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江南》 正文 1.世都之夜 第一章 世都之夜 我们走得太远，以至于忘了为什么而出发。 ——纪伯伦 公司上季度销售业绩不错，销售部得到公司刘总表扬，大家都很高兴。作为销售部经理，我答应带销售部同事去世都饭店大吃一顿，然后去ktv飙歌。销售部除了几个和我一样的中年人，大多是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而且很多单着身，难得有这么一次联欢和“求偶”机会，大家都很珍惜，兴致很高。 北方繁华城市世都的夏夜，燥热而喧闹，霓虹灯四处闪亮，仿佛青春美女火热的眼睛。街上到处都是性感火辣c吃吃喝喝的饮食男女。“五一”劳动节临近，过节气氛热烈。 我们三十来人开着七辆轿车来到位于世都东南一隅的纯真时代量贩式ktv时已是晚上九点，大家都带着不同程度的酒意。酒还真是好东西，几杯下肚，人与人之间的界限瞬间就消失了，大家称兄道弟呼姐叫妹，有的还拥抱着搀扶着。 今夜的气氛很好，我也非常高兴，觥筹交错之下，我喝了比平时多得多的酒。酒很贵，酒劲很大，我不知不觉已经微醉。喝酒不醉是我的原则，但今晚我破例。 大学毕业没多久c穿着宝蓝色连衣裙和黑色透肉丝袜抹烈焰红唇的姚小金帮我拎着包，搀着我。姚小金长相甜美，混入职场后很会拿捏，也很放得开手脚，很快就成为我的秘书。今天她虽然打扮妖艳，但还有一丝讨人喜欢的学生妹气息。我深色西装未来得及换，步伐漂浮，走在最前面。 进入ktv，姚秘书坚持要先为我点首歌。她给我点了黄家驹的《海阔天空》，但我酒意已经上头，头脑有点发热，加上不知何故今夜酒后我莫名其妙地忧伤，于是我推脱了。 我拍拍手掌，大家安静了下来。我一扫平时的威严，像个混混一样嘿嘿笑道：“大家尽情唱吧！今晚我们评两个k歌之王，奖金每人两万！”平时在销售部，我很注意维持自己的严肃印象。我自认为在下属面前维持适度的威严形象完全必要。不过今天我完全顾不上那么多，也不认为需要顾上这么多。 “哇！曹经理万岁！”众人愉快地惊呼。 “曹经理，你太给力了！爱死你了。”借着酒劲，销售部年纪最小c鬼精鬼精的小廖表情夸张地抱着我，并用满口酒气的嘴巴啄了我的老脸一下，搞得我一脸唾沫。小廖是刚进来不久的大学生，长相清秀，说话机灵，嘴甜手勤，哥哥姐姐地叫同事，大家都很喜欢。 “小廖，你太奔放了吧，在大学里你也是这样撩妹的吧？”我一把推开小廖，看了一眼在一旁浅笑的姚秘书。 “小廖，你吻了姚秘书该吻的地方，姚秘书要吃醋了。”年纪比我还大的老沈在一旁调侃道。老沈五十多岁，志大才疏，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干销售部经理，对我当销售部经理很不服气，但我们还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我看了姚秘书一眼，她听了老沈的话，面不改色，仍带微笑。 “小廖，我看是老沈吃醋了，你应该比照我刚才的待遇，给他来一个。”我哈哈笑道。 小廖想都没想，笑道：“只要沈大哥当了k歌之王，我一定如数奉上。” 老沈老脸一沉，道：“得了吧，要是姚秘书的吻我还有点兴趣，你的就免了吧，省的我今晚做恶梦。” 小廖听了先是有点尴尬，然后哈哈一笑。 姚秘书赶紧打圆场道：“要得到本姑娘的吻也不难，那就是当上今晚的k歌之王。曹经理今晚宣布的奖金，是感谢大家上季度辛勤劳动的一点心意！兄弟姐妹们还等什么，赶紧唱起来，让曹经理出点血，让公司出点血。”她刚说完，大家就开始起哄。 “看来今晚k歌之王不但可以拿到高额奖金，还有美女香吻，大家就放开唱吧！”我着姚秘书，道，“崔副经理不在，就请你主持吧。” 姚秘书甜笑道：“我本以为曹经理主持最适合，但既然曹经理已经发布指示，那我就义不容辞，为人民服务。” “好！”包间里顿时喧闹起来。大家纷纷打趣c点歌。 “我先去趟洗手间，回来再和大家一起唱。”我说完这句话，就尽量稳住自己的步伐往包厢门口走去，酒开始上头，我不想让自己太失态。姚秘书连忙拎起一个艳红无比的精致小包，快步打开门。出门后，她搀着我，挺拔如山c滚圆如球的□□大大方方地紧顶着我的左手手臂，并轻声在我耳边道：“曹经理，你没事吧？我包里带了解酒的药，还有可以缓解酒劲的酸奶。” 我感觉到她的温度，笑道：“这点酒算什么，十个这么多我都喝的了。你回去陪大家唱歌，把气氛带起来。” 姚秘书一脸媚笑，看着我的眼睛道：“曹经理刚才几句话已经把大家的气氛调动起来了，我一定把这好气氛延续下去。” “你呀！就甜在一张小嘴上。”我呵呵笑着，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艳红的嘴巴。我感觉胃里的东西不断上涌。 “都是跟曹经理学的。”姚秘书也不避开，媚笑着。 “你进去吧，我没事的。”我微笑道。 她拿出一包香气扑鼻的纸巾，递给我，道：“洗手间在那头，曹经理，我先进去了。” 我推开她递纸巾的白嫩小手，去了洗手间，身后响起关门的声音。我摇摇晃晃地走到男士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冷水让我清醒了许多。镜子中，我看见自己40多年脸龄的脸上，硫酸流过一样充满沧桑，坑坑洼洼。虽然用过不少护肤品，但我知道，像小姚皮肤上那样的光泽在我脸上永远不会再现了。 我最不愿意看的是自己的秃顶。读高中时我曾经嘲笑校长“聪明绝顶”，现在却轮到自己如此。我也曾带过假发，但最终放弃了。有人调侃说，秃顶是成功男人的标配。我慢慢地接受了这种嘲讽。当然，秃顶主要是拜世都高强度生活和高房价所赐。这些年，世都房价疯涨，在双方父母苦口婆心劝说和勒紧裤带支持下，我和妻子省吃俭用买了两套价格不菲的房子，一套是我现在居住，一套算是资产保值之举。房子成了我们的希望，也成了我们脖子上的绳索。 在我对镜自怜时，身后传来我一点都不熟悉的流行歌曲。放浪的歌词，不知其意的歌词，热辣无比的歌词，夸张无比的节奏，火烧火燎的节奏。曾经我是最热爱潮流的，最新的歌曲，我都是最先学的。而现在，这些歌曲，这些时尚，我早已陌生而且漠不关心。胃里的食物不再上涌，看着镜子中高大却沧桑c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我突然觉得无比悲凉。 我凄冷地大笑一声，惊动一旁对镜自怜的少年。他眼神复杂地扫了我一眼。我一恍惚，仿佛看见了高中的自己。 良久，我才把一泡黄尿撒完。突然，一旁响起巨大的冲水声，这声音我太熟悉了，这是老式抽水马桶的声音。我很意外世都这钟繁华的地方还用这种老式抽水马桶。我突然明白，这里为什么叫“纯真年代”了。 我想起高中学校里的抽水马桶。那里的抽水马桶是自动的，隔二十多分钟自动冲洗一次。每次当我们还没完事，马桶便哗地一声，水流喧嚣而来，连同我们用于如厕的课本纸张以及各色人等的排泄物，一直冲到厕所顶头的洞穴，然后再灌入深不可测的大地深处。深夜时，我们还常常听到抽水马桶有规律有节奏的冲水声，一如我们那永恒不变的生活和学习节奏。那时我的诗人同学贺云潭还为此写过有名的诗句。 抽水马桶 你那永恒不变的节奏 仿佛我们高三的生活 又仿佛岁月的轮回 你生生不息的精神 象征着我们高三人应该具备的精神 你大的小的硬的软的黄的黑的 不择细流 告诫我们在求偶路上 一定要有容乃大 “大的小的硬的软的黄的黑的，不择细流”，表明了“来者不拒”的胸襟，“有容乃（奶）大”树立了求偶的标杆，引发众多男生共鸣，被奉为经典。在那个愁苦而自嘲的单调高中岁月里，这首带点颜色c反映当时我们当时苦闷生活的打油诗逐渐传遍全校，贺云潭一举在全校成名，获封“唐中淫才”。 贺云潭，你他妈还好吧？我在心中嘀咕了一句。那时候，我和高傲的贺云潭诗人是同班同学，结下深厚的革命友谊，铁哥们形容那时的我们是再贴切不过的了。但复读结束后，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走上不同的道路，天各一方，由经常联系到偶尔联系，再到基本不联系。 我突然非常想念贺云潭。我掏出手机，翻找他的名字，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保存他的号码，我不禁心中悲凉。 再回到包厢时，我已经冷静了许多，酒劲也散了很多。包厢里乱成一团，泯灭了往日的界限，在荷尔蒙c酒精和金钱的刺激下，大家勾勾搭搭地坐在一起，黏糊在一起，在开心和激情地k歌。姚秘书为我点了一首陈淑桦的《笑红尘》。她知道我很喜欢这首歌。 我唱这首歌时，大家在下面为我打节拍。 我唱道：“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混混沌沌的生活中，我最喜欢这首歌里面的超然态度，也非常喜欢陈淑桦空灵和忧伤的声音。 我们很快评出了k歌之王，小廖和姚秘书推脱了很久，最终接受了k歌之王的称号。大家起哄，要姚秘书兑现送上香吻的承诺。姚秘书脸微红，看着我，我微笑着。姚秘书走到小廖面前，本想给了小廖一个蜻蜓点水式的吻，但小廖却大胆地搂住她，热热烈烈地吻起来。 大家哈哈大笑，有人大喊：“要舌吻！要舌吻！”姚秘书一把推开小廖道：“差不多得了，小弟弟，姐姐的便宜不是你占的。”小廖脸不改色地大笑。 我当场大方地拿出红包，分给了他们，他们甜蜜地抱着我。在公司事先同意下，我也给其他人每人发了5000元的红包，皆大欢喜。拿了红包的老沈明显地对我和气了很多。我知道，人皆趋利避害，需要刺激和激励，金钱就是一种高效的激励手段。若要下属好好干活，就必须及时激励，奖优罚劣，物质激励比什么都重要。何况我还指望着他们好好干活，销售部拼出更好成绩，以助我竞争公司副总的位置。 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我们各自分别了。大家目送司机老白开车送我回家。平时对我老板着脸的老沈，也到我车前告别。我挥一挥手，黑色奥迪a6轿车缓缓驶入车流依稀的街道之中，反光镜中姚秘书的笑容渐行渐远。不过她一直朝着我车子开远的方向，始终微笑。真不简单，一如我当年，我感叹道。 一个网络段子说，人生新三大铁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杠过枪，一起嫖过娼。我和老白属于第三种情况。老白非常识趣，除非必要，他总是沉默不语，任凭我在车上做出任何行为都三缄其口。他很了解我，也很会照顾我，我们把彼此当兄弟。 我正打算眯一会儿，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邓丽君的《小城故事》，多少年来，我一直用这个铃声。我一看手机，是陌生号码，便放在一旁。手机第二次响起，还是那个号码。我不耐烦地滑动手机屏幕，手机那头响起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沉船事件 第二章 沉船事件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 ——赫拉克利特 这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曾经在我生命中出现了多年，也曾经是我最信任的声音之一。该声音的主人和我一起度过残酷而美好的青春岁月。在酒劲和夜色的推动下，听到他的声音，我沧桑和麻木的眼睛里涌上了久违的热泪。 “老曹，我是贺云潭。”贺云潭有点沧桑沙哑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贺云潭虽和我同岁，但和大家一样都叫我老曹，大约是因为在当时伙伴中，我比较老成，也或许是因为我大了他们几个月。 “潭子，你他妈的这些年都去哪里了？一个电话都没有。”我有点恼火地道。 “我在南方打工，最近生活不太如意，就没有和同学门联系了。听说你的事业起来了，我很高兴。”贺云潭声音很低，让我感到他有点消沉。 “起来了？哎，还不是混饭吃。”我从懒洋洋地躺着变成正襟危坐，道，“潭子，你现在还写诗吗？我今晚还想起你的诗呢。” “写个屁！吃饭现在都费劲，还写诗？！再说，写了也发不出去，写诗不能当饭吃。”贺云潭愤愤地说。高中时代，贺云潭是全校第一个独立出版诗集的人。当时他是全校名人，清瘦而高长，才气很高，英气逼人，怪气也逼人，但成绩非常不好，经常垫底。他行为独立，是学校异类，也是不少女生心仪的对象，这其中最痴情的就是我们班波霸楚景烛。 “你不写诗太可惜了！他妈的，你这么有才气，理应读一个好大学！可惜那个时候考试制度太不合理了！放到现在你可以通过特招进入大学。”我惊讶于他一改当年孤傲潇洒的个性，同时也对他被埋没而愤愤然。 “算了，才气个屁！我们一起复读，我还是考不上大学，我也认命了。我现在一门心思就是多挣点钱。我父母去世后，还留下了一屁股的债没还。”贺云潭也有点愤然，但似乎又很淡然。 “啊——挣钱？也是，我知道，你父母治病花了很多钱，你还有多少债？”确定他真的已经放弃写诗，我内心非常悲凉。他是我心中的大才子，才气冲天，可惜被父母的重病压抑，被生活给磨去了菱角。 “没关系，我自己快还清了，你不用担心。”贺云潭淡然道。 “潭子，你结婚了吗？”问后我觉得有点贸然。 “没有，自从楚景烛c郭雅寒离开我后，我就打算终生不娶了。再说，单身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两个人反而不习惯。不过我也尝试着谈过几个，最后都分了。”贺云潭说完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是吗？”贺云潭提起楚景烛c郭雅寒，引起了我很多回忆，我机械地应道。 “我今天打电话是一是想和你聊聊天，二是想告诉你，凤鸣河又发生一起沉船案，报道说死了12人，你注意到了吗？”贺云潭语带悲伤。 “啊？又沉船了，死了这么多人？！太惨了！我今天非常忙，没看新闻。”听说凤鸣河和沉船事件，当年在凤鸣中学复读时的沉船事件在我脑海里像电影般放过，我全身轻轻发抖，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我既为沉船事件感到悲凉，又为过去的回忆又惆怅伤感，叹道：“真悲哀！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 “是啊，二十多年了，凤鸣中学有我们太多的回忆，我看到这则报道，想起许多往事。我们在那里补习了一年。哎，不说了，说起来伤感。”贺云潭语带悲戚，欲言又止。 “是啊。”我木然应道。太多的回忆冲来，我疲于应付。 “这几年你回母校看过吗？” “回？没有，我没有回去，我没有回去。你回去了？”我摸了摸胸口白色的挂玉，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发抖。 “我也很久没有回母校了，回到那里总想起很多事，太伤感。” 我久久没有应答。 贺云潭问道：“老曹，你还在听吗？” 我缓过神来，徐徐地道：“潭子，我在听，我想起好多往事，有点难受。”一行泪水流过我的脸庞。 贺云潭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道：“老曹，不好意思，引起你不好的回忆，让你很悲伤。我没什么事了，也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老白很识趣地把车子开得很慢，车子刚好开过一所知名高校门口。夜色已深，临近高校毕业季，无数喝醉了的学子在路边倾诉衷肠c哭哭啼啼c海誓山盟。他们衣着青春，眼神懵懂，充满朝气的年龄，却满是伤感和颓废，一如我们当年。 “潭子，那是悲伤的回忆，却不是不好的回忆，而且悲伤中有甜蜜。好好奋斗，记得和我保持联系，我的好哥们。”我动情地道，眼泪肆意流下。 “我——我会的，老曹，保重。”贺云潭声音突然高了一拍，我感受到他的振作，但这振作和当年的激扬青春不可同日而语。 “保重，潭子。”说完，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透过车窗望着这个城市。此时她已经灯火阑珊，街上极少有行人，倒是还有一些车子在窜动。夜神变作了一口巨大的黑锅，严严实实地罩在她的上方，把每个人都罩得严严实实。我的思绪就像一个小小的针，穿破这无边的黑锅，向远方飞去。 “曹经理，车子到家了，你还需要在车子上休息一会吗？”老白转过头来轻轻地问我。 老白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我看见车子已经停在我楼下的车库里了，于是道：“不用了，我现在就上去。老白，你自己开车回家吧，明天周末，你好好休息。” “好的，曹经理，有事随时吩咐。” “好的，你注意安全。”我啪地一声关了车门。外面的空气让我清醒了很多。我站稳之后，头也不回地往通往自家的楼梯走去。 在世都读完硕士研究生后，我在世都打拼十多年，终于混到一套不太偏的四居。世都的房子像黄金一样贵，这套房子是我奋斗多年的一个象征。至于那些儿时和高中时代的梦想，基本上早已经忘得干干净净。 我记得高中时，我和贺云潭一样，有着炙热无比的文学梦想，和美女约会都没法和它比，只可惜家庭反对和个人没有坚持，走入社会后的我们都干着与文学无关的事情。小时候的梦想，就像少年时暗恋的女孩，都已经嫁人，变成不堪入目的黄脸婆，再也提不起兴趣。 我在电梯里看用手机查看凤鸣河沉船事件的新闻报道。熟悉的河，熟悉的挖沙船，熟悉的摆渡船。河滩上横躺着十多具尸体，虽然县政府已经匆匆用粗布掩盖，但有的尸体还露出满是泥的手脚。尸体不远处还有掀翻的红书包c死者的鞋子，站立的表情麻木的旁观者以及嚎啕大哭的死者家属。我觉得无比悲愤。凤鸣河啊，凤鸣河，二十年了，你还是这样，无情地吞噬这些无辜的美好少年。 我错过了自家所在的楼层，被电梯带到顶楼。我索性爬到楼顶，静静地看着这个巨大的城市。我恍然感觉她犹如一个巨大的坟场，而我不过是其中的一具僵尸。我从小喜欢到高处发呆，小时候是山顶，高中时是瞭望台，大学时是杂草丛生c松树过人头的宿舍楼顶，现在是我所住的这栋30多层高的商品居民楼。 夏夜的凉风吹过，我恢复了几分冷静。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度钻会楼中，摁下自家所在的楼层，电梯急速下降。 我进入家中已经是凌晨1点多，妻子和6岁的女儿都已经睡觉。我劝了半年才来和我一起住的父母也早已睡觉。 父亲有点轻微的老年痴呆，母亲脑子和身体还算灵光。母亲在我成家后，不再管我，却依旧担心我。我如果深夜回来，是绝不敢也不愿意惊动她的。 我那小时候得病烧坏脑子c智商有点低下的弟弟曹树言也住在我家。我从小非常疼爱弟弟，父母老了之后，我自认为有照顾弟弟到死的义务。弟弟虽然智商低下，但基本的人际关系却还算懂，只是难以找到好工作。我千方百计，托人送礼，终于给他找了一个在世都一家私营建材公司守材料的保安工作，他毫不挑剔乐呵呵地干上了。 保安公司提供住宿，但我觉得住宿条件太差，就坚持要弟弟住在我家。我媳妇韩夕若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还是同意了我的安排。弟弟对我的感情一直热烈，他几乎无条件地相信我，我们是真正的兄弟。 我进门后，为了不惊动父母，像一只小猫一样溜进屋子，蹑手蹑脚地走过父母的房门，这很有点像我小时候半夜起来，偷偷地和村里的伙伴曹树雄c曹树金等人一起去外面偷花生吃。 客厅墙上的闹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外面的光线射进客厅，我连灯都没开。母亲到了晚年，睡眠很轻，她还是醒来了。窸窸窣窣地走动后，母亲唐顺田悠然地打开门，站在门口对我说：“树阳，你才回来啊，赶紧洗澡睡吧。” 我有点愧意地对母亲道：“知道了，妈妈。今天公司有点事，同事聚会，你睡吧。”母亲年轻时是个肥胖的高个子女人，老了之后瘦了，身体也缩了，但背却是直直地挺着，丝毫不曾驼背。我常常满怀愧疚地想，母亲是操心我和弟弟而榨干了自己。 父亲曹千章也醒了，嘟嘟囔囔起来。父亲个子中等偏高，体型微胖，到哪里都是暴躁脾气，老了仍旧如此。我和他的关系始终是一种对抗状态。我在父母的门口看见头发苍白的父亲猛地从蓝色粗花被子中坐起，皱着眉头对我母亲骂道：“都是你惯出来的！”说完，又看着我，恶狠狠地骂道：“没家教，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发癫！我看你是皮痒了！” 父亲说完，母亲赶紧劝说他，道：“没事没事，老头子，儿子加班回来！”父亲傻傻地看着母亲，半信半疑地道：“是吗？那也得早点回来。不能到外面混坏了，外面烂仔多，带坏人。”烂仔相当于香港人说的古惑仔。我们老家一带，我读书时社会风气不良，烂仔很多。 父亲这副责备母亲和我的情形，我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就是如此。酒劲有点上头，我很有点对父亲发火的念头，但看着父亲的白发和母亲瘦小的身材，我心中有点悲凉，克制住发脾气的冲动。 我知道，父亲的老年痴呆症今天又犯了，他把我当小孩了，以为我在外面偷玩深夜才回来。我一改往日的粗暴脾气，淡淡地道：“老曹，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睡，你好好休息吧。”然后又让母亲把门关上。 父亲在母亲劝说下，重新躺下了。母亲打开我关上的门，颤巍巍地走近我，轻声地告诉我，电热水器里留着洗澡的热水。我告诉母亲，我知道了，让她回去休息了。我洗完澡到床上躺着，妻子还没有醒来。她体胖心宽，一旦睡着很难被吵醒。 我看着她有点婴儿肥的白白的圆脸，想起刚谈恋爱时她的尖下巴。结婚之后，夫妻双方在恋爱中所见到的美好c贤惠c大度c贴心将消失大半，该青面獠牙该火爆脾气该抠抠搜搜该婆婆妈妈的，都会出现，无处隐藏。婚姻既是爱情的殿堂，但很多时候也是爱情的坟墓。 妻子是我进入职场多年后经朋友介绍认识的。我一开始惊讶于她的奔放和美貌，对她产生了淡淡的好感，但自从高中的爱情被残酷地摧毁后，我已经不敢全身心地投入感情。在成家这件父母看得极重的事情上，我抱着得过且过切随缘的态度。 也许是我祖坟冒了青烟，颜值怎么来说都很高的妻子竟然主动地对我展开“夏季攻势”。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c激情泛滥的夏夜，在酒精刺激和荷尔蒙引诱下，衣着清凉的我们像《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和白晶晶在悬崖边上所作的一样，在公园的偏僻山林里手忙脚乱地亲热。虽然这份天大的好事最终被公园保安无情地打破，但落荒而逃中我们相视狂笑，手拉在一起，心也走到一起。 半年后，我们领证结婚了。我们结婚多年后才要了孩子。我和妻子一样，一开始认为孩子是负担，所以一直没要孩子，后来妻子意外怀孕，女儿曹小骏降世，我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女儿降世后，迅速分走了妻子对我一半以上的爱。 妻子身材高挑c大胸大臀，据说在大学期间谈过不少男朋友，但最后一个个都分手了。我从不追问她和我恋爱前的恋爱故事，她也从不追问我的感情史，我们只关心现在，毕竟谁也没义务从娘胎里出来就一张白纸一样等着谁。常在河边走，谁还能奢望一直不湿鞋？ 我躺在床上，但今天的事让我无法入眠。我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走到储物间，费了半天劲，翻出我少年时期和高中的日记本。这些日记本早已经落满灰尘，满是霉味。我躺在阳台的沙发上，借着阳台银白色的灯光，阅读起我外皮破烂c字迹已经开始模糊的日记，回忆起我在凤鸣中学的复读往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前往凤中 第三章前往凤中 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歌曲《往事只能回味》 我记得进入凤鸣中学读书前，我和父亲还有过一次激烈争吵，最后还打了起来。虽然我这一辈子只有一次主动与父亲打架，但这次打架让我非常后悔。打架的原因是关于我升学的。我和父亲打了几下就散开了，但这已经足以让那时还健在的爷爷十分着急和痛苦。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打架，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伤心的事吗？打架之后，父亲连夜拎着包去了外地做生意，除了我，全村人都找他。 父亲在我心中是一个威严c厚重但又让我有带着愤恨的形象。从我很小的时候起，父母就外出打工，我成了留守儿童，寄居在在当时看来十分遥远的亲戚家中。寄居在亲戚家时，我才深刻明白《红楼梦》中林黛玉进入贾家后的小心谨慎，处处察言观色。我那时是天天盼望父母出现，但是却始终盼不到他们的身影。 我清晰地记得，父亲将我送到远方亲戚家后他即将离开时，我哭着喊着不同意，以至于父亲和亲戚合伙骗我，说父亲只是去买东西，很快就回来。我信以为真，一直等父亲回来接我回家。我后来感觉到父亲大概是一个人回去了，但我仍不死心，跑到父亲乘车要经过的马路上等他。 我对着每一辆路过的中巴客车哭喊爸爸，声嘶力竭。我记得有些司机都哭了，但就是没有父亲的身影。后来我终于明白，父亲是真的走了。那个时候家里很穷，父亲是一个人步行回到了离亲戚家大约十多公里的老家。我在亲戚家寄读时，时常盼着父母来看我，以至于千盼万盼等到父亲终于到来时，我坚持要一直坐在他腿上不肯下来。当然，父亲对此并不拒绝，任我在坐在他腿上得瑟地晃悠。 但后来，随着我长大，家境的始终贫困，以及父亲性格的变化和对我的过高期望，父亲和我的沟壑越来越深。高中时，父亲的出现包括他的电话简直是我的恶梦，让我产生巨大压力。 高中时期，我的成绩直线下滑，这最终激发了父亲的怒火，他把问题的根源归结于我的文学梦，并怀疑我在学校里谈恋爱和跟着别人混社会。他和母亲一道，偷看我的日记，找我班主任谈话，严厉地训斥我，烧毁我放在家中的一切文学书，我和他们的矛盾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高考时，我因为高三第二学期改学文科和叛逆而失利，只考上了一个位于北方沿海省份的普通二本。父亲压住怒火亲自送我去了这所学校，但我对于这所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普通二本印象很差c毫无好感。我勉强入学后，父亲独自一人回了老家。 两天后，我也拎着包离开了这所学校。我不甘心自己读一个这样的大学，我决心复读一年，考一个至少是一本的学校。 看到我拎着包回到家后，父亲非常生气，肆意骂我。经过高中二年多的怀疑和对抗，那时我和父亲已经存在严重的代沟。在万般绝望的条件下，我不甘示弱，最后与父亲打起来，我也分不清是谁先动的手。虽然我们也没打几下，但这已经完全激怒了父亲。他怒不可遏地连夜动身去了外地。 我的邻居最后在离我家大约二两公里的车站里找到我父亲。他因为走夜路，严重摔伤，乡亲要带他去看病，他拒绝了，说儿子没出息，他治不治疗都无所谓，最后他坚持乘车去了外地。 那天晚上，我心里反复念着邻居转述的父亲的话，看着伤心懊悔的爷爷和在一旁站苦口婆心劝我的奶奶，又看着满是窟窿和黑烟灰的一贫如洗的家，不禁无限悲伤和伤感。当晚，我和几个或自愿或被家庭逼迫复读的高中同学约好第二天去凤鸣中学报名，我们一起复读。 凤鸣中学是我们所在的梦江县最好的两所中学之一，另一所自然是唐镇中学。唐镇中学是我们的高中，高考的失利，使她对我们而言，充斥了太多悲伤的回忆，我们决定换所学校复读，凤鸣中学于是成为我们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上午10点多，我c贺云潭c程万钧c罗飘鹤还有楚景烛五人一起来到凤鸣中学补习部。一个叫梁高城的高而瘦头卷发c眼睛细小的中年男老师接待了我们，说明来意并亮出高考分数后，梁老师一开始只同意我c程万钧c罗飘鹤还有楚景烛入学。贺云潭高考分数极低，他不愿意受。 我们一群人中最有匪气同时也最为英俊帅气的罗飘鹤递给梁老师一包精装白沙烟，笑道：“梁老师，我们几个是最好的朋友，诚心诚意来读书，同进退，你要么全部收下我们，要么我们都不报名了。帮帮忙，我们一定好好读书。” 罗飘鹤高一时就有一米八高，大腿修长，四肢苗条，脸庞轮廓分明有如刀削，漂亮的鹰钩鼻子更增添了他的冷酷。他开放而自信，观念前卫，衣着华丽，是唐城中学有名的校草，也是不少女生心仪的对象，谈过睡过的女生几乎可排成长队。我们都叫他罗帅。罗帅家里富有，生母早亡，父亲取了后妈。父亲以及后妈和他关系很差。他极少和我们谈他家里的事。 梁老师接了烟，看了一眼我们，并不说话，脸上也看不出表情。 性格率直孤傲的贺云潭见状直愣愣地道：“不收算了，我也不稀罕！我们去清文中学，他们要人得很！”他说的清文中学是县城一所比较大的民办高中。 梁老师听后也不挽留，冷冷地道：“那好，你走吧，你们都走也可以，我们补习部最不缺的就是生源。” 一时间气氛很僵硬。 楚景烛是我们原来唐镇中学689班的大胸美女，有名的波霸，人很高大，性格豪迈。她装的可怜楚楚地向梁老师求情道：“梁老师，你看我们来都来了，大家都是诚心想读书的。我们发誓要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梁老师，我们五个人都是高考失利，尤其是贺云潭，他发挥得好的话，一定比这个分数多100分。我们这些人中，一定会有考上一本，让你多拿奖金的。”她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梁老师，胸脯轻轻晃动。 梁老师扫了一眼她硕大的胸脯，她浅绿色外衣下隐隐透出粉红色内衣，又看着她的眼睛和脸蛋，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带着饱含深意的笑容道：“这才是求学的态度嘛！那好吧，既然楚景烛同学都这么说了，我看你们这么有诚意，就都报名吧。不过我丑话要说在前面，如果贺云潭本学期期末段考还不到300分的话，或者排名在倒数五名之内的话，就必须退学。” 贺云潭并不接话，我在后面用手指狠狠戳了他一下，他勉强点点头。楚景烛笑道：“哎呀，梁老师，你放心吧，我们既然来了，就会努力读书的。相信在梁老师帮助下，我们的成绩都会大大提高的。贺云潭同学也一定会达到300分以上的。” 程万钧和我都附和。 程万钧父母在县城开饭店，卖早餐，吃的他肥头大耳，体重90多公斤，加上身材又高大，我们都叫他胖子。胖子为人地道，对朋友仗义，但成绩并不太好，嗜好是看毛片。胖子藏有“万片”，“见多识广”，我们曾经嘲笑他不如改名为“程万片”。对于我们的嘲笑，他常常沉默不语，“虚心接受”。 程万钧高二时爱上瘦而美的女生曾雪天。曾雪天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和我们关系很好，我们叫她小天。小天成绩很好，刻苦努力，家境不太好，父亲早亡，和母亲相依为命。她身体虚弱，偶尔会晕倒或浑身抽搐，但醒后又恢复正常。医生说不清她得的是什么病，只告诉我们这个病可能会伴随她一生，但不影响她结婚生子。 我们千万次充满恶意地打听，他们亲热时小天有没有犯病。程万钧害羞地告诉我们，他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只到拉手和接吻为止。不过，程万钧在一次喝醉后告诉我们，他们俩有一次正在亲热时，她浑身抽搐c口吐白沫，吓了他一跳。正是这一次，他觉得她很可怜，更爱她了，决心照顾她一辈子。 程万钧说要照顾小天一辈子时，有雷霆万钧破釜沉舟之势，我们都被感动，也都信以为真，但我们故意嘲笑他。他竟然站起来举掌对天发誓，说他会一辈子和曾雪天在一起，如有违背，天打雷劈。天打雷劈，多老的台词，我们笑歪了，讽刺他说，胖子，你的台词真他妈的老气。但程万钧却一脸严肃地说他是非常认真的。 小天也非常喜欢程万钧。我们都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程万钧父母一直强烈反对他们谈恋爱，认为小天家太穷而且身体虚弱，配不上他们家程公子。在程万钧父母强大的压力下，他们的关系转入地下，一度还传出分手的消息。 出高考分数那天，小天分数很高，过了一本线，而程万钧连二本线都没过。程万钧拉着小天的手，哭得哗啦啦，小天也哭得哗啦啦的。他们当天晚上一起消失了，怎么都联系不上，第二天他们又出现了，程万钧变了个人似的，成熟了很多，小天遇上我们还是浅浅一笑，但是明显地多了一份凄凉。填志愿那天后，我们一直没有看见小天。 梁老师冷笑了一声，带着我们进了黑压压都是人的教室。一个不太大的教室，竟然几乎黑压压密密麻麻地塞了100多人，每一张课桌上几乎都堆着至少30多厘米高的书，书后面埋着一张苍白和疲惫的青春的脸。 一如唐镇中学，这里也是按照分数排位置，除了贺云潭的位置，我们的位置都在前段或者中段。不过，楚景烛要求和贺云潭坐一起，梁老师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勉强同意了。班上基本上都是男女同桌。我的位置在黑板右边的第三排，旁边是一个有书却没人的空位置。那人当天没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河畔少年 第四章 河畔少年 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你眼里却此刻充满泪。这个世界已不知不觉的空虚。 ——黄家驹《灰色轨迹》 凤鸣中学是县城最有名的中学，属于县级重点中学。凤鸣中学在凤鸣河以南，偌大的校园紧靠着凤鸣河。补习部就在河边一栋四五层高的白墙红砖教学楼里。 补习部里坐满了像我们一样失意c叛逆c迷茫的少年。大学对我们而言，就像一个遥不可及但又望穿秋水的黄金美梦，让我们费劲脑筋欲罢不能，许多时候甚至痛哭流涕。 报名的第一天，班主任梁老师没有安排我们的课，让我们去学校周边租房子住。对于补习部的学生，学校都不提供宿舍。我们5人一开始并没有去找房子，而是来到了凤鸣河畔未完工的防洪堤上。 时值秋季，天气酷热，偶有清风拂过，撩起我们的头发和衣服，也撩起我们的梦想。 凤鸣河是一条跨省的河，也叫梦江，河水最终汇入长江。凤鸣河流经凤鸣中学一段，河水并不湍急，两岸有成排的高大的柳树。在凤鸣河南岸，临近凤鸣中学不远处，有一座据说建于明代的七层高塔，塔顶有两棵高三米的黑胡椒树。 古塔是砖石结构，平时不允许民众进入。我们坐在防洪堤坝上，清晰看见它依旧完好的深褐色木门紧锁着。 我们好奇地问古塔的情况。程万钧告诉我们，传说凤鸣河里曾经有一个可怕的水妖，专门弄沉过往船只，吸取落入水中的人们的阳气和魂魄，弄得周边的村民人心惶惶，为了镇住河妖，大家集资修建了宝塔。这个故事并无新意，我们无意深究。 我们坐在防洪堤上，看见凤鸣河里充斥着各式挖沙船，秀美清纯的凤鸣河已经被它们破坏得千疮百孔。有几艘挖沙船简直就如一座塔楼，鬼一样地立在河中，发出单调刺耳的声音。河对岸是栖凤山，县城最高最大的山，县城居民锻炼身体休闲娱乐之所。 河水不断地在挖沙船挖成的巨坑里打卷，形成一个个漩涡，我感觉自己仿佛也被漩涡吸了进去，心头沉闷，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我奋力站起来，大喊道：“妈的，我们5个人今年在这里大干一场，明年一定大展宏图，考上我们心仪的大学。” 半头黄发的罗飘鹤道：“要不是我爷爷，还有那个姓罗的压着我来，我才不来呢！大学随便读一个就行了，反正我成绩也就这样。好在今天看起来凤鸣中学美女不少，有奔头。”说完坏坏地笑起来。 贺云潭留着长长的碎发，眼神忧郁地看着河，把一根烟弹向河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提高几分。妈的，要是考写诗就好了。” 挨着贺云潭坐着的是楚景烛，她郑重地道：“潭哥，你要有信心！我觉得这次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你一定可以考的更好，考个二本应该有希望。再说，只要到了大学里，你的才华一定会被人赏识的。” 贺云潭冷笑一声，也不看楚景烛，道：“赏识？但也得考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考大学不是我擅长的事。”说到这里，叹息道：“我有时候觉得很累。” 楚景烛喜欢贺云潭，但贺云潭一直不冷不热，不拒绝，也不接受。 楚景烛道：“今天是第一天，树阳说的很对，大家要大干一场，我相信事在人为！” 程万钧满头大汗地坐着，自信满满地道：“对，一定要大干一场，我一定要考到省城去，小天在等我。” 罗飘鹤笑道：“哎呀，小天在等我！多肉麻！话说回来，胖子，你倒好，有个清晰的目标。” 我接过罗飘鹤的话道：“既然来了，我们都必须有清晰的目标，这样复读这一年才不至于过得太痛苦，或者太匆忙。高考事关我们的前途，我们5个人必须下定决心c齐心协力！我觉得，我们现在就要下定决心。我们一起喊一句口号好不好？” 程万钧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问：“喊什么呢？老曹。” 我假装生气地对程万钧道：“胖子，我哪里老了？连你也叫我老曹？” 程万钧笑而不语。 我对着贺云潭道：“大诗人，喊什么好？” 楚景烛也附和道：“对呀，潭哥，喊什么好？” 贺云潭阴郁地道：“我想不出来，你们想吧。” 罗飘鹤笑道：“不如我来吧，有妞一起追，有炮一起打。” 楚景烛笑道：“好黄啊，罗帅，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笑道：“罗帅，你别把这里当寝室，口无遮拦，这里还有景烛呢。” 罗飘鹤呵呵笑道：“我只把她当哥们！” 我道：“不说那个了，说正事。我们就喊青春无敌！大学，我们来了！怎么样？” 贺云潭冷冷地道：“俗，但勉强可行。” 罗飘鹤笑道：“岂止是俗，非常俗，俗不可耐！” 程万钧郑重地道：“我觉得非常好！我一定要考好，考到省城去，去陪小天。” 我道：“还是胖子正经。” 罗飘鹤停止发笑，严肃地道：“胖子，你他妈的别太痴情了。小天到了省城，诱惑会很大，你爸妈又坚决反对，我看也你省省心吧，不然到头来是自己伤心。” 程万钧辩解道：“小天是不会变心的，我们说好了的，如果她变心爱上别人，我绝不会同意。”他语气极为坚决。 我觉得罗飘鹤的提醒是必要的，于是道：“胖子，小天不会变心，我相信。但关键是你自己要好好读书，考出好成绩。另外，大家这么说也是给你打预防针，你别介意。” 楚景烛道：“我也觉得小天不会变心，这天底下，最容易变心的是你们男生，伤心的最后还不是我们女生。”她又拍拍程万钧，道：“弟弟，姐姐欣赏你的痴情！小天遇到你这样的痴心人也算是值了。”说完斜眼看了贺云潭一下。贺云潭没看她，看着程万钧。 程万钧一扫脸上的低沉情绪，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好心，我会好好努力的！” 贺云潭道：“胖子很痴情很专一，我也很佩服，以来我要把你写到我的小说里！” 罗飘鹤笑道：“那你就写一个痴情的胖子爱上一个文弱的瘦女子，历经磨难，最后过上幸福的生活。好了，废话不说了，要鬼哭狼嚎就鬼哭狼嚎吧，别在这里晒太阳了。” 我道：“那就别墨迹了，赶紧喊吧。” 我们站立着，手叠在一起，大喊道：“青春无敌！大学，我们来了！” 我们的喊声很大，喊完后我们都非常振奋。我看见贺云潭脸上的忧郁也一扫而光，但我发现程万钧脸上有泪，他竟然哭了。我抱着他，他也抱着我。我轻轻地道：“没事的，胖子，你会成功的。” 胖子哭声更大了。 罗飘鹤虽然经常调侃程万钧，但还是很关心他的。他的关心常常是责骂。他骂道：“胖子，你看你那点出息，你首先要自己坚强。永远不要让女人把你弄哭，好歹应该是你把女人弄哭！” 楚景烛也紧紧地抱着胖子，仿佛抱着亲弟弟一般，道：“小天会等你的。” 我们5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罗飘鹤打着哭腔笑道：“我不会哭的，就算天塌了，我也不会哭，我们必须对自己好点。” 我感动地道：“我们689班出来的，都是最棒的，我们一定要成功，决不能让人看扁！” 楚景烛看着贺云潭，突然也哭起来，只哭不说话。我知道她哭什么。她从初中起，一直喜欢贺云潭，一直跟着他，而他却不冷不热，很少正面地关心她。她甚至因为过于迷恋他，自己的成绩下降了很多。这次复读，她也主要是想和他在一起。她希望和他一起考到新的城市，开始美好的大学生活。 “胖子，你把大家都弄哭了！该死！”罗飘鹤佯怒，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道，“我们到哪里都应该从容，这才是真正的男儿。” 河边也有其他三三两两的学生，还有一些闲逛的游客。有些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赶紧走吧，我们还要租房，否则今晚要流浪街头了。”我想起还没有租房。 “这里是胖子的地盘，还怕没地方住！实在不行，胖子请我们去明珠街吧。”罗飘鹤诡笑道。明珠街是县城有名的红灯区。 我笑道：“明珠街你就别想了，我们是来读书的，等你发达了，再请我们去不迟。” 罗飘鹤豪爽诡笑。 我们边说边往像包饺子一样包着学校的凤坪村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凤坪一夜 第五章 凤坪一夜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晏殊《浣溪沙》 凤鸣中学几乎完全被河边的凤坪村包围。凤坪村民风彪悍好斗全县知名。我在唐镇读高中时，隔壁的马来村就以民风彪悍而让我们这些来自异地他乡的学生记忆犹新。 夏天天热，学校停水，我们不得已到学校附近的潭江洗澡。马来村的小屁孩竟然敢搜刮我们放在岸上的衣服。我们稍有反抗，他们便拿出锋利长刀目露凶光威胁我们，俨然彪悍的响马。不过，马来村比起凤坪村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在县城长大的程万钧曾调侃道，我们梦江市在全国以民风彪悍出名，我们梦江县又以民风彪悍在全市闻名，而凤坪村又以民风彪悍在全县出名，因此我们生活在一个全国民风最彪悍的地方。不过，尽管如此，程胖子却没有一丝一好毫彪悍的气息，我们都嘲笑他白白喝了18年凤坪村的好水。 不过，民风再彪悍好斗，刚到那里的我们也并不害怕。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民风彪悍的凤坪村带我们带来了巨大的伤痛。 离开凤鸣河畔后，我们在已经城镇化的凤坪村的弯弯曲曲的弄子里走着，到处寻找房子。补习部的学生几乎清一色地在凤坪村租房子住，当然部分家在县城的学生除外。程万钧也家在县城，但他坚持要和我们租房子住，称租房子有利于学习，他父母被他糊弄过去了。 我们在离河不远的地方找到两间房子，房子是位于顶层的五层，可以望见凤鸣河，视野非常开阔，还连着一个既有厕所又有浴室的瞭望台。房价不贵，每人每月60元。我们四个男生住一个大间，楚景烛一个人住一间。 房东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很矮，女人很高，有一个瘦骨嶙峋的读初一的男孩。房东一家住在一楼，其他楼层都出租给凤鸣中学的学生，因此整栋楼满满的都是人。 因为补习的学生很多，临近凤鸣中学的居民很多做起了出租房屋的买卖。学生单纯干净，钱很容易赚。多年后，我到了世都，发现世都很多高校旁边满是这种出租房子的市民，只不过，租房的人大多是考研的学生或者是同居的大学生情侣。 楚景烛住的房子，房东说还要招三个学生，否则要涨租。我们表示，继续招学生租客可以，但如果招不到人就涨租，我们都不租了。房东舍不得我们五人都走，同意不管是否招到学生租客，也不涨租金。我们和房东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租好房子后，我们把带来的东西从梁老师位于教学楼畔的办公室里搬出，放到租好的房子中，又买了脸盆水桶等必需品。在我们从梁老师办公室搬东西时，梁老师色眯眯地看着楚景烛硕大的胸脯，表示要帮助我们搬东西。我们知道，他是想打听楚景烛住在哪里，于是巧妙地拒绝了。 吃晚餐时，罗飘鹤对贺云潭道：“姓梁的不是个好鸟，你小心点景烛，不要被他得逞了。” 楚景烛就在一旁吃饭，沉默不语。 贺云潭道：“这关我什么事？再说，我们有5个人，他还吃了我们吃了她不成？” 楚景烛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程万钧吃得满嘴是油，道：“梁老师好色在县城是出了名的，大家都叫他梁污污。听说有好些女生被他玷污了，但都忍气吞声，没有人揭发他。若不是我打听到别的班学生都满了，我才不会推荐你们去这个班呢！” 我骂道：“胖子，你他妈不早说！”转过去又对一脸冷漠的贺云潭道：“潭子，罗帅说的对，你别不当回事。我们当然都要关心景烛，但是你的责任最大。” 贺云潭听后马马虎虎地道：“知道了。” 楚景烛边嚼菜边道：“谢谢大家的提醒，我会注意的，我不会傻到分不清坏人好人。”又对贺云潭道：“潭哥，你不要有压力。你只要好好学习，好好写诗就行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罗飘鹤愤愤地道：“如果梁卷毛真的敢对景烛下手，我一定剁了他的小鸡鸡喂鱼。” 程万钧一脸诚恳地道：“景烛姐，我胖子也会保护你的。” 楚景烛被他的天真模样弄笑了，夹了一块肉给他，开心地道：“还是胖子最心疼姐姐。”胖子被夸后开心得咧嘴笑着。 大家越说声音越大，我连忙制止，道：“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传到梁老师耳中可就不好了。他是我们的班主任，得罪班主任，日子好不了，更别说考大学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们对他还是要客气点。” 楚景烛顺过话道：“说得对，大家好好学习，我没事的，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大家高考。” 我怕她误会，补充道：“我是说我们大家谨慎点，但是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我不会退缩的。” 晚餐后，我们商量着去自习。 我们已经知道了凤鸣中学补习班的生活节奏。六点半开始晨读，上下午满满都是课，中午连吃饭和休息共一个半小时，晚上六点开始晚自习，九点半下课。 罗飘鹤不想去自习，满是诡异笑容地道：“我今晚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晚点回来。”我们没有挽留他，但我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4人去了教室，在黑压压的教室里自习。 刚到陌生地方，我有点不适应。我坐在教室里，脑海里满是与父亲打架，还有母亲在我面前哭泣的画面。我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来。母亲在我高考出分后回来了一次，看着我不争气的分数，浑身发抖，潸然泪下。 想到这里，我拿着圆珠笔在草稿纸上猛涂猛画，情难自已，心思完全不在课本上。 晚自习过程中，楚景烛跑出去好几趟，好像是去打电话。那时候除了罗飘鹤，我们都没有手机。晚自习回去时，楚景烛诡秘地对我道：“树阳，明天你会有惊喜！” 我很好奇，反复追问她，但她始终不肯说。程胖子在一旁呵呵大笑，贺云潭像哲学家一样看着天上的星星，构建他的伟大作品。 回到寝室后，我在瞭望台上的小型洗澡堂里冲了个澡，然后和程胖子在瞭望台上聊天。程胖子三句话就谈到曾雪天，我感觉他有点没救了。 贺云潭大发诗兴，在瞭望台赋了一首新诗。楚景烛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跟在他身旁，听他念诗，连连称好，我和胖子忍不住在一旁尽嘲讽挖苦之能事。 后来我们才知道，罗飘鹤晚上去了明珠街。当我们在挑灯苦读时，当我们在聆听贺云潭骚气逼人c肉麻做作的大作时，他正和一个叫小柳的大波妹睡觉。 小柳是罗飘鹤从小就认识的同龄姑娘，长得很水灵，皮肤白皙，脸蛋可爱，但却是个哑女。小柳父母早亡，小小年纪误入歧途。 罗飘鹤在唐镇中学读书时，就没少来县城找她。罗飘鹤曾告诉我们，他常常去找她，是因为和她在一起，有家的感觉，有同是天下沦落人的感觉。我常常笑他，说这是天下最扯的笑话。 也是后来，罗飘鹤在我们前面对天发誓，称他每到一个新地方，必吃‘鸡’一只，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过，我不知道他是否找过小柳之外别的小姐。当然，当他遇到并爱上秦潇潇之后，我们便常常拿这个“毒誓”嘲笑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 美女三人 第六章 美女三人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殷桃，绿了芭蕉。 ——蒋捷《一剪梅·舟过吴江》 到凤鸣中学复读的第二天下午，我终于知道楚景烛所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鸭蛋脸上长了不少雀斑的邱洛碧杵着一双篮球运动员般修长的长腿站在文二班门口时，我着实惊喜了一下。这一是因为我听说她已经进入邻省省城一个比较差的二本读书，二是因为我和她的特殊关系。我们曾经是有点暧昧的关系，但彼此始终没有言明过。可能问题在我这一方，因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我几乎没有真正把她当作女朋友。 邱洛碧第一个进来，脸红红的，看起来非常兴奋。她留着万古不变的女式学生头，顶着一幅不太协调的黑框眼镜，脸蛋虽然干净五官虽然端庄，但是并不白皙，甚至有点发黑。她是端庄的性格，甚至太过于端庄。 她几乎没有寻找，一眼就发现了我的位置，双眼满带喜悦地扫过我的眼睛，我的脸，我的头。一个多月未见，她似乎又黑瘦了一些，憔悴了一些。 她的到来，多少让我有点感动。不过，这感动却湮没在我对她的刻板印象中，湮没在复读的巨大压力中。 接着邱洛碧进来的也是两个高高的女生。第二个进来的女生是令人惊艳的美女，脸很大却很均衡，五官秀美，下巴尖尖的，眼睛大的让人印象深刻，天鹅一样的脖子，白皙无比的皮肤，高挺的鼻子和小山一样的胸部，超短的红裙，性感白皙的大腿。 我顿时就感觉她把邱洛碧比下去了。我特意看了一眼邱洛碧的大眼镜和几乎罩住眼睛的留海，一时觉得格外反感，虽然少许时候，我觉得她其实并不丑，只是不明白她为何一直把自己打扮得像个中年妇女。 我回过头去看此前一直在打瞌睡的罗飘鹤，他已经打了鸡血一般地精神振奋，眼睛发光一般盯着第二个进来的惊艳美女。 第三个女生在台上微微地红了脸。她身材高挑匀称，长相甜美可爱，脸有点婴儿肥，胸部平坦，一头流行的齐肩短发，头发乌黑而光亮，眼睛圆而大，衣着素雅利落，给人一种利落和理性的感觉。她朝大家微微一鞠躬。 梁老师逐个介绍，当介绍到第二个女生秦潇潇，班上有人吹起了口哨。梁老师怒道：“我看谁还敢吹口哨？” 这时台下有人在混乱中应道：“不敢吹口哨，吹点别的吧。” 一个很流氓的声音道：“是吹箫吧。” 我听出来这声音不是罗飘鹤。这声音一落，教室里响起响亮而邪恶的笑声。 她们三人应该都明白了男生的话。邱洛碧脸更红了。秦潇潇，也就是第二个进来的女生，面不改色，大大方方地微笑着。第三个女生脸微红，但仍微笑着。 梁老师愤然地捶击满是粉笔得讲台，怒道：“一群流氓，再闹我把你们这群傻帽扔出去！” 大家停止发笑。 梁老师接着介绍第三个女生，她叫杜春烟。杜春烟又朝大家微微一鞠躬。梁老师接着给她们三人安排位置。 邱洛碧坐在我的前排。我高考发挥的太差，邱洛碧比我高考分数高，坐在我前面并不意外。让罗飘鹤流口水的是，秦潇潇竟然变成了他的同桌。我看罗飘鹤时，感觉他已经□□了。不过，梁老师把杜春烟安排和我同桌是出乎我意料的，因为那个位置上已经有书了。后来才知道，原来坐那个位置的同学已经退学了，他不愿意接受残酷的复读，连书都不要了。 程万钧似乎对这一切不太感兴趣，埋头看着他的书。他桌上摆着一张曾雪天的铁框相片，那是他的全部信仰。 贺云潭略带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楚景烛欢欢喜喜地看着邱洛碧坐到位置上，仿佛六月里见了雪水一般。我后来明白，我们五个人中只有她一个女生，她非常需要一个女生同伴。而邱洛碧和她关系非常好，在唐镇中学读书时，她们几乎是影形不离的朋友，虽然她们一个端庄稳重，一个热情泼辣。 我和邱洛碧简单地打过招呼后，便对我更有兴趣的杜春烟问长问短。同桌的位置优势，方便我向她询问。 下午是政治课和历史课，这两门课我都学的很轻松，杜春烟似乎也对这两门课很拿手，所以我们时不时地轻轻聊几句。 从她简短的回答中，我知道秦潇潇是她的表姐，她们出生在我们县，但很小就去了遥远的世都，从小学到高中都在那里读书。秦潇潇是艺术考生，杜春烟和我一样不是艺术考生。她们上一次高考失利，回老家复习，但最后又将去世都参加高考。 我们省的教育方式可能未必是素质教育，但学生考试能力很强，因此，她们在老家复读，比在世都要强很多。她们这样考生是中国高考制度的产物。我在唐镇中学读书时，就见过不少和她们一样的“异地人”，复习在我们省，高考在异地。 因为这方面的不公平，我稍微有点不平地看着杜春烟。当然，这不平很快就被她的甜美可爱消融了。一个下午，我都没有太注意邱洛碧的状态。后来才从程胖子那里知道，邱洛碧闷闷不乐了一个下午。 她费老大劲回来复读，一半是为了我，而我却和其他女生聊的很热乎，根本没有搭理她。不过，她还是很克制的，她的出了名的端庄可不是虚名。 楚景烛非常高兴，因为晚上有人陪她睡觉。有两个女生之后，她与我们四个男生相处，底气也会足很多。某种意义上，她们又是相似的，她们都喜欢一个男生，而她们喜欢的男生却对她们不冷不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课程满档 第七章 课程满档 夜来欹枕细思量，独卧残灯漏夜长。 深虑鬓毛随世白，不知腰带几时黄。 人言死后还三跳，我要生前做一场。 名不显时心不朽，再挑灯火看文章。 ——唐伯虎 “名不显时心不朽，再挑灯火看文章。”这句数学老师在课堂上经常提到的唐伯虎的诗，多年来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如果要我回忆凤鸣中学的复读生活，我一定会想到这句诗。这句诗在当时深刻地激励了我。实际上，类似的诗句几千年来一直激励着像我这样的寒门学子。 按道理而言，数学老师是最不负责励志的，但凤鸣中学文二班数学老师赵老师却深刻地激励了我。我非常感激这位中等身高c身体微胖c不温不火的好老师。 毕业多年后，我还曾在网上搜过他的照片。那时我已经参加工作，居住在世都。从照片中，我看到赵老师肚子有点发福，裤带上挂着钥匙，看起来很像一个乡下农民。但我却满怀感激地看着他，丝毫不觉得他土气。比起梁老师来说，赵老师不知道要强多少。 赵老师总是非常温和。记得有一次上课，一道复杂的难题，赵老师解得很慢，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竟在下面大声嘀咕“反应真迟钝”。他的声音很大，很多人都听见了，我很吃惊，但赵老师却当做没听见，不动声色，最终把难题给解了出来。 我很喜欢他在月考结束发试卷时念我名字和分数的感觉：“曹树阳，140”。当同学投来敬佩的目光时，我暗自得意。不过，其实有时候我难免发现，赵老师大约对我过于信任，以至于没有看出我解答大题时工整笔迹下的一两处混乱。 除了数学老师，我印象最深的好老师还有英语老师真时慈。她是一位中年女性，英语很好，人也很和气，一个招牌动作是在讲解题目时身子俯在讲台上，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习惯性地向后，在黑板下面的墙上敲动着，弄得墙上离地面约30厘米的地方满是小黑点。 她总有微笑，加上她高大微胖的身材，给我一种母亲的感觉。 印象好的还有历史老师朱老师，中等个子，瘦瘦的，口头禅是“解决了吗”。印象中他总是穿着白衬衣。他给我们解答历史题目时，讲了一通大道理后，总要来一句，“解决了吗”。如果大家没有异议，很快就进入下一题。 朱老师历史知识渊博，教书很热心，除了教我们应付考试，还难得地使得我们树立了历史意识。他对学校部分制度似乎很不满。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次听他抱怨起学校的薪酬制度，理由之一是“搞后勤的比我们教书的拿的还多”。 多年后，他离开了凤鸣中学，跳到沿海的一个民办学校当起了老师，听说收入翻了数倍。我永远记得他遇到问题时的坦然，“解决了吗”，解决了，多简单的事，人生不也这样吗？ 当然，还有其他几位老师，大多是负责的，但过于匆忙，毕竟只有一年时间，并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复读的生活，和高三差不多，只不过更加紧张，目的性更强罢了。大黑板右下角写着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多少天，课桌上堆满书，白天满满的都是课程，晚上还要自习，没有音乐体育和美术课，学的全是高考所涉及的课程。一周放假一天。300来天的日子，几乎都是一样的。 复读就是学习，学习，学习，再学习。 虽然这是既定的节奏，但我们还是有自己的节奏，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生活。这隐秘的个人的生活，才是我们的乐趣，才是我们值得回忆和回味的内容。 我在回忆我这一生时，发现自己对甜美可爱的女生天生有好感。在当时，慢慢地，在一来二往中，我对杜春烟产生了好感。杜春烟家虽然在世都有房子，有亲戚，但老家仍在县城。她父母在县城为官，常常往返于县城与世都之间。秦潇潇住在她家。她们早上来学习，晚上回家，大多数时候中午也回家吃饭。 我很有一种毛病，觉得一个人好时，眼里全是她的好，看一个人不好时，眼里全是她的不好。在同桌的日子里，我渐渐地眼里只有杜春烟的可爱和单纯，而彻底冷落了邱洛碧。 罗飘鹤几乎是立刻喜欢上了秦潇潇，并对她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他追女生很有一套，有节奏有气氛有手段，但秦潇潇似乎更加老练，对他并不立刻接受也不拒绝。 多少个晚上，罗飘鹤在宿舍里发誓，一定要搞定秦潇潇。一开始他还带着一种征服感和兴奋感，后来我发现，他好像是陷进去了。一向在女生之间游刃有余的他陷进去了。 大约报到的三周后，一个秋天的闷热的晚上，我们一如既往睡前卧谈。 “罗帅，你他妈的好像陷进去啊。”我躺在宿舍的铁床上对他冷笑。 “老子才不呢。上之前得总用点心嘛。说实话，这妞也太漂亮丰满了，高冷，惊艳，老子不上，死不瞑目。”罗飘鹤四仰八叉地躺在我对面的床上道。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罗飘鹤下铺的程万钧摇着扇子，冷不防地冒出这一句。 我们大笑。 我下铺的贺云潭插话道：“罗帅，这女孩子来头不小，我看你未必搞得定。这都过去三周了。”他除了吟诗，话题不对胃口时常常沉默不语，今天的话题他似乎还有点兴趣。 “我操，潭子你他妈的对我太没信心了，等我哪一天把她带到这里来，让你们也开开荤。”罗飘鹤不服气地道。 “好！一言为定！你要是带不回来，就一直我叫潭哥，还得给我洗一个月衣服。”贺云潭冷冷地道。 “如果我带回来，你们每人都给我洗一个月的衣服。”罗飘鹤突然坐起来，信心满满地道，铁床被他摇得咯吱咯吱响。 “我对你有信心，等着你带美女回来。”我大笑道。 “必须的。我这点能耐都没有，还叫什么罗帅？”罗飘鹤道。 “罗帅，我有一次听杜春烟说，秦潇潇在世都有个男朋友，叫什么谢震南，脾气很暴躁，家里很富有。他们之前一起在世都高考，谢震南考上了，她没考上。谢震南老家就是凤坪村的。不过，又听说他们感情不太好。但你要知道，这凤坪村的男的，不好惹啊。”我不无担忧地道。 “我不是挺好惹的吗？”程万钧傻笑道。 “你不算。”我粗声道。 “是吗？潇潇从来没说过。不管这狗日的谢震南是什么人，我都要追秦潇潇。何况他在世都，一千多公里啊，难不成回来吃了我？还有，凤坪村的男的都有三头六臂吗？我才不怕呢！”罗飘鹤满不在意地道。 “罗帅，不是我对你没信心，我第一眼看到秦潇潇，我就知道她不简单，跟我们班的女生都不同。你想追她，她的感情关系一定要先摸清楚，省的到头来吃亏。”贺云潭道。 “放心，我会把她全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摸得透透的。”罗飘鹤笑道。 贺云潭冷笑道：“罗帅，你是吃猪油太多蒙了心了，听不进我的话。不浪费口水了，睡觉。”说完就翻身对着墙壁，不再吱声。 我道：“罗帅，我会在杜春烟那里帮你打听消息的，你要记得你今夜吹的牛，不兑现，我们三个饶不了你。睡觉！” 罗飘鹤阴阳怪气地道：“哥是什么人，放心吧。睡吧，做个春梦，明天起来读书更有劲。”说完哈哈大笑。 我们没有再说话。 没多一会儿，程万钧喊“小天”，带着哭腔。我低头一看，感觉程万钧在做梦。 “他妈的，胖子又做梦了，他也太痴情了吧？这个时代，谁痴情谁他妈的吃亏。”罗飘鹤小声对尚未入睡的我道。 “但愿菩萨保佑他。睡吧，明天还有课呢。”我困乏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海阔天空 第八章 海阔天空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泰戈尔《飞鸟集》 开学后的头两个月，程胖子几乎每天都要和曾雪天通电话。他没有手机，只能跑到补习部一旁的小卖部，买打折的电话卡给曾雪天打电话。他的电话煲几乎是没有尽头的，没多久他的床头就堆了比一副扑克还多的电话卡。 除了打电话，胖子还经常写信给曾雪天，并且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等曾雪天的回信。当然，他并不失望，曾雪天经常很快就给他回信。我能感觉得到，要是收了信和相片，胖子要高兴好几天。 当然，曾雪天除了和胖子通信，也经常和楚景烛通信。我们这些同学之中，她们的关系亲密而特殊。 有一次，我们四个男生一起在瞭望台的澡堂洗澡，我看着胖子□□的老二问他：“你是老二想小天吧，胖子？” 胖子羞涩一笑，捂住下面，连连摇头，道：“我们是精神之恋。” 我嘲笑道：“这他妈的鬼信，天底下哪有跟性没关系的爱？” 胖子使劲地抠着身上的污垢，污垢成条，被他用水冲下，道：“信不信由你们！” 我笑道：“胖子，你天天洗澡，身上还怎么这么有营养啊？” 胖子呵呵直乐。 贺云潭兀自在一旁冲澡，不说话。他有个习惯，习惯要穿着短裤，生怕别人看了他的宝贝。我们一开始笑他，后来也就习惯了。 罗飘鹤哗哗地洗着澡，道：“关了灯都一样，没什么分别。胖子，你何必千里迢迢长夜漫漫等一个人，我们班130多人，80多个女的，还找不到一个比小天好的？” 胖子道：“你们别说了，在小天这个问题上，我是不会改变的。倒是你，罗帅，你说关了灯都一样，为什么对秦潇潇这么痴情？” 罗飘鹤搓洗着自己的下面，笑道：“行啊，胖子，你还会反击了。潇潇我也一样，玩玩而已。” 我感觉罗飘鹤言不由衷，道：“罗帅，你这次好像跟过去不一样，胖子说对了，这次动真情了？” 罗飘鹤满是不屑地道：“我罗帅到哪里都是玩，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这个妞比较难搞，得花点功夫。” 贺云潭突然插话道：“你和秦潇潇，谁把谁上了还说不清楚呢。” 罗飘鹤喝道：“当然是我上她。” 贺云潭冷笑道：“走着瞧吧，她不是省油的灯。” 罗飘鹤笑道：“我就喜欢不省油的灯，越有难度我也兴奋！” 我道：“不管谁上谁，这次你的对手不少。除了谢震南，我们班上的项大炮也看上她了，你打得过他吗？”项大炮叫项兵群，个子高大，四肢发达，打篮球的，每天早上晨读时像傻子一样朗读课文，声音震天，全楼基本都听得清清楚楚，因此获名项大炮。 罗飘鹤抹干身上的水，轻蔑地道：“泡妞靠打架吗？不。项大炮根本不足为虑，我不跟他比体力，我智取，我不信，潇潇放着我这个帅哥不要，会要他那个大老粗。至于谢什么南，听说他们感情不太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天天软缠硬泡，还怕弄不过他几千里外的几个电话。” 贺云潭嘲笑道：“罗帅，你哪里是来读书的，你是来泡妞的！你爸爸知道了不收拾你才怪。” 说到这里，罗飘鹤脸色一变，阴沉地道：“潭子，你提他干嘛，破坏老子心情！就算是我坏，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这都是跟他学的！” 我感觉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道：“潭子是无心的。再说，不管家里怎么样，咱们都得好好读书，毕竟前途是咱们自己的。” 罗飘鹤穿上衣服，淡然道：“老曹，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兄弟们，以后别在我面前提我家里，尤其是那个姓罗的。” 贺云潭也不道歉，只淡淡地道：“这么认真啊！好心当作驴肝肺，下次绝对不提了。” 罗飘鹤淡淡地道：“大诗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怪你，只是我的家事很复杂，你不懂。” 当然，至于罗帅的家事有多复杂，我们的确不懂。我们只知道，罗帅家里条件很好，应该说是很富有，但父亲取了第二任老婆，就是罗帅现在的后妈，罗帅对他父亲没有太多感情，甚至非常怨恨。至于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清楚。罗帅绝不轻易提起自己的家事。 房东修的澡堂是具体而微的学校澡堂，我们四人常常一起洗澡，洗澡时一起扯淡，但是聊的话题十有八九跟女生有关。 楚景烛和邱洛碧也用这个澡堂，澡堂的门是铁的，她们很放心地在里面边嘻嘻哈哈，边洗澡边聊天，水浪声哗哗响，里面的灯光诱人地射出来，任凭我们这些男生在宿舍里眼馋口渴地听着想着。 虽然我对邱洛碧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她和楚景烛沐浴的景象以及沐浴后走过我们寝室门前的时候，我的荷尔蒙大约还是明显地增多了。当然，这增多的荷尔蒙，在当时，只会刺激我进一步增加对杜春烟的思念和爱恋。 我们的寝室和楚景烛c邱洛碧的寝室离的不远，大约只有四五米的距离，不过，这是完全不同的世界。男生聊的是女生，女生听说聊的往往是男生。 说到楚景烛，不得不提她在感情上的竞争对手，班上的大才女郭雅寒。这是一个个子不太高但才气不断往外冒全班知名的才女，虽然个子不高，却倒是颇善打扮，整理得犹如江南美女。小鼻子c小眼睛c小嘴巴c小脑袋，她的一切都是小的，但是非常精致，文文静静的，和楚景烛形成鲜明对比。贺云潭来了没多久，就以他诗人的敏锐嗅觉发现了这个“尤物”。 因为出过诗集，贺云潭在全县高中“文艺圈”中颇有知名度，这位才女对贺云潭的到来也是暗暗地惊喜的。他们很快就聊到一块去了。正如我们曾经喜欢的电视剧《还珠格格》里的紫薇吃尔康和晴格格的醋时说的台词，他们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多少人垂涎的689班的波霸楚景烛竟被贺云潭撩到一边。我多少次替这小子惋惜，可惜贺云潭个性很强，独立性也很强，他认定的东西，别人很难说动他。 不过，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楚景烛很快就和邱洛碧成为了同病相怜的朋友，眼看着她们心仪的对象跟别的女生眉来眼去。多少年后我才明白，她们其实是最好的女生，只不过那时的我们已经天各一方，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多少年后，我得出一个极重要的经验，一个女生若喜欢上一个男生，千万别傻不拉几地直接黏上去，这样很可能把他推走，因为越容易得到的，越不容易珍惜。她应该若即若离，讲究策略，最终巧妙地把自己心仪的男生拿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国庆长假 第九章 国庆长假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郑愁予《错误》 很快国庆长假来了。学校开恩，给我们补习部的人也放了七天长假，我们非常兴奋和高兴。对于程万钧而言，更是望穿秋水，因为曾雪天答应国庆长假回来看他。 填志愿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曾雪天。这次见她，已经隔了二个多月时间。曾雪天是我们的同学，和楚景烛关系尤其好，情同姐妹。我们都等着她回来。 程万钧大胆地拉着曾雪天的手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还正在宿舍看书。曾雪天还是扎着两只长长的辫子，脸上的皮肤光洁了很多，衣服收拾得干净利落了很多，姿态也大方了很多。我感觉得出来，经过大学一个多月的熏陶，小天成熟了不少。 那时候楚景烛和邱洛碧还没有对我们太失望，她们也来到我们的寝室。楚景烛紧紧地挨着曾雪天坐着。我们兴奋地听曾雪天说大学的故事。 曾雪天说起大学的好来，把我羡慕得几乎要掉泪。 她说，她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选课，学校里有巨大的图书馆，可以随便借书，有很多课外活动，有大量的社团可以参加，有大把大把的自由时光，可以听各种名家名师讲座，可以自由地谈恋爱，老师上课用ppt（那时候，我们还从未听说过ppt），很多学生都有电脑，可以自由地上网，大学里还有美好干净的校园和宿舍，等等。 胖子一边听着一边得意，他完全沉醉在爱情的蜜罐中了。 小天说到大学里可以自由选课，有大把大把的自由时光，光这两点就已经让我流口水了。要知道，高中时代，所有的课程都是安排好的，无论你有无兴趣，而且一切时间几乎都被课程占有了，我们没有任何自由选择的余地。小天说的一切，都是我们渴望的。 大学，大学，我们这么辛辛苦苦地为你付出，过了一天有一天机械单调的生活，做过一本又一本密密麻麻的试题，过五关斩六将，为的就是获得你的入场券。 在曾雪天的讲述下，我觉得自己的努力是值得的。我不由得长舒一口气，道：“小天，太好了，我太羡慕你了。只不过，我们不知道未来会考的怎么样，我们会努力的，对吧，胖子，潭子，罗帅？”我看着站在一旁的胖子c贺云潭以及躺在床上的罗飘鹤道。 贺云潭黯然道：“只可惜，写诗我还行，要考试，我就——”他长叹一声。 胖子道：“潭子，事在人为，横竖先考一个，不管好坏，进去再说。” 贺云潭冷冷地道：“我至少得提高200分，才能读个二本，难啊，太不公平了。”说完哭丧着脸。 罗帅因为秦潇潇去了世都找谢震南而闷闷不乐。不过说到这里，他打起精神，笑道：“大学里妞也多，是得好好考。” 曾雪天道：“罗帅，这你可说对了，大学里面帅哥靓女太多了，够你挑的，好好复读吧，苦了这一年，未来就好了。” 胖子一听这话，有点紧张，道：“帅哥靓女再多，你也不能动心哦。” 曾雪天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动心的，阿钧。” 我故意冷笑道：“真他妈肉麻，这才多久没见，手拉着不放不说，还眉来眼去的，让我们这些单身人士怎么受得了？” 邱洛碧听我这么一说，扫了我一眼，低下头。 楚景烛鼻子一哼，道：“你是单身人士吗？哼！我看你生活很丰富，只是苦了我们的洛碧。” 小天看着我c邱洛碧和楚景烛，满脸疑问，道：“树阳，你不能对我们的洛碧不好哦！她这么美，这么可爱，放到大学里，会有很多人追的！” 我应道：“我可没有拦着他们。” 邱洛碧脸色难看起来。大眼镜和长留海罩住了她的眼睛，我看不清楚也猜不出她的心情。过了一会儿，她道：“小天，我挺好的，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下，等会再来陪你。” 我笑道：“人家有胖子陪，不需要你陪，你愿意当电灯泡啊。” 邱洛碧一言不发地走了。 楚景烛正色对我道：“树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不知道你这些年为什么一直对她这幅样子，她哪里不好？” 我恼恼地说：“她没有不好，只不过和我不太搭而已。” 楚景烛严肃地道：“你们男生就是这么不识好歹？苦的总是我们这些女生。”说完看了一眼贺云潭。贺云潭假装看别处。 罗飘鹤道：“老曹，差不多得了。” 我一开始没有应话，想了想，道：“早点让她走出来，对她不是更好吗？算了，别说这事了，小天难得回来，大家高高兴兴的才对。” 楚景烛冷冷地道：“哼，说的倒轻巧！你们男生都这么轻巧！”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贺云潭也凑过来道：“老曹，你就是不对，应该虚心接受教训，人家洛碧是一片真心。” 一群人说我，搞得我很不高兴，我高声道：“你还有资格说我，景烛这么好的女生，要不是喜欢你，我们早就下手了。对不对，罗帅？” 罗帅笑道：“朋友妻不可欺，鄙人心有所属了。” 楚景烛生气地道：“谁他妈的是朋友妻？他现在和郭才女谈的正火热呢，那才是他的妻呢！” 贺云潭道：“我们那是文学上的交流。” 楚景烛接过话道：“交流交流就交流到床上去了。” 小天从中听出了一些事情，叹息道：“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贺云潭道：“小天，你别听她瞎说。” 楚景烛越说越气，道：“谁瞎说？现在全班谁不知道？才子对才女，很配嘛！你们还天天一起散步。贺云潭，我认识你多久了，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可从来没有这么对我好过。现在想想，我他妈的真贱。” 罗帅道：“景烛，别这么激动，感情这事，不在乎认识多久。” 胖子也道：“景烛，消消气吧。” 我在贺云潭的背上拍了一下，示意他冷静。但贺云潭听了楚景烛的话，似乎也生气了，道：“景烛，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们不合适，我不适合你。你不要管我的事。” 楚景烛怒了，手一插腰，道：“我有病啊，要管你的事！以后咱们各管各的。别仗着我喜欢你，处处伤害我。贺云潭，你总有一天要后悔的。”接着又对小天道，“这几天你和胖子好好聚一聚，胖子和他们不同。你有空随时找我，我陪你。” 曾雪天点点头，道：“景烛，你别生气。” 楚景烛道：“小天，我没生你的气。记住我说的话。”说完，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宿舍去了。 罗帅躺回自己床上，叹息道：“哎，这事我管不了。” 曾雪天道：“真不好意思，我回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冲曾雪天笑了笑道：“不关你的事，你和胖子好好恩爱吧，别管我们了。我们的事，说不清楚的。” 胖子握住我的手。 我感觉气氛尴尬，心情不太好，毕竟我和邱洛碧，贺云潭和楚景烛，起了冲突。 胖子和小天长假期间游山玩水，海阔天空。我决定回家，因为我想看看爷爷奶奶和弟弟。 