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闲》 正文 1.第一章 北方出帝王,江南多文人。 温徵羽出生在盛产文人的江南。爷爷温儒,号孤鸿老人,是个画家,画了一辈子的花鸟。奶奶以前是艺术学院的音乐老师,擅音律,琴c棋c书c画皆通。 徵羽这名字是奶奶起的,取自“宫c商c角c徵c羽”,“五音不全”的五音。 她出生的那天母亲便过世了,为此,母亲的家人与父亲一家断了往来。她只在照片中见过母亲,泛黄的照片,温婉秀丽的江南女人,眉眼如画c眸中带笑,身旁,琼花正盛,团团簇簇c满树满枝。 她的脸形c五官皆像母亲,只是不如她的母亲温婉柔和,添了几分清秀c清冷。 父亲是位商人,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亲忙,红颜知己代他去,六年下来,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c纯狐氏c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狐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 她们,似乎与狐不沾边。 她喜欢上古神话传说,喜欢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喜欢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凡世不一样的神话世界,喜欢将其画在纸上。 她念初中时,语文课,藏在厚厚的书后面画螣蛇,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语文老师一把抓起她的画册,怒骂:“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能用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她默默地拣回自己的画册,默默地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又走考艺术特长生路线,她爹再添了点钱把缺的那几分补上,进了市重点高中。 她自三岁,爷爷教她拿起画笔,便再没放下过。小学时,她每天的课余生活就是画画,后来愈发痴迷。初中三年,她画了三年。高中三年,她画了三年。大学四年,她画了四年。她21岁大学毕业到现在又画了五年。 她沉迷在上古神话的世界中,将脑海中那山c那云c那风c那雾c那树c那花c那草,那些山精鬼怪c神妖仙魔一笔笔勾勒出来刻画在纸上,难以自拔。 爷爷说她画画有灵性,是天生适合走这条路的人。其实,她只是想把脑海中的世界用她手里的笔构画出来,她的神与魂皆在那个世界,人世间的一切仿佛光与影的交错。 她爷爷画了一辈子的花鸟,如今除了偶尔倒腾些古玩,便是画些画与老友们相互交流c欣赏,再就是在家养养花鸟c在这建于明清时期的老宅里捣腾些园林景致,享受惬意悠闲的老年生活。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住在爷爷的宅子里,潜心画她的山精鬼怪,不用为生活而烦心。 然而,生活却给他们爷孙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上个月还说拉来资金能让公司股票市价翻上好几倍的温时熠先生,据说已经卷款潜逃。她和她爷爷c二姑都联系不上他,只有她大姑那有点消息,说她爸可能去了国外,至于到底在哪,不清楚。 她对她爸生意上的事从来不过问,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爸跑路以后,她家的前后门都让债主堵了,堵在她家门口哭,说她爸把他们的养老钱都骗走了。警察也上门来了,说他涉嫌非法集资,畏罪潜逃。 老先生气得差点把心爱的花鸟杯砸了。 温时熠先生跑了,作为温时熠先生的父亲温儒老先生,以及温时熠的女儿温徵羽小姐,不得不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 温徵羽画了二十三年的画,如今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她的画从来都是只参展c参赛,一张都舍不得卖,没有收入来源的她一直靠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熠先生养活。 温儒先生,今年七十五岁的高龄,已经到了连亲生女儿都不敢借钱给他的年龄。 爷孙俩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只剩下变卖家产一途。 房屋中介商c古懂文玩商人闻风而动,纷纷登门,来得比债主们还勤快。 巨额债务让宅子和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待价而沽,甚至有温时熠先生的昔日好友给她开价。 人世变换,莫过于此。 进出她家的人络绎不绝,她爷爷的半生收藏,家里的明清古典家具,她的跋步床c临窗摆放的罗汉椅,她的古筝连同古筝架等等一件件被人看好c谈妥价,打包抬走。就连她爷爷养了很多年c挂在回廊下的那十几只鸟,奶奶留给她的嫁妆,都没能留下。 陆陆续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偌大的老宅,连盆景都没留下一盆。她家就只剩下一栋空荡荡的宅子,以及她屋子里那些以前别人重金求购都不卖c如今却一幅都卖不出去的画。 世人都追捧名家,买画先看人,对于她这样年纪轻轻只有国家三级美术师资格证c得过一些小奖的破产小画家是不屑一顾的。 来她家的人,除了债主就只剩下看宅子的人。 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买宅子的人把价格压得很低,价钱一直没谈拢。 这些日子变卖家产,她爷爷一直带着她,让她在旁边看着。 原本家里还算有些家底,她也算有一技之长,她除了画画也没有别的爱好,更没有什么败家的恶习,原以为这些足够她丰衣足食安稳地过一生。 如今家里一朝败落,用她爷爷的话说就是往后她得靠自己挣饭吃,免不了得和形形c色c色的人打交道,从今以后就得多学着点c多看着点。好在,她还年轻,以后长进些,未必不能给自己挣一份前程。 上午十点多,又有一伙人来看房。 四月,如诗如画的时节。 蒙蒙春雨,如烟如雾如纱,滴嗒的小雨滴顺着屋瓦落下,浇打在屋檐下那一排雨滴积年累月滴出来的小水坑中,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院子里的松柏盆景c花卉c雕花圆桌c石凳都被搬空了,如今只剩下两盆不值钱的竹类盆景。 温徵羽站在屋檐下,望着这绵绵春雨c让雨水浇打得格外青脆的佛肚竹,怔忡失神。从小住到大的宅子,如今要被卖了,即使再想让自己不在意,也难免心中伤感。 她再不舍,这宅子也得卖。 从她记事起便在她家干活的孙姨把来看房的人迎了进来。 她扭头望去,便见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在一女两男的拥簇下进来。 她扭头望去正好与那女人的视线对上。 那女人烫着头微卷的过肩长发,一身裁剪得体的职业装严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很是严谨干练的模样。 她乍然看去,便觉这女人是来谈生意的,再一想,可不是,买她家的宅子,也确实算笔大生意了。 那女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也在打量。 那女人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那眼神有股她说不出的幽深,似乎要把人看透,令她略微有些不舒服。 她爷爷的声音从客堂传来,让她把人迎进去。她朝那女人略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女人冲她轻轻笑了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入客堂。 客堂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座待客的茶台。 女人姓叶,名片上的名字是叶泠。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递名片时似乎略微犹豫了下,然后递了张只有名字和电话的私人名片。 叶泠的态度比起之前来她家痛宰落水狗的人要好上许多。不论她来的目的是什么c内心是什么想法,至少表露出来的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温徵羽这个月见到太多。如今乍然见到个态度好的,似是诚心想买这宅子,凭添几分好感,因此她在领着叶泠看宅子时,亦添了几分诚心,希望能够谈成这笔买卖。 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宅子,哪个地方什么时候修楫过,用的什么材料c找的哪里的工匠师傅,又有哪些地方是几百年没动过的古迹,自己最是清楚。 一砖一瓦一屋一瓴,承载了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与记忆。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她的画室前。 她的画室是将临湖的三间屋子打通布置成的,一副写有“画堂”的牌匾挂在屋子正中间。 叶泠问她可以进去参观吗? 她收回思绪,点头,缓步上前,推开虚掩的画室门。 她画的画,全在这间画室里。 江南气候潮湿,她的画全放在定制的防潮柜中,只留下一幅《昆仑万妖图》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昆仑万妖图》,全长四米九,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妖,她画了三年的心血之作,也是她的成名作。 画成时,她本欲为自己起名“昆仑老人”,她爷爷不允,说她:“你才多大,也敢自称老人。”她便将名字改为“昆仑小怪”。 她在看画,旁边的叶泠也在看画。 叶泠盯着昆仑万妖图看了许久,问她:“你的画卖吗?” 这是近一个月来第一个问她卖不卖画的人。 温徵羽盯着自己的画作,点头,说:“卖。”她自己的东西,最值钱的,也就这《昆仑万妖图》了。 叶泠说:“你开个价吧。” 温徵羽回道:“你看着给吧。”她从叶泠看这画的眼神能看出叶泠是真的打心底喜欢。 叶泠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昆仑万妖图》,说:“二百万。” 温徵羽愕然地扭头看向叶泠,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因有人欣赏自己的画作愿意花高价购买而微感欣喜。她实话实说道:“虽然这幅画是我的成名作,但我的名气不足以值上这个价。”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我是说你这屋子里所有的画,二百万。” 温徵羽:“” 叶泠说:“你这屋子里这么多画柜和画作,搬起来想必非常不方便。我是诚心想买这宅子,对你们开出的价也比较满意。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愿意按照这个价出手的话,我买下这宅子和这些画,它可以继续保持原样地留存在这里。” 温徵羽明白了。这就是把她的画当作卖宅子的搭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 温徵羽没应,也没回绝,领着叶泠继续看宅子。 她家的宅子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占地不算宽广,但胜在布局精巧,将亭台楼阁c假山回廊c水榭小湖尽揽其中。 叶泠说想去湖边看看。 天空仍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她是上帝,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叶泠又说:“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我按照你们给的价买下这宅子,你以二百万的价将画作半卖半送赠给我,怎么样?就当是交个朋友。” 温徵羽缓声说:“宅子是我爷爷的,怎么卖,得看我爷爷的意思。” 叶泠没再作声,继续揉脚。 温徵羽坐在亭子中,望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蒙蒙细雨,略感失落。她的画作,二十年的心血,那一幅幅画卷承载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她的精神世界,一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卖画,对她来说,如同拿一把细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剥她的心。她心疼,亦舍不得。 凉亭中,忽然静了下来。 温徵羽沉吟许久,才说道:“老实说,二十年的心血之作,我从没想过要卖画。” 叶泠满脸遗憾地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温徵羽暗暗松了口气,又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叶泠站起身,试着在地上走了走。 温徵羽见叶泠的脚能走了,这宅子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便领着叶泠往回走。 叶泠对她说想再见见她爷爷,谈谈宅子的事。 她把叶泠领到客堂。 不多时,叶泠便与她爷爷谈到宅子的价格上。 换了个地方,叶泠对宅子的价格从“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变成了“关于价格问题,我想再和温老谈谈。”再给出的价,直接压到了她爷爷告诉她的心理预估底价上,还摆出一副诚心想买的模样,却又死死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爷爷自然不愿以这超低价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谈判陷入胶着。 温徵羽终于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叶泠还是想要画。叶泠跟她谈不拢,便拿价来压她爷爷。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有没有她的画,叶泠给出的价居然相差这么多。她忽然陷入两难,很是犹豫。 老爷子向来沉得住气,见谈判陷入僵局,竟端起茶,准备送客。 她以为叶泠会识趣地起身告辞,没想到叶泠竟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泠。 叶泠终于抬起头,那表情即纠结又为难,还带着满脸诚意地说:“温老,您这宅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是真心实意想买。” 温徵羽看出来了。叶泠在没达到目的前,是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赖上了。她有点不明白叶泠。她不是名家,她的画也算不上巨作,这宅子有没有添上自己的画,价格上竟相差如此之大。叶泠对她的画就那么执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按照叶泠之前给她开的价,在她家这种情况下,这价真的算是厚道的了。 温徵羽思量许久,缓缓问了句:“假如加上我的画呢?”她说完,忽然见到叶泠的眼睛亮了下,似乎有种得逞的喜悦在,可她从叶泠的神情又看不出丝毫异样。 叶泠扭头朝她看来,很是平静地说:“那就按照之前的价格。” 叶泠如愿以偿,终于肯起身告辞。 温徵羽出于礼节送叶泠到门口。 叶泠踏出门,转身对她说:“请留步。” 温徵羽颔首,说:“慢走。” 叶泠的视线落向她的手腕扫了眼,说:“温小姐,如果你有意卖手上这对镯子的话,希望您能联系我,我很喜欢。”说话,略微欠身,转身朝着停在院外的座驾走去。 温徵羽站在门口看着叶泠离开的身影,被叶泠一句话堵在心头半天没咽下去。她现在最不喜欢听见的话就是叶泠说“我很喜欢”。 她爸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c拍卖。她名下的房产c车子,她爷爷的宅子c车子再加上收藏的古董文玩都卖了,终于把她爸欠的债全还上了,将这桩事情平息下来。 宅子已经交易过户,付清款项,温徵羽和她爷爷也得按照合同约定限期搬出去。 温徵羽正在卧室整理行李,忽然听到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一路进来,停在她的卧室门口。她回头,便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双手抱臂c没好气地看着她,问:“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你们爷孙俩有地方去吗?” 她知道二姑心里有气,也在心疼,没敢作声。她大姑和二姑想凑钱保下这宅子,爷爷没同意,她俩想让她当说客,结果她站在她爷爷这边和她爷爷一起把宅子卖掉了。 温时纾来到她身边,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戳了戳,说:“我看你们爷孙俩沦落街头可怎么活。”瞥了眼温徵羽空荡荡的手腕,脸色微变,问:“你手上的镯子呢?” 温徵羽听着她二姑的语气不对,赶紧说:“怕打包行李的时候磕坏,收起来了,首饰盒里。” 温时纾说:“你要是把你奶奶的这对镯子也卖了,我就我就摁死你。” 温徵羽起身抱住温时纾撒娇,说:“好了,二姑,我的亲二姑,不气了。”她把脸凑过去,说:“要不,您摁死我?” 温时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往那雪白细嫩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转身准备找个坐的地方,却发现这屋子里连张凳子和椅子都没有,连她妈出嫁时的那套跋步床c罗汉椅等那一套摆在卧室里的家具都没了,顿觉心酸。她故作心塞地抚着胸,说:“我就说我不该来看你们爷孙俩。” 温徵羽不敢惹心头不顺的温时纾,灰溜溜地继续打包行李。 温时纾说:“你让人找的那套房子,我去看过,你爷爷喜静,那边太吵,他住不习惯,不太合适,我已经给你退了。我在湖边的那套房子已经让人在收拾了,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过去。我这车,你先开着,你爷爷一大把岁数,没辆车不方便。”说完,房钥匙c车钥匙c银c行c卡一并塞进温徵羽手里。 温徵羽收下房钥匙和车钥匙,她晃了晃银c行c卡,塞回温时纾的手里,说:“您要给我这个,不如摁死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 温徵羽见到温时纾瞥向她的眼神不善,赶紧说:“哪能再让您养着我们爷孙俩呢?您说是不是?”她抬起双手凑到温时纾的面前晃了晃,说:“您的侄女儿有手有脚,养活自己和她爷爷没问题的。” 温时纾轻轻拈住温徵羽送到她面前那细骨伶仃c白如骨瓷的细嫩手指,第一反应是怕她这从来没有干过重活c吃过苦的侄女把这双爪子折了。她这侄女,除了画画,别无所长,不过,会画画也算有门本事,也许饿不死呢?她没好气地扫了眼温徵羽,见到那有点忐忑还有点可怜的小眼神,不由得心头一软,语气非常勉强地说:“先看看再说吧。” 温徵羽抱着温时纾的胳膊撒娇道:“谢谢二姑。” 温时纾赶紧说:“哎,可别,你别谢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由得你们爷孙俩折腾,可我上头还有个大姐压着,你们爷孙俩要真是哪天把她给折腾回来了,到时候收拾起你俩来,我可不吱哎,她得连我一起收拾。”说完,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一戳,说:“要是哪天活不下去,赶紧把你们爷孙俩打包打包往我那送。”说完,把银\行\卡强行塞在温徵羽的手里,正色说道:“我常年不在这边,你爷爷年纪大了,这钱放着万一有个急事,不至于抓瞎。”她的话音一转,说道:“生意买卖,商场如战场,有赚有赔,老三亏了就亏了,钱这东西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回事。家里还有你大姑和我,还倒不了,你呢,要是遇到难处或者是想做点什么事,别藏着掖着,那样反而让我们担心。” 温徵羽压下心头的涩意,轻轻地“嗯”了声,撒娇地在温时纾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然后说:“我还要打包行李,二姑您自便。” 温时纾轻轻拍拍温徵羽的背,看看这搬空的屋子,悄悄地暗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剩下要打包带走的只剩下些零碎的个人物品,要收拾的,更多的是心情。 生活了二十多年c充满无数回忆的地方,要搬走了,温徵羽除了不舍c淡淡的失落和愁绪,还有点既然出去闯荡面对社会的新鲜感和隐隐激动,那感觉有点像雏鸟离巢,虽然作为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已经不能算是雏鸟。 她将行李装箱封好,去到客厅,便见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好像又吵上了。他俩性格不合,凑到一起,不超过半个小时准吵起来,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似的,温徵羽已经习惯了。她下意识的想回避,给他俩挪地方慢慢吵,忽又觉得在这时候吵,估计只能是为安置的事。 客厅里,除了茶座旁的几张茶凳,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没别的坐人的地方。 温徵羽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的中间,默默的,小心翼翼的把茶桌上的茶具全部收到自己的面前,唯恐他俩一激动又上演互砸茶杯的戏码,自己坐在中间遭那池鱼之殃。 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俩是为了人员解聘的事起了争执,确切地说是关于还要不要继续聘请家庭医生和司机的事。她明白她爷爷是想削减开销,她二姑则认为温儒老先生需要有家庭医生照看他的健康状况c伴随温老先生日常出行的司机也必不可少。她坐在这一言不发都躺了回枪,“你跟前要是只留羽儿,万一摔了c跌了,羽儿连酱油瓶倒了都扶不起来,还能扶得起你?” 躺枪的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她二姑。 温时纾觉察到温徵羽的目光,明白温徵羽想说什么,问她:“你就说吧,你扶过酱油瓶吗?” 温徵羽暗自心塞,心说:“谁没事去扶酱油瓶。” 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争执半天,各不相让,最后便把难题抛到了她这里。她说:“我能问问家里有哪些人要解聘吗?” 温儒老先生表示知道她做不了饭买不了菜,所以留下了阿苑。 阿苑,孙苑,她称作孙姨,在她家干了二十多年。 温徵羽也觉得别的地方的开支可以削减,反正她家以后也没有大花园,不用园丁,家里没那么多值钱摆件c不怕人惦记c不需要那么多保镖,宅子小了,打扫卫生的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确实很多方面都可以削减,但不能全都减了。她说:“爷爷,展程叔给我们家开车也有十几年了吧?” 温儒朝温徵羽抬了抬眼皮。 温徵羽慢吞吞地说:“我听说展叔家的孩子是今年高考,正是压力大的时候,您这让人家下岗,多不好。”她的话音一转,说:“酱油瓶倒了,我扶得起来,可您老这体重,要是跌了c摔了,我跟孙姨俩人加起来也扶不起您。有展叔,有沈医生,我能放心,不然,哪天你真要不小心磕着了,背锅的是我。” 温儒气闷地瞪着温徵羽,可看到自家孙女这娇滴滴的风都能吹跑的模样,认命地暗叹口气。他自认身体健壮,可架不住这么一个肩不能挑c手不能提,没经历过风浪的孙女。不过看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孙女没慌没乱,有条不紊地帮着料理事务,这颗老心又有点熨帖,至少这孩子还是能扛得住事的,还懂得体贴他。温老先生勉为其难地说:“成吧,随你们。”起身离开。 虽说叶泠给足了搬家的时间,温徵羽在收拾完行李后便与温儒老先生一起搬离了宅子,搬到了她二姑湖边的一住处宅。 那处住宅也是老宅,其建造历史可以追溯到建国前,青砖青黑白墙的小院子。进门一座面积不大的摆了点假山c盆裁c挖了个小池子,还搭了座两步路就能迈过去的小桥。院子不大,不过够温儒老先生每天起床打几套健身太极拳。屋子是二层小楼,楼上是三间卧室,楼下是客厅c厨房居室一卫生间。 房间略小,比她以前住的卧房小一半,毕竟,以前她住的卧房还连着间以前那些少爷c小姐用来念书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她的衣帽间。好在她如今东西不多,也能摆得下。 屋子里的家居齐全,很多东西都是新陶腾回来换上的。 她看得出来,在他们搬进来前,她二姑费了不少心思收拾这屋子。 这一片宅子都属于老城区,划在一片商业旅游区的步行街上,只是她二姑的这宅子位置略偏,很少有游客走到这边来。不过离湖不远,推开窗,视线略过窗外的青瓦,便能看到湖边的杨柳和粼粼水波。她二姑还很体贴的在窗前摆了张书桌,书桌上还放了个笔架,是准备让她临窗望湖描画? 虽然搬了新家,暂时还有些不习惯,可比起成天面对搬空了的空荡荡的大宅子,已经非常好了。 她二姑问过她的打算,得知她想找份工作,临回首都前又帮她联系过几份工作,让她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合不合适,都是跟她画画相关的。她的师傅c师兄也问过她,愿不愿去他们的画室。 温徵羽没想好。 她画画,不是对着山水景物临摹,不是将看到的用笔融入自己的神\韵绘于纸上。她的画都在脑海中,画画时,需要静,人静c心静,忘却现实中周遭的一切,沉浸在画作世界中,将脑海中浮过那一幕幕景象画面用手里的笔,一笔一画一点一滴地勾勒描绘出来。她画画时,她脑海中的那些山精鬼怪c妖魔仙神都是活的,他们有他们的贪嗔痴爱欲念,如这尘世间般的变迁般演绎着沧海桑田是是非非。 她的心不静,她画不出画。 家里的这番变故c发生的事c卖掉的画,每一桩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渡不过难关的大事,可一桩桩一件件叠加在一起,便觉心头有些乱,且对于未来的工作又有点没想好。 她索性搁下画笔做些别的,陪温儒老先生下下棋c喝喝茶c静静心c养养神,想要放空下,理理思绪,又总在脑海中浮现起那满是山精神怪的世界。 下午,她的师兄范锋过来了。 范锋是她师傅齐千树先生的得意弟子,与她爷爷一样喜欢画花鸟,不过,一个写实,一个写意。 温徵羽成天埋首画画,恨不得两耳不耳窗外事,她师兄则不尽然,非常推祟营销,常说“有道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画展c联展c拍卖会c各传媒机构c网络营销等,时常能找到他活动的痕迹。三十出头的年龄,已是事业小有所成。 范锋这次是带着合同来的,他坐下就说:“师妹,知道你仙,可仙也要吃饭不是。” 温徵羽替她师兄斟了杯茶,说:“仙,餐风露宿就好,不用吃饭。” 范锋双手接过茶,说:“我就是觉得你埋没了太可惜。你看你那微博,我把你的画作拍照上传上去,随随便便就给你圈了二十多万粉了,货真价实的粉,我没给你买粉。” 温徵羽淡淡地说:“我看见了,你还把我画画时的背影照c侧面照拍上去了,脸上还打了马赛克。” 范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画家本身”他话到嘴边,收到温徵羽那眼神,又咽了回去,改口说:“看看合同。” 温徵羽接过合同,发现是两份,一份是邀她加入工作室的合同,另一份则是邀她参加画展的合同。她把参加画展的合同还给范锋,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看温徵羽递回合同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句“我的画不卖,现在也不想展览。”便“哦”了声,“哦”完了,才发觉这“哦”得有点不对,好像说的不是不卖。他说:“我刚才没听清。” 温徵羽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把温徵羽看了又看,半晌,问:“骗我的吧?你会卖画?”他觉得他师妹就是那种把自个儿卖了也不会卖画的。 温徵羽憋了这几天也想开了,很是淡定地说:“卖了,当作卖我爷爷宅子的搭头一起卖了。”她把邀她加入范锋的工作室的合同留下,说:“这个,还请师兄容我考虑下。” 范锋说:“没问题。”他很是难以置信地问:“你卖给谁了?《昆仑万妖图》也卖了?《神女沐浴图》也卖了?” 温徵羽说:“我连三岁的涂鸦都一起卖了,一张没剩下,包括那幅半成品的对方也一并买了去。”她提到这事,就一阵憋屈。 半品成的画,只画到一半的,叶泠一句:“说好了是这间画堂里的所有画” 温徵羽留下了一张没画完的半成品在卖掉的画堂里。 范锋的内心轰轰隆隆的有一群长相奇怪的动物奔腾而过,又一次问:“谁买了你的画?” 温徵羽说:“一个叫叶泠的女人。” 范锋:“”他问道:“玉山集团的叶泠?” 温徵羽说:“她留的私人名片,不知道是哪家企业的。” 范锋彻底无语。他叹了口气,合十,说:“羽仙,当师兄求您,来师兄这吧,别哪天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温徵羽淡淡地扫了眼范锋,说:“有事就说,叶泠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 范锋看叶泠的反应就知道她家人没跟她说,不好再说什么,只含糊地说了句:“那女人不是个善茬。” 温徵羽认同地轻轻点头,说:“见识过。”她见范锋这态度,隐约感到叶泠有点不对劲,问:“叶泠是不是有什么事?”又再一想,叶泠有什么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即使叶泠有坑,她的画c她家的房子都卖给了叶泠,交易完成,估计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范锋没多说,只再次叮嘱句:“要是跟她打交道的话,小心点。” 温徵羽估计叶泠的在外的声誉不太好,至少就她与叶泠打交道的情况来说,她再不想见到叶泠,不想再跟叶泠有下一次合作。 她送走范锋后,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追求名利,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c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c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c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c楷书。从笔迹上来,撇c捺拉得略长c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c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首。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c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c南天c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首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来者是客,且事先递过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见,于是起身,让孙苑把人请进来。 叶泠穿着件黑色西装c七分裤c鞋跟约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装衣袖半撩,很是干练利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从写字楼里出来。 温徵羽见叶泠这副有公事要办的整齐模样,也不好随性散漫c请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将人请到客厅。 她进入客厅后,顺便扫了眼摆在屋子时的老式座钟,时间刚过三点整,不由得怀疑叶泠是掐着点来的,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泠,见叶泠的目光正扫向她家客厅,她顺着叶泠的目光扫了眼自家客厅。 虽说这座院子小,但客厅还算宽敞。 通常来说,老宅都会有采光不足的情况,不过现在玻璃便宜,将房顶上的少部分青瓦换成玻璃制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阳光从屋顶洒落下来,再将八开的木门全部打开,整个客厅立显明朗。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摆上几盆长势喜人的盆景,挂几幅温儒老先生亲手所作的画,再加点不太贵重的清朝摆件,便装点了出来,马马虎虎也能见得。 温徵羽的视线从客厅挪到叶泠身上,发现叶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有点不妥?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在自己家闲着,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一件宽松的浅色丝质衬衫搭一条同样宽松的丝绸长裤,配一双家具穿的平底软鞋,似乎没有不妥吧?她又朝叶泠望去,视线从叶泠身上的职业装落在自己身上的休闲装,这么一对比,便觉得似乎还真有点怪。 温徵羽心说:“怪就怪,反正是在我家,我爱怎么穿怎么穿。”她落落大方地请叶泠入座,待孙苑上茶后,见到叶泠不谈正事c悠然地低头品茶。她看叶泠这身穿着也不像是来喝茶的,便问:“不知叶小姐这次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 叶泠不徐不慢地喝了茶,这才从跟在身旁的随从那接过一个半米长的锦盒。 锦盒为红檀木所制,雕有青松浮雕,显得颇为精致。 叶泠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幅卷起来的画纸。 画纸没有经过装裱c安装画轴,纸上有笔墨渗入的痕迹,似是已经有人在上面作过画。 温徵羽接过叶泠递过来的画,展开,一幅只画了一半的画。画中,一只色彩瑰丽的凤凰扶摇展翅直击长空,它的头颅高昂c眼神锐利,一股视死如归的肃杀之气透纸而出。天空,那漫天的乌云及闪电只画了一半,下方的山峦群峰还没来得及画 这是她留在画堂里的那半幅《凰战苍天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 温徵羽的视线落在画作上停留许久,仿佛要跃纸而出的浴火凤凰似灼烧着她的眼,烫得她满心酸楚。 《凰战苍天图》不是单独的画作,她将要画的是一个系列。 这是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在梦里,她是山间的一只小精怪,目睹了那场凰鸟战苍天的旷世之战。 凰鸣声声,万鸟相随,力战苍天。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c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c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叶泠缓声说:“邀请函,我留下,画展随时欢迎你。”她的话音一顿,说:“虽然我买下了所有的画,但这些画作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很希望这画展能办得令你满意,不知你对画展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 温徵羽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哪天自己赚够了钱,能把卖出的画都买回来。她轻轻摇头,说:“如果叶小姐没有别的事”抬抬手,送客。 叶泠不为所动,继续说:“这次画展邀了美术协会的诸多知名画家和一些媒体朋友们过来,到时候会安排个关于画展的专访,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温徵羽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叶泠带来的檀木锦盒。 叶泠起身,说:“行,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温徵羽起身送客。 她把叶泠送走后,回到客厅便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邀请函,心头百味陈杂。她不想卖画,可她现在需要靠卖画赚钱养家。 家里刚开始变卖家产时,她还没太多感觉。如今家里有钱c没钱的差距c变化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这份落差感逐渐浮现出来。许多事已经容不得她想或不想,而是她必须考虑到生活c赚钱c养家等情况。 温徵羽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连念三遍:“卖画,卖画,卖画。”念完后,心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索性不让自己多想,又干脆自我安慰:反正一屋子的画都卖了,也不差这半幅了。预付款都收了,还能怎么样? 她抱起茶几上的锦盒上楼c回屋,画画。 因为是画到一半的画,构思c布局都已经完成,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样把未完成的部分再添画上去就可以了。 她将画从锦盒中取出,在画桌上铺展开。随着画卷的展开,未完成的《凰战苍天图》逐渐呈现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画作,画中的世界浮现在脑海中,整颗心忽然静了下来,周围的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一幅画作,似交错了时光,将她带去那千万年前的孕育着无数神奇生命的世界。 二十多年的画作浸染,使得许多基本准备工作都成为本能。 她的思绪已经飘到那神鬼仙妖的世界,手上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画画的工作。 她先将画纸铺平,用镇纸压好,再准备笔墨。 工笔画,笔墨是基础。常用的笔为勾线笔c染色笔c板刷等。勾线笔又分衣纹笔c叶筋笔c大红毛c小红毛c蟹爪c狼圭c紫圭等;染色笔则为大白云c中白云c小白云,再是大面积涂色时用所的羊毛所制的板刷等。墨则为油烟墨c松烟墨c漆烟墨为主,勾线时用油烟墨,描绘头发须眉c翎毛渲染时用松烟墨,从漆树脂中提炼出来的色黑细腻有光泽的漆烟墨则常作为黑色颜料使用。再就是调色,调色都是有配比的,她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调色配比就烂熟于心。 笔墨备好,便是开始作画。 工笔画用纸是用熟宣纸或熟绢,因为熟宣纸和熟绢都不易改动,所以大部分人画画前会先画好素描稿,待定稿过后,再在熟宣纸或绢上画上正稿。通常会先整体勾线,再层层细描c色着,将效果一层层渲染出来。 因为先有素描稿,所以通常来说,在画作之初,便会将整幅画作的线条勾勒在纸上。 她画作的起蒙师傅是她爷爷,而她爷爷是画写意画的,她虽然学的是工笔画,但多少还是受到写意画的影响,再加上画的又是不存在于现世中的山精鬼怪c神话传说等,画作之时,不仅着于形,也着眼于意。立意不同,作画时,便有些细小的出入。 便如此刻铺展在她面前的这幅《凰战苍天图》,她最先想到的是凰鸟,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凰鸟,她在作画之初,脑海中的那些雷霆霹雳c乌云闪电皆成了模糊的背景,脑子里想的c眼前浮现的都只有这只凰鸟昂然不屈的身姿,画出来的也只有这只凰鸟。 凰鸟画成时,这幅画纸上,只有凰鸟。它是这幅画的灵魂,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它。 有了凰鸟,才有追随它的万千大小不一c形状不一c种族不一的鸟群,它们在这场大战中,有些仍旧迎着雷霆霹雳冲霄直上,有些鸟羽飞落伤痕累累,有些已经失去生命直坠九霄 她展现的,是这万千群鸟的身姿,每只鸟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同样的一群鸟,在这鸟群中,它仍旧是独一无二的,就如同人,六十多亿人口中,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第二个人。每只鸟在这场战斗中,都有它独特的与众不同的体现。她的画笔,要将它们每一只都体现出来,因为在她看来,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她的画如果不能完整地把它们画下来,画便不是完整的,是残缺的,甚至是缺少生命的。 之后才有天地苍穹,才有乌云闪电,才有大地山峦,才有那燃烧的火海,以及缩在火海下方的山体夹缝中的瑟瑟发抖的一只游荡在广袤无垠的昆仑神山中的小小的小精怪 那只小精怪就是她,昆仑小怪。一只总是藏在山c石c草c木中让人极难发现的小精怪,那是她藏在画作里面的落款,也正是有着这样的一只小精怪见到了这奇奇怪怪的神奇世界,才有了她的画作 天色渐晚,屋里的灯光取代了屋外的阳光。 她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咳”地一声干咳声,扭头望去,便见大早上便带着司机出去c不知道浪到哪里去的温儒老先生正背着手站在旁边,那表情活像要找谁算账似的。 温徵羽顿觉心虚。通常来说,这种情况都很是大势不妙。她抬头朝窗外望去,见到外面天已全黑,不知道已经过了饭点多久,赶紧灰溜溜地放下画笔,抿嘴陪笑道:“爷爷,你回来了呀?” 温老先生笑容可掬地说:“是呀,我吃完宵夜回来了。” 温徵羽吓得身上的汗毛都了竖起来,她二话没有,一句话都不敢吭,赶紧清洗画笔,麻利地收工,头都不敢回地奔下楼去吃饭。 她到客厅看了座钟显示的时间才发现已经夜里十点多,估计是她画画太入神,孙苑来叫她吃饭,她又没听见。 这个点,孙苑已经下班。不过灶台上用小火煨着汤,还给她留有小纸条,告诉她冰箱里留有菜,保鲜膜包好的,她放入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她打开冰箱,便见三盘被保鲜膜包好的菜上还贴着小纸条告诉她用什么火热几分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 温徵羽吃饱饭,把碗收去厨房,见到温儒老先生还坐在客厅似乎在等她说事。她坐到底温儒老先生的旁边,探头朝座钟上看了眼时间,说:“都十一点多了。您这是有事?” 温儒老先生面带疑惑地说:“我看你现在那幅画好像是之前画的那幅?叶泠来找过你?” 温徵羽点头,说:“下午来的。”她把叶泠昨天让人递拜帖c今天登门的事都说了,又再想起范锋对她的提醒,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若有所思地问:“爷爷,叶泠是不是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皮,问:“能有什么事?” 温徵羽见到她爷爷抬眼皮的小动作,便知道这里面果真有事。她说:“您看,你孙女这都要开始顶门立户了”她说到一半便见到她爷爷的嘴角抽了抽,她的话音不由得顿了下,无视她爷爷内心的质疑,继续说:“有什么事,您告诉我,多了解些事不是坏处,对不对?” 温儒老先生抬眼瞅了瞅温徵羽,这才说:“你不经商,生意场上的事三言两语难向你说清楚。你与叶泠接触时多留点心,能少来往就少点往来。” 温徵羽心说:“您这还是没说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说:“很晚了,早点休息。”便起身回卧室去了。 温徵羽望着她爷爷上楼的背影,又想了想叶泠的事。如她爷爷所说,她不经商,与叶泠不会有太多往来接触。她与叶泠间的接触除了之前卖宅子外,就这点画作上的联系。叶泠托她画画,她收钱,双方白纸黑字签订合同,公平买卖交易,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可范锋给她提醒,她爷爷也给她提醒,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过。 她想了想,回卧室,拿起手机给温黎发了条短信:“黎黎姐,睡了没?” 论辈份,温黎是她的堂姐。温黎的爷爷与她爷爷是亲兄弟。她二爷爷去世得早,她爷爷作为长子,对弟弟家的孩子难免要多照顾几分,小时候温黎的爸忙生意的时候,就经常把温黎寄养在她家。她和温黎的年龄只相差两三岁,还是很能玩到一起的。 不到两分钟,温黎便回了条短信:“你还没睡?又忙画画了?” 温徵羽怕挨训,赶紧回了句:“就要睡了。”跟着她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找你打听个人。” 温黎很快便回了条短信:“!!!你居然还有打听人的时候?” 跟着又来一条:“你想打听谁?来,给姐姐说说。” 温徵羽不理会温黎的调侃,又发了条短信过去:“玉山集团的叶泠。”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温黎才发过来一条消息:“你打听她做什么?” 温徵羽回:“她买了我的画,拿去开画展,下午又拿了我没画完的半幅画过来找我约画。我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 温黎又发了条信短过来:“!!!” 温徵羽回她:“别光顾着发感叹号呀,知道什么,赶紧说。我快要睡觉了。” 温黎的短信又过来了:“!!!” 稍顿,温黎又发了条:“那你赶紧睡吧。” 温徵羽拨出温黎的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温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还不睡?” 温徵羽说:“心里惦记着事影响睡眠质量。”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温黎才轻叹口气,说:“行吧,那我就跟你说说。” 温徵羽应了声:“好。” 温黎说:“三叔之前通过私募筹集资金拉公司股票,在他操作公司股票期间,有外来资本介入影响股价,同时,三叔公司的一位高管c也是一位执股的股东c姓向的一位副董,自首并实名举报三叔非法集资,致使三叔自己的资金和筹集到的资金都套在股市中并且迅速蒸发。之后,三叔潜逃海外,名下资产被清算拍卖,玉山集团接手了三叔的公司,经过资产整合重新上市。那位向副董有自首情节c举报立功c又并非法人目前成为玉山集团名下子公司c也就是三叔原本执掌的公司执股百分之三十的大股东之一。叶泠为占股百分之五十四的实际控股人。” 温徵羽听完愣了好几秒,才问:“私募与非法集资怎么扯到一起了?”她再不懂经济也知道这两者间有着本质差别。 温黎说:“里面的运作三言两语难说清楚,总之,三叔是实际负责人,某些细节没有把控到位,这责任落到了他头上。那位姓向的和叶泠成了最终的受益者。就这么回事。” 温徵羽满脸愕然地握着电话,半晌无语。 温黎问:“还在吗?” 温徵羽回过神来,说:“在。” 温黎说:“商场如战场,胜负成败也就那么回事,你别太往心里去。” 温徵羽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温黎问:“不然你能怎么办?” 温徵羽:“”她被噎了下,说:“那我睡觉了。” 温黎对温徵羽的反应似在预料之中,毫不意外,说:“乖,早点睡。”又不放心温徵羽现状地叮嘱句:“以后叶泠那神经病再来找你,你离她远点。你要是过不下去,来我这,姐养你。” 温徵羽虽然是打定主意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爷孙俩,但她对着温黎的好意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道:“等我哪天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一定拖着行李去找你。睡了,晚安。” 温黎放柔声音,说:“睡吧,别多想。” 温徵羽轻轻地应了声“嗯”,向温黎道过晚安挂了电话,理了理思绪,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无论叶泠用的手段光彩也好,不光彩也罢,那都是叶泠与她爸在商业场上的竞争。两者之间如果不能共赢就必然会有个胜负成败,她爸棋差一着,败了,怨不得人。她爸生意上的事,是她爸的事业,她与爷爷已经为她爸的事业失败买了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业c人生,他们爷孙俩能为她爸做的已经做了c尽力了,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在这件事情中也仅仅是失去了来自家庭中关于金钱方面的助力罢了。这对她来说或许会使她陷入一时的困境,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所以,对她来说,知道这件事,其作用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往后她的人生依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徵羽稍微理了理思路平复了心情,便去洗漱休息。 画工笔画是个细致活,做不到意洒挥毫一蹴而就。哪怕是一幅很小的画,也不是日就能完成的。她的画作,往往一画就是月余,她画过用时最长的一幅画,画了三年。用时漫长,所以注意休息c保持身体健康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温徵羽都在潜心画画。 如今画画不仅是精神寄托c兴趣爱好,更成了她养家糊口的本职工作。 温徵羽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让其成为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不过大概是因为添了点经济压力,压力化为动力,使得她反而更能沉得下心去画画。 不过哪怕她的画画状态再好,还是得吃饭睡觉c适当休息活动。有她爷爷盯着,她是不敢废寝忘食的。 晚饭过后,她陪着温儒老先生到湖边散了圈步。 她回家后,孙苑告诉她,她的手机响。 她回屋,拿起在充电的手机,见到是范锋打来的电话。 她回了范锋一个电话。 范锋问她跟叶泠合作的事。 温徵羽满头雾水。她把这半幅没画完的画接着画完,这算是合作?算还是不算? 范锋说:“如果你以后的画作要寄卖的话,我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徵羽告诉范锋,关于以后的事,她目前还没考虑好。 范锋“咝?”了声,若的所思地问:“没考虑好?你的意思是叶泠给你开画展的事,不是你们的合作?” 温徵羽无语,说:“这是哪跟哪?我的画她买了去,即使她要把我的画拿去烧了,我也只能干瞪眼。” 范锋低道一声:“我去!”他的话音一顿,说:“我发个东西给你,你收下邮件。” 温徵羽挪去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收件箱中找到范锋刚发过来的邮件,点开后见到是一堆网页地址。这些网址来自不同的网站,大部分都是他们同行交流的网站,还有些大型的门户网上的新闻网址。这些网址点开便是新秀画家昆仑小怪画展拍出天价作品的新闻。 她的《昆仑万妖图》拍出了六百多万的天价,是让一位神秘买家买走的。 之后又是一位在工笔画中颇有名望的老画家对她的画作的推崇,还把她隐藏在画里的昆仑小怪落款给指了出来,说她的每幅画里都藏有这样一个落款,让大家去找。 在新闻里还附了视频,是对主办方的采访和对她的介绍,那主办方的负责人正是叶泠。 关于对她的介绍也是由叶泠来介绍的。 叶泠的开场白就是:“我与昆仑小怪,徵羽是至交好友,无话不谈,无事不言” 温徵羽看着穿着得体,满脸正经c理所当然的叶泠,再想起叶泠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和这番言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叶泠简直叹为观止。她咬牙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见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 她很清楚以她如今的名气,她的《昆仑万妖图》,正常情况下,即使有人替她抬价,也不会超过二百万。 《昆仑万妖图》拍出六百多万的天价,明显不正常。 要么是叶泠自卖自买,要么是在拍卖的时候有人斗上了,逞意气之争。 通常来说,愿意涉足文玩的人,除了个别只认钱的倒手商人,大部分人都比较讲究,面子上都会带点文气,追求点雅致,极少做出砸钱逞能的土豪风。如果是真土豪来了,那肯定是公然亮相,大摆场面,不会弄出个神秘买家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c堂叔c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c堂姐c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c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发,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温徵羽纳闷地看着温黎,问:“这就走?” 温黎说:“我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见你一如既往的呆,没受到什么打击,我就放心了。成了,画你的画吧。走了。” 温徵羽送温黎到门口。她知道温黎是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叶泠和她爸是属于生意场上的争斗,胜负已定,只能这么着了。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唱的这出戏,引起了她堂姐的戒心。她估计温黎是担心叶泠会对她不利吧? 温徵羽自认没有得罪叶泠的地方,即使有得罪人的地方,也是叶泠得罪她家,但又没得罪到非得把她家赶尽杀绝才能绝后患的地步,不像是要针对她或她家起什么坏心。她这么一想,便放下心,继续作画。 《凰战苍天图》作为一个系列的开篇画作,场面恢弘,不仅出现的鸟多,还有山岭草木。这些花草树木还是在火焰燃烧中的花草树木,不仅得画出它们的茎叶,还得画出它们被火燃烧时的形态c形状。一株草朵花,都得一层层细描着色。每株草c每朵花c每棵树还都不一样,它们生长的地方c形态,燃烧时的模样,燃烧的程度都不一样。 她画得细,自然就画得慢。 待画成时,已是盛夏时节。 出忽她意料的是叶泠居然没有催她的画。 她心说:“难道叶泠把这画给忘了?”她想起叶泠的模样和为人处事,并不觉得叶泠是马大哈的忘事性格。她打电话给叶泠,电话无人接听。 待过了两分钟,叶泠的电话打回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是徵羽吗?” 温徵羽说:“《凰战苍天图》画好了,不知叶小姐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画?” 叶泠说:“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过去取画,麻烦徵羽先代我保管一阵子。” 温徵羽每次听叶泠叫她“徵羽”都觉得有点刺儿,可又实在不好反驳。她画了两个多月才把这幅画画完,对于叶泠要晚半个月来取画自然不好有意见,于是应了声:“好。那不打扰叶小姐了,再见。”挂了电话。 叶泠不来取画,对温徵羽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接着《凰战苍天图》,画第二幅《凰坠九霄图》。 凰败,自九霄坠落,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与凰鸟一起坠落的,还有那万千鸟群。 那是浩劫过后的天地。 天地似乎都为之寂灭。 山间的草木早在大火中烧成飞灰,满山灰烬中只剩下一些未燃烬的焦树还泛着青烟。 小精怪藏在岩石中,身上沾满飞灰,黑得像块碳。 那自九霄坠落的凰鸟还在滴血。它的血已经不再着火,那泛着金色光华的神鸟血自九霄中落下,恰好滴在小精怪的额头上,发出“啪哒”一声响,渗进了小精怪的额头中。那灼热的血,很烫,也透着浓浓的悲,难以言述的悲怆感至今缭绕在温徵羽的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凰鸟要战苍天,不明白为什么它会那么绝决,纵然身死,亦义无反顾。 她不知道是因为凰鸟心头的悲怆而战苍天,还是因为战苍天力竭落败而悲怆。 她只是一只游荡在山间的看戏的小精怪,不小心在额头上沾了这么一滴血,沾上了这缕悲怆。 她虽然不知道凰鸟为什么要战苍天,但她明白,亦理解。 有些事不论输赢成败都要去做,有些事,明知代价惨烈也要为之。 温徵羽铺开画纸,用镇纸压好。她的脑海中浮现起《凰坠九霄图》的情形,视线落在画纸上,将脑海中的景象印在纸上,用手里的笔在画纸上将凰鸟的身影勾勒出来。 她画画,从来不画素描稿,都是提笔,在熟宣纸上直接作画。她手里画的是脑海中想的,画出来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要改,只会改得不伦不类。她想,这大概是像整形,即使不那么完美漂亮,但那是天生的,纵然是丑,那也是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整形出来的,纵使漂亮,皮下的骨早已面目全非,呈现出来的皮相亦失了真实的灵动,有些整形整多了,针打多了,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假人。她的画作,从来都不完美,她追求的是灵动,是生命,是灵魂,残缺有时候也是一种美,过于完美的东西,必失于残缺,亦不是完美。 温徵羽不画素描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先根据脑海中画出来的是融进了感情的,是最真实的。画出来后,又再誊描到纸上,像拷贝复制品,会失了最初c最原味的感情和灵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 转眼间已到八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宅子临湖,守着荡漾的碧波,吹来的湖风驱散盛夏的酷暑,推开窗便能见到湖景。湖岸边的垂柳,湖中的荷叶莲花,映着粼粼波光,景致宜人。 温儒老先生苦夏,但夏日的炎热和七十五岁的高龄都挡不住老先生的一颗再创业的心。 说是再创业也不算对,温儒老先生在书画界的地位相当稳固,散尽家财为子还债还让人颂扬了一把高风亮节,老先生也一派千金散去还复来的洒脱风范。 然而,即使他们爷孙俩现在住着价值上千万的宅子,老先生出入依然是豪车c保镖随行,也挡不住他们爷孙俩现在已是两袖清风的事实,温徵羽还有点不太食人间烟火的意味。这让老先生很是放心不下,觉得自己还能干点事,想再创业一把,给孙女攒点钱。 如果温老先生再年轻二十岁,温徵羽一点意见都没有。老先生如今这把年岁,还想张罗赚钱养她,这让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可以继续画画,但寻一份能够养活他们爷孙俩的工作却是当务之急。她至少要让温老先生看到她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不用再为她以后操心。 温老先生的老友牧杳先生劝温老先生:孩子大了,得让孩子学着自己走,你都一把年岁了,还能照顾她多少年?倒不如趁现在还能动,多替她看着点,扶她走稳当。 牧杳先生说:“那地段,拿来开茶楼是不错,可拿来开画室也是很不错的。临近湖边,风景好,环境清雅,又离旅游区不太远,人流量大,适合宣传。小羽这孩子长得好,惦记她的人不少,她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再加上堂兄堂姐帮衬着,以后也不容易被人欺负,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坐在牧杳先生旁边沏茶的温徵羽很有种抚额的冲动。 温儒老先生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核桃,抬起眼皮瞅了瞅牧杳老先生。他说:“有什么想法就明白,说一半成什么事?” 牧杳老先生说:“她有这天份,又勤勉,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你c我c老齐,带带她,用不了几年就起来了。我呢是这么想的,我出资金,让羽儿打理画室,你呢,跟老齐多帮衬着点,我们三七开,你看怎么样?” 温儒老先生想了想,说:“羽儿在画室占股,工资另算,她画出来的画归她自己所有,画室拥有优先权寄售权,没有所有权。用股份就想买羽儿的画,那可不成。” 牧杳说:“那得二八。” 温儒老先生说:“那不成,四六。” 牧杳说:“你?你怎么还涨价了你?” 温儒老先生说:“别管羽儿最近这身价是怎么涨的,她的身价涨起来了这是事实。四六,中不中?” 牧杳老先生气得直瞪眼,道:“你!” 温儒老先生寸步不让。 温徵羽默默地给两位老先生斟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两位老先生一番太极较量,没能分出胜负,牧杳老先生一句:“你容我回去再考虑考虑。”暂告一段落。 温儒老先生领着温徵羽送走牧杳老先生。他慢悠悠地踱步回到客厅,端起茶,对温徵羽说:“牧老头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你得小心着点c提防着点。” 温徵羽在温儒老先生的身边坐下,点头应下。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打理好画室,可如今她家的情况,容不得她退缩。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家人的羽翼下。这一步,她终究是要迈出去的,趁着这个机会学着立起来。她问:“你觉得牧老会答应?” 温儒瞥了眼温徵羽,说:“有我c老齐替你在后面撑着,你那些师兄师姐再拉你两把,再让黎黎他们替你宣传宣传,你这摊子不难支起来,基本上赔本的风险不大。你当老牧真是看中你的才华?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功底还浅着呢,能有多大的才华?”他的话音一顿,又说:“只靠卖画过活,能饿死你c累死你。你学的又是工笔画,画起来费事费神费时间” 温徵羽听到她爷爷又吐槽她学工笔画,赶紧打断他,说:“您别自己走写意路子就总对我画工笔有意见。” 温儒老先生不满地用手指点点桌子,说:“说开画室的事呢。” 温徵羽心说:“是您老自己先岔开话题的。”她收回思绪,认真地听她爷爷讲。 温儒老先生告诉她,就算是开画室卖画,那打开门做起了买卖,就是生意。“你开画室,长处在于你自己有品鉴能力c分得出好坏,也就只有这点长处。你这画出得慢,只卖自己的画能饿死你,所以得招揽画师c画手,走你们年轻人自己的路子。我们老了,往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们年轻人的眼光跟我们不一样,就如同你,嫌工笔画太工整,觉得少了灵性和灵动,加了写意的风格入画里,虽说有点不伦不类,可也算是创新,走出了自己的路子。又如同小范,且不论他的画功怎样,他会营销宣传,他的画算是你们这一辈里卖得最好的,他的身价也是你们这一辈里拔尖的,这也是一种成功。” 温徵羽朱唇微启,愕然地看着她爷爷,没太明白这番话到底想说什么。 温儒老先生重重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画画有自己的风格,做生意也得有自己的风格和路子,确定了风格c路子c顾客群体,才能卖出去画,挣得到钱,饿不死自己。这道理啊,都是一通百通的,自己琢磨去吧。” 温徵羽“嗯”了声,若有所思地说:“万一牧老嫌我占四股太高不答应,或者是合作没谈” 温儒老先生一阵心塞地暗叹口气,说:“漫天要价,坐地还价,价高了,再谈。谈不拢也没关系,那临湖的小楼我已经租下来了。他不投资,你做份企划书拿去找别人投资也是一样的。他能看中的地方,别人同样也能看得中,就看谁下手早,谁先抢到手。你那些师兄师姐盯着你,不是眼睛都盯绿了吗?” 温徵羽嘀咕道:“我现在不值钱呀。” 温儒老先生瞪圆眼睛大声道:“你不值钱?你的画现在已经卖出了大价,再找你的叔伯兄弟姐妹给你推一推,就能给你搭出一个值钱的平台来,这就是钱,这就是你的价值。别说你不想找黎黎他们帮忙的话,不管是家人也好,生意也好,人际关系,就是在往来中建起来的,相互帮忙,也是一种往来。你帮我,我帮你,今天他们帮你,改天你帮他们,事情就做起来了。明白吗?” 这些道理温徵羽都懂,可处境变了,她一时间还有点转不过这个弯。她对温儒老先生说:“爷爷,我好好想想,好好理理。” 温徵羽对生意场上的事一窍不通,关于开画室的事也没什么头绪,甚至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可就她家如今的处境来说,不管是为了爷爷还是自己她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且她爷爷很清楚她是什么情况,已经清清楚楚的给她指了路。 她仔细地思量过后,给温黎打了通电话,把牧杳找她想合伙开画室的事说了。她说道:“黎黎姐,我拿不准,心里没底,想找你帮我把把关。” 温黎问:“你想让我怎么帮我把关?” 温徵羽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 温黎说:“这会儿快下班了,要是你着急的话,过来陪我吃个晚饭,我们边吃边谈。要是不着急的话,我明天过去你那。” 温徵羽说:“好像不太着急。” 温黎说:“那成。你先理个大概的思路,想到什么,就记下来,等回头我再帮你分析整理查缺补漏什么的。” 温徵羽想了想,问:“是不是要写企划书?” 温黎说:“你先写份计划书。”说完,电话里传出声轻笑,问:“搞得定吗?” 温徵羽托着额头说:“我搞不定不是还有你吗?反正我是打定主意要拉你上贼船了,不然我害怕。” 温黎笑啐一声:“出息。成了,等我明天上午过去找你。” 温徵羽对于能够自己经营画室还是有点激动和期待的。她已经在脑子里构建画室的装修风格和经营风格,以及去哪里寻找画师c画手。她年纪轻,资历不够,想走传统老派风格肯定是行不通的,她爷爷也都替她想好了,走年轻人的路子。 她在屋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把自己想到的都记下来,有些地方还用速描画下来。 到吃晚饭的时候,她便问她爷爷给她租来开画室的小楼在什么地方。 待知道就在离她家不远的湖边时,饭后散步时,她便让她爷爷顺便溜达过去看看。 她与温儒老先生沿着湖边散步,走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才到小楼。 青砖老式小楼,离步行街仅一百多米的距离,左边是一间卖工艺品的商铺,右边则是一间古玩铺,她爷爷租的这栋小楼之前则是家咖啡厅,门前还有块不小的空地,屋后就是湖,在湖与小楼之间还有观景小露台,小露台上还有以前摆过茶座的痕迹。说是小楼,其实也是算小了,三层复式小楼,总面积将近五百个平方。 她看到这地方,便明白为什么她爷爷想租下来开茶楼。这位置c地段,确实适合开茶楼。不过拿来开画室也挺好,首先清雅就是够的了。 温儒老先生领着温徵羽打量着这屋子,很是有点担心地说:“把这地方给你开画室,你能把租金赚回来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 温徵羽心说:“我要是连租金都赚不回来,您老也不会让我在这里开画室。”虽然她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但对她爷爷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不过,她看得出温儒老先生是真有这方面的担心。她再不懂生意买卖也知道这世上做生意就没有稳赚不赔的,最要命的是她对做生意还一窍不通。 不过不会的可以学,她会画画也不是天生就会的。 温徵羽把这三层小楼仔细地看过,将它的格局c布置c估量的尺寸都记在牢海中,对于装修方面也大致有了个方向。 温黎说她明天上午过来,温徵羽便连夜赶工,将装修草图绘了出来。 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c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c楼梯c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c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c用料c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c媒体方面c包括一些拍卖c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c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c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c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c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c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c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c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超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发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c你师傅c还有跟大爷爷c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c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c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温徵羽:“”她兜里现在就剩下她爷爷前几天刚给的零花了。叶泠付给她的《凰战苍天图》的首款,她已经拿给孙苑作家用了。 温黎说:“约到画,你就可以拿到约画的合同去找投资了,找到投资,取画的时候,再付钱就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画,没什么问题呀。” 温徵羽无话可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温黎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同温徵羽聊到中午,在温徵羽家吃过午饭这才离开。她临出门前,又对温徵羽说道:“行了,你先把事情一步步张罗起来。先把镇店之宝张罗起来,这才是重点。至于装修的事,我名下的那家装修公司替你包了,你这装修草图我先收下了,回头把装修预算报给我,我让我手下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出图。牧老头那边,他要是不找你,你也不要找他,姿态摆高点,分成这边才好继续涨。记住,五成是底限,要是能谈到四六c三七什么的就更好了。想想你还要分我两成,自己能剩多少吧。”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叮嘱句:“签画室股份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或大爷爷,千万千万记住了,啊。”待得到温徵羽应承,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走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 有过上午那场装修不考虑预算的糗事,让温徵羽意识到在做生意方面甚至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太懂。她开画室做生意,在自家堂姐面前出点糗不会出什么大事,但在外人面前,后果很可能会相当严重。 出于慎重起见,温徵羽没敢轻易地去找老前辈们约稿。 她先把名单列出来,又自己理了遍登门拜访的流程,再去小库房翻找茶c墨c酒c笔等礼品。 到傍晚时分,外出的温儒老先生回来,便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一堆堆的小礼盒,小礼盒堆上还贴着小贴纸,温徵羽正趴在茶几旁忙碌着。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探头看去,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明白过来,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肖山先生喜欢喝茶,独家龙井,于是,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温儒老先生打开礼盒,取出里面的龙尾砚看了看,又给放回去,心疼得“咝”了声。这些年龙尾砚也是水涨船高,就这块砚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几千块,以现在的市场价来说,没个二十来万,那可是下不来的。 温徵羽见到温儒老先生回来,赶紧把自己备的名单和礼单给温儒老先生过目。她把自己的打算给温儒老先生说了,她说:“这登门求人总不能空手过去,我想着就根据这些老前辈们的喜好带着手信过去,您看这礼单合适吗?您再帮我看看这名单。” 温儒老先生翻开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就有点晕。他瞪大眼睛看向温徵羽,很怀疑他孙女是准备把江南这一片区域都跑完。画协里,排得上号的,都在这名单上了。就这名单上,价格最低的一平方尺是几千块,贵的,一平方尺得十几万。温儒老先生顿时担心,这生意没做起来,她孙女已经把钱花个丁点不剩。他按捺住心头的心疼,先问了句:“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画?” 他又把名单和礼单比对了下,发现其中一大半人的喜好,他孙女居然都了解。这了解喜欢的一大半人,都是他带温徵羽去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不了解的这一小半人,是温徵羽没接触过的。 温徵羽说:“我想过,我去约画,人家不一定肯给我画,肯定有白跑的。这么多名单,能约到一半都不错了,那还得冲您老的面子。我先去约个画,约上了固然是好,约不上,送个礼登门拜访一下,留个印象,等回家画室开起来的时候,再过去送请贴,他们拒了我一次,万一不好意思拒我第二次,再看到来的同行比较多,说不定我的画室开业的时候,他们会来呢?第二次拒了我,我还可以在开业后,再去约画,这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是不是?开画室,总得卖画,约多了也不怕,不怕画多,就怕没画卖。画要是约多了c买多了,留着放在画室里卖或者是以画室的名义拿出去参展c拍卖都行。都有名气的大画家的画,不怕卖不出去。” 温儒老先生“嘿”了声,说温徵羽:“您想得倒美。” 温徵羽很是忐忑地说:“就是得让您老再出一次血。”她这么一通翻找,她爷爷的仅剩下的一点不太值钱的小收藏又去了一堆。她说:“不过我会把这个钱记在画室的账上给您的。” 温儒老先生见自家孙女知道记钱算账了,一颗心疼得直抽抽的老心又略感安慰了些。他看看他那块龙尾砚,想了想,说:“成吧,就这么着吧。”指指温徵羽,又看了看名单和礼单,起身去餐厅。 他吃完晚饭,拿着温徵羽的礼单上楼,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把礼单拿去给温徵羽,说:“价格我已经给你拟在礼单上了,回头找到投资,先把我这笔费用付了。” 温徵羽瞄到礼单上,一眼看到砚台的价格,赶紧叫了声:“爷爷,我换块砚台。”把砚台上的小纸条撕下来,把砚台抱起来就准备送回小库房,说:“您老帮我挑一块五万块以下的。” 温儒老先生一脸淡定地说:“就送这块吧。那老头挑,东西不好,入不了他的眼。” 温徵羽想了想,又再备了点老先生喜欢的茶带上。要是老先生不愿给她画,砚台贵,他不会收砚台,她就改送这几千块一斤的茶。小几千的东西,作为往来的礼节还是送得出去的。 她又让她爷爷帮把她礼单c名单过了遍,确定没什么纰漏后,又借来温儒老先生的手机,翻温儒老先生的通讯录,找电话号码。 温儒老先生交游广阔,她名单上的这些老前辈与温儒老先生同属一个画协,他们的电话号码在温儒老先生的手机通讯录里都能找到。她仔仔细细地核对过名字c备注的名号,将电话号码抄在名单上。她冒冒然打电话过去联系这些前辈不太合适,先让温儒老先生帮她搭个线,通过电话联系约好登门拜访时间,又再叫上温黎与她一起去拜访求画。 她开画室做生意,自己都得对自己打个特大号的大问号。有温黎在,就是一颗大号的定心丸,可靠度直线上升到可以合作的水准。 有她爷爷的交情c面子,有温黎这位商界人士入股,约画出乎意料的顺利。 二十多份合同在手上,温徵羽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这么多知名画家的画,足够她开一个非常高规格的画展了。 温黎坐在车上,看过合同过后,惊愕地半张着嘴看向温徵羽,良久才说:“不枉费我辛苦地陪你跑这一周。” 她捏捏温徵羽白如骨瓷的小脸,说:“走,姐姐今天请你吃大餐。” 吃饭的时候,温黎告诉温徵羽,凭这些合同,她们可以把占投的底限提到五成半。 温徵羽愕然地问道:“又涨?” 温黎说:“水涨船高,情理之中。”她抿嘴一笑,秀眉微扬,透着几分春风得意,说:“我们手上多那半成,就能牢牢地把话语权掌握在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温徵羽想了想约到的画,以及约画的费用,又再想到生意买卖方面温黎是行家里手,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温黎说:“行,我估摸着牧老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你们原来谈的是四六?你四他六?” 温徵羽点头。 温黎说:“五五,你去谈,态度强硬点,他兴许能同意。五成半跟四成半,这谈起来会有点困难。他再约你谈合作,你叫上我。” 温徵羽点头应下。价涨得这么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牧老谈,确实得温黎上。 吃过饭,温黎送她回家,顺便找她爷爷拿租来开画室的小楼的钥匙,准备开始着手装修。 她在找老知名老前辈们约过画以后,又找师兄师妹们约画。同辈师兄弟姐妹,都习惯用网络或电话联系。她打视频电话给师兄弟姐妹们便成功地把画约到了手,但因为是开画室,还要拿合同谈股份分成,还是拟了合同c叫快递送过去。 省了在路上来回奔波跑腿的功夫,找师兄弟姐妹们约画加上拟合同,一共花了两天时间便办好了。 她觉得温黎真有几分神机妙算的本事,说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结果刚过了两天,她刚跟师兄弟姐妹们约好画,牧杳老先生便打电话给她,说愿意四六分成,什么时候把合同谈了。 温徵羽不敢应下来,说:“牧老,我这里有点东西,我想您看过我们再谈会比较合适。不知您哪天方便,我和我堂姐温黎过去找您?” 牧杳老先生问道:“温黎?” 温徵羽说:“是的。我这边已经与她谈成合作,我将我所占的股份分了一半给她。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是不敢开这画室的。” 牧杳老先生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重重地一声长叹:“唉!”了一声,说:“小羽啊,这谈生意怎么能一时一个样呢?” 温徵羽很是委婉地说:“您老之前来的时候,我两手空空,那时估计您老给我二八分成都得担心我赔了。此一时彼一时,您老看过我手里的东西,待心里有了数,我们再谈,您看怎么样?” 牧杳老头又叹了口气,非常勉强又透着几分和蔼地说:“行吧,你也别折腾了,我明天下午过去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那我和堂姐在我家等您。” 她与牧杳老先生通完电话,立即打电话给温黎,告诉她明天牧杳老先生过来谈合作的事。 温黎应道:“行,我明天过去。” 温黎午饭前便来了,在她家吃了午饭,还蹭温徵羽的床睡了个午觉。 午睡起来后不久,牧杳老先生来了。 温黎先让牧杳老先生看她俩跑了一周才签回来的约画合同。 待牧杳老先生仔细地看完这二十多份合同,温黎又把早上到的几分温徵羽的师兄弟们发同城快递送来的合同给牧杳老先生大致看过。她这才问:“老先生觉得这些合同值多少钱?” 牧杳老先生的神情凝重起来,手轻轻地敲着桌面,思量片刻,才问:“如今又是个什么说道?” 温黎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千万,四成半的股。” 牧杳老先生的眉头都跳了起来,问:“多少?一千万,四成半的股?四成半?”他抬手示意了下温徵羽和温黎说:“你们占五成半?”又指了指自己,问:“我占四成半?”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温黎点头,说:“是。”她叹了口气,满脸心痛地说:“牧老,要说在您找小羽之前我是真不知道她要开画室,也不知道她这么能,要不然”她怅然地抚着额头,说:“可是这做人做事也得讲求过先来后到,您老既然在先,我也无话可说。要不,您老好好考虑考虑?” 牧杳老先生思量半天,心情沉重地说:“你得容我考虑两天。”他想了想,又问:“要是我想把占股超过五成,又是什么价?” 温黎说:“牧老,您老知道这半成股意味着什么,在这半成股上,我们没法退让。” 牧杳老先生又考虑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再考虑考虑。”他不放心地问:“两天时间,不会再有变卦了吧?” 温黎说:“没有特殊情况,不能。” 牧杳老先生眼睛都瞪圆了,胡子都快翘起来了,问:“什么叫特殊情况?还有变?” 温徵羽给牧杳老先生斟了杯茶,说:“牧爷爷,您喝茶。”她说道:“一千万,四成半的股,您考虑的这段时间,我们绝不再变。若您同意,就是这个价。若您不同意,我们再另做打算。我们等您的回复。” 牧杳老先生得到温徵羽的保证,这才心情沉重地叹着气,摇着头,离开了。 温徵羽送牧杳老先生到门外,她送走牧杳老先生后,回到客厅。 温黎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说:“叹什么气呀,我才想叹气好不好?我现在也想投这个钱好不好?”她很是哀怨地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安慰道:“你有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作安慰,就不要哀怨了。” 温黎说:“咦?不是给我两成吗?” 温徵羽坐在温黎的身旁,说:“对半分,好算账。价是你涨起来的,自然得给你加上去。” 温黎一想也是。她抬指往温徵羽的下巴上轻轻一勾,说:“小妞还挺上道的。”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行了,我先回了。”她又说道:“你这二十多份合同就是定海神针,有这些在,牧老头是砸锅卖铁都会入你这个股。等他两天吧,到时候大家的合同一起签,等钱到账,你就该去注册登记办营业执照了。”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 牧杳老先生考虑了两天,与温徵羽c温黎正式签合同。 签好合同,温徵羽便着手注册登记办营业执照的事。 她给画室起名为“昆仑画室”,先到工商局填表核名,将画室的名字定下来,之后约上牧杳老先生c温黎到银行开立公司验资户c存注册资金。再是办验资报告c交工商设立资料c拿营业执照c刻章c办组织机构代码证c办税务登记证c开纳税户c申请领购□□等,一连串流程跑下来,虽然折腾和累人,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二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体验。 她以前出门,都是私家车座驾c司机陪同随行,如今她的车卖了,她爷爷又每天都要用车,便联系了一位跑专车的私家车司机。那司机的车是辆八成新的黑色奥迪a6,主要是跑一些企业用车或给小老板做接送服务,口碑不错,人也算靠谱,她每次要用车时便联系他。虽说价格比出租车高上许多,但用车方便,还不需要自己养司车c养车,算下来相当划算。车型也算过得去,坐它去谈生意比坐出租车去好看多了。 她自从与温黎c牧杳老先生签了合同开始,便忙得不可开交。开画室做生意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首先画室装修那边得不时可去看看,遇到有不满意的地方得及时让人修改,那是门面,马虎不得。开业准备工作得做。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忙,是怎么都忙不过来的,开业庆典得交给庆典公司去办,得联系庆典公司商谈。再就是运营推广c宣传。如今已经是互联网时代,线上线下的推广宣传都不能少,网上的各大媒体c交流网站上面的广告投放c宣传,线下的广告牌c广告位投放等,画室人员招聘等,虽说都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但都得一样样地去谈,非常琐碎。 她每天按照和温黎一起拟好的行程表跑事情忙碌,晚上回到家便把当天的工作日程c进度写成报告发给温黎,由温黎给她把关。虽然又忙又累,可事情都是她亲手一点一滴地做起来的,心里有数,又有温黎替她把关,一颗忐忑的心总算能够踏实几分。 温徵羽明白,这是因为她现在赔不起,没有赔本的资本,所以会感到有压力造成的。她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到最好,尽可能降低亏本的可能,以此来减少压力。 眨眼的功夫便忙过了半个月,她忽然接到叶泠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泠的声音便从电话中传来:“抱歉,本来说是过半个月来拿画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联系你。” 温徵羽说:“没关系。” 叶泠问:“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取画。” 温徵羽随手翻了下自己的行程单,发现哪天都没空。她问道:“您看这样行吗?我打包好,让快递或让司机给您送过去?” 叶泠略作犹豫,说:“我觉得还是当面验收一下比较好。” 验收?温徵羽之前从来没想过她画出来的画交给别人时,对方居然还要求验收。她先是意外了下,跟着心头一堵,顿了两秒才压住心头那点不舒服的情绪。她本来想说给叶泠送过去,可一想,她送过去还得耽搁路上来回的时间,于是想了想,问叶泠能不能在晚上七八点过后来她家取。 叶泠应道:“行,没问题。那我待会儿过去找你。” 温徵羽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自己差不多也要回家了,于是应下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车。 叶泠到她家时,她还在路上塞着,只能打电话给孙苑,让孙苑先把叶泠请进家门,在家等着她。 温徵羽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快八点。温儒老先生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孙苑在接待叶泠。 她踏进客厅,便见正坐在茶几旁的叶泠抬头朝她看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朝她看来时,脸上的神情似乎“亮”了一下,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光彩。 她再朝叶泠看去,叶泠已经起身向她问好,叶泠的脸上噙着得体的笑容,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亚麻西装,从头到脚让人挑不出一个“不”字,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请叶泠坐下,说:“请稍等,我去取画。” 叶泠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上楼去取画。她注意到叶泠说话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隐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那眼神像是在打量她,但又不是那种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打量,就是视线落在她身上,感觉略怪。她想了想,没想明白怪在哪里,便将这想法抛在脑后。她跟叶泠不会有太多打交道的时候,叶泠怪不怪,与她没什么关系。 因为要画《凰坠九霄图》,作为开篇第一幅画卷的《凰战苍天图》一直挂在她作画时,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叶泠付了钱,这幅画是叶泠的,是寄存在她这里的。 她虽然知道这一点,可当她把已经装裱好的画取下来顺着卷轴卷上时,心仍旧有些抽疼的感觉。 温徵羽深深的一个深吸呼,驱散心头那点不舍的情绪,小心c快速地把画卷好,系上绸带,给叶泠送了过去。 叶泠接过画,先将茶几上的东西挪开,又仔细地擦干净茶几,这才将画小心翼翼地展开。 温徵羽注意到叶泠的视线落在画上时,眼神变得格外深邃,心神都似沉进了画里。叶泠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她的眼瞳中倒映出凰鸟的身影,金灿灿的鸟身c火红的火焰。叶泠的眼神和表情,让温徵羽竟有种一瞬间读懂又像是看到自己的错觉。 这让温徵羽的心头又划过一丝异样感,心跳都为之漏了两拍。这感觉,特奇怪。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这怪异感压下去。 待她一杯茶喝完,叶泠还盯着画在看。那神情与之前的得体有着极大的差别,她专著地盯着画,细细地打量,仿佛唯恐错过画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温徵羽差点以为自己遇到知己了。不过,她想到以叶泠的作风和性情,说不定是在仔细地挑刺,想把她的画挑出点什么不妥来,毕竟是在“验收”嘛。当着画者验收画,验收得这么仔细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叶泠足足看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得温徵羽非常怀疑叶泠会不会把画给看出个洞或烧穿,她家的座钟敲响了整点的报时声,终于把叶泠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温徵羽问:“有问题吗?” 叶泠顺口答了句:“没有。”她说完惊觉到这话有点不对,看向温徵羽,含笑说道:“这画很好,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随着叶泠的笑容,那眉眼都弯了起来,“春风得意”说的就是这表情。叶泠拿走她画的画,春风得意,她很心疼。温徵羽很不想承认,可她没法自欺欺人,没法否认。她客气地回了句:“喜欢就好。”老实说,她很不喜欢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对她来说,叶泠的“我很喜欢”这四个字里包含了满满的不好的回忆。她那一屋子画,至今想来都心疼。她把画全卖了,如今要开画室了,她竟然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拿不出来。即使她想再画一幅,现在也没有时间画。 叶泠很痛快地把尾款付给了温徵羽,将画收起来,装进檀木锦盒中。 温徵羽再想装作不在意,仍难免有些心疼,她索性眼不见为净,刚要准备起身送客,又见叶泠执壶沏茶,一副还要事要谈的模样。她狐疑地看向叶泠。 叶泠给温徵羽斟了杯茶,说:“我听说徵羽在筹备画室?” 温徵羽点头,说:“是的。”既然叶泠提到这事,她只好客气地说:“希望开业时叶小姐能赏脸莅临。” 叶泠说:“那是一定的。”她说道:“我开门见山直说?”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开门见山也有点头大,直觉告诉她准没好事。可叶泠明显是有事要说,人都坐在她家了,她总不能让人把话憋回去走人吧。她还有点好奇叶泠想找她说什么。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叶泠但说无妨。 叶泠说:“我想入股徵羽的画室,不知可以否?” 温徵羽暗松口气,心说:“原来是这事呀。”心情放松的她心情也随之好转,大概看到叶泠吃瘪,她竟有几分心情愉悦的感觉。不过,她当着叶泠的面不好表现出来,于是用略带歉意的诚恳语气回道:“叶小姐,很抱歉,我那画室已经找到投资商,且已经签好了合同c办好了所有手续。” 叶泠的表情透出几分遗憾地点了点头,她想了想,说:“那就不打扰了。”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相送。等她站起身,再看到叶泠朝她看来的目光,才觉察到底自己这迫不及待送客的样子很像送瘟神,挺得罪人的。她微窘,赶紧圆场,说:“今晚月色不错,要不在院子里喝喝茶再走?”说完,又觉自己这话不妥,暗自懊恼地耸耸肩。 叶泠的嘴角微微上挑,笑了笑,说:“不了,改天吧。”拿起画,向温徵羽道别,走人。 温徵羽送叶泠到门口。她感觉得到叶泠的心情似乎挺不错,走路时步子都很轻快。谈合作被拒,还这么开心?那显然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想合作。 第二天,温徵羽便发现自己想错了,并且她再一次低估了叶泠的脸皮,以及叶泠办事的手腕和效率。 叶泠居然找到了牧杳老先生,然后牧杳老先生一通电话打到了她这里。 “小羽啊,你怎么这么不地道呢?你跟叶泠有合作你怎么不早说?你俩是至交好友,叶泠有资金有人脉,你要是早说她有意向要跟你合作,我就不掺和了,如今倒好,叶泠找到我,要断我家老三的供货单。我家老三全靠她这订单过活。” 温徵羽一头雾水,说:“我跟叶泠没合作。” 牧杳老先生说:“叶泠亲口说的,她”他的声音压低,说:“她现在就坐在我家客厅,你要不我把电话给她,你给她说。还有,你俩没合作,她之前能给你办画展?画展上,她说你倒是无话不谈c无事不说的至交好友的采访是上了新闻的。你能不认?” 温徵羽说:“我”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她跟叶泠是哪门子的至交好友?叶泠之前还想跟她合作?那之前是昨天!昨天也算“之前”?叶泠提起要合作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可这话,她说,牧杳老先生能信? 牧杳老先生叹道:“小羽啊,你可把我害苦了啊。” 温徵羽说:“哎,牧爷爷,不是” 牧杳老先生沉沉地叹口气,说:“小羽啊,叶泠我是不想招惹的,你俩的事我也不掺和,这样吧,我把我手上的股份转给她,要怎么掰扯,你俩自己去掰扯吧,你看怎么样?” 温徵羽说:“牧爷爷,别”她正要解释,便听到牧杳老先生又说:“我总不能为了这笔投资把自己儿子给赔进去吧”,后面的话,她生生地咽了回去,很是无奈地改口道:“牧爷爷,我尊重您的选择,只是我仍旧要说一句,叶泠的事,我之前是真不知道。” 牧杳老先生叹道:“明白,你也不容易,我理解。叶泠还在客厅等着我,我先挂电话了。回头再说。唉,这叫什么事儿啊!”说完便挂了电话。 温徵羽拿着电话,憋闷了半天,那堵在心口的那团气都不知道要怎么出出来。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给温黎打电话说这事。她们这生意,还没开业,就要换大股东了。大股东还要换成叶泠那厚脸皮神经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二章 她与温黎通了电话,把牧杳要把股份卖给叶泠的事告诉了温黎。她隐约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温黎提醒了她句,让她翻翻公司法,了解下股份转让的规定和流程。 根据公司法规定,股东要转让手里的股份,需征得半数以上的股东同意,且在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 也就是说,牧杳老先生要卖手里的股票,要经过她和温黎的同意,并且只有在她俩放弃购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后,叶泠才有购买资格。 温徵羽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 照这种情况来说,即使叶泠找到牧杳老先生,牧杳老先生完全可以用国家法规做推托,把股份卖给她和温黎,这样即能抽身事外,对她俩也有个交待,她俩还得领牧杳老先生的情,怎么都要多给个一二百万弥补牧老先生的损失。 叶泠买东西的那股劲她是见识过的。虽然难缠了点,但什么都摆到明面上,即使要把她的画打包当搭头和宅子一起买过去,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进了合同里的。当初签合同时,她画堂里的所有的画都造记登记作为合同附件拟在了上面。做事细致的人通常都比较周全,叶泠用断掉牧老三供货单威胁牧老先生卖股份,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与叶泠以往的作风不太相符。 在这件事情上,这两人都透着古怪。 叶泠和牧杳老先生在这事情上都透着不对劲,她却想不明白这不对劲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她吃过晚饭后,陪她爷爷散步时,说起这事,想让她爷爷给指点指点。 温儒老先生只皱了皱眉头,又问了句:“牧老头要卖股份给叶泠?” 温徵羽点头,把事情原原本本包括其中她觉得不合常理的地方都温儒老先生说了。 温儒老先生说道:“有反常的地方,就有其反常的原由,至于为什么反常,你自己想。” 温徵羽想了想,说:“如果是叶泠要来找我合作,我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牧老会不会是她找来的?”她又有点不太明白,说:“叶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买这股份与我合作?她之前还拿我的画开画展,抬我的画作身价。”她说完,朝温儒老先生看去,便见她爷爷抬了抬眼皮,那扫过来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让她知道,她猜的跟老先生想的差不远。她惊愕地半张着嘴,问:“不会吧?”牧老真是叶泠找来的? 温儒老先生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继续悠哉地散步,没给温徵羽任何回答。 温徵羽明白,这是她爷爷让她自己琢磨。 第二天上午,温徵羽又收到牧杳老先生的电话,约她和温黎谈股份转让的事。 这件事情透着反常,她并不愿与叶泠成为合伙人,因此把时间往后推了几天。 她先自己梳理过经营企业的相关当律法规,又找律师咨询过,再找到温黎谈。她的意向是想与温黎凑钱把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买下来。 温黎的回答是:“能买下来当然是好。不过还得再看看。” 温徵羽明白温黎的意思。想买下来,能不能买下来,还得再看看怎么谈了。 牵扯到几方合作买卖的事,因此,谈股份转让的时候,叶泠也来了。 叶泠依旧是一身职业装,利落干练的模样。 她进入茶室,先向年纪最长的牧杳老先生问过好,与温黎见过礼,再问温徵羽:“多日不见,最近可好?”语气随和关切,还真像是多年老友。 温徵羽客气地回了句:“托福,尚可。”她的视线不经意地从叶泠的腿和鞋子上扫过。算上叶泠开画展她从网络上看到的采访那次,她这是第五次见到叶泠。每次叶泠都是西服c西裤c高跟鞋。鞋跟都还很高,整个人的气场内敛而强势。不知道叶泠穿起裙子来是什么样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大概是她见习惯了叶泠穿职业装,以及叶泠看起来温和客气实则悍然的模样,想到叶泠穿裙子的画面,其实有点吓人。她赶紧把这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牧杳老先生已经备好股权转让书,提交由他们三人组成的股东大会进行表决。 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叶泠如果要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开出的条件就必然得优于她俩。 温徵羽接过递来的股份转让申请书,直接去看受让人和受让价格。 受让人,叶泠。价格,一千五百万。 白纸黑字,阿拉伯数字加上繁体中文字,温徵羽想看花眼都不行。 半个月前,牧杳老先生花一千万入手的股份,一转手,叶泠要花一千五百万买过去。 以她画室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根本值不到一千五百万。叶泠花这价买这股,买到手就得亏进去好几百万。画室在她这个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经营下,能不能把这几百万赚回来都难说。 温徵羽不相信以叶泠的精明会干出这种投入大c风险大c回报低的事。然而,叶泠偏偏正在干这事。那么她之前猜测的牧杳老先生是叶泠找过来的事,很可能是真的。这五百万,其实是叶泠给牧杳老先生的好处费。叶泠只是把这笔费用摆在明面上来,她愿意多花五百万买这股,牧杳老先生愿意赚这五百万倒手钱,光明正大的生意买卖,谁都说不出他们的不是。 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与牧杳老先生合作,那是因为牧杳老先生是她爷爷的老友,与她爷爷认识了几十年的交情。牧杳老先生一转手,五百万就把他们给卖了。如果是叶泠来找她谈合作开这画室,她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们绕了圈,唱了这么一出。 她爸的生意倒了,家里没钱了。她这段时间以来各式各样的人见得多了,比牧杳老先生更过分的都见过。不管她难不难受,事情也都这样了。 以画室现在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份,最高可卖到一千二百万,超过这个价,她俩放弃。叶泠给出的一千五百万,刚好是在高于这个价位的百分之三十内。没超过百分之三十,便不属于不合理出价。 她和温黎出不起这个价,对叶泠出的这价又挑不出不合规定的地方,没法反驳。 温徵羽仔细看过条款,没见到有什么问题,轻轻地吐出个字:“笔。” 叶泠递了支钢笔给她。 温徵羽飞快地在自己该签字的地方签了字,然后便见所有人都很诧异地看着她。她问:“有问题?” 她朝叶泠望去。 叶泠摇头,说:“没问题。” 她朝牧杳老先生看过去。 牧杳老先生颇有点不自在地咳了声,说:“你同意就好。” 温徵羽又看向温黎。 温黎耸耸肩,也签了字。她起身说:“行了,我还有约,先走了。”她问温徵羽:“一起走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对温徵羽说:“一些相关的变更手续还需要你签字,待我准备好后,再去找你。”她起身,微笑着冲温徵羽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徵羽心里一点都不愉快。可不管是出于礼仪,还是之后的合作,她都不好拒绝,与叶泠握了握手。她说道:“叶小姐,有件事,我认为还是需要说清楚。” 叶泠说:“请讲。” 温徵羽说:“算上这次见面,我们是第四次见面,我觉得我俩离成为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仅限于合伙人,别再扯至交好友了。” 叶泠点头,大方地说道:“之前为了宣传,是我唐突了,我郑重地道歉。”她向温徵羽道过歉,又朝温黎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黎笑着半真半假地说:“老实说,有点不太愉快。”说话间,与叶泠握了个手。 叶泠说:“我想做东请几位赏脸吃顿便饭,一来感谢牧老成人之美,完成我的这个能与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的心愿;二来,为我之前的唐突向徵羽赔礼道歉,再就是大家以后是合作伙伴了,想联络联络感情。” 温徵羽不太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可叶泠的话说得让她有点不太好拒绝,她正想给自己找个理由,牧杳老先生已经应下来了。她不由得朝牧杳老先生看了眼。她发现原来脸皮厚到这层度的还不止叶泠一个。她说道:“牧老都应了,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只能当跟牧杳老先生吃散伙饭了,以后江湖不见。 叶泠又热情相邀温黎。 温黎无奈地表示,说:“你们都答应了,我还能拒绝吗?” 叶泠看了下腕表时间,说:“这个时间过去刚好赶上饭点。”示意他们是否现在就过去? 她都这样说了,温黎和温徵羽自然没法说有意见,点头同意。 温徵羽敏锐地注意到叶泠相对于前两次见面时的冷静自持,这次明显地热络许多,甚至隐约的有些激动和开心。她心说:“这是我的错觉?还是叶泠在客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 温徵羽不喜欢应酬交际,更不喜欢应酬不喜欢的人。 叶泠行事有点奇怪,即使如今成为合伙人,她也不愿与叶泠有过多接触。 她与叶泠c牧杳老先生他们吃饭,只维持着礼节上的客气,吃完饭便回家了。 从叶泠买她家的宅子,非要买她的画,到开画展,再到请牧杳老先生出面邀她合伙开画室,再到入股,其实是可以连接成一条线的。如果再加上她爸的事,很可能是她或者她家有什么叶泠想要的东西,然后叶泠以她为切入点,徐徐图谋。 她能够拿得出手只有画,可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画家,受年龄c阅历c资历的限制,要走的路还很长。且不说别的,仅从美术师的级别来说,不仅要有功底实力成绩,还得靠资历积累,才能一级一级提升上去的。她的资历连二级美术师的标准都还差一大截,捧她,撑死了就是个年轻有为,十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成效,如果她能坚持二十年,或许能有所成就,也许能挤进一级画家的行列。以叶泠的经济实力c水准来说,找知名的画家合作才更符合现状。 至于她家,她家的家底早被掏空了。如果她家真有叶泠想要的东西,早在她家筹钱给她爸还债时,叶泠就可以找人上门来把想要的东西买走。 她想不明白,想问她爷爷有什么看法,老先生让她自己想。 她晚上洗漱完,临睡前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与温黎聊天,又说起叶泠的图谋。 温黎听完她说的,琢磨了半天,回了句:“我觉得吧,你家现在最值钱的估计就是你了。” 温徵羽挑眉,心说:“还是拿我当招牌开画室?”虽说她家没钱了,可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交情和关系在的,至少她能约来这么多画就能说明这点。她回了句:“我还不算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是吧?” 温黎说:“还行吧,除了笨了点以外,没什么不好。” 温徵羽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温黎又发来句:“画室财务总监的位置给我留着。” 温徵羽意外地愣了下。以温黎的身价来说,画室的这点股份请不起温黎做这财务总监,所以她连请温黎在画室担任职务的事连提都没敢提,只求温黎能以股东的身份帮她把把关,她就心满意足了。她随即明白,估计是叶泠的加入使得温黎不放心,才主动提起要担任财务总监职务。她心下感动,回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回了句:“不用谢,要开工资的。” 没过两天,叶泠便股份转让手续的相关文件拿来给温徵羽签名。 温徵羽虽然只占了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但她是企业法人,许多手续还得她签字才能办。 画室刚成立,正是叶泠安插人手的好时机,她原以为叶泠办好股份转让手续后便会借着大股东的身份插手画室的事,然而,叶泠再没露面,画室的事几乎由她和温黎全权处理。叶泠对安排人的事只言没提,甚至连她自己都只让温徵羽给她挂了个闲职。 温徵羽虽然感到意外和不解,但她一时又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又因叶泠反常的事太多c自己又忙于开画室的各项事宜,没时间也没那心情去操心叶泠的事。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一个多月时间便已过去。 画室已经装修好,办公家具c设备等也已经入场,前台c接待c会计等相关职位陆续招募到位,还有一些重要职位因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暂时由她兼任,温黎以及她爷爷c师傅c师兄师姐弟们给作参谋提意见c作指导。 她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但学到很多以前不曾接触过或不曾深入了解的东西。 开业在即,她约画买来的用作打开画室局面的画作得运到画室。 这些画的价值不菲,她家现在只剩下展程一个保镖,大部分时间他都兼职司机陪着他爷爷外出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孙苑一人,宅子小,房间少,没有设安全系数高可以放贵重物品的库房,她不敢把画放家里,放到银行保管箱。待画室装修好c安保设备装好,安保人员c设施等全部到位,她才雇了保安公司的人陪她到银行提画,然后,送到画室,放入画室的贵重物品库。 她把画作清点c接收c做好入库登记后,锁上了库房门,从已经打扫干净,连绿化植物都摆上了的画室出来,便见叶泠一动不动地站在画室前仰头看向画室的招牌,似是看入了神,嘴角还神经兮兮地挂着丝浅笑。 温徵羽心下好奇,这招牌惹得叶泠发笑,是有问题? 她走到叶泠的旁边,顺着叶泠的角度抬头朝画室的招牌望去,古香古色c龙飞凤舞的“昆仑画室”四个字,即有韵味c又有气势,再衬上这湖景,没什么不妥。她问:“叶小姐,画室的招牌有问题?”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没有问题,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很不喜欢,略觉心塞,嘴上客气地说:“叶小姐喜欢就好。” 叶泠说:“快开业了,我过来看看。” 占股最大的股东过来看看,温徵羽不敢不招待,她领着叶泠进入画室,向叶泠介绍画室的情况。 她介绍画室时,叶泠的视线总是不时的落在她身上,眼神透着她说不清的意味,似在评价她的工作成效,又似在说“似乎挺符合你的风格”,又似还藏着别的情绪。 一楼是前台c展厅和一小块待客区。 二楼是办公室c会客室c会议厅等办公区域,三楼则是办公室c库房。 她领着叶泠,先看完一楼,再是二楼,待到三楼转悠了圈,又去库房看了刚运来的画,便将叶泠请到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新装修的,家具是前两天刚运来的新家具,味道很重,因此摆了许多昨天刚送到的吸甲醛的植物。 她进入办公室,把窗户全部打开,通风,本想去沏茶待客,才想起她还没正式搬进办公室,别说茶,连水都没有。她只能很无奈地道声抱歉,告诉叶泠,茶和水都得明天才能送到。 叶泠表示没关系,她在沙发上坐下,说:“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不知道为什么,温徵羽每次听到叶泠说要找她商量事就觉得没好事,可细想起来,她又揪不出任何叶泠有对她不利的地方。她在叶泠的对面坐下,说:“叶小姐请说。” 叶泠说:“刚才我留意到一楼展厅似乎还有空位?” 温徵羽点头,说:“有的。” 叶泠说:“我手上有些私人收藏的画”她说到这里,顿了下,特意强调道:“非卖品”,她说道:“我挑十几幅出来,想挂在画室作为非卖品展出。” 温徵羽对着叶泠,难免留几个心眼,问:“我想问一下都是些什么画作c什么人的画作吗?”她想以叶泠的身家地位来说,收藏的画作肯定都不差,可想到叶泠能打包她孩童时的涂鸦作,就又觉得叶泠的品味很有些独特,那么叶泠拿出来的是什么画就很不好说。出于谨慎起见,还是问清楚好。 叶泠略微犹豫了两秒,才说:“你的画。”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把她的画拿出来,闻言不由得怔愣了下。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头涌荡了下,又被她压了下去。 叶泠说道:“我想这是你出面打理的画室,你又是业内有一定名气的新生代年轻画家,如果开业时的画展上没有你的画作,未免美中不足。” 温徵羽沉默不语。她的心里有些难受。她的画不在自己手上,开业时要让叶泠提供她的画。她知道叶泠是出于好意,这样做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画室的经营都有好处。不然,她作为业内有一定名气的小画家,自己的画室开业,挂了好几十幅别人的画,却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没有,不仅她的颜面上不好看,也会让人多想。再有就是她的那些画作,她画的那个世界,那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有许多她并不想展露于人前,那是她内心最深处的世界,内心最深处的情感。 她抬起头,见到叶泠默默地看着她,那眼神和气息都有着异于平常的沉默。她朝叶泠望去,叶泠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一抹温和客气的笑,打破了沉默,问她:“我这提议是有什么不妥吗?” 温徵羽问:“能否让我指定展出哪些画?” 叶泠点头,说:“可以。” 温徵羽道了声:“谢谢。” 叶泠说道:“不客气。”她说:“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时间上或许有点赶,是现在就去我家看画,我明天让人送过来?” 温徵羽应了声:“好”,与叶泠一起下楼。 出了画室,叶泠问温徵羽:“坐我的车?” 温徵羽说:“不了,我让司机跟着你的车就好。”她说完,径直走向她长期连司机带车一起租用的奥迪a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四章 她上车后便收到叶泠发来的一条手机短信,上面写着叶泠家的地址。 温徵羽略感愕然。这是叶泠担心她跟丢?这个点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车流量并不多,想跟丢都不太容易。她回了叶泠条短信:“收到。”便没再理会。叶泠担心她跟丢,她却一点都不担心司机跟丢。 司机姓李,叫李彬,是退伍军人,十八岁入伍,当了十二年的汽车兵,跑专车到现在已有三四年时间,基本上跟出租车一样,跑成了一位活地图。他的车稳稳地跟在叶泠的车后面,叶泠的车快,他快,叶泠的车慢,他慢,跟车距离保持得刚好,叶泠的车几乎就没离开过视线范围。 叶泠的家离她家略有些远,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位于本市比较有名的豪宅区。 叶泠的座驾减速开进大门时,温徵羽乘坐的车便暂时停下来,等在后面。 温徵羽扭头一眼看见叶泠家的大门,便愣住了。 叶泠家的大门是南方常见的门楼式。门楼的基石c门柱以绘满流云瑞兽浮雕的汉白玉为石料,门楼上飞檐斗拱,气派非凡,门楼上以篆书写着“昆仑小筑”四字。 这门楼与她给昆仑画室设计的门楼极至相似,只不过最后因为造价的缘故,画室的门楼最终成了精简版。浮雕变成了彩绘,加盖的门楼变成了大门的装饰,留了个外形。 叶泠这个则是丝毫不打折扣的精装版。 如果不是因为做工c用料c工艺等不是个月就能完成的,且这门楼看起来建成至少有一两年了,她差点以为叶泠拿了她给画室画的装修设计草图。 虽说中国的门楼式样大致上来说就那些,可这么“撞衫”何止是尴尬,简直快让温徵羽无地自容。 式样差不多的门楼,一个叫“昆仑画室”,一个叫“昆仑小筑”,叶泠的门楼建成在先,她设计的门楼在后,横看竖看,她的都是山寨版。 温徵羽终于明白叶泠站在大门外盯着招牌看了半天c嘴角挂着的那笑是什么意思了。 温徵羽自认不是没脾气的人,她当即要让李彬打交回府,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光顾着尴尬和生气,竟没注意到车子竟然已经开进了院子里,李彬下车给她开了后门,叶泠还站在车门旁等着她。她深吸口气,压住情绪,下车,抬眼看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叶泠。 她都已经踏进叶泠家的大门了,这门楼也已经看到了,这时候再走,未免太认怂。她站好后,神情淡然地问道:“叶小姐似乎对我设计的画室大门有意见?” 叶泠略感意外地愣了下,随即说:“怎么会?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在耳里,只觉充满讽刺,很有种要暴走的冲动。她站得笔直,紧贴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的心头一转,又变成懊恼,心道:“谁叫我设计的门楼跟叶泠家的一样!”她又再想,叶泠不会无聊到把她特意叫过来奚落她,心头的情绪散去许多。 叶泠对温徵羽说:“屋里请。”将温徵羽请往客厅。 温徵羽跟在叶泠的身侧朝客厅走去,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院子,一眼瞥见院子里的一株颇有些年头的像是移植过来的老树。老树峥嵘,金黄的落叶飘落满院,圆桌瓷凳上c花圃中c盆裁上,假山水池里,到处都是。 金色的落叶,绿色的青松盆景,衬上假山流水小桥凉亭,透着几分秋的萧瑟,可那从假山中流出来的潺潺流淌的溪流又为这秋风添上几许生机,溪流旁的几盆紫金花盆景开得正好。 叶泠的院子,竟让温徵羽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仿佛她曾经来过这里。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温徵羽的心头蔓延开来,使得她已经走到客厅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略有些迟疑,待见到叶泠回头,这才跟上。 叶泠家的客厅,白色为主调,再以绿色的盆景c水墨山水画为点缀,布置得非常清雅。 她在叶泠的引领下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叶泠亲自沏茶。 温徵羽的视线从叶泠正在沏茶的手上透过落地玻璃窗,又落到院子里。她看着那株老树c树下的白瓷桌凳满院的落叶以及旁边的假山的形状,眼前的景象忽然与她脑海中的一幅画作重合在一起。在那幅画作上,小精怪就藏在假山上,树下则是昆仑白玉雕成的玉桌凳,玉桌旁坐着一条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色的九尾狐。 这幅画叫《九尾》,她曾在三年前拿出来参展过。 那天,九尾狐在树下化道,飘散的狐毛宛若昆仑山上的鹅毛大雪,它如同飞烟般消散,最后只剩下一层莹白的骨灰。小精怪把它埋在了古树下。小精怪不知道九尾狐在等谁,它只知道,九尾狐至死都没有等到。九尾狐临死时的眼神是那般凄迷悲凉。 她只画了九尾狐坐在树下,只画了她临死前的眼神,她没画它是怎么死的。 叶泠喊了声:“徵羽。” 温徵羽回过神来,看向叶泠,才发现叶泠才递茶给她。她双手接过茶,小小地饮了口,略作迟疑,问了句:“叶小姐喜欢《九尾》?” 叶泠想了想,才缓缓说了句:“喜欢这如画的风景。”她顿了下,说:“九尾狐的眼里藏有太多的悲,透着将死的绝望。”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看得这么仔细,能看出她画的九尾狐的情绪,她有点意外,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然不语。 叶泠顿了下说:“假山上有一只与假山几乎看起来就像是浑然一体的小精怪,九尾狐的眼睛正望着那只小精怪。徵羽,你的画很传神,从画里那九尾狐的眼神,我想,它一定对小精怪说了些什么。”她顿了顿,说:“我有点好奇,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温徵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它什么都没说。”可小精怪知道它想说什么。只是小精怪作为一个过客,一个看客,它什么都做不了,改变不了,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见到九尾狐的死亡,然后把它埋了。小精怪还知道,九尾狐要等的,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很多年了。 昆仑神山上那些精怪仙妖们的故事,其实都不太好。 就如这人世,不管活得有多精彩或多不好,终究,有曲终人散c戏曲落幕的时候,到头来,谁都逃不过一捧骨灰的命运。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的走神,对叶泠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挑画吧。” 叶泠应了声:“好。”她说:“画在二楼的画室。”说完,起身,说:“这边请。”领着温徵羽上楼。 温徵羽跟在叶泠的身后进入画室,便见自己的许多画作都挂了出来,整间屋子里挂的全是她的画作。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的画作之前是放在老宅的画堂里的。她记得叶泠当时买画的时候说这么多画搬进来不方便,叶泠买下她的画,可以让她的画保持原样留存在画堂。 温徵羽一阵心塞,扭头深深地看了眼叶泠,又实在不想再看到叶泠。 自己的画作,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哪些画适合拿出去参展,哪些画只能留着压箱底,她最清楚。她麻利地报上画名,让叶泠去找画。 叶泠说:“我觉得那幅《尸山血海图》不错。” 温徵羽:“”她扭头看向叶泠,很想问一句:你这是什么口味?可作为画画的人,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嫌弃叶泠对这幅画的独特品味,就她不能。事实上,那幅画其实也不错,就是不太适合参展。温黎看过后,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差点想要烧她的画。她“呃”了声,说:“叶小姐,我认为您还是考虑下温黎的感受。她看到《尸山血海图》会勾起她很不好的回忆。” 叶泠“哦”了声,随即又好奇地说:“其实我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画这样的图?” 温徵羽被噎了下,她扭头看向这个刚才还说喜欢《尸山血海图》的人。她神情淡然地说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画出来吓吓人。”要是能吓到叶泠也做半个月的噩梦就好了。 叶泠问:“你不害怕?” 温徵羽面无表情地说:“不害怕就不叫噩梦了。”她真不想很没素质地在心里吐槽叶泠是神经病问白痴问题。温徵羽现在半点都不想跟叶泠待在一起,再待下去,什么修养c素质c礼节c礼仪全都得崩。 叶泠不置可否地“哦”了声,按照温徵羽说的,去把那些画一幅幅搬到门口。她一口气连搬七幅画过后,又拿了一幅头发比人还长c瘦得皮包骨c满身鳞甲c手指甲弯曲长得酷似鲛人亲戚的《昆仑暗河妖婆图》出来。叶泠问:“这是鲛人?可是为什么没有鱼尾?”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问:“远古时候的昆仑神山是没有人类的吧?” 温徵羽严重怀疑叶泠这是在置疑她画得不对。她用力地捏了捏手指,暗道一声:“冷静”,继续绷着满脸淡然的模样,说:“这是昆仑暗河妖婆图,画的是妖婆,不是人,不是鲛鱼不是鲛人。” 叶泠应了声,抬眼挑了眼温徵羽,又把《昆仑暗河妖婆图》拿回去挂了起来。 温徵羽暗松口气。妖婆的外形很不符合世俗大众的审美,挂出去很容易惹来非议或批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五章 以世人的眼光来说,妖婆是丑陋的。对暗河生灵来说,妖婆是庇护它们的守护神。她的威望,随着她的年龄逐年增加。她的外貌,随着她的年龄逐渐衰老。相比画年轻时貌美如花的妖女,她更愿画老去后受暗河生命尊崇的妖婆,但她不愿把妖婆挂出去,受世人指摘。 老去,是每个生命都要面对的问题。人老了都会皮肤松驰c肌肉萎缩c腰不再直,背不再挺,可有些人老了,令人憎恶厌恨,有些人老了,令人尊崇敬仰。 温徵羽想到自己。二十六岁的年龄,风华正茂,待她七八十岁时,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我看过开业安排,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发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c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发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c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c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服务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发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发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开业当天,她的堂叔伯c堂哥c堂姐c师傅齐千树先生以及众多师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再加上温黎c叶泠那边邀请来的宾客,事先租用准备好的停车场都不够停车,又临时租用了旁边的停车场,挂起来的贺幅,让温徵羽自己看起来都觉得火热。 当然,她很清楚,能来这么多人,看的不是她的面子,基本上都是看她爷爷c温黎和叶泠的面子。 行内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即使不认识人,听到名字也大致有个了解。与她爷爷关系好的一些往来户,她也都认识。与叶泠c温黎往来的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她就不太认识。温黎和叶泠都愿意把他们介绍给她,让她认识不少人。 开业庆典的流程几乎都是固定的,区别仅在于隆重繁杂程度以及相关活动安排上。 剪彩仪式上,请的是美术家协会的会长剪彩。之后便是她上台致辞,然后再是叶泠c温黎上台。 她和叶泠都安排有媒体过来,□□短炮架了一堆,闪光灯不停地闪。虽说她以前也免不了会被人盯着打量,可头一次面对着这么多媒体和摄影录像设备,难免有几分别扭和紧张。好在早有心理准备,倒还算坦然从容地致完辞。她致完辞,主持人有请叶泠上台。 温徵羽准备下台,见到叶泠过来,把话筒递给叶泠。 叶泠一手接过话筒,另一只手顺势便挽住了她的胳膊捞住了她,并且摆好造型,对着新闻媒体那边打个招呼。 温徵羽顿时紧张得背绷得紧紧的,被赶鸭子硬上架的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只能配合叶泠。她心道:“这是要干嘛?” 叶泠对着话筒略带俏皮地说:“上次开画展,徵羽有要事在身没法到场,让我很是遗憾了一把。今天可算是把她给逮着了。”然后又请媒体朋友帮她多照几张合照。 温徵羽:“”她很想问叶泠:“你缺合照吗?”你早说呀,你早说我就我就避开你,也不跟你合照。 叶泠满脸喜气地向大家介绍道:“从今以后,我和徵羽就是事业合作伙伴,我相信在我和徵羽,还有——”她说话间朝着温黎望去,说:“温黎,温总的共同努力以及大家的支持下,我们的画室一定会越办越好” 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叶泠。她从来不知道看起来话少c内敛还有点神经的叶泠上了台以后会变得活泼c俏皮兼话唠,这台上台下判若两人,差别大到真有点她这会儿无比认同温黎说叶泠是个神经病那话。 温徵羽很无奈,她不想站在这里当陪衬和绿叶,可这朵红花拉着她不撒手,她不能甩开叶红花自己走人,不然这开业当天就得传出画室合伙人不合的传言来,她只得好好扮演绿叶配合叶泠,适时接话。于是,继“至交好友”的私交之后,她和叶红花又有了“事业合作伙伴”的金钱关系。 温徵羽内心的吐槽串成泡泡地往外冒,脸上半点不能显出来,露着得体的笑c说着适当的话。她顿时觉得假如哪天自己不画画了,说不定还能改行当演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六章 剪彩c致辞都是按部就班地走流程,画作展示才是开业的重头戏。 温黎和叶泠都是外行,于是为画展上的画作介绍就得温徵羽上场。 她这次面对的不止是同行前辈,更有新闻媒体c网络媒体以及来自各个行业的宾客。好在她从小学画,虽然名气还不到一流水准,鉴赏能力却是不弱的,再加上她要介绍的画都是她叫上温黎亲自去求来的,对这些画作了然于胸。她为了不出纰漏,昨天还与画这些画的前辈们沟通商量过,要怎么介绍。 基本上都是先介绍这幅画是哪位知名画家画的,再对这位画家作出详细的介绍,如,这位画家有哪些响亮的头衔c获得过哪些大奖,擅长画什么,又有哪些知名的代表作,之后又再介绍这幅画作的特点特色,对于一些愿意面对大众媒体的画家,温徵羽还会适时地邀他们到画作前,由他们向媒体介绍这些画作。 虽然画多,一幅幅介绍下来需要许久的时间,不过安排在画展上的时间足够。温徵羽按照温黎和叶泠预先安排的时间和节奏进行介绍,显得不紧不慢进退得宜。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可谈到画,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面对这些画作,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所不同的是,以前她是独自作画,今天,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与人分享。 好的画c好的作品,是有自己的灵魂的,看着画,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源自现实,又超脱现实的世界,它承载着某一角c某一隅,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但落在人的眼里,它能引发人的情感c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叶泠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安排了人先把他们送去饭店,你一会儿再过来。” 温徵羽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感。她怎么感觉叶泠好像挺关心她?这是专程送水过来让她休息一下?她下意识地朝画室外面正在招呼人的温黎望去,温黎一上午忙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倒是她跟叶泠不经意地对了好几眼,确切地说是她不经意地扫向叶泠时,发现叶泠在看她,四目相对,叶泠冲她微微一笑,便挪开了视线。 她又不能问叶泠“你是不是关心我?”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客气地道了声谢,把这异样感压下了。 叶泠关心她?无亲无故,顶多可能有点神经兮兮的喜欢她的画,再加上现在有点生意合作关系,扯到关心上有点离谱。 温徵羽喝了半瓶水才解了渴,她对叶泠说:“我去补个妆。”到自己办公室配置的休息间略作休整。 说是补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补的,主要还是想洗个脸,顺便再整理下仪容。 她不喜欢在脸上糊粉,向来只补水,偶尔用点浅色系的唇彩唇膏。反正她现在年轻,一张脸没老没残,平时也有注意保养,没太祸害自己的脸,顶着张素颜也能出来见人。 她洗完脸,便听到电话号,拿起电话见到是司机李彬打来的。 李彬告诉她,叶泠说车不够用,想让他送来宾去饭店。 温徵羽心说:“提前安排了车,大巴车都上了,还不够用?”可她想到还提前安排了停车场,今天的停车场也没够用。 电话里又传来叶泠的声音:“徵羽,我先让李先生把几位老先生先送过去,你待会儿坐我的车,你看成吗?” 温徵羽心说:“你都亲自打电话来了,我能说不行吗?”她说道:“行。” 她洗完脸,补了个唇彩,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便下楼准备过去饭店。她走出画室大门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驾驶位上的车窗落下,叶泠正坐在驾驶位上。 叶泠见到她出来,探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向来习惯坐后座的温徵羽稍感意外地略微顿了下足,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并且立即系好安全带。 叶泠说道:“我的司机也被征用了。” 温徵羽客气地回道:“没想到叶总亲自开车,深感荣幸。” 叶泠轻声笑了笑,将车驶上公路。 车开得很慢,在湖滨路上缓缓前行。 温徵羽望着窗外的金色的梧桐树。 落叶纷飞的时节,满树金黄,地上铺满层层落叶,映照着秋日的阳光和略显萧瑟的风,美得如同傍晚时分的云霞。 凤栖梧桐。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相传,梧桐知时知令,是灵树,为树中之王,作为百鸟之王的凤凰选择梧桐而栖。 温徵羽想到凤凰,又想起她那幅《凰坠九霄图》。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连提笔作画的时间都没有。她想等忙完这阵,一切走上正轨,应该会好些。 她和叶泠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一路沉默地到了饭店。 温徵羽挺喜欢叶泠不爱说话这点。 开业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到晚上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好在这天顺顺利利地渡过了。 温徵羽拖着疲累,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到画室,财务把开业当天的销售清单和账目都报给了她。 卖出去不少画。 因为是头一次开画室卖画,她不知道这成绩算不算好。她把销售清单和账目用邮件发给了叶泠和温黎,让她俩看看。 下午,温黎给她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叶泠回了她五个字:“邮件已收到。” 忙完开业的几天,又通过猎头公司把空缺的职位补齐,温徵羽终于有了点空闲。 开门做生意,作为老板,她得每天在画室蹲着,连个周末都没有,她索性把那幅没完成的《凰坠九霄图》带到画室去画。 自己办公做生意买卖的地方,自然不好用来画画。 画室有给聘来的画手们绘画的工作间。 玻璃隔断,视野开阔,光线足,不伤眼晴。房间里配了落地窗帘,如果不想被打扰,拉上落地窗帘,便能隔离成一方独立幽静的小房间。 画室现在签了些画手,但画手们要么宅在家里画画,要么就是出去写生采风,画好了再送过来,绘画室一直空置。不过各类画作所需的笔c墨c纸c砚c颜料c画具等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取用。 如今,她刚好可以用上。 画室在周末的时间,光顾的人会相对多一些,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呆在展厅向客人介绍画作。工作日则相对清闲,只偶尔会有游客逛到画室里来转悠两圈,有时候半天或一整天没有人来买画都属正常情况。如果有人买画,店员随时可以打内线电话或上来叫她下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绘画室作画。 转眼过了半月,她的《凰坠九霄图》已经画好了凰鸟和那坠落的万千鸟群。 天空c山岭c藏在岩石中的小精怪都还没画。 温徵羽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凰鸟,画中坠落的身影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亲手画出来的画作,她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世界,她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九尾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死了,还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老死的那天。她不明白,凰鸟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战苍天。 她就像那只小精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世界。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这幅画跟《凰战苍天图》是一个系列的?” 温徵羽被叶泠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她手稳,要不然毛笔掉在画上,她哭死的心都有。工笔画可不像水墨画,沾上墨汁,稍微描一下或添几笔就能掩盖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叶泠,问:“叶总怎么来了?” 叶泠说:“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凰鸟,说:“这是《凰战苍天图》里的那只凤凰吧?虽然成了落毛凤凰,都快被烧成烧鸡了,可眼神c鸟喙c爪子c肥瘦还是能看出来的。” 烧鸡?肥瘦? 温徵羽没好气地扭头看了眼叶泠,很想说:“叶总,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请您吃烧鸡。我家孙姨做的烧鸡是一绝。”她又再一想,她真不想请叶泠吃饭,更不想请叶泠去她家吃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 温徵羽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因为叶泠的一句“烧鸡”,一下子想得有点远,然后才发现已到午饭时间,孙苑差不多也快把午饭送到了,再加上有叶泠在旁边打扰,她无法专心作画,便清洗画笔收拾绘画工具,准备午休。 叶泠等温徵羽收拾妥当,说:“徵羽还没吃饭吧?中午我请,不知道徵羽肯不肯赏这个脸?” 温徵羽隔着玻璃门,朝玻璃门外示意了一眼,说:“孙姨给我送饭来了。” 叶泠略带遗憾地说:“那改天吧。”她问温徵羽:“不知这附近哪有家常菜馆?” 温徵羽想了想。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连简餐都没有,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不过,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孙苑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待见到温徵羽和叶泠朝她看来,这才带着歉意地说:“打扰了。”她对温徵羽说:“小姐,饭菜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是现在用餐吗?” 温徵羽说:“我还有客人,待会儿吧。” 孙苑应道:“好的。” 叶泠笑道:“怎么好意思耽误你用餐,不如一起?不介意我蹭顿饭吧?” 温徵羽:“”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在心里说句:“我介意。”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叶泠怎么说都是生意伙伴,请她吃饭,她不去,来蹭饭,再拒绝,是真不太好。温徵羽说:“只要叶总不嫌家常菜简陋”她说到这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叶泠刚才还说想吃家常菜来着。 叶泠顿时笑得如沐春风,说:“徵羽真是我的知心人。” 温徵羽对于叶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以及那比城墙拐还要厚的脸皮,已经不想再作评价。她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叶泠请去她的办公室用餐。 她的午餐是两菜一汤。 她爷爷奶奶都是比较注重养生的人,对饮食和健康都比较在意,家里的菜饭多是按照传下来的菜谱或药膳方子做的。老方子,不用现代大家惯用食品添加剂c调味料之类的东西调味,想要出味道需要用小火慢慢地把食材熬出味来,相对来说比较费时费工。现在家里人口少,基本上每天备四个人的份就够了。中午她爷爷和展程都不在家,孙苑只需要备她俩的饭菜。孙苑十一点多用过餐,待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骑着电瓶车绕着湖堤路骑上七八分钟左右就到画室了。 两菜一汤,再加上一碗米饭,足够了。 她最近总在画室,孙苑估计是怕她饿,或者是不够吃,每次送餐总会多送大半碗米饭的量。 温徵羽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自己的午饭分给别人吃,因此,她的办公室里没有备筷碗。临时加了个蹭饭的,她只能让孙苑去休息室微波炉旁边找一次性餐具。 画室虽然不大,但人事c财务加上一楼的店员也有十几人,每天的午餐都是在画室解决。他们有时候会自己带盒饭用休息室的微波炉热一热便可以吃了,有时候叫外卖,因为有些人备有自己的餐具,用不上外卖附送的餐具,扔掉又觉浪费可惜,便将那些没拆封的一次性餐具搁在了微波炉架子下的抽屉里备用。 温徵羽不想把自己的碗筷给叶泠用,于是,给了叶泠一次性筷子,再把自己的碗给了叶泠,自己则用装饭过来的保温桶盖装饭。汤盅不大,不到两碗的量。她从汤盅里盛出半碗汤分给叶泠,自己用汤盅喝汤。 温徵羽分好饭,默默地低头吃饭。她真心觉得叶泠不是来蹭饭,是来抢饭。 大概是抢来的饭菜比较香,叶泠把碗里的米粒挑得干干净净,汤喝得连点渣都没剩下。两盘份量不太大的菜,在她跟叶泠的共同努力下,也只剩下一盘菜汤底,其中一盘菜因为汤汁浓味道足,还被叶泠拿去泡饭吃了。 叶泠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对温徵羽说道:“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温徵羽的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地说道:“叶总喜欢就好。” 叶泠说:“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自己得了听不得叶泠说“我很喜欢”的病,她一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觉浑身不自在。她起身,让在旁边的会客厅休息的孙苑过来收拾茶几上的碗筷,自己则去起身泡茶。 她没吃饱,喝点茶填点肚子也好。 叶泠虽说只吃了个半饱,可浑身舒畅。她悠然地喝着茶,看着端坐在茶几旁沏茶的温徵羽。温徵羽的身上有着江南烟雨滋养出来的独特气质,温润古雅,有着闺秀的沉稳宁静,又有着文人墨客的洒脱自得。 温徵羽的五官清秀挺立,处处皆透着犹如精雕细琢般的精致,大多数时候,她的眉眼神情间皆透着远山般的宁静怡然,看着她,便让人有种脱离尘世喧嚣独立世外的感觉,如一幅平静的烟波山水画,让叶泠总有种投入一颗石子打破这份宁静的想法。 温徵羽的茶很好。 好茶,叶泠不缺。 可好茶,也要在会沏茶的人手里,才能沏成真正好喝的茶。 叶泠挺喜欢窝在温徵羽这里。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看着温徵羽沏茶也是种享受和放松。 不知不觉,午休时间已经过了。 叶泠下午还约了人谈事,她看了下时间,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送叶泠到办公室门口。 叶泠出了温徵羽的办公室,停下步子,扭头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了,你我不需要这么客气。” 温徵羽:“”她心说:“我只打算送你到这。”事实上,她是想关门,把叶泠关在外面。她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轻轻颔首,便转身离开。 温徵羽暗松口气。她为了省工资,连助理都没请,自己的办公室都是自己在收拾打理。待送走叶泠走,回去收拾了茶具,这才去画室继续画画。 她走到画案前,便见她的镇纸下面还压了张纸条,那字迹龙飞凤舞笔力透纸,上面写着句:“徵羽,凤凰的毛是不会被火烧掉的。” 温徵羽:“”她无语地看着手里的小纸条,一口气堵在喉间半晌没吐出来,好一会儿才一点一点地把这纸条撕成粉碎,再揉到一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是凰鸟,不是凤凰。凤是雄,凰是雌。 还有这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再说,凰鸟是掉了一些毛,没掉成秃毛凤凰凰鸟。 温徵羽气不过,裁了张a5大小的纸,提笔毛笔,醮上墨,写下“多嘴”两个字,压在刚才叶泠压小纸条的镇纸下。她犹带气愤地看着那两个字,在心里愤然地想:“我又不是没脾气。”又再想,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她平复了下心情,重整了心思,这才提笔继续作画。 她午饭没吃饱,到下午四点多便饿了。 她肚子饿,静不下心画画,她又没在办公室里备零食水果,只好提前收工溜班回家。 上午,她刚把画室的工作忙完,进到绘画室,刚把颜料调好,准备画画,便听到敲门声响起,一回头,就见到叶泠出现在门口。 叶泠问:“徵羽,没打扰到你吧?” 温徵羽问:“叶总,有事?” 叶泠说:“有点,小事,不过没关系,您可以先忙,我坐在旁边等。”她说完,进入画室,拖着张小椅子到画案旁,刚要坐下,便看到镇纸下压着张小纸条。她拿起纸条看了看,拿眼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的脸微微有点发烫,假装不是自己写的。 叶泠赞道:“字挺好。”她问:“是写给我的吧?” 温徵羽的脸更烫了。有种被抓个现形的感觉,虽说,她说的是实话,可有时候实话说出来挺不好的。 叶泠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没想到徵羽的画画得好,毛笔字也写得好。”她非常小心地把那张a5大的纸条收起来。 温徵羽索性不理叶泠这一茬,问:“叶总有什么事?” 叶泠“哦”了声,说:“是这样的,我注意到我的办公室没配休息间。” 温徵羽愕然,她心说:“你一个挂闲职的人,十天半月不见你露一回面,需要休息间?” 叶泠又说:“我看徵羽的办公室似乎配了休息间。” 虽然叶泠一副我说的是事实的模样,可大概是语气问题,温徵羽觉得自己竟听出了委屈,似乎还有点指责她厚此薄彼亏待叶泠的意思。 办公室装修的时候,她就没给叶泠的办公室规划休息室,如今叶泠想要再添休息室,那得拆墙,又得叫装修工动工,先不说费用问题,这装修动工弄完,叶泠能住几天?叶泠的办公室里有沙发,即使要休息,关上办公室门不能躺沙发上休息了?再不济,离画室不远的地方就有酒店,可以去酒店休息。 温徵羽问:“那叶总想要怎么解决休息室的事?” 叶泠说道:“你是ce一,你说了算。” 温徵羽在心里回了句:“我这个ce一不想给你配休息室。”她建议道:“距离这里大概十分钟车程就有家酒店,环境挺不错的。” 叶泠说:“午休时间一共就两个小时时间,吃饭得扣除一个小时,如果是去住酒店,算上来回车程加上办理入住和退房手续用掉的时间,最多只能睡二十分钟,有点不太划算。” 温徵羽在心里默默盘算把颜料泼到叶泠脸上的后果。她想到叶泠这厚脸皮还有点神经的倾向,便有点怂,没太敢惹,于是说:“叶总如果需要在画室休息,要是不嫌弃的话,我那休息室可以借给叶总用用。”人与人之间多少都会注重些,她就不信叶泠会来睡她的床。 叶泠的嘴角微微上挑,满脸感激地说:“那就多谢徵羽收留了。” 温徵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八章 温徵羽是真没想到叶泠会应,至于是真应还是假应,她不想妄测。总之,她不愿意叶泠睡她的床,而她得为叶泠解决午休睡觉的事。她说道:“叶总客气。我以为叶总不常过来,不需要在画室午休,所以没给叶总备休息室。今天叶总找到我说到这事,显然是我办得不够周到,一定尽快替您安排解决。” 叶泠的嘴角微挑,笑着痛快地应道:“成,徵羽怎么安排我就怎么睡。” 有叶泠拒绝住酒店在先,温徵羽对叶泠这话纯当客气话听。她见叶泠把事说完,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客气地含笑问:“叶总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叶泠说:“我最近装修宅子,需要时刻过去盯着督工。我那办公室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遇到上下班高峰期开上两三小时也属正常,需要就近找个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c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温徵羽愣了下,赶紧去看时间,发现已是十二点半。她轻轻拍拍额头,心虚地解释道:“太入神了,没听见。”话说完,才想起她又不是让爷爷或姑姑们逮到,她跟叶泠解释什么? 叶泠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 温徵羽想到办公室的人午饭时经常凑到一起,把各自带的菜摆到一起用餐的情况。叶泠叫了外卖要跟她拼餐?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拼过餐,平时看到同事们拼餐,便觉得挺新奇有趣。不过大家对着她都挺拘谨的,估计她凑过去,大家吃饭都吃不香,便不好意思凑过去。如今叶泠提议要拼餐,温徵羽正好体验一把跟同事拼餐的感觉,当即欣然应允。她让叶泠稍等她几分钟,她先把画笔清洗干净,把绘画工具和画案整理下。 叶泠淡笑着应了声:“好”,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温徵羽细细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 温徵羽收拾完东西发现叶泠还在门口等着,不由得略感意外,她以为叶泠会去她的办公室等。不过又想,她不在办公室,叶泠估计是不好意思去吧。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叶总久等了。”她做了“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孙苑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汤盅c保温饭盒c菜都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她摆好东西,见到叶泠已经在沙发旁坐下,并且非常自觉地分饭,愕然地愣了下。 她呆呆地看着叶泠把保温饭盒里的米饭拨出一半到盒盖中,另一半米饭拨到饭碗中,叶泠那不要脸的还把饭碗端回自己跟前,把装有饭的盒盖推到她面前。叶泠还自带了一次性餐筷和汤久,就是没有带饭和菜,还分她的汤。 不是说拼餐么?叶泠就带了她自己来?饭菜呢? 温徵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又来抢饭了。 叶泠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坐。”把筷子塞到温徵羽的手里,说:“一次性餐具不干净,我用就好了。” 温徵羽干瘪瘪地吐出三个字:“谢谢啊。”她拿起筷子,默默地端起装有米饭的保温饭盒盖子。她竟然莫名地感到有点委屈。惊觉到自己的情绪,温徵羽又是一阵无语,专心埋头吃饭。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午饭。 温徵羽被叶泠分走一半的午饭,和昨天一样,只吃了个半饱。 她让孙苑进来收拾碗筷,又看了眼时间,见才刚过一点,便又沏茶招呼叶泠。 叶泠品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后天的秋拍,你会去的吧?” 昆仑画室的秋季拍卖会,也是画室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拍卖会,有诸多名家画作要上拍。 当初画室成立时,她和温黎在画室里的那价值一千多万的股份就是从这些画作里来的。开画室是做生意买卖,还在起步阶段,没有资本囤积这些画作,积压不起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开业当天的一系列宣传只是预热,这次秋拍才是重头戏。 她作为画室的经营运作者,当然是要去的,不仅她会去,温黎和温儒老先生c她师傅齐千树先生都会去。 齐千树先生的那幅一米八长的《长城雄关图》更是压轴大作之一。为了支持她的画室,师傅把他去到北京画了好几年的画作拿了出来。 至于她爷爷温儒老先生的画作,早在给她爸还债时都卖光了,她要开画室,老先生带着展程成天早出晚归爬到山顶采风找灵感,耗时将近一个月,画了一幅《江南秀岭初秋图》,在落款上写着“祝昆仑画室开业大吉”的提字。冲他老人家的这贺词提字,以及这幅长两米c宽一米二的画作,她把画作为镇店之宝,挂在画室非常显眼的地方。她原本还想老先生再给她画一幅拿去上拍,老先生先说肩疼胳膊酸,等她给老先生捶了半天肩膀捏了半天胳膊,老先生慢悠悠地告诉她:“画贵在精,不在多,多而不精,就成路边货了,回屋休息去吧。” 温徵羽告诉叶泠:“会去。” 叶泠又问了她一些关于画作拍卖的事,宣传画册c请贴之类的早就发出去了。 温徵羽估计叶泠问的肯定不是公布出去的那些资料讯息,应该是想问关于行内评估这一块。叶泠作为画室最大的股东和生意合作伙伴,是有权知道的,她便细细地把相关的情况告诉给叶泠。 这一聊,便聊到下午四点,聊到她肚子都饿了。 她是真怕了叶泠请她吃饭,当即借口约了温黎谈事,溜之大吉。 她家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其中很大一段是沿着湖边用的鹅卵石铺成的散步道。她把每天上下班就当作锻炼身体,都是步行来回。 她肚子饿,先逛到离这里不远的小吃街,找了家门面不太起眼,但在这附近还算有名气的小馆子,吃了碗片儿川,这才慢慢散步回去。 温徵羽下午四点多吃的面食,不到六点又吃晚饭,肚子还是饱的,于是,饭量又减半。 温儒老先生很是担忧地问她:“是不是病了?怎么这两天都吃这么少?是不是工作很累很辛苦?” 温徵羽不好告诉温儒老先生这两天叶泠都来抢她的午饭,愁怅地在心里暗叹口气,以:“我下午零食吃多了。”搪塞过去。 温儒老先生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说她买零食也不想着爷爷,白疼她一场。 温徵羽:“” 饭后,孙苑收拾完碗筷,趁着老先生回屋的时候,悄悄问她:“小姐,明天我要不要多备份饭菜过去?” 温徵羽不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她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用。”她让孙苑明天上午去帮她买把躺椅让人送到画室,最好是中午或中午前送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 温徵羽很清楚叶泠来她这里抢饭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至于意在哪处,她一时间说不准。她跟叶泠打过多回交道,对叶泠多少也算有了点了解。叶泠做事,目的明确,并且有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她知道叶泠还会来蹭饭,但叶泠来蹭饭,她就加饭,显得她好欺负似的,她倒是想看看叶泠蹭饭能蹭多久。 温徵羽因为吃零食不想着爷爷的事,晚饭后散步,陪着温儒老先生特意绕去特色小吃挺多的那条老街买了零食糕点孝敬老先生,老先生这才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她。 温徵羽顺便给自己打包了一份糕点带去办公室。 早晨,她拎着糕点到画室门口,正好遇到叶泠从车上下来。 叶泠笑意吟吟地道了声:“徵羽早。” 温徵羽淡笑着客气地回了句:“叶总早。” 叶泠的将视线落在温徵羽手上拎的糕点上,略带惊喜地问:“这是给我带的糕点么?” 温徵羽:“”她略微愣了下,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了?” 叶泠反应过来,微窘地说:“瞧我!误会,误会!” 温徵羽让叶泠这么一通闹,弄得略有点尴尬。她总不能因为一盒桂花糕让两人继续这么尴尬着,当即笑道:“还真没误会。”把桂花糕递给叶泠,说:“本色特色小吃,特意带给叶总尝尝。” 叶泠有点受宠弱惊地说:“那还真是谢谢徵羽了。”顺手接过温徵羽递来的桂花糕,又转身将助理手上拎的茶叶给温徵羽,说:“朋友送的明前毛尖。总在你那里蹭茶喝c蹭饭吃挺不好意思的,送点礼,下次才好意思继续上门。” 温徵羽很想问:“我可以不收吗?”像叶泠这么来蹭饭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敢说叶泠绝对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可人情往来,她没法回绝。她对叶泠今天还来蹭饭的事也早有心理准备,只能在心里暗道声:“果然”,笑着回了句:“那就多谢叶总的好茶了。”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叶泠一起上楼。 她俩一起上楼,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办公室。 秋拍的事委托给了拍卖行,相关流程是早就定下了的,临近秋拍,她反而闲了下来。她和往常一样,每天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是打开门窗透气散甲醛,再去画室转一圈,例如,有没有人旷工迟到,有没有工作人员不舒服,保洁阿姨有没有把清洁卫生收拾干净,待客的茶c水有没有备好,杯子有没有洗干净,等琐碎的事,一通检查。这些琐碎的事虽说有行政人事部的人负责,可作为画室的经营者,她自己也得多看着点,毕竟,这些虽然都是些琐碎的小细节,做开门做生意,仍是马虎不得的。画室大部分时间都是清冷的,没几个客户的,要是再不显得井井有条,她自己都看不过眼。她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回到已经透了将近一个小时气的办公室里,把要签字批下去的报表文件签字。 她现在的工作还能应付,画室又刚成立,为了省工资,就没请助理。例如这种送文件的工作,就让行政人事部一个做文职的小姑娘兼职了。 小姑娘姓宁,叫宁柠,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长得特别白,圆圆的脸,脸上总是挂着笑,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笑容特别甜,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每次小姑娘笑的时候,温徵羽都想上去捏一下,她想手感一定挺不错。不过,捏人家小姑娘脸这种事,她这当老板的还是干不出来的。 送到她这里来的文件都放在文件夹里的,她没签c没看的文件,是打开的,放在左手边,待看完后,签了字,合上,放在右手边。小姑娘把手上的工作忙完了,到上午十一点左右,便会来她办公室把签好的文件送到各部门。一些机要文件,则锁在抽屉c文件柜或保险柜里,要送达到各部门,就她自己去跑腿。 上午十点多,她让孙苑买的躺椅送到了。藤编躺椅,即与画室的中式装修风格相衬,价格也便宜,九百八包送货上门,一辆小皮卡货车拉过来,司机还帮忙扛到楼上。 温徵羽让司机把躺椅搬到叶泠的办公室,因叶泠的办公室门关着的,她不好直接开门进去,就让司机放在了门口,然后轻轻叩响了叶泠的办公室门。她的手落在门上,那虚掩的门便开了。 当初装修图便宜,用的便宜门就是这点不好,门还没敲响就把门给推开了。 温徵羽只好拉住门把手,“叩叩”两声敲响门,引起那把椅背对着门c面对窗外讲电话的叶泠的注意。 叶泠转动椅子回头,她脸上的神情透着种肃冷,眸子寒光闪烁,很是冷厉的模样。 叶泠那不经意回头瞥来的眼神慑得温徵羽的心头跳了下,有种微寒的颤栗感划过,略有些可怕。这模样与早上笑颜如花的叶泠判若两人。 温徵羽与叶泠的视线对上,见到叶泠的眼神犹如冰雪融化般在短暂的瞬间变暖,这转变速度让温徵羽心惊胆战,就怕叶泠真是个精神有问题或心理那什么的。她拉回思绪,很快恢复镇定,说:“叶总,你的躺椅送到了。” 叶泠搁下电话,深深地吐出口气,说:“旧宅装修,工人拆东西时把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给打了。” 温徵羽“嗯”了声,心想:“你给我解释这个做什么?”她感觉叶泠要是发起火来,一定非常可怕。她有点心虚,要是早知道叶泠这么可怕,她一定让孙苑买贵点的躺椅。她扭头准叫让送货的司机把躺椅搬进去,然后自己赶紧离这神经病远点,一回头就发现那司机已经走了。 这送货司机简直没话说,让他送到门口他就送到门口了啊,要走也不打声招呼。 藤编躺椅,体型大,她不太扛得了,用推的吧,会磨地砖和椅子底。她只好硬着头皮说:“叶总,麻烦来帮忙抬一下躺椅。” 叶泠到门口,探头看了眼放在门外的躺椅,很是狐疑地看了眼温徵羽。 温徵羽被叶泠的眼神扫得有点耳朵发烫,她说:“躺椅,午休时躺上面小睡片刻,应该还是”她说完,便见到叶泠又觑了她一眼,那眼神,略怪。温徵羽很有种扔下句:“你自己扛进去吧”,落荒而逃的冲动。可事情不能这么干不是?她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指指躺椅,示意叶泠帮忙。 叶泠撩了撩西服袖子,与温徵羽一起把躺椅抬进去,把躺椅摆在能够看到湖景的地方。叶泠对温徵羽轻轻一笑,说:“在办公室里,躺在躺椅上看湖景,应该也是一种逸趣吧。” 温徵羽“嗯”了声,说:“应该挺不错。”她说:“叶总,那我先回了。”指指隔壁自己的办公室。 叶泠轻轻点头,目送温徵羽离开。她看得出来,温徵羽刚才似乎被她生气时的样子吓到了。 温徵羽回到办公室,关上办公室门,拿起手机给温黎发短信:“叶泠那神经病好可怕呀。” 温黎:“” 紧跟着温黎又发来一句:“她怎么你了?” 温徵羽说:“不太好说。” 温黎:“” 几秒钟后,又发来句:“你逗我玩呢?” 温徵羽把她刚才给叶泠总藤椅过去时的事给温黎说了。 温黎听完,又发了个“哦”字过来。 温徵羽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温黎回:“据我所知,叶泠找了工匠在翻修你家卖给她的那老宅。” 温徵羽:“” 温黎又回:“不过你已经卖出去了,不管打了什么,反正打烂的都是她家的。” 温徵羽:“”就算是她家已经卖出去的东西,打碎了她也很心疼。 她想了半天,发了条短信给叶泠:“你家装修,什么东西打坏了?” 叶泠过了好几分钟才回了她一句:“我家画堂上的匾。” 温徵羽的脑子“嗡”地一声,只觉身上的血都涌到了头顶。她卖宅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把画堂上的匾摘下来带走。可是当时叶泠是把整座宅子c画堂c连画都一起买下来了。那块匾是她搬进画堂时,央着奶奶给她写的匾。温徵羽握住手机,气得手控制不住地颤,眼圈火辣辣的,又有种泪意。她闭上眼,努力地稳定了下情绪,这才起身去往叶泠的办公室。她叩响叶泠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应。她试着扭了下锁,门没锁,打开门,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温徵羽轻轻地关上叶泠办公室的门,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她再心疼,又能说什么? 东西卖出去了,不是自己的了,便由不得自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二十章 温徵羽虽然心里难受,但她明白在匾摔坏的事情上,她责怪不了叶泠。不说匾现在是属于叶泠的,从叶泠的态度和反应看,叶泠也不愿意匾被摔坏。 她想到叶泠当时的反应,隐约感到有点怪。画堂上的那块匾,对她来说,是奶奶的遗物,所以非常珍贵。对别人来说,那就是一块年代不超过二十年,做工较精致c木料比较好的普普通通的匾,叶泠却说“非常重要”,并且,叶泠当时说这话时,似乎是在告诉她为什么生气。 她看得出来叶泠是在接近她,并且,在乎她的情绪反应。 一个想法从温徵羽的脑海中冒出,又让她觉得太过荒诞,赶紧从脑海中赶走。 冷静下来一想,温徵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匾摔坏了是可以修好的,博物馆等一些跟古物打交道的地方,都能找到修老物件的师傅,许多放了好几百年破损得非常严重的匾都能修,即使匾摔碎了,也可以修复的。她从叶泠的反应看,估计叶泠会去找工匠修好匾的。 温徵羽这么想,心里仍有些难受,有点无奈,却也明白,她经历的是许多人都曾经历的。人世变换,便是如此。家里败落,别说保不住东西,有多少人家连人都保不住。 温徵羽收拾好情绪,继续忙工作c忙画画。如今,这画室c她手里的画笔,就是她的立足根本。 中午吃饭的时候,孙苑刚把饭送到,叶泠就来了。 叶泠还自备了碗筷。 温徵羽诧异地看着叶泠,心说:“你这是什么脸?还有脸带着碗筷来蹭我的饭。” 叶泠坐下,拿起碗筷给温徵羽盛饭装汤,分好她俩的饭菜。她把饭碗摆在温徵羽的面前,说:“夏天的时候,下了几场大暴雨,画室的屋顶有点漏雨,找工匠拣瓦的时候发现有几根木头也朽了,需要修葺。搬画的时候,把匾落下了,今天工人摘匾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人摔骨折了,匾也磕破了。我已经在找人打听哪有修匾的师傅。” 温徵羽颇有点不自在,她问:“叶总和我这些的意思是?” 叶泠说:“你家老宅年头久,保存完好,留下来的老物件多,保不准随便拿件不起眼的东西都是有来历的。通常来说,别人都喜欢用什么居啊c阁啊c小筑啊之类的给屋舍命名,画堂的名字就叫画堂,名字看起来起得简单,却提在了匾上,匾还是精心制作的,用的木头是上好的花梨,我想这里面应该有点渊源。这匾从漆和木质,多少能看出点年份,但不会太老,匾上的字迹略偏于秀婉,温老的字稳健有力我想能给你的画堂提字,又精心做成匾,想必是家中某位对你很是珍视的女性长辈吧?” 温徵羽惊愕地半张着嘴怔然地看着叶泠。叶泠这话就只差没直说看出这匾上的字是她奶奶写的,她爷爷奶奶给她做的了。 她顿时觉得她爸在商场上败给叶泠是一点都不冤。 温徵羽竟不知道该和叶泠说什么好,默默地埋头吃饭。 她俩吃完饭,叶泠留下了她带来的那副碗筷,告辞走人。 温徵羽对叶泠这种自带碗筷来蹭饭的行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宣传到位,又是知名画家的画作,秋拍进行得很是顺利。 温徵羽的师傅齐千树先生的《长城雄关图》更是拍出三百多万的高价。 通常情况下,画是按照市尺卖的。她师傅这画,长五尺四,宽三尺六,为工笔画作中不常中见的大幅画作。这幅《长城雄关图》甚至可以作为他师傅到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她师傅照顾她,只按照他的身价让她按公尺算卖给她,还给她抹了零头,她当时花了一百五十五万。这幅画是她师傅画了好几年才画完的巨幅画作,再加上宣传效果,以及来的买家都是出得起钱的,她估计这画至少能拍到二百万以上,却没想到,卖出了三百二十万的价。 她甚至差点怀疑这是温黎或叶泠找了人来买画。不过她也明白,这是画室的第一次拍卖,宣传运作到这种层度,要是再搞这些操作,是会毁画室名声砸画室招牌的。 因买家是公开拍到手的,温徵羽有幸见到买家。 买家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商人,因为温徵羽是齐千树先生的徒弟,所以,特意过来与温徵羽见了一面。 这位先生是位收藏家,喜欢收藏当代书画家的画作,在北京的时候偶然认识了齐千树先生,一直想买齐先生的这幅画。 在卖画方面,齐千树先生相当的吝惜,画作大多数时候只拿来参展或同行交流,拿出来卖的并不多,因此他的画经常是有价无市。这次秋拍,便有好几位特意赶过来拍他的这幅《长城雄关图》。 通过这次秋拍,画室进一步扩大了市场影响力和客户群,也让温徵羽对客户群对画作的需求方面有了更多的了解,并且,画室有了资金回笼,财务方面宽裕起来。 秋拍成功,自然得庆贺一番,一来犒劳这段时间为这事忙碌的市场宣传营销部,二来,让画室的工作人员看到发展前景,能够安下心来更好的工作。 温徵羽不太喜欢应酬,请客吃饭这种事就免了,她让人事后勤部采购了一批实用的物品当作奖励发下去,再根据各部门c各人的出力程度发放奖金。 虽然秋拍顺利,但秋拍的收尾工作还是让她忙了几天,这几天叶泠每天都来蹭饭。 她忙起来,工作量就大,每天被叶泠分走一半的饭,经常是下午三点多就饿了。 她对叶泠简直无语。叶泠看不出她的饭被抢了,她吃不饱么? 她偏不让孙苑加量,她倒是想看看叶泠能蹭饭到什么时候。她就不信,她吃不饱,叶泠那成天跑来跑去的人能吃饱?叶泠每天上午不在,下午不在,一到饭点,准时出现。 中午,孙苑送来的饭菜不仅加了量,还加了个菜。 叶泠见到饭量加成了两个人的量,菜也加了,嘴角微微上挑,颇有些欣喜地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咦”了声,问:“孙姨,怎么加菜了?” 孙苑说:“老先生说您最近瘦了,担心您是工作太累,让我给您加个菜。” 温徵羽明白了,她饿瘦了,于是老先生给她加菜,孙苑给她加饭,然后,便宜了叶泠。 不过,一顿午饭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依然默默地吃饭。 她和叶泠吃完饭,叶泠却没有和往天那样吃完饭就走的意思。 叶泠不走,她就得招待,温徵羽只好去沏茶。 叶泠喝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冬拍什么时候开始?” 温徵羽:“”冬拍? 叶泠慢悠悠地说了句:“过年正是走年礼的时候。” 温徵羽这才明白过来。她迅速在心里算盘了下,说:“画室里现存的画作,能够上拍的名家画作不够开一次拍卖会的,还得去约画。本地的知名画家,这刚约完一轮,相隔不到三个月,再约他们的画上拍,不合适。” 叶泠问:“画室的资金充足吗?” 刚回笼了资金,资金当然充足。温徵羽点了点头,她起身,去拿了账簿给叶泠看。叶泠是最大的股东,有查账的权利,在经营方面,温徵羽自认叶泠的眼光是她现在拍马都赶不上的,一句话就能甩她八百里远,所以让叶泠多了解画室的经营情况,对她和画室都是好事。 叶泠低头慢慢地翻着账簿,账薄做得中规中矩一丝不苟,估计税务来查都查不到什么疏漏。她嘴角不着痕迹地轻轻勾了下便又压了下去。 温徵羽瞥见叶泠的嘴角变化,她敢确定叶泠刚才是在笑。至于笑什么,她就不知道了。笑赚钱?画室离回本都差很大一段距离,最多只能说从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发展势头比较好而已。 叶泠把账簿还给温徵羽,说:“我看温总最近挺忙,估计抽不出时间和你去约画,恰好我最近有空,如果徵羽不嫌弃,我可以陪你同去。” 温徵羽想了一会儿可行性,说:“如果是在过年前再开一次拍卖会,时间上来说,略有点赶。还有拍卖会的规模得是什么样的?如果还是照上次的标准来,首先,我们得去外地找其他省份的知名画家约画。这比在本地约画难多了,不仅是约画难,时间上也很艰难。再有,这么大一个项目,资金方面还算够投,但这个还得跟黎黎姐温总,我们三个人商议一下才好。” 叶泠点头,说:“是商议一下,出个方案比较好。”她问温徵羽:“大概需要几天时间商议和出方案?” 温徵羽说不好。上次约画和秋拍都是由温黎和温老先生从傍指点,大伙儿帮衬才顺利弄完的。温黎能抽时间带她一次,她不能次次都找温黎。她要去外省约画,就不能再去指望温老先生的交情面子给她约画,一切,就真得靠她自己 她想到这里,忽然想到叶泠说要陪她去,顿时明白过来。叶泠是看出她的处境,担心她,所以要陪她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叶泠对她有意思的想法又一次从脑海中冒出来, 又觉有些不可思议和不太可能, 但这又是她能想到的对叶泠的行为最合理的解释。 叶泠就坐在她的面前, 还是正在谈正事的时候, 温徵羽对自己走神到私事上有点不好意思, 赶紧拉回思绪。 温徵羽说道:“我需要做些先期准备,再拟一份草案,到时候有什么不足还请叶总多指点指点。” 叶泠听温徵羽还没有与温黎商议, 便已经开始考虑要怎么实施,心情颇好的微微一笑,温声应了声:“好。” 一声“好”字传过来, 不知道是因为叶泠的声音好听,还是叶泠应得痛快让人听起来舒服,温徵羽竟听出几分余音绕梁的意味,她下意识地看向叶泠, 又见叶泠神情如常。 叶泠给温徵羽斟了杯茶,便又细细品茗。 温徵羽坐在叶泠的侧面陪着叶泠喝茶。她看得出来叶泠很放松,并且, 心情似乎还挺不错。 叶泠待她, 反常的地方太多, 这让温徵羽不得不多想。 叶泠喜欢她,想要接近她? 这想法温徵羽怎么想怎么觉得离奇。她不由得又多打量叶泠的几眼,也只得出个撇开叶泠的性格不谈, 外貌长相c声音气质都还是挺过关的结论。叶泠的声线很好, 说话时不徐不疾, 语速不高,但沉稳有力,字正腔圆,发音非常标准。叶泠说话很是温和客气,却有一份笃定的气势,总给她一种,叶泠说出的每一句话的背后都有着充足准备的感觉,待说出来时,那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是一个说什么c做什么都是有准备的人。 她忽然瞥见叶泠的嘴角挑起来,似在笑,不由得朝叶泠望去,便见叶泠埋头喝茶也没掩盖住嘴角的笑容。她问:“叶总笑什么?” 叶泠轻笑一声,放下茶,说:“没什么,就是”她的身子略微前倾,凑向温徵羽,似有什么悄悄话要说的模样。 温徵羽略感好奇,这屋子里就她俩,还需要说悄悄话?她困惑地将身子凑过去,想听听叶泠要说什么。 叶泠凑到温徵羽的耳畔,在距离温徵羽的耳朵有几厘米的地方,低低的说了句:“徵羽,你那眼睛总往我身上瞟,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她说完,便坐了回去,还略带俏皮地冲温徵羽眨了下眼。 温徵羽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那火热感从耳根一直蔓延到头顶。她在怀疑叶泠对她有意思,叶泠居然说她对叶泠有意思?她会对叶泠有意思?要不是叶泠为人做事还算正派,她连叶泠的合伙人都不想当。温徵羽淡淡地回了句:“叶总想多了。” 叶泠煞有介事地“嗯”了声,抽出一张湿纸巾给温徵羽,说:“擦擦脸降降温,这深秋时季的,把我们徵羽热得满脸通红。” 温徵羽用力地接过叶泠递来的湿纸巾,说:“多谢。”低头,用湿纸巾擦手。 叶泠的视线落在温徵羽那又白又嫩像葱尖似的手指上,嘴角又轻轻挑了挑。她看了眼时间,说:“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 温徵羽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很乐意叶泠走人。 她在叶泠走后,便与温黎联系,商量冬拍的事。 温黎没有异议,让她自己看着弄。 画室举办画作拍卖,最大的作用还是宣传推广以及拉升画室名气以及画作价位,因此上拍的画作,一定要精,并且,得有特色。 画室的运作,一直是从两方面入手,一是从知名画家那约画拍卖出售,以此来奠定行业地位打响名气。不过,有一点,知名画家的画贵,画作是以市尺算钱,最便宜的每市尺都得以万为单位,很容易造成资金大笔积压。就如她之前大量约画,虽说知名画家的画作好卖,甚至时常会出现如她师傅的《长城雄关图》一样卖出大价狠赚一笔的情况,但这是在大力宣传做足广告的情况下才有的效果。算上广告c拍卖等运营成本,成本相当高,一旦出现流拍或画作积压在手里,会直接导致画室资金困难的情况。并且,知名画家以及其画作都是有限的,她想去约画买画,其他同行也想,而画画又不是工厂生产加个班赶一赶就能赶出来。这就导致她想买,人家还不一定有画卖给她或想卖给她,所以名家画作通常都只能拿来作压轴镇店用。画室的另一个经营方向就是从群体相对庞大的小有名气的画家或画手手里收购价格不太贵属于普通人都得起的有潜力的画作。买他们的画,不仅得看人是否有潜力,还得看画。他们还处在上升期阶段,还会出现画作质量不稳定的情况。画虽然不贵,但良莠不齐,需要仔细鉴别,更加考验眼光。 经营画室,市场部有专人做市场调研,收集国内外画家的信息资料。 这次冬拍,她打算从两个方面入手,推出七八幅知名画家的画作,以及推出一些比较有特色或值得推广的潜力画家c画手的画作。推出来的名家画作得尽量避免出现同类型重复的画作,例如,当代国画分类,大致分为人物c山水c花鸟c界画c花卉c瓜果c翎毛c走兽c虫鱼等画科,上拍的时候就得尽量避免出现两幅以上的山水虫鱼等画作的情况。从表现方法分类来说,又有工笔c写意c钩勒c设色c水墨等技法形式。她是开画室,不是开个展,因此,上拍的画最好将这些分类含盖在里面。她约了工笔山水画,就不好再约写意山水画,约了水墨花鸟就不能再约设色花鸟。 首先,她得从类别上确定要找哪些画家约画,跟着,还得联系询问对方是否有这时间或意愿接受她的约画,之后才能带着合同带着钱上门去洽谈,能不能谈得拢,还得另说。 约到画,确定哪些画上拍,得再与拍卖行联系订下相关的拍卖事宜和流程,即使流程是固定的,但举办拍卖的时间c场地c安保等问题,还是得视情况重新谈的。再有宣传方面还得推陈出新,总不能拿上回的宣传套路来做,同样的宣传方式一而再地出现,不说客户群看着腻,她自己看着也腻。零零碎碎的一大堆事情都必须先做一个资金预算,将这个项目成本控制在画室现有资本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不然,一旦画室陷入资金周转不灵的情况,她和画室的处境就得水深火热了。 好在,这工作不是她一个人做。市场宣传营销部的工作就是这些。 离过年只有三个多月时间,从时间上来说是相当的紧的。因此,出方案做项目计划书就不能再拖,得尽快做出来。她拉上市场宣传营销部的人开会,先行商议,又再让市场宣传营销部把项目计划书做出来,自己看过后,又与他们经过商讨修改,这才拿去给叶泠和温黎过目。 温黎没什么意见,只告诉她,好不好,行不行,自己定。 温黎领她入门,后面怎么做,怎样能做得更好,怎么才能不出差错,得靠她自己去摸索。 叶泠每天都来蹭饭,连周末都过来,因此温徵羽便没给叶泠发邮件,把打印成册的计划书给叶泠看。 叶泠看完后,没多说什么,只用笔在其中几处划了一笔,说了句:“我觉得这几处可以再斟酌完善点。” 温徵羽已经反复研究过整个计划方案,即使叶泠圈出来,她也看不出什么不妥。 不过,叶泠能圈出来提点她一二就不错了,不可能指着叶泠什么事都给她说清楚说透。她看不明白,也没说什么,自己先琢磨了一下午,待晚饭后,陪温儒老先生散步时,再顺便向老先生请教。 老先生告诉她,好东西不怕多,只要她有联系上愿意买好东西的人,并且,形成长期的相对稳定的小范围的交易圈,这些都是不用愁的。温儒老先生还又说了句,一些好东西是有钱也无法在市面上买到的。至于购画成本方面,只要能够确保画卖得出去,可以适当提高,做生意就不可能不出现欠债的情况,有个时间差,能让资金维持周转就行。 温徵羽这才明白过来。叶泠和温儒老先生都挺绕的。他俩的意思就是投入可以再大点,只要她能约到好画,那就多多益善,再拉起一个高端客户小圈子。那些多约到的名家画作不上拍,不挂出来卖,在这高端客户小圈子里交易出手。说起来容易,很多行业都有这么干,可具体操作起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画室刚成立,还不太够条件这么做,可这么做又是一个发展趋势,确实该趁着冬拍弄起来。 这一小撮高端客户的经营,因为客户群的关系,再让市场部去接触就不太合适,她只能自己张罗。 这么一番来回折腾,她这项目计划书分成两个部分,做了一周才做完,达到叶泠满意的程度。之后,她便开始联系知名画家,待对方流露出愿意与她见上一见,谈谈看的意向后,她就得亲自登门去谈。 她不想麻烦叶泠,原本想着带着市场经理去也一样。可市场经理比她还忙,她要是把市场经理带走了,面对广大客户群体潜力画家画作这一块就没有人筹措了。况且,她总有种叶泠在虎视眈眈地盯着的感觉,如果她不带叶泠去,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严重的后果来。 想想画室刚起步,她还禁不起折腾,于是,乖乖地约上了叶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二章 她第一次出远门谈生意, 温儒老先生不放心, 把展程派给她, 老先生则让跑专车的李彬给他当几天司机。 早上六点五十飞机的早班机, 她凌晨四点便起床了。 李彬四点半开车过来送她和展程去机场。 他们到机场的时候, 叶泠一行已经到了,正往商务贵宾厅方向去。叶泠带着秘书c司机c两个助理,一个保姆和四个保镖, 排场很是引人瞩目。 温徵羽假装没有看见被簇拥在人堆里的叶泠,跟着展程径直去往值机柜台办登机手续。 画室刚起步,还没有盈利, 需要大量的资金运转,她目前是能省则省,所以订的机票是经济舱的票。至于叶泠,她顶多给叶泠报个头等舱的费用, 她那群保镖c保姆加起来的开销不在画室承担的范畴。 她不知道叶泠陪她出差挣的钱够不够抵叶泠这一行人的开销。 温徵羽起得早,没睡够,原想着上了飞机还能补个觉。经济舱的位置挤, 座椅能调动的空间也少, 三人座, 她的坐位原本是在中间位置,展程靠外,靠窗的是一个带孩子的年轻女人。那孩子约有一两岁, 很是淘气, 在他妈妈身上一直动来动去不肯安静, 还伸手扯她头发。 展程给她换了个位置,那女人还有意见,说:“坐飞机怎么能随便换位置呢?我不靠着男人坐,换回来。” 温徵羽虽然对小孩子这种生物没什么观感,但她对扯她头发揪她耳朵还抢她颈枕的孩子很没好感,有展程坐在中间替她挡着,她懒得搭理那女人。 小孩还要往她身边扑,紧追不舍,被展程拦住,抢不到她的颈枕抓不到她的头发,便开始哭。 那女人又说展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欺负孩子。” 展程叫来乘务员协商,后排的旅客看不过眼,和她换了个座。 那孩子一直不太安静,哼哼叽叽的到处动,再加上座椅小位置窄,非常不舒适,两个半小时的行程,她撑着困盹的双眼熬过去的。 待飞机落地,她打开电话便接到叶泠发来的短信,告诉她在到达口等她。 她和展程取托运的行李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她从出口处出来,见到叶泠正站在出口处等她。温徵羽很是意外了一下,环顾一圈四周,见到叶泠的几个保镖分散在周围不起眼的地方。 叶泠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温徵羽,打趣道:“温总这么为画室着想,也太苛待自己了吧?” 温徵羽觑了眼叶泠,耸耸肩,没说什么。 叶泠笑笑,对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与温徵羽朝到达厅外走去。 到达厅外是大巴车和的士的专用通道,他们步行了一段,才到停车的地方。 叶泠的司机替她俩开了门,温徵羽上车的时候,扫了眼车型和车牌。叶泠的车很低调,但车牌有些张扬y字后面跟着四个相同的数字,好在不是四个8那么壕。 温徵羽对叶泠的背景不怎么了解,不过叶泠平时内敛沉稳,但是不经意间身上也会隐约流露出那么一点点暴发户的气息,偶尔还有股若有若无的政界家庭背景的气息在。 她早上起太早,在飞机上又没能休息好,坐上车后也不想与叶泠说话,索性闭上眼睛养神。 她合上眼,便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叶泠轻轻地搭了条毯子在她身上。她低低的回了句:“谢谢”,便又睡了过去。 车子到酒店的时候已是十一点多,她约的那位老先生是下午三点半见面,距离订的酒店不远,吃过午饭还能休息一会儿。 温徵羽定好手机闹铃抓紧时间又补了个觉,这才精神起来。 因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又找人自卖自买炒作,还跟温黎竞拍《昆仑万妖图》,把《昆仑万妖图》炒出六百多万的天价,让温徵羽在业内很是出了一把名。就是这炒起来的名声有那么点不是很好听就是。 她下午见的这位耿直的老先生就很是好心地点了她两句,年轻人,路还长,还是要踏踏实实地走,不要浪费了天赋。 她又陪老先生聊了大半个下午的画作,老先生又问起她对于画作上的感悟c画技的探讨,又问了些关于画室的经营情况,这么一聊,便从下午三点半聊到了五点多,老太太做了饭,老先生大手一摆,留她和叶泠吃饭。待吃过饭,她又陪老先生下了盘围棋。 老先生是知道她的来意的,老先生不提要给她画画,她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央求,待下完棋,看时间挺晚了,便向老先生和老太太告辞。 老先生让温徵羽等会儿,他让老太太去把他的那幅《泰山松柏图》拿出来,让温徵羽鉴赏。 叶泠的嘴角直抽。 温徵羽知道老先生是在考校她,她能不能从老先生这里买到画,就看她的鉴赏水平能不能让老先生满意了。 好在老先生跟她爷爷一样都是画水墨山水画的,她从小耳濡目染,虽说画画的水平还不够,但鉴赏能力多少还是有点的。这懂鉴赏还不行,还得懂说,有些东西看出来了,能直接说,有些不能说,有些得委婉地说,这个还得看人来的。要不然惹得对方一个不高兴,就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份。这位老先生属于耿直派,她也就不走那委婉的路子,有什么说什么。老先生的画作水平甩她几十条街,她不敢评价,只能把自己能看出来的地方,落笔c立意c立境等表述出来,再谈谈这画上的景以及畅想一二,再请老先生指点。 她有些地方说得对,老先生便颔首,有些地方跟老先生不符,老先生就说不对。要是对着矫情的,她反正就是个买画再卖画的,又不自己收藏,对不对就你说了算呗,可看这老先生不是小气的人,她便想辩上一二。虽说观点不一样,那也不能就说她不对呀。 虽说老先生不是小气人,可脾气不太好,一争辩起来就有点急了。 叶泠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温徵羽看了眼叶泠,心说:“道理归道理,生气也没用。”不过也不能真把人气着,她赶紧给老先生递茶,让他消消火。 老先生生气,看着她便觉得烦,便说:“时间不早了”,指指画,说:“拿着画走人吧。” 温徵羽愣了下,说:“还没谈价。” 老先生给她报了个单价,再拿了把尺子给她,让她自己量。 温徵羽一听这价比老先生平时的价低了很多,她默算了下,老先生居然给她打了个八折。她向老先生道了谢,然后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给她八折也不改变自己的观念。 她量好尺寸,问老先生要了账号,打开笔记本电脑把钱转到老先生的账上。 她拿着画从老先生家里出来时,已是夜里十一点。 叶泠抬起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夜空,有点崩溃地问温徵羽:“你去约画不会都是这么谈的吧?” 温徵羽知道叶泠是想说什么,她说:“什么样的画家都有。找有些画家买画,谈钱就行。有些画家,得看人,要是看不顺眼的人去,给再多钱都不卖。还有些画家卖画是看情况,缺钱就卖画,不缺钱就不卖。” 叶泠说:“我还是喜欢”她看温徵羽的嘴角微微上挑,连眼眸中都泛着光,又想起她跟老先生相谈甚欢甚至争得差点吵起来的样子,把“谈钱的”三个字咽了回去。 她俩走到停靠在路边停车位的车子前,便见展程和叶泠的司机,两人一人端着碗泡面蹲在车外呼噜噜地吃。 温徵羽在吃晚饭的时候,给展程发了条短信,说可能要吃完晚饭才能出来,结果没想到却跟老先生谈到这时候。她挺过意不去的,赶紧说:“展叔,你们慢慢吃,我们先上车等你们。” 她和叶泠上车,叶泠问她:“累不累?” 温徵羽上午挺困的,中午睡了一觉便不困了,这会儿正精神,她轻笑着摇摇头,觉得这脾气耿直的老先生蛮有趣的,便发短信告诉她爷爷,她今天约画很顺利,老先生人很好,她跟老先生手谈了一局围棋,聊了很久的画,老先生也是画水墨山水的。 她把今天的行程汇报给了温儒老先生,便让温儒老先生去睡觉。 温儒老先生问她:“叶泠陪了你一天?” 温徵羽回了句“嗯”,扭头看向有点被折磨坏了的叶泠,却见叶泠有点倦倦的靠在车门处,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她,有点蔫蔫的。 她问叶泠:“叶总,还好吧?” 叶泠轻轻地嗯了声,说:“还行。” 展程和司机吃完泡面,两人拍拍身上沾的味儿,这才上车。叶泠的司机开车,展程坐在副驾驶位。 叶泠在车子开动后便合上眼养神。 温徵羽看着车窗外的夜景。 其实没什么夜景,这座城市的空气不太好,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就像整座城市都笼罩在尘埃中。 过了一会儿,她便感觉肩膀处有点沉,一回头便发现叶泠的身子侧了过来,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温徵羽伸出手指,想把叶泠的头推开,不让叶泠靠,可想着叶泠陪了她一整天,累坏了,又把手缩了回来。她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靠过,挺别扭的。温徵羽想悄悄地往旁边挪一点,给叶泠拉开距离,可她刚动,叶泠就抱住了她的胳膊,再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枕在了她的颈窝处。 温徵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她不好再强行推开叶泠, 只好默默地忍着, 让叶泠靠了她一路, 直到车子到酒店, 她才把叶泠叫醒。 他们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午夜时分。 温徵羽洗漱完, 趴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将画室各部门通过邮件发过来的文件处理了, 又想起她来首都出差还没告诉二姑。 二姑要是知道她来首都都不联系她,她估计得被二姑揭掉层皮。 温徵羽担心明天事情忙,自己又给忘了, 担心发短信什么的吵到她二姑休息,赶紧写了封邮件向她二姑汇报。因为叶泠跟她爸曾经是商业对手,并且打败了她爸接手了她爸的公司,导致她家如今发生经济危机, 这次叶泠陪着她过来,她要是不先给二姑报备一声,要是让她二姑知道, 免不了要被絮叨。 她处理好邮件, 已是凌晨三点多, 这才合上电脑休息。 晚上睡得晚,临睡时又困迷糊了,忘了订闹钟。她还是第二天早上被她二姑的电话给叫醒的。好在她二姑的电话打来得比较早, 七点半把她叫醒了。 不好的地方就是太早了, 她二姑还没上班, 自然也不会用看邮件什么的,电话一通,她就被她二姑给训了顿。她被她二姑训得连她发邮件告诉她二姑的事都没敢提,待她二姑问起叶泠的事时,她老老实实的,她二姑问什么她答什么,当然,她怀疑叶泠对她有意思的这种妄测是怎么都不可能说出口的。 她二姑问完叶泠的事,便让她叫上叶泠中午出去吃饭。 温徵羽哪里知道叶泠愿不愿意跟她家人应酬,没敢应下,只说她中午会过去,能不能约到叶泠得约过才知道。 她到餐厅用早餐的时候,遇到叶泠。她对叶泠说道:“我二姑中午想约我们吃顿饭。” 叶泠说:“我中午约了我哥吃饭。” 温徵羽有被叶泠拒绝的准备,但她没想到叶泠居然还有个哥哥。不过这是叶泠家里的私事,她好奇也不好意思过问。她俩吃完早饭,便继续去买画。 这次约见的这位画家是钩勒画风,擅长画鱼。五十多岁,穿衣风格跟叶泠像一个师傅带出来的,穿得一丝不苟。要不是他的头发留得略长,在脑后扎了个小鬏鬏,温徵羽都看不出他身上有艺术家气质。 这一位的风格就是谈钱。 大概是《昆仑万妖图》以及昆仑画室那大排场的宣传效果,使得她看起来脑袋上像贴了“钱多人傻速来”字样,这一位,张口报出来的价,高于平时价位的百分之五十。 温徵羽刚从商,许多经营细节都不懂,唯有下苦功,做足准备功夫。她来之前,就把要见的这些画家的情况都做了详细了解,对于他们历年卖出去的画作,什么价位c什么买家,能找到的资料信息都翻出来仔细看过。 对于这种狮子大开口的行为,她也没说不好,坐地起价,落地还钱嘛。她表示先看画,待看过画以后,再根据这位画家的身价以及这幅画作发挥的水平在心里估个价位,然后低三成报出去。 那画家当即摇头,叹了口气,端起茶便要送客。 温徵羽想了想,说:“我给您一个实在价,您也给我一个实在价,价格合适,长期合作,您看怎么样?”她比划了下,给了个九折价。 那画家把价从百分之一百五降到一百二。 温徵羽有点不太好接。这价,她砍起来有点费力。她想了想,决定走另一个方案。她报出个预付款价,算是交保证金,画上拍,卖画后产生的利润对半分,或者她抽取一定比例的手续费。她把三种方案都报出去,让对方选。 最后经过协商,画作以出高于价位百分之二十的报价上拍,如果画拍出去,高出这个价产生的利润,双方对半分。如果流拍,画作以八折价给昆仑画室。画如果流拍,是会影响价格的,想再卖出去,就得慢慢等了。温徵羽考虑过后,砍到七折,双方你来我往,砍了半天价,最后将价格订在七折半和高出百分之十的起拍价上。 温徵羽谈完价出来,整个人都是蔫的。谈钱砍价,一个小时比昨天的十个小时都累。 她和叶泠各自有饭局,从画家那出来,叶泠把司机和车一起借给她,上了另一辆专程接叶泠的车走了。 中午,她跟二姑和表哥一家三口一起吃的饭。 她姑父也从商,与她姑姑经常是各忙各的,她姑父与二姑的姻婚更像生意合作伙伴关系。表哥考了个公务员,在机关单位工作,表嫂在家带孩子。小朋友今年五岁,长得很可爱,见到她就喜欢拉着她聊天,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问她问题。 她跟家人吃饭,自然不像跟叶泠吃饭那样沉默,聊了些画室的经营状况,以及家里的情况,又聊了些她二姑c表哥家的情况,基本上聊天内容都是家常为主。她二姑得知她住酒店,顿时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问她:“我那没地儿给你住呀?” 温徵羽陪笑着:“二姑,我这不是出差嘛,哪有出差还住家里的,耽搁工作多不好?” 她二姑似乎有点信不过她,又问展程:“她真有这么忙?” 少言寡语的展程“嗯”了声,便把嘴闭得跟个蚌壳似的。 吃完饭,她下午继续去买画。 叶泠有事,没跟来,第二天也没有跟她去。 她在首都待了四天,成绩还不错,买到四幅画。下一站则是天津,有高铁过去。 她都买好高铁票了,叶泠又联系她,说事情忙完了,陪她去天津。 叶老板有车,她只好退了高铁票,坐着叶老板的车去天津。 买画c谈生意的次数多了,各式各样的人接触得多了,经验逐渐积累,应付起来逐渐得心应手。 整体来说,这趟出门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基本上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不过,很累是真的。她回程的机票是叶泠订的,订的是晚上的机票,上午谈完事,下午便在酒店休息,她补了一下午的觉,到晚饭时才被叶泠约出去吃饭。叶泠还特意开了瓶香槟庆祝。 难得的放松,温徵羽对着叶泠的排斥感也消散了许多。她问:“叶泠,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跟我出来?” 叶泠回道:“散心。” 温徵羽愕然问道:“散心不是该出去旅游吗?” 叶泠说:“这也算,还能顺便长点见识。” 温徵羽心说:“姑且信你。”她的电话响,对叶泠示意了下,拿起电话便见是家里的坐机。她拿起电话低声喊了声:“爷爷。”便听到电话里传来孙苑略带焦急和惊措的声音:“大小姐,老先生病了。” 温徵羽愣了下,有点不敢相信,说:“中午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什么情况?”她听到电话里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赶紧问:“要紧吗?”又听到电话里隐约传来一个声音:“家属呢,家属一起跟上。”她对孙苑叫道:“孙姨,你先送爷爷去医院,我待会儿就回去。”她顿了下,又问:“联系黎黎姐了吗?” 孙苑说:“老先生不让,连你,他都不让说。大小姐,我先挂了,您赶紧回啊。”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温徵羽捏着电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叶泠起身,说:“走吧,你收拾下行李,我们这会儿就去机场。” 温徵羽通知了展程便赶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 他们赶到机场,最近的一趟行班就是他们订的那趟行班。 温徵羽在候机厅等待时,又打电话给孙苑问情况。孙苑告诉她还在做检查,得看看情况再说。她也说不好是什么情况,老先生刚回来没几分钟,她当时在厨房做饭,李彬在上厕所,她就听到“砰”地一声着地声响,和瓷器打碎的声音,赶出来时就见到老先生倒在地上,额头磕在茶几上磕破了头,脸色铁青,气都喘不上来。 孙苑不太了解情况,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她俩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温徵羽不确定她爷爷的情况,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先不要通知二姑她们,以免她们也跟她一样,不了解情况干着急。 叶泠安排了车在机场等着,她下了飞机,便上了叶泠的车,直奔医院。 她赶到医院,先到病房见了她爷爷。 老先生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贴着纱布,手背上打着点滴,人还没醒。 温徵羽坐在床边,看着突然倒下的老先生,眼泪很不争气地滚落下来。她哽咽着把眼泪憋回去,用手指拭了眼角的泪,先到医生了解情况。 医生告诉她,老年人年纪大了,受到刺激,血压一下子升高,导致突然晕厥摔倒。 受刺激?她爸那么大的事都没把她爷爷刺激成这样。 温徵羽又问她爷爷有没有危险。 医生告诉她,暂时没有危险,至于身体还有没有别的问题,还得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观察下看看。 温徵羽稍微松了口气。她见李彬还等在旁边没走,便向李彬了解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四章 李彬见到温徵羽找他, 顿时有点懵了, 说:“我也不知道啊, 我当时在厕所, 我也不知道老先生是怎么就摔了的呀!”他赶紧看向孙苑, 说:“孙姐,孙姐,你可得给我作证啊, 你是看着我厕所出来的,我进厕所的时候,厕所里没纸了, 我还问你要过纸的,你可得给我做证啊。”他又对温徵羽说:“大小姐,你们这样的人家,该不会碰瓷吧?” 叶泠的嘴角直抽, 默默地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看着李彬。 展程说道:“彬子,胡说什么呢。大小姐是问你,老先生今天是去见了什么人, 干了什么事。”他问温徵羽:“大小姐, 我来问?” 温徵羽点头。 李彬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想了想, 理了理思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于是说:“那我从头开始说, 从早上开始说。” 展程怕漏掉细节, 于是点头。 李彬说:“早上, 早上起来,我七点半就来接老先生,老先生去了花鸟市场,他看好了一对鸟,想买,老板想卖高价,砍了好多回价都没砍下来,他又去看鸟了。” 温徵羽知道不会是鸟的事。就算是鸟让别人买走了,或者是死了,老先生也只会可惜一下,不会一下子倒下去的。 展程又问:“之后呢?” 李彬说:“之后又和另外几个老先生去茶楼喝茶,还拿了几幅字画出来鉴赏。快到中午的时候,老先生回家吃了饭,还睡了午觉。他让我下午三点钟来接他,去了一家古玩行。” 温徵羽的眉头一跳。 展程也拧了拧眉头。 李彬见到展程拧眉,顿时紧张起来,问:“展哥,这里面有事?” 展程说:“没事,你接着说,说得越细越好,我好捋捋。” 李彬说:“那古玩行挺大的,二层楼的门面,装修得可好了,摆得东西都挺贵的。” 展程问是哪一家。 李彬报了地址c店名。 展程和温徵羽互对一眼。这确实是老先生常去逛的一家店子。 展程问具体的情况。 李彬说:“我也不清楚。我跟着老先生进了店以后,那店老板很是热情,说等老先生多时了,老先生再不来客人就要走了。我当时想跟上去,老板就看着我说问我是什么人。老先生说我是替你的人。那店老板不太乐意我上去,老先生就把我留在楼下喝茶了。过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老先生才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箱子下来。我看老先生年纪一大把捧那箱子挺累的,想帮忙搬,他都不让。我想着肯定是什么值钱的古董,哦,对了,老先生摔倒后,我看到那箱子打开了,就摆在茶几上,里面装的是一个花瓶。” 温徵羽听李彬说到这里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脑袋也晕了那么一下,头疼地抚了抚额头。 展程绷着脸,继续问:“从老先生下楼到回到家,那箱子有没有离开过老先生的身边?” 李彬说:“没有!一看就是那么贵重的东西,我都不敢碰。老先生坐在车上的时候,都还用手扶着的。看他那么小心,我连碰都没敢碰一下。不过,箱子里的花瓶没碎没坏。”他突然灵机一动,叫道:“该不会是买到假的了吧?” 她爷爷能攒下这些身家,靠的就是折腾些投资和倒腾古玩,老先生看古玩的眼光比他画画的本事都强。展程没在,李彬没上楼,她爷爷是一个人上去看的东西c拿的东西,看的东西是真的,装箱的东西是真的,到拿走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就很难说了。 温徵羽没看到东西,也不太好确定。能把她爷爷刺激成这样的瓷器,她想着都觉心惊肉跳。她先到病房看了下老先生,见老先生依然熟睡,血压仪显示血压依然很高,不过还在可控范围内。她出了病房,对展程说:“展叔,你在这里陪着爷爷,我回家一趟。” 展程说:“让彬子跟着你回去吧,他虽然笨了点,但卖把力气还是有的。” 李彬经历了这么一出大起大落,对展程说他笨,一点意见都没有,附和说:“我是笨人,但力气是有的。” 温徵羽冲展程点了点头。她看得出李彬的担心,说道:“李哥,我们就是向你了解下情况,没别的意思,谢谢你帮着孙姨把爷爷送医院。” 李彬长长地松了口气,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 温徵羽和叶泠c李彬及叶泠的司机出了住院大楼。 李彬和叶泠的司机都取车去了,两人站在大楼门外等。 叶泠对温徵羽温声说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画室那边,这几天我都在。老先生的身体要紧。” 温徵羽道了声:“谢谢。”她见到李彬的车开过来,与叶泠道了别,便上了车。 叶泠站在住院大楼门口,一直看着温徵羽的车开远,拐过路口消失,这才走向自己的座驾。 温徵羽回到家,她走到客厅门口就见到茶几上摆着个四方形的箱子。她走过去,便见泡沫箱中摆着一个簇新的青花瓶,那色泽耀眼,还泛着刚出窖没褪去的火气。 就看这器型大小c颜色,去窖厂批发,几十块钱一个,要多少有多少。 老先生过手的古玩多不胜数,如果是体型重量相差太大,老先生是能掂量得出来的。 那么,即使对方偷龙转凤,也会放一个器型大小差不多的仿款。 青花天球瓶,盛行于清雍正c乾隆时期。这些年青花瓷的价格被炒得很高,一年青花瓷动辄好几百万,上千万的青花瓷随处可见,拍出上亿价格的也不在少数。一六年春拍,明宣德年间的一件青花五爪云龙纹大罐拍出一亿三千五百万的天价。 明朝时期的青花瓷太贵,老先生倒腾不起。 如果是青花瓷,还能把老先生刺激成这样的,极有可能是清朝中前期的。 老先生上了年纪,家里又经过那么一场变故,担心万一有点什么事,她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因此搬到她姑的这座宅子后,老先生把很多事都交待给了她。 她去到老先生的卧室,打开电脑,通过老先生保留在浏览器上的密码直接登陆到老先生的银行账户,查看老先生的银行账户信息。 老先生的账上有四百多万存款,前天,有一笔六百万资金转入,今天下午四点多,转出去九百八十万。 温徵羽紧紧地盯着那九百八十万的数字,用力地抚住额头,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她爸的事过后,老先生就只剩下三四百万养老本,平时喜欢拿着这点钱倒腾点外快。 这六百万,老先生要么是找人借的,要么是已经把要倒手的青花瓷找好了下家,下家打过来的款。 古董交易,全凭眼力,钱货两讫,概不认账。即使买到赝品c假货,那也只能怪自己打了眼,概不退换。这跟拣漏的道理是一样的,眼力好,拣到大漏,低价买入了,只要付清了钱,卖家就不能再找到买家把东西拿回去。这是行规。 老先生九百八十万打了水漂,能把她家剩下的这点家底陪个底儿掉。 不仅把养老本赔了出去,还欠了六百万的外债,怎么能扛得住。 温徵羽不心疼钱,她年轻,钱没了,她辛苦点,努力点,能想办法挣回来。可老先生一大把年纪,接连遭受这些打击,怎么能受得了。 她起身,到水龙头前用沁凉的冷水洗了把脸,稳定了情绪,用毛巾把脸擦干,收拾利落,便去收拾自己和老先生的一点日常用品,用袋子装起来,拎下楼,便见李彬正襟危坐在沙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的青花瓶,那眼神像是要把这青花瓶看出个洞来。