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问长生》 正文 第一章 少年意气 无名小村庄。 乌云浓密,遮蔽了温暖的阳光,那乌黑色笼罩在整片小山村,笼罩在山间,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里没有哀吼,除了偶尔飞过的夜枭凄凉而哀转的啼叫,就只剩下重重的叹息声和铜铃的声音了。 “叮叮叮”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伏诛,群神降至” 在死一般寂静的村头,一个老道士像是发疯一样,四处乱蹦乱跳,而他的乐器就是他手上那个不停摇晃的破旧铜铃。 “太上老君,伏魔诛妖!” 老道士仿佛喝醉一般的脚步猛然停下,在用红布包裹的方桌上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口中念叨一句后,那张符咒竟然澎的一声自燃起来。 “呜呜” 突然的一阵诡异阴风吹过,像是嘲笑也像是哀吼,阴森森的感觉,让周围的人莫名打了个寒战。 阴风来的突然,去的也快,这时人们发现了老道士的窘态在他手中的符纸被吹熄了。 “道长,发生啥事了?符咒咋就灭了呢?”有人壮着胆子小心问道。 老道士面不改色,郑重其事的回答:“此地有不祥之物在作祟!” 一听这附近还有妖邪,这些朴实的村民们顿时就慌乱了,一个个交头接耳,在场的村民们惊恐万状,有几人甚至蹲了下去,将头埋在膝盖间,浑身发颤。 “道长,你你可别吓我们啊,我们胆小。” 老道士胡子一翘,生气无比,佯怒道:“无量天尊,贫道岂敢妄言!” “是是,那有劳道长告知我们不祥之物在哪?也让我们有准备啊。”人群中出来一个主事的老人,看样子是个村长,他急忙道歉,对老道士毕恭毕敬。 老道士很吃这一套,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然后微微闭眼,掐着手指一阵乱念,最后他眼露精光,双目直射人群中的一个小孩! “不祥就是他!”老道士这一刻目光如狼似虎,指着小孩,厉声道:“必须将他烧死,妖魔才会离开,不然必有大祸!” 这时人们才回过神来,不少人踮起脚,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老道士指的那个不祥。 “他是这个村子唯一活命的人,怎么可能是不祥呢?”有一位好心的大婶不忍一个孩子被活活烧死,立即反驳。 “大胆!道长的话你也敢不信!”没等老道士发话,村长就走出来骂道,“妇人之仁!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们!那些妖魔迟早会去我们村子,你想让我们村变成这个村一样吗?” “对对对!烧死他!烧死这个灾星!”人群中的老少爷们立即附和,眼神中没有一丝柔情,只有冷血,眼睛红得像是已经倾家荡产的赌徒,“就是这个灾星让一个村子的人都被妖魔杀死了!” 那个唯一生存下来的孩子被孤立,但他眼中不见丝毫的胆怯与害怕,他目光呆滞,仿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 他没有反抗,或许说是他已经丢了魂,村民们摆弄下,他被众人绑起来,套在木杆上,周围摆满了柴火。 老道士手扶白拂尘来到这里,巡视一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火神焚诛邪,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老道士一声敕令,一张黄符自燃,被老道士快速地扔到 柴火堆上,没多时,此地便被火焰笼罩,乌黑的浓烟滚滚而上,在这大火旁,人们心头才仿佛有了一丝的温暖。 在熊熊的烈焰中,那被视为不祥的孩子,眼神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老道士边跳边唱,在火堆旁边,像是在欢呼歌颂。 却在这时,天象突变,乌云缓缓压下,天空中妖风肆虐,阴冷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村外的杨树哗啦啦急响。 “咔嚓!” 突然的一声惊雷炸响,人群立即慌乱了,小孩们在啼哭,大人们心头愈来愈不安,四周的虫鸣声都寂静了下来,老道士也停了,看着更加阴沉的天空,不知道如何是好。 “蝼蚁,竟敢在本王的地盘动火!”突然一个邪恶至极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一时间妖风大涨,把原本熊熊燃烧的火堆都吹熄灭了。 在天空中,妖云遮蔽,隐约间可见一双邪恶至极的眼睛! 浓雾妖云间,一个高有两丈的奇怪生物不知何时出现,猩红的眼睛如两个灯笼,两尺长的舌头在翻卷,露出锋利的刀牙,身体上一条条触角飞舞,长着锋利的倒刺,上面还有血肉渣子的残余! “妖怪啊!”尖利的声音刺破安静,带着惊恐与绝望。这些村民全都乱作一团,一时间鸡飞狗跳,而那先前作威作福的老道士此刻却如筛糠,脚都走不动路了。 “嘎嘎嘎嘎”半空中的怪物发出渗人地笑声,像是在哭一样,身上的触角飞出,直接把离得最近的老道士刺穿,不时,老道士身体干瘪,双眼凸出,眼中全是痛苦和恐惧,而后嘭的一声,身体就这样直立立地倒下。 “快逃啊!妖怪妖怪!” 一群村民像是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半空中的妖怪笑声更加的恐怖了,一只只触手飞出,刺穿一个个躯体,那些人无一不全身干瘪,死相恐怖,不多时,哀吼声音越来越稀薄,地面的尸体越来越多。 那被绑在木杆上的孩子,看到一个个村民的倒下,眼神终于有了变化,眼中逐渐涌现出疯狂之色,他脸色越来越涨红,最后喉咙中竟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唔吼!吼!”他眼底充血,双目圆睁,额头的青筋冒出,身体不断挣扎着,喉咙发出沉闷的声音,面目狰狞,无比骇人,他现在就像是受伤的野兽,想要挣出囚牢! 眼睁睁地看着人们一个个倒下,听着妖怪恐怖渗人的笑声,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那永生难忘的那一天,和蔼可亲的叔伯们倒下,玩伴们的恐怖尖叫声,那一张张面孔,鲜血淋漓,模糊了视线! 渐渐的,惨叫声越来越少,这里又变得像几天前那般安静,安静的让人觉得恐怖。最后这里只留下,天上吹拂的阴风,带着浓厚的血腥味,与那地上的遍地伏尸。 那个孩子没有再咆哮,此刻他无比的安静,就像与周围的环境一样,安静地让人害怕。 “嘎嘎嘎美味啊。”半空的妖魔意犹未尽的样子,舌头翻腾着,突然看见木杆上的孩子,“还有盘甜点啊。” 那怪物的一只触角破空而来,直射向小孩的脑袋,准备吸食其脑浆。 看着迎面而来的狰狞触角,小孩眼神中并没有一点慌乱,反而说出了第一句话。 “遗恨不能有朝一日,屠尽天下妖邪!”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剑斩妖邪 “遗恨不能有朝一日屠尽天下妖邪!” 少年坚定的话语依然回荡在天地间,此地已经死寂了,没有人听到这句感叹,唯有阵阵阴风见证。 半空的邪恶妖魔明显也是微微错愕,旋即狞笑着,像是触怒了它,一只只触角到处飞舞,竟将一里外的大树连根掀起! “一只卑微的蝼蚁竟然大言不惭,嘎嘎”原本停在半路的触角再次飞来,誓要刺穿少年的脑袋! “千触妖王,服诛吧” 而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句轻声话语在这时突兀的出现。 “锵!” 紧接着,一声剑鸣响彻云霄,万里之内金光曜日,压得那肆虐的阴风都发出了呜咽之声。 “啊!燕秋,你到底要如何?!” 少年在万丈金光下完全失去了视力,但他清楚地听到了,先前不可一世的妖邪的恐惧尖叫。 “千触妖王,你所造杀孽太重,今日必须死!”那一道清晰无比的声音再次出现,紧接着便是漫天的剑鸣声,和惊天动地的震动c轰鸣! 少年纪雍痛苦不堪,那恐怖的剑鸣声几乎摧毁了他的意志与灵魂。 “我不能死!”纪雍在挣扎,在那强大的威压下,他感觉自己真的如蝼蚁,只需一道剑鸣就可以将他震死。 他在咬牙坚持,他知道必须要活下去,这样他才能屠尽天下妖邪,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 “啊!” 不知熬了多久,伴随着一声惨叫,漫天的金光与剑鸣声徒然消失,天地恢复了清明,虽然依旧有些昏昏沉沉,但已没有了先前的压抑。 纪雍不知道自己耳朵是不是聋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见东西,只觉得眼睛耳朵都在刺痛。 忽然他感觉自己手上一松,脑海昏沉,双耳失聪,接着便不醒人事。 “教我教我屠尽妖邪的方法”这是他晕过去前呢喃出的最后一句话。 天地间,一位背负断剑的青年道人凌空漂浮着,没有丝毫凭借,仿佛御风而行。 他发现了倒地的纪雍,剑眉微蹙,接着俯视这片地域。 “冤魂不散,千触妖王犯的杀孽太重了。”道袍青年看似年轻,长叹一声。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 背负断剑的青年道人盘坐在虚空中,肃穆庄严,一身宽大的道袍无风自涌,他口颂真经,遍地金莲从尸体上涌出,金色花瓣随之飘散,一个个道家符箓在飞舞,顿时这里金光满布,祥和之气扩散。 不多时笼罩在山间的乌云在消散,露出了清澈的天顶,温暖的阳光缓缓铺下,万物重新焕发出生机。 地面那些干尸随着金色莲花的绽放和凋谢,也化为飞灰,缓缓地飘散在天地之间。 当一切消失后,背负断剑的青年走下云端,来到纪雍跟前,“痴儿,痴儿,乱世已起,阴阳颠倒,界限模糊,人与妖有何分别。” 突然,他面露惊色,立即蹲下,放手在纪雍的额头上。 “孽!”青年将手收回,看向纪雍的眼神有些古怪,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竟然是孽。” 背负断剑的青年明显有些犹豫,这在平常是极难看到的,到了这个境界完全可以心如明镜,不染一尘。 但是此刻他确实是犹豫了,过了良久,他才眼中才重新恢复清澈,静如止水。 “乾坤磨弄,阴阳逆乱。希望今天我所做的是对的。” 燕秋说完这句话,将一块乌黑色的令牌放在纪雍的面前,最后飘然而去。 当纪雍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了,他脑袋昏沉着从地上爬起来,四处张望。 “仙人!仙人!” 纪雍站在村头,四处呼喊,可是怎么会有人回答呢。 随后他脚下踢到了乌黑的令牌,急忙捡起来,捧在手里,依然不死心地张望。 最后他不得不相信事实,那神仙一样的人物真的离开了。 “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纪雍将令牌谨慎地收到贴身放好,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村头,四周寂野,已经日近黄昏。 此刻他百感交集,记忆中的一幕幕循环回荡在脑海,父母的微笑,村里面一张张朴实的面孔,在那天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我纪雍必须要活下去!” 最后他坚定了信念,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能谈未来! 他走进村里,旧地重游,在每个地方都要驻足停留一番,将这个小村庄的每一个角落都记住,因为他决定远行。 纪雍回到自己的家,那是一家铁匠铺,父亲汗水淋漓地挥动大铁锤的背影早已烙印在他记忆的最深处了。 他收起心思,快步走进屋里,小心地将床底下的一个小木匣取出来,擦去表面的灰尘,还有点点的血迹。 “小雍啊,这可是我们祖传的宝贝,以后无论多么贫穷都不能卖了,知道吗?” 父亲严厉的话语还在耳边回旋,徒增伤感罢了。 纪雍伸手就要打开木匣子,可是突然的一声响动镇住了他。 “噶吱!” 纪雍立即回头,看向门口,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黄昏的余晖缓缓地退出屋子,料想已经落日了。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不断提醒自己道:“一定是有风,有风吹动了门。” 人们对于已知的东西并不害怕,但对于未知的c存在于暗处的东西,都是怀有警惕的心理。 纪雍回过头,但是突然感觉到毛骨悚然! 在他后面,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一道森然的目光,正在注视他! 纪雍立即举起木匣子,同时猛地转过头去,但是依然什么都没有。 “噶吱” 在门口方向,又是无缘无故的一声怪异响声。 此刻,余晖褪尽,灰蒙蒙充斥着屋子,无风,但是纪雍却感到了刺骨的寒意,额头有些冷汗。 他此刻想起了鬼神之类的奇谈怪论,壮着胆子小声问道:“爹娘,是你们吗?” “嘎吱” 纪雍抱着木匣子,慢慢地朝门口走去,偏着头道:“爹娘,小雍好想你们,你们来看孩儿了吗?” 这次没有任何的声音,天已经黑了,原本的小村庄陷入死寂,但偶尔可以闻到血腥的气味。 “爹c娘”纪雍靠近了门口,小心伸出头去,想要仔细看看。 “吼!” 突然一个疯狂的吼声冲出来,一团黑色的气团张开着大口,瞪着猩红色的双眼直冲纪雍的面门! 纪雍啊的一声惊叫,惊恐地退后几大步,直到撞到屋里的桌子才停下来。 “嘎嘎嘎嘎燕秋老杂毛,没想到本王还有一魂未灭吧!” 黑色的气团口吐人言,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屋顶四处飞动,顿时这里阴风阵阵,森寒阴冷。 “噶吱,噶吱”房门被吹得发响,整个村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天。 纪雍在短暂地惊恐之后,突然听到黑气团的话,眼底立即充血了,额头青筋暴起。 “妖魔,我要杀了你!”纪雍再次看到了仇人,低吼着,抄起木匣子不要命地乱砸一通。 “蝼蚁,献出你的灵魂,本王给你个痛快。”黑色气团狞笑着,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发狂的纪雍。 “去死!”纪雍确实发狂了,这时的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到底有多么大! “哼,冥顽不灵。”千触妖王冷笑,顿时张开了大嘴,居高临下,开始吞噬纪雍的灵魂。 “杀!杀!杀!”纪雍感觉自己头晕眼花,身体乏力,莫名的东西正从他身体里溜走,慌乱中,他从手上的木匣子里拿出一柄奇怪的匕首,对着头上乱刺。 “嘎嘎嘎,挣扎吧,你越痛苦,本王获得的力量越大。”千触妖王不管纪雍的匕首,在他看来,这种攻击对他完全没有一点作用。 而纪雍冷静下来,虽然脑袋昏沉,但他知道他这样乱打肯定打不着千触妖王,于是,他瞄准一个方向,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射向屋顶的黑气团。 千触妖王不闪不避,任由匕首穿身而过,突的一声刺在了房梁上。 “没用的,凡铁根本伤不了本王,安静地死去吧。”千触妖王嘲笑着,可是,突然他脸色大变,发出刺耳的尖叫! “啊!那是什么?!” 房梁上,那柄奇怪的匕首在轻颤,发出阵阵乌光,如一条条丝线,将飞舞的黑气团缠住,不断的汲取未知能量。 千触妖王惊恐了,那把黑色的匕首,竟然在吞噬他!无论他怎么挣扎,现在他也只是一缕妖魂而已。 千触妖王声音越来越弱,而纪雍站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 “啊一起毁灭吧!”千触妖王惨叫,这时他不得不做出这个抉择,妖魂所带有的修为全部涌出,顿时妖风狂暴,将屋里的桌椅板凳全部都震倒,就连纪雍也被吹得不断后退,要知道这还只是他一魂所带有的能量,可想而知全盛时期的千触妖王到底有多么强大。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不管千触妖王怎么挣扎,依然逃不过被奇怪匕首吞噬的命运,慢慢的,妖风在减弱,飞舞的黑气团也逐渐的在消失。 “我不甘心” 当一切恢复安静,屋顶的黑气团消失,房梁上,一柄奇怪的匕首静静地镶嵌其中。 纪雍艰难地爬起来,甩了甩发晕的脑袋,再看向房梁上的匕首。 或许称为短剑更合适,因为比起先前,确实要长了一节,现在已经有了小臂长短。 纪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柄匕首自小他就玩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今天却拥有这样的神威。 突然他心念一动,房梁上的短剑猛地震动,如若臂使,竟然神奇地飞回来,落在他的手中。 纪雍惊奇不已,这种现象如若鬼神,他一时还有些感觉不真实。 于是他心念微动,短剑再次神奇般飞了出去,射到门外的大树上去了。 “这”纪雍在短暂的失神后,又狂笑起来,“哈哈哈,我也可以像神仙一样御剑了,我终于可以诛妖了!” 他单手一挥,短剑自树上飞落,回到他手中,这次他在短剑上发现了两个铭文。 “胜邪。” 纪雍家里虽是普通人家的铁匠铺,但关于古代名剑谱还是知道的。 “品剑师说:胜邪。剑中透着恶气,每铸一寸,便更恶一分,故名‘胜邪’。” “竟然是把邪剑。”纪雍有些犹豫了,持邪剑者,必然不会有好的结果,有伤天和,但他又确实需要能诛邪的力量。 “邪剑又如何?只要能帮我杀镇妖斩邪,待我屠尽天下妖邪,再将此剑封存!” 他却不知道,一步入地狱,终生是魔鬼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孤身至华都 梁国建国几百年,拒中原富足之地,扬郦江如同一条巨龙,横亘在梁国版图之上。自古文明的起始都在大江之畔,无论时事变迁,江南一直都是富饶之地。 华都,繁华之都。此地不愧华都之名,确实是一派祥和与繁荣。 一座座亭台楼阁,檐牙高啄,金碧琉璃,色彩斑斓,各抱地势。 人群流动,叫卖声不绝于耳,宝马香车,络绎不绝。实在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只有繁华似锦一词可以形容。 而在人来人往,磨肩接踵的大街上,一个面容憔悴,腰间别一把短剑的少年孤独地行走着,面色木然,长发都显得有些枯黄了。 少年经过一家酒楼时,在稍微的踟蹰后,本能还是战胜了他那理智的脚步,少年也不管大街周围人奇怪的目光,自顾地走了进去。 “哟,这位小客官吃点什么啊?” 刚走进酒楼,一个小二便迎了上来,而酒楼中热闹依然,根本没有一个人注意这个实在寒酸的家伙。 “客官,我们酒楼有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这里做不出来的。” 小二丝毫没有因为这少年的打扮而有一点歧视,依然热情地介绍着每种菜肴。 随后,小二将落魄少年领到一张靠近角落的空座位坐好,这时少年才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们这里有妖怪的肉吗?” 少年的语速很慢,也很轻,但却无比清晰地传到小二的耳朵里。 店小二听后微微一愣,却也是一个口齿伶俐的主,旋即调笑道:“华都人杰地灵,哪来的什么妖怪,就算有妖怪,在咱们城主大人的面前也得趴着藏着,小兄弟实在是说笑了。” 落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仿佛没吃到妖怪的肉,是一个极大的遗憾。 “那随便上点菜就是,我只有这点钱。”落魄少年脸红着接着道,从怀中掏出来五块铜钱放在桌上。 随着铜板的脆声响,小二的脸色也有变化,但还是礼貌地将铜板收下,点头道:“好的,请客官稍等,菜马上就来。” 落魄少年点头,等着小二退走后,紧了紧腰间的短剑,仿佛这是他的一切。 纪雍走出无名小村已经两个月了,在这两个月中,一切如往常一般平静,那偏远小村庄全村百余口人被妖魔屠灭并没有惹人注意,就像在大海中扔了一颗小石子,激荡不出一点涟漪。 正思虑间,耳朵也渐渐适应了这片嘈杂而又富有人气的大城。 “嘿,听说了吗,群芳阁的花魁今日发帖华都,将在明日举行斗文大赛,据说第一名可以与花魁共享。” 在纪雍的旁边桌,热闹非凡,一个个文人骚客盘坐,或轻摇折扇,或举酒对饮,都是些放荡不羁之辈。 “群芳阁花魁?难道是伊倾城?”一位饮酒,头戴儒帽的文人发问。 “除了伊倾城还有谁能称为花魁,那可是真正倾国倾城的奇女子,据说当今圣上都曾夸赞过,如不是皇后娘娘极力反对,恐怕已经成为贵妃了。” 纪雍静静地吃着桌上的大馒头和稀饭,并没有在意他们口中所说的女人到底有多美,他只在乎妖邪究竟什么时候能出现,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他在意的话,那就是晚上住哪里,吃什么。 在村里,他并没有呆多久,在家里拿了可以找到的银两,祭拜父母后,就离开了。这两个月间,他走过了三座大城,现在已经身无分文。 “是什么时候报名?”有个文人忍不住,眼中充满狂热,可想而知伊倾城的魅力有多大。 “就在今日,外地来的文人,群芳阁会安排住宿。” 听到这里,纪雍神色微动,因为他听到了关键词,安排住宿。 纪雍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急急忙忙吃完了大馒头,便起身离开,出了酒楼,拉了个人问清群芳阁的方位,直奔而去。 群芳阁,位于华都的城东,那里群芳荟萃,整个国家的著名歌姬c舞姬都在此驻足过,群芳阁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聚会,整个梁国来了十五位天仙榜的女子,全部在群芳阁聚会,谈天论地。 虽说群芳阁是烟柳之地,但往来的全都是文人骚客,那些在梁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纪雍来到群芳阁大门口,顿时全身舒坦,这里并没有花柳之地那种浓厚的胭脂味,风中只有缕缕幽香,那些奇异的芳香沁人心脾,将旅途的劳累随风吹走。 就在他准备向前去的时候,腰间的胜邪竟然突然的抖动,自那日惊变之后,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胜邪剑的渴望。 < br /> 纪雍脚步一顿,急忙按住短剑,眼神立即变得犀利起来,那种颤抖,和当初吞噬千触妖王的感觉是一样的! “看来这里不是善地。” 纪雍神情凝重,旋即他心里有些兴奋,同时带有点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将短剑收入怀中,不让别人看见,这才朝群芳阁而去。 纪雍本来就是风尘仆仆的样子,说明来意后,在一个侍女奇怪的眼光下,堂而皇之地走进了群芳阁。 “这是那家的小孩,年纪这么小就来这烟花之地,长大后还了得?”刚进入内堂,一位自以为是的文人就开始嘲讽调笑。 毕竟纪雍才十岁,虽然在多年的火炉旁玩耍让他皮肤黝黑,身材也比同龄人高一些,但眉宇间的一股稚气还是掩饰不住的。 纪雍不管不顾,跟着一个侍女去安排住宿,而在他怀中,胜邪剑此刻已经安静了下来,好像妖邪已经离开。 “姐姐,这里包住,那包吃吗?”纪雍感觉还是首先解决重要问题要紧,于是对前方的侍女礼貌地问道。 那侍女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还算清秀,听了纪雍的问题,明显一愣神接着噗嗤一声笑道:“小弟弟你还真是一位奇人,别人来此都是问何时能见倾城仙子,而你却是特别。” 纪雍略显尴尬,但还是不肯放弃这个问题,“见倾城仙子也必须要精神饱满啊,我不远千里而来,今突闻此事,需好好准备一番。” 小侍女一边带着纪雍去住宿的地方,一边笑道:“却也是这个理儿,小弟弟放心吧,我们这里包吃。” 纪雍心中的石头落下,展颜一笑,也不愿冷了气氛,便问道:“倾城仙子到底多美啊?” “嘻嘻,倾城仙子的美自然不是我们凡俗之士可以形容的,况且没有人见过她的真正面目,据说当今天子都无缘得见,但他只是见到仙子蒙着面纱的脸,就已经震惊了哩。” 小侍女带着纪雍到了地方后,他放眼望去,竟是一排排的厢房,场面极其混乱。 一位位文人骚客卖弄文采,在中间一颗古老的桃树下,一群人或卧或立,有人吹洞箫,有人饮酒和歌。当纪雍来到后,所有人都用鄙视的眼光看了一眼,又各自干各自的事儿了。 纪雍也觉得不自在,毕竟虽说他受了两年的启蒙教育,但与这些人比起来就是婴儿水平了。 小侍女将纪雍带到一间厢房,里面有八张床铺,其中七张已经有衣物,应该是住好了的文人。 “好啦,你就住这里,晚上没有事不要出去乱走,万一冲撞到某位大人,可没有你好果子吃。”小侍女在一番嘱咐后离开了,两位文人走进来,向纪雍礼貌的一笑,便不再管他了。 纪雍本就是清淡的性格,也不去刻意攀谈,心里却更加好奇起来,心想着这伊倾城到底是何等的漂亮,才能这样祸国殃民,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突然他又想起群芳阁门前,胜邪剑的颤抖,心头一个想法缓缓成型。 “难道这伊倾城是什么精怪不成?” 但他又立即摇头否认,因为当今圣上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这伊倾城自然不可能是妖怪所化。 甩掉心里不成熟的乱想,纪雍开始沐浴,换上了群芳阁准备的儒袍。 白色儒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大,但不影响他的活动。 夜晚悄然而至,庭院中还有几个文人喝得烂醉,他把短剑绑在大腿上,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纪雍敢肯定这群芳阁必定有妖邪存在,白天胜邪剑的兴奋,真真切切地传达在他的心里,因此他决定晚上出去转转,看看是不是能发现什么,如果真有什么邪物作怪,他也是不介意将之斩杀。 这是他自作多情的想法,如果说出去就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笑掉大牙。 沿着白天的记忆,走过小园香径,一步踏出之后他忽然心头一阵,这里竟然不和白天走过的一样。 沿路而行,转过一座座楼阁,有些房间传出异样沉重的呼吸声,让纪雍听得面红耳赤,赶紧催步离开。 这群芳阁竟出奇的大,到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迷路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而正当纪雍心头焦急之时,一阵清晰的歌声传进纪雍的耳朵。 听到这突兀出现的歌声,却在一时间,纪雍痴了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人分四等 一位位仿佛超然人世的妖师们的到来,场面顿时安静,就连那些梁国的大人物们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巴,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之色。 华青稍微一愣神,而后立马整理衣裳,站在了一个座位上。 这一群自称为妖师的人,先后到了十人,七男三女。他们站在斗艳园中央,各自身上都有不同的气质透出,但无疑都是高人一筹的气势。 “姐姐说,多谢各位妖师捧场,请入上座。” 在斗艳园的一座楼阁上,一位身穿碧色衣裙的小仙子出现,面对十人超然的人物,她并没有丝毫的胆怯。 而没有出乎纪雍的猜测,昨晚和他争论的女子正是讲话之人,那位抚琴的女子应该就是伊倾城无疑了。 而纪雍同时也注意到十位妖师的眼神变化,他们在看到夏唯洁的瞬间,眼神都有些震惊。 虽说他们掩饰的很好,但纪雍还是注意到了,尤其是那位身穿大红袍的祝徽宇。 “看来这位花魁的身份证不简单。”纪雍思忖。 十位妖师并没有多说什么,仿佛有些忌惮,对楼阁上的夏唯洁略微拱手,进入楼阁里入座。 纪雍当然没有资格进入里面,他只在外边消灭着桌上的食物,那可全都是美味佳肴,对于他这种山野村夫,有莫大的吸引力。 而华青目送十位妖师进去,在他眼中有崇敬的目光,更有一丝期待。但见妖师们看都没有看他这个中岳才子一眼,径直入了楼阁,叹气感慨说道:“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在一位名宿的引导下,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一位位颇有名气的才子在场中斗词拼诗,观望的人群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暮雨西风溅溅处,凭栏望,红装素裹牵牛郎” “西窗残烛摇夜雨,只在梦里见归人。” 起先之时纪雍还听得津津有味,但不多时他便听不出是什么个意思了,没办法,他只得找些别的事做。 正在纪雍吃得正欢的时候,昨天那个小侍女又走了过来,看着还在往嘴里送东西的纪雍,脸色有些不自然。 “仙子传话给你,让你进去。”小侍女用狐疑的眼光审视着这个长相平凡的黝黑少年,心头有一万个疑问。 纪雍手中一顿,眼里露出疑惑的目光,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问道:“为什么?” 小侍女依然打量着他像是要把他看透,道:“我也奇怪啊,仙子怎么认识你呢?昨天晚上你出去了?” “嗯。”纪雍平淡地点头承认道,“昨天晚上遇见的两人应该就是她们,不过那个什么仙子只留个背影给我,而且我也没说我叫什么名字啊。” 小侍女听了纪雍无所谓的语气,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气道:“看你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些人还仙子的背影都见不到哩!” 纪雍撇了撇嘴,没有管她,继续吃他的东西,他与伊倾城的理念不同,竟然对妖魔邪道有恻隐之心,因此对其人也不是很感冒。 “喂,纪雍你到底去不去?”小侍女小双见他还在和吃的较真,不耐烦地问道。至于她知道名字当然是纪雍在进群芳阁时登记的。 “不去。”纪雍这次咬字很清楚,满脸的不想理会。 “你!”小双也感到了夏唯洁的无力,对这个倔强的少年无能为力。 小双哼地一声离开了,应该是回去报信去了,纪雍也落了个清闲,不过没一会,小双又黑着脸走了过来。 “仙子说了,你再不进去,她就出来亲自请你。” 纪雍眉头一皱,觉得这个什么所谓的仙子是不是有病,非要缠着自己。但是,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纪雍再不去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乎,纪雍左手端着一盆水果,右手提着一串葡萄,准备进去。 “你干什么?”小双拉住他宽松的儒袍袖口,急忙问道。 “明知故问,那个仙子不是请我进去吗?”纪雍不理她,自顾自地走进了楼阁,那两个看门的也没有丝毫反应。 小双气急,一跺莲足,气鼓鼓地跟着进去。 而在外边的那些人,就这样看着纪雍大摇大摆地进了楼阁,都在猜测纪雍到底是什么身份。 华青见纪雍果真进了那道门,顿时眼眉直跳,大呼怪哉,他可是都没有资格进去啊! 且说纪雍一踏进楼阁,顿时就把楼阁中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 那些目光有的霸气凛然,有的如天雷,有的如狼似虎,有的则淡然看他如蝼蚁。 纪雍长这么大,除了在村头被指为不祥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注视。 他也有些不自然,立即将双手背到背后,在小双的引导下来到末尾的一个位置坐好,随后那些目光才逐渐退去。 这时纪雍才敢打量这样妖师,他猜也能猜到,这些人可能都是捉妖诛邪的人物,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他不敢有一点不敬。 虽说不知道伊倾城叫他进来是何意,但既来之则安之,他也不过多的担心。 在对面的位首,正是大红袍的祝徽宇,离着纪雍这么远,他也能感受到热气,更隐藏着深层次的灼热感,纪雍在多看他两眼之后,顿时感觉胸闷异 常。 纪雍凛然,急忙移过目光,看向了在祝徽宇旁边的那位称为古潇的一位美男子。 那人腰间挂着一根汉白玉做的玉箫,他眉目方正,眼中沧桑流露,无比吸引人,对少女的杀伤力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可不,纪雍身后不远处候着的小双正看着古潇双眼放光呢。 纪雍依次打量着每个人,他们有的如武者,有的像土匪,有的像歌姬,有的像良家妇女一般,各有特色,这让纪雍好奇,难道妖师都是“别具一格”的人才吗? 随后他又注意到,在他们这一列最前方的位置,还有一个座位空着。 “还有一位大人物没来?不知道会不会是那天的恩人。” 正想着,突然在纪雍旁边的女道姑偏过头小声问道:“我观小施主没有丝毫道行,怎会进得此间来?” 纪雍看她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但依然眉目如画,皮肤白皙洁净,梳着道髻,露出高挺的额头,一身宽大的道袍更显得她身材娇小,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伊倾城会叫我来这,本来以为有好吃的呢。”纪雍回答道,但好不容易有个讲话人,而且对方又显得很平易近人,于是乘机问道:“敢问洛前辈,妖师是什么?” 纪雍记得这个中年女道姑的名字,叫洛婵媛,是个很美的名字。 洛婵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你竟然不知道妖师?” 纪雍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道:“我才从山中出来,并不知道江湖上的事。” 洛婵媛真不知道该是哭还是笑,但还是认真的解释道:“妖师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一个群体,据我所知,除了隐世不出的一些老家伙外,整个人间界妖师的数量不会超过五千,都是超然于世外的人物,平时都不怎么和凡尘的人接触,像这种聚集十名妖师的情况很少,妖师都是有自己的地盘的,不会轻易越界。” 她接着道:“妖师就是以捉妖诛邪为己任,保护人间界平和的一个群体。他们可以沟通天地,掌握万般道法,炼丹锻器,妖邪不侵。” 纪雍听得头晕目眩,一片宏伟的世界向他展开,露出了冰山一角,但仅仅是这冰山一角,也让他向往不已。 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世界,就算他生活在眼前这个人间界中十多年了,也觉得陌生无比。 “事实上人以类聚,将人间分出很多个层次,大致可以分出四类人来。 一种是平民百姓,他们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最底端,日出而作c日落而息,每天为生活而奔波,他们见识短浅,虽然浑噩,却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充实。 一种是江湖人士,他们有人追名逐利,生活在庙堂或生活在打打杀杀的生活之中,他们机关算尽,为财c为权c为女人。见识多了,自然不满足于过安乐平静的生活。” 洛婵娟停了停,端起茶杯轻轻泯了一口,继续以超然的思想高度审视人间种种,又接着道。 “再有一种是修行之人,他们可吞吐天地精气,求道得长生,追求的不再是世俗之物,而是长生不死。他们为宗派理念之争,修行资源之斗,但追究其目的依然是飞升得永恒。 而最后一类人,就是妖师了。只有妖师才算得上是为了人间生灵,维护人间秩序而存在。不允许一些超然的人或事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 等到洛婵娟说完,纪雍沉默下来。原来以前的他一直都是最底层的人,远远没有看到整个世界是多么的复杂。 而后他又想起杀死千触妖王的那个神仙,听千触妖王说过那位背着断剑青年的名字,那人追杀妖王,不为名利c不为长生,应该也算是妖师了。于是急忙的询问道:“洛前辈认识名叫燕秋的妖师吗?” “什么?!” 然而纪雍如何也想不到,洛婵媛竟然会如此失态,惊呼出声来,而且在他说出燕秋的名字之时,大殿里的全部妖师,目光齐齐地再次朝他看来。 “你怎么会知道燕前辈?”这是祝徽宇在发问。 “哦,禀前辈,我和燕秋前辈有一面之缘。”纪雍急忙站起身拱手答道,这却是他在说谎了,当时满天飞的剑气和曜日的金光早就让他眼睛都睁不开了,怎会与燕秋有一面之缘。 众人皆露出了惊色,那长着山贼模样的独眼妖师道:“燕前辈早在百年前就以隐居山林,你这小童如何见到?还是速速说出真相,休要再乱语!” “我说的就是真相,诸位前辈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纪雍虽然敬畏这些妖师,但他自己却是个暴脾气的主,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 “放肆!小辈大胆!”身着黑色衣袍的皇甫政站了起来,纪雍立即胸口感觉压了座大山,直接退到身后的椅子上。 纪雍冷汗顿时就止不住的往下流,这里的每个人可都不是善茬啊,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能虐的他死去回来。 “他说的是真的。” 就在纪雍还在想怎么回答的时候,一个轻轻的声音传出。 “断殇寂寞妖邪惊,燕秋前辈在两个月前,再次出手杀了两尊妖王,魂灭三尊鬼王,至今还有两位妖王生死不知” 纪雍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到所谓的“王”份量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但周围妖师却早就听得下巴脱节了。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倔犟 “断殇道人,燕秋。”这是妖师中的绝代猛人,这个名字仿佛带有奇异的魅力,在场的众妖师都静默了。 “燕前辈两百年前就达到了人世绝巅,现在恐怕是更加深不可测了。”古潇回过神来,摸了摸腰间的玉箫,既有感慨又有羡慕。 “而这位公子正是燕前辈的弟子。” 又是那道清泉一般的声音,这时楼阁上,一个身着雪白连衣裙,在碧衣少女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下来。 白衣胜雪,绝代风华,白衣女子虽然面戴轻纱,遮住了无人得见的脸蛋,但却留出了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 那双眸子任何人都忘不了,带给人奇异的感觉,她眼神清澈,宛若一潭清泉,有稚子的纯洁与天真,有少女的清纯与青涩,也有成人女子的妩媚与妖娆。 一双眼睛就如此,纪雍难以想象,那轻纱下到底是何等的惊世容颜。 “倾城仙子。” 十位妖师拱手行礼,而伊倾城只是微微点头而已,不咸不淡,没有一般人那般恭敬,便让大家入座。 纪雍也坐了下来,心头却疑惑不已,一位花魁而已,却让这些超脱于世人的妖师们如此恭敬,而对方的态度却显得太冷淡了。 人间四等人,无论怎么看妖师都是最高身份的,而这女子连妖师都不放在眼里,可见这位倾城仙子的身份的确不简单。 “仙子,这位小友真的是燕前辈的弟子?”那位独眼妖师起身问道。毕竟这种消息绝对会掀起大风暴的,到时候不仅是妖师的世界,就连平时隐藏在暗处的妖邪都会有所行动。 如果那个人真的收了徒弟,很多“王”都会发怂,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毁掉他。 “我不是。” 没等伊倾城说话,纪雍抢先回答道。他不知道伊倾城到底有什么深层次的用意,而且纪雍心里虽然有遗憾,但也绝不会冒充恩公的徒弟,坠了前辈的名声。 “燕前辈只是救过晚辈一命而已,是我的恩公,不是我的师傅。” 伊倾城笑而不语,而旁边的夏唯洁正气鼓鼓地瞪着纪雍。 “真是一个傻蛋,别人求的求不来的,你却不要。”她看着纪雍碎碎念,声音很小。 但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灵觉,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上方的伊倾城。 伊倾城淡淡地道:“如果你不是燕前辈的弟子,他会为了你去杀了那么多王?会独自去杀妖王,不惜得罪妖界?” “我说不是就不是,随你怎么猜。”纪雍也是愣了愣,虽然他也希望有这么个师傅,但,这些确实与他无关。 众人都皱眉,用这种语气和伊倾城说话可不算得客气了。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石头变的妖怪,当真是油盐不进,伊倾城是什么身份,隐藏在她身后的背景,就连他们都只能仰望,而这少年却屡次对伊倾城出言不逊。 伊倾城并没有生气,眼睛弯弯看着纪雍,应该是在笑,而旁边的夏唯洁却更加生气了,大眼睛狠狠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吃了才甘心。 “是与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就在屋里气氛微妙之时,一个身穿银龙铠甲的人进来,腰间别一柄神剑,大步流星,银龙铠甲发出铿锵之声。 男子目不斜视,来到大厅中央,对伊倾城道:“仙子近来可安好?自洛城一别,释暄可是想念的紧。” 伊倾城对于此人的到来并不吃惊,轻笑道:“李公子说笑了,洛城一战你我平局收手,事实上是公子胜了,倾城风尘女子一个,怎经得起公子的想念。” “哈哈,仙子说笑了。”银龙铠甲的少年微微一笑,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可依然有高人一等的气质,挥挥手不以为意道。 而此时那些妖师震惊,他们也知道这李释暄是后起之秀,但却没有料到这少年竟然会如此强大,就连伊倾城都能打败,按伊倾城所说,似乎还没有用全力! “李公子。”众位妖师起身行礼,虽说他的修为不一定有他们深厚,但其身后的人可不一般,可见这李释暄来头甚大。 但是李释暄只是略微一拱手,而后第一次看向后面的纪雍。 “身为燕前辈的弟子,想来也有不凡之处,不像表 面这么简单,接我一招,饶你不敬仙子之罪。” 李释暄不管不问,强势无比,根本没有将纪雍放在眼里,或许纪雍本来就没有资格让他放在眼里。 在场的人微惊,毕竟谁都看得出这个少年没有一点修为,不可能在这一招之下活下来! 纪雍眼神变冷,这李释暄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这样说话确实太狂妄了。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对方相比绝对是蝼蚁与神龙的区别,光从妖师们的眼神中,纪雍就能大致猜出,这个李释暄到底有多么强大。 所以他只能忍! “既然都不欢迎我,何必让我进来,我马上就走。”纪雍向伊倾城拱手,看到夏唯洁担忧的看着他,纪雍不明所以,转头就走。 他走的时候,右手悄悄地摸着大腿上的胜邪剑柄,想起这剑的神异之处,多少让他有些安心。 “站住!本公子让你走了吗?”