罗帅后来告诉我，他这七天没有回家，去了明珠街，找了小柳，但并没有发生关系，他只在小柳那里睡觉。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他喜欢上了秦潇潇，不想背叛她。我说，秦潇潇可是去找她男朋友了，他们肯定要“办事”，你受得了，不嫉妒。罗帅说，嫉妒，但没办法，他已经决定不再睡小姐，对秦潇潇忠诚。 我感觉罗帅变了，因为他在我面前表现出他从来没有的状态，他做了他过去不会做的事情。不过，感情的事，从来不由一方面的状态决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小村萝烟 第十章 小村萝烟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歌曲《鲁冰花》 多少年来，当我回忆我出生的萝烟村时，我总想起青山绿水，炊烟袅袅，牧童飞鸟，无尽竹林。 萝烟村位置偏僻，群山环抱，小溪相伴，没有工业，也没有什么商业，手工业也不发达，人们以种植水稻为生。 近些年萝烟村的交通改善了许多，原来坑坑洼洼的破马路已经变成两辆小汽车可以并行的水泥路。多数村民的房子也由原来的土砖房变成了红砖房。不过，几百年来，自第一代祖先于明万历年间迁徙落户于此，这里并没有根本性的变化。 萝烟村，萝烟村，我亲爱的萝烟村，多少次我梦见她时，饱含热泪，无比思念，但我最终还是成了远离她怀抱的游子。 我国庆长假回到家中时，爷爷奶奶在家，他们还是老样子。白天，身为抗美援朝退伍兵c当了一辈子村支书的爷爷和与他年纪相近的牌友打字牌，消遣时光。好心而爱管闲事的奶奶到处串门，打听东家长西家短。那是奶奶打发她那无聊时光的重要方式。 他们见到我十分欣喜，又是杀鸡又是炒鸡蛋的，几乎拿出了家中所有好吃的。弟弟曹树言也很高兴，他和我很亲，见到我回来，比见到谁都高兴。我每次都会给他买好吃的，虽然只有一点点。我还会带他一起睡觉。更重要的是，我从不会把他当傻瓜。我仔细聆听他每一个想法，认为他说的不对的，我会耐心地跟他解释，很少对他发脾气。 他告诉我，村里的同龄小孩甚至比他小的小孩欺负他，我跑到他们家中，声色俱厉地正告他们和他们的父母，绝不可以有下次，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秋天的夜晚，凉爽的很，繁星满天。 爷爷奶奶，还有我和弟弟在房子前面的平地上聊家常。爷爷虽然学历不高，但见识很广，给我们讲了我们童年即听过的老故事，可我还是觉得很新鲜，很美，很快乐。 在和父母激烈对抗的高中岁月中，爷爷奶奶成了我最亲的亲人，让我感受到家的温暖，毕竟他们很少加入我父母尤其是我父亲的行列。他们总是劝我的父亲，劝他温和，不要打骂我，尽管性格暴躁的父亲根本听不进那么多，但他们的行为至少让我感受到温暖。还有弟弟，和我相依为命，使我感受到我的存在还有使命，那就是照顾好他，因为如果父母去世了，弟弟肯定是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躺在床上，弟弟问我：“哥哥，你为什么不听爸爸妈妈的话？” 我道：“我不知道。” 弟弟傻傻地望着我道：“哥哥，你不要和爸妈生气，好吗？” 我流着泪地道：“我会尽力的。” 弟弟道：“哥哥，我不愿看到你和爸妈吵架。” 我心里很乱，道：“你不懂的，也不用担心，没事的。” 弟弟睡觉时口水常常流得枕头都湿了，不过，他却常常把纸放在我嘴巴边，因为我睡觉也流口水。 我在外面的亲戚家寄读时，弟弟跟着爷爷奶奶，也没跟在父母身边，很多时候，他被人欺负，而我在遥远的远方，自顾不暇，有时候想家想的泪流满面，根本没能力照顾他。 小时候，我有一次放假回家，看见几个小孩在打他，我哭着把他们推到满是泥水的稻田里，最后和他们的哥哥姐姐在稻田里扭打在一起。当闻讯而来的爷爷奶奶把我们拉回去时，我们已经成了“泥巴鬼”，几乎认不出来。 爷爷奶奶很少打我们，最多是训斥，严厉地训斥。我长大后，爷爷奶奶再也没有训斥过我。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这首《鲁冰花》在我当留守儿童时，我唱过多少次，很多时候唱到心酸落泪。后来，弟弟也学会了这首歌，直到他很大了，还唱这首歌。当看着二三十岁的他傻傻地唱这首儿歌，我既为他的单纯而高兴，也为他不通世情而悲伤。 国庆长假在家的日子里，萝烟村发生了两起巨大的纠纷。一是兄弟不和，相互斗殴，甚至纠结外人参加打斗，以至于沸沸扬扬。祸不单行，还有年轻妇女意外触电死亡，娘家不依不饶，不可开交，整个村子笼罩在阴森森的气氛中。 在我的记忆中，我小时候最害怕听到猫头鹰的叫声，我叫它“哭鸟”，因为它的叫声太像人的哭泣。我这次回家时，到处听到村里人说，村子里出事，是因为有人打石头时打到菩萨，石头出血，因此村子才有灾祸。弟弟晚上很害怕，不敢一个人睡一个屋子。所幸我回来了，可以陪他。不过，很快我就离开了，奶奶和弟弟一直送我送到很远。 那时的我，是一个很倔强的孩子，绝不轻易对家人落泪。我含着热泪走远，直到走入山中，才让眼泪滚落下来。我在心中发誓，要好好复读，考个好大学，出人头地。 我回头再看萝烟村时，她已经被大山给挡住了。多少年以后，当我思念萝烟村时，也隔着千山万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首次月考 第十一章首次月考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 国庆长假很快就过去了，复读生活又恢复了正常。曾雪天已经在程万钧依依不舍地眼光中离开了。他们这七天，幸福得像一罐蜂蜜一般，完全是胶着状态。他们去了凤鸣山，去了山中的普度寺，还去了许多地方。 胖子说，他在普度寺时在观音菩萨前面许了个愿，希望考上省城师范大学，和她相爱一辈子。胖子还说，小天也许了愿，而且极其虔诚。她跪在草蒲团上，闭着眼睛，合着双掌，安静地跪了很久。胖子问她许了什么愿，她满脸笑容，但始终不说。胖子还说，许愿后，她趴在他肩膀上哭了很久，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听后觉得有点伤感，但一想也许是小天体弱多病c多愁善感，加上他们分居异地，很快就要分离。胖子肚里的肠子是直的，他也没想太多。 胖子还告诉我，他陪小天回了家。小天没有父亲，只有体弱多病的母亲，家里很穷。小天很孝顺母亲。胖子提前当了一回孝顺女婿。 罗飘鹤10月7日晚上才回来，人消瘦了些，但仍没心没肺地乐呵呵。贺云潭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经过上次不快的谈话，楚景烛和邱洛碧见到我们似乎沉默了很多，虽然她们并不刻意回避我们。我不以为意，认为这正是我想要的，邱洛碧对我死了心才好了。至于楚景烛，我希望她快快乐乐的，不再牵绊在没有结果的感情之中。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错的。 杜春烟在国庆长假期间也消失了，不过她准时回来了。后来我听说，她父母带她出去旅游散心了。 旅游，对那时的我而言，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我几乎从来没有想过。那时的我，最远的距离只是一次简短地去了外省探亲，但又匆匆回来了。绝大多数时间，我都待在梦江县。 第一次月考在国庆长假后很快就进行了。我的成绩比高考略有提高，属于全班前十名。罗飘鹤的成绩还是老样子，四十多名，较过去有一点提高。楚景烛c邱洛碧的成绩略有提高，都在五十名上下。程万钧提高不少，窜入前三十名。这厮为爱情拼命学习，成绩自然上升。秦潇潇是七十多名。贺云潭是一百一十多名，倒数二十多名，但比过去已有一点提高。 杜春烟是第三名。她各科都好，但数学成绩很不好。我数学成绩很好。这次月考看起来明显地刺激了她，她急于提高自己的数学成绩，我发现自己的机会来了。杜春烟表示愿意一直和我同桌。 我暗自得意。 我很享受杜春烟像个小姑娘一样问我数学问题，而我像个教书先生一样给她解答问题的感觉。一个成绩是前三名的美女向我请教，哪有比这更炫酷的事情。我心里乐开花，感觉自己在全班男生面前都很有面子。 我渐渐地明白，杜春烟家境颇好，系独生子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母对她寄以厚望，希望她考上全国前十强的高校。而她自己则设定了目标，要考上世都大学。她初中时就在世都大学校园里捡了块小石头，一直放在身边，发誓此生一定要考上世都大学。 她给我看那块小石头时，小石头已经被她摸得闪闪发亮。但我觉得很普通，完全没有她拿着石头时的那种神圣和兴奋的感觉。 “这不就是一块小石头吗？”我满不在乎地道。 “你不懂，它对我很重要，考上世都大学，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杜春烟一脸正经，像个传教士。她的表情让我吃惊。 我一个农村少年，虽然也有考大学的理想，也有去远方，去世都c长海c省城这样的大城市的愿望，可远远没有她那么有决心c有计划。她的话，让我感觉到，我们之间有差距。而在当时，我决定向她看齐，我佩服她这种坚毅和决心，于是正色道：“世都大学我可不敢想，考上天南大学我就知足了。不过，你有崇高理想，我很佩服！” “天南大学也很好啊！我去玩过，校园很美，能考上也是不错的。”杜春烟道。 “你真的去过啊，我还从来没去过，你和我说说。”我兴奋地问。 杜春烟有条不紊地给我介绍天南大学，我听了之后感觉很饥渴，更进一步坚定了要考上天南大学的决心。我很感激和兴奋地道：“谢谢你的介绍，我一定努力。我们一起努力吧！我考天南大学，你考世都大学，加油！”我伸出手掌，要和她击掌。 杜春烟也很兴奋，脸微红，很快地和我击掌了。我们都很用力，掌声很大。我嘘了一声，我们相视一笑。我回头看见邱洛碧，她脸色阴沉。 我转过头，仗义地拍拍胸脯，对杜春烟道：“你的数学，有问题尽管问我，我一定竭尽全力！” 杜春烟笑眯眯地道：“太好了！你语文不太好，可以问我，我们相互促进！” 我兴奋地点点头，呵呵直乐。心想，这样的话我就有更多机会接近她，和她进一步发展啦。 我看着杜春烟，觉得她可爱极了。她甜甜的白脸上洋溢着纯真，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希望的光芒，高挑青春的身体散发着迷人的香味，我一时心神荡漾。 不过，我总觉得有一双不满的眼睛看着我。我再看邱洛碧时，她正恨恨地看着我。我只当没看见。 下课铃响了，我步便走出教室，课休时间常常是我c罗飘鹤c程万钧c贺云潭排泄和闲聊扯淡的时光，而我刚好急于摆脱邱洛碧恨恨的目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坏女潇潇 第十二章 坏女潇潇 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 ——乌特艾尔哈特 秦潇潇国庆长假从世都回来后，我c贺云潭c程万钧都在寝室里说她胸部更大屁股更翘人更风骚了。我们嘲笑道，她男朋友一定没少在她身上耕耘。我们说这话是为了气罗飘鹤。 不过，罗飘鹤并不上当。他很冷静很肯定地说：“去那孙子的！她是我的，我迟早要把她睡了。我说过，我要把她带回来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说到做到。” 我们呵呵直乐。我笑道：“你y的吹吧，你真把她带回来，我一定给你洗一个月衣服。” 罗飘鹤高声道：“好！到时候，你们可别阳痿。” 大约一个多月后，罗飘鹤真的做到了。 秦潇潇生日那晚，下着大雨，我们在寝室里看书，没有去学校自习。九点的时候，罗飘鹤领着狐媚性感的秦潇潇回来了。他还提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 虽然穿着厚厚的冬装，但秦潇潇火辣的身材完全挡不住，满脸的媚相在酒精的刺激下更加诱人。他们淋了些雨。秦潇潇浪笑着被罗飘鹤领着去了瞭望台的洗澡堂洗澡，洗完回来全身都是诱人香味。奇怪的是，那些我们也用的香皂在我们身上很普通，到了她身上却是一种诱人的香味。 楚景烛和邱洛碧晚自习回来后，看到秦潇潇在我们寝室，脸色古怪，把寝室门关的啪啪响。不过，她们还是来我们寝室参加吹蜡烛和唱生日歌环节，但歌一唱完她们就回了自己的寝室。那时，因为爱情的不顺利，她们对我c贺云潭还有罗飘鹤的不满已经很严重。 邱洛碧回寝室之前，看都没看我，冰冷冷的。 吃了蛋糕后，我们又喝了点啤酒，吃了点菜，屋子里满地狼藉。不知道是罗飘鹤和秦潇潇事先说好的，还是秦潇潇那晚兴致很高，一时兴起，完全放开了，她突然躺在贺云潭的床上，浪浪地笑着，胸脯像高山一般挺着，扣子开着，衣服里面充满朦胧和诱惑。 罗飘鹤也喝了不少，摇晃着脑袋，关了门并倒锁上，道：“兄弟们不是垂涎已久吗？今天潇潇心情好，给你们启蒙一下。你们有狗胆的话，就都去摸她一下。”说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轻声道：“我说话算话。” 秦潇潇看着我们格格乱笑，露出粉红色的内衣，道：“小男生，我见多了。来吧，我可不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们。” 我平时嘴硬，可这时却怂了，只呵呵笑着，不知所措。程胖子紧张地站着。贺云潭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罗飘鹤躺在程胖子床上，呵呵大笑，骂道：“怂蛋，认输了吧？” 贺云潭冷笑一声，道：“罗帅，你别吃醋。”说完，竟然从容地走到秦潇潇跟前，把满是奶油的右手从容地伸到她的衣服里，摸索起来。秦潇潇看着他，做出一副很饥渴的样子，娇声娇气地道：“用点力，小弟弟。”说完又格格笑。 很久之后，贺云潭才把手拿出来。 罗飘鹤坐起来，半骂半嘲笑道：“潭子，你他妈的可以啊！” 贺云潭脸也不红，从容地把手放到罗飘鹤面前炫耀。他手上的奶油已经被抹得很干净了。我们似乎闻到他手上的香味。 罗飘鹤一把就推开贺云潭的手，骂道：“去你的！” 我感慨道：“潭子，你这个湿人！爆发力可以啊！” 贺云潭靠在我的床沿上，露出不无得意的表情。 罗飘鹤还没说话，胖子就自己投降了。他哭丧着脸道：“我认输了，我心中只有小天。罗帅，我给你洗一个月衣服。” 秦潇潇笑道：“胖子，你还蛮痴情的嘛。” 罗飘鹤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胖子，要不你捏了捏我吧。”说完大笑起来。 胖子闪到一边道：“我才不要呢。” “算了，胖子，我不管你了。”罗飘鹤转身对我说，“轮到你了，老曹，你的名字起的好，树阳，我看你竖得起来吗。”说完哈哈大笑。 我站立不动，满头大汗。 罗飘鹤大笑道：“老曹，我看你是纸糊的老虎，外强中干啊，可别怪哥哥没给你机会。” 秦潇潇也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道：“老曹，来，让姐姐给你启蒙吧。” 我怒道：“我早就启蒙了，你们可别小看我。”不过，我的双手却有点发抖，双腿像在地面上生根了一样，挪也挪不动。 “那你就去啊！”罗帅推我。 “别激我！”我怒道。 “怂蛋！”罗帅骂我。 “别激我！”我回道。 “激你也是怂蛋！”罗帅继续边笑边骂。 我腿生了根似的，无法动弹，但心中却非常不服气。秦潇潇浪浪地躺在那里，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手指，诱惑我。 我感觉自己□□不已，但是没有勇气动弹。 罗帅看明白了，对我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 这是突然响起巨大的敲门声，把我吓了一跳，接着响起楚景烛洪亮的声音：“你们闹够了没有？别太过分了！” 她的话像一把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脏。原来她们一直在门边偷听。我很感激她给我解了围，同时似乎也抱有一丝遗憾。我大脑不受控制地道：“爷们的事情你们别管！洗洗睡吧，傻婆娘！” 秦潇潇淡定地坐起来，不屑地道：“原来哥们几个都是嘴上功夫。” 罗飘鹤油滑地道：“我可不止嘴上功夫！” 秦潇潇对罗飘鹤道：“去你的！我是和她们商量好的，逗你们玩的，看看你们什么反应。” 我听了大吃一惊。 贺云潭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一言不发。 罗飘鹤惊讶地道：“什么？！你和她们串通好的？” 秦潇潇道：“她们早就听说你们的破计划，姐姐我陪你们玩玩也没关系，姐我可不怕牺牲色相。不过，你们也还不算坏。就是大诗人比较奔放。”说到这里，她看了贺云潭一眼。 贺云潭哈哈大笑，道：“我潭子可不会装逼，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妈的，这一点我是看出来了！”罗飘鹤对贺云潭骂道。 “姐今晚和她们一起睡，再见了！”秦潇潇打开门，楚景烛和邱洛碧果然在门口。邱洛碧涨红了脸，温和地看了我一眼。是因为我没有下手？还是别的？我不明白。我可不想在她眼中是个怂货。 楚景烛骂道：“一群臭流氓！”说完，和邱洛碧一起拉着秦潇潇往她们寝室走。 罗飘鹤一脸懊丧地看着她们的背影，道：“还没完呢！就这么走了？” 秦潇潇突然转过头来道：“罗帅，你把我当什么了？” 罗帅有点意外，旋即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别太当真嘛！” 秦潇潇正色道：“真把我当浪货了？我也想看看你们到底会玩出什么花样，同时看看你罗帅是什么货色，所以配合着你们。” 罗帅苦笑道：“我是什么货色？” 秦潇潇道：“你自己清楚。你有没有把我当女朋友？” 罗帅认真地道：“当然啊。潇潇，你别太当真了，今天也就是开个玩笑，不会太出格的。” 楚景烛道：“什么是出格？罗帅。” 罗帅苦笑了一声：“这是我和他们打的赌而已。” 秦潇潇正色道：“如果不是打赌，不是玩笑，我今天就要大嘴巴抽你。” 楚景烛怒道：“就是，欠抽！” 一直沉默的邱洛碧也严厉地道：“一群小色狼！” 罗帅吐了吐舌头。我懊丧地坐下。胖子格格傻笑。贺云潭暗自得意。 “真他妈扫兴！”罗帅失望地说。突然他又想起什么，叫道：“除了潭子，你们每人得给我洗一个月衣服。” 我不服气地道：“刚才是我没机会而已，我没输。” 罗帅冷笑道：“没输？老曹，真该拍下来你刚才的怂样。我们四个人，看来只有潭子和我有的比。” 我不再说话，爬到床上蒙着头呼呼大睡。 外面传来三个女生的在我看来充满讽刺的笑声。我满心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怂。我决心改变自己，因为我觉得一个男生绝不可以被人看扁，尤其是女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姐妹遇袭 第十三章 姐妹遇袭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纳兰性德《浣溪沙·残雪凝辉冷画屏》 这次事件深深地刺激了我，让我感觉到自己外强中干，胆小如鼠，丢尽颜面。我决心在女生面前尤其是自己有好感的女生面前大胆一些c爷们一点。 杜春烟就是我非常有好感的女孩。她的大气c娴静c聪慧和高格调，深深吸引了我。对于我们这群农村少年而言，她和秦潇潇就是两个城市里来的“异类”，见多识广，衣着时尚，落落大方，思想前卫。这对我而言，天然带着吸引力。 幸运的是，杜春艳在数学上有求于我，我们一直同桌。邱洛碧的位置离我们始终有一定距离，不太近又不太远。 晚自习结束后，我常常和杜春烟一起散步。我们在凤鸣河边漫无目的地散步c闲聊，聊东聊西，聊理想，聊未来。 我们的散步一开始止步于河边，散完步后，她往往叫上同样和罗飘鹤散步的秦潇潇一同回家。如果秦潇潇不在，她便一个人回家。她家离学校有较长一段距离。但自从发生三个混混尾随她和秦潇潇的事件后，我们开始不定时地送她们回家。她们回家的路，也成了我们的散步路。 那时梦江县正处于城镇化进程中，很多地方大兴土木，全县有钱有野心的人云集于县城，县城治安不太好。再加上凤鸣中学一带被民风剽悍的凤坪村包围，治安尤其糟糕。 凤坪村小混混和吸毒的青年很多，打架斗殴蔚然成风。临近年关，一批在外面卖□□拐卖妇女无恶不作的混混返回凤坪村，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和学生离家求学人单力薄，忍气吞声，肆意骚扰凤鸣中学的女生。 那天晚上，和我们玩的比较熟的同班同学袁学问过生，我c罗飘鹤c贺云潭c程万钧，还有同班同学张笑c蔡政州以及隔壁班的常定中翘了晚自习两节课，到县城中心区一家酒店为他庆生。我们唱完ktv后，一路臭聊着回校。 就在当晚，杜春烟和秦潇潇晚自习后步行回家，被一个小混混尾随。凤坪村巷子弯弯曲曲，深夜行人稀少。当她们走在一个十分曲折而且没人的长巷子时，另外两个早已经潜伏在那里的混混猛地冲出来，他们三人前后夹住，抱住杜春烟和秦潇潇进行猥亵。他们捂住她们的嘴，把手伸到她们的内衣和裤子里乱摸。 秦潇潇胆子很大，大喊大叫，拼命反抗。杜春烟一开始被吓住了，不知所措，但很快回过神来，拼命反抗和喊叫。她在混乱中从文具盒里掏出一把小刀，划在一个猥亵她的五大三粗的长脸混混的脸上，划得不深，但鲜血直流。秦潇潇用嘴咬烂了一个试图捂住她嘴巴的混混的手指头，鲜血直流。 三个混混被激怒了，猛扇她们的耳光，饿狼一样把她们往另一个小巷子里拖。他们在那里租了房子，打算把她们拖入房中□□。 我们撞上这一幕后暴怒，我和罗飘鹤大喝一声，领着其他六人猛地冲上去，和三个混混厮打起来。 贺云潭没有动手，他跑到不远处的人家去敲门，但对方没有开门。其实，对方也知道发生了袭击女生事件，但他们睁着眼闭着眼，吸毒的小混混，他们不敢惹。还好我们人多，三个混混打不过我们，放开了杜春烟和秦潇潇。 我们双方各有负伤，我把一个粗壮的矮子打得流鼻血，但我脸上被他狠揍了两拳。罗飘鹤被他们推倒在泥坑中，背上全是泥水，但他把打他的瘸子也推倒在泥水中，并把瘸子的头摁在水中。泥水发出阵阵臭味。长脸混混被其他人推到在地上，打了几拳。 我们把杜春烟和秦潇潇拉在身后，目光如狼般地看着三个混混。三个混混打输了，非常不服气。 瘦黑的瘸子恨恨地指着我们大骂并威胁道：“今天算老子阴沟了翻了船，我们认栽！你们是在这里读书的吧，我认得你们长什么样子，你们给我小心点！下次我们挑了你们的脚筋！” 罗飘鹤凶神恶煞一般吼道：“你们猥亵我的女人！我他妈的要捅了你们！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磨好杀猪刀等着你们！” 程胖子骂道：“妈的，你们猥亵女生，算什么本事！” 我大声骂道：“你们再敢挑衅，我就报警！警察专抓你们这群混混。我们学校还有保安，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有多少，抓多少！” 瘸子恶狠狠地骂道：“走着瞧！” 站在罗飘鹤身后的秦潇潇气愤得很，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向瘸子，骂道：“臭流氓！吃屎去吧！”瘸子机敏地躲开了。 五大三粗的长脸混混骂道：“你这泼妇！你们这群人活腻了！” 秦潇潇回骂道：“你妈才是泼妇！” 罗飘鹤回道：“你们才活腻了！我派出所里有人，不怕你们！” 瘸子狞笑道：“行啊！下次让你们给我下跪！” 我骂道：“去死吧！你们再嚣张，我现在就报警！” 一直没说话的杜春烟以一种极冷静的声调喝道：“你们这群人渣！我爸爸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等着进派出所吧！” 矮子狞笑道：“你爸爸是谁呀？我日，那不是我未来的老丈人吗？”其他两个混混哈哈大笑起来。 我气极了，骂道：“你他妈的找死！”说完一个劲儿往前冲，想抽矮子几巴掌，但被程万钧死死抱住了。 我对矮子骂道：“滚你妈的！” 矮子回骂道：“滚你妈的！” 瘸子似乎被杜春烟的话吓住了，因为杜春烟派头不凡，看起来真有其事，说不定真能治他们。他示意矮子不要再骂了，并阴沉地对我们道：“好！我们走！大家走着瞧！”说完就回头向巷子深处走去。 我愤愤地道：“我们今天抓不住他们，就让他们走吧。” 大家同意了。 罗飘鹤对秦潇潇和杜春烟道：“你们没事吧，我们送你回家。” 秦潇潇靠在罗飘鹤身上，哭了起来，仿佛瘫了一般。罗飘鹤轻轻地抱住她。 我看着杜春烟，她倒是一脸平静，扶着秦潇潇。她早已经整理好了衣服，打斗中翻出来的浅蓝色内衣已经消失不见。她眼睛里释放出超过我们年龄的智慧的光。 我对杜春烟道：“你没事吧？” 杜春烟看着我的眼睛，道：“没事的，幸好你，你们来了。”她似乎很感动，很想哭泣，但又抑制住了，变成了淡然的表情。 我还想说，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杜春烟从书包里抽出两张带着淡淡香味的纸巾，递给我，温柔地道：“你流鼻血了，塞住鼻子，把头仰起来。”然后又镇定地对大家道：“今天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肯定被他们——侮辱了。谢谢你们！” 张笑c袁学问连连说不用客气。 杜春烟对秦潇潇道：“姐姐，别哭了！请大家送我们回去吧！我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我爸爸，我爸爸会处理的。他们三人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秦潇潇止住眼泪，道：“一定要姑父好好教训一下他们！”说完，又关切地对罗飘鹤道：“你背上全是泥，衣服也湿了，很冷吧，要不你先回去，他们送我们回去吧？” 罗飘鹤拉着她的手，毅然道：“不冷，我的衣服只湿了一点。我们送你们回去，我必须送你回去。” 我站在杜春烟一旁，试图接过她手中的书包，她紧紧拽着，没有给我，说：“没事的，树阳，谢谢你。” 我有点心疼她，道：“很晚了，我们赶紧走吧。” 我们很快就离开了打斗之地，走了不近的一段路，来到一个有两个保安站岗的小区。小门里面都是很气派的低层居民楼。保安明显是认识她俩，很客气地开了门。我们进去了。 杜春烟让我们送她们到楼下，感谢了我们，然后扶着秦潇潇上楼。秦潇潇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罗飘鹤一眼，又跑回来吻了他一下。大家都很惊讶，张笑对罗飘鹤伸出大拇指。 杜春烟站在楼梯上，回头对我们说：“你们回去时不要走那条路了，小心些。” 我对她点点头道：“我们人多，我们会小心的，你们上去吧。”我试图在她眼中寻找比平时更多的热情或者感激，但是没有。她扶着秦潇潇上了楼。 很快我们就返回了。在回去的路上，我们讨论怎么防范这些混混的报复。罗飘鹤建议我们各备一把斧头和水果刀。水果刀随时带在身上，斧头放在寝室里。我们觉得很有道理，决定第二天就准备。在回去的路上，我们没有再遇到那三个混混。 这次事件后，她们住在县城的表哥杨在民开始接送她们上学放学。当然，如果他没来，我和罗飘鹤就送她俩回家。 杨在民高大英俊，一头裴勇俊式的头发，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单身。他自省城一个三流大学毕业后便回家乡创业，陆陆续续在县城开了十家大型连锁超市，挣了不少钱。后来借助于杜春烟父亲c本县常务副县长杜杰俊的影响，介入土木行业。 杨在民乐于接受杜杰俊的吩咐，接送杜春烟上学放学。他很心高气傲，见到我和罗飘鹤半冷不热的。后来听说罗飘鹤家里很富有，对罗飘鹤态度好转了很多，但对我却一直爱搭理不搭理的。不过，好在我不需要和他打太多交道。 杨在民开着我们县城并不太多见的气派的黑色现代轿车，他的富有引起了我们很多同学的羡慕。他见到杜春烟和秦潇潇总是笑嘻嘻的，对杜春烟尤其热情，这让我有点反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雨夜情迷 第十四章 雨夜情迷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李白《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杜春烟和秦潇潇遇袭事件很快就传遍全校。此前我们学校也有过女生遇袭，但也许没有这么恶劣，也许受害女生忍气吞声，也许是她们没有一个像杜杰俊这样的爸爸，所以都没有引起太多波澜。 第二天，梁老师一大早就把我们几个男生叫到他的办公室，脸带愠怒地询问事情缘由。我们如实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通。梁老师因此知道我们没有参加晚自习。 他完全不顾我们英雄救美的事实，把我们骂了一顿，说我们惹了不该惹的人，责备我们没有及时向他报告，向校保安部报告，冒充英雄，还吹嘘如果报告了他，他一定可以带领学校保安把三个混混抓住。 他的话把我惹怒了，我回击道：“如果校保安部的工作做得好，就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罗飘鹤淡然地道：“我们正准备向你汇报，向学校汇报，你就找我们了。杜春烟住在县政府家属小区，她爸爸好像副县长，她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梁老师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道：“杜春烟父亲是什么来头？我只听说了一点，难道真的是副县长？”又讪笑道，“老师不是怪你们，老师是担心你们出事。” 罗飘鹤道：“那可太感谢了。” 梁老师道：“小罗，你要相信老师，老师没有恶意。我知道，你们也受伤了，好好休息，我会向校领导汇报，学校会调查这件事的。” 程万钧道：“梁老师，这三个混混我知道，他们都是凤坪村的，还吸毒。他们说不会放过我们。” 贺云潭道：“学校应该加强安保才行，不然这样的混混还会继续骚扰我们学校的女生，正如程万钧说的，他们还可能报复我们。” 袁学问c罗政州c张笑c常振中也附和，都表示自己受到他们的恐吓后，状态受到影响。 梁老师有点恼怒，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向学校汇报。你们先回去学习，这几天最好不要出校，要出校也要结队出行，有事要及时向校保安部报告。”说完就把我们赶了出去。 杜春烟和秦潇潇没有像平时一样早上八点就到了学校，八点多了，她们的位置还是空空的。我看着右边杜春烟的位置是空的，心中有点失落。 上课没多久，我看到窗外来了三四个穿制服的警察，后面跟着杜春烟和秦潇潇。她们挺正常的，完全看不出昨夜受到惊吓。警察找了梁老师，梁老师叫了我们去他办公室。警察问了一通话，做了笔录，接着就走了。 杜春烟回到我身旁的座位上，像平时一样学习，完全看不出异样。第三节课是历史课，她递给我一个纸条。 她在纸条上写道：“我爸爸会处理这件事，他们已经构成猥亵，应该会进监狱的。昨夜的事，谢谢你！我爸爸会加强对我和潇潇的保护。你如果遇到他们的报复，可以告诉我。” 我在她的字下面回道：“看到你没事就好！他们罪有应得！我也会保护你的！昨夜的事，不用谢。” 杜春烟在我的字下面回道：“谢谢！我家人会保护好我的。我们不要因为一群人渣而影响学习才好！加油！” 我回道：“好的！加油！” 这次事件之后，我感觉她的学习更刻苦了。 很快，警察就在网吧里找到了那三个混混，他们正在网络世界里逍遥快活。那晚之后，他们并没有逃走，照样我行我素，打算继续尾随猥亵女生。他们过去吃到过甜头，把凤鸣中学女生当做待宰的沉默羔羊。 大约一个月后，他们被以猥亵少女罪判有期徒刑两年。 这次事件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凤鸣中学女生晚自习回家被骚扰以及社会混混欺凌凤鸣中学学生的局面。 这次事件也使得罗飘鹤和秦潇潇走得更近了，他们简直堕入了爱情的长河。罗飘鹤不少夜晚夜不归宿。我知道，他是和秦潇潇一起去过两人世界去了。 在那时，高中生谈恋爱的很多，但夜不归宿的却并不多。罗飘鹤就属于这并不多中的一员。 罗飘鹤高大英俊帅气，性格浪荡，秦潇潇丰满美貌，性格豪放，他们出双入对，我们都觉得合情合理。 总体来说，这次事件使我和杜春烟的关系走得更近了。但我们的关系绝不像罗飘鹤和秦潇潇一样，他们是真正的恋人，而我和杜春烟却不是，我们或许只是有点暧昧，或许只是我一个人有点暧昧，而杜春烟的心似乎一直在考上世都大学的梦想上。 杜春烟那晚递给我的纸巾，上面流满了我的鼻血，还有她写给我的所有纸条，我用一个精致的塑料袋装了起来，如宝贝一样收藏着。 不知道多少次，我坐在她的身旁，感受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身体发出的淡淡体香，感觉复读的压力减轻了许多。我偷偷地看着她的长睫毛c小酒窝，黑宝石一样的眼睛，还有高挺的鼻子，非常入迷。就是她那如飞机坪般的胸，我也觉得完美。当她从教室门口走进来时，我快乐和兴奋地看着她高挑的身材，落落大方的身影，淡定从容的表情，觉得自己很幸福。 不过，虽然如此，但我却一直不敢开口对她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四个字，对我而言，仿佛是一副千金重的担子，我完全挑不起。当她似乎不经意看到我在看她时，总是别过头去，然后淡然地道：“看书吧！” 渐渐地，我特别希望看到她的身影，如果她没有出现在教室中，每一堂课c每一次晚自习，我都没有激情，怅然若失，度日如年。 我记得非常清楚，有一天晚上，数学老师发了月考试卷，杜春烟刚好没有来自习，她事先也没有告诉我她不参加晚自习。 晚自习结束后，我拿着她的数学试卷，冒着雨在凤坪村的小巷里疯狂地走着，我在寻找她，又不在寻找她。狗吠深巷中，风吹枯枝落。我摔倒在地上，但拼命护着她的试卷，不让它沾上一点泥，我摔破了手掌，流了很多血。 那天晚上，我去找她了，但我只到了她家小区外面，再也不敢往前走。 我站在她家所在的小区外面，隔着庄严无比的大门和威武严肃的保安，远远地望着她所在的那栋楼上的灯火。 树影憧憧，距离迢迢。她的家让我感觉到威严，感觉到沉重，也许那不是我一个这样贫穷和卑微的农村少年去的地方。何况我们送杜春烟和秦潇潇回家的那次，她就没有邀请我们进去，即使那次是我们救了她。 我站在楼下，突然吃惊地发现，我根本不知道她是那间房子。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月亮照在污浊不堪的地面的渺小身影，又看了看金碧辉煌气派豪华的小区和楼房，想起老家那几间清朝末年修建的满是黑烟灰的土砖房，顿时清醒了许多。 我看了看手中的试卷，发现就算我拼命保护，它还是沾上了泥水，皱皱巴巴。 雨停了，我仍站在那里，眼睛里满是泪水，寒冬的冷风已经把我冻得双脚发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黑一红两辆小轿车突然开过，溅起老高的水花。我有一种预感，杜春烟可能就在车上，于是连忙压低手中的旧伞，连跑带跳地躲到一旁的树丛中。 车子进入小区后，在杜春烟所在的那栋楼下停住了。 我的心悬到嗓子眼上。 黑色小轿车车门打开了，下来三个人。有杜春烟，她一袭红色的齐膝的羽绒服，满脸春光。还有一个身材发福和杜春烟非常像的中年男性，我知道那是杜春烟的爸爸，杜杰俊，我们县的常务副县长。那晚的袭击事件后，他找了我和罗飘鹤等人，请我们吃了顿饭，客气但冰冷。还有一个姿态典雅和干练的中年女性，眉宇之间和杜春烟像极了，我推测她是杜春烟妈妈。 后面的红色小轿车车门几乎在同时打开，也下来三个人。一个是脸微醺c发福中年男人，一个是漂亮少妇，一个是个子不高但五官还算端正c有一个特别突出的鹰钩鼻子的年轻人。 脸微醺的中年男人笑道：“杜县长，你看我们送你到家雨就停了，看来是天公作美。” 杜县长呵呵笑了几声。 杜春烟妈妈笑道：“萧老板面子大，天公作美，感谢你的丰盛晚餐！” “不客气，县长夫人。”萧老板又对杜春烟道，“小杜，你和我们家准克现在终于见面了，准克现在已是世都大学的学生，而你想考世都大学，你们可以更多交流。” 杜春烟满脸笑容地道：“谢谢萧叔叔！” 鹰钩鼻子萧准克自信满满地道：“爸爸，杜县长，我会和春烟保持联系的，我们已经通信三个月了，你们不用操心。” 杜县长笑道：“准克，我知道你学习成绩好，又是过来人，这次你们学校提前放寒假，时间很长，可得好好辅导我们家春烟的数学。她也考入世都大学，我和你伯母才放心。” 萧准克道：“放心吧，伯父伯母，我会尽全力的。” 萧老板呵呵笑道：“好好好！杜县长，素南，我们就不要操心了，娃娃的事，娃娃自己会解决。” 杜春烟妈妈陪笑道：“那是那是，萧老板真不进屋坐坐了？” 萧老板道：“不了，今天还真是有别的事，下次一定专程登门拜访。准克，记住路线，这个地方以后你就要常来了。”说完呵呵笑。 看起来是萧老板妻子的漂亮少妇道：“素兰，下次接你过去打牌，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得很。” 杜春烟妈妈笑道：“求之不得。” 萧准克客气地和杜县长夫妇道别了，临了还特别地看了杜春烟一眼。杜春烟灿烂一笑，和他道别了。 杜春烟一跳一跳地扶着她妈妈上了楼。 我在树丛中看着这一切，心如冷灰。树枝上的一串雨水洒落在我的脖子上，流进我的衣服里，贴着我发凉的皮肤，我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萧你妈的准克，去死吧，我在心中骂道。最可恶的是杜春烟那看似天真无邪的笑容，什么世都大学，你想考世都大学，他在世都大学读书，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我在心中冷笑道。你为什么对他那么灿烂地笑，你几乎从来没有对我这么笑过，他数学很好是吧，有多好，比我还好吗？我一定可以超过他，不就是世都大学吗，我不稀罕，我一定可以考上一样好的大学，我心道。 通信三个月了，藏得够深，我一点都不知道，像个傻瓜。他有钱，的确，他有钱，我没有钱，我家徒四壁，你是县长的女儿，而我是一个家徒四壁c父母嫌弃的叛逆农村娃，想到这里，我泪流如雨。 我一路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了有说有笑恩恩爱爱的罗飘鹤和秦潇潇。我知道，这是罗飘鹤晚自习后送秦潇潇回家。 秦潇潇父母远在世都，对她基本不管，所以她在复读期间和罗飘鹤热恋的事，父母不知道，也没有干涉。 我怕他们看见我，用伞和衣服上的帽子罩住自己的头和脸，一陈旋风般地冲过他们的身旁。他们恩恩爱爱，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曹邱决裂 第十五章 曹邱决裂 我想在大地上 画满格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 都习惯光明 ——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那天之后，我对杜春烟冷淡了不少，不过我还是尽量抑制自己的冷淡，因为我渐渐想明白了，我对杜春烟根本就没有表白，我只是对她有点暧昧，或许她并没有意识到，或许她只把我当普通同学。 尽管嘴硬无比，尽管在寝室里没少说黄段子，但是真的让我对杜春烟说“我喜欢你”四个字，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杜春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她对我仍然是老样子，仿佛我们只是关系很好的同学，之间压根就没有发生什么。我对于这种状态，无力改变，我只能让自己对她的热情慢慢地冷却下来。 大清早，我常常一个人在学校尚未完工的足球场上疯跑，直至精疲力尽。 罗飘鹤似乎意识到什么，暗示我要像他一样大胆，这样才有女朋友相伴。我故意对他嗤之以鼻，但内心深处却非常羡慕。 苦闷的复读生活仍在继续，临近第一学期期末，各种考试层出不穷，我们疲于应对。每个人都感受到状态上的青黄不接，很有缺氧的感觉。我们羡慕无比地看着那些似乎无忧无虑的初中生和高一高二生。我们羡慕他们有体育课c音乐课，有天真烂漫的想法，有可以浪费和虚度的时光。而我们自己，却日渐感受到高考的临近c时间的紧迫和青春的匆匆。 有一天，我心情很糟，一个人站在教学楼楼顶听腾格尔的《故乡》，非常想家。但我又想起，父亲在我入学之前和我的冲突，还有父母对我的怀疑，他们曾经翻看我的日记本，怀疑我在学校不务正业，反对我的文学梦想。 我抬头仰望天空，天空蔚蓝如布，纯净无比，我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但我又想起自己最近一次月考成绩甚不理想，生活的美好和现实的残酷在我心中剧烈冲撞，我狠狠地哭起来。 突然，胖子站到我身后，一只手搭在我身上，不言不语，但我感受到友情的温暖。我喊了一声胖子，抱住他，久久不放开。 那时胖子也心情很糟。小天给他的回信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少接听他的电话。胖子开始怀疑小天在学校里有人了。他每每想到此事就心神不宁，茶饭不思，要我们安慰好久或者他自己叹息消沉好久才能恢复正常。 我们总是安慰他，小天绝不是那样的人，应该小天太忙了，毕竟她是那么上进的学生，在学校里有几份兼职，要挣钱养活母亲。胖子最终接受了我们的解释。 胖子常常说，等放寒假了，小天应该会回来，他想去找她。我们常常点点头。我想起胖子曾经告诉我，国庆长假时，小天有一次趴在他身上痛哭。这是否意味着什么？胖子从来没有思考过小天那天为什么要趴在他身上痛哭。 我对杜春烟冷淡了许多，但我对邱洛碧却并没有热情许多。我曾听人说，在我和杜春烟在河边或者小巷子里散步时，邱洛碧有时候跟随我们，还有人曾经看到她在足球场上痛苦地疯跑。但这些并没有引起我太多的注意，那时的我认为，既然我已经明明白白地说过，我对她没有好感，就没有义务去照顾她的感受。多年以后，我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是错的，但事已过去了，永远地过去了。 邱洛碧在文二班也是一名高高大大的女生，虽然她整天戴着不相称的黑框大眼镜，留着遮住了一半眼睛的留海，发型万年不变，穿着素色到底的土气衣服，一直保持着她的端庄和淡然，甚至许多时候总是默默地待在角落里。 我们班同学中有一个叫汪翼才的男生喜欢上她，并热烈地追求她。汪翼才家在县城，父母开成衣店，皮肤嫩白微胖，中等个子，五官扁平，性格温和，成绩一般。 汪翼才父母路子不少，给他弄到甘州省的户口，打算让他在那里参考高考，那里的高考分数比我们省低很多。而邱洛碧成绩不太理想，她父母多年前也给她在甘州省弄了户口，她也打算在那里参考高考。 汪翼才东打听西打听，在确定邱洛碧并不是我的女朋友之后，对她展开了热烈的攻势。汪翼才在没有追邱洛碧前，还曾和我一起聊天。他追邱洛碧之后就再也不主动和我聊天。 我实在看不出来，他这样一个看起来沉闷无比c成绩平平c个子还没邱洛碧高的男生竟然焕发出如此巨大的热情。他通过写纸条写信写诗c约她散步c嘘寒问暖c送书送心灵鸡汤文的方式热烈地追求她。写诗和送书的方式也许是有用的，在我的印象中，邱洛碧有点文艺青年范。当年，大约也是我的文艺范吸引了她。当然，或许那只是她对我的虚构罢了。 我一度痴迷文学，但在父母声色俱厉c苦口婆心的劝阻下，加上高考失利后我尝尽冷暖，在凤鸣中学复读时，我对文学的热情已经减轻了很多，以至于我和贺云潭两驾文学马车中只剩下他一人独撑门面。 汪翼才诗写的的确不咋的，啊啊啊这样的话，他是老用的，我觉得恶俗至极。 有一天晚上，我在寝室里当着罗飘鹤c贺云潭c程胖子的面，拿着汪翼才的大作，并无恶意但却是肆无忌惮地嘲讽汪翼才。 “啊！你是天边的云霞，映在我思念的大海上。啊！你是凤鸣山的青柳，飘摇在我青春懵懂的心头”我抑扬顿挫地念着。 至于为什么要嘲讽他，我实在说不清楚，或许是我内心也有嫉妒和不满吧。汪翼才的诗是通过楚景烛转到我们寝室来的。 这时，刚刚和汪才子散步回来的邱洛碧脸色铁青地闯进来，一把抢走我手中的汪才子的诗作，冰冷地道：“就算你看不起他，也犯不着这样嘲讽和挖苦他吧。挖苦别人恐怕只能降低自己的品味。” 我猝不及防，感觉自己输了理，一下子愣住了。 程胖子道：“我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是当真的。” 罗飘鹤也笑道：“我们是开玩笑的，是我让老曹念的，都是我不好。” 贺云潭也道：“阿碧，你别当真！我们没有恶意。” 没想到邱洛碧不依不饶，非常罕见地冷着脸对我道：“开玩笑也不可以这样！” 我一下子感觉很没面子，生硬地回道：“我们不是开玩笑的，我们是当真的，就算是当真的，你也不必要这么生气吧。怎么了，真的喜欢上那癞□□了？” 邱洛碧火红了眼，看着我道：“曹树阳，我知道你从来没正眼瞧过我，你看不上我，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好朋友，你也要这么对待他，你安的什么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不要以为我对你好，你就可以这样对我，你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说完最后，她眼睛里流出泪水。 楚景烛在一旁安慰她。 我非常大声地喊道：“我就是不习惯他追你，就是不习惯，不行吗？！” 邱洛碧冷冷地道：“不习惯？你有什么资格不习惯？你是我什么人？你正眼瞧过我吗？你不习惯我，你习惯谁？你习惯杜县长的千金吧，可是别人习惯你吗？姓曹的，我告诉你，你不习惯我，我还不习惯你呢！咱们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井水不犯河水！”说到最后，她怒气冲冲，完全一扫平时的端庄和稳重。 我在气头上，被她的话完全激怒了，道：“井水不犯河水就井水不犯河水，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似的，我们两不相欠，互不认识。” 罗飘鹤对我道：“老曹你别说了！”我没看他。 邱洛碧愤怒地道：“别以为这么多年，我死皮白赖地对你好，就可以任你宰割。我今天告诉你，我以后不和你玩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一定会过得比你好！” 罗飘鹤和程胖子在一旁拉我，再度示意我不要再说了，但我已经完全失控，我喝道：“行！你走，咱们谁都别管谁，你滚！” 邱洛碧道：“姓曹的，你终于对我发怒了，你撒泡尿照照一下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我就知道我过去这几年受过的苦了。我走，我现在就走！姓曹的，我是走，不是滚！你没资格要我滚！”说完她冷笑着往外走。 楚景烛对我道：“老曹，你太过分了！” 我怒道：“我没有过分！过分的是她！”又对着邱洛碧喊道：“滚！滚你的！” 邱洛碧冷冷地回道：“该滚的是你，你太混蛋了！” 我骂道：“贱货！”然后一屁股坐在程胖子的床上。 程胖子看我如此发怒，有点慌张。贺云潭尴尬地站在我身边。 罗飘鹤喝道：“老曹，你闭嘴。” 邱洛碧冷冷地道：“我曾经是贱货，但我以后再也不会是贱货了！”说完，发出渗人的笑声。 楚景烛道：“我操！你们男人都他妈的太没良心了！” 罗飘鹤道：“老曹，你太过分了！” 贺云潭关上门，轻声道：“老曹，你的话的确说得太重。不过，也好，这样让她死心，她可以开始自己新的生活。若即若离才是害死她呢！” 我抬起头，懵懂地看着贺云潭，心中五味杂陈。我打了水，到澡堂冲了个澡，然后回到床上，满心失望和痛苦。我回想着贺云潭的话，感觉又对又不对，但是心中的痛苦和无助却是实实在在的。 半夜醒来，我发现枕头是湿湿的，我知道那是我的眼泪，但我的眼泪为谁而流呢？我不知道。 这次争吵之后，邱洛碧总是设法避开我，虽然我们的寝室只隔着楼梯，但我很少再见到她。即使见到她，她也是一脸冷漠，绝不看我，也绝不打招呼，形同陌生人一般匆匆走过。 也是在这次争吵之后，她改变了自己的发型，拉直了头发，去掉了那副不太相称的大黑框眼镜，也再也没有了那么长的留海。她的端庄和稳重，变成了热烈和时尚，她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些素色到底c粗大无比的衣裤也不见了，牛仔裤和吊带衬托着她丰满的身材和修长的大腿。她脸上的雀斑似乎也不见了，她从一个黑天鹅变成了白天鹅。她显露出从来未曾显露过的天鹅般的脖子。 也是在这次争吵之后，我感觉她似乎接受了汪翼才的追求，更多地和她一同进出。汪翼才因此容光焕发c精神抖擞，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我们文二班多了一对出双入对的情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 平安之夜 第十六章 平安之夜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刘长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那个时候，贺云潭和才女郭雅寒谈得火热。贺云潭疯起来的时候很疯狂，做事比谁都大胆。他们有时候彻夜不归，在凤鸣河畔聊诗词歌赋，有时候一同去网吧通宵，疯疯癫癫的。 罗飘鹤有一次问贺云潭，他和郭雅寒有没有发生过肉体上的关系。贺云潭面无表情地道，别搞得太庸俗，我们是精神的。不过，我们怎么也不相信，以他对秦潇潇下手的动作来看，他绝对不是放不开手脚的人，但他始终没有承认和郭雅寒有过床事。 在贺云潭和郭雅寒处于类似情侣关系的过程中，楚景烛也变了。她变得越来越男性化。班上出现了她和聂单单搞同性恋的传闻。聂单单是一个文静的女生，身体消瘦，一头男式短发，衣着也非常男性化，放在男人堆里几乎认不出她是女的。 我们都不相信楚景烛和聂单单的事，直到有一天，我和罗飘鹤撞见她们在瞭望台的洗澡堂里激烈地亲热。尴尬的是我和罗飘鹤，而她们倒是坦然自若c旁若无人。 在此期间，我们也曾劝过贺云潭，要他注意楚景烛的动向，更多地关心她。但贺云潭是极为自我之人，不愿意受任何约束，不认为自己对楚景烛有义务。加上，郭雅寒和他非常投缘，他们谈的很火热，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我和程万钧c罗飘鹤都感到惋惜，我们五人一起来到凤鸣中学复读，一起高喊青春万岁，树立了伟大的理想，后来又来了邱洛碧，但是我们男女生之间的关系分崩离析，一切都不是我们当初的预料。 平安夜来临，天降鹅毛大雪。我们四个男生还有杜春烟c秦潇潇c郭雅寒从繁华的县城回来，一路上溜溜滑滑，嬉闹打趣。 我突然伤心地发现，我们唐镇中学六人只剩下四个男生，邱洛碧c楚景烛已经远离我们而去。我突然明白，其实不是她们离我们而去，而是我们离她们而去。难道生活注定了是好友分别c恋人分手c鲜花枯萎c大地沉沦，最好的朋友相忘于江湖？ 我们很快就回到寝室。寝室里比起我们刚开学时多了杜春烟c秦潇潇和郭雅寒，但已经永远没有了邱洛碧和楚景烛。我在大家吃苹果的欢闹中往对面寝室望去，对面寝室的灯是黑的，邱洛碧和楚景烛没有回来，我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我吃着苹果，望着仍然遥远的杜春烟，想起萧准克，想起她威严冰冷的父亲，想起我们之间的高墙，内心很伤感。 罗飘鹤没心没肺地抱着秦潇潇在瞭望台上打趣和嬉闹。贺云潭和郭雅寒在凭栏望远，他们沉默却有默契。 程胖子大约是看着大家成双成对，觉得自己很孤单，于是跑出去给曾雪天打电话去了。不过，曾雪天已经越来越少地接他的电话了。 我走到瞭望台上，望着梦江县城。她依山傍水，灯火连绵起伏，虽不如纳兰性德所谓的“夜深千帐灯”，但也颇有一番滋味。 杜春烟指着县城一处，兴奋地道：“那可能是我的家。” 我微微一笑。漫天雪花，我们哪里还能看清楚自己的家呢。我笑道：“你的家不是在世都吗？” 杜春烟带着白色的圣诞帽子，怔怔地看了我一眼：“其实那是我父母的家，我还没有真正的家呢！我以后会在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安家的。树阳，你呢？” 我看着飞雪漫天无穷无尽，低声道：“我不知道家在何处？” 县城多处放起了烟火。烟火呼啸着猛地冲入夜空，轰然炸裂，漫天星火，无比璀璨，一波接一波。 秦潇潇边鼓掌边大声叫道：“哇，好美好美！” 杜春烟淡然不语，静静地看着。 贺云潭和郭雅寒欢笑着，一边酝酿诗句。我嘲笑他们道：“你们果然很搭，都这么诗人！真是骚人！” 郭雅寒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呵呵直乐。贺云潭快乐得像个孩子，又拿笔又拿纸的。 环顾四周，我不知道邱洛碧和楚景烛在何处。 我在贺云潭耳朵轻声地说：“不知道景烛现在在哪里？” 贺云潭皱着眉头轻声对我说：“老曹，你他妈今天别扫兴！” 我吐吐舌头道：“看来你真的是心无牵挂。” 贺云潭凑到我耳朵边道：“你不也一样吗？还说我。” 我听了他的话，一时无语。是吗？我不也一样吗？我何德何能，伤害了一个善良上进的女生。可是感情的事，谁又能勉强，谁又能说得清楚。 杜春烟微笑地看着我和贺云潭窃窃私语，突然不经意地对我问道：“邱洛碧呢？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一会儿后才喃喃地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杜春烟看着我的眼睛，道：“没事，我是随便问问。我惦记着她，你一点也不惦记她吗？” 我傻傻地站着，有点紧张地道：“我，还好吧，不知道她在哪里，她有她的伙伴，不用我惦记吧。”我最后的“吧”字说的很犹豫。 杜春烟看了一眼我的眼睛，又转向前方，道：“你有点犹豫。” 我静静地站着，不明白是她在试探我，而是纯粹无心随便一问？我突然想起秦潇潇躺在床上挑逗我而我却很懦弱的那一幕，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对她说，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一起到世都发展。这时秦潇潇突然跑过来来，抱着杜春烟，嘻嘻哈哈地道：“今天你爸妈一定在家里等我们，我们早点回去吧。” 杜春烟斜着眼睛扫了我一眼，我特失望，真想揍秦潇潇这个浪货一顿。但我旋即又想起父母的话，高中绝对不能谈恋爱，否则就断绝父子母子之情，我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 我突然又庆幸自己什么都没说。 杜春烟看了看左手上的手表，道：“九点十五分了，下课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表哥约好了来接我们，我们赶紧去教室，别露馅了。” 秦潇潇点头答应。 罗飘鹤跟打了鸡血一般，蹦跶着要去送她们，我只好和他一道，把杜春烟和秦潇潇送到教室。 贺云潭则直接送郭雅寒回到她租住的房子。郭雅寒和我们一样，也是租房，她和三个女生合租一个房间。 我们到回到宿舍时已经十点。 胖子这次应该没有失望，小天大概是接了他的电话，因为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时的愁容。 我打开台灯学习到十二点半才上床睡觉。罗飘鹤他们在十一点就上床了，不过他们在床上无边际地闲聊。 我晚上状态好，习惯于晚上学习，何况有了杜春烟要考世都大学的激励，以及萧准克的竞争。我感觉自己要更加努力学习，这样才能更靠近杜春烟，才能打败萧准克，最后和杜春烟在一起。 长夜漫漫，寒冷刺骨。我穿着并不太厚的棉衣，在寒冷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做烂了一本又一本试题。我觉得，这一切都是非常值得的。为了杜春烟，付出再多也是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 对酒当歌 第十七章 对酒当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辟如朝露，去日苦多。 ——曹操《短歌行》 平安夜c圣诞节c元旦对于我们这些复读生而言，更多的是一种诱惑。我记得特别清楚，元旦节那夜，我在教室里自习，外面烟火璀璨，我非常想家。我在笔记本上写道：什么时候，我能过一个没有这般压力的快乐的元旦节？ 虽然我后来进入大学，没有再像凤鸣中学那般艰苦，再后来进入职场，也算混出一点成绩，但生活的苦恼总层出不穷，我过了几个真正快乐而没有压力的元旦节？我苦苦一笑。 临近期末放假时，很多进入大学的高中同学也放假了，和我们玩得好的同学跑来凤鸣中学看望我们。他们聊起了大学生活，我们听得很陶醉。他们的快乐，我们非常羡慕。他们的状态，让我们振奋，因为他们一个个都不再像高中那样灰头土脸。 他们成为了我们奋斗的现实动力。 他们也为我和邱洛碧c贺云潭和楚景烛的关系而惋惜。但是，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他们这么说时，我呵呵一笑。 但遗憾的是，我们没有见到曾雪天。我知道，程万钧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她，但是她没有来。虽然在省城读大学的同学很多，但是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回来了。似乎在国庆长假之后，她把自己给封闭了起来。 没有了小天，程胖子越来越魂不守舍，学习状态一天不如一天。我们曾经提醒过他，但他太痴情了，常常摸着曾雪天的相片发呆。一发呆，所有的课都听不进去。 有一次，是梁老师的语文课。梁老师在上面讲解试卷，挨个问同学问题，胖子在下面看着曾雪天的相片发呆，相片几乎已经被他摸烂了。 梁老师点名要胖子回答问题，但胖子根本走神了，根本没听到。我在一旁干着急，但已经来不及。梁老师见他没有反应，猛地冲到他面前。 “胖子！”我猛地喊了一声。 “你喊个鬼！曹树阳！”梁老师骂道。他发现胖子已经完全走神后，抑制住愤怒，又问了一句：“程万钧，我刚才问你什么问题了？” 程胖子没有回过神来，懵懂地喃喃念道：“我在找小天，我把小天丢了。” 梁老师抢过程万钧手中的相片，看了一眼，怒道：“小天是这个女的吧？你上课都走火入魔了，还小天小天的，你给我站起来！” 程胖子拒绝站起来，同时奋力去抢相片。我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好声好气地对梁老师道：“梁老师，他这两天没睡好，精神不好，不好意思，你放过他吧。” 梁老师骂道：“精神不好！复读生不好好读书，谈情说爱，浪费爸妈的钱，滚回去算了。”说完竟然猛地把相片撕了，我们来不及阻止。完了，他又指着胖子的鼻子道：“程万钧，你伤心吗？我把她撕了，你伤心吗？你要么给我好好读书，要么给我滚回去。” 程万钧见到相片被撕烂并丢在地上，勃然大怒，站起来就要去推梁老师。我紧紧抱住他，对梁老师道：“梁老师，他上课走神不对，但你也没有权力撕烂他的相片。你可知道，这相片对他很重要。” 梁老师冷笑道：“我没有权力撕？我怎么没权力？我是班主任，我有权力制止你们学习不用功，对你们的父母负责。胖子，今天你要是敢动手，我就开除你！我说到做到！”说到后面，梁老师脸上青筋暴起，面目凶恶。 我在程胖子耳朵边轻声道：“你他妈的别发疯，听我的！” 程胖子平时比较听我的话，但这次不依不饶，哭了起来，奋力挣扎。我一个人压制不住，罗飘鹤走过来，和我一起把他压住。 罗飘鹤礼貌地道：“梁老师，程万钧现在状态不好，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再说他今天也没有犯太大的错误，只是上课走神而已，请你放过他。” 梁老师愤怒地看着我们三人，道：“好，我今天不跟他计较，你们把他先弄到宿舍，让他平静下来。我告诉你们，你们别总和我作对。我管你们不是害你们！同学们说对不对？” 没人接话。 梁老师有点失望，但仍怒气冲冲地回到讲台上。 我c罗飘鹤还有贺云潭奋力想把胖子抱住，但他不肯走，蹲到地上，把相片碎末一张一张捡起来。我们一开始看着他捡，后来帮他捡。看着胖子费力捡相片和痴情的样子，我有点感动。周边同学也被感动了，帮着他捡相片。 梁老师用黑板刷猛敲黑板，高声喊道：“看黑板看黑板，还有几天高考，你们这么分心，能行吗？！” 项兵群就坐在胖子后排，突然喝道：“梁老师，你能不能别这样？胖子都这样了，我们大家就不能多同情他吗？”他声音巨大，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我很感到意外，毕竟因为秦潇潇的事，我们把他当作对手。 梁老师看了看他，知道他是愣头青，发起怒来什么人都不顾，道：“好吧！程万钧你自己控制好情绪。大家自习五分钟，我五分钟后再回来！”说完就大咧咧地走出去了。 我们把捡到的相片碎片默默地递给胖子，胖子欢欢喜喜地接了。他又仔细地看了遍，确定地上没有碎片了，才起身，朝大家鞠了一躬，道：“谢谢，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上课了。”又对我们说：“没事，我一个人去寝室待会就好了，你们继续上课。” 我们正想跟着他出去，他坚决地制止了我们，独自一个人离开了教室。 我看着他高大但孤单的背影，觉得很心酸。罗飘鹤乘机跟了出去，他不太愿意听梁老师的课。 我的眼光扫过楚景烛，我发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我再去看邱洛碧时，她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我们，满脸感动。 大概十分钟后，梁老师回来了，继续上课。 杜春烟似乎没有被这件事所影响，继续看她的《古文观止》。学习《古文观止》是她复习古代汉语的常用办法。她语文成绩很好，在全班总是排第一名，虽然她的文学作品并不怎么样。梁老师对试卷的讲解她一般都是不听的，因为她很少做错题。 因为她语文成绩好，梁老师对她刮目相看。 我在作业本上写了几句话，问她怎么看胖子的事。她一开始并没有回我，后来才写道：“各人有各人的生活。程万钧满18岁了，他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今天的事，梁老师只是对他的学业负责。程万钧现在还不至于出什么乱子，不用担心。” 我回道：“好的。不过，胖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一直关注他的。” 她写道：“我觉得，以后他如果更加严重了，你该告诉他的父母。” 我写道：“他父母反对他和小天谈恋爱，不能轻易告诉他们。” 她回道：“我是说到了非告诉不可的时候。程万钧太痴情了，虽然我和小天打交道不多，但我知道，大学里面诱惑太多了，他们又各在一方，不排除小天会变心的。你们可以事先给他打打预防针。另外，不要等到程万钧出事了才告诉他父母，这样就晚了。” 我回道：“你说的或许是对的，毕竟你见的比我多，而且考虑的似乎比我更周全。” 她回道：“过奖了，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在世都读书时，这样的事，我没少见。” 我看了她的话，心中想道，没少见，会不会她也有丰富的感情史？看她处理事情的老练和沉稳的样子，有可能。但看她清纯可爱的样子，以及她在这里读书人际关系好像并不太复杂，我又觉得不太可能。我写道：“你在高中时谈过恋爱吗？你说没少见，是说自己没少处理吗？” 她画了个生气的表情，写道：“见过和自己处理过不同，木头。倒是你处理过不少吧？” 我画了个流泪的表情，写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 她写道：“我不信。不过，不说这些了，看书吧。” 我写道：“信不信由你。学习吧。” 我们没有继续聊天，各自复习。 后来我把所有和杜春烟c邱洛碧有关的纸条收了起来，把内容誊写在日记本中，因此这些珍贵的东西得以保存。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纸条和笔记都逐渐模糊。 当天晚自习时，我收到邱洛碧的纸条，她写道：“胖子是真正的情种，真正的男生，虽然我和你们不再交往，但是希望你们好好照顾他。这也算是我最后对你的托付吧。”落款是她的名字。 我回头看她时，她用懵懂而疲惫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接着低下头去看书。我突然觉得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回头去看汪翼才时，他却在低头看书，看起来非常专注。 我撕下一张纸条，写给邱洛碧。我写道：“我会的，一定会的，他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想了想，觉得还得补充点什么，于是继续写道：“另外，希望你过好，有好的新生活。曹树阳字。”我写完这句话，感觉自己解脱了很多。 我把纸条折起来，写上“传邱洛碧”，然后递给我后排的同学。那个时候，我们都是这样传信息的，基本上会准确传到。我回头看到纸条到了邱洛碧手中后，便转过头去学习。 正在此时，杜春烟说要去洗手间。我们都说厕所，但她一般用“洗手间”这个词。我起身让她经过，她面无表情，一句话都没说，一如往日昂首挺胸地走了，虽然她胸平如压路机压过的小镇马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罗秦激争 第十八章 罗秦激争 凤鸣河之水，永不回头。 ——梦江县谚语 追班花或者美女的过程，就如攀登科学高峰，从来就没有坦途。罗飘鹤追秦潇潇也一样。程万钧在语文课上与梁老师闹僵，项兵群突然“仗义执言”，让我们对他不再那么厌恶，但后来的事情又完全出乎意料。 项兵群五大三粗c个子魁梧，相貌和成绩平平，粗鲁爽快，与罗飘鹤这位英俊潇洒c大腿修长最会讨女生欢心的校草相比，他的弱势就太明显了。关键的问题是，秦潇潇喜欢罗飘鹤洒脱不羁的性格，和他基本上是一拍即合。 项兵群直辣辣地给秦潇潇写情书表白，但秦潇潇很快就回绝了他，说他们不适合，还告诉他，她早已经心有所属。但项兵群不死心，时不时地给她写一封情书。临近期末，项兵群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送了秦潇潇九十九朵玫瑰花。这在当时实属罕见。 秦潇潇为了避免刺激他，收下了玫瑰花，但还是告诉他，她已经和罗飘鹤好上了。项兵群气得呼呼叫，向梁老师请了两天假，一连两天都没来教室。虽然梁老师几乎从不轻易答应学生请假超过一天，但看着项兵群冒死不顾的样子，还是同意了。 临期第一学期结束的倒数第三天，那天的确也很凑巧，杨在民有事没来接杜春烟和秦潇潇，我和罗飘鹤送她们回家。 通过她们家的路，先是经过曲曲折折的凤坪村小巷，然后是县城百货街，然后过马路，爬一段长长的右边是小山的坡道，再走一走平路，才到县政府家属小区。 那段长长的坡道大家管它叫上坡岭。上坡岭部分已经被开发，山上有不少休闲场所。 我们在爬坡时，说说笑笑。罗飘鹤和秦潇潇拉着手，我则走在杜春烟旁边。项兵群突然出现，身边有一个和他一样高的社会青年。我看着他狞笑的表情，知道来者不善。以我和罗飘鹤的身板，估计打不过他们。 项兵群冷笑着冲到我们前面，我们不得不停住脚步。 罗飘鹤笑道：“项大炮，我们在这里散步，没想到你雅兴也很高。” 项兵群指着罗飘鹤的脸道：“罗飘鹤，你别得意，我今天就揭穿你！”然后对着秦潇潇道：“潇潇，我对你那么痴心，可是你却喜欢上他这么个无赖。” 罗飘鹤脸色一变，道：“你才是无赖！” 秦潇潇道：“项兵群，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可能。我不喜欢你这类型的，你不要再找我，不要再纠缠我们了。” 项兵群道：“潇潇，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适合？你被这个无赖蒙骗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让你幸福，我项大炮爱一个女生一心一意，绝不改变。” 秦潇潇道：“喜欢本姑娘的人海了去了，难道每一个对我有意思的，我都要试一次吗？项兵群，我相信你说的，但是这个女生不是我，你明白吗？我现在和罗飘鹤在一起，很幸福，你没看到吗？”秦潇潇紧紧地抓住罗飘鹤的手。 罗飘鹤举起和秦潇潇紧握的手，在项兵群面前晃悠。 我在后面道：“项大炮，我们都是同学，潇潇也给你说的很清楚了，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项兵群对我喊道：“曹树阳，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我和罗飘鹤的事。我不惹你，你最好闭嘴。” 我喊道：“罗飘鹤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是领着你朋友闹事，我们奉陪到底。” 项兵群道：“曹树阳，我先不和你说。潇潇，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今天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你现在爱着的这个人，是一个花心大萝卜。明珠街他去过多少次，他在和你谈恋爱期间，找小姐多少次，你知道吗？这就是他找小姐的清单，我都查清楚了，你自己看吧。”说完，他把一堆账单一样的东西递给秦潇潇。 罗飘鹤脸色惨白，伸手去抢，项兵群一把把他的手推开，质问道：“怎么？有胆做，没胆承认？算什么英雄？你的chuang上功夫都是明珠街的小姐教你的吧？都是在那里练出来的吧？是不是？！你从小学到高中，玩过的女生可以排几条街了吧？”项兵群越说越大声和激动。 罗飘鹤非常愤怒，骂道：“项大炮，你他妈的还真用心，还调查我！你别以为你为了追潇潇而造谣污蔑我，潇潇就会信你！我对潇潇是真心的，岂是你这这样的人可以理解的！” 我喝道：“项大炮，你他妈的，追女生要光明真大，玩这一套算什么？” 项兵群道：“我哪里不光明正大了？！我说话有理有据，潇潇自有判断！” 路灯通明。秦潇潇木然地看着那些账单，眼眶含泪，望着罗飘鹤，厉声问道：“这些是真的吗？” 罗飘鹤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你别信项大炮的，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过去是花心，但我对你是真心的。” 秦潇潇含泪道：“我只问你，项兵群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去过明珠街多少次？是不是你对我也一样，是玩玩而已？” 杜春烟在秦潇潇身边站着，翻了翻账单。 我气急败坏地看着项兵群，恨不得抽他两耳光。他今天揭开的事，对于罗飘鹤和秦潇潇的爱情，也许是致命伤。我不知道，他这个看似简单的大脑，怎么想出这么歹毒和阴险的手段。 罗飘鹤入学后，是曾去过明珠街，包括国庆长假期间，但那时他和秦潇潇的关系还没有确定。项兵群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在一起。 杜春烟冷静但严厉地道：“罗飘鹤，你给我姐姐一个解释，我们想听听你的解释。” 罗飘鹤表情非常痛苦地点点头，清清嗓子，极其诚恳地道：“潇潇，虽然我曾经是一个花心甚至浪荡的人，但是遇到你之后，我决定彻底改变，因为我彻底地爱上了你。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美最好的女生。我决心守护你一辈子——” 项兵群插嘴道：“就他妈的会说好听的，那你为什么和秦潇潇在一起时还找小姐？还有，你是不是对你之前玩过的女朋友都这么说，瞧你说这话，说得这么熟！”项兵群冷笑一声。 我骂道：“项大炮，我ca一你妈，你能不能闭嘴？你他妈的在这里装什么好人？男生谁不犯一点错误！” 秦潇潇喝道：“你们都闭嘴，让他自己说。罗飘鹤，你在追我的时候，有没有去明珠街找过小姐？” 罗飘鹤很肯定地道：“没有！我来这里之后是去过明珠街，但和你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再也没有和她们睡过。” 项兵群滑稽地冷笑道：“他妈的，睁眼说瞎话。你国庆长假一直都在明珠街，和一个叫小柳的小姐睡在一起！难道不是吗？这我都查得清清楚楚。” 我骂道：“项大炮，你他妈去死吧！” 杜春烟对我道：“曹树阳，你能不能安静点？今天的事是很严肃的事。项兵群是不是捏造事实，自然可以调查清楚。” 项兵群傻傻地点头道：“对对对！我不是糊弄你们！” 项兵群老早就别有用心地把罗飘鹤国庆长假去明珠街的记录放在第一页，秦潇潇很清晰地看到这个记录。她气红了脸，双眼圆睁，像个斗鸡，喝道：“罗飘鹤，你在追我的时候还去找小姐，你他妈的把我当什么了？！” 罗飘鹤带着哭腔道：“潇潇，我对你是真心的。遇到你之后，我是真的决定守护你一辈子。我从见到你后，开始追你，但你一开始并不理我，国庆长假，你去了世都找你的男朋友。那时，你们应该还没有分手。我非常空虚和寂寞，也非常痛苦，所以我去了明珠街。但我——” 秦潇潇像个斗鸡一样红眼看着罗飘鹤，打断他道：“你还真去了？你这个无赖。”说完就用手打罗飘鹤的胸膛。 项兵群在一旁冷笑。 罗飘鹤抓住秦潇潇的手，道：“我是去找小柳了，她是我小学同学，误入歧途，走了这条路。我虽然七天都和她在一起，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我心中有你！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信你可以去问她！我是11月和你在一起的，此后我再也没有去过明珠街。如果我说假话，我不得好死！” 罗飘鹤说的很有力，表情诚挚感人，我都被他感动了，插嘴道：“潇潇，他的话我可以作证。他自从和你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沾花惹草！你能感受到他有多爱你！他是真心的！” 项兵群傻子一样冷笑道：“真滑稽。” 秦潇潇非常怀疑地对罗飘鹤道：“真心的？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要带我去你寝室，说是让我测试他们。原来如此。罗飘鹤，你把我当什么？你把我当玩物吗？” 罗飘鹤道：“那纯粹是玩笑，那是我和他们打的一个赌而已。那时我爱你还不够深，换到现在，我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潇潇，我真的是真心的。” 秦潇潇挣脱被抓住的手，哭道：“打赌？赌让你的朋友摸你女朋友？这就是你的真心？可笑。我当时就知道，你应该是玩玩而已，可惜后来又被你骗了，心软了。我秦潇潇虽然不是纯洁无瑕，但我和你在一起，是真心的。我今天终于明白，你从一开始就想玩我。对不起，老娘不陪你玩了，再见！” 说完，秦潇潇就拉着杜春烟往前走。 路灯通明，行人依稀。路过的行人像看猴一样看着我们。项大炮和他的同伴露出得意的表情，项大炮并去追秦潇潇。 罗飘鹤快步追上去，哀声道：“潇潇，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是真心对你的！” 我道：“潇潇，罗帅是真的改了！