她喊了声:“李哥,麻烦你再送我去趟医院。” 李彬“哎”地应了声,起身,什么都没敢问,老老实实地开车送温徵羽去医院。 温徵羽到医院后便让孙苑和李彬先回去。她说道:“你们还没吃晚饭吧?回去吃点宵夜,早点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她又对展程说:“展叔,你也回去休息。出差好几天,该回家看看。明天你们再过来。” 她在李彬c展程c孙苑他们走后,把自己带的小毯子摆在沙发上。她见老先生还在睡,担心病房里的饮水机不干净,又去自动贩售机前买了几瓶矿泉水回来。 她拧着矿泉水回来,就见老先生醒了,喊了声:“爷爷。”在床边坐下。 老先生虚弱地微睁着点,问:“回来了?没吓着吧?” 温徵羽轻笑一声,说:“哪能啊,我们家又不是没经过事。”她的话音一顿,说:“不过接到孙姨的电话,说您老病了,摔着了,可真给吓坏了。” 老先生又问:“没给你姑他们说吧?” 温徵羽摇头,说:“回来前,不知道情况,怕他们不知情瞎着急,没说。回来后嘛这事是我们爷孙俩的事,不跟她们说。” 老先生轻轻点了点头,又合上眼。 温徵羽很想摆出很轻松的样子,可她看着向来神采奕奕的老先生像被一下子抽去了精气神,酸楚感压都压不住。老先生经历的事比她多,比她明白得多c懂得多,她能劝的能宽慰的,老先生都明白。她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照顾好老先生和自己,她稳得住,不让老先生替她担心,想办法把那六百万的外债替老先生还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温徵羽陪在温儒老先生身旁坐了会儿, 理了一下头绪, 便挪到旁边的沙发上躺下休息。 老先生倒下, 这个家以后就得靠她来撑着。 以前是老先生护着她c照顾她, 现在换她来照顾老先生。 清晨, 护士来查房,惊醒了温徵羽。 温徵羽去洗漱后,见老先生从床上起来, 两眼无神,苍老之态毕显,仿佛一夜之间, 老了好几岁。她压住心头的酸楚,先扶老先生去洗漱。 老先生走路步子还算稳当,就是腰不直了,背不挺了, 整个人都蔫了。 她等老先生洗漱完,扶老先生在病床上坐下。她在老先生身旁坐下,说:“爷爷, 你就当给我个锻炼的机会让我处理这事, 你看成吗?” 温儒老先生抬起眼皮看向温徵羽, 问:“你想怎么处理这事?” 温徵羽说:“我让展叔先去查查,弄清楚里面到底是哪些人,目的是什么, 看情况再处理。” 温儒老先生想了想, 点头“唔”了声, 说:“我卡上还有小几十万,你先拿去用吧。” 温徵羽说道:“钱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要是连让展叔办点事的钱都拿不出,我还有什么脸敢说是您老的孙女?” 温儒老先生轻轻拍了拍温徵羽的手,没说什么。 孙苑送早餐过来,温徵羽陪老先生吃过早饭,又去请了个二十四小时看护来照顾老先生。 展程在早饭后过来的,他看过老先生后,便跟着温徵羽出了医院。 温徵羽让展程开车送她回家。 她回房,取出奶奶留给她的那对翡翠镯子。 这对镯子奶奶留给她的遗物,也是家里唯一能卖得上钱的东西了。 画室刚开业,还没有盈利。她目前的收入来源只有每个月的那点工资奖金,家用和日常开销花下去,她现在卡上只剩下两万块钱。 老先生一大把岁数了,精力c体力c身体健康都不太行了,手上有点钱,心里还能安稳点,要是一点钱都没有了,不知道会慌成什么样。他的钱,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的。 那六百万的外债要填,展程出去办事处处也都需要花钱,查清楚事情,想把被偷龙转凤换走的瓷器要回来,还得花钱。 她如果拿不出活动资金,就别想找回那瓷器,还得再背上六百万的债。 她现在唯一能换来大笔资金的就只有这对镯子,可这这是奶奶仅剩的遗物了。 她这对镯子要卖,联系个买家就能出手,可卖出去后,想再买回来那就难了。为着几百万的周转资金她就把这对镯子卖了 她舍不得,也瞒不了老先生,到那时,老先生要是知道她为了还债把镯子卖了,还不知道得有多难受。 温徵羽犹豫半天,打电话给叶泠。 很快,叶泠的电话通了,喊了声:“徵羽”,问:“温老先生怎么样了?” 温徵羽回道:“好多了。”她说道:“我这里遇到点难处,想请叶总帮忙,不知现在是否方便过去找你?” 叶泠说:“方便,当然方便,我就在画室的办公室。” 温徵羽说:“行。那我现在过去。” 叶泠应了声:“好。” 温徵羽挂了电话,带上那对装有翡翠镯子的首饰盒让展程送她去画室。 她到叶泠的办公室门前轻轻敲响门。 叶泠开门,把她请进办公室,倒了杯水给她,问:“没睡好?” 温徵羽说:“有点,医院的沙发睡起来有点不舒服。”她把雕花首饰盒放在茶几上,接过叶泠递过来的水杯,捧着杯子喝水。 叶泠的视线落在那锦盒上。虽然她不太懂古玩,可好东西也算见过不少,多少还是能看来点。从这盒子的用料和雕工来看,这盒子也算是有点年头的老物件了。 温徵羽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回找人借钱,还是找叶泠借。她脸皮薄,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不过,想着生意买卖,便又将心里的别扭压了下去。她说道:“我现在需要一笔周转资金,想找叶总”她的话音顿了下,说:“盒子里的这对镯子是我奶奶留下的,据说是以前宫里流出来,按按照市价估算至少能卖千万,我我想拿这个做抵押找你借笔钱,要要是我还不上,这镯子就抵给你了。” 叶泠的眉头一跳,下意识地想到温徵羽手上戴的那对镯子。她问:“多少?” 温徵羽说:“七百万。”她说道:“私人借贷方面我不太懂,现在可以找律师过来出张借贷合同。”她说完,就见到叶泠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意味,似乎有点心疼?温徵羽又觉这比叶泠对她有意思还荒诞,赶紧把这念头从脑海中扫出去。 叶泠说:“照画室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两年内你还上这七百万有点悬,三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看在合伙人的份上,利息我收你便宜点,百分之十的年息。”她问:“没问题吧?” 温徵羽说:“没问题。” 叶泠麻利地打了张借款合同给温徵羽,让温徵羽过目。 温徵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借款合同,她仔仔细细地把条款看过,见到在叶泠借她钱时,就要把第一年的利息扣出来不由得愣了下,再一想,私人借贷大概是这样的。叶泠这么做,就不是对她有意思故意让着她,这让她莫名的长松口气。借贷合同上的利息数目c还利息日期都写得清清楚楚,她心算过两遍,确定数目没错,又再仔细把贷款合同看了遍,确认没有差错,这才签字c盖上自己的私人印章。 她签完字才想起叶泠还没有看镯子,又让叶泠赶紧看看镯子。 叶泠打开盒子,一眼认出这就是她第一次见温徵羽时,温徵羽手上戴的那对翡翠镯子。 温徵羽陪她看宅子,下着雨,撑着伞走在她旁边。握伞的手,修长纤细,嫩得吹弹可破。雪白纤细的皓腕如江南烟雨中的随风扬柳,柔若无骨。晶透的翡翠镯子挂在手腕上,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娇嫩,再撑一把做工精美的木柄上雕花还挂着穗子的伞。如诗的烟雨,如画的美人,令人怦然心动。至今回想起来,那天的情形仍旧历历在目。 叶泠飞快地收回思绪,盒上锦盒,她按照内线电话号码单打电话给贵重物品仓,让仓管把封贵重物品盒子的封漆拿过来。 她把封漆封在盒子上,又让温徵羽把私人印章给她,在封漆上烙下温徵羽的章。 这章是温徵羽的私章,这盒子是表面凹凸不平的雕花盒,要是想开盒子或揭开封漆,就一定会弄坏封漆。没有温徵羽的私章,想再做假重新弄个封漆上去都不可能。 叶泠说:“根据合同,三年后的今天,你要是还没能还上这七百万,这对镯子就归我。” 温徵羽点头。 叶泠问:“你的私人收款账号没变吧?” 温徵羽说:“没变。” 叶泠说道:“行。”她选择即日到账的方式把钱到温徵羽的账上。她转钱的时候还特意说了句:“第一年的利息我就直接扣除了。” 温徵羽应了声:“好。” 叶泠把钱转过去,收到银行的扣款信息,便对温徵羽说:“钱转过去了。”同时听到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 温徵羽看了眼短信,说:“收到了。”她起身说:“那就不打扰叶总了。” 她从叶泠的办公室出来,把展程叫到她的办公室,将展程出去办事的经费转给展程,说:“尽快查,以免夜长梦多。” 展程应下,对温徵羽说:“那我现在就去。” 温徵羽点头。 她在展程走后,把画室当天要处理的事情处理了,见已经快到中午,便去到医院看她爷爷。 老先生这件事她连温黎和自家姑姑都没说,老先生也不会好意外往外传,她以为不会有人来探病,结果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她爷爷一个好友的声音:“我说你也特想不开,你说你这身子气坏了可怎么得了?” 温徵羽好奇地停下步子,探头瞄了眼,结果就被眼尖的温儒老先生逮到了。 温徵羽推门进去,笑吟吟地喊了声:“吴爷爷。”视线从他俩身上扫过。她爷爷账上那六百万就是这位老友给转过去的。吴老先生耿直仗义,没什么心眼,为人太实诚,被人坑过好几回,一辈子起起落落的,也不是太有身家。因着脾气跟温儒老先生还算能凑到一起,温儒老先生有时候遇到合适的买卖就喜欢捎上吴老先生。 时候不早,两位老先生聊了几句闲话,吴老先生便要起身告辞。 温徵羽说道:“爷爷,我送送吴老。” 吴老先生乐呵呵地说:“那就送送吧。” 温徵羽陪吴老先生下了,待出了电梯后,老先生才叮嘱道:“小羽啊,人这一辈子,起起落落的,难免。你呢,让你爷爷宽心,别把这事放在心上,身体要紧,啊。我来就是来看看他,见到他还成,我就放心了,没别的事,不用送了,回吧。” 温徵羽悠悠地喊了声:“吴爷爷”,问“您转给我爷爷的六百万是怎么回事?” 吴老先生顿时瞪眼道:“温老头怎么连这事都给你说?这是我们老家伙的事,你别管。” 温徵羽说:“我让老先生专身养身体,这事我接手在办。”古玩交易,为了避免扯皮,向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即使是找好下家,也得等看好货交易的时候才会给钱。吴老先生转给她爷爷的转,要么是他爷爷借的,要么就是吴老先生信得过她爷爷,入了伙。她说道:“目前我正在派人在追瓷器,能不能追回来还不好说。我的想法是,先把这钱还给您老一部分,要是能追回来,您们之前是怎么交易的还是怎么交易,要是追不回来,您这六百万连本带利地还给您。您给我一个月时间,您看成吗?” 吴老先生很爽快地点头,说:“中。”又说道:“还不上没关系,缓一缓不要紧。” 温徵羽扶吴老先生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说:“吴爷爷,我想知道那是件什么样的瓷器?” 吴老先生说:“是乾隆青花莲托八宝天球瓶,保存得非常完好,没有任何裂纹和修复的痕迹,就是来路有点说不太清楚。” 温徵羽点头。要是来路什么都清清楚楚就不私下交易了,直接上拍。也不是说私下交易的古玩就是违法的,实在是有些手续办起来麻烦,扯起来历背景渊源来更是纠缠不清。市面上流通的古玩,哪件不是历经岁月的变迁,辗转了不知道多少手。 她没问吴老先生跟温老先生他们是怎么谈的买卖,只问了句:“那我先还您老二百万,汇到您转账给我爷爷的那账上,您看怎么样?我现在全款转给您也行,就是想着这天球瓶还有可能追回来,您们也许还要继续谈买卖。” 吴老先生说:“就先转二百万吧。” 温徵羽向吴老先生道了谢。 她送走吴老先生,回到病房。 温老先生看了她一眼,想问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温徵羽在温老先生身边坐下,说:“您老安心等消息,能不能追回来,到时候能不能追回来,我都跟您说。这事我能办就自己办,如果办不了,我再找姑姑,绝不自己瞎逞能。” 温老先生点头,还是说了句:“我估摸着他们是看你爸倒了,我这也不太使得上劲了,就想狠捞一笔。” 温徵羽问:“只为钱?” 温老先生说:“八成是。”他瞟了眼温徵羽说:“要是惦记你,这点钱还动不到你。” 温徵羽没好气地瞥了老先生一眼,不以为然地说:“我有什么好惦记的,小穷画家一个。”说话间,见到孙苑送饭来了,赶紧扶老先生下床用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温徵羽选完画, 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 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我看过开业安排,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 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 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 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 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 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发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c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发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c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c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服务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发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发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 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 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 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 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 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 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 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 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 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 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 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好几代人的经营, 她姑姑家c堂叔c堂姐家都还在, 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 还买了她家的宅子, 虽说是生意买卖, 可难免让人侧目, 指不定她那些堂叔c堂姐c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c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发,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温徵羽纳闷地看着温黎,问:“这就走?” 温黎说:“我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见你一如既往的呆,没受到什么打击,我就放心了。成了,画你的画吧。走了。” 温徵羽送温黎到门口。她知道温黎是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叶泠和她爸是属于生意场上的争斗,胜负已定,只能这么着了。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唱的这出戏,引起了她堂姐的戒心。她估计温黎是担心叶泠会对她不利吧? 温徵羽自认没有得罪叶泠的地方,即使有得罪人的地方,也是叶泠得罪她家,但又没得罪到非得把她家赶尽杀绝才能绝后患的地步,不像是要针对她或她家起什么坏心。她这么一想,便放下心,继续作画。 《凰战苍天图》作为一个系列的开篇画作,场面恢弘,不仅出现的鸟多,还有山岭草木。这些花草树木还是在火焰燃烧中的花草树木,不仅得画出它们的茎叶,还得画出它们被火燃烧时的形态c形状。一株草朵花,都得一层层细描着色。每株草c每朵花c每棵树还都不一样,它们生长的地方c形态,燃烧时的模样,燃烧的程度都不一样。 她画得细,自然就画得慢。 待画成时,已是盛夏时节。 出忽她意料的是叶泠居然没有催她的画。 她心说:“难道叶泠把这画给忘了?”她想起叶泠的模样和为人处事,并不觉得叶泠是马大哈的忘事性格。她打电话给叶泠,电话无人接听。 待过了两分钟,叶泠的电话打回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是徵羽吗?” 温徵羽说:“《凰战苍天图》画好了,不知叶小姐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画?” 叶泠说:“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过去取画,麻烦徵羽先代我保管一阵子。” 温徵羽每次听叶泠叫她“徵羽”都觉得有点刺儿,可又实在不好反驳。她画了两个多月才把这幅画画完,对于叶泠要晚半个月来取画自然不好有意见,于是应了声:“好。那不打扰叶小姐了,再见。”挂了电话。 叶泠不来取画,对温徵羽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接着《凰战苍天图》,画第二幅《凰坠九霄图》。 凰败,自九霄坠落,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与凰鸟一起坠落的,还有那万千鸟群。 那是浩劫过后的天地。 天地似乎都为之寂灭。 山间的草木早在大火中烧成飞灰,满山灰烬中只剩下一些未燃烬的焦树还泛着青烟。 小精怪藏在岩石中,身上沾满飞灰,黑得像块碳。 那自九霄坠落的凰鸟还在滴血。它的血已经不再着火,那泛着金色光华的神鸟血自九霄中落下,恰好滴在小精怪的额头上,发出“啪哒”一声响,渗进了小精怪的额头中。那灼热的血,很烫,也透着浓浓的悲,难以言述的悲怆感至今缭绕在温徵羽的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凰鸟要战苍天,不明白为什么它会那么绝决,纵然身死,亦义无反顾。 她不知道是因为凰鸟心头的悲怆而战苍天,还是因为战苍天力竭落败而悲怆。 她只是一只游荡在山间的看戏的小精怪,不小心在额头上沾了这么一滴血,沾上了这缕悲怆。 她虽然不知道凰鸟为什么要战苍天,但她明白,亦理解。 有些事不论输赢成败都要去做,有些事,明知代价惨烈也要为之。 温徵羽铺开画纸,用镇纸压好。她的脑海中浮现起《凰坠九霄图》的情形,视线落在画纸上,将脑海中的景象印在纸上,用手里的笔在画纸上将凰鸟的身影勾勒出来。 她画画,从来不画素描稿,都是提笔,在熟宣纸上直接作画。她手里画的是脑海中想的,画出来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要改,只会改得不伦不类。她想,这大概是像整形,即使不那么完美漂亮,但那是天生的,纵然是丑,那也是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整形出来的,纵使漂亮,皮下的骨早已面目全非,呈现出来的皮相亦失了真实的灵动,有些整形整多了,针打多了,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假人。她的画作,从来都不完美,她追求的是灵动,是生命,是灵魂,残缺有时候也是一种美,过于完美的东西,必失于残缺,亦不是完美。 温徵羽不画素描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先根据脑海中画出来的是融进了感情的,是最真实的。画出来后,又再誊描到纸上,像拷贝复制品,会失了最初c最原味的感情和灵动。 徵羽这名字是奶奶起的,取自“宫c商c角c徵c羽”,“五音不全”的五音。 她出生的那天母亲便过世了,为此,母亲的家人与父亲一家断了往来。她只在照片中见过母亲,泛黄的照片,温婉秀丽的江南女人,眉眼如画c眸中带笑,身旁,琼花正盛,团团簇簇c满树满枝。 她的脸形c五官皆像母亲,只是不如她的母亲温婉柔和,添了几分清秀c清冷。 父亲是位商人,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亲忙,红颜知己代他去,六年下来,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c纯狐氏c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温徵羽估计叶泠的在外的声誉不太好, 至少就她与叶泠打交道的情况来说,她再不想见到叶泠,不想再跟叶泠有下一次合作。 她送走范锋后,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 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 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追求名利, 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 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 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 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 愿意帮她c养着她, 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 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c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c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c楷书。从笔迹上来,撇c捺拉得略长c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c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首。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c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c南天c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首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来者是客,且事先递过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见,于是起身,让孙苑把人请进来。 叶泠穿着件黑色西装c七分裤c鞋跟约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装衣袖半撩,很是干练利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从写字楼里出来。 温徵羽见叶泠这副有公事要办的整齐模样,也不好随性散漫c请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将人请到客厅。 她进入客厅后,顺便扫了眼摆在屋子时的老式座钟,时间刚过三点整,不由得怀疑叶泠是掐着点来的,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泠,见叶泠的目光正扫向她家客厅,她顺着叶泠的目光扫了眼自家客厅。 虽说这座院子小,但客厅还算宽敞。 通常来说,老宅都会有采光不足的情况,不过现在玻璃便宜,将房顶上的少部分青瓦换成玻璃制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阳光从屋顶洒落下来,再将八开的木门全部打开,整个客厅立显明朗。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摆上几盆长势喜人的盆景,挂几幅温儒老先生亲手所作的画,再加点不太贵重的清朝摆件,便装点了出来,马马虎虎也能见得。 温徵羽的视线从客厅挪到叶泠身上,发现叶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有点不妥?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在自己家闲着,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一件宽松的浅色丝质衬衫搭一条同样宽松的丝绸长裤,配一双家具穿的平底软鞋,似乎没有不妥吧?她又朝叶泠望去,视线从叶泠身上的职业装落在自己身上的休闲装,这么一对比,便觉得似乎还真有点怪。 温徵羽心说:“怪就怪,反正是在我家,我爱怎么穿怎么穿。”她落落大方地请叶泠入座,待孙苑上茶后,见到叶泠不谈正事c悠然地低头品茶。她看叶泠这身穿着也不像是来喝茶的,便问:“不知叶小姐这次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 叶泠不徐不慢地喝了茶,这才从跟在身旁的随从那接过一个半米长的锦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温徵羽认同地轻轻点头,说:“见识过。”她见范锋这态度, 隐约感到叶泠有点不对劲, 问:“叶泠是不是有什么事?”又再一想, 叶泠有什么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即使叶泠有坑, 她的画c她家的房子都卖给了叶泠, 交易完成, 估计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范锋没多说, 只再次叮嘱句:“要是跟她打交道的话,小心点。” 温徵羽估计叶泠的在外的声誉不太好, 至少就她与叶泠打交道的情况来说,她再不想见到叶泠, 不想再跟叶泠有下一次合作。 她送走范锋后, 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 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 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 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 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 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 追求名利, 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c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c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c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c楷书。从笔迹上来,撇c捺拉得略长c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c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首。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c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c南天c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首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来者是客,且事先递过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见,于是起身,让孙苑把人请进来。 叶泠穿着件黑色西装c七分裤c鞋跟约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装衣袖半撩,很是干练利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从写字楼里出来。 温徵羽见叶泠这副有公事要办的整齐模样,也不好随性散漫c请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将人请到客厅。 她进入客厅后,顺便扫了眼摆在屋子时的老式座钟,时间刚过三点整,不由得怀疑叶泠是掐着点来的,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泠,见叶泠的目光正扫向她家客厅,她顺着叶泠的目光扫了眼自家客厅。 虽说这座院子小,但客厅还算宽敞。 通常来说,老宅都会有采光不足的情况,不过现在玻璃便宜,将房顶上的少部分青瓦换成玻璃制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阳光从屋顶洒落下来,再将八开的木门全部打开,整个客厅立显明朗。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摆上几盆长势喜人的盆景,挂几幅温儒老先生亲手所作的画,再加点不太贵重的清朝摆件,便装点了出来,马马虎虎也能见得。 温徵羽的视线从客厅挪到叶泠身上,发现叶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有点不妥?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在自己家闲着,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一件宽松的浅色丝质衬衫搭一条同样宽松的丝绸长裤,配一双家具穿的平底软鞋,似乎没有不妥吧?她又朝叶泠望去,视线从叶泠身上的职业装落在自己身上的休闲装,这么一对比,便觉得似乎还真有点怪。 温徵羽心说:“怪就怪,反正是在我家,我爱怎么穿怎么穿。”她落落大方地请叶泠入座,待孙苑上茶后,见到叶泠不谈正事c悠然地低头品茶。她看叶泠这身穿着也不像是来喝茶的,便问:“不知叶小姐这次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 叶泠不徐不慢地喝了茶,这才从跟在身旁的随从那接过一个半米长的锦盒。 锦盒为红檀木所制,雕有青松浮雕,显得颇为精致。 叶泠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幅卷起来的画纸。 画纸没有经过装裱c安装画轴,纸上有笔墨渗入的痕迹,似是已经有人在上面作过画。 温徵羽接过叶泠递过来的画,展开,一幅只画了一半的画。画中,一只色彩瑰丽的凤凰扶摇展翅直击长空,它的头颅高昂c眼神锐利,一股视死如归的肃杀之气透纸而出。天空,那漫天的乌云及闪电只画了一半,下方的山峦群峰还没来得及画 这是她留在画堂里的那半幅《凰战苍天图》。 温时纾轻轻拈住温徵羽送到她面前那细骨伶仃c白如骨瓷的细嫩手指,第一反应是怕她这从来没有干过重活c吃过苦的侄女把这双爪子折了。她这侄女,除了画画,别无所长,不过,会画画也算有门本事,也许饿不死呢?她没好气地扫了眼温徵羽,见到那有点忐忑还有点可怜的小眼神,不由得心头一软,语气非常勉强地说:“先看看再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三十章 此为防盗章  通常来说, 愿意涉足文玩的人,除了个别只认钱的倒手商人, 大部分人都比较讲究, 面子上都会带点文气, 追求点雅致, 极少做出砸钱逞能的土豪风。如果是真土豪来了, 那肯定是公然亮相,大摆场面,不会弄出个神秘买家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 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 折算下来, 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 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 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 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 叶泠与她家没交情, 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 那么, 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c堂叔c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c堂姐c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c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发,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温徵羽纳闷地看着温黎,问:“这就走?” 温黎说:“我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见你一如既往的呆,没受到什么打击,我就放心了。成了,画你的画吧。走了。” 温徵羽送温黎到门口。她知道温黎是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叶泠和她爸是属于生意场上的争斗,胜负已定,只能这么着了。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唱的这出戏,引起了她堂姐的戒心。她估计温黎是担心叶泠会对她不利吧? 温徵羽自认没有得罪叶泠的地方,即使有得罪人的地方,也是叶泠得罪她家,但又没得罪到非得把她家赶尽杀绝才能绝后患的地步,不像是要针对她或她家起什么坏心。她这么一想,便放下心,继续作画。 《凰战苍天图》作为一个系列的开篇画作,场面恢弘,不仅出现的鸟多,还有山岭草木。这些花草树木还是在火焰燃烧中的花草树木,不仅得画出它们的茎叶,还得画出它们被火燃烧时的形态c形状。一株草朵花,都得一层层细描着色。每株草c每朵花c每棵树还都不一样,它们生长的地方c形态,燃烧时的模样,燃烧的程度都不一样。 她画得细,自然就画得慢。 待画成时,已是盛夏时节。 出忽她意料的是叶泠居然没有催她的画。 她心说:“难道叶泠把这画给忘了?”她想起叶泠的模样和为人处事,并不觉得叶泠是马大哈的忘事性格。她打电话给叶泠,电话无人接听。 待过了两分钟,叶泠的电话打回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是徵羽吗?” 温徵羽说:“《凰战苍天图》画好了,不知叶小姐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画?” 叶泠说:“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过去取画,麻烦徵羽先代我保管一阵子。” 温徵羽每次听叶泠叫她“徵羽”都觉得有点刺儿,可又实在不好反驳。她画了两个多月才把这幅画画完,对于叶泠要晚半个月来取画自然不好有意见,于是应了声:“好。那不打扰叶小姐了,再见。”挂了电话。 叶泠不来取画,对温徵羽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接着《凰战苍天图》,画第二幅《凰坠九霄图》。 凰败,自九霄坠落,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与凰鸟一起坠落的,还有那万千鸟群。 那是浩劫过后的天地。 天地似乎都为之寂灭。 山间的草木早在大火中烧成飞灰,满山灰烬中只剩下一些未燃烬的焦树还泛着青烟。 小精怪藏在岩石中,身上沾满飞灰,黑得像块碳。 那自九霄坠落的凰鸟还在滴血。它的血已经不再着火,那泛着金色光华的神鸟血自九霄中落下,恰好滴在小精怪的额头上,发出“啪哒”一声响,渗进了小精怪的额头中。那灼热的血,很烫,也透着浓浓的悲,难以言述的悲怆感至今缭绕在温徵羽的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凰鸟要战苍天,不明白为什么它会那么绝决,纵然身死,亦义无反顾。 她不知道是因为凰鸟心头的悲怆而战苍天,还是因为战苍天力竭落败而悲怆。 她只是一只游荡在山间的看戏的小精怪,不小心在额头上沾了这么一滴血,沾上了这缕悲怆。 她虽然不知道凰鸟为什么要战苍天,但她明白,亦理解。 有些事不论输赢成败都要去做,有些事,明知代价惨烈也要为之。 温徵羽铺开画纸,用镇纸压好。她的脑海中浮现起《凰坠九霄图》的情形,视线落在画纸上,将脑海中的景象印在纸上,用手里的笔在画纸上将凰鸟的身影勾勒出来。 她画画,从来不画素描稿,都是提笔,在熟宣纸上直接作画。她手里画的是脑海中想的,画出来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要改,只会改得不伦不类。她想,这大概是像整形,即使不那么完美漂亮,但那是天生的,纵然是丑,那也是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整形出来的,纵使漂亮,皮下的骨早已面目全非,呈现出来的皮相亦失了真实的灵动,有些整形整多了,针打多了,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假人。她的画作,从来都不完美,她追求的是灵动,是生命,是灵魂,残缺有时候也是一种美,过于完美的东西,必失于残缺,亦不是完美。 温徵羽不画素描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先根据脑海中画出来的是融进了感情的,是最真实的。画出来后,又再誊描到纸上,像拷贝复制品,会失了最初c最原味的感情和灵动。 叶泠笑意吟吟地道了声:“徵羽早。” 温徵羽淡笑着客气地回了句:“叶总早。” 叶泠的将视线落在温徵羽手上拎的糕点上,略带惊喜地问:“这是给我带的糕点么?” 温徵羽:“”她略微愣了下,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她与叶泠c牧杳老先生他们吃饭, 只维持着礼节上的客气,吃完饭便回家了。 从叶泠买她家的宅子, 非要买她的画,到开画展, 再到请牧杳老先生出面邀她合伙开画室,再到入股, 其实是可以连接成一条线的。如果再加上她爸的事, 很可能是她或者她家有什么叶泠想要的东西,然后叶泠以她为切入点,徐徐图谋。 她能够拿得出手只有画,可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画家, 受年龄c阅历c资历的限制,要走的路还很长。且不说别的,仅从美术师的级别来说,不仅要有功底实力成绩,还得靠资历积累, 才能一级一级提升上去的。她的资历连二级美术师的标准都还差一大截,捧她,撑死了就是个年轻有为,十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成效,如果她能坚持二十年,或许能有所成就, 也许能挤进一级画家的行列。以叶泠的经济实力c水准来说, 找知名的画家合作才更符合现状。 至于她家, 她家的家底早被掏空了。如果她家真有叶泠想要的东西,早在她家筹钱给她爸还债时,叶泠就可以找人上门来把想要的东西买走。 她想不明白,想问她爷爷有什么看法,老先生让她自己想。 她晚上洗漱完,临睡前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与温黎聊天,又说起叶泠的图谋。 温黎听完她说的,琢磨了半天,回了句:“我觉得吧,你家现在最值钱的估计就是你了。” 温徵羽挑眉,心说:“还是拿我当招牌开画室?”虽说她家没钱了,可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交情和关系在的,至少她能约来这么多画就能说明这点。她回了句:“我还不算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是吧?” 温黎说:“还行吧,除了笨了点以外,没什么不好。” 温徵羽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温黎又发来句:“画室财务总监的位置给我留着。” 温徵羽意外地愣了下。以温黎的身价来说,画室的这点股份请不起温黎做这财务总监,所以她连请温黎在画室担任职务的事连提都没敢提,只求温黎能以股东的身份帮她把把关,她就心满意足了。她随即明白,估计是叶泠的加入使得温黎不放心,才主动提起要担任财务总监职务。她心下感动,回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回了句:“不用谢,要开工资的。” 没过两天,叶泠便股份转让手续的相关文件拿来给温徵羽签名。 温徵羽虽然只占了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但她是企业法人,许多手续还得她签字才能办。 画室刚成立,正是叶泠安插人手的好时机,她原以为叶泠办好股份转让手续后便会借着大股东的身份插手画室的事,然而,叶泠再没露面,画室的事几乎由她和温黎全权处理。叶泠对安排人的事只言没提,甚至连她自己都只让温徵羽给她挂了个闲职。 温徵羽虽然感到意外和不解,但她一时又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又因叶泠反常的事太多c自己又忙于开画室的各项事宜,没时间也没那心情去操心叶泠的事。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一个多月时间便已过去。 画室已经装修好,办公家具c设备等也已经入场,前台c接待c会计等相关职位陆续招募到位,还有一些重要职位因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暂时由她兼任,温黎以及她爷爷c师傅c师兄师姐弟们给作参谋提意见c作指导。 她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但学到很多以前不曾接触过或不曾深入了解的东西。 开业在即,她约画买来的用作打开画室局面的画作得运到画室。 这些画的价值不菲,她家现在只剩下展程一个保镖,大部分时间他都兼职司机陪着他爷爷外出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孙苑一人,宅子小,房间少,没有设安全系数高可以放贵重物品的库房,她不敢把画放家里,放到银行保管箱。待画室装修好c安保设备装好,安保人员c设施等全部到位,她才雇了保安公司的人陪她到银行提画,然后,送到画室,放入画室的贵重物品库。 她把画作清点c接收c做好入库登记后,锁上了库房门,从已经打扫干净,连绿化植物都摆上了的画室出来,便见叶泠一动不动地站在画室前仰头看向画室的招牌,似是看入了神,嘴角还神经兮兮地挂着丝浅笑。 温徵羽心下好奇,这招牌惹得叶泠发笑,是有问题? 她走到叶泠的旁边,顺着叶泠的角度抬头朝画室的招牌望去,古香古色c龙飞凤舞的“昆仑画室”四个字,即有韵味c又有气势,再衬上这湖景,没什么不妥。她问:“叶小姐,画室的招牌有问题?”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没有问题,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很不喜欢,略觉心塞,嘴上客气地说:“叶小姐喜欢就好。” 叶泠说:“快开业了,我过来看看。” 占股最大的股东过来看看,温徵羽不敢不招待,她领着叶泠进入画室,向叶泠介绍画室的情况。 她介绍画室时,叶泠的视线总是不时的落在她身上,眼神透着她说不清的意味,似在评价她的工作成效,又似在说“似乎挺符合你的风格”,又似还藏着别的情绪。 一楼是前台c展厅和一小块待客区。 二楼是办公室c会客室c会议厅等办公区域,三楼则是办公室c库房。 她领着叶泠,先看完一楼,再是二楼,待到三楼转悠了圈,又去库房看了刚运来的画,便将叶泠请到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新装修的,家具是前两天刚运来的新家具,味道很重,因此摆了许多昨天刚送到的吸甲醛的植物。 她进入办公室,把窗户全部打开,通风,本想去沏茶待客,才想起她还没正式搬进办公室,别说茶,连水都没有。她只能很无奈地道声抱歉,告诉叶泠,茶和水都得明天才能送到。 叶泠表示没关系,她在沙发上坐下,说:“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不知道为什么,温徵羽每次听到叶泠说要找她商量事就觉得没好事,可细想起来,她又揪不出任何叶泠有对她不利的地方。她在叶泠的对面坐下,说:“叶小姐请说。” 叶泠说:“刚才我留意到一楼展厅似乎还有空位?” 温徵羽点头,说:“有的。” 叶泠说:“我手上有些私人收藏的画”她说到这里,顿了下,特意强调道:“非卖品”,她说道:“我挑十几幅出来,想挂在画室作为非卖品展出。” 温徵羽对着叶泠,难免留几个心眼,问:“我想问一下都是些什么画作c什么人的画作吗?”她想以叶泠的身家地位来说,收藏的画作肯定都不差,可想到叶泠能打包她孩童时的涂鸦作,就又觉得叶泠的品味很有些独特,那么叶泠拿出来的是什么画就很不好说。出于谨慎起见,还是问清楚好。 叶泠略微犹豫了两秒,才说:“你的画。”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把她的画拿出来,闻言不由得怔愣了下。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头涌荡了下,又被她压了下去。 叶泠说道:“我想这是你出面打理的画室,你又是业内有一定名气的新生代年轻画家,如果开业时的画展上没有你的画作,未免美中不足。” 温徵羽沉默不语。她的心里有些难受。她的画不在自己手上,开业时要让叶泠提供她的画。她知道叶泠是出于好意,这样做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画室的经营都有好处。不然,她作为业内有一定名气的小画家,自己的画室开业,挂了好几十幅别人的画,却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没有,不仅她的颜面上不好看,也会让人多想。再有就是她的那些画作,她画的那个世界,那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有许多她并不想展露于人前,那是她内心最深处的世界,内心最深处的情感。 她抬起头,见到叶泠默默地看着她,那眼神和气息都有着异于平常的沉默。她朝叶泠望去,叶泠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一抹温和客气的笑,打破了沉默,问她:“我这提议是有什么不妥吗?” 温徵羽问:“能否让我指定展出哪些画?” 叶泠点头,说:“可以。” 温徵羽道了声:“谢谢。” 叶泠说道:“不客气。”她说:“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时间上或许有点赶,是现在就去我家看画,我明天让人送过来?” 温徵羽应了声:“好”,与叶泠一起下楼。 出了画室,叶泠问温徵羽:“坐我的车?” 温徵羽说:“不了,我让司机跟着你的车就好。”她说完,径直走向她长期连司机带车一起租用的奥迪a6。 叶泠说:“我最近装修宅子,需要时刻过去盯着督工。我那办公室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遇到上下班高峰期开上两三小时也属正常,需要就近找个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c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三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徵羽这名字是奶奶起的, 取自“宫c商c角c徵c羽”,“五音不全”的五音。 她出生的那天母亲便过世了,为此, 母亲的家人与父亲一家断了往来。她只在照片中见过母亲, 泛黄的照片, 温婉秀丽的江南女人, 眉眼如画c眸中带笑,身旁,琼花正盛,团团簇簇c满树满枝。 她的脸形c五官皆像母亲,只是不如她的母亲温婉柔和,添了几分清秀c清冷。 父亲是位商人, 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 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 父亲忙,红颜知己代他去, 六年下来, 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青丘之山, 有兽焉, 其状如狐而九尾, 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c纯狐氏c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狐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 她们,似乎与狐不沾边。 她喜欢上古神话传说,喜欢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喜欢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凡世不一样的神话世界,喜欢将其画在纸上。 她念初中时,语文课,藏在厚厚的书后面画螣蛇,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语文老师一把抓起她的画册,怒骂:“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能用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她默默地拣回自己的画册,默默地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又走考艺术特长生路线,她爹再添了点钱把缺的那几分补上,进了市重点高中。 她自三岁,爷爷教她拿起画笔,便再没放下过。小学时,她每天的课余生活就是画画,后来愈发痴迷。初中三年,她画了三年。高中三年,她画了三年。大学四年,她画了四年。她21岁大学毕业到现在又画了五年。 她沉迷在上古神话的世界中,将脑海中那山c那云c那风c那雾c那树c那花c那草,那些山精鬼怪c神妖仙魔一笔笔勾勒出来刻画在纸上,难以自拔。 爷爷说她画画有灵性,是天生适合走这条路的人。其实,她只是想把脑海中的世界用她手里的笔构画出来,她的神与魂皆在那个世界,人世间的一切仿佛光与影的交错。 她爷爷画了一辈子的花鸟,如今除了偶尔倒腾些古玩,便是画些画与老友们相互交流c欣赏,再就是在家养养花鸟c在这建于明清时期的老宅里捣腾些园林景致,享受惬意悠闲的老年生活。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住在爷爷的宅子里,潜心画她的山精鬼怪,不用为生活而烦心。 然而,生活却给他们爷孙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上个月还说拉来资金能让公司股票市价翻上好几倍的温时熠先生,据说已经卷款潜逃。她和她爷爷c二姑都联系不上他,只有她大姑那有点消息,说她爸可能去了国外,至于到底在哪,不清楚。 她对她爸生意上的事从来不过问,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爸跑路以后,她家的前后门都让债主堵了,堵在她家门口哭,说她爸把他们的养老钱都骗走了。警察也上门来了,说他涉嫌非法集资,畏罪潜逃。 老先生气得差点把心爱的花鸟杯砸了。 温时熠先生跑了,作为温时熠先生的父亲温儒老先生,以及温时熠的女儿温徵羽小姐,不得不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 温徵羽画了二十三年的画,如今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她的画从来都是只参展c参赛,一张都舍不得卖,没有收入来源的她一直靠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熠先生养活。 温儒先生,今年七十五岁的高龄,已经到了连亲生女儿都不敢借钱给他的年龄。 爷孙俩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只剩下变卖家产一途。 房屋中介商c古懂文玩商人闻风而动,纷纷登门,来得比债主们还勤快。 巨额债务让宅子和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待价而沽,甚至有温时熠先生的昔日好友给她开价。 人世变换,莫过于此。 进出她家的人络绎不绝,她爷爷的半生收藏,家里的明清古典家具,她的跋步床c临窗摆放的罗汉椅,她的古筝连同古筝架等等一件件被人看好c谈妥价,打包抬走。就连她爷爷养了很多年c挂在回廊下的那十几只鸟,奶奶留给她的嫁妆,都没能留下。 陆陆续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偌大的老宅,连盆景都没留下一盆。她家就只剩下一栋空荡荡的宅子,以及她屋子里那些以前别人重金求购都不卖c如今却一幅都卖不出去的画。 世人都追捧名家,买画先看人,对于她这样年纪轻轻只有国家三级美术师资格证c得过一些小奖的破产小画家是不屑一顾的。 来她家的人,除了债主就只剩下看宅子的人。 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买宅子的人把价格压得很低,价钱一直没谈拢。 这些日子变卖家产,她爷爷一直带着她,让她在旁边看着。 原本家里还算有些家底,她也算有一技之长,她除了画画也没有别的爱好,更没有什么败家的恶习,原以为这些足够她丰衣足食安稳地过一生。 如今家里一朝败落,用她爷爷的话说就是往后她得靠自己挣饭吃,免不了得和形形c色c色的人打交道,从今以后就得多学着点c多看着点。好在,她还年轻,以后长进些,未必不能给自己挣一份前程。 上午十点多,又有一伙人来看房。 四月,如诗如画的时节。 蒙蒙春雨,如烟如雾如纱,滴嗒的小雨滴顺着屋瓦落下,浇打在屋檐下那一排雨滴积年累月滴出来的小水坑中,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院子里的松柏盆景c花卉c雕花圆桌c石凳都被搬空了,如今只剩下两盆不值钱的竹类盆景。 温徵羽站在屋檐下,望着这绵绵春雨c让雨水浇打得格外青脆的佛肚竹,怔忡失神。从小住到大的宅子,如今要被卖了,即使再想让自己不在意,也难免心中伤感。 她再不舍,这宅子也得卖。 从她记事起便在她家干活的孙姨把来看房的人迎了进来。 她扭头望去,便见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在一女两男的拥簇下进来。 她扭头望去正好与那女人的视线对上。 那女人烫着头微卷的过肩长发,一身裁剪得体的职业装严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很是严谨干练的模样。 她乍然看去,便觉这女人是来谈生意的,再一想,可不是,买她家的宅子,也确实算笔大生意了。 那女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也在打量。 那女人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那眼神有股她说不出的幽深,似乎要把人看透,令她略微有些不舒服。 她爷爷的声音从客堂传来,让她把人迎进去。她朝那女人略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女人冲她轻轻笑了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入客堂。 客堂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座待客的茶台。 女人姓叶,名片上的名字是叶泠。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递名片时似乎略微犹豫了下,然后递了张只有名字和电话的私人名片。 叶泠的态度比起之前来她家痛宰落水狗的人要好上许多。不论她来的目的是什么c内心是什么想法,至少表露出来的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温徵羽这个月见到太多。如今乍然见到个态度好的,似是诚心想买这宅子,凭添几分好感,因此她在领着叶泠看宅子时,亦添了几分诚心,希望能够谈成这笔买卖。 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宅子,哪个地方什么时候修楫过,用的什么材料c找的哪里的工匠师傅,又有哪些地方是几百年没动过的古迹,自己最是清楚。 一砖一瓦一屋一瓴,承载了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与记忆。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她的画室前。 她的画室是将临湖的三间屋子打通布置成的,一副写有“画堂”的牌匾挂在屋子正中间。 叶泠问她可以进去参观吗? 她收回思绪,点头,缓步上前,推开虚掩的画室门。 她画的画,全在这间画室里。 江南气候潮湿,她的画全放在定制的防潮柜中,只留下一幅《昆仑万妖图》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昆仑万妖图》,全长四米九,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妖,她画了三年的心血之作,也是她的成名作。 画成时,她本欲为自己起名“昆仑老人”,她爷爷不允,说她:“你才多大,也敢自称老人。”她便将名字改为“昆仑小怪”。 她在看画,旁边的叶泠也在看画。 叶泠盯着昆仑万妖图看了许久,问她:“你的画卖吗?” 这是近一个月来第一个问她卖不卖画的人。 温徵羽盯着自己的画作,点头,说:“卖。”她自己的东西,最值钱的,也就这《昆仑万妖图》了。 叶泠说:“你开个价吧。” 温徵羽回道:“你看着给吧。”她从叶泠看这画的眼神能看出叶泠是真的打心底喜欢。 叶泠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昆仑万妖图》,说:“二百万。” 温徵羽愕然地扭头看向叶泠,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因有人欣赏自己的画作愿意花高价购买而微感欣喜。她实话实说道:“虽然这幅画是我的成名作,但我的名气不足以值上这个价。”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我是说你这屋子里所有的画,二百万。” 温徵羽:“” 叶泠说:“你这屋子里这么多画柜和画作,搬起来想必非常不方便。我是诚心想买这宅子,对你们开出的价也比较满意。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愿意按照这个价出手的话,我买下这宅子和这些画,它可以继续保持原样地留存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三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温徵羽把这三层小楼仔细地看过, 将它的格局c布置c估量的尺寸都记在牢海中, 对于装修方面也大致有了个方向。 温黎说她明天上午过来, 温徵羽便连夜赶工,将装修草图绘了出来。 只能是绘草图, 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 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 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 指着草图开始讲解, 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 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 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 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 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c瑞兽为主, 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 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 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 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 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c楼梯c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c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c用料c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c媒体方面c包括一些拍卖c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c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c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c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c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c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c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c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超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发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c你师傅c还有跟大爷爷c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c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c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三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叶泠略带遗憾地说:“那改天吧。”她问温徵羽:“不知这附近哪有家常菜馆?” 温徵羽想了想。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 连简餐都没有, 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 不过, 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 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孙苑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待见到温徵羽和叶泠朝她看来, 这才带着歉意地说:“打扰了。”她对温徵羽说:“小姐,饭菜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 是现在用餐吗?” 温徵羽说:“我还有客人, 待会儿吧。” 孙苑应道:“好的。” 叶泠笑道:“怎么好意思耽误你用餐,不如一起?不介意我蹭顿饭吧?” 温徵羽:“”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在心里说句:“我介意。”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叶泠怎么说都是生意伙伴,请她吃饭,她不去,来蹭饭,再拒绝,是真不太好。温徵羽说:“只要叶总不嫌家常菜简陋”她说到这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叶泠刚才还说想吃家常菜来着。 叶泠顿时笑得如沐春风,说:“徵羽真是我的知心人。” 温徵羽对于叶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以及那比城墙拐还要厚的脸皮, 已经不想再作评价。她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 把叶泠请去她的办公室用餐。 她的午餐是两菜一汤。 她爷爷奶奶都是比较注重养生的人, 对饮食和健康都比较在意,家里的菜饭多是按照传下来的菜谱或药膳方子做的。老方子,不用现代大家惯用食品添加剂c调味料之类的东西调味,想要出味道需要用小火慢慢地把食材熬出味来,相对来说比较费时费工。现在家里人口少,基本上每天备四个人的份就够了。中午她爷爷和展程都不在家,孙苑只需要备她俩的饭菜。孙苑十一点多用过餐,待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骑着电瓶车绕着湖堤路骑上七八分钟左右就到画室了。 两菜一汤,再加上一碗米饭,足够了。 她最近总在画室,孙苑估计是怕她饿,或者是不够吃,每次送餐总会多送大半碗米饭的量。 温徵羽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自己的午饭分给别人吃,因此,她的办公室里没有备筷碗。临时加了个蹭饭的,她只能让孙苑去休息室微波炉旁边找一次性餐具。 画室虽然不大,但人事c财务加上一楼的店员也有十几人,每天的午餐都是在画室解决。他们有时候会自己带盒饭用休息室的微波炉热一热便可以吃了,有时候叫外卖,因为有些人备有自己的餐具,用不上外卖附送的餐具,扔掉又觉浪费可惜,便将那些没拆封的一次性餐具搁在了微波炉架子下的抽屉里备用。 温徵羽不想把自己的碗筷给叶泠用,于是,给了叶泠一次性筷子,再把自己的碗给了叶泠,自己则用装饭过来的保温桶盖装饭。汤盅不大,不到两碗的量。她从汤盅里盛出半碗汤分给叶泠,自己用汤盅喝汤。 温徵羽分好饭,默默地低头吃饭。她真心觉得叶泠不是来蹭饭,是来抢饭。 大概是抢来的饭菜比较香,叶泠把碗里的米粒挑得干干净净,汤喝得连点渣都没剩下。两盘份量不太大的菜,在她跟叶泠的共同努力下,也只剩下一盘菜汤底,其中一盘菜因为汤汁浓味道足,还被叶泠拿去泡饭吃了。 叶泠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对温徵羽说道:“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温徵羽的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地说道:“叶总喜欢就好。” 叶泠说:“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自己得了听不得叶泠说“我很喜欢”的病,她一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觉浑身不自在。她起身,让在旁边的会客厅休息的孙苑过来收拾茶几上的碗筷,自己则去起身泡茶。 她没吃饱,喝点茶填点肚子也好。 叶泠虽说只吃了个半饱,可浑身舒畅。她悠然地喝着茶,看着端坐在茶几旁沏茶的温徵羽。温徵羽的身上有着江南烟雨滋养出来的独特气质,温润古雅,有着闺秀的沉稳宁静,又有着文人墨客的洒脱自得。 温徵羽的五官清秀挺立,处处皆透着犹如精雕细琢般的精致,大多数时候,她的眉眼神情间皆透着远山般的宁静怡然,看着她,便让人有种脱离尘世喧嚣独立世外的感觉,如一幅平静的烟波山水画,让叶泠总有种投入一颗石子打破这份宁静的想法。 温徵羽的茶很好。 好茶,叶泠不缺。 可好茶,也要在会沏茶的人手里,才能沏成真正好喝的茶。 叶泠挺喜欢窝在温徵羽这里。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看着温徵羽沏茶也是种享受和放松。 不知不觉,午休时间已经过了。 叶泠下午还约了人谈事,她看了下时间,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送叶泠到办公室门口。 叶泠出了温徵羽的办公室,停下步子,扭头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了,你我不需要这么客气。” 温徵羽:“”她心说:“我只打算送你到这。”事实上,她是想关门,把叶泠关在外面。她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轻轻颔首,便转身离开。 温徵羽暗松口气。她为了省工资,连助理都没请,自己的办公室都是自己在收拾打理。待送走叶泠走,回去收拾了茶具,这才去画室继续画画。 她走到画案前,便见她的镇纸下面还压了张纸条,那字迹龙飞凤舞笔力透纸,上面写着句:“徵羽,凤凰的毛是不会被火烧掉的。” 温徵羽:“”她无语地看着手里的小纸条,一口气堵在喉间半晌没吐出来,好一会儿才一点一点地把这纸条撕成粉碎,再揉到一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是凰鸟,不是凤凰。凤是雄,凰是雌。 还有这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再说,凰鸟是掉了一些毛,没掉成秃毛凤凰凰鸟。 温徵羽气不过,裁了张a5大小的纸,提笔毛笔,醮上墨,写下“多嘴”两个字,压在刚才叶泠压小纸条的镇纸下。她犹带气愤地看着那两个字,在心里愤然地想:“我又不是没脾气。”又再想,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她平复了下心情,重整了心思,这才提笔继续作画。 她午饭没吃饱,到下午四点多便饿了。 她肚子饿,静不下心画画,她又没在办公室里备零食水果,只好提前收工溜班回家。 上午,她刚把画室的工作忙完,进到绘画室,刚把颜料调好,准备画画,便听到敲门声响起,一回头,就见到叶泠出现在门口。 叶泠问:“徵羽,没打扰到你吧?” 温徵羽问:“叶总,有事?” 叶泠说:“有点,小事,不过没关系,您可以先忙,我坐在旁边等。”她说完,进入画室,拖着张小椅子到画案旁,刚要坐下,便看到镇纸下压着张小纸条。她拿起纸条看了看,拿眼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的脸微微有点发烫,假装不是自己写的。 叶泠赞道:“字挺好。”她问:“是写给我的吧?” 温徵羽的脸更烫了。有种被抓个现形的感觉,虽说,她说的是实话,可有时候实话说出来挺不好的。 叶泠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没想到徵羽的画画得好,毛笔字也写得好。”她非常小心地把那张a5大的纸条收起来。 温徵羽索性不理叶泠这一茬,问:“叶总有什么事?” 叶泠“哦”了声,说:“是这样的,我注意到我的办公室没配休息间。” 温徵羽愕然,她心说:“你一个挂闲职的人,十天半月不见你露一回面,需要休息间?” 叶泠又说:“我看徵羽的办公室似乎配了休息间。” 虽然叶泠一副我说的是事实的模样,可大概是语气问题,温徵羽觉得自己竟听出了委屈,似乎还有点指责她厚此薄彼亏待叶泠的意思。 办公室装修的时候,她就没给叶泠的办公室规划休息室,如今叶泠想要再添休息室,那得拆墙,又得叫装修工动工,先不说费用问题,这装修动工弄完,叶泠能住几天?叶泠的办公室里有沙发,即使要休息,关上办公室门不能躺沙发上休息了?再不济,离画室不远的地方就有酒店,可以去酒店休息。 温徵羽问:“那叶总想要怎么解决休息室的事?” 叶泠说道:“你是ce一,你说了算。” 温徵羽在心里回了句:“我这个ce一不想给你配休息室。”她建议道:“距离这里大概十分钟车程就有家酒店,环境挺不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三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要么是叶泠自卖自买, 要么是在拍卖的时候有人斗上了,逞意气之争。 通常来说, 愿意涉足文玩的人,除了个别只认钱的倒手商人,大部分人都比较讲究, 面子上都会带点文气,追求点雅致, 极少做出砸钱逞能的土豪风。如果是真土豪来了, 那肯定是公然亮相,大摆场面, 不会弄出个神秘买家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 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 折算下来, 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 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 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 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 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 叶泠与她家没交情, 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c堂叔c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c堂姐c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c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发,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温徵羽纳闷地看着温黎,问:“这就走?” 温黎说:“我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见你一如既往的呆,没受到什么打击,我就放心了。成了,画你的画吧。走了。” 温徵羽送温黎到门口。她知道温黎是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叶泠和她爸是属于生意场上的争斗,胜负已定,只能这么着了。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唱的这出戏,引起了她堂姐的戒心。她估计温黎是担心叶泠会对她不利吧? 温徵羽自认没有得罪叶泠的地方,即使有得罪人的地方,也是叶泠得罪她家,但又没得罪到非得把她家赶尽杀绝才能绝后患的地步,不像是要针对她或她家起什么坏心。她这么一想,便放下心,继续作画。 《凰战苍天图》作为一个系列的开篇画作,场面恢弘,不仅出现的鸟多,还有山岭草木。这些花草树木还是在火焰燃烧中的花草树木,不仅得画出它们的茎叶,还得画出它们被火燃烧时的形态c形状。一株草朵花,都得一层层细描着色。每株草c每朵花c每棵树还都不一样,它们生长的地方c形态,燃烧时的模样,燃烧的程度都不一样。 她画得细,自然就画得慢。 待画成时,已是盛夏时节。 出忽她意料的是叶泠居然没有催她的画。 她心说:“难道叶泠把这画给忘了?”她想起叶泠的模样和为人处事,并不觉得叶泠是马大哈的忘事性格。她打电话给叶泠,电话无人接听。 待过了两分钟,叶泠的电话打回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是徵羽吗?” 温徵羽说:“《凰战苍天图》画好了,不知叶小姐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画?” 叶泠说:“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过去取画,麻烦徵羽先代我保管一阵子。” 温徵羽每次听叶泠叫她“徵羽”都觉得有点刺儿,可又实在不好反驳。她画了两个多月才把这幅画画完,对于叶泠要晚半个月来取画自然不好有意见,于是应了声:“好。那不打扰叶小姐了,再见。”挂了电话。 叶泠不来取画,对温徵羽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接着《凰战苍天图》,画第二幅《凰坠九霄图》。 凰败,自九霄坠落,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与凰鸟一起坠落的,还有那万千鸟群。 那是浩劫过后的天地。 天地似乎都为之寂灭。 山间的草木早在大火中烧成飞灰,满山灰烬中只剩下一些未燃烬的焦树还泛着青烟。 小精怪藏在岩石中,身上沾满飞灰,黑得像块碳。 那自九霄坠落的凰鸟还在滴血。它的血已经不再着火,那泛着金色光华的神鸟血自九霄中落下,恰好滴在小精怪的额头上,发出“啪哒”一声响,渗进了小精怪的额头中。那灼热的血,很烫,也透着浓浓的悲,难以言述的悲怆感至今缭绕在温徵羽的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凰鸟要战苍天,不明白为什么它会那么绝决,纵然身死,亦义无反顾。 她不知道是因为凰鸟心头的悲怆而战苍天,还是因为战苍天力竭落败而悲怆。 她只是一只游荡在山间的看戏的小精怪,不小心在额头上沾了这么一滴血,沾上了这缕悲怆。 她虽然不知道凰鸟为什么要战苍天,但她明白,亦理解。 有些事不论输赢成败都要去做,有些事,明知代价惨烈也要为之。 温徵羽铺开画纸,用镇纸压好。她的脑海中浮现起《凰坠九霄图》的情形,视线落在画纸上,将脑海中的景象印在纸上,用手里的笔在画纸上将凰鸟的身影勾勒出来。 她画画,从来不画素描稿,都是提笔,在熟宣纸上直接作画。她手里画的是脑海中想的,画出来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要改,只会改得不伦不类。她想,这大概是像整形,即使不那么完美漂亮,但那是天生的,纵然是丑,那也是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整形出来的,纵使漂亮,皮下的骨早已面目全非,呈现出来的皮相亦失了真实的灵动,有些整形整多了,针打多了,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假人。她的画作,从来都不完美,她追求的是灵动,是生命,是灵魂,残缺有时候也是一种美,过于完美的东西,必失于残缺,亦不是完美。 温徵羽不画素描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先根据脑海中画出来的是融进了感情的,是最真实的。画出来后,又再誊描到纸上,像拷贝复制品,会失了最初c最原味的感情和灵动。 叶泠的家离她家略有些远,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位于本市比较有名的豪宅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三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温徵羽估计叶泠的在外的声誉不太好, 至少就她与叶泠打交道的情况来说, 她再不想见到叶泠,不想再跟叶泠有下一次合作。 她送走范锋后, 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 但这样一来, 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 即使欠再多钱, 总有个具体数目, 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追求名利,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 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 愿意帮她c养着她, 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 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c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c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c楷书。从笔迹上来,撇c捺拉得略长c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c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首。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c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c南天c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首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来者是客,且事先递过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见,于是起身,让孙苑把人请进来。 叶泠穿着件黑色西装c七分裤c鞋跟约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装衣袖半撩,很是干练利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从写字楼里出来。 温徵羽见叶泠这副有公事要办的整齐模样,也不好随性散漫c请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将人请到客厅。 她进入客厅后,顺便扫了眼摆在屋子时的老式座钟,时间刚过三点整,不由得怀疑叶泠是掐着点来的,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泠,见叶泠的目光正扫向她家客厅,她顺着叶泠的目光扫了眼自家客厅。 虽说这座院子小,但客厅还算宽敞。 通常来说,老宅都会有采光不足的情况,不过现在玻璃便宜,将房顶上的少部分青瓦换成玻璃制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阳光从屋顶洒落下来,再将八开的木门全部打开,整个客厅立显明朗。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摆上几盆长势喜人的盆景,挂几幅温儒老先生亲手所作的画,再加点不太贵重的清朝摆件,便装点了出来,马马虎虎也能见得。 温徵羽的视线从客厅挪到叶泠身上,发现叶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有点不妥?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在自己家闲着,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一件宽松的浅色丝质衬衫搭一条同样宽松的丝绸长裤,配一双家具穿的平底软鞋,似乎没有不妥吧?她又朝叶泠望去,视线从叶泠身上的职业装落在自己身上的休闲装,这么一对比,便觉得似乎还真有点怪。 温徵羽心说:“怪就怪,反正是在我家,我爱怎么穿怎么穿。”她落落大方地请叶泠入座,待孙苑上茶后,见到叶泠不谈正事c悠然地低头品茶。她看叶泠这身穿着也不像是来喝茶的,便问:“不知叶小姐这次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 叶泠不徐不慢地喝了茶,这才从跟在身旁的随从那接过一个半米长的锦盒。 锦盒为红檀木所制,雕有青松浮雕,显得颇为精致。 叶泠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幅卷起来的画纸。 画纸没有经过装裱c安装画轴,纸上有笔墨渗入的痕迹,似是已经有人在上面作过画。 温徵羽接过叶泠递过来的画,展开,一幅只画了一半的画。画中,一只色彩瑰丽的凤凰扶摇展翅直击长空,它的头颅高昂c眼神锐利,一股视死如归的肃杀之气透纸而出。天空,那漫天的乌云及闪电只画了一半,下方的山峦群峰还没来得及画 这是她留在画堂里的那半幅《凰战苍天图》。 虽然画多,一幅幅介绍下来需要许久的时间,不过安排在画展上的时间足够。温徵羽按照温黎和叶泠预先安排的时间和节奏进行介绍,显得不紧不慢进退得宜。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可谈到画,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面对这些画作,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所不同的是,以前她是独自作画,今天,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与人分享。 好的画c好的作品,是有自己的灵魂的,看着画,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源自现实,又超脱现实的世界,它承载着某一角c某一隅,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但落在人的眼里,它能引发人的情感c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叶泠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安排了人先把他们送去饭店,你一会儿再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三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温徵羽认同地轻轻点头, 说:“见识过。”她见范锋这态度, 隐约感到叶泠有点不对劲,问:“叶泠是不是有什么事?”又再一想,叶泠有什么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即使叶泠有坑,她的画c她家的房子都卖给了叶泠, 交易完成,估计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范锋没多说,只再次叮嘱句:“要是跟她打交道的话, 小心点。” 温徵羽估计叶泠的在外的声誉不太好, 至少就她与叶泠打交道的情况来说,她再不想见到叶泠, 不想再跟叶泠有下一次合作。 她送走范锋后, 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 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 但这样一来, 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 金钱债好还, 即使欠再多钱, 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 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 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 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 追求名利, 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c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c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c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c楷书。从笔迹上来,撇c捺拉得略长c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c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首。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c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c南天c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首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来者是客,且事先递过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见,于是起身,让孙苑把人请进来。 叶泠穿着件黑色西装c七分裤c鞋跟约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装衣袖半撩,很是干练利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从写字楼里出来。 温徵羽见叶泠这副有公事要办的整齐模样,也不好随性散漫c请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将人请到客厅。 她进入客厅后,顺便扫了眼摆在屋子时的老式座钟,时间刚过三点整,不由得怀疑叶泠是掐着点来的,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泠,见叶泠的目光正扫向她家客厅,她顺着叶泠的目光扫了眼自家客厅。 虽说这座院子小,但客厅还算宽敞。 通常来说,老宅都会有采光不足的情况,不过现在玻璃便宜,将房顶上的少部分青瓦换成玻璃制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阳光从屋顶洒落下来,再将八开的木门全部打开,整个客厅立显明朗。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摆上几盆长势喜人的盆景,挂几幅温儒老先生亲手所作的画,再加点不太贵重的清朝摆件,便装点了出来,马马虎虎也能见得。 温徵羽的视线从客厅挪到叶泠身上,发现叶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有点不妥?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在自己家闲着,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一件宽松的浅色丝质衬衫搭一条同样宽松的丝绸长裤,配一双家具穿的平底软鞋,似乎没有不妥吧?她又朝叶泠望去,视线从叶泠身上的职业装落在自己身上的休闲装,这么一对比,便觉得似乎还真有点怪。 温徵羽心说:“怪就怪,反正是在我家,我爱怎么穿怎么穿。”她落落大方地请叶泠入座,待孙苑上茶后,见到叶泠不谈正事c悠然地低头品茶。她看叶泠这身穿着也不像是来喝茶的,便问:“不知叶小姐这次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 叶泠不徐不慢地喝了茶,这才从跟在身旁的随从那接过一个半米长的锦盒。 锦盒为红檀木所制,雕有青松浮雕,显得颇为精致。 叶泠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幅卷起来的画纸。 画纸没有经过装裱c安装画轴,纸上有笔墨渗入的痕迹,似是已经有人在上面作过画。 温徵羽接过叶泠递过来的画,展开,一幅只画了一半的画。画中,一只色彩瑰丽的凤凰扶摇展翅直击长空,它的头颅高昂c眼神锐利,一股视死如归的肃杀之气透纸而出。天空,那漫天的乌云及闪电只画了一半,下方的山峦群峰还没来得及画 这是她留在画堂里的那半幅《凰战苍天图》。 她能够拿得出手只有画,可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画家,受年龄c阅历c资历的限制,要走的路还很长。且不说别的,仅从美术师的级别来说,不仅要有功底实力成绩,还得靠资历积累,才能一级一级提升上去的。她的资历连二级美术师的标准都还差一大截,捧她,撑死了就是个年轻有为,十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成效,如果她能坚持二十年,或许能有所成就,也许能挤进一级画家的行列。以叶泠的经济实力c水准来说,找知名的画家合作才更符合现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三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 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 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 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 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 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 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 可以建一座牌楼, 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c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 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 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 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 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c楼梯c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c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c用料c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c媒体方面c包括一些拍卖c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c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c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c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c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c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c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c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超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发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c你师傅c还有跟大爷爷c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c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c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温徵羽:“”她兜里现在就剩下她爷爷前几天刚给的零花了。叶泠付给她的《凰战苍天图》的首款,她已经拿给孙苑作家用了。 温黎说:“约到画,你就可以拿到约画的合同去找投资了,找到投资,取画的时候,再付钱就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画,没什么问题呀。” 温徵羽无话可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温黎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同温徵羽聊到中午,在温徵羽家吃过午饭这才离开。她临出门前,又对温徵羽说道:“行了,你先把事情一步步张罗起来。先把镇店之宝张罗起来,这才是重点。至于装修的事,我名下的那家装修公司替你包了,你这装修草图我先收下了,回头把装修预算报给我,我让我手下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出图。牧老头那边,他要是不找你,你也不要找他,姿态摆高点,分成这边才好继续涨。记住,五成是底限,要是能谈到四六c三七什么的就更好了。想想你还要分我两成,自己能剩多少吧。”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叮嘱句:“签画室股份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或大爷爷,千万千万记住了,啊。”待得到温徵羽应承,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走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三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温徵羽没应, 也没回绝, 领着叶泠继续看宅子。 她家的宅子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占地不算宽广,但胜在布局精巧, 将亭台楼阁c假山回廊c水榭小湖尽揽其中。 叶泠说想去湖边看看。 天空仍在下着雨, 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 她是上帝,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 自来动人。烟笼轻纱, 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 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 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 她往前拉开点距离, 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叶泠又说:“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我按照你们给的价买下这宅子,你以二百万的价将画作半卖半送赠给我,怎么样?就当是交个朋友。” 温徵羽缓声说:“宅子是我爷爷的,怎么卖,得看我爷爷的意思。” 叶泠没再作声,继续揉脚。 温徵羽坐在亭子中,望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蒙蒙细雨,略感失落。她的画作,二十年的心血,那一幅幅画卷承载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她的精神世界,一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卖画,对她来说,如同拿一把细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剥她的心。她心疼,亦舍不得。 凉亭中,忽然静了下来。 温徵羽沉吟许久,才说道:“老实说,二十年的心血之作,我从没想过要卖画。” 叶泠满脸遗憾地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温徵羽暗暗松了口气,又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叶泠站起身,试着在地上走了走。 温徵羽见叶泠的脚能走了,这宅子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便领着叶泠往回走。 叶泠对她说想再见见她爷爷,谈谈宅子的事。 她把叶泠领到客堂。 不多时,叶泠便与她爷爷谈到宅子的价格上。 换了个地方,叶泠对宅子的价格从“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变成了“关于价格问题,我想再和温老谈谈。”再给出的价,直接压到了她爷爷告诉她的心理预估底价上,还摆出一副诚心想买的模样,却又死死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爷爷自然不愿以这超低价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谈判陷入胶着。 温徵羽终于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叶泠还是想要画。叶泠跟她谈不拢,便拿价来压她爷爷。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有没有她的画,叶泠给出的价居然相差这么多。她忽然陷入两难,很是犹豫。 老爷子向来沉得住气,见谈判陷入僵局,竟端起茶,准备送客。 她以为叶泠会识趣地起身告辞,没想到叶泠竟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泠。 叶泠终于抬起头,那表情即纠结又为难,还带着满脸诚意地说:“温老,您这宅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是真心实意想买。” 温徵羽看出来了。叶泠在没达到目的前,是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赖上了。她有点不明白叶泠。她不是名家,她的画也算不上巨作,这宅子有没有添上自己的画,价格上竟相差如此之大。叶泠对她的画就那么执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按照叶泠之前给她开的价,在她家这种情况下,这价真的算是厚道的了。 温徵羽思量许久,缓缓问了句:“假如加上我的画呢?”她说完,忽然见到叶泠的眼睛亮了下,似乎有种得逞的喜悦在,可她从叶泠的神情又看不出丝毫异样。 叶泠扭头朝她看来,很是平静地说:“那就按照之前的价格。” 叶泠如愿以偿,终于肯起身告辞。 温徵羽出于礼节送叶泠到门口。 叶泠踏出门,转身对她说:“请留步。” 温徵羽颔首,说:“慢走。” 叶泠的视线落向她的手腕扫了眼,说:“温小姐,如果你有意卖手上这对镯子的话,希望您能联系我,我很喜欢。”说话,略微欠身,转身朝着停在院外的座驾走去。 温徵羽站在门口看着叶泠离开的身影,被叶泠一句话堵在心头半天没咽下去。她现在最不喜欢听见的话就是叶泠说“我很喜欢”。 她爸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c拍卖。她名下的房产c车子,她爷爷的宅子c车子再加上收藏的古董文玩都卖了,终于把她爸欠的债全还上了,将这桩事情平息下来。 宅子已经交易过户,付清款项,温徵羽和她爷爷也得按照合同约定限期搬出去。 温徵羽正在卧室整理行李,忽然听到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一路进来,停在她的卧室门口。她回头,便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双手抱臂c没好气地看着她,问:“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你们爷孙俩有地方去吗?” 她知道二姑心里有气,也在心疼,没敢作声。她大姑和二姑想凑钱保下这宅子,爷爷没同意,她俩想让她当说客,结果她站在她爷爷这边和她爷爷一起把宅子卖掉了。 温时纾来到她身边,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戳了戳,说:“我看你们爷孙俩沦落街头可怎么活。”瞥了眼温徵羽空荡荡的手腕,脸色微变,问:“你手上的镯子呢?” 温徵羽听着她二姑的语气不对,赶紧说:“怕打包行李的时候磕坏,收起来了,首饰盒里。” 温时纾说:“你要是把你奶奶的这对镯子也卖了,我就我就摁死你。” 温徵羽起身抱住温时纾撒娇,说:“好了,二姑,我的亲二姑,不气了。”她把脸凑过去,说:“要不,您摁死我?” 温时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往那雪白细嫩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转身准备找个坐的地方,却发现这屋子里连张凳子和椅子都没有,连她妈出嫁时的那套跋步床c罗汉椅等那一套摆在卧室里的家具都没了,顿觉心酸。她故作心塞地抚着胸,说:“我就说我不该来看你们爷孙俩。” 温徵羽不敢惹心头不顺的温时纾,灰溜溜地继续打包行李。 温时纾说:“你让人找的那套房子,我去看过,你爷爷喜静,那边太吵,他住不习惯,不太合适,我已经给你退了。我在湖边的那套房子已经让人在收拾了,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过去。我这车,你先开着,你爷爷一大把岁数,没辆车不方便。”说完,房钥匙c车钥匙c银c行c卡一并塞进温徵羽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四十章 此为防盗章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 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 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 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 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 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 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 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 最后, 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 才惊觉自己失神, 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 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 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 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c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c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叶泠缓声说:“邀请函,我留下,画展随时欢迎你。”她的话音一顿,说:“虽然我买下了所有的画,但这些画作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很希望这画展能办得令你满意,不知你对画展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 温徵羽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哪天自己赚够了钱,能把卖出的画都买回来。她轻轻摇头,说:“如果叶小姐没有别的事”抬抬手,送客。 叶泠不为所动,继续说:“这次画展邀了美术协会的诸多知名画家和一些媒体朋友们过来,到时候会安排个关于画展的专访,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温徵羽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叶泠带来的檀木锦盒。 叶泠起身,说:“行,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温徵羽起身送客。 她把叶泠送走后,回到客厅便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邀请函,心头百味陈杂。她不想卖画,可她现在需要靠卖画赚钱养家。 家里刚开始变卖家产时,她还没太多感觉。如今家里有钱c没钱的差距c变化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这份落差感逐渐浮现出来。许多事已经容不得她想或不想,而是她必须考虑到生活c赚钱c养家等情况。 温徵羽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连念三遍:“卖画,卖画,卖画。”念完后,心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索性不让自己多想,又干脆自我安慰:反正一屋子的画都卖了,也不差这半幅了。预付款都收了,还能怎么样? 她抱起茶几上的锦盒上楼c回屋,画画。 因为是画到一半的画,构思c布局都已经完成,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样把未完成的部分再添画上去就可以了。 她将画从锦盒中取出,在画桌上铺展开。随着画卷的展开,未完成的《凰战苍天图》逐渐呈现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画作,画中的世界浮现在脑海中,整颗心忽然静了下来,周围的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一幅画作,似交错了时光,将她带去那千万年前的孕育着无数神奇生命的世界。 二十多年的画作浸染,使得许多基本准备工作都成为本能。 她的思绪已经飘到那神鬼仙妖的世界,手上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画画的工作。 她先将画纸铺平,用镇纸压好,再准备笔墨。 工笔画,笔墨是基础。常用的笔为勾线笔c染色笔c板刷等。勾线笔又分衣纹笔c叶筋笔c大红毛c小红毛c蟹爪c狼圭c紫圭等;染色笔则为大白云c中白云c小白云,再是大面积涂色时用所的羊毛所制的板刷等。墨则为油烟墨c松烟墨c漆烟墨为主,勾线时用油烟墨,描绘头发须眉c翎毛渲染时用松烟墨,从漆树脂中提炼出来的色黑细腻有光泽的漆烟墨则常作为黑色颜料使用。再就是调色,调色都是有配比的,她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调色配比就烂熟于心。 笔墨备好,便是开始作画。 工笔画用纸是用熟宣纸或熟绢,因为熟宣纸和熟绢都不易改动,所以大部分人画画前会先画好素描稿,待定稿过后,再在熟宣纸或绢上画上正稿。通常会先整体勾线,再层层细描c色着,将效果一层层渲染出来。 因为先有素描稿,所以通常来说,在画作之初,便会将整幅画作的线条勾勒在纸上。 她画作的起蒙师傅是她爷爷,而她爷爷是画写意画的,她虽然学的是工笔画,但多少还是受到写意画的影响,再加上画的又是不存在于现世中的山精鬼怪c神话传说等,画作之时,不仅着于形,也着眼于意。立意不同,作画时,便有些细小的出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四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温徵羽出生在盛产文人的江南。爷爷温儒,号孤鸿老人, 是个画家, 画了一辈子的花鸟。奶奶以前是艺术学院的音乐老师,擅音律, 琴c棋c书c画皆通。 徵羽这名字是奶奶起的,取自“宫c商c角c徵c羽”, “五音不全”的五音。 她出生的那天母亲便过世了,为此, 母亲的家人与父亲一家断了往来。她只在照片中见过母亲, 泛黄的照片, 温婉秀丽的江南女人,眉眼如画c眸中带笑, 身旁,琼花正盛, 团团簇簇c满树满枝。 她的脸形c五官皆像母亲, 只是不如她的母亲温婉柔和,添了几分清秀c清冷。 父亲是位商人, 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 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 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 父亲忙, 红颜知己代他去, 六年下来,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c纯狐氏c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狐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 她们,似乎与狐不沾边。 她喜欢上古神话传说,喜欢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喜欢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凡世不一样的神话世界,喜欢将其画在纸上。 她念初中时,语文课,藏在厚厚的书后面画螣蛇,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语文老师一把抓起她的画册,怒骂:“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能用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她默默地拣回自己的画册,默默地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又走考艺术特长生路线,她爹再添了点钱把缺的那几分补上,进了市重点高中。 她自三岁,爷爷教她拿起画笔,便再没放下过。小学时,她每天的课余生活就是画画,后来愈发痴迷。初中三年,她画了三年。高中三年,她画了三年。大学四年,她画了四年。她21岁大学毕业到现在又画了五年。 她沉迷在上古神话的世界中,将脑海中那山c那云c那风c那雾c那树c那花c那草,那些山精鬼怪c神妖仙魔一笔笔勾勒出来刻画在纸上,难以自拔。 爷爷说她画画有灵性,是天生适合走这条路的人。其实,她只是想把脑海中的世界用她手里的笔构画出来,她的神与魂皆在那个世界,人世间的一切仿佛光与影的交错。 她爷爷画了一辈子的花鸟,如今除了偶尔倒腾些古玩,便是画些画与老友们相互交流c欣赏,再就是在家养养花鸟c在这建于明清时期的老宅里捣腾些园林景致,享受惬意悠闲的老年生活。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住在爷爷的宅子里,潜心画她的山精鬼怪,不用为生活而烦心。 然而,生活却给他们爷孙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上个月还说拉来资金能让公司股票市价翻上好几倍的温时熠先生,据说已经卷款潜逃。她和她爷爷c二姑都联系不上他,只有她大姑那有点消息,说她爸可能去了国外,至于到底在哪,不清楚。 她对她爸生意上的事从来不过问,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爸跑路以后,她家的前后门都让债主堵了,堵在她家门口哭,说她爸把他们的养老钱都骗走了。警察也上门来了,说他涉嫌非法集资,畏罪潜逃。 老先生气得差点把心爱的花鸟杯砸了。 温时熠先生跑了,作为温时熠先生的父亲温儒老先生,以及温时熠的女儿温徵羽小姐,不得不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 温徵羽画了二十三年的画,如今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她的画从来都是只参展c参赛,一张都舍不得卖,没有收入来源的她一直靠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熠先生养活。 温儒先生,今年七十五岁的高龄,已经到了连亲生女儿都不敢借钱给他的年龄。 爷孙俩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只剩下变卖家产一途。 房屋中介商c古懂文玩商人闻风而动,纷纷登门,来得比债主们还勤快。 巨额债务让宅子和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待价而沽,甚至有温时熠先生的昔日好友给她开价。 人世变换,莫过于此。 进出她家的人络绎不绝,她爷爷的半生收藏,家里的明清古典家具,她的跋步床c临窗摆放的罗汉椅,她的古筝连同古筝架等等一件件被人看好c谈妥价,打包抬走。就连她爷爷养了很多年c挂在回廊下的那十几只鸟,奶奶留给她的嫁妆,都没能留下。 陆陆续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偌大的老宅,连盆景都没留下一盆。她家就只剩下一栋空荡荡的宅子,以及她屋子里那些以前别人重金求购都不卖c如今却一幅都卖不出去的画。 世人都追捧名家,买画先看人,对于她这样年纪轻轻只有国家三级美术师资格证c得过一些小奖的破产小画家是不屑一顾的。 来她家的人,除了债主就只剩下看宅子的人。 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买宅子的人把价格压得很低,价钱一直没谈拢。 这些日子变卖家产,她爷爷一直带着她,让她在旁边看着。 原本家里还算有些家底,她也算有一技之长,她除了画画也没有别的爱好,更没有什么败家的恶习,原以为这些足够她丰衣足食安稳地过一生。 如今家里一朝败落,用她爷爷的话说就是往后她得靠自己挣饭吃,免不了得和形形c色c色的人打交道,从今以后就得多学着点c多看着点。好在,她还年轻,以后长进些,未必不能给自己挣一份前程。 上午十点多,又有一伙人来看房。 四月,如诗如画的时节。 蒙蒙春雨,如烟如雾如纱,滴嗒的小雨滴顺着屋瓦落下,浇打在屋檐下那一排雨滴积年累月滴出来的小水坑中,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院子里的松柏盆景c花卉c雕花圆桌c石凳都被搬空了,如今只剩下两盆不值钱的竹类盆景。 温徵羽站在屋檐下,望着这绵绵春雨c让雨水浇打得格外青脆的佛肚竹,怔忡失神。从小住到大的宅子,如今要被卖了,即使再想让自己不在意,也难免心中伤感。 她再不舍,这宅子也得卖。 从她记事起便在她家干活的孙姨把来看房的人迎了进来。 她扭头望去,便见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在一女两男的拥簇下进来。 她扭头望去正好与那女人的视线对上。 那女人烫着头微卷的过肩长发,一身裁剪得体的职业装严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很是严谨干练的模样。 她乍然看去,便觉这女人是来谈生意的,再一想,可不是,买她家的宅子,也确实算笔大生意了。 那女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也在打量。 那女人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那眼神有股她说不出的幽深,似乎要把人看透,令她略微有些不舒服。 她爷爷的声音从客堂传来,让她把人迎进去。她朝那女人略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女人冲她轻轻笑了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入客堂。 客堂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座待客的茶台。 女人姓叶,名片上的名字是叶泠。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递名片时似乎略微犹豫了下,然后递了张只有名字和电话的私人名片。 叶泠的态度比起之前来她家痛宰落水狗的人要好上许多。不论她来的目的是什么c内心是什么想法,至少表露出来的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温徵羽这个月见到太多。如今乍然见到个态度好的,似是诚心想买这宅子,凭添几分好感,因此她在领着叶泠看宅子时,亦添了几分诚心,希望能够谈成这笔买卖。 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宅子,哪个地方什么时候修楫过,用的什么材料c找的哪里的工匠师傅,又有哪些地方是几百年没动过的古迹,自己最是清楚。 一砖一瓦一屋一瓴,承载了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与记忆。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她的画室前。 她的画室是将临湖的三间屋子打通布置成的,一副写有“画堂”的牌匾挂在屋子正中间。 叶泠问她可以进去参观吗? 她收回思绪,点头,缓步上前,推开虚掩的画室门。 她画的画,全在这间画室里。 江南气候潮湿,她的画全放在定制的防潮柜中,只留下一幅《昆仑万妖图》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昆仑万妖图》,全长四米九,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妖,她画了三年的心血之作,也是她的成名作。 画成时,她本欲为自己起名“昆仑老人”,她爷爷不允,说她:“你才多大,也敢自称老人。”她便将名字改为“昆仑小怪”。 她在看画,旁边的叶泠也在看画。 叶泠盯着昆仑万妖图看了许久,问她:“你的画卖吗?” 这是近一个月来第一个问她卖不卖画的人。 温徵羽盯着自己的画作,点头,说:“卖。”她自己的东西,最值钱的,也就这《昆仑万妖图》了。 叶泠说:“你开个价吧。” 温徵羽回道:“你看着给吧。”她从叶泠看这画的眼神能看出叶泠是真的打心底喜欢。 叶泠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昆仑万妖图》,说:“二百万。” 温徵羽愕然地扭头看向叶泠,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因有人欣赏自己的画作愿意花高价购买而微感欣喜。她实话实说道:“虽然这幅画是我的成名作,但我的名气不足以值上这个价。”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我是说你这屋子里所有的画,二百万。” 温徵羽:“” 叶泠说:“你这屋子里这么多画柜和画作,搬起来想必非常不方便。我是诚心想买这宅子,对你们开出的价也比较满意。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愿意按照这个价出手的话,我买下这宅子和这些画,它可以继续保持原样地留存在这里。” 温徵羽明白了。这就是把她的画当作卖宅子的搭头! 温黎和叶泠都是外行,于是为画展上的画作介绍就得温徵羽上场。 她这次面对的不止是同行前辈,更有新闻媒体c网络媒体以及来自各个行业的宾客。好在她从小学画,虽然名气还不到一流水准,鉴赏能力却是不弱的,再加上她要介绍的画都是她叫上温黎亲自去求来的,对这些画作了然于胸。她为了不出纰漏,昨天还与画这些画的前辈们沟通商量过,要怎么介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四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有过上午那场装修不考虑预算的糗事, 让温徵羽意识到在做生意方面甚至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太懂。她开画室做生意,在自家堂姐面前出点糗不会出什么大事, 但在外人面前, 后果很可能会相当严重。 出于慎重起见, 温徵羽没敢轻易地去找老前辈们约稿。 她先把名单列出来,又自己理了遍登门拜访的流程,再去小库房翻找茶c墨c酒c笔等礼品。 到傍晚时分, 外出的温儒老先生回来,便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一堆堆的小礼盒,小礼盒堆上还贴着小贴纸, 温徵羽正趴在茶几旁忙碌着。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 探头看去,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 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明白过来,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肖山先生喜欢喝茶,独家龙井, 于是,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 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温儒老先生打开礼盒, 取出里面的龙尾砚看了看, 又给放回去, 心疼得“咝”了声。这些年龙尾砚也是水涨船高,就这块砚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几千块,以现在的市场价来说,没个二十来万,那可是下不来的。 温徵羽见到温儒老先生回来,赶紧把自己备的名单和礼单给温儒老先生过目。她把自己的打算给温儒老先生说了,她说:“这登门求人总不能空手过去,我想着就根据这些老前辈们的喜好带着手信过去,您看这礼单合适吗?您再帮我看看这名单。” 温儒老先生翻开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就有点晕。他瞪大眼睛看向温徵羽,很怀疑他孙女是准备把江南这一片区域都跑完。画协里,排得上号的,都在这名单上了。就这名单上,价格最低的一平方尺是几千块,贵的,一平方尺得十几万。温儒老先生顿时担心,这生意没做起来,她孙女已经把钱花个丁点不剩。他按捺住心头的心疼,先问了句:“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画?” 他又把名单和礼单比对了下,发现其中一大半人的喜好,他孙女居然都了解。这了解喜欢的一大半人,都是他带温徵羽去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不了解的这一小半人,是温徵羽没接触过的。 温徵羽说:“我想过,我去约画,人家不一定肯给我画,肯定有白跑的。这么多名单,能约到一半都不错了,那还得冲您老的面子。我先去约个画,约上了固然是好,约不上,送个礼登门拜访一下,留个印象,等回家画室开起来的时候,再过去送请贴,他们拒了我一次,万一不好意思拒我第二次,再看到来的同行比较多,说不定我的画室开业的时候,他们会来呢?第二次拒了我,我还可以在开业后,再去约画,这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是不是?开画室,总得卖画,约多了也不怕,不怕画多,就怕没画卖。画要是约多了c买多了,留着放在画室里卖或者是以画室的名义拿出去参展c拍卖都行。都有名气的大画家的画,不怕卖不出去。” 温儒老先生“嘿”了声,说温徵羽:“您想得倒美。” 温徵羽很是忐忑地说:“就是得让您老再出一次血。”她这么一通翻找,她爷爷的仅剩下的一点不太值钱的小收藏又去了一堆。她说:“不过我会把这个钱记在画室的账上给您的。” 温儒老先生见自家孙女知道记钱算账了,一颗心疼得直抽抽的老心又略感安慰了些。他看看他那块龙尾砚,想了想,说:“成吧,就这么着吧。”指指温徵羽,又看了看名单和礼单,起身去餐厅。 他吃完晚饭,拿着温徵羽的礼单上楼,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把礼单拿去给温徵羽,说:“价格我已经给你拟在礼单上了,回头找到投资,先把我这笔费用付了。” 温徵羽瞄到礼单上,一眼看到砚台的价格,赶紧叫了声:“爷爷,我换块砚台。”把砚台上的小纸条撕下来,把砚台抱起来就准备送回小库房,说:“您老帮我挑一块五万块以下的。” 温儒老先生一脸淡定地说:“就送这块吧。那老头挑,东西不好,入不了他的眼。” 温徵羽想了想,又再备了点老先生喜欢的茶带上。要是老先生不愿给她画,砚台贵,他不会收砚台,她就改送这几千块一斤的茶。小几千的东西,作为往来的礼节还是送得出去的。 她又让她爷爷帮把她礼单c名单过了遍,确定没什么纰漏后,又借来温儒老先生的手机,翻温儒老先生的通讯录,找电话号码。 温儒老先生交游广阔,她名单上的这些老前辈与温儒老先生同属一个画协,他们的电话号码在温儒老先生的手机通讯录里都能找到。她仔仔细细地核对过名字c备注的名号,将电话号码抄在名单上。她冒冒然打电话过去联系这些前辈不太合适,先让温儒老先生帮她搭个线,通过电话联系约好登门拜访时间,又再叫上温黎与她一起去拜访求画。 她开画室做生意,自己都得对自己打个特大号的大问号。有温黎在,就是一颗大号的定心丸,可靠度直线上升到可以合作的水准。 有她爷爷的交情c面子,有温黎这位商界人士入股,约画出乎意料的顺利。 二十多份合同在手上,温徵羽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这么多知名画家的画,足够她开一个非常高规格的画展了。 温黎坐在车上,看过合同过后,惊愕地半张着嘴看向温徵羽,良久才说:“不枉费我辛苦地陪你跑这一周。” 她捏捏温徵羽白如骨瓷的小脸,说:“走,姐姐今天请你吃大餐。” 吃饭的时候,温黎告诉温徵羽,凭这些合同,她们可以把占投的底限提到五成半。 温徵羽愕然地问道:“又涨?” 温黎说:“水涨船高,情理之中。”她抿嘴一笑,秀眉微扬,透着几分春风得意,说:“我们手上多那半成,就能牢牢地把话语权掌握在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温徵羽想了想约到的画,以及约画的费用,又再想到生意买卖方面温黎是行家里手,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温黎说:“行,我估摸着牧老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你们原来谈的是四六?你四他六?” 温徵羽点头。 温黎说:“五五,你去谈,态度强硬点,他兴许能同意。五成半跟四成半,这谈起来会有点困难。他再约你谈合作,你叫上我。” 温徵羽点头应下。价涨得这么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牧老谈,确实得温黎上。 吃过饭,温黎送她回家,顺便找她爷爷拿租来开画室的小楼的钥匙,准备开始着手装修。 她在找老知名老前辈们约过画以后,又找师兄师妹们约画。同辈师兄弟姐妹,都习惯用网络或电话联系。她打视频电话给师兄弟姐妹们便成功地把画约到了手,但因为是开画室,还要拿合同谈股份分成,还是拟了合同c叫快递送过去。 省了在路上来回奔波跑腿的功夫,找师兄弟姐妹们约画加上拟合同,一共花了两天时间便办好了。 她觉得温黎真有几分神机妙算的本事,说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结果刚过了两天,她刚跟师兄弟姐妹们约好画,牧杳老先生便打电话给她,说愿意四六分成,什么时候把合同谈了。 温徵羽不敢应下来,说:“牧老,我这里有点东西,我想您看过我们再谈会比较合适。不知您哪天方便,我和我堂姐温黎过去找您?” 牧杳老先生问道:“温黎?” 温徵羽说:“是的。我这边已经与她谈成合作,我将我所占的股份分了一半给她。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是不敢开这画室的。” 牧杳老先生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重重地一声长叹:“唉!”了一声,说:“小羽啊,这谈生意怎么能一时一个样呢?” 温徵羽很是委婉地说:“您老之前来的时候,我两手空空,那时估计您老给我二八分成都得担心我赔了。此一时彼一时,您老看过我手里的东西,待心里有了数,我们再谈,您看怎么样?” 牧杳老头又叹了口气,非常勉强又透着几分和蔼地说:“行吧,你也别折腾了,我明天下午过去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那我和堂姐在我家等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四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叶泠说想去湖边看看。 天空仍在下着雨, 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 她是顾客, 她是上帝,她说了算, 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 便没管叶泠, 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 自来动人。烟笼轻纱, 湖波微漾, 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 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 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 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 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 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 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 出于礼节, 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叶泠又说:“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我按照你们给的价买下这宅子,你以二百万的价将画作半卖半送赠给我,怎么样?就当是交个朋友。” 温徵羽缓声说:“宅子是我爷爷的,怎么卖,得看我爷爷的意思。” 叶泠没再作声,继续揉脚。 温徵羽坐在亭子中,望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蒙蒙细雨,略感失落。她的画作,二十年的心血,那一幅幅画卷承载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她的精神世界,一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卖画,对她来说,如同拿一把细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剥她的心。她心疼,亦舍不得。 凉亭中,忽然静了下来。 温徵羽沉吟许久,才说道:“老实说,二十年的心血之作,我从没想过要卖画。” 叶泠满脸遗憾地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温徵羽暗暗松了口气,又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叶泠站起身,试着在地上走了走。 温徵羽见叶泠的脚能走了,这宅子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便领着叶泠往回走。 叶泠对她说想再见见她爷爷,谈谈宅子的事。 她把叶泠领到客堂。 不多时,叶泠便与她爷爷谈到宅子的价格上。 换了个地方,叶泠对宅子的价格从“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变成了“关于价格问题,我想再和温老谈谈。”再给出的价,直接压到了她爷爷告诉她的心理预估底价上,还摆出一副诚心想买的模样,却又死死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爷爷自然不愿以这超低价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谈判陷入胶着。 温徵羽终于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叶泠还是想要画。叶泠跟她谈不拢,便拿价来压她爷爷。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有没有她的画,叶泠给出的价居然相差这么多。她忽然陷入两难,很是犹豫。 老爷子向来沉得住气,见谈判陷入僵局,竟端起茶,准备送客。 她以为叶泠会识趣地起身告辞,没想到叶泠竟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泠。 叶泠终于抬起头,那表情即纠结又为难,还带着满脸诚意地说:“温老,您这宅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是真心实意想买。” 温徵羽看出来了。叶泠在没达到目的前,是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赖上了。她有点不明白叶泠。她不是名家,她的画也算不上巨作,这宅子有没有添上自己的画,价格上竟相差如此之大。叶泠对她的画就那么执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按照叶泠之前给她开的价,在她家这种情况下,这价真的算是厚道的了。 温徵羽思量许久,缓缓问了句:“假如加上我的画呢?”她说完,忽然见到叶泠的眼睛亮了下,似乎有种得逞的喜悦在,可她从叶泠的神情又看不出丝毫异样。 叶泠扭头朝她看来,很是平静地说:“那就按照之前的价格。” 叶泠如愿以偿,终于肯起身告辞。 温徵羽出于礼节送叶泠到门口。 叶泠踏出门,转身对她说:“请留步。” 温徵羽颔首,说:“慢走。” 叶泠的视线落向她的手腕扫了眼,说:“温小姐,如果你有意卖手上这对镯子的话,希望您能联系我,我很喜欢。”说话,略微欠身,转身朝着停在院外的座驾走去。 温徵羽站在门口看着叶泠离开的身影,被叶泠一句话堵在心头半天没咽下去。她现在最不喜欢听见的话就是叶泠说“我很喜欢”。 她爸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c拍卖。她名下的房产c车子,她爷爷的宅子c车子再加上收藏的古董文玩都卖了,终于把她爸欠的债全还上了,将这桩事情平息下来。 宅子已经交易过户,付清款项,温徵羽和她爷爷也得按照合同约定限期搬出去。 温徵羽正在卧室整理行李,忽然听到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一路进来,停在她的卧室门口。她回头,便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双手抱臂c没好气地看着她,问:“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你们爷孙俩有地方去吗?” 她知道二姑心里有气,也在心疼,没敢作声。她大姑和二姑想凑钱保下这宅子,爷爷没同意,她俩想让她当说客,结果她站在她爷爷这边和她爷爷一起把宅子卖掉了。 温时纾来到她身边,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戳了戳,说:“我看你们爷孙俩沦落街头可怎么活。”瞥了眼温徵羽空荡荡的手腕,脸色微变,问:“你手上的镯子呢?” 温徵羽听着她二姑的语气不对,赶紧说:“怕打包行李的时候磕坏,收起来了,首饰盒里。” 温时纾说:“你要是把你奶奶的这对镯子也卖了,我就我就摁死你。” 温徵羽起身抱住温时纾撒娇,说:“好了,二姑,我的亲二姑,不气了。”她把脸凑过去,说:“要不,您摁死我?” 温时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往那雪白细嫩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转身准备找个坐的地方,却发现这屋子里连张凳子和椅子都没有,连她妈出嫁时的那套跋步床c罗汉椅等那一套摆在卧室里的家具都没了,顿觉心酸。她故作心塞地抚着胸,说:“我就说我不该来看你们爷孙俩。” 温徵羽不敢惹心头不顺的温时纾,灰溜溜地继续打包行李。 温时纾说:“你让人找的那套房子,我去看过,你爷爷喜静,那边太吵,他住不习惯,不太合适,我已经给你退了。我在湖边的那套房子已经让人在收拾了,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过去。我这车,你先开着,你爷爷一大把岁数,没辆车不方便。”说完,房钥匙c车钥匙c银c行c卡一并塞进温徵羽手里。 温徵羽收下房钥匙和车钥匙,她晃了晃银c行c卡,塞回温时纾的手里,说:“您要给我这个,不如摁死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四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温黎说她明天上午过来, 温徵羽便连夜赶工, 将装修草图绘了出来。 只能是绘草图, 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 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 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 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 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 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c瑞兽为主, 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 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 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 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 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 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c楼梯c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c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c用料c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c媒体方面c包括一些拍卖c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c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c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c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c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c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c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c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超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发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c你师傅c还有跟大爷爷c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c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c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温徵羽:“”她兜里现在就剩下她爷爷前几天刚给的零花了。叶泠付给她的《凰战苍天图》的首款,她已经拿给孙苑作家用了。 温黎说:“约到画,你就可以拿到约画的合同去找投资了,找到投资,取画的时候,再付钱就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画,没什么问题呀。” 温徵羽无话可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温黎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同温徵羽聊到中午,在温徵羽家吃过午饭这才离开。她临出门前,又对温徵羽说道:“行了,你先把事情一步步张罗起来。先把镇店之宝张罗起来,这才是重点。至于装修的事,我名下的那家装修公司替你包了,你这装修草图我先收下了,回头把装修预算报给我,我让我手下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出图。牧老头那边,他要是不找你,你也不要找他,姿态摆高点,分成这边才好继续涨。记住,五成是底限,要是能谈到四六c三七什么的就更好了。想想你还要分我两成,自己能剩多少吧。”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叮嘱句:“签画室股份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或大爷爷,千万千万记住了,啊。”待得到温徵羽应承,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走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四十五章 叶泠许完生日愿望, 吹灭了蜡烛。 董元送了一盏便携式小灯过来, 便又悄然离开。 柔和的灯光映照在两人身上,透着淡淡的温馨。 叶泠轻轻地取下小面人,用纸巾小心地擦拭干净上面沾的奶油和蛋糕,把一对面人递向温徵羽,说:“送给你, 捏得丑, 希望徵羽不要嫌弃。” 温徵羽很嫌弃,但当着寿星公的面, 不敢实话实说, 只得伸手接过叶泠递来的面人,说:“不嫌弃。叶总亲自捏的面人,不敢嫌弃。” 叶泠说:“虽然捏得丑了点, 但面人吃起来味道应该都差不多。不过我想徵羽应该会舍不得吃,为了方便徵羽收藏, 我在里面加了防腐剂。” 温徵羽:“”加了防腐剂怎么吃?叶泠想把面人送给她收藏?她其实挺想一口咬掉面人叶泠的脑袋。 叶泠切开蛋糕,装进小碟子里, 备上叉子, 送到温徵羽的面前,说:“徵羽, 吃蛋糕。” 温徵羽轻轻地放下面人,说了句:“谢谢。”接过蛋糕。 夜里, 风夹杂着水气从湖面吹来, 徐徐缓缓的, 很是舒服。 温徵羽吃着蛋糕,欣赏着湖景月色,身旁坐着叶泠。 大概是因为过于安静,这里又只有她和叶泠,以至五官感觉都比平时要敏锐得多,情绪也要敏感得多。 温徵羽竟有种两人静静相伴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想,征战商场的叶泠,或许也希望能得片刻宁静。 面人很不好保存,即使加了防腐剂,久了也会出现发霉变质或干裂的情况。 叶泠特意送的面人,还很体贴地准备了小盒子给温徵羽装面人带回家。 她不能在明知有防腐剂的情况下把它吃进肚子里,也不能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只能想办法保存起来。 温徵羽找工匠师傅先用制作装裱书画的糨糊的防腐中草药熬成汁渗进面人中,加了次防腐处理工艺,再把面人放在阴凉处晾上几天,收掉水分后,参照琥珀形成,用树脂把面人封起来,配上根雕底座制成了件小工艺品。 温徵羽不想收藏这么一对小面人,想给叶泠送回去,她又担心叶泠再误会或再说些什么,便把它当作摆件搁在了自己卧室的书桌上。 她明白叶泠的心意,知道叶泠是真心喜欢她,但她与叶泠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们各自的事业c家庭c人生所走的方向都不在一条线上,唯一有交集的地方,只是叶泠欣赏她的画,喜欢她的人。 她并不愿与叶泠发展成过密的关系,不愿将她俩的生活搅在一起。 她想要的,仅仅是挣够维持生活的钱,握紧手里的画笔,安安静静地画画。 叶泠生日过后,连续好几天,心情都很好。 温徵羽对叶泠的态度和方式仍如既往。 对她来说,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经营好画室。 七月底,天气炎热,地都似要被太阳晒化了。 过了繁盛热闹的春季,各种各样的交流会逐渐减少,温徵羽总算能稍微闲一些,待在画室的日子多了起来。 虽然七八月份属淡季,但生意还算不错,画室的资金逐渐充裕。 温徵羽遇到价格不太贵c保存得好的古画,也愿意收进来。一些推给高端客户群,一些挂在画室出售,顺便装点门面。她走的保守路线,在有余钱的情况下才购进古画,因此,即使万一看走眼买到赝品残次品,也不怕承受不起损失。 温徵羽白天有时间都待在画室,回到家吃过晚饭,再陪老先生散完步就到夜里了,弹筝会扰民。 筝需要经常弹奏,筝弦的张力才会逐渐打开,弹出的音色才会越来越好。 她在画室经常会有短暂的空闲时间,那点时间画不了画,便想弹弹筝放松下,于是把筝搬到了画室,闲来无事时可以弹上一两曲。 她的办公室窗户对着湖。 望着湖波垂柳,弹奏筝曲,随着音符流淌,将思绪放空,对缓解疲劳和调整心情很有用。 下午,温徵羽刚坐在筝架前,便有店员上来敲门,告诉她有人想买画,想见老板。 温徵羽下楼,见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正站在一幅清初的古画前。 这幅画,画的是江南水乡,画者声名不显,但画功不俗,运笔c意境都很到位。 这男人站姿笔挺,宛若高山峻岭上的挺拔青松,他的发型衣着皆是一丝不苟,严肃内敛的劲头跟叶泠有得一拼。他站在那,无端的就让人感到一股压力,积威浓重。 温徵羽下意识地朝外张望一眼,没见到有保镖随从。不过,她没见到保镖随从,不等于没有。 她看得出这是个事业上很成功的人,通常来说,这样的人极少自己来买画,即使来买画,也会提前电话联系。当然,也可能是路过,顺便进来看看,可顺便看看又要找老板的挺怪。 温徵羽过去,轻笑着打了声招呼:“您好。”她见这男人的目光还落在画上,便对这幅画的特色和优缺点作了介绍。画是好画,只不过不太符合时下大部分藏家所追求的名家c久远这两点要求。 那男人微微点头,扭头朝温徵羽看来,不着痕迹地打量温徵羽两眼,说:“我想买画,不知能否为我推荐一二?” 男人说话很慢,声音温和,但吐字清晰沉稳有力,给人一种字字千钧的感觉。 温徵羽莫名地想到了叶泠。这男人的说话语气和风格,与叶泠竟有几分相似。 她忽觉自己遇到一个买画的人都能想到叶泠那,情况不太对,赶紧把这念头从脑海中驱走,含笑回道:“当然可以。不知这位先生想要买什么样的画?” 那男人问:“你这都有些什么?” 温徵羽依据画的年代c类别c画家的名气以及市场的流行走向升值潜力为分类,做了简单的介绍,在画室现有的画作中,挑了几幅她觉得比较好的推荐。 那男人问:“我可以先看看画吗?” 温徵羽说:“当然可以。”她将这人请进贵宾室,安排人取画。 那男人逐幅展开画,仔细地观摩鉴赏后,又让温徵羽再作了遍介绍。他听完温徵羽的介绍后,又对画作提出不少问题,问得还很刁钻。 温徵羽看得出来,这男人是有鉴赏画作的功底的。他问得刁钻,但并不刻意为难,不是言之无物。 不过,一般来说,买画的行内人不会这么问。 如果是交流切磋,又不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谋面。 踢馆踩盘子的? 她从这男人的着装就能看出他的身家不凡,她这小画室,恐怕不够人看在眼里的。 温徵羽敏锐地注意到这男人在观察她,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坦荡,不像心怀不轨。 冲她来的?还是想考察画室投资?可画室这么小,哪有值得他投资的地方——叶泠! 一个念头从她的脑海中飞快地划过。 叶泠长驻画室。 想跟叶泠攀关系的人不少。 当初画室开张,叶泠可是相当高调了一回,之后也没有刻意低调,把办公室都搬了进来。 她在这介绍得口干舌燥,脑袋都快琢磨穿了。这男人既没有买画的意思,也没有想走的意思。温徵羽暗想:“您老是冲叶泠来的吧?要不我打电话帮你问问?”可人家没表示,她只能装作不知道。来者是客,她只能奉陪。 高跟鞋踩在木纹地砖上的清脆声响传来。 那落地的节奏力度很是熟悉,温徵羽隔着玻璃门,头都不用抬,也知道是叶泠回来了。 她抬起头,便见叶泠正扭头向她看来,一抹笑意随之浮现在叶泠的脸上。然而,叶泠的笑容刚浮在脸上就僵住了,随即变成了愕然。 很显然,叶泠认识这人。 温徵羽暗叫一声:“果然是冲叶泠来的。”她淡笑着看向叶泠,很想说一句:叶总,有人找。 那男人的视线从画上挪开,抬眼朝叶泠看去。 叶泠的目光从男人的身上挪到温徵羽的身上,犹豫两秒,推门而入,喊了声:“哥。”问道:“你怎么来了?” 哥? 温徵羽微感诧异地看向那男人。这就是叶泠的哥哥叶湛? 难怪她刚才看到这人会想到叶泠。他和叶泠不仅气质c说话的语气像,五官也隐约有几分相似。 温徵羽忽然明白过来。他不仅是冲叶泠来的,很可能还是冲她来的。她怀疑叶湛是想来看看他妹妹喜欢什么样的人。 温徵羽很是无语。 她看叶湛不像是八卦的人,特意过来唱这么一出,是因为叶泠喜欢她的事影响到什么了?还是仅仅是出于关心自家妹妹? 温徵羽不确定。 叶湛起身说:“过来看看。”他对温徵羽说:“很抱歉打扰温小姐这么久,希望温小姐能赏个脸一起吃顿饭。” 温徵羽不想淌他们兄妹俩的浑水,可显而易见的,她现在已经被叶泠拽进了浑水里。 叶泠对温徵羽笑着说道:“刚好我也饿了。徵羽,一起吧,还得麻烦你这本地通。难得我哥过来,我想请他尝尝地道的杭帮菜。” 温徵羽明白叶泠是想让她和他哥接触认识一下。虽然她跟叶泠没那么回事,可叶湛远道过来,避是没法避的,该面对的还是面对。她请叶湛到本地比较有名的一家地道特色菜饭庄吃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四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同门师兄妹, 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 但这样一来, 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 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 追求名利, 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 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 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 愿意帮她c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 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 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 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 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c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c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c楷书。从笔迹上来,撇c捺拉得略长c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c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首。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c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c南天c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首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来者是客,且事先递过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见,于是起身,让孙苑把人请进来。 叶泠穿着件黑色西装c七分裤c鞋跟约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装衣袖半撩,很是干练利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从写字楼里出来。 温徵羽见叶泠这副有公事要办的整齐模样,也不好随性散漫c请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将人请到客厅。 她进入客厅后,顺便扫了眼摆在屋子时的老式座钟,时间刚过三点整,不由得怀疑叶泠是掐着点来的,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泠,见叶泠的目光正扫向她家客厅,她顺着叶泠的目光扫了眼自家客厅。 虽说这座院子小,但客厅还算宽敞。 通常来说,老宅都会有采光不足的情况,不过现在玻璃便宜,将房顶上的少部分青瓦换成玻璃制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阳光从屋顶洒落下来,再将八开的木门全部打开,整个客厅立显明朗。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摆上几盆长势喜人的盆景,挂几幅温儒老先生亲手所作的画,再加点不太贵重的清朝摆件,便装点了出来,马马虎虎也能见得。 温徵羽的视线从客厅挪到叶泠身上,发现叶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有点不妥?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在自己家闲着,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一件宽松的浅色丝质衬衫搭一条同样宽松的丝绸长裤,配一双家具穿的平底软鞋,似乎没有不妥吧?她又朝叶泠望去,视线从叶泠身上的职业装落在自己身上的休闲装,这么一对比,便觉得似乎还真有点怪。 温徵羽心说:“怪就怪,反正是在我家,我爱怎么穿怎么穿。”她落落大方地请叶泠入座,待孙苑上茶后,见到叶泠不谈正事c悠然地低头品茶。她看叶泠这身穿着也不像是来喝茶的,便问:“不知叶小姐这次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 叶泠不徐不慢地喝了茶,这才从跟在身旁的随从那接过一个半米长的锦盒。 锦盒为红檀木所制,雕有青松浮雕,显得颇为精致。 叶泠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幅卷起来的画纸。 画纸没有经过装裱c安装画轴,纸上有笔墨渗入的痕迹,似是已经有人在上面作过画。 温徵羽接过叶泠递过来的画,展开,一幅只画了一半的画。画中,一只色彩瑰丽的凤凰扶摇展翅直击长空,它的头颅高昂c眼神锐利,一股视死如归的肃杀之气透纸而出。天空,那漫天的乌云及闪电只画了一半,下方的山峦群峰还没来得及画 这是她留在画堂里的那半幅《凰战苍天图》。 早晨,她拎着糕点到画室门口,正好遇到叶泠从车上下来。 叶泠笑意吟吟地道了声:“徵羽早。” 温徵羽淡笑着客气地回了句:“叶总早。” 叶泠的将视线落在温徵羽手上拎的糕点上,略带惊喜地问:“这是给我带的糕点么?” 温徵羽:“”她略微愣了下,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了?” 叶泠反应过来,微窘地说:“瞧我!误会,误会!” 温徵羽让叶泠这么一通闹,弄得略有点尴尬。她总不能因为一盒桂花糕让两人继续这么尴尬着,当即笑道:“还真没误会。”把桂花糕递给叶泠,说:“本色特色小吃,特意带给叶总尝尝。” 叶泠有点受宠弱惊地说:“那还真是谢谢徵羽了。”顺手接过温徵羽递来的桂花糕,又转身将助理手上拎的茶叶给温徵羽,说:“朋友送的明前毛尖。总在你那里蹭茶喝c蹭饭吃挺不好意思的,送点礼,下次才好意思继续上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四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温徵羽因为吃零食不想着爷爷的事,晚饭后散步, 陪着温儒老先生特意绕去特色小吃挺多的那条老街买了零食糕点孝敬老先生, 老先生这才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她。 温徵羽顺便给自己打包了一份糕点带去办公室。 早晨, 她拎着糕点到画室门口, 正好遇到叶泠从车上下来。 叶泠笑意吟吟地道了声:“徵羽早。” 温徵羽淡笑着客气地回了句:“叶总早。” 叶泠的将视线落在温徵羽手上拎的糕点上,略带惊喜地问:“这是给我带的糕点么?” 温徵羽:“”她略微愣了下, 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了?” 叶泠反应过来,微窘地说:“瞧我!误会,误会!” 温徵羽让叶泠这么一通闹, 弄得略有点尴尬。她总不能因为一盒桂花糕让两人继续这么尴尬着,当即笑道:“还真没误会。”把桂花糕递给叶泠, 说:“本色特色小吃,特意带给叶总尝尝。” 叶泠有点受宠弱惊地说:“那还真是谢谢徵羽了。”顺手接过温徵羽递来的桂花糕,又转身将助理手上拎的茶叶给温徵羽,说:“朋友送的明前毛尖。总在你那里蹭茶喝c蹭饭吃挺不好意思的,送点礼,下次才好意思继续上门。” 温徵羽很想问:“我可以不收吗?”像叶泠这么来蹭饭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敢说叶泠绝对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可人情往来,她没法回绝。她对叶泠今天还来蹭饭的事也早有心理准备, 只能在心里暗道声:“果然”,笑着回了句:“那就多谢叶总的好茶了。”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叶泠一起上楼。 她俩一起上楼, 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办公室。 秋拍的事委托给了拍卖行, 相关流程是早就定下了的,临近秋拍,她反而闲了下来。她和往常一样,每天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是打开门窗透气散甲醛,再去画室转一圈,例如,有没有人旷工迟到,有没有工作人员不舒服,保洁阿姨有没有把清洁卫生收拾干净,待客的茶c水有没有备好,杯子有没有洗干净,等琐碎的事,一通检查。这些琐碎的事虽说有行政人事部的人负责,可作为画室的经营者,她自己也得多看着点,毕竟,这些虽然都是些琐碎的小细节,做开门做生意,仍是马虎不得的。画室大部分时间都是清冷的,没几个客户的,要是再不显得井井有条,她自己都看不过眼。她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回到已经透了将近一个小时气的办公室里,把要签字批下去的报表文件签字。 她现在的工作还能应付,画室又刚成立,为了省工资,就没请助理。例如这种送文件的工作,就让行政人事部一个做文职的小姑娘兼职了。 小姑娘姓宁,叫宁柠,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长得特别白,圆圆的脸,脸上总是挂着笑,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笑容特别甜,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每次小姑娘笑的时候,温徵羽都想上去捏一下,她想手感一定挺不错。不过,捏人家小姑娘脸这种事,她这当老板的还是干不出来的。 送到她这里来的文件都放在文件夹里的,她没签c没看的文件,是打开的,放在左手边,待看完后,签了字,合上,放在右手边。小姑娘把手上的工作忙完了,到上午十一点左右,便会来她办公室把签好的文件送到各部门。一些机要文件,则锁在抽屉c文件柜或保险柜里,要送达到各部门,就她自己去跑腿。 上午十点多,她让孙苑买的躺椅送到了。藤编躺椅,即与画室的中式装修风格相衬,价格也便宜,九百八包送货上门,一辆小皮卡货车拉过来,司机还帮忙扛到楼上。 温徵羽让司机把躺椅搬到叶泠的办公室,因叶泠的办公室门关着的,她不好直接开门进去,就让司机放在了门口,然后轻轻叩响了叶泠的办公室门。她的手落在门上,那虚掩的门便开了。 当初装修图便宜,用的便宜门就是这点不好,门还没敲响就把门给推开了。 温徵羽只好拉住门把手,“叩叩”两声敲响门,引起那把椅背对着门c面对窗外讲电话的叶泠的注意。 叶泠转动椅子回头,她脸上的神情透着种肃冷,眸子寒光闪烁,很是冷厉的模样。 叶泠那不经意回头瞥来的眼神慑得温徵羽的心头跳了下,有种微寒的颤栗感划过,略有些可怕。这模样与早上笑颜如花的叶泠判若两人。 温徵羽与叶泠的视线对上,见到叶泠的眼神犹如冰雪融化般在短暂的瞬间变暖,这转变速度让温徵羽心惊胆战,就怕叶泠真是个精神有问题或心理那什么的。她拉回思绪,很快恢复镇定,说:“叶总,你的躺椅送到了。” 叶泠搁下电话,深深地吐出口气,说:“旧宅装修,工人拆东西时把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给打了。” 温徵羽“嗯”了声,心想:“你给我解释这个做什么?”她感觉叶泠要是发起火来,一定非常可怕。她有点心虚,要是早知道叶泠这么可怕,她一定让孙苑买贵点的躺椅。她扭头准叫让送货的司机把躺椅搬进去,然后自己赶紧离这神经病远点,一回头就发现那司机已经走了。 这送货司机简直没话说,让他送到门口他就送到门口了啊,要走也不打声招呼。 藤编躺椅,体型大,她不太扛得了,用推的吧,会磨地砖和椅子底。她只好硬着头皮说:“叶总,麻烦来帮忙抬一下躺椅。” 叶泠到门口,探头看了眼放在门外的躺椅,很是狐疑地看了眼温徵羽。 温徵羽被叶泠的眼神扫得有点耳朵发烫,她说:“躺椅,午休时躺上面小睡片刻,应该还是”她说完,便见到叶泠又觑了她一眼,那眼神,略怪。温徵羽很有种扔下句:“你自己扛进去吧”,落荒而逃的冲动。可事情不能这么干不是?她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指指躺椅,示意叶泠帮忙。 叶泠撩了撩西服袖子,与温徵羽一起把躺椅抬进去,把躺椅摆在能够看到湖景的地方。叶泠对温徵羽轻轻一笑,说:“在办公室里,躺在躺椅上看湖景,应该也是一种逸趣吧。” 温徵羽“嗯”了声,说:“应该挺不错。”她说:“叶总,那我先回了。”指指隔壁自己的办公室。 叶泠轻轻点头,目送温徵羽离开。她看得出来,温徵羽刚才似乎被她生气时的样子吓到了。 温徵羽回到办公室,关上办公室门,拿起手机给温黎发短信:“叶泠那神经病好可怕呀。” 温黎:“” 紧跟着温黎又发来一句:“她怎么你了?” 温徵羽说:“不太好说。” 温黎:“” 几秒钟后,又发来句:“你逗我玩呢?” 温徵羽把她刚才给叶泠总藤椅过去时的事给温黎说了。 温黎听完,又发了个“哦”字过来。 温徵羽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温黎回:“据我所知,叶泠找了工匠在翻修你家卖给她的那老宅。” 温徵羽:“” 温黎又回:“不过你已经卖出去了,不管打了什么,反正打烂的都是她家的。” 温徵羽:“”就算是她家已经卖出去的东西,打碎了她也很心疼。 她想了半天,发了条短信给叶泠:“你家装修,什么东西打坏了?” 叶泠过了好几分钟才回了她一句:“我家画堂上的匾。” 温徵羽的脑子“嗡”地一声,只觉身上的血都涌到了头顶。她卖宅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把画堂上的匾摘下来带走。可是当时叶泠是把整座宅子c画堂c连画都一起买下来了。那块匾是她搬进画堂时,央着奶奶给她写的匾。温徵羽握住手机,气得手控制不住地颤,眼圈火辣辣的,又有种泪意。她闭上眼,努力地稳定了下情绪,这才起身去往叶泠的办公室。她叩响叶泠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应。她试着扭了下锁,门没锁,打开门,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温徵羽轻轻地关上叶泠办公室的门,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她再心疼,又能说什么? 东西卖出去了,不是自己的了,便由不得自己了。 温徵羽顺便给自己打包了一份糕点带去办公室。 早晨,她拎着糕点到画室门口,正好遇到叶泠从车上下来。 叶泠笑意吟吟地道了声:“徵羽早。” 温徵羽淡笑着客气地回了句:“叶总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四十八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 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 连简餐都没有,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 不过,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孙苑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待见到温徵羽和叶泠朝她看来,这才带着歉意地说:“打扰了。”她对温徵羽说:“小姐, 饭菜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是现在用餐吗?” 温徵羽说:“我还有客人,待会儿吧。” 孙苑应道:“好的。” 叶泠笑道:“怎么好意思耽误你用餐,不如一起?不介意我蹭顿饭吧?” 温徵羽:“”她愣了下, 才回过神来,在心里说句:“我介意。”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叶泠怎么说都是生意伙伴, 请她吃饭, 她不去,来蹭饭,再拒绝, 是真不太好。温徵羽说:“只要叶总不嫌家常菜简陋”她说到这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叶泠刚才还说想吃家常菜来着。 叶泠顿时笑得如沐春风, 说:“徵羽真是我的知心人。” 温徵羽对于叶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以及那比城墙拐还要厚的脸皮, 已经不想再作评价。她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叶泠请去她的办公室用餐。 她的午餐是两菜一汤。 她爷爷奶奶都是比较注重养生的人,对饮食和健康都比较在意,家里的菜饭多是按照传下来的菜谱或药膳方子做的。老方子,不用现代大家惯用食品添加剂c调味料之类的东西调味,想要出味道需要用小火慢慢地把食材熬出味来,相对来说比较费时费工。现在家里人口少,基本上每天备四个人的份就够了。中午她爷爷和展程都不在家,孙苑只需要备她俩的饭菜。孙苑十一点多用过餐,待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骑着电瓶车绕着湖堤路骑上七八分钟左右就到画室了。 两菜一汤,再加上一碗米饭,足够了。 她最近总在画室,孙苑估计是怕她饿,或者是不够吃,每次送餐总会多送大半碗米饭的量。 温徵羽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自己的午饭分给别人吃,因此,她的办公室里没有备筷碗。临时加了个蹭饭的,她只能让孙苑去休息室微波炉旁边找一次性餐具。 画室虽然不大,但人事c财务加上一楼的店员也有十几人,每天的午餐都是在画室解决。他们有时候会自己带盒饭用休息室的微波炉热一热便可以吃了,有时候叫外卖,因为有些人备有自己的餐具,用不上外卖附送的餐具,扔掉又觉浪费可惜,便将那些没拆封的一次性餐具搁在了微波炉架子下的抽屉里备用。 温徵羽不想把自己的碗筷给叶泠用,于是,给了叶泠一次性筷子,再把自己的碗给了叶泠,自己则用装饭过来的保温桶盖装饭。汤盅不大,不到两碗的量。她从汤盅里盛出半碗汤分给叶泠,自己用汤盅喝汤。 温徵羽分好饭,默默地低头吃饭。她真心觉得叶泠不是来蹭饭,是来抢饭。 大概是抢来的饭菜比较香,叶泠把碗里的米粒挑得干干净净,汤喝得连点渣都没剩下。两盘份量不太大的菜,在她跟叶泠的共同努力下,也只剩下一盘菜汤底,其中一盘菜因为汤汁浓味道足,还被叶泠拿去泡饭吃了。 叶泠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对温徵羽说道:“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温徵羽的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地说道:“叶总喜欢就好。” 叶泠说:“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自己得了听不得叶泠说“我很喜欢”的病,她一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觉浑身不自在。她起身,让在旁边的会客厅休息的孙苑过来收拾茶几上的碗筷,自己则去起身泡茶。 她没吃饱,喝点茶填点肚子也好。 叶泠虽说只吃了个半饱,可浑身舒畅。她悠然地喝着茶,看着端坐在茶几旁沏茶的温徵羽。温徵羽的身上有着江南烟雨滋养出来的独特气质,温润古雅,有着闺秀的沉稳宁静,又有着文人墨客的洒脱自得。 温徵羽的五官清秀挺立,处处皆透着犹如精雕细琢般的精致,大多数时候,她的眉眼神情间皆透着远山般的宁静怡然,看着她,便让人有种脱离尘世喧嚣独立世外的感觉,如一幅平静的烟波山水画,让叶泠总有种投入一颗石子打破这份宁静的想法。 温徵羽的茶很好。 好茶,叶泠不缺。 可好茶,也要在会沏茶的人手里,才能沏成真正好喝的茶。 叶泠挺喜欢窝在温徵羽这里。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看着温徵羽沏茶也是种享受和放松。 不知不觉,午休时间已经过了。 叶泠下午还约了人谈事,她看了下时间,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送叶泠到办公室门口。 叶泠出了温徵羽的办公室,停下步子,扭头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了,你我不需要这么客气。” 温徵羽:“”她心说:“我只打算送你到这。”事实上,她是想关门,把叶泠关在外面。她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轻轻颔首,便转身离开。 温徵羽暗松口气。她为了省工资,连助理都没请,自己的办公室都是自己在收拾打理。待送走叶泠走,回去收拾了茶具,这才去画室继续画画。 她走到画案前,便见她的镇纸下面还压了张纸条,那字迹龙飞凤舞笔力透纸,上面写着句:“徵羽,凤凰的毛是不会被火烧掉的。” 温徵羽:“”她无语地看着手里的小纸条,一口气堵在喉间半晌没吐出来,好一会儿才一点一点地把这纸条撕成粉碎,再揉到一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是凰鸟,不是凤凰。凤是雄,凰是雌。 还有这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再说,凰鸟是掉了一些毛,没掉成秃毛凤凰凰鸟。 温徵羽气不过,裁了张a5大小的纸,提笔毛笔,醮上墨,写下“多嘴”两个字,压在刚才叶泠压小纸条的镇纸下。她犹带气愤地看着那两个字,在心里愤然地想:“我又不是没脾气。”又再想,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她平复了下心情,重整了心思,这才提笔继续作画。 她午饭没吃饱,到下午四点多便饿了。 她肚子饿,静不下心画画,她又没在办公室里备零食水果,只好提前收工溜班回家。 上午,她刚把画室的工作忙完,进到绘画室,刚把颜料调好,准备画画,便听到敲门声响起,一回头,就见到叶泠出现在门口。 叶泠问:“徵羽,没打扰到你吧?” 温徵羽问:“叶总,有事?” 叶泠说:“有点,小事,不过没关系,您可以先忙,我坐在旁边等。”她说完,进入画室,拖着张小椅子到画案旁,刚要坐下,便看到镇纸下压着张小纸条。她拿起纸条看了看,拿眼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的脸微微有点发烫,假装不是自己写的。 叶泠赞道:“字挺好。”她问:“是写给我的吧?” 温徵羽的脸更烫了。有种被抓个现形的感觉,虽说,她说的是实话,可有时候实话说出来挺不好的。 叶泠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没想到徵羽的画画得好,毛笔字也写得好。”她非常小心地把那张a5大的纸条收起来。 温徵羽索性不理叶泠这一茬,问:“叶总有什么事?” 叶泠“哦”了声,说:“是这样的,我注意到我的办公室没配休息间。” 温徵羽愕然,她心说:“你一个挂闲职的人,十天半月不见你露一回面,需要休息间?” 叶泠又说:“我看徵羽的办公室似乎配了休息间。” 虽然叶泠一副我说的是事实的模样,可大概是语气问题,温徵羽觉得自己竟听出了委屈,似乎还有点指责她厚此薄彼亏待叶泠的意思。 办公室装修的时候,她就没给叶泠的办公室规划休息室,如今叶泠想要再添休息室,那得拆墙,又得叫装修工动工,先不说费用问题,这装修动工弄完,叶泠能住几天?叶泠的办公室里有沙发,即使要休息,关上办公室门不能躺沙发上休息了?再不济,离画室不远的地方就有酒店,可以去酒店休息。 温徵羽问:“那叶总想要怎么解决休息室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四十九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到傍晚时分, 外出的温儒老先生回来, 便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一堆堆的小礼盒,小礼盒堆上还贴着小贴纸,温徵羽正趴在茶几旁忙碌着。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 探头看去,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 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明白过来, 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肖山先生喜欢喝茶, 独家龙井, 于是, 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温儒老先生打开礼盒, 取出里面的龙尾砚看了看, 又给放回去,心疼得“咝”了声。这些年龙尾砚也是水涨船高,就这块砚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几千块, 以现在的市场价来说, 没个二十来万, 那可是下不来的。 温徵羽见到温儒老先生回来, 赶紧把自己备的名单和礼单给温儒老先生过目。她把自己的打算给温儒老先生说了,她说:“这登门求人总不能空手过去,我想着就根据这些老前辈们的喜好带着手信过去,您看这礼单合适吗?您再帮我看看这名单。” 温儒老先生翻开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就有点晕。他瞪大眼睛看向温徵羽,很怀疑他孙女是准备把江南这一片区域都跑完。画协里,排得上号的,都在这名单上了。就这名单上,价格最低的一平方尺是几千块,贵的,一平方尺得十几万。温儒老先生顿时担心,这生意没做起来,她孙女已经把钱花个丁点不剩。他按捺住心头的心疼,先问了句:“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画?” 他又把名单和礼单比对了下,发现其中一大半人的喜好,他孙女居然都了解。这了解喜欢的一大半人,都是他带温徵羽去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不了解的这一小半人,是温徵羽没接触过的。 温徵羽说:“我想过,我去约画,人家不一定肯给我画,肯定有白跑的。这么多名单,能约到一半都不错了,那还得冲您老的面子。我先去约个画,约上了固然是好,约不上,送个礼登门拜访一下,留个印象,等回家画室开起来的时候,再过去送请贴,他们拒了我一次,万一不好意思拒我第二次,再看到来的同行比较多,说不定我的画室开业的时候,他们会来呢?第二次拒了我,我还可以在开业后,再去约画,这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是不是?开画室,总得卖画,约多了也不怕,不怕画多,就怕没画卖。画要是约多了c买多了,留着放在画室里卖或者是以画室的名义拿出去参展c拍卖都行。都有名气的大画家的画,不怕卖不出去。” 温儒老先生“嘿”了声,说温徵羽:“您想得倒美。” 温徵羽很是忐忑地说:“就是得让您老再出一次血。”她这么一通翻找,她爷爷的仅剩下的一点不太值钱的小收藏又去了一堆。她说:“不过我会把这个钱记在画室的账上给您的。” 温儒老先生见自家孙女知道记钱算账了,一颗心疼得直抽抽的老心又略感安慰了些。他看看他那块龙尾砚,想了想,说:“成吧,就这么着吧。”指指温徵羽,又看了看名单和礼单,起身去餐厅。 他吃完晚饭,拿着温徵羽的礼单上楼,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把礼单拿去给温徵羽,说:“价格我已经给你拟在礼单上了,回头找到投资,先把我这笔费用付了。” 温徵羽瞄到礼单上,一眼看到砚台的价格,赶紧叫了声:“爷爷,我换块砚台。”把砚台上的小纸条撕下来,把砚台抱起来就准备送回小库房,说:“您老帮我挑一块五万块以下的。” 温儒老先生一脸淡定地说:“就送这块吧。那老头挑,东西不好,入不了他的眼。” 温徵羽想了想,又再备了点老先生喜欢的茶带上。要是老先生不愿给她画,砚台贵,他不会收砚台,她就改送这几千块一斤的茶。小几千的东西,作为往来的礼节还是送得出去的。 她又让她爷爷帮把她礼单c名单过了遍,确定没什么纰漏后,又借来温儒老先生的手机,翻温儒老先生的通讯录,找电话号码。 温儒老先生交游广阔,她名单上的这些老前辈与温儒老先生同属一个画协,他们的电话号码在温儒老先生的手机通讯录里都能找到。她仔仔细细地核对过名字c备注的名号,将电话号码抄在名单上。她冒冒然打电话过去联系这些前辈不太合适,先让温儒老先生帮她搭个线,通过电话联系约好登门拜访时间,又再叫上温黎与她一起去拜访求画。 她开画室做生意,自己都得对自己打个特大号的大问号。有温黎在,就是一颗大号的定心丸,可靠度直线上升到可以合作的水准。 有她爷爷的交情c面子,有温黎这位商界人士入股,约画出乎意料的顺利。 二十多份合同在手上,温徵羽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这么多知名画家的画,足够她开一个非常高规格的画展了。 温黎坐在车上,看过合同过后,惊愕地半张着嘴看向温徵羽,良久才说:“不枉费我辛苦地陪你跑这一周。” 她捏捏温徵羽白如骨瓷的小脸,说:“走,姐姐今天请你吃大餐。” 吃饭的时候,温黎告诉温徵羽,凭这些合同,她们可以把占投的底限提到五成半。 温徵羽愕然地问道:“又涨?” 温黎说:“水涨船高,情理之中。”她抿嘴一笑,秀眉微扬,透着几分春风得意,说:“我们手上多那半成,就能牢牢地把话语权掌握在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温徵羽想了想约到的画,以及约画的费用,又再想到生意买卖方面温黎是行家里手,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温黎说:“行,我估摸着牧老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你们原来谈的是四六?你四他六?” 温徵羽点头。 温黎说:“五五,你去谈,态度强硬点,他兴许能同意。五成半跟四成半,这谈起来会有点困难。他再约你谈合作,你叫上我。” 温徵羽点头应下。价涨得这么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牧老谈,确实得温黎上。 吃过饭,温黎送她回家,顺便找她爷爷拿租来开画室的小楼的钥匙,准备开始着手装修。 她在找老知名老前辈们约过画以后,又找师兄师妹们约画。同辈师兄弟姐妹,都习惯用网络或电话联系。她打视频电话给师兄弟姐妹们便成功地把画约到了手,但因为是开画室,还要拿合同谈股份分成,还是拟了合同c叫快递送过去。 省了在路上来回奔波跑腿的功夫,找师兄弟姐妹们约画加上拟合同,一共花了两天时间便办好了。 她觉得温黎真有几分神机妙算的本事,说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结果刚过了两天,她刚跟师兄弟姐妹们约好画,牧杳老先生便打电话给她,说愿意四六分成,什么时候把合同谈了。 温徵羽不敢应下来,说:“牧老,我这里有点东西,我想您看过我们再谈会比较合适。不知您哪天方便,我和我堂姐温黎过去找您?” 牧杳老先生问道:“温黎?” 温徵羽说:“是的。我这边已经与她谈成合作,我将我所占的股份分了一半给她。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是不敢开这画室的。” 牧杳老先生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重重地一声长叹:“唉!”了一声,说:“小羽啊,这谈生意怎么能一时一个样呢?” 温徵羽很是委婉地说:“您老之前来的时候,我两手空空,那时估计您老给我二八分成都得担心我赔了。此一时彼一时,您老看过我手里的东西,待心里有了数,我们再谈,您看怎么样?” 牧杳老头又叹了口气,非常勉强又透着几分和蔼地说:“行吧,你也别折腾了,我明天下午过去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那我和堂姐在我家等您。” 她与牧杳老先生通完电话,立即打电话给温黎,告诉她明天牧杳老先生过来谈合作的事。 温黎应道:“行,我明天过去。” 温黎午饭前便来了,在她家吃了午饭,还蹭温徵羽的床睡了个午觉。 午睡起来后不久,牧杳老先生来了。 温黎先让牧杳老先生看她俩跑了一周才签回来的约画合同。 待牧杳老先生仔细地看完这二十多份合同,温黎又把早上到的几分温徵羽的师兄弟们发同城快递送来的合同给牧杳老先生大致看过。她这才问:“老先生觉得这些合同值多少钱?” 牧杳老先生的神情凝重起来,手轻轻地敲着桌面,思量片刻,才问:“如今又是个什么说道?” 温黎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千万,四成半的股。” 牧杳老先生的眉头都跳了起来,问:“多少?一千万,四成半的股?四成半?”他抬手示意了下温徵羽和温黎说:“你们占五成半?”又指了指自己,问:“我占四成半?”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温黎点头,说:“是。”她叹了口气,满脸心痛地说:“牧老,要说在您找小羽之前我是真不知道她要开画室,也不知道她这么能,要不然”她怅然地抚着额头,说:“可是这做人做事也得讲求过先来后到,您老既然在先,我也无话可说。要不,您老好好考虑考虑?” 牧杳老先生思量半天,心情沉重地说:“你得容我考虑两天。”他想了想,又问:“要是我想把占股超过五成,又是什么价?” 温黎说:“牧老,您老知道这半成股意味着什么,在这半成股上,我们没法退让。” 牧杳老先生又考虑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再考虑考虑。”他不放心地问:“两天时间,不会再有变卦了吧?” 温黎说:“没有特殊情况,不能。” 牧杳老先生眼睛都瞪圆了,胡子都快翘起来了,问:“什么叫特殊情况?还有变?” 温徵羽给牧杳老先生斟了杯茶,说:“牧爷爷,您喝茶。”她说道:“一千万,四成半的股,您考虑的这段时间,我们绝不再变。若您同意,就是这个价。若您不同意,我们再另做打算。我们等您的回复。” 牧杳老先生得到温徵羽的保证,这才心情沉重地叹着气,摇着头,离开了。 温徵羽送牧杳老先生到门外,她送走牧杳老先生后,回到客厅。 温黎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说:“叹什么气呀,我才想叹气好不好?我现在也想投这个钱好不好?”她很是哀怨地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安慰道:“你有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作安慰,就不要哀怨了。” 温黎说:“咦?不是给我两成吗?” 温徵羽坐在温黎的身旁,说:“对半分,好算账。价是你涨起来的,自然得给你加上去。” 温黎一想也是。她抬指往温徵羽的下巴上轻轻一勾,说:“小妞还挺上道的。”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行了,我先回了。”她又说道:“你这二十多份合同就是定海神针,有这些在,牧老头是砸锅卖铁都会入你这个股。等他两天吧,到时候大家的合同一起签,等钱到账,你就该去注册登记办营业执照了。”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走了。 她送走范锋后,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追求名利,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c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五十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压下心头的涩意,轻轻地“嗯”了声,撒娇地在温时纾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然后说:“我还要打包行李,二姑您自便。” 温时纾轻轻拍拍温徵羽的背, 看看这搬空的屋子, 悄悄地暗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 剩下要打包带走的只剩下些零碎的个人物品, 要收拾的,更多的是心情。 生活了二十多年c充满无数回忆的地方,要搬走了,温徵羽除了不舍c淡淡的失落和愁绪,还有点既然出去闯荡面对社会的新鲜感和隐隐激动,那感觉有点像雏鸟离巢, 虽然作为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已经不能算是雏鸟。 她将行李装箱封好,去到客厅, 便见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间的气氛有点不对, 好像又吵上了。他俩性格不合, 凑到一起,不超过半个小时准吵起来, 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似的, 温徵羽已经习惯了。她下意识的想回避, 给他俩挪地方慢慢吵,忽又觉得在这时候吵,估计只能是为安置的事。 客厅里,除了茶座旁的几张茶凳,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没别的坐人的地方。 温徵羽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的中间,默默的,小心翼翼的把茶桌上的茶具全部收到自己的面前,唯恐他俩一激动又上演互砸茶杯的戏码,自己坐在中间遭那池鱼之殃。 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俩是为了人员解聘的事起了争执,确切地说是关于还要不要继续聘请家庭医生和司机的事。她明白她爷爷是想削减开销,她二姑则认为温儒老先生需要有家庭医生照看他的健康状况c伴随温老先生日常出行的司机也必不可少。她坐在这一言不发都躺了回枪,“你跟前要是只留羽儿,万一摔了c跌了,羽儿连酱油瓶倒了都扶不起来,还能扶得起你?” 躺枪的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她二姑。 温时纾觉察到温徵羽的目光,明白温徵羽想说什么,问她:“你就说吧,你扶过酱油瓶吗?” 温徵羽暗自心塞,心说:“谁没事去扶酱油瓶。” 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争执半天,各不相让,最后便把难题抛到了她这里。她说:“我能问问家里有哪些人要解聘吗?” 温儒老先生表示知道她做不了饭买不了菜,所以留下了阿苑。 阿苑,孙苑,她称作孙姨,在她家干了二十多年。 温徵羽也觉得别的地方的开支可以削减,反正她家以后也没有大花园,不用园丁,家里没那么多值钱摆件c不怕人惦记c不需要那么多保镖,宅子小了,打扫卫生的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确实很多方面都可以削减,但不能全都减了。她说:“爷爷,展程叔给我们家开车也有十几年了吧?” 温儒朝温徵羽抬了抬眼皮。 温徵羽慢吞吞地说:“我听说展叔家的孩子是今年高考,正是压力大的时候,您这让人家下岗,多不好。”她的话音一转,说:“酱油瓶倒了,我扶得起来,可您老这体重,要是跌了c摔了,我跟孙姨俩人加起来也扶不起您。有展叔,有沈医生,我能放心,不然,哪天你真要不小心磕着了,背锅的是我。” 温儒气闷地瞪着温徵羽,可看到自家孙女这娇滴滴的风都能吹跑的模样,认命地暗叹口气。他自认身体健壮,可架不住这么一个肩不能挑c手不能提,没经历过风浪的孙女。不过看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孙女没慌没乱,有条不紊地帮着料理事务,这颗老心又有点熨帖,至少这孩子还是能扛得住事的,还懂得体贴他。温老先生勉为其难地说:“成吧,随你们。”起身离开。 虽说叶泠给足了搬家的时间,温徵羽在收拾完行李后便与温儒老先生一起搬离了宅子,搬到了她二姑湖边的一住处宅。 那处住宅也是老宅,其建造历史可以追溯到建国前,青砖青黑白墙的小院子。进门一座面积不大的摆了点假山c盆裁c挖了个小池子,还搭了座两步路就能迈过去的小桥。院子不大,不过够温儒老先生每天起床打几套健身太极拳。屋子是二层小楼,楼上是三间卧室,楼下是客厅c厨房居室一卫生间。 房间略小,比她以前住的卧房小一半,毕竟,以前她住的卧房还连着间以前那些少爷c小姐用来念书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她的衣帽间。好在她如今东西不多,也能摆得下。 屋子里的家居齐全,很多东西都是新陶腾回来换上的。 她看得出来,在他们搬进来前,她二姑费了不少心思收拾这屋子。 这一片宅子都属于老城区,划在一片商业旅游区的步行街上,只是她二姑的这宅子位置略偏,很少有游客走到这边来。不过离湖不远,推开窗,视线略过窗外的青瓦,便能看到湖边的杨柳和粼粼水波。她二姑还很体贴的在窗前摆了张书桌,书桌上还放了个笔架,是准备让她临窗望湖描画? 虽然搬了新家,暂时还有些不习惯,可比起成天面对搬空了的空荡荡的大宅子,已经非常好了。 她二姑问过她的打算,得知她想找份工作,临回首都前又帮她联系过几份工作,让她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合不合适,都是跟她画画相关的。她的师傅c师兄也问过她,愿不愿去他们的画室。 温徵羽没想好。 她画画,不是对着山水景物临摹,不是将看到的用笔融入自己的神\韵绘于纸上。她的画都在脑海中,画画时,需要静,人静c心静,忘却现实中周遭的一切,沉浸在画作世界中,将脑海中浮过那一幕幕景象画面用手里的笔,一笔一画一点一滴地勾勒描绘出来。她画画时,她脑海中的那些山精鬼怪c妖魔仙神都是活的,他们有他们的贪嗔痴爱欲念,如这尘世间般的变迁般演绎着沧海桑田是是非非。 她的心不静,她画不出画。 家里的这番变故c发生的事c卖掉的画,每一桩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渡不过难关的大事,可一桩桩一件件叠加在一起,便觉心头有些乱,且对于未来的工作又有点没想好。 她索性搁下画笔做些别的,陪温儒老先生下下棋c喝喝茶c静静心c养养神,想要放空下,理理思绪,又总在脑海中浮现起那满是山精神怪的世界。 下午,她的师兄范锋过来了。 范锋是她师傅齐千树先生的得意弟子,与她爷爷一样喜欢画花鸟,不过,一个写实,一个写意。 温徵羽成天埋首画画,恨不得两耳不耳窗外事,她师兄则不尽然,非常推祟营销,常说“有道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画展c联展c拍卖会c各传媒机构c网络营销等,时常能找到他活动的痕迹。三十出头的年龄,已是事业小有所成。 范锋这次是带着合同来的,他坐下就说:“师妹,知道你仙,可仙也要吃饭不是。” 温徵羽替她师兄斟了杯茶,说:“仙,餐风露宿就好,不用吃饭。” 范锋双手接过茶,说:“我就是觉得你埋没了太可惜。你看你那微博,我把你的画作拍照上传上去,随随便便就给你圈了二十多万粉了,货真价实的粉,我没给你买粉。” 温徵羽淡淡地说:“我看见了,你还把我画画时的背影照c侧面照拍上去了,脸上还打了马赛克。” 范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画家本身”他话到嘴边,收到温徵羽那眼神,又咽了回去,改口说:“看看合同。” 温徵羽接过合同,发现是两份,一份是邀她加入工作室的合同,另一份则是邀她参加画展的合同。她把参加画展的合同还给范锋,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看温徵羽递回合同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句“我的画不卖,现在也不想展览。”便“哦”了声,“哦”完了,才发觉这“哦”得有点不对,好像说的不是不卖。他说:“我刚才没听清。” 温徵羽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把温徵羽看了又看,半晌,问:“骗我的吧?你会卖画?”他觉得他师妹就是那种把自个儿卖了也不会卖画的。 温徵羽憋了这几天也想开了,很是淡定地说:“卖了,当作卖我爷爷宅子的搭头一起卖了。”她把邀她加入范锋的工作室的合同留下,说:“这个,还请师兄容我考虑下。” 范锋说:“没问题。”他很是难以置信地问:“你卖给谁了?《昆仑万妖图》也卖了?《神女沐浴图》也卖了?” 温徵羽说:“我连三岁的涂鸦都一起卖了,一张没剩下,包括那幅半成品的对方也一并买了去。”她提到这事,就一阵憋屈。 半品成的画,只画到一半的,叶泠一句:“说好了是这间画堂里的所有画” 温徵羽留下了一张没画完的半成品在卖掉的画堂里。 范锋的内心轰轰隆隆的有一群长相奇怪的动物奔腾而过,又一次问:“谁买了你的画?” 温徵羽说:“一个叫叶泠的女人。” 范锋:“”他问道:“玉山集团的叶泠?” 温徵羽说:“她留的私人名片,不知道是哪家企业的。” 范锋彻底无语。他叹了口气,合十,说:“羽仙,当师兄求您,来师兄这吧,别哪天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温徵羽淡淡地扫了眼范锋,说:“有事就说,叶泠怎么了?” 徵羽这名字是奶奶起的,取自“宫c商c角c徵c羽”,“五音不全”的五音。 她出生的那天母亲便过世了,为此,母亲的家人与父亲一家断了往来。她只在照片中见过母亲,泛黄的照片,温婉秀丽的江南女人,眉眼如画c眸中带笑,身旁,琼花正盛,团团簇簇c满树满枝。 她的脸形c五官皆像母亲,只是不如她的母亲温婉柔和,添了几分清秀c清冷。 父亲是位商人,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亲忙,红颜知己代他去,六年下来,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c纯狐氏c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狐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 她们,似乎与狐不沾边。 她喜欢上古神话传说,喜欢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喜欢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凡世不一样的神话世界,喜欢将其画在纸上。 她念初中时,语文课,藏在厚厚的书后面画螣蛇,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语文老师一把抓起她的画册,怒骂:“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能用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五十一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凰鸣声声,万鸟相随, 力战苍天。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 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 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 将山峦群峰点燃, 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 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 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 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 最后, 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 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 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 才惊觉自己失神, 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c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c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叶泠缓声说:“邀请函,我留下,画展随时欢迎你。”她的话音一顿,说:“虽然我买下了所有的画,但这些画作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很希望这画展能办得令你满意,不知你对画展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 温徵羽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哪天自己赚够了钱,能把卖出的画都买回来。她轻轻摇头,说:“如果叶小姐没有别的事”抬抬手,送客。 叶泠不为所动,继续说:“这次画展邀了美术协会的诸多知名画家和一些媒体朋友们过来,到时候会安排个关于画展的专访,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温徵羽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叶泠带来的檀木锦盒。 叶泠起身,说:“行,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温徵羽起身送客。 她把叶泠送走后,回到客厅便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邀请函,心头百味陈杂。她不想卖画,可她现在需要靠卖画赚钱养家。 家里刚开始变卖家产时,她还没太多感觉。如今家里有钱c没钱的差距c变化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这份落差感逐渐浮现出来。许多事已经容不得她想或不想,而是她必须考虑到生活c赚钱c养家等情况。 