身后李释暄的声音微冷,接着纪雍风声一起,后背便感到猛烈的撞击,像是被一个大石头砸中,身体徒然不稳,摔倒在地上,他的脑袋撞在门槛石上,顿时鲜血直流。 “现在你可以滚了。”李释暄站在原地冷笑,他并没有出手,仅仅是透出点气势,普通人根本就受不了。 是的,纪雍现在确实是普通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他觉得自己有胜邪这样的神器,就可以去杀妖邪了,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太天真了,天真得可笑。 阁楼外,一众才子见到纪雍狼狈的被打出门外,顿时都停了下来。 华青也是一阵错愕,一脸的茫然,先前让他羡慕的人,现在却以这样的方式出来了,前后落差太大了。 夏唯洁见纪雍受辱,头也流血了,眼中一急,就要过去,可是一只玉手却拉住了她。 伊倾城看着夏唯洁,轻轻地摇了摇头,她顿时就泄气了,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在一旁侯着的小双此时却冲了出来,艰难地将纪雍掺扶起来,用手绢包住纪雍的伤口,对李释暄唯唯诺诺地道:“多谢公子,奴婢这就带他走。” 纪雍眉头一皱,挣开小双,将她护在身后,冷声道:“为何谢他?恃强凌弱而已。” 小双焦急地拉着纪雍的儒袍,一边捂着纪雍额头上的伤口,轻声道:“好了好了,快走吧,别惹公子生气了。” “我不走。”纪雍把小双的手从额头上拿开,将她推到一旁,缓缓地拿出藏在腿上的胜邪短剑,剑尖遥指银龙铠甲的少年李释暄。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语气决然而有力。 “我要挑战你!” 伊倾城始终没有说话,当看到这一幕后,暗暗点头,但夏唯洁在目光流露出异彩后,却更加担忧了。 众妖师错愕,随后皆是啼笑皆非,只有几人见纪雍的表现,眼中有欣赏之意。 “李公子,山野村夫不必为其动气。”古潇这时出口劝道。 “李公子,毕竟是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洛婵娟对这小娃娃印象也不错,也开口劝说,并不断像纪雍使眼色,让他放下利器。 但纪雍却看都没有看她,双眼死死地盯着李释暄,这是他的傲骨! 李释暄刚要嗤笑,可是这时,在他腰间的神剑却突然长鸣,逐渐流淌出星辉! 李释暄心念微动,将神剑握到手中,也直指门前的纪雍,神剑剑身泛着银白色光泽,风中竟然也带着剑锋的冷冽,其上星辉流淌,将他衬托的如星光战神。 “嗡” 这刻,纪雍手中胜邪像是被什么刺激了,漆黑的剑身颤动,一道道乌光从剑身发出,逐渐把纪雍全身包裹,一时间他邪气凛然,眼底血色闪过。 这时的异变惊住了在场的妖师,那神兵的气息复苏,竟然强大无比,恐怕连妖王都能刺穿! “那神剑是七星龙渊剑!”祝徽宇惊呼出声,而古潇的目光却始终在纪雍的手上,那柄发着微弱乌光的短剑。 “那是胜邪。”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天骄与贱命 胜邪,没长一寸,邪气便重一分。 而这也确实如此,原来的小木匣子中,胜邪只是匕首长短而已,但当它吞噬了千触妖王的一魂之后,邪气倍增,变作短剑。 而此时,七星龙渊剑与胜邪相互感应,竟然双双刺激了神剑,发生了不可名状的奇异变化,都在复苏着自己的意志。 神兵玄奇,冥冥之中有灵智存在,可以影响持有者。 世间十大神剑如今已然不知踪迹,就已知的神剑里,李家有七星龙渊已经不是秘密,还有燕秋背后的断剑也算一半,而其余的南方景州可能有一柄,海外天下第一宫中也可能有一柄,其余的就不为人知了。 众人也没有想到,今天在这华都,这名毫无修为的少年手中也有一柄很多人一生都不可见的神剑。 “胜邪?”在场的妖师全都皱眉,祝徽宇疑道,“胜邪在两百年前的一场大战中不是断了吗?” 古潇点头,道:“传说锻铸名家欧冶子当年铸有八柄神剑,湛卢,工布,七星龙渊,纯钧,巨阙,泰阿,鱼藏,胜邪。” “在这些神剑中,最为神秘的就要数胜邪,相传欧冶子在铸成此剑时,就发现胜邪太邪,便将其封印在火山中,在两百年前的大战中出现,实在是凶名远播。” “一个凡人而已,即使手持邪剑,不会使用又有何惧?不过我观这剑如此邪恶,必须要收回。”皇甫政盯着那把剑,冷声说道。 而场中,两个少年对峙,七星龙渊是名副其实的神剑,而且在胜邪的刺激下,爆发出连在场妖师都骇然的恐怖气机。 只见在李释暄的头顶,七颗耀眼的星辰闪烁,在其中,不断有星辉淌落下,在他的银龙铠甲上流转光华,其犹如光明的神祇。 反观纪雍这面,他拿着长相普通的短剑,乌光从短剑上流出缠绕在他全身,一身儒袍略显宽大,让人最难忘的还要数他深黑色的眸子,散发着邪恶的光华,充满邪魅与恶念,显得有些可怕。 “叮” 突然地,七星龙渊长鸣,北斗七星闪烁着,剑鸣声冲破了楼阁,响彻在整个群芳阁中。 但,就在这一声剑鸣中,纪雍出手了,他不会打架,也没有任何经验,但他并不笨。 他知道,自己与李释暄差距到底有多大,一个平民如何跟一个九五至尊斗?只有偷袭,出其不意。 在剑鸣声响起的瞬间,李释暄身上的气势在缓缓升腾,攀向巅峰! 纪雍知道对方恐怕就要出手了,而毫无疑问的,他一招都接不下,因此先下手为强。 心念于此,他立即收回臂膀,弓步起,用尽吃奶的气力,将胜邪瞬间投掷而出。 没错,就像是扔飞刀一般,简单而直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在场的妖师哪一个不是经历过生死之战的人物,但此刻也确实反应不过来。 “将武器都扔了,简直是找死。”祝徽宇错愕之后,旋即嗤笑道。 李释暄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且这剑突然地被扔出来,完全毫无章法,让他始料未及。 纪雍紧盯着胜邪,但明显李释暄并不是好对付的,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在胜邪飞来的瞬间,身体一个侧翻,惊险地躲了过去。 “找死!” 李释暄眼神微冷,在落地的瞬间,身体如离弦之箭,直奔门前的纪雍,竟是一刹那就做出了反击。 纪雍感受到那越来越近的冷意,眼神平静无比,他早就知道这出其不意的举动并不会伤到这位天之骄子,但他的计划可不止于此。 就在这时,旁观的妖师们一声惊呼: “飞剑!” 李释暄心头一凝,突然他感觉汗毛炸立,原本飞到他身后的胜邪竟然奇迹般地瞬间倒转,再次飞回! 李释暄反应不慢,立即停下攻势,反手倒剑,轻喝一声,持剑横挡! “嘶!” 胜邪和七星龙渊相互摩擦,但只是微微地擦过,刺耳c尖锐的剑啸让妖师们心头都不舒服。 胜邪飞回,落在纪雍的手中,少年持剑而立,傲骨不屈,竟也有些气势。 此刻,众人在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有惊骇,有疑惑。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少年能逼得李释暄手忙脚乱,虽说是他大意的缘故,但做到这一步,也不简单了。 “好!”场中,李释暄语气森然,望着纪雍露出雪白的牙齿,“你成功的把我激怒了,今天就留下来吧。” 他的银龙铠甲沾血,在 他的脸上,有一道血痕,有鲜血流出,原本飘逸潇洒的气质荡然无存。 李释暄手持七星龙渊,身影闪动间,化作一道白光,瞬间消失在纪雍的眼前。 纪雍眼瞳紧缩,李释暄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的思维都难以反应! “嘭!” 突然纪雍感到胸口一痛,像是千斤大石撞击在胸口,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体直接飞出楼阁,狼狈地再次跌落在斗艳园中。 此时斗艳园里的达官贵人们都惊得站起身来,一个个拿着酒杯,惊讶地看着狼狈的纪雍。 纪雍此时感觉肺都裂了,血泡沫在嘴角挂着,而且血液不停的流。 一声轻响,银龙铠甲的李释暄出现,七星龙渊指着纪雍的脖子,锋利的剑锋透着寒气,让纪雍脖子上的汗毛都僵硬了。 楼阁门旁的小双心头一急就要过来,但被纪雍一个眼神制止。 而在楼阁正中坐着的伊倾城依然没有表示,反倒是旁边的夏唯洁不断地伸长着脖子向外张望着,精致的脸上充满焦急。 “姐姐。”夏唯洁渴望地看着伊倾城希望她能出言帮助,她相信,姐姐的一句话,就可以抵这顽固少年的一条命。 不过伊倾城眼神平静,丝毫不管夏唯洁的乞求。 夏唯洁见伊倾城依然不动,气得一跺脚,不顾伊倾城,直接冲出楼阁去。 李释暄眼神一冷就要下手,而纪雍眼神却丝毫不慌乱,因为在这瞬间,一柄锋利剑也架在了李释暄的脖子上,散发着乌光。 “你认为你的剑可以快得过我吗?”李释暄冷笑道。 纪雍口中流着血,雪白的牙齿都变成了红色,但他此刻在笑,“你也可以试试。” 李释暄眉头一皱。确实,他不敢轻易的尝试,因为他的身份注定比一条贱命贵重,所以他输不起。 “当!” 这时七星龙渊突然颤抖,被一股巨力打偏在一旁,同时一个碧衣女子出现在纪雍身旁。 李释暄看着夏唯洁,目光不善,道:“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保他。”夏唯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她这六百年来,从来没有这么想救一个人。 “一定是小人太讨厌了,只有我才能欺负他!对,只有我能欺负他,就是这样的。”她心里找了一个似乎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今天他必须留下,谁来也不行,还有,别忘记你的身份。”李释暄肩头一抖,直接将架在脖子上的胜邪震飞,而后双手快速翻动,结成一个封印,将胜邪剑镇封在下。 夏唯洁秀眉微蹙,因为纪雍拉着她裙子,望着她摇头。 “夏姑娘,你让开,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夏唯洁一来气,一指点在纪雍的胸口,止住纪雍的血,气鼓鼓地道:“小人,你这么讨厌,只有我能欺负你,别人想都别想!” 而后又转头指着纪雍,对李释暄道:“你还不能完全掌控七星龙渊吧,我可以告诉你法门,但你必须放了他。” 李释暄皱眉,确实,他根本不能掌控七星龙渊,此次神剑激活,也是受到了胜邪的刺激,才有如此异变,在平日就只是柄废剑而已。 夏唯洁的条件确实让他动心,他也隐约知道夏唯洁的身份,也许知道些辛秘也说不定。 他思虑一会后,神剑归鞘,转身走进楼阁,道:“希望你履行约定。” 夏唯洁也松了口气,但脸上却露出狡黠的神情。 她急忙扶起纪雍,道:“小人,你快走吧,离开梁国,那个白人在梁国有大势力,你在这里待不下去的。” 纪雍将封印住的胜邪收回手中,深深地看了眼李释暄的背影,才转头对夏唯洁道:“多谢夏姑娘相救,但纪雍绝对不会离开梁国的。” 夏唯洁气急,就要骂他,纪雍却挣脱她的搀扶,对站在旁边的小双道:“多谢姐姐的帮助,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纪雍一定万死不辞。” 纪雍施礼,转身便走,拖着狼狈的身子,在那些达官贵人地注视下,往斗艳园口而去。 华青注视着这倔强的背影,欲言又止。 “还请小友留步,留下邪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走了两步,楼阁中便出现一道如黄钟大吕般的声音,顿时让纪雍心头一突。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寒夜飞雪人间难行 再说纪雍,他出了门口,眼睛看东西时已有重影,他一路跌跌撞撞,艰难的前行,只是心里却满是苦。 他初次出村,两个月里,他虽说走过了几个大城市,但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在原来的村庄里,农民都朴实,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高低贵贱。在纪雍幼小的心灵看来,就算是老村长家里的大黄狗也比这些人善良。 “爹娘,小雍好想你们。” 纪雍感觉脑袋越来越昏沉,脚步越来越重。心灵与身体的伤害下,他很害怕自己就这样死去。 “我想回家。”纪雍毕竟还是十岁大的孩子,在受到委屈后,心里想的第一个港湾就是温馨的家。不过他一念至此,眼里又布满了泪水。 “是啊,我没有家了” 终于,最后的希望落下,纪雍再也承受不住肩上的重负,晕倒在大街上,人群密集的地方。 周围一位位行人走过他身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接着离开。人影晃晃,时间像是加快,一位位匆忙的行人经过旁边,留下最多的还是怜悯的眼神而已。 纪雍回到了家里,他在父母膝下承欢,和儿时的小伙伴爬门前的大树,掏鸟窝。 到严厉的老村长家去挑逗有大尾巴的大黄狗,最后在家里被父母训斥。 可转眼间,一切都消失了。一片大火燃过,村庄像是经历洗劫一般,石砌的围墙倒了,鸡犬相闻再也回不去,整个村庄只有他一个人。 纪雍站在这片漆黑的暗夜中,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发现的只是一条条没有生命的冰冷尸体。 纪雍大声尖叫着,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村子,他奔跑,以为这是一场噩梦。 一路上血红色的天空更让他恐惧,紧接着他看到白光闪烁的地方,他父母安详地站在那里,朝着他微笑着挥手,他像是找到了依靠,飞奔而去。 “呜呜爹娘,终于找到你们了,我还以为你们不要小雍了呢。”纪雍扑倒在父母的怀里,痛哭流涕,却感受不到一点的温度。 “小雍,这个木匣子里是我们的传家之宝,不管怎么样都不要丢了它。”父亲的语气非常的生硬,每个语气停顿的时间都一样的。 纪雍并没有在意,他的眼睛好奇的盯着父亲手中突然出现的木匣子。 “里面是什么呀?” 纪雍接过来,缓缓地打开了木匣子,在里面,一把精致的匕首静静地躺在里面。 突然,乌光突起,化作一条丝线钻进了纪雍的眉心里。 纪雍只感觉脑袋一疼,接着,一个怪物出现在他记忆里,一只只触手到处飞扬,洞穿一个个亲人的脑袋。 纪雍记起了所有,或许说是想起了他记忆里一直回避的场景! 顿时他泪流满面,这相当于当日的场景重现,他又一次经历了失去的痛苦。 纪雍失魂地跌倒在地上,小手捂着张大的嘴,眼里泪水夺眶而出,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他,在呜咽。 “杀!” 终于他不再有声音,泪水虽然依然挂着,但眼瞳已经发红,有邪气出现。 “杀!” 他坚强地站起来,手里紧握着木匣子中的匕首,眼睛盯着半空中的怪物,第二次说出了这个字。 “杀!!” 第三次,强大的杀气透体而出,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能有的。在他眉心处,一个乌黑的古字出现,如果仔细分辨,就可以发现,这是一个“孽”字。 怪物肆虐的狞笑,周围人的惨叫,牲畜们的恐惧声,和纪雍周围的安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等他眨眼,再次睁开时,现实与梦境结合,他看到的是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 四目相对,久久不语,纪雍脸色从狰狞到安详,对面的那双眼睛依旧是挂着童真的疑惑。 “小哥哥,你怎么啦?” 良久后,对方说出了第一句话,声音是那么清澈。 纪雍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这个小乞丐。 这是一个多么天真无邪 的孩子啊,他有大眼睛,七八岁的样子,小脸蛋虽然脏兮兮的,但里面肯定是如玉的洁白,头发乱蓬蓬的,并不是很长,睫毛弯长,像一个羞涩的小女孩。 “小哥哥,你干嘛盯着小饭看?”小乞丐被纪雍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顿时鼓着腮帮子,也不示弱地盯着他。 就这样,在这个破庙里,大眼对小眼,两个年岁相差不大的两个小孩又这样瞪了良久。 “呀!”突然小乞丐跳了起来,焦急地跑道对面,在那里有一个小火堆,小乞丐急忙用手,突然又缩回来,用一根棍子在小火堆里刨起来。 没多久,一个黑湫湫的东西被刨了出来,小乞丐一喜,颠着手里的东西朝纪雍走来。 “大红薯,嘿嘿。”小乞丐走来,把手里的东西掰了一半给他,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小乞丐一边吃着红薯,一边从破庙上看去,盯着黑得深沉的夜空,嘴角还挂着纯真的笑容。 纪雍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接过红薯就咬了一口,一个嘴巴都黑了,见小乞丐看着夜空,也和他一起看着黑漆漆夜空。 “谢谢小饭弟弟。”纪雍看着夜空,那黑色不见底的夜空深邃得吓人,他感到了人的渺小,慢慢从噩梦中回过神来。 “小哥哥是不是不开心啊?”小乞丐自称小饭,童真的问道,双眼盯着纪雍。 纪雍摇了摇头,看着小饭,又打量了这个栖身的破庙,问道:“小饭,你父母呢?” “我没有见过他们,我只是被郭爷爷养大的,每天都和郭爷爷去路边,那些好人都会给我们钱。” 小饭在微笑着说着这样艰苦的岁月,仿佛不是他所经历的一般。 “可是郭爷爷在前一个月睡觉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纪雍听言心头一苦,按照小饭所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母,而在前一个月唯一收养他的老乞丐也死了。 纪雍默然,他有父母,家境虽说不是很好,但也比小饭好十倍,他好歹也在父母面前生活了十年,而这个小乞丐却连父母都没有见过。比起这个小乞丐的遭遇,纪雍实在是算幸运的了。 人们只要做到知足,就能常乐,但得到后又再失去,便会有怨言。 不知道什么时候,北风呼啸,吹进了破庙,在黑色的夜空中,几片雪花飘落而下,落在并排坐着的两人脸上。 北风寒冷刺骨,破庙透露着满天的飞雪,寒夜里,风雪交加,一场暴风雪肆虐。 在不远的华都,红彤彤的灯火夜夜不熄,一朵朵烛火摇曳,今夜很多人难眠。 群芳阁中,绝世出尘的女子身披貂裘,站在寒窗前,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一位位妖师在群芳阁外的客栈住下,在客栈屋顶,一位男子独立,漫天的飞雪盖住了大地,银装素裹,掩盖了普通人永远无法得知的世界。 男子目光柔和,唇边一管玉箫,手指轻点着,一曲《飞雪》吹出,在这雪夜中飘得很远,点点雪花更加的猛烈,夜也更加寒冷了。 破庙里,小饭吃饱,一个人跑到外边去玩雪,实则他是太冷了,需要运动来御寒。 而纪雍虽说也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但却觉得这年的冬天没有往年那样寒冷。 不知道为何,纪雍站起来也没有感到一点疼痛,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了,他甩了甩胳膊,大口吸了一口寒风,也没有感觉任何的不妥。 这让他很惊讶,他是记得自己被伤了肺腑,但现在一觉醒来似乎已经好了。 胜邪剑安静地躺在地上的干草上,朴实无华,但纪雍知道,自己恐怕已经在不经意间被胜邪剑改变了。 纪雍默默地捡地上的短剑,古朴的剑身,乌黑发亮,就像他自己一样普通,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看着在雪地中玩耍的小饭,他心头微动,也许只有这样容易满足的人心,才会有最快乐的人生吧。 但是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从千触妖王屠杀了他的村子后,他的心头就有了浓厚的阴影,让他无法呼吸。 他背负的是一条条人命,这种重担催促着他向前,一刻也容不得他停歇。 最难熬的一条路,复仇路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修行五境界 纪雍目光渐渐的凝实,紧握着手上的胜邪,眺望对面不远的那座都城,嘴角微微挑起,不做言语。 “小饭。” 纪雍反手把胜邪插在地上,走出破庙,迎上了这场暴风雪。寒风凛冽,吹动了他宽大的儒袍,雪花飞落在他发间。 正在忙着堆雪人的小饭听到纪雍叫他,微微一愣,不解地看着破庙门口的纪雍。 看着小饭那天真的双瞳,纪雍那幼稚的小脸上终于扬起了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阳光的笑脸。 “我们一起堆一个最大的雪人吧” 小饭不知道,纪雍也不会知道,将来他们一起堆起来的不仅是最大的雪人,还是最太平的世界! 冬日的阳光是干燥的,尽管有太阳在头顶挂着,但因为雪融的缘故,带走了热量,整个早上显得更加的寒冷。 清晨的宁静总是给人一种希望和对新的一天的憧憬。 华都的早晨也没有日间的吵闹,一声声清晰的小贩的叫卖声,构成最和谐的篇章。 纪雍与小饭蜷缩在破庙里间的一个角落,下意识地拉了拉盖在身上的破布。 嗯,很软,很暖和 突然他一个激灵,破布怎么会很软呢,感觉到鼻子下的那一种软毛扫过的痒意,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纪雍摸着身上的软毛大衣,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转头打量四周,只见一道倩影背对着他,站在昨晚上他们所堆的那个大雪人面前。 “夏唯洁?” 大雪人面前的少女一袭青衣,在这寒冷的清晨好像一点也不觉冷意。 少女闻言转过头来,口若含朱丹,眉似轻柳叶,秋水为肤玉为骨,一双大眼睛纯净而明亮,不是夏唯洁又是谁。 “你醒啦。”夏唯洁看着纪雍,眼睛中闪过一点光亮,问道,“你的伤没事了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而且也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昨夜她一晚没睡,并在半夜出了城,鬼使神差地带来了御寒的貂皮大衣。 本来她说服自己在送完大衣后就离开,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又留在了这里,等纪雍醒来。 纪雍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昨天所受的伤一夜间完全好了,这让他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他蹑手蹑脚地从大衣覆盖下爬出来,小饭可能因为昨晚玩的太久的原因还在做着好梦。 “没事了。”纪雍走出破庙,将双手缩在宽大的广袖里,平静地望着夏唯洁的眼睛,淡淡地答道。 一场沉默出现在了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望着对方。 当然最后这场无声的战斗以纪雍的胜利落幕,夏唯洁逃开了他的目光。 “哦,那我走了。” 夏唯洁朝着纪雍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无来由的失落感。这让她感觉到很恼怒c也有点无所适从,说话也没头没脑的了。 “谢谢。”纪雍忽然说道,夏唯洁立即停下刚要转过的身体,用大眼睛盯着纪雍,期待他的下文。 纪雍实在是受不了夏唯洁的眼神,目光终于有了躲闪,道:“谢谢你昨天帮忙,要不是你,可能昨天我已经死了。” 夏唯洁似乎很喜欢纪雍承认某些事情,嘴角不经意间撩起诱人的幅度,欣喜地道:“你知道就好。”旋即目光又暗淡下来,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梁国?” “我说过我要离开梁国的吗?”纪雍眉头一跳,道,“就算那个白面狗仔身后有大势力,我也绝不离开。” 突然他自己也觉得白面狗仔这个名字有些搞笑,自己又笑了起来。 “以后就叫他白面狗仔了,哈哈哈” 夏唯洁无语地看着纪雍在那里发疯,眼中充满担忧之色,她可是知道那位天之骄子在梁国有多么大的力量。 “小哥哥,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好笑啊?” 在破庙中熟睡的小饭清醒,一边揉着还有些发晕的大眼睛,一边嘟囔道。 “没什么,就是听说有一个人,突然变成狗了。你说这件事好不好笑?”纪雍走进破庙,将貂裘大衣裹在小饭的身上,牵着他走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一夜后,他觉得自己好像很耐寒了,就算只有一件单薄宽大的儒袍,也没有感觉到有多么寒冷。 “咦,好漂亮的姐姐。”小饭突然看到夏唯洁,原本还睡意朦胧的大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对纪雍问道:“小哥哥,她是你的朋友吗?” 纪雍不知如何作答,夏唯洁与他也只见过两三面而已,究竟算不算朋友,他也说不准。 “我们是朋友啊。” 就在纪雍犹豫之时,夏唯洁却笑着说话了,走过去拉起小饭的另一只手,望着雪地上那已经有些融化的大雪人道:“小饭堆的大雪人真好看。” “真的?”小饭很欣喜,受到了夏唯洁的夸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其实是我和小哥哥一起堆的。” 夏唯洁闻言,用奇怪的眼神瞥了眼有些尴尬的纪雍,因为那个雪人绝对是最难看的。 “小饭,我们去钓鱼当早饭吧。”纪雍连忙转开话题,回到破庙里找了一根竹竿和线,顺便把胜邪别在腰带上,牵着小饭的手往护城河方向走去。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突然停下,转头对着夏唯洁问道:“一起吗?” 本有些失落的夏唯洁连连点头,小跑过去,牵起小饭的另一只手,扬起笑脸,往护城河而去。 来到护城河面,因为昨晚暴风雪的缘故,原本水流就很缓的护城河面已经结冰,三人小心地走在冰面上,找了一个相对薄的地方,纪雍开始用胜邪凿冰。 但是凿了半天,却只凿开几块碎冰,毕竟只有十岁,他的手劲还很弱。 夏唯洁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胜邪,道:“像你这样用剑,还不如用铁锤。” “真气行周天,过命门,跃灵台,汇神庭,明内外。经手少阳三焦经,气随意行,剑随气动。” 夏唯洁红唇开合,刚刚念闭,胜邪剑突然一声剑鸣,乌光闪烁,在剑尖前凝出了三尺长的剑气。 夏唯洁反手将胜邪插入冰层,那厚厚的冰层像是纸糊的一般,轻轻松松就被戳穿,被夏唯洁掏出一个两尺直径的圆洞来。 “怎么样?”夏唯洁秀眉挑动,挑衅地看了眼纪雍,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中充满着渴望的神色,火热的可以将一切融化。 夏唯洁被看得满脸通红,心如小鹿乱撞,目光急忙躲开,不敢去看纪雍那火热的眼神。 “哇,姐姐好厉害!”小饭天真无邪,当然不能理解现在的氛围,自己在一旁捣弄起鱼竿来。 “夏唯洁。”纪雍很慎重的开口。 “嗯?” “你可不可以教我如何修炼?”纪雍心里在此刻竟然无比的紧张,这可能是他唯一学习修炼的机会,要知道,没有任何人愿意和你分享修炼的方法,在没有报酬的情况下! 这回轮到夏唯洁吃惊了,平复一下混乱的情绪,夏唯洁奇道:“你不会修炼?那你体内的真气是哪里来的?” 纪雍闻言心头一震,瞪大眼睛惊道:“我体内有真气?!” 夏唯洁点头肯定,道:“照你丹田中的真气程度来看,应该达到第三次洗尘的境界了。” “第三次洗尘?”纪雍皱眉,他在原来的村庄,根本不知道一点关于修炼的事情,但他想要报仇,就必须要学会如何修炼,让自己变得强大。 夏唯洁见纪雍还是一脸的茫然,于是解释道:“修炼分为五个境界,第一境界是用真气洗掉凡尘俗气,此为洗尘。洗尘九次,洗尽铅华,已达脱胎换骨,也就是修炼第二境,蜕凡境了。” 纪雍听得有些茫然,却不敢漏了一个字,这些可都是上层人物才会知道的事。照洛婵娟的话来讲,自己属于最底层的那一类人,所见识的世界,也只是最为平凡的世界。 关于修炼,那可是第三等人才完全了解的,就连那些江湖人士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见纪雍眼中的期待,夏唯洁也毫不保留,继续道:“蜕凡分三步,一步易血,再是脱胎,最后换骨。蜕凡境界修炼之后,基本上已经把凡体推到了最完美的状态,后天返先天,人类就有了三百年的寿命。” “第二境界圆满之后,丹田中诞生出‘灵’,以‘灵’感悟天道,修成神通。通玄妙之门,御六气之变,达到第三境界,通玄。 通晓天地之间的玄妙,一死生c齐彭殇,‘灵’不受身之所劳役,放浪形骸之外,恍惚六虚之间。达到传说中第四境界的‘逍遥’境。” 纪雍听到这里,心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位燕秋前辈,听别的妖师说他已经达到了第四境界,逍遥境。那他究竟有多么强大啊,怪不得一代妖王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达到第三境界被尊为王,而第四境界则是封号为皇!” 不仅是纪雍对那些强大境界上的高手感到膜拜,就连夏唯洁的脸上也有罕见的崇拜之色。 突然纪雍回过神来,问道:“那修炼第五境界呢?” “第五境界从来没人达到,冲击第五境的各位皇者们最后都消失了,魂飞魄散。三界之中,最顶尖的那几人,也只能接近而已,没人敢多迈出半步。”夏唯洁回答道。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道门修行法 “怎么会这样?”纪雍很不解。 “第五境界被称为‘返虚’。得道返虚,归寂元始。一念生一念死,存在于一切相反力量中间的境界,阴阳相存,是为元始。修行一开始都是掠夺天地精气,而到最后是偿还,将自身的一切偿还于天地,不分所谓的自身与天地,从而领悟天地即为自身,自身也可为天地。那些皇者就是因为偿还过头,最后化道了。” “达到逍遥境界基本上可以算是长生不死了,只要‘灵’不灭,就可以重生。久而久之便没人去冲击所谓的返虚了。” “那怎么才能修炼呢?”纪雍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些所谓的修炼境界离他太遥远,就连基本的修炼都不会,谈什么突破境界。 夏唯洁看了眼纪雍,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所谓的修炼在前期其实就是在丹田中储存真气,用真气完成洗尘。” “那丹田在哪里?”纪雍继续迫不及待追问,就像是好学的孩子。 “丹田只是一个总称,其实丹田分为上c中c下三个。三界的修炼也有不同,人族主修下丹田名气海,下丹田修出的真气可以延长生命;妖族主修中丹田名绛宫,中丹田修出的真气可增强战力;神族主修上丹田名紫府,其真气更加亲近自然,方便感悟天地。可以说是各有所长。” 纪雍心头微动,问道:“那有没有可能同时修炼三个丹田的呢?” “不可能。”夏唯洁决然道,“体质不同,根本难以三丹田同修,最多只能修炼到第九次洗尘,不可能完成蜕凡。” “曾经神族有位绝代天才,三丹田同修,最后也只到了第九次洗尘,在上丹田蜕凡后,中丹田强行蜕凡,最后心脏承受不住压力,心脉俱碎,死得不能再死。” 纪雍目光暗淡下来,他其实是想修炼中丹田的,修炼出可以增强战力的真气,但他是人族,只能修炼下丹田了。 “你可不可以教我?” 他本来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然而千触妖王以全村的人作为血食,在年少的纪雍心里留下了惨痛的回忆。 年少的他独自走出村子,在见识了妖师的强大后,自然燃起杀妖诛邪的念头。 现在他有了一丝修炼的希望,自然不肯放过,但他却丝毫不知道所谓的修炼之法在普通老百姓中是完全不会知道的,就算是那些世俗权贵,王侯将相,百万富翁,也不一定会懂得那修炼之法。 夏唯洁到是没有如何吃惊,但脸上却有疑惑的表情:“你不是有真气吗?虽然很少,但你怎么会不知道修炼的法门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纪雍很迷惑,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夏唯洁手上的短剑,疑道:“莫非是这胜邪剑的原因?” 夏唯洁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闻言也只能点点头,毕竟每一把神剑都有神鬼莫测之能。 夏唯洁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将短剑还给纪雍,说道:“我可以帮你弄到玄功。” 不等纪雍高兴,夏唯洁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大眼睛弯成月牙状,说道:“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 纪雍闻言一时语塞,的确,夏唯洁没有义务这样帮他,他们之间也只见过三次面而已,并且第一次见面就不是很愉快。 但纪雍是个好面子的人,也不会低声下气的去求什么,免得被人看笑话。 “姐姐,你就帮一帮小哥哥吧。”一旁玩弄简易钓鱼竿的小饭突然抬起头来望着夏唯洁说道。 “怎么没有鱼儿来呢”他还在小声嘀咕,很奇怪怎么没有钓上鱼来。 夏唯洁摸了摸小饭的头,望着纪雍笑道:“怎么了,就这么放弃了?想要去向那个白面狗仔报仇,没有实力可不够。” 在她心里,纪雍如此想要修炼,无非就是想要找李释暄报侮辱之仇,完全不了解这个异常倔强的少年身后是怎样的痛苦。 纪雍沉默,确实,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可以修炼的机会,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你的条件是什么?”纪雍面无表情的问道,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夏唯洁。 夏唯洁这次丝毫不惧,眼中闪过恶魔得逞一般的微笑,道:“我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纪雍害怕被玩,面前这个看似不大的女孩可不像一般人那么简单,古灵精怪的紧。 夏唯洁大眼睛微转,背着小手,一边后退,一边狡黠的笑着,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小不点,再见啦。”最后一句却是在和小饭在告别。转眼便化作一道青虹,向天边而去。 纪雍心头一阵激动,同时也有一点担忧,毕竟有三个条件在等着他,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夏唯洁让他做一些让他为难的事,自己绝不答应,夏唯洁拿他也没有办法。 想通了这一点,纪雍心情才微微好转,甚至有些高兴,终于是可以修炼了,离报仇的愿望又近了一步。 回头看着小饭还在那里一阵捣鼓,一只鱼也没有钓起来。于是走过去,将鱼竿拉起来一看,竟然鱼饵也没有。 纪雍哭笑不得,怜爱地摸摸小饭的头,说道:“钓鱼没有鱼饵,你当自己是姜太公吗?” 此时,群芳阁。 夏唯洁蹑手蹑脚的走进一间闺房中,左右看了看,还好没有人,轻轻的把房门带上,然后四处翻箱倒柜的一阵乱翻。 “在哪儿去了呢,明明看见姐姐把东西放在这里的呀,怎么不见了?” 在梳妆台上,夏唯洁找了半天也没有想要找的东西,有些苦恼的用手臂撑着下巴,不停地嘀咕。 “在哪儿呢?”旋即大眼睛骨碌一转,露出惊喜的笑容,转头看着那屋子中间的大床上。 “姐姐身上太香了,就像在森林中闻到的一样。”夏唯洁摸到伊倾城床上,到处寻找。 “嘻嘻,终于找到了。”夏唯洁小脸上露出喜意,在枕头下摸出了一本小巧的古书。 古书只有巴掌大小,封面是陈旧,经过历史岁月的洗礼,是一种不知名的兽皮,在表面用非常古老的文字写着《今古奇谭》,四个古字依稀不可见,也很难辨认,与当今的文字大不一样,完全就像是四只小蝌蚪。 “就是它了。”夏唯洁正准备翻开,然而突然出现的声音却是她呼吸一滞,手上的书也掉到了床上。 “小洁,你在干什么?” 声音很轻很柔,听后像是被春风吹过,所有的烦恼都会在这样的声音中瓦解,但就是这样的声音听在夏唯洁耳朵里就像九天惊雷,身体都僵硬了。 “呵呵,姐姐。”夏唯洁强颜笑容,转过头看着用轻纱遮住脸庞的伊倾城,白衣如雪,气质如仙,不负倾城之名。 伊倾城发现了夏唯洁身后的今古奇谭,好奇的问道:“你拿今古奇谭做什么?” “没什么。”夏唯洁急忙的掩饰,解释道,“就是有几个不懂的问题想要来翻翻看。” 伊倾城美眸盯着行为有些怪异的夏唯洁,眼神里写满了不信。 “姐姐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管了,先离开再说。 “等等。”伊倾城叫住正要出门的夏唯洁,问道:“小洁,昨晚你去哪儿了?” “昨晚,昨晚我在睡觉啊。”夏唯洁笑嘻嘻的回答道,“好啦姐姐,昨晚没有睡好,我再去补一觉哈。”说完急忙快步离开了。 “她明显在说谎,她是想要帮助那小子修炼。”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房间中。 然而,伊倾城丝毫不觉得吃惊,对着面前的空气道;“我就是害怕她的那个答案。” < br /> “孽的命格奇特,与他走近的,最终都没有好结果。你为什么不劝她。”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上次的盛会没能找到佑,却引出了孽。这次我想通过孽与佑命格间的奇特联系,找到佑。三界大乱之前,必须让他成长起来。” 提到这个话题,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沉重了,一阵沉默后,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最近我感到心绪有些不平,华都将要发生大事,将是三界大乱中,人间界大乱的开端。” “小姐你还是回去吧,人间界会变得很乱。” “我也感觉到了近一个月来华都城内城外都有妖气浮动,恐怕有妖王坐不住了,所以我邀请了这些妖师过来,就是不想让华都的百姓过多的死亡。” 她举办这个斗文盛会,不仅是为了找到佑,更深层的意思也是要借助这些妖师抵挡一下这些蠢蠢欲动的妖邪。 “你必须离开,不然将有死劫。” “再等等,佑还没有找到。”伊倾城目光幽幽,她有个大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但她不会后悔,尽管是死亡。 那个声音叹气,显然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但想要实现那个愿望真的比登天还要困难。 群芳阁到处姹紫嫣红,莺莺燕燕,但是在里面却有一块净土,这里没有世间的喧嚣,宁静而悠远。 寒梅冷对千窗雪,银装乾坤一点红。 回廊的一处转角亭,一位碧衣小仙子百无聊赖的坐在亭子中,正皱眉盯着庭院中的那一株绽开的异常鲜红的梅花。 “怎么办啊,姐姐一直就不喜欢那个小人,肯定不会拿修炼的法门给他看。我自己的功法又不能给他修炼。”夏唯洁用手撑着脑袋,歪着头思考。“哎,烦死了!” “夏姑娘可有什么烦心事?” 就在夏唯洁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出现。 李释暄脱掉了银龙铠甲,换成一身素色白衣,腰间别一绝世宝剑,英姿挺拔,身体修长而强壮,眉星剑目,发髻束得整整齐齐,好一个俊朗少年,风度翩翩,加上他身后的势力与自身的实力,绝对是整个梁国少女们的思春对象,梦中情人。 夏唯洁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那个身体黝黑,一脸倔强的小人与之相比真的只是蝼蚁与天神的差距。 不过她就是对这种有坚持的蝼蚁刮目相看,或许这是她与伊倾城最大的区别。 “夏姑娘答应在下的一件事情还没有完成呢?在下来此就是为了提醒姑娘不要忘了这件事才好。”李释暄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拍了拍腰间的宝剑。“不知姑娘何时为我解惑?” 七星龙渊,自从他的到之日起,就比他还要高傲,根本犹如一柄废剑,完全有负上古名剑之实,除了坚不可摧外,基本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 如果不是皇城里的那位坚持让他剑不离身,他早就弃之不顾了。 然而就在他放弃希望之时,另一柄神剑的出世却又让他看到了希望。本来他已经打算不顾被燕秋发现的风险去取回那柄神剑,夏唯洁的话却暂时稳住了他,他打算先听听夏唯洁的方法,如果没用,再去取剑也不迟。 夏唯洁立即站起身来,伸出玉葱般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拿来。” 李释暄稍微犹豫,但还是把腰间的七星龙渊取下来,递给了夏唯洁。 “嘶”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音,寒光绽放,周围的风声在此刻都像是冻结住了,夏唯洁缓缓地将宝剑拔出剑鞘。 “叮!”夏唯洁右手横握宝剑,用左手大拇指轻弹剑身,突然问道:“你知道七星龙渊的来历吗?” 李释暄傲然一笑,从小他就博闻强记,文武双全,这自然难不倒他,随口答道:“七星龙渊,相传欧冶子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 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故名此剑曰’七星龙渊’。” “还有一个传说呢?”夏唯洁眨眨眼说道。 李释暄皱眉道:“夏姑娘如果只是想要听故事可找路边的说书先生,请勿戏弄我。”说道这里,李释暄表情不自然,强大的气机显露一丝出来,震碎了周围的梅花。 而夏唯洁像是没有听出他言语中威胁的意味,依然笑嘻嘻地自顾答道:“相传伍子胥因奸臣所害,亡命天涯,被楚国兵马一路追赶,被一天慌不折路,逃到长江之滨,前阻大水,后有追兵,被渔翁所救。但他害怕渔翁贪利少信,于是用伍子胥所赠的宝剑自刎,以示高洁。所以七星龙渊又被后世人称之为至高至诚之剑。” 听到到这里,李释暄的剑眉不自觉的立了起来,道:“那又如何?你要知道,在下可不是来听姑娘说教的。” “我知道,我知道。接下来才是重点。”夏唯洁表情严肃,道,“你修炼的玄功是什么” 看到李释暄逐渐阴沉起来的脸,夏唯洁急忙地解释道:“既然宝剑至高至诚,就应该用至精至纯的真气来催动,而那种真气绝对不是你这样的!” 夏唯洁指了指院中被李释暄霸道真气所震下来的梅花,非常的肯定李释暄所修炼的玄功绝对是属于霸道类型的。 七星龙渊是不是真的可以用至纯中正平庸的真气催动她也不知道,但这样霸道的真气绝对不可能激活龙渊。 听了夏唯洁的解释,联想到那位大人在他离开前所嘱咐的,李释暄也觉得是自身真气的问题,于是脸色一变,笑道:“姑娘所说有理,多谢指点。” 这些年他陷入了一种怪圈,一直思考的是外物对宝剑的影响,却没有想过剑主本身的原因。 “夏姑娘猜的不错,在下一直修炼大威游龙真气,太过于霸道,等我突破,回去我就改修玄功。”李释暄漫不经心的道,仿佛在世人眼中珍贵至极的修炼法门在他眼中就像大白菜一般。 