你冷静一下，别这么冲动！” 杜春烟也道：“姐姐，你先安静一下，你现在很激动！” 秦潇潇不理我们，冷冷地对罗飘鹤道：“你去找你的小柳吧，把你的真心献给她！多少钱就可以上她？二十块？一百块？对了，我明天就要去检查身体，看有没有得上什么病，你这个无赖！” 罗飘鹤听了这话很受刺激，但他还是克制地道：“是我没做好，但你没必要去贬损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用得着吗？” 秦潇潇冷笑道：“你还护着她，果然是真心，难怪从小学一直ca一她ca一到现在！好ca一吗？” 罗飘鹤怒道：“这是我和你的事，你没必要这么污损她！” 我指着罗飘鹤骂道：“你他妈的就不能少说两句！” 罗飘鹤对秦潇潇吼道：“这是我和你的事，你没必要这么污损小柳！” 秦潇潇怒道：“你还对我吼，你吼个屁！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段，你是你，我是我！” 罗飘鹤怒道：“行！一刀两断就一刀两刀！别以为我非得在你这棵树上吊死！”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回走了。我跑过去拉他。 秦潇潇在背后骂道：“去死吧，土包子，还真以为自己是美男子！” 罗飘鹤停住脚步，仰天冷笑道：“没想到你这般看不起我！我还对你这么痴情，真他妈傻！对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不过是城市的三流破烂货，还真把自己当天使了！”说完，猛地向前奔跑。 秦潇潇听后声嘶力竭地叫道：“罗飘鹤，你去死吧！我是破烂货，那你为什么还要招引我，害我与男朋友分手！你这个畜生！我要是再搭理你，绝不是人！” 罗飘鹤停住脚步，冷冰冰地道：“从此我如凤鸣河之水，永不回头！” 我骂道：“罗飘鹤，你这个疯子！你往日的聪明都去哪里了？” 罗飘鹤头也不回，继续奔跑，消失无踪。 我们当地有凤鸣河之水，永不回头之说。这句话在我们当地是语气极重的一句话。 我对泪流满面的秦潇潇道：“你们越说越离谱！都太冲动了！你回去冷静冷静，我会去找罗飘鹤的。” 秦潇潇哭得厉害，道：“我不会再理他了。” 我对杜春烟道：“你照顾好你姐姐吧，我会劝罗飘鹤的。” 杜春烟点点头，略带失望地看着我。我觉得杜春烟眼神里的失望，让我觉得寒冷和陌生。 前面拐个弯就是她们所住的小区。我往回走，走到项兵群旁边时，他正得意极了。我冷笑道：“项大炮，今天的事你满意了吧？” 项兵群嘿嘿怪笑，道：“这都是他自找的，我一句话都没有冤枉他！” 我冷笑道：“你这是玩阴的，浑水摸鱼。你知道的，罗飘鹤早就改正了。你却滥用秦潇潇暴烈的脾气和罗飘鹤骄傲的个性，你太无耻了！” 项兵群郑重地道：“一日找小姐终身是pia一客！这是他自找的，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我不想潇潇受到欺骗！” 我气极了，斩钉切铁字一句地道：“就算他们不在一起，秦潇潇也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的！”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项兵群在我背后一字一顿地道：“那可说不定！不信我们走着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瞭望台上 第十九章 瞭望台上 当天晚上，罗飘鹤没有回寝室。我在校园的电话亭中用ic电话卡打他的手机，手机是关机的。 程胖子痴痴醉醉地在寝室里躺着，小天的冷漠深深刺激了他。我看着程胖子，明白痴情的痛苦是什么。我暗暗发誓，不要轻易地对一个人痴情，除非你发现对方和你一样痴情。 那段时间，贺云潭和郭雅寒聊得很火热，诗兴大发，猛地飙诗，犹如喷泉，不可收拾。贺云潭心情和想法很特别，当他很悲伤或者是心情极好时，他不顾已经是半夜，也不顾我们已经睡觉，兀自唱起歌来。他唱歌的声音嘶哑，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听得人忧伤无比。 这天晚上，他又唱歌了，我有点烦躁，道：“潭子，我很困，你要唱到瞭望台上去唱，好吗？” 贺云潭唱完一首歌才回我：“明天没考试，我唱唱歌有什么关系？” 我没好声气地道：“这么晚了，罗飘鹤也找不到，胖子这副样子，我心情不好，你要唱到瞭望台去唱吧！” 贺云潭道：“我一直都在寝室里唱的呀。” 我火了，道：“那是我们一直忍你！这么晚了，你唱歌，适不适合？我把你当朋友，你也应该照顾我们的感受。” 过了一会儿贺云潭才回话：“对不起，我以为你们习惯了，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我这样唱歌是没关系的，我错了。好，我到瞭望台上去唱。”说完，就穿着衣服走了出去。 没多久，他在瞭望台上非常伤感地唱起《一剪梅》。 《一剪梅》不是我们年龄唱的歌，但贺云潭非常喜欢。 我听他唱歌，心里非常伤感。楚景烛变成了双性恋者，邱洛碧已经远我们而去，不再和我们打招呼，罗飘鹤和秦潇潇眼看着就要分手，杜春烟像一缕轻烟，遥不可及，何况还半路杀出高材生萧准克。胖子和小天若即若离，胖子失魂落魄。高考日益临近，上一次月考的成绩我们都大幅下滑。我披上衣服，打开门，走到贺云潭身边，道：“潭子，对不起，是我心情不好，你是不是也有心事？” 贺云潭道：“我刚才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见楚景烛死了，雅子离开了我。我很难过。还有，你看我的成绩，始终是倒数二十名之内，考大学还有希望吗？雅子成绩那么好，我和她以后或许很难在一起。” 我安慰他道：“梦是梦，别想太多。事在人为，天无绝人之路。你这么有才气，就算考不上好大学，也一定会有用武之地的！实在不行，你可以去雅子以后去的城市，这样你们还能在一起，不是吗？” 贺云潭道：“也许吧，但我觉得雅子似乎很难接受这一点。” 我道：“尽力吧！但结果如何，还要看天意。” 贺云潭怔怔地望着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然一笑。 天空下起小雪，雪花落在皮肤上，凉飕飕的。 不知道何时，胖子突然站到了我们身边，满脸戚伤。我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若有所指地道：“不管怎么样，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我们还有彼此，我们是最好的兄弟，难道不是吗？” 我们紧紧地抱着，看着凤鸣山，看着灯火依稀的县城，看着像我们的青春一样不舍昼夜流逝的凤鸣河，泪流满面。 贺云潭说：“哲人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还有哲人说，充满劳绩，但人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胖子，老曹，为何我们活得这么痛苦？” 我被他问住了，伤感地说：“不知道。潭子，胖子，我想我们不会一直这么痛苦的。我们应该打起精神。” 胖子道：“有你们，我生活好多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我苦笑道：“胖子，你别太悲观，感情的事，别陷得太深！” 胖子没有点头，没有说话。 贺云潭道：“若干年以后，我们还会记得在这里度过的日子吗？” 我点点头，道：“会的，会的，一定会的。我会永远记住自己的理想，还有为理想拼搏的岁月！还有你们！” 胖子点点头。 我道：“不知道罗帅现在在哪里？” 胖子道：“罗帅自然会有他的安身之处。” 安身之处，我们的安身之处在哪里，我心道。 贺云潭道：“别看罗帅活得很潇洒，其实他很痛苦，他家里的矛盾也许是最尖锐的，只不过他不愿意和我们说而已。” 我点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他这次对秦潇潇是真心的，他这次很痴情，希望他不要彻底失望，不然，他真的会变成一个浪子。” 贺云潭道：“我们都是浪子，家庭的浪子，社会的浪子，生活的浪子，灵魂的浪子。” 胖子道：“只要有小天，我就不是浪子。可是，现在小天不知道在哪里？”他语调中带着沉重的悲伤。 我微微一笑，心想，胖子，还是你简单，只要有小天，你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而我们呢？矛盾c痛苦c迷茫，有时候又如此懦弱。有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贺云潭不再唱歌，和我们一起回了寝室。我看到邱洛碧和楚景烛的寝室亮着灯。她们在做什么呢，我躺在床上想道，但我很快就入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放假前夕 第二十章 放假前夕 不是一切梦想， 都甘愿被折掉翅膀。 ——舒婷《这也是一切》 第二天，罗飘鹤没有出现，我担心不已。秦潇潇给梁老师打过招呼，她和一名男同学换了位置，没有再和罗飘鹤同桌。杜春烟似乎和往常一样，继续学习，中午和秦潇潇一同回家，下午又来上课。 最后两天的课，已经接近年关，大家都急着回家，人心惶惶，我感觉老师们上课都少了几分气力。 罗飘鹤和秦潇潇吵架前几天，我们已经完成了本学期最后一次月考，成绩未出，但我感觉自己考的不太理想。 晚自习结束后，我们回到寝室，罗飘鹤已经在寝室里了。他倒是看不出变化，只是理了个头发，不再提秦潇潇。 虽然罗飘鹤看似平静，但我感觉，他内心已经经过了极其激烈的挣扎，甚至做出了彻底的决定。他是家庭关系并不和谐的人，虽然在男女关系问题上很潇洒，得心应手，但是真正涉及到他内心的感情冲突时，他常常非常痛苦，没有经验。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先开口问他：“你没事吧，我都找不到你。” 罗飘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贺云潭和程胖子，有点勉强地笑道：“我没事，天塌下来，我罗帅也没事。我去找了个朋友，散了散心，现在想清楚了。我没事的，各位兄弟。”他说找了个朋友，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小柳，但我认为这个时候他不该再去找她，因为很容易引起秦潇潇的误会。 正在洗脚的胖子问道：“真的没事？”胖子的脚很臭，在我们要求下，他冬天每天都洗脚。 罗飘鹤摊摊手，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要放假了，太好了。只可惜，我们这一学期也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凤鸣山我们都没有爬过，太可惜，下学期吧，我们一起去玩。” 贺云潭道：“好。到时候多叫几个同学，我们还可以在山上露营，山上有普度寺，很出名，我们可以求佛保佑我们高考顺利。” 罗飘鹤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明年我们一起春游吧。”他又叹息一声道：“放假意味着要回家，要见到那些我不愿意见到的人。哎，我还是喜欢和你们在一起。” 我拍拍他的肩膀，道：“回家见见亲人也很重要，毕竟他们生了我们，就算是管理方式有问题，我们还是得感恩父母，何况我们吃的用的都是他们的。” 罗飘鹤爬上床，不屑地道：“切！要不是他们生了我们，我根本理都不理他们。哎，不知道这次月考能考几分？” 我想了想，道：“下个学期我们要加把劲，冲刺一把。这个学期浪费了太多时间。” 贺云潭道：“复读本身就是浪费时间！” 胖子起身擦干脚上的水，道：“就算是浪费，也是必要的，谁叫我们高三不努力。” 罗飘鹤道：“管它浪费不浪费，有妞泡，有马子可以上，到哪里都一样。”罗飘鹤又说出和以前一样的话了。 我有点不安地道：“罗帅，你以后少说这种话，我们跟动物还是有区别的。” 罗飘鹤没有接话。大家都没有接话。我们很快就入眠了。 第二天，只有半天课，上完课就放寒假。我们的寒假只有大约半个月的时间。 罗飘鹤坐到他原来的位置上，秦潇潇已经坐到新位置上，距离远远的。他们力避相遇，即使遇上，也不打招呼，脸色冷漠。 那个时候，邱洛碧和汪翼才关系稳定下来了，不过他们在班上同学面前，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汪翼才常常找邱洛碧一起散步。邱洛碧的打扮和状态虽然都和过去完全不同了，但少许时候，我还是感觉到她很忧伤。这忧伤让我有点自责和伤感。 杜春烟告诉我，她寒假大部分时间在梦江县度过，不会去世都。我意识到这意味着那个叫萧准克的人，可以更多地和她在一起。我心里醋意很大。 我写纸条问她秦潇潇的状态，她回道：“他们大概是没戏了，罗飘鹤那种话都说了，潇潇很生气。他不知道，潇潇谈过不少男朋友，最恨别人骂她破烂货。” 我回道：“那是在极端混乱的情况下说的话，何况潇潇也骂他土包子，这话很伤人，何况她骂人在前。” 杜春烟回道：“不管怎么样，他错在前。找小姐怎么都是不对的。男生都是花心大萝卜。” 我写道：“我觉得不是所有男生都是花心大萝卜。何况罗飘鹤为她已经改了，他那些行为都是在他们在一起之前发生的事。潇潇太不讲理了。” 杜春烟写道：“不讲理的是你们男生，找小姐还有理吗？真是不可理喻。不管怎么样，潇潇现在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这次，她要回世都过春节。未来他们能否再在一起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我在厕所里撒尿时把这事给罗飘鹤说了，没想到罗飘鹤眉毛一扬，冷淡地道：“她爱去哪里去哪里，爱找谁找谁，老子不在乎，老子还怕找不到女生？” 我说：“你去找一下秦潇潇，当面解释一下，也许她会原谅你的。作为男生，难道让她来找你，向你道歉不成？” 罗飘鹤道：“要是换了是别人，我还真的愿意去解释。但是她前天那么侮辱我，在她眼里，我无非就是一个土包子，是她的玩物。我绝对不会去找她。就算她主动来求我，我也不会原谅她。” 我不知道罗飘鹤是不是在说气话，骂道：“如果你是痴情的，你是真心的，就应该去挽回，不要因为一两句话就放弃一段感情。如果因为她骂了你，你就放弃，这是他妈的狗屁真心，狗屁痴情。你如果真的放弃，只能说明你不是真心的，只能让项大炮捡了便宜。秦潇潇是个好女生，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到时候不要哭！” 罗飘鹤一开始没有回答，后来道：“不去，我不会去，至少现在不会去。她秦潇潇再好，也不能侮辱我。” 我看着厕所的墙上写满的空虚寂寞无聊的文字，道：“你侮辱她还少啊，你过去的历史多光荣辉煌，你谈过多少女生，你还去过不该去的地方，她不该问你，不该骂你吗？如果她不关心，才说明她不爱你，只是你说的玩玩而已。她爱你，所以才骂你。还有，你骂她是三流破烂货，这话谁受得了。就算她骂你是狗屎，你也不能这么骂她。我觉得你是欠抽！该不该去找，你自己掂量，但是作为兄弟，我是提醒了你的！” 罗飘鹤一开始沉默不语，后来道：“我现在不去！我去会被她看不起的。” 我愤愤地看着墙上用粗大的黑笔写的不知真假的“男同求友□□xxxxxxxxxx”，像个家长一样训道：“你的自尊心还真强，我看是爱情重要，还是虚无缥缈的自尊心重要。” 罗飘鹤没有搭理我，闷声回了教室。 整个上午，罗飘鹤都没有去找秦潇潇。 上完课，梁老师身子斜靠在一位长相好看的女生的桌子上。他讲课时总是喜欢靠在漂亮女生的桌子上，几乎从不靠在男生桌子上。他机械地叮嘱了一通后就宣布放假。我们来年初八开学。 放假是令人无比愉快的。复读岁月假期太少，非常珍贵。我们大家告别了，各自回家。 杜春烟和秦潇潇是由杨在民接回了家。 我在去汽车站乘车的路上，看见邱洛碧和汪翼才一同前行。汪翼才帮邱洛碧拎着一个黄色的大拉杆箱。邱洛碧走在他前面。他们之间很少说话。邱洛碧已经越来越出落得像个美人，修长的大腿，标准的鸭蛋脸，丰满的身材。 我走在后面，半是自嘲半是后悔地想，自己当初为何从来没有打她的主意，连她的手几乎都没有碰过。我在她对我有强烈好感的三年多里，没有对她有任何非法之想，把一个纯洁无瑕的姑娘留给了汪翼才这个看起来呆闷的书呆子。 我走过邱洛碧身边时，她扫了我一眼，似乎并不意外，仿佛知道我就在她身后似的。不过，她旋即看别处，仿佛我是个透明人。 我倒是和汪翼才打招呼，他满头大汗，脸红红的。我不知道他是累的，是兴奋的，还是幸福的。不过，当时的我，并不关心那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故园依旧 第二十一章 故园依旧 如果说高中生是典型的两点一线生活，那么复读生，有的人称之为高四生，更是典型的两点一线生活。一般而言，高四生带着唯一的目标——考大学——去复读。年龄渐长，青春耗不起。 虽然学习理应是复读生的唯一目标，但就像幸福是人生的终极目标然而很多人在人生旅途中常常迷失一样，在青春岁月中，每一个复读生往往都会经历或轰轰烈烈或平淡低调的爱情或单恋。凤鸣中学补习部的人也一样。 也正是因为两点一线的生活，凤鸣中学的我们才更加渴望人生的新奇，爱情的浪漫，假期的放松以及亲人的关怀。但对于我们而言，这些东西非常稀缺。因此，复读注定是艰苦的。 放寒假对我们意味着很多东西：没有过多的学业，压力的释放，与家人的团聚，看电视，走亲戚，找自己喜欢的人。我回到家中。家中只有爷爷奶奶和弟弟。他们很高兴我回来，尤其是弟弟。我看着他们，觉得很开心。爸妈一如往年，没有回来过年。我对此颇有微词，但也觉得很欣慰，因为他们不在家，就不会苦苦逼问我成绩，要求我学习学习再学习。不过，他们会打电话回来，接他们的电话对那时的我而言，很痛苦，很有压力。电话中，他们最关心我的学习，从不关心我的心情c心理以及青春。 我家没有电话，需要到隔壁邻居家接电话，一元钱一次。我回家第二天，父母打电话给我。 当得知我已经上次月考成绩不佳时，父亲厉声质问：“你是不是又泡在文学书中？成绩下滑这么多，是什么原因？” 父亲没有手机，在电话亭打电话，电话那头是嘈杂的叫卖声。 我有点抵触地道：“考好考坏都很正常，哪能次次都考好，你也不是每个月都赚钱吧？” 父亲声调明显高了几拍，道：“你和我比？我和你妈起早贪黑赚钱给你和你弟弟用！你要每次月考都有提高才对！这次高考，你要争取比上次提高80分！” 我道：“80分？太难了！到目前为止，我在这里复读提高了二十多分。要我提高80分，等于说要你每年赚一千万，你赚得到吗？你和妈妈不过每年赚万而已！” 父亲怒道：“你这个臭小子，总是拿我作比较！你读书是给我读吗？！听说你在那里有一伙人，男男女女，乱七八糟，影响了学习，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这些信息，生气地道：“我们是同学，相互帮助，并没有影响学习。我们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为什么每次我有几个朋友，你都要怀疑，都要破坏，都要责骂他们？我这个年龄难道不需要朋友？你为什么这么不信任我？” 父亲更生气了，厉声道：“你看你还说到前面去了！我没说你不要朋友，但是交朋友一定要谨慎，狐朋狗友不要交！谈恋爱绝对不行！谈恋爱已经严重影响了你的高考，你还没有记住上次的教训？我如果发现你再谈恋爱，一定断了你的经验来源，到你学校里找你老师！” 父亲总是用“狐朋狗友”形容我的朋友，这次也不例外，而且总怀疑我在学校谈恋爱，把谈恋爱视为洪水猛兽。我很愤怒，生硬地回道：“我和他们是好朋友，绝不是狐朋狗友！我现在18岁，知道自己该交什么朋友，该做什么事，我和女生有正常的交往，并没有什么错，现在不是封建社会！” “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没错，但是你要以学业为重，谈恋爱是绝对来不得的。我和你妈绝对不允许你在高中时期谈恋爱，你要谈恋爱就别认我这个爸爸，别回这个家！”父亲非常愤怒，道，“还有，不好的朋友千万不能交，凤鸣中学周边乱的很。我警告你，你千万要注意，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莫问窗外事！不然又要耽误一年！” 我生硬地道：“我现在每天都是学习，我知道怎么学习，你放心吧！你别老给我压力，压死我了，对你们没什么好处？还有，我18岁，就算是谈恋爱也不会死人，我谈恋爱和认不认爸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动不动就要拿断绝父子关系威胁我？！” “压死你？威胁你？我哪里压你？哪里威胁你？我关心你的学业还有罪了不成？！你不知道我和你妈在这里多么辛苦，我们省吃俭用，起早贪黑，为的是什么？你妈身体还不好！”父亲咳嗽了几声，接着道，“你在学校里瞎混，对得起我们吗？谈恋爱好？村里高中谈恋爱的，没有一个学习成绩好，没有一个考上大学，都在家中当农民！你眼睛没瞎吧？看不见吗？！” 父亲从高一起就教育我高中不能谈恋爱，并威胁说，谈恋爱就断绝父子关系。久而久之，父亲不准我高中谈恋爱的话在我心中形成了巨大的阴影。 我不顾在邻居家接电话，哭喊道：“好好好！你们苦，你们累，都是为了我！行，大不了我以后挣了钱，把我用你们的钱还给你们，这样行了吗？！我是死是活，不用你们管，复读用的钱就算我借你们的，以后一定还给你们！我谈不谈恋爱，是我自己的事，你们无权干涉！” 父亲骂道：“你他妈的混账！我和你妈每次关心你，你每次都要顶嘴！你从小就不听话，我和你妈受了多少苦？你和你弟弟，一个个都不省心！行，我不管了！你自己的前途，自己的青春，自己掂量，自己负责！” 我含着眼泪道：“行！只要你们别压我就行！我自己知道怎么办！” 父亲骂道：“行啊，你现在不仅和我顶嘴，还和我动手。真是儿子大了不由爹娘，我养你是白养了！你好自为之！如果这次考不上，我绝对不会出钱给你复读了！” 我回道：“不出就不出！这次考不上，我绝对不再复读了！哪怕出去乞讨！” 父亲气极了，大骂道：“混账！”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挂了电话，满脸泪水，正准备大踏步离开邻居家。邻居从隔壁屋子冲过来，道：“你还没付钱！” 我一怔，木然地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元钱，一言不发地递给邻居，然后快步离开了邻居家。 每次在邻居家接电话，我都觉得很不好，我更不习惯在别人家暴露我和家人的争吵。我总觉的这会让别人笑话。 其实，如果父亲一开始不是那么生气，我还愿意和他聊聊家常，聊聊心，聊聊我的生活，我的痛苦，我的迷茫，但他从不关心这些，开口就是学习，不如他的意就责骂。那时的我比较叛逆，逆反心理重，加上压力太大，总是和他顶嘴。我本来还想为几个月前和他动手表示自己的内疚，但一切都没有机会。我们只有争吵。母亲虽然善良，但在我的教育问题上，都是听父亲的。 我走在冷风中，绝望的很。 借着手电筒的光，我望着自己的家，黑暗中透出点点灯火的家。我的家是十分老旧的接近于危房的土房子，一面墙已经有点倾斜，爷爷托人搬来木柱支撑着墙。我把手电筒的光照在木柱上，木柱日晒雨淋，已经是黑绿黑绿的。我从小就看着这栋破房，这面危墙，现在我18岁了，它还在这里。我感到心中有点悲凉。 父母和我以及弟弟构成的家，很少让我感受到温暖。而爷爷奶奶在家时，倒是能给我一些温暖。我可悲地意识到，父母早已经是我心中沉重的阴影。 咯吱一声，我沉着脸推开门，进到家中。爷爷和奶奶正在看电视。每次打电话，奶奶都知道，我和父亲容易争吵，所以每次打电话前都会劝我好好说，但每次都没用。 奶奶见我脸色不好，过来安慰我，我装着若无其事，洗漱完就回到自己的书房，一个陈旧的房间。一张大桌子，两张床。我一张，弟弟一张。不过，弟弟总是和我睡一张床。 我埋头写日记，在日记中写下自己的痛苦c迷茫和困惑。 弟弟并不懂太多事，但他会为我和父母争吵而担心。他担心的时候，常常站立不安，有时候显得非常狂躁。我尽量不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与父母争吵的痕迹。他傻乎乎地睡着了，我一个人在看书，直至深夜。我一边看书，一边用蓝灰色的德生牌收音机，收听来自全国各地乃至国外的节目，哪些午夜话语给了我许多慰藉。 在无比喧嚣的春晚节目中，我们迎来了新年，炮竹声声。我知道，新的一年又来了，高考又更近了。我思念着远方的朋友，思念着杜春烟，没有她的日子，我非常寂寞，我渴望看到她。但是她远在天边，遥不可及。她不会主动和我联系，从来没有过。也许她和她的萧准克在一起吧，想到这里，我心中很痛。 我还想起邱洛碧，我知道她已经获得新生，有了新的爱情，新的朋友，她再也不和我打招呼。 我想起罗飘鹤，不知道他和秦潇潇怎么样了，有没有再去找她，秦潇潇是否原谅了他。我想起程胖子，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找小天，不知道小天现在怎么样了，是否真的变心了，还是她生病了。她为什么国庆长假时在胖子身上痛哭，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我没有答案。 我还想起贺云潭c郭雅寒c楚景烛，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春节里都是拜年，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家里的客人来了又走了。我抽烟c喝酒c打牌，光明正大，没人约束，因为大家都这样。虽然日子无忧无虑，但我心中却惦记着高考。每一位亲戚问起高考，虽然是一种关心，但在我心中却是沉沉的一敲。 寒假还没有结束，我已经非常想念我曾经害怕去的凤鸣中学，我打算提前去学校，我想见到那些可爱的朋友。我告诉爷爷奶奶我的想法，说自己想早点去学校复习，他们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奶奶给我煮了很多鸡蛋。我每次回家都要带走奶奶积攒的大量鸡蛋。 多少年以后，我明白，这些煮鸡蛋虽然不贵，但却是爷爷奶奶的一份厚厚的心意。而当我有能力并且想回报他们时，爷爷的坟上已经长满了青草，而奶奶也牙齿掉得差不多，已经吃不下太多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天堂向左 第二十二章 天堂向左 天堂向左，高中向右。 ——贺云潭 我们寝室四人约好，正月初六学校见。我们都信守了承诺。离开凤鸣中学之后，我们四人几乎从来没有再这样一起团聚过。 过了春节，大家的脸色都红润了一些。我们都从家里带来了不少食物。我们分享食物，在寝室里海阔天空地瞎聊。 很快，我知道，胖子去了小天家里，但没有见到小天。他好不容易联系上小天。小天没有接电话，小天的妈妈薛姨接了电话，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找小天了，不要耽误自己的学习，也不要影响小天的学习。说完就挂了电话。后来任凭胖子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胖子因此极其郁闷，一个春节都闷闷不乐。 胖子对父母隐瞒他还和小天有联系的事，但父母还是猜到了一二，责备了他一个春节，坚决要求他别和小天来往。胖子苦闷得很，离家返校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罗飘鹤没有去找秦潇潇，也没有去找小柳。他在家中待了两天，然后就去了各种亲戚家。他说他实在不愿意见到他爸以及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后妈。罗飘鹤说起他的家庭时，再一次显示出一种特有的平时极少见的忧郁。每每看到他这种忧郁，作为好朋友，我都感到难过。 我引开话题，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去找秦潇潇？我那天和你说的话是放屁吗？” 他对着镜子梳着自己一半黄一半黑的头发，道：“老曹，你那天的话很有道理，但我罗帅不习惯对一个女生低声下气，哪怕我爱她，何况这次我根本就没什么错。” 我道：“男生主动向女生解释原因，并不是低声下气。像潇潇这样的女生，喜欢她的男生多了去，如果她和别人好了，你千万别后悔。” 罗晓鹤笑道：“我了解她，我有把握，等开学吧，到时候我再找她。听说她回世都了，我现在想找也找不了她。” 我道：“你不是有手机吗？拿起来打不就行了，还用等开学？” 罗飘鹤道：“老曹，女生我懂得比你多，我知道怎么做，如果她对我是真心的，现在一定比我还急。” 我冷笑了几声，不再和他说话。 贺云潭还是老样子，他约了郭雅寒一同来学校，所以郭雅寒也来到了学校。寒假期间，贺云潭没少和郭才女联系。不过我知道，贺云潭父母身体不佳，尤其是母亲，体弱多病，因为给母亲看病，家里经济非常紧张，所以他寒假过的挺黯淡的。 楚景烛和邱洛碧都没有来学校，她们寝室的门是关着的。路过她们寝室时，我心中颇感凄凉。我从别人那里打听道，邱洛碧这个学期开学之后，要去甘州省学习并在那里参加高考。她在凤鸣中学和我们相处的时光并不多了。 晚上，我们四个人去了我们常去的奔雷网吧上网。我们学校附近满是网吧，学生是网吧主顾。上网也是我们这些高中生娱乐的重要方式。周末，我们常常会去网吧上网几小时。上网费是一块五一小时，晚上11点之后通宵到第二天凌晨6点则是五元钱。 奔雷网吧的最著名口号就是“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这些生活单调的中学生，上网的主要内容是看电影c上□□联系朋友c看电影c查资料。 看□□也是我们上网目的的一部分。我们分享不良信息网址，半偷偷摸摸地在网吧里看这些带颜色的视频。那时候，网吧里男生比较多，尤其是奔雷网吧，大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顾忌。网吧老板对我们也从不干预。虽然看□□，但我们把它和生活区分得很清楚。 奔雷网吧也是臭名昭著的是非之地。一群又一群黑社会混混在这里上网，干着各种违法勾当。这些混混有时候还敲诈我们学生，索要钱财，甚至调戏女生。我就曾亲眼看见，有人持长刀进入网吧打架。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黑社会混混，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们并不成功。 很快就开学了，除了个别同学，班上的同学都来了。 梁老师在语文课上公布了期末考试总成绩。我的成绩落到了十名之外。贺云潭成了倒数第三名。程万钧c罗飘鹤也并不太理想。程万钧是四十多名，罗飘鹤是五十多名。楚景烛更惨，六十多名。邱洛碧是四十多名。杜春烟是第二名。郭雅寒是第十名。秦潇潇是七十多名，不过她是艺术考生，文化成绩要求和其他考生不同。 几家欢喜几家愁。成绩下滑给了我一定的压力。想起父亲的话，我内心更加焦虑。不过我明白，如果我正常发挥，上一个一本大学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离父亲的期望太远。去他的期望，我在心中怒道。 这次考试，除了杜春烟，我们这些人都不太理想。考得最差的是贺云潭，倒数第三名，下滑了很多。贺云潭听到梁老师念自己的分数时，满是不屑的表情中含着一份伤感。在成绩上，他和郭雅寒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贺云潭没等梁老师念完所有人的成绩就怒气冲冲地走向讲台，把揉得皱巴巴的语文试卷丢到讲台右侧的垃圾堆中，然后看也不看梁老师就大踏步地往门口走去。梁老师头并不抬起来，停止念分数，淡淡但十分威严地道：“贺云潭，把试卷捡起来！” 贺云潭并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梁老师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把试卷捡起来！” 贺云潭站住，不说话。 梁老师阴沉着脸，道：“贺云潭，你为什么把试卷丢了？” 贺云潭半冷不热地道：“我丢试卷是我自己的事。” 梁老师道：“贺云潭，你是不是觉得你考得非常好？很光荣？” 贺云潭冷冷地道：“考的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 梁老师怒道：“贺云潭，你当初入学时我和你约法三章，你如果期末考试是倒数五名之内，就要退学。现在你考了倒数第三名不说，还是这副态度！你这副样子是给谁看？你就这这样对待辛辛苦苦教你的老师？！” 贺云潭脸色稍微缓和，道：“我只是心情不好，谈不上不尊重老师！” 梁老师怒道：“你今天必须把试卷捡起来，否则立刻退学！” 贺云潭道：“我退不退学，不是你说了算！再说，我犯了什么错误？就是因为考得不好就要退学？你太以成绩取人了吧？难道我们所有差生都得走？”几个成绩不太好的同学附和他的意见。 梁老师一看有人响应贺云潭，更加生气，怒视台下，道：“你们起什么哄？吃饱了撑的？”又对贺云潭道：“复读就是讲成绩的！提高不了分数，就不要占着茅坑！想进文二班的人多了去。再说，你进来时我就跟你讲好的，倒数五名之内的话必须退学！我向来说到做到！” 贺云潭道：“梁老师，你别太过分！我并没有惹你！算了，我今天不跟你说，我要去拉屎！这件事更重要！”他一说完，有人呵呵笑起来。 梁老师猛拍桌子，怒道：“贺云潭，你今天必须给我退学！你现在马上出去，别影响其他同学！别影响我上课！”梁老师用力很大，大家都被他吓了一跳。 “走就走！”贺云潭冷笑着走了。 我心想，贺云潭真没必要这么激怒梁老师。激怒他，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我看了一眼郭雅寒，她很难过。再看楚景烛时，我发现她一脸凄然，拿着一支笔在课桌上猛涂猛画。 梁老师没有继续上课，而是让大家自习。他气呼呼地在讲台上来回走动，忽然，他脸色铁青地走到贺云潭的座位旁，一把把他的书推到地上，双眼暴睁，怒道：“我不信，在凤鸣中学，我还治不了你贺云潭！” 我看了一眼楚景烛，她脸色难看极了。没多久，她给我写了一个纸条：“贺云潭他妈的是不想活了吗？这个傻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雨夜寒烛 第二十三章 雨夜寒烛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纳兰性德《山花子》 这件事很快就闹到校长那里去了。校长找了贺云潭去问话。校长了解了全过程后让贺云潭回去了，然后对梁老师说，这件事由你自己处理，考虑到贺云潭非常顽皮而且成绩太差，无论其认不认错，都可以考虑勒令其退学甚至开除。 梁老师得意洋洋地回到教室，在下午课程结束前宣布了校长的决定。梁老师宣布这个结果时，贺云潭不在教室里。 梁老师得意地说：“贺云潭已经被学校开除，不再是这里的学生。” 我觉得很不公平，道：“梁老师，贺云潭考得不好，心情不好，他不是针对你的，你给他一次机会吧。” 程万钧跟道：“梁老师，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罗飘鹤道：“梁老师，我还从来没听说因为成绩不好就把别人开除的事！这让大家太没有安全感了。” 楚景烛始终没有说话，绷着脸。 其他同学没有说话，项兵群也没有说话。 梁老师不高兴地道：“别说了，你们来的第一天我就给你们说了。你们四个是我们班的四大金刚，沆瀣一气，不思进取！” 我诚恳地道：“梁老师，你当初是和我们说过没错。但是我们也的确是想读书的。贺云潭虽然考试成绩不好，但他很会写诗，挺有才的，你就这样放弃他，会耽误了他一辈子。” 梁老师怒视我，道：“我耽误他一辈子？说什么笑话？他这么个成绩，200多分，能考上什么学校？他在这里读书才是耽误自己一辈子！再说，他吊儿郎当的，就算诗写的好，也没什么用！” 郭雅寒站起来道：“梁老师，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负责的老师。请你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写个保证，保证好好读书，让他再在这里读一个学期。毕竟已经读了半年，只有五个月就要高考了，前功尽弃太可惜了！” 梁老师看着郭雅寒，脸色稍稍缓和，道：“郭雅寒，你别管他，不要因为他耽误你的学业！你如果因为他没有考上好大学，一定会后悔一辈子！老师这样的事见多了！你坐下吧。”又道：“贺云潭的事，大家不用替他求情了！求了也没用！” 杜春烟给我写了个纸条，道：“梁老师的意思很明确，我们求情没用。要找的话就要找校长一级的人物，或者县教育局的人。” 我心想，该找谁呢。我想到杜春烟老爸，但我觉得这件事太难了，因为杜春烟并没有主动表示要帮忙，而且我当时不希望和这些所谓的有权人打交道。我一时没了主意。 下课后，我和程万钧c罗飘鹤到寝室里找到贺云潭，他正在郁闷地听歌。我把梁老师的话告诉他。 贺云潭仿佛预先知道结果，长叹道：“梁老师早看我不顺眼，一直想把我弄走。虽然和你们在一起读书很开心，但既然已经如此，那我就走吧，好在这个学期的学费还没交。其实，我读不读都无所谓了，反正考不上。” 我劝道：“潭子，你决不能放弃高考！我们都已经读了半年，苦了半年了，不能这样放弃！我们再去找找梁老师，让他给你一次机会。实在不行，你去清文中学复读也行。这个学校虽然差一点，但门槛低，应该会收你。” 罗飘鹤和程万钧也劝贺云潭不要放弃高考。 贺云潭道：“不是我想放弃，是我的成绩实在提不上去，是梁老师要赶我走。我去年虽然没有把所有时间用于学习，但也算非常用功了，可是我的成绩不进反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到最后，他眼含泪水。 我们三人听了沉默不语。 贺云潭继续道：“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要有高考？为什么要复读？为什么要学这些没用的东西？为什么不看才华？我写了那么多诗，有什么用？！”说着说着，他突然站起来，拿起自己平时视为珍宝的绿皮诗集，一边哭一边猛撕。 我们试图制止他，但他劲头很大，拦不住，很快就撕烂了几本。 这些诗集，我们曾帮助他放到全县各中学附近的书店里去卖。卖出去一些，多数没有卖出去。他曾告诉我们，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诗集在地摊上出售。 我眼见拦不住他，急声喝道：“就算高考不成功，我们也绝不应该自暴自弃！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潭子，你是一块金子，迟早会发光的！” 罗飘鹤抱住贺云潭，道：“我把你的诗集送了一本给小柳，她蛮喜欢的，觉得很真实。就算不读大学，你照样可以做诗人，可以成名，但前提是你别自我放弃！” 贺云潭不再撕诗集，靠在墙上，低着头，喃喃道：“我真感觉自己过得生不如死。” 突然，楚景烛推开门，走进来。她安静地看了贺云潭，又看了看我们，然后把地下被撕烂的诗集捡起来，理顺，放在贺云潭书桌上。我心想，她大概早已经来到门外，我们的话她都听见了。 她很久不进我们寝室了，她的到来，让我觉得很意外，但内心也很感谢。 她浅黄色的头发已经染黑了，长了许多，穿着鲜红的棉服和蓝色的牛仔裤，鼓鼓的胸脯被雨淋湿了一大块，身上散发出早熟女生的诱人气味。 她镇定地对贺云潭道：“潭子，你别自暴自弃，我认识教育局一个人，是我亲戚。我帮你向他求情，梁老师一定会同意你留下来的。” 贺云潭有点意外地看着楚景烛，半响才道：“楚景烛，谢谢你的好意，我都这样对你，我——不好意思。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楚景烛爽朗地道：“我们是一起来的，你还记得我们在凤鸣河边一起高喊口号吗？我们应该一起奋斗，相互帮助！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今晚就去找我那个亲戚，明天就会有结果的，你们等着。” 我有点怀疑地道：“你有亲戚在教育局？也没听你说过呀！” 楚景烛看着窗户，外面是大雨和黑夜，一道闪电打过。她淡然地道：“是一个远亲，住在县城，离这里不算远。我们两家走动很少，但他人不错，我去找他，一定管用的，你们放心吧。就这样吧，你们今晚好好待着，等我的消息。” 贺云潭靠在墙上，道：“景烛，还是不用了，我可以换学校的。” 楚景烛道：“这次是学校要开除你，清文中学未必会收你。” 贺云潭道：“实在不行，大不了不读了。景烛，我不愿意你——” 楚景烛打断他，厉声道：“我认识的贺云潭从来不是婆婆妈妈的！”说完掉头就走。 贺云潭追上去，道：“我送你去吧。”雨已经越下越大，又刮起大风。 楚景烛笑道：“不用了，不然才女又要吃醋了。再见！” 贺云潭苦笑。 楚景烛摆摆手，掉头离开。此时，恰好郭雅寒来我们寝室找贺云潭。她拿着一把花伞，个子比楚景烛矮了一大截。 楚景烛满是痛苦地久久地看了郭雅寒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咚咚咚地下了楼。贺云潭看着眼睛里满是嫉妒的郭雅寒，欲行又止，停步在楼梯口，没有跟上去，任楚景烛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我一开始对楚景烛的话将信将疑，但看她十分肯定的神情，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只是心中充满担心。 贺云潭表情复杂，打发走郭雅寒后，快步冲到澡堂洗澡，久久没有出来。雨夜中，我们四人等着楚景烛向她亲戚求情的结果。 罗飘鹤躺在床上，道：“潭子，楚景烛哪点不好？你为什么一直不喜欢她？” 程万钧道：“对呀，景烛姐又高大又好看，对你还这么好。” 我在黑暗中躺着，等贺云潭的回答。 贺云潭隔了好久才回答：“也许是她对我太好了，什么都给了我，所以我对她喜欢不起来。” 罗飘鹤叹息道：“你和老曹都他妈的一个德性！贱！” “他们可是不同的，老曹从来没有碰过邱洛碧，潭子对景烛姐可就——，”程万钧话锋一转，道，“话说回来，潭子，我真觉得你对景烛姐应该好一点，她挺好的。” 贺云潭半开玩笑地道：“你要你拿去吧。” 程万钧道：“去你的，我有小天。” 我叹息一声。可不是吗，我没有资格批评贺云潭，因为我做的并不比他好。唯一不同的是，贺云潭老早就睡过楚景烛，那还是在高三第一学期的时候，那时还在唐镇中学。贺云潭和楚景烛有一次夜晚偷偷出去玩，回来太晚，学校锁了门。他们无地可去，偷偷钻入车站里的一辆中巴车中。车中无人，他们发生了关系，在车座上留下一大滩红色的血迹。而我连邱洛碧的手都没拉过，我不想在自己并不喜欢她时利用她对我的痴情。 天空出现一道巨大的雷电，我心中一颤。小时候，家里的老房子不太结实，每次打雷下大雨我都觉得房子不安全，虽然房子从没倒塌过，但长大后我对雷雨闪电有莫名的紧张。 程万钧重复道：“我觉得景烛姐挺好的，潭子，我希望你以后对她好一点。” 贺云潭没有接话。 窗外已是大雨倾盆。冬春之际，梦江县一带雨水甚多，潮湿寒冷，暗无天日。这么漆黑可怕的雨夜，不知道楚景烛怎么样了。不知不觉，我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中。 第二天，梁老师果然没有驱赶贺云潭，而是精神焕发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只不过，当梁老师宣布这个结果时，楚景烛并不在座位上，她当天都没有来教室。后来的一个星期，她的座位上都是空的。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当天晚上楚景烛找的不是她所谓的亲戚，而是找了我们的班主任梁高城。当天晚上，梁高城的护士妻子刚好值夜班没有回来。楚景烛到了梁高城家中，向她求情，请他给贺云潭一次机会。梁高城同意这个请求，但要求楚景烛陪他睡一个晚上。楚景烛不同意。梁高城威胁道，不同意马上就让贺云潭退学。 楚景烛苦苦地哀求，梁高城无动于衷，同时抱住楚景烛开始乱摸。楚景烛早知道梁高城不是什么好人，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梁高城的粗暴c直接和大胆给吓住了。她慌乱中拼命挣扎。梁高城信誓旦旦地答应，如果她□□一次，自己就放过贺云潭，再也不开除他，再也不纠缠她。那个时候，梁高城早已经紧闭门窗，楚景烛就算是想跑就跑不掉。最后，梁高城得逞了。 那个寒冷雨夜，梁高城肆无忌惮地糟蹋楚景烛，楚景烛流尽眼泪，身心受创。 我们后来渐渐明白，梁高城在报名时就盯上了楚景烛，被她丰满的胸脯和迷人的身材所吸引。凭观人多年的经验，他敏锐地发现她和贺云潭的特殊关系，认定楚景烛痴痴地单恋贺云潭，所以提出，贺云潭如成绩在倒数五名之内就要退学，他很有信心楚景烛会为他牺牲。他的阴谋得逞了。梁高城还在楚景烛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录了全过程。楚景烛并不是他糟蹋的第一个女生，也不是最后一个，但却是他最满意的一个，以至于此后他还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当我知道事实的真相时，我才明白，一个女生爱一个男生可以爱的这么无私，爱的这么坚强，爱的这么伟大。该惭愧的和无地自容的是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臭男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三人关系 第二十四章 三人关系 在楚景烛没来上课的一星期内，罗飘鹤和秦潇潇的关系也没有恢复。秦潇潇多情易变c不服输，罗飘鹤自信风流倜傥，两人谁也不肯先让步。秦潇潇接受了项兵群成为她的保卫者，对他从冷淡到热情，尽管她并没有接受他的爱。 秦潇潇和杜春烟更多地由他表哥杨在民开车接送，而不是由我送她们，当然更加没有了罗飘鹤。项兵群像老年得子一样每天都喜滋滋的，屁颠屁颠地跟在秦潇潇屁股后面，为她提供食物c提包和开道。 秦潇潇并没有如罗飘鹤想象中的那样，很快就原谅他，不再提过去的事，而是仿佛找到了新欢。秦潇潇频繁地接电话，语气暧昧，仿佛电话那头有一个情人。 罗飘鹤看到这一切，非常恼怒，恨极了项大炮。他从来没想到，秦潇潇真的会接受项兵群在她鞍前马后伺候。 也就是在这种强烈的嫉妒和恨意中，罗飘鹤以及我c贺云潭c程万钧都意识到，罗飘鹤真正深深的爱上了秦潇潇。罗飘鹤曾经在唐镇中学的寝室里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像个哲人一样告诫我们，男女关系，谁他妈的痴情，谁他妈的吃亏。女人如衣服，谁一辈子只穿一件衣服？我们看着罗飘鹤实践他的爱情哲学三年，情场得意，左右逢源，与他谈过的女生简直可以排一个长队。可是现在，当看到罗飘鹤躺在我们寝室里郁闷无比地吸烟时，我才明白，他已经改变，彻底爱上了一个曾经换男朋友如换衣服的女生。 中午的阳光射入我们寝室，照在我们皱巴巴的被子上。我笑着问道：“罗帅，你现在明白被你甩过的女生的感受了吗？” 罗飘鹤吐出一连串烟圈，不冷不淡地道：“哥什么时候也没有害她们，我对她们都是真心的，只是她们还不足以让我痴情，让我专一。” 后来我到了大学，也遇到这么一个同学，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他远远没有罗帅那么帅，也没有罗帅那样复杂无比的家庭关系。 开头三天还为楚景烛的消失而担心的贺云潭渐渐地恢复了正常，躺在床上，嘲笑道：“罗帅，这是你的报应。” 为小天的疏远而掉了十多斤膘的程万钧道：“罗帅，我很高兴你也有这种体会，痴情才是爱情的本质，我爱小天，不会因为——” 罗飘鹤打断程万钧的话，道：“胖子，就算是我认定了秦潇潇，对她专一，我也不会像你这样，只会在寝室里唉声叹息，面黄肌瘦，我一定使尽手段，把她弄到手。” 程万钧听后沉默了。小天是他的希望，现在也是他的伤痛，他的心结。 我翻了一下身，道：“罗帅，你就别刺激胖子了，好不容易胖子冷静一点！” 罗飘鹤又点起一根烟，道：“老曹，你说这话没什么用。胖子要么放弃小天，要么把小天追回来，谁知道小天现在有没有变心，和谁在一起？我们不能麻痹胖子。” 程万钧眼眶带泪，道：“我相信小天不会离开我，她绝不会变心！” 罗飘鹤道：“那她为什么不接你的电话，为什么要你不要再找她？为什么？” 程万钧红梗着脸，亢声道：“我不知道！我相信小天一定有自己的难处！她是绝对不会放弃我的！”胖子说的很坚决。 我道：“但愿吧！我也相信小天！” 罗飘鹤冷笑道：“你们就活在但愿里吧！” 贺云潭插话道：“罗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小天还是这样，也许有必要去找一下她，弄清楚为什么。世事无常，人性多变，社会糜烂，小天在省城难免受到影响。” 程万钧道：“就算小天真的变了，我也一定会把她追回来，我一定可以做得到。五一放假，我会去找她。” 罗飘鹤冷笑道：“这才像个男人！”说完就把烟丢在地上，躺下睡觉。 晚自习时，罗飘鹤把项兵群叫到教室外面的马路上，说要跟他谈谈。我站在一旁。 项兵群牛高马大，粗长的脑袋上留着锅盖头，显得非常憨厚，甚至有点傻。他无所畏惧地一个人赴约。 当时还是冬天，天寒地冻，冷风刺骨，路灯和附近民房发黄的灯光照着我们，地上拖着长长的身影，偶尔有行人路过。 罗飘鹤指着项大炮，警告他，不要接近秦潇潇。 项大炮豁着嘴巴，愣愣地说：“你管不着，是秦潇潇自己选择的我。你自己干的好事，还有脸来干涉我。” 罗飘鹤逼近项大炮的脸，高声道：“你这是乘人之危，我和潇潇早就是男女朋友，你现在乘我们闹矛盾，乘虚而入，不算英雄好汉！” 项大炮推了罗飘鹤一把，骂道：“你以为这里有你和曹树阳两个人，我就怕你？你们两个人一起上，我也游刃有余。如果你要动粗，我陪你玩到底，大不了我们都别考大学了。我反正成绩不太好，就陪你们玩玩！” 我道：“项大炮，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罗飘鹤不甘示弱地回推了项大炮一把，恶狠狠地道：“动粗的是你吧，你总是以为自己有几斤臭力气！我今天是来警告你的，不要动我女朋友！秦潇潇现在还没有和我分手，她现在是我的人，她不过是和我赌气，过几天就会好的。如果你要打她主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附和道：“罗帅说的对，他们还是男女朋友，你就是乘人之危。” 项大炮看了我一眼，对罗飘鹤道：“潇潇和我在一起，是她自愿的。我可没有强迫她。有种，我们公平竞争！也别玩阴的，看秦潇潇选择谁！罗飘鹤，别以为你像个小白脸，潇潇就一定会喜欢你。” 罗飘鹤掐掉烟道：“你说谁小白脸？你才是小白脸。老子这叫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谁像你，一个呆头呆脑的大老粗！” 项大炮猛推罗飘鹤，怒道：“你他妈的才是大老粗。” 罗飘鹤迅速挪开身子，绕到项大炮身后，项大炮重心不稳，身子向前倾。罗飘鹤猛地一推，项大炮摔倒，双手撑地。项大炮恼怒至极，气呼呼地抡着拳头砸向罗飘鹤，罗飘鹤连忙闪躲，拳头打空了。项大炮紧追不舍，骂骂咧咧。罗飘鹤不客气地回敬。 我在一旁高声喝道：“你们为女生而这样打斗，真没出息！有种，你们就像自己刚才说的，公平竞争，别玩阴的，看秦潇潇选谁，输了的就不要再纠缠，自动离开！”他们俩看着我，不再动手。 项大炮摸了摸脑袋，冷笑道：“谁怕谁，公平竞争就公平竞争！我就不信潇潇瞎了眼，会喜欢你这个嫖娼货色。” 罗飘鹤眉毛倒竖，怒道：“你才嫖娼呢。这个就懒得跟你费口舌。我们一言为定，公平竞争，谁输了自动滚蛋，不再纠缠！否则就他妈的一辈子当孙子！” 项大炮双手插腰，哈哈笑道：“这孙子你当定了！” 罗飘鹤走到我前面，嘲笑项大炮道：“孙子非你莫属！” 我严肃地道：“你们俩说话不算话的话，就真他妈的是孙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阳春三月 第二十五章 阳春三月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白居易《忆江南·江南好》 那个雷电交加夜晚的一星期后，楚景烛回来了。我感觉她的变化，我们寝室四人都感觉到她的变化。她不再爱惜她那曾经乌黑也曾经染黄的长发，剪了个男式短发，穿着成熟，胸部进一步高耸和丰满，神情冷淡，眼神里不再有过去常见的热情和坦诚，抹上了眼影，变得深邃和神秘，浑身上下透露出成熟的气息。 和楚景烛一起消失的聂单单也出现在教室里，她出乎意料地变得很温柔，一改昔日的男生打扮。 贺云潭满是真诚地向楚景烛道谢，楚景烛几乎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笔带过，表示小事不必再提。楚景烛和其他同学倒是热情而礼貌地打招呼。她还打开自己课桌的锁，清理东西，把很多过去用过东西撕烂并丢到垃圾桶中。 聂单单在一旁跟屁虫一般跟着楚景烛，眼神暧昧。 梁高城一向在我们请假问题上吝啬无比，如果谁要是不先请假就不上课，他一定会不依不饶。我们担心梁高城会发飙，楚景烛告诉我，她教育局亲戚给她请了假，没问题。我相信了。 楚景烛虽然和聂单单在一起，但渐渐地，我们发现，她开始混社会。凤鸣中学周边恶劣的社会生态，为她混社会提供了便利。不久之后，我们发现，我们在网吧里通宵时一般都会看见楚景烛和聂单单，有时候还有别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他们叼着烟，嘻嘻哈哈，浓妆艳抹，玩游戏，看大片，无休无止地与陌生网友聊天，旁边的零食堆积如山。 在楚景烛和邱洛碧寝室里，常常只有邱洛碧的身影。我们越来越少在寝室里见到楚景烛。 贺云潭虽然一开始还担心楚景烛，但后来他更多地和郭雅寒在一起，不再关心楚景烛。 期末考试成绩越不如意，贺云潭越快意地沉迷在文学世界中。他不断写诗，夜晚在寝室和瞭望台唱歌，发泄着青春的迷茫，寄托青春的理想。郭雅寒和他臭味相投。只不过，郭雅寒的学业并没有耽误，她的乐观比他高几拍。 我和杜春烟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每天坐在她身旁，感受着她的气息和体香，偷偷看着她的侧影，我觉得很快乐。父亲所谓的高中谈恋爱就断绝父子关系，像魔咒一样，压在我心口。我常常在深夜里，感觉到自己被这句狠话压扁，成为一块冷漠无比的石头。小时候，我曾经炽热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总是受挫，以至于我在感情上习惯于沉默和被动。 从我寄读于他人之家起，我就学会了站在角落里，站在边缘上，让该站在中央的人站在中央。我对自己的形象c感情和能力充满了不自信。就像那夜我不敢去碰秦潇潇，很多时候，我甚至不敢去认识自己的内心。 我没有认真审视过邱洛碧，也许这里面也有太多不敢的成分。直到邱洛碧彻底地离开我，我始终没有认真地反省过自己的内心。我还在照在自己的节奏走着。刻苦学习，暗恋着杜春烟却始终没有勇气向她表白。偶尔关注邱洛碧，她在离我远去，我并没有为她离我越来越远而难过和悲伤。 三月初的时候，班长俞勤都，一个成绩始终居于全班前五名的好学生，组织同学春游。俞勤都善于处理人际关系，他虽然知道梁高城的种种事迹，但作为班长，他既不顶撞他，又尽力在全班同学前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虽然复读班以学习为主，但上传下达c资料分发c安排每周的清洁等惯常性事务却不少，大家都挺支持他的工作。 春游，虽然会耽误周末学习的时光，但却是大家都乐意的事。班上不少同学都去了，大概有四五十个。我c罗飘鹤c贺云潭c程万钧都报名参加了，邱洛碧c汪翼才c郭雅寒c秦潇潇c杜春烟也去了。 我们一开始以为楚景烛不会去，但她后来也和聂单单去了。项大炮自然也去，凡是有秦潇潇的地方，他是不会放过机会的。那时秦潇潇并没有原谅罗飘鹤。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我们县城属于广义上的江南。离开凤鸣中学后，我由衷地感到放松，我贪婪地呼吸着野外的新鲜空气，忘记了自己还在囚笼中。贺云潭常常把高三和凤鸣中学比喻成囚笼。他还曾这样概括凤鸣中学：监狱，一个让人坚强的地方。他的比喻在班上人尽皆知，深受认可。 来到凤鸣河边后，我们租三元一位的小电动船渡河。电动船是渔民经营的，以摆渡为生。虽然凤鸣河有桥通往凤鸣山以及山那边的村庄，但桥离我们学校太远，我们一般坐船过河。 春季正是凤鸣河涨水的时候，水位比冬季高了许多。凤鸣河中满是巨型挖沙船，挖沙船工作时发出的刺耳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成堆的沙子堆在河岸和河中心，凤鸣河被挖得千疮百孔。他们还挖坏了河滩，引起附近地面下沉，受害的凤坪村村民曾经在县政府抗议，但没有什么作用。村民还与他们发生过斗殴，但都无济于事，最后村民也加入了挖沙的行列。 我们坐在船上，从这些丑陋的工业机器旁边艰难经过。 因为河中沙坑深浅不一，漩涡众多，电动船只能艰难跋涉。邱洛碧和汪翼才坐在另一条客船上，一不小心，小船一个摇晃，邱洛碧的黄色帽子掉入水中。这个帽子是我和邱洛碧在唐镇中学读书时，有一次我们学校周边的青霞山游玩，邱洛碧要求我送她礼物，我在山腰的路边摊买的，她非常喜欢，一直带着身边。 帽子掉入水中后，邱洛碧很着急，站起来要去捞。汪翼才站起来，制住她，自己伸手去捞，但帽子很快就飘走了，被挖沙船插入水中的铁链挂住了。 一脸雀斑的船夫喝住他们俩，说危险，让他们别动。汪翼龙苦苦哀求，说帽子很重要，让船夫把船开到帽子边，好让他把帽子捡起来。 大家看着邱洛碧，她脸微红，道：“不用了，不用了，再买一个就是。” 汪翼才坚持道：“叔叔，你把船开到帽子那里，我给你五十块钱。” 邱洛碧道：“不用了，五十块太多了，可以买好多帽子了，算了。” 张笑打趣道：“汪才子要上演英雄救美了。” 因为邱洛碧说五十块可以买很多帽子，我心中很不爽，不管如何，它都是我送给她的礼物，而且那时是她坚决央求我买的。于是，我冷笑道：“汪才子果然是财大气粗！对了，你家是卖帽子的，要多少有多少！赶紧送个好的给她，这样的破帽子就不要捡啦！” 邱洛碧不看我。汪翼才也不看我，继续央求船夫。他住在县城，船夫似乎认识他。船夫想了想，果真把船掉头，慢悠悠地开到帽子边。 汪翼才弯下身子，憋红了脸才够着帽子。他把帽子捡起来，帽子沾了水，湿湿的。他狠狠地甩了甩帽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帽子交给邱洛碧。 邱洛碧红着脸，接了帽子，轻声说了谢谢。 汪翼才说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原来的位置上，涨红脸。 我心里很不痛快，我的船经过邱洛碧时，我故意大声冷笑道：“这么一个破帽子，还花五十块钱去捡起，真不值！你是不是傻啊？！” 邱洛碧和对面的汪翼龙说话，不理我。我看他们不搭理我，泄了劲，不再和他们说话。 过了河，我们开始爬山。凤鸣山主峰高一千多米，周边还有一些小山，是梦江县乃至于我们市著名的风景区。我c程万钧c罗飘鹤c贺云潭c郭雅寒五人一起，说说笑笑着爬山。贺云潭身旁就是小巧玲珑的郭雅寒。如小鸟般跳跃行走的郭雅寒对大自然的山山水水充满兴奋和好奇，仿佛这一切让她迸发无尽的诗兴。 秦潇潇c杜春烟两人一组，在我们前面。项大炮在她们前面，愉快无比地给她们开道，当起了导游的角色。罗飘鹤轻蔑地看着他。秦潇潇不理睬罗飘鹤，但我看得出来，她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杜春烟不时和我搭话，我向她炫耀我提前了解的凤鸣山的历史，她很感兴趣，一脸兴奋地听我说。我越说越有劲。 楚景烛和聂单单走在我们后面。汪翼才和邱洛碧在她们后面。我们这些人前前后后都是人。 班上有个女生叫苏小池，相貌平淡无奇，喜欢罗飘鹤。她走在我们身后的人群中，时不时地看上罗飘鹤几眼。苏小池一张苦瓜脸，性格非常内向孤僻，成绩平平，身材乏善可陈，罗飘鹤一向对她不感兴趣。苏小池疑心甚重，总是疑心大家背地里骂她，所以时不时用阴险的眼光看人，以至于大家都不太敢与她交往。 大概是看到项大炮和秦潇潇聊得火热，罗飘鹤吃醋了。他借系鞋带的机会，落在我们后面，刚好出现在苏小池身边。罗飘鹤出现在女生队伍中，引起尖叫，苏小池似乎幸福得快晕了。罗飘鹤很大声c很热情地和他说话，问东问西，声音大到前面的我也可以听到。 我看了一眼秦潇潇，她假装镇定，毫不在意，和项大炮的聊天更加热情，还主动给他擦汗。项大炮乘机抓住秦潇潇的手，她没有立刻抽回，也没有摆出生气的姿态，只是巧妙地慢慢抽回。罗飘鹤已经走近了他们，看到了这一切。 我感觉一场山雨即将来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 那时年少 第二十六章 那时年少 充满劳绩，但人诗意地 栖居在这片大地上。 ——荷尔德林 我们花了两个多小时才爬到山顶。我们站在山顶普度寺前的亭子中，畅快地念着杜甫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感到心胸开阔舒畅，这与窝在教室里复习感受完全不同。我为自己放弃周末的学习时光参加春游的决定感到骄傲。我太需要从学校那无形的监牢中走出来，透透气。 我看见，群山逶迤，起伏不绝，凤鸣河犹如一条发光的银河，流过房子密密麻麻的梦江城。我看见，凤鸣河畔古塔高耸，宛如明珠，宛如巨人。 “胖子，你能不能找到凤鸣中学补习部的位置？”罗飘鹤不再和苏小池打趣，无聊地问道。 秦潇潇不搭理罗飘鹤，仍和杜春烟c项大炮在一起。罗飘鹤的失望写在脸上，但他竭力掩饰。亭子里挤满了人，大家边吃干粮边聊天。 胖子很快就找到凤鸣中学补习部，还有我们住处的瞭望台。 吃了干粮后，班长领着大家到寺庙游览。 普度寺香火虽然不太旺盛，但却有不少和尚，穿着黄色或者青色的衣服。我看到有的和尚年纪和我们相仿，很受触动。他们为什么出家？难道是看破了红尘？红尘，他们真的懂了吗？课本上说，宗教是精神鸦片，我一直疑惑不解。我疑惑不解但又充满敬佩地看着他们，对他们的洒脱和自由，对他们没有残酷如斯的高考，羡慕不已。 程万钧和我一样，痴痴傻傻地看着这些和尚，失魂落魄一般。 晚上，我们在寺庙一旁有顶的平地上露营。普度寺东侧有一家旅店，规模不大，但建筑却颇为古典，并取了个古色古香的名称——凤城客栈，听说是前任县长亲戚开的。 我们不打算住旅店，因为大多数同学没有住旅店的钱。我们紧巴巴的生活费，除了吃饭和吃少量的零食，并没有多少富余。当然像罗飘鹤这样的家庭，不在乎住旅店的钱，只不过他也和我们一道露营。 多数人带了帐篷，也有人空手。罗飘鹤带了帐篷，我们寝室四人挤在里面，汗臭淋漓，几乎动弹不得。 秦潇潇也带了帐篷，一直由项大炮背着，项大炮自己也带了帐篷。为秦潇潇搭好帐篷后，项大炮在一旁给自己搭了帐篷，好像要防止罗飘鹤入侵一般。 邱洛碧没带帐篷，汪翼才带了帐篷，并让给了她。汪翼才自己在亭子里和没有帐篷的同学一起聊天过夜。楚景烛带了帐篷，她和聂单单住一个帐篷，离我们四人远远的，离大家也远远的。苏小池一个人搭了一个小帐篷，她常常一个人活动。 罗飘鹤的确很想去钻秦潇潇的帐篷，无奈里面有杜春烟，还有项大炮在一旁扎营守卫，于是只好在我们的帐篷里大飙黄段子。他说黄段子，半小时绝不重样。 程万钧一路上比较寡言，他是在我们反复劝说下才肯出来玩的。一路走下来，他的表情略有放松，但我知道，他一路上都想着小天，还是放不下。 虽然各抱“异心”，还有高考的压力，但我们却很惬意，我们嬉笑打闹，尽管物质条件一般，前途未卜。多少年后，当我的物质条件有了极大改善后，我再也没有过这么单纯天真的露营，这么多情而烂漫的春游。 我半夜被尿憋醒，出帐篷方便，跌跌撞撞地走过位置远离我们的楚景烛的帐篷时，听到楚景烛和聂单单低沉而热烈的□□声。我感觉很意外，也有点伤感，楚景烛真的搞同性恋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开，深怕惊动她们，但不小心踩在一块小石头上，脚底一滑，沉沉地摔在她们的帐篷旁。她们受惊了，停止亲热，打开电筒，拉开帐篷。我看见楚景烛用衣服捂住自己的胸口，肩膀裸露，拿着手电筒四处乱照，没多久就把一道冰冷刺眼的灯光射在我脸上。 我尴尬而痛苦地道：“我，我出来方便，不小心摔倒了，不好意思。” 楚景烛淡然地看了我一眼，把手电筒的光从我脸上挪开，道：“老曹？你没事吧？” 我连连说没事，站起来就跑。我跑到远处，朝着大山小便，寒意嗖嗖往身上冒，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匆匆提起裤子回到帐篷。我回到帐篷时，贺云潭已经不见了。罗飘鹤和程万钧还在酣睡。 我躺在帐篷里，满心悲哀。我们五个人一起来到凤鸣中学复读，一起高喊青春的口号，但现在我们形同陌路，楚景烛似乎已经堕落。我又想到邱洛碧，她也已离我而去。杜春烟，可望不可及，我始终裹步不前。我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这样？我对自己的状态非常不满，很久之后，才伤感地睡去。 下山时，大家的状态好多了，尽管都因为休息不太好而有点疲惫。秦潇潇兴致尤其高，除了一路上和杜春烟叽叽喳喳聊天外，还满山摘花。杜春烟一直娴静地听她说话。 过河时，我们大部队坐的是电动摆渡船。秦潇潇看到一旁有人工划的小木船，非得拉杜春烟一道坐木船，而且坚持要自己划。我几次劝说她们放弃，秦潇潇根本不理。 去你们的，她浪笑道。 我跟杜春烟说理，说这里有漩涡，非常危险。杜春烟不想坐小船，但最终拗不过秦潇潇。 一个五六十岁农民模样的船夫看到来了生意，非常高兴，坚称自己的船很安全。最后，平时只能坐两个客人的船，挤上秦潇潇c杜春烟c项大炮三人。秦潇潇拉上项大炮是为她们保驾护航。 项大炮一反平常的豪爽，勉强地上了船。我看出了异样，推测他不太会水，而且可能很怕水，坐小船对他而言显然是一种折磨。项大炮强颜欢笑，看着秦潇潇和杜春烟在兴奋地划船，自己不敢乱动。 船夫木然地坐在船尾。 由于小木船开得很慢，班长叮嘱电动船慢慢开，与它保持不远的距离。我和罗飘鹤紧紧地看着小木船，很是担心，毕竟凤鸣河里满是挖沙后留下的深坑，激流过去时形成危险的漩涡，小木船抵抗能力太差。 小木船摇摇晃晃地划到河中心。秦潇潇高兴得很，把桨丢给项大炮，自己站在船头迎风展姿。船夫和杜春烟要求她坐下来，她不听。 项大炮接了木桨，勉勉强强地在水中划着，完全失去了他在岸上的霸气和粗猛，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不由得觉得好笑。 罗飘鹤眼睛死死盯着秦潇潇和小木船，欲言又止，有点紧张。 正当大家担心之际，木船反倒是平稳地向前挪动了。秦潇潇嘻嘻笑着，迎风展开双手，木船稳稳地开了一会儿，大家都放松了警惕。 木船快开完凤鸣河三分之二时，路过一个静止的大型挖沙船。木船眼看着即将完全通过，但突然被一条不起眼的铁链挂住，船头突然停住。船在漩涡边缘，漩涡几乎让船立刻旋转。秦潇潇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被甩入水中。 船夫和项大炮大惊，立即慌慌张张地奋力划船，以避免船掉入漩涡中。杜春烟对着我们大呼救命，我们的电动船在挖沙船另一侧。我们知道不妙，立刻让船夫把电动船开过去。 罗飘鹤看到秦潇潇落入水中，并且眼见着马上就要被漩涡吞入，猛地跳入水中，奋力绕过挖沙船，向正在水中扑腾的秦潇潇游去。 杜春烟大喊救命，在小木船上找救生圈，但却没找到。 我们在电动船上，惊讶万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有的同学大呼救命。挖沙船上的人懒懒散散地走出来，冷漠地看着我们。凤鸣河中的大漩涡很吓人，可以把人吸进去，就算是水性不错的人，掉入其中后也未必有逃出的胜算。 我看到罗飘鹤未脱衣服就跳入河中，心跳到嗓子眼上。我知道此刻河中寒冷，棉衣吸水后会十分沉重。罗飘鹤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犹如鲨鱼一样，猛地游到秦潇潇身边。此时她已经只剩下一双手在水上挣扎着，头已经看不见了。所幸的是她落水的地方离漩涡中心还有一段距离。 大家在船上大喊加油，此时小木船也稳住了。我看罗飘鹤一个人未必能把她救上来，脱了外套，猛地跳入水中。我远离漩涡中心，慢慢靠近罗飘鹤。罗飘鹤抱着秦潇潇，我拉着他。胖子也跳下来，抓住我，我们三人一起奋力抵抗漩涡的吸力，并借助挖沙船拴在水中的铁链，离开了漩涡。 在电动船上的贺云潭c班长等人丢了绳子给我们，我们最终抓住了绳子。大家七手八脚，把我们拉上了电动船。 秦潇潇回到船上时，已经浑身湿透，黑色的内衣也露了出来，不过意识还是清醒的。她吐出了好几口水，慢慢恢复正常。 我们三人也早已全身湿透，吐出几口水。罗飘鹤身上还沾了不少泥，气喘吁吁。他上船后死死地看着秦潇潇，知道她没事后，别过脸去，沉默不语，神情紧绷。 班长脸都被吓白了，对秦潇潇喝道：“秦潇潇，你刚才简直是找死。还好你们都没事，不然我这个班长可就死定了！我哪里负责得起？” 秦潇潇坐在同学们让出来的座位上，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满是愧疚地道：“不好意思，我对不起大家！” 班长又道：“今天，罗飘鹤c曹树阳c程万钧英雄救美，值得肯定！大家给他们一点掌声！” 大家给我们鼓掌，项大炮也木然地在小木船上鼓掌。 秦潇潇害羞地看了罗飘鹤一眼，低下一贯高昂的头，道：“罗飘鹤，谢谢你。刚才那么危险，没想到你会救你。”她又看了我和程万钧一眼，道：“老曹，胖子，谢谢你们！” 罗飘鹤胸口起伏得厉害，但却淡然道：“没什么，就算是别的同学，我也会救的，我只是本能反应而已。” “秦潇潇，你可能在城市里长大不知道，凤鸣河淹死许多人，包括像我们这样的学生。尤其是刚才那样的漩涡，鬼都怕！没有罗飘鹤，你恐怕——，”班长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罗飘鹤刚才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你！” 罗飘鹤依旧淡然道：“没那么夸张，班长。” 我看得出，罗飘鹤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秦潇潇突然猛扑上去，一把抱住罗飘鹤。罗飘鹤回过神来，也一把抱住她，眼泪奔流。他几乎是第一次在我眼前为女生哭：“潇潇，我绝不能没有你！刚才如果你淹死了，我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秦潇潇也流了泪，紧紧抱着罗飘鹤，脸贴着他的脸，伤心却快乐地道：“我知道！这些天我看着你在我身旁，却不能和你在一起，好痛苦！自从遇见你，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你为什么不早点找我？为什么一直要和我置气？我不过是想刺激你而已！”说完又哭着起来。 罗飘鹤哭得上气不接，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又仿佛释放了他这些年来的所有泪水。 这两个感情上非常潇洒的人，说起情话来，炽热无比。他们肆意拥抱和表白，毫无顾忌。我在一旁，被他们感动得想哭。 小木船里的项大炮，霜打的茄子一样，无力地划着船，跟着我们。大家为秦潇潇和罗飘鹤鼓掌，包括杜春烟c楚景烛和邱洛碧。邱洛碧偷偷地拭去泪水，大约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但还是被我看见了。 船很快到岸了。班长叮嘱所有人，不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尤其是不能让梁老师知道，我们答应了。我们快速回到宿舍，换了衣服。秦潇潇和杜春烟打车回了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洛碧生日 第二十七章 洛碧生日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郑愁予《错误》 秦潇潇落水事件后，罗飘鹤和秦潇潇恢复了往日的甜蜜，并且比过去更加热烈和纯净。爱情，让罗飘鹤沉稳了许多。项大炮守住了他的君子之约，没有再纠缠秦潇潇，只对罗飘鹤说，如果你离开了秦潇潇，他会再追她。 他们是对手，但却真诚地拥抱了彼此。秦潇潇也给了项大炮一个热烈的拥抱，感谢他对她的真诚。 晨读时，依旧可以听见项大炮声如洪钟地朗读英语和语文课文，虽然他英语和语文成绩并不好。 我们继续着课程满满的生活，从早到黑，从黑再到早。一天又一天。很快，秦潇潇离开了我们，去世都学习美术科目，同时参加所报考高校举办的美术科目高考。除了文化考试，她还有我们所没有的专业考试。 秦潇潇画的国画很美，让我感慨自己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唯一的文学爱好，却被老师和父母当作异端，以至于我几乎把它放弃了。 送秦潇潇走之前，罗飘鹤和她有过缠绵，但最终罗飘鹤开开心心地把她送走了。 班上有不少同学是学艺术的，他们和秦潇潇一样，在进入三月之后就离开了凤鸣中学，到省城或者外地去学习艺术并参加艺术科目考试。学艺术非常烧钱，一般的农村家庭难以承担，所以班上学艺术的大都是县城或者大城市来的。 除此之外，三月还是很多户口在异地或者要去异地参加高考的同学离开的时候。 三月中旬的一天，阴雨连绵不绝。下午的自习课上，楚景烛走过我身旁时递给我一个纸条，里面是邱洛碧写的字，她写道：“树阳，今天是我18岁生日，我明天即将离开凤鸣中学，前往甘州，我想今晚8点在明月酒店春芳阁包厢请你吃饭，既算是过生，也算是告别。希望你准时来。”落款是邱洛碧，日期就是当日。 我回头看了一眼邱洛碧，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正看着我。我想了想，给她回了一个纸条，答应了，并表示我会订一份生日蛋糕给她。我回头看汪翼才时，发现他低着头，好像在学习。 晚上7点多的时候，我从寝室出发，到蛋糕店提取生日蛋糕后，便往明月酒店春芳阁走去。既然邱洛碧要走，而且她过生，我陪陪她也是应该的。何况过去，我和罗飘鹤他们陪她过了两个生日。只是那时候，她和我的关系没有决裂。 走在路上，我很有一种预感，她这次去甘州省，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我觉得她想告别过去的感情，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全新的自己。 我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悲。 我走到春芳阁包厢门口时，发现门半开着，邱洛碧坐在里面。她一袭直直的长发，穿着红色薄棉衣，脸上的大黑框眼镜早已经不见，换成一幅下端无框的浅色眼镜，鸭蛋脸上闪烁着青春的光芒。 我决定以一种快乐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以便她离开时不会背上包袱，于是，我敲了门，满带笑容地走进去。 她换下了那副自从和我争吵后一直对我的冷漠，恢复了从前的热情。 “你来了。”