温徵羽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连念三遍:“卖画,卖画,卖画。”念完后,心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索性不让自己多想,又干脆自我安慰:反正一屋子的画都卖了,也不差这半幅了。预付款都收了,还能怎么样? 她抱起茶几上的锦盒上楼c回屋,画画。 因为是画到一半的画,构思c布局都已经完成,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样把未完成的部分再添画上去就可以了。 她将画从锦盒中取出,在画桌上铺展开。随着画卷的展开,未完成的《凰战苍天图》逐渐呈现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画作,画中的世界浮现在脑海中,整颗心忽然静了下来,周围的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一幅画作,似交错了时光,将她带去那千万年前的孕育着无数神奇生命的世界。 二十多年的画作浸染,使得许多基本准备工作都成为本能。 她的思绪已经飘到那神鬼仙妖的世界,手上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画画的工作。 她先将画纸铺平,用镇纸压好,再准备笔墨。 工笔画,笔墨是基础。常用的笔为勾线笔c染色笔c板刷等。勾线笔又分衣纹笔c叶筋笔c大红毛c小红毛c蟹爪c狼圭c紫圭等;染色笔则为大白云c中白云c小白云,再是大面积涂色时用所的羊毛所制的板刷等。墨则为油烟墨c松烟墨c漆烟墨为主,勾线时用油烟墨,描绘头发须眉c翎毛渲染时用松烟墨,从漆树脂中提炼出来的色黑细腻有光泽的漆烟墨则常作为黑色颜料使用。再就是调色,调色都是有配比的,她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调色配比就烂熟于心。 笔墨备好,便是开始作画。 工笔画用纸是用熟宣纸或熟绢,因为熟宣纸和熟绢都不易改动,所以大部分人画画前会先画好素描稿,待定稿过后,再在熟宣纸或绢上画上正稿。通常会先整体勾线,再层层细描c色着,将效果一层层渲染出来。 因为先有素描稿,所以通常来说,在画作之初,便会将整幅画作的线条勾勒在纸上。 她画作的起蒙师傅是她爷爷,而她爷爷是画写意画的,她虽然学的是工笔画,但多少还是受到写意画的影响,再加上画的又是不存在于现世中的山精鬼怪c神话传说等,画作之时,不仅着于形,也着眼于意。立意不同,作画时,便有些细小的出入。 便如此刻铺展在她面前的这幅《凰战苍天图》,她最先想到的是凰鸟,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凰鸟,她在作画之初,脑海中的那些雷霆霹雳c乌云闪电皆成了模糊的背景,脑子里想的c眼前浮现的都只有这只凰鸟昂然不屈的身姿,画出来的也只有这只凰鸟。 凰鸟画成时,这幅画纸上,只有凰鸟。它是这幅画的灵魂,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它。 有了凰鸟,才有追随它的万千大小不一c形状不一c种族不一的鸟群,它们在这场大战中,有些仍旧迎着雷霆霹雳冲霄直上,有些鸟羽飞落伤痕累累,有些已经失去生命直坠九霄 她展现的,是这万千群鸟的身姿,每只鸟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同样的一群鸟,在这鸟群中,它仍旧是独一无二的,就如同人,六十多亿人口中,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第二个人。每只鸟在这场战斗中,都有它独特的与众不同的体现。她的画笔,要将它们每一只都体现出来,因为在她看来,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她的画如果不能完整地把它们画下来,画便不是完整的,是残缺的,甚至是缺少生命的。 之后才有天地苍穹,才有乌云闪电,才有大地山峦,才有那燃烧的火海,以及缩在火海下方的山体夹缝中的瑟瑟发抖的一只游荡在广袤无垠的昆仑神山中的小小的小精怪 那只小精怪就是她,昆仑小怪。一只总是藏在山c石c草c木中让人极难发现的小精怪,那是她藏在画作里面的落款,也正是有着这样的一只小精怪见到了这奇奇怪怪的神奇世界,才有了她的画作 天色渐晚,屋里的灯光取代了屋外的阳光。 她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咳”地一声干咳声,扭头望去,便见大早上便带着司机出去c不知道浪到哪里去的温儒老先生正背着手站在旁边,那表情活像要找谁算账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五十二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想到自己。二十六岁的年龄, 风华正茂, 待她七八十岁时, 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 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 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 我看过开业安排,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 她的想法, 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 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 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 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 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 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 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发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c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发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c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c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服务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发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发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开业当天,她的堂叔伯c堂哥c堂姐c师傅齐千树先生以及众多师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再加上温黎c叶泠那边邀请来的宾客,事先租用准备好的停车场都不够停车,又临时租用了旁边的停车场,挂起来的贺幅,让温徵羽自己看起来都觉得火热。 当然,她很清楚,能来这么多人,看的不是她的面子,基本上都是看她爷爷c温黎和叶泠的面子。 行内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即使不认识人,听到名字也大致有个了解。与她爷爷关系好的一些往来户,她也都认识。与叶泠c温黎往来的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她就不太认识。温黎和叶泠都愿意把他们介绍给她,让她认识不少人。 开业庆典的流程几乎都是固定的,区别仅在于隆重繁杂程度以及相关活动安排上。 剪彩仪式上,请的是美术家协会的会长剪彩。之后便是她上台致辞,然后再是叶泠c温黎上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五十三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徵羽这名字是奶奶起的, 取自“宫c商c角c徵c羽”, “五音不全”的五音。 她出生的那天母亲便过世了,为此,母亲的家人与父亲一家断了往来。她只在照片中见过母亲,泛黄的照片, 温婉秀丽的江南女人,眉眼如画c眸中带笑,身旁, 琼花正盛,团团簇簇c满树满枝。 她的脸形c五官皆像母亲, 只是不如她的母亲温婉柔和,添了几分清秀c清冷。 父亲是位商人, 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 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 父亲忙, 红颜知己代他去, 六年下来, 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 “青丘之山, 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c纯狐氏c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狐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 她们,似乎与狐不沾边。 她喜欢上古神话传说,喜欢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喜欢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凡世不一样的神话世界,喜欢将其画在纸上。 她念初中时,语文课,藏在厚厚的书后面画螣蛇,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语文老师一把抓起她的画册,怒骂:“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能用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她默默地拣回自己的画册,默默地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又走考艺术特长生路线,她爹再添了点钱把缺的那几分补上,进了市重点高中。 她自三岁,爷爷教她拿起画笔,便再没放下过。小学时,她每天的课余生活就是画画,后来愈发痴迷。初中三年,她画了三年。高中三年,她画了三年。大学四年,她画了四年。她21岁大学毕业到现在又画了五年。 她沉迷在上古神话的世界中,将脑海中那山c那云c那风c那雾c那树c那花c那草,那些山精鬼怪c神妖仙魔一笔笔勾勒出来刻画在纸上,难以自拔。 爷爷说她画画有灵性,是天生适合走这条路的人。其实,她只是想把脑海中的世界用她手里的笔构画出来,她的神与魂皆在那个世界,人世间的一切仿佛光与影的交错。 她爷爷画了一辈子的花鸟,如今除了偶尔倒腾些古玩,便是画些画与老友们相互交流c欣赏,再就是在家养养花鸟c在这建于明清时期的老宅里捣腾些园林景致,享受惬意悠闲的老年生活。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住在爷爷的宅子里,潜心画她的山精鬼怪,不用为生活而烦心。 然而,生活却给他们爷孙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上个月还说拉来资金能让公司股票市价翻上好几倍的温时熠先生,据说已经卷款潜逃。她和她爷爷c二姑都联系不上他,只有她大姑那有点消息,说她爸可能去了国外,至于到底在哪,不清楚。 她对她爸生意上的事从来不过问,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爸跑路以后,她家的前后门都让债主堵了,堵在她家门口哭,说她爸把他们的养老钱都骗走了。警察也上门来了,说他涉嫌非法集资,畏罪潜逃。 老先生气得差点把心爱的花鸟杯砸了。 温时熠先生跑了,作为温时熠先生的父亲温儒老先生,以及温时熠的女儿温徵羽小姐,不得不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 温徵羽画了二十三年的画,如今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她的画从来都是只参展c参赛,一张都舍不得卖,没有收入来源的她一直靠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熠先生养活。 温儒先生,今年七十五岁的高龄,已经到了连亲生女儿都不敢借钱给他的年龄。 爷孙俩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只剩下变卖家产一途。 房屋中介商c古懂文玩商人闻风而动,纷纷登门,来得比债主们还勤快。 巨额债务让宅子和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待价而沽,甚至有温时熠先生的昔日好友给她开价。 人世变换,莫过于此。 进出她家的人络绎不绝,她爷爷的半生收藏,家里的明清古典家具,她的跋步床c临窗摆放的罗汉椅,她的古筝连同古筝架等等一件件被人看好c谈妥价,打包抬走。就连她爷爷养了很多年c挂在回廊下的那十几只鸟,奶奶留给她的嫁妆,都没能留下。 陆陆续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偌大的老宅,连盆景都没留下一盆。她家就只剩下一栋空荡荡的宅子,以及她屋子里那些以前别人重金求购都不卖c如今却一幅都卖不出去的画。 世人都追捧名家,买画先看人,对于她这样年纪轻轻只有国家三级美术师资格证c得过一些小奖的破产小画家是不屑一顾的。 来她家的人,除了债主就只剩下看宅子的人。 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买宅子的人把价格压得很低,价钱一直没谈拢。 这些日子变卖家产,她爷爷一直带着她,让她在旁边看着。 原本家里还算有些家底,她也算有一技之长,她除了画画也没有别的爱好,更没有什么败家的恶习,原以为这些足够她丰衣足食安稳地过一生。 如今家里一朝败落,用她爷爷的话说就是往后她得靠自己挣饭吃,免不了得和形形c色c色的人打交道,从今以后就得多学着点c多看着点。好在,她还年轻,以后长进些,未必不能给自己挣一份前程。 上午十点多,又有一伙人来看房。 四月,如诗如画的时节。 蒙蒙春雨,如烟如雾如纱,滴嗒的小雨滴顺着屋瓦落下,浇打在屋檐下那一排雨滴积年累月滴出来的小水坑中,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院子里的松柏盆景c花卉c雕花圆桌c石凳都被搬空了,如今只剩下两盆不值钱的竹类盆景。 温徵羽站在屋檐下,望着这绵绵春雨c让雨水浇打得格外青脆的佛肚竹,怔忡失神。从小住到大的宅子,如今要被卖了,即使再想让自己不在意,也难免心中伤感。 她再不舍,这宅子也得卖。 从她记事起便在她家干活的孙姨把来看房的人迎了进来。 她扭头望去,便见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在一女两男的拥簇下进来。 她扭头望去正好与那女人的视线对上。 那女人烫着头微卷的过肩长发,一身裁剪得体的职业装严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很是严谨干练的模样。 她乍然看去,便觉这女人是来谈生意的,再一想,可不是,买她家的宅子,也确实算笔大生意了。 那女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也在打量。 那女人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那眼神有股她说不出的幽深,似乎要把人看透,令她略微有些不舒服。 她爷爷的声音从客堂传来,让她把人迎进去。她朝那女人略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女人冲她轻轻笑了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入客堂。 客堂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座待客的茶台。 女人姓叶,名片上的名字是叶泠。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递名片时似乎略微犹豫了下,然后递了张只有名字和电话的私人名片。 叶泠的态度比起之前来她家痛宰落水狗的人要好上许多。不论她来的目的是什么c内心是什么想法,至少表露出来的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温徵羽这个月见到太多。如今乍然见到个态度好的,似是诚心想买这宅子,凭添几分好感,因此她在领着叶泠看宅子时,亦添了几分诚心,希望能够谈成这笔买卖。 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宅子,哪个地方什么时候修楫过,用的什么材料c找的哪里的工匠师傅,又有哪些地方是几百年没动过的古迹,自己最是清楚。 一砖一瓦一屋一瓴,承载了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与记忆。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她的画室前。 她的画室是将临湖的三间屋子打通布置成的,一副写有“画堂”的牌匾挂在屋子正中间。 叶泠问她可以进去参观吗? 她收回思绪,点头,缓步上前,推开虚掩的画室门。 她画的画,全在这间画室里。 江南气候潮湿,她的画全放在定制的防潮柜中,只留下一幅《昆仑万妖图》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昆仑万妖图》,全长四米九,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妖,她画了三年的心血之作,也是她的成名作。 画成时,她本欲为自己起名“昆仑老人”,她爷爷不允,说她:“你才多大,也敢自称老人。”她便将名字改为“昆仑小怪”。 她在看画,旁边的叶泠也在看画。 叶泠盯着昆仑万妖图看了许久,问她:“你的画卖吗?” 这是近一个月来第一个问她卖不卖画的人。 温徵羽盯着自己的画作,点头,说:“卖。”她自己的东西,最值钱的,也就这《昆仑万妖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五十四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这是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在梦里, 她是山间的一只小精怪, 目睹了那场凰鸟战苍天的旷世之战。 凰鸣声声, 万鸟相随, 力战苍天。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 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 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 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 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 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 最后, 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 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 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c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c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叶泠缓声说:“邀请函,我留下,画展随时欢迎你。”她的话音一顿,说:“虽然我买下了所有的画,但这些画作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很希望这画展能办得令你满意,不知你对画展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 温徵羽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哪天自己赚够了钱,能把卖出的画都买回来。她轻轻摇头,说:“如果叶小姐没有别的事”抬抬手,送客。 叶泠不为所动,继续说:“这次画展邀了美术协会的诸多知名画家和一些媒体朋友们过来,到时候会安排个关于画展的专访,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温徵羽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叶泠带来的檀木锦盒。 叶泠起身,说:“行,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温徵羽起身送客。 她把叶泠送走后,回到客厅便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邀请函,心头百味陈杂。她不想卖画,可她现在需要靠卖画赚钱养家。 家里刚开始变卖家产时,她还没太多感觉。如今家里有钱c没钱的差距c变化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这份落差感逐渐浮现出来。许多事已经容不得她想或不想,而是她必须考虑到生活c赚钱c养家等情况。 温徵羽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连念三遍:“卖画,卖画,卖画。”念完后,心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索性不让自己多想,又干脆自我安慰:反正一屋子的画都卖了,也不差这半幅了。预付款都收了,还能怎么样? 她抱起茶几上的锦盒上楼c回屋,画画。 因为是画到一半的画,构思c布局都已经完成,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样把未完成的部分再添画上去就可以了。 她将画从锦盒中取出,在画桌上铺展开。随着画卷的展开,未完成的《凰战苍天图》逐渐呈现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画作,画中的世界浮现在脑海中,整颗心忽然静了下来,周围的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一幅画作,似交错了时光,将她带去那千万年前的孕育着无数神奇生命的世界。 二十多年的画作浸染,使得许多基本准备工作都成为本能。 她的思绪已经飘到那神鬼仙妖的世界,手上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画画的工作。 她先将画纸铺平,用镇纸压好,再准备笔墨。 工笔画,笔墨是基础。常用的笔为勾线笔c染色笔c板刷等。勾线笔又分衣纹笔c叶筋笔c大红毛c小红毛c蟹爪c狼圭c紫圭等;染色笔则为大白云c中白云c小白云,再是大面积涂色时用所的羊毛所制的板刷等。墨则为油烟墨c松烟墨c漆烟墨为主,勾线时用油烟墨,描绘头发须眉c翎毛渲染时用松烟墨,从漆树脂中提炼出来的色黑细腻有光泽的漆烟墨则常作为黑色颜料使用。再就是调色,调色都是有配比的,她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调色配比就烂熟于心。 笔墨备好,便是开始作画。 工笔画用纸是用熟宣纸或熟绢,因为熟宣纸和熟绢都不易改动,所以大部分人画画前会先画好素描稿,待定稿过后,再在熟宣纸或绢上画上正稿。通常会先整体勾线,再层层细描c色着,将效果一层层渲染出来。 因为先有素描稿,所以通常来说,在画作之初,便会将整幅画作的线条勾勒在纸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五十五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黎提醒了她句,让她翻翻公司法,了解下股份转让的规定和流程。 根据公司法规定, 股东要转让手里的股份, 需征得半数以上的股东同意,且在同等条件下, 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 也就是说, 牧杳老先生要卖手里的股票, 要经过她和温黎的同意,并且只有在她俩放弃购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后,叶泠才有购买资格。 温徵羽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 照这种情况来说,即使叶泠找到牧杳老先生, 牧杳老先生完全可以用国家法规做推托,把股份卖给她和温黎,这样即能抽身事外,对她俩也有个交待,她俩还得领牧杳老先生的情,怎么都要多给个一二百万弥补牧老先生的损失。 叶泠买东西的那股劲她是见识过的。虽然难缠了点, 但什么都摆到明面上, 即使要把她的画打包当搭头和宅子一起买过去, 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进了合同里的。当初签合同时, 她画堂里的所有的画都造记登记作为合同附件拟在了上面。做事细致的人通常都比较周全, 叶泠用断掉牧老三供货单威胁牧老先生卖股份, 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与叶泠以往的作风不太相符。 在这件事情上,这两人都透着古怪。 叶泠和牧杳老先生在这事情上都透着不对劲,她却想不明白这不对劲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她吃过晚饭后,陪她爷爷散步时,说起这事,想让她爷爷给指点指点。 温儒老先生只皱了皱眉头,又问了句:“牧老头要卖股份给叶泠?” 温徵羽点头,把事情原原本本包括其中她觉得不合常理的地方都温儒老先生说了。 温儒老先生说道:“有反常的地方,就有其反常的原由,至于为什么反常,你自己想。” 温徵羽想了想,说:“如果是叶泠要来找我合作,我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牧老会不会是她找来的?”她又有点不太明白,说:“叶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买这股份与我合作?她之前还拿我的画开画展,抬我的画作身价。”她说完,朝温儒老先生看去,便见她爷爷抬了抬眼皮,那扫过来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让她知道,她猜的跟老先生想的差不远。她惊愕地半张着嘴,问:“不会吧?”牧老真是叶泠找来的? 温儒老先生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继续悠哉地散步,没给温徵羽任何回答。 温徵羽明白,这是她爷爷让她自己琢磨。 第二天上午,温徵羽又收到牧杳老先生的电话,约她和温黎谈股份转让的事。 这件事情透着反常,她并不愿与叶泠成为合伙人,因此把时间往后推了几天。 她先自己梳理过经营企业的相关当律法规,又找律师咨询过,再找到温黎谈。她的意向是想与温黎凑钱把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买下来。 温黎的回答是:“能买下来当然是好。不过还得再看看。” 温徵羽明白温黎的意思。想买下来,能不能买下来,还得再看看怎么谈了。 牵扯到几方合作买卖的事,因此,谈股份转让的时候,叶泠也来了。 叶泠依旧是一身职业装,利落干练的模样。 她进入茶室,先向年纪最长的牧杳老先生问过好,与温黎见过礼,再问温徵羽:“多日不见,最近可好?”语气随和关切,还真像是多年老友。 温徵羽客气地回了句:“托福,尚可。”她的视线不经意地从叶泠的腿和鞋子上扫过。算上叶泠开画展她从网络上看到的采访那次,她这是第五次见到叶泠。每次叶泠都是西服c西裤c高跟鞋。鞋跟都还很高,整个人的气场内敛而强势。不知道叶泠穿起裙子来是什么样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大概是她见习惯了叶泠穿职业装,以及叶泠看起来温和客气实则悍然的模样,想到叶泠穿裙子的画面,其实有点吓人。她赶紧把这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牧杳老先生已经备好股权转让书,提交由他们三人组成的股东大会进行表决。 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叶泠如果要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开出的条件就必然得优于她俩。 温徵羽接过递来的股份转让申请书,直接去看受让人和受让价格。 受让人,叶泠。价格,一千五百万。 白纸黑字,阿拉伯数字加上繁体中文字,温徵羽想看花眼都不行。 半个月前,牧杳老先生花一千万入手的股份,一转手,叶泠要花一千五百万买过去。 以她画室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根本值不到一千五百万。叶泠花这价买这股,买到手就得亏进去好几百万。画室在她这个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经营下,能不能把这几百万赚回来都难说。 温徵羽不相信以叶泠的精明会干出这种投入大c风险大c回报低的事。然而,叶泠偏偏正在干这事。那么她之前猜测的牧杳老先生是叶泠找过来的事,很可能是真的。这五百万,其实是叶泠给牧杳老先生的好处费。叶泠只是把这笔费用摆在明面上来,她愿意多花五百万买这股,牧杳老先生愿意赚这五百万倒手钱,光明正大的生意买卖,谁都说不出他们的不是。 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与牧杳老先生合作,那是因为牧杳老先生是她爷爷的老友,与她爷爷认识了几十年的交情。牧杳老先生一转手,五百万就把他们给卖了。如果是叶泠来找她谈合作开这画室,她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们绕了圈,唱了这么一出。 她爸的生意倒了,家里没钱了。她这段时间以来各式各样的人见得多了,比牧杳老先生更过分的都见过。不管她难不难受,事情也都这样了。 以画室现在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份,最高可卖到一千二百万,超过这个价,她俩放弃。叶泠给出的一千五百万,刚好是在高于这个价位的百分之三十内。没超过百分之三十,便不属于不合理出价。 她和温黎出不起这个价,对叶泠出的这价又挑不出不合规定的地方,没法反驳。 温徵羽仔细看过条款,没见到有什么问题,轻轻地吐出个字:“笔。” 叶泠递了支钢笔给她。 温徵羽飞快地在自己该签字的地方签了字,然后便见所有人都很诧异地看着她。她问:“有问题?” 她朝叶泠望去。 叶泠摇头,说:“没问题。” 她朝牧杳老先生看过去。 牧杳老先生颇有点不自在地咳了声,说:“你同意就好。” 温徵羽又看向温黎。 温黎耸耸肩,也签了字。她起身说:“行了,我还有约,先走了。”她问温徵羽:“一起走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对温徵羽说:“一些相关的变更手续还需要你签字,待我准备好后,再去找你。”她起身,微笑着冲温徵羽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徵羽心里一点都不愉快。可不管是出于礼仪,还是之后的合作,她都不好拒绝,与叶泠握了握手。她说道:“叶小姐,有件事,我认为还是需要说清楚。” 叶泠说:“请讲。” 温徵羽说:“算上这次见面,我们是第四次见面,我觉得我俩离成为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仅限于合伙人,别再扯至交好友了。” 叶泠点头,大方地说道:“之前为了宣传,是我唐突了,我郑重地道歉。”她向温徵羽道过歉,又朝温黎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黎笑着半真半假地说:“老实说,有点不太愉快。”说话间,与叶泠握了个手。 叶泠说:“我想做东请几位赏脸吃顿便饭,一来感谢牧老成人之美,完成我的这个能与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的心愿;二来,为我之前的唐突向徵羽赔礼道歉,再就是大家以后是合作伙伴了,想联络联络感情。” 温徵羽不太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可叶泠的话说得让她有点不太好拒绝,她正想给自己找个理由,牧杳老先生已经应下来了。她不由得朝牧杳老先生看了眼。她发现原来脸皮厚到这层度的还不止叶泠一个。她说道:“牧老都应了,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只能当跟牧杳老先生吃散伙饭了,以后江湖不见。 叶泠又热情相邀温黎。 温黎无奈地表示,说:“你们都答应了,我还能拒绝吗?” 叶泠看了下腕表时间,说:“这个时间过去刚好赶上饭点。”示意他们是否现在就过去? 她都这样说了,温黎和温徵羽自然没法说有意见,点头同意。 温徵羽敏锐地注意到叶泠相对于前两次见面时的冷静自持,这次明显地热络许多,甚至隐约的有些激动和开心。她心说:“这是我的错觉?还是叶泠在客套?” 温徵羽见到温时纾瞥向她的眼神不善,赶紧说:“哪能再让您养着我们爷孙俩呢?您说是不是?”她抬起双手凑到温时纾的面前晃了晃,说:“您的侄女儿有手有脚,养活自己和她爷爷没问题的。” 温时纾轻轻拈住温徵羽送到她面前那细骨伶仃c白如骨瓷的细嫩手指,第一反应是怕她这从来没有干过重活c吃过苦的侄女把这双爪子折了。她这侄女,除了画画,别无所长,不过,会画画也算有门本事,也许饿不死呢?她没好气地扫了眼温徵羽,见到那有点忐忑还有点可怜的小眼神,不由得心头一软,语气非常勉强地说:“先看看再说吧。” 温徵羽抱着温时纾的胳膊撒娇道:“谢谢二姑。” 温时纾赶紧说:“哎,可别,你别谢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由得你们爷孙俩折腾,可我上头还有个大姐压着,你们爷孙俩要真是哪天把她给折腾回来了,到时候收拾起你俩来,我可不吱哎,她得连我一起收拾。”说完,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一戳,说:“要是哪天活不下去,赶紧把你们爷孙俩打包打包往我那送。”说完,把银\行\卡强行塞在温徵羽的手里,正色说道:“我常年不在这边,你爷爷年纪大了,这钱放着万一有个急事,不至于抓瞎。”她的话音一转,说道:“生意买卖,商场如战场,有赚有赔,老三亏了就亏了,钱这东西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回事。家里还有你大姑和我,还倒不了,你呢,要是遇到难处或者是想做点什么事,别藏着掖着,那样反而让我们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第五十六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她看得出来叶泠是在接近她,并且, 在乎她的情绪反应。 一个想法从温徵羽的脑海中冒出, 又让她觉得太过荒诞, 赶紧从脑海中赶走。 冷静下来一想, 温徵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匾摔坏了是可以修好的,博物馆等一些跟古物打交道的地方, 都能找到修老物件的师傅, 许多放了好几百年破损得非常严重的匾都能修,即使匾摔碎了, 也可以修复的。她从叶泠的反应看, 估计叶泠会去找工匠修好匾的。 温徵羽这么想, 心里仍有些难受,有点无奈,却也明白, 她经历的是许多人都曾经历的。人世变换,便是如此。家里败落, 别说保不住东西,有多少人家连人都保不住。 温徵羽收拾好情绪, 继续忙工作c忙画画。如今, 这画室c她手里的画笔, 就是她的立足根本。 中午吃饭的时候, 孙苑刚把饭送到, 叶泠就来了。 叶泠还自备了碗筷。 温徵羽诧异地看着叶泠,心说:“你这是什么脸?还有脸带着碗筷来蹭我的饭。” 叶泠坐下,拿起碗筷给温徵羽盛饭装汤,分好她俩的饭菜。她把饭碗摆在温徵羽的面前,说:“夏天的时候,下了几场大暴雨,画室的屋顶有点漏雨,找工匠拣瓦的时候发现有几根木头也朽了,需要修葺。搬画的时候,把匾落下了,今天工人摘匾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人摔骨折了,匾也磕破了。我已经在找人打听哪有修匾的师傅。” 温徵羽颇有点不自在,她问:“叶总和我这些的意思是?” 叶泠说:“你家老宅年头久,保存完好,留下来的老物件多,保不准随便拿件不起眼的东西都是有来历的。通常来说,别人都喜欢用什么居啊c阁啊c小筑啊之类的给屋舍命名,画堂的名字就叫画堂,名字看起来起得简单,却提在了匾上,匾还是精心制作的,用的木头是上好的花梨,我想这里面应该有点渊源。这匾从漆和木质,多少能看出点年份,但不会太老,匾上的字迹略偏于秀婉,温老的字稳健有力我想能给你的画堂提字,又精心做成匾,想必是家中某位对你很是珍视的女性长辈吧?” 温徵羽惊愕地半张着嘴怔然地看着叶泠。叶泠这话就只差没直说看出这匾上的字是她奶奶写的,她爷爷奶奶给她做的了。 她顿时觉得她爸在商场上败给叶泠是一点都不冤。 温徵羽竟不知道该和叶泠说什么好,默默地埋头吃饭。 她俩吃完饭,叶泠留下了她带来的那副碗筷,告辞走人。 温徵羽对叶泠这种自带碗筷来蹭饭的行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宣传到位,又是知名画家的画作,秋拍进行得很是顺利。 温徵羽的师傅齐千树先生的《长城雄关图》更是拍出三百多万的高价。 通常情况下,画是按照市尺卖的。她师傅这画,长五尺四,宽三尺六,为工笔画作中不常中见的大幅画作。这幅《长城雄关图》甚至可以作为他师傅到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她师傅照顾她,只按照他的身价让她按公尺算卖给她,还给她抹了零头,她当时花了一百五十五万。这幅画是她师傅画了好几年才画完的巨幅画作,再加上宣传效果,以及来的买家都是出得起钱的,她估计这画至少能拍到二百万以上,却没想到,卖出了三百二十万的价。 她甚至差点怀疑这是温黎或叶泠找了人来买画。不过她也明白,这是画室的第一次拍卖,宣传运作到这种层度,要是再搞这些操作,是会毁画室名声砸画室招牌的。 因买家是公开拍到手的,温徵羽有幸见到买家。 买家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商人,因为温徵羽是齐千树先生的徒弟,所以,特意过来与温徵羽见了一面。 这位先生是位收藏家,喜欢收藏当代书画家的画作,在北京的时候偶然认识了齐千树先生,一直想买齐先生的这幅画。 在卖画方面,齐千树先生相当的吝惜,画作大多数时候只拿来参展或同行交流,拿出来卖的并不多,因此他的画经常是有价无市。这次秋拍,便有好几位特意赶过来拍他的这幅《长城雄关图》。 通过这次秋拍,画室进一步扩大了市场影响力和客户群,也让温徵羽对客户群对画作的需求方面有了更多的了解,并且,画室有了资金回笼,财务方面宽裕起来。 秋拍成功,自然得庆贺一番,一来犒劳这段时间为这事忙碌的市场宣传营销部,二来,让画室的工作人员看到发展前景,能够安下心来更好的工作。 温徵羽不太喜欢应酬,请客吃饭这种事就免了,她让人事后勤部采购了一批实用的物品当作奖励发下去,再根据各部门c各人的出力程度发放奖金。 虽然秋拍顺利,但秋拍的收尾工作还是让她忙了几天,这几天叶泠每天都来蹭饭。 她忙起来,工作量就大,每天被叶泠分走一半的饭,经常是下午三点多就饿了。 她对叶泠简直无语。叶泠看不出她的饭被抢了,她吃不饱么? 她偏不让孙苑加量,她倒是想看看叶泠能蹭饭到什么时候。她就不信,她吃不饱,叶泠那成天跑来跑去的人能吃饱?叶泠每天上午不在,下午不在,一到饭点,准时出现。 中午,孙苑送来的饭菜不仅加了量,还加了个菜。 叶泠见到饭量加成了两个人的量,菜也加了,嘴角微微上挑,颇有些欣喜地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咦”了声,问:“孙姨,怎么加菜了?” 孙苑说:“老先生说您最近瘦了,担心您是工作太累,让我给您加个菜。” 温徵羽明白了,她饿瘦了,于是老先生给她加菜,孙苑给她加饭,然后,便宜了叶泠。 不过,一顿午饭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依然默默地吃饭。 她和叶泠吃完饭,叶泠却没有和往天那样吃完饭就走的意思。 叶泠不走,她就得招待,温徵羽只好去沏茶。 叶泠喝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冬拍什么时候开始?” 温徵羽:“”冬拍? 叶泠慢悠悠地说了句:“过年正是走年礼的时候。” 温徵羽这才明白过来。她迅速在心里算盘了下,说:“画室里现存的画作,能够上拍的名家画作不够开一次拍卖会的,还得去约画。本地的知名画家,这刚约完一轮,相隔不到三个月,再约他们的画上拍,不合适。” 叶泠问:“画室的资金充足吗?” 刚回笼了资金,资金当然充足。温徵羽点了点头,她起身,去拿了账簿给叶泠看。叶泠是最大的股东,有查账的权利,在经营方面,温徵羽自认叶泠的眼光是她现在拍马都赶不上的,一句话就能甩她八百里远,所以让叶泠多了解画室的经营情况,对她和画室都是好事。 叶泠低头慢慢地翻着账簿,账薄做得中规中矩一丝不苟,估计税务来查都查不到什么疏漏。她嘴角不着痕迹地轻轻勾了下便又压了下去。 温徵羽瞥见叶泠的嘴角变化,她敢确定叶泠刚才是在笑。至于笑什么,她就不知道了。笑赚钱?画室离回本都差很大一段距离,最多只能说从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发展势头比较好而已。 叶泠把账簿还给温徵羽,说:“我看温总最近挺忙,估计抽不出时间和你去约画,恰好我最近有空,如果徵羽不嫌弃,我可以陪你同去。” 温徵羽想了一会儿可行性,说:“如果是在过年前再开一次拍卖会,时间上来说,略有点赶。还有拍卖会的规模得是什么样的?如果还是照上次的标准来,首先,我们得去外地找其他省份的知名画家约画。这比在本地约画难多了,不仅是约画难,时间上也很艰难。再有,这么大一个项目,资金方面还算够投,但这个还得跟黎黎姐温总,我们三个人商议一下才好。” 叶泠点头,说:“是商议一下,出个方案比较好。”她问温徵羽:“大概需要几天时间商议和出方案?” 温徵羽说不好。上次约画和秋拍都是由温黎和温老先生从傍指点,大伙儿帮衬才顺利弄完的。温黎能抽时间带她一次,她不能次次都找温黎。她要去外省约画,就不能再去指望温老先生的交情面子给她约画,一切,就真得靠她自己 她想到这里,忽然想到叶泠说要陪她去,顿时明白过来。叶泠是看出她的处境,担心她,所以要陪她去? 也就是说,牧杳老先生要卖手里的股票,要经过她和温黎的同意,并且只有在她俩放弃购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后,叶泠才有购买资格。 温徵羽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 照这种情况来说,即使叶泠找到牧杳老先生,牧杳老先生完全可以用国家法规做推托,把股份卖给她和温黎,这样即能抽身事外,对她俩也有个交待,她俩还得领牧杳老先生的情,怎么都要多给个一二百万弥补牧老先生的损失。 叶泠买东西的那股劲她是见识过的。虽然难缠了点,但什么都摆到明面上,即使要把她的画打包当搭头和宅子一起买过去,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进了合同里的。当初签合同时,她画堂里的所有的画都造记登记作为合同附件拟在了上面。做事细致的人通常都比较周全,叶泠用断掉牧老三供货单威胁牧老先生卖股份,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与叶泠以往的作风不太相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五十七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她很清楚以她如今的名气, 她的《昆仑万妖图》,正常情况下,即使有人替她抬价, 也不会超过二百万。 《昆仑万妖图》拍出六百多万的天价, 明显不正常。 要么是叶泠自卖自买,要么是在拍卖的时候有人斗上了, 逞意气之争。 通常来说, 愿意涉足文玩的人, 除了个别只认钱的倒手商人,大部分人都比较讲究, 面子上都会带点文气,追求点雅致,极少做出砸钱逞能的土豪风。如果是真土豪来了,那肯定是公然亮相,大摆场面, 不会弄出个神秘买家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 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 折算下来, 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 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c堂叔c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c堂姐c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c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发,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温徵羽纳闷地看着温黎,问:“这就走?” 温黎说:“我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见你一如既往的呆,没受到什么打击,我就放心了。成了,画你的画吧。走了。” 温徵羽送温黎到门口。她知道温黎是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叶泠和她爸是属于生意场上的争斗,胜负已定,只能这么着了。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唱的这出戏,引起了她堂姐的戒心。她估计温黎是担心叶泠会对她不利吧? 温徵羽自认没有得罪叶泠的地方,即使有得罪人的地方,也是叶泠得罪她家,但又没得罪到非得把她家赶尽杀绝才能绝后患的地步,不像是要针对她或她家起什么坏心。她这么一想,便放下心,继续作画。 《凰战苍天图》作为一个系列的开篇画作,场面恢弘,不仅出现的鸟多,还有山岭草木。这些花草树木还是在火焰燃烧中的花草树木,不仅得画出它们的茎叶,还得画出它们被火燃烧时的形态c形状。一株草朵花,都得一层层细描着色。每株草c每朵花c每棵树还都不一样,它们生长的地方c形态,燃烧时的模样,燃烧的程度都不一样。 她画得细,自然就画得慢。 待画成时,已是盛夏时节。 出忽她意料的是叶泠居然没有催她的画。 她心说:“难道叶泠把这画给忘了?”她想起叶泠的模样和为人处事,并不觉得叶泠是马大哈的忘事性格。她打电话给叶泠,电话无人接听。 待过了两分钟,叶泠的电话打回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是徵羽吗?” 温徵羽说:“《凰战苍天图》画好了,不知叶小姐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画?” 叶泠说:“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过去取画,麻烦徵羽先代我保管一阵子。” 温徵羽每次听叶泠叫她“徵羽”都觉得有点刺儿,可又实在不好反驳。她画了两个多月才把这幅画画完,对于叶泠要晚半个月来取画自然不好有意见,于是应了声:“好。那不打扰叶小姐了,再见。”挂了电话。 叶泠不来取画,对温徵羽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接着《凰战苍天图》,画第二幅《凰坠九霄图》。 凰败,自九霄坠落,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与凰鸟一起坠落的,还有那万千鸟群。 那是浩劫过后的天地。 天地似乎都为之寂灭。 山间的草木早在大火中烧成飞灰,满山灰烬中只剩下一些未燃烬的焦树还泛着青烟。 小精怪藏在岩石中,身上沾满飞灰,黑得像块碳。 那自九霄坠落的凰鸟还在滴血。它的血已经不再着火,那泛着金色光华的神鸟血自九霄中落下,恰好滴在小精怪的额头上,发出“啪哒”一声响,渗进了小精怪的额头中。那灼热的血,很烫,也透着浓浓的悲,难以言述的悲怆感至今缭绕在温徵羽的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凰鸟要战苍天,不明白为什么它会那么绝决,纵然身死,亦义无反顾。 她不知道是因为凰鸟心头的悲怆而战苍天,还是因为战苍天力竭落败而悲怆。 她只是一只游荡在山间的看戏的小精怪,不小心在额头上沾了这么一滴血,沾上了这缕悲怆。 她虽然不知道凰鸟为什么要战苍天,但她明白,亦理解。 有些事不论输赢成败都要去做,有些事,明知代价惨烈也要为之。 温徵羽铺开画纸,用镇纸压好。她的脑海中浮现起《凰坠九霄图》的情形,视线落在画纸上,将脑海中的景象印在纸上,用手里的笔在画纸上将凰鸟的身影勾勒出来。 她画画,从来不画素描稿,都是提笔,在熟宣纸上直接作画。她手里画的是脑海中想的,画出来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要改,只会改得不伦不类。她想,这大概是像整形,即使不那么完美漂亮,但那是天生的,纵然是丑,那也是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整形出来的,纵使漂亮,皮下的骨早已面目全非,呈现出来的皮相亦失了真实的灵动,有些整形整多了,针打多了,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假人。她的画作,从来都不完美,她追求的是灵动,是生命,是灵魂,残缺有时候也是一种美,过于完美的东西,必失于残缺,亦不是完美。 温徵羽不画素描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先根据脑海中画出来的是融进了感情的,是最真实的。画出来后,又再誊描到纸上,像拷贝复制品,会失了最初c最原味的感情和灵动。 范锋没多说,只再次叮嘱句:“要是跟她打交道的话,小心点。” 温徵羽估计叶泠的在外的声誉不太好,至少就她与叶泠打交道的情况来说,她再不想见到叶泠,不想再跟叶泠有下一次合作。 她送走范锋后,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追求名利,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c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第五十八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叶泠说:“我最近装修宅子,需要时刻过去盯着督工。我那办公室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遇到上下班高峰期开上两三小时也属正常, 需要就近找个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 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 对温徵羽说:“留步, 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 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 便转身回到画案前, 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 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 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 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c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温徵羽愣了下,赶紧去看时间,发现已是十二点半。她轻轻拍拍额头,心虚地解释道:“太入神了,没听见。”话说完,才想起她又不是让爷爷或姑姑们逮到,她跟叶泠解释什么? 叶泠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 温徵羽想到办公室的人午饭时经常凑到一起,把各自带的菜摆到一起用餐的情况。叶泠叫了外卖要跟她拼餐?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拼过餐,平时看到同事们拼餐,便觉得挺新奇有趣。不过大家对着她都挺拘谨的,估计她凑过去,大家吃饭都吃不香,便不好意思凑过去。如今叶泠提议要拼餐,温徵羽正好体验一把跟同事拼餐的感觉,当即欣然应允。她让叶泠稍等她几分钟,她先把画笔清洗干净,把绘画工具和画案整理下。 叶泠淡笑着应了声:“好”,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温徵羽细细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 温徵羽收拾完东西发现叶泠还在门口等着,不由得略感意外,她以为叶泠会去她的办公室等。不过又想,她不在办公室,叶泠估计是不好意思去吧。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叶总久等了。”她做了“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孙苑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汤盅c保温饭盒c菜都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她摆好东西,见到叶泠已经在沙发旁坐下,并且非常自觉地分饭,愕然地愣了下。 她呆呆地看着叶泠把保温饭盒里的米饭拨出一半到盒盖中,另一半米饭拨到饭碗中,叶泠那不要脸的还把饭碗端回自己跟前,把装有饭的盒盖推到她面前。叶泠还自带了一次性餐筷和汤久,就是没有带饭和菜,还分她的汤。 不是说拼餐么?叶泠就带了她自己来?饭菜呢? 温徵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又来抢饭了。 叶泠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坐。”把筷子塞到温徵羽的手里,说:“一次性餐具不干净,我用就好了。” 温徵羽干瘪瘪地吐出三个字:“谢谢啊。”她拿起筷子,默默地端起装有米饭的保温饭盒盖子。她竟然莫名地感到有点委屈。惊觉到自己的情绪,温徵羽又是一阵无语,专心埋头吃饭。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午饭。 温徵羽被叶泠分走一半的午饭,和昨天一样,只吃了个半饱。 她让孙苑进来收拾碗筷,又看了眼时间,见才刚过一点,便又沏茶招呼叶泠。 叶泠品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后天的秋拍,你会去的吧?” 昆仑画室的秋季拍卖会,也是画室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拍卖会,有诸多名家画作要上拍。 当初画室成立时,她和温黎在画室里的那价值一千多万的股份就是从这些画作里来的。开画室是做生意买卖,还在起步阶段,没有资本囤积这些画作,积压不起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开业当天的一系列宣传只是预热,这次秋拍才是重头戏。 她作为画室的经营运作者,当然是要去的,不仅她会去,温黎和温儒老先生c她师傅齐千树先生都会去。 齐千树先生的那幅一米八长的《长城雄关图》更是压轴大作之一。为了支持她的画室,师傅把他去到北京画了好几年的画作拿了出来。 至于她爷爷温儒老先生的画作,早在给她爸还债时都卖光了,她要开画室,老先生带着展程成天早出晚归爬到山顶采风找灵感,耗时将近一个月,画了一幅《江南秀岭初秋图》,在落款上写着“祝昆仑画室开业大吉”的提字。冲他老人家的这贺词提字,以及这幅长两米c宽一米二的画作,她把画作为镇店之宝,挂在画室非常显眼的地方。她原本还想老先生再给她画一幅拿去上拍,老先生先说肩疼胳膊酸,等她给老先生捶了半天肩膀捏了半天胳膊,老先生慢悠悠地告诉她:“画贵在精,不在多,多而不精,就成路边货了,回屋休息去吧。” 温徵羽告诉叶泠:“会去。” 叶泠又问了她一些关于画作拍卖的事,宣传画册c请贴之类的早就发出去了。 温徵羽估计叶泠问的肯定不是公布出去的那些资料讯息,应该是想问关于行内评估这一块。叶泠作为画室最大的股东和生意合作伙伴,是有权知道的,她便细细地把相关的情况告诉给叶泠。 这一聊,便聊到下午四点,聊到她肚子都饿了。 她是真怕了叶泠请她吃饭,当即借口约了温黎谈事,溜之大吉。 她家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其中很大一段是沿着湖边用的鹅卵石铺成的散步道。她把每天上下班就当作锻炼身体,都是步行来回。 她肚子饿,先逛到离这里不远的小吃街,找了家门面不太起眼,但在这附近还算有名气的小馆子,吃了碗片儿川,这才慢慢散步回去。 温徵羽下午四点多吃的面食,不到六点又吃晚饭,肚子还是饱的,于是,饭量又减半。 温儒老先生很是担忧地问她:“是不是病了?怎么这两天都吃这么少?是不是工作很累很辛苦?” 温徵羽不好告诉温儒老先生这两天叶泠都来抢她的午饭,愁怅地在心里暗叹口气,以:“我下午零食吃多了。”搪塞过去。 温儒老先生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说她买零食也不想着爷爷,白疼她一场。 温徵羽:“” 饭后,孙苑收拾完碗筷,趁着老先生回屋的时候,悄悄问她:“小姐,明天我要不要多备份饭菜过去?” 温徵羽不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她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用。”她让孙苑明天上午去帮她买把躺椅让人送到画室,最好是中午或中午前送到。 早晨,她拎着糕点到画室门口,正好遇到叶泠从车上下来。 叶泠笑意吟吟地道了声:“徵羽早。” 温徵羽淡笑着客气地回了句:“叶总早。” 叶泠的将视线落在温徵羽手上拎的糕点上,略带惊喜地问:“这是给我带的糕点么?” 温徵羽:“”她略微愣了下,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了?” 叶泠反应过来,微窘地说:“瞧我!误会,误会!” 温徵羽让叶泠这么一通闹,弄得略有点尴尬。她总不能因为一盒桂花糕让两人继续这么尴尬着,当即笑道:“还真没误会。”把桂花糕递给叶泠,说:“本色特色小吃,特意带给叶总尝尝。” 叶泠有点受宠弱惊地说:“那还真是谢谢徵羽了。”顺手接过温徵羽递来的桂花糕,又转身将助理手上拎的茶叶给温徵羽,说:“朋友送的明前毛尖。总在你那里蹭茶喝c蹭饭吃挺不好意思的,送点礼,下次才好意思继续上门。” 温徵羽很想问:“我可以不收吗?”像叶泠这么来蹭饭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敢说叶泠绝对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可人情往来,她没法回绝。她对叶泠今天还来蹭饭的事也早有心理准备,只能在心里暗道声:“果然”,笑着回了句:“那就多谢叶总的好茶了。”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叶泠一起上楼。 她俩一起上楼,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办公室。 秋拍的事委托给了拍卖行,相关流程是早就定下了的,临近秋拍,她反而闲了下来。她和往常一样,每天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是打开门窗透气散甲醛,再去画室转一圈,例如,有没有人旷工迟到,有没有工作人员不舒服,保洁阿姨有没有把清洁卫生收拾干净,待客的茶c水有没有备好,杯子有没有洗干净,等琐碎的事,一通检查。这些琐碎的事虽说有行政人事部的人负责,可作为画室的经营者,她自己也得多看着点,毕竟,这些虽然都是些琐碎的小细节,做开门做生意,仍是马虎不得的。画室大部分时间都是清冷的,没几个客户的,要是再不显得井井有条,她自己都看不过眼。她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回到已经透了将近一个小时气的办公室里,把要签字批下去的报表文件签字。 她现在的工作还能应付,画室又刚成立,为了省工资,就没请助理。例如这种送文件的工作,就让行政人事部一个做文职的小姑娘兼职了。 小姑娘姓宁,叫宁柠,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长得特别白,圆圆的脸,脸上总是挂着笑,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笑容特别甜,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每次小姑娘笑的时候,温徵羽都想上去捏一下,她想手感一定挺不错。不过,捏人家小姑娘脸这种事,她这当老板的还是干不出来的。 送到她这里来的文件都放在文件夹里的,她没签c没看的文件,是打开的,放在左手边,待看完后,签了字,合上,放在右手边。小姑娘把手上的工作忙完了,到上午十一点左右,便会来她办公室把签好的文件送到各部门。一些机要文件,则锁在抽屉c文件柜或保险柜里,要送达到各部门,就她自己去跑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五十九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叶泠说:“我最近装修宅子,需要时刻过去盯着督工。我那办公室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遇到上下班高峰期开上两三小时也属正常,需要就近找个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 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 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 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 没说什么, 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 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 当着叶泠的面, 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 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 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 漫山遍野的灰烬, 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 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 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c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温徵羽愣了下,赶紧去看时间,发现已是十二点半。她轻轻拍拍额头,心虚地解释道:“太入神了,没听见。”话说完,才想起她又不是让爷爷或姑姑们逮到,她跟叶泠解释什么? 叶泠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 温徵羽想到办公室的人午饭时经常凑到一起,把各自带的菜摆到一起用餐的情况。叶泠叫了外卖要跟她拼餐?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拼过餐,平时看到同事们拼餐,便觉得挺新奇有趣。不过大家对着她都挺拘谨的,估计她凑过去,大家吃饭都吃不香,便不好意思凑过去。如今叶泠提议要拼餐,温徵羽正好体验一把跟同事拼餐的感觉,当即欣然应允。她让叶泠稍等她几分钟,她先把画笔清洗干净,把绘画工具和画案整理下。 叶泠淡笑着应了声:“好”,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温徵羽细细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 温徵羽收拾完东西发现叶泠还在门口等着,不由得略感意外,她以为叶泠会去她的办公室等。不过又想,她不在办公室,叶泠估计是不好意思去吧。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叶总久等了。”她做了“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孙苑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汤盅c保温饭盒c菜都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她摆好东西,见到叶泠已经在沙发旁坐下,并且非常自觉地分饭,愕然地愣了下。 她呆呆地看着叶泠把保温饭盒里的米饭拨出一半到盒盖中,另一半米饭拨到饭碗中,叶泠那不要脸的还把饭碗端回自己跟前,把装有饭的盒盖推到她面前。叶泠还自带了一次性餐筷和汤久,就是没有带饭和菜,还分她的汤。 不是说拼餐么?叶泠就带了她自己来?饭菜呢? 温徵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又来抢饭了。 叶泠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坐。”把筷子塞到温徵羽的手里,说:“一次性餐具不干净,我用就好了。” 温徵羽干瘪瘪地吐出三个字:“谢谢啊。”她拿起筷子,默默地端起装有米饭的保温饭盒盖子。她竟然莫名地感到有点委屈。惊觉到自己的情绪,温徵羽又是一阵无语,专心埋头吃饭。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午饭。 温徵羽被叶泠分走一半的午饭,和昨天一样,只吃了个半饱。 她让孙苑进来收拾碗筷,又看了眼时间,见才刚过一点,便又沏茶招呼叶泠。 叶泠品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后天的秋拍,你会去的吧?” 昆仑画室的秋季拍卖会,也是画室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拍卖会,有诸多名家画作要上拍。 当初画室成立时,她和温黎在画室里的那价值一千多万的股份就是从这些画作里来的。开画室是做生意买卖,还在起步阶段,没有资本囤积这些画作,积压不起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开业当天的一系列宣传只是预热,这次秋拍才是重头戏。 她作为画室的经营运作者,当然是要去的,不仅她会去,温黎和温儒老先生c她师傅齐千树先生都会去。 齐千树先生的那幅一米八长的《长城雄关图》更是压轴大作之一。为了支持她的画室,师傅把他去到北京画了好几年的画作拿了出来。 至于她爷爷温儒老先生的画作,早在给她爸还债时都卖光了,她要开画室,老先生带着展程成天早出晚归爬到山顶采风找灵感,耗时将近一个月,画了一幅《江南秀岭初秋图》,在落款上写着“祝昆仑画室开业大吉”的提字。冲他老人家的这贺词提字,以及这幅长两米c宽一米二的画作,她把画作为镇店之宝,挂在画室非常显眼的地方。她原本还想老先生再给她画一幅拿去上拍,老先生先说肩疼胳膊酸,等她给老先生捶了半天肩膀捏了半天胳膊,老先生慢悠悠地告诉她:“画贵在精,不在多,多而不精,就成路边货了,回屋休息去吧。” 温徵羽告诉叶泠:“会去。” 叶泠又问了她一些关于画作拍卖的事,宣传画册c请贴之类的早就发出去了。 温徵羽估计叶泠问的肯定不是公布出去的那些资料讯息,应该是想问关于行内评估这一块。叶泠作为画室最大的股东和生意合作伙伴,是有权知道的,她便细细地把相关的情况告诉给叶泠。 这一聊,便聊到下午四点,聊到她肚子都饿了。 她是真怕了叶泠请她吃饭,当即借口约了温黎谈事,溜之大吉。 她家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其中很大一段是沿着湖边用的鹅卵石铺成的散步道。她把每天上下班就当作锻炼身体,都是步行来回。 她肚子饿,先逛到离这里不远的小吃街,找了家门面不太起眼,但在这附近还算有名气的小馆子,吃了碗片儿川,这才慢慢散步回去。 温徵羽下午四点多吃的面食,不到六点又吃晚饭,肚子还是饱的,于是,饭量又减半。 温儒老先生很是担忧地问她:“是不是病了?怎么这两天都吃这么少?是不是工作很累很辛苦?” 温徵羽不好告诉温儒老先生这两天叶泠都来抢她的午饭,愁怅地在心里暗叹口气,以:“我下午零食吃多了。”搪塞过去。 温儒老先生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说她买零食也不想着爷爷,白疼她一场。 温徵羽:“” 饭后,孙苑收拾完碗筷,趁着老先生回屋的时候,悄悄问她:“小姐,明天我要不要多备份饭菜过去?” 温徵羽不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她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用。”她让孙苑明天上午去帮她买把躺椅让人送到画室,最好是中午或中午前送到。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c堂叔c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c堂姐c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c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发,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温徵羽纳闷地看着温黎,问:“这就走?” 温黎说:“我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见你一如既往的呆,没受到什么打击,我就放心了。成了,画你的画吧。走了。” 温徵羽送温黎到门口。她知道温黎是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叶泠和她爸是属于生意场上的争斗,胜负已定,只能这么着了。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唱的这出戏,引起了她堂姐的戒心。她估计温黎是担心叶泠会对她不利吧? 温徵羽自认没有得罪叶泠的地方,即使有得罪人的地方,也是叶泠得罪她家,但又没得罪到非得把她家赶尽杀绝才能绝后患的地步,不像是要针对她或她家起什么坏心。她这么一想,便放下心,继续作画。 《凰战苍天图》作为一个系列的开篇画作,场面恢弘,不仅出现的鸟多,还有山岭草木。这些花草树木还是在火焰燃烧中的花草树木,不仅得画出它们的茎叶,还得画出它们被火燃烧时的形态c形状。一株草朵花,都得一层层细描着色。每株草c每朵花c每棵树还都不一样,它们生长的地方c形态,燃烧时的模样,燃烧的程度都不一样。 她画得细,自然就画得慢。 待画成时,已是盛夏时节。 出忽她意料的是叶泠居然没有催她的画。 她心说:“难道叶泠把这画给忘了?”她想起叶泠的模样和为人处事,并不觉得叶泠是马大哈的忘事性格。她打电话给叶泠,电话无人接听。 待过了两分钟,叶泠的电话打回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是徵羽吗?” 温徵羽说:“《凰战苍天图》画好了,不知叶小姐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画?” 叶泠说:“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过去取画,麻烦徵羽先代我保管一阵子。” 温徵羽每次听叶泠叫她“徵羽”都觉得有点刺儿,可又实在不好反驳。她画了两个多月才把这幅画画完,对于叶泠要晚半个月来取画自然不好有意见,于是应了声:“好。那不打扰叶小姐了,再见。”挂了电话。 叶泠不来取画,对温徵羽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接着《凰战苍天图》,画第二幅《凰坠九霄图》。 凰败,自九霄坠落,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与凰鸟一起坠落的,还有那万千鸟群。 那是浩劫过后的天地。 天地似乎都为之寂灭。 山间的草木早在大火中烧成飞灰,满山灰烬中只剩下一些未燃烬的焦树还泛着青烟。 小精怪藏在岩石中,身上沾满飞灰,黑得像块碳。 那自九霄坠落的凰鸟还在滴血。它的血已经不再着火,那泛着金色光华的神鸟血自九霄中落下,恰好滴在小精怪的额头上,发出“啪哒”一声响,渗进了小精怪的额头中。那灼热的血,很烫,也透着浓浓的悲,难以言述的悲怆感至今缭绕在温徵羽的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凰鸟要战苍天,不明白为什么它会那么绝决,纵然身死,亦义无反顾。 她不知道是因为凰鸟心头的悲怆而战苍天,还是因为战苍天力竭落败而悲怆。 她只是一只游荡在山间的看戏的小精怪,不小心在额头上沾了这么一滴血,沾上了这缕悲怆。 她虽然不知道凰鸟为什么要战苍天,但她明白,亦理解。 有些事不论输赢成败都要去做,有些事,明知代价惨烈也要为之。 温徵羽铺开画纸,用镇纸压好。她的脑海中浮现起《凰坠九霄图》的情形,视线落在画纸上,将脑海中的景象印在纸上,用手里的笔在画纸上将凰鸟的身影勾勒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第六十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把这三层小楼仔细地看过, 将它的格局c布置c估量的尺寸都记在牢海中, 对于装修方面也大致有了个方向。 温黎说她明天上午过来, 温徵羽便连夜赶工,将装修草图绘了出来。 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 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 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 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 上面挂招牌, 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 以祥云c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 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 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 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c楼梯c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c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c用料c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c媒体方面c包括一些拍卖c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c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c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c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c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c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c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c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超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发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c你师傅c还有跟大爷爷c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c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c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温徵羽:“”她兜里现在就剩下她爷爷前几天刚给的零花了。叶泠付给她的《凰战苍天图》的首款,她已经拿给孙苑作家用了。 温黎说:“约到画,你就可以拿到约画的合同去找投资了,找到投资,取画的时候,再付钱就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画,没什么问题呀。” 温徵羽无话可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温黎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同温徵羽聊到中午,在温徵羽家吃过午饭这才离开。她临出门前,又对温徵羽说道:“行了,你先把事情一步步张罗起来。先把镇店之宝张罗起来,这才是重点。至于装修的事,我名下的那家装修公司替你包了,你这装修草图我先收下了,回头把装修预算报给我,我让我手下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出图。牧老头那边,他要是不找你,你也不要找他,姿态摆高点,分成这边才好继续涨。记住,五成是底限,要是能谈到四六c三七什么的就更好了。想想你还要分我两成,自己能剩多少吧。”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叮嘱句:“签画室股份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或大爷爷,千万千万记住了,啊。”待得到温徵羽应承,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走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第六十一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出于慎重起见,温徵羽没敢轻易地去找老前辈们约稿。 她先把名单列出来, 又自己理了遍登门拜访的流程, 再去小库房翻找茶c墨c酒c笔等礼品。 到傍晚时分,外出的温儒老先生回来,便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一堆堆的小礼盒,小礼盒堆上还贴着小贴纸,温徵羽正趴在茶几旁忙碌着。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 探头看去, 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 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明白过来,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 肖山先生喜欢喝茶, 独家龙井,于是, 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 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温儒老先生打开礼盒,取出里面的龙尾砚看了看, 又给放回去, 心疼得“咝”了声。这些年龙尾砚也是水涨船高, 就这块砚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几千块, 以现在的市场价来说,没个二十来万,那可是下不来的。 温徵羽见到温儒老先生回来,赶紧把自己备的名单和礼单给温儒老先生过目。她把自己的打算给温儒老先生说了,她说:“这登门求人总不能空手过去,我想着就根据这些老前辈们的喜好带着手信过去,您看这礼单合适吗?您再帮我看看这名单。” 温儒老先生翻开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就有点晕。他瞪大眼睛看向温徵羽,很怀疑他孙女是准备把江南这一片区域都跑完。画协里,排得上号的,都在这名单上了。就这名单上,价格最低的一平方尺是几千块,贵的,一平方尺得十几万。温儒老先生顿时担心,这生意没做起来,她孙女已经把钱花个丁点不剩。他按捺住心头的心疼,先问了句:“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画?” 他又把名单和礼单比对了下,发现其中一大半人的喜好,他孙女居然都了解。这了解喜欢的一大半人,都是他带温徵羽去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不了解的这一小半人,是温徵羽没接触过的。 温徵羽说:“我想过,我去约画,人家不一定肯给我画,肯定有白跑的。这么多名单,能约到一半都不错了,那还得冲您老的面子。我先去约个画,约上了固然是好,约不上,送个礼登门拜访一下,留个印象,等回家画室开起来的时候,再过去送请贴,他们拒了我一次,万一不好意思拒我第二次,再看到来的同行比较多,说不定我的画室开业的时候,他们会来呢?第二次拒了我,我还可以在开业后,再去约画,这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是不是?开画室,总得卖画,约多了也不怕,不怕画多,就怕没画卖。画要是约多了c买多了,留着放在画室里卖或者是以画室的名义拿出去参展c拍卖都行。都有名气的大画家的画,不怕卖不出去。” 温儒老先生“嘿”了声,说温徵羽:“您想得倒美。” 温徵羽很是忐忑地说:“就是得让您老再出一次血。”她这么一通翻找,她爷爷的仅剩下的一点不太值钱的小收藏又去了一堆。她说:“不过我会把这个钱记在画室的账上给您的。” 温儒老先生见自家孙女知道记钱算账了,一颗心疼得直抽抽的老心又略感安慰了些。他看看他那块龙尾砚,想了想,说:“成吧,就这么着吧。”指指温徵羽,又看了看名单和礼单,起身去餐厅。 他吃完晚饭,拿着温徵羽的礼单上楼,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把礼单拿去给温徵羽,说:“价格我已经给你拟在礼单上了,回头找到投资,先把我这笔费用付了。” 温徵羽瞄到礼单上,一眼看到砚台的价格,赶紧叫了声:“爷爷,我换块砚台。”把砚台上的小纸条撕下来,把砚台抱起来就准备送回小库房,说:“您老帮我挑一块五万块以下的。” 温儒老先生一脸淡定地说:“就送这块吧。那老头挑,东西不好,入不了他的眼。” 温徵羽想了想,又再备了点老先生喜欢的茶带上。要是老先生不愿给她画,砚台贵,他不会收砚台,她就改送这几千块一斤的茶。小几千的东西,作为往来的礼节还是送得出去的。 她又让她爷爷帮把她礼单c名单过了遍,确定没什么纰漏后,又借来温儒老先生的手机,翻温儒老先生的通讯录,找电话号码。 温儒老先生交游广阔,她名单上的这些老前辈与温儒老先生同属一个画协,他们的电话号码在温儒老先生的手机通讯录里都能找到。她仔仔细细地核对过名字c备注的名号,将电话号码抄在名单上。她冒冒然打电话过去联系这些前辈不太合适,先让温儒老先生帮她搭个线,通过电话联系约好登门拜访时间,又再叫上温黎与她一起去拜访求画。 她开画室做生意,自己都得对自己打个特大号的大问号。有温黎在,就是一颗大号的定心丸,可靠度直线上升到可以合作的水准。 有她爷爷的交情c面子,有温黎这位商界人士入股,约画出乎意料的顺利。 二十多份合同在手上,温徵羽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这么多知名画家的画,足够她开一个非常高规格的画展了。 温黎坐在车上,看过合同过后,惊愕地半张着嘴看向温徵羽,良久才说:“不枉费我辛苦地陪你跑这一周。” 她捏捏温徵羽白如骨瓷的小脸,说:“走,姐姐今天请你吃大餐。” 吃饭的时候,温黎告诉温徵羽,凭这些合同,她们可以把占投的底限提到五成半。 温徵羽愕然地问道:“又涨?” 温黎说:“水涨船高,情理之中。”她抿嘴一笑,秀眉微扬,透着几分春风得意,说:“我们手上多那半成,就能牢牢地把话语权掌握在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温徵羽想了想约到的画,以及约画的费用,又再想到生意买卖方面温黎是行家里手,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温黎说:“行,我估摸着牧老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你们原来谈的是四六?你四他六?” 温徵羽点头。 温黎说:“五五,你去谈,态度强硬点,他兴许能同意。五成半跟四成半,这谈起来会有点困难。他再约你谈合作,你叫上我。” 温徵羽点头应下。价涨得这么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牧老谈,确实得温黎上。 吃过饭,温黎送她回家,顺便找她爷爷拿租来开画室的小楼的钥匙,准备开始着手装修。 她在找老知名老前辈们约过画以后,又找师兄师妹们约画。同辈师兄弟姐妹,都习惯用网络或电话联系。她打视频电话给师兄弟姐妹们便成功地把画约到了手,但因为是开画室,还要拿合同谈股份分成,还是拟了合同c叫快递送过去。 省了在路上来回奔波跑腿的功夫,找师兄弟姐妹们约画加上拟合同,一共花了两天时间便办好了。 她觉得温黎真有几分神机妙算的本事,说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结果刚过了两天,她刚跟师兄弟姐妹们约好画,牧杳老先生便打电话给她,说愿意四六分成,什么时候把合同谈了。 温徵羽不敢应下来,说:“牧老,我这里有点东西,我想您看过我们再谈会比较合适。不知您哪天方便,我和我堂姐温黎过去找您?” 牧杳老先生问道:“温黎?” 温徵羽说:“是的。我这边已经与她谈成合作,我将我所占的股份分了一半给她。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是不敢开这画室的。” 牧杳老先生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重重地一声长叹:“唉!”了一声,说:“小羽啊,这谈生意怎么能一时一个样呢?” 温徵羽很是委婉地说:“您老之前来的时候,我两手空空,那时估计您老给我二八分成都得担心我赔了。此一时彼一时,您老看过我手里的东西,待心里有了数,我们再谈,您看怎么样?” 牧杳老头又叹了口气,非常勉强又透着几分和蔼地说:“行吧,你也别折腾了,我明天下午过去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那我和堂姐在我家等您。” 她与牧杳老先生通完电话,立即打电话给温黎,告诉她明天牧杳老先生过来谈合作的事。 温黎应道:“行,我明天过去。” 温黎午饭前便来了,在她家吃了午饭,还蹭温徵羽的床睡了个午觉。 午睡起来后不久,牧杳老先生来了。 温黎先让牧杳老先生看她俩跑了一周才签回来的约画合同。 待牧杳老先生仔细地看完这二十多份合同,温黎又把早上到的几分温徵羽的师兄弟们发同城快递送来的合同给牧杳老先生大致看过。她这才问:“老先生觉得这些合同值多少钱?” 牧杳老先生的神情凝重起来,手轻轻地敲着桌面,思量片刻,才问:“如今又是个什么说道?” 温黎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千万,四成半的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第六十二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凰战苍天图》不是单独的画作, 她将要画的是一个系列。 这是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在梦里,她是山间的一只小精怪, 目睹了那场凰鸟战苍天的旷世之战。 凰鸣声声,万鸟相随,力战苍天。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 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 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 将山峦群峰点燃, 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 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 最后, 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 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c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c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叶泠缓声说:“邀请函,我留下,画展随时欢迎你。”她的话音一顿,说:“虽然我买下了所有的画,但这些画作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很希望这画展能办得令你满意,不知你对画展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 温徵羽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哪天自己赚够了钱,能把卖出的画都买回来。她轻轻摇头,说:“如果叶小姐没有别的事”抬抬手,送客。 叶泠不为所动,继续说:“这次画展邀了美术协会的诸多知名画家和一些媒体朋友们过来,到时候会安排个关于画展的专访,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温徵羽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叶泠带来的檀木锦盒。 叶泠起身,说:“行,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温徵羽起身送客。 她把叶泠送走后,回到客厅便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邀请函,心头百味陈杂。她不想卖画,可她现在需要靠卖画赚钱养家。 家里刚开始变卖家产时,她还没太多感觉。如今家里有钱c没钱的差距c变化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这份落差感逐渐浮现出来。许多事已经容不得她想或不想,而是她必须考虑到生活c赚钱c养家等情况。 温徵羽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连念三遍:“卖画,卖画,卖画。”念完后,心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索性不让自己多想,又干脆自我安慰:反正一屋子的画都卖了,也不差这半幅了。预付款都收了,还能怎么样? 她抱起茶几上的锦盒上楼c回屋,画画。 因为是画到一半的画,构思c布局都已经完成,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样把未完成的部分再添画上去就可以了。 她将画从锦盒中取出,在画桌上铺展开。随着画卷的展开,未完成的《凰战苍天图》逐渐呈现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画作,画中的世界浮现在脑海中,整颗心忽然静了下来,周围的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一幅画作,似交错了时光,将她带去那千万年前的孕育着无数神奇生命的世界。 二十多年的画作浸染,使得许多基本准备工作都成为本能。 她的思绪已经飘到那神鬼仙妖的世界,手上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画画的工作。 她先将画纸铺平,用镇纸压好,再准备笔墨。 工笔画,笔墨是基础。常用的笔为勾线笔c染色笔c板刷等。勾线笔又分衣纹笔c叶筋笔c大红毛c小红毛c蟹爪c狼圭c紫圭等;染色笔则为大白云c中白云c小白云,再是大面积涂色时用所的羊毛所制的板刷等。墨则为油烟墨c松烟墨c漆烟墨为主,勾线时用油烟墨,描绘头发须眉c翎毛渲染时用松烟墨,从漆树脂中提炼出来的色黑细腻有光泽的漆烟墨则常作为黑色颜料使用。再就是调色,调色都是有配比的,她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调色配比就烂熟于心。 笔墨备好,便是开始作画。 工笔画用纸是用熟宣纸或熟绢,因为熟宣纸和熟绢都不易改动,所以大部分人画画前会先画好素描稿,待定稿过后,再在熟宣纸或绢上画上正稿。通常会先整体勾线,再层层细描c色着,将效果一层层渲染出来。 因为先有素描稿,所以通常来说,在画作之初,便会将整幅画作的线条勾勒在纸上。 她画作的起蒙师傅是她爷爷,而她爷爷是画写意画的,她虽然学的是工笔画,但多少还是受到写意画的影响,再加上画的又是不存在于现世中的山精鬼怪c神话传说等,画作之时,不仅着于形,也着眼于意。立意不同,作画时,便有些细小的出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第六十三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也就是说,牧杳老先生要卖手里的股票,要经过她和温黎的同意, 并且只有在她俩放弃购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后,叶泠才有购买资格。 温徵羽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 照这种情况来说, 即使叶泠找到牧杳老先生,牧杳老先生完全可以用国家法规做推托, 把股份卖给她和温黎,这样即能抽身事外,对她俩也有个交待, 她俩还得领牧杳老先生的情,怎么都要多给个一二百万弥补牧老先生的损失。 叶泠买东西的那股劲她是见识过的。虽然难缠了点,但什么都摆到明面上,即使要把她的画打包当搭头和宅子一起买过去, 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进了合同里的。当初签合同时, 她画堂里的所有的画都造记登记作为合同附件拟在了上面。做事细致的人通常都比较周全, 叶泠用断掉牧老三供货单威胁牧老先生卖股份,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与叶泠以往的作风不太相符。 在这件事情上,这两人都透着古怪。 叶泠和牧杳老先生在这事情上都透着不对劲,她却想不明白这不对劲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她吃过晚饭后,陪她爷爷散步时, 说起这事, 想让她爷爷给指点指点。 温儒老先生只皱了皱眉头, 又问了句:“牧老头要卖股份给叶泠?” 温徵羽点头,把事情原原本本包括其中她觉得不合常理的地方都温儒老先生说了。 温儒老先生说道:“有反常的地方,就有其反常的原由,至于为什么反常,你自己想。” 温徵羽想了想,说:“如果是叶泠要来找我合作,我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牧老会不会是她找来的?”她又有点不太明白,说:“叶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买这股份与我合作?她之前还拿我的画开画展,抬我的画作身价。”她说完,朝温儒老先生看去,便见她爷爷抬了抬眼皮,那扫过来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让她知道,她猜的跟老先生想的差不远。她惊愕地半张着嘴,问:“不会吧?”牧老真是叶泠找来的? 温儒老先生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继续悠哉地散步,没给温徵羽任何回答。 温徵羽明白,这是她爷爷让她自己琢磨。 第二天上午,温徵羽又收到牧杳老先生的电话,约她和温黎谈股份转让的事。 这件事情透着反常,她并不愿与叶泠成为合伙人,因此把时间往后推了几天。 她先自己梳理过经营企业的相关当律法规,又找律师咨询过,再找到温黎谈。她的意向是想与温黎凑钱把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买下来。 温黎的回答是:“能买下来当然是好。不过还得再看看。” 温徵羽明白温黎的意思。想买下来,能不能买下来,还得再看看怎么谈了。 牵扯到几方合作买卖的事,因此,谈股份转让的时候,叶泠也来了。 叶泠依旧是一身职业装,利落干练的模样。 她进入茶室,先向年纪最长的牧杳老先生问过好,与温黎见过礼,再问温徵羽:“多日不见,最近可好?”语气随和关切,还真像是多年老友。 温徵羽客气地回了句:“托福,尚可。”她的视线不经意地从叶泠的腿和鞋子上扫过。算上叶泠开画展她从网络上看到的采访那次,她这是第五次见到叶泠。每次叶泠都是西服c西裤c高跟鞋。鞋跟都还很高,整个人的气场内敛而强势。不知道叶泠穿起裙子来是什么样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大概是她见习惯了叶泠穿职业装,以及叶泠看起来温和客气实则悍然的模样,想到叶泠穿裙子的画面,其实有点吓人。她赶紧把这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牧杳老先生已经备好股权转让书,提交由他们三人组成的股东大会进行表决。 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叶泠如果要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开出的条件就必然得优于她俩。 温徵羽接过递来的股份转让申请书,直接去看受让人和受让价格。 受让人,叶泠。价格,一千五百万。 白纸黑字,阿拉伯数字加上繁体中文字,温徵羽想看花眼都不行。 半个月前,牧杳老先生花一千万入手的股份,一转手,叶泠要花一千五百万买过去。 以她画室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根本值不到一千五百万。叶泠花这价买这股,买到手就得亏进去好几百万。画室在她这个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经营下,能不能把这几百万赚回来都难说。 温徵羽不相信以叶泠的精明会干出这种投入大c风险大c回报低的事。然而,叶泠偏偏正在干这事。那么她之前猜测的牧杳老先生是叶泠找过来的事,很可能是真的。这五百万,其实是叶泠给牧杳老先生的好处费。叶泠只是把这笔费用摆在明面上来,她愿意多花五百万买这股,牧杳老先生愿意赚这五百万倒手钱,光明正大的生意买卖,谁都说不出他们的不是。 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与牧杳老先生合作,那是因为牧杳老先生是她爷爷的老友,与她爷爷认识了几十年的交情。牧杳老先生一转手,五百万就把他们给卖了。如果是叶泠来找她谈合作开这画室,她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们绕了圈,唱了这么一出。 她爸的生意倒了,家里没钱了。她这段时间以来各式各样的人见得多了,比牧杳老先生更过分的都见过。不管她难不难受,事情也都这样了。 以画室现在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份,最高可卖到一千二百万,超过这个价,她俩放弃。叶泠给出的一千五百万,刚好是在高于这个价位的百分之三十内。没超过百分之三十,便不属于不合理出价。 她和温黎出不起这个价,对叶泠出的这价又挑不出不合规定的地方,没法反驳。 温徵羽仔细看过条款,没见到有什么问题,轻轻地吐出个字:“笔。” 叶泠递了支钢笔给她。 温徵羽飞快地在自己该签字的地方签了字,然后便见所有人都很诧异地看着她。她问:“有问题?” 她朝叶泠望去。 叶泠摇头,说:“没问题。” 她朝牧杳老先生看过去。 牧杳老先生颇有点不自在地咳了声,说:“你同意就好。” 温徵羽又看向温黎。 温黎耸耸肩,也签了字。她起身说:“行了,我还有约,先走了。”她问温徵羽:“一起走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对温徵羽说:“一些相关的变更手续还需要你签字,待我准备好后,再去找你。”她起身,微笑着冲温徵羽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徵羽心里一点都不愉快。可不管是出于礼仪,还是之后的合作,她都不好拒绝,与叶泠握了握手。她说道:“叶小姐,有件事,我认为还是需要说清楚。” 叶泠说:“请讲。” 温徵羽说:“算上这次见面,我们是第四次见面,我觉得我俩离成为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仅限于合伙人,别再扯至交好友了。” 叶泠点头,大方地说道:“之前为了宣传,是我唐突了,我郑重地道歉。”她向温徵羽道过歉,又朝温黎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黎笑着半真半假地说:“老实说,有点不太愉快。”说话间,与叶泠握了个手。 叶泠说:“我想做东请几位赏脸吃顿便饭,一来感谢牧老成人之美,完成我的这个能与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的心愿;二来,为我之前的唐突向徵羽赔礼道歉,再就是大家以后是合作伙伴了,想联络联络感情。” 温徵羽不太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可叶泠的话说得让她有点不太好拒绝,她正想给自己找个理由,牧杳老先生已经应下来了。她不由得朝牧杳老先生看了眼。她发现原来脸皮厚到这层度的还不止叶泠一个。她说道:“牧老都应了,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只能当跟牧杳老先生吃散伙饭了,以后江湖不见。 叶泠又热情相邀温黎。 温黎无奈地表示,说:“你们都答应了,我还能拒绝吗?” 叶泠看了下腕表时间,说:“这个时间过去刚好赶上饭点。”示意他们是否现在就过去? 她都这样说了,温黎和温徵羽自然没法说有意见,点头同意。 温徵羽敏锐地注意到叶泠相对于前两次见面时的冷静自持,这次明显地热络许多,甚至隐约的有些激动和开心。她心说:“这是我的错觉?还是叶泠在客套?” 温徵羽淡笑着客气地回了句:“叶总早。” 叶泠的将视线落在温徵羽手上拎的糕点上,略带惊喜地问:“这是给我带的糕点么?” 温徵羽:“”她略微愣了下,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了?” 叶泠反应过来,微窘地说:“瞧我!误会,误会!” 温徵羽让叶泠这么一通闹,弄得略有点尴尬。她总不能因为一盒桂花糕让两人继续这么尴尬着,当即笑道:“还真没误会。”把桂花糕递给叶泠,说:“本色特色小吃,特意带给叶总尝尝。” 叶泠有点受宠弱惊地说:“那还真是谢谢徵羽了。”顺手接过温徵羽递来的桂花糕,又转身将助理手上拎的茶叶给温徵羽,说:“朋友送的明前毛尖。总在你那里蹭茶喝c蹭饭吃挺不好意思的,送点礼,下次才好意思继续上门。” 温徵羽很想问:“我可以不收吗?”像叶泠这么来蹭饭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敢说叶泠绝对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可人情往来,她没法回绝。她对叶泠今天还来蹭饭的事也早有心理准备,只能在心里暗道声:“果然”,笑着回了句:“那就多谢叶总的好茶了。”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叶泠一起上楼。 她俩一起上楼,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办公室。 秋拍的事委托给了拍卖行,相关流程是早就定下了的,临近秋拍,她反而闲了下来。她和往常一样,每天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是打开门窗透气散甲醛,再去画室转一圈,例如,有没有人旷工迟到,有没有工作人员不舒服,保洁阿姨有没有把清洁卫生收拾干净,待客的茶c水有没有备好,杯子有没有洗干净,等琐碎的事,一通检查。这些琐碎的事虽说有行政人事部的人负责,可作为画室的经营者,她自己也得多看着点,毕竟,这些虽然都是些琐碎的小细节,做开门做生意,仍是马虎不得的。画室大部分时间都是清冷的,没几个客户的,要是再不显得井井有条,她自己都看不过眼。她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回到已经透了将近一个小时气的办公室里,把要签字批下去的报表文件签字。 她现在的工作还能应付,画室又刚成立,为了省工资,就没请助理。例如这种送文件的工作,就让行政人事部一个做文职的小姑娘兼职了。 小姑娘姓宁,叫宁柠,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长得特别白,圆圆的脸,脸上总是挂着笑,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笑容特别甜,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第六十四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见到她爷爷抬眼皮的小动作, 便知道这里面果真有事。她说:“您看, 你孙女这都要开始顶门立户了”她说到一半便见到她爷爷的嘴角抽了抽,她的话音不由得顿了下, 无视她爷爷内心的质疑,继续说:“有什么事, 您告诉我, 多了解些事不是坏处,对不对?” 温儒老先生抬眼瞅了瞅温徵羽,这才说:“你不经商,生意场上的事三言两语难向你说清楚。你与叶泠接触时多留点心,能少来往就少点往来。” 温徵羽心说:“您这还是没说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说:“很晚了,早点休息。”便起身回卧室去了。 温徵羽望着她爷爷上楼的背影, 又想了想叶泠的事。如她爷爷所说,她不经商,与叶泠不会有太多往来接触。她与叶泠间的接触除了之前卖宅子外, 就这点画作上的联系。叶泠托她画画,她收钱, 双方白纸黑字签订合同,公平买卖交易,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可范锋给她提醒, 她爷爷也给她提醒,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过。 她想了想, 回卧室,拿起手机给温黎发了条短信:“黎黎姐,睡了没?” 论辈份,温黎是她的堂姐。温黎的爷爷与她爷爷是亲兄弟。她二爷爷去世得早,她爷爷作为长子,对弟弟家的孩子难免要多照顾几分,小时候温黎的爸忙生意的时候,就经常把温黎寄养在她家。她和温黎的年龄只相差两三岁,还是很能玩到一起的。 不到两分钟,温黎便回了条短信:“你还没睡?又忙画画了?” 温徵羽怕挨训,赶紧回了句:“就要睡了。”跟着她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找你打听个人。” 温黎很快便回了条短信:“!!!你居然还有打听人的时候?” 跟着又来一条:“你想打听谁?来,给姐姐说说。” 温徵羽不理会温黎的调侃,又发了条短信过去:“玉山集团的叶泠。”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温黎才发过来一条消息:“你打听她做什么?” 温徵羽回:“她买了我的画,拿去开画展,下午又拿了我没画完的半幅画过来找我约画。我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 温黎又发了条信短过来:“!!!” 温徵羽回她:“别光顾着发感叹号呀,知道什么,赶紧说。我快要睡觉了。” 温黎的短信又过来了:“!!!” 稍顿,温黎又发了条:“那你赶紧睡吧。” 温徵羽拨出温黎的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温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还不睡?” 温徵羽说:“心里惦记着事影响睡眠质量。”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温黎才轻叹口气,说:“行吧,那我就跟你说说。” 温徵羽应了声:“好。” 温黎说:“三叔之前通过私募筹集资金拉公司股票,在他操作公司股票期间,有外来资本介入影响股价,同时,三叔公司的一位高管c也是一位执股的股东c姓向的一位副董,自首并实名举报三叔非法集资,致使三叔自己的资金和筹集到的资金都套在股市中并且迅速蒸发。之后,三叔潜逃海外,名下资产被清算拍卖,玉山集团接手了三叔的公司,经过资产整合重新上市。那位向副董有自首情节c举报立功c又并非法人目前成为玉山集团名下子公司c也就是三叔原本执掌的公司执股百分之三十的大股东之一。叶泠为占股百分之五十四的实际控股人。” 温徵羽听完愣了好几秒,才问:“私募与非法集资怎么扯到一起了?”她再不懂经济也知道这两者间有着本质差别。 温黎说:“里面的运作三言两语难说清楚,总之,三叔是实际负责人,某些细节没有把控到位,这责任落到了他头上。那位姓向的和叶泠成了最终的受益者。就这么回事。” 温徵羽满脸愕然地握着电话,半晌无语。 温黎问:“还在吗?” 温徵羽回过神来,说:“在。” 温黎说:“商场如战场,胜负成败也就那么回事,你别太往心里去。” 温徵羽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温黎问:“不然你能怎么办?” 温徵羽:“”她被噎了下,说:“那我睡觉了。” 温黎对温徵羽的反应似在预料之中,毫不意外,说:“乖,早点睡。”又不放心温徵羽现状地叮嘱句:“以后叶泠那神经病再来找你,你离她远点。你要是过不下去,来我这,姐养你。” 温徵羽虽然是打定主意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爷孙俩,但她对着温黎的好意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道:“等我哪天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一定拖着行李去找你。睡了,晚安。” 温黎放柔声音,说:“睡吧,别多想。” 温徵羽轻轻地应了声“嗯”,向温黎道过晚安挂了电话,理了理思绪,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无论叶泠用的手段光彩也好,不光彩也罢,那都是叶泠与她爸在商业场上的竞争。两者之间如果不能共赢就必然会有个胜负成败,她爸棋差一着,败了,怨不得人。她爸生意上的事,是她爸的事业,她与爷爷已经为她爸的事业失败买了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业c人生,他们爷孙俩能为她爸做的已经做了c尽力了,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在这件事情中也仅仅是失去了来自家庭中关于金钱方面的助力罢了。这对她来说或许会使她陷入一时的困境,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所以,对她来说,知道这件事,其作用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往后她的人生依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徵羽稍微理了理思路平复了心情,便去洗漱休息。 画工笔画是个细致活,做不到意洒挥毫一蹴而就。哪怕是一幅很小的画,也不是日就能完成的。她的画作,往往一画就是月余,她画过用时最长的一幅画,画了三年。用时漫长,所以注意休息c保持身体健康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温徵羽都在潜心画画。 如今画画不仅是精神寄托c兴趣爱好,更成了她养家糊口的本职工作。 温徵羽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让其成为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不过大概是因为添了点经济压力,压力化为动力,使得她反而更能沉得下心去画画。 不过哪怕她的画画状态再好,还是得吃饭睡觉c适当休息活动。有她爷爷盯着,她是不敢废寝忘食的。 晚饭过后,她陪着温儒老先生到湖边散了圈步。 她回家后,孙苑告诉她,她的手机响。 她回屋,拿起在充电的手机,见到是范锋打来的电话。 她回了范锋一个电话。 范锋问她跟叶泠合作的事。 温徵羽满头雾水。她把这半幅没画完的画接着画完,这算是合作?算还是不算? 范锋说:“如果你以后的画作要寄卖的话,我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徵羽告诉范锋,关于以后的事,她目前还没考虑好。 范锋“咝?”了声,若的所思地问:“没考虑好?你的意思是叶泠给你开画展的事,不是你们的合作?” 温徵羽无语,说:“这是哪跟哪?我的画她买了去,即使她要把我的画拿去烧了,我也只能干瞪眼。” 范锋低道一声:“我去!”他的话音一顿,说:“我发个东西给你,你收下邮件。” 温徵羽挪去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收件箱中找到范锋刚发过来的邮件,点开后见到是一堆网页地址。这些网址来自不同的网站,大部分都是他们同行交流的网站,还有些大型的门户网上的新闻网址。这些网址点开便是新秀画家昆仑小怪画展拍出天价作品的新闻。 她的《昆仑万妖图》拍出了六百多万的天价,是让一位神秘买家买走的。 之后又是一位在工笔画中颇有名望的老画家对她的画作的推崇,还把她隐藏在画里的昆仑小怪落款给指了出来,说她的每幅画里都藏有这样一个落款,让大家去找。 在新闻里还附了视频,是对主办方的采访和对她的介绍,那主办方的负责人正是叶泠。 关于对她的介绍也是由叶泠来介绍的。 叶泠的开场白就是:“我与昆仑小怪,徵羽是至交好友,无话不谈,无事不言” 温徵羽看着穿着得体,满脸正经c理所当然的叶泠,再想起叶泠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和这番言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叶泠简直叹为观止。她咬牙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见识了! 叶泠行事有点奇怪,即使如今成为合伙人,她也不愿与叶泠有过多接触。 她与叶泠c牧杳老先生他们吃饭,只维持着礼节上的客气,吃完饭便回家了。 从叶泠买她家的宅子,非要买她的画,到开画展,再到请牧杳老先生出面邀她合伙开画室,再到入股,其实是可以连接成一条线的。如果再加上她爸的事,很可能是她或者她家有什么叶泠想要的东西,然后叶泠以她为切入点,徐徐图谋。 她能够拿得出手只有画,可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画家,受年龄c阅历c资历的限制,要走的路还很长。且不说别的,仅从美术师的级别来说,不仅要有功底实力成绩,还得靠资历积累,才能一级一级提升上去的。她的资历连二级美术师的标准都还差一大截,捧她,撑死了就是个年轻有为,十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成效,如果她能坚持二十年,或许能有所成就,也许能挤进一级画家的行列。以叶泠的经济实力c水准来说,找知名的画家合作才更符合现状。 至于她家,她家的家底早被掏空了。如果她家真有叶泠想要的东西,早在她家筹钱给她爸还债时,叶泠就可以找人上门来把想要的东西买走。 她想不明白,想问她爷爷有什么看法,老先生让她自己想。 她晚上洗漱完,临睡前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与温黎聊天,又说起叶泠的图谋。 温黎听完她说的,琢磨了半天,回了句:“我觉得吧,你家现在最值钱的估计就是你了。” 温徵羽挑眉,心说:“还是拿我当招牌开画室?”虽说她家没钱了,可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交情和关系在的,至少她能约来这么多画就能说明这点。她回了句:“我还不算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是吧?” 温黎说:“还行吧,除了笨了点以外,没什么不好。” 温徵羽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温黎又发来句:“画室财务总监的位置给我留着。” 温徵羽意外地愣了下。以温黎的身价来说,画室的这点股份请不起温黎做这财务总监,所以她连请温黎在画室担任职务的事连提都没敢提,只求温黎能以股东的身份帮她把把关,她就心满意足了。她随即明白,估计是叶泠的加入使得温黎不放心,才主动提起要担任财务总监职务。她心下感动,回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回了句:“不用谢,要开工资的。” 没过两天,叶泠便股份转让手续的相关文件拿来给温徵羽签名。 温徵羽虽然只占了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但她是企业法人,许多手续还得她签字才能办。 画室刚成立,正是叶泠安插人手的好时机,她原以为叶泠办好股份转让手续后便会借着大股东的身份插手画室的事,然而,叶泠再没露面,画室的事几乎由她和温黎全权处理。叶泠对安排人的事只言没提,甚至连她自己都只让温徵羽给她挂了个闲职。 温徵羽虽然感到意外和不解,但她一时又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又因叶泠反常的事太多c自己又忙于开画室的各项事宜,没时间也没那心情去操心叶泠的事。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一个多月时间便已过去。 画室已经装修好,办公家具c设备等也已经入场,前台c接待c会计等相关职位陆续招募到位,还有一些重要职位因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暂时由她兼任,温黎以及她爷爷c师傅c师兄师姐弟们给作参谋提意见c作指导。 她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但学到很多以前不曾接触过或不曾深入了解的东西。 开业在即,她约画买来的用作打开画室局面的画作得运到画室。 这些画的价值不菲,她家现在只剩下展程一个保镖,大部分时间他都兼职司机陪着他爷爷外出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孙苑一人,宅子小,房间少,没有设安全系数高可以放贵重物品的库房,她不敢把画放家里,放到银行保管箱。待画室装修好c安保设备装好,安保人员c设施等全部到位,她才雇了保安公司的人陪她到银行提画,然后,送到画室,放入画室的贵重物品库。 她把画作清点c接收c做好入库登记后,锁上了库房门,从已经打扫干净,连绿化植物都摆上了的画室出来,便见叶泠一动不动地站在画室前仰头看向画室的招牌,似是看入了神,嘴角还神经兮兮地挂着丝浅笑。 温徵羽心下好奇,这招牌惹得叶泠发笑,是有问题? 她走到叶泠的旁边,顺着叶泠的角度抬头朝画室的招牌望去,古香古色c龙飞凤舞的“昆仑画室”四个字,即有韵味c又有气势,再衬上这湖景,没什么不妥。她问:“叶小姐,画室的招牌有问题?”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没有问题,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很不喜欢,略觉心塞,嘴上客气地说:“叶小姐喜欢就好。” 叶泠说:“快开业了,我过来看看。” 占股最大的股东过来看看,温徵羽不敢不招待,她领着叶泠进入画室,向叶泠介绍画室的情况。 她介绍画室时,叶泠的视线总是不时的落在她身上,眼神透着她说不清的意味,似在评价她的工作成效,又似在说“似乎挺符合你的风格”,又似还藏着别的情绪。 一楼是前台c展厅和一小块待客区。 二楼是办公室c会客室c会议厅等办公区域,三楼则是办公室c库房。 她领着叶泠,先看完一楼,再是二楼,待到三楼转悠了圈,又去库房看了刚运来的画,便将叶泠请到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新装修的,家具是前两天刚运来的新家具,味道很重,因此摆了许多昨天刚送到的吸甲醛的植物。 她进入办公室,把窗户全部打开,通风,本想去沏茶待客,才想起她还没正式搬进办公室,别说茶,连水都没有。她只能很无奈地道声抱歉,告诉叶泠,茶和水都得明天才能送到。 叶泠表示没关系,她在沙发上坐下,说:“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不知道为什么,温徵羽每次听到叶泠说要找她商量事就觉得没好事,可细想起来,她又揪不出任何叶泠有对她不利的地方。她在叶泠的对面坐下,说:“叶小姐请说。” 叶泠说:“刚才我留意到一楼展厅似乎还有空位?” 温徵羽点头,说:“有的。” 叶泠说:“我手上有些私人收藏的画”她说到这里,顿了下,特意强调道:“非卖品”,她说道:“我挑十几幅出来,想挂在画室作为非卖品展出。” 温徵羽对着叶泠,难免留几个心眼,问:“我想问一下都是些什么画作c什么人的画作吗?”她想以叶泠的身家地位来说,收藏的画作肯定都不差,可想到叶泠能打包她孩童时的涂鸦作,就又觉得叶泠的品味很有些独特,那么叶泠拿出来的是什么画就很不好说。出于谨慎起见,还是问清楚好。 叶泠略微犹豫了两秒,才说:“你的画。”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把她的画拿出来,闻言不由得怔愣了下。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头涌荡了下,又被她压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第六十五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她的脸形c五官皆像母亲, 只是不如她的母亲温婉柔和,添了几分清秀c清冷。 父亲是位商人,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 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 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亲忙, 红颜知己代他去, 六年下来, 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 “青丘之山, 有兽焉, 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 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c纯狐氏c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狐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 她们, 似乎与狐不沾边。 她喜欢上古神话传说, 喜欢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 喜欢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凡世不一样的神话世界, 喜欢将其画在纸上。 她念初中时,语文课,藏在厚厚的书后面画螣蛇,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语文老师一把抓起她的画册,怒骂:“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能用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她默默地拣回自己的画册,默默地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又走考艺术特长生路线,她爹再添了点钱把缺的那几分补上,进了市重点高中。 她自三岁,爷爷教她拿起画笔,便再没放下过。小学时,她每天的课余生活就是画画,后来愈发痴迷。初中三年,她画了三年。高中三年,她画了三年。大学四年,她画了四年。她21岁大学毕业到现在又画了五年。 她沉迷在上古神话的世界中,将脑海中那山c那云c那风c那雾c那树c那花c那草,那些山精鬼怪c神妖仙魔一笔笔勾勒出来刻画在纸上,难以自拔。 爷爷说她画画有灵性,是天生适合走这条路的人。其实,她只是想把脑海中的世界用她手里的笔构画出来,她的神与魂皆在那个世界,人世间的一切仿佛光与影的交错。 她爷爷画了一辈子的花鸟,如今除了偶尔倒腾些古玩,便是画些画与老友们相互交流c欣赏,再就是在家养养花鸟c在这建于明清时期的老宅里捣腾些园林景致,享受惬意悠闲的老年生活。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住在爷爷的宅子里,潜心画她的山精鬼怪,不用为生活而烦心。 然而,生活却给他们爷孙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上个月还说拉来资金能让公司股票市价翻上好几倍的温时熠先生,据说已经卷款潜逃。她和她爷爷c二姑都联系不上他,只有她大姑那有点消息,说她爸可能去了国外,至于到底在哪,不清楚。 她对她爸生意上的事从来不过问,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爸跑路以后,她家的前后门都让债主堵了,堵在她家门口哭,说她爸把他们的养老钱都骗走了。警察也上门来了,说他涉嫌非法集资,畏罪潜逃。 老先生气得差点把心爱的花鸟杯砸了。 温时熠先生跑了,作为温时熠先生的父亲温儒老先生,以及温时熠的女儿温徵羽小姐,不得不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 温徵羽画了二十三年的画,如今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她的画从来都是只参展c参赛,一张都舍不得卖,没有收入来源的她一直靠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熠先生养活。 温儒先生,今年七十五岁的高龄,已经到了连亲生女儿都不敢借钱给他的年龄。 爷孙俩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只剩下变卖家产一途。 房屋中介商c古懂文玩商人闻风而动,纷纷登门,来得比债主们还勤快。 巨额债务让宅子和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待价而沽,甚至有温时熠先生的昔日好友给她开价。 人世变换,莫过于此。 进出她家的人络绎不绝,她爷爷的半生收藏,家里的明清古典家具,她的跋步床c临窗摆放的罗汉椅,她的古筝连同古筝架等等一件件被人看好c谈妥价,打包抬走。就连她爷爷养了很多年c挂在回廊下的那十几只鸟,奶奶留给她的嫁妆,都没能留下。 陆陆续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偌大的老宅,连盆景都没留下一盆。她家就只剩下一栋空荡荡的宅子,以及她屋子里那些以前别人重金求购都不卖c如今却一幅都卖不出去的画。 世人都追捧名家,买画先看人,对于她这样年纪轻轻只有国家三级美术师资格证c得过一些小奖的破产小画家是不屑一顾的。 来她家的人,除了债主就只剩下看宅子的人。 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买宅子的人把价格压得很低,价钱一直没谈拢。 这些日子变卖家产,她爷爷一直带着她,让她在旁边看着。 原本家里还算有些家底,她也算有一技之长,她除了画画也没有别的爱好,更没有什么败家的恶习,原以为这些足够她丰衣足食安稳地过一生。 如今家里一朝败落,用她爷爷的话说就是往后她得靠自己挣饭吃,免不了得和形形c色c色的人打交道,从今以后就得多学着点c多看着点。好在,她还年轻,以后长进些,未必不能给自己挣一份前程。 上午十点多,又有一伙人来看房。 四月,如诗如画的时节。 蒙蒙春雨,如烟如雾如纱,滴嗒的小雨滴顺着屋瓦落下,浇打在屋檐下那一排雨滴积年累月滴出来的小水坑中,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院子里的松柏盆景c花卉c雕花圆桌c石凳都被搬空了,如今只剩下两盆不值钱的竹类盆景。 温徵羽站在屋檐下,望着这绵绵春雨c让雨水浇打得格外青脆的佛肚竹,怔忡失神。从小住到大的宅子,如今要被卖了,即使再想让自己不在意,也难免心中伤感。 她再不舍,这宅子也得卖。 从她记事起便在她家干活的孙姨把来看房的人迎了进来。 她扭头望去,便见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在一女两男的拥簇下进来。 她扭头望去正好与那女人的视线对上。 那女人烫着头微卷的过肩长发,一身裁剪得体的职业装严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很是严谨干练的模样。 她乍然看去,便觉这女人是来谈生意的,再一想,可不是,买她家的宅子,也确实算笔大生意了。 那女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也在打量。 那女人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那眼神有股她说不出的幽深,似乎要把人看透,令她略微有些不舒服。 她爷爷的声音从客堂传来,让她把人迎进去。她朝那女人略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女人冲她轻轻笑了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入客堂。 客堂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座待客的茶台。 女人姓叶,名片上的名字是叶泠。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递名片时似乎略微犹豫了下,然后递了张只有名字和电话的私人名片。 叶泠的态度比起之前来她家痛宰落水狗的人要好上许多。不论她来的目的是什么c内心是什么想法,至少表露出来的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温徵羽这个月见到太多。如今乍然见到个态度好的,似是诚心想买这宅子,凭添几分好感,因此她在领着叶泠看宅子时,亦添了几分诚心,希望能够谈成这笔买卖。 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宅子,哪个地方什么时候修楫过,用的什么材料c找的哪里的工匠师傅,又有哪些地方是几百年没动过的古迹,自己最是清楚。 一砖一瓦一屋一瓴,承载了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与记忆。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她的画室前。 她的画室是将临湖的三间屋子打通布置成的,一副写有“画堂”的牌匾挂在屋子正中间。 叶泠问她可以进去参观吗? 她收回思绪,点头,缓步上前,推开虚掩的画室门。 她画的画,全在这间画室里。 江南气候潮湿,她的画全放在定制的防潮柜中,只留下一幅《昆仑万妖图》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昆仑万妖图》,全长四米九,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妖,她画了三年的心血之作,也是她的成名作。 画成时,她本欲为自己起名“昆仑老人”,她爷爷不允,说她:“你才多大,也敢自称老人。”她便将名字改为“昆仑小怪”。 她在看画,旁边的叶泠也在看画。 叶泠盯着昆仑万妖图看了许久,问她:“你的画卖吗?” 这是近一个月来第一个问她卖不卖画的人。 温徵羽盯着自己的画作,点头,说:“卖。”她自己的东西,最值钱的,也就这《昆仑万妖图》了。 叶泠说:“你开个价吧。” 温徵羽回道:“你看着给吧。”她从叶泠看这画的眼神能看出叶泠是真的打心底喜欢。 叶泠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昆仑万妖图》,说:“二百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第六十六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 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 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 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 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 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 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 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 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 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 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 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 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 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c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c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叶泠缓声说:“邀请函,我留下,画展随时欢迎你。”她的话音一顿,说:“虽然我买下了所有的画,但这些画作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很希望这画展能办得令你满意,不知你对画展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 温徵羽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哪天自己赚够了钱,能把卖出的画都买回来。她轻轻摇头,说:“如果叶小姐没有别的事”抬抬手,送客。 叶泠不为所动,继续说:“这次画展邀了美术协会的诸多知名画家和一些媒体朋友们过来,到时候会安排个关于画展的专访,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温徵羽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叶泠带来的檀木锦盒。 叶泠起身,说:“行,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温徵羽起身送客。 她把叶泠送走后,回到客厅便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邀请函,心头百味陈杂。她不想卖画,可她现在需要靠卖画赚钱养家。 家里刚开始变卖家产时,她还没太多感觉。如今家里有钱c没钱的差距c变化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这份落差感逐渐浮现出来。许多事已经容不得她想或不想,而是她必须考虑到生活c赚钱c养家等情况。 温徵羽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连念三遍:“卖画,卖画,卖画。”念完后,心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索性不让自己多想,又干脆自我安慰:反正一屋子的画都卖了,也不差这半幅了。预付款都收了,还能怎么样? 她抱起茶几上的锦盒上楼c回屋,画画。 因为是画到一半的画,构思c布局都已经完成,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样把未完成的部分再添画上去就可以了。 她将画从锦盒中取出,在画桌上铺展开。随着画卷的展开,未完成的《凰战苍天图》逐渐呈现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画作,画中的世界浮现在脑海中,整颗心忽然静了下来,周围的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一幅画作,似交错了时光,将她带去那千万年前的孕育着无数神奇生命的世界。 二十多年的画作浸染,使得许多基本准备工作都成为本能。 她的思绪已经飘到那神鬼仙妖的世界,手上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画画的工作。 她先将画纸铺平,用镇纸压好,再准备笔墨。 工笔画,笔墨是基础。常用的笔为勾线笔c染色笔c板刷等。勾线笔又分衣纹笔c叶筋笔c大红毛c小红毛c蟹爪c狼圭c紫圭等;染色笔则为大白云c中白云c小白云,再是大面积涂色时用所的羊毛所制的板刷等。墨则为油烟墨c松烟墨c漆烟墨为主,勾线时用油烟墨,描绘头发须眉c翎毛渲染时用松烟墨,从漆树脂中提炼出来的色黑细腻有光泽的漆烟墨则常作为黑色颜料使用。再就是调色,调色都是有配比的,她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调色配比就烂熟于心。 笔墨备好,便是开始作画。 工笔画用纸是用熟宣纸或熟绢,因为熟宣纸和熟绢都不易改动,所以大部分人画画前会先画好素描稿,待定稿过后,再在熟宣纸或绢上画上正稿。通常会先整体勾线,再层层细描c色着,将效果一层层渲染出来。 因为先有素描稿,所以通常来说,在画作之初,便会将整幅画作的线条勾勒在纸上。 她画作的起蒙师傅是她爷爷,而她爷爷是画写意画的,她虽然学的是工笔画,但多少还是受到写意画的影响,再加上画的又是不存在于现世中的山精鬼怪c神话传说等,画作之时,不仅着于形,也着眼于意。立意不同,作画时,便有些细小的出入。 便如此刻铺展在她面前的这幅《凰战苍天图》,她最先想到的是凰鸟,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凰鸟,她在作画之初,脑海中的那些雷霆霹雳c乌云闪电皆成了模糊的背景,脑子里想的c眼前浮现的都只有这只凰鸟昂然不屈的身姿,画出来的也只有这只凰鸟。 凰鸟画成时,这幅画纸上,只有凰鸟。它是这幅画的灵魂,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它。 有了凰鸟,才有追随它的万千大小不一c形状不一c种族不一的鸟群,它们在这场大战中,有些仍旧迎着雷霆霹雳冲霄直上,有些鸟羽飞落伤痕累累,有些已经失去生命直坠九霄 她展现的,是这万千群鸟的身姿,每只鸟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同样的一群鸟,在这鸟群中,它仍旧是独一无二的,就如同人,六十多亿人口中,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第二个人。每只鸟在这场战斗中,都有它独特的与众不同的体现。她的画笔,要将它们每一只都体现出来,因为在她看来,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她的画如果不能完整地把它们画下来,画便不是完整的,是残缺的,甚至是缺少生命的。 之后才有天地苍穹,才有乌云闪电,才有大地山峦,才有那燃烧的火海,以及缩在火海下方的山体夹缝中的瑟瑟发抖的一只游荡在广袤无垠的昆仑神山中的小小的小精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第六十七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范锋看叶泠的反应就知道她家人没跟她说, 不好再说什么, 只含糊地说了句:“那女人不是个善茬。” 温徵羽认同地轻轻点头,说:“见识过。”她见范锋这态度, 隐约感到叶泠有点不对劲, 问:“叶泠是不是有什么事?”又再一想, 叶泠有什么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即使叶泠有坑, 她的画c她家的房子都卖给了叶泠,交易完成, 估计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范锋没多说,只再次叮嘱句:“要是跟她打交道的话,小心点。” 温徵羽估计叶泠的在外的声誉不太好,至少就她与叶泠打交道的情况来说,她再不想见到叶泠,不想再跟叶泠有下一次合作。 她送走范锋后, 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 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 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 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 总有个具体数目, 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 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追求名利,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c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c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c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c楷书。从笔迹上来,撇c捺拉得略长c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c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首。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c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c南天c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首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来者是客,且事先递过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见,于是起身,让孙苑把人请进来。 叶泠穿着件黑色西装c七分裤c鞋跟约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装衣袖半撩,很是干练利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从写字楼里出来。 温徵羽见叶泠这副有公事要办的整齐模样,也不好随性散漫c请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将人请到客厅。 她进入客厅后,顺便扫了眼摆在屋子时的老式座钟,时间刚过三点整,不由得怀疑叶泠是掐着点来的,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泠,见叶泠的目光正扫向她家客厅,她顺着叶泠的目光扫了眼自家客厅。 虽说这座院子小,但客厅还算宽敞。 通常来说,老宅都会有采光不足的情况,不过现在玻璃便宜,将房顶上的少部分青瓦换成玻璃制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阳光从屋顶洒落下来,再将八开的木门全部打开,整个客厅立显明朗。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摆上几盆长势喜人的盆景,挂几幅温儒老先生亲手所作的画,再加点不太贵重的清朝摆件,便装点了出来,马马虎虎也能见得。 温徵羽的视线从客厅挪到叶泠身上,发现叶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有点不妥?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在自己家闲着,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一件宽松的浅色丝质衬衫搭一条同样宽松的丝绸长裤,配一双家具穿的平底软鞋,似乎没有不妥吧?她又朝叶泠望去,视线从叶泠身上的职业装落在自己身上的休闲装,这么一对比,便觉得似乎还真有点怪。 温徵羽心说:“怪就怪,反正是在我家,我爱怎么穿怎么穿。”她落落大方地请叶泠入座,待孙苑上茶后,见到叶泠不谈正事c悠然地低头品茶。她看叶泠这身穿着也不像是来喝茶的,便问:“不知叶小姐这次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 叶泠不徐不慢地喝了茶,这才从跟在身旁的随从那接过一个半米长的锦盒。 锦盒为红檀木所制,雕有青松浮雕,显得颇为精致。 叶泠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幅卷起来的画纸。 画纸没有经过装裱c安装画轴,纸上有笔墨渗入的痕迹,似是已经有人在上面作过画。 温徵羽接过叶泠递过来的画,展开,一幅只画了一半的画。画中,一只色彩瑰丽的凤凰扶摇展翅直击长空,它的头颅高昂c眼神锐利,一股视死如归的肃杀之气透纸而出。天空,那漫天的乌云及闪电只画了一半,下方的山峦群峰还没来得及画 这是她留在画堂里的那半幅《凰战苍天图》。 剪彩c致辞都是按部就班地走流程,画作展示才是开业的重头戏。 温黎和叶泠都是外行,于是为画展上的画作介绍就得温徵羽上场。 她这次面对的不止是同行前辈,更有新闻媒体c网络媒体以及来自各个行业的宾客。好在她从小学画,虽然名气还不到一流水准,鉴赏能力却是不弱的,再加上她要介绍的画都是她叫上温黎亲自去求来的,对这些画作了然于胸。她为了不出纰漏,昨天还与画这些画的前辈们沟通商量过,要怎么介绍。 基本上都是先介绍这幅画是哪位知名画家画的,再对这位画家作出详细的介绍,如,这位画家有哪些响亮的头衔c获得过哪些大奖,擅长画什么,又有哪些知名的代表作,之后又再介绍这幅画作的特点特色,对于一些愿意面对大众媒体的画家,温徵羽还会适时地邀他们到画作前,由他们向媒体介绍这些画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第六十八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同门师兄妹, 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 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 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 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 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 追求名利,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 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 愿意帮她c养着她, 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 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 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 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c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c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c楷书。从笔迹上来,撇c捺拉得略长c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c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首。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c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c南天c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首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来者是客,且事先递过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见,于是起身,让孙苑把人请进来。 叶泠穿着件黑色西装c七分裤c鞋跟约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装衣袖半撩,很是干练利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从写字楼里出来。 温徵羽见叶泠这副有公事要办的整齐模样,也不好随性散漫c请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将人请到客厅。 她进入客厅后,顺便扫了眼摆在屋子时的老式座钟,时间刚过三点整,不由得怀疑叶泠是掐着点来的,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泠,见叶泠的目光正扫向她家客厅,她顺着叶泠的目光扫了眼自家客厅。 虽说这座院子小,但客厅还算宽敞。 通常来说,老宅都会有采光不足的情况,不过现在玻璃便宜,将房顶上的少部分青瓦换成玻璃制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阳光从屋顶洒落下来,再将八开的木门全部打开,整个客厅立显明朗。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摆上几盆长势喜人的盆景,挂几幅温儒老先生亲手所作的画,再加点不太贵重的清朝摆件,便装点了出来,马马虎虎也能见得。 温徵羽的视线从客厅挪到叶泠身上,发现叶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有点不妥?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在自己家闲着,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一件宽松的浅色丝质衬衫搭一条同样宽松的丝绸长裤,配一双家具穿的平底软鞋,似乎没有不妥吧?她又朝叶泠望去,视线从叶泠身上的职业装落在自己身上的休闲装,这么一对比,便觉得似乎还真有点怪。 温徵羽心说:“怪就怪,反正是在我家,我爱怎么穿怎么穿。”她落落大方地请叶泠入座,待孙苑上茶后,见到叶泠不谈正事c悠然地低头品茶。她看叶泠这身穿着也不像是来喝茶的,便问:“不知叶小姐这次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 叶泠不徐不慢地喝了茶,这才从跟在身旁的随从那接过一个半米长的锦盒。 锦盒为红檀木所制,雕有青松浮雕,显得颇为精致。 叶泠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幅卷起来的画纸。 画纸没有经过装裱c安装画轴,纸上有笔墨渗入的痕迹,似是已经有人在上面作过画。 温徵羽接过叶泠递过来的画,展开,一幅只画了一半的画。画中,一只色彩瑰丽的凤凰扶摇展翅直击长空,它的头颅高昂c眼神锐利,一股视死如归的肃杀之气透纸而出。天空,那漫天的乌云及闪电只画了一半,下方的山峦群峰还没来得及画 这是她留在画堂里的那半幅《凰战苍天图》。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第六十九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时纾轻轻拈住温徵羽送到她面前那细骨伶仃c白如骨瓷的细嫩手指,第一反应是怕她这从来没有干过重活c吃过苦的侄女把这双爪子折了。她这侄女, 除了画画, 别无所长, 不过, 会画画也算有门本事,也许饿不死呢?她没好气地扫了眼温徵羽,见到那有点忐忑还有点可怜的小眼神, 不由得心头一软,语气非常勉强地说:“先看看再说吧。” 温徵羽抱着温时纾的胳膊撒娇道:“谢谢二姑。” 温时纾赶紧说:“哎, 可别, 你别谢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由得你们爷孙俩折腾, 可我上头还有个大姐压着,你们爷孙俩要真是哪天把她给折腾回来了,到时候收拾起你俩来,我可不吱哎, 她得连我一起收拾。”说完, 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一戳,说:“要是哪天活不下去,赶紧把你们爷孙俩打包打包往我那送。”说完, 把银\行\卡强行塞在温徵羽的手里, 正色说道:“我常年不在这边, 你爷爷年纪大了,这钱放着万一有个急事,不至于抓瞎。”她的话音一转,说道:“生意买卖,商场如战场,有赚有赔,老三亏了就亏了,钱这东西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回事。家里还有你大姑和我,还倒不了,你呢,要是遇到难处或者是想做点什么事,别藏着掖着,那样反而让我们担心。” 温徵羽压下心头的涩意,轻轻地“嗯”了声,撒娇地在温时纾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然后说:“我还要打包行李,二姑您自便。” 温时纾轻轻拍拍温徵羽的背,看看这搬空的屋子,悄悄地暗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剩下要打包带走的只剩下些零碎的个人物品,要收拾的,更多的是心情。 生活了二十多年c充满无数回忆的地方,要搬走了,温徵羽除了不舍c淡淡的失落和愁绪,还有点既然出去闯荡面对社会的新鲜感和隐隐激动,那感觉有点像雏鸟离巢,虽然作为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已经不能算是雏鸟。 她将行李装箱封好,去到客厅,便见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好像又吵上了。他俩性格不合,凑到一起,不超过半个小时准吵起来,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似的,温徵羽已经习惯了。她下意识的想回避,给他俩挪地方慢慢吵,忽又觉得在这时候吵,估计只能是为安置的事。 客厅里,除了茶座旁的几张茶凳,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没别的坐人的地方。 温徵羽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的中间,默默的,小心翼翼的把茶桌上的茶具全部收到自己的面前,唯恐他俩一激动又上演互砸茶杯的戏码,自己坐在中间遭那池鱼之殃。 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俩是为了人员解聘的事起了争执,确切地说是关于还要不要继续聘请家庭医生和司机的事。她明白她爷爷是想削减开销,她二姑则认为温儒老先生需要有家庭医生照看他的健康状况c伴随温老先生日常出行的司机也必不可少。她坐在这一言不发都躺了回枪,“你跟前要是只留羽儿,万一摔了c跌了,羽儿连酱油瓶倒了都扶不起来,还能扶得起你?” 躺枪的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她二姑。 温时纾觉察到温徵羽的目光,明白温徵羽想说什么,问她:“你就说吧,你扶过酱油瓶吗?” 温徵羽暗自心塞,心说:“谁没事去扶酱油瓶。” 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争执半天,各不相让,最后便把难题抛到了她这里。她说:“我能问问家里有哪些人要解聘吗?” 温儒老先生表示知道她做不了饭买不了菜,所以留下了阿苑。 阿苑,孙苑,她称作孙姨,在她家干了二十多年。 温徵羽也觉得别的地方的开支可以削减,反正她家以后也没有大花园,不用园丁,家里没那么多值钱摆件c不怕人惦记c不需要那么多保镖,宅子小了,打扫卫生的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确实很多方面都可以削减,但不能全都减了。她说:“爷爷,展程叔给我们家开车也有十几年了吧?” 温儒朝温徵羽抬了抬眼皮。 温徵羽慢吞吞地说:“我听说展叔家的孩子是今年高考,正是压力大的时候,您这让人家下岗,多不好。”她的话音一转,说:“酱油瓶倒了,我扶得起来,可您老这体重,要是跌了c摔了,我跟孙姨俩人加起来也扶不起您。有展叔,有沈医生,我能放心,不然,哪天你真要不小心磕着了,背锅的是我。” 温儒气闷地瞪着温徵羽,可看到自家孙女这娇滴滴的风都能吹跑的模样,认命地暗叹口气。他自认身体健壮,可架不住这么一个肩不能挑c手不能提,没经历过风浪的孙女。不过看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孙女没慌没乱,有条不紊地帮着料理事务,这颗老心又有点熨帖,至少这孩子还是能扛得住事的,还懂得体贴他。温老先生勉为其难地说:“成吧,随你们。”起身离开。 虽说叶泠给足了搬家的时间,温徵羽在收拾完行李后便与温儒老先生一起搬离了宅子,搬到了她二姑湖边的一住处宅。 那处住宅也是老宅,其建造历史可以追溯到建国前,青砖青黑白墙的小院子。进门一座面积不大的摆了点假山c盆裁c挖了个小池子,还搭了座两步路就能迈过去的小桥。院子不大,不过够温儒老先生每天起床打几套健身太极拳。屋子是二层小楼,楼上是三间卧室,楼下是客厅c厨房居室一卫生间。 房间略小,比她以前住的卧房小一半,毕竟,以前她住的卧房还连着间以前那些少爷c小姐用来念书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她的衣帽间。好在她如今东西不多,也能摆得下。 屋子里的家居齐全,很多东西都是新陶腾回来换上的。 她看得出来,在他们搬进来前,她二姑费了不少心思收拾这屋子。 这一片宅子都属于老城区,划在一片商业旅游区的步行街上,只是她二姑的这宅子位置略偏,很少有游客走到这边来。不过离湖不远,推开窗,视线略过窗外的青瓦,便能看到湖边的杨柳和粼粼水波。她二姑还很体贴的在窗前摆了张书桌,书桌上还放了个笔架,是准备让她临窗望湖描画? 虽然搬了新家,暂时还有些不习惯,可比起成天面对搬空了的空荡荡的大宅子,已经非常好了。 她二姑问过她的打算,得知她想找份工作,临回首都前又帮她联系过几份工作,让她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合不合适,都是跟她画画相关的。她的师傅c师兄也问过她,愿不愿去他们的画室。 温徵羽没想好。 她画画,不是对着山水景物临摹,不是将看到的用笔融入自己的神\韵绘于纸上。她的画都在脑海中,画画时,需要静,人静c心静,忘却现实中周遭的一切,沉浸在画作世界中,将脑海中浮过那一幕幕景象画面用手里的笔,一笔一画一点一滴地勾勒描绘出来。她画画时,她脑海中的那些山精鬼怪c妖魔仙神都是活的,他们有他们的贪嗔痴爱欲念,如这尘世间般的变迁般演绎着沧海桑田是是非非。 她的心不静,她画不出画。 家里的这番变故c发生的事c卖掉的画,每一桩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渡不过难关的大事,可一桩桩一件件叠加在一起,便觉心头有些乱,且对于未来的工作又有点没想好。 她索性搁下画笔做些别的,陪温儒老先生下下棋c喝喝茶c静静心c养养神,想要放空下,理理思绪,又总在脑海中浮现起那满是山精神怪的世界。 下午,她的师兄范锋过来了。 范锋是她师傅齐千树先生的得意弟子,与她爷爷一样喜欢画花鸟,不过,一个写实,一个写意。 温徵羽成天埋首画画,恨不得两耳不耳窗外事,她师兄则不尽然,非常推祟营销,常说“有道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画展c联展c拍卖会c各传媒机构c网络营销等,时常能找到他活动的痕迹。三十出头的年龄,已是事业小有所成。 范锋这次是带着合同来的,他坐下就说:“师妹,知道你仙,可仙也要吃饭不是。” 温徵羽替她师兄斟了杯茶,说:“仙,餐风露宿就好,不用吃饭。” 范锋双手接过茶,说:“我就是觉得你埋没了太可惜。你看你那微博,我把你的画作拍照上传上去,随随便便就给你圈了二十多万粉了,货真价实的粉,我没给你买粉。” 温徵羽淡淡地说:“我看见了,你还把我画画时的背影照c侧面照拍上去了,脸上还打了马赛克。” 范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画家本身”他话到嘴边,收到温徵羽那眼神,又咽了回去,改口说:“看看合同。” 温徵羽接过合同,发现是两份,一份是邀她加入工作室的合同,另一份则是邀她参加画展的合同。她把参加画展的合同还给范锋,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看温徵羽递回合同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句“我的画不卖,现在也不想展览。”便“哦”了声,“哦”完了,才发觉这“哦”得有点不对,好像说的不是不卖。他说:“我刚才没听清。” 温徵羽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把温徵羽看了又看,半晌,问:“骗我的吧?你会卖画?”他觉得他师妹就是那种把自个儿卖了也不会卖画的。 温徵羽憋了这几天也想开了,很是淡定地说:“卖了,当作卖我爷爷宅子的搭头一起卖了。”她把邀她加入范锋的工作室的合同留下,说:“这个,还请师兄容我考虑下。” 范锋说:“没问题。”他很是难以置信地问:“你卖给谁了?《昆仑万妖图》也卖了?《神女沐浴图》也卖了?” 温徵羽说:“我连三岁的涂鸦都一起卖了,一张没剩下,包括那幅半成品的对方也一并买了去。”她提到这事,就一阵憋屈。 半品成的画,只画到一半的,叶泠一句:“说好了是这间画堂里的所有画” 温徵羽留下了一张没画完的半成品在卖掉的画堂里。 范锋的内心轰轰隆隆的有一群长相奇怪的动物奔腾而过,又一次问:“谁买了你的画?” 温徵羽说:“一个叫叶泠的女人。” 范锋:“”他问道:“玉山集团的叶泠?” 温徵羽说:“她留的私人名片,不知道是哪家企业的。” 范锋彻底无语。他叹了口气,合十,说:“羽仙,当师兄求您,来师兄这吧,别哪天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温徵羽淡淡地扫了眼范锋,说:“有事就说,叶泠怎么了?” 凰鸣声声,万鸟相随,力战苍天。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c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c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叶泠缓声说:“邀请函,我留下,画展随时欢迎你。”她的话音一顿,说:“虽然我买下了所有的画,但这些画作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很希望这画展能办得令你满意,不知你对画展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 温徵羽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哪天自己赚够了钱,能把卖出的画都买回来。她轻轻摇头,说:“如果叶小姐没有别的事”抬抬手,送客。 叶泠不为所动,继续说:“这次画展邀了美术协会的诸多知名画家和一些媒体朋友们过来,到时候会安排个关于画展的专访,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温徵羽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叶泠带来的檀木锦盒。 叶泠起身,说:“行,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温徵羽起身送客。 她把叶泠送走后,回到客厅便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邀请函,心头百味陈杂。她不想卖画,可她现在需要靠卖画赚钱养家。 家里刚开始变卖家产时,她还没太多感觉。如今家里有钱c没钱的差距c变化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这份落差感逐渐浮现出来。许多事已经容不得她想或不想,而是她必须考虑到生活c赚钱c养家等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第七十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老去,是每个生命都要面对的问题。人老了都会皮肤松驰c肌肉萎缩c腰不再直, 背不再挺, 可有些人老了,令人憎恶厌恨,有些人老了,令人尊崇敬仰。 温徵羽想到自己。二十六岁的年龄,风华正茂, 待她七八十岁时,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 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 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我看过开业安排,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 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 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 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 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发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c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发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c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c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服务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发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发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开业当天,她的堂叔伯c堂哥c堂姐c师傅齐千树先生以及众多师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再加上温黎c叶泠那边邀请来的宾客,事先租用准备好的停车场都不够停车,又临时租用了旁边的停车场,挂起来的贺幅,让温徵羽自己看起来都觉得火热。 当然,她很清楚,能来这么多人,看的不是她的面子,基本上都是看她爷爷c温黎和叶泠的面子。 行内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即使不认识人,听到名字也大致有个了解。与她爷爷关系好的一些往来户,她也都认识。与叶泠c温黎往来的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她就不太认识。温黎和叶泠都愿意把他们介绍给她,让她认识不少人。 开业庆典的流程几乎都是固定的,区别仅在于隆重繁杂程度以及相关活动安排上。 剪彩仪式上,请的是美术家协会的会长剪彩。之后便是她上台致辞,然后再是叶泠c温黎上台。 她和叶泠都安排有媒体过来,□□短炮架了一堆,闪光灯不停地闪。虽说她以前也免不了会被人盯着打量,可头一次面对着这么多媒体和摄影录像设备,难免有几分别扭和紧张。好在早有心理准备,倒还算坦然从容地致完辞。她致完辞,主持人有请叶泠上台。 温徵羽准备下台,见到叶泠过来,把话筒递给叶泠。 叶泠一手接过话筒,另一只手顺势便挽住了她的胳膊捞住了她,并且摆好造型,对着新闻媒体那边打个招呼。 温徵羽顿时紧张得背绷得紧紧的,被赶鸭子硬上架的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只能配合叶泠。她心道:“这是要干嘛?” 叶泠对着话筒略带俏皮地说:“上次开画展,徵羽有要事在身没法到场,让我很是遗憾了一把。今天可算是把她给逮着了。”然后又请媒体朋友帮她多照几张合照。 温徵羽:“”她很想问叶泠:“你缺合照吗?”你早说呀,你早说我就我就避开你,也不跟你合照。 叶泠满脸喜气地向大家介绍道:“从今以后,我和徵羽就是事业合作伙伴,我相信在我和徵羽,还有——”她说话间朝着温黎望去,说:“温黎,温总的共同努力以及大家的支持下,我们的画室一定会越办越好” 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叶泠。她从来不知道看起来话少c内敛还有点神经的叶泠上了台以后会变得活泼c俏皮兼话唠,这台上台下判若两人,差别大到真有点她这会儿无比认同温黎说叶泠是个神经病那话。 温徵羽很无奈,她不想站在这里当陪衬和绿叶,可这朵红花拉着她不撒手,她不能甩开叶红花自己走人,不然这开业当天就得传出画室合伙人不合的传言来,她只得好好扮演绿叶配合叶泠,适时接话。于是,继“至交好友”的私交之后,她和叶红花又有了“事业合作伙伴”的金钱关系。 温徵羽内心的吐槽串成泡泡地往外冒,脸上半点不能显出来,露着得体的笑c说着适当的话。她顿时觉得假如哪天自己不画画了,说不定还能改行当演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第七十一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到傍晚时分, 外出的温儒老先生回来,便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一堆堆的小礼盒,小礼盒堆上还贴着小贴纸, 温徵羽正趴在茶几旁忙碌着。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探头看去,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 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 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 明白过来, 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 肖山先生喜欢喝茶,独家龙井,于是,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温儒老先生打开礼盒, 取出里面的龙尾砚看了看,又给放回去, 心疼得“咝”了声。这些年龙尾砚也是水涨船高,就这块砚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几千块, 以现在的市场价来说, 没个二十来万, 那可是下不来的。 温徵羽见到温儒老先生回来, 赶紧把自己备的名单和礼单给温儒老先生过目。她把自己的打算给温儒老先生说了,她说:“这登门求人总不能空手过去,我想着就根据这些老前辈们的喜好带着手信过去,您看这礼单合适吗?您再帮我看看这名单。” 温儒老先生翻开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就有点晕。他瞪大眼睛看向温徵羽,很怀疑他孙女是准备把江南这一片区域都跑完。画协里,排得上号的,都在这名单上了。就这名单上,价格最低的一平方尺是几千块,贵的,一平方尺得十几万。温儒老先生顿时担心,这生意没做起来,她孙女已经把钱花个丁点不剩。他按捺住心头的心疼,先问了句:“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画?” 他又把名单和礼单比对了下,发现其中一大半人的喜好,他孙女居然都了解。这了解喜欢的一大半人,都是他带温徵羽去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不了解的这一小半人,是温徵羽没接触过的。 温徵羽说:“我想过,我去约画,人家不一定肯给我画,肯定有白跑的。这么多名单,能约到一半都不错了,那还得冲您老的面子。我先去约个画,约上了固然是好,约不上,送个礼登门拜访一下,留个印象,等回家画室开起来的时候,再过去送请贴,他们拒了我一次,万一不好意思拒我第二次,再看到来的同行比较多,说不定我的画室开业的时候,他们会来呢?第二次拒了我,我还可以在开业后,再去约画,这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是不是?开画室,总得卖画,约多了也不怕,不怕画多,就怕没画卖。画要是约多了c买多了,留着放在画室里卖或者是以画室的名义拿出去参展c拍卖都行。都有名气的大画家的画,不怕卖不出去。” 温儒老先生“嘿”了声,说温徵羽:“您想得倒美。” 温徵羽很是忐忑地说:“就是得让您老再出一次血。”她这么一通翻找,她爷爷的仅剩下的一点不太值钱的小收藏又去了一堆。她说:“不过我会把这个钱记在画室的账上给您的。” 温儒老先生见自家孙女知道记钱算账了,一颗心疼得直抽抽的老心又略感安慰了些。他看看他那块龙尾砚,想了想,说:“成吧,就这么着吧。”指指温徵羽,又看了看名单和礼单,起身去餐厅。 他吃完晚饭,拿着温徵羽的礼单上楼,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把礼单拿去给温徵羽,说:“价格我已经给你拟在礼单上了,回头找到投资,先把我这笔费用付了。” 温徵羽瞄到礼单上,一眼看到砚台的价格,赶紧叫了声:“爷爷,我换块砚台。”把砚台上的小纸条撕下来,把砚台抱起来就准备送回小库房,说:“您老帮我挑一块五万块以下的。” 温儒老先生一脸淡定地说:“就送这块吧。那老头挑,东西不好,入不了他的眼。” 温徵羽想了想,又再备了点老先生喜欢的茶带上。要是老先生不愿给她画,砚台贵,他不会收砚台,她就改送这几千块一斤的茶。小几千的东西,作为往来的礼节还是送得出去的。 她又让她爷爷帮把她礼单c名单过了遍,确定没什么纰漏后,又借来温儒老先生的手机,翻温儒老先生的通讯录,找电话号码。 温儒老先生交游广阔,她名单上的这些老前辈与温儒老先生同属一个画协,他们的电话号码在温儒老先生的手机通讯录里都能找到。她仔仔细细地核对过名字c备注的名号,将电话号码抄在名单上。她冒冒然打电话过去联系这些前辈不太合适,先让温儒老先生帮她搭个线,通过电话联系约好登门拜访时间,又再叫上温黎与她一起去拜访求画。 她开画室做生意,自己都得对自己打个特大号的大问号。有温黎在,就是一颗大号的定心丸,可靠度直线上升到可以合作的水准。 有她爷爷的交情c面子,有温黎这位商界人士入股,约画出乎意料的顺利。 二十多份合同在手上,温徵羽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这么多知名画家的画,足够她开一个非常高规格的画展了。 温黎坐在车上,看过合同过后,惊愕地半张着嘴看向温徵羽,良久才说:“不枉费我辛苦地陪你跑这一周。” 她捏捏温徵羽白如骨瓷的小脸,说:“走,姐姐今天请你吃大餐。” 吃饭的时候,温黎告诉温徵羽,凭这些合同,她们可以把占投的底限提到五成半。 温徵羽愕然地问道:“又涨?” 温黎说:“水涨船高,情理之中。”她抿嘴一笑,秀眉微扬,透着几分春风得意,说:“我们手上多那半成,就能牢牢地把话语权掌握在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温徵羽想了想约到的画,以及约画的费用,又再想到生意买卖方面温黎是行家里手,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温黎说:“行,我估摸着牧老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你们原来谈的是四六?你四他六?” 温徵羽点头。 温黎说:“五五,你去谈,态度强硬点,他兴许能同意。五成半跟四成半,这谈起来会有点困难。他再约你谈合作,你叫上我。” 温徵羽点头应下。价涨得这么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牧老谈,确实得温黎上。 吃过饭,温黎送她回家,顺便找她爷爷拿租来开画室的小楼的钥匙,准备开始着手装修。 她在找老知名老前辈们约过画以后,又找师兄师妹们约画。同辈师兄弟姐妹,都习惯用网络或电话联系。她打视频电话给师兄弟姐妹们便成功地把画约到了手,但因为是开画室,还要拿合同谈股份分成,还是拟了合同c叫快递送过去。 省了在路上来回奔波跑腿的功夫,找师兄弟姐妹们约画加上拟合同,一共花了两天时间便办好了。 她觉得温黎真有几分神机妙算的本事,说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结果刚过了两天,她刚跟师兄弟姐妹们约好画,牧杳老先生便打电话给她,说愿意四六分成,什么时候把合同谈了。 温徵羽不敢应下来,说:“牧老,我这里有点东西,我想您看过我们再谈会比较合适。不知您哪天方便,我和我堂姐温黎过去找您?” 牧杳老先生问道:“温黎?” 温徵羽说:“是的。我这边已经与她谈成合作,我将我所占的股份分了一半给她。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是不敢开这画室的。” 牧杳老先生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重重地一声长叹:“唉!”了一声,说:“小羽啊,这谈生意怎么能一时一个样呢?” 温徵羽很是委婉地说:“您老之前来的时候,我两手空空,那时估计您老给我二八分成都得担心我赔了。此一时彼一时,您老看过我手里的东西,待心里有了数,我们再谈,您看怎么样?” 牧杳老头又叹了口气,非常勉强又透着几分和蔼地说:“行吧,你也别折腾了,我明天下午过去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那我和堂姐在我家等您。” 她与牧杳老先生通完电话,立即打电话给温黎,告诉她明天牧杳老先生过来谈合作的事。 温黎应道:“行,我明天过去。” 温黎午饭前便来了,在她家吃了午饭,还蹭温徵羽的床睡了个午觉。 午睡起来后不久,牧杳老先生来了。 温黎先让牧杳老先生看她俩跑了一周才签回来的约画合同。 待牧杳老先生仔细地看完这二十多份合同,温黎又把早上到的几分温徵羽的师兄弟们发同城快递送来的合同给牧杳老先生大致看过。她这才问:“老先生觉得这些合同值多少钱?” 牧杳老先生的神情凝重起来,手轻轻地敲着桌面,思量片刻,才问:“如今又是个什么说道?” 温黎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千万,四成半的股。” 牧杳老先生的眉头都跳了起来,问:“多少?一千万,四成半的股?四成半?”他抬手示意了下温徵羽和温黎说:“你们占五成半?”又指了指自己,问:“我占四成半?”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温黎点头,说:“是。”她叹了口气,满脸心痛地说:“牧老,要说在您找小羽之前我是真不知道她要开画室,也不知道她这么能,要不然”她怅然地抚着额头,说:“可是这做人做事也得讲求过先来后到,您老既然在先,我也无话可说。要不,您老好好考虑考虑?” 牧杳老先生思量半天,心情沉重地说:“你得容我考虑两天。”他想了想,又问:“要是我想把占股超过五成,又是什么价?” 温黎说:“牧老,您老知道这半成股意味着什么,在这半成股上,我们没法退让。” 牧杳老先生又考虑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再考虑考虑。”他不放心地问:“两天时间,不会再有变卦了吧?” 温黎说:“没有特殊情况,不能。” 牧杳老先生眼睛都瞪圆了,胡子都快翘起来了,问:“什么叫特殊情况?还有变?” 温徵羽给牧杳老先生斟了杯茶,说:“牧爷爷,您喝茶。”她说道:“一千万,四成半的股,您考虑的这段时间,我们绝不再变。若您同意,就是这个价。若您不同意,我们再另做打算。我们等您的回复。” 牧杳老先生得到温徵羽的保证,这才心情沉重地叹着气,摇着头,离开了。 温徵羽送牧杳老先生到门外,她送走牧杳老先生后,回到客厅。 温黎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说:“叹什么气呀,我才想叹气好不好?我现在也想投这个钱好不好?”她很是哀怨地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安慰道:“你有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作安慰,就不要哀怨了。” 温黎说:“咦?不是给我两成吗?” 温徵羽坐在温黎的身旁,说:“对半分,好算账。价是你涨起来的,自然得给你加上去。” 温黎一想也是。她抬指往温徵羽的下巴上轻轻一勾,说:“小妞还挺上道的。”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行了,我先回了。”她又说道:“你这二十多份合同就是定海神针,有这些在,牧老头是砸锅卖铁都会入你这个股。等他两天吧,到时候大家的合同一起签,等钱到账,你就该去注册登记办营业执照了。”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走了。 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第七十二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点头, 说:“下午来的。”她把叶泠昨天让人递拜帖c今天登门的事都说了,又再想起范锋对她的提醒,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若有所思地问:“爷爷,叶泠是不是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皮, 问:“能有什么事?” 温徵羽见到她爷爷抬眼皮的小动作, 便知道这里面果真有事。她说:“您看, 你孙女这都要开始顶门立户了”她说到一半便见到她爷爷的嘴角抽了抽, 她的话音不由得顿了下, 无视她爷爷内心的质疑, 继续说:“有什么事,您告诉我,多了解些事不是坏处,对不对?” 温儒老先生抬眼瞅了瞅温徵羽,这才说:“你不经商,生意场上的事三言两语难向你说清楚。你与叶泠接触时多留点心, 能少来往就少点往来。” 温徵羽心说:“您这还是没说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说:“很晚了,早点休息。”便起身回卧室去了。 温徵羽望着她爷爷上楼的背影,又想了想叶泠的事。如她爷爷所说, 她不经商,与叶泠不会有太多往来接触。她与叶泠间的接触除了之前卖宅子外, 就这点画作上的联系。叶泠托她画画, 她收钱, 双方白纸黑字签订合同,公平买卖交易,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可范锋给她提醒,她爷爷也给她提醒,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过。 她想了想,回卧室,拿起手机给温黎发了条短信:“黎黎姐,睡了没?” 论辈份,温黎是她的堂姐。温黎的爷爷与她爷爷是亲兄弟。她二爷爷去世得早,她爷爷作为长子,对弟弟家的孩子难免要多照顾几分,小时候温黎的爸忙生意的时候,就经常把温黎寄养在她家。她和温黎的年龄只相差两三岁,还是很能玩到一起的。 不到两分钟,温黎便回了条短信:“你还没睡?又忙画画了?” 温徵羽怕挨训,赶紧回了句:“就要睡了。”跟着她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找你打听个人。” 温黎很快便回了条短信:“!!!你居然还有打听人的时候?” 跟着又来一条:“你想打听谁?来,给姐姐说说。” 温徵羽不理会温黎的调侃,又发了条短信过去:“玉山集团的叶泠。”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温黎才发过来一条消息:“你打听她做什么?” 温徵羽回:“她买了我的画,拿去开画展,下午又拿了我没画完的半幅画过来找我约画。我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 温黎又发了条信短过来:“!!!” 温徵羽回她:“别光顾着发感叹号呀,知道什么,赶紧说。我快要睡觉了。” 温黎的短信又过来了:“!!!” 稍顿,温黎又发了条:“那你赶紧睡吧。” 温徵羽拨出温黎的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温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还不睡?” 温徵羽说:“心里惦记着事影响睡眠质量。”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温黎才轻叹口气,说:“行吧,那我就跟你说说。” 温徵羽应了声:“好。” 温黎说:“三叔之前通过私募筹集资金拉公司股票,在他操作公司股票期间,有外来资本介入影响股价,同时,三叔公司的一位高管c也是一位执股的股东c姓向的一位副董,自首并实名举报三叔非法集资,致使三叔自己的资金和筹集到的资金都套在股市中并且迅速蒸发。之后,三叔潜逃海外,名下资产被清算拍卖,玉山集团接手了三叔的公司,经过资产整合重新上市。那位向副董有自首情节c举报立功c又并非法人目前成为玉山集团名下子公司c也就是三叔原本执掌的公司执股百分之三十的大股东之一。叶泠为占股百分之五十四的实际控股人。” 温徵羽听完愣了好几秒,才问:“私募与非法集资怎么扯到一起了?”她再不懂经济也知道这两者间有着本质差别。 温黎说:“里面的运作三言两语难说清楚,总之,三叔是实际负责人,某些细节没有把控到位,这责任落到了他头上。那位姓向的和叶泠成了最终的受益者。就这么回事。” 温徵羽满脸愕然地握着电话,半晌无语。 温黎问:“还在吗?” 温徵羽回过神来,说:“在。” 温黎说:“商场如战场,胜负成败也就那么回事,你别太往心里去。” 温徵羽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温黎问:“不然你能怎么办?” 温徵羽:“”她被噎了下,说:“那我睡觉了。” 温黎对温徵羽的反应似在预料之中,毫不意外,说:“乖,早点睡。”又不放心温徵羽现状地叮嘱句:“以后叶泠那神经病再来找你,你离她远点。你要是过不下去,来我这,姐养你。” 温徵羽虽然是打定主意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爷孙俩,但她对着温黎的好意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道:“等我哪天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一定拖着行李去找你。睡了,晚安。” 温黎放柔声音,说:“睡吧,别多想。” 温徵羽轻轻地应了声“嗯”,向温黎道过晚安挂了电话,理了理思绪,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无论叶泠用的手段光彩也好,不光彩也罢,那都是叶泠与她爸在商业场上的竞争。两者之间如果不能共赢就必然会有个胜负成败,她爸棋差一着,败了,怨不得人。她爸生意上的事,是她爸的事业,她与爷爷已经为她爸的事业失败买了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业c人生,他们爷孙俩能为她爸做的已经做了c尽力了,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在这件事情中也仅仅是失去了来自家庭中关于金钱方面的助力罢了。这对她来说或许会使她陷入一时的困境,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所以,对她来说,知道这件事,其作用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往后她的人生依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徵羽稍微理了理思路平复了心情,便去洗漱休息。 画工笔画是个细致活,做不到意洒挥毫一蹴而就。哪怕是一幅很小的画,也不是日就能完成的。她的画作,往往一画就是月余,她画过用时最长的一幅画,画了三年。用时漫长,所以注意休息c保持身体健康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温徵羽都在潜心画画。 如今画画不仅是精神寄托c兴趣爱好,更成了她养家糊口的本职工作。 温徵羽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让其成为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不过大概是因为添了点经济压力,压力化为动力,使得她反而更能沉得下心去画画。 不过哪怕她的画画状态再好,还是得吃饭睡觉c适当休息活动。有她爷爷盯着,她是不敢废寝忘食的。 晚饭过后,她陪着温儒老先生到湖边散了圈步。 她回家后,孙苑告诉她,她的手机响。 她回屋,拿起在充电的手机,见到是范锋打来的电话。 她回了范锋一个电话。 范锋问她跟叶泠合作的事。 温徵羽满头雾水。她把这半幅没画完的画接着画完,这算是合作?算还是不算? 范锋说:“如果你以后的画作要寄卖的话,我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徵羽告诉范锋,关于以后的事,她目前还没考虑好。 范锋“咝?”了声,若的所思地问:“没考虑好?你的意思是叶泠给你开画展的事,不是你们的合作?” 温徵羽无语,说:“这是哪跟哪?我的画她买了去,即使她要把我的画拿去烧了,我也只能干瞪眼。” 范锋低道一声:“我去!”他的话音一顿,说:“我发个东西给你,你收下邮件。” 温徵羽挪去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收件箱中找到范锋刚发过来的邮件,点开后见到是一堆网页地址。这些网址来自不同的网站,大部分都是他们同行交流的网站,还有些大型的门户网上的新闻网址。这些网址点开便是新秀画家昆仑小怪画展拍出天价作品的新闻。 她的《昆仑万妖图》拍出了六百多万的天价,是让一位神秘买家买走的。 之后又是一位在工笔画中颇有名望的老画家对她的画作的推崇,还把她隐藏在画里的昆仑小怪落款给指了出来,说她的每幅画里都藏有这样一个落款,让大家去找。 在新闻里还附了视频,是对主办方的采访和对她的介绍,那主办方的负责人正是叶泠。 关于对她的介绍也是由叶泠来介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第七十三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儒老先生面带疑惑地说:“我看你现在那幅画好像是之前画的那幅?叶泠来找过你?” 温徵羽点头,说:“下午来的。”她把叶泠昨天让人递拜帖c今天登门的事都说了,又再想起范锋对她的提醒,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若有所思地问:“爷爷,叶泠是不是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皮,问:“能有什么事?” 温徵羽见到她爷爷抬眼皮的小动作,便知道这里面果真有事。她说:“您看, 你孙女这都要开始顶门立户了”她说到一半便见到她爷爷的嘴角抽了抽,她的话音不由得顿了下, 无视她爷爷内心的质疑, 继续说:“有什么事, 您告诉我,多了解些事不是坏处, 对不对?” 温儒老先生抬眼瞅了瞅温徵羽, 这才说:“你不经商,生意场上的事三言两语难向你说清楚。你与叶泠接触时多留点心,能少来往就少点往来。” 温徵羽心说:“您这还是没说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说:“很晚了,早点休息。”便起身回卧室去了。 温徵羽望着她爷爷上楼的背影,又想了想叶泠的事。如她爷爷所说,她不经商,与叶泠不会有太多往来接触。她与叶泠间的接触除了之前卖宅子外, 就这点画作上的联系。叶泠托她画画, 她收钱, 双方白纸黑字签订合同,公平买卖交易,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可范锋给她提醒,她爷爷也给她提醒,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过。 她想了想,回卧室,拿起手机给温黎发了条短信:“黎黎姐,睡了没?” 论辈份,温黎是她的堂姐。温黎的爷爷与她爷爷是亲兄弟。她二爷爷去世得早,她爷爷作为长子,对弟弟家的孩子难免要多照顾几分,小时候温黎的爸忙生意的时候,就经常把温黎寄养在她家。她和温黎的年龄只相差两三岁,还是很能玩到一起的。 不到两分钟,温黎便回了条短信:“你还没睡?又忙画画了?” 温徵羽怕挨训,赶紧回了句:“就要睡了。”跟着她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找你打听个人。” 温黎很快便回了条短信:“!!!你居然还有打听人的时候?” 跟着又来一条:“你想打听谁?来,给姐姐说说。” 温徵羽不理会温黎的调侃,又发了条短信过去:“玉山集团的叶泠。”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温黎才发过来一条消息:“你打听她做什么?” 温徵羽回:“她买了我的画,拿去开画展,下午又拿了我没画完的半幅画过来找我约画。我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 温黎又发了条信短过来:“!!!” 温徵羽回她:“别光顾着发感叹号呀,知道什么,赶紧说。我快要睡觉了。” 温黎的短信又过来了:“!!!” 稍顿,温黎又发了条:“那你赶紧睡吧。” 温徵羽拨出温黎的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温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还不睡?” 温徵羽说:“心里惦记着事影响睡眠质量。”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温黎才轻叹口气,说:“行吧,那我就跟你说说。” 温徵羽应了声:“好。” 温黎说:“三叔之前通过私募筹集资金拉公司股票,在他操作公司股票期间,有外来资本介入影响股价,同时,三叔公司的一位高管c也是一位执股的股东c姓向的一位副董,自首并实名举报三叔非法集资,致使三叔自己的资金和筹集到的资金都套在股市中并且迅速蒸发。之后,三叔潜逃海外,名下资产被清算拍卖,玉山集团接手了三叔的公司,经过资产整合重新上市。那位向副董有自首情节c举报立功c又并非法人目前成为玉山集团名下子公司c也就是三叔原本执掌的公司执股百分之三十的大股东之一。叶泠为占股百分之五十四的实际控股人。” 温徵羽听完愣了好几秒,才问:“私募与非法集资怎么扯到一起了?”她再不懂经济也知道这两者间有着本质差别。 温黎说:“里面的运作三言两语难说清楚,总之,三叔是实际负责人,某些细节没有把控到位,这责任落到了他头上。那位姓向的和叶泠成了最终的受益者。就这么回事。” 温徵羽满脸愕然地握着电话,半晌无语。 温黎问:“还在吗?” 温徵羽回过神来,说:“在。” 温黎说:“商场如战场,胜负成败也就那么回事,你别太往心里去。” 温徵羽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温黎问:“不然你能怎么办?” 温徵羽:“”她被噎了下,说:“那我睡觉了。” 温黎对温徵羽的反应似在预料之中,毫不意外,说:“乖,早点睡。”又不放心温徵羽现状地叮嘱句:“以后叶泠那神经病再来找你,你离她远点。你要是过不下去,来我这,姐养你。” 温徵羽虽然是打定主意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爷孙俩,但她对着温黎的好意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道:“等我哪天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一定拖着行李去找你。睡了,晚安。” 温黎放柔声音,说:“睡吧,别多想。” 温徵羽轻轻地应了声“嗯”,向温黎道过晚安挂了电话,理了理思绪,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无论叶泠用的手段光彩也好,不光彩也罢,那都是叶泠与她爸在商业场上的竞争。两者之间如果不能共赢就必然会有个胜负成败,她爸棋差一着,败了,怨不得人。她爸生意上的事,是她爸的事业,她与爷爷已经为她爸的事业失败买了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业c人生,他们爷孙俩能为她爸做的已经做了c尽力了,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在这件事情中也仅仅是失去了来自家庭中关于金钱方面的助力罢了。这对她来说或许会使她陷入一时的困境,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所以,对她来说,知道这件事,其作用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往后她的人生依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徵羽稍微理了理思路平复了心情,便去洗漱休息。 画工笔画是个细致活,做不到意洒挥毫一蹴而就。哪怕是一幅很小的画,也不是日就能完成的。她的画作,往往一画就是月余,她画过用时最长的一幅画,画了三年。用时漫长,所以注意休息c保持身体健康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温徵羽都在潜心画画。 如今画画不仅是精神寄托c兴趣爱好,更成了她养家糊口的本职工作。 温徵羽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让其成为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不过大概是因为添了点经济压力,压力化为动力,使得她反而更能沉得下心去画画。 不过哪怕她的画画状态再好,还是得吃饭睡觉c适当休息活动。有她爷爷盯着,她是不敢废寝忘食的。 晚饭过后,她陪着温儒老先生到湖边散了圈步。 她回家后,孙苑告诉她,她的手机响。 她回屋,拿起在充电的手机,见到是范锋打来的电话。 她回了范锋一个电话。 范锋问她跟叶泠合作的事。 温徵羽满头雾水。她把这半幅没画完的画接着画完,这算是合作?算还是不算? 范锋说:“如果你以后的画作要寄卖的话,我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徵羽告诉范锋,关于以后的事,她目前还没考虑好。 范锋“咝?”了声,若的所思地问:“没考虑好?你的意思是叶泠给你开画展的事,不是你们的合作?” 温徵羽无语,说:“这是哪跟哪?我的画她买了去,即使她要把我的画拿去烧了,我也只能干瞪眼。” 范锋低道一声:“我去!”他的话音一顿,说:“我发个东西给你,你收下邮件。” 温徵羽挪去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收件箱中找到范锋刚发过来的邮件,点开后见到是一堆网页地址。这些网址来自不同的网站,大部分都是他们同行交流的网站,还有些大型的门户网上的新闻网址。这些网址点开便是新秀画家昆仑小怪画展拍出天价作品的新闻。 她的《昆仑万妖图》拍出了六百多万的天价,是让一位神秘买家买走的。 之后又是一位在工笔画中颇有名望的老画家对她的画作的推崇,还把她隐藏在画里的昆仑小怪落款给指了出来,说她的每幅画里都藏有这样一个落款,让大家去找。 在新闻里还附了视频,是对主办方的采访和对她的介绍,那主办方的负责人正是叶泠。 关于对她的介绍也是由叶泠来介绍的。 叶泠的开场白就是:“我与昆仑小怪,徵羽是至交好友,无话不谈,无事不言” 温徵羽看着穿着得体,满脸正经c理所当然的叶泠,再想起叶泠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和这番言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叶泠简直叹为观止。她咬牙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见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第七十四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天空仍在下着雨, 淅淅沥沥的, 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她是上帝, 她说了算, 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 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 自来动人。烟笼轻纱, 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 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 时常品茗赏雨, 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 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 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 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 她落后半步, 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 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叶泠又说:“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我按照你们给的价买下这宅子,你以二百万的价将画作半卖半送赠给我,怎么样?就当是交个朋友。” 温徵羽缓声说:“宅子是我爷爷的,怎么卖,得看我爷爷的意思。” 叶泠没再作声,继续揉脚。 温徵羽坐在亭子中,望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蒙蒙细雨,略感失落。她的画作,二十年的心血,那一幅幅画卷承载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她的精神世界,一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卖画,对她来说,如同拿一把细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剥她的心。她心疼,亦舍不得。 凉亭中,忽然静了下来。 温徵羽沉吟许久,才说道:“老实说,二十年的心血之作,我从没想过要卖画。” 叶泠满脸遗憾地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温徵羽暗暗松了口气,又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叶泠站起身,试着在地上走了走。 