夏唯洁闻言,立即肃然道:“不知道公子要转修哪门功法,可否让我先确认一下,以免出错,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说着将七星龙渊收起,还给了李释暄。 李释暄接过宝剑,嘴角扬起夏唯洁不知名的笑意,这次他非常大方,对站在身后的老仆道:“师正,将国师在我临走前给的道门功法拿出来给夏姑娘看看。” “是。”一直默默站在李释暄身后的老仆躬身应道,将一卷发黄的竹简从怀里摸出来,恭敬地递到李释暄面前。 李释暄将竹简递给夏唯洁,道:“这卷道门心法是一次战争的战利品,临行前师傅将它交给我,就是让我在适当的时候转修,现在想起来师傅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大意义。” 夏唯洁看着手里的竹书,眼底闪过阴谋得逞的笑意,立即打开了竹简,仔仔细细的将每一句都记在心底,那些运气法门的人体经脉图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多次确定无误之后,才将竹书还了回去。李释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问道:“这部《长生真经》可否?” 夏唯洁点头确认道:“应该能行。”旋即脸色微变,急忙道,“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预祝公子这次能够驾驭七星龙渊。”说罢便立即转身离开了。 李释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立即消失,冷笑道:“为了一个蝼蚁一样的人物来骗我的功法,还真是好算计。” “《长生真经》哼,或许叫《死人真经》更合适吧。师正,今夜子时派一个人去拿回胜邪剑。大名鼎鼎的燕秋之徒,修炼邪功惨死于荒野,这一定很有趣。” “是,公子。”全身黑衣的老仆人面无表情地答道。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武顾城 华都依然下雪,街道上小贩们为了生计,还在叫卖着,也没有人知道那城外破庙中已经不见了两日的蝼蚁。 而最近华都城主府的门槛却有些坏了,来来往往的宾客络绎不绝。 只是因为京中来的那位贵人已经踏入了另一个境界,修为大增,华都城里很多修士都来了,而且别的大城也有代表前来,因为其身份太过高贵。 “中原大地只有两大古国矗立,公子之天资足以和北方齐国九皇子高养涣一争高下,九州之中亦有公子一席之地。” 人间界分九州,中原为一州,两大古国瓜分南北,可见两国势力之大。 “蜕凡之后公子就可以成为妖师,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城主府中,李释暄坐在右手第一座,首座上是一位魁梧的中年男子,一身紫衣,额头宽广,眉宇间杀气凝聚,有股杀伐之气,血气之强比之蜕凡易血修士都不成多让。 武顾城,华都掌权者,端坐于堂上,设下宴席以庆祝李释暄突破。 当场之人无一不是由头有脸的人物,有修士,也有几位平时都不显世的妖师,此时说话的便是被伊倾城请来的一位妖师,祝徽宇,除了祝徽宇外还有性格最为冲动的皇甫政赫然也在其中。 “诸位说笑了,世间修士可数,但成为妖师更是不易,我也不知道是否有此机缘可以成为妖师。”李释暄淡然的接受很多人的吹捧,端起酒樽淡尝一口,这时才开口说道。 “哈哈,诸位都是修士,将来都是可以成为仙人的存在,就算不成妖师也无妨,还不照样长生。”只是首座的华都城主说话,大手一挥,旁边的小厮立即将他手中的酒樽斟满,豪言道,“来来来,与我共饮此杯,祝李公子仙路一片坦途。” 众人称善,一同举杯同饮,酒过三巡,这时这华都城主突然说道:“前两rb城主听闻妖师界大名鼎鼎的燕前辈的高徒来到了华都,还没等本人尽这地主之谊,这两日这人倒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有没有那位高人知道他的行踪呢?” 武顾城说完,还故作不经意的扫过李释暄那边,却见这少年天才一脸漠然,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前两天群芳阁的事他也听闻了,加上前晚感受到的那股奔向城外的气息,有些东西他还是能够猜到。他此时提出来不过是为了避嫌罢了,虽说这可能会得罪这位京城来的贵人,但他也不想得罪燕秋这样的人物。 “前夜城外荒庙传来一股不寻常的波动,也没有前去查看过,如果有妖邪出现倒是一件麻烦事。” 一位修士道,非常生硬的把话题转开。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如果那位小人物真的死在华都,那绝对与李释暄有关。他们都有自知之明,所以都当作没看见,至于那神剑胜邪在谁的手中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了。 在场的几位修为较高的修士都去查看过,也知道那少年已经暴死荒野,不过有什么重要的呢,没人愿意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子而得罪面前这位如日中天的天才,特别是这位天才与死去的那位相比,身后的势力绝对比那位一步登天的乡野村夫还要大。 至始至终李释暄都很淡然,只有他才知道,那位奴才并没有将自己需要的东西带回来,反而被人落了口舌,实在让他恼怒。 “夏唯洁,哼哼”他轻饮一口杯中之物,被酒樽挡住的嘴角才露出冰冷的笑。 午时已过,宾客散席离开,这华时都城主叫住了李释暄,遣退了周围的奴才后,笑问道:“李公子蜕凡成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释暄身体坐得笔直,丝毫不惧武顾城身上的气势,道:“当然是回家中继续潜修,争取早日易血。” “难道公子对于妖师一事真没有打算?我听闻那北方的高养涣可是一名妖师了。” 李释暄闭口不答。 要成为妖师谈何容易,不仅要有成为妖师的机缘,更要有那种心怀天下苍生的胸怀。而且机缘也是极难寻到的,妖师的身份能凌驾与三界之上,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成为妖师,那妖师的数量便不会这么少了。 至于机缘一事,如果他能够完全掌握七星龙渊,倒不失为一件大机缘。 可是就算他在洗尘最后一步中冒险改修了功法,也没有完全掌握得了神剑。 见李释暄在思考,这时武顾城又问道:“公子对于这华都的形式有何见解?” 直到听了这话,李释暄才抬头,开始正视这位华都的掌权者起来。 华都垂危,这时临行前京中那位存在推算出的结果,就连来到这华都的李释暄一时间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妥,完全不知这华都之劫来自于哪里,没想到这位世俗的掌权者竟看透了什么。 见了李释暄的疑惑,武顾城解释道:“在下七岁练武,十二岁上战场,五十岁通悟大道,以武入道,达半步先天之境,如今离大宗师也不过是触手可及,不比蜕凡境弱。” 听到这里李释暄肃然,确实在修士看来,五十岁蜕凡或者算是普通,但那先天之境已达触摸大道阶段,却是蜕凡圆满才能领悟的。 相传当武道达到极限,可破碎虚空,不比通玄的王者弱! 武顾城将李释暄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心里也是赞叹一声,此子虽骄傲,但也没到目中无人的地步,经过时间的洗礼,将来未必不能成为那人间界的绝顶人物。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的结交之心。 “触摸到先天境界之后,我无意中可通那冥冥之中的天意,感受到了华都气数的异常,我知公子必是大气运之人,便想与公子做个交易。”武顾城说道。 “什么交易?” “我想请公子在大劫来临之际,护我一家子安全,我愿以通界令相换。”武顾城道。 “什么!通界令?”李释暄也坐不住,立即起身道,“此话当真?” 三界之间有壁垒,除了妖师,三界之间的门户不会向任何人c神和妖开启,通界令则是达到大逍遥境炼制出来的通行符,一张令可用两次,一个来回。 “可以。”李释暄毫不犹豫的答应,这可是通界令,可遇不可求的。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以城主之能,在劫数来临之前离开华都,足以保一家老小,为何死守华都呢?” 武顾城悠悠叹道:“这一城百姓,我不忍。” 他是华都本地之人,这是他家乡,自从他触摸到先天之境,感悟红尘,初识浩瀚天道c世间因果,便知道这一战他不能逃避。世间因果报应,除了传说中的仙人,谁能逃得过? 他与华都牵扯太深,如果不战而逃,对他的武道修为必然会有沉重的打击,况且他也希望在这次危机中,彻底迈出那最后的半步。 城外废墟掩盖的地方。 纪雍看着眼前这条涓涓细流,顿时傻了眼。 在他眼前是一条星河,虽然不大,但其中确实有星辰的影子,过了片刻,他觉得脑袋一疼,在星河上方一道金色的大河奔流而下,就像是路边的小水沟突然被人朝着泼了一头凉水,那原本已经缓缓平静下来,已经形成自己航线的溪流,在这股外力的作用下顿时打乱了,每一滴溪水散开,犹如洪水爆发一般到处乱流。 这一次的冲击力太大了,遇到阻挡的堤坝,直接强硬的冲过,一时间真气乱流,冲开一层层的封锁,直通任督二脉。 但没过多久,那些乱窜的真气又被牵引起来,按照特有的轨道运行,却是在黑衣人的一阵搅和后,再次回到了道引状态。只是纪雍不知为何,竟然目睹了全部的过程,仿佛他已经灵魂出窍了一般,作为一个第三者,静静的看着真气的运行第一阶段道引与第二阶段的道合。 这一次的真气没有聚集在胸口,而是聚集到下丹田气海之中,也不再是星光斑斓,而是变成乌金色。 在真气汇聚的气海中,纪雍隐约见到了一口傲世神剑,矗立在血红色的大荒平野间!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脱胎换骨 素衣霜满地,天地一孤城。 “如素,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密林间,两道身影快速逃窜,一身武者装扮的中年男子一手搀扶着身旁的女子,一边神色慌张地往身后张望,似乎有恐怖的东西在身后,下一刻就会扑上来。 “旭哥,将奴家放下,你独自逃命去吧。” 这位面目娇好的女子带着哭腔,香肩上血流不止,仔细一看可以发现那里有四个血洞。 “如素休得胡言!” 中年男子面色微沉,旋即粗狂的脸上闪过一丝柔情,道:“大不了我们一起死便是。” 如素见男子一脸的坚毅,将想说的话吞进肚子,眼中含泪,一时不知是该欢喜还是伤心。 她本只是一位乐姬,浑噩度日,但自从她遇到这位命中的冤家,原本以为已经看透红尘的她,竟然爱上了这位粗狂的江湖人士。 而这位江湖人士重情重义,在危难之际竟然会不顾一切的来解救她,其中的感情确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听到这话,如素不禁哀声叹气,“罢了,与他一起赴黄泉也是极好的。” 这位中年男子不愧是走江湖之人,在逃走时也不忘处理痕迹,随手将林中的一味打焉的止血草拔起,放在嘴里嚼了嚼,用于女子如素止血。 “只要逃到护城河边,依靠河流可以摆脱那东西!” 中年男子颇有经验,带着女子往护城河而去。 他趁乱从重重包围的城中逃出,一路上经历数战,已经是精疲力竭,内伤颇重,且身后又有恐怖的妖物追击,如果再被小妖拦截,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如素,你再坚持会儿,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吴旭刚说完,脚下突然一停。在两人面前,一片废墟挡住了他们的脚步。 “这里本不是有座破庙么?” 如素见吴旭停下,看见这遍地废墟,疑惑不已。 而吴旭则是一脸凝重,虎目如电,紧紧地盯着废墟的对面。 “果然还是逃不掉”吴旭满嘴苦涩,将如素挡在身后,提起手中的狂雪刀,如临大敌。 如素这时却没有站在他身后,而是走到旁边,拉起男子的手,美眸坚定。 吴旭侧目,看了眼身旁的人儿,紧了紧手中之刃,狂雪刀之下,冷风凛冽。 吴旭回过头,只见废墟一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三只腿的妖物,盘于一块断壁残垣上,眼中泛着妖邪的绿光。 “一头小妖而已,如素不必如此,你呆在一旁,待我除去妖物!” 吴旭忽的哈哈大笑,一脸豪气,大手一挥,提着宝刀,提起内力一刀斩了去。 这一刀确实了不起,吴旭内力运起十二层,狂雪刀响起一声刀鸣,犹如狂龙怒吼,地上积雪被扬起,声势惊人。 吴旭三步跨过十几米的距离,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刀势如狂雪,密不透风,笼罩在这三足小妖全身。 “哇!!” 三足小妖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让人灵魂都感到恶心,妖气流出,影响人的心智。 妖气迷人心智,摄魂夺魄,除妖师以外,没有谁能真正的抵挡,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吴旭一路上也见识过妖气的厉害,立即收心定魂,刀势虽然被影响,但还是不停顿一刻,笔直斩下。 妖物一声惨叫,绿色的妖血喷溅,身子半边被砍来吊着,内脏都可以看到了,可吴旭却不敢放松,这些妖物狡猾无比,不到最后决不能有一点大意。 心念于此,狂雪刀横劈,锋利的刀锋嗡嗡作响,一身内力不要命的运转,刀身上寒雾飘渺,在后面拉出了一到霜痕。 噗! 一颗奇形怪状的头颅飞起,炽热绿色妖血洒满雪地,将积雪融化,飞落的雪花又将雪地填满,掩盖了妖血。 点点猩红犹如落梅,在雪地中格外的刺眼。 吴旭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这两刀牵动了他的内伤,如果继续下去必是功力全废的结局。 “如素,快走吧!” 吴旭不敢在此地多留一刻,妖血必定会将后面的那位堪比自己巅峰时期的妖物引过来,那时必难逃命。 可就在吴旭伸手去扶如素之时,吴旭心头一跳,急忙一闪,避开重要部位。 在吴旭腹下,一只素手像是一把世上最锋利的刀,刺进了吴旭的腹中,鲜血淋漓。   ;“为什么?” 吴旭不敢相信,狂雪刀下意识的斩下,可当看到女子眼中隐晦的绿光后,还是刀锋一转,刀身将这女子拍翻。 “妖毒!?” 吴旭眼睛看到如素的肩上,那里四个血洞中,都有一个绿油油的虫卵在里面蠕动,看起来渗人无比。 “这个肉身还真是弱呀” 这时女子开口说话了,声音竟是出奇的沙哑,那四颗虫卵泛着绿光,和她双眼深处的绿光对应,娇好的脸越来越惨白。 “妖物,还我如素!” 吴旭本就悲痛欲绝,此刻听妖物竟还侮辱心上人,气上心头,立即提起狂雪刀,伴随一路风雪而去,狂雪刀法施展开来,竟也气势恢宏。 可是他毕竟已是强弩之末,加上不忍伤害心上人的皮囊,狂雪刀法施展起来束手束脚,一时间也不能将之拿下。 “不行,它明明就是想要将我拖住,想等真身过来击杀我,不让我将华都之事传出去!” 吴旭心慢慢静下来,立即想到其中关键,狂雪刀便不再一味攻击,想要从战斗中脱身而出。 “想走?” 被妖物控制的女子像是看出了吴旭的用意,招式顿时凛冽起来。 “狂风雪怒斩!” 一招击退妖物,吴旭狠一咬牙,提刀转身便逃。 可是就在这时,一股冲天妖气涌出,吴旭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天上,他感觉有一双邪恶至极的双眼盯着他,来自几百米开外,那位妖将。 吴旭不敢继续逃跑了,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战才有活路! 他仰天长啸,隔着废墟出手,狂雪刀法中最一往无前的招式使出,接连斩出三刀。 穷尽此生功力,此三刀过后,他必是半废之人,从此江湖再无狂雪刀吴旭! 轰! 刀势所过之处,在地面留出一道极长的划痕,直接贯穿了废墟,将这片废墟打得更加的零碎。 烟尘落下之后 废墟这边,吴旭持刀半跪,脚下的鲜血流淌一地。 废墟对面,素手染血的娇艳女子毫发无损,肩头四颗虫卵失去了两颗,眼中的绿光暗淡了些许。 连接废墟两边的,是一条锋锐的刀痕。 女子舔了舔手上的鲜血,脸上露出邪异的笑容,突然她面带狰狞,带着哭腔。 “旭哥,你快走,呜呜” 吴旭听到是心中女子的声音,心头一急,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不禁苦笑。 以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随即那女子脸上又是一阵变化,张口又是另一个沙哑的声音:“这蝼蚁对你还真是用心,凭意志能抗我妖力。” 吴旭心头悲哀,可怜自己已无再战之力,不能帮如素夺回肉身。 “喀嚓!” 就在吴旭生死之间,一声奇怪的声音出现在一人一妖的耳中,两位都是高手,此时不约而同的看向废墟中央,那里被破败的土墙埋着。 这时候,一只手从土包里伸出来,在这恐怖的时刻,吴旭心头更加冰凉。 难道又有邪物出现,真是天亡我也。吴旭心头暗叹。 像是有默契一般,妖物没有动手,也是在拖时间,等待真身前来。 终于,土包松动,一个小小的身影挣扎着爬出来,一身宽大的满是灰尘的儒袍,就连整张脸都只见一双明亮的眼睛。 少年双眼刚开始还有些茫然,可当他双眼看到对面惨白面目的女子时,眼中的茫然顿时转换,变得如利刃一般。 百里开外,一位身隐于妖气中的妖将突然一顿脚步,“这蝼蚁的眼神竟如此锋锐,有趣” 废墟中央,瘦削的身子在风雪中岿然不动,嘴角微张,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落在风中,却透着一股凉透骨子的冷意。 “乱世妖邪,杀!” 话音未落,吴旭便觉事情有异,一股冷意直侵脑海,下意识叫道:“手下留情” 却是还只说出一个手字,废墟对面的那位女子已经倒下,左肩连同整条手臂连根斩下! 吴旭心头一凉,只见废墟中,除了那道刀痕,又多了一道三尺宽的剑痕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妖兵攻城 武顾城,梁国一代名将,寒门出身,在北方战场上屡建奇功,被派守在华都这至关重要的郡县。 十三年前,北齐因为一女子与南梁大战于青天谷,武顾城单枪匹马,千军万马之中取得上将首级,一时风头无两。 圣上大悦,封三品武官,派守华都。 这十三年来,武顾城在当地声势旺盛,筹备出了一只军队,于兵部注册,名为青离军。 此刻,华都城危,在城墙之外密密麻麻的妖物邪祟围城,虎视眈眈。城墙之上一身乌金铠甲的将军持剑而立,目光如同炽热的小太阳,任谁看到都要夸赞一声威严霸气。 “启禀城主,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一位红袍中年来到这将军身侧道,可以看出他面色苍白,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武顾城眼中带着感激之意,但在战场上不能有过多的表现,便木然道:“好。” 旋即又转头喝道:“弓箭手准备!” “是!” 城墙上,立即被一群身着黑色藤甲的士兵占满了,弯弓搭箭,一触即发。 武顾城依然面色沉重,抬头遥望城东的那座青山,上头云雾缭绕,只有他才能感受到里面隐藏的那令人心悸的力量。 “古潇!”武顾城回头,声音如雷,城中的一片广场中,有一群身着儒袍的年轻人,华青赫然也在其中。 他们手中无一不捧着一卷竹简,正在专心致志地诵读,而在前方,便是一位腰间别有一只玉箫的妖师古潇。 听到武顾城发令,古潇立即拱手一拜,正色道:“一切就绪。” 武顾城点头,反手一把抽出面前的战剑,目光森然,爆发出滔天杀意。 “放!”战剑在前,漫天箭矢瞬间犹如雨下。 “哑!!!” 城墙下方密密麻麻的小妖邪祟发出刺耳的叫声,妖气c邪气笼罩在天空之上,无可匹敌! 红袍中年也就是祝徽宇看一眼便觉胸口恶心,面色更加苍白了。如此浓烈的妖气与邪气,就算是修为达到王者的妖师过来,也会被撕得魂飞魄散! “朗朗乾坤日照间,浩然离古终尚存!” 一声朗朗之音突然从城内传来,只见一片白色的浩然之气涌出,加持在满天的箭矢之上,飞羽射下,整片整片的妖邪倒下,在这着凡间之兵下受创严重。 “哈哈,这儒家浩然正气正是这些妖邪鬼魅的克星,加持在凡间的兵器上果然是屠杀这些小妖的秘器!”祝徽宇脸色微松,扶掌笑道。 “不可大意!”武顾城可没有这么乐观,这围城的小妖数量是青离军的三倍,况且普通的兵器根本难以给妖邪带来什么实质的伤害,战场中还有六名妖将虎视眈眈,青山上有妖王监视战局,这场仗,难打! “城主不必过虑,在攻城之前,我已经安排好了三名洗尘之士,赶去外面去搬救兵,相信他们现在已经逃出包围圈了。”祝徽宇信心满满,早有安排。 “哦?你是在说这三位吗?” 突然,群妖队伍从中间分开,一位体型魁梧,长着三只腿,四只手臂的大妖走到城门下,丝毫不畏城墙上冷幽幽的箭矢,将爪子里的三个人头扔在地上,不一会血水便染红了地面。 祝徽宇见地上的三个头颅,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华都被攻,如此大的阵仗,外界竟然毫无知觉,那一定是华都已经被妖阵封闭了! 武顾城面色变冷,目光炯炯而视,站在城墙上睥睨,这三腿的妖将依然不惧,狰狞的嘴角像是挂着嘲讽。 战场后方,一座青山上方的浓雾微微散开,六只绿色的灯笼照亮在山间,注视着这边战场。 武顾城瞥了眼场外青山,狠声问道:“谁与我斩来敌方妖将头颅?!” “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见一位身材粗壮,头发乱蓬蓬的中年男子跃上城墙,手中提着一大刀,其上泛着红光,背后斜背着一把长弓,一箭囊,然箭囊中只有独箭一只。 “芦溪周巩请战!” 男子露着宽广的胸膛,其上一条条刀疤如细虫,颇为骇人。 “好!”武顾城战剑刻着古意的剑纹,持剑而立,看了眼这名为周巩的男子,眼中闪过喜色。 “麻烦周兄” 这男子便是伊倾城请来的妖师之一,修为高深,完全不弱于敌方主将。 祝徽宇脸色微松,自是知其实力几何,虽说要斩一名妖将有些困难,但绝对可以重伤敌人。 周巩转身,清喝一声,大刀脱手而出,如若化作红色雷霆,横空而去,旋即自身提纵,一脚踏于雷霆之上,那大刀如若天雷降世,轰然落于群妖之间,周遭妖邪皆化飞灰。 此刻那周巩的身体才飘散而下,落在大刀面前。 “好!”武顾城不禁为周巩喝彩,这一手确乃巧妙,不仅要把握好初始的力度与方向,还要有一身高明的提纵之术,若是换得他来也不能做得更好。 “好!!” 主帅出声,城墙上的士兵立即盔甲一抖,长枪震动,发出整齐划一的喝彩声,鼓舞士气。足见这青离军军纪严明不输当世任何一支军队。 吼! 离周巩此处最近的妖将猛然一声大吼,只见群妖之间,一头形似猛兽虎狮的妖物一跃而起,落于场中,周围小妖自动避退,让出场地。 “猢鸪前来领教!” 场中的妖将直立而站,浑身青色长毛,背脊上有三道刺眼的红毛,足有蹄,首似猢狲,眼睛如铜铃大小,却是有尖细的绿瞳孔,犹如鹰眼般犀利。 周巩是何人,乃是成名多年的妖师,对猢鸪妖自然清楚其习性,见其背脊上已有三道红毛,立即凝重起来。 战场之上并无二话,周巩手中大刀一抖,只见红色雷霆缠绕而上,发出摄人心魄之力! 城墙上祝徽宇嘴角微翘,自是感到这人的不凡修为,赞道:“芦溪周巩嗜妖刀果然不凡,观其修为已与往昔更甚一层矣。” “凌惊玄天,乾道坤演,束!” 周巩一刀率先撕开浓烈的妖气,左手掌心中一道金色的符文闪过,只见猢鸪妖将脚下,一圈圈土黄色的细线缠绕,大大的束缚了它的行动。 猢鸪惊讶,但它岂是易与之辈,一声狂吼,周遭的妖气化作一柄妖剑插在脚边,但无有动作。 而那周巩一见对手已被束缚,怎会放弃这一良机,左手轻抹嗜妖刀身,两步化作一步之间,嗜妖刀金色与红色互容,足有劈山之势斩去。 猢鸪妖将冷笑,妖气猛然涌到脚下的妖剑中,可见青光爆发,已破竹之势直接斩开脚下的束缚,剑气去势不减,化作一道青光迎上嗜妖刀。 当! 一声打铁的声音传出,那猢鸪妖将乃蓄力而发,剑气击在嗜妖刀上,其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周巩掀飞。 猢鸪妖将妖气幻化出手臂来,一把抓起妖剑,背脊上三道红毛在青色毛发中愈发显得格外刺眼,妖气都遮挡不住。 城墙上祝徽宇寒毛乍立,高声道:“小心!” 周巩还被那一剑震得头晕眼花,右手手臂发麻,怎可听到,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出现三道红色,全身已被凛冽的剑气笼罩,这一剑必然躲不过。 周巩也是身经百战之辈,生死一线间做出取舍,左手手臂抬起,真气全部运行到手掌中,金色符文光芒大盛,狠狠地抓去。 一声闷哼,一道红光雷霆乍现,借住身体的惯力,嗜妖刀直接扔出去,周巩则借机后退拉开距离。 猢鸪妖将虽躲过了飞过来的嗜妖刀,却也急急地退了几步,打断了它后续的攻击。两双鹰眼噬人地盯着周巩冷声道:“蝼人好魄力!” 妖物蔑视人族,认为其是随时可杀可食的,皆以蝼人谑称。 周巩左手手骨已全部震碎,只剩些皮肉连起,况妖毒进体,大大的压制了体内真气的运行,反观猢鸪妖将却并无损伤,高下立判。 “妖物果然狡猾阴狠。”周巩额头满是冷汗,双眼依然冷静,并无恐惧之色。“可你这便认为自己定可胜得此局吗?” 右手反手将背后的长弓取下,插在地面,又缓缓地把箭囊里唯一的那支箭取出,眼睛一直平静地看着猢鸪。 他将左手抬起,右手捏着箭矢,缓缓地刺进左手掌。可见周巩左手中的妖毒竟慢慢被这箭矢吸收,箭杆上密密麻麻的符文显现。 吼! 猢鸪妖将心头狂跳,一股寒意直冲脑海,如坠冰窖,一声狂吼,全身的妖气全部释放开来,笼罩此地,自身慢慢虚化,溶于漫天妖气之间。 这是猢鸪妖将的祖术,非猢鸪妖不可施展,只见它的身体完全消失,只剩下三道红光若隐若现,妖气所到之处,皆可本体降临。 战场上妖物百万,其妖气本就笼罩了整个战场,猢鸪妖将之妖气与大势相连,可谓不死之身也! 城墙上的武顾城见此情形也皱眉,当前的猢鸪妖将,随意调动大势,与妖王亦有一战之力。心头不免担心起来。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城内危机 有史载:太清元年末,天生异象,落日逆照,恍如午时。或曰:落日余晖,回光返照。武帝闻之,怒斩百十人。 历史总由人而起,而当时人或事,正是正在经历的。 那一箭借得古魂,凝天地大势,破开妖神剑,直接寻得隐于妖气之中的猢鸪妖将,将整片妖云烧灼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由远方望去,只觉一箭将青天都撕裂开了。 “不,你怎会找到我的真身!”猢鸪妖将被一箭贯穿,胸口破开了一个大大的血洞,不可置信。 周巩面色已是苍白无比,勉强站立着,虚弱地道:“你的妖毒” 原来这符箭拥有锁定之能,而锁定的契机便是他体内所中的妖毒。可谓是谋划已久,或许才开始周巩便已经在算计,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是受了重伤。 猢鸪妖将了然,然面色无比狰狞,疯狂地笑道:“既然破了我的道基,我便让全城的蝼人陪葬!” “猢鸪儿郎们,给我杀!” 妖气,此地妖气完全爆发了,遮天蔽日,盖住了整片华都,妖风猎猎,日落西山,整片天地彻底昏暗了。 城外风云,城内也不可能一番平静。 一些大胆的人已经开始抢劫,更有甚者开始行那掳掠之事,皇甫政坐镇城主府,洛婵娟等人也听他调遣,维持城中秩序c警惕妖邪的入侵。 “报!地牢中的罪犯们不知为何,都跑出来了”一位小兵脸上全是鲜血,他是一名护城卫,负责城中的安定,在这混乱时刻,护城卫也是力不从心了。 皇甫政端坐在正堂,眉头紧锁,旋即杀气凛然,嘴里吐出冰凉的一字:杀! “是!” 小兵刚领命退下,皇甫政突然面色一变,厉声道:“何方邪祟,敢来此撒野!” 衣袍展动,一步跨出正堂,来到院中。 “天极视听,诸邪退避,天通眼开!”一指点在眉间,见其眉心处,裂开一只有着金色瞳孔的竖眼,天通眼扫去,妖邪鬼魅无所遁形。 可见对面屋顶上,一位笼罩在黑袍下的人影直冲冲的杵在那,整个宽大的袍子里全是阴冷的邪气,一颗骷髅头在头罩中,眼睛框里,两朵幽蓝的鬼火闪动。 “好个邪祟,给本座死来!” 皇甫政二话不说,端是知晓这邪祟不是普通货色,刚一出手便是一道雷罡打去。 轰! 晴天霹雳,雷罡砸下,直接将那黑袍打散。倏而,又出现在天空中,竟是被他躲开了这一击,黑袍一展,其中一个个乌黑的气团涌出,密密麻麻笼罩了城主府。 “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那些气团幻化成一个个无头人来,鲜血淋漓的颈口,手里提着人头,正是那些手上的人头在说话。 “原来是利用这满城断头尸的怨气。”皇甫政面色不改,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印,指间咬破,一滴血落在金印上,将印上符文沟壑填满,口中快速念道: “太玄皓首,玉京延始” 右手往金印下一抹,一个血色符文出现在手心,真气化剑,将一具具无头阴魂斩灭于剑下。 “嘎嘎嘎嘎” 黑袍邪祟怪叫,在黑袍之中,全是一颗颗骷髅头,上下颚骨相撞,眼中鬼火闪烁,瞬间犹如洪水决堤一般,往皇甫政扑面而上。 邪气大涨,阴冷的气息根本难以抵挡,皇甫政只觉一股阴气直冲脑海,整个人六感被封,竟然天通眼都被侵蚀了。 几十个骷髅头围绕在他身边吐着邪气,一朵蓝幽幽的火焰从天上落下,落在他左手上的金印中,顿时金印上的光芒便暗淡下来,皇甫政面色一暗,心神所系,却是受了伤。 “邪祟休得逞凶!” 只听得大门外,一声娇喝传来,一道蓝色身影出现在房顶上,是位身材娇好的女道士,她手中拂尘神光闪动,化作一道道锋锐的剑气,直接攻击黑袍人。 黑袍邪祟知晓这招厉害,不敢硬拼,一身邪气就要借助脚下的房顶散去。但这蓄力一招怎会如此轻易的就让他躲过去。 反手一揪,拂尘中每一根蚕丝散开,就像是千万道剑气,将黑袍人的退 路皆给堵住。 经来人打断了黑袍人的施法,那被怨气包围的皇甫政终于找到机会,用尽修为往金印中涌去。金印悬浮于半空,一个手印打在金印上,将法器完全祭炼。 只见一个金色光印轰然从黑气团中扩展出来,将这包围打破,皇甫政从中冲出,脚底一踏地面,手中金印便已打出。 “受死!” 正在与邪祟纠缠的女道士,见其来势汹汹,发起狠来,竟是连她也被囊进在攻击范围中,慌乱中急忙提起一口真气,身体在半空中急转,往后退去。 轰! 城主府,整个大门连同屋顶,在这一击中崩塌,顿时烟尘满天,整个华都城都能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 “皇甫政,你在搞什么!?”灰尘中,一个年轻道姑走出来,发髻半坠,白净的小脸上也是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 皇甫政将金印招回来,面无表情地道:“当然是在诛邪。” “洛婵娟你到这里来做甚?擅离职守吗?” 这年轻道姑正是洛婵娟,本是负责北门的警戒,却来到了城主府,确实是有擅离职守之嫌。 “北门有一名妖师和三位修士不用担心。”洛婵娟回答,但脸色更加难看了,收起拂尘道,“我是得到了你的传信才来的。” 皇甫政皱眉,喝道:“我何时传信于你?!” “糟了!调虎离山!” 洛婵娟面色大变,心中一股不安袭来,急忙飞身出门,一步跨在骏马上,绝尘而去! 皇甫政面色阴沉,心里盘算道:这华都恐怕是保不住了,还是准备抽身离开吧。 突然他瞳孔紧缩,在天通眼里,他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阴魂从街道里冒出来,越来越多,包围住了整个城主府! 华都,在落日后,化作了一座鬼城! “杀杀杀!” 华都每个地方都充斥着杀戮与犯罪,那些心境不坚的人被妖气所趁,迷了心智,发疯的杀人。而被杀的人怨气不散,吸收妖气化作邪祟,到处作乱,成了一个死循环。 城中的护城卫也管不过来了,更有甚者被妖气所趁,成为破坏力最大邪怪。 洛婵娟心急如焚,一路上顺手斩杀了几位被侵蚀后逃出地牢的江洋大盗,不敢有停留,直奔北门,但心中愈加不安。 终于,北门遥遥在望,洛婵娟见城门上依然秩序井然,心中也是微微放松。 其靠近北门立即下马,抬头一看,顿时身体一僵,可见城墙上的兵卒们,每一个眉心都有一个核桃大小的血洞,血肉蠕动间,可以看到有一枚绿色的虫卵在其中。 “攻城!” 青山中,妖气冲天,天现异象,恐怕是难以满住那些妖师,妖王直接下了命令,强攻华都! 百万妖物密密麻麻的,有些在天上飞着,大部分一跃而起便有几丈高,如壁虎一般贴在城墙上。 “祝兄!”武顾城面不改色,眼睛始终盯着对面的青山,身上的血气起落,像是在呼吸一般,周遭的空气都有凝结的迹象。 身旁已经退了一丈远的祝徽宇听到主帅发令,立即大手一挥,身后两道巨大的黑色布匹飞出,浓厚的血腥味散开,直接在城墙的两边垂下! “黑色布匹由被净化之后的妖血浸泡,上面还有城主提供的金精石所画的镇妖符,可破开妖将之下一切妖物的妖气!” 祝徽宇语气得意。布匹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金色符咒,是妖师界中最珍贵的金精石磨开而写,这也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这样“挥毫”,用整整两大桶的金精石粉画符。 “青离军听令!随我开门迎敌!” “杀!” 青离军中,一位将士迎头直上,代领着一队青离军,犹如一道利剑,率先破开妖族大军的攻城先锋队。 随后,有先锋队开路,城内驻守的青离军倾巢而出,顿时杀喊声响彻云霄,两军开始正面交锋!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第一战 话表洛婵娟来北门处,灵觉中,每一位兵卒都被妖毒感染,更可怕的是,有一股强大的气息隐藏于北门楼顶,压抑的强大气息犹如沉睡的猛兽。 四周出奇的安静,周围的民房没有一丝生气,洛婵娟心头一沉,紧了紧手中的拂尘,脚步沉重的一步一步登上楼顶。 在指挥台上,一个身影手持长枪立在那里,身下是两具尸体,鲜血满地流淌。洛婵娟认得,那两具尸体是驻守在北门的两位修士的。 北门作为破城之后突围的地方,周围的警戒比其他两门还要严谨,不仅有两位修士,还有两位妖师坐镇! 洛婵娟走近,只看那位持枪而立的人影正是驻守在这里的一位妖师。 “陈玄劫,你”洛婵娟话音未落,那低着头颅的妖师便缓缓抬起头来,迎上来的是一双猩红的眼睛,充满了邪气。 那人嘴角弯起邪魅的角度,手中长枪猛然一刺,嗡嗡作响。 洛婵娟哪知有这么一下,毫无预兆的攻击便袭来,慌神间已达面门。但她也不是寻常之人,生死之间,拼尽全力瞬间错开身子,并且用真气护体。 噗! 血液溅出,尽管做出了最快的反应,可整个肩膀还是被长枪刺穿,鲜血迅速染红了道袍,就连雪白的拂尘也染成了红色。 “吼!”陈玄劫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声音,整条手臂青筋暴涨,直接将洛婵娟一枪挑了起来。 “陈玄劫,你给我醒来!” “明镜止水,泣血静灵,太清咒术!”洛婵娟娇喝一声,单手结印,自身的血液被牵引到手中,作为媒介,施展出唤灵之术。只见一个炫光灼灼的法印,打在了陈玄劫的眉心。 陈玄劫眼中出现一丝清明,但瞬间又被邪气压下,遂一脚踢在其丹田之上,将洛婵娟踢飞,长枪一震,枪头上的血滴震飞得干干净净。 洛婵娟狼狈落地,左半边道袍被鲜血染红,体内真气混乱不堪,一时间竟也提不起气来。遂又一口瘀血吐出,胸口这才舒畅。 陈玄劫已然被妖气所侵,化为只知杀戮的机器,见洛婵娟依然没有死去,挽出一个枪花,身体前倾,一脚沓来,地面无数灰尘溅起,长枪持有破空之势,速度快到了极致,周围的灰尘就像是被禁锢在了半空一般。 洛婵娟眼中,只见一道如龙的白光刺来,气机牵引之下,枪势已经牢牢地封住了她的退路,加上她真气散乱,根本难以抵挡这一枪。 就在她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上方天际,一道流光骤然落下,携着巨力飞来,只听一声清脆刺耳的声音传来,长枪被打偏,这时洛婵娟才发现,那被弹回去的竟然是一柄剑身乌黑的短剑。 空中的灰尘这时缓缓落下,洛婵娟侧目望去,只见北门城墙下,一个瘦小的人影艰难的爬上了城门。 这个人影穿着与他身材不相符的宽大儒袍,广袖扎起,满身污垢,就连脸上也是,活像个泥娃娃一样。 来人到她面前,语气稚嫩着道:“前辈快些调理好真气。” 可能是见她有些犹豫的望了眼正虎视眈眈的陈玄劫,少年又道:“他便先由我来拖一拖。” 洛婵娟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来人,困难地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一支传讯箭,轻轻一拉彩色的火光在黑夜里尤为闪耀。随即道:“我已传讯给其他妖师,你且需拖住他半柱香时间。” 少年背着她点了点头,眼睛将对面的陈玄劫盯得死死的,那可是妖师,可以除妖诛邪的妖师,此时却变得这番模样,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前辈身为妖师,怎么成为现在的模样?”少年隔空喝问道,将脚下的一柄军刀捡起,小脸出奇的严肃,双手卧刀,马步有模有样地扎起,刀锋挡在身前。 “他是被妖将所杀,妖气充体,成为了一个傀儡,没有灵智了。”洛婵娟吃了一颗疗伤丹药,一边调理真气一边解释道。 少年又将手中的刀紧了紧,突然间,只见对面的陈玄劫扬起手中之枪,一道枪影闪过,长枪脱手而出,往少年杀来。 少年临危不乱,一声大吼,将手中的宽背军刀直直地劈了下去,也不知是否运气使然,这一刀竟然正好劈在了枪头上。 可他却小瞧了长枪所携带的巨大气力,虎口被震得皲裂开来,军刀脱手而出,自己也突突的猛退两步。 可别忘了他身后还有洛婵娟,才退一步,自己便一屁股坐到了她的香怀之中。 “嗯” 洛婵娟一声蚀骨的呻吟,却是碰到了肩上的贯穿伤,苍白的脸色燃起一朵红云,自身因为正在梳理真气的原因,竟一下也动不了。 少年只觉自己背后的柔软让他阵阵心慌,早就没有了先前的冷静,心头正在无措,却听得身后的人儿一声娇喝。“当心!” 原是那陈玄劫在长枪未落地之前,一个闪身便来到面前,伸手接住下落的长枪中部,双手握住,往下狠狠地插下。 杀气腾腾,生死一线间,少年却恢复了冷静,而且还是超出平时的冷静。 在千钧一发之际,少年却只是出了一只拳头,没有任何的花哨,就只是一只拳头,直直地往前打去,出拳c收拳,一瞬间完成。 陈玄劫在这一招下却再次避退! 可就这么简单的一下,在洛婵娟却完全不同,那一拳虽说是在真气的包裹下打出的,可要想破开这样的必杀一击根本不可能,况且这来人的修为还不是很高。 可是这一拳却错开了枪头,打在了这长枪上真气最为薄弱的地方,直接打断了对方真气的连续。陈玄劫出于自身养成的习惯,却只得被迫退避! 洛婵娟在惊讶的同时,也暗道一声可惜,如果少年能够乘胜追击,仅这一下就可搬回劣势。 经过这一茬,少年与洛婵娟的身体更加紧贴了,他可以清晰的闻到女子身上淡淡的却无法忽略的体香。 “快起开!”洛婵娟羞涩道,脸红心跳不已,修道以来她何时有过这样的经历,道心都不能保持平静了。 少年也觉得脸上发烧似的热,急忙撑起身体,过程中不免又碰到柔软处,洛婵娟却轻咬着红唇,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但鼻息却忍不住加重了些。 且说那少年慌忙地捡起落下的军刀,大吼一声,像是为自己壮胆,竟是主动攻击而去。 洛婵娟见此反应,非喜还惊,大骂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却是有心无力。 少年的刀法根本没有章法,一路乱砍乱刺,陈玄劫长枪一挑,刺中他右手,军刀脱手而出,少年一愣神,旋即依然横冲直撞,微弱的真气到处散逸。 “枪出如龙!” 一句非人的声音由陈玄劫口中传出,只见他长枪迅速一个后缩,少年一拳打空,在这旧力褪尽,新力未生之刻,收缩的长枪却如天龙出洞一般,化作银光刺去。 “啊!”关注战局的洛婵娟惊呼,没想到陈玄劫竟然如此重视这少年,这一枪正是将她重伤的那一招! 恐怖的枪势犹如大岳压下,躲无可躲,少年嘴角却闪过一丝得意,只见他顺势前扑,弯下背,噗一声,长枪刺穿背后的衣袍,一条猩红的血痕出现,但他却是一个反背手,双手死死地抓住了长枪,将长枪死死的压在了背上。 紧接着,洛婵娟只觉眼前一晃,一声穿透身体的刺耳声传来,那原本高大的身影却松开了长枪的手,脚下急急地退步,手捂着胸间,鲜血止不住的涌出! 少年哪会放弃如此机会,手上的长枪在背上旋转,且瞬间挺直腰杆,长枪惯性刺出,长枪此刻被乌金色的真气覆盖,竟然锋利无比,仿佛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破开敌手的护体真气,胸口便被刺穿。 在这瞬间,陈玄劫的眼中终于恢复了清明,口中喃喃细语:“谢谢谢”随即身体倒下,死得不能再死。 战局变化得太快,连洛婵娟也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这少年竟然如此大胆,以自身为诱饵,限制住对方的长枪,那千钧一发间的乌光,却是完全扭转了败势。 正疑惑间,她转头看见落在面前地面的东西,那柄在先前关键时刻救她一命的短剑。 “这是御剑术!”洛婵娟心头无比震惊,旋即联想到了什么,道,“你是纪雍?” 那少年杵着比他高得多的长枪,闻声转过头来,望着她咧嘴一笑,旋即整个人,头重脚轻,一头栽到地上。 他此刻不仅真气耗尽,而且失血过多,头晕得紧,掐下立即倒头就睡的,急忙盘腿打坐。 他在攻城之前便把吴旭两人送出城了,随后因心系小饭和城中的朋友,便独自一人通过城中连着护城河的下水道进了城。 刚进城便见洛婵娟重伤,这才有了这一战。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终破城门 洛婵娟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能够杀了陈玄劫,尽管是偷袭,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洛婵娟又感到对方体内蕴含的真气,不由的惊道:“你成为修士?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纪雍可没空回答她的问题,现在他自身的情况有些不太好,长生真气完全耗尽,如果没能及时的杀了陈玄劫,继续下去必会损伤修为。 况且,又被枪上的真气侵入体内,炼化起来非常麻烦。 洛婵娟见纪雍一声不吭,可是把她憋惨了,现在她也勉强能动了,伸手拿出一枚丹药扔了过去。嗔怒道:“毒药,拿去吃,最好能吃死你!” 纪雍闻言终于是睁开眼来,也不知道洛婵娟为何莫名奇妙的就发怒了,不疑有它,捡起面前的丹药就放到了嘴里。 “喂,你还真不怕是毒药啊,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洛婵娟见他一丝怀疑也没有便将丹药放到了嘴里,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心头不禁还是有些欣喜。 纪雍怎会没有警惕,他先把丹药含在嘴里,并没有立即吞下,听到洛婵娟后面这句话他才敢将丹药吞入腹中。 他也知道他有些多虑了,但不得不警惕,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虽说处世未深,关乎性命大事,这一点他却不敢大意。 丹药入腹,一股热气忽然从丹田升起,长生道引自然运行,速度竟是翻倍游走于体内,长生真气本就是调理自身的,裹着体内的异种真气,行道引之后便被同化,化作了自己的真气,纪雍心头一喜,因祸得福,自家的修为又因此精进了一步。 “好好好!你这蝼人竟又让我惊讶了。” 