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生记》 正文 第一章 又见炊烟 第一章又见炊烟 天色已暮,鱼霞尚存,几群鸦雀在空中翻舞不知归巢,穿梭于袅袅炊烟之中,如诗如画般美丽,这是魂牵梦萦的儿时田园秋晚。 徐山枕在核桃木做的杀猪凳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无悲无喜,却泪流如注。 他慢慢地抬起一只手,茫然向空中抓去,眼前的世界逐渐恍惚扭曲,光怪陆离。各种人影和声音混杂在一起,似乎无数场电影片段的大杂烩剪辑,又加速在播放,阵阵头晕目眩。一个温柔而美丽的身影在对自己说什么,轻柔的声音在脑海里回旋,那身影越来越模糊,而声音越来越清晰:早点回来!回来!回来! 徐山豁然清醒,眼前一张焦急的脸庞,泪痕满面。是的,正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皮肤红润,发黑如亮,一股怪异而亲切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试探的道:“妈?!” “喔!”周围顿时传来欢呼声,有一个人得意的声音:“我就说掐人中有用!” 周淑芬一下把徐山拥在怀里,又气又喜又哭道:“你这傻三儿,要是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徐光华,你仙人板板,买锤子电扇,差点要了我儿的命!” 徐山闻着母亲遥远记忆里熟悉而温暖的体味,听着母亲下里巴人的粗话,心里温馨又有些别扭,因为此时自己的心理已是三十好几的人。他挣扎出了母亲的怀抱,这才真正仔细的看向周围,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孔,也有一张张曾经忘却的面孔,浑身颤抖不止:是的,这是三十年前! 天色渐晚,徐家三儿被电了的闹剧已经结束,乡亲们谈性浓烈的回去教育子女,看你娃子调皮,迟早要像徐三儿找死。 父亲徐光华去煮晚饭,母亲正在哄哇哇大叫的小妹,徐山继续躺在屋檐下的杀猪凳上,又停电了,家里的煤油灯一灯如豆,晚风徐来,摇曳了母亲灯下的身影。 他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会就回到三十年前了呢?!乱七八糟的记忆画面充斥在脑里,自己应该是去参加完一个葬礼,也是黄昏,阴雨朦胧,开车下山,悬崖转角处,然后?没有然后了,然后就是以前! 三十年的时光,三十年的世界距离!怎么这么心痛?记忆一段一段闪过,参加葬礼前妻子温柔的说过,早点回来,是的,自己还有妻子!妻子已经大了肚子,是的,自己马上就有孩子!再之前还有什么,对,买房子,自己还按揭了一套一百万的房子,再之前是和妻子相亲,再之前是参加工作,再之前是读大学,读高中,初中,小学,再就是儿时贪玩的自己被电扇电,对的,就是现在。 记忆脉络已理顺,三十年后的记忆愈来愈清晰,但是心的恐惧却愈来愈大,三十年后的妻子是那样的栩栩如生,自己这一走,留下她们娘俩怎么办!还房贷,养孩子,妻子那瘦弱的肩膀如何能够承担这三十年自己留下的历史的担子! 糙米粥,炒藤菜,母亲一边喂小妹,一边数落父亲。 1986年秋夜,一个普通的巴蜀农村里,一位常见的乡村孩童,六岁的徐三儿默默地喝粥,暗暗地想着三十六岁的世界,心痛如绞,面色如常。 接下来的数日,徐山都在浑噩与纠结中度过,周淑芬虽然担心着调皮的儿子变傻了,但是正是农村秋收打谷子的农忙时节,还有才一岁的女儿,白日里哪能照顾过来,只有夜间暗自垂泪。 徐光华眼看家里这般情况,遂请了大哥徐光中,四弟徐光雄,几个舅子前来商量,帮忙一次性把谷子收了,打算带徐三儿去医治。徐山父母与人为善,亲戚关系融洽,大家也都喜欢和疼爱平日淘气的三儿,眼见这孩子变得沉默寡言,暮气沉沉,都十分着急。两天就将谷子收完,留下舅舅周忠明继续晒谷子和守家,不过周忠明小时也是脑袋受过伤,有时有几分傻气,于是又请小姨周淑芳看孩子,夫妻二人就带了徐山进县城。 徐山自然知道自己身体没病,要说有病这也是心病。自己突然从现在回到了过去,又或者说从未来回到了现在,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脑袋全是2016年的日子,心里魔障,身体也就如行尸走肉般。 一家三口走六里山路,到乡上赶上车去县城,前后花了将近三个钟头。这种儿时的经历重现,让清明节才开车回老家祭祖的徐山更加恍惚,不知何处为真实,何处为梦乡。庄生梦蝶?梦里若知身是客,岂敢贪欢! 灰尘遍地,人声嚷嚷,三十年前的县城重现在眼前,徐山依旧木然。从徐光华夫妻的角度看来,儿子全然没有了以前来县城的欢乐c好奇和生气,更是着急。先是拜访幺爷徐正坤,徐家最是能干的人物,五十年代的大学生,毕业后在县城轻工厂当技术主任,修建了一栋两层的小楼。幺奶奶农村妇女出身,心直口快,热情如火,待人接物十分周全,要不然也不会把幺爷爷这个大学生从省城的农业大学栓回县城这个小地方。她是当年徐正坤大哥也就是徐山爷爷做主定的亲,大学之前定的,毕业就回来县城,也是因为她,不然那个年代的大学生都是国家的骨干了。 徐山看着这本该已去世的幺奶奶,总觉得现实与自己之间有那么一层膜,而这膜阻挡着一切,甚至都没听清满脸着急的奶奶在向自己说什么。 吃过午饭,去县医院找大哥徐光中的隔房舅子郑思贤,又由郑医生引荐数个医生把脉问诊,大家都疑惑重重,断定徐山没病,要说有,也只有可能被电伤了大脑,但县医院没有这技术。后面重复几天的找医生,几名老中医也都束手无策,过程全是周淑芬低声的哀求和哭泣。 徐山经历这一切,将母亲的伤心看在心里,隐隐触动,却又远不如想着2016的日子那般苦彻,有时候伸手抹去母亲的眼泪,总想说点安慰的话,却张口无言。 如此这般过了一周,夫妻二人已是失望之极,想来都是命,家里还有一个才满周岁的女儿,商量之后,决定先回家,待找机会去省城找医生看看这痴儿。 回到家里,已是九月初。 徐家三兄弟聚到一起商量出门行商的事情,孩子如此,生活得继续。徐家共四兄妹,还有一个老三是姑娘,徐光英,嫁在临县。徐家在这八大队其实算一个大家族,徐山爷爷辈也是亲兄弟三人,隔房兄弟无数,大多数都居住在这一个山谷,所以这里也叫徐家湾,意思是徐氏家族的山湾。徐山爷爷徐正乾,旧社会过来,走的是牛贩子生意,乡里乡外的去低价收牛,再赶到其他城市高价卖掉,这也算是旧社会一门古老的生意。徐正乾勤劳一生,后半辈子也孤独一生。他父母去得早,拉扯大了二弟徐正荣,更是送出了大学生徐正坤,闹饥荒时去了老婆,却独自养活了四个孩子,在那个年代,十分不容易,远近的人谈起,都要伸个大拇指。徐山的父亲三兄弟正是继承了徐正乾摸牙相牛的能力,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挣了些小钱,不然也不会有徐山被电的电扇。 都在一个山湾里,徐山的两个堂兄和三个堂弟堂妹都跟父母来找他玩。在他父亲这几兄弟的儿子中,他排行老三,小名就叫了三儿,学名就取了徐山。他们也没觉得三儿有啥病,反倒是围绕电了三儿的电扇转。徐山现在的魔障状态,人若傻子,心头明白。看到本来各有风霜的兄弟姊妹们,如今鼻涕横流,奶声奶气,莫名的笑意憋在心头。 其实他多年后一直因为这事而在总结孩子的好奇心问题,为什么会被电?说来简单,这电扇就是我国早期的工艺美术品,在开关与电扇盘子间,设计了一个漂亮的灯影区,开通时,这个灯影就根据设计的不同图案闪亮,有动物,有像花草等。他家里这个电扇设计的就是一条鱼,原来的他如何知道那就是一个电灯,再在没断电的情况下,用螺丝刀下了外面的灯罩,伸手进去找那条鱼。这又联想到了几年后,父亲为母亲买了瓶香水,那香水底部设计了一个空的气泡,外面看着像一颗珍珠,自己又打碎了香水瓶去找珍珠,因此割破了手,弄了个大出血。也许可归因于没见过世面,没接受过教育,但回想起立真是呆萌啊! 他想着想着,一丝笑容露在了嘴角,似乎自己与这个世界的隔阂又变薄了。待看几个小家伙果然也如自己一样又在那里找鱼,有些着急,吃力的喊道:“别摸那里啊,小心漏电!” 徐山自从被电之后,除了叫人,再也没说过其他的话,此时小家伙们无人理会他,但是坐在屋里的周淑芬却一下听过明白,哗的一下冲出来,抱他痛哭:“儿啊,你真的回来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蒋麻子 虽然开了口,但是在父母看来,徐山完全没有恢复正常,人瘦了,话少了,没事就喜欢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偶尔还会看到他暗自流泪。 一个六岁的孩子唉声叹气,这不让人害怕么。再害怕也是自己的孩子,徐光华让大哥和老四先去了山城做生意,自己打算再在家里呆一个月。要说本来这年九月徐山就该上小学了,湾里的小孩就有五个,但儿子这样的状态,夫妻俩也不敢送去。商量几回都无甚主意,只待月底带娃儿去省城的大医院看一下。 这一日邻居家的刘婶串门,她是徐光华的爷爷那一辈的徐氏分支的媳妇,心眼小,爱贪便宜,又喜欢嚼舌头,算是湾里的是非发源地。徐山记不清具体哪一年,刘婶与她的亲嫂嫂家吵架,用徐家湾的土话就是骂架,起因就是一个鸡蛋不见了,她一阵对天乱骂,不知如何相隔几步路的嫂嫂家接了话,这一下针尖与麦芒的对抗,烈火和干柴的相合,从下午对骂到黄昏,湾里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然后也不知她俩谁去煮饭吃了,以为歇气,结果吃完再骂,另一个又去吃饭,再对骂,如此到半夜,万籁俱寂,只剩她们的余音绕谷。这般持之以恒,酣畅淋漓的骂架,徐山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受益良多。这番回来,说不定还可重新温习一遍。 刘婶是个不识字的人,见徐山的呆相,忍不住撇嘴,道:“都说你两口子是读过书的,见识多,要我说,看什么医生,三儿这不是傻,是三魂七魄丢了啥子,还不如请蒋麻子来看一看!” 徐光华夫妻觉得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觉得可不正是这个道理!蒋麻子是六大队清水村的人,传言他曾经受领过上下策什么的,平日里给人看相c算八字和定风水,很是有些门道。蒋麻子当然不是本名,但听说他泄露天机,才成了麻子,后来大家连他的本名都忘了。 他的传说很多,徐山记得的一个,是多年后一次家里聚会,大伯摆谈的。说是有一次清水村的刘木匠家里杀年猪,刘木匠的舅子晨酒喝多了,蒋麻子路过时,嘲笑蒋麻子满脸坑洼,像只癞蛤蟆,娶老婆就是吃天鹅肉。蒋麻子也不生气,只说了一句,“马尿喝多了,猪都杀不死。”结果那日刘木匠的猪,都被捅刀放血准备刮毛了,又挣扎起来跑几圈。 徐山记忆中自己也亲自接触过蒋麻子。好像在十多岁时,徐家的几兄妹请他来取过痣,自己耳朵那颗痣似乎叫聪明痣就没有取。刘婶的话他听得清楚,知道自己的状态也不对,但是请个神棍过来,也就太夸张,为什么说他神棍,因为他们兄妹取了痣后,取痣之处全是疤痕,要说命也没见改好,因为到2016年为止谁都没发过大财,自己也不过就是个主任科员,连个实职都没有。何况他那麻子脸,要不是遗传性雀斑,要不就是长水痘留下来的呗。 徐山从门前的草丛里爬了起来,抓住母亲的手直摇,意思叫他们别去,夫妻俩也看的明白,但是如何理会这么一个小孩的意见。 定了就办,周淑芬最是着急。家里舅子周忠明已回去,小姨妹还在帮忙看着姑娘,转身交代几句。掏鸡窝里几枚鸡蛋与以前的一起筹齐一篮子,拉了丈夫就走,还不忘向刘婶说道:“她婶子,要是三娃儿给麻子治好了,回头再好好谢你。”刘婶见湾里最有学识的夫妇都听自己的,高兴的合不拢嘴,串门宣扬去了。 小姨周淑芳这年也才十多岁,没有读过书,但是与徐山家里最亲。徐山记忆里就是这一年小姨开始带小妹,直到小妹五岁,后来也常来,因为父亲长期在外面做生意,只要农忙就有小姨的身影。遇到具体的人,记忆的碎片就逐渐清晰,他记得多年后,自己有一次回到老家县城在小姨家里聊天,小姨就说,当年虽然去他家里多,但是也最讨厌去他家里,做农活要爬坡又上坎,实在累人。 父母出去请蒋麻子,小姨带了妹妹到门前来玩耍,徐山看着小姨稚嫩的面孔,回想她说累的话,心想,如何不是呢,小姨现在都还只是个孩子啊,自己当年怎么没有想到呢。 周淑芳看徐山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脸色阴晴不定,联想到姐姐说去请先生的事,心头阵阵发毛,如何知道面前的侄儿正在想几十年后与自己的对话。 正好小妹徐燕燕呀呀叫喊,二人才转移了注意力。要说徐山从未来回来有二十多天,整日浑浑噩噩,也没真心关注过自己的小妹。关于未来的某些记忆逐渐的清醒,某些记忆又逐渐模糊,他感觉与现在世界的那层膜也就剩下那么一丝,似乎随时就能捅破,但又总差那么一脚。 他过去妹妹的摇篮边上,看到她红红的脸蛋,泛黄的绒发,一双小眼正眯成弯月,冲着自己笑。徐山心里也不住一喜,默默的想到:“哈,丫丫,舅舅又见到你妈小时候了,跟你真是像啊,哈哈!”回来之前,他的小妹,正是面前这丫头,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个女孩子,叫丫丫。这种强烈的错觉,又让徐山一阵恍惚,想到丢在了身后的那边世界,突然悲从中来。 周淑芳没停止过观察徐山,自己这小侄儿最近没把大家少折腾,看他先是嘴角一抽,似乎想笑,突然又撇了下来,眼睛红了,又彷佛受到莫大委屈,准备大哭。 她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姑娘,哪会安慰人,只是搂了徐山过来,又是摸头又是拍背,道:“三儿,哭啥子!哭啥子!再哭我揍你哦!” 徐山要说记忆里包括后面的三十年,自己都从未流过泪,一方面生活过的平平淡淡,没什么大悲大喜,另一方面也算乐观开朗,几位老人先后去世也都看的甚开,还都承担着安慰其他家人的担子。这一遭回来才多少天,可能都把自己现在的小身板里的泪水流干了。不过如今自己的遭遇,也是离奇多舛,除了荒诞小说,也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又如何告诉小姨,自己弄丢了一个完整的世界,砸给妻子一个残缺的世界,让她如何承受,让自己如何不沧然而涕下。 这次徐山没有再哭,因为小姨要哭了。他深呼吸了一下,拍着小姨的手道:“姨,我不会哭了。我们和妹妹玩吧。” 心里憋得慌的周淑芳忍不住一愣,是啊,这小屁孩哭哭闹闹不正常么,自己跟着瞎闹哄干什么,甚至都有点闹脸红。 徐山本就从小疼爱自己的妹妹,如今已三十多岁的心理来看,更是觉得丫头小时候可爱异常。有心调整下,一会就把小妹逗得咯咯直笑,小姨也跟着感染的高兴起来。 如此时间过的飞快,徐光国夫妇也请来了蒋麻子。清水村与他们属一个乡,一个六大队,一个八大队,相隔的不过一座山而已。周淑芬远远听到自家传来的阵阵笑声,忐忑不安的心里咯噔一下,想是坏了,快步赶到门前,见小姨子和三娃与姑娘其乐融融,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徐山正将一个酒鬼醉后走火车轨道,以为楼梯爬不完的笑话,安排在自己的幺爸身上,讲给小姨听,小姨信以为真,因为徐山幺爸确实好酒如命,闹过不少糗事。在这个信息少,笑点低的年代,短信段子轰炸过来的徐山倒也算的上大师。 见得母亲茫然,徐山心里也是歉意连连,要说自己的身体,确实没什么病,但是有些话他不知如何开口,加上对两个世界的记忆和认知冲突,大多数时候确实恍惚,导致父母最近伤透了脑筋,也伤透了心。 蒋麻子待走近了,仔细观察徐山一遍,左手捏了个奇怪的手诀,右手掐指推算,眼中异彩不断,脸上的麻子似乎都开始冒光。 徐山心里对蒋麻子另有判断,也不搭理他,拉了母亲的手微笑。周淑芬见得儿子开朗些许,又来亲近自己,心里充满酸酸的幸福感。徐光华提一条长凳出来请麻子就坐,又去保温瓶里倒一碗开水端去,低声询问蒋麻子这娃到底有甚问题。 蒋麻子低声吩咐几句,徐光华夫妇就把小姨妹和姑娘抱进家里堂屋,留下他与徐山独处。徐山自不怵他,反而打量起蒋麻子来。五十多岁的模样,骨架甚大,方脸上稀拉几根黑胡子,怒目圆睁,倒有几分钟馗的高人样子。身上一件藏青衣服,全是补丁,脚上打了双破草鞋,显得邋遢潦倒。 七尺大汉与小孩这样对视半响,蒋麻子停下掐指的手,微眯双眼,蓦然睁开,面露喜色,急急地对徐山说道:“你回来了?” 徐山闻言,身体剧震,死死地望着蒋麻子,呆若木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我是谁 徐山这些日子,就没停止思考过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是穿越还是重生?是回到过去,还是遇到未来? 他记忆里的三十年后,也看过无数网络文学,拟定主角穿越回到过去,有魂穿,有身魂双穿,有再世为人,甚至不少重生为飞禽走兽之辈。他从来对此都是嗤之以鼻,一笑而过。因为他有自己的学识,有自己的判断和世界观。 一切都应该以科学为基础。人是什么?在徐山看来,是一个人的物理器官与他的记忆c思维和情绪的组合体。而无论穿越也好,重生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是假定人有灵魂,而灵魂里就包含着这个人的一切记忆与思维。 那么灵魂是什么?以什么方式存在? 直到三十年后的科学界,也没有听说发现了灵魂的存在,而记忆的存在方式却已被证明:那就是人对过去的活动c感受与经验的印象积累,属于脑部科学的范畴,在大脑里以某种脑细胞和脑电波进行存储。 当然徐山也不知道更多的知识,他现在的脑袋里只有未来三十年自己的经历与记忆,而自己未来大学的专业是法律,工作是个事业单位,本来就没在这方面有什么素养,但已经不能阻止他下这样的判断:灵魂应该是不存在的,存在的是脑细胞与脑电波。 他也曾经梦想过回到过去。谁没有过遗憾?谁没有过后悔?都说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那些穿越小说重生文才会在那个信息爆炸c节奏飞快的年代滥觞。就是想一想也好!跟着主角爽一爽也好!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所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但他知道,那一切都不可能。因为他已有自己的世界观,唯物主义,他知道这世界就是一个物质的存在,世界的前进,只是物质的运动而已。如果要回到过去,那应该是如何进行?那应该是物质的运动反方向运动,例如一片青瓦被打烂为碎片,风化为尘埃,四处飘散。要回到过去,那么飘落到四处的尘埃,准确的说是曾经组成那片青瓦的分子原子甚至中子质子,必须顺着原来的轨迹组合c复原。物质的运动需要能量,物质的反方向运动同样更需要能量,就像复原一辆前进的汽车,你得先让它停下,然后得倒推它回。要回到过去,就要地球甚至整个宇宙反方向运动,莫说三十年,一秒行不行?就是停下来行不行?这需要多大的能量?恐怕只有造就我们宇宙的造物主才能办到! 如今自己真的回来了!可他娘的是怎么回事?不是不可能么? 徐山因此而迷茫,因此而不敢相信现在的真实,总觉得这是一场梦,应该会马上醒来,然后回到妻子身边,陪着她养孩子,陪着她还房贷,陪着她变老。可拖拖拉拉的数十天过去,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母亲怀抱的温暖,小妹笑容的纯真,这个时代米糠饭的难以下咽,这个山谷炊烟的盘旋绕萦,如何的真实,如何的沁人心脾! 既然从未来回到过去不可能,他也慢慢地得出了结论,自己这番遭遇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自己被电之后,做了一个梦,梦里全是三十年的未来,只是这个梦特别真实而已!梦本应该在人的潜意识里,管他左脑右脑,还是大脑小脑,反正在脑细胞深处,不应该如此清晰,也就是说不应该储存在自己记录日常生活经历和思考的脑细胞那里。但自己因为当时被电的原因,或许电流导致相关的信息储存位置混乱了,又或者平日储存梦的那些脑细胞被激活了,显性为自己普通记忆经历与信息的脑细胞。 这已经是他自认为最合理的解释,也慢慢解开了心结:未来的那个世界还没有来临,自己和妻子的一切也都还没有发生,她并没有在那边受苦,她现在还在她的老家小县城里读幼儿园,或许还穿着开裆裤呢。 也正因为如此思考,所以他最近几天才慢慢恢复了生气,快从魔障中解脱了出来。 当然还有几个不能解释的是,他为什么能够梦到未来?凭什么就是他梦到了未来?这个未来是否就是真实的历史轨迹?他无法作答,准备把这一切埋在心里深处,隐藏为自己这一生最大的秘密吧。 然而,就在今天,一个他心目中的乡村神棍,突然向他问一句:“你回来了?”放在别人身上,也许就是一句普通的问候,可放在他身上,那是如此的不同,如此的重要,直指本心,心灵深处,像一道雷电,哗啦间就劈开了刚刚包藏好的一层脆弱的壳。 说来许久,其实都是徐山二十多天的思考,现实中当蒋麻子激动地问出这句话后,徐山更激动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语无伦次地将疑惑一股脑倒了出来:“你知道我是谁?难道我真是穿越而来?难道那个世界真的存在?时空机器在哪里?我该怎么回去?我要马上回去!啊!我要马上回去!” 蒋麻子立马知道了徐山的异常,知道他应该就是自己要等候的人,心里踏实下来,不过又被问得疑惑:“石孔机器!啥石孔机器?你家里新买了打石头孔子的机器?” 周淑芬三人本来默默的坐在屋里,突然听得自己儿子大吼,她立即站起来想出去看看,被丈夫拉住,说蒋麻子吩咐了回避的,于是忍住又坐下去。 徐山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蒋麻子,像一条愤怒的小狗,听得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泄气。不过蒋麻子下一句话又让他为之一振,“你莫着急,我知道你从何而来!” 蒋麻子见徐山又激动起来,似乎又有许多话要问,心里理解,但是根据自己的遭遇,立即上前捂了他的嘴,并对挣扎不止的徐山慎重地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冷静下来,回头我与你细说!” 徐山本就是成年人的头脑,满脑子的困惑,听得有了解答之处,一下冷静下来。不过蒋麻子的这副神情,又平添几多神秘。 蒋麻子见他不再乱动,轻声道:“你先不要说话,按我的吩咐做!现在,我问你两个问题,你用点头或摇头表示就行,可好?” 徐山点头。 蒋麻子道:“你是否从那里回来?”说完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干脆用手指向天空。 徐山愕然。 蒋麻子道:“算了,只问一个问题,你是否将你最近的事情向其他人说过?你心里明白的那件事情!” 徐山摇头。 蒋麻子道:“那就好,你算幸运的,还能遇到我,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回头到我家里细说。”见徐山点头,又道:“唉,其实我也该想到的,时间本就是今年,你父母来的时候,我就该带上河图的。” 他见徐山茫然,也不再多解释,说道:“反正待会我给你父母会说你需要治疗,你要懂得配合,无论如何先到我家里去一趟。” 徐山虽然平静下来,但是已被神秘的蒋麻子弄的更加糊涂,二人的相遇倒是像科幻电影般,两个来自未来的战士在接头。不过他也知道,再回头看这茫茫红尘,真不指望能遇到敢说解释得了自己的情形的人。自己也恨不得立即就弄个清楚,马上点头称是。 达成一致后,蒋麻子立即招呼徐光华夫妇出来,脸色凝重地仔细询问徐山当日被电的情况。随后他煞有介事地说,这三娃儿被电时,万幸被电弹开了,差点就魂飞魄散。本来将被电之人放在木头上是很正确的选择,不过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徐山是放在杀猪登上的。那核桃木的杀猪登是老徐家多年传家之物,也不知多少猪死在上面,上面煞气惊人,反而将徐山的三魂六魄惊走一魄,如此才有了现在的呆样。 周淑芬听得双眼含泪,又一把将徐山搂了在怀,大声自责道:“儿啊,原来还是妈害了你!我苦命的儿啊!”小姨周淑芳本也凑过来坐在那杀猪登上,吓得哇的一下跳起来。 只有徐光华稍微冷静些,道:“蒋叔,那您老一定要救救我三儿啊!你是高人,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蒋麻子道:“淑芬,你也莫怄气,我仔细算过,这娃儿命里本有这一劫。冲你两口子的平日为人,我拼老命也给你把三儿魂魄找回来补全。不过要快,本就耽搁久了,我怕再晚些这娃儿真弄成个傻子,让你们照顾一辈子。” 周淑芬听得有救,立马向蒋麻子跪下,哭到:“他蒋叔,求求您救三儿一救,我以后将你当父亲供一辈子!” 农村本就有迷信,认为少接触蒋麻子这种算命走阴之人,不然沾惹了晦气,一世不得安宁。周淑芬为了儿子,哪里管那么多。 徐山有点不满蒋麻子把事情弄的这么复杂,捂嘴咳咳几声。 他这样反倒让父母更加认为严重,立即答应蒋麻子带徐山回家作法的打算,并主动提出每日三餐送过去。蒋麻子差点作茧自缚,立即拒绝,称作法三日,绝对不能打扰。 如此趁着天黑前,满脑疑惑的徐山跟蒋麻子就走,几许忐忑,几许期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乌龟 徐山身弱,爬山费劲,被蒋麻子背了在身,麻子大步如飞。他几次想开口询问,又想起他的嘱咐,也就忍住了。 如此一路无话,路过清水村的大水库,在其西南角的岩壁下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过去,豁然一个小山谷,山谷深处遥见一小木屋。 巴蜀的九月虽然有些温度高,此时天色已晚,但刚进山谷,徐山就感觉到一阵热浪迎面扑来,待进木屋,温度骤然下降,十分舒适,让他想起了未来的空调。 蒋麻子进屋放下徐山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徐山四处打量,天色暗了,但门口的光亮还是能够看清屋内,木屋简陋异常,四壁无物,但是收拾得颇为干净,屋的正中靠墙有一木桌,上面一条红布遮盖着似乎一个盒子状的物品,突兀在那里,地上一个草编的蒲团。 蒋麻子示意徐山在蒲团上坐下,过去把红布揭开,果然是个黑色的盒子。他再小心翼翼地打开那盒子盖,此时的徐山身长不足三尺,自是没有见到里面是何物,不过感觉似乎屋里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蒋麻子去里屋又拖一个蒲团出来,与徐山相邻摆下盘腿坐了,对他说道:“现在行了,来说说你的情况吧。” 徐山急忙问道:“你说知道我是从何而来c为何而来是什么意思?”或许刚才一路在思考,他又弱弱的补充一句:“为什么只能在你这里说?是你把我弄回来的?” 也不知蒋麻子从何处掏了半瓶酒,往嘴里灌上一口,淡淡笑道:“我有何德何能把你弄回来!这些都不急,我们有三天的时间,要不你先把你的情况说上一说?我好针对地回答你。”他还示意地扬了扬酒瓶,徐山知道他是问自己喝不喝的意思,见对方确实没把自己当孩子,心理反倒踏实下来。 他摇头表示不喝,也没多思考,缓缓将自己最近的遭遇简单说出来,与妻子话别,开车去灵堂,拜祭完了回家,遇到弯路,然后似乎撞下悬崖,这点他始终未能确定,反正在那一刻,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再次能识物时,已是躺在杀猪登上。 简短的几句话,似乎未能让蒋麻子满意,他皱眉问道:“你开了车?就是城里的那种小轿车?难道你是什么大人物?” 徐山没想到他关心的是这点,没好气地回道:“狗屁的大人物!就一辆几万块钱的国产车,开出去还常常被别人鄙视呢。” 蒋麻子吃惊道:“几万块钱?你干啥子挣这么多钱?” 徐山白他一眼道:“我还买了一套一百万的房子呢!” 蒋麻子顿时呆住,半饷回过神来,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喃喃道:“完了,这可不好办,果然快要结束了。” 徐山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见他吃惊,也反应过来了。 现在才1986年,几万元甚至百万元钱对现在的人来说是多么不可想象,百元的钞票都没有,十元都是大钞票。不过他也是开始没往这方面想,以为蒋麻子说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对未来的那个世界很了解。如此推断,蒋麻子对此毫不知情,又如何能够给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如何能够送自己回到未来? 他这样一琢磨,心里又失望下来。 蒋麻子一阵掐指,蓦地问道:“你是从三十年后回来的吧?” 徐山听此一句,浑身一松,觉得一切都值了,他果然知道!他果然知道!片刻才反应过来,热切地回答道:“是的!” 蒋麻子仍然皱着眉头道:“你先把今年以后,一直到你回来之前的所见所闻说一遍。” 徐山已无他虑,觉得找到了组织,完全没有异议,理下思路和记忆,将自己的经历重头说起。 他点头道:“有很多细节我记不清楚,在我脑袋里都是片段。记得是现在这年,1986年,我确实被电扇电了,不过没有什么事情。随后,就在这个月入了小学,我成绩很好,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然后是六年后升初中,就在我们乡中学,也是成绩最好的一个。初中毕业,很多人读了中专,我成为乡里唯一一个考上普州中学的高中生。高中成绩就只能算中等偏上了,三年后考的山城大学,专业读的法律,2002年毕业时,家里托人情进了机关,一直上班到2016年,混得差,也没当官,工资一个月几千块吧。要说过程中也没什么特别的,耍朋友,结婚这些你需要知道不?” 徐山有点忐忑,自己好像后面这三十年确实没啥可圈可点的事迹,但如何偏偏是自己遇到这码子事情。 蒋麻子道:“那倒无所谓,其他的呢?我们乡怎么样?国家怎么样?发生了些什么大事?” 听他需要说大事,徐山也不敢怠慢,思考了一下,说道,要说乡里,还真没印象有啥大事。就是好像直到2014年左右,水泥公路修到了村里算不算?还有,就是乡里的粮站在哪一年被撤掉了,确实记不起具体时间。其他的,哎,算了,讲国家吧。啥算大事,国家领导人的交替?九十年代的下岗潮?房地产算不?股市要不要听?啊,对了,电脑和手机肯定算是大事,还有他开始关心的小车普及,也肯定是大事。 如此这般,他每说一样,蒋麻子都要细细问一下,1986年到2016年,十多亿人口的国度,浩浩汤汤的改革开放与经济发展,滚滚红尘沧海桑田般的变迁,跨越三十年的历史巨幅画面缓缓在蒋麻子面前展开,这位神秘的麻子先生,也深深为之向往。 从旁晚倦鸟归林,说到夜半蛙虫齐鸣,过程中一老一少也不知饥饿和疲倦,徐山甚至还喝了两口烧酒,过程中蒋麻子就做了点上一盏煤油灯的事。 就着历史下酒,就着未来下酒,二人为之沉醉,却心甘如怡。 特别是徐山,讲着讲着,忘了来蒋麻子这里的目的,满脑子的未来,满脑子的回忆与思念,不可自拔,明明都已头重脚轻,还是毫无睡意。 还是蒋麻子率先清醒过来,看徐山的小身板,苦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身体还经不起熬夜的折腾。”徐山如何能够答应? 蒋麻子也不理他,挥手在他面前缓缓地挽了一个圆圈,徐山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或许是心里的巨大秘密的得以诉说,或许是问题的解决有了着落,又或许是蒋麻子的那个圆圈,这一觉,徐山回来后睡得最为香甜。 待他醒来,已是第二日的下午,屋外光线明媚,屋内凉爽宜人,蒋麻子就坐在门前石坎上,吧嗒吧嗒地抽着卷烟。 用过蒋麻子准备的稀饭配鸡蛋,二人又开始对话,没想到蒋麻子给徐山拉开了一副更长的历史画卷。 蒋麻子也是跟徐山有过一样经历,不过他穿越的时间更长,更不可思议。他本是长江中的一只乌龟,懵懂中不知人事,亦不知出生于何年。1926年他漫游在万县附近长江,江上惨叫连天,血染红了大江,他冒头去看,只见炮火连天中,一道黑影飞来,爆炸就发生在身边,他被震出水面。从此突然开了灵智,有了记忆和思考的能力,开始长达60年的历史观光。也就在1986年的时间为止,他的灵魂突然回到了1926年,并且附身在现在这个蒋麻子的身上,又重新一直活到现在。 徐山嘴巴掉了一地。尼玛,这还真有穿越成禽兽的?大哥你是电影导演穿越回来的么? 徐山自是不信,蒋麻子苦笑,说道:“你以为我当时能相信?或者这样说,你觉得能够理解些,1926年的我突然多了一段以后60年的一只乌龟的记忆。就叫蒋麻子梦乌龟!” 徐山一听,似乎这样说就好受一些。 蒋麻子接着道,徐山比自己幸运,回来还有人给他解释,他当年一梦60年时,还只是个地主家的20多岁的庶子。那一年他是给家里守墓,风高月黑夜被一个雷电劈到,醒来就多了这60年的记忆,整日混混沌沌,身体逐渐衰弱,迷糊中在家墓地旁的一个无名坟头发现被洪水冲出的盒子,总算了解了前因后果。 徐山干巴巴地望着蒋麻子,这也插不上话啊,我给你讲重生悬疑文,你要讲重生玄幻文。 蒋麻子沉默半响,道:“一切都因为桌上盒子里的东西。” 徐山茫然看向箱子,想走过去看看,又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莫名畏惧。 蒋麻子说道这里,也不拖拉,直接过去拿了个东西出来,放在徐山手里。 徐山胆战心惊地捧上,只见是一个小小的黝黑发亮的龟甲,一指长,两指宽,上面还传出阵阵凉意。他心里猛地一怔,尼玛,证据都出来了,小心翼翼地问到:“这是你当年的乌龟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河图 麻子哭笑不得,尴尬地道:“滚蛋,就你这蠢样还考上了大学的啊!” 徐山再次看向掌中之物,怎么看都觉得还是一件龟甲,不过,它黝黑深邃,隐约中似乎又丁点星辰闪烁,确实也不像凡品,打趣道:“还请龟兄教我!” 麻子也不吊胃口,道:“河图洛书听过没有?这就是《河图》!” 徐山似乎有些熟悉,道:“河图洛书?是不是那个什么五行八卦的河图洛书?” 麻子干脆地道:“对,《周易》知道吧?《易系辞》中说,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就是说的河图洛书。” 他看徐山还是迷茫,鄙视道:“你真上过大学?传说总知道吧,伏羲氏时,洛阳东,黄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后为《周易》来源。大禹时,洛阳西,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 徐山也不管麻子的嘲讽,双手顿时把那龟甲捧到眼前,眼中星光点点,颤抖道:“真是那宝贝?!这可是了不得的文物,放几十年后,不卖几十个亿?” 麻子看他财迷心窍,呸道:“卖?你个小王八蛋,这可是神器,就是它,你才回到了现在。” 这话刹那间把徐山拉回到现实,前后左右的翻看手中之物,急急道:“要能让人穿梭时空,真是神器啊,如何启动呢?开关在哪里?” 麻子叹了口气,手臂一舒展,就从徐山手里抢过龟壳,再一拂袖,龟壳就不见了,他拉徐山坐下道:“唉,痴儿,你切安静,听我道来。” 麻子看徐山不再乱动,回忆道:“那一年从坟场中冲出来的盒子里,除了这个河图之外,尚有竹简一策,署名为鬼谷子,被我在20年前的动乱中搞丢失了。”他看徐山又要说话,摇头示意道:“你切莫问,待我说完。那竹简上的内容,加我这一甲子的慢慢琢磨,对你我这事情弄了个大概。远古有神物出,名曰河图洛书,洛书不知所终,河图一物一直有人传承,曰鬼谷。此物有莫测之能,在机缘之时,将未来的天下变化悉数告知于鬼谷传人,方式你也经历了,就是让我们拥有了一段未来的记忆,也可以说是预知了未来,形成了鬼谷一脉。我们这一脉,受天之所青睐,不知而何往!不过这河图预知未来的时段在慢慢减少,估计是减半,例如我就是一甲子,据你所说,应该是半甲子,我的上任,就是竹简的主人,他记载的是两甲子。此物如何择主,我并不清楚,前任也没说,但是,有一最重要的事,我得给你交代,那就是我们所预知的未来,那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必反噬其身!所以,历代传人,观天下于心,遗世独立,守河图而终。如今,你出现了,我就把这河图传承于你,你就是当代鬼谷子。” 他一口气说了大段,也把压在心头几十年的重任宣泄而出,轻松许多,看徐山目瞪口呆的样子,微笑道:“现在你有什么疑问可以说了。” 徐山结结巴巴地道:“大爷,我们是在梦游还是网游?感觉好像游戏里没有权限的g!” 麻子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还是不相信我所说?当年我拿到竹简时,那才是觉得得到了一策聊斋呢!不过以后几十年的人世间变化,无不符合我那天机之梦,我又如何敢不相信,如何敢不将它传承于你!” 徐山看他怒气勃发,急忙道:“也不是不相信,只是太过离奇。如今你我二人相坐于此,思量古今,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因此我当然存在于现在,我已预知未来,这不是找您老人家确认过去么。” 麻子看他态度端正了些,又叹口气道:“笛卡尔是谁?这话挺有道理。我也理解你。想我们前人,信奉鬼神,书简传承,以为仙佛所授,或许还好些。如今所谓迷信尽去,你我二人算也是特例,身口相传,人言可畏,人言可疑,你保持怀疑也是正常的。” 徐山诚恳地道:“您老理解就好,我疑惑确实太多了,让我捋一捋。我们脑袋中多了一段关于未来的记忆,你说这段记忆从这个乌龟壳中来。”他看麻子脸色变化,立即改口,“不,从河图中来,我的第一个疑问就是,相对于这世间来说,也就多了一段记忆,那么它从何处来?是另外的空间,还是另外的时空?可不可能确实存在平行世界?您老莫瞪眼,就是我们梦到的未来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平行存在的意思。” 麻子拂须点头道:“你这个态度就对了,我也确实不懂平行世界的道理,按我的理解,老子就说得对,无,天地之始,有,万物之母,而道生于无。这个世界本就是从无中来,从河图中来一段记忆,如何为之疑?”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徐山实在难以理解这个如何从无生成有,但他转念又想到宇宙大爆炸理论,似乎也说世界是从一个点爆炸出来的,现在仍然在膨胀中。从一个点到现在广阔无垠的浩瀚宇宙,也是难以想象其中的奥妙,何况那么这个点又是从何处来?膨胀的宇宙外面又是什么?这样一想,好吧,必须得接受有从无中来的理论,没想到这个玄幻流变成了哲学流。 麻子看他思考,也不打扰,静静等他。半饷,徐山道:“您说到我们是鬼谷一脉,是说的历史上那个鬼谷子吧?” 麻子点头道:“是,每一代鬼谷传人就称为鬼谷子。” 徐山道:“史书上只有一个鬼谷子啊,为什么没有其他人的记载,甚至是传说?” 麻子道:“我们鬼谷一门,就一条门规,晓天下事而不语,如此皆为出世之人,如何会为世人所知?史书上的鬼谷子,姓王名诩,又名王禅,说他通天彻地,人不能及。数术,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占往察来,言无不验;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兵,鬼神不测;言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当;出世,修真养性,祛病延年,服食导引,平地飞升。兵法家尊他为圣人,纵横家尊他为始祖,算命占卜的尊他为祖师爷,谋略家尊他为谋圣,道教尊其为王禅老祖。对也不对?” 徐山一脸羞愧地道:“不明觉厉!应该学过,估计河图传漏了,我只知道他应该是春秋时期人,收了几个不得了的徒弟,张仪c苏秦c孙膑c庞涓,还有就是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好像卖了上亿的钱钱。” 麻子无语,有些怜悯地看着徐山,半饷才道:“你真的是未来的大学生?都在学些什么?就你们这样的大学生还让这个国家发生了你说的那些变化?” 徐山掩面道:“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不能侮辱我,好不好!你不要只以为这点学问我不懂,其他的史书我也不懂,好不好!” 麻子叹道:“唉,算了,反正现在河图是传给你了,你有不有本事关我什么事呢。” 徐山怒了:“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麻子看他小孩的怒样,转而一笑,道:“哈哈,看你那小样,我再给你普及一下,杜光庭知道不?估计你也不知道,他是唐末道士,写了一本《录异记》,说鬼谷子生于轩辕时期,历经夏商周三代,意思是鬼谷子在公元前二千多年前就存在了,寿命一千多年。当然这些无从所考,不过我们这一门传承来看,不是没有可能。史书上记载的鬼谷子,都是后人追记的,包括你上面说道的四个徒弟,不排除几人为报答师恩而泄露了名号。” 徐山愣了,道:“一千多岁?让我算一算,以甲子为基,你是1920年代,你的前任就该是1800年代,前前任是1560年代,前前前任是1080年代,接着是公元120年代,再接着是,晕,公元前1800年左右,那杜光庭还真有可能没说错!” 麻子微笑道:“我所传竹简上的鬼谷子自称六代谷主。” 徐山掰了手指一数,喃喃道:“三千多岁!一代鬼谷子三千多岁?!千般法术,万般神通。无穷大道,只问一句,可得长生否!” 他噗地一下匍匐在地,搂了麻子的腿叫唤道:“师傅!师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一片野心,应被白云锁 蒋麻子似笑非笑地低头看他,道:“长生?你觉得这世间万灵,以谁为长?是人么,是人活得最长久么?” 徐山猛地明白过来,迟疑地抬头道:“难道?” 麻子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道:“不错,千年王八万年龟,我,包括六任鬼谷都是传承的一段乌龟的记忆,不然你以为谁能有上千年的记忆?我估计再前面的鬼谷子应该都是如此。如今,你是特例,秉承一段人类的记忆,还是自己的未来的记忆,其中各种不测,你都想过么?” 徐山自觉没趣,坐了起来,白眼道:“想什么?鬼谷的真谛么,不就是龟谷么,一群乌龟罢了。” 麻子又叹了口气道:“真是朽木不可雕。记得我前面说过的门规吧,不可泄露天机,为什么?天机代表天道运行,人类的历史,世间万物的命运,浩浩汤汤,早已注定了方向,你我那段记忆就是证明。如果我们泄露出去,即使是无心之举,却被有心人所用,历史的洪流被篡改,必然有反噬之力。什么是反噬之力?你可以这样理解,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要改变一个物体运行的方向,必然有一个反方向的力,对不对?改变历史方向的反作用力,谁来承受?当然是发出改变之力的人。” 徐山这么一听又觉得似乎有些道理,记忆中的唯物主义慢慢坍塌,想这不是唯命运论的调子么,遂又问道:“算是明白了,那与你说我有各种不测,又有什么关系?” 蒋麻子这次真的生气了,道:“你什么榆木脑袋!我们鬼谷一脉,传承乌龟的记忆,皆是一个动物的视角,再次回到自己为人身之时,又没有自己未来的记忆,只要默默的潜伏世外,怎么会改变历史?而你不同,你是一段关于自己未来所遇所获的经历,你觉得这一生能保持与前世的一致?是不是稍有不同就可能与历史的走向不一致?这样会不会有反噬之力?所以,你说最初说几万几百万的话,我才担心,怕你是个人物,地位越高,影响历史的方向力越大,明白了?” 徐山心中一万头飞过,怒道:“我以后得照记忆那样过?有什么不同就要遭那劳什子反噬之力?我他娘的本就平凡一身,碌碌无为,功不成名不就,如今好歹也算走上了准穿越的路线,还要让我这样平淡一生?说好的,神器在手,天下我有呢?说好的人生巅峰呢?就他娘的一生低谷徘徊,还要庆幸地位不高?!” 麻子冷冷地看着他发飙,道:“你如果有这种想法,我也不劝你,天道之力,谁能说清道明。你也算活了三十多年,也该知道自己选择的路,自己承受后果就是。” 徐山本不是野心之辈,只是突然被蒋麻子前面说鬼谷子千古流芳,史诗传奇的事迹感染,起了热切的心,听得他这样说,慢慢的冷静了下来,道:“这里不是有一个漏洞么,历史上的鬼谷子本人是没有直接做什么改变历史的事情,不过他教授出的那几个徒弟,哪一个不是改天变地之辈?纵横捭阖间,才有了我汉国的大统一历史!” 麻子淡淡地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历史的本来走向?这是其一,其二,你怎么就知道鬼谷子本人没有承受天道之力的反噬?历史上的预言书少了?《马前课》c《推背图》c《梅花诗》和《烧饼歌》,你以为他们凭什么预测的未来?有没有我们这一脉的影子?他们哪一个作者不是通天大能,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对抗过天道的反噬之力?” 徐山张大了嘴,愕然半饷,这样一说如何理得清?我说是他改变了历史,你说历史本来就是被改变后的样子,没法证明啊。只能道:“得,您给我说说那反噬之力吧,我估计自己挂的快,就说吃喝拉撒,我也尿不到以前的一个地方啊,争取死个明白。” 麻子手奇妙一翻,河图又现在掌心,微笑道:“你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记得昨天在你家里,我为什么不让你说话不?那是因为河图没在我身上。我们鬼谷一脉,受河图传承,得天下之机而不能出世,困守一偶,但同时也受河图的庇护,三尺之内,阴阳混沌,天机不晓。此物可做你渡世之用,只要你自己不去沾惹因果,应当能护你不受天道反噬的影响。” 见徐山茫然,他继续解释道:“世间万物的运行,就好像历史的河流,人类就是河中的鱼儿,这河图就是一艘船,而我们鬼谷一脉被不可知的原因拉上了船,看到了河流的方向,或暗礁,或悬崖,或大海,悉数在心,不沾不扰,顺流而行。因为有了这艘船,只要你不伸手去河里,你就不会被河里的水打湿了手。” 这个比喻浅显易懂,徐山点头,麻子接着道:“至于天道的反噬之力,我也说不清楚,这样,”他先一手指脸,后一手指左耳道,“我曾经也不是没有想改变过命运,当然,是别人的,这事我不想细说,但你看我脸,这一脸的坑洼,就是莫名而来,我这只耳朵,就莫名而聋。用道家之说,就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有得必有失。用佛家之说来理解,就是因果报应。至于何种事情,对应何种报应,唉,不可测,不可知!” 至此徐山基本弄清了目前情形的来龙去脉,点头道:“你这几个比喻亮了,我真大概明白了。因为河图,所为我们知道了一段未来,但是我们不能去干扰他,不能去试图改变他,最好就是默默无闻,低调做人,平日行事,该干嘛干嘛,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蒋麻子笑道:“这就对了。回头你就把河图带在身上,毕竟不可能照那段记忆一模一样地行事,只是平日不要去影响别人的未来,也不要泄露将来之事就行。” 徐山关切道:“河图给我,那您怎么办?” 麻子看他关心自己,欣慰地道:“我,你不用担心,我那一甲子的梦,今日算是做完了,想来天道应该不会再算在我身上。倒是你,还有几点值得注意的地方,你想过没?”见徐山不解,继续道:“两件事情,其一,你现在还是儿童,脑子都没怎么发育,骤然被唤醒这么几十年的经历与记忆,大脑可能承受不住,需要好好调养,别夭折了。其二,你算过没,鬼谷一脉,在你我之前,前后任不可能见面,而你之后,下一任15年,再下一任七年多,如此以往,时间越来越短,人越来越多,大家如何传承?并且这样算下去,完结之日终会来临,那一日到底要发生什么?是天道崩塌终结了么?” 徐山骤惊,对啊,稍微一算,大概2046年左右,必然终结,那时候怎样?未来的记忆都按月份,天数,甚至分秒来算,到最后根本就不算未来了,真是世界末日么?又转念一想,本就平凡人,就算是世界末日,也活了六十多岁,关自己屁事,最多领不到退休工资罢了。自己要做的,就是2016年把河图传给下任就是。他想到这里,道:“反正你说我们不能干预天道运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终结就终结呗。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们一脉有传承的责任么?” 麻子这次真心放松道:“你这样想就真对了,平淡超脱,顺其自然是我们这一脉的真谛。至于责任,我估计也没有,你看我上任就没有找到我,反正这是河图的神奇之处,总有原因就会到我们这一脉的手上。所以,到时候,你也不用费心去找,留意就行,自然就知道是谁了,你看你不是就这样送到我手上,不,准确的说,送到河图手上,也不对,是河图送到你手上。至于留意什么,我个人总结我们这三代经验,应该是与电有关。” 徐山觉得也对,记忆存在的形式是脑细胞和脑电波,与电有关是不该错,道:“明白了,您还有什么补充的?” 麻子伸手抚摸他的头道:“小子,你心也真大,我说的你身体的事情你怎么不关心?” 徐山白了他一眼道:“男人不摸头,好不好。有啥好关心的,回头我多睡一会,吃好点就是。” 麻子叹道:“唉,你就没想过我的岁数?”看徐山猛地一瞪眼,笑道:“是吧,我今年八十有一,看得出来不?” 徐山看桌眼前这红头花色的壮汉,使劲用手把掉下的下巴往上抬,尼玛,大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阴符术 记忆里在网络文学滥觞之日,有过最喜欢的小说之比较,徐山无限喜欢《亵渎》,但最爱仍是《搜神记》,波澜壮阔的蛮荒,寻一爱人,神仙眷侣,法天象地,欺山赶海,逍遥于红尘之外,缥缈于九霄之上。究竟下来,骨子里全是道家浪漫主义在流淌。 这一刻,麻子负手而立,昂然中自有遗世独立的世外高人之气,徐山再次拜倒,道:“师傅,敢请教我!” 麻子拂袖一扫,徐山没有等来传说中的“无形的不可抗力”,只听他道:“起来说话,你我这鬼谷一脉,没有师徒一说,其实都是河图的守护者,不过先后顺序的差距罢了。” 徐山只有点头称善,麻子继续道:“以前的传承,我们也弄不清楚,我受领的那一策竹简,就是六任谷主所书,寥寥几句,记载了他获得河图,老于青山的事情。上面附了一篇养生之术,也不知是历代传下来,还是他自己研究的,此术名曰阴符术,着于养神储锐之道,克服我们神魂薄弱,难以应对多出来的这段记忆问题。” 徐山不敢插嘴,虚心受教。麻子接道:“阴符术的名字,在道藏的《鬼谷子》下卷中有记载,名曰本经阴符七术,但与我所受有不少差别。仔细想来,《鬼谷子》一书可能并非其本人所著,就如《礼记》非孔子所著一般,我们这一脉的传承应当更加可信,真正的本经。不过不排除原本确有七术,如今遗失成为现在这般模样。” 徐山暗地腹诽,一帮败家子,二代鬼谷子能活两千年,你们边学边丢,只会一术,自然只能活个百十年。 麻子说完,移步至桌边,从木盒里掏出一页纸来,递给徐山。徐山接过,纸张泛黄,应该是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毛笔小楷,多为繁体,字迹圆润,颇有缥缈之意。 麻子突然眉头一皱,似乎心有所感,伸手扶他起来,道:“本来还打算你我明日再聚一日,不过你也明白其他无甚大事,今日将河图传承与你,其实就算事情了了。现在你父母在谷外已守候多时,我就不再留你。” 他又将桌子上的木盒取过,将始终不知藏在何处的河图放进去,又将徐山手的中那页纸折了放进去,盖了盖子递给徐山,道:“这篇本经阴符术,我也算琢磨了一甲子,早已写好的,是用我自己的话写给你,也没什么神奇,就是关于呼吸,动静的养神之道,你拿回去自己体悟吧。不过,老庄之道甚合我们一脉,你要多读些相关的书,也更能够理解里面的道理,我看你一身所学,实在对不上大学生的称谓。” 徐山羞愧点头,心头暗道又不能聊下去了。与麻子不过相处日余,听他突然似有撒手之意,心中转而不舍。从此以后,自己将戴上半辈子的枷锁,而懂他者,只此君尔,称呼一声知己不为过。 麻子看出他的不舍,笑道:“你如今已是鬼谷第八任谷主了,还需逍遥洒脱一些,再有疑惑过来找我就是。何况我们一脉,也算得上天选之子,君当自重,君当自强。” 说完推了徐山出门,向山谷尽头指去,果然隐约有二人伫立那里。徐山心想,来日方长,也不再留念,向麻子低头一鞠躬,怀抱木盒而去。 蒋麻子看徐山瘦小的身体越走越远,没有河图的镇压,山谷的热浪拥向身前,凛凛如风,麻子抬头看天,秋高气爽,白云悠悠,他目光悠远深邃,口中呔了一声,神情变化,分不清是兴奋c怜悯c洒脱还是期待,幽叹道:“就算结个善缘吧。” 徐山并没有听到麻子的感叹,虽然热浪迎面,不过怀中凉意阵阵,心里反而是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时刻。 人的迷惘c恐惧等负面情绪,最大原因来至于未知,就如徐山,从被电后醒来,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迷雾尽去,水落石出,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自己的存在,1986年的普州县,未来仍未来,自己并没有丢下父母,他们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并没有丢下妻子,她还在遥远的小县城读幼儿园。 一种欣喜,像一股清泉,从心头汩汩涌出,越流越大,瞬间充满了胸,冲刷向四肢。他单手举起挥舞,向父母奔跑,喜悦高亢的呼喊:“爸!妈!哈哈!爸!妈!” 周淑芬夫妻实在放不下心,吃过午饭就商量着过来看看,远远站在谷口,怕进去打扰了蒋麻子做法。见自己儿子跑过来,似乎还在呼喊自己,周淑芬一下捂住了嘴,幸福的泪水瞬间就滚滚而出。 不多时,徐山就跑到父母面前,看着父亲微红的眼睛,母亲的满脸泪水,也忍不住泛起了的泪花,丢了盒子,一下抱在母亲的腿上,大声道:“妈,我好啦!我好啦!”他心里充满了与年轻时父母相隔三十年的欢喜和激动,感受到母亲真实而沁入心脾的疼爱,觉得与这世间再无隔阂,想,再见到二老,真好,于是陪着周淑芬一阵畅快的流泪。 徐光华看到自己儿子脸上没有了那种暮气,知道蒋麻子真给儿子治好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他捡起徐山的盒子,任母子二人闹腾一会后,说道:“好了,好了,我们去拜谢蒋叔吧。” 周淑芬听了,又拉着儿子看了看,不禁破涕而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他爸,蒋叔这是救了三儿的命,你不知道,我看着三儿前段时间的样子,有时候也不想活了。我说他老算我夫妻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可得要好好送一份大礼。” 徐光华自然满口承应,可这次过来双手空空,有些尴尬。 徐山随意道:“蒋麻子赶我出来的,估计也累了,我们回家吧,改天再来就是。” “啪!”徐山就挨了徐光华一耳光,只听他怒道:“打死你这小兔崽子,救命恩人是你这样叫的?!” “哎!”周淑芬一把拉过徐山,捧了脸看来看去,对徐光华喝到:“你打!打死我算了!”又低头对徐山说道:“儿子,做人要有礼貌,你得叫蒋爷爷!” 徐山心里苦笑,自己这一天一夜与蒋麻子的交流,就没称呼过名字,他看来五十岁,自己也算奔四了,二人可以说是朋友c战友c师生c知己,这声蒋麻子还真不算什么。不过父母朴实的教育,再次提醒了自己,还是六岁的孩童呢。他点头道:“嗯,是我错了。不过蒋爷爷确实累了,叫我以后再去。” 徐光华暗自称奇,儿子这是懂事了啊,说道:“那行,给三儿收魂肯定不轻松,我们就在这儿鞠个躬吧,改天再来答谢他老人家。” 说完一手拉了周淑芬鞠躬,一手按在徐山头上。大力传来,徐山如何不懂,得,自觉点,跪下朝木屋方向磕了三头,心想,还真得谢谢麻子,不然自己这一生可能真活不明白。 于是三人转身回家。徐光华将徐山背上,将盒子递给了周淑芬,大步前行。徐山感受到父亲坚实的背,暗笑,咋有种硌得慌的感觉呢。他琢磨了一下,这件事情必须先解决,于是开口道:“妈,盒子里有两个东西,那龟壳是蒋爷爷给我的护身法宝,他说不能离开我三尺之内呢。另外一个是教我锻炼身体的方法,说我神魂太弱了。还有,蒋爷爷说了,这两样东西都不能对外人说哦。” 周淑芬一听,衡量自己与儿子的距离,急了。冲过去把盒子塞在徐山手里,说道:“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点说!”她还害怕徐山拿不稳,用手再把他的手包住。山岭上,丛林中,一路留下周淑芬提心吊胆的叮嘱:“哎,抱紧!抱紧!” 到家又已日暮,小姨抱了徐燕燕,正提心吊胆地探望,见得徐山无恙归来,自是高兴。周淑芬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点料缝一个布囊,将河图放进里面,挂在徐山脖子上。其实河图也不算大,但徐山十分不习惯,奈何只能忍住,毕竟是保命的东西。 农村人家,煮饭c砍猪草c收鸡鸭,过日子总有做不完的活计。徐山享受特殊待遇,没有去灶头烧火。他抱小妹坐在门前,听见山湾里各户人家的鸡鸣犬叫,逗了两下黄毛丫头,丫头又咯咯直笑,眼睛正恰如此时天上的弯月,徐山最后一丝不安也平静下来,心里默默地道,晚上好,1986年的秋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学堂 是夜,徐山早早的睡下。他身体确实有些透支,竹凉板床咯人,山里蚊子袭人,皆没有抵抗住睡意,一觉到天明。 他家房屋坐西朝东,阳光从堂屋的木门穿进屋内,光明c金黄,透着某种清亮c欢快。早饭已在桌上,稀饭,鸡蛋,特别是泡菜,几十年后自己家也有,但是味道,就要亲切些。小姨在院坝里逗燕燕咯咯直笑,隐约传来父母的争吵,似乎关于父亲何日出去行商和自己的上学的事情。 徐山喝了一口稀饭将差点噎住的鸡蛋送下去,笑眯眯的端了碗溜达出来,小姨没理他。父母果然在红着脸低吵,看他过来,戛然而止,周淑芬勉强笑道:“三儿,你身子弱,多睡一会儿啊。” 徐山道:“妈,我没事,别瞒着我啦,晓得你们在吵架。要我说,你就让爸去吧,我现在真好了,你看。”说着他嘴角上翘,努力呲牙,做一个自以为萌萌的笑容。 夫妻看到他那丑萌的怪相,扑哧笑了,徐光华对周淑芬说道:“这小子真没事了,你看他那调皮劲呢。娃儿好了,我真不好再拖,再说搭伙做生意,就让大哥老四出力,我会被戳脊梁的。” 周淑芬点头应道:“也行,家里所有的钱都在他们手里,你不去盯着,说不准吃啥亏呢。” 徐山看到父亲一口气憋得胸闷的样子,偷笑,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徐光华兄弟三人子承父业,几年来每家都挣下了几千元的家当,在这偏远乡村,算是富甲一方,说到底还是离不开兄弟同心,所以他为自己没有出劳力而内疚。周淑芬也是豪爽的女人,不过女人的天性使然,重心当然在自己儿子c家庭上面,所以说出这样小气的话。 徐光华没敢在这话上计较,他知道自己出去后妻子一个妇女在农村的艰辛,转而问徐山道:“儿子,你二哥和大姐都去上学了,天天和其他孩子一起玩,你想去玩不?” 徐山无语,心想你这是逗我玩好不好,不过这种弱智的问题以后得习惯,反正不可能好好聊天了。他又努力回想童真笑容是个什么样,语气假装欢快的答道:“好啊,好啊!” 周淑芬看他的笑容总觉得瘆得慌,道:“好好说话,你脸抽什么筋!那他爸,今天你就带三儿去名报,这都开学两周了吧,也不知道娃儿跟得上不。”徐光华点头,吩咐徐山吃快一点,回屋取了钱在身。 背上早已准备好的帆布书包,行往两里外的八大队小学。阡陌纵横,田野里尚有几户人家在收割水稻,这时候还没有电动打谷机,都是人工用脚踩踏打谷机的踏板,比几年前用手握住稻谷梗摔打还是有些进步,脱离了刀耕火种。 打谷子的声音,总有某种丰收的喜悦,远远听来,徐山也被感染,想,还是这童年时代的家乡温馨,几十年后的这田野,道路坍塌,杂草丛生,不见人烟,了无生气,都没有值得留念之处。 乡里乡亲闲话传得快,都知道徐山的被电了糗事,一路遇见的几泼人打笑徐山,都是徐光华在回答,他自己装乖宝宝,心里在默默的回忆这些似曾相识的面孔,把名字暗暗对上号。 到学校时,徐山更多的感叹,这是他儿时的乐园,记忆里由于农村人口出去打工,已经被荒废的几间瓦房此时清新干爽,郎朗读书声让这里充满生机。 不出意外,他报名的班,老师果然是刘语成,民办教师,直到因多年后自己考上大学,算是学校第一个教出了大学生的教师才转成公办。这时候的学校只设有三个班级,今年是一年级,二四六年级设立在七大队小学,一个年级一个班,一班一个老师,从头带到毕业,当然,后来更少,记得自己读大学时听说学校只设立两个班了。 都是熟人,父亲向老师交学费,就两块钱,闲聊几句算完事,末了必须是那句经典:“刘老师,娃儿就交给你了,他要是不听话,你就给我狠狠地打就是。”徐山腹诽,嘿,打学生本就是刘老师的天赋技能,他还没见过比他更能体罚学生的,这下又可以好好重温。 刘老师将徐山安排进教室,正好跟他的堂哥徐名远一桌。在老师去办公室拿书的空隙,教室里哄地闹开了。由于学校年级少,孩子们上学的年纪挺不一致,相差四五岁很常见,有位个子高的学生,叫王亮,浓眉粗眼,皮肤土黄,咧着嘴大笑:“徐三娃,听说你遭电打傻啦,真是哟,要是我有这理由,还来读锤子书哟。” 堂哥徐名远跟徐山同年,不过体弱多病,胆子与人一样瘦,低声道:“三儿,那个叫王亮,你莫惹他,他哥哥在读五年级,凶得狠。” 徐山笑眯眯地嗯了一声,根本没理王亮,新鲜地向四周瞧瞧,努力在记忆中对照这一群群小屁孩的名字,杨小华c包东来c刘丽c童铃。 哟,那应该是杨春花,多老实的姑娘啊,记得后来有一次被老师叫上去做作业,黑板搭在木架上,她身高不够,垫脚站在木架底部的横梁上,做不出来,就一直站在那里,关键是急得尿了,顺脚而下,所有人都看的明明白白,她还没吭半点声音。赵文轩呢,自己小学和初中最好的朋友,对,还在隔壁他老子的班里,好像要自己三年级他才降级下来。 办公室就在教室旁边,老师进来正看见王亮得意洋洋地在那里指点,走过去就一巴掌甩在他头上,把王亮打了一个趔趄,只听刘老师怒喝道:“上课要有上课的样子,还以为在家里面么!给我去墙边站好!” 全班的小娃娃集体禁声,农村娃子,都没少挨过揍,但是学堂的老师这么凶把大家吓住了,王亮嘴角抽搐,估计要哭又忍住,老老实实地站去墙边。徐山会心一笑,得,刘老师一如当初,果然生猛,你们这帮丫子,六年时间,有得挨打的。课堂继续,刘老师拿粉笔在黑板书写,教大家识字,写一个字,读一声,大家跟。 徐山跟两句就实在提不出兴致,暗想心事,这一遭怎么玩?真要按记忆里那样亦步亦趋的读书?天啊,读书都十六年,和这帮青勾子娃儿都得六年! 按麻子的说法,自己有河图的庇佑,可以做与前世不一样的事情,当然,也不可能一致,例如现在,前世自己与王亮都应该成为朋友了。但是,关键的这个但是,自己不能改变历史的方向,自然就不能改变他人的命运,关于将来的话可以不说,但是影响别人命运的也不一定是言语,有可能是行为或事件啊。 就如现在,王亮同学挨的这次打,记忆里他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挨打是记不清了,但肯定没有今天这一遭,如此万一这娃儿想不通回家退学了咋办?万一他痛定思痛,发愤图强努力读书改变命运咋办?虽然他丫也不是那个料,关键是这个理,如此到底自己该如何行事? 他这里正纠结,一阵铃声传来,下课了,同学们蜂拥向外跑去,就剩他独坐。蓦然看到黑板上写的几个粉笔字,人c大c小,忽有所感,低骂自己道:“嗨,我这笨蛋!” 历史的走向到底是谁决定的,他记忆里自己没少这方面的感触。有理论说,是人民群众;有人说,是精英阶层;还有人说,是英雄与伟人。 他觉得其实都有道理,这个婆娑世界,是人民群众各种行为特别是劳动,改造成现在样子的;历史的进步,离不开技术和思想的进步,这方面基本都是精英阶层在主导;而历史的关键转折,在某时刻,就可能是一位伟大的人物在起作用。 他走出教室,看着周围嬉闹的孩子,有打架的,有掀女生裙子的,心底微笑,妈蛋,紧张个屁,这群家伙里面哪里会有什么精英,哪里会有什么伟人,都是一群在未来城市里打工的货,包括自己,所谓的大学生,连九品芝麻官都不算,如何改变历史的走向。 这般一想通透,徐山自觉轻松了些,现在重点是该如何打发这重复的时间了。 下一堂课,他把手中的两本书翻了一下,整理思路。这学得继续上,不然如何向别人解释识字的问题,如此顺理成章地去研究研究麻子给自己的阴符术,学一学养生总是可以的,未来就算延迟到八十岁退休也争取拿回本来,好不枉自己回来这一遭。 至于其他的,要不要搞几个发家致富的方案,他没有纠结,家里父亲经商还算可以,直到上初中因事亏尽家财前,条件一直不错。何况如何经商?写文章抄歌曲这种影响原作者命运的事情肯定不能做的,那些都是关键人物;做生意也可能带动其他人跟风,如此,保持现状最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挑灯夜读 放学回家路上,湾里几个高年级的堂兄堂姐自然来带他和二哥一起,都是小孩,玩性重,你扯我衣服,我还你泥巴,拖拖拉拉嬉闹中回到了湾里。接着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这家大人在骂:“你个龟儿子,衣服弄这么脏,你看老子给你洗不洗!”那家大人在吼:“你仙人板板,老子送你去读书,你把书都弄没了,过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山听着这一切,乐不可支,看母亲也瞪着自己,双手一摊,笑道:“妈,我乖的很,可不像他们调皮。” 家里的两个半大人都被逗笑了,一个六岁的娃娃,奶声奶气地说别人调皮。小姨终究还是个孩子,两眼星光闪闪,猴急道:“哎呀,快点去洗手哟,今天姐姐可杀了只鸡的!” 说完还咕咚地吞了下口水。这个年代真穷,莫说纯做农活的小姨家,就是所谓的发了家的徐山家里,肉都很难吃上,米都还是含得有糟糠的,物质太过缺乏,有时候,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鸡是一半炖,一半烧的,虽然没有什么调味品,徐山也吃的津津有味,估计一方面是久别的正宗柴火鸡,一方面是现在这副身体很久没尝鲜了。由于徐光华明日出门远行,拉着徐山多吩咐了几句,徐山自是一一应之。末了徐光华许诺,叫他好好读书,如果拿了第一名,春节回来给买糖买新衣服。 徐山灵机一动,道:“爸,我也不要新衣服,你多买点奶粉吧,上次去城里,那些医生不是说我缺乏营养么,我和妹妹都补一补。”这 是胡来之笔,此时的他如何会在意衣物之类,只是忽然想起自己后来的感慨来,他兄妹二人未来在同龄人中不算矮,自己170出头,妹妹160出头,但绝对不高啊,那些90后牛奶喂出来的孩子动则180,老实说自己未尝不羡慕。如今有机会重来,如何不挽救挽救,如麻子曰:自强,嘿,将来以20厘米的身高差距牵手妻子,看她如何逃得出小鸟依人状。 夫妻二人暗自称奇,又有些心酸,以前儿子还算匀称,这一个月的折腾,瘦了很多,都显得头大身小了。徐光华看妻子搂儿子心疼,点头应到:“要得,蒋叔也说你身体要补的。这样,淑芬,我留钱在家里面,你赶场的时候先买,就买燕燕隔奶时用的那种,春节我从山城回来再多带点那边的牌子货。” 这时候没有其他娱乐,徐山也记不清家里哪年买的电视,估计还得有几年。大家收拾了各自回到房间准备睡觉。家里房子五间,徐光华夫妻在堂屋左边一间,堂屋右边两间分别做了小姨和徐山卧室。 徐光华夫妻躺在床上,临别前夕,说些体己话,他感叹道:“原来以为是祸事,你发现没,三儿这一次反倒好像懂事了很多!”周淑芬抚摸着他的胸膛道:“嗯,刚才娃儿说买牛奶,要和妹妹一起喝!以往一个糖都要抢呢!” 徐光华接安排道:“是啊,回头你记得去感谢蒋叔,就买两瓶酒,送十块钱吧。”十元钱在这个年代可是了不得的数目,周淑芬抬头瞪了他一眼道:“你丢不丢人!蒋叔可是救了我的命根子,这事你不用管,我晓得安排。”徐光华讪讪一笑,低头向她搂去道:“得,家里你做主,我不是觉得你一个人辛苦么,来,我好好补偿你。”后面芙蓉帐暖,人伦之事,自不再叙。 徐山持了煤油灯回屋,关门,将灯芯挑大些放在床头。他坐了一会,山湾里虫豸蛙鸣,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全无睡意。 于是先将河图从胸前掏了出来,大小与他现在的手掌相差无几,正面还是黝黑深邃,偶见星光闪烁,似乎有某种奇妙的规律,想了一下,确实有点八卦排列的样子。 背面洁白如玉,是一个个六边形的矩阵图案,他想或许像分子结构的矩阵拼图?仔细数了一下,不多不少,四十九个,这个数字他有印象,是黄易的哪本小说里面提到过,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此时浅薄的他哪里知道这是《易》卦辞。 翻来覆去,他再没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转念又一想,小说家言,滴血认主,或许奥妙在这里?他屋子里平日就储放有杂物,正好针线框就在墙边柜子上,他兴奋地拿了根针,刺破手指颤抖着挤了一滴血上去,可惜血珠连痕迹都未留存丝许,就自龟甲上滑落。 他还不死心,又在背面挤了一滴,这面是凹进去的,血珠就如雨滴遇上荷叶,左翻右滚,毫不沾惹。如此这番,他终于放弃,恼火想道:“他奶奶的,这不就一个小号不粘锅么。” 徐山转而将盒子里的那页纸拿了出来,纸张确定了就是宣纸,他后世练过一段时间毛笔字,接触的不少,又忍不住腹诽两句,说好的“遇水不湿,遇火不着,刀剑不伤”呢?呸,这也能与我堂堂鬼谷一脉的身份相符? 展开来看,古行文的方式,竖向,从右至左,最右侧三个大字:“阴符术”。纸张并不大,就如后来的a4大小,略长一点,左边蝇头小字,估计也就千百言。 开篇言,“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容无形,化气先天地而成,莫见其形,莫知其名,谓之神灵。”他想了一下,这个好理解,与老子说的相似,又略有差别,“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而这里的意思应该是说,天下万物,产生于“纪”,或曰之“道”,或者说“法则”,也就是于无尽虚空,有了法则,法则的演化,产生万物,这个法则就可谓为“神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他于是又想,其实与计算机的道理相似啊,以1和0为二进制代码,演化出后来整过的虚拟世界,从图片到声音,从数字到人物,何其妙哉,何其壮哉。 他接着读下去,“故道者,神明之源,心气之道所由舍也,神乃为之使。九窍十二舍者,气之门户,心之总摄也。静和者,养气。养气得其和,四者不衰。四边威势无不为,存而舍之,是谓神。养志者,心气之思不达也。有所欲,志存而思之。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衰,志衰则思不达也。故心气一则欲不偟,欲不徨则志意不衰,志意不衰则思理达矣。理达则和通,和通则乱气不烦于胸中,故内以养气,外以知人。志不养,则心气不固;心气不固,则思虑不达;思虑不达,则志意不实。志意不实,则应对不猛;应对不猛,则志失而心气虚;志失而心气虚,则丧其神矣;神丧,则仿佛;仿佛,则参会不一。养志之始,务在安己;己安,则志意实坚;志意实坚,则威势不分,神明常固守,乃能分之。” 这一段,徐山勉强能够理解,要修这个“道”呢,应当修心养气,才能得神。而人心这东西,常常被所左右,所以要坚强自己的意志,不被心里影响,如此则气壮,气壮了身体就不衰弱,精神与身体合而为一,固若磐石,就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了。说到底,关键词就在“安己”,徐山这样用白话理解,就是身体和心理都平和健康,用未来的话说,就是要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美男子。 后面,“夫志于道,外物不累其身。初功。志诚心正,无埃灵台,人欲若袭,慧剑斩之,人欲既净,天心复临。临在丹田,意念守之,不即不离,勿忘勿助,万念俱灭,一灵独存。斯时,于此念中,活活泼泼;于彼气中,悠悠扬扬,呼之及上,上不冲心,吸之至下,下不冲肾,一阖一辟,息不调而自调,气不练而自练。气息既和,不出不入,无来无去,归根复去,是为玄牝。气到此时,如花方蕊,真气熏蒸营卫,过尾闾,通督脉,升泥丸,过重楼,通任脉,复归方寸,守于中宫,生机无尽。或月或年,真气渐充,河车真动,乾坤会合,于寂灭中,生玄珠,有象无形,息之于胎,内外温养,明朗朗天,活泼泼地,内丹成矣。” 再后面注有练习姿态,呼吸法门,数十字,末尾落款,“天下第七”。徐山好一阵沉默,尼玛,说好的淡泊名利,清静无为呢?麻子估计还是有一颗高傲的心,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未来的武侠小说看多了,这些话很多词语徐山弄不明白,却不阻碍他理解意思,感觉就是练真气之术。他又把全文看了一遍,准备练习一番,暗自道:哥这下终于走上修真路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我有十万八千泼猴 徐山理了一遍,总结了三个关键点,即身体的姿式,呼吸的方式,以及思绪的放空。他心里暗讨,嘿,风高月黑夜,不走寻常路,别人休息,咱修真。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没有跏趺坐的经验,总还是在电视和小说里看过的。管他左脚还是右脚在上,双脚一盘,手心向上,食指与中指相抵,虚了个眯眯眼,好,放慢呼吸。 好像不难的样子,徐山心里暗自得意。接着是两吸一呼,也能做到,意守丹田,丹田在肚挤眼下一点吧,没感觉啊,于是他又鼓了肚子,嗯,找到,晕,呼吸又乱了,重来。守,怎么守呢?就是想那肚子里吧。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肚子咕噜的声音,突然又觉得背后一痒,晕,这么快就有感觉了?好像小说里面常说,什么地方一跳,是真气萌动,然后运行经脉,微微痒,酥酥麻,就是这种感觉吧?果然是天选之子啊! 不对,当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就是心里没放空,重来,应该是他痒任他痒,清风拂山岗。乱七八糟的想着,忍着,啪,还不知道在转什么念头,手就条件反射就打回了背后,他看着手上蚊子的尸体,哭笑不得。 如此坐了一会,徐山又感觉脚有点发麻,只得散了姿势,揉上几下。他暗讨,还好阴符术有备选方案,正面躺下,双脚膝盖两分放在床上,脚心自然相对,手叠守在丹田。哎,别说,这样舒服多了。 夜阑人静,隔壁小姨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又传来,他一愣,尴尬地明白,父母在恩爱呢。他忍不住向胯下一摸,小鸡还像才孵出来的样子,得,这个问题还不是问题,要十多年后才该考虑。 虽然这般想,脑子里突然又冒出无数娇媚妖娆的身段,有未来妻子的,有后来偶遇的,还有几个色情明星的。这一世可得好好让小鸡成长,未来还很长,还有很多地方等待他的长度去丈量,如是这般沉迷c遐想。 半响,他忽然清醒过来,自己这都什么与什么啊,苦笑的一摇头,要是成年的身体,这般情况下,那不得血脉喷张,走火入魔。自己小看了这“意守丹田”啊,无数的画面,声音,人物,经历,组成的思绪,何止万千,要其不来侵扰,真是非有慧剑而不能斩之。 他想到偶然读到过这样的句子,“勒住心猿与意马”,说的就是自己这种情况吧,古人诚不欺我。这无数念头,就像一只只泼猴,在心里,在脑海里,思来转去,叽叽喳喳,跳跃不停。偶然间或许心静如水,那泼猴又举了金箍棒轰然砸下,荡起滔天巨浪,自然心神失守。 易耶?不易也!徐山越想着怎样能够什么都不想,却越想越多,昏昏然间,不知何时就入睡了。 狗叫声把他吵醒,张眼四周还是漆黑。外面传来母亲叮嘱的声音,徐山知道是父亲要远行了。他摸索着下床,院子里徐光华背了个大行囊,举着竹筒做的火把,已转身离去。 他扶在门边,没有过去招呼,看母亲举手反复地挥舞,感叹,这个年代啊,生活不易。他父亲要到山城,就得天未亮就出发,走山路接近六里,坐乡里的第一班车,再到县城转长途,摇晃几百公里的路程,天黑勉强能够到达。 如此蛮荒落后的国度,却会在未来数十年间完成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何不心向往之,身沉醉之,人振奋之! 补完回笼觉,告别略有忧伤的母亲,徐山开始重复的故事,上学。枯燥,单调,无趣,这些形容词一直在他心里流连忘返,舍不得走。不过他现在多了一件事情去做,那就是修炼阴符术。道理是明白了的,就是要把这些负面情绪赶走,如老庄的思想般,清静无为,无忧无虑,万法皆空。 知易行难,人世间的事情莫过于此。一个有数十年人生经历的人,特别还是成长在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徐山脑袋里装的东西,估计比现在的大百科全书还多,何况还杂乱无序。 他有时挺后悔,有一次妻子叫自己去参加那个冥想的培训班,他嫌弃是高丽棒子的教学,还把她数落了一通。如今想来,应该有想通之处,就是有个基本方法也好。 徐山觉得现在的目标应该是,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进一步说就是做回小时候的自己,如婴儿孩童,赤子之心,才可能完成阴符术的修炼。 接下来的几天,徐山不再将自己隔离在小朋友圈子外面,试着参与进去玩吧,但是还是太过艰难。玩泥巴捏小狗,忍不住嘀咕别人的四不像;掀女孩子的裙子,怎么也下不去手。看着小屁孩们乐在其中,他内心泪流如注,尼玛,别人天真漫烂,自己只知道:天,真蓝啊!天真,难啊!天,真难啊! 熬了几天后,周末终于来临。收拾完家里,周淑芬背了一背篼的东西,鸡蛋,酒,甚至还有一袋牛奶粉,揣了五十元钱,带着儿子去感谢蒋麻子。徐山自己也很期待,这段时间又有不少疑问,阴符术也毫无寸功,争取在麻子这里有点收获。 刚下了山,还未走到水库,马路边的大队书记杨宜贵就把他们母子叫住了。是麻子带的口信,给周淑芬夫妇俩的,说徐三娃已经痊愈,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用再去感谢他;他自己久坐思动,心有所感,要去南边见识一下改革开放云云。 徐山自是不信,说好的来日方长,一脉相传呢,你也交代清楚再走啊。周淑芬虽听得如此,还是觉得情理之中,也要到蒋麻子家里去看一看。到了山谷,果然门户紧闭,几缕杂草已在屋前长了寸许,徐山估计,麻子这怕是送走自己那天就远遁了。 回家路上,周淑芬感叹,麻子救人不求所报,大有古人遗风,自己以前是被乡里传言误导了,没能好好对待他。 徐山心乱如麻,隐约害怕,自己莫是被麻子骗了。这很像未来的心理治疗啊,麻子先慎重地听他述说奇异之事,排泄心理苦闷;再通过自己更离奇的例子,缓解他的疑惑,说明这样的事情是正常的;加上龟甲纸张等实物增加说服力,让自己完全相信自己不是得了精神病,如此达到治疗效果。 可自己现在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存在啊,上学的老师c同学,名字都对得上梦里或说记忆里,自己重生或多了一段记忆的事情,可以笃定。 于是他忍不住问周淑芬,乡里有什么传言?麻子是不是骗子? 周淑芬轻打了他一下,恼他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接着说,她从周家坝嫁到徐家湾也不过七年光景,了解的并不多,听说反四旧时麻子被斗的厉害,那些同样被斗的人哪个不是留下一身病痛?就蒋麻子没事,现在看到的他与七年前看到的他简直就是一个样。 后来大集体散了,思想也放开了,麻子才又重操旧业,看起了风水和算上八字。乡里面最出名的两位,一个是赵家沟的赵名元,另一位就是蒋麻子了。 赵名元徐山知道,就是自己以后同学赵文轩的爷爷,他们家专做法事的,主要是白事的道场,记得爷爷去世就他们家来做了七天。 平日麻子的口碑其实不太好,一是因为他啥事都做,另一个原因是麻子单身汉没成家,总给人没能力娶老婆,难以信任的感觉。他上无父母,下无子女,很多人说他就是走阴太多,得了报应,就更不愿意与他往来。 徐山听了,若有所思,这一切与麻子的自述并无矛盾之处,无牵无挂也甚符合鬼谷一脉的传承。要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多找人打听一下他的其他过往,或许也会有利于自己的修行和对河图的理解。 天下之大,何处去寻麻子,就如海洋之大何处寻一只乌龟一个道理。徐山知道,以后的修行路,得靠自己了。 十月,天气转凉,农活渐少,小姨回家了。这一个月来,徐山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毫无新意。夜间睡觉前,课堂高坐时,都常试修炼阴符术,虽然无功,但生活作息渐渐有了规律。与前世或说记忆的差别,在于每天两杯牛奶粉兑的牛奶,身体逐日好转。 现在他带小妹的时间多,想现在的孩子玩具少,于是自己撕下一张作业本的纸,折叠了一只纸飞机。在丫头面前放飞出去,也未滑行多远,但丫头兴奋不已,口里叫着不知所谓的言语,手指着要玩的意思。 徐山将纸飞机捡回来交给她,丫头一把拽在手里,纸飞机就变了型,她哪管这些,在竹篮里丢来丢去。 徐山看她玩来玩去,毫不疲倦,忽然心里一动,其实孩子的心思少,固然与经历少有关,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专心啊,一段时间里,专心于一件事情中,这样自然不被其他念头所扰。 他抚掌大笑,有办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莫做花心郎 徐山明白了一个道理,他的心思多,要真达到万念俱灭的境界,不可能一蹴而就。应该有过渡,就是先要达到能够专心做事情的程度,即所谓一心一意。 其实这也与老子那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相通,从赤子婴儿对世界的茫然无知,到对父母的言行c周围的事物感应,到各种知识c思考,人越成长,念头越来越多,要回复到“道”,就得从万物回到三,三回到二,二回到一。 或许有些人,天生思绪单纯,就如郭靖,所以才能成为一代高手。但自己这样,算是聪慧之辈,念头多,反应快,举一反三,如今要想修成阴符术,就得让心思沉淀下来,慢下来,静下来,做每一件事情,都要像刚谈恋爱的样子,待之她唯一,眼里脑里都应该只是她的影子。 有了这番偶悟,徐山立即着手从身边做起,做所有事情力争排除杂念,打扫屋子更加干净,宰的猪草更加整齐,小妹也再没有在他手下磕绊到,引得周淑芬一阵安慰,还写信给徐光华感叹,娃儿真懂事了,就是太懂事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但真到静坐修炼阴符术时,效果并不明显。前世的徐山就明白,操之过急则泄,当徐徐图之。他又想,这样琐碎的专注,应当持之以恒,但是不是可以找一个持续时间更长的事情,让自己专心于其中。 这天徐山正要出门上学,周淑芬拉住了他,道:“三儿,忘记给你说,今天你外公过生,我们得回去呢。这样,你再换一身衣服,待会我们先到学校给刘老师请个假,然后直接去外公家里。”他自无异议,等母亲给小燕燕收拾一番,背在了背上,牵手出门。 农村学堂管得松,请假只是表达对老师的尊重,就一形式,毋庸赘言。 普州属于丘陵地貌,到处都是绵延的小山丘。这一趟回娘家之路,后世的徐山开车就十多分钟,如今个儿矮,走来甚是辛苦。不过沿途见闻,晚秋余色,还是让他兴致盎然,乐呵呵,笑融融,偶尔还忍不住想高唱几句“绵延的青山百里长啊,啊诶。” 外公周荣全居然不在家。周荣全是旧社会的读书人,凤山书院,就是徐山后来读的普州中学前身。周荣全在学校时参加过国民党青年后备军,没来得及上前线,就解放了,于是作鸟兽散,回家娶妻务农。 说来徐山双老皆苦,都是幼时丧母,周荣全的妻子没熬过饥荒。大集体时,周荣全负责的一头牛因病死了,被人告发,获罪送去了边疆农场劳改。母亲周淑芬自小吃百家饭长大,在三外公周荣盛家常住,也就是小姨家,因此与她家最亲。 而周荣全在那边表现良好,还入了军籍,在徐山隔奶时退伍还乡,每个月有一百多的工资领,算是因祸得福。他在家是老大,每月的工资都分给几兄弟补贴家用,平日少言寡语,但要是哪家有个家长里短,最是能一语定乾坤。 徐山的亲舅周忠明由于头脑问题,也没娶妻,如此父子二人简居一屋。两个单身汉相依为命,偶尔哪家做了好吃的去打打牙祭就是,这般一直到徐山高中时周荣全去世。 徐山回想,那一辈里从未见过像外公父子般无私无欲的人物了,钱给别人用,别人喊帮忙就去,没有半点要求回报的心思。他有些自豪,也有些愧疚,外公的心境他不能揣测,不过舅舅自己后来是真没照顾好,在记忆最后也没能接他舅舅去享几天福。 母子三人直接去了小姨家里,不出意外,他外公所有的兄弟家人都聚在那里,大家分工合作,给他庆寿。 一大院子的人,徐山都能叫得出名字,见到如此多的老人,心里也挺高兴的,到处打招呼。亲舅周忠明坐在一凳子上傻乐,他能做其他农活,煮饭这种稍微细腻一点的活就很勉强。小姨的哥哥,徐山叫五舅周忠凯,平日跟着他父亲跑生意,与他关系十分亲近,这次估计父亲还没通知他过去。他带头打笑徐山道:“三儿,听说你一天要喝几毛钱的牛奶,也没看你娃子长壮一点。” 徐山自不着恼,反问道:“五舅,你一天都想女人,还不是也没能给我找个五舅妈呢。”大家听了哄堂大笑。周忠凯仪表堂堂,眼光很高。徐山记得,家里给介绍不少人家,结果因他常往外面跑,别人家里嫌他飘。 笑声未落,就有一高挑女子从周忠凯背后转出来,面容端庄,皮肤健康的小麦色,身态婀娜,她落落大方地道:“好哇你这个周五娃,你侄儿都晓得你一天想女人,你说,你都在想哪个?” 周忠凯尴尬,徐山有些恍惚,一种亲入骨髓的感觉,似曾相识。 周淑芬笑着拍打了一下徐山,道:“兰兰,你莫听我这瓜娃子乱说,忠凯老实得很,他一天除了想你还想哪个哟。” 徐山听母亲这样说,记忆一下恢复过来,迟疑道:“你是我五舅妈?” 周忠凯暗地向他竖了拇指,挤眉弄眼道:“哎,三儿,你眼光还毒也!你还没见过吧,这就是你未来的五舅妈。” 石兰才跟周忠凯确定了关系,虽然爽朗,还是被徐山这声舅妈叫得有点扭捏,笑道:“芬姐,也就是你安慰我。”说着,转头瞪了周忠凯一眼,接着笑容满面地对徐山说道:“三儿,我这还没过门呢。前段时间就听说你身体不好,心里还替你着急,如今你好了,这就好了!” 她是真正山里的凤凰,为人不说虚言。 人这一生,总会那么一个或几个人,让你莫名的亲近,你与他或她在一起时,总觉得莫名地或开心,或温馨,如沐春风。 徐山面前的舅妈就是如此,他知道她不是客气话,她就是这样的人。记忆里后来她和五舅结婚生女,总是待自己比别人亲近许多。 结果是几年后?应该是自己九岁,那就三年后,五舅家收谷子,她去接高压电时,被电死了! 那时候在田野间打谷子,人人家都偷接高压电线啊,为什么偏偏就是你?我亲爱的舅妈!徐山与她的相处记忆也就三年,后来五舅另续的舅妈人也不错,所以,这个舅妈的音容笑貌藏在脑海深处,一时间没能认出来。 看着那白晃晃,灿烂烂的笑容,徐山心底一阵酸,暗地怒吼,不管,将来我必将救你。他知道自己情绪失控,勉强笑了一下,道:“谢谢舅妈!我去喊外公回来吃饭了。”说完扭头就走。 大家也不见怪,以为徐山小孩子初见生人害羞。只有石兰隐约觉得,这孩子看自己的眼光有点奇怪,似乎有欣慰,有依恋,还有一丝痛苦?她又转瞬一笑,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嗨,就一孩子,自己瞎想什么呢。 徐山奔跑在田野之上,远远传来小姨的呼喊:“三儿,大伯应该在矮子桥那里,矮子桥!” 周家坝,所谓坝字,就有平地的意思。徐山外公几家周姓人家,就住在大概方圆两公里的一片圆形平地上,四周水田围绕,绵延开去,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 南方几里外,有一条无名小河,是横穿普州的月洋河上游支流,河面不宽,常年不枯。徐山记忆中,外公在这条河钓了一辈子的鱼,就是死,也是在钓鱼回家的路上。他高考那年,老人家高血压,脑溢血,一下子倒在夏季的水稻田里,没人看见,没人救助,没有在病床缠绵,没有与家人说句再见。 矮子桥名字的来源,是河里的一座矮桥,稍微涨水,桥面就要被淹没,十分形象。徐山记不清楚矮子桥的位置,他来到河边,沿河呼喊,辗转几次后终于在一丛竹林边见到了久违的外公。 老人家看见外孙,也不招呼,只慈祥地笑,收了鱼竿,从河里提出一个小鱼笼给他。徐山也不知道说什么,没看鱼笼里有没有鱼,满眼孺慕望着周荣全,傻乐,心想,真好。 中午饭大家吃的很开心。徐山一会看看沉默而慈祥的外公,一会又偷看看美丽动人的准舅妈,有点心急,得想办法加快进度修炼阴符术了。 他上次与麻子的对话,记得很清楚,后来反复琢磨,当时没有注意,如今想来,犹如在耳,是说到那几本预言书时,麻子说“哪一个作者不是通天大能,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对抗过天道的反噬之力?” “通天大能”c“对抗”这两个词其实正是徐山这段时间以来,坚持修炼阴符术的原因,他隐约觉得,麻子并没有对他讲完全部实话,这些未必不会是真的,自己未必不能给所爱的人逆天改命,只是需要对抗天道之力的能力。 麻子的潜台词应该是,只要有能力对抗天道反噬之力,改命有何如?所以他敢自称天下第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重拾 吃完午饭,周淑芬塞给徐山五十元钱,她自己留在小姨家帮忙收拾。徐山明白,跟在外公身后溜达回到了外公家,也就数百十米外。三间瓦房,外公与舅舅一人住一间,堂屋里有灶头,有餐桌,一把竹躺椅,还另堆了些杂物。 周荣全在椅上躺下,笑眯眯地看着外孙去桌上拿了自己的卷烟盒过来,接过之后,开始裹烟丝。 徐山将母亲给的钱也递了过去,微笑道:“外公,妈给您的。” 周荣全点头,示意他放在自己兜里,点燃了卷烟道:“山儿,外公看你没以前跳脱了,这是好事啊。” 徐山记忆里从来就没受过外公言语的夸奖,很有些惊喜。 记得有一年,母亲去山城治胃病,外公过来带他和小妹,二哥被人欺负,他帮二哥出头,把别人孩子打伤了。对方家长找上门,外公陪了钱,也没骂他,只默默地把他获得的满墙奖状撕了。 徐山心里明白,老人家吃了一辈子的亏,学会了守拙藏拙,自己前世一辈子,性格开朗飞扬,外公虽然不说,估计这一点是不喜欢的。 周荣全继续道:“你懂事,外公很开心,现在上学了,要安心读书,莫惹是非,知道吗。这天下啊,迟早都还是读书人的。” 经历过,失去过的人,方明白人世间最难得的是老人家的叮零,听一句,少一句。 徐山狠狠地点头,搬张凳子靠外公坐下,看他吐出的袅袅烟雾,有些失神,居然缓缓睡着了。 半饷,周荣全把徐山拍醒,慈祥地道:“山儿,外公写字,你来看都识得几个?”徐山暗笑,怕他还写不出自己认不得的字,不过,得好好演戏,莫吓着老人家。 餐桌就靠在窗下,堆砌了不少纸张,笔筒和砚台齐全,砚台里尚有未干的墨。周荣全将徐山扶在桌边的长凳上,自己向砚台里滴了许水,随意润笔,略微思索,写了白居易的《古原草送别》。 徐山前世自发地练过一段时间毛笔字,是临的贴,没练出过名堂,不过辨别力还是有的。周荣全写的是行书,字体飘逸而不失刚劲,抑扬顿挫处,可见粗犷和凛冽,应该是边疆的军旅生涯影响,骨子里另有豪迈洒脱。 他暗自点头,在周荣全写完“春分吹又生”之句后,先惊讶,后愕然,最后羞愧。只见后面还有:“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徐山知道这应该是全诗,自己记得的只是前四局,要是麻子在这里估计又会嘲笑自己的大学生身份。 周荣全写完并没有署名,转头看向外孙,见他若有所思,微笑道:“三娃子,认得几个字呢?” 徐山的害羞是真的,话是假的:“外公,我就只认得上c火和又三个字呢。”其中的“一”字是大写的,他还是回避了。 周荣全慈祥地摸了摸他头,逐字逐句给他读,并解释意思。 徐山十分感叹,国家未来的教育改革不可谓不成功,大学生多了很多,但是,传统国学却被抛弃了。现在外公这样一个乡村野夫,如何不能比之未来的所谓学者。 想到这里,他忽然灵机一动,自己不是正在寻找一个修心的方法么,书法不就是解决之道么?徐山记得,要写好毛笔字,就是耐心与持之以恒,当你沉浸在其中时,自然心无外物。他越想越兴奋,对周荣全说道:“外公,你教我练毛笔字吧。” 周荣全是内心有沟壑之人,历经家国的巨变,看淡了人情世故,只心寄情于山水,渔樵耕读,就此终老。如今听得小外孙忽然对书法感兴趣,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拂须长笑。 徐山想学,周荣全自然愿教。徐山有基础,周荣全觉得自己这外孙悟性高;徐山如今一心向道,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行方法,对有外公这个民国书生传授非常珍惜。从站姿到握笔的方式,点横撇捺,圆笔方笔,藏锋露锋,祖孙二人十分相合。 周淑芬过来时,看到自己父亲与儿子其乐融融,也不打扰,暗自流下开心的泪水。 直到下午四五点左右,徐燕燕在背篼中哇哇哭叫才把二人惊醒,徐山发现手腕酸痛,轮了手臂缓解。周荣全一股脑地给徐山灌输了基础知识,意犹未尽地道:“今天就到此吧。” 他转头对周淑芬道:“山儿悟性很高,以后就让他好好练字。” 周淑芬知道父亲是说一不二的人,点头称是。周荣全接着安排,叫她待会就从自己这里带纸张c毛笔和墨水回去,还把前面徐山塞进他兜里的五十元钱交给她,道:“你一片孝心,我晓得,我的脾气,你也晓得。我什么时候要过你们的钱?拿回去,多给娃儿们买点吃的,我看山儿这场病还是有些遭罪,没以前身体好了。” 他看周淑芬眼睛又红,瞪道:“马尿忍住!出息!”接着语气缓和了些,叹道:“光华不在,家里有啥重活带话过来就是,你,你也是个苦命的。” 周淑芬眼泪扑索扑索往下掉,徐山看气氛有些悲,主动改换话题道:“外公,我回去怎么练啊,你拿个字帖给我呗,还有,我还没砚台呢。” 周荣全拍脑笑道:“老了,是忘记了。不过我这砚台你先别惦记,回家就用碗就是,等你哪天练好了,外公奖给你。”说话间进屋拿了薄薄一册,上书《玄秘塔碑》,是柳公权的帖子。 在徐山差点读出来的时候,幸好周荣全打岔,不然露底了,他道:“山儿,现在你还不认识上面的字,先就练习一个永字。” 他边说边写了一个楷体的“永”,此时徐山尚不懂颜筋柳骨,只感觉干净利落,清净方正。周荣全指着这个字道:“此为永字八法,具备楷书一切基础,书圣王羲之所传。书法一道,在于持之以恒,所谓三天不练手生,能不能练出来,就看你自己的坚持。” 这般嘱咐完,母子三人必须回家了,毕竟还有十里山路。 回到家里,发生了一件趣事。家里养的一头猪受不了饿,居然从猪圈里跳了出来,把院子边的一洼菜地拱得乱七糟八。这就是农村的麻烦,很难离得开人,无数的琐事把人栓在那里。 还好有邻居刘婶帮忙,终于弄回了猪圈,但是也把两个妇女累得够呛,满身猪粪气味。周淑芬十分过意不去,将家里给麻子准备的两瓶酒送给她,正好感谢她推荐蒋麻子给徐山治病。刘婶假意推辞一番,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周淑芬要先收拾牲畜,徐山主动去做饭。灶台高,就拿凳子垫了,就是几十年没用过柴火,有点手忙脚乱。当饭菜端上桌时,周淑芬又再一次感动热泪盈眶。虽然农村的孩子当家都早,但看着儿子稚小肩膀,满脸的烟灰的对她微笑,心酸c自豪,各种情绪还是爆发出来。 徐山自己没当回事,对于结个婚的男人来说,这确实小菜一碟。 是夜周淑芬早早地哄徐燕睡了,徐山开始书法的练习。端正身姿,握笔如卵,屏气凝神,一笔一划,完成了第一个永字的书写。他对比外公的字,自然知道自己写得有多丑陋,笔画不直,撇捺不起。成熟的心理使他没有气馁之意,自我解嘲,万事开头难,何况自己现在儿童的手臂,持笔运笔本就有困难。 就这样,徐山过上了苦修的日子。早晨醒来就躺着先练习阴符术,然后起床练习一小时的书法;课堂上琢磨书本上字体的构架;睡觉前又练习一小时的书法,然后阴符术,一般都会在练习中入睡。 这般过了月余,天气渐凉,徐山笔力见长,写出来的字体已有模样。他也不再拘泥于练习永字八法,试探练习柳公的《玄秘碑帖》。 一日早晨,他被母亲进屋换醒,忽然欣喜若狂。他本来正在练习阴符术,平日练习时人是朦朦胧胧,外界的反映却是很清楚的,一般在听到山湾对门伯妈喊二哥起床的声音传来时,就起床,不需要母亲喊唤。 但是这一次,他确认自己并不是睡着了,却没被外面的声音所扰。那么,他终于完成了一次所谓“意守丹田,万念俱灭”!他努力回想其中的感觉,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或许这本就是应该的感觉,空荡荡,似有还无。 这一次他都没时间练字,整个早晨都在兴奋中,周淑芬看他傻笑,还问他是不是捡到钱了。 成功是成功之父。有了突破,徐山更加坚定练习书法的道路。 他字越来越好看,有时候都忘了是在为修炼而练字,完全沉浸于其中,琢磨如何能写得更有力,勾画转折如何才更流畅。甚至他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每日上学浪费了太多时间,恨不得全部拿来练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一个令人讨厌的生物 刘语成严格来说,只是一位代课老师,是学校三位教师中唯一一位没有接受过职业教育的人。他的教学方法单一,就是暴力,对课堂上顽皮捣蛋的家伙,一顿暴揍。 徐山对他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因为他自己成绩年年都是第一,没挨过打,所以多年中都是坐看他风云起,坐看他风云落。 没想到,这个周末他居然来家访了。刘语成来时徐山正在扶着小妹学走路。他拉着周淑芬在一旁嘀嘀咕咕一阵子后,就笑着走了。 周淑芬过来把徐山看了半响,也不说话,只是眼睛红红的,欲言又止。徐山愕然,记得前一辈没这一遭,也想不出自己在学校怎么就把老刘惹到了。结果追问之下,母亲道出了原委,另他哭笑不得。 这时候不像后来,有月考c期中考试什么的,不过老刘还是知道他读书能行,因为每次课堂提问,他都能回答正确,课后作业也没出现过纰漏。但是,他发现徐山很不合群,下课时不与其他孩子一起玩,调皮的孩子他是要揍,可这样一个安静得可怕的娃,整个学校都只有徐山了。好苗子,老刘是识得的,他担心徐山家里有什么问题,所以过来问问。 周淑芬把平日儿子的所作所为看在眼的,刻苦自律,虽是有点老成,不过总是乐呵呵的,有时还冒出些稀奇古怪的笑话。 人对身边的变化总是发觉得很慢。这次刘语成的家访,周淑芬突然发现,徐山比生病前瘦了很多,骨架可能比其他孩子还大些,但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小圆脸。他脸色苍白,眼神却很有光彩,别人看到他的第一眼总被他漆黑发亮的眼睛所吸引,忽略了他其它地方。 徐山看她着急,真不好解释,只能笑着说自己下课了也用功呢,所以如今才能识得如此多字。这一点是周淑芬最自豪的,徐山临写的《玄妙塔帖》,她都有很多字不认识。 母子这般交流后,徐山的生活大为改善,当天又吃到炖鸡,后面每日一个鸡蛋,这是徐山记忆中没有的事。家里的鸡下蛋速度跟不上,周淑芬就向湾里邻居买,她还抽空回了娘家,后来舅舅每周都送鱼过来,是外公在河里钓的。 这件事情给徐山一个提醒,自己的身体还是个孩童,正在发育中,缺少运动是十分不利的。麻子当日只提到了他的脑子跟不上思维的扩张,所以需要阴符术。 在未来那段记忆里,因为小妹的丫丫和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徐山是好好研究过小孩培养与发育的:儿童日常的玩耍与打闹,正是保证发育必不可少的运动。当然运动不应该过量,身体也不能承受超范围的压力和锻炼。 所以,后来他的农村同学们都不太高,有营养的原因,还有农村孩子避免不了要做重活的因素。徐山很早就帮家里干活,与湾里其他孩子一样,背着有身体三分之二高的背篓打猪草,割牛草,装满了要背回家时,孩子们的力气不够,就使劲向前倾,用身体的重量来维系背篓的平衡。 既然意识到问题,徐山做了积极的改变。不就是玩么,捉迷藏,躲猫猫,丢手绢,记忆里的套路多着呢。几天下来徐山就当了孩子王,大家下课就围着他,急吼吼地问,又玩什么。周淑芬心疼他,每个星期都给他一毛钱,年纪最大的王亮也臣服在水果糖的淫威之下,成了跟班。 这样的调整有利的,徐山的精力明显变得充沛,书法与阴符术的修行都略有进步,并且有两者相得益彰的感觉。 他入静的次数日益增多,有时就在某个雨夜,有时就在某个清晨。入静归来,心神总会弥漫某种宁静祥和,即使周围漆黑一片,也似乎感觉或身处悠然田园,或身照松间明月。 虽然没能感觉到丹田的存在,却隐约知道就在那里,具体又说不出来,玄之又玄。 书法的进步还要大一些,毕竟有几十年记忆的底子,他现在甚至还为自己专门设计了一种笔法,横竖即歪,撇长捺短,用来做作业和日常写字,怕老师发现异常。有时候他恶趣地想,如果就按现在的笔力写作业,老刘会不会羞愧地自己揍自己。 日子平静地前进,在这偏僻的八十年代乡村一偶,没有大事,他们湾里还没有电视,大家聊的还只是家长里短。徐山有次陪爷爷赶集时,在一小卖部前看到了这一年开始播放的《西游记》,大家人山人海地围着,不时哄堂大笑。 徐山也会心一笑,这个时代是物质匮乏的坏时代,但也是脚踏实地的好时代:没有毒奶粉,只有纯营养;没有关系网,只有相互帮。《西游记》后来被重拍数次,都不能超越这部诚意之作。 徐山沉浸在上学c修行和照顾小妹的有规律生活中。偶尔也去麻子的山谷,门扉仍闭,斯人已失,他就静坐上半响;偶尔爬上屋后的山顶,躺在那里,看山路弯弯,迤逦通往遥远的城市;偶尔修炼之余,掏了河图出来,默默地观察抚摸,回味上未来的某段温馨。 直到刘老师宣布期末考试时,徐山才倏然从这种平静中醒来。转瞬这就回来了半年了,他还是习惯用回来二字来形容,看着周围小不点们或兴奋,或慌张,哑然失笑,又到了穿越小说中主角之光照亮四方的时刻。 有时候,他真的很疑惑,自己这样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物,如何就被河图选中了呢!虽然青年时代的成绩还将就,但其实真没有改变未来的能力啊!他一个学法律的人,写不出微软的代码,也不知道互联网的原理,更造不了飞机大炮,估计就是自己妻子穿越回来也好些,她毕竟还是搞电脑的。 当然这样的情绪他很少再有,或许是麻子的宿命论影响,或是有机会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他十分愿意接受这种穿越。 考试当然一丁点都不难,徐山为难的是得多少分好。按记忆应该是班里第一,但这时候的考试都是全乡统一的,乡里中心小学,九个大队小学,最终要统一排名的,这个名次徐山记不清了。考数学没有纠结,这个必须是满分,记忆很清楚。考语文犹豫了片刻,不能太低了,他这个有计划,要用成绩来在父母面前增加未来的话语权,那么到底多高? 拿了第一,会不会影响原来第一的那位小朋友积极性?他要因此不能好好地成长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咋办?转念又想到,初中自己都一直是年级第一,万年老二是张华,未来与自己和赵文轩三人是最好的朋友,他那家伙聪明绝顶,大大咧咧,真被压了一头也没什么。 那么如此就清楚了,自己这一遭只能继续做一个令人讨厌的生物了:学霸。学霸这种生物,上课不听讲,要看课外书;下课玩游戏,不会做作业;家长们把它当作你的榜样,天天念在耳边,你喜欢的少女把它当作偶像,默默想在心底。更有甚者,羞答答地写上情书,还让你去转交,你只能暗地腹诽她无知少女。 徐山下笔如飞,贱贱地想,兄弟们,这不怪我,哥前世今生都只能当这学霸了,这都是命啊。 考完那天,有邮递员进村送来了一封信,是徐光华的。就这样一件事情,湾里的妇女们都过来聊上半天,大家实在缺乏谈资。 徐山看母亲兴奋地读完,居然还递给自己。没有与母亲情意绵绵的话,都是何日发生什么小事之类,末了专门为他写了几句,嘱咐他好好学习,估计春节前几日回家,给他带好玩意儿云云。 不日小姨就来了家里,准舅妈石兰居然也联袂而至。小妹看到周淑芳咯咯直笑,伸手要抱。这里算是小姨半个家,她自然的抱起燕燕乱转。 石兰初次上门,原本有些许局促,在看到徐山时,不知怎么一下释然了,这孩子清瘦的面孔上洋溢着欣喜温馨的微笑,漆黑如夜的眼,透露出依恋。她亲切地揉一下徐山的头,爽朗地道:“芬姐,听说姐夫带信回来了,我就和芳芳过来看看。认认门,顺便打听一下忠凯好久回家。” 周淑芬打笑道:“打听是真,认门才是顺便吧。”石兰也不扭捏,笑道:“你晓得的,忠凯那家伙滑得很,估计还不如我们山儿踏实呢,这出去也几个月,没见一封信,如何不让人担心。” 徐山知道五舅的婚期定在来年的五月,看着眼前笑语如花的丽人,暗想他俩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将这样一个金璞玉的女子救了性命。 徐光华的信里没有提到周忠凯,但归期大家肯定一致的,得了消息,石兰心里也踏实了,答应与周淑芳在徐山家里留住几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颈瓶 这两天家里过得很热闹,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还有徐燕燕这个整日咿呀叫唤的不算女人的女人。徐山不用去学校,家务也没他的事,整日就练字。周淑芬见惯不怪,小姨直呼他小老头,石兰很惊奇。 石兰家里是地主成分,父母遭了很多罪,父亲没熬过运动,母亲常给她讲以前家里的讲究和传承。她自己只念了小学,偶尔阅读家里收藏的诗词,常常幻想旧时代悠然自得,剪纸西窗的书生与小姐画面。 因此她特喜欢凑在桌边看徐山写字,看这孩子神情淡然,浑然物外,一笔一划,一个个钢筋铁骨的字跃然纸上。 偶尔徐山从书法中醒来,看她迷人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夸张的崇拜表情,心里也有几分得意,想,也是条件不够,不然请了这位美丽的准舅妈研墨,红袖添香,肯定别有趣味。 早晨,冬日阳光正好。石兰自然地帮将桌子搬到院子,铺了纸张。徐山走近,道:“笔墨伺候。”石兰于是递给他毛笔,道:“老爷请用。”二人相视一笑,有些亲密默契的感觉。 这时徐山二哥陈名远手里举着什么东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大叫道:“三儿,三儿,你考了第一名,全乡第一名呢!” 闻讯出来的周淑芬喜不自禁,接过老二手里的纸张,原来是一张奖状,转头看着儿子,有些痴了。 石兰爱怜地揉着徐山头,道:“姐,我家山儿不错的,放了古代,那是状元的料。” 徐山真没将这当回事,从兜里掏了一颗水果糖给小屁孩,对方正满眼艳羡地望着他,干巴巴地道:“三儿,我只考了及格,我妈要是揍我,你要给我作证哦,我上课认了真的。”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小姨在旁琢磨了半响,舔嘴道:“姐,是不是得奖励下三娃子呀,我听见下湾有人杀猪哩。”周淑芬c石兰和徐山忍俊不禁,再次相视大笑,这只馋嘴的猫!于是小姨去买猪肉,舅妈带小妹,徐山再次开始练字。 不知怎么回事,按说获得回来后的第一个成就,心情应该轻松一些,字也应该更好一些,但徐山总觉得今日的字别扭。 柳公的字讲究硬朗有骨头,特点是瘦,徐山连写数篇,极不满意,他想到的形容是:瘦也应瘦得好看,如自己的外貌一样,骨架匀称,顶天立地。而眼前的字,犹如瘦骨嶙峋的乞丐,猥琐,没有生气。 如此纠缠到午后,他将以前写的字拿来比较,感觉确实退步了,因此有些恼怒,要撕了今日写的字。 几个女人早就发现他有些不对,见他发气,石兰主动过来压下他的手,关心地问怎么回事。徐山将这糟糕的变化说了,引得三人仔细对比,毫无发现,甚至小姨信誓旦旦地说,今天的字明明还要好些。 徐山讨了个没趣,反复思量,这事得问专家啊。于是第二日石兰回家,他准备一起,想到外公那里问问。农村孩子走亲戚,父母一般不担心,周淑芬就嘱咐一句小心野狗,就放而任之。 小姨还要在家待一段时间,午饭后,石兰就牵了徐山出门。一路她看仔细观察徐山,回忆自己每次见到这孩子的样子,突然发现,他很有主见,自律,隐约背负什么压力,不得不使劲向前奔跑的样。她柔情顿生,感觉这孩子过得并不容易。 在最后一个山顶,她心底一动,拉了徐山疯跑,临到悬崖边,远眺山下绵延的水田,阳光拂面,冲徐山一笑,忽地将手在嘴边作了喇叭状,呜啦啦呜啦啦地大喊。 徐山看着她脸上绒毛被照的金黄,蓬松的头发在风中飘扬,笑颜如花,有些痴痴醉了,暗讨,舅妈真的与钟雏红好像,嗯,线条还要柔和些,还要漂亮些。 这一年,石兰十八岁,徐山六岁。 石兰将徐山送到外公家,依依不舍作别。老人家依旧不在,徐山让舅舅周忠明烧火,自己垫凳子做饭炒菜,他实在吃不了舅舅弄的东西。 太阳下山时,周荣全回来,鱼笼空空,冬季这些家伙藏得深了。 晚饭后,徐山迫不及待地将最近自己练的字拿出来,周荣全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亲自点燃了另外一盏灯,仔细翻阅。灯火摇曳,周荣全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才多久!你才多大!” 徐山心里的石头顿时落地,看老人家的意思,自己还写的不错。于是就将昨日的感觉说了,询问明明在进步,怎么会突然倒退。 周荣全呆看徐山一刻,徐山都心里发麻了,他才长吁一口气,道:“山儿,外公真没想到你的天赋这么好。你现在的字,已尽得柳公的形了。虽未得其神,但常人,我说的是成年人,要到这一步,也非数年之功不可。” 徐山没料到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暗讨应该是多个因素起作用,成年人的底子和理解力,阴符术的静心专注力。 周荣全继续道:“王国维先生你估计不知道,他是一代国学大师。他说过的一段话可以解释你现在的情况,古今之成大事业c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第一种境界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第二种境界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第三种境界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又觉得自己讲深了外孙听不懂,其实徐山非常熟悉,未来装逼文青的座右铭之一嘛。只听周荣全接着道:“这些你将来慢慢会体会。就说你现在的问题,其实是到了一个颈瓶期,所谓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你有种感觉,应该可以写得更好,却不知道怎么写。前面的那扇门你还没找到,找到了,推开就是一个新境界,新世界。” 徐山嘴巴掉了一地,这就到传说中的颈瓶期了?自己的修真还刚起步呢,写个字就先到颈瓶期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外公,周荣全笑道:“还是说复杂了。打个比方,去年给你买的新衣服,你觉得很好看,但今年某一天,你突然发现,不知道怎么就穿着别扭了。真是衣服不好看了么?不,是你长大了,衣服不合身了。” 徐山豁然开朗,道:“明白了!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就是一个自我否定,否定之否定,螺旋前进的意思。我就应该脱下这身衣服,让妈改一改,或者再买一件新衣服。” 周荣全开怀大笑:“真有宿慧之人!得孙如此,夫复何求!” 徐山赔笑,暗讨,这不是穿越的福利么。 后面徐山在外公家待了半个月,周荣全将自己所学悉数传之。徐山大开眼界,原来书法一道,有如此广阔的天地。自己以前的练习,完全是闭门造车。 笔墨纸砚,印章镇纸,有《书谱》云:“纸墨相发,四合也。” 握笔之法,唐太宗《笔法诀》云:“大凡学书,指欲实,掌欲虚,管欲直,心欲圆。”欧阳询说,虚拳直腕,指齐掌空。 运用肘腕,王羲之的老师卫夫人《笔阵图》曰:“下笔点画波撇屈曲,皆须尽一身之力而送之。”笔法要“藏头护尾,力在其中”,点如高空之坠石,横如千里之阵云。 这一次周荣全没有让徐山临任何一张帖,只是传授书法的各种基础知识c技巧和理论。好比教授拳法,不教任何套路,只传授一个个的基础动作,分解开来讲,该怎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连最初传给他的永字八法,为了理解,也有别名:怪石c玉案c铁柱c蟹爪c虎牙c犀角c鸟啄和金刀。 徐山如海绵般吸收着,有时也对比未来的教育制度,外公这只是一个当年的书院学生啊。他忍不住将这话与外公说了,周荣全笑道:“你也太高看前朝的教育了。外公这是兴趣使然,年轻时好好练了一些,但这些理论还是在边疆时查阅资料学到的。可惜没能带回来,将来有机会你要找来好好研读。” 后来,周荣全看徐山能将自己所传对答如流,熟记于心,开始带他去钓鱼。途中给他讲历代书法大家的成就和故事,总结道:“即使是书圣右军之才,仍然池水尽墨;智永和尚天纵之姿,也埋笔成冢。颜柳欧,苏黄米,何人不是绝顶之辈,谁又没有终身研习?以古为师,不可妄思捷径,日积月累,自然水到渠成。” 徐山有些好奇,问外公自己到了什么境界。 周荣全笑道,书法一道,博大精深,天才时有,成家则难。有名家者,或专工一体,或随意挥洒,或古朴,或秀丽,独具一格;大家者,兼蓄并收,包罗万象;宗师所在,自创一体,巍然独立,一空依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自认为不过在颜体上略有所得罢了。 周荣全对徐山有很高的期望,没有表达出来,这种事情,强求不得,盼他好自为之。 回家是五舅周忠凯小两口一起来送的,石兰还给了徐山一份大礼。她真心喜欢这个侄儿,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了不少爷爷当年埋藏留下来的拓本,其中居然有一本是王右军的小楷《黄庭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当春乃发生 腊月二十六,到处已弥漫过节的气息。人们的脸上总洋溢着喜悦,走路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徐山到家时,父母正在做大扫除。徐光华手里持一根长长的竹竿,前端绑了扫把,抹去墙角,屋檐,房间上空的蜘蛛网和灰尘。 他看到儿子回来,将竹竿丢在一边,面带笑容地拉徐山在身边打量,夸张地道:“诶哟,儿子,你可给我争光了。你爸走到哪里都有人羡慕养了个文曲星。” 徐山也咧嘴笑,道:“主要还是你和妈的功劳,你们会生。” 夫妻二人噗呲一笑,周淑芬轻打他一下,道:“哪去学的怪话!” 因为灰尘大,小妹被放在院长边的摇篮里,徐山径直过去逗她。 徐光华有些疑惑,问妻子道:“听你说三儿吃的不少啊,怎么就这么瘦?” 周淑芬也奇怪,现在的物质条件是不好,但徐山的饮食还是远远超过湾里的其他孩子,就是不见长肉。二人讨论良久,只能想办法来年多杀一头猪算了。 晚上徐山准备重新拾起阴符术的修炼。在他外公家时,因为没有单独的房间,他与舅舅挤一床,周忠明鼾声如雷,徐山完全没办法静得下来。 修炼前他把王羲之的《黄庭经》拿来观摩,回想到外公的评价“各尽法度,其气亦逸,有秀美开朗之意态”,书圣之名,“巍然独立,一空依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反复品味着字体,如饮佳酿,如痴如醉。 不经意间,徐山恍然发现,此帖的内容很有意思啊,“上有黄庭,下有关元,前有幽阙,后有命门,嘘吸庐外,出入丹田。” 这明明是修道文章。于是,徐山像打了鸡血,挑亮煤油灯,仔仔细细地研读全文,结果感觉晦涩难懂,望着最后一句“常能行之可长生”,莫然惆怅。 他恨不得立马找到麻子,尼玛,说好的传承呢?你就不能把东西教全了再走! 徐山自嘲,身入宝山空手而回,这就是鬼谷一脉的鬼传统吧。他隐约地想,自己未来应当出去走走,寻访道家人物,现在连很多基本术语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夜已深,徐山只能熄灯修炼,期盼就如外公说书法之道一般,“不妄思捷径,日积月累,自然水到渠成。” 节日临近,湾里的孩子们疯了一样,满山地跑,追东家的鸡,炸西家的鱼,不亦乐乎。徐山根本不出门,疯狂地练字,才没买多久的纸张又被他用完了。 周淑芬看他居然将家里准备上坟的火纸拆出来练字,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评价自己家的小怪物,只得又去赶集给他买纸。周淑芬临走前试探地问徐山,今年的春联要不要自己写。 徐山想了一下,有右军和柳公帖子的珠玉在前,自己的字还见不得人,就没同意,要周淑芬直接买写好的春联,也可以借鉴一番。 除夕晚上,周淑芬烧一大桶水,给徐山洗澡。徐山突然发现,自己好久没想过身外之物了。就说这洗澡,在未来的家里,至少两三天一次吧,如今居然有月余没洗过澡,人也没有丝毫难受之感。 看着满桶的污垢,徐山失笑,这算彻底融入这个世界了。换上干净的内衣,全身通泰,徐山暗讨,勤洗澡这件事情,可以有。外面依然是旧袍子,徐光华自然给他买了不少新衣服,按风俗得明天才能穿。 两支大红蜡烛插在神龛上,与桌上的灯光一起,照得堂屋透亮。有鸡有鸭,还有一根大筒子骨,丰盛的晚餐代表全年的丰收。 一家人其乐融融,徐燕燕也被周淑芬抱上了桌,拿了一个鸡腿使劲地啃,满嘴流油。席间夫妻对当年做总结,对来年做安排,徐山第一次听到了家的财政状况。 粮食满仓,以后应该不用吃含有谷康的米了;出了三头肥猪,收入一百多元;鸡鸭和蛋,都进了徐山肚子,没能赚钱;徐光华前后两次出门,赚了七百多元;买电扇和肥料等其他生活用品支出一百多元;给徐山买牛奶,鸡蛋,笔墨纸张,居然也有一百多,加上这次的几件衣服,超过两百。 不算不知道,夫妻两被徐山的支出吓了一大跳,平常人家要这样养儿子,必然被拖垮。 徐山看他俩古怪的看着自己,有些无语,这能算个事情么?暗乐,还没吃水果呢,还没出去旅游呢,还没报培训班呢,将来你们带丫丫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想了一下,还是妥协道:“妈,我以后练字墨水多点兑水,可以节约一些;爸,衣服你真别买了,就让妈用旧衣服给我改!吃的嘛,你们可别克扣我哟,我要长身体呢。” 这个长高的梦,徐山坚决不放弃,将来说不定还有洋马等着他呢。 周淑芬笑:“傻孩子,这些事情还用你来操心!你就好好读书就是,爸妈是没出息的,你将来争取像你幺爷一样,当个大学生,就光宗耀祖了。” 读书,自古以来都是农村孩子出人头地唯一的出路。有些悲哀,后世国家一直在努力让社会公平,但潜规则会愈来愈多,贫富差距会愈来愈大,社会的阶层再次出现,而农村的孩子即使拥有高考这个唯一还算公平的向上通道,但也会愈来愈窄。 如果没徐山回来这一遭,不出意外,他家会在初中时因为生意亏损而返贫,他自己倒是能上大学,却不可能光宗耀祖,因为那个时代,金钱已经成为社会第一甚至是唯一的评价标准。 吃完饭,父母没有要徐山守岁,他们总觉得徐山身体不好。徐山自己也没有这个打算,现在家里没有电视,不然还可以看看春晚。那首极有感染力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隐约记得就是这一年的春晚被蒋大为唱得脍炙人口,还应该有陈佩斯的小品。 时间有些晚,徐山放弃练字,熄灯和衣而卧。他现在都是采用的阴符术后备的趟姿,怕跏趺坐姿被母亲看见会大惊小怪。 凝神调息,心平气和,意念缓缓落入丹田,不助不忘,空空寂寂,顺利入定。他神不外游,意在虚空,昏默中,一灵独觉,呼吸间,息随自然。这一刻无悲无喜,如坐高山视众山众水,耳目口闭,不接受外界一丝声音,冥冥中,不知时间的流逝。 徐山的幺爸徐光雄住在山湾的对面,他今年买的鞭炮多,对着手表,十二点准时点燃了一挂长鞭炮。鞭炮声回荡山谷,引来无数犬吠,1987年如期而至。 徐山此时正沉寂在无尽虚空,古井无波。浑浑沦沦中,忽从不可名处一跳,就如虚空中飞来一滴雨露,打破了这种平静。 意念之中,丹田内正在发生某种萌动,又像一丝嫩芽,要冲出土面。杳冥空寂的丹田,仿佛有风扶过,死寂的世界突然有了生机,无色无形,氤氲悠扬,有气萌发。 一种喜悦强烈地将他惊醒,历时五个月的坚持,就在这新符换旧桃之际,终于有了收获。他悄悄地起床,来到窗边,看向屋外。夜黑如水,没有星光,山谷对面有零星灯火摇曳,是谁家在外面插的烛火。 徐山沉默地站在黑暗中,不知所思,半饷,方才脱衣入睡。 清晨醒来,徐山再次入定,确认了丹田之气的产生。虽然看不到,摸不着,但他知道,气就在那里。犹如混沌初开,红日中来,徐山完全相信了道的存在,不再怀疑,犹豫,心朗朗,性安安,无思无虑,合了修行的道,入了修真的门。 徐光华夫妻的声音把徐山从入静中拉了回来。他不慌不忙地穿了衣服来到堂屋,二人正在包汤圆。周淑芬看徐山还穿着旧衣服,就推他进去换身新衣。过程中免不了数落几句,徐山笑而听之,性定神清,不烦不恼,内外坦然。 吃饭过程中,湾里一帮孩子结队上门来拜年,作揖磕头,口里叫道:“叔,婶,给您拜年了。” 说完就伸手,干巴巴地望着徐光华夫妻俩。待收到一张崭新的两分钱,兜里装上几个水果糖或炒花生时,呜呼叫着转身跑向下家去。 他二哥徐名远也在其中,邀徐山一起。昨夜有雨,泥路难行,小屁孩们身上都多是泥巴,徐山自不愿去。不过他看到父母开怀的样子,不想引起他们的忧虑,还是答应了。 湾里有十多户人家,来到幺爸家里,气氛到了。徐光雄说大家闹哄哄的拜年不算,要求小屁孩们一排站直了,统一给他作揖。他笑着高喊:“预备,起。拜年拜年,勾子朝外前。哎,二娃子,给大家一起!一起,懂不懂?重来重来!哈哈哈!” 勾子就是屁股,徐山无奈,只能混在孩子中被调戏。徐光雄大方,每个孩子都得了一毛钱的巨款,欢声雷动。 走完一圈,徐山跟二哥来到大伯家里。他爷爷徐正乾住在这里,另外两兄弟按月交点养老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再上层楼 大伯为人严肃,看到徐山到来,露出少有的笑容,淳朴的人们总是对成绩好的孩子另眼相看。徐山给大伯夫妻俩作揖拜年,得了不少夸奖与好处。老二自然又被教育一番,对徐山恨得牙痒痒。 爷爷还在里屋躺着,人老了,有些怕冷。徐山进屋磕头,看到老头子笑着招手,略有迟疑。他爷爷慈祥随和,最受爱戴,屋子里总藏有冬瓜糖或桔子饼,是孩子们的天堂,魂牵梦萦的地方。 或许因为常年住在一起,徐正乾对徐山二哥有点偏爱,但徐山明白,要真是面对危险时,老人家绝对愿意为任何一位孙子付出一切。他迟疑的原因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老人家养成了一个可怕的习惯:喜欢撇人手指,就是压手指关节的地方,啪啪地响了,他就坏坏地笑。这是徐山奇怪的地方:还能不能好好地玩? 徐山还是爬起来坐过去,不能上床,裤子上全是泥。徐正乾看着眼前的孙儿,面容如玉,步履沉稳,神情平和,一双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隐隐一种灵气,让人十分舒服。他知道这孩子不会比徐正坤差,那种内外坦然透出的灵性还要压当年的二弟一头。 他递给徐山一个罐子,果然是桔子饼。徐山拿出一个,颇为怀念地吃了,甜中带酸,苦中含香。这种别有滋味的甜品,后世怎么就会被人遗忘了呢。徐正乾看他吃得香甜,也很开心,道:“吃一亏长一智,三儿,上次被电后这就真懂事很多了呢。以后你想吃了,就来爷爷这里。”徐山点头答应。 回到家里,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上坟。差不多时间,每家每户都背上祭品出发。祖先们的坟都埋山湾周围,都是徐氏一族,路过的坟都会烧点纸,区别是烧多少和放不放鞭炮。 徐山家在奶奶坟前逗留最久,自然地遇到大伯和幺爸一家。徐氏他们这一支算发家早,祭品比其他家要丰富一些,端头肉,酒和苹果。这个年代苹果太稀奇,祭祖后就是几个孩子之物。莫说他二哥,就是幺爸家的老大徐名凤也眼光贼贼地盯着苹果看。徐山爸妈结婚在四弟之后,要徐山也要得晚,此时徐名凤都十四岁了。 三家人的鞭炮一齐响,徐燕燕被吓得大哭,徐山过去把她耳朵捂住,做鬼脸逗,才休停。完了之后,徐山微笑着看小家伙伴们抢苹果,抢未引燃的火炮。几家大人都夸他,成功地提高了小伙伴们的仇恨值。 最后一站是老祖宗,湾里唯一能称之为墓的地方,全石头打造,有墓碑,有龛台。徐清源公,清朝举人,他的墓地坐落在山腰,正对山谷外面的方向,视野开阔。这里也是湾里人祭拜的重头戏,愿子女能沾惹一丝文气,读书出头,跳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烧香磕头,做完就可回家了,徐山有些不舍。现在的他已不同与前世,墓上的阴刻碑文很吸引他,墓头“天地光明”四字就中正大气,法度谨然,下面的碑文温润闲雅,用笔圆转,书风秀逸。徐山感觉,这应该是外公说的“赵体”,恰好没有赵孟頫的帖子。天空又在飘雨,来日方长,只能以后慢慢来揣摩。 后面的节目是湾里传统,男人们聚在一起打牌,没凑上的就在旁边看;女人做饭拉家常;孩子们负责发疯玩耍,这一天有免揍的规则。 刘婶过来串门,说约好徐山的幺妈几人准备去大佛寺上香。周淑芬因为儿子的事情,现在十分相信这些,为难的是下雨女儿不好背。徐山正愁找不到理由不去与小屁孩们疯,坚决鼓励母亲去烧香,让她放心地将燕燕交给自己。周淑芬对于懂事的儿子自然相信,欢快地出门了。 徐山将燕燕放在竹篮里,她直哼哼地闹不停,只得将她抱在怀里逗。桌子上依旧有纸,徐山试着一手搂燕燕,一手练字。可惜他人毕竟还小,这样抱着十分吃力,于是又拖过凳子,将燕燕扶着站在上面,手就真腾出来可以写字了。 丫头也奇怪,这时一丁点不乱动,就眼光好奇地盯着徐山,看他写出的字。周荣全说过,书法运笔有悬腕和悬肘两种。前者以肘着桌上,使腕虚提;后者最难,将全臂悬于空中,肘与腕平,以所书字之大小而定距桌之高低。若初学便将腕置于桌上,则终身不能悬肘。是以徐山习字以来,都是悬肘运笔。 此时他意在笔尖,左手若即若离地扶着燕燕,忽然灵机一动,想起外公说的一句话来,“悬腕悬肘力方全,用力如抱婴儿圆”。可不是么,手内有力,可防她摔落跌倒;手面无力,可防弄痛她半分,两者并不冲突,相辅相成,一内一外的关系。 一种明悟在心头,运笔逐渐流畅。他不再为了表现“柳骨”将字写瘦,而是写出来就是骨头,本来就瘦。 他最初临《玄秘塔碑》是对临,看一笔写一笔,逐渐看一字写一字;后一阶段是所有的字体都烂熟于心,可以背着书写,属于背临;如今脑内没有了任何字体的形象,写出的字,反而铁骨铮铮,仿佛获得了柳公的一点真神,跨越到意临有得的阶段。 他写完一帖,毛笔一丢,将燕燕双手抱在怀里,狠狠地在她粉嘟嘟脸上亲。看着丫头无辜的眼神,徐山哈哈大笑,这个节日双喜临门:阴符术上取得突破,书法更上层楼。 寒假后面的日子,徐山过得轻松了些,练字只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其他时间要么去参与小孩的游戏,要么如以前般溜达到麻子的山谷静坐,要么或去山顶闲看流云,还到徐清源墓前赏文几回。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徐山领悟的书法之道与修炼又有相通之处,二者相得益彰,进步神速。开学前,徐山已经能够保证每次都入静成功,微茫之中,息活泼而心自在,意念与丹田之气,氤氲缠绕,日充月盛。书法上,除了每日两贴的《玄秘塔碑》,已经开始临摹《黄庭经》,师法右军。 这晚在修炼醒来,徐山将胸前的河图掏出来摩挲,沉默。他刚才入静,一灵独存,与丹田之气混为一同,隐约感觉外界传来阵阵凉意,遂而转醒。 按说如今的他修行,外识关闭,寒暑不侵,当然不是说身体不受侵扰,而是说这一刻的意识,另存于丹田虚空,应该感受不到外界的冷或热。 所以,此时他陷入了沉思。河图一直都有凉意,让他上过夏天过得很清爽,当时在麻子的山谷里最明显。他基本可以肯定,静坐时感受到的凉意就是来自河图,这与外面的寒气不同,例如现在握在手里,并没有冻手的感觉。 那么,就存在两个问题,河图的这股凉意是什么?为什么以前修炼时都没有感受到,而会在今晚出现?前一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后者猜测与修行进步有关。修行日久,杂念愈少,独守灵台的这个“本我”或者说“灵觉”也应该是一天天强壮,或许因此逐渐发现或意识到以前不能发现之物。 河图是干什么用的?对徐山来说,除了传给他一段未来三十年的记忆,现在最重要的作用是替他遮掩天机,防止反噬之力。 他清楚记得麻子的话,“我们鬼谷一脉,受河图传承,得天下之机而不能出世,困守一偶,但同时也受河图的庇护,三尺之内,阴阳混沌,天机不晓。” 徐山以为,重点就在后面八字,“阴阳混沌,天机不晓”。 他的修道是修什么?“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他现在练气,就是在修阴阳,这河图三尺之内,“阴阳混沌”会不会干扰到自己的修行,现在会不会就是一种干扰?他又联想到麻子说那些得道大能可以抵抗天道反噬,这种抵抗会不会就是自己修行出来的气?那么自己在河图的干扰下如何能够前行? 考虑完得失种种,徐山觉得自己应该冒险一番,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决定不再佩戴河图。这样至少可以观察到底有不有天道的反噬之力,如果有,反噬之力到底体现为什么形式,强与不强;还可以观察没有河图的干扰,自己的修行进度。 他将河图塞回布囊放在以前的盒子里,三尺之外,于是又将盒子在房间靠里墙的柜子底藏了。没有河图在身,仿佛去了某中枷锁,徐山觉得浑身一轻,安然入睡。 第二日晨练阴符术时,也许是错觉,徐山总觉得丹田内的那一缕无形之气活泼几分,意识与它纠缠盘旋,灵动几许。起床后,徐山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母亲对待河图的重视程度。如果可以,他估计周淑芬愿意把河图供上家里的神龛天天上香朝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那些年我们遇到过的坏人 徐山将布囊又拿了出来带上。干瘪瘪的还是容易露馅,左右查看一番,干脆把铅笔刀放进去。这时候的圆珠笔没有,钢笔是稀罕之物,学生写字基本都用铅笔。铅笔刀折叠起来后长短与河图差不多,就略微窄一点。 第二天父亲要出远门了。周淑芬打算去县城送别,顺便要拜访徐正坤一家。春节由于雨路难行,他们还没有回来祭祖,但是作为晚辈,礼节必须尽到。 徐山想了一下,自己不是缺乏书籍么,正好去新华书店看看。叫母亲代买不合适,她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徐山现在的要求周淑芬基本都会答应,不说他自律懂事,就算真是个调皮捣蛋的娃子,做母亲的都会尽量满足,这就是天下一般的父母心。 天未亮就出门,将还在熟睡中的燕燕托给幺妈。周淑芬给徐山也做了一个火把,两节长的细竹筒,一端的节头去掉,在里面倒上煤油,筒口处塞上干燥的稻草,煤油从稻草低浸润出来,就可以支持稻草一直燃烧。 就着火把赶路,周围漆黑,寒气和远处的犬吠传来,要不是人多,还真有些吓人。这一次徐光华三兄弟一起出门,每人背着大包小包。结果半途上大伯手中的火把炸了,他是用玻璃瓶做的火把。 徐山将手中的火把拿给他,说自己人矮,可以从大人们脚缝漏出的火光就能看见路。大家都夸奖他,但不能理解徐山坚持要将刚才炸裂的玻璃碎片都拾起来。 花了好几分钟才清理完,徐山没解释,这种公德心来于未来,来自于他打碎香水瓶又被划破脚的经历。就如未来老人家们要跳的坝坝舞,声音扰民,只能由他们去吧,这就是天下一般子女的孝心。 在乡里耽搁了很长时间,这一天坐车的人少,师傅要等满客才会出发。路上逐渐上人,后来居然过道都挤满了。 徐山没买票,站在父亲旁边,突然发现眼前人背后,有一只手从左至右穿过,在右边口袋里捏一沓钱出来。他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小偷。他扭头看徐光华,想喊,结果父亲满脸严肃地对他摇头。 徐光华他们几兄弟常年在外,也算老江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早就发现了这小偷。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特别是近两年,社会风气有很大变化,恶性的暴力事件随处可见,他从徐山爷爷那里听来的许多老江湖套路重现江湖,他自己不会也不允许徐山去断人财路,说不定就惹到什么人物,惹出什么事端。 到县城长途汽车站时已是十点。五舅周忠凯和大伯的舅子郑思德c幺爸的舅子刘海军,早就等在那里,这是每家出的一个帮手。 徐山有些沉闷,看着那被偷的农民,满脸绝望地跪在车站前嚎啕大哭,满心不是滋味。 记忆中的未来,徐山平凡一生,平淡一生,主要的两条人生线路学校和机关,都远离社会的阴暗面,一辈子就只面对过两次小偷。 一次是刚上大学时,在学校外的生活街采购,小偷拿着医生手术用的镊子刚探进父亲的包就被发现了,冲他父子点头微笑,没有丝毫慌张,转身离去。 另一次是徐山走在小区附近,忽然听前方有人喊抢劫,居然就是他母亲周淑芬被抢,不远处有人在逃跑,徐山追了两条街,对方将包扔下了,徐山没力气再追。 这一次怎么说?好歹也是准穿越人士啊,难道不该路见不平一声吼?可说实话,他真没有怒怼歹徒的准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对自己失望,难道自己性格中缺乏勇气?是明哲保身还是胆小怕事?自己平日修道是修的什么道? 除了周淑芬面露不忍,其他几位都是见惯不怪的人。周忠凯看外甥闷闷不乐,打笑徐山:“山娃子,舅舅走了,你要记得按时喝奶哦。”“哦”字拖了长长的音。 徐山翻个白眼,回道:“你也保重身体,一定要记得按时抽烟喝酒。”笑话有点冷,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总觉得怪怪的。 送走他们后,徐山母子去新华书店。店内没有几个人,营业员百无聊赖地在柜台上照镜梳头。周淑芬就在门口,任徐山进去选书。 这时候书籍还没有明确的分类标识,徐山自觉地去书店角落处,发现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道藏》c《鬼谷子》或道家经典,唯一有一本《庄子今注》,连《道德经》都没有,此时他万分怀念万能的度娘来。意外的收获是启功的《古代字体论稿》,文物出版社出版。他对启功这名字有印象,不是他外公说的,而是后世记忆,隐约知道这是一位当代的超级大家。 徐山练习书法的初衷是为了修行阴符术,书法于他就好比是要赶到目的地的车,沿途颠簸,一路相伴,但也不离不弃。 此行虽然有点让人泄气,总比毫无所得强。周淑芬看出了儿子的不快,追问原因,徐山犹豫了一下,道:“妈,你还记得蒋爷爷给我的那张纸吗?蒋爷爷说是道家修炼的方法,可是我很多看不懂,就想买这方面的书来学一学。” 跟儿子身体相关的即使是小事,都是周淑芬心中的大事。她毫不迟疑地来道柜台前,问道:“同志,请问书店有道家修炼的书么?” 梳头女看着眼前的农村大姐,有些不确定地道:“道家修炼?你是说气功么?” 周淑芬回头疑视徐山,徐山点头:“应该差不多。” 梳头女把梳子在柜台一拍,笑道:“嗨,你那背后不都是么!” 他们就在书店的门口,这里摆放的应该是书店最畅销的书。 徐山转身,我勒个去,无数草拟的马在心里狂奔:一排排全是气功书籍。《严新气功:练功要领和方法》c《长春气功:养生治病九步功》c《逍遥无极功:嫡传第十八代人敬献》等等,琳琅满目,还有几排是录像带。 徐山呆立在那里,隐约听得母亲与梳头女继续聊天,周淑芬悄悄地问道:“同志,这些都是真的么?” 对方答道:“说什么呢!这都是国家的出版社发行的,买的人多的去了!听我们领导说,就可惜没有超人张宝胜的功法。你连超人张宝胜都不知道?他可是给元帅发过功的,别人都说是活佛菩萨呢!” 又八卦地道:“哎,我说,你这孩子多大了?认得完上面的字不哟?什么,才一年级?嗨,你们这样不行,我听说今天就有大师在县医院发功呢,说一位老领导要做手术,怕麻醉药伤身体,特意从省里请过来做气功麻醉。你娃儿字都不识,真要想练好,要找大师手把手教。你们还不如去医院守着碰碰运气呢!” 后世的徐山是知道十年代有过气功热的,三个著名人物牵扯其中,首先是钱老,听说他是认为这是科学的;其次是王姓的气功师,擅于隔空抓蛇的表演,做了许多明星的干爹;最后一位李姓气功师的影响范围和深度最大,给社会和许多家庭带来了很大的破坏和伤害,听说逃到了国外。 看着眼前实实在在的书籍,一个个夸张而滑稽的名字,徐山无语,没想到自己也混在了这股浪潮里。他清楚记得幺爷爷徐正坤是练了几年香功的,这功法好像在普州大肆流行了数年,于是在柜台上浏览了一遍,居然没有发现。 不用细表,徐山知道,后世的实践经验证明,这些都是骗人的东西。他前段时间还想,这虽然是一个物质匮乏的坏时代,但也是一个诚实可信的好时代。 或许他错了,就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人开始利用人们物质的匮乏,或走私或生产劣质产品来挖第一桶金;已经有人开始利用人们的善良淳朴,或偷盗或抢劫来夺取财物;已经有人开始利用人们信仰的缺失,或传销或传授气功来攫取金钱。 这些坏人,小部分锒铛入狱了,但大部分都平安地在未来陪着一二三奶,四五六房慢慢变老,有钱人终成眷属。 思绪万千,不过转瞬。徐山抽出唯一一本看得过去的书,《传统五禽戏抄本》,蜀山出版社出版,结束了梳头女的喋喋不休。三本书,共两块二毛钱。 走在去幺爷家的路上,徐山埋头闷走,心里发苦。除了小偷事件和气功师的问题,他有些深层的忧虑,或者说他的“道心”动摇了。阴符术是不是气功?他相信气功热能流行多年,一定会有人取得了某种成功才可能被人接受,也许就是气感,包括那李姓气功师就吸引过大学教授在其中。 那么,今日的徐山凭什么可以认为自己练出的丹田之气是真的,别人所谓的气感就是假的?他修炼出来的丹田之气是什么?会不会也只是错觉?那么这个所谓的“道”真的存在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祸端 快到徐正坤家时,徐山不想去了。他怕看到幺爷爷练所谓的香功,怕重生以来这段时间的追求变成水中之月,他连家都不想回。徐山对周淑芬说,想一个人去外公家。 周淑芬从书店出来就发现了儿子情绪不对,几次开口想询问,又不知如何着手。徐山的要求当然不放心,但是她看到了儿子眼中的痛苦,她确定是痛苦!一切疑问都堵在了心里, 周淑芬给徐山买了几块糯米糕,放进书包,含泪微笑着将他送上了去青桥镇的车,那里离周家坝只有两里的路程。 徐山在镇里茫然地下车,追随记忆中的道路向外公家走去。走过青桥街头,不知谁家的收音机远远传来歌曲,“来日纵是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他苦笑,有些追求,似近还远,那“道”,真在我远方路上么?心里一动,不如去大佛寺看看,那里是附近几个乡镇最出名的朝圣之地,或许能有所得。 大佛寺在一座山的近顶处。小路远没有记忆里好走,优点是时值晌午,务农的乡亲都回家用餐,沿途极为清静。 到半山腰时,徐山找到一个平台,一边俯瞰乡野,一边啃一块糯米糕。视野开阔的风景,总能舒解人忧郁之情,徐山暗讨,想那么多,不如行脚下的路。 继续向山顶进发,快接近寺庙时,突然,从那边传来女子呼喊救命的声音。徐山心里一懵,今日这是怎么了,来不及细想,使劲往那边跑去。 大佛寺不大,就一个殿,此时看来还十分破败,有一个庙檐断了。除了上山道路的方向,其他有两个方向都长满竹子,一方是一米高许的杂草丛。 徐山飞快地盘算,荒郊野岭,不外乎两种可能:意外或。意外可能是或坠崖,或落石,或蛇虫,这是一个封闭的寺庙,又时值隆冬,意外的可能性基本排除,只能是,不外是劫财和劫色。 他没忘记身体的劣势,瞬间制定好计划:先弄清敌人的多寡强弱,然后择机而动,要么语言的说服哄吓,要么武器突然袭击。 这一刻他并没有像早晨看见小偷时的犹豫,事后也分析过自己的心理,应该是潜意识里将人身的价值放在钱财的价值之上。 他从路边捡一块有尖头的石块在手,冲到接近入口时放轻脚步。里面哭喊声不停,“放手,你们这些畜生!救命啊!畜生!畜生!” 有个轻浮的男声嬉笑:“嘿,妹子,莫喊了,没人会来的!” 徐山感觉女子的声音很熟悉,心里隐隐的害怕,愤怒的情绪逐渐提升,作为过来人,听声音女子可能已经失守。 他冷静地判断,里面不止一人,于是选择了竹林方向靠近,怕走草丛会惊动对方。天幸寺庙破败,这个方向的墙上正好有一个断墙,比徐山略高。他悄悄潜过去,慢慢伸头向里看。 一尊三米多高的大佛,红布覆身,脚边有一个女子估计已经没有力气,只是哭泣,头发蓬松散乱,看不到脸;两个男子,一人匍匐在她的上身,应该是凑着嘴去亲她,双手在她胸前游走;另外一人骑在她的腿上,埋着头,双手应该是在努力向下脱她的裤子。 看到那头乱发,徐山就明白担心的事情成真,果然是准舅妈石兰。两个男人由于是背光,看不清脸,如果潜步从入口进去,会有影子被发现。 情形紧急,已不容许他多余的思考,调整方案,悄声退到小路上。飞快地将书包里的书和糯米糕倒出来,另外捡了一块石头与先前的石头一起塞进包里,估计有两三斤重,徐山大喊:“哈哈,爸,妈,还是我爬赢了!你们快点哟!”然后将书包放在门外右边,直接往寺庙里闯。 里面三人听到徐山开口都是一顿,石兰心中大喜,隐约觉得声音熟悉,还未来得及高呼,嘴就被男子捂住,但是有了希望,又生出一股力气挣扎。 这两名男子,一人叫张文兵,二十四岁,在县城跟着一位老大平日做些偷摸抢劫的勾当,他有一股狠劲,前些日子抢一个包,对方怎么都不放手,被他捅了三刀。听说又要严打,老大让他找地方躲一躲,于是就来到自己表弟刘二狗家里避祸。 刘二狗平日也是游手好闲之辈,二人喝了酒,觉得镇上没乐子,来大佛寺转悠。遇到了孤身一人的石兰,漂亮绝色,身材婀娜,二人色心大动,从言语调戏到最后用上了强。两人很惊慌,来不及做掩藏,外面的人就进来了。他们回头一看,是一个小孩,瘦不拉几如猴子般,对视一眼,松口气,暗讨还好。 从门口到佛殿就数米距离,但徐山并不往里面走远,看到两人回头,就转身往门外跑,同时嘴里大喊,“啊!有坏蛋!”出门就藏在一边,提起书包,估算出来人的身高。 他心里默默祈祷,但愿是那骑坐在舅妈腿上的人,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另外一人全程都是俯着的,根本没法估计。 从徐山第一次喊话到他跑出庙外,就十多秒左右时间。张刘二人也来不及对话,张文兵压制石兰,向门努嘴,刘二狗点头站起来就往外走。 徐山心里噗通噗通地乱跳,两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紧张的时刻。听到脚步声,再次确认好姿势,双手一起握着书包带子,判断位置,默数三二一,使劲将书包从右下到左上地抡了出去。 “咚!”来人仰面就倒,嘴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徐山并不停顿,期进去连对方脸都不用看,双手抱起书包又狠狠地锤在他脑门处,血水哗地往外流,他接着又抡起来锤向小腿,至少有四五下,听得咔嚓一声,才喘口气冲佛殿上狞笑,汗如泉涌。 这是徐山后世看多年电影的总结,那些主角或受害人将坏人击倒就跑,坏人待会又起来追。他就想,要是自己遇到这样的场面,一定要抓住击倒的机会打断坏人的腿,彻底失去战斗力,刚才从第一击开始,心里就这样反复念叨,终于将连招套路实现。 石兰早晨去送周忠凯,毕竟还有几个月两人就要结婚。本来说等着见姐姐和姐夫一面的,结果久等不来,就转而回家。路过青桥时,心里一动,亲姐姐才生了女儿,自己今年又要嫁人,临时决定上来许愿拜佛。 不想遇到这两个流氓,她是独立自信的女子,果断地反抗,奈何对方两个大男人,反抗不力,似乎已逃不出被辱的命运。 她在徐山第二次发声时就知道是他,虽然知道侄儿小,但在这一刻,他就是她的唯一希望。结果徐山转身就跑,石兰心里发苦,刚想到等待自己的悲哀结局,就听见咚咚着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一瞬间。张文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世界怎么了?二狗说来比自己还高,就这么弹指的功夫被一个瘦猴打到在地,好像腿都被敲断了?这是哪里横空出来的魔猴,看他那样子,还冲自己凶狠地笑?龟儿子,与我比狠?一股怒意涌上他心头,手下的石兰又要挣扎起来,甩手就一巴掌,扑腾站起来向徐山走去。 徐山这次正面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寸头,形容粗鄙,左脸上有道疤,一米六几的身高,非常壮实,估计是刚才为占石兰的便宜,上衣已经解开,棉夹袄下是裸露的胸肌,鼓鼓地胀。张文兵凶目圆睁,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一步步逼近徐山,心里估算徐山父母的位置。 徐山原本打的主意是阴掉对方一个战斗力,自己再与准舅妈合力对抗另一个。此时见石兰被打懵,对方又是这样强壮,暗讨,苦也,怕是要遭。 他看对方瞟寺外一眼,知道前面的误导有作用,强自镇定,道:“慢!你一个二流子凶什么凶!我爸妈马上就到,看不把你送了公安敲沙罐!我要是你马上跑路!”敲沙罐是土话,枪毙和崩脑袋的意思。 徐山不知道张文兵的来历,这番话起了反作用。在这个严打的年代,莫说伤人和对妇女犯那罪,就是有人抢劫两角钱都被判过死刑。张文兵心想,那女子和面前的小孩都看到了自己的脸,即使跑只要被抓就免不了一颗枪子,“二王”当年那么凶残,还不是人头落地。 他原本的想法是,农村人淳朴要面子,只要把那女人办了,甚至是轮了,为了遮羞,对方如何都不会去告发的,这他有经验。可此时没有得手,对方事后未必不会告他。他狠狠地看着徐山,恶向胆边生,了不起一股脑杀了,说不定还神鬼不知,逃得逍遥。 徐山看他眼转,再次向前,知道要遭,提起书包向对方砸去,口里怒喝:“啊!石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金刀 今年徐山七岁,身体是瘦,也不知是奶粉还是阴符术起的作用,他身高比同龄人高不少,接近一米三。说来只比张文兵低三十多厘米,可这一刻,对方站在他面前,却如黑云压顶,他将书包摔打过去,仿佛蚂蚁撼大树一般。 张文兵举手格挡,书包是砸在了肩上,不痛不痒。他狞笑着用另外一只手向徐山抓去。徐山想后退,但身体尚未做出反应,已被对方捏了衣领,悬空提起。他脸憋得通红,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腕,脚下不停乱踢,却使不出力气。 张文兵就这样提着徐山,走几步到门口,向外张望,未见人影,嘿嘿狞笑,又转身走到佛堂,将徐山一把向石兰摔去,接着去将二狗拖到门背后。他 既然起了杀心,也不在意这两人叫喊,最好让这娃儿的父母早点上来,几下了结。徐山刚才被提着,呼吸困难,此时自然大口喘气。 他抬头正看到石兰的后背,一动不动,用力气将她侧转过身体,摇晃着喊她的名字。 石兰刚才被一耳光打昏,经徐山这样一动,幽然转醒。她听到声音,睁眼一看,苍白的脸,漆黑的眼,不是徐山还有谁? 一丝喜悦刚涌上心头,突见对方嘴角的苦笑,蓦地撑起身体向外一看,那可恶的畜生正朝这边走来,瞬间明白,徐山回来救她,大家一起落入险地。 她刚才反抗用尽力气,此时见着平日最为亲近的孩子为了自己遭殃,母性爆发,不知又从何处涌出莫名力气,一把将徐山搂在怀里,用衣服裹住保护,一边往后缩,一边怒喝道:“畜生,莫要过来!” 石兰上衣刚才被解开,里面的小袄子和亵衣早被斯碎,徐山的脸正好被搂在她的胸膛,软玉温香,那丰满堵着他的嘴和鼻,呼吸困难,完全忘了过中旖旎。 他不由自主地挣扎,谁知石兰以为他害怕,反而抱得更紧。徐山没有办法,暗怒,这个傻婆娘!他干脆一口咬了下去。 石兰原在防着张文兵,突然异样从胸前传来,导致身体一僵,口中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脑中一片空白。 徐山趁机挣脱出来,衣服打开,春光外泄,石兰脸红,双眼茫然地圆瞪他,当机中。 张文兵逼近,突然眼前一亮,他也停止动作,吞下一口口水。 徐山顺手将石兰的衣服拉拢,发现张文兵的破绽,蓦地从地上弹起,低头向他小腹撞去,口中怒吼:“傻婆娘!还不快跑!” 他到现在还是没明白张文兵的心思,只求石兰逃过被辱,以为自己最多挨揍罢了。 徐山结实地撞在张文兵身上,可惜对方连后退都没有半分。 张文兵双手搭在徐山的腰上,吐气发力,嗨地一声,将徐山从身前举起摔在了身后。 徐山噗呲掉地,后脑剧烈的疼痛传来。 石兰刚被徐山的吼声惊醒时,就看徐山被举起空中,尖叫:“啊!不要!” 转瞬徐山仰面掉地,后脑处开始流出血迹,一动不动,知道山儿完了。石兰没想到有这样一个孩子,以这样绝烈的方式来拯救自己,哇地大哭,张开手臂,也不管胸前风景,扑向张文兵拼命。 那张文兵一个过肩摔解决徐山,仰天大笑,逐渐疯狂。看着披头散发抓挠自己的石兰,美丽的脸上泪水横飞,胸前风景一览无遗,居然色心再起,反而啊地一声向石兰扑过去。 石兰个子原本比他高一头,结果被张文兵推在佛像双脚之间,左右有石佛的脚挡住,居然动弹不得。 张文兵头部在石兰胸前疯狂地乱蹭,石兰的手打在他背上毫无作用。 她的挣扎彻底刺激了张文兵的兽性,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一会儿就解除了她的最后一层保护,她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 徐山落地时先是后脑剧痛,瞬间是全身剧痛,他心底急急地吼,不能昏!不能昏! 但接着慢慢麻木,还是失去对身体的感应。他闭着眼睛,由于缺乏对外的感知,意识习惯地一沉,居然像平日静坐一样入定了。 一点灵觉又与那缕无形真气缠绕,他知道外面的情况危急,可这灵觉没有情绪,不怒不喜,慢悠悠盘旋。 蓦地,那缕真气听到了他的呼唤,加快速度,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型卷风,呼啦啦散发开来,他意识一下被弹回身体内,只觉小腹丹田有热量散发四肢,手指居然能动了,转瞬就重获身体的控制权。 他听到石兰尖叫和哭泣,努力爬起来,正看到石兰被褪去裤子,露出了结实修长的腿。此时徐山并没有多少力气,费力地摸索四周,想寻找一个能够攻击的武器,突然摸到胸前被摔出来的布兜,眼前一亮,掏出了那把小刀。 那张文兵疯狂嗷叫,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步一步挪近的徐山。 徐山冷眼看着他脱下自己的裤子,这一刻,反而心静如水,举起铅笔刀,伸到他的脖子旁,想到那句话“下笔点画波撇屈曲,皆须尽一身之力而送之。”用力一拉,就如写永字八法最后的一捺,暗红色的血汩汩开始往外流。 张文兵此时心中正充满残暴的喜悦,眼前的充满了芬芳。突然,他感到脖子一痒,全身力气一下就泻了,一切都瞬间软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用手在脖子摸索,感觉湿热的液体,举起拿到眼前,满眼是不解的血色。他茫然回头,看到了那双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情绪,如万载寒冰的冷,数秒之后,瘫软倒地。 石兰放弃了一切抵抗,全世界都是黑色,眼前只有那张苍白的脸,眼睛亮如星辰,冲她喊:傻婆娘!她泪流如注,是的,傻婆娘,怎么就牵连到这傻孩子了呢! 她感觉到张文兵突然停止动作,直到对方完全松手,传来倒地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睛。入眼处,还是那张苍白的脸,顺着看下去,曾经那只她最崇拜的,用来握毛笔的手现在一把小刀,滴滴有血,再往下,是那畜生,恶心的身体扭在那里,放佛被抽了筋,一大滩血正往山儿脚边流。 石兰转瞬明白过来:得救了!杀人了!她步履踉跄地冲向徐山,一把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用尽全力,怕转眼再失去。 徐山前世今生连鸡都没杀过一只,但此时,心里完全没有恐惧的情绪,脑袋再次回到温软丰满之地,脑里居然只是不停回放刚才那一捺,闭眼暗讨:“金刀!金刀!” 石兰低头发现徐山后脑湿漉漉的,用手一摸,全是鲜血,滴答流在自己洁白的胸脯上。于是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过去将裤子穿上,扣上胸前衣襟,彻底遮掩住那诱人犯罪的。随后取佛像上的一段红布,撕下一块,折叠后将徐山的脑袋缠住,缓缓放在自己大腿上。 石兰痴痴地看着他苍白的脸,瞬间就想通了刚才的前因后果。姐姐和姐夫根本就没来,徐山先用言语吓住这二人,然后引诱一人出去偷袭,最后用性命保护住自己的清白。 徐山睁眼处就是石兰美丽的泪眼。他灿烂一笑,英雄救美,暗讨这次总算有了穿越人士的待遇。徐山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怪她要用泪水把自己罐饱。石兰噗呲地笑,历经剧变,二人互相依偎,享受劫后余生的平静。 半响,石兰幽幽地问,现在该怎么办。说不清道不明,徐山在她眼里已不是一个孩子。 徐山起身,踱步思考后,说有两个选择,其一,现在下山报案,实话实说,自己二人都是受害者,这一切都是正当防卫。但此策有一个缺点,农村闲话传得快,可能人人都会知道此事,就怕别人背后说石兰不洁,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自己知道,谁都解释不清楚的。 石兰沉默,面前这小家伙怎么什么都懂!人情世故的方面她自己都没想这么透彻!她忽又想到他先前在自己怀里那一口,脸突然红了,牙痒痒地瞪徐山,你也不是好人! 徐山犹豫一下,迎上石兰的眼,眼光深邃,平静地道,其二,看看那门边的人死了没,不然也杀了!我才七岁,不会被判刑。我支持后一种方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一击就倒的人才 石兰心里一颤,眼睛又忍不住发酸,她知道徐山的意思。为了石兰的名声,徐山会让石兰悄悄地走,然后自己去自首。 她坚决反对,其实两种方案她都不同意,原因是她绝对不会让徐山在这么小就背上杀人犯的名。她认为最好的办法是第一方案略做修改,就说人都是她伤的和杀的,与徐山为自己付出的相比,那区区闲话有什么关系。 徐山哪里还有装孩子的心思,这事麻烦至极,八十年代的农村,石兰小看了闲话的威力。他皱眉训斥石兰自己白痴,还把公安当白痴么,这种谎话也敢想,何况还有门边的一个活人。 石兰想到他前面拼命时骂自己“傻婆娘”,这时被骂,居然心里有些甜蜜。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刘二狗忍不住说话了。他已醒片刻,听二人说话就知道表哥已死,琢磨这二人的对话,开口道:“大姐!大爷!我说一个办法你们看行不!” 这边二人面面相觑,徐山走过去,居高临下地冷冷看他,叫他说。刘二狗道,自己怕死,他们的这两方案都会不会让自己活。徐山奇怪,问直接报公安他怎么会死,刘二狗才将张文兵抢劫c公安严打道来。 徐山本就是学法律的,八十年代的严打当然知道,只是一直没想起来,这一下那张文兵的疯狂就明白了,即使是未遂,说不定也逃不掉枪子。刘二狗的办法是让俩人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和痕迹就直接走,他自己去报案,就说张文兵酒喝多了,在这里良心发现,自杀了。 徐山皱眉,暗讨这里面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石兰却非常赞同,幽幽地望着徐山,希望他答应,这样就两全其美。 徐山看着眼前年轻的丽人,好好的一位果敢女子,今日受这么大的惊吓和委屈,沦落到指望自己一个孩童做主地步,心底一叹,点头同意。临走前他冷冷地嘱咐刘二狗,好自为之,不然他作为一个儿童,又没有死刑,并不怕手上再粘一点血。 于是二人仔细收拾一番,地上石兰被撕下的绪布,头发,佛像上那块被撕掉一块的红布,门外徐山从包里倒出来的东西。走出十多米远,徐山想起关键的家伙,铅笔刀,遂将自己指纹擦掉,丢在血泊里。 二人结伴下山,石兰熟悉路,专找小路,幸运地没有遇到任何人。 沿途二人都心事重重,徐山今日遇到的事情太多,在前世的记忆里都没有,特别是石兰这件事情,三个问题。首先,刚才小腹丹田之气是扭转乾坤的关键,要是他自己昏迷过去,二人难逃厄运。 这再次证明,自己的修炼获得了实打实的存在,进而证明麻子的话的真实性,也就是说天道是存在的。好处就是自己不用再管那些骗人气功的影响,坏处就是后面两个个问题:天道既然存在,那么自己改变了原来的运行轨迹么?会有什么反噬之力? 他这样思考着,石兰突然在路边蹲下哭泣,打断了他的思路。 徐山过去拉她,石兰抬脸,梨花带雨。徐山暗叹,她也只还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姑娘,柔声问道:“又想起刚才的事情了?” 玉人点头,徐山用双手捧起她令人心碎的容颜,道:“你本非寻常女子,一直以来你在我眼里都开朗豁达,这一次也该如此。后面的话我只说一次,毕竟我这小孩子的身份不合适。既然选择了这样悄悄地走,那么以后,此事你就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我五舅,你只需要将这一切都忘记,好好地向前走,好好地生活。” 看她还是情绪低沉,知道疙瘩不容易解,又道:“不要去回忆那些丑陋的画面,你应该这样想,就像掉在了污泥里,洗了就是;或者说就像被狗舔了一下,又没咬到你,你未必还回去么,忘记吧,这事就这样翻篇!” 石兰抿嘴,泪水中隐约有笑意,妙目横他一眼,道:“哼!也不知哪条小狗咬到了的!”徐山老脸微红,尴尬地笑。 不知是话起作用,还是石兰自己想通,后面她又回到大方开朗的样子。她高兴地拉着徐山回到家。这是徐山前世并没来过的地方,位于一个山湾的外围,就两间瓦房接一个偏间,四周空荡荡的,与山湾里隐约可见的人家相比,实在简陋。 石兰告诉她,山湾里以前有家里地主时期的大房子,后来被收了分给别人家,她们就在这边重起的房子。屋内没人,她姐姐才生孩子,母亲去那儿了。 徐山四处打量,就一个堂屋和隔壁卧室,偏间估计是厨房。除去桌椅柜子,没任何值钱之物,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但打扫得非常整洁。 石兰按他在靠门的椅子坐上,找来一条白布和半瓶酒,给徐山重新处理伤口。用白酒洗时,徐山疼的厉害,石兰不知想到什么,微红着脸轻轻在他额头亲吻一下。 还有什么说的呢,徐山熏熏然,必须比那气功麻醉有效果。然后,石兰烧水洗澡,徐山看到她出来时忍不住暗叹出水芙蓉。 石兰看他目不转睛地看自己,腹诽这小家伙未来色鬼是跑不掉的,但也有些微甜,现在,他已是自己最亲密的人。 天黑石兰留他,徐山怕头上的伤不好解释,就同意了。餐后,这样的条件,二人只能同床,除徐山自己,石兰没有尴尬,无论如何徐山也都只还是孩子。麻烦的是徐山后脑勺受伤,只能或侧或俯,侧卧时睁眼就是灿若朝花的笑脸,伊人吐气如兰,芬芳逼人;俯卧吧,这时候的床,咯得难受。 石兰看他辗转反侧,颤道,不如趴在她怀里。二人都想到白天的一幕,气氛微妙。徐山小孩子的身体自然没有生理反应,但心里好久不见的十万泼猴,挠过不停。他暗叹红颜祸水,以无比坚强的意志残忍地拒绝了这个建议,反而将身体挪得远些。 石兰知道徐山不能以常理度之,没敢坚持,怕他懂男女之事。半饷,她在黑暗中幽幽地问,山儿,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徐山装睡不答。 石兰不知过了多久,微叹一声,缓缓入睡。 徐山听她呼吸平稳,自己并没有丝毫睡意。他继续思考白天的问题,自己改变了原来的历史轨迹么?这真还说不准,有两种可能:前世石兰苦命,没有躲过这一劫,只是忍辱坚强地继续生活;或者还是得救了,只是出现在那里救她的人不是徐山。 这又没办法去向前世的石兰打听,徐山想到去年与麻子对话时的想法,“我说是他改变了历史,你说历史本来就是被改变后的样子,没法证明啊。” 不对,徐山又想,石兰和张刘二人在那记忆中今天的命运,自己是没办法确认,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一遭,如今,自己的手上已经有了一条人命!可以说,历史必然已篡改,现在自己去掉河图,要面对的反噬是什么?所谓人命关天,如果真有反噬,应该不会是小事。 于是他又拷问自己的内心,后悔么?徐山抛开任何情绪,让理智漠然地拷问灵魂,不后悔!自己只是个平凡人,会紧张,会害怕,面对小偷抢劫可能不会出手,但是面对自己喜欢的舅妈,自己的亲人落入今天的境地,莫说一两人,来多少杀多少! 理智像机器,无情地继续问:那么一个陌生人呢?可能不会!徐山诚实地面对心灵,他会估计其中的风险,如果是有生命危险,他可能不会出头,转而选择其他方式,例如喊一声就真跑了,但这女子的清白应该保不住。 为什么会这样选择呢?别人的清白就不是清白?徐山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一丝天道的轨迹:因为在意徐兰的清白,所以会拼自己的命;因为不在意别人的清白,所以会在意自己的性命。主导人行为的是人在意的东西。因为在意,才会以身犯险,才会牵涉因果;如果什么都不在意,无牵无挂,自然不会身处险地,也就会增加比别人长生的概率。所以那些修道的才隐居山林,远离红尘。 他记得有个词,太上忘情,或许就是这个意思。这或许就是天道的秘密?这般揣测到深夜,徐山发现,修道,或许真需要出家才行,不过那得自己独立成人之后再说,现在还需探索积累,隐隐有些期待:天道的反噬之力,来吧。 第二日起床依旧旖旎温馨。徐山决定再留一日,叫石兰给外公那边去传话,怕家里担心。石兰以为徐山舍不得她,十分开心,容光焕发。事实是徐山怕刘二狗那边事发,过来抓人。 结果傍晚就有石兰湾里的熟人到处传话,说大佛寺灵验,居然让一个惯匪幡然醒悟,自杀谢罪于佛前,这事千真万确,是一个派出所的民警给他七大姑八大姨透露的。 徐山喟然长叹,这刘二狗,虽然贪生怕死,但能说服自己二人放过他,又能骗过公安,人才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让幸福回到原来的位置 周淑芬知道他在这里,居然带话叫他多住些日子,她脑里总是想起儿子那日痛苦的双眼。 石兰白天像一朵盛开的鲜花,灿烂地笑着,翩翩起舞,陪着徐山绽放在路边,田野和山丘。 夜间有时徐山也放开些,拍打石兰丰满挺翘的屁股,惩罚她问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例如脑袋怎么长的,是不是真是文曲星转世,为什么眼底总有一丝焦急的样子等等。 每次徐山一打,她就媚眼如酥,吃吃地笑,更有甚者,有次还大着胆子羞涩地问徐山,是不是从小就喜欢吃奶,吓得徐山落荒而逃,再不敢玩火。 相处日短,默契益深,二人不是情人,胜似情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回到学校已经开学一周,刘老师没有任何批评,还当着大家的面夸奖,引得又被罚站在墙边的王亮欲哭无泪。 徐山接过全乡第一名的奖品,钢笔,得意地向王亮示意,孩子,学霸的世界,你永远不懂的。 徐山继续中断了的修行。 古言,修行如行舟,不进则退。徐山练字,失去原来的那份随意,笔划处着力更盛,不由自主“尽一身之力而送之”,仿佛力透纸背,实则是那一日那一刀的影子,好比一身西装穿了草鞋,一身破烂打了领结。 阴符术的修行问题更大,他现在入静困难。总有如花笑颜在眼前盘旋,心猿归山,意马脱缰,丹田不知何处。 徐山试着阅读《庄子今注》,遥想庄周梦蝶,列子御风;晨练《五禽戏抄本》,学熊经鸟伸;有空就去山顶躺下看云卷云舒。 石兰自然来过多次,二人相见,其乐融融,举手抬目似有灵犀,或默默地一起练字,或相互依偎赏风与月。 周淑芬看儿子被这个准弟媳妇带得日益开朗,双眼间没有那日的苦楚,自己也很高兴,就问婚礼的事情,想帮忙表示感谢。 石兰一僵,看着徐山瘦小的背影,若有所思,逐日不来了。 五月阴雨连绵,某夜雨打芭蕉,徐山重新入静,丹田内空空如野。这几个月来,徐山一直在思索,他修出来的丹田之气是什么?没有师傅的教导,没有明白人的解答,他只能凭自己后世的一些知识进行判断。 经过反复推敲,徐山以为,丹田和这气都不应该是物质的形式存在,就如后世重来没有仪器检测到中医的经脉一个道理。 他从那一日丹田之气发热,让他重新控制身体的事情反推,人靠什么控制四肢?答案应该是:丹田之气影响到了他的神经! 也就是,丹田之气与神经有关。那么丹田是人体内的神经么?因为后世的科学说中医经脉不是神经,徐山也觉得不应该简单地肯定,只能是与此有关。 联想到后世的计算机,徐山隐约地形成了自己的结论,因为丹田和真气都是一种感觉的存在,会不会就是人的感觉这么简单?!所谓感觉,就是自己的思维,自己大脑对世界的一切包括物质的c精神的c有形的和无形的反应。 这样就与神经联系在一起了。所谓“意守灵台”,“意守丹田”,这灵台就应该是人的大脑运算中心,即我们现在大脑对信息进行反应c处理的地方,好比是计算机的cpu。 这丹田,就应该是大脑开辟的另一个副中心,这个中心不像灵台那样什么都处理,例如情绪,只是处理与身体物质潜力相关的事务,如精力c神经或气血,好比是计算机的独立显卡。 科学研究说,人类的大脑,一般只开发了百分之五,其余的在干什么?多开发一些会怎么样? 徐山以为,这修炼就是开发大脑,让大脑开发出更多的地方来协调c调动和处理身体的机能。这修炼要求“无埃灵台,人欲若袭,慧剑斩之”,不就是时时关闭程序么,保证cpu的运行,就是不要多余的思想来占领这才“开发了百分之五”的内存。 cpu一空,不就是“心朗朗,性安安,无思无虑”么? 修炼丹田之气,所谓炼精化气,徐山吃那么多就不长肉,或许营养就是在帮助开辟丹田这个副中心;徐山感受到丹田,就是丹田这个副中心建立起来了,而里面的所谓“气”,就是这个副中心逐步取得的对身体的某些控制,或影响神经元,或影响激素分泌等。 这一切都是徐山的思考所得,他知道不一定正确,但有了自己相信的解释,心里才会踏实。因此所谓心猿,不就是石兰长得漂亮,脸和身体的形象不停跑到灵台来骚扰罢了;所谓意马,不就是杀人事件那一幕的恐怖跑到灵台来威吓罢了。 这些都是大脑对信息处理的残留物,或者合成物,有什么值得才“开发了百分之五”的内存来处理的呢?喜欢,石兰就在那里,去看就是了;害怕,斯人已死,又不会再来造成伤害。 这般想通透,徐山果然在这一夜顺利入静,并且与“副中心”丹田取得联系。丹田空空又有什么关系呢?徐山“不即不离,勿忘勿助,万念俱灭,一灵独存”,息不调而自调,气不练而自练,无悲无喜,悠悠然然间,无色无形,空冥间,重起生机。 待徐山入定醒来,外面天色微亮,他居然修炼了一夜。没有欣喜若狂,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性定神清,不烦不恼,内外坦然。 悄然下床,推门而出。屋檐雨水滴答,山谷犬吠鸡鸣,安详朦胧的山谷,生气萌动。 徐山站在屋檐下,脚与肩齐,微闭眼睛,抬手做虎举,修炼五禽戏。这本《五禽戏抄本》十分简约,文字书写有动作要领与呼吸方法,所谓“形c神c意c气”相结合,外导内因,形松意冲,动静结合。徐山练了已有数月,据他理解,“静”应该是自己入静的状态,但如何在这种状态下 “动”,尚不得要领。 所幸徐山并不对此抱有想法,因为他知道后世这五禽戏满大街都是,于是就当作广播体操来练习,目的是活络身体。这次练完一套收功吐气时,隐约有吐故纳新,升清降浊的感觉。 不多想,润墨铺纸,神光湛湛,拔云见青天,柳公一点真神重现笔尖。 饭后,徐山穿上雨靴,头戴斗笠,行走于田野的泥泞之路。看青山渺渺,雨雾蒙蒙,学校若隐若现,会心一笑,这样的淡然的日子,真好。 徐山的心境逐日超脱于物外,在月底时被打回人间。五舅和石兰的婚礼当天,徐山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红轿悠悠,杯起盏落,转身回家。 当晚修行,心猿再现,漫天虚空,只有婚礼上石兰回看他的那一眼,是我生君未生的遗憾?是从此亲疏有别的茫然? 徐山凝视半饷,微叹,这是你原本的幸福。提慧剑斩之,那双眼,化为缤纷花雨,不知归于灵台何处。 于徐山而言,时光只在五月做了停留。自他将那本就该发生的婚礼抛在脑后,慧剑所指,荆棘为避,坦坦荡荡的大道重回脚下。时光,如冰川解冻,匆匆,流向未来。 徐山柳体已得神形,只欠功力与火候。日夜练习书圣的小楷,总是难逃骨瘦的桎梏,就像他自己的身体,高度长几厘米,身子反而瘦几分,简直可以说瘦入膏肓。 转而阅读《古代字体论稿》,听启功先生讲汉字四千年的历史,大篆c小篆c蝌蚪文c鸟虫书,它们的形成与变迁,关系与传承。新颖而精辟的观点,丰富而周密的论述,令徐山拍案叫绝。 读史可以明智,徐山迂回前行,用布料装泥土,做一个简易沙包绑手腕上练字。前期他常常被自己写出的字逗笑,也琢磨沙包的合适重量,后来就渐渐恢复些水准,如此,十分期待,以后增加重量,到那日丢了沙包,会不会功力大进? 阴符术的修行也是如此,徐山每日必将拷问自己对灵台与意识,丹田与真气的理解,每有新想法,就反复推演,直到有所得为止。 徐山就这样乐此不疲地想法子修炼着。周淑芬感觉非常幸福:没有比较,她并不像徐山一样觉得物质匮乏,有比较,也是她自己幼时的饥荒年代,现在已经很丰富了好不好! 女儿呀呀学语,时不时地喊一声妈妈,如天籁般令人欣喜;儿子,自己虽然不知道他脑袋里转悠着什么,但他神情坦然,面有笑容,不再有令人揪心的举动,这,已是她最满意的日子。 在徐山三外公一家看来,生活也是令人欣慰。家里今年开始的木匠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兜里逐渐有了富裕的票子;儿子娶了个好媳妇,相貌那是七里八乡都顶呱呱的,为人又勤快孝顺,只待生个大胖孙子。 美中不足的是,周忠凯那家伙就喜欢跟徐家女媳往外跑,结婚没两天就走了,也不知道赶紧造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是谁在替天行道 烈日炎炎的盛夏,徐山心境清凉地应付完期末考试。周围小屁孩们磨皮擦痒,如坐针毡,特别是王亮那家伙,刘老师的话来说,蠢牛一般的家伙,汗如浆涌,原本土黄色的脸色变成了黑土地。 无论考试时如何艰难,孩子们都在放假回家时遗忘,只剩下满满的开心和对各种游戏的期待。路上,徐山的同学杨小华拿出一个气球,吹大了骚包地放开,大家听那“咻”的一声,气球在空中飞舞翻转,几个小孩哄地惊奇,拥去追逐。 徐山自然不会去,旁边王亮对徐山说话,一群青勾子娃儿,没见过真正的气球,这就是大人们说的球都不懂。徐山看他笃定的鄙视样子,有些好奇,你这个脑瓜子又懂个球? 王亮神秘兮兮地从书包掏出一个东西,乳白色,徐山先没认出来,只见他将其凑在嘴边,用力一吹,徐山捂住了眼睛,尼玛,还能不能好好地玩?居然是个避孕套! 看着那被吹得比西瓜还大的乳白色“气球”,小孩子们又嗡地一下回来了,王亮得意地舔嘴微笑,徐山猛地反胃,落荒而逃。 暑假一天中午,知了拉长着声音吵叫,大人们都在睡午觉,徐山悠然入静修行。二哥陈名远摸进徐山屋里,摇醒他叫去玩耍。对孩子来说,中午这一刻是最自由的,大人们休息,不会管他们。 看他天真期盼的样子,徐山只能同意,谁叫这家伙多年后老怨徐山没给他个好童年呢。他妈总是用徐山的成绩来比较,荆条抽,有一次徐山还见伯妈用四五米长的竹竿追着打。 二人来到湾里水井边,旁边有颗大槐树,地上已经围了几个小孩在玩什么。有隔房的徐名春,小名用的他妈的姓,叫彭二娃,还有徐山侄儿辈分的徐扬帆,和幺爸家的二姑娘徐爽。 他们几人年纪相差一两年左右,都在一个班上学。他们看到徐山过来,都是一喜,这徐山人比他们高,学习比他们好,玩也比他们会玩,自然是无形的首领。彭二娃站起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下面燃着火,喊道:“三儿,快来看,好好玩!” 徐山定睛一看,就是农村的肥料袋,茫然地望着几人兴奋的样子,是哪里好好玩?徐爽仰着小脸,道:“你听嘛!噗呲噗呲!”徐山这才明白,原来就是塑料燃烧后液化,往下掉,在空中也一直烧着,同时下坠时发出噗呲的声音。有些像烟花,配上声音,这是吸引他们的地方。 徐山无趣,只得坐在旁边着看他们笑,这块烧完了,烧下一块,不亦乐乎。突然,徐爽尖叫,原来是彭二娃觉得该轮到自己了,于是直接去抢她手中燃烧的塑料,争抢中,燃烧的塑料滴到裙子上。 徐山顺手就提旁边的水桶扑过去,才把水倒在她裙子上,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发现,手背上被沾了一块燃烧的塑料,忍不住啊地一声惨叫。 小朋友们不知所措,徐爽大哭。徐山前世也没处理烧伤的经验,看塑料粘在皮肤沸腾,只得忍痛喊彭二娃提一桶水上来,将受伤的手伸进去,痛入骨髓。随后大人们被惊醒,幺妈陪着泪眼婆娑的周淑芬将徐山背到七大队的卫生室治疗。 这次无妄之灾给徐山左手留下一个超大的伤疤。石兰来看他,这是她婚后他们第一次见面,恍如隔世。石兰一改往日柔情,居然发怒要揍他,说他不好好学习,贪玩,该背时。 徐山苦笑,女人之心,不可琢磨, 失落中又庆幸二人回到亲戚的关系。后来暑期他还去过外公家几次,每次见到石兰,石兰都冷脸呵斥,让他在自己眼皮下练字,然后端来一碗糖水蛋,吃不完就挨揍。 石兰对谁都很随和,唯独对徐山严苛,亲戚们就笑,这是徐山父亲把她丈夫带出远门,让石兰独守空房的后果。二人不说话,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 石兰那“背时”二字惊醒徐山,“背时”是土话,霉运的意思。他发现自己忘记一件事情,半年前的那次遭遇,不是想到过“反噬之力”么,是不是这就来了? 他揣摩,要说人命关天,自己不应该这样轻松度过吧,就像未来的经典片子《死神来了》,会不会不死不休?徐山有些后怕,万一那滴燃烧的塑料被甩到自己眼里,岂不是成了瞎子? 他有点犹豫要不要重新带上河图,“阴阳混沌,天机不晓”,哥带上个信号屏蔽器,你总找不到哥吧?心底突然倒过一个影子,罢了,万一没找到哥就去找她呢。 时光如流水,该去的自去,该来的自来。一天下午,徐山在屋内里练字。小姨在院子逗徐燕燕,小家伙基本会走了,周淑芳将她放在几米外,蹲在院坝的斜下方处,拍手召唤,丫头咯咯笑着,开始人生的第一次奔跑。小姨尖叫,大声的笑,徐山出门来,一起开心。 这时候,周淑芬在对面山上喊,叫小姨送背篼上去。徐山看她们玩的开心,就说自己去送。找到周淑芳时,她正汗流浃背地埋头割牛草。这时候农村的田间梨地都用牛,徐光华几家合养的一头,每月轮流养,这个月是徐山家。 周淑芬回头发现是儿子,就笑,说叫他小姨是要帮忙背回去,现在徐山来,只得自己多跑一趟了。徐山的身板子自然不敢冒险,于是接过周淑芬手中的镰刀,叫她先背回去。 时间已是深秋,除了柏树,很多树叶开始枯黄,掉落。徐山有段时间没上山,萧瑟之下,看着四周,想起笔法中的枯笔一词。他突然发现一颗树上,隐约有个黑影,以为是个鸟巢。 童心再次跳动,跑过去用力摇晃。抬头仰望,心头暗讨,好怀念烤鹌鹑的滋味。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徐山心里一紧,不好,转身就跑。才跑出不到两米远,就觉得眉心一痛,苦也,真是马蜂! 他胡乱在眉头拍打,然后将头一抱,往草丛中滚,结果没听到嗡嗡的声音,暗地庆幸,还好,就来了一只。 周淑芬再次上来,看到徐山额头老大一个包,知道原委后哭笑不得,一起回到家里。农村的蚊虫叮咬是常见的事情,大家都没放在心上。结果后续的事情,始料不及。晚饭时,徐山全身出现块状红斑,微痒,从头到脚,密密麻麻,让开始不停嘲笑他的小姨也闭上了嘴,面露惊骇之色。 隔壁刘婶正好串门,出主意说这是马蜂的热毒,涂抹牙膏就好。几人帮忙将扭捏的徐山脱个精光,就挂胸前一个布囊,涂抹完一只中华牙膏。牙膏一上身,徐山就觉得清凉,居然几分钟内红斑就消失了,皮肤恢复到正常模样。 徐山穿好衣服,看母亲一个劲地谢刘婶,慢慢地发现人影摇晃,突然身子一歪就昏迷过去。 危急时刻,周淑芬果断地安排小姨守家,拿钱背上徐山就跑。来到卫生室,医生何贵仁也有些慌,不是没有马蜂蜇死人的例子,建义周淑芬往县医院送。 这时的农村找不到车,周淑芬几乎没有思索,立即又背起徐山往娘家跑。徐家湾,走路去普州县城,最快的路就是,先到周家坝,过青石镇就到。天色已暗,周淑芬在母性光辉的照耀下磕磕绊绊中赶到小姨家,衣已湿透,人已脱力。 石兰婚后与周忠凯父母住一起,看见那小人儿软软地摊在地上,她双手一下捂嘴,眼泪唰地下掉。大家七手八脚扶起母子,周淑芬喘气说,快去叫忠明,马上赶县城。话没落音,石兰就冲过去将徐山抄在背上往外跑。周淑芬反应过来,立即跟上,徐山三外婆在后面喊,电筒电筒,于是又折身拿了电筒去追。 路上石兰也不说话,只是埋头跑,哽咽哭泣。周淑芬都有些跟不上,心里暗叹,五弟真是娶了个好女子。她后来看石兰哭的凄凉,反而安慰石兰,没事的,山儿命大,有佛祖保佑。 石兰自己也没弄清楚对徐山是什么感情。初见他时觉得亲切,感觉就像自己的亲人;后来看他练字,字是铁骨铮铮,人亦灵性蕴蕴,二人相处,默契十分,似乎他早就懂她,不像孩子,有点像朋友;直到那一次遭遇,徐山有勇有谋的拯救,特别是用生命捍卫她清白时的绝烈,为她声誉还要杀人的淡然。 他留住她家,她去他家,相聚,自己惊醒后的疏远,接着自己真正成为他的舅妈,许多东西必须就此埋藏。 直到这次见徐山生死一线,她内心隐藏的情感如山洪暴发,无处可述,只化着滴滴汗水和泪水,这孩子不能死,如果要,就让自己为他累死路上。 在医院病床醒来,徐山入眼就是石兰那疲倦而美丽的脸。母亲坐在旁边,唏嘘,石兰脸色突冷,丢下一句,“你敢再不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亲自揍死你得了!”转身离去。 前世没有受过的伤,特别鬼门关前走了这一遭,徐山有些沉默,对那不可知的天道,人,应该起敬畏之心。 他上山来到徐清源的墓前,坐在那里自言自语,仿佛在问那百年前的举人,又仿佛在追问自己的灵魂:那么,你后悔了么? 儿童稚子,花鸟鱼虫,随时都可身附天道之力,拂山清风,反噬之力随时就可能藏在其中,那么,你怕了么? 徐山抚摸那墓碑石刻,青苔粉尘在手,喃喃道:不过一抔黄土,你安排这样的天道,不对,我来替你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跳级 春节徐光华回家,被徐山的第三张奖状搞得合不拢嘴,豪气地在徐举人墓前放了三挂一千响的鞭炮,寄意儿子他年高中三元。 祭祖归来,那闪耀荣光似乎就在眼前,他拍徐山的肩问,三儿,有啥要求,只管提,都满足你。结果徐山的要求让他沉默半响,迟疑,儿子,你要不要这么牛。 按徐山原来的想法,好好修炼,天天向上,安静地长成一个美男子。前行途中,需要出手的只有三个地方,明年的舅妈,初中时家里父亲改行的决定和外公三高的医治。修行有所得,不过强身健体罢了,未来多领一点养老金,没有成为一二代鬼谷子那种老不死的打算和企望。 但是意外地救下石兰,随之而来的因果,或者说天道反噬,让他改变了想法和计划。 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就这将来的三次出手,会带来什么后果,莫不可测。徐山记得麻子说过,他“曾经也不是没有想改变过命运,当然,别人的”,结果有河图庇佑的麻子是什么后果?脸也烂了,耳也聋了。 徐山下定决心要出手,就不会更改,面对未来的不可知,唯一可以依赖的是阴符术修行带来的一点丹田之气,成为麻子口中的“通天大能”。所以,他要加快修行的进度,需要尽快获取修道的知识。 这个世界还有不有得道之人,徐山不得而知,书店全是所谓的气功,他现在儿童之身也不可能外游。于是,徐山就想到了母亲说的“赵家沟赵名元”。 他以前试探问过爷爷,老人家说赵名元是家传道士,已经好几代了,绝不会收徒弟,而且家里都传男不传女。徐山就转而计划等赵文轩降级下来,策反那家伙去偷家里的道法书籍。不过现在,徐山觉得,等不及了。 徐光华被徐山那句“就算跳级过去,我还给你拿全乡第一回来”说服,只是出于稳妥考虑,劝徐山只跳一级,去七大队读书,他不知道徐山的目标是赵文轩。徐山不同意,豪迈地说,跳两级也碾压那些渣渣。 在震惊和期待中,徐光华带着徐山春节拜访刘语成和赵文轩的父亲赵学古。分别送上大礼,两位老师虽然都不看好,但也都没有拒绝,真要跟不上学习,再降级就是,赵学古给自己儿子就这样打算的。 搞定这件事情,回外公家,徐山没有遇到石兰,她也回娘家了。他脑里闪过那破旧的房,硌人的床,叹息,在徐光华出远门前说,要不不要五舅出门,人家才刚娶媳妇。 徐光华夫妇就笑问,是不是被舅妈凶怕了。徐山只能问,五舅的工资是多少,得到十元每月的答复后,斩钉切铁地道,必须二十。 徐光华去年收入不过接近一千,有些舍不得,但是看到徐山眼中的坚持,又想到小姨子带燕燕的辛苦,点头同意。 当徐山走进四年级下学期的班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这不隔壁班的那个小孩么?班里徐家湾的隔房堂哥徐聪喊:“三儿,你娃子又傻了么,你的教室在隔壁。” 班里同学哄堂大笑,徐山笑眯眯不恼,看到第一排的小屁孩赵文轩,径直过去在旁边坐下,坐下前还回头向全班的同学吼:“大家准备好了吗?我是来抢你们第一名位置的!哈哈!”说完还得意地冲赵文轩挤眉弄眼。 门口的赵学古被这一幕弄得哭笑不得,他是老师,给自己儿子启蒙早,八岁的赵文轩在这个年龄全是十多岁孩子的班级里,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想法是下学期就让赵文轩降级,没想到又来一个娃儿。 人是社会的动物,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小孩也不例外。孩子们的圈子要单纯些,大多是因为年龄,或同一个村,再就是成绩好坏了。 下课后,赵文轩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也不出去玩,徐山想想就明白了,这娃也可怜,同班的孩子都十多岁,不与他玩;他原来班的同龄人又低两个年级,在这时候,就好像天地鸿沟一般大,也不与他玩,直到未来降级与自己同班才找到朋友。 徐山已相信命运,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因为相信,所以才想改动几人的命运。他与赵文轩就应该是命中注定的朋友,徐山是真心对他好,献上自己并不喜欢的糖,说两个故事,两人一节课余时间就无话不谈。即使再有想法,徐山也只能徐徐图之,估计这家伙连徐山要的什么书,现在都理解不了。 放学后,徐山给赵文轩说再见,追上隔壁班的二哥,准备一起回家。走出一里路多远,被班上的新同学堵住。是其他湾里的孩子,农村孩子农活做得多,人不高,面老,看起来都十四五岁了。带头的叫刘虎,成绩在班上前茅,看不惯徐山今天的嚣张,想收拾下这小屁孩。 徐山知道跑不掉,笑呵呵地任他们过来摸头,扭耳朵。几个人都是孩子心性,遇到不还手的主,耍疯了,居然脱下徐山的裤子弹小徐山。 这天大的侮辱其实在孩子来真不算什么,徐山前世自己也对其他孩子做过,这一世估计是做不出来,心里不由得苦笑,难道这也算他娘的反噬之力?就在这时,有个小姑娘的吼声传来:“刘虎,你们又欺负同学!我要告老师!” 几个家伙将徐山丢下就呜呼地跑,徐山这才看清眼前的“救命恩人”,柳叶黛眉,皮肤牛奶般的白,有点粉嘟嘟的肉感,亭亭玉立地站在几米外,她身后还有几个姑娘,害羞地捂着眼睛。 徐山知道是自己班上的女同学们,若无其事的提起裤子,笑着说:“谢谢你,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哪里呢?” 那姑娘嬉笑不答,和其他姑娘们拉手就走,远远传来对话声:“何苗,你也不害臊,看了那里要长针眼的,嘻嘻。” 路上,二哥不停地偷看他,这家伙刚才吓得在那里要哭。徐山看他这会又憋得难受的样子,说,想笑就笑呗,说完自己也忍不住,于是二人哈哈大笑。徐山想,这才是童年生活的样子嘛,不过,尼玛,不是自己来碾压这些渣渣的么,怎么弄反了。 就这样,徐山的修行与练字照旧,学校里生活多上些变化与乐趣。他给赵文轩讲解课上不懂的问题,带着他去原来班级的小团体玩。 最大的乐趣来自于与班上同学的斗争,平日嘴贱地糟蹋别人,今日说刘虎应该改名叫刘猫,明天说徐聪应该叫徐蠢,到后来班上男生除了赵屁孩,其他基本得罪个遍。 回家之路都是逃亡之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人就跑,运气不好被堵上就认命。小姑娘何苗又通过“告老师”的威胁救他几次,何苗今年十岁,以大姐姐的身份劝徐山,好好读书就行,去惹那些人干什么。 徐山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前世差两年级没有印象,标准的萝莉,未来必然的美女,有韩星崔智友的影子。 当一个人与全世界为敌,却只对你好,你怎么办?赵文轩在三个月后偷偷给徐山拿来两册书籍,《大圣灵应真经》和《入药镜鉴》。徐山如获至宝,以为从此柳暗花明,通天之道出现。 这一夜,徐山挑灯夜读,夜半掩卷长叹,这哪里是修炼之书,明明就是一部道士做法事时嘴里念叨的经文,开篇说“三圣在天,明如皎日,默为良民善士,扫去灾邪”,叫大家“至诚感格,神驾临虚,人须顶敬”,然后“一切神灵,都来顶上,列列皈依,合掌恭敬”,最后是各路神仙的圣号,什么玉清圣境元始天尊c上清真境灵宝天尊和太清仙境道德天尊等,还有什么北极道君c南极大帝和西华上帝云云。 于无生有,徐山接受哲学意义上的造物主概念,但仍然不会相信这种神仙崇拜,他自己的理解应该是古时修炼有得的人,超出平凡世人的理解,被尊称为神仙。什么北极道君c南极大帝,写书人你知道这两地方在哪里么?口里念叨他们的名号,就来保佑你?果真如此,世间应再无辛酸事。 于是徐山又拿起另外一本《入药镜鉴》阅读,只有二十多页,后面有残缺,估计掉了不少。感觉这是一本《山海经》般的药材书籍,每一页上都是一种药物的图片,下部分附有寥寥几句注释。这些药物的名字与传统中药名字似是而非,例如冥参,有些徐山没听过,如凤凰木。 他快速翻一遍,倒数第二页血芝的注释引起他的遐想,“芝类圣品,偶见于兽体内,吸血而生,性烈如火,可入浩气丹。” 徐山记忆里,某一年彭二娃家里杀年猪,出了一件怪事,破开猪腹后,猪胆破了,里面全是血,湾里面人都去围观,后来还是徐山爷爷见识多,说那是猪砂,又叫猪黄,与牛黄相似。接着在猪胆内壁发现一牙像灵芝般的事物,彭二娃拿来就往嘴里吞了。那时彭二娃长得比徐山矮很多,大家都说他未来是个矮子。 此事原本不会让徐山如此记忆深刻,成年后,彭二娃居然长到一米八几的个子,比徐山还高一头,就说起当年矮子的事情,彭二娃说,说不定就是吃那灵芝的功劳。想到这里,徐山隐约觉得,可能正是这书上的血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拜师 徐山努力回忆,实在记不起具体是哪一年,心想只能到时候留意。两册书没有什么收获,他也没有誊抄,还给赵文轩,怕他被发现后挨揍。谁知道学期快结束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又给他偷来几本书,小眼睛诚意拳拳地望着徐山,把徐山感动得一塌涂地。 这次的书更玄,名叫《玉皇经》,由《清微天宫神通品》c《太上大光明圆满大神咒品》c《诵持功德品》c《天真护持品》及《报应神验品》几篇组成。主要是歌颂玉皇大帝的经文,以及做法事时相应的咒语和法器的使用,徐山乐呵呵看完,没有失望,因为没抱希望。 期末考试后,徐山这次自己去拿的考试成绩。以前有二哥,现在堂兄徐聪都被他得罪,只能自己去,何况他也想看看小伙伴被打击的样子。他从一脸不可思议状的赵老师手里接过全乡第一名的奖状,冲台下痴呆的小伙伴咧嘴喊,来啊,互相伤害啊。 只有赵文轩捏着总分70分的成绩傻傻陪着笑,还不知道自己下学期就要与这个厉害的好朋友再见。 回家途中,徐山警觉地不时回头张望,路过草丛时特别小心翼翼,怕跳出个小盖伦。结果显而易见,他低估了学霸的威力,曾经揍过他的人只羡慕地行注目礼,唯一与他说话的是何苗小姑娘,不是夸他成绩,说他鬼头鬼脑的样子好丑。 暑期徐山去周家坝两次。前一次还好,外公为他的毛笔字和全乡第一的成绩开怀不已,舅妈石兰虽然还是冷面严苛,但徐山怎会不知道她眼底隐藏的温柔。 第二次是暑假的尾声,他有些心惊肉跳,田野间终于见到电动打谷机。虽然不是三外公家里的,徐山还是担心那所谓的蝴蝶效应,守着他们家用脚踏打谷机收割完谷子。 这次农忙徐光华和周忠凯都没回家,农活由老弱妇孺加一个头脑不灵活的周忠明们完成。烈日的爆嗮和稻草叶子的割裂,以及身体的疲劳,所有人都苦不堪言,徐山看到了小姨暗自抹去的眼泪。 徐山如今一米四的身高,还是只能帮一些手上的活,或站在打谷机旁传递一下割下来的水稻,或在院坝翻晒谷子。 看到筋疲力尽的亲人们,徐山有时候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该拿出些赚钱的法子,尽快改善下如此艰辛的生活。夜晚入静时,又压下这些念头,感受到日益充实的丹田,徐山明白,虽然无迹可寻,那天道确实存在,目前不应该多事,首要的是救下那身满泥泞c美丽依旧的人儿。 他隐约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没有能回想起来,就进入五年级。 十月的一天,周淑芬熬不住前几月的辛苦,病倒了。她让徐山帮忙拔火罐,罐子是那个时代用来装药片的玻璃,持一张纸,点燃后丢在罐子里燃烧,然后倒扣在背上。由于不好把握纸片燃烧的度,以及玻璃口的锋利,最后下来,周淑芬背上拔罐的不少地方都冒起水泡。 徐山心疼不已,立即去找何贵仁出诊。在卫生室他看到小姑娘何苗,恍然大悟,这是何医生的女儿,难怪养得这般水灵。 何医生记得徐山,去年被马蜂蜇得差点丢命的小孩。当他听到自己女儿说,这是成绩全乡第一名的同学时,有些惊讶。处理完周淑芬的伤势,何贵仁回去一路感慨,满脑是周淑芬刚才骄傲的话,娃儿才八岁! 晚上徐山修炼完阴符术,琢磨丹田的状况。丹田内真气茵茵,悠悠扬扬,自己守的那一点灵觉,与真气融融一体,“不出不入,无来无去”,慢慢,隐约有向下集结的趋势。 徐山坚信,丹田并不是实物,是大脑在小腹中开辟的一个身体机能处理中心。所谓“丹田”与“真气”,是古人修炼时拟化的产物,就如说“气沉丹田”的气,只能进入人的肺里,不可能到达腹部,所以只能是一种感觉。如何用语言来描述无形的感觉?这就借用了有形的“气”这个概念。 这样理解不一定正确,但丹田确实逐日充盈,现在向下集结的感觉,是不是进入到了阴符术中“归根复去,是为玄牝”的地步?那么下一步就是“熏蒸营卫,过尾闾,通督脉”,玄牝是什么?营卫c尾闾和督脉是穴位么?在哪里? 徐山只在记忆中的小说里知道“打通任督二脉”,但前面这些概念根本就没有概念。他在赵文轩爷爷那里找不到答案,该怎么办?突然心里一动,闪过今天在何贵仁卫生室的画面,墙上一壁的药材柜! 徐山以手击额,叹自己走错了路子,医道相通,应该去找中医啊,中医就是讲人体经络和穴位。他不知道何贵仁是否懂经络,但白天至少见过他给周淑芬号脉,卫生室里也有中药材,总有了希望! 第二日下午放学,徐山叫二哥带句话回家,自己就混到何苗那个小团体。里面基本都是七大队的孩子,为了适龄,来八大队上的学。大家并不在意徐山一起,好奇的女生开始问徐山怎么学习。徐山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琢磨待会怎么开口。 聪明人喜欢算计,徐山就是如此,没办法静心修炼,就想出书法之道来迂回;没办法对付两个凶徒,就想出虚张声势,调虎离山的计谋;没办法获得赵名元的传承,就想出赵文轩的路子。 事实证明,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聪明人,徐山走进卫生室才开口说想学中医,对方就满口答应,他又想解释一下原因,对方就将他满腹的技能锁住,感觉就像先中莫甘娜的一个q,接着又中了一个r。 何贵仁的“大”是让徐山给何苗辅导学习,徐山回头看白衣飘飘c笑颜盈盈的小崔智友,对何医生的计算也是醉了,想他就不怕赔了女儿又折兵么。 既然是利益交换,徐山就不会装尊师重道。何贵仁拿给他一本《汤头歌》,徐山直接给扔回去,说要学人体经络穴位。 何贵仁泪崩,他就在卫校学过几年,说是中西医结合,但这时候的病,感冒发烧,几颗消炎药下去就是了,真有大病还不得送县城。中医他就学过摸脉和些经典方子,经络穴位是玄之又玄的东西,这个,真没有。看着面前的小神童,何贵仁脑袋飞快地转,发现,这个,可以有。 他装着为难的样子对徐山说,要学真正的传统中医,就不能这般随便,起码要有正规的拜师仪式。徐山因为在意,所以中了道,说愿意听师傅安排。 于是何贵仁计算一番,将所谓的黄道吉日定在下周末。当晚他就在家里翻箱倒柜,将曾经在卫校的书籍找出来,试图恶补一下中医,总不能在小孩面前失去面子。 熬一晚的夜,何医生明智地放弃了,转而赶到乡医院同学那里,抓到一副人体解剖图回来,并委托对方,务必一周内给他弄一份人体经络图。 为了孩子的成绩,老何同志真是蛮拼的,这是徐山后来的评价。 回家徐山将此事给母亲汇报,周淑芬第一想法就是儿子太孝顺,自己才生病,他就要学医,得子如此,夫复何求。徐山尴尬,不敢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 上学时,小美女何苗谨遵父亲的嘱咐,主动坐到赵文轩降级后留下的位置。 调教萝莉,是每一个男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徐山勇敢担当,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本着不怕苦c不怕累和不要脸的精神,逗得何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周后的拜师仪式在何贵仁家里完成,周淑芬送五十元的现金和两酒。何医生妻子满脑子问号地尴尬,坚决推辞现金,只收下酒。她不停安慰自己,自己嫁的不是骗子,说不定他真有那么一个白胡子师傅。 何苗在旁边看得有趣,笑嘻嘻地和徐山一起拜师,自封了大师姐。 徐山磕头时,回忆起记忆中与妻子的婚礼,鼻头有些酸,想,媳妇,我正在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你只管乖乖地长大,等我来遇见你。 当天,何贵仁就拿出了那副人体解剖图,说医学在进步,要学好神秘古老的中医,应当以科学为基础。 这话说到徐山心里,他对阴符术的修炼就是如此,力求用自己所知解释其中的道理。 何贵仁没想到小神童这么好忽悠,大大松一口气,开始讲解。 徐山坚信阴符术以及相关的修道,就是对人体奥秘的探索和开发,十分认真地记忆和理解相关的知识,觉得大有收获,隐隐有些想法,这种肌肉与骨骼的理解,可能对《五禽戏抄本》的练习更有帮助。 大师姐何苗如听天书,一会就趴在桌子上,成为神秘的七大队卫生室古医派成立以来,第一个受到睡魔攻击并成功牺牲的门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人间四月天 一周后,徐山开始怀疑,两周后就确定自己被老何忽悠,有心叛出师门。 徐山常年修行阴符术,每夜入静,灵台圆润光明,已将 “本我”的念头洗练纯洁如琉璃,专注力与记忆力与前世不可同日而异。 得到人体经络图,他几天就背诵下图上经络的位置与走向,明白了“营卫”就是气血,“尾闾”是指尾闾关。 他偶有疑问求教,老何支支吾吾,突然袭击地试探几个穴位,对方居然目瞪口呆。自诩聪明的徐山第一次被别人计算,看何贵仁老脸微红地尴尬,暗叹一口气,可怜父母心,转身回家。 期末考试前夜,徐山一点真灵守丹田真气,寂然不动,如冬似藏,万籁无声。 蓦地,虚空中仿佛一缕春风拂过,欣欣然,冰河解冻,无形真气开始旋转,像在大佛寺营救石兰那次,隐约形成龙卷风,又仿佛是流水旋涡,上宽下窄,真气直奔尾闾关,一层不可言状之门伫立。 徐山并不知道如何调动真气大军,却见真气堆积愈厚,拔地而起,似神龙出水,猛虎下山,轰然扑向城门,摧枯拉朽,豁然开朗。真气毫不停留,如北冥之鱼,化之为鹏,冲天而上,穿层层白云,悠然停于九霄之巅。 督脉既通,徐山感觉身体明显发生变化,早晨他再做五禽戏时,脊椎如龙,举手投足,俯仰引伸间,莫不充满澎拜活力,恍然以为,体内细胞和血液如饮甘露,活泼泼,欢欢然。 他对此的理解是,丹田这个“副中心”终于取得与脊柱的联系,通过神经元或生物电,开始收集和调理相关的激素分泌,促进新陈代谢。 出门前,由于是期末考试,周淑芬给徐山多煮一个鸡蛋,寓意双百分。她忽然发现今天的儿子似乎有些不一样,眼睛更有神采一些,脸上好像有了血色。 徐山看母亲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明白引起了她的注意。徐山自己也很欣喜,数口吃完,在周淑芬脸上啵地亲一下,乐呵呵去学校考场虐小学生。 几天后,再次拿到全乡第一的奖状,徐山茫然拔剑四顾,只想问还有谁。 结果看到周围一双双艳羡失落的眼,叹道,不过王者打青铜罢了,也就不再挑衅。 何苗在旁边闷闷不乐,徐山思考一番,还是应该感谢她父亲的经络图,于是贱贱地逗小美女,亲他一下,就传授她“学霸神功”。何苗红着小脸,扭着徐山腿上的肉不放,眉眼间有了隐约的风情。 在徐山看来,学习成绩和聪明与否没有必然联系。就说他二哥徐名远,成绩一直不好,初中复读一年,高中复读一年,还是没上考大学。上班后,游戏上手就精通,玩扑克搓麻将,每张牌都记得清清楚楚,能说他不聪明么? 成绩与一个人的记忆力c理解力有关系,徐山以为,最重要的不是这些,是方法和热情。徐山高中时成绩非常不错,但有一次被化学老师发现看小说在课堂上批评一次,从那以后,不喜欢这个老师,连带也不喜欢化学,导致高考被这门功课拖了后腿。 他没忘记赵文轩,约他一起去何苗家里。徐山准备传授的就是这个方法和热情,具体就是“冥想”。 他在刚修行阴符术时,尚感叹前世没来得及学到冥想,如今日夜静坐,修行有得,这东西于他,已没有一点奥秘。冥想就是放松身体,放空思绪,清理大脑的cpu。 内存虽然小,但你只运行一个程序,如何会不流畅呢。如此就会提高一个人的专注力,也就提高了记忆力和理解力,这样成绩自然转好,受到老师和家长的夸奖多起来,热情于是随之而来,这就是学习的良性循环。 初时二人一直不得要领,折腾到春节前,才逐渐有了感觉。看着安然静坐的两个孩子,何贵仁全然没有一点师傅的样子,讨好献媚地给徐山递上糖果,拍马称赞这个方法的妙处。 春节皆大欢喜,家里终于成为万元户,徐山继续在乡里一骑绝尘。徐光华夫妻商量,儿子基本不出去玩,娱乐太少,现在有了条件,打算年底购置一台电视机。 回娘家时,周家坝上也到处喜气洋溢,周忠凯拿回家的补贴足够家里购置一台电动打谷机,今年的农活可以轻松些。 徐山远离笑逐颜开的人群,沉默地看着那高挑婀娜的背影,对自己说,不怕,你必然救下她。 石兰若有所觉,扭头看他,抿嘴一笑,千言万语,化为徐山这个节日最灿烂的烟花。 四月人间芳菲尽,徐山二哥和彭二娃悄悄约他去水库上偷早桃。徐山家没有其他水果,只有两颗桔子数,偶然吃到苹果,也是徐光华春节才买回来。 馋虫勾起,杀之不死,徐山愤而前往。 水库上的桃树,是集体的财产,桃子尚未完全成熟,没有人看守。三人中,陈名远最瘦小,徐山最为高大,于是先送二哥爬上树的顶端,徐山在中,彭二娃在下面接。 不料是老二手弱还是脚滑,从上面掉了下来,连带将徐山摔下。徐山自从打通督脉后,丹田之气,在腹部与脊椎间日夜流淌,虽然受阻于玉枕关前,但身体日益强壮。 他从地面爬起,毫发未伤,不禁暗自腹诽,这次天道反噬之力真弱。二哥疼痛的眼泪,痛苦的叫声,将他记忆中的片段激活,前世就有这一遭。 既然与天道无关,徐山镇定异常,按记忆应该是左手骨折,上前观察果然如此。他一面安抚两小,一面折几根树枝,抽彭二娃的腰带,将老二左手固定。送到师傅处,老何居然羞答答地建议找赤脚医生王爱军,说附近几个队上的骨伤基本都是找他,他家有秘方。 徐山恍然回忆起这个人来,是老同学王亮的亲戚,后来给一个小孩打针时,居然将针断在了体内,小孩命没保住,王爱军偷偷跑了。徐山记得结婚后有次回家,还听人说这家伙在广州贴小广告,治疗性病,发了大财。于是,一番折腾,二哥的手就在赤脚医生处接上。 徐山原以为此事就此作罢,没有想到几天后,石兰风风火火地赶到家里。 当时小姨才回去,徐山正在守着燕燕,小家伙步履踉跄追一只蝴蝶。发觉院子有人进来,徐山回头,就看到石兰,朴素衣服,丝毫不影响绝美的容颜,迷人的胸前起伏不定,似乎要火山爆发。 他吓一大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石兰咬牙切齿地冷笑着扬起手:“徐山!”徐山感觉不对,她居然手中还有一木棒,这是要揍人的节奏? 徐山起来要跑,屁股吃痛,已挨上一棒子。接着如影附形的三连击,徐山想这婆娘是不是疯了,他刚想骂,就听石兰语带哭腔:“叫你不听话!叫你不珍惜自己的命!” 徐山抬头,入眼又是梨花带雨,其中的凄苦与担忧,与母亲的关怀别有不同,情深意长,有过数次恋爱经验的徐山如何不懂。他心里喟然一叹,站定不跑,只默默地看着石兰,不知从何说起。 石兰在家听闻小姑子说徐山从几米高的树上掉下,有孩子手断了,按捺不住情绪往这边跑,怕那小人儿有三长两短。 很多事情,她都埋藏在心里,农活再苦再累,都不吭声,逢人笑颜相对。夜深人静,她在心底思念c祈求,自己的小英雄,平安长大;她要远远地守候他,期待他一朝化龙,遨游四海,名扬天下。 石兰几棒子下来,气也消了,发现徐山就那样坦然地盯着自己,眼光深邃,面带怜惜,石兰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忍住娇羞,强作镇定地道:“看什么看!知道错了没有?!” 徐燕燕给她解了围,小家伙见自己哥哥被打,哇哇大哭,石兰也不等徐山回答,将棒子丢在一旁,过去抱燕燕起来,轻声地哄:“燕燕乖,燕燕乖,莫像哥哥那么坏!”小家伙转瞬就咯咯地笑。 徐山看她们其乐融融,温馨一团,心被融化,如沐春风。蓦地,他想起一件事情来,手脚冰凉,脸色渐渐变白。 他以前老觉得忽略掉一件重要事情,总是没结果,这时候看一大一小的两美女温馨场面,终于联系起来:记忆里石兰这时候应该与五舅有个女儿了! 他记忆中,石兰去世,留下了周思思丫头,长得与石兰很像,长大后与徐山关系也很好,可如今已是四月底,石兰的那道没过去的坎就在八月,思思去哪儿了?! 石兰半饷没听到徐山的动静,回头看他,发现对方脸色苍白,眼里是自己认识他以来重未见过的惊慌,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自己变成了吃人猛兽。 她有些好笑,这家伙不是胆小的人啊,未必就这几棒子就吓住了?