温徵羽见叶泠的脚能走了,这宅子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便领着叶泠往回走。 叶泠对她说想再见见她爷爷,谈谈宅子的事。 她把叶泠领到客堂。 不多时,叶泠便与她爷爷谈到宅子的价格上。 换了个地方,叶泠对宅子的价格从“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变成了“关于价格问题,我想再和温老谈谈。”再给出的价,直接压到了她爷爷告诉她的心理预估底价上,还摆出一副诚心想买的模样,却又死死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爷爷自然不愿以这超低价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谈判陷入胶着。 温徵羽终于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叶泠还是想要画。叶泠跟她谈不拢,便拿价来压她爷爷。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有没有她的画,叶泠给出的价居然相差这么多。她忽然陷入两难,很是犹豫。 老爷子向来沉得住气,见谈判陷入僵局,竟端起茶,准备送客。 她以为叶泠会识趣地起身告辞,没想到叶泠竟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泠。 叶泠终于抬起头,那表情即纠结又为难,还带着满脸诚意地说:“温老,您这宅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是真心实意想买。” 温徵羽看出来了。叶泠在没达到目的前,是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赖上了。她有点不明白叶泠。她不是名家,她的画也算不上巨作,这宅子有没有添上自己的画,价格上竟相差如此之大。叶泠对她的画就那么执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按照叶泠之前给她开的价,在她家这种情况下,这价真的算是厚道的了。 温徵羽思量许久,缓缓问了句:“假如加上我的画呢?”她说完,忽然见到叶泠的眼睛亮了下,似乎有种得逞的喜悦在,可她从叶泠的神情又看不出丝毫异样。 叶泠扭头朝她看来,很是平静地说:“那就按照之前的价格。” 叶泠如愿以偿,终于肯起身告辞。 温徵羽出于礼节送叶泠到门口。 叶泠踏出门,转身对她说:“请留步。” 温徵羽颔首,说:“慢走。” 叶泠的视线落向她的手腕扫了眼,说:“温小姐,如果你有意卖手上这对镯子的话,希望您能联系我,我很喜欢。”说话,略微欠身,转身朝着停在院外的座驾走去。 温徵羽站在门口看着叶泠离开的身影,被叶泠一句话堵在心头半天没咽下去。她现在最不喜欢听见的话就是叶泠说“我很喜欢”。 她爸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c拍卖。她名下的房产c车子,她爷爷的宅子c车子再加上收藏的古董文玩都卖了,终于把她爸欠的债全还上了,将这桩事情平息下来。 宅子已经交易过户,付清款项,温徵羽和她爷爷也得按照合同约定限期搬出去。 温徵羽正在卧室整理行李,忽然听到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一路进来,停在她的卧室门口。她回头,便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双手抱臂c没好气地看着她,问:“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你们爷孙俩有地方去吗?” 她知道二姑心里有气,也在心疼,没敢作声。她大姑和二姑想凑钱保下这宅子,爷爷没同意,她俩想让她当说客,结果她站在她爷爷这边和她爷爷一起把宅子卖掉了。 温时纾来到她身边,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戳了戳,说:“我看你们爷孙俩沦落街头可怎么活。”瞥了眼温徵羽空荡荡的手腕,脸色微变,问:“你手上的镯子呢?” 温徵羽听着她二姑的语气不对,赶紧说:“怕打包行李的时候磕坏,收起来了,首饰盒里。” 温时纾说:“你要是把你奶奶的这对镯子也卖了,我就我就摁死你。” 温徵羽起身抱住温时纾撒娇,说:“好了,二姑,我的亲二姑,不气了。”她把脸凑过去,说:“要不,您摁死我?” 温时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往那雪白细嫩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转身准备找个坐的地方,却发现这屋子里连张凳子和椅子都没有,连她妈出嫁时的那套跋步床c罗汉椅等那一套摆在卧室里的家具都没了,顿觉心酸。她故作心塞地抚着胸,说:“我就说我不该来看你们爷孙俩。” 温徵羽不敢惹心头不顺的温时纾,灰溜溜地继续打包行李。 温时纾说:“你让人找的那套房子,我去看过,你爷爷喜静,那边太吵,他住不习惯,不太合适,我已经给你退了。我在湖边的那套房子已经让人在收拾了,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过去。我这车,你先开着,你爷爷一大把岁数,没辆车不方便。”说完,房钥匙c车钥匙c银c行c卡一并塞进温徵羽手里。 温徵羽收下房钥匙和车钥匙,她晃了晃银c行c卡,塞回温时纾的手里,说:“您要给我这个,不如摁死我。” 说是再创业也不算对,温儒老先生在书画界的地位相当稳固,散尽家财为子还债还让人颂扬了一把高风亮节,老先生也一派千金散去还复来的洒脱风范。 然而,即使他们爷孙俩现在住着价值上千万的宅子,老先生出入依然是豪车c保镖随行,也挡不住他们爷孙俩现在已是两袖清风的事实,温徵羽还有点不太食人间烟火的意味。这让老先生很是放心不下,觉得自己还能干点事,想再创业一把,给孙女攒点钱。 如果温老先生再年轻二十岁,温徵羽一点意见都没有。老先生如今这把年岁,还想张罗赚钱养她,这让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可以继续画画,但寻一份能够养活他们爷孙俩的工作却是当务之急。她至少要让温老先生看到她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不用再为她以后操心。 温老先生的老友牧杳先生劝温老先生:孩子大了,得让孩子学着自己走,你都一把年岁了,还能照顾她多少年?倒不如趁现在还能动,多替她看着点,扶她走稳当。 牧杳先生说:“那地段,拿来开茶楼是不错,可拿来开画室也是很不错的。临近湖边,风景好,环境清雅,又离旅游区不太远,人流量大,适合宣传。小羽这孩子长得好,惦记她的人不少,她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再加上堂兄堂姐帮衬着,以后也不容易被人欺负,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坐在牧杳先生旁边沏茶的温徵羽很有种抚额的冲动。 温儒老先生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核桃,抬起眼皮瞅了瞅牧杳老先生。他说:“有什么想法就明白,说一半成什么事?” 牧杳老先生说:“她有这天份,又勤勉,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你c我c老齐,带带她,用不了几年就起来了。我呢是这么想的,我出资金,让羽儿打理画室,你呢,跟老齐多帮衬着点,我们三七开,你看怎么样?” 温儒老先生想了想,说:“羽儿在画室占股,工资另算,她画出来的画归她自己所有,画室拥有优先权寄售权,没有所有权。用股份就想买羽儿的画,那可不成。” 牧杳说:“那得二八。” 温儒老先生说:“那不成,四六。” 牧杳说:“你?你怎么还涨价了你?” 温儒老先生说:“别管羽儿最近这身价是怎么涨的,她的身价涨起来了这是事实。四六,中不中?” 牧杳老先生气得直瞪眼,道:“你!” 温儒老先生寸步不让。 温徵羽默默地给两位老先生斟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两位老先生一番太极较量,没能分出胜负,牧杳老先生一句:“你容我回去再考虑考虑。”暂告一段落。 温儒老先生领着温徵羽送走牧杳老先生。他慢悠悠地踱步回到客厅,端起茶,对温徵羽说:“牧老头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你得小心着点c提防着点。” 温徵羽在温儒老先生的身边坐下,点头应下。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打理好画室,可如今她家的情况,容不得她退缩。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家人的羽翼下。这一步,她终究是要迈出去的,趁着这个机会学着立起来。她问:“你觉得牧老会答应?” 温儒瞥了眼温徵羽,说:“有我c老齐替你在后面撑着,你那些师兄师姐再拉你两把,再让黎黎他们替你宣传宣传,你这摊子不难支起来,基本上赔本的风险不大。你当老牧真是看中你的才华?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功底还浅着呢,能有多大的才华?”他的话音一顿,又说:“只靠卖画过活,能饿死你c累死你。你学的又是工笔画,画起来费事费神费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第七十五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以世人的眼光来说,妖婆是丑陋的。对暗河生灵来说, 妖婆是庇护它们的守护神。她的威望,随着她的年龄逐年增加。她的外貌, 随着她的年龄逐渐衰老。相比画年轻时貌美如花的妖女, 她更愿画老去后受暗河生命尊崇的妖婆,但她不愿把妖婆挂出去,受世人指摘。 老去,是每个生命都要面对的问题。人老了都会皮肤松驰c肌肉萎缩c腰不再直, 背不再挺, 可有些人老了, 令人憎恶厌恨,有些人老了,令人尊崇敬仰。 温徵羽想到自己。二十六岁的年龄, 风华正茂,待她七八十岁时, 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 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 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 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 我看过开业安排, 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发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c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发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c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c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服务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发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发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开业当天,她的堂叔伯c堂哥c堂姐c师傅齐千树先生以及众多师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再加上温黎c叶泠那边邀请来的宾客,事先租用准备好的停车场都不够停车,又临时租用了旁边的停车场,挂起来的贺幅,让温徵羽自己看起来都觉得火热。 当然,她很清楚,能来这么多人,看的不是她的面子,基本上都是看她爷爷c温黎和叶泠的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第七十六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抱着温时纾的胳膊撒娇道:“谢谢二姑。” 温时纾赶紧说:“哎, 可别, 你别谢我。丑话先说在前头, 我由得你们爷孙俩折腾, 可我上头还有个大姐压着,你们爷孙俩要真是哪天把她给折腾回来了, 到时候收拾起你俩来,我可不吱哎, 她得连我一起收拾。”说完,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一戳,说:“要是哪天活不下去,赶紧把你们爷孙俩打包打包往我那送。”说完,把银\行\卡强行塞在温徵羽的手里,正色说道:“我常年不在这边, 你爷爷年纪大了,这钱放着万一有个急事,不至于抓瞎。”她的话音一转, 说道:“生意买卖,商场如战场,有赚有赔,老三亏了就亏了, 钱这东西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回事。家里还有你大姑和我, 还倒不了, 你呢,要是遇到难处或者是想做点什么事,别藏着掖着,那样反而让我们担心。” 温徵羽压下心头的涩意,轻轻地“嗯”了声,撒娇地在温时纾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然后说:“我还要打包行李,二姑您自便。” 温时纾轻轻拍拍温徵羽的背,看看这搬空的屋子,悄悄地暗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剩下要打包带走的只剩下些零碎的个人物品,要收拾的,更多的是心情。 生活了二十多年c充满无数回忆的地方,要搬走了,温徵羽除了不舍c淡淡的失落和愁绪,还有点既然出去闯荡面对社会的新鲜感和隐隐激动,那感觉有点像雏鸟离巢,虽然作为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已经不能算是雏鸟。 她将行李装箱封好,去到客厅,便见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好像又吵上了。他俩性格不合,凑到一起,不超过半个小时准吵起来,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似的,温徵羽已经习惯了。她下意识的想回避,给他俩挪地方慢慢吵,忽又觉得在这时候吵,估计只能是为安置的事。 客厅里,除了茶座旁的几张茶凳,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没别的坐人的地方。 温徵羽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的中间,默默的,小心翼翼的把茶桌上的茶具全部收到自己的面前,唯恐他俩一激动又上演互砸茶杯的戏码,自己坐在中间遭那池鱼之殃。 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俩是为了人员解聘的事起了争执,确切地说是关于还要不要继续聘请家庭医生和司机的事。她明白她爷爷是想削减开销,她二姑则认为温儒老先生需要有家庭医生照看他的健康状况c伴随温老先生日常出行的司机也必不可少。她坐在这一言不发都躺了回枪,“你跟前要是只留羽儿,万一摔了c跌了,羽儿连酱油瓶倒了都扶不起来,还能扶得起你?” 躺枪的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她二姑。 温时纾觉察到温徵羽的目光,明白温徵羽想说什么,问她:“你就说吧,你扶过酱油瓶吗?” 温徵羽暗自心塞,心说:“谁没事去扶酱油瓶。” 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争执半天,各不相让,最后便把难题抛到了她这里。她说:“我能问问家里有哪些人要解聘吗?” 温儒老先生表示知道她做不了饭买不了菜,所以留下了阿苑。 阿苑,孙苑,她称作孙姨,在她家干了二十多年。 温徵羽也觉得别的地方的开支可以削减,反正她家以后也没有大花园,不用园丁,家里没那么多值钱摆件c不怕人惦记c不需要那么多保镖,宅子小了,打扫卫生的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确实很多方面都可以削减,但不能全都减了。她说:“爷爷,展程叔给我们家开车也有十几年了吧?” 温儒朝温徵羽抬了抬眼皮。 温徵羽慢吞吞地说:“我听说展叔家的孩子是今年高考,正是压力大的时候,您这让人家下岗,多不好。”她的话音一转,说:“酱油瓶倒了,我扶得起来,可您老这体重,要是跌了c摔了,我跟孙姨俩人加起来也扶不起您。有展叔,有沈医生,我能放心,不然,哪天你真要不小心磕着了,背锅的是我。” 温儒气闷地瞪着温徵羽,可看到自家孙女这娇滴滴的风都能吹跑的模样,认命地暗叹口气。他自认身体健壮,可架不住这么一个肩不能挑c手不能提,没经历过风浪的孙女。不过看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孙女没慌没乱,有条不紊地帮着料理事务,这颗老心又有点熨帖,至少这孩子还是能扛得住事的,还懂得体贴他。温老先生勉为其难地说:“成吧,随你们。”起身离开。 虽说叶泠给足了搬家的时间,温徵羽在收拾完行李后便与温儒老先生一起搬离了宅子,搬到了她二姑湖边的一住处宅。 那处住宅也是老宅,其建造历史可以追溯到建国前,青砖青黑白墙的小院子。进门一座面积不大的摆了点假山c盆裁c挖了个小池子,还搭了座两步路就能迈过去的小桥。院子不大,不过够温儒老先生每天起床打几套健身太极拳。屋子是二层小楼,楼上是三间卧室,楼下是客厅c厨房居室一卫生间。 房间略小,比她以前住的卧房小一半,毕竟,以前她住的卧房还连着间以前那些少爷c小姐用来念书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她的衣帽间。好在她如今东西不多,也能摆得下。 屋子里的家居齐全,很多东西都是新陶腾回来换上的。 她看得出来,在他们搬进来前,她二姑费了不少心思收拾这屋子。 这一片宅子都属于老城区,划在一片商业旅游区的步行街上,只是她二姑的这宅子位置略偏,很少有游客走到这边来。不过离湖不远,推开窗,视线略过窗外的青瓦,便能看到湖边的杨柳和粼粼水波。她二姑还很体贴的在窗前摆了张书桌,书桌上还放了个笔架,是准备让她临窗望湖描画? 虽然搬了新家,暂时还有些不习惯,可比起成天面对搬空了的空荡荡的大宅子,已经非常好了。 她二姑问过她的打算,得知她想找份工作,临回首都前又帮她联系过几份工作,让她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合不合适,都是跟她画画相关的。她的师傅c师兄也问过她,愿不愿去他们的画室。 温徵羽没想好。 她画画,不是对着山水景物临摹,不是将看到的用笔融入自己的神\韵绘于纸上。她的画都在脑海中,画画时,需要静,人静c心静,忘却现实中周遭的一切,沉浸在画作世界中,将脑海中浮过那一幕幕景象画面用手里的笔,一笔一画一点一滴地勾勒描绘出来。她画画时,她脑海中的那些山精鬼怪c妖魔仙神都是活的,他们有他们的贪嗔痴爱欲念,如这尘世间般的变迁般演绎着沧海桑田是是非非。 她的心不静,她画不出画。 家里的这番变故c发生的事c卖掉的画,每一桩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渡不过难关的大事,可一桩桩一件件叠加在一起,便觉心头有些乱,且对于未来的工作又有点没想好。 她索性搁下画笔做些别的,陪温儒老先生下下棋c喝喝茶c静静心c养养神,想要放空下,理理思绪,又总在脑海中浮现起那满是山精神怪的世界。 下午,她的师兄范锋过来了。 范锋是她师傅齐千树先生的得意弟子,与她爷爷一样喜欢画花鸟,不过,一个写实,一个写意。 温徵羽成天埋首画画,恨不得两耳不耳窗外事,她师兄则不尽然,非常推祟营销,常说“有道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画展c联展c拍卖会c各传媒机构c网络营销等,时常能找到他活动的痕迹。三十出头的年龄,已是事业小有所成。 范锋这次是带着合同来的,他坐下就说:“师妹,知道你仙,可仙也要吃饭不是。” 温徵羽替她师兄斟了杯茶,说:“仙,餐风露宿就好,不用吃饭。” 范锋双手接过茶,说:“我就是觉得你埋没了太可惜。你看你那微博,我把你的画作拍照上传上去,随随便便就给你圈了二十多万粉了,货真价实的粉,我没给你买粉。” 温徵羽淡淡地说:“我看见了,你还把我画画时的背影照c侧面照拍上去了,脸上还打了马赛克。” 范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画家本身”他话到嘴边,收到温徵羽那眼神,又咽了回去,改口说:“看看合同。” 温徵羽接过合同,发现是两份,一份是邀她加入工作室的合同,另一份则是邀她参加画展的合同。她把参加画展的合同还给范锋,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看温徵羽递回合同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句“我的画不卖,现在也不想展览。”便“哦”了声,“哦”完了,才发觉这“哦”得有点不对,好像说的不是不卖。他说:“我刚才没听清。” 温徵羽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把温徵羽看了又看,半晌,问:“骗我的吧?你会卖画?”他觉得他师妹就是那种把自个儿卖了也不会卖画的。 温徵羽憋了这几天也想开了,很是淡定地说:“卖了,当作卖我爷爷宅子的搭头一起卖了。”她把邀她加入范锋的工作室的合同留下,说:“这个,还请师兄容我考虑下。” 范锋说:“没问题。”他很是难以置信地问:“你卖给谁了?《昆仑万妖图》也卖了?《神女沐浴图》也卖了?” 温徵羽说:“我连三岁的涂鸦都一起卖了,一张没剩下,包括那幅半成品的对方也一并买了去。”她提到这事,就一阵憋屈。 半品成的画,只画到一半的,叶泠一句:“说好了是这间画堂里的所有画” 温徵羽留下了一张没画完的半成品在卖掉的画堂里。 范锋的内心轰轰隆隆的有一群长相奇怪的动物奔腾而过,又一次问:“谁买了你的画?” 温徵羽说:“一个叫叶泠的女人。” 范锋:“”他问道:“玉山集团的叶泠?” 温徵羽说:“她留的私人名片,不知道是哪家企业的。” 范锋彻底无语。他叹了口气,合十,说:“羽仙,当师兄求您,来师兄这吧,别哪天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温徵羽淡淡地扫了眼范锋,说:“有事就说,叶泠怎么了?” 叶泠等温徵羽收拾妥当,说:“徵羽还没吃饭吧?中午我请,不知道徵羽肯不肯赏这个脸?” 温徵羽隔着玻璃门,朝玻璃门外示意了一眼,说:“孙姨给我送饭来了。” 叶泠略带遗憾地说:“那改天吧。”她问温徵羽:“不知这附近哪有家常菜馆?” 温徵羽想了想。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连简餐都没有,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不过,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第七十七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叶泠的嘴角微挑,笑着痛快地应道:“成,徵羽怎么安排我就怎么睡。” 有叶泠拒绝住酒店在先, 温徵羽对叶泠这话纯当客气话听。她见叶泠把事说完,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客气地含笑问:“叶总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叶泠说:“我最近装修宅子, 需要时刻过去盯着督工。我那办公室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遇到上下班高峰期开上两三小时也属正常, 需要就近找个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 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 叶总, 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 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 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 没说什么, 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 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 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 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 做个拜拜的手势, 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c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温徵羽愣了下,赶紧去看时间,发现已是十二点半。她轻轻拍拍额头,心虚地解释道:“太入神了,没听见。”话说完,才想起她又不是让爷爷或姑姑们逮到,她跟叶泠解释什么? 叶泠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 温徵羽想到办公室的人午饭时经常凑到一起,把各自带的菜摆到一起用餐的情况。叶泠叫了外卖要跟她拼餐?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拼过餐,平时看到同事们拼餐,便觉得挺新奇有趣。不过大家对着她都挺拘谨的,估计她凑过去,大家吃饭都吃不香,便不好意思凑过去。如今叶泠提议要拼餐,温徵羽正好体验一把跟同事拼餐的感觉,当即欣然应允。她让叶泠稍等她几分钟,她先把画笔清洗干净,把绘画工具和画案整理下。 叶泠淡笑着应了声:“好”,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温徵羽细细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 温徵羽收拾完东西发现叶泠还在门口等着,不由得略感意外,她以为叶泠会去她的办公室等。不过又想,她不在办公室,叶泠估计是不好意思去吧。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叶总久等了。”她做了“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孙苑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汤盅c保温饭盒c菜都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她摆好东西,见到叶泠已经在沙发旁坐下,并且非常自觉地分饭,愕然地愣了下。 她呆呆地看着叶泠把保温饭盒里的米饭拨出一半到盒盖中,另一半米饭拨到饭碗中,叶泠那不要脸的还把饭碗端回自己跟前,把装有饭的盒盖推到她面前。叶泠还自带了一次性餐筷和汤久,就是没有带饭和菜,还分她的汤。 不是说拼餐么?叶泠就带了她自己来?饭菜呢? 温徵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又来抢饭了。 叶泠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坐。”把筷子塞到温徵羽的手里,说:“一次性餐具不干净,我用就好了。” 温徵羽干瘪瘪地吐出三个字:“谢谢啊。”她拿起筷子,默默地端起装有米饭的保温饭盒盖子。她竟然莫名地感到有点委屈。惊觉到自己的情绪,温徵羽又是一阵无语,专心埋头吃饭。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午饭。 温徵羽被叶泠分走一半的午饭,和昨天一样,只吃了个半饱。 她让孙苑进来收拾碗筷,又看了眼时间,见才刚过一点,便又沏茶招呼叶泠。 叶泠品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后天的秋拍,你会去的吧?” 昆仑画室的秋季拍卖会,也是画室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拍卖会,有诸多名家画作要上拍。 当初画室成立时,她和温黎在画室里的那价值一千多万的股份就是从这些画作里来的。开画室是做生意买卖,还在起步阶段,没有资本囤积这些画作,积压不起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开业当天的一系列宣传只是预热,这次秋拍才是重头戏。 她作为画室的经营运作者,当然是要去的,不仅她会去,温黎和温儒老先生c她师傅齐千树先生都会去。 齐千树先生的那幅一米八长的《长城雄关图》更是压轴大作之一。为了支持她的画室,师傅把他去到北京画了好几年的画作拿了出来。 至于她爷爷温儒老先生的画作,早在给她爸还债时都卖光了,她要开画室,老先生带着展程成天早出晚归爬到山顶采风找灵感,耗时将近一个月,画了一幅《江南秀岭初秋图》,在落款上写着“祝昆仑画室开业大吉”的提字。冲他老人家的这贺词提字,以及这幅长两米c宽一米二的画作,她把画作为镇店之宝,挂在画室非常显眼的地方。她原本还想老先生再给她画一幅拿去上拍,老先生先说肩疼胳膊酸,等她给老先生捶了半天肩膀捏了半天胳膊,老先生慢悠悠地告诉她:“画贵在精,不在多,多而不精,就成路边货了,回屋休息去吧。” 温徵羽告诉叶泠:“会去。” 叶泠又问了她一些关于画作拍卖的事,宣传画册c请贴之类的早就发出去了。 温徵羽估计叶泠问的肯定不是公布出去的那些资料讯息,应该是想问关于行内评估这一块。叶泠作为画室最大的股东和生意合作伙伴,是有权知道的,她便细细地把相关的情况告诉给叶泠。 这一聊,便聊到下午四点,聊到她肚子都饿了。 她是真怕了叶泠请她吃饭,当即借口约了温黎谈事,溜之大吉。 她家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其中很大一段是沿着湖边用的鹅卵石铺成的散步道。她把每天上下班就当作锻炼身体,都是步行来回。 她肚子饿,先逛到离这里不远的小吃街,找了家门面不太起眼,但在这附近还算有名气的小馆子,吃了碗片儿川,这才慢慢散步回去。 温徵羽下午四点多吃的面食,不到六点又吃晚饭,肚子还是饱的,于是,饭量又减半。 温儒老先生很是担忧地问她:“是不是病了?怎么这两天都吃这么少?是不是工作很累很辛苦?” 温徵羽不好告诉温儒老先生这两天叶泠都来抢她的午饭,愁怅地在心里暗叹口气,以:“我下午零食吃多了。”搪塞过去。 温儒老先生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说她买零食也不想着爷爷,白疼她一场。 温徵羽:“” 饭后,孙苑收拾完碗筷,趁着老先生回屋的时候,悄悄问她:“小姐,明天我要不要多备份饭菜过去?” 温徵羽不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她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用。”她让孙苑明天上午去帮她买把躺椅让人送到画室,最好是中午或中午前送到。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c堂叔c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c堂姐c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c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发,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第七十八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 可谈到画, 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 面对这些画作, 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 所不同的是,以前她是独自作画, 今天, 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 与人分享。 好的画c好的作品, 是有自己的灵魂的,看着画,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源自现实,又超脱现实的世界,它承载着某一角c某一隅, 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 但落在人的眼里, 它能引发人的情感c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 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叶泠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安排了人先把他们送去饭店,你一会儿再过来。” 温徵羽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感。她怎么感觉叶泠好像挺关心她?这是专程送水过来让她休息一下?她下意识地朝画室外面正在招呼人的温黎望去,温黎一上午忙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倒是她跟叶泠不经意地对了好几眼,确切地说是她不经意地扫向叶泠时,发现叶泠在看她,四目相对,叶泠冲她微微一笑,便挪开了视线。 她又不能问叶泠“你是不是关心我?”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客气地道了声谢,把这异样感压下了。 叶泠关心她?无亲无故,顶多可能有点神经兮兮的喜欢她的画,再加上现在有点生意合作关系,扯到关心上有点离谱。 温徵羽喝了半瓶水才解了渴,她对叶泠说:“我去补个妆。”到自己办公室配置的休息间略作休整。 说是补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补的,主要还是想洗个脸,顺便再整理下仪容。 她不喜欢在脸上糊粉,向来只补水,偶尔用点浅色系的唇彩唇膏。反正她现在年轻,一张脸没老没残,平时也有注意保养,没太祸害自己的脸,顶着张素颜也能出来见人。 她洗完脸,便听到电话号,拿起电话见到是司机李彬打来的。 李彬告诉她,叶泠说车不够用,想让他送来宾去饭店。 温徵羽心说:“提前安排了车,大巴车都上了,还不够用?”可她想到还提前安排了停车场,今天的停车场也没够用。 电话里又传来叶泠的声音:“徵羽,我先让李先生把几位老先生先送过去,你待会儿坐我的车,你看成吗?” 温徵羽心说:“你都亲自打电话来了,我能说不行吗?”她说道:“行。” 她洗完脸,补了个唇彩,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便下楼准备过去饭店。她走出画室大门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驾驶位上的车窗落下,叶泠正坐在驾驶位上。 叶泠见到她出来,探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向来习惯坐后座的温徵羽稍感意外地略微顿了下足,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并且立即系好安全带。 叶泠说道:“我的司机也被征用了。” 温徵羽客气地回道:“没想到叶总亲自开车,深感荣幸。” 叶泠轻声笑了笑,将车驶上公路。 车开得很慢,在湖滨路上缓缓前行。 温徵羽望着窗外的金色的梧桐树。 落叶纷飞的时节,满树金黄,地上铺满层层落叶,映照着秋日的阳光和略显萧瑟的风,美得如同傍晚时分的云霞。 凤栖梧桐。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相传,梧桐知时知令,是灵树,为树中之王,作为百鸟之王的凤凰选择梧桐而栖。 温徵羽想到凤凰,又想起她那幅《凰坠九霄图》。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连提笔作画的时间都没有。她想等忙完这阵,一切走上正轨,应该会好些。 她和叶泠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一路沉默地到了饭店。 温徵羽挺喜欢叶泠不爱说话这点。 开业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到晚上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好在这天顺顺利利地渡过了。 温徵羽拖着疲累,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到画室,财务把开业当天的销售清单和账目都报给了她。 卖出去不少画。 因为是头一次开画室卖画,她不知道这成绩算不算好。她把销售清单和账目用邮件发给了叶泠和温黎,让她俩看看。 下午,温黎给她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叶泠回了她五个字:“邮件已收到。” 忙完开业的几天,又通过猎头公司把空缺的职位补齐,温徵羽终于有了点空闲。 开门做生意,作为老板,她得每天在画室蹲着,连个周末都没有,她索性把那幅没完成的《凰坠九霄图》带到画室去画。 自己办公做生意买卖的地方,自然不好用来画画。 画室有给聘来的画手们绘画的工作间。 玻璃隔断,视野开阔,光线足,不伤眼晴。房间里配了落地窗帘,如果不想被打扰,拉上落地窗帘,便能隔离成一方独立幽静的小房间。 画室现在签了些画手,但画手们要么宅在家里画画,要么就是出去写生采风,画好了再送过来,绘画室一直空置。不过各类画作所需的笔c墨c纸c砚c颜料c画具等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取用。 如今,她刚好可以用上。 画室在周末的时间,光顾的人会相对多一些,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呆在展厅向客人介绍画作。工作日则相对清闲,只偶尔会有游客逛到画室里来转悠两圈,有时候半天或一整天没有人来买画都属正常情况。如果有人买画,店员随时可以打内线电话或上来叫她下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绘画室作画。 转眼过了半月,她的《凰坠九霄图》已经画好了凰鸟和那坠落的万千鸟群。 天空c山岭c藏在岩石中的小精怪都还没画。 温徵羽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凰鸟,画中坠落的身影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亲手画出来的画作,她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世界,她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九尾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死了,还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老死的那天。她不明白,凰鸟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战苍天。 她就像那只小精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世界。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这幅画跟《凰战苍天图》是一个系列的?” 温徵羽被叶泠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她手稳,要不然毛笔掉在画上,她哭死的心都有。工笔画可不像水墨画,沾上墨汁,稍微描一下或添几笔就能掩盖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叶泠,问:“叶总怎么来了?” 叶泠说:“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凰鸟,说:“这是《凰战苍天图》里的那只凤凰吧?虽然成了落毛凤凰,都快被烧成烧鸡了,可眼神c鸟喙c爪子c肥瘦还是能看出来的。” 烧鸡?肥瘦? 温徵羽没好气地扭头看了眼叶泠,很想说:“叶总,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请您吃烧鸡。我家孙姨做的烧鸡是一绝。”她又再一想,她真不想请叶泠吃饭,更不想请叶泠去她家吃饭。 说是再创业也不算对,温儒老先生在书画界的地位相当稳固,散尽家财为子还债还让人颂扬了一把高风亮节,老先生也一派千金散去还复来的洒脱风范。 然而,即使他们爷孙俩现在住着价值上千万的宅子,老先生出入依然是豪车c保镖随行,也挡不住他们爷孙俩现在已是两袖清风的事实,温徵羽还有点不太食人间烟火的意味。这让老先生很是放心不下,觉得自己还能干点事,想再创业一把,给孙女攒点钱。 如果温老先生再年轻二十岁,温徵羽一点意见都没有。老先生如今这把年岁,还想张罗赚钱养她,这让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可以继续画画,但寻一份能够养活他们爷孙俩的工作却是当务之急。她至少要让温老先生看到她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不用再为她以后操心。 温老先生的老友牧杳先生劝温老先生:孩子大了,得让孩子学着自己走,你都一把年岁了,还能照顾她多少年?倒不如趁现在还能动,多替她看着点,扶她走稳当。 牧杳先生说:“那地段,拿来开茶楼是不错,可拿来开画室也是很不错的。临近湖边,风景好,环境清雅,又离旅游区不太远,人流量大,适合宣传。小羽这孩子长得好,惦记她的人不少,她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再加上堂兄堂姐帮衬着,以后也不容易被人欺负,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坐在牧杳先生旁边沏茶的温徵羽很有种抚额的冲动。 温儒老先生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核桃,抬起眼皮瞅了瞅牧杳老先生。他说:“有什么想法就明白,说一半成什么事?” 牧杳老先生说:“她有这天份,又勤勉,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你c我c老齐,带带她,用不了几年就起来了。我呢是这么想的,我出资金,让羽儿打理画室,你呢,跟老齐多帮衬着点,我们三七开,你看怎么样?” 温儒老先生想了想,说:“羽儿在画室占股,工资另算,她画出来的画归她自己所有,画室拥有优先权寄售权,没有所有权。用股份就想买羽儿的画,那可不成。” 牧杳说:“那得二八。” 温儒老先生说:“那不成,四六。” 牧杳说:“你?你怎么还涨价了你?” 温儒老先生说:“别管羽儿最近这身价是怎么涨的,她的身价涨起来了这是事实。四六,中不中?” 牧杳老先生气得直瞪眼,道:“你!” 温儒老先生寸步不让。 温徵羽默默地给两位老先生斟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两位老先生一番太极较量,没能分出胜负,牧杳老先生一句:“你容我回去再考虑考虑。”暂告一段落。 温儒老先生领着温徵羽送走牧杳老先生。他慢悠悠地踱步回到客厅,端起茶,对温徵羽说:“牧老头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你得小心着点c提防着点。” 温徵羽在温儒老先生的身边坐下,点头应下。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打理好画室,可如今她家的情况,容不得她退缩。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家人的羽翼下。这一步,她终究是要迈出去的,趁着这个机会学着立起来。她问:“你觉得牧老会答应?” 温儒瞥了眼温徵羽,说:“有我c老齐替你在后面撑着,你那些师兄师姐再拉你两把,再让黎黎他们替你宣传宣传,你这摊子不难支起来,基本上赔本的风险不大。你当老牧真是看中你的才华?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功底还浅着呢,能有多大的才华?”他的话音一顿,又说:“只靠卖画过活,能饿死你c累死你。你学的又是工笔画,画起来费事费神费时间” 温徵羽听到她爷爷又吐槽她学工笔画,赶紧打断他,说:“您别自己走写意路子就总对我画工笔有意见。” 温儒老先生不满地用手指点点桌子,说:“说开画室的事呢。” 温徵羽心说:“是您老自己先岔开话题的。”她收回思绪,认真地听她爷爷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第七十九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叶泠的嘴角微挑,笑着痛快地应道:“成, 徵羽怎么安排我就怎么睡。” 有叶泠拒绝住酒店在先,温徵羽对叶泠这话纯当客气话听。她见叶泠把事说完,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客气地含笑问:“叶总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叶泠说:“我最近装修宅子,需要时刻过去盯着督工。我那办公室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遇到上下班高峰期开上两三小时也属正常, 需要就近找个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 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チ恕?br />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 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 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 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 做个拜拜的手势, 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c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温徵羽愣了下,赶紧去看时间,发现已是十二点半。她轻轻拍拍额头,心虚地解释道:“太入神了,没听见。”话说完,才想起她又不是让爷爷或姑姑们逮到,她跟叶泠解释什么? 叶泠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 温徵羽想到办公室的人午饭时经常凑到一起,把各自带的菜摆到一起用餐的情况。叶泠叫了外卖要跟她拼餐?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拼过餐,平时看到同事们拼餐,便觉得挺新奇有趣。不过大家对着她都挺拘谨的,估计她凑过去,大家吃饭都吃不香,便不好意思凑过去。如今叶泠提议要拼餐,温徵羽正好体验一把跟同事拼餐的感觉,当即欣然应允。她让叶泠稍等她几分钟,她先把画笔清洗干净,把绘画工具和画案整理下。 叶泠淡笑着应了声:“好”,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温徵羽细细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 温徵羽收拾完东西发现叶泠还在门口等着,不由得略感意外,她以为叶泠会去她的办公室等。不过又想,她不在办公室,叶泠估计是不好意思去吧。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叶总久等了。”她做了“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孙苑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汤盅c保温饭盒c菜都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她摆好东西,见到叶泠已经在沙发旁坐下,并且非常自觉地分饭,愕然地愣了下。 她呆呆地看着叶泠把保温饭盒里的米饭拨出一半到盒盖中,另一半米饭拨到饭碗中,叶泠那不要脸的还把饭碗端回自己跟前,把装有饭的盒盖推到她面前。叶泠还自带了一次性餐筷和汤久,就是没有带饭和菜,还分她的汤。 不是说拼餐么?叶泠就带了她自己来?饭菜呢? 温徵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又来抢饭了。 叶泠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坐。”把筷子塞到温徵羽的手里,说:“一次性餐具不干净,我用就好了。” 温徵羽干瘪瘪地吐出三个字:“谢谢啊。”她拿起筷子,默默地端起装有米饭的保温饭盒盖子。她竟然莫名地感到有点委屈。惊觉到自己的情绪,温徵羽又是一阵无语,专心埋头吃饭。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午饭。 温徵羽被叶泠分走一半的午饭,和昨天一样,只吃了个半饱。 她让孙苑进来收拾碗筷,又看了眼时间,见才刚过一点,便又沏茶招呼叶泠。 叶泠品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后天的秋拍,你会去的吧?” 昆仑画室的秋季拍卖会,也是画室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拍卖会,有诸多名家画作要上拍。 当初画室成立时,她和温黎在画室里的那价值一千多万的股份就是从这些画作里来的。开画室是做生意买卖,还在起步阶段,没有资本囤积这些画作,积压不起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开业当天的一系列宣传只是预热,这次秋拍才是重头戏。 她作为画室的经营运作者,当然是要去的,不仅她会去,温黎和?謇舷壬7Ω灯肭飨壬蓟崛ァ?br /> 齐千树先生的那幅一米八长的《长城雄关图》更是压轴大作之一。为了支持她的画室,师傅把他去到北京画了好几年的画作拿了出来。 至于她爷爷?謇舷壬幕鳎缭诟只拐倍悸艄饬耍遥舷壬耪钩坛商煸绯鐾砉榕赖缴蕉ゲ煞缯伊楦校氖苯桓鲈拢艘环督闲懔氤跚锿肌罚诼淇钌闲醋拧白ヂ鼗铱荡蠹钡奶嶙帧3逅先思业恼夂卮侍嶙郑约罢夥ち矫住15硪幻锥幕鳎鸦魑虻曛Γ以诨曳浅一匝鄣牡胤健k净瓜肜舷壬俑环萌ド吓模舷壬人导缣鄹觳菜幔人舷壬妨税胩旒绨蚰罅税胩旄觳玻舷壬朴频馗嫠咚骸盎笤诰辉诙啵喽痪统陕繁呋趿耍匚菪菹4グ伞!?br /> 温徵羽告诉叶泠:“会去。” 叶泠又问了她一些关于画作拍卖的事,宣传画册c请贴之类的早就发出去了。 温徵羽估计叶泠问的肯定不是公布出去的那些资料讯息,应该是想问关于行内评估这一块。叶泠作为画室最大的股东和生意合作伙伴,是有权知道的,她便细细地把相关的情况告诉给叶泠。 这一聊,便聊到下午四点,聊到她肚子都饿了。 她是真怕了叶泠请她吃饭,当即借口约了温黎谈事,溜之大吉。 她家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其中很大一段是沿着湖边用的鹅卵石铺成的散步道。她把每天上下班就当作锻炼身体,都是步行来回。 她肚子饿,先逛到离这里不远的小吃街,找了家门面不太起眼,但在这附近还算有名气的小馆子,吃了碗片儿川,这才慢慢散步回去。 温徵羽下午四点多吃的面食,不到六点又吃晚饭,肚子还是饱的,于是,饭量又减半。 ?謇舷壬苁堑s堑匚仕骸笆遣皇遣x耍吭趺凑饬教於汲哉饷瓷伲渴遣皇枪ぷ骱芾酆苄量啵俊?br /> 温徵羽不好告诉?謇舷壬饬教煲躲龆祭辞浪奈绶梗钼甑卦谛睦锇堤究谄裕骸拔蚁挛缌闶吵远嗔恕!碧ァ?br /> ?謇舷壬偈本陀械悴焕忠饬耍邓蛄闶骋膊幌胱乓滋鬯怀 ?br /> 温徵羽:“” 饭后,孙苑收拾完碗筷,趁着老先生回屋的时候,悄悄问她:“,明天我要不要多备份饭菜过去?” 温徵羽不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她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用。”她让孙苑明天上午去帮她买把躺椅让人送到画室,最好是中午或中午前送到。 叶泠说想去湖边看看。 天空仍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她是上帝,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第八十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她能够拿得出手只有画,可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画家,受年龄c阅历c资历的限制,要走的路还很长。且不说别的, 仅从美术师的级别来说, 不仅要有功底实力成绩,还得靠资历积累,才能一级一级提升上去的。她的资历连二级美术师的标准都还差一大截, 捧她,撑死了就是个年轻有为,十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成效,如果她能坚持二十年,或许能有所成就, 也许能挤进一级画家的行列。以叶泠的经济实力c水准来说,找知名的画家合作才更符合现状。 至于她家, 她家的家底早被掏空了。如果她家真有叶泠想要的东西,早在她家筹钱给她爸还债时,叶泠就可以找人来把想要的东西买走。 她想不明白, 想问她爷爷有什么看法, 老先生让她自己想。 她晚上洗漱完, 临睡前躺在床上拿着与温黎聊天, 又说起叶泠的图谋。 温黎听完她说的, 琢磨了半天, 回了句:“我觉得吧,你家现在最值钱的估计就是你了。” 温徵羽挑眉,心说:“还是拿我当招牌开画室?”虽说她家没钱了,可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交情和关系在的,至少她能约来这么多画就能说明这点。她回了句:“我还不算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是吧?” 温黎说:“还行吧,除了笨了点以外,没什么不好。” 温徵羽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温黎又发来句:“画室财务总监的位置给我留着。” 温徵羽意外地愣了下。以温黎的身价来说,画室的这点股份请不起温黎做这财务总监,所以她连请温黎在画室担任职务的事连提都没敢提,只求温黎能以股东的身份帮她把把关,她就心满意足了。她随即明白,估计是叶泠的加入使得温黎不放心,才主动提起要担任财务总监职务。她心下感动,回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回了句:“不用谢,要开工资的。” 没过两天,叶泠便股份转让手续的相关文件拿来给温徵羽签名。 温徵羽虽然只占了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但她是企业法人,许多手续还得她签字才能办。 画室刚成立,正是叶泠安插人手的好时机,她原以为叶泠办好股份转让手续后便会借着大股东的身份插手画室的事,然而,叶泠再没露面,画室的事几乎由她和温黎全权处理。叶泠对安排人的事只言没提,甚至连她自己都只让温徵羽给她挂了个闲职。 温徵羽虽然感到意外和不解,但她一时又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又因叶泠反常的事太多c自己又忙于开画室的各项事宜,没时间也没那心情去操心叶泠的事。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一个多月时间便已过去。 画室已经装修好,办公家具c设备等也已经入场,前台c接待c会计等相关职位陆续招募到位,还有一些重要职位因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暂时由她兼任,温黎以及她爷爷c师傅c师兄师姐弟们给作参谋提意见c作指导。 她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但学到很多以前不曾接触过或不曾深入了解的东西。 开业在即,她约画买来的用作打开画室局面的画作得运到画室。 这些画的价值不菲,她家现在只剩下展程一个保镖,大部分时间他都司机陪着他爷爷外出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孙苑一人,宅子小,房间少,没有设安全系数高可以放贵重物品的库房,她不敢把画放家里,放到银行保管箱。待画室装修好c安保设备装好,安保人员c设施等全部到位,她才雇了保安公司的人陪她到银行提画,然后,送到画室,放入画室的贵重物品库。 她把画作清点c接收c做好入库登记后,锁上了库房门,从已经打扫干净,连绿化植物都摆上了的画室出来,便见叶泠一动不动地站在画室前仰头看向画室的招牌,似是看入了神,嘴角还神经兮兮地挂着丝浅笑。 温徵羽心下好奇,这招牌惹得叶泠发笑,是有问题? 她走到叶泠的旁边,顺着叶泠的角度抬头朝画室的招牌望去,古香古色c龙飞凤舞的“昆仑画室”四个字,即有韵味c又有气势,再衬上这湖景,没什么不妥。她问:“叶,画室的招牌有问题?”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没有问题,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很不喜欢,略觉心塞,嘴上客气地说:“叶喜欢就好。” 叶泠说:“快开业了,我过来看看。” 占股最大的股东过来看看,温徵羽不敢不招待,她领着叶泠进入画室,向叶泠介绍画室的情况。 她介绍画室时,叶泠的视线总是不时的落在她身上,眼神透着她说不清的意味,似在评价她的工作成效,又似在说“似乎挺符合你的风格”,又似还藏着别的情绪。 一楼是前台c展厅和一小块待客区。 二楼是办公室c会客室c会议厅等办公区域,三楼则是办公室c库房。 她领着叶泠,先看完一楼,再是二楼,待到三楼转悠了圈,又去库房看了刚运来的画,便将叶泠请到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新装修的,家具是前两天刚运来的新家具,味道很重,因此摆了许多昨天刚送到的吸甲醛的植物。 她进入办公室,把窗户全部打开,通风,本想去沏茶待客,才想起她还没正式搬进办公室,别说茶,连水都没有。她只能很无奈地道声抱歉,告诉叶泠,茶和水都得明天才能送到。 叶泠表示没关系,她在沙发上坐下,说:“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不知道为什么,温徵羽每次听到叶泠说要找她商量事就觉得没好事,可细想起来,她又揪不出任何叶泠有对她不利的地方。她在叶泠的对面坐下,说:“叶请说。” 叶泠说:“刚才我留意到一楼展厅似乎还有空位?” 温徵羽点头,说:“有的。” 叶泠说:“我手上有些私人收藏的画”她说到这里,顿了下,特意强调道:“非卖品”,她说道:“我挑十几幅出来,想挂在画室作为非卖品展出。” 温徵羽对着叶泠,难免留几个心眼,问:“我想问一下都是些什么画作c什么人的画作吗?”她想以叶泠的身家地位来说,收藏的画作肯定都不差,可想到叶泠能打包她孩童时的涂鸦作,就又觉得叶泠的品味很有些独特,那么叶泠拿出来的是什么画就很不好说。出于谨慎起见,还是问清楚好。 叶泠略微犹豫了两秒,才说:“你的画。”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把她的画拿出来,闻言不由得怔愣了下。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头涌荡了下,又被她压了下去。 叶泠说道:“我想这是你出面打理的画室,你又是业内有一定名气的新生代年轻画家,如果开业时的画展上没有你的画作,未免美中不足。” 温徵羽沉默不语。她的心里有些难受。她的画不在自己手上,开业时要让叶泠她的画。她知道叶泠是出于好意,这样做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画室的经营都有好处。不然,她作为业内有一定名气的小画家,自己的画室开业,挂了好几十幅别人的画,却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没有,不仅她的颜面上不好看,也会让人多想。再有就是她的那些画作,她画的那个世界,那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有许多她并不想展露于人前,那是她内心最深处的世界,内心最深处的情感。 她抬起头,见到叶泠默默地看着她,那眼神和气息都有着异于平常的沉默。她朝叶泠望去,叶泠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一抹温和客气的笑,打破了沉默,问她:“我这提议是有什么不妥吗?” 温徵羽问:“能否让我指定展出哪些画?” 叶泠点头,说:“可以。” 温徵羽道了声:“谢谢。” 叶泠说道:“不客气。”她说:“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时间上或许有点赶,是现在就去我家看画,我明天让人送过来?” 温徵羽应了声:“好”,与叶泠一起下楼。 出了画室,叶泠问温徵羽:“坐我的车?” 温徵羽说:“不了,我让司机跟着你的车就好。”她说完,径直走向她长期连司机带车一起租用的奥迪a6。 温徵羽压下心头的涩意,轻轻地“嗯”了声,撒娇地在温时纾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然后说:“我还要打包行李,二姑您自便。” 温时纾轻轻拍拍温徵羽的背,看看这搬空的屋子,悄悄地暗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剩下要打包带走的只剩下些零碎的个人物品,要收拾的,更多的是心情。 生活了二十多年c充满无数回忆的地方,要搬走了,温徵羽除了不舍c淡淡的失落和愁绪,还有点既然出去闯荡面对社会的新鲜感和隐隐激动,那感觉有点像雏鸟离巢,虽然作为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已经不能算是雏鸟。 她将行李装箱封好,去到客厅,便见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好像又吵上了。他俩性格不合,凑到一起,不超过半个小时准吵起来,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似的,温徵羽已经习惯了。她下意识的想回避,给他俩挪地方慢慢吵,忽又觉得在这时候吵,估计只能是为安置的事。 客厅里,除了茶座旁的几张茶凳,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没别的坐人的地方。 温徵羽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的中间,默默的,小心翼翼的把茶桌上的茶具全部收到自己的面前,唯恐他俩一激动又上演互砸茶杯的戏码,自己坐在中间遭那池鱼之殃。 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俩是为了人员解聘的事起了争执,确切地说是关于还要不要继续聘请家庭医生和司机的事。她明白她爷爷是想削减开销,她二姑则认为温儒老先生需要有家庭医生照看他的健康状况c伴随温老先生日常出行的司机也必不可少。她坐在这一言不发都躺了回枪,“你跟前要是只留羽儿,万一摔了c跌了,羽儿连酱油瓶倒了都扶不起来,还能扶得起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第八十一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叶泠行事有点奇怪, 即使如今成为合伙人, 她也不愿与叶泠有过多接触。 她与叶泠c牧杳老先生他们吃饭,只维持着礼节上的客气, 吃完饭便回家了。 从叶泠买她家的宅子, 非要买她的画,到开画展, 再到请牧杳老先生出面邀她合伙开画室, 再到入股,其实是可以连接成一条线的。如果再加上她爸的事, 很可能是她或者她家有什么叶泠想要的东西, 然后叶泠以她为切入点,徐徐图谋。 她能够拿得出手只有画,可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画家,受年龄c阅历c资历的限制, 要走的路还很长。且不说别的, 仅从美术师的级别来说, 不仅要有功底实力成绩,还得靠资历积累, 才能一级一级提升上去的。她的资历连二级美术师的标准都还差一大截,捧她, 撑死了就是个年轻有为, 十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成效, 如果她能坚持二十年,或许能有所成就,也许能挤进一级画家的行列。以叶泠的经济实力c水准来说,找知名的画家合作才更符合现状。 至于她家,她家的家底早被掏空了。如果她家真有叶泠想要的东西,早在她家筹钱给她爸还债时,叶泠就可以找人来把想要的东西买走。 她想不明白,想问她爷爷有什么看法,老先生让她自己想。 她晚上洗漱完,临睡前躺在床上拿着与温黎聊天,又说起叶泠的图谋。 温黎听完她说的,琢磨了半天,回了句:“我觉得吧,你家现在最值钱的估计就是你了。” 温徵羽挑眉,心说:“还是拿我当招牌开画室?”虽说她家没钱了,可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交情和关系在的,至少她能约来这么多画就能说明这点。她回了句:“我还不算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是吧?” 温黎说:“还行吧,除了笨了点以外,没什么不好。” 温徵羽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温黎又发来句:“画室财务总监的位置给我留着。” 温徵羽意外地愣了下。以温黎的身价来说,画室的这点股份请不起温黎做这财务总监,所以她连请温黎在画室担任职务的事连提都没敢提,只求温黎能以股东的身份帮她把把关,她就心满意足了。她随即明白,估计是叶泠的加入使得温黎不放心,才主动提起要担任财务总监职务。她心下感动,回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回了句:“不用谢,要开工资的。” 没过两天,叶泠便股份转让手续的相关文件拿来给温徵羽签名。 温徵羽虽然只占了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但她是企业法人,许多手续还得她签字才能办。 画室刚成立,正是叶泠安插人手的好时机,她原以为叶泠办好股份转让手续后便会借着大股东的身份插手画室的事,然而,叶泠再没露面,画室的事几乎由她和温黎全权处理。叶泠对安排人的事只言没提,甚至连她自己都只让温徵羽给她挂了个闲职。 温徵羽虽然感到意外和不解,但她一时又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又因叶泠反常的事太多c自己又忙于开画室的各项事宜,没时间也没那心情去操心叶泠的事。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一个多月时间便已过去。 画室已经装修好,办公家具c设备等也已经入场,前台c接待c会计等相关职位陆续招募到位,还有一些重要职位因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暂时由她兼任,温黎以及她爷爷c师傅c师兄师姐弟们给作参谋提意见c作指导。 她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但学到很多以前不曾接触过或不曾深入了解的东西。 开业在即,她约画买来的用作打开画室局面的画作得运到画室。 这些画的价值不菲,她家现在只剩下展程一个保镖,大部分时间他都司机陪着他爷爷外出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孙苑一人,宅子小,房间少,没有设安全系数高可以放贵重物品的库房,她不敢把画放家里,放到银行保管箱。待画室装修好c安保设备装好,安保人员c设施等全部到位,她才雇了保安公司的人陪她到银行提画,然后,送到画室,放入画室的贵重物品库。 她把画作清点c接收c做好入库登记后,锁上了库房门,从已经打扫干净,连绿化植物都摆上了的画室出来,便见叶泠一动不动地站在画室前仰头看向画室的招牌,似是看入了神,嘴角还神经兮兮地挂着丝浅笑。 温徵羽心下好奇,这招牌惹得叶泠发笑,是有问题? 她走到叶泠的旁边,顺着叶泠的角度抬头朝画室的招牌望去,古香古色c龙飞凤舞的“昆仑画室”四个字,即有韵味c又有气势,再衬上这湖景,没什么不妥。她问:“叶,画室的招牌有问题?”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没有问题,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很不喜欢,略觉心塞,嘴上客气地说:“叶喜欢就好。” 叶泠说:“快开业了,我过来看看。” 占股最大的股东过来看看,温徵羽不敢不招待,她领着叶泠进入画室,向叶泠介绍画室的情况。 她介绍画室时,叶泠的视线总是不时的落在她身上,眼神透着她说不清的意味,似在评价她的工作成效,又似在说“似乎挺符合你的风格”,又似还藏着别的情绪。 一楼是前台c展厅和一小块待客区。 二楼是办公室c会客室c会议厅等办公区域,三楼则是办公室c库房。 她领着叶泠,先看完一楼,再是二楼,待到三楼转悠了圈,又去库房看了刚运来的画,便将叶泠请到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新装修的,家具是前两天刚运来的新家具,味道很重,因此摆了许多昨天刚送到的吸甲醛的植物。 她进入办公室,把窗户全部打开,通风,本想去沏茶待客,才想起她还没正式搬进办公室,别说茶,连水都没有。她只能很无奈地道声抱歉,告诉叶泠,茶和水都得明天才能送到。 叶泠表示没关系,她在沙发上坐下,说:“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不知道为什么,温徵羽每次听到叶泠说要找她商量事就觉得没好事,可细想起来,她又揪不出任何叶泠有对她不利的地方。她在叶泠的对面坐下,说:“叶请说。” 叶泠说:“刚才我留意到一楼展厅似乎还有空位?” 温徵羽点头,说:“有的。” 叶泠说:“我手上有些私人收藏的画”她说到这里,顿了下,特意强调道:“非卖品”,她说道:“我挑十几幅出来,想挂在画室作为非卖品展出。” 温徵羽对着叶泠,难免留几个心眼,问:“我想问一下都是些什么画作c什么人的画作吗?”她想以叶泠的身家地位来说,收藏的画作肯定都不差,可想到叶泠能打包她孩童时的涂鸦作,就又觉得叶泠的品味很有些独特,那么叶泠拿出来的是什么画就很不好说。出于谨慎起见,还是问清楚好。 叶泠略微犹豫了两秒,才说:“你的画。”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把她的画拿出来,闻言不由得怔愣了下。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头涌荡了下,又被她压了下去。 叶泠说道:“我想这是你出面打理的画室,你又是业内有一定名气的新生代年轻画家,如果开业时的画展上没有你的画作,未免美中不足。” 温徵羽沉默不语。她的心里有些难受。她的画不在自己手上,开业时要让叶泠她的画。她知道叶泠是出于好意,这样做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画室的经营都有好处。不然,她作为业内有一定名气的小画家,自己的画室开业,挂了好几十幅别人的画,却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没有,不仅她的颜面上不好看,也会让人多想。再有就是她的那些画作,她画的那个世界,那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有许多她并不想展露于人前,那是她内心最深处的世界,内心最深处的情感。 她抬起头,见到叶泠默默地看着她,那眼神和气息都有着异于平常的沉默。她朝叶泠望去,叶泠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一抹温和客气的笑,打破了沉默,问她:“我这提议是有什么不妥吗?” 温徵羽问:“能否让我指定展出哪些画?” 叶泠点头,说:“可以。” 温徵羽道了声:“谢谢。” 叶泠说道:“不客气。”她说:“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时间上或许有点赶,是现在就去我家看画,我明天让人送过来?” 温徵羽应了声:“好”,与叶泠一起下楼。 出了画室,叶泠问温徵羽:“坐我的车?” 温徵羽说:“不了,我让司机跟着你的车就好。”她说完,径直走向她长期连司机带车一起租用的奥迪a6。 温徵羽估计叶泠的在外的声誉不太好,至少就她与叶泠打交道的情况来说,她再不想见到叶泠,不想再跟叶泠有下一次合作。 她送走范锋后,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追求名利,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c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第八十二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 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 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 我看过开业安排, 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 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 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 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 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 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 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 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 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 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 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发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c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发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c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c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发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发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开业当天,她的堂叔伯c堂哥c堂姐c师傅齐千树先生以及众多师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再加上温黎c叶泠那边邀请来的宾客,事先租用准备好的停车场都不够停车,又临时租用了旁边的停车场,挂起来的贺幅,让温徵羽自己看起来都觉得火热。 当然,她很清楚,能来这么多人,看的不是她的面子,基本上都是看她爷爷c温黎和叶泠的面子。 行内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即使不认识人,听到名字也大致有个了解。与她爷爷关系好的一些往来户,她也都认识。与叶泠c温黎往来的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她就不太认识。温黎和叶泠都愿意把他们介绍给她,让她认识不少人。 开业庆典的流程几乎都是固定的,区别仅在于隆重繁杂程度以及相关安排上。 剪彩仪式上,请的是美术家协会的会长剪彩。之后便是她上台致辞,然后再是叶泠c温黎上台。 她和叶泠都安排有媒体过来,□□短炮架了一堆,闪光灯不停地闪。虽说她以前也免不了会被人盯着打量,可头一次面对着这么多媒体和摄影录像设备,难免有几分别扭和紧张。好在早有心理准备,倒还算坦然从容地致完辞。她致完辞,主持人有请叶泠上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第八十三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 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 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 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 将山峦群峰点燃, 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 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 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 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 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 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 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c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c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叶泠缓声说:“邀请函,我留下,画展随时欢迎你。”她的话音一顿,说:“虽然我买下了所有的画,但这些画作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很希望这画展能办得令你满意,不知你对画展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 温徵羽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哪天自己赚够了钱,能把卖出的画都买回来。她轻轻摇头,说:“如果叶没有别的事”抬抬手,送客。 叶泠不为所动,继续说:“这次画展邀了美术协会的诸多知名画家和一些媒体朋友们过来,到时候会安排个关于画展的专访,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温徵羽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叶泠带来的檀木锦盒。 叶泠起身,说:“行,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温徵羽起身送客。 她把叶泠送走后,回到客厅便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邀请函,心头百味陈杂。她不想卖画,可她现在需要靠卖画赚钱养家。 家里刚开始变卖家产时,她还没太多感觉。如今家里有钱c没钱的差距c变化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这份落差感逐渐浮现出来。许多事已经容不得她想或不想,而是她必须考虑到生活c赚钱c养家等情况。 温徵羽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连念三遍:“卖画,卖画,卖画。”念完后,心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索性不让自己多想,又干脆自我安慰:反正一屋子的画都卖了,也不差这半幅了。预付款都收了,还能怎么样? 她抱起茶几上的锦盒上楼c回屋,画画。 因为是画到一半的画,构思c布局都已经完成,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样把未完成的部分再添画上去就可以了。 她将画从锦盒中取出,在画桌上铺展开。随着画卷的展开,未完成的《凰战苍天图》逐渐呈现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画作,画中的世界浮现在脑海中,整颗心忽然静了下来,周围的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一幅画作,似交错了时光,将她带去那千万年前的孕育着无数神奇生命的世界。 二十多年的画作浸染,使得许多基本准备工作都成为本能。 她的思绪已经飘到那神鬼仙妖的世界,手上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画画的工作。 她先将画纸铺平,用镇纸压好,再准备笔墨。 工笔画,笔墨是基础。常用的笔为勾线笔c染色笔c板刷等。勾线笔又分衣纹笔c叶筋笔c大红毛c小红毛c蟹爪c狼圭c紫圭等;染色笔则为大白云c中白云c小白云,再是大面积涂色时用所的羊毛所制的板刷等。墨则为油烟墨c松烟墨c漆烟墨为主,勾线时用油烟墨,描绘头发须眉c翎毛渲染时用松烟墨,从漆树脂中提炼出来的色黑细腻有光泽的漆烟墨则常作为黑色颜料使用。再就是调色,调色都是有配比的,她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调色配比就烂熟于心。 笔墨备好,便是开始作画。 工笔画用纸是用熟宣纸或熟绢,因为熟宣纸和熟绢都不易改动,所以大部分人画画前会先画好素描稿,待定稿过后,再在熟宣纸或绢上画上正稿。通常会先整体勾线,再层层细描c色着,将效果一层层渲染出来。 因为先有素描稿,所以通常来说,在画作之初,便会将整幅画作的线条勾勒在纸上。 她画作的起蒙师傅是她爷爷,而她爷爷是画写意画的,她虽然学的是工笔画,但多少还是受到写意画的影响,再加上画的又是不存在于现世中的山精鬼怪c神话传说等,画作之时,不仅着于形,也着眼于意。立意不同,作画时,便有些细小的出入。 便如此刻铺展在她面前的这幅《凰战苍天图》,她最先想到的是凰鸟,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凰鸟,她在作画之初,脑海中的那些雷霆霹雳c乌云闪电皆成了模糊的背景,脑子里想的c眼前浮现的都只有这只凰鸟昂然不屈的身姿,画出来的也只有这只凰鸟。 凰鸟画成时,这幅画纸上,只有凰鸟。它是这幅画的灵魂,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它。 有了凰鸟,才有追随它的万千大小不一c形状不一c种族不一的鸟群,它们在这场大战中,有些仍旧迎着雷霆霹雳冲霄直上,有些鸟羽飞落伤痕累累,有些已经失去生命直坠九霄 她展现的,是这万千群鸟的身姿,每只鸟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同样的一群鸟,在这鸟群中,它仍旧是独一无二的,就如同人,六十多亿人口中,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第二个人。每只鸟在这场战斗中,都有它独特的与众不同的体现。她的画笔,要将它们每一只都体现出来,因为在她看来,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她的画如果不能完整地把它们画下来,画便不是完整的,是残缺的,甚至是缺少生命的。 之后才有天地苍穹,才有乌云闪电,才有大地山峦,才有那燃烧的火海,以及缩在火海下方的山体夹缝中的瑟瑟发抖的一只游荡在广袤无垠的昆仑神山中的小小的小精怪 那只小精怪就是她,昆仑小怪。一只总是藏在山c石c草c木中让人极难发现的小精怪,那是她藏在画作里面的落款,也正是有着这样的一只小精怪见到了这奇奇怪怪的神奇世界,才有了她的画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第八十四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根据公司法规定,股东要转让手里的股份, 需征得半数以上的股东同意,且在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 也就是说, 牧杳老先生要卖手里的股票,要经过她和温黎的同意, 并且只有在她俩放弃购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后, 叶泠才有购买资格。 温徵羽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 照这种情况来说,即使叶泠找到牧杳老先生,牧杳老先生完全可以用国家法规做推托,把股份卖给她和温黎, 这样即能抽身事外,对她俩也有个交待,她俩还得领牧杳老先生的情, 怎么都要多给个一二百万弥补牧老先生的损失。 叶泠买东西的那股劲她是见识过的。虽然难缠了点, 但什么都摆到明面上, 即使要把她的画打包当搭头和宅子一起买过去, 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进了合同里的。当初签合同时, 她画堂里的所有的画都造记登记作为合同附件拟在了上面。做事细致的人通常都比较周全,叶泠用断掉牧老三供货单威胁牧老先生卖股份, 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与叶泠以往的作风不太相符。 在这件事情上, 这两人都透着古怪。 叶泠和牧杳老先生在这事情上都透着不对劲, 她却想不明白这不对劲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她吃过晚饭后,陪她爷爷散步时,说起这事,想让她爷爷给指点指点。 温儒老先生只皱了皱眉头,又问了句:“牧老头要卖股份给叶泠?” 温徵羽点头,把事情原原本本包括其中她觉得不合常理的地方都温儒老先生说了。 温儒老先生说道:“有反常的地方,就有其反常的原由,至于为什么反常,你自己想。” 温徵羽想了想,说:“如果是叶泠要来找我合作,我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牧老会不会是她找来的?”她又有点不太明白,说:“叶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买这股份与我合作?她之前还拿我的画开画展,抬我的画作身价。”她说完,朝温儒老先生看去,便见她爷爷抬了抬眼皮,那扫过来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让她知道,她猜的跟老先生想的差不远。她惊愕地半张着嘴,问:“不会吧?”牧老真是叶泠找来的? 温儒老先生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继续悠哉地散步,没给温徵羽任何回答。 温徵羽明白,这是她爷爷让她自己琢磨。 第二天上午,温徵羽又收到牧杳老先生的diàn huà,约她和温黎谈股份转让的事。 这件事情透着反常,她并不愿与叶泠成为合伙人,因此把时间往后推了几天。 她先自己梳理过经营企业的相关当律法规,又找律师咨询过,再找到温黎谈。她的意向是想与温黎凑钱把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买下来。 温黎的回答是:“能买下来当然是好。不过还得再看看。” 温徵羽明白温黎的意思。想买下来,能不能买下来,还得再看看怎么谈了。 牵扯到几方合作买卖的事,因此,谈股份转让的时候,叶泠也来了。 叶泠依旧是一身职业装,利落干练的模样。 她进入茶室,先向年纪最长的牧杳老先生问过好,与温黎见过礼,再问温徵羽:“多日不见,最近可好?”语气随和关切,还真像是多年老友。 温徵羽客气地回了句:“tu一 fu,尚可。”她的视线不经意地从叶泠的腿和鞋子上扫过。算上叶泠开画展她从网络上看到的采访那次,她这是第五次见到叶泠。每次叶泠都是西服c西裤c高跟鞋。鞋跟都还很高,整个人的气场内敛而强势。不知道叶泠穿起裙子来是什么样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大概是她见习惯了叶泠穿职业装,以及叶泠看起来温和客气实则悍然的模样,想到叶泠穿裙子的画面,其实有点吓人。她赶紧把这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牧杳老先生已经备好股权转让书,提交由他们三人组成的股东大会进行表决。 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叶泠如果要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开出的条件就必然得优于她俩。 温徵羽接过递来的股份转让申请书,直接去看受让人和受让价格。 受让人,叶泠。价格,一千五百万。 白纸黑字,阿拉伯数字加上繁体中文字,温徵羽想看花眼都不行。 半个月前,牧杳老先生花一千万入手的股份,一转手,叶泠要花一千五百万买过去。 以她画室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根本值不到一千五百万。叶泠花这价买这股,买到手就得亏进去好几百万。画室在她这个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经营下,能不能把这几百万赚回来都难说。 温徵羽不相信以叶泠的精明会干出这种投入大c风险大c回报低的事。然而,叶泠偏偏正在干这事。那么她之前猜测的牧杳老先生是叶泠找过来的事,很可能是真的。这五百万,其实是叶泠给牧杳老先生的好处费。叶泠只是把这笔费用摆在明面上来,她愿意多花五百万买这股,牧杳老先生愿意赚这五百万倒手钱,光明正大的生意买卖,谁都说不出他们的不是。 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与牧杳老先生合作,那是因为牧杳老先生是她爷爷的老友,与她爷爷认识了几十年的交情。牧杳老先生一转手,五百万就把他们给卖了。如果是叶泠来找她谈合作开这画室,她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们绕了圈,唱了这么一出。 她爸的生意倒了,家里没钱了。她这段时间以来各式各样的人见得多了,比牧杳老先生更过分的都见过。不管她难不难受,事情也都这样了。 以画室现在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份,最高可卖到一千二百万,超过这个价,她俩放弃。叶泠给出的一千五百万,刚好是在高于这个价位的百分之三十内。没超过百分之三十,便不属于不合理出价。 她和温黎出不起这个价,对叶泠出的这价又挑不出不合规定的地方,没法反驳。 温徵羽仔细看过条款,没见到有什么问题,轻轻地吐出个字:“笔。” 叶泠递了支钢笔给她。 温徵羽飞快地在自己该签字的地方签了字,然后便见所有人都很诧异地看着她。她问:“有问题?” 她朝叶泠望去。 叶泠摇头,说:“没问题。” 她朝牧杳老先生看过去。 牧杳老先生颇有点不自在地咳了声,说:“你同意就好。” 温徵羽又看向温黎。 温黎耸耸肩,也签了字。她起身说:“行了,我还有约,先走了。”她问温徵羽:“一起走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对温徵羽说:“一些相关的变更手续还需要你签字,待我准备好后,再去找你。”她起身,微笑着冲温徵羽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徵羽心里一点都不愉快。可不管是出于礼仪,还是之后的合作,她都不好拒绝,与叶泠握了握手。她说道:“叶xiǎ一 jiě,有件事,我认为还是需要说清楚。” 叶泠说:“请讲。” 温徵羽说:“算上这次见面,我们是第四次见面,我觉得我俩离成为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仅限于合伙人,别再扯至交好友了。” 叶泠点头,大方地说道:“之前为了宣传,是我唐突了,我郑重地道歉。”她向温徵羽道过歉,又朝温黎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黎笑着半真半假地说:“老实说,有点不太愉快。”说话间,与叶泠握了个手。 叶泠说:“我想做东请几位赏脸吃顿便饭,一来感谢牧老chéng rén之美,完成我的这个能与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的心愿;二来,为我之前的唐突向徵羽赔礼道歉,再就是大家以后是合作伙伴了,想联络联络感情。” 温徵羽不太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可叶泠的话说得让她有点不太好拒绝,她正想给自己找个理由,牧杳老先生已经应下来了。她不由得朝牧杳老先生看了眼。她发现原来脸皮厚到这层度的还不止叶泠一个。她说道:“牧老都应了,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只能当跟牧杳老先生吃散伙饭了,以后江湖不见。 叶泠又热情相邀温黎。 温黎无奈地表示,说:“你们都答应了,我还能拒绝吗?” 叶泠看了下腕表时间,说:“这个时间过去刚好赶上饭点。”示意他们是否现在就过去? 她都这样说了,温黎和温徵羽自然没法说有意见,点头同意。 温徵羽敏锐地注意到叶泠相对于前两次见面时的冷静自持,这次明显地热络许多,甚至隐约的有些激动和开心。她心说:“这是我的错觉?还是叶泠在客套?” 温徵羽扭头一眼看见叶泠家的大门,便愣住了。 叶泠家的大门是南方常见的门楼式。门楼的基石c门柱以绘满流云瑞兽浮雕的汉白玉为石料,门楼上飞檐斗拱,气派非凡,门楼上以篆书写着“昆仑小筑”四字。 这门楼与她给昆仑画室设计的门楼极至相似,只不过最后因为造价的缘故,画室的门楼最终成了精简版。浮雕变成了彩绘,加盖的门楼变成了大门的装饰,留了个外形。 叶泠这个则是丝毫不打折扣的精装版。 如果不是因为做工c用料c工艺等不是个月就能完成的,且这门楼看起来建成至少有一两年了,她差点以为叶泠拿了她给画室画的装修设计草图。 虽说中国的门楼式样大致上来说就那些,可这么“撞衫”何止是尴尬,简直快让温徵羽无地自容。 式样差不多的门楼,一个叫“昆仑画室”,一个叫“昆仑小筑”,叶泠的门楼建成在先,她设计的门楼在后,横看竖看,她的都是山寨版。 温徵羽终于明白叶泠站在大门外盯着招牌看了半天c嘴角挂着的那笑是什么意思了。 温徵羽自认不是没脾气的人,她当即要让李彬打交回府,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光顾着尴尬和生气,竟没注意到车子竟然已经开进了院子里,李彬下车给她开了h一u én,叶泠还站在车门旁等着她。她深吸口气,压住情绪,下车,抬眼看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叶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第八十五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见到她爷爷抬眼皮的小动作, 便知道这里面果真有事。她说:“您看,你孙女这都要开始顶门立户了”她说到一半便见到她爷爷的嘴角抽了抽, 她的话音不由得顿了下,无视她爷爷内心的质疑,继续说:“有什么事, 您告诉我,多了解些事不是坏处,对不对?” 温儒老先生抬眼瞅了瞅温徵羽,这才说:“你不经商,生意场上的事三言两语难向你说清楚。你与叶泠接触时多留点心,能少来往就少点往来。” 温徵羽心说:“您这还是没说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说:“很晚了,早点休息。”便起身回卧室去了。 温徵羽望着她爷爷上楼的背影, 又想了想叶泠的事。如她爷爷所说, 她不经商,与叶泠不会有太多往来接触。她与叶泠间的接触除了之前卖宅子外, 就这点画作上的联系。叶泠托她画画, 她收钱, 双方白纸黑字签订合同, 公平买卖交易, 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可范锋给她提醒, 她爷爷也给她提醒,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过。 她想了想, 回卧室,拿起sh一u ji给温黎发了条短信:“黎黎姐,睡了没?” 论辈份,温黎是她的堂姐。温黎的爷爷与她爷爷是亲兄弟。她二爷爷去世得早,她爷爷作为长子,对弟弟家的孩子难免要多照顾几分,小时候温黎的爸忙生意的时候,就经常把温黎寄养在她家。她和温黎的年龄只相差两三岁,还是很能玩到一起的。 不到两分钟,温黎便回了条短信:“你还没睡?又忙画画了?” 温徵羽怕挨训,赶紧回了句:“就要睡了。”跟着她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找你打听个人。” 温黎很快便回了条短信:“!!!你居然还有打听人的时候?” 跟着又来一条:“你想打听谁?来,给姐姐说说。” 温徵羽不理会温黎的调侃,又发了条短信过去:“玉山集团的叶泠。”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温黎才发过来一条消息:“你打听她做什么?” 温徵羽回:“她买了我的画,拿去开画展,下午又拿了我没画完的半幅画过来找我约画。我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 温黎又发了条信短过来:“!!!” 温徵羽回她:“别光顾着发感叹号呀,知道什么,赶紧说。我快要睡觉了。” 温黎的短信又过来了:“!!!” 稍顿,温黎又发了条:“那你赶紧睡吧。” 温徵羽拨出温黎的diàn huà。 很快,diàn huà通了,温黎的声音从diàn huà中传出:“还不睡?” 温徵羽说:“心里惦记着事影响睡眠质量。” diàn huà那端沉默了几秒,温黎才轻叹口气,说:“行吧,那我就跟你说说。” 温徵羽应了声:“好。” 温黎说:“三叔之前通过私募筹集资金拉公司股票,在他操作公司股票期间,有外来资本介入影响股价,同时,三叔公司的一位高管c也是一位执股的股东c姓向的一位副董,自首并实名举报三叔非法集资,致使三叔自己的资金和筹集到的资金都套在股市中并且迅速蒸发。之后,三叔潜逃海外,名下资产被清算拍卖,玉山集团接手了三叔的公司,经过资产整合重新上市。那位向副董有自首情节c举报立功c又并非法人目前成为玉山集团名下子公司c也就是三叔原本执掌的公司执股百分之三十的大股东之一。叶泠为占股百分之五十四的实际控股人。” 温徵羽听完愣了好几秒,才问:“私募与非法集资怎么扯到一起了?”她再不懂经济也知道这两者间有着本质差别。 温黎说:“里面的运作三言两语难说清楚,总之,三叔是实际负责人,某些细节没有把控到位,这责任落到了他头上。那位姓向的和叶泠成了最终的受益者。就这么回事。” 温徵羽满脸愕然地握着diàn huà,半晌无语。 温黎问:“还在吗?” 温徵羽回过神来,说:“在。” 温黎说:“商场如战场,胜负成败也就那么回事,你别太往心里去。” 温徵羽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温黎问:“不然你能怎么办?” 温徵羽:“”她被噎了下,说:“那我睡觉了。” 温黎对温徵羽的反应似在预料之中,毫不意外,说:“乖,早点睡。”又不放心温徵羽现状地叮嘱句:“以后叶泠那神经病再来找你,你离她远点。你要是过不下去,来我这,姐养你。” 温徵羽虽然是打定主意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爷孙俩,但她对着温黎的好意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道:“等我哪天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一定拖着行李去找你。睡了,晚安。” 温黎放柔声音,说:“睡吧,别多想。” 温徵羽轻轻地应了声“嗯”,向温黎道过晚安挂了diàn huà,理了理思绪,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无论叶泠用的手段光彩也好,不光彩也罢,那都是叶泠与她爸在商业场上的竞争。两者之间如果不能共赢就必然会有个胜负成败,她爸棋差一着,败了,怨不得人。她爸生意上的事,是她爸的事业,她与爷爷已经为她爸的事业失败买了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业c人生,他们爷孙俩能为她爸做的已经做了c尽力了,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在这件事情中也仅仅是失去了来自家庭中关于金钱方面的助力罢了。这对她来说或许会使她陷入一时的困境,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所以,对她来说,知道这件事,其作用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往后她的人生依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徵羽稍微理了理思路平复了心情,便去洗漱休息。 画工笔画是个细致活,做不到意洒挥毫一蹴而就。哪怕是一幅很小的画,也不是日就能完成的。她的画作,往往一画就是月余,她画过用时最长的一幅画,画了三年。用时漫长,所以注意休息c保持身体健康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温徵羽都在潜心画画。 如今画画不仅是精神寄托c兴趣爱好,更成了她养家糊口的本职工作。 温徵羽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让其成为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不过大概是因为添了点经济压力,压力化为动力,使得她反而更能沉得下心去画画。 不过哪怕她的画画状态再好,还是得吃饭睡觉c适当休息hu一 d一ng。有她爷爷盯着,她是不敢废寝忘食的。 晚饭过后,她陪着温儒老先生到湖边散了圈步。 她回家后,孙苑告诉她,她的sh一u ji响。 她回屋,拿起在充电的sh一u ji,见到是范锋打来的diàn huà。 她回了范锋一个diàn huà。 范锋问她跟叶泠合作的事。 温徵羽满头雾水。她把这半幅没画完的画接着画完,这算是合作?算还是不算? 范锋说:“如果你以后的画作要寄卖的话,我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徵羽告诉范锋,关于以后的事,她目前还没考虑好。 范锋“咝?”了声,若的所思地问:“没考虑好?你的意思是叶泠给你开画展的事,不是你们的合作?” 温徵羽无语,说:“这是哪跟哪?我的画她买了去,即使她要把我的画拿去烧了,我也只能干瞪眼。” 范锋低道一声:“我去!”他的话音一顿,说:“我发个东西给你,你收下邮件。” 温徵羽挪去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收件箱中找到范锋刚发过来的邮件,点开后见到是一堆网页地址。这些网址来自不同的网站,大部分都是他们同行交流的网站,还有些大型的门户网上的新闻网址。这些网址点开便是新秀画家昆仑小怪画展拍出天价作品的新闻。 她的《昆仑万妖图》拍出了六百多万的天价,是让一位神秘买家买走的。 之后又是一位在工笔画中颇有名望的老画家对她的画作的推崇,还把她隐藏在画里的昆仑小怪落款给指了出来,说她的每幅画里都藏有这样一个落款,让大家去找。 在新闻里还附了shi p,是对主办方的采访和对她的介绍,那主办方的负责人正是叶泠。 关于对她的介绍也是由叶泠来介绍的。 叶泠的开场白就是:“我与昆仑小怪,徵羽是至交好友,无话不谈,无事不言” 温徵羽看着穿着得体,满脸正经c理所当然的叶泠,再想起叶泠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和这番言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叶泠简直叹为观止。她咬牙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见识了! 她的脸形c五官皆像母亲,只是不如她的母亲温婉柔和,添了几分清秀c清冷。 父亲是位商人,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亲忙,红颜知己代他去,六年下来,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c纯狐氏c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狐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 她们,似乎与狐不沾边。 她喜欢上古神话传说,喜欢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喜欢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凡世不一样的神话世界,喜欢将其画在纸上。 她念初中时,语文课,藏在厚厚的书后面画螣蛇,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语文老师一把抓起她的画册,怒骂:“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能用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她默默地拣回自己的画册,默默地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又走考艺术特长生路线,她爹再添了点钱把缺的那几分补上,进了市重点高中。 她自三岁,爷爷教她拿起画笔,便再没放下过。小学时,她每天的课余生活就是画画,后来愈发痴迷。初中三年,她画了三年。高中三年,她画了三年。大学四年,她画了四年。她21岁大学毕业到现在又画了五年。 她沉迷在上古神话的世界中,将脑海中那山c那云c那风c那雾c那树c那花c那草,那些山精鬼怪c神妖仙魔一笔笔勾勒出来刻画在纸上,难以自拔。 爷爷说她画画有灵性,是天生适合走这条路的人。其实,她只是想把脑海中的世界用她手里的笔构画出来,她的神与魂皆在那个世界,人世间的一切仿佛光与影的交错。 她爷爷画了一辈子的花鸟,如今除了偶尔倒腾些古玩,便是画些画与老友们相互交流c欣赏,再就是在家养养花鸟c在这建于明清时期的老宅里捣腾些园林景致,享受惬意悠闲的老年生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第八十六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没应, 也没回绝,领着叶泠继续看宅子。 她家的宅子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占地不算宽广,但胜在布局精巧, 将亭台楼阁c假山回廊c水榭小湖尽揽其中。 叶泠说想去湖边看看。 天空仍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 她是顾客,她是上帝, 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 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 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 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 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 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叶泠又说:“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我按照你们给的价买下这宅子,你以二百万的价将画作半卖半送赠给我,怎么样?就当是交个朋友。” 温徵羽缓声说:“宅子是我爷爷的,怎么卖,得看我爷爷的意思。” 叶泠没再作声,继续揉脚。 温徵羽坐在亭子中,望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蒙蒙细雨,略感失落。她的画作,二十年的心血,那一幅幅画卷承载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她的精神世界,一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卖画,对她来说,如同拿一把细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剥她的心。她心疼,亦舍不得。 凉亭中,忽然静了下来。 温徵羽沉吟许久,才说道:“老实说,二十年的心血之作,我从没想过要卖画。” 叶泠满脸遗憾地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温徵羽暗暗松了口气,又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叶泠站起身,试着在地上走了走。 温徵羽见叶泠的脚能走了,这宅子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便领着叶泠往回走。 叶泠对她说想再见见她爷爷,谈谈宅子的事。 她把叶泠领到客堂。 不多时,叶泠便与她爷爷谈到宅子的价格上。 换了个地方,叶泠对宅子的价格从“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变成了“关于价格问题,我想再和温老谈谈。”再给出的价,直接压到了她爷爷告诉她的心理预估底价上,还摆出一副诚心想买的模样,却又死死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爷爷自然不愿以这超di jià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谈判陷入胶着。 温徵羽终于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叶泠还是想要画。叶泠跟她谈不拢,便拿价来压她爷爷。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有没有她的画,叶泠给出的价居然相差这么多。她忽然陷入两难,很是犹豫。 老爷子向来沉得住气,见谈判陷入僵局,竟端起茶,准备送客。 她以为叶泠会识趣地起身告辞,没想到叶泠竟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泠。 叶泠终于抬起头,那表情即纠结又为难,还带着满脸诚意地说:“温老,您这宅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是真心实意想买。” 温徵羽看出来了。叶泠在没达到目的前,是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赖上了。她有点不明白叶泠。她不是名家,她的画也算不上巨作,这宅子有没有添上自己的画,价格上竟相差如此之大。叶泠对她的画就那么执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按照叶泠之前给她开的价,在她家这种情况下,这价真的算是厚道的了。 温徵羽思量许久,缓缓问了句:“假如加上我的画呢?”她说完,忽然见到叶泠的眼睛亮了下,似乎有种得逞的喜悦在,可她从叶泠的神情又看不出丝毫异样。 叶泠扭头朝她看来,很是平静地说:“那就按照之前的价格。” 叶泠如愿以偿,终于肯起身告辞。 温徵羽出于礼节送叶泠到门口。 叶泠踏出门,转身对她说:“请留步。” 温徵羽颔首,说:“慢走。” 叶泠的视线落向她的手腕扫了眼,说:“温xiǎ一 jiě,如果你有意卖手上这对镯子的话,希望您能联系我,我很喜欢。”说话,略微欠身,转身朝着停在院外的座驾走去。 温徵羽站在门口看着叶泠离开的身影,被叶泠一句话堵在心头半天没咽下去。她现在最不喜欢听见的话就是叶泠说“我很喜欢”。 她爸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c拍卖。她名下的房产c车子,她爷爷的宅子c车子再加上收藏的古董文玩都卖了,终于把她爸欠的债全还上了,将这桩事情平息下来。 宅子已经交易过户,付清款项,温徵羽和她爷爷也得按照合同约定限期搬出去。 温徵羽正在卧室整理行李,忽然听到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一路进来,停在她的卧室门口。她回头,便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双手抱臂c没好气地看着她,问:“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你们爷孙俩有地方去吗?” 她知道二姑心里有气,也在心疼,没敢作声。她大姑和二姑想凑钱保下这宅子,爷爷没同意,她俩想让她当说客,结果她站在她爷爷这边和她爷爷一起把宅子卖掉了。 温时纾来到她身边,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戳了戳,说:“我看你们爷孙俩沦落街头可怎么活。”瞥了眼温徵羽空荡荡的手腕,脸色微变,问:“你手上的镯子呢?” 温徵羽听着她二姑的语气不对,赶紧说:“怕打包行李的时候磕坏,收起来了,首饰盒里。” 温时纾说:“你要是把你奶奶的这对镯子也卖了,我就我就摁死你。” 温徵羽起身抱住温时纾撒娇,说:“好了,二姑,我的亲二姑,不气了。”她把脸凑过去,说:“要不,您摁死我?” 温时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往那雪白细嫩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转身准备找个坐的地方,却发现这屋子里连张凳子和椅子都没有,连她妈出嫁时的那套跋步床c罗汉椅等那一套摆在卧室里的家具都没了,顿觉心酸。她故作心塞地抚着胸,说:“我就说我不该来看你们爷孙俩。” 温徵羽不敢惹心头不顺的温时纾,灰溜溜地继续打包行李。 温时纾说:“你让人找的那套房子,我去看过,你爷爷喜静,那边太吵,他住不习惯,不太合适,我已经给你退了。我在湖边的那套房子已经让人在收拾了,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过去。我这车,你先开着,你爷爷一大把岁数,没辆车不方便。”说完,房钥匙c车钥匙c银c行c卡一并塞进温徵羽手里。 温徵羽收下房钥匙和车钥匙,她晃了晃银c行c卡,塞回温时纾的手里,说:“您要给我这个,不如摁死我。” 温徵羽没应,也没回绝,领着叶泠继续看宅子。 她家的宅子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占地不算宽广,但胜在布局精巧,将亭台楼阁c假山回廊c水榭小湖尽揽其中。 叶泠说想去湖边看看。 天空仍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这一章明天替换。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她先把名单列出来, 又自己理了遍登门拜访的流程,再去小库房翻找茶c墨c酒c笔等礼品。 到傍晚时分,外出的温儒老先生回来,便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一堆堆的小礼盒, 小礼盒堆上还贴着小贴纸,温徵羽正趴在茶几旁忙碌着。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探头看去, 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 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明白过来,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肖山先生喜欢喝茶, 独家龙井,于是,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温儒老先生打开礼盒,取出里面的龙尾砚看了看, 又给放回去,心疼得“咝”了声。这些年龙尾砚也是水涨船高, 就这块砚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几千块, 以现在的市场价来说, 没个二十来万,那可是下不来的。 温徵羽见到温儒老先生回来,赶紧把自己备的名单和礼单给温儒老先生过目。她把自己的打算给温儒老先生说了,她说:“这登门求人总不能空手过去,我想着就根据这些老前辈们的喜好带着手信过去,您看这礼单合适吗?您再帮我看看这名单。” 温儒老先生翻开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就有点晕。他瞪大眼睛看向温徵羽,很怀疑他孙女是准备把江南这一片区域都跑完。画协里,排得上号的,都在这名单上了。就这名单上,价格最低的一平方尺是几千块,贵的,一平方尺得十几万。温儒老先生顿时担心,这生意没做起来,她孙女已经把钱花个丁点不剩。他按捺住心头的心疼,先问了句:“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画?” 他又把名单和礼单比对了下,发现其中一大半人的喜好,他孙女居然都了解。这了解喜欢的一大半人,都是他带温徵羽去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不了解的这一小半人,是温徵羽没接触过的。 温徵羽说:“我想过,我去约画,人家不一定肯给我画,肯定有白跑的。这么多名单,能约到一半都不错了,那还得冲您老的面子。我先去约个画,约上了固然是好,约不上,送个礼登门拜访一下,留个印象,等回家画室开起来的时候,再过去送请贴,他们拒了我一次,万一不好意思拒我第二次,再看到来的同行比较多,说不定我的画室开业的时候,他们会来呢?第二次拒了我,我还可以在开业后,再去约画,这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是不是?开画室,总得卖画,约多了也不怕,不怕画多,就怕没画卖。画要是约多了c买多了,留着放在画室里卖或者是以画室的名义拿出去参展c拍卖都行。都有名气的大画家的画,不怕卖不出去。” 温儒老先生“嘿”了声,说温徵羽:“您想得倒美。” 温徵羽很是忐忑地说:“就是得让您老再出一次血。”她这么一通翻找,她爷爷的仅剩下的一点不太值钱的小收藏又去了一堆。她说:“不过我会把这个钱记在画室的账上给您的。” 温儒老先生见自家孙女知道记钱算账了,一颗心疼得直抽抽的老心又略感安慰了些。他看看他那块龙尾砚,想了想,说:“成吧,就这么着吧。”指指温徵羽,又看了看名单和礼单,起身去餐厅。 他吃完晚饭,拿着温徵羽的礼单上楼,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把礼单拿去给温徵羽,说:“价格我已经给你拟在礼单上了,回头找到投资,先把我这笔费用付了。” 温徵羽瞄到礼单上,一眼看到砚台的价格,赶紧叫了声:“爷爷,我换块砚台。”把砚台上的小纸条撕下来,把砚台抱起来就准备送回小库房,说:“您老帮我挑一块五万块以下的。” 温儒老先生一脸淡定地说:“就送这块吧。那老头挑,东西不好,入不了他的眼。” 温徵羽想了想,又再备了点老先生喜欢的茶带上。要是老先生不愿给她画,砚台贵,他不会收砚台,她就改送这几千块一斤的茶。小几千的东西,作为往来的礼节还是送得出去的。 她又让她爷爷帮把她礼单c名单过了遍,确定没什么纰漏后,又借来温儒老先生的sh一u ji,翻温儒老先生的通讯录,找diàn huà号码。 温儒老先生交游广阔,她名单上的这些老前辈与温儒老先生同属一个画协,他们的diàn huà号码在温儒老先生的sh一u ji通讯录里都能找到。她仔仔细细地核对过名字c备注的名号,将diàn huà号码抄在名单上。她冒冒然打diàn huà过去联系这些前辈不太合适,先让温儒老先生帮她搭个线,通过diàn huà联系约好登门拜访时间,又再叫上温黎与她一起去拜访求画。 她开画室做生意,自己都得对自己打个特大号的大问号。有温黎在,就是一颗大号的定心丸,可靠度直线上升到可以合作的水准。 有她爷爷的交情c面子,有温黎这位商界人士入股,约画出乎意料的顺利。 二十多份合同在手上,温徵羽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这么多知名画家的画,足够她开一个非常高规格的画展了。 温黎坐在车上,看过合同过后,惊愕地半张着嘴看向温徵羽,良久才说:“不枉费我辛苦地陪你跑这一周。” 她捏捏温徵羽白如骨瓷的小脸,说:“走,姐姐今天请你吃大餐。” 吃饭的时候,温黎告诉温徵羽,凭这些合同,她们可以把占投的底限提到五成半。 温徵羽愕然地问道:“又涨?” 温黎说:“水涨船高,情理之中。”她抿嘴一笑,秀眉微扬,透着几分春风得意,说:“我们手上多那半成,就能牢牢地把话语权掌握在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温徵羽想了想约到的画,以及约画的费用,又再想到生意买卖方面温黎是行家里手,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温黎说:“行,我估摸着牧老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你们原来谈的是四六?你四他六?” 温徵羽点头。 温黎说:“五五,你去谈,态度强硬点,他兴许能同意。五成半跟四成半,这谈起来会有点困难。他再约你谈合作,你叫上我。” 温徵羽点头应下。价涨得这么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牧老谈,确实得温黎上。 吃过饭,温黎送她回家,顺便找她爷爷拿租来开画室的小楼的钥匙,准备开始着手装修。 她在找老知名老前辈们约过画以后,又找师兄师妹们约画。同辈师兄弟姐妹,都习惯用网络或diàn huà联系。她打shi pdiàn huà给师兄弟姐妹们便成功地把画约到了手,但因为是开画室,还要拿合同谈股份分成,还是拟了合同c叫快递送过去。 省了在路上来回奔波跑腿的功夫,找师兄弟姐妹们约画加上拟合同,一共花了两天时间便办好了。 她觉得温黎真有几分神机妙算的本事,说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结果刚过了两天,她刚跟师兄弟姐妹们约好画,牧杳老先生便打diàn huà给她,说愿意四六分成,什么时候把合同谈了。 温徵羽不敢应下来,说:“牧老,我这里有点东西,我想您看过我们再谈会比较合适。不知您哪天方便,我和我堂姐温黎过去找您?” 牧杳老先生问道:“温黎?” 温徵羽说:“是的。我这边已经与她谈成合作,我将我所占的股份分了一半给她。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是不敢开这画室的。” 牧杳老先生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重重地一声长叹:“唉!”了一声,说:“小羽啊,这谈生意怎么能一时一个样呢?” 温徵羽很是委婉地说:“您老之前来的时候,我两手空空,那时估计您老给我二八分成都得担心我赔了。此一时彼一时,您老看过我手里的东西,待心里有了数,我们再谈,您看怎么样?” 牧杳老头又叹了口气,非常勉强又透着几分和蔼地说:“行吧,你也别折腾了,我明天下午过去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那我和堂姐在我家等您。” 她与牧杳老先生通完diàn huà,立即打diàn huà给温黎,告诉她明天牧杳老先生过来谈合作的事。 温黎应道:“行,我明天过去。” 温黎午饭前便来了,在她家吃了午饭,还蹭温徵羽的床睡了个午觉。 午睡起来后不久,牧杳老先生来了。 温黎先让牧杳老先生看她俩跑了一周才签回来的约画合同。 待牧杳老先生仔细地看完这二十多份合同,温黎又把早上到的几分温徵羽的师兄弟们发同城快递送来的合同给牧杳老先生大致看过。她这才问:“老先生觉得这些合同值多少钱?” 牧杳老先生的神情凝重起来,手轻轻地敲着桌面,思量片刻,才问:“如今又是个什么说道?” 温黎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千万,四成半的股。” 牧杳老先生的眉头都跳了起来,问:“多少?一千万,四成半的股?四成半?”他抬手示意了下温徵羽和温黎说:“你们占五成半?”又指了指自己,问:“我占四成半?”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温黎点头,说:“是。”她叹了口气,满脸心痛地说:“牧老,要说在您找小羽之前我是真不知道她要开画室,也不知道她这么能,要不然”她怅然地抚着额头,说:“可是这做人做事也得讲求过先来后到,您老既然在先,我也无话可说。要不,您老好好考虑考虑?” 牧杳老先生思量半天,心情沉重地说:“你得容我考虑两天。”他想了想,又问:“要是我想把占股超过五成,又是什么价?” 温黎说:“牧老,您老知道这半成股意味着什么,在这半成股上,我们没法退让。” 牧杳老先生又考虑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再考虑考虑。”他不放心地问:“两天时间,不会再有变卦了吧?” 温黎说:“没有特殊情况,不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第八十八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说是再创业也不算对, 温儒老先生在书画界的地位相当稳固, 散尽家财为子还债还让人颂扬了一把高风亮节,老先生也一派千金散去还复来的洒脱风范。 然而,即使他们爷孙俩现在住着价值上千万的宅子, 老先生出入依然是豪车c保镖随行,也挡不住他们爷孙俩现在已是两袖清风的事实, 温徵羽还有点不太食人间烟火的意味。这让老先生很是放心不下,觉得自己还能干点事,想再创业一把, 给孙女攒点钱。 如果温老先生再年轻二十岁,温徵羽一点意见都没有。老先生如今这把年岁,还想张罗赚钱养她, 这让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可以继续画画,但寻一份能够养活他们爷孙俩的工作却是当务之急。她至少要让温老先生看到她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不用再为她以后操心。 温老先生的老友牧杳先生劝温老先生:孩子大了,得让孩子学着自己走,你都一把年岁了,还能照顾她多少年?倒不如趁现在还能动,多替她看着点,扶她走稳当。 牧杳先生说:“那地段, 拿来开茶楼是不错, 可拿来开画室也是很不错的。临近湖边, 风景好,环境清雅,又离旅游区不太远,人流量大,适合宣传。小羽这孩子长得好,惦记她的人不少,她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再加上堂兄堂姐帮衬着,以后也不容易被人欺负,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坐在牧杳先生旁边沏茶的温徵羽很有种抚额的冲动。 温儒老先生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核桃,抬起眼皮瞅了瞅牧杳老先生。他说:“有什么想法就明白,说一半成什么事?” 牧杳老先生说:“她有这天份,又勤勉,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你c我c老齐,带带她,用不了几年就起来了。我呢是这么想的,我出资金,让羽儿打理画室,你呢,跟老齐多帮衬着点,我们三七开,你看怎么样?” 温儒老先生想了想,说:“羽儿在画室占股,工资另算,她画出来的画归她自己所有,画室拥有优先权寄售权,没有所有权。用股份就想买羽儿的画,那可不成。” 牧杳说:“那得二八。” 温儒老先生说:“那不成,四六。” 牧杳说:“你?你怎么还涨价了你?” 温儒老先生说:“别管羽儿最近这身价是怎么涨的,她的身价涨起来了这是事实。四六,中不中?” 牧杳老先生气得直瞪眼,道:“你!” 温儒老先生寸步不让。 温徵羽默默地给两位老先生斟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两位老先生一番太极较量,没能分出胜负,牧杳老先生一句:“你容我回去再考虑考虑。”暂告一段落。 温儒老先生领着温徵羽送走牧杳老先生。他慢悠悠地踱步回到客厅,端起茶,对温徵羽说:“牧老头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你得小心着点c提防着点。” 温徵羽在温儒老先生的身边坐下,点头应下。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打理好画室,可如今她家的情况,容不得她退缩。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家人的羽翼下。这一步,她终究是要迈出去的,趁着这个机会学着立起来。她问:“你觉得牧老会答应?” 温儒瞥了眼温徵羽,说:“有我c老齐替你在后面撑着,你那些师兄师姐再拉你两把,再让黎黎他们替你宣传宣传,你这摊子不难支起来,基本上赔本的风险不大。你当老牧真是看中你的才华?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功底还浅着呢,能有多大的才华?”他的话音一顿,又说:“只靠卖画过活,能饿死你c累死你。你学的又是工笔画,画起来费事费神费时间” 温徵羽听到她爷爷又吐槽她学工笔画,赶紧打断他,说:“您别自己走写意路子就总对我画工笔有意见。” 温儒老先生不满地用手指点点桌子,说:“说开画室的事呢。” 温徵羽心说:“是您老自己先岔开话题的。”她收回思绪,认真地听她爷爷讲。 温儒老先生告诉她,就算是开画室卖画,那打开门做起了买卖,就是生意。“你开画室,长处在于你自己有品鉴能力c分得出好坏,也就只有这点长处。你这画出得慢,只卖自己的画能饿死你,所以得招揽画师c画手,走你们年轻人自己的路子。我们老了,往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们年轻人的眼光跟我们不一样,就如同你,嫌工笔画太工整,觉得少了灵性和灵动,加了写意的风格入画里,虽说有点不伦不类,可也算是创新,走出了自己的路子。又如同小范,且不论他的画功怎样,他会营销宣传,他的画算是你们这一辈里卖得最好的,他的身价也是你们这一辈里拔尖的,这也是一种成功。” 温徵羽朱唇微启,愕然地看着她爷爷,没太明白这番话到底想说什么。 温儒老先生重重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画画有自己的风格,做生意也得有自己的风格和路子,确定了风格c路子c顾客群体,才能卖出去画,挣得到钱,饿不死自己。这道理啊,都是一通百通的,自己琢磨去吧。” 温徵羽“嗯”了声,若有所思地说:“万一牧老嫌我占四股太高不答应,或者是合作没谈” 温儒老先生一阵心塞地暗叹口气,说:“漫天要价,坐地还价,价高了,再谈。谈不拢也没关系,那临湖的小楼我已经租下来了。他不投资,你做份企划书拿去找别人投资也是一样的。他能看中的地方,别人同样也能看得中,就看谁下手早,谁先抢到手。你那些师兄师姐盯着你,不是眼睛都盯绿了吗?” 温徵羽嘀咕道:“我现在不值钱呀。” 温儒老先生瞪圆眼睛大声道:“你不值钱?你的画现在已经卖出了大价,再找你的叔伯兄弟姐妹给你推一推,就能给你搭出一个值钱的平台来,这就是钱,这就是你的价值。别说你不想找黎黎他们帮忙的话,不管是家人也好,生意也好,人际关系,就是在往来中建起来的,相互帮忙,也是一种往来。你帮我,我帮你,今天他们帮你,改天你帮他们,事情就做起来了。明白吗?” 这些道理温徵羽都懂,可处境变了,她一时间还有点转不过这个弯。她对温儒老先生说:“爷爷,我好好想想,好好理理。” 温徵羽对生意场上的事一窍不通,关于开画室的事也没什么头绪,甚至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可就她家如今的处境来说,不管是为了爷爷还是自己她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且她爷爷很清楚她是什么情况,已经清清楚楚的给她指了路。 她仔细地思量过后,给温黎打了通diàn huà,把牧杳找她想合伙开画室的事说了。她说道:“黎黎姐,我拿不准,心里没底,想找你帮我把把关。” 温黎问:“你想让我怎么帮我把关?” 温徵羽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 温黎说:“这会儿快下班了,要是你着急的话,过来陪我吃个晚饭,我们边吃边谈。要是不着急的话,我明天过去你那。” 温徵羽说:“好像不太着急。” 温黎说:“那成。你先理个大概的思路,想到什么,就记下来,等回头我再帮你分析整理查缺补漏什么的。” 温徵羽想了想,问:“是不是要写企划书?” 温黎说:“你先写份计划书。”说完,diàn huà里传出声轻笑,问:“搞得定吗?” 温徵羽托着额头说:“我搞不定不是还有你吗?反正我是打定主意要拉你上贼船了,不然我害怕。” 温黎笑啐一声:“出息。成了,等我明天上午过去找你。” 温徵羽对于能够自己经营画室还是有点激动和期待的。她已经在脑子里构建画室的装修风格和经营风格,以及去哪里寻找画师c画手。她年纪轻,资历不够,想走传统老派风格肯定是行不通的,她爷爷也都替她想好了,走年轻人的路子。 她在屋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把自己想到的都记下来,有些地方还用速描画下来。 到吃晚饭的时候,她便问她爷爷给她租来开画室的小楼在什么地方。 待知道就在离她家不远的湖边时,饭后散步时,她便让她爷爷顺便溜达过去看看。 她与温儒老先生沿着湖边散步,走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才到小楼。 青砖老式小楼,离步行街仅一百多米的距离,左边是一间卖工艺品的商铺,右边则是一间古玩铺,她爷爷租的这栋小楼之前则是家咖啡厅,门前还有块不小的空地,屋后就是湖,在湖与小楼之间还有观景小露台,小露台上还有以前摆过茶座的痕迹。说是小楼,其实也是算小了,三层复式小楼,总面积将近五百个平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第八十九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司机姓李,叫李彬,是退伍军人,十八岁入伍, 当了十二年的qi chē兵,跑专车到现在已有三四年时间, 基本上跟出租车一样,跑成了一位活地图。他的车稳稳地跟在叶泠的车后面,叶泠的车快,他快, 叶泠的车慢, 他慢, 跟车距离保持得刚好, 叶泠的车几乎就没离开过视线范围。 叶泠的家离她家略有些远,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位于本市比较有名的豪宅区。 叶泠的座驾减速开进大门时,温徵羽乘坐的车便暂时停下来,等在后面。 温徵羽扭头一眼看见叶泠家的大门,便愣住了。 叶泠家的大门是南方常见的门楼式。门楼的基石c门柱以绘满流云瑞兽浮雕的汉白玉为石料, 门楼上飞檐斗拱, 气派非凡, 门楼上以篆书写着“昆仑小筑”四字。 这门楼与她给昆仑画室设计的门楼极至相似, 只不过最后因为造价的缘故, 画室的门楼最终成了精简版。浮雕变成了彩绘,加盖的门楼变成了大门的装饰,留了个外形。 叶泠这个则是丝毫不打折扣的精装版。 如果不是因为做工c用料c工艺等不是个月就能完成的,且这门楼看起来建成至少有一两年了,她差点以为叶泠拿了她给画室画的装修设计草图。 虽说中国的门楼式样大致上来说就那些,可这么“撞衫”何止是尴尬,简直快让温徵羽无地自容。 式样差不多的门楼,一个叫“昆仑画室”,一个叫“昆仑小筑”,叶泠的门楼建成在先,她设计的门楼在后,横看竖看,她的都是山寨版。 温徵羽终于明白叶泠站在大门外盯着招牌看了半天c嘴角挂着的那笑是什么意思了。 温徵羽自认不是没脾气的人,她当即要让李彬打交回府,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光顾着尴尬和生气,竟没注意到车子竟然已经开进了院子里,李彬下车给她开了h一u én,叶泠还站在车门旁等着她。她深吸口气,压住情绪,下车,抬眼看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叶泠。 她都已经踏进叶泠家的大门了,这门楼也已经看到了,这时候再走,未免太认怂。她站好后,神情淡然地问道:“叶xiǎ一 jiě似乎对我设计的画室大门有意见?” 叶泠略感意外地愣了下,随即说:“怎么会?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在耳里,只觉充满讽刺,很有种要暴走的冲动。她站得笔直,紧贴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的心头一转,又变成懊恼,心道:“谁叫我设计的门楼跟叶泠家的一样!”她又再想,叶泠不会无聊到把她特意叫过来奚落她,心头的情绪散去许多。 叶泠对温徵羽说:“屋里请。”将温徵羽请往客厅。 温徵羽跟在叶泠的身侧朝客厅走去,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院子,一眼瞥见院子里的一株颇有些年头的像是移植过来的老树。老树峥嵘,金黄的落叶飘落满院,圆桌瓷凳上c花圃中c盆裁上,假山水池里,到处都是。 金色的落叶,绿色的青松盆景,衬上假山流水小桥凉亭,透着几分秋的萧瑟,可那从假山中流出来的潺潺流淌的溪流又为这秋风添上几许生机,溪流旁的几盆紫金花盆景开得正好。 叶泠的院子,竟让温徵羽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仿佛她曾经来过这里。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温徵羽的心头蔓延开来,使得她已经走到客厅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略有些迟疑,待见到叶泠回头,这才跟上。 叶泠家的客厅,白色为主调,再以绿色的盆景c水墨山水画为点缀,布置得非常清雅。 她在叶泠的引领下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叶泠亲自沏茶。 温徵羽的视线从叶泠正在沏茶的手上透过落地玻璃窗,又落到院子里。她看着那株老树c树下的白瓷桌凳满院的落叶以及旁边的假山的形状,眼前的景象忽然与她脑海中的一幅画作重合在一起。在那幅画作上,小精怪就藏在假山上,树下则是昆仑白玉雕成的玉桌凳,玉桌旁坐着一条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色的九尾狐。 这幅画叫《九尾》,她曾在三年前拿出来参展过。 那天,九尾狐在树下化道,飘散的狐毛宛若昆仑山上的鹅毛大雪,它如同飞烟般消散,最后只剩下一层莹白的骨灰。小精怪把它埋在了古树下。小精怪不知道九尾狐在等谁,它只知道,九尾狐至死都没有等到。九尾狐临死时的眼神是那般凄迷悲凉。 她只画了九尾狐坐在树下,只画了她临死前的眼神,她没画它是怎么死的。 叶泠喊了声:“徵羽。” 温徵羽回过神来,看向叶泠,才发现叶泠才递茶给她。她双手接过茶,小小地饮了口,略作迟疑,问了句:“叶xiǎ一 jiě喜欢《九尾》?” 叶泠想了想,才缓缓说了句:“喜欢这如画的风景。”她顿了下,说:“九尾狐的眼里藏有太多的悲,透着将死的绝望。”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看得这么仔细,能看出她画的九尾狐的情绪,她有点意外,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然不语。 叶泠顿了下说:“假山上有一只与假山几乎看起来就像是浑然一体的小精怪,九尾狐的眼睛正望着那只小精怪。徵羽,你的画很传神,从画里那九尾狐的眼神,我想,它一定对小精怪说了些什么。”她顿了顿,说:“我有点好奇,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温徵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它什么都没说。”可小精怪知道它想说什么。只是小精怪作为一个过客,一个看客,它什么都做不了,改变不了,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见到九尾狐的死亡,然后把它埋了。小精怪还知道,九尾狐要等的,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很多年了。 昆仑神山上那些精怪仙妖们的故事,其实都不太好。 就如这人世,不管活得有多精彩或多不好,终究,有曲终人散c戏曲落幕的时候,到头来,谁都逃不过一捧骨灰的命运。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的走神,对叶泠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挑画吧。” 叶泠应了声:“好。”她说:“画在二楼的画室。”说完,起身,说:“这边请。”领着温徵羽上楼。 温徵羽跟在叶泠的身后进入画室,便见自己的许多画作都挂了出来,整间屋子里挂的全是她的画作。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的画作之前是放在老宅的画堂里的。她记得叶泠当时买画的时候说这么多画搬进来不方便,叶泠买下她的画,可以让她的画保持原样留存在画堂。 温徵羽一阵心塞,扭头深深地看了眼叶泠,又实在不想再看到叶泠。 自己的画作,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哪些画适合拿出去参展,哪些画只能留着压箱底,她最清楚。她麻利地报上画名,让叶泠去找画。 叶泠说:“我觉得那幅《尸山血海图》不错。” 温徵羽:“”她扭头看向叶泠,很想问一句:你这是什么口味?可作为画画的人,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嫌弃叶泠对这幅画的独特品味,就她不能。事实上,那幅画其实也不错,就是不太适合参展。温黎看过后,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差点想要烧她的画。她“呃”了声,说:“叶xiǎ一 jiě,我认为您还是考虑下温黎的感受。她看到《尸山血海图》会勾起她很不好的回忆。” 叶泠“哦”了声,随即又好奇地说:“其实我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画这样的图?” 温徵羽被噎了下,她扭头看向这个刚才还说喜欢《尸山血海图》的人。她神情淡然地说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画出来吓吓人。”要是能吓到叶泠也做半个月的噩梦就好了。 叶泠问:“你不害怕?” 温徵羽面无表情地说:“不害怕就不叫噩梦了。”她真不想很没素质地在心里吐槽叶泠是神经病问白痴问题。温徵羽现在半点都不想跟叶泠待在一起,再待下去,什么修养c素质c礼节c礼仪全都得崩。 叶泠不置可否地“哦”了声,按照温徵羽说的,去把那些画一幅幅搬到门口。她一口气连搬七幅画过后,又拿了一幅头发比人还长c瘦得皮包骨c满身鳞甲c手指甲弯曲长得酷似鲛人亲戚的《昆仑暗河妖婆图》出来。叶泠问:“这是鲛人?可是为什么没有鱼尾?”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问:“远古时候的昆仑神山是没有人类的吧?” 温徵羽严重怀疑叶泠这是在置疑她画得不对。她用力地捏了捏手指,暗道一声:“冷静”,继续绷着满脸淡然的模样,说:“这是昆仑暗河妖婆图,画的是妖婆,不是人,不是鲛鱼不是鲛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第九十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 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 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 没说什么, 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 对温徵羽说:“留步, 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 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 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 或烤得只剩下骨架c骨灰, 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温徵羽愣了下,赶紧去看时间,发现已是十二点半。她轻轻拍拍额头,心虚地解释道:“太入神了,没听见。”话说完,才想起她又不是让爷爷或姑姑们逮到,她跟叶泠解释什么? 叶泠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 温徵羽想到办公室的人午饭时经常凑到一起,把各自带的菜摆到一起用餐的情况。叶泠叫了外卖要跟她拼餐?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拼过餐,平时看到同事们拼餐,便觉得挺新奇有趣。不过大家对着她都挺拘谨的,估计她凑过去,大家吃饭都吃不香,便不好意思凑过去。如今叶泠提议要拼餐,温徵羽正好体验一把跟同事拼餐的感觉,当即欣然应允。她让叶泠稍等她几分钟,她先把画笔清洗干净,把绘画工具和画案整理下。 叶泠淡笑着应了声:“好”,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温徵羽细细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 温徵羽收拾完东西发现叶泠还在门口等着,不由得略感意外,她以为叶泠会去她的办公室等。不过又想,她不在办公室,叶泠估计是不好意思去吧。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叶总久等了。”她做了“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孙苑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汤盅c保温饭盒c菜都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她摆好东西,见到叶泠已经在沙发旁坐下,并且非常自觉地分饭,愕然地愣了下。 她呆呆地看着叶泠把保温饭盒里的米饭拨出一半到盒盖中,另一半米饭拨到饭碗中,叶泠那不要脸的还把饭碗端回自己跟前,把装有饭的盒盖推到她面前。叶泠还自带了一次性餐筷和汤久,就是没有带饭和菜,还分她的汤。 不是说拼餐么?叶泠就带了她自己来?饭菜呢? 温徵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又来抢饭了。 叶泠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坐。”把筷子塞到温徵羽的手里,说:“一次性餐具不干净,我用就好了。” 温徵羽干瘪瘪地吐出三个字:“谢谢啊。”她拿起筷子,默默地端起装有米饭的保温饭盒盖子。她竟然莫名地感到有点委屈。惊觉到自己的情绪,温徵羽又是一阵无语,专心埋头吃饭。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午饭。 温徵羽被叶泠分走一半的午饭,和昨天一样,只吃了个半饱。 她让孙苑进来收拾碗筷,又看了眼时间,见才刚过一点,便又沏茶招呼叶泠。 叶泠品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后天的秋拍,你会去的吧?” 昆仑画室的秋季拍卖会,也是画室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拍卖会,有诸多名家画作要上拍。 当初画室成立时,她和温黎在画室里的那价值一千多万的股份就是从这些画作里来的。开画室是做生意买卖,还在起步阶段,没有资本囤积这些画作,积压不起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开业当天的一系列宣传只是预热,这次秋拍才是重头戏。 她作为画室的经营运作者,当然是要去的,不仅她会去,温黎和温儒老先生c她师傅齐千树先生都会去。 齐千树先生的那幅一米八长的《长城雄关图》更是压轴大作之一。为了支持她的画室,师傅把他去到北京画了好几年的画作拿了出来。 至于她爷爷温儒老先生的画作,早在给她爸还债时都卖光了,她要开画室,老先生带着展程成天早出晚归爬到山顶采风找灵感,耗时将近一个月,画了一幅《江南秀岭初秋图》,在落款上写着“祝昆仑画室开业大吉”的提字。冲他老人家的这贺词提字,以及这幅长两米c宽一米二的画作,她把画作为镇店之宝,挂在画室非常显眼的地方。她原本还想老先生再给她画一幅拿去上拍,老先生先说肩疼胳膊酸,等她给老先生捶了半天肩膀捏了半天胳膊,老先生慢悠悠地告诉她:“画贵在精,不在多,多而不精,就成路边货了,回屋休息去吧。” 温徵羽告诉叶泠:“会去。” 叶泠又问了她一些关于画作拍卖的事,宣传画册c请贴之类的早就发出去了。 温徵羽估计叶泠问的肯定不是公布出去的那些资料讯息,应该是想问关于行内评估这一块。叶泠作为画室最大的股东和生意合作伙伴,是有权知道的,她便细细地把相关的情况告诉给叶泠。 这一聊,便聊到下午四点,聊到她肚子都饿了。 她是真怕了叶泠请她吃饭,当即借口约了温黎谈事,溜之大吉。 她家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其中很大一段是沿着湖边用的鹅卵石铺成的散步道。她把每天上下班就当作锻炼身体,都是步行来回。 她肚子饿,先逛到离这里不远的小吃街,找了家门面不太起眼,但在这附近还算有名气的小馆子,吃了碗片儿川,这才慢慢散步回去。 温徵羽下午四点多吃的面食,不到六点又吃晚饭,肚子还是饱的,于是,饭量又减半。 温儒老先生很是担忧地问她:“是不是病了?怎么这两天都吃这么少?是不是工作很累很辛苦?” 温徵羽不好告诉温儒老先生这两天叶泠都来抢她的午饭,愁怅地在心里暗叹口气,以:“我下午零食吃多了。”搪塞过去。 温儒老先生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说她买零食也不想着爷爷,白疼她一场。 温徵羽:“” 饭后,孙苑收拾完碗筷,趁着老先生回屋的时候,悄悄问她:“xiǎ一 jiě,明天我要不要多备份饭菜过去?” 温徵羽不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她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用。”她让孙苑明天上午去帮她买把躺椅让人送到画室,最好是中午或中午前送到。 叶泠说想去湖边看看。 天空仍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她是上帝,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第九十一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从叶泠买她家的宅子,非要买她的画,到开画展,再到请牧杳老先生出面邀她合伙开画室,再到入股, 其实是可以连接成一条线的。如果再加上她爸的事, 很可能是她或者她家有什么叶泠想要的东西, 然后叶泠以她为切入点, 徐徐图谋。 她能够拿得出手只有画,可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画家, 受年龄c阅历c资历的限制, 要走的路还很长。且不说别的,仅从美术师的级别来说,不仅要有功底实力成绩,还得靠资历积累,才能一级一级提升上去的。她的资历连二级美术师的标准都还差一大截, 捧她,撑死了就是个年轻有为,十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成效,如果她能坚持二十年,或许能有所成就, 也许能挤进一级画家的行列。以叶泠的经济实力c水准来说, 找知名的画家合作才更符合现状。 至于她家, 她家的家底早被掏空了。如果她家真有叶泠想要的东西,早在她家筹钱给她爸还债时,叶泠就可以找人shàng én来把想要的东西买走。 她想不明白,想问她爷爷有什么看法,老先生让她自己想。 她晚上洗漱完,临睡前躺在床上拿着sh一u ji与温黎聊天,又说起叶泠的图谋。 温黎听完她说的,琢磨了半天,回了句:“我觉得吧,你家现在最值钱的估计就是你了。” 温徵羽挑眉,心说:“还是拿我当招牌开画室?”虽说她家没钱了,可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交情和关系在的,至少她能约来这么多画就能说明这点。她回了句:“我还不算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是吧?” 温黎说:“还行吧,除了笨了点以外,没什么不好。” 温徵羽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温黎又发来句:“画室财务总监的位置给我留着。” 温徵羽意外地愣了下。以温黎的身价来说,画室的这点股份请不起温黎做这财务总监,所以她连请温黎在画室担任职务的事连提都没敢提,只求温黎能以股东的身份帮她把把关,她就心满意足了。她随即明白,估计是叶泠的加入使得温黎不放心,才主动提起要担任财务总监职务。她心下感动,回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回了句:“不用谢,要开工资的。” 没过两天,叶泠便股份转让手续的相关文件拿来给温徵羽签名。 温徵羽虽然只占了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但她是企业法人,许多手续还得她签字才能办。 画室刚成立,正是叶泠安插人手的好时机,她原以为叶泠办好股份转让手续后便会借着大股东的身份插手画室的事,然而,叶泠再没露面,画室的事几乎由她和温黎全权处理。叶泠对安排人的事只言没提,甚至连她自己都只让温徵羽给她挂了个闲职。 温徵羽虽然感到意外和不解,但她一时又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又因叶泠反常的事太多c自己又忙于开画室的各项事宜,没时间也没那心情去操心叶泠的事。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一个多月时间便已过去。 画室已经装修好,办公家具c设备等也已经入场,前台c接待c会计等相关职位陆续招募到位,还有一些重要职位因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暂时由她兼任,温黎以及她爷爷c师傅c师兄师姐弟们给作参谋提意见c作指导。 她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但学到很多以前不曾接触过或不曾深入了解的东西。 开业在即,她约画买来的用作打开画室局面的画作得运到画室。 这些画的价值不菲,她家现在只剩下展程一个保镖,大部分时间他都jiān zhi司机陪着他爷爷外出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孙苑一人,宅子小,房间少,没有设安全系数高可以放贵重物品的库房,她不敢把画放家里,放到银行保管箱。待画室装修好c安保设备装好,安保人员c设施等全部到位,她才雇了保安公司的人陪她到银行提画,然后,送到画室,放入画室的贵重物品库。 她把画作清点c接收c做好入库登记后,锁上了库房门,从已经打扫干净,连绿化植物都摆上了的画室出来,便见叶泠一动不动地站在画室前仰头看向画室的招牌,似是看入了神,嘴角还神经兮兮地挂着丝浅笑。 温徵羽心下好奇,这招牌惹得叶泠发笑,是有问题? 她走到叶泠的旁边,顺着叶泠的角度抬头朝画室的招牌望去,古香古色c龙飞凤舞的“昆仑画室”四个字,即有韵味c又有气势,再衬上这湖景,没什么不妥。她问:“叶xiǎ一 jiě,画室的招牌有问题?”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没有问题,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很不喜欢,略觉心塞,嘴上客气地说:“叶xiǎ一 jiě喜欢就好。” 叶泠说:“快开业了,我过来看看。” 占股最大的股东过来看看,温徵羽不敢不招待,她领着叶泠进入画室,向叶泠介绍画室的情况。 她介绍画室时,叶泠的视线总是不时的落在她身上,眼神透着她说不清的意味,似在评价她的工作成效,又似在说“似乎挺符合你的风格”,又似还藏着别的情绪。 一楼是前台c展厅和一小块待客区。 二楼是办公室c会客室c会议厅等办公区域,三楼则是办公室c库房。 她领着叶泠,先看完一楼,再是二楼,待到三楼转悠了圈,又去库房看了刚运来的画,便将叶泠请到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新装修的,家具是前两天刚运来的新家具,味道很重,因此摆了许多昨天刚送到的吸甲醛的植物。 她进入办公室,把窗户全部打开,通风,本想去沏茶待客,才想起她还没正式搬进办公室,别说茶,连水都没有。她只能很无奈地道声抱歉,告诉叶泠,茶和水都得明天才能送到。 叶泠表示没关系,她在沙发上坐下,说:“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不知道为什么,温徵羽每次听到叶泠说要找她商量事就觉得没好事,可细想起来,她又揪不出任何叶泠有对她不利的地方。她在叶泠的对面坐下,说:“叶xiǎ一 jiě请说。” 叶泠说:“刚才我留意到一楼展厅似乎还有空位?” 温徵羽点头,说:“有的。” 叶泠说:“我手上有些私人收藏的画”她说到这里,顿了下,特意强调道:“非卖品”,她说道:“我挑十几幅出来,想挂在画室作为非卖品展出。” 温徵羽对着叶泠,难免留几个心眼,问:“我想问一下都是些什么画作c什么人的画作吗?”她想以叶泠的身家地位来说,收藏的画作肯定都不差,可想到叶泠能打包她孩童时的涂鸦作,就又觉得叶泠的品味很有些独特,那么叶泠拿出来的是什么画就很不好说。出于谨慎起见,还是问清楚好。 叶泠略微犹豫了两秒,才说:“你的画。”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把她的画拿出来,闻言不由得怔愣了下。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头涌荡了下,又被她压了下去。 叶泠说道:“我想这是你出面打理的画室,你又是业内有一定名气的新生代年轻画家,如果开业时的画展上没有你的画作,未免美中不足。” 温徵羽沉默不语。她的心里有些难受。她的画不在自己手上,开业时要让叶泠ti g一ng她的画。她知道叶泠是出于好意,这样做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画室的经营都有好处。不然,她作为业内有一定名气的小画家,自己的画室开业,挂了好几十幅别人的画,却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没有,不仅她的颜面上不好看,也会让人多想。再有就是她的那些画作,她画的那个世界,那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有许多她并不想展露于人前,那是她内心最深处的世界,内心最深处的情感。 她抬起头,见到叶泠默默地看着她,那眼神和气息都有着异于平常的沉默。她朝叶泠望去,叶泠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一抹温和客气的笑,打破了沉默,问她:“我这提议是有什么不妥吗?” 温徵羽问:“能否让我指定展出哪些画?” 叶泠点头,说:“可以。” 温徵羽道了声:“谢谢。” 叶泠说道:“不客气。”她说:“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时间上或许有点赶,是现在就去我家看画,我明天让人送过来?” 温徵羽应了声:“好”,与叶泠一起下楼。 出了画室,叶泠问温徵羽:“坐我的车?” 温徵羽说:“不了,我让司机跟着你的车就好。”她说完,径直走向她长期连司机带车一起租用的奥迪a6。 通常来说,愿意涉足文玩的人,除了个别只认钱的倒手商人,大部分人都比较讲究,面子上都会带点文气,追求点雅致,极少做出砸钱逞能的土豪风。如果是真土豪来了,那肯定是公然亮相,大摆场面,不会弄出个神秘买家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c堂叔c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c堂姐c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c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发,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第九十二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她与叶泠c牧杳老先生他们吃饭,只维持着礼节上的客气,吃完饭便回家了。 从叶泠买她家的宅子,非要买她的画,到开画展,再到请牧杳老先生出面邀她合伙开画室, 再到入股,其实是可以连接成一条线的。如果再加上她爸的事, 很可能是她或者她家有什么叶泠想要的东西,然后叶泠以她为切入点, 徐徐图谋。 她能够拿得出手只有画, 可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画家, 受年龄c阅历c资历的限制, 要走的路还很长。且不说别的, 仅从美术师的级别来说,不仅要有功底实力成绩, 还得靠资历积累, 才能一级一级提升上去的。她的资历连二级美术师的标准都还差一大截, 捧她,撑死了就是个年轻有为, 十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成效, 如果她能坚持二十年, 或许能有所成就, 也许能挤进一级画家的行列。以叶泠的经济实力c水准来说,找知名的画家合作才更符合现状。 至于她家,她家的家底早被掏空了。如果她家真有叶泠想要的东西,早在她家筹钱给她爸还债时,叶泠就可以找人shàng én来把想要的东西买走。 她想不明白,想问她爷爷有什么看法,老先生让她自己想。 她晚上洗漱完,临睡前躺在床上拿着sh一u ji与温黎聊天,又说起叶泠的图谋。 温黎听完她说的,琢磨了半天,回了句:“我觉得吧,你家现在最值钱的估计就是你了。” 温徵羽挑眉,心说:“还是拿我当招牌开画室?”虽说她家没钱了,可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交情和关系在的,至少她能约来这么多画就能说明这点。她回了句:“我还不算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是吧?” 温黎说:“还行吧,除了笨了点以外,没什么不好。” 温徵羽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温黎又发来句:“画室财务总监的位置给我留着。” 温徵羽意外地愣了下。以温黎的身价来说,画室的这点股份请不起温黎做这财务总监,所以她连请温黎在画室担任职务的事连提都没敢提,只求温黎能以股东的身份帮她把把关,她就心满意足了。她随即明白,估计是叶泠的加入使得温黎不放心,才主动提起要担任财务总监职务。她心下感动,回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回了句:“不用谢,要开工资的。” 没过两天,叶泠便股份转让手续的相关文件拿来给温徵羽签名。 温徵羽虽然只占了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但她是企业法人,许多手续还得她签字才能办。 画室刚成立,正是叶泠安插人手的好时机,她原以为叶泠办好股份转让手续后便会借着大股东的身份插手画室的事,然而,叶泠再没露面,画室的事几乎由她和温黎全权处理。叶泠对安排人的事只言没提,甚至连她自己都只让温徵羽给她挂了个闲职。 温徵羽虽然感到意外和不解,但她一时又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又因叶泠反常的事太多c自己又忙于开画室的各项事宜,没时间也没那心情去操心叶泠的事。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一个多月时间便已过去。 画室已经装修好,办公家具c设备等也已经入场,前台c接待c会计等相关职位陆续招募到位,还有一些重要职位因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暂时由她兼任,温黎以及她爷爷c师傅c师兄师姐弟们给作参谋提意见c作指导。 她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但学到很多以前不曾接触过或不曾深入了解的东西。 开业在即,她约画买来的用作打开画室局面的画作得运到画室。 这些画的价值不菲,她家现在只剩下展程一个保镖,大部分时间他都jiān zhi司机陪着他爷爷外出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孙苑一人,宅子小,房间少,没有设安全系数高可以放贵重物品的库房,她不敢把画放家里,放到银行保管箱。待画室装修好c安保设备装好,安保人员c设施等全部到位,她才雇了保安公司的人陪她到银行提画,然后,送到画室,放入画室的贵重物品库。 她把画作清点c接收c做好入库登记后,锁上了库房门,从已经打扫干净,连绿化植物都摆上了的画室出来,便见叶泠一动不动地站在画室前仰头看向画室的招牌,似是看入了神,嘴角还神经兮兮地挂着丝浅笑。 温徵羽心下好奇,这招牌惹得叶泠发笑,是有问题? 她走到叶泠的旁边,顺着叶泠的角度抬头朝画室的招牌望去,古香古色c龙飞凤舞的“昆仑画室”四个字,即有韵味c又有气势,再衬上这湖景,没什么不妥。她问:“叶xiǎ一 jiě,画室的招牌有问题?”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没有问题,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很不喜欢,略觉心塞,嘴上客气地说:“叶xiǎ一 jiě喜欢就好。” 叶泠说:“快开业了,我过来看看。” 占股最大的股东过来看看,温徵羽不敢不招待,她领着叶泠进入画室,向叶泠介绍画室的情况。 她介绍画室时,叶泠的视线总是不时的落在她身上,眼神透着她说不清的意味,似在评价她的工作成效,又似在说“似乎挺符合你的风格”,又似还藏着别的情绪。 一楼是前台c展厅和一小块待客区。 二楼是办公室c会客室c会议厅等办公区域,三楼则是办公室c库房。 她领着叶泠,先看完一楼,再是二楼,待到三楼转悠了圈,又去库房看了刚运来的画,便将叶泠请到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新装修的,家具是前两天刚运来的新家具,味道很重,因此摆了许多昨天刚送到的吸甲醛的植物。 她进入办公室,把窗户全部打开,通风,本想去沏茶待客,才想起她还没正式搬进办公室,别说茶,连水都没有。她只能很无奈地道声抱歉,告诉叶泠,茶和水都得明天才能送到。 叶泠表示没关系,她在沙发上坐下,说:“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不知道为什么,温徵羽每次听到叶泠说要找她商量事就觉得没好事,可细想起来,她又揪不出任何叶泠有对她不利的地方。她在叶泠的对面坐下,说:“叶xiǎ一 jiě请说。” 叶泠说:“刚才我留意到一楼展厅似乎还有空位?” 温徵羽点头,说:“有的。” 叶泠说:“我手上有些私人收藏的画”她说到这里,顿了下,特意强调道:“非卖品”,她说道:“我挑十几幅出来,想挂在画室作为非卖品展出。” 温徵羽对着叶泠,难免留几个心眼,问:“我想问一下都是些什么画作c什么人的画作吗?”她想以叶泠的身家地位来说,收藏的画作肯定都不差,可想到叶泠能打包她孩童时的涂鸦作,就又觉得叶泠的品味很有些独特,那么叶泠拿出来的是什么画就很不好说。出于谨慎起见,还是问清楚好。 叶泠略微犹豫了两秒,才说:“你的画。”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把她的画拿出来,闻言不由得怔愣了下。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头涌荡了下,又被她压了下去。 叶泠说道:“我想这是你出面打理的画室,你又是业内有一定名气的新生代年轻画家,如果开业时的画展上没有你的画作,未免美中不足。” 温徵羽沉默不语。她的心里有些难受。她的画不在自己手上,开业时要让叶泠ti g一ng她的画。她知道叶泠是出于好意,这样做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画室的经营都有好处。不然,她作为业内有一定名气的小画家,自己的画室开业,挂了好几十幅别人的画,却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没有,不仅她的颜面上不好看,也会让人多想。再有就是她的那些画作,她画的那个世界,那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有许多她并不想展露于人前,那是她内心最深处的世界,内心最深处的情感。 她抬起头,见到叶泠默默地看着她,那眼神和气息都有着异于平常的沉默。她朝叶泠望去,叶泠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一抹温和客气的笑,打破了沉默,问她:“我这提议是有什么不妥吗?” 温徵羽问:“能否让我指定展出哪些画?” 叶泠点头,说:“可以。” 温徵羽道了声:“谢谢。” 叶泠说道:“不客气。”她说:“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时间上或许有点赶,是现在就去我家看画,我明天让人送过来?” 温徵羽应了声:“好”,与叶泠一起下楼。 出了画室,叶泠问温徵羽:“坐我的车?” 温徵羽说:“不了,我让司机跟着你的车就好。”她说完,径直走向她长期连司机带车一起租用的奥迪a6。 温徵羽没应,也没回绝,领着叶泠继续看宅子。 她家的宅子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占地不算宽广,但胜在布局精巧,将亭台楼阁c假山回廊c水榭小湖尽揽其中。 叶泠说想去湖边看看。 天空仍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她是上帝,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叶泠又说:“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我按照你们给的价买下这宅子,你以二百万的价将画作半卖半送赠给我,怎么样?就当是交个朋友。” 温徵羽缓声说:“宅子是我爷爷的,怎么卖,得看我爷爷的意思。” 叶泠没再作声,继续揉脚。 温徵羽坐在亭子中,望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蒙蒙细雨,略感失落。她的画作,二十年的心血,那一幅幅画卷承载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她的精神世界,一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卖画,对她来说,如同拿一把细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剥她的心。她心疼,亦舍不得。 凉亭中,忽然静了下来。 温徵羽沉吟许久,才说道:“老实说,二十年的心血之作,我从没想过要卖画。” 叶泠满脸遗憾地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温徵羽暗暗松了口气,又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叶泠站起身,试着在地上走了走。 温徵羽见叶泠的脚能走了,这宅子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便领着叶泠往回走。 叶泠对她说想再见见她爷爷,谈谈宅子的事。 她把叶泠领到客堂。 不多时,叶泠便与她爷爷谈到宅子的价格上。 换了个地方,叶泠对宅子的价格从“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变成了“关于价格问题,我想再和温老谈谈。”再给出的价,直接压到了她爷爷告诉她的心理预估底价上,还摆出一副诚心想买的模样,却又死死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爷爷自然不愿以这超di jià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谈判陷入胶着。 温徵羽终于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叶泠还是想要画。叶泠跟她谈不拢,便拿价来压她爷爷。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有没有她的画,叶泠给出的价居然相差这么多。她忽然陷入两难,很是犹豫。 老爷子向来沉得住气,见谈判陷入僵局,竟端起茶,准备送客。 她以为叶泠会识趣地起身告辞,没想到叶泠竟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泠。 叶泠终于抬起头,那表情即纠结又为难,还带着满脸诚意地说:“温老,您这宅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是真心实意想买。” 温徵羽看出来了。叶泠在没达到目的前,是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赖上了。她有点不明白叶泠。她不是名家,她的画也算不上巨作,这宅子有没有添上自己的画,价格上竟相差如此之大。叶泠对她的画就那么执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按照叶泠之前给她开的价,在她家这种情况下,这价真的算是厚道的了。 温徵羽思量许久,缓缓问了句:“假如加上我的画呢?”她说完,忽然见到叶泠的眼睛亮了下,似乎有种得逞的喜悦在,可她从叶泠的神情又看不出丝毫异样。 叶泠扭头朝她看来,很是平静地说:“那就按照之前的价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第九十三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也就是说,牧杳老先生要卖手里的股票, 要经过她和温黎的同意, 并且只有在她俩放弃购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后, 叶泠才有购买资格。 温徵羽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 照这种情况来说, 即使叶泠找到牧杳老先生,牧杳老先生完全可以用国家法规做推托,把股份卖给她和温黎,这样即能抽身事外,对她俩也有个交待,她俩还得领牧杳老先生的情, 怎么都要多给个一二百万弥补牧老先生的损失。 叶泠买东西的那股劲她是见识过的。虽然难缠了点, 但什么都摆到明面上, 即使要把她的画打包当搭头和宅子一起买过去, 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进了合同里的。当初签合同时, 她画堂里的所有的画都造记登记作为合同附件拟在了上面。做事细致的人通常都比较周全,叶泠用断掉牧老三供货单威胁牧老先生卖股份,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与叶泠以往的作风不太相符。 在这件事情上, 这两人都透着古怪。 叶泠和牧杳老先生在这事情上都透着不对劲, 她却想不明白这不对劲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她吃过晚饭后,陪她爷爷散步时, 说起这事, 想让她爷爷给指点指点。 温儒老先生只皱了皱眉头, 又问了句:“牧老头要卖股份给叶泠?” 温徵羽点头,把事情原原本本包括其中她觉得不合常理的地方都温儒老先生说了。 温儒老先生说道:“有反常的地方,就有其反常的原由,至于为什么反常,你自己想。” 温徵羽想了想,说:“如果是叶泠要来找我合作,我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牧老会不会是她找来的?”她又有点不太明白,说:“叶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买这股份与我合作?她之前还拿我的画开画展,抬我的画作身价。”她说完,朝温儒老先生看去,便见她爷爷抬了抬眼皮,那扫过来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让她知道,她猜的跟老先生想的差不远。她惊愕地半张着嘴,问:“不会吧?”牧老真是叶泠找来的? 温儒老先生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继续悠哉地散步,没给温徵羽任何回答。 温徵羽明白,这是她爷爷让她自己琢磨。 第二天上午,温徵羽又收到牧杳老先生的diàn huà,约她和温黎谈股份转让的事。 这件事情透着反常,她并不愿与叶泠成为合伙人,因此把时间往后推了几天。 她先自己梳理过经营企业的相关当律法规,又找律师咨询过,再找到温黎谈。她的意向是想与温黎凑钱把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买下来。 温黎的回答是:“能买下来当然是好。不过还得再看看。” 温徵羽明白温黎的意思。想买下来,能不能买下来,还得再看看怎么谈了。 牵扯到几方合作买卖的事,因此,谈股份转让的时候,叶泠也来了。 叶泠依旧是一身职业装,利落干练的模样。 她进入茶室,先向年纪最长的牧杳老先生问过好,与温黎见过礼,再问温徵羽:“多日不见,最近可好?”语气随和关切,还真像是多年老友。 温徵羽客气地回了句:“tu一 fu,尚可。”她的视线不经意地从叶泠的腿和鞋子上扫过。算上叶泠开画展她从网络上看到的采访那次,她这是第五次见到叶泠。每次叶泠都是西服c西裤c高跟鞋。鞋跟都还很高,整个人的气场内敛而强势。不知道叶泠穿起裙子来是什么样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大概是她见习惯了叶泠穿职业装,以及叶泠看起来温和客气实则悍然的模样,想到叶泠穿裙子的画面,其实有点吓人。她赶紧把这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牧杳老先生已经备好股权转让书,提交由他们三人组成的股东大会进行表决。 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叶泠如果要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开出的条件就必然得优于她俩。 温徵羽接过递来的股份转让申请书,直接去看受让人和受让价格。 受让人,叶泠。价格,一千五百万。 白纸黑字,阿拉伯数字加上繁体中文字,温徵羽想看花眼都不行。 半个月前,牧杳老先生花一千万入手的股份,一转手,叶泠要花一千五百万买过去。 以她画室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根本值不到一千五百万。叶泠花这价买这股,买到手就得亏进去好几百万。画室在她这个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经营下,能不能把这几百万赚回来都难说。 温徵羽不相信以叶泠的精明会干出这种投入大c风险大c回报低的事。然而,叶泠偏偏正在干这事。那么她之前猜测的牧杳老先生是叶泠找过来的事,很可能是真的。这五百万,其实是叶泠给牧杳老先生的好处费。叶泠只是把这笔费用摆在明面上来,她愿意多花五百万买这股,牧杳老先生愿意赚这五百万倒手钱,光明正大的生意买卖,谁都说不出他们的不是。 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与牧杳老先生合作,那是因为牧杳老先生是她爷爷的老友,与她爷爷认识了几十年的交情。牧杳老先生一转手,五百万就把他们给卖了。如果是叶泠来找她谈合作开这画室,她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们绕了圈,唱了这么一出。 她爸的生意倒了,家里没钱了。她这段时间以来各式各样的人见得多了,比牧杳老先生更过分的都见过。不管她难不难受,事情也都这样了。 以画室现在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份,最高可卖到一千二百万,超过这个价,她俩放弃。叶泠给出的一千五百万,刚好是在高于这个价位的百分之三十内。没超过百分之三十,便不属于不合理出价。 她和温黎出不起这个价,对叶泠出的这价又挑不出不合规定的地方,没法反驳。 温徵羽仔细看过条款,没见到有什么问题,轻轻地吐出个字:“笔。” 叶泠递了支钢笔给她。 温徵羽飞快地在自己该签字的地方签了字,然后便见所有人都很诧异地看着她。她问:“有问题?” 她朝叶泠望去。 叶泠摇头,说:“没问题。” 她朝牧杳老先生看过去。 牧杳老先生颇有点不自在地咳了声,说:“你同意就好。” 温徵羽又看向温黎。 温黎耸耸肩,也签了字。她起身说:“行了,我还有约,先走了。”她问温徵羽:“一起走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对温徵羽说:“一些相关的变更手续还需要你签字,待我准备好后,再去找你。”她起身,微笑着冲温徵羽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徵羽心里一点都不愉快。可不管是出于礼仪,还是之后的合作,她都不好拒绝,与叶泠握了握手。她说道:“叶xiǎ一 jiě,有件事,我认为还是需要说清楚。” 叶泠说:“请讲。” 温徵羽说:“算上这次见面,我们是第四次见面,我觉得我俩离成为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仅限于合伙人,别再扯至交好友了。” 叶泠点头,大方地说道:“之前为了宣传,是我唐突了,我郑重地道歉。”她向温徵羽道过歉,又朝温黎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黎笑着半真半假地说:“老实说,有点不太愉快。”说话间,与叶泠握了个手。 叶泠说:“我想做东请几位赏脸吃顿便饭,一来感谢牧老chéng rén之美,完成我的这个能与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的心愿;二来,为我之前的唐突向徵羽赔礼道歉,再就是大家以后是合作伙伴了,想联络联络感情。” 温徵羽不太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可叶泠的话说得让她有点不太好拒绝,她正想给自己找个理由,牧杳老先生已经应下来了。她不由得朝牧杳老先生看了眼。她发现原来脸皮厚到这层度的还不止叶泠一个。她说道:“牧老都应了,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只能当跟牧杳老先生吃散伙饭了,以后江湖不见。 叶泠又热情相邀温黎。 温黎无奈地表示,说:“你们都答应了,我还能拒绝吗?” 叶泠看了下腕表时间,说:“这个时间过去刚好赶上饭点。”示意他们是否现在就过去? 她都这样说了,温黎和温徵羽自然没法说有意见,点头同意。 温徵羽敏锐地注意到叶泠相对于前两次见面时的冷静自持,这次明显地热络许多,甚至隐约的有些激动和开心。她心说:“这是我的错觉?还是叶泠在客套?” 温徵羽是真没想到叶泠会应,至于是真应还是假应,她不想妄测。总之,她不愿意叶泠睡她的床,而她得为叶泠解决午休睡觉的事。她说道:“叶总客气。我以为叶总不常过来,不需要在画室午休,所以没给叶总备休息室。今天叶总找到我说到这事,显然是我办得不够周到,一定尽快替您安排解决。” 叶泠的嘴角微挑,笑着痛快地应道:“成,徵羽怎么安排我就怎么睡。” 有叶泠拒绝住酒店在先,温徵羽对叶泠这话纯当客气话听。她见叶泠把事说完,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客气地含笑问:“叶总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叶泠说:“我最近装修宅子,需要时刻过去盯着督工。我那办公室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遇到上下班高峰期开上两三小时也属正常,需要就近找个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c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第九十四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虽然画多, 一幅幅介绍下来需要许久的时间,不过安排在画展上的时间足够。温徵羽按照温黎和叶泠预先安排的时间和节奏进行介绍, 显得不紧不慢进退得宜。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可谈到画,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 面对这些画作, 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 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 所不同的是,以前她是独自作画,今天,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与人分享。 好的画c好的作品, 是有自己的灵魂的,看着画, 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源自现实, 又超脱现实的世界, 它承载着某一角c某一隅, 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但落在人的眼里,它能引发人的情感c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叶泠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安排了人先把他们送去饭店,你一会儿再过来。” 温徵羽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感。她怎么感觉叶泠好像挺关心她?这是专程送水过来让她休息一下?她下意识地朝画室外面正在招呼人的温黎望去,温黎一上午忙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倒是她跟叶泠不经意地对了好几眼,确切地说是她不经意地扫向叶泠时,发现叶泠在看她,四目相对,叶泠冲她微微一笑,便挪开了视线。 她又不能问叶泠“你是不是关心我?”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客气地道了声谢,把这异样感压下了。 叶泠关心她?无亲无故,顶多可能有点神经兮兮的喜欢她的画,再加上现在有点生意合作关系,扯到关心上有点离谱。 温徵羽喝了半瓶水才解了渴,她对叶泠说:“我去补个妆。”到自己办公室配置的休息间略作休整。 说是补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补的,主要还是想洗个脸,顺便再整理下仪容。 她不喜欢在脸上糊粉,向来只补水,偶尔用点浅色系的唇彩唇膏。反正她现在年轻,一张脸没老没残,平时也有注意保养,没太祸害自己的脸,顶着张素颜也能出来见人。 她洗完脸,便听到diàn huà号,拿起diàn huà见到是司机李彬打来的。 李彬告诉她,叶泠说车不够用,想让他送来宾去饭店。 温徵羽心说:“提前安排了车,大巴车都上了,还不够用?”可她想到还提前安排了停车场,今天的停车场也没够用。 diàn huà里又传来叶泠的声音:“徵羽,我先让李先生把几位老先生先送过去,你待会儿坐我的车,你看成吗?” 温徵羽心说:“你都亲自打diàn huà来了,我能说不行吗?”她说道:“行。” 她洗完脸,补了个唇彩,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便下楼准备过去饭店。她走出画室大门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驾驶位上的车窗落下,叶泠正坐在驾驶位上。 叶泠见到她出来,探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向来习惯坐后座的温徵羽稍感意外地略微顿了下足,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并且立即系好安全带。 叶泠说道:“我的司机也被征用了。” 温徵羽客气地回道:“没想到叶总亲自开车,深感荣幸。” 叶泠轻声笑了笑,将车驶上公路。 车开得很慢,在湖滨路上缓缓前行。 温徵羽望着窗外的金色的梧桐树。 落叶纷飞的时节,满树金黄,地上铺满层层落叶,映照着秋日的阳光和略显萧瑟的风,美得如同傍晚时分的云霞。 凤栖梧桐。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相传,梧桐知时知令,是灵树,为树中之王,作为百鸟之王的凤凰选择梧桐而栖。 温徵羽想到凤凰,又想起她那幅《凰坠九霄图》。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连提笔作画的时间都没有。她想等忙完这阵,一切走上正轨,应该会好些。 她和叶泠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一路沉默地到了饭店。 温徵羽挺喜欢叶泠不爱说话这点。 开业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到晚上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好在这天顺顺利利地渡过了。 温徵羽拖着疲累,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到画室,财务把开业当天的xiā一 sh一u清单和账目都报给了她。 卖出去不少画。 因为是头一次开画室卖画,她不知道这成绩算不算好。她把xiā一 sh一u清单和账目用邮件发给了叶泠和温黎,让她俩看看。 下午,温黎给她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叶泠回了她五个字:“邮件已收到。” 忙完开业的几天,又通过猎头公司把空缺的职位补齐,温徵羽终于有了点空闲。 开门做生意,作为老板,她得每天在画室蹲着,连个周末都没有,她索性把那幅没完成的《凰坠九霄图》带到画室去画。 自己办公做生意买卖的地方,自然不好用来画画。 画室有给聘来的画手们绘画的工作间。 玻璃隔断,视野开阔,光线足,不伤眼晴。房间里配了落地窗帘,如果不想被打扰,拉上落地窗帘,便能隔离成一方独立幽静的小房间。 画室现在签了些画手,但画手们要么宅在家里画画,要么就是出去写生采风,画好了再送过来,绘画室一直空置。不过各类画作所需的笔c墨c纸c砚c颜料c画具等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取用。 如今,她刚好可以用上。 画室在周末的时间,光顾的人会相对多一些,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呆在展厅向客人介绍画作。工作日则相对清闲,只偶尔会有游客逛到画室里来转悠两圈,有时候半天或一整天没有人来买画都属正常情况。如果有人买画,店员随时可以打内线diàn huà或上来叫她下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绘画室作画。 转眼过了半月,她的《凰坠九霄图》已经画好了凰鸟和那坠落的万千鸟群。 天空c山岭c藏在岩石中的小精怪都还没画。 温徵羽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凰鸟,画中坠落的身影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亲手画出来的画作,她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世界,她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九尾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死了,还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老死的那天。她不明白,凰鸟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战苍天。 她就像那只小精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世界。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这幅画跟《凰战苍天图》是一个系列的?” 温徵羽被叶泠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她手稳,要不然毛笔掉在画上,她哭死的心都有。工笔画可不像水墨画,沾上墨汁,稍微描一下或添几笔就能掩盖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叶泠,问:“叶总怎么来了?” 叶泠说:“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凰鸟,说:“这是《凰战苍天图》里的那只凤凰吧?虽然成了落毛凤凰,都快被烧成烧鸡了,可眼神c鸟喙c爪子c肥瘦还是能看出来的。” 烧鸡?肥瘦? 温徵羽没好气地扭头看了眼叶泠,很想说:“叶总,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请您吃烧鸡。我家孙姨做的烧鸡是一绝。”她又再一想,她真不想请叶泠吃饭,更不想请叶泠去她家吃饭。 温徵羽把这三层小楼仔细地看过,将它的格局c布置c估量的尺寸都记在牢海中,对于装修方面也大致有了个方向。 温黎说她明天上午过来,温徵羽便连夜赶工,将装修草图绘了出来。 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c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c楼梯c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c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c用料c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xiā一 sh一u,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c媒体方面c包括一些拍卖c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c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c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c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第九十五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基本上都是先介绍这幅画是哪位知名画家画的, 再对这位画家作出详细的介绍,如, 这位画家有哪些响亮的头衔c获得过哪些大奖, 擅长画什么,又有哪些知名的代表作, 之后又再介绍这幅画作的特点特色,对于一些愿意面对大众媒体的画家, 温徵羽还会适时地邀他们到画作前, 由他们向媒体介绍这些画作。 虽然画多, 一幅幅介绍下来需要许久的时间, 不过安排在画展上的时间足够。温徵羽按照温黎和叶泠预先安排的时间和节奏进行介绍, 显得不紧不慢进退得宜。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可谈到画,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 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 面对这些画作,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 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 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 所不同的是, 以前她是独自作画, 今天,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与人分享。 好的画c好的作品,是有自己的灵魂的,看着画,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源自现实,又超脱现实的世界,它承载着某一角c某一隅,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但落在人的眼里,它能引发人的情感c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叶泠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安排了人先把他们送去饭店,你一会儿再过来。” 温徵羽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感。她怎么感觉叶泠好像挺关心她?这是专程送水过来让她休息一下?她下意识地朝画室外面正在招呼人的温黎望去,温黎一上午忙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倒是她跟叶泠不经意地对了好几眼,确切地说是她不经意地扫向叶泠时,发现叶泠在看她,四目相对,叶泠冲她微微一笑,便挪开了视线。 她又不能问叶泠“你是不是关心我?”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客气地道了声谢,把这异样感压下了。 叶泠关心她?无亲无故,顶多可能有点神经兮兮的喜欢她的画,再加上现在有点生意合作关系,扯到关心上有点离谱。 温徵羽喝了半瓶水才解了渴,她对叶泠说:“我去补个妆。”到自己办公室配置的休息间略作休整。 说是补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补的,主要还是想洗个脸,顺便再整理下仪容。 她不喜欢在脸上糊粉,向来只补水,偶尔用点浅色系的唇彩唇膏。反正她现在年轻,一张脸没老没残,平时也有注意保养,没太祸害自己的脸,顶着张素颜也能出来见人。 她洗完脸,便听到diàn huà号,拿起diàn huà见到是司机李彬打来的。 李彬告诉她,叶泠说车不够用,想让他送来宾去饭店。 温徵羽心说:“提前安排了车,大巴车都上了,还不够用?”可她想到还提前安排了停车场,今天的停车场也没够用。 diàn huà里又传来叶泠的声音:“徵羽,我先让李先生把几位老先生先送过去,你待会儿坐我的车,你看成吗?” 温徵羽心说:“你都亲自打diàn huà来了,我能说不行吗?”她说道:“行。” 她洗完脸,补了个唇彩,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便下楼准备过去饭店。她走出画室大门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驾驶位上的车窗落下,叶泠正坐在驾驶位上。 叶泠见到她出来,探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向来习惯坐后座的温徵羽稍感意外地略微顿了下足,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并且立即系好安全带。 叶泠说道:“我的司机也被征用了。” 温徵羽客气地回道:“没想到叶总亲自开车,深感荣幸。” 叶泠轻声笑了笑,将车驶上公路。 车开得很慢,在湖滨路上缓缓前行。 温徵羽望着窗外的金色的梧桐树。 落叶纷飞的时节,满树金黄,地上铺满层层落叶,映照着秋日的阳光和略显萧瑟的风,美得如同傍晚时分的云霞。 凤栖梧桐。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相传,梧桐知时知令,是灵树,为树中之王,作为百鸟之王的凤凰选择梧桐而栖。 温徵羽想到凤凰,又想起她那幅《凰坠九霄图》。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连提笔作画的时间都没有。她想等忙完这阵,一切走上正轨,应该会好些。 她和叶泠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一路沉默地到了饭店。 温徵羽挺喜欢叶泠不爱说话这点。 开业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到晚上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好在这天顺顺利利地渡过了。 温徵羽拖着疲累,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到画室,财务把开业当天的xiā一 sh一u清单和账目都报给了她。 卖出去不少画。 因为是头一次开画室卖画,她不知道这成绩算不算好。她把xiā一 sh一u清单和账目用邮件发给了叶泠和温黎,让她俩看看。 下午,温黎给她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叶泠回了她五个字:“邮件已收到。” 忙完开业的几天,又通过猎头公司把空缺的职位补齐,温徵羽终于有了点空闲。 开门做生意,作为老板,她得每天在画室蹲着,连个周末都没有,她索性把那幅没完成的《凰坠九霄图》带到画室去画。 自己办公做生意买卖的地方,自然不好用来画画。 画室有给聘来的画手们绘画的工作间。 玻璃隔断,视野开阔,光线足,不伤眼晴。房间里配了落地窗帘,如果不想被打扰,拉上落地窗帘,便能隔离成一方独立幽静的小房间。 画室现在签了些画手,但画手们要么宅在家里画画,要么就是出去写生采风,画好了再送过来,绘画室一直空置。不过各类画作所需的笔c墨c纸c砚c颜料c画具等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取用。 如今,她刚好可以用上。 画室在周末的时间,光顾的人会相对多一些,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呆在展厅向客人介绍画作。工作日则相对清闲,只偶尔会有游客逛到画室里来转悠两圈,有时候半天或一整天没有人来买画都属正常情况。如果有人买画,店员随时可以打内线diàn huà或上来叫她下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绘画室作画。 转眼过了半月,她的《凰坠九霄图》已经画好了凰鸟和那坠落的万千鸟群。 天空c山岭c藏在岩石中的小精怪都还没画。 温徵羽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凰鸟,画中坠落的身影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亲手画出来的画作,她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世界,她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九尾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死了,还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老死的那天。她不明白,凰鸟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战苍天。 她就像那只小精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世界。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这幅画跟《凰战苍天图》是一个系列的?” 温徵羽被叶泠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她手稳,要不然毛笔掉在画上,她哭死的心都有。工笔画可不像水墨画,沾上墨汁,稍微描一下或添几笔就能掩盖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叶泠,问:“叶总怎么来了?” 叶泠说:“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凰鸟,说:“这是《凰战苍天图》里的那只凤凰吧?虽然成了落毛凤凰,都快被烧成烧鸡了,可眼神c鸟喙c爪子c肥瘦还是能看出来的。” 烧鸡?肥瘦? 温徵羽没好气地扭头看了眼叶泠,很想说:“叶总,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请您吃烧鸡。我家孙姨做的烧鸡是一绝。”她又再一想,她真不想请叶泠吃饭,更不想请叶泠去她家吃饭。