她带着笑容。 我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发现屋子里只有我和她两人。包厢里有一张不大的长方形桌子，两根木凳，一台小电视，一个长长的沙发，沙发尽头是一扇门。难道是她只请了我吗？我心里这样想着，笑道：“洛碧，其他人还没来吗？汪才子呢？” 邱洛碧接了我的蛋糕，淡淡地道：“我没请他们，今天就只有我和你，今天不提他们。” 我傻傻地应了一声，道：“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开始点蜡烛吧！”我边说边拆掉蛋糕的包装。 邱洛碧关好门，道：“好吧。” 她关门之后，我突然感觉有点新奇，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她，我很少和她单独在一起。我看了看她的眼睛，觉得有点朦胧。 我插上蜡烛并点燃，用五音不全的嗓子给她唱了一首生日歌。 她面带快乐，闭上眼睛，安静地许了个愿。 在她许愿时，我不经意地发现她竟然和我差不多高。我过去从来没有太在意她，差不多把她当作男生。她的端庄在我看来是老气，她的本分在我看来是懦弱，她的沉默在我看来是麻木。 我发现她睫毛长长的，而过去她总是任凭自己的留海把自己的额头乃至眼睛都挡住。她大腿修长，而我过去总觉得她的腿像竹竿一样，和她的身体极不协调。 “许完了，我们吃蛋糕吧。”她突然打断我，脸微红。不知道何时，她已经睁开了眼睛。我稍稍有点不好意思。 “好吧！你切吧！”我连忙道。 “你切吧！你能切一次蛋糕给我吃吗？”她面带红光。 “别说的这么可怜嘛！”我拿起塑料刀子，把蛋糕切成四块，递了一块大的给她，道：“生日快乐！” 她笑着接了，道：“谢谢。” 我们默默地吃完了半边蛋糕。 吃了蛋糕后，我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我想应该是结束了，正想说几句送别的话，她快乐地道：“我还点了些菜，我们一起吃吧，我现在很饿。” 我有点意外，答应了。 很快，服务员送来了五份大菜，一瓶白酒。 “感谢你陪我过生，我们喝一杯吧！明天我打算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甘州，在那里学习和参考高考。”她说点有点凄然。我意外她的情绪转换得这么快。 “好的，我们这里竞争太激烈，你到那边会好些。”我接过她到的酒道。 “是我爸爸安排的，不然我也不想去。我去了那里，短期内不会再回来。现在查高考移民查得很厉害，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往好处想吧，何况你和他们不太一样，你不算高考移民。”我安慰她道。 我们一边聊一边喝酒。我很少喝酒，酒量很小。邱洛碧也很少喝酒，但酒量却比我好。 “谢谢你没有鄙视我！”邱洛碧和我碰了一下杯子，道，“我的成绩，也只能这样。” “其实你当初还不如直接读大学。”我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我意识到，她当初回来复读，很大程度是因为我，而我却惹她伤心。 邱洛碧果然沉默了。 “对不起！阿碧。希望你未来会过得很好！”我很诚恳地举着酒杯，向她敬酒。她一饮而尽。我也把杯中酒喝干。 “也许是没有缘分。”邱洛碧低着头，啜泣起来。 我有点手脚无措，只好道：“对不起。未来，你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 她还是哭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连忙道：“不好意思，我嘴笨说错话了。” 她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抹掉眼泪，道：“不怪你的。实在不好意思，我跟自己说好了，绝对不哭的。” 我在自己杯中倒了一些酒，一饮而尽，恨恨地道：“是我对不起你。” 邱洛碧眼睛红红的，道：“不怪你。” 我们又喝了一会儿。 邱洛碧喃喃自语，又像是问我：“树阳，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也许是我不好吧” 我木然无语，她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但内心却非常悲痛。我被强加的高中不谈恋爱的“禁忌”，我对她的疏远和曾经的“恐惧”，我支离破碎的感情，我自我边缘化的倾向，我对杜春烟的懵懂好感以及遥不可及一股脑儿冲出来，借着酒劲在我脑海翻腾。 我感觉自己双手有点发抖，但我竭力抑制。 我看见邱洛碧脸绯红，仿佛一团残霞，眼睛犹如最黑的宝石，深邃，闪着光芒。我感觉自己的听觉变得朦胧，仿佛隔了一层棉花，大脑有点漂浮，四周开始摇晃。我竭力抑制住这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洛碧远走 第二十八章 洛碧远走 邱洛碧走到包厢门口，把门倒锁上，走过来，靠到我身上，浑身软如棉花，喃喃地道：“树阳，我今晚是属于你的，哪怕以后永远不再和你在一起。我还没有接受任何人，我是自由的。从今夜以后，我会彻底把你忘记，开始新的生活。” 我推开她。 她跌坐在地上。 我呜呜地哭起来。 她再次靠到我身上，抱住我。 我摇摇晃晃地抱着她。 她引导我推开沙发后面的那扇门。 我跌跌撞撞地前行，门后面是一张铺着洁白无瑕的被子的床。床和我的距离是很远，很远。我吃力地抱着她，步履蹒跚，仿佛她有千斤重。 她在我眼中变得非常清晰，仿佛一道透明的霞光，犹如一块通体发光的碧玉。我的眼泪洒在她的脸上。 我们最后跌倒在地上。我感觉自己被跌得很痛，很痛。 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邱洛碧已经走了。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外套已经脱了，但里面的衣服仍然整齐。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头仍微微地痛。我起床穿衣，发现我的外套上有一封散发着香味的信，和一块小小的挂玉。信上是邱洛碧的字迹，上面写道： 树阳： 我走了，我今天清晨即将离开凤鸣中学，离开梦江县城，离开天南省。你不必找我，不必送我，也找不到我。我希望把我们的美好回忆留到昨晚，请你成全我这个心愿。 我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你说过，未来可能会更好，说不定我会遇到比你更好的人。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的。但无奈造化弄人，上天让我遇见你，偏偏我们又不能在一起。也许这是天意的安排吧。我知道你喜欢可爱的女生，我不可爱。也许是我不够好吧。我认命了。 我要离开这个让我遇见你，又让我如此悲伤的地方。你可能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我思念着你，为你快乐，因你悲伤。你知道吗？我多少次因为你而一个人在足球场狂奔。 你不知道我的感受，我不怪你。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也是一个人的事。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我们之间并不遗憾。我送你的碧玉，希望你收下。如果能一直挂着，那我就太高兴了。我在这块玉的背后刻了个‘碧’字，我不敢同时刻上你的名字，因为那样不好。如果你看到这块玉，能想起你的生命中曾经有我这个同学和朋友，我就太高兴了。 我用我的全部真诚和眼泪写下这封信，这是我最后的告别。 希望你幸福c快乐，成为伟大的人。 树阳，再见！也许再也不见了！保重！ 以下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抄下来送给你。 错误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邱洛碧 xxxx年xx月xx日 信上有些字迹化开了，我猜是邱洛碧写信时滴下的眼泪。看着这些字迹，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不经意间，几行眼泪滴在纸上，我急匆匆地把它擦干。我把信读了两遍，然后收起来，放在口袋中。我拿着挂玉，发现正面是观音，背后刻着一个俊秀的“碧”字。 我把玉挂在身上，哭了起来，哭了很久。 我弄不清楚自己对邱洛碧是什么感情，但非常悲伤，无可抑制地悲伤。我感觉生命中失去了一块东西，但至于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在洗浴间，久久地用水冲着自己。 离开明月酒店时，我回头望了一眼，我知道这个地方我永远离开了，绝不可能再回来。 我走在晨风中，犹如一片无根的柳絮。 我回到教室时，晨读已经结束。邱洛碧桌子上的书也已经全部清走了。楚景烛和汪翼才都不在教室。 罗飘鹤告诉我，邱洛碧已经去了车站。我跑向车站，路过邱洛碧寝室，于是我先去了她寝室。寝室的门是关着的，没有人。我明白，她真的走了。我想起她信上的话，决定不去找她。我安静躺到自己的床上，任眼泪直流。大概半个小时后，我回到教室，是英语老师的课。 我英语成绩在全班数一数二，真老师很欣赏我，对我如儿子。真老师个子较高，偏胖，心善。 真老师在台上上课，我在台下发呆。我很想抱着母亲一样抱着她，痛哭一场。 真老师看见我情绪不太对，下课后叫我到老师休息室，问我是什么情况。我看着她，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我编了个谎言，说自己最近身体有点不适，影响了学习，很快就会好的。 真老师用她慈爱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和鼓励了我两句，还说我有事的话可以找她。我一时间很感动，很想和她多说几句，但刚好上课铃声响了，又进来了隔壁班的老师，于是我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爱情报复 第二十九章 爱情报复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祈祷在心中。让大家看不到失败，叫成功永远在。 ——《祈祷》 接连几晚晚自习归来，路过邱洛碧曾经住过的寝室，我有点失落，不过，这种失落并没有维持很久。 邱洛碧走后，聂单单搬了进来，楚景烛和她一起住。她们时而嘻嘻哈哈，时而安安静静，时而消失不见，有时候还带其他人回来。没有变化的是，楚景烛很少和我们四个男生交流，尤其是贺云潭。 贺云潭和郭雅寒有点疯疯癫癫，有时候彻夜不归，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过，贺云潭偶尔告诉我们，他们在网吧通宵，通宵看电影c玩游戏和写诗。贺云潭向不少青春刊物投稿，不过这些诗歌都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音讯。郭雅寒始终相信贺云潭的才华，是他的诗歌的忠实读者。郭雅寒的一些诗作，也很为贺云潭欣赏。 他们两人就这么地臭味相投着。 贺云潭和郭雅寒一起走过时，我常常看见楚景烛充满怨恨的眼神。不过，我觉得她怨恨郭雅寒似乎远远胜过贺云潭。 贺云潭曾经告诉过我，楚景烛找过他几次，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竭力表达自己要和他在一起的愿望，但贺云潭始终不答应。贺云潭告诉我们，他的确和她好过，但那都是他诗性发作的副产品。楚景烛主动投怀送抱，青春期的她什么都豁得出去，他自然不会拒绝。虽然他在路边的中巴车上与楚景烛结合，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负责，他觉得都是你情我愿的。 贺云潭告诉我们，虽然他拒绝了楚景烛复合的要求，但是他从不拒绝和她一起睡觉。贺云潭在我们寝室c楚景烛寝室c凤鸣河边都曾和楚景烛睡过。贺云潭说，她和他睡觉时，一言不发，他们都一样，一言不发，仿佛只是faxie。贺云潭faxie他的郁郁不得志，楚景烛faxie她的思而不得的愁苦，尽管她也和聂单单在一起。 我们嘲笑贺云潭猪狗不如。贺云潭笑而不答，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xg这样的东西，在他眼中都是过眼云烟。他不强求什么，但也不会轻易拒绝。当然，他从不想性背后的东西，如责任c婚姻和家庭。我们后来坚决拒绝他和楚景烛在我们寝室“苟合”，贺云潭没有做声，但我们的确再也没有发现他们在我们寝室“苟合”的蛛丝马迹。 四月的时候，离高考已经只有三个月。我们的复习也进入了“高原期”：青黄不接，疲惫不堪，难以忍受。不过，令我欣慰的是，三月底的月考，我的成绩已经有了很大提高，比第一次高考已经提高了50多分。 我从别人那里听说，邱洛碧到了甘州后，一切还算正常，感到比较欣慰。汪翼才跟着她去了甘州。汪翼才的父亲也给他弄了甘州的户口，他可以在那里参考高考。那里的高考分数要比我们这里少上一百来分。 楚景烛最终还是没有放过郭雅寒。一天晚上，郭雅寒晚自习后一个人在外面买宵夜，回来时路过那个极其狭长的小巷子，也就是杜春烟和秦潇潇被三个混混袭击的小巷子，楚景烛和两个衣着成熟性感的女人及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青年堵住了她。郭雅寒知道不妙，拼命逃跑，但两个女人很快就抓住了她。 他们把她带到一间窗户紧闭的出租房里。 郭雅寒并不是那种大叫大闹的女生，她看见楚景烛眼神恶毒，有点胆怯，但不并慌张，反问道：“楚景烛，你想干什么？” 楚景烛恶毒地笑着，厉声道：“我知道贺云潭不喜欢我，但是我不能接受他还没有和我说清楚就和你在一起。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很不爽！今天我要教训你，不然我心里不平衡！” 郭雅寒不哭也不闹，冷静地站着。两个女人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刀疤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狞笑。 郭雅寒冷笑道：“贺云潭不喜欢你，你该找的是他，不是我！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人，算不得什么本事！如果贺云潭知道你这么做，一定会恨你一辈子。” 楚景烛骂道：“要很就恨吧，我豁出去了！” 郭雅寒道：“楚景烛，你冷静一点，再怎么着我们都是同学，你叫社会上的人来报复一个跟你无冤无仇的同学，不算本事，有种我们两个人单挑！” 刀疤男y笑道：“楚景烛，快动手吧！这妞长的还算精致。” 楚景烛一巴掌狠狠地打在郭雅寒脸上，顿时打出五个手印，骂道：“老娘想怎么对付你就怎么对付你！” 郭雅寒奋力挣扎，旁边两个女人死死抓住她。楚景烛又是几个耳光，打在郭雅寒脸上。郭雅寒吐了一口唾液在楚景烛脸上。楚景烛又抽了郭雅寒两个耳光，并在她的rf上打了两拳。 郭雅寒哎哟地叫了一声，没有哭泣，骂道：“不要脸！贱货！” 刀疤男起身过来，y笑着，伸手去摸郭雅寒的rf，楚景烛有点意外，一把推开他的手，道：“刀哥，这是我和她的事，还是我自己来。” 刀哥撕掉虚伪的善良，不客气地对楚景烛道：“妹妹，她今晚既然到了这个房子，就不由你说了算了！你先解决你和她的事，完了交给我。嘿嘿，老子今晚必须爽一爽！”说完肆无忌惮地y笑。 两个女人也哈哈大笑，道：“刀哥，这个妞可是最好的学生妹，听说还很有才，玩起来一定很带劲！” 刀哥听完大笑，摸了摸郭雅寒的脸，满脸y笑。 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郭雅寒脸色开始发白，真正感到害怕。她发现自己真的落入了魔窟。 楚景烛很意外刀哥会这样，感到大事不妙，但敌强我弱，不好硬碰硬，只好道：“刀哥，你这么做被我们学校知道了，我就死定了。你要找，就去明珠街找小姐。你别打她的主意，我找你过来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刀哥一只手摁在郭雅寒小巧玲珑的rf上，奸笑道：“这件事不用你管。我上她是我的事，上完了卖到外地的妓院去，神不知鬼不觉。她一走，那男生还不乖乖地和你在一起？你跟她的仇算完了没有？算完了我就交给我。”刀哥边说边狠狠地揉搓郭雅寒的rf。 郭雅寒脸色惨白，拼命扭动身体，想甩掉刀哥的手，但无奈自己被两个女人死死地摁住。 楚景烛伸手推开刀哥在郭雅寒xi一ng部游走的手，赔笑道：“刀哥，不要这样嘛！不要这么着急嘛！” 她看着如瘦猴子般的刀哥，扫了一眼这两个网吧里认识的女混混，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郭雅寒，知道自己上当了。她对刀哥并不了解，只是网吧认识没多久的朋友而已。他说愿意帮她出气，于是楚景烛就把他们找来教训郭雅寒。她本来只想让他们帮忙抓住郭雅寒，自己动手教训她，但没想到他们不是好人。楚景烛一向胆大c心眼多，但这次她被仇恨冲昏了头。 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如果与他们直接发生冲突，她和郭雅寒都可能落在他们手中，只是靠智慧才可能出去。 一旁稍胖的女子浪笑道：“刀哥，手感不错吧。” 楚景烛镇定地道：“刀哥，如果你坚持要上她，我也管不着。只不过，老娘跟她的事还没完呢！我今天必须和她算清楚，我非抽死她不可。”说完，当着刀哥的面，狠狠抽了郭雅寒一个耳光。 郭雅寒回骂起来，并奋力挣扎，眼眶含泪。 突然，窗户外面有动静，仿佛有人跌倒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楚景烛道：“窗外好像有人，我看今天还是算了吧！改天我再教训她！” 刀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什么都没看见，很快又拉上窗帘，回头恶狠狠地对楚景烛道：“外面没事，先解决你自己的事，别拖时间！”说完就回到屋子另一端的座位上坐下，阴冷地看着楚景烛和郭雅寒。 楚景烛正好背对着刀哥。她趁两个女人不注意，偷偷给了郭雅寒一个眼色，骂道：“你这个婊子，不是要和我单挑吗？来呀！你们松开手，让她和我单挑，我要让她心服口服。”说到这里又回头看了一眼刀哥，坏坏地笑道：“刀哥，我想明白了，你说得对，等你把她弄走卖掉，我就可以夺回我的男朋友。刀哥，等我把她收伏了，你想怎么爽就这么爽！” 刀哥哈哈大笑：“妹妹你果然是聪明人！” 郭雅寒不甘示弱地骂道：“单挑就单挑！别以为我怕你！” 刀哥阴着脸看着楚景烛，突然转为大笑，道：“好，阿春c阿幸，你们放开，让她们玩，玩得没力气了，老子也省心省力气！” 被叫阿春c阿幸的两个女人松开手，站到刀哥旁边。 楚景烛和郭雅寒扭打在一起，旁边就是门。她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扭打到门口，郭雅寒的发夹散开了，头发散乱如女鬼。 楚景烛恶毒地骂着郭雅寒，口不择言。郭雅寒一手抓住楚景烛的耳朵，一手扯着她的衣服。 刀哥和一胖一瘦的阿春c阿幸在一旁冷眼观战，吞云吐雾。 郭雅寒面对刀哥，楚景烛背对他们。楚景烛暗暗地使了个眼色，咒骂着郭雅寒，假装要抱摔郭雅寒，一只手偷偷地摸到门栓上，骂道：“等一下就让刀哥上了你，看你还有什么脸见潭子。如果潭子知道你是个破鞋，一定像甩垃圾一样甩了你。” 郭雅寒回骂道：“你就是最大的破鞋，臭破鞋，千万人穿的破鞋！” 楚景烛偷偷地打开门，郭雅寒扭动身体，让开门，楚景烛猛地一拉门，门开了。她们一齐猛地向门外冲去。她们心想，这次必须逃出去，不然她们今晚都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英雄救美 第三十章 英雄救美 时间和晚钟埋葬了白天 乌云卷走了太阳 向日葵会转向我们吗？ ——艾略特《四个四重奏》 楚景烛和郭雅寒顾不上丢在地上的东西，猛地往外冲。外面的凉风让她们感觉到释放和自由，她们第一次感到原来自由是这么可贵。 她们往小巷子逃去，但是要跑到小巷子上，还需要经过一段更为狭窄的小巷子。小巷子几乎刚好够两个人并排走。她们很庆幸，刀哥没有立即追过来。但没走几步，她们感觉撞到一堵结实的墙上。 她们抬头一看，并不是墙，而是一个非常高的大胖子。大胖子脸上露出很二百五的笑容，一只手抓住楚景烛，一只手抓住郭雅寒，把她们拎回出租房。 刀哥正在出租房门口哈哈大笑。等大家都进去后，刀哥嘭地一声把门关上。 胖女人阿春笑道：“你们这点小心眼，我们早看出来了。” 瘦女人阿幸大踏步走过来，道：“阿春，别跟她们废话，刀哥等不及了！”又对着大胖子道：“炮筒，你和阿春把她们反手绑起来，剥了衣服，你今天总算来的是时候！” 炮筒点点头，狞笑着和阿春一道把她们压倒在地上。她们哇哇大叫。 刀哥奸笑道：“你们叫啊，叫啊，叫也没用。这里这么偏僻，鬼都找不到你们，老子在这里搞了多少女学生？你们知道吗？” 楚景烛和郭雅寒听后毛骨悚然。 炮筒很快就绑住了她们的手，并开始脱楚景烛和郭雅寒的衣服。她们拼命挣扎c叫喊。阿春随手拿了几只黑袜子塞住她们的嘴巴。 刀哥发现炮筒露出了邪恶的表情，喝道：“够了！炮筒，你把她们放到床上，然后的事交给我，你们到隔壁房间去。” 炮筒和阿春c阿幸通过床尾的红色木门进入另一个房间。 刀哥迫不及待地脱了自己的衣服，露出纹满龙的胸口，猛地扑上去。他扑上去后，先脱楚景烛火的衣服，他眼馋她丰满的胸脯。 楚景烛挣扎着把自己翻过去，俯卧在床，保护自己的胸部。郭雅寒用脚踢刀哥的背，被刀哥恨恨地在肚子上踹了一脚。 此时聂单单终于领着我c贺云潭c罗飘鹤c程万钧c项兵群还有其他几个男生赶到出租房。我们猛地敲门，叫道：“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聂单单晚上不经意发现楚景烛和三个混混拦住郭雅寒，便一直跟着。她发现楚景烛和三个混混把郭雅寒拖到一间陌生屋子后，便偷偷地在外面偷听。听着听着，感觉事情不妙，刚好不小心跌倒，于是立即跑回来给我们报信。我们四个人都在寝室里，叫了住在附近的项兵群c张笑等同学一同赶来救人。 刀哥一开始不搭理我们，我们疯狂撞门。刀哥在屋子里大叫炮筒。我们很快就撞开了门。刀哥浑身□□，楚景烛和郭雅寒被绑了手脚，上衣已经被掀开，露出了硕大的胸脯。 炮筒和两个女人从里屋冲过出来，凶神恶煞一般，但我们人多，并不怕他们。我们和他们混打在一起。 他们心狠手辣，拿着凳子打我们，但我们不甘示弱，拿着带来的砖头和铁棍和他们对打。双方各有负伤，我被凳子抽了几下，打在背上。刀哥被罗飘鹤打了几铁棍。炮筒和项兵群各挨了对方的拳头。我们最终救出了楚景烛和郭雅寒。刀哥等人并没有追来。 郭雅寒已经是惊弓之鸟，楚景烛倒是没有太过于恐惧。我们把她们带到我们的寝室。楚景烛酥胸半露，不敢抬头看贺云潭，郭雅寒轻轻地抽泣。贺云潭恨恨地看着楚景烛，抽了她一个耳光。 楚景烛哭道：“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 贺云潭骂道：“今天幸好没有出事！如果郭雅寒有三长两短，我一定饶不了你！你滚！” 我劝道：“潭子，楚景烛今天也受到惊吓了，你别怪她了。” 贺云潭怒道：“不怪她？你看她招的什么人？差点把郭雅寒给糟蹋了！” 楚景烛又伤心又气愤，道：“一开始是我的错，但后来的事不能怪我。何况我也是受害者，我差点被人□□，你难道真的一点不心痛？你还打我！” 贺云潭怒道：“你被人□□也是自找的，关我什么事？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纠缠郭雅寒，她是无辜的！你要死自己去死！” 郭雅寒停止抽泣，拉贺云潭的手，让他别说了。 楚景烛大哭，道：“行！我被人□□了也是自找的！我知道了，是我他妈的自作多情！从今天起，我和你彻底一刀两断。”又对郭雅寒道：“你赢了！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今天的事，我向你道歉！”说完，又对贺云潭道：“贺云潭，再见！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贺云潭怒道：“快滚！快去死吧！” 聂单单生气地对贺云潭道：“贺云潭，你太过分了！不要不识好歹！楚景烛为你牺牲了多少？你知道吗？不要以为我们女生喜欢你，就会受你任意欺负！” 贺云潭仍在气头上，怒道：“我哪里欺负她了？是她差点把郭雅寒给坑了！” 楚景烛哭道：“单单，你别说了！算我他妈的犯贱！卯上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傻逼！”说完猛地冲回自己的寝室。 贺云潭骂道：“你话说清楚，谁是傻逼？我觉得你才是傻逼！” 聂单单怒视了贺云潭一眼，跟上楚景烛，边走边骂：“天底下的男生都他妈的一个操性！”她一脚踢在楼梯的栏杆上，疼得弯下腰。 贺云潭骂道：“是啊，只有你们女生厉害，难怪你们俩玩得那么开心！” 聂单单听后觉得话中有话，讽刺她们是同性恋，更加生气，站起来骂道：“真他妈以为能写两句诗，就尾巴翘上天了！看你那全班倒数的分数，就知道你是什么货了！滚吧！傻逼！”说完啪地一声把门重重地关上。接着就传来楚景烛的哭泣声。 贺云潭骂道：“你们他妈的才是傻逼！你他妈的才是什么货呢！”说完还比了中指。不过，聂单单和楚景烛都已经进了房间，看不见他的手势。我一把把他的手势打下去，喝道：“你他妈的也太过分了！” 郭雅寒道：“潭子，你话说重了。” 贺云潭仍然很生气地道：“一点都不重，你别管她，今天她差点害死你！” 程万钧道：“刚才单单说景烛姐牺牲了很多，是怎么回事？” 罗飘鹤恼怒地回道：“胖子，你连这都不知道，真是傻！潭子自己心里有数！” 郭雅寒看着贺云潭。贺云潭东张西望，满脸懵懂地道：“我也不知道！” 郭雅寒淡淡地道：“我不干涉你们的事。” 贺云潭看着郭雅寒，解释道：“那是她自己的事，我跟她没什么，你相信我。”郭雅寒没接话。 我也在想聂单单的话，也许是说她一直喜欢着贺云潭，甚至没少和贺云潭睡觉，但始终只是他睡觉的对象，他一直不喜欢她。我始终没有往贺云潭差点被梁高城开除的事上去想。 我们批评贺云潭了几句，但贺云潭仍自认为有理。郭雅寒不敢再回自己租住的房间，就在我们寝室坐着，我们四个人陪她。聊到半夜，她在贺云潭劝说下，睡到贺云潭床上，而贺云潭则和我挤一个床。 我们商量着如何对付这几个社会上的混混，因为我们认为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这件事又不能直接告诉梁高城，也不能告诉学校。如果学校知道是楚景烛勾结社会混混报复郭雅寒，很可能被开除。 凤鸣中学补习部没有围墙，和社会是混在一起的，这些混混想报复我们轻而易举。我们初步决定先让几个女生尽量不要外出，尤其是不要单独外出，如果有情况，及时通知我们男生，先顶一阵子再说，实在不行再报告学校，甚至报警。 我们抱着侥幸心理，因为秦潇潇和杜春烟被骚扰一事，抓过三个混混，而且他们被判刑了，这些社会上的混混应该心中有所畏惧。 我们聊到很晚才沉沉睡去。郭雅寒安稳地睡在贺云潭的床上，盖着他两个多月没洗的被子。 四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在一个房间里安稳无事地睡了一个晚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若即若离 第三十一章 若即若离 为了自卫，我们四个男生从废旧水管上截下四根钢管，磨得很锋利，放在书包中。我们到哪里都背着书包。凤坪村的混混绝对不好惹，惹毛了会拿刀砍人，我们不得不自卫。 梁高城看见罗飘鹤成天背着书包，嘲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过，截下来的几天，刀哥并没有来找我们。我们对学校补习部周围的陌生人很警惕，但并没有发现刀哥c阿春和阿幸。我们暗自庆幸。 楚景楚一开始叫嚣着要立即搬家，永远不见我们。我把危险告诉她，她和聂单单终于同意暂时不搬走。房东刚好空了一间小房间，郭雅寒退掉原来的房子，住到我们楼下。这样，我们可以保护她。刀哥已经让她受到了惊吓。她是一个文学才子，冷傲c敏感，那夜的事，在她心里产生了阴影。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杜春烟。杜春烟感慨我们这里秩序太混乱，她希望我们多注意楚景烛的情绪变化，留意她的安全。我点点头。她让我别逞强，该报警就报警，我也点点头。不过，我没有告诉她，我们在书包里放置锋利的钢管的事。 我仍然和杜春烟同桌，仍然暗恋着她。和她在一起上课c自习，我很快乐，觉得自己很幸福。她不在教室的时候，我打不起精神，怅然若失。还好，她不自习的时间并不算太多。她生活很有规律，笔记做得井井有条，课桌收拾得井井有条，生活也井井有条。 她对我不冷不热，从来没有暗示过喜欢我，或者对我有好感，我无从知道她对我的态度。我不止一百次地想，如果她也像我喜欢她一样喜欢着我，该多好啊。可是，我的本能和习惯立刻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我算什么，凭什么一个县长的千金会喜欢我，她成绩还那么好。我对自己冷笑，但我不死心，总还抱有一丝美好的想法。 我该不该对她表白呢？我没有答案，一直没有答案。我写了好多封对她表白的信，但最终我都默默地烧掉了。邱洛碧走了，我的心安静了许多。她走得越久，我心中的牵挂越淡。当我听说她在那里还不错的时候，我更加释然了。我在心中对秋落碧说：阿碧，再见！祝福你！祝福你走出情感的阴影！ 杜春烟和班上男生没有纠缠，像个乖乖女，而她的萧准克，远在世都大学，一千多里外。他虽然很优秀，但离得太远，这一切都减少了我的危机感。我心中始终回荡着父亲高中谈恋爱就断绝父子关系的威胁。我虽然在嘴巴上海阔天空，但是真正碰到男女之情，我却双手发抖。 我不敢去碰秦潇潇，尽管是打赌，已经让我慢慢地认识到这一点。我始终没有正视秋落碧，我鄙视她的“土气”c“老气”甚至是“丑陋”，是我的理由，也是我的借口，直到她离开，哭着离开，永远地远离我，我才明白，我似乎在男女关系上有点恐惧。 我在操场上疯跑，想冲破这种阴影，这种无形而强大的束缚，但我发现自己满头大汗，甚至感觉被压倒了。四周无人时，我甚至一个人坐在操场偏僻处轻轻地哭泣。 我最终还是安然于我和杜春烟的不冷不热c若即若离的状态。外人看起来，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在我心中，我高度在意杜春烟，很怕失去她。 真正让我不再安于这种状态，是程万钧的爱情，是曾雪天的去世，是程万钧的撕心裂肺。 四月底，美好的春天，万物生长，生活本该极其美好。但是，抑郁无比的程万钧终于爆发了。他已经再也收不到曾雪天的信，也找不到曾雪天了。半个月前，曾雪天写信告诉他，她爱上别人了，让他忘记她。她告诉胖子，她的病需要一个有钱的人，她爱上了一个家庭背景很好同时也很爱她的人。她还告诉胖子，好好读书，未来找一个爱他的人，幸福地过一辈子。 我们都看了曾雪天的信。曾雪天的信写的很明白，让胖子死心，但同时也透着一股伤感。胖子看完信，猛哭了很久，哭完后茶饭不思，傻乎乎地跑到凤鸣河畔的高塔下，久久徘徊。 我知道，高塔对他而言，意味着很多。胖子有一次偷偷地告诉我们，他和小天曾经在高塔下接吻，那是他们最难忘的吻之一。 曾雪天是个非常忧伤的姑娘，大约是因为她体弱多病。她非常喜欢和胖子坐在凤鸣河边发呆。胖子说，小天喜欢看河水悄然流逝，永不回头。她喜欢念高中课文上赫拉克利特的名言：“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刚接到信的那几天，我常常跟着胖子，很怕胖子做傻事。我们都知道，他对小天太痴情，都担心他出事。 不过，还好胖子并没有做傻事，只是他有一天晚上告诉我们，他要去省城，他想了解小天发生了什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这段感情。我们劝了他很久，希望他放弃，至少高考之后再去找她，胖子坚决不答应。他心意已决，犹如石头一般坚硬，我们都深深地感受到这一点。 胖子和我们说话时，说到情深处，嚎啕大哭。我们非常担心他的状态，但胖子告诉我们，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在外面做傻事。我们让胖子发誓，胖子哭着说，无论如何，我们兄弟四个一定会再团聚。 我们四个人商量了很久，决定找个人去陪他。临近高考，我们每个人都感受到沉甸甸的压力，去一趟省城，来回三四天。我们都没有那么多时间，胖子也坚决不要我们去陪他。我们最后找了胖子的妹妹，在清文中学读高二的程佩青，由她陪他去。胖子答应了。 第二天，我们找到了程佩青，一个和胖子体型形成鲜明对比的中等个子的水灵姑娘。胖子和妹妹感情很好，听哥哥说起小天的事，她流了泪，但很快就抹干了泪，大方c冷静地安慰哥哥，答应陪哥哥去找小天。看见她像个小大人的样子，我们都放心了。 上午9点多，我们送他们上了去省城的中巴车。正常的话，大巴车会在下午2点到达省城汽车南站。那个时候，我从未去过省城，省城浮城是什么样子，我只在电视里见过，在梦境里憧憬过。 当胖子在车子里对我c罗飘鹤和贺云潭挥手告别时，我心理十分悲凉。我有一种很深的悲伤，不好的预感，胖子此去，很难有一个好结果。我想起胖子曾经对我说，小天在国庆长假时曾经趴在他身上痛哭。小天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她为什么和胖子分手？她一定有她的苦衷。 “小天，你他妈的一定要好好地回来，我们等着你。”我在车站里大声哭泣。罗飘鹤扶着我。旁边的路人惊讶地看着我们。 胖子看见我落泪，强颜欢笑，向我们挥手。程佩青在一旁大方地向我们挥手告别。 罗飘鹤安慰我道：“老曹，你是我们这群人中最稳重的，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你应该给胖子信心和希望。” 贺云潭叹息道：“信心和希望总是被现实击碎，我们不过是岁月的玩物。好吧，我们回去吧。胖子不去省城，是绝对不会死心的。有他妹妹照顾，我们不用担心。” 我从路边买了一副墨镜，戴在眼镜上，一语不发地和罗帅c潭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路上，我们从桥上经过凤鸣河。凤鸣河依旧是千疮百孔。我远望高塔，感觉它犹如一座巨大的墓碑，压在我心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罗家悲歌 第三十二章 罗家悲歌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 伤害我们的 ——王筝《我们都是好孩子》 胖子去了省城后，寝室中只剩下我们三人。没有胖子，我感觉很不适应，他们两人也有这种感觉。我们很担心胖子。虽然罗帅有手机，但胖子一直没有给我们打电话。 秦潇潇在外地参加艺术科目考试，罗帅一个人有点无聊。他去找过小柳几次，夜不归宿。不过我相信他，他和小柳是相依为命的关系，虽然此前他们曾经有过身体上的亲热。罗帅把很多时间用在学习上，成绩有了明显的提高，但他学习的热情始终不太高，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志不在此。 虽然我的成绩有所提高，但我还是很焦虑。我常常做相同的梦，梦见自己参考文科综合考试时，所有的笔都是坏的，而我又尿急，偏偏题目一个也做不出来，我心里万分焦急，一直憋着尿，最后实在是快憋不住了，胆战心惊地让监考老师领着我去厕所，监考老师对我非常怀疑，仿佛我铁定是到厕所作弊。他磨磨蹭蹭地领着我出去，还没到厕所我就尿了，尿了自己一身。每当此时，我便醒了。醒后我常常发现自己内裤上有一块黏糊糊的东西。我梦遗了。 罗帅每当发现我早上洗内裤就嘲笑我又在内裤上“画地图”了。贺云潭有时候则安慰我道：“老曹，别搞得压力太大，你这都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小心梦遗多了，伤身体。”我何尝不知道这样不好，只是这并非我能控制。 虽然罗帅嘲笑我有压力，自己仿佛没事人一样，但是我知道，他内心深处，也承受着巨大压力，甚至比我的压力大上几倍。这要从五一劳动节假期说起。 放假前一天晚上，罗飘鹤在寝室接了一个电话，当时我和贺云潭都在。罗飘鹤接通电话后脸色立即由晴转阴，我们知道那应该是他父亲的电话。他接到他父亲的电话总是脸色沉重，接电话时不是争吵就是简单应付几句便生硬地挂了电话。这一天，罗帅接通电话后就钻到瞭望台左侧的厕所里去接电话了。我们不以为意，在寝室里洗洗刷刷，准备休息。 罗帅接电话时，好像和电话那头的人发生了激烈争吵，他狠狠地打门，厕所的木门被他打得啪啪直响。接完电话，罗帅在瞭望台上站了很久才一脸阴沉地回到寝室，哐当一声躺在他自己的上铺床上。 我担心地问道：“罗帅，没事吧？” 贺云潭在洗澡堂里刷牙。他父母多病，他打算利用假期回家看望父母。他虽然平时不收拾，但当时已经把一切东西都收拾好了，还买了不少中西药，只等第二天一早就回家。 罗帅没好声气地说：“死不了。”等了几分钟，他突然坐起来，仿佛很有兴致地道：“我去买点酒，我们一起喝，反正明天放假，不用上课，再说，快高考了，我们也算是提前庆祝一下。你们复习那么刻苦，放松一下。” 没等我接话，他已经拿着钱包往楼下冲去。我在后面追着喊：“这么晚了，商店早关门了。” “这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罗飘鹤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贺云潭洗完出来了，一双拖鞋拖得啪啪响。我对他说：“罗帅心情不好，下去买酒了，说和我们一起喝，提前庆祝高考，同时放松放松。” 贺云潭两眼放光，道：“very g一一d！老子好久没喝酒了，反正明天也不用上课。”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罗帅领着三大袋食物上来了，有9瓶啤酒3瓶白酒，七八包花生米c辣豆腐c辣鱼，几袋面包。这些食物都是我们爱吃的。罗帅有事没事，总愿意喝酒吃垃圾食品，有时候和我们一起，有时候一个人。 我们把食物放在书桌上，关上门，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来，边吃边聊。罗帅心情不好，只喝白酒，喝的很生猛，劝都劝不住。喝到最后，他眼泪直流。 我又嘲笑又怜惜地道：“胖子都还没回来，你就在这里哭哭啼啼了，你罗帅不是一向无比潇洒吗？”我羡慕着罗帅的潇洒，羡慕着他在爱情上的大胆，这是我的短板。 贺云潭喝了不少啤酒，脸红如晚霞。他皮肤粉嫩，喝酒上脸，长发飘飘，道：“老曹，各人有各人的潇洒和痛苦。人生在世就是受罪。” 罗飘鹤举着杯子和贺云潭干杯，道：“说得太对了，干！”又举杯向我，我们碰杯碰得咔咔响。 罗飘鹤脸微红，道：“老曹，我没有你那么稳重，也没有你那么憋屈，我得释放，释放。”他哈哈笑，右手上扬，仿佛要甩掉什么东西一样。 我苦笑道：“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喝酒，喝酒，我挺好的。”他的话让我想到杜春烟，这是我的死穴。 我们三人碰杯。罗飘鹤喝完了自己又满上。 我道：“罗帅，你有心事吧？” 罗帅吃着花生道：“谁没有心事？老曹，你也有吧，只不过你压抑着，我罗帅不想压抑，我——”话没说完，他又一饮而尽。 贺云潭道：“罗帅，你这样喝，马上就要倒下了，倒下就没意思了。” 罗帅仰着脸，道：“一醉解千愁！不是吗？不过今天我不想醉倒，我想和你们聊聊，聊聊我的家。”说着说着罗帅又哭起来。 我劝道：“别哭了，罗帅，别毁了你在我心中的印象。”罗帅几乎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 贺云潭道：“罗帅，你想说就说吧，我们都听着呢。”贺云潭话刚说完，罗帅就一口东西吐在垃圾桶中。一股强烈刺鼻的酸味冲上来。 我扶着罗帅的背，问：“没事吧？你还要吐吗？要吐我扶你到洗澡堂去吐。” 罗帅推开我，拿着垃圾桶，强撑着前行。我上前扶着他，打开门，去了洗澡堂，罗帅在洗澡堂里吐得稀里哗啦。吐完后他的状态好多了，似乎恢复了正常，只是走路还是跌跌撞撞。 我扶着他回了寝室。他靠在胖子的床上，抹了抹脸，像是洗脸一般，道：“我只讲给你们听，你们听完就完了，别和别人说，这是我罗帅的秘密，也是我心中的痛，你们可以做到吗？” 我信誓旦旦地道：“我可以。兄弟的秘密，我一定保守。” 贺云潭笑道：“难不成我们还把它写成小说不成？”没想到，他一语成真，只不过是我把罗帅的故事写在小说里面。 罗帅似乎下定了决心，靠着黑色的床杆，开始述说他的故事。他基本上是冷静地讲，尽管偶尔啜泣一下。他说得非常真实，我们都相信他讲的是真的。 罗帅告诉我，他爸爸罗战北24岁时糟蹋了表妹朝柔柔，也就是他的妈妈，一个天真的农村少女，只读过初中，但是非常水灵漂亮，是村里和附近村庄公认的最美丽水灵的姑娘。罗战北非常帅气，家里很富有，但是品行恶劣，浪荡不羁，朝柔柔很不喜欢他。但他最终抓住机会在表妹家里糟蹋了她，她怀上了罗帅。 朝柔柔有个心上人，叫朝世峰。他们虽然很相爱，但朝世峰那时候缺乏勇气，看见朝柔柔被人糟蹋并怀了孩子，愤怒和羞愧之下再也不理她。在各方的压力下，罗战北非常勉强地和朝柔柔结了婚，但是他很快又有了新欢，而且换了一个又一个。朝柔柔性格懦弱温柔，忍气吞声，为了带大罗帅含辛茹苦，对罗战北的花天酒地并不过多干涉，也无力干涉。朝柔柔很爱罗帅，罗帅也很爱妈妈。妈妈常常深夜哭泣，这哭声深深地印在罗帅心中。醉醺醺的爸爸经常殴打妈妈，罗帅冲到妈妈身上去保护她，爸爸像踢一条狗一样踢他们母子。 在罗帅10岁那年，罗战北认识了现在这个年轻风骚的女人，为了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亲手把朝柔柔推到河中淹死。当然，罗战北告诉罗帅，他妈妈是不小心自己淹死的，但罗帅13岁时认定是爸爸害死妈妈的。他痛苦万分，开始和家里严重对抗。 他想为妈妈报仇，但是他的仇人却是他爸爸以及风骚浪荡的后妈。他非常矛盾，非常痛苦，几度走到河边，想跳河自杀，但他想到妈妈是被人推到河中害死的，自己再也不能在河中淹死。 经历了一段极其消沉的少年岁月后，罗帅对家里死了心，再也不喊父母，也再也不认他们。 他决心报复家里。他报复父亲和家庭的方式，一是做一个浪荡子，从不好好读书，也绝不关心家里的生意，而他爷爷渴望他读书成才，父亲希望他未来接手家里的生意。二是不断地搜集证据。他发誓要用法律来惩罚杀害妈妈的凶手，在自己18岁时把他爸爸及后妈送入监狱。第二个目标他深深地埋在心中，从未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 他变成一个不读书的浪荡子，的确让他父亲和爷爷伤透了心。罗帅为此感到很得意。罗帅还报复后妈生的妹妹，几次把她推到池塘里，但最终他还是把她救起来。妹妹对他满心都是仇恨。 “所以你做花心大萝卜，花天酒地，理由就是这个？”贺云潭靠在自己的床上，醉了一般地说话。 我被罗帅的陈述感动得哭了，道：“你爸爸真不是人。” 罗帅道：“他不是我爸，我都懒得骂他。我对他已经彻底心灰意冷。我今天和你们说这些，是因为明天是我妈的忌日。罗战北假惺惺地要我回去，说和我一起去给我妈扫墓，说他很后悔。哼！他妈的，他没资格去扫墓！更没资格在我面前假惺惺！是他把我妈推入河中淹死的！杀人犯！” 我迟疑地道：“有没有可能不是你爸爸做的？” 罗帅怒极了，把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道：“千真万确，这件事我绝不会弄错！镇上的人都知道！现在我已经搜集了足够的证据！”酒杯碎裂，满屋都是。 轮到我沉默不语了。我沉默不语是因为难受。 贺云潭道：“天下悲伤的故事数都数不清，可惜偏偏发生在你我身上。”说完沉重地叹息一声。 罗帅道：“白天我看起来或许很风光，但是晚上，我害怕晚上，每天深夜都很痛苦，一想起我妈的死，我就心如刀绞。”说完，呜呜地哭起来。 我想了想，道：“罗帅，你爸爸做的事的确很不堪，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毕竟他是你爸爸，也许你该放下了。” 罗帅怒道：“我放不下，绝不放下！他也不是我爸。我在我妈坟前发过誓，一定要为她报仇！我绝不会放弃！”他声音十分坚决，把我吓了一跳。 我道：“不管怎么样，是他和你妈生了你。” 罗帅骂道：“还不如不生！” 贺云潭像是断气了一般，轻声道：“最终要放下，难道你杀了你爸？” 罗帅道：“虽然我读的书不多，但我知道他必须为杀害我妈付出代价！我要让他坐牢！这是他该得的！如果实在不行，杀他也说不准！” 我劝道：“罗帅，你既然这么爱你妈妈，那就别让她失望。你想想，你妈妈最希望你做什么？” 罗帅想了想，悲伤地道：“她死我才10岁，我不懂那么多。我妈希望我替她争气，还希望我保护她。可惜我没做到，没做到！”罗帅又带着哭腔。 我道：“这不就很清楚了吗？你妈妈绝对不希望你去杀人，杀人你会被判死刑，你妈妈九泉之下难以瞑目！你希望这样吗？” 罗帅道：“可是她就那么被罗战北这个畜生，还有那个□□给害死了！他们必须付出代价！”他还是带着悲愤，但语气已经弱了许多。 贺云潭没有说话，打起鼾来，像一头小猪。他是一个打鼾的诗人。 我道：“罗帅，很感谢你和我们分享这个秘密。不过，我不希望你一直背负它，尤其不要把它当做沉重的人生包袱，你应该想开些。你爸和你妈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何况是上一代的事。如果你爸真诚忏悔，我觉得你该原谅他。” 罗帅冷笑道，道：“他哪里忏悔，他不过是假惺惺演戏。老曹，也许你说的对，但是我绝对不会原谅罗战北。” 我道：“不管怎么样，你别把自己废了，这样是最不值得的。” 罗帅道：“也许吧。不过，我告诉你，我不会干违法的事，我学聪明了，我会用法律来捍卫我妈的权利！” 我道：“也许罗叔叔是该受到惩罚，但你别忘了，你是他的儿子。” 罗帅道：“老曹，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别管了！你们替我保密就行！” 我道：“打死我都不会说！但作为朋友，我警告你，快高考了，你别惹事！”我又喊潭子，贺云潭没有回答，他已经睡着了。 罗帅毅然道：“我正是相信你，才跟你说。高考的事，我自有分寸！” 深夜深沉，凉风习习，我感觉自己仿佛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有罗飘鹤c贺云潭，没有其他人。 我想到程胖子，嘀咕道：“不知道胖子怎么样了？” 罗飘鹤叹息道：“过几天就知道了，应该死不了。” 我们不再说话。罗帅睡觉时无声无息，和贺云潭形成鲜明对比。我知道他可能在反思我的话，也可能睡着了。我走到厕所方便，啤酒在我肚子中全变成了尿，憋得我心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刀疤寻仇 第三十三章 刀疤寻仇 五一劳动节我们放了三天假。放假的第一天，贺云潭回家了，满带着对父母的思念，拎着大包小包中西药。程万钧没有回来。罗飘鹤本来是打算回家的，但放假前一天的电话，他又决定不回家了。 5月2日是贺云潭的生日，我打算陪他过生。虽然我惦念着家里的弟弟和爷爷奶奶，但又害怕回到那个冰冷的家里，很矛盾，我最终决定不回家。 自从秦潇潇去了世都学习和考试以来，罗飘鹤用他那全校少有的手机和她保持联系。一开始他们非常腻歪，但后来电话渐少。秦潇潇告诉罗飘鹤，她要去很多学校考试，除了世都，还有其他城市，得跑来跑去，加上复习压力又大，所以顾不上他，请他原谅。罗飘鹤很相信她的话，他相信他们之间是巩固的真爱。 五一假期，秦潇潇没有回来，她告诉罗飘鹤，她父母给她找了最好的辅导老师，她在世都备考。 5月2日，为了庆生，罗飘鹤请我去网吧看电影。我们在奔雷网吧玩了整个上午。正当我们准备离开奔雷网吧去吃中饭时，罗飘鹤接到了他爸爸的电话。 接到电话后，罗飘鹤脸色立即拉了下来。原来是他老爸带着他后妈来学校看他，一是他很久没有回家了，二是来陪他过生。罗飘鹤激烈地拒绝他们过来，表示他过得很好，不需要他们过来。罗战北非常坚持，告诉他，他已经开车到了学校里面。 我对罗飘鹤示意，希望他好好说话，但他还是拒绝了他爸爸，挂了电话。罗飘鹤改变了注意，叫了中餐外卖，说要继续在网吧里玩。我劝他去见他爸妈，他坚决拒绝，打开周星驰的《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貌似很认真地看着。 这部电影是我们都很喜欢的电影，我们已经看过很多遍，里面的台词我都能背诵。我看着电脑，心不在焉，忐忑不安，毕竟罗飘鹤和我在泡网吧，不去见自己的父母。如果他父母看到我和他在网吧堕落，一定会责怪我。 我再次劝他回去，说我不想上网了。罗飘鹤皱着眉头道：“老曹，今天的事你甭担心！你在这里陪着我，给兄弟一个面子。”电脑上正在放牛魔王逼紫霞仙子和他成亲，紫霞女子苦等至尊宝出现。 我担心地道：“罗帅，你老爸毕竟是来看你，你好歹见个面，打发他走，否则不太好。” 罗飘鹤脸色阴沉，道：“老曹，你今天真他妈的话多，你平时就这样，婆婆妈妈的！今天我过生，你给我个面子，坐下看电影。” 我被他说了一通，自认为好心当做驴肝肺，有点不高兴，闷闷地坐下。 罗飘鹤看我不走了，转怒为喜，道：“这才是兄弟。”说完哈哈大笑。 我们周围满是打游戏和看电影的学生c社会混混。我们虽然是来网吧玩的，但担心刀哥报复，还是带着藏有钢管的书包。 我道：“我陪你没问题，不过如果罗叔叔找到我们，一定会说我是你的狐朋狗友！算了，豁出去了，不管了。” 罗飘鹤哈哈笑，道：“这才对嘛！” 外卖来了，我们俩开始吃饭。在网吧里吃饭并不稀奇，网吧里到处都是熬夜通宵甚至是一个星期半个月不出网吧的人，他们吃喝拉撒都在网吧解决。网吧老板最喜欢这样的人，因为这些人给他们带来最大的生意，而这些人中，中学生占了很大比例。 因为担心罗叔叔找来，我时不时地看一眼网吧门口。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习惯性地抬头看门口，看到进来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是个胖女人，一脸小太妹的样子，不过一下子没想起来是谁。这个女人也看到了我，转了一圈，又出去了。因为惦记着罗叔叔的事，我没太去想刚才进来又匆匆出去的女人是谁。 我们饭还没吃完，一脸笑容的梁高城领着一个很高大c和罗飘鹤长得非常像的中年白脸男子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比中年男子看起来小八九岁的美丽少妇。我看见他们后，让罗飘鹤看一看是不是他爸爸。罗飘鹤点点头。我示意他低下头，躲起来，他对我的建议不屑一顾，照样看他的电影。 梁高城一般从不进网吧，因为网吧老板非常嚣张，不允许老师来网吧找学生，甚至用刀子驱赶来网吧找学生的老师和校领导。 梁高城进来后，先是和前台一个瘦猴子一样的男人说话，那人似乎认识他。瘦猴子领着他们向我们走来。我恨不得立马钻到地缝中去，着急地对罗飘鹤道：“我要走了！” 罗飘鹤一把拉住我，淡然道：“没事，也让你见识一下这个姓罗的。” 我只好留下，但感觉火烧屁股，十分难受。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我们。梁高城第一个说话，道：“你们两个果然在这里！罗飘鹤，你爸妈来了！你电话也不接，我平时教导你们孝顺爸妈，你全忘了。”罗飘鹤厌恶地看了一眼梁高城，我也觉得梁高城来的不是时候。 梁高城回头对比他高半个脑袋的中年男子笑道：“罗老板，人我帮你找到了，你看还需要我做什么？”梁老师平时威严无比的脸上出现了很和气的笑容。 中年男子道：“梁老师，谢谢你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吧，我知道你很忙，你去忙你的吧，改天再请你吃饭，表示我的谢意。” 梁老师笑道：“哪里哪里，不要客气，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没事的话我就告辞了。”说完，和中年男子握了握手，然后离开了。 “小鹤，这是你同学吧？”中年男子看着我，和气地道。 我只好点点头。 中年男子看着罗飘鹤，和气地道：“我和你妈来看你，陪你过生日，一起吃个饭，你和你同学都出来吧。” 罗飘鹤厉声道：“她不是我妈，我已经吃过饭了！不需要你们的假惺惺，你们回去吧，别在网吧影响别人！” 罗战北没有生气，道：“我们既然来了，你出来一下，我买了些东西在车上，都是给你吃的，你读书很辛苦，需要补补身子。再说——” 罗飘鹤不耐烦地打断道：“不需要不需要！我说了，我很好，不需要！你们走吧，今天我心情不算太差，不想和你们闹，你们赶紧走！” 罗飘鹤后妈看起来很温和地道：“小鹤，我们请你吃饭，是诚心诚意的，你跟我们一起出去吧。这里有你的同学，我们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说重了，影响你的形象，对不对？” 罗飘鹤冷笑道：“哟哟！别装了！我都知道！你们赶紧走吧，如果你们真为我想，就别在这里影响我上网，也别影响别人！” 他们说话声音不小，引起周边上网的人侧目而视。有人红毛小子不客气地说：“你们出去说话行不行？” 我赶紧赔不是，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同时也劝罗飘鹤跟着爸妈出去。罗飘鹤就是不从，对他爸妈喝道：“你看到没有？都影响别人了！你们还不走？” 罗战北对周围的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又道：“小鹤，你跟我出去！我是你爸爸！说几句话就走，赶紧的。再说，你复读，天天泡网吧怎么行，快出来！” 罗飘鹤把耳机摔在桌子上，怒道：“我想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你们走吧，别在这样丢人现眼！” 我突然想起门口进来又出去的胖女人是谁了，她是那天晚上和刀哥一起绑架郭雅寒的阿春。她匆匆进来，看见了我，应该是认出了我，又匆匆走了，很可能去通报刀哥了，大事不妙，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不然很快就会遭殃。我悄声把这件事对罗飘鹤说了，罗飘鹤半信半疑，道：“老曹，你别耍我！” 我非常认真地说：“你不想挨砍就赶紧走，叔叔阿姨也在这里，等一下会一起挨刀。这里的人多么凶狠，你不是不知道！” 罗飘鹤见我非常认真，对他爸妈道：“你们赶紧走！赶紧走！”他爸妈一脸雾水。 我解释道：“我们刚才碰到仇人，是这里的混混，他们要报复我们，我们必须马上走。” 罗战北很快就明白了，急道：“那还磨蹭什么？赶快走！”说着就来拉罗飘鹤，罗飘鹤一把推开，拎着书包就往外跑。我也拎着书包，道：“赶快走，罗叔叔，阿姨。” 我们刚走到门口，刀哥果然率领一群人急匆匆地走过来，他们都拿着铁棍。胖女人阿春给他领路。罗飘鹤老爸的车子就停在路边，但已经来不及上车，对方已经打过来。 罗飘鹤老爸一米九多的个子，很高大，面临人数几倍于我们的对手，毫不胆怯，淡定从容地走到车子后备箱，拿出两把又长又粗的砍刀，并对网吧里的人喊道：“你们谁今天跟我一起打架，我每人给2万！”网吧里有几个青年冲了出来，但看对方人多势众，都不敢动手。我们也从书包里掏出钢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网吧血战 第三十四章 网吧血战 我始终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到罗飘鹤老爸罗战北，他竟然是这么勇猛，完全不像罗飘鹤描述的那样卑劣。他双手持刀，带着他五大三粗的司机，冲在前面，用尖刀指着来者，如巨雷般喝道：“谁敢动我儿子我就捅死谁，捅死你们这样的小混混，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他的样子像极了我想象中的关羽横刀立马，我有点感动。 刀哥一下子被喝住了，伸开手，挡住他的同伙。他们大概有十一二人，又高又胖的炮筒也在其中，还有阿春c阿幸两个女人。刀哥冷笑道：“你他妈的是谁？是那小子的老爸是吧？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他前几天打了我，在我头上抽了一铁棍，我不可能就放过他。” 罗战北冷笑道：“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是你们欺负他们吧！他们学生还欺负得了你们？你不要仗势欺人，你不去打听打听我罗战北是什么人？你们今天如果动手，我一定要让你们在牢里坐一辈子！” 我和罗飘鹤站在罗战北身后。我手持钢管，喊道：“是你们绑架我们的同学，□□未遂，我们还没到公安局去告发你们呢！” 围观路人逐渐增多。 罗飘鹤对他爸说：“罗战北，我不需要你出头，我自己能解决！” 罗战北回头喝道：“今天你最好闭嘴，刀不长眼！” 这时，炮筒冲到刀疤前面，十分不服气地骂道：“说什么狗屁道理！动手吧！”说完就扬着铁棍冲到罗战北面前。他体积巨大，像一座小塔，但是看起来脑子有点不好使。他拿起铁棍就朝罗战北头上打去。罗战北跳开，一脚踢在炮筒身上，炮筒一个踉跄，但又站稳了，回手就是一棍，罗战北用刀背去挡。炮筒力气很大，刀刃差点压到罗战北脸上。 刀哥冲上前来帮忙，罗叔叔的司机持铁棍怒视着他，他稳住了脚，不再前进。 “小鹤，打电话报警！”罗战北边打边说。 罗飘鹤傻傻地站着，看着他罗战北。我推了他一把，我发现他眼含泪水。他把手机递给我，自己紧紧地握着钢管，手上的青筋暴起。 我拨打了报警电话，正要说话，刀哥一挥铁棍，喊了一声“打！”然后领着其他人猛地冲过来。 罗战北冲在最前面，和炮筒纠缠在一起。我们和其他人对打。混战中，我弄丢了手机，慌乱地拿钢管自卫，身上挨了不少铁棍。罗飘鹤跟在他爸爸身后，疯狂地挥舞钢管。我憋了一眼罗飘鹤后妈，她从车子后备箱拿出一个折叠凳子，放在身前防卫。 我看见罗战北头上挨了铁棍，血流满面，他虽然拿着长刀，但没有用刀刃砍人，而只有刀背和双腿打人。混乱之中，罗战北突然暴喝一声：“都给我停下，不然我就隔断他的喉咙！” 我循声望去，血流满面的罗战北把长刀夹在刀哥脖子上，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刀子已经割出了鲜血。刀哥死死地握着满是鲜血的铁棍，面带恐惧地喊道：“救命！别打了！” 炮筒正抓着罗飘鹤的头发，打算用铁棍戳他，听到刀哥的声音，慢慢地松开手。罗飘鹤乘机逃出炮筒的魔掌，他头上也流血了。 “大家懂别动！动我就割了他的喉咙，就像杀猪一样！”罗战北面目狰狞，声音如雷，右眼肿的老高，又喊道：“傻娘们，你还没报警？！” 罗飘鹤后妈把凳子举在胸口，喊道：“我早报警了！” 罗飘鹤后妈话还没落音，周围就响起了警车的声音。除了刀哥无法动弹，其他人纷纷逃窜，但是我们前后都有警察，大部分都被抓住了，只有两个人混在人群中逃走了。炮筒掀翻了几个警察，但最终被一个老警察用电棍打翻，倒在地上猛烈抽搐。 两个警察抓住刀哥，罗战北松开手。罗飘鹤后妈见状哭着上来，拿自己粉红色的衣服去擦他脸上的血。罗战北轻轻地推开她，看了看罗飘鹤，发现他无太大问题后，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是长官的中年警察面前，嬉笑道：“朝大局长，感谢你今天亲自出面救人！” 朝局长中等个子，老大一个长鼻子，满脸威严，哼了一声，有点意外但又冰冷地道：“罗战北？你还是这个鸟样！你多大了？还在街头打架。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被几个小混混打死。” 罗战北自嘲地笑道：“死不了！今天不是我的事，是我儿子的事。你别老用有色眼镜看我嘛，老朋友！” 朝局长冷笑道：“谁是你老朋友？真是巧，我今天刚好在凤坪村派出所巡查，你就来报到了！” 罗战北捂住头上的伤口，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吗？” 朝局长冷哼一声，道：“罗战北，你行不行？眼睛肿成这样，会不会瞎呀？” 罗战北道：“你希望我瞎吗？” 罗飘鹤后妈帮着罗战北止血，十分担心。 朝局长冷笑道：“如果希望管用的话，你早就瞎了一千次了。”说完走到罗飘鹤面前，检查了他的伤，道：“还好你不和你爸爸一个德性！否则你妈九泉底下也不会瞑目！” 罗飘鹤抗拒朝局长给他验伤，生硬地道：“谢谢，不用。” 朝局长冷笑道：“你除了眼睛像你妈外，什么都不像她，尤其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在学校里的好事，我可没少耳闻！” 罗飘鹤掉头不理朝局长。 罗战北由嬉笑变成阴沉，道：“你提那些事干什么？！” 朝局长怒道：“怎么，你怕了？敢做不敢当了？当年如果我稍稍有勇气，就应该毙了你！而不是让你娶了她！害她一辈子！今天先不说这事！”他对着一个脸色黧黑的老警察道：“先带他们去医院止血，然后带回局里！” 警车带走了我们，把我们中流血的人带到县中心医院止血，然后带回县公安局。我身上挨了很多铁棍，没有流血，只不过腿被打得走路有点瘸。 朝局长带我们在县公安局做了笔录。刀哥曾经因为偷窃c斗殴和猥亵女生在监狱里蹲了三年，是县城臭名昭著的惯犯，抓住他，朝局长很高兴。我们还揭发了他伙同炮筒c阿春c阿幸绑架和试图□□女生的事实。我们带着警察来到那天刀哥试图□□郭雅寒和楚景烛的屋子，警察在屋子里发现大量凶器c钱物以及毒品。 “这次有你受的了，刀疤，一定不止三年，你这些同伙都跑不了。”朝局长冷酷地对一点都不懊丧的刀哥道。 “哼！别让我们出来，否则他们一定有好果子吃！”刀疤被拷着双手，仍然威胁我们。他的眼神里透出的寒光，让我感觉有点害怕。 “你他妈的，就是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你还敢闹事，下次就不是坐牢这么简单了！”朝局长威严得像头狮子，扬起手想抽刀疤耳光，但又放下了。 刀疤无所畏惧地冷笑。 朝局长被激怒了，道：“人证物证俱在，你们都他妈的跑不了。” 在我们录口供的时候，警察还通知了梁老师。他来了之后倒是没有对我们发火，还说了几句好话，说我们学校学生经常被社会上的人威胁。朝局长阴沉着脸听完他的话，旁边有个警察做了笔录。我感觉到罗战北在场，完全改变了梁老师的态度，不知道罗战北使用了什么手段。 朝局长最后告诉我，他会跟刘局长汇报，和想办法加强凤鸣中学的安保，然后把我们放了。他是公安局排名第三的副局长。 我们乘坐罗站北的车子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6点。罗飘鹤没有拒绝坐他爸的车，但在车上一言不发。 罗叔叔送我们到我们寝室楼下。 下车前，罗飘鹤仍然冷冷地道：“罗战北，今天的事，我感谢你！但千万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原谅你们合谋杀了我妈！我看到你们就会想起我妈，就会非常伤心！你们走吧，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再来学校！” 我认为有必要感谢一下罗叔叔，毕竟他今天救了我们，甚至可以说救了我们的命，于是道：“罗叔叔，谢谢你！” 他对我点点头，说：“没什么的，小曹，感谢你一直陪着小鹤，帮了他许多。”在录口供的时候，他知道了我的名字。 “没什么的，罗叔叔，我和罗帅是好朋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我又对罗飘鹤道，“罗帅，我先下车了，你们聊。”说完就下了车，站在离车几米远的地方。 罗飘鹤后妈也默默地下了车。 车窗是开着的，罗飘鹤上车后就摇下车窗，声音很顺畅地传出来。我听见罗叔叔道：“儿子，你说起你妈的事，虽然我年轻时非常——浪荡，做了很多坏事，但你妈不是我害死的，是她自己投河——” 罗飘鹤粗暴地打断他，怒道：“别编了！我不会相信，你们别想推卸责任！我妈死了，不会开口说话，我绝不会相信你说的！你们走吧！我不想再说什么！” 罗叔叔继续道：“我并没有编，不信你去问朝叔叔，她是你妈曾经的恋人，一直在追查你妈的死因，他已经弄清楚了，你不信去问他。” 罗飘鹤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他，在我妈的死上，我只相信自己！你走吧！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说完就要拉车门。 罗叔叔道：“儿子，我知道你妈这事你不会原谅我，我已经失去你妈了，难道还要失去你？” 罗飘鹤打开车门，道：“你从来就不曾拥有过我妈！” 罗叔叔顿了顿，道：“好吧！或许吧！” 罗飘鹤冷冷地道：“你也从来不曾拥有我！” 我转过身去，借着黄昏的日光，看见罗叔叔右眼肿得吓人，完全看不见眼珠。他满脸凄然地道：“或许吧，但我希望你别因为我而耽误了自己。” 罗飘鹤啪地一声把车门关上，道：“这个你大不用操心！” 罗叔叔继续凄然地道：“儿子，生日快乐！爸爸走了！”我感觉他似乎落泪了，他的话我听着觉得心里酸酸的。 罗飘鹤后妈默默地上了车。这个女人今天并不多言，也许她是装的，或许她改变了许多，或许人心隔肚皮，或许罗飘鹤说的并不真实。我不知道那种答案是对的。 罗飘鹤对着我，我离他大约七八米。他似乎非常悲伤，抹了抹脸，头也不回地道：“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寝室走去。我没有立即跟上去。 罗叔叔等罗飘鹤走进大楼，下了车叫住我，费力地从车子后备箱中拿出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两袋食物，让我带上去。 我一开始犹豫该不该带，但最终还是接了东西。罗叔叔让我交给罗飘鹤，并叮嘱我们注意安全，这几天不要外出。他还留了个号码给我，说如果罗飘鹤有事，一定给他打电话。 我机械地答应，走进大楼，把铁门锁上。 车子发动，徐徐地开走了。 我憋了一眼，白色轿车犹如一条寂寞的白蛇，溜走了。 我拎着罗叔叔给我的袋子费力地爬楼梯，向寝室走去，浑身酸痛。我回到寝室时，看见罗飘鹤点着烟，边抽边哭泣。他一见到我就抱着我，轻声哭泣。 我把袋子放在地上，抱着罗帅，我的眼泪也被他引了出来。我的家庭，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同样是那么地让我伤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 再回萝烟 第三十五章 再回萝烟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孟浩然《宿建德江》 当晚，我趟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心里满是悲伤c惆怅和思念。悲伤的是，我父母和我有严重代沟；惆怅的是，残酷无情的现实c遥远的杜春烟；思念的是，我弟弟以及爷爷奶奶。我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家。做了这个决定时，已经是下半夜，我沉沉睡去。 我起来时，罗飘鹤已经不见了，他在我桌子上留个张小纸条，感谢我昨天的帮忙，并告诉我他出去散心了，不会做傻事，不用担心。 他字迹潦草，但我感觉到他很真诚。 我匆匆收好东西，背着书包回家。坐车加走路，我花了二个多小时才到家。我还没到家就远远看见弟弟曹树言坐在屋子西侧，似乎在等人。他十五岁了，却还是像十岁的小孩一般，个子不高，孩子脸，表情有点傻。爷爷奶奶把他收拾得很整洁。 他一看见我就大叫“哥哥”，欢喜得像中了几百万的彩票一样，跳跃着向我走来，我们抱在一起。我很高兴，很感动，我很喜欢这个弟弟，他是我的依靠，是我真正的亲人。 “弟弟。”我亲切地叫他。 我们一起回到家中，奶奶见到我很意外，也很高兴。她通过村里读书人知道，学校放假了，但看我已经过了两天还没有回来，满心以为我不会回来。奶奶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开满笑容的花，道：“我孙子回来了！吃饭了吗？没吃我现在就做。” 时间不过是上午十点多，我在车里简单吃了包子，算是早餐。我告诉奶奶，我吃过早饭的，不饿。奶奶坚持给我煮鸡蛋吃。我只好答应。爷爷不在家，和村里的老人去打牌了。他很喜欢打字牌，这是他娱乐和打发时间的主要方式之一。 我拿出临时买的桂圆和奶糖，给了奶奶和弟弟。弟弟接了之后，非常高兴，打开就吃。他最喜欢吃奶糖，我特意给他买了仿的大白兔奶糖。那时候真正的大白兔奶糖太贵了，我根本买不起。奶奶批评我乱用钱，不过却满脸微笑。 我坐在凳子上，抓住奶奶的手，笑道：“奶奶，我不会乱用钱，我现在挣不得到钱，没办法孝敬你，只好买这些便宜货给你吃，以后我有钱了，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奶奶满脸笑容，道：“我相信我孙子以后一定有出息！你只要有出息，奶奶少吃点也开心！” 弟弟坐在我一旁，吃得口水直流，笑眯眯地道：“哥哥以后可以挣大钱，挣了大钱之后，也给我买好吃的。” 我一直手搭在弟弟的背上，道：“弟弟，只要哥哥有吃的，你一定不会饿着。” 弟弟傻傻地问：“哥哥，你多久之后可以挣大钱？” 我想了想，底气不足地道：“哥哥以后不一定能挣大钱，但哥哥不会忘记你。哥哥要在读了大学之后才能挣钱，挣大钱。” 奶奶插话道：“伢子，你可以挣大钱的，村里人都说你考得上好大学！” 弟弟道：“哥哥，那你要考个好大学！” 说到考大学，我心中开始沉重，我低下头，又抬起来，道：“奶奶，要考好大学不容易。” 奶奶道：“伢子，发狠嘛！” 我沉重地道：“不完全是发狠不发狠的事，奶奶。不过，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弟弟抓住我的手，看着我，道：“哥哥可以的。” 一时间，我低头不语。 奶奶大约感受到什么，不再说这个话题，道：“哎呀，今天黑狗家里杀猪卖肉，你难得回来，我去买几斤，你俩个待在家里。”说完就起身到里屋拿钱。 我说：“奶奶，不用了，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奶奶说：“那不行！你不要管了，我自有安排。教育教育你老弟，他现在有时候喜欢和别人打架，前不久还被人打破了头。” 我道：“好。” 奶奶年近八十，但走路依然很稳，拎着一个破袋子就出去了。我开始问弟弟打架的事。弟弟告诉我，是别人骂他傻子他才和别人打架的。我知道，村里有些少年爱欺负他，有些纯粹是玩笑，有些则充满恶意。 我对弟弟说：“别人打你，不要怕，该回手就一定要回手，但不要先动手。” “知道了，哥哥。”弟弟点点头，过了好久，含泪问我：“哥哥，爸爸妈妈为什么总不回来看我们？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我被他这个问题问倒了，心里难受，但我想，我只能安慰他，于是道：“爸爸妈妈很爱我们，但他们要挣钱养我们，所以不能常常回来。你看，我们吃的穿的都需要钱，没有钱，我们就会饿死。” 弟弟依旧含泪，道：“是不是有了钱，爸爸妈妈就会一直在家里带我们了？” 我道：“有了钱，爸妈就不用到外面打工挣钱了。可是我们没有钱。再说，我们长大了，不能一直靠爸妈了。你十五岁了，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弟弟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我常常在夜里想爸爸妈妈，想着想着就哭了！”说完呜呜地哭起来。 我被他的哭声弄得心理难受极了，强做坚强地道：“你十五岁了，是男子汉了，不要老哭！隔壁的灰子爷爷在我们这个时候，已经娶老婆成家了！” 弟弟停止哭，道：“哥哥，我不哭我不哭，我听哥哥的，不给哥哥丢脸。” 我看着他，他口水流了一嘴，眼泪满脸都是，头发蓬乱，心理不免悲伤。弟弟这个样子，恐怕注定一辈子无法照顾自己。以后的日子，他如何生活？ 我以命令口气道：“你要自己学会梳头c刷牙，每天都要梳头c刷牙！这样的热天，每天都要洗澡，要注意卫生，衣服脏了就要换，知道吗？” 弟弟懵懂地点点头。 我又道：“还有，见到长辈，要有礼貌，要喊人！见到生人，不要相信他的话！要学会帮爷爷奶奶挑水c烧火c打扫屋子，知道吗？” 弟弟又点点头。 我拿出几张票子，告诉他认钱。说了很久，他还是分不清五毛和一块钱有什么分别。我生气了，走到书房里面不再理他。 中午，爷爷回来了。我和爷爷奶奶c弟弟高高兴兴地吃了饭。 爷爷身体差了许多，拄着拐棍，但精神却还是矍铄的。他当过兵，认得字，老一辈传给他的道理，他记得清清楚楚。爷爷交给我的东西中，印象最深的之一就是做人要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说。我惊讶于他知道中国古书中的这句话。他一辈子践行了这句话。 吃饭时，奶奶无意中说起我村中的玩伴曹树雄和曹树金来找过我。我“哦”了一声。他们比我小一岁的，在全村年纪相仿的伙伴中，我们三人关系比较好。他们都在唐镇中学读高三，比我低一级。 我高中时成绩不错，但高考却失利，让大家大跌眼镜，我有点不好意思再找大家。加上高三复习比较忙，除了过年时匆匆见过他们，我已经很久不和他们深聊。我打算下午砍柴后找他们聊天。 下午2点多，太阳还没有下山，天气阴沉，刮着小风。我们一家人到山中砍柴。因为父母不在家，依靠柴火做饭取暖的爷爷奶奶用柴就是个问题。我满头大汗，挑了四担松枝回家。弟弟c爷爷和奶奶则各捞了一大蛇皮袋子干枯的松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少年玩伴 第三十六章 少年玩伴 傍晚，曹树金c曹树雄还没等我去找他们，就到我家找我。他们一同前来。曹树雄匪气不轻，进入唐镇中学就开始混社会，父母经常不在家。这次他竟然带了个同班女同学也是他女朋友一起来看我。 在家长眼中，曹树金一直是个乖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爸一直拿他做我的榜样。不过，曹树金黧黑文静的外表下，鬼主意很多，是典型的闷骚男。 我们在村子后面的尚茶山上散步聊天。尚茶山四五百米高，有粗糙的马路通向远方。山上满是茶树，也有松树和野草，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村里人喜欢喝茶，尚茶山在村民心中地位很重要。 曹树雄的女朋友高高大大，丹凤眼，一脸媚相，身体像港台艳星一样丰满，嘴唇抹得像猪血一般。曹树雄管她乐乐。她全名叫郑萌乐。 我们四人一同走路，不知道为什么，曹树雄突然发情，和郑萌乐抱在一起接吻，喳喳作响。我颇受刺激，嘲笑道：“雄狗子，你真是流氓痞子，和你爹一模一样！” 曹树雄的爹曹开定年轻时游手好闲c沾花惹草在方圆几十里是出了名的，成家后略有收敛。他颇有手段，连续多年担任我们村村长。担任村长后，口碑不佳，我行我素。 曹树金在一旁笑道：“他们这是小儿科，哪天他们在路上造人才是稀奇呢！” 曹树金的话让我感到惊讶，道：“金渣，你也变坏了。” 