她抱着燕燕走过去,展颜笑道 :“怎么,没见过母老虎?” 徐山罔若未闻,茫然伸手,摸向石兰平坦的小腹,口中喃喃:是哪里出了差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纷乱 石兰抱着燕燕,戏谑徐山,如何也没想到这家伙会伸手过来,摸在自己的小腹上,这一刻,她放佛被电触,全身为之一凝,心里羞恼c茫然,这小色狼怎么敢?还上下游走?! 她心里凌乱,有些遥远而又清晰得历历在目的画面和感觉在脑海浮现,当年徐山在她胸前的那一口,在床上打她翘臀的手,和此时的酥麻感,暗讨,这家伙身体带电的么? 瞬间,石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后退,脸色通红,倒竖柳眉,怒目圆瞪,不安地羞喊:“啊!徐山!你找死么?!” 自从麻子走后,徐山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每日必三省其身,对于拯救面前玉人的计划,反复推敲,怕有一失之虑,被天机所乘。 即使接近那快要来的八月,徐山以为,自己已经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尽在掌握之中,就算反噬之力要自己死,也可坦然受之。 如今,突然发现自己算漏一件事情,而且是涉及人命的事情,那么对天道之力的评估,根本就不正确! 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切准备或许都是错误的,如果万般计算下仍然未能挽救回石兰性命,自己如何甘心赴死?! 心神失守下,他才抚摸上石兰的腹部,心里犹在侥幸,或许怀上了的吧,只是时间晚些吧。 徐山手落空,加上石兰的喝声,一下清醒,看着石兰怀抱燕燕逐步后退,知道对方误解,心里更急,再欲上前。 石兰见徐山居然还要上来,又怒又羞,心想,怎么办,难道真要满足这小色狼么。 她灵机一动,将怀里燕燕往徐山面前一送,徐山不由自主将小妹抱住,丫头还以为玩游戏,拍掌咯咯笑,“还要!还要!” 徐山彻底恢复理智,用手安抚丫头,看着不远处的石兰面色潮红c峰峦起伏,想该如何开口询问。可惜任他自诩灵台无埃,念头琉璃,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石兰也从慌乱中镇定下来,见那可恶的小人儿脸色依然苍白,清澈而深邃的眼光盯着自己,数度欲言又止。 她了解自己身体的魅力,知道其他男人看自己的眼神,知道徐山的眼里并没有的成分,于是暗讨,是自己想多了,何况这家伙还是个孩子呢。 石兰反而有些羞愧,自己作为舅妈,不该这样敏感的,对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如此,于是用手拂开面前的乱发,深吸一口气,展颜一笑,柔声道:“山儿,刚才想到啥?有啥话,你说嘛!” 石兰的美是全面的,她的五官与钟雏红相似,属于耐看型,乍一看会觉得挺不错,时间长了,慢慢会觉得很完美,缺之一分则少,添之一分则多。 最动人的是她的身材,她身高一米七,超过周围大多数男人,前凸后翘,颀长,比很多欧美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配合上她爽朗洒脱的性格,一笑一颦之间,无不充满动人的风情。 她的这种美,在现在娱乐匮乏时代,在未来人造美女满天飞的时代,都有通杀的能力。所以石兰平常穿棉布衣服,头发篷乱,尽量打扮成标准的农村妇女,避免招惹是非。 她这一刻抚发浅笑的无心之举,配合那妙曼的起伏,动人心魄地妩媚,徐山,视而未见。 他迟疑着,几句话盘旋在心底就是说不出口,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伤,影响生育?或者是五舅受到牵连,受伤影响生育? 半饷,他脸上装出笑容,用手举起燕燕,扭头对着空气说道:“舅妈,你啥时候也给我生个妹妹呀?” 石兰如遭重锤,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心乱如麻,无数念头纷扰而至。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什么吗?你知道吗,你脸上的笑容好假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孩子,你是感觉到我这个舅妈对你的感情是病态的,对不对?你在暗示我不要超越我们亲戚的关系,对不对? 石兰柔肠百结,心里阵阵刺痛,仿佛在滴血,眼睛发酸。她将头转在一边,用手快速地擦拭去那一滴泪花,试图用正常的语言来回答徐山好像很正常的问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哭腔,道:“要你管!” 徐山满脑子的疑问和对未来的担忧,自以为聪明地问出那句话后,就期待得到合理的答案,如此才可进行下一步的重新推算。 他不是没有想到石兰的儿女心思,突然听到石兰这句饱含羞涩c委屈c愤怒和伤心的话,说来似乎很玄,但徐山确实就是感觉到这么多情绪,或许自己潜意识就知道这样问会引起石兰的波动,所以问话时都不敢看她,而是看向天空。 一丝苦笑爬上脸庞,徐山回头,玉人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地站着,放佛这一瞬间就远离他于千里之外,凄凉独立。 他思考如何开口,石兰深吸一口气,再次展颜说道:“臭小子,管好你自己!以后再调皮,舅妈还来揍你!哼!” 说罢转身掩面就走,愈走愈快,燕燕在他怀里喊:“舅妈!舅妈!” 徐山呆立,举手想招呼那抽泣远去的人儿,又无话可说,转而看向天空,竖起中指,愤恨地道,顶你个肺! 暑假徐山再次完成全乡第一名的日常任务,领奖状时,赵老师一改往次或惊讶或怀疑的表情,笑容满面,毫无保留地夸奖徐山,并邀请徐山去他家里吃饭。 徐山受宠若惊,遇到小屁孩赵文轩时方明白过来,这家伙终于在刘老师的班上出人头地,班上成绩第一名,虽然没有在乡里获得名次,但于他和赵学古,是史无前例的跨越。 老赵知道儿子在寒假时接受过徐山的特训,心里十分感激。他甚至想,这神童的学习方法是不是可以推广,然而人都是自私的,他转念又想,管别人干什么呢,只要自己儿子出头就行。 徐山受到热情的招待,发现自己忽略了小萝莉的成绩,问老赵才知,何苗是自己班上的第三名,已超越刘虎那个家伙。 他略为欣慰,如此自己的计划就方便许多。那日石兰走后,他没有再去过周家坝,他知道关键的时间是秋收,至少还要等到二舅回来买电动打谷机再说,还不如多做准备,争取弥补自己计划的遗漏之处。 过程中小姨回来谈起一件事情,说自己嫂子与母亲发生了结婚来的第一次不合。 原因是石兰开口要五十元钱,当家的徐山三外婆问原因,石兰不说,三外婆还是给了,但心里不痛快,悄悄地给小姨说,说这媳妇好是好,就怕太过顾娘家。 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一谈而过,徐山加紧日夜的修行,想看是否能在那日来临之前取得突破。可惜真气氤氲反复于督脉与丹田之间,那玉枕关仿佛如天门一般,隐约飘渺,无从下手,应该是真气的积累还不够。 没多久,行商的男人们提前回家。据徐光华讲,他们发现社会风气有些不对,旅馆酒肆之中,很多人谈国家c政治与学生,他们心里不安,隐约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正值天热,牛容易患病死亡,干脆提前结束生意。 徐山暗叹,父亲他们学识不高,江湖经验却很丰富,这一年确实已有大事发生,单纯的大学生们为了理想,发起了一场影响剧烈的请愿活动,多少人因此而埋没一生。 这一日徐光华带徐山去拜访何贵仁。老何于徐山而言只是一个老不修的骗子,于徐光华而言,却是受人尊敬的医生和儿子的师傅。 俩人开心地吃酒,聊天打屁,好不热闹。何苗穿着徐光华送的裙子,白衣飘飘,兴奋得像只蝴蝶,围着徐山起舞,水灵的眼里满是崇拜和开心。 何贵仁十分得意自己的收徒之举,女儿的成绩这不就上来了?他看着俩小,金童玉女一般,当然徐山的长相只能算一般,可耐不住人家成绩好啊,气质沉稳有灵性,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何贵仁心里一动,笑着对徐光华说,干脆我们打个儿女亲家算了。徐光华是万元户不假,但老何可不是农村户口,要说地位还是远远超过他们这些农民的,加上何苗这孩子水灵漂亮,听得如此建议,求之不得,干脆地答应。 女孩子成熟得早,何苗隐约明白亲家的意思,听得两个大人的话,小脸微红,妙目含情,愈发地黏徐山。 徐山无语,翻着白眼看桌上的两个酒鬼,腹诽,乱牵什么姻缘线呢,老何,你的女婿在哪里我前世不清楚,可我的媳妇在哪里,却是清楚得很。 两个大人感觉关系更亲,自然要再多喝几杯,徐山转身牵何苗的白嫩小手就走。 小姑娘心里洋溢着某种莫名的甜蜜,低头默默跟在身后,只听徐山道:“苗苗乖,来告诉叔叔,你爸卫生室的钥匙在哪里?我们去那里玩好不好?” 何苗未听出徐山的调侃,小媳妇似地,扭捏用蚊子般的声音道:“嗯!” 徐山看她不动,又说道:“钥匙?” 小姑娘听若未闻,低头浅笑,又是一声:“嗯!” 徐山猛地全身一个激灵,怕她嘴里还冒出个“欧巴”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八月 徐山摇醒花痴的少女,暗叹,还好哥志不在此。后面何苗悄悄取了父亲的钥匙,也不问徐山干什么,毫无怨言地做帮手,在卫生室翻箱倒柜,偷到一盒速效救心丸。 过程中徐山遇到惊喜,一支阿托品,他记得是强心用的,于是也塞在兜里,顺手拿走一套针具。 没两天,二哥陈名远吊着一只手来找徐山玩,又令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记忆中老二这次断手恢复得很快,却被折腾得凄惨万分。 那赤脚医生王爱军给他手是接上了,骨头也很快长拢,但是,拆了纱布才发现,居然接歪了,一只手臂仿佛长成三节。后来送去县医院医治,方法是将老二的手人为地从上次断裂处撞断,重新接骨! 徐山看着还想玩耍的二哥,心里有些不忍,暗道,对不起,上次送王爱军处我忘记此事,后面有得你受的。 想到这里,徐山心里一动,那王爱军有治疗骨伤的特效秘药,自己这次救人或许会面对无数不测,不如也做点这方面的准备。 于是徐山隔日就赶到王爱军家里,这家伙个头颇高,一表人才。 王爱军看到徐山,以为是叫他出诊的,高兴地迎接财神进屋,谁知来的却是一个魔鬼。 徐山威胁他说上次徐家湾二娃的手接歪了,现在家里人准备送去县医院诊治,回头就会来找他麻烦。 王爱军吓了一大跳,知道他们家现在都是万元户,真要捏拿他一个赤脚医生,那还不容易,冷汗直流。谁知面前的小家伙说可以给他一条出路,叫他说出接骨秘方。 王爱军如何舍得,这是他祖传立家之道,坚决不同意。结果徐山又说,如果不交出来,还要告他无证行医,彻底击垮他的心理防线,给徐山写下方子。王爱军留了一个心眼,方子上的配料比例进行了调整。 徐山是谨慎之人,对着方子让对方将相关的药材一一教给他辨认,恍然发其中一味药材有些眼熟,问王爱军,知道这叫透骨草。徐山回想起来,是在赵文轩偷给他的《入药镜鉴》中,好像叫易经草,其他信息记不清楚了。徐山暗讨将来找机会再去复核一次,又拿走一罐王爱军做好的膏药,此事就算作罢。 临走前想到未来那个被他留下断针头在体内的孩子,于是再次威胁对方用心行医,再出纰漏,绝不饶他。 田野中稻谷逐日变黄。徐山默默地从彭二娃手中接过塑料手套,这是彭二娃在县城丝厂的堂姐带回来的。徐山回到家里再次确认自己准备之物:救心丸,阿托品和秘药膏,雨靴和手套。 他能想到的工具就是这些,无误后,徐山再次进行推演。石兰与二舅没有按照记忆中的轨迹生小孩这件事情,最大的可能是石兰原本的命运被改变,或许如以前的推测,石兰本受过辱,而今保持了完璧之身。天道的反噬之力,或许对石兰,或许对二舅产生过某种影响,只是自己并不知道。 这并不是没有意义,自己以前忽略一个问题,以为天道的反噬之力只会落在自己身上,如今看来,也会落在被改变命运之人身上。也有可能那不叫反噬之力,而是命运或历史的回复能力。 就如麻子的比喻,在命运前进的河流里,徐山坐在船上拉了一把本来要被撞在某块暗礁上的石兰这条鱼,石兰逃过这一劫,必然不再是原来的轨迹,可能又要面对另外一个轨迹上的暗礁。 所以,徐山不停修炼,用麻子的话说叫“自强”,或许可以让自己度过天道反噬,但现在应该考虑石兰被救后可能继续受到的伤害。百转千回,计从何出? 秋收时间逐渐逼近,再次推演的结果,发现仍然只有那一个法子,效果如何,不得而知,只能希望麻子没有骗自己。 徐山思量清楚就不敢再耽搁,对父母说要去外公那里练字,现在遇到颈,需要做出突破。 徐光华夫妇知道自己儿子唯一的爱好就是毛笔字,就欣然同意,虽然马上就要打谷子,但也不指望他一个孩子。 徐山赶到外公家,举目四望,一块块金黄的稻田环绕,周家坝就像坐落在蜘蛛网的中心,又像八卦阵的阵心,在别人眼里或许美不胜收,徐山却有莫名的忧虑,仿佛蛛丝缠绕,愈缠愈紧。 他去三外公家里,五舅周忠凯果然去县城买打谷机去了。听说很紧俏,都去过几天还未买到。徐山看到石兰,石兰没给他好脸色,说不赶紧练字,要找揍么,又惹得亲戚们大笑。 徐山想找个理由,把石兰哄骗离开周家坝,又怕没有自己在身边,她在其他地方遇上这一劫,患得患失间只能作罢。 这是徐山重生以来主动想做的第一件干扰天道的事情,当年救石兰那一次是计划外的偶遇。以他原本的修行,慧剑在手,灵台无埃,断不会生出忧虑的心,这一刻,或许是第一次直面对抗天道命运,剑不知所终,灵台周围群魔乱舞。 傍晚,余霞红彤彤地挂在天上,徐山写下两排字就被外公批评,周荣全说他心乱,不如不练,听说有人家包了电影《无敌鸳鸯腿》放映,劝徐山去看。徐山长叹,投笔于桌,转身去三外公家碰碰运气,看能否单独与石兰交待。 三外公家关门闭户,估计都去看电影了,这电影可是这个年代稀罕之物。徐山转身之时,听到屋后有动静,心想莫不是小偷,这家伙真会找时间。 徐山如今通了督脉,气血见涨,早已不再羸瘦,身高已经一米五几,都超过周淑芬了。他毫无惧意,悄然抽屋边一根木棒在手,寻着响声摸过去。 石兰上次从徐山家伤心而回,自己也做过检讨。徐山于她,是儿时梦里书生的化身,是绝境中救她脱离苦海的英雄,是为她清誉敢怒而杀人的情郎,但自己于徐山,只能是一位舅妈。 她这样调整着自己的心态,谁知今日再见那小人儿,忍不住又起涟漪,家里人都去看电影,她也没那份心思。趁家里没人,石兰提两桶水到屋后栅栏里冲凉。她刚脱完衣服,就听见自己在外边放置的几根树枝被踩响,也暗讨有小偷光临,放慢动作提一水桶在手。 天色已昏暗,徐山根本想不到地上会有机关,踩响树枝时,他心头知道要遭,立即扑过去准备先下手为强。迎面空中一个黑影飞来,他只来得及用手格挡,哐当一声,全身被水淋个透,原来是石兰先出手。 石兰见小偷用手挡面,吃了自己水桶一击,飞身而上就把小偷压在地上,抡拳就打,只听一声喊痛,就顿住了,徐山的声音她如何不识。 徐山被水淋,下意识闭上眼睛,就感觉胸前遭重击,被人扑倒在地,接着就额头受了一老拳,吃痛忍不住惨叫一声,结果对方就停手了。 他张眼一看,天啊,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再上面一张俏脸,不是石兰还有谁。徐山的心里年龄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前世都从未靠近过如此丰满迷人的峰峦。 这一次不像在大佛寺那次心忧外患,他脑袋挨了一拳下,昏昏然中,鬼使神差下伸出双手,一左一右的握住,手太小,居然只能覆盖山顶,入手处腻滑弹性,喃喃道,好大,忍不住还捏了山尖一下。 石兰惊骇地张大着嘴,骑在徐山腰间,俯视那小人儿,怎么会是他? 愕然中,那小人儿居然伸手抚摸上了上来,再次酥麻触电,她陡然醒悟过来,啊地尖叫,腾身而起,冲到衣服旁边拿来捂住胸前,想怒吼,又怕被人听见,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徐流氓!徐色狼!还不快滚!” 徐山也清醒过来,羞愧难当,起身走出去,但脑子里还全是那握不住的腻滑丰满,苦笑着想举手打自己的脸,居然还有点怕把刚才的手感打掉了。 二人再次尴尬相对于灯下时,已是几分钟后。石兰心乱如麻,又羞又恼又苦,这真是前世的冤家,如果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徐山看石兰涨红的脸,眼中有凄苦之色,尴尬地想解释,结果石兰恨他一眼,抢着说道:“死色狼!滚!” 徐山讪讪,想这次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了,自己毕竟主动去摸了不该摸的地方,对得起石兰么?对得起五舅么?又有些恼怒自己色迷心窍,几年的苦修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看到伊人发怒,又是另一种风情,自己不是正要挽救面前的玉人么?!徐山终于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即将面临劫难,他心思终于回复正常。 两人间的尴尬散之不去,徐山干脆把心一横,正色道:“我来是想给你说,电动打谷机马上就要回来,那是新东西,如果挂高压线,十分危险,你莫要去碰!” 石兰自然不信,给他一个白眼,依然恨恨地说道:“死色狼!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未央 见石兰听不进去,徐山也气得牙痒痒,谁叫自己手贱呢。他有点恼羞成怒,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之物,啪地拍在桌上,死死地盯着石兰,道:“其他先不管,此物你给我从今以后就戴在身上,不得离身三尺之外!” 石兰愕然,转眼看那物品,灯光下黑糊糊地,好奇拿到手里,入手一阵清凉,浑身为之一爽,仿佛喝下一口冰水一般。她举在灯下,发现是一个小龟甲,忘记刚才的事,好奇地问道:“山儿,这是啥东西?” 徐山早就想好说词,道:“这是我在圆觉洞求的护身符,开过光的,贴身佩戴,保你一生平安。” 石兰瞬间脸就红了,只感觉心脏砰砰跳,这冤家啥意思?他为什么要送我东西?还要保佑我一生?还要贴身佩戴? 她突然生出万般柔情,抚媚地看着徐山,道:“山儿,我知道你对我好!比任何人都对我好!我心里也…”她犹豫了,改口道:“你不能随便送女人这种东西,我,毕竟是你的舅妈。” 徐山暗讨要遭,谁知石兰将河图猛地拥在胸前,眼里闪着满足的星星,道:“这东西我就收下了!以后不准再去乱送人,只能送给你未来媳妇,知道不?” 徐山在风中凌乱,女人心确实摸不透,见她收下,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待叮嘱几句,只见石兰又眼带笑意地吼他:“死色狼!你可以滚了!” 徐山悻悻作罢,转身回外公家。这一夜,可怜石兰完全没有睡着,心里充满甜蜜,以为自己以前对那小人儿一番病态的心思是一厢情愿,这下再次确认徐山心里有她,觉得一切都值了,都够了。 她甚至在计划,将来要如何地帮助徐山找个好媳妇,必须温柔贤淑,还应该书香门第,可不能像自己这样一个粗野的农家女子。 第二天中午,周忠凯就带着打谷机回来,是刘海军帮忙抬的。一起帮徐光华他们行商的三个舅子中,他二人年纪差不多,平日混得最多,焦不离孟。 徐山给自己套上全副武装,塑料雨靴,塑料手套,书包内分位置放好三种药品。大家看到徐山出场的装扮,面面相觑,再发现他额头老大一个青包时,哄然大笑。 黑眼圈的石兰也在人群中,忍俊不禁中又有点羞涩,暗讨自己那一拳确实太重,还有这冤家的打扮好像一只乌龟,难怪送自己的礼物都是一个龟甲。 这个场面徐山自然不怵,高声道:“老少爷们,咳,还有各位舅妈,小姨,买了这打谷机当然是好事,不过,你们知道怎么用吗?” 结果大家齐声道:“知道!” 徐山尴尬地道:“咳!田间太远,要接高压线,你们知道怎么接吗?” 又是统一的回答:“知道!” 徐山郁闷,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他怒了,喊道:“不管你们知不知道,都注意了!高压线的电不像家里面的交流电,沾上就死人!火线零线分别挂,挂线之前,手不要有水,机器不要开!晓得不?!” 说着他还瞪了一眼石兰。这是他应对的第二步,给大家特别是石兰灌输用高压电的安全知识,本想昨晚给她细说,结果发生那样的糗事,只得推迟到今天,小灶也开不了。 大家这才明白徐山要干什么,五舅周忠凯大笑道:“山娃子,舅舅晓得你是上次被电怕了,你胆子这么小,不如回家喝奶去吧。” 大家会心一笑,想起这孩子当年命都差点丢掉,此时也是一片好心,能够理解。三外婆笑着打周忠凯一下,道:“你一个当舅舅的说什么怪话!三儿,放心嘛,去年周顺昌家里用打谷机时,大家都去看了的,晓得怎么弄。” 徐山没办法,只得点头,暗想,到时候反正自己盯着石兰就行,这个坎是她的。于是补问他们计划打谷子的时间,结果就在明天,回头就走,鸡与鸭讲,不如多修炼一番。 当晚,徐山依旧没有入静成功,脑子里都是对明日的琢磨和推演。 翌日,徐山起个大早,外公和舅舅都还没起床,他悄悄走到院子,看向远方。大地一片金黄,有朦胧雾气升腾,天空一碧如洗,东方太阳升起处,隐约有红霞,微风徐来,有稻谷婆娑的声音。 徐山闭上眼睛,轻吸一口迎面的空气,有秋日果实的芬芳。他心逐渐平静,该来的终究要来,该准备的都已准备,那就坦然面对吧。 徐山平静地重新穿上装备,来到三外公家,不理大家的嘲笑,淡然地帮忙做些手上的活,眼睛余光跟随那美丽的身影。吃过早饭,工具推到田里,打谷机架在秧盆上,就准备接高压线。 果然是石兰去接,因为她是一帮人里面最高的。徐山冷静地看一眼那帮安排石兰去接线的男人们,心中无怒无悲,陪着石兰放线到几十米外的高压线下。 石兰扭头对徐山甜蜜地笑,觉得今天的徐山有些奇怪,隐约感觉对方的眼神都一直在自己身上。 阳光照在她脸上,丽人的微笑是那样灿烂,徐山心中微动,有些酸,当年你走时留下了这样的笑容么 徐山不再敢看那笑颜,叫石兰等他,沉默回头,用带着塑料手套的手理一遍电线,查看是否有破皮漏电之处,然后再次确认打谷机的闸是拉下的。徐山回到石兰身边,抬头看高压线,有接近十米的高度,确实只有石兰容易够得着。 石兰看徐山额头顶着个包,一脸严肃,有些想笑。徐山瞪她,不容置疑的语气安排她如何将电线缠绕在竹竿上。石兰也被弄得有些紧张,颤悠悠地举竿挂线,两次都没成功。 徐山不敢犹豫,伸手扶住她的腰,石兰腰间仿佛隔着塑料手套都传来火热的能量,人一下镇静下来,轻松就成功了。田间等候的人,见得电线挂好,启动打谷机。 后面徐山并没有放松,主要是当年石兰具体怎样触电他已记不清楚,他听得石兰死讯是在自己家里,赶过去所有人都已经在说后事。 接近傍晚,只剩下最后一块田的水稻,大家都已累得不堪,石兰是田间的主力,全身都是泥水,三外公有些过意不去,叫媳妇可以先回家。石兰身材傲人,被泥水和汗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于是答应后就收拾回家。 徐山全天都在打谷机旁递水稻给五舅,他人相对还矮,此时都成泥猴。石兰离去不久,徐山心里隐约觉得不安,于是对大家说自己也累了。 所有人都将徐山今日的表现看在眼里,毕竟是个孩子,他全程居然没有叫过任何苦,心疼不已,几次劝他休息,他也没答应。此时徐山一开口,所有人都叫他赶快回家,说晚上再给他做好吃的。 徐山上岸,简单地洗过手脚,将手套和雨靴穿上,背上书包就去追石兰。 太阳的余晖照耀田野,有白鹭水鸟在天空飞舞,坝上已升起袅袅青烟。 最后一块水田离家大概两里路远,石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走,她想到那泥猴全天偷看自己的眼光,既欣慰,又有些忧虑,那小色狼是迷恋自己的身体么,以后该怎么办? 石兰前面有一头水牛在路边,她没有注意到水牛的上方有别人家接高压线的电线,埋头考虑自己的心事。 徐山追上石兰时,就刚好看见那水牛的脚带动了一条电线,电线一晃就往下掉,另一条线依然挂着,心一下紧张,要遭。 此时电线连着的机器肯定正在运转,那么掉下来的线就必然会通着电。眼看着那线往牛身上掉,石兰已经接近牛了,徐山啊地狂吼,怒目圆瞪,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石兰冲去,喝道:“石兰!跑!跑!” 石兰突听到徐山的声音,惊喜地回头,就看到他扑向自己。石兰丝毫没看到身旁的水牛已被电线打到,噗呲一声青烟,牛已向她脚边倒来。她心里犹自闪过羞涩,准备伸手拥抱徐山,却发现徐山已与她擦肩而过,接着就是自己脚下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使她一个趔趄。 徐山自然没有扑向石兰,那没有意义,电线落在牛身上,牛再传导石兰,自己上去也只是被电牵住罢了。 飞身那一刻他就已考虑清楚,扑向那还挂着的线,只有这样断掉电,才会有救。万幸他扑住了!线入手后一下就掉!并且是在牛身接触石兰前一秒! 这一切都在几秒内发生,石兰回过神来,就看见刚才的水牛倒在脚边,浑身哆嗦,而那家伙扑在水田里,就露一个屁股在外面。 她有一瞬间的茫然,才将牛、电线和徐山联系在一起,原来又是他救了自己的命! 石兰冲过去一把搂着徐山的腰,将他拖出来。 徐山脸上全是泥,用手一抹,露出苍白的脸,他看着石兰的噙泪的眼,飒然一笑,道:“你又要用泪水灌我!”这是当年二人获救的对话,姿势也一样,石兰哇地大哭,搂得更紧了。 徐山突然想到什么,扭身坐起,伸手去掀石兰的领口,根本没去感受入手出的丰满,只看着雪白的深深沟壑,浓眉紧皱,怒喝道:“我送你的东西呢?!” 正在感动中的石兰没想到这家伙又来动手动脚,目瞪口呆地由着他掀衣领,一只手还在那儿摸,这样明目张胆地吃豆腐还有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圆觉洞 石兰从未见徐山有这样严肃的怒火,心里居然有些慌,都不敢去怪他吃自己的豆腐,呐呐道:“那东西不好戴,我放在家里面呢,怕掉了。” 徐山突然发现太想当然,以为石兰也会像自己这样缝布囊戴在胸前,所以下意识地去查看那里。他反应过来后有点尴尬,悻悻地松手,扭头道:“给你说过,必须带在身上!” 徐山还想再嘱咐清楚,就听石兰动情地哽咽道:“嗯,山儿,我晓得了!从此以后,那就是你,我永不离身!” 徐山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长叹一声,拉石兰起来,道:“走吧,回家。” 晚上合家狂欢,以前要做数天的活,有电动打谷机,一天就做完。徐山的碗里塞满大家夹给他的肉。小姨周淑芬也都是佩服的眼神,她可没能像徐山这样坚持一整天。 五舅不知道是否高兴过头,居然给徐山倒一碗酒,说徐山已经是个大人的样子了,可以解解乏。大家都有点期待,外公周荣全也是微笑不阻止。 谋划数年的救人计划终于实现,以后石兰身带屏蔽器,徐山只需心无旁骛地独立面对天道反噬之力。他心中升起豪情,与每个长辈都敬上一下,大家都很开心。 五舅拍桌子说明天要带徐山去县城玩,老人们称善,徐山也觉得自己有些问题想单独问他,于是就同意了。 或许是身体第一次接触酒精,没过多久,徐山就晕乎乎,红着小脸趴在桌上。 石兰没有过去凑热闹,整晚都在旁边静静地吃饭,不时伸手抚摸一下胸前的龟甲,嘴角泛起不为人察的微笑。 大家都还要继续吃酒,就由石兰背徐山回外公家。石兰脚踩星光,举头望月,仿佛背着自己全部的漫烂世界,她希望,脚下的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夜半徐山醒来,听着舅舅的鼾声和屋外的蛙鸣,蹑脚来到院子。 夜凉如水,月光如洗,心中一片祥和,安然盘腿坐罢,渺渺冥冥,如如稳稳,入定中来。诸虑皆忘,离却贪愤;缘发自然,不生妄想。丹田内,气盛阳腾,夹脊道,风起云乘,悄然间,过玉门,徐徐摄上昆仑他的无知。下山路上,他开口问道:“五舅,你是不是有啥话要给我说?” 周忠凯心中犹在感叹自己这侄儿的不一般,对刚才那几位明显的贵人也应对有据,要是自己不得结巴万分。 他听得徐山询问,想起自己要说的事情,总觉得难以出口,于是道:“这样,我先带你去看一个人,然后找个地方吃饭,慢慢给你说,反正这次你可要好好帮我在你妈面前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命运弄人 周忠凯带着徐山回到县城,穿街走巷,七拐八弯,终于来到城边一个破旧小院子外。 徐山知道此处是普州中学的后山,他前世来过,后来这里被拆迁开发了。五舅在门口伫立,没有进去,脸色有些尴尬,对徐山说道:“山儿,你先看看院子里那个人。” 徐山觉得五舅神秘兮兮,探头往里看,是一位衣着朴素的瘦小女子在散步,长发披肩,用手抚摸凸起的小腹,脸色挂着幸福的微笑。徐山看到的是侧脸,似乎有些熟悉,回头疑视五舅。 周忠凯拉徐山退走,在几条街外找了间没人的铺子。他点几个菜,要一瓶高粱酒。菜没上桌,他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示意徐山,徐山摇头。 徐山思绪如电,隐约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即使热浪袭人,依旧觉得浑身有些冷。 他看五舅数次想开口,淡淡地道:“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先吃饭吧,让我想一想。”周忠凯反而疑惑,搔脑问道:“你都知道啥?” 徐山叹道:“不就是又给我找了个舅妈么!”周中凯血色一下涌在脸上,有欢喜也有愧疚。 徐山心里有熊熊怒火,燃烧那冷如寒冰的灵台。是的,他已经想起那女子是谁,就是记忆中石兰去世后五舅续娶的舅妈! 他思绪冷静如冰凉的机器,这一切都是天道的安排,是命运的嘲弄。徐山苦苦修炼三年,要给石兰更改命运,天道却在这里等着他和她! 半饷,徐山示意周忠凯给他也倒一碗酒。周忠凯有点迟疑,只给他倒了小半碗。 徐山端来就一饮而尽,火热与辛辣从口到胃瞬间燃烧,呛出了泪花,举手化锤,重重拍在桌面,怒吼道:“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他语气从低到高,又高到低沉,最后充满苦涩与无奈,那天道仿佛就在耳边嘲弄,你奈我何? 周忠凯以为徐山骂他,尴尬地对闻声过来的老板说没事,转头愧疚地小声说道:“山儿,你莫激动。你听我说,我晓得这件事对不起石兰,也对不起家里老人家。可是我确实没办法与石兰相处一辈子的,有些事情你不懂。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叫王小琴,她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她,她才是我要找的人。这事到底该怎么办,我也脑壳痛,今天喊你来,就是想你去探探你妈的口气,想喊她给我拿个主意。” 徐山苦笑,定定地看着周忠凯,不说话。他知道五舅怕自己的母亲,周淑芬在他家长大,他也可以说是周淑芬带大的,没少挨揍,现在赚钱也是靠徐山的父亲,所以家里的话语权,除了徐山外公,就周淑芬排第二。 徐山想到以前叫父亲给五舅涨工资,却没想到他会来***,这天道也玩的太前卫。 事情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对王小琴也没什么意见,记忆中这个后来的舅妈人确实很不错,对石兰留下的孩子视如己出。原本的命运里,她应该是明年才会嫁给五舅。 徐山又自己倒了半碗酒,给周忠凯也添上,默默啜了一口,陷入沉思。周忠凯虽然将自己的秘密吐露,但一个孩子也不能给自己出啥主意,烦恼无措下,开始喝闷酒,片刻过后,一瓶酒就被二人喝下大半。 周忠凯眼色迷离,端碗喊:“三儿,来,干!”徐山看着五舅醉眼朦胧,面色彷徨,心里长叹,五舅也是苦命的男子,前世遭受伤妻之痛,今遭又陷入背叛家庭的困境。 当然,现在受伤最大的肯定是石兰,可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问五舅,周忠凯醉意上头,也不再介意徐山是个孩子,说出往事,让徐山久久无语。 周忠凯说,当年经人介绍认识石兰,自然开心万分。他原以为能娶到如此美人是自己天大的幸运,跟徐光华外出经商时,啥苦活累活都抢着干。但美好的幻想在结婚时破灭,石兰居然不是完璧之身。 他是传统的人,根本接受不了不洁的女子,与石兰朝夕相对,每日装若无其事,其实形如路人,夫妻间完全有名无实。他后来根本不想回家,去年夏天大家没回家就是他怂恿的。 后来与王海军交情日深,与他妹妹认识,两人看对了眼,走到一起,现在王小琴已坏上了孩子。毕竟没有名分,她肚子日渐显露,只得租了一个院子安置。 他知道石兰婚后算是好女人,家里的重活都是她顶着做,对父母也很孝顺,可自己实在接受不了她。这样拖下去,又如何对得起王小琴和她肚里的孩子。 他说完时,眼睛通红,隐有泪水,内心的挣扎可见十分激烈,又找老板要酒。 徐山沉默,没有阻止。石兰不是完璧之身?难道自己当年救人是一场梦么?难道石兰在那以前或以后又有其他遭遇? 想到石兰那纯洁灿烂的笑颜,徐山不能接受,不愿接受。 命运啊,你如何能如此残忍地对待这样一个女子?凭什么一定要剥夺她的清白,她的婚姻,甚至她的性命? 徐山心里又燃起滔天怒火,自己不能把天道怎么样,但是,毁了石兰清白的人,一定不能放过!他毁了石兰的一切! 徐山按住周忠凯倒酒的手,冷冷地说道:“石兰有没有告诉你是谁毁了她的清白?” 周忠凯眉头紧皱,眼里也流露悲哀的怒火,转而熄灭,低沉地说道:“你不认识,那人已经死了。” 徐山一拍桌子,提高声音怒喝道:“谁?” 周忠凯无奈地道:“张文兵,当年县里的一个流氓,后来在大佛寺自杀了。” 徐山如被雷击,惊呆在坐位上,呐呐道,张文兵?自己那一刀了结的贱人?自己前世今生手上唯一的人命?怎么可能会是他? 徐山发现肯定哪里弄错了,顾不得难为情,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石兰告诉你的?” 周忠凯苦笑摇头,举酒仰头,道:“当然不是,所以我受不了你舅妈,我是她丈夫啊,这事她居然都瞒着我。是刘进,刘二狗,他是张文兵的表弟。结婚前我请青石镇的一帮朋友喝酒,他偷偷告诉我的,他看到石兰与那张文兵鬼混在一起。要不是他,我估计现在都被蒙在鼓里。唉,当然也可能没现在这些事情。” 徐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二狗?他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尼玛的刘二狗,真是人才啊!当年从自己手下逃得了性命,张文兵的死你也将公安糊弄过去,居然还在五舅这里留一手?! 徐山怒不可遏,挥手打在周忠凯的酒碗上,哗啦一声,酒碗落地破裂,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问道:“他说的你就相信?你是猪吗?” 周忠凯有些吃惊,从未见过面前的外甥发这样的火,叹气道:“你以为我傻啊。刘二狗看到张文兵与石兰上床多次,那二人也不避讳他,石兰左胸下有颗红痣他都看到了。” 接着他的语气也开始提高,充满愤怒,道:“结婚当天我还暗怀侥幸,觉得刘二狗可能耍我。可你知道当晚我脱下石兰的衣服,看到什么?那颗红痣与刘二狗说的位置一模一样!” 他双目噙泪,直接拿起酒瓶灌了一口,颤抖着说道:“谁耍我?就是这个女人在耍我!山儿,你知道我那一刻想干什么?死的心思都有了!我被这样的女人耍,还算是个男人吗?!我忍下来了!她是漂亮,能干,好像还孝顺,待人接物周全,可这样的女人,我他玛能碰吗?能要吗?还不是脏了我的手!” 徐山感觉身体渐渐失去力气,淡淡地问道:“刘二狗现在在哪里?” 周忠凯道:“他现在跟着武校的杨军在混,杨军是普州道上的老大。你想找他麻烦?关他什么事?” 他说完又灌下一口酒,有些陷入疯魔,大口喘气,酒水顺着嘴流下,打湿衣裳而不自知。 徐山看着痛苦的五舅,心里也满是悲哀,不知从何说起。 有些话他如何说得出口,难道告诉他刘二狗知道石兰的那颗痣,是因为当年他媳妇被那两个畜生扒了个精光?难道告诉他其实自己也在现场,张文兵其实就是被自己杀死的? 徐山心痛得厉害,难怪他们没有孩子,原来从自己救下石兰那次起,命运就已开始将石兰和自己玩于股掌之上,这与石兰失去清白有多大区别? 甚至比前世还不如!原来她至少还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而现在,她,一无所有! 周忠凯彻底大醉,迷糊地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徐山失神地坐了半响,从五舅兜里拿钱结账,去门口叫一辆人力三轮,将他扶上车,送到王小琴的院子。 王小琴见到醉酒的周忠凯,嗔怪不已,待安顿好时,发现送他回来的孩子已经离去。 徐山手里提着剩下的半瓶酒,不时灌上一口。他茫然漫步在普州街头,心如死灰。 天上乌云渐起,也毫无所觉,那滚滚雷鸣,听来只是满天嘲笑,你奈我何? 你自诩成熟地让石兰隐瞒一切,难道不是这一切的因果?你当日持刀杀人,半途却又放虎归山,难道不是这一切的因果?怪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醉酒 普州武校位于县城西南紫竹公园旁,十分幽静,前世的徐山亦进去参观过。它前后两进院子,前院做学徒习武场所,后院是教员休息与办公之地。 徐山与周忠凯醉酒长谈之时,一个红背心少年正在武校前院懒散地假意踢打沙袋,竖起耳朵总想在后院听到什么。 后院室内,普州道上老大杨军膀大腰圆,光头,太阳穴高高鼓起,眼内精光闪闪,却只是垂头看地,一脸恭敬地站着。他后面立着三个青年,脸色露出兴奋之色,其中一人身材颇高,脸颊和额头疤痕累累,正是当年被徐山所伤的刘二狗。 让刘军如此尊重的是两位道袍老者,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徐山要是在此,估计会高呼胖瘦头陀。他二人是在修道界大名鼎鼎的神符宗长老,高瘦者叫明汇先,另一人叫刘汇元。 刘汇元胖脸笑融融,闭眼端坐;骨瘦如柴的明汇先眼露幽幽绿光,低声训道:“周白南说来还是我内门弟子,行事如此拖拉,尚不如你这别院出身的莽汉。哼!” 杨军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假意说道:“弟子彷徨。周师兄的气功培训班,学员太多,符箓热卖,怕是县里最大的忙人,想来还是为了多赚些钱财。不过长老明鉴,弟子这武校赚钱不行,但绝对忠心耿耿,前日获讯之后,手下徒儿争先恐后地要当死士,优选出后面这三人。” 他身后三人立即跪地,磕头道:“愿为宗门赴汤蹈火!” 胖道人刘汇元睁眼,笑道:“你们可算不得宗门弟子。不过这次要是能助我等留下野岩鸣鹤,寻回宗门遗宝,就算做个内门弟子也是可以的。” 三人大喜,刘军脸上也起艳羡之色。刘汇元十分满意几人的态度,他看到刘二狗的脸上伤痕,心中一动,指他前来,从腰间鹿皮口袋拿出一张黄色符箓,随手一晃,符箓就燃烧起来,丢在了手边的水杯里,微笑着示意刘二狗喝掉。 刘二狗是聪明人,为杨军的后台办事,是他等待多时的出头之机,可面前这仿佛江湖骗人把戏,还真要喝么?他正茫然中,背后传来大力,已被刘军踢了一脚。 刘军狠狠地道:“日尼仙人板板!你龟儿子走了几辈子的运,能喝到宗门的宝符水?” 刘二狗看着如墨一般的水,只得一口喝下,瞬时全身如春风拂过,脸上伤疤处传来微痒的感觉。 瘦道人明汇先阴冷的声音传来:“哼!师兄你倒大气。这小子领了宗主的回春符,不出一月,也就去个疤痕。但这小子就一凡夫俗子,待会斗那老贼,还不是落在你我二人身上。听说他已称谓日本圣者,估计已把我们宗门的符箓练到极致,你我受伤怕是难免,到时候你还拿得出几张回春符来救命?” 刘二狗大喜,当年让那那小鬼留下的伤疤使他媳妇都找不到,听这老头的意思,月余就好,果然是值得自己舍命的势力。 刘汇元微笑,暗讨自己这师弟性烈如火,思绪单纯,野岩鸣鹤是不好对付,但真正的关键哪里在他身上,是那张虎臣好不好。自己二人修道有法,道法相斗是威力莫测,但最怕那练体高手近身,何况张虎臣是形意张家新生代代表人物,半步金丹,这几人是牵制他的关键,如何不该笼络? 到最后真要救命,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嘿嘿。他正考虑怎么开口,门口的红背心少年领了一个白胖的中年人进来,正是等候多时的周白南。 周白南一面磕头,一面道:“见过二位师叔,白南来迟,还请见谅!刚收到消息,扶桑老鬼果然前往千佛寨去了!” 明汇先顿时忘了先前的不快,立身而起,激动地道:“他当真会去当年明玉祖师的潜修之地!师兄,你看怎么安排?” 刘汇元起身踱步沉吟,对杨军道:“现在的关键,还是在你们几个能否牵制住张虎臣,他是龙虎战队的副队长,我有点担心你引他不走!” 杨军惭愧,自己在这普州一地称王称霸,但真要面对张虎臣,怕是挡不住三拳两脚。 刘汇元眉头紧皱,片刻下定决心,从兜里掏出一颗黑色蜜丸,道:“只能这样了!这是我多年前从玉蟾门换的灵药,可以短时间内,提高人体的机能提高数倍,你速速服用!” 杨军狂喜,接过就吞下,去一旁调息。刘汇元转头对刘二狗三人道:“你三人就跟着周白南,在山腰的亭子设伏。给我注意了,杨军引下来的张虎臣可不是你们日常所见的习武之辈,远超你们的想象力,几发子弹不一定能打中!” 三人瞠目结舌,只听对方又道:“我不管你们练了几天枪,白南在旁边用雷符帮忙影响他的神魂,你们只管给我不停的打,不论生死,完了你们就跟我回宗门,没人能查到你们!”三人和周白南点头称是。 片刻杨军一跃而起,全身似炒豆子般,啪啪着响,满脸的兴奋。刘汇元对他点头,说道:“你将枪械给他们三人,那这就出发!此行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夺回宗门重宝!” 众人留红背心守校,出门坐上一辆北京吉普,向千佛寨驶去。 徐山满腹心事,低头游荡,不时灌一口酒,不知不觉中醉倒在普州中学门口。这里是他记忆中最熟悉的地方,整整生活过三年。 虽然是假期,学校门卫老头子仍在,他见一少年倒地,以为是中暑,过去看,面色苍白,酒气熏人,右手握个空酒瓶,居然是个小酒鬼。 天上黑云渐密,街头风起,估计马上要下雨。老头子还是想做个善事,伸手去摇徐山,打算邀他在门卫室睡。 他至少摇晃四五下,徐山缓缓伸开眼睛,漆黑如冰,冷冷看着眼前的人,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声音不带一丝情感,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老人家感觉少年莫大的力气,忍痛到:“小家伙,这里是普州中学,你喝醉了,要下雨了,快回家去吧,要不在我门卫室睡下也行。” 徐山的“本我”早已沉沉睡去,平日修炼的灵台失守,一只通天巨猿巍峨伫立,电光缭绕,凶牙暴戾,俯看众生,如视蝼蚁。 徐山定定地注视他片刻,扭头四望,单掌撑地就站了起来,抬头仰望压完,左手再次向下猛推,右手反向背后竖捅横拉。红背心的脑袋又一次与地面撞击,接着腿部传来剧烈的疼痛,颈子被大力捏住,惨叫声也发不出来,入眼处的小刀已是血水滴流。 红背心双目圆瞠,恐惧地看着徐山,这那里是个娃儿,简直是个妖魔。 徐山放松左手,咧嘴一笑,满脸狰狞,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刘二狗去哪了?” 他看对方犹豫,左手捂嘴,又是一刀,狠狠地吼道:“哪里?!” 红背心崩溃,他哪里受过这种罪和惊吓,哭着道:“狗哥他们三个跟老大,还有气功班的周大师和两个道士,去千佛寨了。” 徐山追问:“去那里干啥?” 红背心哽咽道:“好像是抢啥宝贝,狗哥他们用枪埋伏啥子高手,对,张虎臣,埋伏张虎臣。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说的是真话,我就晓得这么多。” 徐山冷冷地看着身下哭泣挣扎的少年,不知想什么。 天空开始滴答下雨,有闪电霹雳如怒,徐山突现暴戾之色,捂住对方的嘴,右手刀子,置于颈部,送出了一如当年的那一捺。 半饷,他四顾一番,发现墙角有一个大煤油桶,估计是夜间练武照明所用,旁边有几个瓶子,他过去将三个瓶子灌上煤油,撕碎沙袋上的一条毛巾塞进瓶子,并将瓶口封住,像三个塞满布条的玻璃瓶火把,然后放进书包内,回到院内。 他仰头闭眼,任雨水洗面。片刻后,泼了泥水在推门之处,油桶和墙角,掩盖指纹,漠然回头看了一眼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年尸体,跨入风雨之中。 石兰在周忠凯和徐山二人走后,总有些心神不定。周忠凯与自己间的事情她从未对外人谈论过,就是她的亲姐都不知道自己结婚两年多,仍然是处子之身。 她总觉得周忠凯最近有些奇怪,特别是昨天山儿暗暗看自己一天,莫非是被他发现什么?以自己二人形同陌路的关系,难道他还吃一个孩子的醋不成?他会不会对山儿不利? 各种奇思怪想在脑里盘旋,吃过午饭她终于忍不住,向公公谎称想到她姐姐家帮忙收谷子,老人家对这个媳妇百般满意,只叫她别太累。石兰收拾一下就往县城赶,到站后不知道哪里去找,只得行往圆觉洞碰运气。 她来到售票处打听,圆觉洞今日就徐山和野岩鸣鹤两泼人,售票员自然清楚他二人上午就离去。 天空开始滴答下雨,石兰在山门处原本准备避雨后再去寻找,远方一个炸雷,心中突然猛跳,感觉肯定有大事发生,冲入雨中,往回县城。 有车擦身而过,她却不知车上正坐着毁了自己一生的刘二狗。 前行里许,县城在望,石兰浑身湿透,突然发现,前面风雨之中,有人同样没有雨伞雨衣,背一个书包,踏水而来,不是徐山还有谁?! 她惊喜万分,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拥抱徐山,却被徐山伸出一只手挡住,漠然视之。 如今徐山不过一米五左右,在石兰面前仍然是她的小人儿。 可是,这一刻,徐山那冰冷漆黑的眼,凛冽挥斥的手,孤寂悲凉的身影,仿佛被无限放大,石兰居然再靠进一步都不敢,觉得徐山十分陌生,充满威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雨水中,看着三尺之外的徐山,用双手抹开粘在额前的长发,露出绝美的容颜,语带哭腔地柔声道:“山儿,是我,石兰,发生了啥事?” 徐山冰冻的眼光开始变化,仿佛认出了面前玉人,脸上悲伤、愤怒的神色不停转换,咧嘴露出诡异的笑容,伸出双手上前,捂住石兰那白玉无瑕的脸,道:“嘿,石兰!你来的正好,是我害了你,来,看我给你报仇!” 石兰低头任他抚脸,完全不明白徐山说什么,只感觉徐山离她这么近,却又那么远,只能哭泣,道:“山儿,我在这里呢,好好的,我们回去吧!” 徐山眼露凶光,仰天怪笑,道:“嘿嘿!好好的?!我救得了你的命,却毁了你的婚!” 又转眼看她,眼内似有熊熊烈火燃烧,语气苍凉古怪,道:“周忠凯被当年的刘二狗骗了,所以结婚后一直不碰你。现在他另外找了个女人,孩子都有了!你也莫怕!莫悲!以后一切有我!看我现给你去杀了那狗东西!”说完脸上充满暴戾的狞笑。 石兰即使是从未对自己的婚姻抱有什么希望,也在这一刻被所获信息惊呆。 后面,徐山那句“一切有我”,是那样的豪迈与霸气,内心被融化,紧接着徐山最后一句,又让她心被抓紧,他还要去杀周忠凯? 她完全不知道徐山现在是什么状况,眼前的他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凶狠,又那样温暖的沁人心脾,像一只暴戾冲九霄的妖怪,举世皆敌,却独留给自己一片温柔。 她用手捂嘴,泪流如注,道:“山儿,不要!周忠凯不要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有你就够了!你不要再为我做傻事了!” 徐山脸色转冷,不用质疑的语气斥道:“你懂什么!愿意就跟我走,不然就滚回家!” 说完甩袖越过石兰,继续向千佛寨前行。石兰呆了片刻,赶紧跑步追去。 乌云压顶似摧城,电闪雷鸣,白茫茫,汪洋洋的雨中世界,二人仿佛两叶飘摇的小舟,执拗地坚持着,好像要等待这世界给他们一个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擦身而过的道法世界 野岩鸣鹤三人在圆觉洞外用过午餐,席间他向王竹君道歉,称自己并非有心隐瞒,而是她扶桑话流利,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说汉语。 王竹君腹内万头草拟的马只能继续养着,待送走他后才能放之出来。 张虎臣因身负监视职责,觉得这老头的目的怕不是考察这么简单,开口问道:“先生考察石刻,理应去大足,怎么会来普州这偏远之地?” 野岩长笑,道:“张先生身居要位,又醉心武学,可能还不知晓普州石刻在佛教石刻艺术中的地位。当年大足石刻出世,就震惊天下,四年前,我国的学者高岛秀实过来研究学习,发现一县之隔的普州是大足石刻的传承之地。我被他的‘精美辉煌,敦煌匹敌’结论所吸引,所以才来到此地。” 张虎臣略有尴尬,自己尚不如一位外国人了解自己的国度和文化,他疑视王竹君,王竹君点头。 她终于有了发言之处,道:“野岩先生学究惊人。这次来前,我的领导就交代,希望先生在考察回去后,能多多宣传普州石刻文化,如果能有贵国财团投资,未必不能打造第二个大足石刻呢。” 张虎臣这才明白蜀省的打算,暗讨,你们哪里知道野岩在修行界的地位,要是他真一发话,你这普州石刻那还不马上名扬天下,不过要是纯粹的商业考察,如何会用到自己出马?想来野岩的禅修与佛教有关联,自己应当关注的或许是修行界佛门争端? 在他暗自琢磨之时,野岩与王竹君定好了下一个目的地,千佛寨。张虎臣觉得天色转变,雷云渐起,建议明日再去不迟。野岩眼内精光偶闪,有些迫不及待,坚持现在就去。王竹君没有发言权,张虎臣有临时调动当地武装的专断之权,若有所思,暗自戒备。 来到千佛寨,就一老妪守门,王竹君也不拿出省里公文,自行买了票,众人拾阶而上。张虎臣留意到野岩脸上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心中更加怀疑,对他提出直接去栖霞寺遗址的想法也不异议,只关注沿途有可能的埋伏点。 起风了,温度略降,王竹君以为总算好过一些。结果野岩根本不听她介绍山路边的摩崖石刻,直奔山当年在师门中习武之时,就是现在部门的日常训练,站在海边巨潮中,也可安之若素。 蓦地,他耳朵微动,山完就伫立那里一动不动,刘汇元也不敢妄动,王竹君倒是看得痴了。 时间放佛就此停止,山腰隐约传来枪声,怒吼声,惨叫声,没有引起一丝涟漪。 明汇先缓缓醒来,绿眼幽幽,咳嗽吐血,一个核桃大小的物体从他的胃部上升,穿过喉咙,似乎要将肺都吐一块来。 野岩灵觉千倍于常人,扭头怒目瞪向明汇先,却是迟了。 只见明汇先口中含着一个金血色铃铛,秘法所激,“叮”的一声,声音不大,尚不如雷鸣,却清晰无比,似乎可以穿透一切。 无形的音波嘭地绽开,一层层,一圈圈,无人可躲,无地可遁。风起云散,仿佛天地都想留个空间出来,不粘是非之地。 野岩第一次脸上有了慌乱之色,怒吼道:“九幽摄魂铃?!你们怎么可能得到…”话未说完,神魂被创,灵台混沌,仰身而倒。 王竹君两耳流血,眼白上翻,顿萎倒地。只余跪在地上的刘汇元与其尴尬相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风雨如晦 刘进,刘二狗再次将手心的汗水在身上擦干,继续瞄向下面的开阔之地。他绰号虽土,实际是胆大心细之辈。 跟着杨军混两年,早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道,有钱才是硬道理,不见杨军所谓道上大哥,还不是在一个气功款爷面前点头哈腰。 他心里暗自鼓劲,周白南是那劳什子宗的内门弟子,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未来也可以像他那样,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 他们的埋伏点周白南选在山腰凉亭,这里是相对开阔,能避雨,可防止符箓和枪火被风雨影响。刘二狗头脑灵活,琢磨一番,选亭子正对面一个摩崖石窟潜伏。 窟内两尊佛像,其中一尊的头在当年人祸时敲掉,他就蹲坐那里。此时雨急天黑,十分具有迷惑性和隐蔽性。 他此时不停盘算,胖道人说那人可以躲子弹,那自己一定忍住让对面先出手,找机会给他致命一击,夺取首功。 卖队友,抢人头,是战场上的应有之意,古来有之。 张虎臣扑出山,你听!” 石兰恐慌又上心头,泪水再次涌出,点头回应。 徐山放手,仰头看向佛像,淡淡地道:“刘二狗毁了你一切,我要他拿命来还!” 他似乎知道石兰要说话,又伸手在空中作掌,阻止石兰,继续说道:“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不是非要杀他。是这命运,这世界欠你我一个交代,他不给,今天,我自己来拿!” 石兰茫然地看着徐山,不理解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一刻,徐山的语气愈来愈高远,苍凉,像一位神祇,俯瞰众生。 徐山接下来的话才让她感觉又回到人间,只听徐山道:“刘二狗伙同几人在上面作恶,你看这婆婆也知道其中的危险,我待会上去,你就留在此地。能回来最好,不能回来就此作罢。” 石兰哪里忍得住,就要喊不,嘴再次被徐山手掌温柔一压。 徐山看她,眼里有不舍和怜惜,道:“五舅是个好人,他被刘二狗误导,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莫怨他,其实他也过得苦。我知道你也苦,不该如此的!以后要是我不在了,你离婚也罢,再嫁也罢,都要爱惜自己。真要想记得我,将我给你那护身符戴一世吧!” 石兰泪流满面,要伸手去抱徐山,却被徐山冰冷的眼神制止,他微怒道:“我的话你听是不听?” 石兰千言万语堵在心里,如锥在刺,如鲠在喉,双手紧紧握住胸前的布囊,哽咽点头。 徐山见她答应,似乎交代完一切,吸了一口气,脸上重现暴戾疯狂神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幻灭 徐山眼光微扫佛堂,俯身将佛像前的功德箱提过,是一尺宽,两尺高的三合板箱子,正面方向有一道口,供香客塞钱进去,盖子有锁。他顺手取旁边的木鱼槌,撬开锁,里面至少有半盒的纸钱。 石兰伫立那里,泪眼朦胧,柔肠百断,脑里只不停回转着徐山那句“记得我”,她想喊,又不敢,只能在心里哭泣,山儿,我不要记得你,要死,我陪你一起死。 徐山抬头看到墙角有一壶佛前灯用的香油,过去提将回来,哗啦倒进功德箱,纸币被淋了个通透,下降不少。接着他拖箱子到三个佛像前的香炉面前,用手捧香炉灰进去,待装一半时,取了书包内的三个煤油瓶安放进去,接着继续补香炉灰,快掩至瓶口时才罢手。 徐山伸手掏兜里的火柴,发现早已湿烂,摇头叹气,取了佛像前的红烛,逐个点燃木箱内的瓶子。将箱盖合上,从那口子能够看见里面火光依旧,提在手中走上一步试了轻重,接近十斤,不影响行动。 做完这一起,徐山长舒一口气,回头看石兰一眼,见对方只是满眼深情地望自己,咧嘴一笑,道:“乖,我走后,你躲到屋外去藏着,要不是我先回来,你就找机会下山,可别又让人逮住了,估计我不能再救你一次。” 石兰哇地大哭,要将扑过来。徐山怒目一瞪,她就只得停住,泪流如室外的雨。 徐山提了木箱,冲山头嘿嘿狞笑,跨入雨中,拾阶而上。 不出十步,他回头,石兰果然跟着,他皱眉,石兰即止步,前行数步,再次回头,石兰还是在几步之外,如此数次,他喟然长叹,向石兰招手。 石兰内心一喜,脸露灿烂的微笑,跨步赶到徐山身边。 徐山看她,灵台中的魔猿捶胸狂吼,霸气冲霄,睥睨天下。他冰冷的眼神融化,嘴角泛起狰狞的笑,道:“也罢,就让你看看我如何轰了这些土鸡瓦狗,给你要个公道。” 石兰见徐山终于接纳自己,苦尽甘来,只觉满天乌云化为火海,也甘而蹈之,满足地用力点头道:“嗯!” 二人前行数十米,突然从上面传来一声枪响,徐山示意石兰小心,放低身体,加快向上的速度。过程中又有数声枪声,正是杨军后退时所发。 石阶尽头就是山腰平台,二人缓缓冒头观察。只见远处有两个人影在追逐,后面的影子仿佛巨蟒翻腾,倏然间已至平台中央的凉亭之处,离他们不过二十余米的距离。徐山拉石兰蹲下,侧耳听之,只听一声虎啸,然后惨叫声传来,逃跑者应当是被击倒。 徐山眉头紧皱,以为倒地的是所谓的张虎臣,没想到杨军的速度和爆发力这般威猛,推算自己二人的企望应是以卵击石。他回看石兰一眼,对方安然望他,满目深情,嘴角噙笑,视生死于物外。 美人如玉,情深似海,徐山领会于心,面露疯狂神色,天道不公,生死讨之。 就在他准备立身冲过去之时,山顶陡然先后传来两声巨雷,抬头望处,雨水已弱,黑乎乎的天居然被捅了个大窟窿,照射下一柱阳光。徐山不知,引起天地风云变幻的山顶,正是他苦苦追求的道法世界,此时却已擦身而过。 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有人狂笑。二人探头再看,凉亭右边跳下一人来,步履踉跄,不是刘二狗还是谁。只见先前追击之人已然倒在凉亭边,亭子里推门出来二人,其中一白胖子,跑向自己方向,却是去扶那被击倒在地之人。 徐山此时已明白判断错误,先前追击者才是张虎臣。他眼内重启喜色,用手按住石兰,等待时机。果然,片刻过后,几人就将那张虎臣拖进凉亭,喧哗大笑。 徐山示意石兰等候,自己猫腰潜向凉亭。幸运的是,为挡风雨,那几人将门关闭,看不到这一面。 不过十几秒,徐山已靠近凉亭门口,缝隙中见刘二狗背对自己,浑身哆嗦,用枪指着张虎臣的头,当是要灭口,其他几人眼光都看向那里,兴奋不已,宗门的福利就在眼前招手。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徐山左肩撞门,右手提的木箱猛地抡起空中,重重地砸在刘二狗的头上,同时顺势缩身,握刀在手,滚往左边胖子的身后。 刘二狗是他们中最高的人,杨军双手瘫软,与另一个手被碎石击伤的枪手靠在右边,那胸口受伤之人坐趟在周白南的腿旁。 只听哐当一声,木箱破裂,首先扬起满屋香灰。那三个瓶子有一个直接炸开,另外一个击在墙上爆炸,最后一个掉落在地,炸开的瓶子里的布条同时燃烧,而箱底浸油的纸币也被点燃。 斯是时,屋内到处都是烟火和灰尘,每人都迷眼咳嗽,拍打,惨叫,身上都粘上燃烧的布条和纸币,地上昏迷的张虎臣也不例外。 徐山自己躲在周白南背后,没有被火星波及,但粉尘同样遮挡了视线。这一切都在他计算之内,低头伸手在胖子脚边的枪手颈项出就是一刀,不知已熟能生巧,还是此时主持灵台暴猿的功劳,血如泉涌。然后立身而起,小刀在同样周白南颈项边划过,就扑向刘二狗。 刘二狗头被重撞,踉跄中,只觉头部背部起火,回头满眼灰尘,隐约有个影子扑来,下意识地抬手开枪。 徐山见他转身就知不对,只得扭身,脚下不稳,已然向旁跌倒。子弹从杨军手臂擦过,挂起一个血槽。 徐山倒地,恰好左手边是那未炸裂的瓶子,他拾将起来,瓶口朝后,火苗烧在手臂上,也不知疼,甩手就砸破在那手腕被伤的枪手膝盖上。此人不幸,先前一片布条粘在眼睛处,尤自手舞足蹈地拍打,弯腰处,突然喉咙已被徐山手中破碎的玻璃瓶口扎进。 那玻璃瓶口早被烧的通红,徐山扎出之后,握捏不住,就此放弃。他自己的身上也粘上了玻璃瓶内的布条和煤油,开始燃烧,徐山顾之不得,将倒向自己的尸体往杨军处猛推,借此反推之力噌地一下抱住了刘二狗,同时扭倒在地。 满屋灰尘,刘二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衣服烧处,更加慌乱,转瞬又被扑倒。他抬手又要开枪,只觉得剧痛,手上劲力一松,却是手动脉被割断,血箭喷处,居然熄灭了几处火光。 徐山见刘二狗手枪滑落,再是一刀割在颈处,站立起来。他全身本被雨水湿透,几处火也慢慢熄了,就在这时,背心突然大力传来,猛然已被刘军踢向墙上。 他胸口和背心剧烈疼痛,眼前发黑,暗叹还是要遭。还未回过身来,就听咔擦一声,接着就被人抱在怀里,软玉温香,不是石兰还有谁。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石兰从徐山起步数秒之后跟上,到门口时里面已经烟火飞舞,惨叫连连,隐约正看见徐山被一个光头踢在背心。 石兰惊怒中全力撞向刘军,她原本身体就好,又常年务农,力气不比寻常大汉差,刘军只觉像被一头牛撞在背部,转眼间就被撞得破窗而出,摔倒泥水之中。 徐山缓过一口气来,入眼处又是石兰的泪眼,扫目四望,烟尘慢慢掉落地上,到处都是零星火光。 他挣扎坐起来,知道眼前众人悉数毙命,浑身一松,到处疼痛,扭头冲石兰大笑:“白茫茫,干净净,如此才是我要的交待!” 石兰红着眼点头,起身要背徐山,脚下却被张虎臣一绊。 徐山这才想起还有这样一个人物,他示意石兰扶自己过去,只见这大汉身上也有几个烧焦之处,脸上有块布条燃尽,却是老大一块疤痕。胸口和腹部两团血迹,徐山知道枪击所致,徐山略微思索,伸手到书包里掏,发现那只阿托品居然没有破裂,只是针管的针头被弄弯了。 他指示石兰,就着弯针头给张虎臣打一针,石兰照办。在石兰注射时,徐山想起外面还有一个光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去,对方果然未死,徐山毫不犹豫,金刀再起,如此真还了大地一个干净。 他就此坐下,有些发呆,慢慢举手轻打泥水,咧嘴哼道:“我要唱首沧浪之歌,穿越在这江河,用那最汹涌的卑微,救赎我们幻灭的渴望。” 他反复吟唱,声音愈来愈高亢苍凉,在山间回荡,随风,飘向远方,直到哑不成声,他眼角莫名滚下一滴眼泪。 石兰起身就听到徐山的歌声,走到窗前,正看到徐山眼角的那滴泪水,不由得捂嘴抽泣,痴痴呆了,山儿,卑微如我,怎值得你如此汹涌的救赎?! 就在此时,山顶传来一道铃声,清脆,悠扬。石兰感觉这铃声像来遥远的自天边,又似近在耳畔,仿佛穿越了整个尘世。 石兰犹在猜测是谁发出的铃声,却见徐山倏然倒地。她惊声尖叫,踉跄扑了过去,难道一切要如徐山所唱,变为幻灭的渴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桃园 石兰扶起徐山的头,枕在腿上,期望他像以前一样能够马上醒来。她看徐山满脸的香炉灰,小心翼翼地用身边的水拭去,露出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 徐山耳鼻处流有血迹,她心中隐约害怕,这次再也回不到从前,徐山可能永远不会醒来了,开始用力摇晃,大声喊山儿,山儿,接着伏身大哭,悲鸣不已,犹如杜鹃泣血。 突然旁边出现一个人影,石兰回头看,正是徐山叫自己打针的那人。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跪膝前行,抱住张虎臣的腿,哭喊道:“求求你,救救我山儿!求求你,救救我山儿!” 张虎臣醒来就发现一地的尸体,满屋零星火苗,仿佛被汽油弹炸过。战场自救是他的拿手课程,撕下衣服就裹住胸口和腹部,过程中发现手边的阿托品和注射器,知道自己被人所救,不然心脏不启,身体机能再是强大,也逃不出一命呼呜。 他踱步出来,正看见石兰绝望悲鸣,声音沙哑,撕心裂肺,自己这铁汉也动隐恻之心,何况估计还应是救命恩人。 张虎臣半步金丹,目光所至,洞察入微,发现徐山只是耳鼻流血,身体疲乏,明白徐山没有性命之忧,柔声对石兰说道:“他应该没事,你二人就在这里等我,我还去山石兰为五十元与三外婆争吵的事情,原来是为自己买种了这般桃林。 一种感动与愧疚涌上他心头,遇女如此,夫复何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九月在户 徐山正在纠结如何告诉石兰五舅另有女人的事情,屋内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尖叫:“山儿!山儿!你在哪里?” 他回头,只见石兰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蓬头惊面,一脸慌张。待看见徐山站立院中时,石兰勿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妙目含泪,双手捂胸,啊地再次尖叫,惊喜地忘了一切,冲向徐山,那自以为失去的世界。 她一把将徐山拥在怀里,觉得不够,抱着甩了一圈,徐山欲哭无泪,身上裤子太大,吼道:“停!裤子要掉了!” 石兰这才将他放下,二人近在咫尺,互视一番,都尴尬地偷笑。 徐山眼中,加强版的钟雏红,就穿一件亵衣和三角裤,阳光所照,山峦沟壑,清晰可见,如完美的维纳斯女神降临,鼻头微痒,居然就此流下一丝血来。 石兰的胴体火爆得完全超越他前世对女人的所见所想,迷糊中上前一步,搂住对方丰满的翘臀,嘴刚好那般高度,在柔软处狠狠一口。 他迷失其中,却不知昨夜自己的手早已上过天堂,下过苏杭。 石兰眼中,小人儿双手提着自己的裤子,滑稽得像个小丑。她慢慢发现情形不对,小色鬼果然附了他身,自己尚未做出反应,对方就搂自己亲吻胸前。 想到昨夜的不堪,石兰心中一荡,眼色也将迷离。阳光刺眼,陡然转醒过来,哇地羞叫,自己近乎赤身,这般叫人看到如何了得?狼狈地推开徐山,转身落荒而逃。 徐山老脸假红,也不知是羞愧还是满足。他见门口挂着自己的衣服,用手一试,已经干了,四周无人,就此换上。 待进入屋内,石兰也已衣着正常,不知防备什么,居然还穿件长袖,徐山羞恼,自己有这么不堪么?答案不言自明。 徐山在椅子坐下,石兰似乎忘记刚才的尴尬,拖个垫子过来靠着坐下,大方地握住他的手,情深款款看他。 徐山有点茫然,这是怎么了?石兰这般大胆?他又想到那为难事,心中一叹,也用劲握住玉人手,道:“我有事给你说。” 石兰小鸟依人地点头。她此刻只觉得无比满足,徐山没有像张虎臣所说那样不能醒来,刚才吃豆腐的狡猾劲,也哪有一丝智力受损的样子。更开心的是,徐山又变回原来的徐山,不像昨日凶神恶煞,人不敢近。 徐山斟字酌句,不得要领,干脆直说,道:“五舅被当年的刘二狗骗了,所以结婚后一直不碰你。现在他另外找了个女人,孩子都有了!” 石兰微呆,这还用说?昨天不是告诉我过么?你不是因此为我作了后面那一切么? 徐山以为她被这消息惊呆,叹道:“说来都怪我当年心软,将来我会找机会收拾那狗东西,给你一个交代。” 石兰张大嘴,隐约觉得不对。 徐山用手拂她面前的发,一如昨日,掐在耳后,道:“五舅是个好人,他被刘二狗误导,做下对不起你的事,你莫怨他,其实他也过得苦。我知道你也苦,不该如此的!以后你离婚也罢,再嫁也罢,都要爱惜自己。你也莫怕!莫悲!以后一切有我!” 昨天的一切历历在目,徐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神情,石兰都记得清清楚楚。再次听到这些话语,她恍然中觉得心被抓紧,恐惧降临,哇地大哭,抬泪眼望他,道:“山儿,你怎么啦?这些你昨天都给我说过啊!刘二狗他们都让你…杀了啊!你不要再想啦!不要再逼自己啦!我一切都好好的!” 徐山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有些摇摇欲坠,“杀了”是什么意思?这才想起自己醉酒到出现在石兰这里的经过一片空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急忙扶住石兰,问道:“你说什么?莫慌,我没事!你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仔细给我说来,我什么都已记不起!” 石兰略微心安,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难道真是如张虎臣所说,山儿脑袋受到损伤?于是,就将自己如何出发去找他们,如何遇到徐山,以及后来所有的事情哽咽着说一遍。末了疑惑地问:“山儿,是不是真像那人所得样子,你脑袋受伤了?会不会影响你以后读书啊?” 徐山久久不语,尼玛,老铁,这波怎么讲?是中了狼人的咆哮还是阿狸的魅惑?还拿了五杀? 石兰的叙述隐约勾起些片段画面,要用力去找又消失不见。他松开石兰,凝视自己的手,左手一片红斑,这双手就这样粘上如此多鲜血?五条人命?石兰不知道他在武校的事,还少算上一条。 自己那一刻是什么状态?醉酒?是谁在主持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丹田么?还是灵台?他联想到自己平日的修行,隐约抓到要点,那一刻自己“本我”沉醉,灵台失守,或许是其他的灵觉或潜意识在作怪? 就像电脑装了两套系统,自己醉酒后,另外的系统被启动?尼玛,这未必是心理学中的人格分裂?并且如好莱坞中常演的那样,这个人格还有暴力倾向?那张虎臣说的攻击神魂的武器是什么东东?是把自己的这暴力人格灭了? 此时的徐山百思不得其解,数年后真正进入修行的世界,方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些猜测其实也离事实不远。 石兰看徐山沉默良久,心中忧虑重重,复而抓住他的手,轻声道:“山儿?山儿?” 徐山看她,如此丽人,也跟自己那样疯狂,不是送死么?联想到屋外的桃林,心中柔情顿起,暗讨,想不明白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救下石兰时,本就准备面对一切因果。这番遭遇,只是苦了面前女子,这般与自己纠缠更深,怕是天道不会放过,还得为她谋划一条出路。 徐山释然,嘴角露出笑容,道:“那么昨天是我霸气测漏,你为之倾倒臣服了哦?” 石兰见徐山解冻,松了一口气,白眼送他,道:“臣服你个大头鬼!都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你那么凶,那么狠,仿佛另外一个人似的。”说完,低头一脸温柔道:“不过,我知道你再凶,也是对我好。” 徐山讪讪,不知道怎么接话,干脆用手勾起玉人下巴,附身过去定定地看她的眼睛,戏谑道:“你悄悄告诉我,那一刻,哥帅不帅?” 二人面不过几寸许,都能闻到相互的呼吸。这一刻气氛变得微妙,眼望着眼,对方眼里都是自己的影子。冥冥之中,二人的嘴自发地慢慢靠近。 石兰蓦地脸红埋头扭捏,她其实还是一个未谈恋爱的女孩子,如今也才二十一岁,哪如徐山,算来都可叫大叔。石兰想到徐山刚才那句“哥”的自称,和昨日为自己甘与天下为敌的豪迈,心里充满甜蜜与羞涩,暗讨,你帅个屁,不过,我喜欢。 徐山看石兰在自己腿间伏头害羞,想到某个姿势,哈哈大笑,采蘑菇的姑娘,你可是闯入了禁地,蘑菇还没长大呢。 二人一番亲昵,徐山肚子咕咕叫起,这才想起从昨天中午到现在粒米未进。于是配合着煮了早餐,不时二人相对一笑,充满温馨。 用过餐后,徐山让石兰在椅子正坐,自己提过板凳坐下,正色道:“生活总要继续,你和五舅的婚姻怎么打算的?唉,说来还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没处理好。” 石兰黛眉微皱,道:“山儿,如今你还说这样的话么?这话我这辈子也只说一次,不许再说对不起我!” 这一刻她恢复了往日的独立与爽朗,定定地看着徐山的眼睛,道:“我其实还很感谢刘二狗,要不是他,我就真做了你的舅妈!以前我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如今,我已很清楚!山儿,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只恨自己比你早生了很多年,以后不能与你厮守。但是,我,这还算清白的身子,这桃园,今生,只为你而留!” 徐山嘴微张,茫然地看着眼前掷地有声的佳人,尼玛,真有穿越福利?前世今生第一次有这样一个女子,坦然地对自己说出这般动情的言语,暗讨,媳妇,你的敌人太漂亮,太深情,太厉害,我怕守不住阵地了。 石兰终于说出自己心里深处隐藏已久的话,见徐山不回应,以为他不愿接受,眼睛微红,就要扭头掉泪。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头被徐山过来拥在怀里,脸颊被温柔地轻抚。 她仰头看他,只见徐山笑着露出洁白的牙,对她说:“没关系,我这嫩草也只为你而留。” 石兰片刻才转过弯来,破涕为笑,手在他腰间扭了一爪,羞恼道:“呸!我才不啃你呢!要啃也是有些小狗…”蓦地说不下去,心中荡漾,想起自己昨晚和徐山刚才的荒唐来。 徐山憋笑,道:“小狗啃什么?说呀,啃什么?” 石兰害羞,又是一记白骨爪,疼得徐山哼哼。 如此二人完全明白了对方心意,坦然相视,会心而笑。此刻的徐山不愿多想,关于未来,有太多不测,但至少不能辜负如此女子,他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徐山再次问石兰怎么处理婚事,就算离婚,也要有个名头,怕她以后背上不好的名声,需不需要自己找母亲出面。 石兰白眼看他,大方地道:“此事你不用管。就说我生不出孩子呗,我主动离,这样忠凯一家的面子就保住了。至于我,要名声干嘛,反正又不能嫁给你。我还巴不得差些,免得有人来骚扰,好给你这小色鬼保住这片世外桃源。”说完吃吃地笑,原是刚才徐山说她是世外桃源。 徐山心中长叹,世间怎会有如此奇女子,自己又何德何能受她垂青,轻揽住石兰的腰,痴痴醉了。石兰侧头靠他,身高差距,十分别扭,却甘之若饴。 二人依偎,徐山看着远方,白云悠悠,大地苍茫,与天道的这一战,或许只是开始,但能救下这样的女子,他毫不后悔。 当日二人就分手,两情若在长久时,岂在朝朝暮暮。九月已到,徐山依然要去开学读书,何况昨日与五舅去县城,家里怕是着急。石兰则准备找时机挑开话题,处理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既然她要自己处理,徐山也不再管,双方都是心地善良之辈,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他要做的是再次推演阴符术的修行,石兰向他描述自己灵台失守时表现出来的能力,自己现在仿佛都没掌握,这一切应当好好研究。 与前世相比,这世间多了石兰这样一个女子,少了周思思这样一个孩子,或许还少了那波被自己团灭的家伙。那因果与反噬,也不知以什么形式出现,而自己的修行才是面对那一切的依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尘埃 踩着人们田间打谷的声音,徐山回家。 路过七大队时,他原本计划去骗子师傅那里处理一下手上的烫伤,结果发现居然都快结疤,没有一丝发炎的痕迹,高兴作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暗讨现在的身体真如小说家言,恢复能力比常人快上许多。 到家时,大门紧锁,一个意外的俏丽身影坐在屋外台阶上,是小姑娘何苗,徐山有些奇怪她来干什么。何苗今年十一岁,少女身体已有雏形。 她嫩白的小脸晒得通红,清秀的眉宇间满是汗水,嘟嘴闷坐的样子十分可爱,手里捧个瓷杯,上面用毛巾盖着。 小姑娘发现徐山,面色转喜,快步跑到他身边,笑吟吟地道:“徐山,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完递上手中的搪瓷杯,取下毛巾,定定地望着徐山,眼若弯月。 徐山一看,却是两根已经快要融化的冰棍,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意。他啼笑皆非,又有些小感动,伸手抚摸何苗的头发,打笑道:“乖苗苗,这是你吃剩下的冰棍么?” 何苗这才发现冰棍融化得只剩下小半,心中大急,眼睛微红,哭腔说道:“才不是呢!我买了两只就往你家里跑,自己一口都没吃呢…呜呜…不信你去问爸爸…呜呜…” 看着小姑娘委屈掉泪,徐山嗨地轻打自己一下耳光,恼自己干嘛逗这单纯孩子呢。 他握住何苗肉嘟嘟的小手,笑道:“喔,乖苗苗,是我错了,我们赶快吃吧,不然都化完了。” 见她还是停不住,拿开她擦眼的手,又道:“哎呀,真的化了,要不让叔叔喂你这条小狗吧。来,伸出舌头,一二三,舔…” 何苗破涕为笑,道:“你才是小狗!”说着害羞地闭眼,真伸出了小舌头,一脸幸福的样子。 徐山哈哈大笑,喂她一口,自己也拿起另外一只吃了。二人吃罢,徐山牵着何苗径直去湾里对面的幺爸家里,刚才他已看到父母的身影,原来是去帮他们家收谷子了。 众人见到徐山和小姑娘,都是会心一笑。 周淑芬惊喜又心疼,搂过何苗擦她额头的汗水,何苗甜甜地叫干妈,把她笑得合不拢嘴。大姐徐名凤调笑徐山道:“哟,三儿,这就养起小媳妇了呀,还要帮你收谷子么!” 何苗听得害羞,红着脸直往周淑芬怀里钻。 徐山得意,挤眉弄眼道:“是啊,大姐,你是不是也想找个婆家呀?”已然十六岁的徐名凤正是怀春少女,脸羞得通红,落荒而逃,众人哄堂大笑。 下午徐山手伤未愈,借口要招待何苗,徐光华夫妻自无不许,让他们带好徐燕燕就是。何苗以前还在徐山面前做大姐姐的姿态,两年下来,不知不觉中二人早换了位置,对徐山言听计从,盲目崇拜。 她是独身子女,如今隐约知道自己算是徐山的未来媳妇,内心羞涩中充满甜蜜,爱屋及乌,对徐燕燕心疼不已,再次找到当姐姐的感觉,开心地渡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徐山见二小其乐融融,会心一笑,拿出笔墨,再次开始练字。于他而言,终于完成拯救石兰的计划,虽然出了巨大的偏差,但后面的那场杀伐之战并没有直接的记忆冲击,反而能冷眼旁观,心智更加坦然坚韧,提起笔来,就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徐山在何苗心中,已是无所不能,她偶尔和丫头经过徐山身边,看他笔下金戈铁马,龙行蛇走,不明白好坏,觉得更加崇拜和欢喜,幼小的心灵也只企望这个夏日午后的时间长驻。 人多力量大,幺爸家收了一个早活。用餐过后,周淑芬装一小篮子的鸡鸭蛋,让徐山送何苗回家。 黄昏,徐山牵着何苗走在乡间小路,水牛哞哞憨叫悠扬晚歌。徐山神色安然,小姑娘也默默不言,低脸温柔地抿嘴微笑,夕阳将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夜间,徐山躺在床上,屋外蛙鸣不已,屋内不知哪里躲藏一只蟋蟀跟着轻轻合唱。他进行日常修行前的“三省其身”,擦拭灵台尘埃。 他要琢磨的是那一场自己记不起的劫杀。据石兰讲,自己爆发之下,她也追之不上;风雨中安然而渡,她却跌跌撞撞;手提数十斤的木箱而泰然若无;却又在一个铃铛声中轰然倒地。 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体蕴含的力量,对力量的控制,还应超过石兰,她可是三外公家的劳动主力,普通成年男子也比之不及。 想到这里,石兰那丰满胴体,如花笑靥又出现脑海,那风情与温柔使心一热,突地又想起何苗递上瓷杯时的那一双期望弯月,不禁摇头苦笑,这是天地反噬之力安排的桃花劫么。 男人都会对自己被美人青睐感到自豪,徐山未能脱俗,傻笑片刻,才以莫大毅力将思路回到正常。 有很多疑问,例如,自己被那铃声一袭而倒,为什么石兰又没有事情?是河图在起作用么?可那张虎臣为什么也没有事情? 张虎臣追逐杨军时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就如前世电影中的武侠人物,快得看不清人影,举手投足间的一击,那杨军至少被击打到十米开外;石兰说她转头的功夫,张虎臣就上山提了两人下来,这是一种何等的能力,超人么?他是武术修炼至此,还是如自己般,修行了某种道法? 只恨自己当时昏迷,错过如此人物,不然讨教一番,怎会像现在这般闭门造车,独自摸索? 他隐约幻想着张虎臣的豪迈英姿,砥砺自己继续努力,未来也可能像他一般飞龙在天,凤舞九霄。 徐山却不知自己念叨的张虎臣,已经在万里之外的燕京。张虎臣当日送完石兰二人,就回到县城,招来武装部长,安排士兵护送野岩鸣鹤与王竹君去省城医院,自己单枪匹马杀到县公安局。 他亮明身份,就地扣押了公安局所有正副局长。县领导们在武装部长的通知下,满头大汗前来觐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泼天大祸。他们何日见过中央领导,战战兢兢,心里把公安局长们的祖宗问候过遍。 张虎臣气吞如虎,但毕竟是国家工作人员,该走的程序还是要做。他将一位国宾,一位省外事办领导包括自己被袭击一事坦然告知,说完还将自己的胸腹伤处解示。 那两个血淋淋的枪伤让众人惊骇万分,看他若无其事,更加惊若天人,奉承中纷纷发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张虎臣狞笑,说伏击自己的人已被全部击杀,现在要清理的是,枪支,至少四把五四手枪,从何处流入到匪徒手中。 大家这才明白他扣押公安局长的因果,县委书记张常久现场成立专案组,表态说夙夜连办,一查到底,要给京城,省委一个交待。 张虎臣嘿嘿两声,将手中陶瓷茶杯用力一握,粉尘具下,留给众人一个莫名深刻的笑容,起身赴京。 是夜普州县城风声鹤唳,杨军那一帮徒子徒孙收押殆尽,并且由红背心少年的尸体,引出了他父亲城南派出所一条线,枪支正是由此流出,全所人员被扣,所长收监,只等打探清楚上头的意思,随时可摘了其人头交待。 张虎臣连夜回京城,在飞机上处理完子弹,下机就被招到部门会议室。他进去一看,除了局长王伏波和队长顾猛之是熟人外,另有两位道袍老者和几个白衣服的学者人士。 王伏波中等个子,花白头发,不怒自威,简单进行了相互介绍。两位道袍老者一人是京城白云观赵渔洋道长,另一位是龙虎山张太和道长,其他人来来自三年前成立的国家人体科学研究实验室。 两位道长在张虎臣师傅当年的口中就是神仙人物,没想到此次能够有缘相见,他就要起身行礼,被白眉须发的张太和抬手阻止。 张太和头出摄魂铃来。 顾猛之九尺大汉,气宇轩昂,他是战场狂士,另有机缘修成金丹,最受不得辱,见张虎臣低头,知道尚有辛密,拍桌怒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野岩鸣鹤现在就已被扶桑专机送回北海道,那宫本天来放话,他视野岩如师,五年后将东渡我国寻仇,挑战整个汉国武道。到时候,还不是你我应敌,藏掖什么!” 他暗有所指,这道人一副臭屁样子,怎么不敢去面对宫本天来。 赵渔洋如何不明白他话里意思,只是微笑,云淡风轻。 张虎臣原本觉得这几人是外人,顾猛之这样一逼,他无奈只得从怀中掏出那铃铛来,道:“我估计野岩是伤在此物之下,是我从那击毙的道人口中所得。” 铃铛在桌上轻滚,发出悦耳之声。张太和与赵渔洋同时大惊,对视一眼,齐声颤道:“九幽摄魂铃?!” 王伏波仰天大笑,旁边的几位研究所学者也面露喜色。张虎臣与顾猛面面相觑,不知何为。 王伏波看两位爱将不解,朗笑道:“震宇将军他们的人体科学研究正陷入困境,转而想在人体神魂研究上取得突破,却苦于没有实物数据。他常对我说,要能找到传说中影响人魂的三大奇物摄魂铃,镇神钟和掘墓鼓之一,必然解开我国道法气功之谜,赶超鹰、熊两国的人体研究指日可待。却不想在这般山野隐藏着,也不知多少这样的佛道宗门持宝自重。嘿嘿!” 他面色一整,恢复铁血军人的威严与霸气,吩咐旁边的书记员道:“传我命令。一,张虎臣中校,护卫任务失败,此其过,寻得摄魂铃,此其功,悉数记之,等待赏罚!二,通知五处六处,会同西南军区,抓捕神符宗门人,收缴财物,如有反抗,当场击毙!道法书籍器物,全部封存,送至人体科学研究实验室。三,提请震宇将军召开扩大会议,商讨全国范围内的道佛两门整饬行动,清查传说中的秘法重宝。” 他说完冲张太和与赵渔洋狰狞微笑,道:“二位道长觉得如何?” 张赵二人心里一颤,莫名想起那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来,对视一眼,点头称善。赵渔洋圆滑,补充一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佛道宗门,为国奉献,理所应当。” 他二人是宗门最早一批走出大山,供职汉国,道门相会时,常被人不耻。如今这道命令一出,以后尘埃落定之时,三山五岳,四海八荒,何门能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新生 徐山不知道自己苦苦寻找的道法世界正在掀起酣然大波。 先是巴蜀内江的神符宗山门被破,因笃信邪教而被捕三百零四人,当场击毙拒捕的十六人,宗主明九真携女逃脱。 接着,震宇将军发布文件,修行界称之为“山海令”,四大道庭,终南龙门派、天台紫阳宫、北海方壶宗和武夷玉蟾门,两大佛教禅林,少林和布达拉宫,皆派门人护送经卷与宗宝入京,部分人释经解意,部分人身受军职,再次开启修行教派与政府的合作之路。 民间的气功热潮仿佛又一次新生,愈发壮大,不少山野流派混迹其中,取得无数人的追随与盲从。社会的修佛修道,练武练体风气空前盛况,电影少林寺和海灯法师传奇再次疯狂热播,大街小巷,老少男女,都不时来上一句哼哼哈哈。 不久,县城开展了一次大型的罪犯示众活动,包括游街,和“敲沙罐”,稍许震撼和遏制了部分青年人崇拜暴力的思想倾向。徐山不知道,自己在武校所杀少年的父亲亦在其中被“敲掉沙罐”。 开学后,徐山的修炼回到正轨。 夜间一息去,一息来,心息相依更相偎,幽幽细细无人觉。灵觉随丹田之气行走督脉,上冲玉门,常驻泥丸,犹如农村的水车,将低处河水上抽来灌溉高田,也似大马哈鱼洄游产卵。仿佛每一次上行,便从虚空中抓获一丝灵气,滋养一分灵台。 如是,虽不可见,但觉灵台周围空空渺渺,萦萦袅袅,处于妙不可言的杳冥混合状态,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白日犹自沉迷,神游物外,老师的讲课和同学们的嬉闹,听来总如啾啾鹤鸣于九皋,涓涓溪流于松涧。回到家里,信笔写龙蛇,字字作活像。 他上山可陪清源墓半晌,下地能随叫花子长往。有一次居然跟着一位乞丐走到七大队,要不是何苗眼尖,也不知将会行去何处。 他看云即见鹤,视水就见龙,陷入神仙中境,不可自拔。想不通处,拔腿就走,也不管课堂内外;性到憨处,对何苗就是一口猛亲,也不顾人前人后。 徐山这般走火入魔的行为,常常惹来众小嘲笑。赵学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腹诽你这帮渣,哪里能懂学霸的世界,读书到这般境界的,古来有之,何人不是一代名儒。 只何苗喜忧参半,徐山高兴就亲她,不高兴就丢一旁,仿佛他养的一条小狗。 懵懵懂懂地两个多月过去,徐山这日傍晚才在父母的争吵中醒来,发现自己父亲居然没有出远门。要是徐光华听得懂他的心思,估计要跳将起来打杀了这个不孝子,老子一直在家躲那学潮风波好不好,天天给你端茶送水好不好! 他们争吵的缘由很简单,就是石兰与周忠凯离婚的问题。 情有归处,人便安稳。石兰与徐山那日分开后,就再没有见面。她冷静地先花了一月的时间做自己母亲的思想工作,怕老人家体弱多病,承受不起。 然后再找周忠凯摊牌,二人心平气和地商谈,或许是都互有愧疚。周忠凯觉得石兰婚前再有不堪,至少婚后勤俭持家,尊老有道,说来还是自己对不起她;石兰虽然不屑于向对方解释自己的清白,但是自己确实现在心里另有所属,甚至婚前都已走了心思,说来还是对不起他。 二人在离婚理由上一直没达成共识,周忠凯不同意石兰的理由,那对她影响太大,石兰今年才二十出头,以后如何再嫁人。石兰则真心补偿对方,婚内偷人的名声,他和那位小琴都会背得很沉重,而她自己,一如那日的誓言,此生只为守候那个小人儿。 事情还没商量出结果,已被发现不对前来听墙角的徐山三外婆所知。于是就有了徐山父母的争执。徐光华觉得这是两个人自己的选择,离婚不是什么大问题。而周淑芬大发脾气,说坚决不能离婚,要过去收拾周忠凯,看他尾巴能有多长,要翘到天上去,居然这般狠心地对待石兰。 徐山觉得难以同时面对五舅与石兰,虽说自己是挽救了石兰的清白与性命,但又何尝不是他毁了他们的婚姻。他建议父母过去搞一个家庭会议,早点结束这段纠纷,于五舅和下一个舅妈有好处,于石兰也是解脱。周淑芬冷眼看他,奇怪他不是最亲近石兰这个舅妈么,怎么现在还是拐着肘帮周忠凯。 徐山哭笑不得,女人同情心泛滥没治,他总不能说其实自己拐走石兰吧。徐山歪着脑袋想,自己母亲是好强女子,干脆举个例子。说假设在生徐山之前,徐光华在外面找个女人,她怎么办? 周淑芬脱口而出,当然离婚,然后就发现徐山笑着看她,于是终于醒悟过来。石兰远比自己漂亮优秀,自己都有这般的骄傲与魄力,石兰又怎么会不如此呢。 徐光华在旁对徐山干瞪眼,这个臭小子举的什么例子,但转眼间与自己争执一天的周淑芬就被说通了,也不得不服气自己养的这文曲星。 夫妻二人将家畜收圈喂饱,给徐山简单做了晚餐就直奔周家坝而去。徐山略微想过那边可能发生的事情,觉得担忧是多余,转而给燕燕喂饭。 晚上丫头起初闹得厉害,徐山各种鬼脸与手舞足蹈都没能治,突然想起当年春节抱她写字那一段,于是将小家伙放在桌上,铺纸倒墨,她居然一下静下来了。 徐山只手搂住燕燕,信手写庄子,“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而上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字是他现在开始练习的行书,小丫头似乎比自己更爱好书法,眼睛滴溜溜地跟着笔尖转,一下就晕乎睡了,徐山忍不住暗笑,又找到一个催眠良方,遂又想起当年何苗跟着自己学医的事,摇头长叹,乐不可支。 是夜修行前,徐山想到山那边的周家坝,事情应该已告段落。从此以后,自己关心的所有人都复归原位,而石兰,也似乎在这世界多余,倾国倾城,遗世独立。自己,应当如鲲鹏一样,长成千里之背,垂天之翼,为其遮风挡雨,这是责任又何尝不是一份荣幸。 他安然入静,屯蒙呼吸,己之性常住,彼之气自回。热心去,冷心来,神气相恋,熏蒸夹脊,重摄昆仑,神坐灵台。泥丸内似有虎啸龙隐,云卷云舒,灵觉一动,杳袅直上九万里,绝云气,见青天,轰然一轮红日,如流星坠地,呼啸扑下,过重楼,穿绛宫,重落丹田。 丹田内的氤氲之气更盛,翻滚沸腾,似海的宽广与包容,像火的明亮与无形,卷起一朵朵浪花,火花,都化为朵朵琉璃白莲,盛开的花蕊处,似小还大,似方却圆,似急实缓,轻轻地,稳稳中,接下那堕天的红日。 花瓣收合,混沌一团处隐有一点绿意,氤氲升腾流转中仿佛有了生气,就好比初春融解的河流,开始有小鱼在游荡。 任脉既通,周天自行,徐山无悲无喜,再过重楼时,不知何故,引发外呼吸的震荡,似雏鹰初鸣,昂然发出一声长啸,一时山谷中群蛙皆寂,众鼠皆停,无人见处的夜空,几只翻舞的蝙蝠,倏然坠地。 徐山从入静处归来,一种错觉,黑夜里周围仿佛清晰可见,恍然虚实生白,待再一睁眼,复又不见,重入黑暗。他起身轻轻走到小妹的房间,听她柔柔酣睡,默默退到堂屋,推门而出,在台阶上坐了。 他仰望夜空,其黑如幕,一丝下弦月如钩。踏破虚空,回溯时光三十年,如今已去十之有一,修行才略有所得,这弯月还否如当年? 他喃喃轻哼:“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飞镜无根谁系,嫦娥不嫁谁留。谓洋海底问无由。恍惚使人愁。怕万里长鲸,纵横触破,玉殿琼楼。虾蟆故堪浴水,问云何、玉兔解沈浮。若道都齐无恙,云何渐渐如钩。” 第二天午时,徐光华夫妻回到家里,周淑芬红肿着眼,径自去搂着燕燕掉泪。徐山目视父亲,徐光华叹气,将结果告之。 昨夜五舅挨了徐山外公一巴掌,事情就此定下。石兰没有任何所求,只默默收拾自己的衣物,与周淑芬坐了一宿。上午徐山父母陪着二人去办完离婚,工作人员有责任调解,收下几元的茶水费后,也就作罢,只叹息这天仙般女子命苦,居然要不了孩子。 徐山并不多言,用过午饭,再次来到麻子的小屋。木屋破败,多处虫啮蚁啃,房顶已有硕大窟窿。徐山沉默坐地许久,故人已失,自己如今上了全新的台阶,却不知找何人分享,心中缓缓流淌麻子当年那句话,“得天下之机而不能出世,困守一偶”。 回家时才发现山谷里的空地上已被人耕种了几片菜地,估计是村里人知道蒋麻子应该再也不会回来。 此处温度异常,仿佛一个前世种蔬菜的天然大棚,时值初冬,不少嫩芽已冒尖头。 徐山停脚伫立,蓦地,释然一笑,自己干扰天道,如今,于五舅,于石兰,于自己,如何又不是一场新生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似水 这般想通透,神朗朗,性安安,举步回家,过山顶小径时,晴川历历在目,碧草萋萋如浪,信口低吟:“道风吹我来,白鹤伴我唱。欲识我为谁,三生石上望。” 数日后的周末,徐山向母亲讲,准备去看望石兰。周淑芬想到这个昔日弟妹孑然一人离家,还要独自面对流言蜚语,于是又在心中发酸,递给徐山五百元钱。 徐山略微思索,淡然接过,行陌路阡阡,来到那片桃园。 转门声中,奔出一个丽人身影来,石兰布巾裹头,笑魇如花,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她柔情绰态,惊喜与徐山相拥,黑眼睛清澈明亮,再没往日的那一丝阴翳。 二人都不说话,耳鬓斯磨一番,相视一笑,牵手在屋前的石头上坐下,相互依偎。 徐山想,天地悠悠,大道无痕,从此二人或将在红尘之外,命运对岸,携手同行,不禁拾石兰的手在嘴边轻吻。石兰身上枷锁已去,见徐山亲密,心中情动,大胆地回应,飞快地在徐山嘴上啄了一下,然后害羞埋头。 徐山哈哈大笑,有美如此,夫复何求。温存片刻,徐山蓦然想起,问她母亲在哪里,怕二人这般样子被看到,却是难对人言。 石兰白眼瞪他,说他色迷心窍,现在才想起过问此事。原是今日逢场,老人家赶集去了。现在尘埃落定,自己猜想徐山会在周末过来,由此守候在家。 徐山坏笑,说那么四下无人,天赐良机,要色狼变身,在这桃园寻找可爱的大白兔做午餐。 石兰呆滞,看他邪恶的手伸向胸前,才醒悟过来,啊地娇笑,婀娜逃至屋里。临到门口,回头嫣然一笑,百媚俱生,仿佛春风突至,桃园百花盛开。 徐山看得痴了,囫囵狂奔,似饿虎扑食,速度尽然不比当时的张虎臣差。二人相拥于床前,徐山俯首于壮丽河山之间,柔软如坠云端,如兰似麝,满颊芬芳,在沉沉醉去之前,鼻子一热,居然再次流下血来。 二人由此打住,石兰担心,以为他当时的旧伤复发,扶徐山在床上平躺,自己侧身卧下。徐山尴尬地科普,血脉加速,鼻腔内的毛细血管破裂,就会出现此状况。 石兰听得明白,吃吃地笑上半响,然后正色道:“山儿,你自小就色色的…” 徐山失语,还能不能好好地聊天了,只听玉人继续道:“我这身子,永远都是你的!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呢,等你将来长大了,我们再…” 说着她也羞红了脸,想到徐山昏迷那晚,自己何等不堪。 徐山被一句“长大”弄得喟然长叹,暗恨自己为何不是穿越到神话世界,可以“变大”,面对此形此景,当怒喝一声“妖精,哪里跑,吃俺一棒”。 石兰听他叹气,以为小人儿失望伤心,她心中不忍,柔情起处,将徐山的手拿来放进怀中。 依旧手不能握,柔软世界中心,一粒相思豆成长。 石兰浑身一颤,只听那冤家迷糊着说道:“兰兰,我好像从小就喜欢吃奶…”忍不住噗呲一笑,这是当年她调笑徐山的言语。侧脸看向小人儿,对方也正在看她,双眼迷离陶醉,鼻血如注,吓得她啊地抽身后退,二人这才彻底休罢。 用过午餐,徐山将钱拿出来给石兰。石兰愕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徐山解释说这是周淑芬给的,引得石兰大怒。 徐山自然懂她,石兰本是自信爽朗女子,只是在自己面前有小儿女态。生活的艰辛她从未抱怨半句,离婚时未要分毫钱财,她要靠自己的双手,独立坚强美丽地活着,守候情感的皈依处,就是自己这个半大孩子。 徐山怜惜地抚摸石兰绝色的脸庞,道:“兰兰,我知道也理解你的自强,但是你听我说。生活与命运曾经欺弄你我,以后可能还有更多不测,我很庆幸,也很荣幸能够得到你的垂青,被许与你同行。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但这世间,有谁最能让我放心,也就只有你。金钱,不是我们追求的,但却是我们前行路上必需之物。关于未来,我已有计划,这钱,你先拿着,就当我借我父母的,明年我还会借更大一笔,也要交给你,到时候还要你去经营,就当给我们挣前行的路费吧。” 这是石兰第一次听徐山正面描述与自己的关系与未来,顿时柔情四溢,美目泛红,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内心充满自豪与骄傲,是的,面前的小人儿在别人眼里还只是个孩子,却只有自己知道他的不同,他哪里是个孩子,他安静时是潇洒倜傥的书生,行动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视生死于无物的豪杰,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天使。 徐山叫她“兰兰”,仿佛很别扭,她又觉得那么自然,他那睿智双眼隐有沧桑,似乎早就看透一切,关于自己,关于未来。徐山的话,有些她确实不懂,但知道人生路,他要与自己同行,于是不再问,甜甜一笑,泪眼婆娑中将钱收好。 如此二人的心感觉更近一层,徐山坏笑,道:“钱,你可要认真地花,我的大白兔你可得给我养好了,瘦了半分就唯你是问。” 石兰正在感动,听他调笑,脸又被羞红,在他腰间一击白骨爪,恼道“呸!你个小色鬼,就没个正行。” 她妙目一转,大胆挺胸,峰峦如聚,妩媚道:“山儿,我就虐待它,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徐山是自作孽不可活,满园春色如怒,惊心动魄,如被重锤,鼻血再喷,仰天长叹,道:“妖精,他日俺老孙闭关出来,看不活活铁棒打死你!” 分手时,石兰依依不舍,不知二人何日再能相聚,自己母亲随时都可能在家里,她现在也没有理由再去徐家湾。 徐山琢磨片刻,自己现在没有独立,确实麻烦,遂约定每月最后一个周末见面,地点干脆就选在大佛寺,那里现在尚没有人守庙,又于二人有特殊意义,石兰欣然应之。 徐山脚踏春风回到家里,提笔练字,又有些心猿意马。还好他自己发明的灵台就是cpu学说十分有效,闭目一次深呼吸,提慧剑横空灵台,cpu清空,一剑大地干净,还是那句话,“喜欢,石兰就在那里,去看就是”。 时光前行,徐山琢磨自己现在的修行。他的阴符术已经到了“复归方寸,守于中宫”的地步,“生机无尽”可以在抬手举足间感受得到,整个身体充满澎拜动力,有时候都有幻觉以为可以打死一头牛。 最明显的是身体逐渐壮实,有一次照镜子,自己都发现很陌生,相貌虽然平凡,一米六三的个子,身材匀称,浓眉如漆,眼亮如星,灵韵藴蕰,脸上没有儿童的天真与稚嫩,说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也不为过。 与前世的孱瘦面嫩大不一样,他有些自嘲,亏自己以前还觉得同学刘虎面带老相。 那么他下一步就该氤氲温养,“或月或年,真气渐充,河车真动,乾坤会合”,最后一句意思不太懂,但他以前的修炼都是自然而发,水到渠成,反正就安心等待,“于寂灭中,生玄珠”。 他分析自己真正最大的收获还不是任督二脉通畅后形成的周天,是那昏昏沉沉中物我两忘的两个月,一方面促使真气冲下重楼,另一方面,是他那时的状态:在行动中入静处去。 他的心或说灵觉一直在灵台高坐,无悲无喜,无怒无哀,如坐高山而俯视流水,如居宇宙之远而遥看地球。他的身体自行如常,当然也许有点痴呆,但确实没有惊动灵台上的灵觉。 那么问题是谁在控制身体的行动?是丹田么? 自己以前推论丹田是大脑建立的一个副中心,“这个中心不像灵台那样什么都处理,例如情绪,只是处理与身体物质潜力相关的事务,如精力、神经或气血”,而自己在那时能够与人对话,吃饭,睡觉,因此,应该不会是丹田。 是灵台上的灵觉么?思考至此,他自己也有些迷糊,因为那两个月的日常事情很多都记不清楚,最夸张的例子是居然没有发现父亲的存在。 如此说来,只能有一个解释,必然还有一个灵觉在主持自己的身体,这个灵觉或许不是单独存在,而是自己的“本我”灵觉的一个分支,就像八爪鱼或者一颗大树,自己的灵觉高坐,触角或根须仍然联在灵台之上。 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隐隐觉得如果这个假设成立,而自己以后能够控制这些小灵觉或灵觉分支,或许会有大用,就如当时在千佛寨的那一场劫杀,让那个冷漠暴力的灵觉控制身体,自己的武力或许会增加很多。 他从五禽戏开始,尝试入静制动,偶有收获,行走读书也是如此。最容易的是练毛笔字,灵觉高坐,手如植入程序的机器,一笔一划,似机器印刷,写出的字远比自己平时练习的书圣小楷更上一层楼,不过,就是好像差了一点情绪和意境在其中,匠气太重。 这般的日常思考与练习占了他修行大半时间,恍惚中又进入走火入魔的状态,只是比上一次略微轻一些。至少与石兰的约会没有忘记,但却也懵懵懂懂,丽色在前,豆腐当面,居然忘了吃上几口。 石兰见他心不在焉,神游物外,也不着恼,知道这家伙一旦思考问题,就是如此。反而心生爱惜,做好一个大媳妇的照顾之责,包括回家,都送到了八大队。 最郁闷的是何苗小美女,时时担心徐山突然跑出课堂去打那怪模怪样的猴拳虎拳,又或在本子上疯狂写字不停,那本子早就被写满了好不好。 她一番少女柔情化水,耐心地当起小媳妇的角色,在校时不离他几步之外,回家都送到湾里。 刘虎几个成绩长期被压得踹不过气来的同学,暗自高兴,这家伙疯了就是自己的出头之日。 哪知道徐山在这种状态下,期末考试完全没有控制,半小时做完两门试卷,用双百分改写了乡里的历史记录。 拿成绩时,何苗巧笑倩兮,自豪又可怜地看着小伙伴们吐血流泪。 如果何苗知道英雄联盟,就会比喻得很清楚,小伙伴们站在六年级上册的这一条线上,中了光辉女郎的大招,轰然间,所有希望灰飞烟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领悟 对大人来说,孩子的成绩说明一切,徐光华夫妻高兴之余,心怀愧疚,记起年前说要给徐山买电视机来。 原本徐光华如果在外经商,这是一件简单而顺理成章的事情,恰好下半年没有出去。看徐山猴挠虎跳拳打完,又去练字,没有任何其他孩子的娱乐,心疼不已,商量在春节前把电视买回来。 他们问徐山的意见,是想提前让他开心,结果徐山仍然沉迷在修行世界,丟一句随便就走,继续提笔书写。 燕燕已大,交给徐山也从未出过差错,隔日夫妻二人就赶去县城,顺便采购年货。 冬日阳光正好,略有寒风。徐山将桌子搬在院子,再三吩咐丫头就在身边玩耍,不要乱跑,丫头点头答应,做成人口气道:“哎呀,你好烦,自己去玩写字吧。” 徐山失笑,摇头提笔,心神一收,已然灵台高坐。 落笔处如高峰之坠石,石破天惊,隐约力透纸背,横如千里之阵云,竖似万岁之枯藤,不阔不狭,疏密停均,肥而不肿,险中带峻,却是欧阳询的楷书。他运腕不停,灵觉漠然俯视,测度其锋,其力,其势和布局。 仿佛一位将军,毫不关心具体战场的个人生死,战事如棋,人如棋子,漠然地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一张纸写完,他“本我”回归,试图寻找刚才控制自己书写的灵觉或灵觉分支,但毫无所得。 他下意识寻找丫头,却发现院子空荡荡,苦笑小家伙真会乱跑,高声叫喊,没有人应声。心中一动,再次灵坐高台,周围几十米的声音入耳中来。 仔细辨别,在田间池塘传来扑打水声,心中叫遭,动若脱兔,跨步就接近两米,驰若飞电,瞬间赶到池塘边。里面的情形让他心神为之一夺,口里悲鸣燕燕,径然跳入水中。 原来丫头落水,幸运的是冬日棉衣棉裤,尚有一些浮力,她脸朝水下,手脚挣扎扑腾,仿佛成了小船的浆,愈划愈远。 徐山赶到她身边,捞将起来,丫头已经被呛了水,脸色通红,咳咳声里吐出水来。他回到岸上,用前世所学的急救方法,让燕燕俯身于自己膝盖,轻轻拍打背部。 一会丫头的哭声传来,徐山反转抱在怀里,可怜的丫头委屈和害怕,抱着他的颈子不放,继续哇哇大哭。 快步回到家中,徐山给燕燕将衣服换上,过程中自责不已,后怕万分,狠狠地抽自己几个耳光,双眼微红,不敢想象要是丫头因此去了,父母和自己这一世如何度过。 丫头看徐山不停打自己,慢慢停止哭泣,弱弱地道:“哥哥,你莫怕,我不告诉爸爸妈妈。” 徐山眼泪终于忍不住,噗呲下掉,亲丫头的脸,哽咽道:“燕燕,对不起!对不起!” 这件事情是前世没有发生过的,理当是天道作祟,有很多地方值得并且需要琢磨推演。 但徐山有了另一层明悟,天道莫测,自己对其干扰带来的反噬之力,不但影响自己,也影响身边之人。自己的这种干扰并不一定会比前世更好,说不定某日就会与亲人再见。 他内疚,却有口难言。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珍惜与亲人、与自己在意的人和在意自己的人,每一次相处,让他们开心,就算某日自己不在了,也能有个美好的回忆。 他们或许不会知道有人回溯时光三十年而来与他们相聚,但希望他们能够在回忆自己时,说一声,此生能遇到徐山这孩子,真好。 所以,那种疯魔般的修行,让它见鬼去吧。 他这般想明白,将自己的衣服也换上,抱着燕燕来到院子。日光照在他俩身上,暖洋洋,某种温馨与爱意在徐山心里洋溢,对丫头说,走,哥哥带你找姐姐玩,她可有很多糖。 丫头笑出两弯月亮,狠狠地点头。 于是,徐山锁了房门去何苗的家里。何贵仁还在坐诊,干妈李琼玉喜笑颜开地接过丫头,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何苗眼看就要长大,她身边孤单单的,十分想再要一个孩子,可惜老何的身份挂在那里,计划生育的高压线不敢碰。 何苗惊喜异常,上学期徐山从没主动找过她,整日昏昏颠颠,还靠自己伺候。这冬日午后,梦里的那浓眉少年,站在阳光下,眼光清澈,冲她温暖地笑。 她秀眼微红,所有委屈随风散去。扑将过去,低头依偎在徐山身边,巧目盼兮,嘴角的小酒窝愈深。 徐山额首,还是怕她喊“欧巴”,签她的小手,去找骗子师傅。 何苗的肤色是牛奶的白,粉嫩似水,脸型和其气质与韩星崔智友愈发相似。徐山有时候忍不住奇怪,这样的美女,当年怎么没有印象?她未来要嫁到何方?便宜哪个王八蛋? 徐山自然对小崔智友没有想法,毕竟是三十好几的男人。现在何苗还小,真当是自己媳妇,未来慢慢长大,她有她的人生,自己有自己的旅程,这只会是一段美好的青梅竹马回忆。 好吧,既然是青梅竹马,先便宜自己这个王八蛋吧。徐山拉着小崔智友的嫩手抚摸不停,暗乐,口中道:“乖苗苗,这次都考第二名了,该怎么感谢叔叔呀?” 小纯洁人儿红着脸就在他脸上啵一口。 下午徐光华夫妻包一辆车拉回电视,路过卫生室时看到徐山兄妹,遂停下与亲家打招呼。 周淑芬原本就给何苗买了衣服,此时正好送给未来媳妇。 何苗笑眼盈盈接过,也不知这丫头哪根神经短路,居然又在徐山脸上亲一口。 徐光华哈哈大笑,何贵仁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想,自己该考虑加入超生游击队了。 徐山老脸微红,知道自己带坏了孩子,进卫生室扒拉抽屉,找到一本《临床用药指南》,逃之夭夭。 电视买回来,徐山晚上练字的时间基本没有了。 《乌龙山剿匪记》和《恐龙特急克塞号》分别把大人和小孩一网打尽。 大家吃过晚饭就过来在院子就坐,正在吃晚饭的端碗站着,电视被放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就像放电影似的。 这已与前世不同,他家里买电视应该比大伯和幺爸家晚一年,如今他们两家都还在自己院子里坐着高笑,商量明年也去买电视回来。 燕燕的事情对徐山震动很大,如今他心里放下了几分对修行追求的迫切,考虑问题更加全面,不在囿于自己的小天地。 以前穿越回来,或者说河图传给他记忆开始,蒋麻子告诉他,他是当代鬼谷之主,虽然彷徨,但确实还是略有自得,以为自己是小说的主人翁,所有人都需要他去拯救,每日三省其身,恨不得一遭得道,将那天地换新颜。 以前如果有人问他,他的理想是什么,他可以肯定地回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想通过自己道法上的修行,改变石兰,改变自己家人的命运,又逃出天道的反噬。 如今他的理想依然没有改变,但是他不再以为自己就是主人翁,燕燕是她自己命运的主人翁,何苗是她自己命运的主人翁,石兰和父母都是如此。 就说这次购买电视,电视于徐山已无吸引力,甚至还影响他的修行。 但是,于徐山父母,真得只有为徐山而买这么简单?大家聚到家里来,他们脸露自豪和喜悦,又何尝不是他们自己人生命运中的一种成就?在自己考取大学前,这湾里第一家买电视的荣誉将会一直成为他们最骄傲的成就。 对于湾里的孩子,他们也都是各种命运的主人翁,未来回忆年少时的《恐龙特急克塞号》,只会想起他们自己看到的画面,又如何会知道自己所思所想? 徐山这般若有所思地与大家一起看电视,注意孩子们的跑动,怕他们摔倒碰伤。白日里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特别是铁钉与碎玻璃,清查一空,他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好一切,如此就算反噬突至,也能心安。 除夕当天,空气中已弥漫着浓烈的喜气,徐山家里准备的晚餐要比往年提前,因为很多人会过来看春晚。 徐山有些心神不定,原是思念石兰了。他也不去灵台斩那心猿,为何不让自己想念呢? 所有人都齐聚欢乐,徐家湾如此,周家坝亦如此,可那个苦命红颜,还有谁记得她,想念她?世界都已忘了有那个女子了吧! 席间徐光华夫妻再次谈起今年的收成,下半年没有行商,电视支出后,家里吃了老本。不过让二人开怀的是,家里也有大收获,那就是徐山的双百分,如今徐光华走在乡里,谁都不念叨他的万元户名声,只是羡慕有如此后人。 他们问徐山还要买什么,只要家里能买得起的,一定满足他,燕燕已经听得明白,举手说自己要买双百分,大家喷饭不止。 徐山原本的计划让家里省下买电视的钱,用来给石兰做生意的本钱,可那时他还在迷糊之中就错过了,现在只能借这个机会。 他没犹豫,坦然相告,七分实,三分虚。他要徐光华来年准备五千元钱,借给自己做生意,合伙人是石兰,项目是药品。他假借何贵仁的口说,现在医院药品紧缺,常常有计划外的药品采购,当中的利润差非常大。 其实这个项目原本是徐山准备给自己家里以后转行所用的,但石兰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二人纠缠着离前世的命运愈走愈远。 如今他将河图交到石兰手里,天道的反噬她说不定还可以避上一避,也算无奈中的最好选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除夕 徐光华没想到徐山会提出这么大的要求,需动用到家里四分之一的财产做生意?自己不是做的好好的么?何况又怎么会跟石兰联系在一起? 徐山在某些方面一直遵守麻子的教诲,对未来的事情从未与人说字半分,干预石兰的事情,是前世的遗憾,那是自己亲近之人的生命。 他思考怎么说服徐光华,最后还是不得已进行了简单的分析。 他说徐光华他们的牛生意这几年好做,原因是社会物质太过缺乏,从偏远之地拉到大城市就有市场和利润,但是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推进,聪明人越来越多,这种吃地差的生意会越来越难。 未必就不会有更多的人加入而抵跨价格,未必大城市附近就不会出现更多的养牛场,这个生意有太多不确定因素,甚至牛群一场疾病都可能让他们血本无归。 因此他这是为家里多谋划一条路子,做国家医院的生意,不受外界的影响。只需要搞定医院的采购部门之人,那人在职多少年,生意就能做多少年。 这方面家里也有优势,大伯的舅子是县医院的科室主任,何贵仁也有同学可以帮衬。 徐光华张大了嘴合不拢,这儿子真是文曲星下世么,分析的问题与他们几兄弟预期一致,只是那一天还没到来而已。真来了,他们是农民,已经很满足现在的存款。 可惜他们想不到未来这点钱会什么都不算。 周淑芬看出丈夫被说到心里,改而关心徐山为什么要找石兰合作,真这样好不如直接让徐光华去做得了。 徐山一句话就将母亲说服,他道:“那是周家欠她的。” 接着对徐光华进行最后一次劝说,牛生意现在还可以继续,将来何时不能做了,他们比自己更清楚,退回来与石兰一起做也行,另外选生意也行。 说着将从何贵仁那里顺的书拿出来,《临床用药指南》,证明自己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然后定定看他。 徐光华本就聪明之辈,儿子说的不无道理,有子如此,庆幸都来不及,真要是亏损,也还有自己。于是与周淑芬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徐山也很开心,庆幸自己有一对开明的父母。他乘热打铁说,既然他们同意,那晚上自己就去到外公家过年,现在这个电视一放,自己已经没办法练字,浑身难受,然后再找时间与石兰见一面,将此事告知与她。 徐光华夫妻早就发现了儿子对这电视不热心,他保持几年的夜间练字也停止。 就此事二人还在床头相互埋怨过几回,周淑芬甚至都想把湾里看电视的人赶走,但又哪里做得出来。徐山要去外公家他们自然没意见,就是今夜是除夕,一家人不团员总不是个味道。 徐山真心挂念石兰,他想走的路线顺序当然是反的。现在只得用上绝招,独自走到院子,仰望星空,长长叹气,孤寂的身影立马让周淑芬心软。 她想到当年儿子也是独自一人去周家坝的事情,心疼地拉他进屋,递上电筒和十元钱,叫他赶快出发。 徐山变脸灿烂一笑,挨个拥抱父亲母亲和燕燕,道声新年好。弄得徐光华夫妻二人哭笑不得,只能摇头骂臭小子。 徐山脚踩星光,行走在万家灯火之外,欢笑声,鞭炮声远远传来,擦身而过。 他恍惚中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想这世上,只多出了一个现在的自己,和即将见到的丽人。 对于石兰,他所作的承诺与安排,皆发至肺腑。但对于她对自己的感情,他有些话并没有说出来。 石兰与自己并不相同,她只是一个单纯美丽的女子,天妒红颜,给她安排了那些绝路。 自己二人是天然有亲近之感,但自己于她,怕是救命之情最重,而单纯的她并不能分辨清楚。 如今自己破碎虚空而来,既然救下她,还应让她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见更多的人和事,经年过后,自己成人,石兰如果还是心在此处,自己必不负她;如果她找到了另外的归宿,也将祝福于她。 虽然这般想,但远看到石兰家里灯光,徐山还是心里一热,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他心里琢磨石兰的母亲是否在家里,按天道对自己的仇视,怕是不会如意给出二人世界。 多年后,徐山想到自己这夜简单地揣摩天道,也只能叹息一声,现在的他却是忘了,有时候,老天就是要让你欢乐相聚,才会在来日分离时多送你痛苦几分。 待走进院子,门前的红烛轻摇,堂屋神龛下面,石兰正跪着烧纸。徐山有心前去偷听玉人的祈祷,又怕被她母亲发现,只能高喊一声:“有人在家吗?” 这是石兰离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往年母亲都被接到姐姐家去过年,今年也不例外,当然也邀请了她。 石兰自然拒绝,她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对与错否,只是遵循了自己的心意,对于离婚,她绝不后悔,对于守候徐山,她甘之若饴。 她安静地做完晚餐,点上香烛,跪下来默默地向泉下父亲述说,您老放心,女儿活得坚强,还请您老好好保佑妈妈的身体,和姐姐一家,自己,这辈子能遇到山儿就已经够了。 这时徐山的声音传来,她以为是出现了幻觉,那小人儿应该正在一家团员欢笑呢。 想到这里心里还是莫名的酸,她缓缓回头看冷清的屋,蓦地,妙目圆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揉了一遍,啊地惊叫,如风般刮过堂屋,匍匐在徐山肩头,喜不自禁。 再见丽人,风姿绰约,情发于表,徐山自然开心。但他做贼心虚,怀中火热温软的身体不敢去抱,只用手扶在石兰腰间,轻轻推开,挤眉弄眼的暗示,老人家呢? 石兰看他怪相,扑哧笑了,再次将徐山拥抱,喃喃道:“傻瓜,妈去姐姐那里了。山儿,你怎么就来了呢?难道我过的是假的除夕?难道我在做梦?” 徐山如今身高已到石兰的眼睛处,拥抱时嘴鼻再不能享受当年的待遇,但石兰的颈项亦凝滑清香,听她深情告白,轻轻搂石兰的腰,真诚地说道:“我想你了。” 石兰嘤咛一声,抱得更紧。这是徐山第一次正经地对她说情话,以前正经时就是安排事情,不正经时就是调笑于她。 屋外寒风凛冽,石兰的心却温暖如夏,想起刚才对亡父的话语,“这辈子能遇到山儿就已经够了。” 徐山知道她在自己背后掉泪,暗讨真是个泪人儿,他在石兰背后的双手轻捞棉衣,下滑棉裤里,抚摸上浑圆的翘臀,调笑道:“不准哭,不准动,领导检查工作了。” 石兰惊声中退开,羞色上脸,双眼犹挂泪珠,恼道:“小色鬼,人家正感动呢,就不知道多正经一会。” 仿佛夜空绽放万般烟花,照明了对方的眼与心灵,这一刻,那里都是自己,也只有自己。 二人相视一笑,携手走进屋子,在桌边坐下。与徐山家比,石兰的除夕晚餐太过简单,三菜一汤。 徐山有些心疼,更加坚定地想要照顾好这个虽然被自己挽救性命,却又失去一切的女子。 二人相互不停往对方碗里夹菜,每吃一口都是温情。石兰感觉这才是自己的新婚,徐山也恍惚中想起了那个多年后的家。 饭后二人自然地依偎在床,床头是石兰坚持点上的一对蜡烛。 烛影摇红,石兰千言万语,都化在对徐山生涩的一吻中。 徐山唇齿留香,心底长叹,破天荒地没有动手动脚,只拥玉人在胸前。 他们静静地听着远方的鞭炮与欢呼,时间仿佛停止,这床就像麻子所说的命运河流中一叶扁舟,泊在这除夕的夜,荡荡幽幽。 温存半响,徐山将正事说与石兰,叫她熟悉那本书上的药物名字,等自己升初中的考试完成,暑假再带她去山城,熟悉药品公司和价格,回头再去医院接洽。 石兰虽然也看家里留藏着的一些诗词书籍,但这么多年来只把自己定位为务农女子,也只干过农活,如何会想到徐山会让她去经销药品,心里打鼓,抓紧徐山的手不放,说自己肯定不行,怕亏了徐山的钱。 徐山看怀里的玉人,见对方确实战战兢兢,眼里全是不安,内心微叹,深情地给石兰一个长吻。 石兰渐渐情迷其中,待二人嘴分开,她已有些眼色迷离,轻轻嘘气,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徐山再次鼓励,说她是自己见过的最勇敢坚强的女子,大方自信,没有她克服不了的困难,何况一切还有自己。 情人的真心称赞是最好的心灵鸡汤。石兰眼睛逐渐清澈发亮,想到徐山以前说,自己这是为二人人生前行挣路费,徐山为她做那么多事情,现在自己也终于能为他付出,又有什么不敢呢? 她心里的忐忑化为甜蜜勇气,点头大胆地道:“山儿,再像刚才那样亲一次人家,我就肯定行了。” 徐山哈哈大笑,他最喜欢的就是石兰的这种爽朗不做作,俯身品尝玉人的柔舌芬芳。他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上峰峦,石兰迷迷糊糊地躲闪,嘴里空隙处露出声音:“山儿…不要…鼻血…” 金箍棒尚在海底龙宫,奈何徐山拥有一颗猴子不安分的心。石兰火辣身体的扭动,刺激加剧,反而让他觉得隔着秋衣不够,手从衣下推将上去,滑腻处没有任何阻碍,满满握住,挤压揉捏,喉咙不由自主地一声满足的低吟,血流冲顶,隐约血管破裂的声音,鼻头又是一阵温热,长叹一声,仰面躺下休停。 石兰帮他捏住鼻子,偷笑片刻,正色道:“山儿,以后管好你的手,不准再摸那里了,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好。” 徐山喏喏地嗡着声音道:“那用嘴行么?” 石兰脸红,在他腰间一爪,羞道:“你说呢?!” 徐山哀若心死。 是夜二人再不过界,只是温存。 天明徐山离去之前,石兰接过那本书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翻箱倒柜,找到了当时张虎臣给他的皮囊。 徐山接过,看里面是几张黄纸,像前世电影里打僵尸的鬼画符,莫名其妙。他随手收了,与石兰温柔道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山城 春节期间,徐山还做了两件事情。让父亲通过大伯宴请了一次他舅子,郑思贤,县医院普外科主任。当年徐山刚被河图传那段记忆时,家里送他到县医院医治就是找的他。 这时的人际关系相对单纯,单位个人还敢给领导拍桌子。 郑思贤知道是徐光华的弟妹石兰要做这门生意,拍胸口答应一定让医院药剂科李振主任关照她。他还提一个建议,最好让石兰将能够提供的药品做一份目录,到时候老李才好选择,这样看起也专业。 徐山听了父亲回来转达的话,不停点头,他前世有个同学是做这门业务的,谈起过这门行业的发展史和人际关系诀窍,但其中一些经营上的具体操作徐山并不明白。 另一件事情是去忽悠老何。何贵仁同志见漂亮女儿围着那臭小子不停的转,眼里早没有了自己这个父亲,有些痛心疾首,不是对徐山不满意,而是这一天来得太早,这才多大的娃儿啊。 徐山也很无奈,不知自己哪里对了小崔智友的眼,也就只是成绩好罢了。 他知道老何的忧虑,避开何苗与他进行密谈,说苗苗还小,以后等她上了大学就自然会找最合适的男朋友,而自己保证不欺负她,主要负责将她成绩带好。 何贵仁冷笑连连,这便宜徒弟懂得太多,男女朋友和婚姻的事情都门清,问他这意思是还要吃了抹嘴就走? 徐山哭笑不得,这老不修自作聪明得厉害,甘拜下风,于是说出自己打算做的生意,将来好让苗苗和他享福。 老何自入蛊中而不自知,感慨这才是商人世家出来的神童该做的事情,许诺必然拉到几家医院的采购计划。 节后徐山与石兰再次相会于大佛寺。正值上香朝拜的高峰,人山人海,二人碰头都花了些时间。 徐山做主,再另觅清净之地,下山路上不知是意外还是有人想占石兰的便宜,要不是徐山手快,她差点被挤下悬崖。待寻那肇事之人,人头攒动,哪里有半分线索。 到了山脚无人处,徐山自然地伸手摸进石兰衣襟,在她凝滑柔软的山壑间找到被布囊装着的河图才松一口气,顺势吃了一把青葱豆腐。 石兰知道徐山在意自己的护身符,甜甜微笑,任他抚摸。刚才惊险一刻,她全无慌乱,知道有徐山这个守护天使在身边,一切都很安全。 徐山与她闲谈自己最近的安排。石兰有些羞赧,说那本书上的字很多自己不认识,还拿了一个笔记本展示给徐山。 徐山拿来一看,万幸麻子不在,不然又要被嘲笑,因为他也不认识。都是些西药名字,他装莫测高深,拉石兰去县城,要给她一个解决问题的万能工具。 吃过午饭,在新华书店买了一本新华字典,在石兰抿嘴偷笑中羞愧分手。 后面的生活徐山过得平淡安然,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也不知天道反噬躲在哪里,还是在酝酿什么。 他在学校,陪就要分离的赵文轩玩耍,讲解他偶尔遇到的数学难题;陪何苗跳绳,看连环画,在她偶尔流露的央求眼光里,送她回家。在家里帮忙做饭,给燕燕讲故事,偶尔教上一两首唐诗。 三月底,石兰居然将《临床用药指南》背了个七八分,这对于一位小学文化的女子,需要何等的毅力与付出,徐山爱怜万分。 春意已浓,园里姹紫嫣红,落英缤纷,石兰翩翩起舞,绽放为最美丽的那朵桃花。 徐山去何贵仁处将所有药品都装走一份,让石兰将知识联系实际,熟悉产品的生产单位与规格剂型,然后再还给老何。 卫生室的药品太少,他还未用何苗胁迫,老何已主动去同学医院,拿回一份大医院的用药清单和价格目录。 这样,石兰对药品行业慢慢有了初步印象,信心日增,洋溢更加动人的风情。有一次,她回眸一笑百媚生,徐山没吃豆腐胜吃豆腐,尚未动手,鼻血就流。 这其实与徐山的修行不无关系。夜晚真气在他体内周天循环,逐日渐浓,通道渐宽,泥丸中的灵台愈发高远。 神气相合时,仿佛乘龙出渊,御驾九霄,又似鲲鹏展翅,起飞于北冥丹田,遨游至南冥泥丸。 白日有暇,奔上山,是生平到过最大的城市。 车站到处都是旅舍,徐山自然不会选择住在这里,牵石兰的手,坐站口的出租车去朝天门码头附近的两江红日酒店。 这是是外宾酒店,装修用后世的眼光来看略有老气,但此时只能用豪华精美来形容,连石兰这个相对超脱的女子,都有些不安,觉得自己朴素的衣服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待听到接近一百元的住宿价格时,恼怒地扭徐山腰间,这已经可以抵上家里一年的支出。 徐山也没想到如此夸张,服务员高傲的态度没有让他生气,用眼光安抚石兰,付钱就此住下。 来到十六楼的房间,徐山轻拥玉人站在窗前,承认错误,花了冤枉钱,以后一定先听管家婆大人的意见。 石兰为一句管家婆转怒为喜,笑眼盈盈地点头。随后她的注意力转向房间的装修与布置,徐山知道她心,肯定地说将来二人会购买更加漂亮的房子。 石兰比任何人都相信徐山的能力,满意地赏给他一个吻。 二人都没有睡意,下楼走去码头。江风习习,长江与嘉陵江的两岸,尚有灯火点点,鳞次栉比,江水倒影摇晃,让第一次见到山城夜景的石兰痴痴如醉。 她蓦地拉起徐山往前奔跑,冲进江水汇流处,回首冲徐山嫣然一笑,将手在嘴边作了喇叭状,向江水滔滔而去的黑夜深处,呜啦啦呜啦啦地大喊,头发在江风中飞扬,一如当年与徐山在山顶之上。 就仿佛昨日重现,徐山也痴了,感叹缘分之妙,数年前的稚子与少女携手在阳光灿烂下,如何会想到四年后会携手在滚滚长江之畔,还是这般的情感纠缠。 他突又想到,缘分,亦是命运的安排,难道自己所谓的改变了二人命运,其实就是命运本来的模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刘白玄 南山区的万寿路是山城的医药公司集中地,后世发展到上百家的规模。 徐山先与石兰溜达一圈,心中已有数,现在大概有十多家公司,有两家公司的名字他后世都知道,因为巴蜀到处都是他们的连锁药房。 二人逐家拜访,询问产品信息和价格折扣。前几家石兰不说话,默默观察学习徐山与对方的交谈方式与内容。 徐山现在身高已接近一米六五,面容沉稳,谈话老练,谁也没把他当孩子,都以为是早进入社会闯荡的少年。 这个时代正是国内富一代的创业时代,这些公司也不因为他们这次不买药品而冷淡对待,热情地推销着产品和优惠政策,期待他们的下次合作。 后面石兰上场,她虽然衣着朴素,但容颜靓丽,举止大方,谈吐爽朗,还比徐山多了不止一本书的药品知识,谈下来的合作折扣让徐山大跌眼镜,忍不住想上去问对方是否富二代。 下午堪堪把所有公司走完,公文包已被资料装满。石兰虽有疲态,但忍掩不住的自信与兴奋洋溢。 徐山爱怜地看着丽人,知道这山里的凤凰逐渐展露出应有的风采,暗讨这才是你应该飞翔的世界。 住宿当然由石兰做主,徐山钱包都已上交给她。就在旁边的一个招待所,条件自然不能与昨晚相比,但不到十元的费用,徐山高呼大人英明,愈发让她巧笑频频,无限风情。 石兰已经进入状态,回到房间里就开始整理资料,与老何拿回来的清单对比同等规格的产品价格。 徐山与她商量,自己准备去父亲处一趟,不然没办法交代。石兰偷瞄一眼他身体某部位,掩嘴偷笑叫他晚上别回来。 徐山讪讪地挥手告别,坐车来到沙区火车站。他按照母亲给的地址,找到车站几里外一个两居室的破旧老房子,时间已是傍晚,房间内亮着灯光。 敲门进去,满屋脏乱,汗臭逼人,徐山叹息,父亲他们做生意不容易。 徐光雄开的门,见到徐山大为高兴,给他一个熊抱,然后有些疑惑,这小家伙也长得太快,居然比他还略高。 徐山自然问其他人去哪里了,结果他父亲徐光华带着五舅在下面的白沙镇收牛,大伯带两人已押了一车去往羊城。徐光雄留守这里,要宴请火车站调度处的陈主任,争取再拿几节车厢运货。 他说徐山来得正好,晚上陪他赴宴。徐山自然不推迟,他现在发育异常,胃口非常大。 饭局就在附近的一家火锅店。陈主任全名陈红涛,大腹便便,已略有秃你挣了不少钱,今个有缘遇上,借几个给大家花花?” 徐山想试探刘白玄,就并不说话,后退几步站住。结果这刘大师醉眼朦胧,烟头直接弹在他脸上,也没有所觉,口中囔囔道:“算命明天再来,要学气功也先报名去。” 那四人爆笑开来,其中一人道:“莽娃,别人刘大师还要教你气功呢,喊你娃交学费哟。” 那叫“莽娃”的小年轻也嘻嘻笑道:“要交也可以,不过我要看看你有不有这个资格!” 他突然抡起右臂对着刘白玄就是一拳,正中胸口,刘白玄后退半步,摇摇晃晃,没有摔倒,人倒是清醒了。 他扭头四顾一眼,瞬间明白了目前的局势,还对徐山笑一下,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接着对几人道:“虎落平阳遭虾戏,你们几个混子也敢来找我的麻烦?谁给你们的胆子?林二娘?” 几人眉眼乱转,估计是被说中,一起向前围,“莽娃”再次举拳砸向刘白玄头部,口中喝到:“老家伙,你既然晓得,要么拿钱买命,要么…啊!” 原来他话未落音,刘白玄偏头,顺势朝下,向前抢进半步,肩头大力撞在莽娃身肋,将其撞飞向身后两人。 他取了先机,脚下不停,以抢进的左脚为轴,身体余力尚存,旋转半身,右手化拳,甩打在左面之人头部,其人应声就倒,鼻血长流。 那莽娃肋骨刺痛,不敢乱动,却是转瞬间五人就快失去一半的战斗力。 刘白玄似笑非笑地望着几人,道:“回去告诉林秋水,这招收学员,各凭本事,如果不按规矩来,真当刘某没了师门就收拾她不得?!” 徐山早就灵台高坐,进入以静制动的模式,身体器官如眼力和听力的敏感性大幅提高。他估算刘白玄的出手速度和力道,知道虽然超出常人,但比自己还远有不如,更不说当年的张虎臣,心里略有了谱。 他再退几步,置身于雨棚下的黑暗里,瞄向十多米外阴暗处站立的两人,那二人呼吸平稳,估计不是这般混混可比,看刘白玄如何应对。 果然,鼓掌声传来,那二人踱步接近,却是一男一女,其中男子面带笑容缓慢拍掌。 徐山暗自一声喝彩,好一对璧人,都三十多岁年纪,女子肤白貌美,体态丰腴,男子身若标枪挺直,嘴唇上一片修剪整齐的小胡子,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走近后,那男子停止鼓掌,笑道:“刘兄号称神符宗内门第一人,我听说你宗主都跑了,你这般口气,难道现在你当了宗主?可以想收拾谁就收拾谁?” 刘白玄脸色微变,冷哼一声道:“秦勇先!不好好开你的酒店,跑去和林秋水鬼混一起?她巫山青澜峰的名头你不晓得?几个月吸干你的精血,怕是你家传秦家烈日枪都握不稳!” 那女子一声媚笑,胸前乱颤,艳光四射,周围男子除了徐山,都心中一荡,只听她说道:“刘白玄,你神符宗现在就你一个火种,早日投了我青澜峰,我保证不会吸干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出手 刘白玄压下刚才心中的激荡,呸地一声,傲然道:“就凭你林二娘那两下伎俩,也能狐媚到我?” 他说完转眼对上秦勇先,似乎那才是真正的对手。 这林二娘的青澜峰是巴蜀道家巫山一脉,剑走偏锋,讲究男女双修,阴阳证道,最是能用姹女媚术迷人。 几个混子早已神魂颠倒,看他视林二娘如无物,勃然大怒,包括先前被击倒的二人,都再次围上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包围圈。 刘白玄嘿嘿一声,从兜里掏出两张符箓分别夹在两手食指与中指间,徐山不知,那正是千佛寨周白南偷袭张虎臣之物。 林二娘与秦勇先对视一眼,暗含警惕之色,知道刘白玄已拿出压箱底手段,悄退半步,暗自戒备。 几个混混不知死活,想在美人面前表现,齐声大吼向他冲去。 距离也就一米多远,只见刘白玄嘴中念念有词,双手一挥,像是摔出两把飞刀。 那两张符箓出手即燃,在几人的面前突然出现两道璀璨闪电,霹雳如花似浪,五个混混不约而同地被击中,哎哟都未来得及喊出,瘫地不醒人事。 林、秦二人早有防备,在刘白玄出手之时就向后急退,躲过这常人无法理解的一击。 徐山不但看的明白,连刘白玄口中念的词语都听得十分清楚,是一句话:“恭请明玉祖师,急急如律令!” 他大为不解,这算什么?是声控的电击武器还是泽拉斯的e法师锁链?尼玛,就一句“我永恒不灭”的台词区别。 刘白玄不知是否消耗了过多力量,身体有些摇晃。 林秋水眼露喜色,在秦勇先耳边轻语几句,就再次后退。 秦勇先看刘白玄的状态,知道果如林秋水所说,这样的攻击对方发不了几次。他在背后一捞,三节木棍在手,咔嚓两声,已然组成一杆长枪,遥指刘白玄。 刘白玄鄙夷地看他,长吸口气,又掏出一张符箓,知道对方是武道高手,距离又远,也不敢轻易出手,如此二人对峙起来。 片刻二人额头就汗水密布,刘白玄暗地叫遭,这种与练体之人的僵局最后吃亏的都是自己,何况对方还有个林二娘。 就在这时,从远处跑过一人来,刘白玄大喜,来人正是他宗门在山城负责的外门弟子李建华。 神符宗内门修道法符箓之术,外门修炼武术,虽然外门的武术一道说不上高明,但只要能牵制住秦勇先就行。 李建华亦如当年普州武校的杨军,光头,脸色狰狞,怒目看向林、秦二人,喝道:“秦勇先,你打听师兄地址,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待会我们手上见个真章。” 说完自然地伸手扶刘白玄,道:“师兄,你没事吧?” 刘白玄仍然关注着秦勇先的一举一动,怕对方抢进,微微摇头道:“没事。” 话音刚落,就觉得颈项一痛,全身发麻,持符箓的右手已被剪过背后,膝关节背后挨了一脚,不由自主地跪下,正是李建华出手。 远处二人哈哈大笑,也不知林秋水是否早有准备,丢过一根绳子,李建华将刘白玄手脚死死绑了。 刘白玄悲哀地看他,道:“光头,你我相交多年,你干那些事情,我在宗门里为你说过多少好话,救过你多少次?你却如此对我?” 李建华嘻然一笑,不屑地道:“师兄,说来你还是内门第一人,却还没我活的明白。你以为我们活过啥?还不就是突个赚钱花!神符宗现在已经不在了,你还死守啥?二娘和秦总背后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大家一起瓜分这片山城和蜀南有啥不好?” 刘白玄似乎心灰意冷,道:“唉,你不懂的。” 林秋水走近过来,脸露笑容,脚下却猛地一脚踢在他腹部,刘白玄疼得自然地身弓如虾,只听她道:“刘白玄,他不懂,我懂!这次你不将你宗里修行之法吐个干净,就让老娘将你精血榨个干净。” 徐山已经将情况大致弄明白,这刘大师应当是个高人,至少他发出的符箓能燃烧,有闪电,这种东西只在网游和小说里存在。 其他几人尚未见到异常,估计是要捉刘白玄问这当中的修炼方法,与自己的心思不谋而合。 徐山修炼阴符术已经第四个年头,其中一半的时间在保持着“一灵独觉”,心无杂念,这独自高坐灵台的念头早已被修行得纯粹琉璃,大脑的运转速度与常人相比,就像i8的处理器与386、486时代相比。 他虽然没有练过武术,但身体机能也远超常人,面对这三个应当是武术高手,他瞬间就在脑内规划好作战计划。 自己的击打方式,对方可能的变化,以及自己的应对,仿佛编译了一道复杂的程序,本我灵觉高坐,就由那一丝主持身体的灵觉分支执行这道程序。 李建华弯腰准备提刘白玄起来,耳朵一动,感觉背后有人袭来,脚下发力,借身体前倾的姿势向前窜,跨步就到秦勇先身边。 他的反应不外向前躲避,或回首反击两种,这本就在徐山的计算之内,如此徐山的的拳头完全没有停顿,身体微扭,化拳为掌,一个半圆弧型,顺势就劈到旁边的林二娘的额头上。 林二娘应声要倒,徐山仍不放过,收掌的瞬间,肘部向下发力,再次重击在她的胸部,只听咔擦一身,估计肋骨断裂,对方在倒下的空中就喷出一口鲜血。 秦、林二人最初知道有这么一个年轻人与刘白玄一起,只以为是个半大孩子,后来徐山退到阴影中灵觉高坐,身体不往外发一丝气息,让他们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而后来的李建华就更不不知道还有人潜伏。 如此就一秒的功夫,林二娘已然重伤在地,秦勇先与李建华这才看清突然袭击出来的徐山。 徐山出手没有传统拳术的章法,但动作行云流水,秦勇先与李建华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顾忌。 二人暗自戒备,秦勇先怒喝道:“你是何人?” 徐山刚将林二娘击倒在地,哪里打架还报家门,瞄他们一眼,估算距离。 他右手抓住林二娘的脚跟,左脚向前跨进,提拉挥手,奄奄一息的林二娘已然飞向秦勇先与李建华之间,位置靠向前者。 秦勇先右手持枪,不得不侧身后退半步,用左手捞向空中的林二娘。 徐山摔出林二娘后,就右脚跟上,身体略侧,左手弯曲,肘部在前,像一把抡起的重锤,又如一枚炮弹,轰向李建华。 李建华见眼前少年凶狠,速度又快,他心里也憋了一口气,不愿再躲闪,弓步举右臂格挡,左手在腰间藏住,准备后手冲拳。 可惜他低估了徐山的力度,只觉得右臂像被火车撞上一样,不由自主地吃痛松劲,知道要遭。 他左手变招从腰间往上化掌,刚好挡住徐山肘击后顺势下来的拳头,他这招有个名堂,叫毒龙出洞,有好几个变化,原本是攻向徐山的眼睛。 此时刚挡住徐山拳头后就五指一握,已然将他的拳头抓在掌中,心中一喜,身体往后仰拉徐山的拳头,右膝往上撞他腹部。 徐山并不熟悉武术招式,没有料到对方的这个左手变招,但他灵台运转远超李建华,也没有慌张和恐惧的情绪,拳头被握住的同时,身体就向右边反转落地。 李建华已经用了全力在掌中,居然就此反而被带动向徐山反转的方向倒地,身体失去平衡,右膝更不没有发出力道,只来得及落地要保住平衡,却已被倒地的徐山右膝撞在头部,耳鸣声中,眼前变得漆黑,脑中一片空白。 秦勇先刚将林二娘放下,就见那少年和李建华扭到在地,还以为要一段时间才能分出胜负,结果咚的一声中,转瞬间就是那少年的身影扑将上来。 他冷哼一声,毫无惧意,这少年出手杀伐果断,速度及力量都远超常人,但在他这个早已通了暗劲的高手眼里,尚还远远不够,何况对方也并无招式可言,只是有点像港式电影中的自由搏击。 徐山将李建华放倒后,心里古井无波,脚步蹬地,手已微撑,如卧虎翻身,巨蟒出洞,扑向秦勇先。 只见对方两脚前后站立,右手持枪,枪头稳稳地指向自己的方向,这般直扑过去,犹如送货上门。 他早有计算,待接近枪头时,合身右侧倾倒,要就地翻滚近身。 秦勇先嘴角一丝嘲笑,右手微动,那枪头早已转向,猛扎徐山腰间。 徐山身体的敏感已达到从未有的高度,劲风临体之时,无奈地手掌击向地面,身体得以拔高半寸,堪堪躲过这一击。 不想那枪头仿佛是个活物,又或像枪杆弯曲后的自然反弹,啪地一下击打在徐山腹部,要不是自己身体的滚动动作,枪头就会插进身体。 徐山借此翻滚,在几步之外屈膝撑地,皱眉看向秦勇先。 他腹部外表犹如被火烧,里面像被刀割,疼痛如潮水涌向灵台,如果是本我灵觉主持身体,定要喊痛脱离这个以静制动的状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手段 秦勇先一枪在手,左手背在身后,在路灯下昂然站立,似笑非笑地低头俯视徐山,高手风范显露无疑。 徐山面无表情,脑内再次对刚才对方的出手和枪头轨迹进行运算,要重新布置进攻计划。 他口中森然嘿地一声,起身微微弓腰面对秦勇先,脚步开始移走,黝黑的眼睛熠熠发光,仿佛一只准备噬人的野兽。 徐山正反围绕秦勇先走了半圈,目光如炬,观察到对方持枪角度的调整,陡然再次向里突进。 秦勇先的枪尖如影随形,已然堵住去路,直刺胸间。 徐山早已算好这个角度,略微侧身,左手肘向里一夹,如愿夹住枪身。 秦勇先一声冷笑,也向前踏进一步,口中喝道:“蛇拔草!” 他家传烈日枪法原本就是战场杀敌之术,徐山这种应对不知多少人曾经用过,然而都死在这招之下,因为要用力夹枪,必然被蛇拔草挑离地面,人在空中无法发力,就如活靶子,等待下一招“斩蛇头”。 这招蛇拔草有杠杆原理在里面,何况秦勇先还修通了暗劲,发力更甚,徐山果然被挑离地面。 秦勇先手中一荡,震动从枪杆传向枪尖,徐山夹枪的手不由自主地被弹开,秦勇先由此缩枪二十公分,嘴角一丝得意嘲笑,枪尖扎出要斩立枪下。. 徐山已躲无可躲,只听噗呲一声,枪尖传出穿透肉体的声音,秦勇先却眼光陡地猛缩。 原来徐山早就制定了用身体制衡对方武器的计划,夹枪失手后,他左手被荡开,却顺势划个圆弧回来,正面挡在再次突进的枪尖。 那枪尖直接穿透手背,卷起比刚才还大的剧痛浪潮,他的灵台仿佛如扼潮而立的礁石,岿然不动! 他被洞穿了的手往上举,身体借机落地,猛地再次向前冲,手掌的血**口在枪杆上滑出一杆血迹。 这杆枪长不到两米,秦勇先从未见过甚至想到过,有人以这种方式控制住自己枪的震荡,心里第一次发慌,暗叹这是哪里横空出世的凶人。 瞬间徐山就逼到他眼前,只见对方粗眉如刀,眼光冷若寒冰,没有一丝波动,仿佛被洞穿的手不是自己之物。 秦勇先只得弃枪踢腿,无枪在手,他的功夫去了大半,但现在还是一个暗劲高手。 徐山左手穿过整杆长枪,手心形成一个空洞。 他怡然不顾,顺势扣向秦勇先的脖子,对方如料用右手格挡,徐山的右拳跟随其后击向他的耳门,二人已是近身格斗。 秦勇先头部右仰躲过这一击,左手向前冲拳,暗劲勃发,如果击实胸部,劲力入心脉,彻底可以解决徐山。 二人身在咫尺,秦勇先以为必中一击再次落空,原来徐山左手被格挡之后,顺势抓住对方的胳膊,脚趾抓地猛蹬,人已临空而起,额头轰地撞在秦勇先右偏的头上。 剧震之下,徐山与秦勇先如常人一样,都眼冒金光。 但徐山这个自己琢磨的修行之法,就如植入程序的机器,视力守困,其他身体和四肢的攻击仍然毫不停止,右手肘如同先前攻击林二娘一样,发力下轰,秦勇先再次被击中下颚,牙龈根咔擦一声,估计已被击落几颗牙齿。 秦勇先虽然是来自习武世家,但从未有过真正的生死决战,也从未面临过如此危险的境地,心中完全慌乱,倒地后只知道需要翻滚,才扭身微动,腹部再次受到重击,原来徐山也落地在身旁,脚下丝毫不停,踢在他的腹部。 紧接着徐山如疯魔一般,欺身俯近,肘部连续两击在秦勇先的耳根,秦勇先眼瞳涣散,眼角和耳朵流出血迹。 从徐山出手到现在不过五分钟,刘白玄自开始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完全没想到先前忽略的一个平凡少年有如此身手和刚烈的性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趟在地上,看着逐步走近的徐山,由于角度的原因,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徐山身体似乎也变成了铁塔,掌心的洞口恰有一束灯光穿过,是那样耀眼,像太阳,整个人像一尊来自未知世界的魔神。 这一刻刘大师已完全被震撼被征服,谦卑地仰头问道:“请问您是道门四生的哪一位?” 徐山没有脱离灵觉高坐的以静制动状态,否则腹部和手上的伤的疼痛可能忍受不住。 他并不理会刘白玄的问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解开刘白玄的绳索,顺手将其中一根缠绕在左手腕部,以期能够阻止伤口流血的速度,然后冷冷地说道:“这几个人你看着解决!抓紧时间,我有话问你。” 刘白玄已经认定徐山是哪个道门的高徒,居然跪下磕头感谢救命之恩,听得徐山吩咐,看一地的昏迷之人,略微思索,道:“恩公稍等片刻,此处不能久留,我进去收拾点东西出来,马上另去一个地方,给您治疗伤势要紧。到时候您有什么话,我一定知无不言。” 徐山深深看他一眼,点头同意。 片刻刘白玄就提一个行囊出来,抱拳道:“恩公请跟我走。” 说完就提那光头上了不远处的一辆吉普,徐山看他不管其他人,也不多事,开门坐上副驾。 已经是深夜,路上没有行人,车辆也少,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九龙区动物园附近的一个院子。 下车后,刘白玄从光头身上掏出钥匙,先进大门,然后进入一间办公室,把光头随手丢在地上,请徐山在沙发上坐下。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箓来,略微忐忑地道:“不知恩人来自何门?要是你不嫌弃,你手上的伤我可以简单处理一下,只可惜我功力不够,用不了更高级的符箓。” 徐山自然希望亲自体会这符箓之妙,不过他现在仍然是冷静如机器的状态,平静地道:“时间长不长?不然待会再说!你不是要在这里躲一夜吧?那几人一会就清醒,听口气都是有后台的,不会找来这个地方?” 刘白玄老脸一红,道:“您教训的是,那请再稍等一会,我处理一下。” 他走到里墙,移开墙上挂的一副山水画,露出一个保险箱的外门,然后旋转几圈,应当是熟悉密码,保险箱就开了。 徐山自然地看一眼,里面装满了现金和金条。 刘白玄将其全部装入旅行袋,用衣袖拭去指纹,回到光头身边,脸上神色复杂地低头看他半饷,然后出掌斩在他的颈上,咔擦声中,光头彻底失去呼吸。 加上当年自己动手杀张文兵,这是徐山第二次清醒地面对杀人,依然没有恐慌和害怕的情绪,只是冷眼旁观,高坐的灵觉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天然是一个冷血之人。 刘白玄扫视一番,看没有留下其他痕迹,与徐山对视点头,二人再次驾车离去。 车上无话,半小时后来到歌乐山一个民宅,周围没有人烟。 进去之后,刘白玄就端出来一个木箱,里面有急救用品。 徐山安然坐定,刘白玄先用棉球粘上酒精给洗伤口,徐山现在的身体体质异常,伤口处血肉模糊一片,已经不是最初的洞口创伤样子。 酒精带来的疼痛远比第一次强烈,徐山脸色并未变一下,只是偶尔牙齿抽搐似地咬紧几次,刘白玄忍不住看他几眼,眼内充满佩服。 清洗完成后,他拿出两张符箓,口中依旧那两句台词,分别引燃融入两杯水中,一杯倒在纱布上,将徐山伤口裹缠起来,一杯示意徐山喝掉。 徐山一口饮下,闭目体会,果然伤口处和腹内瞬间热流滚动,向四周传开,有一点像自己修炼的丹田之气流转。 冥冥之中,仿佛有某种神秘物质侵入血液和神经,徐山的丹田之气居然就此被引动,在中宫处往左臂延伸,热流从腋窝之下,左臂内侧一直行往指尖,徐山明白,这应该是手少阴心经。 热流在掌心处盘旋,疼痛感就此缓解,麻痒中仿佛就要恢复,徐山不得不暗叹奇妙,本我灵觉跃下,退出以静制动状态。 刘白玄一直有些紧张地观察徐山,见对方缓缓伸眼,眼里有欣喜,知道有效,松了一口气,端正坐待徐山这个恩人的问话。 刘白玄想得很多,面前年轻人极有可能是道门四生之一,他也只是听说过,不知对方人品如何,万一也起林二娘那样的心思,自己估计难逃。 徐山也不知如何开口,当年蒋麻子将自己引上修行之路就跑了,如今面前之人应该是自己寻找的道法世界关键人物,朝思暮想多年,这一刻也有点患得患失。 刘白玄看对方半饷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自己,忐忑地道:“恩公?” 徐山不禁一笑,琢磨开口道:“你也别叫我恩公,吃饭时你应当知道我名字,徐山,喊我小山也行。我呢,幼时有个机缘,修炼了几年,一直在偏僻的乡村待着,没有见过同道中人。今天看到你施展符箓之术,想或许你可以解答我的很多疑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原来你在这里 刘白玄心中激起滔天巨浪,也就是说面前少年不属于任何道门? 他自己道法与武术双修,从先前的激斗自然能看出徐山没有武道修行,一切都只是靠身体的力量与速度,而这种力量与速度远超常人,包括已经筑基的自己。 他能够想到的就是徐山道法修行有方,不但筑基成功甚至还丹有成,才可能改善体质到如此地步。 他这般地思考,如果没有道门资源的培养,就能有这般修行,面前少年天赋何其高也,于是面色愈加恭谨,道:“不敢,达者为先,徐恩公有啥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徐山终于接近自己追寻的世界,也不纠结称呼,忍不住好奇问道:“我没接触过修行的世界,真有这样的世界么?是叫什么,修仙或修真?你是什么修行?怎么发出的那道闪电?像你们这样的人多么?在哪里?” 他一口问出心中许多的疑问,刘白玄愣住,长吸一口气道:“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师傅没给你讲?” 徐山想起蒋麻子那不负责的家伙,苦笑摇头,道:“没有师傅,就照一张纸上随便练的,什么都不懂,也就是身体比较灵活,远不如你刚才那闪电神奇。” 刘白玄定定地看着他,徐山眼里满是真诚与渴望,不由得再次吸一口凉气,自己这是遇到了什么怪物,照张纸修炼就能筑就还丹? 自己在门内被给予重望,修行从玉蟾门换来的秘法,资源还随便自己用,这么年也不过堪堪筑基而已。 刘白玄慢慢平复心情,道:“那行,如果你没有师门,那我就真托大叫您一声小山。我就简单给您说一下我们修行世界,然后您有疑问再问我。” 徐山点头,期待刘白玄给他揭开自己所追逐世界的神秘面纱. 刘白玄道,所谓修行,自古有之,有修武术练体,有修道法求仙,有修佛法求证果,核心都是通过某种方式的修炼,期待取得超越常人的能力,或身体强健,或百病不生,甚至长生不死。 这些修炼方式的差别和传承,就逐步形成了各种流派和山门,例如他,他就是神符宗,主要修炼道法符箓的应用。他们宗只是修行世界的一个不入流门派,原因是丢失了真正的直指大道的修炼秘法。 三十年前的除四旧运动,给修行世界带来很大破坏,如今有名头的传承就剩下几大道庭,终南龙门派、天台紫阳宫、北海方壶宗和武夷玉蟾门,两大佛教禅林,少林和布达拉宫。当然其他还有不少流派,龙虎山,白云观,甚至刚才的巫山青澜峰等等。 从修行方式来说,就修道,修佛和修巫三种,武术修行还差一个档次,不能与之并列。佛门与巫门他不熟悉就不多说,修道,就是传统所说的道家,老庄一门,讲究修炼先天之炁,但求成仙证长生,前面他说的四大道庭其根本就是内丹之法,是最为正统的大道法门。 所以徐山问修仙还是修真,后者可能是修成真人之意,有人将修行叫修仙,但最准确还是修道。 至于他符箓发出闪电,也只不过是道法应用的手段,远称不上神奇,龙虎山一脉就有最正统的五雷天罡正法,直接由掌心催出,无需靠外物。 他长长说完一大段,举杯喝水。 徐山也陷入沉思之中,这个所谓的修行世界听来也并不复杂,甚至有很多前世的小说也提到类似的情形,只不过那四大道庭没怎么听过。 半饷他才问道:“什么是先天之气和内丹之法?有没有修炼的等级或境界之分?除了雷法都还有些什么特殊的道法应用手段?” 刘白玄这下真完全确认徐山真没有师傅了,居然连先天之炁和内丹都不知道,也不知面前少年如何幸运地修炼成为还丹。 他自嘲一笑,道:“严格来说,我修行之法远差与四大道庭的法门,对先天之炁和内丹的理解也比较肤浅,没想到有一日会在准金丹真人面前大放厥词。” 说着他粘水在桌上写下“炁”这个字,继续道:“先天之炁,《黄庭经》云,呼吸元炁以求仙,它是道之本源。道家讲气聚则生,气散则死,就是这个先天元炁,与后天之气有区别。至于道家内丹术,应当是性命双修之道,气脉静而内蕴元神曰性,神思静中而长元炁曰命,如此修炼的便是元精,元炁和元神,先天本归一,后天分为三。” 他停顿一下,仿佛在回忆,道:“我曾经有幸听玉蟾门程山农真人讲经,他说,修之初,炼身中之元精不离元炁,而复还化元炁,古圣叫炼精化炁。炼到炁足,即为初修之证。既得呼吸元炁,则炁不漏而回炁返纯神,所谓精全炁全,精泄炁泄,唯精与炁,顺保全真。精炁神在体内复归为一,是谓结丹,也就是内丹术。” 徐山第一次听到道家至理,隐有所得,诚恳地示意刘白玄继续。 刘白玄道:“道家内丹术,也称为金丹大道,是最为正统和传承最广的修行方式,南宋陈泥丸曾经说过,一阴一阳之谓道,道即金丹也。内丹术的修行没有听过等级的说法,但还是有境界之分,从获取第一缕先天之炁开始,到元炁熏蒸,打通任督二脉完成小周天,筑基形成小还丹,然后调停真息,周流六虚,谓之大周天,金丹凝结。” 他脸上露出古怪神色,道:“后面的话你姑且听之,我也只是听人所说,宗内没有这方面的传承。据说之后只待圣胎气足,脱胎神化,降生元婴,如此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虚,形神具妙,与道和真,可万劫长存,宇宙同泰矣。” 他接着道:“至于境界的其他分类,有不同的说法,如仙道九品说,人仙、地仙和神仙,分别各有三品,对应有不同的神通,正如《黄帝内经素问》中真人的描述,从法天象地,到游行天地,最后到提挈天地,逐步上升到超越我们的想象力之外,而我这般用符箓发出雷法只是道的一个术法应用,理论上到神仙境界,风火雷泽,无不可用,言出法随,自然可衍生万般法术。” 徐山虽然有所准备还是被刘白玄后面的描述给惊呆了,尼玛,这其实真是一个神化世界? 他转而又想起了已经遗忘很久的一二代鬼谷子,似乎并再不遥远,只能呐呐问道:“现在神仙多么?都藏在哪里?” 刘白玄原本在喝水,噗呲一下喷了出来,第一次露出笑容,道:“神仙?不是吧,你还真相信啊?” 他看徐山迷茫,又觉得自己态度有些不对,解释道:“后面我给你说的,都是古老相传的飘渺传说而已,据我所知,能修炼到一粒金丹吞在腹的人都少之又少,至于修炼出元婴的,几百年来只听说过一个人,那就是张三丰真人。” 徐山皱眉,道:“张三丰?练太极拳那个张三丰?你不是说武术修行还差一个档次么?他还修成了我们道家的元婴?” 刘白玄额首失语,面前少年对修道常识是何等的匮乏,叹道:“小山,真怀疑您是不是我们世界的人,张三丰真人被称为古今第一道士,太极拳只是他的养生术之一。他之一脉,始于老子,一传尹文始,文始传麻衣,麻衣传希夷,希夷传火龙,火龙传三丰,以高蹈隐逸为宗风,故称为隐仙派,不进四大道庭的排列,而以张三丰真人为始祖的道派至少都有十多个,自然派、蓬莱派、武当派、清微派等等。我也不把您当外人,给您说一个隐秘,我们神符宗曾经出现过一位金丹祖师,冰壶先生,就是因为三丰真人赠送他一册《道法会同疏》,而我派没落,也因为这册宝典遗失的原因。” 徐山目瞪口呆,真想告诉对方,自己不但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这个世界未来之人,但都觉得这一切太陌生了好不好。 他沉思片刻,道:“你是什么修行境界?为什么称我为准金丹真人?” 刘白玄老脸微红,道:“遗失《道法会同疏》后,我宗多年前几乎倾尽所有,才在云梦道会上换回一册修炼秘法。说来惭愧,这秘法宗内我是第一批修行之人,如今也不过刚到筑基而已。至于称呼您为准金丹真人,有对您恭敬的意思在里面,我知道您应该还没有修炼成金丹,但又肯定不只我现在筑基的境界,所以可算半步金丹。” 徐山明白自己的事情,他只修行了《阴符术》,并没有到其中所描述的金丹生成的地步,反而有点像刘白玄前面说的筑基阶段。 昨夜搂着石兰睡觉前的修行中,丹田之气形成云团,然后七七四十九次吞吐凝练成珠,可能是《阴符术》中的“于寂灭中,生玄珠”,也只对应刘白玄说的筑基小还丹而已。 他不禁疑惑道:“哦?怎么判断的?筑基和金丹有什么能力上的区别?” 刘白玄思考一会,说道:“我师门没有金丹真人,他们的能力我只能给你讲一些传闻。在此之前,我先补充说一下为什么说武术修行比不上修道。道法一体,法非道无以资其本源,道非法无以显其妙用。道的术法演现主要有几类,包括本体类的养生流、拳脚流和剑仙流,器物类的炼丹流、炼器流和符箓流,天机类的周易流和阵法流,每一流都可能回溯至道的本源,但养生流才是乾纲正断,直指长生大道。所以拳脚剑技只是术法的体用之一,很难由此走上通天大道,并且在最初的已经差了,它注重肉体的强度与反应力,但我们修道讲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精气神相合而生金丹,最后修成元婴阳神,神魂不灭,脱离肉体的桎梏,这样才是长生之路。” 他再次整理思路,接着道:“我们修道第一步是从本我玄体内重获那一缕先天之炁,这一步就可能十万人出一个,然后元炁积累,打通小周天形成筑基小还丹,虽然是虚丹,但这一步又会万里挑一。筑基成功,精气神尚未凝练,但三者已可相互周流壮大,滋养身体,激发潜能,人也变得精神饱满,力可敌牛,面对一般的练拳脚武术之人,自然轻松应对。而成就金丹者,历经天劫洗礼,神魂凝练,体全无漏,神魂与肉体合一,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力若龙象,所以称为真人,已是仙道九品中的人仙。先前您击倒的三人,除了那女子林二娘,另外二人分别是我师弟和酉阳武道世家的秦勇先,他们一个是硬功修行有成的高手,一个已经是通了暗劲的武道名家,说实话,以我筑基的修行,要是符箓不在手,应对我师弟还勉强可以,但对付秦勇先,绝不会是他的对手。而您的身体强度和反应速度,已然超过他们二人,所以我说你是在筑基之上,半步金丹,只是确实没有道法应用的法门手段,不然不会只靠肉体取胜,落下这道创伤。” 徐山反复咀嚼刘白玄的话,半响站立起来,一揖到地,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一直独自摸索,也曾有自得,但如今方明白这般天地的广阔,修道之路的遥远。要不是那你给我指点迷津,还不知要困扰我多少年。” 刘白玄急忙回揖一礼,道:“使不得,上面这些话,您随便找到一个道门中人都可能会了解到,算不得什么。小山,您是我恩人,要我真落入林二娘那贱人手里,估计还生不如死,我都还不知如何谢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恩仇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十分诚恳,不再客气,笑着再次坐下长谈。 徐山道:“我记得你说过道门四生,是什么意思?是代表什么人物么?现在修行界有哪些利害人物?” 刘白玄点头道:“嗯,道门四生,准确应该说是道门四小生,代表现在道门四个最杰出的四位年轻人,二十岁上下不等,都筑基成功,直指金丹,名字中又恰好有一个发音相同的字。分别有终南闻玄声,北海卫潮生,玉蟾程秋生和天台古澜声。我看您面嫩,当时就想有如此修行的人物应当是其中一位。当然还有很多其他优秀的年轻修行者,只是没有他们这般的名声。至于再往上的修行真人,几大道庭名山应该都有金丹坐镇,玉蟾门最多,毕竟修行讲法侣财地,而他们练丹药最能赚取财源。” 接着他还说了十多个金丹真人的名字,徐山一一记在心里。 然后徐山好奇地问:“法侣财地怎么讲?丹药可以提升修行么?” 刘白玄对他的白痴问题已经有免预力,道:“道法的经典书籍很多,但具体的呼吸诀窍,成丹次第,火候把握,各道门都口口相传,绝不外漏,是为秘法。侣,就是修行的道侣丹友,同参玄机,相互守候,防危虑险。财就是修道的资财,有访师之用,有备置鼎炉器具之用,也有日常支出。地,则是天地灵机易显,外界干扰较少,适宜修炼的洞天福地。这是修道炼丹的四大条件。至于丹药之术,始于上古,其实中医的药剂都算其进入凡人生活的一个分支,古代帝王求长生不死丹药,说的就是此术。至于效果,经过这几千年的总结,应该有很多经典丹方炼出的丹药,对我们修炼有辅助提高的作用。所以玉蟾门资源最为丰富,金丹真人也出得最多。” 徐山疑惑地道:“这么说如果钱财足够,可以用丹药堆积出金丹真人?” 刘白玄呵呵笑道:“你呀,还是没了解到我们修行世界的基本现状。有一种说法,我们的时代已经是末法时代,自从五百年前的张三丰真人之后,再没有出现过元婴真仙,为什么?从法侣财地上讲,科学的进步,导致没有真实数据和依据支撑的道法被归为迷信一路,修炼的人更少,很多道门后继无人,道法失传了;道侣也自然更少了。后两项财和地,你看主政者对社会和资源的控制愈来愈大,还有几个道门能真正保住自己的山头?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更何况天地转变,炼丹药的药材也越来越少,你说如何用丹药堆积金丹真人?” 说到这里,他脸色变幻,声音转为低沉,道:“就说我们神符宗,去年因为做错一件事情,军队都调来了,门破人亡,我在这里要不是曾经交结了几个高层,估计也逃不脱牢狱命运。” 徐山很快消化完上述信息,今夜的收获之大,超乎想象,希望自己能够再为刘白玄做点什么表示感谢,于是道:“不知是什么事情,方便讲不?可有我能效力的地方?” 刘白玄定定看他,然后摇头叹道:“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没有什么好瞒您的。事情起因是我前面说的宗门宝典《道法会同疏》,当年被盗流落扶桑,后来传于一个叫野岩鸣鹤之人,此人天赋绝过,好像民国时达到巅峰,出了很多武道大师,杨露禅,孙禄堂是吧?” 刘白玄道:“对,其实早在三丰真人之前就有了内家拳,华佗的五禽戏算得上启蒙,而形意拳据传可以追溯到岳飞,八卦掌已经不知何人所传,直到张三丰真人的太极拳为内家集大成。这种拳法同样讲究气息修养,前期三个阶段,明劲、暗劲和化劲,之后同样会走内丹路线,寻求金丹。这条路将气血练活,讲究锻炼人的筋、骨、皮,由外界返归先天入内,十分难走,远不如我们修道第一步就擒拿先天之炁,然后精气神相辅相和,滋养身体。但是如果由内家拳走到金丹,这样的身体有种说法,肉身成圣,又精通技击,从对敌来说,近身格斗远强于我们修道之身。我们的优势在于神魂强大后的神念应用,就如我的符箓或龙虎山的掌心雷。” 徐山若有所思,道:“那么我们道法的应用之法可以在哪里学到?如果拜师,这些道门有什么规矩?” 刘白玄再次深深看他一眼,道:“当年的反封建迷信的除四旧运动,各个道门收缩潜伏,道门具体所在早已不为外人所知,只能从名字上猜测,例如终南龙门派,应该在终南山。如今道门如何收徒,我估计还是看缘分,您要是能找到,估计肯定会有很多道门抢着要您,您这般年纪能由自己修炼到如此地步,天赋之高,难以想象。我是幼时就被宗主收留,曾经参加过一次云梦大会,才见到其他同门,包括听到玉蟾门程山农真人讲经。如果您实在遇不到,可以去洞庭湖附近试一试运气,云梦大会就是指云梦泽大会,十年一次,三山五岳的修行人士都在大会上交流修行,交换丹药秘法,这一届应该是六年后。我师傅肯定知道,可惜他老人家现在也不知所踪。” 徐山理解地点头,道:“那么巴蜀内还有什么道门?可能的地址在哪里?” 刘白玄见他没有要向自己讨要法门的意思,反而主动道:“小山,抱歉了,说来巴蜀内我宗门的符箓之学算是道法妙用的巅峰之一,您也看到,林二娘她们就觊觎不已,但是没有我师傅的同意,我不能也不敢传之于您。” 徐山笑道:“自然,理解的,所以我也没提。” 刘白玄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一直就怕徐山也打他宗门秘法的主意,道:“其实巴蜀没有道庭所在,但却是道门妙法圣地,不说我们宗的符箓,还有青城山的剑仙之术,以及峨眉的紫薇易数,都是一等一的道法妙术,没有具体地址,正如那句古诗所说,云深不知处,但您可以试一试去寻找机缘。” 聊到此时,时间估计已三四点钟,徐山满足地看一眼窗外,道:“从我的收获来说,你今夜的这番话,无疑对我有再造之恩,再次谢谢你的解惑。后面你有什么打算,还是那句话,可有我能效力的地方?” 刘白玄哈哈大笑,道:“那您我二人也都别说恩情的话了,要说帮忙,我还真有事情委托于您。” 徐山也笑道:“行,你直说。” 刘白玄正色道:“您也看到,山城我已不可能再待。我原本的打算是往蓉城寻找师傅,但今晚,不对,这个时间可以说昨晚了,昨晚事发,我怕青澜峰和秦家的人早有布局,只能就此离开,准备南下。我看得出来,你也醉心于道,将来肯定还会四处寻师访友,如果有遇到我师傅,明九真,可能的话就帮助一下,告诉他到羊城寻我。” 徐山也正色点头,道:“没问题。” 随后刘白玄起身去隔壁收拾,提了两个旅行袋,将一个袋子递给徐山,道:“我师门在此经营多年,很多明面上的资产估计已经被人盯上,我只能赠送您一些现金和这套宅子,还请务必收下。” 徐山莫名其妙,推辞道:“你这是干什么,你到那边正需要钱的时候,我金钱上并不差的。” 刘白玄叹一口气,道:“小山,要饭桌上没记错的话,您家里也只是个农村家庭吧?您是还没理解到我先前说的法侣财地,您家里那点钱财哪里能够支撑修炼,如果到云梦大会上,您就会发现,您什么都买不了,交换不了,如何成就您的金丹?我的这些钱财,来之容易,到羊城,也不会招兵买马,还不是低调做人,花不了多少钱的。这座宅子,是我当年救了镇长父亲的命,悄悄买下来,名字挂在我一个子侄之下,回头我会给他寄信说明情况,让他办理过户给您。不说救命的谢礼,您就当我提前投资未来的金丹真人吧,将来您修行有成,说不定还可以给我宗翻案。” 他说完对徐山深深一躬。 徐山失语,怎么好告诉对方自己挣钱的法子多了,看刘白玄真诚,也只有叹气接过,既然他这样说,就当是个承诺,有机会报答他今晚给自己传道的恩情。 事情就此说定,大家都不是磨叽人,刘白玄将徐山送到沙区火车站,飞驰而去。 徐山手握钥匙,在路灯下站定,默默沉思,道法世界已经展开在他面前,以后的路,该何去何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回家 良久,徐山回到父亲他们租住的房子,敲了半饷,徐光雄才醉眼惺忪地开门。 天明他就对幺爸说要陪石兰看药品市场,然后就会回家,让他转告父亲。徐光雄宿醉得利害,迷迷糊糊点头答应。 徐山打车来到石兰的招待所,敲门进去,丽人高兴地给他一个长长的吻,然后发现了他包裹的左手,心疼不已,连连追问。 徐山微笑拉她坐下,解释说昨夜送火车站的贵客回家,碰巧遇到这人的仇家,反抗下受了轻伤。 不知是他体质的原因,还是有刘白玄符箓的因素,他左手现在已经可以简单活动,常人真看不出有多大的创伤。 石兰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妙目微红,叮嘱他以后别这样总是往前冲当英雄,万一出什么事情,徐山家里和自己如何能够承受得起。 徐山想起当年她为了自己的蜂毒夜奔县城,为自己偷吃桃子,就种一片桃园,心有所感,拥她在怀,再次深情一吻。 他没有告诉石兰那笔钱和宅子的事情,怕吓着她,何况自己暂时也没想好怎么处理,决定先丢在一边。 二人温存一会,吃过早餐后,结账出门,在万寿路找一家银行开了户。现在还是存折模式,徐山示范了使用方法,打算回家将钱存进去,以后石兰避免不了要一个人往返山城,安全第一。 然后去商场买了两个双肩带的书包,准备带回去送给小妹和何苗,走出商场他又倒回去让石兰给她母亲买了一件衣服,至少是一个心意。 长途路上,石兰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嘴角一直挂着甜蜜微笑。徐山调笑问她是否捡到钱了,石兰用上白骨爪,也不解释,就靠在他肩上温馨自乐。 原来是徐山给她母亲买衣服的事情,让她感动,又有些羞涩,要是母亲知道是这个小女婿的礼物,不知会有如何表情。 徐山看她不语,想起一件事情,问石兰怎么就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买两个书包。 石兰这才想起,书包的样子不像徐山平日喜欢的简单样式,忍不住追问要送给谁。 徐山告诉她自己与何贵仁的关系,以及何苗的存在。 石兰心里发酸,没想到这家伙找了个小媳妇,居然瞒自己这么久。 她眼睛再次泛红,知道这一天会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不停鼓励和安慰自己,想什么呢,原本就没想过要嫁给徐山,自己守着他就好。 徐山自然知道石兰的情绪变化,不禁苦笑,原以为当个笑话来讲,没想到超脱爽朗的石兰依旧会如普通女人般吃醋自哀,但换一个角度来想,这也说明石兰对两人间感情的看得重,自己可能已是她精神上唯一的依赖。 他柔情顿生,搂她在怀,悄声仔细解释当年拜师何贵仁,以及如何被两个酒鬼定的亲家的经过,最后加上猛药,说石兰应当懂自己,自小自己都喜欢吃奶,如何会在意一个小丫头。 石兰果然脸红,手又在他腰间扭一爪,说他死色狼,既然定了娃娃亲,就必须好好对何苗。后面她心态恢复,开始不停问何苗的状况,还调笑自己要去讨好正室。 徐山凌乱,女人的思维确实没有道理可讲。 回到县城已经天黑,二人没去旅馆,怕被熟人看见,干脆买了手电走回家。 月朗星稀,他们牵手前行。 石兰谈起,去年打谷子徐山喝醉酒的夜晚,自己背他回家,也是这般脚踩星光,那时她是如何地希望脚下的路没有尽头。 徐山也给她述说当年她婚礼上那一眼,给自己造成多少困惑,又如何下定决心,才赶走石兰这个心魔。 如此二人行走于黑暗之中,心却愈发光明,原来人生路上,却是早已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手愈发的紧,情愈发地深。 到石兰家门,徐山准备自己回家,因为她家里的条件根本不能留宿自己。结果石兰母亲在屋内直接吩咐女儿送徐家公子回去,毕竟他年龄还小。 二人相视一笑,徐山对石兰耳语,石兰点头,给母亲说,既然如此,自己晚上就住徐山家里,回头还要去县城联系业务,老人家自然同意。 如此二人再次上路,回到徐山家里,周淑芬惊喜万分。这两日,她没少担心第一次出远门的儿子。看到石兰这个曾经孑然一身离家的弟妹,她又忍不住心疼掉泪,惹得石兰跟着痛哭。徐燕燕自然被闹醒,兴奋地上去凑热闹。 徐山无语,由她们三个女人折腾,打了招呼回屋。目前徐山最关心的三个女人就在身边,他心里分外安详踏实。 由于昨夜没有休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床上没有修炼阴符术,蒙头大睡。好久不见的自然醒,屋外三个女人又在叽叽喳喳,徐山躺在床上,一股暖流在心流淌。 他来到屋外,东山头阳光初现。周淑芬摘菜,石兰抱着燕燕坐在旁边,几人一起对他微笑,仿佛比阳光还灿烂。 徐山神清气爽,豪气顿生,忍不住对着东山长啸,然后怪笑连连,充满喜悦。 周淑芬嗔怪瞪他,石兰抿嘴,妙目异彩流转,她远比周淑芬更懂徐山,隐约明白他的心意。燕燕觉得有趣,跑过来也哇啦哇啦地吼,然后咯咯地笑,一时间其乐融融。 周淑芬去煮早餐,徐山端桌子到院子,燕燕拿笔,石兰端墨送纸,笑道:“老爷请用。”燕燕也嘻嘻跟道:“老爷请用。” 徐山与石兰对视,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冬日早晨,要不是小家伙在旁,这一刻肯定要深情吻拥。他铺纸桌面,笔走龙蛇,一蹴而就,写道:“欲藏水云间,立身皆桃源。神仙,神仙,只在花下眠。” 他心有所感,自己道法的追求,何尝有多远,还不就在眼前。就在这一刻,他才重新定下继续读初中的计划,原是刘白玄给他打开了道法世界大门,让他生出想立即去寻师访道的冲动。 石兰看得明白,吹干墨迹,甜甜地折收起来。 饭后四人一起去何贵仁诊所,周淑芬带燕燕去找亲家李琼玉,本该留下来与何贵仁谈正事的石兰,结果也一定要跟着去,徐山懂她的小心思,只得放而任之。 一老一小在诊所内干瞪眼,徐山突然想到手上的创伤,叫老何给他拆下来看一下,再重新包扎。 他手是贯穿伤,老何一看就懂,深深地看徐山一眼,没有多问,拿出酒精清洗,居然都已结痂,没有丝毫发炎的痕迹,二人心里各有感叹。 老何知道他是去了山城,觉得大医院医疗水平就是高;徐山再次被刘白玄符箓异术勾到痒处,想尽快安排完石兰这边事情,静下来琢磨推演。 一会儿石兰、何苗就结伴而来,二人看起来都已经熟识,笑容不断,却暗流涌动。 原来石兰向何贵仁夸奖何苗,说“何苗妹妹长得真漂亮,皮肤又白,像一个小仙女”,何苗却说“舅妈才漂亮呢,像电影明星”。 石兰大方地说,已经离婚了,现在不能算是舅妈啦,何苗说,曾经是舅妈,一辈子都是舅妈。 石兰苦笑,也不再多说,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这边师徒二人面面相觑,老何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徐山却明白当中的缘由,只是没想到何苗一个小姑娘如何会这般敏感地针对石兰。 老何呵斥何苗没礼貌,叫她回家去,这边有正事要谈,何苗根本不听他的,似乎刚才打了胜仗,笑眼盈盈地站在徐山身边。 徐山把她当调皮孩子,知道石兰虽然是成年人,却在这个感情依托上认真而脆弱,于是冷脸叫何苗快走,不要碍事。 小姑娘泪水瞬间溢出,委屈地看着他,徐山再瞪她一眼,她哇地一声扭头就跑,留下三人哭笑不得。 后面几天,何贵仁将诊所挂了关门牌子,陪徐山和石兰一起拜访他的同学,两家镇医院和县中医院。 计划经济时代,国属的县药材公司的效率如何跟得上市场的变化,现在医院都有计划外的采购。加上这个时代还很单纯,又或许普州这种偏远之地,还没有沿海城市发达,几人吃饭聊天,就在桌上就谈成一家镇医院的业务,因为对方恰好在主管采购,老何与他朋友根本就没提或许也不知道回扣的事情。 三个人的组合也很合拍,徐山天南地北,古往今来,什么都能谈一点,见地还很深,老何不说,谁也不将他当个孩子,以为只是面嫩的青年人;老何自己就叙同学感情,拍拍相对他来说在大医院上班同学的马屁;石兰话不多,但漂亮爽朗,任何人与她相处都十分愉悦。 随后的半个月,几人再接再厉,将另外两家医院和县医院的主任约到饭局。徐山自己做主,在饭局的空档给县医院李主任送上一百元的礼金,其他的是五十。 除了李主任似乎见惯不怪,其他两位推辞的决心让徐山都很汗颜,暗讨自己是否腐蚀了国家干部,将他们带上了邪路。 就是李主任也十分震惊于他的大手笔,这个年代,还是太多了。 徐山给老何五十元,叫他补给第一家要交业务给石兰的同学,老何勃然大怒,说这是侮辱他和同学之间的感情。 徐山无奈,只能下次自己去做这个拉人下水的坏人。 这个年代尚属改革之初,百废待兴,医药行业的猫腻很少有人关注于此,当然给普州的地理位置也有关系。 除开礼金的作用,其实医院也非常愿意有能够快速拿到药品的供应商,如此事情很快敲定,都给出了计划外的采购单,李主任的采购清单已接近两千元。 何贵仁功成身退,徐山想一想还是陪石兰去山城一趟,选择一家公司谈石兰挂靠的问题,以公司的名义出合同,然后付款,运货,全程陪同着完成了第一次交易。 不是富二代官二代,自己亲手做生意,其中的艰辛并不少,时间紧,又要兼顾金钱的出入和药品的保存,加上旅途劳顿,就是筑基成功的徐山也略有疲劳。 反观石兰,她不停翻看自己的随身账本,反复确认几次后,怀着巨大的惊喜拥抱徐山,哪里有一丝疲态,兴奋得像个孩子,接近三千元的生意,除去请客送礼和采购运输成本,利润居然还超过一半。 徐山也会心微笑,默默地欣赏着石兰绽放出更加自信美丽的风采。 现在的医院还是每月底就结账,不像未来,要两三个月甚至半年。结账后,按采购金额五个点子计算,或赠送礼品,或直接现金,皆大欢喜。 徐山与石兰商量好以后的安排,石兰每星期拜访一次各位主任,跟踪产品反馈的信息,同时询问是否有新的采购计划。 只是这样石兰十分辛苦,每周有两天要从家里赶到县城,或者再从县城赶车去镇上,徐山心疼,说干脆在县城租一个房子。 石兰白他一眼,虽然有二人有人生的约定,但现在她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既不能丢下母亲不管,又不愿浪费钱财。 徐山懂她的坚持,自己又何尝不是喜爱她的品性,只得作罢,等以后钱赚得多了,她才会想得开。 月初又有新的采购计划,这次石兰独自洽谈,往返山城。 她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来徐山家里,避开周淑芬和燕燕时,徐山多次以检查护身符名义,探索山峰,领略风景,石兰甜甜地配合。 二人都控制着度,不越线过火,如此徐山只流过一次鼻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铁血神通 徐山每次吃完豆腐之余,都叮嘱玉人注意安全,毕竟长得漂亮,身材迷人,不要轻易宴请别人,生意只是一个小事情,就算万不得已有饭局,也不准喝酒。 石兰媚眼如酥,吃吃地笑,说一定保护好老爷的桃园,反调笑他处理好小媳妇的情绪,她看何苗鬼精灵得紧,似乎察觉到二人不一般的关系。 石兰的生意逐步走上正规,徐山终于闲下来,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就如以前的体会,珍惜身边人,他不再沉迷于修行,白日里只安排五禽戏与练字一段时间,多数时间就陪周淑芬和燕燕。 石兰走后的第三天,徐山与燕燕去老何那里,顺便将上次买的书包带上。 丫头已经五岁,下学期就准备上学了,她十分兴奋与期待,坚决现在就要背上书包。 路上徐山看她热得汗流浃背,小脸通红,劝她放下书包,她也不同意,犹自奔跳着。 老何诊所旁新开了一个杂货铺,正好有卖冰糕的在此休息,徐山毫不客气,去老何抽屉里拿钱买了四支,塞一支给燕燕,扬长而去,老何气得牙痒痒,骂这臭小子没有一点尊师重道的规矩。 干妈见到丫头的汗水心疼不已,接过徐山递来的冰糕,就抱丫头去电扇边吹凉。 何苗坐在竹椅上,看到徐山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接着想到什么哼地一声转头看墙。 她娇憨的样子让徐山心里一动,感觉到某种隐约的风情,忍不住微笑,径直过去撕下冰糕的纸递到她嘴边,道:“有小狗要吃冰棍么?” 燕燕在远处抢答:“我我我。” 徐山瞪她一眼,看到何苗嘴角已有笑意,接着道:“苗苗小狗,乖,来,伸出舌头,一二三,舔…” 如同昨日重现,何苗噗呲一笑,娇声道:“你才是小狗!” 然后伸出舌头,重拾活泼,一口一口地要徐山喂。 李琼玉这段时间早被何苗的暴脾气弄得不知怎么才好,看到这一幕,心里长叹,无论如何也要再生一个了。 二人不提那日之事,已和好如初。何苗高兴地背上徐山送的书包,拉燕燕玩上学堂的游戏,蓦然想起件事情,问徐山是不是没拿考试成绩,徐山真把这事忘了,也没人给他说。 没有意外,自己依旧是全乡第一名,他看何苗欲言又止有些娇羞,心里一动,问她考多少,她也不说。 这时老何昂首阔步的回来,得意地告诉徐山,何苗成绩全乡第三名,他已经打听过了,第二名是乡中心小学一个叫刘波的学生。 刘波,徐山知道,前世比他高两级的学霸,唯一的爱好就是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他默默地为刘波悲哀,照这个势头,未来自己和何苗都可能会压他一头,不知道会不会让他崩溃。 他为何苗开心鼓掌,丫头也跟着一起,小崔智友再次神经短路,红着脸在徐山脸上亲一口,徐山尴尬地定在那里,只丫头鼓掌得更欢了。 后面徐山白日的生活基本这样重复。晚上的电视场来人更多,因为现在是夏天,天黑得晚,唯一的有趣之处是院子常常响起此起彼伏的拍打声音,他们家的蚊子全部被引出来消灭掉,又或者被喂养得更壮实了。 睡觉前依旧是徐山的反省推演时刻,他在逐步消化刘白玄传给他的道法理解,即使没有具体的玄妙法门,但是先天之炁、内丹术这种提挈修道总纲的基础知识,他觉得自己其实更加需要。 其中有一点与自己的猜测相似,即丹田之气在改善身体的体质。 刘白玄说“内丹术,应当是性命双修之道,气脉静而内蕴元神曰性,神思静中而长元炁曰命,如此修炼的便是元精,元炁和元神”。 自己修炼时,灵觉与丹田之气应当分别对应的名称为元神和元炁,神炁相合,是为性命相合,或许还对应了内外与阴阳的关系。 徐山每一次思考,都觉得收获多一份。 那日刘白玄还提到《黄庭经》,他也再次开始研读书圣的小楷《黄庭经》,现在的他还不知道,书圣这个版本只是《黄庭外景经》,但这已不碍他偶然在字语间会获得某种启发。 徐山对修行的前路逐日理清,阴符术的修炼依旧准备顺其自然。 自己一身道法修行似乎没有一丁点玄妙手段,他以为其实不然,自己琢磨出来的灵觉高坐,以静制动,让那冰冷没有情绪的灵觉分支主持灵台,这其实已是一种神通,特别适用于斗法技击。 就如那日面对已通暗劲的秦勇先,对方枪头击打到自己腹部,暗劲入体,后面还拉了几天的血就是证明。 如果没有这门神通,腹部的肠子痛如寸断,如何还进行后面的攻击,然后额头碰撞,眼不能视,也正因为这门神通,自己的手脚毫不受影响如此才反败取胜。 他已想好,给自己的这个灵觉取名铁血,神通名字就叫铁血神通,无惊无喜,无怒无悲,只剩下本能的计算、战斗或是杀戮。 关于道法妙用,在徐山出去访师之前,自认还可以做两件事情。 其一是刘白玄在提及内家拳修炼的金丹时,说修道的优势“在于神魂强大后的神念应用,就如我的符箓或龙虎山的掌心雷。” 不知他是故意还是说漏了,也就是说道法妙用的关键在于神念的应用,符箓和掌心雷都是如此。 而自己手上有张虎臣让石兰转交的那个鹿皮袋,里面不是正有几张符箓么!以徐山现在澄如琉璃的灵台,运转与推演远超常人,未尝就不能琢磨出几份道理来。 其二是件比较棘手又紧急的事情,正是金箍棒归来,宝剑铸就出匣问题。 他现在神炁相合,游走周天时,两肾巽风持续鼓动,真如大鹏展翅借风直上九万里,运行周天的时间愈来愈短,元炁云团也愈来愈凝练强壮,但关键是,对阴蹻穴的刺激也愈来愈大。 他虽然在入静状态,外魔不侵,但下体的变化还是悉数在心,玄铁宝剑,横刺长空。没有情欲之心的呼唤,这家伙就自行站在那里,仿佛周天运转就是战场的召集令,特别入定归来。 看着高耸的裤头,徐山哭笑不得,很多时候,大清早就用冷水冲凉半饷,这家伙才收兵而去。 问题是,现在他还符合那句老话,毛都没长齐,下身小草也才零零星星,胡须根本没有。 所以这件事情在困扰徐山,他回忆宝剑铸就的当晚修行,抱着石兰,当时有一点绿意从虚空中来,搅动风云,才促进了元炁的旋转压缩。 也就是那点绿意应该是关键点,他怀疑与石兰佩戴的河图有关,记得当时石兰将河图放置在枕头下,这个距离可以影响到自己。 当年他修得第一缕丹田之气或者如刘白玄说先天之炁,就是丹田一跳,“如虚空中飞来一滴雨露”,而后来自己感受到凉意,所以将河图封存。 送给石兰后,他与石兰一起时,长期忙着吃豆腐,那是唯一一次修行阴符术,就有了上述变化,若说给河图没有关系,自己都不会相信。 那么河图打破虚空传给入定自己的是什么? 他有两种猜测,要么是与阴阳有关,所以会让自己肾气萌动,宝剑刺空;要么与时间有关,河图本来就是传承这个世界时间线的神物,会不会它加速了自己的修行,外界才一刻,而自己已过一天甚至一月,这样也可以解释自己发育异常的问题,同时还可以解释自己修行太快,被刘白玄推崇为天才的原因。 两种猜测他都拿不准,按理可以找石兰过来再试一试,但他略有顾虑,万一河图再影响点自己,会不会更加发育加速,阴阳失衡,或衰老加剧,或爆体而亡,如此还需想个万全之策。 刘白玄提到的财侣法地,他心中也已有计较。 钱财,只能慢慢来赚,石兰这边做好了并不会差,其实要不是怕天道反噬之力,让父母参与进来,徐山还有的是手段。 道侣问题,是一个安全与交流问题,目前也不用急,看机缘吧,所谓寻师访友,而自己已经知道他们大概在哪里。 道法就如前面的思考,自己的阴符术好像直指金丹,听刘白玄的意思,金丹已是现在修行世界的巅峰。 修行之地更简单,现在国家的经济还没有腾飞,圈地运动包括房地产和景区开发尚未开始,待钱赚得多些,找一处风景秀丽之地,或种菜或种树的名义,承包上几个山头就是。 徐山这般思考,心底有数后,总的来说丢了一些包袱,轻装前行,更加积极开朗地善待身边人。 大家都逐步接受和适应他的这种变化,毕竟他的身高和外貌都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长大后待人接物更稳重宽容是合理的。 徐山自己也很欣慰大家用这种眼光看他,以前他恨不得去将户籍上的年龄改大十岁,避免别人将他当妖怪。 八月中旬徐光华他们带着一台电动打谷机回来。 秋收那天石兰和何苗都来到家里,石兰说要来给幕后老板徐光华汇报工作,何苗则是理所当然地看望干爹干妈。 大小美女间气氛依旧微妙,主要是何苗仍然保持着某种敌意,徐山瞪她几眼,她居然改换笑颜,一脸天真地兰姐姐叫个不停。 徐山在她脸上找不到做作痕迹,掩面长叹,女人真的天生有演戏天赋。 他不再管二人关系融洽的真假,叮嘱石兰,原本这个生意是自己二人的,用不着向徐光华汇报,但她坚持的话,就将利润率只说百分之十。 徐山怕父亲被真实的利润吸引要参与进来,而现在他的修行不够,没有找到干预天机的法门,唯一的依赖河图只有一个,明显石兰这个世界上多余出来的人最需要。 人多力量大,当天就完成了谷子的收割,徐山让石兰回家等他,她家里也还有两个人的田地。 他与舅舅周忠明赶回周家坝帮忙,新的舅妈春节时就过门了,大着肚子就没有办酒席,现在孩子已经半岁。 徐山已经筑基的身体,自然是田间主力,忙完后毫不停留又独自了去石兰家里。 这次见到了石兰的姐姐和姐夫,她姐姐叫石秀,长相亦十分漂亮,只是个子小很多。徐山忍不住感叹基因,地主人家就是不一样。 她姐夫名字大气,叫王鹏,人却是书生模样,带个眼睛,白白嫩嫩的,在隔壁镇里的信用社上班,很不情愿地下田,怕把衣服弄脏了似的。 徐山到来后表现出的劳动力让他们很惊喜,原本就石兰一人主力,其他几人可以忽略不计,至少两天才能完成的活,当天就做完,她母亲和姐姐感激中包含歉意。 石兰压住心中的甜蜜,尽量表现得自然,战斗力加倍爆发,泥水沾湿身体而不自知。 徐山注意到王鹏的眼光不停瞟向石兰的身体,提醒自己以后留意,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这种情况下她那惊心动魄的曲线太多人难以抵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我想降低身上的光芒 开学前石兰再次来到家里,不知是田间劳作还是跑业务的影响,她小麦肤色深了些,虽然徐山喜欢健康的颜色,但还是心疼不已。 他原本没想动用刘白玄那笔钱,现在决定就算先借用吧,也要给她在县城把办公和住宿解决掉。 二人散步到清源公墓前就坐,丽人兴奋地对他说上月的业务,收入接近三千元,本钱都快回来了。 她依偎在徐山怀里,妙目含情,崇拜地看他,自豪不已,觉得自己的情郎无所不能。 说实话,徐山并不想依靠那三十年的记忆来发家致富,当霸道总裁,获取美女的崇拜,走后宫种马路线。 所以逆溯时间而回已经四年多,他每日三省其身,不停地练书法,修行,只是想让自身变得优秀,将来能够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养家,让更完美的自己去迎娶前世的爱人。 就如这学习,他前世努力一点一样可以达到这个高度,并不会说记得住某道考试题,不然总有作弊的感觉,对不起那颗骄傲的心。 直到救下命运多舛的石兰,他不得已才调整计划,并且依刘白玄的说法,自己在赚钱这条路上还差得远。 他摇头苦笑把这些遐想赶走,询问打点的情况,这个是关键,或许某些人不在意,讲感情,但经济至上的年代马上就要到来,这才是生意的长久之道,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要做好利益均沾,利益交换。 然后他又给石兰讲,现在慢慢可以做进一步的工作,例如统计分析产品种类的分布情况,包括采购量的大小和利润最大的产品等等,以后可以选择采购和推广。 说到工作,石兰非常认真,用随身笔记本一一记下来,再次在徐山脸上一啄,满眼星星地问徐山脑袋怎么长的。 徐山无奈地收下穿越待遇,想起当年蒋麻子让自己低调做人的嘱咐,准备在开学前再做一件事情。 石兰走后,一家人吃饭时,他在桌上将此事提了出来。 他给父母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自己成绩耀眼,以后应当也不会差,关键是自己年龄的问题,太小,太容易在成绩的荣誉上加分,会有很多人关注到自己,因此自己想将户籍上的年龄改大。 徐光华夫妻面面相觑,这荣誉怎么了?他们骄傲还来不及,已经有人在羡慕他们,说不定培养一个燕大少年班的孩子,那是何等的光宗耀祖? 徐山早有准备,又说了两条理由,一是当年麻子嘱咐过他,让他别光芒太盛,否则容易招鬼神之妒;其二年龄改大了也有好处,将来肯定会吃国家饭,铁饭碗,年龄大点还可以早点退休。 这两点理由正中周淑芬要害,蒋麻子已经是她心中的神人,他的话必须听;同时徐山说的铁饭碗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工作,挠到了心里的痒处。 她当场拍板,嘱咐徐光华立即办理,可怜的徐大老板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徐山偷笑不已。 当天下午父子二人就去派出所找到王所长,老徐是乡里的名人,送上大礼,编了几个八字先生的理由。 王所长看徐山的外貌,甚至觉得要改的年龄还不够,爽快地将事情办了,徐山从法律角度成功地长大三岁。 九月一日开学,应小崔智友的撒娇要求,徐山走七大队会和她后一起去学校报到。他们徐家湾去乡里走山路只有六里的距离,走七大队是公路,接近八里。 学校没有住宿,也就没有早自习晚自习,前世他后来与其他高中和大学同学谈起学校条件,想自己能在这样的环境读出头,也曾有过自豪。 秋高气爽,沿途何苗轻舞飞扬,其他同学亦如此,有嬉闹的,有指点江山的,朝气蓬勃,仿佛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 徐山含笑跟着,有时也悠悠长思,当年自己也如他们一般,兴奋展望,如今心老归来,再次以少年身份走这条路,别有一番滋味。 他庆幸有麻子和石兰的出现,使他早已不同于当年的少年,不然如同前世重复三年的跋山涉水,自己未必会坚持得下去。 报名、交学费和领后,何苗依依不舍地与徐山告别。二人分在不同的班,总共两个班,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都没有分到一起。 徐山有些自嘲,初中的孩子就会在懵懂中长大,如此正好,可以慢慢退出她的世界,还她的人生,走自己的旅程。 徐山在班上算较高的,自动去后排坐下,打量新同学们。除了原来小学一个班上的,其他都不认识。 他心里默算,九个大队,加上中心小学,至少五个班升初中为两个班,虽然说现在一个班人多一些,但还是估计有四分之一的人就此辍学。 说不上悲哀,义务教育还没有实施,读书在未来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前世的同学里,最有钱的同学还就是初中时辍学的一个家伙,曲培兵,从羊城打工开始,不知怎么后来开了两个厂,又回县城搞房地产,风光无限,当然,现在这家伙还在隔壁中心小学上四年级呢。 同学们按不同的大队小学形成团体,打闹喧哗,徐山小学基本没有朋友,满目皆敌,孤零零坐在角落,有点高冷的感觉。 一会班主任进来点名,曹兴国,四十多岁,自然不是前世的班主任,曾经教过徐山一个学期的数学。 第一个叫到的就是徐山,他目中精光闪闪,老师们早就流传这个孩子的名字,历届唯一双百分的入学者,小学还跳过两级,大家都羡慕他捡到了宝。 徐山起身应到,老曹同志毫不犹豫地指第一排空位,吩咐他上前去坐,对于好苗子,他心中自有安排。 徐山心里叹息一声,自然地过去就坐,另一个叫李振的同学被安排与他同桌。这孩子个子不高,衣服光鲜,徐山估计他父母是乡里上班的。 李振也不停打量徐山,他是前校长的幺儿,自然能得到老曹的特殊关照,面前的大个子相貌平平,衣服朴素,没发现特殊之处。 点完名,老曹将手一压,开始讲话,谈起学习的重要性,大家父母的艰辛与期望,要大家即使在农村,也不要妄自菲薄,山村里一样可以出人才云云。 然后热情洋溢地指到徐山,说这就是大家的榜样,十岁之龄,悬梁刺股,挑灯夜战,改写乡里的历史的双料之王。 教室里哗地掌声响起,其他小学的孩子目瞪口呆地看他,包括李振,嘴巴掉了一地,徐山曾经的仇人们此刻居然感到自豪。 徐山无语地看着老曹,心想就怕来这一遭,还好哥做了准备。他平静地站起来,谢谢大家的鼓励,解释自己当年户籍上写错了,现在已经纠正回来,今年实际十三岁。 同学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妖怪。 老曹也有点尴尬,转换话题说起安全事项,中午吃饭的注意事项等问题,然后今日到此结束,明天上午开学典礼,下午正式上课。 于是大家作鸟兽散,徐山等到何苗,和着八大队的同学们一起回家。 湾里还有两个高级的堂兄堂姐,不过他们已经正式上课。听何苗讲起班上同学,徐山明白了二人不在一个班的原因,自己成绩太高,学校要考虑平衡,所以第二、三名的刘波与何苗就在一个班。 路过何苗家时,她留徐山吃饭,徐山没有答应,径直去了原来的小学。小学果然没有这样复杂,开学的今天,小妹燕燕已经在赵学古的班上坐好开课了。 小丫头看到他在窗外就高兴地扑出来,徐山哭笑不得,只能抱在怀里给她讲要遵守纪律。 赵学古见到自己的高徒也很开心,并不在意丫头的行为,鼓励他在初中继续发扬,时间差不多,他干脆去摇了放学铃。 徐山过去与赵文轩打过招呼,就牵着丫头回家。 周淑芬早就做好一桌饭菜,夫妻俩眼睛幸福地微红,孩子们逐日长大,从此又是新的人生舞台。 第二日六点就起床,将米淘洗干净,装在铝制饭盒里,到学校的伙食团加水放进大蒸笼里,中午时已经蒸好,就领出来吃。 周淑芬要给他装一片肉,被徐山制止,现在还是新人,学校那些老油子贼得厉害,一眼就能发现蒸出油的饭盒,悄悄就把肉叼走。 徐山想来,这种事情除了感叹物质匮乏,也觉得有些趣味,暗讨自己那天是不是也去练习一下这种观察力。 开学典礼上校长致辞,依旧提到徐山,但说到年龄时,顿了一下,改口为“年龄也不大嘛”,估计是老曹给他说过户籍的事情,但是稿纸没来得及改。 无论怎样,徐山还是出了名,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特别是何苗班的几个女同学,拥着何苗组团来参观过几回,原是以前的小学同学爆料,说二人是娃娃亲关系。 何苗红着脸在那里扭捏,徐山无所谓地挥手招呼,同桌的李振暗举拇指,艳羡不已。 中午领盒饭时,徐山他们一年级果然排到最后,高年级的师兄们鬼哭狼嚎,阵阵怪笑,吓傻了这些刚入学的孩子。 徐山自然可以有实力去抢,但想低调做人,就默默地排队。 何苗也在排队,有几个胆大的男生,上去问了几句,然后挤进去抢她的盒饭出来送到手里。 徐山会心微笑,想以后的三年,自己也没兴趣认识新同学,又不用再牵挂小崔智友,远离众人之外,正好修行。 放学时他还是给去何苗打招呼,说自己以后走山路近一些。小姑娘美貌、智慧和气质集一身,周围众星捧月地围着沿途同路的同学,她下意识地挥手告别。 徐山不再约其他人,包括湾里的堂兄堂姐,本我灵觉高坐,铁血灵觉主持灵台,神清清,性冷冷,淡然提脚回家,每一步跨出两尺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何苗给周围同学逐个招呼完一遍,再抬头,那个身影已走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渴望 时光就此前行。 徐山下午回家就上山帮忙打猪草,现在的身体完全没有前世的辛苦,一背篼的重量简直轻若无物。有时也帮忙煮饭,丫头吃过几回,坚决要求每餐都由他来炒菜,说比周淑芬弄得好吃多了。 徐山与母亲相视而笑,俩人都知道原因,那就是徐山舍得放油。 周末闲时,他也开始教丫头冥想,但她确实太小,要么一会就起来跑动,要么一会就睡着了。实验几次后,徐山转而教她写毛笔字,这下点对了丫头的天赋技能,有模有样,并且乐此不疲地走上了徐山当年的路。 十月末,学校组织在当年的公社礼堂看电影,徐山将丫头也背到乡里。电影名字叫《世上只有妈妈好》,丫头坐在他与何苗中间,哭得稀里哗啦,嚷着要妈妈。 就是徐山这个老男人,几十年后再看这部电影,依旧内心酸酸。 回家路上,背着伤心得睡去的丫头,牵着泪眼汪汪的何苗,幽幽长叹,自己穿越而来,两辈子都还不了母亲的恩情,只会越欠越多。 母爱,是世间最伟大的情感,只有付出,不求回报,倾尽所有,默默守候,哪怕在天涯海角,哪怕在地狱天堂,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 徐山在学校里就是另外一个人,虽然不冷漠,但话少言寡,除了同桌的李振还算熟悉,其他根本没有朋友。 他花了两星期时间,将所有课本过一遍,许多知识尤在脑海,个别曾经遗忘,但耐不住如今的琉璃灵台,超过图像似的记忆,超频cpu似的运算能力,就如高射炮打蚊子,英雄联盟里的王者打电脑。 老曹要指定他当班长,他拒绝了。 老曹以为徐山是个孤僻的人,立即拉他出去谈心,结果发现这家伙不卑不亢,成熟稳重,人情达练,光华内敛,立即就懂了:对徐山来说,周围的同学都是孩子,确实很难玩到一块去。他只提一个要求,让徐山给他把第一名的位置坐稳了,其他再不干涉。 徐山逐步远离何苗,小姑娘一方面被学习压得紧,毕竟再不是像小学只有两门课程,另一方面围着她转的人也太多,慢慢适应了与徐山疏远的关系。 二人避免不了一起时,她依旧笑眼盈盈,小鸟依人,恍然以为二人并未走远。 石兰基本保持两周来他家一次,二人常常拥在山巅,眺望远方,看云卷云舒,浓烈的情日益沉淀,有时候不用言语,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心意。 生意上已经完全稳定,十一月底时资金就滚到三万多,原因自然是主任们尝到了甜头,愈发愿意交给她更大的采购单子。 她因此往返山城更勤,徐山心疼,说既然上游稳定,拿到计划不如直接打电话给那边,叫公司直接发货过来就是。 石兰不同意,她一直也在保持观察与学习,知道了服务与质量是生意的关键,这生意是徐山以后的立身之本,要是不亲自盯着她跟本不放心。 徐山懂她的深情,计划寒假就去处理刘白玄给他的东西。 这一日依旧在山巅,徐山靠在一块石头上坐着,石兰躺在身前,头枕他的大腿。徐山手自然地握住丽人的胸前,如今他又长高一些,手已能覆盖住一半,二人都闭眼沉默不语,享受这份温馨的鱼水之乐,渐渐居然就要睡去。 不知怎么,徐山入定中来,灵觉或者刘白玄说的元神稳稳坐定丹田之气形成的那枚云团虚丹之中,虚空中突然飞来一滴绿色雨露,投入进去。 风云顿起,虚丹旋转,嗖地下穿阴蹻穴,激起徐山的长剑,然后过脊夹,升昆仑,而丹田氤氲之气跟随而起,像苍鹰逐兔,巨龙夺珠,一一扫过沿途经络,隐约既在喷洒灵液滋养,又从沿途抓取灵气壮大自身,如此不停周天运转。 石兰脸向内侧,迷糊中醒来,看徐山一动不动,以为他睡着了。她觉得温馨有趣,再次移头向他怀里挤近,嘴边撞到一个硬物。因为太近看不清楚,她又扭头离开一些,顿时脸红明白,是这个色狼说要用来鞭打自己的金箍棒。 她看徐山不醒,想起当年解救这家伙时的荒唐,羞涩中有些好奇,用手去推一下,居然像铁一样纹丝不动。她不相信,用手去握住,像炭火棒般的滚烫,摇晃几下徐山也没有反应,她又想起这东西几个月前差点攻破自己的防线,脸也跟着发烫起来。 不知怎么,她心里有些酥软,这般巨大之物,如果…她不敢再想下去,恨恨地凑嘴上去,咬了一口,退开来看,帐篷留下一圈口水印,忍不住又羞又乐。 徐山入定中去就隐约感觉不对,但此时神息相合,化身鲲鹏,怒而飞,往返于北冥南冥之间,风驰电掣,如梦如幻,无暇顾及其他。 周天运行七次之后,经过昆仑泥丸时,灵台周围渐起幻象,他知道心魔来袭,灵觉从虚丹中退出,留守灵台,应对群魔,任元气自行。 他仿佛置身于天宫之中,依玉榻赤身而卧,身下有龙如怒,随时要君临天下。周围白云缥缈,迤逦走出几个绝色丽人,只一条飘带裹身,或遮掩峰峦山丘,或缠绕腰间,一切似隐若现。 为首之人正是石兰,旁边几位隐约熟悉,有前世的明星,好像也有前世的同学同事。仙乐飘飘,众女凌波起舞,舒臂展腰,浪翻潮涌,逐步在他身边依偎,或妩媚,或妖娆。 徐山目瞪口呆,不由自主伸手在众女身上游走,宝剑似铁若刚,金箍棒仿佛得了猴子的秘咒,“长长长,大大大”,要刺破长空,洞穿天地。 石兰对他温柔浅笑,附身在他腿间,轻启朱唇,微张玉口,低头埋下。 徐山闭上眼睛,感觉宝剑入匣,长舒一口气,酥麻如电,快感如潮,周流而过的元气颜色似乎都已变得潮红,一浪接一浪的沐浴灵台,转瞬就要把持不住,火山喷发。 他知道要遭,蓦然伸眼,灵台已被巨浪包围,雷霆霹雳如怒,眼看就要分崩离析。 他明白已被心魔入侵,欲寻灵台慧剑,却无影无踪。 这是他修行至今最大的危机,万幸有两世为人的经历,心性坚韧,灵觉被狂风吹舞翻腾,依旧死死抱住灵台不放。 不知坚持多久,那火山熔浆似乎已从地心流出,就要喷薄,突然虚空中再次飞来一滴雨露,凉意阵阵,周围炽热潮红的云气瞬间为之降温,复回清明。 徐山虚空一抓,慧剑已在手中,怒吼一声,似长天舞干戚,天宫美人顿时消失不见,火山平息如初。 徐山从入定中归来,缓缓伸开眼睛,只见现实中的石兰依旧枕在自己腿上,顽皮不已,正用手去弹自己高耸的帐篷。 他长吁一口气,刚才历经从未面对过的凶险战场,没有师傅教导,他并不知道灵台失守的后果,但可以肯定刚才如果在幻想中喷薄,现实中的自己也一定会那般,如此战旗折倒,应当不会是好事情,何况还未真正的杀敌见血呢。 他暗地苦笑,一手扶住石兰的头,温柔抱在臂弯,一手摩挲她胸间的河图,沉默不语。 石兰听到徐山的叹气,知道自己的顽皮举动被他看见,娇羞不已,随后被徐山抱在怀里,嘤咛一声,不愿抬头起来。 半晌二人才复归平静,都不提刚才之事,携手回到家里。 经此一事,徐山对以前关于河图的猜想,即河图传给自己的是“阴阳有关”还是“时间有关”,可以确定下来:与阴阳有关。 它调动了自己的第一缕先天元炁,然后山城那次催动自己肾气萌发,这一次又在关键时刻熄了自己欲火,助自己克服心魔。 他分不清河图的阴阳,按理刚才自己欲火焚烧灵台,是为阳,那么河图打破虚空传进来的应该是阴,如此才能平衡;可当时引动自己肾气萌动,又是助阳而生。 这样推演,所谓阴阳五行,一般都会连着来说,阴阳之道,为道之根本,自己琢磨不透,或许可以先研究五行之术。 中医就讲五行,他以前跟老何粗浅学过,肝属木,主升发之气;心属火,有温煦作用;脾属土,为气血生化之源;肺属金,主肃降;肾属水,主生精滋润。 这里面的生克之道他没有问过,但自己熟悉经络,包括那一次刘白玄使用符箓,引发丹田之气行走手少阴心经,正好就此在这方面琢磨推演。 他曾经尝试过运起铁血神通,让铁血灵觉主持灵台,主导丹田之气行往奇经八脉,但除了这条手少阴心经,皆无所得,似乎总差什么契机。 徐山将鹿皮袋内的符箓拿出来整理研究,一共五个,黄色纸张,一尺长,三寸宽,朱砂合墨,图案全部一样,应该是一种类型。 他回想刘白玄两次出手,一是比斗时的雷符,有闪电出现,一是给自己治疗时的符箓,记得他在吃饭时给火车站的陈红涛叫回春符,可能是一类。两次激发时,符箓都会燃烧,口诀都是“恭请明玉祖师,急急如律令!” 口诀他当然试过,没有效果,也尝试运行元炁至左手,但是元炁并不能离体,接触不到符箓。 这般琢磨推演占徐山生活的大部分时间,夜间修行除外,课堂上,放学后都是如此,符箓就折叠后藏住兜里。 年底时《渴望》电视剧开播,俘虏了全国的男女老少,人人都在谈论刘慧芳、王沪生和宋大成的情感纠葛。 石兰自不用说,都来学校找过徐山几次,不求与他述衷肠,只是深情地默默看他几眼,留下一个风情无限的笑眼转身离去。 就连小姑娘何苗也被唤起曾经的懵懂情怀,可怜兮兮地坚持要徐山送她回家。 徐山无语,最难受的是现在大家在他家里看完电视,意犹未尽,还要摆谈争论很久,说谁该与谁在一起,谁的遭遇又是该背时。 寒假临近也有几个好消息,首先是徐山的大伯和幺爸提前回家,都买了一台电视回来,幺爸家还开始修全乡的第一幢楼房,以后晚上人群分流,徐山家也许会稍微安静一些。 另一个是石兰资金雪球滚到接近十万,丽人让徐山打她看是否在做梦,徐山毫不客气地蹂躏她胸间河山,结果她吃吃地笑,说自己常常梦到的都是这般情形,惹得徐山兽性大发,差点再次走火入魔。 最后一个是他对符箓之术的推演终于有所突破。 那一日是阴雨连绵几天后,他举伞行走于山林之间回家。 他手里依旧捏着符箓尝试,有一段石阶,长满青苔,他脚底一滑,身体趔趄中不知道丹田作用还是其他,自然地稳住平衡,但脑里依旧想着激发符箓的事情,就在这一刻,符箓燃烧起来,一道如手指粗的闪电凭空出现,击在符箓所指的草间,留下一团焦黑和烟雾。 事后他反复琢磨,突然醒悟,自从刘白玄给他讲“先天之炁”、“内丹术”和“神念”的概念后,自己就囿于其中,以为得到了道法根基,完全忘记自己当年取得突破时用了后世的自己浅薄科学的推演,例如将灵台对比电脑cpu,将丹田对比独立显卡。 先不说雷符、回春符的异像,只谈刘白玄要激发符箓,他说是用“神念”,自己就囿于在身体内寻找“神念”这个问题。 其实完全可以换一个角度,就是自己大脑想它燃烧,大脑如何与几十厘米甚至数米外的符箓建立联系? 这当中必然有一个介质,大脑能外放什么介质?脑电波! 后世说植物人,就是心脏在跳动,而大脑停止运转,无法捕捉到脑电波。什么全息虚拟世界等,都是建立在捕捉人的脑电波的基础上。 将所谓“神念”比着脑电波,如此一切顺理成章,推演清楚后,自己对道法妙用的渴望,指日可待实现。 徐山点燃符箓那一刻,是本我灵觉主持灵台,而他早有结论,本我灵觉有许多灵觉分支,例如自己常用的铁血灵觉,没有情绪,诸如恐惧、愤怒或甚至痛感都关闭,那么这些情绪的灵觉去哪里了? 按前世的知识,大脑由脑细胞、脑回路和电波组成,相关的知识与记忆,神经传导的触觉与反应都应该是这种电波组成、储存和运算。 自己的修炼是开发大脑,归根结底是开发脑细胞和脑电波。就是激活那在休眠的百分之九十五的脑细胞,让脑电波传导波段更广,就好像雷达的频段,越多的频段,可以吸收和传达的信息就越多。 因此,徐山的铁血灵觉应当是某一种脑电波的波段,就是刘白玄说的神念,其他情绪灵觉已如此。而点燃符箓那一刻,不知道是哪一个波段飘过灵台,被激发出去,又被符箓接收到,然后引起燃烧的效果。 也就是说,自己的灵觉内或者说大脑内,已经拥有激发符箓的那个灵觉分支,或叫神念或叫波段,现在只需要把它找出来,像铁血灵觉那样能够应用即可。 他准备自己以后改口,按照他们修行界的称呼,本我灵觉叫元神,灵觉分支叫神念比较合理,由无数神念组成元神,铁血灵觉就叫铁血神念,对应铁血神通,为了简便,元炁就叫元气。 