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第九十六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时纾轻轻拈住温徵羽送到她面前那细骨伶仃c白如骨瓷的细嫩手指, 第一反应是怕她这从来没有干过重活c吃过苦的侄女把这双爪子折了。她这侄女,除了画画,别无所长, 不过, 会画画也算有门本事, 也许饿不死呢?她没好气地扫了眼温徵羽, 见到那有点忐忑还有点可怜的小眼神, 不由得心头一软, 语气非常勉强地说:“先看看再说吧。” 温徵羽抱着温时纾的胳膊撒娇道:“谢谢二姑。” 温时纾赶紧说:“哎, 可别,你别谢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由得你们爷孙俩折腾, 可我上头还有个大姐压着,你们爷孙俩要真是哪天把她给折腾回来了,到时候收拾起你俩来, 我可不吱哎, 她得连我一起收拾。”说完, 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一戳, 说:“要是哪天活不下去,赶紧把你们爷孙俩打包打包往我那送。”说完, 把银\行\卡强行塞在温徵羽的手里, 正色说道:“我常年不在这边, 你爷爷年纪大了,这钱放着万一有个急事,不至于抓瞎。”她的话音一转,说道:“生意买卖,商场如战场,有赚有赔,老三亏了就亏了,钱这东西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回事。家里还有你大姑和我,还倒不了,你呢,要是遇到难处或者是想做点什么事,别藏着掖着,那样反而让我们担心。” 温徵羽压下心头的涩意,轻轻地“嗯”了声,撒娇地在温时纾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然后说:“我还要打包行李,二姑您自便。” 温时纾轻轻拍拍温徵羽的背,看看这搬空的屋子,悄悄地暗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剩下要打包带走的只剩下些零碎的个人物品,要收拾的,更多的是心情。 生活了二十多年c充满无数回忆的地方,要搬走了,温徵羽除了不舍c淡淡的失落和愁绪,还有点既然出去闯荡面对社会的新鲜感和隐隐激动,那感觉有点像雏鸟离巢,虽然作为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已经不能算是雏鸟。 她将行李装箱封好,去到客厅,便见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好像又吵上了。他俩性格不合,凑到一起,不超过半个小时准吵起来,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似的,温徵羽已经习惯了。她下意识的想回避,给他俩挪地方慢慢吵,忽又觉得在这时候吵,估计只能是为安置的事。 客厅里,除了茶座旁的几张茶凳,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没别的坐人的地方。 温徵羽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的中间,默默的,小心翼翼的把茶桌上的茶具全部收到自己的面前,唯恐他俩一激动又上演互砸茶杯的戏码,自己坐在中间遭那池鱼之殃。 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俩是为了人员解聘的事起了争执,确切地说是关于还要不要继续聘请家庭医生和司机的事。她明白她爷爷是想削减开销,她二姑则认为温儒老先生需要有家庭医生照看他的健康状况c伴随温老先生日常出行的司机也必不可少。她坐在这一言不发都躺了回枪,“你跟前要是只留羽儿,万一摔了c跌了,羽儿连酱油瓶倒了都扶不起来,还能扶得起你?” 躺枪的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她二姑。 温时纾觉察到温徵羽的目光,明白温徵羽想说什么,问她:“你就说吧,你扶过酱油瓶吗?” 温徵羽暗自心塞,心说:“谁没事去扶酱油瓶。” 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争执半天,各不相让,最后便把难题抛到了她这里。她说:“我能问问家里有哪些人要解聘吗?” 温儒老先生表示知道她做不了饭买不了菜,所以留下了阿苑。 阿苑,孙苑,她称作孙姨,在她家干了二十多年。 温徵羽也觉得别的地方的开支可以削减,反正她家以后也没有大花园,不用园丁,家里没那么多值钱摆件c不怕人惦记c不需要那么多保镖,宅子小了,打扫卫生的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确实很多方面都可以削减,但不能全都减了。她说:“爷爷,展程叔给我们家开车也有十几年了吧?” 温儒朝温徵羽抬了抬眼皮。 温徵羽慢吞吞地说:“我听说展叔家的孩子是今年高考,正是压力大的时候,您这让人家下岗,多不好。”她的话音一转,说:“酱油瓶倒了,我扶得起来,可您老这体重,要是跌了c摔了,我跟孙姨俩人加起来也扶不起您。有展叔,有沈医生,我能放心,不然,哪天你真要不小心磕着了,背锅的是我。” 温儒气闷地瞪着温徵羽,可看到自家孙女这娇滴滴的风都能吹跑的模样,认命地暗叹口气。他自认身体健壮,可架不住这么一个肩不能挑c手不能提,没经历过风浪的孙女。不过看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孙女没慌没乱,有条不紊地帮着料理事务,这颗老心又有点熨帖,至少这孩子还是能扛得住事的,还懂得体贴他。温老先生勉为其难地说:“成吧,随你们。”起身离开。 虽说叶泠给足了搬家的时间,温徵羽在收拾完行李后便与温儒老先生一起搬离了宅子,搬到了她二姑湖边的一住处宅。 那处住宅也是老宅,其建造历史可以追溯到建国前,青砖青黑白墙的小院子。进门一座面积不大的摆了点假山c盆裁c挖了个小池子,还搭了座两步路就能迈过去的小桥。院子不大,不过够温儒老先生每天起床打几套健身太极拳。屋子是二层小楼,楼上是三间卧室,楼下是客厅c厨房居室一卫生间。 房间略小,比她以前住的卧房小一半,毕竟,以前她住的卧房还连着间以前那些少爷cxiǎ一 jiě用来念书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她的衣帽间。好在她如今东西不多,也能摆得下。 屋子里的家居齐全,很多东西都是新陶腾回来换上的。 她看得出来,在他们搬进来前,她二姑费了不少心思收拾这屋子。 这一片宅子都属于老城区,划在一片商业旅游区的步行街上,只是她二姑的这宅子位置略偏,很少有游客走到这边来。不过离湖不远,推开窗,视线略过窗外的青瓦,便能看到湖边的杨柳和粼粼水波。她二姑还很体贴的在窗前摆了张书桌,书桌上还放了个笔架,是准备让她临窗望湖描画? 虽然搬了新家,暂时还有些不习惯,可比起成天面对搬空了的空荡荡的大宅子,已经非常好了。 她二姑问过她的打算,得知她想找份工作,临回首都前又帮她联系过几份工作,让她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合不合适,都是跟她画画相关的。她的师傅c师兄也问过她,愿不愿去他们的画室。 温徵羽没想好。 她画画,不是对着山水景物临摹,不是将看到的用笔融入自己的神\韵绘于纸上。她的画都在脑海中,画画时,需要静,人静c心静,忘却现实中周遭的一切,沉浸在画作世界中,将脑海中浮过那一幕幕景象画面用手里的笔,一笔一画一点一滴地勾勒描绘出来。她画画时,她脑海中的那些山精鬼怪c妖魔仙神都是活的,他们有他们的贪嗔痴爱欲念,如这尘世间般的变迁般演绎着沧海桑田是是非非。 她的心不静,她画不出画。 家里的这番变故c发生的事c卖掉的画,每一桩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渡不过难关的大事,可一桩桩一件件叠加在一起,便觉心头有些乱,且对于未来的工作又有点没想好。 她索性搁下画笔做些别的,陪温儒老先生下下棋c喝喝茶c静静心c养养神,想要放空下,理理思绪,又总在脑海中浮现起那满是山精神怪的世界。 下午,她的师兄范锋过来了。 范锋是她师傅齐千树先生的得意弟子,与她爷爷一样喜欢画花鸟,不过,一个写实,一个写意。 温徵羽成天埋首画画,恨不得两耳不耳窗外事,她师兄则不尽然,非常推祟营销,常说“有道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画展c联展c拍卖会c各传媒机构c网络营销等,时常能找到他hu一 d一ng的痕迹。三十出头的年龄,已是事业小有所成。 范锋这次是带着合同来的,他坐下就说:“师妹,知道你仙,可仙也要吃饭不是。” 温徵羽替她师兄斟了杯茶,说:“仙,餐风露宿就好,不用吃饭。” 范锋双手接过茶,说:“我就是觉得你埋没了太可惜。你看你那微博,我把你的画作拍照上传上去,随随便便就给你圈了二十多万粉了,货真价实的粉,我没给你买粉。” 温徵羽淡淡地说:“我看见了,你还把我画画时的背影照c侧面照拍上去了,脸上还打了马赛克。” 范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画家本身”他话到嘴边,收到温徵羽那眼神,又咽了回去,改口说:“看看合同。” 温徵羽接过合同,发现是两份,一份是邀她加入工作室的合同,另一份则是邀她参加画展的合同。她把参加画展的合同还给范锋,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看温徵羽递回合同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句“我的画不卖,现在也不想展览。”便“哦”了声,“哦”完了,才发觉这“哦”得有点不对,好像说的不是不卖。他说:“我刚才没听清。” 温徵羽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把温徵羽看了又看,半晌,问:“骗我的吧?你会卖画?”他觉得他师妹就是那种把自个儿卖了也不会卖画的。 温徵羽憋了这几天也想开了,很是淡定地说:“卖了,当作卖我爷爷宅子的搭头一起卖了。”她把邀她加入范锋的工作室的合同留下,说:“这个,还请师兄容我考虑下。” 范锋说:“没问题。”他很是难以置信地问:“你卖给谁了?《昆仑万妖图》也卖了?《神女沐浴图》也卖了?” 温徵羽说:“我连三岁的涂鸦都一起卖了,一张没剩下,包括那幅半成品的对方也一并买了去。”她提到这事,就一阵憋屈。 半品成的画,只画到一半的,叶泠一句:“说好了是这间画堂里的所有画” 温徵羽留下了一张没画完的半成品在卖掉的画堂里。 范锋的内心轰轰隆隆的有一群长相奇怪的动物奔腾而过,又一次问:“谁买了你的画?” 温徵羽说:“一个叫叶泠的女人。” 范锋:“”他问道:“玉山集团的叶泠?” 温徵羽说:“她留的私人名片,不知道是哪家企业的。” 范锋彻底无语。他叹了口气,合十,说:“羽仙,当师兄求您,来师兄这吧,别哪天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温徵羽淡淡地扫了眼范锋,说:“有事就说,叶泠怎么了?” 宅子临湖,守着荡漾的碧波,吹来的湖风驱散盛夏的酷暑,推开窗便能见到湖景。湖岸边的垂柳,湖中的荷叶莲花,映着粼粼波光,景致宜人。 温儒老先生苦夏,但夏日的炎热和七十五岁的高龄都挡不住老先生的一颗再创业的心。 说是再创业也不算对,温儒老先生在书画界的地位相当稳固,散尽家财为子还债还让人颂扬了一把高风亮节,老先生也一派千金散去还复来的洒脱风范。 然而,即使他们爷孙俩现在住着价值上千万的宅子,老先生出入依然是豪车c保镖随行,也挡不住他们爷孙俩现在已是两袖清风的事实,温徵羽还有点不太食人间烟火的意味。这让老先生很是放心不下,觉得自己还能干点事,想再创业一把,给孙女攒点钱。 如果温老先生再年轻二十岁,温徵羽一点意见都没有。老先生如今这把年岁,还想张罗赚钱养她,这让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可以继续画画,但寻一份能够养活他们爷孙俩的工作却是当务之急。她至少要让温老先生看到她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不用再为她以后操心。 温老先生的老友牧杳先生劝温老先生:孩子大了,得让孩子学着自己走,你都一把年岁了,还能照顾她多少年?倒不如趁现在还能动,多替她看着点,扶她走稳当。 牧杳先生说:“那地段,拿来开茶楼是不错,可拿来开画室也是很不错的。临近湖边,风景好,环境清雅,又离旅游区不太远,人流量大,适合宣传。小羽这孩子长得好,惦记她的人不少,她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再加上堂兄堂姐帮衬着,以后也不容易被人欺负,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坐在牧杳先生旁边沏茶的温徵羽很有种抚额的冲动。 温儒老先生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核桃,抬起眼皮瞅了瞅牧杳老先生。他说:“有什么想法就明白,说一半成什么事?” 牧杳老先生说:“她有这天份,又勤勉,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你c我c老齐,带带她,用不了几年就起来了。我呢是这么想的,我出资金,让羽儿打理画室,你呢,跟老齐多帮衬着点,我们三七开,你看怎么样?” 温儒老先生想了想,说:“羽儿在画室占股,工资另算,她画出来的画归她自己所有,画室拥有优先权寄售权,没有所有权。用股份就想买羽儿的画,那可不成。” 牧杳说:“那得二八。” 温儒老先生说:“那不成,四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第九十七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叶泠略带遗憾地说:“那改天吧。”她问温徵羽:“不知这附近哪有家常菜馆?” 温徵羽想了想。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 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连简餐都没有, 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不过,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孙苑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待见到温徵羽和叶泠朝她看来, 这才带着歉意地说:“打扰了。”她对温徵羽说:“xiǎ一 jiě, 饭菜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 是现在用餐吗?” 温徵羽说:“我还有客人, 待会儿吧。” 孙苑应道:“好的。” 叶泠笑道:“怎么好意思耽误你用餐, 不如一起?不介意我蹭顿饭吧?” 温徵羽:“”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来, 在心里说句:“我介意。”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叶泠怎么说都是生意伙伴,请她吃饭, 她不去,来蹭饭,再拒绝, 是真不太好。温徵羽说:“只要叶总不嫌家常菜简陋”她说到这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叶泠刚才还说想吃家常菜来着。 叶泠顿时笑得如沐春风, 说:“徵羽真是我的知心人。” 温徵羽对于叶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以及那比城墙拐还要厚的脸皮, 已经不想再作评价。她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叶泠请去她的办公室用餐。 她的午餐是两菜一汤。 她爷爷奶奶都是比较注重养生的人,对饮食和健康都比较在意,家里的菜饭多是按照传下来的菜谱或药膳方子做的。老方子,不用现代大家惯用食品添加剂c调味料之类的东西调味,想要出味道需要用小火慢慢地把食材熬出味来,相对来说比较费时费工。现在家里人口少,基本上每天备四个人的份就够了。中午她爷爷和展程都不在家,孙苑只需要备她俩的饭菜。孙苑十一点多用过餐,待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骑着电瓶车绕着湖堤路骑上七八分钟左右就到画室了。 两菜一汤,再加上一碗米饭,足够了。 她最近总在画室,孙苑估计是怕她饿,或者是不够吃,每次送餐总会多送大半碗米饭的量。 温徵羽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自己的午饭分给别人吃,因此,她的办公室里没有备筷碗。临时加了个蹭饭的,她只能让孙苑去休息室微波炉旁边找一次性餐具。 画室虽然不大,但人事c财务加上一楼的店员也有十几人,每天的午餐都是在画室解决。他们有时候会自己带盒饭用休息室的微波炉热一热便可以吃了,有时候叫外卖,因为有些人备有自己的餐具,用不上外卖附送的餐具,扔掉又觉浪费可惜,便将那些没拆封的一次性餐具搁在了微波炉架子下的抽屉里备用。 温徵羽不想把自己的碗筷给叶泠用,于是,给了叶泠一次性筷子,再把自己的碗给了叶泠,自己则用装饭过来的保温桶盖装饭。汤盅不大,不到两碗的量。她从汤盅里盛出半碗汤分给叶泠,自己用汤盅喝汤。 温徵羽分好饭,默默地低头吃饭。她真心觉得叶泠不是来蹭饭,是来抢饭。 大概是抢来的饭菜比较香,叶泠把碗里的米粒挑得干干净净,汤喝得连点渣都没剩下。两盘份量不太大的菜,在她跟叶泠的共同努力下,也只剩下一盘菜汤底,其中一盘菜因为汤汁浓味道足,还被叶泠拿去泡饭吃了。 叶泠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对温徵羽说道:“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温徵羽的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地说道:“叶总喜欢就好。” 叶泠说:“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自己得了听不得叶泠说“我很喜欢”的病,她一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觉浑身不自在。她起身,让在旁边的会客厅休息的孙苑过来收拾茶几上的碗筷,自己则去起身泡茶。 她没吃饱,喝点茶填点肚子也好。 叶泠虽说只吃了个半饱,可浑身舒畅。她悠然地喝着茶,看着端坐在茶几旁沏茶的温徵羽。温徵羽的身上有着江南烟雨滋养出来的独特气质,温润古雅,有着闺秀的沉稳宁静,又有着文人墨客的洒脱自得。 温徵羽的五官清秀挺立,处处皆透着犹如精雕细琢般的精致,大多数时候,她的眉眼神情间皆透着远山般的宁静怡然,看着她,便让人有种脱离尘世喧嚣独立世外的感觉,如一幅平静的烟波山水画,让叶泠总有种投入一颗石子打破这份宁静的想法。 温徵羽的茶很好。 好茶,叶泠不缺。 可好茶,也要在会沏茶的人手里,才能沏成真正好喝的茶。 叶泠挺喜欢窝在温徵羽这里。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看着温徵羽沏茶也是种享受和放松。 不知不觉,午休时间已经过了。 叶泠下午还约了人谈事,她看了下时间,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送叶泠到办公室门口。 叶泠出了温徵羽的办公室,停下步子,扭头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了,你我不需要这么客气。” 温徵羽:“”她心说:“我只打算送你到这。”事实上,她是想关门,把叶泠关在外面。她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轻轻颔首,便转身离开。 温徵羽暗松口气。她为了省工资,连助理都没请,自己的办公室都是自己在收拾打理。待送走叶泠走,回去收拾了茶具,这才去画室继续画画。 她走到画案前,便见她的镇纸下面还压了张纸条,那字迹龙飞凤舞笔力透纸,上面写着句:“徵羽,凤凰的毛是不会被火烧掉的。” 温徵羽:“”她无语地看着手里的小纸条,一口气堵在喉间半晌没吐出来,好一会儿才一点一点地把这纸条撕成粉碎,再揉到一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是凰鸟,不是凤凰。凤是雄,凰是雌。 还有这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再说,凰鸟是掉了一些毛,没掉成秃毛凤凰凰鸟。 温徵羽气不过,裁了张a5大小的纸,提笔毛笔,醮上墨,写下“多嘴”两个字,压在刚才叶泠压小纸条的镇纸下。她犹带气愤地看着那两个字,在心里愤然地想:“我又不是没脾气。”又再想,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她平复了下心情,重整了心思,这才提笔继续作画。 她午饭没吃饱,到下午四点多便饿了。 她肚子饿,静不下心画画,她又没在办公室里备零食水果,只好提前收工溜班回家。 上午,她刚把画室的工作忙完,进到绘画室,刚把颜料调好,准备画画,便听到敲门声响起,一回头,就见到叶泠出现在门口。 叶泠问:“徵羽,没打扰到你吧?” 温徵羽问:“叶总,有事?” 叶泠说:“有点,小事,不过没关系,您可以先忙,我坐在旁边等。”她说完,进入画室,拖着张小椅子到画案旁,刚要坐下,便看到镇纸下压着张小纸条。她拿起纸条看了看,拿眼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的脸微微有点发烫,假装不是自己写的。 叶泠赞道:“字挺好。”她问:“是写给我的吧?” 温徵羽的脸更烫了。有种被抓个现形的感觉,虽说,她说的是实话,可有时候实话说出来挺不好的。 叶泠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没想到徵羽的画画得好,毛笔字也写得好。”她非常小心地把那张a5大的纸条收起来。 温徵羽索性不理叶泠这一茬,问:“叶总有什么事?” 叶泠“哦”了声,说:“是这样的,我注意到我的办公室没配休息间。” 温徵羽愕然,她心说:“你一个挂闲职的人,十天半月不见你露一回面,需要休息间?” 叶泠又说:“我看徵羽的办公室似乎配了休息间。” 虽然叶泠一副我说的是事实的模样,可大概是语气问题,温徵羽觉得自己竟听出了委屈,似乎还有点指责她厚此薄彼亏待叶泠的意思。 办公室装修的时候,她就没给叶泠的办公室规划休息室,如今叶泠想要再添休息室,那得拆墙,又得叫装修工动工,先不说费用问题,这装修动工弄完,叶泠能住几天?叶泠的办公室里有沙发,即使要休息,关上办公室门不能躺沙发上休息了?再不济,离画室不远的地方就有酒店,可以去酒店休息。 温徵羽问:“那叶总想要怎么解决休息室的事?” 叶泠说道:“你是ce一,你说了算。” 温徵羽在心里回了句:“我这个ce一不想给你配休息室。”她建议道:“距离这里大概十分钟车程就有家酒店,环境挺不错的。” 叶泠说:“午休时间一共就两个小时时间,吃饭得扣除一个小时,如果是去住酒店,算上来回车程加上bàn li入住和退房手续用掉的时间,最多只能睡二十分钟,有点不太划算。” 温徵羽在心里默默盘算把颜料泼到叶泠脸上的后果。她想到叶泠这厚脸皮还有点神经的倾向,便有点怂,没太敢惹,于是说:“叶总如果需要在画室休息,要是不嫌弃的话,我那休息室可以借给叶总用用。”人与人之间多少都会注重些,她就不信叶泠会来睡她的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第九十八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昆仑万妖图》拍出六百多万的天价, 明显不正常。 要么是叶泠自卖自买, 要么是在拍卖的时候有人斗上了,逞意气之争。 通常来说, 愿意涉足文玩的人,除了个别只认钱的倒手商人,大部分人都比较讲究, 面子上都会带点文气,追求点雅致, 极少做出砸钱逞能的土豪风。如果是真土豪来了,那肯定是公然亮相, 大摆场面,不会弄出个神秘买家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 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 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 折算下来, 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 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 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 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 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c堂叔c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c堂姐c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c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发,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温徵羽纳闷地看着温黎,问:“这就走?” 温黎说:“我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见你一如既往的呆,没受到什么打击,我就放心了。成了,画你的画吧。走了。” 温徵羽送温黎到门口。她知道温黎是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叶泠和她爸是属于生意场上的争斗,胜负已定,只能这么着了。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唱的这出戏,引起了她堂姐的戒心。她估计温黎是担心叶泠会对她不利吧? 温徵羽自认没有得罪叶泠的地方,即使有得罪人的地方,也是叶泠得罪她家,但又没得罪到非得把她家赶尽杀绝才能绝后患的地步,不像是要针对她或她家起什么坏心。她这么一想,便放下心,继续作画。 《凰战苍天图》作为一个系列的开篇画作,场面恢弘,不仅出现的鸟多,还有山岭草木。这些花草树木还是在火焰燃烧中的花草树木,不仅得画出它们的茎叶,还得画出它们被火燃烧时的形态c形状。一株草朵花,都得一层层细描着色。每株草c每朵花c每棵树还都不一样,它们生长的地方c形态,燃烧时的模样,燃烧的程度都不一样。 她画得细,自然就画得慢。 待画成时,已是盛夏时节。 出忽她意料的是叶泠居然没有催她的画。 她心说:“难道叶泠把这画给忘了?”她想起叶泠的模样和为人处事,并不觉得叶泠是马大哈的忘事性格。她打diàn huà给叶泠,diàn huà无人接听。 待过了两分钟,叶泠的diàn huà打回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是徵羽吗?” 温徵羽说:“《凰战苍天图》画好了,不知叶xiǎ一 jiě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画?” 叶泠说:“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过去取画,麻烦徵羽先代我保管一阵子。” 温徵羽每次听叶泠叫她“徵羽”都觉得有点刺儿,可又实在不好反驳。她画了两个多月才把这幅画画完,对于叶泠要晚半个月来取画自然不好有意见,于是应了声:“好。那不打扰叶xiǎ一 jiě了,再见。”挂了diàn huà。 叶泠不来取画,对温徵羽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接着《凰战苍天图》,画第二幅《凰坠九霄图》。 凰败,自九霄坠落,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与凰鸟一起坠落的,还有那万千鸟群。 那是浩劫过后的天地。 天地似乎都为之寂灭。 山间的草木早在大火中烧成飞灰,满山灰烬中只剩下一些未燃烬的焦树还泛着青烟。 小精怪藏在岩石中,身上沾满飞灰,黑得像块碳。 那自九霄坠落的凰鸟还在滴血。它的血已经不再着火,那泛着金色光华的神鸟血自九霄中落下,恰好滴在小精怪的额头上,发出“啪哒”一声响,渗进了小精怪的额头中。那灼热的血,很烫,也透着浓浓的悲,难以言述的悲怆感至今缭绕在温徵羽的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凰鸟要战苍天,不明白为什么它会那么绝决,纵然身死,亦义无反顾。 她不知道是因为凰鸟心头的悲怆而战苍天,还是因为战苍天力竭落败而悲怆。 她只是一只游荡在山间的看戏的小精怪,不小心在额头上沾了这么一滴血,沾上了这缕悲怆。 她虽然不知道凰鸟为什么要战苍天,但她明白,亦理解。 有些事不论输赢成败都要去做,有些事,明知代价惨烈也要为之。 温徵羽铺开画纸,用镇纸压好。她的脑海中浮现起《凰坠九霄图》的情形,视线落在画纸上,将脑海中的景象印在纸上,用手里的笔在画纸上将凰鸟的身影勾勒出来。 她画画,从来不画素描稿,都是提笔,在熟宣纸上直接作画。她手里画的是脑海中想的,画出来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要改,只会改得不伦不类。她想,这大概是像整形,即使不那么完美漂亮,但那是天生的,纵然是丑,那也是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整形出来的,纵使漂亮,皮下的骨早已面目全非,呈现出来的皮相亦失了真实的灵动,有些整形整多了,针打多了,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假人。她的画作,从来都不完美,她追求的是灵动,是生命,是灵魂,残缺有时候也是一种美,过于完美的东西,必失于残缺,亦不是完美。 温徵羽不画素描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先根据脑海中画出来的是融进了感情的,是最真实的。画出来后,又再誊描到纸上,像拷贝复制品,会失了最初c最原味的感情和灵动。 温徵羽顺便给自己打包了一份糕点带去办公室。 早晨,她拎着糕点到画室门口,正好遇到叶泠从车上下来。 叶泠笑意吟吟地道了声:“徵羽早。” 温徵羽淡笑着客气地回了句:“叶总早。” 叶泠的将视线落在温徵羽手上拎的糕点上,略带惊喜地问:“这是给我带的糕点么?” 温徵羽:“”她略微愣了下,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了?” 叶泠反应过来,微窘地说:“瞧我!误会,误会!” 温徵羽让叶泠这么一通闹,弄得略有点尴尬。她总不能因为一盒桂花糕让两人继续这么尴尬着,当即笑道:“还真没误会。”把桂花糕递给叶泠,说:“本色特色小吃,特意带给叶总尝尝。” 叶泠有点受宠弱惊地说:“那还真是谢谢徵羽了。”顺手接过温徵羽递来的桂花糕,又转身将助理手上拎的茶叶给温徵羽,说:“朋友送的明前毛尖。总在你那里蹭茶喝c蹭饭吃挺不好意思的,送点礼,下次才好意思继续shàng én。” 温徵羽很想问:“我可以不收吗?”像叶泠这么来蹭饭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敢说叶泠绝对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可人情往来,她没法回绝。她对叶泠今天还来蹭饭的事也早有心理准备,只能在心里暗道声:“果然”,笑着回了句:“那就多谢叶总的好茶了。”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叶泠一起上楼。 她俩一起上楼,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办公室。 秋拍的事委托给了拍卖行,相关流程是早就定下了的,临近秋拍,她反而闲了下来。她和往常一样,每天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是打开门窗透气散甲醛,再去画室转一圈,例如,有没有人旷工迟到,有没有工作人员不舒服,保洁阿姨有没有把清洁卫生收拾干净,待客的茶c水有没有备好,杯子有没有洗干净,等琐碎的事,一通检查。这些琐碎的事虽说有行政人事部的人负责,可作为画室的经营者,她自己也得多看着点,毕竟,这些虽然都是些琐碎的小细节,做开门做生意,仍是马虎不得的。画室大部分时间都是清冷的,没几个客户的,要是再不显得井井有条,她自己都看不过眼。她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回到已经透了将近一个小时气的办公室里,把要签字批下去的报表文件签字。 她现在的工作还能应付,画室又刚成立,为了省工资,就没请助理。例如这种送文件的工作,就让行政人事部一个做文职的小姑娘jiān zhi了。 小姑娘姓宁,叫宁柠,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长得特别白,圆圆的脸,脸上总是挂着笑,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笑容特别甜,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每次小姑娘笑的时候,温徵羽都想上去捏一下,她想手感一定挺不错。不过,捏人家小姑娘脸这种事,她这当老板的还是干不出来的。 送到她这里来的文件都放在文件夹里的,她没签c没看的文件,是打开的,放在左手边,待看完后,签了字,合上,放在右手边。小姑娘把手上的工作忙完了,到上午十一点左右,便会来她办公室把签好的文件送到各部门。一些机要文件,则锁在抽屉c文件柜或保险柜里,要送达到各部门,就她自己去跑腿。 上午十点多,她让孙苑买的躺椅送到了。藤编躺椅,即与画室的中式装修风格相衬,价格也便宜,九百八包送货shàng én,一辆小皮卡货车拉过来,司机还帮忙扛到楼上。 温徵羽让司机把躺椅搬到叶泠的办公室,因叶泠的办公室门关着的,她不好直接开门进去,就让司机放在了门口,然后轻轻叩响了叶泠的办公室门。她的手落在门上,那虚掩的门便开了。 当初装修图便宜,用的便宜门就是这点不好,门还没敲响就把门给推开了。 温徵羽只好拉住门把手,“叩叩”两声敲响门,引起那把椅背对着门c面对窗外讲diàn huà的叶泠的注意。 叶泠转动椅子回头,她脸上的神情透着种肃冷,眸子寒光闪烁,很是冷厉的模样。 叶泠那不经意回头瞥来的眼神慑得温徵羽的心头跳了下,有种微寒的颤栗感划过,略有些可怕。这模样与早上笑颜如花的叶泠判若两人。 温徵羽与叶泠的视线对上,见到叶泠的眼神犹如冰雪融化般在短暂的瞬间变暖,这转变速度让温徵羽心惊胆战,就怕叶泠真是个精神有问题或心理那什么的。她拉回思绪,很快恢复镇定,说:“叶总,你的躺椅送到了。” 叶泠搁下diàn huà,深深地吐出口气,说:“旧宅装修,工人拆东西时把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给打了。” 温徵羽“嗯”了声,心想:“你给我解释这个做什么?”她感觉叶泠要是发起火来,一定非常可怕。她有点心虚,要是早知道叶泠这么可怕,她一定让孙苑买贵点的躺椅。她扭头准叫让送货的司机把躺椅搬进去,然后自己赶紧离这神经病远点,一回头就发现那司机已经走了。 这送货司机简直没话说,让他送到门口他就送到门口了啊,要走也不打声招呼。 藤编躺椅,体型大,她不太扛得了,用推的吧,会磨地砖和椅子底。她只好硬着头皮说:“叶总,麻烦来帮忙抬一下躺椅。” 叶泠到门口,探头看了眼放在门外的躺椅,很是狐疑地看了眼温徵羽。 温徵羽被叶泠的眼神扫得有点耳朵发烫,她说:“躺椅,午休时躺上面小睡片刻,应该还是”她说完,便见到叶泠又觑了她一眼,那眼神,略怪。温徵羽很有种扔下句:“你自己扛进去吧”,落荒而逃的冲动。可事情不能这么干不是?她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指指躺椅,示意叶泠帮忙。 叶泠撩了撩西服袖子,与温徵羽一起把躺椅抬进去,把躺椅摆在能够看到湖景的地方。叶泠对温徵羽轻轻一笑,说:“在办公室里,躺在躺椅上看湖景,应该也是一种逸趣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第九十九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儒老先生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皮,问:“能有什么事?” 温徵羽见到她爷爷抬眼皮的小动作, 便知道这里面果真有事。她说:“您看, 你孙女这都要开始顶门立户了”她说到一半便见到她爷爷的嘴角抽了抽, 她的话音不由得顿了下,无视她爷爷内心的质疑,继续说:“有什么事, 您告诉我,多了解些事不是坏处,对不对?” 温儒老先生抬眼瞅了瞅温徵羽,这才说:“你不经商, 生意场上的事三言两语难向你说清楚。你与叶泠接触时多留点心,能少来往就少点往来。” 温徵羽心说:“您这还是没说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说:“很晚了,早点休息。”便起身回卧室去了。 温徵羽望着她爷爷上楼的背影,又想了想叶泠的事。如她爷爷所说, 她不经商, 与叶泠不会有太多往来接触。她与叶泠间的接触除了之前卖宅子外, 就这点画作上的联系。叶泠托她画画, 她收钱, 双方白纸黑字签订合同,公平买卖交易, 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可范锋给她提醒, 她爷爷也给她提醒,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过。 她想了想,回卧室,拿起sh一u ji给温黎发了条短信:“黎黎姐,睡了没?” 论辈份,温黎是她的堂姐。温黎的爷爷与她爷爷是亲兄弟。她二爷爷去世得早,她爷爷作为长子,对弟弟家的孩子难免要多照顾几分,小时候温黎的爸忙生意的时候,就经常把温黎寄养在她家。她和温黎的年龄只相差两三岁,还是很能玩到一起的。 不到两分钟,温黎便回了条短信:“你还没睡?又忙画画了?” 温徵羽怕挨训,赶紧回了句:“就要睡了。”跟着她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找你打听个人。” 温黎很快便回了条短信:“!!!你居然还有打听人的时候?” 跟着又来一条:“你想打听谁?来,给姐姐说说。” 温徵羽不理会温黎的调侃,又发了条短信过去:“玉山集团的叶泠。”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温黎才发过来一条消息:“你打听她做什么?” 温徵羽回:“她买了我的画,拿去开画展,下午又拿了我没画完的半幅画过来找我约画。我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 温黎又发了条信短过来:“!!!” 温徵羽回她:“别光顾着发感叹号呀,知道什么,赶紧说。我快要睡觉了。” 温黎的短信又过来了:“!!!” 稍顿,温黎又发了条:“那你赶紧睡吧。” 温徵羽拨出温黎的diàn huà。 很快,diàn huà通了,温黎的声音从diàn huà中传出:“还不睡?” 温徵羽说:“心里惦记着事影响睡眠质量。” diàn huà那端沉默了几秒,温黎才轻叹口气,说:“行吧,那我就跟你说说。” 温徵羽应了声:“好。” 温黎说:“三叔之前通过私募筹集资金拉公司股票,在他操作公司股票期间,有外来资本介入影响股价,同时,三叔公司的一位高管c也是一位执股的股东c姓向的一位副董,自首并实名举报三叔非法集资,致使三叔自己的资金和筹集到的资金都套在股市中并且迅速蒸发。之后,三叔潜逃海外,名下资产被清算拍卖,玉山集团接手了三叔的公司,经过资产整合重新上市。那位向副董有自首情节c举报立功c又并非法人目前成为玉山集团名下子公司c也就是三叔原本执掌的公司执股百分之三十的大股东之一。叶泠为占股百分之五十四的实际控股人。” 温徵羽听完愣了好几秒,才问:“私募与非法集资怎么扯到一起了?”她再不懂经济也知道这两者间有着本质差别。 温黎说:“里面的运作三言两语难说清楚,总之,三叔是实际负责人,某些细节没有把控到位,这责任落到了他头上。那位姓向的和叶泠成了最终的受益者。就这么回事。” 温徵羽满脸愕然地握着diàn huà,半晌无语。 温黎问:“还在吗?” 温徵羽回过神来,说:“在。” 温黎说:“商场如战场,胜负成败也就那么回事,你别太往心里去。” 温徵羽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温黎问:“不然你能怎么办?” 温徵羽:“”她被噎了下,说:“那我睡觉了。” 温黎对温徵羽的反应似在预料之中,毫不意外,说:“乖,早点睡。”又不放心温徵羽现状地叮嘱句:“以后叶泠那神经病再来找你,你离她远点。你要是过不下去,来我这,姐养你。” 温徵羽虽然是打定主意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爷孙俩,但她对着温黎的好意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道:“等我哪天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一定拖着行李去找你。睡了,晚安。” 温黎放柔声音,说:“睡吧,别多想。” 温徵羽轻轻地应了声“嗯”,向温黎道过晚安挂了diàn huà,理了理思绪,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无论叶泠用的手段光彩也好,不光彩也罢,那都是叶泠与她爸在商业场上的竞争。两者之间如果不能共赢就必然会有个胜负成败,她爸棋差一着,败了,怨不得人。她爸生意上的事,是她爸的事业,她与爷爷已经为她爸的事业失败买了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业c人生,他们爷孙俩能为她爸做的已经做了c尽力了,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在这件事情中也仅仅是失去了来自家庭中关于金钱方面的助力罢了。这对她来说或许会使她陷入一时的困境,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所以,对她来说,知道这件事,其作用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往后她的人生依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徵羽稍微理了理思路平复了心情,便去洗漱休息。 画工笔画是个细致活,做不到意洒挥毫一蹴而就。哪怕是一幅很小的画,也不是日就能完成的。她的画作,往往一画就是月余,她画过用时最长的一幅画,画了三年。用时漫长,所以注意休息c保持身体健康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温徵羽都在潜心画画。 如今画画不仅是精神寄托c兴趣爱好,更成了她养家糊口的本职工作。 温徵羽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让其成为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不过大概是因为添了点经济压力,压力化为动力,使得她反而更能沉得下心去画画。 不过哪怕她的画画状态再好,还是得吃饭睡觉c适当休息hu一 d一ng。有她爷爷盯着,她是不敢废寝忘食的。 晚饭过后,她陪着温儒老先生到湖边散了圈步。 她回家后,孙苑告诉她,她的sh一u ji响。 她回屋,拿起在充电的sh一u ji,见到是范锋打来的diàn huà。 她回了范锋一个diàn huà。 范锋问她跟叶泠合作的事。 温徵羽满头雾水。她把这半幅没画完的画接着画完,这算是合作?算还是不算? 范锋说:“如果你以后的画作要寄卖的话,我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徵羽告诉范锋,关于以后的事,她目前还没考虑好。 范锋“咝?”了声,若的所思地问:“没考虑好?你的意思是叶泠给你开画展的事,不是你们的合作?” 温徵羽无语,说:“这是哪跟哪?我的画她买了去,即使她要把我的画拿去烧了,我也只能干瞪眼。” 范锋低道一声:“我去!”他的话音一顿,说:“我发个东西给你,你收下邮件。” 温徵羽挪去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收件箱中找到范锋刚发过来的邮件,点开后见到是一堆网页地址。这些网址来自不同的网站,大部分都是他们同行交流的网站,还有些大型的门户网上的新闻网址。这些网址点开便是新秀画家昆仑小怪画展拍出天价作品的新闻。 她的《昆仑万妖图》拍出了六百多万的天价,是让一位神秘买家买走的。 之后又是一位在工笔画中颇有名望的老画家对她的画作的推崇,还把她隐藏在画里的昆仑小怪落款给指了出来,说她的每幅画里都藏有这样一个落款,让大家去找。 在新闻里还附了shi p,是对主办方的采访和对她的介绍,那主办方的负责人正是叶泠。 关于对她的介绍也是由叶泠来介绍的。 叶泠的开场白就是:“我与昆仑小怪,徵羽是至交好友,无话不谈,无事不言” 温徵羽看着穿着得体,满脸正经c理所当然的叶泠,再想起叶泠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和这番言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叶泠简直叹为观止。她咬牙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见识了! 徵羽这名字是奶奶起的,取自“宫c商c角c徵c羽”,“五音不全”的五音。 她出生的那天母亲便过世了,为此,母亲的家人与父亲一家断了往来。她只在zhà一 piàn中见过母亲,泛黄的zhà一 piàn,温婉秀丽的江南女人,眉眼如画c眸中带笑,身旁,琼花正盛,团团簇簇c满树满枝。 她的脸形c五官皆像母亲,只是不如她的母亲温婉柔和,添了几分清秀c清冷。 父亲是位商人,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亲忙,红颜知己代他去,六年下来,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c纯狐氏c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第一百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虽然画多, 一幅幅介绍下来需要许久的时间,不过安排在画展上的时间足够。温徵羽按照温黎和叶泠预先安排的时间和节奏进行介绍, 显得不紧不慢进退得宜。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可谈到画,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 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 面对这些画作, 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 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 所不同的是, 以前她是独自作画,今天, 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 与人分享。 好的画c好的作品, 是有自己的灵魂的, 看着画, 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 那是一个源自现实, 又超脱现实的世界, 它承载着某一角c某一隅, 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但落在人的眼里,它能引发人的情感c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叶泠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安排了人先把他们送去饭店,你一会儿再过来。” 温徵羽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感。她怎么感觉叶泠好像挺关心她?这是专程送水过来让她休息一下?她下意识地朝画室外面正在招呼人的温黎望去,温黎一上午忙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倒是她跟叶泠不经意地对了好几眼,确切地说是她不经意地扫向叶泠时,发现叶泠在看她,四目相对,叶泠冲她微微一笑,便挪开了视线。 她又不能问叶泠“你是不是关心我?”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客气地道了声谢,把这异样感压下了。 叶泠关心她?无亲无故,顶多可能有点神经兮兮的喜欢她的画,再加上现在有点生意合作关系,扯到关心上有点离谱。 温徵羽喝了半瓶水才解了渴,她对叶泠说:“我去补个妆。”到自己办公室配置的休息间略作休整。 说是补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补的,主要还是想洗个脸,顺便再整理下仪容。 她不喜欢在脸上糊粉,向来只补水,偶尔用点浅色系的唇彩唇膏。反正她现在年轻,一张脸没老没残,平时也有注意保养,没太祸害自己的脸,顶着张素颜也能出来见人。 她洗完脸,便听到diàn huà号,拿起diàn huà见到是司机李彬打来的。 李彬告诉她,叶泠说车不够用,想让他送来宾去饭店。 温徵羽心说:“提前安排了车,大巴车都上了,还不够用?”可她想到还提前安排了停车场,今天的停车场也没够用。 diàn huà里又传来叶泠的声音:“徵羽,我先让李先生把几位老先生先送过去,你待会儿坐我的车,你看成吗?” 温徵羽心说:“你都亲自打diàn huà来了,我能说不行吗?”她说道:“行。” 她洗完脸,补了个唇彩,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便下楼准备过去饭店。她走出画室大门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驾驶位上的车窗落下,叶泠正坐在驾驶位上。 叶泠见到她出来,探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向来习惯坐后座的温徵羽稍感意外地略微顿了下足,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并且立即系好安全带。 叶泠说道:“我的司机也被征用了。” 温徵羽客气地回道:“没想到叶总亲自开车,深感荣幸。” 叶泠轻声笑了笑,将车驶上公路。 车开得很慢,在湖滨路上缓缓前行。 温徵羽望着窗外的金色的梧桐树。 落叶纷飞的时节,满树金黄,地上铺满层层落叶,映照着秋日的阳光和略显萧瑟的风,美得如同傍晚时分的云霞。 凤栖梧桐。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相传,梧桐知时知令,是灵树,为树中之王,作为百鸟之王的凤凰选择梧桐而栖。 温徵羽想到凤凰,又想起她那幅《凰坠九霄图》。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连提笔作画的时间都没有。她想等忙完这阵,一切走上正轨,应该会好些。 她和叶泠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一路沉默地到了饭店。 温徵羽挺喜欢叶泠不爱说话这点。 开业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到晚上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好在这天顺顺利利地渡过了。 温徵羽拖着疲累,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到画室,财务把开业当天的xiā一 sh一u清单和账目都报给了她。 卖出去不少画。 因为是头一次开画室卖画,她不知道这成绩算不算好。她把xiā一 sh一u清单和账目用邮件发给了叶泠和温黎,让她俩看看。 下午,温黎给她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叶泠回了她五个字:“邮件已收到。” 忙完开业的几天,又通过猎头公司把空缺的职位补齐,温徵羽终于有了点空闲。 开门做生意,作为老板,她得每天在画室蹲着,连个周末都没有,她索性把那幅没完成的《凰坠九霄图》带到画室去画。 自己办公做生意买卖的地方,自然不好用来画画。 画室有给聘来的画手们绘画的工作间。 玻璃隔断,视野开阔,光线足,不伤眼晴。房间里配了落地窗帘,如果不想被打扰,拉上落地窗帘,便能隔离成一方独立幽静的小房间。 画室现在签了些画手,但画手们要么宅在家里画画,要么就是出去写生采风,画好了再送过来,绘画室一直空置。不过各类画作所需的笔c墨c纸c砚c颜料c画具等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取用。 如今,她刚好可以用上。 画室在周末的时间,光顾的人会相对多一些,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呆在展厅向客人介绍画作。工作日则相对清闲,只偶尔会有游客逛到画室里来转悠两圈,有时候半天或一整天没有人来买画都属正常情况。如果有人买画,店员随时可以打内线diàn huà或上来叫她下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绘画室作画。 转眼过了半月,她的《凰坠九霄图》已经画好了凰鸟和那坠落的万千鸟群。 天空c山岭c藏在岩石中的小精怪都还没画。 温徵羽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凰鸟,画中坠落的身影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亲手画出来的画作,她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世界,她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九尾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死了,还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老死的那天。她不明白,凰鸟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战苍天。 她就像那只小精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世界。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这幅画跟《凰战苍天图》是一个系列的?” 温徵羽被叶泠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她手稳,要不然毛笔掉在画上,她哭死的心都有。工笔画可不像水墨画,沾上墨汁,稍微描一下或添几笔就能掩盖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叶泠,问:“叶总怎么来了?” 叶泠说:“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凰鸟,说:“这是《凰战苍天图》里的那只凤凰吧?虽然成了落毛凤凰,都快被烧成烧鸡了,可眼神c鸟喙c爪子c肥瘦还是能看出来的。” 烧鸡?肥瘦? 温徵羽没好气地扭头看了眼叶泠,很想说:“叶总,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请您吃烧鸡。我家孙姨做的烧鸡是一绝。”她又再一想,她真不想请叶泠吃饭,更不想请叶泠去她家吃饭。 通常来说,愿意涉足文玩的人,除了个别只认钱的倒手商人,大部分人都比较讲究,面子上都会带点文气,追求点雅致,极少做出砸钱逞能的土豪风。如果是真土豪来了,那肯定是公然亮相,大摆场面,不会弄出个神秘买家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第一百零一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dg g一u比满80能立即看到更新  要么是叶泠自卖自买,要么是在拍卖的时候有人斗上了,逞意气之争。 通常来说, 愿意涉足文玩的人, 除了个别只认钱的倒手商人,大部分人都比较讲究,面子上都会带点文气,追求点雅致,极少做出砸钱逞能的土豪风。如果是真土豪来了, 那肯定是公然亮相, 大摆场面, 不会弄出个神秘买家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 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 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 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 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 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 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 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 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 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 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c堂叔c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c堂姐c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c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发,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温徵羽纳闷地看着温黎,问:“这就走?” 温黎说:“我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见你一如既往的呆,没受到什么打击,我就放心了。成了,画你的画吧。走了。” 温徵羽送温黎到门口。她知道温黎是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叶泠和她爸是属于生意场上的争斗,胜负已定,只能这么着了。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唱的这出戏,引起了她堂姐的戒心。她估计温黎是担心叶泠会对她不利吧? 温徵羽自认没有得罪叶泠的地方,即使有得罪人的地方,也是叶泠得罪她家,但又没得罪到非得把她家赶尽杀绝才能绝后患的地步,不像是要针对她或她家起什么坏心。她这么一想,便放下心,继续作画。 《凰战苍天图》作为一个系列的开篇画作,场面恢弘,不仅出现的鸟多,还有山岭草木。这些花草树木还是在火焰燃烧中的花草树木,不仅得画出它们的茎叶,还得画出它们被火燃烧时的形态c形状。一株草朵花,都得一层层细描着色。每株草c每朵花c每棵树还都不一样,它们生长的地方c形态,燃烧时的模样,燃烧的程度都不一样。 她画得细,自然就画得慢。 待画成时,已是盛夏时节。 出忽她意料的是叶泠居然没有催她的画。 她心说:“难道叶泠把这画给忘了?”她想起叶泠的模样和为人处事,并不觉得叶泠是马大哈的忘事性格。她打diàn huà给叶泠,diàn huà无人接听。 待过了两分钟,叶泠的diàn huà打回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是徵羽吗?” 温徵羽说:“《凰战苍天图》画好了,不知叶xiǎ一 jiě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画?” 叶泠说:“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过去取画,麻烦徵羽先代我保管一阵子。” 温徵羽每次听叶泠叫她“徵羽”都觉得有点刺儿,可又实在不好反驳。她画了两个多月才把这幅画画完,对于叶泠要晚半个月来取画自然不好有意见,于是应了声:“好。那不打扰叶xiǎ一 jiě了,再见。”挂了diàn huà。 叶泠不来取画,对温徵羽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接着《凰战苍天图》,画第二幅《凰坠九霄图》。 凰败,自九霄坠落,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与凰鸟一起坠落的,还有那万千鸟群。 那是浩劫过后的天地。 天地似乎都为之寂灭。 山间的草木早在大火中烧成飞灰,满山灰烬中只剩下一些未燃烬的焦树还泛着青烟。 小精怪藏在岩石中,身上沾满飞灰,黑得像块碳。 那自九霄坠落的凰鸟还在滴血。它的血已经不再着火,那泛着金色光华的神鸟血自九霄中落下,恰好滴在小精怪的额头上,发出“啪哒”一声响,渗进了小精怪的额头中。那灼热的血,很烫,也透着浓浓的悲,难以言述的悲怆感至今缭绕在温徵羽的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凰鸟要战苍天,不明白为什么它会那么绝决,纵然身死,亦义无反顾。 她不知道是因为凰鸟心头的悲怆而战苍天,还是因为战苍天力竭落败而悲怆。 她只是一只游荡在山间的看戏的小精怪,不小心在额头上沾了这么一滴血,沾上了这缕悲怆。 她虽然不知道凰鸟为什么要战苍天,但她明白,亦理解。 有些事不论输赢成败都要去做,有些事,明知代价惨烈也要为之。 温徵羽铺开画纸,用镇纸压好。她的脑海中浮现起《凰坠九霄图》的情形,视线落在画纸上,将脑海中的景象印在纸上,用手里的笔在画纸上将凰鸟的身影勾勒出来。 她画画,从来不画素描稿,都是提笔,在熟宣纸上直接作画。她手里画的是脑海中想的,画出来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要改,只会改得不伦不类。她想,这大概是像整形,即使不那么完美漂亮,但那是天生的,纵然是丑,那也是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整形出来的,纵使漂亮,皮下的骨早已面目全非,呈现出来的皮相亦失了真实的灵动,有些整形整多了,针打多了,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假人。她的画作,从来都不完美,她追求的是灵动,是生命,是灵魂,残缺有时候也是一种美,过于完美的东西,必失于残缺,亦不是完美。 温徵羽不画素描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先根据脑海中画出来的是融进了感情的,是最真实的。画出来后,又再誊描到纸上,像拷贝复制品,会失了最初c最原味的感情和灵动。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xiǎ一 jiě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o%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扭头一眼看见叶泠家的大门,便愣住了。 叶泠家的大门是南方常见的门楼式。门楼的基石、门柱以绘满流云瑞兽浮雕的汉白玉为石料,门楼上飞檐斗拱,气派非凡,门楼上以篆书写着“昆仑小筑”四字。 这门楼与她给昆仑画室设计的门楼极至相似,只不过最后因为造价的缘故,画室的门楼最终成了精简版。浮雕变成了彩绘,加盖的门楼变成了大门的装饰,留了个外形。 叶泠这个则是丝毫不打折扣的精装版。 如果不是因为做工、用料、工艺等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完成的,且这门楼看起来建成至少有一两年了,她差点以为叶泠拿了她给画室画的装修设计草图。 虽说中国的门楼式样大致上来说就那些,可这么“撞衫”何止是尴尬,简直快让温徵羽无地自容。 式样差不多的门楼,一个叫“昆仑画室”,一个叫“昆仑小筑”,叶泠的门楼建成在先,她设计的门楼在后,横看竖看,她的都是山寨版。 温徵羽终于明白叶泠站在大门外盯着招牌看了半天、嘴角挂着的那笑是什么意思了。 温徵羽自认不是没脾气的人,她当即要让李彬打交回府,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光顾着尴尬和生气,竟没注意到车子竟然已经开进了院子里,李彬下车给她开了后门,叶泠还站在车门旁等着她。她深吸口气,压住情绪,下车,抬眼看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叶泠。 她都已经踏进叶泠家的大门了,这门楼也已经看到了,这时候再走,未免太认怂。她站好后,神情淡然地问道:“叶小姐似乎对我设计的画室大门有意见?” 叶泠略感意外地愣了下,随即说:“怎么会?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在耳里,只觉充满讽刺,很有种要暴走的冲动。她站得笔直,紧贴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的心头一转,又变成懊恼,心道:“谁叫我设计的门楼跟叶泠家的一样!”她又再想,叶泠不会无聊到把她特意叫过来奚落她,心头的情绪散去许多。 叶泠对温徵羽说:“屋里请。”将温徵羽请往客厅。 温徵羽跟在叶泠的身侧朝客厅走去,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院子,一眼瞥见院子里的一株颇有些年头的像是移植过来的老树。老树峥嵘,金黄的落叶飘落满院,圆桌瓷凳上、花圃中、盆裁上,假山水池里,到处都是。 金色的落叶,绿色的青松盆景,衬上假山流水小桥凉亭,透着几分秋的萧瑟,可那从假山中流出来的潺潺流淌的溪流又为这秋风添上几许生机,溪流旁的几盆紫金花盆景开得正好。 叶泠的院子,竟让温徵羽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仿佛她曾经来过这里。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温徵羽的心头蔓延开来,使得她已经走到客厅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略有些迟疑,待见到叶泠回头,这才跟上。 叶泠家的客厅,白色为主调,再以绿色的盆景、水墨山水画为点缀,布置得非常清雅。 她在叶泠的引领下到客厅沙上坐下,叶泠亲自沏茶。 温徵羽的视线从叶泠正在沏茶的手上透过落地玻璃窗,又落到院子里。她看着那株老树、树下的白瓷桌凳满院的落叶以及旁边的假山的形状,眼前的景象忽然与她脑海中的一幅画作重合在一起。在那幅画作上,小精怪就藏在假山上,树下则是昆仑白玉雕成的玉桌凳,玉桌旁坐着一条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色的九尾狐。 这幅画叫《九尾》,她曾在三年前拿出来参展过。 那天,九尾狐在树下化道,飘散的狐毛宛若昆仑山上的鹅毛大雪,它如同飞烟般消散,最后只剩下一层莹白的骨灰。小精怪把它埋在了古树下。小精怪不知道九尾狐在等谁,它只知道,九尾狐至死都没有等到。九尾狐临死时的眼神是那般凄迷悲凉。 她只画了九尾狐坐在树下,只画了她临死前的眼神,她没画它是怎么死的。 叶泠喊了声:“徵羽。” 温徵羽回过神来,看向叶泠,才现叶泠才递茶给她。她双手接过茶,小小地饮了口,略作迟疑,问了句:“叶小姐喜欢《九尾》?” 叶泠想了想,才缓缓说了句:“喜欢这如画的风景。”她顿了下,说:“九尾狐的眼里藏有太多的悲,透着将死的绝望。”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看得这么仔细,能看出她画的九尾狐的情绪,她有点意外,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然不语。 叶泠顿了下说:“假山上有一只与假山几乎看起来就像是浑然一体的小精怪,九尾狐的眼睛正望着那只小精怪。徵羽,你的画很传神,从画里那九尾狐的眼神,我想,它一定对小精怪说了些什么。”她顿了顿,说:“我有点好奇,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温徵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它什么都没说。”可小精怪知道它想说什么。只是小精怪作为一个过客,一个看客,它什么都做不了,改变不了,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见到九尾狐的死亡,然后把它埋了。小精怪还知道,九尾狐要等的,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很多年了。 昆仑神山上那些精怪仙妖们的故事,其实都不太好。 就如这人世,不管活得有多精彩或多不好,终究,有曲终人散、戏曲落幕的时候,到头来,谁都逃不过一捧骨灰的命运。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的走神,对叶泠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挑画吧。” 叶泠应了声:“好。”她说:“画在二楼的画室。”说完,起身,说:“这边请。”领着温徵羽上楼。 温徵羽跟在叶泠的身后进入画室,便见自己的许多画作都挂了出来,整间屋子里挂的全是她的画作。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的画作之前是放在老宅的画堂里的。她记得叶泠当时买画的时候说这么多画搬进来不方便,叶泠买下她的画,可以让她的画保持原样留存在画堂。 温徵羽一阵心塞,扭头深深地看了眼叶泠,又实在不想再看到叶泠。 自己的画作,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哪些画适合拿出去参展,哪些画只能留着压箱底,她最清楚。她麻利地报上画名,让叶泠去找画。 叶泠说:“我觉得那幅《尸山血海图》不错。” 温徵羽:“……”她扭头看向叶泠,很想问一句:你这是什么口味?可作为画画的人,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嫌弃叶泠对这幅画的独特品味,就她不能。事实上,那幅画其实也不错,就是不太适合参展。温黎看过后,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差点想要烧她的画。她“呃”了声,说:“叶小姐,我认为您还是考虑下温黎的感受。她看到《尸山血海图》会勾起她很不好的回忆。” 叶泠“哦”了声,随即又好奇地说:“其实我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画这样的图?” 温徵羽被噎了下,她扭头看向这个刚才还说喜欢《尸山血海图》的人。她神情淡然地说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画出来吓吓人。”要是能吓到叶泠也做半个月的噩梦就好了。 叶泠问:“你不害怕?” 温徵羽面无表情地说:“不害怕就不叫噩梦了。”她真不想很没素质地在心里吐槽叶泠是神经病问白痴问题。温徵羽现在半点都不想跟叶泠待在一起,再待下去,什么修养、素质、礼节、礼仪全都得崩。 叶泠不置可否地“哦”了声,按照温徵羽说的,去把那些画一幅幅搬到门口。她一口气连搬七幅画过后,又拿了一幅头比人还长、瘦得皮包骨、满身鳞甲、手指甲弯曲长得酷似鲛人亲戚的《昆仑暗河妖婆图》出来。叶泠问:“这是鲛人?可是为什么没有鱼尾?”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问:“远古时候的昆仑神山是没有人类的吧?” 温徵羽严重怀疑叶泠这是在置疑她画得不对。她用力地捏了捏手指,暗道一声:“冷静”,继续绷着满脸淡然的模样,说:“这是昆仑暗河妖婆图,画的是妖婆,不是人,不是鲛鱼……不是鲛人。” 叶泠应了声,抬眼挑了眼温徵羽,又把《昆仑暗河妖婆图》拿回去挂了起来。 温徵羽暗松口气。妖婆的外形很不符合世俗大众的审美,挂出去很容易惹来非议或批驳。 父亲是位商人,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亲忙,红颜知己代他去,六年下来,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纯狐氏、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狐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 她们,似乎与狐不沾边。 她喜欢上古神话传说,喜欢漫无边际地散思维,喜欢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凡世不一样的神话世界,喜欢将其画在纸上。 她念初中时,语文课,藏在厚厚的书后面画螣蛇,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语文老师一把抓起她的画册,怒骂:“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能用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她默默地拣回自己的画册,默默地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又走考艺术特长生路线,她爹再添了点钱把缺的那几分补上,进了市重点高中。 她自三岁,爷爷教她拿起画笔,便再没放下过。小学时,她每天的课余生活就是画画,后来愈痴迷。初中三年,她画了三年。高中三年,她画了三年。大学四年,她画了四年。她21岁大学毕业到现在又画了五年。 她沉迷在上古神话的世界中,将脑海中那山、那云、那风、那雾、那树、那花、那草,那些山精鬼怪、神妖仙魔一笔笔勾勒出来刻画在纸上,难以自拔。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o%能立即看到更新叶泠说:“我最近装修宅子,需要时刻过去盯着督工。我那办公室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遇到上下班高峰期开上两三小时也属正常,需要就近找个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温徵羽愣了下,赶紧去看时间,现已是十二点半。她轻轻拍拍额头,心虚地解释道:“太入神了,没听见。”话说完,才想起她又不是让爷爷或姑姑们逮到,她跟叶泠解释什么? 叶泠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 温徵羽想到办公室的人午饭时经常凑到一起,把各自带的菜摆到一起用餐的情况。叶泠叫了外卖要跟她拼餐?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拼过餐,平时看到同事们拼餐,便觉得挺新奇有趣。不过大家对着她都挺拘谨的,估计她凑过去,大家吃饭都吃不香,便不好意思凑过去。如今叶泠提议要拼餐,温徵羽正好体验一把跟同事拼餐的感觉,当即欣然应允。她让叶泠稍等她几分钟,她先把画笔清洗干净,把绘画工具和画案整理下。 叶泠淡笑着应了声:“好”,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温徵羽细细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 温徵羽收拾完东西现叶泠还在门口等着,不由得略感意外,她以为叶泠会去她的办公室等。不过又想,她不在办公室,叶泠估计是不好意思去吧。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叶总久等了。”她做了“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孙苑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汤盅、保温饭盒、菜都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她摆好东西,见到叶泠已经在沙旁坐下,并且非常自觉地分饭,愕然地愣了下。 她呆呆地看着叶泠把保温饭盒里的米饭拨出一半到盒盖中,另一半米饭拨到饭碗中,叶泠那不要脸的还把饭碗端回自己跟前,把装有饭的盒盖推到她面前。叶泠还自带了一次性餐筷和汤久,就是没有带饭和菜,还分她的汤。 不是说拼餐么?叶泠就带了她自己来?饭菜呢? 温徵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又来抢饭了。 叶泠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坐。”把筷子塞到温徵羽的手里,说:“一次性餐具不干净,我用就好了。” 温徵羽干瘪瘪地吐出三个字:“谢谢啊。”她拿起筷子,默默地端起装有米饭的保温饭盒盖子。她竟然莫名地感到有点委屈。惊觉到自己的情绪,温徵羽又是一阵无语,专心埋头吃饭。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午饭。 温徵羽被叶泠分走一半的午饭,和昨天一样,只吃了个半饱。 她让孙苑进来收拾碗筷,又看了眼时间,见才刚过一点,便又沏茶招呼叶泠。 叶泠品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后天的秋拍,你会去的吧?” 昆仑画室的秋季拍卖会,也是画室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拍卖会,有诸多名家画作要上拍。 当初画室成立时,她和温黎在画室里的那价值一千多万的股份就是从这些画作里来的。开画室是做生意买卖,还在起步阶段,没有资本囤积这些画作,积压不起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开业当天的一系列宣传只是预热,这次秋拍才是重头戏。 她作为画室的经营运作者,当然是要去的,不仅她会去,温黎和温儒老先生、她师傅齐千树先生都会去。 齐千树先生的那幅一米八长的《长城雄关图》更是压轴大作之一。为了支持她的画室,师傅把他去到北京画了好几年的画作拿了出来。 至于她爷爷温儒老先生的画作,早在给她爸还债时都卖光了,她要开画室,老先生带着展程成天早出晚归爬到山顶采风找灵感,耗时将近一个月,画了一幅《江南秀岭初秋图》,在落款上写着“祝昆仑画室开业大吉”的提字。冲他老人家的这贺词提字,以及这幅长两米、宽一米二的画作,她把画作为镇店之宝,挂在画室非常显眼的地方。她原本还想老先生再给她画一幅拿去上拍,老先生先说肩疼胳膊酸,等她给老先生捶了半天肩膀捏了半天胳膊,老先生慢悠悠地告诉她:“画贵在精,不在多,多而不精,就成路边货了,回屋休息去吧。” 温徵羽告诉叶泠:“会去。” 叶泠又问了她一些关于画作拍卖的事,宣传画册、请贴之类的早就出去了。 温徵羽估计叶泠问的肯定不是公布出去的那些资料讯息,应该是想问关于行内评估这一块。叶泠作为画室最大的股东和生意合作伙伴,是有权知道的,她便细细地把相关的情况告诉给叶泠。 这一聊,便聊到下午四点,聊到她肚子都饿了。 她是真怕了叶泠请她吃饭,当即借口约了温黎谈事,溜之大吉。 她家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其中很大一段是沿着湖边用的鹅卵石铺成的散步道。她把每天上下班就当作锻炼身体,都是步行来回。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o%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隔着玻璃门,朝玻璃门外示意了一眼,说:“孙姨给我送饭来了。” 叶泠略带遗憾地说:“那改天吧。”她问温徵羽:“不知这附近哪有家常菜馆?” 温徵羽想了想。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连简餐都没有,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不过,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孙苑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待见到温徵羽和叶泠朝她看来,这才带着歉意地说:“打扰了。”她对温徵羽说:“小姐,饭菜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是现在用餐吗?” 温徵羽说:“我还有客人,待会儿吧。” 孙苑应道:“好的。” 叶泠笑道:“怎么好意思耽误你用餐,不如一起?不介意我蹭顿饭吧?” 温徵羽:“……”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在心里说句:“我介意。”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叶泠怎么说都是生意伙伴,请她吃饭,她不去,来蹭饭,再拒绝,是真不太好。温徵羽说:“只要叶总不嫌家常菜简陋……”她说到这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叶泠刚才还说想吃家常菜来着。 叶泠顿时笑得如沐春风,说:“徵羽真是我的知心人。” 温徵羽对于叶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以及那比城墙拐还要厚的脸皮,已经不想再作评价。她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叶泠请去她的办公室用餐。 她的午餐是两菜一汤。 她爷爷奶奶都是比较注重养生的人,对饮食和健康都比较在意,家里的菜饭多是按照传下来的菜谱或药膳方子做的。老方子,不用现代大家惯用食品添加剂、调味料之类的东西调味,想要出味道需要用小火慢慢地把食材熬出味来,相对来说比较费时费工。现在家里人口少,基本上每天备四个人的份就够了。中午她爷爷和展程都不在家,孙苑只需要备她俩的饭菜。孙苑十一点多用过餐,待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骑着电瓶车绕着湖堤路骑上七八分钟左右就到画室了。 两菜一汤,再加上一碗米饭,足够了。 她最近总在画室,孙苑估计是怕她饿,或者是不够吃,每次送餐总会多送大半碗米饭的量。 温徵羽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自己的午饭分给别人吃,因此,她的办公室里没有备筷碗。临时加了个蹭饭的,她只能让孙苑去休息室微波炉旁边找一次性餐具。 画室虽然不大,但人事、财务加上一楼的店员也有十几人,每天的午餐都是在画室解决。他们有时候会自己带盒饭用休息室的微波炉热一热便可以吃了,有时候叫外卖,因为有些人备有自己的餐具,用不上外卖附送的餐具,扔掉又觉浪费可惜,便将那些没拆封的一次性餐具搁在了微波炉架子下的抽屉里备用。 温徵羽不想把自己的碗筷给叶泠用,于是,给了叶泠一次性筷子,再把自己的碗给了叶泠,自己则用装饭过来的保温桶盖装饭。汤盅不大,不到两碗的量。她从汤盅里盛出半碗汤分给叶泠,自己用汤盅喝汤。 温徵羽分好饭,默默地低头吃饭。她真心觉得叶泠不是来蹭饭,是来抢饭。 大概是抢来的饭菜比较香,叶泠把碗里的米粒挑得干干净净,汤喝得连点渣都没剩下。两盘份量不太大的菜,在她跟叶泠的共同努力下,也只剩下一盘菜汤底,其中一盘菜因为汤汁浓味道足,还被叶泠拿去泡饭吃了。 叶泠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对温徵羽说道:“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温徵羽的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地说道:“叶总喜欢就好。” 叶泠说:“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自己得了听不得叶泠说“我很喜欢”的病,她一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觉浑身不自在。她起身,让在旁边的会客厅休息的孙苑过来收拾茶几上的碗筷,自己则去起身泡茶。 她没吃饱,喝点茶填点肚子也好。 叶泠虽说只吃了个半饱,可浑身舒畅。她悠然地喝着茶,看着端坐在茶几旁沏茶的温徵羽。温徵羽的身上有着江南烟雨滋养出来的独特气质,温润古雅,有着闺秀的沉稳宁静,又有着文人墨客的洒脱自得。 温徵羽的五官清秀挺立,处处皆透着犹如精雕细琢般的精致,大多数时候,她的眉眼神情间皆透着远山般的宁静怡然,看着她,便让人有种脱离尘世喧嚣独立世外的感觉,如一幅平静的烟波山水画,让叶泠总有种投入一颗石子打破这份宁静的想法。 温徵羽的茶很好。 好茶,叶泠不缺。 可好茶,也要在会沏茶的人手里,才能沏成真正好喝的茶。 叶泠挺喜欢窝在温徵羽这里。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看着温徵羽沏茶也是种享受和放松。 不知不觉,午休时间已经过了。 叶泠下午还约了人谈事,她看了下时间,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送叶泠到办公室门口。 叶泠出了温徵羽的办公室,停下步子,扭头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了,你我不需要这么客气。” 温徵羽:“……”她心说:“我只打算送你到这。”事实上,她是想关门,把叶泠关在外面。她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轻轻颔,便转身离开。 温徵羽暗松口气。她为了省工资,连助理都没请,自己的办公室都是自己在收拾打理。待送走叶泠走,回去收拾了茶具,这才去画室继续画画。 她走到画案前,便见她的镇纸下面还压了张纸条,那字迹龙飞凤舞笔力透纸,上面写着句:“徵羽,凤凰的毛是不会被火烧掉的。” 温徵羽:“……”她无语地看着手里的小纸条,一口气堵在喉间半晌没吐出来,好一会儿才一点一点地把这纸条撕成粉碎,再揉到一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是凰鸟,不是凤凰。凤是雄,凰是雌。 还有这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再说,凰鸟是掉了一些毛,没掉成秃毛凤凰……凰鸟。 温徵羽气不过,裁了张a5大小的纸,提笔毛笔,醮上墨,写下“多嘴”两个字,压在刚才叶泠压小纸条的镇纸下。她犹带气愤地看着那两个字,在心里愤然地想:“我又不是没脾气。”又再想,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她平复了下心情,重整了心思,这才提笔继续作画。 她午饭没吃饱,到下午四点多便饿了。 她肚子饿,静不下心画画,她又没在办公室里备零食水果,只好提前收工溜班回家。 上午,她刚把画室的工作忙完,进到绘画室,刚把颜料调好,准备画画,便听到敲门声响起,一回头,就见到叶泠出现在门口。 叶泠问:“徵羽,没打扰到你吧?” 温徵羽问:“叶总,有事?” 叶泠说:“有点,小事,不过没关系,您可以先忙,我坐在旁边等。”她说完,进入画室,拖着张小椅子到画案旁,刚要坐下,便看到镇纸下压着张小纸条。她拿起纸条看了看,拿眼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的脸微微有点烫,假装不是自己写的。 叶泠赞道:“字挺好。”她问:“是写给我的吧?” 温徵羽的脸更烫了。有种被抓个现形的感觉,虽说,她说的是实话,可有时候实话说出来挺不好的。 叶泠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没想到徵羽的画画得好,毛笔字也写得好。”她非常小心地把那张a5大的纸条收起来。 温徵羽索性不理叶泠这一茬,问:“叶总有什么事?” 叶泠“哦”了声,说:“是这样的,我注意到我的办公室没配休息间。” 温徵羽愕然,她心说:“你一个挂闲职的人,十天半月不见你露一回面,需要休息间?” 叶泠又说:“我看徵羽的办公室似乎配了休息间。” 虽然叶泠一副我说的是事实的模样,可大概是语气问题,温徵羽觉得自己竟听出了委屈,似乎还有点指责她厚此薄彼亏待叶泠的意思。 办公室装修的时候,她就没给叶泠的办公室规划休息室,如今叶泠想要再添休息室,那得拆墙,又得叫装修工动工,先不说费用问题,这装修动工弄完,叶泠能住几天?叶泠的办公室里有沙,即使要休息,关上办公室门不能躺沙上休息了?再不济,离画室不远的地方就有酒店,可以去酒店休息。 温徵羽问:“那叶总想要怎么解决休息室的事?” 叶泠说道:“你是ceo,你说了算。” 温徵羽在心里回了句:“我这个ceo不想给你配休息室。”她建议道:“距离这里大概十分钟车程就有家酒店,环境挺不错的。” 叶泠说:“午休时间一共就两个小时时间,吃饭得扣除一个小时,如果是去住酒店,算上来回车程加上办理入住和退房手续用掉的时间,最多只能睡二十分钟,有点……不太划算。” 温徵羽在心里默默盘算把颜料泼到叶泠脸上的后果。她想到叶泠这厚脸皮还有点神经的倾向,便有点怂,没太敢惹,于是说:“叶总如果需要在画室休息,要是不嫌弃的话,我那休息室可以借给叶总用用。”人与人之间多少都会注重些隐私,她就不信叶泠会来睡她的床。 叶泠的嘴角微微上挑,满脸感激地说:“那就多谢徵羽收留了。” 温徵羽:“……” 要么是叶泠自卖自买,要么是在拍卖的时候有人斗上了,逞意气之争。 通常来说,愿意涉足文玩的人,除了个别只认钱的倒手商人,大部分人都比较讲究,面子上都会带点文气,追求点雅致,极少做出砸钱逞能的土豪风。如果是真土豪来了,那肯定是公然亮相,大摆场面,不会弄出个神秘买家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堂叔、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堂姐、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o%能立即看到更新 匾摔坏了是可以修好的,博物馆等一些跟古物打交道的地方,都能找到修老物件的师傅,许多放了好几百年破损得非常严重的匾都能修,即使匾摔碎了,也可以修复的。她从叶泠的反应看,估计叶泠会去找工匠修好匾的。 温徵羽这么想,心里仍有些难受,有点无奈,却也明白,她经历的是许多人都曾经历的。人世变换,便是如此。家里败落,别说保不住东西,有多少人家连人都保不住。 温徵羽收拾好情绪,继续忙工作、忙画画。如今,这画室、她手里的画笔,就是她的立足根本。 中午吃饭的时候,孙苑刚把饭送到,叶泠就来了。 叶泠还自备了碗筷。 温徵羽诧异地看着叶泠,心说:“你这是什么脸?还有脸带着碗筷来蹭我的饭。” 叶泠坐下,拿起碗筷给温徵羽盛饭装汤,分好她俩的饭菜。她把饭碗摆在温徵羽的面前,说:“夏天的时候,下了几场大暴雨,画室的屋顶有点漏雨,找工匠拣瓦的时候现有几根木头也朽了,需要修葺。搬画的时候,把匾落下了,今天工人摘匾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人摔骨折了,匾也磕破了。我已经在找人打听哪有修匾的师傅。” 温徵羽颇有点不自在,她问:“叶总和我这些的意思是?” 叶泠说:“你家老宅年头久,保存完好,留下来的老物件多,保不准随便拿件不起眼的东西都是有来历的。通常来说,别人都喜欢用什么居啊、阁啊、小筑啊之类的给屋舍命名,画堂的名字就叫画堂,名字看起来起得简单,却提在了匾上,匾还是精心制作的,用的木头是上好的花梨,我想这里面应该有点渊源。这匾从漆和木质,多少能看出点年份,但不会太老,匾上的字迹略偏于秀婉,温老的字稳健有力……我想能给你的画堂提字,又精心做成匾,想必是家中某位对你很是珍视的女性长辈吧?” 温徵羽惊愕地半张着嘴怔然地看着叶泠。叶泠这话就只差没直说看出这匾上的字是她奶奶写的,她爷爷奶奶给她做的了。 她顿时觉得她爸在商场上败给叶泠是一点都不冤。 温徵羽竟不知道该和叶泠说什么好,默默地埋头吃饭。 她俩吃完饭,叶泠留下了她带来的那副碗筷,告辞走人。 温徵羽对叶泠这种自带碗筷来蹭饭的行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宣传到位,又是知名画家的画作,秋拍进行得很是顺利。 温徵羽的师傅齐千树先生的《长城雄关图》更是拍出三百多万的高价。 通常情况下,画是按照市尺卖的。她师傅这画,长五尺四,宽三尺六,为工笔画作中不常中见的大幅画作。这幅《长城雄关图》甚至可以作为他师傅到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她师傅照顾她,只按照他的身价让她按公尺算卖给她,还给她抹了零头,她当时花了一百五十五万。这幅画是她师傅画了好几年才画完的巨幅画作,再加上宣传效果,以及来的买家都是出得起钱的,她估计这画至少能拍到二百万以上,却没想到,卖出了三百二十万的价。 她甚至差点怀疑这是温黎或叶泠找了人来买画。不过她也明白,这是画室的第一次拍卖,宣传运作到这种层度,要是再搞这些操作,是会毁画室名声砸画室招牌的。 因买家是公开拍到手的,温徵羽有幸见到买家。 买家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商人,因为温徵羽是齐千树先生的徒弟,所以,特意过来与温徵羽见了一面。 这位先生是位收藏家,喜欢收藏当代书画家的画作,在北京的时候偶然认识了齐千树先生,一直想买齐先生的这幅画。 在卖画方面,齐千树先生相当的吝惜,画作大多数时候只拿来参展或同行交流,拿出来卖的并不多,因此他的画经常是有价无市。这次秋拍,便有好几位特意赶过来拍他的这幅《长城雄关图》。 通过这次秋拍,画室进一步扩大了市场影响力和客户群,也让温徵羽对客户群对画作的需求方面有了更多的了解,并且,画室有了资金回笼,财务方面宽裕起来。 秋拍成功,自然得庆贺一番,一来犒劳这段时间为这事忙碌的市场宣传营销部,二来,让画室的工作人员看到展前景,能够安下心来更好的工作。 温徵羽不太喜欢应酬,请客吃饭这种事就免了,她让人事后勤部采购了一批实用的物品当作奖励下去,再根据各部门、各人的出力程度放奖金。 虽然秋拍顺利,但秋拍的收尾工作还是让她忙了几天,这几天叶泠每天都来蹭饭。 她忙起来,工作量就大,每天被叶泠分走一半的饭,经常是下午三点多就饿了。 她对叶泠简直无语。叶泠看不出她的饭被抢了,她吃不饱么? 她偏不让孙苑加量,她倒是想看看叶泠能蹭饭到什么时候。她就不信,她吃不饱,叶泠那成天跑来跑去的人能吃饱?叶泠每天上午不在,下午不在,一到饭点,准时出现。 中午,孙苑送来的饭菜不仅加了量,还加了个菜。 叶泠见到饭量加成了两个人的量,菜也加了,嘴角微微上挑,颇有些欣喜地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咦”了声,问:“孙姨,怎么加菜了?” 孙苑说:“老先生说您最近瘦了,担心您是工作太累,让我给您加个菜。” 温徵羽明白了,她饿瘦了,于是老先生给她加菜,孙苑给她加饭,然后,便宜了叶泠。 不过,一顿午饭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依然默默地吃饭。 她和叶泠吃完饭,叶泠却没有和往天那样吃完饭就走的意思。 叶泠不走,她就得招待,温徵羽只好去沏茶。 叶泠喝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冬拍什么时候开始?” 温徵羽:“……”冬拍? 叶泠慢悠悠地说了句:“过年正是走年礼的时候。” 温徵羽这才明白过来。她迅在心里算盘了下,说:“画室里现存的画作,能够上拍的名家画作不够开一次拍卖会的,还得去约画。本地的知名画家,这刚约完一轮,相隔不到三个月,再约他们的画上拍,不合适。” 叶泠问:“画室的资金充足吗?” 刚回笼了资金,资金当然充足。温徵羽点了点头,她起身,去拿了账簿给叶泠看。叶泠是最大的股东,有查账的权利,在经营方面,温徵羽自认叶泠的眼光是她现在拍马都赶不上的,一句话就能甩她八百里远,所以让叶泠多了解画室的经营情况,对她和画室都是好事。 叶泠低头慢慢地翻着账簿,账薄做得中规中矩一丝不苟,估计税务来查都查不到什么疏漏。她嘴角不着痕迹地轻轻勾了下便又压了下去。 温徵羽瞥见叶泠的嘴角变化,她敢确定叶泠刚才是在笑。至于笑什么,她就不知道了。笑赚钱?画室离回本都差很大一段距离,最多只能说从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展势头比较好而已。 叶泠把账簿还给温徵羽,说:“我看温总最近挺忙,估计抽不出时间和你去约画,恰好我最近有空,如果徵羽不嫌弃,我可以陪你同去。” 温徵羽想了一会儿可行性,说:“如果是在过年前再开一次拍卖会,时间上来说,略有点赶。还有拍卖会的规模得是什么样的?如果还是照上次的标准来,先,我们得去外地找其他省份的知名画家约画。这比在本地约画难多了,不仅是约画难,时间上也很艰难。再有,这么大一个项目,资金方面还算够投,但这个还得跟黎黎姐……温总,我们三个人商议一下才好。” 叶泠点头,说:“是商议一下,出个方案比较好。”她问温徵羽:“大概需要几天时间商议和出方案?” 温徵羽说不好。上次约画和秋拍都是由温黎和温老先生从傍指点,大伙儿帮衬才顺利弄完的。温黎能抽时间带她一次,她不能次次都找温黎。她要去外省约画,就不能再去指望温老先生的交情面子给她约画,一切,就真得靠她自己…… 她想到这里,忽然想到叶泠说要陪她去,顿时明白过来。叶泠是看出她的处境,担心她,所以要陪她去? 温徵羽想了想。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连简餐都没有,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不过,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孙苑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待见到温徵羽和叶泠朝她看来,这才带着歉意地说:“打扰了。”她对温徵羽说:“小姐,饭菜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是现在用餐吗?” 温徵羽说:“我还有客人,待会儿吧。” 孙苑应道:“好的。”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o%能立即看到更新牧杳老先生考虑了两天,与温徵羽、温黎正式签合同。 签好合同,温徵羽便着手注册登记办营业执照的事。 她给画室起名为“昆仑画室”,先到工商局填表核名,将画室的名字定下来,之后约上牧杳老先生、温黎到银行开立公司验资户、存注册资金。再是办验资报告、交工商设立资料、拿营业执照、刻章、办组织机构代码证、办税务登记证、开纳税户、申请领购□□等,一连串流程跑下来,虽然折腾和累人,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二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体验。 她以前出门,都是私家车座驾、司机陪同随行,如今她的车卖了,她爷爷又每天都要用车,便联系了一位跑专车的私家车司机。那司机的车是辆八成新的黑色奥迪a6,主要是跑一些企业用车或给小老板做接送服务,口碑不错,人也算靠谱,她每次要用车时便联系他。虽说价格比出租车高上许多,但用车方便,还不需要自己养司车、养车,算下来相当划算。车型也算过得去,坐它去谈生意比坐出租车去好看多了。 她自从与温黎、牧杳老先生签了合同开始,便忙得不可开交。开画室做生意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先画室装修那边得不时可去看看,遇到有不满意的地方得及时让人修改,那是门面,马虎不得。开业准备工作得做。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忙,是怎么都忙不过来的,开业庆典得交给庆典公司去办,得联系庆典公司商谈。再就是运营推广、宣传。如今已经是互联网时代,线上线下的推广宣传都不能少,网上的各大媒体、交流网站上面的广告投放、宣传,线下的广告牌、广告位投放等,画室人员招聘等,虽说都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但都得一样样地去谈,非常琐碎。 她每天按照和温黎一起拟好的行程表跑事情忙碌,晚上回到家便把当天的工作日程、进度写成报告给温黎,由温黎给她把关。虽然又忙又累,可事情都是她亲手一点一滴地做起来的,心里有数,又有温黎替她把关,一颗忐忑的心总算能够踏实几分。 温徵羽明白,这是因为她现在赔不起,没有赔本的资本,所以会感到有压力造成的。她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到最好,尽可能降低亏本的可能,以此来减少压力。 眨眼的功夫便忙过了半个月,她忽然接到叶泠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泠的声音便从电话中传来:“抱歉,本来说是过半个月来拿画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联系你。” 温徵羽说:“没关系。” 叶泠问:“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取画。” 温徵羽随手翻了下自己的行程单,现哪天都没空。她问道:“您看这样行吗?我打包好,让快递或让司机给您送过去?” 叶泠略作犹豫,说:“我觉得还是当面验收一下比较好。” 验收?温徵羽之前从来没想过她画出来的画交给别人时,对方居然还要求验收。她先是意外了下,跟着心头一堵,顿了两秒才压住心头那点不舒服的情绪。她本来想说给叶泠送过去,可一想,她送过去还得耽搁路上来回的时间,于是想了想,问叶泠能不能在晚上七八点过后来她家取。 叶泠应道:“行,没问题。那我待会儿过去找你。” 温徵羽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自己差不多也要回家了,于是应下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车。 叶泠到她家时,她还在路上塞着,只能打电话给孙苑,让孙苑先把叶泠请进家门,在家等着她。 温徵羽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快八点。温儒老先生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孙苑在接待叶泠。 她踏进客厅,便见正坐在茶几旁的叶泠抬头朝她看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朝她看来时,脸上的神情似乎“亮”了一下,整个人散出柔和的光彩。 她再朝叶泠看去,叶泠已经起身向她问好,叶泠的脸上噙着得体的笑容,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亚麻西装,从头到脚让人挑不出一个“不”字,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请叶泠坐下,说:“请稍等,我去取画。” 叶泠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上楼去取画。她注意到叶泠说话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隐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那眼神像是在打量她,但又不是那种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打量,就是视线落在她身上,感觉略怪。她想了想,没想明白怪在哪里,便将这想法抛在脑后。她跟叶泠不会有太多打交道的时候,叶泠怪不怪,与她没什么关系。 因为要画《凰坠九霄图》,作为开篇第一幅画卷的《凰战苍天图》一直挂在她作画时,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叶泠付了钱,这幅画是叶泠的,是寄存在她这里的。 她虽然知道这一点,可当她把已经装裱好的画取下来顺着卷轴卷上时,心仍旧有些抽疼的感觉。 温徵羽深深的一个深吸呼,驱散心头那点不舍的情绪,小心、快地把画卷好,系上绸带,给叶泠送了过去。 叶泠接过画,先将茶几上的东西挪开,又仔细地擦干净茶几,这才将画小心翼翼地展开。 温徵羽注意到叶泠的视线落在画上时,眼神变得格外深邃,心神都似沉进了画里。叶泠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她的眼瞳中倒映出凰鸟的身影,金灿灿的鸟身、火红的火焰。叶泠的眼神和表情,让温徵羽竟有种一瞬间读懂又像是看到自己的错觉。 这让温徵羽的心头又划过一丝异样感,心跳都为之漏了两拍。这感觉,特奇怪。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这怪异感压下去。 待她一杯茶喝完,叶泠还盯着画在看。那神情与之前的得体有着极大的差别,她专著地盯着画,细细地打量,仿佛唯恐错过画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温徵羽差点以为自己遇到知己了。不过,她想到以叶泠的作风和性情,说不定是在仔细地挑刺,想把她的画挑出点什么不妥来,毕竟是在“验收”嘛。当着画者验收画,验收得这么仔细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叶泠足足看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得温徵羽非常怀疑叶泠会不会把画给看出个洞或烧穿,她家的座钟敲响了整点的报时声,终于把叶泠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温徵羽问:“有问题吗?” 叶泠顺口答了句:“没有。”她说完惊觉到这话有点不对,看向温徵羽,含笑说道:“这画很好,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随着叶泠的笑容,那眉眼都弯了起来,“春风得意”说的就是这表情。叶泠拿走她画的画,春风得意,她很心疼。温徵羽很不想承认,可她没法自欺欺人,没法否认。她客气地回了句:“喜欢就好。”老实说,她很不喜欢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对她来说,叶泠的“我很喜欢”这四个字里包含了满满的不好的回忆。她那一屋子画,至今想来都心疼。她把画全卖了,如今要开画室了,她竟然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拿不出来。即使她想再画一幅,现在也没有时间画。 叶泠很痛快地把尾款付给了温徵羽,将画收起来,装进檀木锦盒中。 温徵羽再想装作不在意,仍难免有些心疼,她索性眼不见为净,刚要准备起身送客,又见叶泠执壶沏茶,一副还要事要谈的模样。她狐疑地看向叶泠。 叶泠给温徵羽斟了杯茶,说:“我听说徵羽在筹备画室?” 温徵羽点头,说:“是的。”既然叶泠提到这事,她只好客气地说:“希望开业时叶小姐能赏脸莅临。” 叶泠说:“那是一定的。”她说道:“我开门见山直说?”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开门见山也有点头大,直觉告诉她准没好事。可叶泠明显是有事要说,人都坐在她家了,她总不能让人把话憋回去走人吧。她还有点好奇叶泠想找她说什么。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叶泠但说无妨。 叶泠说:“我想入股徵羽的画室,不知可以否?” 温徵羽暗松口气,心说:“原来是这事呀。”心情放松的她心情也随之好转,大概看到叶泠吃瘪,她竟有几分心情愉悦的感觉。不过,她当着叶泠的面不好表现出来,于是用略带歉意的诚恳语气回道:“叶小姐,很抱歉,我那画室已经找到投资商,且已经签好了合同、办好了所有手续。”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o%能立即看到更新凰鸣声声,万鸟相随,力战苍天。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 她想把凰鸟、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叶泠缓声说:“邀请函,我留下,画展随时欢迎你。”她的话音一顿,说:“虽然我买下了所有的画,但这些画作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很希望这画展能办得令你满意,不知你对画展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 温徵羽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哪天自己赚够了钱,能把卖出的画都买回来。她轻轻摇头,说:“如果叶小姐没有别的事……”抬抬手,送客。 叶泠不为所动,继续说:“这次画展邀了美术协会的诸多知名画家和一些媒体朋友们过来,到时候会安排个关于画展的专访,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温徵羽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叶泠带来的檀木锦盒。 叶泠起身,说:“行,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温徵羽起身送客。 她把叶泠送走后,回到客厅便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邀请函,心头百味陈杂。她不想卖画,可她现在需要靠卖画赚钱养家。 家里刚开始变卖家产时,她还没太多感觉。如今家里有钱、没钱的差距、变化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这份落差感逐渐浮现出来。许多事已经容不得她想或不想,而是她必须考虑到生活、赚钱、养家等情况。 温徵羽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连念三遍:“卖画,卖画,卖画。”念完后,心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索性不让自己多想,又干脆自我安慰:反正一屋子的画都卖了,也不差这半幅了。预付款都收了,还能怎么样? 她抱起茶几上的锦盒上楼、回屋,画画。 因为是画到一半的画,构思、布局都已经完成,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样把未完成的部分再添画上去就可以了。 她将画从锦盒中取出,在画桌上铺展开。随着画卷的展开,未完成的《凰战苍天图》逐渐呈现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画作,画中的世界浮现在脑海中,整颗心忽然静了下来,周围的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一幅画作,似交错了时光,将她带去那千万年前的孕育着无数神奇生命的世界。 二十多年的画作浸染,使得许多基本准备工作都成为本能。 她的思绪已经飘到那神鬼仙妖的世界,手上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画画的工作。 她先将画纸铺平,用镇纸压好,再准备笔墨。 工笔画,笔墨是基础。常用的笔为勾线笔、染色笔、板刷等。勾线笔又分衣纹笔、叶筋笔、大红毛、小红毛、蟹爪、狼圭、紫圭等;染色笔则为大白云、中白云、小白云,再是大面积涂色时用所的羊毛所制的板刷等。墨则为油烟墨、松烟墨、漆烟墨为主,勾线时用油烟墨,描绘头须眉、翎毛渲染时用松烟墨,从漆树脂中提炼出来的色黑细腻有光泽的漆烟墨则常作为黑色颜料使用。再就是调色,调色都是有配比的,她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调色配比就烂熟于心。 笔墨备好,便是开始作画。 工笔画用纸是用熟宣纸或熟绢,因为熟宣纸和熟绢都不易改动,所以大部分人画画前会先画好素描稿,待定稿过后,再在熟宣纸或绢上画上正稿。通常会先整体勾线,再层层细描、色着,将效果一层层渲染出来。 因为先有素描稿,所以通常来说,在画作之初,便会将整幅画作的线条勾勒在纸上。 她画作的起蒙师傅是她爷爷,而她爷爷是画写意画的,她虽然学的是工笔画,但多少还是受到写意画的影响,再加上画的又是不存在于现世中的山精鬼怪、神话传说等,画作之时,不仅着于形,也着眼于意。立意不同,作画时,便有些细小的出入。 便如此刻铺展在她面前的这幅《凰战苍天图》,她最先想到的是凰鸟,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凰鸟,她在作画之初,脑海中的那些雷霆霹雳、乌云闪电皆成了模糊的背景,脑子里想的、眼前浮现的都只有这只凰鸟昂然不屈的身姿,画出来的也只有这只凰鸟。 凰鸟画成时,这幅画纸上,只有凰鸟。它是这幅画的灵魂,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它。 有了凰鸟,才有追随它的万千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种族不一的鸟群,它们在这场大战中,有些仍旧迎着雷霆霹雳冲霄直上,有些鸟羽飞落伤痕累累,有些已经失去生命直坠九霄…… 她展现的,是这万千群鸟的身姿,每只鸟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同样的一群鸟,在这鸟群中,它仍旧是独一无二的,就如同人,六十多亿人口中,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第二个人。每只鸟在这场战斗中,都有它独特的与众不同的体现。她的画笔,要将它们每一只都体现出来,因为在她看来,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她的画如果不能完整地把它们画下来,画便不是完整的,是残缺的,甚至是缺少生命的。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o%能立即看到更新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温徵羽愣了下,赶紧去看时间,现已是十二点半。她轻轻拍拍额头,心虚地解释道:“太入神了,没听见。”话说完,才想起她又不是让爷爷或姑姑们逮到,她跟叶泠解释什么? 叶泠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 温徵羽想到办公室的人午饭时经常凑到一起,把各自带的菜摆到一起用餐的情况。叶泠叫了外卖要跟她拼餐?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拼过餐,平时看到同事们拼餐,便觉得挺新奇有趣。不过大家对着她都挺拘谨的,估计她凑过去,大家吃饭都吃不香,便不好意思凑过去。如今叶泠提议要拼餐,温徵羽正好体验一把跟同事拼餐的感觉,当即欣然应允。她让叶泠稍等她几分钟,她先把画笔清洗干净,把绘画工具和画案整理下。 叶泠淡笑着应了声:“好”,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温徵羽细细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 温徵羽收拾完东西现叶泠还在门口等着,不由得略感意外,她以为叶泠会去她的办公室等。不过又想,她不在办公室,叶泠估计是不好意思去吧。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叶总久等了。”她做了“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孙苑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汤盅、保温饭盒、菜都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她摆好东西,见到叶泠已经在沙旁坐下,并且非常自觉地分饭,愕然地愣了下。 她呆呆地看着叶泠把保温饭盒里的米饭拨出一半到盒盖中,另一半米饭拨到饭碗中,叶泠那不要脸的还把饭碗端回自己跟前,把装有饭的盒盖推到她面前。叶泠还自带了一次性餐筷和汤久,就是没有带饭和菜,还分她的汤。 不是说拼餐么?叶泠就带了她自己来?饭菜呢? 温徵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又来抢饭了。 叶泠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坐。”把筷子塞到温徵羽的手里,说:“一次性餐具不干净,我用就好了。” 温徵羽干瘪瘪地吐出三个字:“谢谢啊。”她拿起筷子,默默地端起装有米饭的保温饭盒盖子。她竟然莫名地感到有点委屈。惊觉到自己的情绪,温徵羽又是一阵无语,专心埋头吃饭。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午饭。 温徵羽被叶泠分走一半的午饭,和昨天一样,只吃了个半饱。 她让孙苑进来收拾碗筷,又看了眼时间,见才刚过一点,便又沏茶招呼叶泠。 叶泠品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后天的秋拍,你会去的吧?” 昆仑画室的秋季拍卖会,也是画室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拍卖会,有诸多名家画作要上拍。 当初画室成立时,她和温黎在画室里的那价值一千多万的股份就是从这些画作里来的。开画室是做生意买卖,还在起步阶段,没有资本囤积这些画作,积压不起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开业当天的一系列宣传只是预热,这次秋拍才是重头戏。 她作为画室的经营运作者,当然是要去的,不仅她会去,温黎和温儒老先生、她师傅齐千树先生都会去。 齐千树先生的那幅一米八长的《长城雄关图》更是压轴大作之一。为了支持她的画室,师傅把他去到北京画了好几年的画作拿了出来。 至于她爷爷温儒老先生的画作,早在给她爸还债时都卖光了,她要开画室,老先生带着展程成天早出晚归爬到山顶采风找灵感,耗时将近一个月,画了一幅《江南秀岭初秋图》,在落款上写着“祝昆仑画室开业大吉”的提字。冲他老人家的这贺词提字,以及这幅长两米、宽一米二的画作,她把画作为镇店之宝,挂在画室非常显眼的地方。她原本还想老先生再给她画一幅拿去上拍,老先生先说肩疼胳膊酸,等她给老先生捶了半天肩膀捏了半天胳膊,老先生慢悠悠地告诉她:“画贵在精,不在多,多而不精,就成路边货了,回屋休息去吧。”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o%能立即看到更新 出于慎重起见,温徵羽没敢轻易地去找老前辈们约稿。 她先把名单列出来,又自己理了遍登门拜访的流程,再去小库房翻找茶、墨、酒、笔等礼品。 到傍晚时分,外出的温儒老先生回来,便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一堆堆的小礼盒,小礼盒堆上还贴着小贴纸,温徵羽正趴在茶几旁忙碌着。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探头看去,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明白过来,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肖山先生喜欢喝茶,独家龙井,于是,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温儒老先生打开礼盒,取出里面的龙尾砚看了看,又给放回去,心疼得“咝”了声。这些年龙尾砚也是水涨船高,就这块砚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几千块,以现在的市场价来说,没个二十来万,那可是下不来的。 温徵羽见到温儒老先生回来,赶紧把自己备的名单和礼单给温儒老先生过目。她把自己的打算给温儒老先生说了,她说:“这登门求人总不能空手过去,我想着就根据这些老前辈们的喜好带着手信过去,您看这礼单合适吗?您再帮我看看这名单。” 温儒老先生翻开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就有点晕。他瞪大眼睛看向温徵羽,很怀疑他孙女是准备把江南这一片区域都跑完。画协里,排得上号的,都在这名单上了。就这名单上,价格最低的一平方尺是几千块,贵的,一平方尺得十几万。温儒老先生顿时担心,这生意没做起来,她孙女已经把钱花个丁点不剩。他按捺住心头的心疼,先问了句:“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画?” 他又把名单和礼单比对了下,现其中一大半人的喜好,他孙女居然都了解。这了解喜欢的一大半人,都是他带温徵羽去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不了解的这一小半人,是温徵羽没接触过的。 温徵羽说:“我想过,我去约画,人家不一定肯给我画,肯定有白跑的。这么多名单,能约到一半都不错了,那还得冲您老的面子。我先去约个画,约上了固然是好,约不上,送个礼登门拜访一下,留个印象,等回家画室开起来的时候,再过去送请贴,他们拒了我一次,万一不好意思拒我第二次,再看到来的同行比较多,说不定我的画室开业的时候,他们会来呢?第二次拒了我,我还可以在开业后,再去约画,这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是不是?开画室,总得卖画,约多了也不怕,不怕画多,就怕没画卖。画要是约多了、买多了,留着放在画室里卖或者是以画室的名义拿出去参展、拍卖都行。都有名气的大画家的画,不怕卖不出去。” 温儒老先生“嘿”了声,说温徵羽:“您想得倒美。” 温徵羽很是忐忑地说:“就是得让您老再出一次血。”她这么一通翻找,她爷爷的仅剩下的一点不太值钱的小收藏又去了一堆。她说:“不过我会把这个钱记在画室的账上给您的。” 温儒老先生见自家孙女知道记钱算账了,一颗心疼得直抽抽的老心又略感安慰了些。他看看他那块龙尾砚,想了想,说:“成吧,就这么着吧。”指指温徵羽,又看了看名单和礼单,起身去餐厅。 他吃完晚饭,拿着温徵羽的礼单上楼,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把礼单拿去给温徵羽,说:“价格我已经给你拟在礼单上了,回头找到投资,先把我这笔费用付了。” 温徵羽瞄到礼单上,一眼看到砚台的价格,赶紧叫了声:“爷爷,我换块砚台。”把砚台上的小纸条撕下来,把砚台抱起来就准备送回小库房,说:“您老帮我挑一块五万块以下的。” 温儒老先生一脸淡定地说:“就送这块吧。那老头挑,东西不好,入不了他的眼。” 温徵羽想了想,又再备了点老先生喜欢的茶带上。要是老先生不愿给她画,砚台贵,他不会收砚台,她就改送这几千块一斤的茶。小几千的东西,作为往来的礼节还是送得出去的。 她又让她爷爷帮把她礼单、名单过了遍,确定没什么纰漏后,又借来温儒老先生的手机,翻温儒老先生的通讯录,找电话号码。 温儒老先生交游广阔,她名单上的这些老前辈与温儒老先生同属一个画协,他们的电话号码在温儒老先生的手机通讯录里都能找到。她仔仔细细地核对过名字、备注的名号,将电话号码抄在名单上。她冒冒然打电话过去联系这些前辈不太合适,先让温儒老先生帮她搭个线,通过电话联系约好登门拜访时间,又再叫上温黎与她一起去拜访求画。 她开画室做生意,自己都得对自己打个特大号的大问号。有温黎在,就是一颗大号的定心丸,可靠度直线上升到可以合作的水准。 有她爷爷的交情、面子,有温黎这位商界人士入股,约画出乎意料的顺利。 二十多份合同在手上,温徵羽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这么多知名画家的画,足够她开一个非常高规格的画展了。 温黎坐在车上,看过合同过后,惊愕地半张着嘴看向温徵羽,良久才说:“不枉费我辛苦地陪你跑这一周。”她捏捏温徵羽白如骨瓷的小脸,说:“走,姐姐今天请你吃大餐。” 吃饭的时候,温黎告诉温徵羽,凭这些合同,她们可以把占投的底限提到五成半。 温徵羽愕然地问道:“又涨?” 温黎说:“水涨船高,情理之中。”她抿嘴一笑,秀眉微扬,透着几分春风得意,说:“我们手上多那半成,就能牢牢地把话语权掌握在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温徵羽想了想约到的画,以及约画的费用,又再想到生意买卖方面温黎是行家里手,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温黎说:“行,我估摸着牧老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你们原来谈的是四六?你四他六?” 温徵羽点头。 温黎说:“五五,你去谈,态度强硬点,他兴许能同意。五成半跟四成半,这谈起来会有点困难。他再约你谈合作,你叫上我。” 温徵羽点头应下。价涨得这么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牧老谈,确实得温黎上。 吃过饭,温黎送她回家,顺便找她爷爷拿租来开画室的小楼的钥匙,准备开始着手装修。 她在找老知名老前辈们约过画以后,又找师兄师妹们约画。同辈师兄弟姐妹,都习惯用网络或电话联系。她打视频电话给师兄弟姐妹们便成功地把画约到了手,但因为是开画室,还要拿合同谈股份分成,还是拟了合同、叫快递送过去。 省了在路上来回奔波跑腿的功夫,找师兄弟姐妹们约画加上拟合同,一共花了两天时间便办好了。 她觉得温黎真有几分神机妙算的本事,说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结果刚过了两天,她刚跟师兄弟姐妹们约好画,牧杳老先生便打电话给她,说愿意四六分成,什么时候把合同谈了。 温徵羽不敢应下来,说:“牧老,我这里有点东西,我想您看过我们再谈会比较合适。不知您哪天方便,我和我堂姐温黎过去找您?” 牧杳老先生问道:“温黎?” 温徵羽说:“是的。我这边已经与她谈成合作,我将我所占的股份分了一半给她。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是不敢开这画室的。” 牧杳老先生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重重地一声长叹:“唉!”了一声,说:“小羽啊,这谈生意怎么能一时一个样呢?” 温徵羽很是委婉地说:“您老之前来的时候,我两手空空,那时估计您老给我二八分成都得担心我赔了。此一时彼一时,您老看过我手里的东西,待心里有了数,我们再谈,您看怎么样?” 牧杳老头又叹了口气,非常勉强又透着几分和蔼地说:“行吧,你也别折腾了,我明天下午过去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那我和堂姐在我家等您。” 她与牧杳老先生通完电话,立即打电话给温黎,告诉她明天牧杳老先生过来谈合作的事。 温黎应道:“行,我明天过去。” 温黎午饭前便来了,在她家吃了午饭,还蹭温徵羽的床睡了个午觉。 午睡起来后不久,牧杳老先生来了。 温黎先让牧杳老先生看她俩跑了一周才签回来的约画合同。 待牧杳老先生仔细地看完这二十多份合同,温黎又把早上到的几分温徵羽的师兄弟们同城快递送来的合同给牧杳老先生大致看过。她这才问:“老先生觉得这些合同值多少钱?” 牧杳老先生的神情凝重起来,手轻轻地敲着桌面,思量片刻,才问:“如今又是个什么说道?” 温黎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千万,四成半的股。” 牧杳老先生的眉头都跳了起来,问:“多少?一千万,四成半的股?四成半?”他抬手示意了下温徵羽和温黎说:“你们占五成半?”又指了指自己,问:“我占四成半?”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温黎点头,说:“是。”她叹了口气,满脸心痛地说:“牧老,要说在您找小羽之前我是真不知道她要开画室,也不知道她这么能,要不然……”她怅然地抚着额头,说:“可是这做人做事也得讲求过先来后到,您老既然在先,我也无话可说。要不,您老好好考虑考虑?” 牧杳老先生思量半天,心情沉重地说:“你得容我考虑两天。”他想了想,又问:“要是我想把占股过五成,又是什么价?” 温黎说:“牧老,您老知道这半成股意味着什么,在这半成股上,我们没法退让。” 牧杳老先生又考虑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再考虑考虑。”他不放心地问:“两天时间,不会再有变卦了吧?” 温黎说:“没有特殊情况,不能。” 牧杳老先生眼睛都瞪圆了,胡子都快翘起来了,问:“什么叫特殊情况?还有变?” 温徵羽给牧杳老先生斟了杯茶,说:“牧爷爷,您喝茶。”她说道:“一千万,四成半的股,您考虑的这段时间,我们绝不再变。若您同意,就是这个价。若您不同意,我们再另做打算。我们等您的回复。”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o%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黎说她明天上午过来,温徵羽便连夜赶工,将装修草图绘了出来。 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楼梯、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用料、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媒体方面、包括一些拍卖、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你师傅、还有跟大爷爷、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温徵羽:“……”她兜里现在就剩下她爷爷前几天刚给的零花了。叶泠付给她的《凰战苍天图》的款,她已经拿给孙苑作家用了。 温黎说:“约到画,你就可以拿到约画的合同去找投资了,找到投资,取画的时候,再付钱就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画,没什么问题呀。” 温徵羽无话可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温黎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同温徵羽聊到中午,在温徵羽家吃过午饭这才离开。她临出门前,又对温徵羽说道:“行了,你先把事情一步步张罗起来。先把镇店之宝张罗起来,这才是重点。至于装修的事,我名下的那家装修公司替你包了,你这装修草图我先收下了,回头把装修预算报给我,我让我手下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出图。牧老头那边,他要是不找你,你也不要找他,姿态摆高点,分成这边才好继续涨。记住,五成是底限,要是能谈到四六、三七什么的就更好了。想想你还要分我两成,自己能剩多少吧。”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叮嘱句:“签画室股份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或大爷爷,千万千万记住了,啊。”待得到温徵羽应承,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走人。 也就是说,牧杳老先生要卖手里的股票,要经过她和温黎的同意,并且只有在她俩放弃购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后,叶泠才有购买资格。 温徵羽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 照这种情况来说,即使叶泠找到牧杳老先生,牧杳老先生完全可以用国家法规做推托,把股份卖给她和温黎,这样即能抽身事外,对她俩也有个交待,她俩还得领牧杳老先生的情,怎么都要多给个一二百万弥补牧老先生的损失。 叶泠买东西的那股劲她是见识过的。虽然难缠了点,但什么都摆到明面上,即使要把她的画打包当搭头和宅子一起买过去,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进了合同里的。当初签合同时,她画堂里的所有的画都造记登记作为合同附件拟在了上面。做事细致的人通常都比较周全,叶泠用断掉牧老三供货单威胁牧老先生卖股份,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与叶泠以往的作风不太相符。 在这件事情上,这两人都透着古怪。 叶泠和牧杳老先生在这事情上都透着不对劲,她却想不明白这不对劲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她吃过晚饭后,陪她爷爷散步时,说起这事,想让她爷爷给指点指点。 温儒老先生只皱了皱眉头,又问了句:“牧老头要卖股份给叶泠?” 温徵羽点头,把事情原原本本包括其中她觉得不合常理的地方都温儒老先生说了。 温儒老先生说道:“有反常的地方,就有其反常的原由,至于为什么反常,你自己想。” 温徵羽想了想,说:“如果是叶泠要来找我合作,我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牧老会不会是她找来的?”她又有点不太明白,说:“叶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买这股份与我合作?她之前还拿我的画开画展,抬我的画作身价。”她说完,朝温儒老先生看去,便见她爷爷抬了抬眼皮,那扫过来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让她知道,她猜的跟老先生想的差不远。她惊愕地半张着嘴,问:“不会吧?”牧老真是叶泠找来的? 温儒老先生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继续悠哉地散步,没给温徵羽任何回答。 温徵羽明白,这是她爷爷让她自己琢磨。 第二天上午,温徵羽又收到牧杳老先生的电话,约她和温黎谈股份转让的事。 这件事情透着反常,她并不愿与叶泠成为合伙人,因此把时间往后推了几天。 她先自己梳理过经营企业的相关当律法规,又找律师咨询过,再找到温黎谈。她的意向是想与温黎凑钱把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买下来。 温黎的回答是:“能买下来当然是好。不过还得再看看。” 温徵羽明白温黎的意思。想买下来,能不能买下来,还得再看看怎么谈了。 牵扯到几方合作买卖的事,因此,谈股份转让的时候,叶泠也来了。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8o%能立即看到更新温徵羽虽然心里难受,但她明白在匾摔坏的事情上,她责怪不了叶泠。不说匾现在是属于叶泠的,从叶泠的态度和反应看,叶泠也不愿意匾被摔坏。 她想到叶泠当时的反应,隐约感到有点怪。画堂上的那块匾,对她来说,是奶奶的遗物,所以非常珍贵。对别人来说,那就是一块年代不过二十年,做工较精致、木料比较好的普普通通的匾,叶泠却说“非常重要”,并且,叶泠当时说这话时,似乎是在告诉她为什么生气。 她看得出来叶泠是在接近她,并且,在乎她的情绪反应。 一个想法从温徵羽的脑海中冒出,又让她觉得太过荒诞,赶紧从脑海中赶走。 冷静下来一想,温徵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匾摔坏了是可以修好的,博物馆等一些跟古物打交道的地方,都能找到修老物件的师傅,许多放了好几百年破损得非常严重的匾都能修,即使匾摔碎了,也可以修复的。她从叶泠的反应看,估计叶泠会去找工匠修好匾的。 温徵羽这么想,心里仍有些难受,有点无奈,却也明白,她经历的是许多人都曾经历的。人世变换,便是如此。家里败落,别说保不住东西,有多少人家连人都保不住。 温徵羽收拾好情绪,继续忙工作、忙画画。如今,这画室、她手里的画笔,就是她的立足根本。 中午吃饭的时候,孙苑刚把饭送到,叶泠就来了。 叶泠还自备了碗筷。 温徵羽诧异地看着叶泠,心说:“你这是什么脸?还有脸带着碗筷来蹭我的饭。” 叶泠坐下,拿起碗筷给温徵羽盛饭装汤,分好她俩的饭菜。她把饭碗摆在温徵羽的面前,说:“夏天的时候,下了几场大暴雨,画室的屋顶有点漏雨,找工匠拣瓦的时候现有几根木头也朽了,需要修葺。搬画的时候,把匾落下了,今天工人摘匾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人摔骨折了,匾也磕破了。我已经在找人打听哪有修匾的师傅。” 温徵羽颇有点不自在,她问:“叶总和我这些的意思是?” 叶泠说:“你家老宅年头久,保存完好,留下来的老物件多,保不准随便拿件不起眼的东西都是有来历的。通常来说,别人都喜欢用什么居啊、阁啊、小筑啊之类的给屋舍命名,画堂的名字就叫画堂,名字看起来起得简单,却提在了匾上,匾还是精心制作的,用的木头是上好的花梨,我想这里面应该有点渊源。这匾从漆和木质,多少能看出点年份,但不会太老,匾上的字迹略偏于秀婉,温老的字稳健有力……我想能给你的画堂提字,又精心做成匾,想必是家中某位对你很是珍视的女性长辈吧?” 温徵羽惊愕地半张着嘴怔然地看着叶泠。叶泠这话就只差没直说看出这匾上的字是她奶奶写的,她爷爷奶奶给她做的了。 她顿时觉得她爸在商场上败给叶泠是一点都不冤。 温徵羽竟不知道该和叶泠说什么好,默默地埋头吃饭。 她俩吃完饭,叶泠留下了她带来的那副碗筷,告辞走人。 温徵羽对叶泠这种自带碗筷来蹭饭的行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宣传到位,又是知名画家的画作,秋拍进行得很是顺利。 温徵羽的师傅齐千树先生的《长城雄关图》更是拍出三百多万的高价。 通常情况下,画是按照市尺卖的。她师傅这画,长五尺四,宽三尺六,为工笔画作中不常中见的大幅画作。这幅《长城雄关图》甚至可以作为他师傅到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她师傅照顾她,只按照他的身价让她按公尺算卖给她,还给她抹了零头,她当时花了一百五十五万。这幅画是她师傅画了好几年才画完的巨幅画作,再加上宣传效果,以及来的买家都是出得起钱的,她估计这画至少能拍到二百万以上,却没想到,卖出了三百二十万的价。 她甚至差点怀疑这是温黎或叶泠找了人来买画。不过她也明白,这是画室的第一次拍卖,宣传运作到这种层度,要是再搞这些操作,是会毁画室名声砸画室招牌的。 因买家是公开拍到手的,温徵羽有幸见到买家。 买家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商人,因为温徵羽是齐千树先生的徒弟,所以,特意过来与温徵羽见了一面。 这位先生是位收藏家,喜欢收藏当代书画家的画作,在北京的时候偶然认识了齐千树先生,一直想买齐先生的这幅画。 在卖画方面,齐千树先生相当的吝惜,画作大多数时候只拿来参展或同行交流,拿出来卖的并不多,因此他的画经常是有价无市。这次秋拍,便有好几位特意赶过来拍他的这幅《长城雄关图》。 通过这次秋拍,画室进一步扩大了市场影响力和客户群,也让温徵羽对客户群对画作的需求方面有了更多的了解,并且,画室有了资金回笼,财务方面宽裕起来。 秋拍成功,自然得庆贺一番,一来犒劳这段时间为这事忙碌的市场宣传营销部,二来,让画室的工作人员看到展前景,能够安下心来更好的工作。 温徵羽不太喜欢应酬,请客吃饭这种事就免了,她让人事后勤部采购了一批实用的物品当作奖励下去,再根据各部门、各人的出力程度放奖金。 虽然秋拍顺利,但秋拍的收尾工作还是让她忙了几天,这几天叶泠每天都来蹭饭。 她忙起来,工作量就大,每天被叶泠分走一半的饭,经常是下午三点多就饿了。 她对叶泠简直无语。叶泠看不出她的饭被抢了,她吃不饱么? 她偏不让孙苑加量,她倒是想看看叶泠能蹭饭到什么时候。她就不信,她吃不饱,叶泠那成天跑来跑去的人能吃饱?叶泠每天上午不在,下午不在,一到饭点,准时出现。 中午,孙苑送来的饭菜不仅加了量,还加了个菜。 叶泠见到饭量加成了两个人的量,菜也加了,嘴角微微上挑,颇有些欣喜地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咦”了声,问:“孙姨,怎么加菜了?” 孙苑说:“老先生说您最近瘦了,担心您是工作太累,让我给您加个菜。” 温徵羽明白了,她饿瘦了,于是老先生给她加菜,孙苑给她加饭,然后,便宜了叶泠。 不过,一顿午饭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依然默默地吃饭。 她和叶泠吃完饭,叶泠却没有和往天那样吃完饭就走的意思。 叶泠不走,她就得招待,温徵羽只好去沏茶。 叶泠喝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冬拍什么时候开始?” 温徵羽:“……”冬拍? 叶泠慢悠悠地说了句:“过年正是走年礼的时候。” 温徵羽这才明白过来。她迅在心里算盘了下,说:“画室里现存的画作,能够上拍的名家画作不够开一次拍卖会的,还得去约画。本地的知名画家,这刚约完一轮,相隔不到三个月,再约他们的画上拍,不合适。” 叶泠问:“画室的资金充足吗?” 刚回笼了资金,资金当然充足。温徵羽点了点头,她起身,去拿了账簿给叶泠看。叶泠是最大的股东,有查账的权利,在经营方面,温徵羽自认叶泠的眼光是她现在拍马都赶不上的,一句话就能甩她八百里远,所以让叶泠多了解画室的经营情况,对她和画室都是好事。 叶泠低头慢慢地翻着账簿,账薄做得中规中矩一丝不苟,估计税务来查都查不到什么疏漏。她嘴角不着痕迹地轻轻勾了下便又压了下去。 温徵羽瞥见叶泠的嘴角变化,她敢确定叶泠刚才是在笑。至于笑什么,她就不知道了。笑赚钱?画室离回本都差很大一段距离,最多只能说从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展势头比较好而已。 叶泠把账簿还给温徵羽,说:“我看温总最近挺忙,估计抽不出时间和你去约画,恰好我最近有空,如果徵羽不嫌弃,我可以陪你同去。” 温徵羽想了一会儿可行性,说:“如果是在过年前再开一次拍卖会,时间上来说,略有点赶。还有拍卖会的规模得是什么样的?如果还是照上次的标准来,先,我们得去外地找其他省份的知名画家约画。这比在本地约画难多了,不仅是约画难,时间上也很艰难。再有,这么大一个项目,资金方面还算够投,但这个还得跟黎黎姐……温总,我们三个人商议一下才好。” 叶泠点头,说:“是商议一下,出个方案比较好。”她问温徵羽:“大概需要几天时间商议和出方案?” 温徵羽说不好。上次约画和秋拍都是由温黎和温老先生从傍指点,大伙儿帮衬才顺利弄完的。温黎能抽时间带她一次,她不能次次都找温黎。她要去外省约画,就不能再去指望温老先生的交情面子给她约画,一切,就真得靠她自己…… 她想到这里,忽然想到叶泠说要陪她去,顿时明白过来。叶泠是看出她的处境,担心她,所以要陪她去? 温徵羽点头,说:“下午来的。”她把叶泠昨天让人递拜帖、今天登门的事都说了,又再想起范锋对她的提醒,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若有所思地问:“爷爷,叶泠……是不是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皮,问:“能有什么事?” 温徵羽见到她爷爷抬眼皮的小动作,便知道这里面果真有事。她说:“您看,你孙女这都要开始顶门立户了……”她说到一半便见到她爷爷的嘴角抽了抽,她的话音不由得顿了下,无视她爷爷内心的质疑,继续说:“有什么事,您告诉我,多了解些事不是坏处,对不对?” 温儒老先生抬眼瞅了瞅温徵羽,这才说:“你不经商,生意场上的事三言两语难向你说清楚。你与叶泠接触时多留点心,能少来往就少点往来。” 温徵羽心说:“您这还是没说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说:“很晚了,早点休息。”便起身回卧室去了。 温徵羽望着她爷爷上楼的背影,又想了想叶泠的事。如她爷爷所说,她不经商,与叶泠不会有太多往来接触。她与叶泠间的接触除了之前卖宅子外,就这点画作上的联系。叶泠托她画画,她收钱,双方白纸黑字签订合同,公平买卖交易,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可范锋给她提醒,她爷爷也给她提醒,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生过。 她想了想,回卧室,拿起手机给温黎了条短信:“黎黎姐,睡了没?” 论辈份,温黎是她的堂姐。温黎的爷爷与她爷爷是亲兄弟。她二爷爷去世得早,她爷爷作为长子,对弟弟家的孩子难免要多照顾几分,小时候温黎的爸忙生意的时候,就经常把温黎寄养在她家。她和温黎的年龄只相差两三岁,还是很能玩到一起的。 不到两分钟,温黎便回了条短信:“你还没睡?又忙画画了?” 温徵羽怕挨训,赶紧回了句:“就要睡了。”跟着她又了条短信过去:“找你打听个人。”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温徵羽隔着玻璃门,朝玻璃门外示意了一眼,说:“孙姨给我送饭来了。” 叶泠略带遗憾地说:“那改天吧。”她问温徵羽:“不知这附近哪有家常菜馆?” 温徵羽想了想。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连简餐都没有,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不过,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孙苑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待见到温徵羽和叶泠朝她看来,这才带着歉意地说:“打扰了。”她对温徵羽说:“小姐,饭菜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是现在用餐吗?” 温徵羽说:“我还有客人,待会儿吧。” 孙苑应道:“好的。” 叶泠笑道:“怎么好意思耽误你用餐,不如一起?不介意我蹭顿饭吧?” 温徵羽:“……”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在心里说句:“我介意。”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叶泠怎么说都是生意伙伴,请她吃饭,她不去,来蹭饭,再拒绝,是真不太好。温徵羽说:“只要叶总不嫌家常菜简陋……”她说到这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叶泠刚才还说想吃家常菜来着。 叶泠顿时笑得如沐春风,说:“徵羽真是我的知心人。” 温徵羽对于叶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以及那比城墙拐还要厚的脸皮,已经不想再作评价。她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叶泠请去她的办公室用餐。 她的午餐是两菜一汤。 她爷爷奶奶都是比较注重养生的人,对饮食和健康都比较在意,家里的菜饭多是按照传下来的菜谱或药膳方子做的。老方子,不用现代大家惯用食品添加剂、调味料之类的东西调味,想要出味道需要用小火慢慢地把食材熬出味来,相对来说比较费时费工。现在家里人口少,基本上每天备四个人的份就够了。中午她爷爷和展程都不在家,孙苑只需要备她俩的饭菜。孙苑十一点多用过餐,待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骑着电瓶车绕着湖堤路骑上七八分钟左右就到画室了。 两菜一汤,再加上一碗米饭,足够了。 她最近总在画室,孙苑估计是怕她饿,或者是不够吃,每次送餐总会多送大半碗米饭的量。 温徵羽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自己的午饭分给别人吃,因此,她的办公室里没有备筷碗。临时加了个蹭饭的,她只能让孙苑去休息室微波炉旁边找一次性餐具。 画室虽然不大,但人事、财务加上一楼的店员也有十几人,每天的午餐都是在画室解决。他们有时候会自己带盒饭用休息室的微波炉热一热便可以吃了,有时候叫外卖,因为有些人备有自己的餐具,用不上外卖附送的餐具,扔掉又觉浪费可惜,便将那些没拆封的一次性餐具搁在了微波炉架子下的抽屉里备用。 温徵羽不想把自己的碗筷给叶泠用,于是,给了叶泠一次性筷子,再把自己的碗给了叶泠,自己则用装饭过来的保温桶盖装饭。汤盅不大,不到两碗的量。她从汤盅里盛出半碗汤分给叶泠,自己用汤盅喝汤。 温徵羽分好饭,默默地低头吃饭。她真心觉得叶泠不是来蹭饭,是来抢饭。 大概是抢来的饭菜比较香,叶泠把碗里的米粒挑得干干净净,汤喝得连点渣都没剩下。两盘份量不太大的菜,在她跟叶泠的共同努力下,也只剩下一盘菜汤底,其中一盘菜因为汤汁浓味道足,还被叶泠拿去泡饭吃了。 叶泠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对温徵羽说道:“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温徵羽的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地说道:“叶总喜欢就好。” 叶泠说:“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自己得了听不得叶泠说“我很喜欢”的病,她一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觉浑身不自在。她起身,让在旁边的会客厅休息的孙苑过来收拾茶几上的碗筷,自己则去起身泡茶。 她没吃饱,喝点茶填点肚子也好。 叶泠虽说只吃了个半饱,可浑身舒畅。她悠然地喝着茶,看着端坐在茶几旁沏茶的温徵羽。温徵羽的身上有着江南烟雨滋养出来的独特气质,温润古雅,有着闺秀的沉稳宁静,又有着文人墨客的洒脱自得。 温徵羽的五官清秀挺立,处处皆透着犹如精雕细琢般的精致,大多数时候,她的眉眼神情间皆透着远山般的宁静怡然,看着她,便让人有种脱离尘世喧嚣独立世外的感觉,如一幅平静的烟波山水画,让叶泠总有种投入一颗石子打破这份宁静的想法。 温徵羽的茶很好。 好茶,叶泠不缺。 可好茶,也要在会沏茶的人手里,才能沏成真正好喝的茶。 叶泠挺喜欢窝在温徵羽这里。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看着温徵羽沏茶也是种享受和放松。 不知不觉,午休时间已经过了。 叶泠下午还约了人谈事,她看了下时间,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送叶泠到办公室门口。 叶泠出了温徵羽的办公室,停下步子,扭头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了,你我不需要这么客气。” 温徵羽:“……”她心说:“我只打算送你到这。”事实上,她是想关门,把叶泠关在外面。她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轻轻颔,便转身离开。 温徵羽暗松口气。她为了省工资,连助理都没请,自己的办公室都是自己在收拾打理。待送走叶泠走,回去收拾了茶具,这才去画室继续画画。 她走到画案前,便见她的镇纸下面还压了张纸条,那字迹龙飞凤舞笔力透纸,上面写着句:“徵羽,凤凰的毛是不会被火烧掉的。” 温徵羽:“……”她无语地看着手里的小纸条,一口气堵在喉间半晌没吐出来,好一会儿才一点一点地把这纸条撕成粉碎,再揉到一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是凰鸟,不是凤凰。凤是雄,凰是雌。 还有这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再说,凰鸟是掉了一些毛,没掉成秃毛凤凰……凰鸟。 温徵羽气不过,裁了张a5大小的纸,提笔毛笔,醮上墨,写下“多嘴”两个字,压在刚才叶泠压小纸条的镇纸下。她犹带气愤地看着那两个字,在心里愤然地想:“我又不是没脾气。”又再想,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她平复了下心情,重整了心思,这才提笔继续作画。 她午饭没吃饱,到下午四点多便饿了。 她肚子饿,静不下心画画,她又没在办公室里备零食水果,只好提前收工溜班回家。 上午,她刚把画室的工作忙完,进到绘画室,刚把颜料调好,准备画画,便听到敲门声响起,一回头,就见到叶泠出现在门口。 叶泠问:“徵羽,没打扰到你吧?” 温徵羽问:“叶总,有事?” 叶泠说:“有点,小事,不过没关系,您可以先忙,我坐在旁边等。”她说完,进入画室,拖着张小椅子到画案旁,刚要坐下,便看到镇纸下压着张小纸条。她拿起纸条看了看,拿眼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的脸微微有点烫,假装不是自己写的。 叶泠赞道:“字挺好。”她问:“是写给我的吧?” 温徵羽的脸更烫了。有种被抓个现形的感觉,虽说,她说的是实话,可有时候实话说出来挺不好的。 叶泠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没想到徵羽的画画得好,毛笔字也写得好。”她非常小心地把那张a5大的纸条收起来。 温徵羽索性不理叶泠这一茬,问:“叶总有什么事?” 叶泠“哦”了声,说:“是这样的,我注意到我的办公室没配休息间。” 温徵羽愕然,她心说:“你一个挂闲职的人,十天半月不见你露一回面,需要休息间?” 叶泠又说:“我看徵羽的办公室似乎配了休息间。” 虽然叶泠一副我说的是事实的模样,可大概是语气问题,温徵羽觉得自己竟听出了委屈,似乎还有点指责她厚此薄彼亏待叶泠的意思。 办公室装修的时候,她就没给叶泠的办公室规划休息室,如今叶泠想要再添休息室,那得拆墙,又得叫装修工动工,先不说费用问题,这装修动工弄完,叶泠能住几天?叶泠的办公室里有沙,即使要休息,关上办公室门不能躺沙上休息了?再不济,离画室不远的地方就有酒店,可以去酒店休息。 温徵羽问:“那叶总想要怎么解决休息室的事?” 叶泠说道:“你是ceo,你说了算。” 温徵羽在心里回了句:“我这个ceo不想给你配休息室。”她建议道:“距离这里大概十分钟车程就有家酒店,环境挺不错的。” 叶泠说:“午休时间一共就两个小时时间,吃饭得扣除一个小时,如果是去住酒店,算上来回车程加上办理入住和退房手续用掉的时间,最多只能睡二十分钟,有点……不太划算。”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 她想把凰鸟、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叶泠缓声说:“邀请函,我留下,画展随时欢迎你。”她的话音一顿,说:“虽然我买下了所有的画,但这些画作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很希望这画展能办得令你满意,不知你对画展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 温徵羽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哪天自己赚够了钱,能把卖出的画都买回来。她轻轻摇头,说:“如果叶小姐没有别的事……”抬抬手,送客。 叶泠不为所动,继续说:“这次画展邀了美术协会的诸多知名画家和一些媒体朋友们过来,到时候会安排个关于画展的专访,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温徵羽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叶泠带来的檀木锦盒。 叶泠起身,说:“行,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温徵羽起身送客。 她把叶泠送走后,回到客厅便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邀请函,心头百味陈杂。她不想卖画,可她现在需要靠卖画赚钱养家。 家里刚开始变卖家产时,她还没太多感觉。如今家里有钱、没钱的差距、变化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这份落差感逐渐浮现出来。许多事已经容不得她想或不想,而是她必须考虑到生活、赚钱、养家等情况。 温徵羽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连念三遍:“卖画,卖画,卖画。”念完后,心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索性不让自己多想,又干脆自我安慰:反正一屋子的画都卖了,也不差这半幅了。预付款都收了,还能怎么样? 她抱起茶几上的锦盒上楼、回屋,画画。 因为是画到一半的画,构思、布局都已经完成,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样把未完成的部分再添画上去就可以了。 她将画从锦盒中取出,在画桌上铺展开。随着画卷的展开,未完成的《凰战苍天图》逐渐呈现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画作,画中的世界浮现在脑海中,整颗心忽然静了下来,周围的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一幅画作,似交错了时光,将她带去那千万年前的孕育着无数神奇生命的世界。 二十多年的画作浸染,使得许多基本准备工作都成为本能。 她的思绪已经飘到那神鬼仙妖的世界,手上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画画的工作。 她先将画纸铺平,用镇纸压好,再准备笔墨。 工笔画,笔墨是基础。常用的笔为勾线笔、染色笔、板刷等。勾线笔又分衣纹笔、叶筋笔、大红毛、小红毛、蟹爪、狼圭、紫圭等;染色笔则为大白云、中白云、小白云,再是大面积涂色时用所的羊毛所制的板刷等。墨则为油烟墨、松烟墨、漆烟墨为主,勾线时用油烟墨,描绘头须眉、翎毛渲染时用松烟墨,从漆树脂中提炼出来的色黑细腻有光泽的漆烟墨则常作为黑色颜料使用。再就是调色,调色都是有配比的,她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调色配比就烂熟于心。 笔墨备好,便是开始作画。 工笔画用纸是用熟宣纸或熟绢,因为熟宣纸和熟绢都不易改动,所以大部分人画画前会先画好素描稿,待定稿过后,再在熟宣纸或绢上画上正稿。通常会先整体勾线,再层层细描、色着,将效果一层层渲染出来。 因为先有素描稿,所以通常来说,在画作之初,便会将整幅画作的线条勾勒在纸上。 她画作的起蒙师傅是她爷爷,而她爷爷是画写意画的,她虽然学的是工笔画,但多少还是受到写意画的影响,再加上画的又是不存在于现世中的山精鬼怪、神话传说等,画作之时,不仅着于形,也着眼于意。立意不同,作画时,便有些细小的出入。 便如此刻铺展在她面前的这幅《凰战苍天图》,她最先想到的是凰鸟,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凰鸟,她在作画之初,脑海中的那些雷霆霹雳、乌云闪电皆成了模糊的背景,脑子里想的、眼前浮现的都只有这只凰鸟昂然不屈的身姿,画出来的也只有这只凰鸟。 凰鸟画成时,这幅画纸上,只有凰鸟。它是这幅画的灵魂,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它。 有了凰鸟,才有追随它的万千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种族不一的鸟群,它们在这场大战中,有些仍旧迎着雷霆霹雳冲霄直上,有些鸟羽飞落伤痕累累,有些已经失去生命直坠九霄…… 她展现的,是这万千群鸟的身姿,每只鸟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同样的一群鸟,在这鸟群中,它仍旧是独一无二的,就如同人,六十多亿人口中,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第二个人。每只鸟在这场战斗中,都有它独特的与众不同的体现。她的画笔,要将它们每一只都体现出来,因为在她看来,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她的画如果不能完整地把它们画下来,画便不是完整的,是残缺的,甚至是缺少生命的。 之后才有天地苍穹,才有乌云闪电,才有大地山峦,才有那燃烧的火海,以及缩在火海下方的山体夹缝中的瑟瑟抖的一只游荡在广袤无垠的昆仑神山中的小小的小精怪…… 那只小精怪就是她,昆仑小怪。一只总是藏在山、石、草、木中让人极难现的小精怪,那是她藏在画作里面的落款,也正是有着这样的一只小精怪见到了这奇奇怪怪的神奇世界,才有了她的画作…… 天色渐晚,屋里的灯光取代了屋外的阳光。 她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咳”地一声干咳声,扭头望去,便见大早上便带着司机出去、不知道浪到哪里去的温儒老先生正背着手站在旁边,那表情活像要找谁算账似的。 温徵羽顿觉心虚。通常来说,这种情况都很是大势不妙。她抬头朝窗外望去,见到外面天已全黑,不知道已经过了饭点多久,赶紧灰溜溜地放下画笔,抿嘴陪笑道:“爷爷,你回来了呀?” 温老先生笑容可掬地说:“是呀,我吃完宵夜回来了。” 温徵羽吓得身上的汗毛都了竖起来,她二话没有,一句话都不敢吭,赶紧清洗画笔,麻利地收工,头都不敢回地奔下楼去吃饭。 她到客厅看了座钟显示的时间才现已经夜里十点多,估计是她画画太入神,孙苑来叫她吃饭,她又没听见。 这个点,孙苑已经下班。不过灶台上用小火煨着汤,还给她留有小纸条,告诉她冰箱里留有菜,保鲜膜包好的,她放入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她打开冰箱,便见三盘被保鲜膜包好的菜上还贴着小纸条告诉她用什么火热几分钟。 温徵羽扭头一眼看见叶泠家的大门,便愣住了。 叶泠家的大门是南方常见的门楼式。门楼的基石、门柱以绘满流云瑞兽浮雕的汉白玉为石料,门楼上飞檐斗拱,气派非凡,门楼上以篆书写着“昆仑小筑”四字。 这门楼与她给昆仑画室设计的门楼极至相似,只不过最后因为造价的缘故,画室的门楼最终成了精简版。浮雕变成了彩绘,加盖的门楼变成了大门的装饰,留了个外形。 叶泠这个则是丝毫不打折扣的精装版。 如果不是因为做工、用料、工艺等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完成的,且这门楼看起来建成至少有一两年了,她差点以为叶泠拿了她给画室画的装修设计草图。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堂叔、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堂姐、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温徵羽纳闷地看着温黎,问:“这就走?” 温黎说:“我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见你一如既往的呆,没受到什么打击,我就放心了。成了,画你的画吧。走了。” 温徵羽送温黎到门口。她知道温黎是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叶泠和她爸是属于生意场上的争斗,胜负已定,只能这么着了。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唱的这出戏,引起了她堂姐的戒心。她估计温黎是担心叶泠会对她不利吧? 温徵羽自认没有得罪叶泠的地方,即使有得罪人的地方,也是叶泠得罪她家,但又没得罪到非得把她家赶尽杀绝才能绝后患的地步,不像是要针对她或她家起什么坏心。她这么一想,便放下心,继续作画。 《凰战苍天图》作为一个系列的开篇画作,场面恢弘,不仅出现的鸟多,还有山岭草木。这些花草树木还是在火焰燃烧中的花草树木,不仅得画出它们的茎叶,还得画出它们被火燃烧时的形态、形状。一株草、一朵花,都得一层层细描着色。每株草、每朵花、每棵树还都不一样,它们生长的地方、形态,燃烧时的模样,燃烧的程度都不一样。 她画得细,自然就画得慢。 待画成时,已是盛夏时节。 出忽她意料的是叶泠居然没有催她的画。 她心说:“难道叶泠把这画给忘了?”她想起叶泠的模样和为人处事,并不觉得叶泠是马大哈的忘事性格。她打电话给叶泠,电话无人接听。 待过了两分钟,叶泠的电话打回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是徵羽吗?” 温徵羽说:“《凰战苍天图》画好了,不知叶小姐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画?” 叶泠说:“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过去取画,麻烦徵羽先代我保管一阵子。” 温徵羽每次听叶泠叫她“徵羽”都觉得有点刺儿,可又实在不好反驳。她画了两个多月才把这幅画画完,对于叶泠要晚半个月来取画自然不好有意见,于是应了声:“好。那不打扰叶小姐了,再见。”挂了电话。 叶泠不来取画,对温徵羽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接着《凰战苍天图》,画第二幅《凰坠九霄图》。 凰败,自九霄坠落,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与凰鸟一起坠落的,还有那万千鸟群。 那是浩劫过后的天地。 天地似乎都为之寂灭。 山间的草木早在大火中烧成飞灰,满山灰烬中只剩下一些未燃烬的焦树还泛着青烟。 小精怪藏在岩石中,身上沾满飞灰,黑得像块碳。 那自九霄坠落的凰鸟还在滴血。它的血已经不再着火,那泛着金色光华的神鸟血自九霄中落下,恰好滴在小精怪的额头上,出“啪哒”一声响,渗进了小精怪的额头中。那灼热的血,很烫,也透着浓浓的悲,难以言述的悲怆感至今缭绕在温徵羽的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凰鸟要战苍天,不明白为什么它会那么绝决,纵然身死,亦义无反顾。 她不知道是因为凰鸟心头的悲怆而战苍天,还是因为战苍天力竭落败而悲怆。 她只是一只游荡在山间的看戏的小精怪,不小心在额头上沾了这么一滴血,沾上了这缕悲怆。 她虽然不知道凰鸟为什么要战苍天,但她明白,亦理解。 有些事不论输赢成败都要去做,有些事,明知代价惨烈也要为之。 温徵羽铺开画纸,用镇纸压好。她的脑海中浮现起《凰坠九霄图》的情形,视线落在画纸上,将脑海中的景象印在纸上,用手里的笔在画纸上将凰鸟的身影勾勒出来。 她画画,从来不画素描稿,都是提笔,在熟宣纸上直接作画。她手里画的是脑海中想的,画出来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要改,只会改得不伦不类。她想,这大概是像整形,即使不那么完美漂亮,但那是天生的,纵然是丑,那也是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整形出来的,纵使漂亮,皮下的骨早已面目全非,呈现出来的皮相亦失了真实的灵动,有些整形整多了,针打多了,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假人。她的画作,从来都不完美,她追求的是灵动,是生命,是灵魂,残缺有时候也是一种美,过于完美的东西,必失于残缺,亦不是完美。 温徵羽不画素描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先根据脑海中画出来的是融进了感情的,是最真实的。画出来后,又再誊描到纸上,像拷贝复制品,会失了最初、最原味的感情和灵动。 她给画室起名为“昆仑画室”,先到工商局填表核名,将画室的名字定下来,之后约上牧杳老先生、温黎到银行开立公司验资户、存注册资金。再是办验资报告、交工商设立资料、拿营业执照、刻章、办组织机构代码证、办税务登记证、开纳税户、申请领购□□等,一连串流程跑下来,虽然折腾和累人,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二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体验。 她以前出门,都是私家车座驾、司机陪同随行,如今她的车卖了,她爷爷又每天都要用车,便联系了一位跑专车的私家车司机。那司机的车是辆八成新的黑色奥迪a6,主要是跑一些企业用车或给小老板做接送服务,口碑不错,人也算靠谱,她每次要用车时便联系他。虽说价格比出租车高上许多,但用车方便,还不需要自己养司车、养车,算下来相当划算。车型也算过得去,坐它去谈生意比坐出租车去好看多了。 她自从与温黎、牧杳老先生签了合同开始,便忙得不可开交。开画室做生意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先画室装修那边得不时可去看看,遇到有不满意的地方得及时让人修改,那是门面,马虎不得。开业准备工作得做。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忙,是怎么都忙不过来的,开业庆典得交给庆典公司去办,得联系庆典公司商谈。再就是运营推广、宣传。如今已经是互联网时代,线上线下的推广宣传都不能少,网上的各大媒体、交流网站上面的广告投放、宣传,线下的广告牌、广告位投放等,画室人员招聘等,虽说都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但都得一样样地去谈,非常琐碎。 她每天按照和温黎一起拟好的行程表跑事情忙碌,晚上回到家便把当天的工作日程、进度写成报告给温黎,由温黎给她把关。虽然又忙又累,可事情都是她亲手一点一滴地做起来的,心里有数,又有温黎替她把关,一颗忐忑的心总算能够踏实几分。 温徵羽明白,这是因为她现在赔不起,没有赔本的资本,所以会感到有压力造成的。她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到最好,尽可能降低亏本的可能,以此来减少压力。 眨眼的功夫便忙过了半个月,她忽然接到叶泠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泠的声音便从电话中传来:“抱歉,本来说是过半个月来拿画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联系你。” 温徵羽说:“没关系。” 叶泠问:“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取画。” 温徵羽随手翻了下自己的行程单,现哪天都没空。她问道:“您看这样行吗?我打包好,让快递或让司机给您送过去?” 叶泠略作犹豫,说:“我觉得还是当面验收一下比较好。” 验收?温徵羽之前从来没想过她画出来的画交给别人时,对方居然还要求验收。她先是意外了下,跟着心头一堵,顿了两秒才压住心头那点不舒服的情绪。她本来想说给叶泠送过去,可一想,她送过去还得耽搁路上来回的时间,于是想了想,问叶泠能不能在晚上七八点过后来她家取。 叶泠应道:“行,没问题。那我待会儿过去找你。” 温徵羽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自己差不多也要回家了,于是应下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车。 叶泠到她家时,她还在路上塞着,只能打电话给孙苑,让孙苑先把叶泠请进家门,在家等着她。 温徵羽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快八点。温儒老先生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孙苑在接待叶泠。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她这次面对的不止是同行前辈,更有新闻媒体、网络媒体以及来自各个行业的宾客。好在她从小学画,虽然名气还不到一流水准,鉴赏能力却是不弱的,再加上她要介绍的画都是她叫上温黎亲自去求来的,对这些画作了然于胸。她为了不出纰漏,昨天还与画这些画的前辈们沟通商量过,要怎么介绍。 基本上都是先介绍这幅画是哪位知名画家画的,再对这位画家作出详细的介绍,如,这位画家有哪些响亮的头衔、获得过哪些大奖,擅长画什么,又有哪些知名的代表作,之后又再介绍这幅画作的特点特色,对于一些愿意面对大众媒体的画家,温徵羽还会适时地邀他们到画作前,由他们向媒体介绍这些画作。 虽然画多,一幅幅介绍下来需要许久的时间,不过安排在画展上的时间足够。温徵羽按照温黎和叶泠预先安排的时间和节奏进行介绍,显得不紧不慢进退得宜。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可谈到画,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面对这些画作,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所不同的是,以前她是独自作画,今天,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与人分享。 好的画、好的作品,是有自己的灵魂的,看着画,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源自现实,又脱现实的世界,它承载着某一角、某一隅,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但落在人的眼里,它能引人的情感、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叶泠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安排了人先把他们送去饭店,你一会儿再过来。” 温徵羽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感。她怎么感觉叶泠好像挺关心她?这是专程送水过来让她休息一下?她下意识地朝画室外面正在招呼人的温黎望去,温黎一上午忙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倒是她跟叶泠不经意地对了好几眼,确切地说是她不经意地扫向叶泠时,现叶泠在看她,四目相对,叶泠冲她微微一笑,便挪开了视线。 她又不能问叶泠“你是不是关心我?”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客气地道了声谢,把这异样感压下了。 叶泠关心她?无亲无故,顶多可能有点神经兮兮的喜欢她的画,再加上现在有点生意合作关系,扯到关心上有点离谱。 温徵羽喝了半瓶水才解了渴,她对叶泠说:“我去补个妆。”到自己办公室配置的休息间略作休整。 说是补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补的,主要还是想洗个脸,顺便再整理下仪容。 她不喜欢在脸上糊粉,向来只补水,偶尔用点浅色系的唇彩唇膏。反正她现在年轻,一张脸没老没残,平时也有注意保养,没太祸害自己的脸,顶着张素颜也能出来见人。 她洗完脸,便听到电话号,拿起电话见到是司机李彬打来的。 李彬告诉她,叶泠说车不够用,想让他送来宾去饭店。 温徵羽心说:“提前安排了车,大巴车都上了,还不够用?”可她想到还提前安排了停车场,今天的停车场也没够用。 电话里又传来叶泠的声音:“徵羽,我先让李先生把几位老先生先送过去,你待会儿坐我的车,你看成吗?” 温徵羽心说:“你都亲自打电话来了,我能说不行吗?”她说道:“行。” 她洗完脸,补了个唇彩,稍微整理了下头和衣服,便下楼准备过去饭店。她走出画室大门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驾驶位上的车窗落下,叶泠正坐在驾驶位上。 叶泠见到她出来,探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向来习惯坐后座的温徵羽稍感意外地略微顿了下足,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并且立即系好安全带。 叶泠说道:“我的司机也被征用了。” 温徵羽客气地回道:“没想到叶总亲自开车,深感荣幸。” 叶泠轻声笑了笑,将车驶上公路。 车开得很慢,在湖滨路上缓缓前行。 温徵羽望着窗外的金色的梧桐树。 落叶纷飞的时节,满树金黄,地上铺满层层落叶,映照着秋日的阳光和略显萧瑟的风,美得如同傍晚时分的云霞。 凤栖梧桐。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相传,梧桐知时知令,是灵树,为树中之王,作为百鸟之王的凤凰选择梧桐而栖。 温徵羽想到凤凰,又想起她那幅《凰坠九霄图》。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连提笔作画的时间都没有。她想等忙完这阵,一切走上正轨,应该会好些。 她和叶泠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一路沉默地到了饭店。 温徵羽挺喜欢叶泠不爱说话这点。 开业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到晚上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好在这天顺顺利利地渡过了。 温徵羽拖着疲累,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到画室,财务把开业当天的销售清单和账目都报给了她。 卖出去不少画。 因为是头一次开画室卖画,她不知道这成绩算不算好。她把销售清单和账目用邮件给了叶泠和温黎,让她俩看看。 下午,温黎给她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叶泠回了她五个字:“邮件已收到。” 忙完开业的几天,又通过猎头公司把空缺的职位补齐,温徵羽终于有了点空闲。 开门做生意,作为老板,她得每天在画室蹲着,连个周末都没有,她索性把那幅没完成的《凰坠九霄图》带到画室去画。 自己办公做生意买卖的地方,自然不好用来画画。 画室有给聘来的画手们绘画的工作间。 玻璃隔断,视野开阔,光线足,不伤眼晴。房间里配了落地窗帘,如果不想被打扰,拉上落地窗帘,便能隔离成一方独立幽静的小房间。 画室现在签了些画手,但画手们要么宅在家里画画,要么就是出去写生采风,画好了再送过来,绘画室一直空置。不过各类画作所需的笔、墨、纸、砚、颜料、画具等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取用。 如今,她刚好可以用上。 画室在周末的时间,光顾的人会相对多一些,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呆在展厅向客人介绍画作。工作日则相对清闲,只偶尔会有游客逛到画室里来转悠两圈,有时候半天或一整天没有人来买画都属正常情况。如果有人买画,店员随时可以打内线电话或上来叫她下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绘画室作画。 转眼过了半月,她的《凰坠九霄图》已经画好了凰鸟和那坠落的万千鸟群。 天空、山岭、藏在岩石中的小精怪都还没画。 温徵羽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凰鸟,画中坠落的身影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亲手画出来的画作,她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世界,她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九尾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死了,还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老死的那天。她不明白,凰鸟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战苍天。 她就像那只小精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世界。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这幅画跟《凰战苍天图》是一个系列的?” 温徵羽被叶泠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她手稳,要不然毛笔掉在画上,她哭死的心都有。工笔画可不像水墨画,沾上墨汁,稍微描一下或添几笔就能掩盖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叶泠,问:“叶总怎么来了?” 叶泠说:“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凰鸟,说:“这是《凰战苍天图》里的那只凤凰吧?虽然成了落毛凤凰,都快被烧成烧鸡了,可眼神、鸟喙、爪子、肥瘦还是能看出来的。” 烧鸡?肥瘦? 温徵羽没好气地扭头看了眼叶泠,很想说:“叶总,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请您吃烧鸡。我家孙姨做的烧鸡是一绝。”她又再一想,她真不想请叶泠吃饭,更不想请叶泠去她家吃饭。 叶泠的家离她家略有些远,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位于本市比较有名的豪宅区。 叶泠的座驾减开进大门时,温徵羽乘坐的车便暂时停下来,等在后面。 温徵羽扭头一眼看见叶泠家的大门,便愣住了。 叶泠家的大门是南方常见的门楼式。门楼的基石、门柱以绘满流云瑞兽浮雕的汉白玉为石料,门楼上飞檐斗拱,气派非凡,门楼上以篆书写着“昆仑小筑”四字。 这门楼与她给昆仑画室设计的门楼极至相似,只不过最后因为造价的缘故,画室的门楼最终成了精简版。浮雕变成了彩绘,加盖的门楼变成了大门的装饰,留了个外形。 叶泠这个则是丝毫不打折扣的精装版。 如果不是因为做工、用料、工艺等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完成的,且这门楼看起来建成至少有一两年了,她差点以为叶泠拿了她给画室画的装修设计草图。 虽说中国的门楼式样大致上来说就那些,可这么“撞衫”何止是尴尬,简直快让温徵羽无地自容。 式样差不多的门楼,一个叫“昆仑画室”,一个叫“昆仑小筑”,叶泠的门楼建成在先,她设计的门楼在后,横看竖看,她的都是山寨版。 温徵羽终于明白叶泠站在大门外盯着招牌看了半天、嘴角挂着的那笑是什么意思了。 温徵羽自认不是没脾气的人,她当即要让李彬打交回府,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光顾着尴尬和生气,竟没注意到车子竟然已经开进了院子里,李彬下车给她开了后门,叶泠还站在车门旁等着她。她深吸口气,压住情绪,下车,抬眼看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叶泠。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叶泠的家离她家略有些远,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位于本市比较有名的豪宅区。 叶泠的座驾减开进大门时,温徵羽乘坐的车便暂时停下来,等在后面。 温徵羽扭头一眼看见叶泠家的大门,便愣住了。 叶泠家的大门是南方常见的门楼式。门楼的基石、门柱以绘满流云瑞兽浮雕的汉白玉为石料,门楼上飞檐斗拱,气派非凡,门楼上以篆书写着“昆仑小筑”四字。 这门楼与她给昆仑画室设计的门楼极至相似,只不过最后因为造价的缘故,画室的门楼最终成了精简版。浮雕变成了彩绘,加盖的门楼变成了大门的装饰,留了个外形。 叶泠这个则是丝毫不打折扣的精装版。 如果不是因为做工、用料、工艺等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完成的,且这门楼看起来建成至少有一两年了,她差点以为叶泠拿了她给画室画的装修设计草图。 虽说中国的门楼式样大致上来说就那些,可这么“撞衫”何止是尴尬,简直快让温徵羽无地自容。 式样差不多的门楼,一个叫“昆仑画室”,一个叫“昆仑小筑”,叶泠的门楼建成在先,她设计的门楼在后,横看竖看,她的都是山寨版。 温徵羽终于明白叶泠站在大门外盯着招牌看了半天、嘴角挂着的那笑是什么意思了。 温徵羽自认不是没脾气的人,她当即要让李彬打交回府,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光顾着尴尬和生气,竟没注意到车子竟然已经开进了院子里,李彬下车给她开了后门,叶泠还站在车门旁等着她。她深吸口气,压住情绪,下车,抬眼看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叶泠。 她都已经踏进叶泠家的大门了,这门楼也已经看到了,这时候再走,未免太认怂。她站好后,神情淡然地问道:“叶小姐似乎对我设计的画室大门有意见?” 叶泠略感意外地愣了下,随即说:“怎么会?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在耳里,只觉充满讽刺,很有种要暴走的冲动。她站得笔直,紧贴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的心头一转,又变成懊恼,心道:“谁叫我设计的门楼跟叶泠家的一样!”她又再想,叶泠不会无聊到把她特意叫过来奚落她,心头的情绪散去许多。 叶泠对温徵羽说:“屋里请。”将温徵羽请往客厅。 温徵羽跟在叶泠的身侧朝客厅走去,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院子,一眼瞥见院子里的一株颇有些年头的像是移植过来的老树。老树峥嵘,金黄的落叶飘落满院,圆桌瓷凳上、花圃中、盆裁上,假山水池里,到处都是。 金色的落叶,绿色的青松盆景,衬上假山流水小桥凉亭,透着几分秋的萧瑟,可那从假山中流出来的潺潺流淌的溪流又为这秋风添上几许生机,溪流旁的几盆紫金花盆景开得正好。 叶泠的院子,竟让温徵羽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仿佛她曾经来过这里。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温徵羽的心头蔓延开来,使得她已经走到客厅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略有些迟疑,待见到叶泠回头,这才跟上。 叶泠家的客厅,白色为主调,再以绿色的盆景、水墨山水画为点缀,布置得非常清雅。 她在叶泠的引领下到客厅沙上坐下,叶泠亲自沏茶。 温徵羽的视线从叶泠正在沏茶的手上透过落地玻璃窗,又落到院子里。她看着那株老树、树下的白瓷桌凳满院的落叶以及旁边的假山的形状,眼前的景象忽然与她脑海中的一幅画作重合在一起。在那幅画作上,小精怪就藏在假山上,树下则是昆仑白玉雕成的玉桌凳,玉桌旁坐着一条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色的九尾狐。 这幅画叫《九尾》,她曾在三年前拿出来参展过。 那天,九尾狐在树下化道,飘散的狐毛宛若昆仑山上的鹅毛大雪,它如同飞烟般消散,最后只剩下一层莹白的骨灰。小精怪把它埋在了古树下。小精怪不知道九尾狐在等谁,它只知道,九尾狐至死都没有等到。九尾狐临死时的眼神是那般凄迷悲凉。 她只画了九尾狐坐在树下,只画了她临死前的眼神,她没画它是怎么死的。 叶泠喊了声:“徵羽。” 温徵羽回过神来,看向叶泠,才现叶泠才递茶给她。她双手接过茶,小小地饮了口,略作迟疑,问了句:“叶小姐喜欢《九尾》?” 叶泠想了想,才缓缓说了句:“喜欢这如画的风景。”她顿了下,说:“九尾狐的眼里藏有太多的悲,透着将死的绝望。”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看得这么仔细,能看出她画的九尾狐的情绪,她有点意外,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然不语。 叶泠顿了下说:“假山上有一只与假山几乎看起来就像是浑然一体的小精怪,九尾狐的眼睛正望着那只小精怪。徵羽,你的画很传神,从画里那九尾狐的眼神,我想,它一定对小精怪说了些什么。”她顿了顿,说:“我有点好奇,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温徵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它什么都没说。”可小精怪知道它想说什么。只是小精怪作为一个过客,一个看客,它什么都做不了,改变不了,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见到九尾狐的死亡,然后把它埋了。小精怪还知道,九尾狐要等的,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很多年了。 昆仑神山上那些精怪仙妖们的故事,其实都不太好。 就如这人世,不管活得有多精彩或多不好,终究,有曲终人散、戏曲落幕的时候,到头来,谁都逃不过一捧骨灰的命运。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的走神,对叶泠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挑画吧。” 叶泠应了声:“好。”她说:“画在二楼的画室。”说完,起身,说:“这边请。”领着温徵羽上楼。 温徵羽跟在叶泠的身后进入画室,便见自己的许多画作都挂了出来,整间屋子里挂的全是她的画作。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的画作之前是放在老宅的画堂里的。她记得叶泠当时买画的时候说这么多画搬进来不方便,叶泠买下她的画,可以让她的画保持原样留存在画堂。 温徵羽一阵心塞,扭头深深地看了眼叶泠,又实在不想再看到叶泠。 自己的画作,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哪些画适合拿出去参展,哪些画只能留着压箱底,她最清楚。她麻利地报上画名,让叶泠去找画。 叶泠说:“我觉得那幅《尸山血海图》不错。” 温徵羽:“……”她扭头看向叶泠,很想问一句:你这是什么口味?可作为画画的人,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嫌弃叶泠对这幅画的独特品味,就她不能。事实上,那幅画其实也不错,就是不太适合参展。温黎看过后,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差点想要烧她的画。她“呃”了声,说:“叶小姐,我认为您还是考虑下温黎的感受。她看到《尸山血海图》会勾起她很不好的回忆。” 叶泠“哦”了声,随即又好奇地说:“其实我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画这样的图?” 温徵羽被噎了下,她扭头看向这个刚才还说喜欢《尸山血海图》的人。她神情淡然地说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画出来吓吓人。”要是能吓到叶泠也做半个月的噩梦就好了。 叶泠问:“你不害怕?” 温徵羽面无表情地说:“不害怕就不叫噩梦了。”她真不想很没素质地在心里吐槽叶泠是神经病问白痴问题。温徵羽现在半点都不想跟叶泠待在一起,再待下去,什么修养、素质、礼节、礼仪全都得崩。 叶泠不置可否地“哦”了声,按照温徵羽说的,去把那些画一幅幅搬到门口。她一口气连搬七幅画过后,又拿了一幅头比人还长、瘦得皮包骨、满身鳞甲、手指甲弯曲长得酷似鲛人亲戚的《昆仑暗河妖婆图》出来。叶泠问:“这是鲛人?可是为什么没有鱼尾?”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问:“远古时候的昆仑神山是没有人类的吧?” 温徵羽严重怀疑叶泠这是在置疑她画得不对。她用力地捏了捏手指,暗道一声:“冷静”,继续绷着满脸淡然的模样,说:“这是昆仑暗河妖婆图,画的是妖婆,不是人,不是鲛鱼……不是鲛人。” 叶泠应了声,抬眼挑了眼温徵羽,又把《昆仑暗河妖婆图》拿回去挂了起来。 温徵羽暗松口气。妖婆的外形很不符合世俗大众的审美,挂出去很容易惹来非议或批驳。 温徵羽见到她爷爷抬眼皮的小动作,便知道这里面果真有事。她说:“您看,你孙女这都要开始顶门立户了……”她说到一半便见到她爷爷的嘴角抽了抽,她的话音不由得顿了下,无视她爷爷内心的质疑,继续说:“有什么事,您告诉我,多了解些事不是坏处,对不对?” 温儒老先生抬眼瞅了瞅温徵羽,这才说:“你不经商,生意场上的事三言两语难向你说清楚。你与叶泠接触时多留点心,能少来往就少点往来。”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温时纾轻轻拈住温徵羽送到她面前那细骨伶仃、白如骨瓷的细嫩手指,第一反应是怕她这从来没有干过重活、吃过苦的侄女把这双爪子折了。她这侄女,除了画画,别无所长,不过,会画画也算有门本事,也许饿不死呢?她没好气地扫了眼温徵羽,见到那有点忐忑还有点可怜的小眼神,不由得心头一软,语气非常勉强地说:“先看看再说吧。” 温徵羽抱着温时纾的胳膊撒娇道:“谢谢二姑。” 温时纾赶紧说:“哎,可别,你别谢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由得你们爷孙俩折腾,可我上头还有个大姐压着,你们爷孙俩要真是哪天把她给折腾回来了,到时候收拾起你俩来,我可不吱……哎,她得连我一起收拾。”说完,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一戳,说:“要是哪天活不下去,赶紧把你们爷孙俩打包打包往我那送。”说完,把银行卡强行塞在温徵羽的手里,正色说道:“我常年不在这边,你爷爷年纪大了,这钱放着万一有个急事,不至于抓瞎。”她的话音一转,说道:“生意买卖,商场如战场,有赚有赔,老三亏了就亏了,钱这东西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回事。家里还有你大姑和我,还倒不了,你呢,要是遇到难处或者是想做点什么事,别藏着掖着,那样反而让我们担心。” 温徵羽压下心头的涩意,轻轻地“嗯”了声,撒娇地在温时纾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然后说:“我还要打包行李,二姑您自便。” 温时纾轻轻拍拍温徵羽的背,看看这搬空的屋子,悄悄地暗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剩下要打包带走的只剩下些零碎的个人物品,要收拾的,更多的是心情。 生活了二十多年、充满无数回忆的地方,要搬走了,温徵羽除了不舍、淡淡的失落和愁绪,还有点既然出去闯荡面对社会的新鲜感和隐隐激动,那感觉有点像雏鸟离巢,虽然作为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已经不能算是雏鸟。 她将行李装箱封好,去到客厅,便见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好像又吵上了。他俩性格不合,凑到一起,不过半个小时准吵起来,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似的,温徵羽已经习惯了。她下意识的想回避,给他俩挪地方慢慢吵,忽又觉得在这时候吵,估计只能是为安置的事。 客厅里,除了茶座旁的几张茶凳,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没别的坐人的地方。 温徵羽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的中间,默默的,小心翼翼的把茶桌上的茶具全部收到自己的面前,唯恐他俩一激动又上演互砸茶杯的戏码,自己坐在中间遭那池鱼之殃。 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俩是为了人员解聘的事起了争执,确切地说是关于还要不要继续聘请家庭医生和司机的事。她明白她爷爷是想削减开销,她二姑则认为温儒老先生需要有家庭医生照看他的健康状况、伴随温老先生日常出行的司机也必不可少。她坐在这一言不都躺了回枪,“你跟前要是只留羽儿,万一摔了、跌了,羽儿连酱油瓶倒了都扶不起来,还能扶得起你?” 躺枪的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她二姑。 温时纾觉察到温徵羽的目光,明白温徵羽想说什么,问她:“你就说吧,你扶过酱油瓶吗?” 温徵羽暗自心塞,心说:“谁没事去扶酱油瓶。” 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争执半天,各不相让,最后便把难题抛到了她这里。她说:“我能问问家里有哪些人要解聘吗?” 温儒老先生表示知道她做不了饭买不了菜,所以留下了阿苑。 阿苑,孙苑,她称作孙姨,在她家干了二十多年。 温徵羽也觉得别的地方的开支可以削减,反正她家以后也没有大花园,不用园丁,家里没那么多值钱摆件、不怕人惦记、不需要那么多保镖,宅子小了,打扫卫生的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确实很多方面都可以削减,但不能全都减了。她说:“爷爷,展程叔给我们家开车也有十几年了吧?” 温儒朝温徵羽抬了抬眼皮。 温徵羽慢吞吞地说:“我听说展叔家的孩子是今年高考,正是压力大的时候,您这让人家下岗,多不好。”她的话音一转,说:“酱油瓶倒了,我扶得起来,可您老这体重,要是跌了、摔了,我跟孙姨俩人加起来也扶不起您。有展叔,有沈医生,我能放心,不然,哪天你真要不小心磕着了,背锅的是我。” 温儒气闷地瞪着温徵羽,可看到自家孙女这娇滴滴的风都能吹跑的模样,认命地暗叹口气。他自认身体健壮,可架不住这么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经历过风浪的孙女。不过看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孙女没慌没乱,有条不紊地帮着料理事务,这颗老心又有点熨帖,至少这孩子还是能扛得住事的,还懂得体贴他。温老先生勉为其难地说:“成吧,随你们。”起身离开。 虽说叶泠给足了搬家的时间,温徵羽在收拾完行李后便与温儒老先生一起搬离了宅子,搬到了她二姑湖边的一住处宅。 那处住宅也是老宅,其建造历史可以追溯到建国前,青砖青黑白墙的小院子。进门一座面积不大的摆了点假山、盆裁、挖了个小池子,还搭了座两步路就能迈过去的小桥。院子不大,不过够温儒老先生每天起床打几套健身太极拳。屋子是二层小楼,楼上是三间卧室,楼下是客厅、厨房、一居室一卫生间。 房间略小,比她以前住的卧房小一半,毕竟,以前她住的卧房还连着间以前那些少爷、小姐用来念书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她的衣帽间。好在她如今东西不多,也能摆得下。 屋子里的家居齐全,很多东西都是新陶腾回来换上的。 她看得出来,在他们搬进来前,她二姑费了不少心思收拾这屋子。 这一片宅子都属于老城区,划在一片商业旅游区的步行街上,只是她二姑的这宅子位置略偏,很少有游客走到这边来。不过离湖不远,推开窗,视线略过窗外的青瓦,便能看到湖边的杨柳和粼粼水波。她二姑还很体贴的在窗前摆了张书桌,书桌上还放了个笔架,是准备让她临窗望湖描画? 虽然搬了新家,暂时还有些不习惯,可比起成天面对搬空了的空荡荡的大宅子,已经非常好了。 她二姑问过她的打算,得知她想找份工作,临回都前又帮她联系过几份工作,让她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合不合适,都是跟她画画相关的。她的师傅、师兄也问过她,愿不愿去他们的画室。 温徵羽没想好。 她画画,不是对着山水景物临摹,不是将看到的用笔融入自己的神韵绘于纸上。她的画都在脑海中,画画时,需要静,人静、心静,忘却现实中周遭的一切,沉浸在画作世界中,将脑海中浮过那一幕幕景象画面用手里的笔,一笔一画一点一滴地勾勒描绘出来。她画画时,她脑海中的那些山精鬼怪、妖魔仙神都是活的,他们有他们的贪嗔痴爱欲念,如这尘世间般的变迁般演绎着沧海桑田是是非非。 她的心不静,她画不出画。 家里的这番变故、生的事、卖掉的画,每一桩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渡不过难关的大事,可一桩桩一件件叠加在一起,便觉心头有些乱,且对于未来的工作又有点没想好。 她索性搁下画笔做些别的,陪温儒老先生下下棋、喝喝茶、静静心、养养神,想要放空下,理理思绪,又总在脑海中浮现起那满是山精神怪的世界。 下午,她的师兄范锋过来了。 范锋是她师傅齐千树先生的得意弟子,与她爷爷一样喜欢画花鸟,不过,一个写实,一个写意。 温徵羽成天埋画画,恨不得两耳不耳窗外事,她师兄则不尽然,非常推祟营销,常说“有道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画展、联展、拍卖会、各传媒机构、网络营销等,时常能找到他活动的痕迹。三十出头的年龄,已是事业小有所成。 范锋这次是带着合同来的,他坐下就说:“师妹,知道你仙,可仙也要吃饭不是。” 温徵羽替她师兄斟了杯茶,说:“仙,餐风露宿就好,不用吃饭。” 范锋双手接过茶,说:“我就是觉得你埋没了太可惜。你看你那微博,我把你的画作拍照上传上去,随随便便就给你圈了二十多万粉了,货真价实的粉,我没给你买粉。” 温徵羽淡淡地说:“我看见了,你还把我画画时的背影照、侧面照拍上去了,脸上还打了马赛克。” 范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画家本身……”他话到嘴边,收到温徵羽那眼神,又咽了回去,改口说:“看看合同。” 温徵羽接过合同,现是两份,一份是邀她加入工作室的合同,另一份则是邀她参加画展的合同。她把参加画展的合同还给范锋,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看温徵羽递回合同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句“我的画不卖,现在也不想展览。”便“哦”了声,“哦”完了,才觉这“哦”得有点不对,好像说的不是不卖。他说:“我刚才没听清。” 温徵羽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把温徵羽看了又看,半晌,问:“骗我的吧?你会卖画?”他觉得他师妹就是那种把自个儿卖了也不会卖画的。 温徵羽憋了这几天也想开了,很是淡定地说:“卖了,当作卖我爷爷宅子的搭头一起卖了。”她把邀她加入范锋的工作室的合同留下,说:“这个,还请师兄容我考虑下。” 范锋说:“没问题。”他很是难以置信地问:“你卖给谁了?《昆仑万妖图》也卖了?《神女沐浴图》也卖了?” 温徵羽说:“我连三岁的涂鸦都一起卖了,一张没剩下,包括那幅半成品的……对方也一并买了去。”她提到这事,就一阵憋屈。 半品成的画,只画到一半的,叶泠一句:“说好了是这间画堂里的所有画……” 温徵羽留下了一张没画完的半成品在卖掉的画堂里。 范锋的内心轰轰隆隆的有一群长相奇怪的动物奔腾而过,又一次问:“谁买了你的画?” 温徵羽说:“一个叫叶泠的女人。” 范锋:“……”他问道:“玉山集团的叶泠?” 温徵羽说:“她留的私人名片,不知道是哪家企业的。” 范锋彻底无语。他叹了口气,合十,说:“羽仙,当师兄求您,来师兄这吧,别哪天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温徵羽淡淡地扫了眼范锋,说:“有事就说,叶泠怎么了?” 温徵羽想到自己。二十六岁的年龄,风华正茂,待她七八十岁时,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我看过开业安排,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楼梯、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用料、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媒体方面、包括一些拍卖、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你师傅、还有跟大爷爷、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温徵羽:“……”她兜里现在就剩下她爷爷前几天刚给的零花了。叶泠付给她的《凰战苍天图》的款,她已经拿给孙苑作家用了。 温黎说:“约到画,你就可以拿到约画的合同去找投资了,找到投资,取画的时候,再付钱就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画,没什么问题呀。” 温徵羽无话可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温黎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同温徵羽聊到中午,在温徵羽家吃过午饭这才离开。她临出门前,又对温徵羽说道:“行了,你先把事情一步步张罗起来。先把镇店之宝张罗起来,这才是重点。至于装修的事,我名下的那家装修公司替你包了,你这装修草图我先收下了,回头把装修预算报给我,我让我手下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出图。牧老头那边,他要是不找你,你也不要找他,姿态摆高点,分成这边才好继续涨。记住,五成是底限,要是能谈到四六、三七什么的就更好了。想想你还要分我两成,自己能剩多少吧。”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叮嘱句:“签画室股份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或大爷爷,千万千万记住了,啊。”待得到温徵羽应承,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走人。 到傍晚时分,外出的温儒老先生回来,便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一堆堆的小礼盒,小礼盒堆上还贴着小贴纸,温徵羽正趴在茶几旁忙碌着。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探头看去,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明白过来,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肖山先生喜欢喝茶,独家龙井,于是,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温黎说她明天上午过来,温徵羽便连夜赶工,将装修草图绘了出来。 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楼梯、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用料、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媒体方面、包括一些拍卖、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你师傅、还有跟大爷爷、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温徵羽:“……”她兜里现在就剩下她爷爷前几天刚给的零花了。叶泠付给她的《凰战苍天图》的款,她已经拿给孙苑作家用了。 温黎说:“约到画,你就可以拿到约画的合同去找投资了,找到投资,取画的时候,再付钱就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画,没什么问题呀。” 