曹树雄松开郑萌乐的嘴巴，脸上像盖了许多公章一般到处鲜红，笑道：“树阳，金渣是去年开了窍的，你不知道啊？我们三个人，你年龄最大，胆却最小。接个吻有什么稀奇，美国电影里接吻的镜头有多少，多拉风！” 郑萌乐落落大方，仿佛什么事没发生，脸也不红。 曹树金道：“我只是说说，只说不做。你是不知道，雄狗子在学校里的德性。”雄狗子是曹树雄的别名。 曹树雄道：“树阳，别看金渣在家里老老实实，在学校里仗着自己成绩好，也没少和女生鬼混，他爹娘不知道而已。” 我道：“你什么都知道，偷鸡摸狗的事你都知道！金渣被你带坏了。” 郑萌乐道：“树阳，说句公道话，你说雄哥带坏他可是冤枉了雄哥，金渣是典型的闷骚男。” 曹树雄笑道：“还是乐乐理解我。再说，不偷鸡不摸狗，人生的意思何在？树阳，不是我说你，你胆子也太小了点吧。你这个阳，看样子树不起来哦！”说着说着竟然突袭我下面，并哈哈大笑，郑萌乐也笑得花枝乱颤。 我恼怒地道：“放你个屁！不是你马子在这里，我现在就树给你看，吓死你！雄狗子，你的蛋子是个啥样子，我还不知道！” 曹树雄奸笑道：“你光说没用，你带个女朋友回来才是真的。以前那个邱什么碧的，好像很喜欢你，你对别人不感冒，现在怎么样了？你从了吗？” 曹树金快速地接话道：“那个女的我见过，成天顶着一幅大眼镜，满脸雀斑，我们村卖豆腐的马嫂都比她年轻！” 他们的话，牵涉到邱洛碧，而且又是贬损，我很不高兴，沉着脸道：“从你个头！雄狗子，看来你情场得意尾巴翘上天了！我真要去找女朋友，不会比你差！还有你，金渣，你可真会装，我爸一直把你当我的榜样，拿来打压我！” 曹树金道：“树阳，别说笑话了，你还怕你爸，你都和他动过手，这我和雄狗子可敢想不敢做呀！” 我生气地道：“金渣，你讲话越来越牛逼了，我那是被逼的！那像你，是装逼！” 曹树金道：“我这叫技巧！与父母斗争就是要避其锋芒，声东击西！硬碰只有两败俱伤！”说完哈哈大笑。 曹树雄点起烟，道：“树阳，别当真，我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好兄弟，老弟我今天来找你，是想给你壮壮胆，你别生气。前几次放假，我们也找过你，不过你都不在家。” 我应道：“是吗？” 曹树雄继续道：“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共同喜欢树为的表姐谢绿婷，我们都敢上前和她玩，你却不敢，看她都要隔得老远，深怕她发现你，吃了你。你知道吗？她没读高中，前几年就到外面打工，最后让厂里老板给睡了，崽都生了。男人还是要有钱，没钱办啥事都不灵！” 我听说谢绿婷的现状是这个样子，惊讶地张着嘴巴。 谢绿婷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少女，同村曹树为的表姐，比我们大两三岁，一年总要来曹树为家七八次，村里的小男孩都很喜欢她，包括我。我那时不过十来岁，根本不懂爱情，只是朦朦胧胧地很见她，见到她心砰砰乱跳。 曹树雄胆子最大，曾怂恿并带领我们六七个小男孩去偷看她洗澡。我双腿发抖，走在最后面。曹树雄倒是让曹树金站在下面给他垫脚，他爬上二楼的窗户去偷看。最后被大人发现了，谢绿婷假意哭泣，大人们毒打了我们一顿。实际上，谢绿婷鬼精鬼精的，早就做好了准备，让曹树为在里面洗澡，吸引大家去看。大人们把我们排成一排，狠狠地抽打我们的屁股，谢绿婷在一旁偷笑。 谢绿婷把我们这些人当毛孩子，根本不放在眼里。过了几年，经济条件很好的曹树为全家移民梦江市，她便再也没来过我们村，我们再也没有见到她。 曹树金沉重叹息了一声，道：“他妈的，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曹树雄道：“我们那时候还是太胆小，不然就不会这样。” 郑萌乐指着曹树雄，嗔道：“你真是个骚逼，从小就晓得发情！” 曹树雄笑着对郑萌乐道：“那时候没有碰到你，如果碰到你，我也就不会喜欢她了。” 郑萌乐满是怀疑地道：“鬼信！”又道：“看起来，你们三人除了树阳还算正常外，都不是好人。” 曹树雄哈哈笑道：“我不是好人！所以你才喜欢，不是吗？” 郑萌乐打了曹树雄一掌，嗔道：“懒得理你！” 曹树雄继续对我道：“你在女生面前胆子太小，好像有点害怕谈恋爱，兄弟我怕你到头来一生寂寞。女生是需要大胆追的。金渣，你说是不是？” 曹树金嬉笑道：“可不是嘛！你看雄狗子就知道了！” 郑萌乐哼了一声，扯了一根长长的草，在曹树雄头上乱抽。 我感受到曹树雄的诚意，道：“谢谢你的好意，女生嘛，没什么大不了，有合适的，我自然会追。” 曹树金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一般，道：“树阳，你爸从你读中学起就禁止你谈恋爱，说什么谈恋爱就要断绝父子关系，这样的话你别当真，大人都是这样吓唬我们的。” 我道：“我才不怕我爸，我要做的事，他阻止不了！”说不怕我爸时，我觉得自己有点心虚。 曹树雄道：“都是男人嘛，很理解，没有女生那行。兄弟看你那么寂寞，早就想和你说了。前不久我听说你在凤鸣中学读书，还是一个人，所以跟你说说。” 曹树金附和道：“雄狗子是一片肺腑之言啊！” 我笑道：“去你的，狼心狗肺还差不多。老子自己的事，自己清楚。” 曹树雄递给我一只烟，曹树金给我点火，我猛地吸了一口，悠然地从鼻子中将烟吐出。小时候，我们为了学从鼻子中吐烟，被烟弄醉了好几次。我们偷来长辈抽的旱烟，旱烟劲头很大，抽几口就醉了。曹树雄年龄最小，胆子最大，敢偷烟，而我只有被反复怂恿才敢抽烟。 我抽着烟，看着夕阳西下，心想自己的确不该一直胆小。 我们开始下山，曹树雄道：“听我老子说，你老子这次是真受了刺激，在外面做生意很拼命。”他管他爸叫老子。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他除了逼我没别的本事！再说，他就算拼命，也挣不了几个钱。你看我家还是破房子。你家早几年就住红砖房了。” 曹树金咳咳嗽嗽地抽着烟，他身板太薄，我感觉烟把他全身都熏透了。他道：“树阳，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爸妈也不容易。古往今来，当农民就没钱，现在你们全家开支也大，他们压力很大。” 我哼了一声。 曹树雄道：“你老子和我老子通电话时说，他这辈子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了，所以他要自己挣够养老钱。你有空还是得和你老子好好沟通。” 我听了他的话，很感凄凉c泄气和伤心，原来父亲对我这么失望，不过却不服气地道：“管他怎么想，他差点逼死我！” 曹树金听后摇摇头。 曹树雄道：“别让你老子太失望！” 我淡然地说：“我知道了。” 我们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开始聊别的。曹树雄不想读书，非常羡慕有钱人，他一直想早点出去闯世界。曹树金想到大学里当老师，他有个亲戚就在大学里当老师，他觉得亲戚的生活很风光，所以想变成他，过他那样的生活。 我们三人并排着下了山，郑萌乐像明珠街的站街女一样在前面格格浪笑，扭动着两片与她年龄很不相称的大屁股。 曹树雄看着郑萌乐扭动的大屁股，淫笑着问我：“干过妞吗？” 我想起邱洛碧，但我明白，我和她其实没有发生什么。曹树雄的问题让我懊丧，我假装愤怒地道：“去你的！别眼里只有那些东西！” 曹树金在一旁偷乐。 曹树雄道：“人生无非是两巴，嘴巴和鸡巴，嘴巴吃好，鸡巴用好！到头来你们会明白的。”说完哈哈直乐。 我骂道：“思想政治老师白教你了！你这么下去迟早出事！” 曹树雄一脸不屑：“我老子说，人生要及时行乐，李白也这么说。” 曹树金看不过去，道：“雄狗子，你太过了。” 多少年后，曹树雄在这个价值观的引导下，做了很多离经叛道的事，以至于把自己带上了一条难以回头的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决心表白 第三十七章 决心表白 我和爷爷奶奶c弟弟一起吃了晚餐。晚餐后，爷爷c奶奶和弟弟看电视。我复习到九点，弟弟过来和我一起睡觉。我和他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天。他说的最多的是“哥哥，我想爸妈！”我安慰了他很久，他才睡着。 他睡着后，我反省了曹树雄和曹树金对我说的话，觉得自己或许在男女关系上的确太胆小了，或许真的该改变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出发了，因为当天还有课，我们的假期只有三天。奶奶一大早就起来为我做饭。我出发时天空还只是微微亮，天空中蒙着一层厚厚的雾。走在乡间小路上时，我感觉自己一瞬间理解了唐代诗人温庭筠的《商山早行》。他写道：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赶大早出门的我，匆匆出门，带着离家的不舍和沉重，走在满是晨雾的山路上，行人依稀，山鸟空鸣，山峦起伏不绝。我孤孤单单，前路未卜。 多少年之后，我还记得那个早上。在我成家立业之后，这种大清早出门的事常有，只不过背景从清新寂静的山庄换到喧嚣冰冷的城市，再也没有那种感觉。 我直接去了学校上课，赶上了第二节课，英语课。我没看见程万钧。贺云潭c罗飘鹤c杜春烟c楚景烛c聂单单倒是都在。同桌的杜春烟依旧是那么娴静和清纯。她的英语很好，所以可以不用太听讲。她用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递给我。她写道：“你腿没事吧？”她大约是看见我走路时腿有点瘸。 我回道：“我的腿没事，不用担心，谢谢你！” 她继续写道：“前天的事，听说了，太吓人了。你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人？我有点担心。” 我写道：“上次是他们骚扰楚景烛c郭雅寒，这次是他们报复我们。不过，现在还好，他们已经被派出所的人抓走了。县公安局朝副局长认识罗飘鹤爸爸。” 她继续写道：“都抓住了吗？我从旁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又不好直接通过我爸爸去问，所以只好问你。” 我写道：“只漏掉两个喽啰，其他都抓住了，没事了，不用担心。” 她写道：“这里的治安太差了，简直都是土匪窝，世都比这里好多了。树阳，你好好学习吧，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里就不用再和这些人打交道。还有，你如果再碰到他们，一定要赶快走，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我看了她的话，有点过敏，我觉得她把我连带也贬低了，这里是土匪窝，等于说我也是土匪。我有点不快，但还是克制了，写道：“我知道这里对你而言，简直就是地狱，但我已经习惯了。这里也有很多好人。说到读书，我会好好努力的。你别因为我这样的小事而分心了。” 她有点意外地睁大眼睛，看了我一眼，写道：“你不要想多了，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是真心希望你成才！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总没错吧。树阳，我很想考上世都大学，如果你也能到世都读书，该多好啊，不是吗？” 我看了这些话，非常激动，因为她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我们考到一个城市，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她对我也是有一丝好感吗？但我又想起世都大学的萧准克，那个鹰钩鼻子高材生，有点嫉妒。我想到，我可能再怎么努力也考不上世都大学，不免难过。 喜悦c嫉妒c难过和疑问在我心头翻滚，终究还是喜悦更多。我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写道：“希望你实现你的愿望！我也会努力的。但世都对于我来说，太过于遥远，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那里的大学，我成绩没你好，考上省城的一本大学，对我而言已经很好了。我想，你在世都不会缺朋友，我去不去都无所谓啦。” 她过了一会儿才回话。她写道：“好好努力吧！如果你也去了世都，我的生活会更好的。” 我看了她的话，心里有点喜悦。不过，她的脸却是那么平静，让我觉得是我想多了。我鼓起勇气写道：“我去不去应该不重要吧？” 她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话。她写道：“我把你当很好的朋友。” 我写道：“朋友就像火车，来来往往的，旧的走了，新的上来，你会在那里有新朋友的。你属于世都，我或许属于这里。” 她回道：“但是有些朋友却是不可缺少的。希望你不要自我设限。好好学习吧。” 我回道：“好的。” 我偷看着她，她依旧平静如水。我不明白她的想法和心理。 接下来几小时里，我都在思考。我想起曹树雄的话，“女生是需要大胆追的”，想起罗飘鹤的敢爱敢恨，又想起邱洛碧已经离我而去，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幸福，我觉得我应该找时机向杜春烟表白，无论成败，我必须告诉她我喜欢我，我想追求她。 晚自习后，我一个人在操场疯跑，我逐渐下定决心，决心在近期找个合适的时机，向杜春烟表白，不管她是否对我有好感，我想在不耽误学业的同时，主动追她。 罗飘鹤神秘兮兮地出现在操场，显然是来找我的。我决心向他说明我的想法。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并把我和杜春烟上午写过的小纸条给他看，请他帮我分析。 罗飘鹤告诉我，单从这些内容，无法断定她是否喜欢我，但至少不讨厌我。杜春烟太娴静了，她的喜怒哀乐不容易看出来。罗飘鹤还告诉我，不管杜春烟态度如何，如果我认定了她，就应该勇敢地去追她。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罗飘鹤说：“老曹，我老早就想和你说了，你应该在爱情方面勇敢一点，否则你会错过很多美好，甚至永远只能在角落里。” 我被他的话深深触动了。高中三年多来，我抗拒别人对我的好感，压抑自己的好感，做过太多默默地躲在角落里的事情。 晚上的操场人不多，有的人在跑步，有的人在散步，有成双成对的情侣恩爱地从我身边走过，我突然感到自己有点孤独，也突然感到自己并不那么优秀，并不那么勇敢。 我凄然地道：“罗帅，难道我真的是情感上的懦夫吗？” 罗飘鹤捡起路边的一个枯树枝，丢得老远，道：“有一点吧。” 我听完后黯然神伤，沉重地叹息一声。 罗飘鹤拍拍我的肩膀，诚恳地道：“老曹，你好像心事很重，放假前我和你说了我的心事，说出来后我心理好多了，我愿意听你的心事。” 我看着他的眼睛，又看着操场的路。路灯发黄，操场大半笼罩在夜色之中。 我理了理头绪，道：“我从小就寄人篱下，受了很多冷眼，一直被教育天资不如别人。做什么事，都是最后才能轮到我，我早早地习惯了在角落里待着。小时候，我也有过情感表达，但总是被冰冷地拒绝。读高一第一天，我爸爸警告乃至威胁我，如果我在高中谈恋爱就断绝父子关系，我妈妈也是这个态度。之后，他们给我反复强调。也许我本身也很犹豫，不够果断，所以我渴望爱情，却害怕爱情。”说到最后，我感觉自己心在泣血，而事实上，我已经感觉到自己脸上满是泪水。 罗飘鹤一只手用力地搭在我肩膀上。我感觉到他在鼓励我。 他道：“越是这样，你越应该摆脱过去！人不能一直活在阴影中，不是吗？” 凉风从我的脸上吹过，我对罗飘鹤点点头。 罗飘鹤道：“那你就别太犹豫了，想做就做吧！就算是错了，无非是重头再来，不是吗？” 我再次点点头。 操场尽头就是凤鸣河，我们不知不觉来到凤鸣河边，河水向东流去，水声犹如车流声，久而不息。我有点伤感。我们站了良久，任凉风吹拂，河水流远。 我突然觉得很晚了，应该回去，道：“我们回去吧。” 罗飘鹤答应了。 我们一同往寝室走去。到了寝室后，我把想法告诉贺云潭。 贺云潭说：“杜春烟看起来不错，虽然她不太和我打交道，我不反对你的决定。” 虽然经过交流，我已经释然了许多，但我还是坚决要求他们发誓替我保密，否则做不成朋友，他们答应了。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还是觉得这带来未知，意味着恐惧。 这个晚上，我失眠了，半夜才睡着。我梦见杜春烟路过我身边，我向她打招呼，她没看见一样，不搭理我。我醒来时，满心悲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小天之死 第三十八章 小天之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 永远都不会抹去 ——张震岳《再见》 第二天上午我听到消息说，程万钧已经回来了。不过，他父母已经知道他去了省城的事，雷霆大怒。程万钧先和妹妹一起回了家。不过，我们还是不知道曾雪天怎么样了。程万钧没有和我们通上话，我们也不便主动往他家里打电话。我们着急地等待程万钧归来。 下午程万钧到了学校，一脸极度的懊丧和悲伤。当时正在上政治课，我们都没法直接找他，但我有一种很强的预感：大事不妙。 政治课是我们当天最后一堂课。 下完课，我们很着急地去找程万钧，此时梁老师也来找他。虽然程万钧事前向梁老师请过假，但是他晚到了两天。梁老师抢先一步找了程万钧，并怒视了我们一眼。 程万钧有点恍惚地跟着梁老师进了办公室，梁老师猛地一下把门给关了。我们悄悄地跟到梁老师办公室窗前，只听见梁老师在里面咆哮：“程万钧，你这一去就是五天多，浪费了多少时间？说好了你4日正常上课，你还是晚了差不多两天。你说你外婆在省城病危，你要去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接着是程万钧的声音，这声音倒是比平时冷静许多：“梁老师，对不起！我的确晚到了两天，的确是因为有些状况。你愿意怎么惩罚我都行，这周全班大扫除由我一个人承担也行！” “惩罚你？那是肯定的！这周大扫除就由你一个人搞。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真的是去看病危的外婆？你说你外婆病危之所以不回家，是因为她家就是省城的？是不是？”梁老师仍然很愤怒。 “对不起，梁老师，我这次去的确是有事。请你原谅！我不想说谎，能不能请你别问？算是我求你了。”程万钧哀求道。 “程万钧，你一句有事就可以了？就可以请假五六天？那这个班130多人我还怎么管？不行，你必须说清楚，不然叫你家长来，反正你家就在县城。” “梁老师，我求你了！我不是去害人，的确是碰到了困难！我不妨碍别人，也不会妨碍你，请你放过我。” “你不是去找相片上那女的？对了，我怎么没想起来！你肯定是去找她了。怎么？千里相会啊？就只有两个月了你还忍不住？你高考考好了，再找她不就可以了吗？你真是个猪脑袋。”梁老师骂道。 “梁老师，我知道要是你完全不负责的话，根本不会管我。我感谢你管我。但是，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请你不要再管我。我不是三岁小孩，我会自己判断的。梁老师，我真心希望你省省心。谢谢。”程万钧不卑不亢地道。 “程万钧，你去省城这件事你父母知道吗？” “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他们已经骂过我几次了。” “知道？知道还不通知我？你父母也真是的！好，这次的事，你必须找你父亲或者母亲来，不可能这样就完了。你必须保证以后不再做这样的事！否则全班风气都要被你带坏。明天上午9点，请你父亲或者母亲来我办公室见我，否则我必须把你旷课的事报告学校。”梁老师说这话时，我心想，他骚扰女生c暴烈脾气才真正让全班风气变坏了，而程万钧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人。 “我不会再去省城了，因为她已经死了！”程万钧很悲伤，带着哭腔。 “死了？程万钧，你别糊弄我！怎么死的？平白无故怎么会死人？”梁老师不依不饶，但语气弱了一些。 “反正是死了，我没有必要骗你。她从小身体不好。为了不影响我学习，她已经很久没和我联系，还说要和我分手。我是不死心才去看她的。”程万钧呜呜地哭起来。 听到这里，我c罗飘鹤和贺云潭都大吃一惊，我们都为程万钧和小天而难过。小天死了？怎么可能？虽然我们知道她身体不好，有癫痫，很瘦，可能还有别的病，但不知道她会死。我突然想起程万钧曾说过，国庆假期时，小天突然趴在他身上哭，也许小天那时已经知道自己得了重病。 “真的吗？是什么病？”梁老师还没消气。 我们偷偷地透过破烂的玻璃，看见梁老师充满怀疑的愤怒的脸。他一头卷发像假发一样死死地贴在他的大脑门上。 “反正是死了，我不会告诉你她是怎么死的，但是她的确是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吗？” “程万钧，你说的什么狗屁话？她的事难道是我造成的？我作为你的班主任，管你是我的责任。管你是害你吗？她叫什么小天吧，她死了，老师也表示遗憾。但这是两码事。你明天必须把你家长请来。小天的死，你也不要太难过，我权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们知道门即将打开，立马躲起来。胖子飞快跑了出来，我们最后在凤鸣河边的古塔旁找到他。 我伤心地问：“你对梁老师说的是真的吗？” 胖子点点头，抱住我们，呜呜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都被他感动了，我眼泪都出来了。 胖子边哭边道：“小天得了——血癌，她早有预感，11月正式——确认，她瞒了我，怕影响我学习，要——和我——分手，一直不理我。” 我难过地说：“胖子，别太难过了。” 胖子继续哭道：“小天死了，她4月初——去世了。”胖子哭的哇哇叫。我忍不住也哭起来。 胖子继续哭道：“她4月初，就去世了。她一直瞒着我，她妈妈在照顾她。她去年过年也没有——回来，一直在——化疗，她妈妈告诉我，她头发早就——掉光了，她很想我，但是，又怕影响我，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我，还骗我说找了有钱的人，为什么我那么傻？就相信了，还——一直怪她。”胖子成了一个泪人。 罗飘鹤也抱着胖子，道：“胖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坚强点吧。” 胖子伤心欲绝地道：“罗帅，她四月初就走了，四月初，而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 胖子的泪水流湿了我的双手，我含泪道：“小天好伟大，我们错怪了她。” 胖子摇着我，撕心裂肺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她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她，我有多么爱她！我可以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哪怕就一天也好，可惜没有，没有！” 贺云潭悲叹道：“没想到弱小的小天竟是这么的伟大！真是世间奇女子！只可惜老天无情！忍叫玉钗沦落泥中埋！” 胖子哭道：“她没有钱，到处筹钱，筹到了不少钱，但还是不够——后来她不得不中止化疗——所以就——小天，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罗帅看到胖子如此悲伤，试图喝住他，道：“胖子，小天已经去世，你这样哭有什么用？你要是个男子汉，就该振作起来！人生在世，生生死死在所难免！你哭有个毛用！” 胖子还是哭，只是声音略小一点。他哭道：“可是罗帅，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罗飘鹤道：“这还不明白吗？他怕影响你的学习。告诉你，你能治好她的病吗？” 胖子哭道：“她就不怕我伤心？她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她，我们曾经山盟海誓，永不分离，她为什么要这样？！” 我摇着胖子的身子，严肃地道：“胖子，小天不告诉你，是怕影响你的高考。说要和你分手，是怕你知道真相会伤心。她用心良苦啊！你应该体谅她的用心。如果你希望她没白死，你就好好振作，混出人样啦，让她在九泉之下也安心！” 罗帅和贺云潭附和我的观点。 胖子怔怔地看着我，哭着叫道：“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小天死了，我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情绪很失控。 我继续严肃地道：“胖子，你千万别这样想，如果你是这样想，小天就白死了。她不希望你颓废，不希望你成为窝囊废，你知道吗？！你连她生前最后一个愿望都不能帮她实现吗？！” 胖子眼睛都哭肿了，脸上的肌肉一颤一颤的，仿佛抽搐一般。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望着我们，哭道：“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抱着胖子，道：“胖子，我们都很理解你，我们也很难过！但是，你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再说。你18岁了，知道吗？18岁，是该对自己负责的年龄了。我们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生老病死，死是人生的重要内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被死亡和苦难打到！不是吗？” 胖子怔怔地看着我们，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被死亡和苦难打到！可是——小天走了。”他一个人往水边走去，直到两只鞋子都泡在水中才停下来。 他仍然哭泣着。 凤鸣河水哗哗地流着，似乎在为小天的死而哭泣。 我悲伤地看着胖子，想起小天的去世，心如刀绞。 贺云潭轻轻地对我道：“你说的对，但是这些话现在对胖子而言，太深奥，我们让他安静地哭会吧。” 我点点头。 罗飘鹤点起烟，忧郁地看着前方的胖子和凤鸣河，叹息了一声，道：“痴情真的会让人如此悲伤吗？！” 我没有胖子这么痴情，我最多只是沉重的暗恋。但胖子如此悲伤，我仿佛也理解了为什么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不死不离。我心中充满了沉重的伤感。 挖沙船大多停止了工作。夜色笼罩之下，它们犹如一具具巨大的敞着口的棺材，横在河中。 我幽幽地道：“没想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希望胖子能够挺过去。” 我看着胖子，罗飘鹤看着我，贺云潭看着河。 河水的声音完全湮没了我们。 忽然，楚景烛从后方走来，走过我们，径直走到胖子身边，紧紧地抱着胖子。胖子呜呜地哭道：“景烛姐，小天死了，小天死了，她4月初就去世了，她的骨灰也扔在湘江中了。”他反复重复着。 楚景烛的脸对着河，我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她一定非常悲伤。 良久，楚景烛忧伤而镇定道：“胖子，姐姐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胖子检讨 第三十九章 胖子检讨 第二天上午9点，程万钧父母如期到了梁老师办公室，程万钧也被叫进去了。他们很久才出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梁老师同意程万钧继续在学校读书，不过要写一份深刻的检讨，并承担一周的大扫除。以梁老师的个性，如果没有程万钧父母的哀求甚至是金钱收买，程万钧虽然不至于被开除，但一定要受更多苦头。 我看见程万钧肥胖无比的父亲在出了梁老师办公室门时，抽了程万钧一个巴掌，骂道：“妈的，养你何用？！” 程万钧母亲，一个清秀而高大的中年妇女，狠狠推了她老公一把，骂道：“儿子都这样了，你还要动粗！你就知道动粗！” 挨了打的程万钧并没有哭泣，而是用手摸着自己挨打的脸，恨恨地看着他父亲。 程胖子父亲声音低了很多，仍是生气地道：“你就知道护着他！” 程万钧母亲凶狠地骂道：“程军，你如果再敢打儿子，儿子有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程军哼道：“你良心发现了？儿子平时就是你教育的，不要我管，结果就是这样！你满意了？！” 时值课间休息时间，程万钧母亲发现他们的吵闹吸引了很多学生的目光，连忙把程万钧c程军拉到办公室旁边的小巷子里。过了一会儿，程万钧母亲陪着程万钧来到座位上。程万钧坐在座位上低头不语。程军并没有进教室。 等程万钧老妈走出教室，我在小巷子里追上她，向她做了自我介绍。阿姨并没有把我当做他儿子的狐朋狗友，没有责怪我，我感到意外，因为我知道程万钧父母比较冷酷，对儿子的朋友很不信任。 程万钧妈妈道：“我知道你，你叫曹树阳！胖子说起你很多次。” 我真诚地说：“阿姨，我有话想跟你说，可以吗？” 程万钧妈妈道：“好，边走边说吧。” 我担心地道：“阿姨，我知道你可能并不喜欢我，但我是程万钧的好朋友，也是他的室友。程万钧最近的状态很不好，请你们不要再批评他，请你们多关心他，好吗？” 程万钧妈妈表情柔和了许多，道：“难得他还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是他妈妈，自然要关心他。我之前对他期望太高，管理太严，反对他和死去的这个女生在一起，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他长大了，谈恋爱也没什么错，我不该什么都反对。” 我道：“阿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说这些也没用了，其实你们出发点也是好的。小天的死对程万钧打击非常大，我看着他和小天谈恋爱，知道他很痴情。他现在处于最低落的时期，再也受不起太多压力，这个时候如果再压他，很可能会把他逼向绝境。我今天找你说话，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一点。” 程万钧妈妈怔怔地看着我，道：“绝境？绝境是什么意思？” 我道：“如果这个时候，你们逼急了，程万钧可能会寻短见。他现在心里创伤很大，自以为亏欠了小天很多，即使没有外力逼迫，他也很可能难以走出来。我希望你们每天都来看他，如果有必要，甚至把他接回家，住家里。你觉得呢？” 程万钧妈妈沉重地叹息道：“作孽啊，把孩子逼到这一份上。小曹，我和胖子他爸昨天也提过，要他住家里，但他坚决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绑着他。最近店子里的事一茬接一茬，工商部门刚走，卫生部门又来了，也没啥生意，店子快维持不下去了。恰恰他在这个时候出问题，胖子他爸又只知道打牌，耳朵还聋了一只。”说完低下头，轻声哭起来。 我道：“阿姨，你不要难过，程万钧在学校里的时候，我们寝室三个人会尽力帮助他的。我们会看住他，不让他做傻事。但还是请你们及时开导他，多支持他，千万别再骂他了。必要的时候，把他接回家住。” 程万钧妈妈道：“小曹，那就麻烦你了！我回去就和胖子他爸商量。我们再也不会骂他了。你也看到了，胖子他爸脾气太暴躁，但这次我再也不会依他了。小曹，快高考了，你也别耽误自己的学习。” 我道：“好的，阿姨！请你一定多关心支持程万钧！谢谢了！”说完，我鞠了一躬。 程万钧妈妈急忙扶我起来，道：“傻孩子，是阿姨感谢你！” 扶起我后，她偷偷地抹了眼泪。 告别了程万钧妈妈，我急着跑回去，还得上数学课。教室的后面被书桌占满了，无法开门，我只好硬着头皮从前门进去。我敲门进去时赵老师并没有责备我，只道：“赶快回座位坐着。” 我感动地点点头。赵老师继续给我们上课。 数学课上，我频频回头去看程万钧。他一直低着头，写他的检讨。 程万钧写了一个下午，才写好梁老师要求他写的3000字的检讨。出乎意料的是，梁老师竟然让程万钧在最后一节课上念自己的检讨。我生气极了，喊道：“梁老师，没有这个必要吧，程万钧这么大了，在课堂念检讨不适合吧？再说，他也没犯多大的错。” 梁老师冷笑道：“曹树阳，这不关你的事，这是程万钧自己的事。凡事必须讲规矩，他无故旷课多日，还谈恋爱，必须付出代价。他必须念当众念他的检讨，否则就别想在这里读书。” 罗飘鹤和贺云潭对梁老师怒目而视。罗飘鹤冷冷地道：“梁老师，适可而止吧，别太过分了！” 梁老师哼道：“适可而止？这已经是适可而止了！程万钧必须念检讨！不然他不会长记心！你们别以为这是在帮他，你们是在害他！” 罗飘鹤同桌拉住罗飘鹤，否则他一定冲上前去狠揍梁老师一顿。 罗飘鹤轻声骂道：“操！” 项并群也轻声骂道：“狗日的。” 贺云潭道：“花无百日红，何苦这么苦苦相逼？” 梁老师假装没有听见。 程万钧半是哭泣地在台上念完了他长长的检讨，声声如诉，悲伤无比，我在台下听得都想哭了，有几个眼泪浅的女生真的哭了。 楚景烛在胖子念了一半时急匆匆地跑出去了，她路过梁老师时，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梁老师没有看她的眼睛，眼睛扫过她高耸的胸脯。楚景烛把门关得啪啪响，梁老师怒气冲冲地看着被弹开的门，骂道：“反了，你们！” 人群中出现嘘声。 梁老师猛拍桌子，震得一盒白色粉笔掉到地上，喝道：“你们谁敢起哄，我就灭了谁！你们如果还希望程万钧在这里读书，就都闭嘴。” 程万钧最终把检讨念完了。念完之后，他像个木头一样站在台上，梁老师让他回到座位上，连说三次，他都没听见。还好，下课铃声响起，梁老师又得意又恼怒地离开了教室。 杜春烟在我身旁，有点吃惊并带有一点厌恶地看着梁老师，一句话也没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五人悲歌 第四十章 五人悲歌 做完检讨后，程万钧情绪更低落了，木然地回了寝室。我和贺云潭c罗飘鹤陪着他。他倒在床上就睡，二话不说。我们骂梁老师，说他不是好东西，希望胖子能够宽慰些。 罗飘鹤坐在凳子上，道：“人生在世，谁还能不遇上几个不日毛的人？胖子，咱们都是响当当的男人，不必为这个计较。” 贺云潭道：“胖子，你既然想在这里继续读书，就得忍着点，不然就只能换学校了。既然念都念了，别想了，就当锻炼口才了。” 胖子一开始不做声，后来一脸懊丧地道：“我其实并不是为检讨的事难过，我是想小天。我在想，为什么这么多人不理解我们？这么多人反对我们？我们谈恋爱，他们为什么要反对？我碍着他们什么了？” 我想了想，道：“胖子，小天的事，你别想了。老师和家长们，虽然做的不对，但他们出发点是好的，怕耽误了我们的学业。” 胖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贺云潭有点意外地看着我。 罗飘鹤道：“胖子，他们反对他们的，我们谈我们的。我们要讲究策略。其实也不是所有父母都反对儿女高中谈恋爱，现在城市里很多初中生都谈恋爱，高中谈恋爱根本就没人管。只能怪我们这个地方太落后了，只能怪我们的父母太封建。胖子，谈恋爱的事，你就别想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等高考已过，你爱干吗干吗，对不对？”他摇着胖子的腿。 胖子道：“我已心如死灰！错过最美好的了。”说到这里，他眼睛里又有了眼泪。 我道：“胖子，咱们不说这事好吗？你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别充满内疚和伤心，小天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希望她安息，更希望你勇敢地走出来，正如小天希望的，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别辜负她。” 贺云潭附和我，说：“是是是，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我们继往开来！” 胖子捧着小天的相片，浑身哆嗦，傻傻地哭道：“小天，小天！我永远忘不了你！” 我们都很惊讶，不知道他从何处找出曾雪天的相片，我们把她的相片都藏起来了。 我喝道：“胖子，小天绝对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贺云潭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胖子的鼻涕流到蓝色衬衣上，胸前湿了一大块。他最近瘦了许多，衣服都松了。这个衬衣是小天送的，蓝天蓝天，小天说胖子穿起这个衬衣就会想着她，这样就等于她陪着他。胖子看到衣服上满是鼻涕，连忙慌张地拿毛巾去擦，仿佛一千万元现金丢在硫酸中，急着要抢出一般。他已经擦干净衣服的鼻涕，但还是反复拭擦着，着了魔一般。 我抓住胖子的手，道：“胖子，没事了，已经擦干净了。” 胖子根本不理解我。 罗飘鹤伸手去抢胖子手中的相片，但胖子抓得很紧，相片撕烂了。胖子像失心疯一般，哇哇大哭。 罗飘鹤完全不顾这么多，猛抽了胖子一巴掌，喝道：“胖子，你能不能像个爷们？！小天已经死了，你在这里做出这个样子，给谁看？！胖子，你他妈的，要是真爱小天，就混出个人样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而不是在这里这么窝囊！” 说着，罗飘鹤抓住胖子的衣领，费力把胖子抓到门口的一面镜子旁，喝道：“胖子，你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看看！世界上还有比你窝囊的人吗？小天没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找她？真等到她死了，你在这里哭哭啼啼！小天为什么会死？她的死是天意！谁也改变不了，但她选择了爱你，选择了让你好好活着！她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痛苦和孤单，没有说一个不字！她那么瘦弱，却干出了如此顶天立地的事，我们这些臭男生都万分汗颜！胖子，你如果还有一丁点良心，就好好活着，不要让小天失望！你这么活着，小天就真的是白死了！知道吗？” 罗飘鹤说话时，手上青筋暴起，双眼怒睁，仿佛一头战狼。我第一次见他这样，感到很吃惊，他的话也深深地触动了我。 我双眼含泪地看着胖子。 罗飘鹤一松手，胖子像一滩泥一样倒在地上。他仍然哭着，哭得让人心碎。 贺云潭道：“胖子，虽然罗帅刚才说得很尖锐，但他的话却是对的。我们都不应该辜负小天！你，胖子，我，贺云潭，还有老曹，都不应该辜负小天！” 胖子抬起头，看着我们，我们蹲到地上，胖子一把抱住我，道：“我知道，可是我心里难受！我心里难受！”胖子呜呜地哭着。 我感觉到，他内心已经被罗飘鹤的话触动了。 我含泪道：“胖子，我知道你难受，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你哭吧，我们一起哭，我们陪你哭，陪你哭小天，哭我们美好但凄凉的青春。” 贺云潭也哭了起来。只是罗飘鹤没哭，抽着烟，满脸愁容。前些天网吧的打斗，他对他父亲理解了许多，但他绝对不肯承认，怨气c愁苦和孤单还在他心中游荡，何况秦潇潇又不在他身边，甚至秦潇潇对他而言，似乎开始有点若即若离。 罗飘鹤在破旧的水泥地面上掐灭了烟，道：“要不我们一起唱《朋友》吧？” 我们点点头。 突然有人把我们寝室的门踢开，道：“唱这首歌，怎么可以没有我呢？”我们一看，是楚景烛。 她留着男士短发，穿着深色的衣服和裤子，胸脯还是塞了枕头一样鼓鼓的。贺云潭有点感动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没有再看她。我看着楚景烛，满心都是感动。她蹲到地上，罗飘鹤抓住她的手，道：“正好，正差你！” 楚景烛紧紧地抓住胖子的手，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c无比真诚地道：“胖子，别难过，姐姐陪你！” 胖子像个木偶一样点点头，伏在楚景烛宽阔的胸怀里哭，边哭边说：“景烛姐，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楚景烛像母亲一样抱着他，抚摸着他的头，眼泪像没完全关紧的自来水龙头，一滴一滴，滴在胖子蓬乱和因哭泣而轻轻颤动的头发上。她流泪道：“其实小天的事，我后来也知道一些，但已经很晚了，而且她叮嘱我，不要告诉你。你知道吗？憋着这个秘密，让我多难受！” 胖子像个孩子一样仰着头，看着楚景烛，怔了半天，然后又哭起来：“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楚景烛哭道：“胖子，她自有她的良苦用心，你要理解她才对。” 胖子哭着点点头。良久之后，胖子停止哭泣，坐起来，道：“景烛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谢谢你。” 楚景烛看着胖子，欲言又止。 我们几个人都被他们的哭声感动了，眼眶湿润。 罗飘鹤领头，我们开始不整齐地唱起那首我们非常喜欢的周华健的《朋友》：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没有人会在意小县城一栋旧楼里一群失意少年的歌声，但这歌声却牢牢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乃至我的灵魂里。在当时，这首歌，以及我们的歌声里的友情，让我感受到温暖。对于胖子而言，他应该也感受到了友情的温暖，兄弟情的温暖，而这些温暖短暂地冲淡了小天之死给他带来的悲伤以及高考前的迷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夜送伊归 第四十一章 夜送伊归 经过寝室里这一闹，程万钧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我觉得他好像听见去了小天不愿意他悲催地活着的话。当天晚上，他没有再哭泣，几乎正常地上床睡觉了。 胖子这事一来，我一时间没心思去操心我和杜春烟的事。胖子情绪一稳定，我觉得我必须找个时机向杜春烟表白。不管结局如何，我必须向她表白，如果我连向她表白的勇气都没有，那我还算什么男生？我还不如程胖子，因为他至少敢追求他的真爱。我又害怕自己像胖子失去小天一样，失去杜春烟，非常痛苦，尽管我并没有拥有过她。 我知道，她最迟6月底就要去世都，因为她要在那里参考高考。多少年前，他能干的父亲已经给她在世都弄了户口。他还很具有远见地在世都弄了若干套房子。当然，那时楼市还没有起来，世都的房子并不值钱。 第二天第一节课是英语课。我坐下来后，看到我课桌上的英文书中夹了一个粉红色的纸条。杜春烟已经早早地坐在位置上。她是在我晨读后去吃早餐时来到教室的，纸条应该也是在那时放的。 看到这张粉红色纸条，我内心非常激动。杜春烟主动给我东西，我都很激动。她给的东西，多少年后我都一直收着。我打开纸条，上面写道： 曹树阳： 我知道最近程万钧的事让你挺分心的。对朋友仗义是好事，我很钦佩。不过，最近这次月考，你的成绩下滑得厉害，你可要引起注意哦。离高考只有2个月了，希望你把握好时间，努力冲刺，争取更上一层楼。如果按照你现在的成绩，要考上好的一本大学是有难度的。加油哦！ 杜春烟 xxxx年xx月xx日 我看着上面的字，内心激动得像得了千万大奖一般。杜春烟虽然和我坐在一起，在数学科上还常常问我问题，但她总是淡淡地，也许是因为她主要在世都长大，对农村不太熟悉，也可能因为家教很严，她和我，和其他同学都只保持了一种礼貌而平淡的关系。在很多同学眼中，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要去世都考试路过凤鸣中学的考生。 我拿了张新纸条，给她写了回信，表示感谢，并告诉她胖子现在状态好多了，我打算好好读书。 杜春烟在我的纸条下写道：“那就好，加油！” 真老师给我们讲解英语模考试卷，我考得还算好，150分的题目，我拿了120多分。我比较满意。杜春烟拿了130多分，还很不满足的样子。杜春烟父亲从小很重视她的英语学习。她很早就参加各种英语培训。而我到初中才接触英语，接触最多的是英语教材。我的英语成绩虽好，但是典型的聋哑英语。而杜春烟则操着一口标准的英式英语。她口齿伶俐，在课堂上讲英语落落大方。而我们这些人英语还没有说出口，脸已经红了。 杜春烟多次帮助我纠正发音，帮助我练习听力，但我的听力还是一抹黑。模考中，老师用录音机播放英语听力，我只能听懂几个单词。我的英语强在写作c阅读和语法。多少年之后，我感慨自己的英语完全是中国聋哑英语的典型。 几堂课下来，我都非常认真地听讲，做笔记。我不经意地发现，杜春烟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笑容。 我偷偷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可爱的小辫子，多么想直接告诉她，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句话在我脑海里翻腾了无数次，但被严严实实的堤坝给关住了，始终无法冲破。 晚上，她的表哥例外地没有来接她。我有了送她回家的机会。 前一段时间，贺云潭c罗飘鹤和程万钧的事，一茬接一茬，现在终于算是落定了，我轻松了许多。我陪着她穿过菜市场，过了几个十字路口，走上回她家的上坡路。我又惬意又紧张，自从我决定适当时机向她表白后，我开始有了之前从没有过的紧张。 我们一路走着，话不多。我脑海中有太多的话要向她说，但却好像说什么都不好一样。我好不容易找出几句话，说完了就不知道再说什么。 我走在她后方，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偷偷地看着她的侧影。 她背着蓝色书包，抱着两本书，高高的身材c长长的脖子c可爱的圆圆的脸蛋c乌黑而长的头发c圆圆的屁股。路灯发黄，灯光朦胧，我觉得她像一个可爱的天使。我不由得觉得口渴，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路灯右边是一座小山。马路上不时有车子开过。杜春烟大约也感觉到我在看她，快走了几步，离我远了。 “树阳，你在发什么呆啊？”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我有点尴尬，结结巴巴地道：“没什么呀，我想起一个数学题目。” 她嗔道：“你可真用心，送我回家还在想数学题目。下次你还是复习好了，别来送我了。” 我连忙道：“不是的，我是偶尔想起的，我想来送你。我不知道，还有几次这样的机会。”说到这里，我有点伤感。 她笑着道：“送我很重要吗？” 我道：“还好吧，还行，不，挺——挺重要的。” 她格格笑了，道：“到底是重要，还是不重要吗？你紧张什么？” 我感觉自己被她看破了，兴奋中带有一点黯然，道：“挺重要的。我喜欢——送你。” “什么？”她立即停下来，看着我，果断地问。 我紧张地道：“我——愿意送你。” “哦！”她淡淡地道。夜色朦胧，我看不清她的情绪。 “快到你家了！” “嗯。” “杜春烟。” “怎么？”她话语中带着一丝突然而来的冷淡。 “你——你是要回世都考试吗？” “是。” “什么时候走？”我手心冒汗。 “今天不说这件事，我到家了，你走吧，谢谢你。”她的冷淡明显加重了。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吧？” “不用，等一下我爸爸看见就不好了！”她摆摆手道。 “哦，是吗？那我看着你进去。”我喃喃地道。 “不用！这是里县政府大院，很安全。你走吧，再见！”她话还没落音，已经走进小区，小区的铁门大喇喇地哐当一声关上。这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我感觉自己被这声音深深地刺了一下。我看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上楼了，消失无踪。 我走近铁门，木然站立，再次感受到有一座铜墙铁壁横亘在我和杜春烟之间。有几只狗在狂暴地叫着，我看不清楚狗在何处。我感到这狗叫声仿佛冲着我，我不由得心中发颤。 小时候我寄居在亲戚家时，亲戚家也有一条强壮的狼狗，横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我。我每次放学回家进门都要胆战心惊地经过这条狗的身边。 虽然我在亲戚家住了几年，但这条狗似乎始终把我当外人。冷眼看着我，甚至对我咆哮。有一次，因为做错一件事，我被亲戚惩罚，这条狗竟然趁势冲出来，在我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从此我对狗再无好感。 我不知道小区里的狗是否会冲出来咬我一口，就像我小时候遭遇的那样。 正当我站在铁门旁时，小区保安，一个壮如铁塔一般的中年男人，不是之前我看到的保安，不耐烦地赶我走，仿佛我是一只麻烦的苍蝇。我没有和他理论，黯然转身走了，没想到他冷冷地道：“看你那幅穷酸相，竟然还敢追县长千金，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转过头，愤怒地看着他。 他看我怒视着他，骂道：“你要是还站在这里，我一定抽你！” 我愤怒地看着他，心想如果跟他争吵，一定会惊动杜春烟一家，这样的话一定会带来麻烦，于是冷冷地道：“你别狗眼看人低，咱们走着瞧！”我向他比了中指。 他没有出来，只是站在铁门里冷笑。 “乡巴佬！”他骂道。 “狗日的，你才是乡巴佬！”我回骂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古塔夜谈 第四十二章 古塔夜谈 杜春烟在我送她回家过程中突然的态度转变，并没有引起我足够的重视，我只是觉得可能是我的错觉，就算有事也没什么大事。倒是中年保安的态度刺激了我。我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小区保安为什么这样狗眼看人低？我敏感的心不免觉得，社会正如我奶奶小时候教我的，充满邪恶，一个人出门在外，必须好好地保护自己。 中年保安激励了我，我觉得自己应该勇敢一点。他越是瞧不起我，我越要活得更好。他越是反对，我越是要做。我下定决心要给杜春烟写一封感人的表白情书，但轮到落笔时，我总是理不清头绪，深怕写坏了哪怕一个字，因此除了写上她的名字，我并没有写下多少字。我懊恼地上床睡觉。我上床睡觉时，他们三人都已经睡了。 我隐隐约约听到程胖子在说梦话：“小天，我下次陪你到古塔边玩”我沉重地叹息一声。痴情的胖子能否真的从失去小天的悲伤中走出来？我没有答案。 第二天，一切如旧。 教室讲台前的黑板右上角横写着“离高考还有56天”，底下竖写着“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两排字形成一个直角。数字是由红色粉笔写就的，其他字是由白色粉笔写就并由蓝色粉笔框边的。 杜春烟一如既往地来到教室，上课c休息c做题。她没有主动和我说话，我对她打招呼和微笑时，她像平时一样回应。我开始觉得，昨夜她没有心情不好，大概是我的错觉。 晚自习下课时，我热情地问杜春烟，是否需要我送她。她淡淡地拒绝了我。她说，他表哥杨在民会来接她。我有点难过，但强装无事，说那我送你上车吧。杜春烟没有摇头。 我和她走出教室，走过教室前面的空地，再穿过一个狭长的小巷子，来到外面开阔的马路上。 杨在民穿着洁白的衬衣，靠着一辆黑色现代轿车的左前门，见到杜春烟后立即微笑并挥手，迅速从左前门走到车子右前门，打开车门，等着杜春烟进去。 杜春烟见到杨在民，满脸微笑。她对我简单地告别后，被她热情的表哥半推着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杨在民啪地一声把车门关上，也没看我，径直坐到驾驶员的位置上，并很快发动了车子。 杜春烟摇下了车窗，微笑着对我挥手道别。 我勉强地露出笑容，并对杜春烟挥挥手。我被杨在民的态度弄得很不爽，他每次见到我都这样，就像我不存在一般。 刚下晚自习，路上的同学非常多，车子一下子无法开走，杨在民摁得喇叭直响。 杜春烟道：“在民哥，没关系的，都是同学，别摁了。” 杨在民没有再摁喇叭，车子缓缓开动了。 “你爸怕你被居心不良的同学带坏了，给我下了命令，让我以后每天都接送你！”杨在民声音非常大，我感觉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你有事的话，我自己会想办法的。”杜春烟甜甜的声音。 我迅速地掉头走了。一方面我对杨在民的态度不满，另一方面，我对杜春烟对杨在民那么亲切，那么顺从，感到不爽。我在想，她为什么要坐副驾驶？挨他那么近？为什么不坐后排，后排那么宽阔？坐得那么近，还笑嘻嘻的，什么意思？ 我一直不太喜欢杨在民，所以只要他来接杜春烟，我一般不去送她，哪怕只是送她到马路上，今天算是例外。 在回寝室的路上，我狠狠地骂自己：简直是犯贱，又被他鄙视了！什么在民？搞得这么韩国化？崇洋媚外啊？应该叫杨灾民才对。 我改变主意，先去了凤鸣河边。这些天来，发生很多事，我想吹吹凉风，理一理头绪。 我在凤鸣河边地势较低的防洪堤上散漫地走着时，突然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我仔细一看，发现是贺云潭和郭雅寒蹲在偏僻处讨论诗歌。他们面对着河，十分投入。 凉风吹起了郭雅寒的长发。作为一个典雅孤傲的美女，郭雅寒不太喜欢也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她是从梦江市转过来的，在这里认识的人并不多，所以和班上同学玩得并不熟。 郭雅寒和贺云潭虽然是情侣关系，但他们孤傲的性格，使得他们并不像很多情侣一样，天天腻在一起。他们多数时候很平淡，只是偶尔疯狂。疯起来的时候，他们可以通宵讨论诗歌，或者到网吧通宵看电影玩游戏，甚至到凤鸣山上彻底不归，但是多数时候，他们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样平淡。不熟悉他们的人，不会认为他们是情侣。这次我好不容易发现他们混在一起，忍不住想偷偷观察观察。 他们没有发现我。我在他们身后观察了很久。他们除了激情澎湃地讨论诗歌之外，并无不轨行为。郭雅寒是淡然的，贺云潭则是激动的。我觉得无聊，于是走开了。 我在高塔边意外碰到罗飘鹤。他刚打完电话，似乎刚刚和别人争论过。 我笑道：“罗帅，我意外发现潭子和郭雅寒深夜在河边讨论诗歌，激情澎湃，可惜我看了半天，他们除了讨论诗歌，傻都没干，正是难为了潭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规矩？” 罗飘鹤有点萎靡地道：“潭子是个疯子，今晚他只是在诗歌上疯狂，保不定昨晚他在郭雅寒身体上疯狂。” 我笑道：“不然怎么叫骚人呢？！” 罗飘鹤道：“别说他了，老曹，你不是去送你的杜春烟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叹息道：“哎！别提了，杨在民开车来接她，用不着我了，人家开的是豪车，比我用两条腿送她强多了！” 罗飘鹤有点吃惊地道：“杨在民是不是对杜春烟有意思？怎么不依不饶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表哥？日夜接送，无怨无悔？再说他不是大老板吗？生意应该很忙才对！” 我恼火地道：“我哪里知道？不过我看杜春烟还是挺喜欢他来接她的。” 我们继续围着古塔散步。古塔周围用铁栏杆围了起来，铁栏杆早已锈蚀得不像样子。 罗飘鹤沉思了片刻，道：“看来他对杜春烟的确有点意思，不过年龄差了七八岁，杜春烟老爸会同意？” 我假装漠然地道：“谁知道？” 罗飘鹤对我的态度有点不满，道：“老曹，你怎么一直没有行动？你怎么回事？杨在民长得比较帅，是你的强大竞争对手，你不奋起直追，还在这里装什么毫不在乎？” 我黯然道：“我挺不喜欢杜春烟对杨在民那热情劲的。他们要是那么般配，那我成人之美好了。” 罗飘鹤骂道：“老曹，你他妈的简直是混蛋！你连追自己喜欢的女生都不敢，你还敢干什么？！”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没有那么挫吧，我心想。 罗飘鹤继续道：“老曹，我以前以为你是稳重，但我现在发现你是胆小，我们上次深入地交流过，我以为你有改进，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你喜欢一个人，因为出现一点挫折就放弃？那你算什么？算懦夫，知道吗？” “你别这么大声，旁边还有同学呢！”我环顾了四周，喃喃地道，我——我有自己的节奏。” 罗飘鹤猛笑一声，降低声音道：“你有什么节奏？老曹，你知道吗？离高考只有50多天了，杜春烟起码得提前半个月离开凤中，甚至提前一个月，你没多少时间了，知道吗？等她到了世都，我看你更加没机会了。” 我被他点醒了，有点难受，道：“更加没机会？这么说，你现在也认为我没多大机会？” 罗飘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得抓紧时间，抓住机会，倒追男生的女生也是有的，但太少了，杜春烟不属于这种类型。我看的出来，她不讨厌你，如果她讨厌你就不会一直和你同桌，就不会一直让你送她回家。但不讨厌你，不意味着就喜欢你，就会和你在一起。你要主动，主动追她，告诉她你的想法。” 我道：“罗帅，说实话，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表白。” 罗飘鹤道：“老曹，你是闷骚型，要实在说不出口的话，就写信给她吧。你文采很好，我有经验，我们一起合作，写出一封让杜春烟动心的情书。” 我道：“我想过很多次，也写过很多次，但一直没有给她。除了我家庭的原因，我还害怕，一旦给了她，她若对我毫无兴趣，会从此不再理我。现在我没向她表白，至少她还和我在一起。”说到最后，我有一种强烈的悲伤。 罗飘鹤骂道：“真是没出息！她现在和你坐一起，让你送她，你不珍惜。等她被别人追走，你只有坐在角落里哭泣了。杜春烟那么优秀，不可能一直空着男朋友等你。你曾告诉我，世都大学还有一个叫萧准克的，对她有意思。他们都虎视眈眈！就你不知道着急！老曹，你真的甘心在感情上，一直做坐在角落里的人吗？” 我眼泪冲上眼眶，迎着河边的风，厉声道：“我不愿意，我绝不愿意！如果不能和杜春烟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会有多痛苦！” 罗飘鹤道：“既然如此，既然你这么在乎她，你就找机会告诉她，你喜欢她。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有机会就抓住机会！如果她一开始拒绝你，也不要紧，爱情哪有那么顺利的，你就锲而不舍地追她，展示你的痴情和真心，直到她接受你。” 我背靠着古塔，夏天的炎热在古塔上尚有余热，我感觉到背部被古塔烤热。远远望去，凤鸣山如巨大的猛兽俯视着我们。 我理了理头绪，道：“谢谢你，罗帅，在感情上，我不如你洒脱和勇敢，我会努力克服自己的懦弱，直面问题，不再一味地躲避，但是我还是觉得，我和她能否在一起，还得看缘分。” 罗飘鹤的碎发被夜风吹起，如刀削的脸庞清晰可见。他拍拍我的肩膀，道：“老曹，加油！杜春烟对你应该还是有好感的。你怎么做，我尊重你！不过，听兄弟一句劝，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要轻易放弃，否则我们会遗憾一辈子！” 我点点头，道：“我会的。谢谢你！” 罗飘鹤建议我们去找贺云潭和郭雅寒，看他们在干什么。我们偷偷地往刚才我发现他们的地方走去。大约五六分钟后，我们到了那附近。 夜色已晚，四周无人。 我们发现离贺云潭和郭雅寒讨论诗歌的地方五六米远处有一堆很高的杂草，有两个人躺里面亲热，声音不大，但清晰可闻。我们的位置比较独特，刚好可以看见他们的身影。我们顿时来了兴致。不过他们明显不是贺云潭和郭雅寒。 我们不怀好意地猛咳几声，假装中老年人的样子，那两人被我们惊动了，男的慌忙抬头东张西望，女的用松开的衣服裹紧自己。杂草被压倒，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忍住笑声，罗飘鹤兴奋得像只发情的兔子。 没多久，他们慌忙跑出来。那女的路过我们身边时，我清晰地看清楚了她的容貌，她就是理复一班的贝思则。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文二班的两位帅哥。”贝思则见来者是学生，由紧张变为从容。 她肤色较黑，黑而媚，平时昂首挺胸，胸部不大，但挺得厉害，脸上常似笑非笑，热情奔放，全校闻名。倒是那个男的，捂住自己的脸，慌慌张张地跑远了，连贝思则都不顾，我们也没看清楚他是谁。 “你们真是好雅兴，好一对露水鸳鸯。”罗飘鹤笑道。 “怎么？罗大帅哥不泡妞改装神弄鬼了？还带上我们的小作家。”贝思则浪笑加讽刺。 我因为偶然创作写文学作品，有些同学叫我小作家，这个名称不知不觉传遍凤鸣中学补习部。 “我们是野遇鸳鸯，无心打扰。”罗飘鹤点起一根烟，道，“不知道刚才是哪位帅哥，有这样的好福气？” 贝思则不屑地道：“切，帅哥个屁，胆子这么小，自顾自己逃命，一点风度都没有，我再也不会理他。” 罗飘鹤半是嘲讽半是玩笑地道：“都说女人的心如天上的云，还真是没错，刚才你们还那么亲热，现在就翻脸不认账了哦。” 贝思则不以为然又仿佛有点吃醋地道：“狗屁，再怎么亲热都比不上你和你家潇潇吧。” 我们一起回到凤坪村。一来一回，贝思则和我们尤其是和罗飘鹤熟悉了。在他们之间，我感觉自己很多余。我从贝思则直白的话语中明白，贝思则很早就对罗飘鹤很有好感，可惜罗飘鹤只钟情于秦潇潇。她虽不认为自己姿色逊于秦潇潇，但看到罗飘鹤如此痴情，也只好忍痛放弃。 “罗飘鹤，如果秦潇潇放弃你，我愿意等你！”贝思则一脸诚恳。 罗飘鹤没说话。 贝思则大方地挺着傲人的胸脯，敞亮地道：“当然，如果你们在一起，我祝福！如果不在一起，则可以考虑一下我，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罗飘鹤很肯定地道：“谢谢，但是一定没有如果，我绝不会放弃秦潇潇。” “那如果她放弃你呢？没想到你这样的帅哥，还怎么痴情。”贝思则神秘地笑道，“行了，我的话一直算数，再见！”说完，她洒洒脱脱地走了。 她住的地方比我们的近。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罗飘鹤突然道：“我想潇潇了！”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贝思则，还是因为男生周期性的体内荷尔蒙飙升，道：“对了，秦潇潇离开这里两个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我一定会改变她。”罗飘鹤信誓旦旦地道。他的语气和神情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我们进入寝室后，洗洗就睡了。半夜里，我又听到程万钧说关于小天的梦话。贺云潭半夜里又起来唱歌，不过他是到瞭望台上去唱。没多久有人抗议他影响休息，他把自己关在洗澡堂里唱歌。 他的歌声都是关于青春和人生的，大多消极和颓废。我在床上听着他破窗而入的歌声，觉得无比悲凉。 我感觉人生犹如一条深山小路，充满未知，曲曲折折c迷迷离离c忧忧郁郁通向远方，我们不得不负重前行。我感到自己需要一个侣伴，特别需要一个侣伴，我不知道杜春烟能否成为我的侣伴。我爬下床，打开台灯，用布遮着光，开始给她写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靠近藩篱 第四十三章 靠近藩篱 因为高考临近，以及4月底月考成绩普遍下降，班上气氛明显更加紧张。对于多数同学而言，起床更早了，晚自习更晚离开了，睡觉更晚了，听课更认真了。 在古塔夜谈后的第二天，一名斯文安静的女生在教室学习时晕倒。她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大家看了都觉得她很可怜。这名女生家境贫寒，成绩中上，十分刻苦，成天成天地坐在教室里学习。 班长俞勤都指挥几个高大的男生背她到附近诊所看病。她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病，只不过是过度紧张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和缺乏锻炼导致的。我们很多人实际上都有这类问题。 贝思则到了我们班，说晕倒的同学是她们村的，不过她眼睛却骨碌碌往罗飘鹤身上窜。罗飘鹤则专心地看着他的小说。罗飘鹤总是每复习两小时就要看半小时小说，否则无法继续下去。 罗飘鹤一直没有和贝思则说话。 下午的课结束后，杜春烟没有任何异样，但她没有来晚自习，以至于我整个晚自习都失魂落魄。当天是数学老师坐堂。我们学校晚自习有坐堂的习惯，各科老师轮流坐堂。一般而言，坐堂老师只负责维持晚自习秩序，不上课。如果学生在复习时碰到疑难问题，可能到讲台上找老师解答。 赵老师十分热情，义务地给我们上课，讲解试卷。杜春烟的数学卷子是我帮她领的。我把她的试卷摆在桌上，试卷上大咧咧地写着“110”。这是一次小型模考。杜春烟考得并不理想。如果数学没有120多分，她想顺利考上世都大学是很有问题的。 赵老师在上面讲课，我仔细地把每一道题目的解题过程都做了详细记录，我想在杜春烟第二天来上课时拿给她看。我觉得，她应该非常需要这些解题过程。虽然写得双手发痛，但我觉得非常快乐。我不再像平时那样潦草，字不由自主地写得非常工整。 晚自习结束后，我仍在完善这些解题过程，直到教室熄灯。教室熄灯后，我把她的试卷拿到寝室，借助台灯继续完成未完成部分，一直写到晚上12点。 临睡前，看着杜春烟试卷上娟秀工整的字迹，以及自己整理的解题记录，我心里美滋滋的。 杜春烟有很好的学习习惯，不仅课桌井井有条，笔记和字迹都非常整洁，一目了然。 第二天，杜春烟像往日一样来学校上课。上午第一节课，我内心激动但表面平静地把数学试卷以及我记录解题过程的笔记本一并给了她。她平静地接了。 我佯装认真听英语课，却用眼睛余光观察她。她翻看着我的笔记本，脸上荡漾出笑容，凑近我的耳朵，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我听后像喝了蜂蜜一样开心，但嘴上却说，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一整天，我们都处在紧张的学习之中，不断地做题目c对答案c看书c背书，总感觉有无穷无尽的知识需要掌握，无穷无尽的难题需要解答。晚自习前，我特意冲了个凉。我想晚自习送杜春烟回家，不管杨在民是否来接她，我都要去送她。 晚自习快结束时，杜春烟写了纸条告诉我：“今天我表哥来接我。” 我回道：“我想去送你，我希望送你回去，我们可以在路上讨论问题。” 杜春烟写道：“还是不要了，至少今天不要了，我表哥肯定已经来了。” 我鼓起勇气写道：“我还是想送你。我想告诉他，以后由我来送你，不需要麻烦他。” 杜春烟写道：“这次你别去了，我回去跟他说。不过，有点困难，因为是我爸爸要求他接送我的。” 我写道：“他开着车子到学校里晃悠，影响不好，还是我去送你，今天我就和他说。” 杜春烟写道：“可以吗？或许你很难说过他。” 我顿了顿，写道：“我想试试。” 下课后，我送杜春烟到小巷子尽头的马路上，和上次一样，杨在民满脸春风地等在那里。我看着他时，心里有点打鼓。他像往日一样无视我，也像往日一样打开车门，准备接杜春烟上车。 我鼓起勇气，对杜春烟说：“等等。” 杜春烟一听我说等等，立即停在车门边。 我清清嗓子，对杨在民道：“你好！我知道你是杜春烟表哥，我是她的同学曹树阳。我——” 杨在民瞥了我一眼，不耐烦地打断我，道：“我知道你，你有什么事吗？” 我一只手放在裤袋里，紧紧地握拳，握拳让我更有勇气。我接着道：“杨大哥——” “别叫我杨大哥！你是谁呀？”杨在民很不客气。 杜春烟站立着，没有说话，看着我。 我鼓起勇气，尽管内心有点胆怯，道：“杨大哥，我今天还有数学问题要和杜春烟讨论，所以我想送她回家。高考在即，杜春烟的数学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我想以后都由我送她比较好。” “什么？”杨在民大笑，道，“由你辅导她？你的成绩比她好吗？可笑！杜春烟要辅导也不需要一个成绩比她差一大截的人吧？春烟，你快上车。” 杜春烟叫了一声“表哥”，双腿没有动。 杨在民拉着杜春烟往车里塞，杜春烟站在车门口，说：“表哥，这样好像太麻烦你了！树阳的数学的确比我好很多。” “春烟，你先上车再说。”杨在民把杜春烟推上车，接着对我冷笑道，“曹树阳，我早就打听过你，穷乡僻壤的穷小子，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家里还有个智障的弟弟。你成天和你的室友吊儿郎当，却在杜春烟面前装正经。我告诉你，你可以和她保持同学关系，但是杜春烟家是什么地位，你很清楚，你应该把自己的位置给定好了！你不能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知道吗？” 我被他的话激怒了，道：“我弟弟不是智障！我现在穷，绝不意味着我一辈子穷！再说，我和杜春烟的事，不是你一个表哥说了算的。” 杨在民高声道：“好！不是我说了算！但我告诉你，我姨父c杜春烟他爸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知道你，虽然他对你的了解并不如我多，但他对你没有任何好感！” 杜春烟道：“你们别说了，这里都是我的同学，你们说这些太丢人了。” 我低下头道：“对不起，春烟！” 杨在民声音也低了许多，但仍然很不客气地道：“好，今天看在春烟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但我告诉你，离她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我回道：“你干涉不了我的事！” 杜春烟下了车，道：“你们别吵了，我谁也不要送，我自己会走。”说完就自己往前走。 我冲到杜春烟前面，诚恳地道：“要不今天我送你吧？” 杜春烟道：“树阳，谢谢你！表哥，也谢谢你！不过，我自己会走，你们别管我！” 我想了想，道：“春烟，这里的治安你是知道的。要不今天你还是跟着他回去吧？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送你回家！任何人都拦不住我！” 我说得斩钉切铁，杜春烟看着我，似乎有点感动。我甚至觉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杨在民对我吼道：“你休想！我绝不会同意！”接着又去拉杜春烟。杜春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表哥，最后又看着我。我点点头，道：“走吧，很晚了。” 杜春烟跟着杨在民上了车。 我对着车子里的杨在民道：“你不能干涉我们！我们并没有犯错，也没有违法！” 杨在民冷笑道：“在这里，违不违法，不由你说了算。你一个毛孩子，不负正业，杜春烟爸妈，你自己的爸妈都不会同意的！” 杜春烟插话道：“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杨在民道：“春烟，你应该把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你知道你爸妈对你学业的态度，他们是坚决反对你高中谈恋爱的。再说，像他这样的男生，大学里比他优秀的多的是！” 杜春烟道：“表哥，别说了，我们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的！”声音并不大。 杨在民道：“我知道你是好的，是他干扰你！” 我冷笑道：“不要以为你有钱了就了不起。” 杨在民从车里钻出来，喝道：“我正式警告你，离她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说完就把车子开走了。 我最后一眼看到杜春烟，她好像有点紧张，似乎又对他表哥有点不满，对我好像有一丝隐隐的肯定。这个表情让我翻来翻去，一夜没睡好。罗飘鹤似乎在临睡前注意到了我的情绪，但并没有说出安慰的话，而只是拍拍我的肩膀。他告诉我，过一陈子，秦潇潇会回到凤鸣中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递出情书 第四十四章 递出情书 第二天，一切如旧。唯一感觉不同的是杜春烟似乎比平时快乐，虽然并不明显。课余时间，她主动问了我两个数学题。我耐心给她讲解了，她回馈了我一粒很好吃的大白兔奶糖。 我吃着大白兔奶糖，心里美滋滋的。 晚自习照常进行，是英语老师真老师坐堂。真老师坐堂的特点是安静地坐在讲台上，如果有人问问题，她便耐心地讲解，没有人问问题，她就安静地备课。 多少年之后，每当我回忆起她，回忆起和善的面孔，回忆起她微胖的身材和面前的一缕弯曲的头发，心里都感到无比温暖。一个县城高中英语老师，以她的耐心和专业知识，给了我们很多的帮助。 中国有太多太多这样拿着不高的薪水却辛勤付出的高中老师。 真老师很肯定我学英语的方法。我记得那时很流行一本红色的英语高考词典，里面涵盖了高考所有词汇，并有所超纲。这本词典是一所知名高中的女英语老师编写的。虽然是词典，但却有大量的语法和例句，讲解详细。 为了弥补听力的不足，我决定在听力之外的所有环节加强学习，最终决定背下这本厚厚的词典。真老师得知后，非常支持。事实证明，这个办法对我非常管用。真老师还一度在班上推广这个办法，可是背词典非常需要毅力，算是一种苦办法，没有太多人接受，更少有人坚持下来。 很多个夜晚，我抱着这本词典记单词。我每背一次，都会在词典上写上日期，还写一两句自我勉励的话，日久之后，这本词典被我翻得乌黑，上面写满了日期和多少有点煽情的话。只可惜多少年之后，我再也没有找到这本词典。 真老师安静地在讲台上坐堂。我偷偷地通过纸条告诉杜春烟，我今夜送她回家。杜春烟没有回话。我又问了一次。杜春烟回道：“今天我表哥还是要来接我，你不必要去了，省的像昨夜一样。” 我回道：“我说过，从今天开始，我会送你回去！我说话算话。” 杜春烟道：“谢谢你！还是算了吧。” 我写道：“你让他走吧，让我送你好吗？” 杜春烟道：“或许不用了。” 我写道：“一定要的！” 杜春烟道：“可是，树阳，这是为什么呢？” 我傻傻地问道：“什么为什么，因为你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呀。” 杜春烟看起来有点失望，写道：“就因为我要走？要走的人很多，你送的过来吗？如果只是因为我要走，你坚持要送我，还和我表哥闹翻，实在没必要。” 我看着她的字，想了想，觉得应该向她说明，但又非常激动和紧张。