正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出现,纪雍两人连忙起身往后望去,一个守城兵卒正拍手叫好,让纪雍注意的是,在他脑门上有一个血洞,应该是已死之人,却依然可以行走c说话。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血洞中,一枚绿色的虫卵蠕动,里边有一只小小的虫子挥动着爪子。 纪雍也能感觉到,其人已经完全死去,被下了妖毒,成为一种完全不在他想象中的一种怪物。 洛婵娟捡起胜邪,支撑着站了起来,来到纪雍身旁。 放眼望去,城墙上的兵卒,每一位都行动起来,身上妖气若隐若现,皆挂着邪魅的笑容,将两人层层包围。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洛婵娟右手搭在比她矮一头的纪雍肩上,将短剑递到他手中,道,“只要保证自己不死就行,马上会有人来的。” 纪雍点头,接过胜邪剑,又把身旁的长枪给她,让她支撑着身体,自己右跨一步,左手持剑,右手握刀,严阵以待。 实则因为洛婵娟靠这么近,让他有些不自然。 洛婵娟没有多想,左手将别在身后的拂尘拿出,肩膀上的伤口让她左手有些乏力。 那妖仆好整以暇地看着纪雍,道:“很久没有看到如此让本将讨厌又喜欢的气息了。做我的仆人吧,我可以让你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纪雍眼神冰冷,如看跳梁小丑,喝声打断他后面的话,“妖邪莫要胡言,我毕生之愿便是屠尽天下妖邪。” “所以你给我去死” 纪雍冲进人群,提刀便砍,毫无章法可言,但却能躲得过对方的兵器,让洛婵娟好生疑惑。 一掌将近身的一位妖仆逼退,不得不出言提醒道:“看准时机再出手,不要一味地耗费真气!” 纪雍仰仗长生真气的奇妙,双眼又有洞察之力,且身体洗尘之后六感敏锐,故而能好几次化险为夷。 听到提醒,立即冷静下来,观察每一招的动势,军刀横档,将敌手的招式打乱。 “好机会。”纪雍眼中精芒闪过,左手胜邪奋力掷出,追上敌方后退的脚步,自身也一步向前,真气涌出,速度提升到巅峰,随即身体化作灰影追去。 一路上,刀剑无眼,手上之刀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将所有攻势挡下。他的目标依然是第一个妖仆,不死不休。 敌人早就知道纪雍完全不按常理出招,胜邪剑飞过来时,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刀便将短剑劈开,自身不曾退却,迎头赶上纪雍杀来的一刀。 一计硬拼让纪雍胸口大震,对方的气力完全不在他之下,随即心有定计,抽身退走,游走在战圈周围,不欲与其硬拼。 反观洛婵娟一边,情况也不容乐观,她本就重伤了左肩,行动颇为不便,但手中拂尘挥动,剑气纵横四溢,无有敢与其匹敌。可是她的真气却耗费太快,不多时脸色就苍白如纸。 纪雍心如明镜,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用刀掠起落地的胜邪剑,短剑在军刀上旋转,借惯性瞬间被他扔了出去,此刻他持刀静立,长生真气护体,完全放弃了对周遭攻击的抵抗。 胜邪剑笔直的飞来,妖仆冷笑一声,暗道黔驴技穷,心里不免 大意起来。自以为预判了胜邪剑的轨迹,随手挥刀去挡。 然而纪雍这不计后果的一击怎会如刚才一样。只见那飞去的胜邪剑在碰到军刀之前,竟然差之毫厘的绕过了挡在前方的军刀,噗的一声,长驱直入将妖仆的脑袋刺穿,顿时红白之物溅出。 这一剑可是李释暄也在大意情况下受伤,何况是他。 纪雍专注于控制胜邪剑,放弃了抵挡,身中数十剑,虽有真气护体,却也受创颇重。 眼看对面,一位妖仆一刀迎面劈来,自身却提不起丝毫闪避之力,纪雍正要控制胜邪剑与其一决生死之时,远方一道苍白的剑气呼啸而来,将整个城墙上端都被劈开! 剑气犹如一挂星河落下,气势如虹,纪雍在这一剑下竟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只觉自身如蝼蚁一般渺小。 嗷! 一声龙吟自天际而来,如潜龙在渊,纪雍与洛婵娟齐头望去,只见城间,一位身着银龙铠甲的英俊青年身体提纵在群房之间,不时弹出一道剑气,剑指之下必有妖邪死去。 见其身体起落间,已然靠近了北门。银龙铠甲的青年腰间别一神剑,在北门城下的一间屋顶停下,双眼犹如蕴含一片星空。 一个个手印打出,纪雍看到一个身高六丈之高的佛陀缓缓显现,盘坐在虚空之中,一手拈花,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慈悲笑容。 “伏魔大手印” 青年嘴角微微上翘,此刻他全身发出金色辉光,神圣无比。那天空中的六丈佛陀一只手掌按下,掌心一个巨大的“”字盖下,犹如垂天之金云。 轰! 整个北门城墙都抖了抖,城墙上,众多妖仆匍匐在地,眉心间的虫卵在这圣辉照耀之下全部。 然而纪雍在圣辉笼罩下,却觉得自身的伤势在好转,体内真气蠢蠢欲动,像是要被这圣光同化。纪雍心头冰冷,急忙敛神屏息,长生真气刻意抵挡,没有再让金光入体。 而洛婵娟却闭目接受圣光普照,贪婪的吸收着,肩膀上的伤势在好转。 随后圣光散去,洛婵娟来到城墙边,对青年辑首谢道:“多谢李公子出手相救。” 这风采逼人的青年正是有梁国第一天才之称的李释暄,也是纪雍的第二位仇人。当然后面这个身份却是无关痛痒的。 李释暄微笑着点头示意,举手投足间皆是赏心悦目。这一幕落在纪雍眼中,自然又是一阵诽谤。 非是纪雍记仇,而是这李释暄确实是太过耀眼,且斗艳园中苦苦相逼,又不是大丈夫所为。 依照刚才的天际一剑来看,其可能已经初步掌握了龙渊神剑,结合他自身的实力,恐怕这华都除了有数两三位外,无人可敌。 “纪雍还不来多谢李公子救命之恩?”洛婵娟转头,拉着纪雍过来,有心借此消除两人之间的隔阂,经此一役,她怎还不知这少年的天赋?如果拜得好师,其未来绝对是一位名震九州的妖师!不会输于李释暄多少。 哪知纪雍心头有疙瘩,不着痕迹甩开她的手,来到城墙边居高临下的俯视李释暄,微微拱手道:“多谢白李公子救命之恩。”差些把白面狗仔这句话说出,纪雍急忙转话,势比人强没办法,不能惹怒他。 岂料李释暄见了纪雍眼底闪过隐晦的杀机,却笑容和煦挥手道:“举手之劳,勿念于心。” 纪雍暗暗咬牙,他修得长生真气对外界感知无比灵敏,那杀机他当然能感受得到,却不知为何。 纪雍一直都不知道夏唯洁给他的《长生真经》是得自于李释暄,也不知道李释暄还曾派人来杀过他,不然他恐怕早就跳起来挑战李释暄了。 洛婵娟是个机灵人,怎会不知两人明理暗斗,心头不免叹气,齐国日渐强盛,梁国内部分裂,肖小之徒暗中窥视,国主昏庸无道,面临内忧外患之局。年轻一代倘若不能团结起来,恐怕离亡国不久矣。 正思索间,一声大门开启的咔吱声响起,洛婵娟闻言俏脸顿时一白。 “北门,破了” 北门外一堆妖物聚集,城门缓缓打开,一位三足妖将站在最前头,城门被他驱使妖仆打开,并且那被控制的陈玄劫也是他的杰作。 其先驱使一位妖仆假传命令,调走洛婵娟,而后与陈玄劫隔空斗法,陈玄劫败,遂被其控制。而他则调集妖兵,准备从北门,一举攻下华都。 青离军主力已被牵制于西门,北门空虚,可以说北门必失。 李释暄独自一人,迎面一万妖兵,气势直直地压下,就连他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进城,蝼人一个不留”一道命令从三足妖将口中传出,妖气涌进华都从北门开始扩散。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长生之玄妙 却说那胜邪剑呼啸而过,带着锋利的剑气,一声脆响撞到了蒙山邪魅的护体黑风之上。 “飞剑”蒙山邪魅心头一惊,却见其剑来势汹汹,却并无传说中的飞剑之威,这才放下心来。 纪雍只觉自己像是一头撞到了大石头上,眼前一震头晕眼花,胜邪剑顿时倒飞而回。 “你过来添什么乱,滚开!”皇甫政也一阵失措,乱了章法,顿时一气之下对纪雍呵斥。 纪雍可是个好强之人,你不让我在这我偏要在这。心头一发狠,胜邪剑止住倒飞的去势,飞回到他身边。 右手取剑,剑身兀自而鸣,却是将长生真气覆盖在剑身,静立在战圈外,双眼如鹰隼般犀利,长生真气自然而然攀上双眼,整片天地大势在他眼中显现。 只见那皇甫政身形略显狼狈,左手金印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让周边的冤魂暂时不敢靠上来,可是那蒙山邪魅也不是易与之辈,身上的护体黑风根本打不破,冒然攻击可能还会伤及自身,足以让皇甫政投鼠忌器。 “何必要维护这一城的百姓呢?徒做无用功罢了,华都妖族志在必得,那是吾皇的意思。” 蒙山邪魅从黑风中,推出一个黑漆漆的魔球,冷白色的火焰竟让这个区域飘起了雪花。 “苍雪葬尸” 皇甫政冷汗倒竖,急忙一道法诀捏在手中,真气化作火令,护住法体,接着法印一变,手上的金印迎了上去。 只见这金印表面金光闪耀,凝成的金印虚影有人那么高,金印上刻着的四个符字,纪雍认不出来,此刻却神奇的出现在半空,化作四道金光绕过冷白色的火焰,往蒙山邪魅本体攻去。 喀嚓! 一声大响,那金印虚影与邪魅的一计术法相撞,顿时金印表面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纪雍可以看到,在金印上,被撞出了一根头发粗细的细纹,皇甫政心念全部祭炼在法器上,法器受损,顿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溢出。 眼看邪魅的术法,失了四字古符的金印就要挡不住,纪雍虽说不情愿,但也不好不出手相救。随即胜邪剑剑芒大盛,一剑劈出,一道月牙状的剑气飞来,斩在那团漆黑气团表面却有白火的光球上。 剑气明显削弱了这一术法的威力,纪雍心头一喜,正要在次出剑,却听到皇甫政喝道:“斩本体!” 纪雍得言没有丝毫犹豫,胜邪剑脱手而出,剑气嗡嗡而鸣,长生真气附于剑上,携一往无前之势,刺中黑风避体的蒙山邪魅。 当当当! 密密麻麻的撞击声传出,却是掺杂在黑风中的乌金砂打在胜邪剑上的声音,纪雍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与胜邪剑相合了,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剑身上的疼痛。 这种感觉极其玄妙,就像是自身的灵魂附着在了剑上一般,犹如他的另一个身体。 撕裂般的痛觉并没有让纪雍停下,只见他一咬牙,右手按在面前的虚空中,双眼怒睁,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发出,脚向前一踏,右手往前推进,像是按在胜邪剑柄上似的。 但让蒙山邪魅震惊的是,面前的那柄剑,果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助力,锋锐的剑尖艰难地往前突进了三寸的距离。 锋利的剑尖就离他的鼻尖不过一寸,惊得他心头微凉,反观那剑却是不得寸进了。 “嗬!” 却在这时,皇甫政一声清啸,他也没有想到少年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于是便不再留有余力,体内真气全力催动,整个法体晶莹剔透,发出璀璨的光芒,隐隐约约之间,可以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像是一条大河奔流。 那受阻的金印一振,生出一道巨力,术法顿时被破,金印去势不减,直接打到胜邪剑上。 纪雍脸色一白,脚下趔趄,胸口闷痛。胜邪剑被金印这一冲击,啵的一声破开护体黑风,在蒙山邪魅惊恐的眼睛下,刺穿了它的身体,四道古符迅速从两边聚集落在金印上,金印通过被胜邪剑切开的口子,直接印在了蒙山邪魅的胸口。 黑风只是一道术法,失去了邪魅的力量,顿时停下,那乌金色的砂散了一地,皇甫政袖口一卷,将乌金砂收起。 “还得谢你送我造化。” 这乌金砂是一种稀有的材料,像这么多他也是第一次见。 纪雍半跪在地上,怒气冲冲地盯着皇甫政,对方完全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没有被邪魅伤到,却被他伤了。到现在纪雍还觉得自己的胸口异常的闷痛,只要大口吸气,脑袋就会发晕。 “嘿嘿嘿!”蒙山邪魅一笑,“你以为吃定我了吗?那小子,法体未成便来挑战我,定要让你尝尝老爷我的厉害!” 纪雍暗道一声不好,只见那蒙山邪魅一眼望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瞳越来越大,渐渐的,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被这双眼笼罩 ,意识竟是陷入一片黑暗中。 纪雍心头慌乱不已,眼前见不到一丝光亮,意识陷入了黑暗的深渊,六感不存,身边的一切都感觉不到了。 慌乱间,心神急忙感应胜邪剑,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纪雍心头一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何时经历过这些离奇的事,对于修炼来说也只是个门外汉罢了,就连术法也不会,完全没有头绪应对当前的困境。 “对了,术法” 纪雍心念于此,顿时想起自己才苏醒之时,那些莫名流淌于心间的口诀,那些可不是最基本的术法吗? “长生真经,一定有办法。”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得一遍又一遍的诵读经意。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故曰:得道者长生” “天地运行,皆言道,道者,象帝之先,成天地而孕万物,反之,窥一物而逆演为道” “道者映三才,其曰:天c地c人。故取法三才,定灵c法c真三域。长生者贯三才,凝真c仿法c聚灵,齐三道为一。” 纪雍突然一顿,这里阐述的是长生真经对三个丹田的看法,长生真气可用作真气,可运作法力,还可聚灵。只有得三才,才能永生。 三才对应三大丹田便是,天为上丹田,聚灵之地,地为中丹田,取法之地,人为下丹田,凝真之地。 “这样说来,其实长生真气不单单是真气,还可以在上丹田运行。” 上丹田为神庭,又称泥丸宫,灵魂之处,六感皆在其中,如今六感被封,恐怕问题就出在这里。 心念于此,长生真气随意自然而然在运行,只见眼前黑暗中,一条汹涌澎湃的长河自头顶奔流,像是一片星河,清光琉璃,煞是壮观。 “沧海月明颂,破” 心底一轻声传来,只见头顶星河翻滚,聚合成为一轮巨大的明月,月光照下,将所有的黑暗吞噬。 现实中,皇甫政只见那邪魅一眼望去,纪雍只是微微的愣神,一个呼吸的功夫,那少年的眼睛竟突然间变得神采奕奕,一股无一言表的气息流露出来,竟让他觉得磅礴如天道。 少年眼中的荧光一闪而逝,纪雍还是那个黑黝黝的少年,只是那双眼睛却清澈见底,透过眼瞳犹如望见一片星空。 “怎么可能!” 蒙山邪魅瘫坐在地上后缩身子,一脸不可置信,未洗尘九层便是凡体,怎么可能破去它的禁神之咒。 这蒙山修炼几百年的邪魅怎么也想不到,在它面前的人,修炼的是道门第一奇书《长生真经》,要换作其他人来,恐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邪魅伏诸吧!” 皇甫政金印发出强光,法印翻动,整片地方都在震动,小巷旁边的屋顶,那些瓦片都在上下浮动,这一招调动天地大势,其威力却不是凡人能够想象的! 纪雍隔的也远,但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压抑,但他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依然不后退一步,伺机而动。 “你休想!”邪魅身材猛然高涨,一阵血肉溅出,其身完全脱离了寄宿的人体,变成了一个怪物,这才是邪魅的真正面目。 “妖木坟葬!” 一根根青藤从地底冒出,每一根都有手臂粗细,上面布满倒刺,有些青藤上有墨蓝色的花,在中央禁锢着一道鬼魂,不断喷发出雾气,不多时这里便白茫茫一片。 咚咚咚! 连续的闷声传来,浓雾中什么都看不见,纪雍这时才终于明白自己与蜕凡境之间的差距,他现在只能称为凡人。 声音慢慢停下,浓雾中皇甫政脸色苍白的走出来,毕竟邪魅先前便已被击伤,身陨是必然的结果,当然皇甫政也不好受,法器被伤,自身恐怕也受了内伤,这还是有纪雍在旁的缘故。 如果不是纪雍破去黑风,皇甫政怕也不会这么轻易获胜。 当然纪雍也不是没有得到好处,在浓雾中,他控制胜邪剑,已经把邪魅的邪魂吞噬,再长了一寸,现如今已有二尺三四长短。对其的控制更加的得心应手。 皇甫政来到纪雍旁边坐下,服下一颗丹药,随口道:“既然你走上了这条道路,便不要给燕前辈丢脸。这邪剑还是少用。” 纪雍才不管,他与胜邪剑之间已经完全联系起来,就连它的情绪也能清晰的感觉得到,怎么可能舍弃。况且有这样的神兵,和那些妖将们才有一拼之力。 他能把陈玄劫杀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乱世中的人命不值钱 蒙山邪魅已死,那傀黎妖将一见大势已去,急忙抽身退回群妖间,不再和李释暄争斗。 但它可不会轻易放弃,妖军已经突破北门,它当即下令化整为零,分成小部队冲破防卫圈,这样一来,整个华都都将沦为战场。 “华都之失已必不可免,我们退吧。”城墙上一阵沉默,皇甫政重重一叹说道。洛婵娟轻咬着苍白的嘴唇,捏紧手中的拂尘,因为太用力,指尖都发白。 李释暄略微沉吟,道:“众位还是及早退去,通知外面,拯救华都。” 说完,李释暄便往华都城中而去,一路上有妖物挡路者,龙渊荡出剑气,统统被拦腰斩断。 “前辈,我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了。” 纪雍知道这华都必然大乱,平民百姓将会被血屠,他担心小饭还在城中,如此一来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必须进去。 洛婵娟将想说的话吞入肚中,她已经摸清纪雍的脾性,倔犟无比,根本听不下别人的意见,说好听些是执着,难听就是牛脾气,顽石。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突然从远方传来,洛婵娟与皇甫政向西方望去,在他们的灵觉中,两股强大的气息在交织,相互缠绕和对抗。 “那个境界究竟有多高?”洛婵娟眼神中有神光,心里有无限的崇拜也带着恐惧。那是一种无比矛盾的心理,想要靠近也想要迫不及待的远离。 “蹉跎十几载岁月,脱胎依然没有任何进展,如果没有机缘,恐怕便要止步于此了。”皇甫政神情落寞,抚摸着金印。 “如不能蜕凡圆满,匆匆百载岁月,到时修为散尽天地,一切都化为尘土。” “好了,如果实在不行可以离开梁国去寻找机缘。” 洛婵娟非常看得开,俏脸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深深地看了一眼战乱中的华都,转身离开。 一路上,纪雍眼中满布血丝,那些妖物残忍杀戮,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见人就杀,完全把凡人当作血食。 这一幕幕与他埋藏在心底的场景重合,村庄中,一位位亲人死去,无数的血,满脸的碎肉,到处都是,血流成河。 “娘!娘,你醒醒啊!” 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清晰的传到纪雍耳中,他心中不免慌乱,想起小饭可能还在华都的某个地方生死未卜,但又不好见死不救。 纪雍咬牙切齿,往一个巷子里跑去,站在巷子口,胜邪剑化作流光,下一刻,那妖物一声惨叫,身体被劈成两半。 纪雍经历了前两次大战,对于长生真气的运用已是今非昔比,胜邪剑上带着锋锐至极的剑气,普通妖物根本难以抵挡一剑。 纪雍见妖物已死,便跑过去,想要扶起那小孩,岂料他却看到了一个恐怖的画面。 只见那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孩,正埋着头,一口一口撕咬着躺在地下的母亲,鲜血淋漓。见纪雍过来,抬起头来,口中还有碎肉,满脸的鲜血,望着纪雍邪气一笑。 纪雍心头一闷,可这种场面可吓不到他,在村里已经早就见惯了更加恶心的。 但是这种食人的场面还是让他心底无比的抵触,心知这小孩已然妖毒攻心,变成了野兽一般的存在。 一道剑光划过,纪雍转身离去,不肯再睁开眼睛,笔直的走出小巷,往南门而去。 人身于乱世,最不值钱的是人命 一路上的妖物不绝,一路杀来,纪雍本就身受重创,那后背火辣辣的疼痛,长生真气更是节约着,不敢肆无忌惮的动用。到最后,完全依靠操控胜邪剑和自身的气力来杀敌,不仅是身体极度疲惫,就连头脑也发晕,那是控制胜邪剑过多的表现。 “不要,不要过来!救命啊!” 街道前方传来喊救声,纪雍一路上已经听得太多了。还有一条街,前方就是群芳楼,他一刻也不想耽搁,没有丝毫停顿,小饭极有可能就在里面,不知生死。 小双此刻心里只有恐惧,她亲眼看到面前的这弓背大汉在她面前,生生地把一个小孩徒手撕成两半,鲜血溅了她一身,那弓背大汉一把抓出小孩的心脏,往嘴里塞。 远远又看到一个小孩在大街上奔跑,下意识的就呼救,她心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见到谁都是救命稻草一般。可是当她呼救后就后悔了,那个小孩可能引起面前这位杀人狂魔的注意,到时她就害死了一条人命。 心思急转而过,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抱住正转身弓背大汉,对着跑过来的小孩焦急地嘶喊:“不要过来!危险!” 纪雍这才抬头,前方一个魁梧的身躯挡住道路,两只手腕上还拖着长长的铁链,在那男人脚边,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拉着他腿。 纪雍心头一冷,那脚边的小姑娘可不是当初带自己进群芳楼的小侍女小双么,在自己被李释暄针对之时,还帮过 自己。 只见那弓背大汉一只手捏在她脖子上,将小双生生地提了起来。 纪雍胸口煞气爆发,不顾脑海中的撕裂,胜邪剑直接往弓背大汉粗壮的手臂刺去,这一剑刺中,便可以断了他一臂,可见纪雍是动了真火。 岂料那弓背大汉不似一般身中妖毒的人那样不惧,右手挥动,腕上的铁链犹如有灵性一般,往胜邪剑缠绕而去。 “好!那就再战一场!” 纪雍见其还没有放下小双,反而掐的更紧了,生怕其用力把她的脖子捏断了。体内真气调动起来,自身的速度达到了最快,身体变得模糊,一闪间便靠近了弓背大汉。 呼! 像是找就等着他一般,一个沙包大的拳头飞来,其上带着浑厚的内力,发出狂风呼啸之声。 纪雍双手交叉,快速挡在胸前,砰的一声,他只觉一股无法抵挡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落地急急退了十多步,才卸掉了那一拳的力气,不管被震得发麻的手臂,因为他看到小双在他手上已经脸色发青了,双手乱抓,腿在乱蹬。 纪雍一声低吼,胜邪剑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怒意,一声清脆的剑鸣,剑身上乌光爆发,缠绕其上的铁链崩碎,依然往弓背大汉左臂刺去。 此刻弓背大汉不敢用右手抵挡了,剑身上的剑气让他清楚的明白,只要一靠近自身便会被撕裂。 纪雍自身也在下一刻近身,剑指上乌金色长生真气带着独特的锋锐气息,直指大汉眉心。 无奈之下,弓背大汉身体在原地一转,顺手将小双扔出去,撞倒了旁边的木门,双手往纪雍一抓,如果被这一招抓到,恐怕他整个脑袋恐怕都会裂开。 可纪雍心有定计,自身近身也只是为了让大汉自顾不暇好放开小双而已,怎会与他实打实的对抗,千钧一发间,长生真气徒然变化,自身在半空中生力,翻转而回。弓背大汉这一抓自然落空。 纪雍闪身到小双落地的房间,发现她除了脖子上有淤青以外并无大碍,也不曾被妖毒浸染,便放下心来,如果让他亲自杀去小双,他还下不了手。 小双这时才发现,这位小孩儿竟然是纪雍,心头一委屈,竟抱着他的脖子就哭起来。 纪雍无奈,第一次见这种场景之时,他哭得更伤心,更撕心裂肺,只是最后眼泪干了,声音哑了,魂也丢了。如果不是千触妖王再屠一村人的性命,激起了他最深层的憎恨,恐怕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一个白痴了。 话不多讲,那弓背大汉自知自己中计,狂吼一声,右手一挥,腕上的铁链直直地劈下来,将空气都震得颤抖。 纪雍在房间里不能左右躲闪,危急时刻,揽住小双的细腰,一提气跺脚,长生真气护体,身体撞破房顶。 哗啦! 屋顶在铁链下倒了一半,纪雍惊险的闪过,可弓背大汉可不给他喘气的时间,铁链一晃间已经来到了面前。 “胜邪!” 纪雍一声低吼,胜邪剑飞起,自身再度提气,险之又险的避过这横扫过来的铁链,身在半空中,已来到弓背大汉头顶,胜邪剑落于脚下,一声清响,纪雍脚踏在剑身上,自身借力落下。 而胜邪剑受到外力,直直一个向下飞落,一剑从半空落下,剑气飞射,弓背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胜邪已从头到脚,将他穿透了。 嘭! 魁梧的身体倒下,溅起一地灰尘,鲜血流淌,填满地面的沟壑。 这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人落,剑亦落下,敌人身死。 小双倚在纪雍瘦削的肩膀上已经看呆了,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心里不断的问自己:这还是自己认识的纪雍吗?那个平凡的肌肤黝黑的少年?但那半塌的房屋就在她面前,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幻觉。 “小双,你怎么会在这里?群芳楼呢?伊倾城她们还在不在?”纪雍见小双已经没有哭了,反而在发呆,立即出声问道。 小姑娘依然愣着,直到纪雍摇了摇她的肩膀,才醒悟过来,“你真的是纪雍?”旋即一瘪嘴,眼中又是眼泪汪汪,泪珠直直的往下掉,一边哭诉道,“快去救救小姐们吧” 纪雍一听,立马拔起胜邪拉着小双就跑,经过一战他背后伤口又裂开了,流着血,在后面的小双看着前方那个瘦小的身体,心头酸楚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眼中的泪滴更加多了。 小双不知道直到多年后,这个瘦削的背影,依然映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只是那时的她和他,命运早已经不同了。 闲话不说,纪雍终于来到群芳楼门前,以往华都最为繁华的地方,此刻无比的萧条,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纪雍脸色一白,轻轻地一碰大门。 嘎吱一声,大门打开,迎面的是遍地横尸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人之于天道渺 群芳楼,血腥味很浓,整个空气中都充满了血雾,纪雍看到,那些玉体横陈,的躯体,在胸口处有血洞,里面的心脏已经被掏走了。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平时娇媚的人儿,此刻下身溃烂,美眸瞪着很大,死不瞑目。 太触目惊心了,纪雍立即挡着小双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一幕。 “怎么了?姐姐们呢?” 话没说完,纪雍一掌劈在她的脖子上,便晕了过去。纪雍急忙接着她,他现在的力气还是能轻而易举的抱起小女孩的。 举目望着遍地的尸体,纪雍此刻心头净是冷漠,还有蕴含着杀意。 他已是一个不顾一切的复仇者,世上何必再多一人。 “妖邪乱世,与凡人有何仇怨?只因我们弱,便要沦为血食吗!?” 胜邪剑握在手上,被他死死地握着,虎口的伤口裂开,满手鲜血。 纪雍见这满地的尸体,便知伊倾城她们不在这里,毕竟她不会放任这些凡人被妖物所杀,那即是如此,小饭恐怕已经 他不敢想下去了,急忙离开群芳楼,往中央的城主府而去,毕竟那里聚集了一大堆避难的人,只能去那里看看了。 轰! 就在此时,纪雍只觉得脚下一震,差点就站不稳,在西方满天的烟尘飞来,将一座座房屋冲倒。 “西门破了!” 西门是青离军与妖军的主战场,此刻西门被破,那就意味着,整个华都已经完全沦陷,此地将真正沦为一片人间地狱。 青离军撤回的速度很快,直接退回了城中心,保护着避难的居民,往北门突围。北门继续往北六百里,便是青天谷,乃是南朝梁国与北方齐国的界限,亦是当年武顾城的成名之处。 青天谷易守难攻,绝对可以抵挡妖军。 青离军前方乃是一名髯毛大汉,一身煞气浓浓,一看便是铁血杀伐之士,为武顾城手下的亲信大将。武顾城与妖王战斗于青山,青离军便由他指挥。 纪雍无奈之下,只得抱着小双,跟在大军身后往北门而去。 一路上,青离军分成四路,分别往北门突围,就连那些逃难的居民也分成了四队,中间这一路最多,纪雍也不知道小饭是否在这一队中,只得跟着下去。 但想要在战乱中找到小饭,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希望越来越渺茫,但纪雍不想放弃,一路跟着青离军奔波,前往青天谷。 分成四路逃难的居民最后活着回来的少了一成,在逃出华都后,有些人已经各自分散去了,毕竟跟着青离军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随时可能有妖军追杀过来。 纪雍无法,到最后只能放弃了,也没有能够逃难的地方,只得跟着青离军往青天谷而去。 梁国将来必定会很乱,当然也会有很多的妖邪出世,他计划先到相对安定的齐国去潜心修炼一段时间,等实力上去后,再回来梁国。 车马劳顿,青离军犹如丧家之犬,在官道上前行着。这条大路是南北商业干道,旅途虽然平坦,但人们心里还是觉得忐忑不安。 受伤的兵卒c百姓无时无刻在痛苦的呻吟,有小孩c妇人的啼哭声,整个路上无比的沉重c压抑。 纪雍一路低着头,胜邪剑用布条缠住,斜背在腰间,如今二尺三的长度刚好合适他的身高,他身后则是一路沉默的小双。 纪雍已经把群芳楼的悲剧告诉了她,虽说这样的结果很残忍,可他必须要这么做,天下大乱就要来了,这浩劫肯定还会让更多人流离失所,更加残忍的事还在等着每一位人,华都之失只是开始而已。 每个人必须要有应有的觉悟,不然乱世之中根本难以生存。 小双刚听到这个结局本来也不相信,哭着要回群芳楼,可当她听到c看到逃难百姓悲惨的经历后,最后也知道了:这一切都不是噩梦。 有人死了丈夫,有人死了妻 子c孩子,更有的全家都死在了妖军冲击之下,哀嚎遍野。 “嘿!小兄弟,你是江湖上哪位前辈的徒弟吧?” 突然,一位魁梧的百夫长走到纪雍身边,一把挽住他的肩膀,瞥了眼身后的小双,暧昧地道,“你的侍女长得真俊。” 纪雍把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拍掉肩膀上的手,不解地看着他。 百夫长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挤着小眼睛道:“我都看着了,小哥你三剑劈死一只妖物,实在是勇猛无敌。” 旋即一本正经的拱手,停下来行江湖上的基本礼节,嘴里道:“在下正是江湖人称小旋风的王狗子,幸会幸会。” 纪雍停下脚步,偏头看了他一眼,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也不好落了他面子,好歹也是位百夫长,便只好学着他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拱手道:“纪雍。” 小双在后面见他动作滑稽,顿时破涕为笑,忍俊不禁。 纪雍急忙白了她一眼,也不管那位自称小旋风王狗子的百夫长,拉着小双往队伍前边走去。 可那百夫长不依不饶,拉着纪雍不放手,硬要问他是师承何处。纪雍没办法,想要胡编乱造,可他也是初出茅庐之辈,哪里知道江湖上有什么门派,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这样一来,小旋风王狗子只觉这小兄弟更加的不凡,一定是大门派走出来的弟子,也可能是某一世家里出来历练的公子。 猜想到后面这个可能,可把王狗子惊了一把,被世家子弟看中收个门客,也是一份肥差啊。 岂料这小子突然一开窍,竟然说出了自己的门派:太渊。这一棒子可把他打落云端,表情一冷,昂首阔步离开了。 纪雍这才松了一口气,至于“太渊”这个门派当然是他胡诌的,不过却有出处。太渊,取自长生真经总纲中的一句:渊兮,似万物之宗。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 他一身的本领都来自《长生真经》,太渊便是指大道如渊,窥之难得其貌。 当然他这也是为了应付这位百夫长而已,徒做笑谈罢了。 小双来到他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朵前轻语道:“公子什么时候是太渊弟子了?” 说完便咯咯直笑,纪雍脸色尴尬,他知道这小姑娘在挖苦他,他先前也没有反驳百夫长那句“小侍女”的称呼。 纪雍见她已经没有先前的伤心,便放下心来,他还担心小双走不出心里的阴影呢。 拉着小双的小手,纪雍来到了队伍中间,这里是一群百姓,被护在中间,可以依然死伤惨重,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虽说机会渺茫,但纪雍还是决定来找找看,万一小饭在人群里呢。可是到最后只有失望,这里并没有小饭,一问之下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小乞丐。 纪雍心里有计较,恐怕小饭已经凶多吉少了。只得重重一叹,在这样的乱世,谁也不知道在哪个时候就会走到生命的尽头。 纪雍突然有了一种落寞的心绪,生命的脆弱,世事无常,那人生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大道之下,一切都显得不重要c如此的脆弱,如生命般。那所谓的长生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有什么用?至多也是经历更多。 纪雍感觉自己成长了,这些大道理是他在经历后有感而发,思来想去也搞不懂生命的真谛,便不再思考。 只是他不知道,生命的真谛就连那些在长生路上走了很远的大人物也不曾完全明白,更不说是他了。他说到底只有十岁。 “青天谷到了!” 队伍前方传来欣喜的声音,纪雍遥遥望去,只见前方是一个峡谷,两边青山连绵,犹如青天般广阔,云雾缭绕于山间,整个青天谷都是白雾。 在大自然面前,人们总是觉得自己的渺小。人在青天谷中,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沙粒,更不要说人之于天道了。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天人合一 密林深处,纪雍心里叫苦不迭,骏马奔驰,颠簸得自己痛苦不堪。他体重又轻,如果不是力气大,拉住缰绳,恐怕都被颠下马背了。 突然,他心头一凉,头皮发麻,强行提身而上,离开了马背。 就在下一瞬间,一根长满倒刺的舌头长得不像话,从密林深处的灌木丛里射出,直接将其脚下的骏马身体贯穿。 纪雍知道,他已经被发现了,有妖物在这密林之中,这里已经是华都城外了,在包围圈之内,如果战斗不能快速解决,那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于此,纪雍解开背后的胜邪剑,潜伏在旁边的灌木丛中。而自己则全神贯注,预防隐藏在侧的妖物袭击。 “咕咕噜噜” 果然没等多久,一声奇怪的声响传出,又是那根舌头速度很快,直接往纪雍的头部穿来。 纪雍早就有所防备,可那速度快到不可想象,依靠着强烈的直觉,他微微一偏头,只觉耳旁生风,一股腥味传来,竟让他感觉头晕眼花不已。 “嗬!” 一声清喝,纪雍怎会放过如此良机,真气运于手指上,一指弹在舌头上。那舌头吃痛,立即便要往回缩,纪雍早有预料,迅速反手一抓,身体沉下顺手往后一拉,只见得那灌木丛中,一只长得像巨大蛤蟆一样的妖物被带了出来。 嗡! 隐藏的胜邪剑随心而动,妖物又被限制了身体,根本难以躲过,直接被刺穿了脑袋,妖血飞溅。 纪雍脚下一软,急忙盘腿坐下运功,他吸入了大量妖气,思维都被麻痹了,真气更是运转的缓慢。如果不成妖师,这妖气确实难缠。 一炷香时间之后,纪雍再次踏上路程,这次他一路隐藏身影,不再光明正大的在路上行走,毕竟这里已经很接近华都,必须谨慎小心。 纪雍抬头看了眼天上,漆黑一片,但他知道,时间可能不多了,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半,可能就会天亮。虽有甄弘拖延时间,可天下事情瞬息万变,就害怕遇到变数。 一路潜行,还好长生真气取法天地,可以极好的隐藏自己的气息,一路上也并没有什么惊险,终于从一旁潜入了城外青山。 青山并不是很高,但北方山面极其的陡峭,除非是江湖上的轻功好手,不然还不好攀爬上去。 这可让纪雍为难了,他自修道以来,并没有学习过任何的轻功身法,除了危机时刻自身真气的反应外,便没有任何的提纵之术。 看了看背上的胜邪剑。不得已下,也只有这个方法了。纪雍无奈地想道。 胜邪剑在前刺进岩壁,剑柄上系着布条,纪雍便依靠这布条爬上胜邪剑,然后再在原地寻找着力点站好,继续用胜邪剑往上爬。 “呼,一定要学一个身法才行。”纪雍费力的爬上了山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景象却让他合不拢嘴。 山巅满目疮痍,一根根枯萎大树连根拔起,遍地都是,乱石堆起在地面,不仅如此,这里整个地面都裂开了手掌宽的裂缝。这样的场面就像是两头巨大的怪物,争斗过后留下的战场。 遗留在场中的两股气息让纪雍心里觉得无比压抑,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怖感。 “这这里便是两位高手的战场了吧。”纪雍一颗心狂跳,嘴里也觉得很干燥,咽了一口口水,情不自禁地自语道。 突然他心头一愣,想到一个被他忽视的大问题:妖王与武顾城之间的战斗已经停止,那万一妖王已胜,那几千人的性命可不是没有救了吗。 “不管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纪雍发狠,往一个方向追去。他身怀长生真气,对天 地之间的气息感觉很敏锐,跟着这股气息走,就能找到他们。 一路追踪,两位留下的战斗痕迹越来越少,但空气中留下的气息却是越来越重,应该是战斗到最后,自身的气息越来越凝炼,没有一丝多余的气机外泄,真正达到了自身的顶峰。 纪雍每到一处便闭眼感受一番,那股战意之中,蕴含有很多纪雍不了解的东西,只觉得奥妙无比,却始终不能看透。 一路追寻,下了青山,继续往西而去,在一片巨石横陈的丘陵间,终于没有了任何线索。 纪雍放眼望去,前面是一片丘陵,一个个巨大的石头停在地上,或有枯黄的苔藓,或有小树,巨石有些镂空,有些长得像是缩小的石山,千奇百怪。踪迹到此结束,却让纪雍犯愁起来。 走去巨石群中,纪雍打量着身旁都比他高的石头,只觉得好玩,因为他看到有些石头长得像动物,有些像放大的老鼠。 努力的爬上一个大石头上,俯瞰全局,满眼都是石头,还有的石头上有只剩下干枯枝丫的小树,是从石缝中长出来的,根须裸露在巨石上,述说着年代的沧桑。 纪雍盯着小树看,一时间像是听到了石间小树的述说,它说这里石头真是又臭又硬,硌得它浑身不舒服。大地的呼吸带着隆隆的回声,它也在抱怨,说这些石头太重了,压弯了它的腰。 不知不觉中,纪雍闭上了双眼,呼吸平缓而有力,就如同大地的心跳,巨石上北风呼啸,像是刀子,但在纪雍的感觉中,却像是一条条琴弦,波动着大地上的音符。 心绪随风而去,皑皑白雪映照在心间,随风而走,琴弦抚在巨石上,带走细沙,纪雍觉得这绵绵不绝的冷风像是最为致命的剑招,将坚固的石头都给削得如此千奇百怪。 毫无预兆的,胜邪剑拿捏在手,不知不觉的舞了起来,一剑缓缓刺出,或挡c或劈c或撩一举一动都融入迎面而来的风中,这时纪雍脚下连通大地,头上感应上苍,自身化为万物生灵,竟达到天人合一的境地。 一路上从两位高手气息中感受到的奥妙也在此时流淌在心间,手中之剑随心而动,没有固定的剑招,有时有一往无前之势,有时又是阴险鬼魅,防不胜防。 长生真气在体内运转的越来越快,纪雍只觉得自身像是一个大火炉,真气奔腾不休,从奇经八脉胡乱穿梭而过,一路从下丹田直冲而上,经过中丹田,真气已然翻倍,随即而上,胸口闷气,有不吐不快之感。 一声清啸直冲而上,全身真气毫无停留,直到上丹田,在体内一番折腾后,又如百川归海一般回到了下丹田中,纪雍这才回神过来。 “咦,竟然又一次洗尘了。”纪雍感觉自己浑身轻松,体表上有一层排出来的污垢,真气行阳脉,直接将污垢蒸发掉。不知不觉修行第一境已经走完了大半,纪雍也不知道天赋到底是好是坏。 但纪雍不知道,他从开始修行到现在,也仅仅过了大半月而已。有些人得修行法,终其一生都迈不进一步,纪雍有此等造化,怎能用天赋来形容。 把剑依然负在身后,翻身下巨石,纪雍走到一个最高的巨石面前,只见那巨石之上,成人高的地方,有一个手印赫然在上。 在他陷入天人合一境时,就发现这一个地方不合与天地,有一种阻塞感,便猜想这里可能就是那两人最后对决的地方。 纪雍手指轻轻一碰,面前巨大的石头在此刻竟如泡沫一般,轰然倒塌,一时间灰尘满天,这一掌的掌力竟早已破坏了巨石,将整块石头碎成了石粉。 就在灰尘中,有两道身影盘膝而坐,恐怖的气息瞬间将接近自身的石粉压下,而自身不染纤尘。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一指 烟尘中,两个身影对坐,看似平静,但两者之间流动有莫名的气息,让纪雍呼吸都困难。 两人脸色都很平静,双双闭着眼睛,仿佛看不到身旁的纪雍一样。 纪雍顶着压力,施礼后开口问道:“你们谁是武城主?” 这两位一位身着绿袍,一位身着战甲,其实纪雍心里已经有所猜想。不过他没见过武顾城,开口一问只是寻常礼节而已。 将胜邪剑拿在手中,却不敢轻易动手,面前的一人一妖都是当世高手,单从两位的气势来说,就让他提不起出手的勇气。 “小辈,你是来助我的吧。这尖锐之器可刺不开他的护体真气。”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耳旁,纪雍心头一惊,这样深厚的修为和对自身修为的控制,绝对是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略微一愣之后,纪雍忙不迭的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 得到纪雍的肯定,那声音继续出现在耳边,只听得那声音道:“我正被妖王压制,相反我也牵制住了它。待我传你一式指法,可打断那厮的运功。” 纪雍顿时了然,两人现在斗法到了关键时刻,任何一点错误便会功亏一篑,如果有外力的参与,便会打破僵局。 只是一式指法当场传授,真的容易学会吗?纪雍对自己不是很自信。毕竟他并没有学习过任何的武功。 像是看出了纪雍心头所思,那声音继续道:“我这一式指法注重修为而不注重招式,只要有法门,很容易掌握。” 不等纪雍拒绝,立即将法门缓缓念出:天泉平落曲潭间,少海怒涛合谷中。 平荒一泄消乐处,天井间使少冲边 一句句口诀念出,纪雍用心的记住,并没有多么复杂,但是他也不是什么记忆里好的人,大慨只记住了十之七八。 “记住了吗?”那声音问。 纪雍不敢大意,毕竟真气在体内运行是大事,如果没有记清楚穴位,那绝对是危害性命。 只得报赫道:“武城主,我没有记清楚,恳请您再说一遍。”纪雍朝着武顾城施弟子礼。 那声音无奈之下,又念了两遍,这才记住了全部。 “恩,很好。