温徵羽无话可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温黎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同温徵羽聊到中午,在温徵羽家吃过午饭这才离开。她临出门前,又对温徵羽说道:“行了,你先把事情一步步张罗起来。先把镇店之宝张罗起来,这才是重点。至于装修的事,我名下的那家装修公司替你包了,你这装修草图我先收下了,回头把装修预算报给我,我让我手下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出图。牧老头那边,他要是不找你,你也不要找他,姿态摆高点,分成这边才好继续涨。记住,五成是底限,要是能谈到四六、三七什么的就更好了。想想你还要分我两成,自己能剩多少吧。”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叮嘱句:“签画室股份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或大爷爷,千万千万记住了,啊。”待得到温徵羽应承,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走人。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黎和叶泠都是外行,于是为画展上的画作介绍就得温徵羽上场。 她这次面对的不止是同行前辈,更有新闻媒体、网络媒体以及来自各个行业的宾客。好在她从小学画,虽然名气还不到一流水准,鉴赏能力却是不弱的,再加上她要介绍的画都是她叫上温黎亲自去求来的,对这些画作了然于胸。她为了不出纰漏,昨天还与画这些画的前辈们沟通商量过,要怎么介绍。 基本上都是先介绍这幅画是哪位知名画家画的,再对这位画家作出详细的介绍,如,这位画家有哪些响亮的头衔、获得过哪些大奖,擅长画什么,又有哪些知名的代表作,之后又再介绍这幅画作的特点特色,对于一些愿意面对大众媒体的画家,温徵羽还会适时地邀他们到画作前,由他们向媒体介绍这些画作。 虽然画多,一幅幅介绍下来需要许久的时间,不过安排在画展上的时间足够。温徵羽按照温黎和叶泠预先安排的时间和节奏进行介绍,显得不紧不慢进退得宜。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可谈到画,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面对这些画作,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所不同的是,以前她是独自作画,今天,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与人分享。 好的画、好的作品,是有自己的灵魂的,看着画,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源自现实,又脱现实的世界,它承载着某一角、某一隅,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但落在人的眼里,它能引人的情感、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叶泠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安排了人先把他们送去饭店,你一会儿再过来。” 温徵羽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感。她怎么感觉叶泠好像挺关心她?这是专程送水过来让她休息一下?她下意识地朝画室外面正在招呼人的温黎望去,温黎一上午忙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倒是她跟叶泠不经意地对了好几眼,确切地说是她不经意地扫向叶泠时,现叶泠在看她,四目相对,叶泠冲她微微一笑,便挪开了视线。 她又不能问叶泠“你是不是关心我?”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客气地道了声谢,把这异样感压下了。 叶泠关心她?无亲无故,顶多可能有点神经兮兮的喜欢她的画,再加上现在有点生意合作关系,扯到关心上有点离谱。 温徵羽喝了半瓶水才解了渴,她对叶泠说:“我去补个妆。”到自己办公室配置的休息间略作休整。 说是补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补的,主要还是想洗个脸,顺便再整理下仪容。 她不喜欢在脸上糊粉,向来只补水,偶尔用点浅色系的唇彩唇膏。反正她现在年轻,一张脸没老没残,平时也有注意保养,没太祸害自己的脸,顶着张素颜也能出来见人。 她洗完脸,便听到电话号,拿起电话见到是司机李彬打来的。 李彬告诉她,叶泠说车不够用,想让他送来宾去饭店。 温徵羽心说:“提前安排了车,大巴车都上了,还不够用?”可她想到还提前安排了停车场,今天的停车场也没够用。 电话里又传来叶泠的声音:“徵羽,我先让李先生把几位老先生先送过去,你待会儿坐我的车,你看成吗?” 温徵羽心说:“你都亲自打电话来了,我能说不行吗?”她说道:“行。” 她洗完脸,补了个唇彩,稍微整理了下头和衣服,便下楼准备过去饭店。她走出画室大门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驾驶位上的车窗落下,叶泠正坐在驾驶位上。 叶泠见到她出来,探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向来习惯坐后座的温徵羽稍感意外地略微顿了下足,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并且立即系好安全带。 叶泠说道:“我的司机也被征用了。” 温徵羽客气地回道:“没想到叶总亲自开车,深感荣幸。” 叶泠轻声笑了笑,将车驶上公路。 车开得很慢,在湖滨路上缓缓前行。 温徵羽望着窗外的金色的梧桐树。 落叶纷飞的时节,满树金黄,地上铺满层层落叶,映照着秋日的阳光和略显萧瑟的风,美得如同傍晚时分的云霞。 凤栖梧桐。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相传,梧桐知时知令,是灵树,为树中之王,作为百鸟之王的凤凰选择梧桐而栖。 温徵羽想到凤凰,又想起她那幅《凰坠九霄图》。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连提笔作画的时间都没有。她想等忙完这阵,一切走上正轨,应该会好些。 她和叶泠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一路沉默地到了饭店。 温徵羽挺喜欢叶泠不爱说话这点。 开业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到晚上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好在这天顺顺利利地渡过了。 温徵羽拖着疲累,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到画室,财务把开业当天的销售清单和账目都报给了她。 卖出去不少画。 因为是头一次开画室卖画,她不知道这成绩算不算好。她把销售清单和账目用邮件给了叶泠和温黎,让她俩看看。 下午,温黎给她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叶泠回了她五个字:“邮件已收到。” 忙完开业的几天,又通过猎头公司把空缺的职位补齐,温徵羽终于有了点空闲。 开门做生意,作为老板,她得每天在画室蹲着,连个周末都没有,她索性把那幅没完成的《凰坠九霄图》带到画室去画。 自己办公做生意买卖的地方,自然不好用来画画。 画室有给聘来的画手们绘画的工作间。 玻璃隔断,视野开阔,光线足,不伤眼晴。房间里配了落地窗帘,如果不想被打扰,拉上落地窗帘,便能隔离成一方独立幽静的小房间。 画室现在签了些画手,但画手们要么宅在家里画画,要么就是出去写生采风,画好了再送过来,绘画室一直空置。不过各类画作所需的笔、墨、纸、砚、颜料、画具等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取用。 如今,她刚好可以用上。 画室在周末的时间,光顾的人会相对多一些,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呆在展厅向客人介绍画作。工作日则相对清闲,只偶尔会有游客逛到画室里来转悠两圈,有时候半天或一整天没有人来买画都属正常情况。如果有人买画,店员随时可以打内线电话或上来叫她下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绘画室作画。 转眼过了半月,她的《凰坠九霄图》已经画好了凰鸟和那坠落的万千鸟群。 天空、山岭、藏在岩石中的小精怪都还没画。 温徵羽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凰鸟,画中坠落的身影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亲手画出来的画作,她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世界,她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九尾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死了,还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老死的那天。她不明白,凰鸟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战苍天。 她就像那只小精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世界。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这幅画跟《凰战苍天图》是一个系列的?” 温徵羽被叶泠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她手稳,要不然毛笔掉在画上,她哭死的心都有。工笔画可不像水墨画,沾上墨汁,稍微描一下或添几笔就能掩盖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叶泠,问:“叶总怎么来了?” 叶泠说:“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凰鸟,说:“这是《凰战苍天图》里的那只凤凰吧?虽然成了落毛凤凰,都快被烧成烧鸡了,可眼神、鸟喙、爪子、肥瘦还是能看出来的。” 烧鸡?肥瘦? 温徵羽没好气地扭头看了眼叶泠,很想说:“叶总,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请您吃烧鸡。我家孙姨做的烧鸡是一绝。”她又再一想,她真不想请叶泠吃饭,更不想请叶泠去她家吃饭。 温徵羽心说:“我要是连租金都赚不回来,您老也不会让我在这里开画室。”虽然她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但对她爷爷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不过,她看得出温儒老先生是真有这方面的担心。她再不懂生意买卖也知道这世上做生意就没有稳赚不赔的,最要命的是她对做生意还一窍不通。 不过不会的可以学,她会画画也不是天生就会的。 温徵羽把这三层小楼仔细地看过,将它的格局、布置、估量的尺寸都记在牢海中,对于装修方面也大致有了个方向。 温黎说她明天上午过来,温徵羽便连夜赶工,将装修草图绘了出来。 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楼梯、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用料、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温徵羽扭头一眼看见叶泠家的大门,便愣住了。 叶泠家的大门是南方常见的门楼式。门楼的基石、门柱以绘满流云瑞兽浮雕的汉白玉为石料,门楼上飞檐斗拱,气派非凡,门楼上以篆书写着“昆仑小筑”四字。 这门楼与她给昆仑画室设计的门楼极至相似,只不过最后因为造价的缘故,画室的门楼最终成了精简版。浮雕变成了彩绘,加盖的门楼变成了大门的装饰,留了个外形。 叶泠这个则是丝毫不打折扣的精装版。 如果不是因为做工、用料、工艺等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完成的,且这门楼看起来建成至少有一两年了,她差点以为叶泠拿了她给画室画的装修设计草图。 虽说中国的门楼式样大致上来说就那些,可这么“撞衫”何止是尴尬,简直快让温徵羽无地自容。 式样差不多的门楼,一个叫“昆仑画室”,一个叫“昆仑小筑”,叶泠的门楼建成在先,她设计的门楼在后,横看竖看,她的都是山寨版。 温徵羽终于明白叶泠站在大门外盯着招牌看了半天、嘴角挂着的那笑是什么意思了。 温徵羽自认不是没脾气的人,她当即要让李彬打交回府,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光顾着尴尬和生气,竟没注意到车子竟然已经开进了院子里,李彬下车给她开了后门,叶泠还站在车门旁等着她。她深吸口气,压住情绪,下车,抬眼看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叶泠。 她都已经踏进叶泠家的大门了,这门楼也已经看到了,这时候再走,未免太认怂。她站好后,神情淡然地问道:“叶小姐似乎对我设计的画室大门有意见?” 叶泠略感意外地愣了下,随即说:“怎么会?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在耳里,只觉充满讽刺,很有种要暴走的冲动。她站得笔直,紧贴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的心头一转,又变成懊恼,心道:“谁叫我设计的门楼跟叶泠家的一样!”她又再想,叶泠不会无聊到把她特意叫过来奚落她,心头的情绪散去许多。 叶泠对温徵羽说:“屋里请。”将温徵羽请往客厅。 温徵羽跟在叶泠的身侧朝客厅走去,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院子,一眼瞥见院子里的一株颇有些年头的像是移植过来的老树。老树峥嵘,金黄的落叶飘落满院,圆桌瓷凳上、花圃中、盆裁上,假山水池里,到处都是。 金色的落叶,绿色的青松盆景,衬上假山流水小桥凉亭,透着几分秋的萧瑟,可那从假山中流出来的潺潺流淌的溪流又为这秋风添上几许生机,溪流旁的几盆紫金花盆景开得正好。 叶泠的院子,竟让温徵羽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仿佛她曾经来过这里。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温徵羽的心头蔓延开来,使得她已经走到客厅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略有些迟疑,待见到叶泠回头,这才跟上。 叶泠家的客厅,白色为主调,再以绿色的盆景、水墨山水画为点缀,布置得非常清雅。 她在叶泠的引领下到客厅沙上坐下,叶泠亲自沏茶。 温徵羽的视线从叶泠正在沏茶的手上透过落地玻璃窗,又落到院子里。她看着那株老树、树下的白瓷桌凳满院的落叶以及旁边的假山的形状,眼前的景象忽然与她脑海中的一幅画作重合在一起。在那幅画作上,小精怪就藏在假山上,树下则是昆仑白玉雕成的玉桌凳,玉桌旁坐着一条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色的九尾狐。 这幅画叫《九尾》,她曾在三年前拿出来参展过。 那天,九尾狐在树下化道,飘散的狐毛宛若昆仑山上的鹅毛大雪,它如同飞烟般消散,最后只剩下一层莹白的骨灰。小精怪把它埋在了古树下。小精怪不知道九尾狐在等谁,它只知道,九尾狐至死都没有等到。九尾狐临死时的眼神是那般凄迷悲凉。 她只画了九尾狐坐在树下,只画了她临死前的眼神,她没画它是怎么死的。 叶泠喊了声:“徵羽。” 温徵羽回过神来,看向叶泠,才现叶泠才递茶给她。她双手接过茶,小小地饮了口,略作迟疑,问了句:“叶小姐喜欢《九尾》?” 叶泠想了想,才缓缓说了句:“喜欢这如画的风景。”她顿了下,说:“九尾狐的眼里藏有太多的悲,透着将死的绝望。”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看得这么仔细,能看出她画的九尾狐的情绪,她有点意外,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然不语。 叶泠顿了下说:“假山上有一只与假山几乎看起来就像是浑然一体的小精怪,九尾狐的眼睛正望着那只小精怪。徵羽,你的画很传神,从画里那九尾狐的眼神,我想,它一定对小精怪说了些什么。”她顿了顿,说:“我有点好奇,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温徵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它什么都没说。”可小精怪知道它想说什么。只是小精怪作为一个过客,一个看客,它什么都做不了,改变不了,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见到九尾狐的死亡,然后把它埋了。小精怪还知道,九尾狐要等的,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很多年了。 昆仑神山上那些精怪仙妖们的故事,其实都不太好。 就如这人世,不管活得有多精彩或多不好,终究,有曲终人散、戏曲落幕的时候,到头来,谁都逃不过一捧骨灰的命运。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的走神,对叶泠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挑画吧。” 叶泠应了声:“好。”她说:“画在二楼的画室。”说完,起身,说:“这边请。”领着温徵羽上楼。 温徵羽跟在叶泠的身后进入画室,便见自己的许多画作都挂了出来,整间屋子里挂的全是她的画作。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的画作之前是放在老宅的画堂里的。她记得叶泠当时买画的时候说这么多画搬进来不方便,叶泠买下她的画,可以让她的画保持原样留存在画堂。 温徵羽一阵心塞,扭头深深地看了眼叶泠,又实在不想再看到叶泠。 自己的画作,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哪些画适合拿出去参展,哪些画只能留着压箱底,她最清楚。她麻利地报上画名,让叶泠去找画。 叶泠说:“我觉得那幅《尸山血海图》不错。” 温徵羽:“……”她扭头看向叶泠,很想问一句:你这是什么口味?可作为画画的人,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嫌弃叶泠对这幅画的独特品味,就她不能。事实上,那幅画其实也不错,就是不太适合参展。温黎看过后,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差点想要烧她的画。她“呃”了声,说:“叶小姐,我认为您还是考虑下温黎的感受。她看到《尸山血海图》会勾起她很不好的回忆。” 叶泠“哦”了声,随即又好奇地说:“其实我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画这样的图?” 温徵羽被噎了下,她扭头看向这个刚才还说喜欢《尸山血海图》的人。她神情淡然地说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画出来吓吓人。”要是能吓到叶泠也做半个月的噩梦就好了。 叶泠问:“你不害怕?” 温徵羽面无表情地说:“不害怕就不叫噩梦了。”她真不想很没素质地在心里吐槽叶泠是神经病问白痴问题。温徵羽现在半点都不想跟叶泠待在一起,再待下去,什么修养、素质、礼节、礼仪全都得崩。 叶泠不置可否地“哦”了声,按照温徵羽说的,去把那些画一幅幅搬到门口。她一口气连搬七幅画过后,又拿了一幅头比人还长、瘦得皮包骨、满身鳞甲、手指甲弯曲长得酷似鲛人亲戚的《昆仑暗河妖婆图》出来。叶泠问:“这是鲛人?可是为什么没有鱼尾?”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问:“远古时候的昆仑神山是没有人类的吧?” 温徵羽严重怀疑叶泠这是在置疑她画得不对。她用力地捏了捏手指,暗道一声:“冷静”,继续绷着满脸淡然的模样,说:“这是昆仑暗河妖婆图,画的是妖婆,不是人,不是鲛鱼……不是鲛人。” 叶泠应了声,抬眼挑了眼温徵羽,又把《昆仑暗河妖婆图》拿回去挂了起来。 温徵羽暗松口气。妖婆的外形很不符合世俗大众的审美,挂出去很容易惹来非议或批驳。 如果温老先生再年轻二十岁,温徵羽一点意见都没有。老先生如今这把年岁,还想张罗赚钱养她,这让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可以继续画画,但寻一份能够养活他们爷孙俩的工作却是当务之急。她至少要让温老先生看到她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不用再为她以后操心。 温老先生的老友牧杳先生劝温老先生:孩子大了,得让孩子学着自己走,你都一把年岁了,还能照顾她多少年?倒不如趁现在还能动,多替她看着点,扶她走稳当。 牧杳先生说:“那地段,拿来开茶楼是不错,可拿来开画室也是很不错的。临近湖边,风景好,环境清雅,又离旅游区不太远,人流量大,适合宣传。小羽这孩子长得好,惦记她的人不少,她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再加上堂兄堂姐帮衬着,以后也不容易被人欺负,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坐在牧杳先生旁边沏茶的温徵羽很有种抚额的冲动。 温儒老先生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核桃,抬起眼皮瞅了瞅牧杳老先生。他说:“有什么想法就明白,说一半成什么事?” 牧杳老先生说:“她有这天份,又勤勉,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你、我、老齐,带带她,用不了几年就起来了。我呢是这么想的,我出资金,让羽儿打理画室,你呢,跟老齐多帮衬着点,我们三七开,你看怎么样?” 温儒老先生想了想,说:“羽儿在画室占股,工资另算,她画出来的画归她自己所有,画室拥有优先权寄售权,没有所有权。用股份就想买羽儿的画,那可不成。” 牧杳说:“那得二八。” 温儒老先生说:“那不成,四六。” 牧杳说:“你?你怎么还涨价了你?” 温儒老先生说:“别管羽儿最近这身价是怎么涨的,她的身价涨起来了这是事实。四六,中不中?” 牧杳老先生气得直瞪眼,道:“你!” 温儒老先生寸步不让。 温徵羽默默地给两位老先生斟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两位老先生一番太极较量,没能分出胜负,牧杳老先生一句:“你容我回去再考虑考虑。”暂告一段落。 温儒老先生领着温徵羽送走牧杳老先生。他慢悠悠地踱步回到客厅,端起茶,对温徵羽说:“牧老头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你得小心着点、提防着点。” 温徵羽在温儒老先生的身边坐下,点头应下。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打理好画室,可如今她家的情况,容不得她退缩。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家人的羽翼下。这一步,她终究是要迈出去的,趁着这个机会学着立起来。她问:“你觉得牧老会答应?” 温儒瞥了眼温徵羽,说:“有我、老齐替你在后面撑着,你那些师兄师姐再拉你两把,再让黎黎他们替你宣传宣传,你这摊子不难支起来,基本上赔本的风险不大。你当老牧真是看中你的才华?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功底还浅着呢,能有多大的才华?”他的话音一顿,又说:“只靠卖画过活,能饿死你、累死你。你学的又是工笔画,画起来费事费神费时间……” 温徵羽听到她爷爷又吐槽她学工笔画,赶紧打断他,说:“您别自己走写意路子就总对我画工笔有意见。” 温儒老先生不满地用手指点点桌子,说:“说开画室的事呢。” 温徵羽心说:“是您老自己先岔开话题的。”她收回思绪,认真地听她爷爷讲。 温儒老先生告诉她,就算是开画室卖画,那打开门做起了买卖,就是生意。“你开画室,长处在于你自己有品鉴能力、分得出好坏,也就只有这点长处。你这画出得慢,只卖自己的画能饿死你,所以得招揽画师、画手,走你们年轻人自己的路子。我们老了,往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们年轻人的眼光跟我们不一样,就如同你,嫌工笔画太工整,觉得少了灵性和灵动,加了写意的风格入画里,虽说有点不伦不类,可也算是创新,走出了自己的路子。又如同小范,且不论他的画功怎样,他会营销宣传,他的画算是你们这一辈里卖得最好的,他的身价也是你们这一辈里拔尖的,这也是一种成功。” 温徵羽朱唇微启,愕然地看着她爷爷,没太明白这番话到底想说什么。 温儒老先生重重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画画有自己的风格,做生意也得有自己的风格和路子,确定了风格、路子、顾客群体,才能卖出去画,挣得到钱,饿不死自己。这道理啊,都是一通百通的,自己琢磨去吧。” 温徵羽“嗯”了声,若有所思地说:“万一牧老嫌我占四股太高不答应,或者是合作没谈……” 温儒老先生一阵心塞地暗叹口气,说:“漫天要价,坐地还价,价高了,再谈。谈不拢也没关系,那临湖的小楼我已经租下来了。他不投资,你做份企划书拿去找别人投资也是一样的。他能看中的地方,别人同样也能看得中,就看谁下手早,谁先抢到手。你那些师兄师姐盯着你,不是眼睛都盯绿了吗?” 温徵羽嘀咕道:“我现在不值钱呀。” 温儒老先生瞪圆眼睛大声道:“你不值钱?你的画现在已经卖出了大价,再找你的叔伯兄弟姐妹给你推一推,就能给你搭出一个值钱的平台来,这就是钱,这就是你的价值。别说你不想找黎黎他们帮忙的话,不管是家人也好,生意也好,人际关系,就是在往来中建起来的,相互帮忙,也是一种往来。你帮我,我帮你,今天他们帮你,改天你帮他们,事情就做起来了。明白吗?”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签好合同,温徵羽便着手注册登记办营业执照的事。 她给画室起名为“昆仑画室”,先到工商局填表核名,将画室的名字定下来,之后约上牧杳老先生、温黎到银行开立公司验资户、存注册资金。再是办验资报告、交工商设立资料、拿营业执照、刻章、办组织机构代码证、办税务登记证、开纳税户、申请领购□□等,一连串流程跑下来,虽然折腾和累人,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二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体验。 她以前出门,都是私家车座驾、司机陪同随行,如今她的车卖了,她爷爷又每天都要用车,便联系了一位跑专车的私家车司机。那司机的车是辆八成新的黑色奥迪a6,主要是跑一些企业用车或给小老板做接送服务,口碑不错,人也算靠谱,她每次要用车时便联系他。虽说价格比出租车高上许多,但用车方便,还不需要自己养司车、养车,算下来相当划算。车型也算过得去,坐它去谈生意比坐出租车去好看多了。 她自从与温黎、牧杳老先生签了合同开始,便忙得不可开交。开画室做生意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先画室装修那边得不时可去看看,遇到有不满意的地方得及时让人修改,那是门面,马虎不得。开业准备工作得做。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忙,是怎么都忙不过来的,开业庆典得交给庆典公司去办,得联系庆典公司商谈。再就是运营推广、宣传。如今已经是互联网时代,线上线下的推广宣传都不能少,网上的各大媒体、交流网站上面的广告投放、宣传,线下的广告牌、广告位投放等,画室人员招聘等,虽说都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但都得一样样地去谈,非常琐碎。 她每天按照和温黎一起拟好的行程表跑事情忙碌,晚上回到家便把当天的工作日程、进度写成报告给温黎,由温黎给她把关。虽然又忙又累,可事情都是她亲手一点一滴地做起来的,心里有数,又有温黎替她把关,一颗忐忑的心总算能够踏实几分。 温徵羽明白,这是因为她现在赔不起,没有赔本的资本,所以会感到有压力造成的。她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到最好,尽可能降低亏本的可能,以此来减少压力。 眨眼的功夫便忙过了半个月,她忽然接到叶泠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泠的声音便从电话中传来:“抱歉,本来说是过半个月来拿画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联系你。” 温徵羽说:“没关系。” 叶泠问:“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取画。” 温徵羽随手翻了下自己的行程单,现哪天都没空。她问道:“您看这样行吗?我打包好,让快递或让司机给您送过去?” 叶泠略作犹豫,说:“我觉得还是当面验收一下比较好。” 验收?温徵羽之前从来没想过她画出来的画交给别人时,对方居然还要求验收。她先是意外了下,跟着心头一堵,顿了两秒才压住心头那点不舒服的情绪。她本来想说给叶泠送过去,可一想,她送过去还得耽搁路上来回的时间,于是想了想,问叶泠能不能在晚上七八点过后来她家取。 叶泠应道:“行,没问题。那我待会儿过去找你。” 温徵羽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自己差不多也要回家了,于是应下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车。 叶泠到她家时,她还在路上塞着,只能打电话给孙苑,让孙苑先把叶泠请进家门,在家等着她。 温徵羽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快八点。温儒老先生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孙苑在接待叶泠。 她踏进客厅,便见正坐在茶几旁的叶泠抬头朝她看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朝她看来时,脸上的神情似乎“亮”了一下,整个人散出柔和的光彩。 她再朝叶泠看去,叶泠已经起身向她问好,叶泠的脸上噙着得体的笑容,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亚麻西装,从头到脚让人挑不出一个“不”字,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请叶泠坐下,说:“请稍等,我去取画。” 叶泠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上楼去取画。她注意到叶泠说话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隐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那眼神像是在打量她,但又不是那种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打量,就是视线落在她身上,感觉略怪。她想了想,没想明白怪在哪里,便将这想法抛在脑后。她跟叶泠不会有太多打交道的时候,叶泠怪不怪,与她没什么关系。 因为要画《凰坠九霄图》,作为开篇第一幅画卷的《凰战苍天图》一直挂在她作画时,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叶泠付了钱,这幅画是叶泠的,是寄存在她这里的。 她虽然知道这一点,可当她把已经装裱好的画取下来顺着卷轴卷上时,心仍旧有些抽疼的感觉。 温徵羽深深的一个深吸呼,驱散心头那点不舍的情绪,小心、快地把画卷好,系上绸带,给叶泠送了过去。 叶泠接过画,先将茶几上的东西挪开,又仔细地擦干净茶几,这才将画小心翼翼地展开。 温徵羽注意到叶泠的视线落在画上时,眼神变得格外深邃,心神都似沉进了画里。叶泠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她的眼瞳中倒映出凰鸟的身影,金灿灿的鸟身、火红的火焰。叶泠的眼神和表情,让温徵羽竟有种一瞬间读懂又像是看到自己的错觉。 这让温徵羽的心头又划过一丝异样感,心跳都为之漏了两拍。这感觉,特奇怪。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这怪异感压下去。 待她一杯茶喝完,叶泠还盯着画在看。那神情与之前的得体有着极大的差别,她专著地盯着画,细细地打量,仿佛唯恐错过画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温徵羽差点以为自己遇到知己了。不过,她想到以叶泠的作风和性情,说不定是在仔细地挑刺,想把她的画挑出点什么不妥来,毕竟是在“验收”嘛。当着画者验收画,验收得这么仔细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叶泠足足看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得温徵羽非常怀疑叶泠会不会把画给看出个洞或烧穿,她家的座钟敲响了整点的报时声,终于把叶泠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温徵羽问:“有问题吗?” 叶泠顺口答了句:“没有。”她说完惊觉到这话有点不对,看向温徵羽,含笑说道:“这画很好,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随着叶泠的笑容,那眉眼都弯了起来,“春风得意”说的就是这表情。叶泠拿走她画的画,春风得意,她很心疼。温徵羽很不想承认,可她没法自欺欺人,没法否认。她客气地回了句:“喜欢就好。”老实说,她很不喜欢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对她来说,叶泠的“我很喜欢”这四个字里包含了满满的不好的回忆。她那一屋子画,至今想来都心疼。她把画全卖了,如今要开画室了,她竟然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拿不出来。即使她想再画一幅,现在也没有时间画。 叶泠很痛快地把尾款付给了温徵羽,将画收起来,装进檀木锦盒中。 温徵羽再想装作不在意,仍难免有些心疼,她索性眼不见为净,刚要准备起身送客,又见叶泠执壶沏茶,一副还要事要谈的模样。她狐疑地看向叶泠。 叶泠给温徵羽斟了杯茶,说:“我听说徵羽在筹备画室?” 温徵羽点头,说:“是的。”既然叶泠提到这事,她只好客气地说:“希望开业时叶小姐能赏脸莅临。” 叶泠说:“那是一定的。”她说道:“我开门见山直说?”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开门见山也有点头大,直觉告诉她准没好事。可叶泠明显是有事要说,人都坐在她家了,她总不能让人把话憋回去走人吧。她还有点好奇叶泠想找她说什么。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叶泠但说无妨。 叶泠说:“我想入股徵羽的画室,不知可以否?” 温徵羽暗松口气,心说:“原来是这事呀。”心情放松的她心情也随之好转,大概看到叶泠吃瘪,她竟有几分心情愉悦的感觉。不过,她当着叶泠的面不好表现出来,于是用略带歉意的诚恳语气回道:“叶小姐,很抱歉,我那画室已经找到投资商,且已经签好了合同、办好了所有手续。” 叶泠的表情透出几分遗憾地点了点头,她想了想,说:“那就不打扰了。”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相送。等她站起身,再看到叶泠朝她看来的目光,才觉察到底自己这迫不及待送客的样子很像送瘟神,挺得罪人的。她微窘,赶紧圆场,说:“今晚月色不错,要不在院子里喝喝茶再走?”说完,又觉自己这话不妥,暗自懊恼地耸耸肩。 叶泠的嘴角微微上挑,笑了笑,说:“不了,改天吧。”拿起画,向温徵羽道别,走人。 温徵羽送叶泠到门口。她感觉得到叶泠的心情似乎挺不错,走路时步子都很轻快。谈合作被拒,还这么开心?那显然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想合作。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她家的宅子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占地不算宽广,但胜在布局精巧,将亭台楼阁、假山回廊、水榭小湖尽揽其中。 叶泠说想去湖边看看。 天空仍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她是上帝,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叶泠又说:“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我按照你们给的价买下这宅子,你以二百万的价将画作半卖半送赠给我,怎么样?就当是交个朋友。” 温徵羽缓声说:“宅子是我爷爷的,怎么卖,得看我爷爷的意思。” 叶泠没再作声,继续揉脚。 温徵羽坐在亭子中,望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蒙蒙细雨,略感失落。她的画作,二十年的心血,那一幅幅画卷承载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她的精神世界,一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卖画,对她来说,如同拿一把细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剥她的心。她心疼,亦舍不得。 凉亭中,忽然静了下来。 温徵羽沉吟许久,才说道:“老实说,二十年的心血之作,我从没想过要卖画。” 叶泠满脸遗憾地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温徵羽暗暗松了口气,又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叶泠站起身,试着在地上走了走。 温徵羽见叶泠的脚能走了,这宅子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便领着叶泠往回走。 叶泠对她说想再见见她爷爷,谈谈宅子的事。 她把叶泠领到客堂。 不多时,叶泠便与她爷爷谈到宅子的价格上。 换了个地方,叶泠对宅子的价格从“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变成了“关于价格问题,我想再和温老谈谈。”再给出的价,直接压到了她爷爷告诉她的心理预估底价上,还摆出一副诚心想买的模样,却又死死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爷爷自然不愿以这低价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谈判陷入胶着。 温徵羽终于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叶泠还是想要画。叶泠跟她谈不拢,便拿价来压她爷爷。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有没有她的画,叶泠给出的价居然相差这么多。她忽然陷入两难,很是犹豫。 老爷子向来沉得住气,见谈判陷入僵局,竟端起茶,准备送客。 她以为叶泠会识趣地起身告辞,没想到叶泠竟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泠。 叶泠终于抬起头,那表情即纠结又为难,还带着满脸诚意地说:“温老,您这宅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是真心实意想买。” 温徵羽看出来了。叶泠在没达到目的前,是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赖上了。她有点不明白叶泠。她不是名家,她的画也算不上巨作,这宅子有没有添上自己的画,价格上竟相差如此之大。叶泠对她的画就那么执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按照叶泠之前给她开的价,在她家这种情况下,这价真的算是厚道的了。 温徵羽思量许久,缓缓问了句:“假如加上我的画呢?”她说完,忽然见到叶泠的眼睛亮了下,似乎有种得逞的喜悦在,可她从叶泠的神情又看不出丝毫异样。 叶泠扭头朝她看来,很是平静地说:“那就按照之前的价格。” 叶泠如愿以偿,终于肯起身告辞。 温徵羽出于礼节送叶泠到门口。 叶泠踏出门,转身对她说:“请留步。” 温徵羽颔,说:“慢走。” 叶泠的视线落向她的手腕扫了眼,说:“温小姐,如果你有意卖手上这对镯子的话,希望您能联系我,我很喜欢。”说话,略微欠身,转身朝着停在院外的座驾走去。 温徵羽站在门口看着叶泠离开的身影,被叶泠一句话堵在心头半天没咽下去。她现在最不喜欢听见的话就是叶泠说“我很喜欢”。 她爸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拍卖。她名下的房产、车子,她爷爷的宅子、车子再加上收藏的古董文玩都卖了,终于把她爸欠的债全还上了,将这桩事情平息下来。 宅子已经交易过户,付清款项,温徵羽和她爷爷也得按照合同约定限期搬出去。 温徵羽正在卧室整理行李,忽然听到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一路进来,停在她的卧室门口。她回头,便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双手抱臂、没好气地看着她,问:“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你们爷孙俩有地方去吗?” 她知道二姑心里有气,也在心疼,没敢作声。她大姑和二姑想凑钱保下这宅子,爷爷没同意,她俩想让她当说客,结果她站在她爷爷这边和她爷爷一起把宅子卖掉了。 温时纾来到她身边,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戳了戳,说:“我看你们爷孙俩沦落街头可怎么活。”瞥了眼温徵羽空荡荡的手腕,脸色微变,问:“你手上的镯子呢?” 温徵羽听着她二姑的语气不对,赶紧说:“怕打包行李的时候磕坏,收起来了,饰盒里。” 温时纾说:“你要是把你奶奶的这对镯子也卖了,我就……我就摁死你。” 温徵羽起身抱住温时纾撒娇,说:“好了,二姑,我的亲二姑,不气了。”她把脸凑过去,说:“要不,您摁死我?” 温时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往那雪白细嫩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转身准备找个坐的地方,却现这屋子里连张凳子和椅子都没有,连她妈出嫁时的那套跋步床、罗汉椅等那一套摆在卧室里的家具都没了,顿觉心酸。她故作心塞地抚着胸,说:“我就说我不该来看你们爷孙俩。” 温徵羽不敢惹心头不顺的温时纾,灰溜溜地继续打包行李。 温时纾说:“你让人找的那套房子,我去看过,你爷爷喜静,那边太吵,他住不习惯,不太合适,我已经给你退了。我在湖边的那套房子已经让人在收拾了,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过去。我这车,你先开着,你爷爷一大把岁数,没辆车不方便。”说完,房钥匙、车钥匙、银、行、卡一并塞进温徵羽手里。 温徵羽收下房钥匙和车钥匙,她晃了晃银、行、卡,塞回温时纾的手里,说:“您要给我这个,不如摁死我。” 温徵羽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因为叶泠的一句“烧鸡”,一下子想得有点远,然后才现已到午饭时间,孙苑差不多也快把午饭送到了,再加上有叶泠在旁边打扰,她无法专心作画,便清洗画笔收拾绘画工具,准备午休。 叶泠等温徵羽收拾妥当,说:“徵羽还没吃饭吧?中午我请,不知道徵羽肯不肯赏这个脸?” 温徵羽隔着玻璃门,朝玻璃门外示意了一眼,说:“孙姨给我送饭来了。” 叶泠略带遗憾地说:“那改天吧。”她问温徵羽:“不知这附近哪有家常菜馆?” 温徵羽想了想。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连简餐都没有,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不过,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孙苑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待见到温徵羽和叶泠朝她看来,这才带着歉意地说:“打扰了。”她对温徵羽说:“小姐,饭菜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是现在用餐吗?” 温徵羽说:“我还有客人,待会儿吧。” 孙苑应道:“好的。” 叶泠笑道:“怎么好意思耽误你用餐,不如一起?不介意我蹭顿饭吧?” 温徵羽:“……”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在心里说句:“我介意。”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叶泠怎么说都是生意伙伴,请她吃饭,她不去,来蹭饭,再拒绝,是真不太好。温徵羽说:“只要叶总不嫌家常菜简陋……”她说到这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叶泠刚才还说想吃家常菜来着。 叶泠顿时笑得如沐春风,说:“徵羽真是我的知心人。” 温徵羽对于叶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以及那比城墙拐还要厚的脸皮,已经不想再作评价。她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叶泠请去她的办公室用餐。 她的午餐是两菜一汤。 她爷爷奶奶都是比较注重养生的人,对饮食和健康都比较在意,家里的菜饭多是按照传下来的菜谱或药膳方子做的。老方子,不用现代大家惯用食品添加剂、调味料之类的东西调味,想要出味道需要用小火慢慢地把食材熬出味来,相对来说比较费时费工。现在家里人口少,基本上每天备四个人的份就够了。中午她爷爷和展程都不在家,孙苑只需要备她俩的饭菜。孙苑十一点多用过餐,待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骑着电瓶车绕着湖堤路骑上七八分钟左右就到画室了。 两菜一汤,再加上一碗米饭,足够了。 她最近总在画室,孙苑估计是怕她饿,或者是不够吃,每次送餐总会多送大半碗米饭的量。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顺便给自己打包了一份糕点带去办公室。 早晨,她拎着糕点到画室门口,正好遇到叶泠从车上下来。 叶泠笑意吟吟地道了声:“徵羽早。” 温徵羽淡笑着客气地回了句:“叶总早。” 叶泠的将视线落在温徵羽手上拎的糕点上,略带惊喜地问:“这是给我带的糕点么?” 温徵羽:“……”她略微愣了下,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了?” 叶泠反应过来,微窘地说:“瞧我!误会,误会!” 温徵羽让叶泠这么一通闹,弄得略有点尴尬。她总不能因为一盒桂花糕让两人继续这么尴尬着,当即笑道:“还真没误会。”把桂花糕递给叶泠,说:“本色特色小吃,特意带给叶总尝尝。” 叶泠有点受宠弱惊地说:“那还真是谢谢徵羽了。”顺手接过温徵羽递来的桂花糕,又转身将助理手上拎的茶叶给温徵羽,说:“朋友送的明前毛尖。总在你那里蹭茶喝、蹭饭吃挺不好意思的,送点礼,下次才好意思继续上门。” 温徵羽很想问:“我可以不收吗?”像叶泠这么来蹭饭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敢说叶泠绝对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可人情往来,她没法回绝。她对叶泠今天还来蹭饭的事也早有心理准备,只能在心里暗道声:“果然”,笑着回了句:“那就多谢叶总的好茶了。”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叶泠一起上楼。 她俩一起上楼,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办公室。 秋拍的事委托给了拍卖行,相关流程是早就定下了的,临近秋拍,她反而闲了下来。她和往常一样,每天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是打开门窗透气散甲醛,再去画室转一圈,例如,有没有人旷工迟到,有没有工作人员不舒服,保洁阿姨有没有把清洁卫生收拾干净,待客的茶、水有没有备好,杯子有没有洗干净,等琐碎的事,一通检查。这些琐碎的事虽说有行政人事部的人负责,可作为画室的经营者,她自己也得多看着点,毕竟,这些虽然都是些琐碎的小细节,做开门做生意,仍是马虎不得的。画室大部分时间都是清冷的,没几个客户的,要是再不显得井井有条,她自己都看不过眼。她转悠了一圈,没现什么不妥,这才回到已经透了将近一个小时气的办公室里,把要签字批下去的报表文件签字。 她现在的工作还能应付,画室又刚成立,为了省工资,就没请助理。例如这种送文件的工作,就让行政人事部一个做文职的小姑娘兼职了。 小姑娘姓宁,叫宁柠,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长得特别白,圆圆的脸,脸上总是挂着笑,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笑容特别甜,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每次小姑娘笑的时候,温徵羽都想上去捏一下,她想手感一定挺不错。不过,捏人家小姑娘脸这种事,她这当老板的还是干不出来的。 送到她这里来的文件都放在文件夹里的,她没签、没看的文件,是打开的,放在左手边,待看完后,签了字,合上,放在右手边。小姑娘把手上的工作忙完了,到上午十一点左右,便会来她办公室把签好的文件送到各部门。一些机要文件,则锁在抽屉、文件柜或保险柜里,要送达到各部门,就她自己去跑腿。 上午十点多,她让孙苑买的躺椅送到了。藤编躺椅,即与画室的中式装修风格相衬,价格也便宜,九百八包送货上门,一辆小皮卡货车拉过来,司机还帮忙扛到楼上。 温徵羽让司机把躺椅搬到叶泠的办公室,因叶泠的办公室门关着的,她不好直接开门进去,就让司机放在了门口,然后轻轻叩响了叶泠的办公室门。她的手落在门上,那虚掩的门便开了。 当初装修图便宜,用的便宜门就是这点不好,门还没敲响就把门给推开了。 温徵羽只好拉住门把手,“叩叩”两声敲响门,引起那把椅背对着门、面对窗外讲电话的叶泠的注意。 叶泠转动椅子回头,她脸上的神情透着种肃冷,眸子寒光闪烁,很是冷厉的模样。 叶泠那不经意回头瞥来的眼神慑得温徵羽的心头跳了下,有种微寒的颤栗感划过,略有些可怕。这模样与早上笑颜如花的叶泠判若两人。 温徵羽与叶泠的视线对上,见到叶泠的眼神犹如冰雪融化般在短暂的瞬间变暖,这转变度让温徵羽心惊胆战,就怕叶泠真是个精神有问题或心理那什么的。她拉回思绪,很快恢复镇定,说:“叶总,你的躺椅送到了。” 叶泠搁下电话,深深地吐出口气,说:“旧宅装修,工人拆东西时把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给打了。” 温徵羽“嗯”了声,心想:“你给我解释这个做什么?”她感觉叶泠要是起火来,一定非常可怕。她有点心虚,要是早知道叶泠这么可怕,她一定让孙苑买贵点的躺椅。她扭头准叫让送货的司机把躺椅搬进去,然后自己赶紧离这神经病远点,一回头就现那司机已经走了。 这送货司机简直没话说,让他送到门口他就送到门口了啊,要走也不打声招呼。 藤编躺椅,体型大,她不太扛得了,用推的吧,会磨地砖和椅子底。她只好硬着头皮说:“叶总,麻烦来帮忙抬一下躺椅。” 叶泠到门口,探头看了眼放在门外的躺椅,很是狐疑地看了眼温徵羽。 温徵羽被叶泠的眼神扫得有点耳朵烫,她说:“躺椅,午休时躺上面小睡片刻,应该还是……”她说完,便见到叶泠又觑了她一眼,那眼神,略怪。温徵羽很有种扔下句:“你自己扛进去吧”,落荒而逃的冲动。可事情不能这么干不是?她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指指躺椅,示意叶泠帮忙。 叶泠撩了撩西服袖子,与温徵羽一起把躺椅抬进去,把躺椅摆在能够看到湖景的地方。叶泠对温徵羽轻轻一笑,说:“在办公室里,躺在躺椅上看湖景,应该也是一种逸趣吧。” 温徵羽“嗯”了声,说:“应该挺不错。”她说:“叶总,那我先回了。”指指隔壁自己的办公室。 叶泠轻轻点头,目送温徵羽离开。她看得出来,温徵羽刚才似乎被她生气时的样子吓到了。 温徵羽回到办公室,关上办公室门,拿起手机给温黎短信:“叶泠那神经病好可怕呀。” 温黎:“……” 紧跟着温黎又来一句:“她怎么你了?” 温徵羽说:“不太好说。” 温黎:“……” 几秒钟后,又来句:“你逗我玩呢?” 温徵羽把她刚才给叶泠总藤椅过去时的事给温黎说了。 温黎听完,又了个“哦”字过来。 温徵羽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温黎回:“据我所知,叶泠找了工匠在翻修你家卖给她的那老宅。” 温徵羽:“……” 温黎又回:“不过你已经卖出去了,不管打了什么,反正打烂的都是她家的。” 温徵羽:“……”就算是她家已经卖出去的东西,打碎了她也很心疼。 她想了半天,了条短信给叶泠:“你家装修,什么东西打坏了?” 叶泠过了好几分钟才回了她一句:“我家画堂上的匾。” 温徵羽的脑子“嗡”地一声,只觉身上的血都涌到了头顶。她卖宅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把画堂上的匾摘下来带走。可是当时叶泠是把整座宅子、画堂、连画都一起买下来了。那块匾是她搬进画堂时,央着奶奶给她写的匾。温徵羽握住手机,气得手控制不住地颤,眼圈火辣辣的,又有种泪意。她闭上眼,努力地稳定了下情绪,这才起身去往叶泠的办公室。她叩响叶泠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应。她试着扭了下锁,门没锁,打开门,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温徵羽轻轻地关上叶泠办公室的门,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她再心疼,又能说什么? 东西卖出去了,不是自己的了,便由不得自己了。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探头看去,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明白过来,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肖山先生喜欢喝茶,独家龙井,于是,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温儒老先生打开礼盒,取出里面的龙尾砚看了看,又给放回去,心疼得“咝”了声。这些年龙尾砚也是水涨船高,就这块砚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几千块,以现在的市场价来说,没个二十来万,那可是下不来的。 温徵羽见到温儒老先生回来,赶紧把自己备的名单和礼单给温儒老先生过目。她把自己的打算给温儒老先生说了,她说:“这登门求人总不能空手过去,我想着就根据这些老前辈们的喜好带着手信过去,您看这礼单合适吗?您再帮我看看这名单。” 温儒老先生翻开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就有点晕。他瞪大眼睛看向温徵羽,很怀疑他孙女是准备把江南这一片区域都跑完。画协里,排得上号的,都在这名单上了。就这名单上,价格最低的一平方尺是几千块,贵的,一平方尺得十几万。温儒老先生顿时担心,这生意没做起来,她孙女已经把钱花个丁点不剩。他按捺住心头的心疼,先问了句:“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画?” 他又把名单和礼单比对了下,现其中一大半人的喜好,他孙女居然都了解。这了解喜欢的一大半人,都是他带温徵羽去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不了解的这一小半人,是温徵羽没接触过的。 温徵羽说:“我想过,我去约画,人家不一定肯给我画,肯定有白跑的。这么多名单,能约到一半都不错了,那还得冲您老的面子。我先去约个画,约上了固然是好,约不上,送个礼登门拜访一下,留个印象,等回家画室开起来的时候,再过去送请贴,他们拒了我一次,万一不好意思拒我第二次,再看到来的同行比较多,说不定我的画室开业的时候,他们会来呢?第二次拒了我,我还可以在开业后,再去约画,这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是不是?开画室,总得卖画,约多了也不怕,不怕画多,就怕没画卖。画要是约多了、买多了,留着放在画室里卖或者是以画室的名义拿出去参展、拍卖都行。都有名气的大画家的画,不怕卖不出去。” 温儒老先生“嘿”了声,说温徵羽:“您想得倒美。” 温徵羽很是忐忑地说:“就是得让您老再出一次血。”她这么一通翻找,她爷爷的仅剩下的一点不太值钱的小收藏又去了一堆。她说:“不过我会把这个钱记在画室的账上给您的。” 温儒老先生见自家孙女知道记钱算账了,一颗心疼得直抽抽的老心又略感安慰了些。他看看他那块龙尾砚,想了想,说:“成吧,就这么着吧。”指指温徵羽,又看了看名单和礼单,起身去餐厅。 他吃完晚饭,拿着温徵羽的礼单上楼,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把礼单拿去给温徵羽,说:“价格我已经给你拟在礼单上了,回头找到投资,先把我这笔费用付了。”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可谈到画,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面对这些画作,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所不同的是,以前她是独自作画,今天,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与人分享。 好的画、好的作品,是有自己的灵魂的,看着画,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源自现实,又脱现实的世界,它承载着某一角、某一隅,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但落在人的眼里,它能引人的情感、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叶泠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安排了人先把他们送去饭店,你一会儿再过来。” 温徵羽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感。她怎么感觉叶泠好像挺关心她?这是专程送水过来让她休息一下?她下意识地朝画室外面正在招呼人的温黎望去,温黎一上午忙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倒是她跟叶泠不经意地对了好几眼,确切地说是她不经意地扫向叶泠时,现叶泠在看她,四目相对,叶泠冲她微微一笑,便挪开了视线。 她又不能问叶泠“你是不是关心我?”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客气地道了声谢,把这异样感压下了。 叶泠关心她?无亲无故,顶多可能有点神经兮兮的喜欢她的画,再加上现在有点生意合作关系,扯到关心上有点离谱。 温徵羽喝了半瓶水才解了渴,她对叶泠说:“我去补个妆。”到自己办公室配置的休息间略作休整。 说是补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补的,主要还是想洗个脸,顺便再整理下仪容。 她不喜欢在脸上糊粉,向来只补水,偶尔用点浅色系的唇彩唇膏。反正她现在年轻,一张脸没老没残,平时也有注意保养,没太祸害自己的脸,顶着张素颜也能出来见人。 她洗完脸,便听到电话号,拿起电话见到是司机李彬打来的。 李彬告诉她,叶泠说车不够用,想让他送来宾去饭店。 温徵羽心说:“提前安排了车,大巴车都上了,还不够用?”可她想到还提前安排了停车场,今天的停车场也没够用。 电话里又传来叶泠的声音:“徵羽,我先让李先生把几位老先生先送过去,你待会儿坐我的车,你看成吗?” 温徵羽心说:“你都亲自打电话来了,我能说不行吗?”她说道:“行。” 她洗完脸,补了个唇彩,稍微整理了下头和衣服,便下楼准备过去饭店。她走出画室大门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驾驶位上的车窗落下,叶泠正坐在驾驶位上。 叶泠见到她出来,探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向来习惯坐后座的温徵羽稍感意外地略微顿了下足,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并且立即系好安全带。 叶泠说道:“我的司机也被征用了。” 温徵羽客气地回道:“没想到叶总亲自开车,深感荣幸。” 叶泠轻声笑了笑,将车驶上公路。 车开得很慢,在湖滨路上缓缓前行。 温徵羽望着窗外的金色的梧桐树。 落叶纷飞的时节,满树金黄,地上铺满层层落叶,映照着秋日的阳光和略显萧瑟的风,美得如同傍晚时分的云霞。 凤栖梧桐。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相传,梧桐知时知令,是灵树,为树中之王,作为百鸟之王的凤凰选择梧桐而栖。 温徵羽想到凤凰,又想起她那幅《凰坠九霄图》。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连提笔作画的时间都没有。她想等忙完这阵,一切走上正轨,应该会好些。 她和叶泠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一路沉默地到了饭店。 温徵羽挺喜欢叶泠不爱说话这点。 开业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到晚上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好在这天顺顺利利地渡过了。 温徵羽拖着疲累,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到画室,财务把开业当天的销售清单和账目都报给了她。 卖出去不少画。 因为是头一次开画室卖画,她不知道这成绩算不算好。她把销售清单和账目用邮件给了叶泠和温黎,让她俩看看。 下午,温黎给她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叶泠回了她五个字:“邮件已收到。” 忙完开业的几天,又通过猎头公司把空缺的职位补齐,温徵羽终于有了点空闲。 开门做生意,作为老板,她得每天在画室蹲着,连个周末都没有,她索性把那幅没完成的《凰坠九霄图》带到画室去画。 自己办公做生意买卖的地方,自然不好用来画画。 画室有给聘来的画手们绘画的工作间。 玻璃隔断,视野开阔,光线足,不伤眼晴。房间里配了落地窗帘,如果不想被打扰,拉上落地窗帘,便能隔离成一方独立幽静的小房间。 画室现在签了些画手,但画手们要么宅在家里画画,要么就是出去写生采风,画好了再送过来,绘画室一直空置。不过各类画作所需的笔、墨、纸、砚、颜料、画具等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取用。 如今,她刚好可以用上。 画室在周末的时间,光顾的人会相对多一些,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呆在展厅向客人介绍画作。工作日则相对清闲,只偶尔会有游客逛到画室里来转悠两圈,有时候半天或一整天没有人来买画都属正常情况。如果有人买画,店员随时可以打内线电话或上来叫她下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绘画室作画。 转眼过了半月,她的《凰坠九霄图》已经画好了凰鸟和那坠落的万千鸟群。 天空、山岭、藏在岩石中的小精怪都还没画。 温徵羽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凰鸟,画中坠落的身影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亲手画出来的画作,她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世界,她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九尾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死了,还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老死的那天。她不明白,凰鸟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战苍天。 她就像那只小精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世界。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这幅画跟《凰战苍天图》是一个系列的?” 温徵羽被叶泠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她手稳,要不然毛笔掉在画上,她哭死的心都有。工笔画可不像水墨画,沾上墨汁,稍微描一下或添几笔就能掩盖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叶泠,问:“叶总怎么来了?” 叶泠说:“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凰鸟,说:“这是《凰战苍天图》里的那只凤凰吧?虽然成了落毛凤凰,都快被烧成烧鸡了,可眼神、鸟喙、爪子、肥瘦还是能看出来的。” 烧鸡?肥瘦? 温徵羽没好气地扭头看了眼叶泠,很想说:“叶总,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请您吃烧鸡。我家孙姨做的烧鸡是一绝。”她又再一想,她真不想请叶泠吃饭,更不想请叶泠去她家吃饭。 叶泠说:“我最近装修宅子,需要时刻过去盯着督工。我那办公室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遇到上下班高峰期开上两三小时也属正常,需要就近找个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老去,是每个生命都要面对的问题。人老了都会皮肤松驰、肌肉萎缩、腰不再直,背不再挺,可有些人老了,令人憎恶厌恨,有些人老了,令人尊崇敬仰。 温徵羽想到自己。二十六岁的年龄,风华正茂,待她七八十岁时,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我看过开业安排,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服务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开业当天,她的堂叔伯、堂哥、堂姐、师傅齐千树先生以及众多师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再加上温黎、叶泠那边邀请来的宾客,事先租用准备好的停车场都不够停车,又临时租用了旁边的停车场,挂起来的贺幅,让温徵羽自己看起来都觉得火热。 当然,她很清楚,能来这么多人,看的不是她的面子,基本上都是看她爷爷、温黎和叶泠的面子。 行内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即使不认识人,听到名字也大致有个了解。与她爷爷关系好的一些往来户,她也都认识。与叶泠、温黎往来的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她就不太认识。温黎和叶泠都愿意把他们介绍给她,让她认识不少人。 开业庆典的流程几乎都是固定的,区别仅在于隆重繁杂程度以及相关活动安排上。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楼梯、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用料、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媒体方面、包括一些拍卖、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你师傅、还有跟大爷爷、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温徵羽:“……”她兜里现在就剩下她爷爷前几天刚给的零花了。叶泠付给她的《凰战苍天图》的款,她已经拿给孙苑作家用了。 温黎说:“约到画,你就可以拿到约画的合同去找投资了,找到投资,取画的时候,再付钱就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画,没什么问题呀。” 温徵羽无话可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温黎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同温徵羽聊到中午,在温徵羽家吃过午饭这才离开。她临出门前,又对温徵羽说道:“行了,你先把事情一步步张罗起来。先把镇店之宝张罗起来,这才是重点。至于装修的事,我名下的那家装修公司替你包了,你这装修草图我先收下了,回头把装修预算报给我,我让我手下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出图。牧老头那边,他要是不找你,你也不要找他,姿态摆高点,分成这边才好继续涨。记住,五成是底限,要是能谈到四六、三七什么的就更好了。想想你还要分我两成,自己能剩多少吧。”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叮嘱句:“签画室股份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或大爷爷,千万千万记住了,啊。”待得到温徵羽应承,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走人。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这是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在梦里,她是山间的一只小精怪,目睹了那场凰鸟战苍天的旷世之战。 凰鸣声声,万鸟相随,力战苍天。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 她想把凰鸟、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叶泠缓声说:“邀请函,我留下,画展随时欢迎你。”她的话音一顿,说:“虽然我买下了所有的画,但这些画作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很希望这画展能办得令你满意,不知你对画展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 温徵羽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哪天自己赚够了钱,能把卖出的画都买回来。她轻轻摇头,说:“如果叶小姐没有别的事……”抬抬手,送客。 叶泠不为所动,继续说:“这次画展邀了美术协会的诸多知名画家和一些媒体朋友们过来,到时候会安排个关于画展的专访,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温徵羽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叶泠带来的檀木锦盒。 叶泠起身,说:“行,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温徵羽起身送客。 她把叶泠送走后,回到客厅便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邀请函,心头百味陈杂。她不想卖画,可她现在需要靠卖画赚钱养家。 家里刚开始变卖家产时,她还没太多感觉。如今家里有钱、没钱的差距、变化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这份落差感逐渐浮现出来。许多事已经容不得她想或不想,而是她必须考虑到生活、赚钱、养家等情况。 温徵羽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连念三遍:“卖画,卖画,卖画。”念完后,心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索性不让自己多想,又干脆自我安慰:反正一屋子的画都卖了,也不差这半幅了。预付款都收了,还能怎么样? 她抱起茶几上的锦盒上楼、回屋,画画。 因为是画到一半的画,构思、布局都已经完成,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样把未完成的部分再添画上去就可以了。 她将画从锦盒中取出,在画桌上铺展开。随着画卷的展开,未完成的《凰战苍天图》逐渐呈现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画作,画中的世界浮现在脑海中,整颗心忽然静了下来,周围的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一幅画作,似交错了时光,将她带去那千万年前的孕育着无数神奇生命的世界。 二十多年的画作浸染,使得许多基本准备工作都成为本能。 她的思绪已经飘到那神鬼仙妖的世界,手上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画画的工作。 她先将画纸铺平,用镇纸压好,再准备笔墨。 工笔画,笔墨是基础。常用的笔为勾线笔、染色笔、板刷等。勾线笔又分衣纹笔、叶筋笔、大红毛、小红毛、蟹爪、狼圭、紫圭等;染色笔则为大白云、中白云、小白云,再是大面积涂色时用所的羊毛所制的板刷等。墨则为油烟墨、松烟墨、漆烟墨为主,勾线时用油烟墨,描绘头须眉、翎毛渲染时用松烟墨,从漆树脂中提炼出来的色黑细腻有光泽的漆烟墨则常作为黑色颜料使用。再就是调色,调色都是有配比的,她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调色配比就烂熟于心。 笔墨备好,便是开始作画。 工笔画用纸是用熟宣纸或熟绢,因为熟宣纸和熟绢都不易改动,所以大部分人画画前会先画好素描稿,待定稿过后,再在熟宣纸或绢上画上正稿。通常会先整体勾线,再层层细描、色着,将效果一层层渲染出来。 因为先有素描稿,所以通常来说,在画作之初,便会将整幅画作的线条勾勒在纸上。 她画作的起蒙师傅是她爷爷,而她爷爷是画写意画的,她虽然学的是工笔画,但多少还是受到写意画的影响,再加上画的又是不存在于现世中的山精鬼怪、神话传说等,画作之时,不仅着于形,也着眼于意。立意不同,作画时,便有些细小的出入。 便如此刻铺展在她面前的这幅《凰战苍天图》,她最先想到的是凰鸟,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凰鸟,她在作画之初,脑海中的那些雷霆霹雳、乌云闪电皆成了模糊的背景,脑子里想的、眼前浮现的都只有这只凰鸟昂然不屈的身姿,画出来的也只有这只凰鸟。 凰鸟画成时,这幅画纸上,只有凰鸟。它是这幅画的灵魂,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它。 有了凰鸟,才有追随它的万千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种族不一的鸟群,它们在这场大战中,有些仍旧迎着雷霆霹雳冲霄直上,有些鸟羽飞落伤痕累累,有些已经失去生命直坠九霄…… 她展现的,是这万千群鸟的身姿,每只鸟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同样的一群鸟,在这鸟群中,它仍旧是独一无二的,就如同人,六十多亿人口中,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第二个人。每只鸟在这场战斗中,都有它独特的与众不同的体现。她的画笔,要将它们每一只都体现出来,因为在她看来,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她的画如果不能完整地把它们画下来,画便不是完整的,是残缺的,甚至是缺少生命的。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她送走范锋后,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追求名利,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66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她的师傅、师兄、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楷书。从笔迹上来,撇、捺拉得略长、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一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南天、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来者是客,且事先递过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见,于是起身,让孙苑把人请进来。 叶泠穿着件黑色西装、七分裤、鞋跟约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装衣袖半撩,很是干练利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从写字楼里出来。 温徵羽见叶泠这副有公事要办的整齐模样,也不好随性散漫、请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将人请到客厅。 她进入客厅后,顺便扫了眼摆在屋子时的老式座钟,时间刚过三点整,不由得怀疑叶泠是掐着点来的,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泠,见叶泠的目光正扫向她家客厅,她顺着叶泠的目光扫了眼自家客厅。 虽说这座院子小,但客厅还算宽敞。 通常来说,老宅都会有采光不足的情况,不过现在玻璃便宜,将房顶上的少部分青瓦换成玻璃制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阳光从屋顶洒落下来,再将八开的木门全部打开,整个客厅立显明朗。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摆上几盆长势喜人的盆景,挂几幅温儒老先生亲手所作的画,再加点不太贵重的清朝摆件,便装点了出来,马马虎虎也能见得。 温徵羽的视线从客厅挪到叶泠身上,现叶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有点不妥?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在自己家闲着,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一件宽松的浅色丝质衬衫搭一条同样宽松的丝绸长裤,配一双家具穿的平底软鞋,似乎没有不妥吧?她又朝叶泠望去,视线从叶泠身上的职业装落在自己身上的休闲装,这么一对比,便觉得似乎还真有点怪。 温徵羽心说:“怪就怪,反正是在我家,我爱怎么穿怎么穿。”她落落大方地请叶泠入座,待孙苑上茶后,见到叶泠不谈正事、悠然地低头品茶。她看叶泠这身穿着也不像是来喝茶的,便问:“不知叶小姐这次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 叶泠不徐不慢地喝了茶,这才从跟在身旁的随从那接过一个半米长的锦盒。 锦盒为红檀木所制,雕有青松浮雕,显得颇为精致。 叶泠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幅卷起来的画纸。 画纸没有经过装裱、安装画轴,纸上有笔墨渗入的痕迹,似是已经有人在上面作过画。 温徵羽接过叶泠递过来的画,展开,一幅只画了一半的画。画中,一只色彩瑰丽的凤凰扶摇展翅直击长空,它的头颅高昂、眼神锐利,一股视死如归的肃杀之气透纸而出。天空,那漫天的乌云及闪电只画了一半,下方的山峦群峰还没来得及画…… 这是她留在画堂里的那半幅《凰战苍天图》。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宅子临湖,守着荡漾的碧波,吹来的湖风驱散盛夏的酷暑,推开窗便能见到湖景。湖岸边的垂柳,湖中的荷叶莲花,映着粼粼波光,景致宜人。 温儒老先生苦夏,但夏日的炎热和七十五岁的高龄都挡不住老先生的一颗再创业的心。 说是再创业也不算对,温儒老先生在书画界的地位相当稳固,散尽家财为子还债还让人颂扬了一把高风亮节,老先生也一派千金散去还复来的洒脱风范。 然而,即使他们爷孙俩现在住着价值上千万的宅子,老先生出入依然是豪车、保镖随行,也挡不住他们爷孙俩现在已是两袖清风的事实,温徵羽还有点不太食人间烟火的意味。这让老先生很是放心不下,觉得自己还能干点事,想再创业一把,给孙女攒点钱。 如果温老先生再年轻二十岁,温徵羽一点意见都没有。老先生如今这把年岁,还想张罗赚钱养她,这让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可以继续画画,但寻一份能够养活他们爷孙俩的工作却是当务之急。她至少要让温老先生看到她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不用再为她以后操心。 温老先生的老友牧杳先生劝温老先生:孩子大了,得让孩子学着自己走,你都一把年岁了,还能照顾她多少年?倒不如趁现在还能动,多替她看着点,扶她走稳当。 牧杳先生说:“那地段,拿来开茶楼是不错,可拿来开画室也是很不错的。临近湖边,风景好,环境清雅,又离旅游区不太远,人流量大,适合宣传。小羽这孩子长得好,惦记她的人不少,她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再加上堂兄堂姐帮衬着,以后也不容易被人欺负,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坐在牧杳先生旁边沏茶的温徵羽很有种抚额的冲动。 温儒老先生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核桃,抬起眼皮瞅了瞅牧杳老先生。他说:“有什么想法就明白,说一半成什么事?” 牧杳老先生说:“她有这天份,又勤勉,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你、我、老齐,带带她,用不了几年就起来了。我呢是这么想的,我出资金,让羽儿打理画室,你呢,跟老齐多帮衬着点,我们三七开,你看怎么样?” 温儒老先生想了想,说:“羽儿在画室占股,工资另算,她画出来的画归她自己所有,画室拥有优先权寄售权,没有所有权。用股份就想买羽儿的画,那可不成。” 牧杳说:“那得二八。” 温儒老先生说:“那不成,四六。” 牧杳说:“你?你怎么还涨价了你?” 温儒老先生说:“别管羽儿最近这身价是怎么涨的,她的身价涨起来了这是事实。四六,中不中?” 牧杳老先生气得直瞪眼,道:“你!” 温儒老先生寸步不让。 温徵羽默默地给两位老先生斟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两位老先生一番太极较量,没能分出胜负,牧杳老先生一句:“你容我回去再考虑考虑。”暂告一段落。 温儒老先生领着温徵羽送走牧杳老先生。他慢悠悠地踱步回到客厅,端起茶,对温徵羽说:“牧老头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你得小心着点、提防着点。” 温徵羽在温儒老先生的身边坐下,点头应下。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打理好画室,可如今她家的情况,容不得她退缩。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家人的羽翼下。这一步,她终究是要迈出去的,趁着这个机会学着立起来。她问:“你觉得牧老会答应?” 温儒瞥了眼温徵羽,说:“有我、老齐替你在后面撑着,你那些师兄师姐再拉你两把,再让黎黎他们替你宣传宣传,你这摊子不难支起来,基本上赔本的风险不大。你当老牧真是看中你的才华?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功底还浅着呢,能有多大的才华?”他的话音一顿,又说:“只靠卖画过活,能饿死你、累死你。你学的又是工笔画,画起来费事费神费时间……” 温徵羽听到她爷爷又吐槽她学工笔画,赶紧打断他,说:“您别自己走写意路子就总对我画工笔有意见。” 温儒老先生不满地用手指点点桌子,说:“说开画室的事呢。” 温徵羽心说:“是您老自己先岔开话题的。”她收回思绪,认真地听她爷爷讲。 温儒老先生告诉她,就算是开画室卖画,那打开门做起了买卖,就是生意。“你开画室,长处在于你自己有品鉴能力、分得出好坏,也就只有这点长处。你这画出得慢,只卖自己的画能饿死你,所以得招揽画师、画手,走你们年轻人自己的路子。我们老了,往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们年轻人的眼光跟我们不一样,就如同你,嫌工笔画太工整,觉得少了灵性和灵动,加了写意的风格入画里,虽说有点不伦不类,可也算是创新,走出了自己的路子。又如同小范,且不论他的画功怎样,他会营销宣传,他的画算是你们这一辈里卖得最好的,他的身价也是你们这一辈里拔尖的,这也是一种成功。” 温徵羽朱唇微启,愕然地看着她爷爷,没太明白这番话到底想说什么。 温儒老先生重重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画画有自己的风格,做生意也得有自己的风格和路子,确定了风格、路子、顾客群体,才能卖出去画,挣得到钱,饿不死自己。这道理啊,都是一通百通的,自己琢磨去吧。” 温徵羽“嗯”了声,若有所思地说:“万一牧老嫌我占四股太高不答应,或者是合作没谈……” 温儒老先生一阵心塞地暗叹口气,说:“漫天要价,坐地还价,价高了,再谈。谈不拢也没关系,那临湖的小楼我已经租下来了。他不投资,你做份企划书拿去找别人投资也是一样的。他能看中的地方,别人同样也能看得中,就看谁下手早,谁先抢到手。你那些师兄师姐盯着你,不是眼睛都盯绿了吗?” 温徵羽嘀咕道:“我现在不值钱呀。” 温儒老先生瞪圆眼睛大声道:“你不值钱?你的画现在已经卖出了大价,再找你的叔伯兄弟姐妹给你推一推,就能给你搭出一个值钱的平台来,这就是钱,这就是你的价值。别说你不想找黎黎他们帮忙的话,不管是家人也好,生意也好,人际关系,就是在往来中建起来的,相互帮忙,也是一种往来。你帮我,我帮你,今天他们帮你,改天你帮他们,事情就做起来了。明白吗?” 这些道理温徵羽都懂,可处境变了,她一时间还有点转不过这个弯。她对温儒老先生说:“爷爷,我好好想想,好好理理。” 温徵羽对生意场上的事一窍不通,关于开画室的事也没什么头绪,甚至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可就她家如今的处境来说,不管是为了爷爷还是自己她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且她爷爷很清楚她是什么情况,已经清清楚楚的给她指了路。 她仔细地思量过后,给温黎打了通电话,把牧杳找她想合伙开画室的事说了。她说道:“黎黎姐,我拿不准,心里没底,想找你帮我把把关。” 温黎问:“你想让我怎么帮我把关?” 温徵羽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 温黎说:“这会儿快下班了,要是你着急的话,过来陪我吃个晚饭,我们边吃边谈。要是不着急的话,我明天过去你那。” 温徵羽说:“好像……不太着急。” 温黎说:“那成。你先理个大概的思路,想到什么,就记下来,等回头我再帮你分析整理查缺补漏什么的。” 温徵羽想了想,问:“是不是要写企划书?” 温黎说:“你先写份计划书。”说完,电话里传出声轻笑,问:“搞得定吗?” 温徵羽托着额头说:“我搞不定不是还有你吗?反正我是打定主意要拉你上贼船了,不然我害怕。” 温黎笑啐一声:“出息。成了,等我明天上午过去找你。” 温徵羽对于能够自己经营画室还是有点激动和期待的。她已经在脑子里构建画室的装修风格和经营风格,以及去哪里寻找画师、画手。她年纪轻,资历不够,想走传统老派风格肯定是行不通的,她爷爷也都替她想好了,走年轻人的路子。 她在屋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把自己想到的都记下来,有些地方还用描画下来。 到吃晚饭的时候,她便问她爷爷给她租来开画室的小楼在什么地方。 待知道就在离她家不远的湖边时,饭后散步时,她便让她爷爷顺便溜达过去看看。 她与温儒老先生沿着湖边散步,走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才到小楼。 青砖老式小楼,离步行街仅一百多米的距离,左边是一间卖工艺品的商铺,右边则是一间古玩铺,她爷爷租的这栋小楼之前则是家咖啡厅,门前还有块不小的空地,屋后就是湖,在湖与小楼之间还有观景小露台,小露台上还有以前摆过茶座的痕迹。说是小楼,其实也是算小了,三层复式小楼,总面积将近五百个平方。 她看到这地方,便明白为什么她爷爷想租下来开茶楼。这位置、地段,确实适合开茶楼。不过拿来开画室也挺好,先清雅就是够的了。 温儒老先生领着温徵羽打量着这屋子,很是有点担心地说:“把这地方给你开画室,你能把租金赚回来吗?” 同门师兄妹,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追求名利,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66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她的师傅、师兄、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楷书。从笔迹上来,撇、捺拉得略长、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一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楼梯、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用料、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媒体方面、包括一些拍卖、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你师傅、还有跟大爷爷、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温徵羽:“……”她兜里现在就剩下她爷爷前几天刚给的零花了。叶泠付给她的《凰战苍天图》的款,她已经拿给孙苑作家用了。 温黎说:“约到画,你就可以拿到约画的合同去找投资了,找到投资,取画的时候,再付钱就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画,没什么问题呀。” 温徵羽无话可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温黎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同温徵羽聊到中午,在温徵羽家吃过午饭这才离开。她临出门前,又对温徵羽说道:“行了,你先把事情一步步张罗起来。先把镇店之宝张罗起来,这才是重点。至于装修的事,我名下的那家装修公司替你包了,你这装修草图我先收下了,回头把装修预算报给我,我让我手下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出图。牧老头那边,他要是不找你,你也不要找他,姿态摆高点,分成这边才好继续涨。记住,五成是底限,要是能谈到四六、三七什么的就更好了。想想你还要分我两成,自己能剩多少吧。”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叮嘱句:“签画室股份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或大爷爷,千万千万记住了,啊。”待得到温徵羽应承,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走人。 要么是叶泠自卖自买,要么是在拍卖的时候有人斗上了,逞意气之争。 通常来说,愿意涉足文玩的人,除了个别只认钱的倒手商人,大部分人都比较讲究,面子上都会带点文气,追求点雅致,极少做出砸钱逞能的土豪风。如果是真土豪来了,那肯定是公然亮相,大摆场面,不会弄出个神秘买家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堂叔、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堂姐、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温徵羽纳闷地看着温黎,问:“这就走?” 温黎说:“我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见你一如既往的呆,没受到什么打击,我就放心了。成了,画你的画吧。走了。” 温徵羽送温黎到门口。她知道温黎是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叶泠和她爸是属于生意场上的争斗,胜负已定,只能这么着了。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唱的这出戏,引起了她堂姐的戒心。她估计温黎是担心叶泠会对她不利吧? 温徵羽自认没有得罪叶泠的地方,即使有得罪人的地方,也是叶泠得罪她家,但又没得罪到非得把她家赶尽杀绝才能绝后患的地步,不像是要针对她或她家起什么坏心。她这么一想,便放下心,继续作画。 《凰战苍天图》作为一个系列的开篇画作,场面恢弘,不仅出现的鸟多,还有山岭草木。这些花草树木还是在火焰燃烧中的花草树木,不仅得画出它们的茎叶,还得画出它们被火燃烧时的形态、形状。一株草、一朵花,都得一层层细描着色。每株草、每朵花、每棵树还都不一样,它们生长的地方、形态,燃烧时的模样,燃烧的程度都不一样。 她画得细,自然就画得慢。 待画成时,已是盛夏时节。 出忽她意料的是叶泠居然没有催她的画。 她心说:“难道叶泠把这画给忘了?”她想起叶泠的模样和为人处事,并不觉得叶泠是马大哈的忘事性格。她打电话给叶泠,电话无人接听。 待过了两分钟,叶泠的电话打回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是徵羽吗?” 温徵羽说:“《凰战苍天图》画好了,不知叶小姐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画?” 叶泠说:“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过去取画,麻烦徵羽先代我保管一阵子。” 温徵羽每次听叶泠叫她“徵羽”都觉得有点刺儿,可又实在不好反驳。她画了两个多月才把这幅画画完,对于叶泠要晚半个月来取画自然不好有意见,于是应了声:“好。那不打扰叶小姐了,再见。”挂了电话。 叶泠不来取画,对温徵羽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接着《凰战苍天图》,画第二幅《凰坠九霄图》。 凰败,自九霄坠落,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与凰鸟一起坠落的,还有那万千鸟群。 那是浩劫过后的天地。 天地似乎都为之寂灭。 山间的草木早在大火中烧成飞灰,满山灰烬中只剩下一些未燃烬的焦树还泛着青烟。 小精怪藏在岩石中,身上沾满飞灰,黑得像块碳。 那自九霄坠落的凰鸟还在滴血。它的血已经不再着火,那泛着金色光华的神鸟血自九霄中落下,恰好滴在小精怪的额头上,出“啪哒”一声响,渗进了小精怪的额头中。那灼热的血,很烫,也透着浓浓的悲,难以言述的悲怆感至今缭绕在温徵羽的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凰鸟要战苍天,不明白为什么它会那么绝决,纵然身死,亦义无反顾。 她不知道是因为凰鸟心头的悲怆而战苍天,还是因为战苍天力竭落败而悲怆。 她只是一只游荡在山间的看戏的小精怪,不小心在额头上沾了这么一滴血,沾上了这缕悲怆。 她虽然不知道凰鸟为什么要战苍天,但她明白,亦理解。 有些事不论输赢成败都要去做,有些事,明知代价惨烈也要为之。 温徵羽铺开画纸,用镇纸压好。她的脑海中浮现起《凰坠九霄图》的情形,视线落在画纸上,将脑海中的景象印在纸上,用手里的笔在画纸上将凰鸟的身影勾勒出来。 她画画,从来不画素描稿,都是提笔,在熟宣纸上直接作画。她手里画的是脑海中想的,画出来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要改,只会改得不伦不类。她想,这大概是像整形,即使不那么完美漂亮,但那是天生的,纵然是丑,那也是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整形出来的,纵使漂亮,皮下的骨早已面目全非,呈现出来的皮相亦失了真实的灵动,有些整形整多了,针打多了,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假人。她的画作,从来都不完美,她追求的是灵动,是生命,是灵魂,残缺有时候也是一种美,过于完美的东西,必失于残缺,亦不是完美。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温徵羽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因为叶泠的一句“烧鸡”,一下子想得有点远,然后才现已到午饭时间,孙苑差不多也快把午饭送到了,再加上有叶泠在旁边打扰,她无法专心作画,便清洗画笔收拾绘画工具,准备午休。 叶泠等温徵羽收拾妥当,说:“徵羽还没吃饭吧?中午我请,不知道徵羽肯不肯赏这个脸?” 温徵羽隔着玻璃门,朝玻璃门外示意了一眼,说:“孙姨给我送饭来了。” 叶泠略带遗憾地说:“那改天吧。”她问温徵羽:“不知这附近哪有家常菜馆?” 温徵羽想了想。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连简餐都没有,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不过,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孙苑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待见到温徵羽和叶泠朝她看来,这才带着歉意地说:“打扰了。”她对温徵羽说:“小姐,饭菜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是现在用餐吗?” 温徵羽说:“我还有客人,待会儿吧。” 孙苑应道:“好的。” 叶泠笑道:“怎么好意思耽误你用餐,不如一起?不介意我蹭顿饭吧?” 温徵羽:“……”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在心里说句:“我介意。”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叶泠怎么说都是生意伙伴,请她吃饭,她不去,来蹭饭,再拒绝,是真不太好。温徵羽说:“只要叶总不嫌家常菜简陋……”她说到这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叶泠刚才还说想吃家常菜来着。 叶泠顿时笑得如沐春风,说:“徵羽真是我的知心人。” 温徵羽对于叶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以及那比城墙拐还要厚的脸皮,已经不想再作评价。她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叶泠请去她的办公室用餐。 她的午餐是两菜一汤。 她爷爷奶奶都是比较注重养生的人,对饮食和健康都比较在意,家里的菜饭多是按照传下来的菜谱或药膳方子做的。老方子,不用现代大家惯用食品添加剂、调味料之类的东西调味,想要出味道需要用小火慢慢地把食材熬出味来,相对来说比较费时费工。现在家里人口少,基本上每天备四个人的份就够了。中午她爷爷和展程都不在家,孙苑只需要备她俩的饭菜。孙苑十一点多用过餐,待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骑着电瓶车绕着湖堤路骑上七八分钟左右就到画室了。 两菜一汤,再加上一碗米饭,足够了。 她最近总在画室,孙苑估计是怕她饿,或者是不够吃,每次送餐总会多送大半碗米饭的量。 温徵羽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自己的午饭分给别人吃,因此,她的办公室里没有备筷碗。临时加了个蹭饭的,她只能让孙苑去休息室微波炉旁边找一次性餐具。 画室虽然不大,但人事、财务加上一楼的店员也有十几人,每天的午餐都是在画室解决。他们有时候会自己带盒饭用休息室的微波炉热一热便可以吃了,有时候叫外卖,因为有些人备有自己的餐具,用不上外卖附送的餐具,扔掉又觉浪费可惜,便将那些没拆封的一次性餐具搁在了微波炉架子下的抽屉里备用。 温徵羽不想把自己的碗筷给叶泠用,于是,给了叶泠一次性筷子,再把自己的碗给了叶泠,自己则用装饭过来的保温桶盖装饭。汤盅不大,不到两碗的量。她从汤盅里盛出半碗汤分给叶泠,自己用汤盅喝汤。 温徵羽分好饭,默默地低头吃饭。她真心觉得叶泠不是来蹭饭,是来抢饭。 大概是抢来的饭菜比较香,叶泠把碗里的米粒挑得干干净净,汤喝得连点渣都没剩下。两盘份量不太大的菜,在她跟叶泠的共同努力下,也只剩下一盘菜汤底,其中一盘菜因为汤汁浓味道足,还被叶泠拿去泡饭吃了。 叶泠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对温徵羽说道:“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温徵羽的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地说道:“叶总喜欢就好。” 叶泠说:“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自己得了听不得叶泠说“我很喜欢”的病,她一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觉浑身不自在。她起身,让在旁边的会客厅休息的孙苑过来收拾茶几上的碗筷,自己则去起身泡茶。 她没吃饱,喝点茶填点肚子也好。 叶泠虽说只吃了个半饱,可浑身舒畅。她悠然地喝着茶,看着端坐在茶几旁沏茶的温徵羽。温徵羽的身上有着江南烟雨滋养出来的独特气质,温润古雅,有着闺秀的沉稳宁静,又有着文人墨客的洒脱自得。 温徵羽的五官清秀挺立,处处皆透着犹如精雕细琢般的精致,大多数时候,她的眉眼神情间皆透着远山般的宁静怡然,看着她,便让人有种脱离尘世喧嚣独立世外的感觉,如一幅平静的烟波山水画,让叶泠总有种投入一颗石子打破这份宁静的想法。 温徵羽的茶很好。 好茶,叶泠不缺。 可好茶,也要在会沏茶的人手里,才能沏成真正好喝的茶。 叶泠挺喜欢窝在温徵羽这里。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看着温徵羽沏茶也是种享受和放松。 不知不觉,午休时间已经过了。 叶泠下午还约了人谈事,她看了下时间,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送叶泠到办公室门口。 叶泠出了温徵羽的办公室,停下步子,扭头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了,你我不需要这么客气。” 温徵羽:“……”她心说:“我只打算送你到这。”事实上,她是想关门,把叶泠关在外面。她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轻轻颔,便转身离开。 温徵羽暗松口气。她为了省工资,连助理都没请,自己的办公室都是自己在收拾打理。待送走叶泠走,回去收拾了茶具,这才去画室继续画画。 她走到画案前,便见她的镇纸下面还压了张纸条,那字迹龙飞凤舞笔力透纸,上面写着句:“徵羽,凤凰的毛是不会被火烧掉的。” 温徵羽:“……”她无语地看着手里的小纸条,一口气堵在喉间半晌没吐出来,好一会儿才一点一点地把这纸条撕成粉碎,再揉到一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是凰鸟,不是凤凰。凤是雄,凰是雌。 还有这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再说,凰鸟是掉了一些毛,没掉成秃毛凤凰……凰鸟。 温徵羽气不过,裁了张a5大小的纸,提笔毛笔,醮上墨,写下“多嘴”两个字,压在刚才叶泠压小纸条的镇纸下。她犹带气愤地看着那两个字,在心里愤然地想:“我又不是没脾气。”又再想,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她平复了下心情,重整了心思,这才提笔继续作画。 她午饭没吃饱,到下午四点多便饿了。 她肚子饿,静不下心画画,她又没在办公室里备零食水果,只好提前收工溜班回家。 上午,她刚把画室的工作忙完,进到绘画室,刚把颜料调好,准备画画,便听到敲门声响起,一回头,就见到叶泠出现在门口。 叶泠问:“徵羽,没打扰到你吧?” 温徵羽问:“叶总,有事?” 叶泠说:“有点,小事,不过没关系,您可以先忙,我坐在旁边等。”她说完,进入画室,拖着张小椅子到画案旁,刚要坐下,便看到镇纸下压着张小纸条。她拿起纸条看了看,拿眼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的脸微微有点烫,假装不是自己写的。 叶泠赞道:“字挺好。”她问:“是写给我的吧?” 温徵羽的脸更烫了。有种被抓个现形的感觉,虽说,她说的是实话,可有时候实话说出来挺不好的。 叶泠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没想到徵羽的画画得好,毛笔字也写得好。”她非常小心地把那张a5大的纸条收起来。 温徵羽索性不理叶泠这一茬,问:“叶总有什么事?” 叶泠“哦”了声,说:“是这样的,我注意到我的办公室没配休息间。” 温徵羽愕然,她心说:“你一个挂闲职的人,十天半月不见你露一回面,需要休息间?” 叶泠又说:“我看徵羽的办公室似乎配了休息间。” 虽然叶泠一副我说的是事实的模样,可大概是语气问题,温徵羽觉得自己竟听出了委屈,似乎还有点指责她厚此薄彼亏待叶泠的意思。 办公室装修的时候,她就没给叶泠的办公室规划休息室,如今叶泠想要再添休息室,那得拆墙,又得叫装修工动工,先不说费用问题,这装修动工弄完,叶泠能住几天?叶泠的办公室里有沙,即使要休息,关上办公室门不能躺沙上休息了?再不济,离画室不远的地方就有酒店,可以去酒店休息。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温儒老先生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皮,问:“能有什么事?” 温徵羽见到她爷爷抬眼皮的小动作,便知道这里面果真有事。她说:“您看,你孙女这都要开始顶门立户了……”她说到一半便见到她爷爷的嘴角抽了抽,她的话音不由得顿了下,无视她爷爷内心的质疑,继续说:“有什么事,您告诉我,多了解些事不是坏处,对不对?” 温儒老先生抬眼瞅了瞅温徵羽,这才说:“你不经商,生意场上的事三言两语难向你说清楚。你与叶泠接触时多留点心,能少来往就少点往来。” 温徵羽心说:“您这还是没说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说:“很晚了,早点休息。”便起身回卧室去了。 温徵羽望着她爷爷上楼的背影,又想了想叶泠的事。如她爷爷所说,她不经商,与叶泠不会有太多往来接触。她与叶泠间的接触除了之前卖宅子外,就这点画作上的联系。叶泠托她画画,她收钱,双方白纸黑字签订合同,公平买卖交易,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可范锋给她提醒,她爷爷也给她提醒,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生过。 她想了想,回卧室,拿起手机给温黎了条短信:“黎黎姐,睡了没?” 论辈份,温黎是她的堂姐。温黎的爷爷与她爷爷是亲兄弟。她二爷爷去世得早,她爷爷作为长子,对弟弟家的孩子难免要多照顾几分,小时候温黎的爸忙生意的时候,就经常把温黎寄养在她家。她和温黎的年龄只相差两三岁,还是很能玩到一起的。 不到两分钟,温黎便回了条短信:“你还没睡?又忙画画了?” 温徵羽怕挨训,赶紧回了句:“就要睡了。”跟着她又了条短信过去:“找你打听个人。” 温黎很快便回了条短信:“!!!你居然还有打听人的时候?” 跟着又来一条:“你想打听谁?来,给姐姐说说。” 温徵羽不理会温黎的调侃,又了条短信过去:“玉山集团的叶泠。”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温黎才过来一条消息:“你打听她做什么?” 温徵羽回:“她买了我的画,拿去开画展,下午又拿了我没画完的半幅画过来找我约画。我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 温黎又了条信短过来:“!!!” 温徵羽回她:“别光顾着感叹号呀,知道什么,赶紧说。我快要睡觉了。” 温黎的短信又过来了:“!!!” 稍顿,温黎又了条:“那你赶紧睡吧。” 温徵羽拨出温黎的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温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还不睡?” 温徵羽说:“心里惦记着事影响睡眠质量。”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温黎才轻叹口气,说:“行吧,那我就跟你说说。” 温徵羽应了声:“好。” 温黎说:“三叔之前通过私募筹集资金拉公司股票,在他操作公司股票期间,有外来资本介入影响股价,同时,三叔公司的一位高管、也是一位执股的股东、姓向的一位副董,自并实名举报三叔非法集资,致使三叔自己的资金和筹集到的资金都套在股市中并且迅蒸。之后,三叔潜逃海外,名下资产被清算拍卖,玉山集团接手了三叔的公司,经过资产整合重新上市。那位向副董有自情节、举报立功、又并非法人……目前成为玉山集团名下子公司、也就是三叔原本执掌的公司执股百分之三十的大股东之一。叶泠为占股百分之五十四的实际控股人。” 温徵羽听完愣了好几秒,才问:“私募与非法集资……怎么扯到一起了?”她再不懂经济也知道这两者间有着本质差别。 温黎说:“里面的运作三言两语难说清楚,总之,三叔是实际负责人,某些细节没有把控到位,这责任落到了他头上。那位姓向的和叶泠成了最终的受益者。就这么回事。” 温徵羽满脸愕然地握着电话,半晌无语。 温黎问:“还在吗?” 温徵羽回过神来,说:“在。” 温黎说:“商场如战场,胜负成败也就那么回事,你别太往心里去。” 温徵羽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温黎问:“不然你能怎么办?” 温徵羽:“……”她被噎了下,说:“那我睡觉了。” 温黎对温徵羽的反应似在预料之中,毫不意外,说:“乖,早点睡。”又不放心温徵羽现状地叮嘱句:“以后叶泠那神经病再来找你,你离她远点。你要是过不下去,来我这,姐养你。” 温徵羽虽然是打定主意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爷孙俩,但她对着温黎的好意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道:“等我哪天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一定拖着行李去找你。睡了,晚安。” 温黎放柔声音,说:“睡吧,别多想。” 温徵羽轻轻地应了声“嗯”,向温黎道过晚安挂了电话,理了理思绪,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无论叶泠用的手段光彩也好,不光彩也罢,那都是叶泠与她爸在商业场上的竞争。两者之间如果不能共赢就必然会有个胜负成败,她爸棋差一着,败了,怨不得人。她爸生意上的事,是她爸的事业,她与爷爷已经为她爸的事业失败买了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业、人生,他们爷孙俩能为她爸做的已经做了、尽力了,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在这件事情中也仅仅是失去了来自家庭中关于金钱方面的助力罢了。这对她来说或许会使她陷入一时的困境,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所以,对她来说,知道这件事,其作用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往后她的人生依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徵羽稍微理了理思路平复了心情,便去洗漱休息。 画工笔画是个细致活,做不到意洒挥毫一蹴而就。哪怕是一幅很小的画,也不是三五日就能完成的。她的画作,往往一画就是月余,她画过用时最长的一幅画,画了三年。用时漫长,所以注意休息、保持身体健康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温徵羽都在潜心画画。 如今画画不仅是精神寄托、兴趣爱好,更成了她养家糊口的本职工作。 温徵羽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让其成为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不过大概是因为添了点经济压力,压力化为动力,使得她反而更能沉得下心去画画。 不过哪怕她的画画状态再好,还是得吃饭睡觉、适当休息活动。有她爷爷盯着,她是不敢废寝忘食的。 晚饭过后,她陪着温儒老先生到湖边散了圈步。 她回家后,孙苑告诉她,她的手机响。 她回屋,拿起在充电的手机,见到是范锋打来的电话。 她回了范锋一个电话。 范锋问她跟叶泠合作的事。 温徵羽满头雾水。她把这半幅没画完的画接着画完,这算是合作?算还是不算? 范锋说:“如果你以后的画作要寄卖的话,我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徵羽告诉范锋,关于以后的事,她目前还没考虑好。 范锋“咝?”了声,若的所思地问:“没考虑好?你的意思是叶泠给你开画展的事,不是你们的合作?” 温徵羽无语,说:“这是哪跟哪?我的画她买了去,即使她要把我的画拿去烧了,我也只能干瞪眼。” 范锋低道一声:“我去!”他的话音一顿,说:“我个东西给你,你收下邮件。” 温徵羽挪去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收件箱中找到范锋刚过来的邮件,点开后见到是一堆网页地址。这些网址来自不同的网站,大部分都是他们同行交流的网站,还有些大型的门户网上的新闻网址。这些网址点开便是新秀画家昆仑小怪画展拍出天价作品的新闻。 她的《昆仑万妖图》拍出了六百多万的天价,是让一位神秘买家买走的。 之后又是一位在工笔画中颇有名望的老画家对她的画作的推崇,还把她隐藏在画里的昆仑小怪落款给指了出来,说她的每幅画里都藏有这样一个落款,让大家去找。 在新闻里还附了视频,是对主办方的采访和对她的介绍,那主办方的负责人正是叶泠。 关于对她的介绍也是由叶泠来介绍的。 叶泠的开场白就是:“我与昆仑小怪,徵羽是至交好友,无话不谈,无事不言……” 温徵羽看着穿着得体,满脸正经、理所当然的叶泠,再想起叶泠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和这番言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叶泠简直叹为观止。她咬牙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见识了! 她每天按照和温黎一起拟好的行程表跑事情忙碌,晚上回到家便把当天的工作日程、进度写成报告给温黎,由温黎给她把关。虽然又忙又累,可事情都是她亲手一点一滴地做起来的,心里有数,又有温黎替她把关,一颗忐忑的心总算能够踏实几分。 温徵羽明白,这是因为她现在赔不起,没有赔本的资本,所以会感到有压力造成的。她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到最好,尽可能降低亏本的可能,以此来减少压力。 眨眼的功夫便忙过了半个月,她忽然接到叶泠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泠的声音便从电话中传来:“抱歉,本来说是过半个月来拿画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联系你。” 温徵羽说:“没关系。” 叶泠问:“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取画。”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老去,是每个生命都要面对的问题。人老了都会皮肤松驰、肌肉萎缩、腰不再直,背不再挺,可有些人老了,令人憎恶厌恨,有些人老了,令人尊崇敬仰。 温徵羽想到自己。二十六岁的年龄,风华正茂,待她七八十岁时,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我看过开业安排,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服务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开业当天,她的堂叔伯、堂哥、堂姐、师傅齐千树先生以及众多师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再加上温黎、叶泠那边邀请来的宾客,事先租用准备好的停车场都不够停车,又临时租用了旁边的停车场,挂起来的贺幅,让温徵羽自己看起来都觉得火热。 当然,她很清楚,能来这么多人,看的不是她的面子,基本上都是看她爷爷、温黎和叶泠的面子。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我看过开业安排,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服务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开业当天,她的堂叔伯、堂哥、堂姐、师傅齐千树先生以及众多师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再加上温黎、叶泠那边邀请来的宾客,事先租用准备好的停车场都不够停车,又临时租用了旁边的停车场,挂起来的贺幅,让温徵羽自己看起来都觉得火热。 当然,她很清楚,能来这么多人,看的不是她的面子,基本上都是看她爷爷、温黎和叶泠的面子。 行内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即使不认识人,听到名字也大致有个了解。与她爷爷关系好的一些往来户,她也都认识。与叶泠、温黎往来的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她就不太认识。温黎和叶泠都愿意把他们介绍给她,让她认识不少人。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徵羽这名字是奶奶起的,取自“宫、商、角、徵、羽”,“五音不全”的五音。 她出生的那天母亲便过世了,为此,母亲的家人与父亲一家断了往来。她只在照片中见过母亲,泛黄的照片,温婉秀丽的江南女人,眉眼如画、眸中带笑,身旁,琼花正盛,团团簇簇、满树满枝。 她的脸形、五官皆像母亲,只是不如她的母亲温婉柔和,添了几分清秀、清冷。 父亲是位商人,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亲忙,红颜知己代他去,六年下来,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纯狐氏、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狐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 她们,似乎与狐不沾边。 她喜欢上古神话传说,喜欢漫无边际地散思维,喜欢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凡世不一样的神话世界,喜欢将其画在纸上。 她念初中时,语文课,藏在厚厚的书后面画螣蛇,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语文老师一把抓起她的画册,怒骂:“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能用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她默默地拣回自己的画册,默默地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又走考艺术特长生路线,她爹再添了点钱把缺的那几分补上,进了市重点高中。 她自三岁,爷爷教她拿起画笔,便再没放下过。小学时,她每天的课余生活就是画画,后来愈痴迷。初中三年,她画了三年。高中三年,她画了三年。大学四年,她画了四年。她21岁大学毕业到现在又画了五年。 她沉迷在上古神话的世界中,将脑海中那山、那云、那风、那雾、那树、那花、那草,那些山精鬼怪、神妖仙魔一笔笔勾勒出来刻画在纸上,难以自拔。 爷爷说她画画有灵性,是天生适合走这条路的人。其实,她只是想把脑海中的世界用她手里的笔构画出来,她的神与魂皆在那个世界,人世间的一切仿佛光与影的交错。 她爷爷画了一辈子的花鸟,如今除了偶尔倒腾些古玩,便是画些画与老友们相互交流、欣赏,再就是在家养养花鸟、在这建于明清时期的老宅里捣腾些园林景致,享受惬意悠闲的老年生活。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住在爷爷的宅子里,潜心画她的山精鬼怪,不用为生活而烦心。 然而,生活却给他们爷孙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上个月还说拉来资金能让公司股票市价翻上好几倍的温时熠先生,据说已经卷款潜逃。她和她爷爷、二姑都联系不上他,只有她大姑那有点消息,说她爸可能去了国外,至于到底在哪,不清楚。 她对她爸生意上的事从来不过问,对于生了什么事也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爸跑路以后,她家的前后门都让债主堵了,堵在她家门口哭,说她爸把他们的养老钱都骗走了。警察也上门来了,说他涉嫌非法集资,畏罪潜逃。 老先生气得差点把心爱的花鸟杯砸了。 温时熠先生跑了,作为温时熠先生的父亲温儒老先生,以及温时熠的女儿温徵羽小姐,不得不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 温徵羽画了二十三年的画,如今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她的画从来都是只参展、参赛,一张都舍不得卖,没有收入来源的她一直靠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熠先生养活。 温儒先生,今年七十五岁的高龄,已经到了连亲生女儿都不敢借钱给他的年龄。 爷孙俩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只剩下变卖家产一途。 房屋中介商、古懂文玩商人闻风而动,纷纷登门,来得比债主们还勤快。 巨额债务让宅子和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待价而沽,甚至有温时熠先生的昔日好友给她开价。 人世变换,莫过于此。 进出她家的人络绎不绝,她爷爷的半生收藏,家里的明清古典家具,她的跋步床、临窗摆放的罗汉椅,她的古筝连同古筝架等等一件件被人看好、谈妥价,打包抬走。就连她爷爷养了很多年、挂在回廊下的那十几只鸟,奶奶留给她的嫁妆,都没能留下。 66续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偌大的老宅,连盆景都没留下一盆。她家就只剩下一栋空荡荡的宅子,以及她屋子里那些以前别人重金求购都不卖、如今却一幅都卖不出去的画。 世人都追捧名家,买画先看人,对于她这样年纪轻轻只有国家三级美术师资格证、得过一些小奖的破产小画家是不屑一顾的。 来她家的人,除了债主就只剩下看宅子的人。 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买宅子的人把价格压得很低,价钱一直没谈拢。 这些日子变卖家产,她爷爷一直带着她,让她在旁边看着。 原本家里还算有些家底,她也算有一技之长,她除了画画也没有别的爱好,更没有什么败家的恶习,原以为这些足够她丰衣足食安稳地过一生。 如今家里一朝败落,用她爷爷的话说就是往后她得靠自己挣饭吃,免不了得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从今以后就得多学着点、多看着点。好在,她还年轻,以后长进些,未必不能给自己挣一份前程。 上午十点多,又有一伙人来看房。 四月,如诗如画的时节。 蒙蒙春雨,如烟如雾如纱,滴嗒的小雨滴顺着屋瓦落下,浇打在屋檐下那一排雨滴积年累月滴出来的小水坑中,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院子里的松柏盆景、花卉、雕花圆桌、石凳都被搬空了,如今只剩下两盆不值钱的竹类盆景。 温徵羽站在屋檐下,望着这绵绵春雨、让雨水浇打得格外青脆的佛肚竹,怔忡失神。从小住到大的宅子,如今要被卖了,即使再想让自己不在意,也难免心中伤感。 她再不舍,这宅子也得卖。 从她记事起便在她家干活的孙姨把来看房的人迎了进来。 她扭头望去,便见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在一女两男的拥簇下进来。 她扭头望去正好与那女人的视线对上。 那女人烫着头微卷的过肩长,一身裁剪得体的职业装严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很是严谨干练的模样。 她乍然看去,便觉这女人是来谈生意的,再一想,可不是,买她家的宅子,也确实算笔大生意了。 那女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也在打量。 那女人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那眼神有股她说不出的幽深,似乎要把人看透,令她略微有些不舒服。 她爷爷的声音从客堂传来,让她把人迎进去。她朝那女人略微颔,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女人冲她轻轻笑了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入客堂。 客堂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座待客的茶台。 女人姓叶,名片上的名字是叶泠。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递名片时似乎略微犹豫了下,然后递了张只有名字和电话的私人名片。 叶泠的态度比起之前来她家痛宰落水狗的人要好上许多。不论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内心是什么想法,至少表露出来的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温徵羽这个月见到太多。如今乍然见到个态度好的,似是诚心想买这宅子,凭添几分好感,因此她在领着叶泠看宅子时,亦添了几分诚心,希望能够谈成这笔买卖。 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宅子,哪个地方什么时候修楫过,用的什么材料、找的哪里的工匠师傅,又有哪些地方是几百年没动过的古迹,自己最是清楚。 一砖一瓦一屋一瓴,承载了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与记忆。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她的画室前。 她的画室是将临湖的三间屋子打通布置成的,一副写有“画堂”的牌匾挂在屋子正中间。 叶泠问她可以进去参观吗? 她收回思绪,点头,缓步上前,推开虚掩的画室门。 她画的画,全在这间画室里。 江南气候潮湿,她的画全放在定制的防潮柜中,只留下一幅《昆仑万妖图》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昆仑万妖图》,全长四米九,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妖,她画了三年的心血之作,也是她的成名作。 画成时,她本欲为自己起名“昆仑老人”,她爷爷不允,说她:“你才多大,也敢自称老人。”她便将名字改为“昆仑小怪”。 她在看画,旁边的叶泠也在看画。 叶泠盯着昆仑万妖图看了许久,问她:“你的画卖吗?” 这是近一个月来第一个问她卖不卖画的人。 温徵羽盯着自己的画作,点头,说:“卖。”她自己的东西,最值钱的,也就这《昆仑万妖图》了。 叶泠说:“你开个价吧。” 温徵羽回道:“你看着给吧。”她从叶泠看这画的眼神能看出叶泠是真的打心底喜欢。 叶泠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昆仑万妖图》,说:“二百万。” 温徵羽愕然地扭头看向叶泠,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因有人欣赏自己的画作愿意花高价购买而微感欣喜。她实话实说道:“虽然这幅画是我的成名作,但我的名气不足以值上这个价。”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我是说你这屋子里所有的画,二百万。” 温徵羽:“……” 叶泠说:“你这屋子里这么多画柜和画作,搬起来想必非常不方便。我是诚心想买这宅子,对你们开出的价也比较满意。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愿意按照这个价出手的话,我买下这宅子和这些画,它可以继续保持原样地留存在这里。” 温徵羽明白了。这就是把她的画当作卖宅子的搭头!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她是上帝,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虽然画多,一幅幅介绍下来需要许久的时间,不过安排在画展上的时间足够。温徵羽按照温黎和叶泠预先安排的时间和节奏进行介绍,显得不紧不慢进退得宜。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可谈到画,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面对这些画作,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所不同的是,以前她是独自作画,今天,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与人分享。 好的画、好的作品,是有自己的灵魂的,看着画,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源自现实,又脱现实的世界,它承载着某一角、某一隅,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但落在人的眼里,它能引人的情感、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叶泠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安排了人先把他们送去饭店,你一会儿再过来。” 温徵羽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感。她怎么感觉叶泠好像挺关心她?这是专程送水过来让她休息一下?她下意识地朝画室外面正在招呼人的温黎望去,温黎一上午忙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倒是她跟叶泠不经意地对了好几眼,确切地说是她不经意地扫向叶泠时,现叶泠在看她,四目相对,叶泠冲她微微一笑,便挪开了视线。 她又不能问叶泠“你是不是关心我?”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客气地道了声谢,把这异样感压下了。 叶泠关心她?无亲无故,顶多可能有点神经兮兮的喜欢她的画,再加上现在有点生意合作关系,扯到关心上有点离谱。 温徵羽喝了半瓶水才解了渴,她对叶泠说:“我去补个妆。”到自己办公室配置的休息间略作休整。 说是补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补的,主要还是想洗个脸,顺便再整理下仪容。 她不喜欢在脸上糊粉,向来只补水,偶尔用点浅色系的唇彩唇膏。反正她现在年轻,一张脸没老没残,平时也有注意保养,没太祸害自己的脸,顶着张素颜也能出来见人。 她洗完脸,便听到电话号,拿起电话见到是司机李彬打来的。 李彬告诉她,叶泠说车不够用,想让他送来宾去饭店。 温徵羽心说:“提前安排了车,大巴车都上了,还不够用?”可她想到还提前安排了停车场,今天的停车场也没够用。 电话里又传来叶泠的声音:“徵羽,我先让李先生把几位老先生先送过去,你待会儿坐我的车,你看成吗?” 温徵羽心说:“你都亲自打电话来了,我能说不行吗?”她说道:“行。” 她洗完脸,补了个唇彩,稍微整理了下头和衣服,便下楼准备过去饭店。她走出画室大门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驾驶位上的车窗落下,叶泠正坐在驾驶位上。 叶泠见到她出来,探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向来习惯坐后座的温徵羽稍感意外地略微顿了下足,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并且立即系好安全带。 叶泠说道:“我的司机也被征用了。” 温徵羽客气地回道:“没想到叶总亲自开车,深感荣幸。” 叶泠轻声笑了笑,将车驶上公路。 车开得很慢,在湖滨路上缓缓前行。 温徵羽望着窗外的金色的梧桐树。 落叶纷飞的时节,满树金黄,地上铺满层层落叶,映照着秋日的阳光和略显萧瑟的风,美得如同傍晚时分的云霞。 凤栖梧桐。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相传,梧桐知时知令,是灵树,为树中之王,作为百鸟之王的凤凰选择梧桐而栖。 温徵羽想到凤凰,又想起她那幅《凰坠九霄图》。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连提笔作画的时间都没有。她想等忙完这阵,一切走上正轨,应该会好些。 她和叶泠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一路沉默地到了饭店。 温徵羽挺喜欢叶泠不爱说话这点。 开业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到晚上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好在这天顺顺利利地渡过了。 温徵羽拖着疲累,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到画室,财务把开业当天的销售清单和账目都报给了她。 卖出去不少画。 因为是头一次开画室卖画,她不知道这成绩算不算好。她把销售清单和账目用邮件给了叶泠和温黎,让她俩看看。 下午,温黎给她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叶泠回了她五个字:“邮件已收到。” 忙完开业的几天,又通过猎头公司把空缺的职位补齐,温徵羽终于有了点空闲。 开门做生意,作为老板,她得每天在画室蹲着,连个周末都没有,她索性把那幅没完成的《凰坠九霄图》带到画室去画。 自己办公做生意买卖的地方,自然不好用来画画。 画室有给聘来的画手们绘画的工作间。 玻璃隔断,视野开阔,光线足,不伤眼晴。房间里配了落地窗帘,如果不想被打扰,拉上落地窗帘,便能隔离成一方独立幽静的小房间。 画室现在签了些画手,但画手们要么宅在家里画画,要么就是出去写生采风,画好了再送过来,绘画室一直空置。不过各类画作所需的笔、墨、纸、砚、颜料、画具等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取用。 如今,她刚好可以用上。 画室在周末的时间,光顾的人会相对多一些,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呆在展厅向客人介绍画作。工作日则相对清闲,只偶尔会有游客逛到画室里来转悠两圈,有时候半天或一整天没有人来买画都属正常情况。如果有人买画,店员随时可以打内线电话或上来叫她下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绘画室作画。 转眼过了半月,她的《凰坠九霄图》已经画好了凰鸟和那坠落的万千鸟群。 天空、山岭、藏在岩石中的小精怪都还没画。 温徵羽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凰鸟,画中坠落的身影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亲手画出来的画作,她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世界,她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九尾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死了,还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老死的那天。她不明白,凰鸟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战苍天。 她就像那只小精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世界。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这幅画跟《凰战苍天图》是一个系列的?” 温徵羽被叶泠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她手稳,要不然毛笔掉在画上,她哭死的心都有。工笔画可不像水墨画,沾上墨汁,稍微描一下或添几笔就能掩盖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叶泠,问:“叶总怎么来了?” 叶泠说:“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凰鸟,说:“这是《凰战苍天图》里的那只凤凰吧?虽然成了落毛凤凰,都快被烧成烧鸡了,可眼神、鸟喙、爪子、肥瘦还是能看出来的。” 烧鸡?肥瘦? 温徵羽没好气地扭头看了眼叶泠,很想说:“叶总,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请您吃烧鸡。我家孙姨做的烧鸡是一绝。”她又再一想,她真不想请叶泠吃饭,更不想请叶泠去她家吃饭。 凰鸣声声,万鸟相随,力战苍天。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 她想把凰鸟、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一个想法从温徵羽的脑海中冒出,又让她觉得太过荒诞,赶紧从脑海中赶走。 冷静下来一想,温徵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匾摔坏了是可以修好的,博物馆等一些跟古物打交道的地方,都能找到修老物件的师傅,许多放了好几百年破损得非常严重的匾都能修,即使匾摔碎了,也可以修复的。她从叶泠的反应看,估计叶泠会去找工匠修好匾的。 温徵羽这么想,心里仍有些难受,有点无奈,却也明白,她经历的是许多人都曾经历的。人世变换,便是如此。家里败落,别说保不住东西,有多少人家连人都保不住。 温徵羽收拾好情绪,继续忙工作、忙画画。如今,这画室、她手里的画笔,就是她的立足根本。 中午吃饭的时候,孙苑刚把饭送到,叶泠就来了。 叶泠还自备了碗筷。 温徵羽诧异地看着叶泠,心说:“你这是什么脸?还有脸带着碗筷来蹭我的饭。” 叶泠坐下,拿起碗筷给温徵羽盛饭装汤,分好她俩的饭菜。她把饭碗摆在温徵羽的面前,说:“夏天的时候,下了几场大暴雨,画室的屋顶有点漏雨,找工匠拣瓦的时候现有几根木头也朽了,需要修葺。搬画的时候,把匾落下了,今天工人摘匾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人摔骨折了,匾也磕破了。我已经在找人打听哪有修匾的师傅。” 温徵羽颇有点不自在,她问:“叶总和我这些的意思是?” 叶泠说:“你家老宅年头久,保存完好,留下来的老物件多,保不准随便拿件不起眼的东西都是有来历的。通常来说,别人都喜欢用什么居啊、阁啊、小筑啊之类的给屋舍命名,画堂的名字就叫画堂,名字看起来起得简单,却提在了匾上,匾还是精心制作的,用的木头是上好的花梨,我想这里面应该有点渊源。这匾从漆和木质,多少能看出点年份,但不会太老,匾上的字迹略偏于秀婉,温老的字稳健有力……我想能给你的画堂提字,又精心做成匾,想必是家中某位对你很是珍视的女性长辈吧?” 温徵羽惊愕地半张着嘴怔然地看着叶泠。叶泠这话就只差没直说看出这匾上的字是她奶奶写的,她爷爷奶奶给她做的了。 她顿时觉得她爸在商场上败给叶泠是一点都不冤。 温徵羽竟不知道该和叶泠说什么好,默默地埋头吃饭。 她俩吃完饭,叶泠留下了她带来的那副碗筷,告辞走人。 温徵羽对叶泠这种自带碗筷来蹭饭的行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宣传到位,又是知名画家的画作,秋拍进行得很是顺利。 温徵羽的师傅齐千树先生的《长城雄关图》更是拍出三百多万的高价。 通常情况下,画是按照市尺卖的。她师傅这画,长五尺四,宽三尺六,为工笔画作中不常中见的大幅画作。这幅《长城雄关图》甚至可以作为他师傅到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她师傅照顾她,只按照他的身价让她按公尺算卖给她,还给她抹了零头,她当时花了一百五十五万。这幅画是她师傅画了好几年才画完的巨幅画作,再加上宣传效果,以及来的买家都是出得起钱的,她估计这画至少能拍到二百万以上,却没想到,卖出了三百二十万的价。 她甚至差点怀疑这是温黎或叶泠找了人来买画。不过她也明白,这是画室的第一次拍卖,宣传运作到这种层度,要是再搞这些操作,是会毁画室名声砸画室招牌的。 因买家是公开拍到手的,温徵羽有幸见到买家。 买家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商人,因为温徵羽是齐千树先生的徒弟,所以,特意过来与温徵羽见了一面。 这位先生是位收藏家,喜欢收藏当代书画家的画作,在北京的时候偶然认识了齐千树先生,一直想买齐先生的这幅画。 在卖画方面,齐千树先生相当的吝惜,画作大多数时候只拿来参展或同行交流,拿出来卖的并不多,因此他的画经常是有价无市。这次秋拍,便有好几位特意赶过来拍他的这幅《长城雄关图》。 通过这次秋拍,画室进一步扩大了市场影响力和客户群,也让温徵羽对客户群对画作的需求方面有了更多的了解,并且,画室有了资金回笼,财务方面宽裕起来。 秋拍成功,自然得庆贺一番,一来犒劳这段时间为这事忙碌的市场宣传营销部,二来,让画室的工作人员看到展前景,能够安下心来更好的工作。 温徵羽不太喜欢应酬,请客吃饭这种事就免了,她让人事后勤部采购了一批实用的物品当作奖励下去,再根据各部门、各人的出力程度放奖金。 虽然秋拍顺利,但秋拍的收尾工作还是让她忙了几天,这几天叶泠每天都来蹭饭。 她忙起来,工作量就大,每天被叶泠分走一半的饭,经常是下午三点多就饿了。 她对叶泠简直无语。叶泠看不出她的饭被抢了,她吃不饱么? 她偏不让孙苑加量,她倒是想看看叶泠能蹭饭到什么时候。她就不信,她吃不饱,叶泠那成天跑来跑去的人能吃饱?叶泠每天上午不在,下午不在,一到饭点,准时出现。 中午,孙苑送来的饭菜不仅加了量,还加了个菜。 叶泠见到饭量加成了两个人的量,菜也加了,嘴角微微上挑,颇有些欣喜地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咦”了声,问:“孙姨,怎么加菜了?” 孙苑说:“老先生说您最近瘦了,担心您是工作太累,让我给您加个菜。” 温徵羽明白了,她饿瘦了,于是老先生给她加菜,孙苑给她加饭,然后,便宜了叶泠。 不过,一顿午饭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依然默默地吃饭。 她和叶泠吃完饭,叶泠却没有和往天那样吃完饭就走的意思。 叶泠不走,她就得招待,温徵羽只好去沏茶。 叶泠喝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冬拍什么时候开始?” 温徵羽:“……”冬拍? 叶泠慢悠悠地说了句:“过年正是走年礼的时候。” 温徵羽这才明白过来。她迅在心里算盘了下,说:“画室里现存的画作,能够上拍的名家画作不够开一次拍卖会的,还得去约画。本地的知名画家,这刚约完一轮,相隔不到三个月,再约他们的画上拍,不合适。” 叶泠问:“画室的资金充足吗?” 刚回笼了资金,资金当然充足。温徵羽点了点头,她起身,去拿了账簿给叶泠看。叶泠是最大的股东,有查账的权利,在经营方面,温徵羽自认叶泠的眼光是她现在拍马都赶不上的,一句话就能甩她八百里远,所以让叶泠多了解画室的经营情况,对她和画室都是好事。 叶泠低头慢慢地翻着账簿,账薄做得中规中矩一丝不苟,估计税务来查都查不到什么疏漏。她嘴角不着痕迹地轻轻勾了下便又压了下去。 温徵羽瞥见叶泠的嘴角变化,她敢确定叶泠刚才是在笑。至于笑什么,她就不知道了。笑赚钱?画室离回本都差很大一段距离,最多只能说从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展势头比较好而已。 叶泠把账簿还给温徵羽,说:“我看温总最近挺忙,估计抽不出时间和你去约画,恰好我最近有空,如果徵羽不嫌弃,我可以陪你同去。” 温徵羽想了一会儿可行性,说:“如果是在过年前再开一次拍卖会,时间上来说,略有点赶。还有拍卖会的规模得是什么样的?如果还是照上次的标准来,先,我们得去外地找其他省份的知名画家约画。这比在本地约画难多了,不仅是约画难,时间上也很艰难。再有,这么大一个项目,资金方面还算够投,但这个还得跟黎黎姐……温总,我们三个人商议一下才好。” 叶泠点头,说:“是商议一下,出个方案比较好。”她问温徵羽:“大概需要几天时间商议和出方案?” 温徵羽说不好。上次约画和秋拍都是由温黎和温老先生从傍指点,大伙儿帮衬才顺利弄完的。温黎能抽时间带她一次,她不能次次都找温黎。她要去外省约画,就不能再去指望温老先生的交情面子给她约画,一切,就真得靠她自己…… 她想到这里,忽然想到叶泠说要陪她去,顿时明白过来。叶泠是看出她的处境,担心她,所以要陪她去? 《昆仑万妖图》拍出六百多万的天价,明显不正常。 要么是叶泠自卖自买,要么是在拍卖的时候有人斗上了,逞意气之争。 通常来说,愿意涉足文玩的人,除了个别只认钱的倒手商人,大部分人都比较讲究,面子上都会带点文气,追求点雅致,极少做出砸钱逞能的土豪风。如果是真土豪来了,那肯定是公然亮相,大摆场面,不会弄出个神秘买家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堂叔、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堂姐、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温徵羽纳闷地看着温黎,问:“这就走?” 温黎说:“我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见你一如既往的呆,没受到什么打击,我就放心了。成了,画你的画吧。走了。” 温徵羽送温黎到门口。她知道温黎是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叶泠和她爸是属于生意场上的争斗,胜负已定,只能这么着了。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唱的这出戏,引起了她堂姐的戒心。她估计温黎是担心叶泠会对她不利吧? 温徵羽自认没有得罪叶泠的地方,即使有得罪人的地方,也是叶泠得罪她家,但又没得罪到非得把她家赶尽杀绝才能绝后患的地步,不像是要针对她或她家起什么坏心。她这么一想,便放下心,继续作画。 《凰战苍天图》作为一个系列的开篇画作,场面恢弘,不仅出现的鸟多,还有山岭草木。这些花草树木还是在火焰燃烧中的花草树木,不仅得画出它们的茎叶,还得画出它们被火燃烧时的形态、形状。一株草、一朵花,都得一层层细描着色。每株草、每朵花、每棵树还都不一样,它们生长的地方、形态,燃烧时的模样,燃烧的程度都不一样。 她画得细,自然就画得慢。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 徵羽这名字是奶奶起的,取自“宫、商、角、徵、羽”,“五音不全”的五音。 她出生的那天母亲便过世了,为此,母亲的家人与父亲一家断了往来。她只在照片中见过母亲,泛黄的照片,温婉秀丽的江南女人,眉眼如画、眸中带笑,身旁,琼花正盛,团团簇簇、满树满枝。 她的脸形、五官皆像母亲,只是不如她的母亲温婉柔和,添了几分清秀、清冷。 父亲是位商人,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亲忙,红颜知己代他去,六年下来,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纯狐氏、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狐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 她们,似乎与狐不沾边。 她喜欢上古神话传说,喜欢漫无边际地散思维,喜欢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凡世不一样的神话世界,喜欢将其画在纸上。 她念初中时,语文课,藏在厚厚的书后面画螣蛇,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语文老师一把抓起她的画册,怒骂:“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能用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她默默地拣回自己的画册,默默地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又走考艺术特长生路线,她爹再添了点钱把缺的那几分补上,进了市重点高中。 她自三岁,爷爷教她拿起画笔,便再没放下过。小学时,她每天的课余生活就是画画,后来愈痴迷。初中三年,她画了三年。高中三年,她画了三年。大学四年,她画了四年。她21岁大学毕业到现在又画了五年。 她沉迷在上古神话的世界中,将脑海中那山、那云、那风、那雾、那树、那花、那草,那些山精鬼怪、神妖仙魔一笔笔勾勒出来刻画在纸上,难以自拔。 爷爷说她画画有灵性,是天生适合走这条路的人。其实,她只是想把脑海中的世界用她手里的笔构画出来,她的神与魂皆在那个世界,人世间的一切仿佛光与影的交错。 她爷爷画了一辈子的花鸟,如今除了偶尔倒腾些古玩,便是画些画与老友们相互交流、欣赏,再就是在家养养花鸟、在这建于明清时期的老宅里捣腾些园林景致,享受惬意悠闲的老年生活。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住在爷爷的宅子里,潜心画她的山精鬼怪,不用为生活而烦心。 然而,生活却给他们爷孙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上个月还说拉来资金能让公司股票市价翻上好几倍的温时熠先生,据说已经卷款潜逃。她和她爷爷、二姑都联系不上他,只有她大姑那有点消息,说她爸可能去了国外,至于到底在哪,不清楚。 她对她爸生意上的事从来不过问,对于生了什么事也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爸跑路以后,她家的前后门都让债主堵了,堵在她家门口哭,说她爸把他们的养老钱都骗走了。警察也上门来了,说他涉嫌非法集资,畏罪潜逃。 老先生气得差点把心爱的花鸟杯砸了。 温时熠先生跑了,作为温时熠先生的父亲温儒老先生,以及温时熠的女儿温徵羽小姐,不得不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 温徵羽画了二十三年的画,如今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她的画从来都是只参展、参赛,一张都舍不得卖,没有收入来源的她一直靠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熠先生养活。 温儒先生,今年七十五岁的高龄,已经到了连亲生女儿都不敢借钱给他的年龄。 爷孙俩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只剩下变卖家产一途。 房屋中介商、古懂文玩商人闻风而动,纷纷登门,来得比债主们还勤快。 巨额债务让宅子和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待价而沽,甚至有温时熠先生的昔日好友给她开价。 人世变换,莫过于此。 进出她家的人络绎不绝,她爷爷的半生收藏,家里的明清古典家具,她的跋步床、临窗摆放的罗汉椅,她的古筝连同古筝架等等一件件被人看好、谈妥价,打包抬走。就连她爷爷养了很多年、挂在回廊下的那十几只鸟,奶奶留给她的嫁妆,都没能留下。 66续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偌大的老宅,连盆景都没留下一盆。她家就只剩下一栋空荡荡的宅子,以及她屋子里那些以前别人重金求购都不卖、如今却一幅都卖不出去的画。 世人都追捧名家,买画先看人,对于她这样年纪轻轻只有国家三级美术师资格证、得过一些小奖的破产小画家是不屑一顾的。 来她家的人,除了债主就只剩下看宅子的人。 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买宅子的人把价格压得很低,价钱一直没谈拢。 这些日子变卖家产,她爷爷一直带着她,让她在旁边看着。 原本家里还算有些家底,她也算有一技之长,她除了画画也没有别的爱好,更没有什么败家的恶习,原以为这些足够她丰衣足食安稳地过一生。 如今家里一朝败落,用她爷爷的话说就是往后她得靠自己挣饭吃,免不了得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从今以后就得多学着点、多看着点。好在,她还年轻,以后长进些,未必不能给自己挣一份前程。 上午十点多,又有一伙人来看房。 四月,如诗如画的时节。 蒙蒙春雨,如烟如雾如纱,滴嗒的小雨滴顺着屋瓦落下,浇打在屋檐下那一排雨滴积年累月滴出来的小水坑中,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院子里的松柏盆景、花卉、雕花圆桌、石凳都被搬空了,如今只剩下两盆不值钱的竹类盆景。 温徵羽站在屋檐下,望着这绵绵春雨、让雨水浇打得格外青脆的佛肚竹,怔忡失神。从小住到大的宅子,如今要被卖了,即使再想让自己不在意,也难免心中伤感。 她再不舍,这宅子也得卖。 从她记事起便在她家干活的孙姨把来看房的人迎了进来。 她扭头望去,便见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在一女两男的拥簇下进来。 她扭头望去正好与那女人的视线对上。 那女人烫着头微卷的过肩长,一身裁剪得体的职业装严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很是严谨干练的模样。 她乍然看去,便觉这女人是来谈生意的,再一想,可不是,买她家的宅子,也确实算笔大生意了。 那女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也在打量。 那女人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那眼神有股她说不出的幽深,似乎要把人看透,令她略微有些不舒服。 她爷爷的声音从客堂传来,让她把人迎进去。她朝那女人略微颔,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女人冲她轻轻笑了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入客堂。 客堂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座待客的茶台。 女人姓叶,名片上的名字是叶泠。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递名片时似乎略微犹豫了下,然后递了张只有名字和电话的私人名片。 叶泠的态度比起之前来她家痛宰落水狗的人要好上许多。不论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内心是什么想法,至少表露出来的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温徵羽这个月见到太多。如今乍然见到个态度好的,似是诚心想买这宅子,凭添几分好感,因此她在领着叶泠看宅子时,亦添了几分诚心,希望能够谈成这笔买卖。 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宅子,哪个地方什么时候修楫过,用的什么材料、找的哪里的工匠师傅,又有哪些地方是几百年没动过的古迹,自己最是清楚。 一砖一瓦一屋一瓴,承载了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与记忆。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她的画室前。 她的画室是将临湖的三间屋子打通布置成的,一副写有“画堂”的牌匾挂在屋子正中间。 叶泠问她可以进去参观吗? 她收回思绪,点头,缓步上前,推开虚掩的画室门。 她画的画,全在这间画室里。 江南气候潮湿,她的画全放在定制的防潮柜中,只留下一幅《昆仑万妖图》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昆仑万妖图》,全长四米九,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妖,她画了三年的心血之作,也是她的成名作。 画成时,她本欲为自己起名“昆仑老人”,她爷爷不允,说她:“你才多大,也敢自称老人。”她便将名字改为“昆仑小怪”。 她在看画,旁边的叶泠也在看画。 叶泠盯着昆仑万妖图看了许久,问她:“你的画卖吗?” 这是近一个月来第一个问她卖不卖画的人。 温徵羽盯着自己的画作,点头,说:“卖。”她自己的东西,最值钱的,也就这《昆仑万妖图》了。 叶泠说:“你开个价吧。” 温徵羽回道:“你看着给吧。”她从叶泠看这画的眼神能看出叶泠是真的打心底喜欢。 叶泠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昆仑万妖图》,说:“二百万。” 温徵羽愕然地扭头看向叶泠,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因有人欣赏自己的画作愿意花高价购买而微感欣喜。她实话实说道:“虽然这幅画是我的成名作,但我的名气不足以值上这个价。”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我是说你这屋子里所有的画,二百万。”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温儒老先生打开礼盒,取出里面的龙尾砚看了看,又给放回去,心疼得“咝”了声。这些年龙尾砚也是水涨船高,就这块砚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几千块,以现在的市场价来说,没个二十来万,那可是下不来的。 温徵羽见到温儒老先生回来,赶紧把自己备的名单和礼单给温儒老先生过目。她把自己的打算给温儒老先生说了,她说:“这登门求人总不能空手过去,我想着就根据这些老前辈们的喜好带着手信过去,您看这礼单合适吗?您再帮我看看这名单。” 温儒老先生翻开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就有点晕。他瞪大眼睛看向温徵羽,很怀疑他孙女是准备把江南这一片区域都跑完。画协里,排得上号的,都在这名单上了。就这名单上,价格最低的一平方尺是几千块,贵的,一平方尺得十几万。温儒老先生顿时担心,这生意没做起来,她孙女已经把钱花个丁点不剩。他按捺住心头的心疼,先问了句:“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画?” 他又把名单和礼单比对了下,现其中一大半人的喜好,他孙女居然都了解。这了解喜欢的一大半人,都是他带温徵羽去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不了解的这一小半人,是温徵羽没接触过的。 温徵羽说:“我想过,我去约画,人家不一定肯给我画,肯定有白跑的。这么多名单,能约到一半都不错了,那还得冲您老的面子。我先去约个画,约上了固然是好,约不上,送个礼登门拜访一下,留个印象,等回家画室开起来的时候,再过去送请贴,他们拒了我一次,万一不好意思拒我第二次,再看到来的同行比较多,说不定我的画室开业的时候,他们会来呢?第二次拒了我,我还可以在开业后,再去约画,这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是不是?开画室,总得卖画,约多了也不怕,不怕画多,就怕没画卖。画要是约多了、买多了,留着放在画室里卖或者是以画室的名义拿出去参展、拍卖都行。都有名气的大画家的画,不怕卖不出去。” 温儒老先生“嘿”了声,说温徵羽:“您想得倒美。” 温徵羽很是忐忑地说:“就是得让您老再出一次血。”她这么一通翻找,她爷爷的仅剩下的一点不太值钱的小收藏又去了一堆。她说:“不过我会把这个钱记在画室的账上给您的。” 温儒老先生见自家孙女知道记钱算账了,一颗心疼得直抽抽的老心又略感安慰了些。他看看他那块龙尾砚,想了想,说:“成吧,就这么着吧。”指指温徵羽,又看了看名单和礼单,起身去餐厅。 他吃完晚饭,拿着温徵羽的礼单上楼,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把礼单拿去给温徵羽,说:“价格我已经给你拟在礼单上了,回头找到投资,先把我这笔费用付了。” 温徵羽瞄到礼单上,一眼看到砚台的价格,赶紧叫了声:“爷爷,我换块砚台。”把砚台上的小纸条撕下来,把砚台抱起来就准备送回小库房,说:“您老帮我挑一块五万块以下的。” 温儒老先生一脸淡定地说:“就送这块吧。那老头挑,东西不好,入不了他的眼。” 温徵羽想了想,又再备了点老先生喜欢的茶带上。要是老先生不愿给她画,砚台贵,他不会收砚台,她就改送这几千块一斤的茶。小几千的东西,作为往来的礼节还是送得出去的。 她又让她爷爷帮把她礼单、名单过了遍,确定没什么纰漏后,又借来温儒老先生的手机,翻温儒老先生的通讯录,找电话号码。 温儒老先生交游广阔,她名单上的这些老前辈与温儒老先生同属一个画协,他们的电话号码在温儒老先生的手机通讯录里都能找到。她仔仔细细地核对过名字、备注的名号,将电话号码抄在名单上。她冒冒然打电话过去联系这些前辈不太合适,先让温儒老先生帮她搭个线,通过电话联系约好登门拜访时间,又再叫上温黎与她一起去拜访求画。 她开画室做生意,自己都得对自己打个特大号的大问号。有温黎在,就是一颗大号的定心丸,可靠度直线上升到可以合作的水准。 有她爷爷的交情、面子,有温黎这位商界人士入股,约画出乎意料的顺利。 二十多份合同在手上,温徵羽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这么多知名画家的画,足够她开一个非常高规格的画展了。 温黎坐在车上,看过合同过后,惊愕地半张着嘴看向温徵羽,良久才说:“不枉费我辛苦地陪你跑这一周。”她捏捏温徵羽白如骨瓷的小脸,说:“走,姐姐今天请你吃大餐。” 吃饭的时候,温黎告诉温徵羽,凭这些合同,她们可以把占投的底限提到五成半。 温徵羽愕然地问道:“又涨?” 温黎说:“水涨船高,情理之中。”她抿嘴一笑,秀眉微扬,透着几分春风得意,说:“我们手上多那半成,就能牢牢地把话语权掌握在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温徵羽想了想约到的画,以及约画的费用,又再想到生意买卖方面温黎是行家里手,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温黎说:“行,我估摸着牧老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你们原来谈的是四六?你四他六?” 温徵羽点头。 温黎说:“五五,你去谈,态度强硬点,他兴许能同意。五成半跟四成半,这谈起来会有点困难。他再约你谈合作,你叫上我。” 温徵羽点头应下。价涨得这么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牧老谈,确实得温黎上。 吃过饭,温黎送她回家,顺便找她爷爷拿租来开画室的小楼的钥匙,准备开始着手装修。 她在找老知名老前辈们约过画以后,又找师兄师妹们约画。同辈师兄弟姐妹,都习惯用网络或电话联系。她打视频电话给师兄弟姐妹们便成功地把画约到了手,但因为是开画室,还要拿合同谈股份分成,还是拟了合同、叫快递送过去。 省了在路上来回奔波跑腿的功夫,找师兄弟姐妹们约画加上拟合同,一共花了两天时间便办好了。 她觉得温黎真有几分神机妙算的本事,说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结果刚过了两天,她刚跟师兄弟姐妹们约好画,牧杳老先生便打电话给她,说愿意四六分成,什么时候把合同谈了。 温徵羽不敢应下来,说:“牧老,我这里有点东西,我想您看过我们再谈会比较合适。不知您哪天方便,我和我堂姐温黎过去找您?” 牧杳老先生问道:“温黎?” 温徵羽说:“是的。我这边已经与她谈成合作,我将我所占的股份分了一半给她。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是不敢开这画室的。” 牧杳老先生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重重地一声长叹:“唉!”了一声,说:“小羽啊,这谈生意怎么能一时一个样呢?” 温徵羽很是委婉地说:“您老之前来的时候,我两手空空,那时估计您老给我二八分成都得担心我赔了。此一时彼一时,您老看过我手里的东西,待心里有了数,我们再谈,您看怎么样?” 牧杳老头又叹了口气,非常勉强又透着几分和蔼地说:“行吧,你也别折腾了,我明天下午过去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那我和堂姐在我家等您。” 她与牧杳老先生通完电话,立即打电话给温黎,告诉她明天牧杳老先生过来谈合作的事。 温黎应道:“行,我明天过去。” 温黎午饭前便来了,在她家吃了午饭,还蹭温徵羽的床睡了个午觉。 午睡起来后不久,牧杳老先生来了。 温黎先让牧杳老先生看她俩跑了一周才签回来的约画合同。 待牧杳老先生仔细地看完这二十多份合同,温黎又把早上到的几分温徵羽的师兄弟们同城快递送来的合同给牧杳老先生大致看过。她这才问:“老先生觉得这些合同值多少钱?” 牧杳老先生的神情凝重起来,手轻轻地敲着桌面,思量片刻,才问:“如今又是个什么说道?” 温黎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千万,四成半的股。” 牧杳老先生的眉头都跳了起来,问:“多少?一千万,四成半的股?四成半?”他抬手示意了下温徵羽和温黎说:“你们占五成半?”又指了指自己,问:“我占四成半?”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温黎点头,说:“是。”她叹了口气,满脸心痛地说:“牧老,要说在您找小羽之前我是真不知道她要开画室,也不知道她这么能,要不然……”她怅然地抚着额头,说:“可是这做人做事也得讲求过先来后到,您老既然在先,我也无话可说。要不,您老好好考虑考虑?” 牧杳老先生思量半天,心情沉重地说:“你得容我考虑两天。”他想了想,又问:“要是我想把占股过五成,又是什么价?” 温黎说:“牧老,您老知道这半成股意味着什么,在这半成股上,我们没法退让。” 牧杳老先生又考虑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再考虑考虑。”他不放心地问:“两天时间,不会再有变卦了吧?” 温黎说:“没有特殊情况,不能。” 牧杳老先生眼睛都瞪圆了,胡子都快翘起来了,问:“什么叫特殊情况?还有变?” 温徵羽给牧杳老先生斟了杯茶,说:“牧爷爷,您喝茶。”她说道:“一千万,四成半的股,您考虑的这段时间,我们绝不再变。若您同意,就是这个价。若您不同意,我们再另做打算。我们等您的回复。” 牧杳老先生得到温徵羽的保证,这才心情沉重地叹着气,摇着头,离开了。 温徵羽送牧杳老先生到门外,她送走牧杳老先生后,回到客厅。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此章防盗,正版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o%能立即看到更新不过不会的可以学,她会画画也不是天生就会的。 温徵羽把这三层小楼仔细地看过,将它的格局、布置、估量的尺寸都记在牢海中,对于装修方面也大致有了个方向。 温黎说她明天上午过来,温徵羽便连夜赶工,将装修草图绘了出来。 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楼梯、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用料、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媒体方面、包括一些拍卖、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你师傅、还有跟大爷爷、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温徵羽:“……”她兜里现在就剩下她爷爷前几天刚给的零花了。叶泠付给她的《凰战苍天图》的款,她已经拿给孙苑作家用了。 温黎说:“约到画,你就可以拿到约画的合同去找投资了,找到投资,取画的时候,再付钱就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画,没什么问题呀。” 温徵羽无话可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温黎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同温徵羽聊到中午,在温徵羽家吃过午饭这才离开。她临出门前,又对温徵羽说道:“行了,你先把事情一步步张罗起来。先把镇店之宝张罗起来,这才是重点。至于装修的事,我名下的那家装修公司替你包了,你这装修草图我先收下了,回头把装修预算报给我,我让我手下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出图。牧老头那边,他要是不找你,你也不要找他,姿态摆高点,分成这边才好继续涨。记住,五成是底限,要是能谈到四六、三七什么的就更好了。想想你还要分我两成,自己能剩多少吧。”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叮嘱句:“签画室股份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或大爷爷,千万千万记住了,啊。”待得到温徵羽应承,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走人。 她想到叶泠当时的反应,隐约感到有点怪。画堂上的那块匾,对她来说,是奶奶的遗物,所以非常珍贵。对别人来说,那就是一块年代不过二十年,做工较精致、木料比较好的普普通通的匾,叶泠却说“非常重要”,并且,叶泠当时说这话时,似乎是在告诉她为什么生气。 她看得出来叶泠是在接近她,并且,在乎她的情绪反应。 一个想法从温徵羽的脑海中冒出,又让她觉得太过荒诞,赶紧从脑海中赶走。 冷静下来一想,温徵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匾摔坏了是可以修好的,博物馆等一些跟古物打交道的地方,都能找到修老物件的师傅,许多放了好几百年破损得非常严重的匾都能修,即使匾摔碎了,也可以修复的。她从叶泠的反应看,估计叶泠会去找工匠修好匾的。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温儒老先生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皮,问:“能有什么事?” 温徵羽见到她爷爷抬眼皮的小动作,便知道这里面果真有事。她说:“您看,你孙女这都要开始顶门立户了……”她说到一半便见到她爷爷的嘴角抽了抽,她的话音不由得顿了下,无视她爷爷内心的质疑,继续说:“有什么事,您告诉我,多了解些事不是坏处,对不对?” 温儒老先生抬眼瞅了瞅温徵羽,这才说:“你不经商,生意场上的事三言两语难向你说清楚。你与叶泠接触时多留点心,能少来往就少点往来。” 温徵羽心说:“您这还是没说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说:“很晚了,早点休息。”便起身回卧室去了。 温徵羽望着她爷爷上楼的背影,又想了想叶泠的事。如她爷爷所说,她不经商,与叶泠不会有太多往来接触。她与叶泠间的接触除了之前卖宅子外,就这点画作上的联系。叶泠托她画画,她收钱,双方白纸黑字签订合同,公平买卖交易,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可范锋给她提醒,她爷爷也给她提醒,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过。 她想了想,回卧室,拿起手机给温黎发了条短信:“黎黎姐,睡了没?” 论辈份,温黎是她的堂姐。温黎的爷爷与她爷爷是亲兄弟。她二爷爷去世得早,她爷爷作为长子,对弟弟家的孩子难免要多照顾几分,小时候温黎的爸忙生意的时候,就经常把温黎寄养在她家。她和温黎的年龄只相差两三岁,还是很能玩到一起的。 不到两分钟,温黎便回了条短信:“你还没睡?又忙画画了?” 温徵羽怕挨训,赶紧回了句:“就要睡了。”跟着她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找你打听个人。” 温黎很快便回了条短信:“!!!你居然还有打听人的时候?” 跟着又来一条:“你想打听谁?来,给姐姐说说。” 温徵羽不理会温黎的调侃,又发了条短信过去:“玉山集团的叶泠。”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温黎才发过来一条消息:“你打听她做什么?” 温徵羽回:“她买了我的画,拿去开画展,下午又拿了我没画完的半幅画过来找我约画。我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 温黎又发了条信短过来:“!!!” 温徵羽回她:“别光顾着发感叹号呀,知道什么,赶紧说。我快要睡觉了。” 温黎的短信又过来了:“!!!” 稍顿,温黎又发了条:“那你赶紧睡吧。” 温徵羽拨出温黎的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温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还不睡?” 温徵羽说:“心里惦记着事影响睡眠质量。”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温黎才轻叹口气,说:“行吧,那我就跟你说说。” 温徵羽应了声:“好。” 温黎说:“三叔之前通过私募筹集资金拉公司股票,在他操作公司股票期间,有外来资本介入影响股价,同时,三叔公司的一位高管、也是一位执股的股东、姓向的一位副董,自首并实名举报三叔非法集资,致使三叔自己的资金和筹集到的资金都套在股市中并且迅速蒸发。之后,三叔潜逃海外,名下资产被清算拍卖,玉山集团接手了三叔的公司,经过资产整合重新上市。那位向副董有自首情节、举报立功、又并非法人……目前成为玉山集团名下子公司、也就是三叔原本执掌的公司执股百分之三十的大股东之一。叶泠为占股百分之五十四的实际控股人。” 温徵羽听完愣了好几秒,才问:“私募与非法集资……怎么扯到一起了?”她再不懂经济也知道这两者间有着本质差别。 温黎说:“里面的运作三言两语难说清楚,总之,三叔是实际负责人,某些细节没有把控到位,这责任落到了他头上。那位姓向的和叶泠成了最终的受益者。就这么回事。” 温徵羽满脸愕然地握着电话,半晌无语。 温黎问:“还在吗?” 温徵羽回过神来,说:“在。” 温黎说:“商场如战场,胜负成败也就那么回事,你别太往心里去。” 温徵羽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温黎问:“不然你能怎么办?” 温徵羽:“……”她被噎了下,说:“那我睡觉了。” 温黎对温徵羽的反应似在预料之中,毫不意外,说:“乖,早点睡。”又不放心温徵羽现状地叮嘱句:“以后叶泠那神经病再来找你,你离她远点。你要是过不下去,来我这,姐养你。” 温徵羽虽然是打定主意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爷孙俩,但她对着温黎的好意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道:“等我哪天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一定拖着行李去找你。睡了,晚安。” 温黎放柔声音,说:“睡吧,别多想。” 温徵羽轻轻地应了声“嗯”,向温黎道过晚安挂了电话,理了理思绪,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无论叶泠用的手段光彩也好,不光彩也罢,那都是叶泠与她爸在商业场上的竞争。两者之间如果不能共赢就必然会有个胜负成败,她爸棋差一着,败了,怨不得人。她爸生意上的事,是她爸的事业,她与爷爷已经为她爸的事业失败买了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业、人生,他们爷孙俩能为她爸做的已经做了、尽力了,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在这件事情中也仅仅是失去了来自家庭中关于金钱方面的助力罢了。这对她来说或许会使她陷入一时的困境,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所以,对她来说,知道这件事,其作用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往后她的人生依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徵羽稍微理了理思路平复了心情,便去洗漱休息。 画工笔画是个细致活,做不到意洒挥毫一蹴而就。哪怕是一幅很小的画,也不是三五日就能完成的。她的画作,往往一画就是月余,她画过用时最长的一幅画,画了三年。用时漫长,所以注意休息、保持身体健康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温徵羽都在潜心画画。 如今画画不仅是精神寄托、兴趣爱好,更成了她养家糊口的本职工作。 温徵羽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让其成为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不过大概是因为添了点经济压力,压力化为动力,使得她反而更能沉得下心去画画。 不过哪怕她的画画状态再好,还是得吃饭睡觉、适当休息活动。有她爷爷盯着,她是不敢废寝忘食的。 晚饭过后,她陪着温儒老先生到湖边散了圈步。 她回家后,孙苑告诉她,她的手机响。 她回屋,拿起在充电的手机,见到是范锋打来的电话。 她回了范锋一个电话。 范锋问她跟叶泠合作的事。 温徵羽满头雾水。她把这半幅没画完的画接着画完,这算是合作?算还是不算? 范锋说:“如果你以后的画作要寄卖的话,我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徵羽告诉范锋,关于以后的事,她目前还没考虑好。 范锋“咝?”了声,若的所思地问:“没考虑好?你的意思是叶泠给你开画展的事,不是你们的合作?” 温徵羽无语,说:“这是哪跟哪?我的画她买了去,即使她要把我的画拿去烧了,我也只能干瞪眼。” 范锋低道一声:“我去!”他的话音一顿,说:“我发个东西给你,你收下邮件。” 温徵羽挪去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收件箱中找到范锋刚发过来的邮件,点开后见到是一堆网页地址。这些网址来自不同的网站,大部分都是他们同行交流的网站,还有些大型的门户网上的新闻网址。这些网址点开便是新秀画家昆仑小怪画展拍出天价作品的新闻。 她的《昆仑万妖图》拍出了六百多万的天价,是让一位神秘买家买走的。 之后又是一位在工笔画中颇有名望的老画家对她的画作的推崇,还把她隐藏在画里的昆仑小怪落款给指了出来,说她的每幅画里都藏有这样一个落款,让大家去找。 在新闻里还附了视频,是对主办方的采访和对她的介绍,那主办方的负责人正是叶泠。 关于对她的介绍也是由叶泠来介绍的。 叶泠的开场白就是:“我与昆仑小怪,徵羽是至交好友,无话不谈,无事不言……” 温徵羽看着穿着得体,满脸正经、理所当然的叶泠,再想起叶泠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和这番言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叶泠简直叹为观止。她咬牙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见识了! 她看得出来叶泠是在接近她,并且,在乎她的情绪反应。 一个想法从温徵羽的脑海中冒出,又让她觉得太过荒诞,赶紧从脑海中赶走。 冷静下来一想,温徵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匾摔坏了是可以修好的,博物馆等一些跟古物打交道的地方,都能找到修老物件的师傅,许多放了好几百年破损得非常严重的匾都能修,即使匾摔碎了,也可以修复的。她从叶泠的反应看,估计叶泠会去找工匠修好匾的。 温徵羽这么想,心里仍有些难受,有点无奈,却也明白,她经历的是许多人都曾经历的。人世变换,便是如此。家里败落,别说保不住东西,有多少人家连人都保不住。 温徵羽收拾好情绪,继续忙工作、忙画画。如今,这画室、她手里的画笔,就是她的立足根本。 中午吃饭的时候,孙苑刚把饭送到,叶泠就来了。 叶泠还自备了碗筷。 温徵羽诧异地看着叶泠,心说:“你这是什么脸?还有脸带着碗筷来蹭我的饭。” 叶泠坐下,拿起碗筷给温徵羽盛饭装汤,分好她俩的饭菜。她把饭碗摆在温徵羽的面前,说:“夏天的时候,下了几场大暴雨,画室的屋顶有点漏雨,找工匠拣瓦的时候发现有几根木头也朽了,需要修葺。搬画的时候,把匾落下了,今天工人摘匾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人摔骨折了,匾也磕破了。我已经在找人打听哪有修匾的师傅。” 温徵羽颇有点不自在,她问:“叶总和我这些的意思是?” 叶泠说:“你家老宅年头久,保存完好,留下来的老物件多,保不准随便拿件不起眼的东西都是有来历的。通常来说,别人都喜欢用什么居啊、阁啊、小筑啊之类的给屋舍命名,画堂的名字就叫画堂,名字看起来起得简单,却提在了匾上,匾还是精心制作的,用的木头是上好的花梨,我想这里面应该有点渊源。这匾从漆和木质,多少能看出点年份,但不会太老,匾上的字迹略偏于秀婉,温老的字稳健有力……我想能给你的画堂提字,又精心做成匾,想必是家中某位对你很是珍视的女性长辈吧?” 温徵羽惊愕地半张着嘴怔然地看着叶泠。叶泠这话就只差没直说看出这匾上的字是她奶奶写的,她爷爷奶奶给她做的了。 她顿时觉得她爸在商场上败给叶泠是一点都不冤。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父亲是位商人,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亲忙,红颜知己代他去,六年下来,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纯狐氏、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狐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 她们,似乎与狐不沾边。 她喜欢上古神话传说,喜欢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喜欢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凡世不一样的神话世界,喜欢将其画在纸上。 她念初中时,语文课,藏在厚厚的书后面画螣蛇,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语文老师一把抓起她的画册,怒骂:“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能用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她默默地拣回自己的画册,默默地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又走考艺术特长生路线,她爹再添了点钱把缺的那几分补上,进了市重点高中。 她自三岁,爷爷教她拿起画笔,便再没放下过。小学时,她每天的课余生活就是画画,后来愈发痴迷。初中三年,她画了三年。高中三年,她画了三年。大学四年,她画了四年。她21岁大学毕业到现在又画了五年。 她沉迷在上古神话的世界中,将脑海中那山、那云、那风、那雾、那树、那花、那草,那些山精鬼怪、神妖仙魔一笔笔勾勒出来刻画在纸上,难以自拔。 爷爷说她画画有灵性,是天生适合走这条路的人。其实,她只是想把脑海中的世界用她手里的笔构画出来,她的神与魂皆在那个世界,人世间的一切仿佛光与影的交错。 她爷爷画了一辈子的花鸟,如今除了偶尔倒腾些古玩,便是画些画与老友们相互交流、欣赏,再就是在家养养花鸟、在这建于明清时期的老宅里捣腾些园林景致,享受惬意悠闲的老年生活。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住在爷爷的宅子里,潜心画她的山精鬼怪,不用为生活而烦心。 然而,生活却给他们爷孙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上个月还说拉来资金能让公司股票市价翻上好几倍的温时熠先生,据说已经卷款潜逃。她和她爷爷、二姑都联系不上他,只有她大姑那有点消息,说她爸可能去了国外,至于到底在哪,不清楚。 她对她爸生意上的事从来不过问,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爸跑路以后,她家的前后门都让债主堵了,堵在她家门口哭,说她爸把他们的养老钱都骗走了。警察也上门来了,说他涉嫌非法集资,畏罪潜逃。 老先生气得差点把心爱的花鸟杯砸了。 温时熠先生跑了,作为温时熠先生的父亲温儒老先生,以及温时熠的女儿温徵羽小姐,不得不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 温徵羽画了二十三年的画,如今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她的画从来都是只参展、参赛,一张都舍不得卖,没有收入来源的她一直靠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熠先生养活。 温儒先生,今年七十五岁的高龄,已经到了连亲生女儿都不敢借钱给他的年龄。 爷孙俩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只剩下变卖家产一途。 房屋中介商、古懂文玩商人闻风而动,纷纷登门,来得比债主们还勤快。 巨额债务让宅子和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待价而沽,甚至有温时熠先生的昔日好友给她开价。 人世变换,莫过于此。 进出她家的人络绎不绝,她爷爷的半生收藏,家里的明清古典家具,她的跋步床、临窗摆放的罗汉椅,她的古筝连同古筝架等等一件件被人看好、谈妥价,打包抬走。就连她爷爷养了很多年、挂在回廊下的那十几只鸟,奶奶留给她的嫁妆,都没能留下。 陆陆续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偌大的老宅,连盆景都没留下一盆。她家就只剩下一栋空荡荡的宅子,以及她屋子里那些以前别人重金求购都不卖、如今却一幅都卖不出去的画。 世人都追捧名家,买画先看人,对于她这样年纪轻轻只有国家三级美术师资格证、得过一些小奖的破产小画家是不屑一顾的。 来她家的人,除了债主就只剩下看宅子的人。 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买宅子的人把价格压得很低,价钱一直没谈拢。 这些日子变卖家产,她爷爷一直带着她,让她在旁边看着。 原本家里还算有些家底,她也算有一技之长,她除了画画也没有别的爱好,更没有什么败家的恶习,原以为这些足够她丰衣足食安稳地过一生。 如今家里一朝败落,用她爷爷的话说就是往后她得靠自己挣饭吃,免不了得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从今以后就得多学着点、多看着点。好在,她还年轻,以后长进些,未必不能给自己挣一份前程。 上午十点多,又有一伙人来看房。 四月,如诗如画的时节。 蒙蒙春雨,如烟如雾如纱,滴嗒的小雨滴顺着屋瓦落下,浇打在屋檐下那一排雨滴积年累月滴出来的小水坑中,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院子里的松柏盆景、花卉、雕花圆桌、石凳都被搬空了,如今只剩下两盆不值钱的竹类盆景。 温徵羽站在屋檐下,望着这绵绵春雨、让雨水浇打得格外青脆的佛肚竹,怔忡失神。从小住到大的宅子,如今要被卖了,即使再想让自己不在意,也难免心中伤感。 她再不舍,这宅子也得卖。 从她记事起便在她家干活的孙姨把来看房的人迎了进来。 她扭头望去,便见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在一女两男的拥簇下进来。 她扭头望去正好与那女人的视线对上。 那女人烫着头微卷的过肩长发,一身裁剪得体的职业装严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很是严谨干练的模样。 她乍然看去,便觉这女人是来谈生意的,再一想,可不是,买她家的宅子,也确实算笔大生意了。 那女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也在打量。 那女人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那眼神有股她说不出的幽深,似乎要把人看透,令她略微有些不舒服。 她爷爷的声音从客堂传来,让她把人迎进去。她朝那女人略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女人冲她轻轻笑了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入客堂。 客堂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座待客的茶台。 女人姓叶,名片上的名字是叶泠。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递名片时似乎略微犹豫了下,然后递了张只有名字和电话的私人名片。 叶泠的态度比起之前来她家痛宰落水狗的人要好上许多。不论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内心是什么想法,至少表露出来的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温徵羽这个月见到太多。如今乍然见到个态度好的,似是诚心想买这宅子,凭添几分好感,因此她在领着叶泠看宅子时,亦添了几分诚心,希望能够谈成这笔买卖。 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宅子,哪个地方什么时候修楫过,用的什么材料、找的哪里的工匠师傅,又有哪些地方是几百年没动过的古迹,自己最是清楚。 一砖一瓦一屋一瓴,承载了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与记忆。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她的画室前。 她的画室是将临湖的三间屋子打通布置成的,一副写有“画堂”的牌匾挂在屋子正中间。 叶泠问她可以进去参观吗? 她收回思绪,点头,缓步上前,推开虚掩的画室门。 她画的画,全在这间画室里。 江南气候潮湿,她的画全放在定制的防潮柜中,只留下一幅《昆仑万妖图》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昆仑万妖图》,全长四米九,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妖,她画了三年的心血之作,也是她的成名作。 画成时,她本欲为自己起名“昆仑老人”,她爷爷不允,说她:“你才多大,也敢自称老人。”她便将名字改为“昆仑小怪”。 她在看画,旁边的叶泠也在看画。 叶泠盯着昆仑万妖图看了许久,问她:“你的画卖吗?” 这是近一个月来第一个问她卖不卖画的人。 温徵羽盯着自己的画作,点头,说:“卖。”她自己的东西,最值钱的,也就这《昆仑万妖图》了。 叶泠说:“你开个价吧。” 温徵羽回道:“你看着给吧。”她从叶泠看这画的眼神能看出叶泠是真的打心底喜欢。 叶泠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昆仑万妖图》,说:“二百万。” 温徵羽愕然地扭头看向叶泠,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因有人欣赏自己的画作愿意花高价购买而微感欣喜。她实话实说道:“虽然这幅画是我的成名作,但我的名气不足以值上这个价。”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我是说你这屋子里所有的画,二百万。”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时纾轻轻拈住温徵羽送到她面前那细骨伶仃、白如骨瓷的细嫩手指,第一反应是怕她这从来没有干过重活、吃过苦的侄女把这双爪子折了。她这侄女,除了画画,别无所长,不过,会画画也算有门本事,也许饿不死呢?她没好气地扫了眼温徵羽,见到那有点忐忑还有点可怜的小眼神,不由得心头一软,语气非常勉强地说:“先看看再说吧。” 温徵羽抱着温时纾的胳膊撒娇道:“谢谢二姑。” 温时纾赶紧说:“哎,可别,你别谢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由得你们爷孙俩折腾,可我上头还有个大姐压着,你们爷孙俩要真是哪天把她给折腾回来了,到时候收拾起你俩来,我可不吱……哎,她得连我一起收拾。”说完,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一戳,说:“要是哪天活不下去,赶紧把你们爷孙俩打包打包往我那送。”说完,把银行卡强行塞在温徵羽的手里,正色说道:“我常年不在这边,你爷爷年纪大了,这钱放着万一有个急事,不至于抓瞎。”她的话音一转,说道:“生意买卖,商场如战场,有赚有赔,老三亏了就亏了,钱这东西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回事。家里还有你大姑和我,还倒不了,你呢,要是遇到难处或者是想做点什么事,别藏着掖着,那样反而让我们担心。” 温徵羽压下心头的涩意,轻轻地“嗯”了声,撒娇地在温时纾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然后说:“我还要打包行李,二姑您自便。” 温时纾轻轻拍拍温徵羽的背,看看这搬空的屋子,悄悄地暗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剩下要打包带走的只剩下些零碎的个人物品,要收拾的,更多的是心情。 生活了二十多年、充满无数回忆的地方,要搬走了,温徵羽除了不舍、淡淡的失落和愁绪,还有点既然出去闯荡面对社会的新鲜感和隐隐激动,那感觉有点像雏鸟离巢,虽然作为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已经不能算是雏鸟。 她将行李装箱封好,去到客厅,便见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好像又吵上了。他俩性格不合,凑到一起,不超过半个小时准吵起来,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似的,温徵羽已经习惯了。她下意识的想回避,给他俩挪地方慢慢吵,忽又觉得在这时候吵,估计只能是为安置的事。 客厅里,除了茶座旁的几张茶凳,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没别的坐人的地方。 温徵羽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的中间,默默的,小心翼翼的把茶桌上的茶具全部收到自己的面前,唯恐他俩一激动又上演互砸茶杯的戏码,自己坐在中间遭那池鱼之殃。 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俩是为了人员解聘的事起了争执,确切地说是关于还要不要继续聘请家庭医生和司机的事。她明白她爷爷是想削减开销,她二姑则认为温儒老先生需要有家庭医生照看他的健康状况、伴随温老先生日常出行的司机也必不可少。她坐在这一言不发都躺了回枪,“你跟前要是只留羽儿,万一摔了、跌了,羽儿连酱油瓶倒了都扶不起来,还能扶得起你?” 躺枪的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她二姑。 温时纾觉察到温徵羽的目光,明白温徵羽想说什么,问她:“你就说吧,你扶过酱油瓶吗?” 温徵羽暗自心塞,心说:“谁没事去扶酱油瓶。” 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争执半天,各不相让,最后便把难题抛到了她这里。她说:“我能问问家里有哪些人要解聘吗?” 温儒老先生表示知道她做不了饭买不了菜,所以留下了阿苑。 阿苑,孙苑,她称作孙姨,在她家干了二十多年。 温徵羽也觉得别的地方的开支可以削减,反正她家以后也没有大花园,不用园丁,家里没那么多值钱摆件、不怕人惦记、不需要那么多保镖,宅子小了,打扫卫生的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确实很多方面都可以削减,但不能全都减了。她说:“爷爷,展程叔给我们家开车也有十几年了吧?” 温儒朝温徵羽抬了抬眼皮。 温徵羽慢吞吞地说:“我听说展叔家的孩子是今年高考,正是压力大的时候,您这让人家下岗,多不好。”她的话音一转,说:“酱油瓶倒了,我扶得起来,可您老这体重,要是跌了、摔了,我跟孙姨俩人加起来也扶不起您。有展叔,有沈医生,我能放心,不然,哪天你真要不小心磕着了,背锅的是我。” 温儒气闷地瞪着温徵羽,可看到自家孙女这娇滴滴的风都能吹跑的模样,认命地暗叹口气。他自认身体健壮,可架不住这么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经历过风浪的孙女。不过看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孙女没慌没乱,有条不紊地帮着料理事务,这颗老心又有点熨帖,至少这孩子还是能扛得住事的,还懂得体贴他。温老先生勉为其难地说:“成吧,随你们。”起身离开。 虽说叶泠给足了搬家的时间,温徵羽在收拾完行李后便与温儒老先生一起搬离了宅子,搬到了她二姑湖边的一住处宅。 那处住宅也是老宅,其建造历史可以追溯到建国前,青砖青黑白墙的小院子。进门一座面积不大的摆了点假山、盆裁、挖了个小池子,还搭了座两步路就能迈过去的小桥。院子不大,不过够温儒老先生每天起床打几套健身太极拳。屋子是二层小楼,楼上是三间卧室,楼下是客厅、厨房、一居室一卫生间。 房间略小,比她以前住的卧房小一半,毕竟,以前她住的卧房还连着间以前那些少爷、小姐用来念书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她的衣帽间。好在她如今东西不多,也能摆得下。 屋子里的家居齐全,很多东西都是新陶腾回来换上的。 她看得出来,在他们搬进来前,她二姑费了不少心思收拾这屋子。 这一片宅子都属于老城区,划在一片商业旅游区的步行街上,只是她二姑的这宅子位置略偏,很少有游客走到这边来。不过离湖不远,推开窗,视线略过窗外的青瓦,便能看到湖边的杨柳和粼粼水波。她二姑还很体贴的在窗前摆了张书桌,书桌上还放了个笔架,是准备让她临窗望湖描画? 虽然搬了新家,暂时还有些不习惯,可比起成天面对搬空了的空荡荡的大宅子,已经非常好了。 她二姑问过她的打算,得知她想找份工作,临回首都前又帮她联系过几份工作,让她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合不合适,都是跟她画画相关的。她的师傅、师兄也问过她,愿不愿去他们的画室。 温徵羽没想好。 她画画,不是对着山水景物临摹,不是将看到的用笔融入自己的神韵绘于纸上。她的画都在脑海中,画画时,需要静,人静、心静,忘却现实中周遭的一切,沉浸在画作世界中,将脑海中浮过那一幕幕景象画面用手里的笔,一笔一画一点一滴地勾勒描绘出来。她画画时,她脑海中的那些山精鬼怪、妖魔仙神都是活的,他们有他们的贪嗔痴爱欲念,如这尘世间般的变迁般演绎着沧海桑田是是非非。 她的心不静,她画不出画。 家里的这番变故、发生的事、卖掉的画,每一桩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渡不过难关的大事,可一桩桩一件件叠加在一起,便觉心头有些乱,且对于未来的工作又有点没想好。 她索性搁下画笔做些别的,陪温儒老先生下下棋、喝喝茶、静静心、养养神,想要放空下,理理思绪,又总在脑海中浮现起那满是山精神怪的世界。 下午,她的师兄范锋过来了。 范锋是她师傅齐千树先生的得意弟子,与她爷爷一样喜欢画花鸟,不过,一个写实,一个写意。 温徵羽成天埋首画画,恨不得两耳不耳窗外事,她师兄则不尽然,非常推祟营销,常说“有道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画展、联展、拍卖会、各传媒机构、网络营销等,时常能找到他活动的痕迹。三十出头的年龄,已是事业小有所成。 范锋这次是带着合同来的,他坐下就说:“师妹,知道你仙,可仙也要吃饭不是。” 温徵羽替她师兄斟了杯茶,说:“仙,餐风露宿就好,不用吃饭。” 范锋双手接过茶,说:“我就是觉得你埋没了太可惜。你看你那微博,我把你的画作拍照上传上去,随随便便就给你圈了二十多万粉了,货真价实的粉,我没给你买粉。” 温徵羽淡淡地说:“我看见了,你还把我画画时的背影照、侧面照拍上去了,脸上还打了马赛克。” 范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画家本身……”他话到嘴边,收到温徵羽那眼神,又咽了回去,改口说:“看看合同。” 温徵羽接过合同,发现是两份,一份是邀她加入工作室的合同,另一份则是邀她参加画展的合同。她把参加画展的合同还给范锋,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看温徵羽递回合同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句“我的画不卖,现在也不想展览。”便“哦”了声,“哦”完了,才发觉这“哦”得有点不对,好像说的不是不卖。他说:“我刚才没听清。” 温徵羽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把温徵羽看了又看,半晌,问:“骗我的吧?你会卖画?”他觉得他师妹就是那种把自个儿卖了也不会卖画的。 温徵羽憋了这几天也想开了,很是淡定地说:“卖了,当作卖我爷爷宅子的搭头一起卖了。”她把邀她加入范锋的工作室的合同留下,说:“这个,还请师兄容我考虑下。” 范锋说:“没问题。”