我竭力按捺住自己的激动和紧张，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战战兢兢地写了几句话，又涂掉，最后写道：“还因为，我喜欢送你。不能送你，我会很难过。” 杜春烟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写道：“谢谢你。可是还是不要了，高考临近，你还是把送我的时间用来复习吧。” 我很意外看到她的回话，心里很纠结。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我想走出教室，我需要到外面理一理头绪。我顺便把我和她交流用的笔记本藏到了身上。 我从讲台路过时，真老师意外地叫住了我，问我英语复习情况，问着问着，她又问我整个复习情况。我一边敷衍着她，一边担心怀中的笔记本掉出来，不由得紧张起来，我一紧张就出汗。我额头不断冒汗，但真老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直问我，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上课铃声让我解脱，我快步走到厕所里，用冷水敷脸，让自己清醒。洗完脸，我走在教室外面的空地上。夜风习习，我感到自己冷静了许多。我在思考，应不应该向杜春烟表白？怎么向她表白？除了带着我和她交流用的笔记本，我还带着我写给她但从来没有交给她的情书。那蓝色带香的信纸已经揉得皱巴巴，并磨去了边角。 我想起程万钧失去曾雪天的痛苦，想起邱洛碧离我远去，也想起曹树雄“女生是需要大胆追的”的话，更想起罗飘鹤和我在操场上以及古塔边的谈心，决心把情书交给杜春烟。不管怎么样，我应该交给她。我应该告诉她，我对她的心意。 正当我攥着情书思考的时候，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随即响起梁老师责备的声音：“曹树阳，你没带耳朵吗？上课铃声响了多久了？你还在这里瞎转悠？” 夜色掩盖了我的慌张和紧张。我强做镇定地道：“我出来上厕所，马上进去。”说完，我打算赶紧溜走，没想到梁老师道：“正好，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了解一下程万钧现在的状态。” 我无奈地跟着他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夜色中，我偷偷地将情书塞回自己的裤袋中。笔记本仍藏在我怀中，不过由于笔记本并不厚，所以并不醒目。 到了梁老师办公室后，梁老师懒洋洋地坐在木凳上，也不喊我坐下，我只好干站着。他问程万钧的情绪c状态，我耐心地做了回答。我告诉他，程万钧的状态现在稳定了许多，他开始努力学习了。梁老师特别关心程万钧有没有对他不满。我告诉他，程万钧最终明白，老师管他是对他负责，是履职尽责的表现。 梁老师问无可问，大手一挥，道：“回教室自习吧。不要告诉程万钧我找你问他情况的事。” 我点头答应。 我进入教室时，真老师真在给杜春烟讲解题目。我蹑手蹑脚地走过杜春烟身旁。杜春烟看了我一眼。 我回到座位上，耐心地等杜春烟回来。杜春烟弯着腰，头正对着我，我看见她的脸和头发。她可爱c聪明的脸，和真老师的脸离得很近。真老师很喜欢成绩好的学生，杜春烟刚好就是这样的学生。我看见她们脸上都挂着笑容，大约是说起什么开心的事。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我感觉时间过得慢极了。我又担心快下课了，没机会再给她我的表白信，不由得额头上冒汗，鼻尖上也都是汗。我还感觉双腿有点发抖，大脑有点飘。我在心中恨恨地说：曹树阳啊曹树阳，你不要这么没出息！喜欢女生都不敢表白！不就是表白吗？至于这样吗？难道真的会与父母断绝关系？别傻了！就算是，难道你愿意遗憾一辈子？像程万钧一样？你还不如程万钧，至少程万钧和小天在一起过，幸福过，而你呢？一步都走不出去！真懦弱！勇敢一点！不要让自己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我在心里说这些话时，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我睁开眼睛时，杜春烟已经出去了。我不由得更着急。汗水已经把我的上衣湿透了。我把手伸到裤袋中，紧紧攥着情书，等着杜春烟回来。 我等了好久，她终于回来了。 她淡定地回到座位上，看了我一眼，没问我去哪里，打开了英语辅导书。 我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打开我们刚才交流用的笔记本，在她的话下面接着写道：“杜春烟，我有东西要交给你，请你回家再看，可以吗？”我不知不觉用力过猛，力透纸背。 杜春烟接过我的笔记本，目光停在上面。我感觉她在思考什么问题。片刻之后，她回了话，并把笔记本递到我的面前。 我一看，她简单地写道：“好吧。” 我咬咬牙，飞快地从裤袋里掏出表白信，塞到笔记本里，然后死死地摁住笔记本。我担心别人看着我，所以假装不经意地环顾四周。我发现大家各自都在忙着，除了罗飘鹤的目光偶尔扫过我这里外，并没人关注我。 我紧紧地攥着笔记本，快速地递给杜春烟。递给她后，我不敢正眼看她，只用眼睛余光看着她。杜春烟轻轻地把笔记本打开一条缝，看了看，又合上，然后连同我的笔记本一同塞到书包中。 下课铃声响起，如同钟声一般敲在我心中。我又高兴，又担心，不敢看杜春烟，只怯怯地轻声道：“那今天还是先让你表哥送你吧？” 杜春烟脸上亮着红光，轻声道：“嗯。” 杜春烟走了，留下满心激动c如释重负同时又忐忑不安的我。我不敢想象杜春烟看了我的信是什么反应，只坐在座位上傻傻地发呆。 罗飘鹤c程万钧和贺云潭一同过来拍我肩膀，把我从思绪中拉回。 “走吧，兄弟，去河边散步吧。”罗飘鹤说。 我看着罗飘鹤c程万钧和贺云潭，感到很温暖。我对他们使劲地点头。郭雅寒满脸微笑地走过来，站在贺云潭身边。 散步时，贺云潭和郭雅寒走在前面，我和罗飘鹤c程万钧走在后面，前后隔了七八米。我们并不想进入他们的两人世界。程万钧是小天去世后第一次和我们晚上散步。我们尽量远离古塔，因为那里有程万钧太多回忆。 路上，我们很少说话，只安静地散步。罗飘鹤猜到了我今天晚自习做了什么，而程万钧仍然没有完全从悲伤中走出来。 河水声音不小，仿佛我们逝去不息的青春。 我们意外地碰到楚景烛和聂单单。郭雅寒有点尴尬，贺云潭表情麻木。楚景烛和聂单单仿佛没有看见贺云潭和郭雅寒，对我们也只是点头致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表白之后 第四十五章 表白之后 躺在床上，我设想杜春烟看信的样子，也设想过无数种结果，美好的，不美好的，很糟糕的，我慢慢地偏向于糟糕的结果，但又不确定，折腾到半夜才睡着。 说到信的内容，我只是在信中告诉她，我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和她同桌，一起学习，一起散步，一起讨论问题，我很开心。我最后艰难却毅然地告诉她，我喜欢她。我没有在“喜欢”前面加任何修饰词。我的文学才华在信中没有得到任何展现，全是真情流露，没有任何润色。 第二天，我迈着轻松地步伐来到学校，但又有点害怕，害怕见到杜春烟。万一有不好的结果呢，我心中充满不确定感。 晨读后，我简单地吃了早餐，踏上回教室的路。我觉得这短短的路，熟悉而又陌生，简短而又漫长。我在半路上深吸一口气，横下一条心，不管结果如何，坦然面对。我毅然走进教室，刚走进教室就看见杜春烟。她留着齐肩的学生头，头发乌黑如墨，穿着浅黄色衣服，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感觉她犹如一团美丽的光，闪闪发亮，直射进我的心原。我的心怦怦地跳起来。 讲台的台阶让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中间前排两个女生格格笑起来。我不由得脸红了。 我瞥见杜春烟扫了我一眼。我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也就是她的左边坐下。 “早啊！”我对她轻声说道。 “早！”她樱桃小嘴轻启，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我捉摸不透的淡然。 听到她的声音，我感觉踏实多了，一颗久悬未着地的心仿佛有了着落。与她打过招呼后，我再也不敢看她。前两节课都是历史课，讲试卷。我假装认真地听讲，可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我等着杜春烟给我一个纸条甚至一句话，拒绝或者不拒绝。但是没有，一直没有，直到晚自习快结束时。 晚自习快结束时，杜春烟递悄悄地给我一个长方形小纸条，上面有一行字。我激动地接住，心跳迅速加快，感觉心跳到嗓子眼上了。我用手掌半遮拦着，看上面的字。杜春烟写道：“曹树阳，我表哥今天有事不来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我看到这些字，有点失望，但也很高兴。失望的是她根本没有说我的信的事。高兴的是，她至少没有不理我，而且还让我送她。我越发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于是愉快地回道：“好的！”然后悄悄地递给她。 她看后在下面写了一行字，交给我。她写道：“今天我们走另一条路。我先走，你跟着我。” 我对她点点头，然后把纸条揉成一团，放在裤袋中。 我们是三人一桌，我在最左边，杜春烟在中间，最右边的同学家住县城，几乎不来晚自习，所以客观上造成只有我和杜春烟同桌。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我已经等待很久。收拾好书本之后，杜春烟不慌不忙地走了。我在她后面□□米远处跟着。我们从另一小巷子出了凤鸣中学补习部。绕了一大圈后，才到马路上。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路上行人不多，多数是学生，也有一些闲散的社会人员。 我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走了几分钟。我决心跟上她，所以我快步走到她的右边，靠近马路中间的位置。 杜春烟背着蓝色书包，抱着两本大大的课本。 我们走过早已经散场的安静的菜市场，走过大门仍旧敞开的奔雷网吧，还走过人们在外面歇凉的小饭馆，走向热闹繁华的县城中心，这是通往杜春烟家必经之地。 杜春烟一直没说话，我也没说话。我很想知道她对我的态度，但不想也无力破坏这份默契和安静。我们只是走着，任人来人往，车来车往。 我们来到通往她家的上坡岭，坡道一旁是一个半开发的小山。县城是山城，县政府的位置比较高，如果不想走远路，就必须通过这个坡道上去，才能到达县政府家属小区。 我们并排走着，安静无语。我想起秦潇潇和罗飘鹤曾经在这里争吵，当时项兵群在这里告诉秦潇潇罗飘鹤和小柳的事。 路灯朦胧，一辆红色轿车迎面开来，匆匆从我们身边驶过。 走到坡道一半时，我试着道：“不知道潇潇什么时候回来？” 杜春烟侧看了我一下，道：“你是想起那天她和罗飘鹤在这里吵架了吧？” 我惊喜她这么快就明白我的心思，高兴地道：“嗯。” 杜春烟淡然地道：“我听说她最近可能会回来。” 我机械地应道：“那太好了。” 杜春烟没有接话。又走了好一会儿，快到她家小区门口了。她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你昨天给我的信，是真的吗？” 我傻傻地猛地点头。 杜春烟“哦”了一声。 我看不清楚她脸上是快乐还是一贯的淡然。 杜春烟又往前走。 我在后面声音不大地喊道：“要是你愿意，以后我都送你。” 杜春烟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道：“明天再说吧！今天已经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说完就举手向我告别。 我也挥手向她道别。我远远地看见小区保安站在铁门口，面对着我们。杜春烟快到门口时，保安机敏而及时地打开门。杜春烟身轻如燕，闪了进去，铁门哐当一声，沉沉地关上。 保安寒冷的目光正对着我，我感到不寒而栗。但我还是鼓足勇气，释放出浑身的杀气，走到铁门前，正视着高大肥胖的保安。 他似乎比较意外，没有打开铁门，也没有把他的狗放出来咬我，而只是冷笑了一声，又回到他的保安亭中了。 一连五天，我们都是这样。我送她回家，沉默地，或者偶尔说上一些话。陪她一起走路，我觉得很开心。从杜春烟脸上我也察觉到，她也挺开心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杨在民没有再来找她，也没有来找我。 第二周周一晚上，路过上坡岭时，我指着小山上的亭子说：“我们到那里去坐了一下，好吗？” 杜春烟想了想，道：“太晚了，还是别去了。” 我说：“就坐了一座，说几句话。”说完就往通往亭子的小路上走去。小山上有一些休闲场所，是县城居民休闲场所。 杜春烟想了想，跟了上来。 我们坐在亭子中，俯瞰着坡道。由于开发，小山已经被挖掉了许多，亭子下面就是不高的峭壁，峭壁之下就是公路。 杜春烟安静地坐着，离我不远。夜色已晚，多数居民已经回家，小山里只听见车声，以及远处传来的ktv里的声嘶力竭的歌声。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一会儿才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没有看到你表哥了。” 杜春烟环顾四周，似乎有点胆怯，道：“难道你很想看见他吗？” 我连忙说：“不是的。”顿了顿，又说：“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杜春烟道：“你到这里是和我说这个的吗？” 我说：“不是的。我是——”我有点语塞。 杜春烟道：“他这几天去外地了。” 我有点高兴地道：“哦。”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声鸟叫，清脆而悦耳。 我吞吞吐吐地道：“杜春烟，我——我，你觉得我怎么样？” 杜春烟看着我，道：“你——挺好的。” 我继续吞吞吐吐地道：“我——我的信，你看了吗？” 后来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们都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我觉得应该是风吹起树枝发出的声音。 杜春烟继续环顾四周，道：“这里好安静，有点吓人，我们还是下去吧？” 我慢慢地向她靠拢，用极小声音道：“杜春烟，我——我可以喜欢——你吗？”我痛恨自己到了关键时候说话声音这么小。 杜春烟皱着眉头反问：“什么？你说大声点。” 我正准备鼓起勇气，大声说“杜春烟，我喜欢你”，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发出冷冷的笑声，并伴随着脚步声。杜春烟吓得叫起来，我也被吓到了，猛地拉着她向山下走去。 小路上满是漫长的藤枝，我们被绊倒了。 我先摔倒，因为我拉着杜春烟的手，所以她也跟着我摔倒了。杜春烟跌落在我身上。我们滚了几步，在一棵小树旁停了下来，杜春烟趴在我身上，慌乱中我抱住了她。虽然慌乱无比，但我还是感受到她薄薄的衣服里面软软的炙热的身体。杜春烟回过神来，在我胸口打了一下，猛地爬起来，顾不得捡起跌落的书本，快速跑到坡道上。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捡起来一旁的书，跟着冲下山。我听见后面的冷笑更大了，脚步更近了。 她在坡道上站着，见我也下来后，就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跑去。我跟着她跑了一段路，看见她急匆匆地跑进小区。 我站在路灯的发黄灯光中，摸了摸额头。额头被树枝戳破，流血了。我紧紧地攥着杜春烟的两本书，满是幸福。 我再次返回上坡岭时，看见路上站着三四个看起来不三不四的人，于是从左侧的路绕道县城中心，再绕回学校。等我回到学校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罗飘鹤看见我额头上的伤，又看着我甜蜜幸福和慌张的样子，诡异地笑道：“看来是有收获啊。” 我没有接话，只是傻傻地笑了几声。贺云潭一再追问，我勉强告诉他事情的经过。罗飘鹤在一旁诡异地笑着。 在他们休息后，我又学习了一个小时，12点多才睡觉。躺在床上，我幸福得几乎笑出来，因为我这一天实现了两个突破，一个是拉了杜春烟的手，二是抱了杜春烟，感受到她青春的身体。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感觉到我和她的心更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夏夜共餐 第四十六章 夏夜共餐 发生上坡岭滚摔事件后，我和杜春烟的关系明显地更进了一步。我们形成了一种默契，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就送她回家。我们在路上愉快而兴奋地聊天。我很庆幸，杨在民如她所说的，在外地出差，没有给我们制造麻烦。 这一天，也就是上坡岭滚摔事件后的第三天，梁老师组织全班填写明信片，支持中国申办2008年夏季奥运会。我们全班每人都写了一张明信片。明信片是梁老师发的。我们按照他的要求，统一写上支持世都申办2008奥运会的字样。“世都”两个字提醒了我，杜春烟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回到她的世都，在那里参考高考。 虽然大家热切地盼望世都申办成功，热情无比地填写明信片，但是我写着写着却伤感起来。我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杜春烟，心想，这个美丽的天使很快就要到世都去了。我怅然若失。 正当我怅然若失的时候，一身闪亮的秦潇潇出现在教室门口。两个多月未见，她比过去更漂亮，也更性感了，粉色高跟鞋，黑色丝袜，黑色短裙，浅蓝色上衣，浅黄色长发，满脸灿烂笑容。 坐在讲台等着收明信片的梁老师两只眼睛里溜出色眯眯的光芒。秦潇潇礼貌地和梁老师打招呼，然后模特走路一般扭动臀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罗飘鹤眼睛发亮地迎接了他的同桌。 罗飘鹤后来偷偷地告诉我，在大家填明信片和上课的时候，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冲动，用一张试卷做掩护，把他罪恶无比的手伸到秦潇潇裙子里面，弄得她下面湿透了。不过，我才不相信他说的。我知道，自从他真心爱上秦潇潇后，他对她充满怜爱，不可能在班上对她有这种行为，何况当时他们旁边还有其他同学。不过，当晚罗飘鹤和秦潇潇都没有参加晚自习。 我送杜春烟回去时，心情沉重，没有说话。杜春烟一连问了我多个问题，我都敷衍应对。想起她不久之后就要离开，我内心非常沉重。 杜春烟最后站定，毅然地问我：“树阳，你到底怎么了？” 小巷子里人来人往，都是晚自习后在路边摊吃夜宵的学生。 我很想冲上前去，抱着她，可我最终还是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我才说：“你很快就要回世都了，萧准克等着你了吧？” 杜春烟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这个。不过，你怎么知道萧准克？” 我脸色难看地道：“哼！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杜春烟莞尔一笑，道：“你消息还挺灵通的，不过，你多心了。” 我有点赌气似的，道：“也许是我多心了吧。不过，以我的成绩，也许永远考不上世都大学。如果你考上世都大学了，你们刚好可以在一起，朝夕相处，不用管我了。” 杜春烟轻笑道：“你真够傻的，我们边走边说吧，这里这么多人。” 我跟上她，脸色仍然沉重。 杜春烟道：“考不考得上世都大学没关系。” “也许吧，可是你爸爸也许很在意呢。” 杜春烟沉默了片刻，有点艰难地道：“或许吧，但——但，不用管他。” 我鼓起勇气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真心对你，我会百分之百地真心对你。” 杜春烟脸微红，似乎有点感动，不过却故意道：“是吗？百分之百是多少？” 我涨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路边的王师傅正热火朝天地炒菜，满头汗水，一排学生等着买他的蛋炒饭。 杜春烟轻声对我道：“不过，你会考到世都去的，对吧？你能做到吗？” 我想了想，点头道：“嗯，我会尽力的。” 杜春烟对我道：“你还从来没有请我吃过东西，要不，你请我吃蛋炒饭好吗？我有点饿了。” 我点点头，和她一起往回走，走到王师傅面前，要了两碗蛋炒饭，加香肠。王师傅认识我，热情地答应了。 等了十多分钟，我们拿到两盒滚烫的蛋炒饭，坐在路边的木桌子旁吃起来。这是我和杜春烟第一次在外面吃东西。 杜春烟吃的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我管王师傅要了很多辣椒酱。杜春烟在世都长大，不太吃辣椒，但也拌了很多辣椒酱在饭里，辣的满头大汗，觉得很过瘾，哈哈大笑。她平时总是微微地笑，很少哈哈大笑，这次却吃的哈哈大笑。 吃完饭后，我从路边一个卖水老人那里买了两瓶矿泉水。杜春烟迫不及待地喝水，她已经辣的快不行了。接着，我们抓紧时间往她家走，我和她都不想让她父母起疑心。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杜春烟停住脚步，定定地望着我。一刹拉，我觉得自己的心和她的心融合在一起。我什么都没做，她也什么都没做。时间过了好久，她眨了眨眼睛，无比温柔地说：“树阳，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幸福又兴奋地点点头，说：“我看着你进去再回去。” 杜春烟嗯了一声，往铁门走去，走进铁门前，回头看了我一眼，并微笑了一下。我微笑回应。接着，她走进去了。我目送她，她在楼梯中又回头对我微笑，我也微笑。最后她消失在楼梯中。 我幸福感爆棚地回到寝室。罗飘鹤还没有回来。我猜得到，他一定是和秦潇潇去鬼混了。他们都是干柴烈火，久旱逢雨，不折腾一翻不肯罢休。 杜春烟关于我考到世都去的话，一直印在我心中。洗漱之后，我打开台灯，用黑布遮住光，做地理和数学试题，直到12点多。 我上床休息时，罗飘鹤还没有回来。不过，第二天早上，我却看到他出现在床上，满脸倦容。 贺云潭嘲笑罗飘鹤是一夜销魂，罗飘鹤笑而不语。程万钧没有说什么，闷声地拿着书去了学校，参加晨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楚聂离开 第四十七章 楚聂离开 自从秦潇潇回来后，理复一班的贝思则再也没有来过我们班。之前，她总是找各种理由来我们班，或者是找人借书，或者是找人解答难题，或者直接是找她的朋友玩。贝思则和秦潇潇有点相似，热烈奔放c性感漂亮。不过，如果要比较的话，秦潇潇是大城市里来的“大家闺秀”，贝思则则是乡村野蛮生长的“小家碧玉”。 项兵群信守着他的承诺，在秦潇潇的问题上认输，没有再找她，甚至上次郭雅寒有难，他和我们一道挺身而出。 梁老师把魔爪伸向女学生在全校有名，渐渐地有了一些关于楚景烛被梁老师盯上的消息。一开始我们都不相信，因为楚景烛并不是软弱的人，她是刚强的性格，何况又高高大大，不像是很容易就会被梁高城得逞的。加上，楚景烛和聂单单出双入对，我们都认为她已经是同性恋了，更加不相信外面的传说。 不过，楚景烛的确很颓废，学习成绩没有长进，经常旷课。报复郭雅寒不成，反而贺云潭痛骂一顿后，她再也不理贺云潭。贺云潭和郭雅寒在诗歌上“臭味相投”，也没多少时间理会楚景烛。 楚景烛更多地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越来越脱离我们学生群体。梁老师找过她几次，每次都把她叫到办公室里，大概少不了指责和批评，但最终都放过了她。到最后，梁老师不再过问她的出勤。我们当时认为，也许是梁老师放弃了她，不再关心她的高考。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都是面上的东西。原来梁老师自从那个雨夜楚景烛找他之后，他录下了他糟蹋她的视频，每次都拿这个威胁她，要求和她发生关系，一次次得逞。有时候他在办公室里，都敢对楚景烛动手动脚，甚至强迫她给他“吹箫”。 秦潇潇回来后的第三天，一天没有出现的梁老师出现在我们面前，头上绑着一大块白色纱布，头发也被剃光了。私底下有同学说，梁老师断了两根肋骨，生殖器也被人踢伤了。不过，梁老师解释说，他是走夜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注意到，梁老师出现在教师时，楚景烛和聂单单都没有在教室。她们前一天也没有出现在教室。我隐隐约约觉得，此事或许跟楚景烛有关。很多同学都觉得解恨，以梁老师的恶行，他应该以猥亵□□罪抓起来，而不是只是被教训一翻。 我有一种预感，楚景烛和梁老师的事，不会就这样结束。 楚景烛和聂单单第二天来到学校，告诉我们她们转学了，转到清文中学，她们是来搬东西的。我感到很吃惊。我和贺云潭c罗飘鹤c程万钧c杜春烟c秦潇潇还有几个从唐镇中学的同学都去送她。 我们谁都可以帮她搬书c送她，唯独贺云潭不行。她没有高声叫骂，也没有恶毒指责，只是以一种冰冷至极的语气对贺云潭道：“大诗人，我们从此是路人。我楚景烛不认识你贺云潭，你贺云潭也不认识我楚景烛！” 贺云潭听了这话，面如死灰，嘴唇颤抖，拿起楚景烛课本的手不知道该如何放下。我接过他的书，道：“楚景烛，大家都是同学？不要这样，贺云潭是诚心来送你。” 郭雅寒在一旁干站着，不说话，也不好意思前来搭手或者搭话。 楚景烛冷笑道：“同学？从此以后，不再是同学！诚心？我楚景烛不需要人可怜，不需要他的诚心！如果你们觉得我可怜，我也不需要你们的帮忙！从此以后，我楚景烛就是顶天立地的人！” 我也觉得有点尴尬。 罗飘鹤道：“你的确不需要人同情！我罗飘鹤就佩服你这样的女生！敢作敢当！顶天立地！” 程万钧附和道：“对，景烛姐，我也佩服你！” 楚景烛停止收拾书，看着程万钧，柔声道：“你算个情种！姐姐钦佩你！喜欢你！你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学他们。有事需要我的话，尽管来找我！” 程万钧点点头，泪流了下来。 楚景烛大气地道：“哭啥？又不是永别？”说完紧紧地抱着程万钧，良久才松开。 楚景烛继续清理书，很快她们就都清好了。桌子一扫而空，东西全堆到了两个黄色的袋子中。袋子沉甸甸的。 梁老师很识趣，没有出现。 我们帮着楚景烛和聂单单，一同把袋子搬出教室。她们早叫好了一辆三轮车，载她们去寝室拿东西。 正当我们要跟去的时候，梁高城出现了，喊道：“都去？不要上课了？！又不是永别，都不要去，否则耽误课，算旷课！” 我们恨得牙痒痒的，但也只好作罢。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我回到教室后，看见楚景烛和聂单单的课桌空空的，怅然若失。罗飘鹤垂着头，不说话。贺云潭也沉着脸。程万钧收住了泪水，脸上还有泪痕。杜春烟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认真地看着我的脸。我冲她苦苦一笑。她一只手搭在我的右手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我感受到她的安慰。 很快，梁高城进来了，虽然不是他的课，但他坚持要把楚景烛和聂单单的桌子搬出去，并命令班长帮忙。 班长是个很灵活很聪明的人，说：“梁老师，我看留着这两个桌子，说不定还有别的同学会来，至少也可以方便其他同学自习。” 梁高城愤怒地道：“我看你也傻了。” 俞勤都道：“梁老师，不好意思，我昨天打球闪了腰，现在还贴着膏药，医生说不能用太大的力，又快高考了，我——” 梁高城喝道：“行了！不行我自己来！” 我们谁也没有帮忙，看着梁高城奋力c笨拙地搬桌子。他因为受伤，手脚笨拙，像跳梁小丑一般。有些女生捂住嘴巴偷偷笑了。 下午，梁高城把八个新生带到教室，告诉我们，这些是新同学。我们机械地鼓掌欢迎。我心中纳闷，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新同学来我们班上？新同学都坐在教室后面的空位置上，这些位置大多是去外地参加高考的同学留下的。我突然想起，新同学可能也跟到异地参加高考有关。 项兵群爱说话，很快就打听出，这些新同学是县城别的中学的，因为到异地参加高考被查，不得不回来。他们觉得没脸再回到原来的中学，只好换个中学，所以来到凤鸣中学。这对于凤鸣中学而言，并没有损失什么，相反可以得到一笔学费。 我听了项兵群的话，立即联想起邱洛碧。她和汪翼才等人到甘州省参加高考，会不会也被受阻？虽然我知道邱洛碧的户口是很早就迁到甘州省的，但既然现在严查高考移民，她也可能成为被查者。我向新同学打听，他们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他们去的是云贵省，不是甘州省，我稍稍松了口气。 在邱洛碧离开凤鸣中学大约两周后，我曾给她写过信。一是对她临走前的留言做一个回应，二是祝福她，希望她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并实现自己的大学梦。她没有给我回信。我也不确定她是否收到我的信。但写了信之后，我心中安定了许多。 我坐在座位上，心中祈祷邱洛碧在甘州省一切顺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急转直下 第四十八章 急转直下 几天后，我和杜春烟的情势急转直下，主要是因为杨在民。杨在民不仅阻止我送杜春烟回家，还表示他喜欢杜春烟。杜春烟爸爸杜杰俊虽然更看好萧准克，但也不讨厌杨在民。杨在民虽然读的是二流大学，但在县城却混得风生水起，而且很讨杜杰俊的欢心。 杨在民还把我和杜春烟的事告诉了杜杰俊。 杜杰俊对我这个农村来的孩子没有任何好感，虽然我和罗飘鹤救过他的女儿。其实，从那次杜杰俊高冷地请我和罗飘鹤等人吃饭，我就知道，他并不喜欢我们这些人。若不是因为我们救了杜春烟，我觉得他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后来我听人说过，杜杰俊出生在农村，父亲被划成了地主，遭到了严厉□□，郁郁而终，临终前对梦江县的人恨之入骨。父亲的恨遗传给了杜杰俊，杜杰俊对梦江县的人也毫无好感。后来，杜家人发愤图强，个个很有出息，杜杰俊年纪轻轻就当了镇长，后来又当上了副县长。 很快，我的座位就被挪动了。也就是秦潇潇回来的第四天，梁老师突然来到我身边，没有任何理由，就把我的位置从教室右边，调到左边，靠着走廊和前门。我问梁老师什么原因，他没有解释，只告诉我，这是学校的安排，必须服从。 杜春烟表情惊讶，但似乎已经有所准备。她帮我说了几句话，但没有任何作用。自从位置调开后，我知道，我离杜春烟的距离渐渐的远了。 当天晚上，杜春烟给我传来一张纸条。纸条上写道：“草树阳，好好准备高考吧！未来总有希望的！我对我爸爸的行为向你道歉，请原谅！他就是这种性格。”落款写了她的全名。 她没有说希望是什么，也没有谈及我们的感情。我们有爱情吗？我突然感觉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杜春烟不慢不紧，有条不紊的性格，她纸条上的话也是这么含蓄和理性。 我回道：“春烟，我不会放弃的！希望你也好好学习。我相信你。”落款写了我的全名。我也没有谈及我和她的关系，只笼统地说我相信她，也没有说我不会放弃的具体是什么。 晚自习后，竟然是杜杰俊亲自开着一辆吉普车来接她。我徘徊不敢前，黯然神伤地回去了。回去后，我暗暗发誓，要好好学习，决不让人看扁。 我地理和政治课都不太好，当晚我默默背书到深夜才睡。罗飘鹤上床之前安慰我道：“看起来你阻力很大，但只要你和杜春烟坚持下去，就会胜利！” 我感谢他，但没有信心。脑海里闪过杜春烟爸爸的身影，我不由得手脚有点发抖。 第二天c第三天，还是杜春烟爸爸来接她。杜春烟和平时一样，和我保持着一天两三次的纸条联系。自从他父亲明确反对，梁老师介入让我搬位置后，我们很少直接面对面交谈，我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第四天晚上。晚自习下课前，在罗飘鹤鼓励下，我提前来到杜春烟所在的小区门口附近等他们。我预备着和杜杰俊谈一谈，表明我坚定的立场，我对他女儿的真心，以及我不会影响他女儿的高考。 我一开始躲在远处，为的是不让小区保安发现，因为他虽然对我不再吼叫，但对我仍然没有好感。我不确定在杜春烟爸爸明确反对我和杜春烟谈恋爱后，小区保安的态度会不会更加恶劣。 大约快十点时，熟悉的吉普车出现在小区门口。我预备着在进车门缓缓移动时走出来，找杜杰俊谈，但我双腿瑟瑟发抖，根本迈不开步伐。我紧张极了，后悔没有让罗飘鹤一起来陪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吉普车进了大门，自己几乎摊在地上。 我忍不住哭起来，为自己的懦弱而羞愧c悲伤，而不能原谅自己。我攥紧拳头，狠狠地打在地面上。一块小石子陷入我的肉中，我感觉到骨头都在疼痛。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寝室。罗飘鹤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很吃惊，安慰我道：“我应该陪你去的。没关系，我明天陪你去。” 我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冲洗，一边恨恨地道：“对不起，罗帅，我觉得自己太懦弱了。我看到她爸的车子，根本没有勇气往前走。” 他们三人都来安慰我。 罗飘鹤道：“这很正常，你今天有勇气去，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你们有地位上的差距，人生阅历上的差距，还有，你有求于他，是你追他女儿，而不是相反。” 贺云潭道：“明天让罗帅和你一起去吧，他胆子大，什么都不怕。” 程万钧点点头道：“我也陪你去吧，给你壮壮胆。” 我对他们的仗义表示感谢。 贺云潭叹息道：“明天我就陪不了你了。我妈病重，我明天一早必须回家。” 罗飘鹤问道：“这次问题不严重吧？” 贺云潭道：“谁知道。我妈已经病了十多年了，一直是我爸在照顾。你们不用担心，久病成医，我有经验。” 罗飘鹤拍了拍贺云潭的肩膀，道：“加油。” 我说：“你保重，注意自己的身体，快高考了。” 贺云潭惨笑一声，道：“高考？高不高考，对我没有太大区别。我这个分数，上什么学校都费劲！” 我安慰道：“不要这么悲观，说不定你能考个不错的学校呢。” 贺云潭道：“没事，老曹，不用安慰我。我已经看透了，也认命了。” 罗飘鹤道：“认命？说的太夸张了！潭子，就算高考这条路走不通，也没必要认命。你的才华摆在那里，全班有几个人比得上你？千万别认命！” 贺云潭道：“也许你说的对。但如果你出生在我这样的家庭，父母常年重病，家徒四壁，你的心态可能也会和我一样。” 程万钧道：“你们别说的那么苦，至少你们还有心爱的人，而我呢？如果让小天复活，就算我再穷再累，哪怕是只能活上几年，我也非常开心！” 我把手从水龙头下拿回来，道：“胖子说的对，我们不缺胳膊不少腿的，还很年轻，真的不应该太悲观！” 贺云潭道：“人生下来就是受罪。哎，不说了，早点睡吧。”说完回寝室收拾东西。 罗飘鹤道：“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临睡前，罗飘鹤对我说：“老曹，你找杜春烟老爸谈这件事，很重大。你事先应该准备好该说的话，不要到时候理屈词穷，要尽力想周全些。” 我嗯了一声。 罗飘鹤道：“她爸爸明显是嫌你穷，嫌你成绩不如杜春烟好。你一定要展示出自己的雄心和志气，你是潜力股，未来会出人头地的。而且你要给他强调，你目前和杜春烟在一起，不会影响她的学习，只会帮助她考上世都大学。” 我答应了。很久之后，我进入了梦乡。 我又做小时候常做的梦。梦中，我一个人在壁立千仞c仅供一人行走的危墙上行走。前路无边无际，两边尽是虚空，四周空无一人。我不由得害怕和迷茫。但这次，我对自己说，我不能一直在这里害怕，不能一直陷入危境，我要出去！我竭力稳住自己的重心，无视四周，一直往前走，走了很远很远。 醒来后的我，全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毅然出击 第四十九章 毅然出击 我一大清早就起来了，贺云潭也起来了，他要赶车回家。罗飘鹤和程万钧还在睡觉。 我独自到操场上奔跑。奔跑是我锻炼身体的主要方式，也是我释放自己压力的重要方式。天色很早，操场上没多少人。我一连跑了十圈，直到精疲力尽。 跑完了，我坐在操场偏僻一角，看着凤鸣河流淌。 我反问自己，我对杜春烟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喜欢她吗？我很肯定。见到她，我心跳加速。没有她，我魂不守舍。但是，现在横梗在我们面前的有她父亲c杨在民和萧准克这些阻力，尤其是她父亲。我知道，还有我父母，如果我父母知道了我谈恋爱的事，一定会反对。我想起父亲曾经对我说过，高中谈恋爱就断绝父子关系，双手发抖。 按照世俗说法，复读生本身已经浪费了不少青春，如果还吊儿郎当，岂不是天理不容？想到这里，我喘不过气来，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胸口。我绝望地望着凤鸣河，不由得流下泪来。 昨夜和罗飘鹤说过的话就像一场梦，我感到很陌生。我真的去找杜伯伯说理吗？他会怎么样对我？我这么卑微，他可是副县长。上次他因为杜春烟和秦潇潇的事请我和罗飘鹤等人吃饭。我坐在那里吃饭时双腿有点发抖，还好餐桌很大，他离我很远，没有看出来。但这次，我是要主动去找他，和他说理，我行吗？我不断地反问自己。 我行吗？我行吗？我行吗？ 我感觉自己特别无助，特别需要帮助。我想起真老师，也想起教历史的朱老师，他们会帮我吗？真老师会帮我吗？我不确定。我想起她说过，有事可以找她，但是包括这样的事吗？我不知道。或许不行，不行。临近高考了，她或许会劝阻我，甚至告诉我父母？我不确定。朱老师虽好，毕竟还是不太熟，我从未和他说过心事。 我又想起邱洛碧，如果我想和杜春烟在一起就像和她在一起那么容易，该多好。可惜不是的。邱洛碧怎么样了？我拿起一块石头丢到河中，石头激起微小的水花，很快就湮没了。 我想起罗飘鹤c程万钧还有贺云潭。贺云潭已经回家了。他们的确都能帮我，但他们也多多少少和我一样迷茫。 像罗飘鹤那样大胆，敢爱敢恨，锲而不舍，我可以吗？我不知道。 我会像程万钧那样爱上一个人就像着了魔，奋不顾身吗？我又想起曾雪天的死，想起程万钧痛苦的样子，心中有点痛苦。 我又想起贺云潭，孤傲冷漠，我行我素。他有郭雅寒和他趣味相投，而且没有我和杜春烟面对的这么大的阻力。郭雅寒文静却性情，喜欢做的事就会无顾忌地做。 而杜春烟呢？杜春烟是什么性格呢？这个问题难住了我。我觉得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她的可爱，她的甜美，她的文静，她的理性，她的好成绩，她的有条不紊，都是好的。想到这里，我心里满是甜蜜，也满是悲伤。 甜蜜的是，我喜欢的人这么美好，而且她愿意和我同桌c散步，甚至她似乎还朦胧地接受了我的表白，虽然她从来没有明确地说过她喜欢我，或者说对我有好感，或者明确地告诉我，我们大学里再相爱吧。 悲伤的是，我和她之间有着巨大的阻力，甚至有一条鸿沟——她父亲的反对，杨在民和萧准克的竞争，以及未爆发的我父母，实际上还有我们成绩的差异。以她的成绩，可以考上国内顶尖的名校，而我大概只可能考上略好一点的重点大学。 我恨恨地拿起一块大石头，高举着砸向凤鸣河，激起更大的水花。石头上掉落的灰尘飘进我的眼睛，我很愤怒。在我不如意的时候，连石头都欺负我。我捡起旁边的一根小木棍，狠狠地抽打一旁碗口粗的枞树。枞树被我打动。我打断了小木棍，又狠狠地用拳头打树，一些黄色的枞树叶掉落在我的头上，像针一样扎着我。我更加愤怒，室友昨夜鼓励我的话在我耳边回荡。 我对着凤鸣河喊道：“杜春烟，我喜欢你，我想追你！” 白天上课的空隙，我找了杜春燕，亲口告诉她，我想晚自习后找他爸爸谈谈。我告诉她，我喜欢和她在一起，我喜欢她，我不愿意放弃。我终于亲口对她说了“我喜欢你”四个在我心头压抑已久的字。 杜春烟听到我说想找她爸爸谈谈时，有点茫然无措。她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说让她好好想想。当我对她说我喜欢她时，她明显地很喜悦，眼带泪光，羞红了脸。虽然我在说话时，连她的手都没拉，但我感觉到她的心跳。她和我一样，心跳如急雨打在鼓上。 看着她，我觉得生活特别美好，自己特别幸福，世界上的一切不幸都离我远去了，没有高考的压力，没有无穷无尽的试卷，没有恶梦连连，没有青春虚度c蹉跎岁月。 望着她，我觉得自己的心在流泪，流下安静的泪水，快乐的泪水。 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时，我找了杜春烟。杜春烟告诉我，我是不是找她爸，她还是没有想好，由我决定。我告诉她，我要去找她爸。 我和罗飘鹤在第二节自习课前就跑到上坡岭等他们。上坡岭靠近山体一侧有较多空地，我认为比较适合谈这些事。杜杰俊的车很快出现在坡道边。杜春烟提前知道我在这里等他们，但我和她说好了，她假装不知道。 车窗是开着的，我看见杜春烟坐在副驾位置上，杜杰俊开车，秦潇潇坐在杜杰俊后面，一旁是杨在民。我的心怦怦直跳，但我还是鼓足勇气，高喊“杜伯伯c杜春烟”。杜杰俊c杜春烟和秦潇潇都转过头来，杨在民也跟着转过头来。我和他们目光接触了。杜春烟掉头看着她爸爸，并说了一句话。 车子缓缓往前开，我跟着车子，喊道：“杜伯伯，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罗飘鹤在一旁站着。 车子没有上坡，停在路边。 我又重复道：“杜伯伯，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杨在民恼怒地看着我，手指着我的脸，道：“你还敢跟车啊，真是胆大妄为！”我没有理他。 杜春烟看了看我，低下头。 秦潇潇看了看杜春烟c杜杰俊，又看了看我们，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杜杰俊没有下车，坐在位置上，生硬地道：“你想说什么？” 秦潇潇道：“姑父，要不咱们下车和他们说，都是同学。” 杜杰俊生硬地道：“潇潇，你不要说话，你的事姑父还没跟你说呢！” 我道：“杜伯伯，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 杜杰俊严厉地道：“不行，我没时间，要说你就在这里说，看你能说什么？” 我额头直冒汗，双腿有点发抖。已经走到我身旁的罗飘鹤很坚定地对我说：“老曹，没事，别紧张，慢慢说！” 他的话给了我巨大的力量，我双腿明显地不抖了。杜春烟紧张地看着我，她一贯冷静的脸上有了明显的慌乱。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在这里说了。杜伯伯，我和杜春烟一起同桌了8个多月，我们在学习上相互帮助，她辅导我地理和历史，我和她一起复习数学，我们是很好的同学。我和她在一起这么久，我——我是真心地喜欢她的。” 杨在民立即不屑地道：“切！还真心的，真是不知羞耻！” 杜杰俊冷冷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旁边车来车往，偶有行人走过。 我接着道：“我不会影响她的学习，不信你可以问她自己。”说到这里我看了杜春烟一眼，她已经是眼含泪光，但我看得出，她是强忍住了泪水。她没有说话，没有点头，没有摇头。 杜杰俊冷冷地训道：“曹树阳，你懂什么爱情？高中就应该好好学习！而不是谈爱说爱，吊儿郎当！你如果高三好好读书，根本就不用在这里复读！现在有了复读的机会却还不珍惜，还在这里说什么真心喜欢？真是可笑！你父母为你读书多年不回来过年，我知道你家是个什么样子！吃饭都困难，还谈什么恋爱？再说，你拿什么喜欢杜春烟？你有什么？你有什么？！”他越说越咄咄逼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继续交锋 第五十章继续交锋 杜春烟看着她爸爸，半是哀求地喊道：“爸爸，求求你——” 杜杰俊打断她，道：“女儿，你先闭嘴！” 我被杜杰俊的气势给镇住了，喃喃地道：“杜伯伯，我是真心喜欢她的！我现在穷，不代表着我未来也穷，我会努力的。” 杜杰俊气势汹汹地道：“努力？你现在很努力吗？你现在穷，不代表你未来也穷？可笑，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我了解过你，家里穷不说，你还非常不孝顺！你打过你父亲对不对？你自己说，有没有？”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家里的信息，但当我瞥见杨在民脸上阴险的笑容，顿时明白了。 杜春烟看着我。 我懊恼和难过地道：“那是我和我爸爸有矛盾，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现在也非常后悔。” 杨在民阴着脸道：“连父亲都打，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罗飘鹤道：“杨在民，这不关你的事。” 杨在民道：“怎么不关我的事？杜春烟是我表妹，难道我不能关心她吗？” 罗飘鹤冷笑道：“哼！挖别人老底不是什么本事。” 秦潇潇早已下了车，站到罗飘鹤身旁，但没有说话。 杨在民冷笑道：“哼！你的老底恐怕更黑，以后跟你算。” 秦潇潇有点调侃地道：“哟，表哥的好心我心领了。” 杜春烟对她爸爸说：“爸爸，树阳一定有他的原因，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你不要替他辩解了，打人的事没有人冤枉他！”杜杰俊从车子上走下来，站在车头，对着我训斥道：“你如此顽劣，成绩又比我女儿差一截，还性格懦弱，哪还有脸喜欢我女儿？我从小把她当宝贝养，不可能让她和你这样一个又坏又穷的臭小子在一起！还有，我是不会接受一个殴打父亲的人成为我女儿的男朋友的！” 杜春烟开始哭泣，杨在民用语言安慰她，杜春烟没理他。 我感觉很无助，很受打击，几乎站立不稳，但我还是站住了，流着泪道：“我并不是又坏又穷的臭小子！我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也没有殴打我父亲，只不过是在争吵时动了几下手而已。还有，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是真心喜欢杜春烟的。如果你怕我影响她，我可能读大学以后再追她。” 说到这里，我感觉杜春烟哭泣声小了一些。 杜杰俊冷笑道：“你的出身和品性已经决定了你的未来！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就算你考上世都大学，我也不会同意！何况你根本考不上！我警告你，以后别缠着我女儿！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罗飘鹤插话道：“杜伯伯，像您这么有远见的人不应该以出身取人！出身论已经让您和您的家庭受了不少苦头！我想您不会忘记吧？再说，以我对曹树阳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你说的又坏又穷的臭小子，他很稳重上进，也很有仗义，虽然胆子不大，但心思细腻！对朋友很真诚！也很会照顾别人！虽然他可能现在穷，但这绝不意味这他以后也会这样！我相信杜春烟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请您一定给他，也给您女儿一次机会！” 杜春烟道：“爸爸，我相信曹树阳的为人！” 杜杰俊俯下头对她说：“女儿，你涉世不深，很多事情不知道。你不能轻易相信他们。”说完抬起头，道，“你就是罗飘鹤吧，秦潇潇要和你在一起，我阻拦不了。你的事情，我很清楚。你的行为早已经超出一个高中生的行为，今天我就不说细节了。曹树阳和你在一起，好不了。你没资格来教训我！” 罗飘鹤镇定地道：“我虽然做过一些出格的事，可能是问题少年，可是谁没有问题呢？再说，就算是曹树阳和我在一起，也不会受我影响！只会他影响我，改变我！他的确改变了我，使我知道悬崖勒马！杜伯伯，我没有教训谁，我只是陈述事实和善意地建议！” 杜杰俊指着我和罗飘鹤，道：“看看你们相互影响成什么样了？我不是出身论者，但事实摆在这里，清清楚楚。我坦白告诉你们，我父亲c杜春烟爷爷在这里受尽了苦，受尽了批斗！最后郁郁而终！多么无情！我发誓要离开这里！我绝不会允许我女儿再和这里的人有瓜葛！我早早地把她送到世都上学，费尽心血，就是要把她送出去！这次她回来复读是万不得已！她绝对不能在这里谈恋爱！” 说到这里，杨在民有点紧张，道：“姨父，我也是这里的人，你也很讨厌我吗？” 杜杰俊喝道：“没说你！” 杜春烟啜泣道：“爸爸，我听了你的话，没有放松学习。” 杜杰俊沉重地叹道：“女儿，你还是谈恋爱了！这的确是我计划外的！是我的疏忽！是我对你太信任了！也怪我，今年事情特别多，特别忙！所以就没太操心你！不过，现在还好，还来得及，还可以纠正！反正你和秦潇潇很快就要去世都了！让这一切终结在今天吧！” 我哭道：“杜伯伯，我并没有影响春烟的学习！我们——” 杜杰俊喝道：“够了！你不需要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罗飘鹤道：“杜伯伯，18岁少男少女，谈恋爱很正常。人非草木，日久生情，天经地义！谈恋爱也不会影响您的目标，杜春烟照样可以离开这里，大不了他们以后都到您想去的地方发展！” 我含泪地猛点头。 杜杰俊喝道：“少女怀春是没错！但我女儿不行！她是要成大才的！不能在这个时候谈恋爱，也更不能和他，和这里的任何人谈恋爱！你们不必多嘴！” 我抑制住泪水，道：“杜伯伯，我对杜春烟是真心的！我人穷但志不短，这辈子我一定不会一直受穷的！杜春烟爷爷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我和我家人并没有在这方面做过恶事，没有害过人！” 杜春烟抹掉眼泪，哀求道：“爸爸，我现在努力学习，准备高考，等读大学以后再看是否和曹树阳有缘分，好吗？” 杜杰俊喝道：“你只有努力学习！并彻底忘掉他！你有多傻，你知道吗？我的女儿！爸爸为你付出的多少，对你的期望有多高，你知道吗？你忍心让爷爷，让爸爸失望吗？” 杜春烟哭着摇头。 秦潇潇在站在车门边，安慰杜春烟，同时道：“姑父，您别生气了。我知道，表妹一直对你言听计从，这次你让她做一回主，好吗？毕竟——” 杜杰俊打断她，道：“潇潇，我还没有批评你呢！你倒还有胆子顶嘴！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行！” 秦潇潇一脸无趣地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杜春烟一听哭声更大了。秦潇潇挡住了她的脸，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非常悲伤。这是我听过的她哭得最伤心的一次。 我任眼泪奔流，对杜伯伯道：“好吧！让所有的罪都由我来受吧！我自从去年九月见到春烟，就对她有好感。十月，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但我一直抑制自己的感情，不和任何人说。看见她的时候，我很开心。看不见她的时候，我很失落。见到有人靠近她的时候，我很紧张，害怕别人把她抢走！现在，我知道她快要离开了，我害怕失去她，所以我鼓起勇气向她表白，今天我还站到这里，向杜伯伯您交心！不过，也许是我不够优秀，也许是造化弄人，我还是不能和她在一起！我——”我说话的时候，杜春烟没有哭泣，傻傻地看着我。秦潇潇掉泪了。 杜俊杰打断我，喝道：“够了！别再说了！这说明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一开始就影响我女儿的学习。如果你一开始就影响我女儿的学习，我绝不会放过你！我现在告诉你，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同意的！在我女儿离开这里之前，不要找她，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我说到做到！”说完就气冲冲地回到位置上，并叭地一声猛关车门。 杜春烟哭得像个绝望的孩子。她的哭声让我心碎。杨在民安慰她，但她推开杨在民从后排伸过来的手。秦潇潇拉开车后门，一脚踢开杨在民，道：“坐里面去！” 杨在民委屈并愤怒地道：“怎么怪我了？！” 罗飘鹤扶着我，对车里喊道：“杜伯伯，你这样是断送了您女儿的幸福！希望您三思！” 杜杰俊在车里道：“真幼稚！”车子发动了，车身微微颤抖。 我跑到杜春烟身边，趴在车窗上，执手相望泪眼，喊道：“杜春烟！”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红肿，喊道：“曹树阳！” 她刚说完，杜杰俊就摇动车窗，车窗撞到我下巴上。我死死地掰着车窗。杜杰俊坚持关窗。我始终不放手。杜杰俊厉声让我放手，我一只手掰着车窗，一只手抓住杜春烟的手，这是我第二次抓住她的手。她也死死地抓住我的手。 杜杰俊厉声让我们放手，猛地回拉杜春烟的手，用拳头猛打我的手和脸，凶恶地骂道：“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 终于，他把杜春烟的手拉了回去，而我的手则在车窗上刮破了，血流在车窗上。我跌坐在地上。车子一溜烟地往前开走了。 “杜春烟！”我哭着大喊。 “曹树阳！”我听见她在喊我，以及她拍打车窗的声音。 但是车子还是开远了，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往日我和杜春烟一起走过的这条甜蜜和温馨的坡道，突然变得满是沉重和悲伤。我觉得，最微小的树木，最匆忙驶过的车辆都在嘲笑我。我坐在地上痛哭。 罗飘鹤把我从地上拉起，拉到路边，检查我的伤口，安慰我别哭了。我抱住他，久久地痛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抓住机遇 第五十一章 抓住机遇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寝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个晚上的。我只记得自己躺在床上，心灰意冷，手脚冰冷，鼻子眼泪混在一起，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罗飘鹤和程万钧像圣母一样在一旁安慰我。 第二天，我没有参加晨读，这是我第一次破例在校时没有参加晨读。整个上午，杜春烟都没有来学校，我混混沌沌地坐在教室里，只见老师们开口又闭口，但我一点都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吃中餐时，罗飘鹤和程万钧拉我去了我们常去的私人食堂吃饭，我感觉吃菜如同嚼木。饭后，我们往寝室走去。路上，我意外地碰到了曹树雄。他半头黄毛，衬衣敞得很开，差不多坦胸露ru，牛仔裤上破了几个洞，漏出了几块肉，叼着烟，比我上次见到时更加痞气。不过上次他是和郑萌乐c曹树金一起出现，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他见到我就大叫，仿佛几年没见到我：“老曹，我来投奔你了！我被唐镇中学开除了！”开除了好像很光荣。 我淡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曹树雄满嘴烟雾，坏坏地笑着，搂着我的肩膀道：“老曹，你这么蔫，出了什么事？考试没考好？你老子骂你了？还是被马子甩了？” 我推开他，闷闷地道：“没有的事，心情不好而已。”我示意罗飘鹤和程万钧先回去。他们和曹树雄打过招呼后就走了。程万钧临走前说：“老曹，没事早点回来休息。” 曹树雄嘿嘿笑：“什么都瞒不过我！你小子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从小就是这样。只不过你总是喜欢闷着，不说而已。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看我，被开除了，也照样开心。” 我道：“你怎么被开除了？”转念一想又道，“狗改不了吃屎！是不是又祸害哪个女生了？” 曹树雄炫耀般高声道：“跟女生无关，也有关。一哥们的马子被人泡了，找我去打架，打得很凶，学校说我们是斧头帮，把我们开除了。开除就开除，反正我也不想读书。只不过我老子不允许我高中辍学，所以我只好来你们学校，应届班不要我，我只有去复读班。我老子托了关系，我现在在理一班。他不让我租房住，让我住县城亲戚家。我琢磨着要先来见见你，就跑过来这里找你了。你同学说你住在这一带。这一带有山有水，可以啊！” 我冷笑道：“你老子没骂你？” 曹树雄道：“骂也骂，但我知道他，不是真骂。今天上午他来了，找了学校的领导，家里有事，现在在回去了。” 我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老子把你惯坏了！” 曹树雄笑道：“没办法，谁叫我老子只有我一个儿子。对了。老曹，带我去你的寝室看看，比唐镇中学的要好吧？妈的，唐镇中学的寝室简直没法住。四合院，夏天蚊子特别多，男男女女喂蚊子！晚上还关了大门，上厕所都没地方，只好对着墙壁开炮。” 我想起我在唐镇中学四合院住宿的情形。我们住在二楼，一楼是教师家属。晚上十点大门一关，我们下不了楼。要大小便必须找门卫开门，但如此一来很不方便，也不及时。门卫对我们也很不耐烦，所以实在是尿急了，只好站在走廊上冲刷墙壁，或者直接射到栏杆外面。被抓到后，少不得要挨骂。 我一边领着他往我寝室走去，一边道：“我租的是私人房子，自然比学校寝室好一点。刚才那两个是我室友。一共四个人住。” 曹树雄道：“老曹，告诉我，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 我道：“没事，绕过去了，别说这个了。” 曹树雄道：“好！不提！” 我想起自己好久没有打电话回家了，于是随口问道：“我家里怎么样？我爷爷奶奶还有我弟弟还好吧？” 曹树雄突然沉默了，左盼右顾，吞吞吐吐道：“挺好——的，应该——挺好的。” 我追问道：“你怎么这么吞吞吐吐？你不是从家里来的吗？” 曹树雄道：“我——最近——我没有回去。” 我看他眼神怪怪的，像是在回避和隐瞒什么，于是追问道：“不对，你被开除了，难道没回家？是不是我家里出什么事了？” 曹树雄咬咬牙，手一挥，道：“告诉你算了，你家里不让我告诉你，说是怕影响你学习，你爷爷病危！查出有很多病，前一段时间在市里做手术，好像是疝气手术，前几天刚回来。现在你爸爸和所有姑姑都回来了。” 我听后心一凉，道：“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我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曹树雄拍拍我的肩膀道：“现在情况好些了，但还是不太妙！你爷爷身体太差，很多人都说不该做这个手术！前一段时间，你老子从山里砍了很多树，准备你爷爷的后事了。” 我听后黯然。我父母常年在外，爷爷奶奶带着我和我弟弟。可以说，爷爷是我最亲的亲人，我对他的感情很深，虽然我常常和他顶嘴。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病危。我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都怪我，这么久都没有和家里联系！” 曹树雄道：“这不怪你，就算你和家里联系，他们也不会告诉你！再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不过你老子也太过分了。读书重要，但见老人家最后一面也很重要——” 我哭着打断他，道：“我爷爷不会死！他一向身体很好！我上次在家时，他还在外面和别人打牌呢！” 曹树雄道：“不会死！不会死！你爷爷对我也不错，我也希望他长命百岁！老曹，你也太难过了！你爷爷已经80多岁了，说句难听的话，也够本了。你家里千叮嘱万叮嘱，叫我绝对不要和你说。今天来见你之前，我还为这事伤脑筋，不知道要不要对你说。不过，我就算今天不告诉你，以后也会告诉你。” 我匆匆往寝室走去，道：“雄狗子，谢谢你！我要回去看爷爷。我不会出卖你，你放心！” 曹树雄跟着我，道：“你慢点，我追不上你了！你可以说你做梦，梦见你爷爷摔倒，所以回来看他，这样他们就不会怀疑我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跳过一个小沟又一个小沟。通往我寝室的路是泥巴路。梦江县春夏季节雨水甚多，路上坑坑洼洼。 “你他妈的慢点！这是什么破路？”曹树雄跟在后面骂道。 “雄狗子，今天我要回家，还得去找老师请假，不好意思了，下次再陪你！你别跟来了！” “好吧，我也跟不上你！要不要我送你去车站？”曹树雄停住脚步。 “不用了！你自己回去吧，改天再见！现在反正是一个学校了！” “好吧！我走了，你保重！” 我继续往前走，但走得太快，一条大狗一声不吭地猛扑出来。我怕狗，猛跳着躲避狗咬，一不小心跌倒在一旁的臭水沟里。水沟里满是荆棘和发臭的垃圾，我掉到里面后拼命挣扎。水没过我的腰部，我挣扎不出来。狗主人从家里走出来，制止狗咬人，见我掉在臭水沟里，大惊失色，丢了一根绳子给我。我抓住绳子拼命往上爬，终于爬上来。 狗主人很不好意思，向我道歉，问我有没有事。狗没咬到我，我已经很高兴。我没有理他，猛地往寝室冲去。 我灰头土脸c满身臭味地走到寝室门口。寝室门是开着的。秦潇潇穿着牛仔短裤，岔开腿坐在贺云潭床上，正和罗飘鹤c程万钧说话。 他们见了我，吓了一跳，秦潇潇连连捂住鼻子，表情惊悚地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进寝室门，往瞭望台的洗澡堂走去，没好脸色地道：“我被狗追，掉到臭水沟了！” 秦潇潇哈哈大笑。罗飘鹤喊住我，道：“老曹，你先站住，潇潇是来给你送信来了，你听她给你说。” 秦潇潇捂住鼻子，大笑道：“老曹，你真够倒霉的！昨天回去之后，杜春烟爸爸大发脾气，骂杜春烟妈妈没有管好她，不允许杜春烟再在这里读书了，要提前让她回世都，明天就走！你要不要见她最后一面？” 我站在走廊里，泪水流在我满是污垢和臭水的脸上，心如刀绞，木然道：“春烟，她还好吗？她怎么说？” 秦潇潇放开捂住鼻子的手，道：“春烟昨夜和我睡，哭了一夜。哎，别看她平时在你们面前表现得很理性成熟，她在家里是很乖的，什么事都听爸妈的。姑父那么生气，她吓坏了。姑父让她提前去世都，她应该会去的。她说，她说，她和你可能没有缘分。” 我咆哮道：“是吗？没有缘分？！或许是吧！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这么难？”臭水从我身上流下，滴在并不平整的水泥地面上。 楼下有人骂道：“吵死了，让不让人休息？” 罗飘鹤回道：“不好意思，我们小声点！” 秦潇潇道：“老曹，你先不要悲观！天无绝人之路，我姑父今晚去到市里参加全省性会议，明天上午才能回来。听说市政府的人后天来我们县考察。春烟今天晚上一个人在家，你可以去找她，见她最后一面。老曹，你是个男生，春烟毕竟是女孩子，能不能给她勇气和信心，就全看你的了。” 我木然道：“可是我刚才得知，我爷爷病危，动了手术，现在状态很不好，可能随时会去世。” 罗飘鹤道：“就是刚才那个人告诉你的吧！先别慌！这两件事撞在一起了！”他在走廊踱步，见我还站着，道：“你先冲澡，你这副样子哪里都去不了！” 我猛冲到澡堂，用冷水冲澡。时间太匆忙，根本就来不及烧水，何况房东并不允许我们私自使用热水器。 程万钧道：“我下去找房东要些热水，你们好好商量。”说完就下去了。 罗飘鹤和秦潇潇走进寝室。他们的话我偶尔能听见。我只想快速地把自己冲洗干净，顾不得水凉。我在自己头上身上抹了香皂，五分钟就冲洗完毕。罗飘鹤帮我找了干净衣服。 我坐在胖子床上，胖子刚打了半桶热水上来，放在我旁边，但我已经用不上了。罗飘鹤把手机递给我，道：“你先给家里打电话，了解爷爷的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秦潇潇道：“对！看爷爷的情况决定下一步行动！” 我不太会使用手机，便把邻居家的号码告诉罗飘鹤，他拨通了电话。第一次没人接，第二c三次都没人接。我心急如焚，不过我告诉自己，必须淡定。电话打了半小时，还是没人接。 已经是下午上课时间，罗飘鹤决定陪我，程万钧也决定不去上课。秦潇潇和杜春烟是一道的，要去世都她们会一起的。 我让程万钧去教室，帮我请一下午的假。他答应了，去了教室。 半小时后电话才通，原来是邻居全家下地干活，中午没有回来。邻居一开始也是隐瞒，在我反复追问下，才告诉我我爷爷病了。他还告诉我，他今天看过我爷爷，认为我爷爷至少还能撑半个月。我感谢他，请他叫我爸爸接电话。 我挂了电话，着急地等着。罗飘鹤安慰我说：“等会打电话时，千万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我点点头。 “快打吧！”我着急地对罗飘鹤道。五分钟后，他拨通电话，把电话递给我，是我六姑接了电话。 我听到她的声音就开始哭起来，六姑安慰我别哭。她惊讶于我知道爷爷生病的消息。她镇定的声音让我停止了哭泣，我傻傻地问：“姑姑，爷爷会不会死？” 六姑很肯定地道：“爷爷已经好多了，动了手术，现在正在恢复。我知道你和爷爷感情深，爷爷死不了。你好好读书吧，不用担心。” “真的吗？他这么大年纪，还经得起这样大的手术吗？” “没事！你爷爷什么苦没吃过？这点手术算不得什么，你放心。你好好读书，如果哪天放假，可以回来看看爷爷。你爸爸忙，没空接电话，他不希望你分心，知道吗？” “知道。姑姑，我想现在就回来看爷爷，我怕见不到爷爷最后一面！”我说这话时，眼泪再度流出。我似乎已经看到爷爷病倒在床，面色蜡黄，奄奄一息。 “今天是周四，你还要上课吧？你周末有空的话，可以回来。”她顿了顿，又道，“你爸不准我们通知你关于爷爷生病的事，也不让你回来。我看你就周末回来看看爷爷吧！你放心，周末还见的到爷爷！” “真的吗？”我半信半疑。 过了好了一会儿，六姑才说话：“是真的。你要回来就周末回来。家里现在有人，你爸你妈都在，我也在，你放心。”我感觉她似乎和谁在说话，但我听不清是谁。 “我再想想吧。”我看着罗飘鹤道。 “不用想了，你放心，你要回来就周末回来吧！这是你爸爸的意思！你就听他的吧！” “好吧！姑姑，我周日早点回来！如果爷爷情况有变化，你就打这个手机，这是我同学的手机。” “好！侄儿，你放心，安心读书！家里有我们大人操心！不要惦记！再见！”说完她挂了电话。我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不肯放手。 罗飘鹤和秦潇潇侧着耳朵听了电话，知道了谈话内容。罗飘鹤用坚毅果断的目光看着我，道：“老曹，你打算怎么办？” 我很是犹豫不定，道：“让我再想想。” 秦潇潇道：“老曹，你再犹豫春烟就飞了，你会后悔一辈子。她到了世都之后，你的对手就太多了。” 罗飘鹤道：“老曹，这些天来你仅有的勇气都丧失了，不行啊！别让我瞧不起你！老曹，你必须拿出所有的勇气！人生总要有几次拼搏。很多事情，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不拼是没有希望的！”说完他重重在我胸口打了一拳。 我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道：“好！那我就拼搏一把！” 罗飘鹤和秦潇潇为我鼓掌。秦潇潇道：“老曹，你这句话才像个男生说的话！这方面，你真的应该多向罗帅学习！” 我对着他们苦涩一笑。 秦潇潇忽然靠近我，像狗一样嗅来嗅去，大叫道：“我就说，哪里还有一股臭味，老曹，你还没洗干净！”说完没心没肺地大笑。 我有点尴尬，道：“这个时候你还不放过我。” 罗飘鹤像个哲学家一样对我道：“老曹，你再去洗洗，洗掉你的倒霉运！迎接你的新生！” 秦潇潇点头道：“老曹，你总不希望把这个味道留给我妹妹吧？” “当然不！”我试了一下程万钧给我打的水，水已经凉了，但我仍感觉到温暖。我提着水桶，毅然地向澡堂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约杜前来 第五十二章 约杜前来 我在洗澡堂冲澡，丝毫不感觉水凉。5月中旬，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那天是个阴天。洗澡堂里有面镜子，贺云潭买的。他爱顾影自怜，所以特意买了一块圆圆的镜子挂在洗澡堂。我使劲搓掉身上的污垢后，站在镜前看着自己。我发现自己高大但瘦削，眼睛无神，满脸憔悴。 我认真地梳了三七分的头，对着镜中自己冷笑了几声。曹树阳，这就是你吗？昨夜你勇敢了一把，现在你还会勇敢吗？你在爱情前面始终胆怯，这次你还要这样吗？她明天就要走了，你不该做些什么吗？你能不能像罗帅那样勇敢和无畏？胖子是如何失去小天的？又是如何痛苦的？你知道吗？曹树雄说女生是需要大胆追的，你记得吗？我苦笑一声。 镜子旁边是贺云潭用秦潇潇的颜料笔写的句子：虽然人生就是苦行，但青春是不悔的，无畏的，我不会屈服。我用诗歌抵抗一切来自世俗的压力！ 是吗？贺云潭，你不会屈服吗？你父母的重病已经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但你还是没有绝望。我呢？我爷爷现在病重，我还在这里，他会撑过此劫吗？我爷爷今年八十四。中国人常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我爷爷会撑过去吗？会的！一个很肯定的声音突然在我心头响起！会的！我们曹家一定会撑过去的！我爷爷解放战争c抗美援朝都没有死，当了一辈子村支书，怎么会死？！ 爷爷，你告诉我，人不可以欺负别人，但也不能太软弱。你还告诉我，我们萝烟村曹家虽然不是名门大户，但做人做事从来堂堂正正，从不辱没先人！你还教导我，人活一口气，人生在世，一定要争气！爷爷，我一定给你争气！不让人把我看扁！ 杜春烟离开之前，还有很多时间。下午我想去找她，不必要等到晚上。我想马上就去找她。我想和她去普度寺，带上罗飘鹤c秦潇潇。今天我们就去普度寺吧！ 我穿好衣服，走出澡堂。走到走廊时，我听见罗飘鹤和秦潇潇在房间里亲热的声音。我故意咳嗽几声，亲热的声音消失了。 我推开半掩着的门，走进去。秦潇潇正在拉扯自己的上衣，罗飘鹤在她旁边坐着，嘴巴红红的。 我说：“这样吧，也给你们创造点机会，我们下午一起去凤鸣山，去普度寺，怎么样？” 秦潇潇看着罗飘鹤，罗飘鹤看着我，道：“你确定要去？” 我很肯定地点点头。 罗飘鹤站起来，道：“是你们两个去？还是我们四个一起去？” 我道：“我们四个一起去吧，这样还有个照应。” 秦潇潇笑道：“好啊，我们一起去吧！上次露营很过瘾，这次我们四个人更好玩！” 罗飘鹤道：“老曹，这次听你的。要去的话，我们尽快出发。你打算怎么通知杜春烟？” 我一屁股坐在贺云潭床上，道：“我想给她打电话，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直接去找她。” 秦潇潇从床上跳起来，道：“老曹，你现在总算有点男生样了！” 我讪笑道：“原来我的印象一直这么衰！” 秦潇潇也讪笑道：“不是这个意思，但你现在终归比过去勇敢了！” 我微笑道：“现在我直接给杜春烟打电话不好，潇潇你打吧，如果确定她父母不在家，我再和她通话。” 秦潇潇点点头，拿起罗飘鹤的手机，拨通了杜春烟的电话。我的心明显地跳得更快了，我感觉脸也很热。 秦潇潇打通了电话，杜春烟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我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声音让我心跳加速。 “姑父姑妈不在家吧？”秦潇潇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听见杜春烟“嗯”了一声，声音有点无力和沙哑。 “太好了！曹树阳想和你通话！没问题吧？”秦潇潇微笑道。 等了片刻，电话那头才有动静。“好吧。”杜春烟有一种无力感。 秦潇潇把电话递给我，我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接过电话，放在耳边。罗飘鹤给我翘了个大拇指，秦潇潇也一脸兴奋。 杜春烟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大约过了二十秒钟，我开口道：“你还好吧？”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陌生。 “总是熬到现在了。”杜春烟似乎有点难过。 “我好担心你，还好想你，春烟。”我感觉是自己的心在说话。 “哦，我担心你做傻事，还好你没有。”杜春烟轻轻地道。 “不会的。你也不会的，对不对？” “嗯。”杜春烟似乎很累。 “潇潇说，你爸爸让你明天去世都，对吗？”我看着秦潇潇道。 “嗯！”杜春烟机械地应道。 “这样的话，未来我们就很难再见了。”我抑制住泪水。 “我——我不知道。”杜春烟的声音很无助。 “我想见你。我们还有罗飘鹤c秦潇潇一起去凤鸣山，好吗？我和他们商量好了，他们同意去。我等你，我们一起去好吗？”我用尽全部的温柔。 长时间的沉默。 “你还在吗？”我问。罗飘鹤在一旁示意我加快速度。 “在。” “一起去吧，好吗？”我劝道。秦潇潇也在一旁劝她一起去。 “我来哪里找你们？”杜春烟道。 “到我们寝室来吧，带件外套，傍晚可能会凉，其他东西我会准备的。”我高兴地道。 罗飘鹤拿出两个帐篷，告诉我帐篷已经够了。 “好的，再见。”杜春烟挂了电话。 我一挂电话，秦潇潇就迫不及待地道：“你们俩说话真是慢慢悠悠，急死人，一句话要分成三四句话说。好了，她同意了，我们现在收拾东西！我可只负责爬山，你们男生负责背东西和带零食！” “好！我伺候你行了吧。不过这次，他们俩的事是重点！”罗飘鹤搂着秦潇潇的小蛮腰道。 “他们谈他们的，我们谈我们的，互不影响。”秦潇潇嘻嘻笑着对罗飘鹤道，“我们趁她还没来，先去买点干粮吧？” “去吧，多买一些春烟喜欢吃的。”我笑道。我本来想去接杜春烟，但又觉得现在我不能太招摇，县城到处是她爸爸的人，我还担心与她错过路。 秦潇潇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胸口，道：“算你有点良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罗飘鹤对我道：“那你收拾好东西，把帐篷装好，带两把雨伞。” 