那接下来赶快修习,给那妖一击,我便可脱身。” 纪雍满心答应,如果有机会能杀死一尊妖王,对于他来说有特别的意义。因为他全村人就是被一位妖王所屠。 他兴冲冲的开始捣鼓,可是立马蔫了,除了几个穴位他能找到,其他的他都找不到。 “武城主,那个消乐穴在哪里?还有那个天井?那个” 话未说完,一股庞大的力量铺天盖地的涌来,直直将纪雍往后推了好几步。 一个庞大的虚影出现在天空中,像是一只放大版的蜉蝣,只是这只蜉蝣有六只复眼,寒光凛凛,一举一动将整片空间带动。 纪雍何时见过如此神异的场面,那只蜉蝣虚影盘踞在虚空中,在三人的头顶上方遮住了天空,庞大无比,让纪雍心里大受震动。 “这就是通玄境的‘灵’吧!” 脱胎境圆满之后,悟得自身的灵,以灵感悟天道,通晓玄妙。灵的形态千奇百怪,每人都有所不同。 只是两个呼吸间,天空上的灵便退去,这时那声音再次出现,同时纪雍身上的穴位也相继跳动。“这些便是指法的全部穴位,赶快运功!” 那声音有些恼怒,纪雍自知理亏,急忙收心,体内的长生真气运转如意,穿梭于经脉中,平平一指点出,面前的空气发出“啵”的一声响。 “成了!”那声音惊喜不已,他也没有想到这小孩对真气的运转控制得如此如意,这式指法虽说不难,可对真气的控制程度要求很高,一般人也要十多次才能成功,没想到这人一次就成功了。 “不愧是在这个境界能天人合一的人。” 纪雍没有觉得什么厉害的,这一式指法并没让他觉得有什么威力,但真气消耗却惊人。 “好好好,快去戳他一指。”声音显得有些着急,不断催促纪雍过去。 “往他的灵台穴一指下去,便可以让他永不翻身!” 那声音无比激动,却让纪雍有些怀疑,抬头打量两个盘腿而坐的身影。 武顾城绝对是右边那位身着 战甲的中年人,而左边的绿袍青年绝对就是妖王所幻化的,但他心里依然有些怀疑。 两个“人”脸色都没有变化,不知道是哪一位传音给他。 “快去过呀,时间紧急,我快压制不住他了。” 话音刚落,那个庞大的蜉蝣虚影再次出现在空中,恐怖的力量压盖下来,六只绿色的复眼闪动,妖气滔天,将四周的巨石都掀飞几丈! 纪雍知道事情紧急,这蜉蝣虚影可能就是妖王的灵了。况且他心里一心想要除去妖王,便按下心里的疑惑。 顶着压力,左手持剑,缓步走到绿袍青年面前,指法运起,一指往他灵台穴点去。 突然,面前的绿袍青年双眼睁开,目露神光,有一股恐怖的气势涌出,仿佛苍天倾覆下来。 “燕秋”绿袍青年嘴角微动,一道浑厚的声音出现在耳朵旁。 仅仅才吐出这两个字而已,他就身体剧震,有血迹从嘴角流出,天空中的庞大蜉蝣虚影在躁动,气息愈加强烈,让纪雍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而是面前这个人说这个名字的意义,在这么急迫的时刻,竟然叫出这个名字,他到底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心念至此,纪雍手指停下,并没有立即点下去。 突然转过头看向右边那位,他自认为是“武顾城”的身影。 “小子!你在犹豫什么?我快坚持不住了,让妖王醒来,我们都得死!”那声音显得气急败坏。 纪雍闻言,嘴角微微一翘,轻笑道:“武城主既然能压制妖王,让妖王都说不了话,那就算它醒过来,也不至于打不过吧。” “放肆,其中因果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能想象的!” 头顶上的六眼蜉蝣愈加的狂躁,纪雍闭眼能够感受到,有另一股能量正在与其搏斗,只是没有现化在天地间而已。 察觉到了这一点,纪雍心头更加明了了,看了一眼左手的胜邪,只是胜邪剑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一位妖王如果隐藏了妖气,那胜邪剑也不会有反应。 长生真气运行,犹如一条天河逆行而上,直上上丹田,在纪雍眉心处,一道神光闪耀,此刻他双眼犹如蕴含星空。 向上看去,只见那身着铠甲的中年人头顶有一道浩瀚的气息光柱,上通苍天,下临大地,而中间就是那遮天的六眼蜉蝣,带着可怕的力量,朦朦胧胧间,妖气蒙蔽了一切感知。 “沧海月明颂!” 破除虚妄,直通本源,此刻纪雍头脑出奇的冷静与清明,任何遮挡六识c灵觉的虚幻都遮挡不住眉心的神光。 这一眼看去,右边哪里是什么身着战甲的中年人,正是一位绿袍青年,而身旁的那位才是真正的武顾城。 原来一开始,纪雍就被妖气蒙了六识感知,落入了妖王所布的幻象中,把一人一妖完全认错了。 纪雍心头冰冷,如果不是武顾城不顾自身受伤,加上其实力强大,生生抗住妖王的压制,提醒了他,不然在武顾城死了后,就轮到他了。 纪雍一句话不说,胜邪剑挡在前方,长生真气快速的运转,胜邪剑身颤抖,阵阵乌光熔炼而出,透露出的气息犹如一头绝世凶兽,噬人心神。 胜邪剑二尺有余,这时候复苏,透出的气息让纪雍本人也觉得心寒,仿佛随时会噬主一般。胜邪剑此刻通体黑光,在古时候就被称为邪剑,所持者皆不详,死得凄惨,为神剑中最为邪异的一柄。 在两百年前,最后一位剑主乃三界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可是被邪剑噬主,最后死在凡人手上。结局可不谓是凄凉,盖世人物死于手无寸铁的凡人手中,在三界都是一个大笑话! 而后胜邪剑被神界当时的天帝所打碎,至此下落不明。 在纪雍手里,最先出鞘时吞噬妖王一魂,已是恐怖的力量,其后华都城中接连大战,斩杀妖邪百十,又趁机吞噬了一位相当于蜕凡境的邪魅,神剑中的意识已是朦朦胧胧。 神兵玄奇,冥冥之中有灵智存在,可以影响持有者。 此刻纪雍心里便有一种冲动,吞噬魂魄的冲动! 灵是魂魄的一种,胜邪剑的乌光可以挡住来自妖灵的压迫,竟让纪雍走到了天蜉妖王的面前。 “你传我一式指法,我这便还给你”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哪得马革裹尸还 纪雍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长生真气全全涌出,经由右手食指,直直点出,直往那绿袍青年眉心。 “蝼人好胆!” 那绿袍青年睁开眼睛,一瞬间六只绿色的复眼出现在整张脸上,让原本清秀的脸变得恐怖无比,虚空中的六眼蜉蝣发出无声的嘶吼,恐怖的气机倾泻而下,将整片石地的巨石都给震碎。 “妖物休得猖狂!” 那一边,妖王分心对付纪雍之后,武顾城便趁机冲破压制,在一瞬间,自身的气势提到顶峰,恐怖的血气贯通虚空,震动天地。 气势愈演愈烈,犹如一座高山缓缓凝炼于天地之间,高山仰止,镇压一切妖邪。气势达到巅峰之后,然而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的攀升,达到了齐同天地的地步。 “还是让你入道了!”天蜉妖王的攻击被武顾城的气势给压了下去,两位高手依然没有动作,只是双双睁开了眼睛而已,造成的破坏却已恐怖绝伦。 如果说蜕凡是生命层次的进化,那通玄便是人与天的差距。 一入通玄,在三界之中才会有一席之地,可开宗立派,名垂千古。 武顾城自身本来就已经达到武道巅峰,早已经达到过天人合一之境,可叫板通玄境的王者。 这次与妖王大战,更是一场旷世机缘,在这片石林中本就可以以武入道,只是被妖王压制了而已。此刻他才真正的突破了,成了一位通玄境的高手,而且还不是初入通玄这么简单! 纪雍此时心无杂念,既然有武顾城牵制妖王,那他也没有任何顾及,胜邪剑此刻乌光尽敛,不仅如此,原本乌黑的剑身,此刻却变得无比光亮,寒光凛凛。那全部的乌光缠绕在纪雍的食指之上,直破天蜉妖王的护体妖气。 “噗!” 妖王传授的一式指法直将纪雍全身真气抽干,不仅如此,还将他全身的精气都抽走了一半,整个人眨眼便瘪了下去,瘦得皮包骨头,两鬓根部也花白了。要知道他现在只有十岁呀。 纪雍只觉得自己一身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眼前花花绿绿,见到了星星,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懂一点声音。 全身真气耗尽,那妖王喷出的黑色血液他无法躲开,一时间就沾到了他的脸上。 “啊!” 纪雍痛苦的嚎叫,那是妖王之血,喷到他的脸上,就像是铁水一般,蚀骨地疼痛。他感觉自己的脸仿佛被人用小刀一刀一刀地割着,那种痛让他毕生难忘! 纪雍趴在地上,涕泗横流,又不敢让眼泪流到脸上,整个牙龈都咬出了血。 天蜉妖王受创,那虚空中的蜉蝣瞬间消失,看着趴在它面前哀嚎的纪雍,它反手一掌便向他抓去。 “蝼人,本王要让你生不如死!” “你做不到!” 武顾城一声冷哼,没有了妖王的压制,瞬间反应过来,顺手拾起身旁的战剑,已经转化为真气的内力运足,一掌推了出去。 当! 战剑刺中天蜉妖王的手掌心,妖王身体剧震,眨眼间武顾城来到面前,左手与右手交叉,一幅阴阳图出现在双掌之间,向前推出。 一举一动风起云涌,这幅阴阳图中雷霆万钧勾动天地大势,天蜉妖王面色凝重,六只复眼光芒大盛,身后一只虫腿像是刺破空间的长矛,迎了上来。 可它毕竟受伤严重,加上不弱于它的武顾城全力一击,它也只能败退,自身被阴阳图印在身上,直直退了好几十步。 武顾城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一脚踢起脚下的胜邪剑,身体一晃而过,化作流光一剑,银色的剑光下周围的碎石再被如瀑的剑气切割成两半。 当的一声,胜邪剑在武顾城手中锐不可当,斩在天蜉妖王背后伸出的虫腿上,直接砍断了。 天蜉妖王怒吼,它是天地奇种,蜉蝣一世生命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它是天蜉蝣,在漫长的生命中,从没有被人斩了一腿。 虽说愤怒,但它也知大势已去,妖气掩蔽之下,含怒而去。 “蝼人,我会去找你的。嘎嘎嘎” 武顾城并非妖师,看不透妖气,天蜉妖王要走他也拦不住,况且纪雍情况不明,他也不愿再追。 一手提着胜邪剑,一手提着妖王的断腿急步来到纪雍旁边。而纪雍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武顾城不敢耽误,扶起纪雍,浑厚地真气度入他体内,为其疗伤。可是纪雍是因为精气流失过多,就算武顾城度入的真气再多,也补不回来。 但是浑厚的真气并不是没有一点效果,真气进去纪雍体内,自然而然按照《长生真经》运行,不多时真气便恢复过来。 “那一指为了破开妖王的护体妖气,已经伤到了本源,恐怕修为已经受损了。”武顾城收功,心里暗叹道。 天蜉妖王用心不可谓不毒,那一式指法有进无退,虽说可破对手的护体真气,但同时消耗的真气也和对手的实力成正比。 对着妖王使用, 这一指下去,纪雍没死已是天大的造化。 “唉”武顾城起身,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纪雍,在他脸上血肉模糊,右半边脸被妖血腐蚀,已然面目全非。 “可怜的孩子。” 青天谷。 战争已经爆发,青离军与妖军厮杀,战场上一片惨烈。 到了这一刻,没有一位兵将退缩,全都舍身忘死的拼命,浴血奋战。但即便如此,青离军连同那千人居民,依然不断被逼退进青天谷。 青天谷两边,四位妖将矗立在上,双手上结印,整个青天谷都被绿色的阵法笼罩,只要有人踏进去,便瞬间化为血水,而天空上的阵法便被血染红一分。 “是时候了。” 一位背上有骨刺的妖将轻语。其他三位妖将点头,脸上均有一丝憧憬的神色,仿佛正在做的事是值得一生夸耀的事。 只见四人分别拿出个口袋打开,一时间,原本已经蒙蒙亮的天空,瞬间又黑了下去,阴风阵阵刮在战场上,青天谷天空上,那一刹那开始,一片红色的雪花落下。 满天落下的雪花覆在战场的尸体上,这场红雪下得出奇的大,不多时便掩埋了那些倒下的尸体。 天空中阴风猎猎,像是在呜咽c在哭诉。 青离军全军覆没,只剩得两百个人还在苦苦坚持,四周倒下的尸体,将他们包围。 妖军的一次攻击退下,此刻的战场上无比寂静。红雪落在冰冷的铠甲上,许久不化。 “那个小侍女呢?”甄弘的帽子被打掉了,发髻散乱,额头系着红带子,与脸庞上的鲜血一样。 “死啦都死啦”倚在身旁的将士眼中含泪,有些出神。 甄弘身体一震,虎目也微红,喃喃道:“早知道不留下她了,是我害了她啊!” 复而又大声哭喊道:“是我害了你们啊!” 全军闻言,每一位男儿此时都红了眼眶,怒发冲冠,齐声吼道:“愿同赴死!” “愿同赴死!” “红雪处处埋战骨,铁血铮铮裹尸还。几时不贪生,青天下,吾愿死同赴!”甄弘泪流不止,混杂着鲜血滚滚而下,仰天悲歌。 “青天下,吾愿死同赴!”两百战士同悲歌,击剑而和,其声铮铮。 被红雪掩盖的断剑,始终不曾倒下。 “杀!”三足妖将指挥战场,单手一挥,围绕在四周的妖兵如狼似虎般涌去,几乎是眨眼间,两百青离军被淹没与妖潮中。 正在此时,西方天际,两股恐怖的气息出现,隐约间有一只庞大的蜉蝣虚影,和一座镇压天地间的高山。 不过五个呼吸的时间,那蜉蝣虚影败退,那座高山幻化成一个伟岸的身影,与天公比高。 “城主胜了!城主胜了!”甄弘热泪盈眶,看着西方天际,一剑劈死一个妖物,喝道,“众将随我一起,往西突围!杀!” 两百将士一往无前,杀得手都麻木了,留下来的都是高手,自然没有什么伤亡的。 “蝼蚁而已,滚回去!”三足妖将见势不妙,越过众妖,手中的寸芒化作丝线,缠绕住四周散落的兵器,劈头盖脸往甄弘砍去。 甄弘怎敢硬接,但他好歹是众横沙场十几年的人物,一手拔起身旁的长矛,左手持剑,右手持矛。 长矛当成棍子来使用,他内力也是浑厚,身手敏捷,将对面所有的兵器打开,自己也后退了好几步,手臂颤抖着。 正这时,青天谷上阴风更加凛冽了,有妖物已经行动起来,把战场的尸体往青天谷推,战场就在青天谷口,根本就拦不住,真的是应了那一句“何必马革裹尸还!” “祭万人生魂!” 四个口袋中,一个个魂魄飞出被阵法吞噬,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那是华都全城的生灵,竟被提炼出了生魂。 下方又有妖物拖着巨大的口袋,打开之后竟是一颗颗鲜活的心脏,挤着心脏里的血,将青天谷两边的高山涂满鲜血,一时间血腥味飘了几里远,闻之作呕! 那些被拖入青天谷的尸体,无一例外都化作血水,被天上的阵法吸收。 眼前的景象落在甄弘眼中,咬牙下令道:“众将随我上山,杀了山上的妖将,不能让阵法激活!” 众多将士不惧身死,随着甄弘调转方向往青天谷的一面山上而去。 “妖族,你们越界了!” 就在此时,一声怒吼从华都而来,远方大地上,紫色华盖延荡百里,其上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负手而来,观其气势比武顾城还要恐怖。 至此终于有一位妖师界的王者赶到了!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一招惨败 正当此时,那受伤逃遁的天蜉妖王出现在场中,双手推动,空间中的涟漪犹如水波,将古风扬困在原地。 这是它的天赋神通,蜉蝣行于水面而不坠,而它是天地奇种,天蜉蝣,天生可波动空间。 古风扬面色不变,紫金葫芦悬浮在他面前,打出一个个手印,只见那紫金葫芦震荡,发出耀眼强光,将四周的禁锢震碎。 “既然你想要玩,老夫就陪你!”古风扬不给天蜉妖王再次进攻的机会,双手摆动,只见他身后,一棚葫芦藤攀升起来,根茎茁壮,蕴含古意,充满年代气息。 茂密的葫芦藤,但葫芦藤上只结有一个葫芦,那葫芦通体紫金色,荧光灼灼,像是在呼吸般,一涨一落间,天地大势凝结,红雪飞舞,不能染其分毫。 古风扬长袖挥动,恐怖的吸引力传出,天蜉妖王也不敢大意,身后一只蜉蝣虚影出现,双翅震动,音波化为实质,挡着古风扬的神通。 “嘿,老头有两下子。”天蜉妖王冷笑,丝毫不惧,虽说要战胜不容易,但拖住古风扬,它还是能做到的。 战场这面,纪雍心里杀意愈加的浓烈,脸上的伤疤隐隐作痛,手上的胜邪邪气愈胜,乌光缠绕到他右手臂,普通兵将在他手上难走十招,一阵大战下来,两百人的军队只剩得二十四个了。 那位与纪雍交谈的百夫长赫然在列。 他们已经被杀得胆战心惊了,眼见杀人狂魔般的纪雍又走向前来,心里竟忍不住的恐惧,面前这位十岁的小孩完全不能与应有的童真联系起来。 百夫长小旋风王狗子怒道:“你个屁娃子,哪个是什么太渊门派的弟子,太渊门规允许你这么做吗?!” 这一句话来得无头无脑,谁又听得懂呢,只是面前的纪雍却奇迹般地停下了。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真意流淌心间,纪雍连忙平心静气,长生真气不在体内沸腾,化作清泉安下心中不断涌出的杀意。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有两股外来力量左右他的心绪,让他造下杀孽。 “妖毒。邪剑。” 纪雍心头冰冷,脸上的伤疤是妖王血所伤,武顾城并非妖师,妖毒之严重完全被他忽略,这一刻趁虚而入,影响了纪雍的心念。 邪剑邪气愈加的强大,稍有不慎,就被邪气所趁,非心灵澄净的人不能用。纪雍心境不稳,被两者所侵是必然的事。 剩下的士兵见纪雍停下,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王狗子,王狗子心里自然骄傲,可他二话不说,抄起手中的大刀,唠嚎一嗓子就冲上去,往纪雍身上招呼。愣神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围着他用长矛狠狠地刺下。 岂料长生真气自然护主,将兵器挡在外边,刺中身体也只是皮外伤而已,但这一打扰,让纪雍好不容易按耐下的杀意又升腾起来,胜邪剑在手中开始颤动,渴望饮血。 “让开我来!”甄弘也杀红了眼,管他面前的人是谁,杀他这么多兄弟,早就不死不休之局,还管什么江湖道义。 他是武功最高的存在,顺手拔起旁边的长矛,全身内力运到极限,手臂上青筋毕现,一声怒吼,用尽全身气力投掷而出,精气神在这一刻融为浑沌,长矛之下杀意沸腾,无可匹敌。 纪雍被这强烈的意志彻底勾动了心里的杀意,自身感应到危机,真气霎那间狂暴,自身的气势直接提到最顶峰,直接将四周的人群震退。胜邪剑一剑缓缓送出,其间微风渐起,脚下的伏尸身上,被割出一道道剑痕! 胜邪剑还未与长矛相撞,可是空气中却已经回荡起当当的声音,长矛去势变缓,可纪雍的手丝毫没有回缩的势头,反而在颤抖着,一直往前顶。 脚下已经站不住了,纪雍一步没退,脚下却直直地滑行了两丈远,在地上留出两道长长的痕迹。真气耗尽大半,才堪堪将这一矛挡了下来。 纪雍满头大汗,反观甄弘在这一全力以赴之下,已经是油尽灯枯,被那位王狗子扶着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你们要杀我?”纪雍虽说接下那一矛不容易,又受了内伤,可毕竟还有一战之力,没什么可说的,在妖毒和胜邪剑的影响下,他变得杀人如麻。 “贱民就是贱民,就算成为了修士,也改不了贱民的本性。” 突然,在旁边的树端上,一个银袍铠甲的青年毫无知觉地出现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纪雍,眼里充满了鄙视,犹看跳梁小丑一般。 “李释暄!”纪雍看到他的脸,心头 所受的屈辱,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出来了,胜邪舞如狂风,剑气犹如一条流川,往李释暄扑去。 “来得好,我也正想看看被你歪打正着修成的长生真气到底有何威力。” 看着这么强悍的攻击,李释暄不为所动,七星龙渊长鸣,一道星辉流淌而过,纪雍的剑气如冰雪消融一般,被破了个干净。 “请李公子出手,杀了这个魔头!”王狗子心里欣喜若狂,眼眶里热泪盈眶,为死在纪雍手里的兄弟们感到不值。 “杀了这么多忠君爱国的将士,你可真算得上是丧心病狂了。”李释暄心里也震惊不已,暗道此人不能留。要知道面前这个人才十岁,下手便如此狠,可见他心智之坚,世所罕见,又修成道门第一奇书《长生真经》,如果让他成长起来,前途不可限量。 “何必要找其他借口,你嫌我碍眼,我也看你不顺眼。这是早就埋下的因果,唯有生死,无有胜负。” 纪雍明知自己不是李释暄的对手,可他不怕,同为蜕凡境的陈玄劫都死在他的手上,他不信自己没有一拼之力。 李释暄星目中冷光闪过,没有答话,现在他站在理这一边,就算纪雍真是燕秋的弟子,那他也不怕,因为他身后的人不弱于燕秋。 七星龙渊握在手中,星光璀璨,星辰列章,朦胧间,可以看到一座盖世佛陀盘坐在其中,俯瞰宇宙苍生。 “如此我也正想看看佛与道之间,到底孰强孰弱!” 话音刚落,只见其身往后使出千斤坠,那树颠往后压弯出一个惊人的幅度,几乎是瞬间,其身影便借助着反弹,长剑立于身前,刺向纪雍! 这一招纪雍根本无法看清,那种速度早已超过了他的认知,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快的速度,怎么防?怎么攻? 砰! 根本来不及反应,纪雍胸口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护体真气也没有用,身体瞬间被一脚踢到空中,又是一道银光闪过,追上了纪雍倒飞的身体,轰的一声响过,纪雍的头已被李释暄踩到了地上。 动若奔雷,攻如惊涛! “如果迎上来的是剑而不是脚,你就算有七条命也不够死的。”李释暄的脚在纪雍脸上狠狠地蹬了两下,面色自若,语气就像是长辈教训晚辈一般,居高临下。 “你这脸也毁了,便不要了罢,我好心,顺带头也给你收了去。” 李释暄毫不在意的语气,仿佛杀一个人只是像踩死脚下的蚂蚁一般。复又喝道,“你杀了这么多为民而战的将士,死不足惜!” 纪雍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也是在这瞬间毫无感觉了,李释暄所说的他一句没有听到,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声。 不甘c屈辱!这时瞬间回填在心里的东西,他恨,恨自己无用,一招而已,仅仅一招变输的惨不忍睹,毫无反抗之力,被人踩在脚下侮辱! 他不甘!心不顺!意不通!无可否认的是,李释暄成为了他的心魔,如果他有朝一日不能打败李释暄,那他必然被卡死在通玄境。 “你不甘么?不甘什么呢?”突然一道细腻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他脑海里,充满嘲笑与讥讽。 “在这个世界上,弱者永远只能被别人踩在脚下。谁让你是弱者呢?呵呵呵” “弱者就只是强者的粮食而已” 眼前的场景变了,脑海中,千触妖王冷笑着,一只触手刺进母亲的脑袋,而另一只触手上,父亲铁塔般的身体挂在上边,鲜血淋漓,眼睛瞪得老大,那是不甘c是无边的恐惧! 纪雍这一刻害怕极了,他怕自己死了,他怕自己不能实现自己的誓言,他说过,他要杀尽天下妖魔! 他说过,他要变得足够强,强大到无人可以伤害他身边的人!没人可以夺走他的一切! 没人看到,倒插在远处的胜邪剑在变化,剑身上乌光褪尽,变得银光湛湛。用它杀死的人,生魂被吞噬,可它的剑身,在这时候依然洁白无暇。 也没人看到,纪雍的额头上,一个古字若隐若现,那个声音每出现在他脑海中一次,他额头上的古字就愈加凝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轰!脑海之中一声炸响,一篇经文毫无预兆地挤满了纪雍的记忆。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燕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苍天在上,无所谓仁亦无所谓不仁。俯瞰人世繁华,高高在上。一切都需要自己掠夺,不然就被天地所淘汰。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不进则退。这是人世之道,亦是天道的演化。 纪雍被前所未有的观念所包围,在他的心里其实还从未有过这种想法,他处世未深,现实的残酷,他还没有尝到过,但此次被李释暄侮辱,终于让他懂得了这个道理! 出现在脑海里的无名玄功只是一种理念,却改变了长生真气以往的活跃,变得越来越迟钝,逐渐回到丹田气海中,寂静不动。 “息心观有欲,弃知返无名。”何为无名,道德经有言,无名天地之始。长生真气逆转运行,一切都归还给了天地,这意味着,纪雍努力换来的修为在消失。 李释暄也感到了怪异之处,纪雍的气息愈来愈弱,到最后竟然丝毫修为不剩,成为了毫无修为的凡人。 “呵,走火入魔么?如此也好,就以此来赎罪罢。”李释暄冷笑,虽说不知道纪雍经历了什么,但在他看来纪雍已经废了。 轰! 可是瞬间,他就笑不出来了,在这一瞬间,天地精气疯狂地涌来,而纪雍的丹田就像是风箱一般,不管什么精气,通通来者不拒,全都吸入了他体内。 脚下的纪雍一声清啸,狂暴的天地精气炸开,直接将踩在他身上的李释暄掀飞八丈之远,就连一旁正在战斗的两位通玄境的王者也感到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古风扬和天蜉妖王借助天地大势而战,这一刻却被直接强行地打断,根本借不来一点天地大势。“天地精气倒灌,是在找死吗?!” 纪雍心里无喜无悲,根本没有自身的控制权,一切都是自然而成,那浩瀚的天地精气疯狂地涌来,谁的经脉也受不起,到最后身体必然会直接爆裂。 “欲问化生何自始,直穷天地到无名” 关键时刻,一段段口诀出现,入体的天地精气没有经过转化,只是通过纪雍的身体作为媒介,直接一掌打了出去。 李释暄只感觉天地精气犹如滔天巨浪,往他涌来,这一刻竟生不起抵抗的心,他此刻仿佛正直面一片天地。 “怎么可能!?” 轰! 惊雷般的响声响彻在青天谷,在雷声中,又夹杂着一声龙吟,一条银龙在天地间出现,龙身犹如山岳,银光灼灼,通体闪耀,盘踞在李释暄周身,将他护在中央。 “没想到那位存在竟然真的将银龙铠甲给了李释暄!”古风扬看着面前盘踞的龙身,脸色复杂。经过这样的变故,他们没有再战,都不约而同地望着这两位年轻人。 武顾城心里是复杂的,纪雍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又为此毁了容c散了修为,可到了这里,却杀了他这么多部下,实在让他难以对纪雍出手。 “或许死在李释暄手中,就是你的归宿罢。”武顾城叹道,他知道,银龙铠甲的主人到底是哪位,也知道如果有那位干预,就算是燕秋也不会把李释暄怎么样。 此刻千里之外,金陵城中。 离皇宫不远处有一座寺庙,亭台楼阁,皆是朱墙金瓦,金碧辉煌,隐隐约约间,可问经文浩荡之声。远远看去佛光普照,笼罩整片金陵城,这里便是梁国的圣地,小雷音寺。 而在那光鲜亮丽的庙宇中,在极其偏远的角落里,竟有一间茅草屋,屋中是一个佛堂,却没有一座佛像。 在蒲团上,一位身穿着麻布素衣的老僧在参禅打坐,手上挂着一串红得发黑的佛珠,雪白的眉毛和胡子垂到一起,耳垂很大,几乎托到了肩膀上。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在他的面前,一位道人站立。 “走罢。”那道人身后背着断剑,眼眉如剑,青年模样,但眼中的却有时代沧桑之感。一身宽大的道袍垂下,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脚竟然没有站在地面! “梁国”老僧对于道人的出现没有任何吃惊,只是叹了口气。 “我们都等着这一天呢,不是吗?”青年道人道,“这也是你迈出那一步的机会。” 老僧沉默了,颤颤巍巍地起了身,抖了抖身上的尘灰,毫不在意地问道:“那是怎样的一片天地?” “逍遥”话音落下,面前的道人已经消失在原地,烛火丝毫未动,仿佛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这一日,梁国国师寂真大师走出了十年没有走出的茅屋,留下三篇佛经默默地离开了金陵。 这一日祥云千里,从金陵城上空飘过,金陵城中佛光暗淡,不复从前。 青天谷中,纪雍打出一掌后,也没有停下,就算面前有这一只银龙,也不能让他停下! 纪雍口吐鲜血,全身都在渗出鲜血,此刻的他就像是从血 池中走出一样,脸上的伤口里流出黑血,那些是妖毒。 而刚才的那一掌已经崩碎了他的部分经脉,如果继续施展,那他绝对会成为废人。但他又不得不继续,因为天地精气不停的灌入,如果不排出,就是爆体而亡的下场。 左右都是死,他唯有一搏,不死不休! 胜邪剑来到手中,一剑挥出,纪雍整条手臂裂开了,看到了森白的骨头。 可这一剑蓄积恐怖的天地精气,犹如山岳般粗细的剑气压下来,战场中的尸体全部碎成渣渣,血流成河,流到了青天谷中! 在这样的攻击下,李释暄终于回过神来,从怀里取出一副阵图,将七星龙渊立于阵图之中,无数星光从剑身中流出,在这一刻,神剑竟完全复苏! 只见天空中,一幅星图呈现,北斗七星相连,一道由星光化成的剑气由上而上落下,狠狠地轰在飞来的剑气上。 两两相撞,天地剧震,耀眼的强光扩散而出,恐怖的气浪吹出百里,直直把后方的将士吹飞,而且整个山上的树木被齐齐压弯。 纪雍只觉身体越来越难受,只想发泄,可每次出手,体内便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却又不得不发。 正当此时,天空之上,星辰褪去回到了七星龙渊中,李释暄面前的阵图化为灰烬。 下一刻,万物寂静,无声无息间,战场上涌出遍地金莲,又有一道璀璨的佛光刺透破晓,散去了满头的乌云,红雪停下,让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变得晴朗起来。 旭日东升,原来已经天亮了 地上的金莲凋落,那些尸体化作了金色的颗粒消失,神圣无比,飘向远空,只见笼罩在华都之上的妖阵出现了一条条裂缝,一个呼吸间便碎裂开来。 “快走!” 天蜉妖王最先回过神来,眼中恐惧甚浓,招呼了一声,疯狂地往青天谷而去。而其他的妖将听到提醒后,毫无犹豫地掉头就逃,瞬间跳进了青天谷的涟漪中! “呵,两位你们终于来了。” 青天谷中,那涟漪之后的世界,一个威严的声音出现在这一端。那位居于太阳之上的大殿中,走出了一个伟岸的身影,立于大殿之前,眺望着这边。 纪雍原本被天地精气洗刷的身体突然僵住了,长生真气又回到体内,不断地滋养破碎的经脉。 天空中,一位记忆中的身影出现在上,悬空而立,微风吹拂着道袍,仿佛随时可以乘风而去c羽化登仙。 “恩公!” 纪雍热泪盈眶,跪倒在地。在他看来,燕秋对他的恩情,如同再造,是他让自己活了下来,也是他,让自己鼓起前进的勇气。而他也是自己值得一生追赶的目标。 “起来罢。”燕秋挥手,断殇令从纪雍怀中飞出,落在他的手上,又遥遥一指点在纪雍身上,叹道,“你所造杀业太重,封你真气十年你可心服?” 纪雍瞬间便感受到了,原本活跃的长生真气回到了丹田中,被一道剑气所围住,丝毫不能动弹。 没有了长生真气,纪雍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加上血流过多,一时间就直直地晕倒了。 燕秋又拿过胜邪剑,眼神复杂,充满了追忆。“故人之物,物似人非。” 随手将胜邪剑打入青天谷顶上的山顶中,激起一堆烟尘,一个封印打在山顶上,将胜邪剑封印。 做完这些,天空中佛光大涨,一座十二品金莲浮现,其上坐着一位老僧,正是那梁国国师。 李释暄见到来人,立即施礼道:“不肖弟子拜见师父。” 亦有武顾城和古风扬来到旁边,行晚辈之礼。 “此间事了,你们离去罢。”燕秋摆了摆手,指了指昏迷不醒的纪雍道,“将他送去西荒,十年内,不许他踏进中原一步。” 古风扬不知纪雍身份,但武顾城怎会不知,世人皆晓得燕秋与其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燕秋此举无异于将他流放外地,其中又有何意呢? 古风扬闻言,立即点头称是。而武顾城张了张嘴,却把心里的疑问吞到了肚子里,燕秋的境界,每个决定,皆有深意,绝不是他可以过问的。 “回金陵去。” 这是寂真大师对李释暄的嘱咐,李释暄自然是满口答应。 “好了,天妖皇,接下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了。” 燕秋与寂真一同走进了涟漪,他们是妖师,可以自由行走于三界,有这个空间涟漪,他们也方便些。 “两百年前你从镇妖塔中逃出,而今就让我看看你手段如何?!” 涟漪那边,剑光如瀑,囊括天地,破灭了时空。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华都乱象落幕 迷迷糊糊中,纪雍听到了诵经声,是那篇不知名的经文。在阐述着另一种道与理。其中提得最多的是“无名”。 无名邪经强势的收割天地精气,直贯体内,一经运转,长生真气逆转,不死不休。如果身体受不住,只会爆体而亡,魂飞魄散。 无名邪经与长生真经理念相左,长生真气万般演化,在于如渊深不可测,将人体视为小天地;无名邪经则是视身体和天地一同,借天地之力而战,天地精气无穷,而身体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冲击。 脑海中出现一丝光亮,纪雍终于回醒过来,一阵痛觉迎来,让纪雍忍不住呻吟出声。 “你醒了。”武顾城在前方出声。“还过两个郡便是梁国边境了。” 纪雍才知道他在马车上,一路颠簸,窗外是一片戈壁滩,像是书上所说的黄风c枯草的景象。 “我们是去哪里?”纪雍勉强撑起身子,感觉了一下自身的情况,经脉已经被人用浑厚真气梳理得差不多了,只是长生真气被封在纯白剑气中,一动不动。 “去西荒。”武顾城面无表情地回答,略微犹豫后,又道:“这是燕前辈的安排。” 纪雍皱眉头,这才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燕秋这次封印他真气,让他十年中不得修炼,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不可忍耐的。可是他又不能恨燕秋,因为燕秋不仅救了他一命,更是为他父母报了仇。 到最后,纪雍只得重重地叹气,脸色暗了下去,就连被安排到西荒这件事,他也没有去多想。 武顾城见纪雍的表情,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现在他们的关系很奇怪,反正不可能成为朋友。 那车上一阵沉默,只听得见车轱辘的声音。良久之后,武顾城突然道:“燕前辈这样大费周章的安排,必有其中的深意,胜邪剑太过邪恶,已经被前辈封印。而此次安排你去西荒挖挖矿,此举必有深意。” 说道最后,就连武顾城也有些信心不足了,他实在想不出燕秋的惩罚到底何意。或许只是为了躲避李家的追杀罢,那又何必封印了真气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听胜邪剑也被没收,纪雍心里越加的发慌起来,带着哭腔道:“他把断殇令都收走了,就是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了” 燕秋是他的梦想,一生追求的梦想,而这次之后,他们之间便没有任何关系了。想到这些,他心里有从未有过的孤独。 “小饭不见了,小侍女不在了,夏唯洁也离开了,爹娘不在了。都不要我了”纪雍嘴里不听地喃喃自语,双眼无神,胸口被一股气堵住,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武顾城急忙过去检查了一番,发现他只是心绪不宁而晕过去,便放下心来。看着他那张被毁去的脸,瘦削得可见骨头的身体,还有一只溃烂的手臂,流血不止,染红了白布。他心里无缘由的起了怜惜之意。 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孩来说,他经历得实在是太多了。 “狗子,行程放慢些罢。” 一路上,纪雍醒来了几次,但每次都不会太久,又晕了过去。他伤了元气,加上又不能动真气,不可能好得很快。 每次晕过去后,武顾城便会用强大的真气给他梳理经脉,半月后经脉恢复过来,又有天材地宝调理身体,花了一个月将身体的元气补了回来。 “过年了。”武顾城看着今年的第一场初雪,下了马车。望着满天的白雪,一时情不自禁,仰天长啸。 “雪飞啸西风,天涯至此无需望!”武顾城身着单衣,魁梧的身体矗立在雪地上,在这一刻天势与之相合,犹如一座魏巍高山。 一式掌法施展开来,漫天的雪花随着掌风飞舞,愈来愈快,他步伐踏在雪地上,竟没留下一毫的印迹。 雪花飞舞聚集在半空,武顾城左手掌法阴柔,每一掌推出,便有阴冷的真气透出,将雪花凝固于半空;右手掌法阳气厚重,每掌下去雪花瞬间融化,那处地方变成真空。 “大人好本事!” 驾车的王狗子在车旁鼓掌,满脸地崇拜。 武顾城运掌越来越快,渐渐的只看得见满天的掌印,反而空中的雪花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照常的直直落下。 武顾城一式掌法施完,便收掌而立,大雪唰唰落下,逐渐将他魁梧的身影覆盖。 “大人!”王狗子心头一惊,立即尝试地吼道,就要 走过去叫他。 “别过去。” 一句淡淡的声音出在在身后,只见那纪雍不知何时走出了马车,身上披着厚厚的棉袄,右半边脸挡在宽大的衣领中,眼睛却犹如星辰般明亮。 “你给老子滚蛋,什么娃子,我凭啥子听你的。”王狗子满口的口音,甩也不甩纪雍,自己便往前去,想要叫醒武顾城。 纪雍身影一闪,出现在王狗子面前,一掌拍了出去。 “格老子,你还敢动手!”王狗子心头发怒,本来纪雍杀他这么多战友,他就有心里对其就满怀恨意,没想到纪雍还来阻止他“救”武顾城。 火气一上来,也是一掌打去,两掌相抵,王狗子身负内力,纪雍仅凭身体,又怎会是其对手,一掌就把他打得胸闷不已。 右手手臂上伤口崩开,滚热的鲜血滴在雪地上,他面色丝毫不变。 王狗子早就习惯了纪雍自从第二次苏醒过后就愈加冷漠的眼神,心头对其更加的厌恶。“你个小畜生,大人这一路是怎么照顾你的!” 心头越想越有气,一招一式皆是杀人夺命的招式,奈何纪雍本就没学过武功,又失去真气护体,身上也不知被拍了多上掌,可他依然没有让步,始终不让王狗子过去。 就在纪雍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边的武顾城终于有动静了。 只见天上,一片天池呈现,一条通体黑色的阴鱼从天池中一跃而起,身躯庞大无匹,落在天池中,却没有激起一丝水花。 复而又有一条通体红色的阳鱼一跃而起,亦如先前的那条阴鱼一般庞大,遮住了半边天空! 天池中,阴鱼和阳鱼相互追逐玩耍,天池水面却无比平静,没有一丝涟漪。 “以天地包容阴阳,哈哈,原来如此。” 武顾城睁开双眼,眸生冷电,神光湛湛,此时的他终于顿悟,找到了自己的“灵”。 虽说他在与天蜉妖王大战之时,已经入道成为了通玄境,可毕竟没有自己的“灵”,在对于天地大势的掌握上不如他人,这也是他后来被两位妖将打得束手束脚的原因。 此刻的他以天地造天池,阴鱼阳鱼是他的功法所成,以武入道后,他终于走出了这一步。 与练气而成的“灵”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的“灵”不仅有他对武道的理解,还包含自身的武功,具有攻击性,可称为“武魂”。而像古风扬练气而成的“灵”则是通过对天地的领悟,让其具象所成,道“灵”则主要是天地感悟,而缺少自身所修炼的功法的特性。 修炼的玄功再如何变化,也只是吸收天地精气的手法而已,而神通术法才是对天地精气的使用。 就像古风扬的“灵”,则是他对天地大势的理解与诠释,他认为天与地分隔,“气”充与之间,所以表现出来就是一葫芦。当然不会真的这么简单就表象出来,也与自身的修行经历有关。 “区区凡俗掌法,不值得一提。”武顾城收了自己的灵,一眼瞪退王狗子,运出真气与纪雍疗伤。 纪雍摆了摆手,道:“不碍事。”只说了一句话,掉头就往马车上走去。王狗子知道自己误会了,羞愧的不敢抬头看纪雍一眼。 “这武功名叫阴阳无极掌,在你看来觉得如何?”正这时武顾城突然问道。 纪雍脚下一停,摇了摇头道:“我不懂武功。”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接下来的这几天,武顾城一直在马车里,不管纪雍愿不愿意听,一直在讲西荒的一些事。 “这次你去是被安排在矿场,古前辈门派下的一个矿场,切记矿场中的一些禁区不要进去,不然会有大难。”这是武顾城的警告。 按武顾城所说,天下自古分九州,西荒是一片非常特殊的地方,环境很差,但却有很多大人物死后都选择长眠于西荒,导致地下有可能挖到那些人物的墓室。 而每次挖出墓室,都会死一大批人,而那些墓室的周围却又有丰富的地精,这才有了地精矿场。 地精石是妖师布阵c炼丹c锻器的必须品,也有很多宗派开采矿场,为妖师提供地精石。 路上过了几个月,梁国历太清二年春,纪雍终于来到了终点。亦是古风扬曾经门派下的矿场,而纪雍刚下马车便被上了镣铐。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洞中疑云 纪雍被带出了山洞,而其他的五人也跟着一起出来。 就在他们住的这个矿洞旁边,有一个漆黑的洞口,里面不断的吹着阴风,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太阳的光芒却依然没有驱散那股寒透骨子的冷意。 在那个洞口的旁边还有一个巨石,应该是用来堵住洞口的。 一想到这里,纪雍心里便有了猜测,这里面恐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需要人下去探知,而修士生命力顽强,是在在合适不过的了。但就前两人的情况来看,洞里面恐怕不是善地。 “嘿嘿嘿,纪雍,下去吧。”黎鹰冷笑着,推了一把纪雍,自身也在警备着,纪雍如果想要反抗,就会被他一掌推进去。 纪雍可不想滚着进去毫无所知的地方,深深地看了眼黎鹰一眼,杀意侵染下,让黎鹰都打了个寒颤。 黎鹰心头一惊,纪雍的那一眼竟让他像是看到了一个杀人魔王一般,其中的杀意让他恐惧。 他却不知道纪雍的真气已经解开,就算有镣铐禁锢真气的运行,但长生真气也依然能艰难运行,不像其他人一样,没有一点反抗力。 看着纪雍进了矿洞中,黎鹰阴沉一笑,“修士又怎样?在里面让你生不如死!” “过来,把洞口堵住。”黎鹰唤道,招呼着出来的几人,一起把巨石艰难地推到洞口,将矿洞严严实实的封住。 “黎大人,这样不好吧。你没有解开他的镣铐,就不怕他死在里面?”和纪雍聊过天的魁梧男子在旁突然开口,原来他们下去之前都会解开禁锢,但纪雍却和他们不一样。而矿中又极其危险,恐怕这小孩是凶多吉少了。 “赵旷,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黎鹰眼中冷意不减,瞪了眼魁梧男子,眼中闪过杀意。“十天,我要他在里面待十天。在这期间谁碰了巨石,谁就进去和他一起玩玩。” 说完话,黎鹰就离开了。毕竟这里的人都是修士,他也不敢对他们太过无礼,他一切的底气都来自于山顶的那位矿场第一高手而已。 可在场的人都心惊,在矿洞里只待一个晚上便让他们受创颇重,没想到这个新人才来,便要在里面待十天! “恐怕那小孩是得罪了黎鹰罢。”只是他们眼中没有怜悯,在这个地方,没有怜悯,也不需要怜悯。 摇了摇头,大家又各自散去,回到洞中,躺在床上睡大觉。 而纪雍进到了矿洞中,在他的眼中,黑暗也泛着荧光,勉强能达到黑夜视物的地步。 而这个矿洞中,除了冷风,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纪雍心里奇怪,不知道这冷风的源头,心有所想,反正也无其他的事,纪雍胆子也大了起来,迎着风往前而去。 这个矿洞出奇的大,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里面的矿洞也是错综复杂,绕了一圈,拖着镣铐的当当声,终于来到了另一个岔路口。 摆在面前的有五条路,从五个洞口里都吹出冷风,这可让纪雍犯难,到底往哪去? 最后他随便选了一条,就是中间的那条路,那地上有更多的脚印,应该是最安全的。 又走了很远,也绕了很远,冷风愈来愈大,旁边已经出现了地精石,只是灰蒙蒙的石头,这是最低级的地精石,平时也就用来布小阵法用,并没有其他的利用价值。 纪雍也了解了地精石的分类,一般有五种地精石,灰色最低,一般说来颜色越深,用途越广,也越加稀少,但所蕴含的精气越强。 