他很是难以置信地问:“你卖给谁了?《昆仑万妖图》也卖了?《神女沐浴图》也卖了?” 温徵羽说:“我连三岁的涂鸦都一起卖了,一张没剩下,包括那幅半成品的……对方也一并买了去。”她提到这事,就一阵憋屈。 半品成的画,只画到一半的,叶泠一句:“说好了是这间画堂里的所有画……” 温徵羽留下了一张没画完的半成品在卖掉的画堂里。 范锋的内心轰轰隆隆的有一群长相奇怪的动物奔腾而过,又一次问:“谁买了你的画?” 温徵羽说:“一个叫叶泠的女人。” 范锋:“……”他问道:“玉山集团的叶泠?” 温徵羽说:“她留的私人名片,不知道是哪家企业的。” 范锋彻底无语。他叹了口气,合十,说:“羽仙,当师兄求您,来师兄这吧,别哪天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温徵羽淡淡地扫了眼范锋,说:“有事就说,叶泠怎么了?” 剪彩、致辞都是按部就班地走流程,画作展示才是开业的重头戏。 温黎和叶泠都是外行,于是为画展上的画作介绍就得温徵羽上场。 她这次面对的不止是同行前辈,更有新闻媒体、网络媒体以及来自各个行业的宾客。好在她从小学画,虽然名气还不到一流水准,鉴赏能力却是不弱的,再加上她要介绍的画都是她叫上温黎亲自去求来的,对这些画作了然于胸。她为了不出纰漏,昨天还与画这些画的前辈们沟通商量过,要怎么介绍。 基本上都是先介绍这幅画是哪位知名画家画的,再对这位画家作出详细的介绍,如,这位画家有哪些响亮的头衔、获得过哪些大奖,擅长画什么,又有哪些知名的代表作,之后又再介绍这幅画作的特点特色,对于一些愿意面对大众媒体的画家,温徵羽还会适时地邀他们到画作前,由他们向媒体介绍这些画作。 虽然画多,一幅幅介绍下来需要许久的时间,不过安排在画展上的时间足够。温徵羽按照温黎和叶泠预先安排的时间和节奏进行介绍,显得不紧不慢进退得宜。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可谈到画,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面对这些画作,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所不同的是,以前她是独自作画,今天,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与人分享。 好的画、好的作品,是有自己的灵魂的,看着画,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源自现实,又超脱现实的世界,它承载着某一角、某一隅,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但落在人的眼里,它能引发人的情感、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凰鸣声声,万鸟相随,力战苍天。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 她想把凰鸟、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叶泠缓声说:“邀请函,我留下,画展随时欢迎你。”她的话音一顿,说:“虽然我买下了所有的画,但这些画作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很希望这画展能办得令你满意,不知你对画展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尽量满足。” 温徵羽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最希望的就是哪天自己赚够了钱,能把卖出的画都买回来。她轻轻摇头,说:“如果叶小姐没有别的事……”抬抬手,送客。 叶泠不为所动,继续说:“这次画展邀了美术协会的诸多知名画家和一些媒体朋友们过来,到时候会安排个关于画展的专访,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温徵羽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叶泠带来的檀木锦盒。 叶泠起身,说:“行,那不打扰你了。不过,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温徵羽起身送客。 她把叶泠送走后,回到客厅便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邀请函,心头百味陈杂。她不想卖画,可她现在需要靠卖画赚钱养家。 家里刚开始变卖家产时,她还没太多感觉。如今家里有钱、没钱的差距、变化一点点地体现出来,这份落差感逐渐浮现出来。许多事已经容不得她想或不想,而是她必须考虑到生活、赚钱、养家等情况。 温徵羽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连念三遍:“卖画,卖画,卖画。”念完后,心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索性不让自己多想,又干脆自我安慰:反正一屋子的画都卖了,也不差这半幅了。预付款都收了,还能怎么样? 她抱起茶几上的锦盒上楼、回屋,画画。 因为是画到一半的画,构思、布局都已经完成,她只需要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样把未完成的部分再添画上去就可以了。 她将画从锦盒中取出,在画桌上铺展开。随着画卷的展开,未完成的《凰战苍天图》逐渐呈现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画作,画中的世界浮现在脑海中,整颗心忽然静了下来,周围的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一幅画作,似交错了时光,将她带去那千万年前的孕育着无数神奇生命的世界。 二十多年的画作浸染,使得许多基本准备工作都成为本能。 她的思绪已经飘到那神鬼仙妖的世界,手上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画画的工作。 她先将画纸铺平,用镇纸压好,再准备笔墨。 工笔画,笔墨是基础。常用的笔为勾线笔、染色笔、板刷等。勾线笔又分衣纹笔、叶筋笔、大红毛、小红毛、蟹爪、狼圭、紫圭等;染色笔则为大白云、中白云、小白云,再是大面积涂色时用所的羊毛所制的板刷等。墨则为油烟墨、松烟墨、漆烟墨为主,勾线时用油烟墨,描绘头发须眉、翎毛渲染时用松烟墨,从漆树脂中提炼出来的色黑细腻有光泽的漆烟墨则常作为黑色颜料使用。再就是调色,调色都是有配比的,她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调色配比就烂熟于心。 笔墨备好,便是开始作画。 工笔画用纸是用熟宣纸或熟绢,因为熟宣纸和熟绢都不易改动,所以大部分人画画前会先画好素描稿,待定稿过后,再在熟宣纸或绢上画上正稿。通常会先整体勾线,再层层细描、色着,将效果一层层渲染出来。 因为先有素描稿,所以通常来说,在画作之初,便会将整幅画作的线条勾勒在纸上。 她画作的起蒙师傅是她爷爷,而她爷爷是画写意画的,她虽然学的是工笔画,但多少还是受到写意画的影响,再加上画的又是不存在于现世中的山精鬼怪、神话传说等,画作之时,不仅着于形,也着眼于意。立意不同,作画时,便有些细小的出入。 便如此刻铺展在她面前的这幅《凰战苍天图》,她最先想到的是凰鸟,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凰鸟,她在作画之初,脑海中的那些雷霆霹雳、乌云闪电皆成了模糊的背景,脑子里想的、眼前浮现的都只有这只凰鸟昂然不屈的身姿,画出来的也只有这只凰鸟。 凰鸟画成时,这幅画纸上,只有凰鸟。它是这幅画的灵魂,最先画出来的也是它。 有了凰鸟,才有追随它的万千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种族不一的鸟群,它们在这场大战中,有些仍旧迎着雷霆霹雳冲霄直上,有些鸟羽飞落伤痕累累,有些已经失去生命直坠九霄…… 她展现的,是这万千群鸟的身姿,每只鸟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同样的一群鸟,在这鸟群中,它仍旧是独一无二的,就如同人,六十多亿人口中,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第二个人。每只鸟在这场战斗中,都有它独特的与众不同的体现。她的画笔,要将它们每一只都体现出来,因为在她看来,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她的画如果不能完整地把它们画下来,画便不是完整的,是残缺的,甚至是缺少生命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温徵羽是真没想到叶泠会应,至于是真应还是假应,她不想妄测。总之,她不愿意叶泠睡她的床,而她得为叶泠解决午休睡觉的事。她说道:“叶总客气。我以为叶总不常过来,不需要在画室午休,所以没给叶总备休息室。今天叶总找到我说到这事,显然是我办得不够周到,一定尽快替您安排解决。” 叶泠的嘴角微挑,笑着痛快地应道:“成,徵羽怎么安排我就怎么睡。” 有叶泠拒绝住酒店在先,温徵羽对叶泠这话纯当客气话听。她见叶泠把事说完,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客气地含笑问:“叶总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叶泠说:“我最近装修宅子,需要时刻过去盯着督工。我那办公室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遇到上下班高峰期开上两三小时也属正常,需要就近找个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温徵羽愣了下,赶紧去看时间,发现已是十二点半。她轻轻拍拍额头,心虚地解释道:“太入神了,没听见。”话说完,才想起她又不是让爷爷或姑姑们逮到,她跟叶泠解释什么? 叶泠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 温徵羽想到办公室的人午饭时经常凑到一起,把各自带的菜摆到一起用餐的情况。叶泠叫了外卖要跟她拼餐?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拼过餐,平时看到同事们拼餐,便觉得挺新奇有趣。不过大家对着她都挺拘谨的,估计她凑过去,大家吃饭都吃不香,便不好意思凑过去。如今叶泠提议要拼餐,温徵羽正好体验一把跟同事拼餐的感觉,当即欣然应允。她让叶泠稍等她几分钟,她先把画笔清洗干净,把绘画工具和画案整理下。 叶泠淡笑着应了声:“好”,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温徵羽细细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 温徵羽收拾完东西发现叶泠还在门口等着,不由得略感意外,她以为叶泠会去她的办公室等。不过又想,她不在办公室,叶泠估计是不好意思去吧。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叶总久等了。”她做了“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孙苑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汤盅、保温饭盒、菜都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她摆好东西,见到叶泠已经在沙发旁坐下,并且非常自觉地分饭,愕然地愣了下。 她呆呆地看着叶泠把保温饭盒里的米饭拨出一半到盒盖中,另一半米饭拨到饭碗中,叶泠那不要脸的还把饭碗端回自己跟前,把装有饭的盒盖推到她面前。叶泠还自带了一次性餐筷和汤久,就是没有带饭和菜,还分她的汤。 不是说拼餐么?叶泠就带了她自己来?饭菜呢? 温徵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又来抢饭了。 叶泠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坐。”把筷子塞到温徵羽的手里,说:“一次性餐具不干净,我用就好了。” 温徵羽干瘪瘪地吐出三个字:“谢谢啊。”她拿起筷子,默默地端起装有米饭的保温饭盒盖子。她竟然莫名地感到有点委屈。惊觉到自己的情绪,温徵羽又是一阵无语,专心埋头吃饭。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午饭。 温徵羽被叶泠分走一半的午饭,和昨天一样,只吃了个半饱。 她让孙苑进来收拾碗筷,又看了眼时间,见才刚过一点,便又沏茶招呼叶泠。 叶泠品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后天的秋拍,你会去的吧?” 昆仑画室的秋季拍卖会,也是画室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拍卖会,有诸多名家画作要上拍。 当初画室成立时,她和温黎在画室里的那价值一千多万的股份就是从这些画作里来的。开画室是做生意买卖,还在起步阶段,没有资本囤积这些画作,积压不起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开业当天的一系列宣传只是预热,这次秋拍才是重头戏。 她作为画室的经营运作者,当然是要去的,不仅她会去,温黎和温儒老先生、她师傅齐千树先生都会去。 齐千树先生的那幅一米八长的《长城雄关图》更是压轴大作之一。为了支持她的画室,师傅把他去到北京画了好几年的画作拿了出来。 至于她爷爷温儒老先生的画作,早在给她爸还债时都卖光了,她要开画室,老先生带着展程成天早出晚归爬到山顶采风找灵感,耗时将近一个月,画了一幅《江南秀岭初秋图》,在落款上写着“祝昆仑画室开业大吉”的提字。冲他老人家的这贺词提字,以及这幅长两米、宽一米二的画作,她把画作为镇店之宝,挂在画室非常显眼的地方。她原本还想老先生再给她画一幅拿去上拍,老先生先说肩疼胳膊酸,等她给老先生捶了半天肩膀捏了半天胳膊,老先生慢悠悠地告诉她:“画贵在精,不在多,多而不精,就成路边货了,回屋休息去吧。” 温徵羽告诉叶泠:“会去。” 叶泠又问了她一些关于画作拍卖的事,宣传画册、请贴之类的早就发出去了。 温徵羽估计叶泠问的肯定不是公布出去的那些资料讯息,应该是想问关于行内评估这一块。叶泠作为画室最大的股东和生意合作伙伴,是有权知道的,她便细细地把相关的情况告诉给叶泠。 这一聊,便聊到下午四点,聊到她肚子都饿了。 她是真怕了叶泠请她吃饭,当即借口约了温黎谈事,溜之大吉。 她家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其中很大一段是沿着湖边用的鹅卵石铺成的散步道。她把每天上下班就当作锻炼身体,都是步行来回。 她肚子饿,先逛到离这里不远的小吃街,找了家门面不太起眼,但在这附近还算有名气的小馆子,吃了碗片儿川,这才慢慢散步回去。 温徵羽下午四点多吃的面食,不到六点又吃晚饭,肚子还是饱的,于是,饭量又减半。 温儒老先生很是担忧地问她:“是不是病了?怎么这两天都吃这么少?是不是工作很累很辛苦?” 温徵羽不好告诉温儒老先生这两天叶泠都来抢她的午饭,愁怅地在心里暗叹口气,以:“我下午零食吃多了。”搪塞过去。 温儒老先生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说她买零食也不想着爷爷,白疼她一场。 温徵羽:“……” 饭后,孙苑收拾完碗筷,趁着老先生回屋的时候,悄悄问她:“小姐,明天我要不要多备份饭菜过去?” 温徵羽不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她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用。”她让孙苑明天上午去帮她买把躺椅让人送到画室,最好是中午或中午前送到。 温黎说她明天上午过来,温徵羽便连夜赶工,将装修草图绘了出来。 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她很清楚以她如今的名气,她的《昆仑万妖图》,正常情况下,即使有人替她抬价,也不会超过二百万。 《昆仑万妖图》拍出六百多万的天价,明显不正常。 要么是叶泠自卖自买,要么是在拍卖的时候有人斗上了,逞意气之争。 通常来说,愿意涉足文玩的人,除了个别只认钱的倒手商人,大部分人都比较讲究,面子上都会带点文气,追求点雅致,极少做出砸钱逞能的土豪风。如果是真土豪来了,那肯定是公然亮相,大摆场面,不会弄出个神秘买家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堂叔、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堂姐、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发,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温徵羽去替温黎倒了杯水,说:“喝喝水,消消气。”她对温黎说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没好气地扔给温徵羽一个白眼,说:“谢个毛线,一肚子气。”她喝了口水,又托着下巴,想:“你说叶泠到底想干嘛?买了你的画,开画展,别人要买她就找人出来搅和……” 温徵羽问:“别人知道是叶泠在替我抬价吗?” 温黎说:“大家不傻也不瞎。” 温徵羽把她的猜测说了。 温黎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没作声。 温徵羽从温黎瞥她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温黎不太认同她的猜测。她问:“黎黎姐,你是怎么想的?” 温黎说:“我要是想得出来,就不会顺道来你这儿探消息了。” 温徵羽颇有点无奈地说:“关于叶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少。” 温黎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了句:“我可以确信的就是那神经病开画展卖你的画,但又不想让人把你的画买走。”她的话音一转,说:“成了,我走了。” 温徵羽纳闷地看着温黎,问:“这就走?” 温黎说:“我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见你一如既往的呆,没受到什么打击,我就放心了。成了,画你的画吧。走了。” 温徵羽送温黎到门口。她知道温黎是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叶泠和她爸是属于生意场上的争斗,胜负已定,只能这么着了。叶泠拿她的画开画展,唱的这出戏,引起了她堂姐的戒心。她估计温黎是担心叶泠会对她不利吧? 温徵羽自认没有得罪叶泠的地方,即使有得罪人的地方,也是叶泠得罪她家,但又没得罪到非得把她家赶尽杀绝才能绝后患的地步,不像是要针对她或她家起什么坏心。她这么一想,便放下心,继续作画。 《凰战苍天图》作为一个系列的开篇画作,场面恢弘,不仅出现的鸟多,还有山岭草木。这些花草树木还是在火焰燃烧中的花草树木,不仅得画出它们的茎叶,还得画出它们被火燃烧时的形态、形状。一株草、一朵花,都得一层层细描着色。每株草、每朵花、每棵树还都不一样,它们生长的地方、形态,燃烧时的模样,燃烧的程度都不一样。 她画得细,自然就画得慢。 待画成时,已是盛夏时节。 出忽她意料的是叶泠居然没有催她的画。 她心说:“难道叶泠把这画给忘了?”她想起叶泠的模样和为人处事,并不觉得叶泠是马大哈的忘事性格。她打电话给叶泠,电话无人接听。 待过了两分钟,叶泠的电话打回来,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是徵羽吗?” 温徵羽说:“《凰战苍天图》画好了,不知叶小姐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画?” 叶泠说:“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过去取画,麻烦徵羽先代我保管一阵子。” 温徵羽每次听叶泠叫她“徵羽”都觉得有点刺儿,可又实在不好反驳。她画了两个多月才把这幅画画完,对于叶泠要晚半个月来取画自然不好有意见,于是应了声:“好。那不打扰叶小姐了,再见。”挂了电话。 叶泠不来取画,对温徵羽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接着《凰战苍天图》,画第二幅《凰坠九霄图》。 凰败,自九霄坠落,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与凰鸟一起坠落的,还有那万千鸟群。 那是浩劫过后的天地。 天地似乎都为之寂灭。 山间的草木早在大火中烧成飞灰,满山灰烬中只剩下一些未燃烬的焦树还泛着青烟。 小精怪藏在岩石中,身上沾满飞灰,黑得像块碳。 那自九霄坠落的凰鸟还在滴血。它的血已经不再着火,那泛着金色光华的神鸟血自九霄中落下,恰好滴在小精怪的额头上,发出“啪哒”一声响,渗进了小精怪的额头中。那灼热的血,很烫,也透着浓浓的悲,难以言述的悲怆感至今缭绕在温徵羽的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凰鸟要战苍天,不明白为什么它会那么绝决,纵然身死,亦义无反顾。 她不知道是因为凰鸟心头的悲怆而战苍天,还是因为战苍天力竭落败而悲怆。 她只是一只游荡在山间的看戏的小精怪,不小心在额头上沾了这么一滴血,沾上了这缕悲怆。 她虽然不知道凰鸟为什么要战苍天,但她明白,亦理解。 有些事不论输赢成败都要去做,有些事,明知代价惨烈也要为之。 温徵羽铺开画纸,用镇纸压好。她的脑海中浮现起《凰坠九霄图》的情形,视线落在画纸上,将脑海中的景象印在纸上,用手里的笔在画纸上将凰鸟的身影勾勒出来。 她画画,从来不画素描稿,都是提笔,在熟宣纸上直接作画。她手里画的是脑海中想的,画出来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要改,只会改得不伦不类。她想,这大概是像整形,即使不那么完美漂亮,但那是天生的,纵然是丑,那也是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整形出来的,纵使漂亮,皮下的骨早已面目全非,呈现出来的皮相亦失了真实的灵动,有些整形整多了,针打多了,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假人。她的画作,从来都不完美,她追求的是灵动,是生命,是灵魂,残缺有时候也是一种美,过于完美的东西,必失于残缺,亦不是完美。 温徵羽不画素描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先根据脑海中画出来的是融进了感情的,是最真实的。画出来后,又再誊描到纸上,像拷贝复制品,会失了最初、最原味的感情和灵动。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门口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楼梯、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用料、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媒体方面、包括一些拍卖、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儒老先生抬眼瞅了瞅温徵羽,这才说:“你不经商,生意场上的事三言两语难向你说清楚。你与叶泠接触时多留点心,能少来往就少点往来。” 温徵羽心说:“您这还是没说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说:“很晚了,早点休息。”便起身回卧室去了。 温徵羽望着她爷爷上楼的背影,又想了想叶泠的事。如她爷爷所说,她不经商,与叶泠不会有太多往来接触。她与叶泠间的接触除了之前卖宅子外,就这点画作上的联系。叶泠托她画画,她收钱,双方白纸黑字签订合同,公平买卖交易,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可范锋给她提醒,她爷爷也给她提醒,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过。 她想了想,回卧室,拿起手机给温黎发了条短信:“黎黎姐,睡了没?” 论辈份,温黎是她的堂姐。温黎的爷爷与她爷爷是亲兄弟。她二爷爷去世得早,她爷爷作为长子,对弟弟家的孩子难免要多照顾几分,小时候温黎的爸忙生意的时候,就经常把温黎寄养在她家。她和温黎的年龄只相差两三岁,还是很能玩到一起的。 不到两分钟,温黎便回了条短信:“你还没睡?又忙画画了?” 温徵羽怕挨训,赶紧回了句:“就要睡了。”跟着她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找你打听个人。” 温黎很快便回了条短信:“!!!你居然还有打听人的时候?” 跟着又来一条:“你想打听谁?来,给姐姐说说。” 温徵羽不理会温黎的调侃,又发了条短信过去:“玉山集团的叶泠。”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温黎才发过来一条消息:“你打听她做什么?” 温徵羽回:“她买了我的画,拿去开画展,下午又拿了我没画完的半幅画过来找我约画。我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 温黎又发了条信短过来:“!!!” 温徵羽回她:“别光顾着发感叹号呀,知道什么,赶紧说。我快要睡觉了。” 温黎的短信又过来了:“!!!” 稍顿,温黎又发了条:“那你赶紧睡吧。” 温徵羽拨出温黎的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温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还不睡?” 温徵羽说:“心里惦记着事影响睡眠质量。”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温黎才轻叹口气,说:“行吧,那我就跟你说说。” 温徵羽应了声:“好。” 温黎说:“三叔之前通过私募筹集资金拉公司股票,在他操作公司股票期间,有外来资本介入影响股价,同时,三叔公司的一位高管、也是一位执股的股东、姓向的一位副董,自首并实名举报三叔非法集资,致使三叔自己的资金和筹集到的资金都套在股市中并且迅速蒸发。之后,三叔潜逃海外,名下资产被清算拍卖,玉山集团接手了三叔的公司,经过资产整合重新上市。那位向副董有自首情节、举报立功、又并非法人……目前成为玉山集团名下子公司、也就是三叔原本执掌的公司执股百分之三十的大股东之一。叶泠为占股百分之五十四的实际控股人。” 温徵羽听完愣了好几秒,才问:“私募与非法集资……怎么扯到一起了?”她再不懂经济也知道这两者间有着本质差别。 温黎说:“里面的运作三言两语难说清楚,总之,三叔是实际负责人,某些细节没有把控到位,这责任落到了他头上。那位姓向的和叶泠成了最终的受益者。就这么回事。” 温徵羽满脸愕然地握着电话,半晌无语。 温黎问:“还在吗?” 温徵羽回过神来,说:“在。” 温黎说:“商场如战场,胜负成败也就那么回事,你别太往心里去。” 温徵羽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温黎问:“不然你能怎么办?” 温徵羽:“……”她被噎了下,说:“那我睡觉了。” 温黎对温徵羽的反应似在预料之中,毫不意外,说:“乖,早点睡。”又不放心温徵羽现状地叮嘱句:“以后叶泠那神经病再来找你,你离她远点。你要是过不下去,来我这,姐养你。” 温徵羽虽然是打定主意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爷孙俩,但她对着温黎的好意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道:“等我哪天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一定拖着行李去找你。睡了,晚安。” 温黎放柔声音,说:“睡吧,别多想。” 温徵羽轻轻地应了声“嗯”,向温黎道过晚安挂了电话,理了理思绪,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无论叶泠用的手段光彩也好,不光彩也罢,那都是叶泠与她爸在商业场上的竞争。两者之间如果不能共赢就必然会有个胜负成败,她爸棋差一着,败了,怨不得人。她爸生意上的事,是她爸的事业,她与爷爷已经为她爸的事业失败买了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业、人生,他们爷孙俩能为她爸做的已经做了、尽力了,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在这件事情中也仅仅是失去了来自家庭中关于金钱方面的助力罢了。这对她来说或许会使她陷入一时的困境,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所以,对她来说,知道这件事,其作用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往后她的人生依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徵羽稍微理了理思路平复了心情,便去洗漱休息。 画工笔画是个细致活,做不到意洒挥毫一蹴而就。哪怕是一幅很小的画,也不是三五日就能完成的。她的画作,往往一画就是月余,她画过用时最长的一幅画,画了三年。用时漫长,所以注意休息、保持身体健康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温徵羽都在潜心画画。 如今画画不仅是精神寄托、兴趣爱好,更成了她养家糊口的本职工作。 温徵羽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让其成为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不过大概是因为添了点经济压力,压力化为动力,使得她反而更能沉得下心去画画。 不过哪怕她的画画状态再好,还是得吃饭睡觉、适当休息活动。有她爷爷盯着,她是不敢废寝忘食的。 晚饭过后,她陪着温儒老先生到湖边散了圈步。 她回家后,孙苑告诉她,她的手机响。 她回屋,拿起在充电的手机,见到是范锋打来的电话。 她回了范锋一个电话。 范锋问她跟叶泠合作的事。 温徵羽满头雾水。她把这半幅没画完的画接着画完,这算是合作?算还是不算? 范锋说:“如果你以后的画作要寄卖的话,我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徵羽告诉范锋,关于以后的事,她目前还没考虑好。 范锋“咝?”了声,若的所思地问:“没考虑好?你的意思是叶泠给你开画展的事,不是你们的合作?” 温徵羽无语,说:“这是哪跟哪?我的画她买了去,即使她要把我的画拿去烧了,我也只能干瞪眼。” 范锋低道一声:“我去!”他的话音一顿,说:“我发个东西给你,你收下邮件。” 温徵羽挪去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收件箱中找到范锋刚发过来的邮件,点开后见到是一堆网页地址。这些网址来自不同的网站,大部分都是他们同行交流的网站,还有些大型的门户网上的新闻网址。这些网址点开便是新秀画家昆仑小怪画展拍出天价作品的新闻。 她的《昆仑万妖图》拍出了六百多万的天价,是让一位神秘买家买走的。 之后又是一位在工笔画中颇有名望的老画家对她的画作的推崇,还把她隐藏在画里的昆仑小怪落款给指了出来,说她的每幅画里都藏有这样一个落款,让大家去找。 在新闻里还附了视频,是对主办方的采访和对她的介绍,那主办方的负责人正是叶泠。 关于对她的介绍也是由叶泠来介绍的。 叶泠的开场白就是:“我与昆仑小怪,徵羽是至交好友,无话不谈,无事不言……” 温徵羽看着穿着得体,满脸正经、理所当然的叶泠,再想起叶泠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和这番言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叶泠简直叹为观止。她咬牙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见识了! 温徵羽认同地轻轻点头,说:“见识过。”她见范锋这态度,隐约感到叶泠有点不对劲,问:“叶泠是不是有什么事?”又再一想,叶泠有什么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即使叶泠有坑,她的画、她家的房子都卖给了叶泠,交易完成,估计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范锋没多说,只再次叮嘱句:“要是跟她打交道的话,小心点。” 温徵羽估计叶泠的在外的声誉不太好,至少就她与叶泠打交道的情况来说,她再不想见到叶泠,不想再跟叶泠有下一次合作。 她送走范锋后,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追求名利,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她的师傅、师兄、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楷书。从笔迹上来,撇、捺拉得略长、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一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首。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南天、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首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我看过开业安排,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发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发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服务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发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发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开业当天,她的堂叔伯、堂哥、堂姐、师傅齐千树先生以及众多师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再加上温黎、叶泠那边邀请来的宾客,事先租用准备好的停车场都不够停车,又临时租用了旁边的停车场,挂起来的贺幅,让温徵羽自己看起来都觉得火热。 当然,她很清楚,能来这么多人,看的不是她的面子,基本上都是看她爷爷、温黎和叶泠的面子。 行内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即使不认识人,听到名字也大致有个了解。与她爷爷关系好的一些往来户,她也都认识。与叶泠、温黎往来的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她就不太认识。温黎和叶泠都愿意把他们介绍给她,让她认识不少人。 开业庆典的流程几乎都是固定的,区别仅在于隆重繁杂程度以及相关活动安排上。 剪彩仪式上,请的是美术家协会的会长剪彩。之后便是她上台致辞,然后再是叶泠、温黎上台。 她和叶泠都安排有媒体过来,□□短炮架了一堆,闪光灯不停地闪。虽说她以前也免不了会被人盯着打量,可头一次面对着这么多媒体和摄影录像设备,难免有几分别扭和紧张。好在早有心理准备,倒还算坦然从容地致完辞。她致完辞,主持人有请叶泠上台。 温徵羽准备下台,见到叶泠过来,把话筒递给叶泠。 叶泠一手接过话筒,另一只手顺势便挽住了她的胳膊捞住了她,并且摆好造型,对着新闻媒体那边打个招呼。 温徵羽顿时紧张得背绷得紧紧的,被赶鸭子硬上架的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只能配合叶泠。她心道:“这是要干嘛?” 叶泠对着话筒略带俏皮地说:“上次开画展,徵羽有要事在身没法到场,让我很是遗憾了一把。今天可算是把她给逮着了。”然后又请媒体朋友帮她多照几张合照。 温徵羽:“……”她很想问叶泠:“你缺合照吗?”你早说呀,你早说我就……我就避开你,也不跟你合照。 叶泠满脸喜气地向大家介绍道:“从今以后,我和徵羽就是事业合作伙伴,我相信在我和徵羽,还有——”她说话间朝着温黎望去,说:“温黎,温总的共同努力以及大家的支持下,我们的画室一定会越办越好……” 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叶泠。她从来不知道看起来话少、内敛还有点神经的叶泠上了台以后会变得活泼、俏皮兼话唠,这台上台下判若两人,差别大到真有点……她这会儿无比认同温黎说叶泠是个神经病那话。 温徵羽很无奈,她不想站在这里当陪衬和绿叶,可这朵红花拉着她不撒手,她不能甩开叶红花自己走人,不然这开业当天就得传出画室合伙人不合的传言来,她只得好好扮演绿叶配合叶泠,适时接话。于是,继“至交好友”的私交之后,她和叶红花又有了“事业合作伙伴”的金钱关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第一百五十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天空仍在下着雨, 淅淅沥沥的, 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她是上帝,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 湖波微漾, 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 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 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 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 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 她往前拉开点距离, 叶泠跟上来, 她落后半步, 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 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叶泠又说:“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我按照你们给的价买下这宅子,你以二百万的价将画作半卖半送赠给我,怎么样?就当是交个朋友。” 温徵羽缓声说:“宅子是我爷爷的,怎么卖,得看我爷爷的意思。” 叶泠没再作声,继续揉脚。 温徵羽坐在亭子中,望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蒙蒙细雨,略感失落。她的画作,二十年的心血,那一幅幅画卷承载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她的精神世界,一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卖画,对她来说,如同拿一把细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剥她的心。她心疼,亦舍不得。 凉亭中,忽然静了下来。 温徵羽沉吟许久,才说道:“老实说,二十年的心血之作,我从没想过要卖画。” 叶泠满脸遗憾地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温徵羽暗暗松了口气,又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叶泠站起身,试着在地上走了走。 温徵羽见叶泠的脚能走了,这宅子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便领着叶泠往回走。 叶泠对她说想再见见她爷爷,谈谈宅子的事。 她把叶泠领到客堂。 不多时,叶泠便与她爷爷谈到宅子的价格上。 换了个地方,叶泠对宅子的价格从“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变成了“关于价格问题,我想再和温老谈谈。”再给出的价,直接压到了她爷爷告诉她的心理预估底价上,还摆出一副诚心想买的模样,却又死死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爷爷自然不愿以这超低价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谈判陷入胶着。 温徵羽终于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叶泠还是想要画。叶泠跟她谈不拢,便拿价来压她爷爷。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有没有她的画,叶泠给出的价居然相差这么多。她忽然陷入两难,很是犹豫。 老爷子向来沉得住气,见谈判陷入僵局,竟端起茶,准备送客。 她以为叶泠会识趣地起身告辞,没想到叶泠竟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泠。 叶泠终于抬起头,那表情即纠结又为难,还带着满脸诚意地说:“温老,您这宅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是真心实意想买。” 温徵羽看出来了。叶泠在没达到目的前,是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赖上了。她有点不明白叶泠。她不是名家,她的画也算不上巨作,这宅子有没有添上自己的画,价格上竟相差如此之大。叶泠对她的画就那么执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按照叶泠之前给她开的价,在她家这种情况下,这价真的算是厚道的了。 温徵羽思量许久,缓缓问了句:“假如加上我的画呢?”她说完,忽然见到叶泠的眼睛亮了下,似乎有种得逞的喜悦在,可她从叶泠的神情又看不出丝毫异样。 叶泠扭头朝她看来,很是平静地说:“那就按照之前的价格。” 叶泠如愿以偿,终于肯起身告辞。 温徵羽出于礼节送叶泠到门口。 叶泠踏出门,转身对她说:“请留步。” 温徵羽颔首,说:“慢走。” 叶泠的视线落向她的手腕扫了眼,说:“温小姐,如果你有意卖手上这对镯子的话,希望您能联系我,我很喜欢。”说话,略微欠身,转身朝着停在院外的座驾走去。 温徵羽站在门口看着叶泠离开的身影,被叶泠一句话堵在心头半天没咽下去。她现在最不喜欢听见的话就是叶泠说“我很喜欢”。 她爸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c拍卖。她名下的房产c车子,她爷爷的宅子c车子再加上收藏的古董文玩都卖了,终于把她爸欠的债全还上了,将这桩事情平息下来。 宅子已经交易过户,付清款项,温徵羽和她爷爷也得按照合同约定限期搬出去。 温徵羽正在卧室整理行李,忽然听到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一路进来,停在她的卧室门口。她回头,便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双手抱臂c没好气地看着她,问:“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你们爷孙俩有地方去吗?” 她知道二姑心里有气,也在心疼,没敢作声。她大姑和二姑想凑钱保下这宅子,爷爷没同意,她俩想让她当说客,结果她站在她爷爷这边和她爷爷一起把宅子卖掉了。 温时纾来到她身边,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戳了戳,说:“我看你们爷孙俩沦落街头可怎么活。”瞥了眼温徵羽空荡荡的手腕,脸色微变,问:“你手上的镯子呢?” 温徵羽听着她二姑的语气不对,赶紧说:“怕打包行李的时候磕坏,收起来了,首饰盒里。” 温时纾说:“你要是把你奶奶的这对镯子也卖了,我就我就摁死你。” 温徵羽起身抱住温时纾撒娇,说:“好了,二姑,我的亲二姑,不气了。”她把脸凑过去,说:“要不,您摁死我?” 温时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往那雪白细嫩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转身准备找个坐的地方,却发现这屋子里连张凳子和椅子都没有,连她妈出嫁时的那套跋步床c罗汉椅等那一套摆在卧室里的家具都没了,顿觉心酸。她故作心塞地抚着胸,说:“我就说我不该来看你们爷孙俩。” 温徵羽不敢惹心头不顺的温时纾,灰溜溜地继续打包行李。 温时纾说:“你让人找的那套房子,我去看过,你爷爷喜静,那边太吵,他住不习惯,不太合适,我已经给你退了。我在湖边的那套房子已经让人在收拾了,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过去。我这车,你先开着,你爷爷一大把岁数,没辆车不方便。”说完,房钥匙c车钥匙c银c行c卡一并塞进温徵羽手里。 温徵羽收下房钥匙和车钥匙,她晃了晃银c行c卡,塞回温时纾的手里,说:“您要给我这个,不如摁死我。” 叶泠的座驾减速开进大门时,温徵羽乘坐的车便暂时停下来,等在后面。 温徵羽扭头一眼看见叶泠家的大门,便愣住了。 叶泠家的大门是南方常见的门楼式。门楼的基石c门柱以绘满流云瑞兽浮雕的汉白玉为石料,门楼上飞檐斗拱,气派非凡,门楼上以篆书写着“昆仑小筑”四字。 这门楼与她给昆仑画室设计的门楼极至相似,只不过最后因为造价的缘故,画室的门楼最终成了精简版。浮雕变成了彩绘,加盖的门楼变成了大门的装饰,留了个外形。 叶泠这个则是丝毫不打折扣的精装版。 如果不是因为做工c用料c工艺等不是个月就能完成的,且这门楼看起来建成至少有一两年了,她差点以为叶泠拿了她给画室画的装修设计草图。 虽说中国的门楼式样大致上来说就那些,可这么“撞衫”何止是尴尬,简直快让温徵羽无地自容。 式样差不多的门楼,一个叫“昆仑画室”,一个叫“昆仑小筑”,叶泠的门楼建成在先,她设计的门楼在后,横看竖看,她的都是山寨版。 温徵羽终于明白叶泠站在大门外盯着招牌看了半天c嘴角挂着的那笑是什么意思了。 温徵羽自认不是没脾气的人,她当即要让李彬打交回府,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光顾着尴尬和生气,竟没注意到车子竟然已经开进了院子里,李彬下车给她开了后门,叶泠还站在车门旁等着她。她深吸口气,压住情绪,下车,抬眼看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叶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第一百五十一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 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 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 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我看过开业安排, 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 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 她的想法, 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 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 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 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 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 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 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 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发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c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发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c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c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服务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发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发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2.第一百五十二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没应, 也没回绝, 领着叶泠继续看宅子。 她家的宅子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占地不算宽广, 但胜在布局精巧,将亭台楼阁c假山回廊c水榭小湖尽揽其中。 叶泠说想去湖边看看。 天空仍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她是上帝,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 便没管叶泠, 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 自来动人。烟笼轻纱, 湖波微漾, 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 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 雨天地滑, 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 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 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叶泠又说:“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我按照你们给的价买下这宅子,你以二百万的价将画作半卖半送赠给我,怎么样?就当是交个朋友。” 温徵羽缓声说:“宅子是我爷爷的,怎么卖,得看我爷爷的意思。” 叶泠没再作声,继续揉脚。 温徵羽坐在亭子中,望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蒙蒙细雨,略感失落。她的画作,二十年的心血,那一幅幅画卷承载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她的精神世界,一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卖画,对她来说,如同拿一把细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剥她的心。她心疼,亦舍不得。 凉亭中,忽然静了下来。 温徵羽沉吟许久,才说道:“老实说,二十年的心血之作,我从没想过要卖画。” 叶泠满脸遗憾地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温徵羽暗暗松了口气,又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叶泠站起身,试着在地上走了走。 温徵羽见叶泠的脚能走了,这宅子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便领着叶泠往回走。 叶泠对她说想再见见她爷爷,谈谈宅子的事。 她把叶泠领到客堂。 不多时,叶泠便与她爷爷谈到宅子的价格上。 换了个地方,叶泠对宅子的价格从“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变成了“关于价格问题,我想再和温老谈谈。”再给出的价,直接压到了她爷爷告诉她的心理预估底价上,还摆出一副诚心想买的模样,却又死死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爷爷自然不愿以这超低价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谈判陷入胶着。 温徵羽终于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叶泠还是想要画。叶泠跟她谈不拢,便拿价来压她爷爷。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有没有她的画,叶泠给出的价居然相差这么多。她忽然陷入两难,很是犹豫。 老爷子向来沉得住气,见谈判陷入僵局,竟端起茶,准备送客。 她以为叶泠会识趣地起身告辞,没想到叶泠竟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泠。 叶泠终于抬起头,那表情即纠结又为难,还带着满脸诚意地说:“温老,您这宅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是真心实意想买。” 温徵羽看出来了。叶泠在没达到目的前,是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赖上了。她有点不明白叶泠。她不是名家,她的画也算不上巨作,这宅子有没有添上自己的画,价格上竟相差如此之大。叶泠对她的画就那么执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按照叶泠之前给她开的价,在她家这种情况下,这价真的算是厚道的了。 温徵羽思量许久,缓缓问了句:“假如加上我的画呢?”她说完,忽然见到叶泠的眼睛亮了下,似乎有种得逞的喜悦在,可她从叶泠的神情又看不出丝毫异样。 叶泠扭头朝她看来,很是平静地说:“那就按照之前的价格。” 叶泠如愿以偿,终于肯起身告辞。 温徵羽出于礼节送叶泠到门口。 叶泠踏出门,转身对她说:“请留步。” 温徵羽颔首,说:“慢走。” 叶泠的视线落向她的手腕扫了眼,说:“温小姐,如果你有意卖手上这对镯子的话,希望您能联系我,我很喜欢。”说话,略微欠身,转身朝着停在院外的座驾走去。 温徵羽站在门口看着叶泠离开的身影,被叶泠一句话堵在心头半天没咽下去。她现在最不喜欢听见的话就是叶泠说“我很喜欢”。 她爸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c拍卖。她名下的房产c车子,她爷爷的宅子c车子再加上收藏的古董文玩都卖了,终于把她爸欠的债全还上了,将这桩事情平息下来。 宅子已经交易过户,付清款项,温徵羽和她爷爷也得按照合同约定限期搬出去。 温徵羽正在卧室整理行李,忽然听到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一路进来,停在她的卧室门口。她回头,便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双手抱臂c没好气地看着她,问:“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你们爷孙俩有地方去吗?” 她知道二姑心里有气,也在心疼,没敢作声。她大姑和二姑想凑钱保下这宅子,爷爷没同意,她俩想让她当说客,结果她站在她爷爷这边和她爷爷一起把宅子卖掉了。 温时纾来到她身边,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戳了戳,说:“我看你们爷孙俩沦落街头可怎么活。”瞥了眼温徵羽空荡荡的手腕,脸色微变,问:“你手上的镯子呢?” 温徵羽听着她二姑的语气不对,赶紧说:“怕打包行李的时候磕坏,收起来了,首饰盒里。” 温时纾说:“你要是把你奶奶的这对镯子也卖了,我就我就摁死你。” 温徵羽起身抱住温时纾撒娇,说:“好了,二姑,我的亲二姑,不气了。”她把脸凑过去,说:“要不,您摁死我?” 温时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往那雪白细嫩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转身准备找个坐的地方,却发现这屋子里连张凳子和椅子都没有,连她妈出嫁时的那套跋步床c罗汉椅等那一套摆在卧室里的家具都没了,顿觉心酸。她故作心塞地抚着胸,说:“我就说我不该来看你们爷孙俩。” 温徵羽不敢惹心头不顺的温时纾,灰溜溜地继续打包行李。 温时纾说:“你让人找的那套房子,我去看过,你爷爷喜静,那边太吵,他住不习惯,不太合适,我已经给你退了。我在湖边的那套房子已经让人在收拾了,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过去。我这车,你先开着,你爷爷一大把岁数,没辆车不方便。”说完,房钥匙c车钥匙c银c行c卡一并塞进温徵羽手里。 温徵羽收下房钥匙和车钥匙,她晃了晃银c行c卡,塞回温时纾的手里,说:“您要给我这个,不如摁死我。”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c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c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3.第一百五十三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早晨,她拎着糕点到画室门口,正好遇到叶泠从车上下来。 叶泠笑意吟吟地道了声:“徵羽早。” 温徵羽淡笑着客气地回了句:“叶总早。” 叶泠的将视线落在温徵羽手上拎的糕点上, 略带惊喜地问:“这是给我带的糕点么?” 温徵羽:“”她略微愣了下,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了?” 叶泠反应过来, 微窘地说:“瞧我!误会, 误会!” 温徵羽让叶泠这么一通闹, 弄得略有点尴尬。她总不能因为一盒桂花糕让两人继续这么尴尬着, 当即笑道:“还真没误会。”把桂花糕递给叶泠,说:“本色特色小吃,特意带给叶总尝尝。” 叶泠有点受宠弱惊地说:“那还真是谢谢徵羽了。”顺手接过温徵羽递来的桂花糕, 又转身将助理手上拎的茶叶给温徵羽,说:“朋友送的明前毛尖。总在你那里蹭茶喝c蹭饭吃挺不好意思的,送点礼, 下次才好意思继续上门。” 温徵羽很想问:“我可以不收吗?”像叶泠这么来蹭饭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敢说叶泠绝对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可人情往来, 她没法回绝。她对叶泠今天还来蹭饭的事也早有心理准备, 只能在心里暗道声:“果然”,笑着回了句:“那就多谢叶总的好茶了。”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叶泠一起上楼。 她俩一起上楼, 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办公室。 秋拍的事委托给了拍卖行, 相关流程是早就定下了的, 临近秋拍,她反而闲了下来。她和往常一样,每天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是打开门窗透气散甲醛,再去画室转一圈,例如,有没有人旷工迟到,有没有工作人员不舒服,保洁阿姨有没有把清洁卫生收拾干净,待客的茶c水有没有备好,杯子有没有洗干净,等琐碎的事,一通检查。这些琐碎的事虽说有行政人事部的人负责,可作为画室的经营者,她自己也得多看着点,毕竟,这些虽然都是些琐碎的小细节,做开门做生意,仍是马虎不得的。画室大部分时间都是清冷的,没几个客户的,要是再不显得井井有条,她自己都看不过眼。她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回到已经透了将近一个小时气的办公室里,把要签字批下去的报表文件签字。 她现在的工作还能应付,画室又刚成立,为了省工资,就没请助理。例如这种送文件的工作,就让行政人事部一个做文职的小姑娘兼职了。 小姑娘姓宁,叫宁柠,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长得特别白,圆圆的脸,脸上总是挂着笑,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笑容特别甜,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每次小姑娘笑的时候,温徵羽都想上去捏一下,她想手感一定挺不错。不过,捏人家小姑娘脸这种事,她这当老板的还是干不出来的。 送到她这里来的文件都放在文件夹里的,她没签c没看的文件,是打开的,放在左手边,待看完后,签了字,合上,放在右手边。小姑娘把手上的工作忙完了,到上午十一点左右,便会来她办公室把签好的文件送到各部门。一些机要文件,则锁在抽屉c文件柜或保险柜里,要送达到各部门,就她自己去跑腿。 上午十点多,她让孙苑买的躺椅送到了。藤编躺椅,即与画室的中式装修风格相衬,价格也便宜,九百八包送货上门,一辆小皮卡货车拉过来,司机还帮忙扛到楼上。 温徵羽让司机把躺椅搬到叶泠的办公室,因叶泠的办公室门关着的,她不好直接开门进去,就让司机放在了门口,然后轻轻叩响了叶泠的办公室门。她的手落在门上,那虚掩的门便开了。 当初装修图便宜,用的便宜门就是这点不好,门还没敲响就把门给推开了。 温徵羽只好拉住门把手,“叩叩”两声敲响门,引起那把椅背对着门c面对窗外讲电话的叶泠的注意。 叶泠转动椅子回头,她脸上的神情透着种肃冷,眸子寒光闪烁,很是冷厉的模样。 叶泠那不经意回头瞥来的眼神慑得温徵羽的心头跳了下,有种微寒的颤栗感划过,略有些可怕。这模样与早上笑颜如花的叶泠判若两人。 温徵羽与叶泠的视线对上,见到叶泠的眼神犹如冰雪融化般在短暂的瞬间变暖,这转变速度让温徵羽心惊胆战,就怕叶泠真是个精神有问题或心理那什么的。她拉回思绪,很快恢复镇定,说:“叶总,你的躺椅送到了。” 叶泠搁下电话,深深地吐出口气,说:“旧宅装修,工人拆东西时把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给打了。” 温徵羽“嗯”了声,心想:“你给我解释这个做什么?”她感觉叶泠要是发起火来,一定非常可怕。她有点心虚,要是早知道叶泠这么可怕,她一定让孙苑买贵点的躺椅。她扭头准叫让送货的司机把躺椅搬进去,然后自己赶紧离这神经病远点,一回头就发现那司机已经走了。 这送货司机简直没话说,让他送到门口他就送到门口了啊,要走也不打声招呼。 藤编躺椅,体型大,她不太扛得了,用推的吧,会磨地砖和椅子底。她只好硬着头皮说:“叶总,麻烦来帮忙抬一下躺椅。” 叶泠到门口,探头看了眼放在门外的躺椅,很是狐疑地看了眼温徵羽。 温徵羽被叶泠的眼神扫得有点耳朵发烫,她说:“躺椅,午休时躺上面小睡片刻,应该还是”她说完,便见到叶泠又觑了她一眼,那眼神,略怪。温徵羽很有种扔下句:“你自己扛进去吧”,落荒而逃的冲动。可事情不能这么干不是?她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指指躺椅,示意叶泠帮忙。 叶泠撩了撩西服袖子,与温徵羽一起把躺椅抬进去,把躺椅摆在能够看到湖景的地方。叶泠对温徵羽轻轻一笑,说:“在办公室里,躺在躺椅上看湖景,应该也是一种逸趣吧。” 温徵羽“嗯”了声,说:“应该挺不错。”她说:“叶总,那我先回了。”指指隔壁自己的办公室。 叶泠轻轻点头,目送温徵羽离开。她看得出来,温徵羽刚才似乎被她生气时的样子吓到了。 温徵羽回到办公室,关上办公室门,拿起手机给温黎发短信:“叶泠那神经病好可怕呀。” 温黎:“” 紧跟着温黎又发来一句:“她怎么你了?” 温徵羽说:“不太好说。” 温黎:“” 几秒钟后,又发来句:“你逗我玩呢?” 温徵羽把她刚才给叶泠总藤椅过去时的事给温黎说了。 温黎听完,又发了个“哦”字过来。 温徵羽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温黎回:“据我所知,叶泠找了工匠在翻修你家卖给她的那老宅。” 温徵羽:“” 温黎又回:“不过你已经卖出去了,不管打了什么,反正打烂的都是她家的。” 温徵羽:“”就算是她家已经卖出去的东西,打碎了她也很心疼。 她想了半天,发了条短信给叶泠:“你家装修,什么东西打坏了?” 叶泠过了好几分钟才回了她一句:“我家画堂上的匾。” 温徵羽的脑子“嗡”地一声,只觉身上的血都涌到了头顶。她卖宅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把画堂上的匾摘下来带走。可是当时叶泠是把整座宅子c画堂c连画都一起买下来了。那块匾是她搬进画堂时,央着奶奶给她写的匾。温徵羽握住手机,气得手控制不住地颤,眼圈火辣辣的,又有种泪意。她闭上眼,努力地稳定了下情绪,这才起身去往叶泠的办公室。她叩响叶泠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应。她试着扭了下锁,门没锁,打开门,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温徵羽轻轻地关上叶泠办公室的门,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她再心疼,又能说什么? 东西卖出去了,不是自己的了,便由不得自己了。 她每天按照和温黎一起拟好的行程表跑事情忙碌,晚上回到家便把当天的工作日程c进度写成报告发给温黎,由温黎给她把关。虽然又忙又累,可事情都是她亲手一点一滴地做起来的,心里有数,又有温黎替她把关,一颗忐忑的心总算能够踏实几分。 温徵羽明白,这是因为她现在赔不起,没有赔本的资本,所以会感到有压力造成的。她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到最好,尽可能降低亏本的可能,以此来减少压力。 眨眼的功夫便忙过了半个月,她忽然接到叶泠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泠的声音便从电话中传来:“抱歉,本来说是过半个月来拿画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联系你。” 温徵羽说:“没关系。” 叶泠问:“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取画。” 温徵羽随手翻了下自己的行程单,发现哪天都没空。她问道:“您看这样行吗?我打包好,让快递或让司机给您送过去?” 叶泠略作犹豫,说:“我觉得还是当面验收一下比较好。” 验收?温徵羽之前从来没想过她画出来的画交给别人时,对方居然还要求验收。她先是意外了下,跟着心头一堵,顿了两秒才压住心头那点不舒服的情绪。她本来想说给叶泠送过去,可一想,她送过去还得耽搁路上来回的时间,于是想了想,问叶泠能不能在晚上七八点过后来她家取。 叶泠应道:“行,没问题。那我待会儿过去找你。” 温徵羽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自己差不多也要回家了,于是应下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车。 叶泠到她家时,她还在路上塞着,只能打电话给孙苑,让孙苑先把叶泠请进家门,在家等着她。 温徵羽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快八点。温儒老先生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孙苑在接待叶泠。 她踏进客厅,便见正坐在茶几旁的叶泠抬头朝她看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朝她看来时,脸上的神情似乎“亮”了一下,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光彩。 她再朝叶泠看去,叶泠已经起身向她问好,叶泠的脸上噙着得体的笑容,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亚麻西装,从头到脚让人挑不出一个“不”字,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请叶泠坐下,说:“请稍等,我去取画。” 叶泠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上楼去取画。她注意到叶泠说话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隐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那眼神像是在打量她,但又不是那种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打量,就是视线落在她身上,感觉略怪。她想了想,没想明白怪在哪里,便将这想法抛在脑后。她跟叶泠不会有太多打交道的时候,叶泠怪不怪,与她没什么关系。 因为要画《凰坠九霄图》,作为开篇第一幅画卷的《凰战苍天图》一直挂在她作画时,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叶泠付了钱,这幅画是叶泠的,是寄存在她这里的。 她虽然知道这一点,可当她把已经装裱好的画取下来顺着卷轴卷上时,心仍旧有些抽疼的感觉。 温徵羽深深的一个深吸呼,驱散心头那点不舍的情绪,小心c快速地把画卷好,系上绸带,给叶泠送了过去。 叶泠接过画,先将茶几上的东西挪开,又仔细地擦干净茶几,这才将画小心翼翼地展开。 温徵羽注意到叶泠的视线落在画上时,眼神变得格外深邃,心神都似沉进了画里。叶泠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她的眼瞳中倒映出凰鸟的身影,金灿灿的鸟身c火红的火焰。叶泠的眼神和表情,让温徵羽竟有种一瞬间读懂又像是看到自己的错觉。 这让温徵羽的心头又划过一丝异样感,心跳都为之漏了两拍。这感觉,特奇怪。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这怪异感压下去。 待她一杯茶喝完,叶泠还盯着画在看。那神情与之前的得体有着极大的差别,她专著地盯着画,细细地打量,仿佛唯恐错过画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温徵羽差点以为自己遇到知己了。不过,她想到以叶泠的作风和性情,说不定是在仔细地挑刺,想把她的画挑出点什么不妥来,毕竟是在“验收”嘛。当着画者验收画,验收得这么仔细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叶泠足足看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得温徵羽非常怀疑叶泠会不会把画给看出个洞或烧穿,她家的座钟敲响了整点的报时声,终于把叶泠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温徵羽问:“有问题吗?” 叶泠顺口答了句:“没有。”她说完惊觉到这话有点不对,看向温徵羽,含笑说道:“这画很好,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随着叶泠的笑容,那眉眼都弯了起来,“春风得意”说的就是这表情。叶泠拿走她画的画,春风得意,她很心疼。温徵羽很不想承认,可她没法自欺欺人,没法否认。她客气地回了句:“喜欢就好。”老实说,她很不喜欢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对她来说,叶泠的“我很喜欢”这四个字里包含了满满的不好的回忆。她那一屋子画,至今想来都心疼。她把画全卖了,如今要开画室了,她竟然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拿不出来。即使她想再画一幅,现在也没有时间画。 叶泠很痛快地把尾款付给了温徵羽,将画收起来,装进檀木锦盒中。 温徵羽再想装作不在意,仍难免有些心疼,她索性眼不见为净,刚要准备起身送客,又见叶泠执壶沏茶,一副还要事要谈的模样。她狐疑地看向叶泠。 叶泠给温徵羽斟了杯茶,说:“我听说徵羽在筹备画室?” 温徵羽点头,说:“是的。”既然叶泠提到这事,她只好客气地说:“希望开业时叶小姐能赏脸莅临。” 叶泠说:“那是一定的。”她说道:“我开门见山直说?”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开门见山也有点头大,直觉告诉她准没好事。可叶泠明显是有事要说,人都坐在她家了,她总不能让人把话憋回去走人吧。她还有点好奇叶泠想找她说什么。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叶泠但说无妨。 叶泠说:“我想入股徵羽的画室,不知可以否?” 温徵羽暗松口气,心说:“原来是这事呀。”心情放松的她心情也随之好转,大概看到叶泠吃瘪,她竟有几分心情愉悦的感觉。不过,她当着叶泠的面不好表现出来,于是用略带歉意的诚恳语气回道:“叶小姐,很抱歉,我那画室已经找到投资商,且已经签好了合同c办好了所有手续。” 叶泠的表情透出几分遗憾地点了点头,她想了想,说:“那就不打扰了。”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相送。等她站起身,再看到叶泠朝她看来的目光,才觉察到底自己这迫不及待送客的样子很像送瘟神,挺得罪人的。她微窘,赶紧圆场,说:“今晚月色不错,要不在院子里喝喝茶再走?”说完,又觉自己这话不妥,暗自懊恼地耸耸肩。 叶泠的嘴角微微上挑,笑了笑,说:“不了,改天吧。”拿起画,向温徵羽道别,走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4.第一百五十四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时纾轻轻拈住温徵羽送到她面前那细骨伶仃c白如骨瓷的细嫩手指, 第一反应是怕她这从来没有干过重活c吃过苦的侄女把这双爪子折了。她这侄女, 除了画画,别无所长,不过, 会画画也算有门本事,也许饿不死呢?她没好气地扫了眼温徵羽,见到那有点忐忑还有点可怜的小眼神, 不由得心头一软, 语气非常勉强地说:“先看看再说吧。” 温徵羽抱着温时纾的胳膊撒娇道:“谢谢二姑。” 温时纾赶紧说:“哎,可别,你别谢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由得你们爷孙俩折腾, 可我上头还有个大姐压着, 你们爷孙俩要真是哪天把她给折腾回来了, 到时候收拾起你俩来, 我可不吱哎, 她得连我一起收拾。”说完,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一戳, 说:“要是哪天活不下去,赶紧把你们爷孙俩打包打包往我那送。”说完, 把银\行\卡强行塞在温徵羽的手里, 正色说道:“我常年不在这边, 你爷爷年纪大了,这钱放着万一有个急事,不至于抓瞎。”她的话音一转,说道:“生意买卖,商场如战场,有赚有赔,老三亏了就亏了,钱这东西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回事。家里还有你大姑和我,还倒不了,你呢,要是遇到难处或者是想做点什么事,别藏着掖着,那样反而让我们担心。” 温徵羽压下心头的涩意,轻轻地“嗯”了声,撒娇地在温时纾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然后说:“我还要打包行李,二姑您自便。” 温时纾轻轻拍拍温徵羽的背,看看这搬空的屋子,悄悄地暗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剩下要打包带走的只剩下些零碎的个人物品,要收拾的,更多的是心情。 生活了二十多年c充满无数回忆的地方,要搬走了,温徵羽除了不舍c淡淡的失落和愁绪,还有点既然出去闯荡面对社会的新鲜感和隐隐激动,那感觉有点像雏鸟离巢,虽然作为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已经不能算是雏鸟。 她将行李装箱封好,去到客厅,便见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好像又吵上了。他俩性格不合,凑到一起,不超过半个小时准吵起来,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似的,温徵羽已经习惯了。她下意识的想回避,给他俩挪地方慢慢吵,忽又觉得在这时候吵,估计只能是为安置的事。 客厅里,除了茶座旁的几张茶凳,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没别的坐人的地方。 温徵羽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的中间,默默的,小心翼翼的把茶桌上的茶具全部收到自己的面前,唯恐他俩一激动又上演互砸茶杯的戏码,自己坐在中间遭那池鱼之殃。 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俩是为了人员解聘的事起了争执,确切地说是关于还要不要继续聘请家庭医生和司机的事。她明白她爷爷是想削减开销,她二姑则认为温儒老先生需要有家庭医生照看他的健康状况c伴随温老先生日常出行的司机也必不可少。她坐在这一言不发都躺了回枪,“你跟前要是只留羽儿,万一摔了c跌了,羽儿连酱油瓶倒了都扶不起来,还能扶得起你?” 躺枪的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她二姑。 温时纾觉察到温徵羽的目光,明白温徵羽想说什么,问她:“你就说吧,你扶过酱油瓶吗?” 温徵羽暗自心塞,心说:“谁没事去扶酱油瓶。” 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争执半天,各不相让,最后便把难题抛到了她这里。她说:“我能问问家里有哪些人要解聘吗?” 温儒老先生表示知道她做不了饭买不了菜,所以留下了阿苑。 阿苑,孙苑,她称作孙姨,在她家干了二十多年。 温徵羽也觉得别的地方的开支可以削减,反正她家以后也没有大花园,不用园丁,家里没那么多值钱摆件c不怕人惦记c不需要那么多保镖,宅子小了,打扫卫生的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确实很多方面都可以削减,但不能全都减了。她说:“爷爷,展程叔给我们家开车也有十几年了吧?” 温儒朝温徵羽抬了抬眼皮。 温徵羽慢吞吞地说:“我听说展叔家的孩子是今年高考,正是压力大的时候,您这让人家下岗,多不好。”她的话音一转,说:“酱油瓶倒了,我扶得起来,可您老这体重,要是跌了c摔了,我跟孙姨俩人加起来也扶不起您。有展叔,有沈医生,我能放心,不然,哪天你真要不小心磕着了,背锅的是我。” 温儒气闷地瞪着温徵羽,可看到自家孙女这娇滴滴的风都能吹跑的模样,认命地暗叹口气。他自认身体健壮,可架不住这么一个肩不能挑c手不能提,没经历过风浪的孙女。不过看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孙女没慌没乱,有条不紊地帮着料理事务,这颗老心又有点熨帖,至少这孩子还是能扛得住事的,还懂得体贴他。温老先生勉为其难地说:“成吧,随你们。”起身离开。 虽说叶泠给足了搬家的时间,温徵羽在收拾完行李后便与温儒老先生一起搬离了宅子,搬到了她二姑湖边的一住处宅。 那处住宅也是老宅,其建造历史可以追溯到建国前,青砖青黑白墙的小院子。进门一座面积不大的摆了点假山c盆裁c挖了个小池子,还搭了座两步路就能迈过去的小桥。院子不大,不过够温儒老先生每天起床打几套健身太极拳。屋子是二层小楼,楼上是三间卧室,楼下是客厅c厨房居室一卫生间。 房间略小,比她以前住的卧房小一半,毕竟,以前她住的卧房还连着间以前那些少爷c小姐用来念书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她的衣帽间。好在她如今东西不多,也能摆得下。 屋子里的家居齐全,很多东西都是新陶腾回来换上的。 她看得出来,在他们搬进来前,她二姑费了不少心思收拾这屋子。 这一片宅子都属于老城区,划在一片商业旅游区的步行街上,只是她二姑的这宅子位置略偏,很少有游客走到这边来。不过离湖不远,推开窗,视线略过窗外的青瓦,便能看到湖边的杨柳和粼粼水波。她二姑还很体贴的在窗前摆了张书桌,书桌上还放了个笔架,是准备让她临窗望湖描画? 虽然搬了新家,暂时还有些不习惯,可比起成天面对搬空了的空荡荡的大宅子,已经非常好了。 她二姑问过她的打算,得知她想找份工作,临回首都前又帮她联系过几份工作,让她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合不合适,都是跟她画画相关的。她的师傅c师兄也问过她,愿不愿去他们的画室。 温徵羽没想好。 她画画,不是对着山水景物临摹,不是将看到的用笔融入自己的神\韵绘于纸上。她的画都在脑海中,画画时,需要静,人静c心静,忘却现实中周遭的一切,沉浸在画作世界中,将脑海中浮过那一幕幕景象画面用手里的笔,一笔一画一点一滴地勾勒描绘出来。她画画时,她脑海中的那些山精鬼怪c妖魔仙神都是活的,他们有他们的贪嗔痴爱欲念,如这尘世间般的变迁般演绎着沧海桑田是是非非。 她的心不静,她画不出画。 家里的这番变故c发生的事c卖掉的画,每一桩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渡不过难关的大事,可一桩桩一件件叠加在一起,便觉心头有些乱,且对于未来的工作又有点没想好。 她索性搁下画笔做些别的,陪温儒老先生下下棋c喝喝茶c静静心c养养神,想要放空下,理理思绪,又总在脑海中浮现起那满是山精神怪的世界。 下午,她的师兄范锋过来了。 范锋是她师傅齐千树先生的得意弟子,与她爷爷一样喜欢画花鸟,不过,一个写实,一个写意。 温徵羽成天埋首画画,恨不得两耳不耳窗外事,她师兄则不尽然,非常推祟营销,常说“有道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画展c联展c拍卖会c各传媒机构c网络营销等,时常能找到他活动的痕迹。三十出头的年龄,已是事业小有所成。 范锋这次是带着合同来的,他坐下就说:“师妹,知道你仙,可仙也要吃饭不是。” 温徵羽替她师兄斟了杯茶,说:“仙,餐风露宿就好,不用吃饭。” 范锋双手接过茶,说:“我就是觉得你埋没了太可惜。你看你那微博,我把你的画作拍照上传上去,随随便便就给你圈了二十多万粉了,货真价实的粉,我没给你买粉。” 温徵羽淡淡地说:“我看见了,你还把我画画时的背影照c侧面照拍上去了,脸上还打了马赛克。” 范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画家本身”他话到嘴边,收到温徵羽那眼神,又咽了回去,改口说:“看看合同。” 温徵羽接过合同,发现是两份,一份是邀她加入工作室的合同,另一份则是邀她参加画展的合同。她把参加画展的合同还给范锋,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看温徵羽递回合同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句“我的画不卖,现在也不想展览。”便“哦”了声,“哦”完了,才发觉这“哦”得有点不对,好像说的不是不卖。他说:“我刚才没听清。” 温徵羽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把温徵羽看了又看,半晌,问:“骗我的吧?你会卖画?”他觉得他师妹就是那种把自个儿卖了也不会卖画的。 温徵羽憋了这几天也想开了,很是淡定地说:“卖了,当作卖我爷爷宅子的搭头一起卖了。”她把邀她加入范锋的工作室的合同留下,说:“这个,还请师兄容我考虑下。” 范锋说:“没问题。”他很是难以置信地问:“你卖给谁了?《昆仑万妖图》也卖了?《神女沐浴图》也卖了?” 温徵羽说:“我连三岁的涂鸦都一起卖了,一张没剩下,包括那幅半成品的对方也一并买了去。”她提到这事,就一阵憋屈。 半品成的画,只画到一半的,叶泠一句:“说好了是这间画堂里的所有画” 温徵羽留下了一张没画完的半成品在卖掉的画堂里。 范锋的内心轰轰隆隆的有一群长相奇怪的动物奔腾而过,又一次问:“谁买了你的画?” 温徵羽说:“一个叫叶泠的女人。” 范锋:“”他问道:“玉山集团的叶泠?” 温徵羽说:“她留的私人名片,不知道是哪家企业的。” 范锋彻底无语。他叹了口气,合十,说:“羽仙,当师兄求您,来师兄这吧,别哪天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温徵羽淡淡地扫了眼范锋,说:“有事就说,叶泠怎么了?” 她先把名单列出来,又自己理了遍登门拜访的流程,再去小库房翻找茶c墨c酒c笔等礼品。 到傍晚时分,外出的温儒老先生回来,便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一堆堆的小礼盒,小礼盒堆上还贴着小贴纸,温徵羽正趴在茶几旁忙碌着。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探头看去,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明白过来,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肖山先生喜欢喝茶,独家龙井,于是,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5.第一百五十五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以世人的眼光来说, 妖婆是丑陋的。对暗河生灵来说, 妖婆是庇护它们的守护神。她的威望, 随着她的年龄逐年增加。她的外貌, 随着她的年龄逐渐衰老。相比画年轻时貌美如花的妖女,她更愿画老去后受暗河生命尊崇的妖婆,但她不愿把妖婆挂出去, 受世人指摘。 老去, 是每个生命都要面对的问题。人老了都会皮肤松驰c肌肉萎缩c腰不再直, 背不再挺, 可有些人老了, 令人憎恶厌恨,有些人老了, 令人尊崇敬仰。 温徵羽想到自己。二十六岁的年龄,风华正茂, 待她七八十岁时, 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 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 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 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 我看过开业安排, 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发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c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发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c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c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服务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发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发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开业当天,她的堂叔伯c堂哥c堂姐c师傅齐千树先生以及众多师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再加上温黎c叶泠那边邀请来的宾客,事先租用准备好的停车场都不够停车,又临时租用了旁边的停车场,挂起来的贺幅,让温徵羽自己看起来都觉得火热。 当然,她很清楚,能来这么多人,看的不是她的面子,基本上都是看她爷爷c温黎和叶泠的面子。 行内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即使不认识人,听到名字也大致有个了解。与她爷爷关系好的一些往来户,她也都认识。与叶泠c温黎往来的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她就不太认识。温黎和叶泠都愿意把他们介绍给她,让她认识不少人。 开业庆典的流程几乎都是固定的,区别仅在于隆重繁杂程度以及相关活动安排上。 剪彩仪式上,请的是美术家协会的会长剪彩。之后便是她上台致辞,然后再是叶泠c温黎上台。 她和叶泠都安排有媒体过来,□□短炮架了一堆,闪光灯不停地闪。虽说她以前也免不了会被人盯着打量,可头一次面对着这么多媒体和摄影录像设备,难免有几分别扭和紧张。好在早有心理准备,倒还算坦然从容地致完辞。她致完辞,主持人有请叶泠上台。 温徵羽准备下台,见到叶泠过来,把话筒递给叶泠。 叶泠一手接过话筒,另一只手顺势便挽住了她的胳膊捞住了她,并且摆好造型,对着新闻媒体那边打个招呼。 温徵羽顿时紧张得背绷得紧紧的,被赶鸭子硬上架的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只能配合叶泠。她心道:“这是要干嘛?” 叶泠对着话筒略带俏皮地说:“上次开画展,徵羽有要事在身没法到场,让我很是遗憾了一把。今天可算是把她给逮着了。”然后又请媒体朋友帮她多照几张合照。 温徵羽:“”她很想问叶泠:“你缺合照吗?”你早说呀,你早说我就我就避开你,也不跟你合照。 叶泠满脸喜气地向大家介绍道:“从今以后,我和徵羽就是事业合作伙伴,我相信在我和徵羽,还有——”她说话间朝着温黎望去,说:“温黎,温总的共同努力以及大家的支持下,我们的画室一定会越办越好” 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叶泠。她从来不知道看起来话少c内敛还有点神经的叶泠上了台以后会变得活泼c俏皮兼话唠,这台上台下判若两人,差别大到真有点她这会儿无比认同温黎说叶泠是个神经病那话。 温徵羽很无奈,她不想站在这里当陪衬和绿叶,可这朵红花拉着她不撒手,她不能甩开叶红花自己走人,不然这开业当天就得传出画室合伙人不合的传言来,她只得好好扮演绿叶配合叶泠,适时接话。于是,继“至交好友”的私交之后,她和叶红花又有了“事业合作伙伴”的金钱关系。 温徵羽内心的吐槽串成泡泡地往外冒,脸上半点不能显出来,露着得体的笑c说着适当的话。她顿时觉得假如哪天自己不画画了,说不定还能改行当演员。 到傍晚时分,外出的温儒老先生回来,便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一堆堆的小礼盒,小礼盒堆上还贴着小贴纸,温徵羽正趴在茶几旁忙碌着。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探头看去,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明白过来,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肖山先生喜欢喝茶,独家龙井,于是,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温儒老先生打开礼盒,取出里面的龙尾砚看了看,又给放回去,心疼得“咝”了声。这些年龙尾砚也是水涨船高,就这块砚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几千块,以现在的市场价来说,没个二十来万,那可是下不来的。 温徵羽见到温儒老先生回来,赶紧把自己备的名单和礼单给温儒老先生过目。她把自己的打算给温儒老先生说了,她说:“这登门求人总不能空手过去,我想着就根据这些老前辈们的喜好带着手信过去,您看这礼单合适吗?您再帮我看看这名单。” 温儒老先生翻开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就有点晕。他瞪大眼睛看向温徵羽,很怀疑他孙女是准备把江南这一片区域都跑完。画协里,排得上号的,都在这名单上了。就这名单上,价格最低的一平方尺是几千块,贵的,一平方尺得十几万。温儒老先生顿时担心,这生意没做起来,她孙女已经把钱花个丁点不剩。他按捺住心头的心疼,先问了句:“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画?” 他又把名单和礼单比对了下,发现其中一大半人的喜好,他孙女居然都了解。这了解喜欢的一大半人,都是他带温徵羽去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不了解的这一小半人,是温徵羽没接触过的。 温徵羽说:“我想过,我去约画,人家不一定肯给我画,肯定有白跑的。这么多名单,能约到一半都不错了,那还得冲您老的面子。我先去约个画,约上了固然是好,约不上,送个礼登门拜访一下,留个印象,等回家画室开起来的时候,再过去送请贴,他们拒了我一次,万一不好意思拒我第二次,再看到来的同行比较多,说不定我的画室开业的时候,他们会来呢?第二次拒了我,我还可以在开业后,再去约画,这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是不是?开画室,总得卖画,约多了也不怕,不怕画多,就怕没画卖。画要是约多了c买多了,留着放在画室里卖或者是以画室的名义拿出去参展c拍卖都行。都有名气的大画家的画,不怕卖不出去。” 温儒老先生“嘿”了声,说温徵羽:“您想得倒美。” 温徵羽很是忐忑地说:“就是得让您老再出一次血。”她这么一通翻找,她爷爷的仅剩下的一点不太值钱的小收藏又去了一堆。她说:“不过我会把这个钱记在画室的账上给您的。” 温儒老先生见自家孙女知道记钱算账了,一颗心疼得直抽抽的老心又略感安慰了些。他看看他那块龙尾砚,想了想,说:“成吧,就这么着吧。”指指温徵羽,又看了看名单和礼单,起身去餐厅。 他吃完晚饭,拿着温徵羽的礼单上楼,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把礼单拿去给温徵羽,说:“价格我已经给你拟在礼单上了,回头找到投资,先把我这笔费用付了。” 温徵羽瞄到礼单上,一眼看到砚台的价格,赶紧叫了声:“爷爷,我换块砚台。”把砚台上的小纸条撕下来,把砚台抱起来就准备送回小库房,说:“您老帮我挑一块五万块以下的。” 温儒老先生一脸淡定地说:“就送这块吧。那老头挑,东西不好,入不了他的眼。” 温徵羽想了想,又再备了点老先生喜欢的茶带上。要是老先生不愿给她画,砚台贵,他不会收砚台,她就改送这几千块一斤的茶。小几千的东西,作为往来的礼节还是送得出去的。 她又让她爷爷帮把她礼单c名单过了遍,确定没什么纰漏后,又借来温儒老先生的手机,翻温儒老先生的通讯录,找电话号码。 温儒老先生交游广阔,她名单上的这些老前辈与温儒老先生同属一个画协,他们的电话号码在温儒老先生的手机通讯录里都能找到。她仔仔细细地核对过名字c备注的名号,将电话号码抄在名单上。她冒冒然打电话过去联系这些前辈不太合适,先让温儒老先生帮她搭个线,通过电话联系约好登门拜访时间,又再叫上温黎与她一起去拜访求画。 她开画室做生意,自己都得对自己打个特大号的大问号。有温黎在,就是一颗大号的定心丸,可靠度直线上升到可以合作的水准。 有她爷爷的交情c面子,有温黎这位商界人士入股,约画出乎意料的顺利。 二十多份合同在手上,温徵羽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这么多知名画家的画,足够她开一个非常高规格的画展了。 温黎坐在车上,看过合同过后,惊愕地半张着嘴看向温徵羽,良久才说:“不枉费我辛苦地陪你跑这一周。” 她捏捏温徵羽白如骨瓷的小脸,说:“走,姐姐今天请你吃大餐。” 吃饭的时候,温黎告诉温徵羽,凭这些合同,她们可以把占投的底限提到五成半。 温徵羽愕然地问道:“又涨?” 温黎说:“水涨船高,情理之中。”她抿嘴一笑,秀眉微扬,透着几分春风得意,说:“我们手上多那半成,就能牢牢地把话语权掌握在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温徵羽想了想约到的画,以及约画的费用,又再想到生意买卖方面温黎是行家里手,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温黎说:“行,我估摸着牧老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你们原来谈的是四六?你四他六?” 温徵羽点头。 温黎说:“五五,你去谈,态度强硬点,他兴许能同意。五成半跟四成半,这谈起来会有点困难。他再约你谈合作,你叫上我。” 温徵羽点头应下。价涨得这么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牧老谈,确实得温黎上。 吃过饭,温黎送她回家,顺便找她爷爷拿租来开画室的小楼的钥匙,准备开始着手装修。 她在找老知名老前辈们约过画以后,又找师兄师妹们约画。同辈师兄弟姐妹,都习惯用网络或电话联系。她打视频电话给师兄弟姐妹们便成功地把画约到了手,但因为是开画室,还要拿合同谈股份分成,还是拟了合同c叫快递送过去。 省了在路上来回奔波跑腿的功夫,找师兄弟姐妹们约画加上拟合同,一共花了两天时间便办好了。 她觉得温黎真有几分神机妙算的本事,说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结果刚过了两天,她刚跟师兄弟姐妹们约好画,牧杳老先生便打电话给她,说愿意四六分成,什么时候把合同谈了。 温徵羽不敢应下来,说:“牧老,我这里有点东西,我想您看过我们再谈会比较合适。不知您哪天方便,我和我堂姐温黎过去找您?” 牧杳老先生问道:“温黎?” 温徵羽说:“是的。我这边已经与她谈成合作,我将我所占的股份分了一半给她。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是不敢开这画室的。” 牧杳老先生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重重地一声长叹:“唉!”了一声,说:“小羽啊,这谈生意怎么能一时一个样呢?” 温徵羽很是委婉地说:“您老之前来的时候,我两手空空,那时估计您老给我二八分成都得担心我赔了。此一时彼一时,您老看过我手里的东西,待心里有了数,我们再谈,您看怎么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6.第一百五十六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 照这种情况来说, 即使叶泠找到牧杳老先生,牧杳老先生完全可以用国家法规做推托, 把股份卖给她和温黎, 这样即能抽身事外,对她俩也有个交待, 她俩还得领牧杳老先生的情, 怎么都要多给个一二百万弥补牧老先生的损失。 叶泠买东西的那股劲她是见识过的。虽然难缠了点, 但什么都摆到明面上, 即使要把她的画打包当搭头和宅子一起买过去,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进了合同里的。当初签合同时,她画堂里的所有的画都造记登记作为合同附件拟在了上面。做事细致的人通常都比较周全, 叶泠用断掉牧老三供货单威胁牧老先生卖股份, 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与叶泠以往的作风不太相符。 在这件事情上, 这两人都透着古怪。 叶泠和牧杳老先生在这事情上都透着不对劲, 她却想不明白这不对劲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她吃过晚饭后, 陪她爷爷散步时,说起这事, 想让她爷爷给指点指点。 温儒老先生只皱了皱眉头, 又问了句:“牧老头要卖股份给叶泠?” 温徵羽点头, 把事情原原本本包括其中她觉得不合常理的地方都温儒老先生说了。 温儒老先生说道:“有反常的地方, 就有其反常的原由, 至于为什么反常, 你自己想。” 温徵羽想了想,说:“如果是叶泠要来找我合作,我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牧老会不会是她找来的?”她又有点不太明白,说:“叶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买这股份与我合作?她之前还拿我的画开画展,抬我的画作身价。”她说完,朝温儒老先生看去,便见她爷爷抬了抬眼皮,那扫过来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让她知道,她猜的跟老先生想的差不远。她惊愕地半张着嘴,问:“不会吧?”牧老真是叶泠找来的? 温儒老先生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继续悠哉地散步,没给温徵羽任何回答。 温徵羽明白,这是她爷爷让她自己琢磨。 第二天上午,温徵羽又收到牧杳老先生的电话,约她和温黎谈股份转让的事。 这件事情透着反常,她并不愿与叶泠成为合伙人,因此把时间往后推了几天。 她先自己梳理过经营企业的相关当律法规,又找律师咨询过,再找到温黎谈。她的意向是想与温黎凑钱把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买下来。 温黎的回答是:“能买下来当然是好。不过还得再看看。” 温徵羽明白温黎的意思。想买下来,能不能买下来,还得再看看怎么谈了。 牵扯到几方合作买卖的事,因此,谈股份转让的时候,叶泠也来了。 叶泠依旧是一身职业装,利落干练的模样。 她进入茶室,先向年纪最长的牧杳老先生问过好,与温黎见过礼,再问温徵羽:“多日不见,最近可好?”语气随和关切,还真像是多年老友。 温徵羽客气地回了句:“托福,尚可。”她的视线不经意地从叶泠的腿和鞋子上扫过。算上叶泠开画展她从网络上看到的采访那次,她这是第五次见到叶泠。每次叶泠都是西服c西裤c高跟鞋。鞋跟都还很高,整个人的气场内敛而强势。不知道叶泠穿起裙子来是什么样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大概是她见习惯了叶泠穿职业装,以及叶泠看起来温和客气实则悍然的模样,想到叶泠穿裙子的画面,其实有点吓人。她赶紧把这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牧杳老先生已经备好股权转让书,提交由他们三人组成的股东大会进行表决。 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叶泠如果要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开出的条件就必然得优于她俩。 温徵羽接过递来的股份转让申请书,直接去看受让人和受让价格。 受让人,叶泠。价格,一千五百万。 白纸黑字,阿拉伯数字加上繁体中文字,温徵羽想看花眼都不行。 半个月前,牧杳老先生花一千万入手的股份,一转手,叶泠要花一千五百万买过去。 以她画室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根本值不到一千五百万。叶泠花这价买这股,买到手就得亏进去好几百万。画室在她这个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经营下,能不能把这几百万赚回来都难说。 温徵羽不相信以叶泠的精明会干出这种投入大c风险大c回报低的事。然而,叶泠偏偏正在干这事。那么她之前猜测的牧杳老先生是叶泠找过来的事,很可能是真的。这五百万,其实是叶泠给牧杳老先生的好处费。叶泠只是把这笔费用摆在明面上来,她愿意多花五百万买这股,牧杳老先生愿意赚这五百万倒手钱,光明正大的生意买卖,谁都说不出他们的不是。 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与牧杳老先生合作,那是因为牧杳老先生是她爷爷的老友,与她爷爷认识了几十年的交情。牧杳老先生一转手,五百万就把他们给卖了。如果是叶泠来找她谈合作开这画室,她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们绕了圈,唱了这么一出。 她爸的生意倒了,家里没钱了。她这段时间以来各式各样的人见得多了,比牧杳老先生更过分的都见过。不管她难不难受,事情也都这样了。 以画室现在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份,最高可卖到一千二百万,超过这个价,她俩放弃。叶泠给出的一千五百万,刚好是在高于这个价位的百分之三十内。没超过百分之三十,便不属于不合理出价。 她和温黎出不起这个价,对叶泠出的这价又挑不出不合规定的地方,没法反驳。 温徵羽仔细看过条款,没见到有什么问题,轻轻地吐出个字:“笔。” 叶泠递了支钢笔给她。 温徵羽飞快地在自己该签字的地方签了字,然后便见所有人都很诧异地看着她。她问:“有问题?” 她朝叶泠望去。 叶泠摇头,说:“没问题。” 她朝牧杳老先生看过去。 牧杳老先生颇有点不自在地咳了声,说:“你同意就好。” 温徵羽又看向温黎。 温黎耸耸肩,也签了字。她起身说:“行了,我还有约,先走了。”她问温徵羽:“一起走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对温徵羽说:“一些相关的变更手续还需要你签字,待我准备好后,再去找你。”她起身,微笑着冲温徵羽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徵羽心里一点都不愉快。可不管是出于礼仪,还是之后的合作,她都不好拒绝,与叶泠握了握手。她说道:“叶小姐,有件事,我认为还是需要说清楚。” 叶泠说:“请讲。” 温徵羽说:“算上这次见面,我们是第四次见面,我觉得我俩离成为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仅限于合伙人,别再扯至交好友了。” 叶泠点头,大方地说道:“之前为了宣传,是我唐突了,我郑重地道歉。”她向温徵羽道过歉,又朝温黎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黎笑着半真半假地说:“老实说,有点不太愉快。”说话间,与叶泠握了个手。 叶泠说:“我想做东请几位赏脸吃顿便饭,一来感谢牧老成人之美,完成我的这个能与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的心愿;二来,为我之前的唐突向徵羽赔礼道歉,再就是大家以后是合作伙伴了,想联络联络感情。” 温徵羽不太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可叶泠的话说得让她有点不太好拒绝,她正想给自己找个理由,牧杳老先生已经应下来了。她不由得朝牧杳老先生看了眼。她发现原来脸皮厚到这层度的还不止叶泠一个。她说道:“牧老都应了,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只能当跟牧杳老先生吃散伙饭了,以后江湖不见。 叶泠又热情相邀温黎。 温黎无奈地表示,说:“你们都答应了,我还能拒绝吗?” 叶泠看了下腕表时间,说:“这个时间过去刚好赶上饭点。”示意他们是否现在就过去? 她都这样说了,温黎和温徵羽自然没法说有意见,点头同意。 温徵羽敏锐地注意到叶泠相对于前两次见面时的冷静自持,这次明显地热络许多,甚至隐约的有些激动和开心。她心说:“这是我的错觉?还是叶泠在客套?” 司机姓李,叫李彬,是退伍军人,十八岁入伍,当了十二年的汽车兵,跑专车到现在已有三四年时间,基本上跟出租车一样,跑成了一位活地图。他的车稳稳地跟在叶泠的车后面,叶泠的车快,他快,叶泠的车慢,他慢,跟车距离保持得刚好,叶泠的车几乎就没离开过视线范围。 叶泠的家离她家略有些远,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位于本市比较有名的豪宅区。 叶泠的座驾减速开进大门时,温徵羽乘坐的车便暂时停下来,等在后面。 温徵羽扭头一眼看见叶泠家的大门,便愣住了。 叶泠家的大门是南方常见的门楼式。门楼的基石c门柱以绘满流云瑞兽浮雕的汉白玉为石料,门楼上飞檐斗拱,气派非凡,门楼上以篆书写着“昆仑小筑”四字。 这门楼与她给昆仑画室设计的门楼极至相似,只不过最后因为造价的缘故,画室的门楼最终成了精简版。浮雕变成了彩绘,加盖的门楼变成了大门的装饰,留了个外形。 叶泠这个则是丝毫不打折扣的精装版。 如果不是因为做工c用料c工艺等不是个月就能完成的,且这门楼看起来建成至少有一两年了,她差点以为叶泠拿了她给画室画的装修设计草图。 虽说中国的门楼式样大致上来说就那些,可这么“撞衫”何止是尴尬,简直快让温徵羽无地自容。 式样差不多的门楼,一个叫“昆仑画室”,一个叫“昆仑小筑”,叶泠的门楼建成在先,她设计的门楼在后,横看竖看,她的都是山寨版。 温徵羽终于明白叶泠站在大门外盯着招牌看了半天c嘴角挂着的那笑是什么意思了。 温徵羽自认不是没脾气的人,她当即要让李彬打交回府,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光顾着尴尬和生气,竟没注意到车子竟然已经开进了院子里,李彬下车给她开了后门,叶泠还站在车门旁等着她。她深吸口气,压住情绪,下车,抬眼看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叶泠。 她都已经踏进叶泠家的大门了,这门楼也已经看到了,这时候再走,未免太认怂。她站好后,神情淡然地问道:“叶小姐似乎对我设计的画室大门有意见?” 叶泠略感意外地愣了下,随即说:“怎么会?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在耳里,只觉充满讽刺,很有种要暴走的冲动。她站得笔直,紧贴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的心头一转,又变成懊恼,心道:“谁叫我设计的门楼跟叶泠家的一样!”她又再想,叶泠不会无聊到把她特意叫过来奚落她,心头的情绪散去许多。 叶泠对温徵羽说:“屋里请。”将温徵羽请往客厅。 温徵羽跟在叶泠的身侧朝客厅走去,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院子,一眼瞥见院子里的一株颇有些年头的像是移植过来的老树。老树峥嵘,金黄的落叶飘落满院,圆桌瓷凳上c花圃中c盆裁上,假山水池里,到处都是。 金色的落叶,绿色的青松盆景,衬上假山流水小桥凉亭,透着几分秋的萧瑟,可那从假山中流出来的潺潺流淌的溪流又为这秋风添上几许生机,溪流旁的几盆紫金花盆景开得正好。 叶泠的院子,竟让温徵羽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仿佛她曾经来过这里。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温徵羽的心头蔓延开来,使得她已经走到客厅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略有些迟疑,待见到叶泠回头,这才跟上。 叶泠家的客厅,白色为主调,再以绿色的盆景c水墨山水画为点缀,布置得非常清雅。 她在叶泠的引领下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叶泠亲自沏茶。 温徵羽的视线从叶泠正在沏茶的手上透过落地玻璃窗,又落到院子里。她看着那株老树c树下的白瓷桌凳满院的落叶以及旁边的假山的形状,眼前的景象忽然与她脑海中的一幅画作重合在一起。在那幅画作上,小精怪就藏在假山上,树下则是昆仑白玉雕成的玉桌凳,玉桌旁坐着一条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色的九尾狐。 这幅画叫《九尾》,她曾在三年前拿出来参展过。 那天,九尾狐在树下化道,飘散的狐毛宛若昆仑山上的鹅毛大雪,它如同飞烟般消散,最后只剩下一层莹白的骨灰。小精怪把它埋在了古树下。小精怪不知道九尾狐在等谁,它只知道,九尾狐至死都没有等到。九尾狐临死时的眼神是那般凄迷悲凉。 她只画了九尾狐坐在树下,只画了她临死前的眼神,她没画它是怎么死的。 叶泠喊了声:“徵羽。” 温徵羽回过神来,看向叶泠,才发现叶泠才递茶给她。她双手接过茶,小小地饮了口,略作迟疑,问了句:“叶小姐喜欢《九尾》?” 叶泠想了想,才缓缓说了句:“喜欢这如画的风景。”她顿了下,说:“九尾狐的眼里藏有太多的悲,透着将死的绝望。”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看得这么仔细,能看出她画的九尾狐的情绪,她有点意外,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然不语。 叶泠顿了下说:“假山上有一只与假山几乎看起来就像是浑然一体的小精怪,九尾狐的眼睛正望着那只小精怪。徵羽,你的画很传神,从画里那九尾狐的眼神,我想,它一定对小精怪说了些什么。”她顿了顿,说:“我有点好奇,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温徵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它什么都没说。”可小精怪知道它想说什么。只是小精怪作为一个过客,一个看客,它什么都做不了,改变不了,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见到九尾狐的死亡,然后把它埋了。小精怪还知道,九尾狐要等的,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很多年了。 昆仑神山上那些精怪仙妖们的故事,其实都不太好。 就如这人世,不管活得有多精彩或多不好,终究,有曲终人散c戏曲落幕的时候,到头来,谁都逃不过一捧骨灰的命运。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的走神,对叶泠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挑画吧。” 叶泠应了声:“好。”她说:“画在二楼的画室。”说完,起身,说:“这边请。”领着温徵羽上楼。 温徵羽跟在叶泠的身后进入画室,便见自己的许多画作都挂了出来,整间屋子里挂的全是她的画作。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的画作之前是放在老宅的画堂里的。她记得叶泠当时买画的时候说这么多画搬进来不方便,叶泠买下她的画,可以让她的画保持原样留存在画堂。 温徵羽一阵心塞,扭头深深地看了眼叶泠,又实在不想再看到叶泠。 自己的画作,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哪些画适合拿出去参展,哪些画只能留着压箱底,她最清楚。她麻利地报上画名,让叶泠去找画。 叶泠说:“我觉得那幅《尸山血海图》不错。” 温徵羽:“”她扭头看向叶泠,很想问一句:你这是什么口味?可作为画画的人,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嫌弃叶泠对这幅画的独特品味,就她不能。事实上,那幅画其实也不错,就是不太适合参展。温黎看过后,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差点想要烧她的画。她“呃”了声,说:“叶小姐,我认为您还是考虑下温黎的感受。她看到《尸山血海图》会勾起她很不好的回忆。” 叶泠“哦”了声,随即又好奇地说:“其实我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画这样的图?” 温徵羽被噎了下,她扭头看向这个刚才还说喜欢《尸山血海图》的人。她神情淡然地说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画出来吓吓人。”要是能吓到叶泠也做半个月的噩梦就好了。 叶泠问:“你不害怕?” 温徵羽面无表情地说:“不害怕就不叫噩梦了。”她真不想很没素质地在心里吐槽叶泠是神经病问白痴问题。温徵羽现在半点都不想跟叶泠待在一起,再待下去,什么修养c素质c礼节c礼仪全都得崩。 叶泠不置可否地“哦”了声,按照温徵羽说的,去把那些画一幅幅搬到门口。她一口气连搬七幅画过后,又拿了一幅头发比人还长c瘦得皮包骨c满身鳞甲c手指甲弯曲长得酷似鲛人亲戚的《昆仑暗河妖婆图》出来。叶泠问:“这是鲛人?可是为什么没有鱼尾?”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问:“远古时候的昆仑神山是没有人类的吧?” 温徵羽严重怀疑叶泠这是在置疑她画得不对。她用力地捏了捏手指,暗道一声:“冷静”,继续绷着满脸淡然的模样,说:“这是昆仑暗河妖婆图,画的是妖婆,不是人,不是鲛鱼不是鲛人。” 叶泠应了声,抬眼挑了眼温徵羽,又把《昆仑暗河妖婆图》拿回去挂了起来。 温徵羽暗松口气。妖婆的外形很不符合世俗大众的审美,挂出去很容易惹来非议或批驳。 她能够拿得出手只有画,可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画家,受年龄c阅历c资历的限制,要走的路还很长。且不说别的,仅从美术师的级别来说,不仅要有功底实力成绩,还得靠资历积累,才能一级一级提升上去的。她的资历连二级美术师的标准都还差一大截,捧她,撑死了就是个年轻有为,十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成效,如果她能坚持二十年,或许能有所成就,也许能挤进一级画家的行列。以叶泠的经济实力c水准来说,找知名的画家合作才更符合现状。 至于她家,她家的家底早被掏空了。如果她家真有叶泠想要的东西,早在她家筹钱给她爸还债时,叶泠就可以找人上门来把想要的东西买走。 她想不明白,想问她爷爷有什么看法,老先生让她自己想。 她晚上洗漱完,临睡前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与温黎聊天,又说起叶泠的图谋。 温黎听完她说的,琢磨了半天,回了句:“我觉得吧,你家现在最值钱的估计就是你了。” 温徵羽挑眉,心说:“还是拿我当招牌开画室?”虽说她家没钱了,可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交情和关系在的,至少她能约来这么多画就能说明这点。她回了句:“我还不算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是吧?” 温黎说:“还行吧,除了笨了点以外,没什么不好。” 温徵羽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温黎又发来句:“画室财务总监的位置给我留着。” 温徵羽意外地愣了下。以温黎的身价来说,画室的这点股份请不起温黎做这财务总监,所以她连请温黎在画室担任职务的事连提都没敢提,只求温黎能以股东的身份帮她把把关,她就心满意足了。她随即明白,估计是叶泠的加入使得温黎不放心,才主动提起要担任财务总监职务。她心下感动,回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回了句:“不用谢,要开工资的。” 没过两天,叶泠便股份转让手续的相关文件拿来给温徵羽签名。 温徵羽虽然只占了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但她是企业法人,许多手续还得她签字才能办。 画室刚成立,正是叶泠安插人手的好时机,她原以为叶泠办好股份转让手续后便会借着大股东的身份插手画室的事,然而,叶泠再没露面,画室的事几乎由她和温黎全权处理。叶泠对安排人的事只言没提,甚至连她自己都只让温徵羽给她挂了个闲职。 温徵羽虽然感到意外和不解,但她一时又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又因叶泠反常的事太多c自己又忙于开画室的各项事宜,没时间也没那心情去操心叶泠的事。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一个多月时间便已过去。 画室已经装修好,办公家具c设备等也已经入场,前台c接待c会计等相关职位陆续招募到位,还有一些重要职位因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暂时由她兼任,温黎以及她爷爷c师傅c师兄师姐弟们给作参谋提意见c作指导。 她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但学到很多以前不曾接触过或不曾深入了解的东西。 开业在即,她约画买来的用作打开画室局面的画作得运到画室。 这些画的价值不菲,她家现在只剩下展程一个保镖,大部分时间他都兼职司机陪着他爷爷外出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孙苑一人,宅子小,房间少,没有设安全系数高可以放贵重物品的库房,她不敢把画放家里,放到银行保管箱。待画室装修好c安保设备装好,安保人员c设施等全部到位,她才雇了保安公司的人陪她到银行提画,然后,送到画室,放入画室的贵重物品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7.第一百五十七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虽然画多,一幅幅介绍下来需要许久的时间,不过安排在画展上的时间足够。温徵羽按照温黎和叶泠预先安排的时间和节奏进行介绍, 显得不紧不慢进退得宜。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 可谈到画, 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 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 面对这些画作,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 所不同的是,以前她是独自作画, 今天,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与人分享。 好的画c好的作品, 是有自己的灵魂的,看着画,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源自现实, 又超脱现实的世界, 它承载着某一角c某一隅, 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但落在人的眼里,它能引发人的情感c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叶泠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安排了人先把他们送去饭店,你一会儿再过来。” 温徵羽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感。她怎么感觉叶泠好像挺关心她?这是专程送水过来让她休息一下?她下意识地朝画室外面正在招呼人的温黎望去,温黎一上午忙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倒是她跟叶泠不经意地对了好几眼,确切地说是她不经意地扫向叶泠时,发现叶泠在看她,四目相对,叶泠冲她微微一笑,便挪开了视线。 她又不能问叶泠“你是不是关心我?”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客气地道了声谢,把这异样感压下了。 叶泠关心她?无亲无故,顶多可能有点神经兮兮的喜欢她的画,再加上现在有点生意合作关系,扯到关心上有点离谱。 温徵羽喝了半瓶水才解了渴,她对叶泠说:“我去补个妆。”到自己办公室配置的休息间略作休整。 说是补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补的,主要还是想洗个脸,顺便再整理下仪容。 她不喜欢在脸上糊粉,向来只补水,偶尔用点浅色系的唇彩唇膏。反正她现在年轻,一张脸没老没残,平时也有注意保养,没太祸害自己的脸,顶着张素颜也能出来见人。 她洗完脸,便听到电话号,拿起电话见到是司机李彬打来的。 李彬告诉她,叶泠说车不够用,想让他送来宾去饭店。 温徵羽心说:“提前安排了车,大巴车都上了,还不够用?”可她想到还提前安排了停车场,今天的停车场也没够用。 电话里又传来叶泠的声音:“徵羽,我先让李先生把几位老先生先送过去,你待会儿坐我的车,你看成吗?” 温徵羽心说:“你都亲自打电话来了,我能说不行吗?”她说道:“行。” 她洗完脸,补了个唇彩,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便下楼准备过去饭店。她走出画室大门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驾驶位上的车窗落下,叶泠正坐在驾驶位上。 叶泠见到她出来,探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向来习惯坐后座的温徵羽稍感意外地略微顿了下足,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并且立即系好安全带。 叶泠说道:“我的司机也被征用了。” 温徵羽客气地回道:“没想到叶总亲自开车,深感荣幸。” 叶泠轻声笑了笑,将车驶上公路。 车开得很慢,在湖滨路上缓缓前行。 温徵羽望着窗外的金色的梧桐树。 落叶纷飞的时节,满树金黄,地上铺满层层落叶,映照着秋日的阳光和略显萧瑟的风,美得如同傍晚时分的云霞。 凤栖梧桐。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相传,梧桐知时知令,是灵树,为树中之王,作为百鸟之王的凤凰选择梧桐而栖。 温徵羽想到凤凰,又想起她那幅《凰坠九霄图》。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连提笔作画的时间都没有。她想等忙完这阵,一切走上正轨,应该会好些。 她和叶泠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一路沉默地到了饭店。 温徵羽挺喜欢叶泠不爱说话这点。 开业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到晚上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好在这天顺顺利利地渡过了。 温徵羽拖着疲累,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到画室,财务把开业当天的销售清单和账目都报给了她。 卖出去不少画。 因为是头一次开画室卖画,她不知道这成绩算不算好。她把销售清单和账目用邮件发给了叶泠和温黎,让她俩看看。 下午,温黎给她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叶泠回了她五个字:“邮件已收到。” 忙完开业的几天,又通过猎头公司把空缺的职位补齐,温徵羽终于有了点空闲。 开门做生意,作为老板,她得每天在画室蹲着,连个周末都没有,她索性把那幅没完成的《凰坠九霄图》带到画室去画。 自己办公做生意买卖的地方,自然不好用来画画。 画室有给聘来的画手们绘画的工作间。 玻璃隔断,视野开阔,光线足,不伤眼晴。房间里配了落地窗帘,如果不想被打扰,拉上落地窗帘,便能隔离成一方独立幽静的小房间。 画室现在签了些画手,但画手们要么宅在家里画画,要么就是出去写生采风,画好了再送过来,绘画室一直空置。不过各类画作所需的笔c墨c纸c砚c颜料c画具等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取用。 如今,她刚好可以用上。 画室在周末的时间,光顾的人会相对多一些,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呆在展厅向客人介绍画作。工作日则相对清闲,只偶尔会有游客逛到画室里来转悠两圈,有时候半天或一整天没有人来买画都属正常情况。如果有人买画,店员随时可以打内线电话或上来叫她下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绘画室作画。 转眼过了半月,她的《凰坠九霄图》已经画好了凰鸟和那坠落的万千鸟群。 天空c山岭c藏在岩石中的小精怪都还没画。 温徵羽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凰鸟,画中坠落的身影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亲手画出来的画作,她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世界,她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九尾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死了,还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老死的那天。她不明白,凰鸟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战苍天。 她就像那只小精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世界。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这幅画跟《凰战苍天图》是一个系列的?” 温徵羽被叶泠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她手稳,要不然毛笔掉在画上,她哭死的心都有。工笔画可不像水墨画,沾上墨汁,稍微描一下或添几笔就能掩盖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叶泠,问:“叶总怎么来了?” 叶泠说:“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凰鸟,说:“这是《凰战苍天图》里的那只凤凰吧?虽然成了落毛凤凰,都快被烧成烧鸡了,可眼神c鸟喙c爪子c肥瘦还是能看出来的。” 烧鸡?肥瘦? 温徵羽没好气地扭头看了眼叶泠,很想说:“叶总,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请您吃烧鸡。我家孙姨做的烧鸡是一绝。”她又再一想,她真不想请叶泠吃饭,更不想请叶泠去她家吃饭。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c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温徵羽愣了下,赶紧去看时间,发现已是十二点半。她轻轻拍拍额头,心虚地解释道:“太入神了,没听见。”话说完,才想起她又不是让爷爷或姑姑们逮到,她跟叶泠解释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8.第一百五十八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签好合同, 温徵羽便着手注册登记办营业执照的事。 她给画室起名为“昆仑画室”,先到工商局填表核名,将画室的名字定下来, 之后约上牧杳老先生c温黎到银行开立公司验资户c存注册资金。再是办验资报告c交工商设立资料c拿营业执照c刻章c办组织机构代码证c办税务登记证c开纳税户c申请领购□□等,一连串流程跑下来, 虽然折腾和累人,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二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体验。 她以前出门,都是私家车座驾c司机陪同随行, 如今她的车卖了,她爷爷又每天都要用车, 便联系了一位跑专车的私家车司机。那司机的车是辆八成新的黑色奥迪a6, 主要是跑一些企业用车或给小老板做接送服务, 口碑不错,人也算靠谱, 她每次要用车时便联系他。虽说价格比出租车高上许多,但用车方便, 还不需要自己养司车c养车,算下来相当划算。车型也算过得去,坐它去谈生意比坐出租车去好看多了。 她自从与温黎c牧杳老先生签了合同开始,便忙得不可开交。开画室做生意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首先画室装修那边得不时可去看看, 遇到有不满意的地方得及时让人修改, 那是门面,马虎不得。开业准备工作得做。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忙,是怎么都忙不过来的,开业庆典得交给庆典公司去办,得联系庆典公司商谈。再就是运营推广c宣传。如今已经是互联网时代,线上线下的推广宣传都不能少,网上的各大媒体c交流网站上面的广告投放c宣传,线下的广告牌c广告位投放等,画室人员招聘等,虽说都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但都得一样样地去谈,非常琐碎。 她每天按照和温黎一起拟好的行程表跑事情忙碌,晚上回到家便把当天的工作日程c进度写成报告发给温黎,由温黎给她把关。虽然又忙又累,可事情都是她亲手一点一滴地做起来的,心里有数,又有温黎替她把关,一颗忐忑的心总算能够踏实几分。 温徵羽明白,这是因为她现在赔不起,没有赔本的资本,所以会感到有压力造成的。她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到最好,尽可能降低亏本的可能,以此来减少压力。 眨眼的功夫便忙过了半个月,她忽然接到叶泠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泠的声音便从电话中传来:“抱歉,本来说是过半个月来拿画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联系你。” 温徵羽说:“没关系。” 叶泠问:“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取画。” 温徵羽随手翻了下自己的行程单,发现哪天都没空。她问道:“您看这样行吗?我打包好,让快递或让司机给您送过去?” 叶泠略作犹豫,说:“我觉得还是当面验收一下比较好。” 验收?温徵羽之前从来没想过她画出来的画交给别人时,对方居然还要求验收。她先是意外了下,跟着心头一堵,顿了两秒才压住心头那点不舒服的情绪。她本来想说给叶泠送过去,可一想,她送过去还得耽搁路上来回的时间,于是想了想,问叶泠能不能在晚上七八点过后来她家取。 叶泠应道:“行,没问题。那我待会儿过去找你。” 温徵羽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自己差不多也要回家了,于是应下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车。 叶泠到她家时,她还在路上塞着,只能打电话给孙苑,让孙苑先把叶泠请进家门,在家等着她。 温徵羽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快八点。温儒老先生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孙苑在接待叶泠。 她踏进客厅,便见正坐在茶几旁的叶泠抬头朝她看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朝她看来时,脸上的神情似乎“亮”了一下,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光彩。 她再朝叶泠看去,叶泠已经起身向她问好,叶泠的脸上噙着得体的笑容,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亚麻西装,从头到脚让人挑不出一个“不”字,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请叶泠坐下,说:“请稍等,我去取画。” 叶泠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上楼去取画。她注意到叶泠说话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隐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那眼神像是在打量她,但又不是那种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打量,就是视线落在她身上,感觉略怪。她想了想,没想明白怪在哪里,便将这想法抛在脑后。她跟叶泠不会有太多打交道的时候,叶泠怪不怪,与她没什么关系。 因为要画《凰坠九霄图》,作为开篇第一幅画卷的《凰战苍天图》一直挂在她作画时,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叶泠付了钱,这幅画是叶泠的,是寄存在她这里的。 她虽然知道这一点,可当她把已经装裱好的画取下来顺着卷轴卷上时,心仍旧有些抽疼的感觉。 温徵羽深深的一个深吸呼,驱散心头那点不舍的情绪,小心c快速地把画卷好,系上绸带,给叶泠送了过去。 叶泠接过画,先将茶几上的东西挪开,又仔细地擦干净茶几,这才将画小心翼翼地展开。 温徵羽注意到叶泠的视线落在画上时,眼神变得格外深邃,心神都似沉进了画里。叶泠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她的眼瞳中倒映出凰鸟的身影,金灿灿的鸟身c火红的火焰。叶泠的眼神和表情,让温徵羽竟有种一瞬间读懂又像是看到自己的错觉。 这让温徵羽的心头又划过一丝异样感,心跳都为之漏了两拍。这感觉,特奇怪。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这怪异感压下去。 待她一杯茶喝完,叶泠还盯着画在看。那神情与之前的得体有着极大的差别,她专著地盯着画,细细地打量,仿佛唯恐错过画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温徵羽差点以为自己遇到知己了。不过,她想到以叶泠的作风和性情,说不定是在仔细地挑刺,想把她的画挑出点什么不妥来,毕竟是在“验收”嘛。当着画者验收画,验收得这么仔细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叶泠足足看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得温徵羽非常怀疑叶泠会不会把画给看出个洞或烧穿,她家的座钟敲响了整点的报时声,终于把叶泠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温徵羽问:“有问题吗?” 叶泠顺口答了句:“没有。”她说完惊觉到这话有点不对,看向温徵羽,含笑说道:“这画很好,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随着叶泠的笑容,那眉眼都弯了起来,“春风得意”说的就是这表情。叶泠拿走她画的画,春风得意,她很心疼。温徵羽很不想承认,可她没法自欺欺人,没法否认。她客气地回了句:“喜欢就好。”老实说,她很不喜欢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对她来说,叶泠的“我很喜欢”这四个字里包含了满满的不好的回忆。她那一屋子画,至今想来都心疼。她把画全卖了,如今要开画室了,她竟然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拿不出来。即使她想再画一幅,现在也没有时间画。 叶泠很痛快地把尾款付给了温徵羽,将画收起来,装进檀木锦盒中。 温徵羽再想装作不在意,仍难免有些心疼,她索性眼不见为净,刚要准备起身送客,又见叶泠执壶沏茶,一副还要事要谈的模样。她狐疑地看向叶泠。 叶泠给温徵羽斟了杯茶,说:“我听说徵羽在筹备画室?” 温徵羽点头,说:“是的。”既然叶泠提到这事,她只好客气地说:“希望开业时叶小姐能赏脸莅临。” 叶泠说:“那是一定的。”她说道:“我开门见山直说?”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开门见山也有点头大,直觉告诉她准没好事。可叶泠明显是有事要说,人都坐在她家了,她总不能让人把话憋回去走人吧。她还有点好奇叶泠想找她说什么。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叶泠但说无妨。 叶泠说:“我想入股徵羽的画室,不知可以否?” 温徵羽暗松口气,心说:“原来是这事呀。”心情放松的她心情也随之好转,大概看到叶泠吃瘪,她竟有几分心情愉悦的感觉。不过,她当着叶泠的面不好表现出来,于是用略带歉意的诚恳语气回道:“叶小姐,很抱歉,我那画室已经找到投资商,且已经签好了合同c办好了所有手续。” 叶泠的表情透出几分遗憾地点了点头,她想了想,说:“那就不打扰了。”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相送。等她站起身,再看到叶泠朝她看来的目光,才觉察到底自己这迫不及待送客的样子很像送瘟神,挺得罪人的。她微窘,赶紧圆场,说:“今晚月色不错,要不在院子里喝喝茶再走?”说完,又觉自己这话不妥,暗自懊恼地耸耸肩。 叶泠的嘴角微微上挑,笑了笑,说:“不了,改天吧。”拿起画,向温徵羽道别,走人。 温徵羽送叶泠到门口。她感觉得到叶泠的心情似乎挺不错,走路时步子都很轻快。谈合作被拒,还这么开心?那显然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想合作。 第二天,温徵羽便发现自己想错了,并且她再一次低估了叶泠的脸皮,以及叶泠办事的手腕和效率。 叶泠居然找到了牧杳老先生,然后牧杳老先生一通电话打到了她这里。 “小羽啊,你怎么这么不地道呢?你跟叶泠有合作你怎么不早说?你俩是至交好友,叶泠有资金有人脉,你要是早说她有意向要跟你合作,我就不掺和了,如今倒好,叶泠找到我,要断我家老三的供货单。我家老三全靠她这订单过活。” 温徵羽一头雾水,说:“我跟叶泠没合作。” 牧杳老先生说:“叶泠亲口说的,她”他的声音压低,说:“她现在就坐在我家客厅,你要不我把电话给她,你给她说。还有,你俩没合作,她之前能给你办画展?画展上,她说你倒是无话不谈c无事不说的至交好友的采访是上了新闻的。你能不认?” 温徵羽说:“我”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她跟叶泠是哪门子的至交好友?叶泠之前还想跟她合作?那之前是昨天!昨天也算“之前”?叶泠提起要合作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可这话,她说,牧杳老先生能信? 牧杳老先生叹道:“小羽啊,你可把我害苦了啊。” 温徵羽说:“哎,牧爷爷,不是” 牧杳老先生沉沉地叹口气,说:“小羽啊,叶泠我是不想招惹的,你俩的事我也不掺和,这样吧,我把我手上的股份转给她,要怎么掰扯,你俩自己去掰扯吧,你看怎么样?” 温徵羽说:“牧爷爷,别”她正要解释,便听到牧杳老先生又说:“我总不能为了这笔投资把自己儿子给赔进去吧”,后面的话,她生生地咽了回去,很是无奈地改口道:“牧爷爷,我尊重您的选择,只是我仍旧要说一句,叶泠的事,我之前是真不知道。” 牧杳老先生叹道:“明白,你也不容易,我理解。叶泠还在客厅等着我,我先挂电话了。回头再说。唉,这叫什么事儿啊!”说完便挂了电话。 温徵羽拿着电话,憋闷了半天,那堵在心口的那团气都不知道要怎么出出来。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给温黎打电话说这事。她们这生意,还没开业,就要换大股东了。大股东还要换成叶泠那厚脸皮神经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9.第一百五十九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叶泠等温徵羽收拾妥当,说:“徵羽还没吃饭吧?中午我请, 不知道徵羽肯不肯赏这个脸?” 温徵羽隔着玻璃门, 朝玻璃门外示意了一眼,说:“孙姨给我送饭来了。” 叶泠略带遗憾地说:“那改天吧。”她问温徵羽:“不知这附近哪有家常菜馆?” 温徵羽想了想。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 连简餐都没有,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不过, 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 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孙苑轻轻敲了敲玻璃门, 待见到温徵羽和叶泠朝她看来, 这才带着歉意地说:“打扰了。”她对温徵羽说:“小姐, 饭菜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是现在用餐吗?” 温徵羽说:“我还有客人, 待会儿吧。” 孙苑应道:“好的。” 叶泠笑道:“怎么好意思耽误你用餐, 不如一起?不介意我蹭顿饭吧?” 温徵羽:“”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在心里说句:“我介意。”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叶泠怎么说都是生意伙伴, 请她吃饭, 她不去, 来蹭饭, 再拒绝,是真不太好。温徵羽说:“只要叶总不嫌家常菜简陋”她说到这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叶泠刚才还说想吃家常菜来着。 叶泠顿时笑得如沐春风,说:“徵羽真是我的知心人。” 温徵羽对于叶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以及那比城墙拐还要厚的脸皮,已经不想再作评价。她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叶泠请去她的办公室用餐。 她的午餐是两菜一汤。 她爷爷奶奶都是比较注重养生的人,对饮食和健康都比较在意,家里的菜饭多是按照传下来的菜谱或药膳方子做的。老方子,不用现代大家惯用食品添加剂c调味料之类的东西调味,想要出味道需要用小火慢慢地把食材熬出味来,相对来说比较费时费工。现在家里人口少,基本上每天备四个人的份就够了。中午她爷爷和展程都不在家,孙苑只需要备她俩的饭菜。孙苑十一点多用过餐,待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骑着电瓶车绕着湖堤路骑上七八分钟左右就到画室了。 两菜一汤,再加上一碗米饭,足够了。 她最近总在画室,孙苑估计是怕她饿,或者是不够吃,每次送餐总会多送大半碗米饭的量。 温徵羽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自己的午饭分给别人吃,因此,她的办公室里没有备筷碗。临时加了个蹭饭的,她只能让孙苑去休息室微波炉旁边找一次性餐具。 画室虽然不大,但人事c财务加上一楼的店员也有十几人,每天的午餐都是在画室解决。他们有时候会自己带盒饭用休息室的微波炉热一热便可以吃了,有时候叫外卖,因为有些人备有自己的餐具,用不上外卖附送的餐具,扔掉又觉浪费可惜,便将那些没拆封的一次性餐具搁在了微波炉架子下的抽屉里备用。 温徵羽不想把自己的碗筷给叶泠用,于是,给了叶泠一次性筷子,再把自己的碗给了叶泠,自己则用装饭过来的保温桶盖装饭。汤盅不大,不到两碗的量。她从汤盅里盛出半碗汤分给叶泠,自己用汤盅喝汤。 温徵羽分好饭,默默地低头吃饭。她真心觉得叶泠不是来蹭饭,是来抢饭。 大概是抢来的饭菜比较香,叶泠把碗里的米粒挑得干干净净,汤喝得连点渣都没剩下。两盘份量不太大的菜,在她跟叶泠的共同努力下,也只剩下一盘菜汤底,其中一盘菜因为汤汁浓味道足,还被叶泠拿去泡饭吃了。 叶泠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对温徵羽说道:“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温徵羽的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地说道:“叶总喜欢就好。” 叶泠说:“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自己得了听不得叶泠说“我很喜欢”的病,她一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觉浑身不自在。她起身,让在旁边的会客厅休息的孙苑过来收拾茶几上的碗筷,自己则去起身泡茶。 她没吃饱,喝点茶填点肚子也好。 叶泠虽说只吃了个半饱,可浑身舒畅。她悠然地喝着茶,看着端坐在茶几旁沏茶的温徵羽。温徵羽的身上有着江南烟雨滋养出来的独特气质,温润古雅,有着闺秀的沉稳宁静,又有着文人墨客的洒脱自得。 温徵羽的五官清秀挺立,处处皆透着犹如精雕细琢般的精致,大多数时候,她的眉眼神情间皆透着远山般的宁静怡然,看着她,便让人有种脱离尘世喧嚣独立世外的感觉,如一幅平静的烟波山水画,让叶泠总有种投入一颗石子打破这份宁静的想法。 温徵羽的茶很好。 好茶,叶泠不缺。 可好茶,也要在会沏茶的人手里,才能沏成真正好喝的茶。 叶泠挺喜欢窝在温徵羽这里。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看着温徵羽沏茶也是种享受和放松。 不知不觉,午休时间已经过了。 叶泠下午还约了人谈事,她看了下时间,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送叶泠到办公室门口。 叶泠出了温徵羽的办公室,停下步子,扭头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了,你我不需要这么客气。” 温徵羽:“”她心说:“我只打算送你到这。”事实上,她是想关门,把叶泠关在外面。她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轻轻颔首,便转身离开。 温徵羽暗松口气。她为了省工资,连助理都没请,自己的办公室都是自己在收拾打理。待送走叶泠走,回去收拾了茶具,这才去画室继续画画。 她走到画案前,便见她的镇纸下面还压了张纸条,那字迹龙飞凤舞笔力透纸,上面写着句:“徵羽,凤凰的毛是不会被火烧掉的。” 温徵羽:“”她无语地看着手里的小纸条,一口气堵在喉间半晌没吐出来,好一会儿才一点一点地把这纸条撕成粉碎,再揉到一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是凰鸟,不是凤凰。凤是雄,凰是雌。 还有这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再说,凰鸟是掉了一些毛,没掉成秃毛凤凰凰鸟。 温徵羽气不过,裁了张a5大小的纸,提笔毛笔,醮上墨,写下“多嘴”两个字,压在刚才叶泠压小纸条的镇纸下。她犹带气愤地看着那两个字,在心里愤然地想:“我又不是没脾气。”又再想,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她平复了下心情,重整了心思,这才提笔继续作画。 她午饭没吃饱,到下午四点多便饿了。 她肚子饿,静不下心画画,她又没在办公室里备零食水果,只好提前收工溜班回家。 上午,她刚把画室的工作忙完,进到绘画室,刚把颜料调好,准备画画,便听到敲门声响起,一回头,就见到叶泠出现在门口。 叶泠问:“徵羽,没打扰到你吧?” 温徵羽问:“叶总,有事?” 叶泠说:“有点,小事,不过没关系,您可以先忙,我坐在旁边等。”她说完,进入画室,拖着张小椅子到画案旁,刚要坐下,便看到镇纸下压着张小纸条。她拿起纸条看了看,拿眼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的脸微微有点发烫,假装不是自己写的。 叶泠赞道:“字挺好。”她问:“是写给我的吧?” 温徵羽的脸更烫了。有种被抓个现形的感觉,虽说,她说的是实话,可有时候实话说出来挺不好的。 叶泠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没想到徵羽的画画得好,毛笔字也写得好。”她非常小心地把那张a5大的纸条收起来。 温徵羽索性不理叶泠这一茬,问:“叶总有什么事?” 叶泠“哦”了声,说:“是这样的,我注意到我的办公室没配休息间。” 温徵羽愕然,她心说:“你一个挂闲职的人,十天半月不见你露一回面,需要休息间?” 叶泠又说:“我看徵羽的办公室似乎配了休息间。” 虽然叶泠一副我说的是事实的模样,可大概是语气问题,温徵羽觉得自己竟听出了委屈,似乎还有点指责她厚此薄彼亏待叶泠的意思。 办公室装修的时候,她就没给叶泠的办公室规划休息室,如今叶泠想要再添休息室,那得拆墙,又得叫装修工动工,先不说费用问题,这装修动工弄完,叶泠能住几天?叶泠的办公室里有沙发,即使要休息,关上办公室门不能躺沙发上休息了?再不济,离画室不远的地方就有酒店,可以去酒店休息。 温徵羽问:“那叶总想要怎么解决休息室的事?” 叶泠说道:“你是ce一,你说了算。” 温徵羽在心里回了句:“我这个ce一不想给你配休息室。”她建议道:“距离这里大概十分钟车程就有家酒店,环境挺不错的。” 叶泠说:“午休时间一共就两个小时时间,吃饭得扣除一个小时,如果是去住酒店,算上来回车程加上办理入住和退房手续用掉的时间,最多只能睡二十分钟,有点不太划算。” 温徵羽在心里默默盘算把颜料泼到叶泠脸上的后果。她想到叶泠这厚脸皮还有点神经的倾向,便有点怂,没太敢惹,于是说:“叶总如果需要在画室休息,要是不嫌弃的话,我那休息室可以借给叶总用用。”人与人之间多少都会注重些隐私,她就不信叶泠会来睡她的床。 叶泠的嘴角微微上挑,满脸感激地说:“那就多谢徵羽收留了。” 温徵羽:“”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0.第一百六十章 晚饭过后, 温黎来了, 是为温时熠的事情过来。 温时熠的这件事,从温时熠找到她开始, 温黎便参与进来,温徵羽在京里住院这段时间,叶泠和连昕也都在京里, 针对宏图国际的商业操作上的事,由温黎带队操办。 虽然温黎也觉得她三叔干的这些事确实不是东西, 但她三叔不是主谋, 算起来也可以说是受害人之一, 只是他在中间由受害人又变成了施害人。因为温徵羽及时报警, 她没有受到直接损失,且两人又是亲生父女关系,如果温徵羽愿意谅解或撤诉, 温时熠很可能不用被判刑。至于温徵羽被打的事, 那是赵肆做的,追究不到温时熠身上。 温黎很清楚温徵羽和温时熠的矛盾在哪里,没有说那些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劝温徵羽不要起诉的废话,更没扯温徵羽和温时熠那膈应人的父女关系。她说道:“我爸他们和三叔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兄弟,多少还是有点于心不忍。他的意思是想给三叔请几个律师, 尽量争取争取。三叔这案子走的是公诉程序, 你这边可以附带提起民事诉讼, 如果你不追究其它责任, 我们可以请求法庭解除你对三叔的赡养义务。我会负责安顿好三叔, 不让他再出来滋事。” 温徵羽对温时熠唯一的要求就是她不要再与这人有丝毫牵扯。她的几个堂伯肯为温时熠请律师,那真的是看的亲戚情分,她不好多加干涉。她对温黎说:“我和温时熠先生已经断了往来,他的事,我不便干预。关于我的述求,我会告诉我的律师,由他当庭转达,也希望能有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温黎轻轻点点头,没再多说温时熠的事,问起温徵羽的伤养得怎么样了。 温徵羽说:“已经好很多了。明天我去叶泠的公司上班,学着做生意。” 温黎诧异地看了眼温徵羽,又看向站在屋外打电话谈生意的叶泠,又再瞥了眼温徵羽,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悠长又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告辞,“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温徵羽起身相送。 温黎回头说:“别送了,又不是外处。”朝温徵羽挥挥手,从院子里路过时和正在打电话的叶泠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如果是温家的其他人为温时熠的事情过来,叶泠还会过问一下,温黎过来,她再没有不放心的。不过她还是担心会影响到温徵羽的情绪,毕竟那是与温徵羽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二十多年的生身父亲。 叶泠打完电话,回到屋里,凑到温徵羽的跟前仔细打量温徵羽,问:“没难过吧?” 温徵羽说:“没有。”她看叶泠似有不信,说:“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且从小,隐隐约约的和他之前就有些矛盾,与他的关系并不亲近,唯一的联系就是这点血缘和爷爷,如今爷爷不在了,那点联系也断了。” 叶泠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句:“别憋在心里难受就成。” 温徵羽轻轻地“嗯”了声,让嗓子有点沙哑的叶泠回房休息。 晚上的时候,温徵羽被叶泠的咳嗽声吵醒,她起床去倒了勺止咳糖浆喂进叶泠嘴里,才又爬回床上。 叶泠吃了感冒药,非常困,可咳嗽的时候有人喂糖,即使困得睁不开眼仍忍不住笑。她怕把感冒传染给温徵羽,不敢亲温徵羽,又没忍住,把钻回被窝的温徵羽的搂在了怀里。 第二天早上,温徵羽起床的时候,感觉到叶泠的体温似乎有点偏高,她去找来温度计给叶泠量了体温。 她看着温度计上那三十八点五的温度,问叶泠:“要不今天在家休息?” 叶泠起身,揉揉温徵羽的头,下床,径直去往洗手间洗漱。她的声音从浴室里飘出来,说:“除了你,我没见过第二个感冒不用上班的。” 温徵羽顿时不好再说什么,乖乖地起床洗漱,换好工作装。 叶泠穿好衣服出来,她先看看温徵羽的耳坠,又再看看温徵羽脖子上的项链,再看看手腕上的镯子,说:“你这当助理的穿得比我这老板还要贵气,你这是打算把我这老板比到沟里去吗?” 温徵羽:“”她诧异地看了眼叶泠,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既然叶泠说了,她仍旧把耳坠c项链和镯子都摘了下来。 叶泠在温徵羽的首饰盒里给温徵羽的挑了块手表,再挑了铂金的时尚耳钉和不太显眼的铂金小项链,对温徵羽说:“照你最寒酸的样子穿。”她说着,把温徵羽手指上那价格不菲的宝石戒指也撸了下来,她看温徵羽的戒指还没什么太便宜的,便挑了枚自己的小花戒给她戴在手上装点着。她又在温徵羽的身边转悠圈。温徵羽的衣服都是找本地的服装工作室定制的,不是什么众所知周的国际大品牌,穿着得体,但很是低调。她对温徵羽说:“你的工作就是我的随身助行,负责我的日常。我会在我的办公室里给你添张小办公桌,一些琐碎的杂事会交给你处理,有不懂的,你也方便问我。” 温徵羽瞥了眼叶泠,问:“以前你的助理会和你一个办公室吗?” 叶泠说:“当然不会。” 温徵羽说:“那我还是和你的助理一个办公室,以免有人说我是你的小秘。” 叶泠说:“你本来就是我的小秘。” 温徵羽突然好不想去叶泠的公司上班。 叶泠却是美滋滋地挽住温徵羽的胳膊,还一手捞住温徵羽的挎包,拉着温徵羽出门去了。叶泠拉着温徵羽往主院的餐厅去,边走边说:“这踏入职场的第一步,就是得让你先体会下给人打工是什么样的咳你的下属要什么,需要什么样的待遇,你心里才好有个数。替人工作咳很多时候不止是看工资奖金和发展前景的,待遇福利是一方面咳咳” 温徵羽扭头瞥了眼不断咳嗽的叶泠,心想:“感冒嗓子都哑了还堵不住叶泠的嘴。”她和叶泠吃完早饭,出门的时候,又拿了盒润喉糖放叶泠的衣服口袋里,让叶泠嗓子难受的时候吃。 上车后,叶泠便打开笔记本忙了起来。 温徵羽没什么事,在叶泠咳嗽的时候,给叶泠递水,让叶泠润润嗓子和多补充点水分。 车子开了大半个小时还在开,温徵羽回想起早上叶泠的举动,问:“你今早把我的首饰全换了,是不是给下马威?” 叶泠好笑地瞥了眼温徵羽,说:“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是老板娘围着你拍马屁而已。一个项目赚不赚钱,内部管理和运作是非常重要的。项目拿下来是什么价,卖出去是什么价,这些是看得见的,但是运营过程中损耗掉的往往是无形的。运营过程中的任何非正常损耗,影响到的都是利润。一个项目盈利或不盈利有多方面因素,但操作得好,都是人为可以规避的,操作不好,那么就很可能亏损。想要多赚一分钱很难,想要赔进去,都不需要做什么,懒着不管事就行了。” 温徵羽瞬间躺枪。她看向叶泠,很怀疑叶泠最后一句话是在说她。 叶泠笑道:“我没说你。” 温徵羽扭头看向窗外,真不想和叶泠说话。 叶泠赔笑道:“忠言逆耳,忠言逆耳。你看啊,也就是我喜欢你的人胜过你的钱,要不然,你的家底早让我掏没了。” 温徵羽说:“你不是那样的人。” 叶泠问:“那我是哪样的?” 温徵羽想说她觉得她在叶泠这里比钱重要,又觉这话说出来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只好不理叶泠。 车子从她家出来,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叶泠公司的办公楼前。 温徵羽对叶泠很了解,但对叶泠的生意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大概是属于资本运作那一块。 叶泠的公司属于控股集团公司,她俩这次是直接来的总公司。 温徵羽对于这种大企业从来没有接触过,连办公写字楼都很少进。温时熠倒以前,她都没去过温时熠的公司,至于别的公司,也就是去找温黎的时候逛过几次温黎的办公室。 她踏进公司大楼,第一感觉就是这里和叶泠这人一样处处透着大气和财力雄厚的感觉。 她家离叶泠的公司挺远,她俩快到八点时出的门,这会儿已经快九点半了,公司的人都已经忙开了。 她跟着叶泠进入电梯,再穿过宽敞透亮的办公室,又再进入叶泠的办公室。叶泠的办公室比她家的客堂还要大,几乎是她和叶泠在她那画室的办公室的总和还要再翻两倍的面积,分成办公区,待客区,茶室和休息室等好几个区域。她看着叶泠的办公室,顿时觉得叶泠跑到她那画室办公真是太委屈了。 温徵羽推开叶泠的休息室门,扫了间这正常卧室大小的房间,再想到她在画室给叶泠的办公室配了张折叠床睡午觉,很是汗颜地抚了抚额头。 叶泠扫见温徵羽的举动,皮笑肉不笑地问:“是不是良心发现,终于知道你有多亏待我了?” 温徵羽回头默默无语地看了眼叶泠,莫名觉得叶泠这会儿特别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劲。她看叶泠这办公室的格局就知道叶泠的秘书和助理都不在她的办公室办公,便问叶泠她在什么地方工作和工作是什么。 叶泠按下内线电话,把秘书长叫进来,告诉秘书长:“这是温徵羽,新来的,我的随身助理,先让她到秘书处做事,你给安排下。”她说完,便把温徵羽交给了秘书长。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居然真的让她去打杂。她心想:“这大概就是从基层学起吧。” 秘书长看看自家老板,再看看自家老板娘,脸上的表情差点就没绷住。他见老板没别的吩咐,客客气气地把老板娘请到旁边的董事办秘书处,他在推门前,问:“温小姐,您的身份要保密吧?” 温徵羽“嗯”了声,说:“麻烦了。”她认识叶泠的秘书长,这位秘书长和董元一样跟了叶泠很多年了。董元是特助,也就叶泠的随身助理,处理叶泠身边的一切事务,秘书长处理的则是公务上的事情。以前叶泠的办公室设在画室的时候,秘书长没少来回两头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第一百六十一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点头,说:“下午来的。”她把叶泠昨天让人递拜帖c今天登门的事都说了, 又再想起范锋对她的提醒,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若有所思地问:“爷爷,叶泠是不是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皮, 问:“能有什么事?” 温徵羽见到她爷爷抬眼皮的小动作,便知道这里面果真有事。她说:“您看, 你孙女这都要开始顶门立户了”她说到一半便见到她爷爷的嘴角抽了抽, 她的话音不由得顿了下, 无视她爷爷内心的质疑, 继续说:“有什么事,您告诉我,多了解些事不是坏处, 对不对?” 温儒老先生抬眼瞅了瞅温徵羽, 这才说:“你不经商,生意场上的事三言两语难向你说清楚。你与叶泠接触时多留点心,能少来往就少点往来。” 温徵羽心说:“您这还是没说有什么事。” 温儒老先生说:“很晚了,早点休息。”便起身回卧室去了。 温徵羽望着她爷爷上楼的背影,又想了想叶泠的事。如她爷爷所说, 她不经商, 与叶泠不会有太多往来接触。她与叶泠间的接触除了之前卖宅子外, 就这点画作上的联系。叶泠托她画画, 她收钱, 双方白纸黑字签订合同,公平买卖交易,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可范锋给她提醒,她爷爷也给她提醒,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过。 她想了想,回卧室,拿起手机给温黎发了条短信:“黎黎姐,睡了没?” 论辈份,温黎是她的堂姐。温黎的爷爷与她爷爷是亲兄弟。她二爷爷去世得早,她爷爷作为长子,对弟弟家的孩子难免要多照顾几分,小时候温黎的爸忙生意的时候,就经常把温黎寄养在她家。她和温黎的年龄只相差两三岁,还是很能玩到一起的。 不到两分钟,温黎便回了条短信:“你还没睡?又忙画画了?” 温徵羽怕挨训,赶紧回了句:“就要睡了。”跟着她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找你打听个人。” 温黎很快便回了条短信:“!!!你居然还有打听人的时候?” 跟着又来一条:“你想打听谁?来,给姐姐说说。” 温徵羽不理会温黎的调侃,又发了条短信过去:“玉山集团的叶泠。”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温黎才发过来一条消息:“你打听她做什么?” 温徵羽回:“她买了我的画,拿去开画展,下午又拿了我没画完的半幅画过来找我约画。我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 温黎又发了条信短过来:“!!!” 温徵羽回她:“别光顾着发感叹号呀,知道什么,赶紧说。我快要睡觉了。” 温黎的短信又过来了:“!!!” 稍顿,温黎又发了条:“那你赶紧睡吧。” 温徵羽拨出温黎的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温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还不睡?” 温徵羽说:“心里惦记着事影响睡眠质量。”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温黎才轻叹口气,说:“行吧,那我就跟你说说。” 温徵羽应了声:“好。” 温黎说:“三叔之前通过私募筹集资金拉公司股票,在他操作公司股票期间,有外来资本介入影响股价,同时,三叔公司的一位高管c也是一位执股的股东c姓向的一位副董,自首并实名举报三叔非法集资,致使三叔自己的资金和筹集到的资金都套在股市中并且迅速蒸发。之后,三叔潜逃海外,名下资产被清算拍卖,玉山集团接手了三叔的公司,经过资产整合重新上市。那位向副董有自首情节c举报立功c又并非法人目前成为玉山集团名下子公司c也就是三叔原本执掌的公司执股百分之三十的大股东之一。叶泠为占股百分之五十四的实际控股人。” 温徵羽听完愣了好几秒,才问:“私募与非法集资怎么扯到一起了?”她再不懂经济也知道这两者间有着本质差别。 温黎说:“里面的运作三言两语难说清楚,总之,三叔是实际负责人,某些细节没有把控到位,这责任落到了他头上。那位姓向的和叶泠成了最终的受益者。就这么回事。” 温徵羽满脸愕然地握着电话,半晌无语。 温黎问:“还在吗?” 温徵羽回过神来,说:“在。” 温黎说:“商场如战场,胜负成败也就那么回事,你别太往心里去。” 温徵羽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温黎问:“不然你能怎么办?” 温徵羽:“”她被噎了下,说:“那我睡觉了。” 温黎对温徵羽的反应似在预料之中,毫不意外,说:“乖,早点睡。”又不放心温徵羽现状地叮嘱句:“以后叶泠那神经病再来找你,你离她远点。你要是过不下去,来我这,姐养你。” 温徵羽虽然是打定主意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爷孙俩,但她对着温黎的好意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道:“等我哪天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一定拖着行李去找你。睡了,晚安。” 温黎放柔声音,说:“睡吧,别多想。” 温徵羽轻轻地应了声“嗯”,向温黎道过晚安挂了电话,理了理思绪,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无论叶泠用的手段光彩也好,不光彩也罢,那都是叶泠与她爸在商业场上的竞争。两者之间如果不能共赢就必然会有个胜负成败,她爸棋差一着,败了,怨不得人。她爸生意上的事,是她爸的事业,她与爷爷已经为她爸的事业失败买了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业c人生,他们爷孙俩能为她爸做的已经做了c尽力了,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在这件事情中也仅仅是失去了来自家庭中关于金钱方面的助力罢了。这对她来说或许会使她陷入一时的困境,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所以,对她来说,知道这件事,其作用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往后她的人生依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徵羽稍微理了理思路平复了心情,便去洗漱休息。 画工笔画是个细致活,做不到意洒挥毫一蹴而就。哪怕是一幅很小的画,也不是日就能完成的。她的画作,往往一画就是月余,她画过用时最长的一幅画,画了三年。用时漫长,所以注意休息c保持身体健康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温徵羽都在潜心画画。 如今画画不仅是精神寄托c兴趣爱好,更成了她养家糊口的本职工作。 温徵羽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让其成为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不过大概是因为添了点经济压力,压力化为动力,使得她反而更能沉得下心去画画。 不过哪怕她的画画状态再好,还是得吃饭睡觉c适当休息活动。有她爷爷盯着,她是不敢废寝忘食的。 晚饭过后,她陪着温儒老先生到湖边散了圈步。 她回家后,孙苑告诉她,她的手机响。 她回屋,拿起在充电的手机,见到是范锋打来的电话。 她回了范锋一个电话。 范锋问她跟叶泠合作的事。 温徵羽满头雾水。她把这半幅没画完的画接着画完,这算是合作?算还是不算? 范锋说:“如果你以后的画作要寄卖的话,我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徵羽告诉范锋,关于以后的事,她目前还没考虑好。 范锋“咝?”了声,若的所思地问:“没考虑好?你的意思是叶泠给你开画展的事,不是你们的合作?” 温徵羽无语,说:“这是哪跟哪?我的画她买了去,即使她要把我的画拿去烧了,我也只能干瞪眼。” 范锋低道一声:“我去!”他的话音一顿,说:“我发个东西给你,你收下邮件。” 温徵羽挪去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收件箱中找到范锋刚发过来的邮件,点开后见到是一堆网页地址。这些网址来自不同的网站,大部分都是他们同行交流的网站,还有些大型的门户网上的新闻网址。这些网址点开便是新秀画家昆仑小怪画展拍出天价作品的新闻。 她的《昆仑万妖图》拍出了六百多万的天价,是让一位神秘买家买走的。 之后又是一位在工笔画中颇有名望的老画家对她的画作的推崇,还把她隐藏在画里的昆仑小怪落款给指了出来,说她的每幅画里都藏有这样一个落款,让大家去找。 在新闻里还附了视频,是对主办方的采访和对她的介绍,那主办方的负责人正是叶泠。 关于对她的介绍也是由叶泠来介绍的。 叶泠的开场白就是:“我与昆仑小怪,徵羽是至交好友,无话不谈,无事不言” 温徵羽看着穿着得体,满脸正经c理所当然的叶泠,再想起叶泠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和这番言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叶泠简直叹为观止。她咬牙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见识了! 她给画室起名为“昆仑画室”,先到工商局填表核名,将画室的名字定下来,之后约上牧杳老先生c温黎到银行开立公司验资户c存注册资金。再是办验资报告c交工商设立资料c拿营业执照c刻章c办组织机构代码证c办税务登记证c开纳税户c申请领购□□等,一连串流程跑下来,虽然折腾和累人,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二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体验。 她以前出门,都是私家车座驾c司机陪同随行,如今她的车卖了,她爷爷又每天都要用车,便联系了一位跑专车的私家车司机。那司机的车是辆八成新的黑色奥迪a6,主要是跑一些企业用车或给小老板做接送服务,口碑不错,人也算靠谱,她每次要用车时便联系他。虽说价格比出租车高上许多,但用车方便,还不需要自己养司车c养车,算下来相当划算。车型也算过得去,坐它去谈生意比坐出租车去好看多了。 她自从与温黎c牧杳老先生签了合同开始,便忙得不可开交。开画室做生意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首先画室装修那边得不时可去看看,遇到有不满意的地方得及时让人修改,那是门面,马虎不得。开业准备工作得做。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忙,是怎么都忙不过来的,开业庆典得交给庆典公司去办,得联系庆典公司商谈。再就是运营推广c宣传。如今已经是互联网时代,线上线下的推广宣传都不能少,网上的各大媒体c交流网站上面的广告投放c宣传,线下的广告牌c广告位投放等,画室人员招聘等,虽说都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但都得一样样地去谈,非常琐碎。 她每天按照和温黎一起拟好的行程表跑事情忙碌,晚上回到家便把当天的工作日程c进度写成报告发给温黎,由温黎给她把关。虽然又忙又累,可事情都是她亲手一点一滴地做起来的,心里有数,又有温黎替她把关,一颗忐忑的心总算能够踏实几分。 温徵羽明白,这是因为她现在赔不起,没有赔本的资本,所以会感到有压力造成的。她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到最好,尽可能降低亏本的可能,以此来减少压力。 眨眼的功夫便忙过了半个月,她忽然接到叶泠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泠的声音便从电话中传来:“抱歉,本来说是过半个月来拿画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联系你。” 温徵羽说:“没关系。” 叶泠问:“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取画。” 温徵羽随手翻了下自己的行程单,发现哪天都没空。她问道:“您看这样行吗?我打包好,让快递或让司机给您送过去?” 叶泠略作犹豫,说:“我觉得还是当面验收一下比较好。” 验收?温徵羽之前从来没想过她画出来的画交给别人时,对方居然还要求验收。她先是意外了下,跟着心头一堵,顿了两秒才压住心头那点不舒服的情绪。她本来想说给叶泠送过去,可一想,她送过去还得耽搁路上来回的时间,于是想了想,问叶泠能不能在晚上七八点过后来她家取。 叶泠应道:“行,没问题。那我待会儿过去找你。” 温徵羽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自己差不多也要回家了,于是应下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车。 叶泠到她家时,她还在路上塞着,只能打电话给孙苑,让孙苑先把叶泠请进家门,在家等着她。 温徵羽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快八点。温儒老先生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孙苑在接待叶泠。 她踏进客厅,便见正坐在茶几旁的叶泠抬头朝她看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朝她看来时,脸上的神情似乎“亮”了一下,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光彩。 她再朝叶泠看去,叶泠已经起身向她问好,叶泠的脸上噙着得体的笑容,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亚麻西装,从头到脚让人挑不出一个“不”字,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请叶泠坐下,说:“请稍等,我去取画。” 叶泠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上楼去取画。她注意到叶泠说话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隐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那眼神像是在打量她,但又不是那种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打量,就是视线落在她身上,感觉略怪。她想了想,没想明白怪在哪里,便将这想法抛在脑后。她跟叶泠不会有太多打交道的时候,叶泠怪不怪,与她没什么关系。 因为要画《凰坠九霄图》,作为开篇第一幅画卷的《凰战苍天图》一直挂在她作画时,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叶泠付了钱,这幅画是叶泠的,是寄存在她这里的。 她虽然知道这一点,可当她把已经装裱好的画取下来顺着卷轴卷上时,心仍旧有些抽疼的感觉。 温徵羽深深的一个深吸呼,驱散心头那点不舍的情绪,小心c快速地把画卷好,系上绸带,给叶泠送了过去。 叶泠接过画,先将茶几上的东西挪开,又仔细地擦干净茶几,这才将画小心翼翼地展开。 温徵羽注意到叶泠的视线落在画上时,眼神变得格外深邃,心神都似沉进了画里。叶泠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她的眼瞳中倒映出凰鸟的身影,金灿灿的鸟身c火红的火焰。叶泠的眼神和表情,让温徵羽竟有种一瞬间读懂又像是看到自己的错觉。 这让温徵羽的心头又划过一丝异样感,心跳都为之漏了两拍。这感觉,特奇怪。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这怪异感压下去。 待她一杯茶喝完,叶泠还盯着画在看。那神情与之前的得体有着极大的差别,她专著地盯着画,细细地打量,仿佛唯恐错过画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温徵羽差点以为自己遇到知己了。不过,她想到以叶泠的作风和性情,说不定是在仔细地挑刺,想把她的画挑出点什么不妥来,毕竟是在“验收”嘛。当着画者验收画,验收得这么仔细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叶泠足足看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得温徵羽非常怀疑叶泠会不会把画给看出个洞或烧穿,她家的座钟敲响了整点的报时声,终于把叶泠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温徵羽问:“有问题吗?” 叶泠顺口答了句:“没有。”她说完惊觉到这话有点不对,看向温徵羽,含笑说道:“这画很好,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随着叶泠的笑容,那眉眼都弯了起来,“春风得意”说的就是这表情。叶泠拿走她画的画,春风得意,她很心疼。温徵羽很不想承认,可她没法自欺欺人,没法否认。她客气地回了句:“喜欢就好。”老实说,她很不喜欢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对她来说,叶泠的“我很喜欢”这四个字里包含了满满的不好的回忆。她那一屋子画,至今想来都心疼。她把画全卖了,如今要开画室了,她竟然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拿不出来。即使她想再画一幅,现在也没有时间画。 叶泠很痛快地把尾款付给了温徵羽,将画收起来,装进檀木锦盒中。 温徵羽再想装作不在意,仍难免有些心疼,她索性眼不见为净,刚要准备起身送客,又见叶泠执壶沏茶,一副还要事要谈的模样。她狐疑地看向叶泠。 叶泠给温徵羽斟了杯茶,说:“我听说徵羽在筹备画室?” 温徵羽点头,说:“是的。”既然叶泠提到这事,她只好客气地说:“希望开业时叶小姐能赏脸莅临。” 叶泠说:“那是一定的。”她说道:“我开门见山直说?”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开门见山也有点头大,直觉告诉她准没好事。可叶泠明显是有事要说,人都坐在她家了,她总不能让人把话憋回去走人吧。她还有点好奇叶泠想找她说什么。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叶泠但说无妨。 叶泠说:“我想入股徵羽的画室,不知可以否?” 温徵羽暗松口气,心说:“原来是这事呀。”心情放松的她心情也随之好转,大概看到叶泠吃瘪,她竟有几分心情愉悦的感觉。不过,她当着叶泠的面不好表现出来,于是用略带歉意的诚恳语气回道:“叶小姐,很抱歉,我那画室已经找到投资商,且已经签好了合同c办好了所有手续。” 叶泠的表情透出几分遗憾地点了点头,她想了想,说:“那就不打扰了。”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相送。等她站起身,再看到叶泠朝她看来的目光,才觉察到底自己这迫不及待送客的样子很像送瘟神,挺得罪人的。她微窘,赶紧圆场,说:“今晚月色不错,要不在院子里喝喝茶再走?”说完,又觉自己这话不妥,暗自懊恼地耸耸肩。 叶泠的嘴角微微上挑,笑了笑,说:“不了,改天吧。”拿起画,向温徵羽道别,走人。 温徵羽送叶泠到门口。她感觉得到叶泠的心情似乎挺不错,走路时步子都很轻快。谈合作被拒,还这么开心?那显然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想合作。 第二天,温徵羽便发现自己想错了,并且她再一次低估了叶泠的脸皮,以及叶泠办事的手腕和效率。 叶泠居然找到了牧杳老先生,然后牧杳老先生一通电话打到了她这里。 “小羽啊,你怎么这么不地道呢?你跟叶泠有合作你怎么不早说?你俩是至交好友,叶泠有资金有人脉,你要是早说她有意向要跟你合作,我就不掺和了,如今倒好,叶泠找到我,要断我家老三的供货单。我家老三全靠她这订单过活。” 温徵羽一头雾水,说:“我跟叶泠没合作。” 牧杳老先生说:“叶泠亲口说的,她”他的声音压低,说:“她现在就坐在我家客厅,你要不我把电话给她,你给她说。还有,你俩没合作,她之前能给你办画展?画展上,她说你倒是无话不谈c无事不说的至交好友的采访是上了新闻的。你能不认?” 温徵羽说:“我”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她跟叶泠是哪门子的至交好友?叶泠之前还想跟她合作?那之前是昨天!昨天也算“之前”?叶泠提起要合作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可这话,她说,牧杳老先生能信? 牧杳老先生叹道:“小羽啊,你可把我害苦了啊。” 温徵羽说:“哎,牧爷爷,不是” 牧杳老先生沉沉地叹口气,说:“小羽啊,叶泠我是不想招惹的,你俩的事我也不掺和,这样吧,我把我手上的股份转给她,要怎么掰扯,你俩自己去掰扯吧,你看怎么样?” 温徵羽说:“牧爷爷,别”她正要解释,便听到牧杳老先生又说:“我总不能为了这笔投资把自己儿子给赔进去吧”,后面的话,她生生地咽了回去,很是无奈地改口道:“牧爷爷,我尊重您的选择,只是我仍旧要说一句,叶泠的事,我之前是真不知道。” 牧杳老先生叹道:“明白,你也不容易,我理解。叶泠还在客厅等着我,我先挂电话了。回头再说。唉,这叫什么事儿啊!”说完便挂了电话。 温徵羽拿着电话,憋闷了半天,那堵在心口的那团气都不知道要怎么出出来。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给温黎打电话说这事。她们这生意,还没开业,就要换大股东了。大股东还要换成叶泠那厚脸皮神经病!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泠自卖自买在抬价。 可叶泠自卖自买抬价的目的又是什么?抬出这么高的价,明眼人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她的画作的价炒上去忽悠外行?她的画作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早年的,大幅的c能够卖得起价的画作并不太多,折算下来,撑到天也就赚个几百万。以叶泠的身家来说,花十天半个月时间c请这么多人摆这么大的阵仗,赚到的这几百万还不够填她耗进去的时间c精力和人脉成本。 温徵羽都替叶泠亏得慌。 她很清楚,叶泠不会做亏本生意。叶泠这么做必有其的用意,并且应该与她有点关连。要不然,叶泠为什么不捧别人,来捧她? 如果是跟她有关,叶泠与她家没交情,能图的不外乎就是利益和名气。她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钱,那么,能让人图的就是名了。 她家虽然没钱了,可烂船还有三寸钉呢。她家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几代人的经营,她姑姑家c堂叔c堂姐家都还在,如果叶泠做事做得太难看,她家的亲戚也不会让她们爷孙俩被叶泠任意欺负。叶泠斗垮了她爸,还买了她家的宅子,虽说是生意买卖,可难免让人侧目,指不定她那些堂叔c堂姐c堂哥什么时候在叶泠没注意的地方就给抽个冷刀子。她看叶泠那样就知道叶泠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不怕事不代表愿意落个恶名c处处被人提防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叶泠借她的画开画展,拿她作牌坊,挣点名声? 温徵羽只能作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讲。 温徵羽还有纳闷,她的堂姐温黎便来了。 温黎搁下画笔,扭头看向烫着头卷发,踩着高跟鞋,妖娆得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似的温黎,问:“黎黎姐,你怎么来了?” 温黎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人懒洋洋地窝在另一张椅子里,抬起头把温徵羽上上下下打量番,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想,问:“你说叶泠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温徵羽愕然地看了眼温黎,莫名其妙。 温黎见到温徵羽这傻愣愣的样子,一颗心就觉悬得慌,她说:“听姐一句话,以后离那神经病远点。” 温徵羽问:“出什么事了?” 温黎说:“她拿你的画开画展,卖画。我去买画,一幅都没买到。你那《昆仑万妖图》我出价都出到了五百八十万,心都开始滴血了,那神经病居然找人出价六百八十万,还来到了我身边,跟我说,‘你要是出价到一千万,我就不跟你竞价了。’”温黎气得又骂了声:“神经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2.第一百六十二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 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 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 没说什么, 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 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 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 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 漫山遍野的灰烬, 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 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c骨灰, 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 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 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 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温徵羽愣了下,赶紧去看时间,发现已是十二点半。她轻轻拍拍额头,心虚地解释道:“太入神了,没听见。”话说完,才想起她又不是让爷爷或姑姑们逮到,她跟叶泠解释什么? 叶泠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 温徵羽想到办公室的人午饭时经常凑到一起,把各自带的菜摆到一起用餐的情况。叶泠叫了外卖要跟她拼餐?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拼过餐,平时看到同事们拼餐,便觉得挺新奇有趣。不过大家对着她都挺拘谨的,估计她凑过去,大家吃饭都吃不香,便不好意思凑过去。如今叶泠提议要拼餐,温徵羽正好体验一把跟同事拼餐的感觉,当即欣然应允。她让叶泠稍等她几分钟,她先把画笔清洗干净,把绘画工具和画案整理下。 叶泠淡笑着应了声:“好”,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温徵羽细细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 温徵羽收拾完东西发现叶泠还在门口等着,不由得略感意外,她以为叶泠会去她的办公室等。不过又想,她不在办公室,叶泠估计是不好意思去吧。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叶总久等了。”她做了“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孙苑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汤盅c保温饭盒c菜都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她摆好东西,见到叶泠已经在沙发旁坐下,并且非常自觉地分饭,愕然地愣了下。 她呆呆地看着叶泠把保温饭盒里的米饭拨出一半到盒盖中,另一半米饭拨到饭碗中,叶泠那不要脸的还把饭碗端回自己跟前,把装有饭的盒盖推到她面前。叶泠还自带了一次性餐筷和汤久,就是没有带饭和菜,还分她的汤。 不是说拼餐么?叶泠就带了她自己来?饭菜呢? 温徵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又来抢饭了。 叶泠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坐。”把筷子塞到温徵羽的手里,说:“一次性餐具不干净,我用就好了。” 温徵羽干瘪瘪地吐出三个字:“谢谢啊。”她拿起筷子,默默地端起装有米饭的保温饭盒盖子。她竟然莫名地感到有点委屈。惊觉到自己的情绪,温徵羽又是一阵无语,专心埋头吃饭。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午饭。 温徵羽被叶泠分走一半的午饭,和昨天一样,只吃了个半饱。 她让孙苑进来收拾碗筷,又看了眼时间,见才刚过一点,便又沏茶招呼叶泠。 叶泠品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后天的秋拍,你会去的吧?” 昆仑画室的秋季拍卖会,也是画室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拍卖会,有诸多名家画作要上拍。 当初画室成立时,她和温黎在画室里的那价值一千多万的股份就是从这些画作里来的。开画室是做生意买卖,还在起步阶段,没有资本囤积这些画作,积压不起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开业当天的一系列宣传只是预热,这次秋拍才是重头戏。 她作为画室的经营运作者,当然是要去的,不仅她会去,温黎和温儒老先生c她师傅齐千树先生都会去。 齐千树先生的那幅一米八长的《长城雄关图》更是压轴大作之一。为了支持她的画室,师傅把他去到北京画了好几年的画作拿了出来。 至于她爷爷温儒老先生的画作,早在给她爸还债时都卖光了,她要开画室,老先生带着展程成天早出晚归爬到山顶采风找灵感,耗时将近一个月,画了一幅《江南秀岭初秋图》,在落款上写着“祝昆仑画室开业大吉”的提字。冲他老人家的这贺词提字,以及这幅长两米c宽一米二的画作,她把画作为镇店之宝,挂在画室非常显眼的地方。她原本还想老先生再给她画一幅拿去上拍,老先生先说肩疼胳膊酸,等她给老先生捶了半天肩膀捏了半天胳膊,老先生慢悠悠地告诉她:“画贵在精,不在多,多而不精,就成路边货了,回屋休息去吧。” 温徵羽告诉叶泠:“会去。” 叶泠又问了她一些关于画作拍卖的事,宣传画册c请贴之类的早就发出去了。 温徵羽估计叶泠问的肯定不是公布出去的那些资料讯息,应该是想问关于行内评估这一块。叶泠作为画室最大的股东和生意合作伙伴,是有权知道的,她便细细地把相关的情况告诉给叶泠。 这一聊,便聊到下午四点,聊到她肚子都饿了。 她是真怕了叶泠请她吃饭,当即借口约了温黎谈事,溜之大吉。 她家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其中很大一段是沿着湖边用的鹅卵石铺成的散步道。她把每天上下班就当作锻炼身体,都是步行来回。 她肚子饿,先逛到离这里不远的小吃街,找了家门面不太起眼,但在这附近还算有名气的小馆子,吃了碗片儿川,这才慢慢散步回去。 温徵羽下午四点多吃的面食,不到六点又吃晚饭,肚子还是饱的,于是,饭量又减半。 温儒老先生很是担忧地问她:“是不是病了?怎么这两天都吃这么少?是不是工作很累很辛苦?” 温徵羽不好告诉温儒老先生这两天叶泠都来抢她的午饭,愁怅地在心里暗叹口气,以:“我下午零食吃多了。”搪塞过去。 温儒老先生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说她买零食也不想着爷爷,白疼她一场。 温徵羽:“” 饭后,孙苑收拾完碗筷,趁着老先生回屋的时候,悄悄问她:“小姐,明天我要不要多备份饭菜过去?” 温徵羽不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她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用。”她让孙苑明天上午去帮她买把躺椅让人送到画室,最好是中午或中午前送到。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叶泠又说:“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我按照你们给的价买下这宅子,你以二百万的价将画作半卖半送赠给我,怎么样?就当是交个朋友。” 温徵羽缓声说:“宅子是我爷爷的,怎么卖,得看我爷爷的意思。” 叶泠没再作声,继续揉脚。 温徵羽坐在亭子中,望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蒙蒙细雨,略感失落。她的画作,二十年的心血,那一幅幅画卷承载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她的精神世界,一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卖画,对她来说,如同拿一把细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剥她的心。她心疼,亦舍不得。 凉亭中,忽然静了下来。 温徵羽沉吟许久,才说道:“老实说,二十年的心血之作,我从没想过要卖画。” 叶泠满脸遗憾地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温徵羽暗暗松了口气,又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叶泠站起身,试着在地上走了走。 温徵羽见叶泠的脚能走了,这宅子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便领着叶泠往回走。 叶泠对她说想再见见她爷爷,谈谈宅子的事。 她把叶泠领到客堂。 不多时,叶泠便与她爷爷谈到宅子的价格上。 换了个地方,叶泠对宅子的价格从“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变成了“关于价格问题,我想再和温老谈谈。”再给出的价,直接压到了她爷爷告诉她的心理预估底价上,还摆出一副诚心想买的模样,却又死死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爷爷自然不愿以这超低价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谈判陷入胶着。 温徵羽终于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叶泠还是想要画。叶泠跟她谈不拢,便拿价来压她爷爷。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有没有她的画,叶泠给出的价居然相差这么多。她忽然陷入两难,很是犹豫。 老爷子向来沉得住气,见谈判陷入僵局,竟端起茶,准备送客。 她以为叶泠会识趣地起身告辞,没想到叶泠竟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泠。 叶泠终于抬起头,那表情即纠结又为难,还带着满脸诚意地说:“温老,您这宅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是真心实意想买。” 温徵羽看出来了。叶泠在没达到目的前,是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赖上了。她有点不明白叶泠。她不是名家,她的画也算不上巨作,这宅子有没有添上自己的画,价格上竟相差如此之大。叶泠对她的画就那么执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按照叶泠之前给她开的价,在她家这种情况下,这价真的算是厚道的了。 温徵羽思量许久,缓缓问了句:“假如加上我的画呢?”她说完,忽然见到叶泠的眼睛亮了下,似乎有种得逞的喜悦在,可她从叶泠的神情又看不出丝毫异样。 叶泠扭头朝她看来,很是平静地说:“那就按照之前的价格。” 叶泠如愿以偿,终于肯起身告辞。 温徵羽出于礼节送叶泠到门口。 叶泠踏出门,转身对她说:“请留步。” 温徵羽颔首,说:“慢走。” 叶泠的视线落向她的手腕扫了眼,说:“温小姐,如果你有意卖手上这对镯子的话,希望您能联系我,我很喜欢。”说话,略微欠身,转身朝着停在院外的座驾走去。 温徵羽站在门口看着叶泠离开的身影,被叶泠一句话堵在心头半天没咽下去。她现在最不喜欢听见的话就是叶泠说“我很喜欢”。 她爸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c拍卖。她名下的房产c车子,她爷爷的宅子c车子再加上收藏的古董文玩都卖了,终于把她爸欠的债全还上了,将这桩事情平息下来。 宅子已经交易过户,付清款项,温徵羽和她爷爷也得按照合同约定限期搬出去。 温徵羽正在卧室整理行李,忽然听到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一路进来,停在她的卧室门口。她回头,便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双手抱臂c没好气地看着她,问:“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你们爷孙俩有地方去吗?” 她知道二姑心里有气,也在心疼,没敢作声。她大姑和二姑想凑钱保下这宅子,爷爷没同意,她俩想让她当说客,结果她站在她爷爷这边和她爷爷一起把宅子卖掉了。 温时纾来到她身边,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戳了戳,说:“我看你们爷孙俩沦落街头可怎么活。”瞥了眼温徵羽空荡荡的手腕,脸色微变,问:“你手上的镯子呢?” 温徵羽听着她二姑的语气不对,赶紧说:“怕打包行李的时候磕坏,收起来了,首饰盒里。” 温时纾说:“你要是把你奶奶的这对镯子也卖了,我就我就摁死你。” 温徵羽起身抱住温时纾撒娇,说:“好了,二姑,我的亲二姑,不气了。”她把脸凑过去,说:“要不,您摁死我?” 温时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往那雪白细嫩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转身准备找个坐的地方,却发现这屋子里连张凳子和椅子都没有,连她妈出嫁时的那套跋步床c罗汉椅等那一套摆在卧室里的家具都没了,顿觉心酸。她故作心塞地抚着胸,说:“我就说我不该来看你们爷孙俩。” 温徵羽不敢惹心头不顺的温时纾,灰溜溜地继续打包行李。 温时纾说:“你让人找的那套房子,我去看过,你爷爷喜静,那边太吵,他住不习惯,不太合适,我已经给你退了。我在湖边的那套房子已经让人在收拾了,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过去。我这车,你先开着,你爷爷一大把岁数,没辆车不方便。”说完,房钥匙c车钥匙c银c行c卡一并塞进温徵羽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3.第一百六十三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 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 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 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 门口有足够的空地, 可以建一座牌楼,上面挂招牌, 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c瑞兽为主,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 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 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 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 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c楼梯c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c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c用料c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c媒体方面c包括一些拍卖c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c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c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c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c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c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c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c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超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发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c你师傅c还有跟大爷爷c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c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c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温徵羽:“”她兜里现在就剩下她爷爷前几天刚给的零花了。