没等他说完，秦潇潇已经拉他下楼去了。 我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东西，关上寝室门，站在楼下等杜春烟。没多久，秦潇潇和罗飘鹤买好东西回来了。我让他们先回寝室。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也就是下午二点四十多的时候，杜春烟穿着蓝色上衣和浅蓝色牛仔裤，背着一个黄色背包，穿着紫色运动鞋，向我这个方向走过来。 我见到她，仿佛久旱逢甘霖。我无限温柔地看着她。她扑闪着大眼睛，憔悴的神情中带着一点懵懂，平时的甜美可爱仍在，憔悴和难过并没有遮挡住她们。她看到我时，眼睛里闪出亮光，但却又不直直地看我，而是时不时看看地面和四周。 “你来了。”我幸福而又克制地道。 “嗯。”她淡淡地应道。我感受得出，她心头里有一丝喜悦。 “我们进去吧。”我盯着她的眼睛。她几乎和我一样高。 她看着我，点点头。 我走着前面，她跟着我，我们没说话，来到六楼的寝室里。秦潇潇见到杜春烟后很高兴地搂着她。罗飘鹤微微地笑道：“春烟，再见到你，我们都很高兴。” 杜春烟回以浅笑。 我们在寝室给程万钧留了一个纸条，告诉他我们去了凤鸣山普度寺，晚上可能不会来，不用担心。接着我们就背上东西出发了。 我和罗飘鹤戴着旧墨镜，杜春烟和秦潇潇在路边摊买了十元一副的墨镜。虽然是便宜货，但秦潇潇很高兴。杜春烟始终是淡然，略显冷漠。我在想，她父亲的话，一定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和触动。我虽然担心她，但也没太和她说话。我想，或许她需要安静。 罗飘鹤和秦潇潇很兴奋。我知道，罗飘鹤已经克制了许多。他不想太触动我，触动杜春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重登凤山 第五十三章重登凤山 我们依然坐摆渡船过河。这次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开船。挖沙船仍在工作，枯燥而喧闹的噪声如同钟表一样不断轮回。凤鸣河像一个被挖得千疮百孔的母亲，发出沉重的喘息声。河边偶有市民走过，三三两两，无所事事。也有一些逃课的学生，像当初的我们，在那里座谈高歌。 船路过河中心时，我想起秦潇潇落水的情形。她自己也想起来了，突然像只小鸟一样紧紧地靠在罗飘鹤肩膀上。罗飘鹤高瘦，大腿修长。我和杜春烟在背后看着他们的背景，觉得十分和谐。只不过那时没有相机，无法拍下那一幕。不过，我们四人乘船渡河，船夫开船的一幕却深深地烙在我脑海中。 有人说，有时人类从美好的景色中超越了物质，看到了超验世界的光芒，那一刻我也许看到了。 那一刻，我感觉生活特别美好。 我久久地看着在我侧前方不远处坐着的杜春烟。她美丽曼妙的身影，如同晚霞一般。她乌黑的头发整齐而亮丽，背微微地弯着，脖子修长而圣洁，屁股像彩云一般挨着船上的木凳子，长腿匀称而和谐，鼻子高挺，樱桃小嘴紧紧地闭着，长睫毛朦胧而神秘。我看着她，直到她脸上飞起最灿烂的红霞。 她像天使一样，坐在那里，无比神圣。我想挪过去抓住她的手，但我还是没动，像是被定在那里。 “你们看样子是学生，知道凤鸣塔的故事吗？”船夫突然问道。凤鸣塔，我第一次听说高塔叫这个名字。 秦潇潇兴奋地道：“没有，我想听，你快告诉我们。” 船夫以一种成熟c沧桑的声音给我们讲故事。我感觉他对这个故事很熟。他告诉我们，塔是明代凤坪村人修的。之所以修塔，有一个凄美的故事。凤坪村对岸原来还有一个村庄，是明朝初年从邻省迁来的。因为依靠凤鸣山，为了和凤坪村区别并表示友好，他们取凰栖之意，叫凰栖村。但他们迁来后不久就和凤坪村村民发生激烈矛盾，还进行了大规模械斗，最后两村隔河而居，世代为仇。 后来，凰栖村一个叫玉凰的美丽姑娘爱上凤坪村一个叫朝凤的英俊书生。他们爱得非常炽热。玉凰很大胆，但朝凤却胆小。玉凰常常游过河去找朝凤。有一天，他们在河边约会，被凤坪村民发现，玉凰匆忙跳入河中，想逃回凰栖村，但凤坪村民不依不饶，往河中丢石块，石块砸中玉凰，玉凰淹死河中。朝凤悲伤欲绝，也投河自尽。 两村为此再度发生冲突。后来凤鸣河连年河水泛滥，两村村民常常半夜听见玉凰和朝凤的欢歌笑语，凤坪村民还听见玉凰的哭声。凤坪村民以为玉凰变成鬼魂报复他们，于是修了这座高塔。凰栖村民为玉凰的死而十分悲痛，加上他们始终受到凤坪村排挤，所以一夜之间举村迁徙，不知所终。久而久之，人们就传说高塔是为了镇压河妖而修。 船夫说故事时脸上带着戚伤的笑容，我们听了也很感动。 “塔上两棵树不是他们变得吧？”秦潇潇爽朗地道。 “或许吧。自我有记忆起，那两棵树就有那么大。多少年了，它们一直没长大。”船夫道。 我们听后默然。 不知不觉，船到岸边。我们感谢船夫给我们讲了一个美丽而悲伤的故事，船夫含笑与我们而别。我注意到杜春烟听得流泪了，但她悄悄地擦掉泪痕，仿佛不愿意被我看到。 秦潇潇拉着杜春烟，边走边道：“玉凰敢爱敢恨，我很喜欢。只是那些村民太坏，总是破坏别人，没有他们破坏，她和朝凤早就在一起了。可惜朝凤也太怂了，没能保护好玉凰。”她的话让我隐隐约约觉得很惭愧。 杜春烟一开始没说话，后来低声道：“世上的事，总是很难那么美好。” 罗飘鹤道：“放到现在，总有办法可想。他们可以私奔，外面的世界非常广阔！” 我道：“罗帅说得对，总是有办法可想的。”说话时，我看着杜春烟。她淡淡的，不起波澜。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往山上走去。上山的人不多，不少看起来是锻炼身体的县城居民。也有一些情侣，成双成对，奔放而热烈。让我们惊讶的是，有一群人看起来是我们学校的低年级学生，由女班主任带领着。 还是半下午，天空已经颇为阴沉。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会下雨。虽然我们都带了雨伞，但在大山上遇雨，总是不妙的。 我们交换了看法，罗飘鹤也认为可能会有雨，但他和秦潇潇都很不以为意。杜春烟比较沉默，但也没有说想返回。趁她们两个在前面聊天时，罗飘鹤偷偷地对我说，实在不行，可以在山上旅店住一晚。我对他的话感到吃惊，住旅店，我可没有想到。但当我看着她们美好的身影，我又感觉憧憬和兴奋，于是道：“你憋着一肚子坏！” 罗飘鹤笑道：“你别假正经了，你老早就想了吧！再说，就算是住旅店，也不一定干你想干的事。” 我虽然还没想过要和杜春烟发生点什么，但被他这么一戳破，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你是佛心自现，还说别人。” 罗飘鹤假装生气地道：“我给你创造了多好的机会，你不知道感谢就罢了，还批评我。” 我笑道：“你和潇潇有没有在山上的旅店住过？老实交代！” 罗飘鹤瞄了她们一眼，悄悄地道：“你想多了，这里这么远，我和她哪里来过！” “我不信。” “不说我了。老曹，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你们俩以后能不能在一起，也许就看今天了。你得把握住机会，知道吗？”罗飘鹤悄声道。 这时秦潇潇回头看我们，插话道：“你们在商量什么阴谋？不是预谋着要劫财劫色吧？” 杜春烟也回头看我们，眼神仍然忧郁，但很显然，和秦潇潇交谈后她的状态似乎好了不少。 罗飘鹤眉毛一扬，道：“哪敢啊，我们在商量如果要下雨怎么办。” 杜春烟道：“那你们商量出什么结果了吗？” 我抓紧书包的带子，看着杜春烟，没有说话。 罗飘鹤违心地笑道：“还没呢！那天露营的地方，如果不下雨还是可以去的。” 秦潇潇冷哼一声道：“是吗？你们赶紧跟上来，我们快点走。” 我们快步跟上她们。山上的路不宽，时宽时窄，不足以让四个人并排走。我不时地看看杜春烟，她比较安静，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看我一眼。 我想起罗飘鹤关于住旅店的话，再看杜春烟时，不由得心跳加快。杜春烟，杜春烟，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真的要像你爸爸说的那样，明天就去世都，然后一去不复返吗？难道我们真的会被你爸还有可能会介入的我爸妈拆散吗？萧准克，杨在民，还有世都那么多潜在的优秀男生，注定将我打败，成为你的梦中情人吗？我们未来会怎么样？我心中扑腾着这些问题。 低年级学弟学妹们离我们越来越远。休闲的市民，东一个西一个的，我们前前后后都有。 我们四个人一路上东扯西扯，慢慢地来到接近山顶的位置。罗飘鹤和秦潇潇的话比较多，而我和杜春烟话比较少。在为数不多的对白中，我感觉杜春烟内心也是激动和喜悦的。只不过，娴静的她一向是含蓄的，不如她姐姐那样直白。 接近傍晚，已经看不见太阳，天空犹如蒙上一层灰布。不过，夜幕还没有降临。 我们又走了一会儿，进了普度寺。虽然已经是傍晚，寺庙里面还是有不少市民在跪跪拜拜，尤其是在观音殿里，一对中年夫妇在虔诚求子。一个老年和尚神色肃然地站在一旁，和他们说话。听得出来，他是在劝他们供奉香火，说这样可能更快地实现愿望。 观音像左右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符，上面写满了心愿和名字。右边的墙上全是一格一格的灯。我知道，这是所谓的许愿灯。供奉香油钱便可在这里点起一盏小灯。这些灯是小电灯。 我们也在观音像前虔诚地跪拜，只不过见我们是学生，老和尚没有了热情，只顾劝说中年求子的夫妇。杜春烟闭着眼睛许愿，并特别虔诚拜了三拜。我特别想知道她许的是什么愿，但我最终还是没有问她。 秦潇潇执意要在殿前红带飘飘的千年松树上挂上平安符。最后，我们都在古松挂上了祝福我们平安的平安符。一个算命的人在一旁找我们算命，我们兴趣缺缺地拒绝了他。 出了寺庙，我们来到上次春游时去过的仿古亭，天空开始打闪。秦潇潇不顾旁边有人，花容失色地躲到罗飘鹤怀中。杜春烟却是淡淡的，只不过我感觉到她明显地靠近了我。打雷时，她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亭子里还有三个人，有个人骂起天气，另外一对是成年情侣。他们相互搂着，淡然地看着前方。前方就是县城，但梦江城已经沉浸在夜幕之中，灯火依稀，宛若晴朗夏夜的星河。杜春烟很安静地看着县城夜景，沉默不语。 秦潇潇似生气又似高兴地道：“妹妹，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害得我们今夜没法回去了。” 杜春烟轻轻地应了一声。 罗飘鹤搂着秦潇潇，打趣道：“下点雨更有情调嘛！” 秦潇潇打罗飘鹤胸膛，嗔道：“情调你个鬼！” 我看着他们，不由得笑了。我卸下背包，问杜春烟：“降温了，你冷吗？要不披件衣服吧？” 杜春烟看着我，摇摇头，道：“我现在不冷。” 秦潇潇对罗飘鹤嗔道：“哟哟哟，你看老曹，多会关心人，你倒好，不闻不问。我问你，你有没有给我带长袖衣服？” 罗飘鹤笑道：“我用身体做你的衣裳，岂不更好？”秦潇潇假意生气地打他。 罗飘鹤道：“带了，带了！再打就是谋杀亲夫了！” 杜春烟被罗飘鹤逗笑了。 亭子里其他人大约都想看县城夜景，只可惜雨太大。随着夜色更浓，县城模糊起来。他们离开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方便说去旅店，也不能去露营，只好拿出食物。我们不慢不紧地吃着食物。秦潇潇果然给杜春烟买了好多好吃的，如台式沙琪玛，法式面包，各种辣椒鱼仔。 杜春烟吃得很开心。 亭子虽大，但雨水还是不时溅到我们身上。 由于山顶开发了旅游，亭子里有灯，灯火一直通往凤城客栈，以及其他几处景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客栈一夜 第五十四章 客栈一夜 站在亭中，回望普度寺，我发现寺庙里也有电灯，不禁非常惊讶。罗飘鹤调侃道，现在的寺庙也与时俱进了。 突然，寺庙里传来钟声，一声接一声，我很惊讶，同时也很感慨，感慨人生如梦，感慨复读的生活那么虚幻，感慨昨夜和杜伯伯c杜春烟在路边的争吵和谈话仿佛并不存在。 我有一种感觉，我们四个人都感受到了钟声和这雨夜的美好，这份日日枯燥无比的复读岁月之外的轻松c安静和美好。 杜春烟把矿泉水递给我，让我回到现实，也让我感受到温暖。我不知道，今天以来一直淡淡的的她，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我有一种流泪的冲动。我接了水，嗫嚅道：“谢谢，我——” “我带了你爱吃的辣鱼！”杜春烟从她的背包中拿出一包辣鱼，递给我。我幸福得有点头晕。 秦潇潇冲过来抢，嗔道：“真是重色轻友！不对，妹妹，你这是重色忘记了姐姐。” 杜春烟笑着推开她，道：“有你的，我的亲姐！”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很多食物。罗飘鹤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吃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雨小了些。 我们在亭中，感到孤单，甚至有一点害怕。我想，我们应该走了。我看了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多。 罗飘鹤吃完手中的食物，道：“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坐一夜吧？这么冷，我们肯定会冻死的。再说，我们只有四个人，不像上次露营，几十号人。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住旅店。但我说不出口。 秦潇潇一边吃一边道：“那怎么办？你们是男生，你们要负责我们两个的安全。”杜春烟没有说话，扫了我一眼。 罗飘鹤声音很低，道：“要不，我们去旅店开间房，挤一晚上吧？” 两个女生没有接话。我也没有说话。 罗飘鹤见我们不说话，故意道：“那我们在这么喂蚊子吧，还有，这里可不太安全，前不久还听说，有女生在这里被一群人——” 秦潇潇叫道：“罗飘鹤，你别说了！这个地方你还说这些，我看你是欠揍！” 我低声道：“要不我们去旅店里住一晚上吧？” 秦潇潇道：“住旅店行，不过老曹，罗飘鹤，你们可别打什么坏主意。” 我听了想笑，秦潇潇何时变得这么正经，但又憋住了，道：“不会的，有你在。” “要去的话不知道怎么住？”罗飘鹤道。大家没有接话。罗飘鹤看着秦潇潇道：“要不，我们只开一间房？这么你就不用担心啦。” 秦潇潇仍然吃零食，道：“关键要问春烟同不同意。” 我心砰砰跳，看了一眼杜春烟，只见她淡淡地道：“我们在这里太不安全了。去吧，去旅店。” “那开一间还是两间房？”秦潇潇问杜春烟，忽然又对罗飘鹤道，“罗飘鹤你带钱了吗？” 罗飘鹤道：“带了。” 杜春烟看着我，道：“开一间还是两间？曹树阳。” 我一时没了主意，懵懂地道：“这——，要不就一间吧。” 秦潇潇对杜春烟道：“那就一间吧。我们走！这样我可以照顾你。” 正在这时，我们听见亭子下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手忙脚乱地收好东西，向凤城客栈跑去。奔跑中，我拉着杜春烟的手，她没有拒绝。她的手让我感觉温暖。 来到凤城客栈后，我心跳得飞快，不敢去前台。我让罗飘鹤去前台开了房。老板听说我们有四个人，称只开一间房的话要加钱，罗飘鹤最终同意了。 我做贼心虚一般低着头，跟着罗飘鹤和秦潇潇，也没拉杜春烟，匆匆走过前台，来到二楼我们的房间。罗飘鹤用老板给的门卡打开房门后，我迫不及待地冲进去，心跳到喉咙眼上。大家进屋后，关上门，我的心跳渐渐地慢下来，但我仍觉得莫名的兴奋。 房间很大，两张双人床，一台彩色电视机，一个浴室，两个沙发，四根木凳子，一个小桌子。 我还没有放下东西就飞快拉上窗帘，深怕别人看见我们。罗飘鹤嘲笑我胆小。秦潇潇也笑道：“老曹，你胆子的确也够小的。” 杜春烟一开始也略显紧张。她轻轻地放下包，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正在重播《还珠格格》，小燕子落入黑店被百般虐待，五阿哥怎么都找不到她，痛苦思念，心急如焚。第一次看这个电视剧时我就非常喜欢，重播时还是很爱看。 在秦潇潇带动下，气氛很快就活了起来。 秦潇潇和罗飘鹤坐在床上，我和杜春烟都坐在沙发上，我们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我一边和他们聊天，一边想，今晚怎么睡？难道我和杜春烟一个床，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脸红了。还是杜春烟和秦潇潇一张床，我和罗帅两个臭男生一张床比较好。不过，不知道罗帅怎么想，他是不是想和秦潇潇一张床我打住自己，不再往这方面想下去。好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我脸色的变化。 罗飘鹤懒洋洋地告诉我们，手机没信号。这并不稀奇，在那个年代，手机是个稀奇之物，凤鸣山上没有手机信号再正常不过了。 杜春烟突然喃喃地道：“要是平时，现在我们正在自习呢。” 她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要是在平时，现在应该是第二节晚自习刚开始。 秦潇潇大笑道：“我的好妹妹，你真是个好学生，这个时候还想着读书。听姐姐的，今天就放松一下，以后有的是你读书的机会。” 罗飘鹤道：“要不我们打双升吧？不然也太无聊了。” 秦潇潇兴奋道：“好啊！好啊！边打双升边看小燕子。春烟，打牌吧？老曹？” 我说：“我没有意见，看春烟的。” 杜春烟道：“可以啊，可我不太会。” 秦潇潇笑道：“别谦虚了，我知道你会打的。” 说话间罗飘鹤已经拿出两副扑克。我们围着秦潇潇坐的床开始打牌。我和杜春烟是对门，秦潇潇和罗飘鹤是对门。他们是老手，远超我们。打了半个多小时，有人敲门，我吓了一跳，连忙把牌藏到被子下面。杜春烟一听到敲门声就闪电般地躲进浴室里。罗飘鹤不慌不忙地问是谁。 门外一个粗犷的男声问，xxx在不在。他说了一个我们不熟悉的人名。罗飘鹤高声喊道，你敲错门了。接着，我们听见一个人走远的脚步声，门外恢复了动静。 秦潇潇骂来者是傻帽，门牌都不看。杜春烟从浴室里出来。 来人走远后，我的心恢复了平静。住在这客栈里，我很怕警察或者熟人来找我们。要知道，在唐镇中学读书了，学校保卫部最喜欢干这种事，他们如果发现男生女生睡在一个屋子，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重则勒令退学甚至开除。凤鸣中学虽然不对我们这些住在校外的复读生做这种事，但住在客栈里，我毕竟心虚。 “虚惊一场！不用担心！”罗飘鹤看我和杜春烟有点慌张，安慰道。 秦潇潇对这种事完全不在意，火急火燎地道：“接着玩接着玩！” 打到晚上11点多时，我们都犯困，没有再打。 窗外雨声很大，又刮风，树叶呼呼地响。 杜春烟和秦潇潇两个人一起到浴室洗澡。浴室是不透明的玻璃做的，她们拉上了里面的浴帘。灯光从不透明的玻璃和浴帘中透出，我们看见她们朦朦胧胧的身影，心头荡漾。她们嘻笑着聊天，水声哗哗，半个多小时才洗完。 秦潇潇出来后，穿着睡衣，笑道：“你们没流口水吧。” 杜春烟换了一身平常穿的蓝色连衣裙，并拿着一件衣服。 罗飘鹤笑道：“老曹，潇潇问你流口水没有？” 我呵呵笑。 秦潇潇道：“人家老曹不会，我问你呢！” 罗飘鹤听后呵呵直乐，道：“美人沐浴，男生流口水也是正常的，不过我们都是正人君子，不会乘人之危。” 秦潇潇嗤笑了一声，坐回床上。 杜春烟坐到秦潇潇旁边，道：“你们男生去洗吧。” 我不习惯两个人一起洗，于是先进去洗了。热水和陌生的环境，让我热血沸腾，但我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告诫自己，不可乱来。我洗完后，罗飘鹤进去洗。 十二点多时，我们男女分床睡。 我们开着床头灯聊天，东拉西扯。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困得实在厉害，不知不觉睡着了。半夜时，我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一摸罗飘鹤，发现他不在床上。床头灯已经关了，浴室里有灯，浴室帘子上有两个身影。我知道，是罗飘鹤和秦潇潇在那里亲热。 借着浴室的灯光，我往隔壁床看去，看见杜春烟的脸。她的脸正对着我，我再仔细一看，她竟然睁着眼睛，看着我。她发现我醒来后，连忙把脸转过去。我轻轻地叫了一声“春烟”，她转过身来，把食指放在嘴巴上，示意我不要说话。我只好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我睡意再起，沉沉睡去。 我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我发现罗飘鹤已经不在床上，鞋子也不见了，他不在房间。我看见杜春烟的床上，也没有了秦潇潇，只有杜春烟。我知道，这是他们给我们创造的机会。 我内心狂跳，下了床，检查了屋子，他们的确不在。我叫了杜春烟的名字，第一次和第二次她没有答应，第三次才答应。 我坐到她的床上，默然不语。她坐起来，用被子捂着胸口。我看见她的脸红通通的。我伸手去抱她，她没有反应。我终于把她抱了过来，她靠在我肩膀上。 “树阳。”她轻轻地喊我的名字。 我双脚着地，侧坐在床，双手抱着她。我感觉到我的肩膀湿湿的，我知道，那是她的眼泪。 我们都沉默着，良久。透过她薄薄的衣服，我第一次感受到她的腰，软软的腰，暖暖的腰。 外面有人走过的声音，但我已经不再在意，我只想静静地抱着她。 她突然仰起头，看着我。我看到她眼里满是泪水，也不由得流泪。我用手压住她的小嘴，她微微颤动。我最终还是在她嘴巴上吻起来，她全身轻轻颤抖。 我一腔热血，却努力让自己冷却。我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向她的胸口，她更加颤抖。她抓住我的手，挡住我，但沉沉地呼唤我的名字，终于又放开我的手。两只小白兔在我掌心跳动，短暂地，而又永恒地，我记住了这种感觉。 她心跳如鼓，通过手心传导到我的脑海中。我们又抱在一起，十分安静，仿佛世界停止了转动，仿佛没有那些可怕而又无限沉重的阻力。我在她眼中看到了快乐，也看到了忧郁，一种让我觉得难忘又有点害怕的忧郁。 “曹树阳，我们会在一起吗？”她恢复了几分平静，沉沉地喘着气道。 “会的，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毅然地道，但内心却有点心虚，因为我们的路上有那么多阻力。我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有力，于是一咬牙，坚毅地道：“会的！一定会的！” 她看了看我，眼眶含泪，问：“真的吗？” 我含泪点点头。我的眼泪滴在她娇红可爱但又有点虚弱的脸上。 她趴在我身上哭起来，声音不大，但双肩激烈耸动。我紧紧地搂着她，无言，任她哭泣，任世界沉默。 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大腿，让我感受到冰凉c美好和痛苦。 “杜春烟，杜春烟”我在心里轻轻地呼喊着她。 “我听见你在喊我。”杜春烟说。我很吃惊。 罗飘鹤和秦潇潇的声音比他们的人更先到。敲门声响起，我下了床，捡起衣服匆匆穿上，并把杜春烟的衣服丢给她。她也飞快地穿好衣服，顺了顺头发，抹掉脸上的泪痕，轻轻地下了床，闪进浴室。 我打开门，他们兴奋地冲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沉船悲剧 第五十五章 沉船悲剧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金刚经》 我们出了凤鸣客栈，大约是上午8点刚过的样子。出了客栈后我们便急着下山，因为杜春烟父母上午会回来。他们如果发现杜春烟不在家，或者知道她晚上和我在一起，一定会震怒，也许会做出很激烈的行为，何况我们还有课。 下山路上，我们遇到昨下午我们看见的那群低年级高中生。还是那个女班主任，他们似乎也很赶。 一路上我拉着杜春烟的手，秦潇潇则和罗飘鹤时而拉手时而半搂着。雨后的路面有点滑，露水打湿了我们的鞋子。 想到杜春烟马上要离开，我有点惆怅起来。但惆怅归惆怅，我和她早上的温存还在，我还沉浸在那份温存的甜蜜中，何况我并未认为杜春烟的离开就是我们的永别。 快到山脚时，我没有再拉杜春烟的手，我害怕别人看见我们这样。低年级学生刚好和我们同时到达河边。因为昨夜下了暴雨，河水明显比平时湍急。摆渡的不是昨天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而是一对中年夫妇，农民模样。他们的电动船上摆满了成排的凳子。 我们四个人，加上低年级学生，女班主任，一共30人。 我们没有担心船有问题，只有杜春烟有点疑虑，害怕水太大，船载不了这么多人。但中年夫妇满口应承，表示40个人他们也载过，没问题。 在急着过河心理的促使下，我们都上了船。女班主任看起来有点大大咧咧，但她坐在船上后一直皱着眉头，反复询问船家有没问题。中年夫妇满口承诺没问题，说开船十多年，稳得很，大不了开慢点。在我们的担心中，电动船发动了，驶向河中心。 我坐在杜春烟旁边，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她的手微微有点发抖。罗飘鹤坐在秦潇潇旁边，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有了上次落水的经历，秦潇潇老实了很多。我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我和罗飘鹤水性很好，即使有问题也应付得了。 几艘挖沙船在河中，因为涨水，没有开工。挖沙船的铁链子挂在河中，到处都是。中年夫妇开船比较慢，但无奈河水湍急，尤其是到了河中间，河中的漩涡影响船的方向，船身开始不稳。 船家两口子一开始很淡定，后来渐渐地紧张得冒汗。女班主任向开船的女人索要救生圈以防万一，女人只拿出四个救生圈，表示她只有这么多，并要求大家坐好。 中年男人也着急了，大喊着要大家坐好，别动。 我看形势不妙，除了提醒杜春烟小心并紧紧抓住她的手外，还提醒罗飘鹤小心。罗飘鹤郑重地点点头。秦潇潇几乎已经完全投入罗飘鹤怀中。 突然，湍急的河水把一根粗大的木头冲到船身上，船身趔趄，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很多人尖叫起来。此时刚好旁边有一根挖沙船打在河中与水面成45度的铁链，铁链绊住电动船。早已经不稳的电动船立即翻了。我听到惶恐的尖叫。 我在落水前吼道：“大家小心！春烟潇潇抓紧我们！”掉入水中后，我死死地抓住杜春烟，拼命地挣扎。一个大浪袭来，船很快就被推开了，我们无依无靠。我在挣扎中看到罗飘鹤抱着秦潇潇在水中沉浮。我还看到不少人在水中挣扎c哭叫。我看见女班主任勇敢地拉着两个女生。 有些人靠近并抱住了那根撞击电动船的木头。木头随河水往前飘。还有人抱住了铁链，暂时没有被淹没。我还看见船家两口子拼命救人，大喊大叫。只可惜，周围并没有人来救我们。对岸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 杜春烟没有水性，一开始激烈挣扎，我安抚了她的情绪，她稳定了下来。罗飘鹤一度没有抓住秦潇潇，秦潇潇沉在水中，但后来罗飘鹤努力摸索，找到了她。我们四个，还有一些水性好的学生往对岸游去。我们到了岸上后，大声呼救，终于有人跑过来救人。 杜春烟像一滩泥一样倒在岸上，秦潇潇猛烈地呛水。我和罗飘鹤又回到河中救人。杜春烟和秦潇潇软而无力地叫我们小心。我们各救出两个人，船家两口子也救出了三个人。岸上的人和我们一道，把抱在铁链上的人救了上来。木头上的人也被救了上来。 女班主任没有上来，她在用瘦弱的身躯救起两个学生后，再也没有上来。船家清点人数之后，哭喊道，还有7学生没有上来。河中已经没有任何人挣扎的迹象。大约是有人报了警，两条搜救船来了，开始打捞。两条渔船开了过来，参与救人。 岸上哀嚎一片，十分凄惨。我和罗飘鹤几乎是虚脱一般，精疲力尽，倒在岸上。 岸上的人发现，救上来的人中已经有5个人没有呼吸或者快不行了。两辆救护车很快开来了，停在防洪提上，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人往车里抬。警察也来了，女船家几乎被警车吓得要逃走，男船家制止了她，配合警察以及打捞船，搜救没有上来的7名学生。 岸上的人越围越多。凤鸣中学的老师也被惊动了。 我看见梁老师带领班上很多同学过来了。梁老师见到落水人群中有我们四人，气得脸都绿了，大骂我们是混蛋，并冲上来揍了我和罗飘鹤一拳。打了一拳之后，没有再动手，仍骂骂咧咧，咆哮道：“班上还有没有其他人在船上？” 我很内疚地摇摇头，告诉他只有我们四人。梁老师脸色稍宽，但仍严厉地喝道：“杜春烟和秦潇潇今天要是出事了，我非要送你们坐牢不可！” 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察和梁老师对接，了解情况后，批评他没有尽到责任。梁老师表示我们是复读生，没有统一宿舍，不好管，他也没办法。警察又说了他几句。 程万钧看见我们后，问长问短，傻傻地流泪。 这时，搜救船打捞出一个女学生，放到岸上。女生看起来长的很清秀，梳着两只可爱的长辫子，嘴巴张得很大，水不停往外流。她上衣已经没有了，□□着上身，只有红色内裤还在身上。搜救员告诉大家，她已经死了。岸上其他昏迷人员都被救护车救走了。只有她一具尸体摆在我们身旁。 看到她的尸体时，我的心真正被触动了。很多人都哭了起来，我也哭了起来。我看见杜春烟眼睛红肿，哭得很伤心。程胖子在那个女学生尸体旁哭得格外伤心。我明白，他是触景伤情，想起曾雪天了。我安慰杜春烟，罗飘鹤安慰程胖子。秦潇潇没有哭泣，靠在防洪堤坝上休息，眼睛死死地看着罗飘鹤。 河水湍急。大家在岸上高喊加油c救人的口号，但没有人敢贸然下河，两条搜救船和两条渔船在河中搜救。 梁老师要先领走我们，警察做了登记后同意我们先走。同学们簇拥c搀扶着我们往学校走去，梁老师一路上都在抱怨c批评我们。 我充满内疚，一言不发。我们四个人都黯然神伤。程万钧停止哭泣，搀扶着我和罗飘鹤，深怕一松手我们就会消失。郭雅寒搀扶着杜春烟，秦潇潇被另外两个女生搀扶着。 我和罗飘鹤打算先到寝室换衣服，然后送杜春烟和秦潇潇回家。我们刚到凤鸣中学补习部，正要回寝室，我看见杜春烟老爸脸色铁青地站在教室前面的小巷子口，身边站了四五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以及上次我们见到的朝世峰。朝世峰阴郁地看着我们。 杜春烟看见她爸爸，一把抱住他，但没有哭泣。秦潇潇也很坚强，强颜微笑。我后来推想，其实她们内心很想哭泣，但又知道如果哭泣，杜杰俊一定更生气，对我和罗飘鹤更不客气。 杜杰俊平静地把杜春烟和秦潇潇扶到车中，然后冲到我和罗飘鹤前面，狠狠地抽了我们两人一个耳光，厉声道：“如果她们今天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要了你们的小命！”他的耳光尤其重地打在我脸上。我感觉脑袋轰鸣，仿佛被车撞了一般。我被他抽得几乎跌倒。很多人围观我们，我感觉自己像被烈火猛烧一般，恨不得钻到地缝中去。 杜春烟急忙道：“爸爸，是他们救了我和潇潇，他们救了我们的命。” 秦潇潇也道：“姑父，是他们救了我们，你别怪他们，是我要出去玩的。” 杜杰俊喝道：“你们都闭嘴！也别为他们开脱了！要不是他们带你们出去，哪有这种事发生？” 事出突然，梁老师有点吃惊，也震慑于杜杰俊的官职，嗫嚅道：“杜县长，不好意思，的确是我管教无方，他们无法无天，他们——” 杜杰俊喝道：“梁高城，我看你当老师也当腻了吧！” 杜杰俊身边的人指着梁老师的脸，阴冷地道：“梁高城，你不像话！” 梁老师连忙鸡啄米一样点头道：“是是是！我管教不严，我不像话！” 罗飘鹤用嘴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低声道：“我们除了救起她们，还救了两个学生！” 梁老师对罗飘鹤喝道：“你还说！你们这是有功了是不是？” 罗飘鹤嘀咕道：“这次出事，并不能怪我们。” 梁老师哼了一声，道：“杜县长，真是不好意思，我教导无方。”杜县长没搭理他。 我又难过又委屈又内疚地道：“杜伯伯，对不起！” 杜杰俊喝道：“别叫我杜伯伯，今天要不是看在她们说你们救了她们的份上，我一定把你们关起来！我再一次看到，你做事是多么没有分寸，这么大的洪水，你们竟然敢坐船过河！我女儿如果和你在一起，注定一辈子没有好下场！” 我嗫嚅道：“我——可是我们也没别的途径可以过河。” 梁老师在一旁道：“你们俩还不赶紧认错道歉，难道要我表扬你们？” 我对杜杰俊鞠了一躬，道：“对不起！” 杜春烟表情紧张地看着我，眼眶含泪。 罗飘鹤面无表情地道：“不好意思，不会有下次了。” 杜杰俊喝道：“下次？这次淹死这么多人，上面一定会追查的，你知道会牵涉到多少人吗？” 罗飘鹤道：“我们是有错，但这次翻船，并不是我们的责任！” 我被杜杰俊的话吓住了。梁老师似乎也被吓住了，但他不知道是出于为我们澄清，还是出于为自己撇清，怯怯地道：“杜县长，我了解了，那些学生和他们无关，是武老师组织的——” 杜杰俊厉声道：“是吗？”这时候一个衣着整齐的中年人从远处跑过来，凑在杜杰俊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杜杰俊皱着眉头听了，然后对他的司机道：“王师傅，你先送他们回家，然后来现场找我。”他又对杜春烟和秦潇潇说了几句话，大意是让她们回家后换身衣服，洗个澡，老实待着，别乱跑。 杜杰俊用手指着我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然后带着他的官员钻到桑塔拉轿车中。 朝世峰上车之前，脸色铁青地对罗飘鹤道：“你和你爸爸可真是一个德性！你说你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罗飘鹤道：“朝叔叔，你批评我不必扯上我爸！我以为你和他们不同，没想到还是一样！” 朝世峰以为他不会回嘴，一时语塞，道：“你——”接着又叹息道，“你和你爸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从不觉得自己会错。”说完就上了车。车子很快就往凤鸣河方向开走了。 罗飘鹤叹息道：“不明白你们大人为什么总以为自己是对的，从不听我们说话。”说完就蹲在地下。 杜杰俊一走，梁老师挺直腰板，厉声对我们道：“你们两个杵在这里挺尸吗？还不赶紧回去换衣服？”又对围观的学生训道：“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就喜欢围观！悲哀！” 同学们对梁老师的话充满不屑，对我们投来同情的目光。 项兵群道：“梁老师，你很英勇，大家都知道，不过刚才好像也没见你下河救人，不知道你这叫不叫围观？” 梁老师道：“项大炮，我看你是疯了！别以为要高考了，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们的档案都在我这里！” 很多人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但都回了教室。项兵群拍了拍我和罗飘鹤的肩膀，翘起大拇指。我们对他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程万钧恋恋不舍地看着我们，梁老师把他拉走了。 我们步履艰难地往寝室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劫后余生 第五十六章 劫后余生 我们到了寝室后，没有热水，洗了个冷水澡。我开始鼻塞。罗飘鹤倒还算正常。经过这次沉船事件，我感觉杜春烟和秦潇潇可能不能马上走了，因为杜春烟爸爸必须处理这起沉船事件。虽然那时的我们并不知道政府对于责任事故的规定，但我们从矿难及校车事故的新闻中知道，出了这种事，是要处理人的。我隐约知道，杜春烟爸爸分管的是工程水利交通口，杜春烟妈妈则是教育局副局长。 我们肚子饿极了，又非常困倦。所有游过泳的人都知道，长时间在水里游泳后，人会很困倦，更别说是逃生和救人。我们囫囵吞枣地吃光了寝室里残留的零食。 罗飘鹤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叹息道：“哎，不知道最后那6个学生能否都打捞上来？我估计凶多吉少！” 我坐在程万钧床上，靠着贴满报纸的墙，疲惫不堪地道：“哎！太惨了！河水太急了，谁也没想到。” “哎！人就是这么没了。那个女班主任很英勇，我想起我妈。”罗飘鹤突然很悲伤。 “死了这么多学生，一定会处分很多人，电视上都这么放。” “潇潇昨天说，明天市里的官员过来考察，估计这次县里想瞒也瞒不了。” “你说杜春烟老爸会不会被处分？”我有点担心地问道。 “估计会！我听潇潇说，他分管工程水利交通这块，脱不了责任。听说早几年凤鸣河也因为这样的事，处理了一批官员。如果他被处理，春烟和潇潇很可能不能马上走，但春烟未来的生活说不定会很艰难。”罗飘鹤点起烟。 我听后很担心，罗飘鹤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叹道：“也许她会很伤心，哎！希望她不要太难过也好！” 罗飘鹤道：“这你倒不用担心，她是成年人。如果她爸爸坐牢了，你的机会就更多了。不过，我听说她妈是教育局副局长，估计这次也得受牵连。” 我丝毫没有感到高兴，我的想法和罗飘鹤不同，我不希望杜春烟痛苦，也没有罗飘鹤那么乐观。我爬到自己的床上躺着，道：“她还是会听她爸爸的话，说不定她会更听她爸爸的话。希望她不会因此恨我。” 罗飘鹤道：“不会吧？你太悲观了！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害怕一切阻力。”他说得斩钉切铁。 我建议罗飘鹤给秦潇潇打过电话，问问她们的情况。罗飘鹤打过去后，一个女人接了电话。罗飘鹤自报家门后，对方很不客气，让他不要再打电话了。听声音，我感觉这女人是杜春烟妈妈江素兰。我吐吐舌头道：“她们家的门，真是不好进啊！” 罗飘鹤满不在乎地道：“管她呢！只要我罗飘鹤认定了秦潇潇，天涯海角我都会去找她，刀山火海我都敢闯！老曹，我希望你和我一起闯！” 我想了想，道：“我尽力吧！” “我有点担心潇潇，她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我看见她一直捂着肚子，好像肚子不舒服。”罗飘鹤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谁经过这么一折腾会好受啊？” “好像不完全和落水有关。”罗飘鹤坐起来，若有所思。 “那会是什么？你别多想了，或许是来大姨妈了，难道这你也要管？” “大姨妈？或许吧，但她一般不是这个点来大姨妈的。”罗飘鹤道。 “这个你也知道啊，真牛。或许是你想多了，下次问问她吧。”我实在是困极了，只是睡觉。 “好吧。我们赶紧睡一下，等会还得去学校，估计梁老师不会让我们一直不上课。”我感觉罗飘鹤的声音像从远方飘来。 我们都睡得很沉，直到下午5点半才醒来。醒来后，我们利用我那台深灰色德生牌收音机搜索关于沉船事件的新闻。 我们悲哀地听到省交通频道广播说，梦江县凤鸣河的沉船事故造成了5名学生死亡，目前还有3名学生下落不明，县领导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处理事故，沉船可能与渡船管理不当c超载以及洪水有关。报道还说，市领导了解到这次事故后，责成梦江县委县政府及时妥善处理事故，全力打捞失踪人员，妥善安抚死难者家属，并将于明天上午组织专案家赶往梦江县指导工作。 新闻报道让我们犹如重回凤鸣河中。回想起船难的现场，我很后怕，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罗飘鹤也脸色凝重，说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我们正准备出门，程万钧回来了，气喘吁吁。下午的课一结束他就跑回来了。见到我们后，他高兴地道：“我真怕见不到你们了！” 这时贺云潭也从家里回来了。他在路上早已经有所耳闻，见到我们没事，非常高兴。我们四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告诉贺云潭刚才新闻广播里说的内容，并告诉他，实际死的人也许更多。贺云潭脸色凝重，半响不语。突然，他像诗人一样感叹道：“相对于这些不幸的人，我们或许应该感恩！活着真好！” 我看到他眼睛里有泪光。我觉得他说的很好，也明白他在父母常年重病家里经济压力巨大的条件下说这话，很不容易。程胖子听到这句话时轻轻颤抖了一下。 “是的，活着是好！”罗飘鹤附和道。 “让我们为那些死去的同学，还有那个女班主任默哀吧。”我提议道。大家同意。我们站立着，脸色凝重，闭着眼睛，默哀了大概一分钟。 默哀后，我问贺云潭，他父母的情况怎么样。他一边从包里掏出东西一边道，老样子，还能怎么样，受罪地活着。我c罗飘鹤和程万钧都安慰他，希望他宽心，别负担太重。 晚餐时，我们看到省电视台也在播放沉船事故的新闻。死亡人数和失踪人数没有变化，但那些悲惨的画面却依然触目惊心。 我和罗飘鹤简直不敢看电视画面，因为它在我们心中引起悲伤的记忆。死难的就是我们的校友，我们的身边人，原来我们多少次口中念叨的死亡，是这么残忍，这么令人发晕！我特意关注了程万钧，因为小天死后，他情绪一度非常不稳，尽管现在看起来好多了，但我不知道他内心深处是如何想的。我看到他端着饭碗走到一边，偷偷地抹泪。 有人说过，经历死亡，是成人礼的一部分。我深刻认同这句话。沉船悲剧，犹如在我们心头浇过的觉醒的水，让我们感觉到其实生命非常脆弱，非常短暂，并不能无度地挥霍，应该万分珍惜。 晚饭后，程万钧和贺云潭陪着我和罗飘鹤到学校附近的私人门诊上了些膏药，因为我们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刮伤。黑眼眶老年医生听说我们是船难事件的经历者，一改平时的冷漠，没要我们一分钱，同时还偷偷地对我们说，这次肯定要抓走一批人，因为如果不是官员贪污防洪工程款，凤鸣河不会发这么大的洪水，何况死了这么多学生，学校和县里都有责任。我们感谢了他。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更担心杜春烟了，因为如果她爸妈出事，不知道她会是什么状态，应该会很糟。 晚自习时，杜春烟和秦潇潇都没有来，我们也不知道她们是否走了。校长和梁老师找我们到校长办公室里谈话，批评的同时也安慰了我们。校长严厉地警告我们，高考前禁止我们再去河边。 我从校长灰头土脸c疲惫不堪的表情里知道，他已经深感不妙，这次沉船事件将对他的前途产生直接的负面影响。 我们还知道，学校已经就沉船事件开过校领导班子会议，检讨管理问题，要求全校老师加强管理，严禁学生再度私自乘船和游泳。 杜春烟爸爸没有再出现。朝世峰倒是领着两个警察，找我们到梁老师办公室谈过一次话，问了些问题，重点要求我们不要对外人谈起死亡人数的事。他说，县政府会公布最终的权威数字，一切都听县政府安排，县政府会稳妥地善后。这一次，他和颜悦色了许多。我们配合了他的询问。 晚自习回去时，学校本部已经有家长在校园里哭哭啼啼，有的还大声叫骂，控诉学校管理不善，要求学校为他们死去的孩子负责。他们悲戚的哭声和吵闹声，让我感到非常不安和难过。我低着头，匆匆走过他们身旁。 我惦记着杜春烟，罗飘鹤惦记着秦潇潇，但我们不敢去找她们，也害怕给她们打电话。我们想起杨在民，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出现，我们想通过他了解杜春烟和秦潇潇的情况。 我们跑到他公司，公司里灯火通明。门卫拦住我们不让进，我们大吵大闹，最终还是要到了他的电话。罗飘鹤打通了杨在民的电话，杨在民听出是我们后，对我们大骂，指责我们给她们带来了灾难，坚决不肯透露杜春烟和秦潇潇任何信息，还警告我们立即从她们身边消失，否则一定对我们不客气，然后挂了电话。 我们再打时，一直无法打通。 我们碰了一鼻子灰，回了寝室，沉沉睡去。我做了一夜的梦，都和沉船有关。我在河中惶恐不安，杜春烟在河中反复挣扎，始终救不上来了。秦潇潇流了很多血，罗飘鹤最终把她扛上岸。我还梦见河边排了一长排尸体，家属们悲伤欲绝。岸上的人指着我们这些学生顽皮恶劣无法无天，酿成这起悲剧，朝我们吐口水。我还梦见父亲，铁青着脸地看着我，一语不发。 我醒来后，发现枕头上都是泪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景烛来访 第五十七章 景烛来访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萍聚》 第二天晨读时，曹树雄一脸严肃地来看我，安慰了我一翻。他告诉我，他老子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在船上，也问了我的情况。曹树雄说，他粗线条地回答了他老子的问题，告诉他我在船上但并无大碍。 末了，曹树雄说，我爸爸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沉船的事，叫我做好心理准备。我感谢他，告诉他沉船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心理影响。他的话提醒了我，我应该在沉船事件上给父母一个交代。这个即将到来的交代让我心情沉重。 上午的课开始后，杜春烟和秦潇潇都没有来。我和罗飘鹤惦记着她们，但也没有办法。杜春烟爸爸扇在我脸上的耳光，以及她母亲冰冷的拒绝让我记忆犹新c不寒而栗。关于她爸爸可能会被处分的传说，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爸爸状态越是不好，他反对我们的声音越大，我和杜春烟在一起的可能性越低。这一点，我和罗飘鹤看法相反。 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我满心悲伤。杜春烟桌子上已经没有任何书籍了，不知道何时起，她的书已经被清走了，也许是她父母，也许是杨在民清走的。我另一个同桌，一个女同学和我说话时，我木讷地回应。罗飘鹤左手边的位置也是空的，那是秦潇潇的位置。罗飘鹤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我那本盗版的厚厚的《笑傲江湖》。 课间，俞勤都c袁学问c张笑c蔡政州c常定中等同学来关心我们。俞勤都给我们上了一通校纪课，并委婉地责备自己失职。我安慰他不是他的责任。张笑是班上的生活委员，动作特别女性化，伤感地和我们说了一通人生无常应当珍惜的话。张笑人称“开口笑”，和一款酒同名，他乐呵呵地，仿佛我们不是落水而是旅游归来。 常定中是全校最镇定自若的男生，他淡然的态度全校闻名。他半是安慰半是嘲笑我们大难不死。蔡政州则从政治角度分析了沉船事件，认为我们县即将有一批官员挨处分，我们学校校长职位难保。贝思则心急火燎地来看罗飘鹤，罗飘鹤礼貌却冷淡地谢谢了她。苏小池这个时候得了轻度的精神分裂症，被她父母接回家去治疗了。 让我们感动的是楚景烛和程佩青也来看望我们。楚景烛一头好看的短发，虽然衣服不是名牌，却俨然一个明星。她高挑丰满性感，眼神中带着成熟女性的神秘气息，出现在我们寝室门口时，我们很感到意外。当时郭雅寒正和贺云潭在瞭望台上聊天。贺云潭看到楚景烛，有点吃惊。楚景烛和他们简单地打了招呼后，就询问我和罗飘鹤情况。程佩青主要是来看她哥哥程万钧的，她怕他的情绪受到沉船事件影响而再度陷入对小天的无边思念中。 “还好，你们没死。”楚景烛见到我和罗飘鹤后说的第一句话。 “死不了，谢谢你来看我们。”我想起她那天毅然离开凤鸣中学。 “顺手给你们带了点水果，压压惊。”她随手把一带沉甸甸的苹果c香蕉丢在我们的书桌上，然后走到程万钧旁边，道，“程胖子，听说你没去，你是对的。” 程万钧见到楚景烛很高兴，喊她“景烛姐”。 楚景烛见到他，仿佛也格外亲切。 程万钧简要解释了他那天为什么没去。当说到我掉到臭水沟时，楚景烛呵呵大笑，道：“老曹，你果然是为爱疯狂。” 我讪笑，让胖子不要再说了，我不想让楚景烛知道太多我和杜春烟感情的事的细节。不过，楚景烛却说：“老曹，很多事我都听说了一二，只可惜你对邱洛碧从来没有这样执着。” 我尴尬地说：“景烛，谢谢你来看我。不过，你也知道，我和邱洛碧的事性质不同。” 楚景烛冷冷地说：“好一个性质不同，撇得干干净净。”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着。 罗飘鹤坐在贺云潭床上，打趣道：“景烛，你这是越来越女人了，该大的地方越来越大，该翘的地方越来越翘！” 楚景烛道：“那也比不上城里来的，会浪，会来电，不然你罗帅这个花心大萝卜和老曹这根邱洛碧四年都啃不下的万年木头怎么都会被她们迷得神魂颠倒呢？” 我听后觉得耳根发烧。 罗飘鹤笑道：“这个屋子里有点火药味，胖子，快安慰一下你的景烛姐。” 程万钧怔怔地看着楚景烛，不知道说什么。 楚景烛道：“我见到程胖子就算安慰，你们这群人中就属他是个好男生。” 程万钧被夸后脸红红的，道：“没有，没有。” 程佩青坐在程万钧另一边，岔开话题道：“见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沉船的事在我们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吓死人了！” 罗飘鹤好奇地问：“都传什么了？” 程佩青两眼水汪汪，一脸清纯可爱，道：“说是凤鸣中学两个班的学生到凤鸣山游玩，烧香求佛，男男女女在旅店里过夜，翻船淹死了好几对情侣，把班主任都拖累死了——” 楚景烛干咳两声，程佩青机灵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我听了她说的，有点气愤，也有点害怕，果然我们在山里住旅店的事也传出来了，还好他们并没有点名道姓。我担心住旅店的事最终落实到我们四人头上。要知道罗飘鹤是用身份证开的房。我在脑海里搜索那天我们进旅店的情形，仔细搜寻有没有可能被人看见我们的脸，尤其是我的脸。我想起那天晚上敲门的人，心中有点不安。 罗飘鹤愤愤地道：“这完全是瞎掰！他们是因为洪水和超载而死的，并不是因为恋爱。” 我也道：“越传越离谱了。” 楚景烛道：“是太离谱了。不过，死去的人的确让我们同情。” 我突然悲情地说：“景烛，我知道，你对我们三人不满，但你知道，我们都是唐镇中学689班来的，我从来都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吗？这次我们差点见不到你。” 程万钧也点点头，说：“景烛姐，那天的情形很惨。” 楚景烛黯然了，道：“所以我才来看你们，我知道你们那天很不幸。” 罗飘鹤道：“还好，都过去了。我和老曹都会水，淹不死。只不过，杜春烟和秦潇潇喝了不少水，受了点苦。” 楚景烛笑道：“我想这次的事会让你们长点记性。” 贺云潭和郭雅寒进来了，楚景烛脸色拉了下去。郭雅寒一开始满脸微笑，但看到楚景烛冰冷的脸，只好欲言又止。他们又找借口回到瞭望台上。 楚景烛道：“说到底还是我们女生心软，老曹，你知道吗？” 我茫然道：“我知道什么？” 楚景烛道：“邱洛碧回来了！” 我惊讶地道：“她回来了？她怎么回来了？”我虽然这么问着，但已经知道了大概。邱洛碧一定是因为高考移民的事而回来的。 楚景烛道：“甘州省严查高考移民，她回来躲一躲，现在和我一个班。她听说你落水了，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并希望你不要耽误高考。” 我听后有点感动，也有点悲伤。邱洛碧，邱洛碧，那个曾经和我相处三年多的女生，那个曾经和我有过一段瓜葛的女生，那个和我有缘无分的女生。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玉，想起那天晚上在明月酒店春芳阁给她庆生，和她道别。我想起她写给我的近乎永别的信，还想起汪翼才的脸，诚恳的脸，满头大汗的脸，兴奋的脸，期待的脸，嫉妒的脸，得意的脸。我诚恳道：“请你替我谢谢她！也请你转告她，我和罗飘鹤都没事。” 楚景烛道：“我会的。我就说你们死不了。有时候我倒是觉得你们死了才好，省得让她再伤心，让我们这些老同学惦记。” 我坐在书桌前讪笑。 罗飘鹤躺在贺云潭床上大笑道：“难怪说最毒妇人心。楚景烛，我可没得罪你！” 楚景烛道：“哼！你把我们女生都得罪了！” 大家听了都笑了。又聊了一会儿，楚景烛和程佩青起身要离开。贺云潭和郭雅寒过来道别，楚景烛礼貌而冰冷地和他们告别。 我们说要去送她们坐车时，楚景烛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我只要胖子送，不要你们这些臭男生送，你们还是养足精神去泡妞吧！” 程万钧讪笑，跟着她们出去了。我挥挥手，告别楚景烛和程佩青。我满脸微笑，但内心却知道，楚景烛和我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父子相逢 第五十八章 父子相逢 下午的课，杜春烟和秦潇潇依旧没来。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我无精打采。就算是最爱听的英语课，我都兴趣缺缺，瞌睡连连。 真老师不经意地站到我身边，一边讲课一边轻轻地敲打我的桌子。我明白她的意思，打起精神听课。望着她慈爱的面孔，我感觉她犹如一位母亲，忍不住要抱住她，在她怀中哭泣。这些天来，发生了多少事！我对杜春烟表白，杜杰俊向我摊牌，坚决反对我和他女儿在一起，我爷爷病重，沉船事件 真老师用英语说了很多励志的话，提醒我们忍住悲伤，继续前行。显然沉船事件，尤其是死难女班主任也是英语老师，让她深深触动。真老师让大家很感动。坐在教室最后排的项兵群曾经公开地向英语老师丢纸团，指责她课讲得不好。我瞥见他一改对真老师的不配合和冷漠态度，满脸诚恳。 下午第一堂课结束，我懒懒地坐着座位上，一边摸着杜春烟在课桌上写的座右铭“有志者，事竟成”，一边发呆。迷迷糊糊，我睡着了。 我梦见杜春烟像平时一样来上课，我挡住了她入座，她轻轻地戳戳我的肩膀，道：“曹树阳，让我进去。”我非常惊喜，很高兴，正要起身。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肩膀有点痛，我醒来了，抬头一看，是梁老师的三角眼。他满嘴烟味，冷淡地道：“曹树阳，你爸爸找你。” 我揉揉眼睛，跟着梁老师出了教室，浑身散架了一般。梁老师领着我进了他的办公室，我父亲曹千章就站在里面。 9个月未见他，他老了很多，背驼了很多，头发竟然白了一半，眼睛有点红肿，衣服十分朴素，简直有点寒碜。见到我，他没有笑，也没有板着脸，也没有对我说话。他对梁老师赔了个笑脸，道：“梁老师，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梁老师也不正眼看我父亲，径直走到他的书桌前，淡淡地道：“那倒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当老师的就免不了这些事。曹树阳在学校里读书不太用功，你好好说说，他最后如果好好冲刺一把的话，也许还可以考个一本。” 父亲道：“教育他是自然的！还多谢老师费心。” 我很不喜欢到梁老师办公室来，但看见父亲的样子，毕竟还是有点心疼。父亲年纪还不大，不应该这般苍老。 我淡淡地道：“你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父亲没有回答我的话，指着书桌旁边一堆东西对梁老师道：“梁老师，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一些土特产，请你尝尝。” 梁老师坐在凳子上，语气稍稍缓和，道：“哟，别客气，你还是带走吧。这样吧，你们可以在这里谈。我还有课，等会你们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他边说边拿起教案。 我连忙道：“不了，梁老师，我们还是出去比较好。” 父亲也赶紧道：“梁老师，我还有点事要办，就先出去了。” 梁老师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道：“也好！你们把东西带上，别放在这里。” 父亲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梁老师，东西就不拿了，也不多，不成敬意。”他好像深怕梁老师追上来。 我鄙视地看了父亲一眼，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在这个品格恶劣的班主任前这么客气谄媚。 梁老师没追赶我们，也没有提起东西，道：“那就不送了。”说完啪地一声关上门，向一旁的教学楼走去。 我领着父亲走过小巷子，来到马路上。 下午二点多，太阳非常毒辣，照在眼睛上非常刺眼。父亲拿着一个草帽带上。这个草帽还是我在读小学时他送给我的。后来我不要这个草帽，父亲便自己用这个草帽。父亲带着它，不到五十岁反倒显得有六十多岁。 我平淡地问：“你吃饭了吗？” “来得太匆忙了，没吃。”父亲东张西望，路边正是一大片网吧。他对这些网吧充满敌意。 “我领你先去吃饭吧。”我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我们从奔雷网吧经过，一大群黄毛小子在网吧门口抽烟c讲黄段子。 “随便找家路边店吃吃得了，我下午还得回去。”父亲不安地道，“你学校周边环境太乱了。” “我觉得挺好的。”我故意和他唱反调。 我想到十字路口的一家饭馆请父亲吃饭。小时候父亲带我来县城看亲戚时，父亲特别不愿意麻烦亲戚，带我住旅店，晚上就曾带我去那家饭店吃包子。糖包子里的甜味从小留在我心中。十来年了，这家饭店一直都在。 我们一前一后在路上走，车来车往，不少商店里冒出空调的冰凉的空气，而我们被太阳暴晒，全身是汗。父亲要把草帽给我带，我坚决不要，把草帽丢在街道中间。一辆疾驰而过的轿车从帽子上正正地压过。父亲弯着腰去捡草帽。 我想起小时候我刚寄居在远方亲戚家时，有一次我带着草帽去上学的情形。我很爱草帽，带着不肯放。上课前，问老师上课时可不可以带着草帽，老师说，你爱戴就戴，只要不影响别人。于是我戴了上课，但后来老师终于忍不住，训斥我：“曹树阳，你可不可以把帽子取下来？”我才讪讪地不情愿地取下帽子。 父亲把帽子捡起来，轻轻地拍掉灰，细致地把被压扁的帽子弄好，重新带在头上。 我们又安静地走了一小段路。 父亲喃喃地道：“你没事，我总算放心了。” “幸好我从小没听你的话，偷偷跟着别人到水库里学游戏，否则我早就淹死了。”我想起他和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允许我游泳，每次我跟别人下水，被他们发现后总免不了一顿毒打。 父亲讪笑不语。 “爷爷没事吧？”我问道。 “现在好多了，有我和几个姑姑照顾，你不用担心。”父亲淡淡地说。 “那就好！”我道。 快走进饭店时，父亲道：“走得太远了，耽误你学习。” 我没好气地道：“不差这点时间。” 进了饭店后，我自作主张地给父亲点了一份炒腊牛肉，一份萝卜丝鲫鱼汤，一份白菜。父亲嫌我点得太多，我说这儿的菜不贵。 菜上来后，我不吃，让父亲吃。父亲实在是饿了，大吃起来，并劝我吃，说菜太多他吃不完。我坚决不吃。父亲给我拿了个碗，并盛了饭，让我吃，说我在学校伙食不太好，吃点肉更好。 我坚持不吃，并说两个大男人推推嚷嚷的太丢人现眼。父亲最后不再坚持。在我心里，我虽然感动于他和妈妈为我和弟弟付出了很多，他的白发多半是为了我和弟弟，但我恨他，恨他干涉我的生活太多，恨他反对我高中谈恋爱，以至于我要克服极大的困难才敢向杜春烟表白，甚至我和杜春烟难以在一起。我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我和杜春烟谈恋爱，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温和。 我嗤笑了一声。 父亲摸摸嘴巴，问我笑什么。 我慢悠悠地道：“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你带我来这里吃过包子。有一次去堂姑姑家时，晚上在这附近住旅店。” 父亲眼睛转了几圈，道：“想不起来了。”过了一会儿，又道：“好像想起来了。你那时候才七八岁，你这还记得。”他眼眶有点湿润。 我看着饭店外面，衣襟破旧的人们走在大马路上，气派的轿车呼啸而过，几辆浑身异味的马车也哒哒哒地从我眼前走过，我知道这些马车是从县城旧桥下面的马市里走来的。 父亲喝了一口鲫鱼汤，道：“儿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坚决反对你高中谈恋爱吗？” 我仍然把视线放在马车上，道：“你禁止我做的事还需要理由吗？” 父亲叹一口气，道：“你明白为什么我和你妈妈都是高中生，却摸了一辈子锄头吗？” 我把视线收回来，讽刺道：“这还用说，是你本事太大了，所以一辈子修补地球，妈妈也只好跟着你修补地球。” 父亲放下碗和筷子，道：“你愿不愿意听我给你说个故事？” 我冷冷地道：“无非是告诉我，你多么含辛茹苦地养着我和弟弟，我是多么地不孝。” 父亲沉重地叹息了一声，半响不语，表情难过。 我道：“你说吧，我听着呢，反正也没什么事。” 父亲语重心长地道：“儿子，我在唐镇中学念高三时，比你现在大几岁，那时候才恢复高考六七年。你爷爷是村支书，搞政治运动时，我们家没少吃苦头。我小学遇到曹开能当班主任。因为我打烂一个篮球，他扭住我的脑袋把我从学校旁边的枞树岭一路拖到教室，还当着大家的面要我跪着，朝我吐口水。我从小痛恨别人朝我吞口水，一气之下我逃学，不好好读书，所以小学基础没打好。初中毕业后，有一段时间我在外面打流，吃了不少苦。哎！世上没有后悔药！” 曹开能是我们村比我父亲大c比我爷爷小的知识分子，老早就当了语文老师，特别看不起不读书的人。我读高中时，他在唐镇中学教书，已经升为高中老师。他没有教过我，但爱挖苦讽刺学生的名声却响当当。 我冷笑道：“打流？你比我牛。” 父亲干咳一声，继续道：“我深知没有知识不行，所以又回到家里念高中。儿子，我们家世世代代穷，农村里的苦我和你爷爷是吃够了。我发狠读书，发誓要鲤鱼跳龙门。我数学不好，一直提不高，但我文科好，我把高中历史政治课本都背了下来。班主任说，我发挥正常的话，一定能考个好大学。后来，你妈妈转学到我们班。你妈妈长得高大c好看，刚好和我坐一桌，一来二去，我和你妈妈谈恋爱，没好好读书。后来我和你妈妈混到最后一排去了，我们还在课堂上打牌。最后，我和你妈妈都没考上，你妈妈还怀了你哥哥。”父亲说到这里，脸色悲戚。 我惊讶地道：“我哥哥？我可从来没有听说我有个哥哥。” 父亲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抬起来，难过地道：“流产了，五个多月。” 我听后很为我这个从未谋面的哥哥而难过，伤感地问：“后来怎么样了？” 父亲难过地叹息了一声，道：“后来？后来我和你妈妈结了婚，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没有再读书。后来生了你，再后来生了你弟弟。你弟弟从小就是个弱智，我和你妈带着他，背着你到处求医，没有攒到什么钱，再也没有参加高考。”父亲说到这里，非常难过。 他的话让我想起小时候他和我妈带着我和弟弟，风里去雨里来，到处寻名医，医治弟弟的病。父亲背着我，妈妈背着弟弟，走着风雨里的情形始终烙在我脑海里。想到这里，我有点难过和内疚。原来父亲母亲为我付出了这么多，而我一直在抱怨和责怪他。 我低沉地道：“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父亲沉重地叹息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在外面打工这几年，挣得一点微薄的收入，受尽了没文化的苦。我多么希望你和你弟弟能够不要再像我和你妈这样！” 为了不让父亲看到我流泪，我低着头，喃喃地道：“原来是这样的。” 饭店里没有电扇，父亲大汗淋漓。他再盛起一碗满满的鲫鱼汤，递给我，道：“冷了，喝了吧。” 我端着鲫鱼汤，看见发白的萝卜丝在早已冷却了的鲫鱼汤上漂浮着，油星点点，香气四溢。我把它放到嘴边，一点眼泪滴在汤中。我闭着眼睛，一口喝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狭路相逢 第五十九章 狭路相逢 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 谁把它丢在风里 ——老狼《同桌的你》 我们这顿饭吃了很久。饭后，趁父亲回家前还有点时间，我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县城不是我们的地盘，之前在县城的堂姑姑已经调到市里去了，就算在，以父亲的性格，大约也不太愿意去麻烦她。我领着父亲走上我和杜春烟经常走的上坡岭，山上有可以躲太阳的休闲处。 我和父亲一前一后走在上坡岭。我心想，我没有很好地理解父亲，今后应该更理解他才对，至少我不应该再和他对着干。 太阳仍旧火辣，但已经温和许多。一辆吉普车从我身边经过，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吉普车在我面前停下了。我不经意地看见杜春烟父亲，以及坐在副驾位置上的杜春烟。 杜春烟，杜春烟，我朝思梦想的杜春烟。我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乌黑的头发，天使般的身影，简直幸福得要晕过去。但我迅疾又不寒而栗，因为杜杰俊用非常犀利的眼光看着我，仿佛要把我吃了。他说过的话，对我的警告，对我的愤怒，一股脑儿冲到我眼前。 我父亲看着身边这辆车，一开始有点茫然，但当他看见我和车上的人的表情，明白了许多。 杜春烟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我。水汪汪的眼睛已经有点红肿，人显得很憔悴。一天多没见，她的表情熟悉而又陌生。 杜杰俊把车停到路边后，下了车。他很高大，相比之下，本来在我心中并不矮小的父亲显得矮小。 杜杰俊客气但冷冰冰地道：“曹树阳，这是你爸吧？” 我听后感觉脸上发烧，惶惑不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杜春烟不安地喊杜杰俊“爸爸”，大约是希望阻止他。 父亲有点困惑地打量着官场气场强大的杜杰俊，道：“我是曹树阳爸爸，请问你是？” 杜杰俊面无表情地道：“我是你儿子同学的爸爸，也是本县的副县长，杜杰俊。这我我女儿。” 父亲听后不由自主地哈了一下腰，道：“县长，杜县长，你好！你好！我儿子怎么了？”说完有点不满地看了我一眼。 杜杰俊道：“你好！要不我们到上面的亭子里坐一下，这个地方人多，而且又热。” 父亲不安地道：“好的。我儿子没犯什么错误吧？” 杜春烟也从车上下来了，礼貌地朝我父亲一鞠躬，甜甜地喊道：“曹叔叔好！” “你好！”我父亲和善地看着她，又对我道，“树阳，这是你同学吧？” 我点点头道：“她叫杜春烟。” 杜春烟有点不高兴地对她爸爸道：“爸爸，我们还是回去吧。” “难得有这个机会，聊一聊，聊清楚更好。”他又对我父亲道，“我们一起上山吧。”说完就拉着杜春烟往前走。杜春烟很不情愿。 我也不情愿地往前走，父亲用眼睛剜了我一下，我只好跟着他往前走。 我们很快就来到山上，一路上我内心都受着煎熬。我知道杜杰俊今天要向我父亲摊牌了。如果我父亲知道我谈恋爱，不知道会怎么做。还没到亭子里，我就道：“杜伯伯，我爸爸没多少时间了，他今天还要回家，我看还是改天再说吧。” 杜杰俊威严地道：“要不了多久时间，小曹。” 我父亲客气地道：“我不着急走，只要赶上末班车就行，实在不行今天可以不走。” 我跌跌撞撞地跟着他们走到亭子里。 天气炎热，知了声不绝于耳，偶有鸟鸣。亭子里并无其他人。站在亭子里，我感觉自己正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杜春烟也一脸不安。路上没有任何我可以和她交流的机会。 杜杰俊肚子有点肥，爬完山有点累，第一个坐在亭子里。我父亲则是站着。我也木头一样站着，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 杜杰俊慢吞吞却威严对我父亲道：“都是家长，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你儿子和我女儿谈恋爱。你儿子给我女儿写情书，说喜欢她。”说完他从口袋中掏出我用蓝色信纸写的情书。 我觉得无地自容。 杜春烟生气地道：“爸爸，你怎么翻我的东西？！”说完又看了我一眼，满是歉意。 我父亲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着杜杰俊，没有说话。 杜杰俊又以同样的语调道：“你儿子还偷偷地带着我女儿，还有我侄女，当然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他的一个室友，叫什么罗飘鹤，听名字就不正经。他们四个人一起到凤鸣山过了一夜。我查到了，他们在凤鸣客栈开了一间房，住了一夜。这还没完，他们从山里下来时，差点在河里淹死。我女儿被吓得半死，我侄女现在身体都还没有恢复。这就是你儿子对我女儿干的好事！” 杜春烟听得脸白一陈红一陈，道：“爸爸，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心情不好，上山散心，不巧碰到大雨没法下来而已。” “碰巧？想必他们是早设计好的吧？前天下午就要下雨，你们为什么要傍晚上山？哼！”杜杰俊怒道。 我父亲冷酷地看着我，道：“是不是真有这件事？” 我紧张得舌头哆嗦，道：“差——差不多。” 我父亲怒道：“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 杜春烟道：“曹叔叔，我们并没有做什么。曹树阳不是我爸说的那样的人。” 杜杰俊骂道：“你现在还知道和爸爸顶嘴了！” 我父亲和善地对杜春烟道：“这位姑娘，看起来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让他自己说。”他又一次对我怒道：“到底有还是没有？” 我咬咬牙，道：“那天她爸爸说第二天要送她世都，我想最后见她一面，同时散散心，所以就和她去爬山，当然还有别的人。结果遇到大雨，没法下山，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 杜杰俊对我怒道：“我那天就警告你们不要再见面，我说了你们不可能，我女儿不可能嫁给一个连父亲都打的人，你就是不听！你还敢带着她去开房！简直是色胆包天！”他虽然愤怒，但声音却不高，大约是顾忌了女儿的声誉。 我父亲仔细地听着杜杰俊的话，当他听到杜杰俊说我打他时，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听到后面的内容，他更加惊恐和震怒。我父亲气得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龟儿子！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我教你专心读书。我告诉过你，高中要好好读书，你就是不听，你想把我和你妈气死是不是？刚才吃饭还跟你说得好好的，没想到你是这副样子！”父亲气急之后，常常骂我龟儿子。 杜杰俊环顾四周，见四周无人，愤怒但低声地对着我父亲道：“我是堂堂的副县长，如果我女儿和你儿子开房的消息传出去，我脸往哪里放？我在梦江县还怎么混？我怎么领导下属？再说，我女儿的脸往哪里放？她可是未满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你看你什么家教，教出这种下三滥儿子？” 我父亲听后脸色发青，脑袋轻轻颤抖。 杜春烟红着脸哭道：“爸爸，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和曹树阳什么都没干，表姐可以作证。爸爸，你不能这样冤枉和污蔑一个人，也不能这么冤枉和污蔑你女儿！”说完哭声更大了。 杜杰俊扶着他女儿，道：“女儿，我打听过了，知道你们什么都没有干，如果你们真的发生什么，我一定让这个下三滥进监狱！以□□罪关上几十年！而不是在这里和他们聊天！” 我父亲听后非常生气，全身发抖，仿佛被电击了一样，但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冷静，斩钉切铁地道：“杜县长，你女儿刚才也说了，我儿子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我知道，我儿子追你女儿，是懒□□想吃天鹅肉，是他发昏，做白日梦。我替我儿子向你和你女儿陪不是。”说着我父亲深深地朝杜杰俊鞠了躬。 杜杰俊冷冷地看着我父亲，没有说话。 我辩解道：“我们并没有做什么！我们谈恋爱并不妨碍——” “闭嘴！”我父亲对我吼道。接着，他又对杜杰俊道：“从今以后，有我曹千章在，我就绝不会允许我儿子再打你女儿的主意！除非我死了！” 杜杰俊铁青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和杜春烟面如死灰地看着他们。 我父亲以同样的语调继续道：“不过，杜县长，我也告诉你，我儿子不是下三滥！我曹千章虽穷，但一生教育儿子要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绝不干蝇营狗苟的事！我们曹家几十年来，从来就没有干过对不起别人的事！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曹树阳他爷爷当村支书几十年，为人公道正派，从来没有以大压小。所以，第一，请你收回骂我儿子是下三滥的话。第二，既然你女儿承认我儿子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你说的如果怎么样，就以□□罪关上几十年的话，也请你收回。这种话，对我儿子的名声有损害。” 杜杰俊冷哼一声，铁青着脸，喝道：“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我杜杰俊说过的话，从不收回！我哪一句冤枉你儿子了？这些事都是他做的！他凭什么带我女儿出去开房？凭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心如刀割 第六十章 心如刀割 我父亲冷笑道：“我儿子有没有强迫你女儿，你问问她自己就清楚了？” 我拉了拉父亲的衣袖，让他别再说了。父亲怒视了我一眼，仿佛我是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杜杰俊冷笑道：“姓曹的，你说得轻巧，问一句是不是强迫就可以了！这个世界不是强迫，还有□□呢？你是不是以为你儿子魅力大，我女儿非得死皮赖脸地缠着他？是不是我女儿就算真的和你儿子发生什么，只要不是强迫就没有责任了？！啊？！”杜杰俊说到最后，咄咄逼人。 