华都里,武顾城收集的金色地精石,磨成粉之后有一桶,这也是为什么连祝徽宇也兴奋不已的原因了。而金精石用来画符,也更能让符文强大。 纪雍继续走下去,更往前去,地精石的颜色愈加浓,终于在纪雍前面,他看到了五彩斑斓的洞口,里面有各种地精石,发出微光,在不宽的洞壁两边交相辉映,色彩斑斓,美轮美奂。 可在这样大的宝藏面前,纪雍却停下了,因为他的六感中,有一股无有的危机感笼罩着他,仿佛只要踏出一步,他便会被撕成碎片。 低头下他也发现了地面上干涸的鲜血,还有碎肉。 “那两人也就是在这里受伤而逃的罢。”纪雍心里有计较,前面恐怕有大凶险,正在等着他呢。 但这条矿洞是单独的,没有其他的岔路口,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出来,绝对不会轻易地跑掉,恐怕也会像前头两人一样,留下什么东西后才走得掉。 无奈之下,纪雍只得在洞口修炼起来。   ;运完大周天,纪雍的经脉被剑气切割,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但同时,他发现了一个非常让他震惊的现象,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变得更加的有韧度了。 经脉很脆弱,但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周天下,他的经脉被淬炼,变得可以承受更多真气的冲刷,这样一来,无名邪经下的天地精气涌来,恐怕到最后,他可以坚持到十招甚至是百招。 上次用了两招而已,就让李释暄这种天才也拼尽手段才挡下。如果是十招会怎么样?而且他还只是洗尘而已,如果他也蜕凡了,再是那两招,那结果会是如何?恐怕没人可以预见。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经脉能够承受住浩瀚的天地精气冲击的前提下,不然他恐怕只会自爆而亡。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一切都在燕秋的预料中,那封印他十年,恐怕是要他用剑气淬炼经脉十年才是真正的深意。 想通这一关键,纪雍心头对燕秋愈加感激,同时也有惭愧,因为自己原来心里还有怨恨,没想到燕秋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索性我就在自己打坐一晚,明天出去便是。”纪雍这样打算,虽说不知道为何前面两位要拼死取得地精石,但纪雍却不知道洞口被封,黎鹰可不仅要他待一晚而已。 时间就在修炼中而过,纪雍估计着时间,三百六十周天之后,纪雍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些,这洞中富含地精石,天地精气浓厚,适合修炼。 起身,一步步沿着记忆走回洞口,却发现洞口被封。 纪雍用力推了推,巨石毫无所动,尝试几次后,他也不得不放弃。 “上次我晕了五天,有一人进洞受伤,难道需要在里面五天?”纪雍推算思考,也觉得有理,便又转身往原路返回。 “可是五天不吃不喝,谁能够待得下去?”纪雍路上思虑。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岔路口,五个洞口都有冷风,这次他稍微犹豫后,往右手第一个洞进去。 这个洞中有很多岔路,纪雍害怕迷路,一直在洞中做些标记,等纪雍感觉到饥饿时,才算走到了尽头。 洞口的尽头是一面石壁,石壁上刻着壁画,是祭祀的画面。 壁画上有人在地面叩首,拔地而起的祭坛上,搁放着一口打开的棺材,棺材上刻着蛟龙。 祭坛之上有金乌,有月蟾,还有刻着神光的神族。只是那神族被钉在石板上,奄奄一息。 祭坛之下,是一片地狱的场景,一头头长相恐怖的怪物被压在下方,表情恐惧与狰狞,双手往天上虚抓,仿佛想要抓住那一丝生机。 纪雍看了两眼,把壁画看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一点缝隙,不知道冷风是从哪里吹出来的。 无奈之下,纪雍又回到了中间的洞,在那最后一步下,犹豫不决。 “如果每人都是待五天,而唯一让他们有理由前进的便是食物了。”纪雍将自己转换成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抽丝剥茧的分析。 明知有危险在前方,依然让他们往前去,唯一的可能便是走投无路的情况,那就是食物c饥饿,促使他们不得不向前! “那只有一搏了。”纪雍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如果真的是饥饿让他们向前,那么说来前方的危险仅仅能伤到虚弱的他们,纪雍决定已最良好的现在进去,那活下来的几率才大。 紧绷着神经,纪雍试探地探了只脚进去,双手勾着两手间的铁链,可以在关键时刻作为武器。 刚一踏入,纪雍便感受到周身的天地精气浓郁的不像话,每个呼吸间,都可以感受到精气的灌入,四周地精石美轮美奂,如同人间仙境。 “哗哗哗!” 洞口传来奇怪的声音,不知何时,一张蜘蛛网已经织在那里,将出口挡住,纪雍被困。而那蜘蛛网下,一个有人高的大蜘蛛张合着口器,黑黝黝的像是两半短刀一般,摩擦出金属的嚯嚯声。 好大的蜘蛛!这个真的是蜘蛛,不是妖物,就是凡间随处可见的那种蜘蛛。只是在地精石矿中,体内被贯满了天地精气,恐怕也有成精的潜质了。 纪雍心里泛起寒意,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在蜘蛛的复眼中,他可以清晰地见到自己的倒影。而且蜘蛛的每一条腿上,都有密密麻麻的毛,随风而动。 一阵冷风吹动,那有人高的蜘蛛直接扑了上来,口器开合,不仅如此,那蜘蛛腿上,也有幽光散过,敲得地面晃动!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寒潭冰棺 矿洞中,纪雍盯着扑向前来的大蜘蛛,全身肌肉紧绷着,长生真气在上丹田逐渐沸腾,只见他的双眼无比的明亮,将一切的攻击看得无比的透彻! 这种情况在纪雍与陈玄劫一战时就已经表现出来,以一拳之力,打在陈玄劫长枪的最薄弱之处,破开了必杀一击,这样的眼力,就连当时的洛婵娟也惊愕不已。 在生死危机之下,纪雍心神高度集中,自然而然地达到了这种状态。 就在那口器离他不足一尺远时,纪雍终于有了动作。他直接一个跺脚,双手伸出迎向过来的锋利口器,身体在半空翻转,直接跃到了大蜘蛛的背上,而手上的铁链则勒在蜘蛛的口器上,纪雍立即用力,往后狠狠地拉住。 那大蜘蛛被拉住了头,口器又被铁链卡住,纪雍在它后背上,一时间横冲直撞,想要把纪雍扔下去。 往这个洞中深入,纪雍看到,在洞口尽头,竟然是一片空地,而空地外边则是漆黑的悬崖峭壁。那森冷的风便是自下而上的吹出的。 那大蜘蛛直直往悬崖边去,为了摆脱纪雍竟然直接跳了下去! 纪雍手上的铁链被口器咬得死死的,想要逃生都不可能,而在半空中,大蜘蛛翻身,纪雍在下,被它狠狠地甩出,往悬崖下扔出。 大蜘蛛吐出一道蛛丝,蛛丝粘在悬崖边上,大蜘蛛便悬挂在上,匍匐在石壁之上。 纪雍心头狂跳,迎面的冷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被大蜘蛛扔出,怎么反应得过来,望着下方漆黑似墨的深渊,死亡的恐惧冰冷冷的在他心里蔓延,此刻他心灰意冷。 突然他腰间一紧,一根蛛丝细得不像话,却紧紧地拉住了他,纪雍愕然,自身被那根蛛丝往后拉,速度快得无比,往上看去,只见那头大蜘蛛趴在石壁上,口器嚯嚯,一只腿泛着金属光芒,直直的对准纪雍的胸口。 如果纪雍被拉过去,便会被这一根腿刺穿身体,成为大蜘蛛的口粮。 纪雍心头怒吼,不甘心如此死去,现在还没到绝望的地步,一声清啸,忍住被剑气切割的撕裂感,长生真气毫无保留的涌出。那手上的铁链本坚固无比,但被大蜘蛛口器所磨,在纪雍全力之下,终于是乓的一声断掉了。 经过这一茬,纪雍离那条致命的蛛腿更近了,千钧一发之际,他也不管有何后果,长生真气徒然逆转,《无名邪经》运转,轰的一声,狂暴的天地精气从上方的矿洞中涌来,比第一次的更加凶猛,犹如洪水决堤一般,冲刷着纪雍体内的经脉。 “啊!”纪雍的怒吼回荡在悬崖间,断掉的铁链缠绕在双手,直接一拳与迎面来的那只蜘蛛腿撞上。 当! 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传来,纪雍以血肉拳头挡住了这致命的攻击,之后更是毫不讲理,一拳接着一拳,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而去。 那狂暴的浩瀚的精气不断涌来,纪雍无法停下手,直接拉下那头大蜘蛛,双拳狠狠地砸下,打在它的口器之上。 无声无息地六条蛛腿从各方而来,纪雍双拳难敌六腿,挡住了一两次,之后便不管刺来的蛛腿,全力攻击蜘蛛的头部。 半空中,大蜘蛛吃痛的发出恐怖的音波,竟然可以抑制体内的天地精气运行,两位以快打快,在半空依然打得不停。 纪雍全身是血,周身皮肤被天地精气崩开,但状若疯魔,一拳一拳地砸下,那大蜘蛛都受不住了。 在坠落的过程中,不断有蛛丝飞出,减缓他们的下落速度。 终于在悬崖底下,纪雍瞥见了一个水潭,寒风凛冽,那天地精气竟然越来越弱,到最后竟然切断了。 无名邪经自己停下,而纪雍没有了天地精气,直接被一腿蹬在双手上,落下了水潭中。 那大蜘蛛受到重创,恐惧地望了眼水潭,不知道是恐惧水潭,还是水潭里的人,而后一步步往上方爬去。 纪雍落入寒潭后身体直接就僵硬了,重新回来的长生真气都被冻结,身体直直地往寒潭下方掉去。 突然纪雍眼睛一突,他看到在寒潭底,有一座冰棺直立着,无数的寒气涌出。 有一条巨大的鱼缓缓地游过,只见那冰棺中,一只六个指头的幽蓝爪子从冰棺里探出,直接抓住那条大鱼,一个呼吸间那大鱼就已经干枯,血气被吸走了。 纪雍心头狂跳,那只魔手带有恐怖的寒气,一个幻影出现在纪雍面前,有一张恐怖的大嘴对着他大笑。 长生真 气跳跃在眉心,只感觉下丹田中一热,连绵不绝的剑气斩出来,将所有的寒气斩尽。纪雍恢复了身体,也不敢细想,慌忙地往上方游去,那只大手也没有再追来。 纪雍浮出水面,往岸边游去,只觉得后方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往后望去却无所获。 心头愈加寒冷,感觉到下丹田中的那股热感,纪雍略感安心,接着往岸边而去。 而在后方,一双惨白的眼睛在盯着纪雍上岸,而后缓缓沉入水下。 上了岸,纪雍才觉被窥视的感觉消失,微微松了口气,用真气蒸干衣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寒潭在下,这方是石壁,而对面的石壁上则个洞口,洞口中是石梯,去势往上,不知通向哪里。 “这里的洞恐怕不是后来人挖的。”纪雍心里猜测,这里恐怕真的是一片墓葬,矿场就在墓葬的上方,而那只大蜘蛛就是守住入口的。 他可以断定,这里绝对没有人来过。寒潭中的竖立冰棺,冰棺中有什么生物?难道这里便是墓穴吗?可也没见过把棺材泡在水中的墓穴存在。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惊天的布局,那就是这里几乎没有天地精气的存在,这样说来,恐怕他已经掉在了一个隔绝天地的阵法中了。 纪雍冷静下来,一股饥饿感袭来,恐怕已经又过去一天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就地打坐来缓解饥饿,可此地天地精气稀薄,并没有任何效果。 在这个境界还完全做不到辟谷的阶段,纪雍突然想起寒潭中的大鱼,一咬牙纵身跳入了寒潭。 一入寒潭,纪雍便感受到了丹田中的热感,仔细感受下才看到那丹田中的那团纯白剑气,竟比之前胖了一圈。 “难道受了天地精气的灌入,剑气自然炼化了。”纪雍心里一惊。剑气乃是封印,如果有增无减,恐怕封印他的下丹田气海的时间就不止十年了。 不过以目前来看,这团剑气还是有用的,至少可以斩尽体内的一切不利因素,让他在寒潭中可以活下去。 刚下了寒潭,一股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纪雍面色不变,屏住呼吸,一头栽入水下,往下游去。 但他不敢太往下,怕引起冰棺里的东西出手。寒潭水很清澈,可见不到一点生机,根本没有一只鱼的影子。 纪雍心里担心,往对面的洞口游去。那悬崖很高,要上去是不可能了,只有往前走才有可能出去。 刚爬上洞边,一股危机感袭来,纪雍长生真气运转缓慢,一急之下,运起下丹田的真气。 剑指反手点出,气海中燕秋留下的剑气一颤,随手指飞出,点在了后方那头生物的头上。 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纯白剑气凛冽无比,直接贯穿了未知生物的身体,且剑气凛冽不减,射到了对面的石壁上。 砰的一声,石壁被破开,露出五彩的石头。 纪雍震惊,这一道剑气的威力竟强悍如此。他急忙回过神,感觉到越加寒冷的水潭,立即拉起身后的大鱼,爬上了洞口,拖着大鱼往石梯上走了十几步。 寒潭水面颇不安静,那水里的血还没有化开,便被吸入了寒潭底,纪雍隐约见到那双惨白的手。 他不禁庆幸,还好自己跑的快,不然便被这只手给抓了。看了看手上拖着的大鱼,发现其眼睛惨白,但瞪得很大,先前的窥视感或许就来源于此。 纪雍拖着大鱼下了石梯,望着对面裸露出来的石壁,有有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泛着红光。 “地精石!”纪雍此时想要将脚下的铁链也砍了,但丹田里的剑气却没有反应,无奈之下放下手中的大鱼,再三确认身上没有沾染血迹后,才敢下水,重新游回了对岸。 将红色地精石抠出来,拿在手中,感受到手中的热量,真气竟然有一种灼烧感,运行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好东西啊。” 火精石鲜红如血,像是琥珀一般,晶莹剔透,发着红光,最起码也有千年的石龄,蕴含的能量恐怕惊人无比。 纪雍把火精石放在怀中,又游回了洞边,拉着大鱼登上石梯。这寒潭中的东西阴邪无比,他不敢多待。 只是他没发现,在他取了火精石后,寒潭中的冰棺中,一双幽蓝的爪子抓着冰棺的边沿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困境之中得传承 在石阶上,纪雍继续往上走着,一边走一边啃着新鲜的鱼肉。 没有火,只是生吃。但那鱼肉极其的柔滑,没有腥味,且蕴含着很多能量。 他已经在石阶上走了应该有一天的时间了,可石阶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永远往上且永远爬不到顶。 “怎么回事?”纪雍不禁迷惑,不可能有石梯可以这么长,完全没有终点似的,按照他走过的石梯来说,现在的他应该早就出了地面才对。 心有怀疑,纪雍立即停了下来,长生真气运起在上丹田中,纪雍眼中一片星河,之后再往石阶上望去。 只见前方的石阶,每隔一梯,那石阶上便泛着荧光,有莫名的法在上面流动。 “原来是阵法。”纪雍虽说不懂阵法,但一看下去便知有蹊跷。现在的他正是站在一个发光石阶上。 心中想反正都没有破阵的方法,不如就踩在这些发光的石阶上。 又是走了几十步,纪雍抬头向上望去,果然可见顶峰,心头一喜,他竟是不经意间把这无穷循环的石阶阵法给破了。 手里提着剩余的鱼肉,步履不禁快了起来。走上最后一阶段,纪雍瞳孔一缩,在这里依然只是一个平台而已,前方竟然还有石阶,而且空气里带着一股热气。 这里平台十分的奇特,往后一退是冷意,往前一步是暖意,仿佛这里便是阴阳的分界线。 纪雍不禁往上望去,石阶很长,像是通天之路一般,根本看不到尽头,在纪雍眼里,前面的石阶也被分成两种,一种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种只是冰冷的石头。 纪雍也没多想,也按照先前的走法,踩在发光的石阶上。 可是只是一脚踩上去,眼前的景象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黑漆漆的洞中,忽然星辰密布,无数的星辰发出或柔和或炽热的光芒,不尽相同。前方一片星云色彩绚丽,瑰丽得像是艺术品。 一步之差,竟是换了一个场景,纪雍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来到了星空之中! 景象太真实了,星辰列章,不仅有星河绚烂,也有漆黑的黑洞吞噬着星空。 而在他的脚下,是一段石梯,全部发着柔和的光芒,一阶一阶弯弯曲曲,通向的正是那最远处的那个黑洞。 纪雍不敢继续前进了,那黑洞连星辰都能吞噬,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也不敢离开石阶,因为宇宙四方,不辨方向,离开了石阶,最后只能迷失。 “怎么办”纪雍没想到还有这么凶险的事情发生,果然墓葬禁地,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进的,其中凶险,足以让人有来无回。 纪雍不知道这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境,但就算是幻境,他也不敢到处试探,一不小心就会在自己的记忆里迷失,永远醒不过来。 长生真气在上丹田运转到眼睛里,沧海月明颂可破尽幻境,在此时也失去了效用,这里的一切都像是真实存在的,根本看不出一点幻境的影子。 “阴与阳,起先的石阶是在阴的环境中,那踏在代表阳的发光石阶上无可厚非,而在平台之后的石梯是在炽热的环境中,那应该是踩代表阴的石梯!” 纪雍懊恼无比,本来这是无比简单的道理,可是在无穷无尽的石梯下,思维的惯性是很强的,下意识的就往那石梯上踩去,只能悔之晚矣。 可以想象如果真的有人过来,在那寒潭中会坑死一大堆人,在石梯又会坑死一大堆人,天知道后面还有哪些凶险。 突然在星空深处,有个人影缓缓飘过来,出现在了纪雍的视线里。 “什么!竟然还有人!” 纪雍心里狂震,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在这样广袤的星空中,竟然有人存在,如果还有生命,那人简直是老古董了。 好在纪雍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生机,那应该只是一具尸体,和他一样被困在这里,最后死在这里。 “如果出不去,我也会成为星空之中的一具浮尸。”纪雍心里悲凉无比,真的看不见一点生机,可能最后他也只能主动往黑洞里去了。 那星空深处漂出的浮尸近了,可就在此时,本沉静在下丹田里,那团燕秋留下的剑气在震动,随着尸体的靠近,那团剑气越加的活跃,仿佛要破体而出一般,撕裂得纪雍的丹田非常疼痛! 纪雍心头一沉,立即屏气凝神,心神沉于丹田中,调动长生真气往下丹田而去。 纪雍额头冷汗都出来了,太可怕了,这团剑气蕴含的能量完全不是他能够想象的,如果爆发出来,绝对会将他撕碎。 一边镇压体内跳跃的剑气,一边注意过来的浮尸,纪雍感觉那剑气太反常了,竟被这具浮尸勾动。 “滚开!” 纪雍可不管什么了,管他是谁的尸体,既然死了,就不应该再害人。他现在生命被威胁,飘过来的尸体就是他的生死大敌。 一掌直接打出,轰的一声,掌力直接将浮尸震碎,化成飞灰。 纪雍不禁愕然,那浮尸轻易便碎裂,恐怕存在的岁月已经不短了。可是就算浮尸碎裂了,那丹田中的剑气依然没有静下来,反而更加的狂暴起来,几欲破体而出。 纪雍望去,只见在那尸体消失后,有一颗弹丸大小的混元珠子漂浮,心头怀疑,便随手一抓直接将丹珠抓到了手中。 说来也奇怪,那丹珠来到手中,丹田中的剑气便安静了下来,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纪雍把玩着丹珠,一脸疑惑。那剑气的躁动太反常了,或许就是与这颗丹珠有关。 纪雍试探着将真气灌入,只觉得这颗丹珠像是无底洞一般,竟瞬间把他的真气吸走了。 “奇怪,竟然吞噬真气。”纪雍觉得反正一时也无法出去,有心试探这颗丹珠究竟有何神秘之处,便犹豫着把火精石拿了出来。 火精石里蕴含有恐怖的天地精气,放在丹珠之上,顿时火精石里的天地精气犹如江河决堤一般,汹涌而出,但丹珠犹如无底洞,将全部的天地精气都给吞噬了。 火精石直直缩小了一半的体积,变得像鸡蛋般大小,而那颗丹珠的变化也无比的明显,竟然发出了一丝丝细线般的剑气,锋锐无比,刺痛得自己的手都疼痛不已。 “剑丸?”剑气丝丝缕缕,透出丹珠表面,纪雍不经猜测,莫非是一种武器,内存剑气,正是传闻中的剑丸。 到最后,剑丸已经手不能掌,因为透出的剑气越来越恐怖,无法再拿在手中。 剑丸在半空漂浮,在瞬间竟然出了石梯,往星空深处而去。 纪雍愕然,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可是丹田中,在那剑丸离去后,剑气又开始躁动起来,这次更加的剧烈,长生真气扑上去,直接被同化,带着恐怖的剑气,在纪雍经脉里游走,他觉得全身正被千刀万剐! 无奈之下,纪雍一咬牙,也踏出石阶,跟着剑丸而去。 在星空里没有重力,漂浮着因为无法借力,纪雍只得用真气震动四周,以此来保持跟着剑丸的方向。 这样一来长生真气耗费得很快,最后只得用吸收火精石来恢复真气,可周天运行,经过下丹田,真气带着剑气,又是让他如刀割一般。 但他的经脉却是愈加的有韧性了。 跟着剑丸而行,慢慢的四周的星辰越来越稀少,变得黑漆漆的,显得压抑无比,而且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重,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体正在往下沉,下方传来一种拉扯感。 “终于有人来了” 纪雍身体被恐怖的吸力吸引,几乎是瞬间便被拉扯下半空,像是无法抗拒的天地巨力自上方而来。 在下方是一块巨大的陨石,但在星空中却显得无比的渺小,唯一奇特之处在于,这陨石竟然不在星 空中四处漂浮,而是固定在这里。 纪雍猛然下坠,离陨石还有百十米的高度,这样落下去必然会被摔个粉身碎骨! 而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出现在纪雍耳边,下落中的纪雍只觉得脚下无故生风,被一股力量托起,减缓了他下落的速度。 “终于有人来了” 这样的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带着浓浓的暮气,死气沉沉的,让纪雍浑身发冷。这里可是墓葬禁地的阵法之中,竟然还有人活到了现在! 阵法中没有水,没有食物,如果真的有生命存在,那将是何等的可怕。 纪雍落到石地之后,只见面前盘坐着一个骷髅一般的人,那双混浊不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纪雍,眼中有莫名的神采。 纪雍无比的防备,全身紧绷,要知道如果对方是什么老怪物,完全可能夺舍他。 他听夏唯洁讲过,有些巅峰王者的“灵”没死,完全可以行那禁忌之法,入主他人的脑海,也就是所谓的“夺舍”! “孩子不必害怕。” 那双混浊的老眼布满了眼翳,像是看穿了纪雍的想法,那满是沟壑的老脸上露出了渗人的笑容,让人望而生畏。 那瘦得只剩骨头的老人带着自认为无比慈祥的笑容,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指,指了指旁边。 纪雍在对方伸手的时候便被吓得退了一步,不是说他胆小,怎么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实在是对方太诡异了,就像是从地狱逃出来的一般,无论是谁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会被吓个半死。 纪雍见怪物半天没再有动作,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他旁边。 在他的旁边有一柄完全被铁锈锈蚀的铁块,看起来像是剑,但剑身上下没有一点光亮的了,铁锈上叠着铁锈,有的部位被腐蚀得还没有纪雍的小手指粗。 纪雍在那“宝剑”上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量,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这是你的灵?”纪雍问道。 老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灵已经腐朽,谈何夺舍?况老夫也不是那样的邪人。” 纪雍被他说中心事,一时也觉尴尬,突然看到悬浮在老人头顶上悬浮的剑丸,心头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它是老夫的剑胎。”老人道。 纪雍一脸疑惑,完全不知道剑胎是什么东西,可既然是他的剑胎,那怎么会在那具浮尸之中。 想到这里纪雍背上突然冒起冷汗,脱口道:“你想把剑胎放在我体内!你还是想夺舍我!” 一阵沉默,老人竟然又闭起了双眼,像是死了一般,呼吸都停了。 “孩子,想听个故事吗?” 几个呼吸后,老人突然又说话了,可把纪雍吓了一跳。刚想怎么拒绝,可突然一股巨力自上方而来,直接将纪雍压得坐倒在地。 老人也没有任何的动作,纪雍就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差距太大了,他根本无法反抗。 也不给纪雍拒绝的机会,老人便自顾地讲了起来。 “老夫身为蜀山执剑,一生斩杀妖王几头,妖将不知繁几,只要有胆敢越界者,皆杀!”老人说到这里,一双老眼已经完全睁开了,混浊的瞳孔也变得清明无比,周身那种无可替代的锋利,犹如神剑。 “在两百年前,妖界妖皇竟不顾后果围攻蜀山,那场战斗中又有邪皇相助,再加上一个不弱于皇者的人族叛徒,竟将自上古以来屹立不倒的蜀山逼到了绝境。” 老人眼中混浊褪尽,眼中神光灼灼,他旁边的锈剑也在跟着轻轻地颤抖,震落一块块铁锈。 “合神c人两界之力所铸成的锁妖塔倒,塔中镇压而不死的一位妖皇逃出,当时的蜀山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 “危难之下,掌门遣我出蜀山求援,没想到我却因为一个意外,被困在了这里。”老人声音低沉了下去,而旁边的灵却依然在剥落铁锈,反观老人的身体,竟也在变化,皮肤变得有光泽,肌肉变得有力量,脸上的皱纹也在消失。 在纪雍目瞪口呆下,老人变成了一位中年男子,只是那一头的头发依然是银色,声音也还是苍老无比。 “一步之差被困在这天地微尘阵之中,我不知道找了多久才找到了破阵之法,可惜当时的我已经力竭,一身修为早已所剩无几,只得在此苟延残喘,而让我活着的唯一信念便是传承。” 中年男子缓缓站起身来,依然自顾自地说着。“天地微尘阵,哈哈果然视天地如微尘!不愧是上古第一人所设!” 突然他又低头看着纪雍说道:“孩子我要在临死之前收你为徒,蜀山执剑一脉不可断送在我的手里。” 纪雍被压力所迫,坐在地上根本无法回答,而且看样子老人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 “老夫破阵送你出去,之后你只需去趟蜀山便可知道一切。” 中年男子轻轻拔起旁边的锈剑,手指微微一弹,只见剑身上无数的铁锈被震碎,复而回填在剑身之上,整柄剑已然变得光彩夺目,华光如雪。 头顶的剑胎入腹,在这一刻他已经焕然一新,完全不复苍老的样子,丰神如玉,鼻若悬胆,剑眉似锋,整个人化作一柄出鞘的神剑。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褚师不受的唯一弟子,蜀山的第九执剑!” 他微微伸手,纪雍怀里的火精石来到他的手中,其一手执剑一手将火精石拍到剑身上,本来灵是虚幻的存在,但在吞噬了整颗火精石后,完全成为了实质。 “这里是上古吴王之墓,不成王者不可轻易踏足,徒儿你要谨记。” 多年以后,纪雍只记得褚师不受在成为他师傅后,只说过两句话,这是第一句。 “执剑一脉剑法而今已有八招,我们从来不同蜀山剑法,只凭手中执剑,剑不离身。徒儿看好了,这是为师在这阵法之中静坐而悟的第八剑,无我众生!”这是第二句。 说完,手中的神剑剑气已然变得不可直视,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一剑挥出。 但这一剑却蕴含了太多,纪雍看在眼中,只觉得无数剑影在眼中变换万千,耳边听闻众生的呢喃,天上地下所有生灵都在,唯独忘了自己的存在,这便是无我众生! 众生之念方乃吾之念,众生之剑,就是我的剑。 这一剑变化万千,无可阻挡,脚下的陨石在裂开,星辰骤然失色,这一剑破开了时空,一道纯白的口子出现在星空之中,延宕了千里! 一剑,开天。 纪雍看得神情呆滞,但这一剑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那个开天的身影也烙印在心头,忽而苍老,忽而年轻。 纪雍感觉身体一松,一只手推着他进了剑痕之中,纪雍猛然回醒,只见在原地,一位苍老的身影手中之剑崩碎,身体随风而散,最后一抹慈爱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在他离开裂缝的一刹那,那枚满是裂痕的剑胎来到他的腹中。 而纪雍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这样的一剑蕴含众生疾苦,唯独缺少自己的,说明老人一生只为了众生而活纪雍再也不怕,心里只有敬重。 那是名副其实的众生之剑,无我之剑。 幻象具褪,当纪雍再次睁开眼来,看到的只是一幅壁画,正是他看过的那一幅。 高高的祭坛之上搁着一副打开的棺材,金乌c玉蟾挂在所谓的天上,妖魔被一口剑镇压在地底,无声的呻吟。 在那壁画的星空中,裂开有一个头发丝粗细的缝隙。 “难道我从壁画里出来的吗?!”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寻找本心 一场闹剧就此停下,纪雍被逼停手,而黎鹰也没有再挑衅,被众人围在中间,眼中带着深切的恨意,像是野兽般死盯着纪雍。 现在的局面,一切全因那个中原来的人,陈霸先。 在藐视在场所有人的实力下,无人敢和他叫板。 陈霸先身长七尺,眉毛浓密,一双眼睛神光内含,一举一动间全身血气之甚,世所罕见。太阳穴鼓起很高,一双大手上全是老茧,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修士,更像一位武林高手。 纪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黎鹰想让我死,按江湖道义,此仇报也不报?”看陈霸先这身腱子肉,纪雍便猜测此人恐怕在此之前便是江湖人士,得了仙缘才得以修炼。 这样的人很恐怖,武力之强绝对藐视修为相当的修士,以至于纪雍完全不是他一合之敌。 但是这样的人却也好对付,因为江湖道义在束缚着他们的行为,这是长期身在江湖所养成的习惯,这样的修士一生羁绊很多,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武顾城一般,以武入道。 事实上,以武入道极其困难,近古以来成功的也只有两三人而已,这也是天蜉妖王见武顾城踏出了那一步后,如此震惊的原因。 闻得此言陈霸先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板着个脸道:“按江湖道义,我救你一命,你就应该听我所言,不可动手。” “况且你也杀不了他。”陈霸先略微一顿后又补充道,“你的手还没拍到他,你的头一定先爆掉,你信否?” 纪雍刚要嗤笑,可在这时旁边已经走出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人,狭长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身材修长,手持拂尘,笑道:“陈先生果然察觉到我了。” 而纪雍则在道人出现时,身上的血液便被冻僵了,有股杀机笼罩着他,虽然来人没有看着他,但他灵觉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让他如芒在背。 “王大人谬赞了,法生惶恐。”陈霸先微微拱手,脸上的倨傲之色稍敛,可见来人的身份不同寻常。 姓王的道士看着陈霸先的脸莫名的一笑,让后者心里犯冷,道士拍了拍陈霸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新来的小家伙不懂事,以后你就常常和他一起下去,指点指点罢。” 陈霸先眼瞳一缩,但不敢出声反对,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王道士终于转过身来,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笑容,对着纪雍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每人犯了事都得惩罚,你说呢?” 纪雍也不是初出茅庐之辈,在华都的所见所闻极大的丰富了他的见识,锻炼了他的心智,他已非吴下阿蒙,自然没有觉得第二境的修士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虽说来人给他压力很大,但他也不可能俯首言败c任人欺辱,便泰然自若的答道:“黎鹰不顾矿场规矩,已然犯事,为何只惩我一人?恐怕无法服众罢。” 此话一出,不仅是道士微微一愣,就算是在场的人都是一脸震惊的望着纪雍,眼中有惊讶,更多的是怜悯。 而黎鹰第一反应则是高兴无比,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谁敢这样跟王之趁说话。 王之趁在短暂的失神后便回过神来,嘴角掀起,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笑道:“那就断他一臂如何?” 黎鹰身体粟粟发抖,立刻求饶道:“王大人啊!” 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便是一声惨叫,只见王之趁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稍稍地一抬手,一道浑厚的真气飞去,黎鹰右手臂手骨便被震得粉碎,拉怂了下去,鲜血直流了一地。 “现在满意了吗?”王之趁带着温和的笑容,但在纪雍眼中却觉得心头发冷,看着对方就像是看到了噬人的凶兽! “他已经为其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你也不能例外。” 王之趁长袖一抚,纪雍正凝神而待,立即反应过来,黎鹰不躲可不代表他也要坐以待毙,全身的肌肉紧绷,长生真气瞬间便提到最鼎盛之时,运于掌中,一掌挡去! “啪!” 只是刚一接触,纪雍只觉一股大力如同山岳般撞过来,整个手臂刹那间变形了,手骨都突出一截出来,刺破了皮肤。 反观那长袖丝毫不停,直接拂过,纪雍心口一闷,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带着零星的肺叶,身体瞬间倒飞而出。< br /> 就在落地的瞬间,王之趁身体犹如瞬移一般来到他面前,掌心中真气化作一道道锋利细丝,一掌按在纪雍脸上! “啊啊!” 一声声惨叫从纪雍喉咙中吼出,那细如丝的真气锋利无比,就是一刹那而已,就已经将纪雍的整张脸割烂,一条条血痕出现在他脸上,让他本就恐怖的脸变得更加骇人,现在的他,人不像人c鬼不像鬼。 这不仅击败了他,更是击败了他的尊严,击败了他内心的那唯一一丝傲骨,虽说他的傲骨在别人面前显得无比可笑。 王之趁看着趴在地上不可动弹的纪雍,脸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笑着道:“觉得屈辱罢,那又有什么用呢?在这样人吃人的世界里,你心中所坚持的公平只是笑话而已。” “没有傲世天下的实力,就不要有那一丝别人才有的傲骨,那会显得你无比的可笑。” “你心里所坚持的,所持的那微弱的修为,在我眼中也只是笑话。”王之趁脸上虽然笑着,但眼中也出现了一丝晶莹。王之趁是他俗家性命,现在他道号叫玄冲,却没人敢叫他道号,因为他是弃徒,和纪雍一样,被人毁去了一切的弃徒而已。 “哦,一不小心把你那丑陋的脸变得好看了,谁叫你要挡的呢?我可是用的全力啊!” 在场的都觉得心头冷意升腾,寒毛倒立着,完全被王之趁的手段吓怕了,那无所谓的笑脸之下,是一颗野兽般的心,只要微微触动就会露出噬人的獠牙! “法生,你照顾他罢,三日后进矿,没拿出五百年的地精石,你就和他一起来山顶见我。”说完,其身影一次次的闪烁间,已沿着山间小路,直上了云间。 黎鹰虽说断了手臂,但在他心中纪雍更加的惨,完全是被断了后路,在狠狠地瞪了一眼趴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纪雍后,被几个远处的蓝衣弟子抬走了。 纪雍瘫倒在地,没人去扶他,赵旷在稍微犹豫后也拖着脚链进了休息的地方。 这时陈霸先却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纪雍身边望着天空,晴空无云,一碧如洗,却像是要看出什么一般。 良久后他开口道:“知道我为何被抓到这里吗?”像是自言自语般,陈霸先继续道,“我在维护我心里的那丝正义。梁国已经民不聊生,姓萧的只顾享乐,如果不是有国师坐镇金陵,恐怕天下早就乱了。” “出生寒门便天生低人一等吗?我不信。但现实打败了我,就因为我打了三皇子的一个仆人而已,便被发配到了西荒,永生劳役!”陈霸先捏着拳头,语气低沉着,极力的克制着自身的情绪,“我不甘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就是要将天下人都要踩在脚下!” “只要能够成为一世之尊,我可以放弃一切,傲骨c尊严这些只是拿给别人看的。只要本心不变,我自可横刀天下,让从前欺我c辱我之人承受比我百倍的侮辱!” 陈霸先红着双眼,拳头上青筋冒出,在极力的压制,望着长空深吸一口气后,道:“你呢?又是什么支持你活下去的呢?” 纪雍躺在地上犹如死人,他想起在村头,自己被指为不详快要被烧死的时候,自己当时的心平气和。 “遗恨有朝一日,不能屠尽天下妖邪。”那句话语依然清晰回荡在耳边。世态炎凉c举目无亲,他毅然走出熟悉的村子。 来到华都,见识的多了,他所追求的也在变化。见了李释暄的强大,他一心就是有朝一日能狠狠地揍他一顿;知道了修炼的境界,他仰望传说中的第五境化虚境 月下问心,伊倾城也无法左右他的思想,一切只因他问心无愧。而他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或许最简单的开始,才是所有的根源。 “屠尽天下妖邪。”那样的豪言现在的他还敢说吗?或许本心所求,在命运起始之时已经注定。 纪雍沉默了很久,艰难的用左手撑起身体,咳出一口口血沫,整张脸都是血,长生真气自动运行疗伤,已经止住了流血。 一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纪雍面色木然,就算这么重的伤势也面不改色,声音沙哑着突然道:“那个和尚已经去妖界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纪雍强撑着重伤的身体,一路踉踉跄跄地拖回了洞中,留下一脸呆滞的陈霸先。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孤独的世界 晃眼三天已过,纪雍在这三天里一直在养伤,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了,只是偶尔眼中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三天后,在众人幸灾乐祸地眼光中,纪雍断臂用一块布条挂在胸前,和陈霸先一起走进了幽冷矿洞里。 一进矿洞,就算是陈霸先亦绷紧了神经,时刻在戒备着,反观纪雍则要淡然得多。在一个地方呆了十天,戒备比别人都要低,况且他可不认为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生命。 “你们为何要怕?矿洞里到底有什么?”一边走陈霸先一边防备着,纪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问道。 陈霸先一脸凝重,反而问道:“这十天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呀?” 见纪雍面无表情,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陈霸先很识趣地解释道:“矿洞里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中间一条有恐怖的妖怪守护,右边一条则安全许多。这两条路是最安全也是危险最少的。” 纪雍闻言心头一震,没想到自己无意间选的两条路都是最安全的,如此说来这矿洞或许不像纪雍眼中的那样不堪。 陈霸先这样的高手对此地也是忌讳莫深,肯定有纪雍不知道的辛秘。 两人一同走到了矿洞中心的岔路口,陈霸先指着矿洞说道:“左边第一条路,里面全是毒气,就算是进去以后不呼吸也会中招,腐蚀真气和血肉之躯。”说到这里陈霸先也打了个冷颤,他一身血肉被腐蚀,就是在这里面中的招。 “第二条路中一路破甲机关,霸道无比,讲究阵法,不通奇门遁甲之术,进去便死。” “右边第二条洞中则是一片地火,地火中有奇怪的生物,铜皮铁骨,非神兵利器不能伤,任何人进去就算不被地火烧死,也会成为怪物的口中之物。” 五条矿洞,纪雍十天里选了其中最安全的两条,只能说他运气太好了,与死神擦肩而过了两次。 纪雍不禁一愣,按照师傅褚师不受的说法,这里是上古吴王之墓,其中的阵法不知凡几,恐怕都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比如中间矿洞中,妖物守护并不是尽头,悬崖之下的水潭中还有冰棺,阴阳石阶连通天地微尘大阵,就连褚师不受这样的人物也被困于其中,老死而不得出。 至于其后还有什么危险,恐怕难以想象。 突然间纪雍不知不觉地想到了最右边矿洞尽头的那副壁画,其上所刻的东西太多了,如果说天地微尘大阵映射的只是壁画上所刻的一片星空,而壁画上还有金乌玉蟾c祭坛蛟龙棺c死亡的神族c镇压的大妖以及那柄盖世凶剑。 纪雍不禁失笑,这样的存在根本不是他能够想象的,他只管在这里面活下去便是了。 “去中间条矿洞,里面的地精石或许有五百年的。”陈霸先在前头带路,一路无话,两人来到了妖物的地盘。 “小心,这里面的妖物很凶猛。”陈霸先知道纪雍出了矿洞并没有带出地精石,就下意识的以为他并没有深入矿洞,或许其十天都在洞口等着,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不吃不喝活过十天的。 纪雍看了眼陈霸先,后者正觉莫名奇妙,只见他绕过陈霸先的身体,毫无防备的走进了矿洞里。 陈霸先只觉冷意浸骨,在六感中,一股杀意在浮现,冷幽幽的目光聚集在纪雍身上。 “小心!”陈霸先大声提醒。 那大蜘蛛突然向着纪雍后背扑去,纪雍冷静转身,眼中杀意几乎凝成了一柄剑器,在眼中成形,加上满是划痕的骇人脸庞,一股暴戾煞气油然而生。 陈霸先本欲出手相救,可他却看到那大蜘蛛竟然猛然的在半空停下,而后望着纪雍,局促不安地往后退去。 就是这么个弱小的躯体,却让比他看起来还要大的妖物恐惧,陈霸先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但这确实是真的,就是他都觉得难缠无比的妖物,竟真的被这个十几岁的小孩一个眼神吓退了。 “这”陈霸先揉了揉虎眼,试探着探了半边身子过去,角落里的大蜘蛛磨着口器,蠢蠢欲动,但在纪雍的一个瞪眼下,不得不更加快的后退。 尽管不甘,它还是恐惧面前的这个人类,往洞顶的网上而去,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大蜘蛛在蛛网中间盘踞,复眼盯着纪雍,默默地磨着口器。 纪雍不管陈霸先的目光,再次走到了他之前打坐的地方坐下,这才开口道:“修炼两三天后再出去也不迟罢。” 说完也不等陈霸先回答,他便已入定,在运功疗伤。 陈霸先无言以对,旋即就被这满洞的地精石所吸引,眼神火热,学着纪雍找了个远离大蜘蛛的地方,也不管不顾地修炼起来。   ;在听纪雍告诉他,国师已经离开凡界不再庇佑梁国后,他心头燃起了滔天大火,他不再是隐忍的,他已经决定,只要一有机会,便要逃出矿场,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而他猜想,面前的这个看似不大的小孩便是他逃离的机会。 两人无言,三日之后纪雍率先醒来,随后陈霸先也睁开眼睛,他却看到了他之前从来不能想象的画面。 他看到对面的那个小孩虽背对着他,但他却清晰地听到对方在抽泣,在哭。 “小兄弟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陈霸先犹豫着,最后还是开口了。 纪雍听到了声响,立即胡乱的用手抹了把眼角,倔强着道:“没事,我们挖了地精石便走罢。” 陈霸先狐疑,但也没有反对,由他挖了一枚鸡蛋大小的地精石后,和纪雍一起离开了矿洞。 到现在为止,他还有些不确定,这三天的经历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就像是一场梦一般,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将矿洞当成后花园一般,地精石随便选,太过于虚幻了。 在洞口之时,陈霸先才回过神来,拉住纪雍道:“给我点伤。” 纪雍先是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如果毫发无损的取到了五百年的地精石,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纪雍震袖,陈霸先只觉得一阵微风拂过来,身上便已被割出道道伤痕。 这是纪雍当初在巨石间所领悟的剑法,他命名为扶风剑,剑气可如微风c可化狂风,变换莫测,无孔不入。这剑气如丝却是在王之趁手上领悟的,加于扶风剑中的第一式袅袅剑中,又有更加大的威力。 “走罢。”纪雍面无表情,仿佛刚才洞中哭泣的不是他本人一般,陈霸先自认经验颇深,也无法揣测纪雍的内心。 出了矿洞,五百年的地精石奉上,王之趁没有再出现,黎鹰也没有再来找纪雍的麻烦。 在深夜,纪雍一人默默地离开了洞口,拖着手脚上的镣铐,轻轻的往寂静的山上而去。 只要你不踏出矿场的界限,整个矿场可到处活动,这也是后山矿场的唯一好处了。 纪雍一人爬上大树顶,望着夜空,思绪却远在千里之外,生他养他小山村,去年的他还在父母身边无忧无虑的生活 今天三月二十九,纪雍的生日,摸着脖子上的小铁环,上边刻着蝇头大小的文字,通体被打磨得光亮,虽说材质普通,但做功非常的细致。 这是他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今天的他已经十二岁了,但物似人非。 看着星空,天地悠悠,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这里发呆,纪雍像是疯了一般,一会儿痴痴地笑着,一会儿默默地哭着,没多久泪流满面,眼泪挡都挡不住地往下流。 “哎,一个人吗?” 突然一个声音从下方传来,纪雍眼神瞬间变冷,来人趁他心境不稳,来到跟前他竟也没发觉,这让他冷汗都出来了。 向下望去,只见陈霸先一手提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对着纪雍晃荡,嘴里说道:“来一点?这是我以前藏的。” 说罢,不管纪雍同不同意,自身一跳便来到了纪雍身边,树枝有些不堪重负地晃荡了一下。陈霸先拍开封口,一股甘醇的酒香扑面而来,他还不争气的吞了一大口口水。 往自己口里先灌了一大口后,陈霸先将酒坛递给了纪雍,道:“没喝过罢,这才是吾辈应该沉迷的好东西。” 纪雍眼中冷意稍退,眼神也有些蠢蠢欲动,在陈霸先再三的鼓动下,还是忍不住了。 一指将酒坛拦腰截断,真气束缚下流水分毫不撒,纪雍端过上半碗,也是大大的喝了一口。 那一口辛辣直往他全身通去,直接就冲上了双眼,泪水呼一下就流出来了。 这样的表现当然让一旁的陈霸先大肆嘲笑,纪雍忍住不适,不服输地又大大地喝了一口。 “好!”陈霸先哈哈大笑,端着剩下的酒,也喝了一口。 纪雍盯着陈霸先,再喝一口 两人如孩童赌气一般,一人半坛烈酒都入了口,战后,纪雍望着陈霸先轻蔑一笑,随手将酒坛扔掉,刚起身,哪知天地晃动,噗的一声,掉下树端,栽倒在地。 陈霸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讥讽道:“小屁孩,你还嫩了点。” 话一说完,自己一个踉跄,砰的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沧州黄庭 太清二年一月,位于九州最北方的沧州发生了一件大事。 沧州上三大宗门中的黄庭仙宗大发喜帖,一切只因那传言中两百年前已经去世的太上长老竟在晚年收徒,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喜帖一出,万雄拜会。不仅是其他两宗宗主亲自前往白首山相贺,就连妖师界也有几位王者妖师前来,更不要说存活在三大宗门夹缝中的其他世家与帮派了。 当是时,群雄毕至,少长咸集。整个沧州都为之所动,实乃一桩震惊一州的大事。 冰天雪地中,雪松上压着厚厚的积雪,在南方之州,五月天气已经有些燥意,而这里却依然白雪皑皑,积雪随处可见。 就在离白首山脚下的城镇,一个大酒楼中,宾客们身穿貂裘棉衣,喝着温酒,听着说书人口中的奇闻异事,好不快活。 此时,修着八字胡的老头正在讲着前些时候的故事,看着下方宾客,无论是商人或是武夫,皆用一脸狂热的眼神望着自己,他觉得很满足。 顺了顺喉咙,不急不慢地端起讲桌旁火炉中的温酒,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 “白首山上楚修楚老神仙大家都认识罢,就连他老人家也是太上长老的师侄,可见那太上长老的辈分之高,绝对是三宗第一!”一边说着,老头还比了个大拇指。 “那楚老神仙不是要叫那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师弟了吗?”下方立即有人附和道。 “那可不是,宗派之士对这些辈分最为看重,谁让小孩是那老祖宗的徒弟呢?”说书老头一拍惊堂木,继续说道,“话说来也奇怪,一年前的拜师大会进行到祭拜黄庭祖师时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话一顿,老头摸了摸八字胡。下方的人正听到精彩之处,哪个愿意依他,立即就有人接下了话茬。 “喂,老头继续说呀,你再卖关子,小心姑奶奶拔了你的胡子。” 台下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上,两个年轻人落座,一男一女,两人年龄皆不大,那男子一身书卷气,十五岁的样子,青色绵衣黑色靴,面目白净,看起来也风度翩翩,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 而那女孩儿年纪则要小一些,有十三岁的样子,扎着马尾辫,耳朵上套着可爱的耳套,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磨着可爱的小虎牙,气呼呼地望着台上的老头,举着小拳头挥舞。 见周围的目光都聚过来,那少年拉了拉小姑娘的衣角,示意她坐下,并望着四周歉然一笑,周围的人这才收回目光,继续望向台上。 那老头被人骂了也并不觉得尴尬,润了润喉说道:“话说那日天降祥瑞,白龟驼药,仙鹤送信,灵猴奉桃。不止这些,白首山巅黄庭祖师法相还曾大放异彩,落下一道仙光笼罩在那小孩身上。” 听到这里,那桌的小姑娘别了别鲜红的嘴唇,小声呲笑道:“还以为有什么奇怪的哩,原来就这点骗人的小把戏。” “白首山上的那群人还自称什么道法第一,我们师父的大神通可比他们的厉害多了呢,是吧师哥。” 那少年嘬了口热茶又放下,皱了皱眉头,仿佛茶的味道不令他满意,不耐烦地道:“什么太上长老,顶多就是活的岁数长些,论实力哪比得上我们师傅。” “哥哥姐姐,我可以在这里坐吗?” 就在小姑娘对自家师哥的话深表赞同的时候,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两师兄妹往桌前瞧去,只见面前这位小孩身上穿着小棉袄,头上斜带着一顶灰色的大裘帽,脸上带着点潮红,粉雕玉琢,活像个女孩似的,最让人深刻的是小男孩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一眼望上去就会让人心静下来,忘掉烦恼。 眼见如此漂亮的小孩,那小女孩开心不已,立马让出旁边的位置来,为他倒了杯热茶,问道:“小弟弟哪里来?怎么一个人到处跑?你家大人呢?”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不想想自己又才多大的年纪。 小男孩捧着热茶,吹了吹小小的喝了口摇着头道:“我已经十岁了,不小了。” “好教漂亮姐姐知道,我叫宁仙奇,你也可以叫我小饭,我是跟着大人出来的,可不是到处乱跑,我只想跟你打听个人。”小孩甜甜一笑,乖巧地回答道。 话音刚落,只听得对面台上正说道:“白首山老祖宗大喜,以自家姓为小孩子取了个名字,在宴席上手书三个大字,群雄埋头望去,只见其字如龙虎,神光灼灼,上面正写着‘宁仙奇’!” 两师兄妹本就心挂着后面的故事,听到这一段,两人心头一震,交换了个眼色,一起转头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宁仙奇,你们也可以叫我小饭。”小男孩毫不在意地又重复了一遍。 两师兄妹刚就在嘲笑黄庭仙宗,没想到故事的主角就在这里,绕是他们也觉得有些尴尬,小姑娘一转大眼睛,转移话题道:“你是要找谁呀?” 这回轮到小饭尴尬了,揉着衣角腼腆道:“我找我小哥哥。” “他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可能是觉得很有趣,立即追问道。 “不知道。”小饭低了低头。 “他家住何处?” “不知道” “他长什么样子?多少岁?有什么体貌特征没有?” “小哥哥当然比我大啦,至于相貌嘛黑算吗?” & nbsp;小姑娘光滑洁白的额头上出现一串黑线,摸了摸额头道:“应该算是罢”说完又不确定的看了眼对面的师兄,见师兄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硬着头皮道:“切莫担心,以后我帮你留意便是。” 小饭闻言,抬头露出欣喜的笑容,道:“那就多谢你们了。” “小饭,原来你在这里呀。” 就在小姑娘不知道怎么维持话题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来人一身单薄的碧衣长裙,在她出现的瞬间,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小女孩虽说是个美人胚子,但来人却是真正的一个美人,十五六岁左右,一双精灵般的大眼睛,口若含丹,洁白如玉的脸庞,挺着小琼鼻,梳着一头双刀发髻,发中插着绿色流苏,随着女子的步伐,发出铃铃声响。 全场都安静下来,盯着女子大气都不敢出,害怕惊扰了这小仙子。 “好美呀”小女孩也惊叹不已,一时忘了怎么说话。 “夏姐姐。”小饭在旁甜甜的叫了一声。来人的身份当然就是夏唯洁了。 “敢问这位姑娘芳名?”桌子对面的少年立即起身,施了一个读书人的礼节,礼貌地问道。 岂料夏唯洁也不正眼瞧他,伸出葱尖般的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欢喜道:“呀,好漂亮的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一听夏唯洁的问话,立即拉怂了脸,这么熟悉的对话,不就是她先前对着宁仙奇说的嘛,当即不敢怠慢,立即乖巧地回答道:“我叫明小酥,师兄叫明方寸,我已经十三岁了不小了,师父出去办事了,让我两人在此等候。” 夏唯洁这才打量了对面的明方寸,见他也是一表人才,却有种让她感到不喜的东西,于是只是笑着点头示意便没了下文,不想和他过多的交谈。 随即夏唯洁又揉了揉小饭的头道:“小饭干嘛到处跑呢?让姐姐我好找。” 小饭自知自己做错了事,一张脸涨的通红,弱弱地道:“我只是在打听小哥哥的下落啦。” 闻得此言,夏唯洁身体一僵,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他在中原梁国,我们在北方很远的地方,不可能找到的。” 见小饭撇了撇嘴,有些伤心,便又补了一句,道:“等小饭学好了功夫,自然就可以去找他啦。” 小饭闻言立即欣喜,拍手笑道:“是啊是啊,小饭这就回去努力修炼!” 说些便拉着夏唯洁离开,随即又是想起什么,转头对兄妹二人道:“欢迎来白首山上来找我玩哦。” “师妹,你怎么能将师父的行踪透露给他人呢!”待得二人离开后,明方寸立即冷下了脸色,对明小酥责怪道。 “哎呀,我竟然说漏嘴了呢,我好像没说吧。”明小酥吐了吐可爱的舌头撒娇道,“师兄千万不要跟师父说呀,师父会打我的。” “哼,你们有何事不能让老祖我知道?”一阵冷风吹过来,一个眼神如鹰隼的中年妇人出现在桌旁,曼妙的躯体用大黑斗篷遮住,一脸雍容,但眉目间不时闪过的冷意,让人望而却步。 “师父!”师兄妹两人立即起身恭敬地齐声唤道。 妇人也不管二人之间的小秘密,点了点头道:“小二,给我们安排三间上等客房。” 那客栈的伙计立即笑花了脸,应了一声,咬着一锭银子,欢喜地跑去忙活去了。 师兄妹二人不知所以,只听那妇人道:“老祖的事还未办妥,我们要在这多留几天。” 眼底闪过隐藏的杀意,便跟着小二去了楼上。 “楚修小老儿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宁仙奇一命还换不来凝真丸麽?”挂着阴沉的笑容,美人消失在转角处。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话说西荒的某处矿场中,纪雍终于在今天突破了修为,达到了第五次洗尘。当初在天人之际突破还不觉修炼有什么困难的,可自己一步步修炼后才知道突破有多么的困难,也不怪有些人蹉跎一生也不得了。 从第四次洗尘到第五次洗尘就花了他一年的时间,虽说有封印的原因,但这速度也让他苦恼不已。 今天按照梁国记年是太清三年五月十五,纪雍来矿场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一年里他和陈霸先一起进矿洞修炼,而王之趁对地精石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从原来的五百年到现在的一千五百年石灵,大蜘蛛都感到心疼了。 在两天前死活不让他们带走地精石,他俩也和大蜘蛛和睦相处了一年多,自然不好再出手抢夺,最后只带了枚八百年的地精石出来。 这自然让王之趁勃然大怒,两人被关进水牢两天,小惩大诫后才被放出来。 水牢里的水可不是普通的水,里面放了腐蚀修士法体的药物,从里面出来后,纪雍二人一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烧出血洞,样貌凄惨无比。 调理了三日,压住伤势后,又过了十几天,五月末,两人再次被派去矿洞。 六月初,两人出了矿洞,却见到一地伏尸,肃杀之意弥漫在整片矿场。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被捕 接过地精石,先止了血,陈霸先一脸无语地恢复真气。 纪雍来到王之趁的骨架旁,感叹道:“这世间本没有公平,这是你教我的,你割了我的脸,我割了你全身,算是扯平了。所以你安心的去罢” 此次一战也是侥幸成分居多,两人怎么也没想到,打到两败俱伤时,又出现了纪雍这个变数,结果被他收网而死了。 “此地不宜久留,此间战斗必然会引来一大批高手过来,快走罢。”陈霸先没一会便醒过来,凝重开口。 纪雍点头,神情淡漠地说道:“两人一起目标太大,我们分开走,生死各安天命。” 陈霸先闻言,虽说早在上山前,他就已经有分别的准备,但到了这个时刻,也有些不舍,沉默一会儿后道:“我要回中原干一番大事,如果你逃出来后就来找我罢。” 纪雍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中原,在没有实力前,恐怕他是不会去踏足的,那里是他的伤心之地,一个个朋友都离开了他,他回去也是孤独。 “这地精石” “你手臂上的伤还需恢复,真气消耗肯定不少,你就自己留着。”纪雍打断陈霸先的话,挥了挥手,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离开。 陈霸先心有猛虎,野心勃勃,他们是两类人,注定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加上梁国惨痛的经历下,故此纪雍毫无留恋。 就算两人出生入死一年多,但纪雍只会记得那段时间,而不会记住有这么一个人。或许他本性就是这么无情无义之人。 陈霸先复杂地看了眼纪雍的背影,嘴角不禁挂起一丝莫名的微笑,旋即转身向着与纪雍相反方向下山而去。 山顶一个道观中,一群身穿血色软甲的人包围道观,在道观的一间密室里。一个年龄女子嘴角含笑,身穿一身鲜艳的大红衣袍,媚眼如丝,眉目间偶尔露出的一丝春意,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吞口水。光滑洁白的额头上垂下一缕青丝,加上宽大的红袍子,让女子看起来略显慵懒,烈焰红唇,却是最要命的诱惑。 “果然,那王道士这矿场里还真有这么多宝贝。”女子手中拿着一枚红色的地精石,红唇微翘,地精石透出的红光,让女子看起来更显妩媚动人。 此地正是王之趁修炼场所,这一年来纪雍与陈霸先先后带出了几十枚八百年的地精石,两枚千年地精石,还有一枚一千五百年的石王。 不知何故,这消息被旁边的血鲸帮得知,这才有了血鲸帮合全帮之力,攻打此处矿场。 就在这时,一阵扰乱声从门外传来,一个人脚步慌乱的闯了进来,一把扑倒在地上,急声道:“帮主,有两个漏网之鱼在杀了林供奉后逃了!” 女子横眼过来,美眸中闪过怒意,但旋即又平静下来,语气随意慵懒地道:“是哪家前辈来了?” “并不是其它势力,而是两个矿奴。”手下抬起头,看了眼女子诱人至极的躯体,狠狠地咽了口口水说道,“是手下们失职。” 红袍女子妩媚一笑,玉指撩开垂在额头的青丝,转过头拉过身旁的一位黑色劲衣的女子,揽住女子的腰肢,手指挑起女子的下巴,轻轻地道:“追踪下去,找到人了就给我带回来,我要活的。” 那黑衣女子也是一位绝色女子,只是和红衣女子气质截然相反,她有的是一股英气,就是脸色有些惨白,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恰到好处,身材纤细,腰肢盈盈可握。 听到红衣女子的命令后,轻轻点头,挣脱出了红衣女子的怀抱,出了密室。 黑衣女人走后,血鲸帮帮主小手一挥,宽大的袖袍展开,下令道:“抓紧动作,立即撤离。” 此处矿场后台虽说是中原的势力,但西荒也有分舵,出其不意的袭击下他们才得手,如等分舵之人反应过来,也是一件极其麻烦事。 纪雍一路逃亡,躲过了几个岗哨,却也被发现了。在杀了几人后,躲在一个废弃的矿洞中才逃过一劫。 就在纪雍以为已经躲过了追杀,心头一松气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却出现在了矿洞口。 纪雍盯着门口的人影,心头在戒备,因为从那身影身上,他感到了一股危险的感觉。 /> “你怎么会找到我?”纪雍问了一句最傻的问题,但对于他来说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一路上他避开暗哨明哨,自认为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却还是这么容易得被人找上,这确实是件可怕的事。 岂知来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帮主请你走一趟。” 舒云儿其实内心特别的鄙视矿洞里的那个人,她本以为对方既然能够从群围之中逃出,最少也是有高人一筹的本事,岂料这一路追下来,对方在她眼中露出的破绽太多了。 因此她认为,帮中的废物太多了,这次回去,得进行一次大清洗才是。 纪雍呆在矿洞中,眼神冰冷,一路的逃亡,再经过先前的大战,让他真气损耗严重,对方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可见来人修为不低。 自长生真气有成以来,他的灵觉从来没有出过错,这一次也不例外。 “最多就是第一境圆满,血鲸帮只有两位第二境修士而已,我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差。” 纪雍一边往洞口缓缓前进,一边在准备蓄力一击。 突然一道寒光闪现,速度太快了,纪雍根本来不及躲避,一柄飞刀就插在了他的左肩。 “动作快点罢,别让帮主等急了。”矿洞的人再次开口,冷漠无情。 纪雍一把拔出飞刀,长生真气附上,冷静道:“你先让开罢,我长的太丑,一时看到怕吓到姑娘你。” 舒云儿冷哼一声不为所动,行走江湖多年,这些把戏在她看来实在是小儿科了。 哪知就在这一丝的松懈,在漆黑的矿洞中,一只铁笔携着风雷之势,射向了她的脑袋。 她也不可能就此受伤,但下意识的还是往旁边撤了一步,突然她眼神一凝,矿洞中一张奇丑无比狰狞的脸接近,果然让她一愣神,那人却抓住这个机会,直接往她身上扑来! 舒云儿美眸中杀机闪动,全身的护体真气转变得无比的凛冽,但纪雍将行一半,又怎会停下,全身长生真气在一瞬间变化,呈土黄色,充满大地的厚重。 “厚土诀!” 在这一刹那,长生真气受到外界的威胁,自然的做出了最快的变化,将自身的防御提到了顶峰。 舒云儿回过神来,却发现对方已经双手揽住了自己的腰肢,几乎的瞬间,她内心竟然一阵激荡,体内真气从未有过的一时失控,提不起半分力气。 “滚!”舒云儿一声娇喝,脸上苍白色都褪去成了绯红色,真气再次运行就要动手。 “你才滚罢!” 纪雍怒吼一声,脚下生力,借助着前进的惯性,双手用力,将原本就不重的舒云儿生生地扔了出去。 “风吼式!” 纪雍不敢怠慢,身体瞬间跟近,途中拾起地上的铁笔,体表的长生真气回归,在身边化作狂暴的剑气,带着风的怒吼,涌向了刚落地的舒云儿。 舒云儿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对方攻势太猛烈了,根本来不及抵挡,杀着就已来到。 “随影步!”舒云儿心底一声娇喝,身体在瞬间,化作黑影,从原地消失不见。 纪雍明显一愣,太诡异了,一个大大的活人就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他突然闻到一阵香风,随着便感觉到脖子上一道冰冷。 在他身后,舒云儿显出娇小的身形,一把血色的匕首已经放在了纪雍的脖子上。 “你很危险。”舒云儿自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对方的攻击太猛太快,这种打法不是老江湖,根本打不出来。 所以她也做了一个措施,让这个危险人物失去反抗力。她一只手掐着纪雍的脖子,匕首往下一挂,插在了他的身上。 纪雍只觉全身的血气不受自己控制的往上逆流,大半的血气便被血色匕首吸食,而匕首则变得更加妖艳。 没过多久纪雍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半分力气也提不起了,眼前一花晕了过去。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西荒有魔 言表血鲸帮一群人,在落日之前已经全部退出了矿场范围,沿路有专门的人员在清理痕迹,避免暴露了身份。 此处乃是云凌派的一处矿场,西荒的云凌派虽说只是中原一个门派的分支,但也有一名第二境之士坐镇,加上其广招弟子,没有什么门户之见,门中也有修士百名。 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到时候恐怕血鲸帮也不好受。经过这一役,血鲸帮可谓收获颇丰,只要忍气吞声一段时间,他们的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 穿着大红衣的血鲸帮帮主带着一千五百年的石王走暗路,众多帮众行明路,一暗一明,这样才能相互救援,一遇强敌,隐藏在暗处的第二境修士,完全有信心将同一境界之人偷袭致死。 “叶老魔,此次你还不死?!” 就在大家以为安然无恙之时,岂料天降风雨,在远处有一道恐怖的声音传来,喝声浑厚,所有修士尽皆被震得头晕眼花。 藏于暗处的女子美眸一凝,往前方望去,只见前方两个身影由远而近,身体几乎化作了一道光芒,一黑一黄,正冲着帮众之中而来。 “哈哈,皇甫老儿天无绝人之路之路啊!”远方的另一个声音则显得有些急促与虚弱,见到对面竟然出现了一群人来,那黑色人影脚步不停,径直从众人头顶飞过。 “魔血引!” “前方的人快退!”紧追过来的那人急忙出声提醒,但众人正在震惊之时,帮众哪见过这种世面,一时间皆木在原地,没有动作。 但听得头顶之人话音刚落,一条条血色的丝线从天而降,底下的修士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就被那些红线插进了颈部,眨眼间全身的血气皆被吸收,变成了一具具干尸。 “皇甫老儿,吃我一招!”黑衣老头啧啧怪叫,手上的血气往来人身上扑去,在刹那间轰然炸开,化作一片血雾,将那人笼罩。 暗处的女子看得眼神发直,这一招不正是她门派所修的《血魔邪经》中的禁术吗! 突然,那姓叶的老魔血红的眼睛一转,落在了她隐藏的地方。血鲸帮帮主暗道不好,却已来不及躲避,那老魔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小娃娃可是血鼎山的弟子?”黑衣老魔此时眼睛通红,邪气森森,赫然是在吸食那些人的血气后,自身的实力到达了顶峰,已经压制住了体内的伤势。 血鲸帮本就是属于血鼎山的附属帮派,身上的魔血气息遮挡不住,当即不敢怠慢施礼道:“血鼎山弟子谷雨诗拜见右护法。” 叶老魔眼中血光微敛,一脸意外地惊道:“你知道本座?” 说完也不管谷雨诗的回答,形势逼人,一掌打出一道清光,笼罩在谷雨诗身上。 说来也奇怪,原本已是第二境修士的谷雨诗竟刹那间晕了过去,被叶老魔扛在肩膀之上,往北而去。 “风雷一动,诸邪避退!” 不多时血雾中闪过万丈金光,一座金印活生生地将满天的血雾撑开,留下的邪气也在金光之下如冰雪般消融。 身穿金色袍子的中年人显出身影,收回半空的金印,眼神扫视四周,喝问道:“贼子往何方而去?” 那些帮众见其气势汹汹,不可匹敌,立即有胆小的人指了个方向。 中年人不疑有它,灵觉往北散发出去,手上打出一个手印,祭起金印,口中喃喃道:“乾坤无极,域界天授,疾!” 口诀念完,金印化作流光破空而去,中年男子身形当即追逐而去。 中年男子前脚刚走,又有一个娇弱的身影扛着一个人出现在场中,看着场中哀嚎的帮众,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抓住一人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帮众见得来人,顿时就哭了起来,哀嚎道:“云儿姑娘,快救救帮主罢!” 舒云儿一听帮主出事,也无心再顾其他,不管旁边的抱怨声,轻轻地闭上双眼,几息之后睁眼,扛着人跟着往北而去。 西荒之地辽阔无比,西邻无尽海域,东接中原,南接九州之一的景州。地大物博,人口却不是很多,因此西荒多乱杂,其他州的门派皆在西荒建立了分会,开发地精石等矿产资源。 而西荒本土势力则有一寺三门。一寺独大,引得三门合力牵制,三门皆是邪门歪道,其中就有修血魔道的血鼎山。 其他小帮派都在一寺三门的夹缝中生存,或依附在一寺三门之下的才有一线生机。 血鲸帮就是一个依附在血鼎山的一个小帮派,原是谷雨诗之父所创立,三年前其父病逝,谷雨 诗这才从血鼎山上下来,当了血鲸帮帮主。 血鼎山上是实实在在的邪道聚集之地,弱肉强食,如果不是在三年前她突破到第二境,恐怕早就成为了门中长老们的血食,好不容易出了血鼎山,在没有实力之前,谷雨诗当然不会回去。 她这一身处子之血加上这身修为,绝对会是门中高层眼中的香饽饽。到时候才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在外竟遇到了门中大名鼎鼎的叶侯叶老魔,谷雨诗不经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不成为血鼎山掌权人物,永远无法修得完整的《血魔邪经》,在门内高层手下,永远没有反抗之力。 红阳城城中的一座庭院中,叶老魔放开手中的一具被吸干血气的女尸,眼底血光一闪而过,啧啧道:“处子之身的血气含有的阴煞果然是上好的养伤之物,可惜凡人之身的阴煞之气太少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瞄了一眼旁边恭敬伺候在一旁的红衣女子,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他那干枯的嘴唇,眼底闪过一丝渴望。 谷雨诗立即跪倒在地,低着头道:“属下在城外已经发现了一只未成形的邪魅,只要布好阵势明日便可收网,到时必定可令护法伤势痊愈。” 叶老魔收回裸的噬人目光,闭上了眼睛,淡淡地道:“好。不过切记不能露出什么马脚,不然被皇甫政那老儿摸来,你我都得死。” “是。”谷雨诗点头,美眸打量着叶侯的脸色,试探着问道:“不知那皇甫政是何人,胆敢和我们血鼎山作对。” 叶老魔睁开了眼睛,轻蔑一笑,冷声道:“一个自以为是的妖师而已。本座不就是吸食了百位童女的血气而已,便追杀了我千里。如果不是我正处在突破边缘,早将他一掌拍死!” 谷雨诗一听妖师之名,便知道叶侯脸上露出的嘲笑是何故了。妖师超然世上,九州上所有修士都不可干扰其行事。 如果有人犯事,被妖师盯上,所在宗门均不可干涉。这是九州上的铁律,无人敢犯,否则,天下共伐之。 但同时心里也是瞬间一紧,叶老魔在血鼎山上时境界已是易血圆满,三年来他竟又有突破,要踏上脱胎之境。 “你好好帮本座做事,回山之后必不会亏待你。”叶老魔看着趴在脚下的曼妙躯体,眼底燃起一股熊熊的欲火,怪笑道,“和本座结成道侣,我还可助你修炼!” 谷雨诗全身一震,没想到最害怕的事还是到来了,任她如何的精明,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 “谁?” 突然叶侯一声冷哼,眼底血光燃起,一只手往旁边虚抓,直接将一人提在了手中。 谷雨诗见得叶侯手中人的面目,发现她并不认识,旋即心底一喜,莫不是那位妖师已经发现他们了? 叶侯看着手中的少年,发现其长得奇丑无比,眼中无比的厌恶,手上就要用力将这蝼蚁掐死。 “咦,妖血!”叶侯将少年提在面前,在他身上动了动鼻翼,竟无比的惊奇。 但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突然乍现,叶老魔是何许人也,寻常的偷袭根本奈何不了他,左手贴着寒光直入,全身血气震动,发出轰隆隆地响声,一个娇弱的黑影便被震倒在地。 谷雨诗见叶老魔眼中的杀意,立即出声阻止道:“右护法且慢!” 叶侯收回手掌,一脸冰冷地看向她。谷雨诗额头冒冷汗,解释道:“她是小的的属下。” “哦?”叶老魔眉头一挑,显然来了兴趣奇道:“影杀道的人竟然给你当下属,有趣。看来七杀魔门混的也不怎么好嘛。”他口中所说的七杀魔门也是三门之一,却不知影杀道的人为何会给谷雨诗当手下。 “那他又是谁?”叶侯显然对他更感兴趣,那种味道他绝对不会闻错,妖血而且还是高等妖血的味道。 “他就是一个矿奴,护法可随意处置。”谷雨诗立即道。 “好,带下去,给他吃妖物的肉,将他养得白白胖胖的,他体内的妖血足以让我恢复,并能再上层楼!”叶老魔眼中火热,显得迫不及待,吩咐道:“城外邪祟先不要管了,避免暴露行踪。” 谷雨诗带着半死不活的纪雍离开,舒云儿安安静静地跟在身后。 屋里喃喃自语道:“妖王之血将会是多么可口啊” 舒云儿娇躯一震,眼神狐疑地往纪雍身上看了一眼,默默无语。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投食以妖肉 红阳城中的一座当地的富豪庭院中,最近总是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偶尔路过的路过人闻得那声音也觉心头怯怯。 于是乎,坊间便有传言四起,有人说,那富豪家里圈养着一头猛虎,每天傍晚就要进食,是以发出吼声。 城中之人过得心惊胆战,但无人敢进富豪家去探个究竟。西荒无皇权,一切之事都要通过当地的帮派或许门派处理,当然那群自诩不凡的修士们可不会管他们这些小事,只要不影响安定,随你怎么折腾。 因此西荒民风好斗,习武之人大有人在,有人习武傍身行侠义之事,当然有人坏事做尽,行烧杀掳掠之事。 其中在红阳城外就活跃着一队山贼,每个月进城来一次,收每月的保护费,这样一来,其他地方的马贼想来抢东西,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钱了。 这一日刚好是山贼中的三当家前来收钱,忽然闻得此事,心里立即有了盘算。 “听闻白龙寺山门前有一异兽看守,今儿我们幽鬼山也来个猛兽看着山门,传出去岂不是一段佳话。”幽鬼山三当家心头想到,但忌惮那豪门背后有着血鲸帮做后台,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抢夺,思虑之下,决定趁着夜色进去探探。 是夜,那三当家也不穿夜行衣,悄悄摸到豪宅后门,施展轻功跳进庭院之中。 幽鬼山有三位当家的,每人都有一项拿手本领,大当家鬼大,一双毒掌在整个西荒东郡都赫赫有名,二当家鬼二是幽鬼山智囊,天生异体,修炼的瞳术罕见对手,三当家鬼三则以脚上功夫出名,轻功上的造诣绝对是赫赫有名。 他也算运气好了,如果知道这庭院中住着两位第二境的修士,恐怕他就不会这么自信了。 叶侯在专心疗伤,谷雨诗和舒云儿正商量着如何逃命,都没有在意庭院中的情况,不然他还有些忌惮。 鬼三来到院中,看到一位仆人正端着食盘,食盘中的东西鲜血淋漓,还冒着热气。鬼三心头一喜,暗道此人就是给猛兽投食之人。当即隐藏身形,跟了上去。 跟着仆人走过几条路,转入了一片假山之中,只见那人在假山里转了几圈,最后绕到了一片小竹林之中,转眼间消失不见。 鬼三心里疑惑,来到小竹林中,探查一番之后,才发现在假山和竹林相接的地方,有一个阴森森的洞口,平时被小竹林遮挡住,看不出一点痕迹。 鬼三稍微犹豫,一咬牙还是低头钻了进去。 沿着石梯向下,鬼三便来到了一间地牢中,忽然听到一丝奇怪的吼叫声,脚步加快,摸索着往声音之处而去。 “来小子吃罢。”那小厮将盘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铁笼里。 鬼三往铁笼中望去,只见那铁笼中,一个略显瘦削之人盘坐,手脚上,四根粗壮的玄铁锁链拉在后边的墙壁上,让他活动受限制。 那人披头散发,加上洞中昏暗,一时间鬼三也不知那人长得什么模样,但心里不禁失落,没想到不是猛兽,竟只是一个人而已。心念于此,也失去了兴趣,转身就欲离开。 “滚!” 一声怒吼从铁笼里传来,看来是那个囚犯发脾气了,可是不到一吸的时间,鬼三又听到了一阵咀嚼的声音。 他心头冷笑,都被俘虏了,脾气还这么大,太过刚硬小心被人下毒。 “吼吼吼!” 刚想到这里,就听后面传来野兽一般的叫声,鬼三为自己的聪明推测感到沾沾自喜。 “轰!轰!轰!” 突然整个地底都震了三震,鬼三大惊失色,心头思绪急转:莫非里面囚禁了哪位前辈高人?或者是修士?旋即眼中火热怎么也挡不住,转头又往铁笼方向而去。 江湖中不乏有人因为救了前辈高人,而成为绝世高手的例子,如果对方还是修为高绝的修士,或许他鬼三还可能成为修士的传人,到时候他的人生将会大大的不同。 鬼三又来到了铁笼旁,看见铁笼中的那人不断的在挣扎,拖动着铁链,将整个地底都震动,这还是在行动受限的时候,可见其人内力之深厚,绝对不逊于大当家。 鬼三不禁为自己的决定感到窃喜,也只有那些前辈高人,在被人抓了后,还有这么大的脾气了。 铁笼旁的那小厮已经趴倒在地,不知是不是死了,鬼三这时可不敢去触霉头,一直隐藏在旁,等待“前辈”心情好了再上前去。 “啊!” 那人被玄铁链锁住,双手挠着脸,透过散乱的头发,鬼三可以看到其眼中发着绿油油的诡异光芒,有股让人心头恐惧的气息从身体里发散出来,让鬼三忍不住都要逃离。 仿佛里面关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妖怪一般。 “吼” 野兽般的怒吼从那人喉咙里吼出,在他身边无数的剑气弥漫出来,到处飞舞乱撞,斩在地上c铁笼上c墙壁上,斩出密密麻麻的剑痕。 “镇压!” 剑光森寒,那股让人心悸的气息终于被压了下去,眼中的绿光退下,那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鬼三心里一惊,莫非这前辈练什么绝世神功而出了差错,不会是死了罢。 随即从藏身处出来,来到铁笼旁,俯身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什么人没有见过,可这张脸依然让他直 冒冷气,特别是那块疤,让他也觉得心悸。 稳定了心神,鬼三试探地喊道:“前辈你没事罢?” 那人眼睛突然睁开,眼底剑芒闪过,鬼三见此再退一步,那一刻他竟像是被一把剑指在了喉咙上,冷得他感到恐惧。 “有人来了。”那人沙哑着声音,突然说了一句。 鬼三凝神一听,果听得一脚步声在头顶的地面响起,急忙说道:“前辈我还会再来看你的。”说罢隐藏身影退了出去。 不多时,两位角色女子便走了进来,让幽暗的地底都是一亮。进来的女子一人身穿红色大衣袍,身材高挑,眼含春水,眉若远山。 另一人身高矮一头,但绝色却不输红衣女子,身穿黑色劲衣,走路不有声音,身材娇小,腰肢纤细,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揽住。 “纪雍是吧,我想我们该谈谈了。”红衣女子自然是血鲸帮帮主谷雨诗了。 纪雍被关在这里已有半个月了,第一天开始送饭时还是熟食,纪雍也没有多想,只是吃了饭之后感觉全身灼热,对那吃的东西有些恐惧c也有渴望。 接下来的日子的每一顿饭都让他体内有莫名的力量在运转,脸上的疤痕还奇痒难忍,他想停下吃东西,可就是控制不住。到后来,送来的食物已经是血淋淋的了,生肉就吃。 那股力量愈加强大,但最后他惊人的发现自身的气力已经强大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只要那股力量运行,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徒手撕裂猛兽,但随之而来的则是嗜杀与渴望吸血的。 在他每一次克制之下,他才没有做出吸食送饭人的鲜血这种事情,他最后利用体内的剑胎,用尽全身长生真气才堪堪镇压住。 “嘿,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想让我在逃出去后饶你一命吗?我可不会答应。”纪雍靠在墙壁上虚弱着指了指地上晕倒的小厮,道,“把他拉走,小心我杀了他。” 谷雨诗看着地上晕倒的小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竟然还克制得住,意志力果然惊人。不过你想要我的命还不行,除非你从这里逃出去。” 谷雨诗伸手敲了敲铁笼,又道:“这里可不容易逃出去。” 纪雍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但那个样子却让人恶心,那张脸确实让人提不起欣赏的眼光。指着谷雨诗身后的舒云儿道:“小妞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出来我要抓你来暖床。” 舒云儿面色丝毫不变,冷冰冰地答道:“舒云儿。这是我们血鲸帮帮主,谷雨诗。” 纪雍嘿嘿一笑道:“长得是不错,就是太冷了,不适合暖床,让你当个丫鬟我也兴致缺缺,还是杀了比较好。” “好了,如果你的本事仅在嘴皮子上,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了。”谷雨诗嗤笑,转身就欲离开。 纪雍眼睛一转,嘴角勾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并未出言阻止,他可不信对方真的这么轻易就离开了。 果然,谷雨诗又转过身,见纪雍脸上的笑容,便知自己竟被耍了,心里怒火中烧,但旋即又是一喜,妩媚地抛了个白眼道:“看来你也不是真的蠢嘛。” 纪雍不再应声,因为那女子太过妖魅,让他有心里不自觉的浮现了些其他的想法,那股力量带来的副作用可不仅是那么简单。 谷雨诗嘴角一勾,小脸严肃道:“本帮主可以助你出去,只要你一切听我的。” 纪雍在看到那个江湖人士时心头已有自己的盘算,但太过于冒险,这时听她的语气好像有十足把握似的,心里顿时好奇,问道:“你和那姓叶的老家伙不是一伙的吗?为何要帮我。” “这你不用管。” “这个我还必须知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卖了我呢。”纪雍冷笑。 谷雨诗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按下心底一掌劈死纪雍的冲动,道:“叶老魔和我皆是血鼎山的人,他是门中握有实权之人,有控制我们生死的方法。血鼎山中的《血魔邪经》有培养鼎炉的方法,而我正是那鼎炉,准确的来说,每个血鼎山的弟子都是鼎炉!” “那老魔垂涎我已久,恨不得立即吃了我,所以我必须要他死。” 纪雍心里一惊,这邪门歪道还真叫人胆战,没想到一个门派的人在他们看来也只是血食而已,心里对这个血鼎山已是有了大概的了解。 “那你们喂我吃的东西” “正是那叶老魔想要将你连成鼎炉,吸你的血!”谷雨诗冷冷的道。“他被皇甫政那个妖师伤及根本,很难复原,需要大量的血食疗伤。” 纪雍听到这里,急忙问道:“你说他被谁伤了?” 谷雨诗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不知道妖师是什么,又重复道:“叫皇甫政的妖师,怎么有何不妥?” “皇甫政此人嫉恶如仇,恐怕还在寻找这个叶老魔罢。”纪雍猜测道,“你们想要引皇甫政来?” 谷雨诗眼波一转,讶声问道:“你认识他?”岂料纪雍只是笑了一笑,没说话只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谷雨诗无法,只得继续说道:“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而你则是计划的一部分。” “你们要我何用?”纪雍不解的问道。 “我要你死一次。”