至于符箓为什么会燃烧,燃烧后为什么会激发出闪电或引起伤口快速愈合,徐山在此基础上推演,觉得隐约抓住了一丝这个世界的法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风云起 一切皆与电有关! 当年河图传给他记忆是如此,符箓激发出闪电亦只是电压负荷高低的问题,伤口愈合,也离不开里面激素、细胞间的电荷交流。 或许又可复归于唯物主义的观点,这个世界是物质的世界,万物皆由粒子、原子、分子组成,而它们的正负电子是运动与组合的关键因素,前世听说过绝缘体,那不是表示没有电子,是正负电荷稳定而已。 所以刘白玄说,“理论上到神仙境界,风火雷泽,无不可用,言出法随,自然可衍生万般法术”,在徐山现在的电子理论上亦可以如此,正负电荷在空气不均匀分布,自然可能产生风,产生雷,产生雨,而火,已是波粒二象性的代表。 徐山这般想通透,顿时觉得云开雾散,柳暗花明,首先要做的是找出那段脑电波或神念。 夜阑人静之时,以前都是他入定修行阴符术时刻,现在他留出大半时间来进行尝试,即使没有所得,他也心安安,性稳稳,两世为人的经历,早已明白耐心的道理。 寒假后,石兰来到家里,徐山私下叫她帮忙圆谎,说要一起去山城,其实她才回来。石兰对他的要求除了那次阻挡他突破防线,其他无不所应。 她自然关切要去哪里,徐山没有告诉她实话,想把钱拿回来给她买了房子送上惊喜,只叫她把身份证给自己。石兰见小情郎神秘,只叮嘱万事小心。 二人一起离家,在半路分手,徐山转县城赶车去山城。 到站时依旧已经天黑,他打车去沙区,在山城大学附近写了旅馆,然后去前世的校园闲逛。 前世的很多建筑尚没有修建,虽然在假期,路灯下依旧有打球归来的学生,也有亲密牵手窃窃私语的情侣。 徐山偶然会在曾经记忆深刻之处停留,遥想当年与同学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情,也想起在某个角落被某位师姐师妹惊艳流口水的场景,有些酸,也有些甜,那么,小伙伴们,我已站在这里,你们还好么?还在穿开档裤么? 他长笑一声,回旅馆继续寻找那道灵光一现又消失不见的神念。 天明吃上一碗麻辣小面,满满都是时间酝酿过的香味,于是再加一碗。 山城大学就在歌乐山山脚,徐山轻车熟路地去坐公交上山。 到镇上后就比较麻烦,因为找不到刘白玄那宅子的位置。 那晚刘白玄开车,上山时走的九龙区路线,下山又是另一条路,现在没有前世那般多的路灯,徐山能够确定的是经过了歌乐山镇。 他拥有图像式的记忆,只得元神高坐,运起铁血神通,灵台里调出那晚下山时的所有画面,与镇上道路反复对比,折腾几次后,才找到准确的离镇之路。 徐山没有注意到在他往返查看时,有一茶楼老板拿起了桌上电话,电话那头正是当时被他一肘击倒的林二娘。 林二娘已经恢复当初的风采,接过电话后,吩咐几句,沉思片刻,再次拨通电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声音酥软程度比昔日更胜一筹,道:“邱少,那个人出现了…嗯…就是那个,好的,我已经通知当地的公安了,他们有点为难…嗯…您看您是否调动一下军区的高手,那人的实力说不清楚…嗯…肯定高于刘白玄…好的。” 挂了电话,她脸色变得狰狞,似乎依旧作痛,咬牙切齿道:“管你是世外高人,还是过江猛龙,丢了刘白玄,把你整个人陪给老娘吧!” 徐山并不知道围绕他的天罗地网已经展开,依旧运起神通,对比寻路。这样只能步行,速度较慢,半小时后转过一个山头,豁然开朗,宅子就在几百米外的尽头。 他铁血神念主持灵台时,此刻就像一台人形的gps机器,沿途地形和这里的位置已经纯熟于心。 他打量一番,暗自一声喝彩,宅子是砖石构造,少见的大玻璃窗,背靠山城方向,正对远处群山,周围种有大片竹林,前面一汪池水,通往外界的就只有脚下这条公路,安静幽谧,应是一处潜修的好场所。 徐山原本打算钱就先借用,房子不可能要刘白玄的,虽然不去想,但他应有当代鬼谷之主的骄傲。 他退出神通,散步过去,时值浓冬,路边枯草泛黄,竹叶婆娑,颇有意境,开始有点喜爱这个地方了。 用钥匙开门进去,门脚有一封信,拆开来看,是刘白玄提到的侄儿所书。内容简单,称呼他为徐先生,说已接到自己叔叔的吩咐,请徐山见信后等待,他会马上过来办理相关手续。 徐山忍不住称赞刘白玄做事的圆滑,滴水不漏,就此让自己欠下不好还的情份。 他将信随手撕碎丢在垃圾桶,进隔壁看一下,那旅行袋依旧放在床脚,然后几间屋都逛一遍,装修简朴,像后世的复古茶楼,如果除去灰尘,住下来会爽心悦目。 他遗憾地叹息一声,提旅行袋出门,回去想点手段,加快挣钱速度,自己打造吧。 锁门时远处公路跑过一个人来,徐山略有警觉,元神高坐,运起神通,视力大幅提高,是位青春洋溢的姑娘。 他想或许与刘白玄侄儿有关,就此等她过来。 走近了,姑娘人不高,一米六多一点,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呢子大衣,里面羊毛衫,酥胸高耸,是这个时代少见的时尚。 徐山眼前一亮,还以为邱淑真来到面前。 她笑着自我介绍,自己叫许青青,是刘白玄侄儿刘辉的大学同学,家就住在镇上,刘辉委托她平日注意这条路,要是有位徐先生过来,就先帮忙招待,自己随后就到。 徐山点头,既然刘辉要过来,那就当面说一下,正好将这房子钥匙还交于他。不过他有些好奇,每天镇上人来人往那么多,问许青青怎么认出的自己。 姑娘相当爽朗,又会说话,说看到徐山在镇上转悠时,就觉得不是一般人,有股超脱的气质,冥冥之中觉得他就是刘辉说的先生,待他走这个方向后,自己就跟来了,就算不是,也没什么损失。 徐山不是没经世面的小年轻,是历经两世的妖怪,他思绪如电,已经琢磨出不对。 其一是那封信叫他见信就等待,对方凭什么能够马上赶到?除非留有人一直观察。其二,就算留有这位许青青姑娘观察,她的理由也站不住脚,还兴用气质认人的? 他艺高人胆大,有心查明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刘白玄在设套还是谁?于是笑着与这徐青青虚与委蛇,邀请她进屋就座。 许青青也正中下怀。她是巫山青澜峰老七,确实在山脚的蜀山外语学院读大学,几个月前就接到二姐的命令和徐山画像,要在这里伏击抓捕他。 她看着面前的平凡少年,怎么也想不通他高明在哪里,二姐还特别叮嘱,绝对不能动手。 对方的面相来说就算学弟吧,衣着也朴素,就像刚入学的农村孩子。 她心思流转,运起姹女迷魂法门,从脸、胸、腰、手和腿都调整为最诱惑男人的姿势,嘴角泛出沁人心脾的笑容,双眼水汪汪地望着徐山,声音带上撒娇味,道:“没想到徐先生这么年轻,这么帅气。按年龄我应该是你姐姐吧,有女朋友没有?要不我给你介绍吧,我有个同学最喜欢你这样的气质纯朴超脱的男子。” 徐山神通在身,已然听到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明白果然有埋伏,他的灵台由铁血神念主持,丝毫不起情欲波动,许青青这般做作完全对牛弹琴,暗讨自己这门神通最适合和尚,视一切粉红如骷髅。 他有些好笑,前世都未享受到过美人计,于是装作有些色迷的样子,道:“真的么,有你漂亮么?” 边说边往她胸前瞟。可惜他灵台给不出情绪,样子十分别扭而不自知,就如当年在普州武校假装讨好那红衣少年。 许青青自然不知道徐山的这门神通,在自己面前结巴出丑的男人多的去了,以为自己手段生效,挺胸一下又低头扭捏的样子,道:“哼,试一下你就露馅了,男人就是没一个好东西,再说人家哪里漂亮了?” 徐山看她脸颊飞起红霞,暗自赞叹不去演戏可惜了,邱淑真都没她这般演技。 他过去一把搂住许青青的肩,一手指她的胸前,灵台运转,逼气血上脸,结巴道:“谁…谁说不漂亮了?全部都漂亮!这…这里最漂亮!” 二人坐得这般近,许青青闻着突然袭来的男子气,抬头看徐山脸色通红,浓眉如刀,深邃的眼里有光璀璨,以为他已经入蛊,一面暗讨这家伙还属于耐看型,一面拉徐山的手**上自己,羞笑道:“呆子,是这里么?” 徐山听明白外面的人已到竹林,送上门的豆腐就吃吧,不然要凉了。 他顺势一把压下,入手的突起在掌心,发现居然没有内衣,客气什么呢,口中不忘结巴:“哪里…!就这样…这样最好。” 徐山心叹,手感确实不错,软得厉害,可惜了。 就在这时已经有四个人站定门口,其中一人又如当年秦勇先装逼似的拍掌,徐山自然听出来竹林里还藏有三个。 他收手准备起身,许青青还要快一步,站起来冲他笑道:“小帅哥,喜欢大的呀,回头姐姐让你摸更大的,嘻嘻。”说完走到那群人的身后。 徐山起身还她一个微笑,漠然道:“好啊。” 许青青突然发现他的笑容别扭狰狞,隐隐觉得不对,这家伙怕是没这么简单。 徐山走出门来,距离他们大概三米远停步。 四个男人,一个道袍老者,一个寸头的中年汉子,一个大学生样子的年轻人,还有一个正在拍掌的西装笔挺的高富帅。 徐山一直觉得,动手打架前来一段对话是非常傻逼的行为,但实在好奇这种鼓掌是什么意思,什么心理。 于是,皱眉看那高富帅半饷,疑惑道:“没看过邱淑真的片子?衣服都没脱呢,这也值得鼓掌?” 许青青脸刷地一下变白,知道被耍了。 那男子潇洒一笑,负手背后,道:“听说山城出了个高人,邱某特地带青城剑宫的王云松道长,驻军中的李广少校,还有这位青青姑娘的同学刘辉前来拜见,不知是否打扰了你的雅兴?哦,忘了自我介绍,本人邱牧,邱少云的邱,牧羊人的牧。” 徐山有点明白了,此人年级二十七八,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应该是传说中的官二代,这是到了穿越小说打脸的环节,装茫然道:“你还忘了介绍你背景呢,比如你父亲是哪位领导?” 周围的人一齐憋笑,这是要玩哪样?许青青脸色恢复,暗讨这家伙有点意思。 邱牧显然不是小说里没脑子的官二代,虽然尴尬一下,也不生气,洒脱地道:“先生说笑了,邱某父亲就一学校老师而已。” 除了刘辉不知道他背景,其他人都在腹诽,呸,怎么不说你那少将爷爷。 徐山知道他没说实话,不想再磨叽,转眼望向刘辉,道:“你真是刘白玄侄儿?是他卖的我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刘辉从小就知道叔叔刘白玄是真正的高人,因此收到刘白玄信说这位徐先生是他的救命恩人时,已将徐山想象为天人一般。虽然最终选择出卖徐山,但一直战战兢兢,直到刚才与邱少一起潜过来,后面还藏着三个公安,心理才踏实一些。 再见到徐山的真人,更是放心了,这徐先生莫就是个踩了狗屎运的学生?就这样也想抢去自己的房子? 他完全忘了周围的人为什么动这么大的阵仗,傲然道:“如假包换的亲侄儿。你叫徐什么?哪个学校的?我告诉你,偷了邱少他的东西赶快还给他,好好求得他原谅,莫遭你学校开除了。” 他身边的人嘴巴掉了一地,默默退开半步,想这孩子脑壳被门夹过么?尼玛,还学校开除,大家这个阵仗都怕按不住这条猛龙好不好,所以才在旁边安排了三把枪。 徐山也目瞪口呆,尼玛,你咋知道哥的死穴是怕被学校开除,那不伤心死自己父母。 不过他也明白了此事没有刘白玄在当中作怪,连自己的全名听意思也没有说,对他没了兴趣,回眼对邱牧说道:“用得着这么复杂么?我还偷你东西?说吧,到底什么目的,吃了别人的口短,只要不过分,看在青青姑娘面子上,我说不定会答应。” 许青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恨跺脚,想待会你别落老娘手里,豆腐涨死你。 邱牧仰天长笑,道:“爽快!早知道先生这样爽快,事情绝不会弄这样复杂。也不瞒先生,我以前一心读书经商,年前突然对道法产生了兴趣,听林二娘说起你的事迹,就有心结识先生,希望先生能传我道法。” 徐山皱眉看他,问道:“你旁边王道长的青城剑宫不是修道的?干嘛找我?” 那王云松尴尬道:“小先生既然是同道中人,何必嘲笑于我,谁不知青城剑道已失,只剩一点剑技。” 徐山听得是懂非懂,道:“好吧,你是想拜我为师?我不收你又打算怎么做?” 邱牧似笑非笑地道:“恐怕由不得你!” 徐山神通在身,早已通过听他们的脚步声判断过几人的修为,他以为有把握全身而退,渐渐失去耐心,想弄明白对方到底安排了哪些手段,于是道:“那就爽快点,先不说武力,其他有什么我该屈服的?例如那啥偷东西之类,如果手段够,我就认。” 除了刘辉满头雾水,其他四人听他这话都不由闪过一丝佩服神色。 这徐先生年纪应该不大,谈吐行事却简单果断,直奔要害,要知道有时候简单并不一定是坏事,到目前为止,几个人都没发现他一个漏洞,反倒隐约被他在主导话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魑魅魍魉 邱牧第一次被对手要求当面说出自己的阴谋,但似乎又理所当然,也不知怎么到了这个地步,有些欣赏徐山这个小先生来。 他再次爽朗大笑,道:“那我说,先生你估量一下。去年你救下刘白玄,没要林二娘和秦勇先的命,理论上他们应该谢你。可惜道法难求,神符宗倒了后,这偌大蜀南没一个镇得住场面的门派,眼看北方中原那些流派就要入侵上门了。因此你的道法就是关键。李建华应当是被刘白玄清理门户吧,他跑了,你也消失了。林二娘他们分析过你那晚的身手,只有道法修行,没有术法手段,应该是断了传承的散修,他们想找到你,所以动用了些关系,将李建华的死安排在你身上,她是绘画高手,又画了你画像,在公安内部搞了个入室抢劫兼杀人的通缉,希望逼你出来。” 说到这里他死死地观察徐山,想看他神情波动,可惜没有任何收获。 徐山铁血神念主持灵台,如何会有情绪波动,只是灵台疯狂运转,如何也没想到这帮人如此狡猾恶毒,真正给自己上了江湖第一课。 他在心底不停推演应对之道,对方利用了公家,如何处理,非常棘手。他的外表依旧漠然,挑眉看邱牧,道:“哦?还有什么?” 刘源听得脸色苍白,两腿战战,其他三人愈发佩服徐山,想象自己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不知如何暴怒与惶惶。 邱牧搞不清徐山态度,心里也有点打鼓,转个话题方向道:“我以前根本不知道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修行世界,前年围剿神符宗听说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手段,就生了求道的心思,我也多方寻找过,包括王道长和二娘,可惜他们没有直指大道的妙法。所以二娘就给我讲了先生的事迹,认为你如此年轻就到这般修行地步,所修道法肯定玄妙,甚至远超刘白玄。我给先生讲的都是实话,我真心求道,只要你答应合作,莫说刘白玄送你的房子,蓉城浣花溪畔,别墅,你看上哪套我就送你哪套。女人,青青你喜欢不?她排行老七,她还有几个姐妹我都可以安排来陪你!” 许青青以前只知道徐山可能有道法,这一刻才明白徐山真正的价值,眼中异彩涟涟,现在看来他又帅上几分,另外几人也各有心思。 邱牧依旧没有看到徐山的脸色变化,说完甜头,只能图穷匕见,道:“我知道你是世外高人,或许看不起刚才俗气的东西。我这样说,如果你我二人合作,你教我道法,我负责给你寻找道法妙用的法门来。如果你还不满意,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从小至今还没有我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建议你,第一你考虑下我们这里突得出去不,第二,动手的话,莫说伤了我,就是现场任何一个,你的通缉立即会公开,并且罪加一等。” 说完就又一丝微笑挂上嘴角,他相信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知道该做出什么选择。 徐山沉默,这已经是个死胡同,被逼迫的合作,他作为前世的一介平凡人都不甘接受,何况这世的鬼谷之主;如果不合作,以后寸步难行,或许可以亡命天涯,可是否会牵连到亲人?自己的冲天骄傲又怎么敌得过亲人的发丝一缕? 他灵台运转到极限,也无计可出,不是输给邱牧,是输给了他背后的公权力。 这一堂课,他不是不懂,不是不知道,只是以前都在小说里,在天涯论坛的帖子中。 他抬头仰望长空,灰色的云层看不到一丝清亮,他就那般定定地看,似乎要从中找出一条路来。 邱牧几人交换了眼神,还是准备等待。 半饷,徐山漠然地问:“你想怎么合作?修道也讲资质天赋,你也不一定能修出你想要的道来。” 邱牧心中兴奋地挥拳,以为徐山已经屈服,他自己也不希望走上对立碰撞的路。他占了上风,压低语气道:“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如果我没修行成功,呵呵,我觉得你应该舍不得离开。” 徐山依旧仰望,空气慢慢凝固,几个人心里压力慢慢增加,突然徐山嘿地一声,扭头向邱牧咧嘴一笑,伸手向他走去,道:“那么合作愉快。” 邱牧高兴地也伸手向前,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有个古将军名字的李广少校突然出手,推在他肩膀上,口中喝道:“邱少小心!” 原来他是铁血军人,历经多次生死时刻,徐山眼里和表情一切正常,但他的腿部和脚部明显已经出力抓地,不是握手的正常状态。王道长虽然剑技高明,这种临场敌对的观察远不如他。 徐山心中已有计较,正是要拿下邱牧。被李广破坏,他也不遗憾,腿部继续发力,顺势低身抢前,肩部已撞在李广胸口。 李广如被车撞,飞出三米之外,还好他少林弟子出身,硬功非比寻常,不然可能就此不起。 近身格斗是徐山铁血神通的强项,别人需思考一招一式,从大脑传递信息到身体总要一点时间,而他则没有招式可言,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能有效攻击的,都在灵台的计算之内。 所以手提长剑的王道长剑才拔到一半,已被徐山手掌劈到,不得不就此用剑鞘格挡,接着徐山的额头又撞将过来,正是去年攻击秦勇先建功的那招。 王云松踉跄后退,要找出距离拔出剑来,不然一身功力失之大半。 徐山步步紧逼,拳掌臂腿,无不用其极,早就计算清楚,不能让对方意图得逞,否则血肉之躯必然抵挡不住,这不像与秦勇先那一次。 秦勇先手中长枪,杀伤力在两米距离的枪尖,而这两尺长剑,锋刃皆可伤人。 徐山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远超王云松,加上对方心慌着拔剑,瞬间就只剩抵挡之力,节节败退。 许青青除了魅惑人的手段和床上功夫,论格斗实力还不如刘辉,二人见打起来,立即去扶起踉跄跌倒的邱牧。 邱牧仍然没搞明白,面前这徐先生看起来不像不理智的人,如何就敢悍然出手?他退到墙边,高声喊道:“徐先生,你真要走上绝路?” 徐山的神通完全可以一心多用,只要身体跟得上,一心千用万用都可以,拳脚未停,冷漠的声音依旧传来,道:“你想复杂了,其实还有第三条路!” 他最初思维也被邱牧牵导,以为只能要么合作,要么亡命天涯。但拨开这一切迷雾,其实没那么复杂,问题的核心在于自己顾忌对方背后的公权力,但他真的就能代表公权力么?我泱泱汉国,怎么可能任这些魑魅魍魉横行? 他们能够给自己加上通缉令,就能给自己取消通缉令,若不愿意,一一打杀了就是,闹个天翻地覆,最后谁会心虚? 这就是他想的第三条路,简单粗暴,直指要害。 邱牧隐约明白了对方意思,尤自不敢相信,现在世界还存在这样的人,毫无顾忌,横冲直行。 他知道自己的手段缺乏关键一样东西,那就是徐山的真实身份,家庭住址,不然捏拿住徐山的家人,效果应当不一样,现在只能指望用武力将其留下。他看到王云松已不可支,怒吼:“老李,还等什么!” 李广被撞飞后起身,并没有立即加入战斗。他是军中之少校,众兵之表率,又是暗劲巅峰高手,不愿围攻徐山降低了身段。 邱牧是他老首长的直系孙子,深得宠爱,现在有他的吩咐,无奈之下,只得攻向徐山后背,口中还磊落地喝道:“看掌!” 徐山面对没有拔出剑来的王云松,久攻不下也有原因,那就是见猎心喜。 他自己没有练过武术技击,虽然全身关节肌肉都可化为武器,手段层出不穷,但是王云松以指做剑,每次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总能抵挡甚至消散自己的攻击力道。 他灵台无埃,疯狂运转,调出当年在老何那里学习过的人体解剖图和经络图对比,就发现对方指尖所向,总是精准对应自己的关节、肌肉或经络的链接处,碰上之处,自己的力道顿小或者发之不出。 因此,他居然放缓攻击速度,期望学习揣摩王云松的指尖剑道。 徐山的铁血神念主持灵台时,视力听力大幅增强,耳朵收集的声音信息,反馈到灵台仿佛形成一个简陋的声控雷达。周围物体有声的移动变化,莫不悉数在心,基本不怕暗算,再说李广还口呼提醒。 他身体继续保持对王云松的攻击,右手臂后甩,食指中指并拢做剑,正是刚才学到剑术,直指向李广掌心的劳宫穴。 李广见他头都不回,攻击仍这般精准,心中暗叹之余也怒气勃发,化掌做拳,硬撞在徐山二指之上,只听咔擦一声,就此建功。 徐山中指被断,知道自己失算,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身体与炼体高手的数据。 他原以为自己的筑基虚丹更加凝练,对身体的滋养远胜从前,事实也是如此,他肌肉、经络、骨骼,身体协调性,力量和速度,完全碾压了王云松。 但是李广是武道炼体高手,要走刘白玄说的“肉身成圣”路线,一身经骨皮锤炼得像铁一般,徐山的手指与他拳头碰撞,就像石头与铁锤的碰撞,石头就算有千斤般重,几十斤甚至几斤的铁锤依旧会获取胜利,何况对方还通了暗劲,劲力入体,徐山手指的关节更受重创。 他心思如电,瞬间就重新估算出自己与李广的差距,自己在力量与抗击打能力上要弱于对方,在敏捷和速度上则颠倒过来。 他手指被折,脸色未变,身形不停,继续向前抢进,肘部撞向王云松,对方果然剑指臂弯。 这已在他的计算之中,主动提腕,手掌五指并拢向下一啄,永字八法,“如高峰之坠石”,点在对方额头。 王云松仿佛突然脑震荡,眼神涣散,这还是徐山不懂武道,如果是李广这般暗劲高手,劲力入脑,这一刻他就要脑花破碎,一命呜呼。 徐山没有这种能力,依旧保持向前身形,微侧错过当机中的王云松,然后突然停顿,向后背靠,王云松身不由己地撞上了李广的拳头,正中心脉,噗呲一声,他口喷鲜血而亡。 邱牧眼见徐山挥指对上李广拳头,听到咔擦声音,猜测徐山被创,暗自高兴,以为胜利在望。 李广亦是如此,没有想到徐山如此不堪一击。他信心大增,追风赶月不放松,如影随形,脚步变换,腰部发力,另一个拳头如炮弹般冲出,自奔后背大开的徐山。以他想来,王云松抵挡徐山这般之久,现在也必然如此。 他嘴角挂起一丝微笑,什么道门高手,不过尔尔,只是这少年人似乎还不错,可惜了。突然眼前人影变换,拳头触体,笑容在嘴边凝结,已被王云松口喷的血染一脸。 观战的三人目瞪口呆,根本没看清,王道士怎么就被自己人打得吐血,他们还不知道王云松心脉已断。 李广久经沙场,虽然误杀队友,心里也未慌乱,反而进入更加冷静的状态,已将徐山当作战场大敌,拳头化指扒拉王云松尸体,弹腿踢向徐山下盘。 徐山的铁血神通原本就如机器,虽然成功削弱对方一个战斗力,情绪丝毫不动,心里古井如波,灵台不停输出指令,身若疯魔地起伏挪腾,躲避李广的这一轮抢攻。 他身体要比对方灵活,但也不敢轻易硬接李广的攻击,仍然弄不清对方可以攻入体内的那股劲力,只知道应该是刘白玄提到的暗劲。 刘白玄当时说武道炼体,三个阶段,明劲、暗劲和化劲,自己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弄明白其中的区别,不然即使有琉璃灵台,也无法推算应对之道。 李广抢攻的拳脚悉数落空,并没有出现疲态。他硬功圆满,暗劲巅峰,气脉悠长。 而徐山半步金丹滋养过的身体,同样大异常人,何况元气在体内循环小周天,生生不息,严格来说,体力远比李广会坚持得久。 如此二人在场中就此僵持,你追我赶,身移形换,几分钟过去,居然都没有正式的身体接触。 邱牧不是一般的衙内,上过军校,现在管理着上千万资产的进出口公司,思维和眼光自有独到之处。 他已看出李广攻击不到徐山,而对方随时可以抽身逃跑。他也隐约猜到徐山并不离去的原因,有些不寒而栗,在已经折了王道长的情况下,自己的人身安全随时可能不保。 林二娘对徐山的布局,自己后期全程参与,警方最初并不愿意接受她的说辞,因为根本没有丝毫证据显示徐山的存在,还是迫于自己邱家的压力,才发出内部通缉令。 今日的三个公安之所以不愿公开露面,就是早看出其中的猫腻,期待他们能够自行解决最好。 现在王道士死了最好,自己正好逼他们动手。 他趁场中斗得正烈,悄悄移动脚步到屋后竹林,与带队的支队长低语,叫他们赶快出手。 支队长叫张斌,他也不是傻子,刚才邱牧与徐山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明着陷害那个所谓的徐先生,有些犹豫。 邱牧应对这等小人物,无数手段,许以高位,胁以压力,三言两语就将其搞定,一起现身出来。 徐山在场地内与李广游斗良久,他如人形扫描机,场地上米粒之物都已扫描进灵台,逐步运算出攻击方案。 他自然可以抽身离去,但战斗的初衷就不在此,势必要拿下邱牧。邱牧动身他怎会没有注意到,知道另外三人也将出现,恰好灵台的计算也已完成。 他留一个破绽,仿佛略微慢了半拍,李广心喜,以为对方不如自己炼体之人,已经体力不支,手掌横将砍了过去,直取徐山腰间。 徐山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臂封挡,这是二人的第二次正式接触。李广暗劲勃发,如海潮涌动,明暗两股巨力传来,徐山身不由己地被击倒后退,脚下噗呲地摩擦地面,留下一条长长痕迹,视力所限,恰好被躺在地上的王云松尸体绊倒。 李广眼光大盛,二人掌臂相接时,已算准他的后滑路线,知道有可能出现如此情形,脚步根本没有停顿,跃空翻腾,右腿在空中180度旋转,如泰山压顶,似坠天巨锤,已然劈在倒地的徐山腹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喋血 李广打得性起,已将徐山当作生死大敌,全然忘了出手初衷是要活捉对方逼问道法,他这一腿如果击实,徐山性命难保。 只见徐山侧扭,毫厘之差避过,这一腿落在了王云松的手臂之上,咔咔声中,其手臂骨头寸断。 李广已经抢了先机,这是他的连击招式,身体早已借力到前,肘部又欺徐山头上落下,比刚才腿击更加凶险,他有信心就此将近在咫尺的对方拿下。 他伸出舌头微舔嘴唇,好久没有杀人,莫名的兴奋激荡心间,眼前闪现过徐山脑袋破裂的场面。 就在这时,他肋间一痛,已有硬物穿腰而过,瞬间力气就此消失,肘击姿势未变,只是无力击到地面,徐山的脸堪堪离他数寸,那双眼深邃黝黑,毫无情感,似有万丈寒冰。 李广茫然,只觉得自己也开始发冷,没想通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一切都在徐山计算之内,他知道自己力敌不过李广,攻击破不了对方的防御,游走中就想到要利用王云松未拔出的长剑。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轻举妄动,不停收集距离信息,计算自己与李广和长剑的角度,直到最佳的位置和时机出现。 刚才真正凶险的是对方最后的肘击,这种连续出乎他对身体的理解,要是拔剑慢上零点几秒,可能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自己。 徐山撑地起身,抽出李广身上穿腰长剑,一泓秋水上血迹斑驳,滴答地下落尘埃之中。然后漠然地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几人,嘴角抽动,仿佛要给一个笑容,雪白的牙齿露出来,脸上扭曲狰狞。 许青青和刘辉二人浑身发冷,茫然无措。邱牧几人才商定好,走将出来,就见徐山跌倒,瞬间就结果反转,也顿时呆住。 这时吹过一阵寒风,空气中血腥味渐浓,徐山持血剑伫立那里,脸露狰狞微笑,眼若九幽寒星,整个人仿佛来自地域的勾魂使者,又像蛮荒中狂奔而来的噬人凶兽。 张斌率先反应过来,拔枪指着徐山,喝到:“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其他二位这才跟着拔枪。 邱牧看着李广尸体,一种恐慌袭上心头,脸色变得惨白,摇摇欲坠,颤悠悠地道:“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王云松一介江湖中人则罢,李广居然也死了! 李广是谁?作战营少校!李广是野战之王!他知道这下真正出大事了! 徐山看到张斌几人的衣服,目光一缩,对方居然会是那种身份。再次失算,黑洞洞的三个枪口指着,他不得不丢了长剑,缓缓举手。 他心里微叹,这一世穿越而回,也不过区区五年,手上就已经接近十条人命,自认为从未枉杀无辜,只是要个心中的公道罢了。 与前世的平静安宁相比,居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种的地步,是自己变了,还是前世没有看见这些不公? 他听到邱牧的言语,有些想笑,神通未去,笑容依旧诡异,挑眉道:“哦?你要杀我,我便杀你!邱公子不懂这个道理?还是觉得这样不公平?” 他又转向对张斌三人道:“你们心目中的道理又是什么呢?我先前叫邱公子把手段讲全,他啰嗦一大堆,就说有你们几杆枪不就行了!你们的道理就是枪呗!我认啊。” 几人被徐山讥讽,有些面赤耳红,没有人天然就想当坏人,或自认为是坏人,在场的都是如此。 刘源是为了这套房子,被青澜峰的人找到后,在房子与抢自己房子的人之间做了选择;许青青被青澜峰抚养长大,在她的世界里,自己将身体拿给男人玩弄,他们自然该向自己付出点东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王云松的道观需要钱,而邱牧愿意用高价钱买他的剑技,这是合理的市场交换;李广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保护邱牧,就是他的职责和自然的晋升阶梯。 张斌三人也不过是普通人的正常选择。 而邱牧,他觉得自己已经给了徐山合作的机会,是徐山要将自己推到做坏人的这条路上而已,在他心目中看来,徐山,才是坏人。 邱牧双眼喷火地看着徐山,心里不停盘算如何向李广的师长和自己的爷爷解释,想到老爷子可能会关自己的禁闭,那滋味…他心里对徐山的恨意愈加强烈。 张斌示意身边队员上去给徐山带手铐,口中喝道:“少废话!我们亲眼看到你连杀两人,要说去牢房里说吧!” 他依旧谨慎地瞄准徐山,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 徐山两世为人都没有面对过枪支的经验,这一世见过最厉害的人物当属曾经惊鸿一瞥的张虎臣,但张虎臣都倒在了枪下,所以面对虎视眈眈的三把枪,他不敢轻举妄动。 自己的处境急转直下,灵台疯狂运转,欲再寻觅是否有反手良机。 他双手反剪被铐住,那人推他到墙边站立,第一次没推动,立即用脚踹在他背上。 徐山身体摇晃,缓缓回头,森冷的眼看住他,他不知怎么心神为之一夺,然后恼羞成怒,又要上前用枪托砸徐山额头。 许青青等人见徐山这凶人束手就擒,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又见他要挨揍,许青青脱口而出喊了一句:“够了!” 周围的人都看她,她不自然地道:“邱少还要他的功法呢,莫脑子打坏了。” 邱牧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吩咐道:“过去喊人把车开过来,包括张哥他们那辆,就在转角那里。” 许青青应是离去。 剩下的人不再言语,各自琢磨心思。一会两辆车前后过来,前面是一辆奔驰,许青青坐在副驾,后面是张斌他们的车。 车到场中停下,邱牧招手,奔驰车司机快步下来递给他一个砖头大哥大,他走到旁边立即开始打电话,张斌几位一面依旧枪指徐山,一面窃窃私语。 徐山面墙而立,场中情况悉数在心,默运神通,耳朵微动,窃听邱牧的通话。 虽说现在有四名身份特殊的人员在场,但他毫不担心,这些人都是普通人,远没有刚才的王云松与李广的威胁大。 他已经计划好待会在路上寻找时机,只要对方稍微放松警惕,枪口离身,那就是他出手之时。 关键是自己的初衷并不在逃跑,否则邱牧说的那些后续手段发动,就算自己潜回普州,但留在这里的案底和通缉令随时都可能变成炸药包,不但会毁了自己,也会毁了家人,甚至石兰。 所以他要尽可能多地收集邱牧的信息,然后直捣黄龙,用铁血手段扭转乾坤。 邱牧首先拨通的是其姑父电话,他姑父赵鹏飞是某团团长,正驻扎在不远的中梁山里。 邱牧简单说完这边情况,赵鹏飞在那边大吃一惊,李广是老爷子亲点爱将,特种营教官,前途无量,就因侄儿一个莫名其妙的爱好折在这里。 老爷子家风严谨,谁出错都不会轻饶,可邱牧毕竟是家族传人,自己也不得不出手挽救一番,事后老爷子惩罚也只有认了。 他吩咐邱牧到张斌局里后,不要让他们做笔录,严格来说此事并见不得光,他自己派人去提徐山回团里;并且要邱牧马上汇报老爷子,给李广补一个任务调令,应对内部随之而来的调查,不要给老爷子的对手留下把柄。 邱牧随即又拨通另一个电话喊爷爷,说话时结结巴巴,像做错事的孩子,电话那头有老人勃然大怒的声音,然后让他收拾干净尾巴,回来自己去蹲禁闭。 徐山听得明白,暗自皱眉,知道自己的计划再次出现偏差。 邱牧不是普通的官二代,应是特殊世家,其姑父可以随时调动人员从不同系统将自己提走,其爷爷必然更位高权重,,徐山已经可以想象自己惹了何等一个庞然大物! 可这算自己招惹的么?树欲静风不止而已。 他不是无脑的热血青年,既然如此,或许还要找出第四条路来,今日之辱,留待将来自己能够与之抗衡时再行清算。 邱牧得了机宜,吩咐大家上车,张斌留一人看守现场,两名队员一左一右将徐山夹在专车后座,打道回府。 邱牧坐在他们这车副驾,以为尘埃落定,转过山湾不久,回首对徐山嘲笑道:“徐先生,你看,最终我们还是要坐下来谈。可惜经你这番折腾,谈话就变成你在里头,我在外头。” 他觉得自己说得有趣,哈哈笑了两声,突然看到徐山因为坐车而挤出胸前的鹿皮口袋,眼前一亮,对徐山身旁的两位队员说道:“兄弟,把他那包拿给我,说不定可以看出他真实身份!” 徐山心里第一次叫遭,里面有石兰的身份证,如果暴露,以后她和家人将成砧板鱼肉,就算自己逃脱,此生何安! 他的元神暴动,甚至影响到那主持灵台的铁血神念,眼里开始露出疯狂神色。 他双手拷在背后,右边队员已经伸手到了胸间,徐山右肩猛地一幢,身体跟着右倾,左脚屈膝离地,就要踢向左边干警。 他的攻击几乎不分先后,右边队员吃力之下,嘭地撞在车门,脑袋随即又撞在车窗,哗啦玻璃就破了。 左边队员受力更甚,右腿咔嚓一声就已骨裂,他手未被创,剧变之下,本能地扣动了指上扳机。 “砰!”地一声,徐山左腿已被击中,溅起血雾,子弹入体卡在股骨之上,痛入骨髓,传导到灵台,掀起滔天巨浪,就要淹覆神念。 还好灵台对身体下达的攻击指令早已传出,他的身体挤靠在右边之人身上,自己的右腿腾空起来,再次踢出,脚底狠狠地踏在开枪人的手上,摧枯拉朽之势中,对方枪被踢落,胸口遭到重击,然后后撞车门,居然车门也被撞落,连人带门飞出车外。 一切都在数秒内发生,张斌知道后座生变,猛踩煞车,车内余人都被惯性带得向前倾倒。 徐山的身体由于刚才的攻击姿势已经横空,直接撞在了前排座位的背后,然后落下卡在后座与前座之间。 任他灵台无埃,神通在身,张斌也先一步拔枪抵在了他的脑袋之上,吼道:“不准动!再动就打死你!” 徐山心中一叹,自以为修行有成,又是鬼谷之主,甚至不算拼命就拿下了不知比自己早修行多少年的王云松和李广,却栽倒在这几个平凡之躯的武器之下,难怪前世没有听到这些神仙传奇,这个世界确实已经是热兵器的天下。 发生这样的剧变,大家对徐山的恨意上了一个台阶。 车并没有前行多远,那个留守队员也赶了过来,众人将徐山围在一个圈内,张斌用枪指头,队员们加上邱牧和他司机,气急败坏,对着徐山拳打脚踢,许青青和刘辉脸色发白地在圈外旁观不敢出声。 一会儿徐山的衣裤皆破,眉头豁开一条大口,下巴挨了一脚,牙齿松动,血腥味已满口腔。 他腿间枪伤没有处理,一时间满地血迹,众人的手脚亦如此。 徐山神通未退,也不喊痛,只死死地硬抗着。 他被踢打折腾之时,陡然眼前一亮,原来那腰间鹿皮包也在殴打中破裂,掉出不少钱来,其中有两个折叠好的黄色符箓也夹在其中,散落在地。 他乘腹部又遭一重脚之际,顺势一滚,悄然捡了一道符箓在手,握紧拳头,将符箓藏在其中,寄希望于发动雷符。 徐山曾经激发雷符一次,知道关键是要那道能够激发符箓的神念或叫脑电波主持到灵台。 那么只能退去现在主持灵台的铁血神念,让元神复归灵台,看运气怎么样,那道藏在元神中能激发雷符的神念是否能把持到灵台。 这个理论他早已想通,并且已经尝试过无数次,没有一次成功,希望很渺茫。 虽然如此,但这已是他计算下的唯一希望,总比没有好。于是徐山元神从虚空跃下,与铁血神念合为一体。 疼痛,全身每一处都传来疼痛,像冰水,像火焰,炙烤神经,徐山根本忍之不住,仰天啊地一声惨叫。 徐山一直不吭声喊痛,让众人心中的怒气得不到释放,所以憋着劲打了半饷,都有些累了。 现在突然听到徐山的惨叫,大家像是喝下一罐红牛,或注射了一针兴奋剂,重拾乐趣,鼓劲再次折腾徐山。 没有铁血神通护身,徐山身体素质虽高于常人,但对疼痛的忍耐力没有不同,他被踢打之中不由自主地发出惨叫声,头昏眼花,只全力维持最后一丝清明。 脑中思绪千回百转,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呐喊:“燃!燃!燃!” 邱牧再次一脚踢在徐山背部,徐山踉跄前滚,面向张斌,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张斌心底陡地不安,喊道:“小心!”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小心什么。 原来徐山脑内灵光忽现,仿佛冥冥中拨动了架在灵台上的一根琴弦,一道无相无形的神念,已然从灵台发出,直奔手中符箓。 他心里有感觉,这就是那一道自己苦苦寻觅的神念。 果然,符箓从他拳头中脱手,瞬间就燃,然后凭空出现一道霹雳,似一条雷电组成的狂龙,咔嚓声中,肆虐吞下徐山背后众人。 除了张斌和圈外的许青青与刘辉,其他几人无不靠得极近,先听到张斌的喊声,随即耳边就响起雷鸣,眼前一花,身体一麻,毛发炸立,左右跌倒在地,抽搐不止,甚至有几人还冒起青烟。 张斌话音未落,场中炸雷响起,徐山已如离弦之箭向他扑来,他果断地扣动手中扳机。幸运的是张斌被雷鸣声惊扰,枪口微偏,子弹透衣而过,只在徐山腰间挂出一条血槽。 他未来得及开第二枪,徐山人如炮弹,头部已撞在了他的脸上。 徐山的身体已是元气滋养下的筑基之体,力量或许不如李广,但比张斌不知强了多少倍。 去年的暗劲高手秦勇先尚且伤在徐山这招之下,这一刻张斌仿佛被一头愤怒公牛撞过正着,哐地一声,向后仰倒,鼻骨折断,世界转黑,就此昏迷过去。 对于杀伐战场,许青青也完全陌生,与刘辉一道,眼睁睁看着虚空生雷,众人伏倒,然后徐山腾空跳起,被铐双手从臀部和脚下穿过,复归身前。 徐山从那名铐他的队员腰间找到钥匙,打开手铐,走到二人身前,他们还在痴呆模样中没有恢复过来。 徐山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巴掌打在刘辉脸上,反掌又扇许青青一耳光,二人左右跌倒,居然这就没承受得住,也双眼翻白,陷入昏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猎物 众敌皆伏,徐山茫然四顾,疼痛与劫后余生的轻松同时降临身上,一时有些呆滞。 有寒风吹过,他打一个哆嗦,脑袋终于清明过来,这是何等时刻,居然还心神不稳。 他心里检讨之余,元神高坐,再次运起铁血神通,疼痛如潮汐退去,整个人重化为冰冷机器。 徐山全身衣服如褴褛,先撕下几条将腰间伤口与腿部的枪洞裹住,然后将四位公安的配枪收来丢在一旁。 他抬头望天,云团翻滚,正如灵台之内的推演,转瞬重新定下计划。他嘴角抽动,嘿地一声,脸露狰狞,咔嚓声中,逐个踩断众人双腿。 断腿之人纷纷被剧痛疼醒,惨叫连连,破口大骂,刘辉与许青青哭泣不止。 徐山蓦地回身,怒眉如刀,鼻间冷哼一声,所有人为之一顿,不敢再出半点声音,怕惹恼这狂魔。 徐山唯一没有出手伤的人是邱牧,所以他依旧在昏迷之中。 徐山过去用手铐,将其手脚皆铐住,控制力度,漠然着脸,几耳光甩下去,邱牧缓缓睁开了眼醒来。 他入眼处的徐山如神似魔,他又扭头四顾,发现大家忍住疼痛,脸色苍白,正冷汗淋淋地看自己,一时没有想通发生了什么。 徐山踱步站开,冷眼俯视众人,场中极静,就连远处竹叶婆娑的声音都能听见。气氛逐步凝结,空气中的压力陡升,众人惴惴不安,以为心狠手辣的徐山就要展开屠杀。 徐山负手而立,缓缓开口,声音冷若寒冰,不带一丝情绪,道:“我们素昧平生,大家要围攻留下我的原因也心知肚明,离去之前,我说几点,不是要消了大家心中仇恨,是让你们带话回去给各自的主子。青澜峰与邱牧计算于我,是主谋,此事必然要给我一个交代。刘辉与你们几位算是帮凶,我不知道你们是自愿还是受胁迫,但说实话,你们在我心中只是普通人,是这个世界与社会的平凡众生,我不是嗜血之人,这一次可以饶你们过去,但如果下次还要来为难于我,自己掂量吧,生与死的距离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远。许青青,青澜峰如此待我,本该要了你性命,不过看着你先前开口之情上,姑且留之,回去告诉林二娘与邱家,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否则不但邱牧的性命我要了,你们的项上人头,看我这个山野之徒取下来有多难!” 众人被慑住,各自思量,邱牧心中慌乱,尤在猜忌之时,又被徐山一耳光扇昏过去,然后嘴眼用布条绑住,丢进奔驰车尾箱。 那个旅行袋和王云松的剑也在里面,徐山将剑取出来,再次扫视一遍,把地上手枪和自己的鹿皮袋与符箓拾起,放在副座底部。 他又想起那个大哥大,去那辆车中取来,下了电池,与枪剑放一起,随即驾车离去。 徐山算是熟悉山上之路,一会就回到喧嚣的城市,街上人来人往,根本没有人会想到这是一辆会即将掀起山城何等风波巨浪的轿车。 还好这车是自动档,不然以他的枪伤,也开之不走,不过就算如此,伤口的血依旧在缓缓流出,他必须要尽快处理。 时值正午,乾坤朗朗,徐山庆幸现在不如后世,没有随处可见的摄像头,手机也没有普及,不然自己现在肯定无处遁形。 他计算过山上断腿众人被发现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然后或许就会展开对自己的全城搜捕。 他现在首先要寻找藏身之处和处理伤势,然后才是找机会反击。 他思考良久,面对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城市,一时间也无从下手。经过沙区火车站时,他心中一动,想到一个解决方案。 与徐山所料不差,甚至更快,在他下山不久,邱牧的姑父打不通电话时就已发现不对,安排部下,同时与联系当地分局,分别派人赶往事发之地。 半小时后,市局,邱家在当地部队的所有关系,加上青澜峰全部发动,就连此事参与不深的秦家也已波及,各种秘密的电话与会议不停开展。 山城明暗势力,黑白两道,蠢蠢欲动,有眼光的不明之士,感觉到一场风暴正在酝酿,纷纷悄声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小时后,市局陈援朝主持扩大会议,会议室内众人明显分成两派争论不休,他自己手上的烟一支接一支,烟雾缭绕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是转业回来的干部,也是有敏感眼光的干部,这两派说的都有道理,所以也一时难下决心。 曹佩华副局长、治安总队张默、刑警总队刘自立等地方系一派的观点是无论公安局前期对徐山的立案通缉有否道理,现在都已经杀人、袭警、重伤他人,特别是抢了四支枪械在手,已经属于极度危险人物,应当马上全市通缉,同时展开搜捕。 政委王春来、其他几名副局长和特警总队李宏勇等转业一系则都认可徐山的罪名,但是由于邱牧在徐山手中,他是驻军前领导邱断沙的嫡孙,公开通缉与搜捕的手段有可能激怒对方,局里应当保持克制,先以大局为重。 此刻刘自立正在讥诮地看着李宏勇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谁的性命能够大于全市几百万百姓的性命,李队长,你来告诉我这个大局是怎么算的?” 李宏勇知道自己口误,老脸微红,争辩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而是现在地方与部队的合作关系,大家不可能否认邱牧身份的特殊性,听说军队里也正在研究处置措施,我们难道不该听一听那边的意见?” 会议室内又陷入争论当中,陈援朝皱眉不已,突然发现顾长德副局长端着茶杯默默不语,心里一动,点名道:“顾局长有什么看法?” 顾长德是燕京空降,才三十岁出头,其背景大家心中有数,人也儒雅,平时在这方面发言极少。 室内众人见老大发话,都为之一静,齐齐看向顾长德。 只见他矜持一笑,放下茶杯,缓缓道:“原本按我的习惯,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会发表意见。” 他这话一出,先前争论的两派都神色微赫,晓得他直指大家故意忽略的核心问题,即自己三名队员去现场是办公还是徇私,徐山是否真的有罪,是自我防卫还是故意伤人。 顾长德话锋一转,道:“既然陈局点名,我还是说下个人看法。据我了解,此案涉及到一名军中少校,一名道法修行人士,那少校的师门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来自少林,是前年上层与修行世界合作的典范,所以此事应该已经上报到燕京,我们应该在这个背景下考虑问题。” 陈援朝眼前一亮,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时秘书过来在他耳边轻语片刻,他掐灭烟头,坐直身体,果断地道:“顾局说得非常好,刚才我也接到消息,京城已经派人前来我市,包括军方和修行世界的三名代表。那么我们不要再等驻军的决议了,各队和分局同时开展本职工作,一、立即将那位徐先生的画像和奔驰车牌号下发系统内部,封锁主要出城道路,严查码头、车站等出行港口,不要随便开枪,活捉为主;二、放出消息,关注各医院与诊所,看是否有医治枪伤之人;三、收押那断腿的七人,查明前因后果,还原事情真相,我要在上头的特派人员到达之前看到报告。我宣布,此次行动名为猎狼,现在,开始行动!” 邱家一系的领军人物也正聚在邱牧爷爷邱断沙家里,神色凝重地等待老爷子的决定。邱牧的父亲邱明与妻子都在军校教书,此刻他妻子已哭成泪人,在旁哽咽不已。 邱断沙一身戎马,正气凛然,杀伐果断,此刻亦陷入两难之境。 邱牧是传承的希望,但在座的诸人何尝不是如此,这件事情严格来说,就是邱牧私用了国之权柄,自己如果一意孤行地要掩盖当中猫腻,上头查起来,在座后背晚生说不定前程都会受到牵连。 他沉默良久,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这个平日表现不错的孙子,会瞎胡闹到这种地步,这次过后,绝不能轻饶!他招来电话,连续向拨打了两个号码。他用内部两个和地方一个的关键位置,取得对手与利益伙伴的许诺。 他然后开始安排,道:“邱光你马上补一个调令,就说调李广核查数年前的神符宗余孽;鹏飞继续保持与地方的沟通,以他们为首,配合他们行动,但要说清楚,邱牧的性命为第一位,一切后果我们邱家承担;冉霞你莫要哭,去主持邱牧公司,筹集所有能够调动的现金,准备补偿青城剑宫和少林;邱达你那边准备一个不低于李广的任命状,留待京城少林来人填上名字就上报;邱明也不要闲着,除了邱牧以前收集的那把飞剑,你也联系青澜峰和秦家,一是叫他们发动暗员找人,二是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稀奇之物,留待道门来人。” 众人有了主心骨的部署,心复归踏实,分头去办,只余邱断沙再次幽幽长叹:家门不幸,自己一世清名,也怕要被连累玷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善与恶 这些天罗地网布下之时,徐山这个猎狼行动的猎物已经坐在徐光华他们租赁的房间之内。 这个院子距离火车站有几里路,周围都是破烂棚区,长年居住一些要走货运的商人或储存货物。此时已临近春节,绝大多数人都已归家,徐光华他们就是如此。 徐山车行进来,居然都未看到人烟,到处都关门闭户。徐山将车停在院子,拉过随地可见的垃圾口袋和布料覆盖车身,然后扭开徐光华他们的隔壁房间门锁,将邱牧与相关东西收拾进屋。 徐山没有再理会邱牧,室内寻找一番,没有发现合身衣服,只得又去隔壁徐光华他们房间翻腾。 他现在的个子与父亲差不多,果然找到了衣服,将全身换下,然后回到先前房间,入定静修,以期用元气激发身体的修复能力,等待天黑再开展下一步行动。 山城各处暗流涌动,徐山安然室内。夜幕降临,他入定归来,将邱牧的大哥大电池装上,记住最上面两个拨打的号码,又取下电池放在一边。 邱牧如弓虾般躺在地上,徐山也不管他是醒着还是装昏迷,上去一脚踢在脑袋上,确保送他进入昏迷世界。然后他从旅行袋内取上几沓钱放进鹿皮袋,袋子针线爆裂,房内很多胶布,随手沾上。 门口有镜子,他自视一番,其他都正常,就是额头的伤痕明显,下巴的脚印已经消散。他关灯出门,在院子里洗完脸手,向火车站方向潜去。 他左腿骨裂,子弹也未取出,疼痛难当,只得运起铁血神通,走路姿势才恢复正常。前头小路顺利,接近火车站时,或许不如后世灯火辉煌,但周遭人影还是清楚可见。 徐山的视力听力远超常人,很快就发现各处阴暗角落藏有人员在观察旅客,知道可能是寻找自己,不敢大意,绕路到火车站的轨道围墙外,翻墙而入。 有停留在轨道上的火车遮挡,徐山非常容易地混进站台,寻找到调度室。 那办公室门口还排着几人,徐山无奈,往后查看,一路门都关着,行到二楼,有个房间亮着灯,隐约有人声传来,徐山就悄俏移步过去。 门口写有治安室字样,徐山期近窗口向里面望,有两个警服模样的一男一女正在对话。 他靠墙窃听,只听那男子道:“小苏,上头说要传那疑犯的画像,你查看一下,传过来就打出来,待会我发到站台和车上去。” 那女子的声音道:“好的,王局。额,现在还没有收到。” 普通话,声音温软,徐山猜测是个江南女子,陡然她一声尖叫,喝道:“王局!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徐山忍不住抽嘴微笑,居然还可以遇到这种事情。 探头再看,那女子从背后被扑到在桌面,所谓的王局长紧紧出一句话来,让他大吃一惊,她道:“慢着,我知道你是谁!” 徐山冷眼看她,嘴角又是那诡异笑容,道:“哦,我是谁?” 他的灵台运转,已经计算好出手角度与方式,就要辣手摧花。 那小苏姑娘似乎没有察觉危险降临,妙目看徐山的眉头伤口,然后眼光又落在徐山的左腿上,急促地道:“你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徐先生?” 徐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破绽,原来一路行来,虽然神通排除了痛觉,但腿上伤口已经再次破裂,一团血迹早已染红裤子,还在扩大。 他没想到这女子如此聪明,默默点头,心中暗叹可惜,只听对方接着道:“我有办法帮你!” 徐山定定地看她,一米六多一点的个子,秋水妙目中充满真诚,小小的身躯里似乎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集中于此,美貌、智慧和怜悯之心,何况绝美的容颜已是最大的说服力,他缓缓松开拳头,问道:“怎么帮?” 小苏见徐山接受自己的好意,笑容浮上脸庞,道:“我叫李苏,是一名铁路干警,明天晚上十二点就有一趟随车任务。你想办法提前到我家里来,我帮你装扮一下,带你上火车逃出去。” 徐山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获得机缘,又是如此美人,心中想,尼玛,这才是主人公的待遇。 他将对方说的地址记在心底,深深地道一声谢谢,躲避眼线,摸黑寻原路出了车站。 石门大桥离火车站只有一个站的距离,徐山腿部创口重裂,原本也不敢乘坐公交或出租车,他行走于阴影黑暗之间,二十分钟后赶到桥下码头,腿部裤子已被鲜血完全染红。 这个码头不是港口,只有两艘轮船,其中一艘顶部霓虹闪烁几个字,两江渔港。 他打量四周,灯光昏暗,除了一对行乞的儿童,其他都是从船上醉酒归来的食客。 徐山不再耽搁,直过浮桥上到轮船,根本没有人关注于他。随手拉过一位服务员一问,就找到了二楼角落边的餐厅。 只见里面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那陈红涛正坐主位面红耳赤地举着一个红色三角布包,道:“给你们说了也不信,这就是刘大师给我的符箓,嘿嘿,我现在身体壮得像条牛,你们嫂子夜夜都喊吃消不住。” 大家一起起哄,有人高声道:“行不行试了才晓得,朱梅,要不你帮我们检验一下主任话的真假吧。” 众人又是一阵狼嚎,有个发嗲的女声道:“我倒愿意,就怕我也吃不下哦。” 那陈红涛得意非凡,早有心拿下这骚狐狸,道:“放心,我那宝贝可大可小,一定让你吞得下去。” 房间内再次沸腾。 徐山敲门,运劲发声,道:“陈主任,外面有人找你,说有礼物要单独交给你。” 他的声音虽说达不到狮子吼地步,但压住里面的声音也十分容易,众人毫不奇怪,都是会心一笑的眼神,知道年终给这陈主任送礼的太多。 陈红涛哈哈大笑,招呼大家继续整,自己马上回来。 他走出门口,藏在门后的徐山已经十分有经验,手刀招呼上去,人就要跌倒。 徐山一手扶住他,一手关门,然后就将那胸前挂着的红色布包拽下,将人拖到厕所离去。 走出几步,他突然发现自己计划有漏洞,脸色变得苍白,手指用力过度,都要刺入掌心。 无论自己怎样逃脱,刚才的李苏和现在的陈红涛一条线,李苏不知道自己名字,但陈红涛曾经见过自己,只要有人将画像拿给他,就可以与自己父亲他们联系起来。 他站着黑暗中,沉默眺望如巨兽潜伏的歌乐山,瞬间下定决心,提那陈红涛抛进江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刮骨 徐山走回码头,江风清冷,两岸灯火阑珊,轮船上的喧哗声远远传来,又随风而去。陈红涛的尸体也应该随潮而下,自己手上第一次沾上无辜之人的鲜血,那血腥味是否会随时间消散? 原以为世俗纷争,道山安宁,现在知道这天下已经难找净土,有人善,有人恶,自己还有资格寻那净土么?特别是天道还在旁窥伺,自己的修行还有机会再上台阶么?何日能做那刘白玄口中的神仙,逍遥于天地之间? 他就那样定定地站着,突然耳边那对面黄肌瘦的乞丐的谈话引起他注意,只听那个六七岁模样的断臂儿童说道:“小草,你记住,待会我见到老大的时候,我会上去拥抱他,遮挡他的视线。你就把今天这部分钱藏到往日藏钱那个洞,记得不?等我们钱存够了,我们就一起逃跑。” 那叫小草的姑娘怕只有三四岁模样,怯怯地道:“哥哥,今天钱这么少,我们再藏钱,老大肯定要打死你的。” 那哥哥道:“不怕,哥哥很能挨打的,”说着他独臂抱起姑娘转了一圈,小姑娘咯咯地笑,他接着道:“小草,藏钱的时候不要慌,你记到,永远有哥哥保护你。” 徐山心底一声长叹,没想听到如此人间惨事,估计这两个孩子是人贩子拐走后被迫行乞为生。 他想起自己与燕燕,也如这般兄妹情深,但比他们要幸福到天上去。他现在自身难保,过去悄悄丢下一把钱在盒子里,默默地道,孩子,加油,祝你计划成功。 街上行人已少,他从码头上来,走记忆中的一条小路,几分钟之后,看到一个诊所灯亮着,周围都已歇业关门。 他走进去顺手就把卷帘门拉下,里面一个白胖胖的眼镜跑出来,刚要责问徐山,就发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估计港式电影看过不少,自动立正举手,嘴巴大得可以塞下鸡蛋,却没有发出尖叫声。 徐山见他如此懂事,简单说自己腿部受到枪伤,叫他立即给自己手术取子弹。 胖眼镜额头流汗,喏喏地说自己这里根本没有麻醉药和手术设备。 徐山让他一把手术刀和镊子,不用麻醉,只消好毒就行。 胖眼镜六神无主,只记得电影里这种情况下必须照办,不然下一个情节就是自己被一枪毙命,眼前的少年阿飞就会英雄似的自行取出子弹来。 徐山看着胖眼镜准备手术,自己从桌上倒一杯开水,然后坐躺病床上,元神跃下,退去铁血神通,疼痛似乎要把心脏和脑袋钻炸,手控制不地抖,倒出不少水在床单上。 胖眼镜真没什么好准备的,已经带上手套来到他面前,突然发现少年阿飞完全没有刚才的镇定和冷漠,握枪的右手不停的颤抖,随时都可能扣动扳机。他心中大急,喊老大冷静,老大冷静,可以先放下枪再说,自己绝对不逃跑。 徐山心中流过一丝笑意,示意胖眼镜剪开掏出来的红布包,里面果然正是去年刘白玄赠送给陈红涛那张符箓。徐山放下枪,夹住符箓,灵台运转,寻找那道逸去的神念。 这是他今日逃到沙区火车站就想好的计划,自己的腿伤要尽快恢复,唯一的指望就是这张符箓。 去年刘白玄给他治伤的效果历历在目,徐山前世从未见过这样有效的手段。虽然刘白玄说这道符箓是他师傅制作,他自己激发不了,徐山不知真假,只能姑且一试,他对那道神念隐约已经熟悉。 没有意外,片刻灵台就再次拨动那根琴弦,一道神念波动,无相无形,直扑手中符箓。 符箓转瞬即燃,徐山将其丢进水杯,和着灰烬吞下半杯。符箓水入腹,首先胃部像被点燃一颗明灯,其他五脏六腑跟着点亮,丹田元气仿佛吃下补药,又似被压缩的风箱,运行周天加剧。 胖眼镜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黑帮电影么,怎么又跳出打僵尸的神棍出来。徐山喝他一声才惊醒回来,按照吩咐剪开裤子,清洗伤口。 伤口彻底暴露出来时,他面对幽幽的洞孔,满头大汗,不停比划和疑问,真这样直接破开?真这样直接破开? 徐山已经元神高坐,运起铁血神通,不耐烦他的啰嗦,自己拿过刀来对着伤口就是一划,鲜血流出,他神经如铁,纹丝未动。 他先前不敢自己处理创伤,一是因为没有消毒的刀具,二是没有促进恢复的符箓,此时万事具备,自然果断下手。 胖眼镜以为自己见到再世关公,佩服不已,接过手术刀,清理一下伤口,就开始用钳子探进去夹子弹。 他没有经验,子弹也很深,折腾半饷才成功,垫在腿下的毛巾已被鲜血染湿。 徐山忍住头晕目眩,知道失血过多,灵台运转都有些负担不起,幸好元气在符箓激发下超过平日的滋润,否则说不定昏迷过去。 待胖子缝合好后,他让胖眼镜将剩余的符箓水到在纱布上,包裹起来。 元气经过尾闾时,仿佛感受到左腿有什么东西的吸引,分出一缕,沿腿而下,在创口处流转盘旋,清凉无比,然后顺势而下,直奔涌泉穴。 涌泉穴既通,徐山头脚天地连成一线,仿佛打破了冥冥某种桎梏,元气流转生生不息,丹田内的虚丹似乎又因此凝炼半分。 他不知道自己是打通了奇经八脉里的冲脉,还是十二正经的足太阴脾经,只感觉浑身气血一旺,创伤部位隐约就开始止血生肉。 胖眼镜自然不清楚徐山创口的变化,只知道他面色红润不少,按照徐山吩咐,又将其腰间伤口和手指关节处理完全,然后惴惴不安等待这位少年关公发落。 徐山对他一笑,从腰间拿出两沓钱丢在床上,说自己被一位高官欺辱,绑架对方儿子才因此受伤,后面肯定会有公安或他人到处调查治疗枪伤之人,胖眼镜有两个选择,可以就此沉默,这两沓钱就是他的,也可选择报警,钱自然要被归公所有。 他随即离去,并不在意对方到底怎么选择,如今伤势得到处理,山城之大,何处去不得,他还等着对方的交代呢。 徐山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小卖部买些杂货,原想买方便面,居然没有。回到房间,用饼干稍填肚子,踢醒邱牧,取下嘴部布条,也喂了几块和水。 然后随口问他问题,邱牧是聪明之人,问什么答什么,毫不犹豫,也不保留,自己的家庭住址,公司地址,林二娘的住址,两边的武力人员等一切和盘托出,他家在军事管辖区则罢,林二娘那里居然还有手榴弹! 徐山灵台无埃,两世为人,自然知道他的心意,他巴不得自己去这些地方找麻烦,如此才有陷落的可能。这种情况下,邱牧最怕的是自己杀他后一走了之。 徐山问得差不多后,嘿嘿冷笑,又将他嘴用布条勒住,换掉裤子,洗漱一番,关灯入定修行。 这一夜无数人没有睡眠。所有布置下去的措施都毫无收获,市局几个主要领导,邱牧姑父赵鹏飞,在会议室向京城特使汇报情况。 来人中领队的是人体科学研究实验室的一位主任,郭怀,他有震宇将军的授权,代表军政两方,现在这个实验室是处理国内修行世界的最高机构。 另外两人一位是慧通大师,他如今代表少林在汉国行走,还有一位是龙虎山张太和的徒弟,詹云水,二十六岁,也已经筑基成功。 郭怀心中有数,这次事件目前看似没抓到徐山,其实已经基本解决。从上层来说,徐山是不是神符宗余孽并不重要,泱泱汉国,修行人士虽然不多,但也不会差这一个,人体科学研究实验室现在就至少有两位金丹真人坐镇,关键是这件事情中有国柄被私用。 而他已收到指示,邱家已做出让步,至少表明了认错的态度,贡献一把古传飞剑,上层西南这边的人事布局也顺理成章得到调整。后面就看少林是否一定要纠查到杀李广的凶手,以及詹云水想找人练手的决心大小。 慧通大师一把雪白胡子,他被派到燕京行走,自有圆滑之道。他们少林早就在与燕京合作,还先于震宇将军的“三山五岳令”,逝者不能复生,仇肯定要报,但这件事情中的利益应当最大化。所以,在赵鹏飞私下给他表达完补偿后,就开始闭目念经。 真正最有兴趣抓捕徐山的是詹云水。他听说这个徐姓散修,不但有筑基实力,还有一手雷符妙术,这样的人在道门已经是新生代中坚的力量。他出山两年正愁找不到对手,以此为阶,要让世人知道天下可不是只有“道门四生”。 詹云水自然明白其他二人要玩的政治手段与利益交换,可他才不屑于此,所以会议室就他不停追问搜捕情况,心里暗自打算,如果今夜没有消息,明日自己前去寻找。 邱家自不用提,青澜峰林二娘的几师妹也集聚她的办公室。她的这次布局不但没有抓到徐山,连自己的七妹也被官方那边收押,万一邱牧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一门哪里承受的住邱家的怒火。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不停催促几师妹睡过的男人们,发动手下,掘地三尺找徐山这个恶徒。 李苏在徐山走后,就径直回到自己租赁的房子。用热水反复冲洗胸前柔软,但被王爱国抚摸过的地方像永远留下了污点,洗之不净,半饷,她在浴蓬下抱头痛哭。 她老家在江南吴州,父母是普通工人,夏口大学毕业后和恋人一起来到山城,如今也才24岁。她国色天香,有沉鱼落雁之姿,见过她的男人无不趋之若鹜。 她拒绝所有人的追求,甚至为恋人堕过一次胎,依旧在年前与对方分手,因为对方找到一个可以提拔他的岳父。 李苏原以为自己还有一份工作可以依靠,但今晚的遭遇之后,明白自己可能马上会一无所有。 徐山的及时出现,拯救了李苏的清白,所以她才做出要回报对方的许诺。 她是善良的人,想不通上天给自己这样一副容颜,却又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如果说红颜薄命,她宁愿不要这幅面孔,也只希望获得一份安静的幸福。 夜阑人静,李苏依旧在被子里哭泣,她不是表面那样清纯如孩子,相反她十分聪明,不然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猜测到徐山身份。 慢慢地她想得更多,自己的出路在何方? 徐山已是被通缉之人,自己协助他之后暴露后怎么办? 她心头隐约有两个念头在相互碰撞挣扎,直到凌晨四点,她拿起座机拨通了曾经在大系统联谊会上碰到的那个男人的电话。 她默默对自己道,李苏,你这样做才对,既可让被通缉的恶人伏诛,又可远离对你虎视的饿狼,这才是善良的老百姓生存之道。 顾长德早就琢磨清楚今天这事的关键,郭怀是他哥哥的朋友,在见过面后,他就找个借口回到宿舍休息了。 半夜他被电话惊醒,以为远在京城的妻子又要查岗,这是她常做的事情,苦笑之下,拿起大哥大来。 他看到那个曾经期待却从未响起的号码,眼前闪过那张梦寐以求的容颜,心中一热,睡意全消,温柔地道:“小苏,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红颜 天微亮徐山就出门,他运起神通,留意围墙是否有自己的画像,观察行人的眼光。以他现在的实力,以及神通对视力的增幅,稍有风吹马动就难逃他的法眼。 他在一个流动摊贩处吃了三两小面,本来想在此买十几个包子,为避免引起关注,还是走上几个地方分开买完,然后又潜回房间。 他白日在室内继续潜修,腿部创伤已经明显好转,希望在晚间行动时恢复更甚。 中间放邱牧上过一次厕所,邱牧非常本分,他知道徐山一开始没有杀自己,只要配合好,未必不能活到最后,反抗和逃跑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顾长德也是天微亮就出门,不过是出李苏的家门。 从接到李苏的电话起,一切就像在做梦,自己不但闯进了她的闺房,还闯进了她那完美无瑕的身体。 如果说有瑕疵,也是王爱国那贱人的错,伊人已经告诉他,曾经被王爱国强行占有过。她早就喜欢自己,但因此觉得配不上他,只想默默守候他,怕耽搁他事业,怕影响他家庭。 所以顾长德认为,这不是李苏的瑕疵,这是她的伤痕,比外表更美丽的伤痕。 他用嘴唇亲吻伊人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他用坚挺支撑伊人最柔软之处,她使自己化身最强壮的战士,勇猛杀伐,一次又一次的攻城掠地,在她身体内外都洒下胜利的宣言,而不像在妻子身边只想当索然无味的逃兵。 顾长德轻声与款款深情的伊人告别,心底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上天送给自己的仙子。他嘿嘿冷笑,徐先生、王爱国,伊人不但把身子给了我,还把你们作为礼物也送给了我。 他走路时脚已经有些轻浮,但却觉得全身充满力量,来到一个摊贩前,要两杯豆浆,三只油条,四个鸡蛋,甚至以为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 早晨的市局猎狼行动第二次会议中,大家发现昨日要撇身事外的顾局长像换了一个人,主动向陈局长要指挥权,立下军令状,不抓到这个徐先生不罢休。 陈援朝不知他哪来的把握,但知道他是特派员郭怀的熟人,乐得清闲,又是顺水人情,当然完全同意。 顾局长果非常人,上午就从一起看似醉酒落水死亡的案件中找到线索,他认为死者陈红涛火车站工作人员的身份在这个时刻死亡非常蹊跷。 于是对火车站开展调查,首先当然是向昨夜治安室了解情况,值班表显示是李苏干警值班,今日正在休息。于是电话联系李苏,立即在这里取得重大突破: 第一,昨夜王局长带着一个年轻男子来找过她,这名男子额头有伤痕,至于是不是那个徐先生她并不知道,昨夜自己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开,离开之前都没收到来自公安局的疑犯画像。 第二,王局长说此人是他亲戚,想要陈红涛帮忙,还让自己打电话问陈红涛在哪里。 第三,王局长知道陈红涛在外面喝酒后,让自己帮忙带他亲戚坐今晚十一点去石头城的火车。 第四,自己答应后,与男子约好今晚在自己住所见面后一起去车站。 经过电话里李苏描述男子的模样,行动组完全确认这正是潜逃的疑犯。 顾局长果断布置,首先,请李苏保持配合,今日就在住处等候疑犯,疑犯前来就自然对待;同时,要立即在李苏住所附近布下罗网,起用狙击手,等疑犯出门时进行狙击,考虑到对方身手,安排突袭人员,调用特警,配冲锋枪。 最后,立即监控王爱国,如果李苏那边疑犯现身,这边就对他进行逮捕。他看到列席的赵鹏飞预言又止的样子,随即补充要求,抓捕疑犯时,枪械尽量避开要害,还需留活口询问邱牧下落。 顾长德的一番表现令众人拜服,他心思细腻缜密,布置果断有度,半天时间就拔开迷雾,水落石出,不愧为京城空降来客。 赵鹏飞自然感激不尽,郭怀也暗自点头,顾老家后继有人,一文一武,都可称人中之龙。 詹云水也暗自心惊,自己眼里的一介凡人,居然会有如此强的推理能力和眼光,要是有修道天赋,恐怕又是一位惊艳之辈。 他想了想,主动道:“顾局长的能力云水钦佩不已,不过你的布置里面还有一点瑕疵,那位李苏干警单独面对疑犯,万一疑犯发觉不对,恐怕她会太过危险。” 顾长德脸色微变,这是二人商量的计划,他不是没想过李苏安全问题。本可以在疑犯接近她住所时进行狙击,但对方刚到之时肯定保持全神戒备,依他们对其身手的描述,有很大概率被其逃脱。所以李苏愿意为他以身犯陷,也是他最为感动的地方。 詹云水看顾长德为难,潇洒笑道:“我倒可以走一遭,疑犯只跟李苏见过一面吧,应该并不了解她的个人情况。我待会就可以直接去她家里,就说是亲戚朋友,那疑犯真要前来,说不定我现场就帮诸位打发了他。” 他此话一出,室内顿时安静得掉落一颗针都能听到。 郭怀与慧能微笑不语,他俩知道詹云水的厉害,天罡五雷已学其二,庚金神雷隔空远击,霹雳如怒;葵水神雷细弱游丝,无孔不入。 其他众人满眼怀疑地看着詹云水,又不好意思嘲笑。 原来詹云水身高有一米七几,但是太过清瘦,眼眶深陷,像一个吸毒患者似的,只是眼里偶有精光闪现还给人一点有生气的感觉,比当年神符宗的瘦道人已差不太远。 这其实是他功法未练圆满地步,他筑基期只能练小五行雷法,而又只通了金水二雷,五行不全,未能相生。 詹云水见大家眼色,心中恼怒,道声献丑,随手一挥,一道炫目之光咔嚓地从他掌心飞出,正是他的庚金神雷,击到天花板上,只听天花板上爆出一阵灯管破裂的声音,碎渣掉落众人头,不要哭,不要害怕,你看,你还有我这个最强大的的依靠。 上午顾长德电话告诉她陈红涛已经死亡,李苏心里更加坦然和坚定,昨晚救她的徐先生,确实是草菅人命之徒,理当伏法。 二人一会就商定好计划,中午公安局如期来电,一切按计划进行。 下午五点,敲门声响起,她从猫眼看出去,是一个廋如骷髅之人,知道是那位主动要来保护自己的詹云水先生。 门开启的一刹那,詹云水看到那如阳光刺眼的笑颜,只觉仿佛回到当年师傅训练自己那一刻,五雷轰顶,手脚皆麻,心脏似乎就要停止跳动。 他魂不守舍,迷迷糊糊中进屋坐下,端起李苏刚到的开水就咕噜喝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道侣 李苏是铁路干警,像詹云水这般外貌之人见过很多,一般都是吸毒的瘾君子;像他这般见自己面就失魂落魄的人也不少,其中不乏所谓的正人君子;但像他这般外貌和色狼眼光合在一起的,真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心底暗地好笑,这就是传说中的色鬼了吧。 李苏不是放荡之人,顾长德是第二个占有她身体的人,李苏选择他,除了对方的地位,还有英俊儒雅的外表。 詹云水那样幽幽地看她,仿佛将其当成赤裸的羊羔,恨不得要一口吞下,李苏心里从最初的好笑,慢慢变为嫌弃,害怕。 詹云水自然没有李苏想象的那么不堪。虽说修行能保持童子身最好,但现在是什么年代,又有谁真会去追求长生?他已结缘不下十位女子,但没有任何一人能比得上眼前丽人,甚至她的一根脚趾头。 修行说财侣法地,这个“侣”可以是师长、道友,又何尝不可以是爱侣?他见到李苏的第一眼就明白,这就是他此生要找的道侣。 詹云水形容猥琐不是他的本意,实在天赋太低,后天修行可以说对相貌又落井下石。 他尽量保持自己想象中的风度,开始与未来道侣聊天,寻问她的工作、生活和个人情况。 李苏保持距离,礼貌地应答。 詹云水心中有数后,自然说起自己的背景,上千年传承的世外门庭,降落红尘,谈笑皆神仙,往来无凡人。 李苏怀疑这人是否吸毒尚未清醒,只能虚与委蛇。 一会时间就到七点,外面天色变暗,李苏逐渐不耐烦起来,她不知道外面的布局是否到位,詹云水依旧高谈阔论,似乎毫不在意疑犯随时就会到来。 她忍不住询问詹云水的打算,詹云水云淡风轻告诉她,自己将以她男朋友身份一起面对疑犯,然后就将其拿下。 李苏这次再没能维持住冷静,不敢相信地质问道:“你?我男朋友?” 詹云水性格乖张,但不是傻子,早就看出对方可能嫌弃自己的容貌,一直压着怒气想让对方明白自己不凡的另一面,李苏这话彻底点燃那股邪气,他幽幽地问道:“我没资格?” 伸手就搭在对方肩上,葵水神雷发动,一缕电丝从掌心流出,李苏只觉得浑身一麻,缓缓瘫到在沙发之中。 李苏那无暇的脸庞,卷曲起伏的身段,犹如一只被从大海深处捞上岸的美人鱼,眼底有着不可思议和惊慌。 詹云水心里又受到某种刺激,喃喃地道:“你怎么会跟那些俗人一样?你怎么可以跟那些俗人一样?” 他伸出手,抚摸上李苏脸庞。 李苏动弹不得,只眼角缓缓掉下一滴泪珠。 就在这时,徐山已来到门前,举手轻敲,他想到即将见到的绝世红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詹云水停止动作,俯身在李苏耳边狞笑道:“神奇么?信了么?再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他起身走到门口,从猫眼望出去,手按铁门,等待葵水神雷发动的时机。 徐山从猫眼的光知道对方来到门前,脸上摆出自认为最真诚的笑容,再次举手敲门,在手接触到门的一刹那,一股电流传来,不知怎么回事,浑身酥麻不止,跌倒在地上,元神打落灵台,神通退去。 詹云水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瘫软的徐山,眼里全是鄙视,提他进屋丢在地上,然后反手关门。 他又俯身李苏身边,兴奋地道:“看到了?这就外面那帮废物口中的高手?对付他手到擒来而已!” 他似乎闻着伊人的清香。 李苏再次流泪,茫然地看着徐山。 徐山恰好被扔在沙发边瘫坐,茫然地看着她。 刚才自己发生了什么?那感觉似曾相识,尼玛,好像是当年在电扇上触电的感觉吧! 他手脚发麻,眼珠尚能转动,看那门上,没有连接电线,那廋鬼手中也没有电棍之类,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也是修道之人,有施展电击的能力,如刘白玄说龙虎山的掌心雷。 现在这室内发生了什么?他第一眼就看到瘫软不动的李苏,依旧那样绝色倾城,楚楚动人,以为她遭到这瘦鬼入室劫色。 但这瘦鬼的话,又让他马上明白自己错了,意思是他们是一伙的? 他虽然身体麻痹,但灵台无埃,依旧很快琢磨出真相:李苏出卖了自己。 但瘦鬼与李苏这又是演哪一出?美女与野兽? 他百思不得其解,元神重新高坐,铁血神念主持灵台,身体麻痹,指令发不出去,只丹田元气在继续流转周天,希望能帮助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顾长德在几百米外的一个临时指挥部,对讲机传来声音,确认疑犯已经进楼,不过李苏房间的窗帘并没有拉开,看不清室内状况。 顾长德兴奋中隐有忧虑,沉着地吩咐各单位准备,随时等候疑犯出门。 詹云水见李苏并不看他,再次失望,不被人认可的感觉彻底激发潜意识里自卑心的魔鬼,他愤怒地用双手捧住李苏的脸,扭向自己。 李苏眼前的魔鬼近在咫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詹云水嘿嘿低笑,道:“怎么?又有劲了?你还不明白么,我要人生就能生,要人死就得死!” 他举起左手,又是一道细若游丝的闪电从掌心发出。 她闷哼一声,身体抽搐,再次失去力气,身体颤抖中摩擦到詹云水的右手。 詹云水心中邪火喷发,双眼放光,右手心也放出电丝,李苏的身体已经是条件反射。 詹云水低吼道:“贱人,这就坚持不住了?你说你这种荡妇,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他解开了自己皮带。 徐山原以为对天道已逐步有一丝了解,如道法的规则之一可能与电有关,它的反噬与回复力有关,如此自己才能取得修行上的进步,也能坦然面对这几天的遭遇。 他救下刘白玄,然后刘白玄帮他推开道法世界的大门,这肯定是前世没有的事情,所以天道的反噬之力着落在自己身上很容易接受,最终是要自己失去自由或者生命为代价,也就是佛家说的因果报应。 可眼前这一幕让他真的难以理解。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的布置一环扣一环,自己在歌乐山的反抗算第一波,其中至少有两个时刻可能失去生命,一是李广的那脚肘连击,二是张斌的那一枪。 现在应该算第二波了吧,对手都未见到就被其神通制伏,理论上应该拥进一帮人来,捆绑自己也好,打残也好,甚至击毙也好,要么拷问功法,要么报仇雪恨。 但是这些都没有! 这瘦鬼既不进一步控制自己,也不通知外面的人,反而要用他的神通玩女人! 徐山必须承认大开眼界,只能说道法世界的人真会玩! 可自己早就恢复神通了啊,你还玩sm? 这就好像在英雄联盟里,己方四人小团灭,敌方五个人都在找自己,而莫甘娜躲在草丛中一个q控制住自己,也不招呼其他队友,反而转身去打野,你以为你的q可以控多久?这到底是要玩哪样? 徐山见二人已要进入肉搏战,实在看不下去,腰腿发力,身体已经出现在詹云水身后,掌刀砍下。 詹云水脑袋一歪,匍匐在李苏背上,昏迷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插翅难飞 徐山自然不会犯詹云水的错,还给敌人留反手机会,断手脚已可算他的连招,当年大佛寺上刘二狗如此,昨日控制住全场后如此。 他一手捏住詹云水的脖子,一手连挥四掌,龙虎山在世俗界的新一代领军人就变成软体动物。 詹云水被刺痛醒来,又被痛昏过去,因脖子被掐住,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他滑落地上,变成徐山取代他的位置,李苏的翘臀沟壑别说触手可及,再向前一步,就已是那传统姿势的最好位置。 没有人能想到房间内会是这种结局,是如此不可思议。 远在公安局等待结果的郭怀想不到,依旧在外面准备收网的顾长德想不到,就连徐山自己都想不到。 徐山铁血神通在身,根本没有情欲之心,但不碍他驻足评价一番。 眼前的鲜花盛开之地,石兰如壮美巍峨的河山,但李苏线条柔和,柔嫩温软,似江南水乡,或许更容易激起男人的占有欲望。 徐山扶住李苏的腰,自然将其裤子拉上。 然后他将李苏抱起正放于沙发内,右手掐在颈上,漠然问道:“为什么出卖我?外面有哪些埋伏?” 李苏的肉体被詹云水控制、蹂躏,头脑是清醒的,却随着这番遭遇而恐慌、痛苦到麻木。 她其实已经能够动弹,但心若死灰,双眼空洞地看着徐山,喃喃地道:“你不是男人么?怎么不想上我?上啊!” 徐山皱眉,心里一叹,也是个可怜人,自己两次见到她,都被男人像野兽一样压在身下。不过他现在哪有同情她的心思,必须尽快弄清外面的布局。 尼玛,狙击枪和冲锋枪?这波怎么逃? 他见李苏失魂落魄,言语疯癫,估计问不出答案,不再管她,疯狂运转灵台,回忆前世看过的港式警匪片和好莱坞大片,主人翁陷入这种绝境时是如何应对,没有经验,只能以此为参考。 狙击枪应该埋伏在远处的楼整栋楼在他的灵台内,已经形成一个虚拟3d模型。 楼下的脚步声已经传来,楼上也如此。徐山如今的速度虽达不到当年张虎臣的地步,但依旧不过转瞬之间,已经到七八楼间的转角处。 c组领头队员射灯在前,急促下行。突然就见黑暗中亮起一道火光,咔擦一声,一条光明璀璨的巨龙扑面而来,没来得及任何反应,已被电流吞噬,纷纷跌落在地,抽搐不止。 徐山毫不停留,左手提一个队员在身前,右手捏住最后一张符箓,折身下行。b组人员才到李苏门口,就听对话器中顾长德的声音在怒吼:“c组可能出事!” 楼上有人影下来,射灯照过去是自己的队友,稍放下心,就见对方的腰间飞出一道火线,然后雷鸣声中,众人已被霹雳缠身。 顾长德瘫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手中静悄悄的对话机,心想,一切都完了。 蓦地,他转过念头,疯狂地道:“所有外围干警,拉警戒线,将整栋建筑拉警戒线!扩音器喊话,让所有居民待在室内不准出门!调动所有警力支持,分批入楼,开展地毯似搜索!d组控制楼顶与楼下出口,见到可疑人员,直接开机击毙!” 陈援朝远在公安局那头大惊,拍桌怒道:“顾长德!你疯了!这样会引起社会恐慌的!我命令你住手!” 顾长德不但有军令状在身,还有那上天赐给他的丽人在心,冷冷地道:“我是现场总指挥,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陈援朝与郭怀面面相觑,长叹一声,拿起桌上电话,向市领导汇报情况。 一时间,警笛大鸣,干警、警车、救护车、探照灯围绕这栋小楼,记者也蜂拥而至,闪光灯闪个不停,这栋黑洞洞的小楼隐约成为风暴中心,刮起旋风,向四周扩散,惊醒无数山城睡梦中人。 邱将军孙子被绑架,匪徒重伤他的护卫和几名公安潜逃,被堵在一栋民宅。 这样的消息最初只在黑白两道上流传,但因为围观群众与记者,已经散发到普通大众耳里。 一石千层浪,有人开心,有人恐惧,也有人无动于衷,但绝大多数善良之人,都在默默为这栋小楼的居民祈祷,为被陷落在里面的警察祈祷,期望他们平安,诅咒那带来这一切的土匪不得好死。 半小时过去,现场传出消息,已在楼梯间发现昏迷过去的队员,都没有生命危险,被撤出到现场的救护车休息。 地毯似的搜索仍在进行,现场总指挥顾长德同志对记者说,“疑犯插翅难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慧通 徐山悄悄从救护车上坐起,然后下车行往人群之外。背后人群隐约有各种讨论声音传来,都有一个共识,里面那悍匪罪大恶极,抓到就应该枪毙。这是百姓的道德法庭,已经判他死刑。 徐山苦笑,依自己前世的道德标准,就凭陈红涛之死,也确实理当如此。但这一世,这一遭,已经与前世完全不同,自己改变后的命运轨迹已经不可预测,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安排。 遇到邱家这种庞然大物,不是自己的命比陈红涛重要,而是如果留下陈红涛,就可能失去父母、小妹与石兰的性命,所以,陈红涛,必须死。 他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或许因为修道性情变冷,也或许因为修道而对亲人的情感更加热诚。他铁血神通在身,对这个问题已有斩钉切铁的结论:这是我的道,谁要当绊脚石,一脚踢开就是,不管你是主动还是被动的。 一会徐山就隐身于黑暗之中,回首望去,那幢小楼被各种灯光照耀得纤毫必现,楼中言,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修行之人来杀我,你自然要做好被我杀的准备。 而其他人,邱牧,刘辉,警察都只是普通人,包括许青青,根本不能理解他们这种修行人的能力,所以,徐山只给他们一定的惩戒。 慧通作为特派员,听过陈援朝的详细汇报,自然明白面前少年的遭遇,源头从林二娘和邱牧的诡计开始。 他道:“事情的缘由我清楚,李广向你出手,然后被你击杀,是取死有道,但,你依旧欠一个交待,欠我少林的交待。” 他此话前后颇为矛盾,徐山却听懂了意思,冷冷地问:“你要怎样交待?邱家那里又怎么说?” 慧通似乎慈祥一笑,道:“你随我回少林,在伏魔堂住下,期限二十年,期间你要写下你的修行道法,作为交换,伏魔堂有少林七十二技中的六技传承,你可以随便选择一种或者几种研习。邱家那边,有我少林出面,自然就此揭过。” 徐山没有想到少林也会打自己道法的注意,蒋麻子当年不是说这是一篇普通的养生功法么!要不是对方用这种方式来要求他交出道法,结果肯定不会一样。 要知道徐山自己一直想到处寻师访友,随便一位修行世界之人要与他交换道法,他一定会双手捧上,蒋麻子又没有要求不准外传,当年刘白玄没有开口而已,不然徐山早告诉他了。 但到现在这个地步,徐山一方面隐约明白自己道法可能有秘密,另一方面这些人给他上了生动的一堂课,他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对方的许诺。 还有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的骄傲:我的东西,可以给你,但那只能是我想给你,我愿意给你,而不能由你来抢! 徐山幽幽地道:“伏魔堂?二十年?这就是定我的罪,判我的刑?” 慧通笑容依旧在脸,云淡风轻,道:“你这样理解也可以。” 徐山冷冷地注视对方,灵台百转,这就是修行世界的真实模样?他声若寒冰,再次问道:“不知伏魔堂有不有四大道庭的人物在服刑?” 慧通脸上笑容一定,心讨这少年才思敏捷,目光如炬,一下就直指背后的核心。 伏魔堂固然是那些被少林拿下的道门败类的刑堂与监狱,但真正的目的当然是要拷问道法,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少林名头千年不坠,与这不停保持吸收与学习不无关系。 四大道庭的道法少林当然想要,可别人也与少林一般的地位,也有各自的刑堂,少林又如何能抓到他们的门人。 这次好不容易碰到徐山这位野生的道门中人,他如何会让其从手边溜走。 被徐山看穿,慧通也不羞恼,自然地答道:“施主到伏魔堂一坐不就知道了?” 徐山嘿嘿声中,嘴角又抽动出别扭的笑容,准备用拳头说话。他右腿前盘,左手拳头如炮弹,已然抢攻向慧通胸前。 慧通脸现怜悯之色,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任徐山拳头袭身,仿佛视对方如无物。 这是徐山第一次遇到让自己攻击不还手之人,灵台运算之下,拳头接近对方三寸时突然弹出拇指化剑,这是王云松的剑道,也符合徐山前世物理学的规律,以点击面,着力面积越小,受力越大,既然对方轻视他,他就要将机会利用到最大化。 慧通口中轻咦一声,看出其中的青城剑道影子,但依旧不挡不退,傲然硬受了徐山这一击。 他在少林武道启身,铁布衫登峰造极,修行到如今半步舍利,若说肉身的搏击,从对方的步伐,发力的姿势,肌肉经骨的牵动,完全可以一叶知秋,知微见著。 徐山如果用道术妙法,他或许还会思考应对之策,但用这种肉体力量与技艺的方式,徐山在他化劲高手的眼里完全就是一个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镇神 徐山的力量或许超过一些明劲巅峰的高手,但身体的劲道完全没有练在一起,可以说根本没有技巧可言,就只是干瘪瘪地使用身体的刚劲而已,即使徐山最后变化出青城剑道的样子,也不过形似而神非。 但也正因为这样,慧通眼睛越来越亮,面前少年是何等的一块璞玉。 其道法修行姑且不论,但其体质之强已不亚于普通暗劲武人,其临敌应对之巧可显聪慧非凡。 如果有武道大师的指点,假以时日,那道门四生,哪在话下。 徐山一击无功,心里就明白要遭,对方的修行已经超出自己的想象,比那日的李广高了不知多少层次。 慧通那一脸的慈悲自然是对自己最大的嘲笑。 徐山的铁血神念既不羞愧,也不恐惧,只是漠然加速运转,手脚不停,肘膝并用,又是五道攻击击打到对方身上,依旧毫无建树。 他双指化剑,戳向慧通双眼,如果这里对方都放任他攻击而不伤,徐山只能放弃一切想法,安静地去少林当和尚。 慧通的铁布衫当然护不住致柔的眼睛,举拳过肩,似缓实急迎向徐山的剑指。 他后发而先至,仿佛拳头早就在那里,是徐山自己将手指送上前去。 徐山那日中过李广的招,早有防备和计算,手指似兰花绽开,向后缩拉,花瓣合拢,已将慧通拳头握在掌中。 腿脚和头部的指令是灵台已经编好的程序,启动发力撞向慧通的额头。 原是打算用当年对付秦勇先那一招,大家都弄个头昏眼花,然后凭无埃灵台的计算,用肢体不受视力和疼痛影响的优势来绝地反击。 慧通似笑非笑,化劲喷薄,徐山合拢的手掌不由自主地再次绽开,一股无形巨力从掌心钻入,像一条巨蟒,又似一股龙卷风,沿手臂直扑全身,手臂上的衣袖嗤啦地破裂变成飞絮,只见近在咫尺就能撞上的慧通额头愈来愈远,他的身体已临空飞起,倒退两米摔落在地。 慧通的声音仿佛从缥缈层云中传来,慈悲怜悯中又充满掌握一切的自信,他道:“小施主不用再这样折腾,施展你的符箓之术吧。” 徐山已撑地跃起,漠然看向慧通,左手臂藏在身后,尤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明白这可能就是刘白玄说的化劲了。 慧通从说第一句话开始,到现在击伤自己,脚步尚未动过分毫,月光如华下,宝相光明,仿佛如来佛在对手心中的孙猴子说,顽猴,施展你的筋斗云吧,看能否逃得出我的五指山。 徐山伸手进腰间,神色未动,心里叫苦,符箓他刚才已经用光,他原本计划掏出一把钱来当做符箓,对方可能会分神,自己好趁机逃走。 但是却忘了这身衣服是换过来的特警服装,自己的衣服还在下面一层,这个兜里哪里拿得出什么钱币纸张来假装符箓。 幸好铁血神通在身,慧通看不出徐山脸色任何异样,见对方手入腰间,以为异术即将临身,全神戒备不已。 果然对方左手一扬,口中喝道:“雷…我草!” 慧通脚步微动躲避,但空中哪有一丝术法启动的痕迹,再看那少年,却似兔子一般,弯腰俯身躲在刚才坐的石头背后。 慧通心里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对方用借尸还魂这招从包围中逃脱,随身之物包括符箓根本可能未来得及转移到身上,如此,对方现在只是一介徒有蛮力的凡人罢了。 慧通想通这般关节,信步走向石头背后,对方果然瘫坐那里,似乎放弃抵抗。 他伸手化鹰爪,擒拿向徐山的肩臂,哂然笑道:“既然如此,施主这就随我回…” “呯!”慧通话音未落就被打断,腹部剧痛传来,身体也连连倒退数步。 只见那少年已经立身而起,手中之枪,再次绽放两道火光,慧通双腿一软,已经瘫倒在地,腹部与双腿血流不止。 原来徐山在兜里没有摸到钱币,但却发现了腰间手枪。 他灵台千转,只求一条出路,众里寻她百度,却在此处。 转瞬就定下计划,佯装符箓用尽,至少要对方明白,然后给予致命一击,万幸演技到位,慧通入蛊,翻身功成。 徐山冷冷看向地上挣扎的慧通,道:“恩怨你我心里清楚,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就走,现在牵连进来的人愈来愈多,事情愈发复杂,他已经不敢奢望还可以找出第四条解决之路,估计只能亡命天涯。 慧通是少林长老,又是少林在汉国的人间行走,既位高权重,又德高望重,从未亲身面对过枪支,此刻腹腿被击伤,只能运劲裹住子弹,控制肌肉,尽量减小流血速度。 他见刚才被自己视若蝼蚁的少年居然这就要毫发无伤地离开,心里何等不甘,眼露疯狂之色,如当年在千佛寨的瘦道人,胃部一动,缓缓挤压一小钟模样之物升起喉咙至嘴中。 他功力所聚,神念所激,“咚!”一道恢弘肃穆的无形音波出现,那道音波并不向四周扩散,只是随着小钟的口部方向,直扑徐山。 此物正是震宇将军人体科学研究实验室苦苦追寻,王伏波局长念念不止的三大神物之一“镇神钟”! 当年王伏波从张虎臣手中获得摄魂铃,而因此推动震宇将军发布“山海令”,引发三山五岳震荡,目的之一就是要寻找这剩下的镇神钟和掘墓鼓,谁也想不到却早就在少林手里,而且还待在一位行走在汉国上层的和尚身上,或许这也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镇神钟与摄魂铃不同,其最初是修行之人用来镇压心魔的无上法宝,但毕竟可以镇压人的神魂,同样也杀伐无双,只是攻击单向而已。 徐山尚未走两步,只听脑中响起一道恢弘肃穆的钟声,“咚!”,仿佛不是由耳朵进入,而是凭空出现在脑海。 那道钟声就像一颗炸弹在水面激起的波浪,又仿佛地震引起的海啸,浪潮滔天击下,灵台倏然被淹没。 他身体一僵,手中的手枪掉落,整个人摇晃两下,就向悬崖跌倒,消失在夜色中。 慧通在地上休息一会,撕下袈裟包裹住伤口,颤悠悠站起身来,两步后就已动如常人。 他吞下镇神钟,拾起徐山掉落的手枪,看向几十米下的黑暗之处,只有江水滔滔。他竖掌胸前,道:“阿弥陀佛。”遂转身离去。 他不用再去查看徐山的生死,镇神钟下,生不如死,只余一介躯壳,行尸走肉而已。 慧通悄声离去,他不敢冒险,怕镇魂钟暴露,因此没有通知郭怀与顾长德他们,回头只需找个弟子接收邱家的补偿就是。 顾长德的队伍将李苏的小楼掘地三尺,他自认为没有放出过一只苍蝇,直到在屋顶发现那位被剥了衣服的干警,才彻底泄气。 而衣衫不整的李苏和下体裸露的詹云水被送到救护车上时,他又激起三丈怒气。 顾长德在昨夜温柔似水的李苏眼里,再看不到那份崇拜,周围到处都是人,他不敢多问,怕暴露二人的关系。 他想象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詹云水与李苏?还是那逃走的恶徒男女通吃,对詹云水和李苏都下了手? 凌晨一点,猎狼行动第三次会议在市公安局召开,这次多了分管公安政法口的黄钊副市长,驻军李隆泰政委两位领导。 陈援朝暗自庆幸昨日自己全权放手顾长德,现在责任难逃,但自己不会是首当其冲那位。 事情虽然如此,他的话依旧有担当:“各位领导,现场的状况就是上述情况,现在疑犯再度逃逸,伏击行动失败。这次行动失败,我要负主要责任,在此向各位领导做如下检讨,第一,在顾局长制定计划时,我未能尽到查遗补漏之职;第二,在采取扩大行动之时,我没能及时制止,导致事态升级,影响社会民心的稳定。” 顾长德面沉若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心里尤在揣度丽人的遭遇。 郭怀见陈援朝口口声声说要负责任,却句句将顾长德往死里推,顾长德居然还没有辩解半句。 顾长德是他朋友之弟,其父亲亦是为国捐躯的豪杰,如何能眼看他仕途夭折在这里。 郭怀心中恼怒,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欠身说道:“黄市长,李政委,还有在座各位,此事有我带队的特派员詹云水参与,现在李苏同志房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未弄清楚,严格来说我亦有一定的责任。不过我认为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疑犯是修行人士,又正在潜逃,詹云水先生是龙虎门的高徒,重伤未醒,我希望你们将重心落到追查疑犯上来,我这边将会立即向上层汇报和请示,你们看如何?” 黄钊与李隆泰对视一眼,心想正是要你出来分担责任,不然这板子打下来,谁又甘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天道难测 黄钊隐去笑容,沉声道:“郭处长说到我心里去了,当然特派组肯定没有任何责任,我是说同志们的工作要抓住事情的主要矛盾,下面我结合郭处长的指示,讲以下几点意见:一,现场既然没有死人,将警戒线撤除,警员收回,同时做好群众的安抚工作;二,调取最优秀的干警,请政委也给予支持你们的侦查人员,组成特别行动队,剖析线索,追查疑犯的行踪;三,请赵团长向邱军长做好解释工作,我们会保持克制,暂时还不公开通缉,尽可能拖住疑犯,但介于疑犯的修行者身份,即使找到疑犯,我们也会等待郭处长请示后的指示再对疑犯采取行动;四,继续询问李苏同志,如果詹云水先生苏醒,也请他配合,务必还原室内真相;五,立即给我接通分管文化宣传的张市长,今晚的事情,一能够不上报纸,电台,否则会引起社会人心动荡!” 众人都不是傻子,这黄市长将最关键的责任丢给郭怀,公安现在只是配合找人罢了,于是纷纷点头称善。 郭怀心中冷笑,也不再言,要过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拨打京城电话。 几次转接之后,电话那头响起一道爽朗的大笑,道:“郭胖子,这么晚找老子,是不是又失败了?老子早告诉过你,你们那研究,是要公鸡下蛋,还不如让老子揍你们一顿,可能还明白点修行之道。哈哈哈。” 对方声音如雷,粗鄙中有亲切。 郭怀把话筒拿远耳边,等对方喷完,淡淡地道:“猛子,我在山城,这边出了点事,你弟弟可能牵涉其中,原本也没什么,但我看他没说实话,估计有些地方圆不过去。” 电话那边顿时一静,叫他将事情说一遍,然后就说了“等我过去”四个字,挂断电话。 徐山缓缓醒来,全身潮湿,手脚僵硬,发现自己躺卧在一堆篝火旁边。 他就要元神高坐,运起铁血神通,却发现铁血神念不知何处,大吃一惊,这可是自己现在的存身之本。 他扭头四望,不远处依旧是江水,天空漆黑,有一道巨大的桥梁影子,思考片刻得出结论,这是在石门大桥底部。 他刚起身,两个小身影从旁边跑过来,异口同声地说:“叔叔你醒了?” 定睛一看,却正是那夜在不远处的码头上行乞的两个孩子。 那独臂男孩挺精神,小女孩睡眼惺忪,一阵江风出来,两人都衣衫褴褛,不由自主的发抖。 徐山记得自己将慧通双腿击伤,转身走时听到一道钟声,然后就一切空白,不明白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依据身上衣服状况,应该是掉落过江里。 他试探地问道:“你们救了我?” 小女孩似乎想到最开心的事情,道:“是哥哥救了你。我们逃到这里,我看到你趴在江水里,哥哥去把你拖上来,说你要被淹死。哥哥还升火给你烤,说不然你要被冻死。你好了么?我们要继续逃跑了,对不对,哥哥?不然老大追来要打死哥哥的!” 她说完还摇晃男孩的手,她话里先前充满骄傲,后来想到可怕的事情,变得恐慌。 小男孩用独臂搂住她温柔道:“嗯,小草记忆真好。不要怕,哥哥这就带你跑。” 说完,他转头对徐山道:“叔叔,我记得你,你那天给了我们很多钱,我们这才存够逃跑的钱。这次救你,就算我报答你了,我们要走了,再见。” 徐山思绪如电,转瞬就将真相推断得七七八八,自己应该是被慧通什么武器击中,有点像那次在千佛寨,人一下子昏过去。 那一次自己就推断,自己那个暴戾的神魂或人格被张虎臣所谓的特殊武器灭掉,这一次是否又是如此? 自己的铁血神念主持灵台,然后被慧通的同一种武器打散,甚至灭掉,所以才会昏迷,才会现在寻找不到铁血神念。 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掉落悬崖,然后在江水中漂浮几公里至此,又被这两孩子所救。 他没想到天道安排得如此奇妙。 他在此处取走无辜的陈红涛的性命,如果没有这两孩子,自己也就可能葬身于此,一报还一报。 但也不知是否自己给这两孩子一笔钱种下了因,却又收获到获救的果。 两个孩子就要离开,他心中一动,立身而起,一脚将火堆踏灭,赶上去道:“你们要去哪里?准备怎么逃?” 男孩手里有一个小电筒,指向江面,道:“我也不知道。我听人说大海岛上没有人,他们说这条江就要流到大海,我想顺着江走,找到大海,就再也没有坏人抓我们,逼我们去要钱了。” 女孩也似乎很开心,道:“是啊,那就再也没人打哥哥了,是不是呀,叔叔?” 徐山心中一酸,前世今生从未听到过如此天真的童话,也从未听到过如此令人心碎的童话。 他上前一步蹲下来,拉住两个孩子的手,道:“你们这样可到不了大海,大海可远了,你们救了叔叔,让叔叔帮你们好不好?叔叔先帮你们把坏人抓起来,然后,你们想去哪里,叔叔就送你们去哪里,好不好?” 小女孩不说话,她看她的哥哥。 小男孩是有主见的人,定定地看徐山道:“我怎么相信你?” 徐山失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听小女孩弱弱地问:“叔叔你是警察么?哥哥说警察也是坏人,他们不会管我们的。” 徐山再次心酸,哽咽道:“你们看叔叔这衣服是不是与一般警察不一样,叔叔是高级警察,不但抓坏人,还抓坏警察。让叔叔帮你们好不好?” 他神通已失,不敢再抱更多的幻想,只希望能为眼前两个孩子做点什么,然后是擒是获,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随便天道折腾。 小男孩仿佛沉思片刻,道:“好吧,你给我们那么多钱,肯定是好人。那你要怎么帮我们?” 徐山松一口气,真心想说一声谢谢。 这遭山城之行,一路走来,愈来愈寸步难行,昨夜他还在嘲笑天道,安排一个精虫上脑的瘦鬼对付自己,让自己逃出生天,现在才明白自己的肤浅,天道高远,真是自己所能测度? 如今失去神通,心灰意冷,觉得自己不可能对抗得了那冥冥之主,陷落是迟早之事,但要是能再做一点好事,也不枉这两世为人。 徐山抱起小女孩,让男孩带路,去他们老大的窝点。 路上谈话得知,男孩叫木头,女孩叫小草,二人都记不起是家在哪里,父母是谁,记事开始就跟着老大。 老大还养着另外几个孩子,大家每日行乞的钱就上交老大,如果少了,或老大不开心了,就要揍打他们,木头的手就是去年被老大砍断的。 徐山心里长叹,遏制住滔天怒火,怜惜地问木头还疼么,木头憨憨地道,不疼。 小草咯咯笑道:“哥哥说有小草在他身边,他就不会疼啦。叔叔,小草是不是很厉害?” 徐山道:“是啊,我们小草最厉害了。” 他再次抚摸一下木头的脑袋,真是一个好孩子啊! 小草接着道:“可是,那些哥哥被打时,小草去站在他们身边,帮他们止疼,他们反而踹我呢。” 徐山不知道怎么回答,将怀中孩子在嘴前亲一口。 他怒火已转为寒冰,指甲刺入掌心,仰望夜空,这就是你的狗屁天道? 你要行我的道,我挡不住,但今夜这些罪人的道,让我来替你行了吧,看你能否挡得住! 十多分钟后,三人就走到一个破旧的院子旁边。 徐山知道这是城中村,未来有小区在这里崛起,现在依旧是农田,四处无人烟。 刚进院子,就听见远处有车开过来的声音和灯光,是一辆破旧的桑塔纳。 徐山拉住两个孩子潜伏在院子边黑暗处,车灯关闭后,下来一个男子。 徐山示意木头,木头居然懂得他的意思,点头确认就是他老大。 只听那男子晃悠悠地开门,口中骂咧咧道:“两个死小鬼,要是真的敢逃跑,看我不抓住脚都砍断!呸,真晦气,这帮警察就是吃屎的,抓一个人都抓不到,害得老子人都不敢再去找了!” 以徐山性情,自然不用多言,潜过去就手刀砍下,对方往地下瘫软,徐山将其捞住,推门进屋。 他打开灯,小草和木头跑过来,徐山问他们其他孩子在哪里,二人指向右边房间。 徐山进去一看,满屋垃圾,臭气熏天,房间正中有一个木板,上面一道锁链,估计下面是一个地窖。 徐山也不去开地窖,示意两小退出门外,伸手捏住那男子的脖子,就要替天行道。 灯光下他看到男子的面容,心中一动,突然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人心更难测 凌晨两点,市局的会议室灯火通明,低级别人员全部退出,只余陈援朝和顾长德二人。 顾长德像打焉了的茄子,垂头丧气地看向自己的鞋子,仿佛那里有一朵花。 而其他所有人都目光古怪地看着郭怀,郭怀面色如常,悠闲的慢慢喝茶,对一切视而不见。 黄钊市长向陈援朝打个眼色,陈援朝无奈,硬着头皮道:“郭处,您也听到了,顾局长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那位詹云水先生更…,听说他现在还在医院叫嚣说李苏同志是他的。您说还有更大的领导要来,您多少也说句话,大家达成共识后,好向领导汇报啊!” 郭怀将茶杯一放,不动声色地道:“依据陈局长的意思,该怎么汇报呢?” 严格来说,陈援朝的级别与郭怀一样,对方还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但陈援朝却汗如泉涌。 他看向黄钊和李隆泰,仿佛从对方眼里获得了某种支持,定神道:“那我先说说,请您指正。事情由神符宗余孽妖人引起,他反抗追捕,杀死李广少校,王云松道士,重伤另外七人,绑架邱牧同志。在市委和特派组的坚强领导下,市局和驻军紧密配合,周密部署,及时阻断妖人的出逃之路,使其困在城区。妖人走投无路之下,杀死火车站陈红涛,准备诱使李苏帮其出逃。李苏同志幡然醒悟后,向顾局长通报了情况,但顾局长立功心切,草率地制定了围捕计划,导致功亏一篑,走脱了那妖人。严格来说,此次事件中除了顾局长的一点瑕疵,特派组、市委、市局和地方部队,都已尽职尽责,事后的应对也处置及时得当,相信那妖人落网,指日可待。” 陈援朝是老狐狸,看到对方眼里闪过的嘲笑,心里草拟的马翻滚,老子只牺牲顾长德一个人,并且已经将你特派人员詹云水那个人渣摘出去了好不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谦卑地道:“郭处,您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郭怀的声音依旧古井不波,道:“来的这位领导脾气不大好,眼里进不得沙子,我可以告诉各位,他姓顾。” 顾长德眼中一亮,知道自己有救了,将头埋得更低。 陈援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尼玛,早点说要死么,你让我怎么圆! 赵团长见众人尴尬,挨个发烟,连不抽烟的黄市长也点燃狠狠地吐上几口。 室内开始烟雾缭绕。半晌,黄钊道:“老陈,我觉得你的看法是不是片面了一些?” 陈援朝见领导亲自救驾,感激不尽,自然地送上台阶,道:“我一天就呆在局里一某三分地,看问题肯定狭隘,还请领导点拨。” 黄钊道:“我觉得你忽略了一个人,就是那李苏。顾局长固然中了她美色之计,詹云水道长还不是如此,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再让我们想一想,那妖人为什么要找她,火车站那么多员工,为什么偏偏找她?我们都知道那妖人会奇异法术,如果李苏与他是一伙的,是不是也可能会法术?我听说有些法术专门就是引诱男人的,顾局长与詹云水道长会不会是中了妖法?如果是这个角度来看,顾局长分明是做了牺牲嘛,并且还抵抗住诱惑布下了罗网,这已经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了,这种品质就是我们要提拔的干部需要的品质嘛。” 在座众人都眼前一亮,尼玛,不愧是当领导的,这甩锅的思路如此开阔,如此与众不同,这下两边都摘出来了,顾长德不但无过,还有功。 郭怀也一边在心中冷哼,一边翻滚念头,尼玛,这次山城之行大开眼界,胜读十年书啊。他看向顾长德,只见对方面色通红,似忏悔,又似兴奋,心中一叹,昨日高看你了,你还不了解你哥么。 就在这时,会议室门被推开,陈援朝的秘书跑了进来,走到他身边要耳语,陈援朝一拍桌子,道:“什么事不能直说,在座的都是领导,说!” 秘书立正道:“报告首长,刚才接到消息,林秋水的巫山文化传播公司受到袭击,怀疑正是徐姓嫌犯所为!” “什么?!”众人大惊,这人是吃了豹子胆还是脑袋里装屎?前脚才从包围中逃脱,后脚就到其他地方生事! 陈援朝喝道:“能确认是他么?说详细点!” 秘书道:“报告!能确认!是林二…林秋水亲自看见的。林秋水说,她正在同两个姊妹在办公室商量事务,对方突然闯了进来,将她们全部击昏,她们醒过来后,发现自己都右腿骨折,保险柜被打开,遗失了八十万现金和玉石珍宝无数,还丢了,丢了…” 陈援朝拍桌道:“还丢了什么?” 秘书吓一跳,道:“两颗手雷!” “什么?!”众人再次吃惊,郭怀看大家眼神交流的样子,知道有猫腻,表示不理解,直接问道:“这林秋水是报告里面说的那个林二娘吧?她是做什么的?怎么有这么多现金?怎么会还有手雷?” 秘书不答,众人眼光都看向赵鹏飞。 赵鹏飞老脸通红,也心中发慌,忐忑地道:“林二娘公司算是邱牧公司的合作伙伴,主要做巫山文化…就是男女双修气功文化的研究和推广,其姊妹众多,网罗的男人也良莠不齐,听说其中有好几个黑道人物,那手雷有可能是…什么渠道购买的。至于钱的话…额…郭处,我就直说了,家里正在筹补偿少林和青城的钱,也在喊她们准备,包括奇异之物要献给你们实验室。” 郭怀虽然也是官场中人,但也被这一切惊呆了,尼玛,也就是说手雷也是你邱家流出去的?!双修气功?!当面行贿?!你们在玩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通知老顾同学是何等明智,这场面自己压不住啊! 黄钊哼哼两声,陈援朝才反应过来,道:“传我命令,一,刑警总队与刚成立的特别行动队一起出现场,不准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二,派警员去邱牧公司,防止对方再次抢劫,现在看来,此人目标是钱财;三,请赵团长通知邱家家属,不排除对方还要采取其他报复行动。” 他处理得颇有条理,众人不再说话,各自揣摩事情的变化,办公室再次陷入安静中。 半个小时候,又有消息传来,疑犯用邱牧的手提电话给邱家打了电话,电话里通知邱家准备一百万现金,明日等候交换邱牧地点,邱牧在电话里说了话,确认还活着,然后对方电话应该是取掉电池,再次打不通。 特别行动组立即引进新的绑架犯罪专家,这一次终于落实清楚对方的意图,比前面瞎猜强了不知多少。 专家们在会议室展开激烈争吵,信心百倍,都有一点,相信对方只要敢来取钱,必然逃不过大家的追捕。 只有核心几位心里清楚,对方真的是要钱么?事情的起因已不足为外人道也! 凌晨四点半,大家收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疑犯死了,邱牧获救了! 陈援朝亲自赶赴现场,第一次见到了将自己逼的焦头烂额,甚至差点要到绝路的疑犯:支离破碎的身体残肢,脸已经稀烂无法辨识。 这会不会是对方的金蝉脱壳手段?没有这么巧的事情!所有人都怀一分疑虑! 首先是林二娘与邱牧的供述,还原事情的真相,疑犯身着特警服装,在抢劫林二娘之后,回到囚禁邱牧之处,先电话邱牧家索要赎金,然后收拾东西开车带邱牧离开去见某个人,在一个荒野之地,邱牧隐约听到对方与谁的谈话,好像因为钱起了争执,然后就听到一声枪响和疑犯的惨叫,接着就发生了爆炸。 过程中邱牧虽然眼不能见,但一直听清楚了疑犯的行动声音,加上死者残肢上的衣服布料与特警衣服一致,死者为疑犯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八十以上。 接着是技术手段的确认,疑犯在林二娘公司留下不少指纹,在邱牧的奔驰车、手枪、手机和那把剑上也留有指纹,与找到的死者指头的指纹吻合,所以死者为疑犯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云开雾散,柳暗花明,皆大欢喜,市局发出震天欢呼,黄领导兴奋地向市委汇报,穷凶极恶的匪徒已经落网身亡!市民可以彻底安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罪与罚 陈援朝的办公室人员依旧紧张地在写汇报材料,京城领导已经下飞机,无论如何,好像,运气在大家这里。 凌晨五点半,市局会议室,猎狼行动各部的主要负责人,黄市长,李政委,赵团长和郭专员齐聚一堂,手里拿着猎狼行动圆满胜利最终的汇报材料,静待领导到来。 “咚!咚!咚!”,楼道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声音沉闷得仿佛有千钧之重,就如巨象踏地,又似蛮荒巨鼓,一层层,一浪浪,无形的波纹在叠加,呼啸扑向会议室,让里面的空气陡然压力增加百倍。 众人的心仿佛都要停止跳动,面面相觑,神色赫然,他们从未想到一个人的步伐都能有如此气势! 郭怀用手压住自己的心脏,腹诽日了狗了,老顾这家伙出场装逼的风头都已压过国家首脑,不过也对,不是他这般,如何能镇住会议室这一群狡猾的狐狼。 会议室门嘭地被推开,进来一位昂然九尺巨汉,面沉若水,细长的眼睛里精光偶闪,不怒自威。 黄市长与陈援朝站起来要去握手,走两步如靠近摩天巨岩,仿佛上面随时都会有坠天之石落下,头上细汗出来,忘了自我介绍。 那巨汉嘴角一抽,如春风拂面,会议室里像一下子从冰河时代跨回到现代,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一口气,只见对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似晨钟暮鼓响在每个人的耳边,顿时让人回复清明:“顾猛之。” 李隆泰、赵鹏飞和陈援朝“嘶”地抽一口凉气,面露崇拜、狂热和忐忑之色。 黄钊听到声音,环顾一圈,知道这位顾猛之来头一定很大,怕是比其块头更甚,他悄悄问陈援朝,在知道对方只是国安九处一位处长后,心头不禁嘀咕,一位处长而已,大家至于这样? 顾猛之不用人招呼,拉开椅子坐下,椅子太小,仿佛天外飞来一座山峰,伫立当场,渊渟岳峙,气氛再次为之一凝。他第二次开口,淡淡道:“那么,谁来给我介绍一下情况?” 众人想到嫌犯已经身亡,无论如何,已经有了交待,心中稍安,看向陈援朝。 陈援朝擦了擦额头汗水,先介绍了在座主要领导,然后开始照着稿纸念,前面内容是先前他给郭怀的汇报与黄钊甩锅的结合体,后面是疑犯身亡的技术分析与真相还原。 末尾他总结道,整个事件,完美体现了特派组与市委的领导力,展现了公安局与地方部队的执行力与战斗力。不但成功将嫌犯逼入穷途末路,还揪出藏身在铁路干警中的败类妖女,在与这两个妖人的斗智斗勇过程中,也涌现出一批不怕牺牲,敢于担当,敢于奉献的优秀人员,其中顾长德局长就是其中典范。 接着黄钊代表市委发言,首先感谢特派组各位领导的支持,正因为有他们作为坚强后盾,此次猎狼行动才会充满决心与勇气,才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其次,市委将对这次行动中的优秀个人进行嘉奖,激励奋斗在一线保卫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勇士;最后,请顾处带话回京城,请领导放心,市委有决心,有信心将山城治理成人民的一片乐土。 会议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郭怀带着谁也看不懂的微笑,不紧不慢的拍掌。 顾猛之没有动,面色反而愈来愈低沉,大家发现不对,渐渐静下来。 顾猛之再次咧嘴一笑,这次大家没有感觉到温暖,反而如寒风拂面,似在面对一头怪兽,只听他道:“拍!继续拍!拍大声点!我是瞎子聋子,不然看不到,听不到!” 说着他一拍桌子,哗啦声中,碎木纷飞,茶杯破裂,室内一时静若寒蝉。 那日在会议室内见过詹云水出手的人,不停腹诽,呸,京城来人就了不起么,尼玛,什么素质。 黄钊心里也鄙夷顾猛之,看样子也是一个军中莽汉,根本不懂官场规矩。他看场中众人被压住,自峙身份最高,缓缓道:“顾处什么意思?有问题就提嘛,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 顾猛之细眼猛地一瞪,看向黄钊,室内无风自动,似乎有滔天杀气突然降临,扑向对方,只听他道:“嘿,黄市长是吧!那我就来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给我看看。第一,神符宗案件,早在两年前都完结,并且现在修行人士的调查,都由郭处他们研究实验室负责,李广凭什么身份调查此案?第二,公安内部第一次通缉徐姓嫌犯,依据何在?第三,张斌等干警抓捕嫌犯,邱牧一个公司老总,怎么会在现场?第四,顾长德与那李苏合谋,背叛家庭,欺骗组织,又还扩大事态影响,就他,还优秀人员?第五,詹云水意图奸…**女,还是你们坚强后盾?” 黄钊心中一冷,尼玛,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老子将你亲戚和特派组人员从里面摘出来死了多少脑细胞?皆大欢喜不懂么?你一个小小处长就要来揭这个盖子? 黄钊怎不知国安对地方事务没有管辖权,心里恼怒,话也变得不客气,道:“郭处长,问题要看主要矛盾,这个事件从邱牧被嫌犯绑架开始,到邱牧获救、嫌犯身亡结束,事件的主要矛盾已经解决,至于相关人员是否有过错,我以为就交给各自部门自查才是符合程序的做法!” 顾猛之唰地立身而起,蒲叶般大小的手掌遽然扇向黄钊,他隔黄钊的距离原本至少两米,众人眼前一花,顾猛之原地未动,仿佛他的手臂突然长长,只听“啪”地一声,黄钊已被一耳光打得临空飞起,摔倒在地,撞到陈援朝的桌边,引起茶杯翻到。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发生了什么?!黄市长被打了?!还是扇耳光?! 郭怀以手遮面,心里喟然长叹,尼玛,就知道会这样!猛子,你真他玛是猛子! 大家目瞪口呆,陈援朝一会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将领导扶起。 黄钊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尤自摸一次火辣的脸上手印,勃然大怒,指向顾猛之,刚要说话,就见对方如噬人猛兽,眼中幽幽绿光盯着自己,话居然堵在口中不敢说出来。 顾猛之嘿嘿狞笑,扫视一番全场,道:“主要矛盾?你们脑子被狗吃了还是全都是屎?!这件事情的主要矛盾是邱牧与疑犯的矛盾,是邱牧背后,就是你们这帮人与一名百姓的矛盾!这事情放在古代叫什么?官逼民反!要老子是那疑犯,哪里才杀这几个人!” 郭怀听不下去了,这家伙愈说愈离谱,喝道:“老顾!” 顾猛之伸出舌头舔一下嘴唇,再次狞笑道:“死胖子,还有你!莫以为你给我电话我就会感激你!詹云水,你带的人,回去让张太和把詹云水的脑袋送过来!还有你顾长德,我的亲弟弟,莫以为我过来是要救你,老子来脱你一身皮!” 众人这才知道对方原来是顾局长的哥哥,心想,尼玛,这算什么,要大义灭亲? 郭怀脸上也无光,但他了解这家伙,发飙了谁都控制不住,只能心中祈祷,看在同学的份上留点面子行不行。 顾猛之伸手再拍,又是一张桌子破碎倒地,声音再次提高,道:“这件事情的核心就是国之权柄被私用,黄钊,你作为地方领导,本末倒置,不明是非,我打醒你,服是不服?陈援朝,你作为公安局局长,屈服权威,为虎作伥,给予警告,记大过处分,服是不服?至于系统其他牵连在里面的人,去陈援朝那里老实交代,自请处分,服是不服?” 众人心里万头草拟的马与服泥的马齐奔,黄钊就要说话,却被陈援朝从背后死死拽住衣服。 只见对方龙行虎步,一脚踢在顾长德的桌子上,顾长德被桌子撞起向后飞得老远,伏地脸色苍白,敢怒却不敢言。 顾猛之喝道:“顾长德,你骗人的胆子不小,处理事情的能力,一点没有!给我脱了这身皮,滚回京城!秀芸没怀上儿子之前,出门我就打断你腿!你服是不服?” 他又转身,一步就到赵鹏飞面前,狞笑道:“至于你邱家,回去问邱断沙,他这是晚节不要了?邱牧这种祸害,他要是再敢放出来,你看我敢不敢断了你邱家传承!至于哪几个人做了小动作,自己去军区领处罚,服是不服?” 会议室内,仿佛风滚雷鸣,无人敢说一个字,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服是不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人生如戏 顾猛之最后扭头定定地看李隆泰,突然一叹气,道:“军之所在,国之长城,你作为一军政委,不懂?你级别比我高,还要不要我说怎么做?” 李隆泰脸变得通红,似有惭愧,跺脚立正,道:“明白!” 顾猛之环顾一周,像突然失去了力气,滔天怒火化为悲哀,低头走向室外,到门口时一顿,也不回头,道:“黄市长,乐土,是老百姓的手建设出来的,不是你编几句话治理出来的,希望你不要再本末倒置了。” 他说完就踏步离去,留下一室呆立的众人,片刻郭怀反应过来,追出去,喊道:“老顾,等等我!” 好好一个报喜会,庆功会最后变成这样,众人面色各异,各自咀嚼。 事后,黄市长在陈局长办公室砸烂了几套茶杯,不停咆哮“凭什么!”。 据陈局长秘书说,隐约听到什么“卫国”“英雄”之类的词语后,黄市长才平静下来。 然后公安系统内部整顿,陈援朝局长,主动请领警告与记过的处分;顾局长被撤职,回了京城;其他与青澜峰林二娘有关的人,都或明或暗地受到处分和自我检讨。 邱断沙老爷子一方面在家里拍桌子,说竖子欺人太甚,一方面对邱牧禁足;改调令的邱光团长接到自己的调令,去后勤报道;流出枪支手雷的赵团长降职为赵排长。 郭怀与顾猛之坐在飞机上。郭怀看顾猛之不停把玩手中的飞剑,好奇地问:“此事就这样完了?证物上面只有嫌犯一个人的指纹,要知道,那些东西都是从别人手里抢过去的,我不相信你没注意到这点!” 顾猛之咧嘴一笑,中指一弹,那飞剑就断为两截,转头定定地看郭怀,道:“胖子,我常希望,这个世界啊,藐视权贵的人再多一点。” 清晨,徐山在旅馆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身边蜷伏的两个孩子,温馨一笑,将被子再给他们拉上一点。 他手枕在脑后,定定地看头服力的定安证据。 一切交给天道去裁定吧,两个孩子带来的幸运说不定就成功了呢!自己现在失去神通,更应该关注的是如何与孩子们一起逃出去。 徐山不知道自己想到的第二个漏洞已经被人怀疑,并且也确实很幸运,别人并不在意,还希望他这种蔑视权贵的人再多一些。 徐山如果知道顾猛之对自己的评价,两世为人的他自然会一笑了之,何来蔑视?权贵就是实力,自己尊重实力,只不过也尊重自己罢了。 两个孩子醒来后,徐山让木头出旅馆买回早餐和一份晨报。上面没有昨夜骚动的片言只语,也没有林二娘公司被抢劫,邱牧获救的报道。 徐山不敢大意,呆到夜幕降临才带孩子出门。昨夜他载走周涛时让他们在那住所等候,接近凌晨五点再回去接他们。 徐山原本想对地窖中曾经欺负过小草的孩子惩戒一番,后来实在没下得了手,打开地窖的锁就离去,开车来到朝天门附近找旅馆住下。 现在两个孩子对他非常信任,或许因为去掉了身上的枷锁,两人嘴里塞满徐山买的小吃,在小巷里跳跃着,欢笑着,路人不停避让、鄙夷。 孩子们毫无所觉,眼里只有徐山,充满濡慕、依赖和欣喜。徐山苦笑不已,带着他们在摊贩上买了两套衣服,回旅馆将他们洗个透彻,再换上新衣。 晚上九点过,兴奋的孩子终于睡去,徐山再次悄悄出门。 他在僻静处找到公用电话,拨通普州县医院电话。还是昨天接电话的男子,徐山刚想请对方传话时,那面居然传来石兰的声音,石兰将几日的挂念与忧虑一股脑倒出:“山儿?山儿?是你吗?你在哪里?好久回来?我…你妈担心死了!” 徐山听着伊人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一时呆了。从离开普州到现在,不过短短三日,却仿佛过去三年那样漫长,发生了太多事情! 邱家、军队、公安、青澜峰还有龙虎山和少林修行人士,无数的人对自己进行围困追捕,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步步惊心,有多少次差点身陷囹圄?有多少次差点道消身死? 还有那粉红的陷阱,无辜的性命,凄惨的孩子,前世三十多年没有遇上的遭遇,就在这短短几日,全部降临在自己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神女 电话亭的灯光如豆,几步外又是冰冷的寒雾迷城,一路跌撞行来,生死挣扎,尚不知路在何方。 但就在现在,那道温暖的声音,仿佛春天的朝阳,又似堕天而降的神光,让徐山嘴角泛起微笑,这一切付出,都值得,我身后还有一个灿烂温暖的世界! 电话那头石兰已经是哭音:“山儿?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说话啊…啊…” 徐山轻声道:“傻瓜,我没事。只是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石兰这才心中石头落地,破涕为笑。 徐山的神通消失后,情绪一直有些消极,现在他又鼓起战胜一切的勇气和信心,是的,还有亲人在等着自己回家。 他灵台重新活跃运转,告诉石兰,这次培训收获很大,还有一个封闭式的强化班,春节肯定赶不回去,她也不要再守着电话,回家该干嘛干嘛,家里一切就交给她了。 石兰听到说将家交给她,满腔期待与牵挂化为甜蜜,觉得自己不但是他的情侣,还已是他的妻子,狠狠地点头,开始琢磨自己可以做哪些事情,要扮演好一位真正的管家婆角色。 徐山挂断电话后,行走在阴影里。他虽然没有了铁血神通,但筑基的身体依旧远超普通人,行人根本不知道刚才的路边、角落,有一个人与自己擦肩而过。 在朝天门码头寻找一圈,徐山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警察,也没有遇到想找的人,遂折回旅馆休息。 后面两天白日依旧潜伏,最后一日徐山终于找到了目标,正是去年那对吃火锅的父子。依旧在那个城门,依旧是那口火锅,依旧是两瓶酒,只是石兰换成了两个孩子。 腊月二十九下午,徐山混在人群中登上了江鱼号轮船。在张卫红的那位侄儿引领下,他来到头等舱,推门进去,两个孩子和两个大箱子伫立面前。小草已经泪眼汪汪,木头也眼中彷徨。 徐山知道他们在陌生的环境中吓坏了,蹲下来张开双臂,二人扑在他怀里。 徐山搂着两小来到窗边,看一眼如兽潜伏的码头,转而指向滚滚而去的江水,压抑住逃出生天的喜悦,道:“准备好了吗,孩子们,我们一起去看海!” 除夕夜,船出巫峡。徐山点了满满一桌菜,请帮忙买票和带孩子上船的张江年一起用餐,一人半瓶酒,宾主尽欢。 晚上十点,守着两小睡下后,徐山披衣来到甲板。船下依旧人声鼎沸,未能归家的旅客们,或苦闷,或兴奋,或划拳猜酒,或小赌怡情,要消磨掉这一年中最重要的夜。 夜沉如水,两岸隐约的群山险峻如刀,江风割面,猿啼惊魂,徐山心有所感,低吟道:“涡濆大如屋,九死争船头。人鮓尚脱免,虎牙不须忧。” 这时广播传来beyond的《大地》,“在那些苍翠的路上,历遍了多少创伤,在那张苍老的面上,亦记载了风霜。秋风秋雨的度日,是青春少年时,迫不得已的话别,没说再见,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徐山轻声跟着和两句,咀嚼一番,眼角滑落一滴泪珠。 他掏出刚才张江年给的烟,几次才点燃火,颤抖着吸一口,长长吐气,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沉默在黑夜里。 半饷,突然一个声音在徐山身后响起:“有烟吗?给我一根!” 徐山回头,二人同时惊呼:“怎么是你?!” 江水滔滔,寒风萧萧,昏暗的灯光下,正是李苏那绝色无双的容颜,在这如浓墨的夜,像幽兰绽放,在这传奇的巫峡,似神女降临。 徐山像不通风情的莽汉,又如分不清颜色的色盲,他动若鬼魅,反手就扣在对方脖子上,狞笑道:“小看了你们,没想到还能追到这里!” 李苏说不出话,妙目中全是惊骇恐惧之色,踉跄中一只手把住栏杆,一只手使劲地抓住徐山的手,想将其拉开。 她脸色因缺氧逐渐从苍白变得通红,不知想到什么,她眼神却从恐慌、愤怒逐渐变得平静,转而看向夜空,或许是一切都即将得到解脱? 徐山冷冷看着李苏从最初的挣扎到放弃反抗,铁石做的心也不由一叹,今夜,一朵绝世幽兰就此凋零在自己手中。 “叔叔!叔叔!你在哪里?”就在这时,木头牵着小草推门出来,小草在廊道上带着哭腔大喊。 徐山手遽然一松,脸露笑容冲那边喊道:“小草,叔叔在这儿呢。木头,把小草牵稳,风浪太大了。” 李苏原已打算面对死亡,突然颈部一松,不由自主地喘气呼吸,然后自然就重起求生欲望,转身要往灯光下的小草处逃。 徐山上前一步就搂住李苏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依旧面带笑容,声音却低沉凛冽,道:“莫乱喊,莫乱说,否则,嘿!” 李苏个子娇小,被徐山搂住完全动弹不得,遂放弃挣扎,讥诮道:“否则什么?像陈红涛一样?” 徐山见她没有想呼喊队友,也不回答对方的嘲讽,拥着她走到两小面前,一起进房间后反锁住房门。 小草好奇地看着李苏,道:“叔叔,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呀?” 小草醒事就在乞讨,已学会基本的看人脸色和说话技巧,李苏当然看来比徐山年龄大,但她却知道喊姐姐是最正确的。 徐山放下李苏腰上的手,笑道:“小草,这是叔叔的朋友,叫…李苏,你得叫李阿姨呢!”他停顿一下才回忆起李苏的名字,眼睛的余光留意对方。 小草居然翻一个白眼,道:“明明是姐姐,你们男人真是什么都不懂。” 徐山目瞪口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孩子说的啥话?! 李苏听到小草这般稚语,看着她萌萌的表情,忍俊不禁,噗呲一下笑出来,走到小草面前蹲下,用手捧起她的小脸,道:“妹妹真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草道:“我叫小草,姐姐,你吃苹果么?叔叔给我们买了好多苹果。”说完她就拉李苏去窗边的柜子那里。 徐山站在门边,侧耳倾听外面走廊,只有楼下的喧哗与两岸涛声。他定定看着正抱着小草笑容满面的李苏,逐渐琢磨清楚,这次相遇应当是个意外。 他在朝天门潜伏那两日,从张卫红父子闲谈中早就清楚山城底层的各种传言,虽然没见报,但公安内部解救邱牧一案已经结了。 徐山发现刚才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李苏可能带来的风险,说不得现在已不能放她出去了。 他走过去一把将小草从李苏怀里抱过来,对木头说道:“你先带小草睡吧,叔叔还有话要给朋友讲。” 木头憨憨地点头,小草却不愿意,说要再玩一会,徐山无奈,只得由她。徐山这间头等舱两张床,小草开始在他身后的床上钻来钻去,不时从肩后爬到前面的怀抱里。 徐山不停应对童真流露的孩子,不时瞟一眼对面床弦上的李苏,防止她做出危险之举。 李苏看出徐山眼光中的警告与威慑,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有任何妄动,对方立即会杀死自己。 她静静地坐着,心中也在不停琢磨对面这个奇怪的组合,少年犯罪团伙?肯定不是!另外两个孩子太小,并且明显心地善良。那对方真是两个孩子的叔叔?他带着两个孩子居然还有空在山城犯下那弥天之罪?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李苏想不明白。 在医院时,公安已经全部告诉李苏对面凶徒的所有恶行,绑架、杀人、抢劫,完全是穷凶极恶。 她当然也告诉了公安一切,自己长期被王爱国骚扰,最后差点被其占有,走投无路之下,用身体投靠了顾长德,并且编织谎言来抓捕凶徒,希望获得保护与救赎,谁知到等来的却是所谓要保护自己的人的折磨与凌辱! 严格说来,对面的凶徒都已两次挽救过李苏不算清白的清白,她已经弄不清楚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哪里还有真正的善人?哪里还有她的存生之地? 出院后,她看着周围各种异样的眼神,递上辞职信,收拾行囊,连曾经工作过的火车也不愿意看到,坐上了这艘东下的轮船。 李苏没有什么存款,自然是大众舱位,除夕夜,周围嘈杂不堪,热闹非凡,她却心冷如冰,于是到上面静一静,没想到却遇到了那个传说已经被炸身亡的凶徒! 小草与木头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木头自然是小偷,他有心放水,第四次被小草抓住,小草咯咯直笑,突然扭头对李苏说道:“姐姐你知道吗,叔叔是高级警察呢,我以后也要当高级警察,不但抓坏人,还要抓坏警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神雷 李苏茫然地看着徐山,高级警察? 突然她脑筋转过弯来,唰地气血上涌,愤怒溢腔,啊地扑向徐山,双手似泼妇打架,胡乱挥舞地要扭打,怒吼道:“啊!你是不是人!你绑架!杀人!抢劫!还要拐卖孩子?!” 徐山没想到李苏突然发疯,有些莫名其妙,随手推出去,却是恰好一团柔软,他自然不在意,对踉跄倒在对面床上的李苏喝道:“你发什么疯?!” 李苏曾经与恋人恩爱,在对方抛弃她前,已经五个月的身孕,对孩子已做了太多的准备与幻想,孩子是她永远的痛。她无数次后悔,就算没有了爱情,也该留住自己的孩子。 所以,从那以后,她最恨人贩子,这一刻,她毫不气馁,再次爬起来要与徐山拼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救出这两个孩子。 徐山看李苏神色不对,起身让过对方这一扑,变成了李苏取代他刚才的位置。 李苏一下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妙目中全是决然,恨恨地道:“呸,高级警察?你们都是这样拐骗孩子的么?今天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带走两个孩子!” 说完她还扭头向身后孩子道:“孩子们,这人是骗子,是人贩子!你们不要怕,姐姐保护你们!快,你们快去开门逃出去,姐姐先挡住他!” 徐山像再次中了詹云水的葵水神雷,雷得一动都不能动,尼玛,我,人贩子? 李苏见徐山呆滞,以为对方被自己揭破而惊慌,遂转身一手拉一个孩子,要冲往舱门。木头还好,小草被拉得扑倒在床边,哇地大哭,道:“哥哥!叔叔!救我!” 徐山这才反应过来,心疼小草,恼怒不已,上前一步,握住李苏的双臂反剪她的身后。李苏相当于被他抱在了怀里,徐山低头喝道:“你疯够了没有?!” 李苏想不到孩子们中毒如此之深,爆发出全身的力气挣扎,高声喊道:“救…”她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已被徐山用手捂住嘴,双手在背后被徐山另一只手合腰搂住,像铁箍一般,动弹不得,她隐约已绝望,美丽的双眼泪水开始长流。 徐山已经明白对方疯狂的原因,是把自己误解为拐骗两个孩子的人贩子。 他看对方刚才护住孩子的一幕,突然想起当年在大佛寺石兰也是这般要保护自己,心中一叹,松了一下手上的劲,道:“你不要再喊叫,听我说完,孩子是我从人贩子手中解救出来的。你如果关心这个,我放开你慢慢说详细情况,但莫要大喊大叫吓到孩子,行不行?” 李苏哪里相信,但知道自己在对方手中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缓缓点头。 徐山一松手,她就转身要去抱两个孩子,谁知道两个孩子居然躲她,反而跳下床跑到徐山身边,疑惑地看着她。 李苏双手捂嘴蹲下,泪流满面,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对付面前这个恶徒。 小草见她哭得伤心,迟疑一下,还是过去擦她的眼泪,问道:“姐姐,叔叔把你弄痛了么?哥哥说,有小草站在身边,就不会痛了呢。现在你好了么?” 李苏终于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把小草紧紧抱在怀里,哽咽道:“不痛,姐姐不痛了。” 徐山看着李苏那要吃了自己的眼光和满面的泪水,长叹一口气,虽然对方曾经出卖自己,但也是个可怜人,至少在保护孩子这上面可以看出心地并不坏。 木头平日表现憨厚,其实很有脑子,不然也不会想出要藏钱逃跑的计划。他隐约已明白了这个姐姐的误会,开口道:“姐姐,叔叔不是人贩子,是他抓了我们的坏老大,还给我们买衣服和好吃的,还要带我们去大海呢。” 小草也附和道:“是呀,姐姐,叔叔是高级警察,他抓了老大,老大可坏了,每次都要打哥哥,哥哥的手就是…呜…” 她又想到了去年木头手被砍断的可怕场面,开始哭泣起来。 李苏轻拍小草的背,眼中开始迷茫,难道真是误会了对方?难道对方真是什么高级警察?自己就是干警,哪来高级警察一说?何况整个山城公安都在抓捕对方! 徐山见小草伤心,拉木头一下,示意他去安慰小草,装出轻松的口气道:“小草乖,不要哭了,木头哥哥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刚才是你姐姐跟我闹着玩的呢。” 他边说边狠狠瞪住李苏。 小草哽咽道:“真的么…呜…你们不打了么…” 李苏在徐山凶狠的眼光里看到一丝祈求之色,心中一动,推开小草对她展颜一笑,道:“是呀,我们逗你们呢。让我看看哪个小狗这么爱哭呀,是不是我们小草呀?” 小草破涕为笑,靠着走过来的木头,道:“我才不是呢,哥哥说,小草可勇敢了。” 然后李苏似乎忘了有徐山这个人,释放自己母爱的天性,不停陪两小说话,玩游戏,讲故事。一小时后,两个孩子居然在她身边带着甜甜的笑意睡去。 徐山坐靠在对面的床上,默默地看李苏照顾孩子,她脸上绽放出的母性光辉,让他阵阵恍惚,眼前浮现出好久没有想起的前世妻子。在二人的小家里,妻子一手抚摸大大的肚子,一脸温柔微笑,她似乎在对自己说,山,早点回来,早点回来… 广播里的歌曲播放了一轮,响起beyond的《光辉岁月》,“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今天只有残留的驱壳,迎接光辉岁月…” 徐山茫然地伸手摸向面前妻子温柔美丽的脸,只徒劳地抓到一把空气,他看着空空的手,突然潸然泪下。 李苏在刚才与孩子的游戏与对话中,略施技巧,就早已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相信孩子没有骗他,对面的凶徒,确实从乞丐头子手里解救了他们。 时间也能基本对上,他解救孩子那一夜,正是进入自己家里那一夜,也正是邱牧获救以及他被炸身亡的那一夜。 李苏当时在办公室转瞬就判断出徐山是嫌犯,其聪慧可见一斑。她现在也猜到,徐山一定是用孩子们口中的老大施展了金蝉脱壳之计,只是具体如何操作骗过公安想之不透。 在孩子们快要入睡时,她就一直在暗暗观察徐山。只见对面凶徒也定定看自己,最初她以为又是被自己美色所迷,后来慢慢发现并不是如此。 对方的眼神仿佛看穿了自己,看穿了这条船,看穿了这个巫峡的夜,穿越时空,沧海桑田,有苦闷挣扎的无奈,有百年一场空的悲哀。 她心中不由好奇,到底对面是一个什么样男子?年纪看来最多不过十六七岁,却有着彷佛经历过一切的成熟沧桑。若说他是恶人,他又两次解救自己,还在那等逃命时刻解救出两个乞丐儿童! 若说他是好人,他又绑架邱牧,杀死陈红涛,抢劫林二娘! 直到她看到徐山留下两行眼泪,不知怎么,李苏心里突然也跟着一酸,觉得对方是如此的孤寂,就像此刻两岸在夜中长啼的野猿,天地悠悠,没有人知道,它来自哪里?它要到哪里去?它为何如此悲鸣? 李苏小心翼翼地让开孩子,起身来到徐山面前,轻声道:“外面走一走?” 徐山倏然转醒,在脸上一抹,复回平静,深深看了李苏一眼,落在对方身后两步,一起走到船头。 半晌双方都不知如何开口,李苏打破沉默道:“不是有烟么?” 于是二人都点上了一支,水流湍急,江风凛冽,吐出的烟倒灌回来,大家居然同时咳嗽不已。 这次真正打破了沉默,两人相视一笑,李苏道:“告诉我你的故事吧,你为什么要做绑架杀人那些事?我感觉你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啊。” 徐山如何会与她讲实话,道:“故事?我能有什么故事,你不是警察么?应该什么都清楚啊。” 李苏也知道想要对方坦诚相待不太可能,但她现在确实对徐山起了好奇心思,转念道:“你不说也行,我马上就去船长室,你知道上面有干警的,我要告诉他们让全山城公安抓狂的匪徒其实根本没死。” 徐山明白对方只是试探的话,随口说道:“你可以试一试。” 李苏无奈,她清楚对方真没把自己的容貌和性命放在心里,要是自己那样做,估计马上就会成为巫峡水中的神女。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身体,还比不上街头流浪的两个孩子! 但愈是这样,她的好奇心愈强烈,对方有什么秘密?对方在守候什么东西?可以如此漠视人世间的法律、美色与性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吃人 于是李苏开始讲自己的故事,出生于普通而温馨的工人家庭,一段美好开始凄惨收场的爱情,躲避色狼上司的狼狈,遇到徐山后的心路挣扎历程,甚至投身顾长德的初衷与企望,最后失意离开到现在。 徐山默默地站在夜风中,听着一位绝色丽人吴侬软语的凄凉人生故事,神色无动于衷,心飞得高远,仿佛回到修炼时刻,坐高山俯视众小,又如众神俯视凡间。 他当然不是真冷血得如此不近人情之人,所谓红颜薄命,红颜祸水,从古至今,又有几个美人逃出了这个诅咒? 就如倾国倾城这个令人无限憧憬的词语,其背后的意义难道不细思极恐? 远可以看未来那些影视明星,又有几人未被潜规则?近可以说石兰,天道又给她安排的是何等绝路? 真正让他心为之一动的是李苏的坦诚,关于出卖自己的因果。自己的遭遇固然起因是邱牧的阴谋陷害,但李苏向公安告密真有错么? 李苏代表了绝大多数普通世人,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就是穷凶极恶之徒,当然应该接受道德的审判,法律的制裁,就如那夜从包围圈逃走,围观的人群给他判的罪与罚一样:死刑! 听完对方的故事,徐山虽然还未放下戒心,但还是轻声一叹。 他很想说,姑娘,小三是很有前途的职业,这个行业的一位传奇之星就在今年将冉冉升起,那就是21岁的邓雯迪,现在都该与53岁的切瑞结婚了吧! 他当然没有那样说,只是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回家?” 李苏还从未向人讲过自己的遭遇,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除夕之夜,长江三峡之中,对一个戴罪之人倾诉出来。 或许有宣泄后的轻松,她擦掉眼泪,笑着道:“都说衣锦还乡,我如今这个样子,回去不是丢爸妈的脸么!不回去了,先到明珠市看一看,说不定也要像小草他们一样流浪天涯呢。怎么样,作为交换,你也该说说你的故事了吧?” 徐山苦笑,这姑娘自己的事情还没理清,八卦的心还不小。 他沉吟片刻,道:“好吧,我叫徐燕石,从小在大巴山里的一个道观长大,去年师傅死了,我就到山城游历,碰到一位叫刘白玄的人被袭击…” 面前女子不是简单角色,徐山当然不会暴露自己这次用性命守候的家人,所以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假名,小妹和石兰的名字中分别取一个字。后面山城的故事除了隐去石兰和父亲他们,都说的真话。 他的故事里没有李苏人生的爱恨纠缠,只有步步惊心的喋血遭遇,面对强权的不屈抗争。十面埋伏,死里逃生,说完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这与天道的第二战居然自己再次胜出! 李苏玉口微张,茫然听来,只觉得对方在讲小说传奇,但对应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又好像没有漏洞,没有编造的痕迹。 她不可思议地道:“这么说,是邱牧与林二娘合谋陷害你?公安局是帮凶?我也是帮凶了?” 徐山漠然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很少么?鲁迅不是说过,翻开历史,满本只有两个字,吃人!” 李苏倒抽一口凉气,看着徐山的少年面孔,说着这老气横秋的话语,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悲惨,已经将这世界看透,原来还有人更彻底,并且还如此淡然。 她再次不甘心地问道:“那陈红涛是你所杀吧?他也害过你?” 说到陈红涛,徐山还是面容微动,叹道:“我当时身负重伤,他身上有一个符箓可以治疗我的伤势。他…知道我道观的地址,即使当时我逃得了,邱牧一帮人还是会通过他追查过来,毁了我道观的。” 李苏原本看谁都已不是好人,她对陈红涛也没有好印象,对方不止一次用那种下流眼光看自己,恨不得一口吞下,因此也不在意他的死,只好奇问道:“你身上那所谓的道法是什么?那道观又有什么?值得邱牧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值得你连性命都不顾?” 徐山转身看向黑夜,沉默片刻,道:“道法,你也应该看到了的,我在你房间内,击昏第一波警察除了用你家里面的交流电,还激燃了一张符箓引发了一道雷电。至于道观,人,总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是不是?” 李苏突然想起了那日在自己房间内被詹云水凌辱的画面,这个少年将自己所有的不堪都看到了吧?甚至包括差点赤裸的下身! 还是对方给自己穿上的裤子吧?自己当时还说了什么?问他怎么不上自己? 对方说人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是什么?贞洁?那自己献身于顾长德又算什么?自己在这个少年面前又算什么样的人? 徐山这句话仿佛施展了一道雷霆妙术,轰然击破李苏这段时间给自己伪装的一层保护壳,她根本不愿听到任何与雷电有关的词语,脸色不停变幻,心里五味杂陈,不再说话,嘴里只剩满腔的苦涩。 二人由此沉默。良久,广播里的新年钟声响起,楼下欢呼传来,农历1991年如期而至。 寒风料峭,李苏挨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徐山虽然寒暑不侵,还是叫她回房休息。李苏要回自己的舱位,徐山自然不许。 李苏如今对徐山有了新的认识,对方出山就遭人陷害伏击,比自己还不相信世人。他虽然不是草菅人命之徒,但行事自有规矩,遇到危险时心狠手辣,根本不会顾及世间法律。 所以反抗没有意义,她只得在房内另一个床上睡下,任徐山在门口坐着防守自己。 天明张江年送来早餐,看到室内一个绝色女子,眼前一亮,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嘴里连连道:“周先生慢用,慢用…”说完就要离开。 李苏如何不懂他的意思,脸色微红,心讨你这白痴,看不出我是被软禁了么。 徐山也还张江年大家都懂的笑容,拉住他低语几句,一会李苏的行囊就被送到房间里。 在徐山宣布李苏要与大家一起后,两个孩子欢呼不已。他们虽然依赖徐山,但徐山哪里有李苏这般漂亮、温柔,又会做游戏,又会讲故事。 李苏一方面觉得有点懂了徐山,只要不去做触碰他的底线,对方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另一方面也真心喜欢这两个孩子,她最初喜欢小草的天真烂漫,后来知道木头所做的一切,感动得一塌涂地,只觉得在这荆棘丛生,人心叵测的世间,还有最后的真情,还有最后的希望,因此,比徐山还更疼爱孩子们。 停靠夷陵时,四人下船游览,李苏牵木头,徐山抱小草,吃到了糖葫芦和夷陵燃面,其乐融融,外人看到这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艳羡不已。 后面的旅程也是如此,徐山与李苏都是心有城府之人,不再提山城的那段经历,仿佛认识多年的好友,又似结婚多年的夫妻,天南海北地闲谈,一起照顾孩子,一起下船游历,直到接近明珠市。 这天因为马上就可以看到大海,两个孩子白日兴奋地闹腾厉害,晚上早早就睡下了。李苏终于忍不住,目光示意徐山到船头走一走。 她问出了心里已藏了很久的疑问,不是说叫徐燕石么,怎么别人都称呼他为周先生? 徐山掏出周涛的身份证给她,这是他定船票所用的身份,也是现在准备一直扮演的身份。 即使现在身份证的照相技术不敢恭维,周涛的照片依旧帅气逼人。 李苏将徐山平凡普通的脸和身份证对比半晌,已经明白了其中原由,一丝笑意在嘴角形成,愈来愈大,最后噗呲一下笑出来。 她绝色容颜绽放,风情无限,可惜徐山无动于衷,莫名其妙地问道:“笑什么?年龄看来差距太大?” 李苏看他呆样,忍俊不禁,再次开怀大笑。 她在火车上长年的工作之一就是检查可疑人员的身份证,她倒不是笑年龄,毕竟徐山这家伙说话与处事说他是中年人都有人相信,可与人家周涛的帅气相比,你这本来普通的长相,这不可以称丑陋了么?!差距太大,你要冒充也找个长相平凡的人冒充啊。 她将这话与徐山一说,徐山勃然大怒,还能不能好好地聊天?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分手!现在就分手! 李苏知道徐山的表现有夸张成分,但还是被逗得大乐,只觉得终于发现徐山的另一面,这样才像个正常人。 一会她正色问徐山,到明珠后怎么安排?包括他自己和两个孩子,他现在相当于无业游民,还是黑户口,带孩子流浪?或带回去守着道观当道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送君明珠 徐山原本的打算是先带孩子在明珠游玩一下,满足他们看海的愿望,然后带回家,让父母收养,有自己在,他们以后的生活和培养并不会差。 但刚才看李苏的表现,自己想用周涛身份证坐火车的风险都太高,如何带他们回普州都是一个难题。 这话当然不能对李苏说,对方完全相信自己就是大山里出来的黑户口道士,只能顺着她的话编,说确实打算陪孩子们流浪,然后想办法回道观。 李苏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说他这人逃命时思维缜密,怎么现在想事情如此简单?!要是路上被警方盘问,没有身份证,再次被怀疑是人贩子怎么办?他是可以逃,孩子怎么办? 徐山也头痛不已,这两个孩子他不但喜欢、心疼,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帮自己战胜了这一遭天道的反扑,自己不可能丢下他们。一时想不到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于是他又问李苏的打算。 李苏也茫然,天地悠悠,何处是自己的安身之处?人海茫茫,何人不是心怀叵测之辈?她的沉鱼落雁之色,何尝不是招蜂引蝶的祸端?那即将接近的巨大城市是否就是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等待自己这个羔羊的到临? 沉默良久,她幽幽道:“不如你把两个孩子留给我吧!我现在谁也信不过,就还能在他们身上找到一些快乐!” 徐山一怔,这是演哪一出?他从未完全相信过面前女子,琢磨对方这是有什么可能的计谋。 李苏却双眼冒光,觉得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简直太完美。 她兴奋地对徐山道:“你看,这样可以解决好多问题。首先,孩子们跟着你被抓,被送到收容所或救助站的风险就没有了;其次,就假设你顺利带孩子们回到道观,你想过他们的成长和教育么?木头还好,小草一个姑娘你怎么带?让他们跟你一样,当道士,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最后,这么多天,你也看到了,我是真心喜爱他们,他们也喜欢我,要是没有他们,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城市以后怎么活。” 徐山知道除了她说的第二点,其他都有道理,但还是缓缓摇头,两个孩子都护不住,自己莫说修道,就说重生也算是重生到狗身上去了。 李苏见他不同意,面色转而凄苦,沉默转身流泪。 她真情流露,徐山心中一软,道:“要不问问孩子的意见吧,要是他们愿意跟你,我也就答应了。” 李苏转身就给他一个拥抱,啜泣道:“谢谢!” 美人入怀,徐山只是轻轻**一下她的发丝,叹息,这世道啊,都不容易。 回到房间徐山就准备将孩子叫醒问话,却被李苏制止了。她笑容满面,说先让孩子们安心游玩几天在说。 徐山没去想她的小心思,原来李苏知道徐山在孩子心目中的重要性,想这几天自己要再接再厉,提高自己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 她觉得这就像以前听到同事说的离婚事件,要投入全部的精神,用上所有手段,像打仗一样,抢孩子的抚养权。 半夜李苏躺在床上依旧不能入睡,她觉得有了孩子,自己这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她心里不断琢磨,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或许自己可以为徐山做些什么,让他心甘情愿地放手。 她爬到床边,低声问道:“徐燕石,睡着没有?我想到一个办法帮你,不过你得将孩子让给我。” 徐山无语,他当然没有睡着,这李苏从想到那个主意开始,就各种折腾,他必须保持清醒,不要临到明珠还出什么意外。他懒洋洋地应付道:“哦,怎么帮?先说好,不要用孩子做交易。” 李苏也只是那样一说,知道对方不可能这样放手,道:“我曾经在火车上救了一个人,叫曹振强,是石头城一个帮派的老大。你知道我们铁路线上他们所谓黑道都有自己的地盘,那次就是他们帮派与另一个帮派斗殴,我当时看他手都被砍断,可怜他,就放了。听说这个人现在已成了石头城地下霸主,与我们公安系统关系非同一般,我去找他,他肯定要承我的情,帮你上个户口,办一个真的身份证,那不就解决了你的出行问题?” 徐山心里一动,要能行还真解决了自己的大问题,前世就听说过某领导妻子用数十个身份证买房的事情,并且那些身份证都还是真的。 他来了兴趣,道:“都是真的么?年龄怎么样,随便填么?” 他现在限于自己的年龄,没有证件,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办理,因此最为关心这个方面。 李苏翻了一个徐山看不到的白眼,道:“都是补上户口,年龄当然可以随便填,但总不能离谱吧?真被人检查时,反倒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徐山好奇道:“怎么算离谱?给我写个二十六七岁怎么样?” 去年他与徐光华一起改户口时,要不是有徐光华镇着,他真想再多改大几岁。 李苏噗呲一笑,赶忙捂住了嘴,道:“你不是白痴啊!编那么大年龄干嘛?明眼人一看你,就知道只有十六七岁吧!我说,你真实的年龄是多大啊?倒还是会骗人,孩子们都喊你叔叔。” 徐山心里长叹,要说真实的心里年龄,孩子,你喊我叔叔都可以了。他随口问道:“我就怎么只能有十六七岁?告诉你,我真二十好几了。” 李苏抚额长叹,道:“二十几?听说过男性第二性征这个词没有?就是喉结、胡须和那…什么的,你有没有?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怕是第一性征都没发育吧,你到底多少岁?” 说到这个问题,她作为一个女子,还是有点脸红,只是想起对方看不见才心安不少。 徐山再次勃然大怒,尼玛,什么叫第一性征没发育?老子去年就从东海龙宫取回了金箍棒,当夜就差点收拾了石兰那妖精! 他冷冷道:“啥意思?告诉你,你说那一二性征我早发育完全了,就是脸皮厚,胡子钻不出来,行不行?” 李苏在被窝里硬生生笑得肚疼,道:“孩子,你可以这样骗自己,但你骗不了别人啊,你要拿出东西来证明自己,你要别人看得到,才会让人相信啊!”李苏随口说着,也没注意到自己话中歧义。 尼玛,真是有眼不识大圣,难道真要吃老夫一棒才知道厉害?!徐山无语道:“怎么证明?我要脱下裤子让你看?” 李苏发现了自己的语病,脸色微红,她突然想起那日詹云水脱下自己裤子,徐山站在自己身后的画面。 她是过来人,徐山是第一个从未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急色的人,相处这么多天,她觉得徐山这方面也许是君子,但最有可能还是个少年,不懂男女之事。因此想到那个画面居然没有再恶心,反而调笑一句:“呸,不用看,我也知道你不行。” 徐山从未被人轻视到这个程度,特别还是男人那个方面,心中一口恶气上来,又硬生生压住,现在没有铁血神通在身,可不能被欲望影响灵台。他语气变得冷若寒冰,道:“那就写成二十吧,办就办,不办拉倒!” 李苏听出徐山在生气,悄悄吐一下舌头,不再说话,只在心里闷笑,以为抓到了他的死穴。 清晨,石头城停留时,徐山带孩子下船,李苏去打电话,几分钟后就有人过来找到他们。原来车站码头正是曹振强的发家之地,这里小弟无数,来人将徐山带到一个照相馆照完相,客气地对李苏说,两天就办好,老大交代,到时候李苏给一个地址,他们送过去。 如此继续出发,下午四点,经过七天的航行,江鱼号成功驶入明珠市。 李苏领孩子走前面,徐山与张江年提行李,到岸后,徐山塞给对方一个厚厚的信封,张江年意会收下,祝福他旅途愉快。 两个大箱子,一辆出租车居然坐不下,就由李苏带孩子坐前面一辆车,徐山在后跟着。李苏皱眉深深地看了他和箱子几眼,她自然能猜到里面有徐山抢劫林二娘的财物,但怎么也想不到里面全是。 徐山也没办法,里面很多五十元面额,加上刘白玄留下的,总共一百三十万,就成了现在这么大两个个行李箱,当时在山城也不敢去银行,不然就存进石兰户头。 李苏做主,要带心目中的三个土包子见世面,于是在外滩西风饭店住下。前台以为他们一家人自然地只开一间房,徐山主动要了两间,李苏疑惑看他,意思是不监视自己了? 徐山耸肩,都已到这里,对方如果有心报警或逃跑,又如何防得住。 于是徐山住一间,李苏的美丽和故事将两孩子吸引到她房间里,她暗自高兴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投资 出门用餐,徐山发现旁边居然就有一家肯德基,自然上去品尝阔别三十多年的味道,进去才知道,这是汉国第一家。 餐后两人一手牵一孩子,漫步在黄浦江畔。 李苏给大家介绍风景建筑,孩子们听得似懂非懂,只不停地兴奋冲江面喊,大海大海。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身畔十里洋场开始展露浮华魅影,孩子们的目光也被吸引回来。 徐山不为所动,拿出烟来点上一支,默默眺望对岸的夜色。 李苏注意到他的目光,腹诽他果然是山野之人,连好坏美丑都分不清楚,对岸荒野一片,又有什么值得看的。 可怜她又如何知道,徐山眼前是几十年后的灯火辉煌,明珠灿烂。 徐山突然情绪低落,递给李苏一把钱,对孩子们说自己累了,让姐姐带他们游玩。 两个孩子都是体贴之人,李苏又乐得与他们独处,立即挥手告别。 回到房间,徐山再次拨通医院电话,石兰果然又守在了那边。 这次她情绪还好,给徐山絮絮叨叨说春节自己的各种安排,包括生意上和家里,生意上她说得含糊,估计是旁边有人不方便。 家里她给徐山的爷爷和外公,父母和小妹都买了各种礼物,给小媳妇何苗更是送了普州能够买到的最贵的衣服。 最近几日,各种原因或画面的冲击,徐山老是想起前世总总,道心不稳,情绪不宁。 伊人话里的家长里短,仿佛一道山野松林的涓涓溪水,又如一首乡间牧童的悠悠长笛,杂乱的心慢慢复归平和,眉头舒展,嘴角挂起笑容,深邃的眼复起闪亮的星。 他忽然打断石兰的说话,轻轻地道,我想你了。 电话那边一下静止,半晌才传出石兰捂着话筒说话的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山儿,家里的兔兔也想你了,这么久没见到你,它们好像都变瘦了。 徐山怒目圆瞪,随身宝剑刷地从匣中跳出护主。 这就是敢爱敢恨的石兰,他哈哈长笑,心中多日的抑郁一扫而空,告诉她自己培训即将结束,几日内就回去。 要她用心养好自己的宝贝兔子,如果有半点不周之处,老天有眼,铁棒无情,到时候可别怪自己心狠手辣。 石兰再是大胆脸也被羞红,咄啐之下,让他自己小心才是,说周淑芬已经准备了三尺木棒,要收拾他这个敢离家出走的娃儿。 徐山的色心戛然而止,干笑两声,这次离家时间确实有些离谱,母亲的担心和生气必然会到一个想象不到的高度,让石兰多为自己想办法美言几句。 第二天早晨,徐山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李苏和二小面前。 李苏疑惑地看着恢复生气的徐山,对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心里不由怀疑这家伙昨夜是不是招了妓? 她是过来人,算得上了解男人这方面的状态,不由得多看了徐山下身几眼,难道自己猜错了,这家伙那里其实已经苏醒了?这么说自己的魅力是假的? 徐山自然想不到李苏脑子乱七八糟的琢磨,又塞一把钱给她,让她今天继续带孩子游玩,再多买几件衣服,包括孩子和她,明珠的天比山城冷了不少。 李苏知道他钱的来路,也没有心理负担,安然接过,只是对方让自己也买衣服,心理还是流过一道暖流。 对于徐山不出去陪孩子,她一方面以为他心虚不敢在公众场合多露面,另一方面巴不得多与孩子单独相处,高兴地答应下来。 徐山原以为孩子们会舍不得自己,结果小草的话让他尴尬不已。 孩子崇拜地问他,叔叔,你是不是有秘密任务,又要去抓坏人和坏警察?你赶快去吧,不要担心我们。 徐山老脸微红,与李苏对视一眼,点头称是,李苏抿嘴偷笑。 送走她们,徐山向前台问清楚几个银行和证交所的地址,自己也打车出门。 手上这一大笔横财,原本不是徐山所追求的。 这一遭山城之行,虽然他计谋百出,最后将一众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但是说实话,他全是被动的反抗,狼狈不堪,几次差点身死,被人追得像条狗。 他从李苏口中知道邱家和公安有人被调查处理,但这番遭遇,是他鬼谷之主自己的耻辱,是他一介凡人自己的仇恨,他迟早都得自己去讨回公道。如今灰溜溜逃到万里之外,连回去露面都不敢。 对方人多势众,实力强大,徐山尚未想好复仇的方法,但这笔钱,他已有安排。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徐山远比旁人明白金钱的威力,何况这也是修道的四大基础之一,所以,他计划将这笔钱用来投资,就作为将来的复仇基金吧。 徐山知道明珠证交所九十年代初成立,不知具体时间,赶到现场,顿时被人山人海的炒股人潮惊呆了。 向身边人打听,才知道证交所正式成立不过两个多月。 明珠是未来的金融中心,本市的,外地的,有识之士,也有嗅觉灵敏的更风投机者,早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徐山茫然被人群挤出圈外,心中感叹,自己是有穿越的作弊利器,而眼前这些人,没有任何人可以看透未来,却有如此卓越远见,说不得未来的不少金融大鳄,就在此刻的人群之中。 再次打听,连证券公司大家都不知道,徐山明白,想自己买到股票已不可行,一是他手上只有石兰的身份证,二是或许可以迂回,但他也没那么多时间来倒腾。 于是他立即赶到公商银行,咨询是否有投资业务,对方目瞪口呆,问这是什么业务,徐山长叹,只能将希望抱于外资银行。 进入汇风银行的大门,徐山就受到不一样的对待,再次长叹,未来的国有银行资产进入全球前十,那服务依旧不敢恭维,荣光背后的悲哀现在就可见一斑。 接待徐山的职员听完他的要求,也一脸为难,说现在自己银行在内地并没有开展这项业务,但也没拒绝,让他稍等,片刻将徐山引进了一间经理办公室。 经理姓周,周守文,四十多岁年纪,金丝眼镜,话里港音颇重。 周守文留过洋,是汇风派内地开拓业务的骨干,汇风才完成股改,尚未得到汉国上层的表态,业务拓展十分困难。 他听到汇报说有人做委托投资,心中一动,想这个封闭的内陆终于有这种眼光的人出现,于是热情地要亲自招待。 他看到徐山的年轻面貌时心中一凉,已不再抱什么希望,只是礼貌地进行对答。 徐山看出对方的失望和轻视,也不着恼,告诉对方有一笔百万以上的资金要做内陆委托投资,如果对方有渠道,还要在港岛也做一份投资。 周守文眼前一亮,对方谈话自有气度,不像说谎,资金在这个年代,也相当的巨大,开始认真询问徐山的要求。 徐山的打算是委托他们银行,以石兰的名义,收购明珠证交所现在上市的股票,组合以飞乐股份为重,可占仓位一半,其他随意,资金花完为止。 徐山前世当然也炒股,但是没有真正的研究,记不清多少股票,要说特区证交所的特发展和亿科还熟悉一些,但现在哪有时间跑过去。 周守文皱眉,这项业务在国外普遍,但现在并不符合国内的政策。 徐山定定地看他,说,银行这边手续费可到委托资金的百分之十,另给周经理私人十万现金。 周守文心里一热,悄悄偷看门外,额头冒出细汗。 没有人与钱过不去,这是周守文留洋学到的一条生存法则。如此二人谈好细节,他这边准备合约,徐山回酒店取钱。 留下十万准备给石兰买房子的钱,徐山将其他一股脑带到汇风银行。 他以石兰委托人周涛的名义帮石兰开户存钱,并签署委托银行协议。 工作人员对照周涛身份证与他相貌时看了很久,周守文也深深地看徐山几眼,然后催促员工办理完成。 徐山修行有成,这点控制心神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全程坦然自若。 在他的记忆与书法之下,多年后,石兰自己前来看这份给周涛的授权委托书,也不相信不是自己写的。 一百万,一个月内以石兰名义完成市场价的股票购买,不考虑卖出,这就是协议的全部。 徐山当场支付手续费十万,然后在周守文办公室留下一个小箱子,里面也是十万。 末了将一包的金砖与珠宝存放在刚开的托管箱里,浑身一轻地走上大街。 路过扎打银行时,徐山心中一动,又进去询问这方面的业务。 他原本还想让周守文在港岛给石兰开户投资鹰国股市,九十年代正是鹰国几只科技股的爆发期,可惜周守文没渠道给他弄到外汇,这个风险太高,建议徐山去找地下钱庄。 扎打这边接待徐山的是一个知性美女,长腿细腰,颈间一串珍珠项链。 她的回答与周守文差不多,但是对方的项链提醒了徐山,询问过后,徐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抚养权 美女叫吴茵,才三十岁,是港岛这一代的精英代表,普通家庭出生,凭智商和奋斗,留洋,进入国际大公司,然后到现在的扎打银行经理。 她知道徐山有一批珠宝后,也很有兴趣,让徐山叫她安娜,叫他明日把珠宝带过来,自己可以联系一位正在明珠的港岛珠宝鉴定师。 约好时间后,徐山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对所有安排再进行一次推演。 这笔钱财的安排有两个关键点,第一,是要防范李苏,李苏知道他有这笔钱,现在钱存进石兰的户头,全程也避开了她,应该问题不大。 第二,是珠宝的问题,如果处理中走漏风声,被山城那边知道,也可能有不测之祸,毕竟邱家是那般大的家族。 所以如果这笔珠宝脱手,还不能将直接所得的钱财转入石兰户头,留下这条线索太过危险。 可这样的话,如何处理?难道用周涛的名义?也不知周涛是否有家人,如果万一有,这笔钱不是白白送人家了? 当然还有一种选择就是不处理珠宝,放在那里,多年后升值或许不会比投资差多少。 徐山尚未想清楚,李苏带着孩子回来,大包小包的,欢乐不已,徐山似乎在她脸上又看到前世妻子大采购后的影子。 他抱起小草,亲了一口,问她好玩么,小草兴奋地告诉他,太好玩了,坐过碰碰车,逛过动物园,还有好多新衣服。徐山问她,那是愿意留在这里,还是跟自己一起走。 小草又问,叔叔是不是有任务,要去抓坏人?她说自己很乖的,要在这里和姐姐等他,等他抓完坏人后来看自己。 徐山心里一冷,面容不改,再次亲一口小草,轻声让她回房去玩,然后定定看李苏。 木头感觉到徐山与李苏间的杀气,懂事地拉小草回房。 李苏的窃喜才上心头,瞬间就被徐山的冷漠目光打下深渊,喏喏地道:“是你自己要编这样的谎话,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徐山已很久没有愤怒的情绪,即使在被邱牧他们冤枉与伏击时皆如此,一方面他当时铁血神通在身,另一方面,他也接受弱肉强食的丛林生存规则,就如他不会同意顾猛之说他蔑视权贵一样,他尊重权贵,也就是尊重实力,尊重生存法则。 可这一刻,李苏在带孩子时夹带私货,是赤裸裸的欺骗。 在徐山看来,这一次反而比她出卖徐山给警察那一次更不可原谅。 大家都是丛林中挣扎求生的野兽,李苏如此,徐山亦如此,不外乎她是狐狸,他是老虎罢了。 两个孩子,是大家在山城所见到的最后一缕阳光,最后一潭清泉,最后一丝人性的温暖,只有靠近他们,才会发现自己不是纯粹的冷血动物,不是没有情感的石头。 徐山一把抓住李苏的手臂,带她进入自己的房间,嘭地关了门,掐住她脖子抵在墙上。他眼里燃烧冰冷的火焰,狞笑道:“你以为我是谁?可以在我面前玩弄这般把戏!我两次从男人身下救你出来,你觉得我该永远救你,让你?!” 他闻着怀中李苏的清香,神通不在,气机所激,长剑倏然出匣,直挺挺地抵在李苏小腹,接着道:“你觉得我还是孩子?!你以为我懂不起你委身给顾长德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可以放心将孩子交给你?” 李苏早在徐山掐住她时已心中慌乱,六神无主,徐山前几句话让她感到羞愧,接着腹部的感受让她脑中一空,只有一个心思,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直到最后两句将她拉回现实,击碎了她最后的防护壳,眼泪涌出,却神色变冷,变平静,漠然地看着徐山,嘲讽道:“我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我是出卖了身体,我是出卖了你,可你以为你又多高尚?你有没有滥杀无辜?你有没有在用抢来的肮脏的钱?你不过与我一样,都想在两个孩子上获得救赎罢了!怎么,想杀我?想上我?来啊,我又不怨你,大家一样的脏,不外乎就那两字,吃人罢了!” 徐山一愣,他两世为人,从未有人如此评价过他。是啊,他觉得自己为了守候家里的亲人,可以漠视人间一切法律,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但最终所求的是什么?是自己的心安! 包括这两个孩子,他们是自己的恩人,他们是人间的美好,解救他们,带上他们,是觉得这样可以自己心安!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她也需要心安!所以她凭什么不能漠视自己的信任? 他曾经在第一次拯救石兰后,有过感悟,“主导人行为的是人在意的东西。因为在意,才会以身犯险,才会牵涉因果;如果什么都不在意,无牵无挂,自然不会身处险地。” 自己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在意李苏的欺骗?是不是自己已经开始在意李苏对自己的情感? 徐山突然感觉失去了力气,后退重重坐在床边,默然不语。 李苏在徐山放开她之后,反而开始低声啜泣,半晌,她哭着说道:“相信我,我比你更适合照顾孩子。”然后就要推门出去。 徐山冷冷道:“慢!” 李苏止步,他长叹一口气,道:“坐吧,既然说开了,我们就好好谈一谈。” 李苏沉默片刻,转身在徐山对面坐下,美目含泪,有愤怒,也有悲哀。 徐山琢磨一下,诚恳地道:“对不起,刚才不应该那样对你,也不应该说那样的话。你说得对,我肯定也算不上好人,所以要将孩子带走也有自己的私心。但说实话,将孩子交给你,我也真不放心,你一个单身女子,如何带着两个孩子在这个城市生活?你能负担他们的成长教育费用?你还这么年轻,拖着他们,又怎样去谈恋爱、结婚?结婚了,他们又怎么办?” 李苏见徐山语气松动,眼里又燃起希望,道:“你觉得我经历了这么多,还会想结婚么?” 她说着就转而激动,起身走到徐山面前,倏然跪下,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道:“燕石,求求你,就把孩子让给我吧!我知道我算不上好女人,但是,我向你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他们!我去找工作,一份不够,就做两份,也不会亏他们!没有他们,我真的活不下去的!呜…” 饶是徐山铁石心肠,这一刻也被触动,他伸手抹去李苏脸上的泪水,长叹一声,另一只手扶住她手臂,要她起来。 李苏不肯,妙目噙泪,眼里是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决然。 徐山再次长叹,轻轻点下了头。 李苏哇地一声惊喜尖叫,紧紧地抱住徐山的腰,匍匐在他双腿之间,喃喃地道:“谢谢!谢谢!” 徐山做了决定,心里为之一松,美人在怀,位置和动作又那般暧昧,长剑居然缓缓出鞘,不由得苦笑道:“姑娘,这颗蘑菇你采不掉的!” 李苏原本沉浸在感激与兴奋中,突然脸颊被一个硬物抵住,还居然缓缓将自己推离开去,听他这样一说,突然反应过来,啊地再次尖叫,踉跄后退坐在地面,看着自己刚才伏脸之地,已经帐篷高耸。 她瞬间红霞满面,道:“你…呸!色狼!”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 徐山既然答应将孩子交给李苏,就必须要有合理的安排。生活不可能真像李苏说的那样简单,天真,她一个单身女子,如何能够带着两个孩子在这样的城市生存? 李苏则不停憧憬着以后的生活,自己有了奋斗的目标,自己心灵有了安放之处,生活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充满绝望与黑暗,现在,已经有了光! 她也偶尔想起徐山两次抵住自己之物,又好气又好笑,亏自己还以为这个家伙是个孩子,如果他真有心要把自己怎样…她黑暗中也脸微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方还真是一个君子。 天明二人相见时李苏依旧有些不自然,徐山当然无所谓,问大家今天怎么安排,结果几人昨天玩得太疯,都不想动,于是就留在饭店休息。 十点钟与吴茵约的时间快到,徐山准备出门。 他向李苏索要她的身份证,李苏妙目一转,以为猜到他的心思,戏谑道:“怎么,怕我跑了?你没这么笨吧?身份证是上的集体户口,地址是以前单位地址,你觉得以后用这个地址找得到我?” 徐山一愣,没有理她,转身就走。 刚到门口就遇见一人,觉得有些面熟,对方先认出他,笑容满面地道:“徐先生,这是我们老大叫我送给李小姐的材料,交给你也正好,哈哈,这叫物归原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修济院 原来此人正是在石头城拉他去照相之人,李苏到达酒店后就把地址给那边说过了。 徐山接过牛皮口袋,尚未来得及说谢谢,对方已点头离去。 打开来看,里面是一个身份证和一张纸。 纸上写着徐燕石这个人的背景,二十岁,石头城燕子矶人,无父无母,在一个叫栖霞的儿童福利院长大,初中没毕业就辍学离开石头城。 徐山将身份证在手中不停翻转,忍不住开心,像是获得了最好的玩具,从此以后,海阔凭哥越,天高任哥飞。 坐在出租车上,他依旧嘴角挂笑,燕子矶,石头城,自己当时取徐燕石这个名字,机缘还是巧合?难道天道开始垂青自己了? 想到人物的成长背景,他心里一动,若有所得。 在汇风银行将昨日存下的珠宝取出,几块金砖就留在里面,然后直奔扎打银行。 吴茵正陪一个老者座谈,见到徐山手中的提包,眼前一亮,心中石头落地。这老者叫薛信轩,明珠人,多年前移居港岛,非常著名的文物鉴定师,在国际上都声誉不菲。 昨天徐山走后,她立即联系了正有事回明珠的薛老,后来发现自己有点冲动,怕徐山随口骗自己,会让薛老白跑一趟。 总共六件玉器,一串珍珠。其中一枚玉璇玑,一枚白玉子母龙首带钩,两枚白玉龙纹佩,一个白玉蝉和一串黄玉手串,珍珠大小一样,皆接近一点八公分。 徐山将所有物件放置于茶几上时,薛信轩倒抽一口凉气,刘茵一把将那串珍珠抢在手里,双眼放光,就差流下口水。 薛老鉴定完毕,额头上汗水直流,连喝下两杯水才压住惊,不是没见过,而是第一次从一个年轻人手里一次性见到这么多贵重的物件,件件真品,件件精品。 据他估价,价值在一千八百万以上,其实真正大头还是那串珍珠。 徐山也知道,玉器在这个年代,国人富豪还未兴起,至少要到十多年后,那才会迎来高潮,边疆和田玉一玉难求,和田地区都被人挖了个底朝天。而珍珠,洋人贵族的最爱之一,这般大小,在人工养殖珍珠技术尚未发展成熟之前,委实罕见。 这些物件都是青澜峰历代珍藏,如今被徐山捡了便宜。他也不想再多保留仇人之物,何况昨夜又有了新的计划,所以就打算全部处理。 三人在办公室密谈良久,最后达成如下协议,徐山委托薛老的通古阁在港岛匿名拍卖所有玉器,珍珠作价六百万就直接卖给吴茵,她当然没有这么多钱,先支付徐山人民币三百万,余款三年内分次支付。 谁都明白吴茵捡了大便宜,未来这串珍珠不知升值多少倍,就算现在拍卖也不会低于千万,所以徐山委托她为自己在港岛的投资代理人,将以后的玉器拍卖款投资鹰国股市的事情,在人情上就简直可以忽略不提。 吴茵笑眼如花,像个小儿女,直呼徐山老板,事实也差不多,她以后几年的工资都算在为徐山打工。 众人签下协议,吴茵与薛信轩分别为对方的合约作了见证人。然后薛老带玉器离开。 徐山出门去公商银行以徐燕石名义开户,毕竟扎打银行国内分行还只有五家,太少,以后支取不方便。 回来后,吴茵按徐山的吩咐,八十万打在徐燕石的户头上,二十万打在刚给李苏开的户头上,然后调取一百五十万现金送到办公室。 在等现金的时候,二人进行闲聊,吴茵早放下了平日办公事的干练模样,八卦异常。 她问徐山是前朝那个贵族的后代,或者是现在哪个大家族的后人?怎么就不怕自己将钱卷走?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对自己这么大方,是不是有恋母情结,想包养自己? 徐山沉默,黝黑深邃的眼,定定看着吴茵。 吴茵渐渐受不了他的眼光,觉得面前刚才还温暖如玉的年轻人,似乎变成在盯着猎物的猛兽,空气中彷佛都有了嗜人杀气。她见过不少大人物,也从未如此压抑。 对方嘴角一笑,她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心中一跳,只听对方缓缓道:“安娜,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用知道的好。这钱,我真不怕你卷走,你应该知道我们那句古话,福兮祸所伏的道理,再说我要有心追,你也跑不了。至于其他,我还真喜欢你的为人和外貌,你要不介意,我们也可以来一段,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做好我后面委托的事情。” 徐山说的是真心话,这些钱财如果吴茵卷走,真不知道天道的反噬会给她带来什么,自己都在百般计算,怕带回去给家里带来灾难,所以才要用徐燕石这个化身处理。 至于吴茵说恋母情结,其实她说得有一点道理,徐山心理年龄比她还大,真要喜欢,肯定不会是小女孩,在外人的眼里,不是恋母情结是什么。 吴茵是标准的金领丽人,容貌身段没得挑剔,与徐山前世工作上遇到一个外资企业的美丽经理相似,未尝没有动过心思。 但如今的徐山早已不同前世,心如铁石,另有一片要追逐的天空,所以哪有空陪她玩这些暧昧玩笑,想尽快把事情安排好,抽身回归田园。 吴茵突然发现自己孟浪了,眼前人的杀伐之气并不比那些掌握无数人生死的大老板差,她是职场中人,心中反而有点欣赏徐山了,恭谨地请他吩咐。 徐山很满意对方的态度转变,他不想节外生枝,只是需要吴茵的能力来处理后面的事情。 吴茵现在尚还需支付他五十万,徐山让她用这笔钱与当地政府洽谈,捐赠一家儿童福利院,吴茵以后的欠款都直接支付福利院,只一个要求,让李苏进院工作,支付不低于本地平均工资三倍的工资。 吴茵傻眼,以为会听到惊天计划或多艰巨的任务,结果这么简单?就是做善事嘛! 她心中一动,没有问原因,表现出职业经理人的素养,仔细与徐山商定投资股票的种类和开办福利院的细节。 在现金到来后,徐山就准备离开,吴茵问他以后相关事情怎么向他汇报,徐山告诉以后会电话告诉她联系地址。 徐山将现金带到汇风周守文处对石兰的投资进行了追加。 回到饭店后,李苏茫然地告诉他,刚才有个女人电话找她,说一家即将成立的儿童福利院请她,名字叫修济福利院,对方承诺解决小草和木头的户口问题,并且与孩子打交道,已是她现在最梦寐以求的工作。 晚上四人吃了大餐,庆祝美好的新生活即将开始。 席间徐山将二十万的存折递给李苏,告诉她这是孩子的抚养费用。 李苏没有拒绝,犹在不停猜测是谁要这般帮助自己。 徐山提醒她会不会是曹振强在报恩,她恍然大悟,也只有这样一个解释才说得通,于是向徐山感慨,经历过山城的白与黑,突然发现,或许仗义真的总在屠狗辈。 天明徐山就向三人告别,昨夜他已经向孩子说清楚,自己有任务,必须马上离开,以后就让他们跟着姐姐,自己有空会来看他们。 小草哭成泪人,木头眼红红地拉着他手不吭声。 徐山心中长叹,抱起小草,蹲下来对木头说,让他照顾好妹妹,话说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低沉伤感。 李苏也泪眼婆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你要不就不走吧,我们一起养孩子。 徐山在她额头轻吻一下,强笑道,别傻,孩子就交给你,下次过来要是孩子没养得白白胖胖就收拾你。 李苏知道他的用意,要在孩子面前振作,但想到真要自己一人照顾孩子,这么多天习惯了徐山在外面安排,此刻心中也有些彷徨,忐忑道,怎么收拾? 徐山嘴角一抽,那就用蘑菇撑死你,说完放下孩子,转身离去。 木头抱住要追上去的小草,李苏呆滞半饷,蓦地脸变得通红,跺脚暗地呸了一声流氓,心情已不复悲伤,牵起孩子回到饭店。 三万英尺的高空,徐山有些恍惚,想起第一次见到麻子时对道法世界的幻想,“波澜壮阔的蛮荒,寻一爱人,神仙眷侣,法天象地,追山赶海,逍遥于红尘之外,缥缈于九霄之上”,现在看来,是何等的遥远,何等的天真。 这一遭山城之行,他结敌无数,四面楚歌,要不是两个孩子,要么身陷囹圄,要么道消身死。 实际上徐山唯一的一道铁血神通也被打散,他曾经在李苏面前说自己的道法是那雷霆之术,可如今符箓已消耗完,哪还有什么妙法,简直已不能称为修道之士,不过身体素质不错的一介莽夫罢了。 下机回到蓉城,徐山心中狰狞,面色如常,邱家、青澜峰、青城剑宫、龙虎山和少林,尼玛,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年麻子传给自己那篇《阴符术》怎么署名?天下第七! 暗讨,且让老子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你们把我撵成了狗,行,我就当狗头内瑟斯,回去默默地叠q,待老子出山,不让你们给出交代,此生,我心难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猛虎卧荒丘 就算没有神通,徐山相信,有未来二十多年的见识作伴,就算一介凡身,亦可替自己完成复仇。 浣花溪,邱牧怎么说?“浣花溪畔,别墅,你看上哪套我就送你哪套”。 徐山没有犹豫,就在旁边的芷草小区购置下一套她没长心眼,整天说生意好,结果春节都未向家里拿回钱来,这样白白被徐家利用。 徐山一身伤痕归来,心中疲倦,有些不耐这种琐事,但他明白这是石兰动人的品性,真正应该怪的还是自己,没将这事提前安排在明处。 石兰觉得这是他家的生意,徐山或徐光华没开口,她不会拿一分钱。 如今冬季尚未过去,这桃园枝条干枯荒芜,而石兰就仿佛一朵孤零零绽放的桃花,足以使人觉得春色逼人,芬芳满园。 徐山平静地推门进去,伊人满脸惊喜就要起身,突然意识到场合不对,随即有坐下,美目异彩涟涟。 徐山报以微笑,然后向她母亲和石秀解释,自己这段时间出门在外,没来得及安排石兰的工资事宜,今天就给她补齐。 二人有些不好意思,石兰没说话,徐山是她心目中的男人,有外人在场她要尊重他的决定,何况这是自己家人,是需要一个交代。 徐山沉吟一下,说石兰的工资每月一百五。 石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丈夫王鹏还不到一百元,确认徐山没开玩笑后,热情地请他喝茶,石兰母亲也笑容满面地要去给徐山煮糖蛋。 徐山心中一叹,体会过生活艰辛的人才知道,不应该用这种事情来考验和评价人的道德。 他爱怜地看向石兰,谁知道伊人妙目圆瞪,隐约在生气的样子。 徐山以为她嫌自己小气,立即拍马屁补充说,还有业务提成,营业额的百分之五。 这钱他其实已完全交给石兰,就怕说多了名义上过不去,无法向她们和自己父母交代。 石秀心热,问石兰到目前为止营业额有多少。 石兰怒气勃发地狠狠看徐山一眼,说已经接近一万,然后冷笑着对徐山伸出手,道,徐老板既然这么大方,那么现在就把工资拿来。 徐山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心想你这妖精调皮,回头再收拾你。 他掏出钱包数了一千五在桌上,顺便拿出行囊中的一袋大白兔奶糖,说是自己从明珠待回的礼物,就要告辞。 已经天黑,石兰母亲自然叮嘱女儿送徐家公子,徐家待她如此大方,一定要做好徐家交办的事情,莫出差错。 于是徐山与石兰前后出门,转过山角,石兰关了手电筒,就扑在他怀里。二人深情拥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炽热的感情半饷才得到释放。 二人退开两步,在黑暗中隐约对看一眼,满心欢喜。 石兰突然伸手扭住徐山耳朵道:“好你个山娃子,出去耍野了是不是?这么久不回来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一个谎话需要十个谎话来圆,徐山自作孽不可活,平日琢磨修行的无埃灵台,疯狂运转,不停编译故事:自己如何在山城参加一个英语培训班,然后老师如何觉得他是可造之材,邀请他到明珠参加高级进阶班。 眼见石兰还要追问细节,徐山只能用绝招,一手搂住伊人的腰,一手熟练地攻破衣服防线,就要攀登制高点,扰乱敌人心神。 只可惜这招百试不爽的黑虎掏心居然被石兰格挡住,她再次冷笑道:“那件事情不追究,但刚才,你乱表什么态?百分之五的提成是多少?” 徐山愕然,什么意思? 石兰生气道:“你傻啊!我们这半年多营业额都已超过三十万,你这样一说提成已有一万五!怎么拿?你晓得我姐为什么热情关心这个?是我那姐夫王鹏怂恿的,主要是想我们去他们那信用社存钱。我妈都悄悄给我说过了。哼!还说我是管家婆,既然这样,我不管了!” 徐山恍然大悟,虽然看不清她恼怒的模样,心中却被暖流激荡,愈来愈爱煞伊人,原来她是嫌自己说得太多! 话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可自己现在与她的关系,连说都不能与外人说,她却已全部在为自己考虑,人生遇此女子,夫复何求! 他将地上行囊往石兰手中一塞,又以不容质疑的语气,道:“打开手电!” 行囊里就几样礼物和徐山的钱包,并不重,石兰茫然接过,什么意思?不是我在生气么? 只见徐山在她额头一啄,转身轻蹲,双手后捞,就搂住了石兰的结实长腿,立身而起,已将她背在背上。 石兰只得用力搂住他脖子,打开电筒,惊呼道,山儿,你要干啥子? 徐山语带兴奋,嘿然一笑,道,抱稳了! 然后迈步开始狂奔,越来越快,仿佛骏马回到自己的草原,又似孤狼在山头拥抱明月。 他气机所激,一如当年小周天刚通之时,昂然发出一声长啸,在夜色苍茫的群山中回荡。他啸声越来越高,似海潮涛涛,如冬雷滚滚,苍凉中带着希望。 田野中,泥土下,虫豸苏醒,草籽萌芽,似乎,春天即将来临。 石兰匍匐在徐山背上,开始时犹在嘟囔,山儿,你发什么疯。 后来听到他的长啸,她心中一动,仿佛重回到千佛寨那一幕,年少的徐山杀完众敌,举手轻打泥水,引吭咆哮,我要唱首沧浪之歌,穿越在这江河。 她沉默不再言,只将脸紧紧贴在那如今已经宽阔的背上,眼角流下一滴泪珠,心中欢喜,原来我的山儿已长大。 来到山巅,漆黑如幕的天空,此时居然悄悄被月牙揭开一角。 徐山放下石兰,几公里的山路狂奔,他已凝结虚丹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额头见汗。 石兰掏出手绢给他拭擦,徐山握住她的手轻吻,然后拥她在怀,二人依偎在一块石头上,静静地坐看冷辉下的山河。 他心里犹在咀嚼,“波澜壮阔的蛮荒,寻一爱人,神仙眷侣,法天象地,追山赶海,逍遥于红尘之外,缥缈于九霄之上”,这事,也并不遥远。 相对于徐山现在身处的普通人世间,燕京的国家人体科学实验室,其实就算“九霄之上”了。 徐山在此夜回归山丘,而此刻,正如詹云水对李苏所说,在实验室的大楼,正在上演“上千年传承的世外门庭,降落红尘,行走于国家最顶级的机构,谈笑皆神仙,往来无凡人。” 大楼自然在军事禁区,地上五层,地下四层,会议室就在地下。 偌大几百平方的空间,泾渭分明,一方是王伏波将军和才在山城发了飙的顾猛之两人,会议桌的另一面是几大佛门道庭的代表。 除了白云观的赵渔洋,龙虎山的张太和,此次还多了少林的慧觉大师,慧通依旧在少林养伤,布达拉宫的罗寂贤巴大师,他来自一千二百年传承的桑耶寺。 四大道庭也都赫然在列,分别是终南龙门之主,金丹真人黄琼,北海方壶的律阁长老阎怒,玉蟾门是新生代的程秋衣,道门四生程秋生的姐姐,和天台紫阳的古澜声。 要是修行界的人了解此时房间内的人物,不知要起掀起何等滔天巨浪。在座是修行界千年不坠的世外门庭降落凡尘,金丹真人就有三人! 何为金丹?一粒金丹吞在腹,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们就是世人口中常说的神仙! 这颗蓝色星球,芸芸众生,生灵不知亿万计,人类也接近八十亿,有多少这样的神仙?也不过数十位罢了! 顾猛之正在狞笑,昂然九尺的大汗像威严凶恶的蛮荒大山,喷发怒火,口中唾沫如果带上功力,估计会如流星陨石砸飞对面。 主持会议的是郭怀,他一介书生,此时苦着脸左瞅右看,空气中的压力都要让他喘不过气来,面前的笔记本都在无风自动。 他想向王伏波求救,对方与他一样,没有任何修行,可惜岿然不动,面色古井不波,似乎这一屋子的修行界绝顶人物只是平常众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囚笼 顾猛之拍桌,震动从他掌下发出,仿佛木头桌面变成了水一般,一道波纹向四周发散,沿途激起大家面前的茶杯,然后哐嘡地跳动不停,他咧嘴一笑,似野兽狰狞,道:“所以,今天喊大家坐在一起,就是立一个规矩,修行中人,胆敢凭借修为,欺辱凡人,罪加一等!张太和,是郭胖子话没传到?还是你觉得可以不了了之?詹云水的人头,今天我必须带走!嘿,你们脸色不好看?是不是觉得我在疯狂,我在杀鸡给猴看?老子就告诉你们,老子就是杀鸡给猴看!修行人是什么人?就是孙猴子!你有七十二变,你能力通天,你打个喷嚏,就风满人间!马拉戈壁,强…奸民女,还说是寻找道侣!张太和,你来给我说说,你龙虎山修的是什么道!” 他越说越愤怒,身上筋络鼓起,肌肉膨胀,仿佛要化身绿巨人一般。 几位大佬都眼观鼻,鼻观心,好似顾猛之的咆哮只是扑面轻风。 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会议的程秋衣和古澜声面面相觑,他们二人自小认识,在各自山门也都是天之骄子,何曾遇到这样的军中莽汉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但他俩都没有发言。 程秋衣今年二十有八,修行天赋一般,元气只通了督脉到泥丸,不过精气神也远异于常人,在知识学术上另有造诣,现在是玉蟾门控制的灵方制药独立董事,与燕京的联络人就是她。 她因此隐约明白顾猛之的实力,行伍出身,虽然不是武道修成金丹,但说肉身成圣也应该差不太远,是汉国如今军中第一利刃,纵横战场,所向披靡,建国后封的第三位卫国英雄! 古澜声是天台紫阳的大师兄,道门四生之一,年纪刚到三十,早在五年前就筑基成功,是天台这一代的人间行走,智慧与度量当然不是詹云水可同日而语。 这一次震宇将军召集佛道二门会议,虽然主人家没出现,顾猛之这番话未必不是代表整个汉国的意思,不见他的上级王伏波都悄然不语。 无论是杀鸡给猴看,还是敲山震虎,很明显都是要限制修行世界,从当年的“山海令”,到这一次,可以预见,汉国是要把修行界把握在手里。 另一方面,詹云水的行为,确实为人所不齿。 他心里默默想着临行前师傅的吩咐,这天道,这末法世界,规矩在变了,宗门不求名声显达,但求不坠而已。 张太和被顾猛之这样指着鼻子骂,皱纹更深,脸色的凄苦之意更浓。 龙虎山这次丢了颜面,是咎由自取,可要说就这样双手献上弟子的性命,他也无法回去给宗主交代。 他迟疑道:“王将军,顾上校,詹云水的行为,我宗门同样深恶痛绝,出了他这样的劣徒,我老脸也没处安置。可是,修行界有修行界的规矩,就如老朽接到燕京的诏令就来协助震宇将军一样,希望燕京也给予我们修行界一些尊重,在座还有黄真人,赵真人,慧觉大师和贤巴大师,以及道庭的两位贤侄,你让我表态,我谁都代表不了,只能代表自己,詹云水其他任你处置,但求留下一条性命。” 顾猛之圆眼一瞪,又要风云起,却被旁边王伏波轻轻一压就止住了。 王伏波眼光深邃如渊,看向黄琼这位终南龙门之主,然后又扫视周围一遍,道:“在座都是修行界的巨子,我们大家也合作了一段时间,修行人逐步走出大山,融入社会,这是我们乐意见到的,未尝不能有更多的传承被捡起来,发扬起来,因为我们的敌人终究在汉国之外。可詹云水这次的问题,具有典型意义,修行人太过强大,我知道你们也有自己的刑律堂,却没有纳入燕京的控制范围,我们要向普通人负责,毕竟这个世界是普通人组成的。所以,我话就直说,震宇将军的意思是,现在人体科学实验室挂在国防科工委下,那么在国防部再设立一个风行司,人员由修行界和军队共同派员组成,一方面喻意监管的是御风而行的修行界,另一方面喻意监管的是修行人士的风行。这样说明了,大家表过态吧。” 王伏波声音不大,字字清晰,在空荡的会场回响不断,仿佛比顾猛之的巨兽喉咙还厉害几分。 在座都是人精,自然明白他身后百万雄狮的底气,所以各自揣摩,然后眼光都一起看到了黄琼身上。 黄琼是谁?终南龙门之主!道门存世金丹之首! 传说他结丹于五十年前,如今至少已经八十岁,可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四十多岁的样子,几缕长须,衣着朴素,神色淡然,仿佛就一个普通道士。 可谁敢说他普通?结丹前,单人怒马闯黔南魔窟,灭了横行汉国西南的五个巫门魔头,其中一人不下金丹修为,不见如今巫门都未能缓过气来! 结丹后,东海之滨,一手乾坤太乙擒拿术,硬生生捏爆扶桑当时第一高手的头颅,不见如今扶桑尚未有人敢明面的东渡! 甚至也有人怀疑,黄琼是否已经修出元婴,达到五百年前的张三丰高度。 所以众人都看向他,其实这事都不用与大家商量,只要他点了头,修行界谁敢不服。 顾猛之天不怕,地不怕,刚才也没敢有一句冲着黄琼去就是这个道理,反而在张太和身上做些过渡。 黄琼这次来京,是震宇将军的邀请,汉国与北方熊国边疆出现百年剧变,原本当然用不着他去处理,可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这人间百年,沧海桑田,无不符合当年那人的话语,末法时代来临,终南龙门该何去何从? 龙门一派,清静无为,道法自然,眼见着就只剩下十多个传人,而玉蟾门有自己的制药公司,方壶宗也在经营矿石资源,就算天台,也已与少林走得极近,终南还要困守一偶,坐井观天么?人才、资源的枯竭,难道这传承也要自身自灭? 所以,他亲自行走,想观这红尘,或许有机会再遇到那人,问一问这天道到底要怎么走。 三山五岳,四海八荒,老子都被逼得来人间行走,你们还想置身事外? 修道人,道法自然,却又是最逆天的狂徒,黄琼神色不动,缓缓点头。 “啪!”郭怀忍不住兴奋地拍桌子,众人目光所视,气机锁定,他哪里承受得起,血色才上眉头,就下心头,捂胸就仰面跌倒。 王伏波也心中一松,他知道黄琼的地位,说得不好听,在古代就是见天子不跪的神仙,所以他在刚才才制止顾猛之的继续演戏,并且还留了一手,如果自己谈不下来,再由震宇将军出面,好互相有个缓冲余地。 于是事情就此定下,在座各门都派出一位弟子进入风行司,监察天下风行。徐山是幼虎归山丘,汉国的人世间,猛虎们也套上了笼囚。 回到家里,周淑芬果然高举三尺木棒,忿怒不已。 徐山笑容满脸,撅起屁股送到老娘面前,怀里抱起被惊醒的燕燕,一阵猛亲,还有时间冲石兰做鬼脸。 三个女人都哭笑不得。 挨揍后,徐山许诺写一份检讨书,取出行囊中的两块梅花表给周淑芬和石兰带上,丫头也有一块电子表,然后心神一松,躺在椅子上就酣然睡去。 周淑芬看着儿子睡梦中尤自紧皱的眉头,突然心酸,与眼泛泪光的石兰一道,将他抬上了床。 安抚完燕燕睡觉,两女自发地在床上闲聊。 石兰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问周淑芬,为何山儿总是一副时间紧迫的样子? 她心里虽然爱煞徐山,二人也坦诚相见过,但总觉得他背负着什么包袱,他的内心深处还藏有一片黑暗的阴影,自己从未看得明白。 周淑芬长叹,她又何尝没发现儿子的异常。早在他当年被电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就从顽童长大,整日练书法,从不玩耍,成绩永远第一,读书还要跳着级前行。 外人看来,自己似乎生了一个不操心能上进的文曲星,可谁又明白,自己深夜的忧思,因为她知道,自己儿子活得好累,比所有人都累。 她宁愿徐山像其他孩子一样,上山抓鸟,下水摸鱼,得了夸奖欢笑,受了委屈哭泣。 她也弄不明白,幽幽问石兰,孩子不是与你最亲么?要说徐山拼命发狠的起始,还正是当年外公周荣全寿宴上第一次见到石兰之后。 她记得有一回在普州书店,娘俩原本计划去拜望幺爷爷,结果儿子情绪异常,她没敢问原因,只默默含泪送他上了去青石的汽车。 后来知道徐山在石兰那里,自己甚至叫他还多住了几日。 黑暗中,石兰脸色通红,正是那一次,她发现徐山不是一个孩子,正是那一次,徐山完全占据了她的心扉。 她也长叹,我的爱人,你在背负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潜伏爪牙忍受 徐山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燕燕调皮地来床上抓他头发、扭耳朵才醒过来。 他牵着小家伙来到堂屋,周淑芬与石兰各有心思,端茶递水,热饭上菜,不亦乐乎。 他觉得气氛怪怪的,问道,意思是自己重回王座,不用写检讨书了吧? 周淑芬再次请家法在手,说他蹬鼻子上眼,带坏丫头,今天都不愿去上学。 徐山呆滞,他早已忘记还有上学这码事情,疑视石兰,伊人给他一个白眼,然后转头偷笑不已。 原来时间已接近元宵节,早已开学几天。 岁月无声,徐山送丫头去学校,叫出好久不见的小屁孩,对方也已长高老大一截。 将电子表交给他,他居然不认识时间,害得费了几番口舌,随后密谋半饷,挥手再见。 下午再与石兰商量生意上的事情,周淑芬全程在旁织毛衣,二人没敢有多余的动作,只在眼神里看到各自的影子,一切自在不言中。 石兰有些担心,春节这个月业务额没有增长,反而略有下降。 徐山给她分析原因,这是国人节日不吃药的传统影响。 他借此展开,将行业的发展趋势,业务突破方向,风险控制等记忆中的知识加上自己的判断,一股脑传授给对方,最后总结,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以后全看伊人自己发挥。 石兰性格原本就大气,也不再是当初刚入行的新手,笑眼盈盈,指着自己的胸前对他做口型。 徐山心里一热,结果伊人是说“管家婆”三字,他恼羞成怒,赶她离开。 出门时,将那把钥匙放在她手心里,也做口型说“这是送你的房子”,石兰哪里认得出来,茫然离去,徐山觉得自己扳回一局,暗自得意。 接下来的几天,徐山依旧没去学校,周淑芬早晨拿棍子撵他,他就嬉皮笑脸送上屁股,周淑芬哪里真舍得打他,只不过他承诺下的检讨书已过两万字大关,不下于前世的毕业论文了。 他白日先后去爷爷那里,周家坝外公那里,补上春节漏掉的礼节,归来就要么在山巅,要么在清源公墓前静坐。 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思考和安排。他的身体是年轻,心理却已老,自然不可能以为就凭一腔热血和豪情,就能在未来去讨要回公道。 经过几日的琢磨与推演,思路逐渐理顺。麻子曾经告诫过他,要他一片野心,用白云锁住,观天下而不语,潜伏世外。 徐山有不有野心?他以前真没有,就算有,也只是在道法上,他想成为麻子口中的“通天大能”。 如今他的想法已有变化,这个世界没有净土,道法世界也不是想象中的安乐祥和。 他如果一味讲究清静无为,说不得连世俗的邱家那般人物也对付不过去,树欲静而风不止,甚至可能连自己最后这个家园都不得安宁。 所以关于未来他的定位是要增强自己的综合实力,而不仅仅是修行上的实力。 用他前世官样文章的话,就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什么是物质文明?就是这世俗界的钱和势。邱家凭什么追得他狼狈不堪?就是手上有钱,背后有权,能够买到青城的武力,能够调动公家的武器! 石兰的这门生意,做大了当然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少的财富,但是他不愿意她太劳累,太委屈。 这门生意的关键点就是人际关系,要在院方这里低头做人,而手段基本都是灰色,时间长了,对人性也会产生影响。 所以他不但不指望石兰,还要提醒她随意做就行,不要主动一人去公关陪酒。 赚钱的方式还有很多,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徐山手下无人可用。 既然相信命运,相信天道反噬,他就不敢让家人亲戚来帮他做事,现在他已想明白,那么就找外人。 天道肯定也会对所请之人有影响,但现在徐山已顾忌不了那么多,你要获得我付出的酬劳,你就要承担可能的风险。 包括徐山自己,要承担的天道反噬之力也肯定会更大,但他已是破罐子破摔,山城这一遭,无数人的命运被他改写,如果天道算在自己身上,也不知会给出多大的劫难。 找人当然不能乱找人,他现在只是给自己定下这个调子,以后留意能赚钱的人,能从政的人,能动手的人,总之一句话,培养自己在世俗界的势力。 那么什么是精神文明?就是道法的修行。这个问题最麻烦,他这次遇到两个真正的有道法修行之人,詹云水和慧通,严格来说,自己在对方手下连一招都没走过去。 詹云水那一手雷电之术,徐山艳羡不已,姑且不说对方人品低劣到用来玩女人,要是他自己拥有这门术法,这一遭山城哪有这样复杂,摧枯拉朽地直捣黄龙,邱家怎么会敢不低头。 就如对上慧通,要是他手带雷电,对方怎么敢那般蔑视他的攻击。 如此这就成为他要解决的最大问题,即道的术法妙用。 徐山也有过自嘲,只恨自己,不是前世所看的穿越文里的一代仙界巨擘回归,也没有随身带有一个图书馆,也不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修仙者。 有天道在旁窥视,他要逆命而行,即不能当小说文的重生之悠闲小地主,也书写不了悠闲之修道人生。 这些自嘲的念头也只是一晃而过,他自然不会气馁。 从前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形成了路,他原本一介平凡之身,到如今还不是已筑基成功,他原本什么道法妙术都未学过,还不是也曾琢磨出了铁血神通,甚至还破解了神符宗的不传之法。 徐山给自己修行上定下两个调子。 首先还是自己的道法,有三件事情需做,其一是阴符术的修行要保持不辍,顺其自然。 其二是琢磨元气大周天运行的问题,刘白玄说过,“打通任督二脉完成小周天,筑基形成小还丹,然后调停真息,周流六虚,谓之大周天”。 他以前没有大周天的概念,这次腿部受伤后,元气受回春符牵引,行通了脚底涌泉穴。 结合那次刘白玄给他治疗手掌创伤,元气打通手太阴心经,徐山已经明白了大周天的意思,关键在于“周流六虚”,即应当打通身体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元气周流全身。 其三,刘白玄提到,丹药对“修炼有辅助提高的作用”。 徐山当然没有丹药,但曾经见到过这个词,那就是赵文轩偷给他的《入药镜鉴》里关于血芝的注释:“芝类圣品,偶见于兽体内,吸血而生,性烈如火,可入浩气丹。” 徐山当时怀疑彭二娃家那只过年猪的猪砂胆里藏的就是血芝,现在当然不能放过。 其次是他的术法,也有几件事情可做。 从当年思考以静制动的行为模式开始,徐山先后掌握了两道灵觉分支,后来他称为神念,一道是机器灵觉,即后来的铁血神念,送给他铁血神通,另一道是没想过名字,可以激发刘白玄宗门的符箓。 失去铁血神通,徐山一度消极不已。 因为这道神通给他带来太多好处,就好像《变形金刚》里的汽车人变身,他的元神高坐,由铁血神念主持灵台,没有情绪波动,没有痛觉,化身战斗机器,听力与视力仿佛加装雷达,还可以一心多用,除了不能远攻,简直就是完美的大招。 另一道可激发神符宗符箓的神念,他现在没能发现其他用处。 但是这两道神念也给徐山带来灵感,指出了方向,即琢磨自己元神中包含的其他神念,用以前的话来说就是找到组成本位灵觉的某个灵觉分支,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找到能够主持灵台或具有妙用的某段脑电波。 这就是他可做的第一件事情,第二件事情是关于那段能激发符箓的神念。 这段神念是他铁血神念被打散后唯一还能掌握的,可没有符箓,好像就没有用处。 他想起当年赵屁孩偷给他的《玉皇经》,虽然当时他以为是封建迷信,可如今在见识了道法世界的奇妙之后,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坐井观天,有眼不识泰山,没能理解其中的奥妙。 所以头两天在送给赵文轩手表时,再次让他将那经书偷出来,至少要研究一下其中的《太上大光明圆满大神咒品》、《诵持功德品》、《天真护持品》及《报应神验品》,这几篇可能就有符箓的制作。 他如果能够琢磨出神符宗的符箓,那么这道神念就有了用武之地。 最后一件事情,是关于格斗技巧,或者说武术的问题。