杜春烟呜呜地哭道：“爸爸，你别说了。曹叔叔，你也别说了，好吗？” 杜杰俊猛抽杜春烟一耳光，骂道：“我从小疼你，爱你，娇惯你！没想到别人一粒糖就把你骗走了！带你开房也你去！你有没有看清楚别人是什么人？有没有？你真是不知羞耻！” 杜春烟被打后，木然地站着，突然跌坐在地上，连哭也忘记了，面如死灰，披头散发。 我心痛无比地道：“杜伯伯，爸爸，我求你们别说了。我和杜春烟只不过是彼此欣赏c彼此喜欢而已。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耽误，为什么你们要这样？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拆散我们？”说完失声痛哭。 杜杰俊怒道：“你给我闭嘴！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绝对不会让我女儿嫁到你们这样的家庭！” 我父亲冷酷地道：“杜县长，你好大的口气！果然是当县长的官威大！□□这样的话，刚才你也讲得出口！埋汰了我们这样的家庭倒是没什么，就不怕埋汰你自己的女儿！没错，你是不敢让女儿下嫁到我这样的家庭，我曹家也娶不起你这种家庭的千金。只可惜，我这个傻儿子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跌坐在地上，大声哭道：“爸爸，你不要再说了，别再逼杜春烟了，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我喜欢她，就是喜欢她！我要和她在一起，我要和她成家！”说完，我往杜春烟爬去。 在我碰到杜春烟时，我父亲猛地拉我，杜春烟父亲也拉杜春烟。我和杜春烟还是紧紧地抱在一起，眼泪混在一起。我感觉她全身冰凉，只有脸是热的。 我死死地抱着她，深怕一松手她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这样我就再也找不到她。她也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哭喊着我的名字。 我父亲见我们这样，散开了手。杜杰俊见状后，气急败坏，气得像头西班牙斗牛。他站稳后，用尖头皮鞋猛踢我的头。一脚，两脚，三脚。杜春烟试图用手挡住她爸爸的脚，也被踢了几脚。 杜杰俊最后一脚正正地踢在我右侧的太阳穴上，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我隐约瞥见我父亲猛地推开他，过来拉我。 我父亲猛抽我两个耳光，骂道：“傻儿子，你还不知道放手，难道要让人打死在这里？”我还是紧紧地抓住杜春烟，但我四肢已经失去力气。杜春烟被她父亲猛地从我身边拉开，她的指甲划过我的皮肤，留下火辣辣的疼痛。 我父亲站在我面前，阻挡着我靠近杜春烟，但我已经摊在地上，四肢无力，感觉大地旋转。我用眼睛看着杜春烟，她被她父亲用双腿夹住，不能移动，但她奋力挣扎，喊我的名字，像一只发疯的兔子。 我父亲指着杜杰俊，恶狠狠地道：“如果再有人敢踢我儿子，我一定和他拼命！” 杜杰俊冷冷地道：“就凭你们？说难听点，我今天是和你们客气！我杜某人要整你们，就好比弄死一只蚂蚁！”说完，他冷笑着，吵我父亲吐了一口水。口水虽然没有吐到我父亲身上，但他从小就讨厌别人朝他吐口水，认为这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我父亲暴怒，一字一顿地道：“弄死老子的人还没有生出来！不信你试一试！别以为我不知道，全县的人都在传，你贪污了防洪工程款和修桥的钱，才导致这次洪水泛滥！才导致了这么多学生死亡！死了这么多学生，难道你一点都不心慌？你睡得着？大家都在说，有家长在上告，省里已经开始调查了，你逃得掉？你这种贪官，从来都只会欺上瞒下，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我曹千章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你刚才不是说要把我儿子关起来吗？我倒要看看是谁被关起来！甚至是杀头！”说到最后，父亲有一种凛然不可犯之气概。 杜杰俊怒极了，手指着我父亲，咆哮着像豹子一样猛冲过来，眼见就要动手。我父亲站着不动，冷冷地道：“你打！你有种就打！” 杜杰俊还是忍住了，只是推了我父亲一把，怒道：“你这是诽谤！无耻的诽谤！刁民！不可理喻的刁民！” 杜春烟哭着道：“爸爸，这是不是真的？” 杜杰俊道：“他们这是诽谤！不要相信他们！他们父子是因为得不到你才这样胡说八道的！绝对不要相信他们！” 杜春烟哭道：“难怪妈妈半夜里哭泣，难怪她说，我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爸爸，这是不是真的？” 杜杰俊蹲下去，对着杜春烟，凄然地道：“不会的，不管怎么样，爸爸爱你，妈妈也爱你，爸爸妈妈都不会丢下你。爸爸妈妈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杜春烟抱着杜杰俊的脖子，呜呜大哭，道：“爸爸，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我不能没有你和妈妈。” 杜杰俊也搂着女儿，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不会的，女儿，爸爸妈妈永远在你身边。” 杜春烟点点头，用哭红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杜杰俊温柔地道：“女儿，咱们回家吧，好吗？” 杜春烟茫然而又毅然地点点头。 杜杰俊抱着她，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角带着血丝。 体力恢复了一些，晕厥也没有那么严重了，我挣扎着坐起来，并试图站起来，但就是站不起来。我父亲弯下腰扶起我。 杜春烟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我是她遥远的爱人，也是一个怪物，也是一个路人。我想起我第一眼见她的情形。她站在讲台做自我介绍，身材高挑，甜美可爱，礼貌而利落，眼睛水汪汪的，因为轻度害羞而脸色微红。 她第一眼看到我是在梁老师引导下成为我同桌的那一刻。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很仔细地看着我，并礼貌地向我打招呼：“你好！我叫杜春烟，很高兴成为你的同桌！” 我们一起同桌了256天。而现在的她，眼睛哭肿了，脸色惨白，头发凌乱，衣服沾着上坡岭的草和泥土，被她父亲抱着，走路有点摇晃。但她还是那么美，就像一滴春天的露水，一片初夏的彩霞，一枚深秋的果实，一缕严冬里的暖阳，一缕田园画里的轻烟。 她身上散发着天使的光，可以引导我进入超验世界。我向她伸手，用红肿模糊的眼睛费力地看着她。她向我摆摆手，像是招引我前去，又像是向我告别。我无声地哭着。 “曹树阳，你喜欢我什么？”我的心听见她微笑着问我。 “我喜欢你的一切，你的头发，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唇，你的脸，你长长的手臂和修长的大腿，你的平板胸，你的喜怒哀乐，你的一笑一颦，你身上淡淡的香味，你远大的理想，你的世都大学梦，你的利落，你的甜美，你的可爱，你的礼貌，你的娴静，你的娇嗔，你的沉默，你的一切，一切的一切。”我听见自己的心道。 “如果我离开，你会忘记我吗？”我的心听见她继续问我。 “不会的，除非我死了。要死我都想和你一起死。”我的心道。 “有这个答案，我就知足了。”我的心听见她轻轻地告诉我。 “曹树阳。” “嗯。” “杜春烟。” “嗯。” 父亲没有扶稳，我跌倒在地上。我看见杜春烟在她父亲搀扶下，向前方一摇一颤地走着。好久之后，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深深地，久久地。最后，她和她父亲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良久之后，我父亲扶着我，一摇一颤地往山下走去。在我们下山之前，我们来到旁边的断崖前。我看着下面的马路，感伤无比。这里，我和杜春烟多少次默契地走过！ 我靠近断崖，闭上眼睛，心想着自己和杜春烟如果都纵身一跃，那么我们有可能一直在一起。我父亲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我醒来了。 我睁开眼，山下熟悉的吉普车已经不见了。行人依稀，来来往往。 我父亲扶着我下了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潇潇堕胎 第六十一章 潇潇堕胎 每天清晨有多少双眼睛睁开 有多少人的意识苏醒过来 便有多少个世界 ——马塞尔·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 我们从上坡岭来到路面时，暮色已起，县城笼罩在夜幕中。梦江城四面环山，凤鸣河自从西向东穿过，山水洲城的布局决定了她不可能太大。父亲没有地方去，我决心陪他去住店。我们找到我小时候父亲带我曾住过的旅店。 旅店大格局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陈旧了些。我们开了一个双人间，两张床。我记得小时候父亲开的是单人间，因为是陌生的地方，我害怕，而父亲照顾我。他当时虽然没有很多耐心，但仍哄着我，直到我睡着了他才睡。 安顿好后，我们在下午吃饭的饭馆吃了顿简单的晚餐，然后我去了教室，告诉胖子和贺云潭，我晚上陪父亲住店，不回寝室。罗飘鹤没在教室晚自习。胖子告诉我，罗飘鹤下午上了两节课就被人叫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我默默地陪着父亲在凤鸣河边散步，父亲比较沉默。我想，大概下午的事在他心中引起许多想法和感触。 河水浩荡，防洪堤已经不允许人靠近。我们在位置比较高的河岸上散步。行人极少，我觉得纳闷，后来才想起，因为发生沉船事故，死了这么多学生，没有人敢晚上在此散步。 父亲不是相信鬼神的人，一路上颇为无畏，而想到沉船事故我却有点害怕。没多久，我们便往回走了，路上只说了几句话。父亲有一句话是：“希望你好好读书。” 我答应了。 我们回到旅店不过九点，洗洗就睡了。父亲老早就发出沉重的鼾声，而我却迟迟不能入睡。白天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出现。我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杜春烟，杜春烟，我们还能在一起吗？难道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 窗帘并不遮光，路灯的光依旧可以照进来。马路上的车流声很大，吵得我难以入睡。但父亲依然发出沉沉的鼾声。小时候我对父亲的鼾声很熟悉，随着我外出求学以及父母外出经商，我越来越少听见父亲的鼾声。这鼾声让我感觉亲切又陌生。父亲翻了个身，咳嗽了几声，又发出沉沉的鼾声。 我下了床，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街道。几个喝醉了的男女青年在马路上呕吐。女的浓妆艳抹，男的衣着前卫。我在想，杜春烟此时睡着了吗？她会不会在想我？她会如何看待今天的我以及我的父亲c我的家庭？她父亲真的贪污了？如果他真的贪污了，杜春烟怎么办？她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我真想跑到她家去找她，告诉她我多么喜欢她，多么离不开她。想到这里，我轻轻地哭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父亲。他翻了一下身，又睡着了。如果今晚不是和父亲睡在一起，我真的很想去找她。不过，我可以去吗？我能进去吗？她会搭理我吗？她会不会不理我？对了，她不会连夜就走了吧？会吗？不会的，不会的。我安慰自己。 我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因为考虑便宜，我们住的是顶楼，白天太阳暴晒，晚上屋子仍很热，吊扇呼呼响着。 第二天，父亲和我商定，我不和他一同回去，我上完今天的课再回去。同时，如果爷爷状态好转，我暂时不回去，留在学校复习，以后再回去，毕竟我这段时间消耗了太多时光。 我表示要送父亲到车站，他拒绝了，让我赶紧回学校复习。临走前，他从我们吃饭的地方买了一些包子给我。他知道我喜欢吃糖包子，所以买了一些白糖馅包子。我拿着包子，有点感动，觉得自己太过于倔强。但正在此时，父亲不冷不热地对我说：“我知道你昨天你受伤了，但我反对你高中谈恋爱的态度是不变的。我和你妈妈说到做到。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的心一下子拉下来，非常失望，道：“我自有分寸，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说完，我就和父亲告别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流泪了。父亲昨天虽然维护了我，但他还是他，并没有为我改变。 我还没有走到寝室就碰到罗飘鹤，他正找我。见到我，他仿佛看到救星一样。他脸色凝重地拉我回寝室，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他有什么事。我满心狐疑。 回到寝室才7点多，是晨读后的早餐时间。秦潇潇躺在罗飘鹤的床上。程万钧和贺云潭都在。他们每个人都脸色凝重。我们进门后，罗飘鹤迅速关了门。秦潇潇脸色略显苍白。联想到罗飘鹤沉船那天说她肚子不适，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罗飘鹤把窗户也关了，轻声道：“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把你们召集在一起，是因为我碰到一件难事，希望你们给我出出主意。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说，可以吗？” 我看罗飘鹤神情凝重，知道事情不小，因为他从来都很淡定从容。程万钧c贺云潭似乎比我预先知道不少信息，郑重地点点头。我也郑重地点点头，道：“罗帅，你的事我们打死都不会说。” 罗飘鹤道：“我也完全信任你们。这件事，潇潇让我不要和任何人说，我想来想去，拿不定注意，所以决定问问你们。潇潇——潇潇怀孕三个月了，怎么办？” 除了罗飘鹤，我们三人都看着秦潇潇。她一向嘻嘻哈哈的脸上很凝重，甚至有点自责和委屈。 我一向担心罗飘鹤在外风流最终会背上沉重的“债务”。他在唐镇中学时，那么多女生和他交过手，没有听说过怀孕的事。这次，他真心喜欢上了秦潇潇，她却怀孕了。 罗飘鹤又道：“这次沉船，潇潇泡了很久的水，身体不适。幸好她机警，对大人说是冻坏肚子，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但我们很快就要参加高考，要体检。怀了孕的话，体检一定过不了，没法参加高考，更没法读大学。” 我看着秦潇潇道：“事情反正发生了，只能妥善面对。杜伯伯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送你和春烟去世都？” 秦潇潇道：“一直推迟。原来说今天，但又推迟了。这次说是后天下午走。这样的话，我们只剩下今天和明天两天时间了。” 罗飘鹤沉重地道：“我想了很久，认为只有一条路，打掉。其实经过这次沉船，胎儿本身就留不住了。” 秦潇潇没有说话。 贺云潭道：“罗帅，没有太多的选择，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如果打的话，最好不要在县城，这里圈子太小，迟早会发现，怎么样也得去市里。” 程万钧一脸沉闷，像是心事重重。 罗飘鹤看着胖子，道：“胖子，你怎么看？” 程万钧沉沉地叹息了一声，吞吞吐吐地道：“我，我，还是你们商量吧。” 罗飘鹤问对我道：“老曹，你觉得呢？” 我道：“潭子说的对，要打的话，至少去市里，但首先得想好。罗帅，你真的想好了吗？” 罗飘鹤看了秦潇潇一眼，道：“我们商量过了，这是我们唯一的路。我们没有把孩子生下来的条件。” 秦潇潇点点头，轻轻地哭道：“我不能生，我这么小，我从来没有想到要做妈妈！生了孩子，我的前途就全毁了，我爸妈一定会打死我！” 我道：“春烟知道这件事吗？” 秦潇潇道：“事情来得非常突然，我还没有告诉她。再者，昨天晚上他们回来后，我姑父非常生气，不允许她出家门。” 说到杜春烟，我心跳加快，道：“昨天晚上，她还好吧？” 秦潇潇道：“她非常伤心，但又什么都不肯说。是不是遇见你，你们吵架了？” 我没有否认。 秦潇潇道：“春烟昨天一个人睡一个屋，没让我陪她，所以我也不知道细节。” 我道：“杜伯伯昨天说什么了吗？” 秦潇潇道：“倒是没说什么，但很生气，好像说了再也不让春烟见你。” 我沉重地叹息一声，道：“算了，还是先处理你的事吧。” 罗飘鹤点点头，道：“那就打了吧。这是我的罪孽，我必须承受。” 秦潇潇啜泣道：“罗帅，别这样说。” 罗飘鹤站起来，头和秦潇潇的头靠在一起，道：“对不起，亲爱的。”秦潇潇紧紧抱着他的头。 我道：“如果你们决定打，越早越好。不需要我们每个人都去，我陪你们去吧。潭子和胖子留下，万一有事，还有个照应。” 程万钧涨红了脸，突然道：“罗帅，我觉得还是不要——不要去打，因为他毕竟是生命。” 我们都看着程万钧。 他说的是对的，可是高考在即，秦潇潇和罗飘鹤又没有结婚，他们家里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打骂他们，条件并不具备。 罗飘鹤和秦潇潇对视了一眼，道：“胖子，你宅心仁厚，但也并非我们无情无义。只是现在这个时机——”说到这里，沉沉叹息一声。 秦潇潇道：“我不能要孩子，绝对不能要！罗帅，你不要动摇了。” 程万钧道：“我只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不然我于心不安。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我的意见。” 我道：“胖子，我理解你，但他们现在没条件要。” 贺云潭甩了甩他的长碎发，道：“打了痛快，留着难受，下决心吧！” 罗飘鹤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打了吧。潭子，胖子，你们留下，正常上课，帮我和老曹请个假，就说身体不舒服，看病去了。有什么情况打我手机。” 贺云潭点点头。 程万钧勉强点点头，认真地道：“在这件事上，我不想帮你们，因为帮你们是和你们一起做坏事，但我还是会配合你们。我希望你们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 罗飘鹤和秦潇潇都认真地点头。秦潇潇从床上下来，拉着胖子的手道：“胖子，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程万钧眼睛湿润，道：“潇潇，没关系。” 秦潇潇感动地抱着胖子，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谢谢你！” 罗飘鹤和我也抱着他们。我很希望我们五人来一个拥抱，于是喊贺云潭过来。贺云潭兀自收拾书包，道：“你们又煽情了。快上课了，胖子，我们赶紧走吧，不然梁卷毛要起疑心了。”我们松开程万钧，他拎着书包跟着贺云潭出去了。 我和罗飘鹤c秦潇潇三人带上钱，戴着墨镜，偷偷摸摸地出发了。我们去了县城汽车站。梦江县城离梦江市一个小时车程。 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罗飘鹤坐在中间，秦潇潇坐在最里面，我坐在最外面。我们紧紧地靠着一起，像亲兄妹。我们戴着大墨镜，秦潇潇还用丝巾遮着脸。我们不想被任何人认出。所幸的是，我们没有看见任何熟悉的人。周六的汽车上，充满陌生气息。 罗飘鹤家在梦江市有房子，他父亲大多数时间住在市里，罗飘鹤对市里很熟悉，我对市里非常陌生。梦江市，近百万人口，中等城市。 中巴车经过一段凹凸不平的路后，走上平稳大道。回望身后的路，我满心感慨。我梦想着远离我这个遥远偏僻的故乡，去大城市发展。而一年来，我一直在这里复读，认识了很多朋友，更重要的是我认识了杜春烟，这个让我神魂颠倒的女孩。只不过，她很快也要像今天的我一样，远离梦江县城，去一个对我而言无比遥远的城市——世都。 到了梦江市汽车南站后，罗飘鹤对梦江市的熟悉发挥了作用。我们上了的士，付了小费，让的士司机带我们去可以治疗妇科疾病的私人诊所。的士司机驾轻就熟，很快就把我们开到一个看起来比较正规的私人诊所。私人诊所的牌子写着它的主治医师都是从市中心医院c人民医院退休的正规专家，诊所里里外外都挂满了他们的相片。他们或者是上了年纪的大妈级人物，或者是比我们父亲还大的男人。最刺眼的是诊所里到处写着无痛人流的广告。“人流”这个词深深地刺激着我们。医院里有不少像我们一样的青春少年。大多成双成对，低头，沉默，黯然。 我们说明来意后，一个年轻俏丽的护士领着我们上到二楼。首先让秦潇潇做检查，做完检查后让她等着。在等的时候，秦潇潇满脸感动地对罗飘鹤道：“罗帅，谢谢你能陪我来。” 罗飘鹤笑道：“潇潇，我说过，我会永远陪你，我一定会做到。” 秦潇潇点点头，紧紧地靠着罗飘鹤，落泪了，道：“我现在才知道谁对我好。” 罗飘鹤摸着她的头，道：“别难过，亲爱的。” 秦潇潇抽抽鼻子，道：“我不是难过，是开心，是幸福。” 我看着他们俩。秦潇潇看着我道：“老曹，其实你挺好的。只可惜，我姑父太——他有心结。”说完叹息一声。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肩膀，苦笑道：“没事的，今天不说这个了。” 秦潇潇一手挽着罗飘鹤肩膀，头歪在他肩膀上，一手挽着我的肩膀，天真地道：“跟你们做朋友真好。”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安静地依靠着。 秦潇潇对罗飘鹤道：“罗帅，我想嫁给你！你会娶我吗？” 罗飘鹤挺直脖子，也让秦潇潇挺直脖子，非常庄严地道：“愿意，这是我最大的梦想！” 秦潇潇又歪到罗飘鹤肩膀上，轻声道：“我相信你，罗帅，我很庆幸遇到你。” 不远处的病房里发出女孩子沉重的叫声，我听后心一紧，秦潇潇的手微微地颤抖了。罗飘鹤满脸笑容地道：“没事的，这家诊所我之前听说过，口碑挺好，没事的。有些人痛感低，你这么勇敢，没事的。” 秦潇潇紧紧地攥着罗飘鹤的手，有点紧张。她一向是无畏的，这次有点紧张。我安慰了她几句。 秦潇潇说：“如果不是因为高考，因为前途，我说不定会把孩子生下来。” 罗飘鹤冲她微微一笑。 没多久就轮到秦潇潇，她最终还是镇定地跟着护士去了。“我应该勇敢，这才是我的风格。”她回头对我们说。 护士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们三人。秦潇潇进去后，我们俩等在外面。 罗飘鹤含泪告诉我：“你知道？潇潇肚子里的胎儿才一个多月，是她在世都时跟别人怀上的。” 我神色凝重地看着他，道：“你介意吗？” 罗飘鹤抹掉眼泪，毅然道：“我介意，但我接受这个事实。我说过，我今生认定了秦潇潇！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爱她疼她，和她结婚，过一辈子！” 我打了罗飘鹤一拳，道：“罗帅，你真的改变了。” 罗飘鹤定定地看着我，道：“老曹，我们都改变了，不是吗？” 我道：“我是改变了，可是我还是会失去，不是吗？” 罗飘鹤抱着我，拍拍我的背，道：“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比决心更高的山！” 我也抱着他，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许是半个多小时，也许是一个多小时，秦潇潇像得了严重痔疮的病人，慢吞吞地走出来。罗飘鹤像迎接一个凯旋的公主一般迎接了她。秦潇潇妩媚的眼睛里多了一丝不容察觉的感动。罗飘鹤拉着她，慢慢悠悠地去取药。我们再走出诊所时，已经是下午2点多。 天空十分晴朗，我们都感觉神清气爽。 秦潇潇虚弱但开心地道：“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罗飘鹤和我都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我们手拉着手，一同走向来时的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父子相认 第六十二章 父子相认 一切即一，一即一切，去来自由，心体无滞，即是般若。 ——《坛经》 我们坐在回梦江县城的车上时，还带着墨镜，秦潇潇仍蒙着面纱。车上乘客很多，车子有点颠簸。秦潇潇疲惫不堪地靠在罗飘鹤肩膀上睡觉。 我惦记爷爷的病情，向罗飘鹤借手机给家里打电话。罗飘鹤这才想起手机一直是关机的。他开机后，我拿起电话给家里打电话。父亲告诉我，爷爷的情况比昨天好，我可以暂时不回去。我不置可否。父亲最后说，由我自己决定。我说再想想，然后犹豫地挂了电话。 虽然我是犹豫的，但我的心情已经放松了许多，毕竟爷爷的病好些了。杜春烟就要离开，或许我们以后不会再见，我不舍得离开她，所以能不回去，我就不想回去。 罗飘鹤拨弄着手机，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选择，我建议你过几天再回去。” 我点点头。罗飘鹤的话，坚定了我的信心。 秦潇潇被我的电话吵醒了，揉着眼睛对我道：“老曹，你帮了我一个忙，我也想帮你一个忙。如果你今晚想见一次杜春烟，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我和罗飘鹤都看着她。我问道：“什么主意？” 秦潇潇道：“你知道的，她住三楼，房间靠着排水管，如果她今晚还是一个人睡，你可以通过排水管爬上来找她。”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想过。 罗飘鹤道：“可行吗？潇潇，你也知道，杜春烟爸爸现在非常厌恶老曹，他这样去行吗？再说，春烟会同意吗？” 秦潇潇道：“我也不知道，她心事比较深，不太和我说。我去问一问，如果她同意，我给你打电话。万一我姑妈要和她一起睡，我就说我要和她一起睡。反正总有办法可想的。” 我看着秦潇潇。她这个主意，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不确定地道：“这——这不行吧？我和她只是精神之恋。” 罗飘鹤道：“这有点冒险。潇潇，老曹昨天还被他父亲踢了几脚。万一被他发现了，他们的关系就真的挂了。” 秦潇潇有点失望地道：“你们男生，这个时候倒是怂了！” 罗飘鹤道：“这不是怂，而是太冒险了。万一老曹没爬稳，掉下去呢。再说，春烟爸爸那边也不确定。” 秦潇潇这个主意让我心跳动得厉害，我不知道该不该去。虽然我很想和杜春烟在一起，但我想正大光明地和她在一起。我顿了顿，道：“哎，最好还是不去吧。” 秦潇潇道：“那这样吧，我晚上找机会和春烟到院子里散步，你事先藏好，然后找机会找她，直接和她说吧。就算最后不成，也算见了最后一面。” 我听后松了口气，道：“这个主意好，只要她爸爸不在身边。” 罗飘鹤捏着秦潇潇的鼻子，笑道：“你坏主意还真不少！” 秦潇潇妩媚一笑，道：“要不你怎么看得上呢？” 我笑道：“你们真臭美。那今天就这么说定了。我来你们小区里找你们，希望你把你姑父姑妈引开。” 秦潇潇道：“这没问题。他们最近好像事情很多，挺紧张的，根本就没有散步的心情。”顿了顿，她示意我们靠近她。我们把脑袋都凑过去，她轻声道：“我姑父这次可能会出事，沉船事件发生后上面开始查他了。” 我听后心一沉，外面的传闻果然是真的。 罗飘鹤道：“外面早就传了，他活该。” 秦潇潇不高兴地道：“说什么呢，好歹是我姑父，也是你未来的姑父。” 罗飘鹤道：“亲爱的，我错了。” 这时电话响起。接通后才知道是程万钧，他用ip电话机给我们打电话。他着急地告诉我们，罗飘鹤爸爸听说学校里发生沉船事件，开着车子来学校里看罗飘鹤，找到寝室来了。程万钧说，他编了个理由，说罗帅可能去走亲戚了。程万钧还抱怨我们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急死人了。罗飘鹤告诉程万钧，潇潇动手术时我们关了机，我们半个小时后就到县城，剩下的事交给他，安慰程万钧不要着急。 挂了电话后，罗飘鹤淡然地道：“没事，先让他找。县城里他熟人多，有地方去。等我们送潇潇回家后，我再找他。” 我有点担心地道：“罗帅，你最好给你爸打个电话，省得他担心。” 秦潇潇点点头，附和我的看法。 罗飘鹤淡然地道：“我从不给他打电话。要打，他打给我，我手机已经开机了。” 大概五点过一点，我们到了县城汽车站。车子闷热，我们都已经汗湿衣服。秦潇潇刚动了手术，又坐了这么久的车，有点吃不消，脸色发白。 下车后，在路边休息了好一会儿，秦潇潇才缓过神来。我们叫了一辆绿篷子慢慢游，让司机把我们送到县政府家属大院。一说到县政府家属大院，平时胆大豪放的秦潇潇竟然有点害怕，紧紧地抓着罗飘鹤。我们安慰她。 车站人很多，县城中心人也很多，慢慢游开开停停，缓慢前行。秦潇潇平时不晕车，但这次却晕得厉害。还没到一半的路，她就受不了了，说车里空气太闷头晕，要下来走。我们付了钱，下了车，陪她步行。 傍晚的凉风吹着，我感觉神清气爽，秦潇潇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罗飘鹤像扶着一个十代单传的儿子一样扶着她。走上上坡岭前有一段宽阔平坦的道路，旁边有个厕所。我们在那里休息，秦潇潇进了厕所，好一会儿才出来。罗飘鹤打算等秦潇潇休息好了，背她回家。 我们休息了好一会儿，罗飘鹤背上秦潇潇，正准备走。突然我们面前出现一群面相凶悍的人，为首的是一个彪悍冷酷c长发飘飘的大个子，他看起来比我们年纪要大。他们粗鲁地挡住我们的路。 我不认识他们，罗飘鹤的朋友中也没有他们。 “秦潇潇，你真行，这么快就找到新男人了。”为首的长发男子冷冷地嗤笑道。 秦潇潇挣扎着从罗飘鹤背上下来，脸色惨白，用牙齿咬着嘴巴，冷淡地道：“谢震南，你不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我跟你没关系，你不要乱来！” “没关系？乱来？你和我还没分手，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和我没关系？”谢震南冷笑一声，对罗飘鹤冷酷地道，“这个男人就是你吧？”说完推了罗飘鹤一把。 罗飘鹤看着谢震南，威严地道：“你是谁？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秦潇潇，等着她的解释。 罗飘鹤和谢震南个头差不多高。 谢震南冷笑道：“我是谁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你都不知道就敢上我的马子？！”说完又推了罗飘鹤一把。罗飘鹤回推了他一把。 我知道很快就会有一场打斗，于是趁他们对话时，扫了几眼路边，我希望能发现几块砖头。他们人多，我们三人空手的话，铁定吃亏。但我什么都没有发现。平时路边有砖头c树枝，今天啥都没有。 秦潇潇冲到罗飘鹤前面，对着谢震南尖声喊道：“谢震南，我早就和你没关系了！你不要纠缠我们了！” 罗飘鹤一把拉住秦潇潇，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我也跟上去，站在罗飘鹤旁边，对谢震南道：“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谢震南对我冷笑道：“看来你也皮痒。” 罗飘鹤镇定地道：“你就是谢震南？潇潇已经和你分手了，你这样缠着她，缠着我们，有意思吗？” 谢震南又推了一下罗飘鹤，怒道：“我就纳闷她为什么要我分手，原来有你这个小白脸！我告诉你，我决不答应和她分手，我决咽不下你作为第三者插足这口气！” 罗飘鹤回推了他一把，脸上青筋暴起，怒道：“咽不下也得咽！追女生各自凭本事，没有什么第三者不第三者的！再说，秦潇潇是不喜欢你之后才和我在一起的！” 秦潇潇道：“我和你分手，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我受不了你和顾晓青勾勾搭搭。你反倒过来污蔑我！谢震南，你干的畜生事还不够多吗？我还有很多账没和你算呢！你赶紧滚，我看见你就想吐！” 她话还没落音，谢震南已经抡着拳头打向罗飘鹤，罗飘鹤也挥舞着拳头打过去。谢震南身后的人也冲过来打人，我们打在一起。他们人多，有的人还拿着木棍，我们明显吃亏，好在他们并没有打秦潇潇。 秦潇潇在一旁哭喊救命，但旁边的路人都不靠近我们，表情复杂地看着，或者远远地躲开。 混乱中，谢震南一群人把我和罗飘鹤摁住地上，用脚猛踩狠踢我们。我们卷曲着身体，抱着头。突然，我听到一声急促的刹车声，然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咆哮声。我们在网吧血战刀疤时听过。 我听到有人被撞飞的声音。混乱中，我张开眼睛，看见罗飘鹤父亲和他的司机持着大砍刀冲过来。 我看见他们的刀背砍在谢震南一群人身上，他们不由得惨叫。谢震南一下子被镇住了。 我和罗飘鹤乘机爬起来反击。虽然他们有7个人，但我们也有4个人，而且罗飘鹤父亲和司机个子高大c威猛凶悍，手持大砍刀。罗叔叔举着双刀，像一头发怒的狼，咆哮道：“谁敢动我儿子，我跟他拼了！” 谢震南后退了几步，心有不甘地道：“今天不和你们计较，改天再算账。”他有个同伙被车子撞在路上的坑里，爬不起来，他让人去拉。 罗叔叔道：“你们这几个小毛贼如果还缠着我儿子和他同学，我一定宰了你们！让你们坐一辈子牢！” 谢震南边退边道：“没想到老子和儿子一样疯！” 他还没退几步，三辆警车从上坡岭冲下来，停在我们旁边。谢震南领着他的人想跑，警察掏出枪。上坡岭的山类似悬崖，无法爬上去，下面又有我们四个人，他们无处可逃，都被抓住了。 警察抓人时，我发现秦潇潇回来了。原来她趁我们打架时，偷偷去报警了。幸好公安局就在上坡岭上方不远，警察很快就赶到了。 抓完人后，一身制服的朝世峰向我们走来，走到罗战北面前，冷笑道：“这么大年纪还拿刀砍人，真不愧是英雄啊。这次还是为了你儿子？” 罗战北对朝世峰笑了笑，又看了看罗飘鹤，笑道：“可不是吗？” 罗飘鹤眼眶发红，嘴角轻轻颤抖。 朝世峰冷哼一声，道：“你警匪片看多了吧？还开车撞人？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说完对身后一个年纪较大的警察道，“把他拷起来带走！” 年长警察小心翼翼地夺过罗战北手上的刀，拿出手铐。 罗战北道：“朝世峰，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刚才那么多人差点把我儿子和他同学打死，我能不出手吗？再说，我们市民安全受到威胁时，你们警察在哪里？” 朝世峰冷笑道：“原谅你？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原谅你会让朝柔柔复活吗？罗战北，你给我听清楚，如果我要报复你，上次就抓你了！这次你开车撞人，而且还持械斗殴，我必须抓你。至于是不是正当防卫，等我们调查了再说。”说完又对年长警察说，“还不拷起来？” 年长警察把罗战北双手拷起来。罗战北很配合。 罗飘鹤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父亲被拷上。 朝世峰道：“押到车子里去！”年长警察拉着罗战北往警车走去。罗战北甩开他，道：“我自己会走。” 罗飘鹤嘴巴颤抖，眼眶红红的。秦潇潇和我站在他身旁。 朝世峰对我和罗飘鹤语气稍稍柔和地道：“你们两个今天也必须跟我走！你说你们打了多少次架了？”说完，对低着头深怕被朝世峰认出来的秦潇潇道：“潇潇，你就不怕你姑父知道这件事后骂你？” 秦潇潇抬起头，弱弱地道：“千万别告诉我姑父姑妈。” 朝世峰道：“你也跟我们回去。” 朝世峰领着我们朝另一辆警车走去。 罗战北走到警车旁，正要上车，罗飘鹤突然激动地喊“爸爸”。 罗战北惊讶地回头，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但立即明白了，脸上挂满幸福的表情，嘴角轻轻颤抖地道：“鹤儿。” 罗飘鹤含泪道：“爸爸，对不起。” 罗战北微笑着，道：“没关系，今天的事不怪你，以前的事也不怪你。不用担心，爸爸没事。”说完，腿一蹬，上了车。警察马上把车门关上。 在朝世峰催促下，我们也上了车。罗飘鹤突然大哭妈妈，秦潇潇摸着他的头。我扶着他的背，道：“罗叔叔今天真英勇，如果没有他，今天我们三人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罗飘鹤哭得肩膀剧烈耸动。 朝世峰坐在我们对面，看着我们，脸色柔和了许多，摸了摸罗飘鹤，道：“小罗，别哭了，你爸爸总算还做了件人事。” 罗飘鹤慢慢地收住哭泣，道：“谢谢你，朝叔叔。” 朝世峰突然转头脸去。我瞥见他擦了一下眼睛。良久，他才回头，眼睛红红的。 秦潇潇紧紧地抱着罗飘鹤，良久，对朝世峰哀求道：“朝叔叔，能求你一件事吗？” 朝世峰看着我们，道：“你说。” 秦潇潇道：“今天的事能不告诉我姑父姑妈吗？” 朝世峰想了想，道：“我尽力吧！” 我们三人都诚恳地对他表示感谢。 我看见谢震南坐在另一辆警察车上，一脸愤怒和懊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窗前孤等 第六十三章 窗前孤等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心经》 警察很快就弄清楚了，是谢震南因爱而报复罗飘鹤，以多欺少，率先动手，持械伤人。他们在这一点上就理亏了。被罗战北开车撞飞的人受伤并不重，手脚没有摔断。罗战北和司机虽然拿着大砍刀，但并没有用刀刃砍人。警察做好笔录后，把我们放了。谢震南一干人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谢震南虽然愤愤不平，但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最后只好接受被拘留。 临走时，朝世峰送我们出了公安局。罗战北对朝世峰说了谢谢，朝世峰冷漠地表示没有必要，他公事公办。罗飘鹤对朝世峰鞠了一躬，朝世峰点点头就回头走了。 我们从县公安局出来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我感谢罗叔叔，罗叔叔连连表示不客气，说还得感谢我帮了他儿子。 罗飘鹤出来后，一言不发。罗战北看出罗飘鹤和秦潇潇的关系，心情很好，似乎对秦潇潇非常满意。我们在路边小饭店匆匆吃了饭，分别了。 秦潇潇急着回家。我和她有约定，没有立即回校。罗战北c罗飘鹤还有孟司机一同回了学校。临走前，罗飘鹤悄悄地叮嘱我千万要小心谨慎，不可贸然行事。我郑重地点点头。 我和秦潇潇向县政府家属大院走去。一路上，我很忐忑。下午的事对我是很大的触动，毕竟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我和罗飘鹤没少挨打。我告诉秦潇潇，如果可以，今晚我和杜春烟一起散散步就行了。秦潇潇点点头，说由我自己决定，让我在县政府家属大院栏杆下小心潜伏着，还告诉我，如果情况有变，她会找机会下来通知我。我点点头。 经过下午的折腾，秦潇潇很憔悴，走起路来仿佛一个孕妇，我叮嘱她注意身体，说实在不行就过一会儿再回去。秦潇潇摇摇头道，没事的，已经快到家了。我们约定了，我在院子东侧球场的大樟树下等消息。 我和她保持一段长长的距离，看着她进了县政府家属大院。令我失望的，还是那个粗壮和对我充满偏见的保安值班。这意味着如果我不想和他发生冲突的话，就只能翻墙进院子。 杜春烟家亮着灯，但窗户上并没有她的身影。 我非常渴望窗户上有她的身影。 我低着头，在院子东侧的篮球场待着，几个初中生乐此不疲地打球。我发现县政府家属大院围栏并不高，很容易进去，但有人打球，不方便动手。 我离开球场，走到院子南面的小树丛中，在那里依稀可以看见杜春烟的窗户。没多久，我意外地看见杨在民的车子从院子里开出来，连忙躲起来。车子里除了杨在民，还有两个成年男性，但没有杜春烟和她父母。杨在民表情很凝重，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潇潇还是没有消息，也不见杜春烟下来，我无从知道她家发生了什么事。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拿上罗飘鹤的手机。如果拿了手机，我可以及时地和秦潇潇沟通。 我越等越着急，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干等，也不能一直在院子外面转悠。我为什么不能进院子？我又不违法不犯罪，难道保安能吃了我？他有什么理由阻止我去找人？我这样想着，回想起我上次鼓起勇气站到他面前，他没有再骂我的事实。我心想，我今天必须光明正大地进这个院子。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身躯向大门走去，五大三粗的中年保安看见我来了，立即从保安亭里走出来，表情严肃。 我站稳脚跟后，又深吸一口气，道：“你好！我来找人的，麻烦开一下门。” 中年保安板着脸道：“你说要找人我就让你进吗？” 我郑重地道：“你如果不让我进，我一定会投诉你！我认识公安局的朝局长，他对付你大概绰绰有余。” 中年保安冷哼一声，语气温和了不少，道：“你想进就进吧。不过，我告诉你，杜县长一个多小时前已经被市里的人带走了，你想高攀也没用了！” 我很吃惊，道：“真的吗？是什么人带走的？他老婆呢？” 中安保安笑道：“你不是要进来吗？你自己去问！”说完打开大门。 我木然地走进大门，中年保安哐当一声重重地把铁门关上，然后往保安亭走去。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严肃地道：“你听清楚，我从来都不是为了高攀什么！” 中年保安冷笑一声，道：“你爱怎样怎样！不过，杜县长会倒台我真看不出来。他平时还算和气，真是人心隔肚皮！” 我没再理他，走到杜春烟楼下，仰望着她的房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我很着急，她父亲被抓，她会怎么样？被吓坏了？痛哭流涕？心灰意冷？她会怎么想我？烦我还是需要我？她父母那么烦我，我现在能直接上去吗？她母亲在家吗？如果我上去，会不会让她十分为难？让她母亲非常愤怒？ 我正这样想着，看见秦潇潇匆匆忙忙地往大门口走去。我连忙叫住她，把她拉到偏僻的树林中。没等我说话，秦潇潇火急火燎地但声音不高地道：“我姑父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我姑妈现在在家，萧准克一家人现在也在这里。他们在商量对策。春烟她情绪很不好，我看你今天还是别找她了。” 我听后急急地问道：“她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伤心？很烦我？” 秦潇潇示意我说话小声点，然后道：“她今天哭了很久。你知道，她很爱她爸爸，也很听她爸爸的话。她爸爸出了事，她简直要崩溃了。而且这次我姑妈可能也会受牵连，她是教育局副局长，分管凤鸣中学。” 我听后很难过，道：“可惜我帮不上她什么。她有没有提我？你有没有向她提我？” 秦潇潇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个。老曹，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姑父早知道自己要出事，被带走前，反复告诫春烟，说不能和你在一起，你配不上她。春烟哭了很久，我姑姑也是一样的意见。我姑父还说，如果她和你在一起，他就是死也不心甘。” 我心如刀绞，眼泪顿时就出来了，喃喃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杜伯伯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难道我就这么配不上他女儿？” 秦潇潇用手在脚上打了一下蚊子，叹息道：“别难过了，老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你有这么大成见？我觉得你和我妹妹听般配的。” 我流着泪道：“般配？般配？我家里那么穷——” 秦潇潇打断我道：“老曹，你太俗气了，你以为我们女生那么在乎钱吗？我妹妹是势利眼的人吗？” 我收住眼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爸妈就是这样想的。也许也不能怪杜伯伯，我每次和他见面都是争吵，不像别人那么讨人喜欢，家境也好，又是高材生。” 秦潇潇怒道：“老曹，不要这么说！别自卑！我妹妹是喜欢你的。” 我抓住秦潇潇的手，难过地道：“潇潇，我好喜欢春烟！我好想和她在一起！你知道吗？” 秦潇潇很感动，道：“我理解你。我妹妹也知道你很喜欢她，她也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我姑父姑妈偏偏——哎！你们的事，看缘分吧。如果你非常坚决，以后还可以找她，对不对？”她摇了摇我。 我木然地看着她，傻傻地点点头。我抬头仰望，树枝已经把她的房间挡住了。 秦潇潇道：“对了，她给了你信封，你拿着吧。”说完就从裤袋里掏出一封折叠了的密封的信。我如获至宝地接了。 秦潇潇接着道：“我妹妹说她今天不方便见你，不见你了，你赶紧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等一会，杨在民会回来。他和我姑妈还有萧叔叔约好了，有事要商量。” 我痛苦地看着秦潇潇，点点头。大约是我的难过和悲伤让秦潇潇有点怜悯，她突然伸手抱住我，道：“老曹，你要坚持！我知道，你是好人！” 我机械地抱着她，良久才松开，告别了她。我一边走一边望着杜春烟房间的窗户，我好希望她的身影出现在窗前，可惜一直没有。 我突然被石头绊倒了，保安大声冷笑。 我恍惚听到谁的哭声，但仔细一听，又什么都没有听见。我自嘲自己两次被人踢头，出现了幻觉。 我一个人走出县政府家属大院，满心悲伤。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犹如一条寂寞的长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曹杜别离 第六十四章 曹杜别离 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 成为我这许久不变的悲哀 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 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归来 ——胡兵《过去来》 我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在回校的路上。来到上坡岭时，路灯朦胧，山影巍峨。上坡岭就像是我记忆的门，我每走一步就感觉离我和杜春烟共同的记忆更近一步。我想起和她一起学习c散步c春游，一起吃路边摊小吃，一起在凤鸣客栈住宿c打牌c拥抱的点点滴滴。 借着路灯，我在靠近山体的路的里侧看起她给我的信。打开她给我的信时，我双手轻轻颤抖。信写在蓝色信纸上，上面上的话我一辈子都没有忘记过。 曹树阳： 不知道这封信会以何种方式给你，但我还是想写信给你。我有话要对你说。自去年9月初来到凤鸣中学复读，我很高兴认识你，很高兴第一天就成为你的同桌。我第一眼就记住了你这个眼睛大大c满脸真诚c面貌憨厚的男生。和你在一起，有过很多快乐时光，尤其记得和你一起春游，一起吃路边摊小吃，一起在凤鸣客栈的日子。我还很感谢你为我辅导数学。当我知道你曾经冒雨到我家给我送试卷时，当我看到你因为我晚自习没来听数学老师分析试卷而为我做了那么详细工整的解题记录时，我多么感动！我很感谢，我单调的复读岁月里出现你这个默默的温暖的男孩。我也曾祈祷，我们这种默契和温暖可以永恒地维持下去。 你给我的信改变了我的生活。当看到你写给我的炙热的表白信之后，我曾经高兴地哭了一个晚上，虽然第二天见你时，我还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你知道吗？我又高兴，又害怕。因为，我答应过我爸爸，考上大学之前不谈恋爱。而我爸爸，坚决反对我和这里的男孩子谈恋爱。他说他有心结，我爷爷曾经在这里被残酷□□，他讨厌这里的人，除了萧家。 我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爸爸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之后，第一次在我面前暴怒，还打了我一个耳光。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大话西游》里面说，快乐总是短暂的。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的吧。 曹树阳，写到这里，我好难受。 因为沉船事故，我爸爸被抓走了。爸爸在被抓走之前告诉我，他可能会被判十年甚至更久。我妈妈也会受到牵连。现在我全家陷入危机中。很多人说，我爸爸是坏人，我坚决不信。你知道吗？我从小身体不太好，我爸妈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看到他们因为我那么难过，我真的很心疼，很心疼。我现在18岁了，不能再让我爸妈操心难过了。我的家崩塌了，我该努力撑起这个家。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上天把我劈成两半，一半给你，一半给我爸妈。这样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纠结，这么痛苦，你也不会这么难过。 你知道吗？我和你同桌，一共256天。256天，好漫长，也好短暂。漫长得像一辈子，幸福的一辈子。短暂得像一场路过，悲伤的路过。 曹树阳，可能我得和你说再见了，虽然我会非常难过。可是，我还得说再见。也许只能怪造化弄人吧。对不起。再见，曹树阳。 曹树阳，请你记住我，记住你生命里曾有我这样一个女孩路过。也请你忘掉我，忘掉我这个不称职的恋人。 再见！保重！ 杜春烟 xxxx年x月xx日 信上的部分字迹已经化开了，我知道，那时杜春烟流过的泪水，滴下的眼泪。看到最后，我用手紧紧地攥着信，扶着路灯杆嚎啕大哭。我知道，我即将失去我最心爱最美丽的女孩，即将失去我最纯洁最宝贵的感情。 全世界都在我的眼睛里模糊起来，我心中只剩下悲伤和绝望。我回望杜春烟家的方向，山已经把她挡住，现有的阻力已经把她挡住。她要听从她爸妈的话，和我彻底告别。她未来会和别人在一起，会和萧准克或者杨在民在一起。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一辆熟悉的轿车停在我面前，接着出现杨在民冷酷无情的面孔。在我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像那天晚上那样冷酷和丑陋。他嘲讽我，凑过来看我的信。看到信上的部分内容后，他非常愤怒，大叫一声，让身后两个粗壮的成年男人摁住我，发疯一般抢我的信。我死死地把信抓在手中，放在肚子下，趴在地上，用身体保护着信。 杨在民像饿得两眼发绿的恶狗抢骨头一样抢我的信，但都失败了。他开始像疯子一样踢我的背，我的手，我的头。我双手拼命地护着信，决不放松。杨在民踢得气喘吁吁，趴在路灯杆上休息了一会，又边骂边踢我。我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感觉自己是死，也决不能让他抢走杜春烟给我的最后的东西，决不能让他拿走这封信去杜春烟家人前面破坏我们纯洁的爱情和羞辱杜春烟。 杨在民累坏了，使劲地想把我翻过来。我拼命挣扎，就是不让他们把我翻过来。杨在民用脚踩着我的脖子，朝我头上吐了一大口口水。 “你他妈的疯了是不是？打不死是不是？好吧，去死吧，反正你也没戏了，别再让我见到你！尤其是别让我看到你靠近我表妹！”他恶狠狠地骂道。说完跳起来，在我的背上无比沉重地踩了一脚。我听到一声脆响，感觉背上的骨头被他踩断了。 他们得胜凯旋般大笑，迅速上了车。车子轰鸣着急速向杜春烟家的方向飚去。 半小时后，我恢复了部分体力，挣扎着翻过身来，躺在马路上。天上全是繁星。我清晰地看到北斗七星。偶尔有车子经过，但无人在意路边躺着的一个血肉模糊的少年。我艰难地抬起双手，颤颤巍巍地抹掉嘴角的鲜血，借着路灯杆挣扎着爬起来。我感觉全身酸痛，脑袋像被灌了生猛的辣椒水。我摸了摸自己的背，还好，脊椎没有断裂的迹象。 我用红肿的双眼看了看上坡岭的上方，杜春烟家的方向，一切都非常模糊，叠影重重，仿佛她和她家根本就不存在。我想起，我寄居在亲戚家时，曾经被村子里的孩子王殴打，挨打之后，本就贫血的我看东西就是这种模糊的感觉。 我扶着路灯杆站了很久，视野渐渐清晰起来。 我看了看我左边的山，想起我和杜春烟曾经在这里跌倒，那是我第一次拉了她的手。她还跌倒在我身上，我和她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我痛苦而又甜蜜地仰望着我们曾经跌倒的地方。 我又想起，我父亲和我，她爸爸和她，我们四个人在上面交谈c争吵。我和杜春烟不顾一切地抱在一起，那是我和她在我们父亲面前最公开最直接的接触。我还想起，在凤鸣客栈，我终于勇敢地抱着她，她在我身上哭泣了很久。 我们曾经跌倒过c曾经坐过的地方像磁铁一样吸引我，我顾不得身上的伤和全身的疼痛，像瘸子一样一拐一拐地爬上山。我爬到我们曾经坐过的亭子里躺着，看星空灿烂，听山鸟翠鸣，任凉风吹拂，直到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半夜里，我被凉风冻醒，环顾四周，除了阴沉沉的山和亭子里发黄的灯光外，什么都没有。我艰难地起身，向悬崖走了几步。路灯像发黄的纸，马路像一条巨大的黑蛇，一辆笨重的大货车从上往下疾驰而过。我不再敢往杜春烟家的方向望去，因为那样只会让我更伤心。我从另一条路下山，来到公路上。我和父亲住过的宾馆的招牌还是亮着的，但大门已经紧闭。 我一瘸一瘸地往凤鸣河走去。路过奔雷网吧时，我从网吧前台买了一包烟，一个打火机。 我艰难地穿过凤鸣中学补习部，来到凤鸣河边的古塔旁。 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我听见公鸡的叫声。 我仰望着古塔，古塔像一只巨大的冲天而立的宝剑，镇守在凤鸣河南岸。 我用眼睛去寻找塔顶的黑椒树，他们维持着一贯的风姿，迎风而立，孤傲不逊，像一对恋人。我感慨，如果我和杜春烟能够像他们一样，永不分离，遗世独立该多好啊。但是不能，我抹掉眼睛。 古塔啊，古塔啊，你陪了我一年，你里面有什么呢？我突然很想钻到塔里面去。 我钻过古塔外围生锈的铁栏杆，来到古塔门口。木门上了铁锁。我捡起一块大石头，猛烈地砸向铁锁。锁被我砸开了。我推开笨重但仍未腐朽的木门，一沉刺鼻的气味向我扑来。我定了定神，最终打着打火机，走进古塔。古塔里很黑暗，每一层只有两个非常狭小的窗户可以透光。我顺着里面的旋转梯子，一步一步往上爬。 我气喘吁吁c浑身酸痛地爬到古塔最高层——七层。这一层供奉着石雕佛像，墙壁上有已经褪色的佛教壁画。我定定地看着这些超脱的壁画，想起小时候村子有老人去世时，和尚在超度亡魂之前会在死者家中的墙壁上挂满画有各种地狱c阎王景象的佛教画卷。那些地狱场景，和尚口中念叨的经文，一股脑儿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坐在地上，通过一旁的窗户看着外面风景。 太阳还没有升起，远处还看不见人的迹象。凤鸣山就如一头死去的巨兽，卷曲着身体。凤鸣河就像一条沉睡的巨大的白蛇，横躺在古塔和巨兽之间。 我点起一根烟，久久地吸着，但感受不到烟的滋味。 在凤鸣中学教学楼楼顶发呆时，我常有一种纵身一跃的冲动。今天，坐在古塔顶层，我也有这样一种冲动。我知道头顶就是黑椒树，窗前就是平静的凤鸣河。我仰望县城中心，朦朦胧胧看见一排排不高的房子。我隐约推测出杜春烟家的地方，杜春烟所在的地方。 再见了，杜春烟，我最爱的姑娘，我心中的天使，我手扶墙壁，对准凤鸣河，纵身一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高考来临 第六十五章 高考来临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老狼《同桌的你》 大约两周后，一个晴天的早上，我c罗飘鹤c贺云潭c程万钧c楚景烛c郭雅寒在凤鸣河边高五六米的防洪堤上坐着。虽是酷夏，但轻风拂过，凉爽极了。 洪水已经退去，河滩上不少地方仍有淤泥。挖沙船仍在河中工作，只不过数量明显少了很多。听说有些挖沙船老板已经被带走了。仍有摆渡船，只不过野渡无人舟自横，因为很多人已经不敢再乘船过河。 我抬头仰望古塔，发现古塔上的黑椒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枯黄。我把我惊人而伤感的发现告诉大家，大家纷纷感叹。程万钧则说，没事的，他们是周期性枯黄而已。 我们都信以为真。后来我们知道，的确是这样。两棵黑椒树虽然经常枯黄，但从来没有死亡。 那天清晨，我跳入凤鸣河中，沉入河底，随波逐流，但最终还是被水冲到岸上。我蓬头垢面，黄泥沾衣，一瘸一瘸地回到寝室，开始了与往日一样却不同的生活。 杜春烟和秦潇潇在我拿到杜春烟的信的最二天就悄悄地离开了。秦潇潇告诉罗飘鹤，是杜春烟妈妈要求她们这么做的，并且亲自送她们去省城坐飞机。我找到了一个机会，让秦潇潇转告杜春烟，希望她保重，祝她幸福。 我爷爷的病情好转了，父亲在家里照顾他。我的姑姑们一个个都离开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家里。 突然，一直坐在程万钧旁边的楚景烛站起来向我们宣告：“我要公布一个消息，从今天开始我要追程万钧。” 大家都很惊讶，看着她，也看着程万钧。 楚景烛面不改色，对程万钧道：“程万钧，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 程万钧涨红了脸，害羞得像第一次上台的小女生。贺云潭c郭雅寒吃惊地看着楚景烛。 楚景烛道：“我终于明白自己喜欢什么了，我要开始新的生活，虽然小天曾经委托我在她去世后，好好照顾程万钧。但是喜欢程万钧却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有点意外，也有点感动。想起楚景烛对程万钧的点点滴滴，突然发现，事情早已有苗头。我感动却故意不满地对楚景烛道：“原来我们都蒙在鼓里。” 楚景烛走到贺云潭身边，贺云潭和郭雅寒站起来。楚景烛紧紧地抱着贺云潭，一行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过。她轻轻地道：“再见，潭子。” 贺云潭表情僵硬地笑道：“祝福你，景烛。” 楚景烛也拥抱了郭雅寒，一个是丰硕壮美，一个是精致秀美，形成鲜明对比。郭雅寒看起来很高兴。 “希望你好好包容潭子，包容他的率性c超脱c孤傲。”楚景烛道。 郭雅寒微笑道：“我会尽力的。” 贺云潭听后别过头去，抹掉眼泪。 罗飘鹤微笑着打了胖子一掌。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因为想起小天的难过，程万钧突然哭道：“景烛姐，我不需要同情。” 楚景烛郑重地道：“姐姐从来不觉得你需要同情，姐姐只是单纯地喜欢你。” 程万钧哭着，不说话。 楚景烛不知所措。我们也不知所措。 程万钧道：“景烛姐，我心里永远住在小天，我是永远不会忘记她的，这是我和别人交往的前提。” 楚景烛认真地点点头，道：“我知道，我接受！如果你不是这样痴情，说不定我还不会看上你呢。我现在看明白了，什么才是适合我的。”她说这话时，贺云潭脸绷得像块灰布。 郭雅寒认真地道：“楚景烛，你能真的这样想，我为你高兴。” 程万钧哭得更厉害了。楚景烛尝试着去抱他，程万钧拒绝了，道：“景烛姐，你对我说了这些话之后，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抱我。对不起，我还没有接受你。” 楚景烛眼睛定定地看着程万钧，道：“我会等你，等你接受我，不管需要多久。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的。” 程万钧啜泣着，道：“景烛姐，对不起。” 楚景烛道：“程万钧，你不用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对不起谁。也别哭了。”说完，她伸手想去摸胖子，但半途收回了。 程万钧没有听她的，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罗飘鹤道：“那聂单单呢？” 楚景烛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她说她会试着找一个朋友，也许是男朋友。” 罗飘鹤道：“不过她愿意的话，倒是不难。” 楚景烛深吸了一口气，道：“程万钧，我有一件事请你帮忙，你得答应我。” 程万钧泪眼望着楚景烛，满脸疑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楚景烛勉强微笑道：“你放心，不是让你卖身给我。” 程万钧破涕为笑，点点头。 楚景烛用右手扫了一下自己的短发，冷静而悲沉地道：“你们知道吗？我都准备好了，我要和班上另外3名女生一起去公安局揭发梁高城，揭发他——糟蹋女生的罪状，我们不会再忍了。忍让只好让更多女生受害。” 我们久久地看着她。梁高城侵犯女生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在班上同学之间也传开了，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但是听到楚景烛亲口对我们说她要去举报，我们还是觉得非常惊讶。惊讶之余，我也暗自惭愧，惭愧我们四个男生并没有像开学时说的那样，保护好她。除了惭愧，我还暗暗地钦佩，钦佩她冲破所谓的名誉的束缚，去揭发罪恶，捍卫自己的权利和尊严。 罗飘鹤朗声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没有我罗帅呢？到时候我们陪你们一起去，我刚好认识公安局里一个人。他对于这种事情非常愤怒，一定会秉公办理。” 我严肃地道：“景烛，我也陪你去！” 贺云潭满脸愧色。他早些时间知道楚景烛曾经为了他，不幸被梁高城糟蹋。他气腾腾地站起来，喝道：“我也陪你去！我们一定要让这个混蛋受到；应有的惩罚。” 郭雅寒道：“我也支持你！” “谢谢你们！”楚景烛看着凤鸣河，毅然道，“不管对我的名声有什么影响，我都豁出去了！” 我站起来道：“景烛，你真勇敢！” 楚景烛对程万钧道：“你会介意吗？” 程万钧看着她，摇摇头，道：“绝不！” 第二天，我们一起，还有其他三个受害者一起去了县公安局，举报了梁高城。臭名在外的梁高城终于被警察请进了公安局，而且这次人证物证俱在，他不会那么容易逃脱。梁高城被警察带走时，对我们骂骂咧咧，说我们造反。 他走过从教学楼前时，很多人向他丢东西。梁高城后来向警察坦白，他从小就对异性充满畸形的渴求，但结婚后却发现自己患有无精症，久治不愈，无法生育，自卑又自大。六年前，他偶尔一次骚扰猥亵了一个胆小的女生，忐忑不安的他发现竟然平安无事，此后便持续祸害女生。 让我们感到万分意外的是，被他祸害的女生中，还有精神分裂的苏小池。不过，那时苏小池精神勉强恢复了正常。 梁高城走后，历史老师接替了他，成为了我们临时的班主任。他的暖男气质，他的轻松洒脱，给处于煎熬和压抑中的我们许多快乐和释放。 邱洛碧和汪翼才的户口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又去了甘州省参加高考。 半个多月后，一个阴雨的夏天，我们如期迎来了盼望已久也煎熬已久的高考。 高考前一夜，我们四个人在寝室。我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是第二天即将举行的考试，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他们三人都睡得很好。语文c数学c英文和文科综合，考了两天。 高考结束后，我们寝室四人，还有楚景烛c郭雅寒c贝思则一起在凤鸣河畔聊天。我们把所有的书都撕烂烧了。凤鸣河边燃起很多火堆，大家都在烧书。我们像疯子一样大笑大叫。 我知道，我们残酷单调c青涩惆怅的复读岁月就这样结束了。火堆是最好的注脚，也是最好的句号。 星夜灿烂，河水哗哗作响，鸟鸣不息，车流不绝，我们在凤鸣河畔边吃边聊，喝完四打啤酒，吞噬了无数垃圾食品。 看着满头的星星，我开始想杜春烟，她考得怎么样？过得怎么样？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会想起我？我起身举起一块很沉的石头丢到河中，心道，杜春烟，你是我心头的星星，最灿烂的那颗。你也是我生命的原野里的轻烟，最浪漫美丽的轻烟，只是我带不走这缕轻烟。 我把思念注入杯中，把痛苦喝入肚中，把往事丢在河中。 我们的青春就像凤鸣河一样，一去不复返。 我们痛苦迷茫而奋力的挣扎，就像一块石头落入水中。 我泪流满面地看着我的小伙伴们，他们一个个醉眼迷离，一个个颓废伤感，一个个充满期待，期待着一个未知的美好的远方。 高考结束后的几个晚上，我和罗飘鹤c贺云潭c程万钧在杨在民家门口游荡。第三天晚上，我终于找到机会。在他停好车刚下来的时候，我偷偷地用一个装满污泥的塑料水桶罩在他头上，罗飘鹤和贺云潭抓住他。他大喊救命，拼命挣扎，但夜太深，没有行人，根本没人理他。我用砖头狠狠地拍打他的后背，直到把他打跪了。这是他拆散我和杜春烟，以及那天晚上抢夺我的信并反复殴打我的代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大结局 第六十六章 大结局 我考上省城颇有名气的一所一本大学，学了与文学无关的市场营销，从此文学真的仅仅成了我生活的点缀。罗飘鹤考上省城一个很一般的二本大学，虽然他很想去世都，但无奈分数太低。贺云潭高考发挥失常，连稍好一点的专科都没考上，加上父母重病急需用钱，放弃了复读，也放弃了大学。程万钧考上外省很好的二本大学。楚景烛考得不如程万钧好，但填报高考志愿时刻意和程万钧选了同一个城市，她考上一所普通的二本大学。经过四年追求，程万钧终于接受了楚景烛。 郭雅寒考上沿海一所知名一本大学，去了她梦想的海边。 我通过秦潇潇知道，杜春烟考上世都大学，学英语专业。秦潇潇考上世都艺术类的一本大学，继续学习国画。邱洛碧考到东北，是一所很好的一本大学。汪翼才也考到东北，不过是个二本大学。我们的班长俞勤都考上位于邻省c排名全国前十的名牌大学。聂单单上了岭南的二本大学。项兵群分数太低，最后进了省内的民办大学。袁学问到了西南边境省份上一本大学，蔡政州c常定中c张笑上了二本大学。苏小池考上位于外省的二本大学。 杜春烟爸爸杜杰俊因为贪污受贿c巨额财产来源不明c渎职等罪，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杜春烟妈妈江素兰也因贪污和渎职，被判五年有期徒刑。 杜春烟在世都大学读书的时候，我几次独自来到世都大学校园。金碧辉煌古色古香的世都大学校园让我感觉新奇c陌生和孤独。我在她学习和生活的世都大学校园里发呆和徘徊，试图寻找她的呼吸和生活过的痕迹。我内心很纠结，弥漫着轻度的忧伤，最终还是没有去找她。我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像一缕被吹散在无边原野里的轻烟。在摇晃的绿皮火车里熬夜坐车和凝望北方一泻千里的单调的平原的记忆永恒地刻在我脑海深处。 我和她最终没有再见面，我们最后一面定格在梦江县上坡岭的山林里。我和她被双方的父亲拉开，泪流满面，痛哭不已，满身伤痕，彼此呼喊着双方的名字。 她在世都大学读书的第三年就到了国外交流，后来到了国外读硕士，再后来移民国外。听说，萧准克热烈地追求过她，但他们最终没有在一起。她也没有嫁给杨在民，而是在移民国外后嫁给了一个博士同桌，一个富有的第二代外籍华裔。 程万钧和楚景烛修成了成果，结了婚，生了一对龙凤胎，男孩胖乎乎的，女孩眉清目秀，天生是个美人胚子。楚景烛把女儿取名程思天，思念曾雪天。程万钧把儿子取名程慕楚，意味着自己对妻子的爱慕。在我结婚时，这一对龙凤胎随着他们父母来到现场。程思天落落大方地管我叫叔叔，管我妻子叫阿姨。程慕楚像程胖子一样，面带腼腆，羞羞答答。 贺云潭和郭雅寒从凤鸣中学毕业两年后分手了，郭雅寒最终还是喜欢上本校工商管理学院的大才子。分手后，贺云潭离开了郭雅寒所在的城市，独自去了南方打工。听说一开始混得不太如意，也许是有意的，也许是无心地，后来他基本上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郭雅寒成了一名小有名气的网络作家，不时发表颓废伤感的青春小说。有一次文二班同学小规模聚会，有同学建议她写一部关于我们班的小说，她没有答应。往事不可回味，她画着厚重深邃的眼影，幽幽地说。 大学期间，罗飘鹤和秦潇潇开始了残酷而伟大的异地恋。虽然他们的感情没少出现波折，他们两人都没少找我诉苦，但“毕业不分手，异地绿成狗”的流行语最终被他们粉碎了。在罗飘鹤大学毕业两年后，他们恩恩爱爱地结婚了。罗飘鹤成了拥有过亿资产的私企老板，把家族企业规模扩大了几十倍。秦潇潇从国画改搞漫画，成了出版过七八本漫画书的漫画家，在二次元世界里颇有名气。他们生了两男一女。在他们读大学时，谢震南还找过他们的麻烦，但已经微不足道。 聂单单没有再找男朋友，一直单身，成了电视剧编剧。贝思则成了三线演员，偶尔在不太火的电视剧里出演女三四号。袁学问成了知名高校的老师，蔡政州成为省政府公务员，但他已经再也不在政治问题上高谈阔论，而是成了一个墨守成规的办事人员。常定中开了家网店，慢慢悠悠地经营着。张笑毕业后进了企业，成了一家民营企业的公关人员。笑脸成为了他最大的招牌。项兵群毕业后到了梦江市发展，娶了一位很有钱的太太，开发房地产，经常开着他的最新款豪车在全国旅游。他和罗飘鹤成了很好的朋友。苏小池最终还是因为精神抑郁，穿着火红的衣服从她学校教学楼跳楼自杀了。 在我同村玩伴中，曹树雄在高考失利后进入社会，正式混社会。他和一群同样没上大学的人流窜到沿海，一开始还曾找过工作，在工厂里打工，但他嫌工资太低，没坚持多久，最终走上打架c偷东西c抢劫和贩毒的道路。期间，我也曾多次劝说过他，但他根本听不进去。从凤鸣中学毕业五年后，他因为组织斗殴致人伤残被判了五年。在他坐牢期间，妻子郑萌乐和别的男人厮混。他出狱后，把那个男人砍死。虽然全家千方百计营救，但他还是被判了死刑，并被立即执行。 作为朋友，我c曹树金和他家人送了他一程。他仍然是一世枭雄c大义凛然的样子，只是他父母眼泪滂沱。他没有说“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永远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临刑之前，我和曹树金在监牢里看他。他泣不成声，喊我们兄弟，我也喊他兄弟，但我们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们。他问我们还记得尚茶山吗？我木然点头。尚茶山有我们的童年，和太多的回忆。但是，他已经回不去了，我们也回不去了。 读完博后，曹树金成了一所著名高校的教师，安于工作的教师，内心的热火似乎被生活之水浇灭了。冷笑话不再有，他变得稳重而冷漠。曹树雄出事后，我和他都竭力营救。 有一次，曹树金在电话中对我说，他得到了小时候梦想的生活，也取了个漂亮老婆，但感觉生活如逢场作戏。我黯然无语。 我合上字迹已经有点模糊的日记本，努力让自己回到现实。玻璃铁桌上已经摞了四本颜色各异的日记本。我站起来，头有点晕，大约是坐得太久了。 我扶着阳台的栏杆，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天已经蒙蒙亮，已经是清晨。温和的阳光照在如竹笋般林立的小区高楼上，鲜红的外墙如记忆中杜春烟曾经穿过的裙子。地面上已有车辆在开动。我把目光收回，看见地上用过很多手纸，想起阅读和回忆过程中我流过很多泪。 一夜阅读，我全身酸痛。我把日记本放回储物间，轻轻打开女儿卧室的门。清晨的光透过窗帘映亮了大半个卧室，女儿仰躺着，睡得很香，胸口随着呼吸而起伏，被子掉到地上。我把印着江南山水的被子捡起来，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我仔细地看着她，几乎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她。我遗憾地发现，平时太过于匆忙，我从没有这么仔细地看她，没有细致地疼她c爱她。我注视着她，感觉她可爱美丽，像一个小天使。作为她的爸爸，我突然觉得很幸福。我暗暗发誓，一定尽到父亲应尽的责任，让她有个好的未来，不能让一个又傻又穷的小子轻易地娶走她。我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她翻了身，又睡着了。我轻轻地退出来。 屋子里很安静，父母c弟弟和妻子大约都还在睡梦中。今天是周六，不用那么早起，可以好好休息。 我来到洗浴间冲凉。热水器没拔，水是热的。我肆意地让热水在我身上冲刷着。我需要将身上的沉重和痛苦冲掉。多少年来，我学会了在受伤时包扎伤口，在疲惫时休息，在失望时及时放弃。这些生活经验让我虽然偶感疲惫，但还是继续走在充满泥坑和沼泽的人生道路上。 洗完凉，我戴上眼镜，抹掉镜子上的雾气。我发现镜中的自己熟悉而又陌生。我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穿上衣服，离开洗浴间，轻轻地打开我和妻子卧室的门。妻子还在睡觉，蓝色的被子柔软地盖在她的肚皮上。她睡觉很安静，无声无息。我躺到床上时，粗重的身体让席梦思床发出咯吱的响声，妻子醒来了。 “你加班才回来啊？”她睡眼惺忪地问。 “没有，我在客厅里躺了很久了。”我想了想，道。 “你累了吧？赶紧睡吧。”妻子把手搭在我肚子上。 我应了一声，伸手去搂她的脖子。我记得我们刚谈恋爱那时，她常常让我搂着她睡觉，把我的手当作枕头。我心疼她，就算是手麻了，也不会抽回，但结婚后，我再也没让她把我的手当枕头。 妻子很顺从地睡到我手臂上，紧紧地贴着我，道：“你不是嫌我这样睡会压得你手麻吗？” “不会的，睡吧。”我温柔地道。 妻子微笑着，踏实地睡去。 我沉沉睡去。凤鸣河，凤鸣中学，杜春烟，邱洛碧所有的往事，都如一缕轻烟，消散在我心头的原野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