叶泠付给她的《凰战苍天图》的首款,她已经拿给孙苑作家用了。 温黎说:“约到画,你就可以拿到约画的合同去找投资了,找到投资,取画的时候,再付钱就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画,没什么问题呀。” 温徵羽无话可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温黎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同温徵羽聊到中午,在温徵羽家吃过午饭这才离开。她临出门前,又对温徵羽说道:“行了,你先把事情一步步张罗起来。先把镇店之宝张罗起来,这才是重点。至于装修的事,我名下的那家装修公司替你包了,你这装修草图我先收下了,回头把装修预算报给我,我让我手下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出图。牧老头那边,他要是不找你,你也不要找他,姿态摆高点,分成这边才好继续涨。记住,五成是底限,要是能谈到四六c三七什么的就更好了。想想你还要分我两成,自己能剩多少吧。”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叮嘱句:“签画室股份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或大爷爷,千万千万记住了,啊。”待得到温徵羽应承,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走人。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c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c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捏着邀请函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把邀请函放在茶几上,推回到叶泠面前,说:“抱歉,我这段时间都没空,也不想参加这画展。”让她去画展看着那一幅幅打包卖出去的画,那心情只能用扎心来形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4.第一百六十四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叶泠说:“我最近装修宅子,需要时刻过去盯着督工。我那办公室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遇到上下班高峰期开上两三小时也属正常,需要就近找个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 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 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 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 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 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 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 漫山遍野的灰烬, 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 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 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c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温徵羽愣了下,赶紧去看时间,发现已是十二点半。她轻轻拍拍额头,心虚地解释道:“太入神了,没听见。”话说完,才想起她又不是让爷爷或姑姑们逮到,她跟叶泠解释什么? 叶泠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 温徵羽想到办公室的人午饭时经常凑到一起,把各自带的菜摆到一起用餐的情况。叶泠叫了外卖要跟她拼餐?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拼过餐,平时看到同事们拼餐,便觉得挺新奇有趣。不过大家对着她都挺拘谨的,估计她凑过去,大家吃饭都吃不香,便不好意思凑过去。如今叶泠提议要拼餐,温徵羽正好体验一把跟同事拼餐的感觉,当即欣然应允。她让叶泠稍等她几分钟,她先把画笔清洗干净,把绘画工具和画案整理下。 叶泠淡笑着应了声:“好”,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温徵羽细细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 温徵羽收拾完东西发现叶泠还在门口等着,不由得略感意外,她以为叶泠会去她的办公室等。不过又想,她不在办公室,叶泠估计是不好意思去吧。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叶总久等了。”她做了“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孙苑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汤盅c保温饭盒c菜都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她摆好东西,见到叶泠已经在沙发旁坐下,并且非常自觉地分饭,愕然地愣了下。 她呆呆地看着叶泠把保温饭盒里的米饭拨出一半到盒盖中,另一半米饭拨到饭碗中,叶泠那不要脸的还把饭碗端回自己跟前,把装有饭的盒盖推到她面前。叶泠还自带了一次性餐筷和汤久,就是没有带饭和菜,还分她的汤。 不是说拼餐么?叶泠就带了她自己来?饭菜呢? 温徵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又来抢饭了。 叶泠招呼道:“愣着干什么?坐。”把筷子塞到温徵羽的手里,说:“一次性餐具不干净,我用就好了。” 温徵羽干瘪瘪地吐出三个字:“谢谢啊。”她拿起筷子,默默地端起装有米饭的保温饭盒盖子。她竟然莫名地感到有点委屈。惊觉到自己的情绪,温徵羽又是一阵无语,专心埋头吃饭。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午饭。 温徵羽被叶泠分走一半的午饭,和昨天一样,只吃了个半饱。 她让孙苑进来收拾碗筷,又看了眼时间,见才刚过一点,便又沏茶招呼叶泠。 叶泠品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后天的秋拍,你会去的吧?” 昆仑画室的秋季拍卖会,也是画室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拍卖会,有诸多名家画作要上拍。 当初画室成立时,她和温黎在画室里的那价值一千多万的股份就是从这些画作里来的。开画室是做生意买卖,还在起步阶段,没有资本囤积这些画作,积压不起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开业当天的一系列宣传只是预热,这次秋拍才是重头戏。 她作为画室的经营运作者,当然是要去的,不仅她会去,温黎和温儒老先生c她师傅齐千树先生都会去。 齐千树先生的那幅一米八长的《长城雄关图》更是压轴大作之一。为了支持她的画室,师傅把他去到北京画了好几年的画作拿了出来。 至于她爷爷温儒老先生的画作,早在给她爸还债时都卖光了,她要开画室,老先生带着展程成天早出晚归爬到山顶采风找灵感,耗时将近一个月,画了一幅《江南秀岭初秋图》,在落款上写着“祝昆仑画室开业大吉”的提字。冲他老人家的这贺词提字,以及这幅长两米c宽一米二的画作,她把画作为镇店之宝,挂在画室非常显眼的地方。她原本还想老先生再给她画一幅拿去上拍,老先生先说肩疼胳膊酸,等她给老先生捶了半天肩膀捏了半天胳膊,老先生慢悠悠地告诉她:“画贵在精,不在多,多而不精,就成路边货了,回屋休息去吧。” 温徵羽告诉叶泠:“会去。” 叶泠又问了她一些关于画作拍卖的事,宣传画册c请贴之类的早就发出去了。 温徵羽估计叶泠问的肯定不是公布出去的那些资料讯息,应该是想问关于行内评估这一块。叶泠作为画室最大的股东和生意合作伙伴,是有权知道的,她便细细地把相关的情况告诉给叶泠。 这一聊,便聊到下午四点,聊到她肚子都饿了。 她是真怕了叶泠请她吃饭,当即借口约了温黎谈事,溜之大吉。 她家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其中很大一段是沿着湖边用的鹅卵石铺成的散步道。她把每天上下班就当作锻炼身体,都是步行来回。 她肚子饿,先逛到离这里不远的小吃街,找了家门面不太起眼,但在这附近还算有名气的小馆子,吃了碗片儿川,这才慢慢散步回去。 温徵羽下午四点多吃的面食,不到六点又吃晚饭,肚子还是饱的,于是,饭量又减半。 温儒老先生很是担忧地问她:“是不是病了?怎么这两天都吃这么少?是不是工作很累很辛苦?” 温徵羽不好告诉温儒老先生这两天叶泠都来抢她的午饭,愁怅地在心里暗叹口气,以:“我下午零食吃多了。”搪塞过去。 温儒老先生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说她买零食也不想着爷爷,白疼她一场。 温徵羽:“” 饭后,孙苑收拾完碗筷,趁着老先生回屋的时候,悄悄问她:“小姐,明天我要不要多备份饭菜过去?” 温徵羽不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她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用。”她让孙苑明天上午去帮她买把躺椅让人送到画室,最好是中午或中午前送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5.第一百六十五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 便没管叶泠, 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 时常品茗赏雨, 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 雨天地滑, 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 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 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 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 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 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 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 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 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过了两分钟,叶泠忽又说道:“你的画,我很喜欢。” 温徵羽秀眉微挑,心说:“喜欢你还把我的画当搭头。” 叶泠又说:“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我按照你们给的价买下这宅子,你以二百万的价将画作半卖半送赠给我,怎么样?就当是交个朋友。” 温徵羽缓声说:“宅子是我爷爷的,怎么卖,得看我爷爷的意思。” 叶泠没再作声,继续揉脚。 温徵羽坐在亭子中,望着飘落在湖面上的蒙蒙细雨,略感失落。她的画作,二十年的心血,那一幅幅画卷承载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更是她的精神世界,一个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卖画,对她来说,如同拿一把细小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剥她的心。她心疼,亦舍不得。 凉亭中,忽然静了下来。 温徵羽沉吟许久,才说道:“老实说,二十年的心血之作,我从没想过要卖画。” 叶泠满脸遗憾地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温徵羽暗暗松了口气,又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叶泠站起身,试着在地上走了走。 温徵羽见叶泠的脚能走了,这宅子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便领着叶泠往回走。 叶泠对她说想再见见她爷爷,谈谈宅子的事。 她把叶泠领到客堂。 不多时,叶泠便与她爷爷谈到宅子的价格上。 换了个地方,叶泠对宅子的价格从“这宅子我也很喜欢,你们开出的价格不算高”变成了“关于价格问题,我想再和温老谈谈。”再给出的价,直接压到了她爷爷告诉她的心理预估底价上,还摆出一副诚心想买的模样,却又死死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爷爷自然不愿以这超低价出手,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谈判陷入胶着。 温徵羽终于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叶泠还是想要画。叶泠跟她谈不拢,便拿价来压她爷爷。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有没有她的画,叶泠给出的价居然相差这么多。她忽然陷入两难,很是犹豫。 老爷子向来沉得住气,见谈判陷入僵局,竟端起茶,准备送客。 她以为叶泠会识趣地起身告辞,没想到叶泠竟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泠。 叶泠终于抬起头,那表情即纠结又为难,还带着满脸诚意地说:“温老,您这宅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是真心实意想买。” 温徵羽看出来了。叶泠在没达到目的前,是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赖上了。她有点不明白叶泠。她不是名家,她的画也算不上巨作,这宅子有没有添上自己的画,价格上竟相差如此之大。叶泠对她的画就那么执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按照叶泠之前给她开的价,在她家这种情况下,这价真的算是厚道的了。 温徵羽思量许久,缓缓问了句:“假如加上我的画呢?”她说完,忽然见到叶泠的眼睛亮了下,似乎有种得逞的喜悦在,可她从叶泠的神情又看不出丝毫异样。 叶泠扭头朝她看来,很是平静地说:“那就按照之前的价格。” 叶泠如愿以偿,终于肯起身告辞。 温徵羽出于礼节送叶泠到门口。 叶泠踏出门,转身对她说:“请留步。” 温徵羽颔首,说:“慢走。” 叶泠的视线落向她的手腕扫了眼,说:“温小姐,如果你有意卖手上这对镯子的话,希望您能联系我,我很喜欢。”说话,略微欠身,转身朝着停在院外的座驾走去。 温徵羽站在门口看着叶泠离开的身影,被叶泠一句话堵在心头半天没咽下去。她现在最不喜欢听见的话就是叶泠说“我很喜欢”。 她爸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c拍卖。她名下的房产c车子,她爷爷的宅子c车子再加上收藏的古董文玩都卖了,终于把她爸欠的债全还上了,将这桩事情平息下来。 宅子已经交易过户,付清款项,温徵羽和她爷爷也得按照合同约定限期搬出去。 温徵羽正在卧室整理行李,忽然听到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一路进来,停在她的卧室门口。她回头,便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双手抱臂c没好气地看着她,问:“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你们爷孙俩有地方去吗?” 她知道二姑心里有气,也在心疼,没敢作声。她大姑和二姑想凑钱保下这宅子,爷爷没同意,她俩想让她当说客,结果她站在她爷爷这边和她爷爷一起把宅子卖掉了。 温时纾来到她身边,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戳了戳,说:“我看你们爷孙俩沦落街头可怎么活。”瞥了眼温徵羽空荡荡的手腕,脸色微变,问:“你手上的镯子呢?” 温徵羽听着她二姑的语气不对,赶紧说:“怕打包行李的时候磕坏,收起来了,首饰盒里。” 温时纾说:“你要是把你奶奶的这对镯子也卖了,我就我就摁死你。” 温徵羽起身抱住温时纾撒娇,说:“好了,二姑,我的亲二姑,不气了。”她把脸凑过去,说:“要不,您摁死我?” 温时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往那雪白细嫩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转身准备找个坐的地方,却发现这屋子里连张凳子和椅子都没有,连她妈出嫁时的那套跋步床c罗汉椅等那一套摆在卧室里的家具都没了,顿觉心酸。她故作心塞地抚着胸,说:“我就说我不该来看你们爷孙俩。” 温徵羽不敢惹心头不顺的温时纾,灰溜溜地继续打包行李。 温时纾说:“你让人找的那套房子,我去看过,你爷爷喜静,那边太吵,他住不习惯,不太合适,我已经给你退了。我在湖边的那套房子已经让人在收拾了,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过去。我这车,你先开着,你爷爷一大把岁数,没辆车不方便。”说完,房钥匙c车钥匙c银c行c卡一并塞进温徵羽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6.第一百六十六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匾摔坏了是可以修好的,博物馆等一些跟古物打交道的地方, 都能找到修老物件的师傅, 许多放了好几百年破损得非常严重的匾都能修,即使匾摔碎了,也可以修复的。她从叶泠的反应看,估计叶泠会去找工匠修好匾的。 温徵羽这么想, 心里仍有些难受, 有点无奈, 却也明白,她经历的是许多人都曾经历的。人世变换,便是如此。家里败落, 别说保不住东西,有多少人家连人都保不住。 温徵羽收拾好情绪, 继续忙工作c忙画画。如今, 这画室c她手里的画笔,就是她的立足根本。 中午吃饭的时候, 孙苑刚把饭送到, 叶泠就来了。 叶泠还自备了碗筷。 温徵羽诧异地看着叶泠,心说:“你这是什么脸?还有脸带着碗筷来蹭我的饭。” 叶泠坐下, 拿起碗筷给温徵羽盛饭装汤, 分好她俩的饭菜。她把饭碗摆在温徵羽的面前, 说:“夏天的时候, 下了几场大暴雨,画室的屋顶有点漏雨,找工匠拣瓦的时候发现有几根木头也朽了,需要修葺。搬画的时候,把匾落下了,今天工人摘匾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人摔骨折了,匾也磕破了。我已经在找人打听哪有修匾的师傅。” 温徵羽颇有点不自在,她问:“叶总和我这些的意思是?” 叶泠说:“你家老宅年头久,保存完好,留下来的老物件多,保不准随便拿件不起眼的东西都是有来历的。通常来说,别人都喜欢用什么居啊c阁啊c小筑啊之类的给屋舍命名,画堂的名字就叫画堂,名字看起来起得简单,却提在了匾上,匾还是精心制作的,用的木头是上好的花梨,我想这里面应该有点渊源。这匾从漆和木质,多少能看出点年份,但不会太老,匾上的字迹略偏于秀婉,温老的字稳健有力我想能给你的画堂提字,又精心做成匾,想必是家中某位对你很是珍视的女性长辈吧?” 温徵羽惊愕地半张着嘴怔然地看着叶泠。叶泠这话就只差没直说看出这匾上的字是她奶奶写的,她爷爷奶奶给她做的了。 她顿时觉得她爸在商场上败给叶泠是一点都不冤。 温徵羽竟不知道该和叶泠说什么好,默默地埋头吃饭。 她俩吃完饭,叶泠留下了她带来的那副碗筷,告辞走人。 温徵羽对叶泠这种自带碗筷来蹭饭的行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宣传到位,又是知名画家的画作,秋拍进行得很是顺利。 温徵羽的师傅齐千树先生的《长城雄关图》更是拍出三百多万的高价。 通常情况下,画是按照市尺卖的。她师傅这画,长五尺四,宽三尺六,为工笔画作中不常中见的大幅画作。这幅《长城雄关图》甚至可以作为他师傅到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她师傅照顾她,只按照他的身价让她按公尺算卖给她,还给她抹了零头,她当时花了一百五十五万。这幅画是她师傅画了好几年才画完的巨幅画作,再加上宣传效果,以及来的买家都是出得起钱的,她估计这画至少能拍到二百万以上,却没想到,卖出了三百二十万的价。 她甚至差点怀疑这是温黎或叶泠找了人来买画。不过她也明白,这是画室的第一次拍卖,宣传运作到这种层度,要是再搞这些操作,是会毁画室名声砸画室招牌的。 因买家是公开拍到手的,温徵羽有幸见到买家。 买家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商人,因为温徵羽是齐千树先生的徒弟,所以,特意过来与温徵羽见了一面。 这位先生是位收藏家,喜欢收藏当代书画家的画作,在北京的时候偶然认识了齐千树先生,一直想买齐先生的这幅画。 在卖画方面,齐千树先生相当的吝惜,画作大多数时候只拿来参展或同行交流,拿出来卖的并不多,因此他的画经常是有价无市。这次秋拍,便有好几位特意赶过来拍他的这幅《长城雄关图》。 通过这次秋拍,画室进一步扩大了市场影响力和客户群,也让温徵羽对客户群对画作的需求方面有了更多的了解,并且,画室有了资金回笼,财务方面宽裕起来。 秋拍成功,自然得庆贺一番,一来犒劳这段时间为这事忙碌的市场宣传营销部,二来,让画室的工作人员看到发展前景,能够安下心来更好的工作。 温徵羽不太喜欢应酬,请客吃饭这种事就免了,她让人事后勤部采购了一批实用的物品当作奖励发下去,再根据各部门c各人的出力程度发放奖金。 虽然秋拍顺利,但秋拍的收尾工作还是让她忙了几天,这几天叶泠每天都来蹭饭。 她忙起来,工作量就大,每天被叶泠分走一半的饭,经常是下午三点多就饿了。 她对叶泠简直无语。叶泠看不出她的饭被抢了,她吃不饱么? 她偏不让孙苑加量,她倒是想看看叶泠能蹭饭到什么时候。她就不信,她吃不饱,叶泠那成天跑来跑去的人能吃饱?叶泠每天上午不在,下午不在,一到饭点,准时出现。 中午,孙苑送来的饭菜不仅加了量,还加了个菜。 叶泠见到饭量加成了两个人的量,菜也加了,嘴角微微上挑,颇有些欣喜地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咦”了声,问:“孙姨,怎么加菜了?” 孙苑说:“老先生说您最近瘦了,担心您是工作太累,让我给您加个菜。” 温徵羽明白了,她饿瘦了,于是老先生给她加菜,孙苑给她加饭,然后,便宜了叶泠。 不过,一顿午饭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依然默默地吃饭。 她和叶泠吃完饭,叶泠却没有和往天那样吃完饭就走的意思。 叶泠不走,她就得招待,温徵羽只好去沏茶。 叶泠喝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冬拍什么时候开始?” 温徵羽:“”冬拍? 叶泠慢悠悠地说了句:“过年正是走年礼的时候。” 温徵羽这才明白过来。她迅速在心里算盘了下,说:“画室里现存的画作,能够上拍的名家画作不够开一次拍卖会的,还得去约画。本地的知名画家,这刚约完一轮,相隔不到三个月,再约他们的画上拍,不合适。” 叶泠问:“画室的资金充足吗?” 刚回笼了资金,资金当然充足。温徵羽点了点头,她起身,去拿了账簿给叶泠看。叶泠是最大的股东,有查账的权利,在经营方面,温徵羽自认叶泠的眼光是她现在拍马都赶不上的,一句话就能甩她八百里远,所以让叶泠多了解画室的经营情况,对她和画室都是好事。 叶泠低头慢慢地翻着账簿,账薄做得中规中矩一丝不苟,估计税务来查都查不到什么疏漏。她嘴角不着痕迹地轻轻勾了下便又压了下去。 温徵羽瞥见叶泠的嘴角变化,她敢确定叶泠刚才是在笑。至于笑什么,她就不知道了。笑赚钱?画室离回本都差很大一段距离,最多只能说从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发展势头比较好而已。 叶泠把账簿还给温徵羽,说:“我看温总最近挺忙,估计抽不出时间和你去约画,恰好我最近有空,如果徵羽不嫌弃,我可以陪你同去。” 温徵羽想了一会儿可行性,说:“如果是在过年前再开一次拍卖会,时间上来说,略有点赶。还有拍卖会的规模得是什么样的?如果还是照上次的标准来,首先,我们得去外地找其他省份的知名画家约画。这比在本地约画难多了,不仅是约画难,时间上也很艰难。再有,这么大一个项目,资金方面还算够投,但这个还得跟黎黎姐温总,我们三个人商议一下才好。” 叶泠点头,说:“是商议一下,出个方案比较好。”她问温徵羽:“大概需要几天时间商议和出方案?” 温徵羽说不好。上次约画和秋拍都是由温黎和温老先生从傍指点,大伙儿帮衬才顺利弄完的。温黎能抽时间带她一次,她不能次次都找温黎。她要去外省约画,就不能再去指望温老先生的交情面子给她约画,一切,就真得靠她自己 她想到这里,忽然想到叶泠说要陪她去,顿时明白过来。叶泠是看出她的处境,担心她,所以要陪她去? 她家的宅子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建筑,占地不算宽广,但胜在布局精巧,将亭台楼阁c假山回廊c水榭小湖尽揽其中。 叶泠说想去湖边看看。 天空仍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她是上帝,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7.第一百六十七章 此章防盗,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以及各行业的宾客会很紧张, 可谈到画, 画就成了她眼中最浓重的一笔颜色。 老实说,她不爱经商,从商只是为了生存。 可当她介绍这些画作时,面对这些画作, 将它们介绍给更多的人了解认识,让更多的人认识创作出这些作品的画家,她便又有着走进了画中世界的感觉,所不同的是, 以前她是独自作画,今天,她是把其他人的画展示出来, 与人分享。 好的画c好的作品,是有自己的灵魂的, 看着画, 便能看到画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源自现实,又超脱现实的世界, 它承载着某一角c某一隅, 某一片天地。画是死物, 但落在人的眼里, 它能引发人的情感c精神的共鸣。人说音乐无国界, 画作,同样如此。 她介绍完画作,又简单介绍了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的画作拍卖会。 她如今是商人,画留在手里不是收藏,而是积压资金。 待她介绍完这些,媒体结束采访,叶泠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下。” 温徵羽说得口干舌燥。她有点不太想喝叶泠递过来的水,可叶泠拧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放矿泉水的地方离她还有点距离,她不好驳叶泠的面子和好意,接过水,道了声谢,先润润唇和嗓子。 叶泠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安排了人先把他们送去饭店,你一会儿再过来。” 温徵羽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感。她怎么感觉叶泠好像挺关心她?这是专程送水过来让她休息一下?她下意识地朝画室外面正在招呼人的温黎望去,温黎一上午忙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倒是她跟叶泠不经意地对了好几眼,确切地说是她不经意地扫向叶泠时,发现叶泠在看她,四目相对,叶泠冲她微微一笑,便挪开了视线。 她又不能问叶泠“你是不是关心我?”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客气地道了声谢,把这异样感压下了。 叶泠关心她?无亲无故,顶多可能有点神经兮兮的喜欢她的画,再加上现在有点生意合作关系,扯到关心上有点离谱。 温徵羽喝了半瓶水才解了渴,她对叶泠说:“我去补个妆。”到自己办公室配置的休息间略作休整。 说是补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补的,主要还是想洗个脸,顺便再整理下仪容。 她不喜欢在脸上糊粉,向来只补水,偶尔用点浅色系的唇彩唇膏。反正她现在年轻,一张脸没老没残,平时也有注意保养,没太祸害自己的脸,顶着张素颜也能出来见人。 她洗完脸,便听到电话号,拿起电话见到是司机李彬打来的。 李彬告诉她,叶泠说车不够用,想让他送来宾去饭店。 温徵羽心说:“提前安排了车,大巴车都上了,还不够用?”可她想到还提前安排了停车场,今天的停车场也没够用。 电话里又传来叶泠的声音:“徵羽,我先让李先生把几位老先生先送过去,你待会儿坐我的车,你看成吗?” 温徵羽心说:“你都亲自打电话来了,我能说不行吗?”她说道:“行。” 她洗完脸,补了个唇彩,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便下楼准备过去饭店。她走出画室大门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驾驶位上的车窗落下,叶泠正坐在驾驶位上。 叶泠见到她出来,探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向来习惯坐后座的温徵羽稍感意外地略微顿了下足,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并且立即系好安全带。 叶泠说道:“我的司机也被征用了。” 温徵羽客气地回道:“没想到叶总亲自开车,深感荣幸。” 叶泠轻声笑了笑,将车驶上公路。 车开得很慢,在湖滨路上缓缓前行。 温徵羽望着窗外的金色的梧桐树。 落叶纷飞的时节,满树金黄,地上铺满层层落叶,映照着秋日的阳光和略显萧瑟的风,美得如同傍晚时分的云霞。 凤栖梧桐。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相传,梧桐知时知令,是灵树,为树中之王,作为百鸟之王的凤凰选择梧桐而栖。 温徵羽想到凤凰,又想起她那幅《凰坠九霄图》。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连提笔作画的时间都没有。她想等忙完这阵,一切走上正轨,应该会好些。 她和叶泠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一路沉默地到了饭店。 温徵羽挺喜欢叶泠不爱说话这点。 开业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到晚上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好在这天顺顺利利地渡过了。 温徵羽拖着疲累,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到画室,财务把开业当天的销售清单和账目都报给了她。 卖出去不少画。 因为是头一次开画室卖画,她不知道这成绩算不算好。她把销售清单和账目用邮件发给了叶泠和温黎,让她俩看看。 下午,温黎给她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叶泠回了她五个字:“邮件已收到。” 忙完开业的几天,又通过猎头公司把空缺的职位补齐,温徵羽终于有了点空闲。 开门做生意,作为老板,她得每天在画室蹲着,连个周末都没有,她索性把那幅没完成的《凰坠九霄图》带到画室去画。 自己办公做生意买卖的地方,自然不好用来画画。 画室有给聘来的画手们绘画的工作间。 玻璃隔断,视野开阔,光线足,不伤眼晴。房间里配了落地窗帘,如果不想被打扰,拉上落地窗帘,便能隔离成一方独立幽静的小房间。 画室现在签了些画手,但画手们要么宅在家里画画,要么就是出去写生采风,画好了再送过来,绘画室一直空置。不过各类画作所需的笔c墨c纸c砚c颜料c画具等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取用。 如今,她刚好可以用上。 画室在周末的时间,光顾的人会相对多一些,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呆在展厅向客人介绍画作。工作日则相对清闲,只偶尔会有游客逛到画室里来转悠两圈,有时候半天或一整天没有人来买画都属正常情况。如果有人买画,店员随时可以打内线电话或上来叫她下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绘画室作画。 转眼过了半月,她的《凰坠九霄图》已经画好了凰鸟和那坠落的万千鸟群。 天空c山岭c藏在岩石中的小精怪都还没画。 温徵羽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凰鸟,画中坠落的身影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亲手画出来的画作,她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世界,她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九尾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死了,还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老死的那天。她不明白,凰鸟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战苍天。 她就像那只小精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世界。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这幅画跟《凰战苍天图》是一个系列的?” 温徵羽被叶泠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她手稳,要不然毛笔掉在画上,她哭死的心都有。工笔画可不像水墨画,沾上墨汁,稍微描一下或添几笔就能掩盖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叶泠,问:“叶总怎么来了?” 叶泠说:“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凰鸟,说:“这是《凰战苍天图》里的那只凤凰吧?虽然成了落毛凤凰,都快被烧成烧鸡了,可眼神c鸟喙c爪子c肥瘦还是能看出来的。” 烧鸡?肥瘦? 温徵羽没好气地扭头看了眼叶泠,很想说:“叶总,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请您吃烧鸡。我家孙姨做的烧鸡是一绝。”她又再一想,她真不想请叶泠吃饭,更不想请叶泠去她家吃饭。 她与叶泠c牧杳老先生他们吃饭,只维持着礼节上的客气,吃完饭便回家了。 从叶泠买她家的宅子,非要买她的画,到开画展,再到请牧杳老先生出面邀她合伙开画室,再到入股,其实是可以连接成一条线的。如果再加上她爸的事,很可能是她或者她家有什么叶泠想要的东西,然后叶泠以她为切入点,徐徐图谋。 她能够拿得出手只有画,可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画家,受年龄c阅历c资历的限制,要走的路还很长。且不说别的,仅从美术师的级别来说,不仅要有功底实力成绩,还得靠资历积累,才能一级一级提升上去的。她的资历连二级美术师的标准都还差一大截,捧她,撑死了就是个年轻有为,十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成效,如果她能坚持二十年,或许能有所成就,也许能挤进一级画家的行列。以叶泠的经济实力c水准来说,找知名的画家合作才更符合现状。 至于她家,她家的家底早被掏空了。如果她家真有叶泠想要的东西,早在她家筹钱给她爸还债时,叶泠就可以找人上门来把想要的东西买走。 她想不明白,想问她爷爷有什么看法,老先生让她自己想。 她晚上洗漱完,临睡前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与温黎聊天,又说起叶泠的图谋。 温黎听完她说的,琢磨了半天,回了句:“我觉得吧,你家现在最值钱的估计就是你了。” 温徵羽挑眉,心说:“还是拿我当招牌开画室?”虽说她家没钱了,可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交情和关系在的,至少她能约来这么多画就能说明这点。她回了句:“我还不算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是吧?” 温黎说:“还行吧,除了笨了点以外,没什么不好。” 温徵羽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温黎又发来句:“画室财务总监的位置给我留着。” 温徵羽意外地愣了下。以温黎的身价来说,画室的这点股份请不起温黎做这财务总监,所以她连请温黎在画室担任职务的事连提都没敢提,只求温黎能以股东的身份帮她把把关,她就心满意足了。她随即明白,估计是叶泠的加入使得温黎不放心,才主动提起要担任财务总监职务。她心下感动,回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回了句:“不用谢,要开工资的。” 没过两天,叶泠便股份转让手续的相关文件拿来给温徵羽签名。 温徵羽虽然只占了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但她是企业法人,许多手续还得她签字才能办。 画室刚成立,正是叶泠安插人手的好时机,她原以为叶泠办好股份转让手续后便会借着大股东的身份插手画室的事,然而,叶泠再没露面,画室的事几乎由她和温黎全权处理。叶泠对安排人的事只言没提,甚至连她自己都只让温徵羽给她挂了个闲职。 温徵羽虽然感到意外和不解,但她一时又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又因叶泠反常的事太多c自己又忙于开画室的各项事宜,没时间也没那心情去操心叶泠的事。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一个多月时间便已过去。 画室已经装修好,办公家具c设备等也已经入场,前台c接待c会计等相关职位陆续招募到位,还有一些重要职位因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暂时由她兼任,温黎以及她爷爷c师傅c师兄师姐弟们给作参谋提意见c作指导。 她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但学到很多以前不曾接触过或不曾深入了解的东西。 开业在即,她约画买来的用作打开画室局面的画作得运到画室。 这些画的价值不菲,她家现在只剩下展程一个保镖,大部分时间他都兼职司机陪着他爷爷外出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孙苑一人,宅子小,房间少,没有设安全系数高可以放贵重物品的库房,她不敢把画放家里,放到银行保管箱。待画室装修好c安保设备装好,安保人员c设施等全部到位,她才雇了保安公司的人陪她到银行提画,然后,送到画室,放入画室的贵重物品库。 她把画作清点c接收c做好入库登记后,锁上了库房门,从已经打扫干净,连绿化植物都摆上了的画室出来,便见叶泠一动不动地站在画室前仰头看向画室的招牌,似是看入了神,嘴角还神经兮兮地挂着丝浅笑。 温徵羽心下好奇,这招牌惹得叶泠发笑,是有问题? 她走到叶泠的旁边,顺着叶泠的角度抬头朝画室的招牌望去,古香古色c龙飞凤舞的“昆仑画室”四个字,即有韵味c又有气势,再衬上这湖景,没什么不妥。她问:“叶小姐,画室的招牌有问题?” 叶泠扭头看向温徵羽,说:“没有问题,我很喜欢。”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很不喜欢,略觉心塞,嘴上客气地说:“叶小姐喜欢就好。” 叶泠说:“快开业了,我过来看看。” 占股最大的股东过来看看,温徵羽不敢不招待,她领着叶泠进入画室,向叶泠介绍画室的情况。 她介绍画室时,叶泠的视线总是不时的落在她身上,眼神透着她说不清的意味,似在评价她的工作成效,又似在说“似乎挺符合你的风格”,又似还藏着别的情绪。 一楼是前台c展厅和一小块待客区。 二楼是办公室c会客室c会议厅等办公区域,三楼则是办公室c库房。 她领着叶泠,先看完一楼,再是二楼,待到三楼转悠了圈,又去库房看了刚运来的画,便将叶泠请到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新装修的,家具是前两天刚运来的新家具,味道很重,因此摆了许多昨天刚送到的吸甲醛的植物。 她进入办公室,把窗户全部打开,通风,本想去沏茶待客,才想起她还没正式搬进办公室,别说茶,连水都没有。她只能很无奈地道声抱歉,告诉叶泠,茶和水都得明天才能送到。 叶泠表示没关系,她在沙发上坐下,说:“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不知道为什么,温徵羽每次听到叶泠说要找她商量事就觉得没好事,可细想起来,她又揪不出任何叶泠有对她不利的地方。她在叶泠的对面坐下,说:“叶小姐请说。” 叶泠说:“刚才我留意到一楼展厅似乎还有空位?” 温徵羽点头,说:“有的。” 叶泠说:“我手上有些私人收藏的画”她说到这里,顿了下,特意强调道:“非卖品”,她说道:“我挑十几幅出来,想挂在画室作为非卖品展出。” 温徵羽对着叶泠,难免留几个心眼,问:“我想问一下都是些什么画作c什么人的画作吗?”她想以叶泠的身家地位来说,收藏的画作肯定都不差,可想到叶泠能打包她孩童时的涂鸦作,就又觉得叶泠的品味很有些独特,那么叶泠拿出来的是什么画就很不好说。出于谨慎起见,还是问清楚好。 叶泠略微犹豫了两秒,才说:“你的画。” 温徵羽没想到叶泠会把她的画拿出来,闻言不由得怔愣了下。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头涌荡了下,又被她压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8.第一百六十八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叶泠笑意吟吟地道了声:“徵羽早。” 温徵羽淡笑着客气地回了句:“叶总早。” 叶泠的将视线落在温徵羽手上拎的糕点上, 略带惊喜地问:“这是给我带的糕点么?” 温徵羽:“”她略微愣了下, 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了?” 叶泠反应过来,微窘地说:“瞧我!误会, 误会!” 温徵羽让叶泠这么一通闹, 弄得略有点尴尬。她总不能因为一盒桂花糕让两人继续这么尴尬着,当即笑道:“还真没误会。”把桂花糕递给叶泠, 说:“本色特色小吃,特意带给叶总尝尝。” 叶泠有点受宠弱惊地说:“那还真是谢谢徵羽了。”顺手接过温徵羽递来的桂花糕, 又转身将助理手上拎的茶叶给温徵羽, 说:“朋友送的明前毛尖。总在你那里蹭茶喝c蹭饭吃挺不好意思的,送点礼,下次才好意思继续上门。” 温徵羽很想问:“我可以不收吗?”像叶泠这么来蹭饭的,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敢说叶泠绝对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可人情往来, 她没法回绝。她对叶泠今天还来蹭饭的事也早有心理准备, 只能在心里暗道声:“果然”,笑着回了句:“那就多谢叶总的好茶了。”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叶泠一起上楼。 她俩一起上楼, 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办公室。 秋拍的事委托给了拍卖行,相关流程是早就定下了的, 临近秋拍, 她反而闲了下来。她和往常一样, 每天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是打开门窗透气散甲醛,再去画室转一圈,例如,有没有人旷工迟到,有没有工作人员不舒服,保洁阿姨有没有把清洁卫生收拾干净,待客的茶c水有没有备好,杯子有没有洗干净,等琐碎的事,一通检查。这些琐碎的事虽说有行政人事部的人负责,可作为画室的经营者,她自己也得多看着点,毕竟,这些虽然都是些琐碎的小细节,做开门做生意,仍是马虎不得的。画室大部分时间都是清冷的,没几个客户的,要是再不显得井井有条,她自己都看不过眼。她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回到已经透了将近一个小时气的办公室里,把要签字批下去的报表文件签字。 她现在的工作还能应付,画室又刚成立,为了省工资,就没请助理。例如这种送文件的工作,就让行政人事部一个做文职的小姑娘兼职了。 小姑娘姓宁,叫宁柠,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长得特别白,圆圆的脸,脸上总是挂着笑,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笑容特别甜,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每次小姑娘笑的时候,温徵羽都想上去捏一下,她想手感一定挺不错。不过,捏人家小姑娘脸这种事,她这当老板的还是干不出来的。 送到她这里来的文件都放在文件夹里的,她没签c没看的文件,是打开的,放在左手边,待看完后,签了字,合上,放在右手边。小姑娘把手上的工作忙完了,到上午十一点左右,便会来她办公室把签好的文件送到各部门。一些机要文件,则锁在抽屉c文件柜或保险柜里,要送达到各部门,就她自己去跑腿。 上午十点多,她让孙苑买的躺椅送到了。藤编躺椅,即与画室的中式装修风格相衬,价格也便宜,九百八包送货上门,一辆小皮卡货车拉过来,司机还帮忙扛到楼上。 温徵羽让司机把躺椅搬到叶泠的办公室,因叶泠的办公室门关着的,她不好直接开门进去,就让司机放在了门口,然后轻轻叩响了叶泠的办公室门。她的手落在门上,那虚掩的门便开了。 当初装修图便宜,用的便宜门就是这点不好,门还没敲响就把门给推开了。 温徵羽只好拉住门把手,“叩叩”两声敲响门,引起那把椅背对着门c面对窗外讲电话的叶泠的注意。 叶泠转动椅子回头,她脸上的神情透着种肃冷,眸子寒光闪烁,很是冷厉的模样。 叶泠那不经意回头瞥来的眼神慑得温徵羽的心头跳了下,有种微寒的颤栗感划过,略有些可怕。这模样与早上笑颜如花的叶泠判若两人。 温徵羽与叶泠的视线对上,见到叶泠的眼神犹如冰雪融化般在短暂的瞬间变暖,这转变速度让温徵羽心惊胆战,就怕叶泠真是个精神有问题或心理那什么的。她拉回思绪,很快恢复镇定,说:“叶总,你的躺椅送到了。” 叶泠搁下电话,深深地吐出口气,说:“旧宅装修,工人拆东西时把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给打了。” 温徵羽“嗯”了声,心想:“你给我解释这个做什么?”她感觉叶泠要是发起火来,一定非常可怕。她有点心虚,要是早知道叶泠这么可怕,她一定让孙苑买贵点的躺椅。她扭头准叫让送货的司机把躺椅搬进去,然后自己赶紧离这神经病远点,一回头就发现那司机已经走了。 这送货司机简直没话说,让他送到门口他就送到门口了啊,要走也不打声招呼。 藤编躺椅,体型大,她不太扛得了,用推的吧,会磨地砖和椅子底。她只好硬着头皮说:“叶总,麻烦来帮忙抬一下躺椅。” 叶泠到门口,探头看了眼放在门外的躺椅,很是狐疑地看了眼温徵羽。 温徵羽被叶泠的眼神扫得有点耳朵发烫,她说:“躺椅,午休时躺上面小睡片刻,应该还是”她说完,便见到叶泠又觑了她一眼,那眼神,略怪。温徵羽很有种扔下句:“你自己扛进去吧”,落荒而逃的冲动。可事情不能这么干不是?她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指指躺椅,示意叶泠帮忙。 叶泠撩了撩西服袖子,与温徵羽一起把躺椅抬进去,把躺椅摆在能够看到湖景的地方。叶泠对温徵羽轻轻一笑,说:“在办公室里,躺在躺椅上看湖景,应该也是一种逸趣吧。” 温徵羽“嗯”了声,说:“应该挺不错。”她说:“叶总,那我先回了。”指指隔壁自己的办公室。 叶泠轻轻点头,目送温徵羽离开。她看得出来,温徵羽刚才似乎被她生气时的样子吓到了。 温徵羽回到办公室,关上办公室门,拿起手机给温黎发短信:“叶泠那神经病好可怕呀。” 温黎:“” 紧跟着温黎又发来一句:“她怎么你了?” 温徵羽说:“不太好说。” 温黎:“” 几秒钟后,又发来句:“你逗我玩呢?” 温徵羽把她刚才给叶泠总藤椅过去时的事给温黎说了。 温黎听完,又发了个“哦”字过来。 温徵羽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温黎回:“据我所知,叶泠找了工匠在翻修你家卖给她的那老宅。” 温徵羽:“” 温黎又回:“不过你已经卖出去了,不管打了什么,反正打烂的都是她家的。” 温徵羽:“”就算是她家已经卖出去的东西,打碎了她也很心疼。 她想了半天,发了条短信给叶泠:“你家装修,什么东西打坏了?” 叶泠过了好几分钟才回了她一句:“我家画堂上的匾。” 温徵羽的脑子“嗡”地一声,只觉身上的血都涌到了头顶。她卖宅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把画堂上的匾摘下来带走。可是当时叶泠是把整座宅子c画堂c连画都一起买下来了。那块匾是她搬进画堂时,央着奶奶给她写的匾。温徵羽握住手机,气得手控制不住地颤,眼圈火辣辣的,又有种泪意。她闭上眼,努力地稳定了下情绪,这才起身去往叶泠的办公室。她叩响叶泠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应。她试着扭了下锁,门没锁,打开门,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温徵羽轻轻地关上叶泠办公室的门,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她再心疼,又能说什么? 东西卖出去了,不是自己的了,便由不得自己了。 凰鸣声声,万鸟相随,力战苍天。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c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c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9.第一百六十九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她给画室起名为“昆仑画室”, 先到工商局填表核名, 将画室的名字定下来,之后约上牧杳老先生c温黎到银行开立公司验资户c存注册资金。再是办验资报告c交工商设立资料c拿营业执照c刻章c办组织机构代码证c办税务登记证c开纳税户c申请领购□□等, 一连串流程跑下来, 虽然折腾和累人,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二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体验。 她以前出门,都是私家车座驾c司机陪同随行, 如今她的车卖了,她爷爷又每天都要用车,便联系了一位跑专车的私家车司机。那司机的车是辆八成新的黑色奥迪a6,主要是跑一些企业用车或给小老板做接送服务, 口碑不错,人也算靠谱,她每次要用车时便联系他。虽说价格比出租车高上许多,但用车方便,还不需要自己养司车c养车,算下来相当划算。车型也算过得去, 坐它去谈生意比坐出租车去好看多了。 她自从与温黎c牧杳老先生签了合同开始,便忙得不可开交。开画室做生意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首先画室装修那边得不时可去看看, 遇到有不满意的地方得及时让人修改, 那是门面, 马虎不得。开业准备工作得做。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忙,是怎么都忙不过来的,开业庆典得交给庆典公司去办,得联系庆典公司商谈。再就是运营推广c宣传。如今已经是互联网时代,线上线下的推广宣传都不能少,网上的各大媒体c交流网站上面的广告投放c宣传,线下的广告牌c广告位投放等,画室人员招聘等,虽说都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但都得一样样地去谈,非常琐碎。 她每天按照和温黎一起拟好的行程表跑事情忙碌,晚上回到家便把当天的工作日程c进度写成报告发给温黎,由温黎给她把关。虽然又忙又累,可事情都是她亲手一点一滴地做起来的,心里有数,又有温黎替她把关,一颗忐忑的心总算能够踏实几分。 温徵羽明白,这是因为她现在赔不起,没有赔本的资本,所以会感到有压力造成的。她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到最好,尽可能降低亏本的可能,以此来减少压力。 眨眼的功夫便忙过了半个月,她忽然接到叶泠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泠的声音便从电话中传来:“抱歉,本来说是过半个月来拿画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联系你。” 温徵羽说:“没关系。” 叶泠问:“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取画。” 温徵羽随手翻了下自己的行程单,发现哪天都没空。她问道:“您看这样行吗?我打包好,让快递或让司机给您送过去?” 叶泠略作犹豫,说:“我觉得还是当面验收一下比较好。” 验收?温徵羽之前从来没想过她画出来的画交给别人时,对方居然还要求验收。她先是意外了下,跟着心头一堵,顿了两秒才压住心头那点不舒服的情绪。她本来想说给叶泠送过去,可一想,她送过去还得耽搁路上来回的时间,于是想了想,问叶泠能不能在晚上七八点过后来她家取。 叶泠应道:“行,没问题。那我待会儿过去找你。” 温徵羽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自己差不多也要回家了,于是应下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车。 叶泠到她家时,她还在路上塞着,只能打电话给孙苑,让孙苑先把叶泠请进家门,在家等着她。 温徵羽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快八点。温儒老先生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孙苑在接待叶泠。 她踏进客厅,便见正坐在茶几旁的叶泠抬头朝她看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朝她看来时,脸上的神情似乎“亮”了一下,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光彩。 她再朝叶泠看去,叶泠已经起身向她问好,叶泠的脸上噙着得体的笑容,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亚麻西装,从头到脚让人挑不出一个“不”字,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请叶泠坐下,说:“请稍等,我去取画。” 叶泠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上楼去取画。她注意到叶泠说话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隐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那眼神像是在打量她,但又不是那种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打量,就是视线落在她身上,感觉略怪。她想了想,没想明白怪在哪里,便将这想法抛在脑后。她跟叶泠不会有太多打交道的时候,叶泠怪不怪,与她没什么关系。 因为要画《凰坠九霄图》,作为开篇第一幅画卷的《凰战苍天图》一直挂在她作画时,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叶泠付了钱,这幅画是叶泠的,是寄存在她这里的。 她虽然知道这一点,可当她把已经装裱好的画取下来顺着卷轴卷上时,心仍旧有些抽疼的感觉。 温徵羽深深的一个深吸呼,驱散心头那点不舍的情绪,小心c快速地把画卷好,系上绸带,给叶泠送了过去。 叶泠接过画,先将茶几上的东西挪开,又仔细地擦干净茶几,这才将画小心翼翼地展开。 温徵羽注意到叶泠的视线落在画上时,眼神变得格外深邃,心神都似沉进了画里。叶泠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她的眼瞳中倒映出凰鸟的身影,金灿灿的鸟身c火红的火焰。叶泠的眼神和表情,让温徵羽竟有种一瞬间读懂又像是看到自己的错觉。 这让温徵羽的心头又划过一丝异样感,心跳都为之漏了两拍。这感觉,特奇怪。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这怪异感压下去。 待她一杯茶喝完,叶泠还盯着画在看。那神情与之前的得体有着极大的差别,她专著地盯着画,细细地打量,仿佛唯恐错过画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温徵羽差点以为自己遇到知己了。不过,她想到以叶泠的作风和性情,说不定是在仔细地挑刺,想把她的画挑出点什么不妥来,毕竟是在“验收”嘛。当着画者验收画,验收得这么仔细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叶泠足足看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得温徵羽非常怀疑叶泠会不会把画给看出个洞或烧穿,她家的座钟敲响了整点的报时声,终于把叶泠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温徵羽问:“有问题吗?” 叶泠顺口答了句:“没有。”她说完惊觉到这话有点不对,看向温徵羽,含笑说道:“这画很好,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随着叶泠的笑容,那眉眼都弯了起来,“春风得意”说的就是这表情。叶泠拿走她画的画,春风得意,她很心疼。温徵羽很不想承认,可她没法自欺欺人,没法否认。她客气地回了句:“喜欢就好。”老实说,她很不喜欢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对她来说,叶泠的“我很喜欢”这四个字里包含了满满的不好的回忆。她那一屋子画,至今想来都心疼。她把画全卖了,如今要开画室了,她竟然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拿不出来。即使她想再画一幅,现在也没有时间画。 叶泠很痛快地把尾款付给了温徵羽,将画收起来,装进檀木锦盒中。 温徵羽再想装作不在意,仍难免有些心疼,她索性眼不见为净,刚要准备起身送客,又见叶泠执壶沏茶,一副还要事要谈的模样。她狐疑地看向叶泠。 叶泠给温徵羽斟了杯茶,说:“我听说徵羽在筹备画室?” 温徵羽点头,说:“是的。”既然叶泠提到这事,她只好客气地说:“希望开业时叶小姐能赏脸莅临。” 叶泠说:“那是一定的。”她说道:“我开门见山直说?” 温徵羽听到叶泠说开门见山也有点头大,直觉告诉她准没好事。可叶泠明显是有事要说,人都坐在她家了,她总不能让人把话憋回去走人吧。她还有点好奇叶泠想找她说什么。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叶泠但说无妨。 叶泠说:“我想入股徵羽的画室,不知可以否?” 温徵羽暗松口气,心说:“原来是这事呀。”心情放松的她心情也随之好转,大概看到叶泠吃瘪,她竟有几分心情愉悦的感觉。不过,她当着叶泠的面不好表现出来,于是用略带歉意的诚恳语气回道:“叶小姐,很抱歉,我那画室已经找到投资商,且已经签好了合同c办好了所有手续。” 叶泠的表情透出几分遗憾地点了点头,她想了想,说:“那就不打扰了。”起身告辞。 温徵羽起身相送。等她站起身,再看到叶泠朝她看来的目光,才觉察到底自己这迫不及待送客的样子很像送瘟神,挺得罪人的。她微窘,赶紧圆场,说:“今晚月色不错,要不在院子里喝喝茶再走?”说完,又觉自己这话不妥,暗自懊恼地耸耸肩。 叶泠的嘴角微微上挑,笑了笑,说:“不了,改天吧。”拿起画,向温徵羽道别,走人。 温徵羽送叶泠到门口。她感觉得到叶泠的心情似乎挺不错,走路时步子都很轻快。谈合作被拒,还这么开心?那显然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想合作。 第二天,温徵羽便发现自己想错了,并且她再一次低估了叶泠的脸皮,以及叶泠办事的手腕和效率。 叶泠居然找到了牧杳老先生,然后牧杳老先生一通电话打到了她这里。 “小羽啊,你怎么这么不地道呢?你跟叶泠有合作你怎么不早说?你俩是至交好友,叶泠有资金有人脉,你要是早说她有意向要跟你合作,我就不掺和了,如今倒好,叶泠找到我,要断我家老三的供货单。我家老三全靠她这订单过活。” 温徵羽一头雾水,说:“我跟叶泠没合作。” 牧杳老先生说:“叶泠亲口说的,她”他的声音压低,说:“她现在就坐在我家客厅,你要不我把电话给她,你给她说。还有,你俩没合作,她之前能给你办画展?画展上,她说你倒是无话不谈c无事不说的至交好友的采访是上了新闻的。你能不认?” 温徵羽说:“我”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她跟叶泠是哪门子的至交好友?叶泠之前还想跟她合作?那之前是昨天!昨天也算“之前”?叶泠提起要合作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可这话,她说,牧杳老先生能信? 牧杳老先生叹道:“小羽啊,你可把我害苦了啊。” 温徵羽说:“哎,牧爷爷,不是” 牧杳老先生沉沉地叹口气,说:“小羽啊,叶泠我是不想招惹的,你俩的事我也不掺和,这样吧,我把我手上的股份转给她,要怎么掰扯,你俩自己去掰扯吧,你看怎么样?” 温徵羽说:“牧爷爷,别”她正要解释,便听到牧杳老先生又说:“我总不能为了这笔投资把自己儿子给赔进去吧”,后面的话,她生生地咽了回去,很是无奈地改口道:“牧爷爷,我尊重您的选择,只是我仍旧要说一句,叶泠的事,我之前是真不知道。” 牧杳老先生叹道:“明白,你也不容易,我理解。叶泠还在客厅等着我,我先挂电话了。回头再说。唉,这叫什么事儿啊!”说完便挂了电话。 温徵羽拿着电话,憋闷了半天,那堵在心口的那团气都不知道要怎么出出来。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给温黎打电话说这事。她们这生意,还没开业,就要换大股东了。大股东还要换成叶泠那厚脸皮神经病! 她能够拿得出手只有画,可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画家,受年龄c阅历c资历的限制,要走的路还很长。且不说别的,仅从美术师的级别来说,不仅要有功底实力成绩,还得靠资历积累,才能一级一级提升上去的。她的资历连二级美术师的标准都还差一大截,捧她,撑死了就是个年轻有为,十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成效,如果她能坚持二十年,或许能有所成就,也许能挤进一级画家的行列。以叶泠的经济实力c水准来说,找知名的画家合作才更符合现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0.第一百七十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时纾赶紧说:“哎,可别, 你别谢我。丑话先说在前头, 我由得你们爷孙俩折腾, 可我上头还有个大姐压着,你们爷孙俩要真是哪天把她给折腾回来了, 到时候收拾起你俩来, 我可不吱哎,她得连我一起收拾。”说完,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一戳,说:“要是哪天活不下去,赶紧把你们爷孙俩打包打包往我那送。”说完, 把银\行\卡强行塞在温徵羽的手里, 正色说道:“我常年不在这边,你爷爷年纪大了,这钱放着万一有个急事,不至于抓瞎。”她的话音一转,说道:“生意买卖, 商场如战场,有赚有赔, 老三亏了就亏了, 钱这东西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回事。家里还有你大姑和我, 还倒不了, 你呢,要是遇到难处或者是想做点什么事,别藏着掖着,那样反而让我们担心。” 温徵羽压下心头的涩意,轻轻地“嗯”了声,撒娇地在温时纾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然后说:“我还要打包行李,二姑您自便。” 温时纾轻轻拍拍温徵羽的背,看看这搬空的屋子,悄悄地暗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剩下要打包带走的只剩下些零碎的个人物品,要收拾的,更多的是心情。 生活了二十多年c充满无数回忆的地方,要搬走了,温徵羽除了不舍c淡淡的失落和愁绪,还有点既然出去闯荡面对社会的新鲜感和隐隐激动,那感觉有点像雏鸟离巢,虽然作为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已经不能算是雏鸟。 她将行李装箱封好,去到客厅,便见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好像又吵上了。他俩性格不合,凑到一起,不超过半个小时准吵起来,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似的,温徵羽已经习惯了。她下意识的想回避,给他俩挪地方慢慢吵,忽又觉得在这时候吵,估计只能是为安置的事。 客厅里,除了茶座旁的几张茶凳,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没别的坐人的地方。 温徵羽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的中间,默默的,小心翼翼的把茶桌上的茶具全部收到自己的面前,唯恐他俩一激动又上演互砸茶杯的戏码,自己坐在中间遭那池鱼之殃。 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俩是为了人员解聘的事起了争执,确切地说是关于还要不要继续聘请家庭医生和司机的事。她明白她爷爷是想削减开销,她二姑则认为温儒老先生需要有家庭医生照看他的健康状况c伴随温老先生日常出行的司机也必不可少。她坐在这一言不发都躺了回枪,“你跟前要是只留羽儿,万一摔了c跌了,羽儿连酱油瓶倒了都扶不起来,还能扶得起你?” 躺枪的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她二姑。 温时纾觉察到温徵羽的目光,明白温徵羽想说什么,问她:“你就说吧,你扶过酱油瓶吗?” 温徵羽暗自心塞,心说:“谁没事去扶酱油瓶。” 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纾女士争执半天,各不相让,最后便把难题抛到了她这里。她说:“我能问问家里有哪些人要解聘吗?” 温儒老先生表示知道她做不了饭买不了菜,所以留下了阿苑。 阿苑,孙苑,她称作孙姨,在她家干了二十多年。 温徵羽也觉得别的地方的开支可以削减,反正她家以后也没有大花园,不用园丁,家里没那么多值钱摆件c不怕人惦记c不需要那么多保镖,宅子小了,打扫卫生的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确实很多方面都可以削减,但不能全都减了。她说:“爷爷,展程叔给我们家开车也有十几年了吧?” 温儒朝温徵羽抬了抬眼皮。 温徵羽慢吞吞地说:“我听说展叔家的孩子是今年高考,正是压力大的时候,您这让人家下岗,多不好。”她的话音一转,说:“酱油瓶倒了,我扶得起来,可您老这体重,要是跌了c摔了,我跟孙姨俩人加起来也扶不起您。有展叔,有沈医生,我能放心,不然,哪天你真要不小心磕着了,背锅的是我。” 温儒气闷地瞪着温徵羽,可看到自家孙女这娇滴滴的风都能吹跑的模样,认命地暗叹口气。他自认身体健壮,可架不住这么一个肩不能挑c手不能提,没经历过风浪的孙女。不过看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孙女没慌没乱,有条不紊地帮着料理事务,这颗老心又有点熨帖,至少这孩子还是能扛得住事的,还懂得体贴他。温老先生勉为其难地说:“成吧,随你们。”起身离开。 虽说叶泠给足了搬家的时间,温徵羽在收拾完行李后便与温儒老先生一起搬离了宅子,搬到了她二姑湖边的一住处宅。 那处住宅也是老宅,其建造历史可以追溯到建国前,青砖青黑白墙的小院子。进门一座面积不大的摆了点假山c盆裁c挖了个小池子,还搭了座两步路就能迈过去的小桥。院子不大,不过够温儒老先生每天起床打几套健身太极拳。屋子是二层小楼,楼上是三间卧室,楼下是客厅c厨房居室一卫生间。 房间略小,比她以前住的卧房小一半,毕竟,以前她住的卧房还连着间以前那些少爷c小姐用来念书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她的衣帽间。好在她如今东西不多,也能摆得下。 屋子里的家居齐全,很多东西都是新陶腾回来换上的。 她看得出来,在他们搬进来前,她二姑费了不少心思收拾这屋子。 这一片宅子都属于老城区,划在一片商业旅游区的步行街上,只是她二姑的这宅子位置略偏,很少有游客走到这边来。不过离湖不远,推开窗,视线略过窗外的青瓦,便能看到湖边的杨柳和粼粼水波。她二姑还很体贴的在窗前摆了张书桌,书桌上还放了个笔架,是准备让她临窗望湖描画? 虽然搬了新家,暂时还有些不习惯,可比起成天面对搬空了的空荡荡的大宅子,已经非常好了。 她二姑问过她的打算,得知她想找份工作,临回首都前又帮她联系过几份工作,让她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合不合适,都是跟她画画相关的。她的师傅c师兄也问过她,愿不愿去他们的画室。 温徵羽没想好。 她画画,不是对着山水景物临摹,不是将看到的用笔融入自己的神\韵绘于纸上。她的画都在脑海中,画画时,需要静,人静c心静,忘却现实中周遭的一切,沉浸在画作世界中,将脑海中浮过那一幕幕景象画面用手里的笔,一笔一画一点一滴地勾勒描绘出来。她画画时,她脑海中的那些山精鬼怪c妖魔仙神都是活的,他们有他们的贪嗔痴爱欲念,如这尘世间般的变迁般演绎着沧海桑田是是非非。 她的心不静,她画不出画。 家里的这番变故c发生的事c卖掉的画,每一桩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渡不过难关的大事,可一桩桩一件件叠加在一起,便觉心头有些乱,且对于未来的工作又有点没想好。 她索性搁下画笔做些别的,陪温儒老先生下下棋c喝喝茶c静静心c养养神,想要放空下,理理思绪,又总在脑海中浮现起那满是山精神怪的世界。 下午,她的师兄范锋过来了。 范锋是她师傅齐千树先生的得意弟子,与她爷爷一样喜欢画花鸟,不过,一个写实,一个写意。 温徵羽成天埋首画画,恨不得两耳不耳窗外事,她师兄则不尽然,非常推祟营销,常说“有道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画展c联展c拍卖会c各传媒机构c网络营销等,时常能找到他活动的痕迹。三十出头的年龄,已是事业小有所成。 范锋这次是带着合同来的,他坐下就说:“师妹,知道你仙,可仙也要吃饭不是。” 温徵羽替她师兄斟了杯茶,说:“仙,餐风露宿就好,不用吃饭。” 范锋双手接过茶,说:“我就是觉得你埋没了太可惜。你看你那微博,我把你的画作拍照上传上去,随随便便就给你圈了二十多万粉了,货真价实的粉,我没给你买粉。” 温徵羽淡淡地说:“我看见了,你还把我画画时的背影照c侧面照拍上去了,脸上还打了马赛克。” 范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画家本身”他话到嘴边,收到温徵羽那眼神,又咽了回去,改口说:“看看合同。” 温徵羽接过合同,发现是两份,一份是邀她加入工作室的合同,另一份则是邀她参加画展的合同。她把参加画展的合同还给范锋,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看温徵羽递回合同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句“我的画不卖,现在也不想展览。”便“哦”了声,“哦”完了,才发觉这“哦”得有点不对,好像说的不是不卖。他说:“我刚才没听清。” 温徵羽说:“我的画都卖了。” 范锋把温徵羽看了又看,半晌,问:“骗我的吧?你会卖画?”他觉得他师妹就是那种把自个儿卖了也不会卖画的。 温徵羽憋了这几天也想开了,很是淡定地说:“卖了,当作卖我爷爷宅子的搭头一起卖了。”她把邀她加入范锋的工作室的合同留下,说:“这个,还请师兄容我考虑下。” 范锋说:“没问题。”他很是难以置信地问:“你卖给谁了?《昆仑万妖图》也卖了?《神女沐浴图》也卖了?” 温徵羽说:“我连三岁的涂鸦都一起卖了,一张没剩下,包括那幅半成品的对方也一并买了去。”她提到这事,就一阵憋屈。 半品成的画,只画到一半的,叶泠一句:“说好了是这间画堂里的所有画” 温徵羽留下了一张没画完的半成品在卖掉的画堂里。 范锋的内心轰轰隆隆的有一群长相奇怪的动物奔腾而过,又一次问:“谁买了你的画?” 温徵羽说:“一个叫叶泠的女人。” 范锋:“”他问道:“玉山集团的叶泠?” 温徵羽说:“她留的私人名片,不知道是哪家企业的。” 范锋彻底无语。他叹了口气,合十,说:“羽仙,当师兄求您,来师兄这吧,别哪天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温徵羽淡淡地扫了眼范锋,说:“有事就说,叶泠怎么了?” 有过上午那场装修不考虑预算的糗事,让温徵羽意识到在做生意方面甚至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太懂。她开画室做生意,在自家堂姐面前出点糗不会出什么大事,但在外人面前,后果很可能会相当严重。 出于慎重起见,温徵羽没敢轻易地去找老前辈们约稿。 她先把名单列出来,又自己理了遍登门拜访的流程,再去小库房翻找茶c墨c酒c笔等礼品。 到傍晚时分,外出的温儒老先生回来,便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一堆堆的小礼盒,小礼盒堆上还贴着小贴纸,温徵羽正趴在茶几旁忙碌着。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探头看去,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明白过来,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肖山先生喜欢喝茶,独家龙井,于是,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温儒老先生打开礼盒,取出里面的龙尾砚看了看,又给放回去,心疼得“咝”了声。这些年龙尾砚也是水涨船高,就这块砚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几千块,以现在的市场价来说,没个二十来万,那可是下不来的。 温徵羽见到温儒老先生回来,赶紧把自己备的名单和礼单给温儒老先生过目。她把自己的打算给温儒老先生说了,她说:“这登门求人总不能空手过去,我想着就根据这些老前辈们的喜好带着手信过去,您看这礼单合适吗?您再帮我看看这名单。” 温儒老先生翻开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就有点晕。他瞪大眼睛看向温徵羽,很怀疑他孙女是准备把江南这一片区域都跑完。画协里,排得上号的,都在这名单上了。就这名单上,价格最低的一平方尺是几千块,贵的,一平方尺得十几万。温儒老先生顿时担心,这生意没做起来,她孙女已经把钱花个丁点不剩。他按捺住心头的心疼,先问了句:“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画?” 他又把名单和礼单比对了下,发现其中一大半人的喜好,他孙女居然都了解。这了解喜欢的一大半人,都是他带温徵羽去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不了解的这一小半人,是温徵羽没接触过的。 温徵羽说:“我想过,我去约画,人家不一定肯给我画,肯定有白跑的。这么多名单,能约到一半都不错了,那还得冲您老的面子。我先去约个画,约上了固然是好,约不上,送个礼登门拜访一下,留个印象,等回家画室开起来的时候,再过去送请贴,他们拒了我一次,万一不好意思拒我第二次,再看到来的同行比较多,说不定我的画室开业的时候,他们会来呢?第二次拒了我,我还可以在开业后,再去约画,这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是不是?开画室,总得卖画,约多了也不怕,不怕画多,就怕没画卖。画要是约多了c买多了,留着放在画室里卖或者是以画室的名义拿出去参展c拍卖都行。都有名气的大画家的画,不怕卖不出去。” 温儒老先生“嘿”了声,说温徵羽:“您想得倒美。” 温徵羽很是忐忑地说:“就是得让您老再出一次血。”她这么一通翻找,她爷爷的仅剩下的一点不太值钱的小收藏又去了一堆。她说:“不过我会把这个钱记在画室的账上给您的。” 温儒老先生见自家孙女知道记钱算账了,一颗心疼得直抽抽的老心又略感安慰了些。他看看他那块龙尾砚,想了想,说:“成吧,就这么着吧。”指指温徵羽,又看了看名单和礼单,起身去餐厅。 他吃完晚饭,拿着温徵羽的礼单上楼,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把礼单拿去给温徵羽,说:“价格我已经给你拟在礼单上了,回头找到投资,先把我这笔费用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1.第一百七十一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淡笑着客气地回了句:“叶总早。” 叶泠的将视线落在温徵羽手上拎的糕点上,略带惊喜地问:“这是给我带的糕点么?” 温徵羽:“”她略微愣了下, 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了?” 叶泠反应过来,微窘地说:“瞧我!误会,误会!” 温徵羽让叶泠这么一通闹,弄得略有点尴尬。她总不能因为一盒桂花糕让两人继续这么尴尬着, 当即笑道:“还真没误会。”把桂花糕递给叶泠,说:“本色特色小吃,特意带给叶总尝尝。” 叶泠有点受宠弱惊地说:“那还真是谢谢徵羽了。”顺手接过温徵羽递来的桂花糕, 又转身将助理手上拎的茶叶给温徵羽,说:“朋友送的明前毛尖。总在你那里蹭茶喝c蹭饭吃挺不好意思的,送点礼, 下次才好意思继续上门。” 温徵羽很想问:“我可以不收吗?”像叶泠这么来蹭饭的,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敢说叶泠绝对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可人情往来,她没法回绝。她对叶泠今天还来蹭饭的事也早有心理准备, 只能在心里暗道声:“果然”,笑着回了句:“那就多谢叶总的好茶了。”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叶泠一起上楼。 她俩一起上楼, 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办公室。 秋拍的事委托给了拍卖行,相关流程是早就定下了的, 临近秋拍, 她反而闲了下来。她和往常一样, 每天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是打开门窗透气散甲醛,再去画室转一圈,例如,有没有人旷工迟到,有没有工作人员不舒服,保洁阿姨有没有把清洁卫生收拾干净,待客的茶c水有没有备好,杯子有没有洗干净,等琐碎的事,一通检查。这些琐碎的事虽说有行政人事部的人负责,可作为画室的经营者,她自己也得多看着点,毕竟,这些虽然都是些琐碎的小细节,做开门做生意,仍是马虎不得的。画室大部分时间都是清冷的,没几个客户的,要是再不显得井井有条,她自己都看不过眼。她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回到已经透了将近一个小时气的办公室里,把要签字批下去的报表文件签字。 她现在的工作还能应付,画室又刚成立,为了省工资,就没请助理。例如这种送文件的工作,就让行政人事部一个做文职的小姑娘兼职了。 小姑娘姓宁,叫宁柠,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长得特别白,圆圆的脸,脸上总是挂着笑,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笑容特别甜,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每次小姑娘笑的时候,温徵羽都想上去捏一下,她想手感一定挺不错。不过,捏人家小姑娘脸这种事,她这当老板的还是干不出来的。 送到她这里来的文件都放在文件夹里的,她没签c没看的文件,是打开的,放在左手边,待看完后,签了字,合上,放在右手边。小姑娘把手上的工作忙完了,到上午十一点左右,便会来她办公室把签好的文件送到各部门。一些机要文件,则锁在抽屉c文件柜或保险柜里,要送达到各部门,就她自己去跑腿。 上午十点多,她让孙苑买的躺椅送到了。藤编躺椅,即与画室的中式装修风格相衬,价格也便宜,九百八包送货上门,一辆小皮卡货车拉过来,司机还帮忙扛到楼上。 温徵羽让司机把躺椅搬到叶泠的办公室,因叶泠的办公室门关着的,她不好直接开门进去,就让司机放在了门口,然后轻轻叩响了叶泠的办公室门。她的手落在门上,那虚掩的门便开了。 当初装修图便宜,用的便宜门就是这点不好,门还没敲响就把门给推开了。 温徵羽只好拉住门把手,“叩叩”两声敲响门,引起那把椅背对着门c面对窗外讲电话的叶泠的注意。 叶泠转动椅子回头,她脸上的神情透着种肃冷,眸子寒光闪烁,很是冷厉的模样。 叶泠那不经意回头瞥来的眼神慑得温徵羽的心头跳了下,有种微寒的颤栗感划过,略有些可怕。这模样与早上笑颜如花的叶泠判若两人。 温徵羽与叶泠的视线对上,见到叶泠的眼神犹如冰雪融化般在短暂的瞬间变暖,这转变速度让温徵羽心惊胆战,就怕叶泠真是个精神有问题或心理那什么的。她拉回思绪,很快恢复镇定,说:“叶总,你的躺椅送到了。” 叶泠搁下电话,深深地吐出口气,说:“旧宅装修,工人拆东西时把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给打了。” 温徵羽“嗯”了声,心想:“你给我解释这个做什么?”她感觉叶泠要是发起火来,一定非常可怕。她有点心虚,要是早知道叶泠这么可怕,她一定让孙苑买贵点的躺椅。她扭头准叫让送货的司机把躺椅搬进去,然后自己赶紧离这神经病远点,一回头就发现那司机已经走了。 这送货司机简直没话说,让他送到门口他就送到门口了啊,要走也不打声招呼。 藤编躺椅,体型大,她不太扛得了,用推的吧,会磨地砖和椅子底。她只好硬着头皮说:“叶总,麻烦来帮忙抬一下躺椅。” 叶泠到门口,探头看了眼放在门外的躺椅,很是狐疑地看了眼温徵羽。 温徵羽被叶泠的眼神扫得有点耳朵发烫,她说:“躺椅,午休时躺上面小睡片刻,应该还是”她说完,便见到叶泠又觑了她一眼,那眼神,略怪。温徵羽很有种扔下句:“你自己扛进去吧”,落荒而逃的冲动。可事情不能这么干不是?她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指指躺椅,示意叶泠帮忙。 叶泠撩了撩西服袖子,与温徵羽一起把躺椅抬进去,把躺椅摆在能够看到湖景的地方。叶泠对温徵羽轻轻一笑,说:“在办公室里,躺在躺椅上看湖景,应该也是一种逸趣吧。” 温徵羽“嗯”了声,说:“应该挺不错。”她说:“叶总,那我先回了。”指指隔壁自己的办公室。 叶泠轻轻点头,目送温徵羽离开。她看得出来,温徵羽刚才似乎被她生气时的样子吓到了。 温徵羽回到办公室,关上办公室门,拿起手机给温黎发短信:“叶泠那神经病好可怕呀。” 温黎:“” 紧跟着温黎又发来一句:“她怎么你了?” 温徵羽说:“不太好说。” 温黎:“” 几秒钟后,又发来句:“你逗我玩呢?” 温徵羽把她刚才给叶泠总藤椅过去时的事给温黎说了。 温黎听完,又发了个“哦”字过来。 温徵羽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温黎回:“据我所知,叶泠找了工匠在翻修你家卖给她的那老宅。” 温徵羽:“” 温黎又回:“不过你已经卖出去了,不管打了什么,反正打烂的都是她家的。” 温徵羽:“”就算是她家已经卖出去的东西,打碎了她也很心疼。 她想了半天,发了条短信给叶泠:“你家装修,什么东西打坏了?” 叶泠过了好几分钟才回了她一句:“我家画堂上的匾。” 温徵羽的脑子“嗡”地一声,只觉身上的血都涌到了头顶。她卖宅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把画堂上的匾摘下来带走。可是当时叶泠是把整座宅子c画堂c连画都一起买下来了。那块匾是她搬进画堂时,央着奶奶给她写的匾。温徵羽握住手机,气得手控制不住地颤,眼圈火辣辣的,又有种泪意。她闭上眼,努力地稳定了下情绪,这才起身去往叶泠的办公室。她叩响叶泠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应。她试着扭了下锁,门没锁,打开门,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温徵羽轻轻地关上叶泠办公室的门,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她再心疼,又能说什么? 东西卖出去了,不是自己的了,便由不得自己了。 叶泠略带遗憾地说:“那改天吧。”她问温徵羽:“不知这附近哪有家常菜馆?” 温徵羽想了想。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连简餐都没有,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不过,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孙苑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待见到温徵羽和叶泠朝她看来,这才带着歉意地说:“打扰了。”她对温徵羽说:“小姐,饭菜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是现在用餐吗?” 温徵羽说:“我还有客人,待会儿吧。” 孙苑应道:“好的。” 叶泠笑道:“怎么好意思耽误你用餐,不如一起?不介意我蹭顿饭吧?” 温徵羽:“”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在心里说句:“我介意。”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叶泠怎么说都是生意伙伴,请她吃饭,她不去,来蹭饭,再拒绝,是真不太好。温徵羽说:“只要叶总不嫌家常菜简陋”她说到这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叶泠刚才还说想吃家常菜来着。 叶泠顿时笑得如沐春风,说:“徵羽真是我的知心人。” 温徵羽对于叶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以及那比城墙拐还要厚的脸皮,已经不想再作评价。她对叶泠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叶泠请去她的办公室用餐。 她的午餐是两菜一汤。 她爷爷奶奶都是比较注重养生的人,对饮食和健康都比较在意,家里的菜饭多是按照传下来的菜谱或药膳方子做的。老方子,不用现代大家惯用食品添加剂c调味料之类的东西调味,想要出味道需要用小火慢慢地把食材熬出味来,相对来说比较费时费工。现在家里人口少,基本上每天备四个人的份就够了。中午她爷爷和展程都不在家,孙苑只需要备她俩的饭菜。孙苑十一点多用过餐,待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骑着电瓶车绕着湖堤路骑上七八分钟左右就到画室了。 两菜一汤,再加上一碗米饭,足够了。 她最近总在画室,孙苑估计是怕她饿,或者是不够吃,每次送餐总会多送大半碗米饭的量。 温徵羽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自己的午饭分给别人吃,因此,她的办公室里没有备筷碗。临时加了个蹭饭的,她只能让孙苑去休息室微波炉旁边找一次性餐具。 画室虽然不大,但人事c财务加上一楼的店员也有十几人,每天的午餐都是在画室解决。他们有时候会自己带盒饭用休息室的微波炉热一热便可以吃了,有时候叫外卖,因为有些人备有自己的餐具,用不上外卖附送的餐具,扔掉又觉浪费可惜,便将那些没拆封的一次性餐具搁在了微波炉架子下的抽屉里备用。 温徵羽不想把自己的碗筷给叶泠用,于是,给了叶泠一次性筷子,再把自己的碗给了叶泠,自己则用装饭过来的保温桶盖装饭。汤盅不大,不到两碗的量。她从汤盅里盛出半碗汤分给叶泠,自己用汤盅喝汤。 温徵羽分好饭,默默地低头吃饭。她真心觉得叶泠不是来蹭饭,是来抢饭。 大概是抢来的饭菜比较香,叶泠把碗里的米粒挑得干干净净,汤喝得连点渣都没剩下。两盘份量不太大的菜,在她跟叶泠的共同努力下,也只剩下一盘菜汤底,其中一盘菜因为汤汁浓味道足,还被叶泠拿去泡饭吃了。 叶泠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对温徵羽说道:“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温徵羽的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地说道:“叶总喜欢就好。” 叶泠说:“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自己得了听不得叶泠说“我很喜欢”的病,她一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就觉浑身不自在。她起身,让在旁边的会客厅休息的孙苑过来收拾茶几上的碗筷,自己则去起身泡茶。 她没吃饱,喝点茶填点肚子也好。 叶泠虽说只吃了个半饱,可浑身舒畅。她悠然地喝着茶,看着端坐在茶几旁沏茶的温徵羽。温徵羽的身上有着江南烟雨滋养出来的独特气质,温润古雅,有着闺秀的沉稳宁静,又有着文人墨客的洒脱自得。 温徵羽的五官清秀挺立,处处皆透着犹如精雕细琢般的精致,大多数时候,她的眉眼神情间皆透着远山般的宁静怡然,看着她,便让人有种脱离尘世喧嚣独立世外的感觉,如一幅平静的烟波山水画,让叶泠总有种投入一颗石子打破这份宁静的想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2.第一百七十二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虽然心里难受, 但她明白在匾摔坏的事情上,她责怪不了叶泠。不说匾现在是属于叶泠的,从叶泠的态度和反应看, 叶泠也不愿意匾被摔坏。 她想到叶泠当时的反应,隐约感到有点怪。画堂上的那块匾, 对她来说, 是奶奶的遗物, 所以非常珍贵。对别人来说,那就是一块年代不超过二十年, 做工较精致c木料比较好的普普通通的匾, 叶泠却说“非常重要”, 并且,叶泠当时说这话时,似乎是在告诉她为什么生气。 她看得出来叶泠是在接近她,并且,在乎她的情绪反应。 一个想法从温徵羽的脑海中冒出,又让她觉得太过荒诞, 赶紧从脑海中赶走。 冷静下来一想,温徵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匾摔坏了是可以修好的,博物馆等一些跟古物打交道的地方, 都能找到修老物件的师傅, 许多放了好几百年破损得非常严重的匾都能修, 即使匾摔碎了,也可以修复的。她从叶泠的反应看,估计叶泠会去找工匠修好匾的。 温徵羽这么想,心里仍有些难受,有点无奈,却也明白,她经历的是许多人都曾经历的。人世变换,便是如此。家里败落,别说保不住东西,有多少人家连人都保不住。 温徵羽收拾好情绪,继续忙工作c忙画画。如今,这画室c她手里的画笔,就是她的立足根本。 中午吃饭的时候,孙苑刚把饭送到,叶泠就来了。 叶泠还自备了碗筷。 温徵羽诧异地看着叶泠,心说:“你这是什么脸?还有脸带着碗筷来蹭我的饭。” 叶泠坐下,拿起碗筷给温徵羽盛饭装汤,分好她俩的饭菜。她把饭碗摆在温徵羽的面前,说:“夏天的时候,下了几场大暴雨,画室的屋顶有点漏雨,找工匠拣瓦的时候发现有几根木头也朽了,需要修葺。搬画的时候,把匾落下了,今天工人摘匾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人摔骨折了,匾也磕破了。我已经在找人打听哪有修匾的师傅。” 温徵羽颇有点不自在,她问:“叶总和我这些的意思是?” 叶泠说:“你家老宅年头久,保存完好,留下来的老物件多,保不准随便拿件不起眼的东西都是有来历的。通常来说,别人都喜欢用什么居啊c阁啊c小筑啊之类的给屋舍命名,画堂的名字就叫画堂,名字看起来起得简单,却提在了匾上,匾还是精心制作的,用的木头是上好的花梨,我想这里面应该有点渊源。这匾从漆和木质,多少能看出点年份,但不会太老,匾上的字迹略偏于秀婉,温老的字稳健有力我想能给你的画堂提字,又精心做成匾,想必是家中某位对你很是珍视的女性长辈吧?” 温徵羽惊愕地半张着嘴怔然地看着叶泠。叶泠这话就只差没直说看出这匾上的字是她奶奶写的,她爷爷奶奶给她做的了。 她顿时觉得她爸在商场上败给叶泠是一点都不冤。 温徵羽竟不知道该和叶泠说什么好,默默地埋头吃饭。 她俩吃完饭,叶泠留下了她带来的那副碗筷,告辞走人。 温徵羽对叶泠这种自带碗筷来蹭饭的行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宣传到位,又是知名画家的画作,秋拍进行得很是顺利。 温徵羽的师傅齐千树先生的《长城雄关图》更是拍出三百多万的高价。 通常情况下,画是按照市尺卖的。她师傅这画,长五尺四,宽三尺六,为工笔画作中不常中见的大幅画作。这幅《长城雄关图》甚至可以作为他师傅到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她师傅照顾她,只按照他的身价让她按公尺算卖给她,还给她抹了零头,她当时花了一百五十五万。这幅画是她师傅画了好几年才画完的巨幅画作,再加上宣传效果,以及来的买家都是出得起钱的,她估计这画至少能拍到二百万以上,却没想到,卖出了三百二十万的价。 她甚至差点怀疑这是温黎或叶泠找了人来买画。不过她也明白,这是画室的第一次拍卖,宣传运作到这种层度,要是再搞这些操作,是会毁画室名声砸画室招牌的。 因买家是公开拍到手的,温徵羽有幸见到买家。 买家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商人,因为温徵羽是齐千树先生的徒弟,所以,特意过来与温徵羽见了一面。 这位先生是位收藏家,喜欢收藏当代书画家的画作,在北京的时候偶然认识了齐千树先生,一直想买齐先生的这幅画。 在卖画方面,齐千树先生相当的吝惜,画作大多数时候只拿来参展或同行交流,拿出来卖的并不多,因此他的画经常是有价无市。这次秋拍,便有好几位特意赶过来拍他的这幅《长城雄关图》。 通过这次秋拍,画室进一步扩大了市场影响力和客户群,也让温徵羽对客户群对画作的需求方面有了更多的了解,并且,画室有了资金回笼,财务方面宽裕起来。 秋拍成功,自然得庆贺一番,一来犒劳这段时间为这事忙碌的市场宣传营销部,二来,让画室的工作人员看到发展前景,能够安下心来更好的工作。 温徵羽不太喜欢应酬,请客吃饭这种事就免了,她让人事后勤部采购了一批实用的物品当作奖励发下去,再根据各部门c各人的出力程度发放奖金。 虽然秋拍顺利,但秋拍的收尾工作还是让她忙了几天,这几天叶泠每天都来蹭饭。 她忙起来,工作量就大,每天被叶泠分走一半的饭,经常是下午三点多就饿了。 她对叶泠简直无语。叶泠看不出她的饭被抢了,她吃不饱么? 她偏不让孙苑加量,她倒是想看看叶泠能蹭饭到什么时候。她就不信,她吃不饱,叶泠那成天跑来跑去的人能吃饱?叶泠每天上午不在,下午不在,一到饭点,准时出现。 中午,孙苑送来的饭菜不仅加了量,还加了个菜。 叶泠见到饭量加成了两个人的量,菜也加了,嘴角微微上挑,颇有些欣喜地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咦”了声,问:“孙姨,怎么加菜了?” 孙苑说:“老先生说您最近瘦了,担心您是工作太累,让我给您加个菜。” 温徵羽明白了,她饿瘦了,于是老先生给她加菜,孙苑给她加饭,然后,便宜了叶泠。 不过,一顿午饭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依然默默地吃饭。 她和叶泠吃完饭,叶泠却没有和往天那样吃完饭就走的意思。 叶泠不走,她就得招待,温徵羽只好去沏茶。 叶泠喝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冬拍什么时候开始?” 温徵羽:“”冬拍? 叶泠慢悠悠地说了句:“过年正是走年礼的时候。” 温徵羽这才明白过来。她迅速在心里算盘了下,说:“画室里现存的画作,能够上拍的名家画作不够开一次拍卖会的,还得去约画。本地的知名画家,这刚约完一轮,相隔不到三个月,再约他们的画上拍,不合适。” 叶泠问:“画室的资金充足吗?” 刚回笼了资金,资金当然充足。温徵羽点了点头,她起身,去拿了账簿给叶泠看。叶泠是最大的股东,有查账的权利,在经营方面,温徵羽自认叶泠的眼光是她现在拍马都赶不上的,一句话就能甩她八百里远,所以让叶泠多了解画室的经营情况,对她和画室都是好事。 叶泠低头慢慢地翻着账簿,账薄做得中规中矩一丝不苟,估计税务来查都查不到什么疏漏。她嘴角不着痕迹地轻轻勾了下便又压了下去。 温徵羽瞥见叶泠的嘴角变化,她敢确定叶泠刚才是在笑。至于笑什么,她就不知道了。笑赚钱?画室离回本都差很大一段距离,最多只能说从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发展势头比较好而已。 叶泠把账簿还给温徵羽,说:“我看温总最近挺忙,估计抽不出时间和你去约画,恰好我最近有空,如果徵羽不嫌弃,我可以陪你同去。” 温徵羽想了一会儿可行性,说:“如果是在过年前再开一次拍卖会,时间上来说,略有点赶。还有拍卖会的规模得是什么样的?如果还是照上次的标准来,首先,我们得去外地找其他省份的知名画家约画。这比在本地约画难多了,不仅是约画难,时间上也很艰难。再有,这么大一个项目,资金方面还算够投,但这个还得跟黎黎姐温总,我们三个人商议一下才好。” 叶泠点头,说:“是商议一下,出个方案比较好。”她问温徵羽:“大概需要几天时间商议和出方案?” 温徵羽说不好。上次约画和秋拍都是由温黎和温老先生从傍指点,大伙儿帮衬才顺利弄完的。温黎能抽时间带她一次,她不能次次都找温黎。她要去外省约画,就不能再去指望温老先生的交情面子给她约画,一切,就真得靠她自己 她想到这里,忽然想到叶泠说要陪她去,顿时明白过来。叶泠是看出她的处境,担心她,所以要陪她去? 根据公司法规定,股东要转让手里的股份,需征得半数以上的股东同意,且在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 也就是说,牧杳老先生要卖手里的股票,要经过她和温黎的同意,并且只有在她俩放弃购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后,叶泠才有购买资格。 温徵羽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 照这种情况来说,即使叶泠找到牧杳老先生,牧杳老先生完全可以用国家法规做推托,把股份卖给她和温黎,这样即能抽身事外,对她俩也有个交待,她俩还得领牧杳老先生的情,怎么都要多给个一二百万弥补牧老先生的损失。 叶泠买东西的那股劲她是见识过的。虽然难缠了点,但什么都摆到明面上,即使要把她的画打包当搭头和宅子一起买过去,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进了合同里的。当初签合同时,她画堂里的所有的画都造记登记作为合同附件拟在了上面。做事细致的人通常都比较周全,叶泠用断掉牧老三供货单威胁牧老先生卖股份,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与叶泠以往的作风不太相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3.第一百七十三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范锋没多说, 只再次叮嘱句:“要是跟她打交道的话, 小心点。” 温徵羽估计叶泠的在外的声誉不太好,至少就她与叶泠打交道的情况来说,她再不想见到叶泠,不想再跟叶泠有下一次合作。 她送走范锋后,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 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但这样一来, 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 金钱债好还, 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 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 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 追求名利, 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 走的路就不一样, 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 不需要靠卖画过活, 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c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c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c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c楷书。从笔迹上来,撇c捺拉得略长c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c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首。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c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c南天c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首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来者是客,且事先递过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见,于是起身,让孙苑把人请进来。 叶泠穿着件黑色西装c七分裤c鞋跟约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装衣袖半撩,很是干练利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从写字楼里出来。 温徵羽见叶泠这副有公事要办的整齐模样,也不好随性散漫c请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将人请到客厅。 她进入客厅后,顺便扫了眼摆在屋子时的老式座钟,时间刚过三点整,不由得怀疑叶泠是掐着点来的,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泠,见叶泠的目光正扫向她家客厅,她顺着叶泠的目光扫了眼自家客厅。 虽说这座院子小,但客厅还算宽敞。 通常来说,老宅都会有采光不足的情况,不过现在玻璃便宜,将房顶上的少部分青瓦换成玻璃制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阳光从屋顶洒落下来,再将八开的木门全部打开,整个客厅立显明朗。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摆上几盆长势喜人的盆景,挂几幅温儒老先生亲手所作的画,再加点不太贵重的清朝摆件,便装点了出来,马马虎虎也能见得。 温徵羽的视线从客厅挪到叶泠身上,发现叶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有点不妥?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在自己家闲着,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一件宽松的浅色丝质衬衫搭一条同样宽松的丝绸长裤,配一双家具穿的平底软鞋,似乎没有不妥吧?她又朝叶泠望去,视线从叶泠身上的职业装落在自己身上的休闲装,这么一对比,便觉得似乎还真有点怪。 温徵羽心说:“怪就怪,反正是在我家,我爱怎么穿怎么穿。”她落落大方地请叶泠入座,待孙苑上茶后,见到叶泠不谈正事c悠然地低头品茶。她看叶泠这身穿着也不像是来喝茶的,便问:“不知叶小姐这次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 叶泠不徐不慢地喝了茶,这才从跟在身旁的随从那接过一个半米长的锦盒。 锦盒为红檀木所制,雕有青松浮雕,显得颇为精致。 叶泠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幅卷起来的画纸。 画纸没有经过装裱c安装画轴,纸上有笔墨渗入的痕迹,似是已经有人在上面作过画。 温徵羽接过叶泠递过来的画,展开,一幅只画了一半的画。画中,一只色彩瑰丽的凤凰扶摇展翅直击长空,它的头颅高昂c眼神锐利,一股视死如归的肃杀之气透纸而出。天空,那漫天的乌云及闪电只画了一半,下方的山峦群峰还没来得及画 这是她留在画堂里的那半幅《凰战苍天图》。 至于她家,她家的家底早被掏空了。如果她家真有叶泠想要的东西,早在她家筹钱给她爸还债时,叶泠就可以找人上门来把想要的东西买走。 她想不明白,想问她爷爷有什么看法,老先生让她自己想。 她晚上洗漱完,临睡前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与温黎聊天,又说起叶泠的图谋。 温黎听完她说的,琢磨了半天,回了句:“我觉得吧,你家现在最值钱的估计就是你了。” 温徵羽挑眉,心说:“还是拿我当招牌开画室?”虽说她家没钱了,可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交情和关系在的,至少她能约来这么多画就能说明这点。她回了句:“我还不算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是吧?” 温黎说:“还行吧,除了笨了点以外,没什么不好。” 温徵羽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温黎又发来句:“画室财务总监的位置给我留着。” 温徵羽意外地愣了下。以温黎的身价来说,画室的这点股份请不起温黎做这财务总监,所以她连请温黎在画室担任职务的事连提都没敢提,只求温黎能以股东的身份帮她把把关,她就心满意足了。她随即明白,估计是叶泠的加入使得温黎不放心,才主动提起要担任财务总监职务。她心下感动,回道:“黎黎姐,谢谢。” 温黎回了句:“不用谢,要开工资的。” 没过两天,叶泠便股份转让手续的相关文件拿来给温徵羽签名。 温徵羽虽然只占了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但她是企业法人,许多手续还得她签字才能办。 画室刚成立,正是叶泠安插人手的好时机,她原以为叶泠办好股份转让手续后便会借着大股东的身份插手画室的事,然而,叶泠再没露面,画室的事几乎由她和温黎全权处理。叶泠对安排人的事只言没提,甚至连她自己都只让温徵羽给她挂了个闲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4.第一百七十四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认同地轻轻点头, 说:“见识过。”她见范锋这态度, 隐约感到叶泠有点不对劲, 问:“叶泠是不是有什么事?”又再一想,叶泠有什么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即使叶泠有坑,她的画c她家的房子都卖给了叶泠,交易完成, 估计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范锋没多说, 只再次叮嘱句:“要是跟她打交道的话,小心点。” 温徵羽估计叶泠的在外的声誉不太好, 至少就她与叶泠打交道的情况来说, 她再不想见到叶泠, 不想再跟叶泠有下一次合作。 她送走范锋后, 把范锋送来的两份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同门师兄妹, 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但这样一来, 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 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 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 是出于兴趣爱好c精神寄托, 以自己收藏c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追求名利,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c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c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c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c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c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c她的师傅c师兄c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c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c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c楷书。从笔迹上来,撇c捺拉得略长c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c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首。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c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c南天c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首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来者是客,且事先递过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见,于是起身,让孙苑把人请进来。 叶泠穿着件黑色西装c七分裤c鞋跟约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装衣袖半撩,很是干练利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从写字楼里出来。 温徵羽见叶泠这副有公事要办的整齐模样,也不好随性散漫c请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将人请到客厅。 她进入客厅后,顺便扫了眼摆在屋子时的老式座钟,时间刚过三点整,不由得怀疑叶泠是掐着点来的,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泠,见叶泠的目光正扫向她家客厅,她顺着叶泠的目光扫了眼自家客厅。 虽说这座院子小,但客厅还算宽敞。 通常来说,老宅都会有采光不足的情况,不过现在玻璃便宜,将房顶上的少部分青瓦换成玻璃制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阳光从屋顶洒落下来,再将八开的木门全部打开,整个客厅立显明朗。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摆上几盆长势喜人的盆景,挂几幅温儒老先生亲手所作的画,再加点不太贵重的清朝摆件,便装点了出来,马马虎虎也能见得。 温徵羽的视线从客厅挪到叶泠身上,发现叶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有点不妥?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在自己家闲着,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一件宽松的浅色丝质衬衫搭一条同样宽松的丝绸长裤,配一双家具穿的平底软鞋,似乎没有不妥吧?她又朝叶泠望去,视线从叶泠身上的职业装落在自己身上的休闲装,这么一对比,便觉得似乎还真有点怪。 温徵羽心说:“怪就怪,反正是在我家,我爱怎么穿怎么穿。”她落落大方地请叶泠入座,待孙苑上茶后,见到叶泠不谈正事c悠然地低头品茶。她看叶泠这身穿着也不像是来喝茶的,便问:“不知叶小姐这次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 叶泠不徐不慢地喝了茶,这才从跟在身旁的随从那接过一个半米长的锦盒。 锦盒为红檀木所制,雕有青松浮雕,显得颇为精致。 叶泠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幅卷起来的画纸。 画纸没有经过装裱c安装画轴,纸上有笔墨渗入的痕迹,似是已经有人在上面作过画。 温徵羽接过叶泠递过来的画,展开,一幅只画了一半的画。画中,一只色彩瑰丽的凤凰扶摇展翅直击长空,它的头颅高昂c眼神锐利,一股视死如归的肃杀之气透纸而出。天空,那漫天的乌云及闪电只画了一半,下方的山峦群峰还没来得及画 这是她留在画堂里的那半幅《凰战苍天图》。 温徵羽想到自己。二十六岁的年龄,风华正茂,待她七八十岁时,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我看过开业安排,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她的想法,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5.第一百七十五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想到自己。二十六岁的年龄, 风华正茂,待她七八十岁时, 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去时的模样, 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将过成怎样。 温徵羽选完画, 向叶泠告辞。 叶泠看了下时间已到饭点,便诚邀温徵羽留下吃饭。 温徵羽对着叶泠是真没吃饭的胃口,她说道:“我约了温黎谈事。” 叶泠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你和温黎谈谈开业庆典的事, 我看过开业安排,有些想法。” 温徵羽颇为诧异地看向叶泠,心说:“有想法你不早说?”开业庆典的流程早定了, 再过两天就要开业了才说。可叶泠作为注资的最大的大股东, 她的想法, 温徵羽不可能不考虑。她略作沉吟, 说:“我先和温黎说一声。”打电话联系温黎说她在叶泠这里, 要和叶泠谈开业庆典的事, 得晚点过去。 温黎说:“你和叶泠一起过来吧。” 温徵羽只得叫上叶泠一起。 她刚钻进车里,叶泠便拿着文件也钻进了车里, 坐在她的旁边。她有点诧异地瞄了眼叶泠的车,见到叶泠的助理钻进了叶泠的座驾。 叶泠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温徵羽, 问:“你开车看文件头晕吗?” 温徵羽轻轻摇了摇头, 回了句:“不晕。”她接过文件看了眼, 先见到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册。她看了下企业介绍,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过注册资本还算雄厚,宣传册中介绍的合作方都挺有实力。她看完宣传册,便见到挺厚的一册《昆仑画室宣传推广策划方案》。她很是诧异地看向叶泠,问:“这是?” 叶泠说:“这是我名下的一家广告公司。还记得你上个月把开业庆典的安排传给我后,我问你要过画室的宣传策划安排和相关合作方案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说:“宣传力度有点弱,先不说后面,就说开业庆典当天。我看过你派发出去的邀请函名单,以及你标明的明确回复能来的人员名单,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人在这一行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现能让画室的开业庆典变成一场行业盛会。这对画室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大肆宣传打响名气和格局的机会,但就画室对当天的宣传力度而言,有点弱,不足以把这场开业庆典的宣传效果达到最大化。”她顿了下,说:“宣传力度弱,不是指针对行业内部的,我是指针对行外的市场c客户群方面的。” 温徵羽明白叶泠的意思。能够决定画家地位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画卖得出价。经营画室,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能够实现这些的,就是有人愿意花钱来买画。叶泠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她光在行业内宣传没什么用,要宣传到画家群体以外那些能够花钱来买画的人那里才有效。 温徵羽对自己的工作做得有点不到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而言,对于叶泠提出不足点,并且帮她查缺补漏,还是挺领情。她对叶泠说:“我先看看策划方案。” 叶泠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不经意地瞥见叶泠的眼睛,她发现叶泠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柔和。笑起来的叶泠,没那么面目可憎。 惊觉到自己想法不妥的温徵羽心虚地挪回视线,赶紧去翻手上的宣传策划方案。 温徵羽没想到在自己的印象中,叶泠居然还能跟面目可憎沾上边。可实际上,从叶泠的长相上来说,还是很符合当下审美主流的。即使是从绘画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叶泠的五官比例c身材比例都很好,不说是达到黄金比例的标准,也差不多了。如果叶泠能把她那身显得强势凌厉的职业装换下来,换上裙子稍作打扮,拉出去就能当模特用。从叶泠行事上来说,她做的事都能摆到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说,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所以,其实叶泠跟面目可憎沾不上边。 温徵羽惊觉到自己走神,赶紧收回思绪,去看手里的策划方案。 她隐约感觉到叶泠似乎在看自己,扭头朝叶泠看去,便见叶泠冲她温和一笑,说:“你慢慢看,不着急。” 温徵羽心说:“我看策划方案,你看我做什么?”不过坐在车里挺无聊的,叶泠好像除了看人或看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作来生意合伙人,叶泠多少也会对她进行点了解吧? 温徵羽宁愿埋头看文件也不愿跟叶泠寒喧。 她跟温黎约在饭店谈事。 温黎是个大忙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行程排得很满,只能把吃饭的时间挤出来给她,就连她在画室担任的财务总监职位也只掌控方向,安排了个财务经理在打理财务部的事情。 有温黎替她把关和帮她梳理脉络c搭建画室组织架构,才使得她忙中有绪,不至于瞎忙或一团乱。 她和叶泠进入包厢,见到温黎正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东西。她的手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思量的模样。 温黎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对服务员说了句:“上菜。”又朝叶泠看去,说:“叶总,我看过你传给我的宣传策划方案和合同。”她的目光微温徵羽身上一扫,慢悠悠地说道:“你给的报价,低于目前的市场行价,再算上未来的行业扩展,你这笔买卖没得赚啊。” 叶泠很绅士地帮温徵羽打开椅子请温徵羽入座,又对温黎说:“作为画室股东,我也算是老板之一。用左手赚右手的钱,最终还是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个成本价,不亏就行。” 温黎颇有意味地拖长声音“哦”了声,对温徵羽说:“那我们沾光。”她在温徵羽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温徵羽,说:“我跟你说,叶总在这家传媒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五。” 温徵羽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泠。两家公司占股的份量不一样,产生利润拿到的钱就不一样,小学生都会算这笔账。 叶泠很是坦然地说:“这点利润比起能够进军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算不得什么。” 温徵羽不知道广告行业的行价是多少,但叶泠给出的报价让步却不是小数目。从策划书上来,这谈的不是开业庆典上的一次合作,而是两家企业在长期发展上的战略合作。她虽然想赚钱,但不愿占人便宜。在保证双方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长期合作。她对叶泠说道:“叶总,你看是不是把你这边的利润加上去?” 温黎有点无奈地瞥了眼反应迟钝的温徵羽,端起茶杯喝茶。 温徵羽没见叶泠有回应,只是看叶泠的表情似乎有点无语。她又朝温黎看去,见温黎在埋头喝茶。她问:“有不妥?” 温黎说:“没有,你们谈。我喝茶喝汤。” 温徵羽见叶泠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明白叶泠是个什么意思,便问道:“叶总?” 叶泠露出一个笑容,说:“叫我叶泠就好。” 埋头喝汤的温黎抬头扫了眼温徵羽,又扫了眼叶泠,愁怅地暗叹口气。 温徵羽“嗯”了应了声,面带疑惑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能给出这个价和这份合同,就表示这个价是我和企业都能接受的。” 温徵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声谢,便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问温黎看过合同没有? 温黎说:“你如果觉得合适就签,我没意见。” 温徵羽又把合同看了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告诉叶泠她没有带公章,约叶泠明天去画室签合同,顺便告诉叶泠,她想见见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叶泠表示没问题,问温徵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 她们吃完饭,便挪到旁边的沙发旁,谈开业庆典细节的事。 画室刚筹备,人手不齐,很多事情就得她自己操持,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纰漏,所以让温黎帮她过一过细节。叶泠这个大股东也想了解下相关细节,便坐在旁边旁听。 她把开业要应对的事都拟在一张清单上,再把各项事情分派下去,指定这些事情的负责人。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妥当,但仍担心细节上出问题,安排的事情有遗漏或者是安排的人员不合适,如果有,得赶紧调整。 温黎看完,没见到有问题,又给叶泠看。 叶泠仔细地看过,莞尔而笑,说:“很好。” 温徵羽见到叶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无语,没好气在地心里想:“很好你还笑,这么好笑么?”不过,温黎说没问题,她就不管叶泠的“很好”是真心还是客气了。 开业当天,她的堂叔伯c堂哥c堂姐c师傅齐千树先生以及众多师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再加上温黎c叶泠那边邀请来的宾客,事先租用准备好的停车场都不够停车,又临时租用了旁边的停车场,挂起来的贺幅,让温徵羽自己看起来都觉得火热。 当然,她很清楚,能来这么多人,看的不是她的面子,基本上都是看她爷爷c温黎和叶泠的面子。 行内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即使不认识人,听到名字也大致有个了解。与她爷爷关系好的一些往来户,她也都认识。与叶泠c温黎往来的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她就不太认识。温黎和叶泠都愿意把他们介绍给她,让她认识不少人。 开业庆典的流程几乎都是固定的,区别仅在于隆重繁杂程度以及相关活动安排上。 剪彩仪式上,请的是美术家协会的会长剪彩。之后便是她上台致辞,然后再是叶泠c温黎上台。 她和叶泠都安排有媒体过来,□□短炮架了一堆,闪光灯不停地闪。虽说她以前也免不了会被人盯着打量,可头一次面对着这么多媒体和摄影录像设备,难免有几分别扭和紧张。好在早有心理准备,倒还算坦然从容地致完辞。她致完辞,主持人有请叶泠上台。 温徵羽准备下台,见到叶泠过来,把话筒递给叶泠。 叶泠一手接过话筒,另一只手顺势便挽住了她的胳膊捞住了她,并且摆好造型,对着新闻媒体那边打个招呼。 温徵羽顿时紧张得背绷得紧紧的,被赶鸭子硬上架的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只能配合叶泠。她心道:“这是要干嘛?” 叶泠对着话筒略带俏皮地说:“上次开画展,徵羽有要事在身没法到场,让我很是遗憾了一把。今天可算是把她给逮着了。”然后又请媒体朋友帮她多照几张合照。 温徵羽:“”她很想问叶泠:“你缺合照吗?”你早说呀,你早说我就我就避开你,也不跟你合照。 叶泠满脸喜气地向大家介绍道:“从今以后,我和徵羽就是事业合作伙伴,我相信在我和徵羽,还有——”她说话间朝着温黎望去,说:“温黎,温总的共同努力以及大家的支持下,我们的画室一定会越办越好” 温徵羽很是无语地扭头看向叶泠。她从来不知道看起来话少c内敛还有点神经的叶泠上了台以后会变得活泼c俏皮兼话唠,这台上台下判若两人,差别大到真有点她这会儿无比认同温黎说叶泠是个神经病那话。 温徵羽很无奈,她不想站在这里当陪衬和绿叶,可这朵红花拉着她不撒手,她不能甩开叶红花自己走人,不然这开业当天就得传出画室合伙人不合的传言来,她只得好好扮演绿叶配合叶泠,适时接话。于是,继“至交好友”的私交之后,她和叶红花又有了“事业合作伙伴”的金钱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6.第一百七十六章 温徵羽和齐纬看了会儿画, 就到了晚饭时间,她留齐纬吃过晚饭,齐纬便告诉离去。 叶泠不在家,外面又下着绵绵细雨, 温徵羽去到书房练字等叶泠回来。 她现在手不稳, 握住毛笔时,手会轻轻颤抖, 能把字糊成一团。她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多加练习, 如初学者那样从最初的点横竖撇折捺练起。 她练了没多久, 温黎来了,告诉她明天温时熠开庭,顺便来看看她。 她与温黎小时候常凑到一起看书写作业,成年后各自忙碌, 也不常凑到一起,能闲聊的便少了。好在, 她家相当于温黎的半个家, 温徵羽也不和温黎客套, 让温黎自便, 她把面前这页纸写完才搁笔。 温黎站在旁边看温徵羽从头开始练字, 那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还不如她俩小学时的字便是一阵心酸, 便是再想说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了。 温徵羽猜测温黎过来是有事。温时熠明天开庭, 她的律师也早就告诉了她, 温黎不用特意跑这么一趟,最多打通电话就好了。 能让温黎在这时候过来,只有温时熠的事。 温黎和她四堂伯能为温时熠奔波,温徵羽还是挺有感触的,大概这就是患难见人心。温时熠谋算她的时候,温黎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护她,如今她渡过危险,温时熠有事,他们父女顾念旧情,还愿意帮他这一把。温时熠终究是她爷爷的亲儿子。 她做不到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不可能去谅解温时熠,但她对温时熠终究还是有几分不忍心。 温徵羽去把她刚做不久的检查报告拿出来给温黎,什么话都没说。 温时熠这事,受害人只有她,且,温时熠并没有对她造成直接伤害,是赵肆和岑珚打的她。赵肆是报复伤人,岑珚是意外事故,皆是另外处理,与温时熠这案子无关。她的律师说温时熠有证据证明他是被胁迫的,再加上她和温黎报警及时他算是犯罪未遂,量刑不会太重。 温黎仔仔细细地看过报告,很是犹豫,问温徵羽:“真给我?” 温徵羽点头,说:“就当是爷爷在保佑他吧。” 温黎没再多说什么,拿着报告走了。 温徵羽回去继续练字。 叶泠很忙,之前是睡在办公室,如今稍微好点,但也是深夜才回。 温徵羽困了便自己先睡。 叶泠怕吵醒她,在厢房建了个浴室,回来后先去洗漱,进屋就能上床搂着她睡。 温徵羽觉得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叶泠抱着她两个人一起睡觉的时候。 不过每天都是叶泠钻进被窝,搂着她,亲两口,然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睡吧。”闭上眼,不到两秒就睡着了。 温徵羽只能贴着叶泠的心跳数绵羊。 她睡得早,即使晚上醒来会有一小会儿睡不着,第二天仍旧是大清早精神奕奕地醒了。 叶泠则是困眼迷蒙地被闹铃叫醒,梦游似的去洗漱,待洗漱完去到餐厅的第一件事是来一杯浓咖啡。如果不是因为要陪她吃早餐,温徵羽都怀疑叶泠会不会叼块面包就走了。 叶泠吃完早饭,便要出门。她抬眼看着温徵羽,满脸期盼地看着温徵羽,问:“和我一起去上班?” 温徵羽不愿意去。叶泠上班,她跟着过去,听不懂又看不了文件学不了东西,像个傻子似的。 她送走叶泠继续去画堂练字。 温时熠的判决书下来了,他属于被害人转从犯,但因为犯罪未遂,未造成直接伤害,以敲诈勒索罪判了两年,缓期执行。至于温徵羽这边提起的解除赡养义务,仍是因为温时熠未对她造成直接伤害,不予成立。 温徵羽很费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自己亲自把判决书看完了。 律师问她:“提起上诉吗?” 温徵羽摇头,说:“不用。”她起身,缓步走回画堂,继续练字。 熟悉的脚步声从画堂外传来,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回来了。她朝屋外看了眼,见天色还早,问:“这么早回来?” 叶泠见温徵羽很是平静,问:“没事吧?” 温徵羽轻轻摇头,说:“没事。”她搁下笔,随手把写到一半的字团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纸篓。 叶泠的视线从那已经装满大半的纸篓上一扫而过,上前,朝温徵羽伸开双手,说:“想哭的话,肩膀借给你。”她又说:“胸借给你也行。” 温徵羽淡淡地扫了眼叶泠,转身去沏茶。她对叶泠说:“有些事,我需要想想。” 叶泠问:“温时熠的事?” 温徵羽点头,说:“我想再看看。” 她俩正说着话,齐纬提着糕点出现在画堂门口,她见到叶泠在,“哟”了声,说:“大忙人居然有空回来。”她进屋,将糕点搁在温徵羽的面前,说:“怕你不高兴,特意买了你爱吃的糕点过来关心关心。”她说完,还俏皮地朝温徵羽挤了下眼。 叶泠抬起头看向齐纬,很是诧异。这人直接来到她家后院了,都没人通报声。 齐纬打开糕点盒子,先塞了块在温徵羽的嘴里,这才叼起一块,挪到旁边,看向叶泠,说:“你那是什么眼神?” 温徵羽看到齐纬过来,就知道温时熠的事,她外婆和齐纬那都盯着的。 叶泠淡淡地“哼”了声,视线从齐纬的身上瞟到若有所思的温徵羽身上,那酸意汩汩地往外冒。别人来,她都没意见,偏偏是这齐九尾来,温徵羽昏迷不醒的时候都喊着九尾的名字。她酸归酸,也知道温徵羽不是那种容易移情的人,只能用力“哼哼”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齐纬困惑地问叶泠:“吃错药了?” 叶泠懒得搭理她。 齐纬略微一想,随时恍然大悟地“哦”了声,说:“不就是羽儿画了我嘛,那么小心眼做什么。虽说提心我要肖像权,只画了个神似,但眼睛可是画得相当传神的。” 温徵羽扭头看向齐纬,忽然发现,这也是个脸皮厚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叶泠起身就往外走。 齐纬愕然地看着叶泠,问温徵羽:“她不会这么小气吧?” 温徵羽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她想了下,说:“好像据说叶泠的脾气不大好。”反正她是没见识过。她说齐纬:“你没事惹叶泠做什么?” 齐纬“哼哼”两声,捏住温徵羽的耳垂,问:“干姐姐亲还是同居女友亲?” 温徵羽想到干亲的引申意思,瞥了眼齐纬,没敢说你是我外婆的干女儿不等于就是我干姐姐这话,只解释道:“等打的十二套定亲首饰做好,就是正式的未婚妻了。”她说着,把齐纬捏住耳朵的手挪开。 齐纬“呵呵”两声,顿时觉得在这比温徵羽待她和叶泠谁更亲纯属找虐,但就是有点不爽。 她刚坐回沙发,走掉的叶泠又回来了,还拿出两幅画给她看。 一幅是温徵羽画的叶泠,裸背,背上还有一只金灿灿的凰鸟! 齐纬顿时看直了眼。她蹦到温徵羽挂起来的那幅《凰战苍天图》前,把两幅画上的凰鸟仔细对比,发现特别像同一只。 叶泠笑意盈盈地邀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齐纬过来欣赏温徵羽珍藏的她的大作。 叶泠做着这幼稚的举动,笑得这么灿烂,让温徵羽的心里直发毛,不敢阻止叶泠显摆她的大作。她想只把字裁下来装裱,叶泠似看穿了她的想法,很是直接地告诉她:“我怕你只裱字”,百忙之中,她亲自送去装裱店让裱起来。 叶泠请齐纬看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齐纬看到了一幅不知道是山魈还是野猴子还是长发鬼的图,如果不是那提字落款,戳瞎她的眼她都不敢认那是温徵羽。她再看这画还是纯手工装裱,显然是要仔细珍藏的,让她说“温徵羽能收藏这幅画对叶泠是真爱了”这种话是说不出口的,她很是无语地问叶泠句:“在你眼里温徵羽就长这模样?” 叶泠眼里的冷刀子像暴风雪似的飘向齐纬。 温徵羽的视线在她俩来回转,忽然觉得这两人似乎天生气场不合。她的脑海中也浮现起九尾变回原形,跳起来挠向凰鸟的情形,九尾狐和凰鸟成天打架,打得鸡飞狗跳。 温徵羽用力地甩甩头,把脑海中浮现起来的画面甩开。 即使她想画她俩打架,她现在也画不了。 叶泠和齐纬没打起来,但两人你来我往地很是斗一番嘴。她俩吵完架,还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温徵羽也很是服气。 第二天,叶泠上班去后,齐纬又来了,特别八卦地找她打听:“叶泠背后的那只鸟真是天生的?” 鸟?温徵羽纠正:“凰鸟。”她瞥了眼齐纬,说:“纹身。” 齐纬说:“你那张《九尾》借我几天,过几天还你。” 温徵羽不卖画,但有画展时,还是经常把画拿出去展或者是借出去,对借画并不吝啬,况且齐纬借的还是《九尾》。她想齐纬和《九尾》大概是真的有缘吧。 她把《九尾》借给了齐纬,没过几天,齐纬来找她,还扯开领口,让她看肩膀上的纹身。 温徵羽看着齐纬肩膀上纹的那只活灵活现的九尾狐,整个人都傻掉了。她憋了半天,问:“纬纬姐,你对我没” 她的话还没说完,齐纬扔给她一个白眼,“少自作多情。” 温徵羽心想:都纹身上了,还是会多想一下的。 她默默地把画收好后,才对齐纬说:“待会儿我就告诉门卫不让你进门了。” 齐纬问:“为什么?” 温徵羽老实说:“怕你喜欢我。”她说完,顿觉自己的脸皮也添了一尺的厚度,不过,还是有点烫就是。 齐纬“哼哼”两声,问:“试试?” 温徵羽认怂,不敢试。 下午没什么事,她又闷得慌,便叫上齐纬一起,又去珠宝店催了回她的聘礼。 温黎和温老四都没想到之前已经与温时熠约定好了,他主动放弃温徵羽对他的赡养义务,他们找律师团全力帮他打官司,结果庭上温时熠竟然反悔。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温时熠居然找了律师起诉温徵羽,向温徵羽索要他父亲的遗产。别人不清楚温儒老先生留下多少画作,温时熠是他的亲儿子,对他的画作和其它财产还是有些数的。即使之前温老先生替他还了债,他二姐还在国内,穷不到他爸头上。他爸交友广阔,书法c书画和鉴赏古玩这几门手艺,样样都能挣钱,老友们扶持把,多的钱没有,一年小千万是挣得下来的。 温时熠对温老四和温黎说:“如今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留点养老钱,况且,我爸的东西本就该是我的,我死后,才轮得到小羽继承。” 温黎说:“三叔,您想要回大爷爷的东西,我无权干涉和反对。不过我提醒您一点,您已经把小羽废了,又再把我和我爸卖了,您的死活,往后与我们再无关系。”她又顿了下,说:“我再提醒您一句,你在拘留期间是重点保护待遇,往后,这待遇,您是没有了。”她说完,直接下逐客令,让人把温时熠请了出去。 温老四面沉如水,叹了口气,说:“我亲自去找小羽。”费那么大的劲把他捞出来,一出来就不消停。 温黎让一个保镖出去盯着温时熠,看他跟什么人接触。 晚上,保镖就有回复,温晨和她二伯把温时熠安置下来了。 温老四是晚上去找的温徵羽,去之前特意和叶泠通过电话说了下情况。 温徵羽半点都不意外。即使判她给温时熠赡养费,她如果按照法律条文来给,每个月给温时熠的那点赡养费还不够温时熠买件衣服的。她问:“他去祭拜过爷爷吗?” 温老四说:“出来的第二天就去了。”又说了句:“哭了一场。”他说完,就见到温徵羽坐在那,两眼出神地盯着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过了好久,温徵羽才慢慢起身,迈过客堂门坎,走进了绵绵阴雨中。 温黎忽然听到一个消息,说温时熠跟王子道勾结的时候,知道王子道的一些事。她再想到温时熠拿出来证明他是受王子道胁迫的暗藏的那些录音和录像,就冲这个,也得让有些人多想,怕是宁可错杀也不敢放过他。 温时熠毫无预兆地失踪,温晨和温老二跳出来闹了一场,说温徵羽为了遗产杀了自己父亲。 温徵羽让律师以诽谤的名义把他们两父女告上法庭。 不久,又曝出温老二和温晨撺掇温时熠出来和温徵羽打官司争温儒老先生遗产的事。 温家又上演了一回闹剧。 至于温老二和温晨指责温徵羽杀了温时熠,还是为了争温儒那点遗产向温时熠下杀手,知道温家情况的人都觉荒谬。温儒的钱都给温时熠还债了,他留下的财产还不够温徵羽请保镖的。倒是不少人在暗中猜测是不是温时熠闹腾得太厉害,被连家人给收拾了,也有人猜测是叶泠出手了,猜来猜去,警察也找了,但也没什么线索和进展。 虽然家里发生的事情多,但那都是在外面闹,打官司也好,传风言风雨也好,温徵羽没太放在心上,安安静静地练字和画线。 叶泠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她把积压的工作处理完,便又开始折腾起卖控股公司股份的事。她和徐副董c张总三位最大的股东把控股集团百分之八十四的股份一起打包出售。 打包出售,不散卖,那几位想增加持股额拼命挤兑叶泠的小股东们,想要买股份,行,控股集团百分之八十四的股,他们要是一口吃得下,有之前签署的条文在,在同等条件下,叶泠他们自然是优先卖给他们的。 叶泠只提了嘴卖投控集团股份的事,她说的时候那时候还在寻找买家,之后便一直忙得都快见不着叶泠的人影。 天气日渐回暖,直到温徵羽换上短袖,才惊觉自己竟在家里几乎出不足户地过了一个春天。 她看着屋子里的摆放的首饰箱,又再想起她放在库房的聘礼,才想起叶泠一直忙。她想去下聘,不仅得征求叶泠的同意,商量婚事的时候,还得叶泠在场,她都快忘了上次见叶泠是什么时候了,是十天还是两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7.第一百七十七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有过上午那场装修不考虑预算的糗事,让温徵羽意识到在做生意方面甚至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太懂。她开画室做生意,在自家堂姐面前出点糗不会出什么大事, 但在外人面前, 后果很可能会相当严重。 出于慎重起见,温徵羽没敢轻易地去找老前辈们约稿。 她先把名单列出来, 又自己理了遍登门拜访的流程, 再去小库房翻找茶c墨c酒c笔等礼品。 到傍晚时分, 外出的温儒老先生回来, 便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一堆堆的小礼盒,小礼盒堆上还贴着小贴纸,温徵羽正趴在茶几旁忙碌着。 温儒老先生好奇地踱到温徵羽身旁,探头看去, 问:“忙什么呢?”他一眼瞥见他珍藏的那盒雨前龙井,心疼得抽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绕到这些礼盒前, 将礼盒的品类与上面贴的人名一一核对, 明白过来, 他孙女这是在准备礼单呢。例如, 肖山先生喜欢喝茶, 独家龙井,于是, 他这宝贝孙女就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给刨出来了;“归鹤山人”喜欢收藏砚台, 他孙女把这龙尾砚给翻了出来。 温儒老先生打开礼盒, 取出里面的龙尾砚看了看,又给放回去,心疼得“咝”了声。这些年龙尾砚也是水涨船高,就这块砚当时买的时候就花了几千块,以现在的市场价来说,没个二十来万,那可是下不来的。 温徵羽见到温儒老先生回来,赶紧把自己备的名单和礼单给温儒老先生过目。她把自己的打算给温儒老先生说了,她说:“这登门求人总不能空手过去,我想着就根据这些老前辈们的喜好带着手信过去,您看这礼单合适吗?您再帮我看看这名单。” 温儒老先生翻开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就有点晕。他瞪大眼睛看向温徵羽,很怀疑他孙女是准备把江南这一片区域都跑完。画协里,排得上号的,都在这名单上了。就这名单上,价格最低的一平方尺是几千块,贵的,一平方尺得十几万。温儒老先生顿时担心,这生意没做起来,她孙女已经把钱花个丁点不剩。他按捺住心头的心疼,先问了句:“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画?” 他又把名单和礼单比对了下,发现其中一大半人的喜好,他孙女居然都了解。这了解喜欢的一大半人,都是他带温徵羽去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不了解的这一小半人,是温徵羽没接触过的。 温徵羽说:“我想过,我去约画,人家不一定肯给我画,肯定有白跑的。这么多名单,能约到一半都不错了,那还得冲您老的面子。我先去约个画,约上了固然是好,约不上,送个礼登门拜访一下,留个印象,等回家画室开起来的时候,再过去送请贴,他们拒了我一次,万一不好意思拒我第二次,再看到来的同行比较多,说不定我的画室开业的时候,他们会来呢?第二次拒了我,我还可以在开业后,再去约画,这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是不是?开画室,总得卖画,约多了也不怕,不怕画多,就怕没画卖。画要是约多了c买多了,留着放在画室里卖或者是以画室的名义拿出去参展c拍卖都行。都有名气的大画家的画,不怕卖不出去。” 温儒老先生“嘿”了声,说温徵羽:“您想得倒美。” 温徵羽很是忐忑地说:“就是得让您老再出一次血。”她这么一通翻找,她爷爷的仅剩下的一点不太值钱的小收藏又去了一堆。她说:“不过我会把这个钱记在画室的账上给您的。” 温儒老先生见自家孙女知道记钱算账了,一颗心疼得直抽抽的老心又略感安慰了些。他看看他那块龙尾砚,想了想,说:“成吧,就这么着吧。”指指温徵羽,又看了看名单和礼单,起身去餐厅。 他吃完晚饭,拿着温徵羽的礼单上楼,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把礼单拿去给温徵羽,说:“价格我已经给你拟在礼单上了,回头找到投资,先把我这笔费用付了。” 温徵羽瞄到礼单上,一眼看到砚台的价格,赶紧叫了声:“爷爷,我换块砚台。”把砚台上的小纸条撕下来,把砚台抱起来就准备送回小库房,说:“您老帮我挑一块五万块以下的。” 温儒老先生一脸淡定地说:“就送这块吧。那老头挑,东西不好,入不了他的眼。” 温徵羽想了想,又再备了点老先生喜欢的茶带上。要是老先生不愿给她画,砚台贵,他不会收砚台,她就改送这几千块一斤的茶。小几千的东西,作为往来的礼节还是送得出去的。 她又让她爷爷帮把她礼单c名单过了遍,确定没什么纰漏后,又借来温儒老先生的手机,翻温儒老先生的通讯录,找电话号码。 温儒老先生交游广阔,她名单上的这些老前辈与温儒老先生同属一个画协,他们的电话号码在温儒老先生的手机通讯录里都能找到。她仔仔细细地核对过名字c备注的名号,将电话号码抄在名单上。她冒冒然打电话过去联系这些前辈不太合适,先让温儒老先生帮她搭个线,通过电话联系约好登门拜访时间,又再叫上温黎与她一起去拜访求画。 她开画室做生意,自己都得对自己打个特大号的大问号。有温黎在,就是一颗大号的定心丸,可靠度直线上升到可以合作的水准。 有她爷爷的交情c面子,有温黎这位商界人士入股,约画出乎意料的顺利。 二十多份合同在手上,温徵羽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这么多知名画家的画,足够她开一个非常高规格的画展了。 温黎坐在车上,看过合同过后,惊愕地半张着嘴看向温徵羽,良久才说:“不枉费我辛苦地陪你跑这一周。” 她捏捏温徵羽白如骨瓷的小脸,说:“走,姐姐今天请你吃大餐。” 吃饭的时候,温黎告诉温徵羽,凭这些合同,她们可以把占投的底限提到五成半。 温徵羽愕然地问道:“又涨?” 温黎说:“水涨船高,情理之中。”她抿嘴一笑,秀眉微扬,透着几分春风得意,说:“我们手上多那半成,就能牢牢地把话语权掌握在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温徵羽想了想约到的画,以及约画的费用,又再想到生意买卖方面温黎是行家里手,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温黎说:“行,我估摸着牧老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你们原来谈的是四六?你四他六?” 温徵羽点头。 温黎说:“五五,你去谈,态度强硬点,他兴许能同意。五成半跟四成半,这谈起来会有点困难。他再约你谈合作,你叫上我。” 温徵羽点头应下。价涨得这么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牧老谈,确实得温黎上。 吃过饭,温黎送她回家,顺便找她爷爷拿租来开画室的小楼的钥匙,准备开始着手装修。 她在找老知名老前辈们约过画以后,又找师兄师妹们约画。同辈师兄弟姐妹,都习惯用网络或电话联系。她打视频电话给师兄弟姐妹们便成功地把画约到了手,但因为是开画室,还要拿合同谈股份分成,还是拟了合同c叫快递送过去。 省了在路上来回奔波跑腿的功夫,找师兄弟姐妹们约画加上拟合同,一共花了两天时间便办好了。 她觉得温黎真有几分神机妙算的本事,说是“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找你了”,结果刚过了两天,她刚跟师兄弟姐妹们约好画,牧杳老先生便打电话给她,说愿意四六分成,什么时候把合同谈了。 温徵羽不敢应下来,说:“牧老,我这里有点东西,我想您看过我们再谈会比较合适。不知您哪天方便,我和我堂姐温黎过去找您?” 牧杳老先生问道:“温黎?” 温徵羽说:“是的。我这边已经与她谈成合作,我将我所占的股份分了一半给她。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是不敢开这画室的。” 牧杳老先生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重重地一声长叹:“唉!”了一声,说:“小羽啊,这谈生意怎么能一时一个样呢?” 温徵羽很是委婉地说:“您老之前来的时候,我两手空空,那时估计您老给我二八分成都得担心我赔了。此一时彼一时,您老看过我手里的东西,待心里有了数,我们再谈,您看怎么样?” 牧杳老头又叹了口气,非常勉强又透着几分和蔼地说:“行吧,你也别折腾了,我明天下午过去找你。” 温徵羽应道:“好,那我和堂姐在我家等您。” 她与牧杳老先生通完电话,立即打电话给温黎,告诉她明天牧杳老先生过来谈合作的事。 温黎应道:“行,我明天过去。” 温黎午饭前便来了,在她家吃了午饭,还蹭温徵羽的床睡了个午觉。 午睡起来后不久,牧杳老先生来了。 温黎先让牧杳老先生看她俩跑了一周才签回来的约画合同。 待牧杳老先生仔细地看完这二十多份合同,温黎又把早上到的几分温徵羽的师兄弟们发同城快递送来的合同给牧杳老先生大致看过。她这才问:“老先生觉得这些合同值多少钱?” 牧杳老先生的神情凝重起来,手轻轻地敲着桌面,思量片刻,才问:“如今又是个什么说道?” 温黎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千万,四成半的股。” 牧杳老先生的眉头都跳了起来,问:“多少?一千万,四成半的股?四成半?”他抬手示意了下温徵羽和温黎说:“你们占五成半?”又指了指自己,问:“我占四成半?”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温黎点头,说:“是。”她叹了口气,满脸心痛地说:“牧老,要说在您找小羽之前我是真不知道她要开画室,也不知道她这么能,要不然”她怅然地抚着额头,说:“可是这做人做事也得讲求过先来后到,您老既然在先,我也无话可说。要不,您老好好考虑考虑?” 牧杳老先生思量半天,心情沉重地说:“你得容我考虑两天。”他想了想,又问:“要是我想把占股超过五成,又是什么价?” 温黎说:“牧老,您老知道这半成股意味着什么,在这半成股上,我们没法退让。” 牧杳老先生又考虑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再考虑考虑。”他不放心地问:“两天时间,不会再有变卦了吧?” 温黎说:“没有特殊情况,不能。” 牧杳老先生眼睛都瞪圆了,胡子都快翘起来了,问:“什么叫特殊情况?还有变?” 温徵羽给牧杳老先生斟了杯茶,说:“牧爷爷,您喝茶。”她说道:“一千万,四成半的股,您考虑的这段时间,我们绝不再变。若您同意,就是这个价。若您不同意,我们再另做打算。我们等您的回复。” 牧杳老先生得到温徵羽的保证,这才心情沉重地叹着气,摇着头,离开了。 温徵羽送牧杳老先生到门外,她送走牧杳老先生后,回到客厅。 温黎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说:“叹什么气呀,我才想叹气好不好?我现在也想投这个钱好不好?”她很是哀怨地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安慰道:“你有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作安慰,就不要哀怨了。” 温黎说:“咦?不是给我两成吗?” 温徵羽坐在温黎的身旁,说:“对半分,好算账。价是你涨起来的,自然得给你加上去。” 温黎一想也是。她抬指往温徵羽的下巴上轻轻一勾,说:“小妞还挺上道的。”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说:“行了,我先回了。”她又说道:“你这二十多份合同就是定海神针,有这些在,牧老头是砸锅卖铁都会入你这个股。等他两天吧,到时候大家的合同一起签,等钱到账,你就该去注册登记办营业执照了。”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走了。 天空仍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屋檐下滴下的水滴都串成了珠帘。 叶泠是买家,她是顾客,她是上帝,她说了算,温徵羽没有意见。 温徵羽见叶泠的随从带有伞,便没管叶泠,信手拿起画堂门口常备的伞领着她去。 江南的雨景,自来动人。烟笼轻纱,湖波微漾,迎着徐徐沁凉的春风,丝丝缕缕的小雨轻拂面颊。 微冷。 温徵羽喜欢雨景,时常品茗赏雨,偶尔兴起还会弹奏几曲。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在雨中漫步,雨天地滑,她家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苔,她爷爷为了意境任由它们生长。每逢下雨潮湿天,她家园子的路面便滑得只剩下最中间那点仅容落脚的地方可以走。 温徵羽不知道叶泠是有意还是无意。叶泠在这下雨天绕着湖边走还要与她肩并肩,她往前拉开点距离,叶泠跟上来,她落后半步,叶泠便放慢步子等着她迈步跟上,浑不在意身后的随从人员的伞遮不住她。温徵羽作为主人,出于礼节,只能把自己的伞往右边移了移,分出一半遮住叶泠。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叶泠脚下穿的高跟鞋和让雨水淋得格外湿滑的路面,很不想提醒叶泠当心地滑。 下雨天地滑,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不用她提醒吧?温徵羽心里这样想着,便当叶泠知道地滑。如果人在她家摔了,总还是不太好,她暗暗留心。 她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错觉,叶泠的视线似乎总是落到她身上和她手腕上,她朝叶泠看去时,叶泠的视线又落在别处。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脸上没花,叶泠不至于会盯着她看。她的手上只戴着一对奶奶留给她的镯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也只剩下这对翡翠玉镯了。 旁边的叶泠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要朝湖边倒去。温徵羽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拉住叶泠。 叶泠的反应也不慢,一手回握住她的手腕,身后的随行人员也及时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湖里。 温徵羽说:“下雨地滑,当心点。”低头去看叶泠的脚,问:“没事吧?” 叶泠轻轻“咝”了声,说:“好像脚扭了。”说话,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徵羽,说:“好像不能走了。” 温徵羽会意,赶紧让开两步,给叶泠的随从人员让路。 叶泠对上前来背她的随从轻轻摆摆手,说:“扶我到亭子里休息下就好。”她望向温徵羽,轻声问:“能扶我下吗?” 叶泠都开口了,温徵羽不好拒绝。她上前扶着叶泠往凉亭走去,说:“地滑,踩中间没有青苔的地方。” 叶泠轻轻说了句:“你刚才没说。” 温徵羽顿时心虚,耳根顿时烫了起来。她绷紧脸,装作没听到,扶叶泠到凉亭中坐下。 叶泠坐下后,揉着脚踝,说:“你至于吗?生意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一回头就给我穿小鞋,地滑都不提醒我一声。” 温徵羽忽有点无言以对,错愕地微微张了张嘴,顿了两秒,才说:“雨天路滑,我以为你知道,恕我招呼不周。”她又看向叶泠的脚踝,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叶泠摇摇头,说:“歇会儿就好。” 温徵羽没作声,静静陪在旁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8.第一百七十八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牧杳老先生考虑了两天,与温徵羽c温黎正式签合同。 签好合同,温徵羽便着手注册登记办营业执照的事。 她给画室起名为“昆仑画室”,先到工商局填表核名,将画室的名字定下来,之后约上牧杳老先生c温黎到银行开立公司验资户c存注册资金。再是办验资报告c交工商设立资料c拿营业执照c刻章c办组织机构代码证c办税务登记证c开纳税户c申请领购□□等, 一连串流程跑下来, 虽然折腾和累人,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二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体验。 她以前出门, 都是私家车座驾c司机陪同随行,如今她的车卖了, 她爷爷又每天都要用车, 便联系了一位跑专车的私家车司机。那司机的车是辆八成新的黑色奥迪a6,主要是跑一些企业用车或给小老板做接送服务, 口碑不错, 人也算靠谱,她每次要用车时便联系他。虽说价格比出租车高上许多,但用车方便, 还不需要自己养司车c养车,算下来相当划算。车型也算过得去,坐它去谈生意比坐出租车去好看多了。 她自从与温黎c牧杳老先生签了合同开始, 便忙得不可开交。开画室做生意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首先画室装修那边得不时可去看看, 遇到有不满意的地方得及时让人修改,那是门面,马虎不得。开业准备工作得做。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忙,是怎么都忙不过来的,开业庆典得交给庆典公司去办,得联系庆典公司商谈。再就是运营推广c宣传。如今已经是互联网时代,线上线下的推广宣传都不能少,网上的各大媒体c交流网站上面的广告投放c宣传,线下的广告牌c广告位投放等,画室人员招聘等,虽说都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但都得一样样地去谈,非常琐碎。 她每天按照和温黎一起拟好的行程表跑事情忙碌,晚上回到家便把当天的工作日程c进度写成报告发给温黎,由温黎给她把关。虽然又忙又累,可事情都是她亲手一点一滴地做起来的,心里有数,又有温黎替她把关,一颗忐忑的心总算能够踏实几分。 温徵羽明白,这是因为她现在赔不起,没有赔本的资本,所以会感到有压力造成的。她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到最好,尽可能降低亏本的可能,以此来减少压力。 眨眼的功夫便忙过了半个月,她忽然接到叶泠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泠的声音便从电话中传来:“抱歉,本来说是过半个月来拿画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联系你。” 温徵羽说:“没关系。” 叶泠问:“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取画。” 温徵羽随手翻了下自己的行程单,发现哪天都没空。她问道:“您看这样行吗?我打包好,让快递或让司机给您送过去?” 叶泠略作犹豫,说:“我觉得还是当面验收一下比较好。” 验收?温徵羽之前从来没想过她画出来的画交给别人时,对方居然还要求验收。她先是意外了下,跟着心头一堵,顿了两秒才压住心头那点不舒服的情绪。她本来想说给叶泠送过去,可一想,她送过去还得耽搁路上来回的时间,于是想了想,问叶泠能不能在晚上七八点过后来她家取。 叶泠应道:“行,没问题。那我待会儿过去找你。” 温徵羽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自己差不多也要回家了,于是应下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车。 叶泠到她家时,她还在路上塞着,只能打电话给孙苑,让孙苑先把叶泠请进家门,在家等着她。 温徵羽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快八点。温儒老先生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孙苑在接待叶泠。 她踏进客厅,便见正坐在茶几旁的叶泠抬头朝她看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泠在朝她看来时,脸上的神情似乎“亮”了一下,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光彩。 她再朝叶泠看去,叶泠已经起身向她问好,叶泠的脸上噙着得体的笑容,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亚麻西装,从头到脚让人挑不出一个“不”字,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请叶泠坐下,说:“请稍等,我去取画。” 叶泠点头应了声:“好。” 温徵羽上楼去取画。她注意到叶泠说话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隐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那眼神像是在打量她,但又不是那种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打量,就是视线落在她身上,感觉略怪。她想了想,没想明白怪在哪里,便将这想法抛在脑后。她跟叶泠不会有太多打交道的时候,叶泠怪不怪,与她没什么关系。 因为要画《凰坠九霄图》,作为开篇第一幅画卷的《凰战苍天图》一直挂在她作画时,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叶泠付了钱,这幅画是叶泠的,是寄存在她这里的。 她虽然知道这一点,可当她把已经装裱好的画取下来顺着卷轴卷上时,心仍旧有些抽疼的感觉。 温徵羽深深的一个深吸呼,驱散心头那点不舍的情绪,小心c快速地把画卷好,系上绸带,给叶泠送了过去。 叶泠接过画,先将茶几上的东西挪开,又仔细地擦干净茶几,这才将画小心翼翼地展开。 温徵羽注意到叶泠的视线落在画上时,眼神变得格外深邃,心神都似沉进了画里。叶泠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她的眼瞳中倒映出凰鸟的身影,金灿灿的鸟身c火红的火焰。叶泠的眼神和表情,让温徵羽竟有种一瞬间读懂又像是看到自己的错觉。 这让温徵羽的心头又划过一丝异样感,心跳都为之漏了两拍。这感觉,特奇怪。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这怪异感压下去。 待她一杯茶喝完,叶泠还盯着画在看。那神情与之前的得体有着极大的差别,她专著地盯着画,细细地打量,仿佛唯恐错过画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温徵羽差点以为自己遇到知己了。不过,她想到以叶泠的作风和性情,说不定是在仔细地挑刺,想把她的画挑出点什么不妥来,毕竟是在“验收”嘛。当着画者验收画,验收得这么仔细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叶泠足足看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得温徵羽非常怀疑叶泠会不会把画给看出个洞或烧穿,她家的座钟敲响了整点的报时声,终于把叶泠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温徵羽问:“有问题吗?” 叶泠顺口答了句:“没有。”她说完惊觉到这话有点不对,看向温徵羽,含笑说道:“这画很好,我很喜欢。” 温徵羽觉得随着叶泠的笑容,那眉眼都弯了起来,“春风得意”说的就是这表情。叶泠拿走她画的画,春风得意,她很心疼。温徵羽很不想承认,可她没法自欺欺人,没法否认。她客气地回了句:“喜欢就好。”老实说,她很不喜欢听到叶泠说“我很喜欢”。对她来说,叶泠的“我很喜欢”这四个字里包含了满满的不好的回忆。她那一屋子画,至今想来都心疼。她把画全卖了,如今要开画室了,她竟然连一幅自己的画作都拿不出来。即使她想再画一幅,现在也没有时间画。 叶泠很痛快地把尾款付给了温徵羽,将画收起来,装进檀木锦盒中。 温徵羽再想装作不在意,仍难免有些心疼,她索性眼不见为净,刚要准备起身送客,又见叶泠执壶沏茶,一副还要事要谈的模样。她狐疑地看向叶泠。 叶泠给温徵羽斟了杯茶,说:“我听说徵羽在筹备画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9.第一百七十九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只能是绘草图,如果她要按照工笔画的标准绘一份详细的图出来, 至少得一个月。 温黎在早饭刚过便过来了。 温徵羽把温黎请去她的房间, 将她连夜画出来的装修草图给温黎过目。 温黎愣了愣, 问:“这是” 温徵羽说:“画室的装修草图。时间有限,所以画得不是很细。”她说着, 铺开图,指着草图开始讲解,说:“我的想法是画室的装修走中国传统风,毕竟我的画作也是以古代的神话传说为基础,再融合些神话元素。例如大门前, 门口有足够的空地, 可以建一座牌楼, 上面挂招牌, 一定很醒目。牌楼做镂空雕刻,以祥云c瑞兽为主, 雕刻师傅就请给我们家修葺老宅的古师傅就好了,他家祖传的手艺挺好的, 连我爷爷都赞不绝口。” 温黎淡淡地挑了挑眉, 问:“牌楼的底座用大理石的还是汉白玉的?” 温徵羽听出温黎的语气隐约有点不对,她抬起头朝温黎看去, 问:“不妥?” 温黎又把温徵羽的装修图仔细看过一遍, 说:“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温徵羽点头, 说:“当然可以。” 温黎问:“你们的装修预算是多少?总投资资金是多少?” 温徵羽朱唇半张,半晌答不上来。 温黎追问:“多少?” 温徵羽摇头,说:“牧老那边还没说” 温黎点头,颇为服气地看了眼自家的堂妹,语重心长地说:“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对方投资金额是多少以及你们能够用在装修方面的预算是多少的情况下,你就想按照这个照你这装修草案,以及你要找的工匠标准,我大概估了下,低于二百万绝对下不来。”她指手比划一个五字,说:“牌楼c楼梯c大门的雕工,低于五十万,你别想下得来。”她瞅了眼温徵羽,扯了张纸巾递给温徵羽,说:“乖,先擦下汗水。你这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徵羽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把空调的冷气稍微开足了点。 温黎说:“装修方面,有装修公司,给出装修预算费用c风格,他们的设计师会按照这个要求出具效果图,用材c用料c用工等,都是根据预算和效果来考虑的。”她托着下巴,瞅着温徵羽说:“办公场合而已,又不是自己家,装修那么好做什么?” 温徵羽羞赧地咬住唇,默默地收起她画的装修草图。 温黎问她:“你的计划书呢?” 温徵羽“呃”了声,说:“还没来得及做。” 温黎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着温徵羽,说:“计划书没出来,你先忙着做装修设计图?”她的话音一转,说:“那成,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经营这家画室?” 温徵羽思量着说道:“我的想法是一楼作为展厅和售卖区,二三楼作为会客区以及作画工作间。卖画方面,多方面渠道宣传销售,参加画展之类是少不了的,网络宣传c媒体方面c包括一些拍卖c义卖等都可以。再有就是画师c画手,以招募年轻画师c画手为主,他们画画,画室替他们宣传c推广,定期或不定期的请一些老前辈过来指教,我想对于年轻的画手们来说应该会有助于他们提升和帮助作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方式之一吧。暂时想到的就这些,至于其它的,还得再细细考虑。” 温黎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道:“还有呢?” 温徵羽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买卖,对经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现在已经没有亏本学经验的资本,可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开画室算是最好的一个出路了。” 温黎点点头,示意温徵羽继续说下去。 温徵羽继续说:“我的想法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不亏本c不赔钱就是赚。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赔c不亏,这凭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温黎问:“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温徵羽说:“关于画室这里,我这边有四成股份,另外六成是作为给投资方的资本入股的股份。我想将我这里的两成股份拿出来请你帮忙把关。” 温黎诧异地看向温徵羽,微感惊愕。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给我两成股,请我做顾问,还是请我出来打理经营这画室?” 温徵羽说:“以你的身家,两成股份是请不动你的。你有两成股份,就有权过问事务,经营方面,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指点。” 温黎看着温徵羽,有些揪心的难受。家里人谁都没有想到温徵羽有天会走经商这条路。她的性情喜好c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她适合走艺术家的路子。温徵羽的模样气质相当出众,三叔的事使得家里落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的主意,这娇娇软软还有些呆c直的性子,她要是迈进商业圈,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确实如温徵羽所说,家里倒了,经营画室,对她来说算是眼下最好的一条出路。有她在,多少还能护一护温徵羽。温徵羽能拿出两成股份来请她,这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温黎思量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五成。”语气很轻,但格外坚定。 温徵羽有点不明白地问:“什么?” 温黎说:“不想辛苦经营起来的画室变成别人的,不想失去话语权,我们手上的占股至少得有五成。持股超过五成,有一票否决权。” 温徵羽有些犹豫,问:“对方会答应吗?” 温黎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对方不答应,换一个愿意答应的。有项目,有发展,看得到钱赚,要拉来投资并不难。” 温徵羽想了想,说:“那得让对方看得到钱赚,然后才谈得到五成?” 温黎抿嘴一笑,略带几分俏皮地说:“是呀!”便说到正事上,她说道:“对方如果想投资,五成股,低于一千万,请他打哪来回哪去。” 温徵羽愕然地张大嘴看着温黎。她那就只租了个小楼的画室现在就值两千万?她比划了一个“二”字,问温黎。 温黎扫了眼傻呆呆的温徵羽,真的担心温徵羽去经商会把自己赔进去。她说:“一个投资人不够,可以多找几个,投资人多,可以分薄他们每个人手上所占的股。一个持股百分之五十的大股东,和几个平均持股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东,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徵羽眨眨眼,心说:“股东不是合伙人吗?”转念又一想,虽然是合伙人,但企业内部还是会有争权夺利的情况出现的,且出什么经营决策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都是靠股份说话。 温黎顿了下,说:“当然,以你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出去拉投资,二百万都悬。” 温徵羽虚心请教:“黎黎姐觉得怎么能拉来两千万的投资?” 温黎说:“你去拉投资前,先让你爷爷c你师傅c还有跟大爷爷c师傅交好的那些老前辈给你画几幅画c给你做镇店之宝,有他们的画,你这店这画室的档次就上来了。当然,你再和他们拍几张照放在店里不太扎眼c但只要不是瞎子进店就能看到的地方,就更是锦上添花。开业的时候,尽量把他们请来。” 温徵羽微窘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没有钱去买画” 温黎抚额长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没钱没关系,刷脸卡就行了。” 温徵羽:“” 温黎说:“这么些年,大爷爷的信誉是相当的好的,你们爷孙俩砸锅卖铁给三叔还债,虽说没钱了,可信誉度是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况且,大爷爷现在出门的排场还在,豪车开着,保镖带着,住的宅子也不差。你不说,谁知道你没钱?外人从你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大钱没有了,小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温徵羽:“”她心想:“有钱的话,那不是更得给钱?”可她知道温黎说出这番话是有她的道理的。 温黎见温徵羽还有点不太懂的样子,说:“你们爷孙俩呢,信誉好,你家还有点家底,不怕你给不起钱会赖账。你呢,去买画的时候,实话实说,说是要开画室,想求画。画的归属是归画室的,因为画室还没有注册登记,这钱要晚点给。总之呢,理由自己想。反正你还有小千万的身家在身上,以后是要开大画室走企业家路线的人,拖几天买画的钱怕什么?” 温徵羽:“”她兜里现在就剩下她爷爷前几天刚给的零花了。叶泠付给她的《凰战苍天图》的首款,她已经拿给孙苑作家用了。 温黎说:“约到画,你就可以拿到约画的合同去找投资了,找到投资,取画的时候,再付钱就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你不给钱,人家不给你画,没什么问题呀。” 温徵羽无话可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温黎絮絮叨叨地不厌其烦地同温徵羽聊到中午,在温徵羽家吃过午饭这才离开。她临出门前,又对温徵羽说道:“行了,你先把事情一步步张罗起来。先把镇店之宝张罗起来,这才是重点。至于装修的事,我名下的那家装修公司替你包了,你这装修草图我先收下了,回头把装修预算报给我,我让我手下最好的设计师给你出图。牧老头那边,他要是不找你,你也不要找他,姿态摆高点,分成这边才好继续涨。记住,五成是底限,要是能谈到四六c三七什么的就更好了。想想你还要分我两成,自己能剩多少吧。”她说完,冲温徵羽挥挥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叮嘱句:“签画室股份合同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或大爷爷,千万千万记住了,啊。”待得到温徵羽应承,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走人。 叶泠说:“我最近装修宅子,需要时刻过去盯着督工。我那办公室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遇到上下班高峰期开上两三小时也属正常,需要就近找个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温徵羽明白了叶泠的意思。叶泠的办公室闲置在这里,如今想借用来料理日常事务,她自然不好拒绝。她说道:“只要不影响画室经营,叶总,您随意。” 叶泠说道:“多谢徵羽。”她问温徵羽:“中午请你吃饭?” 温徵羽回道:“中午孙姨给我送饭过来。” 叶泠略带遗憾地轻轻“哦”了声,说:“那改天。不打扰你了。”她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温徵羽说道:“叶总慢走。” 叶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画室。 温徵羽跟在叶泠身后,走到绘画室门口。 叶泠在画室门口停下,对温徵羽说:“留步,不用送。” 温徵羽心说:“我没打算送您。”她的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当着叶泠的面,慢悠悠地关上了绘画室的玻璃门。她心说:“我只是过来关个门而已。”她隔着玻璃门冲叶泠挥挥手,做个拜拜的手势,便转身回到画案前,继续提笔作画。 山火烧了九天九夜,漫山遍野的灰烬,烧成碳冒着青烟的古树,被烧死在大火中的野兽,从天上坠落下来跌进火里的万千鸟群,有些已经在大火中烧至焦黑,或烤得只剩下骨架c骨灰,有些鸟群还从天上坠落。 凰鸟,从天上坠落,径直坠入昆仑深处的无底之渊。 小精怪趴在山脉之巅的岩石裂缝中仰头望着凰鸟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坠落身影,那身影映在它的眼中,如火如血。金色的凰鸟血自凰鸟身上洒落,其中一滴,滴在了小精怪的额头上 叩门声响起,打断温徵羽的思绪,她扭头望去,见叶泠出现在门口。 温徵羽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画室的绘画室里画画。 叶泠指了指门锁,似乎是让她开门。 温徵羽困惑地想:“我顺手把门锁了?”她搁下画笔,起身到门口,果然见到门锁住了。 叶泠抬手朝旁边的会客室指了指,说:“你家孙姨等你吃饭等了半个小时了,来敲了三趟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0.第一百八十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冷静下来一想, 温徵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匾摔坏了是可以修好的,博物馆等一些跟古物打交道的地方, 都能找到修老物件的师傅, 许多放了好几百年破损得非常严重的匾都能修, 即使匾摔碎了,也可以修复的。她从叶泠的反应看,估计叶泠会去找工匠修好匾的。 温徵羽这么想, 心里仍有些难受,有点无奈,却也明白, 她经历的是许多人都曾经历的。人世变换, 便是如此。家里败落,别说保不住东西, 有多少人家连人都保不住。 温徵羽收拾好情绪,继续忙工作c忙画画。如今, 这画室c她手里的画笔, 就是她的立足根本。 中午吃饭的时候,孙苑刚把饭送到, 叶泠就来了。 叶泠还自备了碗筷。 温徵羽诧异地看着叶泠,心说:“你这是什么脸?还有脸带着碗筷来蹭我的饭。” 叶泠坐下, 拿起碗筷给温徵羽盛饭装汤, 分好她俩的饭菜。她把饭碗摆在温徵羽的面前, 说:“夏天的时候,下了几场大暴雨,画室的屋顶有点漏雨,找工匠拣瓦的时候发现有几根木头也朽了,需要修葺。搬画的时候,把匾落下了,今天工人摘匾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人摔骨折了,匾也磕破了。我已经在找人打听哪有修匾的师傅。” 温徵羽颇有点不自在,她问:“叶总和我这些的意思是?” 叶泠说:“你家老宅年头久,保存完好,留下来的老物件多,保不准随便拿件不起眼的东西都是有来历的。通常来说,别人都喜欢用什么居啊c阁啊c小筑啊之类的给屋舍命名,画堂的名字就叫画堂,名字看起来起得简单,却提在了匾上,匾还是精心制作的,用的木头是上好的花梨,我想这里面应该有点渊源。这匾从漆和木质,多少能看出点年份,但不会太老,匾上的字迹略偏于秀婉,温老的字稳健有力我想能给你的画堂提字,又精心做成匾,想必是家中某位对你很是珍视的女性长辈吧?” 温徵羽惊愕地半张着嘴怔然地看着叶泠。叶泠这话就只差没直说看出这匾上的字是她奶奶写的,她爷爷奶奶给她做的了。 她顿时觉得她爸在商场上败给叶泠是一点都不冤。 温徵羽竟不知道该和叶泠说什么好,默默地埋头吃饭。 她俩吃完饭,叶泠留下了她带来的那副碗筷,告辞走人。 温徵羽对叶泠这种自带碗筷来蹭饭的行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宣传到位,又是知名画家的画作,秋拍进行得很是顺利。 温徵羽的师傅齐千树先生的《长城雄关图》更是拍出三百多万的高价。 通常情况下,画是按照市尺卖的。她师傅这画,长五尺四,宽三尺六,为工笔画作中不常中见的大幅画作。这幅《长城雄关图》甚至可以作为他师傅到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她师傅照顾她,只按照他的身价让她按公尺算卖给她,还给她抹了零头,她当时花了一百五十五万。这幅画是她师傅画了好几年才画完的巨幅画作,再加上宣传效果,以及来的买家都是出得起钱的,她估计这画至少能拍到二百万以上,却没想到,卖出了三百二十万的价。 她甚至差点怀疑这是温黎或叶泠找了人来买画。不过她也明白,这是画室的第一次拍卖,宣传运作到这种层度,要是再搞这些操作,是会毁画室名声砸画室招牌的。 因买家是公开拍到手的,温徵羽有幸见到买家。 买家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商人,因为温徵羽是齐千树先生的徒弟,所以,特意过来与温徵羽见了一面。 这位先生是位收藏家,喜欢收藏当代书画家的画作,在北京的时候偶然认识了齐千树先生,一直想买齐先生的这幅画。 在卖画方面,齐千树先生相当的吝惜,画作大多数时候只拿来参展或同行交流,拿出来卖的并不多,因此他的画经常是有价无市。这次秋拍,便有好几位特意赶过来拍他的这幅《长城雄关图》。 通过这次秋拍,画室进一步扩大了市场影响力和客户群,也让温徵羽对客户群对画作的需求方面有了更多的了解,并且,画室有了资金回笼,财务方面宽裕起来。 秋拍成功,自然得庆贺一番,一来犒劳这段时间为这事忙碌的市场宣传营销部,二来,让画室的工作人员看到发展前景,能够安下心来更好的工作。 温徵羽不太喜欢应酬,请客吃饭这种事就免了,她让人事后勤部采购了一批实用的物品当作奖励发下去,再根据各部门c各人的出力程度发放奖金。 虽然秋拍顺利,但秋拍的收尾工作还是让她忙了几天,这几天叶泠每天都来蹭饭。 她忙起来,工作量就大,每天被叶泠分走一半的饭,经常是下午三点多就饿了。 她对叶泠简直无语。叶泠看不出她的饭被抢了,她吃不饱么? 她偏不让孙苑加量,她倒是想看看叶泠能蹭饭到什么时候。她就不信,她吃不饱,叶泠那成天跑来跑去的人能吃饱?叶泠每天上午不在,下午不在,一到饭点,准时出现。 中午,孙苑送来的饭菜不仅加了量,还加了个菜。 叶泠见到饭量加成了两个人的量,菜也加了,嘴角微微上挑,颇有些欣喜地看向温徵羽。 温徵羽“咦”了声,问:“孙姨,怎么加菜了?” 孙苑说:“老先生说您最近瘦了,担心您是工作太累,让我给您加个菜。” 温徵羽明白了,她饿瘦了,于是老先生给她加菜,孙苑给她加饭,然后,便宜了叶泠。 不过,一顿午饭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依然默默地吃饭。 她和叶泠吃完饭,叶泠却没有和往天那样吃完饭就走的意思。 叶泠不走,她就得招待,温徵羽只好去沏茶。 叶泠喝了一会儿茶,才问温徵羽:“冬拍什么时候开始?” 温徵羽:“”冬拍? 叶泠慢悠悠地说了句:“过年正是走年礼的时候。” 温徵羽这才明白过来。她迅速在心里算盘了下,说:“画室里现存的画作,能够上拍的名家画作不够开一次拍卖会的,还得去约画。本地的知名画家,这刚约完一轮,相隔不到三个月,再约他们的画上拍,不合适。” 叶泠问:“画室的资金充足吗?” 刚回笼了资金,资金当然充足。温徵羽点了点头,她起身,去拿了账簿给叶泠看。叶泠是最大的股东,有查账的权利,在经营方面,温徵羽自认叶泠的眼光是她现在拍马都赶不上的,一句话就能甩她八百里远,所以让叶泠多了解画室的经营情况,对她和画室都是好事。 叶泠低头慢慢地翻着账簿,账薄做得中规中矩一丝不苟,估计税务来查都查不到什么疏漏。她嘴角不着痕迹地轻轻勾了下便又压了下去。 温徵羽瞥见叶泠的嘴角变化,她敢确定叶泠刚才是在笑。至于笑什么,她就不知道了。笑赚钱?画室离回本都差很大一段距离,最多只能说从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发展势头比较好而已。 叶泠把账簿还给温徵羽,说:“我看温总最近挺忙,估计抽不出时间和你去约画,恰好我最近有空,如果徵羽不嫌弃,我可以陪你同去。” 温徵羽想了一会儿可行性,说:“如果是在过年前再开一次拍卖会,时间上来说,略有点赶。还有拍卖会的规模得是什么样的?如果还是照上次的标准来,首先,我们得去外地找其他省份的知名画家约画。这比在本地约画难多了,不仅是约画难,时间上也很艰难。再有,这么大一个项目,资金方面还算够投,但这个还得跟黎黎姐温总,我们三个人商议一下才好。” 叶泠点头,说:“是商议一下,出个方案比较好。”她问温徵羽:“大概需要几天时间商议和出方案?” 温徵羽说不好。上次约画和秋拍都是由温黎和温老先生从傍指点,大伙儿帮衬才顺利弄完的。温黎能抽时间带她一次,她不能次次都找温黎。她要去外省约画,就不能再去指望温老先生的交情面子给她约画,一切,就真得靠她自己 她想到这里,忽然想到叶泠说要陪她去,顿时明白过来。叶泠是看出她的处境,担心她,所以要陪她去? 她出生的那天母亲便过世了,为此,母亲的家人与父亲一家断了往来。她只在照片中见过母亲,泛黄的照片,温婉秀丽的江南女人,眉眼如画c眸中带笑,身旁,琼花正盛,团团簇簇c满树满枝。 她的脸形c五官皆像母亲,只是不如她的母亲温婉柔和,添了几分清秀c清冷。 父亲是位商人,听说年轻时是位才子,下海经商后自诩儒商。 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忙于应酬,气质儒雅的他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她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亲忙,红颜知己代他去,六年下来,红颜知己不重样。 奶奶说那些都是狐狸精。 《山海经·南山经》所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食”,喂养的意思。上古传说,狐修千岁得九尾。涂山氏c纯狐氏c有苏氏等部族皆以狐为图腾。 狐在她的心目中是神圣的。 她们,似乎与狐不沾边。 她喜欢上古神话传说,喜欢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喜欢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凡世不一样的神话世界,喜欢将其画在纸上。 她念初中时,语文课,藏在厚厚的书后面画螣蛇,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语文老师一把抓起她的画册,怒骂:“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能用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她默默地拣回自己的画册,默默地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又走考艺术特长生路线,她爹再添了点钱把缺的那几分补上,进了市重点高中。 她自三岁,爷爷教她拿起画笔,便再没放下过。小学时,她每天的课余生活就是画画,后来愈发痴迷。初中三年,她画了三年。高中三年,她画了三年。大学四年,她画了四年。她21岁大学毕业到现在又画了五年。 她沉迷在上古神话的世界中,将脑海中那山c那云c那风c那雾c那树c那花c那草,那些山精鬼怪c神妖仙魔一笔笔勾勒出来刻画在纸上,难以自拔。 爷爷说她画画有灵性,是天生适合走这条路的人。其实,她只是想把脑海中的世界用她手里的笔构画出来,她的神与魂皆在那个世界,人世间的一切仿佛光与影的交错。 她爷爷画了一辈子的花鸟,如今除了偶尔倒腾些古玩,便是画些画与老友们相互交流c欣赏,再就是在家养养花鸟c在这建于明清时期的老宅里捣腾些园林景致,享受惬意悠闲的老年生活。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住在爷爷的宅子里,潜心画她的山精鬼怪,不用为生活而烦心。 然而,生活却给他们爷孙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上个月还说拉来资金能让公司股票市价翻上好几倍的温时熠先生,据说已经卷款潜逃。她和她爷爷c二姑都联系不上他,只有她大姑那有点消息,说她爸可能去了国外,至于到底在哪,不清楚。 她对她爸生意上的事从来不过问,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爸跑路以后,她家的前后门都让债主堵了,堵在她家门口哭,说她爸把他们的养老钱都骗走了。警察也上门来了,说他涉嫌非法集资,畏罪潜逃。 老先生气得差点把心爱的花鸟杯砸了。 温时熠先生跑了,作为温时熠先生的父亲温儒老先生,以及温时熠的女儿温徵羽小姐,不得不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 温徵羽画了二十三年的画,如今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她的画从来都是只参展c参赛,一张都舍不得卖,没有收入来源的她一直靠温儒老先生和温时熠先生养活。 温儒先生,今年七十五岁的高龄,已经到了连亲生女儿都不敢借钱给他的年龄。 爷孙俩面对温时熠先生欠下的巨额债务,只剩下变卖家产一途。 房屋中介商c古懂文玩商人闻风而动,纷纷登门,来得比债主们还勤快。 巨额债务让宅子和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待价而沽,甚至有温时熠先生的昔日好友给她开价。 人世变换,莫过于此。 进出她家的人络绎不绝,她爷爷的半生收藏,家里的明清古典家具,她的跋步床c临窗摆放的罗汉椅,她的古筝连同古筝架等等一件件被人看好c谈妥价,打包抬走。就连她爷爷养了很多年c挂在回廊下的那十几只鸟,奶奶留给她的嫁妆,都没能留下。 陆陆续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偌大的老宅,连盆景都没留下一盆。她家就只剩下一栋空荡荡的宅子,以及她屋子里那些以前别人重金求购都不卖c如今却一幅都卖不出去的画。 世人都追捧名家,买画先看人,对于她这样年纪轻轻只有国家三级美术师资格证c得过一些小奖的破产小画家是不屑一顾的。 来她家的人,除了债主就只剩下看宅子的人。 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买宅子的人把价格压得很低,价钱一直没谈拢。 这些日子变卖家产,她爷爷一直带着她,让她在旁边看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1.第一百八十一章 此章防盗, 正版发表在晋江文学城, 订购比满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温徵羽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 照这种情况来说,即使叶泠找到牧杳老先生,牧杳老先生完全可以用国家法规做推托, 把股份卖给她和温黎,这样即能抽身事外,对她俩也有个交待,她俩还得领牧杳老先生的情,怎么都要多给个一二百万弥补牧老先生的损失。 叶泠买东西的那股劲她是见识过的。虽然难缠了点, 但什么都摆到明面上, 即使要把她的画打包当搭头和宅子一起买过去,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进了合同里的。当初签合同时,她画堂里的所有的画都造记登记作为合同附件拟在了上面。做事细致的人通常都比较周全, 叶泠用断掉牧老三供货单威胁牧老先生卖股份, 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与叶泠以往的作风不太相符。 在这件事情上, 这两人都透着古怪。 叶泠和牧杳老先生在这事情上都透着不对劲,她却想不明白这不对劲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她吃过晚饭后, 陪她爷爷散步时, 说起这事, 想让她爷爷给指点指点。 温儒老先生只皱了皱眉头,又问了句:“牧老头要卖股份给叶泠?” 温徵羽点头,把事情原原本本包括其中她觉得不合常理的地方都温儒老先生说了。 温儒老先生说道:“有反常的地方, 就有其反常的原由, 至于为什么反常, 你自己想。” 温徵羽想了想,说:“如果是叶泠要来找我合作,我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牧老会不会是她找来的?”她又有点不太明白,说:“叶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买这股份与我合作?她之前还拿我的画开画展,抬我的画作身价。”她说完,朝温儒老先生看去,便见她爷爷抬了抬眼皮,那扫过来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让她知道,她猜的跟老先生想的差不远。她惊愕地半张着嘴,问:“不会吧?”牧老真是叶泠找来的? 温儒老先生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继续悠哉地散步,没给温徵羽任何回答。 温徵羽明白,这是她爷爷让她自己琢磨。 第二天上午,温徵羽又收到牧杳老先生的电话,约她和温黎谈股份转让的事。 这件事情透着反常,她并不愿与叶泠成为合伙人,因此把时间往后推了几天。 她先自己梳理过经营企业的相关当律法规,又找律师咨询过,再找到温黎谈。她的意向是想与温黎凑钱把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买下来。 温黎的回答是:“能买下来当然是好。不过还得再看看。” 温徵羽明白温黎的意思。想买下来,能不能买下来,还得再看看怎么谈了。 牵扯到几方合作买卖的事,因此,谈股份转让的时候,叶泠也来了。 叶泠依旧是一身职业装,利落干练的模样。 她进入茶室,先向年纪最长的牧杳老先生问过好,与温黎见过礼,再问温徵羽:“多日不见,最近可好?”语气随和关切,还真像是多年老友。 温徵羽客气地回了句:“托福,尚可。”她的视线不经意地从叶泠的腿和鞋子上扫过。算上叶泠开画展她从网络上看到的采访那次,她这是第五次见到叶泠。每次叶泠都是西服c西裤c高跟鞋。鞋跟都还很高,整个人的气场内敛而强势。不知道叶泠穿起裙子来是什么样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大概是她见习惯了叶泠穿职业装,以及叶泠看起来温和客气实则悍然的模样,想到叶泠穿裙子的画面,其实有点吓人。她赶紧把这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牧杳老先生已经备好股权转让书,提交由他们三人组成的股东大会进行表决。 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叶泠如果要买牧杳老先生手里的股份,开出的条件就必然得优于她俩。 温徵羽接过递来的股份转让申请书,直接去看受让人和受让价格。 受让人,叶泠。价格,一千五百万。 白纸黑字,阿拉伯数字加上繁体中文字,温徵羽想看花眼都不行。 半个月前,牧杳老先生花一千万入手的股份,一转手,叶泠要花一千五百万买过去。 以她画室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根本值不到一千五百万。叶泠花这价买这股,买到手就得亏进去好几百万。画室在她这个刚进军商业领域的新手经营下,能不能把这几百万赚回来都难说。 温徵羽不相信以叶泠的精明会干出这种投入大c风险大c回报低的事。然而,叶泠偏偏正在干这事。那么她之前猜测的牧杳老先生是叶泠找过来的事,很可能是真的。这五百万,其实是叶泠给牧杳老先生的好处费。叶泠只是把这笔费用摆在明面上来,她愿意多花五百万买这股,牧杳老先生愿意赚这五百万倒手钱,光明正大的生意买卖,谁都说不出他们的不是。 温徵羽的心里很不好受。 她与牧杳老先生合作,那是因为牧杳老先生是她爷爷的老友,与她爷爷认识了几十年的交情。牧杳老先生一转手,五百万就把他们给卖了。如果是叶泠来找她谈合作开这画室,她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们绕了圈,唱了这么一出。 她爸的生意倒了,家里没钱了。她这段时间以来各式各样的人见得多了,比牧杳老先生更过分的都见过。不管她难不难受,事情也都这样了。 以画室现在的价格来说,那四成半的股份,最高可卖到一千二百万,超过这个价,她俩放弃。叶泠给出的一千五百万,刚好是在高于这个价位的百分之三十内。没超过百分之三十,便不属于不合理出价。 她和温黎出不起这个价,对叶泠出的这价又挑不出不合规定的地方,没法反驳。 温徵羽仔细看过条款,没见到有什么问题,轻轻地吐出个字:“笔。” 叶泠递了支钢笔给她。 温徵羽飞快地在自己该签字的地方签了字,然后便见所有人都很诧异地看着她。她问:“有问题?” 她朝叶泠望去。 叶泠摇头,说:“没问题。” 她朝牧杳老先生看过去。 牧杳老先生颇有点不自在地咳了声,说:“你同意就好。” 温徵羽又看向温黎。 温黎耸耸肩,也签了字。她起身说:“行了,我还有约,先走了。”她问温徵羽:“一起走吗?” 温徵羽点头。 叶泠对温徵羽说:“一些相关的变更手续还需要你签字,待我准备好后,再去找你。”她起身,微笑着冲温徵羽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徵羽心里一点都不愉快。可不管是出于礼仪,还是之后的合作,她都不好拒绝,与叶泠握了握手。她说道:“叶小姐,有件事,我认为还是需要说清楚。” 叶泠说:“请讲。” 温徵羽说:“算上这次见面,我们是第四次见面,我觉得我俩离成为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仅限于合伙人,别再扯至交好友了。” 叶泠点头,大方地说道:“之前为了宣传,是我唐突了,我郑重地道歉。”她向温徵羽道过歉,又朝温黎伸出手去,说:“合作愉快。” 温黎笑着半真半假地说:“老实说,有点不太愉快。”说话间,与叶泠握了个手。 叶泠说:“我想做东请几位赏脸吃顿便饭,一来感谢牧老成人之美,完成我的这个能与自己喜欢的画家合作的心愿;二来,为我之前的唐突向徵羽赔礼道歉,再就是大家以后是合作伙伴了,想联络联络感情。” 温徵羽不太想跟叶泠一起吃饭,可叶泠的话说得让她有点不太好拒绝,她正想给自己找个理由,牧杳老先生已经应下来了。她不由得朝牧杳老先生看了眼。她发现原来脸皮厚到这层度的还不止叶泠一个。她说道:“牧老都应了,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只能当跟牧杳老先生吃散伙饭了,以后江湖不见。 叶泠又热情相邀温黎。 温黎无奈地表示,说:“你们都答应了,我还能拒绝吗?” 叶泠看了下腕表时间,说:“这个时间过去刚好赶上饭点。”示意他们是否现在就过去? 她都这样说了,温黎和温徵羽自然没法说有意见,点头同意。 温徵羽敏锐地注意到叶泠相对于前两次见面时的冷静自持,这次明显地热络许多,甚至隐约的有些激动和开心。她心说:“这是我的错觉?还是叶泠在客套?” 凰鸣声声,万鸟相随,力战苍天。 黑压压的覆盖苍穹,如同看不到尽头的华盖遮住了苍天大地,天地一片昏暗。 霹雳闪电划破云层带着狰狞之姿劈下,仿佛撕开了天地劈向那凰鸟c劈向那追随在凰鸟身后的鸟群。 闪电落下,无数的鸟在空中陨落,一片片一群群地坠向山岭大地。 凰战血洒长空,洒下的血燃起漫天火焰,将山峦群峰点燃,烧成一片火海汪洋。 凰鸟败,坠入昆仑深处暗无天日的无极之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坠落在无极之渊下的凰,它那鲜艳的羽毛失去光泽,片片凰羽从它死去的身躯上脱落飘散开去,它的身躯逐渐化为骸骨,点点灵光自它的骨骼中飞出,最后,凰化作一捧灰烬飘散在无极之渊。 她想把凰鸟c把这个故事画下来,于是有了《凰战苍天图》,只是家里的那场变故,让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留在了画堂。 温徵羽收回思绪,才惊觉自己失神,有些失态。她带着歉意地朝叶泠看去,却见叶泠默默地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神。她虽然不喜欢叶泠的行事作风,但不得不承认叶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略带歉意地对叶泠说:“抱歉,失礼了。” 叶泠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徵羽对这幅没完成的画很在意,刚好,我也很在意,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 温徵羽对叶泠自来熟地喊她“徵羽”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她们还没有熟到能直接喊对方名字的地步,可如果她让叶泠继续喊她温小姐又显得有点不近人情c有些失礼,温徵羽便无视了叶泠的称呼,对于叶泠要开门见山谈事情的话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回应,小心地把这半幅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叶泠说:“我想请徵羽画完这幅画。” 温徵羽不置可否。她想画完这幅画,可如今它已经不属于她。 叶泠说:“十万。我付钱,你画画,让我们彼此都不在这幅画作上留下遗憾,可好?” 温徵羽确实不想留下半幅没完成的画。她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既然这个系列的画作已经开了头,便不想半途而废。以她现在的名气c这幅画作的尺寸来说,叶泠给的价算是高价了。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赚钱养家。温徵羽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点头后,便见叶泠似乎很意外,愕然地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叶泠的嘴角微挑,带着些许笑意,说:“没,只是没想到徵羽会这么痛快。” 温徵羽有点无语地看着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叶泠,不由得感到困惑,顿时警惕地问:“你不会别有用心吧?”她再想,自己家里现在已经落魄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叶泠惦记的了吧? 叶泠不答反问:“依你看我像不像别有用心?” 温徵羽面对故作高深状的叶泠,突然想送“神经病”三个字给她,不过出于礼貌,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咽回去,绕开这话题,说:“画留下,我画好后联系你。”她说完便见叶泠颇有点古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泠说:“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有个合同协议比较好。”她让助理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她,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签了字。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份,附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各一张。 叶泠接过签订好c用订书钉钉好的合同,又再确定过没有遗漏后,按照温徵羽填在合同上的收款账号,用手机转账把预付款转给了温徵羽。 温徵羽的手机铃声响,她看过短信后,对叶泠说:“收到预付款了。” 叶泠点头,说:“画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她的话音一转,说:“我这次过来找徵羽,主要还有一件事。”她说完,又朝助理伸出手去。 助理取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递给叶泠。 叶泠把邀请函递给温徵羽。 温徵羽略感奇怪的扫了眼叶泠。她和叶泠没什么交集,叶泠有什么需要邀请她的?她打开邀请函,便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至三十日在省美术馆举办昆仑小怪的个人画展,叶泠诚邀她前往。 温徵羽捏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嗡”地炸了下,有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毕竟,画卖给了叶泠,叶泠要拿画去开画展,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但她就是很生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