刘白玄当年说习武之道远比他们修炼道法低一个档次,这次在山城徐山与暗劲高手李广、化劲高手慧通交手,却有另外的体会。 实事求是地说,没有铁血神通的加持,他现在要打过李广都困难,那不可琢磨的暗劲和化劲,徐山觉得,说是神通也不为过。 正如刘白玄所说,他的身体素质或许不会低于暗劲高手,可对力量的运用,他完全依赖当时的铁血神通,虽然可能符合某种人体力学,但并没有他们暗劲与化劲的奇异,只能说是刚劲,是蛮力。 所以,他觉得,这潜伏的几年,自己应当在这个方面有所研究和突破,不说练出暗劲、化劲,但至少要弄明白这些劲力倒地代表什么,自己该怎么应对。 如此这般梳理与自省一番,虽然好像千头万绪,要做的事情太多,但徐山心里就变得踏实。 正所谓谋而后动,也可以说是攘外先安内,他焦虑的眼回复清明,皱了多日的眉头也由此舒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当年巫山的第一场雨 回到学校,老曹笑得脸都要被融化,其他老师也多有夸奖。 英语老师刘莉是位年轻靓丽的波霸,课堂上笑眼盈盈,抖着胸前的山峰,说徐山这课逃得好,要继续保持这种对英语的热情,多去参加培训,下学期的全县英语竞赛,如果他拿回名次,会有额外奖励。 初中是人生的重要阶段,很多孩子就在这时性苏醒,更莫说徐山这种农村的班级,十六七岁的学生都有。 刘莉的胸是学校男人们,包括老师和学生,心中的珠穆朗玛,她的这番表态,让徐山感受到背后的很多目光已化若实质,把把利剑要穿胸而过。 同桌李振猥琐地向徐山低语,老大,你已经有了何苗妹妹,就不要再抢我的女神,好不好。 徐山无语,这所偏僻的乡村中学就是刘莉的西西里岛,她就是这帮土著牲口们心中的美丽传说,莫妮卡。 他不由得有些恍惚,前世自己初中的女神是谁?应该不是刘莉,他那时太单纯,甚至到三年级才性觉醒,根本没有发现女性胸怀伟大的魅力。 想着想着,他心里流过一个女人隐约的面目出来,不太清晰,名字都已忘记。 那是自己第一次梦遗的对象。前世的多年后他也回想过这件事情,他记得自己平日也没留心过那位女子,当时他的初恋对象是班上一位老师的子女,现在对方还在隔壁的中心小学。 所以人的潜意识真的非常奇怪,那夜梦中,他扒下了她的衣服,下身是白茫茫一片,潜意识造不出当时他未见过的女性禁地风景,就这样下完自己巫山的第一场雨水。 如今的徐山自然更不会对刘莉产生兴趣,他拿出一块电子表,说如果李振能给他下写一份两万字的检讨书,表就送给他。 李同学瞬间忘记了他的莫妮卡,赌咒发誓保证完成任务。 徐山得以继续琢磨当年的那位巫山神女,他不是要回忆出对方是谁,是要据此推演修行上的问题,潜意识是什么? 应当是他元神的一个组成部分,一段神念,睡觉时,元神离开灵台,潜意识这种隐性的神念就跳出来主持灵台,在灵台这个cpu里抓取白日的各种片段,组合,演化,就组成了自己的梦。 这一世,修行有得,徐山如“古之真人,其寝不梦”,那么,这些潜意识或说神念藏在哪里?自己要怎样才能将其分离?怎样才能找到能够控制的神念来主持灵台,激发神通? 后面徐山的课堂生涯就这般渡过。 外人看他盯着课本沉思,物我两忘,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传说中的小媳妇何苗在外面故意走过几回他也不理,大家佩服不已,以为他成绩能那般好,自有其中的道理,谁又知道他在想着一位下身白茫茫一片的女人呢。 放学时,徐山依旧神游物外,尝试寻找神念,眼里只有天边的白云化鹤,水里的游鱼成龙,根本没有注意到等候他的小崔智友。 何苗这次的成绩不理想,年级第五,哭过无数次,假期里满脑子都是曾经那个浓眉少年。 知道了徐山一骑绝尘的成绩,她当然没有嫉妒,只是突然想起,自己已很久没有再与他一起回家,没有与他一起嬉笑玩耍。 是自己长大了么?知道当年的亲家只是一个玩笑?还是他变了?他假期去了哪里?他在想什么?他现在离自己怎么那么远? 一般来说,女孩子要比男孩子发育得早,醒事也要早,何苗现在虽然还不懂情与爱,但却知道,她与徐山不应该像小时候那样亲密,男女有别,可她也不想二人变得这样疏远。 何苗找不出答案,所以课间休息时在徐山的教室外转悠,放学等候在路口,她想亲自问徐山。 她也幻想徐山看见自己会一如当初地来调笑自己,可他眼里哪里有自己,又是当年在小学时那般的神游状态,当年还是自己照料他的课堂和回家,如今,她真的恨徐山这种状态!心里阵阵发痛,当年你就是在这种状态,还知道亲我一下! 何苗看到徐山倏然走远,孤零零,没有同学,没有朋友。 她泪水不争气地长流,也听不到平日里围着她转的男生们的招呼,闷着头跑回家,翻出春节石兰送的衣服,用剪刀剪成碎片。 老何两口子莫名其妙,对于这个暴走的女儿,束手无策,只默默地婆娑李琼玉微凸的小腹,想,这个儿子的教育必须另想一套方法。 隔了几日,老何实在受不了女儿在家里的闹腾,来到徐山家里求助。 徐山正在练习《玉皇经》里的鬼画符,毫无所得。他也有一个多月未见过何贵仁,从明珠回来后,心思都放在修行上,见到便宜师傅,心里也很开心。 他找出当时在明珠专门给老何买的礼物,一个芝宝打火机,老家伙听明白这个火机居然是进口产品后,咋舌不已,直道徒弟还算有点良心。然后就开始说何苗的状态不对,要徐山去给他解决。 徐山恍然,都已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孩子。他琢磨一会,说何苗自己能够度过这一关,他就不用去了。 周淑芬在旁边听得中意的媳妇有事,心中大急,请出三尺大棒,将徐山撵出了门。 徐山无奈,与何贵仁同行。 这件事情,他的想法是,何苗从小学升到初中,从孩子变成少女,一方面还不习惯课程增加的压力,另一方面开始进入青春期,如果此时自己去参与开解,万一真在少女心里留下影响,对何苗是不公平的。 她有她的人生,自己有自己的旅程,作为一个老男人,干嘛去伤害一个孩子。所以在学校他虽然不是故意对何苗视而不见,但要让他选择,他依旧会选择慢慢疏远。 到老何家里,干妈一脸欣喜,知道来了女儿克星,直接将徐山推到何苗门前。 反锁的门,自然被何苗砰地打开,她委屈地扑在徐山怀里哭泣。 徐山手没放处,只能高高举起,尴尬地向老何夫妇讪笑。 老不修松了一口大气,拉妻子出门,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眼不见为净。 这时代的少女自然说不出我想你的话语,只是在徐山身边抽泣。 徐山要注意说话的分寸,一直不得要领,干脆给她讲学习之事。小姑娘除了对自己容貌有信心,自小就很在意成绩,所以当年才会那般快成为徐山的崇拜者。 徐山见她转过心思,说教给她一个绝招。初中的学习难在哪里?是因为每次考试的卷子上总有一两道难题,这种难题是为了引导学生向下一学期的知识。如果你提前学会了二年级的知识,再来看一年级,就会发现,原来如此简单。 所以,徐山的绝招是让何苗还要加大学习的力度,不要满足课堂老师的讲解,主动往后学,学二年级,甚至三年级,以后再学高中的知识。 这个方法对成绩差的孩子没用,因为现在的课程可能都没理解得透,但如果是成绩好的孩子,真是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要付出更多汗水而已。 何苗豁然开朗,两眼放光。 徐山竖起拳头,说,加油,宇宙无敌美少女,叔叔看好你哟,然后转身回家。 周末石兰过来,徐山想起房子的事情,给母亲说要陪她拜访客户,于是二人赶到县城。 房子是筒子楼,普州太偏僻,这个年代没有小区,徐山再不满意也只能接受现实。 但石兰在进入房子后,看到房产证上自己的名字,感动得留下了眼泪,送上深情的吻,然后激动地到处转悠,说这里那里该如何布置。 徐山看她开心,想起了前世与妻子刚买房子的画面,她也如此激动,也如此这般向他述说如何布置自己的二人世界,一时有些痴了。 他摇头苦笑,未来如何安置石兰和妻子?经历这么多,说要放弃石兰,他肯定不舍,说要放弃前世的爱人,他又如何愿意。 庆幸的是现在的妻子还是一个孩子,他没打算去找她,要不然找到她怎么说?小姑娘,我是你未来的老公,叔叔请你去吃棒棒糖? 离二人前世相见的时间还有十多年,自己今世走上另一条路,能不能见到那一天也都不一定。 所以,随缘吧,我的爱人,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踩着五彩祥云来看你。 石兰兴奋片刻,突然想到什么,黛眉紧皱,问徐山哪来的钱买房子。 徐山神色不变,早就编好谎话,说这次去山城碰到去年救过的那位老板,他发了大财,就送自己十万元钱谢救命之恩。 丽人瞪他片刻,仍有怀疑,叫他脱衣服。 徐山心中一热,扭捏作态,说,亲,这房子还没收拾,要不我们出去开宾馆吧。 石兰罕见地没有脸红,柳眉倒竖,喝道,徐山儿,脱衣服! 徐山猜错伊人心思,见她母老虎出山,又是当年要揍自己的样子,暗讨,这是要玩哪样,还是遵命脱衣。 上衣时没什么,长裤一脱,左腿那拳头大的伤疤露出,石兰哇地大哭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错失 徐山苦笑不已,没想到伊人这般精明,这下露了破绽,只得再次高速运转琉璃灵台,编造故事。 说其实是怕她担心,这次自己去见那人时,又遇到他发生争斗,所以受了枪伤,对方才送这么大一笔钱。 半饷石兰才止住哭泣,美丽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说,山儿,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记得你说过钱对我们很重要,但是,以后挣钱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因为,你的安全对我来说才最重要,没有你,我也不会活了。 徐山脸色微赫,这一刻,就像前世与狐朋狗友喝酒时给妻子撒谎说有公事,妻子在那边说,我理解你,但是你要小心身体。 他穿上衣服,再次拥抱伊人,更加坚定要变强的决心,长成垂天之翼,为自己的亲人们遮挡风雨。 安抚了至少半小时,石兰才恢复如初。 走出房子时,她几步一回头,脚下像用了无比力气要远离诱惑。 徐山有些好笑,问她干什么这般不舍的样子,马上般进来就是。 石兰摇头,眼光早已复回清明,再次给徐山一个爱意满满的吻,说不能如此,徐山家里父母都尚在农村,也都还未在县城购置房子,自己何德何能要先进城! 徐山解释,这是要方便她工作才购置的,用不着想其他的,伊人依旧不同意。 他继续劝说半响,也没有效果,只能又爱又怜地随她的意,心叹,媳妇,这一点上你是输给石兰了。 月底徐山去蓉城,拿到芷草小区的房产证,然后给明珠吴茵打电话,听她汇报相关事宜,顺便留下这个房子的通信地址。 吴茵激动不已,因为玉石拍卖出了意外,喜人的意外,那一个白玉蝉居然有人出价到两千万港币,整个拍卖所得就有三千八百万港币,折合鹰国货币接近五百万,人民币官方汇率计算有三千万左右。 徐山愕然,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这些玉器,皆是出自青澜峰,青澜峰女子所干的勾当他看不起,几次交手也就算一个路人甲,可别人终究是一个修道门派啊! 刘白玄说他的宗门符箓之术是道法的“任力为之,以汗出为度”,徐山如今虚丹日长,气血月充,身体肌肉经络,并不差平常暗劲高手,这样的练习如何会出汗。 所以他从早晨五点起床,练习五禽戏约一个半小时,就跑步去山巅。那里他自己搬运了一些好捏握的石头,采用前世健身房的锻炼方式,做深蹲、挺举和蛙跳等。 他估算过自己的实力,已能负重不下四五百斤的石头,可惜没有前世的力量磅,不然也可测算一拳下去的力道。 他知道这些都是外功,从道家养生来说,或许效果还不如五禽戏,可他找不到武术师傅,也只能先这样锻炼着。 每次周末过去,他都容易忘记还有上学的事情,学堂于他,确实已经是负担,他恨不得所有的时间都拿来修行,甚至都还嫌不够。 匆匆几个月后,徐山突然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期末考试的教室,室内小伙伴皱眉伏案,窗外知了长鸣,他一阵叹息,不知何日才能逃脱这学堂读书的桎梏。 偶然有一只小鸟飞过,落在树上它筑的巢里,他脑中灵光一现,心中已有了计较。 暑期时间充裕,是徐山最好的修行日子。自从他上学期给何苗传授过那绝招之后,小姑娘真的做到了刚进初中时老曹忽悠同学们的话语,“悬梁刺股,挑灯夜战”,很少来找徐山,听周淑芬说,她计划在暑期将二年级的课程自学完。 这对徐山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姑娘走回自己的正道,应该比前世绽放更多的光彩,他也不用再内疚和担心被打乱修炼的安排。 无论你在什么时候开始,开始之后就不要停止,无论你在什么时候结束,重要的是结束之后就不要悔恨。 他对结束与小崔智友的青梅竹马感情当然不后悔,但在暑期,被另外一件开始后就没有停止过的事情困扰不已。 他的修行日深,元气日厚,那把龙泉宝剑也逐日磨利,每天清晨起来,怒刺长空,像一身戎装的将军,恨不得随时跃马战场,饱饮敌人鲜血。 暑期石兰来过他家几次,他也去二人在县城的那所房子幽会几回。 夏日春衫薄,石兰像熟透的荷花,又似田间金黄的水稻,饱满满地绽放风华,沉淀淀地释放芬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藏风 徐山哪里忍受得住,数次沉醉山河,踏马玉门,兵临城下,要不是在紧要关头,石兰担心他的身体格挡住宝剑,二人早就唱起琉璃花开,瓜络蒂熟的欢歌。 徐山记得刘白玄说过“精全炁全,精泄炁泄,唯精与炁,顺保全真”,他不知道此精与彼精的区别与联系,但总觉得如果任自己的宝剑在伊人体内唱响欢歌,恐怕不会是好事情。 所以每次石兰制止住他,他都既后怕又感激,甚至嘱咐帮自己捏着鼻头止血的伊人,一定继续保持捍卫家园的决心和毅力。 石兰甜蜜羞涩,也好笑忧虑,二人每次走到那一步都是情发自然。 她愿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徐山,并且徐山如今除了须毛尚浅,浑身已充满男子汉气息,她有时候也情迷其中,乱了分寸,哪里还能次次都保持清醒,将心爱的人拒之门外,甚至自己的身体与心中还有某种空荡荡的渴望。 最终二人商量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每次相见时,石兰必须衣着长衣长裤,反正她有河图在身也不会觉得热,然后去书店买回一堆书籍,二人各自看书,石兰看经营管理方面的书,徐山看些哲学书籍。 看哲学方面的书籍,是徐山新琢磨出来的道理,要说对这世界,对命运的思考,自古有之,也并不一定非要是修行人士,未尝不能帮助自己对天道的推演。 就如他现在所看的《沉思集》,马尔库斯奥勒留写于接近两千年前,很多观点就引起他的共鸣。 我是必然要死的,但难道我就必须呻吟而死吗?我必然是被囚禁的,但难道我就必须哀怨吗?我是必然要遭流放的,但难道因此就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使我不能欢笑、勇敢而镇定么? “把秘诀告诉我吧。”我拒绝告诉,因为这是我权力以内的事…兵士们宣誓要尊敬凯撒高于一切人,但我们则首先要尊敬我们自己。 这不正是自己在山城一遭的心路历程么! “无论对你发生了什么事,那都是终古就为你准备好了的;其中的因果蕴涵关系终古都在织就着你的生命之线。” 这不正是自己对天道与命运的挣扎么! 所以,奥勒留说,“既然你目前这一刹那就可能离开生命,你就按照这种情况来安排你的每一桩行为和思想吧。” 徐山问自己的心,怎么安排?答案就是,至死方休! 新学期开学宣读成绩,学校像中了石头人墨菲特的大,又或中了蛇女卡西奥佩娅的大,都一瞬间动弹不得:徐山的成绩居然排第三名! 半饷,只听何苗班里传来一声昂然咆哮,饱含成功的喜悦与辛酸,是压抑多年后出困的宣泄,是刘波。 徐山神色自若地安坐,教室里仿佛春风忽至,小伙伴们眼里开始泛出生机,原来他不是神,原来他是方仲永! 老师们都将他叫出去单独谈心,老曹先是安慰,然后暗示说这学期如果再出纰漏就要叫家长,徐山唯唯诺诺,说一定想办法补起来云云。 这当然是徐山的计划,这样安排有一石数鸟的好处:第一是他的根本目的,他需要一个尽量少打扰的环境,现在时间太少,上学和放学路上,家里的农活琐事,邻居的包场看电视等等,包括有些修炼不能让母亲看到。成绩下滑,就是他的借口,他准备在学校附近租一个房子,属于自己的空间。 第二是不当出头鸟,不但麻子说的有道理,前世的经历也是如此。 第三是让路给何苗,小姑娘自己虽然只限于喜欢,但毕竟是喜欢,这次她已排名第二,超越刘波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成功是成功之父,她以后坐上王座,必然会一路凯歌。 唯一没想到的是牲口们的莫妮卡刘莉,水灵的眼里隐含莫名意味,笑颤珠穆朗玛,夸奖徐山,要他继续发扬,这学期的竞赛就靠他了。 徐山苦笑,考试时,他控制着答题,每门都在九十分左右。他前世的英语就很好,大学过了六级,上班后保持着看英文报刊的习惯,除了口语不行,听读在国外也随便生存。 这一世,他哪里翻看过英文课本,所以答题时都不知道卷子的难度,这次刘莉故意出题加难,就是要选出好苗子去参加竞赛,徐山以为很正常的九十分,超过单科第二名的何苗接近二十分。 他低头俯视脚尖,不看就在眼前耸立的诱人峰峦,口中答应一定努力,心里长叹,莫妮卡也算是位好老师,知道自己对小青年的诱惑点,这般来激励学生读书,真是蛮拼的。 回家将成绩单递给母亲,将自己要重振旗鼓,奋发追赶的计划说一遍,没有想象中的阻力,顺利获得许可。 周淑芬对儿子的事情从来都是矛盾心思,一方面觉得他过于早熟,每日努力向上,从不贪玩调皮,比自己活得还累;另一方面,她也希望儿子能够出人头地,将来上大学,吃铁饭碗,光宗耀祖。 所以,徐山自己要做什么,她重来未阻止,只是默默地支持,在背后,在深夜,默默地流泪忧虑,遇到菩萨生日,使劲地磕长头,祈求神佛保佑儿子一切顺利。 周淑芬陪徐山在乡上找房子,乡镇府前年修建了一幢六层高楼,一二楼做办公,上面是宿舍。她看上这里,主要是干净,还有老师也租住这里。 徐山不同意,每层楼都住有不少人家,厕所也在楼道尽头共用,并不符合他的生活习惯。 最后在边缘找到一个新起的农家院子,主人家也认识,一对才结婚的夫妻,现在去南方打工了,钥匙就留在父母手里。都是乡里熟人,周淑芬替他谈好就入住进去,含着眼泪与儿子告别,嘱咐他照顾好自己,周末早点回家。 徐山拿出笔墨,来到院门,伫立片刻,写下二个大字:藏风。 藏风不漏,有人是为了聚气,有人是为了隐藏心思。 徐山从明珠回来已经半年多,从未过问石兰生意上的事,只是嘱咐过她不要累到自己。 石兰如今往来山城与普州,眼界渐阔,开始琢磨一些事情。山儿为什么每日那么紧迫的样子?他为什么要去明珠学习英语?他家里明明已经是万元户,为什么还要来寻找赚钱的路子? 她没有怀疑徐山对她的心思,只是想替自己的情郎分担忧虑。石兰有时候也恨,恨自己早生了十年,不能嫁给徐山,恨自己太笨,想不通山儿在想些啥子。 有一次在去山城的路上,她遇到一位老乡。两人聊天,老乡满脸自豪地告诉她,自己去山城,然后坐火车去燕京,儿子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也不知要出去多少年,这次是去送别。 老乡的话,像似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石兰脑中的迷雾,原来答案在这里。自己的山儿从小就有计划,从小就看得长远,原来他的目标是出国留学! 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山儿要努力学外语,不然出去怎么与外国人对话;山儿要使劲挣钱,不然出去怎么生活!她问过老乡,说如果不是公费,那在国外一年生活费和学费都要几十万!徐山家里那点钱哪里能行! 自己挣的钱石兰当然心中有数,今年业务稳定,并没有多的增长,保持在每个月十万左右的流水,利润在对半多一点,总共才四十万的存款。 她是山里人不错,但她是山里的凤凰,大气爽朗,刚才还以为自己四十万已是很多的钱,就这一趟车,她就转变了观念,用了“才四十万”这个词形容以前的巨款。 石兰以为猜透了情郎的未来打算,并没有丝毫要被抛下遗弃的悲哀,反而觉得云开雾散,天地广阔,自己要加把油了,多开发医院,多推广药品,将山儿以前说的那些经营方式全部展开来。 山儿今年读初二,进大学还有五年,也不知他是想大学就出去,还是大学后出去,自己一定要给他攒好用不完的钱。 石兰记得徐山当年的话语,“金钱…就当是我们前行的路费”,她也记得自己在那所房子给徐山的话语,“山儿,挣钱的事情就交给我。” 她心中升起豪气和甜蜜,哼,你这死人不给我说,我还是猜透了你! 以前我以为自己只能远远观望你他年遇风化龙,去遨游四海。嘿!现在,说不得,到时候,我还要送你一层狂风,让你扶摇直上九万里! 你名满天下归来,我就在桃园等你,从此相互偎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火工头陀 徐山有了自己简陋的修行洞天,关上大门,就在床上盘腿一坐,不容心猿狂,岂让意马放,魔境俱忘,内守深渊,外观上苑。 长夜不眠,杳冥中有信,恍惚无见闻,入定归来,但觉保养的精神状,调和的气血强,似乎元气在手脚的奇经八脉行走各有增长。 希望是火,失望是烟,生活就是一边点火,一边冒烟。 鸡鸣五点,在院中走一遍,举手蹈足,俯仰引伸,身化灵猿,开始五禽戏的修炼。一套动作还未做完,只听得腹内蛙鸣不断,他首先以为修出了身体异象,接着回到现实,尼玛,这是给饿出的胃肠反抗声音。 徐山不由得心中叫苦,昨夜忘记吃晚饭就算了,关键是以后怎么整?洗衣做饭的琐事,现在哪里有时间。他终于明白《西游记》里,各位道家神仙为什么都会有几个童子在身前,清风与明月,一个洗衣,一个做饭。 好不容易挨着饿到天明,去馆子里用过早餐,课堂上也思绪乱转,得把这个后勤工作解决掉,不然莫说修炼追求的“心安”,已经是“我身难安”。 最方便就是下馆子,但是乡上这么点大块地,虽然说别人都知道他是万元户之子,可在这物质依旧匮乏的年代,肯定会有人指指点点,自己无所谓,给父母带来不好的名声影响就非心中所愿。 最后他想起同桌李振这个地头蛇,将此事说给他听。 李振上学期抄了两个星期的检讨书,挣到一块稀罕的电子手表,早将徐山视为学习的超级霸主和生活的,这几个娃子刚才在浴室外偷看你们的刘莉老师洗澡,这种道德败坏的流氓行为,你觉得该不该受到惩罚?你觉不觉得义愤填膺?想不想去向学校举报?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了,去举报吧,刘老师肯定会感激你哟。” 尼玛,你发现别人在偷看,你在干什么? 徐山不再与这老色鬼磨叽,扶他回到学校的房子,是伙食团旁边的一个小偏间。到处乱七糟八,就床前一个书桌,上面满满累着书籍,十分整齐。 徐山眼前一亮,回首看猥琐着擦药酒的肖眼镜,莫非还真是一个处在人生低谷,而心有猛虎的隐士?传说中的火工头陀,现在时机未到,只待他年一遇风云便化龙? 徐山过去拿起一本书,只看名字就大吃一惊,双手发颤,心里有了猜测,琉璃灵台居然风起云涌,突起尘埃。 他一本本翻动,口中念道:“飞雪连天射白鹿…” “笑书神侠倚碧鸳!”肖眼镜接道,二人走近,互视一眼,瞬间拉近了心灵的距离,原来都是金迷。 徐山前世初中就被武侠小说所迷,只限于当时学校偏僻,找不全金大师的书籍,没想到学校的火工头陀却早已完成了琅邪宝库的修建。 于是一老一少开始交流金大师创造的武侠世界,肖眼镜一谈起任何人物和细节,如数家珍,妙语连珠,两世为人的徐山只能自叹不如。 他这才明白肖眼镜起初为什么那般说话的方式,他恐怕是国内的宅男屌丝的祖师爷,四十多岁了,给学生烧完饭后,就魂飞魄散在金大师的笔下世界里,老婆如何不以为他已死?如何不跟人跑去? 徐山心中一动,二人也算是思想上的道友,只不过肖眼镜限于幻想,自己则真实地发现了那个世界。 他掏出一把钱给肖眼镜,说了与他搭伙吃饭的意思,肖眼镜自无不许,欣然接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笛子 第二天中午,徐山刚从学校回到自己的山寨洞天,何苗居然摸到这里,要求住一间房。 他哪会同意,黑着脸将她撵了出去,没想到下午老何就赶到乡上来当说客。 徐山额首长叹,拉过智商倒着长的老何到一边,说,第一,你女儿现在成绩比我还好,不怕在这里分心? 第二,我看苗苗现在已有前凸后翘的雏形,我心颇动,反正都定了亲家,是不是给你造一个外孙,正好和儿子一起带? 老何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羞恼地带女儿归去,并且给何苗下了禁足令,不得靠近徐山三尺。 晚上徐山在肖眼镜处第一次吃完搭伙饭,默默地再次去河里游泳,让河水冲刷苦涩的眼泪。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地修道?老不修师傅父女的折腾且不说,肖眼镜,肖道友,你那是给人吃的么? 该糊的锅巴是糊了,不该糊的菜也都糊了!别人是炒菜忘了放盐,你是炒盐忘了放菜! 徐山想要发怒,看到肖眼镜对着一块焦糊的肉狂啃样子,也不知他多少年未尝肉味,心中一叹,算了,就当这家伙是专攻椒盐味的厨师吧。 时至今日,徐山依旧没弄明白元气到底是为何种物质。 他在水底打完一套五禽戏,居然没有上来换气,于是再次肯定了当年对元气的猜想。 元气应当是某种生命激素,就在人体的内部,理论上每个人都有。 所谓修炼抓获先天一气,其实就是通过修炼诱发出身体的这种激素,或刺激肌肉骨骼和经络的增长,或协助大脑启动休眠中的脑细胞,或调整身体器官运行的平衡。 一套五禽戏,至少需要十五分钟,常人的肺活量哪里能够支撑这么长的时间,徐山虽然不能内视,但不碍他体会,灵台不停接受身体各部位反馈的信息,他感觉到元气在体内游走,各器官对氧气的消耗非常少,仿佛某种助燃剂,消耗的油更少,发出的热却更多。 他又想到自己的那道没有用处的如磐石一般的神念,尝试由其控制灵台在水底练五禽戏。 居然发现身体好像重了几分,水流的浮力与激荡逐渐不能影响他,成为意外之喜。 于是又给这道神念起名磐石,自认为有些前世小说中“千斤坠”功夫的意思。 徐山十分满意自己的琢磨和在水下修炼的创意,接下来的日子晴雨不辍,果然,两周后,右手的经络被元气打通,右脚也有松动的征兆。 修行有得,当日他心情大好,去肖眼镜处吃饭时买了一瓶酒。 二人喝下大半后,都略有醉意,谈起那孙波的事情,约好的那晚他并没有出现,白日在学校化名孙子,远远躲着徐山。 徐山是什么人,怎么会感受不到他眼中的惧意与恨意,知道对方应该是在等什么帮手或时机。 他打趣肖眼镜,莫要再去偷窥刘莉洗澡,别给孙波机会抓住,自己可没啥随时来帮他的心思。 不知是酒精的影响,还是金大师笔墨的遗毒,肖眼镜的神经已经错搭厉害,拍打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豪言,自己的六脉神剑已经饥渴难耐,那般小毛头哪里能够承受住自己一道剑气,就是刘莉的珠穆朗玛,几剑下去,依旧给她砍成平原。 徐山失语,已经不能好好聊天了,转身就准备回住所。 才走两步,却被一阵笛子声音吸引回来,回头一看,居然是肖眼镜在吹奏! 他默默坐下,听了半饷,对肖眼镜有了重新认识,尼玛,这骚男肯定是大师! 能吹一手笛子,是每个金迷的梦想。 令狐冲携手任盈盈于山水之巅,伊人抚琴,我奏长箫,一曲笑傲江湖,是何等逍遥。 徐山请肖眼镜收下自己的膝盖,开始学习吹奏笛子之术。 一夜的功夫,已有所得,他有些感叹,要是铁血神通仍在,不说修道,就是在音乐上自己估计也能找到一条谋生之路。 就如弹钢琴,最重要的是手指灵活,十个指头要按照乐谱演奏八十八个琴键,一般人当然觉得难,但如果有铁血神通,由铁血神念如机器般地照乐谱编译程序,控制手指,这会是何等简单。 当然,他现在吹笛子也不差,一方面念头琉璃,灵台无埃,曲子一听就明,曲谱过目不忘,另一方面,筑基的身体,气脉充沛而悠长,一些对常人来说是高难度的吹奏技巧,于他却十分轻松。 肖眼镜知道徐山是第一次学笛子,片刻就有模有样,然后就娴熟异常,遂将膝盖还回来,恭送他离开。 没两天,莫妮卡正式宣布了出征县城英语竞赛的日子。 带队的自然是她,队员包括一班的徐山、李振,二班的刘波、何苗和杨怡梅。 徐山有些诧异地问李振,你何德何能,有资格同行? 李振泪流满脸,老大,你是学霸,目无余子,我是男人,心有女神,英语这门课我成绩还过得去啊,行不行?! 徐山想起莫妮卡的丰姿,不得不承认,她有一种让学生激昂向上的动力。 时间还有半个月,莫妮卡要对大家集训,方式是在放学后,让大家做题和讲解,等她讲完,时间已过去两个小时,天也已微黑。 徐山耐着性子听完,问刘莉这样的集训要多长时间,对方说两个星期,徐山自然说抱歉,自己以后就不参加了。 刘莉大怒,珠穆朗玛地动山摇,刘波和李振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咽下数道口水。 刘莉知道徐山英语不错,但你这样不是要动我军心么?人心散了,队伍怎么带? 徐山看莫妮卡要暴走,只能向她许诺,一定给她拿回名次。 刘莉立即转怒为喜,徐山的稳重她心中有数,既然他这样说,那就有把握,于是放他归去。 另外几人面面相觑,刘波心里在呐喊,我才是第一名好不好! 李振心里也在呐喊,我的女神,你把他们都放走吧,就给我单独讲课吧! 何苗则幽幽道一句:“徐山,送我回家吧。” 徐山一愣,这才发现,几人当中,刘波和李振都是乡上的人,杨怡梅是二大队,也不远,原本自己八大队,如今何苗七大队,已是最远。 他有些恼怒,刘莉这种安排确实没有道理,前世他虽然小两个年级,但也没听说过学校有谁获得英语竞赛方面的名次。 郊区青铜,硬要去怼人家一区铂金,人最需要的是认清现实,珠穆朗玛明显想多了,要不是自己这遭回来,她只能拿一个叫锤子的名次。 徐山不理刘波杀人的眼光,牵何苗的手,说,跟我走。 于是,当夜何苗在肖眼镜处,第一次明白,有时候,没有味道也可能是最好的一种味道。 肖眼镜见到萝莉,不但凹凸镜变成凸凹镜,吃完饭还吹奏了一曲笛子。 何苗巧目盼兮,纯心飞兮,悠然想起认识徐山后的总总,回忆起身边浓眉少年与自己相处的日子。 送她到家,干妈挺着肚子惊喜不已,知道何苗英语的集训后,直接发言安排何苗就住在徐山的住所。 老何不敢反驳老婆,也受不了女儿眼里的期盼,拉徐山到一旁,只说一句,你要是敢动苗苗一根毫毛,老子跟你拼命。 何苗依旧参加培训,然后与徐山一起去肖眼镜处吃饭。 她整个人焕发出花季少女特有的纯真与欢乐,知道徐山也会笛子后,缠住他吹笛子,音乐响起,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崇拜徐山笔写龙蛇的女子,异彩涟涟,奶白的小脸微红,沉浸在成人猜不透的幻想世界里。 每到这时候,徐山只默默地吹奏一首前世的曲子,《爱的可能》:“你出现我身边,像个奇迹发生,没想到会是你…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在前方还有等着你的人…虽然你对我的认真我也感动万分,你终究不是属于我的人,但记得在你孤单的时候,我会伸出双手,我会是你朋友,到永久。” 这首曲子是港岛传奇女歌手叶倩雯唱给继子的歌曲,旋律优美,歌词有些哲理,满满都是人生沧桑后对亲爱的人未来的嘱咐和期盼。 何苗很喜欢这个旋律,问了几次徐山这是什么曲子,徐山自然不能答,只说自己偶然在某地方听过,也不好讲歌词内容讲给她听,怕伤了敏感脆弱的少女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竞赛 石兰当然知道徐山租房的事情,已经来过他的山寨洞天几次,手里也有房子的钥匙。 这日晚上,徐山水底练拳归来,白衣飘飘的何苗飘在身后,进了院子,迎面扑近一个火热的身体,幸好徐山反应快,侧身让过,石兰一把抱住了何苗。 徐山和石兰二人的不伦恋情有些惊世骇俗,二人在假正经和骗人上面都下过一点功夫,所以石兰抱住何苗后,脸上全是惊喜,仿佛就是好久没见的老朋友。 大家进屋,石兰妙目流转,打笑二人,说小时候的亲家,现在就算成家了么。 何苗脸色通红,嘤咛一声跑回自己的房间,徐山嘿嘿低笑,要蹂躏石兰为自己养的兔子来惩罚她。 石兰自然怕被何苗看见,也转身逃走,剩下徐山独守空房。 是夜二女房间不时传出娇笑,徐山修炼时,灵台群魔乱舞,一把慧剑也不知斩碎多少桃花。 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徐山自认为心的修行境界已经颇高,看淡情欲,自己这一世情之所中,除了石兰和前世的妻子,不会再有外人,但是出现在灵台的娇娃天魔,不但有了李苏和莫妮卡,现在居然有了何苗。 早晨五点起床,金箍棒仰天长啸,徐山暗地自嘲,尼玛,徐畜牲,何苗这等小姑娘你都敢想,你都想伤,你修的是什么道! 英语竞赛的结果当然是徐山拿到名次,全县第三名,曾经信心满满的小姑娘泪眼婆娑,我已经将初三的单词都背完了,好不好!可这种考试,多数是考形近词、近义词和特殊语境的用法,阅卷老师用分数回答她:不好。 县里前五名都要去蓉城参加复赛,乡中学领导有了某种莫名企望,两个校长、老曹和莫妮卡一起对徐山进行鼓励,嘴里许诺许多荣誉与好处,鼓励他再攀高峰,他们自己的眼睛却偷偷地攀登莫妮卡的高峰。 徐山无语,嘴里诺诺答应,但心里已下定决心,不能再往前走到聚光灯下去。 十月底的周末,徐山在约定的时间,赶到普州中学门口与带队老师汇合。领队是普州中学的英语老师,向达,年纪也不大,三十多岁,人很英俊,西装笔挺,有这个时代少有的洋气。 另外四个学生,两女两男,名字分别叫柳敏,王云凤,罗涛和谭景文,前三位都是普州中学的学生,谭景文则来自周礼镇中学。县城的三个孩子穿着新衣服,自然地抱团聊天,谭景文衣服不少补丁,自卑害羞地在旁边盯着自己的鞋子看。 徐山一声叹息,与向达打过招呼,就神情安然地伫立在圈外,也没与同学交谈的意思,包括谭景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山里靠读书出来的孩子,一般都聪明、敏感,用前世的话来说,有一颗玻璃般易碎的自尊心,一般人难以理解,说不定一句简单的话就伤到了他。 不过徐山小看了人的心理,他自己的外貌并不出众,身材高大,粗手粗脚,眉浓如刀,衣服也是朴素布料,如果不是眼睛漆黑得灵性深邃,这几个小家伙肯定当他是农村汉子。 谭景文见到他,居然一下就找到了某种平衡,主动招呼他,并热情自信地将大家介绍一番。 徐山琢磨出他转变的原因,有些悲哀,国人在近现代包括他前世的未来,都有一种不自信,面对西洋人不自信,面对比自己优秀的人不自信,面对比自己有钱的人不自信,这种不自信有时候还会形成一种痛苦,某种程度上或许会爆发出向上追赶的积极动力,但更多时候,会形成一种扭曲的功利心,一旦超越某个人,或者某人比自己更惨,就觉得高人一等,心里就此得到平衡。 徐山明白自己这般思考,是一种病,文青病,老年病,装逼病,但也可以说是一种心境上的琢磨与修炼,所以,并没有因此看不起谭景文,因为他当年直到大学进入大城市时也如此。 时光与社会的人情世故才慢慢将他打磨成熟,沉淀,才有了如今的自己。 等了半小时来了一辆金杯面包车,上面还印着工商行政管理的字样,向达与司机客气一番,又转头夸奖罗涛数句,大家就此上车前往蓉城。 徐山与谭景文自然就坐最后,既然不能清净,他就主动与几小攀谈。 以他的阅历,将每一个人夸奖一番当然没有心理障碍,一会气氛就被调动了起来。 大家的家底就主动暴露,罗涛父亲是工商局局长,柳敏的母亲是老师,王云凤家里在做小生意,甚至谭景文都不再自卑,反而能够自豪地说出自己父母去世,与哥哥相依为命的家事。 三年前,他父母在帮村里修水渠时,炸石头出了意外,同时去世,哥哥谭景强正在岭南部队当兵,赶回来收敛双老,接下家里的农活,并供养他读书。 大家都有些唏嘘,几个城里的孩子看谭景文的眼神也都变得不一样,纷纷夸奖不已,佩服他兄弟二人的顽强与不屈。 向达最初与司机在前面抽烟聊天,后来发现后面的气氛热烈,悄悄听了一会,暗自点头,知道徐山这个大男孩确实不错,虽然来自偏远的乡村学校,但说话谈事,自有气度,简直不能算是这般孩子的同龄人。 前半程的路途大家都很新奇,但这个年代,没有高速路,实在要花太长时间,众人慢慢疲劳,开始闭目睡觉。 徐山也闭目琢磨心思,他以前计划要物色能帮助自己的人才,哪里去找?他脑子里有未来几十年的人世间变化,理论上不需要多聪明的人,而是要有执行力,要值得信任的人。 那句话怎么说?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关键是前世没有当过兵,而有后两项交情之人,全都还是孩子呢。 导致他的现状是,只要是人才,自己都应该尝试抓住。所以在与同行几小聊天时,他未尝没动过心思,大家能获得全县的前几名名次,都不会是才智平庸之辈,或许可以投资未来。 他心里一方面计划在蓉城如何拉近大家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有点烦躁,滚滚红尘或许可以炼心,但却耽误时间,这般钻营之道,所谓蝇营狗苟,无不是对自己向往道法世界的一种讽刺。他只能自嘲,老子身在黑暗,心却光明琉璃。 傍晚到达宾馆后,徐山出门给司机和向老师一人买了一条万宝路,同学们每人一块电子表。 收到礼物,众人像是中了一道雷霆之术,呆滞半饷,向达心中不安地问徐山到底家里是何等来历。 徐山谦虚地解释父亲在外面做生意,有些小钱,烟倒没什么,关键是有了表,大家做题时心中就有数,希望大家都取得好成绩。 他原本也不强求什么,话语真诚,顿时获得大家的好感。 用公车送大家上蓉城的罗涛,一路有些骄傲,但也没有因此无脑地觉得徐山抢了他的风头,两位小姑娘也十分开心,都认可了徐山这个看起来比大家大一轮的同学。 谭景文眼里异光闪动,面色有些不自然,徐山明白他又是那自尊心在作祟,低声鼓励他,大家都是同学朋友,你的未来不可限量,将来成功了,再来还自己人情就是,小谭同学这才过去心里那一关。 徐山这般安排,这个小团体彻底融洽,特别是他一句“加油吧,少年,让我们九三年在普州中学相见”,点亮了每个人的眼与心中希望的灯,深秋夜的寒瞬间被热血冲散。 这时候的普州中学教育在蜀省都排得上名次,只要是正式考进去的,不出意外,大学都可期。徐山前世上普州中学时,学校已经变了味,可以用钱来买名额,差多少分就按比例教多少钱,导致学生的素质参差不齐,升学率理论上该下降,但又恰好遇到国家大学扩招,于是高升学率奇迹般地一直保持了很多年。 第二天考试,徐山没按计划进行六十多分的控制,只做几道题就弃笔了,然后皱眉沉思,因为就在进学校时,他看到了一个计划外的身影:许青青。 他们的考场设立在蓉城十二中,就是后来的蜀大附中,进考场的教学楼时,徐山就远远发现了许青青,她拿着一个试卷袋往楼上行走,应该是这次的一位监考老师。 徐山记得去年遭遇时,许青青说过她在蜀山外语学院就读,今年毕业后来当老师说得过去。 青澜峰是徐山上次山城遭伏击的罪魁祸首,徐山也分别对她们给予了一定的惩戒。 林二娘最惨,前后两次骨头都被打断,许青青脚也踩断过一次,加上那几件玉器和现金,从普通人角度,这样的补偿早就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跟踪 但对徐山来说,自然还差得远,对她们的攻击其实都只是当时的一种抵抗,算不上对方给自己的交代。 包括玉器所卖的金钱,好像很多,但要会反向思考,白玉蝉能卖那么多钱,肯定是其中有秘法的因素,联系到刘白玄当年说,“您家里那点钱财…到云梦大会上,您就会发现,您什么都买不了,交换不了”。 徐山如果将来去云梦大会上去买道法相关物件,会不会也是这般的价钱?秘法,丹药,或法器,动则就按千万计算? 因此这次发现许青青的行踪,他自然不会放过,庆幸的是,是他先发现了她,而不是对方发现自己。 不然现在的身份暴露,当初山城所做一切都化成一场空。所以徐山不敢再多做题,怕万一得分高了,再次向前走被许青青认出来。 在临近考试结束时,依旧没人交卷,徐山没有再等,只能当出头鸟交卷离场,防止待会被许青青发现。 走出考场来到校门口,向达问他感受,他回答题目太难,根本做不出来。 向达安慰他,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包括其他几位他也都没抱什么希望,最主要的是这个竞赛并不影响将来他们升高中的成绩。 徐山问他后面的安排,结果是大家还要等到明天成绩出来,万一获得名次还有颁奖的程序,所以是后天回普州。 徐山向他请假,自己不可能获奖,但现在既然有时间,就准备去拜访亲戚,后天到酒店与他们会合。 向达看他对这次竞赛输赢十分坦然,也放了心,很多成绩好的孩子太过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于是嘱咐他注意安全,大家就此分手。 徐山步行几百米后,在蜀山大学门口找到一个服装店,买了一个鸭舌帽带上,转身回到十二中的旁边的一个公用电话摊位。 他一面关注向达方向,一面拨通明珠吴茵的电话。虽然现在没有铁血神通,但他的视力依旧好过常人,向达在那里抽烟吞吐云雾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也不怕走掉许青青。 电话接通,距离二人上次通话已经有半年时间。 吴茵有些惊喜和不安,她从未遇见过这样说好听叫洒脱,不好听叫不负责的顾客,几千万的资金,拒绝自己这种专业人士的意见,独孤一掷地投进股市的科技板块!并且,这么长时间不管不问!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切如自己的预料,前年海湾局势的余波仍在,去年华尔街金融史上的两位真正的大师之一,迈克尔米尔肯锒铛入狱倒下,从陆续买进徐山指定的股票开始到现在,已经亏损超过百分之六! 她有徐山通信地址,已经发出过六封信件,全没有回音,要不是这个电话,她都准备下个月前往蓉城的地址寻找徐山。 她要问问徐山,你到底玩哪样?如果只是败家,请另找他人,自己的职业生涯上丢不起这个人! 没想到的是,徐山居然一点没过问投资的事情,反而问修济福利院的进展。 她心中变冷,果然是个爱江山更爱美人的主,声音也变冷,说:“徐先生放心,修济院早已完成组建,就在普陀区,民政局派人挂院长的名,你的美人李苏副院长主持工作,我另外聘请了一位老师和两位阿姨辅助,目前加上李苏的两个孩子,院里已经有六个孩子。” 徐山没注意到她的态度,问修济院资金是否充足。 吴茵讥诮道:“再请徐先生放心,我的第二批欠款一百万将马上追加进去,倒是你投资鹰国股市,目前账面已经亏损接近两个一百万了。” 徐山愕然,前世自己上班后才炒股,不能说研究,只能叫了解过九十年代的股市,包括汉国和鹰国,知道这十年是鹰国股市的大牛市,科技股崛起,到世界末出现坍塌,汉国内部在九九年也出现了一波科技股泡沫的爆发和破裂。 初听吴茵讲到两百万的亏损,他有些吃惊,难道是自己的出现和参与导致历史已经出现偏差?转而想到总量不过五百万鹰元,分担到卫软、司科、代尔等巨头上,能起多大的风浪? 两百万换成鹰元,也才三十万,不到百分之十,反正自己是以十年为期的长线投资,于是瞬间镇定下来,淡淡地道:“安娜,我这个人不喜欢动,股票就丢那里就是,你有时间,一个月给我寄一份报告到芷草小区就行。另外,麻烦你继续关照到修济院和李苏母子。嗯,那就这样。”说完就挂掉电话。 他后面自然听出吴茵的嘲讽,也知道对方是负责的态度,所以并不生气,反而嘴角露出微笑,有些事情不用解释。 吴茵听到嘟嘟的声音,一口闷气集在心里,哐地也挂上电话,嘴里居然冒出一句才学到的汉语:气死老娘了! 随后,徐山问电话摊的老板,摊位前的破旧自行车是不是他的,老板说是,徐山就掏出一百元,说自己有急用,买了,老板开心地接过钱,暗讨昨日才去的青羊宫的香火真灵。 这也是徐山无奈,没有轿车,怕待会不好跟踪。他将自行车推到角落,就在那里等待,心里琢磨是不是买一辆车,否则太不方便。 没过多久,在考生包括罗涛他们出来后几分钟,许青青就从学校内出来。敞开的风衣,时尚洋气,远观依旧是邱淑真的影子,不过脸色有些憔悴,似乎有烦心事。 事与愿违,许青青并没有去坐出租车和公交车,反而朝自己方向走来,徐山转身蹲下,做查看自行车轮胎的样子。 或许是徐山身形已经有变化,又或许是许青青心不在焉,她从旁边擦身而过。待她走出十多米,徐山推车跟上,结果她居然是走进了蜀山大学。 进入校园,视野开阔,徐山吊得更远一些。临近学校操场,许青青用双手抹脸,将头发抚在耳后,仿佛振奋一下精神,然后向运动场上招手。 只见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就跑过来,与她拥抱在一起,四周响起阵阵学生兴奋的狼嚎怪叫声。 那小伙子性格飞扬,似乎受气氛感染,抱起许青青旋转一圈,哈哈大笑,有些豪气爽朗。二人随即离开,许青青小鸟依人地抱着对方的手臂,有种依恋的样子。 徐山心情平稳地跟着,并不为这种似乎简单的谈情说爱失望,他的目的是看能否找到许青青的据点,或者她这条线上其他人物,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十分钟后,他跟踪到法学院一栋学生宿舍,才有些意外,这许青青既然能监考自己,就应该是已经工作之人,居然玩师生恋这般前卫的事情,青澜峰,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又等了差不多半小时,二人再次下楼,那小伙子应该是洗过澡,换上衣服,衣服也比较简朴,不过人帅气阳光,并没有因此减分,反而显得有些洒脱。 这次徐山的自行车派上了用场,出校门后对方坐公交车几里路,他悠悠扬扬,毫不费力地穿越人群和车辆,最后跟到一个宾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徐山想起前世的寝室同学,就算自己,要是有这般漂亮女友,那也必然安分不了,二人相处,只会想做那些爱做的事情。 对方进去后,徐山没有听墙角的打算,时间也已过中午,于是在旁边吃上一碗肥肠粉,咀嚼记忆的味道。 直到下午四点,许青青才与男友出来,这时她容光焕发,媚眼如丝,一举一动都有了不同的风情,小伙子则脸色病态的潮红,眼眶发青,脚步轻浮。 徐山暗笑,美人窝,英雄冢,青澜峰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豪杰。 二人在宾馆门口分手,那小伙子爱怜地亲许青青一口,挥手告别。 待小伙子坐上公交车走远,许青青呆立半饷,在马路边打一个公用电话,然后就此站立不动,似乎想什么心思,脸上又偶尔露出悲哀的神情。 没过多久,一辆奥迪车过来,缓缓停在她身边将她接走。 这次徐山跟得有些辛苦,不是骑车累,而是他速度快,吓着了一些被他突然超越的行人,心里积累不少歉意。 还好车子也没有开几里路,又是一个宾馆,这次的男主角长相差一些,胜在身子还是魁梧,一身不菲的名牌,应当是早期的成功人士。 晚上六点,大汉是变成了衰汉,许青青再次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然后分手,不过手里多了一个普拉达的皮包。 接近半天的跟踪功夫,只看到一个女子玩弄男人的经历,徐山有些失望,这样的事情在未来会越来越多,他都不愿意评价,只想上去说一句,小妹妹,玩够没,就算田犁不坏,但也可以修养一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曼陀山月 仿佛听到了徐山的请求,许青青坐上一辆出租车。 天色已晚,徐山放弃骑车,改用奔跑,他身形如鬼魅一般,这次有些敏感的人发现了他的影子,受的惊吓更大,粗狂一点的人只以为自己眼花。 十多分钟后,来到一座会所,名字叫“曼陀山月”,许青青前脚进去,徐山后脚就到了。此时正有人进出,他也就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跟着进去。 会所里面布置别致,蜿蜒一条石头路,在假山与竹林中消失不见,沿途挂有红灯笼。假山处一位高挑婀娜的旗袍女子送走徐山前面的男子,迎了上来。 她看到徐山衣着朴素,但是有又渊渟岳峙的气度,不屑的神情改为迟疑,开口道:“先生,这里是私人会所,请问您有会员卡么?” 徐山没想到这时代就有这种制度,只能用暴发户的处理方式,掏一沓钞票在手,淡然道:“没有,只是在外面见这里面装修不错,心动进来看看,如果不错,办一个会员也不是不行。” 姑娘被钞票说服,眼睛一亮,换上见到贵宾的礼仪,自我介绍叫轻舞,然后摇曳腰姿引他往里走。 步行了几分钟,石头路沿途有各种支路,每个支路口都站有一位靓丽的服务员,他听得明白,支路背后不少男欢女笑声音,甚至还有唱歌和器乐之音,暗讨自己真是井底之蛙,总以为这个年代落后,其实早已有人超前享受着自己前世都未享受的生活。 轻舞将他带到一个灯笼写着“如意”的支路,走进去是一个二十平大小的凉亭,四周树木掩影,巨大的落地玻璃,三面竹帘下挂,一张木制长桌,几把明朝官椅,靠墙是榻床,上面有古琴悬挂,韵味十足。 徐山暗自点头,此间主人修养不差,会玩。 轻舞妩媚地问他要何种消费。 暴发户该怎么说?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找最好的美人来伺候! 轻舞掩嘴一笑,又是一个二愣子。 她报出有一千八到九千八的几个等次,各有名字噱头。 徐山要寻找机会去探查这个会所,所以点了只需一人伺候的两千八消费,当场数给她四千,说剩余的算是她小费。 轻舞欢喜接过,这样的豪客也不多见,许诺一定给他找最漂亮的妹子。 等对方离去安排,徐山安然就座调息,为待会做准备。 他估量过自己现在的修为,与去年山城之行相比,手脚的经络已通,元气在体内厚积如雪,弹跳能力与力量都有大幅提升。 但没有铁血神通,战斗力可能还是要低一些,他没有将磐石神通算在内,而将其归为辅助修炼的功法。 就像现在,如果有铁血神通的加成,视力与听力说不得就是千里眼和顺风耳,或许不用潜伏过去就有可能找到许青青的位置。 一会轻舞领一位女子进来,眉目清秀,生涩娇羞,用徐山老男人的眼光来看,还是一个刚进这个行业的雏儿。 轻舞牵她到徐山身边,挺翘的丰胸挤压他的肩,笑着耳语,这是刚来的学生妹子,叫香香,让徐山不要猴急,好好谈谈风与月,能不能吃到嘴,要看他的本事。 徐山也不客气,欢场要有欢场的样子,伸手就从旗袍开衩处摸进去捏一把,道,要不你也来陪我。 轻舞身材高挑,特别是腿长,前凸后翘,有些大方,容貌身段是走的石兰的路子。 她吃吃地笑,扭腰离开,说自己还要去迎宾,如果呆会徐山玩得晚,不介意过来陪他喝酒。 待她走后,酒菜也已经送来,那香香受过一些培训,开始没话找话地敬酒。 徐山自有度量,一边填肚子,一边装粗鄙的暴发户,自己喝一杯,让姑娘喝三杯。 不到二十分钟,一瓶酒就被两人喝完,香香至少喝下去七两,已经小脸通红,醉意上头,开始求饶。 聊天中徐山已经知道她是蜀山师范学院的学生,马上要毕业,不愿回县城,委身在这里,是想偶遇点人脉,看能否留在蓉城当老师。 徐山哪管这些,再开一瓶,让她继续,两杯下去,小姑娘终于俯桌不起。 睡美人在前,任君采摘,他自然不会有这般心思。继续吃了几口,弄个半饱,起身走出凉亭,假意询问在路口伺候的服务员洗手间位置,开始往里面查探。 刚走出几步,另一条路上那边传来一个男子打骂与女子的哭泣声音,立即有两个黑衣大汉和一宫装女子从徐山身边匆匆过去,要去息事宁人。 徐山跟过去扫一眼就明白,是几个传说中的公子哥,其中一人酒喝多了,现场要脱姑娘衣服啪啪啪。 那女子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只是哭泣,身上已有一个脚印。 他转身离开,路上还不停有人过去看热闹。隐约听到那宫装女子喊什么周公子,徐山没有出头的意思,不是不同情那姑娘,也不是怕权势。 他两世为人,另有价值观,又或许修道影响,他以为,人选择自己的路,就该自己负责,既然来这种风月场所,还想保持清白,只能是幼稚和妄想。 就如自己现在,说得不好听,也都只如小偷一般潜行,只为将来的生存与复仇罢了。 避着人流,趁乱往里走,一会就心中有数。 这会所占地极大,可能是以前大户人家的老院子,进深接近千米,假山石林,小桥流水,有江南园林的味道。 中间一栋三层洋楼,灯火辉煌,门口有数人把守,徐山的耳力能够隐约听到二楼的麻将声音,不定就有某种神通传承,只是如刘白玄所说,没能在自己这种仿佛练体的蛮子手中发挥出来。 半饷,确实没有什么发现,徐山尽量躲避灯光蹑脚前行,来到小楼左侧,然后俯身靠墙根贴过去,在大厅的一扇窗口下就此蹲住。 等待片刻,慢慢探头从窗口边打量一眼,缩身回来。他如今何等修为,这一眼如超高像素的照相机,已经将室内一切尽收入脑。 就两个人,主位是一中年美妇,肌肤赛雪,眉眼如画,就徐山在脑内回忆她相貌这一瞬,都能感觉到她相貌中的一种媚态,深入骨髓的媚,原本林二娘是徐山见过的最漂亮的中年女子,但这一位美妇,犹要再胜数分。 许青青神色有些忧愁,正激动地与对方说话。 只听她道:“师傅,你就看在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我去吧。我知道犯了门规,动了真情,可是师傅,大姐都能够只守着一个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小磊虽然还是个学生,可他真的人很优秀,他一心要当法官,自己也是学生会主席。要是我们出动一些关系帮助他,说不定他就可以在世俗界取得成就。” 徐山心中一动,没想到还碰到一条大鱼,更加不敢妄动,不要别人是条鳄鱼将自己吃了。 理由很简单,那女子看来年纪三十多到四十岁,可要知道她是许青青师傅,也应该是林二娘的师傅,林二娘都那般年纪,此人的真实年纪可以想象。 就如当年的蒋麻子,八十多岁的人,只可能修行有得,才会驻颜有术。 “哼!放肆!”那女子媚态横生,说话却高贵冷清,仿佛高高在上受人朝拜的神女娘娘,“你大姐所嫁之人是谁?那在古代就是封疆大吏!一个学生就将你迷得这般神魂颠倒,你修炼成母狗了?!养你们几姐妹,我看除了老大和老九,都是些废物!一个个沉沦欲海,不知以欲制欲,以染至净的真谛!宗门几百年的储存,去年就被你们几个全部弄丢,你怎么敢还来和我谈条件?” 许青青见她动怒,跪下磕头哭泣:“师傅,我知道错,可小磊是真心对我,不像其他男人,喜欢我的身体,我知道,他是喜欢我这个人。您当年说过,我们这一门,要是能够找到真爱,就可以退出的…呜…” “啪!”许青青师傅甩手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喝道:“真爱?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带他来见我,受得住我一眼,就放你。现在,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巴曼华 许青青大哭,道:“师傅,徒儿错了,小磊他一介凡身,哪里受得了您的天魔妙术!此事就当徒儿没提过,我以后…以后会更加努力,算上今天的张功权,已经有四个公司的老总入我裙下,看您什么时候能赐他们一个机会?” 那女子一脚踹在许青青的肩头,怒喝道:“够了!又给我谈条件?转移话题?滚,现在就去把你那劳什子小磊喊来,你也可以试着带他跑!嘿,多少年了?四十年了吧,青澜峰的人早已记不得宗门的手段!你要有那胆子,我正好给你姐妹们上一课!” 许青青想到曾经的传说,脸色惨白,砰砰地磕头,额上瞬间就有血迹,哽咽道:“弟子不敢!只是小磊今天才与我欢好过,师傅,求您饶过他这遭!求求您,不然…他会死的啊…师傅…求您了…” 徐山听得脸色凝重,这“天魔妙术”是什么东西?看一眼就要死! 他现在发现自己孟浪了,如果许青青师傅有这般修为,要是被发现,凶多吉少。 他在那里琢磨,不敢再探看室内,却不知里面的画风突变。 这许青青的师傅正是青澜峰之主,巴曼华,年纪其实亦只有五十多岁,没有徐山想象那般老。 青澜峰传承于远古巫门一支,后来断裂,又从道家学来内丹之术,糅合而成如今的宗门。 她宗门数十年前发生过剧变,原本上面还有一个师姐,那次剧变受极刑而逝,传到她手里,也只空余欲海横渡的天魔之术。 此术讲究以欲钩牵,令神魂激发神通,与布达拉宫的密宗欢喜禅有相通之处。 只可惜,这天魔之术太过考究人的心智,要修行人放纵沉沦欲海,又要保持灵觉一点不灭,在每次欲海潮涌之时,鼓风吹浪,踏浪行空,摘取那灵台天空的一轮红日,才算功成。 巴曼华自己,阅尽人间男色,也不过修成一门天魔之眼的神通,但这种神通,于长生无望,她现在指望什么?当然是传承,自己终究将死去,还有谁能将青澜峰传承下去? 她现在都能清楚记得当年师傅惩罚师姐时的情景,师傅流着泪割师姐一刀,就割自己一刀,最后双双化为白骨!师傅的脸已经接近骷髅,最后的一句话就是:把青澜峰传承下去! 为了宗门的生存,这么多年自己做出多少努力?去年为讨好邱家,宗门那藏了几百年的玉器要献供出去,结果还被几个废物弄丢!自己也没有惩罚她们!如今许青青才经历多少,就敢想弃宗门而去! 她俯身用手勾起许青青下巴,双眼泛起妖异之光,漆黑深邃如九幽黄泉,眼瞳慢慢放大,仿佛这汪深泉被投下一粒石头,又似从深渊底部冒出一股不可知之活水,一道道波纹向四周扩散,向空中发射,好像这双眼就是一个投影仪,要放出一个斑斓世界。 许青青以为师傅终究舍不得自己,心中闪过一丝窃喜,抬起泪眼向她望去,正好迎上那双奇异的眼,那漫射的幽玄之光,心神恍然间就陷入进去,只觉被一股阳光照耀,浑身暖意融融。 刚才还害怕、愤恨、冰冷的心,如沐春风,开始喷涌甜蜜和爱意,一会就将心田塞满,是的,这是小时候师傅温暖的怀抱,是长大后师傅那双魔手送自己上欲海初潮的瞬间,她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只觉得这时候无比幸福。 徐山在窗外看不到这一切,正奇怪里面怎么没有了声音,突听巴曼华温柔地道:“青青,既然这样,你去将小磊带来,师傅帮助你,让他成为你永远的宠物,永远对你不离不弃,好不好?” 许青青已经横躺在巴曼华的怀抱,高耸的胸被对方温柔地婆娑揉捏,她脸色红潮已起,爱意流淌,幸福洋溢,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巴曼华,似乎不愿就此沉沉睡去,喃喃地道:“谢谢师傅,您对我真好。” 说着又像小儿女撒娇,撅起樱桃小嘴,却是主动索吻。 巴曼华丰满的红唇覆上去,两女的舌头如灵蛇纠缠,半饷才分开。她搂着许青青的手向上一送,对站立起来的许青青说道:“青青乖,那就去办事情吧,师傅在这里等你。” 许青青仿佛得到莫大满足,妙目含情,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去。 徐山听得明白,却又糊涂,这师徒二人情绪变化也太快,只能感叹女人变脸如翻书。 他见许青青离去,自己也准备溜走,今天也算有不少收获,未来要是修行搞不过这老妖怪,用炸药来毁了她窝点总是可以的。 他正要起身,却听里面有脚步声,好像是从楼上下来,一个女子恭敬的声音道:“娘娘,鼎炉已经洗漱干净,您看是否现在…” 她说话一半就被巴曼华挥手止住,原是又有一个女子从前院进来。巴曼华退了神通,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用拇指揉着额心,对进来的女子道:“三娘,你又有何事?不是要事,就明日再说,我今日有些乏了。” 徐山的眼力,刚才自然看清了这女子相貌,他没有见过,听巴曼华叫她三娘,心中恍然,原来去年以为在林二娘办公室击倒的是二三四娘,现在看来是四娘和五娘。 那三娘本姓姜,妩媚一笑,将手上之物放在茶几上,过去巴曼华身边坐下,开始给她捶腿,道:“要不是有事情,徒儿哪敢打扰您宠幸别人,有时候,我都嫉妒那些臭男人,能够一亲您芳泽,瞧这嫩滑,啧啧,我都留口水呢!” 巴曼华笑骂道:“你这马屁精,一天不知道修炼,就会这些歪名堂。说吧,啥事?” 姜三娘没有停下手,道:“师傅,两件事情,扎楞寺派人送来礼物,想要在巴山传教,同时要一批雏女,数量极大,我不敢做主,就来问您的意思。另外刚才在外面闹事的,是一群公子哥,出面的是周家那位,可据流苏说,里面还有副秘书长的公子,也不好处理。” 巴曼华沉吟片刻,道:“现在有风行司巡查,卡巴他们不敢再随便摄人也能够理解。巴山?穷荒之地,给他们也可以。他们人在哪里?想要多少雏女?用什么交换?” 姜三娘道:“住在龙潭寺,他们要求最少二十人,说这次为表诚意,先送来了重头,就是桌上之物,人到后,两百万现金。盒子里我看过,是一个佛像,没看出啥稀奇的。” 巴曼华招手,姜三娘打开盒子,递给她一尊佛陀造像,青铜所铸,不过三寸高,她皱眉凝视半饷,喟然长叹道:“嘿,不稀奇?你知道这是什么?他们布达拉宫密宗九乘三部,这是第八乘的无比瑜伽手印,宝瓶内缚印!好东西啊,也是好计算!” 姜三娘疑惑道:“师傅,这是什么说法?” 巴曼华挥手让她坐在旁边,自己起身再次叹道:“三娘,你几姐妹我一手带大,你是没什么修行天赋,不过人很聪明,所以我才会将你放在省城,而不是你二姐。修行上的事情你虽然不能理解,但是要了解,现在这世道却是变了,对我们门派来说,反而是个好机会。十多年前,男女之防是何等严苛,现在你姐妹随便招手,就一大堆男人蜂拥而来,又有谁说什么?所以,你要多上心。扎楞寺走的是噶举一脉,空乐双运,欢喜双修是他们的最高乘无上瑜伽部,这宝瓶印就是其密宗大手印之一!我们宗走天魔路线,空有天魔壳子,却无天魔之体,差什么?就是差这铸体之道。这宝瓶内缚印又叫太平内缚印,我当然会要,可我们一帮女子,又无从下手修炼,所以,我说卡巴那老鬼好计算!” 徐山与姜三娘一样,听得懵懵懂懂,只知道这是好东西,他已经心热,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某种秘法,盘算怎么才可以弄到手。 只听姜三娘接着问道:“师傅教训得是,那么该如何处理这事?” 巴曼华有些意懒,道:“老样子,让人挂一个模特公司和音像公司名义,去大学和社会招人,现在有风行司,小心为上,再让你二姐那边送点人来,以送到外地培训的借口弄走,莫留下任何把柄。外面闹事的,让他们闭嘴,不能坏了规矩,私下给予补偿。那不懂事的丫头叫什么?什么来路?方便就处理了,要不就送扎楞寺他们。” 姜三娘迟疑道:“这丫头叫李绵,是和几个同学一起来的,都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从我们这里消失怕是会有人追查。” 巴曼华恼道:“这都要我教你?脑筋长哪里去了?我乏了,你退下吧。” 姜三娘心里没底,只能告退,犹自去思索该怎样才不出纰漏。她刚才自然看到了许青青额头的伤痕,不敢再触师傅的霉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失陷蜘蛛洞 徐山听到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仔细回忆,心中一动,世界何其小也,不正是同桌李振的二姐么,姓名与学校都对得上号。 既然有这般关系,人就肯定该救,不过,他现在对巴曼华口中的太平印起了心思,准备再观察一下,看是否有机会盗走。 他听到室内起身走步的声音,心想,不如虎山焉得虎子,慢慢探头往里看。 只见那妇人双肩微缩,裙带下滑,露出如凝脂般的上身侧影,裙子恰好卡在丰臀上面,如欲望女神降临,徐山居然就此心里出现一个冲动,要进去撕开那裙带。 房间内忽如春风潜入,热度上升,那贴身伺女也不由自主吞咽一道唾液。 她烟视媚行,臀腰妖袅,伸玉手在伺女下巴一钩,嘻嘻一笑,性感的双唇又印在对方嘴上,伺女红着脸茫然伸出舌头,沾到巴曼华的唇,仿佛如饮仙露,如痴如醉。 徐山暗喝厉害,自己修行至今,除非在面对石兰时心中不设防会有如此反应,当年面对林二娘、许青青和李苏,无不视其如粉红骷髅,根本不会有一丝情欲波动,没想到只看此人背影身形,就影响到灵台与身体。 他稳住心神,只待老妖婆上楼,偷了佛像就逃。 可惜不出意外,意外又发生了。 巴曼华放过伺女,回身拿起那佛像,好像是对佛像,又似冲窗外徐山,神秘一笑,才转身上楼。 徐山看到她的笑容和双眼,心里砰砰直跳,这么多次面对生死,居然就在此刻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的情绪。 他相信对方没有发现自己,这是物理学原理,里面灯光太亮,自己身处黑暗,而当中又有玻璃阻挡,她只会看到室内的镜像。 只是那是一双怎样的双眼啊! 仿佛莽莽群山之上的月亮,又如蛮荒兽群中的一只白狐,眼里活脱脱有另外一个曼陀罗世界一般,明明漆黑如水,你却觉得七彩斑斓,想要沉醉进去。 他心中一凛,有些明白“天魔妙术”的意思了,只怕先前许青青的情绪变化就是受此影响。 那伺女亦步亦趋地跟上楼,徐山没有妄动,果然,几分钟后她又走了下来,楼上开始传出引人遐想的声音。 那伺女脸色通红,眼色迷离,就此坐在沙发上,居然走了心思,一会就鼻息变重。 富贵险中求,徐山怕那东西被转走,又与自己擦身而过。 他手脚并用,学着前世电影里的桥段,关注着那丫头的视线,如猫般潜行从门口匍匐转进去,然后到沙发背后。 对方根本没有一丝警觉,犹在沉迷自乐中,他的手刀再现,姑娘酣然躺下,犹自挂着古怪的脸色。 楼梯上去,左手两个房间,右边一个,不用寻找,大战声音如江海浪潮,一波接一波从右手边房间传出。 近在耳边的啪啪,让徐山一阵心旌摇晃,腹诽,尼玛,这老妖婆真的成精了。 他俯身轻轻推开一丝门缝,一把特制椅子,上面正是巴曼华与一干瘦男子在激战。 两辈子都没看过的现场直播,使徐山眼光上移艰难地花了些时间。 刚看到巴曼华的脸上,只见对方的眼正若桃花般绽放春日阳光,却是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心里叫遭,就要发力起跳逃跑,突然颈部一麻,眼前景色逐渐模糊,轰然跌倒。 巴曼华嘴里发出一个古怪声音,却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蜘蛛从徐山颈子上落下,复又向她爬去,一会就停留在欢椅旁的落地灯上。 干瘦男子其实还只是个孩子,叫甘勇,十六岁,在蓉城东站做扒窃营生,今日受老大安排,叫过来听姜三娘吩咐。 他从未到过如此高雅的环境,也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这么多女人,刚才居然还有美女伺候洗澡宽衣,心里犹在忐忑,没想到等来一个他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神仙女子,然后一切如梦如幻。 巴曼华的修行层次自然已与徒弟们不同,欲海横渡已经拿得天魔之眼的神通在手,她现在修炼的是宗门融合道家内丹的之法,“炼精化气,练气化神”。 正统道门的“精”是指先天之精与后天之精,前者是指元气,后者如吃进去的五谷之精。 而青澜峰另辟蹊径,她们认为这个“精”就是男人的精,是元阳,有一套对应的“炼精化气”之术。 修行的关键就是灵与欲合,自己的元阴与采补来的元阳融合化之为气,灵台里欲海波涛与神念融合化之为神。 刚才在楼下,她头发里蜘蛛不安分,就隐约明白有人潜伏进来。 这五彩蜘蛛,是她当年在黔南一位玩蛊虫的男人身上获得,花前月下三个月,刚刚修炼成的天魔之眼让那男人交出了一切,包括这养蛛之术,后面自然是如母蜘蛛般吞了那男子性命。 她这一门,并不擅长与人正面以力相斗,所以她装着不察,照旧寻欢,却将蜘蛛布置在门梁之上,自己躺的位置也恰好能看见门口。 巴曼华在双修上是何等老辣,又有天魔之术护身,自有手段控制自己的情绪与身边节奏。 她似乎意乱情迷,沉迷其中,其实早留了心神在门口,潜伏的徐山果然入蛊,中了她的埋伏。 这蛛毒有麻痹神经的功效,普通人起码昏迷半小时。 巴曼华不敢大意,她推开瘫软的甘勇,运起法门,然后起身走到徐山面前。 翻转徐山,打量一番,相貌粗狂,但神华内敛,探手上去,肌肉不算多,可气血之旺盛,世所难见。 巴曼华眼中异彩涟涟,心中惊喜万分,居然逮到一个筑基虚丹的道门童子! 她这一门的采补,“炼精化气”,自然以练就有元气在身的鼎炉为最上端,就仿佛小说中的嫁衣神功一般,对方先就已完成炼精化气至元阳之中,如此采得的男子精气,可以说是她宗门的现成丹药! 这简直就是《西游记》中的唐僧肉! 她激动得浑身发颤,就要拖徐山上战场,却听又是一声嗷叫,那甘勇目光一片血色,扑将上来。 巴曼华纤手抵在对方胸膛,妙目幽光再现,直视甘勇的双眼,嘴角露出一丝神秘莫测之微笑,丰唇隔空对着他一记轻吻。 甘勇气血激荡,然后瘫倒在地,脸上犹自露出满足沉沦之色。 巴曼华冷笑,要不是老娘着急吃这个唐僧肉,说不得现在就要你春蚕吐丝死方尽! 十分钟后。 徐山意识逐渐回归灵台,他犹如坠在云端,入眼处是一汪七彩斑斓的泉水,波光粼粼,好似春日阳光,又像中秋圆月,恍然中,穿过时间渺渺,空间磊磊,处于黄沙漫天的大漠之间。 他像来到魂牵梦萦的蛮荒道法世界,只见天空幽远深邃,白云如龙似凤地变幻,远处嗷然有神兽长鸣,身边却有熟悉温暖的女子轻笑:“山儿,我要。” 徐山定睛一看,却是石兰,肤色金黄,波涛如怒,妙目中,满是依恋、满足和沉沦的深情。 他心中激荡,好像这是自己无数辈子追求的梦想,寻一爱人,神仙眷侣,逍遥于红尘之外。 他哪里还控制得住,完全陷入巴曼华在他大脑里催动的幻象。 在幻境里,他与石兰缠绵,黄沙都到受感染,渐渐变得粉红在空中飞扬,集结成一朵朵桃花,飘在二人上空,又化着滴滴春雨洒下。 巴曼华的伺女倏然醒来,听到楼上声音,犹以为自己沉沦欲海得昏迷过去,脸色通红地摸上楼来。 地上居然躺着是刚才自己为娘娘洗漱的鼎炉,脑子里尚未转过弯来。 巴曼华妙目一直与徐山对视,听到她入房,回头妩媚一笑。 伺女只觉得有了某种冥冥命令与许可,于是尽自去摆弄甘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天魔眼 巴曼华回头,天魔之眼继续与徐山连上。 她心情激荡,天魔大法有三乘九品,对应“五眼六通”的神通,从当年获得天魔之眼到如今,还未取得突破,契机说不定就在今晚。不说通到第二乘的天魔音,至少可以达到天魔眼的圆满三品。 汉传佛家和密宗欢喜禅都讲“身口意”,她宗的天魔大法,第一乘就是眼睛,眼是心灵的窗户,要是徐山清醒,他一定会用前世科学的理解,眼是大脑神经思维的窗户。 她的天魔之眼,就是通过双眼,影响对方的思维,对方与情欲相关的潜意识与日常生活片段,组合成另外的心灵世界,让对方沉迷,不但送上元阳,还会从内心深处取得对方信任,这是第一品。 第二品,可以让对方以为自己就是对方最爱之人,甘愿付出一切。 第三品则可让对方完全丧失自我,奉她为主,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巴曼华现在就刚初通此境。 第二乘就是声音,如果修炼成功,她说出的话就会动摇甚至控制对方心神,与道家的言出法随相似,只不过她是控制人的思考与行为。 第三乘更加玄妙,传说远古的妲己有修成过,称之为天魔舞。 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可影响世间万物,她手指的方向,就是人间帝王军队进攻的方向,她停留之处,就是众生万灵朝拜之处,她笑,是人间春天,她哭,是红尘地域。 所以她这一门,祭拜的先祖都是九尾仙狐。 巴曼华控制着天魔之术的节奏,半饷,按部就班地进入下一步的精神层面的魅惑。 过程中,二人双眼彷佛有无形的相连,未曾眨动一下,玄之又玄。 徐山在自己的世界里正与石兰大战,从沙漠的荒丘,战到绿草之洲。 突然眼前光怪陆离地一转,他居然又与另一个似曾经相识的女子,决战沙场,长剑凛冽挥舞,不知疲倦。 他犹自有些疑惑,这女子是谁,仿佛又与自己亘古就认识,低眼看去,白茫茫一片,终于明白这是引他人生第一场雨的女子。 他并没有因此清醒,反而沉迷于那淡淡隐去的白雾,就像马赛克逐步消失,雪拥蓝关,玉门当前,心中无限欢喜,原来,你是这个样子。 时间流逝,巴曼华见徐山依旧没有溃败迹象,暗自感叹,不愧是道门弟子。 她哪里知道徐山寻找道门不得,反而结下数个仇敌,徐山这般麻木,一方面与前世的经历无不有关,另一方面当然是这一世的修行,灵台琉璃无埃,丹田元气加强了对身体的内控能力。 他如今灵台没有元神把守,各种灵觉分支或说神念在上面飘来荡去,群魔乱舞,如果是当时的铁血神念主持灵台,阻断情欲之心,那武器就真只是一条铁棍而已,舞他一夜也无妨。 小心驶得万年船,巴曼华怕徐山修炼有秘法生变,再次提升神通。 她运起第二品天魔之眼,妙目漆黑的深渊,仿佛开始有漩涡出现,里面星光斑斓,这一次她要突破徐山心底和灵台最深处隐藏的黑暗,释放那里的秘密,让他彻底暴露和接纳自己。 徐山的幻境世界如镜像破碎,穿越渺渺时空回到前世的自家床上,正是在与妻子享受鱼水之欢。 妻子没有石兰和李苏的容貌,只能说是小家碧玉,邻家女孩般的温馨可人。 徐山心里莫名涌出天人再见的惊喜,好像跨越了数个世纪那样漫长的岁月,重新拥有自己的爱侣。 他欣然拥她进怀,砥砺前行。 片刻,徐山总觉得哪里有一些不对,此时他自然想不起重生回来后的经历和记忆,这是他内心完全隐藏的世界,石兰亦不知晓。 好像差了什么,有什么不该做,他动作不停,但缓缓推起妻子,仔细打量。 依旧是那张平凡而温馨的脸,已经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往下是盈盈一握的温柔,再往下是平坦的小腹。 “哐!” 这次仿佛真如玻璃破碎,漫天世界都化为玻璃块落下,锋利的边口一道道在他身上划过,扎进心灵深处,他痛入骨髓:孩子呢?! 妻子怀着孩子,自己二人不应该再有这般行为啊! 那么孩子呢?二人数年努力才得到的孩子去哪里了? 他这个念头一但开始追问,念头连接的本我元神就开始逐步回归灵台,巴曼华煞费苦心,动用天魔神通所营造的世界轰然垮塌! 巴曼华运起第二品的天魔之眼神通,立即就感到有所收获,徐山双眼中释放的情绪先是激动,接着温柔,于是暗自高兴,准备好接收元阳,并释放自己的灵台秘物。 蓦地,她的魔眼与徐山眼中连接变弱,彷佛徐山要斩断与自己的链锁。 她心中一紧,难道在这般情况下还会生变? “咔!” 根本没有人可能听到的声音在巴曼华脑中响起,那是徐山眨眼睛的声音! 她心中慌乱,几十年的采补生涯,她小心慎为,从未出现过的纰漏突然降临,知道要遭:失控了! 果然,徐山再次张眼,漆黑如水,却又透澈清明! 他扭头四顾,自己手脚皆被皮带扣住,能动弹的空间极少,整个人成大字形被锁在床上,那妖媚妇人正在起伏。 尼玛,传说中的sm!传说中的采补! 他开始用力挣扎,却不知那皮带是特制的牛皮,居然几百斤的力都弄之不断。 巴曼华的修炼正到关键时刻,她看徐山未能挣脱皮带,略微放心一点,节奏加快,扭头向旁边伺女喝道:“婷婷,过来助我!” 那婷婷早将甘勇拿下,可怜甘勇接连三次地释放小宇宙,蛮牛已变成了泥鳅瘫软不起。意犹未尽的婷婷接到命令,兴奋地匍匐上床协助。 巴曼华自不愿意功败垂成,她也已看到徐山身体发红,知道为时不远,双手抚向他腰间肾门,定要完成今日一搏。 徐山神经传导的感觉如潮,灵台就要被红潮淹没,心里叫苦,知道怕是要保不住自己的童子元阳。 他咒骂完当年打散他铁血神通的慧通和尚的各位祖宗,突然灵机一动,运起那门鸡肋的磐石神通,死马当活马医,居然还不忘向石兰和前世妻子道一声,对不起,我的爱人,我怕是保不住贞洁了。 他元神一跃,就此高坐,磐石神念留在灵台,其他杂念居然为之一清。 他有种感觉,仿佛身体的各个器官表面都开始被覆盖上了一层薄膜,连灵台周围的粉红潮海也结了一层坚冰,就此不再上涨,逐渐上行要喷涌的熔浆被水泥堵住,锁在了地心不得而出。 巴曼华感受到徐山身体刚有颤抖,手指在对方肾门一按,却没有等来预料的元阳! 她心中一冷,回看徐山,对方神情已经变得淡然,知道遇到劲敌,开始愤怒与不甘。 她口中开始发出尚未掌握的天魔音,尽施自己阅尽人间的手段。 徐山受到各自秘法刺激,化身之龙仿佛在的深渊穿行,底部漩涡吸力愈来愈强,只想吐出龙珠。 但磐石神念就好像姜太公一般,坐镇灵台,不为风雨有一丝扰动,他渐渐明白了这门神通的奇异之处:好像得了千倍的重力,伫立大地,风雨不能催,又似一个无形的单向金钟罩,只能进,不能出! 巴曼华的俯仰低吟没能调动徐山,没想到地上的甘勇再次被迷,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要向她扑来。 巴曼华心中恼怒,回头瞪他一眼,口中一声尖叫,甘勇直愣愣地站定,干枯的小宇宙爆发出最后一丝能量,要不是他头昏倒下,怕是要命丧当场。 徐山渐渐镇定下来,知道磐石神通已可能保住元阳,将甘勇的异常看在眼里,突然想起那家伙也刚与这妇人战斗过,突然一阵恶心,尼玛,这算什么? 他看妖妇和伺女在自己身上百般努力,迟疑地问一句:“哎,大姐,你有不有花柳病啊?戴个安全行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宝瓶内缚印 巴曼华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不带这样玩的,她自己都快控制不住身体的感觉,不过,这番话倒是让她心里冷了半分。 行到这步,她已明白,对方确实有秘法护身,一口恶气也越积越厚,不可能纵横欢场一生,在这样的小年轻身上翻船! 对方愈是有这般的异禀,愈是说明对方的修为深厚,更值得自己抢夺元阳。 她准备拼了,要强行运起天魔之眼第三品神通。 这品神通与另两品神通截然不同层次,后者是通过眼神的映射影响对方的心灵情绪,就是巴曼华自己脑中的情绪通过眼睛这扇心灵窗户,感染对方。 而第三品神通,是她自己的神念,用徐山的话说就是脑电波,通过双眼潜入对方脑海。 巴曼华自己可能描述不出来,可以用徐山前世看过的电影《盗梦空间》来形容:她自己的这段修炼几十年的欲望意识神念,将会进入徐山的脑内,找到他的欲望之源,要么融合徐山的欲望神念,要么打翻他灵台,精神上弄个思维错乱,肉体上释放元阳。 她这样做有很大的冒险成分,那就是,如果对方的灵台洗练得比她强大,她神念很可能陷落其中。 她甘愿冒险,也正因为自己修炼岁月应该远比身下的徐山长,另外自己采补对方这么久,他也没有用神通反击,她做出了当年林二娘一样的判断,徐山可能尚未修出神通。 一宗之主,自然杀伐果断,巴曼华下定决心就开始,腰臀依旧按秘法磨盘,双手捧住徐山的脸,低头下去亲吻他的唇,眉眼舒展,嘴角含春,目光定定地看向他眼睛。 那婷婷也隐约感觉到不对,退下床边守候。 徐山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决眼前困境,妖妇俯身来吻她,他也不拒,只希望依靠现在自己的磐石神通,尽快斩对方于马下,结束战斗。 他元神高坐,一如当年坐众山俯视众水,安然迎接那天魔之眼。 现在他已经明白先前为什么许青青说她看人一眼就会死,其实就是刚才这倒地甘勇的例子,如果这妖妇控制和影响到情欲,普通人真有可能出现传说中的那啥尽人亡! 但他现在有磐石神通,也不怵她,却是没想到巴曼华这一眼另有神妙。 仿佛虚室生白,伺女婷婷好像看到近在寸许的二人眼睛放出闪电火花,一个七彩斑斓如万花筒,一个深邃黝黑如黑洞,冥冥之中,有莫名的能量波纹传荡,从巴曼华眼中扑进徐山眼里。 徐山本我灵觉高坐,突然,在这个完全的自我虚空世界,莫名出现一丝裂缝,一只神秘漆黑的精灵从异世界破空而入,她五官不停变幻,从前世的妻子,到石兰、何苗、李苏等各色女子,身材也妖异万分,直扑灵台而去。 徐山并未慌乱,只以为是对方调动了自己的心魔。 他修行这么多年看,斩过不知多少心猿意马,灵台上的虚拟神念虚空一抓,慧剑在手,直接劈向那诡异精灵。 没想到剑从对方的身体划过,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化为花雨! 只见她临空站在灵台周围的粉红之海上面,蓦地一声尖叫,空中隐约开始吹起暖风,海面的冰开始融化,海水翻腾加剧,似乎要破冰而出! 他立即知道判断错误,转瞬猜测到其中因果,暗自叫遭:这可能是巴曼华的入侵之物! 平日自己的慧剑斩杀的都是自己的心魔神念,都产生于自己的大脑,属性相同,现在这个入侵的妖精,应该是巴曼华的神念,属性或者说波段与自己慧剑不一致,所以破之不了! 果然,片刻之后,有些地方的冰面已经裂缝,有粉红雾气从海面升腾,那妖精小嘴一张,雾气就被吸入体内,她彷佛获得大补之物,见风就长,愈发妖艳! 徐山叹息,知道前面努力可能付之一炬,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想扭头避开现实中巴曼华的眼睛,看是否能够断了对方与自己脑中妖精的联系。 却是没有等来想象中的阻力,他居然缓缓扭头成功。 原来此时巴曼华的神通已经不像之前,刚才需要目光相接的映射,就好像照镜子,角度不对就看不到里面的人物影子,现在是实实在在的神念或说脑电波相连接,只要距离不远,大脑能够支撑,并不需要正面相对。 徐山泥丸灵台周围的冰面已经开始坍塌,那妖精双脚落在粉红海面,仿佛一位引领万军的将军,又似踏着滔天巨浪的白娘子,就要水淹灵台这座金山寺! 徐山无悲无喜,走到这般地步,只能淡然接受即将到来的天罚。 现实中,他的眼光从那婷婷身上扫过,再远处是落地灯,灯上有一只五彩蜘蛛,再往旁边是那张合欢椅,椅子旁是一个床头柜,上面一座不足尺余的雕像。 却正是那让自己陷落的佛像,所谓贪欲害人,自己这就是现身说法,那灯光打在上面,照耀着佛像神秘微笑的嘴,仿佛却是冥冥之主在嘲笑自己。 佛像应当是长期被人拭擦,很多地方都亮晃晃地反光,徐山微微眯眼,心中一动,佛像身体和双手接印的姿势好奇怪! 他居然是双脚并拢的站姿,而不是跏趺坐姿,双手从耳后举过头中的捆仙绳,妖精从头至脚已被缚住,瞬间僵住,不能有一丝动弹,然后失去支撑,就像临空飞翔的凤凰折翼,倏然向下坠落,落入灵台周围那片海,消失不见。 翻腾滚涌的潮水一下就丧失了动力,开始变得平缓退去。 巴曼华原本已经知道胜利在望,加大力度盘磨,就在这时,那道修炼几十年的神念与自己的连接突然断裂,她脑袋一空,仿佛电脑当机,一片空白,腰身犹在保持刚才的韵律。 她没有徐山自己琢磨出来的本我元神与元神分支控制灵台的奇异神通,这一刻,大脑就像电脑突然丢失掉部分源代码,系统坍塌,根本不能思考和控制身体。 只听她一声尖叫,双眼上翻,全身哆嗦颤抖,瘫软跌落马下。 那婷婷见到主人这种状态,不知所措,从来都是她在战场上碾压别人,现在这样好像是自己有时候丢盔弃甲的样子,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女王怎么会败退! 徐山拿下老妖婆,知道还没脱离危险,见伺女呆滞,脑筋一转,冲她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解开我,让我给你娘娘渡元阳过去!” 婷婷作为贴身伺女,自然明白主人修炼的方式,所以才称呼平常欢好的对象为“鼎炉”,她知道徐山说的在理,居然真的就此去解开他手脚的牛皮锁链,原是她心中认为这里无比安全,外面有人守候,也从未出现过危险,根本没想到眼前男子会是暴徒。 徐山手脚一松,伸手就捏住她脖子,手指化山寨青城剑道,堪堪一锁,小姑娘脖子一歪,就此香消玉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大妖陨落 徐山身在敌人巢穴,刚才又经历过精神世界生死一战,他哪会怜香惜玉,手又摸上妖妇脖子,突然想起刚才对方传到自己脑海的那个幽灵般的妖精幻象,遂控制力道,将其从腰间提拉推开,却是还要准备拷问一下。 他下得床来,玄铁剑沾满敌人体液,脚边又是蜷缩的甘勇,他再次恶心反胃,只得生生压住,拖过床边毛巾拭擦一番,顺手解下牛皮锁链将妖妇手脚绑住。 过程中,巴曼华腻滑软绵的肌肤,居然又让他心中一荡,只能感叹今日确实见到了妖精。 墙角就是自己的衣裤,他快速穿上,提巴曼华扔在欢椅上坐躺,灯光下,对方曲线起伏,肌肤如雪反光,他又拖过床单摔在她身上,这才视觉好过一些。 他看着对方闭眼昏迷,想到刚才所受之辱,一耳光就扇上去,气没得解,反手又是一耳光。却听吱地一声,那落地灯上的蜘蛛居然弹跳过来护主。 徐山不知道这就是自己先前昏迷的祸首,不过因为色彩斑斓,没有大意,拉起先前的毛巾迎头摔打。 蜘蛛被打落在地,毛巾覆盖,犹自吱吱地叫过不停,徐山一脚踩上去,顿时房间内彻底安静了。 徐山拖过放佛像的床头柜,拿起佛像,在巴曼华身边坐下,控制力道,又是几耳光摔下。 一代青澜峰之主,纵横巴蜀西南数十年的“青狐”巴曼华,顶着满脸的巴掌印,幽幽醒来。 巴曼华双眼的焦距慢慢对准徐山,依旧停顿片刻,才明白发生了何事,眼光直缩,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股勾魂的奇异色彩。 她终究是一宗之主,瞬间知道自己现在和徐山主客易位,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谁?你打散了我天魔神通?” 徐山狞笑道:“我没时间回答你的问题,现在我问你答,否则一拍两散,当然,是我拍死你!” 巴曼华扫一眼床上的婷婷,明白伺女已遭难,她黛眉紧皱,定定地看着徐山,只见眼前人面容如削,浓眉如刀,眼光深邃似海,根本没有一丝波动。 她心中一叹,知道遇到铁血男儿,今夜栽得不冤,现在更不能忤逆对方一丝,否则等待自己的,可能真是道消身死。 她有些意境萧瑟,道:“你问。” 徐山见对方如此短时间就能看清形势,并且估计出自己的决心,暗自点头,问道:“我脑中之物是你所传?那是什么?如何解除?” 巴曼华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徐山理当比自己对神念修行有更高的理解,否则不可能截下自己的神通。 她迷惑道:“那是我的天魔神念,难道你没有打散它?” 她转而激动起来,热切地道:“把它还我!你要什么?我愿意用一切交换!” 她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先前丢了神通,心灰意冷,却是想岔了:自己的神念经过数十年的修炼,是何等凝练,就算金丹真人,估计也只能用秘法阻挡自己神通的进攻,但要是真攻入对方识海灵台,金丹真人一样可能束手无策! 面前之人,看来十七八岁,或许也是如自己般修炼多年的老妖怪,但肯定不是金丹真人,否则自己的五彩蜘蛛的攻击就可能无效。 如此对方只是修有秘法,困住了这段神念在他识海,如何打散?就算金丹真人出手,也有可能伤了他自己的灵台神念! 她不愧是一宗之主,瞬间就将事情的真相猜过七七八八,于是重启心思,暗讨或许还有机会找回神通。 徐山亦皱眉,道:“还?怎么还?” 他现在都未解除磐石神通,灵台上的巨猿真变成磐石一般,安然静坐,周围的识海蓝色一遍,波光粼粼,深不见底,哪里还有那冲天妖气女子的半个影子! 巴曼华听他意思,以为有戏,急急道:“我传你一段口诀,你将那段困住的神念,以眼通神,我这边配合,它自然能够回归我本体。” 可怜一代天狐传人,为了那失落的神通,已经顾不得宗门的不传之秘了。 徐山心中一动,以退为进地假意道:“嘿,你想得倒是够美,凭什么我吃进去的东西还吐出来?” 巴曼华大急,疯狂运转大脑,大家都是修道之人,要用修炼上的得失说服徐山,片刻就有所得,她道:“那段神念是我毕生修炼的神通,就是男女欲望的锁链,你如果不还我,它在你灵台识海会不停吸收和感染你的欲望,我敢这样说,即使是金丹真人,要打散它,恐怕你的灵台也要坍塌!就算你是修道人,七情六欲少,但也要花元神的精力去禁锢它,对你修道实在没有一分益处,没有完整的元神,未来你不可能过得了金丹之劫!你或许想过去传给其他人,可没有我这般的修行和相同属性,你也传不出去!唯一的办法是,你就此在灵台释放它,让它控制你灵台和身体欲望,然后找女子欢好彻底完成它的宿命,也就是你这一生修炼的元气融入元阳释放!相当于散功,永远失去追求大道的机会!你愿意么?那还不如刚才你就给我!所以,你还给我,大家双赢!我以青澜峰之主发誓,你要什么补偿,我给你什么补偿!” 徐山没想到引来对方这般长篇大论,有些内容理解不了,但整体意思已弄明白,心中一沉,估计对方没有骗自己,原以为自己取得胜利,却是自己给自己识海埋了一枚深水炸弹! 他一时想不到解决之法,因为就是要还回去,识海茫茫,怎么去找都不知道! 他面沉若水,已被对方说服的样子,道:“遇到你算我倒霉!说吧,这就还给你!不过呆会你不要再打我心思,我也不要什么补偿!我目标就是这佛像,完了我就走,大家以后各走各的阳关道!” 巴曼华这才明白原来是这密宗大手印传承引来的祸害,反而再信几分,末法世界,道法难寻,密宗第八乘无比瑜伽,谁不心热?! 她缓缓念出一段口诀,却正是天魔眼第三品的神通秘法。 徐山灵台琉璃,一遍就记得清楚,不过他实在是缺乏修道常识,有些词语并不能理解。他反复问过几回,一方面防止对方编造假法,一方面真正要解决迷惑。 前后对过几遍,口诀并没有出现一字之差,却是巴曼华不敢造假,生怕他困住的这段神念出现差错,得不偿失。 徐山正在咀嚼功法,突听楼下有声音传来,隐约是许青青。 他不敢再等,右手化爪摸上巴曼华的喉咙。 巴曼华脸色瞬间煞白,就要怒喝他不讲信用,青城剑道加成的手指她却哪里受得住,咔嚓一声,颈骨脆裂,绝色的脸低垂下去。 一代天狐大妖就此香消玉损,陨落在一个才摸着道法门槛的乡野之人手中。 脚步声已经进入楼下大厅,徐山立身而起,房门刚才那婷婷姑娘进来时并没有关闭,他走到门口。 突然又想起地上的甘勇,有一瞬间想带他逃的心思,可又想起对方猥琐爆发小宇宙那几波,甚至还先于自己在巴曼华体内捣腾,胃部翻腾,但愿永远不要在见到此人。 他快速推开对面房门,先前在外面潜伏就看的清楚,知道有窗户。 他刚进去,这边许青青带着他的学生男朋友已到楼梯上,因为这是外人,还有姜三娘作陪。 徐山听得明白,走到窗边,轻轻推窗,一跃而下,他身似灵猫,不到三米高的距离,自然不带起一丝声音。 这时楼上已传来凄厉惨叫,他脚步不停,往旁边林子里横向潜走,五十米左右,就是一道接近三米的围墙,隐约可以看到灯火所在的小楼人影攒动,还有那姜三娘咆哮的声音。 借地一个助跑,徐山如今的腿力何等惊人,才在墙上点一下,已经安然翻了过去,落入一条黑暗巷子之中。 他摸黑前行数百米,快走出巷子时回望,那院子里的灯光向上照亮夜空,看似五彩斑斓,徐山却知道,那里,不亚于神话中的蜘蛛精盘丝洞。 他同时也有些后怕和庆幸,今晚的遭遇,惊险万分,差一点就被巴曼华这只蜘蛛精采了元阳,毁了道行,甚至差点被对方控制神魂成为傀儡! 那尊佛像他并没有取走,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已获得了其真正的传承,现在只想赶快找个地方,清洗一身污垢。 当然,重点是那把才上过战场的重剑,他甚至嘀咕,明日怕是要去医院拿点药:他真怕得了花柳病! 以他看巴曼华以男人为鼎炉的修炼方法,也不知与多少人上过床,为了采元阳,自然套套都不会戴,他忍不住腹诽:尼玛,你要是采到一个艾滋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再次一阵恶心,这次没有再压抑,俯在路边就开始呕吐,无数草拟的马从他嘴里放出,希望去咬巴曼华那个死人和甘勇那个衰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明妃 晚上吃的东西一吐而空,徐山正要招一辆出租车,突然想起还有李振的姐姐要救,心中一叹,就当还他家那一碗饭的恩情。 他修道至今,性情确实与前世大有不同,除非自己至亲之人,为人处世开始计算因果,既不轻易施恩,也不轻易欠情,若有亏欠,自有返还! 就如刚才的巴曼华,他的出发点还真不是为民除害。 青澜峰欠他因果,没有交代,原本徐山还打算潜伏修炼,将来再上门去取,今夜偶遇,本就是你死我亡的丛林生存,何况欠他因果,既然有机会,他当然直接就将其性命取走! 他观察自身上下,衣服有一点凌乱,不过现在夜已晚,那边又有自己留下的变故,于是径直又走向会所前门。 果然,会所数个劲装汉子虎视眈眈地守在门口,阻止客人离场,轻舞姑娘在行礼道歉。他走上去招呼道:“轻舞,刚才我走得急,忘了找你办贵宾卡呢。” 轻舞记得他,今夜小费给她最多的豪客,走过来拉他到外面墙边,好意提醒道:“我们内部出了点事,你改天来吧,贵宾卡包在我身上。” 她闻到徐山身上一股怪味,皱眉道:“你喝吐了?你怎么这么弱,连香香一个学生妹都喝不过?” 徐山正愁找不到打听消息的突破口,顺势试探道:“嗨,吐惨了,那香香又找了一个音乐学院的美女来陪我,叫李绵还是绵绵什么的,跟我对赌了一瓶。那妹子走没有?喊出来,我请你们一起去宵夜。” 轻舞只是迎宾,不知李绵的变故,甚至现在里面的具体变故都不清楚。她抿嘴一笑,灯光下,旗袍袭身,破有韵味,用手指轻戳一下徐山的额头,道:“你醒醒吧,绵绵早走了,我也还有事。” 徐山遗憾地道:“哦,那她去哪里了?回学校了?” 轻舞神秘一笑,轻声道:“真喜欢那个姑娘?我给你说,她好像得罪了什么人,出门不远就被人强拉上了一辆轿车,好多人都看到的,怕是凶多吉少。换一个吧,改天来我再给你介绍一个。” 徐山瞬间联想到先前巴曼华与姜三娘的对话,明白可能是姜三娘找人在会所外面做的事情,还故意让人看到,好将她这会所摘身出来。 既然存了救人心思,他就会全力以赴,于是掏出一把钱到她手里,不愿再磨叽,道:“我还就真喜欢她,谁绑走的她?给个话,我不信你不知道。” 轻舞有些犹豫,徐山将最后所有的钱掏出来,从旗袍腰身塞进去,轻舞自然大腿紧紧地夹住,媚笑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傻子,不就见过一面的妹子么!刀疤宋做的,混这一带的大哥,窝子在前面两条街的苏珊迪厅。” 说完她转身就走,飘过一句话在身后:“傻子,那里乱得很,莫怪我没提醒你。” 徐山有些无语,尼玛,在巴曼华这样的大妖之地,还有混混当大哥?!转而又想,这世俗世界总需要人打理,估计是青澜峰的外围。 他拔脚就走,不敢拖时间,因为巴曼华说的是“方便就处理了,要不就送扎楞寺他们”,如果李绵真被转到扎楞寺那帮人那里,自己还能不能救得出来已是未知数,原因很简单,别人随便一个佛像,就让自己获得一份秘法,还藉此击败了巴曼华! 他按着轻舞所指的方向前行,没走多远,就听到警笛声直奔会所而去,他心中一紧,原以为那会所藏污纳垢,不可能报警,这下可是要遭,自己在现场留下过不少指纹!现在已没办法挽救,对方不可能凭指纹能找到自己,只是这就可能会有案底了。 专心做一事,是他这一世重生以来最早的体悟,他将忧虑抛在脑后,加快前行速度。 路上又有一群摩托车呼啸而过,心想原来这个时代就有了飙车党,一群傻逼,过去的方向正好撞上警察。转过第二个路口,灯光闪烁的“苏珊迪厅”四字正在左手街边。 他心里早制定好计划,准备借跳舞的人多,像刚才在巴曼会所一般,潜进去擒贼擒王,控制住所谓刀疤宋,救出李绵就走,只要不伤人命,对方应该不会追查什么,毕竟李绵也只是对方顺便处理,不是什么关键人物。 待走近了,事情却没按他计划走,时间十点半左右,迪厅冷冷清清,根本没有人,只余上方的迪斯科球灯光闪耀自娱着。 他推门进去,只吧台有一个年轻男子,偏分头,右脸被遮住一半,左耳挂了一支耳环,对方喝道:“打烊了!改天再来!” 既然不能偷袭,徐山也不在意,脚步跺地,已经长身扑过去。 一只耳只觉得眼前一花,胸襟已被徐山攥在手里,然后哗啦地从吧台拖出来,呯地摔倒在地。 他一个混混,哪里受得了这般苦头,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断了似的,再次伸开眼时,只能隐约看到徐山俯身藏在灯影下的面容,好像野兽似的。 徐山一脚踏在一只耳的胸口,冷冷道:“刀疤宋在哪里?” 一只耳这才明白是来寻仇的,他眼光乱转,刚犹豫要不要说实话,徐山已经移脚踩在他的左腿之上,只听咔嚓一声,一只耳左腿已折,他啊啊啊地惨叫,泪水瞬间就滚滚而出。 徐山的声音仿佛雷声一般,又在他耳边响起:“刀疤宋在哪里?我数三下,不说就是另一条腿。三,二…” 一只耳也算混过街头数年,但根本没见过这样心狠手辣又不讲道理的人,他害怕说慢了半分,带着哭腔吼道:“老大他们去曼陀会所了,那边出了事情!” 徐山恍然,刚才那帮摩托车应该正是他们,居然擦身而过,转而想到,如此正好,说不定李绵就在此处,还不用多费手脚,立即问道:“刚才你们是不是绑了一个姑娘回来?在哪里?” “就在楼上。”一只耳已经放弃抵抗,全神贯注地准备抢答,怕时间慢了这凶人再次下手,没想到另外一个声音替他回答了。 徐山豁然转身,声音就来自他背后吧台,可自己居然没有听见脚步声,有点像那次在山城大学被慧通和尚追杀。 灯光闪烁昏暗,但他自然看得清楚,同样是一个光头,身高接近有一米八,面容方正,驼峰鼻,轮廓向大山一样粗狂,瞬间就明白,对方并非汉人,可能是那所谓扎楞寺的喇嘛。 这喇嘛叫洛则,是卡巴门下二弟子,自小修炼金刚拳印塑身,十六岁时一身硬功已经在众师弟中拔得头筹,然后开始修炼密宗欢喜禅无比瑜伽,恰好获得了力神通,就是激发了身体内各条大筋的发育,所谓“筋长力增”,配合他的硬功,单以肉身搏斗,恐怕比徐山当年遇到的李广还强,连他师傅卡巴都要让步几分,所以才会让他来护送太平印佛像。 洛则与青澜峰打个多次交道,将佛像交给姜三娘后,自然来到这处老地方的窝点,等待对方回话。没想到一会对方就送来一个靓丽女子,刚准备玩乐,刀疤却接到电话说那边发生巨变,他一个外人不好参与,正好就留在此地清静地和那美人修炼欢喜禅。 徐山暗自戒备,平静地道:“那是我朋友,还给我就走。” 洛则慢慢地左右摆头,提拉肩腰,只听咔咔的筋骨爆响,他伸出舌头舔一圈嘴巴,好像野兽见到满意的猎物,微笑道:“那姑娘是我选定的明妃,你要带走也不是不行,打赢我就是。” 既然这样,徐山自不再话,后脚再次跺地,左手肘在前,已如炮弹一般轰向对方。他如今手脚经络已通,元气周流滋养,力道远胜往昔,在家中后山,全力之下,已能举起接近不下七八百斤的巨石。 洛则兴奋地一声怪叫,右脚后退,右手化拳,亦像装一枚炮弹进膛一般,缩至与肩齐,倏然轰出,空气中居然有爆响之声,却是要硬接徐山这一肘。 徐山听得对方拳头破空之声,知道对方拳法远比自己高明,至少自己就打不出这样的音爆,不过自己现在是肘部,他的人体解剖学不是白学,理论上自然是自己占优势,于是不避不让。 只听“嘭”一声巨响,如陨石相撞,震耳欲聋,然后是“嗤啦”的声音,却是徐山已然被击打得直线后退,脚下是水磨地面,阻力不够,他居然后退五米撞到墙上才停止下来! 他肘部生疼,还好后退有缓冲,没有受到明显的创伤,可二人的差距已经十分明显。 那洛则拳头依旧保持在那里,嘴角一抽,露出蔑视的笑容,拳头竖起食指,冲徐山摇晃,是李小龙电影的经典动作,意思是,你,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逃脱狐口,又入狼窝 徐山瞬间就明白再次遇到怪物,仿佛那一次敌对李广,硬碰硬自己又落下风,不过庆幸的是对方好像没有李广的那种暗劲,自己现在没有当时的铁血神通,在计算上也差那时一筹。 他脊椎如弓弹压背后的墙,身体借反推力如离弦之箭,再次抢攻上前,右拳直奔对方中宫胸间,似乎不服气要再次角力,左手已缩至腰间,要寻机而发。 他这一招是学当年出手救刘白玄时,李建华用的毒龙出洞,他一直想找机会琢磨武术技击,可惜在乡野也遇不到师傅,到现在经历数次的格斗搏杀,依旧只是几记曾经观察琢磨回来的招式,要不就靠身体的临场反应。 洛则鄙夷之色更剧,他们藏区布达拉宫一脉武技虽然没有中原少林精湛,可他自己走一力降十会的路子,肉身硬功又有秘药熬炼辅助,不比少林铁布衫差多少。 见得徐山再次送上门来,口中发出一声徐山听不懂的真言,拳头化掌结印,仿佛徐山刚才意识虚空的猿猴,如泰山压顶,就要镇压他在身前。 徐山感到一股莫大压力从天而降,右拳本就是幌子,自不会硬接,脚步在洛则面前半米处一挫,身体滴溜溜一转,已然晃到对方身后,擦身而过时,左手食指中指作剑,又是那偷来的青城剑道,戳向对方腰肋。 洛则从小浸淫在硬功格斗中,早有防备,同样左手留在腰间等待对方罗网,徐山攻击到时,他就收网一握,没想到徐山是剑指而不是拳头,自然没握得住,不过也挡住了徐山的这道突袭。 二人换了位置,洛则并没有因为修炼硬功而显得笨重。他专攻过身法,在茫茫群山中如人猿泰山一般,猎兽奔袭,于是开始发力抢攻。 徐山则选择游斗,可惜这一次不像李广那次,力量与挨打能力,速度与身法,他居然全面落在下风,片刻就被逼得在吧台附近的小圈子里挪腾。 那一只耳早就寻机爬到门口的角落,忍着疼痛,不敢吭声,迪斯科灯球的光旋转闪烁,让他看到激斗的两人身影向魔幻一般,一会居然头晕目眩,有些恶心想吐。 李绵则正在楼上一个房间内的床上挣扎,嘴被贴了胶条,双手反剪在背后与脚一样被绳子捆住。 她泪流满面,心中恐慌,没想到今夜自己有这般凄惨遭遇。 李绵家境从钱财来说其实不算差,父亲当校长时不是死板的干部,挣了不少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家当。 她今年大三,马上要找工作,这方面家里的影响力有限,只能找到回普州县城的路子。 她自己长相甜美,鹅蛋脸,圆润光泽,胸前虽然比不了刘莉的高度,但已是难得的尺度,比例更协调,没少吸引学校男同学和老师,情书抽屉都装不下,曾经有个呆子在她上体育课时,望着她流过一节课时间的鼻血。 因此,回偏远普州,她是何等不甘,家里没办法,她就自己想办法,有个师姐给她们几个有野心的同学指了曼陀会所这条路。 曼陀会所有修行秘法的姜三娘坐镇,又传说有青澜峰大姐夫封疆大吏的支持,已是蓉城顶级会所,自然有很多娱乐界明星大佬捧场。 她们几个同学,就是想在这里寻路,来了已有一个星期,大家才艺不差,单纯以为,这样卖艺不卖身,迟早会有机会降临,何况还能挣不少小费。 今晚在陪周公子那帮人时,对方听完她的歌声,搂进怀中就开始乱摸,这她也都能忍住,会所有规矩,不会在院子的公开场合突破最后一线,客人真受不了,会所的顶楼和地宫另有美女伺候。 没想到对方不知是喝醉还是受人所激,居然现场就要脱自己的裤子,她也算来自朴素的农村,心底最后的操守还没有破去,自然激烈地反抗,当时就遭了毒打。 还好会所的姐姐们及时救下自己,还让对方当面道了歉,然后给自己放假提前离开。 谁知才出门,又遭到流氓绑架,来到这里,就见到那如野兽般的蛮子。 蛮子撕开她的胸衣和底裤,像狗一样闻过不停,然后居然说味道不错! 她恶心,哭泣,想到了拐卖妇女的传言,自己怕是被卖给这个蛮子了,以后余生只会剩下惨无天日的日子。 现在蛮子不知何故离去,她一边低声哭泣一边自救,她练过舞蹈,身体柔软,试图将双手从臀部下身绕回到身前。 她尽力弯曲着背,尝试各种角度,手臂仿佛都要脱臼,每次都差一点点,只恨自己胸部太大,屁股也太圆太挺,要是变得干瘦,说不定刚才有几次就成功了。 还好她是乡村野丫头,性格坚韧,为了自救,敢于付出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咔的一声,右肩疼痛专心,却是真的脱臼,她牙齿都已将下唇咬裂,血腥味让她回复清醒,坚持完最后的努力,终于将手绕到身前。 徐山再次格挡住洛则的劈腿,后撞吧台,咔嚓声中,木质的吧台已经坍塌破裂,这已是他没躲过去的第九次硬碰,内脏震荡,喉头一甜,一丝血迹冲嘴流出。 没有了铁血神通,疼痛像梨花暴雨针一样,扎进他的心脏,冲撞他的大脑,试图劝说他放弃抵抗。 他不甘的怒吼,摸到掉落在手边的酒瓶,起身迎向仿佛变得更加高大的洛则,这一世一路磕碰行来的箴言:谁挡我的道,我就踢开谁,至死方休! 李绵忍着痛解开了脚上的绳子,手腕处确实没有办法,右手也已有点麻木不听使唤。 她下得床来,听到楼下有东西轰然破碎的声音,还有一个男子的怒吼,房间没有窗户,只能忐忑地杵着被捆绑的双手在身前,顺着过道开始下楼。 洛则打得性起,好久没有这样活动筋骨,提膝半尺,右脚彷佛巨象踏地,踩向徐山小腹。 徐山起身变成后坐,右手间酒瓶正好砸在对方膝盖上面,酒瓶破裂,没有造成一点伤害。他顺势左手搂住洛则右脚,贴身而进,右手断裂的瓶口尖锐之处扎向他大腿根部。 洛则右脚被对方缠住,当然不愿身下至柔之处冒险硬抗,临空向后跌倒,左膝右撞,刚好夹徐山的右手,徐山右手吃痛,却是没再能握住断瓶。 二人变成了贴身缠斗,仿佛像两个流氓一般在地上扭打,但一手一脚之力,何止千钧,徐山背部,腰部都吃过数拳,口腔内鲜血不断充盈溢出。 他也还给了洛则几拳,可惜对方硬功在身,受到的伤害远比他低。 徐山早已忘了什么青城剑道,只知道不能放手,本能地拼命攻击,扭缠中他感觉到嘴边有一物,下意识的张嘴咬下去甩头撕裂,第一次听到了洛则的惨叫,却是咬到了他的耳朵。 李绵靠墙走下楼梯,迪斯科灯滚动闪耀,她只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两个人影子在那里纠打,仿佛两只野狗巨兽在互相撕咬。 洛则吃痛,额头向前猛撞,一如当年徐山对付敌人,“咚!”地一声,就似两个巨大的铁球碰撞,又彷佛两辆急速的轿车迎面相遇,巨大的声音连一只耳和李绵都以为虚室生雷,李绵下意识发出尖叫。 徐山头脑昏沉,额头见血,眼前金星闪烁,手上力道松去,已被洛则箍在了怀里。 他双手像徐山才在灵台识海上练成的内缚印一般,十指内扣,锁住徐山,立身而起,他比徐山高十公分左右,这一刻,徐山却是已双脚离地! 李绵的尖叫声惊醒像似深情拥抱的二人,洛则抬头看向她,徐山扭不回头,但他听力何等超凡,这个位置,这个时候,最有可能就是李绵,双臂内元气滚滚,已然青筋直冒,想要挣脱洛则的臂锁,同时怒吼道:“快跑!” 李绵不知他是谁,只看到一个血色影子,对方声音充满不甘和愤怒,她心中隐约生疼,猜测对方是来拯救自己的英雄。她眼泪洒下,默默地嗯了一声,迈步向门口跑去。 洛则嘿地一声狞笑,左脚在地上一跺,一块吧台破裂在地面的木头已然弹在空中,他左脚顺势一扫,那块木头已直奔李绵背心而去。 徐山根本来不及喊她小心,李绵闷哼一声,受到重击,倏然倒地昏迷不起。 一切回到掌控之中,洛则再次伸出舌头舔上嘴角,那里有他耳朵撕裂留下的血迹,血腥味入口,他仿佛吃了兴奋剂,双臂猛然膨胀几分,嗷然长叫,彷佛得胜的狼王,却听到怀里徐山骨头嗤嗤挤压,咔地一声,徐山左肩胛骨已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原来是她 二人的脸近在咫尺,徐山已只剩下头部能动,拼命地用额头抵住对方额头,鼻尖碰着鼻尖,一只耳的角度看去,好像是洛则要强吻徐山而徐山不愿意。 灯光闪烁,双方都能在对方眼里看到最后的自己,洛则看到一匹在山巅对月长嚎的狼王,那是自己的影子,他死死地还要看穿进去,他想看到猎物的绝望。 徐山泥丸内元气翻腾,灵台上的本我元神像一团雷电,紊乱跳跃,却无计可施,他心中长叹,那天道冥冥之主难道没事就盯着自己,这边才夺了巴曼华性命,反噬就至,也不知她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可以等等自己,两人还可他乡作伴。 想到巴曼华,他心中一动,先前巴曼华传给他一段天魔眼神通的口诀,却是正需要眼睛这个窗户来完成,此情此景,不正是施展之地?! 这门神通,是需要施术之人以秘法激荡灵台,弹出修炼得琉璃洗练的神念,通过对方的眼睛,入侵对方大脑识海。 有两个关键之处,一是要这道神念十分凝练,施术人灵台能够任意控制,如臂指使,否则要么弹不出自己的灵台识海,要么入侵过去就烟消云散;二是对方心神放松,不主动防御这道神念。 徐山秘诀在手,对方双眼是赤裸裸胜利在望的喜悦,心神哪里还设防!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哪有像巴曼华一样那般洗练几十年的神念! 巴曼华以情欲为胎,每次采补鼎炉,识海都会潮涌出滋补之物,如此几十年才将那情欲之胎的神念化为幽灵魔女,就是在徐山脑中出现的那个妖精! 他肩胛裂缝更大,胸腔挤压,随时骨头都可能折断向里刺穿内脏,已容不得他思考和感叹。 他现在掌握的有两道神念,能够在那团雷电般的元神中招之即出,一是当年为激发神符宗符箓而得的无名神念,一道是失去铁血神通后,用沙袋吊在手臂练书法所得,就是刚才的磐石神念。 前者获得的时间较长,但用得较少,后者获得的时间不过半年,但天天练习书法和五禽戏都在运用,每一次运用都是一次洗练,说来后者会更加凝练。 不过他想到无名神念能够激发体外现实世界的符箓,也就是说,它已经可以离体,似乎现在用来更加妥当。 徐山闭眼,然后伸眼。 好像是一瞬,其实他灵台意识虚空已做完所有准备。徐山后来的理解是,脑电波的速度与光相似,所以就好像人做梦,某一个梦或许跨越千年,实际不过人间一晚。 他决定用那道无名神念后,元神高跃,刚才混乱的灵台上已然只留下一把古琴,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是一把琴,只知道确实就是那道神念,当年激发符箓时,就好像是弹琴弦弹出的音波。 天魔眼秘法启动,灵台虚空仿佛突然有了光,天空中出现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正是徐山的双眼! 风暴刮起,灵台下的识海海水翻腾,开始荡起滔天巨浪。 那太阳和月亮就是风暴的中心,灵台上的那把古琴飘飘荡起,似乎凭借识海巨浪的升天之势,奔向那日月。 仿佛夸父追日,又如嫦娥奔月,倏然消失在虚空之中。 对洛则来说,他最爱看临死挣扎猎物的绝望。 他期待着,突然,好像对方眼睛眨了一下,开始某种悸动,像水面起了波纹,一圈圈荡漾,中心处有星光闪烁,似乎自己刚才狼嚎之月掉了进去,他没有多想,只觉得那是自己的月,要追进去看,要追进去沐浴属于自己的月光。 在洛则识海灵台之上,坐着一个赤裸喇嘛,是他元神所化,古铜色肌肤,正俯仰引伸地做无比瑜伽。 虚空中飘进一把古琴,正是徐山渡进来的无名神念。那古琴晃晃悠悠,是实还虚,好像能量不足随时就要崩溃的样子。 原来这天魔眼第三品神通,正是要这入侵的神念,打翻灵台上的喇嘛,如果一旦占领并控制住对方灵台,自然控制了对方的思想和行为,如何不成为麾下傀儡,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只可惜徐山修行时间毕竟太短,对神念的理解不够,以前总以为自己念头琉璃洗练,真到现在用时,才明白太差得太远,他这段神念,根本就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不用对方处理,就可能会自行崩溃。 徐山自己亦有清醒的认识,他现在是何等果断之人,从开始就打算放弃这道神念,从修行来说,就是自废一道神通! 那古琴是他念头所化,也不用他会弹古琴,只回忆起前世的一段高山流水音乐,那古琴琴弦波动,就此在洛则识海虚空奏响。 音乐不分国界,洛则灵台的喇嘛一呆,感觉从未听过如此清澈悠远的声音,他想起了家乡粗犷的高山,山间溪水流淌,山上一弯月亮,自己仿佛化身银狼,对月高吭。 他渐渐沉迷其中,突然琴音一断,虚空转瞬全黑,他从幻像醒来,入眼处是一个不停旋转闪着彩色灯光的球,还要分辨清楚,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却是徐山神念送进洛则识海虚空,对方元神迷醉于琴音,身体的行为没有人主持,就好像进入做梦的状态,手脚哪里还会有力道,徐山自然得以轻松离开对方臂锁,洛则肉体直接瘫软在地。 徐山摸过身边的一段尖锐玻璃,抵在洛则心脏位置,悍然刺下。 入梦的洛则早已散了金刚印和力神通,其肉体完全没有抵抗,就好像只是一只筋骨和肌肉结实的野兽,以徐山的力道,自然一刺而进,鲜血喷涌而出。 徐山只觉得头部一痛,知道自己那道神念已经要么断裂,要么消散在对方灵台识海。果然,对方幽幽伸眼,已是最后回光,徐山站起来毫不犹豫,踏脚踩在脖子处,咔嚓声中,送完洛则归西。 从徐山发动天魔眼开始,到洛则身死,说来话长,其实绝大多数战斗都是人的大脑意识层面。 现实中,一只耳只看到徐山就要被箍死,心中正要欢喜,以为洛则给自己报了仇,谁知道,转瞬间,洛则就像喝醉酒一般莫名其妙地躺下地,然后被徐山一脚踩死!他恐慌再起,手脚齐用,爬向大门。 徐山哪里给他机会,过去俯身掌刀砍下,当然是杀人的力度,又是一声咔嚓,一只耳颈子折断。 李绵就趴在一米之外,徐山过去将她翻转回来,虽然自己的背影挡住了灯光,依旧看清了她的脸。 他有一分呆滞,心中长叹,原来是她! 这李绵正是徐山前世梦中陪他享受巫山第一场雨的伴侣,正是刚才巴曼华天魔眼让他陷落的对象! 原来是前世在徐山初中时,李绵回学校玩耍,徐山见到过她容貌。那时二人话都没有说过,徐山从未主动想起过她,甚至连她连名字都不知道,却不知怎么会进入他的潜意识,帮他织就了男人的第一个春梦。 又是两条人命,徐山也并没有对李绵有何种想法,回顾迪厅里面,应当有自己的指纹和鲜血。 也不知是不是那段失去的神念影响,他现在头痛欲裂,依旧忍住,过去拾起先前那段握过的断玻璃瓶,拔起洛则胸口的玻璃片,用衣襟拭去指纹,然后丢在地上踩碎。 他不能让警方将曼陀会所的凶案与这里的凶案直接联系起来,毕竟那边肯定会采集到自己的指纹。否则一旦联系起来,就会发现这当中还有一条线也有联系,那就是李绵。 徐山不能确定李绵是否看清过自己相貌,现在只能尽量将风险降到最低,至于这里自己的血迹,他已没办法处理,何况现在的警方应该还不能进行基因检测。 他过去准备拉李绵上自己的背,发现她手臂松动,知道是脱臼,他熟悉经络,顺手就复位! 事急从权,徐山已顾不了太多,自己在这里已超半小时,刀疤宋他们可能随时都会回来,总不能再大开杀戒。 他撕下自己一片已经褴褛的衣襟,绑住李棉双眼,然后用公主抱,抱起李绵走出迪厅,幸好夜已深,街上没有人。 他向远离曼陀会所的方向疾步前行,尽量走在阴影里,走过两条街时,心中一动,后退几步。 原来却是与一个锁着大门的婚纱店擦身而过,婚纱店有一个玻璃橱窗临街,里面还有灯光。 徐山毫不停顿,抬脚就踏上去,玻璃哗啦就碎落在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事了拂衣去 他穿身进去,刚想将李绵放在地上,李绵却正好醒来,开始尖叫挣扎。 徐山手臂用力向胸前一箍,控制住她的挣扎,低喝道:“莫慌!是我救了你!” 李绵居然就真的不再动,不再喊,声音不同,她却认定就是喊她逃跑的声音!这是女人神奇的第六感。 徐山没想到对方这么听话,接着道:“我现在将你放下来,给你找一身衣服,你自己站好。” 李绵却感受到了他的怀抱,伸手就搂住他脖子不放,颤抖着声音,似乎要哭,道:“我是不是瞎了?” 徐山愕然,接着才醒悟过来,自己用布蒙了她眼,她看不到光,所以才这般猜想,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徐山蒙住李绵,有自己的道理:她迟早都会被警方找上门,是其他陌生人还好,关键二人都在一个乡里,她还是自己同桌的姐姐,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相貌,不说暴露给警方,万一在乡里遇到,她就有可能将这一切联系在一起。 自己万般小心,想保护宁静的潜伏生涯,就有可能暴露出去,不得安宁,甚至影响到自己的亲人。 他微笑道:“别瞎想,只是蒙了眼睛而已。” 李绵惊喜道:“真的?” 说完就放开徐山的脖子,伸手就往自己脑后去,要解开带子。 徐山将她腿往地上一放,右手依旧扶住她的背,左手已经拉住了她的手,口气变冷,道:“莫动!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李绵不知何故,就觉得徐山是自己的英雄,心里自然亲近,也不怕他,她下地后已隐约看到灯光,知道自己并没有变瞎,调皮地道:“嘻嘻,你才不会对我凶呢,我要好好看看你。” 说着就要继续。 徐山微叹,哪有心思与她磨叽,扶在她背后的右手化刀,轻砍在脖子上,李绵瞬间昏迷过去。 他将其放在地上,过去扒下女模特身上的婚纱,折腾好一会才给李绵套上。 他并没有动她本来的衣服,如此十分凌乱,根本没有一丝美感,只是帮她遮住漏光之处而已。 徐山抱着她重新出门,他动若鬼魅地奔腾在深夜街道上,偶然有一两个人看见,后来信誓旦旦地向人说,这夜看到了鬼新娘。 徐山不能坐出租车,一方面他钱刚才全部给轻舞了,另一方面怕司机看到自己相貌。他长途奔跑,虽然修道之身体异常,李绵在怀里轻若无物,但肩胛骨骨裂,依旧疼痛难耐。 十多分钟后,来到蜀山音乐学院,他从围墙跳进去,这番震动,终于使李绵幽幽醒来。 她呆滞片刻,感受到自己依旧在徐山怀抱,再次下意识用手搂住他的脖子,道:“是你么?我刚才怎么了?” 徐山并不答话,在一个路灯下将她放下,解开她的手,淡淡地道:“现在已回到你学校,以后莫去那些藏污纳垢之地,你一个女子,还当自重。” 他说完转身就走。 李绵听得瞬间就想起刚才所遭遇的一切,心里后怕又羞愧,急忙拉下眼上的布带,只看到一个高大孤寂的背影远去。 她举手想喊,又不知怎么开口。又发觉身上别扭,低头看自己,居然一身凌乱的白纱,皱眉打量,渐渐一丝红霞飞脸,心里涌出莫名甜蜜,难道这是婚纱? 蓉城徐山非常熟悉,前世有太多的同学朋友住在这里,来过不下数十次。 他按记忆的方向步行回芷草小区,路过小区附近的府南河时,想起自己房内尚未通水电,浑身腥臭难忍,合身跳下去冲洗一番,衣物全都不要。 他裸奔着潜回自己的房子,以他现在的身手,有心之下,自然不会被普通人看见。 上得中蓉城最高档的会所,也不自卑,坦然见过她的三姐,然后遇到这一幕。 他握紧许青青的手,问道:“三姐,青青,你们莫慌,我看楼下有电话,我去报警!” 姜三娘刚才一瞬间失了分寸,听得他这外人说话,立即清醒过来,恢复应有的铁娘子心境,刷地立身而起,喝道:“慢!你且莫动!七娘,去通知流苏,营卫出动,关闭会所,所有人不准进出,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同时通知刀疤,喊他将所有人带来,配合流苏,包围会所!” 许青青本就是个孩子,听惯了命令,只回望张磊一眼,匆匆而去。 姜三娘昔日性感的嘴紧闭下撇,严肃得吓人,踱步几番,像风一样卷下楼。 张磊一介外人,对方还不让自己插嘴,只得跟随下去。 姜三娘首先拨通了大姐罗轻烟的电话,已是夜间十点过,电话一响,那边就已被拿起。 罗轻烟今年四十有五,是巫山青澜峰下的农家女子出生,小时候家里救济过宗门变故后的巴曼华。 巴曼华比她长十岁,待她如亲妹妹,自然要把自认为最好的东西给她,就是宗门的修炼秘法。 二人明面上尊传统以师徒相称,私下又是姐妹。 1964年,周昌典从燕京来到巫山当知青,二十八岁的燕大才子与十八岁的巫山神女罗轻烟相遇,陷入爱河。 周昌典是唯一一位巴曼华看上了却没采补的男子,罗轻烟到目前为止是青澜峰唯一一位没有采补鼎炉而修成天魔眼的女子。 到他们这种地步,时间已不由自主,姜三娘的电话响起时,周昌典依旧在书房处理公务。 姜三娘低声将这边变故一说,那边就已泣不成声,片刻,有个威严的男声从那边传来:“三娘,莫慌,天塌不了!现在报警,让警方控制现场查线索,配合对方一切行动,我会给燕京和蜀山通气。” 姜三娘听得姐夫的声音,心中顿时踏实,挂电话前,罗轻烟在那边哽咽道:“你…守住她的基业就是,报仇…就交给我了,我马上就回来!” 姜三娘随后立即报警,接着通知山城林二娘。 街道派出所刚等到武侯区局的车,又接到省刑警总队电话,汇合后,形成一股超级庞大的队伍,来到曼陀会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藏不住的功与名 会所里停滞之人,很多眼界开阔之辈,有人认出带队的省刑警总队长孟欢,人人心中忐忑,不知今遭遇到何等剧变。 大家都有身份,可面对几十人的警察这种阵仗,没人敢说自己是谁,我的老子是谁这样的话,乖乖地交出大哥大,做笔录,相互作证,可依旧不能离去,被封锁在楼里。 十一点,那时,徐山刚抱着李绵走出迪厅。燕京白云山某秘密部队地下会议室,成立不到一年的国防部风行司,召开临时会议。 蜀山发生修行界的恶性事件,涉及青澜峰和扎楞寺两个宗门,虽然这两宗都没有金丹真人,可其中是一派之主陨落! 在座的有北海方壶的阎怒和距离最近的白云观赵渔洋两个长辈,其余是各道门禅林派遣的弟子,军方是一位叫欧阳瑜的中校,实验室依旧是郭怀。 年轻一代不知当年往事,以为这只是不入流的门派,有些惊异为什么这般慎重,阎怒和赵渔洋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某种亮光。 会议决定,立即派遣裁决组入蜀! 十二点,曼陀会所里已有人忍不住,开始发牢骚,包括那先前要找李绵啪啪啪的周辉,周公子。 但他却被老大马少东凛冽的眼色止住,因为马公子隔着玻璃,看到了此刻从楼前走过的自己的老子马江盛! 到底发生了何事?! 凌晨三点,一架直升飞机停在洋楼前的草坪,所有不耐烦的人,彻底闭嘴!因为周公子叫出了下飞机人的身份和名字:燕京周家,公子周缺! 汉国建国到今不过四十年,其中有二十多年在破除一切,动乱中停止发展,并还没有形成真正的世家阀门。 不过近十年的休养生息和改革开放,也有不少家族的优秀弟子开始崭露头角。 就如周家,从政的有岭南封疆大吏周昌典,从军的东海某舰队的大校周昌立,商海有女强人周昌芸! 普通老百姓可能不知道他们是兄妹关系,可现在曼陀会所的这一群人里,不少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哪里不清楚这等事情。 就单说那周昌芸,去年在琼岛拿下万顷土地,又有几位须眉之士比之得上! 周缺就是周昌芸的儿子,他最出名的不是进入部队前的留洋经历,也不是回国后进部队两年立下两次一等功的荣誉,而是前年拜入白云观当道士的傻事! 普通人要是有他这样的家世,军政商,随便哪一界,登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可他却要去当那道士! 周辉家是蓉城最早富起来的人,没有根基,老早就想去燕京认周家的亲戚,别人客客气气地迎进,又客客气气地送出来,哪里攀得上,不过,他也因此见过周缺一面。 阎怒领头,周缺、少林朱方和布达拉宫的丹增宁布跟随其后,一行人鱼贯进入巴曼华陨落的小楼,与马秘书长和孟飞队长见过礼,开始观察现场和听取先前收集的信息。 这一次的队伍庞大,军方的人还未过来,但西南军区自然有人会随时与这边保持联系和给予支持。 这般阵仗固然有磨合风行司队伍的目的,毕竟风行司从成立到现在,处理过的大事件也不过才四起,另一方面,却是赵渔洋与阎怒达成的默契,当年有人为巴曼华的师姐大闹北海,要不是龙门之主出手,方壶宗千年道庭都可能被打坍塌! 那件事情是道门的耻辱,只在小范围内流传,包括禅林都不晓其中因果,而赵渔洋却正是知情人之一。 当年青澜峰的上任宗主和其绝代风华的大徒弟陀丹霞双双去世,只孤零零留下十多岁的巴曼华这个丫头片子,大家不再赶尽杀绝,从此淡忘了这个门派。 这次突然听闻巴曼华陨落,二人自然起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思。 裁决组的人,修行有成,目光如炬,何况还有阎怒这个见证了道门沉浮几十年的老者在列,一个小时后,就得出了结论:巴曼华和伺女婷婷遭同一人所杀,并且此人逃离后还击杀了洛则! 可笑徐山千方百计地想斩断巴曼华的死与洛则间的联系,还自以为思虑无漏,却被别人翻掌间就识破,实则是他根本就还没真正了解自己想进入的道法世界的奇异之处。 凌晨四点,会所内被留了一夜的各位客人得知已可离去,他们却又有些舍不得,几步一回头,窃窃私语,纷纷猜测发生了何等大事。 早在他们被警方收走大哥大,与外界失去联系时,他们的家人朋友就已经慌了神,不少人知道他们的去向,来到会所寻人,却又被阻挡在外面。 这些人都是蓉城的上层精英,如此消息传出去,会所外早已集聚了一大帮人,不少记者兴奋地拿着照相机闪过不停,知道抓住了特大新闻。 这些人出来后,亲人朋友相见,自然欢喜,有记者眼尖,里面还有一位国内一线明星,已有后世娱记的觉悟,就要上去采访。 马江盛主任亦跟着出来,大手一挥,场面为之一静,警察上去收了各位记者手中的照相机,他向众人冷喝道:“都是有身份的人,有些事情,莫揣测,莫传谣!” 大家心里有数,省领导、刑警总队长、直升飞机,甚至燕京公子周缺都来了,必然是泼天大事,纷纷闭嘴离去。 至于他们回到家里,与不与旁人说不得而知,毕竟现在没有后世的全天候监视系统,普通老百姓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但精英人物的上层世界,暗流涌动,云遮雾掩,逐渐有了各种版本的传说。 有人说曼陀会所藏有扶桑间谍,有人说曼陀会所与藏边分裂分子勾结,最玄的一个版本是,青城剑仙出世,镇压了会所里藏身的一条狐妖和一只流窜入城的狼妖。 有人嗤之以鼻,却不知这却最接近真相,只不过不是青城剑仙,而是一个独自摸索前行的村野求道少年。 小楼内,阎怒看着周缺收入袖中之物,笑道:“你师傅倒是看重你,连这天地异种都交到了你手上!我记得他当年只抢到两只吧?嘿,要饲养到如今这般,他怕是没少非功夫!” 周缺长相说不上英俊,但眉目五官十分清晰,一身休闲衣,当兵的经历让他随时都保持脊梁挺直,外人看来灵性蕴蕴,风度翩翩,与他师傅赵渔洋一样,只觉得是神仙中人。 他温尔一笑,道:“阎长老说得是。我入门尚浅,却是受到师傅厚爱,给我护身之用,没想到却能这般派上用场。” 原来大千世界,虽然被人类入侵破坏,无数生灵灭绝,可总有些天材地宝,洪荒异种留了下来,就好像徐山所遇的《入药镜鉴》里所录之物,正是修行人丹药的配比之物,只是他自己不知而已。 周缺刚才收入袖中的,是一只异种蚊子,血翅黑身,生命力极强,正如化身成《封神演义》中的蚊道人一般! 当年汉国在安南一战,战火中不知何故,轰出了洪荒丛林里不知沉睡多少年的这种异物,损失惨重。 后来修行人参与捕捉,甚至发生抢夺,白云观赵渔洋用镇观之宝“吞星如意”,施展“上元六阳真法”,于万军中抢走两只。 几十年间,以精血饲养,日诵道经,这血蚊居然再次提升,出了神通,其中一只承受不住大脑的神魂异变,爆体而亡,剩下的这一只,已然长成绝世凶物! 此蚊身体是普通蚊子的数倍大小,普通刀剑难伤,嗅觉不差猎犬,嘴亦有毒素,如果与人斗法,却是第一等的帮手。 周缺修道时短,资质一般,不耐他家世特殊,金钱无数,玉蟾门又有心交好,丹药积累下,两年里就已筑基成功,在他师傅的秘法帮助下,神魂激发,与这血蚊建立了玄之又玄的主仆联系。 他刚才放出这血蚊后,它居然就在巴曼华的尸体上找出了数道气味,除去那已经被采补得精干的甘勇,周缺已随它走过一遭苏珊迪厅,见到了洛则和一只耳的尸体。 他孤身一人没敢走远,毕竟对方能够连续击杀修行在身的巴曼华和洛则,遂转回小楼,也因此,那帮会所客人才得以释放。 接下来自然简单,留少林朱方盘问姜三娘与许七娘这当中的因果,丹增宁布则去龙潭寺提问扎楞寺的喇嘛,阎怒与周缺跟着血蚊追查凶手。 徐山没有坐车,有些地方即使是越墙而过,也在空中给血蚊留下了线索,阎怒二人速度何等之快,凌晨五点,他们已从蜀山音乐学院追到了徐山跳水的府南河边! 也不知是否这次冥冥之主没有开眼,让徐山突发奇想地在那里将自己洗过透彻,连衣物都抛弃了,血蚊终究失去了方向。 阎怒二人望河兴叹,回到会所,不过他俩这次入蜀本就另有目的,也并不因丢了徐山就失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山鹰 天微微亮,徐山入静归来,他不知道昨夜自己搅动了多少人的心,惊起了多少风雨,甚至还有万里外入蜀追查他的人,已临他不过一里的距离! 他因背部的疼痛,怀念起当初的神符宗回春符,又藉此联想到自己放弃了的那道神念,长叹一声,即使回春符摆在面前,现在也已无用。 他将这些思绪甩在脑后,时机不对,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自己身无分文,存折又放在山寨洞府,衣服都还是偷的,于是赤脚下楼,偷偷地溜出小区。 街头有一层薄雾,行人不多,有人见到他赤脚的异状,远远避开,以为是走脱的疯子。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有些引人眼目,可囊中羞涩,大厅广众下总不可能再去偷别人的鞋子。 还好两世为人,心境超脱,脸皮够厚,他坦然前行,没想到路过一个卖包子稀饭的流动摊时,小腹一阵雷鸣巨响,却是昨夜吐空了胃,这饥肠悍然反抗。 修行人的身体果然不同寻常,这声音之响亮,惊动了正在摆桌子的老板娘,她犹豫一下,“哎!哎!”地叫喊已走过的徐山,赶上去给他手里塞进两个包子。 徐山茫然握着热腾腾的包子,脑中一时呆滞,这是什么意思? 片刻才反应过来,看向那已不再关注他的老板娘,三十几岁的样子,脸有风霜,两坨高原红,标准的从雪域过来的劳动妇女。 他默默地弯腰鞠躬,转身是走进旁边小道,却已不愿再有人看到自己眼中的心思。 他在路边快速地吃完包子,那老板娘的面容和身影已永远地记在了心底,心境复宁,眼神复清。 顺着脚下的路前行,尽头处豁然开朗,远处有别墅掩映,面前的坝子几位老人在健身,不远的梧桐树下几个老人在吹奏乐器,他瞬间明白,自己这是来到了浣花溪公园。 他准备离去,却突然心中一动,场中几位老人套路一致,动作柔缓,又不是前世自己所见的太极路子,前世他陪自己母亲在广场上练过几手,依稀记得什么揽雀尾的名字。 他来了兴趣,在旁边的一个草丛边盘腿坐下,观察一会,猜测可能正是当年自己在新华书店感叹怎么没有见到的香功。 他尤记得那年自己刚修出第一缕元气,在新华书店见到琳琅满目的气功书籍,道心动摇,提出了一个怀疑:凭什么可以认为自己练出的丹田之气是真的,别人所谓的气感就是假的? 昨夜的两次生死对抗忽现脑海,灵光一现,突然觉得自己想到了答案:气功练出来的气感是一种自我催眠! 昨夜巴曼华用前两品的天魔眼神通让自己陷落幻境,其实与前世好莱坞电影里的催眠术十分相似,所有幻象都只是自己脑海里的人物形象和日常经历所遇,重新组合而成,与做梦是一个道理。 气功也要求人平心静气,凝神于丹田或身体某一处,想象那里要么太阳光照耀,或天地什么元气从那里涌入。 如果练的人真做到了心平气和,全神贯注,时间长了,真有可能会觉得那里或痒或麻,其实是大脑的神经高度集中,确实影响到了那个位置,或许那里的血液集聚,因此就产生了发热的现象。 理论上这种自我催眠,如果达到一定的深度,是可以调动人的潜力。 但这种气功催眠练出来的效果,实际只是简单地调动了人的气血或筋络肌肉,与徐山这样的修道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练出来的元气,也就是刘白玄说的先天元气,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其科学上具体为何物,其化学分子式是什么。 但从这几年的修道效果来说,是实实在在地滋养身体,最接近的叫法,应该是生命激素,或生命电波。 这元气让他筋骨肌肉成长,力大无穷,让他脑海的细胞活跃,可以发出不同甚至是超强的脑电波,就如昨夜击败洛则的那道神念。 去年在山城,别人都觊觎他的修道功法,徐山反思过,怀疑问题不在功法上,因为他自己最异常的是身体发育的问题! 刘白玄看他半步金丹,以为他是道门四生,刘白玄奇异的不是他半步金丹的修为,真正奇异的是因为他这样小年纪就有了半步金丹的修为! 回归到他修炼出第一缕元气时,那虚空一跳,却正是后来还影响过自己几次的河图! 所以他的结论是:阴符术功法与河图同时造就了现在的自己,发育异常,修行迅速,识海灵台也不可思议! 最关键的或许还是河图,因为它,才有了自己鬼谷一脉! 道法妙用的走向他昨夜的收获已经很清楚,就是灵台识海内的元神和神念! 元气滋养身体,是道的根本,身体是人渡世的筏子,如果身体心脏停止跳动,一切都成为空谈。 元气滋养的泥丸之内,是自己的灵台识海,也就是脑细胞、脑电波和什么脑垂体之类,脑电波信息传递,引起身体内外的电荷变化,就是道的术法! 他这般坐地沉迷地思考着,对道法的认识也越来越有自己的理解,并且还觉得有逻辑,有道理。 他想到未来,如果资金允许,一定要建一个实验室,探测清楚元气、神念的具体物质,说不定可以解开道法秘密,从此人类的走向都可能变化。 他却不知道鹰、熊两个大国早已在研究人体奥秘,汉国也建立了人体科学实验室正奋起直追,他自己还在汉国主持修行界的实验室道路上有过影响,包括第一道山海令和第二道风行令。 徐山原本打算回到家里再琢磨这些修行的事情,谁知道在这里偶遇别人练气功陷入沉思,获得机缘,回答了一个当年他踏入道法世界的第一道疑问,并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未来的目标,顿时神清气爽,意气飞扬。 他立身而起,身后不远是那几位演奏乐器自娱的老人。 有那次肖眼镜的传授,以及后来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领悟,几人的演奏确实听不下去,毕竟只是业余的爱好者。 他现在脸皮何等之厚,见得一银发老者手中把玩一只笛子,就径直过去冲对方一笑,道:“老丈,我来给大家吹一首怎么样?” 大家都将或手中或口中的乐器一停,惊疑地打量他,见得他奇异的赤脚和短一截的裤子,也都怀疑是否一个精神病患者。 笛子主人是清瘦的学者模样,他正面看到了徐山眼里清澈如泉水的灵性,站立说话的气度也不是俗人,居然就此递过,微笑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徐山接过笛子,识得笛膜是芦苇膜,对吹奏力度就心中有了数。他气脉何等充沛悠长,如果全力之下不控制,气机振荡,笛膜必然破裂。 他横笛近嘴,刚试了一个音,肩胛骨扯动,疼痛让他为之一顿。 抬头望眼,一排排梧桐树,树荫斑驳,漫天半黄的叶子,心有所感,任疼痛流淌,笛声悠悠响起,开始吹奏《山鹰之歌》。 《山鹰之歌》原本是秘鲁民歌,旋律神秘古朴,宁静深邃,悠扬高远,1970年经西蒙填词后,成为世界名曲,后来秘鲁还将其认定为国家文化遗产。 这个曲子理论上用排箫更能吹出韵味,不过徐山眼前已只是昨夜精神世界的两场旷世大战,犹如身临蛮荒,知道那个自己苦苦追求的世界离自己愈来愈近,这一刻好像只有这首曲子才能反映他苍凉悠远的心。 西蒙填曲的内容,就是他之所思:“我愿做一只麻雀飞翔在天,也不愿如一只蜗牛爬行于地。是的,我愿如此…天涯咫尺,我愿飞到海枯山直,长成天鹅之翼,可上九霄可下地狱…人类被尘世所迷,蹉跎岁月,却不知自己是上帝上最可怜的儿子…我愿登青天揽明月踩红尘在底,是的,我愿如此…” 徐山沉醉在那斑斓苍凉的世界不自知,他的笛声却早已吸引住周围所有人,连那些练香功的老人家们,全都围了上来。 甚至不少人听着听着,想起了自己这一生经历汉国动荡的日子,眼角湿润,只以为这是魔笛,如斯地如诉如泣。 一曲奏完,徐山对道法世界的浪漫情绪得以纾解,将笛子还给主人,所有人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他看着周遭头发斑白,皱纹纵横的老人们,挠挠头,自然地拱手一礼,就此告辞。 刚走几米远,却被一个声音叫住:“小伙子,留步!小伙子,留步!” 他回头一看,却是刚才那笛子的主人陪着一位婆婆赶过来,说话的就是那位婆婆。她头发白了一半,穿着朴素而有格调,徐山猜测对方二人应该是夫妻,可能都是学校教授之类的学者。 果然,老人热切地拉住他,自我介绍,她叫邓芝兰,是蜀山音乐学院的退休教授,爱人叫钱海宁,是退休工程师。 她刚才就在那边练香功,却被徐山之音吸引过来,她搞一辈子的民乐,《山鹰之歌》自然熟悉,只是从未想到,单一只笛子,还可演绎至此,透澈清凉,沁人心脾,说是仙乐魔音也不为过! 邓芝兰见徐山面容年轻,短裤赤脚,以为民间天才落难,起了爱惜之意,邀他去家里就座,却是想救济他一番。 徐山的眼光经过两世洗礼,看出老人真诚,也猜到对方心思。以他现在的修行和心境,哪里会欠下这般恩情,留下因果,微笑着谢过,飘然而去。 他愿受下那包子妇女的恩,不领音乐教授的情,自有计较:前者是看他一无所有,后者是看他一技之长。 这当中分别巨大,就好像找媳妇,一个丈母娘说女子就交给什么都没有的你,一个丈母娘说你得先有套房子。 徐山赤脚而行,融入街头人群。 一曲山鹰之歌,将他自己的心吹得高远,仿佛化身一只雪域飞来的雄鹰,穿越高山与城市,盘旋红尘闹市之巅,俯瞰众生。 他目光似聚还散,却又能堪堪避开要撞上之物,速度似快还缓,却又有些轿车都追之不及。 从早晨到黄昏,他像没头的苍蝇在蓉城巷子中乱转,又似迷路的孩子寻找归途。 有时候盯着巷子中一道古砖就看过半饷,有孩子拿石头或手中水果扔他,他神游物外,身体自然反应,仿佛没有晃动,那些杂物却无一件落在身上。 原来,他却是又似进入当年的走火入魔之境! 他体内的元气早就厚积若雪,这番受到心境感应,像凛冬北国,寒风怒啸,卷起漫天雪花,时而化蛟,时而化鹏,在大周天各经络翻滚长鸣。 那肩胛骨受伤之处,却是阳维脉的必经之地,元气周流,在那里愈堆积愈高,受伤之处清凉无比。 直到那元气堆积得如喜马拉雅,某一刻终于发生悸动,却是雪崩来临,轰然碾压开阳维脉,沿途滋养,雪球越滚越大。 过手太阳肠经、足太阳膀胱经,通阳蹻脉,经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最后汇入督脉,一冲而起,上昆仑,进泥丸,在虚空静坐的元神上洒下雪花。 一霎时间,徐山泥丸内,恍如仙乐降临,落英缤纷,识海潮生,元气下通重楼,落回丹田,复又冲刷百脉,如梦如幻,徐山神融气畅,如痴如醉,不可自拔。 傍晚,夜色降临,徐山终于元神归位,缓缓看清立身之所,正是向达他们居住的酒店。 他神游天外,身体却又似老马识途,玄之又玄,心中欢喜不已。 这一遭,起于自己的贪念,从肉体世界到精神世界,经生历死,废了一道神通,裂了一道筋骨,但最终,满是收获! 他不但领悟了宝瓶内缚印,还骗到了天魔之眼的神通,这是他第一次获得修行门庭的秘法传承,虽然手段不太好看,但通天之路,又怎么会有道德束缚! 然后接着的偶遇顿悟,使道法根基的元气修行又再上台阶,一次性通了数条经络,体内元气周流的天地扩张数倍!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对道法体系有了明确的认识和理解,迷雾散去,已经想好以后的路子,雏鹰即将长成。 当然,也不是没有郁闷的地方:腰中长剑失陷过蜘蛛洞,还能算纯洁么?被玷污没有?会不会得病生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裁决 徐山进酒店找到向达和同学们,大家正在吃饭。看他装束狼狈,额头还有伤痕,大笑不已,问他一天没见,怎么变成了叫花子。 他哪里会尴尬,自行上桌吃饭,谎话张口就来,说自己掉进府南河,现在一身衣服都是别人救济的。 还不忘问大家的竞赛结果,自然没有人获得名次。 徐山考试时,看过一遍试卷,重点是考词汇量,这些才学一年半英语的孩子,哪里应对得了。 其实还不如何苗来做这套题,她初中单词都已经背完,反而可能还会考得好些。 所以,天道或者说生活,总是这样出人不意,像戏剧一般:何苗背完初中单词过不了第一次筛选,却可能在复赛取得名次;徐山主动要去招惹青狐巴曼华和扎楞寺第一高手洛则,本就是找死,却因祸得福,满载归来。 若九霄神仙降落蓉城的风行司裁决组,也遇到如此戏剧一幕,就在徐山与同学们吃饭这一刻,众人汇总所有信息,对着调查结果面面相觑:尼玛,那凶手可能还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真正风行不端的是青澜峰和扎楞寺! 甘勇是现场唯一的活口,早已转醒,红着脸交代了昨夜的经历,迷糊中在一个神仙姐姐身上俯首做孺子牛,爆发小宇宙,隐约记得房中来过一个男子,还被神仙姐姐绑在床上。 他当时被迷了心智,画面更不记不清楚,角度也没看到徐山的脸,与许青青一般,连自己为何去找张磊过来都说不出原因。 姜三娘因为有大姐和姐夫做后盾,云遮雾掩地说这边与洛则他们扎楞寺的关系,并且也说不出那凶手从何而来。 阎怒何等经历与修为,自然知道青澜峰的修炼方式,心中有谱,巴曼华应当是先采补甘勇,然后又控制住了突然出现在房间内的人,再次采补时被对方反噬! 双修之术,并不是修行界的忌讳,古来有之,他们方壶也有,不过限于宗门内部道侣之间。所以只要对方自愿,即使是如方壶宗这样的名门道庭,也不会说其是邪魔外道。 布达拉宫是喇嘛圣地,其活佛可以称为喇嘛教主,对于分散在广阔雪域蛮荒的藏传寺庙有绝对的统治力。 丹增宁布一出场,反而比这边更快取得收获,那边几个喇嘛失了洛则这个师兄,早就惊慌失措,如实交代了与青澜峰的交易协议。 那边既然已交待,又有佛像和现金做证,姜三娘也就抵赖不过去,反正万事有姐夫,所谓“天塌不了”,也痛快承认了。 这就形成裁决组目前的难题:青澜峰诱惑采补凡人,又为了太平印和两百万现金,贩卖雏女给扎楞寺,包括送到洛则那里的李棉就是第一个。 这是赤裸裸的修行人侵害凡人,正是风行司成立的目的!自当该给予惩戒! 那么关键是,青澜峰这里怎么办? 阎怒是风行司几大巨头之一,当然知道周昌典的招呼,何况还有一个周缺在裁决组! 周缺是青澜峰老大罗轻烟的侄儿,是赵渔洋的徒弟,派他来本就有些说不清的名堂在里面。 所以,即使是阎怒,也有些纠结,该如何裁决?既然出山供职在朝堂,必须要考虑当中的弯弯道道与平衡,现在不是宗门可以逍遥在红尘之外的时代了。 最终,曾经在北海方壶被称为北海阎罗王的阎怒,做出了不是裁决的裁决:上报风行司,由风行司常务会议决定。 当晚深夜,会议就在燕京召开,这次张虎臣是军中代表。 他才从汉国北方与熊国边疆巨变之处回来,杀伐磨砺之后,军阶提级,修为更上层楼。他的老大顾猛之评价过,坚持下去,不出十年,金丹有望。 本来风行司的军方常委之一是顾猛之,但最高首长即将南巡,他已过去做准备了。 最高首长历经几十年沉浮,于十多年前挽汉国大厦之将倾,整顿山河,扭转乾坤。他的安危,是汉国的重中之重,这次即将开始的南巡,地域广阔,军中首脑自然要派出顾猛之这第一猛将。 张虎臣虽然出生武道世家,但在修行界而言亦只算来自凡间,一如顾猛之般,自然以国法为重,哪里听得这般修行门庭欺压凡人的事情,做了第一个开炮之人。 他的意见是如对付当年神符宗一般,青澜峰和扎楞寺都镇压灭门,收监审理,依罪量刑! 布达拉宫罗寂贤巴面容干瘦,毫不起眼,实际智深似海,主动第一个表态支持,显出绝不包容败类的气度,然后坦然目视白云观赵渔洋。 在座常委,除了实验室郭怀等几位文职,其他都是修行界人,一方面兔死狐悲,另一方面知道其中尴尬,并不接话。 赵渔洋暗骂贤巴老鬼,却不得不出来表态。 白云观身处帝京,传承千年,香火不灭,人间王朝却换过无数,除了他们修行有传说中纯阳真人传下的道统外,自然离不开其超高的纵横之术,周游于凡间各势力之间,滑不粘身,刀斧不加。 赵渔洋为什么收下周缺?自然已与周家达成了共识,周家已然是汉国第一线影响力的家族,不出意外,如再有几代传承,必然成为古时的门阀世家。 他一方面要周缺追寻青澜峰多年前得到的一个物件,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保住青澜峰,给周昌典和他爱人一个交代。 贤巴自然知道这当中的微妙,却甩手就将包袱丢给了他。 赵渔洋金丹在腹,思虑如电,优雅一笑,似春风拂面,开口来却全是人间烟火味。 他说张上校既然用人间法来评价此处两宗的行事,他也不用修行界的规矩来压他,只问世间法有不有女子强那啥男人的罪? 张虎臣一呆,汉国法律哪有这样的罪!倒是听说鹰国在这方面是真正做到了。 他看向郭怀,郭怀也瞠目结舌,尼玛,你真是传说中的神仙?这么接地气? 赵渔洋见他们答不出来,又笑,所以青澜峰采补凡人一说就此作罢。 另外一件事是拐卖雏女,此事亦用人间法来说,实属未遂,那被带到洛则身边的女子,本就在曼陀风月上班,风尘女子,如何来雏女一说,何况或许是对方自愿,根本谈不上拐卖。 罗寂贤巴心中长叹,这却是自己输了,赵渔洋不愧是坐镇燕京四十年的人物,老奸巨猾如斯! 张虎臣毕竟不是顾猛之,修行界,他还只是个没结金丹的后背,连人间法都被别人用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憋屈地忍下了这口气。 夜未过半,蓉城风行司的裁决组收到总部裁决:阎怒带队,前行封镇扎楞寺! 军区与当地部队给予支持,布达拉宫做好其信徒安抚工作。 周缺留守,两个任务,一是继续追查凶手,因为其中有一个凡人死者婷婷,二是清查青澜峰,看是否曾有作恶凡间之事! 朱方和丹增宁布辈分低,不敢评价此事,但阎怒如何不知当中的猫腻。 他深深看那温尔而笑的周缺一眼,领命而去。他知道自己虽然还可以采取补救措施,但已慢了半步,恐怕要与那物失之交臂了。 徐山一念之差引来了庞大的公安队伍和高高在上的风行司裁决组,大家忙碌一夜却基无所得,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女子,在见到苏珊迪厅里的一幕后,脸变了颜色,若有所思。 天明后,周缺戴上墨镜,换了装束,藏在人群中陪其婶子罗轻烟。 罗轻烟昨日的飞机就已到蓉城。她自己修出了一二品的天魔之眼,在丈夫平步青云的路上没少出力,自然知道凡人之外的修行界何等高远,也因此明白汉国对风行司重视的原因和高度。 她昨日没有干扰风行司的调查分毫,只与从山城赶来的几个师妹商量巴曼华后事。 风行司裁决意见出来,一如他爱人说所,“天塌不了”,于是今日就要将巴曼华遗体送回巫山。 剩下报仇的事情,她不可能亲自出面,只能压住悲哀与愤怒,将周缺喊来嘱咐,手段勿论,必须给她一个交待。 周缺苦笑,追凶本也是他的任务,只得将师门委托悄悄说与罗轻烟。 罗轻烟心中有数,她对青澜峰的传承并无所谓,只是为巴曼华一段姐妹情,答应代为寻找。 如此二人分道扬镳,周缺要再次去追寻那唯一的线索李绵,运载一代大妖“青狐”巴曼华遗骨的车队则浩浩汤汤地开往巫山。 从蓉城出发,普州与巫山是一个方向。 罗轻烟她们车队是殡车,速度慢,她不知道,有一辆擦身而过的金杯车,车身是工商行政管理的几个字,里面有一个与人欢笑的浓眉少年,那正是她苦苦念叨的徐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八卦 回到普州中学门口已是傍晚,下车时,居然来了两个农村学生的家长迎接。 一个是谭景文的哥哥谭景强,他不放心第一次出远门的弟弟。 另一个则是石兰,她已对徐山出远门有了魔障般的看法:这家伙极度不安分,第一次去山城,手掌弄个创伤;第二次去山城,腿上留下一个老大的伤疤! 这一次徐山去蓉城,她与谭景强一般,先在学校打听到向达入住酒店的电话,然后问明白归期,就在此等候。 果然,她一眼就看到了徐山额头尚未完全消散的伤痕,伸手就扭到他的耳朵,喝道:“徐三儿,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又出去做了啥子?怎么又受伤了?” 徐山心里温馨,短暂几天,连鬼门关都已去过几次,彷佛跋涉了千山万水,何况还与她在黄沙漫天的幻境里走过一场。 伊人嗔怒,他也不敢挣扎,只能苦笑,运转灵台,又准备编谎话。 众人看到石兰,眼前一亮,尚在惊异中,见得这一幕,大笑不已。 向达是教英语的,眼界开阔,自身就很洋气,单身多年,总觉得这偏僻一偶的普州,女子要么土气,要么做作,这一刻却老心肝砰砰直跳,暗讨自己的姻缘来了! 他潇洒地上前,帮徐山解围道:“这位姑娘,我叫向达,是这次的带队老师。徐山没事,只是不小心掉到了河里,你放心吧,我怕他冷着,还给他买了鞋子。” 石兰知道徐山身上从来没少过钱,居然还沦落到别人买鞋子的地步,知道又有故事,松手狠狠地瞪徐山一眼,大方地道:“那可多谢向老师了。这样,时间正是这个点,我请大家,包括各位同学,一起吃个饭吧。” 徐山讪讪,得以暂时解脱,随即将她介绍给大家,说是自己表姐,谭景文也将哥哥做了介绍。 向达既然起了心思,就豪迈地说,徐山姐姐这提议好,不过应当由他来做东。众人无所谓,也都希望能多聚一下,于是说笑间准备去聚餐。 接着发生了一幕闹剧。还没走多远,大家就被一群学生混子堵住,有人嘴角叼烟,有人手里拿着用纸包着的刀状之物。 徐山在人群中看到孙波,明白了缘由,心想这孙子却是等在这里,伙同了城里一帮混社会的学生。 他自不惧,要不是怕惊世骇俗,即使肩部有伤,随便上去几脚就可踩平。 孙波的混子老大场面话刚说一半,还未等徐山出手,谭景强已经冲上去,如猛虎落羊群,拳打脚踢,不到半分钟就解决,留下一地哀嚎,面不红心不跳地回到众人堆里。 徐山暗自点头,谭景强的身手不错,拳脚有当年李广的影子,估计少林在部队安排了很多教头。 后面的聚会,他解释了与孙波接怨的因果,大家十分理解。众小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谭景强身上去,像似看到传说中的武林英雄,热切地围着他问过不停,谭景文自己也自豪得脸泛红光。 石兰自然也敬他两杯酒感谢解围,接着就被向达缠上。石兰靓丽爽朗,这两年出门在外,联系业务和应酬,自然已遭遇过很多人的追求,她都大大方方地说,自己已经结婚来脱身。 向达失魂落魄,徐山偷笑不已。 石兰则玉手在他大腿上白骨抓不放,美目异彩流转:还不是为你守桃园,你笑话我,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向达失了情绪,聚会没过多久就结束。 徐山十分欣赏谭景强,分手时,悄悄跟他多说几句,约下个周末,大家在城中再会。 谭景强从部队退伍困守乡村,只是为了自己的弟弟,但农村的翻田挖地,出不了钱。在席间他就知道徐山家事不错,也有交结的意思,欣然同意。 回到小西街二人的房子,石兰又让徐山脱过精光,要检查他是否还有其他伤势。 徐山才在蓉城经历巴曼华精神与肉体的折腾,最终守住了元阳。 此时面对自己的爱侣,哪里还忍得住,玄铁剑出鞘,直愣愣地对着石兰,要再赴战场。 石兰对着徐山转一圈,没有看到其他伤势,却看不穿徐山背部的骨裂。 可怜徐山犹自还在压制自己的情欲,因为以巴曼华的意思,男子元阳确实与修道中的“精气”有关系,石兰的妩媚笑容和玉手接触。 二人已有多日未见,情发自然,干柴烈火一触即燃,愈陷愈深,石兰也早已忘记要控制这种场面的事情,不一会,外衣褪去,壮阔山河一览无遗。 就在这时,徐山泥丸识海深处,传来一道女子的歌声!像是一个海底幽魂,又似水中女妖,那声音似欢乐呻吟,又如哭泣长叹,飘飘渺渺,萦萦绕绕。 徐山身体一僵,脸色大变,闭眼待要去识海寻那妖精,幽幽恍恍,空空荡荡,哪里有她的影子! 石兰感受到他身体僵直,半喘息地红着脸拉开二人距离,发现徐山脸色苍白,出现她从未见过的凝重,不安地问他发生了何事。 徐山回过神来,坐直身体,不敢再造次,巴曼华那道神念果然变成了体内的炸弹! 玉人关怀在前,他只得说了不是实话的实话:他掉落府南河,其实伤到了肩胛骨,刚才就是牵扯到那里,疼痛难忍。 石兰现在已有一些医学常识,伤筋动骨一百天,哪里能小觑。她立即起身穿衣,同时强迫徐山穿戴整齐,去人民医院挂了急诊。 检查结果自然真是骨裂,不过并不严重,医生建议静养就是。其实是徐山通了阳维脉,元气滋养,包括他当时与洛则打斗,内腑还受到震荡,吐了不少血,现在都有好转。 再次回到房间,石兰一面数落他,一面心疼不已,要明日就陪他去他租房子的地方照顾。 徐山苦笑,哪敢告诉她现在的问题是脑海内的幽灵妖精,巴曼华说过它将在灵台识海“不停吸收和感染欲望”,如果石兰再与他日夜相处,怕是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完蛋。 他只能说自己没事,老家有个治疗骨伤的大师王爱军,要石兰以医院业务为重。 石兰将信将疑,又见徐山提到业务,想起曾经猜破爱人的奋斗目标,自己现在业务都拓展到临县了,确实不能掉以轻心,才转而同意。 徐山背部受伤,不能躺卧,石兰说,不如趴在她的怀里。 这是当年徐山在大佛寺解救石兰头部受伤后,两人在床上的对话,当时自然没有能成,如今,两人相视一笑,已温馨相拥,昔日戏言照进现实。 临睡前石兰给他讲一个八卦,是第一个与他们做成业务的刘天兵刘院长。 徐山第一反应就是石兰这边给回扣的事情暴露,担心地问,被抓了? 石兰噗嗤一笑,道,抓确实是被抓了,是被他出轨的女子的丈夫在床上抓了现行。 刘天兵跟医院里一个女医生搞上了婚外情,这个年代叫通奸,被抓现行之后,女方受不了流言蜚语,跳楼自杀了。 男方本就在闹,这下更不可开交,老刘工作自然是没有了,老婆也要离婚,两个家庭算是妻离子散。 徐山与老刘打过不只一次的交道,第一笔回扣都还是他送过去的。记得对方相貌堂堂,一脸正气,没想到会毁在这上面。 好笑中有些唏嘘,这个年代啊,男女的名声坏了,口水都能淹死你。 他不禁轻吻石兰一下,心中叹息,要是自己二人的不伦之恋被人所知,他是后世过来之人,现在又要超脱凡人世界,自然无所谓,可身下女子,不知要遭受多少白眼和屈辱。 石兰似与他心有灵犀,知道他心中所想,回吻他一下,说,山儿,我才不是那跳楼的女子,就算将来被千夫所指,只要你不相弃,我永远就守在桃园,至死不渝。 二人不再言,默默偎依。徐山心底柔情变成豪气,那般生死之路都走过,现在修行方向又已弄明白,待他日老子成为通天大能,敢叫这世间换了天地。 天明二人分手,石兰给他一千元钱,徐山笑着谢谢娘娘打赏,石兰妩媚一笑,说再贫嘴就放兔子出来咬他。 回乡里前,徐山身如鬼魅般行走于街头,避开石兰有业务往来的医院,来到县里的第三人民医院。 一代鬼谷传人,麻子口中的“天选之子”,将一身功力拿来躲避世人的眼光,鬼鬼祟祟地进入医院,要求打一针广谱抗菌药! 与巴曼华这种阅尽男色的蜘蛛精一场赤膊大战,宝剑蒙尘,所谓宝宝心里苦,宝宝心里的尴尬与担心,又有谁人可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精神病 徐山回到乡上,没有去学校报到,直接走山路回家。 经历过生死,就会明白什么最重要,那就是自己的亲人。 是夜,一家人团圆,当然徐光华不在。燕燕最欢喜,坚决要他煮饭炒菜,自己兴冲冲地在土灶前添柴烧火,弄了个蓬头灰面,也不亦乐乎,周淑芬就在旁边幸福地笑骂。 徐山肩胛骨隐痛,但些许疼痛,又哪里比得过她们的笑容,那是最好的麻醉剂,是最好的回春符。 吃完饭,隔壁刘婶又过来看电视剧《珍珠传奇》,周淑芬出去陪她。丫头则献宝似地要他看自己练字,徐山看她字体已有模样,心中爱怜不已。 第二天,徐山将燕燕送到学校,又去见了自己的小朋友赵文轩,这家伙下一年才会进入初中。 然后,才去找王爱华。王爱华记得他这魔鬼,当年逼着自己交出了秘方,奈何对方家里有钱,只得忍气吞声。 徐山是何等经历与修为,自然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甘。他笑着丢出两百元钱,于是一切恩怨瞬间烟消云散。 当夜他再次含泪吃完火工头陀的椒盐味晚餐,步行到往日修炼的河边,临水沉默伫立。 已进冬日,水流缓缓,依旧有几只寒鸭未上岸,脚掌蹼轻轻滑动,几圈水波纹荡漾,升空的冷月在里面破碎。 顺着那道道波纹,徐山仿佛又看到自己的识海,有风轻抚海面,微浪轻吻沙滩,灵台就是遏潮而立的礁石。 他站在礁石之巅,俯视茫茫大海,这是自己元气滋润的海洋,这是自己元神归养的地方,如今,下面已经有了一头潜伏的怪兽,随时可能破空出来噬啮自己的灵魂! 他慢慢去了那颗在蓉城因“杀人放火”而“升官发财”的浮躁的心。 一路修行至今,已有大道曙光,但冥冥之主在上,有得必有失,祸福必相依,步步惊心,以后依旧需如履薄冰,每日三省其身。 最迫切的事情,是解决那到巴曼华留下的幽灵神念,可寻之不得,莫不可测,望洋兴叹之余,只得按部就班地进行以前的修炼:入定修行元气,出定苦练毛笔,学堂里的喧闹中,洞天里的幽静处,琢磨推演道与法。 徐山如此再次潜伏一方,浑然忘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忘了他猛虎出山带起的惊风血雨。 十一月三日,青澜峰,一代妖狐,巴曼华骨灰洒落巫峡,有猿哀嚎,有女长泣。 坐船过峡的游客,信誓旦旦地说,云雾之中见到巫山神女。 十一月五日,藏历九月二十二日,雪域的“拉波堆庆”,即“降神节”,传说这一日佛祖为报母恩,下凡人界超度亡魂。 扎楞寺,被阎怒以北海无上绝学“贪狼烈焰禁法”熔入漫天雪花,卡巴与十多位徒弟,无一逃脱。 第二日前来礼佛的信徒,望着一地焦炭,磕头长拜不起。 世俗的凡人不知其中因果,懵懂中以为看到了人间奇迹,讲述给他人听时,别人还以为得了精神病。 修行界却大为震动,这是继当年神符宗灭门后,第二个落入此境的宗门。 魑魅魍魉,顿时销声匿迹,社会风气为之一清,山河社稷为之一朗,为最高首长即将开展的南巡扫除了些许尘埃。 震宇将军欣慰中,对风行司各部进行嘉奖,许诺将对司里的各道门禅林予以资源上的支持。 也有普通人在这次事件中接触到了修行界,那就是李棉。 李棉那晚目送徐山离开,一身婚纱带来的娇羞甜蜜,冲淡了才经历的恐惧。 她将婚纱换下,折叠在床,胴体上下漏风,想到救自己那人应该看了精光,脸上羞红,眼里异彩不断,冲洗沐浴后,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就有警察上门对她进行了简单的调查,问明因果,知道她是受害者,又着重问了认不认识解救她的人。 她哪里识得徐山,连他脸都未看到,配合着讲明原委。 警察告诉她那婚纱是他人之物,自该归还,李棉向同学借钱,原价买下了婚纱,当晚,揣着不为人察的笑容,再次胡思乱想一夜。 第三天,就是徐山离开蓉城之日,李棉见到了周缺。 集汉国富贵荣耀与道门潇洒逍遥于一身的周缺,浊世之翩翩佳公子,在这个初冬阳光明媚的下午,出现在李棉身边,温润如玉。 他微笑着与李棉相识,微笑着与李棉相知。他们谈校园生活,说异域见闻,品古今内外的经典音乐,尝春熙路上的麻辣小吃。 如春雨潜入夜,不知不觉中,李棉就将自己的一切过往讲述出来,包括那夜徐山救她的一切细节,除了那婚纱之事。 这一夜,她红着脸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着这几天遇到的两个男子,不停反问自己,这是走桃花劫了么?可怜地第三次失眠。 幸好徐山留了一手,周缺没有在李棉处获得徐山更多信息。 但他也没有就此不再联系李棉,他有些真心喜欢这个来自小城的女子,率真、活泼、靓丽,像一道山泉,清澈可口,于是就此在蓉城暂住,渐渐有了品尝山泉的意思。 罗轻烟安排完巴曼华的葬礼,给他回话,那个他和赵渔洋念叨的白玉蝉居然在去年就作为寻常玉器被人抢了。 后来阎怒也打听到这个消息,在燕京与赵渔洋面面相觑,不知是谁还会比自己抢先一步。 他们哪里知道抢先一步的徐山,目不识珠,早就无知地将其卖去了港岛,空空遗憾与宝物擦身而过。 现在徐山的遗憾稍微得到弥补,那就是这次骗、抢和卖身得来的天魔眼和宝瓶内缚印。 可这两门神通现在都带有很多疑问,连接在一处的纽带是巴曼华留在他识海内的那道神通,那个化身为妖魅女子的幽灵妖精,那枚要“吸收和感染”自己欲望的炸弹! 如何拆炸弹?自然必须弄清它的原理,才有可能剪对那条红蓝线。 那么这道神通是什么?在哪里?会如何影响自己的欲望?其影响欲望的原理是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徐山以为,这道巴曼华的神通,自然是一道她的神念,是一道她的脑电波。 用前世的电脑来比喻,就是巴曼华在自己的大脑内修炼编译出一道关于欲望的小程序,现在通过天魔眼这个路由器或者说是信号放大塔,无线传播到自己的脑海内,储存于自己的脑路回旋中。 好比一道电脑病毒,只要自己点开情欲的文件或程序,就会受到感染,让这道病毒感染的文件愈来愈多,占的内存愈来愈多,最后将自己的元神挤下灵台,cpu运转困难甚至停止运转! 那么如何杀毒?徐山以前自己的心猿意马,灵台一把慧剑就可清除,可现在巴曼华这道神念属性与其的脑电波频率不一致,慧剑根本奈何不得,就如那一次斩它,划身而过,像是两个世界之物,毫无交集! 这般推演的结论,居然是束手无策! 时间慢慢进入深冬。 徐山的肩伤早就痊愈,蒙羞的宝剑也没有异变,肉体上好像过淤泥而不染,已经琉璃无埃。 可每日入定元气修行,怒剑刺空,那鬼魅妖精就从识海深处,幽幽升起海面,唱响惊心动魄的勾魂之音,像传说中的美人鱼挽歌,要引那出海旅人葬身大海。 那妖精在海面若隐若现,随着徐山修行日深,每天清晨宝剑出匣时,吸收灵台的欲望天魔,逐日变化得真实,像那一次被镇压之前,见风就长。 宝瓶内缚印化成的捆仙绳,束缚她的妖身,似扶桑动漫里的sm,更加勾人心魄。 每到这时,徐山都运起磐石神通,让灵台的那只猿猴静坐,镇守山河。 宝瓶内缚印徐山用肉身修行过,像五禽戏一样,没有任何效果。 只有那灵台磐石猿猴,每次修行,就从虚空中抓获某种能量,形成一个幻印,镇压往那躲藏在不知何处的妖精身上去,就似给宝瓶增煅一层膜,那妖精偶露真容时,身上的绳索倒是粗了几分。 幸好有这宝瓶印,否则多少次元阳似火山熔浆就差一点喷薄! 这对普通人来说,也就是清晨的精满自溢,可对如今的徐山来说,是“这一生修炼的元气融入元阳释放!相当于散功,永远失去追求大道的机会!” 徐山无奈,不得已停止了入定的元气修行,目的是不让元气激发长剑,不敢再让那妖精吸取和感染欲望。 甚至包括石兰,他也避免接触,每一次与伊人见面,就过一次胆战心惊的雷区,一个温柔的眼神,一次温馨的拥抱,都可能诱发情欲波动,便宜那识海妖精,助她成长。 他和石兰在约定之日与谭景强见面,三人相谈甚欢。 石兰现在业务扩大,确实忙不过来。而谭景强土里刨不出钱来,就算只为弟弟将来的读书,本就打算出来挣钱,爽朗地答应下来,他前期就负责石兰的安全,同时跟着熟悉业务。 徐山原本要与谭景强交流武道,对方的身手虽然比当年的李广差太远,但至少可以给自己一些启发,但现在这种状态,哪里还有精神和精力来琢磨武道的暗劲与化劲。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精神病患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白衣天使 1992年的春天,一位老人,在汉国南海边写下诗篇,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展开了一副百年的新画卷。 徐山自然知道外面世俗人间的大势变化,所谓福兮祸所依,他被巴曼华留下的那道神通所困,潜伏乡野,修行上得失难料,不过被冥冥之主推动,不得已给给身边之人也展开了一副新画卷。 春节,徐山草草应付完学校考试,回到家里,访清源石墓,回麻子故居,坐看日落月出,沉思出困之道。 他停止了阴符术的元气修行,可如今元气又哪里需要他催动,自发地周流全身,日积月厚,居然不知不觉中就又再打通一条经络。 那识海妖精,愈发妖娆逼真,徐山灵台上的磐石猿猴都不敢片刻抽身。 徐山想从源头厘清识海妖精的真身,巴曼华传给了他第三品天魔之眼,对此进行过仔细推演,发现这其实并不是完整的天魔神通。 因为理论上这个神通应当包括如何打造那道入脑的欲望神念的方法,可现在得到的只是如何传递这个神念到别人识海的手段。 这个手段有点像当年他从识海灵台发出那一道激发符箓的神通,后来化为一把古琴,被他传导到洛则脑里,救了性命。 所以严格来说,巴曼华传给他的,也是一道奇异的神通,就像传给他一个炮台或枪支,只是没有传给他制造弹药的方法。 这对徐山来说,并不是大问题,因为他到如今已经完成过数道神念的打磨和锻造,包括曾经的毁掉的铁血神念、化为古琴的无名神念和现在还掌握的磐石神念。 他在蓉城顿悟的术法修行,就是这个打磨神念之道,从元神中分离出一段可以掌握的脑电波,就是一道神念,用巴曼华传的第三品神通激发,显现在外部世界,就是一道术法神通。 至于如何从元神中抽离和打磨神念,正如以前获得几道神念的方式,持续地让元神中某个频段的神念主持灵台,叫熟能生巧也好,叫灵台识别和记录脑电波的频段也好,直到能如臂指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虽然想得通透,只是现在为了应对那识海妖精,灵台上磐石神念不敢须离片刻,暂时放在一边,未能着手验证。 这样元气的修行上他只能放任自流,毕竟控制不了元气的自我周流,眼睁睁看着那妖精一天天长大,在识海搅起滔天浪潮。 他白日与燕燕一起习字书法,晚上居然都有时间陪她们一起看电视。 看到电视上遂州大曲的广告莫名欢喜:“月儿明,月儿亮,月光照在酒瓶上,遂州酒好没法说,不喝硬是睡不着,酒香飘进月宫里,嫦娥闻到好欢喜,嫦娥姑娘下凡来,硬要和我喝一台,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 他重新拾起一些失落的记忆,与二哥、彭二娃等小伙伴一起嬉闹,倒是过了重生以来最清闲的时光。 周淑芬终于看到儿子放松下来的一面,却又患得患失,这么几年下来,她只记得那绷紧弦努力的儿子,现在反倒有些不习惯。 其实她的忧虑未必不正确,只是没在点子上。每夜徐山的识海,都是狂风暴雨如怒,磐石猿猴与那幽灵妖精必然对峙一场,其中凶险不为外人所知而已。 过年时,徐山继续关注彭二娃家中那记忆中的猪砂血芝,依旧没有所得。 日子好像回到了前世,徐山只是一个巴蜀普州乡野的一个普通读书郎,平平淡淡地过节。这一世与他多出纠葛的石兰,在外面忙着自己的业务;何苗,继续在家里苦读,要当自己的学霸。 但接下来发生了两件事情,改变了几家人的生活轨迹。 先是何苗家里过年,徐山家里自然会去,石兰也来了,这一次两女没来及内斗,因为还有一个外人,何贵仁的同学,犯了通奸错误的刘天兵院长。 徐光华陪着惆怅满腹的刘天兵喝酒,周淑芬和大着肚子的李琼玉拉家常,何苗带燕燕玩耍。老何则把徐山和石兰拉到一边,希望他们拉一把妻离子散的老刘。 他的想法自然是让老刘去帮石兰业务,石兰依旧是那个山里凤凰,对老何,对第一个交给她和徐山业务的院长,充满感恩的心,满口答应下来。 徐山叹息,人情世故石兰不懂也罢了,这便宜师傅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在这个相对还淳朴的偏僻一偶,在这个口水可以淹死人的年代,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老刘丢的面子确实太大,他自己抬得起脸来不?另一方面,他跑业务会影响石兰这边的声誉不? 他将这话一说,另外两人面面相觑,大家即使是好心,但办成坏事就不是所愿了。 徐山皱眉仔细思考一番,渐渐有了主意,让二人不用再管,会给老刘一条好路子,如果他上心,并不会比石兰这边的差。 下午他与老刘在何贵仁的诊所密谈半饷。 可怜刘天兵曾经管理一个医院的霸气干部,一位敢于出轨的大丈夫,被他说的业务弄得耳红面赤,满脑子的不可思议:你一个孩子,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徐山转身就去王爱华处,有上一次治疗肩伤的缓冲,王爱华这次笑容满面地将他迎接到家里。 徐山将自己的计划与他一谈,王爱华热血激昂,哪里有刘天兵那般扭捏,当场就答应下来,要立即就跟着前往何贵仁处汇合。 徐山又好气又好笑,这王爱华前世能够贴小广告挣大钱确实有他的道理,冲锋陷阵肯定会比刘天兵强。 原来他的思路就是自己投资一笔钱,让刘天兵与王爱华去羊城,那个汉国最开放的前沿之地,从承包医药科室开始,做治疗男女生殖疾病的行当! 这门生意赚不赚钱? 前世的下个世纪,汉国各地民营医院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最顶尖,甚至可以说一统天下的就是莆田系。 徐山当时跟进和关注过这个话题。 他们在电线杆上贴各种治疗性病的牛皮癣广告,聘请老中医在小旅馆坐诊,等着患者的到来。 九十年代,逐渐富裕起来的莆田人从过去的游击战开始升级,进私立门诊模式,然后到九十年代后期,进入到消防、武警医院等入不敷出的一些大医院,承包科室,借着公立医院的牌子。 后面跟随社会经济发展,又开始成立自己的医院,涉足整形行业,母婴产业,支起国家医疗体系的小半壁江山。 民营医院从沿海兴起,并且从这个难以启齿的专科突破,自有其中的道理。 无数的创业者、下海人和农民工涌入这个汉国最早对外开放的城市,生理需求又不能满足,自然衍生出那一门古老业务,疾病也就随之而至。 所以,可以说这门生意就是大势所趋,只要自己不作死,哪有不赚钱的道理。 只是符不符合徐山的道德标准?他有不有必要在这行业上插一脚? 时间都已穿梭三十年,生死都已经历几番,这样的事情哪里会在徐山心里有负担! 何况他也不是让老刘和王爱华去骗钱,只不过是让患者为羞耻心买单而已,这样的病在正规医院就是几块钱的事,在民营医院,番过几十倍罢了。 严格来说,徐山自己也不差钱,姑且不说吴茵那里投资的几千万,就是带回来的九十万,除去蓉城芷草小区和小西街石兰的房子,还有七十多万现金在手。 但正如他当时从明珠灰溜溜地回来所想,世俗界要有自己的势力,这也算实业的一种,从功利来说可以未来上市圈钱,说不定将来的道法修行就会出现资金缺口;从慈善来说,发展后也可降低门槛做公益。 此事他依旧没有让家里包括关系亲近的老何参与,还是有回避天道反噬的意思。 在出发前,徐山想起那治疗骨伤的秘方,里面那道透骨草。他后来又找赵文轩看过那册《入药镜鉴》,全篇背了下来,中间确实有一页写的“易筋草”与其绘像完全一致,说可以入一种叫“淬体丹”的丹药。 他将此事寻问王爱华,问这门药材的采集之地,现在两人算是合作关系,愿意补贴他五千元现金,用以安家和真正购买他的那个方子。 王爱华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何况徐山还许诺了在羊城每年不低于一千的收入,从家里床下柜子翻出三株易筋草,讪讪地说,当年给他的方子自己调整过配比,这几株药材还是父亲留下来的,详细采集地不清楚,应该是清水村水库周边。 两人都是狡猾之辈,话说开了也不尴尬,于是前往何贵仁处找刘天兵汇合谈合作细节。 一路上,徐山倒是为刚才这个信息有所思,清水村水库,那里是蒋麻子所居住的地方。 蒋麻子是第七代鬼谷之主,自己如今借河图和阴符术修行都已到这个地步,他拥有河图六十年,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乡下神棍? 他的居所温度异常,附近水库会不会有什么秘密?甚至彭二娃家里那头猪胆内出现血芝,是不是也吃到了水库附近的什么天地异草? 斯人已失,他只能把疑虑埋在心底。 晚上三个臭皮匠在老何的诊所内谈好合作方案:徐山出10万元现金入伙,占百分之七十;刘天兵为主,他懂医术,又懂管理;王爱华为辅,他懂医术,又嘴巴上会哄人;二人以技术和劳力入伙,分别占百分之二十和百分之十。 刘王二人自然感激不尽,这相当于徐山现在就送了他们上万的现金。 徐山连协议都没签,当着二人的面,淡淡地捏扁了手中的搪瓷杯子,在指间缠来绕去,说做好财务的账,安心挣钱。 发展的方式和路子他已经讲清楚,也比莆田系高,未来发展好了,两人确实要走心思,至少提前知会一声,好聚好散。 一方面他俩现在还真没有这个心思,正憧憬沉迷于徐山描绘的未来的医疗集团头几把交椅;另一方面被徐山这手握瓷成泥的手段所摄,冷汗直流之余,拍胸说,敢不肝脑涂地。 徐山不愿家里和石兰知道这笔钱的来路,怕他们担心,所以这完全是一次秘密合作,大家一致守口如瓶,只说南下闯荡。 就这样,大年初六,普州乡野一位被开除的医院院长,和一个赤脚医生,带着十万元存折,几许忐忑,几许期待,前往现代都市羊城,化身白衣天使,要去解救第一批倒在灯红酒绿中,遭受花柳病缠身的痴男怨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早生华发 另外一件事情的起因来至幺爸徐光雄,也可以说是徐山。 徐山喜欢练毛笔字,湾里人都知道。他平日在院子里写字,路过的邻居亲戚看见,虽然大家没有什么鉴赏水平,说不出金戈铁马,蛇行龙腾,但“好看”这个简单判断自然不难下。 今年春节徐山受巴曼华那道神通所困,不敢花时间去修炼阴符术,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在练字上面。 从邻居刘婶开头,后来大家都找他写的春联,每家都如此。 原本这事也不算什么,初一晚上,徐光雄实在爱酒,在家里自斟自饮,喝醉了。不知怎么就从春联谈到徐山,说起这个侄儿,成绩好,懂事,待人处事又成熟,二哥徐光华这辈子是要享福了。 他夫妻二人已经要了三个丫头,没有儿子,所以这个问题一直很敏感。 徐山的幺妈受不了他酗酒,忍不住刺他两句,说,听人说酒喝多了才会只生姑娘。 徐光雄醉意上头,勃然大怒,居然动手,徐山幺妈挨过几拳,哪里受得住疼和冤,嚎啕大哭,弄得全湾的人上去看热闹。 结果徐光雄觉得被人看笑话,闹腾更厉害,徐光华上去拉,居然压不住。徐山原本准备出手,但爷爷徐正乾驾临,老人家冷着脸,就说一句:“套牛绳捆了,丢水田里!” 老爷子威望高,大伯和徐山老子还有两个邻居硬着头皮把命令执行完,五花大绑下,将徐光雄丢进冬水田中。他冻得哆嗦,没人敢求情,反倒是幺妈后来心疼,哭着求老爷子放了丈夫。 闹剧结束,回到家里,徐光华闲聊猜测,徐光雄之所以如此找醉,其实应该是生意上的原因。 原来过去的一年,生意难做,夏天又死了十多头牛,分摊下来每家都亏了几千元。大家都明白生意到了尽头,虽然已经定好今年要做的生意,但隔行如隔山,大家心里都没底。 徐山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昨天除夕的家庭总结上没有提到要改行的事情。他问父亲是打算做什么生意,徐光华回答说是养猪提取胆黄素,徐山顿时脸色变白,手脚冰凉:冥冥之主出手了! 在前世的人生中,徐光华改行做胆黄素这事情确实发生过,主意好像是大伯的舅子郑思贤提的,也是他们家里后来中落的原因,但发生的时间是徐山前世读初中的时候,也就是明年! 提取胆黄素,理论上是生物制药,胆黄素价格也很高,可比黄金,不是没前途。投资很大,一家人要养几十猪,每头猪要单独饲养,请人动手术,就是给在活猪的胆上插一根引流管,将胆汁引出来,再提炼。 可惜他们几个农民根本不懂技术,胆汁提炼太低,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坚持几年,不但以前的积蓄败光,还欠下一屁股外债。 徐山不为这门生意着急,他肯定会制止,可关键是为什么时间提前了? 这件事情关系徐山对天道的推演! 他对道法的认识已经逐步提高,毕竟自己身上就有修为,体会得到,琢磨得到,但对天道,真的一无所知,无从下手! 当年他第一次在大佛寺解救石兰,结果石兰的命运被改动得面目全非,甚至与前世不如:失去了婚姻!失去了孩子! 后来他给石兰戴上河图,自己独身面对天道,在山城差点道消身死! 这就是他认识的天道,就是麻子当年说的“天道反噬之力”! 他因此尽力将所有可能影响到自己家庭的改变抗拒在外面:没有向徐光华推荐石兰的生意,也没有指其他的路子,甚至连那次抢夺来的几千万的资产都放在国外,没向家里拿一分钱!要不然,有这笔资产,一家人怎么也可以逍遥一世! 徐山想起曾经天道还有一次出手:在他第二次救下石兰后,燕燕差点被淹死!他当时就有感悟,“天道莫测,自己对其干扰带来的反噬之力,不但影响自己,也影响身边之人。自己的这种干扰并不一定会比前世更好,说不定某日就会与亲人再见。” 后来他做过一些改变,想着要好好待身边的人,“希望他们能够在回忆自己时,说一声,此生能遇到徐山这孩子,真好。” 现在天道悄悄改变的这个命运轨迹怎么说?这其中的因果是什么? 那次燕燕落水,应该是自己做了前世不一样的事情:沉迷于练字,所以才发生。 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要琢磨清楚,虽然不能把天道怎么样,但是抓住一丝轨迹也好:这一世自己的人生追求与经历肯定与前世完全不同,父母和小妹的命运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他必须做一点应对措施! 因此徐光华和周淑芬继续谈论胆黄素生意的事情时,徐山在旁琢磨半饷,问出了关键的问题:去年为什么会亏钱? 因为亏钱,所以他们才会提前想到转行!也就是说他们前世亏钱,应该是在今年,而不是去年! 徐光华脸色有些不自然,道:“还不是你这文曲星儿子闹的!” 徐山愕然,周淑芬也笑着呸道:“你还要不要脸,你们自己做生意亏钱还怪上我儿子了!” 徐光华长叹,道:“我也就是说笑罢了,不过确实与山儿有点关系。前年山儿不是拿了家里五千元去和石兰做生意么,去年石兰就将这钱还你,还是你写信告诉我的,记得不?” 母子两面面相觑,这又有什么?徐山记得很清楚,那一天还钱给母亲后,石兰和自己还在山头温存了许久。 徐光华见他们点头,有点羞愧地道:“唉,这事也怪我,我收到你信后,心想石兰一个姑娘,一年时间就挣回了本,可把我们几个爷们比下去了,心里就急了,贪了,想多拉几匹车厢的货,多做点量!火车站以前的陈红涛主任跟我们关系好,可惜出事死了,换了一个新主任,胃口大,我送了大礼,他批出来的火车条子就是七八月份的条子。你们都晓得,七八月份天气热,牛容易死,我们以前都不做的,但这次,钱都送了,我们抱着侥幸心理,结果,还是遭了!” 老徐垂头丧气说完,叹息不已,充满对兄弟的内疚。 周淑芬连连安慰,说大家家底不薄,现在又有比黄金还贵的生意,将来挣回来就是,她又哪里预计得到下一个生意的严重后果。 夫妻俩相视而笑,恢复如初,开始展望未来,代表着同时代汉国大地千千万万正在奋斗的普通家庭的希望:日子肯定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徐山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原来如此!原来这当中果真是自己的因果牵涉!那笔做生意的钱!那被自己随手丢进江水里的陈红涛!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识海内,浪翻潮涌,妖精浅叹低吟,面孔似乎化成了蒙娜丽莎,嘴角那神秘的微笑仿佛就是天道的嘲笑:你自诩聪明,计谋百出,谋划得当,当真躲得脱我的摆弄?! 他一夜沉思,摆在面前的有几条路可走:其一,最保守,忘记那道法世界的一切,像麻子所说,如前世安安静静的潜伏世外,守在父母家人身边,老于青山;其二,稍微放开一点,将那抢来的钱财转回来,与父母小妹,和石兰,做逍遥富翁,逃得过天道反噬也罢,逃不过也罢,至少富足的相守几年;其三,继续求那通天之路,逆天改命,至死方休! 该怎么选择?见识过道法的天地广阔,知道自己的世界上面还有一个曼陀世界,徐山哪里甘心!何况现在还有那道巴曼华埋下的炸弹,如果不继续前行,守候都可能变成奢望! 天明一家人吃早饭,周淑芬正安排回娘家的事宜,燕燕一句话把她弄得泪流满面:“嘻嘻,妈妈,哥哥这个小老头长白头发了!” 徐光华起身到徐山身边一看,果然,儿子右鬓角居然长了两根白发!他也有些惊疑不定,娃儿这身体要闹哪样?! 徐山心有所思,面色如常,笑道:“妈,爸,你们激动什么呢,这叫少年白,跟身体没关系,我班上就有一个同学头发都白了一半呢。” 这当然不是真的,他前世也没有这般早就白发,重生前也才几根。 是昨夜忧思?还是身体发育异常的祸患? 徐山来不及思考,也推演不出真相,安抚好父母后,开始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胆黄素生意不能做,风险太高,一是投入,不但要用完家的存款,还需贷款;二是技术不够;三是太残忍,有伤天和。 最后一条是说给周淑芬听的,事实也如此,活猪取胆汁,每日靠药物维持胆汁的生长和生命的延续,排泄也会污染整个山湾的水和土壤。 徐光华他们本来就忐忑,现在家里的文曲星这样一说,就更加犹豫了,关键这家伙随便出的主意,就让石兰一年回本,远比自己强。 周淑芬听到有伤天和就再次眼红,儿子当年的遭遇,如果不是麻子,命都没有了,现在连白头发都出来了!自己夫妻二人都没有! 她斩钉切铁地掉泪说,这生意,不做了! 徐光华虽然长年在外,但非常敬重在家里任劳任怨的妻子,加上本就被徐山说得心服,苦笑着点头同意,只是想如何与兄弟们交待。 徐山知道父亲的难处和担当,他们兄弟几人这么多年一起共进退,也不可能安心下来务农,肯定还要找其他生意来维持家庭。 他这般被天道所逼,心里长叹之余,不得已说出解决方案:大家可以回来和石兰一起做药品,也可以做另外一个大势所趋的业务,那就是外贸。 徐光华他们走南闯北,贩牛到羊城这个的开放前沿之地多次,知道外贸什么怎么回事情,但哪里会想过与外国人做生意。他知道自己儿子的眼光和稳重,不会空口说白话,来了兴趣,让徐山详说,毕竟与石兰这样一个娘们做生意,好像丢脸。 徐山猜透了父亲的选择,指着自己和燕燕手上的电子表问徐光华,知不知道这种在普州根本看不到的电子产品,在羊城卖多少钱?在内陆的蓉城、山城买多少钱? 徐光华茫然摇头。 徐山以此推开,说这其实也就是他们的老本行,高买低卖的另一种“倒卖”,将国外和沿海先进的电子产品捣腾回内陆,将国内的廉价产品如服装、玩具甚至土特产捣腾出口。 模式与自己一生的经商一致,徐光华眼光大盛,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自己几人都只是高小文化,不懂洋文,怎么跟洋人打交道?怎么去找市场? 这就是眼光狭隘的误区,徐山给他说“下海潮”,又有几个下海之人懂洋文?请人罢了。最初的关系何来?还不是与当初搞定火车站的陈红涛一样,去挂靠外贸公司,送礼罢了。 徐光华心动不已,当天都不和徐山他们回周家坝,找兄弟开始商量,最后汇报徐正乾,两门生意该怎么选,请他定夺。 老爷子沉吟半饷,知道这是徐山的主意,想到孙子那双清澈灵性的眼,大手一挥,就按山儿说的去闯!毕竟是相对熟悉的经商模式,更没有像牲口生病死亡的担忧,风险比远比第一种选择小得多。 元宵节后,徐氏三兄弟也如刘天兵和王爱华一样,投入了南下的浪潮,不过他们的目的地是特区深镇。 如此徐山终于抛开了一些对天道的顾虑,将家里引向了不同的路。 既然已经出手,他就打算做得更彻底。 与石兰相会时,他第一次过问了如今生意的资产,伊人骄傲地告诉他,已经接近七十万。他让石兰出面,分别为自己家里和老何购买了一套住房,还为周淑芬购买了两个门面。 购买房子,其实本不用这般急迫,这几年经济紧缩,来年琼岛的房地产泡沫破裂,才是最好的时机。 但现在天道这样改变轨迹,徐山又打定主意要去追寻道法,也不再去计算那一点得失,不如早些安排好家里,就算有反噬,也可以在自己出去之前观察一番。 石兰的钱花掉一半多,普州的房子不值钱,几万元,不过门面用去三十多万。她哪里在意,只是笑眼盈盈,因为以后自己终于可以过心里那道关,真正住进徐山为自己二人购置的家了! 这般先斩后奏,与母亲汇报,可怜周淑芬惊呆了,还以为自己儿子与石兰去抢了银行。 石兰将自己这两年做的账翻给她看,一笔笔实实在在的业务和利润,终于让她明白,当年为什么徐山说,与国家做生意才是好生意! 徐山让母亲和小妹现在就搬去县城,一方面,农村的劳作太过辛苦,周淑芬的胃病去年都翻过几次;另一方面,为燕燕的教育考虑,既然有条件,肯定要给她更好的,未来又可给她考一个大学生回来;最后还可以让外公和亲舅去城里享福。 谁不喜欢好生活,何况为了女儿,为了父亲和自己的哥哥,周淑芬泪眼婆娑,感叹自己前世不知哪里修来的福,得了如此麒麟子,欣慰中点头。 不过她提到财不露白的道理,商量好对外的说法,就是石兰报答他们家借钱做生意的恩情,买了一套房子送徐山家里,隐瞒下门面的事情。 老何看着手中的房产证,也呐呐说不出话来。徐山心中自有计算,这一世老何家与自己牵扯颇深,不知道天道怎么计算因果,未来难测,里面反而有提前补偿的意思。 于是1992年,徐山身边的亲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远赴特区,要找洋人做生意;母亲搬进县城,用其中一个门面做起了文具小生意;燕燕丫头进城读小学;何苗和母亲也进了城,她转校去了普州中学,李琼玉正好在县城的房子里躲计划生育,生下了个儿子何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上架感言 明天,不但是新的一天,还是新的一年。日子特殊,虽然读者不多,但还是有些感慨,记录在这里。 作品上架了,收费了,可能就要与一些读者说再见,于我而言,钱财在其次,关键是居然就真正凭写作赚点钱了,或许是几块钱,但真的是会心一笑,从当年初中时的书摊租小说开始,到现在20多年过去,居然摇身一变,换了角色。 所以,首先感谢的是,武侠小说这个文体的出现。武侠小说,送给了我一个烂漫幻象世界,陪伴我数十年。侠之大者,神仙眷侣,影响和构筑了我的价值观与世界观。 这本小说,写到27万字时,依旧未签约,也没什么收藏和评论,是何等枯燥。但想想小说中那些绝里言,“苦练七十二变,笑对八十一难”,与君共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零二章 流年,妖精的尾巴 徐山没有转学,去城里根本没有空间来处理修行的事情。 周淑芬和石兰都不能理解,但徐山对自己的安排,她们两个女人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 徐燕燕还小,七岁,沉浸于进城的喜悦中。 何苗今年已经十四岁,上学期一如徐山的预计,拿到乡中学的第一名,听说刘波都哭了。 何苗没有笑,越来越沉默。 节后家里在县城购买了一套房子,她听父亲说过,知道是徐山送的,但却是石兰买的,脸色更冷,安安静静地听从转校的安排。 和母亲去县城路过乡上时,她眺望一眼徐山那山寨洞天方向,悄悄地滚下一滴泪珠,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事和人,会越来越远。 桃花盛开时,徐山与石兰相会于桃园。 石兰今年二十四岁,身姿绰约瑰丽,风情无与伦比,像是一枚缥缈仙宫中的蟠桃,徐山这个猴子哪里忍得住。 二人发乎于情,相拥于漫烂桃花下,止乎于徐山识海内的妖精夺魂之音。 似春雷滚滚,徐山的灵台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 石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直知道情郎心中有一个阴影区,自己未能走进去,看清楚。曾经二人在山城相约于大学才行周公之礼,如今,她也渐渐明白,徐山的确有异常,特别是身体。 徐山今年的真实年龄才十二岁,可身高已经一米七二,嘴唇边一层薄薄的胡须,粗眉如怒,脸似刀削,肌肉或许没有谭景强看起来那样壮实,全若虬根盘结。 轻轻一搂就可将自己抱在怀里,说话沉稳有度,站立渊渟岳峙,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标标准准的一位阳刚十足的成年男子! 石兰明白,十二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发育到这样?何况他那现在抵在自己身体上的羞人之物,甚至在前年就被唤醒!而今年,他鬓角连白发都长出来了! 她当然高兴自己曾经的小人儿长大,但异常到这种程度,简直就赶上那西游记里的哪吒,见风就长! 所以,她也忐忑忧虑,要徐山去医院检查,会不会是得了医生们口中的巨人症?! 徐山艰难地将宝剑从玉人小腹移开,心里叹息,明白是河图与阴符术的造成了自己现在的样子,是识海妖精在作祟,是冥冥之主安排给自己的劫难,可没有一样可以跟她解释! 对比麻子所说,自己这一世的所作所为,哪里还有一丁点与前世相同的地方!全部轨迹都面目全非!而遮掩天机的河图,又在石兰身上! 或许也有解决之道,将河图拿回来,可石兰怎么办? 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正是天道反噬存在的最好证明,如果没有河图,那秘不可测的冥冥之主关注下,石兰哪里可能生存得下去! 自己这一世回来所做的一切都成为了一个笑话! 这一世与石兰相识已经六年,定情也有三年多,时间或许比前世妻子短,但多了很多生死之间的纠缠,从感情角度,并不比前世妻子间差。 徐山曾经还想过要放石兰去飞,去见识汉国人间美好,如今他如何舍得,因为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石兰就是自己的爱人。 他牵伊人的手,再次依偎于桃园的石头前,一如当年刚定情时。 看着远方,白云悠悠,大地苍茫,与天道的战争,或许自己不可能有胜算,但只要能救下自己的爱人,又何尝不是一种胜利。 石兰劝不动徐山去医院,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助爱人:她像周淑芬一样,遇神佛造像就长拜,祈求他健康平安;她像这个时代的女强人一样,发展壮大自己的业务,要为徐山挣足将来留学的费用,甚至还想到,万一山儿身体有问题,她要有能力去世界最好的医院,请最不清蒋麻子从何而来,反正建国后不久,他就突然出现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山谷与水库周围,徐山也仔细查看过,没有见到里相似的药材,甚至连那透骨草都没有一根,也不知王爱华是否还有保留。 周淑芬要开门做生意,把丫头送回来与他住过几宿。 他自己修行有成,心态淡然,寒暑不侵,丫头哪里遭得住麻子那里的热度,几天就长痱子,送回了县城。 石兰听周淑芬说起这事,也来看徐山,山谷热浪袭人,她虽然有河图护着,身心清凉,但也咋舌不已,这就像夏天的蒸笼和火炉。 用过晚餐,月色当空,徐山与石兰泛舟水库里。 小木船荡漾,石兰依躺在徐山腿上,卧看牛郎与织女。 徐山心有所感,拿出自制的笛子,奏起那曲: “…多少人爱你遗世独立的姿态,你永远的童真,赤子的期待,孤芳自赏的无奈。 谁明白你悉心隐藏的悲哀,谁了解你褪色脸上的缅怀… 你苦苦地追求永恒,生活却颠簸无常遗憾… 何悲何爱,何必去愁与苦,何必笑骂恨与爱。 人间不过是你寄身之处,银河里才是你灵魂地,徜徉地。 人间不过是你无形的梦,偶然留下的梦,尘世梦。 以身外身做银亮色的梦,以身外身做梦中梦…” 他心中隐约感觉,冥冥之主安排的某种劫难越来越近。 这世间,这身边伊人,这一切追逐,会不会成为南柯一梦? 这一首略带忧伤的曲子,被他反复奏响,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山谷间幽幽回荡,石兰不知不觉中入睡而去,在梦中莫名留下一行清泪。 是夜,识海的幽灵妖精如期浮出海面,宝瓶印的枷锁依旧束缚着她,勾勒出火爆如石兰的**,面孔完美得不似人间女子。 她长吸一口气,只见识海虚空莫名的粉色之气滚滚如云团涌入她口中,噗呲声中,她背后翘臀之处居然长出一条白色狐尾,迎风而长,翩翩一扫,已临空而起! 她嘴角勾起一丝神秘微笑,然后玉口微启,一声夺魄长啸,刚才还平静的海面顿时像海啸,荡起滔天巨浪,直奔灵台而来。 这是幽灵妖精被宝瓶印镇压后,第一次升空,并且异变出了狐尾! 徐山元神高坐,灵台上的磐石猿猴经过半年多日夜不辍的修行打磨,已经真实得像电影里的金刚来到现实。 它人立而起,怒目看向那凭空悬浮的妖精,血盆巨口张开,四根狰狞的獠牙闪耀寒光。咆哮声中,举起双臂,结宝瓶印,杳冥虚空的四极八荒再次飞来闪电与印连接。 那宝瓶印慢慢电光萦绕,像逐渐充满电一般,化成了宝瓶真身,轰然罩向妖精! 以前宝瓶印从天而降,妖精手脚身体被缚,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就似孙猴子面对如来的五指山,哪里逃脱得了! 但这次,那幽灵妖精犹有心思嘻嘻一笑,笑声在徐山识海虚空回荡。 仿佛春天的呼唤,到处生机不受徐山控制地萌动,野草要在瞬间长满大地,又好像这里瞬间变成了热带海洋,蚊蚁丛生,烦躁暴戾,随时可以夺走误入其中的旅人性命。 只见她身后的狐尾,轻轻一晃,已然从背后生长,越过头顶,覆盖到她的身前,像是一把毛茸茸的巨伞,遮天盖地,居然就此抵挡住宝瓶印! 巨猿仰天长啸,暴怒中再次结印,一道道无形的幻影瓶印,不停加持在那真印之上,虚空仿佛都有了重量,要承受不住,向下坍塌。 然而,那狐尾像是弹簧海绵,虽然受压陷落,但始终能在最后将宝瓶抵挡得住! 徐山元神高坐,知道这是自己扼杀巴曼华后最大的危机时刻:磐石巨猿与幽灵妖精的狐尾对峙,哪里还有能力抵挡灵台周围的怒海狂潮! 果然,妖精的微笑慢慢变得狰狞,夺魄笑声中,识海浪翻千丈,一次次地涌打巨猿立足的灵台之地。 巨猿再有不甘,粗如魔神的腿也逐渐颤抖,眼见打落灵台是迟早之事。 徐山不悲不喜,元神中缓缓流过重生以来的经历,无怨无悔,无怒无哀,像一位看穿命运河流的凡人,等待末日审判的到来。 就在这时,识海虚空的不可知处,无视时间与空间距离,突然飞来一颗流星,绿光璀璨! 像是当年河图送来的那滴雨露,只不过这一次,要巨大得多,像一颗绿色海洋组成的星球。 它从不可知处来,向宝瓶印处去。从流星凝结成钻石,巨猿与妖精仿佛不能发现它的存在,任它堪堪镶嵌入印中。 这一刻,那原本电光闪闪的宝瓶印,倏然一下暗淡下去。 不是没有了光华,而是像瞬间就穿越千年,经历时光的沉淀,朴实厚重。犹如喜马拉雅,时光,让它从一粒沙,成长为人世间的最高海拔。 宝瓶印有了泰山的重量,真正变成了镇压猴子的五指山,那妖精如天幕一般的狐尾,此刻哪里还能抵挡得住。 “啵”地一声,像气球被刺破,似时间被折断,宝瓶印穿过狐尾,已经加持在束缚幽灵妖精的捆仙绳上! 那妖精前一刻眼看就要拿下徐山灵台,现在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脸色犹自露出胜利在望的喜悦,就发现身上的绳索仿佛从麻绳变成了黄金,韧度和重量何止增加千百倍,轰然从空中掉落,再次消失于识海海面。 泥丸虚空顿时一清,灵台周围的识海瞬间风平浪静,仿佛热带海洋瞬间变回到北冰洋,千里冰封,一片宁静祥和。 徐山元神归位,缓缓醒来。 石兰正在身边安然入睡,抱着胸前的河图,甜蜜微笑。 徐山听着屋外的虫豸蛙鸣,爱怜地看默默她半饷,明白,危机只是暂时过去而已。 妖精根本没有被清除,她就潜伏在冰海深处,这奇异的意识世界,迟早还要遭受她的反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零三章 徐氏道法理论体系雏形 徐山没有惊动玉人,蹑脚下床,走出木屋,天色才微亮,热浪依旧翻滚。 他目光悠悠,似乎透过热浪,看到了当年麻子目送他离去的那个场景。 那一刻,麻子是什么心情?他预料到自己如今的遭遇么?他是不是知道河图和阴符术会加快人的修行与发育?他是不是看到了自己陨落的可能,所以才离开是非之地? 找不到麻子,就没有答案。 徐山微叹,轻踏谷旁的山壁,似灵猿飞渡,又像潜龙升渊,转瞬就攀爬上数十丈高的峭壁,然后步行几分钟,行至一临空支出的岩石上,盘腿坐下。 下面就是方圆数里广阔的清水村水库,东方的山巅有了一层红色。 那亘古不变的红日就要降临人间,它是人间的希望,但是否也曾给这世间带来过毁灭?他陷入沉思中。 昨夜又是河图救了自己。 河图的第一雨露,点燃了自己丹田内的生机,引发第一缕元气;第二滴雨露,是自己与石兰在山城之时,取回了海底龙宫的金箍棒。 第三次是与石兰在山巅之时,识海内走了心猿,放了意马。灵台群魔乱舞,恰巧体外石兰调皮,去**腰间长剑,内外的**交迫,差点丢了元阳,是这滴雨露平息了识海热潮,渡过一劫。 就在刚才,灵台眼见就要沦陷入幽灵妖精之手,河图的第四雨露,甚至已不能称为雨露,应该是绿色雨海,加持宝瓶印,镇压下妖精! 这四次,似乎河图都是在庇佑自己这个所谓的鬼谷传人,可真的这么简单?就像那红日,真的只是为造福人类而来? 徐山得到河图和开始修行阴符术已经七年,他从未停止过对道法的推演与琢磨,每日必将擦拭灵台,三省其身,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以及刘白玄和巴曼华那里听来的片言只语,如今已经形成自己的修行世界观和理论体系。 修行世界的基础是元气,元气是某种生命激素或电波,它首先从丹田中产生,然后以不可知的方式刺激人的身体,促进肌肉骨骼的发育,提高身体的机能。 元气行大小周天,就是与全身的每一个部位建立联系,影响和滋润沿途的身体,包括大脑。 大脑里就是元气唤醒的“昆仑顶”和“泥丸”,人的元神或者说本我意识,就在这里,主持人的身体,处理视觉、听觉等进入大脑的信息,进行日常的思考,这个处理中心就是修行上所称的“灵台”,徐山以前比喻的电脑cpu。 阴符术的修行使元气越来越多,周流存储在丹田,凝结成为虚丹;在灵台周围,就形成了那片识海,它滋养脑内细胞,甚至唤醒更多的脑细胞,所以使修行人的大脑聪慧于常人,就如徐山的图像式记忆。 灵台上的元神是人的“本我”,也就是笛卡尔所说的“我思故我在”的“我”,也可以说是普通人口中的“灵魂”。它是大脑内的细胞、回路、电流所产生的电波集合体! 修行的术法,就是要元神里的某一段电波或叫神念分离出来,从体内细胞电子的微观世界显像到体外的宏观世界,与大千世界中的电波、电荷及其磁场产生反应,所以会有火,会有风雨雷泽的自然现象,所谓玄妙之法! 现在徐山识海内潜伏的那个幽灵妖精,就是巴曼华以秘法从元神中提炼出来,然后修炼孕育而成,代表人思维或者说灵魂中的**脑电波! 脑电波应该是一种电磁波,与光一样,具有波粒二象性。这段**电波频段与徐山的脑电波不一致,从波的角度,与徐山自己产生的**脑电波不会发生吸收共振。 所以徐山的灵台慧剑斩杀无果,但其粒子属性完全就可能进行电荷等某种交换、感染,所以它会成长,甚至到如今的长出狐尾。 这些神念或脑电波为什么会有具象?那把曾经的古琴,现在的磐石猿猴,幽灵妖精! 徐山以为,这应该是与人的经历有关,就好像做梦,所以对应上了具体的形象,如果是一张白纸的初生婴儿,就不可能会这般产生形象。 这就是徐山推演至如今的道法体系,这是他在道法上的哥德巴赫猜想。 其实他根本还未意识到自己与其他修行人相比真正的奇异之处,却并没有阻碍他在道法推演上的螺旋进步。 多年后,他也有些自嘲,自己不是天才,但却懵懵懂懂地在上面突飞猛进,河图选择自己,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回到说他的这个理论猜想,这个理论还可以解释曾经让徐山迷惑不已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激发符箓是用的一段脑电波,而刘白玄却是口中吟唱那神棍般的话,“恭请明玉祖师,急急如律令!”? 有两种可能:其一,刘白玄也是用脑电波激发的符箓,这句话是什么内容根本无所谓;其二,人的声音,是喉咙机械振动发出的声波,不会引起电子的变化,但如果特定的发音,也就是喉咙声带特定的振动,同样有可能引起组成声带的细胞内的电荷变化,发出一种与脑电波相似的电磁波,由此激发符箓! 所以徐山以为,这已是一个符合逻辑的理论体系,并且与他前世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一致,只不过还十分简陋,没有仪器能检测到这些电波和电荷的数据来支撑。 这里面有很多涉及微观物理学和神经生物学的知识,徐山记得,爱因斯坦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就是因为光的波粒二象性理论,甚至后来欧洲出现的粒子对撞机,就是要寻找什么上帝粒子。 可徐山前世哪里弄得懂那些量子世界的理论,现在已经是他这个学法律出身之人推演到的极致,只能如在蓉城的感悟那样,将来有机会一定会寻找这方面的前沿专家,建实验室,探寻其中的真理。 那么在这个理论体系下,河图传给自己的是什么?如何影响自己的修行? 答案显而易见:河图传给他一段电波,说高深点就是一段量子电波!与巴曼华那道神念相似,这段电波具有波粒二象性,可能其频段与徐山体内的某种电波频段一致,所以河图才选择他为鬼谷传人。 当然也有可能不一致,但通过其粒子属性,同样可能引起徐山丹田内的电荷变化,于是就有了当年的那第一缕元气,也可以说是第一段元气电波! 后面几次的雨滴也是如此,要么加强了体内元气激素波产生的电荷压差,要么加强了其波的强度,使因为娇娃天魔或幽灵妖精引起的电荷失衡重新回到平衡。 徐山曾经在第一次偶然激发符箓后,想到过道家说的“阴阳”问题,会不会与电子的正负相关?就如电池就有阴极和阳极的说法!包括男人与女人,我们形容男人是阳刚之气,女人有阴柔之美,男女的**与欢好,就是水乳交融,阴阳调和! 徐山以为,自己生为男子,元气激素波或许带有正电荷属性或压差,身体年轻,**逐渐成长,刺激阴蹻穴,特别是巴曼华的**神念导致这种正电荷压差越来越大,所以需要女人的阴柔负电荷来调和,而河图传来的雨滴就起到了这种作用。 听起来这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平衡!可要知道巴曼华这道神念是偶然遭遇到的,如果没有这道神念,会是什么情况? 河图传给他,又引发他元气的激素波,激起他的“阳”,已经使他发育异常,身体成熟太早,包括那根来至海底龙宫的金箍棒,取得的时间太早。 到现在,甚至白头发都已经出现,并且还不断增多!他当时安慰周淑芬说是少年白,心里明白,这肯定是一种早衰! 河图又在关键时刻传给他雨露,熄灭他的“阳”,挽救火山于将喷。 所以,河图是一把双刃剑!就如那轮红日,或许会春满人间,但也有骄阳似火的灭世时代! 徐山这般在岩石上盘坐沉思良久,再次梳理了自己建立的道法体系理论,却已不敢再继续往上推演。 因为如果这个理论模型正确,即道法世界是以某种量子电磁波为基础,那么,这个现实世界充满了电磁波,包括阳光、星光,甚至各种生物的生物电,都会有电磁波! 也就是元气充满在天地之间,所谓万物有灵! 万物有灵是一种什么世界观?是神佛信仰!万物都可能修行成神! 如果真的有神,命运或天道是他们安排的么?所以他现在常常用冥冥之主来形容那天道! 自己与石兰这般凡人,真是他们安排的蝼蚁、鱼虾?在他们划定的河道里浮游而下? 如果这是这世界的真相,如何会不寒而栗! 麻子当年说天道“不可测,不可知!”徐山当初以为是说“不可能测度,不可能知道”,但他其实是不是说:“不能去测度”?否则会惹恼那高高在上的冥冥之主?! 徐山立身而起,默默地注视那已经红透的朝霞,云霞背后就是光的真相,是那轮太阳。 有些事情,明白了就行! 他纵身一跃,临空从数十米的岩石跳下,像倦鸟归巢,又似龙回大海,开始水底的五禽戏修行。 麻子的山谷热浪滚滚,是为阳,水库幽深几百米,阴森冰凉,是为阴。里面有不有相似的元气激素波? 徐山不得而知,只知道,既然真的有可能存在通天之路,也必须向前走,才可能登上云头,到达终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零四章 朋友,再见 徐山在水底这一练就是数个小时,忘了归期。 石兰天明醒来,没有见到情郎也不以为异,昨夜徐山已经告诉过她自己的作息规律。 她心里充满二人世界的温馨,甜甜地做好早饭,然后前往水库边寻找徐山。 徐山潜水之处本就不是在岸边,他如今的身体,又至少能抗住在水下十多米,石兰从山谷走上来之处,哪里看得到他的影子。 她在草丛边选一石头坐下,迎着阳光,眺望陌陌水域。 有一对鸳鸯在戏水,她会心一笑,回忆起昨夜自己与山儿荡舟月光之下,山儿吹奏笛子,自己趟在他的腿上,像神仙眷侣,何等逍遥静谧。 石兰嘴角淡淡地笑,沉迷在柔情世界,心中欢喜,想,这样的日子,真好。 “滴滴滴”的传呼声音将她唤回现实,原是谭景强给她的信息,内江医院那边有突破了,医院的一个分管采购的副院长答应今天晚上出来吃饭。 这是他们二人跟了很久的关系,如果成功,业务会上新的一个台阶。 石兰无奈起身,回到木屋,给徐山留下便条,说明自己必须离去的缘由,过段时间再来看他。 临走之前,山谷的热浪让她心中一动,这里的温度太异常,她担心徐山身体怕是受不住,解下河图放在了桌上。 河图是徐山为她求的护身符,其神异之处石兰早有体会,就是那股凉意,让人随时保持心境清凉,所谓心静自然凉,所以这几年的夏天她重来没有再感受到炎热难耐。 她以为徐山当年求了一对,其中一个在千佛寨掉落,自己也许诺过,“河图就是徐山,以后,从不离身”,这几年也做到了这点。 但现在山儿的身体有异常,白发已经不少。他又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男子,自己劝不动,他要住在这酷热的山谷也只能随他,那么就将河图留下,应该可以对山儿有些帮助。 石兰想着徐山见到河图的样子,那家伙肯定会生气吧,心酸中带着甜蜜,偷笑不已。 一方面这臭家伙总是以察看护身符的理由,吃自己的豆腐,另一方面,他真的太在意,好像恨不得化身为护身符与自己寸步不离,保护自己。 石兰想,山儿,对你,我何尝不是如此,我也恨不得与你寸步不离。 徐山水底练拳归来,见到桌上的稀饭和石兰的便条,哈哈大笑。 原来是这个小木屋,只有徐山的毛笔与纸张。石兰哪里会写毛笔字,她几乎是杵着毛笔杆写下的便条,字体如她人一般,丰满得可爱。 待看到河图,他脸色大变,笑容瞬间凝结在嘴角!虽然明白石兰的心意,但他哪里能接受! 正如他的推演,有那冥冥之主俯视人间,没有河图的遮掩,石兰这个跳出命运河流的女子,已经像**的羔羊暴露在天道之下,反噬说不定就会接踵而至! 他识海内的妖精或许会再次爆发,河图在身边也有可能挽救自己,但在自己与石兰之间,选择早就很清楚。 徐山毫不停留,拿上河图提脚就追。他如今的脚力何等惊人,全力爆发下,如风驰电掣,像白鹤掠过山巅,在几里路外追到玉人。 石兰惊喜万分,见到情郎如此在意自己的安全,幸福洋溢中洒下泪珠。 徐山原本要呵斥石兰,说过不准河图离身,但见到她的眼泪,心中长叹,只微笑着将河图挂在其胸前,然后在她额头温柔一吻。 石兰再次离开,嘴角噙笑,双手捧着胸间河图,像是小儿女捧着天下至宝,雀跃于山间丘路。 事后徐山心里有些不安。他修道至今,道心坚定,灵台琉璃,遇事处变不惊,就算识海内有妖精炸弹,甚至面对生死之时,也坦然面对,从容视之。 但这一次石兰河图离身,他出现了彷徨的情绪,终究还是没逃得脱那个情字。 正如那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这日过后,徐山的周围反而风平浪静。