛若神外天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李延陵似乎还没缓过神来,可能近来的怪事发生的实在太多了,如今他都有些麻木了。也就懒得再去劳神追究了,整个人又安神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