他识海的妖精再也没有浮出过海面,仿佛消失了一般;石兰也没发生过什么意外,不但内江第一人民医院的业务顺利拿下,市中医院都已开始在洽谈。 徐山当然没有以为天道会就此罢休,推测冥冥之主在酝酿什么,不过自己躲在偏远的乡野,远离红尘之外,可能会躲过一些天道的计算,就像如果在城市里,事故或意外发生的几率肯定大一些。 新学期开始,徐山正式进入初三。学校生活有一些变化,因为他的前世朋友,赵文轩、张华也入学了,包括他湾里的小伙伴们,二哥徐名远,彭二娃,徐爽,徐扬帆。 还有一个前世至关重要的人儿,那就是他的初恋,汤珮小姑娘。前世徐山初二时开始暗恋她,高中大家就读不同的学校,书信往来,大学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大四找工作时就各奔东西。 有美好的回忆,也有淡淡的遗憾,二人后来各自有自己的际遇,组成自己的家庭。 如今徐山重生归来,要不要弥补那种遗憾? 他的心理年龄前世今生相加,都已经四十多岁,甚至比母亲周淑芬还大。 汤珮这般大小的丫头,说是女儿也不为过,所以比她还大两岁的何苗,在徐山眼中,也都只是孩子。 徐山与前世的小伙伴们坐在不同的班级,没有上去与前世的初恋相识。 他有一次去赵文轩教室里,前世一起生活三年的同学小伙伴们,居然集体起立,喊:“老师好!” 后来,大家当然都知道了他不是老师,是三年级的师兄。 徐山的听力何等发达,听到有同学悄悄在说:“这家伙头看起来都多大了呀,也不知留过多少级。” 有乡中心小学认识他的人解释:“没留级,就是以前成绩很好,现在不行了。听说有个叫何苗的师姐和刘波的师兄,成绩总是压他一头。我估计他十分刻苦的,嘻嘻,也可怜!你看,白头发都熬出来了,结果要追赶的师姐又转校走了。” 徐山失语,一切终究与前世不同了。 看着曾经的好友们跟着珠穆朗玛呀呀地学英语,看着他们在蒋眼镜处惴惴不安地等待学长们抢饭盒,心里有些酸,自己与他们近在咫尺,却已经远如天涯。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彷佛真正与前世的生活与人生轨迹进行了一次彻底告别:再见,亲爱的朋友!再见,那些一醉方休,午夜梦回,魂牵梦萦的友情与爱情! 曾经对他报以厚望的老曹和其他老师,也不再管他,他们想,毕竟白头发都已这般多了,可别真把这少年老成的孩子逼疯了。 徐山从此在学校像斩断了俗缘,飘然物外。 他自然不知,就在这时的某一天,有一个人,拿着一张画像,在学校的树荫下,看着他的身影,激动地握拳不已。 处理好识海的隐患,下学期就离开中学,高中过后,考一个名牌大学给父母一个交代,大学里就可以出去寻师访友,给自己的道法一个交代,修行有成,再去山城让敌人们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以为,这是他这一世新的轨迹。 十月是巴蜀最好的时节,酷暑已去,寒冬未至,大地一片金黄。 石兰的团队举办了一个客户答谢会议,其实就是请有利益往来的院长和主任们聚会玩乐,这是徐山以前给她讲过的后世营销模式。 她租了一个中巴车,行程安排是先至内江旁边的大足石刻参观,然后在其附近的青龙湖聚会用餐。客户方面有普州和临县的几个医院,所谓最尊贵的当然是内江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魏墨。 她自己的团队当然全部出动,谭景强、石秀和周淑芳。因为徐山禁止她陪酒,团队里只有谭景强一个人,怕招呼不住,甚至还请了外援:石秀的老公王鹏和徐山的师傅何贵仁。 何贵仁本就将徐山当做半个儿子,现在又得了他孝敬的那套房子,其热情自不用提,积极地协调着这些同一系统内的关系。 王鹏,当年希望石兰的现金存入他们信用社,被一心向着徐山的石兰拒绝。后来业务发展,姐姐石秀也进入团队,多少知道了这是何等的金额。 石兰怕姐妹间尴尬,毕竟是一家人,存哪儿都是存,因此也就在王鹏的信用社开了户。 如今石兰的资产已经接近百万,王鹏也因此受到嘉奖重用,上半年调入了城里。 王鹏是农村出身,通过读书改变命运进入信用社,代表了汉国一部分典型的文化人:谈事情口若悬河,做事情脚不沾地,明面上正气凛然,肚子里男盗女娼。 他曾经对自己的小姨妹石兰满脑子的想法,石兰离婚后,他以为凭自己读书人和信用社职工的身份,会取得丽人的崇拜,拥有上传说中的姐妹花。 谁知道冒出一个徐家,让石兰去做什么生意,他静静地等着看这个农村女子的笑话,结果等来了别人上百万的存款。 上百万是什么概念?以他现在的工资,一百年都挣不到! 于是有些想法更盛,也埋藏得更深。白日里人畜无害地乐呵呵笑,夜间与妻子欢好,脑子里全是石兰那动人心魄的身体,是财色双收的憧憬。 他知道石兰她们这次活动后,主动请缨,说,就算喝死,也绝不会给她们拉稀摆带! 事实也如此,这一次的答谢会,他的酒量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并且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解救了石兰。 事情是参观结束后聚会上的插曲。 石兰几位女子负责后勤服务,谭景强、何贵仁与王鹏负责陪客人饮酒,院长主任们都是一个系统,今天又都得了石兰的红包礼品,主客尽欢。 觥筹交错之余,魏墨上厕所时,在旁边一个包厢遇到他的熟人,他的贵人之子。 他从山城军医大毕业,师从邱明教授,工作后也借过邱教授这位贵人家里的关系。现在包厢里就是邱明的儿子邱牧,正在招待蓉城过来的朋友周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零五章 仙缘 邱牧当年意图拿下徐山寻求道法,结果折了军中少校李广和青城王云松,自己也落入徐山手中,吃过几天苦头。 后来徐姓凶人自己遭到天谴,被炸伏诛,结果又冒出一个顾猛之,让整个家族都为之付出了沉重代价,那顾猛之甚至威胁他的爷爷:“这是晚节不要了?邱牧这种祸害,他要是再敢放出来,你看我敢不敢断了你邱家传承!” 事后邱断沙给邱牧禁了足,外贸公司都只能交给其堂弟打理,昔日的蜀南军中第一少,硬生生被关起来要从老鹰养成金丝雀,从老虎养成病猫。 万幸他还有一个朋友圈,因为他爷爷的地位,他认识的这帮朋友也都不简单,来历非凡。 周辉就是其中一个,并且只是他们这个圈子中的弟而已。 马少东是圈子里的老三,邱牧排行第二,前面还有一位真正省城大院里出来的人物,汤知文。 他们这个圈子排位,既有家里地位的因素在里面,也恰好符合大家年纪。 汤知文今年三十三,父亲是省里的二把手,他自己也在从政,已经是剑阁的副县长;邱牧今年三十,爷爷是前蜀南军长,父亲是山城军医大的教授,自己原本也是一家进出口企业的老总;马少东今年二十八,父亲马江盛是省委副秘书长,他自己在省团委,混了个部长,级别是正科。 周辉比马少东月份,他父亲是商界大佬,这时候巴蜀没有富豪榜排名,如果有,他父亲周永好应可以排入前三。 周辉是汉国第一批富二代,时候同样吃过很多苦。他父母亲做生意开始,没有时间管他,成为几人里面最不成气候的一个,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最爱就是美女。去年在蓉城的曼陀山月会所,大庭广众之下要找李棉啪啪啪的就是他。 邱牧的遭遇,他们几人都知道,当时也无可奈何,谁叫他来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爱好:道法?道士?神仙?这是什么东东? 几人都先后来他家里看望过,然后偷笑着离开。直到去年曼陀山月的事件,真正的豪门公子周缺降临蓉城,大家才琢磨出另外的东西。 天之骄子入白云观当道士,他真的是傻?答案显而易见:真那样以为的人自己才是傻子! 周缺身份贵重,一举一动无不被人关注,他后来约会一个蜀山音乐学院的女子,蓉城的上层世界,何人不知? 大家会心一笑之余,纷纷想着不同的法子要与周公子交好。就连李棉学校,在她提交一份毕业作品后,主动安排了她留校,一方面那作品确实优秀,另一方面未尝没有讨好传中的燕京公子的意思。 只有周辉欲哭无泪,尼玛,自己欺辱李棉的丑事周公子知道不?介意不? 他事业上无所建树,但却有一股江湖人的匪气,来了一个新时代的负荆请罪。 春节前的隆冬之日,他硬是光着上身,用手铐反锁双手在背后,来到周缺下榻的院子里,向周缺认错。 周缺哪里会记得和在意他这般人物,安安静静听李棉弹了半时钢琴后,问他是何人?所来何事? 周辉人都已要冻僵,脸涨得通红,就算想认错,又如何当着面得出口!无奈中只能用眼光向李棉求救,求饶。 李棉自然认出了他,脸色大变,既想起了那个夜晚的羞辱,又想起了那件压在箱子底的婚纱,半饷,她咬着牙齿叫周辉滚。 周缺看出异端,也不在意,知道当是此人曾经得罪过李棉。 他与李棉相知,本就清楚她在曼陀会所当过女服务生的经历,何况他修行有成,看得出李棉依旧是处子之身。 他潇洒如古龙里的楚留香,红颜知己,还是完璧无瑕,夫复何求。 周缺没有兴趣听具体的细节,既然玉人叫周辉滚,他温尔一笑,道:“看你诚意十足,我就也帮你暖暖身吧,要不别人会我不懂待客之道。” 他口中发出一声古怪的音符,右手中指屈指一弹,“上元六阳真法”已经出手。 冥冥中院子里有某种无形而神秘的波动,仿佛春风忽来,直扑周辉身上。 周辉瞬间就感觉到温暖,但是那股春风似乎并未离开,反而将他包裹、旋转。 他慢慢感觉到呼吸困难,周围的热度上升,片刻之后就像进入盛夏,接着温度继续上升,他又似进入了骄阳炙烤中的沙漠,身体开始脱水,嘴唇干裂,恍然以为自己就要变成葡萄干。 周辉心里的恐惧如堕天降临,周缺那温润如玉的笑容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魔鬼的微笑! 他想要发声求饶,但喉咙已经要冒烟似的,哪里还喊得出话来,只是“嘶嘶”的声音! 他眉毛头发已开始焦黄,眼中,脸上全是惊骇之色,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临近! 李绵已知道周缺是道门中人,但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道家玄法。周辉的惨象让她惊疑不定,死死地抓住周缺的手,妙目中早没有了刚才的恨意,反而隐隐有些不安。 周缺握住她的玉手,对她微微一笑,口中再次发出一个音节。 周辉身上的秘法顿时消失,又回到了现实隆冬,早已承受不起,瘫软在地喘息。 等他有力气再抬头时,哪里还有周辉和李绵的影子。 他知道此事算就此揭过,挣扎着走出院子,逃回了守在外面的专车之上。 事后周辉默默地在医院输了两天的液,然后给邱牧打电话,冷静地道:“二哥,我已经理解你当年的追求了!” 四兄弟再次聚会,谈起了曼陀会所那夜之后蓉城的传言:“青城剑仙出世,镇压了会所里藏身的一条狐妖和一只流窜入城的狼妖”! 汤知文与马少东是汉国干部,从的教育和工作环境,决定了他们目前都还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没有亲身经历,如何相信这二人的鬼神之谈,笑着安慰几句,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周辉与邱牧见识过道法异术,又身受其害,愈发走得更近,有了联合起来探寻那个神奇世界的意思。 恰巧春节期间,周永好请一个道士回老家正祖坟。以前周辉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这次留了心眼。 道士名叫葛无忧,来自合皂山。他帮周永好堪舆完祖坟风水,随手持一个符箓,丢在坟前,老周三年内必登巴蜀首富的宝座。 那符箓无火自燃,周辉这次没有觉得是江湖道士的神棍手段,热情地与他攀交情。回蓉城后,在父亲出门给领导拜年的空档,他多次宴请葛无忧,表达了自己向道的心意。 这葛无忧确实不是普通的江湖术士,合皂山是汉国道家正统的“符篆三山”之一,祖师是东晋葛洪,另两个是茅山与龙虎山,后者的入世大能张太和正在汉国风行司坐镇! “符篆三山”的道统悠久,远不是神符宗所能比,他们各有大道玄法:龙虎山有正一符篆和天罡五雷法,茅山有,合皂山有。 葛无忧年纪已超五十,二十年前筑基有成,也算是修行界的佼佼者,但直到两年前才还丹在身,人生已去了大半,从此断了金丹的心思。 他就此下山,一方面替宗门处理世俗事务,一方面也要补偿享受失去的人生乐趣。 周辉这种家世自然符合葛无忧的胃口,奈何周辉确实没有修道的天分,他又如何能纳入宗门向宗主交代。 周辉的恨劲再次发力,房产、香车和美人,最终让葛无忧改了心思:不入宗门的俗家弟子,这个,可以有。 葛无忧从玉蟾门购买一百万一颗的灵药,两百万的价格卖给自己的徒弟,半年时间,三颗丹药,硬生生将没有修道资质的周辉,堆出一份与神符宗相似的异术来,用徐山的话来讲就是:体内没有元气,但却在识海修出一道神念,可以激发某种符箓。 正如徐山练习毛笔字获得的铁血与磐石神通相似,都与练字时的冷静状态有关,周辉这道神通也与他喜欢之物相关:他可以激发的符箓是中的土系符箓“厚土符”。 符箓激发后,中术之人会感觉身体凭空重了数十倍,像被泰山压顶,又仿佛地心引力加强,只能往下瘫软,动弹不得。 周辉大喜,在数个美人身上试过,更有一个以前一直拒绝自己的护士,自己手指所向,那美人瘫软在床,任由他品尝。 他以为自己成了神仙中人,没有忘记自己的二哥,于是就有了这次山城之行。 邱牧知道周辉拜了一个道士为师,半年多过去,听到连最不成气的浪荡子都修成异法,哪里还忍得住! 现在仙缘降临山城,自己多年夙愿即将实现,他激动得掉下泪花,尼玛,苦尽甘来,老子也终将成为那人上之人! 因顾猛之受到的禁足已经过去两年,老爷子身体和精神也受那次事件的打击,大不如往前。邱牧为了表示诚意,意气风发地出了山城,在大足迎接到神仙! 葛无忧这几个月过的逍遥,也清楚邱牧的家世,找到了收俗家弟子的乐趣,于是这次聚会同样宾主尽欢。 仿佛命中注定,冥冥之中,两泼人在青龙湖畔相遇。 魏墨既然遇到了恩师之子,心中欢喜,自然敬酒数杯,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和热情,回来招呼自己这边的朋友过去敬酒。 他特别给石兰几人叮嘱几句,因为席间石兰和谭景强提到想准备自己开公司的事情。 石兰与大家已经是利益共同体,所有人都表示了理解与支持,毕竟石兰现在还要上交挂靠公司的管理费。 魏墨本没有坏心思,邱牧的家世和影响力摆在那里,结识了邱牧,不但她以后开公司方便,甚至还有可能将业务做进山城军医大的几个附属医院。 石兰出于对魏墨好意的尊重,端着茶水与几位院长主任一起过来,大大方方地向邱牧几人表示幸会,今天这顿,由她请了。 周辉见到石兰,眼中一亮,击掌长叹,好一个国色天香! 葛无忧虽是修道人士,却与常人年老后一致,喜欢稚嫩的女子,没有走心思。 邱牧自己不是贪色之人,这两年都已结婚生子。 他也不是如周辉般的纨绔子弟,爽朗地与过来的一帮人打过招呼,听得石兰话,知道是魏墨的面子,那也是自己的面子,笑着表示感谢。 大家要转身离去时,没想到周辉开口,问石兰是做何种生意,不如就别回去了,留下来陪大家多交流一下感情,要是让自己高兴了,或许还可以指点她一番。 场面突然一冷,石兰这边包括各位院子主任在生活中也都是算有地位的人,在这个相对淳朴的年代,羞耻之心甚重,如何听不出周辉流里流气的言外之意,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有人对一位女士出这般言语。 邱牧苦笑,知道自己四弟的老毛病犯了,要是当年,他肯定会将其训斥一番,这里又不是寻芳的地方。 可今日不同往时,不周辉已修成异术,单是为自己引荐仙缘的义气,他也必须帮忙撑下去。 他笑着,刚才忘了向大家介绍周公子的真正身份,周辉是周永好之子,他可以指点石兰的生意,还真有那个资格! 周永好是谁?就是巴蜀中最先富起来之人,是先富带动后富的代表,涉足建筑、矿业、农业和出口多个行业,蓉城最顶尖的别墅,浣花溪就是他修建的,是连续两年省里的模范企业家荣誉获得者! 所谓天下何人不识君,大家瞬间脸色就变了,肃然起敬。 他们看石兰的眼光又是不同,真要有这颗大树照应,石兰这反而是来了大机缘,怕不是要一遭飞上枝头,当上真正的凤凰,些许代价又算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零六章 得偿所愿 石兰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容颜堪比钟雏红,性情好似穆桂英,文化不高,但心中自有沟壑。 人生的际遇已经过几番坎坷,清白、婚姻与生死挣扎都与徐山一起渡过,一颗心,就如当年亲手种下的桃园,埋在那里,绽放在那里,纯若琉璃,灿若朝华。 当年在千佛寨,面对徐山暴走后的一地死人,她连一滴眼泪都未留下!面对普州县领导都要胆战心惊接待的张虎臣,她可以怒喝“白眼狼”!她可以坦然地自己“可给他们一个交代”!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是当年,她早已抡拳就上,陪酒?陪尼玛! 但这几年的生意,处处要仰仗别人的地位和职权,终究磨去了她的一些棱角,多了一些圆滑,好听点就是懂得些许进退之道,不好听就是徐山以前的,这门生意,压抑了人性。 在一大帮男人暧昧的眼神之下,石兰笑容依旧,淡淡地道:“原来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不过感谢周公子厚爱,我从不饮酒,也没陪人喝酒的习惯,这就别过,祝几位贵客玩得愉快。” 她完就将茶杯放置桌上,准备转身离去。 周辉看她处变不惊,面对自己的家世背景和周遭一群男人,毫不动容,大气爽朗,风姿绰约,傲然遗世独立,大异于寻常女子,心中更加欢喜,哪里肯放她归去。 他酒意与色心激起的热血同时上头,早忘了旁边师傅的嘱咐:不准在寻常人面前随意动用符箓手段。 他随手掏出符箓一晃,符箓立即开始燃烧,然后一如周缺当时对他那潇洒一指,他指着石兰笑道:“嘿,在我面前,去留哪由得你!” 石兰身体才转过一半,突然感觉身体变重千百倍,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重于泰山的铁网锁罩全身,又像是中了农村传中的鬼压身,支撑不住,一下坐在背后的椅子上动弹不得,妙目中全是惊骇之色!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手,一把将石兰摁在椅上! 邱牧眼前一亮:果然是神仙手段! 葛无忧心中恼怒,这个弟子太过浮躁,他千叮万嘱,不要随意动用符箓,要知道如今的风行司如日中天,周缺都还在蜀中,他以前私下躲着用符箓还罢了,现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要是被其知道修行人欺辱凡人,周辉跑不掉,自己也脱不了干休! 他冷冷一哼,周辉还沉浸在自己控制人生死的成就中,邱牧倒是明白过来:葛神仙并不喜欢四弟的招摇。 邱牧还隐约有些窃喜,通天路,独木桥,仙缘哪里会有跟人分享的道理。 正如当年的那徐凶人一样,自己双赢的合作他不走,偏要让大家都陷入绝路,为什么?当然是不想别人与自己平起平坐于众生之上! 不过自己还没有得到葛神仙的传承,现在还不是抛弃周辉之时。 他还没想到如何劝如今已经成为心目中异人的周辉,门口又拥进两个人来,却是那边久等大家无果就过来查看消息的谭景强和王鹏。 谭景强见石兰独自坐在哪里,周围一帮医院主任反而站着,有些奇怪。 旁边通贤镇医院的赵主任是老何的同学,最早与石兰建立业务之一的老朋友,眼疾手快,将他二人拉在一边,悄悄过场中的情况。 邱牧打一哈哈,笑道:“魏哥还有几位新朋友,我这四弟就是个热心肠,也不知道这样做突唐了佳人,哈哈,石姑娘,包涵包涵。” 他不是衙内,并且还是相当优秀的人物,简单一句话是话里有话,一方面让场面缓和,另一方面也正要点出,石兰这突然摔倒在座椅上的诡异,就是周辉的出手,最后还通过这点要加强葛神仙对周辉的不瞒。 周辉与他多年兄弟,智慧却差得太远,只从他眼里看懂了劝诫的意思,终于醒悟过来,师傅还在身边。 他随手解了神通,但面子上哪里过得去,不多年的少爷脾气,现在自己更已不是凡人,冷冷地道:“嘿,石总,既然我二哥开口,我也给你个面子,这样,面前三杯酒,喝完你就走!” 石兰身上压力莫名一松,刷地站了起来,一口恶气上来,就要大骂。 她环视一周,身边平日高高在上口如悬河的院长主任们沉默无声,就想到了生意,还有刚才自己身上发生的诡异事情还未弄明白,转而生生压住那口恶气,俏脸变得苍白,居然一时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谭景强听明白石兰受辱,他是热血男儿,何况徐山对他有知遇之恩,自己承诺过保护石兰的周全,挽袖就准备出手。 王鹏却是老油子,这种场面见过不少,先一步站出来,笑道:“大家包涵包涵,我姨子确实不会喝酒,这样,周公子,我帮她喝,为了表示诚意,我喝三碗!” 那酒杯不过能装两钱,碗却不会差于二两,三碗都已要过半斤,有他这惊人话语,场面尴尬顿去。 邱牧首先鼓掌,道:“好!” 其他人也都是人精,集体鼓掌叫好。 周辉收到邱牧的暗示,也见到了葛无忧的冷脸,悻悻作罢,狠狠盯着石兰这个绝色丽人正起伏不定的胸脯,不再发言,暗自琢磨心思。 后面王鹏果真如数喝下三碗,他先前就陪这边喝了不少,回到包厢后就仰面倒下。 事情虽然有王鹏的牺牲得以揭过,但聚会就差些味道,大家草草吃完,除魏墨留下去陪邱牧,其他人就由中巴车分别送回家。 这边几人坐自己的面包车,回普州路上,大家都知晓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安慰石兰之余,纷纷为她鸣不平,徐山的姨周淑芳还破口大骂不已。 石兰被人贪念美色已遭遇多次,这么多年周围男人眼光里隐藏的东西,她如何不知,包括王鹏! 所以她真没把周辉的色心放在眼里,当年大佛寺那一幕甚至比刚才更遭,她真正心有余悸的是刚才突然的“鬼压身”! 她脸色苍白地想了半饷,可又哪里琢磨得透,于是强笑着对大家解释,自己没事,并且嘱咐:这事回去也不准再提,特别是徐山家里,大家一起吃徐山家的饭就要有自己的担当。 其实她主要是不想让徐山知晓这事,自己的山儿当年为她清誉,敢愤而杀人,敢与天下人为敌,如果被他知晓,真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这一帮人很明显比自己平日奉承着的院长们地位还高,远不是当年徐山杀的刘二狗那般流氓,何况好像还会鬼神之术! 山儿马上就要中考,他的前途远比自己重要,自己如何能让他陷入危机,这就是石兰的心思。 此事如果徐山此时得知,自然不会走向后来的绝境,可怜世间人,特别是石兰这种至清至纯的女子,又如何逃得过那个情字。 这边一泼人,回到普州,将这日之事埋藏,没有片言只语。 那边一泼人,回到山城,举行了拜师仪式。邱牧多年梦想得偿所愿,向自己的二弟,献上一计,也向刚拜的师傅显示自己的优秀与价值:世间法有时候不比仙法差,而自己运用如意如臂指使。 时间就在这里打了一个盹,继续前行,徐山毫无所觉,自然地迎来了他得偿所愿的日子。 春节周淑芬与燕燕回湾里过年,徐光华没有回来,是洋人不兴过汉人节日,他要抓住其他人回家的空档,争取捣鼓几笔业务。 徐山叹息不已,知道父亲好面子,今年他前脚出门,儿子后脚就出手,让家里大变样,他那颗骄傲的心受到刺激和打击,估计有了非衣锦不还乡的壮志。 他们三兄弟,父亲文化最高,带着五舅周忠凯在深镇联系进出口,大伯和幺爸分别在蓉城和山城做进口回来产品的销路,同时也寻找出口产品的上游渠道。 一年下来,出口没见动静,倒是内销了不少电子表、dvd、收音机和盗版磁带,要收入每家一万多元,还真不比以前差。 幺爸和大伯满意,但徐光华当然知道自家的事,石兰向家里拿回三十多万!他收到周淑芬的信的时候,差点吐了血:你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脸往哪里搁! 腊月二十五下午,徐山在院子练字,终于听到了那前世都受益匪浅的惊天对骂:彭二娃的妈与亲妯娌刘婶间“一个鸡蛋引发的血案”! 对骂依旧如前世一般,从下午到黄昏,从傍晚到深夜,除了沉浸在战争中的二人,其他湾里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有电视的人家,自觉将音量调到最低,听别人的骂,吃自己的饭,一家人其乐融融。 徐山早就停笔,泡一壶茶,躺在院子里,如饮一坛老酒,痴痴如醉,心旷神怡。 夜间元气周流,仿佛得了战歌,周流充斥天地之间,居然再次打通数条经络,只剩下最后两条! 那丹田内的虚丹,以前是缥缈气状云团的样子,如今就像是缓慢旋转的雪团,并且还在不停吸纳周围漫天飞舞的雪花,越来越结实坚固!就仿佛虚空中悬浮的一颗固态大药丸! 清晨徐山入静归来,感受到体内变化,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是前世某个记忆深刻的执念得以实现,所以心境有变化导致这般情况,但要是因为听人吵架,吵出接近金丹的一步,也怕是千古奇闻,所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腊月二十八,彭二娃家里杀年猪,出现异象:猪胆破裂,有砂如血! 徐山本就在现场,何况又早就给彭二娃有交待,要是出现猪砂,自己用一块电子表跟他换整个猪胆。 彭二娃兴高采烈地将猪胆递到徐山手里,徐山要写红字,要用到红色的猪砂。 徐山在周遭大人将信将疑的眼光里,提着猪胆,回到家里,平静地用清水冲洗,在内壁找到那颗灵芝状的肉芽! 指头大,嫩黄,一叶一芽,状如祥云,嗅如荷花,它自血海来,却又琉璃绽放幽华。 徐山持在手中仰望端详,眼光像是在看血芝,又仿佛在看背后的阳光,沉默片刻,心中狰狞,面色如常,一口吞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零七章 福无双至 徐山最早从中看到血芝,其期望是像前世的彭二娃一样,完成长高的梦。 但后来他受河图和阴符术影响,发育异常,身高早就突破了前世,如今翻过年头,也不过十三岁,已经一米七五! 完全就是得了石兰以为的巨人症! 这样长,到男人理论的发育末期,二十多岁,要长多高? 所以哪里还用得着长高!就盼着停止这种生长! 这反而正是徐山吃下血芝的原因,而不是像安排易筋草那样,等待未来找机缘练成丹药,毕竟里血芝“可入浩气丹”。何况在哪里去找人炼丹?现在身体的发育和衰老还等得到那一天么?! 他现在体内的虚丹眼看着就要有所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刘白玄口中所的金丹,徐山想起当年第一次练字遇到颈瓶,外公的境界问题,“第一种境界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第二种境界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自己仿佛都处于这两个境界的关口。 对于身体的成熟与衰老齐至,对于那潜伏的化尾妖精,他是独上西楼,望断天涯路,不知路在何方。 对于跳出这红尘世界,到那缥缈浪漫的道法世界走一遭,他又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所以,他吞下了血芝,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做彻底一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想,要么顺势而为,铸就金丹!要么就束手认输! 刘白玄怎么金丹?“成就金丹者,历经天劫洗礼,神魂凝练,体全无漏,神魂与肉体合一,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力若龙象,所以称为真人,已是仙道九品中的人仙。” 金丹,所谓体全无漏,是不是衰老就会被抑制?堂堂人仙还镇压不了那区区妖精?! 果然,那血芝入口虽然没有什么感觉,就好像吃了一片洋葱,有点辛辣而已,但随后的修行,元气周流,从沿途抓获之气更盛往时,并且隐约其中还有某种莫名的热量,符合中“性烈如火”的描述。 元宵节前夜,徐山安坐藏风洞府。 元神御驾元气从丹田北冥起飞,彷佛虚空有了太阳,鲲鹏之翼不断延伸,要遮天盖日。双翅一展,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才下来! 识海内曾经清冷宁和的海面,云遮雾绕,那鲲鹏在海面万丈长空处盘旋,洒下漫天雪花,不过现在的雪花已经大如树冠,似神兽之羽,一片就要覆盖一座冰海上的山峦! 不知过了多久,元气所化鲲鹏仿佛盘旋了一个世纪,又像从亘古穿越而来,在这虚空世界,根本脱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就在某一刻,时机来临,它昂然一声长鸣,堕天而下,扑入苍茫识海。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它脱海而出,全身羽毛已经不见,仿佛变回了北冥之鱼,像巨鲸出海,又似里那头大鱼,开始在识海上空游弋! 那周遭的云雾重新往它身上包裹,源源不断,仙气滚滚,仿佛从天宫降落的霓裳,又化成鲲鹏新的羽毛与翅膀! 鲲鹏像得了新生,又如已然鱼跃龙门,再次欢然一声长鸣,犹如龙吟,雷音滚滚,仙音阵阵。它展翅就是数光年,已然飞出识海南冥,过重楼绛宫,回到丹田! 神气在丹田一相合,那原本缓慢旋转的虚丹中心,仿佛绿叶遇到春天,得了永动之力,速度何止快了千万倍,根本停不下来。 最初像一颗刚滚起的毛线球,元气所化之龙就是连绵不断的线头,从周身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和三千六百万毛孔滚滚而来,那毛线球愈滚愈大,大到像一个充天塞地的星球。 时间仿佛停止,又似过去几亿年,那元气星球到了临界点,开始向内紧缩,然后坍塌,无尽地压缩,像星球坍塌回黑洞,直到成为那最初的一点,没有光,却黑得耀眼,刹那间,那一点,开始爆炸,像要爆炸出一个曼陀世界,无数的星球轰然飞向遥远宇宙! 那炸出的星球自然是凝练过后的元气,元气全都滚滚化鹏,昂然长鸣,扑向徐山的全身每一条经络,每一块肌肉与骨骼,每一个细胞! 如此七七四十九次,才终于回复平静! 徐山体内丹田的那颗虚丹,已经从雪花组成的雪团,变成了凝冰!何止结实千倍,已经是质的飞跃! 他那识海,广阔无际,冰雾缭绕,发出湛湛蓝光! 他那灵台,高耸万丈,坚若玄铁,发出幽幽黑光! 徐山平静地伸眼,外面依旧是黑色,原来时间连一夜都未过去。 他无悲无喜,元神缓缓从灵台归来,知道自己离金丹更近一步:最后两条经络已经被打通,虚丹再次得到凝练,自己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计算或许确有一线生机。 昨夜修行有得,金丹似乎在望,徐山安然赴约,与石兰去千佛寨重游故地,这里晚上有元宵灯会。 树影斑驳,美人如玉,二人情发自然,静静地相拥于当年那个生死凉亭,像似挣脱了红尘束缚的神仙眷侣,坐看身畔灯火阑珊。 温馨的气氛被徐山腰间长剑打破,他如今修行更上层楼,那宝剑更加锋利嗜血,早晨就淋了两时的冷水才干休。 石兰早就熟悉他的身体,吃吃地笑,调皮地用手安抚过宝剑,妖娆妩媚地逃走,分手时还在他耳边害羞低语:“山儿,要不我们当年的约定作废吧。” 徐山宝剑暴走出匣,苦笑不已,现在已到关键时刻,只得克制住前功尽弃的冲动,白白辜负美人之恩。 回到县城的家里,夜半,他从入定中脱出来,身体炙热,心冷若冰。 就在刚才,他元神在虚空高坐,任体内升华后的元气自行,突然,虚空中幽幽一道嘻嘻笑声,蓦然回首,是她在丛中笑! 是的,是那沉寂了半年之久的幽灵!那被五指山宝瓶印镇压的妖精! 那妖精在冰封的识海冰下,仰天漂浮在哪里,面容完美无瑕,嘴角一丝嘲笑。 她发丝如云雾般散开,身后有白尾摇曳,如梦如幻,是水中女妖现身,是深海人鱼降临! 她玉口轻启,一曲夺魄幽歌,已然响起,破冰而出,直扑徐山灵台,身后已经是两条尾巴! 徐山处变不惊,何况曾千百次地计算着这祸害的来临,他元神高跃虚空,祭出磐石神念。 这磐石神念所化猿猴经过昨夜洗练,同样得到全面提升,他高度已然数十丈,身上的毫毛,曾经软如缎子,如今已一根根硬若钢针,仿佛昨夜的元气冰暴将其镀上了万古寒冰,它现在就是一头真正全身武装过的金刚! 终究磐石猿猴是徐山元神一缕,得到的好处远不是那妖精歪门邪道吸收的欲念能比,毕竟徐山自己的灵台无埃,除了面对石兰动过情欲之心,她其他能吸收到的,只是身体的自然生理反应波动。 这一战并不如上次与石兰在麻子山谷时强烈,磐石猿猴发出四道宝瓶印就将妖精镇压,不过那妖精掉落识海深渊的表情,让徐山心里发冷。 那是赤裸裸的嘲笑,仿佛在,不过如此,且等我归来! 徐山出定归来,身下的宝剑早化着顶天立地的金箍棒,要棒打识海那勾魂妖精。他的元神刚才在识海虚空,寒暑不侵,无内无外,但身体的血液早被调动得沸腾炽热。 他心中微叹,这一遭,怕是失算了。血芝确实加速了虚丹向金丹的转换,但祸福相依,自己肉体阳气与生理欲望更加强烈,没想到这就引出了妖精! 而现在这样的镇压方式,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 刘白玄提到成就金丹会有“天劫洗礼”,徐山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到底离金丹有多远,也不知道天劫到底是什么形式,如果与妖精同至,自己哪里能逃的过去。 正如巴曼华临死前所,“没有完整的元神,未来你不可能过得了金丹之劫”! 从此日开始,徐山的日夜修行就进入了战争模式,每过一日,元气就增厚一分,虚丹凝炼一分,磐石猿猴与那妖精也壮大一分。 他的磐石猿猴从未离开过灵台,那妖精每日必然升空一次,与猿猴大战一番!这时候依旧是磐石猿猴能够占到上风,不过要镇压下妖精,它需要加持在她身上捆仙绳的宝瓶印次数也越来越多。 徐山的丹田到泥丸的元气空间,逐渐天高地远,从前的一条条狭窄通道,像盘古开天后一般,又似宇宙大爆炸,不停地向外扩张。 元气曾经如雪花白云般,温润、洁白,而如今渐渐有了一丝金黄,仿佛白云被阳光照耀,变成了彩霞。 过得月旬,体内的元气世界已然换了模样,那颗虚丹已凝结如土黄的星球,像似一颗死星将要醒来,变成恒星! 元气通道从白雪皑皑的北国风光变成了热带沙漠,赤地千万里,彷佛远古蛮荒世界!丹田北冥起飞的鲲鹏已像一只大鹏金翅鸟,怒而飞,惊起漫天黄沙! 体内世界是意识虚空,神秘莫测,也都是徐山的幻象,真正能够肉眼所见的,还是徐山外表的变化。 他身高再次窜一节,曾经的肌肉消散一些,骨架却大,稳重如山,头发没时间去理,乱糟糟,夹着花白的几十根发丝披在身后,胡须都有寸许。 他的肤色本就发黄,又长期与水为伴,如今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蛮荒中走出来的猎人!只是那渊渟岳峙的气质和深邃如海的眼让人不会觉得是一个蛮子! 有一天李振来找他,见到开门的徐山,以为见到了中的燕南天大侠,早被其气势所摄,喏喏地问:“叔叔,徐山在么?” 徐山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教室上课,向老曹请假自己要自学。老曹也见到了徐山的外貌异象,点头同意之余,心中叹息,想这孩子中考都将自己逼成这般模样,未来考大学怕是困难。 三月,如今已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何苗来找他。 徐山虽然主动与她疏远,但在她刚转学时还是怕她孤单,去过县城一次,将一起参加英语竞赛的柳敏,王云凤,罗涛介绍给她,她们如今也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徐山在姑娘眼里,是神秘的,无所不能的,但仿佛和自己早已不在一个世界,她无数次在深夜哭泣,因为梦里全是当年那位阳光下的浓眉少年的影子。 你为什么要给我家买房子?你与那石兰是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要将我转到好学校,却自己留在乡里?是要与那臭女人幽会么?你忘了我才是你媳妇么? 你为什么不努力学习?就连我现在都是普州中学的前几名,而教我学习的你怎么会成绩那么差?你是想把我以考大学的理由送走,好安安心心与那臭女人一辈子,是不是? 她柔肠百结,又无人可诉,终于在一个周末,赶车回到乡里,她要亲口质问徐山。 春日阳光下,她推门而入,再次见到梦里微笑的浓眉少…青年?!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沧桑的浓眉大叔?! 何苗哇地大哭,匍匐在徐山怀里,那一直琢磨的问题现在哪里还问得出口,泣不成声。 徐山苦笑,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苗苗,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谈吧,你现在都是大姑娘了,这样被别人看到可不好。” 何苗抱住他的腰死死不放,反而嚎啕大哭,半饷才抽泣道:“徐山,你怎么了?你是病了对不对?所以你才不要我了,对不对?” 徐山心里叹息,终究还是影响到这个单纯的孩子,也不再着答,轻轻拥抱着她。 劫难已近,如果过不了这一关,或许就再也见不到怀中的姑娘,或许,这也是自己重生而来的一次美丽邂逅,用来祭奠即将来临的道消身死。 何苗感受到徐山的温柔,心情慢慢平复,仿佛找到一些当年当媳妇的感觉,只不过现在如何也不肯离开徐山怀抱。 徐山没有办法,只得将她抱起在院子的躺椅躺下,何苗像猫一样挂在他身上,眼里又起了笑意与甜蜜。 谁知道就在这时,徐山的腰下长剑居然缓缓出匣,抵在姑娘的的身下! 他心中古井无波,根本未有丝毫情欲之心,但身体的生理反应,早已不受控制,一方面气血澎湃,元气自激,另一方面那妖精终究在不断感染他,或许就是荷尔蒙! 何苗最初沉浸在重拾的温馨里,感觉到身下的异物,十分不舒服,用手去推,入手如钢似铁,哪里推得动。 她疑惑地看徐山,正要问是什么东西,发现徐山老脸微红尴尬,突然醒悟过来,奶白的脸刷地通红,啊地惊叫,埋头在徐山怀里,可那传中的东西更加抵得强烈。 这次徐山用双手推她,她终于放了手,徐山得以脱身站起来,姑娘蜷坐躺椅里,娇羞不已。 任徐山两世为人的厚脸皮,依旧不敢向一个孩子解释这个问题,何况那家伙还耸立在那里,只得侧身仰天打哈哈,天气真不错呀。 姑娘第一次接近男女之事,看到徐山的不自然,心里居然转而甜蜜,他这是对我有那种想法了么? 如此所有自己担心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她瞬间又觉得未来还很远,还很光明。 她娇羞地爬起来,勇敢地走到徐山面前,定定地看着他,只问出了一个问题:“徐山,你是要读中专还是高中?无论你要读哪个学校,你告诉我,我要与你一起!” 徐山叹息,告诉她,当然是普州中学。 姑娘得到了答案,笑眼如花,偷瞄到他腰间的帐篷,想起当年他被刘虎脱下裤子弹徐山的日子,嘻嘻欢笑,扭身跑出院子,赶回县城。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何苗,心酸地有过无数次假设,假设自己胆子再大一点,假设自己不走… 这一夜,那幽灵妖精,臀部已开始长出第三条尾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零八章 祸不单行 周淑芬和徐燕燕自然回来看过他多次,周淑芬用剪刀给他绞去长发和胡须,什么都不,只是默默地泪流如雨。 丫头在旁边欢笑:“老头要变成真老头啦。” 石兰自然也来过多次,徐山如今长成风一样的男子,那成熟的气息也多次让她心醉神迷,可她明白,这是真出事了,山儿的身体有病! 山儿看自己的眼充满沧桑、依恋和无奈,仿佛某一日就要与自己告别。 每次他身下如龙如怒,眼里都是血丝,她知道那是男人的需要,她要奉献自己,但他不但不许,反而将她赶走。 石兰向院长主任们推荐的专家咨询过无数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人体发育早熟没有大的问题,这是一个刚显现的社会问题,是社会上的劣质食品造成,可能里面含有过多的激素。这种病国内还没有治疗方案,甚至研究都没有,只是才零星有人关注到这个现象。如果有条件,可以去国外看一看。 石兰一方面开始打听国外的医疗,一方面加快了业务的推进,她要为爱人去挣足够的治疗费用。 也不知是否老天帮忙,四月初,市人民医院就交给了自己一个最大的药品采购单子,金额接近二十万!中旬,市中医院要购买一台进口设备,采购价是两百二十万! 她与谭景强商量分析过,人民医院的单子产品都是自己这几年做过的产品,比较好办,中医院的医疗器械大家没有接触过,必须仔细调查斟酌。 于是谭景强远赴明珠,寻找设备的进口商,石兰处理人民医院的药品业务。 谭景强不负所望,找到了进口商,询价后,巨大的惊喜让这个沉稳的汉子都语无伦次:价格九十多万!如果现金支付,价格还可以下降一点!这样利润就有一百多万! 石兰也兴奋不已,这一单就堪比自己这么多年所有的利润总和!唯一的问题是她的资金有一半多被医院药品占压,掉不出那么多现金采购! 她有点想去咨询徐山,可又想到他那一把的花发,哪里又还舍得让爱人废脑力和操心。于是在办公室召开了一次会议,参加人员包括何贵仁、姐姐石秀、周淑芳和王鹏,要群策群力,决定做还是不做,如果做,如何解决资金问题。 王鹏那次牺牲自己得到了所有人认可,现在已成了公司的公关外勤,很多酒局都是他和谭景强出席。 这次他又给石兰解决了大问题,与国家医院做生意,这是石兰这门生意的根本原因之一:没有风险。所以大家的一致意见当然是接下这单子,问题就是如何解决资金的问题。 王鹏憨笑着,大家都忘了他的本行了?贷款!石兰这种优质的客户,莫五十万,一百万估计报上去都能批下来! 如此万事俱备,四月二十日,石兰、老何,还有山城挂靠的公司老总王强好意派过来的一个合同审查员,坐在市中医院的办公室签下了合同。 医院方面是李博副院长,他解释是被省里来检查的领导批评,设备落后,哪里能够保障人民的医疗需要!被省领导指着鼻子骂,医院领导慌了,所以要得急迫,才会在外面找公司,希望能尽快拿到设备。 因此合同的条件比其他合同稍为有一点苛刻:交货和安装必须一个月内完成,否则就有违约金,合同金额的百分之二十。 石兰有点犹豫,再次电话王鹏和谭景强,王鹏告诉她贷款申请已经报上去,一周内就必然批下来,谭景强也反馈,那边公司了,见钱就交货。 合同审查员这种附条件合同也非常正常,毕竟如果成了利润就摆在那里,简直就是捡钱一样。老何从未接触过这么大金额的事情,哪里给得了意见,只是鼓励石兰,一切她做主,自己都支持。 石兰终究签了字,她对这笔钱也有迫切的期望:山儿中考完,自己就可以在假期陪他出国治疗! 四月二十六日,是石兰往日在市人民医院结账的日子。 谭景强在明珠,她自己开车去市医院,她是心灵手巧的女子,早就学会了开车。 她前脚才离开办公室,王鹏就对石秀吩咐,自己母亲病了,要她回去伺候,隔一会,他自己忘记将买的药让石秀带回去,请周淑芳帮忙送过去,自己帮忙守电话。 他这段时间是完全获得大家的认可,周淑芳不疑有他,笑着离去。 望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王鹏笑呵呵的脸终于冷下来,他来到平日石兰睡觉的房间,匍匐在床上,又找到几件石兰的内衣,拼命地嗅,隐约的芬芳,让他悲哀中带着疯狂,心里在吼:谁叫你不让我来保护你! 石兰进入医院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魏墨冷着脸和几位大盖帽迎接她,两名卫生局执法人员,两名公安! 石兰隐约感觉不对,但也并不慌张,自己没干过违法的事情。 六人在办公室就座,魏墨开口就将石兰刚才的自信打入深渊:“石总,没想到我们医院这么相信你,你却这样对我们!你居然卖假药!二十万的假药!你知道你这是什么性质么?是对用药群众的犯罪!是谋杀!” 石兰瞬间就明白:糟!因为他刚才的话中的“二十万”这个数据,正是上一个单子的数据! 果然,接着两位卫生局的执法人员开始对她做笔录,石兰虽然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稳稳地如实陈述了这笔业务的经过,产品的来源,并认为当中应该是有误会,因为自己公司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假药问题。 那卫生局的人冷笑着递给她四份文件,石兰看得明白,四份山城药品检验所检验报告,是自己这次业务的四个品种,结论全是:假药。 末了那执法人员称,经营假药,按国家法律,没收全部违法所得,并且按货值金额五倍罚款! 石兰尚在想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对金钱何等敏感,听得这话,瞬间就算出结论:一百二十万! 她脸色刷地一下变白,摇摇欲坠,自己这么多年的所有心血!自己为山儿筹集的路费和治疗费! 可打击根本没完,两位公安上场,石兰这是经营假药,金额巨大,已涉嫌犯罪,如果查明是主观故意,罪加一等! 石兰如被雷劈,茫然地望向魏墨。 魏墨与她终究是熟人,仿佛面露不忍,悄声解释,如果能够证明是从合法的渠道购进,就明不是故意经营假药,只是被其他人骗了而已。 石兰脑筋已转不过弯来,如抓到最后一根稻草,立即表示自己能够证明,自己产品的渠道就是山城万兴公司,公司是合法正规的公司,相关资质都在普州,如果需要,自己马上可以找人送过来! 她向几人哀求,允许自己打电话,联系相关人员。 几人眼光交流,点头同意,心慌的石兰哪里能看出他们眼光背后的嘲弄。 她首先打电话回普州办公室,王鹏接的电话,石兰还未开口,他就:“糟了,石兰,报上去的贷款申请没有批下来!” 石兰再次受到重击,胸口堵得难以呼吸,问:“我姐呢?芳芳呢?喊她们接电话,我这边也有事!” 王鹏知道石兰这边的布局已经如期启动,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呵呵,她们都出去了,这边有我照看。什么事情啊,要不要求我帮你?” 他这话古怪突兀,石兰暂时没想明白,却已不愿再对话下去,于是又立即给谭景强打传呼。 两分钟不到,谭景强就回了电话。 石兰将这边情况和贷款事情一,谭景强是侦查兵出身,思路何等清晰,结合自己刚才的遭遇,急忙道:“石兰,我们遭算计了!我这边公司也刚给我电话,那设备没货了,最快也要等一个月!两笔业务都有问题!一环套一环!根本就是要让我们死!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先配合拖着他们!我现在就马上飞回去!” 石兰也终于反应过来了:陷阱,一切都是陷阱!甚至王鹏都可能参与其中! 但她依旧没想明白,敌人是谁?挂靠公司的王强?图什么?自己还是这份产业? 她冷着脸回到会议室,看着几人脸上的微笑,已经感觉出了另外的味道,淡淡地:“我普州办公室那边没人,产品来源渠道我也给你们陈述过,希望你们能尽快通知万兴的王强,所有的货源与单据都是他公司出的。” 两位公安也公事公办的样子,叫她配合回警局,这边自然会调查王强。 于是下午两点,石兰被带上警车,回到当地市局临时关押,等待调查结果。 中午一点时,徐山同桌李振的妈妈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叫她传话给徐山,有人要对石兰不利。 李振妈妈问对方是谁,对方沉默一会,自己是石头。李振妈妈莫名其妙,还是答应下来,给回家吃饭的儿子转述,李振也摸不着头脑,前去徐山的院子敲门半饷。 徐山这一个月的修炼已经到惊心动魄的环节,那妖精已变成四尾狐妖,磐石猿猴已是在做最后的坚持,随时都可能被打下灵台。 他自己的元神没有须离,计划万一磐石猿猴失守,只能自己的元神亲自坐镇,做最后一搏。 所以李振的敲门声他根本就不知道。 李振没得到回应,觉得自己已算尽力,摇头离去。 下午五点,石兰被人保释出来,保释她的正是万兴公司的老总王强。 王强四十多岁,是创业成功的踏实汉子模样,当年选择挂靠他公司还是徐山过的眼,亲自定的。 事实亦如此,他的万兴公司这几年发展迅速,对石兰的支持也不遗余力,并且从未表现出过另外的心思。 石兰这几时也反复思考,到底是得罪了谁,要是王强,她还真找不到理由。 她现在已不是当年的农村女子,算是已有了女强人的雏形,要真受到无妄之灾,即使是坐牢,她也敢坦然面对,可就是这些钱,是自己山儿的,他现在正需要! 见到王强,石兰没有从他满头大汗的脸上找到答案。 王强用眼色暗示石兰暂时莫问,上了车仿佛心有余悸,对石兰,虽然这批货确实是从公司走的,公司也被人骗了,但真正的经手人确实就是石兰,公司只是提供挂靠而已! 他,幸好自己找到大关系,不然石兰这牢怕是坐定了!知道石兰是帮徐山做事,这事情甚至可能要追查到徐山! 石兰听他可能涉及到徐山,她哪里懂法律上的事情,立即失了分寸,不安地问王强,该怎么办?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牵连到山儿的! 王强见自己果然点对了脉路,眼里隐藏过那丝同情之色,兴奋地,也是石兰有机缘,这次正好自己帮她求到一个关系,现在正是去宴请对方,如果对方点头,这事情莫坐牢,甚至罚款都可能揭过! 石兰哪里还有不答应的事,只是恳请王强待会多美言几句。 晚上六点,内江绯云宾馆三楼,曾经爽朗大方的石兰,忐忑不安地走在前面,王强走在身后,一起走向那传可以解救自己和山儿心血的包房。 临门时,她一个深呼吸,平息一下心情,然后推门而入。 包房里三人高坐,每人都古怪地看着她,其中一人意气风发,眼露幽光,像一头狼,看穿石兰的衣裳,要一口吞下她这赤裸裸的羔羊。 石兰看得明白,脸色大变,邱牧、魏墨和周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零九章 暴走的美人鱼 石兰哪里还不明白,一切都是这几人在搞鬼! 只听那周辉嘲笑道:“哈哈,石总,今天,可还愿陪我喝几杯?” 石兰恶气上来,本想转身就走,看到王强在身后堵住门,环视一圈,王强和魏墨做了亏心事,不敢与她对视,有些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 她反而突然冷静下来,走到桌边坐下,淡淡地道:“也罢,几位大老爷们这么看得起,能否让我死个明白?图什么,就我这个农村女子?” 这一刻,她依旧惦记着徐山需要的钱。 这一刻,就连邱牧都眼光一亮。 石兰处变不惊的气度真非常人,隐约让他想起了当年自己设计堵下那徐姓凶人之时。 他嘴角噙笑,想起这几个月的付出,同样是六百万,三颗丹药,自己练成的仙家妙法:“祝融符”! 他的祝融符发动,将激发一道烈焰火球,简直就是一个燃烧弹一般!自己行走人间,完全就是随身带有一个重武器库!如何还不是神仙下凡! 他现在的心里已经不是当年求人之时,安然地欣赏面前女子,愈仔细观察,愈发觉得石兰的五官与身材完美无缺,大气爽朗,风情无限,不禁有些赞叹周辉这个职业玩家的眼光,当时一眼就发现了这个金璞玉般的美人儿。 这次设网布局,全部出自他的手,环环相扣,无一疏漏,这条美人鱼哪里有逃脱的余地。 去年十月他就制定了这个计划,早就可以实施,不过一方面要做些石兰背景的调查,另一方面,他正要练葛无忧传的仙家法术,所以直到这个月才发动。 搞定魏墨,用了山城一个医院院长的位置,搞定李博,用了中医院正院长的位置,搞定王鹏,用了普州县城一个信用社主任的位置。 王强最初还不同意,卫生公安和税务上门,立马服软,至于明珠那家公司,是自己曾经长期合作的朋友。 这就是世间法的精髓:权力!一切就这么简单,可以媲美修行世界的先天一气。 美人归周辉,他的收获则更大! 这次调查让他发现了医院外购药品居然有这么大的利润!比自己曾经的外贸公司还高! 家里老爷子没死,那禁足令就让他没办法拿回自己的公司,这次买丹药,他自己的钱不够,还是周辉支援了他三百万。 可现在,已经有了赚钱门道:直接就是要接收石兰在几个大医院的生意!几个院长的招呼打好,以后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马,王强公司的人负责配送就行,自己只需要捡钱! 石兰的淡然大气上次就让周辉心痒不已,恨不得立即将其压在身下,直到她投降为止。 他意得志满,猥琐地笑道:“美人的疑问,我不但喜欢解答,还喜欢解开,哈哈哈!” 他自以为了风流俏皮话,可惜其他几人不是同道中人,没来凑趣,笑几声就失去乐趣。 邱牧心里暗道一声白痴,这石兰的身家在这个年代也算不菲,在普州已有名气,自己这番计谋本就是要她心甘情愿地屈服。 他气定神闲地接话道:“石总笑了。这次是你自己做了违法的事情,与我们何干?要不是王总百般求我和周公子,你这番还在公安局里吧。” 石兰冷哼一声,道:“呵,做了就承认,藏着掖着,是不是男人?爽快点,我不懂法,看样子王强的都不靠谱,还有哪些我该认的?” 邱牧再次仿佛看到了当年要自己出阴谋的徐姓凶人,有些刹那失神,然后击掌叹道:“石姑娘果真女中豪杰!我帮你分析一下你的处境吧:你经营假药,这事儿当然千真万确,王总已经自查过,他的进货人员失误,帮你购买时就买到了假货。” 石兰黛眉倒竖,再也忍受不住,抓到面前的一个杯子,摔手就向王强砸去,王强低头躲过,却是没好意思抬头。 邱牧智珠在握,淡淡挥手,道:“你且莫激动,听我帮你分析完。所以下午卫生与公安对你所的处罚,当然都是可能的,你还没收到这笔货的钱吧?那就是罚款一百万。听中医院你也摊到事情了?听你可能会违约?违约金接近五十万吧?这么来你这次经济损失接近一百五十万。” “再刑事上的,坐牢问题,卖假药有可能坐牢吧?中医院如果再告你一个诈骗,也得坐牢吧?听你背后还有个农村老板,也得一起追责任吧?啧啧,两罪相加,等你出来,美人怕就都变成老太婆了!当然,既然我兄弟喜欢你,他要是愿意出马,可能上面的事情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完还是有些得意,与周辉佩服的眼光对视,然后二人哈哈长笑,最有趣的莫过于看鱼儿在网里挣扎,听鱼儿那无知而绝望的挽歌! 他们甚至还任由石兰打电话求过救,可一切都在控制之内,她背后就一家泥腿子! 话都到这个份上,他也期待看石兰怎么选择,当然再怎么选择,也不会出现当年那次意外,那时自己是凡人,现在石兰是凡人。 石兰听明白这帮饿狼的计谋,果然是那最坏的结局,还要加上中医院的诈骗! 一切都是自己亲手签的字,有自己的上家和下家串通,官司打到哪里估计都没处伸冤! 这几年的心血全部白费,还要连累山儿!石兰啊,石兰,你怎么这么蠢! 跑,不但钱保不住,自己坐牢,可能还要连累山儿坐牢,何况真进入这些人一家的地盘,哪里保得住身体!不走,这清白估计立即就会被玷污,那些手段还未必不会用! 她柔肠百结,彷徨无助,可又哪里想得出解决之道! 她妙目含泪,看向魏墨,王强,二人又哪里敢与她对视! 一头爆发,妙曼绝色,风情无限,本以为摆脱了命运束缚的山村金凤凰,就这样,在这个春天的夜,在汉国的偏僻一偶,像是中了一道雷霆恶术,困在当场,进退不能,生死不得! 周辉看着她起伏不定的胸脯,再次长笑,道:“二哥,我真是服你了,果真是个世间法不比仙法差!” 石兰缓缓回忆起自己这一生,父亲早逝,十八岁定了婆家,本以为就如平常农村女子,嫁人生子。 是上苍给自己送来了山儿,初见他时仿佛就前辈子认识,他还是人儿时,就是自己梦中的书生、英雄的化身。 他用性命挽救自己的清白,他为自己的委屈怒而杀人,他与自己相偎相扶,从人儿变成了让自己砰砰心跳的男人,到如今已是第八个年头。 她嘴角缓缓露出笑意,那死人从就喜欢自己的身体,他又最尊重自己,即使现在,也不愿仓促要自己的身体! 自己向他许诺过:“这还算清白的身子,这桃园,今生,只为你而留!” 那么,现在选择简单了吧,钱,可能保不住了,你过,钱是身外之物,你的病,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但是,我的爱人,我可以用死,来守卫我的诺言! 她缓慢抬头,泪花中已是坦然,再次目光一一扫过室内这帮杀人不见血的恶狼,嘴角再次微笑,轻轻道一声:“呸!” 周辉的眼光哪里离开过她,与邱牧对视一眼,已经知道不对,果然,石兰已经立身而起,不是逃向门口,而是撞向右手边的玻璃窗! 这包间是三楼,破窗下去,只有一个结果:死! 周辉嘿嘿一笑,符箓在手,向石兰一指,出手即燃,口中喝道:“定!” 厚土符发动,石兰如百鬼压身,倏然倒下。 魏墨见过一次周辉的出手,再次见到,依旧骇然,那王强惊疑不定,尚在猜测发生了什么。 邱牧再次遇到不按自己方式出牌的人,这次还是一个女子,感觉被驳了面子,脸色顿冷,一口恶气堵在胸里,这世上,真他玛的有疯子! 周辉本想嘲笑他失算,最终还是得靠自己的手段来,看到他脸色变化,安慰地笑道:“哈哈,二哥,你莫怄气,再有了你那些手段,今夜我把她睡了,不得她就会屈服,亏都吃了,不如偷生,这我有经验!” 邱牧脸色这才好过一点,另外二人头埋得更低,各自琢磨心思。 周辉起身过来,伸手抱动弹不得的石兰,石兰身高一米七三,体重一百一十斤,第一次居然没抱起。 他更加兴奋,忍不住伸手在石兰胸前揉捏一把,再次哈哈长笑,抱起来后,头也不回,道:“哥几个慢慢吃,我是等不及了,要吃美人鱼去。” 这三楼今夜本就被他们包下,要玩弄石兰,所以外面也没有人。 周辉抱着石兰上电梯,直接进入所开的房间,丢在床上,就恶狗扑食一般,匍匐在石兰身上,亲吻不停,手下游走不止。 石兰从中了厚土符开始,就动弹不得,只是泪流如注,知道自己难逃厄运,心里哭泣:山儿,我的爱人,对不起!对不起! 周辉嘴手过了一道瘾,石兰的上衣已经被剥开,峰峦如聚,波涛如怒,一个布囊点缀其间,他哪里还忍得住,起身将自己脱了过精光。 再次看到那惊心动魄的壮丽河山,他有刹那的失神,感叹,这真是自己见过的最完美最迷人的风景! 如果她能迎合自己,那不知会是何等乐趣! 他嘿嘿一笑,早有主意,今夜终将是自己的天堂。 他从衣服里找出两颗药丸,这是他珍藏的进口特效催情药,名字就叫“天堂”。女人一旦吃下,神魂迷失,只知索欢,直到上过天堂! 药效他当然检验过,用过两次,只是丢人的是,最后对方女子索要无度,自己居然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差点被榨成人干。 今夜,面对这种国色天香,理当疯狂!何况,自己还有那定身之术,节奏还不是在自己把握之中! 他激动得无以复加,强行用水将两颗药与动弹不得的石兰灌下,计算时间,平日药丸起效时间大概是五分种,这次两颗药丸,石兰的身体也要高大一些,他计划等到十分钟。 这十分钟周辉当然不会干坐,慢慢地享受他先前的“解开”的过程。 每褪下一分,他便亲吻一口,还喃喃自语,美人儿,等会药效出来,我们一起上天堂吧。 到后来,石兰壮阔的风景已经完全展现在他面前,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石兰妙目紧闭,身体通红地勾魂扭动,仿佛开满红叶的香山在向旅人呼唤! 周辉知道时机已经来临,一个响指解掉束缚,嗷地一声怪叫,扑了上去! 石兰从周辉灌下那两颗药丸之后,就慢慢发现身体在发热,仿佛全身都有热流在往脑上逆行,特别是腹和那贞洁之处,不由自主地扭动身体。 她闭上双眼,泪流不止,她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自己与山儿在一起也常常有这种身体的召唤。 她也听明白了周辉的话,知道自己吃下去的是传中的那种迷药,她怕,不但要失去清白,还变成自己主动失去! 自己就算死,又如何对得住自己的爱人! 慢慢地,她发现一丝异常,那热流要往大脑上冲,就像是想要自己昏迷过去一般,但每到自己额头之下,就消失不见,仿佛自己的大脑是一团寒冰,根本不让些许热流进来。 她隐约感觉是被对方丢在头畔的护身符在保佑自己,终于有一丝安慰,就算被周辉玷污清白,自己的头脑绝对清醒,即使身体再有异样,也绝不会做那主动之事!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响指,突然感觉身体一松,自己能动了! 她蓦然伸眼,就见那赤裸丑陋的禽兽向自己扑来。 她条件反射地挥舞手掌,巴掌在空中就变成了拳头,直愣愣地打在了周辉的耳门边。 周辉满脑子与美人鱼欢好的天堂,哪里想到美人鱼突然暴起一拳。 石兰的力气之大,寻常男子都不能比,当年在千佛寨解救徐山时,一撞之下,不但撞开了强壮的刘军,还把他撞飞破出凉亭! 她这一拳居然就将周辉变成了周飞,硬是临空飞落两米之外。 石兰有一瞬间的发愣,接着马上反应过来,起身跃起又直扑过去,骑在周辉身上,抡拳就捶。 她自己赤身裸体,身下的周辉亦如此,场面十分诡异,但暴走的石兰哪里在意这些,就如当年洗澡将徐山当成偷一般,揍了再。 自诩人间异人的周辉,从第一拳被打懵,后面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石兰刚才的恐惧、屈辱和绝望全部化在拳头里,拳拳到肉,拳拳到骨。 不到两分钟,那周辉的脸已被锤得稀烂。 石兰这才停下手来踹气,她又想起当年徐山第一次救她后的事情,为什么要锤断刘二狗的腿?因为不给坏人追上自己的机会。 或许是农村人的粗狂,或许是当年徐山冷静杀人的影响,石兰起身,看着奄奄一息的周辉,眼中依旧闪过恨意,一脚踢在周辉的下身,她甚至听到闷爆的声音,接着再次跺脚在周辉腿上,咔嚓一身,周辉的腿变为三节。 周辉一动不动,扭曲的盘绕在地,头上的血慢慢地流淌,一如当年徐山杀的张文兵。 石兰这才开始流泪,手上全是鲜血,身上也有数滴,她想起刚才被舔过的肌肤,冲到洗手间的马桶上呕吐不止。 半饷,像是清空了胃,她默默地打开浴篷,冲洗干净全身,她的身体已经更红,像煮熟的大虾,羞人的冲动不停向大脑上冲。 她赶快带上护身符,果然那冰冷重现! 她亲吻一口布囊,穿上衣服,漠然地看向地面,估计那周辉已经死亡,知道自己这次惹了泼天大祸:周辉,是周永好之子! 这一刻,石兰并不慌张,像是找回了自己的真性情,回到当年怒怼张虎臣那一刻,呸,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但那是我与山儿告别之后! 她抛开了一切顾虑,推门而出,然后坐电梯,走到宾馆门前广场,结果并没有任何人查问。 外面冷风拂面,抬头天上繁星璀璨,她又低头回来,得想办法回去见自己最亮那一颗。 这时,宾馆大堂有一个男子摇摇晃晃出来,估计是喝了不少,打开一辆车的车门坐上去。 石兰心中一动,大步过去,撑住还未关拢的车门,一把就将那男子提了出来。那人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额头就吃了一拳,茫然倒在地上,手里还捏一把车钥匙。 石兰捡起钥匙,发动汽车,向普州方向奔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一十章 金丹之劫 内江市与普州相邻,没有高速公路,石兰一路狂奔。 夜黑如漆,她像一只掉落在漆缸的昆虫,拼命挣扎。 那药丸的药力正逐步显现提升,石兰的身体某些羞人的冲动强烈得甚至让她痉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逃出沉沦陷落,只想在最后还见徐山一眼。 徐山已经在床上用阴符术的躺姿躺了两天两夜,识海的战争更是像持续了两百年。 他不知道肖眼镜送来饭菜,也不知道李振前来敲门,从下午开始,他的元神就已亲自坐镇灵台,面对那已长出四尾的幽灵妖精。 昨日,他丹田的那颗虚丹就凝练成一颗太阳,旋转,又像是在吞吐,随着徐山的一息去一息来,发出耀眼炽热的光,既给予生命的力量,又收割四方。 体内元气已经若琉璃般金黄,仿佛火山熔浆,流过周流的通道,赤地千里。 识海已变成金色的海洋,那妖精若倾国倾城的妲己与战争女神雅典娜合体,临空悬浮,一笑一颦,一嗔一怒,就要引起天地风云变幻,四条狐尾,遮天盖地,一扫就是人间的一季。 磐石猿猴在中午时,终于在一声不甘怒吼中,轰然倒下,然后被狐尾扫入虚空。 徐山本我元神归位,他终于直面那幽灵妖精。 从修炼至今,已经第八个年头,从第一次元神高坐,数不清多少次坐高山俯视众水,他看着元气生,元气流;看着识海涨,识海退;看着磐石猿猴出现,无名古琴消散;看着妖精升空,妖精坠落,但惟独没有看到过自己的本我元神。 徐山知道这一切只是幻象,是大脑将幻象模拟出来的具象。他曾经假设过本我元神为一颗大树,或者是一条八爪鱼,但自己在识海的视角,仿佛只是一个镜头,一双眼睛。 他并不知道如何对付妖精,即使想像磐石猿猴那样修行内缚宝瓶印也不行,因为他找不到自己的手。 如今元神归位灵台,像独处于珠穆朗玛之巅,罡风凛冽,那妖精尾巴一扇就是烈焰,再一扇就寒风扑面。 这种情况他当然也早有推演和准备,自己能够拿出来的,只有自己的心境品性:淡然和坚韧!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立壁千仞,无欲则刚! 那妖精见他归位,妩媚一笑,仿佛突然从统领万军的将军,变回低眉浅笑的良人,一条尾巴在动人心魄的胴体上婆娑,一条尾巴轻轻一扇,就像送来一个春天。 她媚眼如丝,容貌是真亦幻,徐山看着她,前一眼是自己前世的妻子,仔细一看又是石兰的样子,仿佛在里面都能找到过自己曾经见过的所有美丽女子的影子。 她红唇轻启,不再是对付磐石猿猴的长啸,而是一声幽幽呻吟,在这春天里回荡,直向徐山的元神中钻,似爱人在耳边呵气娇啼:徐山,我要… 徐山就那样伫立山巅,淡淡地看着天地风云变幻,看着妖精勾魂百变。 妖精的这种魅惑,尚不如那次被巴曼华所控产生的幻象,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有过那次经历,得以有抵抗力可以看穿幻象。 虽然如此,徐山依旧无悲无喜,妖精要是这么简单,磐石猿猴早就将其镇压,如何会任其成长到如此地步。 自己的外部肉体气血澎湃,特别是那把玄铁剑,至少也已经出匣两天,也不知这场战争要持续多久,真要是太长,不得有些器官会充血僵死,剑折人亡! 妖精依旧在那里启用天魔勾魂的手段,徐山这边也没停止过推演琢磨,或许天网恢恢,但正如这一路行来的箴言,至死方休!不去寻找,又怎么知道还否有一线生机。 妖精的本质,就是一道欲望神念,曾经只单纯是巴曼华的,现在在自己体内吸收感染,发展到四条狐尾,理当带有自己的欲望,可能就是脑垂体分泌的什么多巴胺或雄激素之类。 等等!徐山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的推演抓住了什么! “吸收感染”?“带有自己的欲望”? 自己最早修行之时,用慧剑斩心猿意马,斩化身为张文兵陈红涛等人的索命恶鬼,斩石兰莫妮卡等女子的娇娃心魔,百试不爽。 后来巴曼华这道神通入脑,用慧剑斩之,徒劳无功,结论是:这化为幽灵妖精的神念属于巴曼华,其波段频率与自己不一致,所以仿佛两个世界,没有交叉,才有了慧剑无用论,后来磐石猿猴修成宝瓶印可以对其镇压,就再也没有启用过慧剑。 但现在,用自己的理论体系推演来,由于其波粒二象性,以粒子属性吸收感染自己的大脑分泌的欲望激素电波中的粒子,甚至成长到四尾狐妖,这段波还能算是巴曼华的么?理论上属性应该更偏向自己! 所以:自己的慧剑,现在应该可以斩之! 他发现自己以前的理论体系推演,还漏了一件事情:那把慧剑为何物?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出困的生机! 他伫立万丈灵台之巅,道一声:“剑来!” 冥冥虚空,果然出现一把怒剑在身前,他的元神无手无脚,又无影无形,那把剑空空冥冥,似有若无,但他知道,剑就在那里,在灵台翻转飞舞! 妖精依旧在使用姹女勾魂手段,她的四条狐尾遮天蔽日,像似形成一道天幕落下,四个方向,四条尾巴,四种颜色,好似人间四季,包裹住灵台在中央。 她的玉体上宝瓶印化的捆仙绳像一件镂空的比基尼,完美地勾勒出山峦沟壑,如果在红尘人世间显现,哪里还会有情色明星,她就是唯一的那颗星! 徐山慧剑在握,道一声:“斩!” 虚空陡然荡起一道波纹,隐约形成一把剑的模样,仿佛一道光华,一颗流星,轰然向妖精劈去! 那妖精果然脸色一变,柳眉倒竖,口中一声尖叫,用手向慧剑来袭方向一指,组成天幕的一道尾巴已经自天坠落,堪堪抵挡在慧剑面。 唰!漫天飞舞雪绒花一般,那狐尾居然被斩下一撮白毛! 成功了!果然有效,果然是一物两面,生死相克,祸福相依! 这妖精最初慧剑奈何不得,要吸收感染徐山的欲望,但真吸收到足够多的欲望后,又会被慧剑所克! 如果是在外界,徐山必然仰天长笑,这是第一次伤到了妖精本体! 妖精勃然大怒,唰地收回遮天蔽日的所有尾巴,尾巴缩,只与她身体一般高,再次一摆,仿佛凤凰展翼,啾啾一声长鸣,透天彻地,识海、元气入泥丸的通道,不断扬起漫天黄沙,像神话故事中的落神黑沙,要刷徐山元神下灵台。 狐尾已撤,徐山慧剑得了先机,轰然间长成几百丈,临空一扫,卷起无形波纹,荡出一片清明空间。 这般慧剑开始与妖精对峙,你来我往间,斗了不知几个世纪。 到外界时间夜间九点半时,那妖精遍体鳞伤,有一条尾巴已被斩去半截! 如果不出意外,徐山相信,终将将其斩杀剑下,彻底解决识海后患 然而,不出意外,意外还是发生了。 就在这时,丹田的虚丹太阳仿佛发完了最后的光,似恒星渡过了最后的灿烂,重新坍塌为死星黑洞。 徐山有种感觉,虚丹估计是最后一次蜕变,有可能就要凝结金丹! 他体内的虚空世界,是由丹田的北冥世界,泥丸的南冥世界,以及两个世界间的无数空间通道连接在一起,像是一个葫芦。 随着虚丹的彻底坍塌,这个世界彷佛时间突然静止,徐山的元神与妖精全都定在那里。 不知过去多少年,混混沌沌间,时间再次出现,一切又向前行,轰隆隆,世界中响起雷鸣,空间中到处开始出现细的闪电火花! 他的慧剑早已收回灵台,那妖精也用狐尾将自己一裹,坠落识海消失躲藏。 白光,到处都是白光,这片宇宙白茫茫! 金丹天劫来临! “轰!”一道粗得不知几何的雷电,彷佛自亘古而来,从九霄而降,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这个世界的最高点:万丈灵台! 徐山想要以往日的手段,元神高坐虚空,躲过雷击,但哪里跃得起来!他被莫名禁锢在灵台之巅!仿佛凡人见到绝世天威,手足失措,只能五体投地。 元神被轰,瞬间就像是被碾压成一片纸张,在灵台之巅匍匐不起,那磐石灵猿居然也被轰出元神现身,不过只是元神纸张上的一个图案! 那雷霆毫不停留,也不管灵台的地动山摇,滚过识海,直扑丹田而去。 “咚!”“咔嚓!” 雷霆已经轰在那仿佛死星的虚丹之上,发出第一个咚的声音,虚丹电光缭绕,咔嚓声中,像焦炭剥皮,又像锻剑洗水,开始第一丝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徐山元神早就七零八落,混混沌沌,不知归处! 丹田虚丹经过神雷洗礼,外壳慢慢破裂,中心已经开始有了光,非白非黑,至纯至洁,只剩琉璃! 金丹九劫第一道先天神雷,来自人体的内部,正如先天之气一般,从人体虚空而来,洗礼先天之气、内丹和元神。如果有机缘,此雷可能激发出元神神通。 接着就是第二道后天神雷,洗礼肉身,激发肉身提炼与提供元气的能力,只有源源不断的元气支撑,才可能支持到元神脱胎成婴。如果有机缘,此雷可激发肉体的某种抗性,减少如风火雷泽等对肉体的伤害。 如此一道体内的先天之劫,一道体外的后天之劫,螺旋而上,一劫比一劫厉害,直到最后一道混沌雷劫。 四大道庭将金丹分为三品,过前三劫为三品金丹,过前六劫为二品金丹,全部渡过自然是一品金丹。 此时的徐山哪里知道这些修行道理,他甚至连虚丹都未琢磨得透,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懵懵懂懂中就渡过第一劫,尤在猜疑,还有不有下一道?在哪里?这样下去,不他玛魂飞魄散才怪! 片刻之后,他在虚空灵台没等来动静,突然,外界肉身浑身一麻,似中了超过当年詹云水的那道雷丝万倍的雷霆,灵台也摇晃不止,仿佛这个识海虚空要破碎一般。 他瞬间已失去对泥丸外的一切联系,他连想伸开眼的指令都发不出去! 石兰八点钟逃离绯云宾馆,九点十五分已至普州县城,毫不停留,直奔徐山的乡里。 路程一半时,突然发现车外起了狂风,路边树木摇曳不止,没想到却是变天了,再次加快车速。 九点四十接近乡中学,天空中已经传来雷鸣。 她将车停在路边,黑云密集,有闪电迸发,已经能够看到几百米外的徐山院子,不可思议的是,好像所有的云都堆积在那里上空,形成几千米的旋转云团,里面有电闪耀,外围无数的蝙蝠在狂翻鬼舞! 那云团上大下,像一个从神话故事里扔出来的漏斗,又或从星空坠落的北斗,那最下面的斗尖仿佛都已压到徐山那边的屋顶。 她头皮发麻,心里猛地一跳,有种强烈不安的预感,就如当年在圆觉洞:山儿肯定有事发生! 石兰提脚就开始借着闪电光线跑,雨点已经打下,快到五十米时,突然一道通天白光出现,夜晚似乎变成白昼。 她本就盯着徐山院子方向,正看到一道硕大闪电,似一条光龙,从那漏斗云的底部钻出,直扑徐山院子! 石兰有一瞬间呆滞,“咔嚓!”一声惊天雷鸣这才响起,她全身寒毛倒竖,“哇!”地尖叫,泪水滚滚而出,忘记一切,冲向那落雷之处。 八百里外的峨眉,云深不知处的巍峨大殿,门庭上书二字:“紫薇”。 殿内一灯如豆,一位帅气逼人的男子安坐蒲团,灿若星辰的双眼爱怜地看向身旁。 他身旁是一位长相靓丽的女子,可惜脸上几颗雀斑减了分,同样坐在蒲团之上,脑袋像鸡啄米般上下起伏,嘴角有一丝晶莹口水下坠,却是在迷糊中打瞌睡。 大殿侧门有一巨大露台,临空支出,下面是千丈峭壁深渊,露台上正伫立一位头发花白的道袍老者仰望星空。 夜空中有层云雾霭,他深邃的双眼却彷佛能看穿一切,手指不停掐算。 良久,殿内青灯的火花发出一声轻轻的爆响,打破了这温馨慵懒的平静。 老者步入殿内,看到女子的模样,嘴角一抽,神色古怪地对那男子道:“玄声,你此行所求必然成真,但又有大凶之像,你和青柠一路当需心。” 完他又定定地看着灯芯上那朵刚开的灿烂的花,陷入回忆与缅怀,长叹一声,道:“我们这蜀山,怕是也要出一位金丹真人了!自从当年青城那人流星一去,这时光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一十一章 桃花 石兰冲到屋外,惊慌失措,大喊:“山儿,山儿!” 如何会有人应答! 她心里慌得厉害,哆嗦地找钥匙,也不知是没带,还是掉在了内江那辆面包车里。 石兰不再犹豫,合身就撞向木门,她的身体和力量实在强悍,门咔嚓就破,自己也跌落院子。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徐山平日关院门,里面房间的门都不管,正好得以通过堂屋,进入徐山的卧室。 室内漆黑,隐约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她再次哇地大哭,心想:难道山儿被雷劈死了? 她熟悉卧室,径直扑到床边,双手摸索,右手摸到了徐山的嘴鼻,气息如常,左手摸到了腰间,长剑如怒。 石兰顿时松一口气,哭笑不得,死色狼!你在干什么?惹得天打雷劈?! 不知怎么回事,窗外的风雨,天上的雷声好像瞬间就消停了。 石兰也没有了那股心慌,起身开灯,发现断电后,又去平日放煤油灯的地方点亮灯光,然后持到床边。 这下终于看得清楚,徐山双眼紧闭,直挺挺地躺着,双手上下交叠与腹,头发、胡须焦黄,爆炸挺直,都快赶上自己的发型。 他身上的衣服,特别是腰间那羞人的帐篷,全部焦黄,像冬季烤衣服过火一样。 这确实像被雷劈过,石兰疑惑地向上望,也没见到想象中的大洞。 徐山可能没事,她终于放下心来,想到自己今天的遭遇,眼泪再次泛起,放下灯挨着徐山坐下,轻轻推他,唤道:“山儿!山儿!” 徐山刚渡过金丹第二劫,元神都还尚恢复清醒,更不提掌握身体,哪里知道外界石兰的呼喊,并且他的虚空中已再次出现异象,第三劫来临! 只见虚空中到处闪电火花开始绽放,他以为会如先前那般,从天坠雷,暗自准备迎接,谁知道上面没动静,反而就是那些闪电火花开始变大,霹雳哗啦的爆炸、闪耀,整个虚空到处都是雷鸣。 这一劫有道门称之为“洗世劫雷”,与第一劫的劫雷洗礼元气、元神和虚丹不同,它仿佛是武术中练铁砂掌用的毒砂,就为洗礼这个虚空世界而来,它要通过刺激,拓宽元气周流的经络通道,扎实这个虚空世界,就好比用铁锤来煅葫芦虚空的葫芦壁,不但要将其锤得更大,还要将其锤锻得更结实坚韧。 徐山的元神伫立灵台,灵台是这个虚空世界的中心基石之一,用徐山的话,是统领整个身体的cpu,各种闪电霹雳密集如麻,不停劈向这里,他有心高坐虚空,一方面依旧动弹不得,另一方面,那漫天闪电,估计在虚空中也依旧逃脱不了。 如此他的元神就像被绑在高加索山岩上的普罗米修斯,逃脱不得,日夜受那苍鹰啄心,雷霆洗身之苦。 时间已经失去意义,他的体内虚空仿佛已从太阳系膨胀到银河系般高远,那曾经如雅鲁藏布江峡谷的通道,似乎已能滚过月球,万丈高的灵台,好像已被锻走了一切渣滓,只剩千丈高的精华基石! 但他的元神,早就千疮百孔,混沌不清,各种奇思妙想在里面被糅碎,劈成浆糊! 他前一秒站在蛮荒远古,下一秒又处在无限未来;前一刻他是宇宙中的一颗尘埃,转身就是蓝色星球上的一个少年;他刚与妻子拜过高堂,揭开盖头就已是石兰的容颜! 这一刻,他像陷入了生生世世的轮回,在其中沉沦,醒悟,再沉沦,永远没有尽头… 金丹九劫,前三劫依次洗礼,第一劫是先天元气、内丹和元神,第二劫是肉身,第三劫是合起来的先天世界。 这三者相辅相成,是为道基,因此,过得三劫的才算金丹,不然只能算是伪金丹,无数人就折戟在这里,更不提后面的劫难。 世间道门渡金丹劫,那会必然是倾门之力来维护周全,也必然要准备偷天的法门。 先天之劫最靠修行人自己的磨练,看过的书,见过的人,行过的路,甚至潜意识的一些遐想,都化作娇娃厉鬼,扰你道心,破你前程,又有多少人过得到,看得穿自己的这一关? 当年徐山遭遇的镇神钟就是这里面偷天的传奇神物。 而后天之劫,人的肉身真的能够承受雷霆之怒?那是多少的电压?!前世的石兰,就是在区区电线下,一触而死! 不偷算天机,又有何人能挨过那四道后天神雷,更不提最后一道混沌神雷! 黄琼,在世金丹第一人,也不过硬抗了两道后天神雷,只能是无限接近二品,但依旧只是三品金丹! 所以也有人从这方面来现世进入末法世界,连一个真正的二品金丹都没有! 经年后徐山才知道自己这次渡劫当中何等多的微妙、偶然,当然也未必不是天道安排的必然。 就如他现在渡的第三劫,一方面虚空世界是否能够承受住雷霆的锤锻?另一方面,他的元神能否逃脱陷入轮回的幻境,更准确的是他被劈成浆糊的元神,还能否回到原来的模样?否则等待他的,可能就是一个神经错乱! 并且就在这漫天闪电的世界,就在徐山元神陷入混沌轮回的时刻,那识海之上,霹雳之下,幽灵妖精再次升空! 她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占领徐山的灵台,像一个植入核心程序的智能机器人,又仿佛要去炸碉堡的董存瑞,天上火力相对压制敌方,现在,正是她的时机。 石兰叫了半饷,徐山纹丝不动,她的泪水终于滚滚而下。 今日遭遇的一切,是什么?千金散尽,家破人亡! 已经超越了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极限,可她,一位农村女子,一位才二十五岁的姑娘,承受下来了! 她不但承受下来,为了自己的爱人,为了自己的诺言,她决然跳楼!她悍然杀人! 她抢车!她夜奔!只为回来与爱人一声再见! 可苍天啊,你为什么这么狠?!连自己与爱人最后一诉衷肠的机会都不给?! 她泪眼婆娑,想起这情景似曾相识,是的,那是当年千佛寨归来,守候山儿的时刻。 她俯身亲吻徐山额头,喃喃道:“山儿,这次怕是不同那次了。你知道吗,我闯大祸了。我杀人了,我可能以后再也不能照顾你了…” 她泪如倾城,滴洒在徐山的脸庞眉宇之间。 徐山正陷入轮回幻象,哪里有动静。 石兰再次放声大哭,匍匐到他身边,用手抬起他的一支手臂,枕在自己颈下,想就这样静静靠着,直到死去。 感受到徐山的体温,石兰有了一丝慰藉,渐渐放松,再次回想起了那个以为山儿再也醒不来的夜晚,自己为唤醒这个死人的荒唐。 她的身体因为两颗药丸,酥软乏力,羞人处也早已泥泞不堪,要不是大脑的冰冷,和为徐山的担忧占据心扉,早就起不了身。 这一刻,想起那夜的荒唐,二人的约定,石兰心中一动,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我的爱人,让我送你一个告别礼物吧。 徐山不知在幻象中轮回了多少世,总有两个身影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是书生时,有人与他西窗剪纸;他是剑客时,有人共他生死侠侣;他是高僧时,有人长拜不起;他是一匹孤狼时,有人化身月光与他偎依… 那一世,他来到了波澜壮阔的蛮荒,黄沙漫天,龙吟悠扬。 那一年,他御剑飞翔,误入桃园,遇到守候千年的姑娘。 那一月,他们法天象地,欺山赶海,逍遥于红尘之外,缥缈于九霄之上。 那一天,他当上新郎,她穿上红妆。 那一夜,爱意荡漾,春风满帐。 那一刻,火山喷发,天地无光… 元气的世界陷入黑暗,徐山的元神幽幽醒来。 他立身而起,第一次陷入迷茫,这还是我的灵台?这还是我的识海?还是我再次穿越了? 曾经高远无边的虚空再也看不见,天空中灰色的层云滚滚;灵台下广阔无际的识海变成了一泊湖水;脚下的灵台…尼玛,脚下?! 自己居然看到了脚!毛茸茸! 旁边是什么?一只迷你版的磐石金刚?!一只迷你版的…狐猴? 发生了什么? 他第一次陷入了惊慌。 他伸出双手,毛茸茸! 他啊地仰天长啸,手却不由自主地锤打胸膛! 徐山再次醒来,简直不敢伸开眼睛,他用手抚摸自己的脸,光滑! 他一下就坐立起来,倏地扫视一眼,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是在自己的卧室! 好久没做梦了,刚才一定是做梦! 他本我元神归位,思考回到正常,立即发现了自己和房间的异样。 不对,一切都不对。 他入耳处是方圆几十米内的虫豸蛙鸣,甚至还听到了室外树叶上一滴雨水的滚动声音! 他入眼处纤毫毕现,他甚至看到了墙上一只蚊子断了一只脚! 他立身坐起,这衣服也不对!被子不对!书桌上的毛笔和纸张位置不对!空气中的味道…不对!是石兰的芬芳! 徐山松一口气,口中喊石兰的名字,揭开被子,就要下床。 被子掀开,他看到了那朵床单上绽放的斑驳桃花。 自己经历天劫的幻象立即浮现,徐山脸刷地变白,隐约有了猜测。 他现在听力何等发达,早听出自己这院子没有一丝动静,心中不甘,冲出卧室,像风一样扫过所有房间,哪有石兰的身影,只看到院子的大门破裂在地上。 一分钟后,徐山回到卧室,颤抖着双手拿起了桌上的纸张: 山儿,我的爱人,我来了,我走了。 昨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的生意被人陷害,有人要罚我们的款,一百多万,有人想要我的身体,我把他杀了,逃了回来。 山儿,我的爱人,我守住了诺言,保住了身子,也将它献给了你。 山儿,那帮人权势很大,一个叫邱牧,听家里是当大官的,一个叫周辉,听是周永好的儿子。他们不但要抓我,还可能要抓你。 山儿,我现在杀了那周辉,更不能与你一起。我想到一个办法,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要去试一下,还有,你一定不要像以前一样冲动,不准为了我又去做傻事。 山儿,我对不起你,存折在老位置,但钱怕是要亏完了,这烂摊子只有靠你了,可你的身体…你要保重啊,我的爱人,我不在,求求你一定照顾好自己。 山儿,我必须得走了,怕他们追起来。 泣不成书,爱你的人,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明心见性 “啊!” 徐山虎目一酸,仰天一声长啸。草拟的马!贼老天,你就这样玩老子?!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天道作祟!是那冥冥之主出手! 他那怒吼出口,就如恶虎啸山林,旱地生巨雷,室内无风自动! 桌面上的纸张片片临空,八方飞舞,甚至承受不住某种莫名悸动,仿佛有看不见的怒剑划过,早被碎成雪花。 田野里的鸡鸭只只齐飞,四处逃散,哪里承受得了百兽之王降临,就似有噩梦中的魔虎扑身,纷纷倏然倒地! 乡上居民,校园学生,不少人都听到那悲苦的咆哮,面面相觑,想这是何等大的嗓门!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堪比昨夜的雷鸣! 李振听得是徐山方向,联想到昨日口信,心中不安,起身向老师请假,开始往这个方向飞奔。 徐山本是聪慧冷静之人,如果几声吼叫能够解决问题,自己和石兰的命运如何会被玩弄到如斯! 他暂时发泄过闷胸之气,立即抑制住情绪,皱眉沉思。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石兰的留言语焉不详,满纸悲伤,到处都是泪滴的痕迹,他甚至能够想到她在留言时的彷徨与哭泣画面。 他虎目一红,又生生压住那股思念如洪的情绪,继续琢磨。 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昨天自己在意识虚空遭遇隐患爆发,后面天劫齐至。石兰遇伏,杀人后逃离回来找自己。自己当时从她的角度看,应该是昏迷不醒,她就在那时将身体给了自己,然后离开去试她所谓的办法! 徐山啊,徐山,你自诩灵台无埃,算无遗策,却再次作茧自缚,与当年第一次拯救石兰时何等相似! 多年前,你就可扼杀了邱牧,你却自以为是地留他完善所谓的金蝉脱壳计划! 你将石兰推出去做生意,才让她陷入险地! 你与石兰发生情感纠葛,你自己妖精缠身,才让她去年河图离身,被天道所窥伺! 就算这样,本来你还可以站出来保护她,打杀了些许人,可还是你又自作聪明,隐瞒修行,让她不知道你的能力,才走投无路地离开! 自己的能力?想到这里,他觉得刚才自己忘了什么,回头再次看到床上的那朵桃花,暗叫一声,苦也! 石兰把身子给自己,正是昨夜妖精与天劫齐至之时! 从当年被巴曼华在识海留下那道神通开始,他在识海与幽灵妖精对抗仿佛超过了无数世纪,每日如履薄冰,心翼翼,灵台的磐石猿猴不敢离开须臾。 为什么?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巴曼华临死前的话:“唯一的办法是,你就此在灵台释放它,让它控制你灵台和身体欲望,然后找女子欢好彻底完成它的宿命,也就是你这一生修炼的元气融入元阳释放!相当于散功,永远失去追求大道的机会!” 徐山对道法世界的追求,就像那幽灵妖精被编译的宿命一样。 巴曼华早就告诉过他解决的办法,找一个女子欢好,释放元阳,可他哪里甘心放弃那条通天之路! 所以,他与石兰那般情投意合,水到渠成的鱼水之欢都残忍拒绝,而想通过渡天劫得到金丹来抢一丝生机! 如今天劫似乎也来过了,金丹得到没? 他已经明白自己昨夜那一世的蛮荒沦陷,那一夜的花好月圆夜,那一刻的激情绽放,就是释放了元阳! 那么刚才的梦境,真是梦么?是不是就是自己现在的识海模样?! 修行至今,生死几次,他早已是敢直面人生的勇士,但这一刻,要回到意识虚空,依旧有些忐忑。 他闭上眼睛,再次睁眼,天空灰云密布,脚底依旧是两头猿猴。 而灵台下是有几条皲裂痕迹的湖泊。 他呆立灵台,是的,这应该就是自己的意识虚空,是自己的泥丸宫,一片死气沉沉,哪里还有当年不知天际的幽远深邃样子。 那个妖精呢?丹田呢?南冥北冥的通道呢? 他尝试寻找丹田,没有呼应,无踪无迹,什么都没有! 他举起双手,注视半饷,又摸自己的头脸,沉默。 不用照镜子,当然也没有镜子,但他知道,是的,自己现在也是一头猴子! 怎么讲?花果山水帘洞的孙悟空?猩球崛起的凯撒? 脚边两只猿猴,一左一右,一个目光深邃,沉稳如山,一个目光灵动,狡邪如狐。 它们手里各自拿着一件物品,徐山心里一动,道一声:“收!” 那两只猿猴分别化着一道黑光和白光投向他的眉间,看不到,但他莫名就知道那里已多出两根毫毛,一黑一白,一左一后! 两件物品悬浮在空中,用手一招,就落入手心,有点相似,一个是瓶子,一个是葫芦,暗金色,古朴无华,仿佛经历过无数万年的时光磨砺与沉淀。 他思绪如电,瞬间就猜到前者应该是磐石猿猴的宝瓶内缚印所化,但后者和那狐猴,又是怎么回事? 他心有所感,随手一抛,那宝瓶和葫芦就被吞进口中,直扑心脏,分别融入左右心房,意念再次一转,却从左右鼻孔如一道青烟飞出,飘在面前! 徐山抄进手里,端详琢磨,半饷,他这元神猴子,仰天长笑,泥丸空间,云翻浪滚,似乎重新起了一丝生机。 祸福相依,徐山哪里还不明白,狐猴却正是那妖精所化! 他昨天就已推演清楚,幽灵妖精已算不得巴曼华的神念,吸收感染后,已可算是徐山自己的元神一缕,只不过全是欲望。它与生俱来的使命昨夜已经完成,恰逢天雷洗礼,却是被锻成了与磐石神念一样的元神分身! 宝瓶印被洗出真身,那么葫芦的来历自然也呼之欲明:巴曼华传给他的那道可以弹射神念出外界的天魔神通! 他屈指一弹,葫芦像是被撞的洪钟大吕,杳杳冥冥,无形无相,玄之又玄的一股波纹开始从葫芦口奔出,然后穿透这个虚空世界向外散发。 徐山以前在这识海空间入静,无内无外,根本不会知道外界的情况,但是现在,仿佛加装了一台雷达,身外附近一百米左右的一切动静尽收心底! 他有心感受最远距离,却发现灵台下曾经的识海,现在的湖泊,元气云雾蒸腾,不停往葫芦的底部聚集,仿佛是用三味真火在焚烧太白老君的丹炉,又像是神话中的哪咤在煮海,而那湖泊水面隐约就开始下沉。 于是他心念一转,葫芦的那股波动停止,识海立即复回平静。 他的元神经过两次先天雷劫洗礼,如今何等光明琉璃,瞬间,就大致推演清楚了自己现在的状态:金丹之劫既算是过了,又算是没过! 过了,是因为雷劫洗身后,自己的身体机能已经全面提升,所以有那般的视力、听力,包括体内澎湃的力量。 最奇异之处当是识海虚空,不但洗出了自己的元神真身和分身,甚至还多锻造出一门神通,就是那葫芦。 现在这宝瓶和葫芦,经过天雷锻造,简直就堪称神话中的法宝!那巴曼华当年拼命要拿下徐山,即使练成第三品大圆满的天魔眼,也不可能如自己现在一般,获得神通法宝真身! 没过,是因为自己的一身元气修行包括那金丹,都已化为流水消散,只余因空间坍塌,曾经无边识海截留下了最后一泊元气湖水。 刘白玄当年过,“法非道无以资其本源,道非法无以显其妙用”,自己的理论推演也是如此,身体这渡世的筏子需要元气滋养,如今失去了元气金丹,身体可能会逐步衰弱。 而元气不再周流生长,只余泥丸这一泊,就是那神通道法,像刚才,也可能因为没有后继支持,失去作用。 总的来,有得有失,一物两面,徐山经过这一遭,又有新的明悟,祸福相依,不得就是天道法则“阴阳相克相生”的一种体现。 徐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两世为人的妖怪! 平日谦和,遇事冷静,自然是前一世性情的显现,但当那风雨来时,心狠手辣,杀伐果断,自然是这一世修出的道心! 他再次回到现实,面色古怪,心中狰狞,与天道这一战,道消身未死! 但老子毕竟还没死! 刘白玄“成就金丹者,历经天劫洗礼,神魂凝练,体全无漏,神魂与肉体合一,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力若龙象,所以称为真人,已是仙道九品中的人仙。” 尼玛,老子算是过了一半吧?!至少也算是个半仙吧! 猴子?邱家?周家? 嘿,来得好!且看老子了结这般因果! 他默默地将石兰的留信折叠,心翼翼地放进兜里,像是比自己刚得到的两个法宝更珍贵:这是他两世为人,收到的最凄美的诀别信,最深情的情书。 简单收拾,提脚出门。 昨夜雨洗山青,路旁春意盎然,这是他潜伏的美丽乡野,现在,再见。 他眼里只有那远处正在飘散的炊烟,心里只有一个前世叫戴荃的声音在呐喊: 月溅星河,长路漫漫,风烟残尽,独影阑珊。 谁叫我身手不凡,谁让我爱恨两难。 到后来,肝肠寸断。 幻世当空,恩怨休怀,舍悟离迷,六尘不改。 且怒且悲且狂哉,是人是鬼是妖怪,不过是心有魔债。 … 善恶浮世世真假界,尘缘散去不分明,难断。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有这变化又如何,还是不安还是氏惆。 … 我要这铁棒醉舞魔,我有这变化乱迷浊。 踏碎凌霄,放肆桀骜。世恶道险,终究难逃。 这一棒, 叫你灰飞烟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杀人如剪草 李振行至半途,见到了几帧自己永生难忘的画面。 幻世当空,水远山长,莽莽群山中,一道青灰色的影子,如虎,似龙,一闪一闪地在空中穿行。 用“帧”来形容,是因为,前一秒对方尚在远处,下一秒就出现在近几十米的距离,完全是看定格动画似的。 几个眨眼的功夫,那影子已到面前,待看清对方容貌,李振嘴巴与膝盖一起掉地,茫然仰望着呐呐地道:“燕…燕大侠?” 此人自是徐山。 徐山的外貌平凡粗犷,浓眉如墨,脸似刀削,最近半年,吃下血芝后,身体更暴涨一截,已经一米八余。 他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夹杂几缕华发,一身粗麻衣服,搭在他宽大的骨架上,眉眼间满是看破一切的智慧与沧桑,委实有几分燕南天的样子,只差一把大剑在肩。 特别是昨夜的后天雷劫,冥冥中难以形容的余威尚存,李振一介凡身孩童,头脑恍惚中,心神已被摄,猛然间只以为神仙当面。 徐山扶他起来,道:“振哥儿,少去肖眼镜处看,没好处。” 终究是这一世三年同桌,李振一如自己前世,迷完金庸迷古龙,浪费太多少年光阴,临别送上一句忠言。 完他就飘然而走,跨步就是两米,已有传中仙家缩地成寸的影子。 李振听得他声音,回过神来,尼玛,是老大!急忙喊道:“山哥!山哥!昨天中午有人带口信给你,是有人要对石姐姐不利。” 如风卷过,徐山回到他面前,细问详情,得到一个“石头”的名字。 “石头”不可能是真名,有人示警,此事自有可疑之处。昨天中午,如果自己真收到这信息,未必不能救下石兰,阻止这场风波,所以此人此事当算一份人情,他不再琢磨,红尘中尚有风雨欲来,自有计较。 几分钟后,徐山已到乡上的车站,就是一块空土地。先在旁边的卖部打石兰和谭景强的传呼,等待的空档又拨打石兰办公室电话,全无回应。 徐山心中一叹,已经清楚,这风波,怕是已牵连到其他亲人。 他已有大闹红尘的决断,但依旧要考虑以后亲人们的得失,一边琢磨推演,一边远眺青山。 这穷乡僻壤,公交车三时一班,不敢再等,提脚步行。 既然步行,当然是直线,遇山越山,遇水跨水。 徐山当年曾经幻想艳羡过张虎臣的身姿,飞龙在天,凤舞九霄,如今,他奔腾在山野之间,已是如陆地神仙,不到半时,就赶到县城。 入城时他看到路口不少走动的警察,已有猜测,估计是在搜捕石兰,心中反而一安,明石兰还没有落入对方手里。 徐山如鬼魅般穿梭人群,来到西街石兰楼下院子,里面尚有一辆警车,两个干警站在楼梯口,周围一群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听了吗?楼上那一家卖假药的,被抓了!” “嗨,我还看到了的,那个芳,还有什么秀!” “那个石兰呢?多漂亮一个姑娘啊,卖什么假药。” “呸!漂亮?骚货罢了!听就是她让几个公子哥争风吃醋,惹出来的祸事!” “我晓得,现在都没抓到她!可怜这几个老实巴交的,被牵连了啊,听那条街上卖部的谁,是她亲戚,也都被抓了呢!” “你还同情她们?要我,卖假药,枪毙了都行!” 连自己母亲、姨都被抓了?! 徐山耳里听着这些人将亲人们送上道德法庭,他曾经在山城逃亡时还站在普通人角度审判过自己,如今这一刻,真正大彻大悟: 这世人愚昧,又哪里分得清善与恶! 这天道,又哪里有善与恶,只有那因与果! “呔!聒噪!” 他那“呔”声发出,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以他为中心,一道看不见的波纹向周围猛地爆出,正在嘀咕的人群只听到一道洪钟大吕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瞬间脑中空白,不少人耳鼻流血,往下瘫软。 徐山转身就走,哪管后面人死活。 那两名警察距离稍远,也有一瞬间的呆滞,待回过神来,只见地上哀鸿遍野,面面相觑,刚才发生了什么?旱地生雷还是晴天霹雳? 两分钟后,他就已到公安局门口的旗杆下伫立。 抬头仰望天空那抹红,心中长叹,前世今生,我的信仰,你又被何人遮挡? 他识海内祭出葫芦,元神真身屈指一弹,渺渺冥冥,大楼内的一切尽收心底。 母亲、姨和石秀分别被关在不同的办公室,不过面对的不是公安,是一帮黑衣混子;谭景强被拷了双手,在一个问询室里被拳打脚踢。 万鹏、人民医院的李振主任居然也在二楼的一个房间,不过二人待遇不一样,面前有茶杯,是在聊天。 李振走来走去,烦躁地道:“你这样强迫让我石兰她们卖假药,可也要我手上有假药啊!” 王鹏安坐在椅子上,道:“老李,你这个死脑筋!你就上次医院死那人,是吃了石兰他们卖的药,这样就天衣无缝了。” 嘿嘿!好个人情如刀! 他识海的元神猴子捶胸怒号,四根獠牙,寒光闪耀,那灰云似乎都在心悸地翻滚,想躲开是非之地。 徐山仰天一声狂笑,衣服再次无风自动,伸手拍在身畔,三丈长的旗杆在手,弓步后退半步,囫囵一掷。 “轰隆隆!” 空气响起破空的雷鸣,只见一道光影,如时光之梭,似彗星坠地,尾部一条红色火焰,直扑大楼而去。 “咔嚓!”“咚!” 各种声音爆炸,那旗杆早已撞破玻璃,削过王鹏的脑袋,洞穿李振的胸膛,其势不减,再次撞在办公室的水泥墙上,犹自再次穿进去半尺才堪堪停住。 大楼仿佛被导弹袭击,一时震动不止,有隔壁玻璃咔嚓破碎,到处粉尘具下,所有人都一份呆滞,反应快的人直往桌下钻,以为地震来临。 那位正在殴打谭景强的人,措手不及,已经摔倒在地。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待看得清楚时,一个如山般的影子已到自己面前,满脸狞笑,眼中绿光幽幽,像是地狱上来的勾魂使者,蛮荒中跳出的暴戾魔神。 点如高空之坠石,横如千里之阵云,徐山步入楼内,随手挥洒,就如写那永字八法,遇到之人照面就倒下。 县公安局长刘长征本献媚地在办公室与一个光头大汉交谈。 这大汉是周永好的心腹,叫林泰,平日主持集团下的运输公司。他幼年拜过武术名师,亦颇有毅力,敢冲敢打,已经初窥暗劲门道。他的身手放在修行界,自然不用提,连周永好身边供奉的几位异人,提鞋都差得太远。 不过,这次对象只是一帮泥腿子,世间又哪来那么多修行人士,昨夜第一时间,就被周永好从蓉城派往了普州,主持给周辉报仇的事情。 徐山那杆天外飞枪到时,二人同样呆滞,回过神来,冲到窗户边,看到那杆犹有一米尾部在外颤抖的旗杆,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转眼工夫,办公室门被一脚踢开,只隐约见一条恶虎扑来,虎爪却摸上了自己的头脑,“噗”地一声,光头的脑袋似西瓜破裂,刘长征已然昏了过去。 此时,四百里外的山城,鹅岭公园,百花争春,幽香阵阵。 公园一墙之隔的军事管辖区,禁卫森严,这里是山城驻军领导的疗养地。 五辆奔驰,两辆军车,缓缓驶出大门。 公园里有眼尖的游人看到其中几个车牌号,暗自感叹,不知这是省里什么大佬降临山城。 这前面自然是周永好的车队,后面是邱家的陪同人员。 昨夜十点,邱牧准备回山城,前去房间与周辉告别,发现了自己兄弟的惨祸,一面通知魏墨叫救护车,一面通知周父。 周辉奄奄一息,邱牧暗地高兴,这世间,神仙要那么多干嘛,正好自己欠他的三百万也不用还了。 魏墨本就医道高明,早看出周辉活不过当夜,哪里承受得住心理压力,这可是周永好之子!周永好是谁?蜀山王者之一,产业遍布蜀山,财富无人能得清楚! 他根本不敢将周辉往自己医院拉,车上保持急救手段,同时直接送到了山城军医大的附属医院。 军医大的数位名医,面对脸颊坍塌,头骨破碎,鸡飞蛋打的邱牧,也只能忐忑中相互鼓励,尽人事听天命。 万幸周永好的庞大队伍在凌晨三点赶到,以他如今的地位和眼光,身边自然会供奉不少奇人异士,葛无忧是其中之一。 葛无忧两张水系“玄冥符”出手,创造奇迹,起死回生,硬生生将自己的徒弟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不过他也告诉周永好,自己不是真仙人,周辉伤了脑子和下身,后半辈子怕是要在床上痴呆渡过,甚至不能再给周家传宗接代。 妻子白洁英哭昏数次,周永好铁青着脸,一面安慰,一面数个电话,改变了计划。 周辉性命虽然保住了,但他膝下就一子一女,以后自己要是再生不出儿子,周家,香火都要断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出气。 周永好最初派出林泰,是叫他配合公安,现在他改变了注意,要公安配合林泰! 这一夜,蜀山出雷霆,起风雨。 无数人在睡梦中被惊醒。 周永好的手下们早就已发动,向内江和普州发力施压,他的对手们一方面暗地高兴,一方面睁大了眼睛,要通过这次事件,观察清楚这位平日低调的王者到底有什么牌,出牌方式是什么。 内江公安局长在肚内骂娘,这是他玛什么晦气地方,几年前出一个信奉邪教的神符宗,现在又来一个惊天大案。 案情简单得令人发指,凶手白日还进过局里,是个人都明白,一位家财百万的农村美人遇到浪荡子后发生的事情。 可内江依旧是全局出动,还成立专案组,得向周家那位一个交代。 天明后,周永好赶到邱断沙处拜望。 他没有问罪邱牧的意思,也不是向邱家求救武力,反而是希望邱家坐壁上观,让公家把某些眼睛闭上。 邱断沙白发苍苍,满眼疲惫与失望,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他自己一身戎马,正气凛然,老来反而受后辈牵连,当年甚至被顾猛之骂他“是不是晚节不要了”。 为了留住后辈的盟友,他再次点下了头,同时让跪了一夜的邱牧滚,永远不要再出现自己面前。 邱牧讥诮一笑,暗骂一声老不死,陪着周永好离开。 他看着车外怒放的鲜花,想起了昨夜遗世独立的石兰,甚至开始有些同情这个奇女子,不按我的计划走,现在,不但是你,是你们全家,你合作伙伴的全家,都惹上了泼天大祸! 可怜他又哪里想得到,真正的泼天大祸,马上就要降临到自己身上,自己全家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本谪仙人 血流成河,众敌皆伏,徐山,自不会欣喜,这不过是开始! 现在一出手,就已是不归路。 他不妄自菲薄,但也不会骄傲自大,以为可以纵横天下到忽视国家和人类社会的地步。这般杀人如麻,从国家社会来,怎么可以容忍得下,即使你的出发点是受了惊天冤屈。 他曾经感叹“天道不公”。 这次金丹天劫,是冥冥莫测的天道最直观的经历,某些收获的体悟,甚至比金丹本身还要重要,所以这八年修行梦寐以求的金丹,化为流水消散,他并不悲哀彷徨,道心反而更坚定,再上层楼。 为什么? “天道不公”,就是“天道不公平”。有人坐享其成,有人不劳而获,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包括前世石兰的触电而亡,这一世李苏的卖身自救,等等。 但这种公平只是从人类的价值伦理观的评价标准,是世人的评价标准,就如现在,几位亲人的遭遇,从她们的角度自然是不明之冤,但先前石兰楼下的人群却“应该枪毙”! 如今,徐山已经有了新的领悟,天道标准真实是什么模样? 老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哪里在意“仁”与“不仁”,它的运行就是“因”和“果”! 所以徐山现在根本不会再求那“公道”,他求的是自己的道! 他曾经的理想是成为麻子口中的通天大能,要给身边亲人改变命运,又逃脱反噬之祸,所以一心要成就那金丹真人,刘白玄口中的“仙人”。 现在自己虽然有了无比神通,可毕竟没有获得金丹。 刘白玄还过,“先天之炁,云,呼吸元炁以求仙,它是道之本源。道家讲气聚则生,气散则死”! 自己丹田坍塌,元气消失,当符“气聚则生,气散则死”。 为什么没有死?是不是将来会死?尼玛,就算没走这条路我都会老死!所以,徐山顿悟了,所以他的元神猴子当时就在识海空间长笑。 那是因为,他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观摩河图时的情景,河图上六边形矩阵图案,不多不少,四十九个。这个数字,当时他想到了黄易的里面提到过,这几年书店能买到的书籍都在不停研读,自然知道了这是这是卦辞:“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河图,是这个世间时间线传承神物,因为它,所以才有了自己回溯时光三十年,因为它,才有了鬼谷一脉和自己。 它身上的四十九,就是“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为什么?还有一个“一”呢? 这就是他的顿悟:天道遁一! 河图真正表达的,就是那不见了的“一”,那“一”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它才是真正的天机!它就是真正的生机! 求道,就是求那遁去的“一”,致阳即阴,极阴化阳,生到终点即为死,死又何尝不是新生。 所以,这天道之下,哪里有绝境,必然有天机一线,就看你能否寻之得到! 徐山化作人魔屠夫,并且也预料到了国家和社会接下来可能对自己的排斥和镇压,但还是悍然出手,就是要为亲人们求他们心目中的“公道”,求自己的天道,这绝境,他已为自己定位好了那遁去的“一”! 不但杀这点人,他还要踏平那周家,那邱家!杀一人是罪,屠万人是雄! 以那雄中雄之姿,轰了这土鸡瓦狗,自己化身遁一,这才是“逆天改命”真正的含义! 这就是他的初衷,这就是他为自己重新规划的命运,这才是他的道。 所谓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一爪捏死林泰,徐山眼里绿光幽幽,嘴角一丝冷笑,一把握住昏迷的刘长征胸口,提立地面一尺,近至胸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识海虚空,一头玄黄猴子漠然安坐这世界之巅,双眉之间,两条长长的毫毛像神话中的混天绫飘舞,颜色却是一黑一白,仿佛两条阴阳鱼在游弋。 它无喜无怒,无悲无哀,任那灰云滚滚,任那时空冥冥,像一位神祇,忘却众生。 蓦地,猴子睁开了眼,他一个呼吸,从鼻孔钻出一道青烟,化着一个暗金葫芦悬浮面前,然后左手拔下那黑色毫毛,近口一吹,毫毛在空中化为一头怒目金刚,金刚翻身一个筋斗,嗖地钻进了那葫芦口,玄之又玄。 猴子毫不停顿,右手曲指一弹,虚空内风起云涌,元气湖泊仿佛哪咤煮海,蒸腾朝雾暮霞,一缕缕地聚集于葫芦底部,像似给葫芦穿上了云装霓裳。 仿佛过去千年,又是人间一瞬,葫芦似钻井点火,从口部喷出一道黑色玄光,像似人间的导弹发射,那导弹隐约依旧是金刚模样,但身下却踩了筋斗云。 杳杳冥冥,打破虚空,黑色金刚消失不见,仿佛一个筋斗云,已在十万八千里之外。 徐山提着刘长征在手,他身高一米有八余,又肩宽体阔,刘长征一米有七,但这一刻的画面,总显得徐山至高至大,仿佛一头蛮荒巨兽俯视手中蝼蚁。 时值白昼,刘长征这办公室在三楼,光线又好,从徐山闭眼之时,空间就莫名开始变暗,仿佛异时空的黑暗时空降临。 冥冥中,一股无形的波动在空间中荡开,就似那异时空的门被打开了一样,肉眼不见,一道黑色玄光扑入刘长征的大脑。 徐山睁眼,这办公室空间光线突然就回到原来模样。 刘长征也缓缓醒来,他刚才闭着的眼睛打开,却先是一双白眼,然后眼珠一转,回到正常人模样,眼瞳略大,远比他往日深邃黝黑。 徐山脸色古怪地注视琢磨手中刘长征,半饷,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放他下地,转身离开。 刘长征也冲他诡异一笑,跟在他的身后出门。 下到二楼,谭景强正刚从那关押的的房间挣扎到门口,摔倒在地。 徐山扶他起身,背后手铐,一把捏碎。 谭景强从明珠连夜赶回,早晨就在办公室门口被捕获,然后被带到这里拳打脚踢地折磨,他只能蜷缩身体,尚未思考清楚到底发生什么,只知道,这次,大家怕是要一起坠落。 刚才楼层剧震,片刻之后有门破碎的声音,有人倒地的声音,然后一切清净了。 他睁开眼来,地上对面就是刚才殴打他的人,脑袋开花,眼珠都落一边,再旁边,同样伏倒几人。他是侦察兵出身,自然见过血腥场面,瞬间就冷静地知道,刚才这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死了! 发生了什么?这种场面记忆中也有相似的一幅,那是当年在部队,他曾经陷落一次毒贩手中,部队的突击队解救自己,可那是多少突击队员?何况还有冲锋枪! 刚才是多少时间?还没有枪声!身畔死人的脑袋应该是徒手打碎吧?!这…难道是当年部队那传中的战争之王降临?! 他挣扎起身,刚到门口,就又看到了走廊一地的尸体,仿佛人间地狱,居然承受不住,脑中空白,再次摔倒。 谭景强茫然地看着面前之人,身若山,粗眉如怒,脸似刀削,眼光深邃沧桑,乱发披肩,无风自动,仿佛里病大虫掉进现实,又似一代宗师破空而来。 他隐约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相信对方是心中之人。 “强哥,你受累了!我时间不多,有几件事情还需你帮我担待一下,最多一日,我就了结这般因果。” “你…果真是徐山?!” 谭景强回过神来,声音都发颤。 “怎么下这等死手?!这不是自陷绝地?还不赶快跑?!这里…交给我!” 他是战场过来人,回顾身畔一地伏尸,脸色瞬间转白,也来不及问他如何做到这一步,推他一把道。 如今的徐山谭景强又哪里推之得动,徐山心中一叹,想了一想,跨前一步,在这忠毅汉子耳边低语一句: “我本谪仙人。” “我本谪仙人?”谭景强有些迷惘,喃喃重复一句,蓦地,他反应过来,双眼大亮!他眼里已经有了光! “哈哈!好!你只管吩咐,如此,我还是那句话,家里交给我!” 两条大汉一个拥抱,有些事要交待清楚,有些事,尽在不言中。 片刻后,徐山走到关押周淑芬的办公室,刚才对房间里的黑衣混子下手时,他的身影何等迅速,自用神通同时振昏了周淑芬,包括他姨和石秀亦如此,不愿她们看到血腥一幕。 他轻轻地上前,深深地看着那眉头紧皱,一脸苍白的容颜。 良久,一滴晶的泪花滚下,他弯腰在周淑芬额头轻吻一下,退开身来。 他转头看向窗外,世俗的街道,那里人群已经在聚集,向这里指指点点。 他转看东方,那所学,燕燕,你可还在练字? 他看向天空,那里白云飘飘,那道美丽的影子,你可安否? 徐山转身面向周淑芬,跪在血海之中,磕三个长头。 多年前,他以为,或许亲人不会知道自己回溯时光三十年而来与他们相聚,但希望他们能够在回忆自己时,一声,此生能遇到徐山这孩子,真好。 如今,长歌斯年,那些无法兑现的诺言,那些生命中最深的眷念,终要散作云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谁计算谁 徐山拜别最后一丝牵绊,飘然远去,融入人群,出城上山。 大云山,圆觉洞所在,其山腰公路是现在的普州与外界唯一通道。拐弯处,悬崖临空,徐山伫立回首东望,县城到处警报齐鸣,像炸开了的锅,里面自然是他留下的血色洪流。 徐山嘴角冷笑,闭眼感受一下磐石分身,似有若无,但冥冥中依旧能取得联系,不过识海湖泊的元气在不停消耗。 他睁眼仰望山巅,那里有最精美的西方三圣佛像雕刻,抬眼几里外的云居山,那里有陈抟长眠。 以徐山如今的修行,心境和眼界自是另外层面,曾经嗤之以鼻的仙佛传,哪里还是迷信,哪里还遥远。 再见,不知何往的佛陀,再见,不知何往的陈抟。 转过山腰,一辆警车擦身而过。 徐山何等耳力,听清里面的对话,心中一动,追将上去。 这正是前往青石镇石兰老家搜寻石兰的队伍,一无所获归来。 车内两名干警,两名林泰的手下,这一次周大公子出事,他们又被派到了最有可能立功的石兰老家,暗自激动,乘兴而来,没想到败兴而归。 这几人见门扉紧闭,不愿干等,转回县城出力,不得还有其他功劳收获,事实上石兰老娘依旧居住在这里,不过这一日恰逢赶集,她一早出门,倒是躲过一劫。 “轰!嗤!嗤!” 不过三秒,徐山已抢到车前,眼里闪过幽光,翻身单手按下,车子彷佛撞上山岩,车盖瞬间就折叠几十公分,发出巨响。车子冲力不知几吨,倒是将他撞得后滑米许,脚下留了老大的坑,噗嗤声不绝。 驾驶员反应不可谓不快,条件反射踩下了刹车,也不知是自己的刹车生效,还是外力所致,车子停下。其他人自然七荤八素,他却看清了所撞之物,嘴巴掉一地,一脸痴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刚才脑中瞬间以为山顶滚落巨石,可眼前是什么?啥?是个人?!还在冲自己狞笑?! 不可能是人吧!他脑袋恍惚,似乎一条猛虎从天而降,人立车前,又以为山上圆觉洞佛陀的护法金刚活过来,堵了去路! 徐山哪管几人状况,既然已拦下了车,过去拉开车门,四个人,一抓一个,拗断脖子,丢在路沟,驾车西行。 白云飘飘,青山莽莽,山路遥遥,这辆前车头破损的警车,在这春日阳光下,一路飞驰,扬起尘埃阵阵,谁又知道,那尘埃落定时,掉下来的是何等腥风与血雨。 几分钟前的普州,县一把手范胜利,正在一脸恭敬地接一个电话。 电话来自省城的一位领导,对方刚通知完一个具体的工作,结束前似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胜利,昨夜今日,县里没什么大事吧?” 范胜利哪里不知对方所指之事,只不过不清楚领导是亲近周家还是另有意图,他心里叹一口气,曰了狗了,从昨夜至今,这样的电话已经不下二十个。 他声音保持不变,道:“有您的关爱和指导,这县里哪里会有什么大事,胜利不会给您丢脸的。不过您既然问起,倒也有一件事,发现几个卖假药的,县局配合着市局已经将人控制…” “轰!” 就在这时,一道如炸弹雷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吓一大跳,但一瞬间反应过来,这还跟领导通话呢,接着道:“呵呵…不好意思,领导,我刚才被街上炸爆米花的声音吓住了。总的您放心,就那么一件事,一切都在控制内。” 他挂上电话,心头犹在暗骂,狗日的老刘,就不知道清理一下街道,爆米花能在政府大楼边放么!他喝一口茶压惊,揉眉沉思一会,周家这件事情,自己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 “范…范书记!” 没过一会,办公室门猛地被秘书推开,他一脸惊慌和不可思议,早失了礼数,结巴地指向对面,道:“公安局…好像…好像出事了!” “慌啥子慌!他们能出什么事?!” 范胜利呵斥道,立身走到窗边,几条街外是公安局大楼,中间有建筑遮挡,倒是看不到。 “是…是被炸了!” 秘书脸上的汗水滚滚,颤抖着道。 “什么!” 范胜利也呆滞一瞬,立即吼道:“通知县长,马上跟我去现场!等等,还有,通知武装部!” 几分钟后,范胜利一群县领导匆匆赶到县局门口,周围早就人山人海,有人兴奋,有人骇然,窃窃私语不停。 几名工作人员扒开人群,他们挤进去,看到了二楼窗户坍塌,看到了那抹刺眼的红,里面没有一个人的影子,死气沉沉,楼梯口仿佛是个地狱入口,所有人瞬间痴呆。 武装部长姓邓,他是战场过来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在低头看身边的旗杆台,目光来回在中间几次,脸色苍白,手脚发凉,尼玛,这是神魔降临,仙佛出世么?! 四百里外山城,周永好一行回到医院。 周辉被安排在特病急救区,理论上应当清净,但此时的过道上却站满了人,没有声音,不少人脸上都是关切神色,有些人背后自然有耐人寻味之处。 这些人里,一部分是周永好的下属和生意上的朋友,也有一部分是听得传闻,来漏个脸,希望借此机会认识一下蜀山王者。 以周永好的地位,自然没心情和需要挨个回应,径直去病房内,邱家几位倒在外面应酬一番。 看着病床上被裹成木乃伊的儿子,旁边妻子已疲惫地匍匐着睡去,眼角犹有泪痕。周永好心里一阵烦躁,问向身后,道:“那边情况怎么样?光头办事,这次怎么这么拖拉!” “还没消息。老板,光头办事应该没问题,不过我觉得,对方不一定逃回了普州,网可能还要撒大一点。” 回答他的是一个妖异女子,三十岁左右,单眼皮,尖下巴,皮肤苍白,胸挺腰细,特别是眼睛,狭长,偶然有幽光闪过,却是周永好手下另一位爱将,美貌狡诈的丁敏,有人送外号“青竹针”,意思是青竹蛇,黄蜂针。 周永好皱眉来回踱脚几步,点头道:“你得也有道理。不过大海撒网也不是办法,葛师呢?他是仙家中人,不定算得出那女子下落。” “嘻嘻,老板,真要寻人手段,恐怕还是龚师厉害。上次一个伺候过他的雏子回来给我汇报,龚师喝了酒跟她,他曾经有一对手逃进十万大山,他凭对手的一根毛发,下咒寻踪,硬是千里追击,砍了对方的头颅下酒。” “敏!叫你少打听他的事!你不懂,龚师…不能见光的!不过你是可以问一下内江警方,那房间内可有对方发丝一类,也喊光头那边…” 周永好话音未落,病房门被保镖推开,对方手中拿一个大哥大,一脸不可思议,迟疑道:“老板,刚收到普州那边消息。泰哥他们…泰哥他们…” 丁敏一脚踢在他腿上,娇喝道:“有屁就放!光头他们怎么了?抓到了?” 周永好眉头一皱,已然知道不该是好事,也看向这痴呆的手下。 保镖被一吓,哪里还纠结,道:“泰哥死了!带过去的人全死了!死在公安局!具体原因不清楚!” “什么?!” 周永好二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虽然有判断,但怎么可能是这个结果! “叮铃铃!”“叮铃铃!”“什么!”“什么!” 病房外突然响起无数的电话声音和惊讶的问话。这自然是徐山一怒,血流成河的洪流传到了四百里外的山城!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邱牧和他姑父赵鹏飞也冲了进来,神色不安地看向周永好,见他脸色,知道他也收到消息,话没问得出口,一时间,房间内倒是突然安静了。 “鹏飞,麻烦你们家的渠道打听一下,具体什么情况!武,清场!敏,你这边两件事情,先请几位上师!另外通知老胡,坐镇集团,关注所有敌人动静,随时准备收缩阵线!” 周永好何等人物,立即显露一代商场枭雄的睿智与果断,瞬间反应过来,林泰带过去接近二十人!死在公安局!这是什么状况?遭了官方围剿? 他第一时间根本没从这次儿子事件来考虑,这样大规模的死亡事件,并且是在公家地盘,难道上层出手?自己一向交好公家,虽然有敌手,但谁又可以请得动这样的上层,突然向自己发难而没有丝毫预兆?! 丁敏妖冶的脸白得已经像张纸,她也明白周永好的意思,瞬间冲出门去。 半时后,浮图关,山外山别墅,周永好的山城行宫。 浮图关北临嘉陵江,远眺长江,视野开阔,是古山城的冲要之地。 此刻山外山别墅外,群花绽放,江风习习,暗香扑鼻,室内大厅却无人欣赏。 周永好一系,妻子白洁英、“青竹针”丁敏,山城这边的大将蔡涛;邱家一系,邱光、邱明、赵鹏飞和邱牧,青澜峰的林二娘和许青青霍然在列,众人分坐沙发,一脸呆滞地看着手中情报。 旁边还有一个宽大茶室,有竹帘间隔,里面三人安然而坐。其中一位道袍老者,自然是葛无忧;一位黑袍之人,脸上、手上和头上都用黑布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偶尔睁开,有血腥的红;最后一位衣着普通,面容黝黑,粗手粗脚,仿佛一个庄稼汉,只是手脚的关节处特别巨大。 “也就是,没有我们往日敌人出手的任何痕迹?”周永好将手中的纸放在一边,脸色逐渐平静,缓缓地道。 “是!肯定没有!我蜂巢人员全部出动,所有可能的线索都摸过,二娘和三娘也帮忙查过,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呼!那么,问题只会是在普州!”周永好松了一口气,接着问向邱光道:“邱老哥,这里面的刘长征是什么人物?怎么突然翻脸保对方?什么背景?” 邱光也一脸不可思议,道:“哪里什么背景!曾经还是我带过的兵!就是农村出生,老婆那边也没啥关系!” “他又做了什么?”突然茶室传来一个声音,发音并不标准。 “回吉亚先生,那刘长征将今日林泰他们捕获的几人关在一个询问室,并派了几名干警站岗,是重要证人!他还向赶到现场的县领导汇报,林泰他们携带枪支进公安局,冲击国家机关!”丁敏恭敬地回答道。 “林泰他们是带了枪的,他要这样,也不算大事,且先不管他。”周永好哪在意一个县局长,也问向竹帘道:“三位先生怎么看这个所谓的仙佛降世的法?” “林泰十八人,其中十人被折断锁骨,五人被打碎脑袋,还有三人是凭空捏爆,这等指力,恐怕少林的鹰抓功都不够,还必然有硬功大圆满才可能!这样的人物,若肉身相抗,怕也只有吉亚先生压制得了。”葛无忧叹道,着眼光瞟了一眼对面那庄稼汉。 “也罢,我就替你走一遭!”那庄稼汉站立起来,身上猛然焕发一股不同气势,像似谷穗剥壳,露出晶莹灿烂的光华。 “且慢!先生!”“先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却是周永好和丁敏,周遭人都奇怪地望着他们,连茶室几人都有疑惑,二人相视苦笑,动脑子的事情还得靠自己。 “先生,我知道你出马肯定可以拿下对方,但此事可疑!难道真是一个路见不平的侠客?要真这样,他又何必不直接救出所有人?留在那里,一个局长就能保得住我周永好要的人头?” 周永好环视一圈,暗叹自己没将老胡这个军师带过来,接着道:“此事从长计议,不急,辉儿的仇,光头他们的仇,我周永好在此发誓,必然能报!邱牧,你再将与那女子从见面到昨夜之事,详一遍,包括你们前期收集的所有信息!” 他眼里闪着智慧的光,心中一动,出了最后的推断:“如果,我是那般人物,嘿,怕是要直捣黄龙,擒贼擒王!敏,将辉儿赶快撤回来!吉亚先生,麻烦您移步辉儿病房,不得,就能等到来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黄泉路,哪分老少和妇孺 且徐山,施展无比神通,留下傀儡,自己一路西行,欲以雷霆之势,轰烂山城凌霄。 他两世为人,一心求道,每日如履薄冰,潜伏乡野八年,这番石兰风雨和天劫齐至,一番洗礼,心性入魔成妖,拜别周淑芬后,隐约失了人性,心中眼里,毫无遮掩,赤裸裸,坦荡荡,已全是对性命的漠然。 普州至山城,途经内江,红日正空时,他已站沱江边上。 水流滔滔,春风习习,柳条袅袅,这座美丽的城市,是别人眼里的天堂,是徐山眼里石兰的地狱。 徐山在堤岸边沉默伫立,想起奥勒留曾,人,就是一点灵魂负载一具尸体。 他深以为然,开始在这城市行走,像藏家传里降临的佛主,为报亲恩,下凡人界超度亡灵,又似道家里的太上忘情,挣脱人间一切道德与人性的束缚,行走于这春光灿烂之城,收割他认为欠他因果之人的灵魂。 有人见到他的背影,有人感受到他卷起的风,也有人隐约闻到一丝风里的血腥,但无人知道他正是今日的黑白无常现身。 割魂如收衣。李博一家三口,被他破门而入,一齐送入地狱;魏墨不在家,妻子额头受了高空之坠石,陷入长眠。 四条人命,其中两个美丽无辜女子,还有一位漫烂孩子,就在徐山手中,彷佛春天凋零的花,碾落成泥,化为尘埃。 阳光下,徐山举手凝视,半饷,轻轻一弹,好像弹去些许尘埃,那手指依旧光洁如初,像似那曾经吞下的血芝,“状如祥云,嗅如荷花,它自血海来,却又琉璃绽放幽华。” 那辆破损的警车,继续一路烟尘,向西。 普州血案,无人敢遮掩,何况还有有心人推波助澜,在这个手机没有普及的年代,依旧瞬间传播到蜀山全境。 昨夜周辉出事,周永好大发雷霆,本就引起风雨动荡,他的朋友、敌人,当然更多的是还有没资格与其论友称敌的各层消息灵通人士,都在默默关注这蜀山王者之怒,将烧到何等程度。 普州血案信息一出,无数人惊掉一地大牙,有人开始纷纷打听普州到底何等凶险之地,能够凭空跳出这等凶人,有人皱眉沉思如果自己遇到这般情形如何处理,更多的人,则想到这是向王者示好的机会。 可怜范胜利,才向领导保证一切都在控制之内,接着就被打入地狱。这样的事件一出,自己当然会被追责,更郁闷的事情是,他还控制不了现场。 那刘长征像鬼迷心窍似的,任凭自己如何暗示,就不改口,到后来干脆自己拿一把冲锋枪,坐在询问室门口,声称其他人都与周永好是一丘之貉,要么大家从他尸体上踏过去,要么等到对周永好的判决! 尼玛,你还要不要脸?!林泰一帮人都还是你亲自迎接进局里的好不好! 尼玛,你还有不有脑子?!就算林泰是周永好手下,就算林泰确实带枪进警局,这也能咬着周永好?!周永好是谁?汤知文的父亲,蜀山封疆大吏二把手,也都没听要动周永好! 有人试探问他,谁要对周永好审判?什么时候有判决? 刘长征嘴角一丝诡异的笑,,快了,自有人替天行道。 普州有这疯狂之人主持,林泰等人又确实身佩枪支,不少人只得转而想其他方法,甚至有人查到了徐山大伯幺爸的铺子,准备在这里作文章。 公家的蜀山刑警总队孟欢已经带队出发,随行有布达拉宫弟子次仁旺杰,他红日大手印已有成。 蜀山境内没有大道门庭,风行司都是轮流派人值守,周缺早就回去,现在是程秋衣和次仁旺杰。 程秋衣道法修行差,却是玉蟾门的世间行走,玉蟾门丹药济世,不但旗下公司是世俗界的百年企业,又是修行界最不愿得罪的门庭。毕竟末法世界,丹药正是辅助修行的最好方法,谁愿意跟自己的修行过不去?所以程秋衣的话,有时候比一些真正的道家高人还有用。 普州血案报到她那里,有凶杀人,那杆折断后临空撞楼的旗杆,一般习武之人确实不可能做得到,并不排除有修行人做妖,于是有了次仁之行。 可惜蓉城至普州同样不下四百余里,他们收到消息已是午后,甚至还不如另一辆从峨眉出发的车,他们出发时,那车已经只差普州一个时的距离。 山外山别墅,医院布置已经安排下去,这边一帮人依旧要推演敌人。大家听完邱牧再次讲诉事情因果和细节,脸色各异,邱家人脸上无光,葛无忧的老脸也有些尴尬。 周永好一代枭雄,何等胸襟和御人之道,像是没听到葛无忧也在其中任事态发展,也没有丝毫批评邱牧,只引导大家琢磨其中的破绽和可能性,这样一个简单的女子,背后会有什么猛人! 谁也没有头绪,甚至将在医院守候的魏墨也招过来,再次询问。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座中一位脸色一直发白。半饷,丁敏猛地击掌,发现了一个不算异常的异常! 众人急问何解。 丁敏瞟一眼邱牧,叹道:“刚才邱少与公子的谋划时,其实我心里挺看不起的,反而挺欣赏那石兰。后来站到石兰角度一想,突然发现,这里有异常。我是一个女子,二娘和青青也是,相信大家都有过女子在这世道的艰难体会,更何况要打拼一番事业。那石兰一个农村离异女子,如何就短短几年,在穷乡僻壤之地做得上百万的身家?” 邱牧脸色还是有些微赫,周永好若有所思,示意她继续。 “句不好听的,二娘你有宗门和男人靠着,我也有老板你这颗大树照着,才有点身家。她一个农村女子,第一,凭什么眼光发现的这条财路?第二,她如果真在意身体,又要保给谁?离异女子,如果心中无情,怎么可能还要用死来保清白?当然,生活中,也不是没可能出现这样的奇人…” 就在这时,邱光手上的电话响起,打断了她的推演。 “什么?!” 邱光听得两句,刷地立身而起,脸色大变,看一眼魏墨,似有不忍,停顿一下,转向周永好道:“永好,果然复仇来了!就在刚才,内江李博一家三口被人灭门!魏墨爱人…也…去了!时间估计是在两时前!” “哐!” 不少人都悚然动容,立身而起,魏墨手中的茶杯掉地,一脸呆滞。 “可还有什么信息?”周永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沉稳冷静地问道。 “有,经内江和普州那边联系,那凶徒应该是在普州抢过一辆警车,有车牌号,内江有人见过这辆车!” “嘿!来得好,就怕你不出现!我正想就算敏刚才这样推演,也费时费力推不出具体的人!敏,布局!” “既然有车牌号,永好,需要我们或者通知公安这边在入城口设关卡不?如果是两时前,现在,怕是已接近山城了!” “哈哈哈!灭门?妇女儿童都没放过?嘿,够狠!”周永好立身而起,走到客厅门口,江风吹动他的衣襟,凛冽作响,豪迈地大笑,“我这一生,啥没见过,何况还有几位上师助我!还是那句话,你们闭眼,放他进来,且看我周永好如何拿下这凭空跳出来的魔猴!” 茶室内,那黑袍之人眼中血光大盛,脸上的布巾起伏,似乎一条噬人蟒蛇,闻到血腥味伸出了舌头,兴奋不已。 “老板,对方既然连李博都没放过,邱少和那王强怕也是对方目标!”丁敏眼中也冷光幽幽,她的热血也沸腾起来,智慧全开,却是喜欢这种打仗的感觉。 邱家一系脸色大变看向邱牧,邱牧脸色如常,心里暗讨,嘿,你们又哪里知道我得了葛仙人真传呢。 于是这边纷纷而动,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怪,都要叫你来得去不得! 别墅外,阳光依旧,魏墨瘫坐在地,心冷如冰,泪流满面,无人问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一十七章 妖气纵横 下午三点,歌乐之巅,有车东来,车头微折,车内一人如虎,自是徐山。 阳光初斜,镇上街头,行人依旧。 这里是山城外围重镇,热闹非凡,一方面连接蓉城的国道线就此经过,另一方面,山上是红岩军魂所在,是附近汉国人瞻仰先烈的首选之地。 悠悠白公馆,深深渣滓洞,几十年前,有那么一群世俗中人,一无元气,二无神通,却在此抛头颅,洒热血,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喝,激励万亿汉人,把世间换了新颜。 甚至有传言,至今,夜阑人静之时,虔诚膜拜,仍能够听到英魂的咆哮如怒,细嗅山风,依旧能够闻到斯人的血味芬芳。 曾经,在这里,刘白玄为徐山推开了漫烂道法世界的大门,他也在此见识到了修行世界的另外面目,如今,他横渡天劫归来,却要以堕天之姿,还这山城一个颜色,了结当年之因果! 众敌近在咫尺,徐山自然不会大意,所谓战略藐视敌人,战术当然重视敌人。 他眼里绿光幽幽,识海虚空,天魔神通所化的葫芦,临空高悬,元气湖泊不停翻腾,像似火焰滚滚,又如寒风萧萧,以玄之又玄的方式,激荡葫芦底部,荡出冥冥神识扫描前方,方圆百米,悉数在心。 行人如梭,徐山的神通,早已看破迷惘,至少三人,分散在街道两侧,有人在二楼用望远镜眺望,有人坐在街边,聚精会神审视街头车辆,他们见到自己的车牌,脸变颜色,侧身准备拨打电话。 徐山嘿嘿一声冷笑,并不减速,深吸一口长气,肉眼可见,空间变形仿佛形成的一个漩涡,底部就是他的口鼻之间! 只见他脖子猛然变大,青筋冒起如蛇,头部一仰,花发陡然向后根根飞扬,昂然一声长啸! “啊!” 平静的街道,残破的车子,突然一声暴雷响起! 仿佛几十年前山城遭受的轰炸重临,又如长江里万吨巨轮开至山巅,汽笛长鸣! 咔擦声四起,连绵不知几里。 以徐山为中心,空气爆出如海潮音波,他自己的车窗,街边玻璃纷纷炸碎,行人瞬间脑中空白,耳鼻流血,那三人双眼上番,往地瘫软,其中二楼一人,直接坠下楼头!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半饷,有身体好的年轻人先爬起来,懵懂中不知发生何事,茫然四顾,隐约看到一缕烟尘消失在街道尽头,用手摸到自己的流血,惊骇尖叫,呼爹喊娘。 然后有老人起身,想起红岩传,哆嗦中扑倒长拜,老泪纵横,高喊,英魂出行。 徐山这一声咆哮,不知多少人遭了无妄之灾,他又哪里管这些,仿佛一头深山老妖,降临人世,一头扎进山城。 周永好,伫立山外山,推演一遍自己这边的布置,两处陷阱,几十杆黑枪,三位异人,没有理由不信心百倍。 当然,最大的信心来自三位异人。他的身份和眼光,早已脱离了普通世人,如何不知道红尘之外,还有一个修行世界,那里之人,已不能称为人,是仙,是佛,是魔鬼! 葛无忧,来自合皂山。修行上的事情周永好不懂,但正是他,先天神算,符到灵验,帮助自己几番遇劫而过。 曾经有一位对手,买通了他几十年的兄弟,设计一台鸿门宴。谁知出门前,葛无忧千里之外一卦解忧,称他此行大凶,他于是避而不往,对面阴谋最终暴露。要不是那一卦,自己哪里逃得脱。 这是看破未来的神仙! 龚缚龙,来自十万大山中的苗乡。他幼年被巫门熊氏,熊洗月收入门下,朝练拳脚,暮习巫法,三十岁时,青出于蓝,将本门的练到第五层,堪比中原筑基强者。 谁也不知后来发生什么变故,龚缚龙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化身入魔,杀师噬母,血洗熊家苗寨,一百五十三人,无一逃脱,他还在现场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巫门当年被黄琼打坍塌,或许某些大能隐而不出,擒拿龚缚龙的几位后生,也先后被其斩杀,头颅饮酒! 后来反而是苗家会议达成一致,向汉国政府求救,公家派出几百人的战士,用枪将其逼入了绝境悬崖,谁知道他纵身一跳,落入千丈下的深潭不见。 那苗疆毒瘴恶虫繁多,官方也爱惜士兵性命,没有再追击,通知了汉国修行界,给其挂上了魔头的名字,见者可诛。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身,偶有传,大山中有血魔吃人,谁也想不到却被周永好收在了身边,奉为上师。 这是地域出来的魔鬼! 吉亚,全名吉亚慕汉,有汉国血统,出身在斯里兰卡。他时被家人送进神庙,习得太古瑜伽,天赋异禀,获得了蛮力神通。十八岁时,家人被当地一场反汉风波所杀,于是向师傅请求回红尘报仇。 他师自然不许,吉亚是夜暴走,杀师叛出神庙,血洗了杀亲仇人。然后击杀了追捕他的神庙长老,跳海逃亡至暹罗,隐姓埋名,化身暹罗拳手。 他有神通在身,几年就打出名头,被暹罗圣手胡斯相中,又传其衣钵。谁知他的一副格斗宣传画流传回斯里兰卡,终被神庙认出,神庙上门,他师傅了解因果后,让他回神庙忏悔二十年赎罪。 这再次激出了他的血性,神庙的太古瑜伽,胡斯的“香象八法”,在他手中爆出灿烂的光华,那一天,血流成河,众人坠落,包括圣手胡斯! 神庙震怒,胡斯的徒子徒孙悲痛欲绝,誓杀此人,吉亚却又跳海遁走,从此不知所踪。 这是血海出来的佛陀! 周永好自有骄傲,这些异人,武力神通,非凡莫测,但依旧能被其所用,某种程度上,可以证明自己的价值:他能够提供对方所需! 龚缚龙和吉亚需要的身份,还有包括葛无忧,自己的财力可以支撑他们随心所欲地购买丹药器物,当然还有人间王者的尊重。 就在这时,他听到东面天空一声雷鸣,扭头看去,长空万里,心头隐约一跳,春日旱雷,也不知是何等预兆。 遂转身回到别墅,其他人已经各自安排,妻子在楼上陪着儿子,只余葛无忧在闭目打坐。 他恭敬地问道:“葛师,刚才晴空出霹雳,不知您听到没有,我心略有不安,要不请您再卜上一卦?” 葛无忧睁眼,深深看他一眼面相,然后掐指计算,脸色变沉,然后从腰间掏出三枚古币,掷于桌面,皱眉推演,良久终于神色变轻,道:“贪狼入宫,魁钺同守,化凶解厄,虽有劫,当是无碍!” 周永好大喜,葛无忧给他的卜卦从未失算,并且这卦语,理当符合此事此景。 且徐山下得山来,再次看到熟悉而陌生的街头,人来人往,当年从歌乐山逃亡那一幕浮现眼前。 白驹过隙,已然数年过去。这一次街头倒有不少人看向他的车,原来他车窗全无,甚是引人注目。 车至沙区火车站,他熄火下车,就那样将车停在出口。 旁边有保安立即就上前来,要赶他离开,心想这是何等神经病,停这里,别人怎么出入,可他还没走近,眼前一花,尼玛,人都不见了! 徐山融入街头,将车留那里,以他对邱家的理解,和刚才山上那几人的异常,知道马上就会被邱家发现,可他依旧留在那里。 沙区火车站离军医大附属医院极近,徐山知道周辉就趟在那里,却也没有立即前往,反而鬼魅般行走人群,神识全开,寻个偏僻处,打了一个记忆中的电话。 对方确认后,他仰头长望,脑里再次进行了最后推演,一丝冷笑,然后招来一辆出租车,赶往目的地,一切,自有计较。 王强昨夜回来,听周辉出事,就一夜未眠,心神不宁地在办公室猛喝茶,担心周家那位迁怒自己。 他的层面还不能那么快收到普州血案消息,没想到下午邱牧突至,背后一大帮人,其中还有一个看一眼就觉得难受的怪客,心中长叹,以为还是逃不脱清算。 结果心脏坐了一次过山车,邱牧嘴角似是而非的笑容,告诉他,周家没空搭理他,他刚松一口气,邱牧再一句,石兰背后,有猛人出世,在普州杀了十八人,路过内江,灭了李博满门,现在已经杀往这边而来! 邱牧心脏差点跳出来,冷汗夹背,茫然不知所措,后面自然听邱牧吩咐,安排邱牧带来的人藏身,那黑袍之人,就住进自己办公室背后的休息间。 他的办公室楼层在九楼顶楼,公司的营业厅在临街一二楼,有四名枪手在下,十名枪手埋伏楼梯和电梯入口。 邱牧告辞,他依旧忐忑不安,甚至恶心反胃,原来是那休息间发出的阵阵血腥味,那人刚才经过他身边时,他隐约听到“丝丝”的声音,仿佛一条毒蛇在吐信。 丁敏设计的陷阱两处,一处为王强,龚缚龙坐镇,一处医院,吉亚慕汉坐镇。她没让邱牧冒险,邱牧媳妇和儿子回到其父亲邱明的家里,军医大的家属区,有军人站岗,她相信对方没那么疯狂,邱光也给自己弟弟派去了一个带枪战士。 三点半,大家已收到消息,那辆东来的车,就大大方方地停在了沙区火车站。 大家既兴奋,又疑惑,这人真当自己仙佛降世?猜不透对方心思,最近的是医院,好一阵紧张,半饷也不见来客。 王强同样接到消息,对方已入城。 四点,王强喝完茶杯最后一口茶水,走到窗口边续水,无意看向窗外,见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人生最后一幕。 十多米外的街道对面也是一栋九层楼的房子,只见楼顶,正越空飞来一头猛虎! 他眼前恍惚,那恶虎粗眉如王字,毛发在空中凛冽飞舞,嘴角狰狞牙齿闪着寒光,那双眼似突然点亮的鬼节灯笼,绿光幽幽! “轰!” 玻璃碎,人头碎! 徐山跨楼而来!在他的神识之下,这楼里之人,何处遁形! 他伏身在地上一滚,脚就抵在墙边,屈膝卸了冲力,毫无停顿,仿佛早就计算清楚,腿部再次发力,脚自然登在墙上,人如炮弹弹射,直接撞向几米外的办公室木门。 哗啦声中,他就破门而出,左右双手,分别抓在听得动静要往里面突进的枪手喉咙上!然后身体堪堪一旋转,一具尸体已经砸向办公室那道刚打开的门,那里一个黑袍人正静静伫立那里。 徐山早就清楚此人在那房间,既然楼道有枪手,对方已经知晓自己来临,并且进行了埋伏,显而易见,而此人安然静坐,就正是自己这一路最难测的敌手:修行中人! 神识之下,对方黑袍下,身体的脓包血迹,面巾下的分叉之舌,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哪里还算的人类! 徐山从来就是冷静之人,得了神通,不会以为就天下无敌,山城当年遭遇的瘦鬼的雷电妙术,慧通那堪称金刚不坏的肉体,以及那道打散自己铁血神通的莫测之物!这一次,凭什么就不会遇到?还是那句话,一切自有计较! 既有预计,自不慌张,先解决枪手,他现在的身体脱胎换骨,但并不见得就能抵抗枪支,没必要冒险。 “桀桀!你很好,你血的芬芳,我,从来没有闻过!” 龚缚龙眼里红光大盛,举手就抓住了徐山砸来的尸体,一面抬头看着徐山,一面缓缓低头,一口咬在刚被徐山捏碎的脖子上,嗤啦嗤啦地吸起血来。 他眼光一直看在徐山脖子边,仿佛在品尝徐山的血味。 徐山也有瞬间惊呆了,尼玛,老子是这世道吃人,老子是杀人如麻,但也不会真吃人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其实是一个神话世界 徐山眼睛微眯,里面有精光闪过。对方刚才接那砸过去的尸体,身体看似没有摇晃,但在自己玄妙神识之下,还是发现对方脚下有米粒之退。 他灵台急速推演,这样其实也合理。 刘白玄曾经给徐山过,金丹已是这世界的巅峰,真人也不过数十位,自己算是半个真人。力量,在还没有完全爆发下,已能按下奔腾的车辆,理论上至少几千斤,刚才随手一掷,对方的表现,明力量远逊于自己。 徐山心中有数后,依旧谨慎地后退半步,一手将另一具尸体也砸了过去,另一手在空中一捞。 “呯!” 龚缚龙举起手中尸体格挡,胸前却冒起了一道血花。 原来徐山知道对方身体下有各种恶胞脓血,像一只人形癞蛤蟆,不得就有剧毒,自不愿徒手上去冒险,用上了枪支。 他不是死板无脑之人,当年的偶像张虎臣,后来遇到的慧通,都伤在枪支之下,有这等利器在手边,自然不会弃之不用。 “桀桀!” 龚缚龙身体晃了晃,低头看一眼胸前的洞口,有膏状液体缓缓流出,房间内腥味陡然爆发。他抬起头来,眼中红光像电筒打开,瞬间大盛,口中怪笑,已然临空而起! 尼玛,难道真有僵尸?!徐山心中微叹,并不惊慌,再次向扑来的怪物点开手枪。 龚缚龙在空中一折,以超出物理学规律的方式,扑到墙上挂住,然后四肢蹬墙,再次临空扑来,那雪白的墙上居然有了几个红色印记! 原来他的身体就这一瞬间仿佛在浸出液体,袍子等衣物沾裹一起,委实似从血池出来的癞蛤蟆,像极后世的蜘蛛侠,又或丧尸电影中的噬人活尸。 徐山不知,当年半灌水的刘白玄也未曾弄清,这正是巫门修行的奇异之处。 十万大山的苗乡熊氏,自称是远古大巫战神蚩尤后裔一支。传中的远古大巫,肉身强悍,堪比神兽,有徒手移山倒海之能,甚至凤凰浴血重生不死,就是他们的神通之一。 巫门与道门禅林一样,历经人世变迁,沧海桑田,丢了许多传承,也同样面对末法世界的问题。 龚缚龙所学,据熊氏家传,修炼到极致,将激活体内隐藏血脉,经天劫洗礼,重筑真正之巫身。 他当年修到真经第五层,已经超越师傅,前途无路,只能自己探索。机缘巧合下,他捕捉到一只异种蛊虫,名叫“腥红之风”,此虫每到月圆之夜,化身入风,吸人精血,所到之处,一遍猩红,机缘来时就蜕变,传到最后可堪比赤水之龙。 龚缚龙捕捉到此虫时,“红腥之风”已经过几次蜕变,他妙想天开,以为这蛊虫已吞噬过无数苗人精血,不得丧其口下某人就有祖巫血脉,于是偷偷吞下蛊虫,练成本命蛊,意图凭此激发自己身体蜕变,突破修行。 谁知月圆之夜,蛊虫化脑,嗜血的本性融入神魂,杀师嗜母,血洗苗乡,反而成为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他后来被追杀,跳崖后,在十万大山中,见人就噬,见兽就猎,见虫就吞,某一日遇到一条被雷劈死的巨蟒,吞噬之后,居然修行再上层楼,到达第六层,身体异变,舌头居然也分了叉。 唯一的问题就是体内吞下太多毒物,每次修行有钻心之苦,已不能安心再向前修行,所以才藏入周永好麾下,购买玉蟾门丹药镇压。 他如今的身体,确实已算不得人类,生命力之顽强,除非心脏停止跳动,或者脑袋被砍下,不然就如传中的大巫,刀剑加身而不死! 回徐山,他并没有练过枪法,当年打慧通都还是抵着肚子,现在对方倏来忽去的挪腾翻滚,居然后面只打中一枪在腿上,并且也丝毫没有影响行动,徐山明白,以对方这样的身体,之所以躲子弹,也不过是怕被击中脑袋罢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管枪中是否还有子弹,将其当着铁坨砸向对方,身体已向后一仰,仿佛后空翻跳水,又似燕子抄水,滑行一米,用手一拉,又是一条听得声音追过来的枪手之腿在手。 可怜那枪手根本没看清什么,眼前一花,就有一个血盆大口怪物向自己扑来,下意识开枪,子弹进入对方身体,怪物自然是龚缚龙,脚踩他胸上,手抓脑袋,再次一蹬,继续跳抓徐山。 这会上来的有六名枪手,普通人在他和龚缚龙这种妖怪面前,实在动作太慢,虽然有枪支在手,可连影子都抓不住,徐山起身挪腾两次,四人被他拍死,两人被推过去成了龚缚龙跳跃的垫脚石,脑袋都差点踩入胸腔。 理当算是无人之境,但徐山并没有掉以轻心,依旧是忌惮枪支,被流弹所伤就更冤。神识扫描下,暂时已无人来,他已退到这面窗边,嘴角一丝冷笑,反手拉过墙上的窗帘,轻轻一搅,嘿地开声,仿佛带了一个拳击臂套,迎向空中恶客。 “呱呱!” 一地尸体,到处鲜血,满屋的血腥味,早已让龚缚龙兴奋得发抖,脸上头巾掉落,血肉模糊,分叉舌头伸出来在嘴角乱舔,哪里还有人样。 徐山几番退让,龚缚龙何等不耐,终于见得猎物上前,发出人听不懂的叫声,前爪猛然膨胀,那袖子包裹不住,噗呲炸裂,却已胀大得像条腿,上面肌肉筋络盘绕,血淋淋,仿佛被剥了皮! “嘭!噗呲!” 空中一条铁臂与一只变异之爪终于相撞,发出巨响,龚缚龙哪里吃得住真人之力,哐当就被打得临空后退撞在墙上,他那膨胀的手爪却噗呲声爆出满天血花! 徐山急退,包裹了窗帘的左手也尤自在空中划圈,但依旧有数滴爆出的液体沾在衣服和皮肤上,衣服瞬间就开始冒烟,皮肤也嗤嗤发响,仿佛被溅硫酸! 他根本没时间来处理,因为龚缚龙已经又从墙上弹射过来,龚缚龙现在脑子里“猩红之风”的嗜血本性被激发,战斗吃人已经只是本能,像一只剥皮活尸,也无章法可言。 徐山眼里也闪过凶光,左手一抖,那窗帘布就被展开在空中,像是在二人之间突然拉了一道屏风,右手缩拳,肌肉暴起,也胀大一圈,猛然轰出,隐约有破空之声,这是他渡劫以来发出的最重一拳,也不知几千斤! “轰!咚!” 这一拳从空中的布匹中心突出,正中算得飞来的龚缚龙手臂上,他手臂咔擦声里就骨折,去势依旧没停,接着轰在胸口上,胸腔瞬间下塌,形成一个拳头的凹洞,然后再次撞墙,摔落地上。 那墙都被震得摇晃,坍进去一个洞,早有几匹砖受不了力,同旁边窗子炸裂的玻璃一起下掉街头。 从徐山临空跃楼而来,时间不过三分钟,早在他突进来,发出声音和掉落玻璃开始,街头就有行人仰头高望,幸运的是,居然没有人被砸到,然后开始尖叫逃跑几十米,关注这个方向。 没一会楼上传来枪声,又有巨锤砸墙的声音,大楼下的营业大厅人群见得外面骚乱,也纷纷蒙头逃窜,就连混在其中的四个枪手,也没弄明白发生什么,跟着出去想看过明白。 对面办公楼的人也不停往这边探头,街下人群也越聚越多,大家只听得顶楼,枪声,惨叫声,怒吼声,还有某种怪物昂昂的嚎叫不绝,面面相觑,心惊肉跳,不停往后退脚步。 丁敏早也布置了一个人在对面办公楼做观察员,此人从徐山飞身入室开始,拿起望远镜,嘴巴就没合拢过。他茫然拿起电话拨打,丁敏喂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手抖得都差点握不稳电话,结结巴巴地道:“敏…姐,对…面来…了两…个…怪物…” “清楚点!白痴!”丁敏已然明白敌人现身,兴奋中又着急。 “是…有个人还是老虎从我这边头上飞过去,直接撞进王强的办公室,一抓就拍死了王强,后面…好像我们的人在空中飞,然后…然后有另一个…没皮的怪物…在和那老虎打在一起!”他牙齿依旧上下打架。这却是龚缚龙的真面目他们从来没见过,只以为是个凭空出现的怪物。 “是龚师!”周永好、葛无忧和丁敏自然在一起,丁敏开了免提,周永好与葛无忧对视一眼,皱眉判断到。 “继续观察!”他下了命令。 徐山击退龚缚龙,感受到已打垮了对方的胸腔,对方撞墙连砖都已撞塌,本以为这下该收工,布匹挡住了四沾的液体,往下掉落,结果那血人怪物又一次扑了上来! 他踢脚裹起尚未完全落地的布,爆弹腿出去,“轰!”龚缚龙又被击在了天花板上,过得一秒冲力散去才下掉。这次徐山有防备,闪身在门口背后,躲过漫天不明的血花。 守楼梯的最后两名枪手终于爬到,眼前一花,就被徐山同时送了进去,迎接了那波血雨,猛然惨叫,也不知敌人在哪里,“呯呯”地开枪不止,其中一人居然被对方打在脑袋,结束了浑身灼烧之苦。 徐山的脸上和手臂上分别有一滴龚缚龙爆出的血水,疼痛依旧,但已没再往里腐蚀,却是天劫洗礼增加了一定的抗性。 一地伏尸,他嘿嘿冷笑,此处因果已了,准备转身离去,没想到龚缚龙再次撑了起来,他一只眼珠爆在外面,四肢着地,身体扭动起伏,蛇行而至,速度也极快,“斯斯”声不绝。 徐山火从心头发,恶向胆边生,这他玛是什么怪物! 他身体一晃,哗啦声中拉下另一块窗帘,挥手就裹住了化蛇一般的龚缚龙脖子,口中一声怒喝,脚下一挑,龚缚龙已经飞向徐山刚才闯进来的窗子空中。 “尼玛!去死!”他也已跟着越空掠出!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世界失去了一切喧嚣,远处拥挤的人群,对面大楼的人群,看到了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原来这其实是一个神话世界。 只见那高空有道影子缓缓划过,从天堕落,下面仿佛一头恶犬,披着混天绫飘舞,上面正是骑犬而来的二郎真君! “轰!” 街道上早已没有车辆人烟,徐山踏着龚缚龙的脑袋从天而降,地面瞬间向下坍塌一个大坑,到处都是烟尘! 龚缚龙的脑袋彻底爆炸,隐约还有一条虫最后不甘的唧唧鸣叫。 徐山冷冷看向脚下怪物,其四肢还在扭动,算是开了眼界,起身扑入旁边巷子,消失在人群的视野中。 半饷,痴呆的人群才活过来,那混在其中的几名枪手反应最快,冲到坑前,腥臭逼人,见得血淋淋扭在一起的怪物,相视一眼,兴奋地举枪射击,暗讨,自己这也算粘到了功劳的一丝边吧,这不是老板们的妖怪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地闻玄声 警笛四起,消防车也开始往万寿路前行,有人兴奋难耐,有人心有余悸,纷纷探讨那刚才的传奇,有仙跨空而来除妖,然后又破空而失。 刚到的路人自然不信,别人让他进去,指着那九楼高空坍塌的楼的啊!”郭怀目瞪口呆,呐呐道。 几分钟后,风行司召开临时会议。 大家看完手中信息,面色各异。 主持会议的郭怀提问道:“我不懂修行,好像说程姑娘也不太懂是吧?大家怎么判断蜀山这件事情?” 这几年汉国休养生息,改革开放,人世间迸发出希望和活力。燕京的实力更加强大,在修行界的话语权和控制力也越来越高,风行司如今已有十多个修行宗门派出的常驻弟子。 上午大家都已得知蜀山一偶的血案,在人世间或许风雷滚滚,但在风行司角度,确实不算大事,云淡风轻,有次仁旺杰出马,那不是手到擒来。 没想到下午连续三份报告,就在刚才,不但山城警方,连合皂山葛无忧都来了通报!葛无忧是数十年前就筑基成功的前辈,虽然说金丹无望,可在座的谁敢说比他强! “请各位常委长老吧。”沉默片刻,终于有人发言。 说回徐山堕天一脚,踩死龚缚龙,遁走而去。 周永好得到消息,也有一瞬的呆滞:龚缚龙是谁?曾经他的对手请了一位退役特种兵伏杀他,身边保镖死尽,龚缚龙从天而降,任凭对方的子弹打在身上,过去一口吞了他!龚缚龙根本就是地域来的不死魔鬼! 就连吉亚慕汉也承认,论拳脚技艺,龚缚龙不如他,但要论搏命,自己不如龚缚龙! 丁敏不了解修行世界,不知道龚缚龙的真身,她反而见过吉亚慕汉出手,一脚踩塌过车辆!她想,就算龚师遭难,不是还有更厉害的大师么。 葛无忧也皱眉消化这个消息,龚缚龙的身份,他早就有数,见周永好吃惊,心里也理解。 但他并没有慌张。龚缚龙人如其名,一身巫门神通,已堪比筑基大成的道家高人,人中之龙,但他身上背负的各种毒素和神魂中弑血的本性,仿佛一根缚龙绳,一旦爆发,只知噬人,忘却变通,一条被锁的龙,从修行角度,那实力自然是大打折扣。 阳光西斜,山城高楼下的街道已经有大半的阴影。徐山穿越在大街小巷,有人隐约见到他衣衫褴褛的背影,如何又知道他才是今日山城上空真正的阴影。 二十分钟后,他已经来到附属医院,漠然扫视一眼,嘴角一丝狞笑,嘿,周辉,阎王不收,我来送你! 他留下车辆在火车站,有几层用意,其中不但是分散对方的兵力布置,另一方面也要打草惊蛇,通过对方的布置来寻找蛇窝。 上午从谭景强口中获悉周辉未死,在军医大附属医院,但到底在哪里,谭景强不知,他也不知,连周辉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但现在,他的玄妙神识下,躲在暗处所谓把关的人,就是信号灯,引路人。从医院门口,几十米一人,腰中藏枪,兴奋而谨慎地扫描过往来客,那条线的终点,就是那幢特病修养楼。 从第一个暗哨倒地开始,仿佛有龙卷风从军医大入口开始暴起,有的瘫软,有的飞到半空,有的脑袋炸开了血花,徐山飘然而行,信手写龙蛇,字字有活相,背后一片呼爹喊娘。 有行人感觉脸上被沾了什么东西,用手一摸在眼前,鲜血!身边有落地声音,无头的尸体!尸体背后几米外甩出了枪支! 不过数十秒,徐山卷起的风,已穿过医院广场,两幢大楼,周辉近在咫尺,龙卷风在楼前却戛然而止! 小楼两层,六个病房,有白大褂医生、护士,有病人,但他们腰间都有或刀或枪! “嘿嘿!死来!” 周永好和周辉当不在此!徐山心中有数,但依旧一声冷笑,长身而起,化身为虎,昂然扑向门口。 小楼有人听得远方尖叫,刚竖起耳朵,要提高警惕,就感觉到小楼震动,不停有重物撞墙的声音,床椅乱飞,又哪里看得清楚,腥风扑面时,手都还未摸到腰间。 徐山风卷一楼,刚扑至二楼入口,眼前仿佛一头巨像伫立,泰山压什么大人物逮捕一个犯人么?这是真打仗了么? 山外山别墅,周永好抽上了烟,将手中的情报递给旁边的葛无忧,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道:“葛师,这是刚收到的情报,先前没能提前发现此人入城,怕就是那一声雷鸣!” 葛无忧接过,仔细一看,原来是歌乐山上那几名暗桩,到现在才清醒过来,电话送回刚才天雷轰歌乐,留下一地废墟的具体消息。 他皱眉凝思片刻,脸色一变,陡然起立,道:“永好,我们怕是估计错了!请吉亚回来,我和他联手,看有不有机会!” “这话怎么说?对方真有这样厉害?”周永好也紧张起来。 “你不是修行中人,刚才对方击杀龚缚龙,我也没有太在意,”他拿着纸的手也有些颤抖,“据这里面消息说,对方是一声咆哮,吼烂了几百米内的玻璃窗!少林有狮子吼,道家也有天龙吟,可是要神通到这种程度,筑基大成都难!要么万里挑一的天赋异禀,要么…那身体已接近先天之体!” “先天之体是什么意思?”丁敏也与周永好一样迷惑。 “先天之体?!天劫洗礼过的身体方为先天之体!天劫洗礼是什么?那已经是金丹真人!”他开始来回不安地踱步,然后猛地拍在沙发上,第一次失了道家安然模样,吼道:“你这是惹出了什么人!嘿,你们以为我是神仙,告诉你们,我合皂山,就我师傅一位金丹真人!” 周永好脸色大变,扫一眼丁敏,丁敏也感觉到了事态严重,懂他的意思,立即拨打电话,这是她留在小楼对面的住院部上的观察员。 电话那头响起惊骇的声音:“老板,乱了,全乱了,到处都是死人,我们埋伏的小楼里,现在像无数炸弹在爆炸,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啊…楼顶塌了!” 二人自然都听得清楚,周永好早已失去王者的自信,脸上终于有了慌张,干巴巴望着他的葛师,指望对方解忧。 可能面对上一位真人,葛无忧忧心忡忡,思考半饷,终于下了决断:“永好,你向邱家求助,部队里还有高手,最好狙击枪也带来!我这边向风行司求救!现在保命时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十分钟后,沙区至浮图关警笛大鸣,道路封锁!鹅岭旁边的驻军某办公室,邱光向对一排全副武装的战士敬礼。 燕京风行司,王伏波,赵渔洋,张太和,顾猛之,郭怀,还有其他后辈列席就坐。 “嘿!又是一起官与民,富与贫!”昂然九尺的大汉是人间站得最高的喷子。 “老顾!”郭怀抚头,蛋疼。 “说正事!”王伏波也拿手下爱将没有办法,“我们汉国尊重修行强者,看起来也确实是周家邱家先触怒这位强者,可这般无视法律人命,那不天下大乱!这也正是我们风行司成立的目的!赵真人,你的意见呢?” “拿下就是!送到实验室关押算了!”赵渔洋何等人物,就算真是个金丹,在他这种几十年前就结丹的老神仙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他说完还瞟一眼郭怀,郭怀瞬间大汉出身,低头不敢看他,腹诽,尼玛,老妖怪,你真听到老疯子的话了啊。 两位大佬发话,其他人纷纷点头,只有顾猛之冷冷一笑。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远水解不了近火,我不懂修行,对方到底是哪种程度的强者,蜀山是否有人制得住对方。”王伏波问道。 “龚缚龙那等角色,对方都至少花了几分钟时间,现在也还没听到制服吉亚慕汉的消息,强得有限,就算如葛无忧估计,怕也只是个伪金丹!不过次仁旺杰去,估计也是一个死字。”赵渔洋语气笃定。 “蜀山还有什么大能?请过去!”调兵遣将是王伏波将军的本能。 “我有一个人选,应该正在蜀山,有他出手,此事不在话下。”一位道袍青年站起来,脸上精光闪闪。 “谁?” “我龙门闻玄声!”他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骄傲。 “闻玄声!”除了几位大佬,会场何人不一声惊叹,去年终南,玄声结丹,他是道门四生里第一位。 金丹之首,龙门黄琼;道门四生,玄声为尊,可谓天下何人不识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二十章 当流星划过天空 传说,漫烂星河,蓝色星球,一个生灵,对应一颗。星光如豆,默默无闻,毫不起眼,似我们平凡众生,但总有那么几颗星星,在机缘来临时,璀璨如怒,灿烂千阳,划过夜空,或被写进史书,或被遗忘历史长河。 徐山与吉亚的交手已经接近一个时辰。他们斗坍小楼,打塌树林,残砖与断枝齐飞,音爆与咆哮齐鸣,如蛮荒恶兽相遇,似未来战士降临。 远处的人群目瞪口呆,胆战心惊,只知道前一秒朗朗乾坤,后一刻龙卷风出行,然后医院一偶,突然炮火阵阵,烟尘滚滚,隐约两道如虎似龙的影子,信教的直呼上帝,信佛的默念佛祖不停,有几个无知无畏的孩童,尤自兴奋地喊,快看,变形金刚! 万幸此时的手机没有普及,不然二人的相斗画面必然火爆星球,改变世人认知,写进史诗。后来此事有官方的压制,被埋入历史长河,但有几位亲历之儿童稚子,成长为画家与玄幻作者,未尝没有这一日的影子。 吉亚慕汉,寡国小民,本平凡如恒河之沙,只因亲人血仇,叛神庙,斩恩师,一怒冲天,声震南亚,隐身汉国多年后的这一刻,太古瑜伽,香象八法,是他的飞天之翼,灿若朝华。 徐山不通武技,依靠的只是这具经过天劫洗礼的身体素质和灵台计算。 几年前,他的筑基身体已经堪比暗劲高手,当时有铁血神通的无埃计算,以自由搏击,临场发挥的方式,击败过世家高手,剑宫道士,军中少校,后来遇到藏家洛则,全面落入下风,借天魔神通翻身。 如今,或许是他日夜不辍的苦修,或许是河图的点滴相助,又或许是机缘巧合,他横渡无数修行人梦寐以求的金丹天劫归来,身体经过劫雷洗礼,脱胎换骨,元神更是洗出玄之又玄的猴子真身,理论上应当完全压制对方,因为吉亚慕汉所求,也不过是抱丹罢了。 事实亦如此,吉亚慕汉有龙象之力,举手投足之间,力道不下千钧,可以抵挡徐山。但徐山明白,对方这是有武道里四两拨千斤的技艺,又有化劲加成,而自己,依旧是身体的蛮力! 二人这次交手,徐山一方面心里另有计算,不然周永好父子都不在此处,他完全可以转身就走;另一方面,见猎心喜,正好要琢磨曾经未能实现的对武道暗劲与化劲推演。 他的元神洗出真身,万丈灵台被劫雷锻成基石,何等琉璃无埃,运算推演之强大,与常人相比,好像量子计算机与普通电脑,何况还有天魔葫芦的扫描之术,吉亚慕汉的拳脚快得无影,但于他,又何处遁形。 他的这一次临场偷师,已完全不是当年敌对青城王云松那种层次,对方发力时的肌肉骨骼,传递的节点,无不悉数在心。 最开始,吉亚慕汉的化劲喷薄,徐山的身体受到不小损伤,接触处的肌肉经络,不断有毛细血管和神经末梢爆裂,没有元气周流滋养,就没有以前的修复能力,如果持续下去,即使身体再强悍,也会如他渡劫前,慧剑斩四尾妖精一样,必然终将被斩杀马下。 但后来,徐山渐渐琢磨出了门道。 对方发力,劲从腿起,然后身体的肌肉,经络和骨骼,必然扭成了一条线,如果截图成虚拟3d模型,看似复杂的人类各种动作姿态,但用电脑划线和计算,其必然有一条运动抛物线,从脚跟至出手的拳头或指尖! 这是物理学里的冲量!与前世打羽毛球何其相似!从脚跟、脚尖,传递大腿,腰身扭动,然后到振臂挥拍,与羽毛球相击的那个点,这一条线,就是求最大冲量的线! 而所谓暗劲,就是这条线的冲力!化劲,就是这条线的震荡! 他最早有过猜想,暗劲化劲,或许也如自己修行的元气一般,是另一种生物电波,具有波粒二相性,所以能冲出人体,进入对方**。 他因此还腹诽过,说好的元气修行远高于武道修行呢?自己的元气曾经厚若雪山,深似汪洋,但根本不能离体;而别人武道化劲,却可以脱离人体!就像慧通那次,击打他手臂,简直就是龙卷风吹袭,直接摧毁自己的衣袖成麻花飞舞! 从清晨历劫归来,徐山怒斩世人,斩断恩情,然后投身入魔,灭人家门,百里奔袭,喝断歌乐,踩死血魔,仿佛已经一个世纪过去,现在,他的的眼里,第一次有了一丝笑意。 修行路上,再次可能越过了一道障碍,又上台阶! 天地之间,医院一偶,那两个翻腾的巨兽已不知斗多久,医院的卫队早已远远持枪埋伏,军校的驻兵和一部分临时调来的学生,也早已喝退围观群众,紧张而茫然地等待仿佛神话中的战斗结果。 邱家一系,早已吓破了胆。邱牧虽然自持异术在身,但听闻了龚缚龙的遭遇和这边战斗的方式,终于明白,自己所求,算是修了个假仙。他父母和妻儿所居住之处,就在几里外的家属区,对方如果有心斩头,哪里抵挡得了。 万幸,没老死的邱断沙发言,邱家所有人,都去他的疗养所避难,那里是真正的军区,有雄狮在后!老将军为保家族,怒怼军区李隆泰,甚至让邱光和赵鹏飞调了真正的重武器在别墅:几箱手雷,几枚肩抗火箭炮! 就连原本在蓉城汇合,要赶来看望周辉的汤知文、马少东二人,半路也接到家里电话,山城神仙打架,君子不立危墙,撤回蓉城! 遥远的普州,陈抟墓后,迷糊的雀斑少女从龟蛇石像上醒来,看着墓前嘴角抽动不停的司机,大大方方地擦掉嘴边口水,问道:“小玄子呢?” 司机嘴角再抽,腹诽,也只有你敢这样称呼一位金丹真人,口中依旧恭敬地答道:“回青柠姑娘,先前你睡觉时,闻先生去山下提了一个什么公安局长上来,好像说是今日下面发生血案,这人中了鬼魅之术。刚才他又接到一个风行司求救电话,那做出血案的妖人去了山城,无人能制,他又赶去山城伏魔了!” 姑娘似乎兴奋起来,道:“哈哈,看他回来我怎样嘲笑他!一天都教育我道法自然,这样不该做,那样不该做,这下他也管上闲事了吧!走,下山,听说月洋河的鱼味道不错,今晚我俩喝点小酒!” 缙云山,山城外围的最高山脉。斜阳夕照,微风轻拂,松涛由此出。 有登山游人,偶然瞥过天空,一个巨大的影子从树尖略过,兴奋地向同伴喊,好大一只老鹰!于是加快脚步,找到一个视野开阔之处,再次回首刚才的树林,嘴巴与登山手杖一起掉地:远方那在松涛上滑行的是两个人的背影! 这自然是闻玄声! 闻玄声在修行上惊才绝艳,性情恬淡自然,去年终南,渡四劫,偷天机,获金丹。 这次下山,一方面陪多年未见从国外回来的道侣,另一方面也有他师傅黄琼的交待。 黄琼几年前下山要寻找几十年前给他算过天机之人,却无功而返,这次正好让徒弟代为寻找。昨夜闻玄声拜访峨眉之主傅融,就是要借傅融的先天紫薇易术推算一下此行的成败。 在大云山腰,离上午徐山杀人劫车处几百米远,山岩阻挡,视力不见,闻玄声就有所感,不过为了将就雀斑少女,先去了陈抟墓。少女一如往日,兴奋片刻,倒地就睡,他偷闲进入普州县城。 他白衣飘飘,似仙宫玄鹤,从大云山巅,滑翔山腰,山腰起舞,到悬崖下依山而建的楼顶,一层层,一步步,踩云而下,降落红尘! 他的降临,自然被世人以为观音大士现身渡世,无数人伏地膜拜,包括范胜利!他也确实给范胜利解了围,坚持了半天的刘长征,照面之下,拂袖而倒。 在他这仙佛面前,无人有丝毫隐瞒,结巴地说完详情,包括周永好的雷霆之怒,这边扣押假药犯人的因果。 闻玄声法眼之下,一地血海背后,自然看得出是修行人的愤怒和悲哀。 他留下一句“善恶有报,好自为之”,提刘长征而去。 原是刘长征被人控了神魂,他尝试几个妙法,都未能解除,心中大异,以他如今的修行,怎么可能还有解不了的术法!于是,提刘长征回到山巅,却是有心与道侣探讨推演,他这道侣,修行另有大道。 不想刚至墓前,司机就接到风行司的电话。他师傅都曾经降临过风行司,闻玄声自然也不会托大,同时心中一动,想起昨夜峨眉之主的紫薇推算,说不得此番山城,就是自己的机缘所求。 于是,立即动身,电话里说得明白,山城那边,也是这边的因果,遂连刘长征都提在身边,这等重量,于他,似若无物。 他看似闲庭信步,一步却就在远处,仿佛有风凭托,御风而行,却比徐山上午驾车还要快速,只在田野之间,沟壑山川,留下人间的惊鸿一瞥。 日下西头,龙争虎斗的战场上终于传来不同的咆哮声音,像似征场决战的冲锋号角,自是徐山推演之下,无数次尝试后,终于看破迷惘,擒拿武道至理在手的宣言! “兀那汉子,我有一拳,你再一观!” 徐山身上,衣衫早就破成褴褛,眼口之角,都是灰尘和血迹。 吉亚慕汉自然也是如此,二人斗了这般良久,已是他这辈子最酣畅淋漓的战斗,隐约已有感觉,过得此日,沉淀琢磨,抱丹已不远矣。 他看向对面徐山,心中明白,对方是何等的惊才绝艳,最开始,只有蛮力铜皮,仿佛他老家的丛林巨象,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到后来,拳脚之间,居然已有自己香象八法的影子,而力道,越来越重,仿佛就在这短短几个时辰,领悟了暗劲、化劲! 听得徐山之言,吉亚慕汉后退半步蓄力,知道自己可能要败,但眼里全是期待,这是他骨子里,血脉里的坚韧和凶性,正如他名字里的寓意,千年前的汉家将军,无生无死,封狼居胥! 徐山的眼,平静如渊,左手一拂,右手至下而上提起,前行半步,锤下。他像似写字,正是那多年前的永字八法来到人间,“点如高空之坠石”,拳头背面向对方点去。 他的动作似乎缓慢,但身边的废墟尘埃却像受到飓风袭卷! 吉亚慕汉脸色微变,眼里爆出最后的决然,太古瑜伽,蛮力神通加持,“香象八法”之“香象化陀”,借喻怒像成佛,化身佛门天龙八部,悍然迎上来硬接! “轰!” 大地一片烟尘,仿佛陨石坠落,吉亚慕汉被锤入地面!徐山眼里依旧无喜无怒,脚步往坑边一踏,化劲入地,吉亚慕汉又仿佛被地底喷泉弹射而起! “照明弹!” 早在徐山喊出第一声时,远方观战的营长就已吩咐,却是距离太远,二人又不停激起灰尘,他也感觉战果要来,想要看的明白。 “蓬!蓬!” 美丽的春日傍空,苍穹之下,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一头蛮荒巨象,从地跃起,他似乎在举鼻长鸣,口中,却喷洒无数血花,然后飘飘坠落,似流星,留下一条尾翼,无比灿烂,又无上凄凉。 望远镜的镜头往下,一个烟色影子,消失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二十一章 浮图山外山 浮图关,三面悬崖,地势险竣,两侧环水,古有“四塞之险,甲於天下”之。记载:山城“陆路惟浮图关一线壁立万仞,磴曲千层,两江虹束如带,实为咽喉扼要之区,能守全城可保无恙。” 也有当地人古称“虎关”,因其悬崖绝壁,易守难攻,形似老虎把守,意为“虎牢关”。 一千七百年前,三国时期,江州的守将李严曾打算把浮图关凿断,让嘉陵江和长江的水在这里汇流,最后因为道家卧龙诸葛孔明的征调而未果。 五百年前,蜀山永宁宣抚司奢崇明作乱,窃据山城,自城西通远门至二郎关,连营十七。秦勇先先祖,秦良玉与明军配合,攻破佛图、二郎两关,进而收复山城。 黄昏时刻,沙区至浮图关一线,车辆禁行,沿途路口,有全幅武装的军车、警车把守。 这时候的山城还不如后世,除了几个繁华中心,这一条线上依旧多是农田,没什么住户和行人。 但也有几个田间老农,放下锄头,嘀咕猜测,那些军人们,为何翘首东望,难道汉国重臣降临山城?可他们的脸色为什么那么苍白? 他们自然不知,这是官方怕徐山这冷血妖人伤及无辜,以百姓出气,不得已做此选择。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余晖,马路尽头,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大汉冒出了头。 他一步就是数十米,那人影越来越大,红日余晖正照,有风轻拂,只见那人粗眉如怒,长发和身上褴褛飘飘,仿佛江湖倦客归来,又似蛮荒饿虎出行。 一片云霞遮住了阳光,光线变暗,再看得清楚时,路上空空如野,哪里还有那人影子。 徐山那一脚将吉亚慕汉震荡空中,永字八法“蟹爪”摸过对方胸腹,化劲送入体内,转身就走,不用看,上万斤的力道,对方内脏必成粉末。 从上午至现在黄昏,他奔袭千里,刚才两番恶斗,体力消耗巨大,没有元气后续滋养,已经降低到历劫来的最低时刻。 泥丸宫里截留下来的元气湖泊,消耗得更多,上午用天魔葫芦激发磐石金刚消耗掉一层,先前布局又用掉一层,而葫芦的扫描神识根本就没停止过,特别是进入山城以后,为了防止被打冷枪,他甚至将扫描范围扩大到三百米,现在湖泊元气,剩下还不到四层。 周邱两家,真正的大因果都还未照面,这般状态,明显不智,但徐山也不后悔,这都还是冷静推演下的选择,何况刚才与吉亚慕汉一战,领悟化劲之道,某种程度上来,战力反而更上层楼。 离开沙区,他并不知道周家的窝点,待上得路来,连神识都不用,那条宽敞禁行的马路就在眼前,如何还不明白,山城,要么官方,要么周邱两家,已经敞开大门,等待他的来临。 既张我弓,既挟我矢。发彼豝,殪此大兕。 他嘿嘿一声冷笑,神识续开,扑入路,向那轮落日之处前行。 山外山别墅,浮图关北岭,占地数十亩,有独立的游泳池,球场,王者的行宫。这里三面悬崖,只有一条通道连接外界,那里已经重兵把守,已是名副其实的“虎牢关”! 此时,周永好正伫立客厅外的花园,对面江北,落日照耀,好一片人间烟火。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不知如何想起了这句诗词。所有布置安排已经到位,葛师,几十名枪手,邱家送来的十多位军中特种兵,听其中还有少林高手,楼顶和一个远处的山头藏了两名狙击手。 自己已与官方沟通清楚,这次事件,错,当然先是自家儿子的错,正如早晨邱断沙骂邱牧“不问苍生问鬼神”,现在真正惹来了鬼神一样的人物,但官家也不能容忍对方这样枉顾人命。 那边的答复是,涉及修行中人,周邱两家,也不算普通世人,官家的公安不会出手,而由风行司负责。自己这边,只要坚持到风行司请的那位真正的神仙中人闻玄声到临就行,至于事后,周家自然要向燕京,认错领罚。 他低头看表,还有半时就七点,风行司那边过,闻仙人最迟七点就会赶到。 “呼!” 周永好深深地吐一口气,平息一下心情,他从多年前的一无所有,奋斗到如今的蜀山王者,靠的不紧紧是改革开放的机缘,还有那份王者面临绝境时的从容。 他甚至有些隐约兴奋,回首看一眼身边的丁敏,对方也给他一个微笑,是的,就是一场战争而已,何况,只是半个时! “周永好!死来!” 就在这时,天空陡然传来一声雷鸣咆哮,别墅周围狂风突起,仿佛那雷就在身边! “是他!” 周永好脸色苍白,刚才才平复的心不由自主地瞬间咚咚直跳,终于明白葛无忧为什么那样慎重!这哪里是人,怕是雷神降世! 他转身就拿起丁敏递过的望远镜,看向那里,天色略暗,他这行宫边缘的灯早就大开,就是要照清楚对方的影子,怕其偷袭。 “怎么样?”葛无忧也听得惊雷,从茶室风一般卷出,他刚才抓紧调息,以应对可能的不测。 “确…实…非人也!”周永好已经看到一条烟尘之龙在翻滚,然后呯呯的枪声和惨叫声不停,声音已不能稳定! “你们都不要出楼!他们挡不住的!” 葛无忧接过望远镜,面色瞬间下沉,唰地立身冲到花园,手中捏诀,脚踩北斗,口中念念有词,却是要激发自己先前的布下的阵法! 正如当年刘白玄给徐山介绍,“道的术法演现主要有几类,包括本体类的养生流、拳脚流和剑仙流,器物类的炼丹流、炼器流和符箓流,天机类的周易流和阵法流,每一流都可能回溯至道的本源。” 合皂山作为汉国符篆三山之一,他们正是修行器物类的符箓流,即,同时还有天机类的周易流和阵法流传承。 周永好算是合皂山世俗界最大的金主,葛无忧自然不能直接放弃退走,要不然合皂山以后的颜面何存。他没把握应对一位可能的真人,幸好求得闻玄声将至,于是拿出全套的看家本领,争取拖时间。 他所布之阵,为“颠倒五行阵”,此阵玄妙之处在于,运行之后,阵内五行颠倒,皆起迷幻,南北尽失,入阵人分不清方向,必然落困其中,已有传中卧龙孔明的八卦阵一丝威力。 合皂山还有“颠倒大五行阵”,传并不比八卦阵差,可惜末法世界,一方面布阵灵物难寻,另一方面,葛无忧也没那实力布置和驾驭。 徐山神识之下,一如先前,那沿途站岗之人,就是领路人。 如今通了化劲,他脚步点地,劲力向下喷薄,地面给他的反作用推力比以前大了不知多少倍,看似轻飘飘一脚,某些受力之处的石头,都已炸裂粉碎,而他的步伐,跨步就有可能几十米! 几分钟后,他就看到了浮图关山上的那座行宫,夕阳之下,金碧辉煌,一条公路,委蛇而上,三面绝壁,这是后世的浮图关公园! 徐山眼里幽光再现,心里一丝冷笑,也罢,今日我就轰了你这黄金腌货,早日还世人一个游玩场所! 悬崖几百米高,于他其实并无大碍,飞檐走壁,儿戏一般,除了葛无忧,周永好等人依旧没能想象得到“仙人”的神通! 不过,徐山没有那样选择,他这番大闹红尘,本就是要以堕天之威,砸碎凌霄,“一棒,叫你灰飞烟灭!” 他长吸一气,发出了那声宣战咆哮,然后就开始向上狂奔。 十多名枪手早就匍匐在山门路口,旁边尤有数名特种战士换了便装指挥。他们十多位军人出发前就申请退了军籍,周邱二家承诺过大家,此次事过,后半生就由两家负责,这却是怕当年顾猛之事件重演追责。 “突突突!” 枪火齐鸣,徐山伫立怒吼时早就被众人发现,在特种兵的指挥下,进入最佳射程就瞬间开火。 这是徐山第一次正面面对枪火,并且是同时十多杆枪!他的泥丸元气湖泊早已看不清湖泊模样,像似火山口的天池发作,蒸腾翻滚,源源不断地激荡,天魔葫芦的扫描达到极致,空中的子弹轨迹,对方枪口的指向,甚至扣动扳机的手指,一切,悉数在心! 他的身体仿佛一头巨大的黑色蝙蝠,瞻前忽后,又似科幻中的瞬移,前一秒在此处,下一秒已经破空在另一地出现,数秒过去,那山脚下的狂风已吹到眼前! 徐山冲至山巅,魔虎落羊群,妖风卷残云,手到之处,必然有头颅爆裂,脚之所至,必然有身断骨折! 几名特种兵,与常人相比,自然特殊,但于徐山,亦不过强壮一点的蝼蚁,其中一位少林出身的教官,身手不比当年李广差多少,可依旧照面之下,被徐山如今推演出的的青城剑道般手指点上额头,往生极乐。 远处埋伏的狙击手镜头跟不上,看得一堆灰尘,人仰马翻,也不敢轻易开枪,待尘埃落定时,耳边已经传来冷笑,眼前彻底变黑。 周永好等人双腿发颤,一脸呆滞,迷茫地看着百米外站立的影子,那一米八的身影,却高大得仿佛泰山被移到此地。 不到五分钟,山外山别墅外面,一下变得静悄悄,只余花草树木被山风荡起的婆娑声音,曾经难觅的大自然,这一刻,却随处可寻,又无人欣赏。 浮图关南岭一个高台,驻军的负责人左长卫军长和李隆泰政委,同时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可思议。 “准备执行第二方案!”左长卫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他不能寄希望于风行司,现在虽然是对方与周邱两家私仇,但他要为山城百姓负责,如果这样的人物真正化身恶魔,这简直就会是继山城几十年前被轰炸后的最大灾难! 徐山,刚才这几分钟,击杀了至少几十人,身上到处都是鲜血,真正已是血海中出来的恶魔形象,他冲别墅方向,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是那样耀眼和狰狞。 那么,那里,二楼床上包裹躺着的自然是周辉,下面那位略有气势,身后有人拱卫的,当是周永好,顶楼还有一个狙击手。 徐山,悉数在心,送过去一丝狞笑,你们,等会,都得死! 他开始前进,步履如常,注意力大半放在了道袍老者身上。他并不知道葛无忧的修行底细,也并不惊讶,如果没有修行人出现这里,反而才是怪事。他的视力和神识之下,自然已发现了对方腰间的桃木剑,符箓。 刘白玄当年过,雷法只是道的一个术法应用,理论上,风火雷泽,无不可用,道家有万般法术。 所以他必须谨慎,除了风火雷泽的外部术法,特别是当年慧通出手的那道钟声,玄之又玄,直接就响在泥丸灵台,防不胜防。 重生以来,自从救下石兰,遇到天道反噬以后,徐山基本不做无把握之事,任何决断都提前万般推演,这一次,当然也有应对之道的计较,但毕竟是理论推演,现实还未遭遇。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如神似魔的徐山走近,鼻腔里全是山风送来对方身上的血腥,耳朵里全是身边人的心跳声音。 一切都暂时只能寄希望于葛神仙了!那楼顶狙击手也得了葛无忧的吩咐,要等对方进入阵内,还要等葛无忧的“厚土符”发动。 葛无忧心里也在紧张,默默地计算对方进入“颠倒五行阵”的距离。 三米,两米,一米,进去了!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起!”葛无忧一声高喝,斩钉切铁,忘却忿怒,恍然回到了当年镇魔时刻! “蓬!” 浮图关之巅,突然冲天而起一道圆形的波动,没有光,但就连远在南岭的左长卫都能看见!仿佛是空间被扭曲折射,又似一个透明的玻璃柱,方圆上百米,高不知几千米! 也有世人因为先前山顶徐山咆哮的雷鸣,关注这个方向,看到天地间这般奇迹一幕,张大了嘴,喃喃道:浮图关,浮屠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外飞仙 徐山早就注意到对方眼睛关注的方向,那就是自己的脚底。 他重生以来,心思缜密,计谋百出,这一世的世界观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都“堕落”至前世的“迷信”程度,但独自摸索大道前行的方式和经历,依旧没让他能够想象得到,这个道法世界的“万般术法”是何等繁如浩海,多如星辰。 他最初以为脚底有陷阱,或许是坑,或许是地雷,但神识扫描下,哪里有碍,既然如此,悍然启动,跨步就是三十米! “嘭!” 眼前光线一转,猛然来到一个另类世界!仿佛,跨越了空间之门,眼前,哪里还有众敌影子!光怪陆离,正如前世和妻子去北欧看极光,漫天炫目,迷离其中,不知身在何处! “厚土!祝融!” 葛无忧眼里闪过狂喜之色,没有有分毫犹豫,左右手同时扬空,飞出四道符箓,出手即燃,冥冥之中,空间再起无相无色波动,仿佛两道冲击波越空而来,两颗带火陨石破空而至,上下左右,直扑那浮屠塔镇压下的徐山! 徐山眼前世界突变,接着就是身体一重,一如物理学多维空间理论,穿越到重力不同的时空,并且立即就有堕天流星陨石左右撞来! “呯!” 狙击手虽然不能理解葛无忧先前所“厚土符”发动的时机是什么,但他身为军中猎头之王,自有判断,对方那一瞬间的眼中迷惘,如何不是机会! 周永好和身边几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前一眼魔鬼即至,下一秒,自己这别墅周围仿佛从天上照下聚光灯,就如几年前的亚特兰大奥运会开幕,然后就有一身道袍飘飘的葛神仙飞舞,在空中一点,奥林匹克的火炬即燃。 “宝瓶!” 早在那一丝眼前幻像起时,徐山泥丸虚空静坐的猴子已经屈指一弹,悬空高挂在灰色云层中的宝瓶内缚印瓶子已被激荡。 徐山如今的意识海或者脑细胞、脑回路和脑电波哪里还是世人可以比拟,用他的哥德巴赫猜想理论,他的大脑开发,拓展了不知几度的空间维度,这边才有迷离,推演设计的程序已经启动。 “咚!” 外面的世界,无声无影,徐山的泥丸虚空,却响起透天澈地的洪钟大吕声音,仿佛神话中的混沌钟初鸣,一道杳冥波浪,从高空宝瓶扑出,滚过泥丸,刷向徐山全身,就如从九霄虚空降落的锅盖,笼罩徐山,也似神话中的太乙五烟罗,瞬间与世隔绝,不沾不惹! 正似徐山以前推演,光电之速,已是世界极致,世间一秒,识海虚空已可能千年,一如所料,宝瓶印荡起的波涛,洗过全身,视力依旧受阻,但重力重现,天魔葫芦的神识复临。 那道幽冥之火,那颗金属弹头,不过分毫之距离,但徐山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 呯呯呯!不可能!两道声音同起,却是狙击手镜头丢失了徐山影子,多年的经验之下,开始盲狙,葛无忧则瞬间心神失守,发出惊鸣。 “颠倒五行阵”在传统道家理论里,天机冥冥,阴阳混沌,就算金丹真人,元神和神识经过天劫洗礼,凝练如匹,但依旧会受到影响,要么五行衍生,寻机遁逃其中,要么超越到传中的阳神元婴,元神自成一界,无内无外,跳出五行,才可能历而不坏。 眼前阵中人,能够破除厚土和祝融双符还能接受,可他如何看破混沌阴阳的?!是什么神识?!自己师傅当年都,他要破此阵亦需炷香时辰! 徐山自己也不清楚这当中的玄妙之处,只以为自己金丹之劫所得法宝,妙用无双,哪里还拖沓时机,闭上双眼,寻识而动,脚点地底不远处一颗突兀石头,那石头粉碎,他已跃空而起! 那石头却是葛无忧布阵之灵物之一,此番被破,再无迷惘! 最初远眺的世人,只见得浮屠塔起一瞬,然后消失不见,犹自以为自己眼花,转身回家。 但南岭的左长卫,一军之长,震撼之余,一边拿着望远镜,一边问向身边:“录下来没有?战情分析中心的报告,马上,嗯,两分钟内,我要见到,我…” 下面的话,他已经不出口,只见那镜头下,夕阳已经坠落,天空是蓝红的残云,一道黑虎之影,已然跃起蓝色夜空中,像似敦煌里的飞天展翼,又如西游里的悟空当头,猛然临空一棒砸下,那层云似乎也在四处逃逸,空中留下百余米长的棍棒空虚。 “横如千里之阵云!”徐山闭眼一跃,至少数十丈,喃喃道一次当年周荣全所传之笔法,当臂临空横向一砸,化劲震荡,直扑那周永好行宫,浮图关之巅,山城之凌霄! “轰隆隆!” 狙击手首当其冲,尚未找到刚才恶徒之影,空中已有战场炸弹落下的轰鸣之声,他才抬起头,隐约有一个黑影,却已是人生最后一丝记忆,没明白为什么,某种莫名震荡,就如传中鹰国的空爆弹,自头皮处落下。 稀里,哗啦!那金碧辉煌的行宫瞬间,坍塌! 二楼周辉,白洁英,陪伴的医生护士淹没!一楼的周永好被其保镖武和其他人合身扑出数米,丁敏茫然望向仿佛坍塌下来的天空,葛无忧一脸不可思议,迎来了百十米长的荡天一棒!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轰然声里,徐山这妖怪堕天落在粉尘之中,眼前,已只是尘埃,他眼里有一丝疲惫,也有一丝亮光,嘿,这才是我要的“灰飞烟灭”! 可怜葛无忧,周永好的三位上师之首,筑基大成,一身道家玄法,呼风唤雨,不在话下,反而不如龚缚龙和吉亚慕汉,覆手之间,魂断浮屠,却是未能算透徐山这个妖怪真正不同之处。 浮图关,山外山,彻底陷入黑暗与沉静。线路已断,灯光已停,这山城之巅,这一刻,只有,徐山一个人的身影。 “周永好!”“照明弹!” 徐山和左长卫的声音同时响起! 徐山的神识之下,逃得一命的周永好,哪里遁形,怒喝声里,脚下化劲喷薄,一块不知重几何的废墟之石,已然临空飞去。 “嘭!” 隐约电光一闪,仿佛破空霹雳,那块飞石在空中粉碎! “朝从普州来,山林中墓,那处难忘。君向明月细问,飞剑知我行藏!” 幽幽夜空,有声忽来,似春之惊蛰,如夏之雷鸣,一道琅琅温润如玉泽,涛涛不绝如江水的声音突然在这浮屠之巅响起。 徐山蓦然回首,第一次皱起了眉头,照明弹下,只见东方之空,明月之下,有一人衣冠飘飘,倏然而至,一道闪电之光,从背后劈烂那石头之处,飞回到对方身前,消失不见。 他有些惊愕,尼玛,天外飞仙,叶孤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飞剑初啼 “闻玄声到了!像是…御风而来!他发出一道闪电一样的武器,粉碎了那妖人踢出的石头!”浮屠南岭的战情观察员,语气迟疑,感觉自己在讲神话故事。 左长卫再次与李隆泰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叹息道:“飞天入地,千里人头,如我汉家长城,有此中人守候,曾经的多少子弟,可以留下命来啊…” 同一时刻,浮图关的另一侧滚滚长江之中。夜色之下,有一头生双角的生物,缓缓潜入水中,似乎也感受到了真仙降临。 一江之隔的南山之巅。两名西装革履之人,其中一名汉人,一名头发金黄的洋人,二人同样拿着望远镜,那洋人一声叹息,道:“原以为可以找机会吸纳那疯汉入组织,这下…可惜了。” “本就没机会的,莫闻玄声降临,你看那山下的部队,怕有几千人,即使你我,可能逃脱?”另一人幽幽叹道。 “玄声!闻真人!”燕京风行司会议室,有山城驻军的现场连线,年轻一代听得明白,兴奋中发出惊叹和期待。 “他用什么武器?闪电?不是那是龙虎山的秘传么?”郭怀听得糊涂,悄声问向身边之人。 郭怀声音虽,室内却突然一下鸦雀无声,所有人目光都一起刷了过来,他老脸一红,知道自己问出了白痴问题。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懂就问,是做学问搞研究的基本素养。我也不懂,赵真人,要不您也给讲解一下?”王伏波一脸平静地道,他胸有百万师,声音坦然大气,不少人为自己刚才嘲笑的心思汗颜。 “将军谦虚。终南龙门,最出名的是当年黄真人一手乾坤大擒拿,捏爆扶桑渡部长空的头颅。”赵渔洋眼光悠悠,仿佛看穿时间的长河,回到那个战火连天的岁月,“但龙门真正的传承,是飞剑之术…” 原来四大道庭,虽然同样是修金丹大道,却各有所长。在传统道家修行中,认为古往今来,宇宙八荒,无不在三界五行之中,修行先天一气,气分阴阳,又划五行。 四大道庭,北海方壶,贪狼烈焰,功法重火,与炼器之道相得益彰;天台紫阳,伏蝉崩云,功法重土,与佛门金刚之道相近;武夷玉蟾,青木长生,功在木法,可催草木生长,天然的丹家之道;终南龙门,太白之气,功法在金,可操控飞剑,却是御敌护道第一术! 回徐山,蓦然回首,新月之下,一剑东来,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那物之快,就是他的肉眼也只见到一道闪光,奈何他的神识之术,实在妙用无方,四寸如梭,方秒百米,如何不是传中的飞剑照进现实! “嘿!” 所谓山脚羡山,山巅慕云,得道短短一日,徐山已经见识了前世今生近四十年未曾见过的传奇,如今面对莫测剑仙,他哪里还犹豫,脚步微错,跨空三十,借刚才惊云一棒之势,仿佛如铁臂阿童木,轰向月中来客! “轰隆隆!” 破空声响,如导弹出行,空气似乎被扭曲,又如喷气飞机留下一道尾翼,徐山这蛮荒血兽,已然眨眼就扑在堪堪落地的闻玄声面前。 “嘭!嗤啦!” 闻玄声举袖一拂,他面前的空气就荡起视力可见的一个圆形风墙,盾牌模样,正挡住徐山拳头,发出爆破闷声。 徐山现在的出手,又哪里会这么简单,化劲碰撞中就喷薄振荡,他自己的身体被那圆形空气盾牌的反作用力后推,但一个扭曲空间而形成的拳头,脱手而出,如龙似虎,透空风墙而去,扑在闻玄声的袖子之上,一如当年慧通击打徐山那一拳,龙卷风从接触处暴起,螺旋而上,那袖子片片化着飞絮,崩散空中! 闻玄声也后退数米,脚下滑出深深土沟,帅气的眉毛一挑,脸上依旧平淡如常,肩头一甩,似从腰间升起一股江涛海浪,漫胸过肩,扑臂而下,却是一口吞了那龙卷风,徐山的化劲就此消散,一切瞬间就风平浪静。 徐山空中一个翻滚,掉落在地,双脚一前一后,背部微弓,保持恶虎噬人之姿,再次深深皱眉,看向月华之下,平静如渊的男子,灵台运转极致:可能要遭! 对方的随时一拂,堪比自己刚才领悟的最大杀伐手段:化劲!对方还有那尚未出手的飞剑! “你是何人?为甚阻我?” 徐山第一次开口问人,他是杀伐果断,但也是心机深沉之辈,这是要摸对方一丝底细,方好推演最佳应对之道。 闻玄声手提刘长征,数个时辰,翻山越岭四百里,有金丹在腹,身无疲态,行至关下土丘,他就见到了葛无忧激起的通天阵光,然后就是徐山跃空的惊云一荡,他也玄功运转极致,一步就踏上山来。 他法眼如炬,空中就看到了一地血海,接着就是那如妖兽噬人的背影!他丢掉刘长征,祭起飞剑粉碎石头,对方就恶虎扑面,一招之下,双方各有计较。 “终南闻玄声。” 月出东山,江风悠悠,天空星辰已现,一位汉国修行界的新生代领袖,一位怒起乡野的无名之辈,就这样,相距二十米,在这血流成河,一地废墟的浮屠之巅,开始相互打量。 “闻玄声!”徐山眼光一缩,看向对面白衣翩翩,长发飘飘,恬淡湛然,二十七八左右的男子,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刘白玄的时刻,那时刘白玄匍匐自己身前,恭声问自己,是否道门四生! 闻玄声也在打量徐山,只见对方年纪三十岁许,骨架高大,肌肉消瘦,一头乱发,衣衫褴褛,身手之间,全是尘土血滴,脸上一道疤痕,粗眉如怒,确实像一头横行魔兽,不过眼里有幽幽玄光,神色平静,却没有自己一路想象中的疯狂。 他默运玄功,神识一扫,心中一叹,也是个可怜人物,再次开口道:“道友怎么称呼?我从普州来,已知你暴起的缘由,但你又何必自绝坟墓?” 徐山突然觉得身体一冷,冥冥中似有某双眼睛看透了自己的身体,脸色一变,泥丸玄猴再次屈指一弹祭起的宝瓶印,让宝瓶印往身体一刷,那种感觉才消失不见。 “徐山!既知缘由,你还要替这般死人出手?”徐山眉头皱得更深,刚才那感觉,怕是与自己天魔葫芦的扫描之术相似! “那是另外一个道理。”闻玄声眼里仿佛松间清泉透澈,看穿一切,心中叹息更甚,语气已充满了怜悯,缓缓摇头道:“你师承何门?难道没人提醒,你金丹之劫未过,一身元气消散,这般动用身体道基,怕是留不下一年寿命!” 轰,仿佛天劫复临,徐山脑海瞬间一炸,对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修行!一年寿命! 他重生以来,唯一有过交流的,是当年的刘白玄,眼前之闻玄声,是传中的四大道庭最优秀的弟子,他的评语,自然不该是妄语,自己的身体果真只有一年寿命?! 徐山仰头看向天空,那里已经繁星灿烂,陷入沉默中。 闻玄声见自己一语攻破对方道心,也不出手,这却是他们修行人的悲哀,金丹,金丹,人与仙之间的天堑! “既然这样,你不怕我绝望之下,更要屠了这一地猪狗?”半饷,徐山的声音幽幽响起。 “在我面前,你没机会的。”闻玄声看得出对方的震动,已经明白,对方可能真是一介散修,连天劫之后果都未曾明白,道:“你这般心性,已算得是入魔了,束手就擒吧,随我回山,逍遥山水,坐忘红尘,了此余生,也不枉修行一场。” “坐忘红尘?周邱二家又如何?”徐山眼光已收了回来,神色也平静如初,淡淡看向闻玄声。 “你我本非凡人,世俗中事,交给汉国法律解决就是。” 闻玄声看着徐山,心里再次叹息,已经猜到对方的选择,做了最后的劝,道:“我从普州来,你从普州起,当是听过陈抟墓,墓碑有铭,送给你思量。一念之善,则天神、地祗、祥风、和气,皆在于此;一念之恶,则妖星、厉鬼、凶荒、札瘥,皆在于此。是以君子慎其独。” “是!是!这位先生,儿已得恶果,我向你发誓,普州之事,我必然向公家讲明,是我周家咎由自取,你就…随闻仙人去吧。”周永好终于从呆滞中醒过来,连滚带爬跑向废墟之外,也不忘回头许诺。 “一念之善,一念之恶,君子慎独。”徐山根本没在意周永好的逃跑,再次咀嚼一回当年与五舅去圆觉洞的体悟,也正是从那日起,才有了后来的因果。 “嘿,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又如何知我的道!死来!”徐山眼里暴起了幽玄亮光,刚才被对方破的道心反而重临,脚下石头一条,呼啸声里,石头破空而去。 “嘭!”空中再次闪起白光,闻玄声衣襟飘扬,祭出飞剑,再次救得周永好性命,脚步点地,跨空而起,手指所向,飞剑破开石头,劈向徐山! 徐山闪身就是十米,飞剑落空,自己化如流星,合身扑向闻玄声。他不敢硬接飞剑,却是想要近身战斗。 “呼!”谁知他前脚才起步破空,那飞剑转向就往背心追来,速度虽然不比子弹,却似长了眼睛的灵物! 徐山只来得及手向后甩,他现在通了化劲,手指已然有了青城剑宫的真意,如果点在肉身,必然如利剑起洞。他这一指,是在神识扫描下点出,恰中飞剑边口,噗嗤声里,他的手指已然被破,因为化劲原因,鲜血喷洒而出,简直就是血箭一般! 不过这一击,飞剑还是受了力,斜空数米。 闻玄声落地,飞剑已然回到身前,看向不到十米外的徐山,眼中依旧是怜悯之色。 徐山皱眉看向手指,再看向那悬空漂浮在闻玄声头边的飞剑,如此违反物理学规律,如此不可思议,简直就是未来科幻世界里的异星飞行武器! 他嘴角再次一丝狞笑,天道遁一,天机之下,何来绝境! 提脚跺地,化劲蓬勃,身边飞起无数石,身体旋转,却是一个简单的扫空腿,砰砰砰声里,一道陨石雨向闻玄声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今夜,星光灿烂 “来得好!”闻玄声眉头一挑,左手袖子仍在,向来石一拂,仿佛江船展帆,那陨石雨带起的狂风灌满,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 闻玄声以不可思的手段,劫徐山之力,仿佛中的“斗转星移”之术,直挂云帆济沧海,他已然跃空而起! 浮图之巅,一只白色玄鹤,冲天而上,月光如华,照耀脸颊,双眼微闭,待到顶点之时,他双臂长展,衣带飘飘,好像时间静止,就停留在那里! 徐山皱眉狂退,脚下的废墟像是被惊起的鸥鹭,烟尘翻滚,四处溅射!他神识催动到极致,对方比自己刚才跃空一棒,还要夸张,那空中的莫名之息,不停向其聚集,仿佛要给闻玄声镀上天宫霓裳! 远方南岭的军情观察员,茫然看着这一幕,已不知如何形容,还好神经经过专业训练,陡然回神,犹自左右摇脑袋,以为自己发懵,错觉为时间静止,可张眼一看,终于苦涩地承认了眼前这不能解释的一幕:“现在,闻玄声,好像,悬浮在空中三十米高处!” 时间不过一秒,但关注这个天空的众人,觉得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冥冥中,也不知是风中一声归巢倦鸟的鸣叫,还是一位儿童的哇哇哭泣,时间终于回到现实。 “我有一剑,请君一观!” 闻玄声睁开了眼睛。那里面的清泉已被月光灌满,开始向外溢出,就如两颗星辰,突然来到这浮屠之巅,他目光起处,灿烂光华,突然爆炸,一匹银色的光练,堕天而降,仿佛后世的鹰国激光武器,又如神话九天坠落之银河,倾泻徐山立身之处! 空间被割破一般,或如流星进入大气层坠落地面,空气似乎都有灼烧的味道,或许并不能嗅到,因为那道飞剑已至徐山面前。 “轰!” 徐山自然不会像世人,被闻玄声悬空一幕迷惑,神识之下,对方睁眼起处,他就开始左奔右突,试图不让对方的眼光锁定。那道凝练如匹的光华,轰在他第三个闪身之处,仿佛炮弹落地,至少炸开一丈的深坑,声音哪里比他刚才轰塌别墅差! 可怜周永好这金碧辉煌的行宫,连续承受两枚堕天炸弹,彻底粉碎,化为历史的尘埃。 徐山开始狼狈躲闪,偶尔挥臂踢腿,喷薄化劲,激起地上坍塌的残砖断瓦,阻挡后面的猎身飞剑! 远远望去,这一刻的山巅,一头黑色魔虎,卷尾奔腾,后面一头银光之龙,紧追不舍!有虎咆哮,有龙长吟,而那天空之上,还有一个淡然悬浮的天神! 左长卫将军也惊掉了牙巴,想起汉国成立前的神话,那个时代,战火连天,却有仙人站在红尘之外,遗忘众生,如果他们俯瞰红尘,这世间或许经他们一眼就会改变。 南山的二人,沉默不语,不知谁发出了一声无奈叹息,某种不甘和忌惮,化入风中。 燕京风行司会议室,静悄悄,只有桌上那个扬声器在话,对方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声音,充满迟疑:“闻玄…仙人依旧悬浮空中,他放出的…光龙,在追逐那个妖人!妖人没有还手之力,只在逃窜!” 龙门派驻风行司的那位道人,脸上仿佛隔着万里之遥,被闻玄声渡过来了月光,容光焕发,看一眼周遭伙伴们迷惘中又崇拜的表情,心头一句大丈夫当如是,接着又一句,淡定,道法自然,道法自然。 北海之滨,一座城堡之内,一位虬须大汉,转头问向身畔:“潮生在何处?他可知,今夜,闻玄声,凤舞九霄,一剑光寒?” 天台深山,一个佛堂之畔,一僧一道,正在对弈,那和尚败局已现,举棋之前,眼光一闪,突然一顿,笑道:“杂毛,你可知道所谓的道门四声里,那颗最亮的星,今夜闪耀?” 蓉城,宽窄巷子,程秋衣拿着一串麻辣吃,囫囵吞下一口,问身边秘书,道:“那兔崽子呢?还是不肯吃药?他可知道,人家闻玄声,已经飞龙在天?” 王伏波将军脸上古井无波,看一眼身边爱将,顾猛之似乎在闭目养神,嘴角一丝古怪笑容。 修行界的神通,超越世人的认知,王伏波知道冰山一角,震宇将军当年要推动建立人体科学研究实验室,他就是第一位站出来拥护之人。 这几年,也有不少金丹真人做客风行司,王将军见过了更多妙术传奇,但,飞剑之术,这一夜,却还是第一次遇到,真心充满疑惑,基本的物理知识,万有引力! 那么,飞剑凭什么飞?人凭什么悬空? 他皱眉看向赵渔洋,同样闭目养神,云淡风轻的赵真人仿佛知道他有疑惑,睁眼淡淡一笑,起身走向隔壁,那是一个更高级的会议室。 片刻二人静坐,王将军问出了疑问。 赵渔洋似乎被问得一呆,又似乎陷入回忆和思考,良久缓缓道:“伏波将军,我这一生,接近百年,佩服过三个人,你可知道都有谁?” “真人何必考我?你是世外神仙,佩服的自然是修行中人,我一介凡身,却又如何猜得到!”王伏波沙场中人,也如爱将顾猛之一般,不喜面前这人性格,可对方,毕竟是真人。 “龙门黄琼,黄真人,是其中一位。”赵渔洋彷佛没有听出对方的不满,目光悠悠,似乎看穿了时空。 “仙家第一人,应当,应当!”王伏波点头。 “他只是我佩服人中的第三位!”赵渔洋却缓缓摇头,目光收回,微笑道:“排第一位的,你更加熟悉才对!” 王伏波先是疑惑,接着似乎兴奋,然后又叹息,道:“丹青兄,我汉国战神,名不在史册,却永在我等心中,却是忘了,应该的。” “不错!将军你也别叹气,他后继有人,顾猛之那大汉和我不对眼,但一身修为,超凡入圣,你看他随时准备要和我放对的意思,我都不敢接他的招!”赵渔洋苦笑。 “嘿嘿,真人莫和他这粗人一般见识才对。”赵渔洋这样坦然,话语也到王伏波的痒处,气氛变得轻松了些,他接着问道:“那么第二位是谁?可是道庭禅林哪一位?” “将军你先前问飞剑之道,却是和这有关。”赵渔洋再次摇头,脸上古怪一笑,转而道:“龙门飞剑,离不开他们的太白之气,控天下之金,一粒金丹吞在腹后,人就可以悬空御风,剑则千里取头。具体的秘法,我也不清楚,不然我老赵又何尝不想御剑飞行?你们实验室要研究,我也巴不得你们早点研究出来,学上一学,不过真要研究清楚,可就得去切开黄琼师徒的脑袋!” “笑!笑!”王伏波哪敢接话,这话要是传出去,风行司不立即垮台才怪。 “黄琼,金丹之首,御剑天下,将军可知他曾有一败?”赵渔洋没有再调侃。 王伏波摇头,疑视对方,知道他的第二人应该就是这位败过黄琼之人,可在自己了解的修行世界里,黄琼何尝有过败绩! “飞剑之道,还有一个宗门,千年前修行界战力无双的门庭,青城剑宫!”赵渔洋沉默了良久,再次开口。 “青城剑宫,传中的第一道庭,不知何故,断了传承,沦落为只余世俗剑技的宗门。几十年前,青城出了一位师叔,最初也名声不显,甚至修行也不堪,后来与巫山青澜峰神女驼丹霞相恋。”赵渔洋着着,又陷入了沉默。 王伏波是何等度量与耐性,何况,知道可能一段修行界的秘闻正在向自己展开。 “驼丹霞是自就被其师傅许给北海方壶卫疆的道侣,于是我们这道门中,上演了一出人间情爱悲剧,禅林亦不知晓其中因果。驼丹霞被其师傅禁了修为,送到北海,那青城师叔,怒闯方壶,青城御剑术就那时候突然在他身上爆发,那年的闪耀之光,真是照瞎了我们道门中人!无数人出手,挡不住对方一剑!方壶都差点被打坍塌!” “什么?!你的黄真人之败就是此人手中?”王伏波大惊,没想到我汉国世外还有这等猛人! “不错!黄琼出手,严格来,既没败,也是败了。没败,是那人元气不足,大战几十场后,被黄琼先天一气擒拿,丢入了北海怒涛之中;败了,则是黄琼的飞剑临空被斩落,自己神魂被创!事后,黄琼过,论御剑术,自己与对方不在一个层面!对方已可称为剑神!这就是我佩服的第二人,无法想象,千年断裂的传承,如何被他破解,重拾荣光!”赵渔洋眼里似乎还是那日北海风起云涌的情景。 “那人叫什么名字?如今何在?”王伏波也想象着那等画面,心生向往:一人一剑,独斗天下道门,打坍方壶,打落金丹第一人! “李太冲!他后来不知去向,青城剑宫后辈也没有人再练出剑神之术。”赵渔洋幽幽长叹,“唉,结局挺惨,那驼丹霞,北海自然不敢再要,不知她师门是何等规矩,听和她师傅,割肉化骨而死!” “又是一个意气用事之人,又是一个流星一样的传!只希望我汉国修行界,能多留下几个火种,像蜀山这次的入魔妖人,只要心有苍生,我们汉国送他灿烂汗青又如何,可惜他却是走了李太冲的路子。”王伏波感叹道。 “苍生?将军,你是真不懂我们修行的道理啊。”赵渔洋完这句,不再往下,心里却缓缓流过:这通天之道,关苍生什么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乌夜鸣,朝中措 浮图山头,闻玄声冲天而起。 月光如华,点亮其眼,灿若星辰,江风如罡,凛冽其衣,展若征旗。 他似凤舞九霄,似飞龙在天,似谪仙下凡,这一刻,这蓝色星球,无数生灵的眼光,都投在这个方向,有惊叹,有艳羡,也有失落。 闻玄声脸色淡然,悬浮半空,无内无外,不以己喜,不以彼悲,似众神俯视人间,目光所在,自然是徐山狼狈奔腾的身影之处。 他左手在腰间捏诀,右手在胸前划字,似九天银河的玉女织衣,冥冥中一道无形的线在漫天飞舞,那线头,就是飞剑化着的银龙,对废墟中躲闪逃窜的徐山,追逐不停。 徐山身体调动到极致,万幸与吉亚慕汉一战领悟武道化劲,劲力喷薄,点地之间,横掠百米,挥手之处,残石暴起,堪堪抵挡住那玄之又玄的飞剑。 碰到传中的剑仙,超出徐山的推演。 面对这违背物理规律,不可思议的战斗方式,他一时也束手无策。 这不比刚才的枪林弹雨,子弹出膛之时,轨迹就已确定,他的神识灵妙无双,自然可以寻觅空隙脱身,但现在,这飞剑似灵物,一如后世的追踪导弹,他连欲寻机攻击头顶的闻玄声,都没有时机! 以他现在入魔成妖的心性,自然不会有气馁和畏惧情绪,面沉如水,左右挪腾,问计灵台。 片刻之后,他已闪身在山门之处,自己身受三剑,血喷如注,为地上他刚才出手制造的血海再添波涛。 掠过身畔伏尸时,徐山眼光闪过一丝绿光,嘴角诡异的笑容出现,心中狰狞再起!祸福相依,一物两面,生死转换,闻玄声破空而来,要镇压自己这个魔鬼,但,他也带来了刘长征,自己的大杀器! 上午普州,徐山做出大闹红尘的决断,留下磐石灵猿,保亲人平安,要取得与磐石灵猿的联系,太过消耗泥丸元气,出大云山时,他将之斩断,不再想念。入城后,他布局又用去了幽灵狐猴,预计下的决战场也不在此处,而是山下几里外的鹅岭公园。 所以,两道天劫锻出的分身不在,即使有天魔葫芦这般法宝,也无用武之地,但现在,嘿,徐山已有定计,示之以弱,期之以方! “叮!啊!” 徐山脚跟处轻旋,猛虎回头,地上卷起一股飓风,弹指之处,再次点歪飞剑,手指又一道血箭喷出,身体却又长身扑向那行宫废墟,刚临空一米,飞剑已划过腰间,留下半尺长槽,扬起漫天血花,一声痛苦咆哮出口,山巅仿佛响起炸雷! 十米外,魔虎落地,怒眉成横,双眼如铜铃,似鬼灯,光华变弱,踉跄处,已泄露困兽的无奈和悲哀。 南岭高台,血雨入眼,悲嚎入耳,左长卫心中石头落地,挥手示意,围山部队登山,强击机待命,自己与李隆泰驱车前往,一切,即将尘埃落定! 江水滔滔,山风轻摇,困兽咆哮,闻玄声,依旧一脸淡然,有条不紊,御剑猎敌,他心中自有计较,要打出徐山原形,尚有因果要问。 闻玄声自幼失亲,师傅养大,惊才绝艳,性情恬淡,道法自然,去年终南,渡劫获丹,是黄琼定下的下一任龙门之主。 此番出山,一方面见道侣,更重要的是寻找师傅口中的演算天机之人。 他师黄琼,纵横世间百年,名川大河,洞天福地,见过无数,奇人异事,道家隐秘,悉数在心。 黄琼告诉过他,这滚滚红尘,有史记载,不过几千年,而万年以降,就有一隐世之门,尽晓天机,不知何往!而黄琼,曾经就有缘遇到过那一门的传人,替他算过一甲子的天机! 终南龙门的传承,马上就要交到自己的身上,如今面对末法世界,闻玄声,背有压力,胸有块垒,自然想求得那线天机。 金丹真人,亲历过天道之法则,一时心血来潮,绝不会是空穴来风!昨夜峨眉之主傅融的卜算,今日见到刘长征的那一丝心动,他就知道,机缘,可能就在这横空出世的徐山身上! 闻玄声金丹在腹后,法眼如炬,妙术无双,可自己居然解不了对方留在刘长征身上的鬼魅之术!他的神识凝练如匹,刚才一扫,徐山的身体无处遁形,但对方不知用何等玄法,瞬间就进行了遮掩,仿佛隐藏入异空间,又似天蚕吐茧,完全隔绝了自己的神识! 这种手段,只有传中的元婴仙家才可能施展出来,例如自己的师傅,但对方,丹田坍塌,元气只留泥丸一缕,这是明显的渡劫失败之果,所以,闻玄声已有结论:对方有大秘密,大因果! 他的心性,自然不会仓促出手,对方身体经过天雷洗礼,虽然没有元气支撑,但肉体之搏,困兽之斗,自己并没有把握,计较之下,选择飞剑驭之,以长击短,他要消耗掉对方的最后一缕元气,破了对方的先天之体,然后擒拿过问。 十分钟过去,徐山已经满身血口,仿佛被千刀万剐过,那遮掩气息的神通已经化去,肉身泥丸,重现闻玄声的神识之下! “轰!” 飞剑依旧如匹,似九天银河倾斜,斩向背心,徐山闪身躲过,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身体,一头撞在了行宫的残壁之上,发出巨响,墙壁坍塌,却已将他压进了废墟! 半饷,废墟处徐山挣脱出来,衣布如条,乱发如缕,全是血水浸泡,他颤巍巍站起,皱眉看向咫尺外临空伫立不动的飞剑,眼里没有了幽光。 他看向四周,已有上千人的全幅武装战士,从山门进入,前后三层,包围了整个山顶。 山门处,左长卫和李隆泰默默伫立,周永好已经躲在了他们身后。 时间仿佛静止,两江之间,浮图之巅,山风凛冽,呜呜作响,众人看着那道疲惫悲壮的身影,眼里有骇然,也有一丝恻然,但都没有发出声音,只等那悬空仙人最后的审判。 军情观察员,打开了手中摄像机,现在近距离,已能录清现实,军方和风行司,都要研究金丹真人的战斗方式。 山下鹅岭公园旁,邱断沙的别墅内,孩子们被几个妇女带着在二楼玩耍,男人们端坐沙发,看着传来的画面,各自琢磨。 “这人好像见过,”邱牧看到画面上徐山的影子,皱眉起身,走近了再仔细看了良久,脸色一变,迟疑道:“好像是当年绑架我那人,不对,怕是那人的兄弟或父亲!” 江北林二娘的办公室,她一脸不解地问身边:“七娘,你这是何意?邱家这次有事,关键时刻,我们这样抽身走,以前的投资和情分不全都没有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闻玄声缓缓落地,立身徐山十米开外,挥手一招,那道光华已经不见。 徐山脸色漠然,深深看了对方腰间一眼,再抬眼看对方脸上的那双清泉,里面清澈见底,有怜悯盘旋,然后远眺一眼山门之处,那里,周永好偷偷探出了头。 “你没有机会了。”闻玄声似乎懂他的意思,叹息中摇头,指向周围几千杆枪,天边盘旋的飞机,道:“这样的布置,莫你,就是我,也突不出去。” 那是左长卫布置的强击机,刚才闻玄声在空,不敢干扰,现在,天罗地网,彻底形成。 “你也突不出去?御剑飞行呢?上得云层,那飞机追之不及吧!实在不行,也可飞到星球之外啊!”徐山面色松动,话语真诚,有些古怪,似乎真心好奇。 “飞上云层?星球之外?”闻玄声没想到得到对方这么一句问话,心里叹息,已有些怀疑,对方怕是传承失了大半,否则如何问出这样白痴的问题。 “你我修行,所求长生,不外这具肉身不朽。但肉身所在,又如何能逃脱三界的束缚,真正的飞天遁地,除非修成阳神元婴,如三丰真人,才可能去遨游宙宇。”他还是作过解释,然后道:“唉,你刚才这一怒,耗尽元气,道体更损,怕是坚持不过半年了。结束之前,我有几个疑问问你,道友可否解惑?” “嘿,阳神元婴?你可知,不得那机上之凡人,数十年后,就有可能代表我汉国,飞出星球,行走宇宙?”徐山仿佛没有听到闻玄声的问话,反而抬头看着那呼啸而过的飞机,幽幽道。 重生以来,徐山眼里的世界已与前世截然不同,这却是他想起了,现在可能正在山城服役的杨力伟,后世的飞天第一人,正如闻玄声所,自己真不能再看到那个时刻? “果真是你!”徐山一句感叹,却如天道霹雳,轰进闻玄声的心里,他脸色一变,居然失去了淡然之态,眼里的清泉似乎沸腾,迟疑问道:“你,可是那鬼谷之人?” 徐山倏然转头,凝视闻玄声,再次皱起眉头,沉默,然后道:“你到底是何人?” “终南闻玄声!”闻玄声看他表情,知道果真机缘已至,道心失守,急忙道:“我师曾遇你门中人!道友可愿为我演算终南天机?作为报答,这一地因果,我替君了!” “闻仙怎么还不下手?”远方左长卫等人没有修行,自然没能力听清楚百米外二人的谈话,有些莫名其妙,周永好却是忍耐不住,就连万里外的燕京会议室,不少人心中存疑。 “稍安勿躁!”左长卫怒瞪他一眼,心中有气,身畔十多位子弟的性命,都是此人儿子牵连之祸! “哦?你替我了?这般几十人的性命,怎么了?”徐山眉头一挑,尼玛,麻子,你那一脸麻子原来是这般来的! “我终南龙门,道庭之首,怎不值这等性命!”闻玄声坦然而答,“再,天道之下,人,与花草猪狗何异,道友无忧,还请一算天机。” 徐山沉默地看着对方淡然的脸,嘿,这就你刚才劝我的善与恶?他转头看向远方,幻世皎月,翻卷流云,心不知何往。 “后世史册,没有你闻玄声的名字!”半饷,他的声音幽幽响起,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神色。 “没我的名字?”闻玄声喃喃自语,眼中第一次迷惘,那双清泉之眼,已有混沌。 徐山开口之时,泥丸虚空,灰云压到最低,元气湖泊见底,玄黄猴子睁开了眼,屈指一弹,天魔葫芦旋转。 仿佛骄阳炙烤,又似除湿机吸潮,元气湖泊的皲裂之纹瞬间向中心延伸,几缕元气已然升空,激荡葫芦,像导弹发射,似飞剑出行,上午刘长征办公室的黑色玄光重现,打破虚空,金刚已经扑进现实。 “蓬!”冥冥之中,仿佛异界之门打开,山巅光线瞬间暗淡,一道无色无相的波动,像爆炸来袭,似海啸突至,远处众人只感觉某种心悸,那摄像机的画面瞬间闪过雪花。 金丹真人,天劫洗礼,识海自开,闻玄声的泥丸识海虚空,万丈灵台之上,一座道庵,周围仙云缥缈,庵内一道袍书生正在诵卷。 轰然一声,这空间仿佛天崩地裂,跨空而来一只顶天立地的黑色金刚,那金刚身高万丈,獠牙勘比山川,只见他堕天而降,一脚就踩踏了道庵,踩破了那书生的轮廓! “还不死心…”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那本该臣服的魔兽,突然抬起了手指,点向十米外的闻仙人,而闻仙人一声断喝,然后就没了下文,仿佛在一瞬就变成了山巅雕塑,望夫之石,就那样任对方手指,点在额头。 “情况不对!”左长卫也有一瞬呆滞,然后清醒,厉声喝到:“全体都有!戒备!” 徐山已经捏了闻玄声脖子在手,二人身高相似,但他的骨架大上许多,众人眼中,仿佛一头恶虎,摁住了一头豹子在爪下。 刚才的黑暗消失,徐山扭头冲百米外的左长卫一笑,月光正照在他的脸上,灰尘血迹下,洁白的牙齿,是那样的狰狞! “发生了什么?!”身边观察员的扬声器,传来万里外郭怀的怒吼。 “闻…闻仙人突然不动,被…对方捏住了脖子!” 扬声器瞬间发出嗤嗤的嘈杂声,燕京会议室,有人跌倒,有人惊怒而起,有人茫然呆痴。 天地间仿佛失去了一切声音,南山之巅,有人望远镜滑落手底,滚滚长江,隐约一个几十米长的生物摆尾,江水突然平静。 “救下他,不惜一切代价!”半饷,王伏波的声音传来,依旧那般沉稳,在这山巅,久久不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畏将来,不念过往 “咔嚓!咔嚓!” 左长卫那声戒备后,所有士兵子弹上膛,进入射击模式,山顶空气再次一凝。 王伏波的话语斩钉切铁,左长卫心中长叹,举起左手,向前一步,旁边李隆泰抢到身边,道:“长卫,让我去!你得向身后千万百姓负责!” 二人是多年战友,在这和平年代的一刻,仿佛来到生死之别,左长卫看着李隆泰坚定的眼神,一股悲壮愤怒的情绪充溢胸间,他这一军之长终于失了气度,怒吼一声,转身一脚踏在周永好身上:“老子草拟的妈,都是你龟儿子惹出的祸!隆泰,强硬点,他逃不脱罗网!” 周永好早就破了胆,心口皆苦,一代蜀山王者,茫然在血地里打了几个滚,匍匐不敢起来。 李隆泰整了整军衣,扫视一眼四周,有两千雄狮子弟压阵,天空有飞机轰鸣,胸中升起豪气,迈步向徐山走去,口里喝道:“那位先生,放手吧!今日血流已成河,请不要再让谪仙之血掉落凡尘。” “哦?他的性命如此贵重?”徐山嘴角一丝讥诮,任凭对方走近,他的声音仿佛不大,却又响起在整个山巅,邱家电视前,目瞪口呆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万里外的燕京会议室,也是如此。 “每一个生命都贵重!”李隆泰想起左长卫的嘱托和身后的长城,甄字琢句道:“先生今日从普州暴起,起因我们都明了,如今,周辉已死,您,已可以收手了。您放了闻仙,其他我们不会再管,周永好定然还登门认错。否则,您估量一下这天罗地网,相信就算战神重生,也逃脱不得。” “哦?这是最终的谈判?你能代表谁?”徐山看向他,似乎又看穿了时空,沉默片刻,幽幽问道。 “我是国安负责人王伏波!他有我的授权,代表燕京!先生有什么要求还可以提,世俗界的条件都可以谈。只不过,我在明处,你手中之人,其师是龙门之主黄琼,你也是修行中人,事后黄真人要找你麻烦,相信你明白我们干涉不到。”王伏波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 “我要什么你们都可以给?”徐山的声音越来越冷,“你们既知缘由,当明白还有邱家算计其中,可愿给我送来脑袋?” 邱家电视前,邱牧脸色刷地雪白,摇摇欲坠。 “不可能!”左长卫再也忍不住,高声怒喝,“你不要执迷不悟!当真以为拿得人质在手,就可以信口开河!在我眼里,你们这些所谓仙魔之人,还不如我一个子弟性命!我知道你曾喝断歌乐,可你睁开眼看清楚,我这两千儿郎,是全副装备的精锐之师,莫你飞天怒吼,就是鹰国的声波武器在此,都不堪用!” 原来这次出动,左长军早做了万全安排,战士们全都穿戴了防弹衣,护目镜,以及耳塞! “老左…”王伏波大急,他算风行司半个负责人,左长卫哪里有他清楚这龙门飞仙对汉国的意义。 “将军!将在外令有不受!我是山城负责人,我要为山城人负责!”左长卫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王伏波的声音。 山巅除了带耳塞的战士,其他人心中升起一股热血,燕京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徐山看向左长卫的眼光有了变化,接着又看向左长卫身后飘扬的那抹红,欣慰中又有古怪,然后抬头望向那轮皎月,幽幽长叹,道:“你很好。不过,你们还是不懂我要什么,我的底气又是什么。” “老李,回来!”左长卫听得不安,右手高举,落下之时,就是正是的战斗开启之时,试探问道,“你到底还要什么?还有什么底牌?”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徐山出一段莫名的话,嘴角似乎在诡异地笑,然后蓦然回首,眼光已经灿若星辰,喝道,“我的底牌,就是我那十万八千泼猴!” 泥丸虚空,层云已低沉之灵台,元气湖泊就要干涸,玄黄猴子睁眼,脸上闪过一丝厉色,站起身来,昂然一声咆哮,风起云涌,天魔葫芦再次旋转,那瓶口仿佛地狱深渊打开,要吸尽天下万物入内! 玄黄猴子一身毫毛在风中凛冽,然后纷纷脱体而出,投进葫芦之中,葫芦像是被无尽压缩,然后轰地喷出黄色流星之雨,打破虚空,涌进现实。 “嘭!” 虚空百年,人间一晚,徐山最后一个字落,浮图之巅,再次光线一暗,一如先前葛无忧激发的五行阵光,世人眼里的浮屠之塔,空间似乎被扭曲,只不过现在,是黑色的幽冥之光,真正的异空间开门,无数猴形魔兽奔涌而出,像闻到这世间的美味血腥,轰然扑向山巅众人的头部。 左长卫是何等果断与敏锐之人,看到徐山的灿烂眼光,右手猛然挥下,厉喝:“攻击!” 然而,他没有等来如期的枪声! “目标已锁定!目标已锁定!伤害范围会波及我军,是否攻击?请确认,请确认!” 山巅只有一个声音,从指挥处的耳机传出,那是天空中的强击机在请求确认指令。 左长卫茫然看向身畔,所有士兵仿佛瞬间变成了雕塑,一如徐山手中的闻玄声,他收回目光,看向徐山,那魔鬼头发飘扬在风中,似乎瞬间变白不少。 左长卫脑袋已不能运转,不甘地喃喃道:“你施了什么妖法?” “你们来。”徐山招手,依旧是莫测诡异的笑,但眼角已有了皱纹。 “是否攻击?请确认,请确认!”“发生了什么?” 强击机呼啸而过,扬声器传来了万里外的声音。 现场有三人,在徐山的神识控制下,没有受到攻击,左长卫,李隆泰,周永好。 没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一刻,只以为,要么在梦中,要么,真正的神魔当面,三人连恐惧都没有,茫然地跟着徐山走到山边,山下,是万家灯火,远方,是滚滚长江。 万里外的燕京会议室,视频突然出现一屏雪花,片刻过后,重新回复清晰,看着视野里上千的雕像,所有人也都张大了嘴,陷入痴呆。 只有顾猛之和赵渔洋皱起眉头,突然,赵渔洋脸色一变,蓦地站起,惊醒了众人,只见他一脸不可思议地道:“万剑诀!这是万剑诀!剑神之技重现人间!” 邱家的视频也出现雪花,清晰后,邱光看那角度,疑惑地问道:“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不是刚好俯瞰我们这里?他要干什么?” 没有人注意,老爷子已经不在客厅。 来到山边,徐山一手依旧捏着痴呆的闻玄声,一手指向山下某个方向,三人看得明白,那里是鹅岭公园。 山风更加凛冽,徐山幽幽长叹,道:“你们看,我要的因果,又怎会逼你们动手,他自己就会来!” 然后他闭上了眼,识海玄黄猴子屈指一弹,葫芦振荡,元气湖泊变成了沙漠,空间瞬间一黑,他回到了现实。 徐山的眼角皱纹更深,睁眼处,鹅岭公园旁边,突然数道火光冲天而起,接着风中传来了炸弹爆炸的声音。 十秒中前,邱家人茫然看着年迈的邱断沙将一箱箱手雷搬进客厅,火箭筒放置身边,茫然地听着老将军叹气,眼睁睁看着老将军拿出手雷拉开了引线,然后,一切烟消云散。 “魔师!魔师!我周永好献上所有家财,永生奉您为师!” 爆炸声里,三人彻底醒过来,周永好面无人色,哪里还站立得稳,匍匐在徐山身前。 徐山一指点在他额头间,杀尽死绝,如此,因果圆满。 他扭头看向身畔左李二人,似对他们,又似对那扬声器:“龙门之主又怎样,史册,也没有他的名字。” “咔嚓!” 一代道门娇子,金丹在腹的神仙,闻玄声,头颅折断,丢落悬崖。 “从今日起,我,不畏将来,不念过往。你们,好自为之。” 山巅没了徐山的影子,只有一个声音回荡,传入左李二人的耳中,久久不绝,传到万里之外,余声绕梁。 片刻后,战士们纷纷醒来,茫然望着空空如野的山巅,那里只有两个又化成雕塑般的容颜。 起风了,有乌云突至,顷刻遮天蔽月,暴雨如潮,雨后,闻玄声的尸体消失,有老人,看见龙王出行。 普州月洋河畔,酒至酣时,雀斑少女打了一个嗝,突然觉得有些闷胸,皱眉起身,没发现什么异常,展颜一笑,道:“老余,且听我高歌一曲,纾解这突来的郁郁之气。” 是夜,月洋河水暴涨,几十年一遇,有人兴奋地卖弄学问,道,春潮带雨晚来急。 燕京风行司会议室,九尺大汉推桌而起,眼里隐约有一丝笑意。 “老郭,你去哪里?!现在怎么办啊?”郭怀青木大学的脑袋,也一时转不回来,今日像是听了一曲天荒夜谈,茫然不知所措。 “猛子!话!”一向泰然自若的王伏波将军脸色也变得铁青,见顾猛之不理郭怀,拍桌喝到。 顾猛之停步,回头,扫视一眼室内痴呆中的道门禅林高人,嘴角一丝讥诮,道:“怎么办?凉拌!汉国剑神重生,难道还要对他下追杀令?嘿,别人怎么的?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叮嘱地方,莫要再去普州那边沾惹因果!这事儿,已是他与黄琼真人的因果了。” “那你现在要干什么?”王伏波若有所思,脸色回复,但知道他的秉性,看出他刚才似有决断。 “唉,明年,就是宫本天来的东渡之日,我不回去训练儿郎,难道又靠这一帮人?”他眉毛一挑,转身就走,远远还传来一句,“要不你帮我把刚才那蜀山猛人请来也行。” 一天后的蓉城,李棉陪着刚降落来的公子周缺,看一卷录像。录像开头就是一位仙人从空中降落,她好奇地问,这是港岛新出的么?周缺一脸严肃不语。 片刻后,画面里出现了那个满身是血的影子,李棉,瞬间也皱上了眉头。然后是他的声音,他飘然而去的背影,李棉,双手捂嘴,泪流如注。 下午,她拖着一个箱子,离开了周缺的蓉城居所,里面,只有一件白衣。 下午,岭南的一号大院,罗轻烟接完一个电话,眼色变暗,喃喃道:“我是没办法帮你报仇了,现在就只能看九丫头了。” 两天后,终南林深不知处,有一农家院。一位衣着朴素,长相平凡的布衣道人,正在一把扫帚,清扫院子边的落花。 几十米外的草地上,躺着一位粉妆玉琢的丫头,她眼里流光溢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掌上飞舞的蝴蝶。 旁边跑来一位道童,一脸正经地道:“染染,你又在贪玩。你要知道,你以前的师傅,现在的师兄的生死之仇,可都落在你身上呢!” “呸!关我屁事,我才没兴趣呢。嗨,清风,你在终南长大,知道这山上有多少鸟么?来,今天姐姐让你数一数。” 那姑娘坐立而起,咿呀一声开口,一道清澈透亮的声音远远传开,那声音起初像泉水,汩汩奔流,后来仿佛来到汪洋,包涵万物,孕育众灵。 “唧唧!啾啾…” 突然之间,天空变暗,到处都是鸟鸣,草地边缘,松鼠落地,野猪探头,终南山,突然活了过来。 院子里的道士,眼里有了一丝笑意。 同样是两天后的青城山,悬崖之上,白云之中,一座破旧道观内,剑拔弩张。院子里十多位手持长剑的道人,正一脸愤怒地呵斥台阶上的两个人,一位瘦若古松的道士,身后躲着一个道童,他眼里灵动如星,嘴唇禁闭,显然在害怕紧张。 “李太虚,这么多年了,你看你们修出了什么名堂?!让位给王长老,还可以给你爷俩个养生之处!”一位浓眉道人喝到。 “唉!”李太虚转头看向身边,抚摸孩子的头,眼光暗淡,充满无奈和悲哀。 “砰!”院门被一位道人推开,他红着脸,气喘吁吁,仿佛发生了惊天大事:“各位师兄!刚才…刚才…收到消息,两天前,山城,万剑诀重现人间!师叔可能有传人了!他们称他为魔师!” “哐当!”剑落一地,李太虚的眼里亮起了光。 半个月后的明珠,扎打银行,吴茵,一脸兴奋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她喃喃道:“不行,我得去蓉城一趟!这家伙不定是一个真正的投资天才!” 就在这时,秘书推门进来,递给她一封信,她拆开一看,妙目变成铜铃,脸色红白转换,嘴张大得足以塞下鸡蛋,里面是一份委托书和捐献申明:徐燕石,委托吴茵成立“修济基金”,救济孤儿和贫困儿童,所有以前委托吴茵投资的股票,逐年套现百分之十五,最终全部捐献入基金名下。 一个月后,何苗呆着在自己的卧室,双眼依旧红肿,神不知其踪。 收音机里主持人热情地:“现在,请大家欣赏一首歌曲,短短一个星期,就已经传遍了蜀山音乐学院,传是学院一位老师自弹自唱所作,歌曲没有名字,有同学称为。” “你出现我身边,像个奇迹发生,没想到会是你…” 旋律响起,那是何等熟悉与魂牵梦萦,何苗哇地大哭,匍匐在床,泪流如雨。 徐家湾西山头,天色已暮,鱼霞尚存,几群鸦雀在空中翻舞不知归巢。 曾经徐山最爱躺着的草地上,种上了一颗桃树,树下站立着徐山的父母,燕燕,爷爷徐正乾,外公周荣全,悬崖边,赵家沟的赵名元在向空中抛撒黄纸。 周荣全将一块木牌插在树下,木牌上是柳公“玄秘塔碑”的字体和内容:“舍此无以为丈夫也”。 回到家里,众人戚戚。 谭景强从门外进来,递给周荣全一个信封,拆开来看,上面没有署名,是毛笔字写的一首简单的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周荣全眼光大亮,喃喃道:“巍然独立,一空依傍!” 慢慢地,他脸上浮起了笑容,转头冲周淑芬喝到:“马尿忍住!去给我把高血压药拿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从此天地是我家 那夜浮图之巅,徐山踏碎凌霄,击落星辰,震撼世人,悄声遁走。 他这番从普州横空出世,桀骜暴戾,杀人如剪草,割魂似收衣,最后擒拿闻玄声在手,甚至燕京都已低头求和,但他却如疯似魔,硬生生掐断那位道门天骄的脖子,选择结下龙门之主这等仇敌! 徐山是谋而后动之人,两世为人的妖怪,未来几十年天下间的大事悉数在心,正所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这一切自然是他的因果计算。 他重生回来后,已是第八个年头,虽然获得了鬼谷传承,修行也势如破竹,但一直被天道所困。 天道的反噬之力,毁了石兰的婚姻幸福,也差点折了燕燕的性命,他自己亦几番经历生死,有获必然就有失。 例如他当年救下刘白玄,听得金丹大道的根基,却因此引出邱牧觊觎,还遭遇了剑宫、龙虎山和少林;他从巴曼华手中抢骗到内缚宝瓶印和天魔神通,却又引得幽灵妖精入脑,折腾两年,甚至修行人梦寐以求的金丹,也都因此付之东流。 这就好比后世电影中的那些诅咒,只要你伸手去拿那份因果,报应必然随之而至,甚至会牵连到身边亲人。 并且这是他的亲身经历,不是电影,不是游戏,是诅咒照进现实,因此,这几年中,他又怎敢不如履薄冰,怎敢不瞻前顾后,只愿早日求得麻子口中的“通天大能”,逆天改命,洗脱因果。 直到这次绝境堪临,众劫齐至,他才幡然大悟:不是天道要绝杀于他,天道遁一,自有生机!他以前理解的通天之路,不误入歧途,但至少是走了弯路! 什么是“通天大能”?人世间,一国之君就是“天”!修行界,那道门禅林之主就是“天”! 石兰风雨一洗,他眼前迷雾散尽,神通法宝在握,这其实就是机缘已至。于是他冲天而起,化身妖魔,灭人家门,甚至消耗最后的元气,用无比神通,轰碎周邱两家一地猪狗,震住千军,斩落闻玄声! 他的计较,正如他在山巅借用的今何在的话,“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他就是要这番手段,告诉大地众生,告诉人世间的“天”,修行界的“天”,我徐山,就是“通天大能”,就是能与你平等对话之人! 这种思维的出处,其实就是后世人间大国林立,却又相安无事的根本所在:核威慑!每个国家头上都顶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徐山用自己的铁血无情而又有控制的绝世暴力,证明自己手中也握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在天大的因果下,普州一偶的亲人,自然可以忽视,动他们分毫,就是我出剑之时!因果计算,你来找我,理所当然,但也得是有资格和我谈话之人,如燕京,如那黄琼,还有一点,你也得找到我才行! 轰烂凌霄,遁走世外,这就是徐山的计算和谋划,能否实现,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也做了道消身死的预计。 在普州向谭景强做了委托,在内江连那几千万的资产也做了处理,写信寄给吴茵。 在修行上,徐山已然认为并无善恶,但终究还是有前世一分人道理念,加上当年木头草的救命之恩,于是选择全部捐出去,也算自己这一世重生没有白活。 事实亦如此,计划中出了天大的意外,那就是闻玄声这个飞仙! 徐山原来的布局是这样:用磐石金刚控制刘长征在普州护佑亲人,在山城用幽灵狐猴控制邱断沙,彻底解决一地因果。 在这之间有个难题,邱家那般的大家族,徐山没时间和精力去清查每一个成员的住所,所以他布局几个细节,如弃车火车站,打草惊蛇之余,也可分散对方兵力,最重要的是瞒天过海去用狐猴元神分身控制了邱断沙。 当年遭遇邱牧时,邱牧打过两个电话,一是他姑父赵鹏飞,一是他爷爷邱断沙,徐山劫他逃亡时,带走了大哥大,并记下了电话号码。徐山的灵台或者大脑开发如此高远,现在自然也清楚记得。他打电话过去,正是邱断沙的警卫员所接,谎称老兵上门拜访,立即就落实清楚地址与时机。 所以,在捕猎王强前,徐山早就走过鹅岭公园一趟,轻松布下狐猴,然后在医院,明知楼里没有周永好父子,他依旧大打出手,闹个天翻地覆,沸沸扬扬,就是要惊吓邱家,让他们人心惶惶,以为死神来临,后面邱断沙通知他们齐聚疗养所避祸,也就顺其自然,甚至连周永好都可能过去,也只有这样,才可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然而,凭空跳出一个飞仙,差一点功败垂成! 闻玄声的手段不可思议,虽然徐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高远超过自己前世的认知,但依旧震撼之余,束手无策。直到见到了闻玄声带过来的刘长征,神识之下,磐石金刚安坐于对方脑中,就发现,机会来了:对方解不了自己的元神分身神通! 他从对方先前谈吐之间,以及飞剑一直没下杀手,就判断清楚,闻玄声是传统道家文人,有君子的一面,可以欺之以方。 于是瞬间定计,召回磐石金刚,演戏让对方放松警惕,不但道体破损给对方看,还解除了宝瓶印对身体的遮掩,似乎元气耗尽,神通化去,最后无奈认输。 闻玄声果然入蛊,还意外地询问未来天机,既泄露了一点麻子之谜,又赐给徐山良机:徐山一句关于对方未来的话,攻破道心,然后用残留元气,激发葫芦,送出磐石金刚攻入对方泥丸识海,翻身成功! 至于后面震撼千军,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留给世人的画面,只不过地点从预计的鹅岭公园换到了浮图之巅。 像孙猴子一般,抓一把毫毛,洒地就是猴子,仿佛神话来到现实,这其实真是徐山对自己这元神猴子的领悟之道,符合以前推演的道法体系,与磐石金刚和幽灵狐猴一脉相承。 元神是人大脑内,细胞、脑回路里电流、电磁波的集合体,里面是人的思维、记忆和情绪的集合体。一缕元神,就是一道思维,一道神念;控制灵台,显现外界,就是一门神通,掌握一道神念,就算是掌握一门神通。 他当年先后获得铁血神念,可以激发神符宗符箓的神念,以及后来的磐石神念,就是修炼出来的可以掌握的元神一缕,包括巴曼华传入脑中的幽灵妖精,就是巴曼华修炼出来的欲望一缕。 神通修行,就是要打磨这一缕神念,凝练一体,收发自如,否则就算传导外部,依旧会随风而失,就如他当年传导入洛则脑中的那一次,不到几秒中,就断裂消散。 打个比方,平凡世人,用脑思考,就如用手机电脑打字,写文章,修葺美图等,是应用范畴,而修行中人,修炼的却是写程序,编app,完全是不同的层次和概念,是法则运算范畴。 徐山元神被玄之又玄地锻出真身,他这真身就是电流电磁波的集合体,正如金刚和狐猴回归元神化为一道眉宇间的长毫,他这一身毫毛,如何不是一身的神念!只不过未能打磨凝练,发出去后,会消散!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正如他当年第一次修行,心神不定,思绪不宁,找不到入静的门,归根结底,就是心有十万八千泼猴,各种不安的念头闹闹喳喳,如今不过是现出了形,化身毫毛而已。 所以,这就成了徐山最后的底牌,他要留给世人最震撼的一幕,转瞬之间,翻云覆雨,挥羽之下,樯橹,灰飞烟灭。 效果当然达到了,不过他却不知道,这一幕被修行界误认为“万剑诀”,甚至得出剑神重生的结论。 就算知道,徐山也只会偷笑,汉国的最高首长得好,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他相信这震撼千军一幕,必然为自己送上通天大能的桂冠,普州因果,必然烟消云散。 那夜之后,徐山遁身远走。 他没有回普州,如今大因果在身,用世俗的话,是霉运在身,所以他临出普州前,血海里,向周淑芬磕三个长头,让谭景强准备了自己的死讯,从此,儿郎是过人。 他也没有去寻找石兰,那这一世的爱侣,他冥冥中若有所觉,对方应在人间,逃出了这波风雨。 石兰有河图在身,逃出这一次的天道之噬后,徐山默默地向风许愿,愿伊人从此一生平安,在自己未真正获取大道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如此,天地悠悠,徐山,将一身独行。 暂时不得逍遥,不是因为未来可能有黄琼的追杀,而是面前还有一道生死难关。 正如闻玄声所,他现在耗尽元气,道体受损,连那泥丸识海,都只剩隐约空间,随时都会关闭的样子,真可能活不过半年。 徐山无怒无悲,无嗔无怨,有病,吃药罢了。 他对自己身体的理解很清楚,平凡世人是一辆脚踏自行车,修行中人是一辆燃油轿车,而自己这种渡过天劫之人,则就是后世的油电混合动力的轿车。 自己金丹化去,元气消散,加不了油,还充不了电,前行之路,只靠现在的待速罢了,迟早要停下来。 那么现在就是加油充电罢了!那夜从浮图遁走之前,徐山顺手捡走了葛无忧的腰袋。他的神识之下,葛无忧腰袋中有几张符箓,走前灵机一动,不得里面就有当年神符宗的回春符一般,正好解救一下自己一身的剑伤,和坍塌的身体。 没想到尝试几次,尚未找到激发的元神,泥丸虚空摇摇欲塌,就没敢再继续,结果反而从袋子里找到一瓶丹药,几十粒,异香扑鼻。 他自然不知,这是葛无忧在玉蟾门购买的辅助元气修行的丹药“翠灵丹”,二十万一粒,那一百万一粒辅助神念修行的“澄神丹”还未在其中。 徐山现在这身体算得百毒不侵,何况他心性经过这几番风雨,超脱物外,自然拿起随口就吞。丹药入口而化,一丝清凉从胃传导全身,身体的细胞,仿佛久旱逢雨露,虽然点滴之间,却有了缓解。 徐山若有所思,记得当年刘白玄过玉蟾门丹药渡世,于是就定下了前行武夷的方向,飘然而去。 正所谓:持剑除烦恼,采药引月洗,道心从此悟,流水过渔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二十八章 猴儿鼓舞 徐山那日从山城离开,衣服尽毁,身无长物,只有一身的创伤。 不过因果了结,所谓心念通达,得了大解脱,反而浑身一轻,道心复临,看山更秀,看水更清,任和风拂面,皎月洗身,连夜向东南方向遁走深山老林。 他神识已闭,尚有玄妙听力在身,视力也仿佛暗室生白,崎岖山路,幽深林道,居然彷佛大道坦途。 夜半时,偶然见得路边一空屋,扭开门锁,借月光一看,猜测是守林人的居所,也不知何故,人不在此处。 桌子上有油灯一盏,旁边也还有火柴,徐山尝试几下,居然山中湿气太大,未能点燃。这于他也可有可无,提了墙边木桶出门,原是室外有一汪水池,应是接山泉为日常所用。 徐山将自己脱了个赤条条,泉水洗过透彻,不少刚凝结出的创口再次开裂,疼痛入脑,他却神朗朗,性淡淡,皮肉之苦,又如何比得上道心甘甜。 然后他自然进屋躺卧,在山林松涛的中,酣然睡去。 第二日,徐山醒来,起床却又再次震裂不少伤口,鲜血流出,他也不在意,打开葛无忧那玉瓶,吞下两粒药丸。 出得门来,阳光灿烂,远方青山相待,白云相爱,身畔不远处,还有一树桃花盛开,清香扑面,路尽头的丛林里,鸟语如歌。 一股莫名的情怀涌上心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如今红尘于他,已算过往,自己眼中的世界,却又换了容颜,他昂头一声长啸,悠悠如鹤鸣,洗脱了当年的蓬勃张力,少了人间烟火气。 徐山就此住下,白日采摘山果,也奔腾猎兽,那火柴经过日照,吃上了烧烤,夜间躺卧清泉旁,坐看流星。 半月过后,伤口彻底愈合,他收拾一番,开始下山。 徐山这段时间琢磨推演过身体的问题,丹田坍塌,元气消散,那么解决之道,有两个办法。 根本之道,就应该是重建丹田,不过他尝试几番,并未成功,于是推测大脑开辟的这个“副中心”,要么细胞死亡,要么链接的神经或经络断裂,所以可能还需要特殊手段,只能以待将来。 另一个办法比较简单和流于表面。刘白玄当年过,金丹大道,就是“元精、元气和元神,先天本归一,后天分为三”,古圣称为“练精化气”,这个精亦有先天之精,亦有后天之精。而这后天之精,就包含日常饮食的五谷之精。 正如他当年吃下的血芝,现在服用的药丸,都可以明显促进元气的产生,里面包含了什么精华,徐山并不清楚,也不外是身体能够吸收的某种物质。 所以,理论上日常饮食里也就有某种物质,不过少一点罢了,这也是他以前没吃任何药物,却能够修行出元气的原因,他当年身体还是儿童模样时,饮食良好,但人却骨瘦如柴,也是这个道理。 他这几日,如果不吃丹药,饥肠辘辘,自然是身体的直接反应,每日至少四只兔子下肚,活脱脱成了饿鬼一般。 临行前,他在池水边一照,自嘲一笑,哪里还不是饿鬼,自己外貌已完全是鬼中之虎。那半白花发之下,黝黑之躯,疤痕林立,皮肉包着的仰山大骨,既可以沧桑,也可以是狰狞。 途中经过一农家院子,院子里晾得有衣物,他悄悄放下手中的几只死兔,盗得一身布衣就走,也不知是否这边山里人高大原因,衣服居然少见的合身。 下得山去,临山一水,波涛如怒,颜色如青,他回忆半饷,原来已至乌江边上。 此乌江自然不是项家霸王的彼乌江,发源地,徐山记不清楚,却是最终恰从他下山之处汇入长江。 这乌江百里画廊,犹如千年水墨,沿其上行,酉州,边城,越过湘西,穿过赣鄱大地,就是武夷所在。 前往武夷,这一路,接近五千里山水,简单当然简单,但于现在的徐山,不亚于猴子陪三藏西天取经。 他在山城踏破凌霄,目的达到,但并不敢肯定,汉国就放任他这横空出世的妖人,恣意随行。所以徐山不去坐火车客车,选择步行,自有降低风险的原因。 此时的汉国,还没有搞上圈地运动,也还未拆古楼建新城,徐山心想,正好圆前世的背包客梦,游历未被破坏的大好河山,自来自去随自得,日逐闲云,夜观山月,做一回再世徐霞客。 他身体充满对“后天之精”的需求,胃口极大,恨不得日啖整猪,可又身无分文,他如今这般修行,当然不会随意欠下因果。 于是红尘路上,徐山在乌江两岸,当过拉船的纤夫,搬货的脚夫,在凤凰边城,又当了几日的卖字先生,所得余钱,立即化着肉食和粮酒。 他一身伤疤,外貌丑陋,一起拉纤的工友,最初被其形容所吓,人不敢近。 后来一起洒过汗水,醉过酒肆,就慢慢有人开始与他话,发现他性格随和,开始调笑于他,问他是否战场归来,或者是越狱逃犯,相貌已算惊天动地,可以止儿夜哭。 徐山笑而不答,恬淡自得。 后来来年开播,曹操称赞典韦那一句“古之恶来”,有人看到这里,脑子里还突然浮现起这年遇到的疤痕大汉形象。 出卖劳力,对徐山而言,自不算苦,不过工钱甚少,有时一日之劳,还不够他饱腹一顿。这个问题,在边城凤凰得到解决。 徐山当年的字,就已得柳欧精髓,神形皆备,后来随意挥洒,古朴飘逸,独具一格,已有名家之范。 如今他的修行,已经跻身在这颗蓝色星球的芸芸众生之顶端,亲历过金丹雷劫,冥冥中受过天道法则的洗礼,眼光和心性超然世外,笔下隐约有一丝出尘道意,韵味深长。 他行至古城时,写了一副笔墨,上书“一蓑烟雨任平生”,署名“燕石散人”,择地一偶,标价万金,安然而坐。 大洋纽西兰女作家路易艾黎曾过,汉国最美丽的两个山城就是湘西的凤凰和客家人的汀州。 凤凰古朴别致,满城风光,满城文物,特别是苗家吊脚楼,鳞次栉比,沿江而上,天然的入画绝景。 不过现在汉国旅游业尚未兴起,凤凰古城的名声也还不显。 徐山摆摊半日,游客不多,有几人伫足旁观过,识得字好,却也不明白好在何处,凭什么标价十万,悄悄嘀咕之余,转身离去,却是畏惧徐山一脸刀疤,不敢开口嘲笑。 第三日的中午时分,一位老者,带着十多位身背画板的学生从徐山身边经过,眼角之余,看到徐山面前的笔墨,眉头一皱,瞬间就被吸引过来,蹲身琢磨良久,脸上惊叹之色起而不绝。 此人是蜀山美术学院教授吴关庭,在汉国书画界有名气,这次带学生出来写生。 他自己主攻国画,自然也写得一手好字,但徐山的字,信手就是龙蛇,细细品来,眼前居然就起烟雨蒙蒙,有客独钓的画面。 他实在喜爱,开始与徐山交谈,询问此字何来,“燕石散人”又是何人,价格是否可少。 徐山自不回答他的问题,悠然一笑,摇头示意,价格不少。 吴关庭的眼光摆在那里,这等笔墨,已算得绝世之作,如果错过,或会抱憾终身,见徐山油盐不进,只以为是聋哑莽汉,不知从何处盗得世外高人的作品,咬牙之余,去银行取了钱买下。 他却不知,自己这一日的冲动之举,却为后来成为亿万富翁埋下伏笔,经年过后,“燕石散人”的笔墨,又岂是一字千金能够形容。 如此徐山总算有了余粮,在城门口见得几位土家,摆卖大山里挖掘出来的药草,其中有山药灵芝,心中一动,悉数买下,寻一老店,让老板炖了就喝,然后感受身体的状况,隐约有那丹药入腹的某种悸动。 他眼前一亮,自己这番要跋千山涉万水,有修行在身,悬崖绝壁,也如履平地,正好顺便做个采药客,随时补养身体。 不过他不认识药材,想起当年拜师何贵仁时,老何让他背汤头歌,辨识药材,自己反而拒绝不理,如今却就验证了那句古话,书到用时方恨少。 徐山去书店买了一册,在路边乐器店,又买了一只笛子,想到古人神仙,又购买了一个葫芦,装上土酒,如此,一人一囊,再次踏上旅途。 他走走停停,有时于雨夜静听丝桐,有时于高山横吹玉笛,碰到山中樵夫,水边渔父,斟酒共饮,闲谈春秋。 他的道心越来越澄静,曾经可嗔的凶恶面目,被这山风流云一洗,渐渐去了尖锐轮廓,世人看他的眼光,慢慢没了最初的惊吓,他之行走,仿佛随身就和风扑面。 如此过了月旬,这一日傍晚,他来到一个苗寨,老远就听得人声鼎沸,火光冲天,仿佛过节一般。 他走进寨子,找了一个老者寻问,得知此寨名为“夯吾”,今日却正是他们节日,“四月八”,祭祀牛王。 他问老者寨里可有留宿之地,和饭馆之类。 老人笑着指向寨子中心那火光明亮之处,有客远来,不亦乐乎,邀请他去参加他们的盛会,用餐自不在话下,也是徐山运气好,可以看到已经几十年未现人间的“猴儿鼓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二十九章 猴子与勇士 徐山听得老人言,欣然应邀,待对方关了门,一同前往,路上知道老人姓龙,名蒙。 他有些好奇,自己这一途算是略微领略了这土苗风俗,也曾在秀山城,见过特色的“花灯舞”,但这“猴儿鼓舞”却是第一次听,问老人这当中有什么门道,怎么是几十年未现人间。 老人笑眼盈盈,显然也是喜事开怀,这猴儿鼓舞,是苗家传统里保留曲目,原本虽然不常见,但今年却更加特殊,回到了鼓舞本源,然后却是神秘微笑,不再往下。 徐山见他卖起关子,也不失趣,凑性一件前世记忆中的事情,这湘西一偶,十万大山边缘,应该还出过一个真正的金凤凰,宋家祝英,凭借一幅喉咙,登上汉国音乐之巅。 龙蒙大笑,自豪地道,好教客人得知,那凤凰却正是生长于此地! 徐山一愣,居然还有这等奇缘,再问之下,龙蒙话夹子打开就关不住了。 原来此地夯吾苗寨,行政上隶属湘西古丈,地域里正是武陵山脉一偶。全寨上下几百户人家,都是蚩尤后裔一支,全是龙姓。 由于深处老山,族人保留了上千年的传统,人人都皆能歌善舞,不论节日庆礼,还是平常耕劳,兴之所至,就高歌一曲。 宋家那只凤凰,却是幼时丧母,她父亲倒插门入此处,她也跟随而至,寨子现在都还保留有她的祖舍,如今一飞冲天,她的喉咙,不得就是寨子千年歌喉熏陶出来。 龙蒙然后又谈起这猴儿鼓舞,里面也满满是苗家骄傲。 传远古之时,蚩尤战败,他们这一支从中原退回十万大山,半途遭遇天灾瘟疫,又有昔日仇敌求魔而至,虽然奋起反抗,但依旧不可抵御,眼看就要全族坠落,有大山猴王率群猴相助。 那猴王腰间一鼓,鼓声激昂玄妙,这边众人仿佛得了战歌,气长力强,那边众敌彷佛遭了诅咒,萎靡败退而去。族人为纪念猴王,模仿它的击鼓动作,创造了自己特有的战舞,就叫“猴儿鼓舞”。 他徐山有机缘,原是今日这猴儿鼓舞,领队击鼓之首,却正是一只真正的猴王!族里的第一勇士龙展,几日前从神山中求回来的!而这一幕重现,已经是接近一甲子之前了! 徐山听得有趣,也不惊异,如今于他,自己脑中都还有几只玄之又玄的猴子,再诡异的事情,都能接受,甚至还有些期待,难道现实中,还真有猴子会击鼓而舞? 走过山溪吊桥,那集会之处就在眼前,龙蒙老人还介绍,寨子上中下三寨,目前对游人开放了中寨,今日还有贵客临门,副县长梁盛兴,陪同燕京一位记者过来参加节日,听那位记者是受了宋家凤凰的委托,提前帮寨子做一些宣传片,来年她会回来正式开一个宣传晚会,回报养育自己的故乡。 穿过十多座吊脚楼,就是篝火辉煌的广场。周围火光摇曳,歌声鼓声笙声盈耳,仿佛红尘闹市所有的春天,悄悄一齐聚集此地。 身边人群作了节日盛装,男子喜气洋洋,女子银佩摇曳,不断向龙蒙着徐山听不懂的招呼,不少人眼里还流光溢彩地打量他这个大汉,笑语不断。 徐山淡然回礼而笑,被龙蒙带往广场一端,那里摆了长桌宴席,数人就坐,有苗家着装的,也有汉家衣衫的,甚至还有一名道袍老者,而一位全副摄影装扮的记者,正在场中不断拍照。 苗家人热情奔放,来者即客,龙蒙一番介绍,里面的一位老者却是寨主龙兴远,高兴地示意徐山入席,就连那县长之尊的梁胜兴亦笑容满面,毫无官吏作风,邀请他在道袍老者旁边就座。 徐山点头应坐,那道袍老者皱眉看他一眼,道:“徐朋友从何而来?身上煞气较重啊!” 梁胜兴笑着接口道:“徐先生,这位是水宁观的观主,古元泉道长,他是我湘西道教协会的副会长,道长身不在红尘,话较直接,还请莫见怪。” 徐山神识关闭,眼力听力还在,自然看得出这位古道长坐的姿势,呼吸之道,肉身筋骨等,算不得有多少修行,应是尚在道门外之人,不过也算敏感,能够感受到自己已然淡去的煞气。 他笑着道:“梁县长客气,古道长也没错,我才从国外战场归来,厌倦了杀伐,这般正是要游历一下汉家河山,洗一洗戾气。” 这却是他现在所用的身份,徐燕石。 他这番斩断过往,游历天下,不可能不与人相见,自然还需要一个对外的身份。当年曹振强交给他的徐燕石身份资料里,得明白,是真有这人,幼年在孤儿院长大,初中后不知所终。 他现在一身伤疤,也孔武有力,正符合乌江边纤夫打笑他之语,于是顺水推舟,就编一个战场归来的徐燕石身份。 他话一出口,自有气度,周围几人脸色略变,瞬间就有了敬而远之的意味。 “唉,穷是真穷!也可惜这朴素山水和奇妙风俗了!梁县长,你真要想这寨子富起来,怕还是得先修好路。” 这时,那位记者满头大汗地回到席边,感叹不已,看到刚才未见到的徐山,他又眼前一亮,问道:“这位朋友也是采风的么?玩哪类艺术的?” 原来徐山一头华发披肩,眼光深邃沧桑,布衣飘飘,委实有些江湖流浪艺人的味道,被这记者误会。 徐山微笑摇头,那梁县长急忙拉他一边耳语,记者眼光更盛,立即坐到徐山身边,热情地道:“哈哈,徐先生,幸会,我叫张剑,燕京记者,我是最佩服你们这军家中人,甚至还想过写一本书呢,你是在国外当雇佣兵是吧?啧啧,这一身伤疤,怕不知多少故事,来,我俩亲近亲近。” 他举起酒杯,徐山微笑与他一碰而下,道:“以前的事,不堪回首。要不给我讲讲你在湘西的见闻吧,我最近正要游历,也可借鉴一番。” 旁边一直站立一位漂亮的苗家姑娘,见二人饮尽杯酒,立即上前斟满,美丽的大眼睛不停往张剑身上瞟,却是被燕京来客吸引住了。 张剑是个自来熟,见徐山喝酒豪爽,也不再追问,毕竟如今战争离汉国太远,以为徐山都是伤心事,他先向姑娘微笑致谢,然后指向广场中的人群,道:“我也昨日才至,要稀奇,就这里的故事已让我大开眼界了。” “你看见那鼓没,是待会有一神猴出来击鼓,”他指向远处的台子,上面一方大鼓,怕有半米高,扭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寨主龙远兴,声音压低,道:“他们是才从山里抓到的猴子,天然就会击鼓,你这不是骗人么,不得就像马戏团里那般,训练过多少年了。” “哎,张记,您这话可不要乱,我们请您和古道长来,一方面自然是要破除这苗家什么魔门的迷信,但要是有奇异的好事,你也得帮我正面宣传一下啊!”梁县长大急。 原来县里有发展压力,如今又有宋家凤凰的东风可借,自然就想到了旅游产业,但是此地十万大山边缘,民间总有些诡秘异事流传,可能会有一些旅客不敢来,正如当年这一带传过的流言,“十万大山里有血魔,见人就噬”,梁县长当然想要通过这位张记者正名,一切都是迷信,以讹传讹! 寨主龙远兴刚才注意力没在,见县长激动,招手那位斟酒姑娘,明白缘由后,勃然而起,吹胡子瞪眼道:“张记者,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苗家人,从不撒谎,敢作敢当!神猴当然来自深山!以前山里有血魔,最近传闻血魔死了,我苗家男儿千辛万苦,才进那传中的墓地,候得神猴归来!就这件事,连我族第一勇士,龙展,现在都在昏迷中!可不能被你这番话糟蹋了!” 张剑走南闯北,哪里跟这乡土老头见识,听得明白,眼珠一转,笑道:“果真如此?真有血魔?是什么东西?你清楚了,我自然会判断。” 梁胜兴差点吐一口老血,怎么又绕回来了?!他目光转向古元泉求助。 徐山笑而不语,却心中一动,莫不是自己在山城王强处遭遇的那一类血淋淋的怪物? 古元泉一声叹息,血魔传,他又如何不知,甚至连魔门他都清楚!不过真正的修行界远离世人,像自己一般所谓的出家道士,也不过念念经文,用信仰伺候道主罢了。 这世俗红尘的生活,与神仙魔鬼,就是天人之隔,所以他才答应梁胜兴,陪张记者走一遭。 可要假话,也算修行中的妄语,他也不愿意,于是甄字琢句地道:“空穴不来风,这十万大山,广袤无垠,其中有各种物种,世人没有见过,偶然惊鸿一瞥,或许就起了个吓人名字,于是越传越广罢了。就正如武陵山里的野人传,是不是,现在也没有真正得到证实…” “神猴出来了!” 他话音未落,场中突然爆起热烈的欢呼声,数十位手持芦笙的苗家汉子,站在台子周围,一起吹响。 众人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徐山也不例外,张剑拿起相机,往那就走,准备拍照。 火光之下,台子旁的一个栅栏木门慢慢打开,一只一尺多高的猴子,披了一件红色披风,人立而起,缓缓走出,手中握着一个鼓槌。 此时早已夜幕降临,山寨可能也还未通电,照面只有几堆篝火,常人或许看不清楚,但徐山何等视力,就连猴子的眼神都看得明白,里面确实灵动,它毫不惧人,周围的欢呼声和芦笙声音,似乎让它十分开心,就像一位将军在接受战士们的礼待。 “呜!” 它举起手中鼓棒,咧嘴一叫,也不知表达什么,周围声音顿时一静,然后只见它一个下蹲,然后临空一跃,怕不下两米,空中红影如流星,倏然击落鼓面。 “咚!咚!咚!” 鼓声响起,那猴子翻腾有序,从鼓心,到鼓边,有一种冥冥节奏在其中,在夜色下传开,在这大山里回荡,似乎从蛮荒降临,蚩尤战神重生,在发出惊心动魄的怒吼,在发出激昂热血的召唤。 周围的人,似乎如痴如醉,就连张剑也被震撼,呆立当场,半饷才反应过来,激动地冲到附近,按下快门。 “昂!” 就在他按下快门的瞬间,闪关灯里,那正在翻滚的猴子突然停住,蓦然转头看向张剑方向,龇牙咧嘴,一声长啸,仿佛被什么突然激怒,就要噬人一般! 周围的人瞬间静悄悄,不知神猴为何发怒,徐山也皱起眉头,他灵台何等琉璃,猜到是张剑的闪光灯所致,怕张剑要伤到猴子手下。 这猴子确实奇异,翻动的轨迹,击鼓的力道,都符合武学原理,徐山第一时间就想到是某个武学大家饲养的宠物,眼光扫过现场,但尚未发现异常之人。 果然,那猴子将手中鼓槌隔空一掷,呼啸声里,一道黑色流光破空而去,咔嚓一声,张剑手中相机镜头就将破裂,但这并没有完,众人眼中一花,台上已经没有了那猴子的影子,只有徐山看得明白,那猴子一个下蹲,那鼓面仿佛弹簧床受压,猴子然后冲天而起,方向却依旧是张剑方向。 徐山已然准备出手,刚才饮了这杯苗家酒,自然也算得因果,不希望惨剧发生,但他刚站起来,耳中一动,就此停住。 “泼猴!找死?!” 夜空中一声爆喝传来,仿佛炸雷响起,那猴子已然一个筋斗从空中落下,正坐在一个苗家汉子头上,神色似乎一暗,看向声音来处,充满畏惧。 “龙展!喔!龙展!” 这般久,其实只在几秒中之间,众人这才醒悟过来,不停有人欢呼,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大汉从中走来,身高不下徐山,皮肤黝黑,眼里闪耀着篝火之光,嘴角一丝微笑,仿佛山中之王归来。 一会猴子灰溜溜地爬回出场的栅栏处,那龙展与自己的族人开始环篝火跳舞,无数盛装的苗家美丽姑娘,一杯杯的美酒献到他面前,他全都一饮而下,豪迈大方。 张剑一脸后怕地回到这边席上,吞下一杯酒压惊,身畔斟酒姑娘却忘了给他斟酒,原是已两眼星星地看着龙展方向。 那龙展跳到酣处,大步踏到中心篝火边,那里挂着一只烤好了的羊,也不知是场里狂欢气氛,还是饮酒醉意,他却提起旁边一只尚未上架烤炙的生羊,一口咬下,嘴角不停,几番就吞下,血水顺嘴而流,他却仰天长笑,简直是项家霸王重生一般。 众人一时有些惊呆,瞬间又爆发出欢呼。 “看,这就是我苗家第一勇士!”老寨主也激动红了眼,自豪地向身边客人呼喊。 古元泉,徐山,皱起了眉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三十章 巫墓传说 徐山皱眉,是因为看到了龙展的双眼,要么火光太暗,要么别人也许不在意,但徐山熟悉,龙展瞳孔放得太大,漆黑,仿佛两道九幽深渊,与自己控制下的刘长征有相似之处。 他现在泥丸虚空脆弱,不堪受负,自不愿再用神识扫描龙展的异状,眼角余光发现古元泉似乎也有所查,于是安然坐罢,埋头桌上的美酒佳肴。 张剑是个洒脱人,一会就不再纠结刚才的遭遇,看徐山大快朵颐,主动叫姑娘斟酒,准备共饮。 他看那姑娘目不转睛地望向场中,起身用手在她玉脸面前摇晃,笑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这是顾城的诗,也不知他是否感慨龙展的双眼,还是调笑姑娘,徐山叹息,这一年,激流岛上的顾城,就要杀妻证道了罢。 一曲神猴鼓,一场勇士舞,篝火晚会气氛达到高潮,这边众人没再接上起初的话题,相互对饮,主客尽欢。 酒至酣时,古元泉起身离席,不胜酒力,徐山看出他有心思,一会也起身告辞,却是猜测晚上可能会有事情发生,准备静观事变。 徐山跟着龙蒙回楼,老人家一人独居,估计也是好久无人聊天,醉眼惺松,在他有意引导下,谈兴也浓,讲了一些此地传承。 这夯吾苗家,属湘西古苗,史上称之为“五溪蛮”,是九黎蚩尤后裔散落在十万大山外围的一支,百年前常被朝廷官员盘剥,曾经历代活跃地造过反,如今自然安心于汉国官家的治理,种高粱,猎野兽,歌舞做伴,清贫生活。 徐山顺势问他这龙展有何事迹,为何称为第一勇士。 龙蒙一声叹息,娓娓道来。 他们这五溪蛮,分布在湘西各处,一把芦笙之音,就是血脉相连,族人内部,有真正最高领袖土司,这一百多年都是慈利蛮当家。 族里历代,猎兽为生,自出勇士,每一蛮都有自己的守护者,而守护者之间每十年都会有一个大比,夺那第一勇士的称号,是族里的最高荣誉,传持有第一勇士传承之物,就可以回归十万大山,寻找祖巫真正的传承。 龙展的父亲,是上一代夯吾的守护者,当年未能获得第一称号,不甘愿平凡,一人进山寻找祖巫墓地,但却一去不返。 龙展幼年由母亲养大,后来成长为勇猛少年,遇到了移居此处的那位宋家祝英,爱慕不已,但那祝英是真凤凰,放言此生只嫁天下第一等男儿。 龙展自以此为目标,闻鸡起舞,风雨不断,每遇猎兽战事,总冲在最前面,终于在三年前拿下第一勇士称号,可怜凤凰早就飞走,栖枝梧桐,他也孤身至今。 上个月,县里传话,凤凰将于明年归乡,龙展就想着要重现真正的“猴儿鼓舞”,献给昔日姑娘,于是带领两名族人,走上他父亲之路,冒着生命危险,果真待得神猴归来! 到这里,龙蒙既自豪又惋惜,徐山如何不懂他的意思,老人家经过人间沧桑数十年,看穿有些情爱的灿烂与结局,这龙展一腔热血,到头来,只会如楼外溪间流水。 徐山取了囊中葫芦,与龙蒙再次对饮一杯,然后问出了一肚子疑惑。 祖巫传承是什么?是不是刚才寨主龙远兴的墓地?为什么有生死危险?那以前的第一勇士去寻找到传承没有?那神猴又是何来历?是从墓地来的么? 老人家深深看他的累累伤痕一眼,摇头一叹,英雄冢,总在热血与红颜。 一灯如豆,龙蒙久久不语,看向窗外,有蝙蝠翻舞,远处群山在月光之下,如困兽潜伏,他眼里空冥,仿佛在回溯时光,似乎想回到先祖蛮荒征战时刻。 徐山也沉默,龙蒙刚才那句“英雄冢,总在热血与红颜”,却是心有所感,突然在这莽莽群山深处,一个吊脚楼之上,回忆起自以为斩断了的画面。 灯花爆响,惊醒二人,龙蒙才再次开口。 祖巫自然是远古通天彻地的人类先祖,在蛮荒时代,他们移山填海,擒龙骑凤,其中就有苗家人崇拜的九黎蚩尤,龙蒙他们称之为“绞黎够尤”。 6000多年前,涿鹿之野,蚩尤被黄帝所败,余众退回十万大山,过程中不断有祖巫为保护族人陨落,天地玄妙,落处成墓,群山自围。传黄帝为了防止巫门再兴,还在墓地周围下了诅咒。 后来沧海桑田,人道滥觞,祖巫的传承断裂,他们这些后裔,如果还想发掘传承,自然必须深入大山,寻找巫墓。 巫墓里面,在黄帝的诅咒下,风雷随起,陨石天降,当然还有天材地宝,也有蛮荒之兽纵横,那神猴,就应该是其中之一。 真正进去之人,百死无一生。三百年前,他们族一位惊才绝艳的勇士,进入其边缘,重伤归来,导致面对朝廷的一次征缴,毫无抵抗之力,大伤苗家元气。 从那以后,不得寻找巫墓,就写入了他们五溪蛮的祖训。 完,龙蒙伤感之下,酒意上头,也不招呼,佝偻着背进里屋睡去。 龙蒙进屋后,躺在床上,眼睛幽亮,似有忧伤,也有兴奋,但哪里还有刚才的醉意,双眼定定看向天花木板,那里画着一只巨大的蜘蛛。 徐山没有看到这一切,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默默倒一杯酒,再次咀嚼一番刚才听闻的苗家传。 修行到如今,徐山自然不会觉得这是天荒夜谈,他的鬼谷传承,当年刚遇到麻子时就计算过,第二代鬼谷子大概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黄帝蚩尤传的时间,正是第一代鬼谷子生活年代! 何况龙蒙口中的那所谓黄帝的诅咒,岂不正是自己在山城浮图之巅,遭遇葛无忧那道士所经历,随起风火,天降陨石,还重力失常。 他后来自然推演过,应该是碰到了刘白玄口中的“阵法”,只是误把葛无忧的“厚土符”理解为阵法的一种玄妙手段。 徐山没想到这次落脚,居然有如此机缘,听得一个可能的真正通天大能之墓,龙蒙里面有天材地宝,他想起推动自己金丹元气的血芝,如何不见猎心喜,暗自计较,待自己身体恢复,必然去闯一番,不得就有某种收获。 也还有不少疑问,不过眼下可能事情还会发展,自己可以再多收取一些信息。 这般琢磨清楚,徐山安然静坐调息。 夜半徐山睁开了眼,风中果然有某种动静,仿佛他在深山留宿时,遇到的野兽横行。 他轻轻起身,推门而出,望向吊桥对面,月光如华,洒在沿山上下三层的寨子上,似乎一位蜷伏着的银饰满身的苗女,既美丽,又莫名神秘。 徐山寻得声音,如鬼魅般,飘然而去。 屋里龙蒙听得关门声,手捧一个漆黑的瓶子出来,见到徐山的葫芦依旧在椅子边,脸上一喜,扒开瓶塞,念念有词,一只蜘蛛模样的生物爬了出来,钻进他打开的葫芦。 徐山刚到中寨广场边,就看到一个人影前行,他的视力何等无埃,识得是古元泉,于是掉出几十米,悄然跟上。 声音来自下寨一隅,片刻后,二人即至,是一个木栅栏关起来的牲畜圈,徐山隔得有距离,只听古元泉一声暴喝:“孽障!住口!” 接着就是一道巨大的黑影,四肢着地,蓬地撞开栅栏,翻身就跳下旁边悬崖,跳崖前,还回首一望,眼里的幽光居然还有红色。 徐山一叹,如何不清楚,此人正是那龙展! 他不在控制轻重,任脚下发出声音,向古元泉走去,却是怕惊吓于他。 古元泉本就全身颤抖,回头看到是他,脸色才好过一点,二人相互点头,再次看向圈里,牲口们安然如故,有汩汩的声音,空气中全是血腥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三十一章 鬼物之谈 静谧的夜空,刚才古元泉那句喝声现在都还有回声,可寨子静悄悄,居然没有一个人起床过来观看,诡异万端。 古元泉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双手哆嗦,已然失了道家安然之态。 徐山看他受的惊吓不像是做假,心中存疑,胆子这么,还敢来除魔卫道? 所谓酒是粮食之精,他这段时间,以葫芦为伴,已有成为酒仙的趋势,现在下意识就准备让古元泉来一口压惊,却发现放在了楼里。 于是轻拉古月泉,示意对方跟自己走,二人谈一谈刚才一幕。 几分钟后回到楼,龙蒙的鼾声依旧,徐山拉开长凳,斟上酒,对方一杯,自己一杯。 古元泉脸上有了血色,看这个沙场大汉神态自若,和风扑面,也不话,只是静静看着自己,暗叹不愧征战之人,嘴角一丝自嘲,道:“让先生见笑了,这还是我第三次见到凶物嗜血,失态,失态。” “道长以前还见过?这龙展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徐山指一指头部问道。 “唉,前两次都是几十年前了,也不知这世道怎么了!我怕这龙展要将这里闹个不安宁,血雨腥风!明天先试一下我师手段,徐先生应该见惯血海,到时候还请助我。”古元泉感叹中再次喝一杯酒,却是没把话讲清楚。 徐山十分疑惑,问道:“道长这话怎么?我看那龙展只是喜欢吸动物鲜血而已,后面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还有那几十年前又是什么状况?要不你讲详细点,我也有个准备。” “老弟,你战场上见惯生死,可能不信奉鬼神,但我告诉你,那是你还是不了解我们这世界啊!”古元泉一脸严肃,“我们这芸芸众生所见,只是世界的冰山一角,上有天庭神仙,下有鬼道黄泉,只不过现在仙魔不显罢了。” 他一句话就把徐山噎住,尼玛,我还要你,不过现在只能待他下文。 原来,这古元泉的水宁观,地处湘北索溪,几百年前一道家散修宁空道人,行至此处,高山深潭,他心有所感,居水依山建观,留下道统,传承到现在,算是湘山世俗界中的道教名观,这几年香火已胜。 这得益于道观传承的修行之法,,也不知宁空道人从何而传,当年修行至筑基虚丹,已能世外显法,活到一百二十岁而终,被附近乡民称为活神仙。 不过或许资质原因,宁空之后,历代传人每况愈下,到古元泉手中,只修出一丝丹田之气,观想出一缕神念,也能临空点燃符箓。 古元泉在红尘中,有这般修行,已算得高人,湘山成立道教协会,他也被推选为副会长。 真正进入其中,逐渐了解一些隐秘,才认识清楚,自己这般所谓道教人士,不过伺奉道主的门徒罢了,世外真有仙家佛陀,现在就有其子弟行走世间,那就是风行司。 古元泉除了自家的传承,其他毫无保留,给徐山和盘托出,确实是希望徐山这种战场归来,心性如铁之辈,能帮自己明日伏魔,因为他还真没把握。 不知是算幸运,还是算不幸,他成长在汉国破四旧除迷信时代,汉国朗朗山河,一片红,妖魔鬼怪为之一空,他除了幼年跟着师傅见过,自己如今都未遇到真正的妖魔。 龙展的状态,跟他师傅当年镇压的一个妖魔十分相识。 那一年,石门几位红色卫兵,为了响应打倒牛鬼蛇神,县里已无可砸之处,想得浮瓶山上还有个古老寺庙,虽然早已荒废,但还有几尊石像,于是前往敲了石像之头,抱回县城显功。 谁知是夜便出祸事,其中一位酒酣醒来,不但咬死同伴吸血,然后见人就噬,几个大汉都压制不住,逃入夜色中,后面几日,那人神出鬼没,盯着同去的剩下几人家里,要斩尽杀绝。 县里出动武装,反而丢了数人性命,一时全县人心惶惶,后来有人出主意,找到当时偏远一隅还未遭打砸的水宁观。 古元泉师傅带他前往,有县里配合,几番埋伏,守候一天后,寻得一家人处困住那人。 那人力大无穷,遭了枪伤似乎也不影响,伤过几人后,他师傅终于寻找到机会用“打鬼符”镇到眉间,阴风一阵,那人受符就倒,后来因为枪伤,也没能救得性命。 旁人以为妖魔已伏诛,但古元泉师傅却明白,此事未完,暗地与县里负责人商议,给因此事去世之人统一设置灵堂,所有那日去过古庙之人,悉数到堂,几番布置。 果然,那夜再起风雨,当时符箓镇压现场的一位战士,突然暴起,化身妖魔,枪杀数人,还好布置启动,古元泉师傅动用符箓,耗尽精血,引来天雷,才堪堪将之化去,彻底解决。 他们水宁观,也因此在附近名声大造,躲过那场浩劫。 而现在,龙展,应该就是当年那人一般,被鬼物附身!这是古元泉最后的判断。 深山老寨,古元泉的这般诡异血腥之事,要是旁人,早就惊吓不起,徐山却听得如痴如醉,浮想联翩,沉思不已。 这世上到底有不有鬼? 徐山前世看过无数鬼物电影,怪诞,就算今生修行到过金丹之境,也从未见过真正的鬼物! 他在山城王强处遇到那如血池中来的怪物,在徐山心目中,也只是生命力顽强的一种生物罢了,最后还是被自己一脚踩死,所以,他还真未想过这个问题。 徐山寻道至今,除了刘白玄真正有过交流,其他遇到的修行中人,基本就是“生死看淡,见面就干”,现在遇到古元泉这个还徘徊在修行门外之人,反而有了大收获。 首先就是关于风行司,以前刘白玄修行世界的道庭禅林,藏在云生不知处,只能靠机缘去寻找。 包括徐山目前正准备拜访的玉蟾门,他都还不知如何下手,只想到达武夷后,再做计较,而现在,总算有了一个明确的地方,风行司,这是所谓世外仙佛在红尘中的落脚之处。 其次就是关于鬼物问题的答案,古元泉告诉他,这世界有鬼,自己亲身经历过,现在二人面前就又有一只! 徐山的收获在于,现在又扩大了自己的道法体系,他以前的推演还是太狭窄,正好梳理一番。 例如,鬼,到底是什么?它们在哪里?以什么形式存在?与自己的磐石猿猴有不有相通之处?否则为何龙展的状态与自己控制下的刘长征会相似? 古元泉完,看徐山沉默,以为震惊了他的世界观,也不再话,自己开始皱眉回忆当年师傅处理鬼物的注意事项。 “一般鬼物都有些什么特征?如果是鬼物附身,道长的判断,这次是什么鬼物?我先前听得本楼的龙蒙老人过,好像龙展是去他们传中的巫墓归来,有那灵异猴儿做证,明他确实可能去过,会不会与此有关?” 良久,徐山开口,他从不是自大之人,即使面对古元泉这种修行门外汉,也坦然问之,谁叫别人有传承。 “世人谓之鬼,据我观所传,当是人之阴魂,所以有阴魂不散之语。”徐山诚意求教的态度,似乎骚到古元泉的痒处,不得再为道祖收得一门徒。 他抚须接着道:“你当听过,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之后,如果怨气较重,时机巧合,那三魂中的阴魂,或许就逃脱黄泉鬼道,滞留人间,成为鬼魂。” 徐山茫然,这不是当年自己刚重生回来,麻子忽悠周淑芬的话么。 “也是我道门当兴,去年蓉城青阳宫面世,我有幸获传其中的,”古元泉看徐山似乎不信,摇头晃脑地开始讲专业:“这是传中世外道庭的秘术至宝,书中有云,人有三魂,胎光、爽灵和幽精;人有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和臭肺。” 徐山心中一动,麻子提到过,中有七经,虽然麻子过自己这里是真传,但他这几年没少跑书店,就算借鉴一下也好,可惜从来没有看到,回头应当考虑去见识一下。 “然后呢?里面可有伏鬼之术?”对方这番话,与徐山看相似,根本不知所谓,自然问道。 古元泉老脸一红,道:“仙家之法,我哪里一时这般就琢磨得透。不过回来,这苗家巫墓传,很早就有,当年我师傅都嘱托过,定不得随意进十万大山,里面阴气毒瘴之浓,正生鬼物。” 他顿一下接着道:“后来我道教开会,有道友接触过风行司,听闻包括山里有血魔的法都是真的,只不过应该是传中的巫门修行之士,入魔化妖。这龙展如果果真去大山之中,确实有可能就是那里遭遇鬼怪附身。” “那么道长明日准备如何除鬼伏魔?可有把握?我这皮囊只有几斤蛮力,万一帮不上忙,你可还有后路计较?”徐山问道。 他边听边推演,更倾向于自己的判断,那龙展可能是遭遇过巫门中修行人,要么习得秘法,一如山城所遇的血肉怪物,要么一如刘长征,被人所控。 以龙展刚才撞栏跳崖的身手来看,已算得不差,自己要出手压制,可能还要消耗道体,万一真是后一种神念手段,他也不愿轻易动用摇摇欲坠的泥丸法宝神通。 “唉,哪里有把握!”古元泉长叹,“这是真鬼物,不是我们平日念经超度所谓的亡魂,何况那龙展本还是他们苗家第一勇士!不过你也放心,我请你却是你战场归来的一身煞气,理论上阳刚煞气,鬼魂最惧。你明日只需站在我身旁压阵就是,如果我手段尽出,还是无效,不得,怕只有请传中风行司里的仙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雪白血红 二人这般停停顿顿的闲聊,窗外已有鸡鸣,古元泉抱歉地自己要调息一番,以待白日可能的战斗。 徐山点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于是都不再言,闭目静坐。 天将堪亮,徐山轻身出门,却是怕惊动古元泉影响他的发挥,暗讨今日正好观摩一下真正的道家捉鬼伏魔。 他伫立吊脚楼边的栏杆,眺望四周昨夜未曾看清的风景。 门前一条四米多宽的溪涧,下面流水淙淙,芳草萋萋,往上蜿蜒,当从深山老林中来。 对面是巍峨大山,山腰斜倚那青石白木构建的寨子,有雾岚青烟缭绕,梨花桃花夭夭。 寨子周围,没有电线杆,唯一通往外界的路,还是自己这边的一条石头道,盘旋不知几何才通往闹市红尘,掩不住的古朴清幽,忍不住叹息,可怜这般美丽的世外桃源。 “外界都我们这里穷山恶水,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龙蒙老人披了件棉袄出来,山里早晨实在清冷。 “世人愚昧罢了。”徐山看他花白的头,满脸皱纹,眼里和皱纹缝里全是深沉的眷念,转移话题道:“蒙老,你家人呢?” 龙蒙微怔,脸色变暗,半饷,道:“老太婆很早就去了,儿子年轻时,喜欢上一个外面来的女人,跟着跑了。” “落叶总归根,你莫伤心,会回来的。”徐山安慰一句,并不再言,却是心有所感,狐死首丘,落叶归根,自己,以后又会走多远,还回得去么? 也不知多久,对面寨子边,张剑大喊用早餐了,古元泉也推门出来,二人向龙蒙告辞,作伴过吊桥远去。 龙蒙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回来?都进别人肚子了,怎么回来…” 片刻,他楼后升起一只黑色乌鸦,扑棱棱飞向远方。 依旧是昨夜广场,到处已收拾一清,两张长桌,寨主龙远兴陪着梁县长聊天,几位苗家人神色自然地在旁弄餐,张剑正给昨夜斟酒的姑娘照相,场面其乐融融,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山与古元泉对视一眼,各自就坐。 一会早晨端上桌来,吃饭之余,古元泉似乎随口关心地笑着问一句:“张记者从大城市来,夜宿深山,有没有觉得太过安静反而睡不着?” 徐山埋头碗中,但他观察力何等的敏锐,眼角余光,众人脸色尽收心里。 张剑略有尴尬,目光瞟向那少女,似有爱怜之色,那少女脸上也起了红晕。 龙远兴几位苗人脸上神秘安然,梁县长自然地大笑道:“道长莫问,莫问,昨夜估计就是春雷也惊醒不了我们张记者。” 昨夜古元泉那声怒吼,确实在这静谧中不亚春雷,现在却无人所感,徐山明白,事情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倒越来越有了兴趣,难道这么一个寨,背后真隐藏有天大秘密,他乐观其变。 “我们第一勇士呢?神猴呢?叫出来让张记者多照点宣传照啊。”用完餐,古元泉见不得法,直奔主题。 “他们神猴回归,有秘传的祭祀活动,哈哈,连我都算外人,大家原谅,上午就由我陪大家转一转附近。”梁县长再次帮忙作答,脸色坦然,其他人脸上似乎期待又兴奋。 十万大山深处。 白云毒瘴掩盖下,广袤泥泞沼泽,不时冒出奇怪生物的头颅,似鳄似蛇。 有飞鸟从毒瘴中落下,尚在半空,一头怪兽,唰地从泥泞中仰天窜起,至少十丈,却依然未看到胸腔腹部,它巨嘴一张,那飞鸟入口,仿佛吃了只蚊子,然后摔下,轰,荡起滔天泥浆。 这里,仿佛一个世外尚未揭开面纱的侏罗纪。 沼泽一岸,是无数连绵的洞穴,似自然生成的溶洞,但细观之下,冥冥中有种奇妙的规律,某些洞穴的外貌,似人像兽,仿佛是庞大生物硬扑入山腹中留下的过道身影。 日头将正,有一只黑色乌鸦堕天而降,那沼泽中的怪物却毫不在意,似乎已经熟悉。 乌鸦飞入其中一洞穴几米,落入一位全身赤裸,只余腰间缠有兽皮的人手中。他颧骨极高,脸成三角,双眼突出,绿光幽幽,头发手指般缕状披在身后,仿佛三星堆的遗民重现。 他拆下乌鸦脚上的纸卷,鼓眼一扫,冲冲往洞里走去,脚步极快,令人骇然的是,他的脚掌却只有两只脚趾,仿佛人类除拇指外的其余脚趾,合在一起变成蹼。 也不知穿行多久,里面豁然开朗,一个数百米高,几千米宽的广场,四周无数通道,通道口幽火林立。 中央一个几十米高的石头祭坛,上面站着一位接近三米的生物,漆黑披风,无风自动,祭坛周围,匍匐一圈黑色人影,仿佛是一个远古的洪荒大殿,正在祭祀魔神。 那得信之人远远跪下,叽里咕噜一番。 良久,空中一声叹息,在这大殿中回荡,仿佛有魔神苏醒,似惊蛰之雷,周围之人纷纷起身仰望那三米高的身影。 “三十六洞巫仆如今苏醒多少位?分别在何处?”如果有研究古汉语之人在此,当会喜出望外,原来除闽南一隅之外,这里还有传承。 “回我主,一百年来,苏醒二十四位,降临成功十八位,有十位陨落,最近一位陨落在蜀山之中。今日的仪式是由龙姬主持,传承人是五溪蛮里第一勇士,如果鲜血足够,相信应该会降临成功,那么就会有第十九位了。”黑影中有人回答。 “那几位外人应该不会影响到吧?”黑影中另一人问道。 得信之人再次叽里咕噜一番。 “嗯,有勾良巫神的千丝蛊,应当万无一失。”黑暗中第三人发言。 “该陨落的自去,该重生的自来。天都三十六阵,已去过半。耐心守候,祖巫醒来不会超过百年了。”那惊蛰之声再起。 “是!恭贺我族再获一位巫神回归!”众人一齐匍匐,洞内重归宁静。 夯吾山外。 张剑那位昨夜春雨的姑娘做导游,梁县长作陪,带领其余几人走出寨子,在附近观山赏水。 古元泉试探那姑娘几次,只知道名字叫龙燕,居然还是龙远兴的女儿,再过问今日祭祀,她就绝不多言,眼里似乎又庆幸又有失落。 午时将近,这是古元泉昨夜的一天之中致阳时刻,同时致阴生其中。 大山谷中突然响起鼓声,古元泉脸色一变,徐山明白是山寨方向,暗自称奇,与他对视一眼,伸手化掌砍在龙燕脖子上,姑娘软身就倒。 梁县长与张剑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古元泉吼道:“昨夜我和徐生发现龙展吸血,怕是鬼物附身,现在寨子肯定有变,我们过去处理,你二人就在此处等候!” 他们在古元泉的控制下,本就未走远,回过山崖,寨子就在对面山腰,徐山陪他疾走,另外二人脸色苍白,茫然呆立。 路过龙蒙的楼,穿过中寨,四处门扉紧闭,仿佛成了空寨一般,寻声而上,鼓声与某种狂欢气氛在空中荡漾。 徐山在这边山头早就观察个大概,上寨大概四十多户人家,阶梯状环绕而上,最上层是一个单独的平台院子。 临近最下层的吊脚楼时,他们已经疾行了好几公里,古元泉虽然有一点修行,但哪里坚持得住,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徐山示意他休息片刻,自己侧耳倾听。 徐山如今的听力,与世人相比,就是神话中的顺风耳,几十米内的距离,虫啮蛇行,无不于心。 他神识关闭,但声音如河豚声纳定位,瞬间就在脑中形成了立体的上寨三d模型。 全寨之人,现在都分布在这上寨中,同样逐层而上,像金字塔,逐层而减,下面是人群敲鼓,载歌载舞,最上层只有一个鼓声,有数位女性不知所谓的怪叫,还有一个昂昂狂呼的男子声音,当属龙展。 他身形晃动,转瞬就至吊脚楼边,欺眼一看,里面院子,人群拥挤,依旧盛装,仿佛喝醉了酒,又或吃了迷幻药,抖动乱中有序地跳。 他退回来,看古元泉气息稍平,示意往旁边摸去,最后一层四处悬崖,中间一个石头通道向下,却是在吊脚楼正中。以他的身手,自可以跃身而过,回头看古元泉,对方摇头,显然有困难。 徐山不想太过暴露自己的修行,于是再次领古元泉往上,那院子四周也是岩壁,但可以从上面跳下去,相对容易。 片刻即到岩壁之上,徐山听得明白,已经皱眉,待二人走进崖边一探头,古元泉脸色刷地苍白,双眼圆瞪,喉咙一动,就要呕吐。 只见悬空一几十米的平台,上面一条长长的半圆石凳,赤条条地躺着十位少女,肌肤雪白,已有几人的胸口,颈子,被撕裂,血流汩汩,无数血水溅在身上,像一朵朵血花,在阳光照耀下,那样刺眼妖异。 她们的脸上都没有痛苦,反而还有某种安然与迷离,都朝着一个方向,那里是石凳的内侧,龙展,仿佛一头地域血海来的狼人,脚下踩着鼓点起舞,一个拍子,俯身一口,吸血吃肉! 再往里,是昨夜那头猴子,腰间挂着一个鼓,跳跃中敲着某种节奏,旁边是一堆篝火,一位全身笼罩在黑布里的佝偻妇人,亦在念念有词,踩着节奏,围着火堆起舞。 这哪里还是祭祀,这是修罗血海!艳阳之下,地域浮到人间! 徐山曾经化身过修罗屠夫,但此时依旧一阵反胃,叹息声里,手提古元泉,一跳而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九曲黑水真经 幽风吹,战鼓擂,朗朗乾坤之下,汉国西南一隅的大山边缘,夯吾苗寨,已成醉舞狂欢的迷失之地。 真正的战争,肉眼无所见,从那火舞黑烟钻进徐山鼻孔,才在他意识虚空,泥丸沙海之上开始呈现。 灰云低垂,漫漫黄沙,无日无月,无声无嗅,这里,像沙哈拉的一角,又似古蛮荒的边缘,沙海之中,有礁石一磊,如海中之舟,上面安坐一只玄黄猴子,嘴角一丝诡异的微笑,望着天空,似乎期待某种神迹降临。 猴子眉宇间两道长毫,一黑一白,似混天绫飘舞,阴阳鱼游动,这,自然是徐山的本我元神。 起风了,黄沙飞扬,云层涌动,那天空突然卷出一个窟窿,幽远深邃不知几何,仿佛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突然,窟窿里飘进一道黑烟,像是一瓶墨汁倒进了一个充满清水的玻璃缸,那墨汁堕天而降,旋转翻腾,变化各种形状。 像仙人笔下的活字,又如幽灵身后的幻影,如龙似蛇,如鶴似蝶,最终慢慢化成一个人头蛇人的怪物,凝成真身,悬浮空中,俯瞰这沙漠之海。 那怪物的脸三角形状,蜡黄,眼线细长,颧骨高耸,耳朵腮边以下,有细鳞,逐渐覆盖全身,身下蛇尾绵延盘旋不下十米,胸前两爪,似人手,也有一米之长,肌肉虬扎,其实反倒像似传中有蛇化龙而不完全,恍眼之下,如果不细看,他那脸称之为蛇头亦可。 刚才在外界被龙展所控时,徐山原本计划发动天魔葫芦,祭出元神分身攻入龙展大脑,灭了古元泉口中的厉鬼,他相信,自己的元神分身,连金丹飞仙的元神都曾斩落,这次当然不在话下。 不过他泥丸内截留的元气早已耗尽,这般抽取,实际是在消耗生命力,用他的道法理论来,就是抽取大脑内部最后几丝生物电,这次之后,恐怕无数脑细胞坍塌死亡,而自己,自然也离脑死亡更进一步。 当古元泉这厉鬼想降临自己身体时,他不得不再次,天道遁一,绝境下总有生机。 发动天魔葫芦需要消耗大量元气,就好比,用地球所有能量,还只能送一位超级战士进入异星战场,之后,地球资源就消耗殆尽,将命运随波逐流。 而现在,敌人降临地球,自投落网,自己的主战场,资源有限,但已可调动法宝武器,超级战士,他又如何不欣然待之。 “哈哈哈!果真是我巫门当兴!” 那怪物看罢这虚空,仰头狂笑,声似雷鸣,这个世界,却是第一次有了声音。 徐山的玄黄猴子眉毛一挑,两条阴阳长毫仿佛就要化龙一般,欲脱眉而出,腾云驾雾,原是对方的语言是前所未闻的古怪的音节,自己却能够听懂! 他一时有些惊异,当年巴曼华的欲望神念入脑,化成幽灵妖精,也未曾开口话,而面前之人首蛇身妖物,不但可话,语言自己还可以理解,这当中大有值得琢磨推演之处。 “你是何人?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徐山的玄黄猴子也第一次开了口,声音似金属,又裹着温玉。 “桀桀!老子是祖巫门徒,祝虞!看你元神化猴,当有我巫门一丝血脉,来吧,放弃抵抗,让老祖吃了你,替你修复这破裂之躯!” 那祝虞怪物再次狂笑,似乎丰盛之宴,已经唾手可得,然后张嘴一吸,空间似乎开始扭曲,像要被他吞进肚子,然后他的身形开始变大,转瞬就化成几十米高。 “且慢!你既然要吃我,可愿回答我几个问题,也让我死得心甘!” 徐山安然而坐,毫无所动,他在这识海虚空,曾经与四尾妖精相斗过不下百年,如今连妖精都已被锻成分身,又如何惧之,不过面前怪物,似乎从远古而来,机会难得,但想摸一摸天地间的秘闻。 “嘎嘎,你这猴子倒也识趣,问吧,老祖满足你的遗愿,不过快点,我好久没享受过真正强大的肉身了。”祝虞停止变化,怪笑声里应道。 “祖巫有哪些人?现在在哪里?你又是从什么地方而来?你打算如何修复我的肉身?”徐山没想到对方真的答应,自然一股脑问道,顺便夹带一个自己修行上的疑惑。 “祖巫就是祖巫,”祝虞一脸不耐道:“都叫祖宗了,自然全部都陨落了,老子也在其中,这几千年困在都天阵里。” 他看徐山皱眉,再次笑道:“桀桀,你这肉身,元气消失,识海枯萎,本就是将塌之货,不过遇到你老祖,嘿,巫门神通又岂是你可想象!好了,安心去吧,老子带你这身体,重登世界之巅,踏破人道凌霄,未来重建巫门,你这肉身还可以享受万千生灵的崇拜。” “具体…” “哪里那么多废话!死来!”徐山还想再问,那祝虞已经等不及,晃身就来。 像似恶龙出行,风云相随,虚空卷起狂风,呼啸而至灵台基石之巅! “你既求速死,自当允之!” 徐山玄黄猴子依旧安然,眉头一挑,轰,两条黑白长毫脱出眉宇间,化身为猴,见风就长,一个筋斗,就高一丈! “咚!” 仿佛外界的战鼓扩大千倍敲进虚空,又如战机在空中相撞,转瞬之间,磐石金刚已化身几百米高,眼似九幽探照灯,发出的却是厚重黝黑之光,臂如摩天之轮,一个半弧旋转,轰然一拳锤在那卷过来的狂风正中,发出响遍虚空的碰撞雷鸣! 狐猴却只身高几米,跃在云端,踏云而望,眼里灵动狡邪,似乎一位战场刺客,观望敌情,要伺机而动,动则斩首。 自从遭遇闻玄声,徐山就明白,自己可能真算得麻子当年口中的“天选之子”,自己的身体,藏有大秘密! 且不身体发育太快,以人世间的计算,才过八年,他自己就长成仰山大汉,修行也突破到金丹,最难解释的就是这元神! 在经历金丹天劫以前,徐山的元神一缕磐石金刚,对付巴曼华传入脑中的欲望妖精,只能凭内缚宝瓶印,肢体肉身并无接触,就是徐山推论的,大家都是各为其主的一缕神念,属性与波段不一致。 天劫以后,两道先天雷劫,洗礼虚空世界和元神,自己元神锻出真身,磐石金刚同样接受洗礼,欲望妖精也被锻成狐猴。 但是,修行应该比自己更高的真正金丹真人闻玄声,他解不了自己的磐石金刚! 不但如此,他的识海元神,被自己攻入的金刚,堕天一脚,踩爆! 凭什么?!大家都是经过金丹天劫洗礼,凭什么他徐山的一个元神分身就可以压制别人的本我元神?! 事后,这段时间,徐山行走山川,观云望月,既有身的修炼,也有心的推演,没有结论,他只知道,自己的元神藏有秘密! 他有个最大可能的猜测,自己一身修行,元气由河图引起,渡劫时,石兰也带着河图在自己身边,从河图终,或许自己的元神在接受洗礼时,那河图又再次传递过某种波粒二象性的物质给自己,所以元神成了真身,并且附有某种影响别人波段的破坏属性。 而一般的修行者,包括闻玄声,他那书生模样的元神,甚至可能他自己都看不到,还一如自己渡金丹之前! 但目前徐山还未能与一位金丹真人真正交流过,所以这也只能是猜测。 他甚至还想过,如果这个猜测成立,自己元神的秘密,就是:自己元神修行,要比别人的修行高一个境界! 也就是,可能自己的玄黄猴子,或许正是修行界中的元婴! 这些推演猜测,还有待他未来寻师访友来证实。 不过面对龙展,古元泉口中的所谓附身厉鬼,徐山毫不慌张,甚至期待,就是早已计较清楚。 那所谓厉鬼,逃不脱是某段量子电磁波,所谓远古蛮荒而来的厉鬼,不外乎就是几千年前某个像自己这般修行人大脑中的元神电磁波,在这世间保留下来,这次进入到了龙展的大脑罢了。 就像前世科学中发现的,某个空荡山谷,会回响起战场的声音,那是当年某个战场的声波,恰好在这山谷被保存了下来,然后特定时机,被激发释放。 现在这泥丸虚空发生的一幕,果然一如徐山推演,磐石金刚可以与对面这自称祝虞的怪物正面相搏! “嗷!怎么可能!你这般弱之躯,连金丹都没有,怎么可能化神!”空中响起祝虞的咆哮。 他刚才化身不大,在突然冒出的几百米金刚之下,被轰出千米之外,在空中按住身形,却是无恙,细长的幽眼睁得像热气球,惊骇之余,扫一眼云端狐猴和面前金刚,然后定定看向灵台之巅的玄黄猴子。 “现在可以谈一谈了?” 玄黄猴子语气淡然,却是暗暗皱起了眉头,那祝虞承受了金刚之怒,毫发无伤,对方这元神之凝练,已不是想象中的程度,难怪能穿越时光千年! “桀桀!你这怕是人道仿一气化三清的伪神通,明明金丹未过,却想骗我老祖!再来!” 漫天黄沙里,祝虞的元神同样琉璃,周围摇摇欲坠的泥丸虚空,枯萎的识海,这是实实在在的,自己看似被击退,却又毫发无损,转瞬去了刚才的惊惧之心,再次仰天一吸,法天象地,身高猛然暴长! 磐石金刚怡然不惧,仰天一声长啸,身体同样变大,四颗獠牙闪耀,山一样的巨臂捶打胸膛,咚咚的闷响,震荡虚空,仿佛他战斗开启的宣言与战鼓,然后卷起狂风,似一颗几千米大的陨石,轰向另一颗流星。 “轰!轰!轰!” 玄黄猴子,静坐在灵台礁石之巅,眼前虚空,沙海之上,两个庞然大物,堪比天高的巨兽,合身扭打,每一次碰撞相遇,就是一道惊天动地的雷鸣,仿佛一只草丛上的蚂蚁,正在观看两只巨象战斗! 磐石金刚,是徐山元神一缕所铸,战斗方式也继承了徐山的战斗方式,自由搏击方式的格斗,而那祝虞,是远古众巫之一,肉身强大,战斗依靠的同样是肉身,这番相遇,正是如蛮荒中的通天恶龙魔虎相遇,你方打折山脉,我就踏断河流,似两国导弹在对射,如行星在碰撞!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仿佛与四尾妖精那场对峙,战争已用年计,而徐山这猴子眉头越皱越紧。 磐石金刚有徐山的思维,算得这虚空世界的活物,战斗并不需要元气的支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某些地方已经伤痕累累,伤口有血,湛蓝,一如当年元气之海的颜色,而那祝虞却无大碍,只眼角裂了一口,里面闪露的幽光,更加明亮,似乎,他的胜利已经在望。 徐山尝试催动狐猴,可那狐猴身不得长,得了命令,只在云端搔头挠耳,似乎无从下手,于是明白,狐猴的神通应当另有其法,它从妖精化来,或许就像当时的妖精,要借用元气才堪行。 任这般战斗下去,一方面磐石金刚怕是难挡,另一方面这虚空或许都会坍塌,现在,层云更低,理当是大脑的脑细胞已被震死不少! 可磐石金刚,已经是徐山目前手中的最强手段,就算再从识海沙漠抽起元气,祭出天魔葫芦也无所用,因为天魔葫芦的功效,就是帮助磐石金刚、狐猴突破泥丸虚空而已,于磐石金刚本身并无助力,就好比只是弹射导弹的基塔而已! 计将安出?徐山一叹,自己还是看了这与一代鬼谷子同时代的大巫了! 难道自己这玄黄猴子亲自上阵?可除了拔几根毛,他真不懂什么神通啊,就是那变大之法都不会!蚂蚁再强壮,撼得动大象? 不对,自己还有一件法宝!曾经的内缚宝瓶印,现在真正的宝瓶,天劫之后,动用过一次,刷过一道宝瓶无形之水,或者某种电磁波在全身,当时怕被闻玄声的神识识破,遮掩了身上的波动。 “轰!” 就在这时,空中再传巨响,磐石金刚摔倒黄沙之中! “哈哈哈!顽猴,你这神通倒也奇妙,待老祖伏了这巨猿,吃你下肚,可得好好琢磨其中法门!”祝虞越战越猛,凯歌高奏,他的蛇身长达千丈,嗖地破空而至,已经缠到了金刚脚上,像似龙卷风起,转瞬之间,金刚出来头部在外,全身已被裹住! “宝瓶!” 徐山哪里敢再等,玄黄猴子站立而起,一声厉喝,一道青烟从他鼻孔喷出,冲天而上,暗金色的古朴瓶子已经悬空倒立云层之中。 “嗡!” 猴子屈指一弹,虚空仿佛响起洪荒中混沌钟的声音,这虚空胎藏的四极八荒,有闪电链接瓶子,一道扭曲空间的波纹,从宝瓶口中喷出,像一圈圈逐渐变大的圆,倏然一下,套向祝虞! “怎么可能!胎藏束缚法则之宝!你这阶段,怎么可…” 祝虞在徐山祭出葫芦时,就有所觉,仰头一看天空,目光直缩,猛地惊叫,哪里还管金刚,穿身就起,飞向云际,试图逃脱这泥丸虚空! 可他话音未完,就在空中,那圆的空间扭曲波纹已然罩住了他! 玄之又玄,简直就是里菩萨神仙收妖重现,祝虞不停挣扎,声不得出,几百丈的身体慢慢变,飞向空中宝瓶,嗖,消失不见! 两猴重回眉间,那根黑色长毫,仿佛失了精神,软落玄黄猴子的肩上。 虚空陷入世界大战结束后的沉寂,万籁无声。 徐山这玄黄猴子,皱眉定定地看着那空中的宝瓶,一动不动。 宝瓶神通一出,他就已经明白了,内缚宝瓶印,是外界修行中人推演出来的世界运行规则之一,当年由磐石金刚在这虚空修炼成功,自然就是这虚空的法则之一,天劫洗礼融合之后,在这胎藏之内,无物不缚! 如今的宝瓶,已然是这虚空的众妙之门!它吸入祝虞之后,仿佛有了灵性,暗金色逐步褪去几块,似白玉一般。 “蓬!” 良久,徐山也不知过去多少时光,宝瓶向下洒落水滴,化到空中,已经是泼天大雨,深蓝! 沙漠开始拼命吸收,片刻就有了泥泞,水沟出现,溪奔腾,慢慢汇聚礁石周围,徐山泥丸,重现元气海洋,当然,现在只如一汪池水。 大雨堪停,宝瓶口最后滴下一滴黑色之水,不去不来,悬浮半空,仿佛一颗黑珍珠,璀璨,却是黝黑之光。 玄黄猴子,站在灵台之巅,隔空向黑色雨滴点去,那雨滴似有灵性,飞向指尖。 “轰!” 仿佛绽放了一朵幽玄之花,所有一切消散,那花散落宇宙,徐山的大脑已多了一片修行之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吸还是不吸,这是一个问题 信息入脑,徐山既惊且疑,这是一种什么手段?就好像自己这台电脑刚插入u盘,就被传入一道文件,还自动打开!病毒? 他一番咀嚼,沉思半饷,喟然长叹:远古有大文明,如何就被淹没历史之中! 这道信息,就是一篇修行功法,,不是文字,但徐山却自然就懂,确实与刚才的比喻相似,信息以思维法则的方式编译。 这是何等妙术! 人类的知识文明皆用书籍文字传承,需要记忆、理解和消化,正常情况下,成长到进入社会阶段,读书都会用去十五年左右时间,更不那些要进一步深造的。 面对读书的苦,包括徐山自己前世,都幻想过,要是电脑可以直接输入知识到自己大脑多好,一分钟,一本百科全书,一秒钟,一门番外语言,如此人人皆是大学问者,人人都可独挡一面,这蓝色星球,如何不会灿烂辉煌,哪里还有那些社会环境问题。 徐山明白,这只是幻想,可能未来几百年后的量子计算机出现,或许确实能帮人类大脑再植入计算机,相当于随身携带了图书馆,但也不可能免除理解和消化的步骤。 而现在,此经的传承方式,就完全做到了这一步! 关键是,有这样不可思议的文明,所谓祖巫一族,还是陨落了! 外面身体被控,危机还未解除,与祝虞一番恶斗,有太多值得琢磨推演的地方,徐山只能留待将来。 现在只是有简单几个结论,其一,远古的巫族强悍,那么修道文明理论上同样灿烂,所以再次证明,仙佛鬼怪的神话与传,确有来处,只是现在已不知何往。 其二,这篇,应当是更加超凡入圣的巫族大能所凝结的一道修行神念,传给祝虞,留在其元神中,内缚宝瓶将祝虞元神束缚,仿佛激光粉碎,化成本源之气,但这真经神念太过凝练,宝瓶不得解,于是吞吐出来,现在被自己所获。 其三,是远古巫族的修行法门,原本是要吸纳黑水之气入体,在体内众窍凝结成丹,主窍一百零八,此为龙骨,副窍三十六,此为龙爪,其余三千四百五十六窍,此为龙鳞,全部点亮凝结为真龙之身! 黑水是什么,在哪里,徐山不知,猜测应该是远古洞天玄妙之地,也可能是元气的一种。几千年后,要么坍塌,要么隐藏,特别是巫族败退十万大山,哪里还可能找到黑水。 观这祝虞所为,他脱困出来,附身龙展,理当是想要修行此经,变通之下,吸人精血,造化元气,所以可能黑水最大可能是指某种生命激素,正如徐山以前推演自己元气是什么,就认为是生命激素波,具有波粒二象性,视之不能,但又可改造身体,力大无穷。 祝虞可以解决徐山的肉体问题,也应是此法,吸万千生灵之血,造化真龙之身,逃脱天地束缚,跳出三界,不在五行。 这样修行,不知要造何等血海,徐山现在的心性,特别是接触到远古辛秘,眼里已经是古往今来的历史长河,四极八荒的浩瀚宇宙,真到那没有选择的时候,嘿,众生且助我成道! 其四,宝瓶奇异,再显神通,可束缚神魂至本源,有点像神话里观音菩萨手中的净水瓶,万物皆化,倒出来的正是自己识海所需的甘露元气,如此又找到一个缓解识海枯萎的法子,只是暂时还不知现实中从何处去抓这等古元泉口中的“厉鬼”罢了。 那么现在,就是外面的风雨,关键是那蛊虫之祸,还得寻找应对之道,玄黄猴子重新坐下,扫视一眼台下池塘,已有计较,安然闭上了眼睛。 阳光回复,鼓声依旧,从龙展抓住徐山在胸前,谁也不知过去多少时光,周围的人早就迷失。 那巫婆龙姬汗水打湿了全身,袍子裹住一个干枯丑陋的身体,她步伐也已经踉跄,显然就要脱力,只有那猴子,蹦跳如前,兴奋已然。 “嘭!” 平台上终于有了不同的动静,却是龙展手中力道失去,他与徐山二人双双向后倒下,龙姬停下舞步,猴子也一个筋斗之后,按住了鼓槌,既好奇又畏惧地跳到徐山身边,唧唧直叫。 “巫神大人!”龙姬步履阑珊,摇晃着走过龙展,看到徐山漆黑深幽的眼,莫名畏惧,诚服跪下匍匐。 “龙姬,你很好!解了这具肉身的束缚,助我起来。”徐山嘴里发出古怪的音节,却正是与祝虞交流一样。 “巫神大人,这是我师尊的千丝蛊,没有解药,我只受传了控蛊起伏的手段。”龙姬皱纹里全是汗水,一脸崇敬和愧疚地道。 “老子好不容易重临一具有潜力的肉身,这就被你毁掉了?!”徐山学着祝虞的口气,勃然大怒。 “这…”龙姬慌忙磕头思索,咚咚两声后,喜道:“大人,理论上还有办法,千丝蛊**血而生,如果巫神大人现在立即进补血食,支撑到千机丝融入骨骼神经,行动立即就可自如,再求得我师尊降临,自然迎刃而解!” 徐山听得似懂非懂,示意她继续。 “龙蒙!还不过来扶巫神大人起身!”龙姬雷厉风行,转身看向石凳上活着的几位赤条少女,厉喝:“龙兴,抱龙黎黎过来!” 火堆将熄,鼓声已停,那二人已回复清明,分别应是。 龙蒙跑至徐山身边,扶他坐起,口中不停道:“对不住巫神大人,我确实不知您要这具肉身,不然昨夜不会多事!” 徐山皱眉看他,满是沧桑的脸上全是虔诚,有些不明白,道:“我成功降临,也有你的功劳。不过,你当初如何想对这具肉身下手?” “谢谢巫神夸奖!”龙蒙一脸喜色,然后转暗,道:“此身体的原主人,口音带有蜀山之音,龙蒙的儿子当年受传了勾良巫神的驭蛊之术,后来遇到一个蜀山来的狐妖巴曼华,神魂颠倒,传承也全部泄露给对方,自己还被吞入腹中。听那狐妖是什么修行中青澜峰之主,老儿自然报不了仇,但就这么一个儿子,见得蜀人,却是忍不住出了手!” 青澜峰之主?因果却是在这里! 徐山脑中浮现起当年那动人心魄的起伏白光,自己宝剑蒙羞的蜘蛛洞,还有那只五彩蜘蛛,心中一叹,天道运转之奇妙,谁敢可以测之度之! 龙蒙儿子被巴曼华取走性命,又用其蜘蛛拿下自己,而自己又一把捏死妖妇,最后又落入龙蒙手中! 这般片刻,龙远兴已经一脸苍白地抱着一个雪白胴体过来跪下。 那怀中姑娘,脸上棱角分明,胴体起伏大开大合,要是在平日,定是一位英姿飒爽的丽人,然而此时,双眼迷离看向天空,徐山明白,应是龙姬用了某种麻醉迷魂之药物。 龙蒙帮忙扶起姑娘腰身,龙姬抬起她的雪白的脖子,送到了徐山嘴边。 徐山皱眉看向嘴边之玉颈,仿佛一只白天鹅坠落人间,引颈待宰,身边几幅嘴脸有期待,也有不忍,他陷入沉默中。 现在识海元气复生,神通重临,徐山要控制当场只在覆手之间,但如何解这身体的蛊虫?! 龙姬的修行,一眼就穿,可以是没有修行,不过寻常老妪会些驱毒驭虫之术。 平凡世人而已,开不了识海,脑中只是混沌一团弱电流,更莫提凝练的元神。 徐山那驾驭元神分身攻占别人大脑,制成傀儡的方法,除非是刚才那等凝练,否则却是提取不了别人大脑的记忆,要不然就可以在龙姬大脑找出她可能隐藏了的解法。 难道真吸血?徐山心境再经过无数磨练,甚至刚才还想过万一别无选择就用生灵之血修炼,但真面对这一刻,依旧犹豫了。 “徐先生!你醒醒啊!找回自己!”这时古元泉也幽幽转醒,看到这一幕,只道徐山沦陷了,不甘地狂吼。 “大人,您吸啊!”龙姬搂着姑娘的颈子,脸与徐山近在咫尺,看向徐山的眼,提醒道。 徐山的眼睛,一如刚才的龙展,漆黑深邃,像两颗墨玉,似两汪深潭,但龙姬脸色慢慢变了,眼瞳比龙展很多,没有妖冶诡异之光,只有寒冰清冷! 泥丸识海,灵台之巅,玄黄猴子屈指一弹,早就悬浮在空的天魔葫芦旋转,白毫一飞而入,嗡,玄光扑出虚空。 “你…”龙姬嘴中话音刚起,眼瞳就已放大,停滞一下,道:“龙蒙,要不再去宰杀一头牛…” “住手!奶奶!兴叔!你们在干什么?”就在这时,平地响起怒吼,龙展,已经醒来。 龙展今年二十有八,自从当年遇到宋家祝英,一颗心再也不属于自己。他伴她骑马砍柴,放歌对舞,直到她远走高飞,一飞冲天。 知道姑娘要回来,半个月前,他凭借第一勇士的身份,求得他们五溪蛮最高祭祀的赐福,这个祭祀自然就是勾良巫神,进入传中的祖巫墓地。 祖巫墓地,深藏群山,确有奇阵,风火雷泽,百死无生,就连巫门自己,明知道陨落的祖巫就在那里,也不敢轻易去破阵,只待机缘时刻,阵漏破绽,自寻有缘。 却不想这次的龙展,正是那有缘之人,他经过四天跋涉,于万般迷雾之中,找到墓地,还躲过几番雷火,找到了祝虞的尸骨,一猴从旁大树天降,腰间一鼓,鼓声响起,祝虞的白骨头颅升起一道火焰,龙展就此失去自我。 他这么多年猎兽奔腾山涧,天生蛮力,习过古传弓箭刀术,放到中原武术界,可能已算得初窥暗劲的好手,却不通神魂凝练之法。 这番大脑多日被祝虞元神入侵,刚才祝虞一走,他的脑中就空白混乱,仿佛电脑系统坍塌紊乱,半饷才堪堪醒来,入眼处就是几位长辈将赤裸的龙黎黎,送到一个面容狰狞的大汗嘴边,如何不大吃一惊! “干什么?像你刚才一样,吃人啊!混蛋!” 古元泉虽然知道他刚才被鬼所控,但那么多具血淋淋的尸体还在那里,残忍的画面依旧在脑里盘旋,破口大骂。 “吃人?”龙展茫然,顺着古元泉的目光回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地恶心反胃,哇地一吐,却吐出几块血肉,他拿在手中,手颤抖不已,如何握得住,然后感受到自己满口的血腥味,陡立而起,仰天就一声悲嚎。 “为什么?噗!不是我!噗!不是我!” 他喉咙不断喷出血水,口中不停质疑,脑中再次陷入疯魔,虎目流泪,已是红色! “龙展…不是你…那是巫神降临。”龙远兴看着最喜爱的子弟伤心失控,看一眼徐山,怕他责怪,还是忍不住安慰一句。 “轰!” 龙展脑中隐约被唤起了一些画面,终于承受不住,啊啊地凄厉嚎叫中,撞向石壁,仰面倒下。 也是个可怜人儿,徐山虽然心叹,但也不管他,自己都还自身难保,遂控制着龙姬,吩咐龙蒙二人去杀牛取血上来。 二人是族中老人,对巫神和祭祀的信仰根深蒂固,毫无怀疑,领命而去,不到五分钟,就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血水上来。 血腥扑面,徐山淡然喝下,古元泉见他虽然不是喝的人血,依旧骂过不停。 “聒噪!给他也灌点!”徐山看似不耐,吩咐道,然后闭目感受身体。 古元泉身体不得动,哪里抗争得了龙蒙二人,边骂,边喝,边吐。 几分钟后,篝火彻底熄灭,徐山睁开了眼睛,里面已是清澈无埃,他站起了身,嘴角流血,轮廓狰狞,乱发披肩,身上衣服无风而动,一股莫名的气势在这平台传开。 “恭贺巫神降临!”龙蒙、龙远哪里受得住他的眼和气势,拜服而倒。 龙姬嘴角诡异地笑着,却是不动,古元泉惊疑地望着他,猜测这般厉鬼重生,不知世上要何等生灵涂炭。 “龙蒙,你计算于我,还你一指!龙远兴,不问亲人问鬼神,许你成鬼!”空中传来徐山幽幽的声音。 噗嗤,两个脑瓜爆裂,徐山看到龙姬丑陋诡异的笑,道你也去吧,挥手一扫,转身看向远方,背后一个头颅掉到墙边。 天空湛蓝,白云幽幽,青山绵延,徐山想起了当年重生回来,第一次去外公家,也是见到这般美丽风景,那时的喉咙发痒,想高唱“绵延的青山百里长,呀诶”,现在,里面却全是血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三十六章 水宁观 “徐先生,您…” 龙姬人头落地,古元泉惊骇中亦有惊喜,试探问道,结果又发现自己能动了,立即支撑起来。 徐山扭头,古元泉看着心目中的恶虎厉鬼回首,后跳一步,手忙脚乱地掏衣包,摸出一张黄色符箓在手,手颤抖不停。 “是我。” 徐山叹道,心中还是挺欣赏这位古道热肠的世俗间道士,一丁点可怜的修为,为了夯吾这些不相干人的性命,却敢直面“厉鬼”,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舍身气概。 古元泉将信将疑,就在这时,石梯下再次涌上几人上来,却是梁县长、张剑、龙燕和她另外一位中年族人。 修罗屠场立即惊呆众人,张剑呕吐,族人惊叫,悲恸欲绝的龙燕伏在龙远兴的身体上嚎啕大哭,徐山站在崖边远眺沉默。 古元泉拉过梁县长在一旁耳语,没有添油加醋,简述刚才所历,只是最后徐山杀这三人,他成对方要杀徐山和自己,徐先生暴起反击。 梁县长听得明白,脸色不停变幻,想自己是遭了哪般的孽,本想让燕京记者宣传美丽神秘的方土文化,却是让对方看到这样一幕,以后谁人敢来,一切努力,怕都化为流水。 他是一县父母,片刻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与失落,请古元泉、徐山和张剑移步,自己要处理这边后事。 古元泉还要热心帮忙,自己可以做场法事,送这些亡魂往生。 徐山心中再叹,一步踏到他身前,又把他吓得后退不已。 “要是寨子里还有人会那驭蛊之术怎么办?刚才你没听明白?你我二人一身虫子只是暂时潜伏,你还要把自己送到别人眼皮下?走!” 徐山扫一眼场中苗家二人,轻声道。 古元泉脸色立白,却是忘了这遭。他是热心人,但也不是白痴,果断点头,上前再与老梁耳语,老梁得知他俩身有余毒,感激之余,催促他们立即进县城医治,回头自己上门拜谢。 于是徐山古元泉转身下山,走得几步,张剑追了上来,他眼中景色,一夜之间,从天堂到地狱,哪里还呆得住,但求一起离开,也顾不得昨夜春风。 下到上寨边缘,寨子里人声鼎沸,早已似炸开了的锅,三人互视一眼,就连徐山都心有余悸,回首那悬崖之上。 蓦地,一道声音从上面传来,苍凉高亢,像困虎的悲嚎,似霸王的绝唱,响彻天地,在山谷回荡,周围一下安静下来,不知何往。 “那天,我在山上打猎骑着马,正当你在山下歌唱,婉转如云霞,歌声使我迷了路,我从山坡滚下,哎呀呀,你的歌声婉转如云霞…” “都达尔和玛丽亚!”徐山和张剑一起叹道。 这是一首流落在中亚草原的民歌,数十年前被王洛宾先生翻译收录汉国内,描绘的是一位哈萨克少年都达尔遇见熊国少女玛利亚,一见钟情的故事。 “是龙展!”古元泉叹道,他还用手指向那里。 只见万丈青山的腰间,平台临空支出,那里,是大山的心脏,是这蜷伏着的夯吾苗寨的桂冠。 一个火红的人影,慢慢挪到悬崖边,那火人仰天长歌,天上的流云似乎都听得动容,变幻模样,隐约似一只凤凰。 “哎呀呀,你的歌声婉转如云霞…” 烈火中的龙展,张开双臂,一跃而起,像是要去拥抱那只凤凰,在空中一坠而下,如流星灿烂,如云烟消散。 问世间情是何物,到头来,总是生死相许。 上寨里又起了火光,尖叫声重起,三人沉默良久,转身离开。 夯吾地处十万大山边缘,只一条山路通往外界,跋涉十多里,除徐山外,另外二人早已流汗不已,但几人皆不话,各种琢磨心思。 “古道长,我记得过了这个岭,就是车子停留处了吧。”又来到一个山脚时,张剑终于忍不住疲乏,气喘吁吁地问。 “嗯,这是牛头山的最后一个岭。”古元泉擦汗,回首道。 张剑皱起眉头看他,脸色瞬间变白,胃部痉挛,原是古元泉一口牙齿,里面全是血红,空中传来血腥味,刚才那一幕重现眼前。 古元泉和徐山也闻到味道,想起自己二人喝了那般大一盆血水,相视苦笑,嘴角抽动,血牙露出,各自都有些恶心。 徐山下意识掏出葫芦,瞬间定住,葫芦已空,昨夜早就喝完,却是想起那龙蒙应当是在这里面下的蛊虫,他本想扔掉,琢磨一下,又收了回来。 “这边,徐先生。”古元泉扭头四望,十多米外找到一旺山泉池水。 二人过去洗漱,尚未起身,徐山头在水里,手就拉古元泉横移一米,仰面而起,原来他的无埃听力,有物从天坠落,就在古元泉身畔。 “叽叽!” 入眼处,一只一尺高的猴儿站立,红色披风,腰间一鼓,手中有锤,正是那夯吾“魔猴”! 古元泉脸色大变,刷地抽出了符箓,徐山也皱眉看向猴子,目光锁定,气机已引,准备出手。 谁知那曾凶神恶煞追打张剑,跳跃翻腾击鼓起舞,破空翻山降临的魔猴,见到徐山的眼,脸上似乎有了人类的神色,眼里全是畏惧、虔诚和期冀,丢了鼓槌,双手举起,跪拜在地。 张剑和古元泉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何等妖孽,这是何等诡异的画面,沐猴而冠,学人礼仪?! 徐山转瞬就明白,这猴子奇异,可能真是龙展从祝虞墓中带回,它或许曾经奉祝虞为主,也不知以何方式,知道祝虞的元神或者鬼魂进入到自己身体内,现在可能还以为自己就已是祝虞,算得它的主人。 难道它真从几千前而来? 徐山沉吟片刻,有了计较,无论如何,这猴子可能知道祝虞墓地情况,先留在身畔,未来如果探寻巫墓,不得可以派上用场。 “起来吧,以后就跟着我。”徐山对猴子道,发音古怪,正是祝虞古语。 “轰!”徐山背后突起燃烧声音,一道火光直扑而来,同时响起古元泉的怒喝:“你到底是谁?!” 徐山何等修为,古元泉起手之时,他就明白,心中一动,晃身而过,那是一个几十厘米大的火球,正好飞向猴子,他却是想验证一下这猴子的修行。 “吱!” 没想到猴子一脸惊惧,慌乱之下临空跳起,正好撞在火球上,势不得减,至少两米,堪堪落下,身上倒没起火,只茫然猥琐地抓脑,看向古元泉,又看向徐山,似乎希望跑到徐山身边求庇护。 “老古!真是我!这是你的打鬼手段?叫什么?”徐山按住惊慌的古元泉手臂。 古元泉还想挣扎,哪里能动,听得徐山言语,看到他眼中清澈如水,终于放松下来,骄傲与羞愧混杂,道:“三昧真火符!你到底怎么回事?这猴子都拜你,你又突然冒出听不懂的话,我却是以为那厉鬼重临了!” “三昧真火?”徐山哭笑不得,如今的他,修行到这世间顶点,传统道家理论只能算个渣,但三昧真火前世今生都多少听过,你这点火球,就敢是三昧真火?只能道:“回头细。” 古元泉知道旁边还有张剑这个世俗中人,点头称善,回首那边。 张剑的嘴大得牙巴下地,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一趟湘西之行,鼓舞猴儿,夜听春雨,日见血海,临走都还有禽兽拜师,虚空生火! 古元泉过去给他解释回魂,徐山自然招手猴儿,刚才这暮,并未看出它的奇异之处,也不在意。 猴子一脸欣喜,蹦到身前,徐山伸手,它就跳到手掌上,刚才站立尺余长,四脚落地,也不过比徐山巴掌略大。 徐山给它解了披风,和腰间之鼓,披风只是布衣,鼓倒是不像普通牛皮,蒙扎方式也甚粗狂,可能是个古物,和鼓槌一起丢进行囊。 猴子安静坐在徐山手掌,脸上似有不舍,但依旧任他解衣去鼓,看到鼓装进行囊,眼巴巴地望着徐山。 徐山如何不懂,这就是儿童与玩具,点头之下,它就跳进行囊中,满足地抱住鼓咧嘴,仿佛痴笑一般。 三人再次上路,绝口不提夯吾之事,只闲聊刚才猴子。 张剑走南闯北,见识较广,这猴子,身体黑色,两颊有白毛,头顶突起一个的毛冠,应该是暹罗、真腊一带的黑叶猴,可能跟什么马戏团之类,流落此地。 古元泉以前觉得这是魔猴,但刚才自己火符一出,猴子就差点屁滚尿流,扬眉吐气之余,张记有道理,不过此猴山中也常见,就是乌猴。 在二人为猴名的絮絮叨叨争论中,大家终于出山,来到了大马路。 有车守候,这是梁县长的专车,原本预计这时应该接大家一起回去,现在,他留在那边要处理后事。 司机就是他的秘书,认得古元泉和张剑,古元泉先将他拉在一边,完梁县长的交待,吓得他脸色大变,车像飞似的直奔县城。 回到县城,天色已晚。 秘书一去汇报,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苗汉关系,重中之重。那边公安局派人前往夯吾,这边有领导专门请走张剑,自然是要求他笔下留情。 古元泉也有人招待,他谢绝推辞,领着徐山上了另一辆轿车,直回石门县,他的道观所在地。 二人皆是蛊海沦落人,虫口余生。 古元泉对徐山心怀内疚,觉得自己牵连了他,好好一个游山玩水,变成现在泛舟死海。 徐山原本的目的地自然是武夷,现在偶然一遇,不但听闻远古之秘,还生吞活剥了一只蛮荒巫族元神,一方面缓解了识海枯萎,另一方面,却是又多了道体之困。 那蛊虫之潮,不知何时将起,起则肉身僵冻,远比先前元气消散,丹田坍塌的威胁更急迫实在,自不能带着随身不可控的炸弹,再向旅程,于是计划落脚古元泉处,对方多少也算得本地生人,还有一个身份可以间接通道修行界连接红尘之地,风行司。 上车后,徐山看那司机居然也是道士装扮,才知道这居然是古元泉的专车,他作为道教协会的副会长,省里有专项拨款,不禁腹诽,官本位这种病毒,理论上是孔夫子制定礼教之后的世俗遗毒,现在,居然也传到了红尘之外。 湘西古丈,到湘北石门,此时没有高速,地穿张家之界,三百多公里,要花七八个时辰。 一路上,二人各有心思,自无睡意,为了回避司机,也是古元泉的徒孙之辈的项裴,古元泉不停向徐山介绍石门风物人情。 夜半堪至,徐山下车四顾,空气清冷,天幕几颗星闪耀,依旧群山之中,有枭夜啼。 项裴快步去叫门,徐山回身,隐约一道几十米的石头之墙,中间一门,背后一阁。 古元泉走近,略有得色,介绍此地属于浮瓶山后,海拔不下千五,自己道观占地十亩有余,前有茶花林海,后有百丈幽泉,此时夜色所挡,不然可一观世外春色,神仙中境。 徐山点头,二人算是生死之交,自然回头渡过这一劫,要好生叨扰。 观主深夜回归,众人皆惊起,在三清大殿,见礼过后,徐山初步有了印象。 水宁观,古元泉是单传观主,膝下两徒,首徒章川风,年约四旬,三道长须,气质飘逸,次徒王,年约三十,有粗犷之气,二人分别还有两个徒弟,前者项裴,后者古洛阳,都不到二十岁。 另入观皈依修道的还有三人,红尘中人,古元泉未仔细介绍,不过徐山何等眼力,看出其中一人因是养病在此,另外两老者,气质不差,估计也是高位退回山林。 还有一位虬须大汉,霍驰道,身材颀长,虎背熊腰,古元泉介绍比较慎重,是得过形意门当年一代宗师薛巅的传承,算得自己野狐禅上道友。 另外还有火工两人,如此全观超过十人规模,在这个时代的湘山一隅,着实不。 然后那叫古洛阳的孩子引灯,古元泉带他上行,沿途青石铺路,两边紫竹芭蕉丛生,转过三道台阶庭院,一石头做基,白木做梁,青瓦为顶的幽静舍伫立眼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三十七章 观水宁心 二人入内坐定,古元泉挥退徒孙,徐山道声且慢,却是突然想起猴子,放将出来。 来到陌生环境,猴子也不怕生,眼睛滴溜溜转一圈,不知是脑里断了弦还是多了一根,居然再次拜伏徐山脚下。 古元泉和徐山面面相觑,真他娘的见鬼,这猴子比人还讲礼仪,就是刚才古洛阳拜退也未这般行礼。 徐山招手,它就起身过来蹲在脚边。 旁边被叫住的古洛阳今年方才十五岁,本就是古元泉远房孙子辈,幼时家贫,被送到观里谋生。 他长得剑眉星目,俊朗有风,此时见到这一幕,惊讶之余,艳羡不已,就差流下口水,要不是祖师在场,不得就上去抚摸玩耍这猴子一番。 猴子妖异,徐山怕它有鬼伤人,沉吟一会,低头试探道:“你这猴子,既然有缘跟我,过往不究,我给你取个名字,权做使唤称呼可好?” 猴子叽叽两声,点头。 古元泉再抽一口凉气,古洛阳眼睛都要掉下。 徐山看古元泉一眼,想起他下午与张剑之辩,道:“既然古道长过你是乌猴一族,以前种种,辟如云烟,以后就叫你乌云吧。乌云,你可明白?” 猴子眼露喜色,一个筋斗,伏身再拜。 “我观你颇懂运力之道,以后且需安分,不得随意伤人,否则我就镇你个魂飞魄散!乌云,你可答应?” 徐山脸色渐肃,他如今修行,看破迷惘,眼界里还有了祖巫和那蛮荒祝虞,完全相信妖物之,这猴子太过聪慧,能听人言,智力不下几岁孩子,已堪比妖物,如此收在身边,自然要有规矩定之。 猴子抓头挠耳一番,不知是这番话不好理解,还是它有所抗拒,但看到徐山的眼里寒光迸发,衣服无风自动,气机已起,恹恹点头。 “如此,你跟这个哥去吧。”他指向古洛阳,道:“友帮忙给他弄点吃的,照看一下,记得莫随意挑衅它,此猴颇有蛮力,性情古怪,要是有伤人之事,且来告我。” 古洛阳大喜,少年不知愁与忧,眼里只看得到光明一面,向“乌云”招手,猴子似乎思考了一下,向徐山再拜后,跟了出去。 室内陷入短暂沉默,良久,古元泉幽幽道:“不是我粗话,这是真他玛见鬼啊!还是两只!徐先生,这倒地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我心里慌得难受!” 徐山莞尔一笑,这样诡异一幕,完全就是夜半聊斋,常人或许以为是黄粱一梦,天荒夜谈,但古元泉这种真知道和见过“厉鬼附身”之士,如何不为之疑! “下午我被那龙展抓住,脑中就起了幻象。”徐山琢磨一下,按古元泉理解的方式遣词造句道:“在漫天黄沙中,有个不成人样的火影,想要吃我。感觉就是在战场之上,你知道我的经历,哪管生死,活下来就是胜利,冲上去就开打,也不知斗了多久,最后,也如你看到,我活下来了。” “这…这就完了?”古元泉瞠目结舌。 “额…我把那火影怪物打死,它就像火花般散落,然后我就突然懂了某种语言,就是你听到我教训猴子的话,又想起外面情况,将计就计,装成你的猛鬼附身的样子,迷惑对方,后面你都知道了。” 徐山补充道,对古元泉这种还在修行门外之人,他自然不会讲出祖巫和传承之事。 室内再次陷入宁静,古元泉皱眉深思,半饷才笃定道:“应该是你身上煞气克制了那厉鬼!武术技击我不懂,你的身手可能不差外面那霍驰道,听他已经是什么暗劲高手,可你身上那煞气之浓烈,我完全感受得到,刚才介绍你俩认识的时候,我看出他眼里都有忌惮之色,要知道我那老友在这一方,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 徐山若有所思,自己化劲在身,但并不通武技,现在坐卧行走,都随时在琢磨,可能举手投足间,显露出用力技巧,泄露了修行。 “这样也解释得通这猴子听你的话了,一方面你会那种语言,另一方面或许它也知道那厉鬼化成了你!”古元泉猛然拍桌,再次兴奋道。 徐山点头,这次对方猜测却是没有离谱,道:“嗯,应该如此。现在,最关键的是,你我身上这一身蛊虫,怎么办?你是此地人吧?可有解决之道?” “苗疆蛊术,由来已久,传众多,千奇百怪,但真正见过的,少之又少。”古元泉摇头叹道。 “什么意思?你到底懂不?”徐山疑惑。 “这么吧,蛊术肯定有,现在你我一身就是证明。但是,我想,一方面汉国主政后,善待苗家,此术就不再运用人间,另一方面,就算在人间所用,也没人知道,真有人死于蛊虫下,别人只会以为被蛇虫叮咬,或者其他疾病。”事关二人生死,古元泉也脑袋急转,总出这般道理,看到徐山皱眉,最后还是长叹:“那么多,意思是我也不懂!” 问道于盲,徐山翻了白眼,琢磨片刻,想起一个细节,道:“你记得那老巫婆将死之前怎么的不?她她只会控制蛊虫起伏之术,没有解药,但是她有一个师傅,只要她师傅降临,问题就迎刃而解!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她师傅在哪里,如何求得给我们解蛊!” “对!”古元泉击掌而叹,道:“我当时迷迷糊糊,你这样一就想起来了。” “不过,”他脸色随而转白,道:“你杀了别人弟子,怕…” “还破坏了他们那厉鬼降临的仪式!”徐山也长叹:“还有一个问题,也不知此蛊被那巫婆控制,会潜伏多久,要是醒来,你我怕也马上就要化骨。” 二人夜不得寐,天将微亮,制定出几条方案:首先,古元泉还是要找渠道摸清夯吾巫婆的师傅是谁,在哪里;同时,古元泉通过自己道教协会的路子,看能不能求助传中风行司高人,寻到解药;最后,准备好牛羊,万不得已,虽然不知效果,但只有借那喝血之法。 徐山人生地不熟,这些事落在古元泉身上,生死时速,商定他就去联系安排。 徐山走出室外后院,院子几百平方,远处就是浮瓶山色,有一白泉不大,临空十多米,洒落而下,那处建有一亭,水声潺潺。 院内几树腊梅海棠点缀,青石幽幽,径通向亭子,徐山忍不住赞叹一声,却是世外桃源,古元泉的祖师给他留了一个好传承。 他驱步而行,片刻即至亭子边,只见一汪幽潭,深不知几许,上有白龙下凡,水雾扑面,沁人心脾,整个人突然为之一爽。 他看角落处有一柜,打开来看,有蒲草之团,拿来坐罢,观水而思。 这潭水,就如自己,天降清泉,聚而成潭。如果想要宁静,自然就不得那方落水,如果要水,自然就得不到宁静。 人世间之事,莫过于此,他若有所感,继续推演。 这件事情遭遇,处理上,杀那巫婆龙姬,有些仓促,所以断了线。 但如果不杀,万一对方另有秘法,唤醒蛊虫,自己身体变僵,手脚被束,死得更快! 还有,包括现在,就算知道了对方师傅的下落,追杀过去,对方师傅是个什么修为? 徐山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幸运儿,除了河图传承是“天选之子”,但实际上有了河图后,因为天道反噬,他反而算是“霉运缠身”。 所以,徐山相信,那祖巫之墓不可能只有一个,像祝虞这样脱困降临的所谓“巫神”,应该也不会只有一位,不见这次祝虞降临,为什么对方师傅不来主持?最大概率的原因是,这样的事情,已经不少! 那么,对方师傅本人,要么身边,就有早就降临苏醒的其他巫神,以那所演,如果行之以方,自己这身刘白玄所谓在末法时代已是巅峰的修行,未必能一鼓而下,稍有耽搁或时机,给对方唤醒蛊虫,就是个遭。 如此,去寻那巫婆师傅解蛊,实际是下下策! 与古元泉相比,徐山自认为还有两个手段,其一是用宝瓶内缚,只是蛊虫现在潜伏,还有待验证,不知道能否压制。 其二,就是那次在山城王强处斗那血肉怪物的灵感,当时自己一击怪物,怪物就喷溅血水污物,粘衣即烧,附皮即灼,当时还有二人被淋过通透,灼烧而死,而自己脸上现在只是一个伤疤。 这明什么?自己身体的免疫力和抵抗力,远超世人,不得就是百毒不侵,虽然免疫不了蛊虫等活体生物,但如果喝下敌敌畏这等毒药,有可能自己不死,但能却够毒死蛊虫! 这当然是赌命,真到那一步,以徐山现在的心性,又如何惧之。 这般暂时想个通透,徐山安然入静,道心复宁,只待古元泉那边结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三十八章 授业传道 徐山的静坐被尖叫声打破,下院院子传来怒喝嗤笑,听得明白,却是那猴儿翻舞,有人群追逐。 他起身前往,从最上端往下走,这次将观内布局彻底弄了个明白,古元泉这处宅子不算其中,其他依旧上下三进的布局。 最上一殿为太元宫,供奉水宁祖师宁空道人,中间为太虚殿,旁边百米落有青瓦木舍,是其他道人的修行诵经之处,包括厨房,最下为三清殿,是世人上香膜拜之处。 观外绿波如海,黄芽起浪,正是那古元泉口中的茶园,山中时慢,尚有人间早不见的早茶嫩芽。 整个道观古朴幽静,茶园向晓,阵阵清风好,一如太白诗,“唤起仙人金”。 雾霭山岚,飘拂其间,鸟语花香,迎风扑面,徐山也不着急,放慢脚步,静享难得的浮现。 片刻后,来到传声之处,正是功课堂,宽大空旷,中间几方长木桌,燃灯幽幽,那猴子拿着一白色裤头,在几米高的木梁上翻舞,古洛阳面赤耳红地追逐,哪里得法,下面众人欢笑不已。 “顽猴回来!”徐山轻喝,除了古洛阳,大家瞬间牙巴掉了一地,只见那猴子老老实实爬下,双手举裤,仿佛举旗投降一般,可怜兮兮地望向徐山。 徐山也不理它,与众人点头见礼,然后寻问古元泉所在。 他降猴一幕,震惊了大家,知道昨夜观主他是高人一词,果真名副其实,大徒弟章川风恭敬行礼,师傅一早就动身前往县城,已经吩咐过,徐山是观内贵客,但有所需,只管吩咐。 徐山点头,也不打扰大家早课,只用餐叫自己就是,然后领猴而出,再次逛起了道观。 行过一圈,到那边缘时,心中一动,茶园传来劲风起伏之声,估计是那霍驰道在练拳,他故意踏重脚步,穿林而往。 尚未得近,他嘴角露笑,空中已经有个影子扑来,仿佛身边黑叶乌猴的放大几十倍,知道对方昨夜就有忌惮,此时要试探自己。 徐山侧身让过,果然是霍驰道,暗自一声喝彩,对方劲装在身,短虬粗豪,年约四旬,双眼明亮,垂手至膝,虎背熊腰,好一个昂丈大汉! 霍驰道父亲当年在农场工作,汉国动荡时,有位老人被送来里面劳动改造,腿部不便,他父就多有关照,常常让他给老人送吃送暖。 老人感其恩,传了霍驰道一路拳脚,是形意宗师薛巅“象形拳”中的“五行拳”,运动中,老人家破人亡,伤心之余,没熬几年就撒手去了。 也不知霍驰道是天资还是合缘,这种情况下,他就凭此一路拳法,自己摸索着练,到如今,暗劲大成,已到化劲边缘,打遍半个湘山无敌手! 他得的传承里,还有一副药丸配以修炼,叫“五行丹”,全是贵重药材,所谓穷文富武,他沉迷武道,囊中羞涩,连妻儿都没有,就受了这边矿业大亨黄旭峰的聘,化身保镖。 霍驰道那师傅告诉过他,象形拳走到后来,是道家路子,所以他结识古元泉后,倾心求教,二人成了另类的道友。 昨夜古元泉和徐山回来,他的眼光已在众武之上,但对徐山这个跟自己一般高大的猛汉,根本不能看透,举手投足,坐仰行走,行云流水,无不暗合运劲之道,一身杀气,比自己还强烈,这时相遇,自然见猎心喜。 徐山点头示意,霍驰道明白对方是让自己放手而攻,双手抱拳一礼,面沉如水,抡臂劈拳就来。 薛巅是一代形意宗师,化劲大成,堪堪到结丹边缘,可惜他生在那个年代,擅动信仰,被汉国几十杆枪扫死。 薛巅形意,起即劈拳,暗含鸡形啄米,这是霍驰道立功之基,他甚至练到双臂比例失调,另长一寸,仿佛一只马猴,湘山武术界送他的外号就是“痴猴”! 风起浪翻,徐山点头,对方这一手发力用劲,已然全身练成一条筋,他的灵台何等无埃,眼光之下,还有暇仿其出手,摆臂点去,与他自己的“永字八法”之“怪石”,形神皆似,只有几个骨骼联络处有差别。 “轰!” 空中传来巨响,霍驰道脚下嗤啦声里就后滑数米,那“乌云”猴儿显然最喜这种场面,兴奋中一个筋斗翻身上树,还叽叽直叫,恨不得鼓在前。 “再来!” 霍驰道眼中战意浓浓,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落入下风,知道机会难得,遇到世外高人,合身再上。 裹拳形似波浪,像巨蟒吐水,鼓荡涛涛,践拳如巨锤锻剑,火星四射,有爆裂惊炸之猛,钻拳仿佛飞龙潜渊,然后时机来时,一飞冲天,要破空而去。 霍驰道猴形最正,速度之快,一扑之下,都有残影,他的抢攻,仿佛几十头巨猿金刚降临。 而徐山像一只巨象,那金刚每一臂出就卷起狂风,而巨象岿然不动,每当风来,鼻子就堪堪一摔,甚至有时尾巴一摇,就风平浪静。 一时间,茶树边的残枝败叶,化入风中,只见这茶园中的石坪空地之上,似真有堕天而下的云卷云舒,又像那深潭泉水喷涌潮起潮落,道观内数人听得动静,远观之下,就已经痴了。 徐山亦有些心喜,他虽然与吉亚慕汉一战,擒拿化劲在手,但很清楚,自己差真正的武道大师还远。 武术技击之道,就是搏击技艺与力量运用之道。 真正的武道大师,应该就是一个对身体每一块肌肉、筋骨的控制大师,他们能在任意时刻,任意角度,将身体所有细胞,血液、经络和骨骼协调成一个力的传导器,并且不断打磨修行,要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形成记忆,条件反射,举手投足,化劲其中。 徐山悟出化劲,其应用方式,就如当年的铁血神通控制下的灵台,灵台对身体进行了化劲的程序编译,每一次只需启动这个程序即可。 这自然比不过真正的武道大师,毕竟别人不需要身体和大脑之间的这一道信息传递,他当时能够压制吉亚慕汉,因为他渡劫身体的特殊性,素质远超对方,无论蕴含的力量、敏捷速度等。 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明了的例子,从化劲蓬勃的力道来看,如今的徐山,可能全面碾压张虎臣和慧通,但是,如果面对子弹入体的情况,后者可以调动肌肉经络,夹住子弹,甚至控制血流喷涌,而徐山却做不到! 所以这次见了霍驰道的拳术,没有生死之忧,自然要好好琢磨,不但是搏击的技艺,还有力量运用的细微之道。 “先生给我你最强的一拳吧,然后不打了!” 半饷,霍驰道明白差距太大,却又不甘,定住身形,爽朗喝道,空中残叶败絮落地,一遍狼藉。 “好!” 徐山颇有所得,挺欣赏面前大汉,控制到两层力道,轻飘飘一掌按去。 霍驰道皱眉,眼露喜色,他早已知道对方通了化劲,不是看不起,反而是要送大礼,让自己感受化劲,思索怎样才能最大感受其中力道。 徐山那掌似缓实急,霍驰道也是果断之人,瞬间就有了决断,双眼一闭,五行桩一蹲,全身松中带紧,举起右掌迎向徐山。 徐山再次暗自点头,对方悟性也高。 “轰!” 远方众人不明白,刚才火爆狂躁的场面如何转静,现在还有了慢动作,只见两条大汉的蒲叶巨掌,像常人击掌发誓一般,轻轻一碰,空中却传来雷鸣! “哈哈哈!谢谢先生!” 霍驰道倒翻几个跟头,匍匐在地不起,半饷才抬头起来,一脸狂喜,一边摔手,一边抢到徐山身边,就要拜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三十九章 老观有鬼 徐山并不自持其高,扶起对方,携手回到道观,众人刚才开了眼见,现在见得英雄相惜,纷纷鼓掌。 道观开饭,霍驰道前后伺在徐山身畔,执弟子礼甚是恭敬。 那乌云猴儿先前见过他跪拜徐山,不知怎么想的,可能就此以为是同道中人,看霍驰道顺眼,硬爬在他肩头,挠首掏耳,亲热调皮。 观内余人虽然有吃饭不语的修行戒律,但现在观主不在,特别是古洛阳,看着霍驰道被猴儿弄得尴尬,打趣:“霍爷,你要忍住,那乌云可是你大师兄。” 众人偷笑之余,纷纷问此是为何? 古洛阳先看徐山一眼,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就将昨夜见到乌云猴儿拜师之事细,惊掉一桌筷子。 霍驰道习武成痴,听闻如此异事,反而心中大定,这等高人,已如西游记里菩提祖师降临,眼里神光湛湛,坦然道:“认个如此大师兄,我当然求之不得,就怕徐师看不上。” 他完就推金山倒玉柱匍匐在地,道:“肯请先生收我!驰道愚钝,半生求武道至理而不得,今日方得有先生领门,日后愿为先生鞍前马后差遣,如有半点违背师意,但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众人虽然知道徐山是位异人,但实在眼界肤浅,不明大道何在,见霍驰道这般草率地发此毒誓求师,惊疑不定,眼巴巴看着徐山,长发花白披肩,年纪不明,二十七八既可,道三十五六也行,但多少也该比霍驰道吧? 霍驰道是观主道友,现在拜服徐山,他们不得不重新琢磨,这疤面大汉,皮肤铜亮,双眼就如后山禁地的潭水幽深,坐立之间,渊渟岳峙,隐约咀嚼出莫名的气质,不禁有些期待他会怎样做。 徐山倒没想到对方来这一出,多年来,自己都还在不停企望寻师访友,现在居然已被人寻求拜师。 不过他的眼界修行,在这世俗中,用高山仰止并不为过,霍驰道真要入自己门下,还算得他的仙缘。 徐山沉吟片刻,自己身患虫祸,还结下过黄琼那金丹第一人的梁子,迟早会有争端,也是该建立自己势力时候,脸色渐肃,定定看向霍驰道。 “你可有妻儿老?现在做何营生?入我门下,祸福不定,机缘与因果并存,你可担得起?” 霍驰道拜下之后就有些忐忑,别人不懂徐山修行,他自己如何不明,简直就是云端不见首尾的神龙现世,九霄不闻的仙家下凡。 他自己一辈子所求机缘,就在面前,生怕对方拒绝,此时听得徐山之语,咚咚咚就连磕三头,喜不自禁,颤声道:“回师尊,驰道醉心武学,并未成家,只余家中老母一人,自己替人做保镖赚点修行药钱。朝闻道,夕可死,师门荣辱,驰道就这一身皮囊,必然担之!” 徐山是两世为人的妖怪,看人眼光,老辣至极,知道这汉子是心坚意定之辈,杀伐果断,有自己性情中的一面,当下点头道:“既然如此,洛阳,麻烦斟酒一杯,众生作证,今日霍驰道入我门墙,必亲厚之。” 道门重礼,这般做了传承见证,待古洛阳斟酒给霍驰道,都肃了神色,正襟端坐。 霍驰道恭敬地献酒,徐山接过,一饮而尽,立身而起,挑眉展颜,衣服无风自动,道:“我这门,洒脱无埃,并无规矩,但求心意通畅,直奔九霄天道,驰道随为师临之!” 他这番话,运上了一点喝破歌乐的铁肺铜喉,声音似古钟敲响,汽笛悠悠,远远传开,直上九霄,如龙吟长空,室外山岚卷起翻滚,茶园百树点头,这浮瓶山,仿佛活过来一般,祭奠仙家誓言。 “是!” 众人耳中嗡嗡,余音绕梁,面面相觑,霍驰道才拜师门,就见师父神通现,是要带自己桀骜云霄,只觉热血盈腔,昂然作答。 片刻大家回过神来,纷纷上前道贺,那乌云猴儿早在旁琢磨半饷,拿了古洛阳放在桌上酒瓶,抱起摇摇晃晃,献到徐山面前,眼里可怜兮兮地似有某种期盼。 大家惊诧之余,轰然大笑,就是徐山自己也为之莞尔,接过瓶子,道:“也罢,还算上你这猴儿,日后我开山门,无论先后,你都算最一个弟子。” 乌云欢喜一个筋斗,满屋欢腾,喉中发出怪叫,似乎嘎嘎直笑,室内热烈气氛达到顶点。 徐山师徒对视一眼,也有欢喜,他们二人,都是常洗心性灵台之辈,吐出的泡沫就是钉子,这番定下名分,从此红尘世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徐山略微思考,霍驰道的修行,就在武道化劲边缘,自己现在身体有虫患待处理,也不急于传承阴符术,吩咐他回去琢磨今日一掌,日后每日一掌,先将化劲擒拿在手再做下一步修行计较。 霍驰道自然称善,他习武几十年,心性如一,功夫有悟性的推动,但更多都来自水磨,刚才硬受一道化劲入体,已是有太多要咀嚼的地方,遂领命退去闭关。 那乌云猴儿,实在灵性,它在徐山身边压抑,有畏有惧,现在已知道霍驰道是自己亲人一般,弃了昨夜玩伴古洛阳,就安坐师兄肩头不下来。 如此众人堪散,徐山回到古元泉青石院的亭子,另有事情琢磨。 却是他清晨临潭观水就发现了的异常,这泉水自山间奔来而下,虽然不大,但显是浸润之水,常年不会枯竭,旁人或许难以察觉,但徐山何等眼力,明察秋毫而无埃,这幽潭溢出的水量,略于落水,明潭底之水,另有去处! 徐山观察半饷,并无所得,持蒲临水坐罢,任水雾扑面,闭上了眼睛。 泥丸虚空,灰云依旧,灵台基石,周围一汪池水,仿佛沙漠出现绿洲,有了一些生气,千丈灵台之巅,玄黄猴子静坐,它眉宇之间的那两条阴阳鱼,已经恢复如初,仿佛被缚的两条游龙,摇曳飘舞空中。 猴子鼻间喷出青烟,天魔葫芦重现,屈指一弹,玄妙的波动已经扑出虚空,降临扫荡人间。 神识之下,百米方圆,悉数展现,此潭表面宽不过五米,向下渐展,深近七十,潭底宽度已达到二十米左右,另有两条幽道,不知何往。 幽潭墙壁和底部,长满水草,只随潭内水流起伏,并无游鱼之物活动。 徐山收回神识,皱起眉头琢磨片刻,心中一动,再次祭出神通,扫描底部,良久,眉头舒展开来,果然,有所发现! 他的神识,却如雷达,可以定出轮廓,刚才那潭底水草起伏,除了一地泥土石头,似无他物,但刚才回味之时,总觉得当中一方尺余长的石头有异,现在已然明白,那石头自己并未扫描通透! 就好像一个黑洞,自己的神识波纹被吞噬,又如有隔离服或者涂有吸收材料,雷达定不出它的形状,以及里面到底有什么! 徐山暗自称奇,古元泉过他祖师于此遇山见水,心有所感,就地建观的传,水宁,水宁,恐怕就落在此物之上。 虽然自己与古元泉是生死之交,这好像也是他观传承,但求道路上,于现在的徐山又怎么会有道德束缚,好听点,此物自然该有缘者得之,实在点,就是舍我其谁。 他收回天魔葫芦,自己身体在结丹前就能下水二十米,如今经过天劫洗礼,还未尝试,相信会更深远,但基本的物理学知识摆在那里,水下七十米的压力,一些金属都会压弯,此时自不该冒险,只能寻机再谈。 如此计较清楚,徐山再次进行另一方面的推演,刚才动用神识,自然也扫描了自己的身体,就好像做了核磁共振,肌肉骨骼,血液经络,悉数在心,任他心如铁石,依旧头皮发麻:身体里,起码不下百余只头发大的蛊虫潜伏! 那虫豸仿佛蜘蛛,嘴角吐有数根细丝,缠绕在前,身后一尾,似蛇似蝌蚪,遍布全身,从手到脚,甚至脸上都有两只! 现在众虫就如僵死之蚕,冬眠之蛇,那次发作时间不过分钟,就已长成这般,如果一旦觉醒,后果哪堪想象! 活物入血肉,如何得解?徐山再次皱眉,先前还想简单了一些,这样的活物,怎么可能有解药!这不比人类的蛔虫,在肠道还可以排除,就好比水蛭进入人体血管吸血,只可能动手术摘取! 他这般陷入沉思,时至夜晚古元泉回归,也未得良方,最可能的办法,就是要么喝毒药,赌命自己不死,毒死蛊虫;要么就是全身麻醉,让人手术取虫,可现在虫身既,又遍布全身,有些甚至就在脊椎之畔,真手术下来,估计也不会是个活人。 古元泉脸色凝重,先勉强恭喜徐山收徒之事,自己长期与霍驰道道友相称,没想到出个门回来,就矮了一辈。 徐山知道他今日之行,应该是无甚进展,摆手之余,自己二人,当然另论,只管将结果来。 没想到事情反而不是徐山想象的那般无助。 首先就是已经从古丈梁县长那里打听到巫婆的师傅。昨天他们走后,老梁代表官家父母,主持安抚夯吾惨祸后事,灭了上寨大火,一力提拔那天陪着一起的苗人龙谭文做寨主,并许诺专项资金支援苗寨重建,取得人心所归。 他知道古元泉和徐山二人身中蛊毒后,寻问之下,寨中一位老人道出了龙姬师傅,叫勾良夫人,是很多年前慈利蛮的最高祭祀,现在算来,年纪都怕已不下百岁,也不知死了没有,至少慈利蛮现在的祭祀不是她,而是一个叫司辰的祭祀,尊称司辰巫神。 其次,风行司通过他们协会的会长也间接联系上了,常驻湘山的代表为一个叫方壶宗的门人,叫卫理,但此人并无解蛊之术,愿意帮忙联系另一个丹药修行门派,玉蟾门。 寻找龙姬师傅,本就是徐山心中的下下策,不过后一条,居然又回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地,想一想,也是理所当然。 徐山有些奇怪,既然如此,也算是有希望,问古元泉如何面色这等难看,还有一点,观内有电话,这两件事情都可电话联系,他又为何要下山去做。 古元泉瞬间脸色红白起伏,沉吟良久还是道出了答案。 原来那卫理过,玉蟾门是世外最大的门庭,并不好话,其丹药在世外都算仙丹,珍贵无比,药丸价格,动则上百万,还要看有没有,让古元泉心中有数,做好准备。 这个年代,这样的价格,古元泉心就已凉,知道两条路可能都要被断,命,怕是不久矣! 因此,他这番下山,却是要准备后事。 到这里,他又停顿住似乎难堪,但看到徐山皱眉,想到对方也如自己一般,也就豁出去,,几年前,一位红尘丽人找自己卜命,也不知如何,就动了凡心,一段孽缘后,居然还有一个儿子!现在自己将死,得为母子留个出路! 他完一脸羞愧,等待徐山的嘲讽,却是他一生修道,在道教还身居高位,被世人膜拜,背后藏有最大的污点,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室内陷入沉默,徐山哪里关心这等事情,情情爱爱,粉红骷髅,谁又堪得透,只琢磨两件事情,其一,没想到玉蟾门的丹药这般贵重,自己囊中羞涩,眼见古元泉也是个贫货,买药之钱何来?其二,以自己先前的推断,药物,应该是没有办法处理二人这等蛊虫! 是夜,古元泉长叹短嘘,徐山皱眉沉思,并不得眠。 夜半,徐山心中一动,腹部有一处微痒传来,知道要遭,果然,古元泉倒地,惨叫就起! 徐山祭出神识扫描之下,自己身体已有几只蛊虫苏醒,古元泉亦是! 他忍住疼痛,手指化剑,连点身上数处,化劲喷涌,仿佛无形的螺旋气箭,从蛊虫身上穿过,震荡附近肌肉血液,那蛊虫震昏过去,再次潜伏。 这是徐山早就思考好的临时手段,既然有效,提拉古元泉在手,手化如影,仿佛圣手施针,依神识中醒来蛊虫的位置,连点数十下。 古元泉却再起惨叫,原来蛊虫虽昏,但那化劲入体,震荡之下,疼痛并不比刚才差,就如钢锥钻体! 生死时速,徐山掠身出室,快若鬼魅,直取上午就观察过的鸡舍,扑掌而入,墙倒瓦飞! 他双手化笼,捏住两只鸡,往来处而返,尚在空中,就抓到口边,毛也不拔,一口咬下,深深一吸,鸡就瞬间变枯萎! 回到室内,古元泉自无他的功力,他一手扶起对方,另一手掌在剩下的一只鸡颈间摸过,鸡毛纷飞,血喷涌而出,自然是古元泉被捏开的大嘴! 古元泉身受虫害,头脑却是清楚,知道徐山在救自己的命,咬住鸡脖,汩汩咽吞,哪里还管血腥与杀生。 深山老观,夜半惨叫,仿佛有鬼出行,早就惊醒余众,片刻奔腾之下,有人去了鸡舍,有人从院破门而入,房内几灯如豆,自己的观主一鸡在口,昂然咀嚼,鲜血喷溅,大家瞬间头发炸立,毛骨悚然,痴呆当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四十章 三十三天观水洞玄 修出元气,已可改善身体,提高力量和敏捷速度,就如当年幼时徐山,筑基就可堪敌暗劲高手秦先勇,这也是古元泉能和霍驰道称友的原因之一。 观内唯一有此修行的还只有古元泉,所以,这一方面再次证明现在已是末法时代,另一方面也明修行资质问题。 事实亦如此,来得最快的是霍驰道,他破门而入,眼力之下,看得明白,是师尊在施救古元泉,虽有惊诧疑惑,但并不打岔。 后至的是古元泉门徒,火工两人去看了鸡舍,另外俗家三人年迈腿弱,惊醒之下,反倒拉住被子裹身,口中念起了平日没拜过的菩萨名字。 徐山心中思绪早就千白转,血液之中,能含有的只是某种生命激素波,可以稳定蛊虫的吸取,安抚之余,并不能解除,相当于告诉蛊虫,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请你吃吧,吃了就睡,相煎何太急! 在这种理论下,那蛊虫需要的是人精元之气,吃饱就吐丝,徐山手脚不停,不断用青城剑道点出化劲震荡自己和古元泉体内的蛊虫,一方面示意霍驰道拿来自己的行囊,却是想起那杀人夺宝般拾来的丹药,理当有同样效果。 古元泉徒子徒孙四人,过了最初的惊吓,以为徐山在陷害其师,面色苍白中,忐忑想上前制止,却反而被霍驰道喝住。 霍驰道是他们观主多年道友,信任还在,于是停步,不然怕不遭徐山恼怒之下,出手打个人事不省。 徐山接过行囊,翻出丹药,自己几颗,对方几颗,合着鸡血喝下,神识不停,静观其变。 果然,这次蛊虫不是被人用术唤醒,先后有别,也不知是丹药还是血液作用,丝丝热流,滚滚全身,有虫醒来,饱饮之下,吐丝睡去,直到十多分钟后才将停。 这般过程,依旧虫口肆虐,啃咬血肉神经,古元泉惨叫不断,徐山也抗出了全身汗渍,还好先后而来,没有瞬时僵住全身,那些丝最初会影响行动,过得片刻,仿佛与身体融为一致,徐山明白,如果所有蛊虫一起吐丝,最终,自己二人,只会落个人茧下场。 半时后,这波虫潮平息,刚才生噬活鸡的形象太过诡异和吓人,瞒也瞒不住了,古元泉让洛阳去安抚火工和几位老头子,这边慎重地将夯吾之行,以及自己与徐山二人身患虫祸的事情告知大家。 章川风几人脸色惴惴,传中妖魔之物照进现实,古元泉也理解他们的恐惧,包括自己,刚才那生不如死的痛楚,犹有余悸,已经心灰意懒,吩咐几人天亮去祖师殿,准备安排传承后事。 徐山独自思索,刚才蛊虫苏醒,他尝试祭出了宝瓶,宝瓶刷出的无形玄念,洗过全身,却并无效果,明白宝瓶能作用的应该是元神神念这样的电磁波,而不是活体,也就又断了一种制服手段。 他微微叹气,招来身畔一脸关心却又插不上话的霍驰道,如今二人的关系,很多事自然不用遮掩,吩咐他立即下山,一是为自己准备剧毒农药,二是去县医院想办法购买甚至抢,都弄点血库的人血和麻醉药品来。 这两件事情,都莫名高深,甚至有魔道影子,霍驰道是心意如一的汉子,既然师傅所需,必然办好,事实上,他心中还有一个渠道,准备先落实清楚,于是领命而去。 众人皆散,古元泉脸色灰败,徐山笑他要打起精神,莫轻易放弃,不天无绝人之路,单只为他那媳妇儿子,也得坚持下去。 提到子嗣,古元泉老脸有了颜色,看徐山笑对生死,沉着如初,不禁佩服不已,受到感染,何况刚才还救了自己的命,于是问,路在何方,自己跟着走就是。 徐山琢磨片刻,面对虫潮将起时,现在还有几条路子,一是刚才的化劲震荡,自己还可以承受,但古元泉受到化劲入体的伤害,并不比虫啃差多少,这对他来,并不是上策;二是让霍驰道去买的麻药,目前还不知道效果;三是徐山刚想到的,理论上还有一种效果一致的手段,电击,或者是道法里的雷霆之术,蛊虫是活体生物,同样可能被电晕! 完他略有期待地望着古元泉,对方过,他师傅当年降服厉鬼,是招来过天雷的,如此对方可能有雷法的传承,要是像当年龙虎山那瘦鬼的妙术,自己二人获救的几率就大上许多。 古元泉脸上的神色再次精彩,徐山瞬间明白,无心欣赏,喟然长叹,估计与自己鬼谷一脉相似,一代不如一代,曾经阴符七术,到后来只余一术! 古元泉尴尬解释,一方面丢了雷符的制作传承,他师傅当年都是用的上代遗物,另外自己元气修行不够,根本激发不了,他师当年通了泥丸,耗尽精血,才激发得了雷符。 徐山心中一动,符箓制作,自己曾经研究过,当时手上有神符宗的雷符和回春符,并没有研究出一个名堂,反而修行出一个可以激发符箓的神念,后来被送入洛则脑中消散。 古元泉虽然不会雷符,可那天发出一个火符,就是他所谓的“三昧真火符”,不得交流一番,以自己如今的元神神念,可以推演出符箓之道! “老古,你那日的火符呢?不要告诉我又是遗物。”徐山问道。 “当然是我制作的!你也太瞧人了!”古元泉终于找回些颜面,骄傲地道,这是自己立身之本,道教协会副会长的身份就是功出于此。 “你可能终于能派上点用场了!”徐山话语并不客气,二人患难之交,已用不着虚言。 “哦?怎么?要我做什么?”古元泉一喜,这几日自己确实像是废物一般,拖累了徐山。 “把你的修行传承讲来,我看能不能推演出雷符或雷法,好控制随时可能苏醒的蛊虫!”徐山眼里幽光亮起,他相信以自己如今琉璃无埃的灵台,势必马到功成。 “我的传承?你来推演?”古元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我知道你武道厉害,可你知道你在什么?这是修道!修仙!” 徐山愕然,看着对方都要突出的眼睛,叹息:“又是秘不外传的规矩?都这个时候,还死脑筋?这样,你收徒不?我拜你为师。” “不是…”古元泉已感觉脑袋不够用,跟不上节奏,修行讲资质,对方一个武道蛮徒,突然讲要学道,还要马上推演道法,实在无语:“不能外传的规矩是有,可重点不在这里啊…” 徐山皱眉,哪里还能磨叽,道:“这样,我拜你为师,受你传承。半路出家,献一份拜师礼,。只,答不答应!” 信息量既大且异,古元泉依旧半饷才回过神,见得徐山坚决,对方又是想挽救自己二人性命,哭笑不得中点头同意,这算什么事情,明日那霍驰道回来不就叫自己师爷了?! 话虽如此,他自然不会真把徐山当徒弟,去床头拿出一本线装古书,上书,递给徐山。 徐山如今何等脑力,过目不忘,且翻且琢磨,毛笔楷,二十多页,七八千字,翻完不过两分钟,就丢回去,开始闭目沉思。 “勿扰!” 古元泉看徐山这样粗略随意,以为看不懂,刚准备解释,结果对方就一句把他堵住,悻悻作罢,想,你还装神弄鬼起来了! 徐山接触过的修行之法不多,自己的阴符术,巴曼华的天魔术,以及刘白玄当年解过的丹道基本常识,宝瓶内缚印不算,当时连文字都没有,只是通过磐石金刚执内缚印瑜伽姿就修炼成功。 他通篇反复咀嚼半饷,已有心得判断,这确实也算道家宝典,同样走的是丹道一途,却又另辟蹊径。 此经的修炼,同样以入静为基,后面就改变方向,需要修行者观想水月,水中有月,月华洗水,水生元气,这就是第一缕丹田元气的产生,然后就与传统道家一致,驾驭元气,按特定路线,周流六虚,是为筑基生虚丹,后面积功渡劫,往上就没有了修行,估计金丹就是此经的顶点。 徐山如今金丹之劫都渡过,泥丸虚空,元神真身都已锻出,自然还有不同的理解,此经还有另一个妙处,在于那观想出来的水中之月,估计是天劫洗虚空,洗出明月真身,识海潮生,明月照空,月华出脑,就是神通! 他对照自己的修行,越想越妙,大开眼界,里面有三个最值得推演的地方。 其一,自己当年修出的元气,控制不了方向,而此经是驾驭元气走特定经络,这明什么?只能是自己的元气因河图所起,不为自己所控! 这里就有一个更重要的结论:元气,可能有不同的种类!不是单单他以前认为的波段不同,可能连性质或附带的属性都不同,有些与水相近,有些与火相合,有些甚至可能混沌一团! 其二,此经元气临水观月而生,带有一个水字,与那相似,会不会有共通之处?都是水系元气的修行? 其三,以前自己推演结论是,元气是大千世界中的一种奇妙量子电磁波,理论上万物生灵都可能激出,如此到处都应该有元气,只是修行者自己能够激发和吸收的是符合自己频段的一种。 那么,此经所谓观水,是否是从体外吸收水属性的元气?或者观月就是元神神念在吸收月华中的某种物质?正如当年巴曼华的欲望神念,最初与自己不同频段,后来通过波粒二象性的粒子交换感染,也就越变越强,甚至长到四尾。 这样来,自己身体丹田坍塌,元气消散,是否可以从外界吸收元气入体? 这,或许已经是另一条通天路摆在了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重山,见我开万法 徐山尝试这观想之法,入定进虚空,可泥丸早已定型,就好像混沌开后的天地,清气已升,浊气化土,完全就是活脱脱的一个世界,哪里观想得出来! 他皱眉归来,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古元泉,叹道:“你现在修行到哪一步?元气如何?离上昆仑顶还有多远距离?现在凝练出几丝月华?” 古元泉瞠目结舌,什么意思? “算了!”二人的观念和境界差距太大,徐山祭出天魔葫芦,神识降临,挥手道:“你入定驾驭元气一次,然后制作一张符箓给我看!” 徐山全神贯注下,衣服无风自动,双眼深潭出玄光,气势已起,锁定对方,古元泉懵懂中恍然以为回到幼年师傅教导时光,喃喃道是,忐忑之下,连入静都失败两次。 徐山闭上了眼睛,神识之下,并未看到元气,也不气馁,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但他另有其法,就是波动干扰。 徐山祭出神识,仿佛以他自己为中心,在水面投下一颗巨石,荡起水波,而古元泉体内元气或凝练后的神识波动,就会在水面游鱼摆尾,留下波纹痕迹,就好比那钓鱼人,可以用水纹推论鱼儿的大和走向。 果然,徐山在古元泉腹部发现了一点波动,得可怜,仿佛米粒之华,游不过几寸许,督脉都未行一半,已经失去力气,泱泱而回。 古元泉入定归来,刚才驾驭元气,体内有丝丝热流裹入其中,心中大喜,好久没有这么强烈的元气收获,暗自得意,看着离自己几米外安坐的徐山,本想问难道这你也懂,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看穿了自己,还十分不满意的样子,心中又有些羞愧。 徐山示意他继续制作符箓,古元泉只得继续,起身来到书桌,笔墨纸砚,悉数具备,凝神屏气,观想月华,手下笔走龙蛇,一蹴而就。 神识之下,徐山再次抓到了那丝波动,果然是从古元泉的头部起,溅射四空,堕天而落,凝结黄纸之上,仿佛一朵高台水花,突然遭遇万古寒风,瞬间被冻成冰晶,保持原来的姿势,坎入桌面,在桌面留下一朵冰花之纹。 徐山心中已经有数,这观水洞玄经,虽然奇妙,但太过温和与间接,元气需要神念就是那丝月华激荡肉身,来得太慢。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同样该是水系功法,但其描述的元气凝窍后,形成漩涡,自行吞吐洗练,却是比这强大太多。 他琢磨片刻,招来古元泉,道:“老古,刚才我给你过,我手上有一篇功法,名叫,是那日附我身的厉鬼消散后留在我脑中的。实不瞒你,我曾经也修行有元气,只是丹田坍塌了,所以你的传承和这篇功法我都修行不了,现在我想问你愿意修这功法不,我观察之下,这功法霸道凌厉,不得可以快速激起你的元气修行进度。” 古元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徐山也有过元气修行,这样才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对方可以力压霍驰道,不过又有了疑惑,道:“丹田坍塌是什么意思?还有,鬼传功法?这是什么鬼?” 徐山不愿多解释,道:“往事不堪提。至于这,就像我突然会那门语言一样,鬼消失后,我脑中就突然有了,应该传承很古老。我现在没有元气,你考虑一下,不过先要明,那日厉鬼附身龙展后,比较嗜血,我估计应该是这功法特殊之处,或许是想从血液中提取那所谓的黑水之气。” 古元泉脑中立即浮起那日的修罗场面,头摇似鼓,哪里会接受这样邪魔外道,就怕徐山多一个字。 徐山微叹,人的眼界决定了他的出路,古元泉可以接受喝牲畜之血,却不能接受人的血液,天道之下,万物皆刍狗,穿上道德外衣,不过掩耳盗铃罢了,尽是迷惘,也就不再劝,闭目再次推演对方刚才的制符之道。 古元泉制作火符,运用的是修行出来的一丝月华,实际是其凝练的神念一缕,用自己的理论,就是他脑中的一道量子电磁波,每个人的大脑电磁波都不一致,就像dna,如此徐山想复制这样的波段是不现实的,何况他的神识扫描也只察觉到波动,并不是物质分析仪。 仿佛毫无所得,但于徐山反而是最大收获,因为他就是要抓住这背后的原理而已,现在证明,自己的理论并没有错,那么问题实际就换了方向,就好像有了物理学三大定律后的人世间,不但出现汽车,还已经送火箭升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找到自己元神中能够在外界激发火、雷产生的神念罢了,而他的神念,都在玄黄猴子这个元神真身上变成了毫毛! “来,用你的火符打我!”徐山思考透彻,向古元泉道,他要以身试法,擒拿妙术! 古元泉莫名其妙,拒绝两次,但又哪里抵得过徐山提起的威势,最后还是变回当年被师傅训斥的道童,仿佛在被检查功课一般。 为了防止室内遭火,二人移步院子,徐山脱了上衣,示意古元泉出手。 “轰!” 古元泉咬牙抛出符箓,神念为引,玄之又玄,漆黑的夜空,火光乍现,一团火球凭空出现,直奔徐山。 徐山当年在李苏门口,遇过雷法,和巴曼华妖精打架时,受过天魔术,在渡金丹之劫时,遭个天雷劈,这次,是他第一次在有准备的情况下,面对术法。 他祭出天魔葫芦的扫识神念,头发无风自动,双眼紧闭,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流星! “蓬!” 火光四溅,仿佛烟花绽放,而徐山的胸膛,就是它灿烂的归宿。 “再来!”徐山睁眼喝道,那双眼已经如幽潭掉进了明月,有光璀璨。 古元泉呆滞,怀疑自己的符箓变成了玩具,尼玛,这是玄妙道术好不好!是世人膜拜之处,是厉鬼逃避之端!你就这样吃下我的三昧真火?玩魔术么? 他机械地再次祭出火符,如流星,似炮弹,一道道奔向那稳重如山,浩瀚如渊的不可思议之处,那里像张开的仙家乾坤袋,似远古的神兽貔貅之嘴,火花绽放,然后消散。 重山如怒,夜黑如漆,迷雾袅袅,古元泉就这样忐忑地看着眼前八尺巨汉,前一刻高山仰止,后一秒又或者以为浮瓶山神当面,双膝总软,控制不住地想往地上匍匐。 深夜火光,山谷爆鸣,再次惊动了观内众人,这一次就连那腿脚不便的老人,也扶持来到院子,只看到眼前一幕,牙齿掉了一地,呐呐道,古观主果真仙人,这时在空手发流星,压鬼伏魔! “可以了!”至少十多道后,徐山幽幽开口,抬头望向夜空,他上身被炙烤得皮开肉绽,下身的裤子都有火星起烟,仿佛后世电影中的地狱男爵钻出深潭,神话中的火龙掉落地面。 他先前的想法,是用肉身感受此火与世俗人间的烟火的不同,火球灼身,烤肉一般,又如何判断得出温度的高与低,后面转过方向,回到泥丸虚空,用神识感受周围的波动,隐约看到波动轨迹,可又如何模拟和演现? 火,是什么?前世的徐山只知道是一种等离子态,是能量释放的一种方式,这一世,他有了自己的道法理论,火,应该同样是电子的跃迁手段,与雷电本质上,有共通之处!都是波粒二象性下的一种存在! 所谓道术妙法,凭空激起火焰,就是修行者的元神神念,是同样波粒二象性的量子电磁波,干扰引起了现实世界的电子波动跃迁!理论上,这种神念,就在自己一身毫毛之中! 于是后面让古元泉继续,玄黄猴子站立在灵台之巅,漠然审视这个虚空世界,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似神灵之眼在末日审判人间,不放过任何亵渎之徒,终于,在承受第五道火符之时,发现了异常:在玄黄猴子自身的胸间,有一撮毫毛在摆动! 玄黄猴子俯视胸间,那里是心脏之表,沉吟片刻,仰天长笑,跃入虚空,空中轻飘飘落下一道毫毛,化身一转,一只火红的猴已经堪坐灵台,注视元气池塘上空悬浮着的天魔葫芦。 现实世界,徐山喊停古元泉,仰望夜空,场面陡然一静,众人心里惴惴,这神秘的徐先生,在观主的万千火法之下,从容而出,如神似魔,现场此刻仿佛暴风雨来的前夕,压抑之下,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 “火来!” 只见徐山动了,举手向空中一招,仿佛在呼唤尚未出来的太阳。 虚空之中,火红猴,屈指一弹,咚,一道无形无名的波动涌入天魔葫芦口,哗,元气池塘掀起了波涛,云雾蒸腾,再次给葫芦渡上霓裳,嗡,葫芦喷出幽玄之光,无色无相,直扑外界。 “轰!” 院子里,十米高空,突然出现一道火焰,比古元泉的火球不知大了多少倍,堕天而降,仿佛一个真正的流星陨石穿过大气层,掉落浮瓶山,来到众人眼前! “跑啊!”也不知是谁发出了尖叫,大家扭身就逃,只余古元泉张大了嘴,眼光茫然在火焰与徐山间转了个来回。 “哈哈哈!那么,雷来!风来!雨来!” 天火已来,妙术临身,曾经苦苦所求的道门,甚至因此结下无数仇敌,现在被徐山自己推开! 他蓦然回首,长发在空中,如怒如飞,仰天一声长啸,声音中,有一丝苦涩,细细嚼来,犹有回甜余香。 一法通,万法通! 泥丸虚空,不停飘落不同的毫毛化猴,有来自玄黄猴子的头顶百汇,有来自腹间两肋之处,猴子颜色各异,有黄如土,有青似木,有白如水,它们落地就安坐灵台之巅,激起天魔葫芦后,又跃空回到玄黄猴子身上。 浮瓶后山,宁水古观,这一刻,突然间,风起云涌,霹雳如怒,雨下如倾,天地之间,只余一个昂然大汉,张开大嘴,他似乎在吞咽雨水,在迎接堕天而降的天威。 “今日,重山众生,见我开万法!” 徐山再次展开双臂,仰天咆哮,又是一道霹雳划过夜空,闪耀着他眼角之下,疤痕之上,一颗晶莹的泪珠。 “拜见仙家!” 所有人,包括古元泉,包括古洛阳身后的乌云猴子,甚至那风雨中不得起的千草万树,匍匐在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有香杀月 青山意气峥嵘,似为我归来妩媚生。 徐山一夜推开众妙之门,呼雷唤雨,极目望断烟云,意渺渺直上九霄,眼里又有了不同的世界。 良久,他收回目光,看伏地众身,叹道:“都起来吧,老古,你留下,我有话。” 大家眼里他已经是真仙下凡,无不应是,甚至心里还咚咚直跳,天见可怜,此番听得仙音,来日必将求得,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古元泉虽然没有他们那样的盲目,他早知道这红尘之外,还有修道成仙的大家,不过自己先前还收徐山入门庭,原来却是瞎了狗眼,就是祖师重生,也达不到这样的风采吧! 那是,言出法随!那是,举手投足,覆雨翻云! 二人回到室内,古元泉请徐山上座,自己屁股都只挨半截,却是已然换了心态,用上最高的礼仪。 徐山也不管他,世人迷惘,古元泉也好不了多少,琢磨一下,还是略微解释了一番。 他告诉古元泉,自己幼时得了一个乡野传承,修行至结丹之时,天劫降下,丹田坍塌,元气消散,但泥丸神念经过洗礼,倒是凝练成团。 刚才受古元泉的符箓启发,终于堪破迷雾,寻到雷法和五行之法在手,不过,法非道无以资其本源,道非法无以显其妙用,道可以兼法,法不能兼道。 他这般体悟,却是已然与当年普州千佛寨之巅的野岩鸣鹤如出一辙,自指修行界千般大道,万般妙法的核心! 身体才是渡世的垡子,刚才的人间奇迹,天花乱坠,看起是神魔手段,实则于长生无用,甚至因刚才动用神识,泥丸内宝瓶洗出的元气又用了大半,如果元气再次耗尽,泥丸荒芜,依旧逃不过道消身死! 他捡着对方可能懂的,古元泉依旧似懂非懂,只明白这是大道玄音,铭记心里,最后忐忑问道:“先生,那你我这一身蛊虫…” 徐山叫他留下,就是此事,缓缓摇头,道:“现在只是我多领悟了些临敌相斗的神通罢了,于这蛊虫,料想用雷法或可在发作时暂时控制,但却解除不了。” 古元泉脸色惨白,这几日相处,知道对方不会虚言,难道这般仙家当面,都还要被虫祸咬个陨落? 徐山看他再次灰心,莞尔一笑,道:“老古,你这修行心态却是有些问题,如此容易被外物影响左右。” 古元泉尴尬中脸色复红,自己这几十年所谓修道,不如是竹林书生,养尊处优,如何又真正见过生死时刻。 徐山不再调笑,脸上渐起狰狞,道:“我既多了临敌手段,现在就可以多做两件事情:其一,你这边继续跟进风行司的联系,你我都没钱,要买,不现实,你打听清楚对方的落脚处,嘿,且看老子抢他丫的!” 古元泉再次惊呆,别人过,玉蟾门是世外最大的门庭,现在要上门去抢?他压住瞬间砰砰跳起的胸,腹诽莫心态不好,这怕是要吓出心脏病来! 徐山扫他一眼,继续道:“其二,管那勾良夫人死没死,我都打算去一遭,相信那现在的司辰祭祀应该是一个传承,如果不给出解虫手段,我踏平她慈利蛮!” “现在是法制社会…”古元泉瞪目结舌,干瘪瘪道。 “现在的问题是,风行司那边很被动,你能不能问到落脚点还在其次,关键我预计,药物作用希望不大。” 徐山白他一眼,夏虫不可言冰,通天路,生死时刻,关法制什么事,接着沉吟道:“那么就只有第二条路最可行,可同样存在一个问题,我想一气拿下对方,但如果带着你,有可能你会被对方唤醒蛊虫钳制我,如果不带你,万一蛊虫苏醒,你就得马上去见你祖师!” “徐师你不用管我…”古元泉脸色青红再起,知道自己拖了后腿。 “不用多,你刚才给我道法启迪,算得有恩,因果之下,蛊虫潮患,你不解,我亦不独生,我之为人,只要你不是我敌人,必然金口玉言,你当明白。” 徐山挥手,不想再谈,径直琢磨推演,既然定下计较,只待霍驰道回来后,交代一下传承,自己带着古元泉,轰碎五溪蛮就是,真要陨落,这么多年来,并算不得委屈,至少已救得过石兰性命,改变过家道中落的困境,甚至,还从天上拉下过飞仙,还与这世间所谓的第一人当了仇敌。 古元泉感动得泪流满面,遇斯人如此,夫复何求。 天明水宁观祖师殿举行了传承见证,计划赶不上变化,古元泉原本是要定传承人,但被徐山这个可能的下凡谪仙打断,变成了徐山皈依入观。 古元泉现在哪里还敢收弟子,只徐山是祖师仙魂转世,重归水宁,自己代师收徒,唤徐山为师弟,余众巴不得关系更亲,纷纷拜服,弹冠相庆,以后的水宁观,不得,已是真正的仙家落脚之地。 白日用餐,大家喜上眉梢,勉强压制住心潮澎湃,恭敬中远离古徐二人,只用眼神表达崇敬之情。 昨夜浮瓶起雷霆风雨,山下也有些信徒听闻了异常,上山朝拜,只见得以章川风为首接待的几位道士高人,解签斩钉切铁,底气十足,莫名多了一分自信与坦然,似乎一夜之间,这里变成了天上白玉京,而受礼是理所应当之事。 傍晚霍驰道才赶回来,这大汉尚未见到徐山,就听得众人特别是古洛阳八卦了昨夜神奇一幕,知道自己果真得了仙缘,惊喜之余,也不知自己今日所获是否能入师傅法眼,抢入青石院,合身拜倒,颤道:“听闻我师昨夜大显神通,驰道却是错失了。师傅嘱咐的两件事情,已经办妥。” 完他就眼巴巴望向徐山,满面仰慕。 徐山理解他激动的心情,招手上来,看到四瓶敌敌畏,和数十袋血液,甚至还有冰块在旁降温,满意中叹息一声,也不瞒他,将昨夜与古元泉的话,也选择与他了,最后道: “驰道,昨日我收你入门即缘,眼前我有一坎,不知得过与否,你我这心虽然比得天高,但依旧要做最坏打算,待会我会传你衣钵,明日我就将与古师兄前往慈利,你未来有成与否,皆无所谓,让那颗心通畅就行。” 霍驰道哪想到徐山出这般诀别言语,虎目掉泪,咚咚咚三个响头,哽咽道:“师傅切莫羞煞我了!你要闯五溪蛮,徒儿必然跟随左右!不过我另有一事情,好叫师傅得知。我在湘山富豪黄旭峰身边当了几年保镖头子,他身边还有几个异人,曾经我偶然听闻其中一人提到过蛊虫,我们湘山世外有高人,会解救蛊祸,当时我不在意,今日特地打听了一下,正式落实了这件事情,那高人就在芷江舞水河畔!” 徐山见他真情流露,心中亦有些所感,倾盖如故,白首如新,自己师徒二人也算一眼合缘,后面听得他的信息,倒是大奇,难道众里寻他百度,解蛊之路却在此处?! 舍近求远,是傻子所为,徐山虽然不惧生死,但又不是无脑白痴,于是细问详情。 原来这湘山盛产矿石,九十年代正是这汉国土豪出身之处,黄旭峰亦如那蜀山周永好,已然占了本省矿业半壁江山,身边除了霍驰道这种所谓俗家武道打手,自然还网络了不少世外异人。 霍驰道曾经数次救过黄旭峰的性命,今日下山,向其求助,自己师门中人中了蛊虫。 黄旭峰有土豪的豪爽气,不但帮忙协调县里的血库给出血液袋,还立即寻问身边异人,得知那芷江舞河畔,有妈祖一庙,修建已有两百多年,明面上是汉国内陆最大的妈祖庙,但背后却有真正的菩萨坐镇! 这湘西一隅,在十万大山边缘,其实也是巫门临界,蛊虫之术,世人不知不察,世外的修行界,各路散修妖家,依然会与巫门有争端,受到虫祸,就在那妈祖庙的菩萨护佑下,求得救赎,延续性命。 那仙家菩萨之名,本为“香杀月”,有人是梅花成精,但绝大多数救得性命的修行中人,感激之余,尊称其为南海观音再世。 徐山得了信息,若有所思,花草成精?菩萨再世?难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如此难言?而现在,一步步马上就要展现自己面前! 他看向古元泉,对方是所谓道教协会副会长,可依旧入眼一脸红色,古元泉羞愧之余,,这妈祖庙,因为地处红尘闹市,香火比自己道观还好,但这么多年,哪里知道背后还有这等传奇,就是这世外神仙,自己以前也只是听,直到徐山当面! 既然如此,徐山立即做了定夺,明日就前往拜会,然后让古元泉回避,将阴符术传给霍驰道。 阴符术是鬼谷一脉的传承,麻子当年并未要求徐山保密,这么多年,麻子不负责任,丢下自己就跑,徐山也是一个实用主义的货,连那河图瑰宝,都送给石兰,现在当然一丁点负担都没有。 不过鬼谷历代单传,事关天下未来,这点徐山心中有数,下一代传人还要十三年之后才会出现,他自不会给霍驰道,而只是传了修行上的法门。 他如今的修行,跻身现世的众生之巅,擒过化劲,见过天劫,推开众妙之门,阴符术也不再是当年眼中的样子,有了新的体悟。 他从化劲的本源谈起,力与气的分别,气与神的相合,神系自然后的显化,由浅而深,娓娓道来。 这算得上徐山第一次开坛讲道,徐氏道法理论从此真正降临人间,深山古观作证,夜幕山风为凭,可惜听众是霍驰道这个莽汉,除了最初听得力的至理,频频点头,后面就像听天书,目瞪口呆,只觉愚钝,愧对师恩。 徐山略有叹息,自己的理论,很多是物理学上的哥德巴赫猜想,与传统道家看起来格格不入,只得道出了麻子当年嘱咐他的截然不同的话语:驰道,以后得多学一些数理化的知识,方有助于理解我的传承。 霍驰道像个孩子,耳赤面红中拜服称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四十三章 琴声 出发前,徐山心中一动,招来古元泉,让霍驰道准备三个玻璃杯子和缝衣针,可这个年代,哪如后世随处可见,于是腾空三个透明的玻璃酒瓶,分别装入农药、血液和麻药合水。 二人见徐山的鼓捣,面面相觑,莫名高深,曾经的人间高人道友,皆变成了如今的学生。 徐山原本计划挑取古元泉身上的蛊虫,但看他气色衰败,担心惊动其体内其余潜蛊,得不偿失,于是祭出天魔葫芦神识,扫描自身,寻那最为体表三处潜伏的三只蛊虫,手持钢针,暗劲附指,一刺而下,然后化劲喷薄震荡,三坨血肉,坠体而出,分别掉在三个瓶子里。 鲜血喷涌而出,他用旁边早准备好的酒精洗过白布缠上,屈指一弹,空中莫名某种生气一荡,扑向创口,却是他才领悟的灵木之术,残败血肉就隐约开始生长恢复。 “师傅!” 霍驰道二人突然见他自残身体,关心之下,抢到面前。 “散开!雷来!” 徐山脸色一变,厉声喝到,刚才的担心果然变成现实,不知是血肉之味,还是震荡所致,三个创口附近已有蛊虫苏醒咀嚼。 “咔擦!” 虚空生雷,就在三人头顶,霍古二人只见眼前一花,白晃晃,耳中已经嗡嗡响,不闻余声,如几指粗的电蛇轰在徐山身上,他瞬间头发炸立,刚才裹上的白布都变得焦黄,一齐呆立当场。 良久几人转醒,看到前一秒还仙家模样的徐山,瞬间从云端坠落,乱毛邋遢不堪,简直还是脸碰到地面,想笑又不敢,扭头一边,哪敢直视,生生忍得肚子叫疼。 徐山神识下,众虫果然被电晕潜伏,心松之余,知道二人的表情,自己也不禁莞尔,暗讨,这雷法妙倒是奇妙,就是以后还得琢磨如何控制力道。 他头发像爆炸鸡窝一般,让古元泉随便替自己系了道髻后,上前仔细观察瓶子。 农药与麻醉药的瓶子都是透明,他的视力无埃,肉眼可见,那细若发丝,长如毫米之虫,农药瓶里,优哉游哉地吃着血肉,麻醉瓶里倒是潜伏不动,然后祭出神识扫描血液瓶,那蛊虫简直就是老鼠掉进米缸,大口吞咽,就这么点时间,已经胖了一圈,似乎吃饱了,开始吐丝! 徐山退开思索,另外二人现在已经明白了他在做什么,纷纷围着瓶子观察,他们视力虽然不如徐山,但那农药瓶里,血丝震荡,隐约看得到有物蠕动,古元泉想到自己一身的此虫,脸色刷白,头皮发麻,就连霍驰道也忍不住看他一眼,离开一步。 “蛊虫毒虫!”徐山微叹,明白自己又断了一条伏虫路,与此虫比吃毒药,败的只会是自己。 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做实验,盖上盖子,让古元泉唤来徒子徒孙,交代清楚瓶中之物的危险性,让众人远离,留古洛阳观察瓶子动静,如实记下观察到的变化,待自己几人回来再做研究。 用过早餐,简单收拾一番,带上血液和麻药,三人立即驱车出发,临行时,乌云猴儿总觉得他们要抛下自己,翻滚跳跃不甘,表情似在哭喊,简直就是孩耍泼,徐山只得也带上,猴儿上车,自行钻到行囊中,抱住鼓傻笑。 古丈到芷江,如今没有高速,几百公里的国道县道,大半还是崎岖山路,如此又是一天时间,不过沿途山高林茂,风景优美,视觉上算得也有几许享受,只可惜霍驰道开车,古元泉忧心生死,只有徐山淡然而得。 芷江,素有“滇黔门户、黔楚咽喉”之称,因诗人屈原“沅有芷兮澧有兰”而得名。 几人到后,随便在路边停了车步行,华灯初上,街头行人衣装各异,缠头裹脚,色彩缤纷,女子身着银佩,走路婀娜,一路铃铛,好一番异域风情。 霍驰道背着徐山行囊,在旁解释,这芷江,是侗族大县,人口过半,其余苗土回瑶数家,尽是九黎之后,算得真正的异汉之地。 几人随人群而走,不知如何来到一个型广场,上面居然还有篝火,十几个男女青年在对歌,观察之下,有些纯属作乐,有些则含情脉脉。 徐山会心一笑,这人间烟火,却是比老山幽灯作伴来得温馨,面前恍然出现前世与妻子在黔南黄的画面,那是二人定情后的第一次旅行,在黄之夜下,侗族大歌声中,享了人伦,定下婚期。 霍古二人突然见徐山不动,定定看着篝火痴了,脸上还出现重未见过的温柔,也不出声,心想他虽然神通无边,视生死于无物,可一头花发,满身疤痕,又从未谈过过往,怕背后依然逃不脱生离死别的沧桑世情。 半饷徐山才醒过来,哑然失笑,自己斩断过往,只身向道,原以为一颗道心已洗得琉璃无埃,不想这几日又被唤起波动,前一次是在龙蒙楼,这一次又在红尘广场,如此真要达到那所谓太上忘情,也不知何等遥远,这颗心啊,还有得修。 三人在街边店,随便用过晚餐,当然这个随便不是老板眼中的随便,简直就是豪客,五只硕大火腿,都下了徐山和霍驰道的肚子,他二人肉体强悍,对后天之精需求甚大,徐山一人吃了三只,古元泉也被他强迫吃下半只! 趁热打铁,徐山不再耽搁,吃完做主准备前往舞水河畔。 向老板寻问可知一个叫“香杀月”的人物,老板茫然,再问妈祖庙,老板拍腿就指出方向,原来他们本地人叫之为天后宫。 行路几里,过得石桥,在水一方,一庭院幽幽,灯笼挂檐,里有楼阁高耸,临得门前,上书“天后宫”三字。 霍驰道上石阶敲门,片刻就有脚步声,一姑娘身着灰衣灰帽开门探头,灯光下猛然看到伫立面前的黝黑大汉,仿佛猩猩当面,显然吓了一大跳,生气道:“不知道规矩么?烧香明日九点过后再来!” 可怜霍驰道纵横湘山半生,这一刻马上老脸堆笑,弯腰作揖道:“姑娘原谅则个!实在有急事求见宫主,亲人受了祸害,命在旦夕,还请通报一声。” 姑娘一脸不耐,泛起白眼,道:“有病不去医院?真是有病啊!”完哐当一声就关了门。 依平日性格,霍驰道老早就砸门进去,可现在是求人,他尴尬中回望徐山。 徐山早就听力全开,后面甚至祭出神识,这里来还是在大山边缘,上一次中了龙蒙一介凡人的蛊虫,现在可能进入修行之士的地盘,如何会不心万全。 他向霍驰道示意,且安静,闭目琢磨灵台收获的宫内立体画面,那姑娘确实是守门人,回去就在十几米外的一个房间坐下看书,并无奇异举动,再远处有阁楼几间,内有菩萨造型,旁边还有几间厢房,里面有人活动,听声音是在敲木鱼念经。 他睁眼皱眉,这天后宫哪里有什么仙家菩萨,完全是一个尼姑庵,他神识只扫描了百余米,再远就太过消耗元气,于是侧向沿着墙步行,几分钟后,彻底清楚,里面不过四千平米左右,还远不如水宁观占地,神识下一丝元气波动都没发现,彻底死了心思。 三人回到河边,如此徐山已经没有多的选择,准备安排霍驰道照顾古元泉,就用麻醉药注射,自己一人前往五溪蛮,轰破众寨,擒拿司辰。 他刚要开口,突然耳朵一动,捕捉到风中一丝声音,宁静幽远,韵味深长,如何不熟悉,正是他当年神念攻破洛则泥丸,古琴演奏的! “咚…咚…” 那琴声像从九霄婉转祥云,似高山汩汩清泉,如古庙禅唱,暮晚钟声,醇和清亮,仿佛一杯老酒,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祥和安宁。 徐山瞬间脸色就沉,这琴声之高妙,世所罕见,远超自己前世听过的一切演奏,洗涤人的心灵,一如宗教里的圣歌,就连自己刚才因想踏破五溪的暴戾之心,也慢慢平复。 徐山现在是什么修行?!除非心中不设防,不然怎么还有人可以影响到他的心灵!他已经知道,此间果真有大能,就是那琴声主人! 于是寻声而往,那声音来宫后的一座高山,夜幕下俊秀安然。 徐山领头,还好天上明月已起,不然后面二人可就难行,走了蜿蜒道,无名之路,越岭而行,穿林而过,十多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却是已在山巅的一处断崖草坪,几百米外的草坪尽头,岩脚之下,有几簇丛林,里面一灯如豆,隐约是两间木屋,而那琴声正是从此出,但三人刚踩上草坪,琴声已戛然而止。 “打扰阁下,此间主人可是香杀月宫主?” 琴声既停,徐山明白对方可能知道自己三人来访,关闭神识,运起铁肺铜喉,远远送过问候,求人之下,礼数还得周全。 “不知是何方道友?所来何事?”良久,山风中传来一个老妪之声,不温不火,一如刚才琴声,但却又仿佛就在耳边。 三人互视一眼,都有了喜色,对方没有否认! “我们是古丈水宁观道士,前几日在苗家遭了蛊虫之祸,听闻宫主有妙术,此番前来,但求一救。”徐山坦然道。 “水宁观?”不知为何,对方声音仿佛变冷了一些,道:“既然如此,你等且过来,我话在明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门口有些条件,你们答应了,我就施救。” 这个三人却是早有心理准备,就连古元泉所谓真正的道士,也是要卖香火钱的。 三人往那边前行,尚未接近木屋,就闻得异香阵阵,沁人心脾,却见木屋周围,有十多树梅花,正在月华下怒放! 古霍二人大奇,这可是人间五月!香杀月,香杀月,果真仙家手段也! 徐山自然也有同感,但他思考更多,修行界他还真没遇上几个好人,这等异术,不得不防,虚空内玄黄猴子曲指双弹,宝瓶无形之水刷过全身,天魔葫芦神识,扑向四周。 “嗡!”“你到底是何人?!” 两个声音陡然响起,徐山如何不明,那木屋原来是个院子,外面两间,其中一间内有一中年女子斟茶,对面坐着一个男子,里面临崖处还有一间,内有古琴一张,自己神识到处,那琴的主人拍琴而起,厉声喝道。 “啊!” 惨叫瞬间就起,古元泉和那室内的男子往地上直倒! “你敢!雷来!驰道护法!” 徐山神识之下,第二次出现自己看不透之人,第一个当然是那飞仙闻玄声,自己的神识只扫到一人形物体,仿佛外穿隔离服,不想对方就暴起,那嗡声入耳,身体蛊虫就醒! 他何等果断,一声咆哮,虚空炸雷,仿佛闪电成网,三道霹雳,分别而降,一道里屋那个人形处,一道古元泉,一道徐山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剑神 “老妖婆,死来!” 霍驰道半生浸润拳脚相斗,临敌经验只比徐山多,不会少,古元泉倒地他就提劲在身,徐山一声咆哮,他见得闪电降临,哪里还不把握时机,轰然中,化身人形暴猿,铁臂抡空,劈拳起浪,暴喝声里,扑向木屋! 咔嚓!轰! 几乎不分先后,两道霹雳落在徐古二人身上,另外一道却只在木屋顶冒起青烟,但霍驰道已然像头发狂斗牛,撞破门栏。 谁知刚才斟茶女子,拧身如流水,行步如趟泥,手臂一展成弧,化出数道似蛟龙的影子,手掌在霍驰道破门而入的拳头微粘,霍驰道力道就像打在旋转的水流上,不由自主往外摔脱! “董姐?!” 霍驰道接力发炸就知要遭,明白遇到故人,猴形转身,撞飞桌子的同时,口中大喊出来。 “大马猴!是你!” 那女子也陡然停住,场面突然一静,一地狼藉,只有刚才喝茶男子在地上惨叫。 “芸儿?”那老妪的冰冷声音再起。 她这一声责问,是点燃炸药导线的火花,那女子毫不犹豫,踏步即粘向霍驰道,仿佛游龙出海,兴风起浪。 霍驰道当然也知机,虽然曾经败在对方手下过,但现在外面师尊受困有难,自把一身舍了剐,掀身就上,钻拳如泰山冲顶,炸拳似巨石落天,好像人猿如怒归来,捍卫自己丛林。 一时间,破空声响,木屋坍塌,碎片纷飞,气浪出行,卷起漫天梅花,暗香袭人,伴随地上的惨叫,场面诡异万分。 也不知是那次天劫还是上午的雷劈增加了徐山抗性,他比早晨呆滞的时间短得多,眼前二人之斗刚起片刻,他就重新掌握身体,神识之下,蛊虫已晕潜,哪里再等,口中也不喝雷,虚空玄黄猴子祭出百汇之雷猴,屈指一弹,神识控制下,那老妪房中,再次虚空出霹雳,直劈那个老妪! 他自己嘴角起狰狞,脚步点地,化劲喷涌,快得堪比室内闪电,合身就撞在气浪之中,世人看来只是两团旋风无人影,但于徐山,不过龟兔之较,“永字八法”之“虎牙”,砍在女子臂上! 轰隆声中,雷响人飞,他的两道攻击,出现截然不同的效果,那室内的霹雳,有声无果,倏然消散,但手下女子,仿佛被陨石撞击,临空倒飞,口中喷出一篷血雾! “嘿,好得很,你是正一盟还是风行司?当真以为天下都是你们的?一身蛊虫都敢来找我香杀月?!” 苍老的声音已经冷若寒冰,眼见手下女子遭难,也并不惊慌,一手端琴,一手压弦,推门而出,指向后拉。 “嗡!” 徐山听得当中怕有误会,不过任何谈判都不应该将自己放在不可控的位置,依旧毫不迟疑,口不出音,识海招雷,劈向自己和古元泉。 这雷法他应用几次后已有心得,雷的与远近,仿佛是在神识波纹里划线,他现在这两雷直接就在体表出现,不过雷霆强弱依旧还未掌握。 这番自废武功,动弹不得,可依旧比让对方唤起蛊虫强,身不得动,眼光还在,二人相隔不过十米,只见对方站在月华之下,却如笼罩一团黑雾,根本看不清外貌,完全就是她的名字一般,将月光都杀掉了! “咦!困!” 那香杀月眼见自己起蛊手段毫无作用,只有开头之人奄奄一息的惨叫,有些惊异,那团黑雾里隐约亮起两道璀璨的光,接着又消失不见,仿佛星星眨眼,接着扭头向身畔一喝,却是霍驰道抢身攻来。 她声音出口,徐山神识下就察觉到波动,看不到那里,却已知道,霍驰道像是陡然失明,在原地开始打转! “有趣!”香杀月控了霍驰道,眼中星光再起,却是徐山头发无风爆炸,仿佛突然悬浮深海,顿时明白了徐山手段,声音里已有了笑意,道:“谁想出的这等白痴主意,用雷法伏蛊虫?要平时也罢了,现在你我为敌,这样自己劈得自己痴呆,不是笑煞我么?” 徐山要不是现在身体无感,恐怕也要红了两世为人的厚脸皮,草拟的马,老子要是但有办法,又如何会将自己弄成刀俎下的鱼肉! 不过,还不知道谁可以笑道最后! 体外妙法,是电子跃迁的表现形式,攻击无果,徐山不知对方是修行原因,还是另有异宝干扰了电子,就好比绝缘体,只能收回各种术猴毫毛,祭出最强手段,动用神念电磁波。 他的扫描神识理论上也是电磁波,一直也未穿透对方,但徐山早就推演过,一般修行人的神识像水,闻玄声那种元神像是果冻,而自己凝练真身的金刚与狐猴就是冰,与扫描神识不是一个层次! 香杀月话音未落,泥丸虚空,玄黄猴子已坐镇灵台之巅,两道阴阳鱼,黑鱼脱体而出,一个筋斗,扑入天魔葫芦,猴子弹指,虚空世界起风云,黄沙再次漫天,那一池塘的元气,又已堪堪见底,玄光已冲出葫芦,破空照进现实。 无声无嗅,无形无相,空间仿佛水纹波动,水纹下,一条噬人狂鲨猛然向那团黑雾撞去! 啵!像针刺气泡,或者隐形纱窗挡住蚊虫,这日却来了头巨鸟,又如神话中的太乙五烟罗突然爆炸,那深海狂鲨已然降临黑雾中的泥丸世界! “怎么可…”黑雾中响起香杀月的惊叫,语音就断,身体已经呆滞不动。 她的泥丸虚空,是一片深海,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无边无际,只有水,仿佛宇宙中的蓝色星球,并且这整个星球,就是一滴水! 轰!这个封闭的世界,突然凭空出现一位异星来客,四颗獠牙寒光缭绕,两条巨臂锤打胸膛,仰天一声长啸,浪翻潮涌,见浪就长,瞬间就高千百丈,这,自然是金刚!它像孙猴子来到东海,寻那龙宫,恣意汪洋! 金刚悬浮在这片深蓝中,双眼是九幽探照灯,扫视一圈,空无一物! 这是徐山见到过的第三个泥丸虚空,第一个当然是自己,第二个是闻玄声,可现在这是什么,他简直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掉入了其他异世界!对方的元神呢?灵台呢? “啊!出来!” 金刚哪里甘心,仰天一声咆哮,第一次发出了声音,它的嘴巴处似深海水雷,咆哮出口,雷炸浪起,滚滚而去,像海啸,席卷这个世界。 没有回音,仿佛世界还是它孤独一猴。 “嘿,不出来是不是!看我打塌你这世界!给我长!” 法天象地!金刚在徐山的心意下,一个筋斗,就长百丈,一个巴掌搅动,就是五岳坍塌,转瞬间,这个世界狂暴得像末日来临,而那金刚已高万丈,不是暴走的蛮荒兽,而是开天地的盘古! “唉,原来是剑神当面!请住手吧,杀月认输。”世界突然响起了一声叹息,却没有先前的苍老,温润如玉。 “嘿,香杀月,你这手段倒也有趣!”徐山已经明白,对方元神也甚奇异,能如自己一般,从虚空中再跃入虚空,这隐藏灵台的手段,更是超过想象,给自己开了眼界,不过,对方剑神是什么意思? “让剑神见笑了,还请你退出去,杀月立即给你解蛊。”香杀月声音再次变冷。 “我既然来了,又怎么会这么离开!你为什么称我为剑神?你是巫门哪一位?勾良?”徐山冷笑,人心诡谲,更莫这老妖婆。 “谁不知剑神戮神剑专破泥丸元神,你又何必戏我!自己不承认罢了,又还侮辱我香杀月是巫门魔人!不要以为我想不到你底细,蛊虫你都制服不了,是剑神传人还是剑神转世?你现在的状态,别以为我真怕你!”香杀月的声音已经冷若寒冰。 “哦?你元神躲了,灵台藏了,这肉身是个什么情况,可还知道?前凸后翘,手感不错,装什么老太婆!”徐山幽幽讥诮道。 “什么?你…”虚空都隐约摇晃,香杀月元神失守,万丈金刚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女子!仿佛珠穆朗玛之巅,降临了一只蝴蝶。 现实世界,徐山祭出金刚后,香杀月在黑雾呆滞不动,他自己的身体也尚在麻木中,但不过几十秒后,雷霆麻痹感过去,嘿,那么,刀俎鱼肉换了位置! “醒来!”他一声轻喝,手掌隔空一拍,化劲喷出,空气震荡,一道无形的手掌破空而去,扑向霍驰道。 霍驰道被香杀月一喝受困,却是她的妙法影响了视网膜神经,眼前产生幻像,识不得方向,但徐山化劲的劲风临体,他依旧本能出掌抵抗,轰然就倒退几米,头脑重清。 徐山出掌就预计到结果,自不管那边,脚下不停,行往香杀月处,这时候他元神分身神通再次显出玄妙之处,自己元神坐镇灵台,分身攻入对方识海,一心多用,毫无冲突。 他此时感官已复,越走近对方,越闻到异香,待近身了,感觉这团黑雾就是一团龙涎香! 近在咫尺,徐山无埃视力下,终于看清,香杀月身高不下石兰,胸前有物散发黑雾,面容高鼻深目,居然是一个异域女子,轮廓之美,不亚后世的好莱坞明星,有安妮海瑟薇的影子。 徐山又如何会怜香惜玉,左手一把扣了香杀月脖子,古琴落地,他右手就探胸前,山川并不高,沟壑之中摸到一颗吊坠珠子,随手拽下,空中的黑雾顿时消散,琢磨一下,塞进了自己腰包。 “妖道!莫动我宫…”先前被徐山击飞的女子挣扎了起来,怒喝中,又吐出一口血来。 “驰道!”现场已没了其他声音,先前被唤起蛊虫的男子只还有一点呼吸,关键时刻,徐山听不得聒噪。 霍驰道应声而去,徐山提拉香杀月在前,右手屈指就准备弹下,要习惯性断了对方四肢,突然想起还需对方解蛊,多出一指,摸在关节,他如今有了扫描神识,何等了解人体构造,轻轻一压,咔擦声中,香杀月手臂就脱臼。 如此再拂过三处,香杀月已经瘫软在他臂弯。 “宫主!放开我啊!宫主!”受伤女子的悲嚎叫又起,徐山皱眉扭头看去,本以为霍驰道早该解决对方。 霍驰道正用臂搂着控制对方,一脸为难道:“师傅…董姐以前饶过我一次性命。” 恩仇因果,自该有秤,徐山不再管他,看一旁木桌还未坍塌,搂起香杀月放将上去,入手处圆润腻滑,可惜他这铁汉不解风情,视之骷髅,再次手化剑指,扣住咽喉。 香杀月泥丸虚空,仿佛后世的好莱坞电影正在上演,金刚伸出指头,安,一脸惊慌无奈,站了上去,堕天野兽,与柔弱无助女子,终于正面相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四十五章 碧海夜曲,天下大势 虚空深蓝世界。 金刚抬起手指到眼前,漠然看着上面泫然欲泣的女子,道:“你肉身在我手中,不用妄想逃脱,也不用装可怜,仔细答我问话,满意则你我相安,否则送你魂飞魄散。” 在这茫茫虚空世界,他无一物,只有一位狰狞通天巨猿,在审问那柔若无骨的豌豆公主,如果有世人看到这一幕,必然又似一个另类诡异的童话故事。 香杀月叹息一声,神色一整,去了可怜之形,知道此番陷入绝境,盈盈一拜,身上波光粼粼,仿佛穿着美人鱼的霓裳,道:“不敢,先前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如果早知剑神当面,断不会生出这般事端。先生尽管问话,杀月必然知无不答。” “你为何称我为剑神?” 金刚眼睑下垂,似天门关闭,精光蛰伏,就留一丝,香杀月动容,哪敢觑,知道对方现在就如汉国历史中的武圣关羽,“关公不睁眼,睁眼即杀人!” “杀月都已是阶下之囚,这般时刻,先生何必还戏我。”香杀月苦笑,道:“剑神数十年前,一把戮神剑,打坍北海方壶,斩落黄琼飞剑,世间虽不传,我上代宫主曾救过一位当年道门中人,这等绝世风采,她又如何不传之于我!” “哦?关于剑神,或者我,你还知道什么?” 金刚包括外界的徐山都皱起了眉头,他刚遭遇了祝虞,以祝虞那日的语气,所谓“吃掉”自己,不得就像传中的夺舍之术,难道自己这次重生,背后还有什么剑神的影子? “额…不知先生是哪个方面?” 香杀月觉得他这问话有些怪异,心中猜测难道对方真是剑神转世重生,记忆还未完全苏醒? 她看金刚皱眉,以为对自己问话不满意,立即道:“我判断先生是剑神,还有两条理由,先前躲在虚空没敢出来,后来才想清楚,第一就是先生突破我蜃珠迷惘,然后就是破我识海,神念之洗练凝结,一般金丹真人亦不如也!这等修为,要么传中的元婴当面,张三丰或黄琼,要么只可能是传中专戮元神的剑神之术!” 金刚若有所思,点头示意她继续,香杀月心翼翼道:“第二点,正是刚才先生的问话,我最近听闻的传言,先前没有对上号。一个多月前,山城有人横空出世,踩死血魔,锤烂香象,踏平蜀山周邱两家,斩落金丹飞仙闻玄声,最后一道剑神万剑诀,打蒙几千虎狼师!传那人身高过丈,血口如盆,这点却是误了我判断,但有一点,他一头华发,如此联系,我想…先生应该是那人吧?” 嘿,这是徐山得意之事,心中已经明白,自己驾驭元神分身之术,可能与所谓剑神之道有相似之处,这值得未来琢磨推演,不过现在承认等于告诉黄琼自己在这里,当下也不否认,转话题问道:“你又是何来历?” “杀月出生澳门,有一半葡国血统,多年前遇到上代天宫宫主,受了传承至今。”香杀月道。 “你这天宫传承是个什么来历?据我所知,妈祖信仰多在沿海,你又如何到这里?如何会那控蛊之术?” 金刚慢慢睁眼,仿佛沉睡万年的霸天虎醒来,眼里亮起了两柱透天之光,这里面太多疑问,声音似金属开闸,不带一丝人情冷暖。 香杀月也收敛神色,知道对方心狠手辣,现在已到关键时刻,一个不对,恐怕就要被碾压当场,斟字酌句地道:“回先生,我这天宫,就是妈祖传承,我们世代在南海守候出海之人,不过末法世界到来,我们传承的修行渐难,两百年前的宫主就沿水上行,来到这十万大山边缘另建了一个落脚地,期望在这尚算蛮荒之地,多寻得一些资源以供修行。” 她边边看向那双巨眼,见对方不置可否,接着道:“我之一门,传承远古人鱼,神通尽在天地韵律之中,琴弦指尖,可控一隅的海潮起伏,鱼鲨醒眠。多年前,上上任宫主,就发现了这十万大山还有巫门活动,机缘巧合之下,突然发现我宫的一首平波曲,可以催蛊虫入眠,只要不被唤醒,时间可以长达数年,这也是我现在在此地立足的手段。” “控蛊潜睡?那又如何会唤醒之术?”金刚眼里多了幽光,似乎要动杀伐之气。 “先生且慢!唤醒更为简单,我碧海平波曲只需韵律反弹!”香杀月如何感受不到,急忙高呼。 深海陷入短暂宁静沉默,却是徐山正在琢磨当中有无失和之处,良久,才道:“也就是,你只能暂时控制这蛊虫?并不能解除?” “是。”香杀月依旧不敢松气,道:“沧海可鉴,先生,我并无半点虚言!” “行,姑且暂时信你。下一个问题,正一盟是什么?你先前为何认为我是正一盟或风行司的人?” 徐山本想,既然如此,留你何用,不过有次机会,多问几句,了解一下这修行界。 “先生动了杀心?” 香杀月不是傻子,同样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行者,脸色一变,厉喝道:“你杀我于你有何益?你问出这样的话,就明你确实没有恢复前世记忆,前有黄琼和风行司,如果杀我,后又结下南海七十二岛的梁子,这般四处树敌,又岂是智者所为?!” “哦?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徐山看着指尖姑娘色厉内荏,来了些兴趣。 “哼,正一盟是汉国修行界几千年来的所谓大道同盟,黄琼就是他们的最高领袖,你前世斩他飞剑,这世杀他徒弟,你他是不是会杀你而后快?!包括他同盟内的几大道庭,岂不人人见你就追?就算如今末法世界,但汉国官家又何等强大,你驳了风行司面子,现在怕你都已经贴上妖魔标签了吧?天下何处是你的安身之处?!” 事关生死,香杀月哪里还畏手畏脚,一席话直喷而出。 “还是没有不杀你的理由!” 金刚冷漠道,虽然多了个正一盟,但徐山并不意外,早就准备好承受这番因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正一盟和风行司虽然势大,但依旧有敌人,首先就是那十万大山中的巫门魔教,其次就可算我南海七十二岛!先生你一身蛊虫,恐怕也已结下巫门梁子,难道还要连南海也算上?” 香杀月思路越来越清晰,已经侃侃而谈,面前剑神,恐怕自己并不知道真正的处境。 “魔教和你南海七十二岛又是个什么法?”徐山眼前一亮,原来天下还有这么般多的修行势力! “巫门修行传承远古,以众生证道,魔教就是巫门中那一批追求原始修行方式之人组成的教派,很多修行都以生灵鲜血为引,人血最佳,所以斥之为魔,该教与正一盟人道理念相冲,传相斗了几千年。而我南海七十二岛,则是一些真正无欲无求,要么看不惯正一盟规矩,要么不同意魔教理念的散修妖家组成,算得中立,不过现在风行司已经紧紧相逼。” “这么,你让我放你,是想代表南海和我结盟,对付黄琼和风行司?” 徐山冷漠道,必须承认,此女思维不错,但还不够,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汉国未来对社会的控制力,南海?现在或许还可逍遥,以后汉鹰角力,各国纷纷卷入其中,那里正是战场! 香杀月看不出金刚神色,也猜不到对方心思,听得徐山之言,脸上一怔,久久不语,沉默半饷,像似做最终了决定,再次拜服而下,凄然道: “先生见谅!杀月虽然有幸见得剑神风采,如果有先生加盟,理当倒履相迎。但是我终究是南海之人,先生结下黄琼因果,他之一怒,南海恐怕天塌岛倾,众生承受不起!我也不敢当那引祸之人,如此我也明白,自己于先生恐怕确实没有价值,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徐山看着指尖姑娘虽然脸色苍白,但就像那歌乐红岩的江姐,只为背后一片家园,掷地有声,从容取义,心中一叹,真个不亚须眉,道:“你服我了,那么我们外面见。” 轰,万丈金刚起身,一个筋斗,化为青烟,消失不见,留下一片深海和那条本以为即将身死的人鱼儿。 光以年计,时以秒分,现实世界中,霍驰道口中的董姐挣扎不休,眼见着自己圣洁的宫主被那妖道击倒,抱在怀中亵渎,后面甚至放到了桌上,已经不敢想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啊啊地尖叫,泪流如雨,杜鹃泣血。 霍驰道自然知道徐山不是这种人,一脸无奈,要是自己真放手,怀中之人冲过去哪里还有性命,片刻他就看到徐山转头招手,明白是让自己放手过去,心里一叹,释命之恩与师恩恐怕难两全了,低头看一眼怀中女子,眼里突然有了温柔,暗讨,我就赔了你这条命吧。 那董姐被徐山一掌化劲入体,伤了内腑经脉,绝望中突然感觉腰间铁臂一松,脱身就奔,不过两步就要摔倒,又被霍驰道扶住,心中也未想对方为什么这么好心,近得徐山,再次扑出,喝到:“妖道去死!” “师傅留情!”“芸儿!”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自然是霍驰道疾呼,香杀月醒来。 徐山安然站起,也不见动,就移了位置,那董姐扑在香杀月身上,徐山嘴角含笑,看向霍驰道,他两世为人,如何不明白这铁汉也有了柔情。 董姐是武道大家,泪水还未滴到地面,就已给香杀月接好关节,扶起来正要想找徐山拼命,却见平日高高在上的宫主,面怀感激,冲着徐山,盈盈一福,瞬间凌乱在风中。 霍驰道也目瞪口呆,只叹师傅真乃神人也。 “芸儿,我与先生不打不相识,原来还是贵客降临。你收拾一番,重新煮茶,送到我房间来。” 香杀月劫后余生,感激溢表,声音也不再装老成,拾起古琴,邀请徐山进屋就坐。 她目光扫到地上两人,再次向徐山弯腰示礼,道:“先生,此人蛊虫已起过片刻,杀月先前就答应过帮其伏蛊,请您莫见疑,我先抚琴一曲,压下蛊虫。” 徐山戒备中点头。 香杀月看他爆炸头发,也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古怪,却是偷笑,另有风情,然后面色一整,持琴一拂,叮咚声起,一副海上升明月,浪潮吻沙滩的悠然画面降落山巅。 物种起源论,人类来自大海,海潮声音就是人类的安眠曲。 徐山前世虽然去过大海数次,但从未有这番感受,现在,在这高山之巅,明月之下,听得一首琴曲,对大海的某种宁和静谧向往,却犹然而起,他抬头望月,暗自咀嚼,沉默不语。 月光下的香杀月,神色肃穆,宝相庄严,仿佛南海观音,拂手之下,滔天巨潮平息,众生安稳,温柔入眠,随浪漂浮。 一曲作罢,山巅依旧静谧片刻,像似九霄还有余音,众人舍不得动分毫,怕错过那。 “宫主琴技,近乎道亦!此曲名叫什么?”良久,徐山回头感叹,他神识之下,如何不知,刚才那翻滚之人,一条蛊虫堪堪在接近心脏位置,潜伏入眠,古元泉和自己的一身蛊虫,已如冬之僵虫。 “先生谬赞,此为。”香杀月得到心目中的剑神称赞,妙目流彩,亦有欣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四十六章 贱神与泼妇 二人相视一笑,都能感受到对方眼中的欣赏,在某之一域,大家都已然绝世独立,一空依傍,点头致意下,进入屋内坐罢。 那室外董姐自去收拾倒地茶壶,霍驰道心里石头落地,他是憨直汉子,不知也不会再上去示好,抱起地上二人到墙角安放,然后就在旁清理一地狼藉。 室内简朴,一床一桌,一灯一琴,一几一瓶,瓶上插着一只梅花,淡淡幽香。 香杀月看着徐山爆炸头发,想到对方每次用雷法伏蛊,都要将自己劈成这般模样,再次噗嗤一笑,笑靥如花,暗香浮动,人比花俏,盈盈道:“先生要不我帮你挽个道髻吧。” 徐山看着灯下突然绽放的风情,暗叹一声,古墓丽影,不过如此,道:“皮囊之物,宫主何必着相。” 他这句话另有所指,这香杀月一改先前拒人千里的伪装,亲近自己,未必没有别的心思,这却是要告诉对方,你那绝色容颜,于我,不过粉红骷髅罢了。 “哼,吃了就抹嘴就走?” 香杀月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也不着恼,也不知想什么,反而脸上微红,大大方方地嗔怪道,似乎就这片刻变回了怀春少女。 徐山双眼一虚,气机就起,室内无风自动,灯光摇曳,一片花瓣似乎禁不住寒风,就此飘零空中。 “你摸遍我全身,从胸前拿走我本命之物,进过我灵魂深处,怎么还如此气?!”香杀月俏脸瞬间变白,急急道。 “哦?” 徐山松了锁定的气机,哭笑不得之余并不在意,对方这是什么逻辑,不大家刚才处在敌对位置,就算普通修行人,难道还在意那些虚妄名节! “是杀月越礼了。” 香杀月眼光一暗,无论对方是剑神重生还是传人在世,显然都已斩断世情,铁血杀伐。 她收拾了容颜,重回端庄,伏身一礼,起来时眼光已经清澈如泉,道:“先生取走之蜃珠,是我宫传承之物,杀月一身大半修行,皆要靠此物激发,不知先生可否还我?” “我二人受你伏蛊之恩,自该如此。”徐山看对方回到正常,点头从腰间拿出那颗珠子,放在桌面,道:“我之为人,只计因果,如有亏欠,必有返还。正如宫主先前所,天下没有免费午餐,不知你原本替人伏蛊需要什么条件或报酬?” 那珠子徐山观察过,像一颗黑色珍珠,神识扫描不透,不过自己暂时没发现用途,现在计较之下,还要麻烦对方几日,也就去了杀人夺宝的心。 香杀月没想到如此容易取回宝物,欣喜万分,拿在手中,妙目看徐山一眼,一口吞下,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又起红晕,重萌儿女之态,埋头片刻,才抬头道:“杀月替人解蛊,有两个条件可选,两百万的汉国货币,或者天材地宝之物兑换。” “多少?” 徐山像是再受了一道雷霆霹雳,呆滞当场,尼玛,两百万?!那玉蟾门好像都没要价这么高吧!自己所谓有未来眼光,当年让石兰做药品生意,几年下来也不到此数!难怪当年刘白玄,自己那点家当,未来到云梦大会上就会发现,什么都做不了! 香杀月如何不明白徐山表情变化,眼里已有了笑意,妙目一转,摊手在桌,道:“原本剑神当面,杀月不该如此大胆,可先生这是您的处事原则,事关您的道心通透,杀月只有厚着脸皮笑纳了。” 徐山看着眼前那只白晃晃的玉手,简直就觉得是好大一个耳光,两世为人的脸皮也第一次红了起来,支吾道:“这次…出门得急了些,宫主可否宽限一段时间…” “唉,劳力吃饭,概不赊欠!” 香杀月看到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剑神先生红脸,嘴角抽笑,幽幽叹道。 徐山知道对方是挤兑自己,可以他现在的修行境界,吐出的唾沫都是钉子,只恨当时装什么好人将几千万捐出去! 他看着香杀月悠然的样子,只觉刚才还比花俏的玉颜丑陋几分,脑里灵光一现,道:“宫主的是解蛊才那般价格,现在不过是伏蛊而已,理当不值如此。” “你…”香杀月惊呆了,她是西洋女子,嘴大唇厚,此刻怕塞得下两个鸡蛋,不敢相信地呐呐道:“我之伏蛊,数年不发,是解救性命之术!一代剑神,怎么好意思在文字上锱铢必较?” “甭管剑不剑神!你既然用人间货币衡量,那就是人间合同,现在蛊虫仍然在我二人体内,如何算解?你这是合同根本未履行完全,我有权不支付报酬!你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收别人钱的?我给你普法,香杀月,你是在搞合同欺诈,乘人之危,合同自始无效!” 徐山为了心念通达,已经将自己服,抓住漏洞就不放,嘿嘿冷笑,像是回到前世与对手对簿法庭时刻。 “你…要不要脸!你这哪是剑神,是贱神吧!” 香杀月气得脸都白了,这么多年,那些救得性命之人,谁不称呼自己一声活菩萨!又如何有人敢这样评价自己,口里也没了尊敬。 “讲道理就讲道理,不要以为变成泼妇,就可以赢官司!” 徐山看对方胸前起伏,俏脸带煞,暗自好笑,现在占了上风,已经有暇欣赏另类的风景。 “泼妇?!你…你…” 香杀月怒目圆瞪,仿佛美人鱼变成了鼓眼金鱼,她已不知该如何评价,气不得出,就要失了理智,刷地手压琴弦,喝道:“既然你合同无效,那我就恢复原状吧!还你二人一身活泼可爱的蛊蛊!” “且慢!”她起手徐山就知不妙,甭管女人修行多高,“理性”这个词语基本与她们绝缘,苦笑道:“宫主息怒,我也就是开玩笑地讲讲法律而已。” “法律?”香杀月见徐山软了半步,心中一动,妙目一转,娇喝一声:“董芸!” “宫主!”董芸,也就是霍驰道口中的董姐推门而入,怒目看向徐山,手上还提了茶壶。 霍驰道也跟着门布后进来,他二人皆是武道大家,因表尊敬,不会故意偷听里面谈话,但也隐约听得个大概,有些莫名其妙,面面相觑,这两个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么还像市侩商贩,讨价还价,甚至骂上了:贱神?!泼妇?! 到了后来,董芸已听得自己宫主受辱,感同身受,看霍驰道一脸偷笑,还踢了他一脚。 “以你的功力,刚才你也该听清楚了吧?先生给我讲法律合同,你来回答他。” 香杀月似乎瞬间就信心百倍,云淡风轻,接过茶壶,径直翻起茶几上的杯子斟茶,还递给徐山一杯。 “哦,董姐又有什么指教?” 徐山接过茶杯,失笑道,难道这董姐还是自己家乡刘婶那个神级级别的吵架高手。 “是!先生,我们家是开航运公司的,一切事宜以海事法律为基。你等受蛊虫伤害,就如海上轮船事故,而我们竭尽所能,穷尽手段,救得你们现在出海,虽然你们轮船沉没了,但货物和人的性命毕竟救下来了,四海通用原则,你们得优先支付我方因为救援消耗的费用,如果还有不满,可上海牙法庭。” 董芸脸色一整,声音铿锵有力! “噗!” 徐山茶刚进嘴,就喷了出去,牙巴掉地,这是玩到哪里了?国际律师?海牙法庭? “好叫先生得知,董芸鹰国哈佛法学院毕业,我控股多家航运公司,海牙法庭里至少三位大法官是我们赞助出来的。” 可怜香杀月好整以暇的容颜全都是水珠,她掏出纱巾,轻轻擦过,想到里面全是徐山口水,脸色又红,幽幽道来。 “就算汉国法律,这也只是双务合同,我们已履行一部分,你方也该…”董芸神色不动,像进入了严谨的律师角色。 徐山面黑如夜,及时挥手,已经不能好好聊天了,前世那点法学知识与对方相比,就好像现在的古元泉与自己论道。 董芸与霍驰道退了出去,再次剩下二人相对,香杀月眼里全是笑意。 “这样,正如董姐所,合同双务,你也没有全解我们之患,再你我二人,都在红尘之外,也不要细数阿堵之物掉了身份,我先支付你一笔费用,暂时打住,你也莫再挤兑我,否则…”徐山作茧自缚,第一次在一个女子面前落了下风。 “否则怎样?再次进入我的身体?大丈夫话算话!” 二人一番言辞交锋,香杀月也从气头归来,暗自好笑之余,隐约明白了面前剑神的性子,只要不为敌,其实也好相处,再次展露自己西洋女子胆大的一面,调笑开来。 “你这婆娘真是不知死活!”徐山勃然大怒,道:“这么斤斤计较!没听过无毒不丈夫?惹恼我了,莫进入你身体,老子还收你做道侣,拉你南海七十二岛下水去对付黄琼!” “嘻嘻,好怕,真粗俗,来吧,你又不是没进来过。” 香杀月显然是调情老手,妙目里像升起了明月,溢光流彩,挺起盈盈的胸,道:“人家最多脱离南海就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且听我歌一曲 “你赢了。我一分钱都不打算支付了,你唤醒蛊虫吧。”徐山喟然长叹,唯人与女子难养,古人诚不欺我。 “嘻嘻,好啊。” 香杀月春风溢面,妙目里的明月活泼欢然,定定看着徐山,玉手压琴,泉水叮咚,流云山风,从弦下汩汩而出。 曲子依旧是,但此刻,带上了人间烟火的气息,红尘闹市的亲切,好像朋友相见,不是坐而论道,而是对饮成客。 徐山不得不承认此姝的手腕,二人最初相见的杀伐之气,现在已经宛如云烟。 一曲作罢,室内久久无语,宁和静谧中暗香流动,某种温馨,悄然而生。 “谢谢宫主高义,徐某来日渡过此劫,必将后报。” 徐山脸色一正,煞气归来,欠身致意下,花白头发一荡,风从雪山来,吹散一屋春花柳絮,他如今之心性,又如何会放任儿女情长的生长。 “先生客气。”香杀月眼光一暗,暗道原来他姓徐,也正了容颜,妙目中依旧有关切,道:“不知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宫主可否再给我详一下这巫门魔教,包括那勾良司辰?” 徐山抬头看向屋顶,目光幽幽,似乎要看穿迷惘,擒拿敌踪。 “你要闯山?!”香杀月大惊,急急道:“不行,此事需从长计议!” 徐山收回目光看向灯光下,那里花容已失色,还是有一些触动,道:“谢谢关心,我自有计较,你只管道来。” “我知道你一剑纵横,似乎无人能挡,可先生,你却忘了,这魔教与正一盟斗了几千年,就算现在那黄琼达到三丰真人的高度,可为什么依然没有灭了魔教?!”香杀月皱起了眉头。 “还请公主解惑。”徐山神色淡然,暗讨,不过鹰国与恐怖分子的游戏罢了。 “因为,魔教之主,堪敌黄琼!”香杀月脸色凝重,一字一句地道。 “哦?”徐山若有所思,却是想到那祖巫降临之事,或许已有降临的祖巫修成了大能。 “你怎么还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香杀月生气了,道:“黄琼是谁?金丹第一人!现在都传他已修出元婴阳神!他都不愿轻易闯这十万大山!当年他斩杀几位魔门之徒都是在外围!你现在要去闯山,比得过黄琼?!”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徐山知道对方一片好意,可她又哪里明白自己的路,道:“我自会取舍,还请宫主继续。” “唉!” 香杀月怔怔地看着面前男子,粗眉如怒,脸似刀削,满头花发,一身伤疤,双眼就似那大洋之渊,任海面狂风暴雨,它自沉稳不羡。 她脸色渐渐又起一丝红晕,却又转瞬复清,双手举起在胸前合掌一拍,声音变冷,道:“你一身蛊虫,还要跑去魔门虫巢,自寻死路,杀月又何必拦你!我手上有一份历代收集完成的地图,有我宫遭遇魔门之山林,也有那些中蛊之人的寨子,待会董芸会拿来。至于勾良、司辰其人具体修行,外界不知,我亦不晓,只传闻魔教有十二魔将,二人应该是其之一。” 徐山心里另有些判断和推演,看着面前丽人发怒,觉得有趣,转移了话题,道:“如此谢了。我香富婆,你都控股什么几家航运公司了,算得家财万贯吧,跑到这穷山恶水之地来干什么?我是没钱,哎,漏嘴了,但你如何在意这些毛毛雨?” “噗嗤!”香杀月哪想他思维变化这般快,还自暴其丑,忍不住冰霜解冻,翻起白眼,道:“钱财谁又嫌多,何况我本是想收集些天材地宝,修行中人,谁不还有一点收藏,哪像有些人,一穷二白,嘴上还灵光,实则打秋风。” 又不能好好聊天了,徐山这么多年,根本就不能算进入过修行界,此刻被羞辱,自然激起他日到处掠宝的匪气,现在只能厚脸皮到底: “既然你都这般了,我也不客气,门外二人就在你这里多逗留时日,我怕他们回去又遇到起蛊之人。待我回来,不得还会了那真正解蛊之术,嘿嘿,香杀月,到时候,我传给你,让你这么多年的欺诈合同,得以真正补全。” “呸,又不要脸!” 香杀月见他又提刚才之事,有些恼羞,恰好董芸已提了一个藤编箱子进来,董芸见二人似乎打情骂俏,脸上也有了一丝暖色。 董芸出去后,香杀月打开箱子,递给徐山一份牛皮纸地图。 徐山接过扫一眼就装进怀里,看那箱子里瓶罐挺多,心中一动,道:“富婆,你可有丹药之物,也先借点给我。” 香杀月再起白眼,心中对面前剑神有了更深一层认识,非君子非人,率性洒脱,亦正亦邪。 她丢过两个玉瓶,想起对方才重生出世,解释道:“都是玉蟾门出品,少一点的是澄神丹,滋补神识,多的是翠灵丹,辅元气修行。” “你…此番一去,怕是…” 香杀月眼似秋水,神色复杂,转头看向灯光,似想到此番相遇,或许只如两颗流星擦身而过,再无相见之日,这丹药价值一千多万,却是已不愿提。 徐山得了丹药,又哪理对方柔肠,心中自有称量,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因果欠下,他日归来报罢! “既然如此,我就告辞!” 徐山立身而起,似惊蛰归来,夏雷出行,带起一片幽风,灯光摇曳,又有花瓣掉落,香杀月默默点头。 他推门而出,门外霍董二人站立,有疑问,有关心,徐山冲董芸一笑,道:“先前下手狠了点,有些抱歉,我马上会离开,这大马猴还请多亲近照看一下。 二人立即脸红,霍驰道尴尬道:“师傅…” 徐山挥手打断他,看向董芸,个子亦高,面容姣好,因长期习武,皮肤略黄却有光泽,飒爽英姿,还有哈佛经历,暗暗点头,朗声道:“香杀月,先还你一点利息。” 他话音未落,手掌已轻飘飘按向董芸,霍驰道秒懂,这是师傅那日送给自己的化劲,关心则乱,怕董芸不解,喉咙犹自咳一声。 董芸低喝一声“滚”,面带喜色,脚站马步,双手抱圆,似激起漩涡,又似拉开水闸,递出一掌,迎向徐山。 “啵!” 二人手掌不成比例,仿佛大人孩击誓,脆响声里,董芸翻身而起,飞出几米之外,跌落墙角,身后就是先前那差点死去之人。 董芸第一次全面感受没有杀伐的化劲洗身,简直就是赤裸裸般洗过海潮喝过海水,这一番体悟,知道自己离化劲只差临门,对方大礼,就如一张船票,将自己从高峡湖泊,送到大海边缘,面红中拜服而下:“谢过先生。” 徐山微笑点头,招过霍驰道,踩风而走,瞬间就在数十米之外的悬崖,低声问道:“驰道,武道中有不有那传中的传音入密?会不?教给为师!” 霍驰道脑筋转不过弯,一脸黑线,迟疑道:“师傅,那都是家言吧…” 徐山也不泄气,早有判断,所谓传音入密科学上是不走的,那音波如何只控制一个方向?只是最近奇遇不断,又解除了一些前世的认知,试探罢了。 他此刻准备独闯魔教,对霍驰道还有一番交代,神识全开,面色微沉,道:“我你听。” 霍驰道隐约明白分手在即,自己虽有与师共进退的心,怕又拖后腿,何况师傅另有嘱咐,伏倒在地,颤道:“徒儿明白。” “三件事情,其一,我欠古师兄因果,你这几日,当替我用性命守之!其二,香杀月主仆,不是简单人物,你当清醒!其三,刚才你也该听到,为师与世外第一人结过梁子,你现在身有我传承,可能会有牵连,不必有负担,明白就行,如果有人拿你追问阴符术,给他就是。最后,如果我没能回来,你自己径去,不问恩仇,替为师问那天道。” 徐山抬头望月,重生一世,相聚相离,这却是唯一一次明了的告别。 “师傅…” 霍驰道虎目噙泪,抬头看向眼前男子,月华之下,华发湛然,年纪不可琢磨,一身伤疤,脸上只有漠然,但几时前在篝火广场的柔情一现,不知背后还有多少伤痕。 自己一生,遇过之人,如过江之鲫,就算当年传授五行拳老人,也有饭恩,而他,一眼合缘,前后相处不过一日,不知何来,不知何往,就给自己推开天门,要化身而去,万千言语,不知从何而起。 徐山低头,看他伤感,笑道:“你其他都甚好,就是还未历过情字。喜欢董芸那婆娘,大声出来就是,莫悲,不得待为师回来,你把她收拾到身后,给我长长脸,刚才我可是被她好生一地羞辱。” “师傅…”大老爷们再次红脸,去了愁绪。 “哈哈哈!”徐山会心一笑,跃空而起,跳下悬崖,像似要往白云里去,高喝一声:“勿那婆娘,且听我歌一曲!” “卿莫羡大雁行远,白鹤洗空;卿莫夸长鲸出游,山虎啸风。且听我歌一曲,其气更熊熊。沧海湛兮生我青龙,桑田幻兮养我马雄。我踏它流沙万里,一蹴上与九霄通。几阵罡风,吹入四蹄,快不可追,高不可及,三十三万里来苍穹,唯有仙之人兮,与我亘古相从!” 高山之巅,明月之下,有灯幽幽,有梅许许,有异女绝色,有世间豪杰,众生寂寂,只迷失在那风中的余音不绝。 良久,董芸看着门口悄然伫立的香杀月,轻声道:“宫主,你纵横南海这么多年,形单影只,今日遇得先生如此人物,何必又放…” 香杀月摇头,默默仰望月边流云,半饷才道:“芸儿,以后就不要再这样的话了。他啊…三十三万里苍穹,唯有仙人与我相从!这是真正心在天道之神龙,无情无义,无仇无怨,又岂可测度?他这是在警告你我啊!” “什么意思?”董芸刚受了徐山恩惠,也听得刚才二人的暧昧,十分不解。 “你怕是被所获迷了头脑,你看看那中蛊的赵尘海?”香杀月叹道。 董芸回首一看,脸色就白,探手赵尘海的颈间,哪里还有气息,已经清楚,就在刚才,徐山传自己一道化劲,又如传中的隔山打牛,取走此人性命! 她也喃喃道:“三十三万里苍穹,唯有仙人与我相从!” 霍驰道也在默默吟诵徐山临走之曲,他慢慢咀嚼,出来的,先是一腔热血,然后沧然泣下,脑中只是两句话:随为师临之!替为师问那天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月夜旧人 徐山脚步轻点悬崖岩石,似猛虎下山,如玄鹤降云,一人一囊一猴,安然重归红尘。 看罢月光,辨识了方向,大步流星,再往西北方向而去,跨步就是二十米,每一步踏地,化劲喷薄,就起一道烟尘,仿佛神兽踏祥云。 那五溪慈利所在,张家之界边缘,有一段今日过来的回头路,不过现在徐山步行,直接翻山越岭,速度只会更快,眼里也是截然不同风景。 山路密林,幽深漆黑,月光斑驳透下之处,偶有野兽双眼激起绿光,有一米高的野猪,抱着成群的青狼,甚至还有几条巨蟒。 不徐山神识,单他的无埃视力和听力也早就悉数在心,他毫不在意,自己速度太快,像山风掠过,惊起群兽,它们又如何追之得及。 只是避免不了有转弯之角,这时候就想起闻玄声那个飞仙来,也不知是何等异术,可以悬空御剑,当不会自己现在这般,受路遥之困,千里而取那勾良司辰首级! 藉此联想到黄琼,徐山也不禁苦笑。 香杀月并没有错,黄琼,金丹之首,甚至可能阳神元婴,还有那与他堪敌的魔教之主,这是真正的天仙中人。 歌以咏志。 徐山从不自大,现在的自己与他们可能还只是萤虫与皓月;但他同样不妄自菲薄,他出生于乡野,大道独行,如今不过八年,已然摸到他们的门栏,所谓战略上藐视敌人,自当慨而以慷! 香杀月这个女人,容貌、修行和手段皆是上选,非同凡尘,徐山欣赏之余,另有计较,不过确实如她先前所言,自己没必要现在另结仇敌,否则在她几次儿女般脸红时就打杀了。 徐山,两世为人,遭遇祝虞后,眼光看处,已是几千年的修行界起落。 都是修行到顶的妖怪,真有一见钟情的情愫?这颗蓝色星球,海洋占了多少面积,大海之人还来这内陆蛮荒寻宝?天宫传承恰这么巧就会起伏控蛊之术?蛊虫几年后苏醒,又怎么办,那些中蛊虫之人这几年又如何躲藏? 嘿,暗香之中,玉颜之下,太多值得推演思量,就似那蜃珠迷雾,掩藏不知多少真相,只是现在无瑕深究你罢了。 香杀月对徐山有两点错误的估计,一是将他当做剑神,这样因果计算就有误差,其二,她也不知徐山真正的情况,就算没有黄琼的追杀,他也可能活不过一年,一如闻玄声所,道体破损,没有元气支撑修复,迟早陨落! 如此能遇到香杀月,也是契机。 徐山道体的问题,除开蛊虫,根本就在元气之上,一如车子没了油。遭遇祝虞后,凭借宝瓶印生吞活剥,洗出一池元气,这是他到目前为止收获元气最多的一次,也是金丹之劫后唯一发现的能够增长元气,挽救泥丸枯萎的手段。 吃那后天之精,甚至丹药,是可以解表的选择,但那一丝一缕,如何又能满足已非凡体的身体需要,就好像巨人吃几颗芝麻解饿,狗熊吞下数只蚂蚁去过冬。 所以徐山一知香杀月并无真正解蛊之法,就已经定计,魔教虫巢之行,已成必然,因为那里有彼岸之花,有他可能的救赎:古元泉口中的厉鬼,降临人世的巫门元神!他要抓几只鬼来,吃了补元气! 后面两个信息,跟加坚定了徐山一闯魔教的决心,其一是魔教之主堪敌黄琼,这是什么?大国博弈!我政治避难行不行!就算你们都要抓我杀我,可也一定不愿战火出现在自己疆土是不是! 其二是那丹药,徐山入手就知,原来玉蟾门的灵药自己早就吃下不少,效果不是不行,而是解不了根本。 所以此行看似自求死路,但于徐山,却是最冷静的选择,只是能否火中取栗成功,嘿,去他娘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真要陨落,他也不妄自菲薄,临死前不得也争取拉两只老虎下水斗上一斗。 穿过丛林,翻上山头,月近中天,冷辉洒耀群山众莽。月华华,云淡淡,渺渺长川,山禽自鸣,声籁俱沉。 他心有所感,盘腿而坐,一洗刚才妄想,空空静静,恬恬淡淡,持笛横嘴,幽幽雅雅间,笛声起于林稍,神思如游太古,定中生慧,一意斡旋。 此番突袭慈利,两个目的,一解蛊,二猎鬼;两起留意,一防起蛊,二防魔主;三般手段,外界术法,手中化劲,泥丸猴子。 一曲刚才偷学的奏罢,万籁俱寂,鸦雀无声,乌云猴子爬出行囊,端坐石头,举头望月,眼拳拳。 徐山默默扫描一遍身上潜蛊,看不出效果,抬眼看到乌云孤寂的背影,若有所思,它看的是千年前的月光,还是月里的故人?从来喜欢热闹的顽猴,为什么先前在梅香中安静如许? 这般问话,当然是一如对牛弹琴,只恨光阴快快,学道迟迟,一声叹息,提它在肩,飘然而去。 万里外的燕京。 某驻军大楼地下两百米,几百平的会议室灯火通明,但只有两人,王伏波和顾猛之。 “猛子,你这样的安排不对!现在既然风行司作用逐日显现,我们就该用好这把武器!我知道你的用心,可是据情报显示,宫本天来的徒弟吉羽一秋已经结丹!他的西渡,根本就不是武道交流的范畴了,你这是让儿郎们去送死!” 王伏波眉头紧皱,挥手叹道。 “嘿,没有真血洗练,如何出好剑?难道您老真指望那帮人?放弃吧,叔,他们真的眼高于顶,看不起燕京的!这么多年了,他们帮实验室搞出了什么名堂?他们又拿走了多少资源?” 顾猛之,九尺大汉,沉稳如山,长眼微虚,出来的话,依旧如愤青,吐出的唾沫,依旧如铁钉。 “你眼光怎么还这么狭窄!”王伏波拍桌提高了声音:“我知道你还是对你父亲的死耿耿于怀!猛子,是他们间接害了汗青,可,世间像你这样凡人成圣的能有几人?!我们不用他们,还能用谁?难道你一个人去对付扶桑神道、欧洲教廷,更莫杀死你父亲的鹰国?” 王伏波头痛万分,顾猛之的修行深浅,谁也不知,可他的犟脾气,谁都知道,比珠穆朗玛还高。 “嘿,也不是不行。”仰山大汉睁眼,里面电光缭绕,暴戾之气堕天而降,空气震荡,二人桌上的茶杯咔咔直摇欲碎。 老将军以掌击头,一脸黑线,又不能好好聊天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门敲响,王伏波的秘书进来,一脸古怪地道:“将军,顾队!有个事情,张队不在,得向你们请示一下。半时前,西直门老驻地有个女人出现,打听张队,我们的人上前盘问,居然没拿得下,后来还是动了枪,才押回区里。” “这么的事情,你也来问?”王伏波皱眉,这边都还有个家伙没解决。 “她她来自普州,得罪了周永好!她当年张队许诺过她,遇到困难来京找他,必然粉身碎骨报答!”秘书受到批评,立正朗声回答。 “普州?周永好?”王顾二人相视一眼,微微动容,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那场风雨。 “猛子,黄琼那边的态度现在看出来没?他们那会开完了没有?”王伏波迟疑一会,问道。 “还没有!综合所有信息看,黄琼应该是新收了一个徒弟,”顾猛之脸色也有疑惑:“应该还是一个女弟子,很可能是当年青澜峰的最后一个传人,按排名叫九娘。正一盟的会议今晚就该结束,不过黄琼已经多年未出席了,待会估计就有消息回来。” “正一盟!黄琼!”王伏波若有所思,眼光幽幽,如海智慧起伏,声音逐渐严厉,半饷,喝道:“传我命令:将那女子接到基地,今夜所有与其相关信息,列为绝密!顾猛之!你给我继续练兵,吉羽一秋就先交给汉国武林!宫本天来这场风云,你给我只作壁上观,我要看正一盟的家底!这是命令,你可明白?!” “是!”秘书与九尺大汉昂然作答。 千里洞庭,万顷烟云,月照螺山,仙人出行。 螺山,有云梦大阵守护,几千年来,与世隔绝,不为世人所知,正一盟的殿堂就设在此处。 此刻,大殿外紫竹林立,月华如洗,殿内明珠高照,清香氤氲,道庭禅林的仙家佛陀齐聚,人员当然大多都要比风行司派出子弟都高上一辈,如果有普通修行界人在此,不得就会高呼,这已是天庭降临,在场金丹真人就有七人! “那么云梦大会的安排就如此定下。最后一个题外话,陆真人,龙门之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这一个多月过去了,那剑神昙花一现,我们有心替玄声贤侄复仇,怕又有所僭越。” 话的是北海方壶长老阎印,他与律阁阎怒是亲兄弟,卫家、阎家和殷家,是北海方壶的三支顶梁,正一盟的领袖是黄琼,但他是天上神龙,基本不会出席,所以五年会轮换一次代为主事之人,这一届,正是方壶。 李太冲当年怒上方壶的隐秘,要瞒普通修行人,因为那关乎方壶的名誉,但在座的当然心知肚明,要与剑神有仇,在闻玄声陨落这件事情之前,其实北海恐怕还要大得多。 “阎真人有心了,待会师兄会亲自向大家解释这件事情。” 一位相貌平凡,几缕长须,身材魁梧的道人淡淡地道,他是黄琼师弟陆离。 “龙门之主要亲自来?大家移步迎接!” 众人皆惊,室内无风自动,甚至吹到室外,哗啦啦一川竹叶婆娑声音。 黄琼是谁?近二十年只听他下山过两次!而这正一盟的会议,二十年没有出席过一次! “哎,不用!真不用!各位真人但坐无妨,这是师兄交代的。”陆离自豪中苦笑道。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这龙门之主是何意,于是重新归位,眼观鼻,鼻观心,坐待黄琼。 “啾啾!”不知多久,一声鹤鸣长空,云梦大阵仿佛天门开启,烟云流动。 “好大一只玄鹤,不知是哪位仙家的坐下!” 室外响起伺候大家的弟子惊呼,只见皓月当空,一鹤展翅,悠悠滑过,在月盘里留下影子,云程迢迢,云影溶溶,似凤凰于飞,嫦娥振衣,游龙相从。 那玄鹤从月中来,堕天而降,翅膀开始缩,玄之又玄,穿窗而入,站立长桌之首,刚才在天上一丈余长的身高,现在堪堪一米,扫视众人一遍,又展翅飞起,再次破空而去。 “嘶!”室内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他们皆是这世间生灵最顶端之列,自不会如外面弟子的迷惘,这是什么?神识扫描下,这是一只巴掌大的纸鹤! “折纸成鹤!黄真人果入仙班也!有真人亲自出手,剑神一事,自然就告于段落。”阎印长叹,带头起身,稽首后目送那玄鹤之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入寨 十万大山,云深不知处。 月光透过瘴霭,洒落无垠泥泞沼泽,各种狰狞诡异的猛兽,纷纷显露头角,有鳄似龙,有蛇如蛟,蛤蟆吐气成风,秃鹫展翅如楼,蛮荒恶景重现,令人毛骨悚然。 那沼泽旁幽洞深处的大殿,篝火依旧,祭台上那仿佛在天空之中的巨大身影,纹丝不动,似亘古就在,与时间长河共存,周围一地黑袍匍匐,拳拳进献自己的虔诚。 “我主,现在关键是信息太少,判断不出夯吾事件是偶然,还是正一盟精心布局的进攻先兆。” “应当是偶然事件,正一盟镇守苗疆的天门寺根本没有任何动静,上千年的防线,不可能就这样突然改变。依我之见,这次是勾良司辰两位的失职!应当召回来审判!” “扈辛!你怀疑司辰则罢,如何敢质疑勾良巫神!勾良巫神是谁?比你我早降临一甲子!她让出镇东将军位置这么多年,狼子野心,谁不知你觊觎镇东将军位置!” “巫神苏醒降临,本就有不少失败的先例,如何怪得司辰和勾良两位!不过这次既然是人为破坏,应当预防正一盟的进攻才是!我以为,这时候反而应当加强东线的防御,几千年的守候,终点越来越近,不可不防!” “唉,时代不同了,教内人总是沉迷于力量,服从自己嗜血的天性,在人类世界潜伏不下来啊,不然我们又如何这般被动。” 数道声音前后响起,这自然是徐山吞了那祝虞后的震荡,那日夯吾一寨陷入火海,新上任的寨主根本来不及向巫门汇报,现在信息到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几千年的守候,近百年大家纷纷苏醒,证明这世界确实在变化,末劫即将来临,祖巫必然回归!” 良久,魔主的声音从高空坠落,空旷的大殿顿时安静,大音希声,一切争吵与杂音不再,只有那至高的雷鸣。 “扈辛,率你部前往协助镇守东线,我巫门本就强者至上,你要是表现出强于司辰的力量,镇东将军位置给你也无妨。昆氿,你留下。” “是!”黑袍们伏地退出。 “几千年来,正一盟和我们都所谓超然世外,看不起朝廷,但如今的世界已经大不相同,变化太快,那云层之上,有铁器飞行,苍穹之巅,也有人类制造的莫名之物,不停扫描我这十万大山,要不是大阵守候助我,不得这百蛮神殿早就暴露在人世之中。昆氿,教内只有你和勾良二人智慧如海,勾良如今脱不得身,你思考一下与汉家风行司的沟通,如何安排布局,我给你临断之权,关键是要拖到祖巫归来时刻!” “是!”最后一个黑袍退出。 片刻后,月光之下,沼泽东方,有群兽出行,领头之处,一虎丈长,上面一个黑袍人影,咆哮一声,有喜有狂,直扑湘西而去。 一夜急驰,天未亮时徐山已进入慈利境内。 他翻山越岭,历经泸溪、古丈、沅陵三县,横渡沅水、澧水,基本已算走遍了十万大山东线中部。 据香杀月给他的地图显示,这三县境内,都有高山大寨,要么有她天宫遭遇的巫门之地,要么有修行中人中蛊之处,这些地方都标了红色。 但徐山都悄然而过,并不采取拔寨的方式,他这番是要擒拿魔头,不能打草惊蛇,只能直捣黄龙,一鼓而下,最怕就是找不到司辰勾良的踪迹。 如何在群山众寨中寻找二人?徐山自己的形象在这非汉之地,十分显眼,一旦被对方所察,激起蛊患,比不得遭遇香杀月时刻,香杀月只有主仆二人,而在那虫巢之中,四处皆敌,如此还需周密的计划。 他在街头穿行,默默打量这个县城,还没有后世的大开发,许多巷子青石铺地,两旁木屋脚楼,古朴破旧,已有早起的居民,缠头裹脚,皮肤黝黑,显然都是勤劳之人。 徐山神识之下,发现这些人室内皆有神龛,上面供奉几个魔神雕塑,知道那是他们的祖先信仰,他漠然冷笑,这次如果自己解蛊不成,不得叫你族血流成河,陪我下葬! 十分钟后,来到目的地,慈利官家办公之所,前后两栋楼形成一个院子,门口有挂牌和保安室。 他翻墙而入,寻梯而上,在顶楼找到有书记门牌的办公室,还是老式的门锁方式,劲力喷薄,如沙土拔草,解锁入内,木桌竹椅,相当简朴,桌上有他的名台,周宣正。 徐山取了墙角水壶,倒水入葫芦,摇晃几下,置于一旁,然后取出几颗香杀月给的翠灵丹,吞下就安然坐罢,等待这周宣正的到来。 丹药入腹,几丝热气行走,甚至还未到曾经的督脉,便消散肌肉血脉中,只是略解疲乏,徐山叹息一声,不知重建丹田这条路路在何方,打开那澄神丹的瓶子,里面只有四粒,吞下一粒。 这次是一股清凉,仿佛薄荷,一冲而上,他感受泥丸,虚空中风云略动,似乎阴雨来临,飘洒下一方雨露,便就堪停放晴,识海沙漠都未打湿。 玄黄猴子静坐灵台之巅,俯瞰那池即将再次见底的元气,计算之下,如果再激发金刚狐猴,不会超过数次,而保持天魔葫芦的神识扫描不断,一百米距离,估计也不会超过一天。 他再次琢磨一遍自己的术法手段,那夜在浮瓶山,他收获了六道术法,与曾经推演过的五行对应,金木水火土,玄黄猴子五脏之表,五颗痣,五撮毫毛,可以激发五道术法,百汇对应雷法。 土金二者,可以使身体如岩似铁,增加防御,水法可以凭空出水降雨,火则生焰,木则复苏,加上百汇的雷法,总的来,攻守兼备,只不过同样需要消耗大量的元气。 这里面太多玄妙之处,其一是天道法则已隐藏在劫雷中洗出的猴子真身上,如此五脏为什么对应五行?其他毫毛显露外界又是什么?风的术法对应那里? 其二,玄黄猴子的五脏对应五行,那么现实中的肉身五脏又对应什么?是否术法可从肉体来,如那龙虎山的掌心雷? 其三,既然术法起处由自己神识控制,那么为什么不能在生物肉体内衍生?例如,雷法或火法,直接出现在对方的脑里,心脏里!是不是因为生物肉体体内本就有电流磁场? 很多问题,不得而解,还需要做大量的实验推演,可他现在元气这么一点,不敢浪费,只能留待将来。 现在有暇,徐山唯一尝试的是雷法,他想要练至举重若轻,如臂指使的地步,最好摸到那个临界点,电击使蛊虫昏迷,而自己又能行动。 电光流动体表,每次都激起爆炸头发,要是香杀月在此,估计又会嘲笑万分。每一次之后,徐山身体发麻,牙齿打架,灵台百般推演,第四次时,已能一麻而过,不到一秒,行动就如常,不过现在体内蛊虫本就在潜伏,看不出效果。 如此待到接近墙上挂钟九点,楼下院子里已经人群往来,相互问候,其融洽洽。片刻后,有招呼“周书记”的声音,徐山脑里早就是3d虚拟立体模型,听音辨远近,也不用神识,前后两个身形到门口时,动若闪电,手刀砍出,搂了二人进屋。 打量之下,那周宣正年纪六十许,身材魁梧,眉毛粗狂花白,一脸正气,理当是有部队经历,另一人面嫩,二十多岁,应该是秘书。 徐山毫不停留,一切按计划行事,祭出狐猴,攻入周宣正大脑,制成傀儡,接着将葫芦内的水灌进其口中,开启神识扫描,也不知那蛊虫卵的大,胃部没见异常,反而倒是在心脏附近,发现一条虫形之物潜伏! 徐山愕然中醒悟,那龙蒙过,慈利蛮当家多年,这种当地父母,怕早就有所控制布置,心想如此也好,此番上寨,理由更加充分,然后从后窗翻身上到屋顶。 一会周宣正醒来,黑眼幽幽,嘴角诡异一动,一脚提醒躺在地上的秘书,喝道:“昨夜偷人去了么?跑到我办公室来睡觉?起来,去安排一下,我今日去慈利苗寨视察!” 那秘书迷迷糊糊中转醒,不知自己怎么在领导面前突然昏倒失态,满脸通红,应声而去。 “通知当地接待即可,不要惊动其他人,会开车吧?就你我二人前往就是!”他走到门口,身后的周宣正又补充一句。 几分钟后,一辆轿车开出办公楼,路边周宣正叫停,接上了徐山,他向秘书介绍,这是自己请的湘西道教协会高人,自当礼遇,然后闭目不言。 秘书虽然觉得今日的书记有些奇怪,但在大山一隅,周宣正是最高首长,土皇帝一般,平日本就性情刚烈,一不二,不敢多问,只一方面汇报自己已通知慈利土司吴明雄,另一方面向徐山问好。 徐山自然向他打听这慈利蛮的风土人情,秘书一边开车一边作答,原来这慈利蛮果真是湘西五溪蛮之首,世代居住景龙山中,绵延四十八寨,民风彪悍,而那土司吴明雄在族内就是苗王! 问他可知苗家祭祀,秘书摇头,称此地苗王所在,行政管理上都是自治,官员全是苗家人,风俗更加封闭,外人哪里得知,要不是今日有书记同行,普通人进寨都难,徐山若有所思。 之后一路无话,蜿蜒向前,群山中行,两个时候,空气已冷,徐山估计应该海拔到一千五以上,遥见马路尽头,一个七八米高的木制寨门,几位苗家壮汉,腰间佩刀,守候在那里。 秘书摇下车窗示意,估计是那苗王打过招呼,几人谨慎中脸上堆笑,开门将车迎入,后面依旧还是盘旋长路,但远方丛林,已可见到一片片的寨子潜伏。 徐山早就开启神识,刚才几位苗家汉子,孔武有力,神色戒备,明对方似乎有所准备,估计自己夯吾遭遇,已经传到此地。 几分钟后,正式进入一个寨子,有盛装人群伫立,喜气洋洋,有人端酒,有人捧花,为首之人身宽体魁,大腹便便,自有一股彪悍的首领气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五十章 一怒催城 徐山神识全开,最后一个下车,关注周围人群,方圆百米,除开面前迎接的八人,另有十三人,分布在室内或路边丛林,都在正常农活,没有异像。 反而是那首领和身后一个子矮的女子,前者气血澎湃,腰间一物神识扫描不透,后者腰间一巴掌大的布囊,上下两层,上面是一只八哥般的鸟类,下面至少五只蜘蛛! “哈哈,老父母,您可是有两年没来寨里啦!来来来,请喝了这杯酒,到堡里休息,我可是准备了长桌宴席,今天无论如何,一醉方休。” 只见为首之人豪迈一笑,招手之下,三位苗女端酒上来。 周宣正手臂一挥,哐嘡声里,酒杯全部打倒,粗眉倒竖,喝道:“吴明雄!老子哪里有心情喝你酒!你们胆敢给我下蛊?!你这蛮族是想干什么?可是想造反?!” “什么?!” 场面瞬间一静,吴明雄脸色变白,迎接人群里多是行政上的镇长乡长,也集体呆滞,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那位女子。 吴明雄当这苗王多年,家里历代土司,上要贡献巫神信仰,下要谋族人生活,如何不清楚汉国官家之威势,何况这几十年自己族人得到善待,哪里还敢想先祖们造反的日子! 他这苗王在群山中,一如中世纪的欧洲,神权在上,王权势微,现在只以为巫神另有安排,心里叫苦,猛盯身旁,声音已肃,喝道:“误会!肯定是误会!书记息怒,如果真是中了蛊虫,我苗医也有古传秘方,肯定可以立即除后患。吴雅,还不去请你师傅!周书记的安危,关系我们族人的幸福安康!懂也不懂?” 那叫吴雅的女子,年约二十,五官轮廓硬朗,皮肤略黑,带有手套,正是司辰坐下弟子,平日在苗王身边,算得神使,上传下达。 她习有一点五毒控虫之术,但并看不出周宣正中了何蛊,此刻被苗王一喝,知道事情严重性,略有惊慌,转身打开腰间布囊,也不知如何交流,那乌黑之鸟在她手上伫立片刻,扫视现场一眼,展翅起飞。 “嘎!”隐约上空一道闪光,那鸟刚上几米,不知何故,一头栽倒,全身炸毛。 这自然是徐山的霹雳出手,如今他的见识何其广也,却是怕这鸟儿有异,暴露了现场的状况。他原本预计让周宣正发飙,吸引司辰过来,现在只得更改计划。 其他人尚在惊异那鸟莫名坠落,秘书唐现在都还在迷糊,书记如何就中蛊了? 徐山一指按在周宣正背后,一缕化劲入体,直扑那心脏附近潜伏的蛊虫,震荡之下,那虫醒来。 “啊啊啊!”狐猴控制了周宣正的思维,并不控制他的神经反应,那钻心之痛,自然激发他的惨叫,身体已往地上摔倒,捂心抽搐。 “书记!”徐山一脸惊慌,抢步扶住周宣正,厉喝道:“吴明雄!还等什么?!赶快去你那苗医处!周书记要是死在你们这里,你们可就是真造反了!难道想要那灭族之祸?!” “吴雅,去通知祭祀大人准备救人,我们随后就到神殿!”吴明雄如何不知其中利害,扭头大喊,却是失了分寸,不再什么苗医的词语。 如此那女子一脸疑惑中飞奔而去,徐山抱起周宣正,吴明雄领路,好好的一个欢迎仪式,变成了急速救援。 沿途路旁,古柏苍苍,枫林燃燃,吊楼林立,野花盛开,世外美景,无人欣赏,各有慌张,一路只有周宣正的惨叫。 徐山一心多用,脸上现惊慌,心中古井不波,全开听力与神识,要在脑中构造地理模型。 愈往里走,他心中愈叹,不想这群山之中,还有如此大寨部落,至少已过三个寨子,上千户人家,远方还有木屋在丛林中掩映,依那唐所,绵延四十八寨,也不知是何等规模。 十多分钟后,再次进入一个寨子,此寨明显不同,地面不再是先前的泥土路,而是石头铺地,吊脚楼也要大气些许,路边一广场,怕是可容纳上万人,中心一几十米高的木桩,周围一圈石头围着灰烬,上面倒坎着钢刀,从下而上,徐山明白,这可能就是传中的刀山火海了。 广场背后,依山一座石头碉堡,往上逐步退进,如此不下十层,气势恢宏,自应该是那所谓神殿。 那吴雅并无修行,前脚刚到,徐山他们后脚即至,门口有几个苗家汉子持刀守候,见得苗王急冲冲领头,迟疑一下,还是放行而入。 大殿高五米有余,不下百平,中间两排石柱,尽头处一道石阶上楼,两旁墙上篝火照明,空旷肃穆。 徐山早用宝瓶掩息之水刷过全身,他是何等修为,单凭视力和听力,就已看出此殿非同一般。 门口那几人,举手投足,气血澎湃,已如身边吴明雄,都有暗劲在身,大殿周遭房间内,各种走动呼吸中,有细长绵绵如钓蟾,有急促呼呼如獒喘,有蛇吐信,有虫产卵,他娘的,果真好一个魔门虫巢! 片刻后,吴雅和一群女子,陪坐一个蓝袍裹身,白巾覆面的女子下来,体态婀娜,仿佛里蓝凤凰出行,吴明雄一行人纷纷跪下磕头,口中直呼:“拜见司辰巫神!” 徐山终于见到正主,抑制住出手冲动,弯腰举起呻吟挣扎的周宣正在前,遮掩住自己的容颜,还想一听对方可否解蛊。 “铛!”一道声音凭空响起,却是那司辰轻拍腰间,似战场鸣金收兵一般,周宣正胸口起伏稍停,但口中的惨叫依旧不断。 “咦!怎么还会有千丝蛊!”司辰似乎吃惊,声音靡靡,动人心神,只听她道:“谁下的?此蛊哪里有解,这是控血食所用啊!” “千丝蛊没有解么?”徐山心中一冷,漠然问道。 “当然没有…你是谁?”司辰下意识回答,瞬间就发现不对,这声音毫无恭敬,祭出神识,面前居然有一个自己扫描不透之人! “雷来!” 既然如此,徐山哪里再等,草拟的马,一番设计,居然如此结果,怒不可遏,恶从胆生,抛起周宣正,长身而起,口中一声咆哮。 “咔嚓!” 大殿中虚空生雷,霹雳如浪,到处都在闪耀白光,仿佛九天银河之网降临,沧海波涛席卷,瞬间淹没大殿。 那司辰手摸腰间,举起一物在头顶,似乎一根避雷针,雷霆从她身边擦身而过,除她之外,余众皆被电网所伏,直向下倒,一地抽搐! 徐山杀伐既起,如何会有停滞,霹雳之中,脚下劲力喷薄,合身化入电光,锤拳就点向那司辰。 “轰!” 司辰一手持针,一手化掌,如花似盾,迎向铁拳,空中再次爆鸣,如陨石相撞,炸弹苏醒,气浪直起两丈喷在楼顶,徐山停滞当场,仿佛台球的母球,而司辰咔嚓一声,手骨折断,倒滑十多米,撞在墙上,那化劲入体,她根本准备不及,口中犹自喷出一篷血雾! “死来!”“巫卫何在!” 两声怒啸,同时响起,徐山似烈马疾驰,腿部弯曲,脚打踩意,消息全凭后足蹬,有临空跃山川沟壑之气,再扑那蓝色之处。 “咚!” 仿佛蛮兽撞洪荒之钟,那墙背破墙而出一道影子,昂然丈余,似乎已经塞满殿堂,半米的巴掌堪堪接住徐山之拳,遮掩了司辰身影! 徐山微叹,他神识已开,知道司辰落地之墙后,有房间,里面有世所未见的巨人,原本是想抢在对方出现之前拿下司辰,但不料那巨人身手如此迅速,抵挡了这临空一击。 “嗷!”那巨人如虎降临,埋头一声咆哮,眼大如铜铃,血口可下人头,声浪唾液,似海潮起涌,喷得徐山好不难受,一手遮面,倒退几步。 “你到底是谁?正一盟哪一位?这是要开启战争么?”司辰终于得以喘气,厉声喝道。 她面纱掉落,嘴角有血,到是一幅如玉容颜,声音依旧娇啼,也不知是她降临的这具肉身原因,还是她后天修行所至。 “嘿!”打架至生死地步,谁还给你聊天,徐山嘴角一丝狞笑,合身再扑,手臂起抬,似画半圆,如摆钟之锤,点向比自己腿还粗的巨人之臂,那巨人自然不惧,仿佛见到好玩之蝼蚁,蒲掌压下,就如泰山将倾。 徐山泥丸,雷猴屈指,一道电光,出现巨人脑门,他脑中瞬间浆糊,力神通不得出,力也不得卸,只余肉身与徐山借来的“香象拦江”相接,噗,堪比万斤的化劲扑入体内,如山洪之流,沿那接力之处,一哄而上,沿途破坏,堪抵心脏,仿佛一旺血海爆破,他口鼻已经喷涌血花而出! 空中激雷的波动刚起,司辰脸色就变,知道要遭,翻身后滚入巨人刚才居身室内,屈指弹向左手之物,铛铛声起,周遭又有几道阴风扑至,她自己却伏身一窜,就要开逃! 徐山气机锁定对方,神识之下,知道周遭又有怪物袭近,空中有两道快如闪电的鞭子,实为一道蟒蛇之须,一只斗大的蝙蝠,脚下窸窸窣窣,万虫如潮水滚来! 想逃?哪有那么容易! 他之为人,平日谦和,真到斗争时刻,只如机器,现在这娇滴滴的女子也罢,司辰也好,已是必杀猎物,吞而后快! “雷来火起!” 徐山一声咆哮,脚步跺地,如火箭出行,留下一道巨坑,空中瞬间电流成网,火焰如墙,似兵家战场,有生物悲鸣掉落,有焦糊之气滚滚。 “轰轰轰!” 那司辰也不知是何修行,保命时刻,迅如流光,在城堡密道穿行,徐山在其后如鹰搏兔,如狮子缚羊,摧枯拉朽,卷起千般砖石,形成灰色洪流,从一楼滚涌而上,那城堡,仿佛地道战里的炸弹爆炸,从下到上,挨个坍塌,仿佛一条烟尘之龙! “嘭!” 几十米的城堡高空顶端,司辰一脸惊慌,破石跃空而出,可惜那背后之龙,哪里放过,紧咬不放,昂然长啸,出手如龙爪,一把按下,化劲凝结,尚隔数米,司辰的颈子已然似乎被握! 寨子里早被惊动,满是人群,不知神殿出了什么大事,茫然间,有雷巨响,有兽长鸣,那城堡底楼开始,一路烟尘向上坍塌,然后自己平日膜拜的蓝色之影,惊惶如猎物逃窜跃出,而其后就是那蛮荒之龙,再其后,有巨蟒临空,蝙蝠飞舞,黑色之虫滚卷如云! 仿佛时间变慢,又如徐山在山城猎杀血魔一幕重现,蛮荒恶龙,脚踩凤凰,从神殿之巅,堕天而落,而那背景,是漫天恶兽! “轰隆隆!”石头翻滚,烟尘遍地,消散之后,众人眼里,已经是那一头白发的魔神握了蓝凤凰玉颈在手。 “魔神在上!” 世俗苗人,又如何明白其中因果,只知道眼前这一刻,是自己信仰中的先祖重生,匍匐而下。 “司辰!勾良何在?”徐山面色狰狞,凶恶地看着手中之丽人,然后扫视一地伏身,暴戾喝道:“赶快道来!否则我一口吞了你则罢,还要你这满寨族人,陪你西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五十一章 原来路在这里 广场上空,群山之中,徐山一句“陪你西行”回荡,如末日预言,神魔诅咒,暴戾桀骜,血腥扑面! 不过城堡之巅,涌出刚才巨蟒,四丈之长,盘旋而下,身下黑虫如浪,头顶蝙蝠似龙骑士翻腾,哪懂徐山狂言,乌云压顶,直往此地扑来。 “你要找勾良?” 司辰酥胸起伏,玉口喷血,我见犹怜,听得徐山之语,眼光突亮,嘴角勾起一丝讥诮,道:“呵呵,我明白了,你也中了那千丝蛊!你这道人,也是大胆,可真知道我司辰是何人?!” “哦?!” 身后动静,悉数在心,但徐山听对方语气,心中一凝,眉头一皱,不知对方还有何等翻身手段,哪敢再等,泥丸玄黄猴子,祭出眉间黑毫,屈指一弹,葫芦旋转,天空光线陡暗,无形波动起伏,异界之门开启,金刚扑入现实,直奔司辰双眼而去! “轰!” 金刚堕天而降,周遭一团电光,似棉花柳絮,如萤虫飞舞,识海都未开启! 徐山本尊,蓦然回首,神识之下,一股波动,从身边破空而去,仿佛水波深处,大鱼出行,但又无影无形! “叽叽!” 巨蟒临身不过几米许,它头顶的蝙蝠,突然眼光一亮,嘴里一声怪叫,凭空拉起,已在几十米的高空展翼,也不飞走,只是盘旋,好像嘲笑徐山一般! 草拟的马!这怎么整!比那闻玄声飞仙还不可思议! 徐山面色陡沉,哪里还不明白,对方居然元神横渡,逃进了那蝙蝠肉身中! “雷!火!” 他口中仰天一身厉啸,以自己为中心,如湖面投下炸弹,暴起滔天音浪,是那喝断歌乐的手段,神识下的方圆百米上下,雷电密布,火云下沉,却又是浮瓶悟道的神通降临! 霹雳咔嚓,雷鸣火爆,音浪如实,这一百米的空间,瞬间像似战场高地中心,各种武器炸药投入其中,要困杀一切生灵。 人群有人尖叫,有人哭泣,有人耳鼻流血,直接倒地,那蟒蛇冲天而起,然后摔落在地,身下火海,全是甲虫死前惨叫,一地焦糊味道! 广场仿佛同时被投下了燃烧弹、空爆弹,化为修罗屠场,一地伏尸。 但徐山又如何会管,眼见那蝙蝠刚才在空中电网里,似瞬移一般,瞻前忽后,一如自己在浮屠之巅躲避子弹,毫发无伤,逃出圈外,嘎嘎声里,得意而去! “尼玛!” 他何等不甘,这番殚精竭虑,手段齐出,元气消耗了大半,犯下无边杀劫,居然未取寸功,简直就成一个笑话,似当头一棒,闷胸一锤,脸色雪白,摇摇欲坠。 徐山暗自叹息,手中的蓝袍丽人,仿佛失了魂魄,双眼痴呆,空余一具躯壳,留之何用,收回金刚,用力一握,咔擦声里,头颅垂下,弃之于地。 对方如此神通,化身蝙蝠,恐怕飞剑都追之不及!闻玄声过,他飞剑都不可能到高空!如此计从何出?除非自己变成老鹰! “咦!变成老鹰?!” 徐山突然呆滞,渐渐眼睛发亮:尼玛,徐白痴!真是一叶障目,眼界狭窄!你还自诩聪慧无双,灵台无埃! 驾驭元神,控制傀儡,哪里一定需要对象是人类!飞禽走兽,都有大脑,同样是脑细胞电磁波!那司辰元神附身蝙蝠,不就是如此?难道自己的金刚狐猴不行?! 脚边还有未死的甲虫、蝎子、蜈蚣等毒物,泥丸玄黄猴子屈指弹起葫芦,金刚再次扑出,玄黑之光,一扫而过,砰砰砰,虫豸的大脑何其也,哪里受得了这等凝结的电磁神念降临,纷纷脑花爆炸。 “哈哈哈!” 思维盲点一破,迷雾尽散,一个全新的领域展现徐山面前,他仰天长笑,虽然没有控得虫豸傀儡,但是如此之下,困顿自己这么久的蛊虫祸患,已经可以解决:蛊虫同样是动物,用金刚碾过,大脑死亡,哪里还能作害! 不过也有缺点,那蛊虫毕竟是异物,要是能够控制着爬出体内那就完美了,他由此再度展开思索。 方圆百米,一地伏尸,圈外人群呆呆看着中心的魔神,眼睁睁见着往日拜服的巫神被一把捏死,又眼见着他狂笑皱眉,愤怒、悲哀与恐惧齐临,不知何往,场面在诡异中静谧。 “仙家息怒!周书记之事我们再想办法!” 半饷,一个声音响起,却是那吴明雄醒来,那城堡建造结实,虽然部分地方坍塌,但他们倒地的大厅处有石柱支撑,幸无落石,逃得性命,爬了出来。 他是五溪之王,最知道汉国官家之能,先前就在提心吊胆,怕巫神要族人走上造反的不归路,现在见得周书记的随从暴走,怒杀巫神和族人几十人,只以为对方知道周书记身上蛊虫不得解,才下此毒手,苦水泪水只往肚吞,一个人就如此,更莫提那飞机大炮来临。 “收拾一下,待会来见我,我有话问你!” 徐山自然清楚大殿内的状况,也隐约明白对方的误会,并不解释,走向城堡后山,继续琢磨推演。 金刚与狐猴分身,被天劫洗礼锻造,包涵有自己的大量思维,用自己的理论体系来,就是有庞大的数据流,可能有无数个g,虫豸大脑自然装不下,所以会坍塌爆炸。 这个问题有两个解决之道,要么对方大脑有足够的空间,要么自己驾驭的神识柔弱,所谓数据包,不占多少内存。 自己还有不有柔弱一点的神识?当然有!玄黄猴子全身都是!只是那些毫毛神念,没有如金刚狐猴般被洗礼锻造,不够凝练,催出体外,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 不对!自己术法猴子理论上也没有经过洗礼,但在体内可以长存!那么其他毫毛神识也当如此! 徐山已经来到城堡之巅,漠然俯瞰一地废墟,满寨悲戚,无动于衷,此番要不能解蛊,我还要你四十八寨全部堕落,还我因果! 思路既清,着手即行,神识开启,锁定体内一只蛊虫位置,玄黄猴子随手拔下一根毫毛,又是一只灵猴化身跃入葫芦,屈指一弹,葫芦旋转,灵猴破出泥丸虚空,依神识所在,就在体内,直扑那蛊虫之脑。 嘶!灵猴已经堪在,潜睡的蛊虫醒来,翻身震动周遭血肉神经,传起一波痛楚入脑,徐山心如铁石,毫无波动:推演正确,手段有效,这一身蛊虫,已可控制爬出体外! 呼!他长吁一口气,从夯吾开始,也不过几日,遭遇了厉鬼,殉情,收徒,祖巫传,梅香美人,甚至还获得了远古传承,但一切收获背后,都有蛊虫这种大山压抑,如今终于云开雾散,从见蓝天。 那么自己道法修行之路,就是道体元气的困境了。从香杀月给的丹药来看,玉蟾门,还并不一定能够解决自己的问题,关键是丹田坍塌,元气通道破损,生不了元气,就算进补,也留不住元气。 路在何方? 突然,徐山心中一动,想起夯吾那老巫婆一句话来,“千丝蛊…千机丝融入骨骼神经,行动立即就可自如”。 融入骨骼神经?这是什么法?后世医疗手术中的可吸收缝合线?那岂不是可以补体内的破损之处?! 蓬!如烟花绽放,星光闪耀,徐山大脑灵台越转越快,各种奇思妙想碰撞,他隐约感觉,自己就要抓到这金丹之劫祸患“遁去的一”! 他盘腿坐下,闭眼而去,无内无外,无喜无哀,体内四十五只蛊虫,如此玄黄猴子四十四根毫毛脱体,化灵猴而去,悉数控制,如臂指使,再不受外界影响! 腹部以前的丹田位置,附近至少五只,徐山控制一只,噬咬吸血,疼痛入脑,自不起尘埃。 不知过了多久,蛊虫身体变大,本能反应停下,就要吐丝,徐山控制其爬行至丹田位置,再放任吐丝。 吐丝出来,那蛊虫身体缩,那丝寥寥几缕,纠缠成团,徐山控制另外四只,一如刚才,徐山人瞬间就消瘦一分。 吐丝时,徐山脑中再次灵光一现,的修炼,黑水之气,点亮穴窍,最难之处,在于控制那黑水之气,炼制万字符,形成漩涡,自行吞吐,而现在自己控制下的蛊虫吐丝,方向和位置完全随心所欲! 那么未尝不能尝试一下!中心一点,四道曲线! “轰!” 五只蛊虫的千机丝,缠结成“万”,神识之下,腹部丹田处,仿佛一颗星星苏醒,闪闪眨眼。 徐山并不知道千丝蛊吐出的千机丝就是精气结晶,算得元气凝结的粗品,但误打误撞下,却完成了的入门修炼:点亮了丹田穴窍! 远古巫门,修行之法多如繁星,但最强大的,也只是十二祖巫之道,祝虞这是祖巫烛九阴所传,自然远超龚缚龙等巫门苗家传承的,一如鬼谷的与中阴符术之别。 几千年以降,此番重现人间! 丹田万字符既亮,开始旋转吞吐,徐山感觉腹一热,曾经熟悉的既抓获灵气,又滋养身体的元气复现,他睁开了眼睛,抬头望天,里面,有水湿润,有光璀璨。 几百里外的张家界天门山,高耸入云,临崖一寺,上书“天门”。 禅房内,一胡须皆白的老和尚,跏趺盘坐,对塌下之人道:“行宽,刚才我感觉到慈利四十八寨方向有变,这几十年,他巫门不断有魔头重生,你一方面将此情汇报正一盟,另外叫行光下山,他是修行天才,也得经过实战磨砺,让他前去勘察一番。” “是!”那人告退。 万里外的燕京,王伏波与顾猛之一夜未眠,安排完其他琐事,来到龙虎战队的基地,隔着玻璃,仔细打量室内的那位女子。 头发爆炸,衣衫褴褛,泥泞锅烟覆面,活脱脱一个叫花子,这自然是石兰! 那夜她想起多年前二人在千佛寨一幕,徐山不省人事,自己为唤醒他,让色鬼吃遍自己的豆腐,于是后面有了献身之举,如此她同时想起了张虎臣,那位自称高官之人,给了自己一面盾牌,一个鹿皮袋,后来盾牌不知被自己丢去何处,鹿皮袋倒是给了徐山。 石兰读书不多,但自有判断,张虎臣口中,连山儿杀那么多人都是事,肯定也可以解决自己现在杀周辉的困难。 于是她写下绝笔信,知道对方势大,连夜开车,走达州方向,计划避开蜀山,穿越大巴山,从长安往燕京。 她听谭景强过一点当年军中往事,车才出普州不久,就快没油,于是寻了一个路边大河,沉了车子,与徐山后来一样,选择步行。 她知道自己容貌的特殊,干脆用泥巴覆面洗衣,弄成邋遢叫花子形象,当然也没有行乞,她兜里有钱,节约着买吃的,住宿尽在桥洞野外。 这是从来没有经历甚至想象过的一种生活方式,石兰心中有仇有爱,本又是吃苦耐劳女子,一一克服下来,时常夜半醒来,仰望夜空,默默期望自己最亮那颗,不要冲动,忍过自己引起的风波,等到自己求人归来。 一路上风餐露宿,也有流氓和乞丐,觊觎她藏不住的身材,不知为何,她越来越觉得身体强健,力气暴涨,莫感冒发烧没有,甚至有次被三个大汉围住,暴走之下,打得对方跪地求饶。 如此走走问问,几千里路,接近一个多月,昨夜,终于找到了张虎臣当年的地址,没想到又有官方盘问,她一拿不出张虎臣那块盾牌,二又怕对方跟周永好有关系,绝望之下,再次动手,准备出逃,打翻了四个国安,最后对方拿出枪支,她才停手就擒。 “慢!叔,您准备怎么安排这女子?” 王伏波刚准备推门而入,只听顾猛之低声喝到。 王伏波疑惑地看他,发现自己的爱将眉头紧皱,脸色凝重,不解地道:“怎么安排?昨夜不是好的么,问明因果,从此就关了她,留住将来给那剑神出牌!” “恐怕要改一下!叔,您不是常怕我去了,你这国安没人镇守么?嘿,现在,一如我当年一般的天才,已经到你面前!” 九尺大汉咧嘴一笑,眼中欣慰,大道独行多年,终于见到了可以走自己同样道路之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乌云盖顶 景龙山上,城堡之巅,徐山丹田被点亮,就已经明白,从此,大道重现,这蛊虫之丝,居然堪比元气,虽然这会吞吐之间,磨砺得只剩一缕,但那“万”字漩涡依旧,应当如凡铁萃精,大浪淘沙,纯物质层面的颗粒融入血肉,而元气堪留。 这曾经的夺命之蛊,居然变成了造化之物! 不过蛊虫噬自己血肉来炼元气,真要全部点亮,可能自己也早就化了白骨,如此还需另想他法,既让蛊虫吃饱吐丝,又不消耗自己道体。 他那日古元泉时也有过思考,其一,元气可能有不同属性,那么现在蛊虫吐出的元气是何属性?不过现在于自己,有就行,哪里还挑剔,只不过未来还得辨析推演。 其二,观水观月,是否在吸收月华中的某种物质?如果假设成立,这蛊虫是否可以吸收外界元气波动,转换吐出为自己所用? 这黑水真经修炼第一难关就是点亮穴窍,第二难关,则是要穴窍凝丹,当年自己一颗金丹都已千难万难,真要凝丹一百零八个主窍,那得需要多少元气?! 徐山惊叹中也有一些傻乐,尼玛,要是修炼成功,不提真龙之身的三千六百窍,就单这一百零八主窍,老子一百零八颗金丹在身,谁不可放对?!移山倒海,怕是确实不在话下! 他擦过嘴边口水,收拾了妄想,嘿嘿一笑,又继续点亮了两颗穴窍,一是脚底涌泉,而是胸前檀中,就没敢再继续,短短几分钟,整个人像失了大半精血,皮包骨头,饥肠辘辘,头昏眼花,立即将那翠灵丹,吃糖豆一般,悉数吞了。 良久,困乏略解,他立身而起,头发飞舞,衣服无风自动,眼里幽光燃燃。 那么现在,自然是继续追杀那只蝙蝠,嘿,司辰勾良?老子不但要吞了你俩练元气,还要多吃点这千丝蛊下肚! “吴明雄,你来!”他转头向身后喝到。 可怜苗王死了一地族人,既不敢怒,亦不敢言,早就在一旁守候多时。 “汉国解放到如今,接近五十年,尚无一位一地父母被谋杀先例,如果周书记死在此处,死于苗蛊,结局,相信你可以想象,那不听话的人自然要灭,莫你一隅,安南番邦的例子就在前面,你可懂其中关键?” 徐山的傀儡神通,取不得别人记忆,现在只有诈他那司辰藏身之地。 “明白!明白!”吴明雄冷汗直流,现在巫神已死,他又如何想让全族人陪葬。 “唉,明白就好。勾良是你族上一届巫神吧?退位后隐居何处?周书记命在旦夕,我只能暂时控制一下,解铃还需系铃人。”徐山叹道。 “是,麻烦先生。勾良巫神在我时就退位了,当时隐居在五雷山上,只是不知现在是否还在世…”吴明雄心中惴惴。 “无妨,具体方向?” “我们这景龙山背后的正西方向,山后都能看见,三十里外,一峰独立,高不下我们景龙,却要险峻许多,山顶有一庙,就是当年勾良巫神所居。” 有了目的地,徐山自不再停留,下到大殿,用狐猴碾过周宣正体内蛊虫,纷纷爆头而亡,再祭出雷法,让对方继续昏迷。 临行前,想起两件物品,直接向吴明雄索看,一是先前司辰手中举起避雷之物,一是吴明雄腰间神识未能扫透之物。 前者亮铜之色,指般粗细,长不过尺,倒是有些像鼓槌,腹诽一句,尼玛,金属正导电好不好。 后者是一个腰牌,上刻饕餮之纹,吴明雄眼巴巴解释这是自己苗王的身份象征。 徐山看他一代苗王,整日表现也无谋私之处,想自己屠他几十族人,如今蛊虫既解,又得了道体出困的机缘,也就不再为难,拿走那司辰鼓槌,踏尘而去。 继续沿寨子上行,沿途都是激昂又惊慌的人群,手持长矛弓刀,估计是先前城堡坍塌,广场半空的雷火惊动,以为战争降临,要守卫家园。 现在出了困境,得了大解脱,徐山自不再拿他们出气,脚步点地,石炸尘起,人如猛虎归山,卷起旋风,一刮就是几千米,人群根本看不清他的影子,猜测是巫神的魔兽出行。 转过一寨,路边一岩,周围没有松柏生长,眼前豁然开朗,眺望西方,果有一峰独秀,高耸入云,似大地之箭,蛮兽之牙,自是那五雷山。 这般距离,于他就是数十分钟事情,一路烟尘,破空而行,到得山脚,一条路委蛇而上,山顶有庙,成千上万的蝙蝠翻舞,现在正是午时,艳阳当空,但那蝠群成云,遮天盖日,仿佛乌云压顶,妖气纵横。 徐山掩过气息,行走林中,怕再次惊走对方,祭出金刚,碾压神识下方圆百米附近的飞禽走兽,一时间,无声无息中,群兽瘫软,飞鸟坠落,仿佛一团死寂黑雾,从山脚往上移动,吞噬一切生灵。 几百米后,徐山突然眼光一亮,原来金刚居然控住了一只花豹,安坐于脑,于是控到身边,一米多长,瘦骨嶙峋,也不知如何大脑开发如许! 嘿嘿,既然如此,管谁筑那妖墙千丈,且看我荡魔中央,雷霆汤火,轰出行藏,让你进退皆亡! 他打开行囊,乌云猴儿一窜就出,兴奋地几个筋斗,徐山会心一笑,这家伙也憋了半日。 徐山估计过猴儿表现出来的智力,应该可以承受自己元神分身降临,但既然许它入门,自不愿用这等手段对它,招猴儿近前,一边将行囊中的麻醉药全部倒入葫芦中,一边道:“乌云,我要摄了山顶妖人,你和那头花豹,也就是我之傀儡,一同摸上去,有机会,就给对方下这葫芦之水,可明白?” 乌云实在妖异,抱住葫芦,咧嘴直笑,一个筋斗骑到花豹背上,穿林而去,徐山遥坠其后。 片刻之后,几百米悬崖上空,就是那庙宇,蝙蝠之多,天空都已转黑,仿佛夜幕降临,徐山寻一岩石藏入其后,坐观花豹视角。 他一心多用,控那花豹之初,走路奔跑不得其法,但实在计算无埃,片刻就如常,爬树翻岩,不在话下。 那司辰化入蝙蝠,确实是逃回五雷山,山上庙宇,始于唐朝,几百年前张三丰落脚一段时间,明皇最为尊崇三丰真人,大兴武当之余,也扩建过此地,直到清兵入关主中原,朝廷逼得五溪蛮数次造反,此庙也就重归巫门。 三丰真人是何人?几千年来的道家第一人!他曾经修行过的石室,余香尤存,地涌莲花,也不知是真人遗宝还是五雷山本就有此宝才让其留步,后来勾良苏醒降临,占据此地,在那石室之内,建了魔家血池,既助血莲生长,又为自己修行洗身。 巫神苏醒降临,并不会都选人身,一是看机缘,二是看肉身的强大与潜力,徐山在山城踩死的龚缚龙,看来如血魔重生,实际真正的巫神藏身在脑内蛊虫“猩红之风”,谁都以为龚缚龙头颅爆裂陨落,可后来“猩红之风”又卷起了风雨,不过这是后话。 司辰亦如此,她的降临,由勾良主持,这庙宇常年雷扫其殿,钟鼓自鸣,清朝时荒废几百年,一群蝙蝠中居然有首领,吃得真人遗宝的莲子一枚,似那乌云猴儿,略开神智,夜吸月华,偶洗雷霆,变异堪妖,勾良灭了其魂魄,送给司辰做肉身。 苗寨中的蓝凤凰般女子,是司辰平日主持祭祀所用,展现给世人,现在她此番逃回老巢,自然一方面要上报巫门,有可能正一盟来袭,另一方面,对方实在强大,自己又丢了重宝,只得先恢复元气,祭出真正的本命之物,才好一展神通。 花豹和乌云攀上悬崖,面前就是大殿广场,后面三重殿宇,门口数人,男女皆有,神色凝重,持刀把守。 花豹抬起一爪,指向广场旁边,再指后面殿宇,猴儿会意,手抱葫芦,钻入草丛,要是有后世人见到,恐怕要惊掉大牙,以为好莱坞照进现实。 那几个守卫得了巫神通知,可能有敌来袭,上空又有蝙蝠群飞,遮天盖日,实在紧张,突然见得广场悬崖一旁,一头花豹,长不过米许,向自己方向行来,不由自主握紧刀柄。 谁知那豹子行到几米远处,双眼圆圆,嘴向下撇,伏身在地,前爪抱拳,作揖起来! 噗呲声里,就有人大笑,有女子道:“好灵性的豹子,怕是饿了,谁去给它弄点吃的吧。” “我去,我去!喔!”年纪最的一个少女兴奋地道。 徐山原本想控制花豹喵叫卖萌,谁知声音出口,哪里是想象的喵喵之声,昂昂如狮啸,倒惊得对方倒退一步,他立即停止发声,就地翻滚,温顺作揖。 笑声再起,众人心不再防,花豹跟得那少女入内,立即就一声仰天长啸,如兽王降临。 哐哐声里,到处涌出人影,那少女花容失色,眼见着刚才温顺如猫的豹子,开始四窜。 徐山控制花豹,听音辨味,穿殿飞檐,最后往最高一座大殿而去,那里正是蝙蝠起落之地,它后面一群彩色衣服的守卫,惊怒笑骂不断,一时间,这座神圣的魔门殿堂,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叽!轰!” 那大殿门口又有数人,身手矫健,快若奔马,一起围上,奈何这猎豹却是天生赛速之生物,挪腾之下,未伤分毫,突然,那大殿之顶,瓦片横飞,一只大如篮球,展翼过米的蝙蝠一冲而起,口中暴怒尖叫,一道闪电堕天而降! 那声波入耳,花豹就似中了无形之锁,瞬间身体重如泰山,禁如顽石,动弹不得,只凭刚才冲力,临空飞撞,而那堕天霹雳,已劈在身上,全身炸麻,掉地抽搐! “巫神在上!”院内二十多人一起匍匐。 徐山分身占据花豹大脑,但豹子肉身麻痹,指令也发不出去,只余眼光看到地上十米,黝黑空中,那先前司辰化身的蝙蝠,展翅如鹰,头绑一条灰布,眼光红色如灯笼,四颗獠牙,与四只利爪,闪露血色寒光! “叽叽!” 司辰本正在血池沐浴,听到动静,以为敌人来袭,仓促间捆了本命之宝,跃空而来,没想到却是一头发狂豹子,戏耍手下众人,如何不大怒万分,也不知她如何招呼,几百只蝙蝠与其一同飞下,扑在豹子身上,爪撕口啮,不到一分钟,花豹化为白骨! 哗,仿佛大鱼摆尾,金刚的无形玄光自然往殿外徐山藏身处收回,众人不察,司辰神识之下如何不明,猛然转头,展翼再飞,寻那波动处,撒出电网。 “咔擦咔擦!” 五雷山,风起云涌,霹雳如怒,漫天蝙蝠,黑暗降临,仿佛那西方传中的德古拉出行! 山脚远方,都能遥远看到那耸天之殿,黑云笼罩,电光闪闪,世人无不伏倒膜拜,默念巫神在上。 大山的另一面,群兽奔腾,有虎一丈,上面站立的黑袍,仰天展望,见得天空异相,口里呜呜怪叫,兴奋地挥手一指,如战场将军,直扑而往。 徐山收回金刚,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却是金刚刚才穿越电网,依旧沾惹一丝,不知是对方雷法玄妙,还是相生相克,居然为之困顿萎靡! 上面雷霆风雨,他心中悉知,宝瓶刷身掩息,不起神识,但用听力,因为,那司辰蝙蝠已经破空追击金刚神念而至! 嘎!轰! 可怜司辰,先前受了徐山恶气,这番一头刚开启神智的豹子,一缕残魄,都想逃脱,哪里甘心!它临空寻迹而动,一声音波,攻向石头之后,谁知陡然生变,劲风扑面,这哪里是残魂,却是刚才妖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徐山何等果断,暴起就是永字八法之“金刀”,“下笔点画波撇屈曲,皆须尽一身之力而送之。” 他的铁掌恰好劈在司辰蝙蝠的翅膀,化劲喷薄,万钧力道,一送而入! “蓬!”蝙蝠心脏爆裂,翅膀如伞布破碎,飞龙残翼,惨叫声里,倒飞而去。 追风赶月不放松,面对这不可思议之物,徐山如何会再给机会,脚步蹬地,轰然留下一个窟窿,身化流星,半空中一把抓住妖孽之颈,黝黑之眼与那双灯笼相对,泥丸虚空,葫芦暴动,金刚狐猴,一齐祭出,扑入红色世界! 仿佛地域深渊,到处红火流光,那中心之处,万丈火山耸立。 其巅礁石,司辰,一只丑陋秃鹫,身长百丈,一脸惊慌,眼见自己的虚空世界,破空堕天而降一头金刚,对方一个筋斗,就长千丈,那四颗暴牙,血盆之口,愈变愈大! 秃鹫嘎地怪嚎,透天彻地,风云再起,霹雳下降,一如电网,笼罩金刚! “噗呲!” 秃鹫没有注意到,那电光之中,有一道略有不同,不是来至云层,而是云层上面一只猴子,那猴子眼光乱转,狡诈如狐! 金刚受雷,瞬间呆滞,但秃鹫也已倒地不起! “轰!” 现实世界里,徐山擒着蝙蝠落地,如早期人类战场的巨大铅弹,撞断无数树木,滚出一条沟壑! 待到安静时,徐山立身而起,嘴角已经勾起一丝狞笑,自己那泥丸虚空世界,两猴擒了一头秃鹫归来! 还有勾良在上,徐山哪里耽搁时间,玄黄猴子,屈指一弹,宝瓶倒悬,泼出玄光,西游收妖再现,一圈圈,一圆圆,秃鹫缩,化入宝瓶,消失不见! 半饷,宝瓶停止旋转,暗金之表再次褪落一块,露出白玉之色,那瓶口,甘露洒下,见风就长,瓢泼大雨,一倾而下。 玄黄猴子,站在风雨之中,一脸欣慰,仿佛久旱之农,终于见到春雨降临,那即将干涸的池塘,终于再成湖泊。 五雷山之巅,霹雳已停,乌云依旧,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只猴子,抱着一个葫芦,悄悄穿进了司辰大殿,闻到某种异香,推门而入一道暗室,只见里面一池红水,正中一朵莲花开放,猴儿抓脑一番,扒开葫芦嘴,倒进一壶葫芦水,然后吃吃傻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鹤东临,送我入魔门 徐山刮下蝙蝠头巾,此物有异,像布兜一般,神识扫之不透,他却不知,这正是司辰降临的这只蝙蝠的本命之宝:“骑雷布”! 那蝙蝠当年醒了神智,夜吸月华,但并无神通,后来在深山之中,偶然发现这块不知从巫墓之中还是何处而来的布巾,可避雷击,于是叼了回来,躲避这五雷山常年的扫山雷霆。 没想到头话间,玄鹤再次掉下一道黑羽,徐山面不改色,不容置疑地喝到。 祝虞?不是说被人破坏降临了么?难道祝虞还是降临成功了,只是不了解现在魔门的状况? 扈辛一呆,不过语言一致,天上又有飞剑降落,他智慧简单,不再多想,再起兽阵,死了一头,威力稍减,祭出莽鞭,徐山不敢硬接,只用化劲,荡起劲力凝结的拳头,连打数拳,然后一如刚才逃窜。 一时间,五雷山,再次爆起雷鸣,伴随那啾啾鹤鸣,仿佛鹤形的轰炸机在定点投弹。 片刻之后,广场到处都是巨坑,扈辛带来的十二猛兽被徐山用来躲避飞剑,全部阵亡,他与扈辛也遍体鳞伤。 扈辛隐约觉得不对,心疼得要哭,但都没时间,飞剑来临,徐山就往他身边窜,二人联手,还勉强有机会打散一点剑气,然后承受伤害,但那玄鹤也不知疲倦,如此以往,估计都要落过身死下场。 又是一道剑光落下,扈辛出鞭,徐山出拳,互视一眼,扭身就往大殿开跑,先前众人,早就退得老远,轰,剑气摧枯拉朽,轰烂大门,已到屁股后面,二人又只能转身**来接,轰,仿佛剑雨洗身,到处都是伤口,到处都是鲜血飞溅! 扈辛飞出十米,伏地没了气息,徐山,已经无力动弹,叹息一声,草拟的马! 他重生以来,面对过无数生死时刻,但从未想过,自己会死于一道纸飞机之下! “太白剑气?!黄琼!看我鼎镇山河!”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声怒吼,隐约夹杂一声鹰啼,然后轰隆隆声音不断,徐山**乏力,神识尚在,一人一鸟,堕天而降,那人空中掷出一个神识扫描不透之物,轰然就发出滔天气浪,仿佛珠穆朗玛峰折断成雪崩,洪流压向那玄鹤! “蓬!” 空中没有想象的世纪雷鸣,只是如气泡刺破,丈长玄鹤就变回到世人肉眼里的纸鹤飞机,在空中慢悠悠飘落。 十万大山里的神殿,几十米高的祭台之上,那三米的魔影,一声叹息:“本以为三丰一去,不想又出来一个黄琼!” 终南山的那家农舍草地上,小女孩揪着平凡道士脸上的胡须:“师傅,解决了吧?你可答应过我,只管自行逍遥,不管仇敌的。” 道士并不答她,看一眼身畔静坐的师弟,叹道:“魔主果然在世,我一缕元神出游,压不住他的山河鼎,此番怕是有些变化,倒推得那重生剑神去往魔教了。你悉数告知盟里,自行商议策略。” 五雷山。 “把他们抬入血池!”最高大殿后,一个苍老女子的声音传来。 徐山明白,这应该是那勾良了,估计对方也听到自己与扈辛的谈话,可也应该听到过自己喊她出来那句,现在怎么办?只能将错就错,何况可能外面有魔主来临!只是谎话怎么圆?徐山身不得动,灵台急转。 片刻之后,二人便被安置在血池两旁,只余鼻眼在上,这池子长宽不过两米,从徐山眼中视角,不下血海汪洋,当中一只莲花独秀,满室不但没有血腥味,反而阵阵异香。 他想起祝虞当日在夯吾的举止,和自己初得的心思,以及现在真点亮了穴窍,再次叹息,连血闻来都是香的,自己这确实是走上吸血鬼的不归路了。 神识之下,那巨鸟降落广场,勾良出去迎接。 徐山看着扈辛禁闭的双眼,心中一动,尼玛,万一被识破,也做一个饱死鬼!泥丸天魔葫芦旋转,黑白玄光扑出,直入对方识海,片刻金刚就擒了一头灌狈模样的元神回来,留狐猴控制对方灵台。 对方意识虚空也是奇异,仿佛草原,而这灌狈四肢前短后长,倒在灵台高山之巅。 联想到刚才驭兽一幕,徐山猜测对方应该是蛮荒控兽巫神,不过显然肉身差自己太远,破碎震荡,居然连元神都陷入混沌昏迷,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时间紧迫,徐山哪会耽搁,宝瓶倒悬,直接洗那元气,天降甘露,元气湖泊再次扩展面积。 他想着这血池应该是魔门修复身体所用,于是分心多用,一面关注来人,一面感受身体变化。 果然,那血水仿佛活物,直往伤口里钻,一丝丝凉气,浑身舒坦,他灵光一现,尼玛,这不最好的千丝蛊血食么! 叮叮叮!体内蛊虫醒来,大口呼吸开吃,然后游走到制定穴窍吐丝! 蛊虫游走,穿过血肉之躯,撕裂神经,以徐山之意志,依旧疼痛的泥丸虚空摇晃,冷汗直滴!但片刻后,他嘴角唤起微笑,连续又有六个穴窍被点亮,腿部两个,背部三个,颈间一个。 穴窍“万”字既凝,旋转吞吐,一会就各自壮大,徐山感觉得到,穴窍影响周围的肉身越宽,仿佛星光更亮,照耀面积更广,如此以后星光连接成片,自己的元气周流的虚空就算得完成重建。 也不知为什么,对方二人久不进来,几分钟后,这血池下降不少,颜色都已变淡几分,而徐山也隐约明白,恐怕这不是血液怎么简单,就刚才这会,他的肉身已经基本修复,要不是想到勘敌黄琼的魔主在外,早就可立身而起。 良久,脚步声传来,但徐山皱起了眉头,尼玛,怎么头晕目眩?全身发麻?泥丸虚空都起了大雾一般?玄黄猴子第一次眼皮打架! 可怜他哪里知道,乌云猴儿那壶麻醉水全都倒进了里面,这番自作聪明的布局,反倒被自己悉数吸收,要不然他发现外面不是真正的魔主,说不得,他的人生又是另一个故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五十四章 魔门生涯 一个月后,深山幽谷,方圆数里,阳光正好,有水潺潺,七八间木屋村舍点缀其间,四周皆是峭壁绝崖,峭壁一隅,有洞蜿蜒,这里,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一座木楼院子里,青石铺地,中间两把椅子,坐有二人,旁边石头茶几,一位美丽的苗家女子在煮茶。 “老狐狸,你那雕儿下崽还是生蛋?无论如何,都给我弄一只吧。” 徐山头裹黑巾,衣着长袍,躺在木椅上,看着天空翱翔的那个身影,舒适地伸个懒腰,顿时叮叮叮的声音作响,原来他的手脚之间,皆有两条镣铐锁住,能活动的距离不到半尺。 “黎黎,还不给先生喝茶。剑神先生,您只要写下剑神决,莫金雕后代,这只都可送给您当坐骑。” 徐山身旁,一位同样衣着的老头悠然自得地品了一口茶,有条不紊地答道,他身材干瘦,眼睛细,笑眯眯间,确实像头狐狸。 “唉,我要怎么你才相信,我他娘的是冒充的啊,要不你到我泥丸来坐坐?收魂术你会不会?用嘛。嗯,好茶!黎黎,你这煮茶功夫有长进啊。” 徐山幽怨地瞪他一眼,喝下一口嘴边玉手递近的茶,随即展颜叹道。 “嘿嘿,又想诓我,谁不知剑神戮神剑专戮元神,您现在被缚神锁锁住,我自己进来,不是上门送死?” 老头子尴尬一笑,自己斟茶道。 “你看,这就是我给你讲的囚徒困境!你不相信我,又不敢来证实,大家什么时候得清。不过,到这缚神锁,老狐狸,你确认,真不是那猴子的紧箍咒?娘的,好像又缩几分!黎黎,快给我揉揉!” “嗯。” 身畔丽人,立即放下茶杯,站在身后,玉手轻压太阳穴,徐山闭目享受起了马杀鸡,场面回复一分古怪的温馨宁静。 那日徐山在五雷山血池,麻醉药入体,陷入昏迷,自然落入勾良昆氿之手,这二人是魔主口中的智深若海,进来前确定了司辰的陨落,瞬间就判断出了徐山的身份:大闹山城,破坏祝虞降临之人!一是形象,二是时间吻合,三是身上有千丝蛊,四是刚才曾自称祝虞。 徐山身上,还有两点奇异之处,那千丝蛊居然勾良换之不起,二人推测应该是他找到了南海香杀月伏蛊,另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连续两次瞬间斩落巫神,祝虞和司辰! 巫神有多强大?肉身没成长起来就不提,单元神的凝练,即使这几千年在巫墓中消耗殆尽,但依旧远超一般道门金丹! 那么徐山的身份,山城曾经传言,现在他俩绝对肯定,只有剑神的戮神决,才可能犀利如斯,他就是重生的剑神! 昆氿仰天长笑,果真巫门当兴! 剑神是谁?前世曾经打塌方壶,斩落黄琼飞剑,一人独斗天下群仙!他重生之后,再次斩杀黄琼的徒弟,如果劝入自己巫门魔教,除了那黄琼,天下谁还敢敌? 于是他一番安排,囚了徐山回东线真正的堡垒,紫竹洞,接着向魔主汇报,这剑神身上有太多的利用价值,只是武力与道门泰斗的身份,就远高于失去的两位巫神,取得同意后,向外界放出消息,剑神已宣誓魔主,封巫门镇东将军。 徐山当夜就醒来,石牢之中,手脚上铐,圈内有针,自己万钧之力,皆不能发,头上被箍了一道金属圈,圈内十一根针,至少入脑半寸,元神神念,葫芦神识,皆不得出! 虽然成了阶下囚,徐山并不意外,他早有准备,正如香杀月所,黄琼势大,特别今日见了真正的元婴阳神出行,自己以前所谓可以与黄琼平等对话的想法,完全就是笑话,如此投靠魔主这个强大的恐怖分子,已成唯一选择。 石室内,床椅皆齐,桌上有水果,墙上有鲜花,除了铁门,根本不算囚室,反而像后世的民宿旅馆,徐山心中有数,他真正怕的是对方无脑,现在巫门对自己果真也有想法,如此正好! 夜半昆氿来访,两只大狐狸几句话就一拍即合。 “我该称呼你是祝虞还是剑神?” “剑神!祝虞已被我杀了!我向魔主投诚!” “呵呵,你怕不止杀了祝虞,还杀了我司辰巫神!还想投我巫门?” “呵呵,死人没有任何价值,活人才有,何况我还是剑神!” “你前世有仇敌方壶,两世得罪黄琼,如今不过求我主庇护罢了,我巫门留你,只徒增仇恨,何来价值可言?” “禁锢我的镣铐和头顶之物,是什么?价值几何?” “缚龙锁与缚神锁,莫要妄想,就算黄琼被缚,没有外力秘咒,也不可能得脱,我巫门远古传承之今,也就只余两对,无价之宝。” “嘿,老狐狸,还要装下去么?它们用在我的身上,就是我的价值。” “哈哈哈,来人,给先生上茶!” 第二日,徐山身上桎梏依旧,昆氿领路,出得囚室,上下行走弯曲复杂的通道,似穿过山内宫殿,沿途见闻,徐山再有强大心脏,也有些瞠目结舌。 他从普州暴起不过月旬,先后见识了血魔、飞仙、半人半兽的元神妖怪,但现在仿佛真正来到魔兽世界,有人全身鳞甲,有人弹跳如蛙,有人身后翘尾,有人吐信如蛇! 这些妖物,不下几十位,徐山泥丸被制,但眼力还在,看得出它们体内澎湃的力量,随便一个,都不会比自己徒弟霍驰道差!而它们见到昆氿和自己,皆恭敬行礼,路过一个岔路,有惨叫声不断传来,估计是正一盟失陷之人,最后殿堂之外,越洞而出,豁然开朗,就是他后来居住的山谷。 进入木楼,有一个三星堆人般的怪物伺候,徐山实在看不顺眼,问老狐狸能否换一个,昆氿会意大笑,又带他复回山洞大殿,来到其中一室门口,里面或站或倒一排赤身女子,两个怪物在指点,隔壁还有各种鬼哭狼嚎的兴奋怪叫声音,也有哭泣和呻吟,徐山如何不明,居然是他娘的怪物行乐场所。 他本想转身就走,但视角余光见到其中一个怪物上去一把抱起的姑娘,隐约熟悉,随手一指,向昆氿,就要那位,于是在那怪物绿幽幽的眼光里,领了回来,正是夯吾苗寨被送到他嘴边吸血的龙黎黎。 从那日起,徐山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昆氿每日必至,都是一场僵局:魔门要徐山交出剑神之技即得自由,而徐山哪里有,只得实,自己是冒充的,昆氿自然不信,只以为徐山怕交出来后,己方过河拆桥。 任何重大的谈判,都是拉锯战,他俩皆是狡猾之辈,表面上丝毫不急,龙黎黎煮茶,二人品饮,不谈修行,不谈道家魔门,只谈这沧海桑田,人间世情,很多观点,都直至核心,不谋而合,居然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知己。 徐山在马杀鸡中入睡,昆氿苦笑着摇头而去,他真不太着急,这一个月,汉国修行界早就掀起了悍然大波:剑神,入了魔门!并且汉国风行司已经联系上了:只要不伤害平凡世人,不伤害汉国利益,能够在汉国需要的时候出力,官家才不管正一盟和巫门的世外之争斗! 夜晚木楼,徐山躺在床上,双眼如渊,漩涡流转,仿佛要看破屋顶。 龙黎黎给他擦身,行过身下,虽然都一个月了,她依旧有些脸红,想到从前种种,未来混沌,忍不住一叹,道:“先生,将来无论您是答应合作还是不合作,请都将我一起带走。您活,则我继续伺候您,您死,不要留我被它们糟蹋!” 这龙黎黎也算命运多舛。 她出生夯吾,幼时父母双亡,吃百家饭,自聪慧,初中时不但出落成美人,还考上了省里的重点高中,免费,这居然成了她命运转折点:高中身边都是汉家子弟,无神论,讲马列热血,她假期回寨,当寨里的孩子老师,热血激昂,宣讲新思想,什么巫神崇拜,尽是狗屁,皆该废弃,哪里还不惹恼了祭祀龙姬! 那日祝虞降临龙展,有虔诚献身的女子,也有被点名的,龙黎黎就是后者,她自以为正好揭露巫神迷信的虚妄,应声而去,谁知道见过龙姬,喝过一碗水后,就失了神智,醒来后,寨子被烧掉一半,听闻了惊天惨案,同行十个女子,六个被巫神降临的龙展吃了! 她的世界瞬间破碎,原本该返校参加高考,但噩梦哪里完!她与剩下活命女子,被寨里信仰巫神的老人锁了,是不洁,导致巫神降临失败,不久,就被送到了这山腹之中,她第一次见到了这么多非人非兽的妖怪,世界观再次崩溃! 也不知妖怪审美是否与人类不一致,她被展览两日,皆未被选走,身边女子,不断有人被妖怪糟蹋,也有被吃了手臂送回,她从恐惧,到麻木,只等末日来临,那日妖怪抱起她后,她只希望对方一口吃了自己,没想到被突然而至的徐山选走。 同为阶下囚,徐山与她早有交谈,二人信息一对,复原了当中牵连因果,龙黎黎抱着徐山的腿就痛哭,原来是两次救自己的恩人。 徐山当然也叹过,此女算得与自己有缘,这一个月,自己行动不便,吃喝拉撒,全靠对方一个大姑娘,现在听到龙黎黎的请求,似乎思绪从星空赶回来,良久才道:“好。” 龙黎黎洒下了眼泪,她以为,徐山这也是间接承认同样没有必生的信心。她继续给他擦身,而徐山再次陷入沉思推演。 现在的情况,确实再次超出他的预计,他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等法宝,可以锁人肉身劲力,禁锢泥丸虚空,如此已如废人;所谓剑神之技,大家都明白,那是表面之物,自己剑神的身份,应该是对方现在或者将来要对外界出的牌! 那么自己所谓的投诚,可能换来的是一世的软禁,直到某天需要,出去漏个脸而已!尼玛!到了某个领域,哪里还有几人是傻子! 逃?老狐狸三管齐下,压制了他肉身元神,四周有悬崖绝壁,天空有金雕巡逻,那洞里随时可以跑出几百魔人,可称天罗地网,铜墙铁壁! 真的是绝境了么?不!徐山在等待,半个月前就已想明白,老狐狸错了一件事,自己不并是真剑神,用的是元神分身手段!如此就漏了一件事,他昏迷前,留了狐猴在扈辛泥丸! 徐山现在神识不得出,感受不到狐猴所在,但狐猴有他部分思维,就如以前被控的刘长征,神识斩断,依旧能够处理事情,他现在就是要等扈辛来到这山谷,寻机解了桎梏就行! 所以,他确信自己必然出困,但并不给龙黎黎解释,怕她神色中漏了蹊跷被昆氿看破。 最近真正思考的,是以后的路,怎么走?中原和这十万大山,好像真的已遍地皆敌!去南海?人家香杀月还不欢迎呢!何况,又怎么压得下这口气! 山城风雨后,徐山斩断世情,以为得了大解脱,可以遁入世外,心境逐日超脱平和,可从夯吾起,到现在,再次发现,世外也寸步难行,心中压抑出怒火,仿佛魔焰,熊熊燃烧,不弄死你们,我如何心甘! 他恨不得自己真正成为孙猴子,会那七十二变,化身成万,搅得他道庭魔门,还有当年那龙虎山和少林,天塌地瘫! “先生,还喝茶么?少喝点吧,我记得你过,他们都会那蛊虫之术的,虽然我亲自过手泡的,但茶叶和水,也不是我们自己之物。” 龙黎黎给他擦完身,坐在床头,低声问道,眼里智慧闪闪,不愧是聪慧孩子。 “什么?你再一遍?” 徐山脑中全是推演,听得她言,突然觉得抓到一丝什么,扭头过来,急急喝道。 龙黎黎吓了一跳,看到他眼里幽光湛湛,脸色一红,迟疑道:“茶叶和水,不是我们自己的,我怕有蛊虫…” “蛊虫?”徐山喃喃,片刻眼光大亮,坐起来就在龙黎黎脸上一亲,道:“哈哈,喝,怎么不喝,再给我多拿点吃的来!” 他心里在呐喊:道庭禅林?了不起?嘿,且看老子七十二变回来陪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五十五章 飞翔 山中无甲子,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徐山和龙黎黎在这幽静山谷,仿佛一对世外神仙眷侣,相互扶持,看鹏去雕来,月落日起。 徐山那夜想通透出路之后,完全没了顾忌与客气,尽向老狐狸挑剔饮食,自己好歹也算剑神,少了山珍海味,天材地宝,如何配得上身份! 昆氿一方面对禁锢徐山的魔门至宝有绝对信心,另一方面也对徐山惺惺相惜,只要不谈解禁,一切要求全尽满足,如此各种灵芝人参,熊掌娃娃鱼,皆下了徐龙二人肚子。 一个月下来,徐山神识不出,看不见体内明确变化,龙黎黎却变白不少,她在山寨长大,虽然这几年在学堂读书,逃脱了些日晒,但皮肤还是有点黑,现在一白,还养出一点婴儿肥,尽添美丽几分。 这一日,天空飘起了雨,徐山在屋檐下的楼廊躺卧,龙黎黎依偎在他身畔,青山隐隐,雾霭蒙蒙,好一副空灵画面,徐山眼光悠悠,似在美景,实则在做最后的推演,他知道变化肯定近了:老狐狸已经有两日没有出现! 傍晚,昆氿带了一壶酒来,笑眯眯地放在桌面,龙黎黎给二人斟了两杯,老狐狸将面前杯子推了回来,然后依旧笑着看徐山。 龙黎黎脸色陡白,眼泪刷地下掉,举手就去拿其中一个杯子,她以为,这是传中的毒酒送行。 “拿来!我的酒抢什么抢!”徐山也嘴角勾笑,喝住龙黎黎,看向老狐狸,道:“加了蛋白质的补酒?需要我演戏了么?” “先生实在大才!” 昆氿眼光一亮,鼓掌叹道:“还要恭喜先生,喝了这杯酒,一场仪式后,先生不但立得自由,还加冕我巫门镇东将军!” “镇东将军?”徐山双手捧杯,一饮而尽,道:“老狐狸,我要是你,早就该向外面宣布我坐上这高位了啊!” “哈哈,先生慧眼如炬,是的,您一到此地,汉国修行界就已接到消息了!” “哈哈哈!”徐山也长笑一声,捧住酒瓶,汩汩下灌,道:“人生得一知己不容易,老狐狸,来嘛,与我碰一杯!” 龙黎黎茫然中不知二人打什么机锋。 昆氿尴尬一笑,端了茶杯,也一饮而尽,叹道:“您也看得明白,我就直,这一壶酒,内有勾良最近一年培育出的所有千丝蛊,怕不下万,而那南海香杀月,已经被我们击伤逃走,如此门内,但凡会起蛊之人动嘴,先生都可能瞬间陨落。还望先生以后,勿生二心,好生保重。你我二人联手,不踏平正一盟,只守巫门江山,却也易如反掌。” “啊!”龙黎黎终于明白,这壶酒里是什么,她替徐山与自己绝望,花容失色,尖叫中就要扑过去拼命。 “回来!”徐山一声厉喝:“滚一边去!再泡壶茶来!” 龙黎黎止住身形,眼泪滚滚如雨,退回他身后,也不去煮茶。 “嘿,老狐狸,你既然坦白,我也句实话,信任,永远比不过控制,早想送点什么把柄给你,好解了这一身狗屎的桎梏,曾经沧海难为水,堂堂剑神,被你关成一条狗,实在难受!” 徐山面色坦然,放下空瓶,侃侃而谈:“吧,现在需要我做什么?镇东将军?守江山?莫诳我,现在这个年代,未必还想造反?” “先生,得罪了,我等会回答您。”昆氿脸上一丝抱歉,口中发出古怪音节,十几秒后再次发音,然后定定看着徐山。 徐山胃部一疼,仿佛万蚁噬心,额头瞬间冒汗,已经明白,那千丝蛊卵被催醒,咬破胃壁,进入血液,开始流转全身,然后随着昆氿的后一道声音潜伏下来。 昆氿神识之下,上万只蛊虫已经遍布徐山全身,只要催起不控,徐山活不过半分钟,就要化骨成茧! “如此我也一句没有恶意的风凉话,先生,这一身蛊虫,是我巫门对您最大的敬重,上一次这般用法,还是制服一头血脉全面苏醒的洪荒蛮熊!” 他点头致意,走近徐山,口中默念迷咒,手指在他手铐脚链点了数十下,咔擦声里,锁针弹起,镣铐掉落,徐山已经活动自由! 昆氿退回来,嘴角含笑,又是一脸狐狸相,道:“先生受苦了。造反当是笑,这两日我去擒了天门寺的一位弟子回来,待会会让对方寻机会逃跑,方向当然就是这个山谷,先生出手将其击毙即可。” “这么落后的手段?投名状?怎么不解泥丸?” 徐山轻轻活动筋骨,力量如海啸澎湃而回,他的黑袍无风自动,鼓鼓而起,不过他并没有动手,头上禁锢还依旧,神识不得出,还不是机会,何况对方可能有斩破黄琼飞鹤之物在身! “呵呵,见笑了,先生那日徒手挡黄琼飞剑,相信没有戮神剑也是一样。”昆氿再次尴尬,不好意思,这番还加了不少徐山过的现代科技手段:他让人准备了录像机。 “走吧!” 徐山怎么会猜不到对方布局,不外乎让修行中人多看见自己一个击毙禅林子弟的画面,彻底断了回归中原的后路而已,他心里冷笑,面上还是演戏,似乎略有怒气不耐,拂袖而出。 片刻之后,三人走近那个连接山腹大殿的洞口,墙上火把通明,台阶上已经站立一人,黑袍裹身,昆氿笑着介绍道:“先生,这位您也见过,扈辛巫神,他可是觊觎这镇东将军位置多年,此番被先生借黄琼剑破了十二兽阵,人都蒙了!哈哈!扈辛,你开眼看看没有戮神剑的剑神,一样让你心服口服!” “哦?抢我的位置?以后看我的眼神行事吧!放人!”徐山嘴角一抽,一句狐猴元神能懂的暗语,狰狞而笑,然后对身后龙黎黎道:“退远点!” 那边二人退到墙角,那里还有一人手持摄像机,昆氿施术,掩过身形气息,转眼间仿佛无人一般。 徐山伫立在洞口草地,一袭长袍,头裹长巾,胡须满面,双手后背,仰首望天,丝丝雨雾,火光朦胧,仿佛古代被贬诗人骚客,天空有雕长鸣,空旷苍凉中又有某种倔强,一副傲骨寂寞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洞内传来骚动,果然一道人影奔来,秃头灰袍,后面有人群追赶。 此人正是天门寺新生代的骄子,行光和尚,他禅武双修,年纪不过三十,已经化劲大成,伏魔棍起,似罗汉降临,可惊涛荡云,狮子吼,如晨钟暮鼓,可摧山毁魂,现在只差一粒舍利在身。 那日得了寺里安排,前来调查巫门动静,他直奔四十八寨而来,见到了徐山留下的一地因果,有些糊涂,这里是巫门势力范围,如何还闹起内讧?他寻迹而往,后来又摸到了五雷山,却不敢再进,毕竟那司辰勾良,成名多年,于是假装苦行僧,选择在外围游荡,刺探消息。 他知道黄琼飞剑来过,魔主也出过手,而剑神投入了魔门,总觉得这当中有什么不对,那剑神为什么向慈利苗寨出手?会不会是某种误会?还是有什么重大阴谋?自己有不有机会将剑神拉回来? 接近两个月过去,行光终于摸到了桑植潮溪蛮,潮溪河源头居然是一股地下水,心中一动,寺里记载过,魔门大山边缘有堡,曰紫竹洞,只是这么多年,无人知道具体何处,他艺高人胆大,从那股地下水洞潜入,狭窄处铁棍劈踏,最终确实进得紫竹洞中,但也惊动了魔教众人。 他的修行,原本可以恣意纵横,但实在运气不佳,恰逢昆氿坐镇,不昆氿有山河鼎在手,单只自身武力,也可碾压于他,数招过后,被擒了入囚,天门娇子身份暴露,老狐狸如何不加以利用,如此居然成为祭奠徐山入魔的投名状! 行光今夜寻得良机,那看守他的妖物居然喝醉了酒,瘫倒在地,他脚步跺地,化劲喷涌,钥匙跳起空中,解门而出,寻着无声处遁走,片刻后,追兵声起,但他眼前一亮,豁然开朗,洞外就是新生! “轰!” 徐山蓦然回首,灯光之下,只见他粗眉如刀,满脸狰狞,仿佛恶虎张开血口,头发扬起空中,脚底错步,铁臂弯转,香象拦江,轰然点向出洞的行光,空中雨雾激荡,嘭地爆炸开来,逃离是非之地! “啊!” 行光的修行,也到凡人顶端,狭路相逢,哪里畏惧,口中昂然一声怒啸,狮子吼出口,脚下不停,借出洞之势,手臂化棍,仿佛船桨从水底抽出,荡起水流涌动,至下而上,接到那堕天一拳! “轰隆隆!” 山谷中响起放大百倍的狮啸雷鸣,连绵不绝,仿佛瞬间就有数十枚炸弹同时引燃,就连徐山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脸皮像是被十二级狂风刮起波浪,几十米外的龙黎黎翻身就倒,耳鼻流血! 徐山、行光二人都有化劲在身,奈何前者身体经过金丹雷劫洗礼,不是凡体,不在同一个层次,化劲喷涌,仿佛洒水车与顽童喷枪,劲力相抵之余,徐山倒退两步,行光已被临空轰退,撞到台阶下,筋骨皆散! 徐山心中有计较,面色闪过凶狠,抓步踏空,拇指按向行光额头,“点如高空之坠石”,啵,行光头部一洞,眼里失去光彩。 “啪啪!”墙角处三人露出身影,洞里演戏追击的十几位魔人也已堪至,有昆氿带头,众人一脸热切地鼓起了掌。 “嘿,拍清楚了没…啊啊啊!老狐狸,草拟的马,不讲信用!” 徐山抬头向灯光下处洒然一笑,话未完,突然仰天惨叫,手指在身上到处挠动,只见那里有浪起伏,仿佛虫潮出行,他口鼻开始喷血,嘴里尤自咆哮不甘。 “不是我!怎么回事?千丝蛊怎么发作了?先生忍住!” 昆氿色变,莫名其妙之余,口中发出古怪音节,要帮徐山伏蛊。 他又哪里知道,徐山对这千丝蛊已十分有经验,刚才一击,就化劲喷涌,震醒部分体表蛊虫,噬咬肉体,到处喷血,弄出惨不忍睹的样子,昆氿这边伏蛊,他手指挠动,化劲就震荡醒新的蛊虫! 不到十秒,徐山已经站立不起,躺地翻滚惨叫,昆氿简直不敢相信控蛊失效,心里急转,难道勾良的千丝蛊进化了? 就在这时,徐山惨叫中咆哮:“老狐狸!给我解泥丸禁制,我有秘法可压蛊片刻,快点,啊啊!” 徐山是昆氿布局的关键,也不愿对方就这样死去,听他自己有办法,心中有瞬间闪过对方是否设计骗自己的念头。 他一方面自己判断,对方刚才斩钉切铁,豪不拖泥带水击杀行光,实在没有这般疯狂用蛊虫来骗自己的理由;另一方面,他看向身畔扈辛,扈辛是与他一般的魔主身前会议人员,对镇东将军也有企望,最近因失了十二兽阵,倍受打击,魂不守舍,但昆氿依旧想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扈辛眼光幽幽,默默地点头。 “好!先生但不要自误!” 昆氿定下决心,示意扈辛心,他自己祭出山河鼎在手,闪身而近,口中咒语已起,手指点向徐山头部,勾落头巾,连按十一处,咔咔声中,锁针跳起,他又弹身而退,面色凝重,观察地上徐山。 “雷…来。” 徐山似乎已经竭力,轻轻唤道,昆氿气势已起,人如泰山,手中鼎,仿佛藏了太阳在其间,随时可以堕天毁灭一切! 咔嚓声中,虚空霹雳出现,一道电网落在徐山身上,他头发炸麻,全身抽搐生烟,但已经停止了惨叫。 “噗嗤!这…这就是您的秘法?不得不服,还是让人脑洞大开啊!啊!!!” 昆氿一如那香杀月,一脸惊异,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话音未落,背心一凉,一把刀尖从胸口冒出,他口中已经变成惨叫,双眼突出,手上鼎下落,不可置信地艰难看向身后。 那里只有一双眼睛和诡异的微笑,现在距离最近,昆氿突然发现,黑袍下的那双眼瞳,是如此黑暗。 徐山从地上一坐而起,刚才瞬间,泥丸猴子浑身玄毛脱体,控制了体内每一只孵化苏醒的千丝蛊,然后金刚已经跨破虚空,扑往昆氿! 嗖!神识之下,一道无形波动从昆氿大脑,仿佛箭鱼,射入鼎,金刚来到一个空无一物的世界!徐山哪里还不明白,对方元神逃入了那扫描不透的鼎中! 一切都以秒记,周遭魔人很多都没看到发生什么,就只见那剑神,立身而起,血迹斑斓,发飞袍起,仰天长啸,空中一声雕鸣,昆氿巫神的坐骑已经堕天而降,伏地他面前! 徐山动若鬼魅,抱回龙黎黎在胸前,跳上金雕,回首送给依旧呆滞中的魔人们一个微笑,再次昂然长啸,金雕展翅,冲天而上。 那么,再见,魔门,你好,红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七十二变 飞上云霄,是徐山多年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还没有心情来体会逍遥,一方面,千米高空,劲风凛冽,龙黎黎在他怀中哆嗦,只能将其搂得更紧,另一方面,神识开到极致,怕那魔主破空而来。 被软禁幽谷这段时间,他反复琢磨推演过那一日五雷山巅,纸鹤与鼎爆发的仙魔手段。 得出的结论是,二者皆是元神御物的方式,当然与自己相比,云泥之别,黄琼和魔主,是元神出行,驾驭死物,而自己的元神分身,只能控制活物的灵台,正如现在身下的金雕。 所以昆氿手中的鼎,徐山没有带走,不敢带走,怕对方借鼎中元神定位,反倒招祸。 并且他到现在都还没思考清楚,终南黄琼,万里飞鹤,凭什么找到自己的?凭什么认出自己的? 尼玛,这颗蓝色星球,人类八十亿,加上其他生灵,要以万亿记,就算你阳神元婴,一如鹰国送入太空的卫星,扫描天地之间,也不可能就这么准确找到自己吧!二十多年后的汉国北斗系统上天,也达不到如此精度!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还是亲身经历,徐山惊叹忌惮之余,心中燃起魔焰怒火,熊熊焚身,红尘世外,遍地皆敌,寸步难行,他暗自发誓,要拉下这些高高在上的门庭,证道自己通天之路。 囚徒生涯,卧薪尝胆,徐山心中早有计较,现在逃出生天,第一步,嘿,就是猴子的七十二变,藏入红尘之中,所谓大隐隐于市! 一时后,金雕虽然是异种,也不堪负,翅膀起伏已经乏力,视野下见到一片人间灯火,徐山按下云头,落地郊外一个山丘。 四周夜黑如漆,天空依旧雨绵绵,但于如今的徐山,自然无碍。 他跳下雕背,放龙黎黎在旁,默默注视这堪比人高的金雕,这是自己第一次飞翔的坐骑,脸上闪过一丝不舍,接着就起狰狞,左手抚头化劲入脑,右手屈指一弹,噗嗤声里,金雕颈间喷出血雨! 徐山仰首而立,张大嘴巴,深深一吸,那血雨仿佛游子找到归宿,一拥而入,又似长鲸吸水,这无人知道的汉国一隅,夜色之下,空中绽放一道血虹。 徐山体内,群虫暴起,吞肉吸血,他的体表,波浪起伏,仿佛大浪淘沙,铁棒磨针,瞬间就干瘪下去,就连骨架,都缩几分,他的泥丸虚空,风云滚动,识海湖泊浪起潮涌,玄黄猴子,伫立灵台之巅,捶胸咆哮! 万虫噬身,这,是何等非人的痛楚!但这,正是徐山推演出来的七十二变! 体内千丝蛊,是生物,有大脑,徐山可控,发现这点后,最初只想用其千机丝补救坍塌破损的丹田经脉,结果误打误撞,不但点亮丹田,还推开了之门。 那夜在他想到孙猴子变化时,龙黎黎一句话,给了他灵光,千丝蛊吞噬血肉,血肉成坑,蛊肥而长,此起彼伏,完全可以改变人的外貌形象! 他现在就是控制了几千蛊虫,在身体各部,包括脸上,噬肉吸血,仿佛雕塑家在雕刻作品,整形医生在重塑肉身! 刹那间,徐山已成血人,他的肉身,本非凡体,但依旧扛不住这么多蛊虫同时吸食,自己吸入腹中的金雕之血,也转化不了这么快,已快成骷髅,于是停止吸血,而是任金雕之血雨,漫天而下,沐浴其中,体表的蛊虫,仿佛通过毛孔,张口吞噬天降的甘露。 “啊!先生?先生?您在哪里?” 这时龙黎黎终于幽幽转醒,入眼即黑,空中隐约血腥扑鼻,不知身在何处,她早已将徐山视为依靠,恐惧中大喊起来。 “莫怕!我们…逃…出来了!” 徐山再是铁汉,也牙齿打架,如果不是玄黄猴子坐镇,早已晕倒无数次。 “啊!真的吗?!太好…您怎么啦?!” 龙黎黎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石头落地,巨大的惊喜降临,但接着就发现不对,徐山在她心中已是天人,从未显露过一丝软弱痛楚,立即扑了上来。 漫天血雨下,龙黎黎扑入怀中,她已经感受到了徐山是个血人,紧紧抱住不放,泪水滂沱,凄厉哭泣。 徐山哪里有空管她,变化已基本完成,金雕的血也将尽,不过还有最后的处理:控制那些吸饱的蛊虫,在就近穴窍吐丝成“万”,修行黑水真经! 良久,龙黎黎的声音都已哭哑,徐山终于动了,他将金雕弃之于地,一手抚摸怀中女孩头发,一手招来头顶雨水,冲刷而下,然后祭出灵木回春之术,恢复体内体外伤痕。 “好啦,我又没死,哭什么丧!” 黑暗之中,徐山的双眼亮起了幽光,现在不但外貌身形变化,还点亮了黑水真经里一百多个穴窍,主窍四个,副窍十个,其他余窍一百一十三!体内仿佛有了星空,虽然不成片,但已在各自吞吐闪耀,仿佛自行在向天地呼吸,自己的道体之困,已算得基本不再,不会衰弱而亡了,他的声音里,也有了喜悦和调侃。 “真的么?您没事?呜…喔…” 龙黎黎也听出了他语气的轻松,瞬间云开雾散,反而抱得更紧了,想起自己的遭遇起伏,悲喜同来,又哭又笑。 徐山一声叹息,任她发泄半饷,然后神识之下,发现几十米外的山丘下有个岩洞可以遮雨,提起金雕尸体,一手搂她跳跃而下。 来到洞**,徐山就祭出了火法,点燃地上一堆篝火,洞深几米,估计平日也有人避过雨。 火光亮起,龙黎黎再次尖叫,一脸恐惧与慌张,从徐山手边挣脱,缩到墙角,颤栗地问:“你是谁?” 原来,她的眼里,平日里的仰山大汉,古之恶来,虽然丑陋,却是最后的温柔,而现在,徐山,身高、骨架都缩半分,曾经刀削斧砍的脸颊,去了不少棱角,怒眉转柔,虎眼变细长,即使到处都是伤疤,但已经可以从轮廓看出,这哪里还是自己依靠的恶汉,是另外一个英俊不少的陌生人,只有那一头白发和袍子相同! “哈哈,当然是我,”徐山知道自己变化成功,忍不住开心长笑,招手道:“过来吧,我被蛊虫一咬,就变了这般模样,饿了没,你做饭手艺不错,今天我们来吃一个烧烤雕翅。” 龙黎黎听他声音略有变化,但确实还是原来的味道,不过外貌太不一致,半惊半疑中不敢动步。 “唉,傻子,你叫龙黎黎,出生夯吾,几次献身于我这剑神,我都没吃你,对不对?” 徐山嘴中调侃,手下不停,屈指一弹,那金雕全身的羽毛就炸落,手指一划,内脏掉出,一只可能人类近代史上最大的“火鸡”就出现在这山洞之中。 龙黎黎眼里水汪汪闪亮,脸上泛起红晕,一扑而至,抱住徐山的手臂,羞道:“不准了!” 原来在那囚禁日子,龙黎黎伺候徐山起居,洗身时,徐山虽然没了当年的幽灵妖精欲望影响,但身体还是有自然反应,龙黎黎最初害羞,后来逐日克服障碍,加上寨里男女自由豪放的风俗,她想起对方两次解救自己,现在又相依为命,生出一丝异样情丝,数次鼓起勇气,要献身徐山。 徐山又哪里会同意,这孩子虽然身体完全成熟了,但还是个高中生呢,调笑她是嫩牛想啃老草。 龙黎黎自诩完全成熟的女人,寨子里自己这个年纪的伙伴多少都嫁人生子了,知道自己容貌与身段对男人的诱惑,连续被拒后,反倒加敬重和依恋于徐山。 如此二人开始烧烤金雕,金雕太大,篝火哪里能够,于是徐山折了一段翅尖让龙黎黎烤,自己左手持雕,泥丸火猴发术,他右手在下翻滚,仿佛耍魔术一般,却是练习控制火法的大强弱,所谓工作娱乐两不误。 他之术法,凭空而出,火焰围绕雕的身体,腔内同样起火,不到几分钟,就已经肉香满洞,而龙黎黎还在穿支架,闻得香味,如何还傻等,眉开眼笑地过来撕一块吃起来。 徐山刚才身体血肉大亏,这下火力全出,放开肚子,仿佛几百年没吃过肉食的饿鬼,狼吞虎咽,半时后,接近百斤的雕肉,居然整只下肚! 这确实是他的身体非凡,肠胃蠕动,雕肉入胃就化渣,身体的细胞,嗷嗷待补,刚点亮的穴窍,万字漩涡流转,自行吞吐,简直就是无底洞,雕肉吃完,居然还有饿感! 龙黎黎伺候过徐山两个月的饮食,知道他胃口惊人,但现在,依旧惊呆了,美丽的大眼睛鼓得像铜铃,嘴张得可以吞下鸡蛋。 徐山丢了最后一根骨头,看到她的嘴,心中一动,雕肉入腹,热流丝丝,甚至比玉蟾门的丹药效果都明显,神识之下,刚才金雕内脏里好像还有一枚蛋,妈蛋,也干脆也弄来吃了! 徐山身体最近也经过三次大补,第一就是玉蟾门那把丹药,他全部吞了,第二次是五雷山的血池,打磨了他现在体内最亮的几颗穴窍星星,第三次是在幽谷,也不知昆氿提供的什么山珍海味,天才地宝,当时神识不出,不清楚变化,现在观来,那五颗最初点亮的穴窍,明显更亮几分。 要不是有这三次的支撑,徐山刚才也不敢轻易启动数百只蛊虫,他明白这金雕不得就是某种洪荒异种,精血强大,现在一番补过,身体都已隐约复苏,这雕蛋自不能放过。 这也是他的机缘,这只金雕,体内真有洪荒金翅鸟的一丝血脉,昆氿几十年前捕获到幼鸟,饲以灵药,日夜诵密咒,后来扈辛苏醒降临,他又请扈辛以御兽术开启灵智,如果长此以往,几千年下去,这金雕不定就会修成远古大鹏金翅鸟之身,谁又想得到,今日被徐山拿来裹腹,暴殄天物! “咦!” 徐山翻出那枚雕蛋,龙黎黎觉得恶心,扭头不看,又被他口中惊异声吸引回来,只见徐山手上,一个大如鸡卵的圆球,仿佛还未成壳,表面是层薄膜,似乎有流光,空中隐约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徐山如今细长的眼睛一虚,成了两条直线,凝视片刻,提到口边,手指一点,那卵破洞就往下流出白色液体,全入口中,空中的那股香味,陡然大盛。 徐山仰天闭目,一股气势突然从他身体散发而出,山洞风起,他的袍子头发,凛冽翻舞,龙黎黎不知所措,身畔篝火呼呼要熄,下意识用手去蒙在上空,眼光依旧紧盯徐山。 “咔咔!” 空中传来破裂起皱声音,只见徐山脸上的伤疤,纷纷掉落,露出如古铜的皮肤,就连他那头发,仿佛都在转黑! 某种奇异的变化正在山洞发生,龙黎黎屏住呼吸,她隐约感觉,这就像冬天尾部的春雷,有竹笋要冒出地面。 事实正是如此,徐山吞下那雕蛋内的液体,仿佛吞下了一颗太阳,轰然炸开,滚滚热流,纷纷化鹏而去,直扑全身!这,他何等熟悉,当年的虚丹转实,元气化鹏,不过如此!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他妈的,哪里是雕蛋,而是妖丹! 到了后来,徐山的一呼一吸,已经成了洞内风的节奏,刚才他点出的一地雕羽,也卷入其中,龙黎黎像似中了定身法,茫然看着眼前漂浮的飞羽,一左一右,组成了两只翅膀一般。 她忘了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嘭,漫天飞羽散落地面,火光之下,一位皮肤古铜,黑发披肩,嘴角勾笑,动人心魄的帅气男子展露眼前。 她有一瞬间的迷失,那双眼,那抹诡异的笑容,是那样的亮,仿佛夕阳下的波光,再往下,是肌肉勾勒的完美身形,而腰间,啊,呸,她捂住了眼睛,那里,有羞辱之物挺立! 徐山哪里管姑娘的娇羞,自己打量一番身体,连那一身疤痕都已褪去,刚才,肉体得到最大一次滋补,而泥丸虚空的灰云,变白几分,像阴天转了多云,空间隐约也高远不少,他会心一笑,这次真是大赚,为重回红尘布局,再填砝码。 他拉起龙黎黎出洞,姑娘勇敢地放下了手,一脸羞红,接着就被抱在怀间,化风而去,洞里燃起了火光,那一地羽毛,内脏,变为灰烬。 临近入城,已是夜***奔的徐山,神识全开,踏暗而走,是夜,县城发生了一件入门盗窃事件。 第二天,湘山的益阳市街头理发店,来了一对兄妹,衣着朴素,但气质出众,男子帅气挺拔,二十七八的年纪,花发披肩,女子牛仔裤,马尾辫,青春靓丽。 一番修剪之后,店员也惊异,男子白发底端尽然是黑色,以为对方讲潮流,曾经故意将头发染过白色。 第三天,徐山与龙黎黎走出了长沙省城的长途客栈,他一头短发,脸上带了眼镜,似乎一位书卷气满身的老师,带着学生出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隐于市 人间八月,橘子洲头,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花痴,醒一醒!再这样,老子变个猪八戒给你看!” 徐山注视着几百米外的那个山丘,眼光悠悠,那里,还没有汉国领袖青年时代的雕像,记得要十多年后吧?他心中一叹,手臂一长,敲在身畔姑娘额头上。 “不要,再让我体会一下近距离接触四大天王的感觉!嘻嘻,先生,要不您再变个黎明吧!” 龙黎黎吃痛捂头,脸颊红晕不退,双眼依旧星星,不舍地看着徐山,祈求道。 他们重返红尘已经三日,马不停蹄,来到这湘江最繁华的闹市,这几日徐山不断练习变化之术,脸颊之下,唤醒一百六十只蛊虫,点亮布局三十二个穴窍,颧骨眉梢,山根嘴角,甚至腮沿耳边,心意一动,穴窍蛊虫起伏,面部肌肉轮廓随之变化,就已改头换面! 龙黎黎刚破了马列唯物的世界观,也知道别人称呼徐山剑神,但毕竟还是一个花季少女,见到他这等妙术,神仙手段,惊掉大牙之余,玩心就起,刚才出门,一定让徐山变个明星给自己看。 徐山挨不住她撒娇,他脸骨轮廓原本方正挺拔,于是回忆着郭浮城容貌变化,除了身高头发,至少八分相似,姑娘哪里还不心醉沉迷。 “唉!正事要紧,不然晚上大家睡街头去?” 徐山失语,手在脸上一抹,仿佛蜀剧变脸,已是另一副容颜,平凡粗犷,倒有几分胡军影子。 他回归红尘,当然不是纯被动地躲逃黄琼,两个月的囚徒生涯,早已重新思考自己这回归八年后的遭遇,厘清以后之路:他要布局天下! 当年在偶遇刘白玄后,听得修行四要,“财侣法地”,自己也做过思考,可惜那时眼见太窄,又以为道门逍遥,时间还长,特别是从遇到巴曼华起,就受困于金丹前劫,哪里还想过这般事情。 后来因石兰风雨,暴起普州,迎难而上,冲破云霄,真正眼见大开,而敌人,变成了世外最高的两座大山! 以后的路,有两个核心问题:如何能敌黄琼?自己此生何往? 前者事关生存,后者关乎道心,或未来。表面上看,很简单,当然是一路修行,将来擒得元婴阳神在手,砍他娘的,踏平了黄琼魔主,自然就是人生巅峰,直面天道了。 真的如此简单?别人就不进步,在那里等你来砍? 徐山从红尘联想到自己真正特殊之处,自从进入道法世界,似乎已经遗忘:他还知道一段未来数十年的天下大势! 他在浮图之巅装逼地过一句感慨:未来历史,没有那黄琼名字! 黄琼一道元神,驾驭纸鹤,行天地之间,万里之外,一道剑气,可入地百米,天下无敌吧?未来怎么会没他的名字? 因为他并没有无敌!他挡不住科技的洪流,天地卫星,火箭导弹,绝对可以轰他上天!他也明白这点,才会安居世外,任汉国人间势大,他挡不住人类的步伐! 未来人类还可以到什么地步?徐山回来之时,2016年,代替人类劳动的机器人已经有了雏形,互联网全面改变了生活模式,天涯咫尺,已可面对面通话,几位应势而生的马姓汉人,就凭自己的企业,已经富可敌国,跺一跺脚,就可洲际动荡! 到底谁更强?黄琼的飞剑,马家的企业?还是未来更加庞大到可以影响人类命运的财团? 思考清楚这两个核心问题,徐山大彻大悟,原来答案真的是这四个字:财侣法地! 掌握四海之财,招纳人类精英,铸就人间大炮,到时候,天下莫非王土,还怕你黄琼?还怕你天道?我安静,你就不得怒嚎! 如此,他这番藏身红尘,既要继续修行攀登,还要建立一个影子财团,助自己真的直上青云,他要对同时对修行界和人世间下手! 修行中人进入人世间谋财,手段很多,像当年的邱牧身边的青澜峰,周永好的几位上师,还算下等手段,而香杀月提到她们控股的船运公司,就已见妙处,当然应该也需要时间沉淀。 而对现在的徐山而言,如果只单纯一次的掠夺财富,更是易如反掌,控几位富翁转账,甚至直接上门抢都行。 不过,以他如今的修行心性,眼里只有黄琼、魔主和天道,自不会随意欠下世人因果,所谓天道难测,一饮一啄,就生定数,那夜入店盗衣偷钱,都还留下了一粒硕大的金沙,是他与龙黎黎入城前,神识扫描,河里捡来之物。 他的第一选择,就是向天地借物,反正这一生都是在与你纠缠,因果简单,等你来算! 这就是他们今日来这橘子洲的目的,当然原本哪里都可以,不过徐山前世没来过,正好祭奠伟人。 湘江洗了千古,大浪淘沙,徐山神识之下,如何不可以找点玉石金沙,先换些钱财,然后寻找人才,推进计划。 呵斥完姑娘,二人沿岛步行,骄阳似火,一处柳荫之下,不少市民在游泳。 这里是汉国建国领袖青年读书时代搏浪击水的地方,一首,尽显豪情壮志,如今脍炙人口,估计孩都会,官方1960年就将此地改设公园,2007年,又建了高度32米,长83米,宽41米的领袖花岗岩雕像。 徐山早有准备,宛如普通市民,也如伟人当年,脱衣下水,“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龙黎黎在岸边守候,十多分钟过去,水流涛涛,谁也不知,刚才江底有轻轻的声音炸鸣,他已经轰地数十米,提了两坨石头归来。 回到岸边,徐山左手持一顽石在水下,右手指尖做剑,化劲喷薄,石尘化泥,江水一洗,一根指头大的粗玉已在掌中,其沁如水! 他的神识扫描之术,仿佛后世雷达和机场安检器的结合体,电磁波之下,无物遁形,只不过有的穿透不了,反弹生成轮廓,有的穿透后被吸收感染,强度变化,具体何物,还需要经验的积累,金属与玉石,他临来之前,早就在街头金玉店做过无数实验。 如此这般,一个下午过去,岛之周围,被徐山清了一空,玉石得了数十枚,大不一,颜色各异,不过确实没有浸润满眼的祖母绿,毕竟这里也不是真正的产玉之处,金沙没有发现,反而江底捡到几个元宝,古币若干。 徐山思考一番,自己并无古文化知识,万一真是文物,以后出手不得就会暴露出自己,于是再次弃之于水,那金元宝就简单,双手一挫一压,变成了没有痕迹的金饼。 夕阳西下,二人回城,蓦然回首,看那江中之洲,如龙龟潜伏,天空层云尽染,下面万丈红尘,徐山一声冷笑,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走在93年的长沙傍晚街头,城市不上新,也算不得旧,自没有后世繁华,不过灯火阑珊,人群往来,脸上全是后世没有的蓬勃朝气,徐山,也受到一丝感染,心里泛起温馨。 他寻一金店,捏出几颗金豆,兑换了几千钱财,大手一挥,让龙黎黎带路,找个好吃街,吃那香飘千年的臭豆腐。 龙黎黎有他在旁,又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重新变回应该有的活泼少女模样,不但去了坡子街火宫殿,还去了太平老街。 她叽叽喳喳,口不得闲,除了吃东西,还负责给徐山当导游,特别是太平街,那口太傅井,见证了两千年长沙王太傅贾谊的府邸的变迁,直到二十多年前那场汉国动荡,一切都化为云烟。 贾宜少就有才,任过博士,太中大夫,太傅,去世时仅33岁,司马迁为屈原和他写过一篇合传,后世也将二人并提,称“屈贾”。苏轼赞他:“王者之佐,而不能自用其才也”,李东阳更是推崇:“可当大臣者,惟贾太傅一人。” 徐山听得是那位贾长沙故居,就此伫立,看古井幽幽,自己此番谋划,最缺就是人才,如果亲历而为,即使再得天下财富权势,失去或者误了长生天道,就成了一个买椟还珠的愚人。 可人才何处去找?要是有贾长沙这种经天纬地之人相助,何事不成!他甚至想到那头老狐狸,智慧卓越,心狠腹黑,可惜非我族内,其心难同,他一时心有所感,不知何往。 龙黎黎在旁,不敢惊动他,也默默站立,这时街头有一群年轻人擦身而过,她突然一呆,眼色一暗,低下了头,但瞬间似乎想通什么,眼神更亮,跨步到徐山身边,挽住他的手在胸间不放,似热恋中不舍的情侣,又如寻找依靠的孩子。 徐山现在要隐居闹市,如非必要,就会关闭神识,毕竟这神识就如后世战舰雷达,你发现了敌人,自己也有可能暴露其下。 他被龙黎黎亲密动作惊醒,看到那群不远处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少年男女,又如何不明白少女的心思,会心一笑之余,抽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离去。 这孩子原本该今年参加高考,下个月就该进入大学,书写自己的美丽人生,但是现在,故园惊变,马列热血的世界破裂,亲人的恩情不再,前后无路,只余自己依靠,也确实有些凄惨,要是普通世人,估计非疯不可。 但既然遇到自己,就是缘分,自然要送她一场造化,一切都已计较清楚,只看她的选择和造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交心 夜晚宾馆,徐山躺坐露台,姑娘沏完茶,就依偎在身边,一如山谷囚禁生涯,不过那时大家看的是一方繁星,现在变成了万家灯火。 徐山让她起来端坐,二人进行了一次长谈,衣着皆正,没有从前的亲密,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坦诚相待。 龙黎黎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先生,确非剑神,本名徐山,与自己一样,出生于乡野,遭受变故后,被迫离开了家园,独闯天涯。 徐山除了鬼谷传承,没有藏太多,他现在想要布局天下,能用的人太少,能信任的更少,石兰,自己的爱人,不知何处,唯一的霍驰道,也还不在身边,回头可以招回来,但那是个武痴,并不适合自己目前要做的事情。 姑娘,智商奇高,纯洁琉璃,以他毒辣的眼光,自然清楚,自己于她,恩情交加,已是最后依靠。 徐山讲完自己的事情,龙黎黎早就泣不成声。 她知道徐山即使不是剑神,也是仙家,不能以凡人估量,但她想起徐山变化前的真容,才在人间十三年,满头白发,浑身伤疤,他口中平淡的几次刀光剑影,也不知是何等的痛楚挣扎,感同身受之余,再次匍匐到徐山怀里。 徐山见她真情流露,心中一叹,揉揉她的头,,那么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她面前,其一,给她造一个新身份,重新做人,忘记夯吾一切,进入大学,续写美丽人生;其二,跟在徐山身边,协助他谋划天下,但将来可能会再次面对道庭魔门。 姑娘一呆,想起先前身畔挥斥方遒的男女少年,曾经的同学伙伴,还有那多年以来的美丽梦想,难道自己真的可以远离噩梦,重新再来? 徐山微微一笑,起身走到隔壁房间,留她独自思考,姑娘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至少现在可以有选择,这颗蓝色星球,又有多少人能够选择自己的人生?包括自己,甚至那黄琼?还不都被命运在推动! 夜半时,姑娘才推门进来,徐山见她花了这么长时间,反而十分高兴,她那般聪慧,时间越长,明越慎重,想得越清楚,无论如何选择,将来都可承受其中因果。 龙黎黎的选择并没有意外,意外的是她的方式,她让徐山端正,自己咬破手指,在脸上画了一只蜘蛛,脸色肃穆中磕了三个头。 徐山呆滞,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龙黎黎仰起花脸,美丽的大眼睛闪闪,这是寨里千年传统,蜘蛛代表灵魂,她要奉献自己的虔诚。 场面有些诡异,徐山失语,知道这孩子,曾经因为马列,发誓要扫除那些迷信陋习,结果两者皆破,而现在,又拾起了信仰,不过对象,变成了自己。 他哭笑不得中轻踹她一脚,道,既然如此,起来伺候。 龙黎黎展颜一笑,眼变弯月,知道从此二人真要命运相连,娇羞中大胆地道,先生需要伺床不。 徐山哈哈大笑,她想得美。 气氛重回温馨,二人开始了另一次长谈,这次徐山毫无隐瞒,细目前的计划。 首先依旧是得给自己和龙黎黎造一个世俗身份,然后兑换钱财,寻找人才,龙黎黎代表自己,投资四海,最终建立一个控制社会资源,影响人类步伐的影子财团。 姑娘像听天书,不明觉厉,忐忑地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呢。 徐山见她美丽的脸儿几分彷徨,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开口让石兰做生意的画面,眼光悠悠,看向窗外,暗讨,如今你又在何方?保重好自己,等我收拾了这一众敌人,回来寻你! 龙黎黎看到了他眼中的温柔,也不话,只默默拽紧他的手,猜测到他是想念那分开不知何往的爱侣。 片刻后,徐山回过神来,想起她刚才的问题,洒然一笑,让她不要担忧,任何事情,都是积蛙步而至千里,自己真正的安排是,她继续读书深造,先在国内两年,徐山留在身边提点,然后去鹰国哈佛,学成后再主持自己建立的投资基金,最重要就是未来当好执行人和监管者。 姑娘似懂非懂,眼拳拳。 徐山心中一叹,明白对方的一缕情丝已系在自己身上,他两世为人,前世的妻子还未见到,这一世又与石兰命运纠缠,哪里还能容下外人。 不过对方毕竟还,即使自己给她安排了这样的路,她还是可以有自己的人生,徐山相信,有自己未来数十年天下大势在心,不得她还可以当一个隐形的世界女首富。 对聪明人,有些话要在前头,以免将来想得太多,留下祸患。 他脸色一正,道:“黎黎,你我以后,相扶相守,最需信任二字。” 龙黎黎脸色瞬间就白,黛眉紧皱,就要话,却被徐山挥手止住:“你听我完,此话我只一遍,你且当做我对你提的唯一要求!你迟早都会展翅飞翔,既为你自己,也为了我,两年过后,你会独立面对人生,会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可能会对其他男人甚至女人动感情…坐好!” 他刚一半,姑娘就眼眶一红,羞怒中要辩解,徐山一声呵斥,气势扑出,室内陡然降温:“情之一物,最是迷人,爱情、亲情和友情,这些,都是你该得的,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但是,你记住,如果出现了让你牵肠挂肚,影响你判断的情感,务必告之于我!放心,依你我缘分,我必然送你好前程,只是不能影响我的布局,明白么?” 龙黎黎确实不是一般孩子,已经明白了徐山这仿佛无情之语下的逻辑,定定看着眼前这个今日才出现的面孔,心里却全是那丑陋恶汉的容颜,暗道,你真以为我不懂么,此生没有你,我又怎能活下去! 她收了眼泪,定定地点下头,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道:“先生,我记得你过,信任比不过控制,你要不给我下个什么控制吧,到时候,我就像那风筝,我的生命线就在你的手里,嘻嘻,想起来就觉得浪漫!” 徐山想不到她突然来这么一句,再次哭笑不得之余,也心中一软,任她过来偎依,仿佛回到了幽谷日子。 如此二人彻底同心,后面一个星期,徐山化身成万,行走大街巷,出入厅堂楼宇,手段齐出,控制过教育、卫生、民政、公安等系统的数位高官和头目,为自己和龙黎黎彻底炮制了一个全新的真正身份,以后无论谁来,应该都不会发现异常。 他现在,是一个流浪儿童长大,在密支那赌石发财,归来报恩的人。 这身份确有其事,二十多年前,那时正值汉国天灾人祸不久,织机街头保和巷,住着一位姓白的孤身老人,以前是大户人家,可惜祸乱中死了干净,于是老人收留了一个流浪儿童,视为己出,给孩子上了户口,谁知养到十岁,那孩子也不知自己走失还是被人拐走,老人家没过几年,就去了。 徐山挨着演了戏,带着礼物,去老巷口地址访问邻居,去公墓里老人坟头烧纸。 十多年未见,不少街坊老人记得这事和人,但又哪里清楚外貌,何况徐山还是依据档案里的儿童照片做过调整,大家捧着他的手,颤巍巍地道,回来就好,还陪着他一起去民政办了登记,更新了照片档案。 徐山为表真情,甚至出钱给管理费,赎回了老人的房子,只不过现在租给了他人,他的流浪发财故事早就流传,于是金钱开道,众人都接受搬家,最终居然还落了一个不的院子。 有趣的是,这个身份的名字,叫白起,与古时秦国杀神同名,邻居还笑,当年他走失后,大家白老头给孩子名字没取好,真是白起了。 有了他这个身份做底子,龙黎黎就十分简单,徐山向周围介绍这是当年被人贩子拐到一起的孩子,自己出逃时带上了她,二人在汉缅边境,相依为命数年,直到现在发财归来寻根。 众人皆,大难必有后福,只可惜白老头享不到了,徐龙二人一起流泪,如此在一片感人气氛中,龙黎黎户口也落在了徐山名下。 不过她的名字不姓白,她自己有心思,如何愿意与徐山兄妹相称,徐山自己计划时,能斩断与夯吾一切联系,她当然欣喜万分,可就这一条,坚决不同意,甚至还差点掉下眼泪。 徐山气得无法,想起曾经给猴儿取过名字,,干脆你去跟猴儿一起姓算了。 龙黎黎已经清楚他的过去,知道有这么一只猴子,只要不是兄妹就行,喜笑颜开,道,好啊。 徐山无奈,看她英姿飒爽,道,干脆大家都当秦时名人吧,于是,汉国就多了一个叫乌廷芳的女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才 两天后,租户搬完,一番清扫,徐山和新生的乌廷芳就住进了保和巷,她不让徐山再叫自己龙黎黎,为了彻底斩断过往,她还将一头长发剪成了短发,更显英气大方。 恰逢这一年,民乐教父李春波一首,红遍大江南北,响透大街巷,街坊们最喜欢这朝气蓬勃的短发姑娘,每次她出门,就听到一巷子的“芳”招呼,和她“哎哎哎”的银铃般响脆回答。 院子不大,二十平方左右,院角一个葡萄架,里面是两层楼六个房间,十分破旧,徐山并没有修整,计划中的安居处并不在这里,只是恰逢其会,丰满假身份的背景而已。 他昨夜已化身出行,在一偏僻角落,寻公用电话拨打过水宁观,久闻古元泉大师之名,自己想请他做一场法事,以慰先人。 那边观主现在不便出行,有事直接来观里,就挂断了电话。 徐山听出是古洛阳的声音,若有所思,猜测自己徐燕石所谓的剑神身份暴露,加上魔门放了剑神入教的消息,那边不得就有道门之人降临。 但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昆氿过,他们赶走了香杀月,那么霍驰道又在哪里,陷落没有? 一方面他现在手下缺人,另一方面,他曾经许诺过古元泉,如果自己寻得解蛊之法,必然为其解开,他现在的心境修行,吐沫如钉,自然要还了这段因果。 他本想假装世人求法事,骗得古元泉前来,随手解了蛊,但现在,临走之前,还只能回去一趟。 如此他对芳同学一番叮嘱,复习功课,下个月还要入学就读,自己赶车前往水宁观。 长沙至石门,没有后世的高速,全程三百多公里,又是需要一天左右时间,徐山恬然自得,在长途车里,与同坐的老农聊天。 他现在这白起的身份,年纪二十七,身高接近一米八,身材匀称,皮肤古铜,轮廓去了曾经的刀削棱角,眉毛眼睛都要细长一些,少了粗狂霸气,多了圆润宁和。 不上丑,也不上帅,平凡实在,仿佛普通的劳动工人,只是他的气质掩不住,没有杀伐,但心有沟壑,沉稳如渊,最像创业有成的实干家。 徐山表示自己才从外界归来,准备做玉石生意,听得水宁观灵验,此番去上香火求庇佑,老人家保持了这个时代的淳朴憨厚,一口烟牙直笑,二人有缘,他自己老家就在浮瓶,种茶为生,一儿一女,都在长沙开了茶行。 徐山前世喜欢品茶,但没有研究,爱好者都不上,听得老人之语,突然想起后世普洱一飞冲天,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产业,上至士大夫,下到老百姓,谁不饮茶?由此再联想到后世某山泉绿茶,还成就了汉国几位大富豪!而自己的神通术法,寻泉种茶,岂不正妙? 徐山于是诚意求教,他之为人,只要不是敌人,和风扑面,又有两世眼光在身,老人家如沐春风,一趟车下来,早将他视为智慧卓越,谦和有礼的青年企业家,只不过徘徊在了茶道之外,恨不得立刻就泡壶茶来,坐而论道。 原来这石门之茶,历史悠久,西晋评价,“武陵七县通出茶,最好”,北宋蔡襄在其所著中,就有“石门产牛抵茶,为贡品”的记载。 两千年以降,茶文化在此地源远流长,晚清年间,卢次伦在浮瓶山开办茶厂“泰和合茶号”,高峰期拥有员工6000人,茶农万余人,茶叶全部远销西洋,开发的“宜红茶”,与“北祁红”齐名。 身畔老人,正是当年茶农后代,名叫吴敏讷,一手“炒青”之术,沿自古法,经历过汉国二十多前的动荡后,会这等手艺的,不过两人,他就是其中之一,还被县里国营茶厂,聘为特级茶师,徐山先前以为的一口烟牙,却正是茶垢,他们雅称茶山! 汉国改革开放之风同样吹到这里,他儿女不愿替人打工,想着卢次伦的风采,于是出门经商,开起了茶行,不过一切都是想当然,生意并不好,反倒是自己的工资在补贴,昨天就是过去送钱。 徐山自有判断,这个时刻,汉国经济正是硬着陆边缘,通货紧缩,这种算得比生活必须品高一层之物,春天确实还没来临,那么市场就要做高端才行。 他将此话与老吴一,对方眼色一亮,转而又暗,叹息,真要高端,好茶必须好水,浮瓶山也有,但却藏在水宁观,并不外流,自己儿女的生意,怕还是没有奔头。 如此还有什么的呢,徐山心中大定,表示自己手有闲钱,又向往茶道,大家合作吧。 老吴淳朴,反而劝他,既然他都分析出这等生意,目前没有前途,如何还投。 徐山笑而不答,留下联系方式,让他回头等自己消息,他打算与古元泉谈好观里的水后,一击命中,拿下老吴一家! 到县城后,已接近傍晚,徐山做东,整了一场酒。 从陆羽而起,人世沉浮,古今汉外,徐山现在心中沟壑何其广也,片言只语,尽显气度与眼光,老吴钦佩不已,他一生尽在茶中,只觉面前之人,智慧若海,年纪与自己儿子差不多,但言语中露出的人生阅历与经验,丰富得高不可仰,仿佛活了无数岁月一般。 徐山其实同样受益匪浅,言语中试探过老吴作为普通世人对巫门的了解,一如自己前世,哪里知道红尘外还有一个世界。 酒足饭饱,二人分手,老吴回厂里,徐山自己要连夜上山留宿,烧明早第一柱高香,老吴就笑,你们这些商人,尽皆迷信,要是早二十年,不得就送去劳场。 告别老吴,徐山包了一辆面包车,直奔浮瓶后山的水宁观,一个多时后,夜幕之下,敲门入观。 接待他的是项裴,章川风的徒弟,那日还是他开车载自己和古元泉从古丈县回的浮瓶,徐山在他眼里,完全就是另外一个陌生人,毫不起疑,收了徐山一千元的道礼后,持灯领到客舍,明日就可上香,受到观主接见,然后就离开。 徐山装作欣赏山间夜色,散步观内,他早就用泥丸宝瓶掩息,神识不出,如果有别人主动扫至,他自然会有感应。 一遍下来,以他的听力,整个观里的声音悉数在心,仿佛声纳定位系统,脑海瞬间就形成了虚拟模型:观内并没有外人,一如自己离开之时,而古元泉在他的院子里,没有霍驰道的影子。 徐山就明白果然发生过变故,霍驰道的为人,心性单一如铁,那日自己走时交代过,对古元泉“用性命守之”,如今他的不在,必然不是他自己所愿,要么被擒或陨落,要么远走。 夜半,古元泉醒来,疑惑中发现自己卧室一灯如豆,他有些呆滞,记得自己睡前熄过灯的啊! 眼光转到桌子旁边,那里,一张丑脸正在灯光下冲自己温暖地笑,那安坐的身躯,仿佛浮瓶山,巍峨沉稳,正是数次救得自己性命的徐山! 他喜出望外,翻身就起,激动地道:“徐先生?!您回来了?太…太好了!不行,我马上去叫他们弄点吃的,喝一杯,可得好好庆祝一下。” “算了,大半夜的,你我师兄弟,不讲那些。过来坐吧,你先给我一下我走后发生的事情。”徐山笑着挥手。 “嘿,好!”老古早就养成听他的习惯,听得“师兄弟”,脸色一红,道:“为兄惭愧啊,几次拖你后退,又几次被你救了命。你那日走后,驰道全都给我了,你为了我,还和那南海菩萨大战一场,后来还要去魔门,你不知道,我醒来后,这老泪都没关得住!” “莫提这些了,我过你帮我推开了道法门,因果算来,实在是我欠你。后来呢,发生了什么?驰道呢?” “嗯!”古元泉点头,道:“你走后,我们继续呆在那山上,帮香菩萨修建那日你们打破了的木屋。第五天晚上,我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醒来后,发现漫山遍野都是毒虫,蝎子、蜈蚣和长蛇等等,两个黑袍蒙面之人领头,十多个苗家勇武汉子其后,一会大家都战斗在一起,我…” 他着眼眶就湿:“我那日才痛恨自己的无能,香菩萨主仆二人也落入包围,空中全是烟雾毒气,炸雷之声,有点像你那日的雷法和火烟降临,老霍只管守我,被人不知砍了多少刀,他边斗边退,到了一个缓坡位置,他将我撞下山坡,自己又杀了回去!我知道自己无用,逃回城里,第二天上去,他们都不见了,只有一地毒虫尸体…” “我只得逃了回来,一方面等你,一方面苦练术法,”他已经在掉泪,又回到夯吾的那个热血激昂的道士,颤抖地从腰间摸出符箓,哽咽道:“师…弟,你可得带我去报仇啊!你不要丢下我,真的,这两个月大有进步,不会拖你后腿的,你看…” “唉!何苦!” 徐山手臂一长,那符箓就到了他的手中,脸上有一丝失望,声音已经冷若寒冰。 “什么意思?师弟?”古元泉莫名其妙。 “呵!相处也有一段时间,还不明白我的手段?还想在我面前玩花样?这是你的火符么?” 徐山缓缓摇头,手指一弹,那符箓打开,依旧鬼画符一般。 非此道之人自然看不懂,但古元泉脸色唰地就白了,人也沉默了,那是自己回来后,降临道观一位仙家给他的符箓,如果激发,那边就会有感应,知道剑神出现。 “我过,你蛊不解,我不独生,现在,我先了这一因果!” 他气势已起,双眼微虚,面孔起狰狞,室内幽灯无风自动,古元泉不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放过自己? 无色无相,金刚出行,撵过古元泉的体内沉睡的伏蛊,纷纷爆头而亡,有些临死的蛊虫条件反射扭动,古元泉依旧感受到了扯动和疼痛。 徐山起身,那高大凶恶的身躯,似蛮荒猛兽醒来,俯瞰蝼蚁:“我不问你为何背叛,只问你一句,刚才所霍驰道的遭遇,是否为实?” “霍驰道是我道友,救我性命,我又何必编排于他!”古元泉似乎被背叛二字激出血性,脸色复红,强自道:“我是欠你,可你入了魔道!道门仙家和天门寺佛陀都给我看过证据的!你屠杀了多少苗人?你还杀了天门寺高僧!魔鬼妖人,人人得而…” “你计较你的正义,我清算我的因果!” 古元泉话音未断,徐山已驾驭金刚占了其脑,漠然拂袖走出室外,来到那池潭水畔,月色映照。 波光粼粼,里面一个破碎荡漾的人影,徐山默默,心中几分绵延起伏的情绪。 古元泉,古道热肠之人,在夯吾,为素不相识的苗寨,敢抛热血,现在,为心中的正邪之别,可弃恩情,哪里是道士,而是人世间的烈士! 如此,只能一声,幸会,再见。 七十米下的潭底,那方尺余长的石头依旧,两个月前,徐山望而却步,现在,狐猴扑出,直奔而去,像哪吒煮海,孙猴子大闹龙宫,片刻后,一只老龟悠悠浮了起来。 第二天,道观如常,一位叫白起的老板,抢赢另一位香主,捐到了头香,受到观主的接待,开心的离去,没有人注意到,观主的眼瞳黑了些许,那老板的行囊也重了几分。 傍晚徐山回到保和巷,老远就听得自己院子的嘈杂声音,路过巷口的化龙井,将老龟丢了进去,然后推门而入。 院内葡萄架倒地,墙上也被喷洒了些血液模样的东西,七八位已经认识的邻居街坊,正在围着芳姑娘叽叽喳喳,似乎既想帮忙,又有害怕。 大家见到当家的归来,再次七嘴八舌,芳终于去了演戏的累赘,偷笑跑回屋里。 原来,长沙街头,有那么一个人物,伙同了一些混子,自称街头霸王,最近听了白家有个暴发户归来,做玉石生意,今日上门显摆了一番,扇了芳一个耳光,泼了一墙壁猪血,叫白起同志,提钱相见。 徐山一时失语,这世内世外,到处都有不开眼的人才,想起汉国开国伟人一句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六十章 岳麓山顶的锅盖 感激中送走了街坊,回到屋里,姑娘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她毫不在意,询问事情如何,徒弟带回没有。 徐山一丝怜惜,摇头中祭出灵木之气,手掌抚摸她的脸颊。 如春风拂面化雨,姑娘笑魇如花,捧住他的手就不放,片刻后,痕迹消散。 她去镜前照过,感觉还白了一分,妙目流转,想起自己一身皮肤稍黑,羞涩中大胆地缠住徐山:“白先生,再像刚才那样摸我的全身吧,嘻嘻,让我的身体跟你的姓。” 徐山噗嗤就喷了一口茶水,手臂一长敲在她头上:“这生活中也到处有些跳梁丑,以后我会传你一份功法,最好有点自保手段,不过也要看你有不有天赋。待会我就去会一会那街头霸王,我们在这里可能还要耽搁些时日,以后我不在,如果有紧急情况,你到巷口的那口井,呼喊我的名字。” “好啊好啊!我要学变化之术,变白之术!到时候…”芳双手捂心,眼里已经满天星星。 对牛弹琴,徐山不再理她,走到门口,看她还在沉醉幻想,叹气一声,跳出院子,寻那霸王而去。 他这段时间为做假身,早已熟悉附近大街巷,那霸王的名字也听过,叫闻烈红,不到二十的一个混子,窝点在清水塘路,那里有个民间的文物市场,平日他要收些所谓维护秩序费用。 徐山在此出手过两块玉石,换得十多万钱,估计就是这点引来了他。 十分钟后的清水塘路旁一条巷子,两侧有姑娘搔首弄姿,却是灯红酒绿之处。 徐山安步当车,让过几位拦他的女子,走进“霸王台球室”,里面烟雾缭绕,就五桌台球,正中那桌围了二十多个奇装异服的混子娃儿,有光头,有黄毛,脸色凝重地围观,仿佛在看亨得利的比赛一般。 徐山本想随手就镇压,结果场中情况让他来了兴趣,也就站在一旁不语,等待结果。 原来确实在比赛,九球,闻烈红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闻烈红三七分头,沉着脸,不停一甩一甩遮住眼角的长发,嘴角叼烟,身畔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吊着他手臂。 那少年瘦高,手脚皆长,稚嫩的脸上有汗水,嘴唇紧闭,十分坚毅,每次出杆前都会思考半饷。 徐山前世喜欢斯洛克,最爱“火箭”,看得出少年并不是常年打球,架杆姿势很别扭,但是,那少年显然天赋惊人,击球顺序和路线计算十分清晰,只不过因为不熟悉,控制力道不准确,常有球走位偏差,但他都能一一纠正回来。 五分钟后,最后一球落袋,没有掌声,室内静得针掉地都能听到,徐山鼓起了掌。 他的掌声太突兀,所有人都扭头看他,见不认识,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偶然进来玩球之人,目光又回到场中二人身上,显然还有什么惊天赌注。 少年对徐山点头致意,球杆并没有放下,苍白着脸向闻烈红道:“红哥,七局我赢了四局,你是当大哥的,话得算话,放我姐回家!” “呸!妈的,晦气!”闻烈红将嘴角烟头吐在地上,用脚踩着左右磨了几下,手臂外推,对身畔女子道:“回吧,妹陀,今天老子脸都丢光了!” “不嘛,红哥,我就要跟你!谦,你自己回去吧,家里两个老古董,成天管我,有什么好玩的。”他身畔女子边撒娇,边吃吃地笑。 “哈哈哈…”室内气氛瞬间重回活跃,有人在吼:“娃儿,滚回去吧,你还,不懂,你手中的台球杆再强,又哪里赢得了我们红哥身下那杆枪!” 少年哪里猜到这个结局,脸涨得通红,眉头紧皱,眼里已有了泪花:“许倩!你还要不要脸!爸妈哪里对你不好?妈病了几天了,还坚持帮别人缝补衣服,爸现在都还在外面蹬三轮,要给你买衣服!你还是不是人?!” “哎呀,舅子,倩倩跟我,我也不亏待你家里,”闻烈红输了台球,赢了美人,面子回来,气也消了,从兜里摸出几张钞票:“这里先拿去吧,等明天收拾了那暴发户,回头再多给你点。” “不用等明天了,现在收拾我吧。” 徐山看了一场闹剧,有些感叹,这大千世界,红尘内外,无奇不有,但真正最奇怪的,确实是人这个生物,那姑娘浓妆之下,轮廓清秀,又有这样一个爱自己的家庭,偏要自甘堕落,该怎么评价?! 片刻后,台球室内一地狼藉,遍地哀嚎,闻烈红额头开裂,嘴角见红,闻着满室血腥,色厉内荏,条件反射地放出经典之语:“你等着,我老大不会放过你的!” “走嘛,现在就去看你老大。” 徐山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又老鹰提鸡似的扔了那许倩出门,对呆滞当场的少年道:“还不回去?”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恐惧与感激混杂,冲出门扶起被扇了一耳光,哭成花脸的姐姐,逃离而去。 可怜的霸王被徐山抓住头发拖到门口,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室内二十多混子屁滚尿流,哪里敢言,只晓得惹到了猛人,徐山回头咧嘴一笑,那口牙齿,洁白整齐,他们却觉得仿佛獠牙血口,赶紧闭眼,浑身哆嗦。 来到街头,早有惊动的人群指指点点,徐山又如何在意,提起闻烈红,让其带路。 闻烈红牙齿掉了两颗,怒也不敢,言也不敢,他不是傻子,这所谓白总,哪里是老板,明明就是电影里的武林高手,凶残万分,他想到自己老大,心中苦涩,这次,难道又要骗老大出钱消灾? 徐山看他慢腾腾地走,也不着急,还挥手两旁,嘴角一丝别人看不懂的笑容,自己这个身份的背景,如此才会丰满。 前行数百米,警笛响起,一辆警车停到二人身前,闻烈红眼里闪个喜色,还未开口,就又吞了回去,因为下车的那位警官,已经笑呵呵地在打招呼:“白兄弟,这伢子怎么招惹您了?” “哟,赵哥?你怎么亲自出勤?这伢伙同了一帮人到我家里闹事,我妹子你记得吧,被他打了,院子也泼了猪血,我气不过就来理论一番。”徐山笑着跟他握手。 此人正是区局副局长赵泽,徐山最早控过市里一位领导给他打电话,在他心目中,白总是有大关系之人,何况出手也大方,徐山送给他的一颗玉石,他找人验过,至少值几万,如何不称兄道弟。 “什么?还有这等事情?!闻烈红!你他娘的想吃牢饭疯了?我白兄弟年纪轻轻,家财万贯,一颗拳拳之心回报老家,还被你狗日的威胁?!” 赵泽踹了闻烈红一脚,又低声道:“没想到我今夜值个班出来一趟倒巧了,兄弟,放心,我关了他狗日的,给你出气。” “没事,我自己处理,他不是还有个老大么,我去拜会,我做这生意,道上道下都要理顺。” 面子都是相互捧的,红尘手段,徐山自不在话下,他也低声笑道:“老哥,我以前也给你过,我这身蛮力在密支那练出来,还没见过敌手,那台球厅里,我下手重了点,担待一下,回头喝酒。” “没死人吧?”赵泽脸色一变,与他靠得更近。 “哪里会,这分寸我有,老哥有心了。那我先走,就明天吧,聚一下,这位警官记得一起。”徐山向驾驶室下来的另外一位笑道。 “呵呵,好,那就这么定。不过,老弟,这家伙的老大,你心点。” 他看徐山眼光一亮,知道误会了,指着自己脑袋,苦笑道:“不是那个意思,那家伙家里有钱,但这里,有问题,长期被这帮混混骗钱骗喝,没什么危险性,不然我们早抓了。也不是傻子,聪明绝顶,哎,不清,你见到就明白了。” 徐山愕然,这是什么法,既聪明又傻?他来了兴趣,挥手告别两位警官,踢彻底焉了的霸王一脚,叫其继续带路。 “白爷,要不不去了吧,我眼瞎了才惹到你,以后再也不敢了。”谁知才走几百米,四下已经无人,那闻烈红突然转身就噗通跪下,求饶起来。 徐山一笑,这霸王一直表现很刚烈,居然还有这一面,这老大带出的都是什么人物啊,他再次踹了一脚:“滚起来,今夜,要么见你老大,要么去见阎王。” “白爷!真的饶了我吧,不是我不带你去,是我不知老大在哪里啊,他每到晚上,都要到处跑的。” 闻烈红刚体会了他手段,又见他和局长称兄道弟,早已不再抱着其他想法,哀求起来。 “白痴,打传呼!你都配得有,他没有?真心想死?”徐山无语,这白痴把自己当什么,暴戾气势已出,语音已若寒冰。 “晚上他绝对不带传呼的!真的,我发誓讲的真话!白爷,您看这样行不,我明天找到他,请他来见您怎么样?”闻烈红已经要哭了。 “嘿,我还真不信了!” 徐山不再话,提他回到大街,招了出租车,让闻烈红指路,去他老大可能去的地点,转了四个地点,不是想象中的粉红窝点,全是公园、江边和楼顶等空旷场所,甚至还去了橘子洲头,依旧没有人影,最后上岳麓山,车费都花了近两百元。 岳麓书,徐山并不清楚,只知道岳麓书院,是汉国古代四大书院之一。 月光如华,泉水如歌,他暗赞一声,此地就在红尘之畔,却悠然别有天,崖外拥临泉,实是洞天福地,计划以后得好生游览一番。 祭出神识,发现沿途建筑颇多,寻问身边,闻烈红哭丧着脸,按印象指点,哪里是岳麓书院,何处是黄兴墓、麓山寺,经过一岩石时,泉水汩汩,山风拂过,嗖嗖有声,似喜似悲,若啼若笑,又解释这是白鹤泉,笑啼岩。 待听到“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就是这里时,徐山已弃了初衷,让闻烈红当导游,只可惜这家伙肚内也无甚货,很多都是点到为止,勾得他心痒难耐。 接近山顶,神识之下,已发现了人影,头戴一个斗笠模样的东西,安坐于地,徐山有些惊异:这莫不是遇到隐士?可神识扫描,并无一点波动。 走完石径,几十米外就已看得清楚,闻烈红如释重负,喘气指向那里,道:“白…白爷,那就是…我老大…王素。” 月朗星稀,长空万里,湘江之畔,岳麓之巅,有这么一人,头戴硕大的铝制锅盖,跏趺而坐,两呼一吸,宝相庄严,山风习习,吹动他的衣襟,像里的龟仙人,似乎随时要破空而去。 徐山看着这别扭诡异一幕,脑里唤醒了一张沉睡的前世记忆照片,几百人的班里,每个人严肃正坐,头顶都盖了一口锅。 他一时也有些呆了,尼玛,这老大居然是一个硕大的天线宝宝!他哪里还不明白,这应该正是那气功修行,所谓信息锅,接受宇宙的大气场,达成天人感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结拜 “你老大在哪里报的气功班?交了多少钱?” 徐山嘴角含笑,手肘轻抵身畔,今夜见到了人伦悲情,世外美景,现在临别时又来一段无厘头桥段,实在挺丰富。 “这个…他以前被几个气功师骗了不少钱,现在是自己研究呢。每个月明晚上,都要出来,就这样戴锅盖,吸收月亮精华,所以我们找不到他…” 闻烈红表情古怪,有一些不好意思,仿佛自己也感觉丢脸。 “他琢磨出来的?你老大脑子挺活啊,读书没?” 徐山已经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带传呼机了,这家伙的思路与自己的道法理论一致,元气、元神都该是某种电磁波,具有波粒二象性,所以可能会受到传呼机信号干扰。 “白爷,我老大可是燕航大学的高材生!”闻烈红语气有了骄傲。 “燕航?怎么沦落到这里了?脑子有问题被开除了?” 徐山差点噎住,燕航是个什么样的大学?尼玛,汉国的航空航天最顶尖的研究学院!许多国防科研都放在那里,由于不少学术研究都涉及军事机密,不能对外公开,就这样,学术排名也在亚洲前列! “唉,不是,四年前那场请愿风波,他也去了,毕业没人敢要,就…” 闻烈红尴尬中一声叹息,为自己老大不值。 徐山瞬间就明,一时无语,原来是个少心眼的人才,难怪赵泽其又聪明又傻。 那年,一帮关心汉国命运的热血学生,被有心人利用,发起的请愿风波愈演愈烈,从几万人到几十万人,走向失控,后来官家采取了不得已的措施才扭转局面。 多少毕业生因此被下放淹没一生,他前世身畔就有一个朋友的朋友,燕大高才生,被放在医院当了一辈子的库房管理员。 徐山还记得这一世的那年,自己父亲和大伯幺爸,发现了社会风气不对,在家避祸,而自己修行入魔,几个月都没发现徐光华在家。 他看着那依旧在月光下,安然而坐的人影和锅盖,画面诡异中有了悲剧的色彩,暗叹,人的命运,有时候确实就在一念之间,天堂与地狱,谁能得清?甚至当时的官家估计都没定论,恐怕只有自己这种重生回来之人,才知道,他们,选择了被放逐遗弃的人生! 想到这里,他眼前突然一亮,自己不是总叹找不到人才么?又总是怕去挖了那些精英人物改变历史么?!这里岂不是正有这么一帮人,天之骄子,被历史放逐遗忘,如何不能收到自己的计划里,同样隐藏到历史中去?! “滚!懂不懂给人清静与人方便?你们这帮俗人,真看不到我在修行?” 徐山正心有所得,那锅盖之下传来一声怒喝,他嘴角一抽,脸上挂起了笑容,双手背后,踏月而行,郎朗吟来:“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根骨极佳,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维护世界和平就靠你了,过来叫师傅吧。” 岳麓之巅,月光如水,灼灼其华,徐山祭出几分气势,衣决飘飘,要不是去了那头长发,卖相实在已是神仙中人,他走近锅盖,含笑而立,只等对方匍匐在自己的王八之气下。 “啊!为什么总有人想骗我!闻烈红!老子白养你了么,还不来揍人!” 谁知那人陡然起来,锅盖卷起一股风来,只见他面如冠玉,清癯挺拔,帅气逼人,咬牙切齿地摇头,厉声而喝,气势尽然不下徐山。 这一刻,现场突然安静了。 闻烈红心想,要遭,老大怕是被打死! 徐山也微张嘴呆滞中,自己有多久没被人这般忽视和呵斥过了? “嘿,你又是哪个气功班的?老子一帮弟撵飞你…呜呜…” 王素一声冷笑,得意的话还未完,闻烈红已经一扑而上,捂住了他的嘴往后拖,口中还道:“白爷!误会,误会!老大,莫了…我们打不过啊…” “你这傻子,真人当面,你又不识!你这是想吸收电磁波的天地元气吧?思路开阔,跟我一致,我惜你是个人才,让你跟我,哥带你见识真正的道法世界。” 徐山看着对方头顶硕大锅盖,被闻烈红拉住时,有点站立不稳,哑然失笑,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呸!真人?电磁波?是不是闻烈红和你一起设套啊,以为用电磁波就可套近乎?” 那王素一把推开闻烈红,头重脚轻地摇晃中再次暴怒,闻烈红退开,脸上微红,这样的事情他还真做过两回。 原来这王素,出生名门,祖上一门两进士,王坦修,乾隆年间进士,取仕不避贵贱,官至吴越巡抚,为时人称道,嘉庆年间,主讲岳麓书院,后人家业逐渐发大,传到王素爷爷这一辈,长沙城街铺有一半都归家下,人称王半城,汉国成立,捐掉无数,现在依然不少。 王素今年26岁,是家里独苗,天资聪颖,沉迷格物,16岁就考入燕航,攻读机械自动,研究生课题为机械电子,原本那年毕业,要被吸纳入人体研究实验,谁知懵懂中跟几个热血老乡,去了大街请愿,一切就改变了,回来老头子气得一命呜呼,老娘去年也去了,留了万贯家财给他。 他是个粗神经之人,两老一去,也不悲伤,依旧想搞研究,可他的那段经历,无人敢要,自己有钱,也买不到敏感设备。 钱老对气功热潮的论述,和曾经那位导师暗示过人体研究实验的研究方向,给了他启示,他转而沉迷气功,到处求师,也不知是本就没有修行天赋,还是全遇到骗子,搞得还卖了几个门面,别人都晓得这一代的“王半城”是个傻子,连交租金都各种谎话骗他。 当年带他上街的老乡,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恶人需要恶人制,花钱养几个混子,也就闻烈红一帮人去收租,自己就埋头玩气功,现在终于走到徐山一条思路上来,要通过锅盖天线,天人感应,吸收天地电磁波灵气修行。 现在这一幕,发生过几回,最近一次是去年,闻烈红找了个气功师合骗与他,这边在屋里发功,那边有人演戏,王素交了十万元,买到几颗药材和一本,没修出名堂再去找人,早就人去楼空。 他刚才听到徐山“电磁波”,这是他自己的独门研究成果,这么多年从未有哪个气功师跟他过这样的词语,如何不以为闻烈红泄露,直接就暴走怒不可遏! “死骗子,你懂电磁波?我问你,什么是麦克斯韦方程?海因西里是谁?坡印廷矢量是什么?怎么,回答不上来?嘿,要当高级骗子,回去学好数理化再来!” 徐山正想着怎么收服对方,王素嘴巴变成机关枪,一气喷出几个问题,仿佛空爆弹,霹雳弹,厚土符,刷刷打在他脸上身上,脚下重若万钧,迈不开步,满口苦涩,不出话来:尼玛!这是自己教育霍驰道的话吧! 红尘之畔,明月与清风作证,可怜徐山,这位拉下过飞仙,见过上古秘闻,自诩修行到人类顶点的世外高人,被一个世人眼中的傻子,问得目瞪口呆,耳赤面红。 “哼!老子用事实回答你!” 尼玛!反正已经不能好好聊天了!徐山恼羞成怒,暗讨,正是要你这样的人才,不服打服! 铁喉一哼,气势早起,他手臂一长,已经敲在闻烈红的头上,闻烈红知道不对,心想,完了完了,他的世界就黑了过去。 王素几个简单问题就问得对方哑口无言,正略有得意,就看到对方眉头一挑,感觉空中压力大增,凝重得仿佛要滴水,呼吸困难,然后就见得自己的大锅盖边缘真的开始滴水! 他莫名其妙,怎么会下雨?抬头起来,那盖帽太重,失了重心,往后跌倒,接着就呆滞在地上了,只见皓月当空,月朗星稀,长空万里,而自己头顶,几米方圆,凭空出现闪电霹雳,大雨倾盆,哗哗倒在自己身上,他的嘴惊大得可塞下拳头,现在,灌满了雨水,呐呐地道:“这是什么鬼?” “电子跃迁的仙家手段!”徐山露一手,扳回面子。 或许是缘分偶然,又或许是命运安排,他俩一个站在红尘,用无厘头的方式实验探索道法,一个立足世外,每日三省其身,不停思考自己一身神通倒地为何物,今天终于碰到了一起。 “电子跃迁?能量释放产生雷电,氢氧结合成水?得走!大妙啊!你如何控制电子的?” “我也不知道,我想应该是大脑里的电磁波显现外界,与大地磁场或者空气中的其他电磁场干扰,偶合了某种天地法则,引起变化。” “不知道?也不是不能解释,就像古人用火一般,火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却用于万物,浮力是什么都不知道,却游走四海!” “所以,我想请你来陪我研究清楚,你可愿意?”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个人进行了一段谁也不懂的对话,然后眼睛都亮了,嘴角含笑,王素去了大盖帽,匍匐过来,请他手下膝盖,热泪盈眶:“大哥,我等你好久了…” 徐山一方面欣赏对方学识,另一方面喜欢他单一的心性,哪里还拒,扶起来,回想刘备的模样,用手擦眼,深情地道:“兄弟,我也找得你好苦。” 这一夜,后世传奇的“山海实验室”负责人王素,归入徐山麾下,以后漫长的岁月,二人联手,见过仙家,猎过魔鬼,培养道兵,历过战争,暗地里推动并改变了人类前进的步伐。 片刻后,闻烈红醒来,突然就多了一个大大哥,心中也开心不已,缺着两颗牙傻笑,想有这位白爷坐镇,以后,自己可能真要称王了。 三人下山回城,闻烈红回自己的窝子,徐山在王素眼里,就是一个移动宝藏,上天送给他的实验品,如何肯分开半刻,一同去了他院子,夜间还抢了芳的位置,与其抵足长谈。 芳惊疑不定,王素实在帅气,虽然不修边幅,但依旧玉树临风,她想:先生不要自己,难道是好男风? 徐山也挺开心,第一次可以与人讨论自己的道法猜想,他从自己第一缕元气产生,谈到后来掌握的神通,当然玄黄猴子与分身,包括宝瓶葫芦,都没有,一方面自己这个状况与传统道法相异,肯定藏有大秘密,另一方面,二人也才认识,对方修行的都没入门,还不到时机。 一夜下来,两人感情更加深厚,芳看他们大哥兄弟地称呼,抿嘴笑道,不如结拜成兄弟算了,俩人双眼一对,哈哈大笑,欣然同意。 于是芳打算出门买香纸,徐山拦住了她,他现在的修行,也不知该把香纸烧给哪路神仙菩萨,于是洒酒于地,敬那天道吧。 关系不同,白日再次长谈,王素终于知道了自己找的大哥是何等人物,红尘外被误称剑神,斩过道门第一人的徒弟,得罪过魔门之主! 徐山含笑问他,二弟,大哥这算是天下皆敌,你怕是不怕,后不后悔? 王素从昨夜到现在,眼里有了全新天地,收到的信息量太大,又一夜未睡,头成鸡窝,眼眶深陷,可依旧帅气逼人。 他眼里绿光幽幽地兴奋道,如此正好,大哥,未来我实验室建立起来了,你给我抓几个你口中的金丹真人吧,老子要切开他们脑袋,毕竟不可能切你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六十二章 看云才近 捡到一个鬼才,徐山自然欣喜,特别是对方的想法与自己思路一致,算得志同道合,不过有两点,他心中暗自警惕。 其一,据王素,他曾经的导师暗示过他,汉国官方就有这么一个实验室,早在他毕业前就开始运转,那么,现在研究到了什么地步?有什么样的高手? 自己从普州暴起后,取过无数无辜的性命,还驳了燕京求和的面子,在官方那里的档案里,肯定被列为极度危险人物,是恐怖分子也不为过,对燕京的威慑,肯定有,但是要有机会,徐山相信,对方绝对不会放过他。 徐山最明白汉国富裕强大起来后的力量,一切资源与喉舌都在燕京控制下,现代武器与道法文明合体,那是什么概念? 如此自己怕还要加快步伐,布下局,就去提升自己的修行,活下来,才可谈财侣法地。 其二,王素这个人,见到自己的大腿就抱,是对方傻,还是自己的王八气?要是另一个大腿出现,他会怎么选择?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徐山绝不会看轻任何一个人,何况对方还是一个16岁就上燕航的高材生。 以后,还得慢慢彻底将其绑在自己的战车。 目前徐山用了两个手段,兄弟结义和秘密共享,以对方的聪明应该会想得到,徐山自己随时可以跑,但如果他背叛或泄露秘密,不但徐山的敌人要抓他,徐山也可能随时灭了他。 这是道德与威慑的绑架,当然还不够,未来,徐山还要给其甜头,研究的奔头,成全他的理想即道法妙术本质,才是用人的完整手段,所谓恩威并重。 如此后面一段时间,徐山脚不沾地,又做了几件事情。 首先就是化身千万,以不同的身份,去不同的地方,出手了不少金珠玉石,变现家底。 接着成立三江投资公司,乌廷芳是法人,金钱铺路,都未用什么神通,买下了现在是废墟一块的贾谊旧居。 然后让王素拉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又或同病相怜,王素提供了不下十个人的信息,徐山亲自过眼,用公司名义,聘请了三位。 陈济生,燕大地缘政治学博士,这家伙本科是政治经济学,最早痴迷马列,满腔热血,后来读研究生时,开了眼界,对当今政体有了真正的了解,渐渐冷静下来,有了不同的思考,恰逢那一年风波至,他也上街去表达意愿,他最惨,有鼓动别人的背景,最后落了个一个镇中学守门工作。 高平,民大的宏观经济学硕士,杜山月,燕大考古系硕士,这两者一人在中学教书,一人在文化馆打杂。 这个年代被流放的人才,来都有真才实学,但最怕就是眼高手低,纸上谈兵,特别是那段经历,扭曲了心灵,对社会人心把脉不准。 相人之术,徐山有自己的一套,“言、行、性”,无关面相,近看语言文字,反应思维学识,远看做事手段与成效。 至于人之性情,涉及人心,最难测,现在的朋友不得未来就是敌人,有个最简单的手段,喝酒,醉后看真性情,但并不准确,从长远来,必须利益捆绑。 还好徐山现在的布局才开始,对他们所求也不高,就是世俗间赚钱而已,特别是前期,洗钱也行,如果三人的能力到了,再大用的问题。 陈济生负责公司下面的珠玉业务,这是真正的洗钱,徐山的神通,手上都是真金实玉,变现归来一方面补助其他业务,另一方面未来要进入国际金融市场去浑水摸鱼。 高平负责茶与水业务,前者是与吴敏讷合作,在贾谊故居处建一个私人博物馆,集高端茶文化、玉文化和字画文化于一体,以此为基地,未来投资茶厂。 后者的思路是向现在正在崛起的娃哈哈学习,预计谋划几处山泉,特别是淳安安江水库,也就是千岛湖,还未兴起,拿下水资源办矿泉水和绿茶。 徐山从水宁观控回的乌龟,体内有一颗与香杀月蜃珠相似的珠子,他琢磨过,应该不是妖丹,当日吃那金雕,也没能让自己神识扫描不透,所以推测是乌龟机缘巧合下吞了这只珠子在腹。 它吞吐过的水,沁人心脾,与吴敏讷一试,后者大赞不已,立即答应了合作。 徐山亲自出手,在太傅井下掘了深坑,做了囚笼,将老龟困藏其中,几天后那口井重幽复清。 杜山月,是博物馆的首席顾问,任务是前期的鉴定解,同时跑边疆和田地区买玉,一方面徐山手中的玉石来源要给外界一个渠道交代,另一方面,现在汉国玉石市场的真正热潮还没来。 这三人都是聪慧之辈,那次过后的遭遇,他们如何还不懂自己未来一片黑暗,现在遇到伯乐,看到了希望,这几年冰凉的血液,再次泛起了热力。 事情太多,徐山领着几人铺路和搭架子,芳跟着身后学习观摩,具体的事情人手不够,就让王素的弟闻烈红几个伢子跑腿。 他前世也没有亲自做过生意,这一世除了指导石兰,自己沉迷道法,心在山水清风,如此蝇营狗苟的事情,实在味同嚼蜡,被人人前人后的白总、白爷喊着,甚至不少区市领导,捧为回报乡梓的青年企业家,都毫无乐趣可言。 夜阑人静之时,他常伫立院子,背手仰望星空流云,一站就是几时。 芳默默地守在一旁,也不话,某些心思只自己咀嚼,想起顾城那句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有一次她询问二爷王素,这长沙城何处可以散心,王素回答自然是岳麓山,她当天就缠住徐山,撒娇想去岳麓山。 徐山如何不知她意,笑着弹她额头,夸其已经有了解语花的样子,干脆叫上所有人,放松一次。 公司要走财大气粗的投资路子,买了三辆轿车,闻烈红几个伢子最稀奇这高档玩意,纷纷争着去学了驾驶,如此除了杜山月要守着博物馆装修现场,其他人包括老吴,都浩浩荡荡去往岳麓。 这次有一个燕大才子陈济生作陪,还有曾经的岳麓书院山长后人王素,徐山彻底将岳麓山游了个遍。 称,“南岳周围八百里,回燕为首,岳麓为足”,内有岳麓书院、爱晚亭、麓山寺、云麓宫等。 爱晚亭自然是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所来,麓山寺是晋初古寺,杜甫形容其“寺门高开洞庭野,殿脚插入赤沙湖”。 沿途柳塘烟晓,桃坞烘霞,桐荫别径,曲涧鸣泉,与那夜徐山上山所见自然又大是不同。 真正让徐山惊讶的是峰顶云麓宫,居然还是传中的道家第二十三洞虚福地,其内有吕纯阳汉白玉浮雕。 徐山耳里听着陈济生解的吕纯阳自言,“世言吾飞剑取人头,吾甚哂之。实有三剑,一断无明烦恼,二断无明嗔怒,三断无明贪欲”,眼看着浮雕下的百字铭,“气回丹自结,壶中配坎离,阴阳生反复,普化一声雷。白云朝顶上,甘露洒须弥,自饮长生酒,逍遥谁得知”,一时痴了,心不知何往。 从鬼谷一脉和巫门传承到现在的几千年,有始有终,不自己依旧,就是巫神都在降临觉醒,那么道门呢? 吕纯阳是八仙之一,他的年代在唐朝,他点化过陈抟,然后张三丰纵横四百年,可他们都去了哪里?是否真的去了仙界?这洞虚福地为什么只有凡人的影子?还是也如巫门一样,那消失了的仙人会在某个时机从此归来? 众人里只有芳和王素知道他的身份,他本就世外飞翔的神龙,如今被敌人一迫,才降下云头在人世间,以二人的短浅见识,徐山自然不会比那吕祖差,见他沉思,也不愿让其他人打扰,悄悄领着大家退了出去。 良久,徐山才神游物外归来,看向室外,闻烈红几个伢子百无聊赖地坐地抽烟,陈济生与吴敏讷父子鸟瞰下方的城市,王素观云,芳妙目里只有自己。 他洒然一笑,各有各的缘,自己的浪漫道法世界被黄琼这大山一挡,好像只剩压抑,他日纯阳三丰回来,不得就是酒中朋友,又或者他日修行到了,砍他娘的,还自己真正解脱,一世逍遥。 于是吩咐闻烈红去买点酒来,学那吕祖“等闲倒尽十分酒,遇兴高吟一百篇”。 王素明白了他的喜好,神秘一笑,再带他去看一个好东西,片刻后,林中一亭,亭中一碑,进入眼帘:禹王碑! 碑高1.7米,宽1.4米,碑上刻有奇特的古篆文,形如蝌蚪,既不同于甲骨钟鼎,也不同于籀文蝌蚪,苍古难识,字分9行,共77字,末行空处有寸楷书“古帝禹刻”4字。 徐山这一世回来就恰好买到过启功的,汉字变迁悉数于心,碑上字体居然从未见过,反而像当年神符宗和古元泉所画符箓,不过仔细辨来,又全都似是而非,实在有些好奇。 于是问才子陈济生,对方摇头,笑着看王素,这家伙咧嘴直笑,起了此碑历史。 原来早在唐朝,韩愈和刘禹锡二人就有诗咏碑,前者“岣嵝山前神禹碑,字青石赤形朴奇”,后者称“常闻祝融峰,上有神禹碑。古石琅玩姿,秘文璃虎形。” 据史记载,禹王碑八百年前发现于衡山岣嵝峰,后来才摩刻于岳麓山头,故又称岣嵝碑。 碑文无人能辨,数代文人曾释碑文,其中明朝杨慎的版本最出名,认为是述的大禹治水的事迹记载:“…洲诸与登,鸟兽之门。参身洪流,而明发尔兴。久旅忘家,宿岳麓庭…” 等王素摇晃着鸡窝头背完家传,吴敏讷凑兴又了一个他时候听过的故事。传曾经有一位道士,在衡山岣嵝峰头遇到此碑,被异文所吸,解字76个。 他正要辨认最后一字时,发现脚下冰凉,自己已身处滔天洪水之中,受到惊吓,就将所有字忘了,洪水也就退了,于是下山相告百姓,此为天书,世人不得认,否则洪水淹天! 徐山心中一动,大禹的生活年代在一二代鬼谷子交接期,未必就不是通天之人,那禹王碑的母碑真有可能有某种神通的传承,于是再问衡山母碑去向,陈济生回答了他,早就不知所踪。 徐山于是暗自记下,自己有扫描神识在身,将来自可去寻找一番。 随后游览继续,来到岳麓书院,时间已是正午,恰好闻烈红追来,他脑袋灵活,知道伺候大大老板好了,未来不定就可高飞,不但买了酒,还打包了一桌的酒菜。 众人寻树荫下席地而坐,徐山指着书院对联“惟楚有材,于斯为盛”,举了第一杯酒,大家皆为之自豪,也感激他的知遇之恩,于是觥筹交错中,尽解近日奔波的疲乏,畅想未来公司走上正途后的美好。 席间陈、王二人,也解一些书院传承,酒到酣时,徐山听得院内有唐朝李邕撰文并书的麓山寺碑,居然正是书法界的三绝碑,兴之所至,长身而起,进去观摩。 碑高近三米,千余字,文、书、刻工艺兼美,碑字用行书是此碑新创,笔力雄健浑厚,后起书法大师,如苏轼、米芾等都沿袭其法,元代书法大家赵孟頫自言:“每作大字一意拟之。” 他今日游山玩水,去了往日钻营铜臭,见过洞天,遥想过先贤,此时再见最爱的书法,心中欢喜,微醺之下,问大家可有笔墨。 众人皆不解其意,不过王素家里与书院有渊源,片刻就借得回来,院中有一位老者好奇,还跟着一起。 芳铺纸研墨,徐山持笔,再灌一口酒水,一挥而就:“物外烟霞为伴侣,壶中日月任婵娟。” 他从那日凤凰卖文后,就再也没动过笔。 但短短两个月,却陡然见到了世外最高两座山峰,遭遇了几千年前的远古,自己不但全身而退,还脱金丹之劫的困境而出,狼狈后全是酣畅,落笔处就见洒脱缥缈,如仙家之游戏红尘,恣意汪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交换 徐山笔走龙蛇,挥墨写出浪漫情怀,心中洒脱之意起来,气势就出,场中无风自动,亭角风铃自响,仿佛天降异像。 这一众都是平凡世人,如何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都有些呆了,这还是写字么?是画画或者幻术吧! 就连一帮没读几个书的伢子,也张大了嘴,尼玛,白爷不但武功高强,还会魔术啊。 跟着王素过来的老者,是书院的国学大家魏行初,湘大在书院设立了分校,他在校里还任了教授和副院长。 他的眼力自是不同,徐山落笔他就已经诧异期待,石破天惊,力透纸背,待字写完,似乎看见烟霞月宫,听到有鹤长鸣,有仙对酒长歌,然后场中风起,他大惊失色,呐呐道:落笔惊风雨,古人诚不欺我! 徐山自己也十分满意这幅字,笔力比凤凰时再高一筹,吩咐芳收拾起来,打道回府。 魏行初见徐山要走,上来就一揖而下,问是哪位大家光临,敬请入室相坐,王素赶忙做了介绍,这是结义兄长,那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 徐山之为人,从不骄傲自大,只要不是敌人,皆和风扑面,见是王素长辈,谦虚中也不推迟,于是下午他和芳留在书院,其他人打道回府,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二人从书法而起,坐而论道。 魏行初的国学博古通今,称赞徐山的书法已经一空依傍。 徐山自家人懂自家事,自己的字,博众家之长,兼蓄并收,但真要独创一体,一空依傍,远还未达到,只不过道法有成,韵在其中,所以有缥缈出世之意,与一般世人写来别有不同,自然对方谬赞。 魏行初又借南朝王僧虔在中,“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 王僧虔是王右军的四世孙,魏行初用此话来赞徐山,实则看到了徐山字里行间的神,如此二人相视大笑。 芳在旁沏茶,理论家遇到了实干家,仿佛的刘勰碰到了智勇和尚,相互启发,皆有收获,一席下来,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忘年之交。 临走前,魏行初有些不舍,诚挚邀请,如果徐山愿意,至书院当一名书法的客座教授。 教授,徐山前世必须仰望的荣誉,但这一世,居然凭书法一道,就摆在了面前,不过他心在世外,如何愿意花时间来沽名钓誉,自然推迟,芳倒是在旁怂恿不停。 看着那双崇拜的大眼睛,徐山心中一动,笑道,其实也不是不行,但自己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带一个人。 老魏眼里,徐山的书法已然是一代宗师,书院要是有其加盟,怕不得从耀千年荣光,激动地拍胸保证,莫一个,几个都行。 徐山的条件,自然是让老魏的湘大特招乌廷芳。 刚才他俩交谈,老魏就知道徐乌二人身世凄惨,幼年被拐卖,在密支那异国他乡相依为命,还不忘汉国传统,特别是这位白起,将书法一道,硬生生写破时间长河,逆流而上,直追二王,现在乌廷芳求学,他手中就有特招名额,哪里还不应许。 徐山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答应,他原本计划是回蜀山,那里有他要谋划之物,于是也不相瞒,自己其实心慕道法,下个月就会去蜀山,所以,到时候,这里招了乌廷芳,还要改校到蜀大,如此算是利用他手中的权力建个档案罢了。 老魏眼巴巴地问,那客座教授一事是否还作数? 徐山感受到对方的诚恳,笑道,你我二人相交时短,不知我的为人,唾沫如钉,既然应了,就不会更改。 魏行初大喜,请徐山留下一副笔墨,他讪笑解释,聘请客座教授,要走审查程序。 如此徐山再次挥墨,“上善若水”四个大字,署名燕石散人,骨气磅礴,体兼众妙,其意已逸于绳墨之外,老魏如获至宝,摇头晃脑地叹,已见滔滔湘水矣。 夜晚回到保和巷院子,四大才子居然齐聚一堂。 原来是他们带回那副“烟霞帖”字画后,杜山月惊喜,称镇馆之宝到了。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他们四人虽然被历史放逐,生活蹉跎,此番获得伯乐赏识,但从心里看徐山,也不过一介有眼光的莽夫。 杜山月知道是徐山所书后,眼里幽光闪闪,长叹,各位兄长,你我还有什么可以自持其高的?已遇妙人,敢不竭力!众人不约而同,心服称善。 徐山何等眼力,自然看出了几人心里的变化,没想到自己几个字,不但获得了教授荣誉,解决了芳学籍问题,还收服了几位才子的心,也不尽有些感慨,这红尘人世,勤奋的汗水,不得就是元气黑水,得之瑰宝,未必就不是神通。 四人还给他带来了一个礼物,一个木箱子,里面笔墨纸具齐,最贵重的,是一枚明坑端溪砚。 砚大如徐山巴掌,刻着“余于端溪,债工凿之千仞,乃得斯石,温润而佳美,又能发墨,兼有三十六眼,天然众星拱月之势…”等字样,正、背面分别有数十个天然石眼,砚台一隅还雕有数朵祥云。 这却是杜山月从王素家里搜刮出的老物件,“印心石屋砚”,百年前的两江总督陶澍的藏品! 徐山对砚台爱不释手,招来芳,申明自己最后一次主持会议,以后公司就交给几人,大家向芳负责,会上他提出了核心的三点。 其一,公司的路子,是高端低调,产品走高端路线,几个人必须低调,藏到红尘中去。 其二,公司的经营,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生产、管理和营销,都必须聘请专业人士,三人都要摸进去吃透,但不能乱指手画脚,本职是负责围绕第一点制定和执行战略。 其三,奖惩机制,完成目标,股份与分红激励,尸位素餐,自己走人,吃里扒外,亲自送行。 完最后一句话,徐山嘴角挂起狰狞微笑,脚步一踏,化劲喷涌,水泥地面,蓬蓬溅起灰尘,转身离去。 除了芳端坐,包括王素,几人看着徐山留下的半尺深脚印,心潮起伏,面面相觑,各自咀嚼一番,才回到正题。 他们都是聪明人,有这样的老板,只要不生二心,何尝不是莫大的底气与靠山,何况徐山今夜已经表明,未来三人,除了忠诚,完全没有桎梏,甚至都算不得与别人打工,哪里又还不珍惜。 徐山回到屋内,摩挲砚台,想起当年习字时外公的那枚砚台,进而又想到自己的父母,两人最望自己有出息,考上大学,是他们最高期望,如今,自己连教授都快当上了,可这份荣耀,却已经无法让他们分享。 现在他们都该以为自己死了吧? 徐山苦笑,那时从普州暴起,又如何想得到后面这一切,现在计划虽然有变,可依旧不能回去,他相信,自己的敌人们忌惮是一方面,但只要自己露面被伏,他们的安全就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徐山喟然长叹,父母还年轻,不过外公,重生后的三个愿望,挽救石兰性命,改变家里中落都可算已实现,最后一个是老人家的高血压,自己这外孙一去,他还能坚持吃药不? 他沉思良久,扑纸研墨,写下了重生回来,第一次见到外公,老人家让他识的字,,没有署名。 第二天,他化身出去,寻一个无人邮筒,寄给了谭景强,他不知道,正是这幅笔墨,让周荣全在他的葬礼后,重新吃上了高血压药。 回来后,他想起徒弟霍驰道还有一位老母亲,霍驰道遇到自己,既是有缘法,又算受牵连,现在不知下落,自己还当帮其照顾周全。 于是招来闻烈红,假意询问这湘山境内有什么高手,自己这偌大产业,还得请人守候,正好也跟他们这帮伢子请个师傅。 闻烈红在街头也没白混,兴奋地回答,江湖上传言有个打遍湘山无敌手的“痴猴”霍驰道,好像是跟矿业大王黄旭峰当保镖。 他心中早就有数,让其前去打听,并放出消息,为将来霍驰道回归自己这个白起身份身边做铺垫,结果自然是霍驰道早已不知所踪,只余一老母在家,无依无靠,生活凄凉。 徐山是为显求贤的诚意,请老人家来博物馆帮工,做些清洁事宜,待遇自然从优,住宿就在自己院子。 既不差钱,月底,博物馆就堪落成,公司更早,用的王素家的一幢楼,已经悄悄开了业。 博物馆的设计,徐山有后世的眼光,提的总调子,杜山月出手,大玻璃与青砖,草地与竹林,修旧如旧,修新求精,曲径通幽,后来交了魏行初这个大家,布置再上层楼,恐怕是这个时代汉国内,现代与古典,商业与文化,结合最完美的作品之一。 开业时,老魏带着一帮文人骚客光临,省里和区里分管文卫的领导也到了现场,后者徐山买地时就送过大礼,分局还派人来值勤。 馆内修复贾谊相关的文物,王素的家传,老魏书院借了一些作品,供展览,玉石做卖,吴敏讷古传茶,配合老龟吐水,包装过的太傅茶,是点睛之笔。 大家都有惊喜,文人们,不但没有糟蹋贾长沙的传承,甚至更多匠心;领导们脸上有光,这是民间保护传统文化最好的例子,政绩跑不脱,上了第二天的报纸,不过只有名誉馆长魏行初露脸。 徐山则乘机化身悄悄走了一趟水宁观,夜色之下,观内人见证了古道热肠的观主陨落一幕。 观主古元泉招来众人近前,要以身试毒,研究蛊虫之祸,自己前段时间中过蛊虫,现在不得就有了免疫力,喝下了当日徐山让古洛阳守候的,有蛊虫的瓶子里的血液。 是夜,徐山漠然地听着古元泉的惨叫,看着观内乱成一团,飘然而去。 九月初,芳去学校报道,徐山也拿到教授聘书,与老魏预约了一场讲座,就正式踏上了回归蜀山的旅程。 十万大山深处,祭祀大殿火光摇曳,几十米高处的人影依旧如昔挺拔伫立,祭坛下只跪有一个黑袍。 “主啊,扈辛无能,让剑神走脱出困,一切布置都已惘然。” “该来的自来,该去的自去,一切,都在印证祖巫必将回归。” “属下愚钝,我主,您为什么不留下他?现在该怎么办?” “扈辛,不要被成功或失败蒙蔽了眼睛。此人身上已有穴窍点亮,万字成行,那是黑水真经重现光明!今日放他回归,他年黑水化龙,你且看他压不住的血雨风云!” 黑袍咀嚼良久,空旷的大殿响起他拜服的恭敬声音:“我主高明!我会继续对外如前,剑神已归我门,伏而不出。” 千里外的青城山,悬崖之上,白云之中,那座破旧道观内,气氛再次紧张。 “宫主,长老,我已追寻到过十万大山边缘,夯吾苗寨,慈利四十八寨,恐怕师叔的传人或者重生的师叔本人,确实已归魔门了…” “李太虚!别没给你准备时间,月圆之夜,交出宫主的位置!”粗眉道人喝道,然后一群人跟着身材高大,龙行虎步的王长老离去。 “唉,难道老天真要灭我青城…”瘦若枯松的李太虚摸着旁边道童的头,仰天长叹。 万里外的燕京某部队宿舍,石兰一身戎装,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里面正是徐家湾徐山的那道新坟,桃树下,一块木牌,碑文“舍此无以为丈夫也”。 她用牙齿咬住被子,口破血流,泪流如雨,只往肚子里吞。 她想起刚才签下的文字,自己发的誓言,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山儿,你这死人,你抛下了我和一切,我能怎么办?!我答应此身为他们服务了,作为交换,他们答应保护你我的亲人一辈子。你等着,等将来燕燕大了,我就下来陪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准备 徐山现在居住的房子位于百花潭旁,离汉南财大和青羊宫都不远,同样是个老院子,民国遗物,前后都有庭院,这个年代,房子实在不值钱,才花不到六十万元。 他上个月化身出行,套现了接近五百万的现金,这次带了两百万过来,另外还在蜀大旁买了一块地,给王素筹建实验室所用。 他没有去芷草区,那套房子用的是徐燕石的名字,并不排除被监控的可能,何况自己现在白起的身份也对不上号。 其实包括人才,扎打银行的吴茵,最适合协助他暗渡海洋,在国外金融浪潮里浑水摸鱼,可她那里同样是徐燕石的名字,现在只能暂时作罢,等以后查清楚是否被人关注到再行考虑。 芳白日上课,她读的是金融,王素在蜀大筹备实验室,二人假定元气与神念本质与电磁波有关,就得需要测量设备,以二人的严谨,不可能凭肉眼猜测判断,如此偌大的院子,只有徐山一人居住。 徐山含笑将胖子让进来,胖子开始有些拘谨,后来见老板和气,也就逐渐放开了些。 他自我介绍叫罗封,幼年多病,被送入青城当道士,后来机缘巧合,剑宫来挑选弟子,被相中了,就入了剑宫修行剑道至今。 以徐山的眼光,对方自然就是一个透明人,身手连暗劲都没到,不过行走坐立,皆有法度,应该是身体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出剑姿势,如果一剑在手,理当可以应对数十人。 可这种蛮力格物技巧,只能算是武道一种,如何与神通沾边?难道真的丢了剑道? 徐山心中早有所准备,也不失望,诚恳地,其实我也算得半个武人,在密支那习了十多年的自由搏击,只是听闻剑宫,是世外门庭,可以直上青云,所以才求了张圆和会长传话,如今当面,是请他引荐拜入青城。 罗封苦笑,原来如此。 最近几个月,剑神出世的消息在修行界沸沸扬扬,最早,他们一帮子弟也有荣与焉,不少曾经高高在上的仙家子弟降临,宫内两派的纷争也平息,谁知最后,剑神进入十万大山,投了魔教,这算是背叛了整个道门,反而为剑宫蒙羞。 不过世俗界有些人听闻了一鳞半爪,只知道原来青城真有剑仙,于是一时间,剑宫居然重焕荣光,羞并快乐着,到处都是送礼拜师,或者请师降临之人。 罗封家里在农村,还有一个弟弟马上要上大学,他听闻别的师兄下山吃香喝辣,既能做宗门贡献,又可收些外快,自己一番寻思,如此还可以回报家里,就主动申请了这个活。 他是实诚人,听得徐山所求,道,先生还不要被传言所误,剑宫也没什么神奇之处,据自己师傅,因为丢了真正的传承,其实都算不得修行界中的门庭。 徐山自不在意这些,拿出十万现金的神兵利器,立即将罗封斩于马下。 罗封耳赤面红中装满旅行包,道,既然先生学剑之心如此真挚,自己必当引荐入宫,不得二人以后就是师兄弟。 如此关系似乎更进一层,他去了矜持,好意地开始介绍剑宫的情况。 剑宫,传承上千年,自古分内外,现在内外正斗得激烈,宫主李太虚,身边只有两三只猫狗,独木难支,外宫的王太玄长老,聚集一帮子弟,正要逼李太虚让贤。 徐山微笑,这世内世外,争斗不止,生生不息,遂问这内外之别。 原来这剑宫传到李太虚这一代,就四个师兄弟,他是大师兄,后面分别是王太玄,王太乙和李太冲。 剑宫传承不在,几师兄弟修行都差不多,也就是没什么修行,后来师弟李太冲下山游走江湖,几年都没有音讯。 等真正他的消息传来之时,却是他,一飞冲天,打坍方壶,斩落黄琼飞剑! 李太冲成了剑神,又被黄琼丢入北海,不知所踪,这却苦了另外师兄弟三人,无数与方壶交好,或者又向黄琼示好的修行中人,上山斗法,将三人欺负过稀里哗啦。 数代人积蓄,被一抢而空,王太乙与人相斗,被斩断了持剑右手,黯然宣布退出剑宫,回归红尘。 剑宫从此更是没落,剩下二人也产生了分歧。 李太虚坚持祖宗剑道,王太玄认为这种修不出名堂的功法,不要也罢。 他主持外宫,开始派弟子入世俗间敛财,自己去云梦大会上换了一份功法回来,内修元气,外练剑术,数十年过去,居然已可碾压李太虚,自然走到逼宫的地步。 徐山有些好奇,遂问罗封,他是哪宫子弟,难道剑宫原本的传承不修元气? 罗封有些羞愧,道自己正是外宫弟子,不过外宫在王长老的主持下,俨然又分了内外,普通弟子只能学剑术,只有王太玄的嫡传,才可以修行元气,他这次下山就是想积累贡献,早点进入嫡传。 至于李太虚剑宫本传,听师兄们所言,修行方式是对着一把宝剑吞吐,理念是引剑入体,将自己肉身练成一把剑,也不知真假,不过应该是没元气,不然也不会输给王太玄。 徐山若有所思,这倒有点像里面的剑宗气宗之争,不过这剑宗的想法实在很高端啊,尼玛,将自己练成剑,那到底是人剑还是剑人?! 二人继续聊天,关于修行界,罗封知道太少,基本都是师兄弟之间的传言,在徐山这个妖怪面前,一个下午,就被挖得干干净净,连祖宗八代都基本卖了。 徐山心中有数后,另外再给罗封两万,让其先带钱回家,明日回来一起上山,胖子感激不尽,欣然而去。 夜晚王素与芳回来,徐山一边安排,一边接受王素同志的体检,测脉搏血压,测元神出行的体温变化,记录对收音机的干扰。 接着就是徐山释放火法与雷法,测量温度,估算电压等等,王素的表格密密麻麻,随时都在增加新的项目,徐山只能配合,也不觉得麻烦,这才是做学问研究的正道。 马上就要分离,来也不远,但芳依旧泪眼汪汪,王帅哥则无所谓,他最近太忙,只给徐山提一个要求,现在设备还没到,让他明日动用神通,去医院照一个全身的b超,ct图回来。 徐山拍脑,直夸王素脑瓜子就是灵活,答应下来,然后指导二人静坐,他将古元泉的“三十三天观水洞玄经”传给他们,能否修行出来,还要看二人是否有那资质。 他们二人,都是聪慧之辈,与徐山一样,举一反三,念头多,修行已经有一个多月,第一步入静都十分困难,徐山将当年自己的体悟,包括大脑是cpu,清理程序,悉数讲过,可惜,效果甚微。 第二天上午,他去了一趟汉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动用神通,控制照影科室,给自己拍完所有片子,又取了别人一套,带回来做对比。 芳请假没去学校,做了临别的酒菜,徐王则一起研究。 果然发现不同,徐山的大脑照影,前额和脑附近,比别人多了阴影,骨骼颜色也要深些,两人欣喜之余,苦笑不断,大家都不懂医学啊,只得又给王素加一个担子,去汉西再投资一个实验室。 徐山这段时间,除了指导修行,还每日必给他们上课,指导用人之道,引导他们探讨未来天下大势,他没有任何具体一点,但大家都已逐步有了结论。 世界格局中,从两极对抗,到熊国解体,但有了核威慑,和平依旧,而汉国改革开放,人民安居乐业,必将成为多极并列中的一极。 在这背景下,从固定电话,到现在大哥大和传呼的出现,包括电脑,互联网落,人类的通信和计算方式,必然越来越快,这就是该投资的方向。 以后的定位,芳负责资本的监管与运作,王素要统领技术。 其实越研究徐山的身体与道术,大家越知道钱不够用。 一个简单的电磁波,涉及多少领域?从频率来分,由低到高,无线电波、微波、红外线、可见光、紫外线、x射线和伽马射线,怎么捕捉与测试?如何定性与定量分析?更莫频率更低的引力波! 王素知道徐山的钱都是变卖金珠玉石所来,可这东西,物以稀为贵,如何是长久之计,他甚至想把长沙的所有家产变卖了,被徐山苦笑着制止。 只能再次上课,和平年代,汉国人民富裕起来后,必然追求更好的生活,现在有些人结婚还叫“四大件”,问大家,放开想象力,还需要什么? 王素眼里绿光幽幽,流着口水,道,肯定人人都有自己的实验室,还想上天入地。 芳扫一眼徐山,眼里星光闪闪,道,二爷笨蛋,家啊,普通人肯定想要更好的家。 徐山翻起白眼,送给二人额头一指,丢下一句,两个白痴,既然如此,那么落脚点具体为何物?赚钱,就是赚世人所需。 他然后转身进屋,开始琢磨自己的修行。 这段时间,虽然忙于这些钻营之事,但徐山并未停止这一世坚持的每日三省其身,毕竟头顶还悬着一只随时可能飞来的要命玄鹤。 越是琢磨反省,徐山越清楚,不是妄自菲薄,自己还真只能算是处于修行界中的中下层。 最高者,自然是黄琼和魔主两座大山,其次就是真正的金丹真人。 自己虽然拉下过闻玄声,可当时是用言语动了对方的道心,失守之下,才攻入泥丸,单以道体斗法,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那五行妙术,当时连香杀月都可以抵挡,那么自己唯一的凭仗,也就是玄黄猴子的两个分身和两个神通法宝。 元神出行之道,可以攻破什么程度,这有赖于以后进一步的检验,如果攻不破别人泥丸,自己就只有化劲手段,与真正的金丹,恐怕差得太远,毕竟别人元气生生不息。 现在自己的元气重生,但太少,还未形成循环世界,如何加快元气修行,这是一个问题。 最重要的是元神猴子,该怎么修行!那金刚曾经被祝虞困过,被司辰的霹雳伤过,有没有提升的空间?该怎么提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梯 岷江清无比,幽山画不如,鬼斧非人力,从今与鹤谋。 这一日,徐山红尘中诸事暂休,与罗封一道,踏上旅程,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 二人清晨出发,中午在都江堰停留用餐,看罢千年江水,享用一道鱼宴,悠悠然上山。 憨厚的胖子拿了徐山好处,一路上,感激中碎叨叨不停,交代各种注意事项,谁好相处,谁难相与,谁又喜欢便宜。 徐山含笑点头之余,眼光只在风景,空翠四合,峰峦、溪谷、宫观皆掩映于繁茂苍翠的林木之中,丹梯千级,曲径通幽,身处山中,仿佛进入了一个清凉异界国度,暑热全消。 傍晚,穿过青城后山的泰安古镇,路逶迤,曲折数里,转岩而出,就见一个山谷,有光闪烁飘荡,成百上千,忽生忽灭,灿若天空星汉。 徐山为之一醉,果真神仙中境! 罗封在旁自豪地道,这就是圣灯,传两千年前,众仙参拜天师张陵点亮的灯笼。 徐山一笑,刚升起的道心被打翻,他何等眼里与听力,就算神识不出,尼玛,这不过萤火虫起舞,弥漫星河,老子难道还看不破这点迷惘?! 他也不点破,跟随胖子脚步,寻那仙境深处中去,山谷里,坐落五个殿宇院子,四角围一心的布局,正是剑宫外门。 夜幕已临,几个院子灯火摇曳,与漫天荧光辉映,山谷周围,潺潺瀑布水声,呜呜鸟啼蛙鸣,如梦如幻,徐山暗讨,奶奶的,这等宝地,不抢来自己住,天理难容! 来到左角的院子,胖子恭敬地敲门,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道士,看到胖子就笑,大大咧咧地道:“咋啦,胖子,第一次接任务就回来求救?龟儿子,老子叫你晚两年下山,偏不信,这下丢人了吧?” “刘师兄笑了,这位是白起居士,正是我任务的雇主,他诚心向道,这是回来求师傅仙缘呢。” 胖子脾气好,也不动怒,给徐山使眼色:“白哥,这是刘隐师兄,深得我们堂主喜爱呢。” 徐山早就清楚了这外宫的人事,王太玄在上,亲传弟子五人。 老大周云柏掌管赏罚,老二刘云山负责剑术教学,三弟子王云松,正是他当年第一次遭遇邱牧时,借李广之手所杀之人,四弟子李云水是个女子,负责宫内后勤调度,徒弟王云飞,是王太玄的儿子。 如今死了王云松,这剩下四人,正好一人一殿堂,称为堂主,罗封带他来见的,自然就是御剑堂刘云山,这刘隐就是刘云山的得意弟子之一,平日总在身前使唤。 徐山早有准备,从兜里摸出一块玉石,递了过去,客气话张口就来:“一路都听罗封夸奖刘师兄,这见了面,果真神仙中人,白起红尘中来,还未脱俗,一点世俗之物表示心意,还请师兄莫要怪罪。” 刘隐熟稔地接过,在手中抛起玩弄之余,借着星光,打量徐山一番,见他虽然高大,但相貌平凡,衣着朴素,毫无出奇之处,脸色淡了几分。 他道:“你这人倒是会话,不过年纪大了啊!这样,仙家要讲缘法,能不能入师傅的眼,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这几日前来拜师的不少,胖子你去给老楚一声,安排一个好铺位,后天,就有一场考验,过得了,再谈其他。” 胖子一听,急了,他给徐山打过包票,道:“刘师兄!还请你关照一下吧,谁不知…” “胖子!莫要蹬鼻子上脸,就这么办,哼!”他话未完,就被刘隐打断,挥手关了门。 胖子回头,内疚满面:“唉,白哥,对不住,御剑堂我们弟子十六人,只有三人是堂主亲传,这刘隐师兄是关门弟子,脾气大了些,怕只有委屈你了。” 徐山摇头示意无妨,心中嘿嘿而笑:一帮土鸡瓦狗,不知所谓,等老子摸清了这山门内外,让你成为真正的“关门”弟子! 二人往回走,在山谷之脚,坐落一片瓦舍,是下等子弟和火房杂役之处。 罗封找到管事的老楚,这老楚八字胡,绿豆眼,长相猥琐,为人却不错,给徐山一个牌子,安排在瓦舍尽头的一个房间,旁边推窗就是一汪幽泉,上空还有流水滴落。 胖子陪着进了房间,依旧惭愧万分,坐立不安,拽着拳头锤脑,喃喃道:“不行,白哥,你坐一会,我去打听一下,这考验是怎么回事。” 接着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徐山失笑,挺喜欢此人的实诚。 他心中早有计较,王云松都算王太玄的亲传弟子,这青城剑道确实应该丢失了,不过破落门户而已,不过也好,要是有金丹坐镇,自己一身修行,虽然做了伪装,怕也难藏。 何况他一趟走下来,几十米内,别人的窃窃私语,无不于心,早就听得明白。 先前那院子内,正有几位道人,正是刘云山几师兄弟,在热切地招待一老一少,听到的话语,皆是夸赞根骨之类的词语。 现在这瓦舍隔壁数间内,也有如罗封般的弟子在悄声讨论,剑宫这次大开山门,千年前挑选弟子的方式重启,为什么? 原来还有十天就是中秋,王太玄与李太虚约定重定宫主之位的日子,正一盟统领道门几千年,尊重各门自己的传承,但是如果正一盟不认,那传承在修行界也作不了数,正如当今的鹰国一般。 这次王太玄就提前请了正一盟做见证,来的是姑苏一位散修,叫袁升,道号是虎丘子,同样擅长剑术,可催出寸长剑罡,同行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袁升秘见王太玄,带有正一盟的口讯,支持他执掌剑宫,不过有个条件,就是收下这孩子,还必须是嫡传! 这孩子姓殷,名灵运! 王太玄感觉晴天霹雳突至,殷这个姓如此之少,如此之在脑海恶梦多年,正是北海方壶三姓之一!他如何不懂:这怕是正一盟对剑神投身魔教的惩罚,要釜底抽薪改了剑宫传承! 王太玄满口苦涩,这一条逼宫路,最初,是真心为了剑宫的生存,后来取了老婆,有了儿子,身边一帮徒弟,身后一帮红尘中的大佬,利益捆绑在一起,到如今是不得不走。 可,现在,别人明摆着要摘果实!该怎么办? 他苦思良久,想到一个法子,至少明面上让对方挑不出毛病,那就是剑宫古传的收徒方式:剑鸣天梯。 山谷一旁,有隐藏多年的幽道,石头的梯子,沿山而上,终点就是内宫大殿,共五阶,传承中,如果与剑宫有缘,石阶就会响起剑鸣声。 那其实是剑宫千年前挑选弟子的方式,莫现在的后辈,就是他们师兄弟四人,包括所谓后来成了剑神的李太冲,无数次在那里玩耍过,哪来的剑鸣,回忆里倒全是当年四人孩童时的嬉笑! 他将此话一,袁升面现苦笑,点头不语,这是道门最正宗的传承,无懈可击。 既然如此,王太玄只能放出消息,所谓公开收徒,必然大开山门,后面几日,他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想到这一出,消息传出,居然还来了世俗间封疆大吏的后代,尼玛,差点这剑宫就要丢在自己手里! 他一番心思,连徒弟们都没有告诉,结果徒弟们只以为招到一个天才。 可怜他看不穿袁升眼中的嘲讽,剑鸣天梯,不外就是挑选有能引动青城剑气的种子,这种做法,四大道庭现在都如此,那就是,所谓先天灵体! 这蓝色星球,生物亿万,按照道庭法,精气神,先天本归一,后天分为三,但总有那么一些幸运儿,出生后,体内先天之气没有完全消散,入道即抓先天之气在手,修行势如破竹,当年的道门四生,全都如此。 而这殷灵运,同样如此!他先天之气属金,最适龙门,可惜黄琼失了一个徒弟,又新收了一个徒弟,正好剑神昙花一现,又背叛道门,于是将主义打到这里,并且取得了其他道庭禅林的支持,这是要阳谋拿下剑宫。 徐山听了个半明白,也无所谓,自己追求的,不过是个混入正一盟的身份,实在不行,等事后控了王太玄或李太虚,一样解决问题。 一会胖子,跑了回来,一脸苍白,道:“白哥,这次居然是最正式的开宫收徒!怕是不妙,你可能白跑一趟了!” 接着就解释了其中因果,与徐山听来的大概一致,徐山反而安慰他,求道就是求缘,顺其自然。 第二天,山谷在云雾氤氲中醒来,有人练剑,有人诵经,徐山与老楚打招呼去镇上买些衣物,出谷而去。 他心在山水,前世也来过青城游玩两次,但这后山,都是雨雾中行,没有如今的眼力和心境,实在印象不深,现在有了机会,如何不见猎心喜,所谓,蓑衣客穿蓑衣岭,个中风景,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走走停停,有时在某石刻处遥想前圣仙容,有时在某竹林拿出竹笛,吹上一曲,听山谷幽鸣,仿佛饮了老酒,喜难自禁。 路过一松林时,居然遇到一件趣事,几个抓捕野兽的世人,正在与一个道童对话。 原来是为一只猴子,那孩子满脸哀求,猴子是他玩伴,要几人还给于他。 捕兽者齐笑,举着断腿的猴儿逗他,,这是大家用汗水换回来的,娃儿想要带回去也可以,但得拿钱物来换。 道童思考半饷,泪流满面,从嘴里吐出一把寸长剑,银光闪闪,递给对方,这帮人也不知是得了宝物,还是觉得诡异,还回猴子,如鸟兽散,道童搂着猴儿终于放声大哭。 徐山看着这一幕,想起自己失散在五雷山的乌云徒儿,那猴子鬼精灵,理当没事,不过眼前这猴子,就是山中常见猕猴,这孩子,显然用一个真正的宝贝,换了一个不值钱的家伙。 他元神为猴,收两个徒弟也与猴有关,心中一叹,不知为何,这一生,怕是与猴有缘,遂上前蹲下,安慰道童,道:“娃儿莫哭,叔叔是神仙,要不要叔叔给你把宝剑追回来。“ 道童哽咽:“真的吗?你真的是神仙么?那我可不可换一个愿望?” 徐山莞尔一笑:“来听听。” 道童道:“有人要赶我和爷爷走,呜呜,我不想离开家,叔叔可不可以帮帮我?” 徐山皱眉:“你爷爷叫什么?谁要赶你走?” “我爷爷叫李太虚,我叫李逍遥,是一个叫王太玄的坏人要赶我们走。” 徐山喟然长叹,久久不语,抱起孩子,最后问一句:“屁孩,你认识一个叫赵灵儿的朋友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世态 赵灵儿自然是没有,不过徐山也问了个大概,小屁孩今天十岁,是长乙山人李西月的后代。 长乙先生是两百年前的蜀中真人,曾经与青城有旧,他俗家后人在二十年前的动荡中获祸,就留下李逍遥一个婴儿,李太虚上门接回来当了徒弟。 徐山原本的想法是,这青城内斗明显就是王太玄的胜利,按投资原则来说,自然理当站在胜利一方。 不然自己替李太虚出头,一方面,还找不到接近的理由和手段,另一方面,即使接近了,但是岂不是要将这本就没两个人的门派屠尽?会不会暴露自己? 现在遇到小屁孩,他洒然一笑,这是要重带节奏啊!也好,反正自己的初衷就是来正一盟搞事,祸害青城,也不过是开始! 既定了调子,他自不犹豫,让小屁孩带自己去见他的师傅爷爷。 踩竹路,踏莎行,转几里曲径,穿千米栈道,悬崖之上,白云之中,在那破旧道观里见到了愁眉苦脸的李太虚。 老头练一辈子的剑,虽然修行方式是剑走偏锋,神通没出,但武道的眼力不错,看出徐山化劲在身,打起了小算盘,尼玛,都这个时候了,拉得一个人下水就拉! 他满脸慈祥:“白起小兄弟,武道的尽头,就是仙佛传说,你听过剑神吧,李太冲就是剑宫出去的,你是来对地方了!不过剑宫眼前有一坎,你要是帮我渡过去,我传你飞仙剑道,你一飞冲天的日子,指日可待!” 徐山满脸黑线,同是修行人,这老头与十万大山中那头狐狸差太远,简直连当年的便宜师傅何贵仁都不如,卖相演技和说服力差太多,难怪要被别人抢位置。 他冷笑道:“老骗子,我要不是和逍遥这孩子投缘,一脚踩你脸上!我以前就听人说剑道丢了,昨日见了王太玄一帮土鸡瓦狗,果真如此!实在大失所望,今日本就想另拜山门而去。”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修行要看资质,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就擒拿化劲在身,在红尘中已是一代宗师,说不得剑道你就修出名堂了呢!” 李太虚略有尴尬,心想,此人也不是个好货,等那相斗之日,老子先让你上去送死,赢则好说,丢了性命也正好。 “嘿,说得也有道理,那谈谈好处吧。”徐山面有得色,心有冷意,老东西,你怕不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 于是各怀鬼胎的二人一番密谋,这青城古传收徒方式,过剑鸣天梯,引起剑鸣的是上等内门弟子,不然要么入外门,要么下山回红尘。 不过千年后的现在,自然不会如此,要不是有徐山出现,估计就是有人过得天梯,也不会选择内门。 说密谋也没什么谋的,徐山过天梯,有不有剑鸣,老李都用宫主的特权,所谓特招入内,然后陪他打这擂台。 这次争斗,真正争的,是剑宫之主的位置,依剑宫传统,过半数的一代弟子提议,就可重议,王太玄找到了当年退出剑宫的王太乙,所以才能如此名正言顺。 徐山有几个难解的地方,其一,这王太乙不是退出剑宫么,怎么还有提议权。 李老头叹息,退出剑宫是王太乙自己申明的,当年师兄弟三人都被欺负太惨,自己作为大师兄体谅他,何曾在宗门牌位上除过对方的名!没想到却等来了今日之祸! 其二,这擂台赛,是发起之人与宫主间一场斗法,考量个人修行,然后是两场徒弟间的斗法,比较所谓师者传道授业之能,三场定鼎。 徐山看着门外抱着断腿猴儿的小屁孩,良久才叹,就算有自己,你两个一老一少都输了还打个锤子。 老头也满口苦涩,兄弟阋于墙,已是不得已的选择,宫主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传承,如果王太玄当了这宫主,青城剑道,就彻底没有了。 由此引出第三点,剑道已失,王太玄抢这这宫主有什么好处? 李太虚掏出一个玉瓶,叹息,作为正一盟下的一门之主,除了荣誉,还有盟里分派下来的福利,这就是传说中的丹药。 徐山早闻出了那翠灵丹的气味,忍住要暴走的鄙视,问出最后的疑问,老头子你这样轻信于我,难道就不怕我是别的门派修行出来的卧底? 李太虚脸上终于有了骄傲,这剑鸣天梯,如果所过之人修行有元气,元气必然有运行轨迹,那么天梯必然束缚该人当场,所以除非是先天灵体! 徐山若有所思,尼玛,这天梯简直就是加密测试的电脑,这等文明,听对方口气,完全视而不见,理所当然! 转头一想,这也是汉国传统文化的悲哀,就如四大发明的火药,用来做烟花,世人皆美,但却从未想过,怎么变成了让汉国前朝陨落的武器。 是日他转回山谷,等待这一场无聊的戏剧上演,看身畔周围兴奋各种作态,听着热心胖子前后打探的消息,琢磨自己的心思。 这一切于他,仿佛坐高山视众水,大象视蝼蚁,他在夜色中神识出行过一次,就包括那正一盟来客,虎丘子,也不过筑基大成,自己要取其性命就在覆掌之间。 他思考的,是青城剑宫兴衰,就如那远古修行文明,如何会陨落?是青城没有自己的剑气,所以剑道不再?是这几日他们谈起的末法世界来临么?那么,什么又是末法世界? 是某些种类的元气消散了么?自己现在的元气又是什么种类?与泥丸宝瓶洗出来的元气有什么区别? 他像是一位观众,又似一位导演,身在这场闹戏中,心在云层之上,以目前李老头的水平,他明白,自己这场修行问道,答案,怕只有自己寻找。 三天后,剑宫开山,除了袁升,还来了几位观礼之人,包括青羊宫张园和道长,峨眉紫薇的陈衍步道长,山城武道世家秦家之主,秦征北,当年徐山第一次面对的暗劲高手秦勇先的父亲。 仪式在外宫的中央大殿举行,剑宫所有人在场也不到四十人,反而是这次新准备拜山入门的蜀山大吏小儿子汤知理的家属团,和一位与徐山一样,带艺投师的螳螂拳高手贺解的亲属团,加起来就近二十人。 王太玄的大徒弟周云柏主持,他回顾了一段传说中的青城荣光,满面春风,粗眉如青龙偃月刀在跳跃,然后展望未来,仿佛这次开山之后,荣光将重新闪耀。 台上的李太虚师兄三人,面沉若水,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 观礼的几人,都心中叹息,千年门庭,衰败如斯,说门可罗雀也不为过,虽然有剑神传说,但那,跟这个门庭,确实没有关系,要不然这上千年也不会只出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六十八章 剑鸣 周云柏讲完,李太虚起身领头,移步西北角山坳。 泉水汩汩,丛林幽幽,一道一米宽的石阶盘旋而上,抬头仰望,可以看到尽头的云雾缭绕之处,隐约有内宫道观一个檐角,仿佛盘龙出行。 这石阶之外的丛林到处是新砍伐后的痕迹,可见已废弃无数岁月,通天成龙的寄意,早已被人遗忘。 李老头举一柱香,弹入石梯下的泥土地面,也不理两旁木然的师弟,重眺云霄,叹息一声,道:“今日重开山门,愿祖宗垂怜,愿天佑青城,得才兴剑,现在,天梯开启,众生皆静,且听你们剑鸣声。” 他回头看一眼这边一帮准备拜山的子弟,眼色复杂,有期待,也有无奈,拂袖重归席位。 李太虚师兄弟三人与观礼的几位宾客安坐石阶外的凉亭,二代弟子站立亭外,三代弟子与亲友团静坐石阶外的草地。 拜山的共计十人,除了红尘中来的徐山、贺解和汤知理,以及北海送来的殷灵运,其余六人都是青城各道观的道士,年纪各异,最长的道士胡须满面,估计四十多岁,最的是殷灵运,十二岁。 殷灵运,长相一般,不过鼻梁挺直,双眼灵动,手脚皆长,确实给人灵气扑面的感觉,仿佛校园的学霸归来。 徐山有无埃听力和眼力,留意之下,还能看出背后的不同,这孩子遇事沉稳,在面对刘云山几位二代弟子时,也不卑不亢,他回想过自己所遇之人,只有与闻烈红对垒台球的许谦可以一比。 先上山的是青城道士,山谷再无人声,众人屏气宁息,观望之余,各有心思,有人兴奋当下,有人遥想过去,有人憧憬未来,徐山站在水潭边,看众生相,赏溪底流云。 石道五个转折,有千余阶,登者都是常年居山之人,每人十多分钟,一个多时过去,山谷只有踢踏履地之回声,何曾来传中的剑鸣。 有人惭愧归来,有人平静如初。 亭子里,王太玄脸色古井不波,他心中有数,这次安排,本就是为阻挡北海阳谋的阳谋,反而李老头还有些失落,无论这次宫主之位保不保得住,他也希望,剑宫能有那么一个人才。 道士们快走完时,汤知理回首三人,低声道:“太好了,看样子都不会响了!你们不知道,鬼才愿意出家当道士,担心死我了!两位哥哥,还有运,嘿嘿,回头蓉城聚一台!” 他父亲汤兴邦,是蜀山大吏,一省之父母,哥哥汤知文正是周辉的结拜老大,周家遇到徐山,遭了灭顶之灾,汤家这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于是动员所有关系,找到青城剑宫这个世外门庭,要两手布局,大儿子在红尘打滚,儿子学燕京周缺,争取谋一点超然之力。 汤知理正在读高中,如何愿意抛弃衙内生活,可又挡不住父亲的压力,败兴而来,就怕一生耽搁在这山谷里,此时见得无一人引起剑鸣,心中实在欢喜。 剩下三人相视一笑,几人都有过简单交流,知道他的心思,等他走后,贺解道:“那么下一个我去吧!唉,早知道他们这般装神弄鬼,我也不上来了,走一趟也算交代,回来就下山了。” 贺解是家传螳螂拳在身,他从庄稼汉出来,走南闯北地收废品,摸爬滚打几年下去,如今算得蓉城的废品大王。 他这行当,三教九流都接触有人,前段时间也听到了剑神传,于是托人送了厚礼,上山追逐一下年轻时学武的绝世高手梦。 他为人豪爽,这几日同样受了气,以为这剑宫就是玩弄人而已,尼玛,不收就明,整什么鬼天梯。 汤知理与贺解登梯时,亲属团还喊起了口号,归来时又引起一片叹息。 殷灵运眼光悠悠,道:“白大哥,你先请吧,我听袁先生过,你应该是武道大师,不过这天梯啊,真还是讲缘分的东西。” 徐山莞尔一笑,这孩子终于有了些傲气,这才是正常嘛,不然都要以为他也如自己一般,拥有两世为人控制力的妖怪。 他立身而起,安步行往石梯,草地上胖子声喊道:“白哥加油…” 话音未落,旁边刘隐一巴掌就摔在脸上,喝道:“白痴!” 徐山眉头一皱,他正要借机一探天梯之谜,如此拾阶而上,所谓天上有行云,人在云中行。 原本一件我看青山妩媚,青山看我如是的美景,如水中之月被投下石头,珍馐佳肴落了耗子屎,臭不可闻,其气难平! “嘿,刘隐!先前两人亲友团聒噪,你要示好,老子难得一个热心友,却受你如此相待!势利这东西,还来了红尘之外!死来!” 他蓦然回首人群,眉头一挑,双眼圆瞪,从一个人畜无害的平凡之人陡然化身为虎,衣服已经无风自动,仰天一声长啸。 宁静山谷突然响起徐山的暴喝,众人一时没回过神来,就只见他的人影消失原地,一道青色影子,如风卷入人群。 接着就是一声惨叫,那刘隐,已经临空飞起,半空中喷血而出,啪嗒一声掉落五米外,撞到一位同门,就伏地不起! “什么!”“你敢!” 谁也想不到突然出现这样一幕,周围人全部陷入呆滞,尼玛,这人是失心疯了么? 亭子里各位大佬也陡然起立,刘云山已经隔着二十米扑了过来,手摸向肩头剑柄,人在空中发出怒吼。 “不知所谓!” 徐山漠然看着空中来客,摇头一叹,左手扒拉,依旧如石像呆滞的胖子滑行开去,右手扇耳光一般,甩向刘云山,那手掌前行一寸,就长大一寸,接近时,仿佛已经是蒲扇,空中都有呼啸声! “心!”王太玄与袁升同时高喊。 “化劲宗师!”秦征北也变色惊呼。 哐呛! 刘云山元气已通督脉,身体亦非俗人,又通了暗劲,浸润剑道二十年,一手猿公剑法使出来,光如团练,风云变色,泼水不进,除了王太玄,已是这剑宫第一高手,一怒出手,本就想要将这闹事之徒立斩剑下。 他人在半空,见得徐山神情,知道刚才有所轻视,拔剑更快,剑光一闪,双手持剑举肩,剑尖斜下,双腿蜷缩,已成羚羊挂角之姿态,正是猿公破掌式。 可怜他遇到了徐山! 徐山给白起身份的定位就是红尘中的化劲高手,武道大师,这几日在山谷居住,也未隐瞒。 有眼力的都能看出他坐卧行走,皆符力学韵律,所以包括袁升,都告诉过殷灵运,此人算是红尘中的绝顶高手。 可他们所有人又哪里有闻玄声那等金丹真人的眼力! 何况徐山现在的身体,元气复生,到处如繁星一般,隐约闪耀萌动,泥丸虚空的元神一如香杀月一般,再入虚空隐藏,如此,就算闻玄声再次当面,怕也拿不准这是一个什么状况。 所以,他们就是预计到了徐山是化劲高手,可又如何想象得到高到了何种程度,秦征北自己也入了化劲,也惊呼了一句宗师。 轰! 徐山身未动,掌已远,化劲喷涌震荡,那蒲扇大的手掌其实就是破空扭曲出的冲量,迎面撞上刘云山。 刘云山剑尖如期刺破这神奇的虚掌,但其他劲力已经甩在脸上,如实质打脸一般,与自己徒弟落了同样下场,比来时更快,倒飞更远,一路哐哐,撞断亭子边几株松树! “大胆!”王太玄须眉皆张,一声暴喝。 李太虚也瞠目结舌,尼玛,剧本不是这样的啊,姑苏袁升和紫薇陈衍步也都皱起了眉头,前者在考虑事情要往何方向发展,后者则定定地看着徐山,掐指不断。 “嘿,剑宫衰败,都是多了你这等迷惘之徒!如此欺压同门,欺师灭祖的外宫,不入也罢!” 徐山收回手掌,背手伫立,看向那云端楼檐,淡淡地道。 “你…你到底是何人?”王太玄老脸一红,尽然接不上话。 他身边周围,刚才坐立的三代弟子和亲友团,能动的,早就爬得老远,惊呆的,也仰身后瘫,一时间,山谷之中,草地之上,就他一人渊渟岳峙,空谷里只有他那声“不入也罢”余音环绕! “高歌谁和余,非鬼亦非仙!我白起自流浪汉国边境,习一点武力护身,也不敢忘祖宗半分,如今归来求道,却不想遇见你们一帮令人作呕的土鸡瓦狗!” 徐山长吟一句,装完逼收回目光,冷眼定定地看着王太玄几秒,然后转目光向李太虚,拱手道:“李宫主,白起估计也如前面向道之友,引不得那天梯剑鸣,不过还有一身蛮力,一声不平怒吼,愿护剑宫正道,不知可得您垂青入门?” 李太虚如何再不知机,仰天一声长笑:“哈哈哈,友这声不平之音,就抵那万剑齐鸣!” 他从道髻上拔下一把剑,踱步出亭,高举在手,环视一番四周,肃穆朗声:“今日众生作证,以我第九十二代剑宫宫主之名,许白起入门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小师叔 “李太虚,原来是你找的帮手!玩什么一唱一和的把戏!你以为这样就保得住你的位置?” 王太玄也不是傻子,已然起疑,怒目看向那举剑之处,心中盘算,还好,对方只有一人。 “宫主,我既入宗门,是否就有那发言之权?” 王太玄作为一宫之主,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师弟这般赤裸裸地威胁,又怒又悲,满口苦涩,不出话。 他听徐山一句解围,叹道:“你已是我剑宫嫡传,如何不可?不过这场开山,本就是他们的游戏,走吧,我们回宫还可相聚几日。” 他想起几日后的中秋之擂,虽然有这破空出现的白起相助,结局依旧无解,心情顿时低落,暗讨,相聚几日看一下此人人品,不得可以将逍遥这孩子托付给对方。 “伤了人还想走?哪里这么容易!” 周云柏估量了自己与这白起的差距,眼光早和另外两人交流,大家心中有数,到时候擂台,单人谁可能都挡不住对方,不如趁现在围杀了! 好好一个开山仪式,突然箭弩拔张,御剑堂堂主还血溅当场,有人惊骇,有人暗呼刺激,早就全部散开了圈子,躲开是非之地。 贺解眼前一亮,没想到自己还走了眼,这白兄弟如此武力,如此豪气。 就连汤知理刚才看到了徐山击出的虚影,心中狂呼,原来自己老子没有骗人!武侠写的都是真的!他想,要不就留下来吧?! 殷灵运则冷眼旁观,他本是北海殷家的普通子弟,两年前宗门检测子弟天赋,他的先天灵体被挖掘了出来,一如卫潮生,成了新一代骄子。 不过他的先天之气属金,习北海绝学并不是最佳选择,于是一方面只温养元气,一方面暗求金系之法,被黄琼婉拒后,就到青城这里下一步棋,虽然青城也没有了传承,但两年后云梦大会开启,也能寻得妙法助他。 殷灵运这两年没有修行,却是重点培养的苗子,武道与丹道,高人与神通,见过无数,徐山现在体现出来的能力,吓不到他,心中还叹,一身蛮力而已。 “嘿,走?今天,你们几师徒,一个都不用走了!” 徐山嘴角泛起狰狞,细长的眼睛微虚,仿佛关公闭眼,遮住了绿光,但那口气,幽声滚滚,遮不住的寒气,山谷中人,没人明白他的意思,不知何故,陡然后背生凉意。 周云柏粗眉也跳,再次看向王云飞与李云水,后者二人年纪相若,都在三十出头,郎才女貌,可现在也都有些不安,失了颜色。 “既然宫主惜我护道之心,我白起敢不拼命!我在红尘打滚,遇到敌人,有一句话,择日不如撞日,你几师徒狼子野心,谁又不明,何必等那中秋!王太玄,我以内门子弟身份,挑战你,接是不是接?” 徐山早就不耐烦这剑宫闹剧,刚才刘隐出手动胖子,他心意一起,顺势而为,要趁机帮逍遥这孩子铁血洗了青城,藏得住也罢,藏不住也罢,求个心意通达,要是惹得黄琼降临,又逃他娘的就是! 他的话语出口,一切都乱了,山谷内风云再次升级,谁也想不到此人狂妄如斯! 王太玄还丹与暗劲在身,都在大成阶段,与金丹和化劲不过一脚临门之距,青城三大剑道,猿公、越女和连山,也都臻入化境,脚下又有九宫游龙之术,就是虎丘子袁升,也不敢轻言可敌! 徐山一个红尘来客,就算化劲在身,难道不懂仙凡之别?如何就敢出如此狂言! “放肆!就算你入了宗门,也有尊卑之别!你既然是内门子弟,先接受我们外宫三才剑阵的挑战吧!” “嘿,你们还知晓尊卑?宫主,请问我是否真没挑战王太玄的资格?可有这规矩?” 徐山摇头失笑,规矩这东西,还真看怎么用,这周云柏倒是王太玄养的一条好狗。 “自然如此!” 一直未曾过话的王太乙冷脸喝道,他以前就是剑宫分管道行赏罚之人,回到红尘恰好又受了汉国十年动荡之苦,后人如今做生意,找不到靠山,这次王太玄上门,不得已做了选择。 他是果断之人,当年就可断然宣布退出剑宫,现在既然定了要帮王太玄,自然也就不会余力,今日场面失控,敌情不明,万一王太玄出了意外,一切都付之流水,不如拖过去,仔细商量后,去中秋计较。 李太虚也想不出徐山要唱何戏,现在看来,也就是一个莽夫,他本就对徐山有戒备,心中一叹,如此还如那日心思,那就送你一程,成则欢喜,败则自取! 于是他再次长笑,道:“哈哈,谁又他没资格?白起兄弟拳拳之心,堪比剑鸣!他如此年纪轻轻,就擒拿化劲在身,可比天才!这等人才,入我门下,岂不浪费?众生作证,恩师在上,今日白起入门,我代师收徒,他就是我青城第九十二代最弟子!” 山谷再次瞬间陷入沉寂,无数人惊掉大牙,胖子罗封喃喃道,不是好当师兄弟的么,怎么就成了师祖! 徐山嘴角勾起,这老头子配合得不错,也长笑一声:“哈哈,谢谢师兄抬爱!那么,来吧,三位贤侄,哦,还有侄女,让师叔看一下你们又有什么能耐!” 他话到后面就已阴森,语音未落,脚步跺地,长身而起,拳头若线,划起流星,轰了过去,似恶龙升潭,导弹出行,要卷起血雨! 那三人本就有些惊呆,听得徐山调侃,怒气勃发,哐哐拔剑,脚踩九宫,三剑齐聚,似梅花绽放,迎接十米外卷过来的扑面腥风。 徐山给白起身份,设计的修行是,泥丸元神藏入虚空,练习五禽戏练出了一身散乱的元气夹杂在肉体各处,这是解释身上的元气,然后受李龙影响,习那自由搏击的截拳道,也许天赋,也许机缘,在密支那与人争斗数年,擒拿化劲在身,这是解释武道。 在没有必然要暴露的情况下,他自然暂时就不会动用元神神通,否则就如现在,不金刚出行,就是五行术法,霹雳雷火,弹指就灭了这三人。 所以他要扮演一个真正的化劲高手,此时自然不会硬接,剑花堪临,他脚下滴溜溜一转,已过其后。 周云柏师兄弟四人的合剑之术,有四象之阵,三才之阵,都是御敌妙术,所谓一加一大于二,徐山才过,早有王云飞和李云水的两剑跟了回来,而周云柏的重剑在刚才剑花那里发出破空之音。 徐山第一次面对活着的阵法应用,暗自点头,这三才剑阵,天地人,上中下,左中右,无处不防,又可虚实转换,无处不出,实在高明。 自己要用武力破阵,有两个法子,一是一力降十会,如那关云长的偃月刀,一刀砍下,无处敢藏,正能硬接,接就剑折人亡,力量自己当然够,不过肉体抵不过宝剑,缺乏武器。 那么只有剩下的法子,破对方的配合,伤到或者干扰到其中一人,脚步与出手差了配合,自然就去了合力。 他从未系统学过武道,身体与临敌手段,皆不走寻常路,思路既定,身体围着剑阵就转,仿佛一道旋风,被凝练如团的剑光拒之于外,只想寻门而入,高低起伏,甚至连地上都打过滚。 他手脚下却化劲悄悄喷涌,正是化劲震荡的隔山打牛功夫,几圈下来,踩过和拍过的草地看起来依旧,实际已有十多个地方泥土皆松成坑。 不懂的看热闹,觉得徐山一人在围着三人打,暗自心惊;有眼力的,包括周云柏三人,这不过才是剑阵热身,对方不敢硬接,那等待他的,就是热身后的追杀,心头各起了兴奋。 李太虚师兄弟三人,也面色各异,他们最明白剑阵的威力,现在都还未完全展开,那么这狂妄的白起,结局怕是狂妄不起。 只有张圆和、秦征北与陈衍步,是纯粹观礼之人,这次做见证,没有什么功利心,站得最后。 张圆和没有修行,反正是看不清那两团旋风,只是叹息,这千年世外门庭,一如红尘中人,看不破权力虚妄之物,后二人也各有所思,满面不解。 秦征北年过六旬,面相威猛,是秦家之主,他化劲在身,知道自己与徐山有一大截的差距,至少先前那一掌虚空自己就做不到,他奇怪的是,徐山奔行之间,明显有过化劲震荡,但怎么没见到力去了何处。 陈衍步道长,三缕长须,面如冠玉,是紫薇藏书阁长老,紫薇梅花易略逊于宫主傅融,却特擅长麻衣神相,一手破纳云谷的铁关刀,识人从未出漏。 他推演徐山面相已有一会,无生无死,结论居然是“世当无此人”!怎么讲?是鬼还是妖怪?他苦苦思索之余,暗自心惊,青城这山水怕是要浑了! 片刻之后,场中陡变,却是徐山又是一指点向剑光之中,王云飞的剑尖从花蕊吐芯,他收手不及,指尖已然被破,一道血箭喷洒了出来! 徐山抽身急退,三人狂喜,剑光大盛,哪里还是一朵梅花,千树万树梨花开绽放,如暴雨梨花针,暴起追击而去。 “好!啊…心!” 王太乙刚握起拳头叫好,却又转瞬大惊,可又哪里来得及!王云飞一脚踏空陷地,李云水也娇喝中踩滑跌倒,追上去的只有周云柏! 徐山是何等计算力的妖怪,对方跌倒角度都预计清楚在心,身体一个倒射跃空,从周云柏头顶翻过,落脚之处,就是王云飞的头颅! “不!飞儿!” 山谷如炸雷响起王太玄的惊呼,他睚眦欲裂,掷出腰间长剑,扑身而来,可惜依旧慢了半拍。 时间仿佛变慢,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噗呲,王云飞黑白脑袋,像西瓜炸裂,溅起血红! 李云水的肩上被徐山左手拍过,人已如狗啃屎般伏倒于地,徐山右手点向周云柏后背,周云柏劲风拂头顶而过,心中知道要遭,可惜劲力已出难改,只来得及手掌后甩,咔擦一声,劲力涌入,手掌骨纷纷脆断! 山谷陷入死寂,只有风的声音,隐约还有云顶屁孩逗猴子的欢笑。 众人眼里只看到那个白起,布衣长裤,短发乱须,平凡面容,站在鲜血绽开的头颅之上,嘴角一丝微笑,里面却全是凶狠与阴冷。 陈道长看着那对人命不屑一顾的平凡身影,与众生一样皆惊,心中叹息,这,就是新一代的青城师叔?剑神一去,几十年后又出了一个杀神?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想起师门一个传来,心中一热,眼光大盛,难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七十章 王太玄的神通 偌大山谷,接近百人,不乏昨日才在他人头顶阔论,现在,无一人敢出声。 徐山咧嘴,似饿虎煽情,冲王太玄道:“欺师灭祖,自该有上天庭和下地狱的两手准备,那么,师兄,你准备好了没?” “好!好得很!” 王太玄眼里已没了愤怒,心冷若冰,一切付出,都化流水。 三十年前的饥荒时代,有一对父女逃入山谷,女子叫曹冰,姿色撩人,他收留在身边,日久生情,就有了儿女一对,王云飞和王乐。 后来红尘动荡平息,剑宫在他的带领下也略有复苏,为了修道形象,他将老婆和女儿送回红尘,他剑宫外门的经营方式,既摆得了谱,又下得了脸,结识不少高官富豪。 特别是近十年改革开放,曹冰母女代表自己在红尘中有了几千万的家业,当然,合伙人不少,他则代表神仙之流,保驾护航。 人一辈子,活着是为了什么? 王太玄年轻时,协助李太虚带大两个师弟,嬉笑打闹,逍遥山林,活的兄弟情义。 后来李太冲惹来仇敌无数,每日都可能要面对羞辱与生死,他忍辱负重地活着,就是为了师门传承,再后来,有了儿子家业,他才明白,活着,还有另一种传承与期望。 所以,他这一生,真没为自己活过什么,都在为别人。 他其实十分敬佩李太虚,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是为了那点薪火,最恨的,就是那荣誉最高的师弟,李太冲,你领悟剑道,为什么不回来告诉大家?你为了一个女子,将所有人都陷入绝境!去你妈的剑神! 他造李太虚的反,真没有内疚,他觉得是李太虚眼界太窄,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剑宫若不改变,等下去的,只有死路。 他甚至获得了正一盟的支持,也想尽办法,要将殷灵运阻挡其外,如此,剑宫、红尘的财富,方可通过王云飞传承下去, 可现在,传承的终点和归宿没了,就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红尘来客,将期望变成了企望! 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无怒无悲,只有冷,这一辈子经营,从繁华现代,回到一无所有的远古荒凉! 徐山呢?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从一介普通世人,突然有了一段未来记忆,又被别人推开了另一个世界之门,他用自以为是的理智,尝试解释一切,处理一切。 他每日三省其身,活得心翼翼,用他母亲周淑芬的话,他一个孩子,比自己活得还苦还累,为什么? 他是矛盾的,他既想善待身边亲人,又想做一个明白人,自己到底是谁?活在哪里? 他既为别人,也为自己,直到从普州暴起,横空出世,亲人都丢在了脑后,用离别的方式保护,那么现在所遇之人,于他,哪里还有关系! 正如香杀月一眼看穿,现在的徐山,就是无情之人!他只计较因果,你欠我欺我不还,我自己来取!我为活命,又哪管你的正义恩情! 所以,古元泉,与他生死之交,一丝背叛,也送往地狱,要是芳与王素如此,下场又怎么会不同! 现在,徐山的心里,就是你这一帮蝼蚁,计较你们的传承,老子,计较老子的活命!我需要你这青城,暂做外衣巢穴,挡路的,都去死! “周云柏,没死把剑拿来!白发未归,黑发早走!白起,今日不杀你,我枉为人父!” 王太玄从痛苦与悲愤交加的周云柏手中接过秋水长剑,抚剑一弹,空谷幽幽,如龙长吟,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他的悲歌或许会影响到其他人,包括李太虚,看着自己师侄惨死面前,都心有戚戚,忘记原本中秋屁孩的下场,可如今的徐山,是妖怪也不为过,心里如何会有一丝涟漪! 他冷眼如初,这些痴人尽是愚昧迷惘,生与死,荣耀与黑暗,都是一物两面,你伸手去拿,也不看看此物在谁的手中,要在我的手里来寻,嘿,自然送你没看到的另一面! “连山!” 王太玄一剑在手,脸上再无表情,口中一喝,手腕一抖,场上似乎突然破空耸立一道高山,其陡如直,其华如日,仿佛帝国大厦倒塌,夹风雷奔徐山而来,而到处都是破碎的割人玻璃闪耀! 徐山眉头一皱,脚下直错,哪敢接锋,他早看出对方不过暗劲在身,不想剑法展开,灿烂如斯! 他的速度何等惊人,脚步一动,就是十米,可那王太玄之剑,居然同样而至,身形再闪,对方如附骨之疽,紧咬不息,任其纵横挪腾,剑气临体的切肤之痛,从未消失半分! 这正是王太玄修行一生的九宫游龙步,配合连山之剑,如巍巍之昆仑,滔滔之黄河,其气绵绵,意到剑到,似丝缚茧! 徐山自然不知其中奥妙,只能奔腾闪窜,甚至都来不及感叹,这王太玄之剑势,尽已堪比半年前闻玄声放出的光龙飞剑! 二人一追一逃,拉开了与众人距离,剑宫外门弟子脸上终于恢复血色,他们刚才被徐山的狠辣暴戾吓傻,怕城门失火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袁升与王太乙站在最前端,对视一眼,暗自点头,青城底蕴,确实不容觑。 “虎丘先生,你的法眼如炬,可看出这白起何等来历…会不会像传一样,是我那师弟重生归来?” 王太乙当年丢了右臂,失去了武道追求,遇事情已习惯用脑子,这白起凭空出现,莫名其妙地开始帮助李太虚,为什么?他人不在修行界,对剑神回归传一知半解,实在起疑。 “应该不是!” 袁升同样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从徐山暴起就没停止过思考,自己这次受正一盟的委托,是否还能完成任务。 他听得王太乙的问话,皱眉摇头:“有两点,我看过两段录像,此人与传中你那重生的师弟身形外貌和年纪,截然不同,也无化妆痕迹。还有我从姑苏来时,也就是五天以前,还听闻魔教正在给其举行加冕镇东将军的仪式!再你也更应该比我清楚,李太冲的为人秉性,你觉得像不像?” “呼!确实也应该不是。没一点相似之处,李太冲当年就是个书呆子,文气很重,如何会像此人的匪气!还有此人似乎对我青城剑道没一丝了解之处,先前面对三才剑阵,虽然取了巧,却没有破阵章法,现在对我师兄,连山游龙,也像第一次见到,毫无熟悉之迹。” 王太乙也松了一口气,要真是李太冲归来帮李太虚,以他那传中的神剑,莫自己二人,怕是全家老,都要陨落。 想到这里,他看自己空荡荡的右袖,心里再次涌起无边怒火,李太冲,龟儿子!当年时候,老子啥子都让你,你却害大家如斯,现在都兄弟反目,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到两分钟,徐山转折挪腾的距离加起来已有几千米,依然没有找到破解之道,心里暗叹,还是看了此人。 他动若脱兔,对方就是猎豹,他迅若玄鸟,对方就比凤凰,背部,腹间和手臂,不得已接过数次剑身御力,遭了数道血口,鲜血已经打湿全身! 徐山现在返头,脚下催到极致,一闪就有四五十米,剑光亦如此,他落地选在王云飞的尸体之处,化劲喷涌,尸体弹起,肩背一靠,尸体挡在了剑光之间,反手捞起同起的长剑,滚地丈外。 王太玄从展开剑法开始,心若古井,人似机器,可现在儿子的尸体当面,收剑让过,第一次被打断。 徐山终得喘息,如何还不抓住机会,根本没考虑姿势,身体尚在地面,手脚撑地,似射雕英雄里面的欧阳锋蛤蟆功,化劲喷涌,箭射而出,地面卷起破空狂风,草地挂起一道沟壑! 他长剑在前,仿佛一条深海箭鱼降临,又似后世的子弹头列车飞掣,轰隆隆的声音尚追不及身影! 山谷似响起困虎脱陷阱的咆哮,观者听者无不悚然失色,就是袁升,也暗讨,此击之威,自己剑罡怕也不能硬抗。 王太玄脚踩巽位,让过儿子尸身,身体一转,已在乾宫,那箭鱼就已临身。 他却毫不慌乱,退步踩艮穿离,长剑递出,斜搭上了徐山之剑,手腕抖后,剑尖涌进的海潮化劲就被御去大半,还有一丝,他的筑基身体,硬生生承受了,连山剑复又以抛物线连绵回去。 徐山发出最强一击,谁知取功不过如此,钦佩之余,手脚哪停,可惜他没练过剑法,当年遇到王云松,琢磨过剑道,只是其中驭力一点的法门,现在一剑在手,只如烧火棍般,直刺乱砍。 剑宫之人,谁不懂剑法,就连胖子,也觉得徐山用剑太无章法,不过无人敢笑,毕竟徐山剑下,附着化劲,那破空音爆,谁又敢可敌。 李太虚也面沉若水,他终究想起浑身皆血的徐山是自己战友,看了王太玄那手剑法身影,他满口苦涩,自己上前,怕不到十招,就要折在当场,竟然心中有些动摇,或许剑宫真该走王太玄的路子?! 徐山一身武道,化劲在身,从来就是横冲直撞,直来直去,现在,第一次遇到完克自己之人,直线速度,或许他快一分,但挪腾之间,对方远要高明,化劲出行,对方长剑可御,而自己又不敢硬接对方之剑。 现在终于拿到宝剑在手,就只求两剑硬碰,可一方面于他,从未练习过,长剑不过外物,十分生硬,另一方面,王太玄剑法已练到红尘绝顶,单以格斗剑术论,实难找第二人! 如此徐山哪里有折断对方长剑的机会,几招过后,王太玄脚踩九宫,又在他身上留下两道剑痕,挪腾之间,鲜血四洒,空中风卷,剑宫众人,除了李太虚和胖子,众人闻到血腥,眼里都有了快意。 徐山一声叹息,放弃抢攻,劲力一催,长剑就断数截,手臂横扫,那断剑仿佛子弹,破空而去,自己却再次转身长逃,看能否用体力拖垮对方。 谷内响起了欢呼声,没有人注意到,除了胖子和李太虚,峨眉陈道长的眼里也有了忧虑犹豫。 他手在腰间婆娑,那里有一面罗盘,紫薇至宝“星落”,如果洒出,七星北斗阵降临,必然困了王太玄当场。 可到底该不该出手?此人到底是不是那传之人?他没有把握,怕一招走错,将峨眉带入不测的轨迹。 徐山直线奔腾,身如电蛇,王太玄紧咬,影化游龙,但毕竟物理学规律是这天地法则之一,徐山脚下喷涌力道强得太多,即使后者有九宫步加成,距离也慢慢的出来了。 从一米,到两米,二人在北殿转了两圈再次回到草场时,已有了十多米,徐山暂时没了性命之忧! “白起狂徒,你就只会逃么?” 王太玄何等不甘,他已明白了对方心思,武道化劲,脊椎如龙,改造血液骨髓,到了化劲大成,体力,不得还比筑基之身强不少,这般调动气血,催到极致,几千米下来,以目前观来,自己反而消耗不起。 “嘿,放心,老子会陪你到底!” 徐山也无奈,不动用神通,实在敌不过对方长剑。 “哼!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王太玄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放弃了追逐,他也知道,这白起肯定不会跑,不然刚才就可直接出谷长去,而不是返回这里。 徐山如何不明对方状况,果然转身,也皱起眉头,看向十多米外的对方,尼玛,这架到底该怎么打?! “李太虚!你死守祖法,今日再让你看看为何我要变通!” 没想到王太玄先冲凉亭那里喝一句,然后定定看着徐山,道:“你一介凡人,杀我爱儿,辱我山门,今天,我就让你明白什么是仙凡之别!” 山谷再次静悄悄,徐山听对方语气如此笃定,反而起了好奇,对方剑道追得自己狼狈,那不过是自己不显神通罢了,现在这意思,未必对方也找回了真正的剑仙之道? 只见王太玄左手探入腰间,摔出一物,横飞空中,右手举剑,暴喝一声:“甲辰神雷,柳土破士!” “咔擦!” 徐山头顶上空,火光一闪,雷鸣声就已响起,数十米宽的一道电网,凭空出现,到处都是白光电流,似天网降临,无处可藏! 王太玄自己,一跃而起,双脚蜷缩,秋水在肩,剑指徐山,一如刘云松先前,正是猿公剑法出行! 山谷一帮人,半数红尘世人,半数剑宫弟子,先前剑术还在理解边缘,但又何曾见过这种天地玄妙之术,虚空生雷,全都牙巴掉地,暗讨不枉此日,见得仙人。 电网罩身,一剑穿心,原来,这才是王太玄最强的神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君不见狂徒起草中 “神符宗万雷符!” 袁升与陈衍步同时轻咦,后者已经握了“星落”在手,准备挽救徐山性命。 从王太玄祭出符箓起,徐山的眼力,自然早就清楚是什么东西,面现惊慌,心中暗喜:班门弄斧,不过如是,这就是你的死期! 这一场争斗,徐山最棘手的是不愿动用神识暴露自己,前夜他在山顶发出神识扫描,试探过山谷两千米内范围,确实惊起过袁升、王太玄和陈衍步几人,然后他抽身掩息,藏回宿舍。 但现在,符箓出霹雳,这方圆数十米的电磁波动剧烈而紧密,仿佛大海起了浪潮,徐山身在其中,正好掩盖自己,以谷内几人的神识,如何判断得出浪潮中有一条鱼儿摆尾,嘿,所谓浑水摸鱼! 斯是时,众人正惊叹王太玄的仙家手段,轰隆咔嚓,风起云涌,雷霆出行,群鬼辟易,白起这跳梁丑,如何能逃! “啊!” 果然,只见那凶人,双目圆瞪,慌乱失色,手足无措,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一切,那堕天霹雳,无处可遁,只掠身不过数米,雷网已经临身,他口中一声短促的惨叫,全身炸麻,哆嗦呆滞,身体已往后仰倒! “死来!” 而那跃空王太玄,长剑在前,如一头飞天仙猿,穿越霹雳而来,徐山身死,已只在刹那之间! “星落!什么…收!” 陈道长心中一叹,手下挥出,一声断喝,声不若雷,但那罗盘直扑霹雳之上。 嘭,山谷空间仿佛扭曲,似一道几十米的无形大伞,突然张开,上下四方,风云悸动,晴空朗朗,有星要降,但他话音未落,就已改口,扭曲虚空,为之一收,而那罗盘像世人玩的飞碟,划一道弧线,重回身前。 “噗嗤!” 除了有神识与高明眼力,紧紧扣在那方圆十多米的雷霆之处的几位大佬,山谷余众,无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王太玄人成大字,突然飞起空中数十米,口中喷出满天血雨! “什么!” 看清了的几人,特别是袁升,哪里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陡然手握剑柄,惊怒而起。 原来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王太玄长剑距离呆滞仰倒的徐山胸前不过半米,他穿越霹雳,那雷霆仿佛似他的两只翅膀,不沾不惹,不想就在此时,身后雷霆却似涌起海潮第二浪,全劈在了他的身上! 他头发胡须炸起,手脚一长,连长剑都丢了,整个人在那里被雷霆炸成大字形,而那跌倒的白起,脚下正好抬空,不偏不错,堪在胸前檀中。 劲力喷涌,那人形大字的王太玄,似风筝,如大雁,嗖地升空,心脉被断,口中鲜血喷洒,眼中全是迷惘。 他越飞越高,身却越来越冷,那上空云里屋檐,就是自己谋求的剑宫,那是灿烂荣耀,眼看着变近,复又开始变远,嘭,光明陷入黑暗,他已掉落在地,连颈骨都折断一边! 而他旁边,正是还在躺地哆嗦的白起! 空中霹雳消散,刚才那一瞬间,风起云动,虚空扭转,山谷众人,只知道一眨眼,恍惚间,一切都改了容颜,前一秒如神仙降临的王太玄,现在,怕已是过眼云烟,无数人张嘴掉牙,脑中瘫痪。 仿佛时间停止,山谷里,众生皆寂。 “啊!师傅!”几秒过后,周云柏的惨叫响起。 袁升,气势已起,手按剑柄,侧身看向陈衍步,眉头紧皱:“没想到啊,陈道长,什么时候起,峨眉也与李太虚狼狈为奸?” “唉,无量天尊。”陈衍步竖掌一礼,道:“以虎丘先生的眼力,难道看不出这是王长老自己没能掌控好符箓之术?再,莫非先生真以为,正一盟可以随便推翻一门的传承?” “你…” 袁升被一句话就堵住,他如何不知刚才对方的星落尚未开展,王太玄自己就被自己的霹雳劈到。 何况这次正一盟要取剑宫传承,也是走的未来阳谋,而不是明面抢夺,否则就不会是自己带一个没有修行的孩子前来了,可,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尼玛,有谁能够自己被自己的雷法劈了,送到敌人脚下?! 他脸色一红,复又变回常态,转身场中,那里又起波折,心中暗讨,白起横空出世,王太玄古怪陨落,峨眉态度转变,此事已完全超出预计之外,怕只能带着灵运回去复命了。 “啊,师傅!师傅!剑宫儿郎,还不来陪我报仇!” 场中,周云柏奔到王太玄身畔,他左手已废,右手搂起后背,可怜王太玄头颅已折断在肩,眼里是死鱼的不甘与茫然。 他仰天再次咆哮惨叫,弃了王太玄,起身几米外,捡起长剑,向四周呆滞的剑宫弟子狂喊一声,然后就奔徐山而去。 剑宫剩余几十人,都是外门弟子,平日听惯命令,现在眼见着师傅师祖陨落,群龙只有周云柏为首,除了胖子,忐忑中纷纷拔剑,移步向前。 场中一片长剑出鞘之声,山谷回荡,金戈杀伐之气再盛,似古时战场降临,那先前走天梯的道士们,和贺解与汤知理等观礼亲友团,脸色刷白,急忙再退,却怕卷入其中。 “谁敢!” 李太虚也没想到,结局变成这样,他心里正五味杂陈,悲喜同交,几十年的师兄弟,陨落眼前,几十年的风雨,在脑中盘旋,周云柏的怒吼,惊醒了他,终于想起了现在的处境,厉声高喝,拔剑在手,一闪而至。 他的剑术修行,比不得王太玄,但浸淫一生,又岂是周云柏能比,何况周云柏现在废了左手,身体失衡,唰,长剑就荡开对方之剑,抵到咽喉之间。 “不用管我!还不动手?!” 周云柏人不敢动,粗眉却跳,口中依旧怒喝,那一帮子弟与李太虚实在没有交集情感,同仇敌忾之余,居然再次向前。 “师傅啊,徒儿不肖,徒儿无能,才让我剑宫四分五裂,兄弟阋墙!现在老二身死,老三残废,老四叛道,我又还怎么能再屠戮子弟?!师傅啊,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李太虚一直在恍惚之中,心里大起大落,现在一生之弟,一世之敌,陡然陨落,黑白混沌,看到周云柏眼里的决然,周围子弟对自己命令的漠然,闻着满鼻血腥,心里突然悲从中来,垂下长剑,老眼掉泪,仰天长叹。 “噗!” 周云柏哪想到还有这等机会,他长剑在手,脚踏九宫,手腕一抖,越女剑,玉女穿针,由下而上,已刺在了李太虚腹! 徐山为演戏逼真,并未躲闪王太玄的符箓雷霆,只是抓住那一刹那,计算好神识范围和角度,泥丸虚空,雷猴祭出的一道霹雳藏入对方破空之处,身抗降雷,脚下化劲同出,一丝不差,送了王太玄上天归西,自己倒地不起,心中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躺在地上,身不得动,神识也未出,但听力依旧,尚在感叹,自己当时为伏蛊虫,曾多次练习雷霆洗身,但都可能不如这次王太玄符箓的雷法之强。 听得袁升与陈衍步二人出那句“神符宗万雷符”,心中才悟,原来是神符宗出品! 符箓之术,他见过不少,但记忆最深者,确实莫过于神符宗,难怪当年刘白玄,他们山门,符箓已是道法的顶级妙用! 一切事情,都悉数在他心,王太玄死是必然,峨眉陈道长出手,祭出法宝,然后与袁升的对峙,他暗自疑惑,接着周云柏与李太虚出手对峙,心想,老头趁机斩了,万事如意,谁知,老头突然垂剑,仰天长叹,他也心中一叹,草拟的马,老头子误我! 从徐山暴起,到现在,不过一刻钟,青山幽谷,却上演了太多事情,几番转折,倏去来回,起伏跌宕,汤知理与贺解靠在一块,目光呆滞,喃喃道:“贺哥,这他妈比电影好看多了!” “宗门家务,谁都不该干预,陈道长,你是也不是?” 袁升也想不到还有如此之变,再次转身按剑,冲陈衍步咧嘴一笑,其气凛然。 “天要绝青城,与我何干。”陈道长一声叹息,刚才出手就有纠结,心想,如果对方果真是那人,如何会选择如此绝路,自己何必再行多事。 “云柏,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王太乙也经历了几番地狱和天堂转变,谁又能想到一瞬间,王太玄从胜到败,他脸色惨然,已在想待会如何调起李太虚的师门情怀,饶过自己,结果,后者那优柔寡断的情绪死灰复燃,居然被周云柏一剑拿下,哪还不兴奋狂喊。 “死老头!滚开!白起!死来!” 周云柏陡然豪气万丈,关键时刻,自己居然力挽狂澜,心里闪过一丝荣耀,抽剑上提,李太虚肚子哗啦就破,肠子寸断,眼里还有一丝想不通的茫然。 一切不过数秒之间,徐山身体经过多次霹雳,理当有一丝抗性,但此次实在厉害,身体尚未得解,躺地的视角余光,已看到李太虚腹部喷血,面色一沉,泥丸虚空,玄黄猴子已经在位,黑毫脱体,葫芦旋转,暗讨,草拟的妈,一切苦心皆白费,早知如此,前夜就洗了这山谷! “啊~!” 金刚已经扑入葫芦,只听一声暴吼,徐山心中一动,就停了神通,再次隐藏,半米之外,李太虚倏然醒来,脚踩坤位,恰好切入周云柏与徐山之间,后者长剑,再次贯穿他的左肩到胸前,他痛苦狂吼,手中的秋水长空,却彻底封了周云柏喉咙! 山谷里,时间,谁都不知该怎么算,仿佛才去两秒,又似经过数年! “师兄!” 徐山已经长身而起,仰天一怒,一脚跺在周云柏肚皮,化劲喷出,周云柏在空中就炸成血雨肉泥! “老头,你这招太狠,我本不想欠你的。” 徐山搂住李太虚,看着怀中枯瘦如松的对方,苦笑道,事实亦如此,老头子的做法,他刚才本可制止,但为了自己的谋划,他选择了放任,从因果算来,欠得不浅! “咳…白…起,我晓得…你…也…不是好人…答应…我,保护逍遥…性命,其他,任你…你折腾…” 李太虚定定看着徐山,口中喷血,眼里全是不舍与祈求。 徐山有一瞬间沉默,然后点头:“去吧,老头,你我相处太短,不知我为人,吐出的唾沫,就如剑鸣天梯,千年不倒!” 山谷静幽幽,所有人虽然为刚才发生的一切炫目,但现在,也都知道一切已落幕,只听着风中二人的声音。 “哈哈哈,谁想我临死之前,替剑宫寻得如此虎狼守候!” 李太虚已经回光返照,示意徐山扶自己站起,颤巍巍从头上拔下先前剑,环视四周,口中续血,道:“请虎丘先生,落星先生…圆和先生,征北先生,还…有谷中众生作证,今日,我以剑宫第九十二代宫主之名,传位于李逍遥…白起师弟,暂摄宫中所有事务!” “无量天尊!”亭子旁,被点名的几位,无不叹息做礼,这,是道门一世的传承。 李太虚抬头望云,那里楼檐依旧,隐约还有猴啼孩闹,眼角再次滚下一滴泪珠,全身一松,就此辞世。 “呼!”徐山给他合上眼睛,轻轻放下,血泡之躯,昂然而立,草场再次风起,他环顾四周长剑在手,呆滞当场的子弟,然后看向自己双手,冷声幽幽:“君不见屠叟辞经纶,宁羞白发见古亲,君不见酒徒起草中,洗那天地鸿毛轻!来,一帮蝼蚁,老子替你们送行!” “跑!”所谓恶人还需恶人制,不知是谁,发出了这句叫喊,这帮人的眼里,徐山,哪里还是剑宫师叔,完全就是魔鬼,转身就逃。 包括王太乙,脚步悄悄地往后缩,袁升,也叹息中失了兴致,这次青城之行,完全失败,他行往殷灵运,准备带其下山。 “嘭!” 徐山站在原地,身未动,掌已远,随意一拍,劲力化实质,扫过两位弟子,人群上空,似乎气球爆炸,又如水瓶破裂,漫天血花。 “我没走之前,谁走谁死!” 徐山依旧低头,那狰狞,却冲天而起,袁升都陡然止步,因为,他后面一句:“殷灵运!既然来了,就去给我天梯走完!没我同意,袁升,带你不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七十二章 鸠占鹊巢 “白先生初掌一宫,就暴戾如斯?呵呵,老朽到要看看你又有何能耐留下我?” 徐山出手,两个人头爆炸,仿佛狗头铡堕天降临,剑宫弟子,哪敢动分毫,周围无关人等,更加快步,往外逃窜,怕噩梦染到自身。 而袁升,修行界成名多年的剑修高人,又怎么会被其所慑,冷然按剑相视。 “白先生!今日惨事已够多,还望三思后行!” 陈衍步见尘埃落定,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想徐山会再次出手,还要起争端,急忙制止。 “白居士,得饶人处且饶人!” 张园和道长经历过红尘众劫,但也从未如今日一般,见到如此修罗杀戮,心生不忍,第一次开了口。 徐山自从普州暴起,一路行来,横冲直撞,除了面对黄琼纸鹤,所遇之人,尽皆摧枯拉朽,自以为既在按理智行事,又可求心意通达,刚才李太虚辞世,激起他的无边杀意,放出那番暴戾狂语。 陈张二人,前者刚才出手帮他,已在他心里有蹊跷,是关注重点,后者虽无修行,却是他这么久以来,最为敬重的红尘长者,二人的劝戒,让他陡然清醒,暗自心惊,自己现在思路与行为,实在有入魔趋势,居然被杀意所控! 他抬头四望,到处都是恐惧不安的脸庞,喟然长叹:“虎丘先生,恕白起狂妄了,一方面实在被愤怒冲昏了头,另一方面,我也看出灵运这孩子是个好苗子,青城今日一遭,算得彻底坍塌了,实在不想放过人才。” 袁升半信半疑,眉头仍皱。 徐山既回清明,不再管他,祭出气势,衣服无风自动,朗声一喝,声遏行云:“剑宫今日,遭受末劫,罪魁祸首,就是你一干欺师灭祖之人!但刚才宫主,宁愿死,也不伤你们性命,他托孤于我,我也就不再违他遗愿。现在我代李逍遥,做如下命令!” 他的非凡之躯,铁肺铜喉,有心之下,声音如金似玉,又如洪钟大吕,在幽谷回荡,无人不清,无人不明,众弟子嗫嗫,哪敢出声,王太乙也满口苦涩,进退不得。 “王太乙师兄,你今日既然回归山门,就此留下!” 徐山看到对方脸上大变,再次长叹,摇头道:“你且勿惊,依我本性,自然看不起你的为人,可现在,前任宫主与王长老一去,这剑宫传承,还有谁会?我对剑道一窍不通,总不能我来教授下代拳脚吧?” 这番话出口,众人终于回复一点脸色,陈张二人,也暗自点头,这才是正道,如此看来,李太虚,也没有所托非人。 “我…右臂已失,多年未摸剑,怕要让…师弟失望…李云水贤侄仍在,我看我还是回红尘算了。” 王太乙看着场中血海上的平凡之躯,衣衫破烂,满身血口,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幽光闪耀,如何愿意留下,怕不到几日,就会被除去,额头见汗,口有结舌,一面认可徐山的地位,一面推脱。 原来李云水先前受了徐山一击,化劲入体,伤了内腑,陷入昏迷,确实没丢性命,此刻都还是她平日属下弟子抬在外围。 “她既然没死,我自有安排,何况我听闻她只传王长老的外门剑道,难道你真要剑宫传承彻底断绝?” 徐山摇头,语气再重,又出狰狞:“嘿,我第一道命令,你就带头不听?还不明白我性情?我之为人,许诺如钉,当着众位先生与见证人面,再一句,王太乙重为我剑宫传功长老,你不背叛,我不相负,如此,可还有他言?” 王太乙脸色红白交换,心潮起伏,看到徐山的眼光如刀,定中生疼,哪里还敢推脱,当前竖掌,躬身点头,道:“既然如此,太乙从命。” “有师兄相助,是逍遥的福分。如此我的第一令如下,众生见证:剑宫今日起,白起掌赏罚,王太乙掌传功,李云水苏醒,继续掌我剑宫勤杂财政!” 徐山脸色欣慰,心中漠然,收回目光,看一众子弟,道:“第二令,今日起,剑宫暂关山门整顿,以后再无内外之门!诸位子弟,现在做决定,是去是留,自由选择,我不为难,机会我只给一次,之后再有背叛或言离山之人,万剑送行!” 众人这半日,从天堂到地狱,眼见着平日熟悉温馨的山谷,换了主人,特别是王太玄几位徒弟的嫡系,心中之恐惧,如谷内幽潭,深不见底,似崖上云雾,萦绕满身,就怕屠刀降临,这时听得可以脱离,半信半疑,想举手又不敢开口,踯躅当场。 “呔!一帮迷惘之徒,我又何必诈你等之人!给你们一下午时间,傍晚封山,正殿中见!” 徐山向胖子喊道:“罗封,可还有其他现在就愿留之人?过来先收了离人尸身,太乙师兄辛苦,主持一下,按剑宫礼制下葬祭奠。” 然后先向凉亭再向四周拱手,道:“张老,秦老,陈道长,虎丘先生,感谢诸位今日观礼见证,可现在变在肘间,我白起也算做祸之一,实在没有时间和心情陪几位先生,来日方长,待剑宫重复生气,再上门向致谢,如此,就不远送了。” 胖子和老楚领了几人过来,开始收尸,徐山也伏身抱起李太虚,他下了逐客令,算得彻底解放了拜山与观礼之人,谷内一时众议窃窃。 事实上徐山也看了自己,他刚才一怒而起,基本全灭了剑宫外门,连仙人一般的王太玄都一脚踢死,即使神通未显,一身武力,也到绝顶,众人纷纷过来告辞,客气不已,让他走不脱身,将李太虚尸体交给了王太乙。 汤知理父亲的秘书,恭敬握手,剑宫以后有什么困难,尽请开口,汤家必然鼎力相助;贺解过来,大大咧咧地锤了他一拳,道,兄弟藏得太深,现在一飞冲天,以后自己来走个后门。 秦征北诚恳地道,先生一代宗师,日后希望能指点一下家族子弟;陈道长含笑点头,近身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先生珍重,中秋自己再来拜会;只有张圆和道长,眼里全是失望,叹息一声,好自为之。 最后,袁升走了过来,深深看徐山一眼,拱手道:“白先生好手段。” 徐山嘴角一抽,眼里绿光幽幽:“传虎丘先生剑法通神,来日有机缘还当领教一二。” “有机会的,两年后的云梦大会,希望先生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袁升冷冷一笑,心中有数,今日青城剧变,正一盟心愿未成,恐怕无数人会再次降临,这白起,狂妄暴戾,刚则易断,不得哪日就会彻底断送了剑宫传承。 “嘿,先生有邀,白起敢不赴约!灵运呢?他可不像随便泄气之人,怎么不来告别?” 徐山如何想不到自己光芒太盛,他自无悔,来的初衷本就是求个身份,今日祸害了青城,他日再去祸害正一盟,现在只是多了保护李逍遥性命的诺言而已。 “叮!” 就在这时,山谷上空,传来一声清脆响声,仿佛雏鹰初啼,又如龙泉剑吟,清清亮沁人心脾,昂昂然透古彻今,氤氲盘旋,绕谷而上,直冲九霄,那山巅云雾,似遇艳阳清风,一触而散,剑宫楼檐,豁然而现! “天梯剑鸣!”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刚到谷口的离山人群,也都蓦然回首,徐山,心中一动,与袁升同时惊叹,目光看向了那登山石阶。 只见那逶迤而上的山腰之处,殷灵运,十二岁的少年,像一株挺拔紫竹,双手后背,临崖而立,风吹动他的衣襟和长发,仿佛要化羽登仙而去! 良久,他拾阶而下,沿途全是羡慕而谦卑的眼光,他毫不在意,坦然走到徐山与袁升近前,道:“先生走吧,剑鸣天梯,不过如此。白哥,既然你都当了这剑宫长老,我自然没了入宫当弟子的兴趣,加油,来日可别让我失望。” 完他就转身离去,徐山叹息痛失人才之余,莞尔一笑,这孩子有意思,心想,你也可别让我失望,将来不得拿你去祸害北海。 如此半时后,宾客走完,山谷已经一空,那外门子弟,见徐山确实没有耍诈的意思,只要是嫡传的,自觉算得徐山仇人,如何还不脱身,走了个大半,剩下的,净是所谓外门的外门子弟,和李云水身边以及老楚伙房几人。 过程中,屁孩听到殷灵运引起的那声剑鸣,下得山谷来,见到李太虚的尸体,哭昏过去,徐山抱在怀中,沉默不语。 他思索一会,让胖子和老楚继续布置灵堂,叫过王太乙,行往李云水的住处,那是五殿东北方向的殿宇,几百平方,前后三进,清幽淡雅。 一路徐山也不话,王太乙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又怒又忌,不敢话,思考着以后如何脱身。 李云水被身边侍女抬回宫殿,立即从装昏迷的状态醒来,她掌管宫内财物,早就寻了秘药服下,忐忑中琢磨出路。 她出生在大饥荒年代,当年也不知是父母去了,还是被丢弃,李太虚在岷江畔,捡了她回来,交给王太玄外门抚养长大。 所以这次王太玄逼宫,她心情最为矛盾,一方面,救命之恩是李太虚的,另一方面,养育传艺,却又落在王太玄身上,从情感来,后者当然更亲。 她与王云飞年纪相差一岁,情同姐弟,长大后,她靓丽如云,王云飞英俊潇洒,最早王太玄都还起了撮合二人的意思,但二人实在没有来电。 后来剑宫外门蒸蒸日上,王太玄也有了不同企望,给儿子定下了一门红尘中大吏之女,想如自己一般,老婆在红尘中掌握财富,自己在世外掌握剑宫。 弟子李云水,他则选取了一门修行世家联姻,邛崃郭家老幺,郭志。 那郭家,古传驭鬼催尸之术,虽然末法世界来临,比不得当年六甲厉鬼,金尸纵横,却也有铜尸一具,还有五鬼搬运法门,在邛崃一地,是地下霸主,当年李太冲之祸,他家同样上剑宫来占过便宜,讹了一把飞剑和一两秘银而去。 所谓沧海桑田,人事变迁,眼光,放往未来。 可怜他一番心思,李云水也见了郭志,非凡中人,别人却没把他们当回事,那郭志,似皇家子弟,要不是李云水容貌在前,可能难再见二面,冒了一句:云水我喜,入婢入侧。 人的情绪改怎么表达与控制?如何影响现在与来生? 无人敢! 李云水从最初的羞涩,到后头的无奈,到认命,口不得言,耳听对方过千山万水,再到自己算众水之余,喜不来,悲不起,彻底放弃,只以为,命运如此,所以才是天地一道姑娘,不如自己临之! 后面几年,王太玄交给她内勤事务,钱财法宝,皆由手过,她对人苛刻,反倒成了灭绝师太一般人物。 这次剑宫起风云,她左右皆不得选,都是报恩,都是得罪,几日之前,冷冷地了一句,祝福师傅师兄,心想事成。 这一切,胖子罗封,了一言半语,徐山,心中有数,要拿下一个山门,不可能屠尽,剩余自己,那一个后空翻,早就有计较,这李云水,理当是可以利用之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收得云山波未平 “白…白先生,您…不能进去!” 李云水的两个侍女见到徐山,犹如见到魔王,脸色大惊,恐惧中结巴不断。 “李云水,生与死的距离也不远,还没做好选择?我听闻,李太虚宫主给你再生,王长老将你养成,如今他们双双皆去,你还情给谁?你若恨我,我今日把话放这里,包括太乙师兄,对我个人仇恨,我都接了!不过,现在,这将要坍塌的剑宫需要你们支撑,未必真送给我这外人?” 徐山的修行,如何不知里面李云水正在床头揉眉,他冷哼一声,也不再前,看向怀中逍遥,漠然摇头,声若腥风,穿墙而进:“我没那么多耐心等你,两分钟做出选择,不然也不用装死,我送你下去团聚!” “你…” 侍女又怕又怒,王太乙脸上也一瞬间涌起血色,但又在叹息中复落而去。 半天时间,风云变色,皇冠易位,他也是历经沧桑之人,如何看不出白起此人,杀伐无双,仿佛古时战场将军,所有人在他眼里,不过棋子,弃就弃。 现在白起得了李太虚的正名,又无人可敌,已是剑宫无冕之摄政王,要不是当时有人求情,不得自己都已经陨落,日后,如何面对这个暴君,还得慢慢谋划,但现在,他也指望李云水莫误了性命,自己独木难支。 “云水贤侄,师兄们间的理念之争,今日已经随他们一同而去,现在有白起师弟守候剑宫,你不看他面和我面,也看在逍遥的份上,总不能再留得他孤零零一个孩子。” 徐山见王太乙服软相助,点头赞许,然后抬头长望,那里流云变幻,这李云水已经不在脑里,她刚才选择装死,就已经注定结局。 他心里在想着后面的事情,峨眉为什么出手相助?中秋再来,又会发生什么?此番剑宫风云传到修行界,又会迎来什么变化?会不会有黄琼关注?自己留在这里的时间,可够去探寻剑道之谜? 这青城剑宫于他,就剩下对守护屁孩的承诺,和他心目中真正的谜题,即剑鸣天梯。他的眼光与修行界常人相异,都剑道消失,那剑鸣何来?如何在两者中周全? 李云水在里面心潮起伏,她不是孩子,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她这样一个接近十年大权在握的剑宫堂主。 她貌美如花,她元气修行曾经势如破竹,元气已能周天,还丹在望,她幻想着自己的白马王子,神仙眷侣,结果,从郭家那里,传来羞辱,她将自己关了半年,重新振作出来,以后,一切都为自己而活。 所以,当周云柏一怒而起的反攻之时,她已经醒来,却选择了装昏迷,现在徐山逼到门外,凛冽如刀,她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何况对方和王太乙给了台阶,那就是李逍遥,自己确实疼爱过的孩子。 时间,当然拖到两分钟,在侍女们心都跳到喉咙时,她走了出来,凄凉如雨,躬身而下:“云水见过师叔,还有太乙师叔。” “收起虚东西!你我三人,日后相处,当面讲清,有意见就提,背后捣鬼,碧血送行!” 徐山漠然点头,将屁孩递了过去:“你应该听到,我过,剑宫的内务管理,包括钱财,全数交给你,最近几日,三件事情,一,师兄们的葬礼,二,剑宫重新造册,离去之人,全部除籍,三,中秋那日,举行逍遥掌宫仪式,包括我和太乙师兄,还有其他子弟,同日回籍。” 二人互视一眼,点头默认。 “还有,那日估计会有峨眉来宾,我不懂传承礼仪,太乙师兄多上点心,人财物,尽向云水要。” “是!” 傍晚,山谷再次亮起漫天圣灯,成千上万,忽生忽灭,灿若星汉。 中堂大殿,黑布低垂,后面院子,七堆木材,七具尸体,徐山为首,众人随后,洒一杯酒,低一刻头,点起火光,熊熊烈焰,冲天而上。 李太虚与王太玄几十年恩怨与纠结,化成云烟,漫天萤火,纷纷舞动,天际,有猿长啼,屁孩终于嚎啕,周围人也开始戚戚。 “故人解剑归去,匆匆未识,托孤田间,你我还需短衣匹马,守住云山。大家且住了,放眼来日慷慨,以后无内无外,各归各位,因材施教,因德赏刑!我白起许诺,你们对得起逍遥,我就对得起你们,如此,大家可都明白?” “明白!” 从此日起,剑宫收入徐山囊中,过程全是血雨腥风,于剑宫众人,无异天翻地覆,有些人当做末日,也有些人,当做新生。 但于他,不过换了寻求通天路的一个场景,涟漪略起,待灵台设好,他一身素衣,提了一罐酒,沿山而上,来到破旧道观,站在楼檐之角,临风而立。 那山谷幽幽,黄昏早早,现在的云层之上,远方,还有一缕夕阳之光,他默然不语,只怕自己修道迟迟,他年临了天道绝顶,已如这夕阳,失了朝气。 青城之变,在这个已经有电话的年代,自然比古时的八百里加急还快,传遍了红尘与修行界。 红尘之中,普通世人不知,但跟在王太玄这条鲨鱼身后捡食的鱼群,如何不为之炸起,又惊又怒,特别是他的老婆女儿,哭得死去活来之余,纠集着下山来的子弟,几位生意中的伙伴,彻夜未眠,商量如何报仇,如何夺回传承。 有人报警,有人请杀手,众纷纭,直到吕南钟来临,骂过不轻:“一群白痴!” 吕南钟是蓉城书记,省里常委,女儿于三年前,嫁给王云飞,还未得子,他在汉国官场纵横一生,眼光何等老辣。 现在的情况,仿佛一帮渔夫,驾着木船,曾经在战舰的护航下,出海打过渔,如今战舰换了别国旗子。 你几个渔夫还想着如何撞沉别人?你自己不粉身碎骨?不抢不抢得来,你懂驾驶?你没见到,连汤家想上船,别人都嫌没资格? “忍气吞声,一面赶紧划船回到内河,一面观察风行司的态度,那白起气吞如虎,莫守住收成,实在不行,如果需要,捐款给风行司都行,这,才是生存之道。” 吕南钟定了调子,看众人似懂非懂,心中长叹,一帮白痴,这人世间,不懂站队与靠山,也就是不懂自己的死期。 千里洞庭,烟云依旧,殿堂之中,云淡风轻。 “还要恭喜阎真人,这北海兴旺,又出了殷灵运这个好苗子!” 殷灵运先天之体,算得北海瑰宝,方壶守候甚秘,修行界知道的也不多,这次他登青城石梯,引起千年未响的剑鸣,如何不为之哗然,话的正是合皂山之主,葛桥石真人。 殿内都是老狐狸,脸上现出恭喜神色,心头暗骂,当日阎印力推一位子弟拜青城,许多人没想通其中道理,现在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彻底夺了剑宫传承,手段毒辣如斯! “唉,这孩子既是幸运,也是不幸,一身先天金气,怕要耽误在我方壶,如今剑宫落入一个蛮徒之手,也算坍塌了,这孩子的路,只有终南一门,陆真人来时,还望大家都多美言几句。” 阎印略有得色,先天灵体,北海连出二人,确实算是受得上天垂青,不过青城出了意外,还得重新为殷灵运谋划。 “理当如此!这末法世界来临,魔门又不断有巫徒苏醒降临,如今剑神还叛道而去,我们应当珍惜培养好每一个苗子啊!” 一位枯瘦如松的老和尚低眉轻语,声音,却似洪钟大吕,他是少林三老的慈明大师,舍利在身,已入罗汉之境。 “大师所言极是。这剑宫,沉寂千年,没想到近几十年又大放异彩,据袁道友所言,那白起,怕也是个虎狼之主,未来不得又是剑神之祸!诸位真人,有什么建议,依我想来,干脆早日镇压了。” 合皂山的葛无忧在山城,见面就被徐山打成肉泥,丢了颜面,葛桥石虽是真人,但依旧心中有气难出。 “这样不妥。青城这次传承,谁都知道我们支持过王太玄,如今结果没如愿,就这样欺门而上,失了气度,又让南海一帮人笑话。我的看法是,那白起暴戾杀戮,也不过红尘蛮徒,这蜀山境内,自然会有不平之人,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这时发话的是一位道袍老者,赤松子沈岩泉,他面有异像,眉毛长到耳际,天山妖修出生,一手火云阵法,已纵横人间百年,为人又老谋深算,当了正一盟几十年来的军师之一。 他如何不知合皂山的想法,也毫不给葛桥石面子,所谓临敌用兵,还得师出有名。 殿内众人听得他言,都想起当年李太冲怒闯方壶后,剑宫结局,这赤松老鬼之计,一如当初,剑宫,估计又不得宁,于是尽皆点头称善。 “事情就按赤松真人的意思处理,特别这当中还有另一处值得思量的地方。” 阎印点头之余,眉头又皱了起来。 “可是那峨眉的出手?” 赤松子也眼光幽幽,似乎想看穿层云,到那几千里外的紫薇大殿:“峨眉紫薇,天下无双,傅融也曾与终南之主坐而论道,大家,还是多琢磨,少干扰。” 事情只要联系到黄琼,无人不心中长叹,那是世外的珠穆朗玛,那是天下群仙之首,无人敢测。 是夜,蜀山几个门庭,包括邛崃郭家,都响起了笑声。 郭家议事堂,一个女子在打趣:“弟,这次你怕是可以将那李云水收进后宫了。” “嗨,半老徐娘,我才没兴趣,郭韵,要不我帮你带两个男明星回来?” 峨眉,云深不知处,紫薇大殿,傅融在观星台,仰望长空,抚须而立,陈衍步站在背后,轻声而叹:“师兄,情况就是如此,我擅自出手,虽未取功,但消息传回正一盟,怕也会给山门带来不测,请师兄责罚。” “你的铁关刀识人,我亦不及,无生无死,无根无起,要是我,也会与你一样的判断,这只能是鬼谷来人!责罚你做甚?!唉,只是鬼谷传,太过遥远,远到你我这门传承之始!可要不是真的,当年黄琼都来找我,他虽没明,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可还有此门消息!” “是啊,鬼谷子,鬼谷子,几千年了,怎么会开启了我们一门,就弃而避之?” “你观那白起修行如何?”傅融沉思一会,转了话题。 “我神识扫过,他身上有元气波动,不过并未成轨迹,不清楚道家修行,不过武道成就,下山时秦征北,算是化劲宗师,如果有机缘炼体到顶点,怕就已接近抱丹了!” “唉,你我不得金丹,神识始终查不清他具体情况,不过只是化劲,后面风雨可能也渡不过去,你中秋之日,送上大礼,把话挑明,如果真是鬼谷传人,我们峨眉自该以死相随!” “是!” “此事,就你我有数就行,门内其他长老子弟,暂时不宣。” “自该如此。” 万里外的燕京,赵渔阳主持风行司会议:“王将军过风行司的宗旨,监察修行界在人世间行走的风行,青城此事虽然有一门之主陨落,但现场有虎丘、峨眉作证,就是真正的传承而已,不过可以派人上门,给那白起交流一下,他这山门,必须保证风行司随叫随到。” 这次会议,王伏波与两员爱将都没有来,他们正在某地下几百米处的实验室,白大褂鸡窝头的老头子正在仰天狂笑:“她的血液,每星期都有变化,简直就是最佳的试验品!将军,将她交给我,保证给你交出一份研究答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七十四章 龙象三巨头 “世浒,这样的话不要再了!”王伏波看着狂热的老头子,苦笑不已。 “要不要将我拿给你解剖?”九尺大汉幽幽问道。 “那最好…呜…”老头子眼光一亮,已被郭怀捂住了嘴,往后拖。 胖子满头大汗,边拖边回头媚笑:“猛子,他昨晚喝多了,喝多了”。 三人回到车上,夜半奔驰,王伏波沉思良久,叹道:“猛子,这石兰进步如此之快,她的方式真不能复制?我是不懂修行,你用我能理解的话解释一下,心里不甘啊!” 顾猛之人太高,车是特制战地吉普,此时端坐,头依旧快近车顶,他撑手车窗,身影都快将光线挡完,窗外的街灯,一闪一闪,仿佛是流星,穿梭岁月。 “所谓修行,不外两种,一是锤炼肉身,古今汉外,战场江湖,这种方式,最为平常,我们汉国称之为武道。” 昂然大汉,微虚长眼,那缝里绿光,一如时间长河的波涛,淘尽天下英雄:“另一种,是修行元神神念,鹰国称之为念力或精神力,教廷称为灵魂。” “两种修行,殊途同归,前者追逐肉身的不腐不朽,后者寻求元神的与世长存。世人常,前者路难,其实这里有一个误区,武道修行,人人皆可,而道家修行,从抓第一缕先天之气开始,就已将没有天赋的人淘汰除外。” “明白了,这就好像开汽车与坐飞机谁更安全,前者基数大,真正出事故的几率比后者大得多。”王伏波若有所思。 “是这个道理。所以修行的快慢与成就,实在是看天赋,就如虎臣,张家百年一遇的人才,修行至今三十多载,就已经到结丹边缘。” “老大你这不是打我脸么?你是多少岁结丹?就是明年东渡而来的宫本师徒,哪个不比我更早。”坐在前排的张虎臣尴尬地回头。 “不用妄自菲薄!”王伏波笑道:“那你的意思,石兰是一个像你一般的无双天才?” 顾猛之眼光看向了窗外,沉默良久,才叹道:“前面的两种修行,都是自我挖掘潜力,激发人体宝藏,但世间还有另外一种传承,截然不同,上一代可以将自身修行传递给下一代!” “什么?!”王伏波大惊。 “那不是家言的传输内力?” 张虎臣一怔,回头笑道:“老大,你逛将军干什么!我家里妹,成天沉迷看,总闹着我父亲传功力给她呢,你我修行都明白,这内力一物,皆是虚妄之啊。” “那是你不懂!” 顾猛之摇头:“你也当过听过魔门巫徒苏醒降临,那是一种什么传承?当然这也有点不一样,魔门巫徒,是几千年前的修行大能,凝结了元神,至少是修行中的阴神,所以才千年不散,现在苏醒,就是他们所谓的降临,道家的夺舍!” 张虎臣的武道,只是算得红尘中人,而王伏波更是修行没有,他们坐镇风行司,见识过不少仙家佛陀,可谁又会给他们解释其中因果,此时听来,只如天荒夜谈,目瞪口呆。 “这是元神修行的传递,而肉身修行,同样也有此相似方式。将军应当知道布达拉宫的真正掌权者,不是坐在布达拉宫的活佛,而是后藏的法王。” “嗯,震宇将军过,只要那法王在境,雪域不倒。”王伏波点头。 “那历代法王,为何千年不倒?其传承,就是灌顶之术,前一任将自身修行,传递给下一任!” 车内陷入暂时的沉默,二人在逐步消化,良久,王伏波想到什么,眼光一亮,迟疑地道:“猛子,汗青…当年?” “是!他临走前给我施过此术,不然…也不会陨落鹰国!” 九尺大汉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伤感。 王伏波老眼一红,今日才解了多年来的谜团! 顾汗青陪着首长纵横天下,推翻黑暗世界,建立汉国,他若健在,这世界,哪里还有黄琼的位置! 以他当年天纵之姿,怎么还会陨落,原来如此! 张虎臣知道的是不在史册的战神,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他眼里已全是烽火连天的汉国大地,那里,有一位如山的巨人,横刀立马,红旗所向,就是他马蹄纵横之处,摧枯拉朽,所向披靡,那跳动的脊梁,就如巍巍之昆仑。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猛之再次发声:“所以,虎臣,将军得对,你不要妄自菲薄,我,其实不是什么天才。这石兰也如此,她体内被人传导了太多力量,自己却懵懂不知,所以我让将军一定将其留下来,自己培养,等将来力量彻底合入身体,如果机缘够,她就是下一个顾猛之!” “不对啊,猛子,如果有此方法传承,那这世间该有多少强者?”王伏波调兵遣将一生,思维何等开阔缜密。 “叔,这你就错了,这比有修道天赋更难。” 顾猛之摊手长叹:“首先就是传承人之间的协同,好比我们战场输血的血型一致,又所谓字面上的一脉相承,要在这大千世界,几十亿生灵里,找到一个与自己血脉共振的人,有多难?就是父子之间,也亿万里出一个,其次就是这传递法门,我不知道父亲当年如何得来,包括我现在,都没有此术!” “原来如此。那这石兰就是这样的幸运儿?可我们也调查过,她确实出身在乡野之间,包括面对周家,都未显露出任何修行渊源,如何就会能够得到传承?又有何人,愿意将一身修行传给她,还不让她知道?” 王伏波皱起了眉头。 “人肯定就是那徐山,后来化名徐燕石的剑神。摸回来的情报显示过,那徐山,人世间年龄不过十多岁,已长成成人,头发都已变白。这等异像,要么妖修显形,要么就是苏醒了前世记忆,重新修炼,而后天滋补跟不上。” 顾猛之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侃侃而谈,张虎臣则想起了当年在普州见到的那个少年,难怪野岩鸣鹤当时那么重视对方。 “山城浮图关的那段战斗视频,闻玄声最初压着对方打,后来转瞬即败,对方要是修行圆满,为什么先前不出手?赵渔洋推论过,对方应该不是金丹真人,我的判断,应该是对方用了灌顶之术,将一身元气修行,全部传给了石兰,所以才会如此!” 事实的真相浮出水面,也相差无几,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唉,这步棋也不知是对是错,石兰要是他年成长到你这般地步,又知道我们骗了她,岂不是养虎为患?要不真让…” 良久,王伏波叹息道。 “这你就错了,叔,看人我没有你的眼光,但有一类人,我一接近,就知道是我同类。这石兰性情,不亚须眉,最守诺言,何况也不是我们骗她,是那徐山自己就对她有隐瞒,然后布置了自己的去世,以我们现在对其家人的保护,无论对哪一方,都是恩情。” “是啊,将军,石兰性情,至情至纯,她与徐山二人,当年救过我命,我深有体会,如果这几年我们用热血感染,她不会对不起我们。实验室的研究,关系汉国命运,但也不用着急,鹰国进展也不大。” 张虎臣想到那如花女子,面对自己时的凛冽,失去徐山时的绝望,那杜鹃泣血,似乎还在耳边,心有所感,道:“将军,我结丹在即,愿意以身献国,配合每一日的数据测量,请批准!” “不行!”王伏波眉头一挑,厉声喝道:“你是我的挑梁大柱,我虽不懂修行,也听闻结丹不可受干扰!” “嘿,叔,你得了一位真的虎臣,如何还惧!”顾猛之裂开大嘴,拍在张虎臣肩上,二人之谊,自不多谈:“放心,来年我汉国就多一位武道入圣之武神!” 有他保证,王伏波松了口气,这龙象战队的三巨头,互视一眼,哈哈大笑,车顶都似乎要被震落。 “攘外先安内,此事定下,那么我再一下对风行司的布置。” 王伏波欣慰之余,语气重回沉静,眼光悠悠,似大海汪洋,藏有百万兵。 “是!”另外二人知道将军布置任务,端正坐姿。 “风行司运行了几年,也处置过不少突发事件,但是,这样定位和起的作用,震宇将军十分不满意!” “前段时间,巫门跟我们联系过,我这样想,正一盟、巫门和南海,都是汉国世外的不可控力量,他们又互有矛盾,狗咬狗我们不管,但是这风行司,重新组织三只队伍,三方必须派人,按军功计分,谁听话,谁的功劳多,我们资源就给谁!” “如此大妙!这样三只队伍,形成竞争,不听话的都剔了,我们要的是战士,时间长了,用热血灌溉,一如我们培养石兰的集体情感一般,迟早都会测地抓在手里!”张虎臣在战队分管思想工作,立即就有所得。 “我反对!那些修行之人,信仰根深蒂固,看不起人世间,派出来的,都是歪瓜裂枣,反而误事,以我之见,等来年虎臣结丹,我两挨着将这些山头全部镇压了!” 九尺大汉,再次化身人世间的最高喷子。 “胡闹!”王伏波抚额长叹:“又是英雄主义!你要好久才明白,力量,不管强弱,用对了地方,才是用兵之道!” “不过,你的提议,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思绪一转:“这正一盟确实是在敷衍我们!关注到汉国内,找个机会显示一下我们力量!不用你们出手,也不要风行司出手,直接用部队镇压了,我看这世外山门,又忘了当年神符宗灭门之事!” “嘿,这才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七十五章 青莲剑歌 清晨,幽谷有声霍霍,那是一干子弟在御剑堂早课,逝者已去,生活不可能停止,王太乙进入角色,在那里指点。 昨日的开山之处,竹林婆娑,徐山,抬头仰望,那石梯,云雾缭绕中,仿佛盘蛇神龙,抱缚峭壁,蜿蜒而上。 入口的台阶,就是它的尾巴,而那龙头与龙身,藏在云雾之中,前一刻似在沉睡,有风来缭绕,又偶露峥嵘。 徐山就站在那里,负手而立,既不向上,也不后退,如一尊雕塑,只是眼光悠悠,看向半空,似乎一位侦探,想凭一双肉眼,看穿云雾迷惘,又如一位西洋画家,要找到透视的奇点。 他自然不是用肉眼,而是神识全开,那泥丸虚空,风起云涌,灵台之巅,玄黄猴子仿佛一位神袛,漠然而坐,一黑一白的两道长毫,似阴阳鱼在眉间游动。 猴子没有任何情绪,似一位永不疲惫的匠人,又如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钢琴师,手指,不断屈指弹向在空中悬挂的葫芦,识海元气云雾蒸腾,如阑如霭,如火如炎,葫芦疯狂旋转,荡起无色无相的波纹,直扑天梯而去。 昨日殷灵运引起剑鸣,徐山就知道,这天梯藏有秘密。 剑宫的未来,他毫不关心,但要为自己做最坏的打算,说不得就有金丹真人甚至黄琼随时降临,他要在自己再次跑路之前,挖掘出来,也不枉自己犯下的这一场杀劫。 他早就进行了无数推演,剑鸣是什么?是声音,是物质的机械震荡波。 有两种可能,一是石梯或山谷某处的宝剑震动,二是山谷上空的空气里,某些粒子,按特殊法则震荡摩擦,恰好发出了与叩剑相似的声音。 无论哪一种,都应该是石梯设置的机关,被殷灵运的先天元气引动。 徐山昨夜,如山谷鬼魅,从上而下,没放过一丝一豪,探索了剑宫内外,总共三件特殊之物,一是李太虚留下的那把小剑,历代剑宫之主掌宫之物,二是王太玄宫殿里的一把宝剑,长约两尺,三是李云水的宫殿下,一件缕衣般的甲子。 他前段时间,为了淘宝换钱,总结过神识穿透物品的规律,普通金银铜铁与玉石翡翠,如何辨识,无不悉数在心,这三件物品,非金非玉,不是凡品,可能是某种合金秘宝,但,都不该是引起剑鸣之物。 如此,所有秘密,应该是在这天梯之中,他现在,就是用在浮瓶山琢磨古元泉的符箓之法,用神识覆盖天梯,好比用声呐雷达,在大海里寻无形的鱼。 天梯五台,千余阶,他的神识,一穿而过,不是金属,也不是普通岩石,五段台阶,神识过后,强弱不同,说明物质属性也各自不同。 他仿佛是一个物质分析员做实验,要做无数的假设,却又没有对照品,只能自己推演,即使以他现在的无埃灵台,也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一时难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升起,阳光从云顶投射而下,有雾稀薄,有影流动,斑驳中见沧海桑田,阑珊里是如梦如幻。 御剑堂的早课完成,有弟子眼尖,看到了在山谷一隅站立的徐山,云雾湿气,在他的头上留下不少露珠,阳关之下,偶然反射白光,将他吓了一跳,以为这昨日才掌权的白起长老,一夜白头,立即回去找到与徐山亲近的罗封。 胖子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他昨天同样经历地狱与天堂,一切彷佛都在梦中,心目中的未来师弟白起,为自己挨的一耳光,陡然化身成虎,血洗剑宫。 他感动中忐忑与茫然,生活十多年的剑宫就换了容颜,以前看不起自己的子弟,都换上了献媚的眼光,包括高高在上的李云水堂主,面对自己都已和言悦色。 他不是有心机之人,反而惴惴不安,本能地知道,什么事情都要抢着做,莫要给白起添乱,白起如果出事,恐怕自己立即会被五马分尸。 他来到徐山身边,轻声呼唤,哪里有反应,也吓过不轻,心思一动,汗水直流,守在当场,怕王太乙和李云水利用这个机会,对徐山不利。 片刻后,剑宫所有人都知道白长老好像走火入魔了,纷纷赶来,围在十多米外窃语,王李二人,不停眼神交换,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某种亮光,也都看到了犹豫与顾忌,这会不会是白起设的陷阱,诱自己出手? “太乙师兄和云水留下,其他人散了,罗封,去把逍遥带来。” 还好徐山没有再考验他们,人未动,声音如九霄降落,他的修行,与这一干人,云泥之别,实在超出他们能够理解的范围太远。 王李二人眼中的亮光熄灭,主心骨回归,罗封松了一口气,与余众领命而去。 “我听闻剑宫剑道消失,但昨日那殷灵运引了千年未响的剑鸣。我琢磨这天梯应当藏有一些秘密,白起不才,想探寻一二,还望师兄与云水助我。” 徐山心中已经有了几个假设,但还差验证,他们来了,自然趁热打铁。 王太乙与李云水面面相觑,这白起也不知何等狂妄,上千年的传承,如果藏在这里,还需要你来拾起? “师弟一番救道之心,我能理解,不过我想怕不用急于一时吧,这内外事情还多,都需要你主持呢。” 王太乙恭敬地回到,但心里还是有一丝讥讽,忍不住刺了一句,可怜他又如何能想象得到徐山神识之利,高不可仰,金丹真人与苏醒巫神,都曾一摧而下。 李云水还丹在望,尚能感受到身体总是一凉一凉,似乎有风拂身,自己仿佛没穿衣服一般,但她同样不知这是徐山的神识扫描,只以为昨夜去了师傅与宫主,英灵回归,起了阴风,心里不安。 “唉,给你说过,少动心思试探,交给你主持的,我自然不插手。” 徐山长叹一声,终于回头,气势一起,周围云雾就动,锁定王太乙,那眼光,似大海漩涡,莫不可测,仿佛随时就可能钻出一条噬人狂鲨。 王太乙浑身一冷,汗水就下,哪敢动分毫,呆呆看着白起瞬间从一位普通游客般,化身九幽魔神,嗫嗫不知如何回答。 “剑宫的剑气传承修行,现在只有你和逍遥会,你是传功长老,职责所在,现在且道来。莫动心思,如果呆会我发现与逍遥所说,有一字之差,结局,自己去领或我送都行。” 徐山哪愿与他磨叽,已经回头天梯,声音冷若寒冰。 “…是。”王太乙背夹已湿:“我们剑宫,古传有三术,铸剑术,洗剑术和御剑术。铸剑术为铸剑之道,又叫青莲剑歌,是修行剑气之法;洗剑术和御剑术是御敌之术,前者洗敌人攻击入体的剑气,后者是御剑出行伐敌的手段。” 面对暴君,他已没有选择,只能如实道来。 原来这剑宫三术,铸剑术,对着本命宝剑吞吐,修行到顶,炼剑入体,肉身化剑,无坚不摧;洗剑术与御剑术,一内一外,一守一攻,如此三术合一,是为剑道,自可纵横天下。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铸剑术的基础上,正如金丹大道的根基,就是擒拿先天之气,剑宫这铸剑之青莲剑歌,不知为何,千年以降,无人能真正完成剑气入体,如此无剑在手,自然谈不上后面的洗剑与御剑。 加上那洗剑和御剑之法,千年前就确实失传,传说中的御剑,本是上天入地之飞剑术,现在却是三套剑法,猿公、越女和连山。 徐山听明因果,琢磨一番,也不评价,让王太乙将青莲剑歌道来。 徐山现在掌握有三种修行之法,、和。 阴符术是传统金丹大道法门,抓获元气,周流六虚,最后凝结金丹;黑水真经则是远古巫门之法,讲究黑水凝窍,修行龙身;洞玄经则是观想之法,在识海虚空,临水观月,激发元气与神念,最后走回金丹大道。 而这青莲剑歌之铸剑术,也是一片呼吸吞吐之术,却又与这三中修行截然不同。 此术由修行人对着一把宝剑呼吸吐气,理念上是将宝剑的金精之气,吸入体内,洗伐肉身筋络骨髓,同时储存于体内,宝剑随着修行人的吞吐,会越来越小,最后金精之气全部入体,才算功成。 徐山作为一个现代人重生,这功法初听,就知道了问题所在,何况他的灵台与思维,何等琉璃与高远,瞬间就推演万端,有了几个假设。 这首先就是他当年修行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元气为何物?换到这里,金精之气为何物? 如果要将一把实物宝剑,像人饮食一般,逐渐吃如体内,这种假设,就是金精之气,该是一种金属粉尘! 可呼吸之道,只入人体的肺部,真是金属粉尘入体,岂不是标准的尘肺病?! 所以,精金之气,只能用自己的元气理论来解释,以呼吸震荡剑身,从机械震荡,激发金属磁场,通过电磁波的波粒二象性,配合体内磁场,进行粒子交换与波的叠加,如此才有可能完成所谓的“引剑入体”! 不过这里面,同样存在三个问题,第一,这宝剑必然特殊,能够震荡出电磁波,第二,修行人的磁场与这宝剑要能够发生共振,这两样,缺一不可,估计这点就已经淘汰万千修行人。 最后一个问题,凭呼吸震荡宝剑出电磁波或叫金精之气,这是一种什么修行?刚入门之人真的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徐山眼光悠悠,逆时间长河而上,思索千年,已经明白,最大的可能性,这当中,还丢失了一段秘法,即助力初学修行人震荡宝剑之法。 王太乙说完,与李云水对视一眼,就只能干站着等待,暗自腹诽,你一红尘蛮子,未必还能赶上剑宫这千年以降的历代传人。 他又如何知道,徐山就在这瞬间,直破迷雾,擒拿背后至理,甚至已经想好回头的实验:他的化劲、扫描神识、元神分身和五行术法,每一样,都可能引起宝剑震荡,激发电磁波,这铸剑术,迟早要被他推演出全貌! 徐山将这青莲剑歌再彻底思索几遍,问了王太乙几个修行术语后,就已悉数在心,洒然一笑,仿佛就当听了一个笑话,又似自我解嘲的知难而退。 接着他让李云水登天梯,李太虚曾经说过,不怕他是卧底,因为如果元气的运行轨迹不是青莲之气,就会束缚当场。 王太玄从云梦大会换回的,也是一门古老相传的金丹之术,在不少山门世家都有流传,着于养气盈身之道,虽然没有几大道庭传承的奇妙,但也确实能够激发元气。 李云水走这一门平凡之道,在三十之年龄,就快筑基还丹,天赋确实不差,徐山的神识之下,如何不明白她的修为水平,现在正是要拿她实验,观察天梯对其元气的干扰是什么,从何来。 李云水见他对青莲剑歌一触而止,心里有些骄傲,腹诽对方他自不量力,就算你是化劲宗师,这元气之道,就是我和你的仙凡之别。 她面上保持恭敬,向这被尘封了几十年的石梯走去,留下一个婀娜背影,上行十多阶以后,她的面色开始变白,突然发现自己的元气,似乎不受控制,开始到处乱窜。 王太乙自然发现了她的异常,调头看向徐山,只见徐山双眼紧闭,不知所思。 而在徐山的神识世界,天地之间,没有颜色,只有无形的波浪。 他自己仿佛化身大海,覆盖这天梯,李云水,就是一只鱼虾,在天梯上划动,荡起了一丝波动,而组成天梯的石阶,似海绵组成的海底巨石,原本不动不怒,但有鱼虾拍打,居然亦有水挤出! 而挤出的水,似重水泥沙,李云水,慢慢被带动,仿佛进入了泥潭漆缸,愈游愈慢,愈陷愈深,到最后,已经不可自拔,呆滞当场! 嘿,徐山蓦然睁眼,嘴角已有一丝笑容。 他抬脚就走,拾阶而上,神清清,气朗朗,悠然走到李云水身边,一把抗在肩上,回来放到王太乙脚边,开始自己的登山之旅。 从这日起,他就变成了一个百玩不厌的旅客,反复沉迷在石头天梯之间,有时行走如风,有时停滞半饷,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最初小屁孩觉得有趣,跟着爬了半日,后来就放弃了。他曾经没有玩伴,现在有徐山这暴君支持,剑宫谁都知道他是新一任宫主,哪里不哄他开心,居然冲淡了不少失去师傅的悲伤,山谷时常响起他的笑声。 王太乙见这白起确实没有干扰控制自己的意思,也渐渐找到了感觉和乐趣,开始主持日常事务。 李云水则差点气得吐血,因为在第二日,徐山吩咐她送来了那两把宝剑,和宫内储存的丹药,那翠灵丹,在以前,是何等宝物,全部登记在册,自己吃一粒,都需功劳来换。 而现在,徐山,吃豆子一般,一口就吞下近千万的所有存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七十六章 独上高楼 李云水心痛之余,心惊不已。 这翠灵丹,自己吃一颗,需要半个月才能吸收消化药效,要是同时吃下几颗,就如世人的消化不良,那丹药中蕴含的精气,必然激乱经络,甚至到传中爆体而亡。 但这白起,却就如吃糖豆,几天下来,依旧在那石梯里活泼乱跳。 她又如何知道徐山的肉体,早就脱了凡胎,何况体内还有无数嗷嗷待哺的蛊虫潜伏,丹药入体化精气,他的道体就如无尽沙漠,无底深渊,一吸而光,也不过让十多颗穴窍增厚几分,星光亮上几丝。 徐山沉迷石梯,日夜不息,无数次探索推演之后,判断组成天梯的石头,皆非凡石,蕴有某种金属粒子,如果元气引动,可以激发出电磁波,也就是道门中所的元气! 他得出结论后,让罗封去买了指南针回来一试,指南针在天梯里,跳动不停,五个台阶,五个方向,彻底验证了自己的电磁理论。 那么天梯之谜,已解了一半,与传中少林弟子每日下山打水相似,即,它应该是青莲剑气的修行场所。 千余阶石梯,就是符合青莲剑歌修行的千余把宝剑,五个台阶,就是五种剑气,徐山暂时拿不准,但推测最大的可能性是对应五行的剑气。 剩下的秘密,才是最难部分,真正的谜团,其一,如何有控制地激发石梯剑气?其二,那声剑鸣,石梯以何种方式发出?其三,石梯已何种方式,困人当场? 也就是徐山要找出石梯里磁场布局,和电磁波逸散规律,所以他自己来回上下求索。 量子电磁波,就是徐山归来的2016年,人类最顶尖的实验室也都还在探索阶段。 认识王素后,他给徐山上了完整的近现代物理课程,特别是基本粒子理论和大统一理论。 这世界一共存在四种相互作用力,引力相互作用、电磁相互作用、弱相互作用和强相互作用,根据作用力的不同,粒子分为强子、轻子和传播子三大类。 这些粒子,比原子分子更,最高倍的电子显微镜也观察不到,只能利用粒子加速器加速粒子,或者用粒子相撞的方法,来展开研究。 徐山隐约记得,直到自己回来的前几年,也就是大概二十年后,才由鹰国的费米国家加速器实验室,证明了“上帝粒子”希格斯玻色子的存在,当然此话他没有讲给王素。 他们二人,早就明白,即使是自己的实验室建立起来,甚至包括传中的汉国那个实验室,都不可能在现有条件,观察到粒子交换轨迹,只能做外围的衍生研究,例如,可测的电磁波。 徐山的修行,经过雷劫洗礼,元神化猴,大道法则凝结其中,就如内缚宝瓶印,脱胎换骨为宝瓶真身,困过巫神,甚至反洗出元气,实在是天地造化。 他的神识,横扫千米,但即使是这样,他对元气神通的研究,或者电磁波的研究,也依旧只能是在现象级。 就如人类肉眼,不可能看到水分子,但却可以观察河流蒸腾,雨水降临的现象,然后推演其间的联系与道理。 他闭着眼睛,在那个没有颜色的世界里,似上帝末日审判,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如一位尽职手术医生,不给病人身上遗留一个癌细胞,又像最严重的洁癖患者,要找出任何不洁之物,不管它到只是尘埃。 所以,他在天梯中,心翼翼,如履薄冰,吞下丹药,调动蛊虫吞吐元气,不同的位置,不同速度,他要观察自己的神识海洋里,哪道海浪,是风引起,又有哪些,是鱼儿摆尾。 外人看不懂,也不知道自己剑宫,千年以降,迎来了一位何等程度的修行研究人员,仿佛一位西医大师,赤手穿越到汉国古代,就凭一把匕首,行医天下,破肚开颅。 剑宫子弟,只眼睁睁看着白起长老,走火入魔般行走石梯,仿佛遇到鬼打墙,又如希腊神话中被众神惩罚的西西弗斯,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推着一块巨石上山。 由于吃了太多翠灵丹,他头发与胡须暴长,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根据各种推演假设,点亮穴窍,为了让元气激发石梯磁场,刺激蛊虫呼吸石梯剑气,但蛊虫只吞噬血肉精气,他整个人逐日憔悴,身体像是失了水,变了鬼。 徐山风雨不息,流浪在无尽天梯,他这样的修行方式,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胖子牵着逍遥的手,来过多次,看他憔悴如斯,怆然难语。 王太乙和李云水心中十分矛盾,他们既希望徐山就此沉沦死去,又想到当年剑宫敌人上门一幕,怕去了徐山,剑宫没有大梁,立即分崩离析。 直到中秋之日来临,山谷在二人主持下,焕然一新,就连山顶的道观,也进行了修葺,传承大典要在哪里举行。 上午宾客就开始逐渐到临。 秦征北带着一位二十出头的侄儿秦烈,和外事管家秦启胜,送了一百万的现金和三支百年老参。 他是红尘高手,又是五百年名门,那日,徐山一怒而起,独斗剑宫外门,挽青城山之将倾,回城路上,想起自己先祖秦良玉,带乡野白杆兵,纵横南北,挽救大明。 他一番咀嚼,居然嚼出一腔热血来,慢慢明白,对方为何能在如此年龄,擒拿化劲,跻身宗师。 那就是与先祖一样,杀伐坦荡,直指本心,而自己的思维,总在家族存亡得失之间,多了牵挂,于是这次带上侄儿,却是想送到徐山门下寻一个造化。 汤家秘书送来一份土地证,是青城山脚的十多亩土地,走的是公家划拨形式。 贺解亲自上门,他的礼品是用一个箱子装着,看来不大,却是四个大汉抬进的山谷。 王太乙子女在做工程业务,曾经上门求过秦家的酒店建设业务,那时秦启胜哪将他们放在眼里,现在这一刻,却对王太乙这个长老亲热无比。 王太乙退出剑宫,在红尘中困顿多年,这次回山,本就是为后人找靠山,秦家主动示好,他又如何不抓住机会,如此一会就与秦启胜称兄道弟。 二人看着那颤悠悠的扁担,都猜测贺解送了一箱黄金,惊叹不想此人这样大手笔。 没想到箱子打开,居然是一坨黑不溜秋的顽铁,贺解向李云水耳语片刻,李云水面上如春风忽至,冰水解冻,狂喜不已。 其他人不解,秦征北化劲之身,早听得明白,暗自点头,原来这是贺解从蜀飞公司手中,收到的钼合金。 蜀飞公司,是汉国内曾经的军工重企之一,现在发不起工资,就有管理人员悄悄外卖物资,贺解那日见了青城剑法,一番心思,找到此物,果然让李云水这个板着脸的灭绝师太眉开眼笑。 众人都未见到徐山身影,开口寻问,王太乙苦笑回答,白起师弟在闭关当中,大家见他面色古怪,但闭关二字,事关修行,也就不敢强求去见,只是暗自猜测是否又有变故。 到了中午,陈衍步道长降临,他相对这一干人,是真正的仙家,自身修行至筑基大成不,只那紫薇易数,铁口直断,走到哪里,都是蜀山境内,政商两界精英的座上嘉宾。 他的出手,自然又是不同,两把秋水剑,长约尺余,流光溢彩,正是闻玄声当时驾驭飞天的真正古传飞剑! 贺解送的钼合金打造宝剑,或许可堪比大马士革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但依旧只是人间凡品。 而这飞剑,是修行中的炼器之道,有特殊的阵法禁制炼入其中,就好比符箓,里面融入了天地法则,实有云泥之别。 李云水和王太玄手都在颤抖,不知对方为何送此重宝,特别是后者,想起当年师门存余十多把飞剑,被人一抢而空,自己的手,曾经就是握着这样的宝剑,被连臂斩下。 现在,居然,重见旧物,他想起这几十年的心酸,几位师兄弟都成枉然,突然老泪纵横,差点痛哭出声。 陈道长理解对方的心情,他这次上山,为的是几千年的命运传承,这两把飞剑只是送给剑宫之物,对于徐山,如果确定了是鬼谷传人,还有真正的大礼在后。 待王太乙情绪稍稳,他同样寻问徐山所在,此时王李二人如何还隐瞒,直言师弟师叔在天梯悟道,已经快一个星期,外人叫不醒,喊不出,二人正忐忑不知该怎么办,要陈长老指点迷津。 陈衍步关心徐山安危,立即让其带路,众人本就是冲徐山而来,也都同行前往。 来到那日凉亭,大家遥见,徐山,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瘦得只剩仰山骨架,伫立在云雾缭绕的石阶之上。 他一手后背,一手做拈花状,眼光不知何处,偶然又调整手指,似花瓣闭合,那云雾随之起伏,隐约一朵白色莲花绽放,凋零,再绽放,凋零。 众人哪想到不过短短几日,如飞天之虎的白起,陡然憔悴如斯,简直就是换了人一般,连忙细问因果。 李云水妙目幽幽,她曾经对徐山是仇恨与顾忌交加,这几日下来,也心中佩服不已,今日山门收到重礼,又如何不知大家是冲着徐山的面子,想即使师傅在世,也不可能得到如此待遇,神色复杂中回答: “在道长你们走后第二日,师叔就进了天梯,他发了宏愿,日夜未息,要凭借天梯剑鸣,推演我剑宫之谜,重拾剑道!” “嘶!” 在场之人,无不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凭一道声音,倒推千年之谜?!这还算是宏愿么?是疯子,是痴人做梦吧?! 没有人敢相信这一切,陈衍步眼里亮起精光,自己峨眉紫薇易数,推演天下,传承就是鬼谷而来,如果徐山真是鬼谷中人,不定还有高于易数的推演方式,未必就不能完成这不可能的事情!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先生用心良苦,剑宫崛起,指日可待!” 可怜他一辈子站在世外,用易数梅花看天下众生,此刻居然盲目地崇拜起徐山来。 不过这颗蓝色星球,沧海桑田,历史长河里,生灵无尽,但真正如这鬼谷能逆流而上的,确实只有寥寥几位,而徐山,也才是第八人。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古今成大事者,莫不如此,烈儿,你日后当紧记此语,伺候先生门下。” 秦征北也喟然长叹,转身对身边秦烈吩咐道。 “吉时快到,这…该怎么办?” 王太乙听得别人赞叹,心里多少有一丝与荣有焉,苦笑中问陈衍步道长。 “痴醉之境,修行难求,”陈衍步拂须沉思片刻:“剑宫传承,其实那日我们都做了见证,现在只是一个形式,依我之见,先生这里派两个弟子守候,逍遥的坐宫典礼,照常举行。” 于是午时,山顶道观,在王太乙的主持下,众生见证,屁孩着了道装,正式当了一宫之主,依次三把椅子,为首的位置就空着,其次是王太乙和李云水,其他子弟,正式入籍剑宫,焚香诵经,余音绕谷,久久不息。 随后,几桌酒水山果,闲谈论道,众人堪堪入席,变故就至。 “哈哈,邛崃郭家来贺,李云水,还不来见见老情人?” “阿弥陀佛,双桂堂喜贺剑宫!” “哈哈,王太乙,老子又来了!” 就在这时,数道声音,从山谷入口,一冲而上,响遏行云,道观周围,风起云涌,殿内木梁震荡,粉尘俱下。 “啪!” 王太乙与李云水脸色大变,拍椅而起,恶客,果然降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七十七章 恶客 郭家来人是郭志与姑爷刘东亭。 后者师出茅山,修行有小成后,在江湖中行走抓鬼,二十多年前,汉国大地,万山红遍,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他自己差点在红尘中被当成鬼打了,逃到邛崃,得郭家收留,还娶了郭志的小姑。 他自己擅长抓鬼之术,与郭家驭鬼之道,相得益彰,茅山知道他泄露了,除了他的山籍。 鬼术之道,最易被阴气伤脑影响心智,落入淫邪之路,所以郭家历代从未出过金丹真人,但驾鬼驭尸,临敌相斗,难伤本体,蜀山境内,要说战力,郭家算得第一端。 双桂堂是蜀东的一处禅林妙地,传承有,修行到顶,罗汉之境可望。 可惜末法世界,天地异变,人才也难寻,那罗汉佛陀终究只是传说,不过他们武道上有一指禅镇寺,配合天龙经,还是力压秦家烈日枪的名头。 整个蜀山,真正能指向长生大道的,就是双桂堂,所以他们行事,以领袖自居,正一盟历年的指示,都由他们带领完成。 剑宫当年最后被扫空,就是他们出手,这次,派来两人,元嘉和尚与其徒弟。 直呼王太乙名字的,自称修屠老怪,一把血神刀,纵横多年,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有人说其是天台弃徒,也有人猜是偶获古人传承。 他为人亦正亦邪,神出鬼没,并不在红尘作祸,但几次蜀山境内有宝出世,就能看到他的影子,王太乙,就是被他欺上门相斗,砍了手臂。 当年李太冲之祸,前后持续了一年半载,并未像今日这样,辱没师门与断臂仇人齐来,王太乙眼里的愤怒像一堆木材燃烧,烈焰熊熊,薪尽火灭,最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袖,化为悲哀与冰凉。 李云水没经历过当年之事,但郭志曾经要她当妾,这种侮辱对她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来说,更加不堪,甚至破了她的道心,这几年,自我封闭,修行未获得寸进,症结就在此处。 刘东亭那声“老情人”,犹如一把利剑,唰地破开她的冰封伪装,又羞又怒,脸色红白转换,手脚冰冷失措。 汤家秘书冯文,封疆大吏身边红人,借着老板最近布局,晓得了蜀山境内这世外势力分布。 现在眼见着蜀中几大门庭齐聚,心中想起老板的指示,哪个势力都不得罪,能为自己用的,就是好的,于是进入汉国官员开会的状态,似乎聚精会神,实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神游太虚。 贺解人是草莽中人,在红尘挣扎打拼到现在,最懂生存之道,那日见了徐山与王太玄之斗,彻底明白仙佛可能为真。 他察言观色,瞬间就明白剑宫来了敌人,而且是群攻,自有判断,仿佛回到当年刚出江湖,就遇到几位黑道大佬抢地盘,于是给了手下眼神,意思是虎狼相争,自己几个凡人,只能作壁上观。 秦征北作为一家之主,最能明白剑宫现在的困境,一如当年,背后全是正一盟的影子,除了修屠老怪,其余两门都有往来,实力不在同一层次。 白起虽然血洗了剑宫外门,但真要说战力,如果王太玄几师徒没有陨落,有剑阵和神通在,或许还有一搏之力,但现在,他心中暗叹,怕只能做当年同样选择,这世内世外啊,都还是实力说话。 他想起那日陈衍步道长出过手维护白起,事后自己也有揣摩,所以才有今日重礼,于是眼光看向对面。 果然,陈衍步脸色同样如沉水,眼里寒光闪烁,似乎在推演祸福。 事实亦如此,陈道长现在有所纠结,主要是还未探明徐山的真身,如果是,傅融说过,“以死相随”,可万一不是,从来不沾惹是非的峨眉紫薇,就怕要落入万劫不复之境! “两位安排人将逍遥送走,这边迎进来,问明来意,能拖则拖,等小先生出关,莫慌,莫惧,老道陪你们。” 这番介绍许久,现场不过一瞬,那三道声音震耳绕梁,几个人影就大摇大摆而至,陈衍步见王李惊惶不知安排,下了决心,准备以自己个人名义守护徐山。 他的表态,立即拉回王李二人的忐忑失魂,心中大定,感激溢表,一躬而下,王太乙吩咐人送小屁孩回山顶道观,然后与李云水一道,来到大殿门口,刚好对上来客。 “王太乙,别来无恙,你另一条手臂,没在街头被混混砍落啊?” 修屠老怪一头乱发,身长九尺,狮鼻虎口,胸前挂了一串不知是何物做成的骷髅,腰间随意挂着那把血神刀,仿佛一位杀猪屠夫,粗鄙不堪,可谁也不敢小觑,那血腥气势,又哪里差了张飞当面。 “你…” 仇人相见,王太乙又惧又怒,话都说不出口。 “今日是我剑宫九十三代传承大典,诸位怕也算不得朋友,所来何事?” 李云水里看到郭志,就眼光垂向地面,脸色铁青。 她今年三十,五官圆润,走的是汉国传统美女路子,仿佛冷面王熙凤一般,腿长臀圆,一身素衣道袍,似青城山被云雾笼罩,婀娜缭绕,另有一股冷幽风情。 “哟,小志,这云水姑娘保养不错嘛,前凸后翘,咦,你看她脸色,怕是还在气你当年没收入后宫呢。” 刘东亭瘦小如竹竿,长相亦有几分猥琐,但声音高亢,充沛有力,这是他修行茅山大道到第四层留下的底子,旁边郭志也受了他的传承,但却远远不如,只在第二层。 郭志身材颀长,长了一副好皮囊,一身西装,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只可惜掉着两个眼袋,眼泛桃花,却是寻欢作乐留下的影子。 他今年二十八,最喜妙龄少女,当年王太玄求亲时,就嫌弃李云水的年龄,当然也有剑宫只是一个破落户的原因。 此刻重见李云水,郭志一时也有惊艳,潇洒一笑:“嘿,让给你了,不过你怕得我姑姑带两个猛男回去,不然看她不榨得你有心无力。” “你们…无耻!” 李云水哪想到就这样被人上门当面点评侮辱,又急又怒,胸前起伏不定,像一朵荷花摇曳,那刘东亭心中一痒,暗喜今日来对了。 “阿弥陀佛!粉红骷髅,二位着相,失了修行根本。” 元嘉和尚都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不再管二人,行前一步道:“我蜀山门庭,本就所剩无几,剑宫一门传承,如此重大之事,却如儿戏一般,交给一个孩子,还让一个不知来历的红尘莽汉摄宫,我双桂堂自不能眼见这种堕落不管,走吧,让那白起出来,老衲过目一番。” 王太乙与李云水对视一眼,心里复杂万分,一方面白起确实是鸠占鹊巢,二人早希望有人能将其除去,可另一方面,这上门之人,也没一个好货,只怕自己也逃过祸害,一时有些进退不得。 “嘿,什么时候蜀山门庭的传承,还要有双桂堂的许可了?秦老哥,难道你我二人的见证,还算不得数?” 就在这时,大殿内传来陈衍步的朗朗之声,他筑基大成,几十米外的这里,完全是近在眼前耳边,几句话就明白,今日怕是不可能善了,既然如此,立即就将秦家拖下水。 “原来破纳先生和征北先生都在此处,呵呵,那甚好,今日大家一起再做过见证,论下公道。” 元嘉微怔,但立即就云淡风轻。 这次上门,当然是赤松子的指示和布局,果不愧军师之名,早就给他设计了两套方案, 其一就是如果剑宫孤零零,那郭家与修屠老怪直接闹事,将白起宰了或者废了,再由双桂堂出面善后;其二,如果峨眉真的要维护,那就由王太玄的后人出面,拉上风行司与双桂堂,与那日白起一样,挑战传承。 吕南钟本给亲家母曹冰定了忍气吞声,和拜风行司码头的调子,谁知找到风行司驻蓉城的程秋衣,对方反问是否受了委屈,愿意主持公道。 曹冰目瞪口呆,急忙寻问亲家这是何理,吕南钟以为,这就是燕京定的调子,又到站队时刻,自然称善。 于是根据程秋衣给的信息,找到元嘉,准备了赤松子的第二套方案:王太玄还有一位修行道侣,正是他那日符箓的制作者,曾经也正式被聘请为剑宫客卿,由他来斩落徐山,然后匡扶回正一盟要的剑宫正道。 “哦?都说佛家四大皆空,原来还有公道在心?云水还不快把大师请进来,也让我等今日听听大师说法!” 陈道长心中再冷,对方话里有话,显然是有备而来,语气已经不再客气,充满讥诮。 “阿弥陀佛!” 元嘉老脸一沉,心中微怒,要不是传说黄琼与傅融交好,双桂堂早就上你峨眉坐而论道了。 王李二人,转身就走,余众互视一眼,含笑跟在后面:今日,剑宫的传承大典,必然要再开一回! “哟,冯秘,不知道你也在此,不知今日…” 一行人进入大殿,郭志与元嘉都认出了汤家来客,脸色微动,这毕竟代表了一省父母。 “老板听闻我蜀山世外,传承兴旺,派我送上贺礼,意思既然已经表达到了,我这就告辞。来日如果还有好事发生,还请转告一声,老板必然一视同仁。” 冯文何等眼力,君子不立危墙,含笑中抽身就走,话里有话,你几爷子搞你们的事情,无论啥结果,我汤家都尊重。 “山路难行,冯秘,我们送您!” 贺解如何不知机会,心中暗叹,白兄弟,莫怪我无情,实在不是一个量级,这是非之地,沾则身死,但愿后会有期。 到了下午四点,幽谷暮早,风行司程秋衣,带着三位女子,王太玄的老婆、女儿和媳妇,以及一位头发全白的老者赶到,彻底压垮秦征北心里对陈衍步道长期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来彼去,这汉国一隅的小小山谷,从高朋喜庆的气氛,到末日来临的压抑,也就半天功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乱战 “太玄,你死得好惨啊…你就这样留下我们孤女寡母,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啊…” “云飞…云飞…呜…还我云飞命来!” “爸爸,哥哥…呜…还请各位仙家为我们做主啊…” 曹冰三人,进入大殿,看到灵牌,就开始匍匐于地,嚎啕大哭,似雨打梨花林,火烧雏鸟巢,凄凉引愁云,悲恸动山谷。 可怜她母女情真意切,同行一帮主持公道之人,却毫无色动,那刘东亭甚至还老神稳稳,欣赏起吕晓芙和王乐身前身后的起伏来。 反倒是剑宫一帮人,因为以前与她们熟识,心有戚戚,特别是李云水,都已经眼泛泪花。 场面凝重压抑,陈衍步看王太乙眼光都不敢面对三人,叹息一声,开口道:“剑宫传承,薪火未灭,如今逍遥刚举行了坐典,又有白起先生摄宫,三位节哀,以后还将这里当娘家就是,以先生气度,你们有困难,他必然不会弃之不理。” “呸!他正是杀人凶手,我恨不得喝其血,噬其肉!白起人呢,出来啊!” 吕晓芙算是蓉城公主,今年才不过二十五,新婚三年,那王云飞风度翩翩,他们夫妻恩爱,是蓉城最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没想噩耗突至,最初,吕南钟要息事宁人,她都已经痛不欲生,现在得了风行司支持,哪里还不想报仇雪恨。 “太乙长老,白起还有李逍遥呢?请出来吧,今日之事,难道躲着就能过去?破纳先生,你我做见证的,既不会越俎代庖,也不想耽搁时间,是也不是?” 程秋衣,数十亿公司的董事,玉蟾门人间行走,又是风行司代表,她的眼光与气度,何其高也,似牡丹开于盛唐,烟花灿烂夜空,身坐大殿普通一角,自然就已高高在上。 这次阎印招呼,算是正一盟的命令,她不得已卖人情,越了风行司的权,心想回头一定压榨出足够的补偿。 程秋衣修行不堪,但智慧惊人,这次赤松子的布局,前后连环,这剑宫传承,必然一摧而下,她却依旧要把握尺度,不想给人口舌,特别是峨眉,传中的黄琼论道之友。 现在这峨眉陈长老,明显要为剑宫出头,她淡淡一句话,连消带打,就直指核心,却要将其拉回观众席。 “秋衣姑娘,身上光环照人,也不知今日到底是代表谁来做这见证?” 陈衍步既然下定了决心,就豁了出去,针锋相对,定定看向对面那个修行低微,却又谁也不敢觑的传奇女子。 “秋衣姑娘,自然代表了苦主!你这牛鼻子磨叽得很,要出头就直!王太乙,我听人你重回山门,是不是练了反手剑?我是很开心呐,这不就等不及上来找你切磋了!” 修屠老怪早就不耐,大咧咧地喝道。 “李云水,今天我们上门,就是要完成王太玄长老的身前愿望,他早将你许给我叔当妾,这就跟我们走吧。” 老怪出头,郭志也不甘落后,嘴角一丝诡异的笑容。 “白起呢,喊出来吧,我作为太玄的道侣,剑宫客卿,还要称量一下他有没有能力守护这剑宫!” 一直垂头的白发老者扬起了眼,他的胡须长有半尺,脸上皱纹似刀刻,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似一位看穿一切虚妄的超脱道士。 “嘿,好个苦主!程秋衣,你作为风行司代表,居然还敢动用明九真?” 原来这白发老者,正是神符宗之主,明九真,刘白玄的师傅! 神符宗是风行司成立的导火索,是汉国对正一盟动手的第一个山门,四年前,明九真逃脱大劫,携女到蓉城,求王太玄庇护。 王太玄哪里敢收,上报正一盟,修行界虽然不愿得罪燕京,但终究有些兔死狐悲,对明九真的行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他就躲藏到如今,寄人篱下,还给王太玄制作了各种符箓。 这次赤松子布局白起,要有明面上过得去的理由,自然人尽其用,又哪管他这次暴露后的死活。 “呵呵,陈长老可不要血口喷人,我这次来就是替风行司传话和做见证,如何认识这位先生。” 程秋衣才不会上当,她在红尘行走,最明白汉国的实力,怎么会落下这种口舌,云淡风轻地否认,反正这明九真已谈好条件,拉下白起,事后就去风行司伏法。 “唉,路岐有南北,素丝易变移,万事固如此,人生无定期。” 陈衍步立身而起,仰天长叹:“剑宫家事,我自然不会置喙,太乙、云水,去请宫主和先生吧。” 程秋衣与元嘉等一喜,以为对方退缩,没想到只见其蓦然回首,眼亮若星辰,气势涌出,衣服头发,无风扬起:“在他们来之前,相见即是有缘!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先来坐而论论道!” 元嘉和尚目光一缩,与程秋衣对视一眼,喝道:“牛鼻子,你峨眉,硬要接这因果?” “呵呵,秃头如何乱弹琴,是我个人见猎心喜罢了。” 陈衍步一如程秋衣,也不给峨眉留下口舌。 “你们这般,也太虚伪,来去都是打,你这老儿,老怪来会你!看刀!” 修屠老怪独来独往惯了,看不起这勾心斗角的表面功夫,轰然起立,似平地起高山,拔刀在手,一劈而下。 他与陈衍步分坐大殿两侧,相距至少五米,脚下未动,空气中一把几米长的气浪刀型,如猛虎下山,直扑而去! “轰!” 陈衍步身体一摇,人就在三米之外,那刀气如实质,已经撞在他刚才的椅子上,瞬间扬起漫天木屑脆片。 气浪回旋,还熄灭了柱子上的几道火把,光线再次一暗,仿佛暗示了剑宫末日黑夜降临。 “出来话吧,客大欺主,莫毁了人家殿堂。” 这老怪,随手一击,就已强烈如斯,陈衍步强忍心中惊诧,脚踩北斗,闪身跳出大殿,站在殿后院子,昂然呼敌。 老头又哪里会惧,应声而往,合身扑出,似斗牛栏开,猛牛冲撞,元嘉和尚早想称量峨眉紫薇,这次自然不会放过观摩机会,向身边一扫,示意明九真同行。 他们的布局,仿佛四象阵法,伸缩自如,无论是耍流氓,还是官样文章,前者有老怪和明九真这种随时可抛的弃子,后者有王太玄后裔叫苦,邛崃郭家要求执行道门契约,面面俱到,这剑宫即使有峨眉相助,也无处可逃! “嘿,李云水休走!王太玄既然定了你是我的道侣,我们先来论论修行,也让你晓得你所嫁何人!力鬼附身!” 没人是傻子,陈衍步想一人拖住大家,刘东亭与郭志又怎会干等,此时白起未来,正好擒拿而下,他祭起五鬼之一的力鬼,面目抽动扭曲,卷起阴风,一扑而起。 “呛!” 李云水已经拔剑在手,闷口不言,跃在半空,剑尖斜下,直指那化身厉鬼而来的刘东亭,她羚羊挂角,长剑反射火光,似一座三角冰锥,凛然迎敌。 场面瞬间纷乱,大殿内伺候的剑宫子弟,护卫王太乙退到一角,秦征北三人也退到一边,思量出不出手问题,只有程秋衣岿然不动,向尚在流泪哭泣的曹冰母女三人招手。 “星落!” 大殿后院,响起陈衍步的厉喝,腰间罗盘,已陪其声,一冲而上,直遏行云。 “嗡嗡!” 谷外已是黄昏,谷内早就夜临,只余那高空谷口的亮色,如深渊上看,宛若两界,而那罗盘,盘旋氤氲,在天空陡然向四周炸开。 嘭,仿佛天幕做伞,又似渔网洒开,方圆几十米的空间突然扭曲,光线开始折射,似乎陈道长出手,要将那光明拉下幽谷! “狂妄!你要一人斗我们所有人?” 元嘉师徒和明九真刚至院落,空中就有光影落下,天地已然转换,放眼四望,到处都是灿烂星辰,早已没有了大殿与山谷,仿佛刚才一步,就踏破虚空,进入异界星河。 他知道这是传中的紫薇至宝“星落”,又惊又怒,呵斥中祭起般若天龙护身,想办法破阵。 一时间,千年幽静山谷,比徐山前几日一怒而起之时,还要热闹轰烈,怒吼起伏,气浪出行,火光摇曳,粉尘飞扬。 正如徐山自己所的一物两面,他强抢剑宫在手,自己迷失天梯之时,这蜀山境内最强的几个门庭人物,纷纷而至,有邪有正,有鬼有佛,却是要让他看一看桂冠另一面的颜色! 他虽对剑宫并不在意,不过答应过保护李逍遥性命,如果屁孩丧命,他诺言被破,道心必然有缺,即使将来修行功成,也不会圆满琉璃。 幸运的是,有峨眉破纳先生出手相助,李云水也能愤而抗之,不然恐怕就这短短时刻,屁孩就要沦为上一任宫主了。 不幸的是,李云水修行不差,但又如何能与成名几十年了的刘东亭相比,她现在在大殿内纵横对峙,一是仗长剑之利,二是对方有意调戏。 刘东亭有的底子,修行到第四层,被茅山除籍,失去后面的功法,不过有力鬼附身,激发神通,迅敏如魅,力增数倍,挪腾转换下,早就在李云水道袍上撕开几道口子,手与眼睛,过足了瘾。 破纳先生,筑基大成,他峨眉并不擅长临敌杀伐之道,只能祭出法宝“星落”,用神识操控北斗七星阵,困住入阵四人。 这四人除了元嘉徒弟,其余三人,无不是同级高手,元气神识,都不比他差。 如果他不能在短时间内用阵法困伤几人,后面他的元气消耗,神识不足,活阵变死阵,那对方破阵就可能是弹指之间的事情,真进入肉搏斗法,他又哪里能逃。 片刻后,殿内李云水已经气喘嘘嘘,香汗与羞辱的泪水淋漓。 郭志一直在大殿口观察,那星落北斗之阵玄妙,仿佛一个手电筒倒悬空中,原本该幽黑的院子,居然恍如白日,阵内元嘉的徒弟倒地不起,其余三人,虽然在狼狈奔腾,可一时也不见大碍,而陈衍步道长,在阵外踩天罡步伐,汗水依旧滴落眼睑。 他心中大定,移步到程秋衣旁边,欣赏心目中的两位娘子,吕晓芙和王乐,一边抽动鼻翼,一边道:“秋衣姑娘,我看一会就尘埃落定,也不知那白起是不是带着李逍遥跑路了?” 程秋衣脸色闪过一丝不屑,也不回头,皱眉冷道:“没那么简单。” “哦,姑娘是神仙人物,是否可愿为我和晓芙与乐乐这等凡人解惑?” 郭志自然看到和听出那丝鄙夷,面现洒脱,心中大怒,想,你这臭婆娘,要不是有那玉蟾门的背景,老子受点委屈,也将你吃了。 这边两女被他自然地亲密绑近,脸上泛起了红晕,曹冰心中一动,开始打量郭志,这郭家是丈夫当年就想巴结的对象,现在王太玄一去,自己是不是再尝试一下找靠山? “其一,陈衍步的紫薇易数与铁关刀,算人生死,怎可能将自己陷入绝境?这里面有名堂!其二,你眼睛都在哪里?没看到秦征北已经蠢蠢欲动?” 郭志正在低看身畔两女眼角扫过来的余光,闻言面上一红,回看场中。 果然,刘东亭再次在李云水胸前摸一把,李云水气结,前几日还未养好的内伤一起爆发,喷一口血,仰面就倒,刘东亭猥琐嬉笑中,要去搂时,秦征北一掌劈到。 秦征北已经郁闷了半饷,陈衍步开口就将他拖下了水,他的为人与地位,也不好公开否认。 后来冲突开始,陈衍步悍然而起,一人要堵住众敌,让他心思转到了另一面。 破纳先生是谁?峨眉紫薇第二人!他这一门,观天而行,从来对是非都不沾不惹,这次为什么这样绝然?! 他想起自己的先祖秦良玉,汉国史上唯一的女将军,太子少保!既有她的个人原因,又是时势造英雄,她在那个时刻,做了正确选择! “轰!” 秦征北化劲出手,与仓促转身的刘东亭两掌相接,劲力喷涌,一侵而入,刘东亭像被汽车撞起,倒飞空中,要不是他的筑基之体加力鬼激发护身,这次就要折在当场。 “姑父!水鬼何在!” 郭志大惊失色,身体晃动,扑向刘东亭落地方向,他胸前悬挂一个玉葫芦,外人看不到,却在他喊叫之时,幽幽飘出一股黑烟,逐渐变大成孩人形,在空中晃荡,然后卷入阴风,扫向秦征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既然来了,都留下来作客吧 “且慢!主人家都没到,何必起争端?” 秦征北与陈衍步不同,他的家族只能算摸到修行界门槛边缘,如何又愿意惹下郭家这样的敌人,要不是刘东亭犯了武道的淫戒,他可能都还会再观望片刻。 那水鬼之形,似有若无,转瞬就已驾风扑面,他身未结丹,泥丸未现,根本没有神通驱鬼,只能咬破舌尖,喷出至阳精血成雾,血与风遇,只听隐约一声厉叫哭泣,那阴风就调了方向。 “你敢伤我,那就没完,嘿,秦家?红衣!” 刘东亭一跃而起,挥手示意郭志自己没事,咬牙切齿地怒喝道。 他的胸前,同样一个葫芦,冒出红烟,在空中化成一个红衣宫装女子的模样,脸上空洞洞,但似乎又有娇笑,一如刚才水鬼,化风而去。 剑宫众人,修行剑法,也见过那日王太玄的雷霆出行,但雷电毕竟自然界也曾见过,而鬼之一物,从来都是荒诞传,甚至都有人以为是无稽之谈。 此时大殿阴风盘旋,火光摇曳,有鬼哭泣娇笑,陡然背后生凉,陷入另一种恐惧之中。 王乐与嫂子,就浑身发抖,相互拥抱,郭志见刘东亭祭出红衣厉鬼,知道事情已算解决,潇洒地走回她们身边,道:“不用怕,有我保护你们。” 原来鬼物一道,按郭家传承,也按能力强弱分三六九等,最低一级的是游魂,然后是有了属性能力的鬼,如郭志的水鬼,再然后是能力强化的厉鬼,就如这红衣,再上就是鬼将和鬼王。 鬼的能力越强,对驾驭者修行要求越高,否则鬼物反噬其主,反受其祸,这红衣厉鬼,郭志就不敢冒险驾驭。 在道家经典里,仙人分类中,天地人三仙之外,其实还有鬼仙一,这鬼王就相当于鬼仙,只是鬼仙一门传承,也不知是否不能在人间显现,逐渐被遗忘于历史长河。 就连徐山,那时听到古元泉起鬼物,都好奇心暴长,希望藉此扩大自己道法体系的推演。 “烈日枪!”“白痴!” 场中秦征北暴吼,他刚才按传中的至阳克至阴,喷退鬼,结果马上引来红衣出行。 红衣形若实质,阴风更盛,他惊怒之下,只能祭起家传烈日枪运劲法门,要调动全身精血沸腾,再次施展以血克鬼之术。 而那鬼卷回,也没有被郭志收回葫芦,它喜附人身吸食阳气,刚才又受了伤,见郭志与两女对话,居然就张牙舞爪往程秋衣扑去。 程秋衣是谁?她是玉蟾门公主!玉蟾门金丹不下六人,是世外第一大门庭!她修行连筑基都未到,凭什么一人行走世间?当然是全身武装! 所以鬼堪临,她眼光都未收回,冷斥一声白痴,带动耳坠轻摇,一道金色之光闪耀,仿佛钻石璀璨,那光华似大日琉璃,隐约有梵天佛语响起。 阴风鬼,连惨叫都来不及,一触而散,身后三女感觉光线一亮,全身似乎被春风吹暖,再也没有惊惧冰冷之感。 “你…” 郭志头脑里仿佛一根玄突然被扯断,闷心一痛,心在滴血,末法世界,鬼物难寻,自己家里,如今也不过十余只,这就被直接毁掉其一! 他脸色瞬间变白,敢怒不敢言,只在背后,用眼光将程秋衣的背影凌辱千百遍。 场中秦征北一边喷血雾,一边长臂如枪,搅动气旋如龙,纵横挪腾,似刑天舞干戚。 可惜连红衣的影子都捞不到,那厉鬼阴嗖嗖地笑,前一秒在前,后一秒在后,空洞的脸上还吹出阴风在他的后脑勺,片刻他的脸色就渐渐白了下去。 “鬼是废物,人莫如此!这个事情,耽搁得么?” 程秋衣多少有些修行,如何感受不到背后如芒的眼光,她扭头扫一眼郭志,吓得郭志一怔,思索对方的意思,等跟着对方的眼光看向殿外,才明白过来,暗讨自己确实白痴。 室内已经无碍,但那里破纳先生以一敌四,似乎纵横无双,郭志先前脑筋没转过弯,想自己过去也会被困入阵中,但现在一番消耗,那阵光范围都缩了几米,如何不是时机?! 他移步到殿堂后院台阶,几米外的异空世界,那三人同样满头大汗,表情丰富,做着各种诡异的动作,从他的角度看,明明毫无一物,但却似有猛兽飞剑迎面撞击,狼狈躲串。 陈衍步早就汗流浃背,余光看到他来,如何不知他意思,那三人久困不倒,心中叫苦,一脚踏进阵中躲他袭击,但现在要计算自己与敌人的生死之位,控阵难度上升数倍。 可怜郭志被废了鬼,就是废了神通,他看到这一切,仿佛那里就是刀山火海的地狱,硬不敢下去,踌躇一会,想起程秋衣的鄙夷,心中一狠,从左手取下一个铜环,曲指一弹。 “呜~” 似洞箫吹奏,一道声波,陡然绽放,像平水起波澜,哗地扑向山巅和山谷之外。 “嗷~” 不过数十秒,远方传来一道非人非兽,非金非玉的嚎叫。 嘭!嘭!嘭!地面开始震动,仿佛有巨象之物,跳跃前行,震动得地动山摇! 圆月已经升空,不过山谷幽深,月光恰好只斜照了山谷入口,只见月华之下,有物陆地升腾,一跃就是十多米,然后轰然落地成坑,又再次弹空,带起泥土碎石。 那物是人形,却行动僵硬,要是有后世之人看到,必然惊诧,这莫不是钢铁侠或者汽车人照进现实,又哪里知道,这正是郭家的铁尸! 汉国修行界,控尸之法,自古都在西南一隅,现在尚存两门,一就是邛崃郭家,还有一门,正在湘西辰州言家,不过后者隶属巫门,早就隐入十万大山之中。 这次郭志叔侄应赤松子布局,他们家是邛崃地下霸主,这十多年财富增长势头如虎,正要借这次机会一展实力,所以带了一具铁石同行。 不过僵尸尸毒,最易形成人间瘟疫,所以汉国历朝,包括正一盟,都坚决制止,他们带来铁尸,就隐藏在附近山谷密林,不到万不得已,实不会启用。 养尸一道,同样按能力分金银铜铁,这铁尸虽然算是最低等级,却力大无比,又没有人类的痛觉,手脚断了,同样可战,兼之其尸毒在身,除了差龚缚龙那头血魔的灵活,其余方面,还要更胜一筹。 此时铁尸一到,在郭志的操尸手环下,轰然就撞破围墙,抱起墙角石水缸,扔向那几十米方圆的扭曲空间! 轰隆隆! 那石岗有一米大,仿佛古时的攻城机弹出的巨石,比炮弹还猛烈,一路卷起壕沟。 星罗北斗阵中,元嘉徒弟倒地,其余三人被阵法所迷,眼里自己只在星空,到处都是流星飞雨,仿佛是幻像,实则有实有虚,那实质的自然是阵法衍生出的星宿之气,不比真被陨石撞到差多少。 只有刚踏入阵中的陈衍步不受阵法迷惘影响,那水缸来临,他心中冷笑一声,脚从天璇,踩至摇光,阵法再次转换。 “嘭!” 明九真刚躲过一道流星,身入玉衡,眼前恍惚,就又一个影子奔来,按刚才自己的推演,以为是虚影,下意识拂袖而过,已经手断胸陷,倒飞五米,落地昏迷过去! 而那石缸已经穿越整个阵法空间,沿途无数道无形之气砍在上面,留下一路石硝粉尘。 “叔叔!我跟你拼了!” 同一时刻,大殿内传来秦烈的悲鸣,原来秦征北喷出至少舌尖十余口精血,大伤元气,又被红衣厉鬼阴气侵染,身体渐僵,化劲都已不堪出,终于被红衣一口阴气喷在额头,伏地不起。 他一倒下,殿内哪里还有红衣一合之将,阴风扫过,众生皆倒。 刘东亭知道侄儿在外用铁尸破阵,也不停留,来到后院。 他是符篆三山出来的子弟,传承涉猎又岂是郭志能比,一眼就看出,此阵的关键在几十米高空解体后悬浮的罗盘,所以在扭曲的光影之下,即使杀了陈衍步,那阵法都能还成死阵维持。 他的红衣也不能轻惹星宿煞气,在场之人,也没人有能力跃空几十米,于是一番耳语,郭志立即重操手环,铁尸按他的指示,跳上大殿屋顶,一脚踢断屋檐在手,又是一声嗷叫,已然跳进月色! 砰砰砰,铁尸似手持几米长的偃月刀,横空一扫,星落的六十四块碎片,被扫走数十枚,嘭,扭曲虚空顿时消失不见,天地一清,北斗七星阵已破,陈衍步噗嗤一口血箭,仰面倒下! 皎月再次上升,月光已经移动到了大殿边缘,山谷,再也没有了争斗之声,万籁俱寂,尘埃落定,只有那铁尸和红衣的诡异呜咽。 陈衍步道长被带回大殿,火光摇曳。 “那么,谁来告诉我,白起,李逍遥在哪里?今日青城大典,如果他们避而不现,我们几门在这灵堂当面见证,宫主之位,怕是该由王乐继承吧!秋衣姑娘,不知老衲这番理解,是否符合道门传承?” 元嘉身上袈裟,早被北斗之气斩过凌乱,还有数道血口,心中有气,就要现在定下调子。 “我今日代表风行司做见证,自不干扰剑宫传承。不过抛开身份,以个人浅见,这一门传承,现有两位长老、一位客卿,一位嫡系后人在此,有人提出了异议,又没人反驳,那么确实该重新商议。” 程秋衣知道事情已算完成最难部分,从明面上来,峨眉陈衍步都是主动挑起的事端,那白起听只是红尘宗师,现在改不了结局了。 “逍遥在内观,白起师弟在剑鸣天梯闭关!” 王太乙靠在墙上,环顾一周伏地不起的子弟与客人,一声长叹,此时此刻,不是对抗,也不是背叛,是无奈的唯一选择。 “呵呵,斗这么半天,他还在闭关?他神经得有多粗?他接手剑宫最多一个星期吧,要修行出你们剑宫什么?猿公剑?连山剑?” 郭志摇头笑道,心想原来这白起是这样一个猴急人物,再剑道已失,就算王太玄当年剑法练到顶点,还不是要来求自己家,仙凡之别啊。 “呸,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师叔发了宏愿,要在天梯找回我青城剑道!” 李云水最恨郭志,这一刻居然维护起徐山来。 “哈哈哈!” 这边几人最初听得一怔,天梯找剑道?什么意思?后来想起一个星期前的传闻,剑鸣天梯收徒,确实响起过剑鸣,结果别人还转身就走,就是那个石梯! 于是纷纷大笑,就连程秋衣也为之莞尔,心想此人年纪轻轻成了武道宗师,恐怕也就是被荣誉蒙了眼睛的世人罢了,难道你还以为你是李太冲? 何况自己玉蟾门早就做过分析,李太冲一飞而起,是在下山之后,不得剑宫之道,流失在江湖之中,被李太冲重得罢了,否则逆推千年之术,那要何等能力?至少黄琼魔主那样元婴高度吧! “果然是个狂妄之徒而已!走吧,我们去请他过来,李云水,放心,你会成为我婶子的。” 郭志与刘东亭对视一眼,带头走出大殿,月光如华,已经降临,漫天萤火升腾,他再次大笑问向身边:“元嘉大师,你看那些像不像祭奠死人的孔明灯?” 程秋衣也跟在后面,她一半算是红尘女子,看到那天空星汉,为之一醉,暗叹,可惜了这人间奇景。 郭志手腕一抖,操尸手环晃动,一直静立在院中的铁尸仰天一声长鸣,仿佛金刚狼对月呼啸,天空的萤火开始翻舞,山巅的一点氤氲云雾缭绕。 “叮!” 就在这时,就在那萤火云雾让开之处,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仿佛是九霄明月在回应铁尸的嚎叫,它从月宫来,又如吴刚在月宫伐桂的斧头在鸣叫,清朗朗,脆生生,非金非玉,透天澈地! “情况不对!” “啊,剑鸣!师叔成功了?!” 元嘉和修屠老怪同时一凛,大殿内原本相对无言的众人,陡然一呆,李云水惊喜大喊。 接着又有三道声音响起,一荡一风云,那漫天萤火翻卷加盛,山巅云雾逐渐变厚,似乎整个山谷都在开始起雾,萦绕空中,那云雾裹着萤火,渐渐流转成花瓣之状。 第五道声音响起,就这片刻,山谷已经没有了月光,漫天之上,只见五瓣荷花,笼罩四野,那花蕊之处,虚空扭曲,似乎一把长剑倒悬! 嘭!仿佛原子弹的蘑菇云反转,又似魔幻世界里的天使之剑,那剑尖,割破长空,激起山谷埋藏了千年的云雾。 程秋衣等人只感觉身上一凉,就发现体内元气乱穿,经络堵塞,已经动弹不得,仿佛周围云雾,似镣铐枷锁,锁了大家当场! 有几位在泰安古镇后山赏月的游客,心中一动,暮然回首剑宫方向,有一分呆滞,问向身边友人,刚才那里有一座山吧?怎么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这青城山起雾也太快了! 几百里外的峨眉紫薇观星台,傅融正在看着这个方向,嘭,他心有所感,似乎那里长空,有莲生于天地之间,他双眼一润,满心虔诚,天见可怜,我这一门可以归宗了。 剑宫大殿,已没了一丝声音,众生呆滞,惊疑发生何事,这时,一道脚步声传来,云雾遮掩,慢慢露出了他的真容。 徐山,长发乱须,骨瘦如柴,似流浪汉闯进酒店,如仰山大骨的饿鬼爬出地狱,天幕已黑,只有他的眼睛,明亮如两颗星辰。 他嘴角一丝笑容,人实在憔悴,看来诡异万分,站在大殿与后院的台阶上,扫视周围,先冲大殿里笑道:“太乙师兄和云水,这个典礼办得不错,还来了这么多送礼之人。” 然后他走下台阶,从人群走过,摘下修屠老怪腰间的刀,拽下郭志叔侄胸前的葫芦。 再看到那僵尸时,他的脸色已是满脸春风,在郭志手臂一抹,那操尸手环又进入口袋中,诚恳地道:“谢谢大礼,既然来了,都留下来作客吧。” “你…这是什么妖法?” 元嘉眼睛瞪得要鼓出来,可惜体内元气到处翻腾,已成走火之兆,哪里敢动。 “护山大阵啊,没听过?嘿,我也是第一次见,刚研究出来,见笑了。” 徐山真心满意这次入魔般的修行,看这和尚全身空空,叹息道:“观礼不带礼物,你不懂礼貌啊,那就多留两天,喊家里人补起来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八十八章 财政 徐山利用水火之术,热胀冷缩的物理学原理,形成气压之差,招手来风,弄了个形似而神非的御风之术。 那一声“恭请明玉祖师”,自然并不是有意打脸明月,小姑娘的鄙视,于他,不过些许尘埃,以他现在的心境,除非血浓于水,情深于海的亲人当面,站在这红尘世外,实在荣辱不惊。 那却是想起了当年,推演刘白玄的符箓之术时的疑惑,他们激发符箓到底是用口诀,即声波,还是用其他手段,例如脑电波。 现在听明九真讲经,自然彻底弄了清楚,甚至远超过这一宗之主,直接擒拿了本源,所以心中一动,自然演戏,为自己将来动用术法建一个假象,方便去正一盟行走。 神符宗激发符箓,口诀与功法同行,即刘白玄口中的“明玉祖师”、王太玄喊的“甲辰神雷”,和当年刘汇元要野岩鸣鹤交还的。 这种术法,与佛门的“身口意”相似,也与水宁观的同源,具体是在大脑观想祖师的形象,待到心念一动,祖师如实质浮现于脑,就算功成。 于是口中喊诀,意念请求祖师赐予法力,顺理成章地制作符箓和予以激发。 神符宗之人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徐山是谁?他连剑阵都推演归来,一触而明。 这种修行方法,看似妙不可言,实则末端,此等观想之法,连都远远不如,其实就是修行出神识一缕,连元气都未产生。 用现代话说,就是直接开发大脑的潜睡细胞,而身体营养却不跟上。 仿佛江湖中的请神术而已,长此以往,气不生而神耗,反而轻则伤身,重则丧命! 所以当年野岩鸣鹤说明汇先师兄弟,“误入歧途,犹不自知,不晓黄庭,不识阴阳,以神御法,白白耗了性命,如此才至这般胖瘦。” 不过即使如此,徐山还是照单全收,本就于他无埃,何况对方的符箓威力比自己的术法更盛,也就是更接近法则本源。 他回到内观,一手招风,一手祭出神识,再次开启推演之旅,正如在浮瓶山时,火法的电子跃迁波动,会吸引泥丸虚实的玄黄猴子之毫摇摆,那么现在的风起,自然也能在猴子身上找到对应的神念之毫。 如此,日子如风前行,每夜剑宫的山道。 李云水有一个弟子跟在小芳身边,自然知道这白起小师叔也有亲人,一男一女,一个在做什么实验室的事业,另一个还在读书。 但也只限于此,其他信息她不愿也不敢调查,一方面,这一个月以来,徐山不但兑现了当日之言,绝不插手她的内政管理,“只要你们不负逍遥,我就不负你们”,何况还重启千年剑阵,推演剑道归来,让青莲剑歌重响。 另一方面,徐山的狠毒,她历历在目,记忆犹新,还时不时弄一身修罗形象出现,她又哪里敢忘记那一句,“背后捣鬼,碧血送行”! “我记得说过让太乙师兄的后人来修葺一下内观,这段时间光顾着喝酒,倒是忘了这件事情。宫内财物是你的领域,我本不该插手,不过此事我既然应过师兄,自然不能失信,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可能够支付得起?” 徐山是被王素这家伙花钱速度吓住了,因为上山前还留有一百万左右,所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结果李云水细心,眼里也充满真诚,他不由笑道。 关于钱财,早有计较,那郭家与双桂堂,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就放过?嘿,水陆大会?老子棋子早就布下,只是为了防止泄露身份,花这段时间琢磨些术法来掩盖身份罢了,现在正好一起解决。 “正要向师叔汇报一下宫内的情况。” 李云水也无奈,这剑宫说是三人执掌,但权杖所在,谁又不清,她早就想向徐山交付清单,但对方总是沉迷修行,说什么喝酒,哪里敢打扰,此刻如何还不抓住机会。 徐山不是假清高的人,执掌剑宫,首先李太虚托孤,其次正要用剑宫身份去正一盟行走。 那云梦大会召开已经在即,自己那红尘布局,前期要花的钱,恐怕都是个无底洞,到时候必然要动用剑宫的钱财去换取所需之物。 如此他自然点头,真正第一次了解到剑宫财政。 原来剑宫以前的收入,主要是三块,一是这青城山众道观的收入会上交一部分,他们是供奉道主的门徒,剑宫是他们的精神家园;二是王太玄以前开辟的红尘护法,做达官贵人的客卿,或参与股份做些生意;三是李太虚作为世外门庭之主,参与正一盟的法会行动,会得到一些四大门庭的扶持丹药。 钱财之物,于世外生活并无大用,并且都在王太玄掌控,这外宫已仿佛他的家族企业,自然绝大部分都投在红尘之中。 这次徐山全灭了外宫,李云水手上,也不过十多万大家日常生活用度之数,要不是那日秦征北送的现金,现在十多号人口,恐怕也过不了多久,就得找各道观救济。 当然还有更值钱的修行中物品,可那等天材地宝,在这末法世界,用一件少一件,如果以金钱衡量,例如拿一把飞剑出去变卖,恐怕剑宫的老祖宗都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末了,李云水有些尴尬地自责,小师叔的亲人那里,自己可以先送五十万过去,回头一定思考出办法,来解决财政困境。 徐山看她脸都红了,莞尔一笑,道,五十万可做不了什么事。 李云水不是不通世务之人,在这个年代,这个数目,莫说做生意,蓉城房子恐怕都可以买上十多套,她心中叹息,这小师叔恐怕一如师傅,要贪墨宫内所有物品,但自己师傅以前那是为剑宫开了财路的啊,说不好听,都是别人自己挣的。 “师叔,曹冰母女前段时间也来过口信,想捐献一些财物回来,说是不愿断了香火情谊。她们这态度与上山时截然不同,我怕又有什么名堂在里面,加上您也忙,就一直拖着没答应,要不我去接管回来?” 即在其位,就得谋其政,李云水还是给出了解决方案。 “有意思,她们要捐多少?” 徐山嘴角一勾,看向长空,看来这次下山,要解决的人还不少,要处理的关系也挺多。 “听师母的意思,不少于五百万吧。” “这么多?” 徐山还是一愣,半饷过后,收回目光,做了决定:“这样,明日我们一起下山,你去接管这批钱财,我去参加那水陆大会,宫内交给师兄,明九真父女我会继续锁了气机,让秦烈看守。” “云水遵命。” 李云水本想劝他不要去,可刚才这番对话,让她仿佛看清这小师叔的另一幅嘴脸,想起释放元嘉他们前,他豪迈地说过元嘉等人就是“银行”。 现在,却猴急地接几个女人的财产,如此人物,虽然修行上或许惊才绝艳,但人品,也只是铜臭之徒,于是语气变冷,转身而去。 徐山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语气变化,却又哪愿花时间去琢磨其中道理,看着她的背影,眼光幽幽,暗自思量这颗诱饵放出去,加上先前的棋子,如何要在这山寨水陆大会上,将几家一网打尽,彻底平了蜀山,好安心去迎接云梦大会。 此刻,东海之畔,碧波万里,海岸线几十里外,一对男女牵手在游艇之上。 男子皮肤黝黑,气度沉稳,海浪波涛滚滚打向游艇,他却如礁石之岸,天上伏蝉,每一次浪起,脚下总有细微调整,仿佛在踩某种韵律,透过游艇而去,拥抱潮水,波涛就已消去,空余海澜之声。 女子长发在海风中飞扬,耳下吊坠叮铛,若有修行中人开神识天眼,就会发现,那耳坠彷佛两个温暖太阳,正发出煌煌之光,此刻已近冬日,让她仍旧一件连衣裙,毫不怕海风之冰冷。 二人自然正是古澜声与程秋衣。 “秋衣,这次我陪你去蓉城吧,听说那里有一道千年名菜,叫夫妻肺片,藏得有红尘夫妻相处的智慧,你我道侣,如同夫妻,也该学习一番。” “哈哈,算了吧,你什么时候学成拐弯抹角了,家里那个小子也嚷着要去给我出气,你结丹在即,就不要多事了。” “嘿嘿,我古澜声的女人,被威胁到生命了,我还不能站出来?秋衣,你也莫劝,其实这也关乎修行,所谓念头通达,不然于我渡劫也有碍。” “唉,我是真不懂你们这些人,就像那个白起,桀骜不驯,难道就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么说,你也不看好他?” “澜声,你要会他,可不能起小觑之心!我不懂修行,但以此人气度,放在古代,必然一代枭雄!现在他从红尘进入修行界,或许只是时人不识凌云木罢了,不要直待凌云始道高。” “你这话前后矛盾啊,是不是看不起你夫君?娘子,屁股拿来,讨打!” “嘻嘻,唉哟,你真打啊!唉哟,我错了,我错了,古大家降临蜀山,可要那郭家高兴死!” 傍晚,邛崃郭家,刘东亭的遗孀,来到神龛的照片之前,道,死鬼,你的仇,可以报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下山 明日下山,就没有了剑阵的庇护,当夜徐山再次琢磨一番得失,必须考虑到各种可能性,并不排除黄琼飞鹤降临的可能。 这一个月的收获,自己理论体系更进一步,修行也多了几道妙术,但依旧一切才刚起步。 元气才恢复周天,但黑水真经的修行与传统道家大不相同,要凝结一颗穴窍之珠,就已堪比再结金丹,如此要真正功成,恢复识海,也都不知还要何年何月。 剑歌的铸剑术,练体即需青莲剑气,现在一把飞剑,吸收过半,也不过才炼成一根灵犀指,要肉身化剑,起码需要几百把飞剑,这同样是一个时间和到哪里寻找精金之气的问题。 元神修行,现在结合了青莲剑阵的枢纽莲蓬和,一朵荷花养神魂,算是真正踏出了第一步,能孕育出什么,还在未知之列。 总的来说,自己从以前的懵懂无知,没有传承,靠蛮力与智慧,骗抢与推演,到现在诸法成体,剑宫在手,彻底解决了修行中“财侣法地”中的后两项问题。 至于道侣,自然就不想了。一方面自己的眼界与理论,应该不差寻常金丹真人,另一方面,重生八年,除了刘白玄,还真未遇到过对自己心善之辈,道门与魔门,处处皆敌,此生,估计只能大道独行。 钱财之物,明九真闲聊时总结得好,“欲寻先天宝,尚需人间财”,不说红尘的布局,就是现在的修行,元气与剑气,对应的丹药与飞剑,未必全都靠抢? 所以这次下山,势在必行,根本目的,就是要谋那两家的钱财资源。 他想到这里,也不禁一阵自嘲,假若前世那些穿越小说为真,自己恐怕是混得最差的一个。 都已重生这么多年,又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改革浪潮中,别人不说世界首富,但总不至于沦落如此,还要靠阴谋诡计,与小偷强盗何异。 末了他将小屁孩拉到身前,进行最后的嘱咐。 “逍遥,万一师叔没回得来,你不要想着宫主的位置,也不要管什么剑宫传承,谁爱要就给谁,自己下山,回归红尘,养活自己,好好长大,多看看这大千世界,那里啊,还有许多堪比这天上明月的美好之物。” 李逍遥眼睛马上红了。 徐山叹道:“你如今也是小男子汉了。几年前师叔遇到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那时也就六七岁左右,他被人打断了一只手臂,不但很顽强的活着,还带着一个更小的妹妹,保护着她,一起逃出了贼窝。” 小屁孩眼里亮起了光,思索一番,定定点头:“师叔,逍遥知道了。那小哥哥和妹妹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徐山欣慰地抚摸一下他的头,看向了远方:“在明珠,木头和小草。” 第二天清晨,出发前徐山将王太乙招来,托付剑宫,接着来到李云水的院子,调动剑阵,控制了明九真父女元气,嘱咐秦烈看守。 明九真苦笑,明月那日见证了徐山的妖异,已经吓傻,敢怒不敢言。 这符箓之术,她师门当年,大师兄刘白玄算是天才,都花了数年时间,才进入初境,而这白起,父亲讲经短短半月,似小孩过家家,随手杵一点,居然就招风起雨,那术法之威,还不比父亲差! 明九真同样惊为天人,呆滞了许久,只以为自己这神符宗修行一生是白活了,事后万般慎重地叮嘱女儿,这等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的手段,恐怕只有当年明玉祖师遇到的三丰真人才有! 明月听得李云水要下山,心中有想法,不敢招惹徐山,哀求李云水,让其带她同行,原是她上山匆忙,许多女性之物和衣服都没带,她的身高又有一米七几,李云水众女的衣物也不合适她,这次正想下去采购一番。 李云水为难地看向徐山,徐山自然摇头,李云水太单纯,并不知道她已成为了自己放出去的诱饵,对面必然会向其出手,到时候徐山当然要保她的安全,但临敌相斗,变化难测,多一个人,就拖一分自己后腿。 小姑娘气得胸前波浪起伏,涨红着脸转而又温柔地诱拐李逍遥,小屁孩只知道自己师叔这番下山是做大事,昨夜一席话,仿佛长大几分,如何会帮着违背徐山的意思。 这时,反倒是秦烈站出来,略有拘谨地道,先生要不就同意了吧,明月姑娘从来没有这般清修过,估计回一下红尘,再次上山心境又不一样。 徐山没想到他会帮腔,疑惑地看向秦烈,他是何等气度,平日成熟稳重的青年脸瞬间红了,低头不敢迎接他的目光。 徐山如何还明白,暗叹,红颜祸水,也罢,既然如此,下山经历些风雨,正可磨一磨性子,免得以后在剑宫祸害其他子弟。 来到镇上自己的客栈,由一位子弟开车送行,车是辆面包,以前剑宫不少好车,要么本就在山下曹冰家里,要么就是那日遣散子弟时,被其开走,只留下这辆破烂。 上车后,徐山坐在副驾,明月一脸鄙夷,在后座假装说悄悄话,却用常人都能听到的声调道:“云水姐姐,这车哪里符合有些人威风凛凛的身份啊,路过都江堰的时候,去开我那辆吧,免得被人说你管理不好,丢了他面子。” “好啊,你父女在宫里还没交生活费吧,先用车抵了。” 李云水见她招惹徐山,正想着如何劝解,谁知徐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心底不由再次生出嫌恶之气来。 徐山一语定调,又哪里再管她们,对旁边弟子说道:“小飞,先在小镇逛一圈,开慢点,我那日上山还没见过古镇全貌。” 楚飞自然领命开车,他是伙房老楚的侄儿。 明月刚才自己一句玩笑,就这样被对方轻飘飘收走,本就一口气堵得慌。 她坐在左边,正好能看见徐山侧脸,发现他嘴角带着一丝莫测微笑,眼睛却是闭着的,心里更是大怒,暗讨,这白起真不是个东西,说什么看风景,明明就是享受这种支配别人的感觉。 徐山神识早已全开,探索街道两旁,至少发现两个人先后拿起电话开始拨打,勾起微笑,一切已悉数于心。 对于后面两位女子,他没有读心术神通,当然,即使知道了,也不过当时回答闻玄声一句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都江堰做了短暂停留换车,来到那座院子路口,就有一个不下十多人规模的人群正在守候。 英姿飒爽的龙黎黎,沉稳的破烂大王贺解,兴高采烈的纨绔汤知理,和他们的一帮跟班。 至于王素,他是个粗神经的,哪有空来管你这般虚礼,此刻正在实验室指挥安装机器,口中犹自在骂,老大不给力啊,难道真要老王家去做生意。 徐山下车,他变化太大,一身青袍,人化骷髅,长发披肩,胡须满面,眼角都有了皱纹,更莫说头发上的白丝几缕,从一月前的普通青年世人,陡然变成了沧桑的世外来客,也如地狱幽鬼出行。 贺解与汤知理正在疑惑,猜测此人是谁,现在小芳,已经啊地尖叫,扑了过去。 徐山见到她也十分温馨,任由其匍匐肩头哭泣,拍背安慰的同时,点头向贺汤二人示意。 “呜~您怎么瘦成这样子?!是不是山上有人害你?我不读书了,我去伺候你吧!” 以徐山为信仰的龙黎黎,泪水开闸,哪里关得住,嚎啕大哭,她从未见过徐山憔悴如斯,即使那夜从魔门逃离,徐山满身血腥,但也不至如此。 徐山苦笑,正好李云水与明月下车,推开怀中丽人,指向两人道:“莫闹,这是剑宫的李云水长老,和明月姑娘,李长老正是你身边桑桑的师傅,还不过来见礼!” “见过小芳姑娘!”他话音未落,李云水先开始招呼,无论怎样看不起白起,这已是生存技巧之一。 “你就是李云水?!我以前对你想象还不错!但今日见到我家先生,才发现自己想错完了!有你这样照顾先生的么?你看他这头发,胡子,还有衣服,哪一样像个样子?乞丐差不多!嘿,我看你倒把自己穿戴得人模狗样!” 可怜李云水一番礼仪功夫,谁知迎接自己的是一个少女的勃然大怒,身边所有人都痴呆了,看着英眉倒竖的龙黎黎破口大骂,不知如何往下。 “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要谁照顾?再说,他本就长得丑,怪得了别人?” 明月不知龙黎黎的存在,她也是性情中人,见心目中的大姐吃亏,哪里还受得了,挺身而出。 “白…哥…我们去…喝酒吧…” 上次汤家秘书上山送礼,恰好遇到生死纷争,关键时刻后退,是智慧的取舍,结果白起出世,覆手翻云,那送礼的情分自然减了太多。 这次剑宫之主下山,从出现镇上,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时辰,但多少有心之人,又如何不为之凝望这个方向。 汤知理得了家里的嘱咐,连课都不上用,开心万分,联系好贺解,等候于此。 现在眼前这一幕,他终究没有贺解的城府,但也多了少年人的初生牛犊之气,惊诧三美暴走,问出一句。 “呃,喝酒?带路,走,走!小芳,云水,你们继续聊!” 徐山扫视一周,蛋疼,冲贺汤二人使一个眼色,直接钻入汤知理身边轿车,逃之夭夭。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九十章 乱花迷人眼 三个女人一台戏,徐山不想看戏,想躲,被黎黎的泪眼打败,姑娘拦着车头,汤知理等人搞不懂他俩的关系,哪敢开车。 于是约好晚上的聚会地址,大家作鸟兽散,他与贺解回家,李云水与她徒弟周渔和明月自去找曹冰。 徐山则被揪回院子,他给小胖子的命令,是寸步不离王素,所以现在已没有外人。 时间已是初冬,长空清肃,院子一隅,池塘里几株残荷,岸边几颗梧桐黄叶斑驳。 梧桐树下,小姑娘给徐山绞头发与胡须,到了鬓角,她看着那里的白发与皱纹,泪如雨下,绞顺了徐山的外表,却绞得自己心乱如麻。 然后让徐山一番洗漱,换上自己早就购买好的衣裳,她知道徐山不喜浮华,料子尽是棉麻,十分朴实的西装。 可惜徐山这一个月憔悴只剩仰山骨架,衣服空荡荡的,她打量一番,心疼之余,眼睛却亮了,小脸飞起红霞,心中暗讨,先生居然这般耐看。 原来焕然一新的徐山,虽然说不上帅,但轮廓刚毅,眼光深邃,气质沧桑,嘴角总是勾着一丝不羁的微笑,有里的小马哥影子,只差那一件披风。 中午吃饭,她叽叽喳喳地向徐山汇报最近的情况,结果数次说着就断片走神。 徐山哭笑不得,这也算是情人眼里出宋玉吧,只能敲上花痴的额头,才能救得话题,最后还叹,黎黎,你这审美观太堕落了,要不我变回原来的样子,更丑,喜欢看不。 小姑娘已去了刚才初见的哀怨,闻言眼光更亮,笑魇若花,抱着他的手臂,嘻嘻,好啊,那才是我的本命英雄。 徐山自作孽不可活,只能使劲啃饭,下午将她赶去上课,自己去青羊宫拜见张圆和道长。 老先生那次传承之日见过他的暴戾,心中失望,已十分不待见,可这次双桂堂发起的水陆法会,又邀请了他,于是还是座谈了片刻 他身无半点修行,对所谓修行界的真仙佛,对杀人如麻的白起,毫无半分惧意,讲一番自己心目中的大道,让徐山在三天后的法会上好自为之。 “你们修行,或许纵横天地,超然众生,可又岂是真正的道家种子?在家出家,在尘出尘,在事不留事,在物不恋物,如是,方得逍遥,否则长生也即苟且,依旧在天地间的桎梏中而已。” 徐山悚然而惊,自己最近两年,修行势如破竹,历经天劫,遭遇世外高山,眼光也穿梭几千年,形成了自己的道法体系,也逐步厘清了最初重生时的迷惘,即重拾了“世界是物质的”这个世界观。 可这算什么?这已是为了修道而修道! 一如后世那个年代,物欲横流,自己也成在天涯上当过愤青,叹息国人失去了信仰,最初为了幸福而赚钱,但后来,全是为了钱而赚钱! 当年解救石兰之后,遭遇李苏之时,都还曾想过,“心安”,怎么现在沦落到只为力量的地步? 自己现在已可御风而下,但这修行上的进步,是否是另一种堕落与退步?列子御风,人家那是大宗师,是逍遥游! 他若有所思,面对那双浑浊的双眼,走路已经颤抖的身影,拜服而下,暗讨这次法会之后,生存之上,苍穹之上,要将心安放。 从青羊宫出来,漫步街头,如今九宫游龙之术在脚下,像秋风扫城,一个时辰,已经走访了曹冰住所和龙潭寺,后者是那水陆法会的举办地。 曹冰家,郭志高谈阔论,桃花眼里的王乐,欲拒还迎。 龙潭寺,元嘉和三个和尚正在坐禅,厢房还有两个道人。 没有人知道,几百米外的街道,有风卷起落叶。 晚上在锦江宾馆,这是蓉城第一家五星酒店,贺解做东,小纨绔作陪,他是红尘打滚出身,接待心目中如神龙一样降临的剑宫之主,自然能有多正式就多正式。 李云水三人有车先到,她们原本就对徐山失望,加上上午受了小芳的气,在后者的怂恿下,下午哪里还去找曹冰,而是大采购一番。 李云水一身风衣,像荷花绽放,明月旗袍婀娜,似杨柳依依,她们的美貌与气质,在进酒店时都不知招来多少目光,大堂中,不但男人,连女人们都在纷纷猜测,是哪家明星光临。 可怜贺解与汤知理,被亮瞎了眼,面对传说中的仙女下凡,诺诺不知谈什么话题。 二人商量的安排是,待会由汤知理做东,去曼陀会所,蓉城最高级的娱乐场所,那里汤知文将代表汤家,正式与徐山关系拉近,补救一下上次的退缩。 现在见了二女风采,他们悄悄地用眼神交流,老白同志天天对着这等美女,待会尽看些凡花俗草,也不知还有不有兴致。 徐山与小芳的到来,自然解围,不是气氛缓解了,甚至出现了火药味,因为小芳看到对面的光鲜,嘴里已经开启了嘲讽模式。 可这毕竟不是敌人,徐山也上不了女人间的战场,苦笑中与二人逃到阳台,接过一支烟,悄悄道,早点换地方,俩人大喜,三个男人相视而笑。 十多分钟后,真正的救星到场,那就是王素。 他知道徐山这次下山是要解决财政赤字问题,以为今夜见老大的朋友,就是要拉赞助,那态度得端正,特意收拾一番,与胖子罗封,一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玉树临风,似金城武来到汉国。 徐山给他一个熊抱,然后耳语,对面两个小妞,都是修行中人,特别是穿旗袍的,会符箓之术,天地法则,就藏在那芊芊玉手之中。 王素这个痴汉,道法的无厘头研究者,仿佛见到最美丽的风景,最耀眼的瑰宝,嘴角泛起迷之微笑,化身风度翩翩的绅士,径直走到明月身边,用最温柔真诚的语气问道:“美女,今夜,我有幸能与你同坐么?” 这家伙实在太帅,几个女人早就在暗赞,包括李云水这个真座的世外冰山,也心中仿佛春风拂过,小芳在他进门时就停了嘲讽,尖叫道:“二爷,你这…真…真他娘的太帅了。” 王素问出那一句后,可怜明月居然红了脸,眼光慌张四望,道:“当…然…可以。” 于是饭局终于能正常进行了,只不过还是有些古怪。 几个男人人频频举杯,贺解闲谈些时政新闻,包括近两年汉国、鹰国的首脑换届,熊国政府军攻入议会大厦等。 徐山这半年,经历太多,仿佛已过去几个世纪,这时突然唤起了前世红尘的记忆。 特别鹰国,他终于想起,威廉克林去年入主白宫,今年应该是正式推进“信息高速公路”计划,互联网的时代正式开启,鹰国股市科技股也将开始波澜壮阔的上涨之路,要直到这个世纪底,才会停息。 他一边微笑,一边若有所思,小芳与王素,如何要搭这个东风,钱要赚,更重要的是,科技公司,现在如何布局,只有越早,才能掌握核心技术,总不能未来指望像两“马”那样的流于表面的圈钱企业。 汤知理毕竟是个大半孩子,他的话题离不开那日徐山冲天而起的英姿,他谈起两个月前王军霞在全运会上,打破女子一万米世界纪录的事情,拍马道,白哥,要是您门下有人进军这体育界,恐怕这世间的金牌都没了别人的事。 贺解大笑,莫说白先生代表的修行界,就是自己武道中人,也不会轻易暴露世人眼下,这个世界是普通人的,真要显露出超人水平,怕不被捉拿进动物园供人参观?正如那电影一般! 徐山心中却一动,想起剑宫内留着的修屠老怪,对方那甲骨文公司背景,应该正是鹰国研究超越普通生命的组织,说不得就是后世所说的51区,自己原本计划是用来做这次布局的道具,但似乎思路还应当开阔一些。 他们这边谈笑风生,另一边,王素坐在明月与周渔之间,上演另一出戏,这家伙不停在向明月与李云水大献殷勤。 他平日一根筋的思维,像个书呆子,但正如徐山以前所说,这是16岁就上燕航的天才! 明月现在是他心目中的宝藏,是研究课题,当时他都能够见徐山的面就喊大哥,现在自然智慧全开。 明月擅长的琴棋书画,他家学渊源,无一不能谈,无一不是金玉良言,一些传奇故事,信手拈来,所有女子都沉陷进去。 就连小芳,在听到张大千曾经被土匪绑架上山,结果因为字写得太好,土匪请他做账房的故事,也跟着一惊一乍。 当汤知理提出去曼陀会所喝酒时,她们完全意犹未尽,还鄙夷地挥手,让他们快走,只要留下王帅哥就行。 徐山看着明月小姑娘羞涩的眼光亮成了真正的明月,没想到自己这便宜二弟,还有美男计的潜质,暗自偷笑,转而想起上午秦烈,又有些头痛。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九十一章 道心种魔 曼陀会所的石头小径,灯笼依旧,丝竹更甚,汉国的经济寒冬,显然只在墙外的寻常人家,而这里,是富贵之人的春天。 姜三娘,自从巴曼华陨落后,断了世外山门的根,却还有大姐和姐夫,反而在这红尘中绽放比以往更妖冶的光华。 她本就貌美如花,青澜峰的魅惑之术,加上手段也能左右逢源,不少高官富豪都拜倒其石榴裙下,蓉城的几个帮派老大,为了争夺她的一个吻,没少斗殴打架。 今夜汤大公子要宴请青城剑仙,她自然不会再像当年有师傅撑腰时那般高高在上,亲自带着流苏在门口迎接。 要知道,汤公子的父亲,虽然没有周昌典一样的燕京根基,却从一介农民子弟,到如今同样是封疆大吏。 另外,她这里消息何等灵通,青城剑宫,曾经或许如自己的青澜峰,在修行界不入流,可现在,白起横空出世,重启护山大阵,堪比金丹真人,那又已是怎样的存在?! 这颗蓝色星球,生灵亿万,一粒金丹吞在腹的,不会超过两位数!这天府之国,幅员辽阔,人杰地灵,这几十年来,重未出现一位! 就是那剑神李太冲,据燕京公子周缺引用他的师傅赵渔洋话说,也都可能不是金丹真人! 最近一个月,蓉城上下,流传着青城白起的无数传说,毕竟那日开山,有不少观礼的世俗中人,还有王太玄的嫡系徒孙狼狈逃离。 有人说他人如其名,是杀神再世,也有人说他,是剑神从魔道归来,毁誉参半,不管哪一种,这蜀山的世外,终于有了一座高不可仰的高山。 她自然也听说过郭家与双桂堂的水陆大会,那两家在剑宫吃了亏,要找一点面子,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己是不是该躲远一点? 没来得及纠结,大姐和周缺,就已给她来过电话,向剑宫靠拢! 她疑惑,为什么?罗轻烟在电话那边,停顿了很久,才叹,因为师门的那个传说! 传说师傅当年的师姐,陀丹霞,与青城小师叔相恋,李太冲为她冲天而起,才有了剑神之名,最后驼丹霞虽然受刑凌迟而死,但也正因如此,说来,青澜峰与青城算得有旧。 至于驼丹霞为什么受到这样的极刑,巴曼华没有告诉过她们。 几姐妹私底下也猜测过,根据师门的门规,这样的惩罚,只有欺师灭祖背叛才可能遭受,可驼丹霞在这个事件中,完全就是一个被动的女子,爱情与姻缘都没能够自己做主,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不得而知,大姐罗轻烟在巴曼华陨落后,受周缺的委托寻找那一枚白玉蝉,隐约猜到一些,但也没有告诉姜三娘,这里面已有金丹真人计算的影子,她自然不会去沾惹。 姜三娘接到汤知理那边已经出发的电话后,就立即到了门口,站在灯火阑珊里,翘首而望,心中揣摩着这白起之事,该如何向这青城新一代小师叔靠拢? 不少识得她的人,都暗自猜测,今夜这会所不知有何等贵宾降临,要知道这姜三娘手下的公司,连明星都有好几位。 徐山下车,站在夜色之中,那个院子,一如当年,灯火向上照亮夜空,五彩斑斓,现在,灯光之下,又是一排靓丽风景。 他在门口伫立了片刻,想起当年的那一夜,正是在这里,自己遭遇巴曼华,失陷蜘蛛洞,幽灵妖精入脑。 但也正是在这里,抢得宝瓶内缚印,骗得天魔神通,自己的道法修行才能一日千里,甚至现在已成为泥丸识海的两个安身立命之法宝。 谁又知道当年仓皇逃窜的少年,如今,换了身份归来,尤记得那长腿的轻舞都曾轻视,现在,迎接自己的,已是姜三娘谦卑的容颜。 汤知理知道他的背景,才从汉国边境流浪归来,看他下车伫立不知所思,暗自好笑,以为这白起先生,虽然好像有点财产,但恐怕还真没见过繁华之所,于是大咧咧道:“白哥,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徐山的灵台,何等琉璃高远,何况今天一切,大大方方的出行下山,聚会,甚至现在玩乐,都是另有计较,要演戏给关注自己的势力看,又怎会真的在这等曾经陷落之地失神。 他听到汤知理的话同时,如何不清楚身边少年郎,眼光直定定地瞟向迎面而来的姜三娘胸前起伏,血脉加速,身下都有了反应,不禁莞尔:“小纨绔,你真想学功夫,可就得少来这烟花之地。” “先生,你可别误会汤少,别人可还是童子鸡。” 贺解愉快地补刀,他草根打滚出身,如今这破烂大王的身家,当然不会是螳螂拳的功劳,而是靠眼光与为人的手腕。 他的家产不少,可在汤家面前,还上不了台面,认识徐山是机缘,结识汤家公子,又何尝不是,一句打笑话,却再次拉近了距离。 “白起先生降临红尘,我们曼陀会所蓬荜生辉,三娘有礼了。” 姜三娘拿出最妖娆的身姿走过来,看徐山一眼,立即正形,化身良人,恭敬行礼,解救了尴尬的汤知理。 徐山一下车,她就在远处打量,她平日见过的达官贵人,如过江之鲫,此时见徐山外貌平凡,衣着朴实无华,有个大骨架子,还憔悴嶙峋,仿佛大街上发不起工资的的工人,心底甚至还嘀咕,或许不过如此。 她施出青澜峰的第一层天魔术,摇曳身姿,烟视媚行,但真正走近,正对上徐山的双眼,那里深邃如渊,沧海横空,一轮皎月,皎洁透彻。 再往下,那里嘴角,一丝莫测微笑,姜三娘陡然而惊,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仿佛回到当年面对师傅之时,那里的世界,是那样斑斓苍凉。 将他们领进小路,曲径通幽,送到一个典雅的密闭草堂,在汤知理不舍的眼光中躬身退去,背后尤自在流冷汗。 她心中惴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般情绪,就像青蛇见老鹰,又如飞蛾遇灯火,既恐惧又想亲近。 徐山重临这大妖之地,早就开启了神识,扫过整个院子,自然知道那姜三娘的变化,若有所思。 对方是巴曼华徒弟,那天魔术应该一脉相承,当年就推演过,自己骗得的天魔术并不完整,少了打造**的手段,只是获得了发送神念出体的神通,也就是现在的天魔葫芦。 他一方面与汤知文应酬,一方面开始琢磨如何要将剩下的神通抢骗到手。 汤知文不到三十岁之时,就当了一县父母,以前还有一些得志的骄傲,但见识了周家的坠落之后,立即去了浮躁的心。 他原本也不是周辉那样的纨绔,有封疆大吏的父亲言传身教,和这么多年的历练,现在沉淀下来,即使没有背景,也已成长为独挡一面的大才,两个月正是升为剑阁的书记。 这次家里送小弟上山修道,虽然没能引起什么剑鸣入门,但毕竟有了交道,后来送的地契之礼,对方也没有拒绝,如此自然加紧笼络,不说能不能绑在一起,但至少要表达清楚善意。 他的手腕与常人自又不同,更本没有叫什么美女,亲自把盏斟酒,仿佛刘备三请孔明之时,谈话也天南海北,古往今来,从陶渊明的世外桃源,谈到诗仙太白。 徐山挺欣赏对方,汤知理先前桌上早就暴露过汤家与周家的关系,也知道了汤知文是周辉大哥,现在观其气度谈吐,试探几次,能够确定对方是真的没有参与布局石兰的事情。 他已有布局,待会还会化身出去,这时拿出和风一面,没有所谓高人架子,杯到酒干,以一对三,另外几人拍马,白起先生,真乃酒仙亦。 这一场酒,持续了至少两个时辰,觥筹交错,酣畅淋漓,不少有心人,找机会从草堂前的小径穿过,可惜路口站着一位黑衣,白先生说过,不喜欢被打扰,如此无人可进,只能听到里面推杯换盏的声音。 包括站岗的大汉,后来都接受过询问,他指天发誓,里面除了汤家小少爷半途喝醉睡了,引起过另外三人嘲笑,后面干杯的声音就没有断过,那贺解酒到酣处,嗓门老大:“白先生,杯莫停!” 只可怜莫说他,就是修行界中人,甚至徐山自己,都还没弄懂那猴子分身之术,他又如何知道,里面至少有二十分钟,没有徐山的影子,贺解与汤知文二人,醉眼惺忪,眼瞳黝黑放大,嘴角诡异的笑,不时冲对方喊,白先生。 在那消失的二十分钟里,有风潜入夜,郭家蓉城的别墅内,正在对月修行,准备报仇雪恨的郭志与郭韵,胸前养鬼葫芦,都冒起了一道烟,有青有红,钻入鼻孔,片刻后,二人伸眼醒来,跨入黑暗中,直奔龙潭寺而去。 徐山回来后,解了分身的傀儡术,三人战斗继续,那二人头脑昏沉,只以为刚才醉意上头,有些恍惚而已。 再一杯下去,汤知县终于承受不起,呕吐中脏了衣裳,贺解也站立不稳,徐山就扶他去换衣服。 路过当年自己光顾过的那道“如意”小径,他听得里面夹杂汉语与粤语,心中一动,用神识一扫,先是皱起了眉头,接着就惊呆了。 里面三人,两位是这一世认识的,吴茵与薛信轩,徐山皱眉就是因为他们,可再听下面对话时,他这已算得真仙之人,都有些灵台不稳。 “这次没有白来,听到真正的剑神传说,他极于情,故极于剑,像极了古龙先生书里的人物。” “黄先生,我可是觉得你会超越金古两位大师的,这次旅行,对您有启发吧,嘻嘻,到时候大卖,可别忘了让我替你理财。” “哈哈,你这丫头就是忘不了个钱字。说实在的,我倒更喜欢现在这个传说,重生的剑神入了魔道,与我正在构思的小说不谋而合。” “跟您的粉丝剧透一下下吧,小说叫什么名字?讲什么?这个人物叫什么?” “,一对命中注定的对手,主角浪翻云正是刚才我们说的凡人,因极于情,故极于剑,而对手庞斑,我把他定位为魔门古今第一人,不是传统的那种魔鬼,而是非正非邪,不计较正义,只追求天道的那种魔神。只不过还没想好这样的定位,他的武功该怎么来表达。” 徐山哪里还不明白,另外一位,是何等大师,港岛来客,大屿山黄易!,,,无一不是经典之作! 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场所,第一次遇到了后世的名人,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偶像,现在偶像是在为庞斑的武功名字苦恼? “道心种魔**啊。” 徐山幽幽一叹,声音似风,飘进幽静的如意亭子,却无异于雷霆响起。 “道心种魔?!好!好!请问是哪位高人赐教?”黄易眼光大亮,喜形于色,高声问道,没有回音,待走出来寻,早已没了影子。 第二天,蓉城上层,炸开了锅,昨夜,双桂堂元嘉大师,被人割了头。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安排 凌晨三点,酒局才散,汤家两兄弟差点不省人事,自有秘书伺候回去。 贺解送徐山,小芳拒不开门,冷笑连连:“都说仙家可以恣意红尘,先生,去眠花宿柳啊!” 徐山一场酒,不但潜夜起风云,还不可思议地遇到偶像,自得其乐:“嘿嘿,无关风月,无关风月。” 废品大王,怕大剑仙尴尬,将自己的别克座驾钥匙塞到徐山手中,赶紧与司机打车偷笑而去。 没了外人,小芳哪里还装,开门搂住徐山的手臂,眉开眼笑。 池塘边,灯光朦胧温馨,摆了长桌,有清茶,有笔记本,还有各种设备仪器。 王素的帅气头发,又洗成了鸡窝,徐山自觉过去坐下,接受他的摆弄,三人同时也开始交流最近的得失。 生意上,长沙那边,有条不紊,小芳已进入角色,她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能力,提出组建一个会计事务所的计划,既不干扰那几个才子的管理,又可完成监督的职责。 王素的实验室依旧是在筹建中,现在的问题是,两所学校,要人有人,但却要钱没钱,能够研究的实验品,徐山,也长期不在。 徐山笑道:“今天不是送来一个美女么,她算不得我剑宫之人,我无法命令,你自己想办法留下呗,日夜不离,坦诚相见,深入研究。” 小芳听他暗语,红了脸在他腰上一爪,还是忍不住八卦:“先生,我看这事儿准成,二爷正经起来太帅了,哼,让那明月装,还不是春心荡漾得厉害。” 王帅哥云淡风轻,继续摆弄设备:“人肯定要留,但你二人思想太龌龊,莫回避真正的问题,钱呢?我有个想法,可以将两个实验室整合一下,不能只建鸡窝不下蛋。” 徐山看他真不在意,暗叹,这就是帅哥,自己这种丑男的公敌,回想前世那些二货朋友,莫说见到明月这样的美女,就是遇到小芳,也得鬼哭狼嚎,茶不思饭不想。 他与小芳对视一眼,苦笑中摇头甩去这些杂念,细问具体的设想。 原来王素的蜀大实验室,是要以电磁波为研究对象,而汉西医科大的实验室,又是研究人体脉冲磁场,事实上有很多交集的地方。 例如徐山去汉西医院照的ct机,真正的全名是计算机x线断层摄影术,而x线,正是电磁波一个频段之一。 王素的设想,就是以此为突破口,用实验室研究生产医学类产品,从简单的红外治疗仪,到复杂的ct,mr,也就是核磁共振仪,甚至还有些简单的衍生品,例如振荡示波法下的电子血压计。 徐山越听眼光越亮,尼玛,不愧是天才! 自己最早的思路,一如后世世人的浅显眼光,只有计算机、互联网与手机,但现在,王素才是真正给实验室找准了核心路径:医疗器械,也就是集电子、电磁波、人体生命为一体的研究体系! 扶桑的欧姆龙、鹰国的强生,日耳曼的西门子,这些才是研究人体,引领生命的财团!自己的道法理论体系,与这样的财团实验室正好无比契合! 何况正如当年让石兰做药品生意,前世做这门生意的同学还说过,这个行业真正利润最大的,正是医疗器械,石兰被邱牧设伏,其中一道,也正是一个ct机器! 即使是自己回来的2016年,汉国这方面顶尖的医疗器械依旧靠进口,王素的这个设想,完全是一石数鸟之举。 技术怎么解决?一有王素和他聘请的教授,再不济还有自己,走一遭这三国,偷他娘的,利国、利民又利己! 这肯定是要改变历史轨迹,反噬也可能随时而至,但如今的他又怎么还会惧怕? 徐山肯定了王素的计划,如此这夜,正式迈出了真正改变自己已知世界的第一步。 他口中开始探讨具体的细节,心中则默语:麻子,嘿,你既然计算于我,那些曾经的诺言,自然得改一改,至于反噬,我徐山的肩膀和脊梁,挑得起! 只不过王素还没有修行,恐怕未来很多眼红的,甚至官家的觊觎都会降临,如此还得想办法给其提供自保之力。 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初步定下生产红外治疗仪与电子血压计后,徐山接着关心二人修行问题。 王素聪明绝顶,性格又是粗神经,已找到入静之门,却一如李逍遥,生不了元气;小芳性格跳脱一些,思维也多,现在都还未能入静。 徐山将传授二人,又分别给了两颗翠灵丹,一颗让他们自己服下,一颗则让他们赠送保护自己的罗封与周渔。 对这丹药,徐山现在有了新的认识,理当是含有基本的激发细胞活性之物,促进体内元气产生,并不分五行。 于经过天劫,吞噬过血池金雕的自己来说,效果已不明显,或许还可以找程秋衣问一问,是否还有更高级的丹药,例如当年的浩气丹。 诸事安排完毕,三人各自回屋。 王素折腾了一夜,倒头就睡。 徐山安然坐在黑暗之中,伸出食指,那把已缩小一半的飞剑,倒立其上,灼灼其华,仿佛水银悬挂,银河滴落,一缕缕肉眼看不见的天地玄妙之气,从飞剑流下。 那银白色的手指,越来越亮,似荧光棒,如月亮牙,一个时辰过去,似终于充能完满,开始浸染拇指,自己的颜色淡了下去,变成古铜的肉色。 另一件奇妙,又啼笑皆非的事情,正在小芳的房间里发生,这妮子一直寻不着入静之门,说不郁闷,那是假的。 她刚才得了观想之术,若有所思,自行推演开去,按徐山说法,观想,是催眠,是信仰,获得信仰之力,自己的信仰是月亮? 不,是他!于是她居然如神符宗子弟观想明玉祖师,开始观想起那好久没见,却深锁在心底的华发苍颜的丑陋汉子,徐山! 谁也想不到她会推演出这么一条古怪的路,却在未来,好风借力,送自己的信仰上得青云。 天蒙蒙亮时,这座百花潭畔的院子,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平静。 是风行司来客,布达拉宫的次仁旺杰,军区的马武中校,吹他们来的风,自然是昨夜徐山吹出去的妖风。 鬼之一物,在世间肉眼不见,诡谲难测,郭家的断鬼令,不过一份互生契约,即御鬼人提供鬼的居所与供养,鬼则替人做事。 诸如民间流传的“五鬼搬运术”,实则就是鬼物上人身,影响对方的思维,将自己的家财送给御鬼人而不自知。 徐山在剑宫里持有养鬼葫芦一周,他是何等修行,他的元神分身,金刚,连从蛮荒归来的巫神都曾斗过。 那力鬼、红衣,被摄入泥丸虚空,立即显形,被徐山捏了一缕精魂在手,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哪里还不拜服而下,那红衣甚至还曾为徐山月下伴歌。 她们被释放回郭志身边,郭家之人又哪里知道,自己看似依旧的鬼物,早已成了别人的部下。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上演 昨夜元嘉和尚被人割喉龙潭寺的树林里,双桂堂的怒火立即照亮了蓉城夜空。 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堂堂蜀山佛门祖庭动手?是魔门悄渡,还是仇人出手? 要知道昨夜,双桂堂的方丈元法大师,两位长老,散修铁岭道人,茅山曲长洲,加上元嘉自己,六位已筑基大成的高人眼皮下面,毫无征兆,悄无声息,元嘉坠落! 他们法眼如炬,在树林里发现了两双脚印,还有残留的阴气,瞬间得出结论:凶手是一男一女,里面应该有元嘉的熟人,当时还有阴物出行。 具有这样条件的,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自然是邛崃郭家,对方有理由,那就是现在压下的刘东亭之死。 那日郭志与元嘉下山,两家一番沟通,刘东亭虽然确实直接死在元嘉手上,但大家都不是傻子,里面有古怪。 至少有那白起诡异的逼迫,是已两家达成一致,双桂堂补偿郭家,同时大家一起办这水陆大会,目标直指白起悟出的剑阵秘密。 这水陆大会能否成功,双桂堂十分清楚,有两个难点,其一,白起是否下山,他要是龟缩在剑阵之内,谁也拿他没办法,不见连最初兴致高昂的正一盟都偃旗息鼓。 其二,郭家是否作怪,毕竟大家的路截然不同,自己佛门,煌煌大道,对方的驾鬼驭尸之术,阴邪难测,何况还有一条人命的负担,所以他们还请来了茅山的曲长洲压镇。 现在白起下山,成功一半,但还是出现变故,元法方丈,熊熊业火灼烧,怒不得平,果真不能信任这等与鬼物同行之人! 他带队往郭家问罪,同时也为表示尊重风行司,进行了通报。 郭家这次也算是倾巢出动,除了老太君柳铁梅坐镇邛崃,其余郭志四兄妹,其父辈的郭潜山,郭潜道两兄弟同样来到蓉城。 两家一碰头,主事的郭潜山大吃一惊,待招呼子弟辩解,结果满口苦涩,郭志与郭韵不见了! 郭潜山说了一句话,将元法稳在客厅:“方丈,关键是她们二人没那实力,能够悄无声息地击杀元嘉大师!” 元法一行,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确实是可疑的地方,双桂堂的佛法克制鬼物,那两姐弟要击败元嘉,除非动用铁尸,可那动静就不可能掩盖得了。 可怜他们又怎么能够想象得到徐山这妖人的高度与手段! 在他面前,莫说元嘉,这一干水陆大会的所谓高人,尽是土鸡瓦狗,现在弄得这么复杂,不过是要试探一番风行司和正一盟,看对方是否看破自己的行藏。 郭潜山一面发誓一定给出交代,一面招呼蓉城与自己千丝万缕关系的各种势力,寻找那对姐弟。 两个时辰过去,哪里又有她们影子,蓉城这个黑夜,仿佛灯火通明,黑白两道,无人睡眠。 带到近天明之时,依旧无果,那铁岭道人反倒说出一番揣摩,他身在此事之外,看问题还要开阔一些。 “你们两家,原本相安无事,并且目前马上还要一致对敌,此事会不会有第三方的参与?例如那剑宫白起?” 郭潜山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莫说七分把握,就是有一丝怀疑,也得将此事推到剑宫上去。 “大师,肯定是那蛮人作祸!反正他都已出了乌龟壳,你我两家也不用等啥子水陆会了,这就去擒他过来审问,嘿,管他什么狗屁武道宗师,我们不惧!” 他语气充满信心,有些事却不足为外人道也,这次他们郭家,不但带了五具铁尸过来,连那具铜尸,也藏在城外。 要知道,铜尸什么什么概念:那是没有痛觉,力大无穷,又接近金刚不坏的战斗机器! 他此话出口,元法若有所思,包括他们自己都对那白起持观望与敬畏心态,对方何来的这等底气? 他们没有成行,因为风行司两位的阻止。 风行司如今驻蓉城的有三人,玉蟾门程秋衣,布达拉宫次仁旺杰,和西南军区的马武,他师承少林。 此刻程秋衣不知所踪,据说是与其道侣相聚,得后日的法会之日才能归来,另外两人接到通报,就赶到了郭家别墅。 外人不知,王伏波对风行司的重整得到震宇将军的支持,以前的常务会议依旧,但对修行界已有了不同的看法,龙象战队的三巨头,才是如今真正的核心。 他们将徐山是剑神的秘密锁藏,就连长驻风行司的赵渔洋,都不知道此事。 顾猛之说过,此等人物,你就是眼光看他一眼,都可能暴露自己,一如那夜的浮图山巅,人数,在他面前,没有意义,所以,风行司在蓉城的布局毫无异样,甚至连人手都没有添加。 如此现在马武等人眼里,这白起只是初入修行界的红尘高手,当然,传说其智慧惊人,毕竟推演了剑宫失落千年的剑阵归来。 二人是真正的千年大道门庭出身,最近这小小蜀山,风云诡谲,在他们眼里,即使在场众人修行仿佛差不多,可背后的底蕴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对于白起,正一盟还另有揣度和安排。 于是次仁旺杰和马武就主动走了这一遭,要来先会一会这传说敢对程秋衣出手的白起,一是控制事态的发展,二是也让对方明白一下风行司的规矩。 罗封开门将两人迎进,徐山心中有数,现在已正式面对自己设计的检验舞台,神识不出,宝瓶锁身。 可他的眼光已经何其高也,就如当年张虎臣一眼看穿石兰时处子,面前二人的修行,又哪里有迷惘。 马武中校,四十岁左右,平头,人高马大,龙行虎步,器宇轩昂,身架子不差徐山的真身。 一双铁掌手指齐平,显然是多年摔打铁砂掌所致,其根基在少林,比自己在魔门一指点死的行光还有差距。 次仁旺杰矮小许多,年纪也不大,皮肤黝黑,眉毛低顺八字,眼光长期看向地面,仿佛一个胆小怕死的喇嘛。 可偶尔抬眼,那里面的深邃平和之光,仿佛雪域高山下的湖泊,自有另外的世界,应当是走的当年解救李绵时遭遇的洛则路子,神通可能还要高于马武。 “白起先生,昨夜元嘉大师身死龙潭寺,都知道剑宫与郭家和双桂堂马上有一个法会,风行司,怕你们之间误会扩大,今日我们二人上门,还想请你谈一谈昨夜行藏。” 简单见礼后,马武开门见山,语气有些逼人。 他的修行是从少林脱颖而出,军旅职位也养出一份自信气度,眼前白起,举手投足,是可以见到自己都没掌握的化劲之力,但毕竟才入修行界,又哪里可能有自己的神通傍身。 “一月前,我浑身匪气,上山求道,原本也该与道无缘,结果有幸得到太虚师兄认可,暂时摄这剑宫之责。” 徐山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高人一等的来客,淡然而道,马武皱起眉头,弄不懂对方要说何意。 “其实这风行司是做什么的,我都不曾清楚,不过那日程秋衣姑娘说是代表风行司,在我宫传承之时,送了莫大礼物,我实在感激。马中校这口气,倒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不免想问一句,我之行踪,是该随时向风行司汇报?又该向谁汇报?” “先生果真一如传言,不但人猛如虎,言辞也若剑,我好意劝一句,如今剑宫在道门也算重生,风行司是燕京和修行界的合作之地,你配合一下,也算不得委屈,可别又误了你自己,又误了剑宫。” 马武渐沉,气势已出,既然别了矛头,就不会退步,这是武人一往无前的心境,又是风行司的职责。 徐山见他这般,心中反而石头落地,对方越是如此,越是说明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要是对方知道自己是那浮图之巅拉下闻玄声的妖人,哪里还敢如此装腔作势。 “马中校说的如此直白,我那日还答应过程姑娘,会听风行司的调遣。” 他话风一转,似乎已经服软。 “嘿,不过,我白起,也不是这等随便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我尊重风行司,就先说一下昨夜之行,曼陀会所,听风赏月!至于无论你是代表那郭家或双桂堂,还是风行司,带句话回去,有些尊重,那得是相互的!”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九十四章 重逢大师 马武二人得到答复,各有收获,去曼陀会所展开调查,他们的修行限制了想象,当然,就是普通金丹真人在此,可能也无意外。 正如当时闻玄声解不了刘长征中的“鬼魅之术”,结局自然进入徐山设计的蛊中,他们的结论,是此事无关剑宫。 两人对郭家与双桂堂轻飘飘一句话,然后离开:“那么目前最大怀疑确实就在郭韵姐弟身上,既然没有妖人作怪,风行司不管修行门庭的恩怨因果,你两家各自商讨解决之法,切勿惊扰世人。” 然后二人分别向自己的山门汇报接触白起后的印象,这也是他们此行背后的目的。 马武说,白起此人,装腔作势,不过一介蛮徒得到重器,不足为虑。 次仁旺杰则另有所见,白起此人,圆坨坨,黑溜溜,就是一个曼陀罗,仿佛刺猬潜伏,光华内敛,若有外界所激,立刻炸起,灿若朝霞。 郭家的别墅再次箭弩拔张,元嘉的悲愤重生:“不交出凶手,难道要我大日琉璃照鬼显形?” 郭潜山也憋出了火气:“和尚,你不要再逼,我郭家何时虚你双桂堂?现在是我的两个子女也不见了!” 茅山曲长洲暂时压下了冲突:“大家调查继续,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水陆大会!” 祸首徐山,又哪管这些,送走风行司来客,心中冷笑:“嘿,这才是开始。” 他嘱咐王素二人,这几日在家中守候,现在风云已起,不排除对方向他们出手的可能,至于李云水和明月,对方不出手,自己都要出手,这是要给来日寻事找由头。 然后准备再次前往青羊宫,虽然老道士不待见他,却早赢得了他的真心敬重。 在徐山眼里,张道士才是真正的智者,洞穿了世间沧桑,七情六欲,生离死别,皆是梦幻泡影。 他即使无半分修行,身或许不会过百年,但远比有些长命千年的修行之人,接近天道。 自己,不过是天道之下,还在迷惘中的寻路人而已。 只是他这次的目标不是聆听教诲,却是一书,老道士替汉国民间保存下来唯一的全版。 当时古元泉给他讲解鬼物时,说到就是其中之一,而自己的,麻子也曾经说过,在其中有收藏。 王素相当不满意,觉得耽搁了实验室的进度。 小芳则兴高采烈地劝道:“二爷,如此正好,来,我们一起看一部电视剧,保证立即提高你的情商,早日收那明月小娘子归来,也算是为实验室铺垫。” 帅哥嗤之以鼻,徐山有些好奇,这个年代,真正的思想开放都还没有来,还有什么电视剧能值得如此推崇。 “!先生,你要不也来看吧!是宝岛那边去年春节开播的,我好不容易才租到。” 小芳见他发问,妙目流转,幽幽地道,心里暗道:你可知道,我就是那个傻傻的赤名莉香。 徐山闻言一呆,想起这部影响了不知多少人的电视剧来,扶桑黄金时代作品,是“90年代纯爱三部曲”之第二部,拍摄于两年前,而国内应该是在两年后的明珠台才正式首播。 刹那间,无数温暖画面在记忆之海浮现。 其中最深刻的,居然不是初恋或者后世的妻子,而是高中最好的朋友林刚。 林刚的学习成绩不好,喜欢运动,特别是打篮球,当然也因此常常打假斗殴,而徐山则是一个沉迷在学习与小说中的腼腆学生,他两人性格截然不同,高二坐到一桌,最初一个月连对话都没几句。 直到有一日偶然谈起莉香,瞬间没了隔阂,原来大家都在期待同样一个那样阳光美丽的女子。 两个闷骚,从此好得可以穿同一条裤子,从大学到工作,一直遥隔两地,但只要对方一个电话,连夜坐火车过去都可以,只为了喝一杯相聚酒。 徐山微微一叹,妻子与林刚,爱情与友情,世事无常,此生还远,现在他们都还应该在读初中,不说此刻身上的因果牵连,就是没有,自己也不会马上去找。 情之一物产生,重在人的品性灵魂,在如今的他看来,还可以解释为磁场的相合,而后者的产生,是生活经历与学习等信息的集合体。 所以,即使早一日与她们见面,进入她们生活,都可能影响他们的成长。 而自己,想要见到的,是一如前世之人,特别是妻子,此去经年,她的容貌性格,已是此生心中的圣堂,不容有一丝干扰。 小芳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引起徐山失神,心中微苦,知道他又想起了不知何往的爱人。 来到青羊宫,徐山不得不再次感叹世事奇妙,老道士房间中正坐着自己的偶像,黄易大师! 原来昨夜在曼陀会所,徐山那一句“道心种魔”,让大师起了知己之心。 他四年前辞职,隐居大屿山专职写作,最近创作中灵感不再,正好老朋友薛信轩邀请,他就欣然而往,来这蜀山,一方面陪安娜办事,一方面也收集些素材。 没想到不但听到剑神传说,又得到这句指点,咀嚼一宿,妙不可言,大师确实在不愿错过如此一语破惘之人,于是今日又回到会所追问。 幸好安娜扎打银行汉国明珠总裁的身份不错,惊动了姜三娘,经过侍女回忆描述身形,总算对上了号,知道了名字:青城白起。 想再寻问白起的住所脚跟,姜三娘哪里敢透露,不过还是指了一个方向,青羊宫张圆和道长。 徐山真不知道该如何与偶像相处,先生创造的那几个虚拟人物,仿佛近在眼前,而按昨夜对话来推算,最经典的几本小说现在都还没写出来,生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毁了那天马行空的世界。 知客老远就高声通报,徐山想躲已经来不及,因为老道士正在笑:“说曹操,曹操就到。” 入内坐下见礼,徐山自然第一眼就去看那张丑脸,微笑道:“见过黄易大师!” “可不敢当大师之言,我也就才开始写点科幻书而已,不知白先生从何得知我的名字?难道这世间真有道术,可掐指算人?” 黄易也正在打量他,刚才听老道士说了一点徐山的剑宫身份,本就在猜测,这白起不知是何等仙风道骨下凡,闻言大奇。 徐山顿时尴尬:“那个…我上山之前,一直在密支那流浪,那时就见过先生的文字,先生的笔下包罗万象,恣意汪洋,称得上大师,称得上!” “哼,既然晓得上山下山之别,如何洗不脱一身匪气?” 老道士其实挺喜欢徐山,所谓有关心才会有责怪,却是怕他堕入魔途。 “哈哈,承您吉言。我不知道老先生具体所指,不过我倒觉得,白先生既然能说出道心种魔的话语,自然不会是个只有匪气之人。” 黄易求学期间专攻传统绘画,见闻广博,对天文星象、五行术数皆有研究,还曾出任过港岛艺术馆助理馆长,为人温润如玉,见气氛微澜,立即劝解。 “相信白先生也会理解道长苦心,所谓热闹中著一冷眼,便省许多苦心思,冷落处存一热心,便得许多真趣味。” 他的修养所在,汉国传统文化信手就信手拈来,这是当中的句子。 “岁月本长,而忙者自促;天地本宽,而鄙者自隘。白起正是有道长的关切,才会发出昨夜的感叹,恐怕惊扰到大师用餐了吧?” 言词如镜,可现人心,简单两句,徐山便更加欣赏面前的偶像,微笑着也用还初道人洪应明之语回道。 黄易目光大盛,与徐山对视一眼,同时开怀大笑:“哪里谈得上惊扰,我昨夜听君一句话,就对你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啊,这不求到道长这里,要寻找你么!” “哈哈,好个求之不得!如此定要与先生多聚几日!不过昨夜我听你们谈话,是不是还有其他同伴,不知去哪里了,要不叫来一起陪道长论道吧。” 事已至此,徐山也不再抗拒与吴茵见面,正好全面测度一下燕京,看是否摸到了自己曾经化身徐燕石的事情。 “他们不在,去内江寻一个人去了,这次入蜀正是因为此事,刚才都还曾向张道长打听呢。” 黄大师毫不在意,掀盖喝一口茶后回答。 “哦,不知要找谁?什么事情?” 徐山已经皱起了眉头。 “徐燕石,说是个道士,捐了一大笔善款给世间孤儿,我没啥印象,你现在执掌剑宫,宫内或山上道观可有此人?”老先生接了话,递过一盏茶来。 徐山心中一叹,尼玛,没事都要被那婆娘找出事情来,接过茶杯,灵台急转,喝一口压压惊,眉头皱得更深,谎话张口就来。 “不好!我这段时间在山中,有幸得到峨眉紫薇的陈道长指点,粗通一点推演之术,他们此行,怕是有大凶之兆!先生可有电话,赶快将他们唤回来!”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仙家下凡 勒庞说,要属于某个学派,就要相信它的偏见和先入为主的偏见。 黄易自己,研究五行易术也有半生,虽未得法,却自然是早已相信周易之道,现在遇到心中真正的世外高人,听得对方断语,哪里有疑惑,立即报出吴茵的号码。 老道士招来知客,用宫内的座机拨打,电话一通,他立即抢在手边:“安娜,你们到哪里了?我遇到白先生了,他有卜卦,你们此行大凶,快点回来!” “哈哈,我的大师,你还真相信算命的么?” 徐山陪在一旁,听得清楚,眉头成川,不由想起一些画面,这女子有些调皮,当年在办公室,还曾调戏过自己。 “你这丫头,你找那徐燕石,不是也是说对方可能有预言之术么?怎么落到这里,就不相信别人!” “额…”吴茵顿时语塞:“好吧…啊!糟了…” 电话那头突然响起她的尖叫,接着就是各种嘈杂声音。 “怎么了?!” 大师大急,徐山也无语,尼玛,未必自己还真一语成谶。 “我…撞人了…好多人围过来了…” 电话里还传来了嘭嘭的拍打车窗声音,隐约还有高音喇叭声,好像对方突然进入了一个乱世国度。 “什么?你们受伤没有?在哪里?” 黄易额头已经见汗,这里人生地不熟,怕是要惹大祸,蓦然回首,以求助的眼光看向徐山。 “东站!啊…你们不要拉…我一定赔钱,先送人去医院…啊…” 电话陡然断掉,显然是有人抢走了她的手机。 徐山有些疑惑,是有人察觉到了对方与自己的关系在布局,还是单纯的意外?若有所思,眉头扬起,嘿,如果有来敌,我正等你! 他看大师着急,想了一下,接过对方手中话筒,拨打贺解:“老贺,帮个忙,我有位明珠来的朋友,在东站撞了行人,可能惹了众怒,你派人过去安抚一下,我随后就到。” 贺解刚送走过来询问昨夜情况的次仁旺杰,正在感叹,从上青城开始,自己就推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 那日送礼半途溜走,减了情份,这次白起下山,没有对自己生疏,再不抓住机会,就白在红尘打滚这么多年。 其一,听说那日自己走后,白起独挡群攻,未发一招,众敌就伏!二,刚才这所谓官家管理修行界的喇嘛,言语之中,谈到白起,毫无半分失去敬意之处! “好!我亲自去!不过先生,您是世外人,可能不了解这蓉城,现在有句话叫东落马,西小鱼,东站那一带,是个叫陆落马在做营生,有人有枪,你朋友这事儿常常发生,就是勒索钱财。” 贺解毫不犹豫,立即起身,同时还做了一点解释。 徐山明白了,原来是暴力碰瓷,不禁一叹,这红尘内外,都不得平,按记忆,这个年代,对有些地方和行业来说,依旧乱字当头。 这样的势力,碰到自己,当然覆手就灭,可对普通人来说,正如当年替自己办徐燕石身份证的曹振强,以及才在自己手中瓦解的周家,与官家沆瀣一气,碰到就是灭顶之灾。 由于大师坚持要亲自跟着,徐山也就未施展神通,二人出门打车,一路飞驰,大师边催促司机边唏嘘:“原以为内陆虽然落后,但至少治安不会像我们那边,黑帮横行,没想到却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徐山看着路旁倒退的梧桐与云松,穿梭如潮的自行车流,回忆这半年遭遇,良久才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是去年李连杰主演的里,任我行向令狐冲说的话,后来出现在无数影视文学作品中。 司机是个热心肠,隐约听得明白,俩人有朋友惹到“东落马”,油门踩到底,不忘出主意:“那陆哥可不得了,我们在那边接活,每月都要打点的,我说二位,过去做好放血的准备。” 大师听得放血二字,脸色大变,徐山莞尔一笑,解释:“这却是蜀山土话,出钱的意思,放心,一切有我。” 半小时后,东站在望,广场上人山人海,简直堪比后世的春运场面,各种喇叭声音如浪:“两元一张,电视不慌!” 原来是正有一场即开型彩票,这种彩票,在90年代的汉国,大行其道,上至大城市,下到赶集场,虽然没有后世的500万数额,可当场摆着汽车、电视等,公开性和吸引力却还大一些。 此时人太多,车子已难行,徐山神识一扫,已在角落发现对峙的身影,步行当然更快,于是立即叫停。 司机报了车费,徐山手摸腰间,瞬间尴尬,他现在出门,又哪里还带钱,回首黄易,对方已经秒懂,那张丑脸也憋出红色。 司机憨厚中挥手:“算啦,我看二位也不是那种人,救人要紧。不过你们这样空手去,怕是恼火。到那里莫冲动,犯不着跟那些提刀的拼命,我们虽是平头老百姓,但我们这条命还是贵重得多。” 黄易眼光一亮:“小哥贵姓?不但仗义,生活哲学也看得如此通透!” 徐山也被触动,想起几年前的街头送包子的大姐,还有无数命丧自己手上的无辜百姓,包括李博的妻儿,四十八寨里的一地伏尸,是不是自己这条命就比别人贵重万分? 他看向身畔人群,天下攘攘,为利而往,抬头初冬长空,冷冷清清,云淡风轻,道心掀起的波涛平息下来:尼采说得好,“假使有神,我怎么能忍受我不是那神”!不是我的命贵,是我只计较因果! “小哥你要是信命,那边第二个摊子,卖票人手中的第三盒彩票,第五张,你去买了,我送你一场缘法,报答你的慷慨与善心。” 徐山点头致礼,抛下一句话后,转身领头向角落行去,那边贺解已到,但冲突似乎反而加剧。 出租车师傅愕然,这算什么?我拉你们一场,没收钱不说,还好心劝你,你却帮着这帮骗子忽悠我? 生活哪得那么多运气!人人都想要,烧香拜服有效,那不是人人都发财?生活啊,还是得靠自己这样的加班与卖命。 他这样想着,抬头就发现徐山二人的身影不见了:咦!不是有个大栅栏么?怎么过去的?这才不到两秒钟吧! 他回首空荡荡的车,一个激灵,这,是撞邪还是遇了仙?是青羊宫出来的吧,要不信一回?反正两元钱,就当抽了一包红梅烟。 不提他将信将疑地去找被指点的摊子买票,徐山摄着黄易的手臂,脚步点地,已经跳过栅栏,合身扑入人群之中。 他如今的修为何其妙也,仿佛进入无人之境,又似从万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可怜大师写这么多年书,胸中也包罗万象,但何曾似此刻这般身在其中。 周遭有风有人潮,眼前恍惚,似乎前一秒进入电影的慢动作画面,后一秒又在时空隧道穿行,似缓实急,只觉如梦如幻,连那人潮声音,仿佛都成了画外音那般遥远。 车站二楼有几个候车的旅客,突然看见一个永生难忘的画面。 只见那人头涌动的海洋广场,有一道风,从边缘刮起,似帆船扬海,又好像一头大鱼出行,所到之处,仿佛摩西过海,海浪纷纷向两侧让路,待他过去,海潮合拢,好像根本不知道刚才有人经过。 吴茵此刻心情遭透了,因为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当年受徐山委托,帮忙购买鹰国股票,对方拒绝了自己专业建议,几千万的股票资产,当年就缩水接近百分之十,接着又投建一间修济院,给那个绝色美人李苏安身。 她曾被徐山的气势镇住,觉得此人神秘莫测,发生这两件事情后,心中渐渐有了结论,不过大陆某个败家子弟,钱来得容易,弃女人也如抛衣。 后来修济院建起来,李苏多次找她协调与官家的关系,两个女人慢慢有了交流,徐山叮嘱过她不要告诉李苏实情,她则有意无意地打听李苏和两个孩子的过往。 李苏最初嘴严,怕泄露了徐燕石的行藏,毕竟他在山城做了那般滔天大案,可两个孩子哪里藏得住话,于是隐瞒了故事的前段,只从自己在轮船上首次遇到徐山和两个孩子谈起。 吴茵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误会了此人,他是来自巴山的道士,解救过两个毫无关系的流浪儿童,还为了孩子,专门建立一个修济院,让一面之缘的李苏主持。 后来股票翻转,特别是今年,鹰国的“信息高速路”法案一出,涨势如虹,她的专业素养在那里,明白未来几年,这种涨势都还可能持续,隐约感觉,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妙人! 半年前她受到了徐山的那份委托,所有资产全部用来做修济基金,自己还是执行人,她就呆了,按自己的估算,这批资产,持到这个行业之巅,会有多少?恐怕不下几十亿!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他当时一意孤行地指定股票,是否就看到了这个行业的未来?可他一个深山道士,怎么懂股票?还是鹰国的? 他可知道这分资产将来说不得会送他坐上大陆首富的位置?他如何就能如此一张纸就轻飘飘地丢给自己,抛之若履?!这可能是目前世间最大的一笔慈善捐款,而他还要求不提自己的名字! 他仿佛一位下凡的仙人,点化救济世人,流下一个传说,就飘然而去。 如此,吴茵关于徐山,产生了太多的疑问、好奇,甚至是崇拜。 每当办公室没有人,她就呆着在椅子上,默默看着繁华的明珠升起,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反复咀嚼起当时二人见面的话语。 他仿佛就坐在床头对面的椅子,黝黑深邃的眼看着自己,一丝淡然微笑:“安娜…我还真喜欢你的为人和外貌,你要不介意,我们也可以来一段…” 吴茵仿佛陷入魔障,她明白自己这是走心了,想起一个人,还会脸红! 作为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西洋教育下的成年人,她知道这样不对,可以前那些一夜的约会实在已淡然无味了,但每次在与李苏和孩子的对话中,听到他的一些故事,就有乐趣。 这样下去要遭!心理学说过,女人最怕的就是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心。 崇拜一个集富豪、爱心与洒脱的男人没有错,但迷恋一个神秘的男人,那就大错特错!,必须要做个了断! 这次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看清徐燕石的真容,只有了解,才可破除迷惘。 吴茵这几年都坚持写信到徐山给她的那个地址,汇报所谓的财报,可从未获得一个回复,于是再次连续几封信件和电报,依旧没有回音,上个月就正式电话委托这边分行的朋友,前去拜访,结果房子更本都没装修! 如此就有了这次的蜀山之行,她手中还有一个地址,那就是装徐山委托书的那封信,盖得有内江邮政的章! 今日向张道长打听无果之后,她借了朋友的车,一人独行,内江在她看来,是何等偏僻小地方,她相信,越是如此,那么范围就越能缩小接近。 没想到在这东站出城之时,广场人多,路边突然跑过一个人影,自己正在接电话,就见那人已经飞出一米外倒地不起。 接着瞬间就有十多个愤怒的本地人围了上来,敲窗,抢手机,也不送人去医院,就是要陪她钱。 对方开口就是十万,钱她当然有,但也不是傻子,认为应当先送医院,自己自然会承担所有费用,还有补偿。 如此争论中十多分钟过去,那被撞的汉子在地上先是抱左脚,后来又抱右脚,就真正露了马脚。 她恍然大悟,怒骂:你们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讹诈! 场面顿时安静了,因为周围的人也不跟她说人话了,而是抽出了刀,换成全世界通用的抢劫语。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城故事多 吴茵被带到广场角落,几十个人围成人墙,瞬间与广场几千人的红尘脱离,好像陡然换了世界。 那里面一个长发披肩,狮鼻虎口的彪形大汉,悠然躺在一把竹椅上,膝盖上一只半尺高的老鹰,被蒙了眼睛,脚上栓着一条细刚链,另一端栓在那人的手腕上。 时间已是初冬,多数人都穿上了棉袄,吴茵就是毛衣加一件风衣的穿着,而此人却衣襟大开,露出硕健的胸肌,隐约还可看见上面纹了一个动物的头像。 “陆爷,就是这个婆娘,撞了人不但不赔钱,还诬陷我们抢劫,您评个理吧!” 那被撞了的人走到圈里,往地一滚,笑嘻嘻地颠倒黑白。 吴茵又气又怒,但看到此人穿着,已经叫遭,她想起了从明珠出发前李苏打笑的话:“西南那边少数民族多,有些蛮子,依仗着燕京对他们的宽厚政策,胡作非为,你这般美人儿,可别被人绑去做老婆。” “是我的错,我赔钱!十万是不是?我没现金,开支票!” 可怜她跨国公司一方总裁,为了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假身,羊落狼群,只能果断地放弃挣扎,从挎包掏出支票夹,认输。 “什么玩意儿?一张白纸就抵十万?把我们当白痴?” 周围人的话再次让她头晕目眩,这是什么落后的蛮荒之地?如何能出一个可以预算星球另一端股市的徐燕石?! “没钱没关系,你脖子上那串项链留下吧。” 陆落马终于睁开了眼,打量一番眼前丽人,他也没见过支票,但眼光却犀利老辣。 他是蜀山与雪域交界处来客,少年时曾拜个一位喇嘛为师,习得几手瑜伽,后来父母因羊群之争,与一大户人家结仇,一场斗殴之下,他怒刀砍死对方五人,逃到蓉城,改名换姓。 他性格豪爽,又悍不畏死,十多年下去,终于在这蓉城最底层,打下一片天地,手下几百号人,成了道上的第三号人物。 当然他不觉得自己排位老三,大哥是曼陀会所的刀疤宋,地处蓉城核心,罩他的人太高,不在一个层次,无可争议。 可别人所谓的二哥,“西小鱼”,也就是甘小鱼,原名甘勇,那算个什么东西? 会摇尾巴的不只是鱼,还有狗!他本就是自己当年身边的一条狗! 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么?那甘勇不过是在当年,被送去曼陀会所给传说中的狐妖玩,玩出的机缘。 那狐妖被人玩死,听说什么仙家可怜他这受害的凡人,给了一颗丹药补身体,又传什么补气术,补出来一条大鱼,妈的,要不是卖身,他早就是一条死鱼! 但由此,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出生,自己现在的地位最大的功劳还是靠这一身武力,是当年遇到那个云游喇嘛的造化,这红尘外,果真有仙佛,不见那偌大的周家的覆灭,听说就是一人之力! 前段时间,他也听说了青城剑宫开山,于他,怎么可能还去当道士!抛弃鱼肉美人儿,去喝清茶淡水,岂不是汉人所说买椟还珠的故事?! 所以他没去,直到昨夜,收到几个大佬的指示找人,包括区里面的几位领导,还有几位富豪,他仔细一打听,这蜀山原来还有一个邛崃郭家,和佛门双桂堂,都是世外门庭降临红尘。 陆落马立即发现了符合自己的路子,嘿,郭家,无拘无束,率性而为,白天玩人,晚上玩鬼。 于是今日躺在自己的王国,一方面熬一熬老家送来的鹰,一方面就在琢磨怎么讨好郭家,推开那扇门。 吴茵的三角领暴露了珍珠,一颗颗浑圆,大如拇指,陆落马心中大喜,瞌睡刚起,枕头就到了:听说郭家主事的老太君,最喜爱珠宝!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这串珍珠是什么?不说有一分关于徐燕石的念想在里面,单就是它的美丽,它的绝世无双,就已经可以让吴茵当年卖了身,现在,只觉一股怒火冲顶,已经可以拼命。 有人上来动手,她尖叫,提着坤包摔打,怒喝:“谁敢过来?!” 太多人敢过来了! 混子们乐在其中,她一会就蓬头散发,高跟鞋折断一个,踉跄中差点到地,幸好这时候贺解到了。 “陆爷,这是我朋友,刚落地蜀山,不想惊撞到您,给个面子,回头我摆一台,宴请兄弟们。” “贺螳螂?” 陆落马眼睛虚成一线,对方也算是蓉城一方人物,说钱财与手下,恐怕贺解还多一些,但大家的路不一样,对方靠的是苦力吃饭,自己这帮人却是提着头吃饭。 “你既然开口,我给你面子,她那串项链留下,我还补贴她两万!” “呵呵,陆爷说笑了,我既然来了,我朋友就不会有一丝东西落下!小六,带姑娘走!” 贺解一把将吴茵拖到身后,脚下已经不丁不八,踩在螳螂步上。 他原本以为这事不大,没带几个人来,可对方的眼神已经告诉他,此事恐怕有些奇怪,已不能善了。 他的为人,本就讲汉国传统武德,不说应承徐山,就是答应过其他普通人,也自然会履行诺言,这是男儿立世之根本。 “哈哈哈!” 陆落马狂笑一声,长身而起,那蒙眼老鹰扑棱棱地展翅就飞,几米长的钢链崩直,又被拉了回来,口中也发出一声不甘的鹰啼,长空回荡,一人一鹰,居然就有了纵横草原的气势。 “贺当家,你难道不我晓得我陆某人姓名由来?落马下轿,雁过拔毛!今日不管谁来,我想要的,都得给我留下!嘿,螳螂拳?老子的枪何在?” 咔咔咔,他身后,周围,响起拉枪膛的声音! 安娜呆滞了,她作为一个现代文明培养出来的假西洋人,已在迷惘,这是不是遇到了非洲蛮荒土著。 “陆马儿!你莫要眼瞎自误!有些人,不在你能惹的范畴!” 贺解也暮然回首,仿佛回到当年一穷二白,拼命的岁月,叫出坊间蔑称。 对方的杀机,他看得出来,没有顾忌。 “嘿嘿!眼瞎?贺解,你这样子也能混到称王地步?回家喝奶去吧!” 陆落马狞笑中摇头,这些汉人,面子重,想得太多,生死关头,有屁的争论,不过如此。 很多年后,贺解耄耋老年,教育自己的孙子,回忆这一刻的画面:“那一日的事情,对先生,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或许就是蚊蝇起飞这么简单,但是你爷爷我,一介凡身,可以自豪地说一句,当时虽然没说过硬话,但也没做过软事!” 有独立历史学家,探寻真实的徐山过去,找到黄易大师的日记,和一份,或许可见一斑,他在民间的传说,就是这日开始,并且真的很简单。 黄大师是这样描述的:“先生拉着我穿越人群,仿佛在穿梭岁月,我恍然不知身在何处,直到隐约看清安娜面目,就只记得先生有一句话:如你所愿!然后,该发生的,就发生了。” 1993年11月4日:“昨日东站广场,发生两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市一位出租车司机,搭乘青羊宫高人,受对方指点,花两元钱买一张彩票,中得一等大奖,东芝电视一台!基本就在同时,盘据东站多年的“东落马”一帮盗窃抢劫份子首脑,陆落马,据说承受同一位高人断语,眼瞎当场!” 这样的事情,于徐山,也不过通天之路上的一粒尘埃,只不过因为有前世偶像在侧,才稍显不同。 他带着黄易穿越人海,似狂风落地,又稍滚即失,似笑非笑地一句:“陆落马?眼瞎?如你所愿!” 没人看清他们的来处,二人远高于众人,仿佛一艘巨轮上岸,一颗流星坠地,又如从地底涌现,鹤立鸡群,远处广场已传来喇叭滔天轰鸣:“中啦!一等奖中啦!就在刚才,一位出租车朋友,刮出了一等奖东芝电视!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命运就在两块钱手中!” “咕” 徐山与喇叭的声音同起,就在这时,这几十人围着的人群,灵敏点的陡然觉得一阵阴风扑过,包括安娜,看到大师,恍惚中松气,就已眼花缭乱。 那蒙眼的老鹰,一声怪叫,快若闪电,已经扑向陆落马的的脸颊,瞬间,现场响起他的惨叫,却又掩盖在如潮的喝彩声中。 “我愿做一只麻雀飞翔在天,也不愿如一只蜗牛爬行于地,去吧。” 那老鹰一如周围的人群,静悄悄,身呆呆,抓爆陆落马的眼睛,就停在躺椅之上,任其倒地痛哭嚎叫。 徐山口中念着当年吹的那首,向前一步,一手扯下老鹰蒙眼的布巾,一手捏在钢链子上面,咔咔链子就开,它展翅就飞去,几千米高空,盘旋,再一声啼叫,滑翔不见。 是夜,百花潭的院子热闹非凡,秦家的五星酒店送餐上门,剑宫降临红尘的白起,与朋友狂欢。 吴茵瞅空,匍匐在徐山脚下:“白先生,您真没听过徐燕石的名字?请您帮我算一卦吧,他在哪里,我是否还能见到他。” 关注这个方向的郭家与双桂堂也在消化白日发生的事情:听说李云水接收了曹冰奉献的一幢小楼和几百万资产,听说那白起,在东站,化身活神仙。 普通世人,在蓉城一台,也看到了今天东站有人获大奖的新闻,记者采访了那位出租车司机,司机憨厚的声音里笃定:“青羊宫!那神仙来自青羊宫!” 夜半,风行司接到双桂堂和白起愤怒的通报:又有一位长老丧命!剑宫李云水和侍女明月,被两个男人掠走,其中一个,跳跃前行! 蓉城公安电话也没停:报警人称,看到一跳一跳前行的僵尸!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卜算子 说回昨日,东站广场。 陆落马被野性未驯的鹞鹰所伤,他一干手下,面对突然出现的徐山,一语成谶,有人怀疑,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同时外面人群,因为一等奖获现,实在情绪太激昂,东芝电视,这个年代,值多少钱?接近一万!这是多少钱?蓉城有些房子,还不值这个价! 人声鼎沸中,他们失去主心骨,最终仓皇失措,先救老大要紧! 有两个那条“西小鱼”买通的暗桩,已经悄悄往外走,要去告诉老大,蓉城东方的王者废了,以后都是您老的天下! 于是,这边一行人,无人再管,不是因为徐山,而是失去老大的镇场,他们又哪里敢惹贺解,贺螳螂:大家不在一个层次! 随后,徐山坐贺解的车,无论对方出场的效果怎样,但这也是人情因果。 黄易与吴茵,就坐她刚才那辆车,车确实一点没伤,就是对方碰瓷而已,鲁小六驾驶,他昨天去过徐山的院子,知道地址。 回程路上,大师在后座与安娜悄声低语,安抚她受到的惊吓,同时也将刚才不可思议的经历娓娓道来。 这等奇妙之事,超出了自己小说的想象,不与人分享,简直会让人心慌发狂! 徐山日间三次断语,出口成真,言出法随,他全程在侧,目瞪口呆之余,如何还不知道,这是真正的仙家当面。 片刻之后,吴茵的情绪得到平复,心里却又起了另外的波澜,她亲身经历了其中两件,一是“大凶”之断,二是那句“如你所愿”。 “先生,你们作家笔下写出一个世界,会不会就真的衍生来一个精神世界?我们这次入蜀,难道是进入了还珠楼主笔下的蜀山?” 她看着车外飞驰的风景,有些恍惚,对大师那句“仿佛在穿越时空”感同身受,茫然问道。 她想起了朋友八卦的剑神传说,然后今日的白起先生,还有那徐燕石,这些人物,难道还不是真的仙家下凡?! 吴茵出生港岛普通家庭,父亲是个赌徒,母亲是虔诚的基督徒,在街头卖鱼丸供养她读到大学。 后来,她成绩优异,获得奖学金留洋,身边的很多西洋朋友,也都是信仰中人,只有她自己,并未进入其中,因为她太清楚,所有这一切,其实都是母亲和自己汗水的付出,才有的收获。 这也正是她能在周遭脱颖而出的原因!因为她冷静,她看清楚了这人世,哪有神,都是利益,正如汉国古话,天下熙熙,皆为利而来,所以,她才能坐到如今扎打明珠总裁这个位置。 徐燕石那个家伙让她失去了分寸,可她又不是一般的小儿女,她是跨国总裁! 她冷静地审视这一切,自有判断:是对方的财富和洒脱让自己动了好奇心。 可刚才的遭遇怎么说?这是母亲信仰中的圣徒降临?还是大师汉国传统信仰中的神仙手段?! 她已经迷惘其中。 回到百花潭院子,徐山还未来得及介绍欣喜出来的小芳与王素,她已经一揖而下:“白先生,我想寻找一个人,恳请先生指点迷津!” 冬日当空,两辆车带回来的热闹瞬间被凝固,只有大师明白所谓何事,其他人摸不着头脑。 徐山看到了她眼光中的期冀,心中暗叹,人算不如天算,如何想得到,当年的事情,惹来这么长的尾巴。 那么现在,演戏至今,已到揭开面纱时刻,他先进行了介绍大师给众人,然后拂袖转身:“你且过来细说,我为你卜一卦。” 龙黎黎看着安娜跟去的背影,妙目流转,这个女子虽然现在浑身狼狈,却全是名牌,美貌与气质,只在电影中见过! 她嘴角挂起笑容,暗讨,也不知自己先生,又显了什么神通,兴奋地上去问贺解与大师今日的八卦。 吴茵跟在徐山身后,进入简朴的房间,只见对方站在窗前,留给自己一个高大魁伟的背影,却不说话。 她忐忑中主动道:“白先生,想必黄易先生已给您说过,我想找一个叫徐燕石的人,他出生在石头城燕子矶,您卜卦是不是需要生辰八字?我只有他的身份证,上面出生年月是…” “木头和小草还好么?” 徐山神识出行,确定周围没人能够听到二人谈话,一声叹息,打断了对方。 木头与小草?! 吴茵一阵恍惚,这是什么意思?关自己的问卜何事? 她终究不是寻常女子。 轰!一股巨大的惊喜,仿佛海浪充溢胸腔,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先生,您是…还是认识…” 她已经结巴,话语未落,就已被那转过身来的面容惊呆了。 那里,粗眉不再,但那如刀砍的轮廓,那嘴角的一丝不羁,那沉稳如渊的眼神,何等熟悉! “徐…?!” 她哇地要尖叫,头晕目眩,就要摔倒,徐山已经晃身而至,一手搂纤腰,一手按捂住了她的嘴唇。 “你这婆娘,委托你的正事不做,跑来这里干什么?老子扣你工资!”徐山摇头低语。 “真…的是你!你怎么变这么老了?我…在做梦么?” 吴茵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仿佛被钢铁禁锢,胸前起伏似被猛虎压制而不自觉,茫然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脸颊,手还不由自主地抚摸上去。 “白痴!醒醒!我有事问你!” 徐山后退一步,一把握住对方玉手,再次摇头,语气中已经有了怒火,祭出气势,房间的温度瞬间下降。 可怜这位以理性著称的明珠女强人,这才真正觉醒回来,开始与徐山对话,却依旧恍惚了后半生。 “我也有事问你!” 她化身机关枪,喷出了无数疑问子弹:你到底是谁?真是仙家么?所以可七十二变?所以才看穿的那笔投资? 你为什么交给我?你知不知道孩子们和那个绝色美女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可你为什么又对我们不管不顾? 徐山既然决定与其见面,就确定了要直面当年一切和现在可能面对的因果,听语观色,又有神识扫描之术,已经确定,对方没有作假,这次寻找自己,应该不是背后有人的布局。 可惜他哪又知道,燕京早有人看穿了他的迷雾,只不过汉国十多亿人口,同名同姓的何其多也,如今并没有查询燕子矶这个叫徐燕石的化身罢了。 徐山一方面真对安娜印象不错,同时也为对方这般在意自己而有些自得,这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另一方面,她也是自己红尘布局中要去国际金融浪潮里浑水摸鱼的最好人选,既然有缘再见,也就不愿放过。 他思考清楚得失,就要拉对方入自己的布局里,但人的了解,都有循序渐进的过程。 于是从对方了解的徐燕石的身份说起,自己来自巴山,传承与一身道法,受到修行界和燕京很多人的觊觎,当时那番放弃投资,就是人之将死,最后善事。 “我后来虽然逃脱,现在也改头换面,但还是到处皆敌,身份如果泄露,生死恐怕也就是在你一念之间。” 情之一物,最是难测,吴茵曾经以为,只要破除了自己对徐燕石的迷惘,就会从那股情绪中跳出来。 此刻真正云开雾散,却对眼前的如山如渊的人儿,另有悸动:原来他真是天上神龙!原来他将生死交在自己手中! “你以前说,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她静静听完,却是终于回归成熟西洋独立而成熟女人的洒脱,问出毫不相干的话语。 “怎么,还在想老牛吭嫩草?你怕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安娜,你的身死,才真是在我的一念之间!” 徐山嘴角也勾起了笑容,眼里绿光幽幽,房内无风自动,仿佛瞬间进入了严冬。 “嘻嘻,老板,你也太小瞧于我!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正因为如此,你却没有杀我,要不然今日你何必救我!要么我对你有用,要么你舍不得!” 她越说眼睛越亮,身体坐直,挺起了胸膛,绽放出真正的女强人素养,抿嘴一笑:“再说,什么叫啃嫩草?当年我还觉得是有一点,可现在,你老人家长成了什么模样?说吧,当年我为了你的珍珠为你打工,今天你又救了我的命,以后要我做什么?” 徐山也莞尔一笑,这才是自己要的人才,如此二人进入了真正的简单交流,不过此刻外面还有客人,也没深谈,只说小芳与王素是真正了解自己的人,首要的让她指点小芳,来年大家一起狩猎美洲。 吴茵闻言,眼光更亮,她是被徐山身上的神秘吸引,但成熟理性,明白自己生存的世界是什么,如此更喜欢的是对方的眼光,听这意思,是要狩猎天下金融市场,这才是自己想要跟随的强者! 二人出来,大家都看出了安娜焕然一新,她大方地道:“先生已经帮自己卜算清楚,心中有底了!” 接着就主动招呼小芳,问对方能否带自己洗漱一番,先前的遭遇,现在还蓬发盖面。 小芳是个人精,何况以徐山为信仰,第六感告诉她,有故事,那不跑得飞快地带她去了,路过徐山身边,听到自己的先生低声说了一句:“这是我给你找的老师。” 下午大家在院子喝茶,半途小六去接了逛古玩市场的薛老,后面秦家总管秦启胜也到了,带来秦征北的问候,同时也带了蓉城酒店负责人过来见礼。 两个女人直到黄昏才重新出现,已经亲如姐妹,五星酒店大厨操刀的晚宴早已摆好。 徐山让罗封打电话问李云水她们,听说又是酗酒,哪里会来,她们自己继续住锦江酒店。 席间觥筹交错,大家对徐山的妙术实在惊为天人,正好电视新闻里采访到那位出租车司机,气氛更是达到。 就连王素,也第一次听到这等预言异事,抓着鸡窝头沉思徐山给他的理论,没想出缘由,头痛不已,尼玛,不是研究身体么,这未来之事如何有解?! 徐山也头痛不已,面对这一帮普通世人,如何能解释自己神识之妙,周易之术,大师已经连续问了数个问题,要请他指点,可自己哪里又懂! 月亮升空,救星到了,陈衍步道长,带着一个和尚,敲响了院子大门。 徐山如释重负,赶忙迎进。 道长与他一番低语,原来却是因为后天的水陆法会。 同行的和尚,是道长挚友,自号潦草,是修行界八大散人之一,不皈依,不入寺,有时在红尘酒肆大醉,有时在世外山巅沉睡,神龙不见首尾,这次却是道长用秘法相招归来,为自己宗门的信仰助拳。 徐山与潦草和尚对视一眼,就已都知道对方是个妙人。 和尚眼里,徐山,圆坨坨,黑溜溜,表面似顽石粗铁,看不穿,但那双眼里,却有光璀璨,仿佛大肚和尚,一肚子的钻石。 徐山神识不出,就武道的眼光就看得清楚,和尚居然没有一丝暗劲,但举手投足,又行云流水,符合一切用力的自然之道,那么八大散人的名头,绝不是是虚传。 经过介绍,二人进入席间,陈道长并不沾荤,潦草却来者不拒,酒肉一吞下,大肆朵颐。 黄易大喜,因为徐山介绍的这是自己的易家老师,峨眉紫薇来客。 陈道长进门前就听得院子中说的话语,知道徐山今日显了法,心中大定,对徐山说从自己之处学过推演之术默认下来,暗讨,小先生这是认可自己了。 他与黄易一番交流,对方传统易数卜卦与解词,信手拈来,也不由点头,红尘中人,不得真术,能摸索到此地,已是绝顶,于是新一场以酒论道开始。 “一个去学仙,一个去学佛。仙饮千杯醉似泥,皮骨如金石。不饮变康强,佛寿须千百。八十余年入涅槃,且进杯中物。” 黄易大师也好杯中之物,今日见到许多小说中的神仙人物,说不得就是以后自己笔下的原型,举杯长吟,并且用的是辛弃疾的,既对景,又适人,超脱旷达,确实是一代大师。 “哈哈,好!一饮动连宵,一醉长三日。废尽寒暄不写书,富贵何由得。请看冢中人,冢似当时笔。万札千书只恁休,且进杯中物!” 潦草和尚也是一首,张口就来,也很符合黄易的作家身份。 大师也哈哈大笑,一饮而下,看向心目中的知己高人。 徐山这一世也看了很多书籍,过目不忘,但实在找不到里的劝酒歌,他不愿在偶像面前失去逼格,举杯长叹:“一以我为牛,一以吾为马。江海任虚舟,风雨从瓦瓯。醉者乘车坠不伤,全得于天也。” 黄易听得也是同一个词牌,这里面是随遇而安的道家思想,虽然不全是劝酒歌,也不为己胜,还是举杯叫好。 只有人群里知道徐山有两层身份的几位人,暗自明白,这怕是他的心中真实写照。 喝到深夜,送来的一件酒已经喝完,小六一直在旁伺候,准备去买,徐山长笑,哪里还要再劳烦客人,自己当主人的必须亲自去买。 众人不敢驳他这仙家面子,只能由他去,十分钟不到就归来。 所有人没有觉得异常,潦草却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后,桑桑,也就周渔打来电话,在那边惊慌哭泣:“师傅和明月,被郭志带着一具僵尸,突进宾馆,击伤倒地,然后抱着跳窗离去!” 剑宫白长老,怒发冲冠,让罗封通知风行司,自己,要将郭家连根拔起。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机锋 双桂堂与郭家在青城失了颜面,眼见着剑宫复生,因此后知后觉地策划了一个水陆法会。 他们最初的目标只不过要初入修行界,就狂妄不知所谓的白起开眼,你没有剑阵加身,也就是一个武夫蛮子而已,这蜀中的最高峰,依旧不会是青城。 后来听闻古澜声将会降临,自然多了企望,或许可以加一个赌注,逼出徐山的剑阵之谜?都是蜀山中人,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又哪里看清了徐山这妖怪的真身,别人在他们谋划之前,就早就起了一网打尽,安定后方的心思。 徐山之为人,一贯谋而后动,动则如雷霆,横冲直撞,汤火里问你死我亡。 当破纳先生告诉他,古澜声将至,立即启动布局,控郭韵驭尸斩杀双桂堂一名和尚,丢出郭志行藏,擒拿李云水与明月,借口在手,就起风雨,提前破那水陆法会布置。 他化妖风刮过蓉城十分钟,这波狂风引起的骤雨,于夜半降临。 桑桑的电话,就是舞台戏幕拉开之时。 百花潭畔,梧桐树下,浑月挂空,灯火朦胧,大师尤自敲着酒碗,醉眼惺忪:“黑和尚,白先生,将进酒,杯莫停…咦,道长,他俩人呢?” 破纳先生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醉鬼,徐山冲天而起前,委托他留在此地照顾,如何又能拒绝,只能给挚友潦草和尚一个眼神,请起护佑左右。 仰望夜空,圆月已缺,乌云遮掩。 回首观黄易面相,掐指用铁关刀长算,一片混沌,心中长叹,这次事过,无论如何请小先生交个底。 他的出现,仿佛就是亘古而来的鸿蒙迷雾,一旦沾染,就如现在这位文豪,命运已经晦涩难测。 道长再次眺望城西,那里是郭家锦官城别墅之地,今夜,风云诡谲,小先生到底要将路带到何方? 街头小巷,没有后世繁华的路灯,两旁小楼,偶然有零星灯火。 徐山踩风而行,略有控制,闲庭信步一般,却依旧似缓实急,脚步点地,就是十米。 身畔的潦草和尚,衲袍灌风鼓起,仿佛一片风帆,又似一尾羽毛,轻飘飘地荡在徐山刮起的风里,自己毫不用力,却如影随形。 “和尚好功夫!这是什么身法?” 这次破纳先生请潦草和尚压阵助拳的一番诚意,徐山没有再拒绝。 他如今诸法成体,云山在握,却又有了更大的莫测,自己是不是自己,还是别人的傀儡? 这莫测就是泥丸里那把慧剑。 最大的可能是麻子用什么玄妙手法,将李太冲的戮神剑因果留给了自己。 所以自己的杀性,玄之又玄的元神猴子,甚至最终回归青城之路,表面上是谋而后动,却会不会依旧在命运的河流里,早已注定? 他早就有推演,此事有三条路,其一,寻找麻子,或追踪他的轨迹;二,追查李太冲当年陨落后续的事情;三,等待,等那慧剑现身引变,真相自然大白。 最后那条路,太被动,而直接寻找麻子,徐山清楚,除非对方主动现身,否则可能性太低,要知道对方可是执掌河图六十年! 自己才受河图影响几年,就修行到如今地步! 所以只有第二条路最优,寻问王太乙,结果李太冲与他们剑宫,当年下山就再无消息,连他大闹北海方壶,都是敌人上山打劫时才知道的事情。 如此徐山原本的打算,是将来混入了正一盟,去北海查李太冲的陨落,不是都传说他被黄琼丢在了北海么? 可现在古澜声要降临,那可是道门四生之一,与闻玄声齐名的天之骄子! 现在的这一场戏,一个控制不好,就必然有变,说不得用不了多久,就得他娘的再次逃亡天涯。 那么关于慧剑之疑,在逃亡之前,自然穷尽手段,那就是关于麻子线索,还有两个地方可寻。 其一就是龙门黄琼,那日在浮图之巅,闻玄声说过,黄琼曾请麻子演算终南天机,可如何去问?躲都来不及! 另一个地方就是峨眉,听破纳先生的意思,峨眉紫薇的传承,来自于鬼谷。 在剑宫时,徐山想保持距离,现在情况有变,自然已顾忌不了那么多,准备此事过后,就寻机上峨眉,多一分线索也好,以应对这“慧剑”带来的莫测。 先前聚会,碍于凡人太多,大家只有些简单交流,汉国八大散人,其中五岳各有一位,另两位在南海,最后一位浪迹红尘山野的,就是这潦草和尚。 他们当中的衡山八素夫人和南海钓鲸客李贞观,都是金丹真人,另外几位,自有其妙。 潦草和尚,走的是禅宗顿悟之路,修行,看似颠簸流的红尘苦行僧,实则要体会众生,顿悟妙法,点亮心灯,一灯一境界,一灯一神通。 他如今已经点亮天地声三灯,佛门天眼神通之下,一切魑魅魍魉,石木精怪,无处遁形;真言神通出口,舌灿莲花,可棒喝迷惘之徒;脚下涤尘神通,踏雪无痕,堪比传说中的佛陀一苇渡江。 “小先生过奖,这是和尚渡世洗身的涤尘之术而已,莫说先生未驾游龙,就是比那紫阳的赶蝉步,也差得太远,恐怕来日只能在侧做些吆喝。” 潦草身宽体阔,仿佛大肚罗汉,又如鲁智深洒脱,实则智慧惊人,他天眼通在身,先前对徐山买酒就已存疑,这一刻,却是不忘用古澜声试探徐山。 “我曾经听闻,你禅家寒山问,世间谤我、欺我、辱我,如何处治乎?拾得说,只是忍他、让他、由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徐山心中一叹,修行中人,又有几个是傻子,速度加快,头也不回,冷声说道:“这等豁达,原本我从红尘上山,就该参悟,可惜实在未看穿,郭家鬼道,上门欺我,现在还掠我门人。莫说古澜声,就是黄琼来了,也得火里问过因果!” 他声音不高,在风中仿佛少女深闺夜叹,进入潦草耳里,却掀起悍然大波:黄琼来了,你都要问因果?! 大和尚陷入沉默,早在老友召唤自己时,心中就百般不解,破纳那一门,遗世独立,于红尘不沾不惹,这次为什么要陷入一个小小剑宫的纷争中去? 要问缘由,老友却道,天机不可泄露,此刻他心中已有点经明白了。 这白起,在朋友面前,如春风拂面,但胸中气象,实在包罗万千,春夏秋冬之面,遇缘而出。 前面那瘦骨嶙峋的背影,仿佛看到自己穿行过的北方祁连山脉,寸草不生,干旱荒凉,却有沟壑,容得下千古冰雪,也经得起滔天洪水! 此人要么豪杰生于天地,要么大奸大恶,恐怕后者还要多一些! “世人皆道鬼恐怖,不识人心更狠毒,小先生,此行还得当心!” 潦草悠悠长叹,一语双关,既说那郭家人鬼难测,有暗指你白起,恐怕心中更有祸患。 呼!徐山脚下轻点,两步踏上一个小楼之巅,蓦然回首。 千米外的武侯公园旁,是这个年代蓉城最高档小区之一的锦官城,一半别墅一半林,花重锦官城。 郭家,买断了靠公园树林的四栋别墅,自成一区,方便修行断鬼令,地下室还藏了一具铁尸。 那里已经灯火通明,光线射向空中,仿佛一个灿烂道场,隐约还有怒喝与梵吟,以二人的修行,自然清楚,双桂堂已经先到了。 但他俩都没有动,也没有看向那里,反而对峙当场。 徐山气势已起,衣襟翻滚,双眼虚成一条线,鹰立如眠,虎行似病,里面却剑光闪烁流动,似乎随时要破空而出。 潦草神色坦然,毫不退缩,豹子眼淡淡地看着徐山,眼光如泉水清澈。 “和尚,你为什么修行?可是要普渡众生?现在可是要来渡于我?” 徐山看到那片湛然,想起破纳先生一片苦心,这也是自己该面对的因果,收回气势,负手而立,抬头仰望长空暗月,淡淡问道。 “小先生,气吞山河,智慧如海,可苦海无边,回头方才是岸,和尚自不愿落后于先贤,愿渡先生归来,以见光明。” 大和尚合掌一礼。 “嘿,和尚好一片慈悲心!我听闻佛陀舍身饲虎,割肉喂鹰,地藏也曾宏愿,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他们可是你口中先贤?” “阿弥陀佛!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潦草皱起了眉头,不明对方何意,只能机锋以对。 “唉,你我同为修行中人,当明白佛陀地藏,都不该是虚妄!” 徐山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和尚,缓缓摇头:“和尚,我不是跟你打机锋!我进入修行界时间太短,也见过了不少以前不可思议之事,可许多事情,在我看来,你们才在虚妄之中!” “愿闻其详。” 潦草眉头更深,正如这白起自言,他难道还要给自己说法? “佛陀割肉,地藏渡鬼,是慈悲之行,如降甘露以洗世人,可这只是这件事情的其中一个结果!另一个,他们自己呢?他们因此而化佛陀!这是他们的修行方式!你要渡我,让我放下屠刀,可立地成佛的是谁?那是你!” 徐山嘴角已经挂起一丝讥诮:“我不知道你修行是什么法门,可你为什么流浪红尘,劝渡世人?是你渡世人为佛,还是你自己因此而修行圆满,去见你的光明?!” 轰!仿佛雷霆霹雳,当头棒喝,潦草脑中炸开,眼光已经混沌! 可怜他作为传说中的八大散人之一,偶然在红尘显法,就被别人供奉的活济公,只有他对别人当头棒喝的时刻,现在,已被徐山,一闷棒打在身上。 他瞬间大汗淋漓,眉头水滚如雨,那一句句问话,仿佛来自月之暗面,掀开了一个自己佛门净土外的世界:“地狱不空,我不成佛”,那么地狱空了,你就成佛?! 世人看到的是地狱空了,可这白起,直指核心,落脚处在“我要成佛”! 可不可辩称,他们可是割肉舍身,自己进入了地狱?不,自己现在都掩不住,那只是世人看到的过程而已,目的与结果都是:我要成佛,我最终成了佛! 原来自己才在迷惘! 良久,一个奇异的画面出现在这小楼之巅的夜色之下。 八大散人之一的潦草和尚,全身湿透,他重新抬起了头,身体仿佛从内部爆炸,又如十万八千毛孔在喷气,嘭,纳袍一鼓而起,似气球,如刺猬,袍子上的汗水,如暴雨梨花,炸向夜空,然后恢复原状,那里,已经一尘不染。 “谢谢先生指点!”他的第四盏灯已经点亮,向徐山恭敬诚挚地一礼而下:“既然是一场虚妄的戏,先生出场,不要智珠在握的稳重,怒气应该大一点!”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二百章 原是鬼话连篇 “我有些好奇,水陆法会,你们原本是想怎么逼我剑宫之谜?” 徐山脸色漠然,扫视众人,场中有些诡异,已没了其他声音,只有远方的警车长鸣,所有人的墓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白先生这话说得见外,面对末法世界,大家都是天道迷徒,青城剑阵之谜,既是剑宫荣耀,也是我们蜀山所有修行人的出路,水陆法会,你我三家,比个高下,如果剑宫输了,自然该与大家分享重启远古之路。” 自从次仁旺杰这喇嘛到场,元法似乎就忘了所有的仇恨。 原来人世间,雪域虽然在四十年前归入汉国版图,但修行界,布达拉宫却自成一系,这次青城剑阵重启,正一盟放弃了对徐山的谋划,布达拉宫自不客气,准备捡漏。 牵线搭桥的,就是铁岭道人刘若拙,他原名洛松加措,出生在雪域乌孜山下,有一半汉人血统,因为其母亲是战乱时从蜀中逃过去的汉家女子。 家中带他进哲蚌寺洗礼,被布达拉宫的尊者西班丹一眼看出潜力,入寺修行,结果汉家血统发力,越长越清秀,完全没有一点雪域蛮人的影子。 恰逢汉国人间战火就要落幕,布达拉宫急需了解谁会问鼎中原,于是派其进入蜀山,化身刘若拙,以宗门以前与修行界斗法所获的份道家传承,行走天下,结识道友,收集信息。 数十年来,他背后有布达拉宫的支持,周游于秦岭与蜀山盆地各门庭,并肩斩妖除魔,对所得的天材地宝分毫不取,简直就是修行界的“及时雨”,被许多修行中人,奉为座上嘉宾,良师益友。 当听说正一盟谋划剑宫失败,又暂时不会采取后续行动之后,布达拉宫看到了机会,他主动寻到元法,鼓动起了这场水陆法会,还牵线搭桥,将能玩鬼的祖宗茅山道士请来,以防郭家作祸。 大家已经说好,逼出剑阵之谜,大家共享,事后自还各有补偿。 本来一切都在按计划行事,目标白起也果真应邀下山,风行司那边又有次仁旺杰担待,谁知半途说古澜声要来插一脚。 正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应对,结果这两日又起了变化,今夜剑宫电话风行司,他们立即看到了机会,如此正好,所谓风云际会,水陆法会提前,将白起一鼓而下,不留给正一盟口舌。 “斗法分过高低,剑阵做赌注?嘿,好计算!” 徐山嘴角泛起了讥诮:“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再说,你们可有对等之物?” “呵呵,白先生,以你的智慧与气魄,既然答应来赴会,必然考虑过结果,至于对赌之物,先生只管开口,我两家必然应了,有风行司见证,这次因果正一盟也必然认可结果。” 徐山暗叹,自己起了渔夫打鱼的心思,那鱼儿却如食人鱼,又哪里没有吃人的想法,嘿,不过如此也好,自己要的东西,正好名正言顺。 “哈哈哈!”他仰天长笑,陡然一顿,细眼张开,里面光华大盛:“你们倒是看穿了我白起!不错,我从红尘来,最喜这简单的一掷定输赢的赌局!剑阵是我推演归来的千年传承,那就拿传承来换!如果我白起胜了,你们都去我剑宫修建藏书馆吧!至于门庭,以后就做我剑宫下院!” “如你所愿!” 元法与郭家同时回道。 元法失去了两位师弟,可铁岭道人愿意用一颗佛陀舍利子换自己的出手,重启双桂堂的荣光就在眼前,为了大局,掷地有声。 现场有两人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 一个是马武,他被徐山一声喝退,全身气血澎拜失控,失了面子之余,心中自然吓个不轻,接着次仁旺杰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讲出一番二人毫无预先交流的话语,他不是傻子,隐约明白,难道此事有布达拉宫的影子? 另一位就是郭潜山,最早与双桂堂合谋白起,有铁岭道人牵线,曲长洲许诺,愿意用全本来换,对于没有大道法门的郭家来说,自然一拍即合,甚至压住了刘东亭被元嘉杀死的仇恨。 可这两日自己后人的诡异之事,让他看不明白,他自然用郭家的驾鬼驭尸之术在蓉城召唤过,没找到郭志姐弟的丝毫痕迹,所以心中忐忑,惊动了老太君柳铁梅。 次仁旺杰的分析,也让他豁然开朗,那个鬼物在剑阵开启之时吸收阴气反噬的推论,确实可信,在郭家的历史上,确实出现过鬼物噬主之事。 如此将原本的寻仇,转变回水陆斗法,他求之不得,虽然说事关传承,但要是果真能将白起一摧而下,当然皆大欢喜,万一有变,还有老祖宗兜底,回答也斩钉切铁! “嘿,看样子,你们已有必然拿下我的把握啊!” 徐山若有所思,仿佛还有疑虑,转头看向风行司二人,摇头道:“我自从见到程秋衣姑娘,就十分尊重风行司,但你二人言行,却有些让我对风行司失望!” “先生还有什么顾忌?你看那边。”次仁旺杰也自认为是钓鱼之人,如何愿见鱼儿吃饵吐钩,再拿出一个对话器,指向小区远方的唯一两栋高楼,。 “蜀山刑警已经在楼顶瞭望,锦官城周围警戒线已封,这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有世人众生作证!再说,难道先生已不在意你门下性命?根据你们赌约誓言,无论胜负,今夜之后,你们亲如一家,有长洲先生相助,必然寻到郭志踪迹,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今夜风雨,真正炸开锅的,当然是红尘中沾惹之人,锦江宾馆的服务员与宾客,马路边夜归游荡的行人,至少几十个电话报案。 省公安厅全面出动,因为这么多电话之中,还有一个特殊的电话,来自常委吕南钟。 应该说是昨日,亲家曹冰在他制定的策略里,向李云水移交了一栋小楼,和几百万的资产,夜间大家还一起在宾馆吃了饭,重温旧情,谈到深夜。 郭志驭尸掠走李云水二人之时,曹冰母女还在当场! 当他接到曹冰电话时,最初还以为只是狗咬狗,可听到,因为曹冰自作聪明地撒网,王乐这几日正与郭志亲密接触,简直是当头一棒,苦胆液都破流到嘴里! 此事,不能瞒上,向下,自己也得擦好屁股。 他一方面立即向汤兴邦汇报,一面联系刑警总队的老朋友,孟欢。 孟欢是蜀山官家与降落红尘的风行司走得最近之人,风行司三人,马武在军中任职,其他二人才是长住。 程秋衣不在,他联系到别有用心的次仁旺杰,得到了对方的背书:“配合我的指挥,尘埃落定后,自有罪魁祸首交出来。” 于是,锦官城原本处在红尘闹市,徐山气吞山河地地进场后,外面,却已被孟欢拉起了一道防线,仿佛渔网已经收拢合口。 以徐山的修行,只要神识一出,方圆千米,哪里会有迷雾。 不过正如现在这一切勾心斗角,鬼头鬼脑,确实是不舍得白起这个身份,不甘这半年的布局付之东流,所以并未祭出神识,反而由丹田内缚印宝瓶,紧锁全身,还是预想只凭武道御敌。 他的身体经过天劫洗礼,如今黑水真经点亮穴窍,元气复生滋润,肉身的听力也堪比顺风耳,几千米外的一架直升飞机螺旋桨旋转声音,早就悉数在心。 所以听到次仁旺杰的话,他并不惊讶,反而极度失望:“风行司要审判御风而行之人,却用你们这般人物做判官?还不如找几个凡人!可惜!不过如此!” “那先生的意思?今夜是打道回府,等我风行司的调查裁决,还是续了你们的法会因果?” 次仁旺杰受辱,毫无所动,定定地看着徐山。 “嘿,既有风行司做保,如何个斗法,你们说吧!” 到底哪条鱼咬了钩,没拉出水面前,谁又知道呢,徐山的关公眼再次微闭。 “白先生当日携剑阵而出,留我们门人数日,如此待客之道,我们也想回敬一番,当然比不得剑宫的剑阵,却是我双桂堂与郭家多年来共同参修的一点心得。” 元法佛眼炯炯,看向郭潜山,见对方点头,手中禅杖,猛地杵地,那禅杖仿佛弹簧压缩后打开,呼,飞向空中,他的声音也陡地提高,如佛门禅唱。 “这墨玉金刚阵,闯出就算你赢!先生,请入内!” 嘭!那禅杖像化了天龙,直冲而上,到了几十米高空,似一把雨伞打开,又如佛门冠盖降临,伞盖的边缘往下,空间已经扭曲,似乎它将外面的真实世界隔离,形成了一个新的空间。 周围的人,早在元法起杖之时,已经立即后退,包括徐山,也退步就在十多米外,现在,仿佛大家围住了一个半透明的几十米直径和高度的圆柱体宫殿! “白先生,请!” 所有人眼里都亮起了光,就连出手的元法,眼里也全是惊叹。 因为,这哪里是他口中那样两门参悟出的阵法,这是:布达拉宫的法宝,生死伞! 不过确实也与他俩家有关联,生死伞,双桂堂的佛门之生气,郭家鬼物的死气,一起才驱动了此宝。 此宝一出,阵中阴阳流转,生死颠倒,可迷惘众生。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蜀道难 第二百零一章 被记入历史的僵尸事件(一) 1993年这个普通的蓉城冬夜,月亮被乌云遮掩,一股并不普通的流言,像大街小巷刮着的阴风,正惊醒无数世人。 座机已经开始普及,许多家里响起铃声,话筒那边传来亲朋好友兴奋而又忐忑的八卦:“听说了没有?闹僵尸了!” “你狗日的梦游吧?滚,老子要睡觉。”这是绝大多数人的反应。 但锦官城的两栋高楼里,有数十户人家,被先前徐山声遏行云的怒喝惊醒,迷迷瞪瞪地起床,想怎么冬日还有雷鸣,来到窗台,看到往日总神秘幽暗的最里端别墅区,顿时痴呆了。 那里,灯火通明,仿佛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皇宫夜宴,特别是那几十米高的一座宫殿,顶上流光溢彩,下面,连柱子都没有一根! 无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几下,又确定不是幻影! 有点学识的不禁呐呐自问:难道是巴比伦空中花园降临? 还有一半大的孩子,兴奋地尖叫:ufo!喔,好像抓了一个地球人进去了! 公安厅的指挥部,汤兴邦与吕南钟看着墙上的作战画面,互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颤抖着点燃了手上的香烟。 万里外的燕京,龙象战队基地的会议室,王伏波皱眉问向对面的高山:“猛子,你觉得是不是那剑神在闹幺蛾子?” “可能性很大!根据报上来的信息,郭志姐弟反常做妖,应该是被第三人下了黑手。” “都说那剑神的戮神剑斩落黄琼飞剑,可我还是没搞懂,剑宫如何有控制其他人的手段?那不是邪魔鬼道么?” “唉,将军,你以为什么叫斩落黄琼飞剑?” 九尺大汉眼光看向了天花板,仿佛看穿了岁月,来到几十年前的北海方壶城堡,那里是北海如怒,天上,两个人影翻舞。 王伏波茫然摇头:“不是击落么?” “龙门飞剑,都说是太白之气驾驭,实则是神念一缕遥控,而李太冲的戮神剑,斩断了黄琼那缕控制飞剑的神念,所以飞剑才会如风筝断线失控!” 仿佛那场战斗就在顾猛之眼前,他声音悠悠,似穿越时空而回:“而郭家驾鬼驭尸之术,也同样如此,一缕神念,如果被戮神剑斩断,鬼物与主人没了锁链,反噬,也就理所当然。” “明白了!也就是戮神剑并不在物质层面!” 王伏波一点即透,拍桌而起:“嘿,那他总斩不了大炮导弹!他娘的,他这是要作祸人间么,还当真以为我们没有手段?!还有那郭家,鬼物僵尸也敢往红尘中带?!这帮所谓的修行中人,确实无法无天!” 这位为了汉国殚精竭虑的老将军,如雄狮发怒,来回踱步,已经开始思量镇压的手段和后果。 “这李太冲重生,现在回归青城,重启了剑阵,应该不过是清算剑宫他前世被欺辱的敌人罢了。” 仰山大汉咧嘴一笑,反而劝道:“正如我们以前推测的,此人手段狠辣,其实当中全是因果计较,某种程度上比我还能控制杀戮一些,您老着急什么。至于那郭家,他们迷惘中计算一代剑神,哪里能逃。老叔,相信我,我有感觉,未来正一盟、巫门必然要与我们燕京撕破脸皮,到时候,他就是我们最强的一把剑!” “哈哈哈!你这莽夫终于长脑子了,还可以教育我了!” 老雄狮差点惊掉大牙,蓦然回首,开怀大笑。 “嘿,其实我也想去会会那把剑啊!” 地面营地的训练室,一个不屈而沉默的身影,仿佛一头美丽的豹子,依旧在击打沙袋,挥汗如雨,顾猛之悉数在心,暗叹:“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砰砰砰! 就在这时,会议室在急促的敲门声后被推开,王伏波的助手,欧阳瑜神色骇然地进来:“报告!邛崃我们的人刚才发来报告,一个两米五左右的巨人,跳跃出邛崃城,一跳就百米远!落脚之处,全部化为粉芥!郭家的柳铁梅坐在巨人肩上!” “巨人?” 王伏波疑惑地看向爱将,希望得到解释。 顾猛之也缓缓摇头,他虽然幼年有父亲指导,可毕竟不是汉国道家传统修行出生。 “让郭怀联系赵渔洋等常委,开会!” 十多几分钟后,风行司地下会议室,由于时间紧迫,降临的,只有在京的几位常委,少林,布达拉宫,白云观,龙虎山和方壶。 听完郭怀介绍,仙风道骨的赵渔洋,瞟一眼罗寂贤巴,云淡风轻地道:“呵呵,小事,最多一具银尸而已,有布达拉宫的传承在场,翻不出花样。” 赵渔洋弟子周缺曾在蓉城驻守一年,孟欢自然没少拜燕京公子的门槛,蓉城那边正在发生的事情,他比龙象战队都还清楚,包括元法丢出的法杖,到底是什么,又哪里瞒得过他这纵横人间近百年的真人。 布达拉宫居然暗渡陈仓,去摸剑宫便宜,这是没人想到的事情,不过他才不会说出来,因为正一盟,也从来没把他白云观放在眼里,所以说话间,不点破,却让贤巴明白,老鬼,你记住老夫的情分。 “银尸?!是什么?次仁旺杰镇得住么?” 郭胖子哪里听得明白,不由自主地问,顾猛之则皱起了眉头。 “阿弥陀佛!要真是银尸,真人恐怕说笑了!” 慧通早已从当年的修养中归来,修行也更上层楼。 “金银铜铁,金尸就是驭尸之道的绝顶,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一千年以降,我们修行界,也不乏金丹真人,可曾真见过金尸出世?!” 他脸色大变,立身而起:“现在这银尸,离金尸只一步之距,堪比传说中的旱魃!我不知赵真人如何判断出次仁旺杰可以镇压这妖物的!” “旱魃?大师可否具体一点?有什么危害?有什么制服手段?此物的方向是蓉城,那是几十万的百姓!” 王伏波听到这里,面黑如漆,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赵渔洋与罗寂贤巴,有些事情,回头再算,冷静地问慧通。 “谁也没见过真正的旱魃,据我山门传承里的传说,那银尸,终究从尸体所来,吸收天地阴邪煞气,所谓至阴即阳,沾惹它之煞气,人不疯则癫,它所到之处,必然瘟疫与干旱天灾横行!” 张太和接话,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也明白赵渔洋有些奇怪,但他的性情不同,既然在风行司坐镇,自该为人间负责。 “白云真人过誉,旺杰镇不住的!” 罗寂贤巴长叹,真要是银尸纵横,布达拉宫背不起这个锅,除非像西班丹那样的尊者亲自降临,掌控生死伞。 “到银尸这种程度的妖物,已如道家修行界的金丹真人,加上佛门的金刚不坏神通,还有魔教的天煞之毒在身!” 他说出了真实的判断。 “嘿,那么现在,各位仙家,佛陀,有什么办法?” 王伏波表情古井不波,扫视当场,从牙齿里挤出问话,一字一句,似乎语气平和,可大家都已知道,这头凡间的雄狮,已升起滔天怒火。 万里外的蓉城,徐山看着眼前突然展开的新世界,无怒无喜,神色淡然,踏步就进入了其中。 他曾在浮屠之巅遭遇过葛无忧的阵法,又在自己剑宫亲手推演剑阵归来,对于阵法,刘白玄所说的,可溯大道本源的一种修行手段,既算熟悉,也从来不小觑。 他之为人,谋而后动,所谓凡是预则立,不预则废,他既然能用剑阵控了一干欺门恶客,也自然推演过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时的出路。 他有自己的道法理论体系,这是他立身之本:世间万物,飞仙佛陀,并没有逃出唯物主义的范畴。 所谓阵法,就是地球电磁场里的另一个特殊电磁场,通过电磁作用,从两方面影响阵中之人。 一是干扰人的思维,二是实实在在地影响人的身体。 前者,是电磁场干扰人的视网膜神经,或者直接作用脑细胞或回路,让人产生真实的幻象,例如,看到,或者感觉雷电风火来袭。 后者,就是通过电磁作用力,直接影响的生物磁场或生物电流,例如初中物理学实验中的,线圈通电的磁力让电扇旋转,又或者后世的磁悬浮列车,产生反地球引力现象。 破阵之法是什么?当然是破坏这个电磁场!正如当时在浮屠之巅,踩碎其中一颗布阵的石头,一切就云开雾散! 所以,他成竹在胸,觉得一切都在控制之中,那么现在,这所谓的“墨玉金刚阵”,阵法枢纽在哪里?不就是那把高空悬浮的禅杖?! 嘿,必然一摧而下!这一干与自己一样心怀鬼胎之人,结局,只会是进入剑宫去养老。 后来的事实,几经坎坷,最终也确实如此,只是他没想到,因为他搅起的浑水,几百里外的邛崃,有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正在往蓉城行来,又会将事情引到何等失控的地步。 他一脚踏进去,眼前就换了景色,仿佛来到地狱与佛国的交界之处,前一秒,一头张牙舞爪的恶鬼扑来,下一秒,就是一个如来佛的巴掌堕天降临。 徐山又怎会慌张,他的宝瓶内缚印,锁住身体,一如潦草和尚所见,自成曼陀罗,闭上眼睛,祭出神识,控制在一米方圆,体外的世界,就再无虚妄,只是黑白之色。 黑色,理当是元法口中的阴气,白色,或许就是佛门琉璃之光,阴阳冲撞拉伸,世界就起滔天巨浪。 如果沾惹,立即起幻象,虚实转换,也就可能是实质伤害,但,徐山,既破了迷惘,就仿佛一位雷达在身的船长,驾驶一叶扁舟,寻隙而过。 他似乎回到了橘子洲头,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一面寻找那把禅杖所在位置,一面不管风吹浪打,尤似闲庭信步。 片刻后,他脸色逐渐严峻,终于发现了有些不对:理论上,抛开一切虚妄,那把禅杖,就在三十多米的高空,而他寻机化劲点地喷涌,至少跳起过四五十米,都没有触摸得到,更莫说跳出这个虚空世界之外! 为什么?他心渐渐下沉,发现自己预计的出路还是可能出现了漏洞! 两种可能:其一,这阵法已经影响到自己的思维判断,自己以为跳了几十米,其实可能只有几米!其二,这阵法在跟随自己变动,也就是说,当自己跳起之时,那禅杖也随着升高,自己遇它的距离,根本就没变过! 他已经迷惘其中! 生死伞外,众人已经露出了笑容,远方高楼之上的孩子,已经兴奋地去叫自己父母:那个ufo,像一个气球,一上一下地跳动,好像已经挣脱不了地心引力,那么,外星人或许就要留滞在这颗蓝色星球上了! 一百多公里外,柳铁梅驾坐在银尸之上,似安,坐在金刚的肩上,又如萨姆驾驭坐大黄蜂,在夜色下,向蓉城狂奔。 就在这时,远方,突突突,两架直升机破空而来,空中如雷的喇叭声音:“柳铁梅!停下脚步,你已经被包围了!” 可怜这郭家老太君,被徐山搅起的浑水迷了眼,做出了自以为是的判断:“嘿,果真是燕京要对我们郭家动手!那么,天师,动手吧!” 数十秒后,那两米高的巨人,冲天而起,子弹在它身上溅射,发出耀眼的光,仿佛为它点亮荣耀,轰,它的铁拳落下,夜空之中,一朵更绚丽的火花绽放。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