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青铜鬼面 《血魔邪经》中的一式术法,血海无涯,就连皇甫政也会被困住,叶侯敢肯定,这奴隶肯定会被血雾炼化成飞灰。 不错,此时的纪雍确实被困住了,围绕在身旁的血雾拥有恐怖的腐蚀性,纪雍长生真气自动护体,但真气依然被腐蚀。 但这一瞬间,体内另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纪雍眼中绿光大盛,嗜血的冲动直冲脑海,从他嘴中发出吼声,身边的血雾在这一刻都往他的嘴里而去,到最后竟被吸食了个一干二净。 叶老魔见他两息不到,对方竟然就破开了血雾的包裹,大惊失色,又见对方一指点来,直指他的眉心。 叶老魔心头狂跳,在那一指上,他感到了一丝死亡的威胁!想要躲避过去,可是有股天地大势凝结在他身上,这一指在他眼中,化作了擎天之柱般。 这一指,正是当初的天蜉妖王为对付武顾城而骗纪雍学习的一式指法,将全身的真气聚集,有进无退,生死各安天命。 此时的纪雍不仅是真气聚集而已,体内莫名的力量也聚集在右手食指,手臂上的条纹化成条条花纹汇聚在一指之上,让叶侯感到生死威胁。 叶老魔无法,只得用尽毕生功力,血气沸腾,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天上天雷滚滚,这一刻天色大变,晴天霹雳。 “血魔临世!” 乌云之中,隐约可见一头八丈高的恶魔青面獠牙,红色的眼瞳充满杀戮,对着纪雍伸出了一只青色爪子,鳞片满布,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纪雍一指点在青爪之上,两人双双震动,那一指带着一往无前的大势,凛冽无比,稍微被阻挡后,在叶老魔那惊恐的眼光中,直接将魔爪破开一个血洞! 叶老魔禁术被破,顿时遭到了难以想象的反噬,转眼就是两大口鲜血喷出。 “不可能!你不可能这么强!”叶侯一脸不可置信,指着纪雍那恐怖而噬人的眼光,笑道,“我知道了,是妖王之力,本座不甘!” 叶老魔败退,受伤颇重,反观纪雍站在原地,气势不减,恐怖的妖气冒出,任谁也望而却步。 叶老魔可不知纪雍只是在强撑而已,他现在的情况好不了叶侯多少,那一指直接将他抽干,依靠丹田里的剑胎爆发出来剑气,最后才破开血魔爪,不然生死还两说。 叶老魔重伤败退,退出红阳城,而纪雍无法去追,他也知晓,那个敌人如果藏在暗处绝对会更加可怕。 不过纪雍没力了,可有人比他还要希望叶侯死。果然在瞬间,地底下两道身影追着出了城,往城外的幽鬼山去了。 纪雍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同时戒备着还在暗处观望的鬼三偷袭,他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样的态度,如果对方起了歹心,恐怕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金光闪过,皇甫政的身影出现在了屋顶,远远便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但那人身上却有着若有若无的妖气,这让皇甫政有些狐疑。 纪雍自然也看到了对方,望着皇甫政苦笑地打招呼道:“皇甫前辈,别来无恙?” 皇甫政听得那声音,确定了是认识的那人,当即从屋顶落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子。见他脸上果然有一个大疤,便已经确认了纪雍的身份,当即说道:“我是没什么可说得,而你看起来过的不是很好。” 纪雍苦笑,在那一指后,体内的神秘力量便蛰伏起来,找不到出处,不过纪雍心里也有些猜测。不由苦涩地道:“此事说来话长。”他乡遇故知,这恐怕也是可喜可贺的罢。 “哼!”皇甫政冷哼一声,手上托着的金印却在微微颤动,联想到刚才的妖气,脸上立即变得冷峻,“你可是在用妖气在此与人大战?” 空气中还有血腥味,不用想皇甫政便知道此地恐怕就是那叶老魔的藏身之所,却不知道为何纪雍要和叶老魔斗法。 “叶老魔已经重伤逃了,相信他也活不过今晚。”纪雍苍白着脸色,回答了一句。突然觉得虚弱感袭来,眼前顿时一黑,便已倒地不起。 皇甫政有些犹豫地望了眼城外幽鬼山,又望了眼倒地不起的纪雍。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将纪雍抱起,几个闪影,消失在原地。 暗中观察战局的鬼三,本见有机可乘,可半路又杀出个深不可测的人来,心头一阵懊恼。突然又想到重伤而逃的老头,想起老头那神鬼莫测的术法,心头的想法又活络起来。嘿嘿一笑,便舍弃纪雍,往城外而去。 叶老魔心里怒火中烧,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没想到栽在了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手中,心里越想越气。恶狠狠地道:“等本座吞噬了幽鬼山中的邪祟,再找你们算账!” 幽鬼山中鬼火点点,阴风阵阵,可叶侯却不怕,径直往邪气c阴气c煞气,三气汇聚之处而去。 血魔邪经在感应阴煞之气上非常灵敏,几乎是没怎么绕圈,叶侯便直往那山中最阴处去。 不多时来到了一片乱葬岗中,猫头鹰的叫声回荡在山林间,在乱葬岗中,还有一洼小小的水塘,那水塘中的水在月光下更显得惨白,冒着寒气。 乱葬岗中有水潭,五行中水土相克,乱葬岗乃死气汇聚之所,水却代表生机,因此如果有邪祟诞生,必是在这一洼水潭之中。 叶老魔受伤颇重,不能轻易下水,但一条条红线如有灵性,已然替他深入水中,不多时便捞起了一张青铜鬼面,可见其上缭绕的乌黑邪气,让整片乱葬岗都刮起了阴风。 “嘿嘿,幽鬼山其实就是你在作怪。”叶老魔丝毫不怕,邪魅形成于山林间,就算成型也和他修为相当而已,何况还是个气候未成的邪祟。 肉疼的滴下一滴魔血,直接将青铜鬼面中朦胧的意志摧毁,只剩一团精纯的邪气。 “叶护法,看来是忍不住了。”在后方,突然传来一句女声,一身红衣的谷雨诗从树林中走出,笑盈盈地看着叶侯。 “嘿,影杀道的那小女娃娃也到了罢。”叶老魔不动声色,但已在防备暗中的舒云儿偷袭。“把本座逼到如此地步,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啊。” “不敢不敢,还请护法指教。”谷雨诗笑脸消失,眉间变得冷峻,宽大的袖袍中,一道冷光飞来,带着恐怖的锋利。 叶老魔受重伤,自然不敢和她硬拼,立即躲闪开,只见那道冷光落下,他身后的水潭瞬间炸开。 “血魔夜行,听我号令!” 叶侯一滴血滴在邪气之上,只见邪气变换,眨眼化作一个阴兵,往谷雨诗扑去。 “血魔天兵。”谷雨诗惊叫,没想到叶老魔就连这种禁术都会,那邪物无形体,虽然只有洗尘圆满的修为,但极其难缠。 谷雨诗腰间,那股冷光迎了上去,那阴兵一声嘶吼,化作一团邪气,在冷光前化开,瞬间又凝聚于谷雨诗身后扑去。 “血魔手印!”谷雨诗转身一个血色手印打上去,却不见阴兵有何伤害,一道邪气已经打在了谷雨诗身上。 叶老魔啧啧怪笑道:“邪气无形加上血魔的凶煞,你的血魔真气可没用。” 谷雨诗与阴兵斗得难舍难分,难缠无比,自己心头也很焦急,如果等叶老魔缓过气来,用镇魔清光打在她身上,恐怕最后死的还是她。 旋即冷眼一横,厉声道:“云儿杀了他!” “当!” 打铁声传来,舒云儿瞬间出手,但却被叶老魔用青铜鬼面挡住,那青铜鬼面无比坚硬,锋利的匕首竟然没有刺穿,仅被斩出一道白痕而已。 “早就防着你哩,就怕你不来。”叶老魔冷哼,体内的真气恢复了一丝,当即发出一道清光,自身暴退,往谷雨诗扑去。“一起死罢。” 谷雨诗怎能让他如意,也舍弃阴兵纠缠,但已躲不过去,如被清光入体,将会毫无反抗之力。 老魔作势扑去,谷雨诗立即喝道:“云儿救我。” 舒云儿一掌打飞青铜鬼面,听到呼救声,自身化作影子来到谷雨诗脚下,带着谷雨诗后退。 岂料那叶老魔竟突然停下来,身体化作飞鸿,闪入林间,几个呼吸便不见了踪影。 “好好享受大餐吧。” 那阴兵扑来,舒云儿放下谷雨诗上前与之缠斗。而那老魔走后,谷雨诗便恢复过来,冷哼一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不过随后她又露出了奸诈的笑容,在她手上握着一枚暗红色的令牌,其上刻着一座血鼎,这令牌赫然是血鼎山的护法令。 “血鼎山恐怕老魔你是回不去了。” 谷雨诗冷笑着,刚要通知舒云儿放弃阴兵撤退,却突然闻得一声箫声自上方而来,悠悠荡荡回响在山间。 谷雨诗心惊,立即让舒云儿回来戒备,抬头望去眼前不由一亮。 只见一根大树顶端,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青年悠然而立,衣襟猎猎,宛若乘风而来,腰佩玉珏,手持玉箫,俊朗非凡。 那双满含沧桑的眼睛,柔情似水,足可融化每位少女的心。 那箫声再起,一道猛烈的纯白光芒降下,落在那血魔天兵身上,只见那团邪气犹如冰雪般消融,眨眼间消失不见。 那月白长衫男子飘散落下,拾起青铜鬼面,这才来到谷雨诗二人面前,行书生礼节,柔声道:“在下玉箫生古潇,可是血鼎山高足当道?” 谷雨诗眼中春水蠢动,早已没有先前的凛冽,带着媚笑施礼款款道:“回妖师大人,奴家谷雨诗,正是血鼎山的弟子。” 江湖上行走之人有外号,而对于修士来讲,外号则是代表的实力与身份,拥有称号的无一不是修士界中赫赫有名的存在,每一位的经历都可以写成一本自传。 她谷雨诗虽说已是第二境修士,但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事迹,当然无有外号。 “尝问幽鬼山有邪祟作怪,特来除去。”古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谷姑娘可见过你们血鼎山的叶侯?” 谷雨诗心道果然,这叶老魔坏事做尽,竟引得两位妖师挂念。当即不敢隐瞒,将叶侯的行踪尽数告知。如果被妖师认为同党,那她可是哭都没地方哭。 “我正是奉师门之命,前来协助妖师。”谷雨诗一阵胡乱瞎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妖师大人在哪里落脚,不如我们一起谋划谋划。” 古潇摆手,道:“谷姑娘叫我古潇便是,既然没有线索,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就飞身而去,踏着月光,消失在茂林之间。 谷雨诗怎会甘心,给舒云儿打声招呼,默默地跟了上去。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妖师禁妖血 红阳城客栈中,纪雍被皇甫政抬了回来,因为他只是脱力而已,没过多久,自己便醒了过来。 “你该给我个解释,身上的妖气是怎么回事?”此时皇甫政一脸严肃,只要纪雍敢有一点说谎,他绝不姑息。 纪雍苦笑一声,将华都之时被妖血灼伤,以及半个月前,开始被人喂妖怪血肉的事情一五一十给皇甫政说了。 皇甫政闻言后,默默无言,对方的经历实在是太神奇了,百年来还从未听说过,体内有妖血还活得好好的人存在,更不要说可以使用妖血的力量了。 “滴一滴血出来让我察看一番。”皇甫政割开纪雍的手指,用旁边的茶杯接住一滴血。 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确定有股妖血特有的气味。随后默默念了一段口诀,纪雍看到在他手上一股无色的真火燃起,穿过茶杯,在灼烧里面的血液。几乎是瞬间,那滴血就已散尽。 “妖血与人血已经完全融合了。”突然一个如水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只见一位月白长衫的青年进了屋子,望着空荡荡的杯子,叹气道,“想要祛除,难难难。” 皇甫政眼中光芒一闪,冷声道:“谁说我要祛除,直接除去便是。” 月白长衫的青年男子苦笑的摇摇头,对着纪雍道:“纪小友我们又见面了。”来人正是赶到的玉箫生古潇。 纪雍急忙起身行礼,在华都古潇绝对是让他最敬重的人,当时在场的妖师咄咄逼人,唯有古潇把他当成平等来看待。 “纪小友可方便透露你修炼的真气是什么?如何在半个月中入道,确实让我等惊奇。”古潇眼神温润如玉,轻声问道。 纪雍哪知修士间的禁忌,修炼的功法完全是将自家师门曝出了,修士界中行走在世间的散修们,没人愿意透露功法。修行功法皆掌握在宗门之中,散修的功法多是来路不正,如果泄露,恐怕会被追杀。 “我走的是道家一脉。”纪雍毫无心机,当时夏唯洁给他功法时也没有交代什么不能说的话,因此他一直觉得自己修炼的功法,应该是最基本的吐纳术,因此他也没有什么忌讳,当即言道:“叫什么《长生真经》。” 皇甫政c古潇两人面色大变,尽皆倒吸一口冷气,惊声道:“《长生真经》!?”纪雍点头确认,不知道两人为何如此吃惊。 良久后,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后,皇甫政深吸口气,凝重的道:“纪雍,今后切记不可暴露你所修炼的功法。其中涉及太大了,不可大意。” 就连皇甫政都是如是说道,可见确实这事很重要,纪雍不明所以,但依然凝重点头。 “嘿,如果让牛鼻子他们知道,这功法被你给修炼成了,会不会把你抓去分尸研究。”皇甫政罕见地说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但他讲的却是实情,要知道天下修炼法中,从道家中延伸出来的绝对是最多的,有人统计过,道家修炼法大的就有一万六千部,这还没有算过小道术这些小神通。可见道家影响力之广。 《长生真经》被誉为道家玄妙第一,千百年来修成的却没有几人,除了开创者达到大成,后来者还从来没有突破过入门这一步。 皇甫政一脸怪异地望着纪雍,叹声道:“可惜就是活不长了。”妖血入体,活到现在已是奇迹,纪雍也想起了青天谷外屠杀百人的事,当时的杀意绝对有妖血影响理智的原因在里面。 当时他杀人时的心实在是太平静了,就像是除草一般,毫无情感地在杀人,事后他自己都觉得寒冷。 “纪小友放心,我们绝对会尽力保住你的命,毕竟能修成《长生真经》的人,在将来绝对是守护凡界的顶尖力量。”古潇却凝重地道,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突然他心头一动,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鬼面来。 皇甫政见青铜鬼面眼中一凝,看着古潇的眼睛问道:“这是千年邪物?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古潇笑道:“幽鬼山未成形的邪祟所留,刚好可以用。” “你说的是‘禁妖血术’?”皇甫政凝重地使用凝气传音道,“那会损耗元气,你可想好了?” 古潇不管不顾,对纪雍道:“先锁住你体内妖血的活跃,这也会影响你踏入第二境易血,当然在易血之前祛除妖血,便不会有影响。你考虑考虑吧。” 纪雍当然不会不识抬举,两人是妖师,没有将危险人物的他杀掉就是好的了,如今只是锁住妖血而已,又对自己没什么影响,纪雍当然欣然接受。 “罢了罢了,我和你一起吧。”皇甫政接过青铜鬼面,将其戴在纪雍脸上,“小子,在妖血未除之前,你就只有在面具下生活了。” 青铜鬼面扣在脸上,纪雍只 觉得一股幽冷扑面而来,直冲上脑海,果然体内的那股力量像是受到刺激一般,开始从身体的每一处腾起来。 两位妖师见纪雍皮肤越来越红,齐声低喝,咬破手指,以鲜血为引,快速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个符文。那些符文犹如一条条蚯蚓,像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攀爬。两人围绕纪雍,将纪雍四周上下全部围绕,一时间房间中血光一阵,全部的符文攀爬上青铜鬼面。 红光暗下,纪雍红色的皮肤也退了下去,变得异常苍白,眼睛睁开一片星海映射,明亮无比,透着青铜鬼面看去,却显得很矛盾。 诡异的面具,而显得明亮的眼睛,让纪雍身上的气质既有邪异亦有如水的清澈。 纪雍见两人皆面色苍白,立即将两人抚上床榻,躬身行礼道:“两位前辈大恩大德,纪雍再次谢过。” “滚蛋,妖血未除,你就是我皇甫政的观察对象,只要你敢逆冲封印,我必来杀你。”皇甫政冷哼,将一个铃铛扔给纪雍,而后又道:“这铃铛必须随身携带,只要妖血动,必有感应,我会来寻你,然后杀了你。” 纪雍无语,但不敢违抗,将铜铃系在腰间,躬身称是。 而古潇在一旁默默无语,在皇甫政停下训诫之后说道:“切记修身养性,勤修真经。” “待此间事了,古某就去寻妖师前辈,或许有彻底祛除妖血的方法。” 皇甫政在旁哼哼两声,没有说话,正如刚开始古潇进门时说的,祛除妖血:难难难。 “谁!”纪雍眼神一凝,长生真气自动预警,皇甫c古二人也一惊,他们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但下一瞬,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清脆地声音响起:“想要祛除妖血,奴家有一法。” 纪雍刚准备动手,但听到这话立即停了下来,两位妖师也讶道:“当真?” 只见进屋来的正是跟在古潇身后而来的谷c舒二女子。说话的正是一身红袍的谷雨诗。 谷雨诗进屋后先行礼,古潇眼中罕见地出现的一缕杀意,面色阴沉冷声道:“姑娘跟踪我?” 此话一出,纪雍亦提起警戒,此女心机深沉c城府很深,绝对是个狠绝色,不易对付,加上舒云儿,恐怕一个不留神,第二境的修士都要栽。 这里的第二境修士恐怕还要提一个等级,说的是已经脱胎的第二境修士。 谷雨诗施施然一笑,歉声道:“奴家并非有意如此,实乃公子风采无双,小女子佩服不已,想和公子交个朋友而已。” 房间里因为姑娘这大胆的表达,空气都凝固了,过了片刻,皇甫政哈哈大笑,望着古潇一脸暧昧,眼泪都笑出来了,打趣道:“老古一身风流债呀!” 尽管纪雍知道谷雨诗为人,但看着目含春水的女子,心里也有些琢磨不透她内心的想法了。 古潇被皇甫政打趣得尴尬无比,轻咳一声道:“不知姑娘所说的方法是什么?” 谷雨诗风情万种地白了古潇一眼,娇声道:“据奴家所知,血鼎山有一镇山之宝名为‘劫血神炉’,门中弟子血气相冲之时,都是用此神炉劫去相冲的血气。奴家猜想恐怕可以解决小哥这个难题。” 皇甫政冷哼道:“你在偷听我们讲话?” 谷雨诗诚惶诚恐,姿态放得很低,总是会让人忽略掉她的修为,而她则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露出獠牙。 “奴家也是刚来,其他的并没听到。” 皇甫政他们也不知道其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但见其不像是说谎,也放松口吻,古潇思虑后道:“这神炉我也听过,或许可用也不可知。” 皇甫政虽然不喜谷雨诗,但这时也点头,望向纪雍,毕竟他才是事主。 纪雍略微思考后,决定道:“劳前辈挂心,雍实是有愧,有一线生机,就去往虎穴又如何。” “好!”这番话皇甫政拍手称快,大笑着拍了拍纪雍的肩头,道,“如果血鼎山对你身上妖血有什么企图,到时我就安他个勾结妖族的罪名,让王师把他血鼎山给灭了为你报仇!” 谷雨诗闻言,身体打了打抖,将心里最后一点小心思掐下,急忙道:“不敢不敢。” 此事就此定下,两位妖师将叶老魔一事处理完后,去打听祛除妖血的方法,而纪雍则和谷雨诗一行人,去血鼎山,借劫血神炉。 一夜无话,大家休息过后,第二天纪雍三人告别,骑马往血鼎山方向而去。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血鼎山上 西荒一寺三门,一寺白龙寺,三门全是邪门歪道,分别是血魔道:血鼎山,影杀道:七杀魔门,欲魔道:情花谷。 经过三天赶路,纪雍三人来到了三大邪门外道之一的血魔道场,血鼎山。 纪雍站在山下往上看去,血鼎山周围地势平坦,这座高山平地拔起,山顶隐藏于云雾之中,山顶上一道鲜红的霓虹化作彩带,山间白鹤嬉戏,却是一副仙家门派的样子。 谷雨诗指着山顶的霓虹傲然道:“那里正是血魔道的传承之地,劫血神炉所在之地。乃是门中禁区,平时都不让人进。” 纪雍点头,一行人来到山中往山上而行,路上见到有虔诚的求道者一步一叩往山门前而去。纪雍唏嘘不已,想当初他得到修炼法时的简单,心里对夏唯洁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修炼到最后都是求得逍遥天地,长生不死。可门外之人又何知门中之人的苦楚。”谷雨诗也在感叹,情绪罕见的低落,“尘世是苦海,世人皆在争渡,自古以来又有几人跳脱天道,到达彼岸。” 纪雍呲笑,青铜鬼面之下露出嘲讽的笑容,冷声道:“长生何用,只要追寻本心,自然得逍遥。” 谷雨诗闻言脸色怪异,“想的太简单了,果然还是孩子。” 纪雍不以为然,他可从来不会去适应环境,也没有想过去改变现状,他只做自己,凭心做事只此而已。 三人在一群凡人羡慕的眼光下,被守在山门前的血鼎山弟子恭恭敬敬地迎进了门中。一切只因谷雨诗拿出的那枚护法令。 “谷雨诗,门主有请。” 刚入血鼎山便有一位红衣相黑边的人前来,一脸倨傲地对着谷雨诗传令。 谷雨诗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扬了扬手上的护法令,冷哼一声道:“左禹,你好大的胆子,敢和我这么说话?” 那位名为左禹的青年男子挺直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谷雨诗,呲笑道:“曾经的鼎炉,三年不见看来不但胸挺了,胆也大了啊。”一边说着,一手挑起谷雨诗雪白的下巴,望着谷雨诗绝色的脸庞,眼中满是裸的占有欲。 谷雨诗刚要挣扎,左禹手上清光闪过,自身立马酥软无力,往左禹怀里倒去。 一旁舒云儿面无表情,杀机凝聚,手上的匕首猛然刺往左禹的脖子。 左禹很警惕,在舒云儿出手的瞬间便退了半步,刚好躲过匕首,右手沿着匕首,空手入白刃,扣住了舒云儿的手腕,雄厚的真气入体,略微用力一带,其脚下不稳,左禹嘴角一笑,“那就两个一起暖床吧。” 突然左禹见到旁边一双冰冷的眼睛直视着他,在眼睛里,他感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那种被猎物盯住的危险感觉让他无比厌恶。 左禹一手揽着谷雨诗,一手揽着舒云儿的娇躯,脸色阴沉着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让人讨厌的双眼,真想挖出来尝尝。” “不可以,左禹如果你希望血鼎山灭门的话,那你就试试看。”谷雨诗脸色红润,看向纪雍的眼神极具魅惑。 这一幕被左禹看在眼里,眼中嫉妒的火焰更甚,放开两美,径直往纪雍而去,身上真气运转开,血色光芒刺眼无比,语气森冷道:“我倒要看看谁有本事可灭我血鼎山,有胆不要装神弄鬼的,露出真身。” 事发生到这个地步,周围已经聚集了一批人,都是血鼎山的精英弟子,对着纪雍指指点点。 几十年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谁敢这么大胆的来血鼎山捣乱,敢这么做的人,都成了干尸,变作了花园里的泥土。 “大师兄教训他!” “大言不惭的胆小鬼,报上名号,脸都不敢露,还敢来我血鼎山造事。” 纪雍冰冷的眼神转到谷雨诗面上,见她脸上露出狡黠的表情,便知她是在故意拉他下水,逼他出手。 纪雍威胁地望了眼谷雨诗,这才转过目光对着左禹道:“在下奉妖师之命,前来调查叶侯一事。你们想杀了我掩盖什么吗?” 纪雍一边说着,将腰间的铜铃取下。左禹看去,果然见上面刻着妖师特有的奇异符文。他见多识广,这些物品还是分得出来的。 因此,他不得不犹豫了,他不敢怀疑,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也不敢去赌。敢拿妖师之名冒充的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谷雨诗在旁,没想到左禹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就这么忍了,没有看成一场好戏。但她也不敢得罪纪雍太过,于是接过话茬扬声道:“右护法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不忍让门主为难,将护法令交于我,自行退出血鼎山。” 轰! 此话一出,整个场面顿时炸开,什么自知罪孽深重,修炼血魔道的,哪个手上没有罪孽,不可能自己就这么将护法令交出,必有隐情。 谷雨诗复又真气传音给左禹道:“其中曲折不能当众讲出,难道你是想要阻止我参见门主吗?” 左禹脸上阴沉似水,用恶毒的眼神看了眼谷雨诗,又看了眼纪雍,冷哼一声,眼中的恨意深厚,拂袖而去。 /> “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必让你们为今日所做付出代价。”左禹恶狠狠地想到,两人让他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让从小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无异于当众被扇耳光!这仇他必须报。 “谷雨诗这个小贱人,以为仅凭一个外人就可以和我叫板了吗?哼”想起那诱人的身体,左禹小腹上邪火乱窜,急忙回了自己修炼的庭院。 谷雨诗瞟了眼左禹的背影,撇了撇嘴,风情万种地白了眼纪雍道:“走罢,一起。” 纪雍的脸色被青铜鬼面挡住,看不清喜怒,眼神丝毫不惧,越过谷雨诗,迈步往还在山上的主厅而去。 谷雨诗嘴角微翘,对着舒云儿道:“哟这小屁孩还生气了。”说着搂着舒云儿的柳腰,大步向前,甩了纪雍一个曼妙的背影。 血鼎山大厅,形似一座巨大的四方鼎,建造在山顶,后方的红色霓虹近看竟是一条血河在流淌,不受引力漂浮在天空中,任谁来了也要大吃一惊。 纪雍见到这条血河,体内的妖血在颤动,整个胸口异常烦闷,脑海里浮现出一片战场,眼前血光重重,让他极度不适。 “血魔道先祖也是一位天师,这条血河正是斩杀的巅峰妖王所留下的血精,在其中修炼我血魔道真经,可事半功倍。”谷雨诗见纪雍停步不前,还以为他没见过世面,被眼前的神迹所震惊,立即在旁解释。 岂料纪雍一口鲜血吐出,立即退了好几步,有些虚弱地道:“你自己进去吧,妖血对我影响太大了。”说完在一旁打坐疗伤。 这一举动落在守在大厅门口的两个血鼎山弟子眼中,顿时一脸鄙夷地看了眼纪雍。于是乎,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血鼎山的人都在说,纪雍就是个怂货,故作高深,没有点真材实料。 谷雨诗知道纪雍体内有妖王之血,也不勉强,让舒云儿守在纪雍身边,自己进了大厅之中。 一个半时辰后,谷雨诗才从大厅中出来,走到纪雍面前一脸遗憾道:“门主说劫血神炉不借给非本门弟子使用,恐怕” 纪雍闻言心里跌落,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不算意外,如果谁都能借用,就不是镇山之宝了。 “不如你就加入我血鼎山又何妨,现在本姑娘是右护法了,只要你加入血鼎山,我可以让你用神炉。”谷雨诗在旁鼓动。 纪雍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管他愿不愿意,别人承不承认,他都已入蜀山。蜀山执剑嫉恶如仇,如果加入血鼎山,恐怕列代执剑都会从土里跳出来杀了他罢。 “恭喜你了,右护法。”纪雍不咸不淡地道,转身欲行,谷雨诗立即拉住他,摇头道:“还有方法,只要你当我鼎炉,我就可以帮你。” 纪雍眼神变冷,平静地望着谷雨诗,眼中的冷意却在不断攀升。 “反正你已经服了培鼎丸,里面有我的精血,你现在已经是我的鼎炉了。” 纪雍眼中凶光大涨,一手掐在谷雨诗脖子上,冷声道:“什么培鼎丸?”突然他想到地牢中谷雨诗给他的两枚丹丸,原来对方在这里等着他,“好计谋,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咯咯咯,多谢夸奖。”谷雨诗用力挣脱纪雍的钳制,她是实打实的第二境修士,纪雍还拿不住她。当即笑得花枝乱颤,道,“洗尘之境杀了两位第二境修士,不得不说你很危险。” 谷雨诗直接开始传音道:“体内有妖血,修道家第一奇典,小弟弟你真是太多秘密了。” 纪雍听到这些话,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冷声道:“如此说来把我骗到血鼎山也是你为了摆脱两位妖师吧,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替你做事么?妖血出体,必将引来皇甫政,到时血鼎山和我陪葬便是。” 谷雨诗摇头,光滑的手摸着纪雍的青铜鬼面娇声道:“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你可是助我突破的最大助力呀,只是让你好好呆在我身边而已,姐姐会好好待你的。” “我只要你的妖血,我也会尽力为你争取神炉的使用权。像你这么有潜力的鼎炉,姐姐我还不敢得罪哩。” 纪雍没有说话了,势比人强,性命在别人手中,谷雨诗一个念头就让他不能动弹,现在唯有暂时呆在谷雨诗身边了。 “不能指挥我做事,不然我便强破妖血封印,引皇甫政过来。”纪雍妥协,最后也只能这样威胁。 “行行行。本来就没想过你会听话,只要护我安全便可,我死了你也会丢命。妖血一除,我也会易血成功,到时你就解脱了。”谷雨诗娇笑,那张脸绝美的脸蛋让纪雍想要狠狠的抽上去。 “你是右护法,只要不出血鼎山,哪有什么生命危险。”纪雍不以为意地道。突然想起上来前见的左禹,他那身上气势确实不弱于叶老魔。 “左禹,他是血鼎山大师兄,也是左护法。”谷雨诗像是看出了纪雍心里所思,在旁嘀咕了一句。 闻言,纪雍不禁头疼,那位的人品可不是让人省心的货色啊纪雍仿佛看到血鼎山修炼之途,满布荆棘。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三大弟子下山 小饭跟着明小酥往山下而去,下了白首山,一路上明小酥因为不是仙宗弟子,也没有敢走大路,都是走的林间小道,而偶尔遇到仙宗弟子,见到小饭后也只当作没有看见。 就这样两人一路上虽默默无语,但也觉得好玩刺激。 突然小饭停下来,拉着明小酥道:“小酥,前面就不是白首山了,他们都不让我出去的。” 明小酥鼓着微红的腮帮子,气得敲了小饭一个爆栗,佯怒道:“唉,你怎么这么胆小,就在前面了呀!真无趣。” 小饭揉了揉脑袋,见少女如此开心,不忍扫了她的兴致,当即拉过她的手,大胆往前去。 明小酥面露微笑,大眼睛弯成月牙:“笨蛋你找得到那个地方么?”说罢复又走在小饭身前,带着他走进一座漫山雪松的小山之上。 小山顶上山石长得峻拔无比,两人来到在一面被冷风吹拂出孔洞的挺拔山石后,小饭不禁为眼前的景象一亮。 这里有一片温泉,热气腾腾的,雾气蒙蒙漂浮在水面上,火红色的石头上冒着热气,在石缝中往外冒着热水。 泉水清澈见底,竟有鱼儿悠哉悠哉的游于水中,相互嬉戏,好不快活,最为奇特的是,在这个地方,小饭竟然听到了呜呜的箫声从后方的山石上传来,犹如大自然的回声,悠远而宛转。 “是风。”明小酥甜甜一笑,指着高高的山石,那山石正挡住了这片温泉,让山下无法得见,“山风吹下石缝的空洞中发出的声音。” 小饭目瞪口呆,欢呼一声,一下跳进了温泉的浅水处,那些鱼儿被惊住但没过多久又游了过来,围在小饭的脚丫旁,啄着他的小腿。 小饭咯吱直笑,像明小酥招手道:“小酥你快过来玩呀。” 岂料先前还笑语嫣然的明小酥,此时却像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一般,当即低下头,脆生生地唤道:“师傅你来啦。” 小饭疑惑,转头一看却见到一位美艳的妇人,身子用一件宽大的黑袍笼罩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红色岩石上。 “小子你就是宁仙奇罢。”明小酥的师傅冷冷地道,“不管了,看你样子应该没错了,今天开始你就跟着老祖罢。” 小饭望着美妇人,眨巴着眼睛道:“可是师兄让我不能出白首山呢。” “老祖我要你跟着我。”美妇人眼中冷光一闪,明小酥暗道不妙,当即插嘴道:“师傅让我劝劝他吧。” 转过头还没等她说话,小饭固执道:“我答应过师兄,不能失信于人。” 明小酥道:“你这个笨蛋,不听话师傅会杀了你的。” “郭爷爷说过,人无信不立,杀了我也不跟去。”小饭挺了挺腰杆道。 美妇人眼睛一瞪,杀机闪动,没想到一个小孩而已,有这么多道理,气得她真气一跳,一掌就劈了下去。 “不要!”明小酥惊叫,小饭挺直着腰板,怡然不惧,倔强地抬着头望着美妇人的毒掌。 明小酥眼前几乎要黑了过去,眼见着小饭在师傅的掌下倒下身体,自己立即跑了过去,溅起一团团水花。 “笨蛋,你真是个笨蛋。”明小酥推拉着小饭的身体,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美妇人见得明小酥这般模样,当即冷哼一声道:“放心,他还死不了。” “师傅他只是身份高些,没什么用,我们放了他吧。”明小酥睫毛上挂着泪珠,对着美妇人哀求道。 “宁仙奇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不然那仙宗的老祖宗不可能出关收徒。”美妇人一把提起小饭,搜便全身也没有什么发现,“用这小子换凝真丹,我不信楚修不换!” 又将他扔给明小酥道:“将他带上回去客栈,先让楚修老儿急上两天再说。” 白首山首山山顶,一片白墙碧瓦,沿着这片建筑群向上,可见得一座青砖黑瓦的道宫,此时道宫宫门大开,当代黄庭仙宗宗主楚修赫然在道宫上座盘坐,下方门内上层皆在道宫之中,盘坐在蒲团之上。 “仙奇何在?”楚修眼睛半开半合,身穿着宽大的道袍,扫了一眼殿下之人,随口提了一句。 在他右下方,一位身穿灰色衣服的青年辑首而起,往殿中扫了一圈,又轻轻出了道宫,放眼道宫外的修炼场,复回到 楚修跟前,施礼答道:“并未发现师叔,已派人往北峰询问。” 楚修点了点头,这才睁开了白色长眉下的眼睛,显得无意地问道:“前些时日,西荒幽云老祖前来拜山,所求之凝真丹一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话音刚落,一位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扯着大嗓门道:“那幽云老祖在西荒作恶多端,不下于三门之下,当年更是在东海不知得到什么奇遇,闹得整个东海灾祸不断,实乃罪大恶极。” “此次她名为拜山,其实是想要凝真丹而已,其人修为深不可测,为人心狠手辣,如果她得凝真丹有所突破,那将是人间之祸呀。” 此番言论引得几位长老连连点头,一位红脸老头继续道:“凝真丹炼制不易,用于突破第三境中的小台阶,说明这幽云老祖的修为绝对可抗衡各大掌门宗主,不可小觑。我们近日应严令门下弟子下山,这才是万全之策。” “丹堂长老此话我不认同!”又有一位中年男子起身,他身后背着一口金锏,血珀似的眼睛,整个人煞气浓烈,不带一丝感情地道:“禁令门下弟子下山,这不是向整个九州说我黄庭仙宗怕了她幽云老祖了吗?我觉得理应先发制人,派遣门人弟子出去,一起剿灭邪人。” “如此一来即可扬我仙宗名声,二来也可借此良机锻炼门中弟子。” 执法长老话音刚落,在他身后立即有一位年轻女子站起,默默无语,但略显娇弱的身上却扩散出不下于执法长老的煞气。 就在大殿中人被两人的煞气逼得难受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位普通弟子,传话道:“启禀宗主,宁师叔不见了!” 岂料楚修闻言并无什么惊讶之色,捻了捻手中的拂尘问道:“远归你怎么看?” 右下方盘坐的青年身体一震,站起身恭首道:“弟子以为,幽云老祖挑衅一事可大可小,仙宗有仙宗的气量,我们可以不管,而如果谁敢动我仙宗之人,不管是谁,远归必将取其性命。” 肃青涯(字远归)的声音掷地有声,殿中弟子皆信服,引得其连连点头。 “两位长老以为如何?”楚修望向丹堂长老,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肃青涯所说之意已经很明显,挑衅可以不管,但如果师叔都被掳走了,恐怕没人可以忍下这口气。 “好,既然如此,肃青涯听令!”楚修语气一整,挺直腰杆命道,“着你自今日起寻回宁师弟,人未归汝不回。” 肃青涯辑首领命。 “宗主,漓江愿意和大师兄一同前往。”此时现在执法长老身后的女子出声请命。 “准!” “宗主,传功长老门下沈延愿同大师兄二师姐前往!”第一位发言的长老身后又站出一人。 “准!” “尔等三人乃法字辈中的佼佼者,此次下山务必将你们宁师叔安全地带回来,不得有误。”楚修语气不咸不淡,嘴角一勾道,“仙宗之名不容践踏。” 众人散去,楚修一人坐在大殿中,缓缓闭起双眼,缕缕青烟飘出道宫,往北峰山顶而去。在北峰山顶竹屋前,青烟凝成一具神人,走近了竹屋。 “仙子,宁师弟此去是福是祸?”楚修凝成的神人站在屋外问道。 “佑天吉。宗主又何必要多问呢?雏鹰唯有敢于离开巢穴,才能学会飞翔,宗主不必担心。”竹屋中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伴随着琴音,回荡在北峰山顶。 “关心则乱,多谢仙子点破。”楚修略有失望,他以为已屋里的那人而言,可以推算出什么,却没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宁仙奇将是即将到来的浩劫中,保住仙宗的唯一希望,楚修不希望他出事。 每当灵感天地时,他有时总会感觉到一种大恐怖的到来,让他心惊肉跳,恐怕此劫将比两百年前的三皇之劫更为恐怖。 两百年前三皇之劫让凡界九州上的实力大受创伤,仙宗中的老祖宗的伤势至今未愈。这还是好的了,有些宗派的老祖还死于劫中,慢慢的没落了下来。 今天的黄庭仙宗表面看似光鲜,其实早已内部腐朽,三个派系的人争夺权利与资源,都在觊觎宗主之位。 法字辈中,唯有四五人为可造之材,其余困于第二境寸步不进已久已。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第三境通玄 白首山间有不少寻仙求道的凡人,然整个白首山被阵法遮蔽,只是偶尔显迹于人世间。 然而今天,众多凡人看到从白首山上,下来了三位年轻人,二男一女,衣着打扮虽说普通,却给人一种不染尘世的感觉。肌肤上泛着剔透的荧光,眼中清明透彻无比,没有一丝混浊。 这三人正是奉命下山寻找宁仙奇的三位首席弟子,宗主楚修门下肃青涯,传功长老门下沈延,执法长老门下漓江。 “沈师弟,不知你的《莽山劲》可寻得到线索?”一身灰布麻衣的肃青涯背负单剑,脸上平静地问道。 沈延一头乌黑的齐肩短发,在脑后绑个散辫,闻得大师兄肃青涯出言,当即一笑,说道:“方圆百里无有异象。” 漓江是三位中唯一的女子,她英气逼人,完全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身上煞气之浓烈,乃是三人中最多的。 “沈师弟的莽山劲已有千重山劲,只能感应百里之地恐怕太谦虚了罢。”漓江脸色木然,虽说有着美丽的容颜,面容上却无过多的表情。 沈延尴尬一笑,连忙又道:“百里之外的底斯城前些日子有点不对劲。” 漓江面无表情,闻言直往底斯城方向而去。 肃青涯看了沈延一眼,温和一笑,亦踏着轻松的步伐跟去,两三步间就消失在了远方。 沈延苦笑,不管已经趴倒在地上高唤仙人的凡人们,地上出现一片泽地,身体缓缓下沉消失在原地。 此刻底斯城的心悦客栈中,小饭幽幽地醒过来,发现了正在床边瞪着红眼的明小酥。 “你终于醒啦!”明小酥喜极,当即扑在小饭的身体上委屈地哭了起来,一边口语不清的碎碎念道,“你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倔呢,还不是害苦了自己,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下辈子怎么愧疚地活下去哩” 明小酥心地善良,这几天一直在自责,如果不是她非要叫小饭出白首山,他也不会落在师傅的手里。如果小饭真被她师傅杀了,恐怕她真会愧疚一辈子的。 小饭觉得胸前一片湿润,心头怜意大起,笨手笨脚地学着郭爷爷拍着自己的动作,一边拍着明小酥的肩膀,一边痴痴地道:“小饭不愿意看到小酥哭,我答应你听你师傅的话便是。” 明小酥闻言立即仰头望着小饭破涕为笑,“真的?” 小饭看着怀里泪眼婆娑的人儿此时出奇的没有害羞,心里发誓一定不能让小酥伤心,当即重重地点头肯定。 明小酥欢喜,红着脸挣脱小饭的怀里,出了门去。 小饭怀里一空,心里顿时有些失落,红着脸不知所措。却没几时,房门被推开,明小酥端着一碗热腾腾地粥进来,放在床边道:“饿了吧,来吃东西吧。” 小饭立即坐起来,端起粥喝,暖入心底,一边瞄着小脸精致的明小酥,明小酥被他看得小脸通红,当即给了他一个爆栗,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吗?” “小酥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虽说夏唯洁和伊倾城两人的容貌绝世,可在他眼中,此时的明小酥才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明小酥听得小饭的胡言,嘴里轻啐一声,红霞攀上耳后跟,逃似地跑出了屋子。 小饭尴尬一笑。 只见两个懵懂的孩子之间,一丝丝红线缠绕在指尖,攀上心头,撩动着心底那份温暖。 喝完了粥,小饭还在回味间,只听一声清啸传来,尽管还在房间中,也清晰可闻。 “幽云前辈,还请还回我们宁师叔!” 又听得一声尖声的怪叫,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几个小娃娃就想来要回他,楚修太小看老祖我了吧。” 小饭急忙出了房间,四周都是围观的百姓,果然见得客栈屋顶,那位黑斗篷笼罩的妇人立在上头,在长街尽头,三个人影笔直地站在那里,如临大敌。 “肃大哥,我在这里!”小饭见来人是白首山的人,对肃青涯也很熟悉,当即在人群里跳着挥手喊道。 房顶的幽云老祖眼中冷芒闪过,喝道:“方寸,将他带走!” 客栈外的明方寸立立即捂住小饭的嘴巴,拉着他往客栈中去。 修行中人灵觉何其敏锐,沈延当即道:“宁师叔在那里。” 肃青涯脸色凝重道:“沈师弟潜入救宁师叔,我与师妹一同拖住幽云老祖。” 沈延点头,身体融入地底,往客栈中潜去。 幽云老祖眼神一变,喝道:“好一个千重山劲,还想要救人!”手上真气吞吐,就要施法将沈延逼出地底。 此时只见远方一层层涟漪在空中荡漾而来,带着恐怖的剑气,沿途掀飞了层次屋顶的白雪。 “老祖的对手是我们!”肃青涯手持长剑,跟随着剑气涟漪飞来,漓江紧随其后。 “既然楚修让你们前来领死,老祖我就成全你们。”幽云老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在她眼中,三人只 是后辈而已,即便是这样,她也丝毫没有大意,尽全力一战。 她伸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虚空一按,体内浑厚的真气将剑气涟漪搅碎,身体犹如飞鸿踏雪般迎向两人。 “白云千载空悠悠。”话音未落,幽云老祖化作黑云,突然出现在肃青涯身后的漓江身旁,一掌往她胸口印去。 “小心!”肃青涯出声提醒,转身欲去围攻,只见眼前一花,竟又是一道黑云拂来,空气中都是腐蚀的味道,肃青涯无法,只得被动接招。 漓江在肃青涯提醒后也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幽云老祖毫不慌张,黑红色的真气护在胸口,挡住了这必杀的一掌。 漓江吐血倒退,掌中的劲气大半被挡住,可幽云老祖的实力之强也是她不能匹敌的。 反观幽云老祖在那一掌后也被一层层的黑红涟漪震开,连连后退了十几步,才将反震之力卸掉。幽云老祖暗暗心惊,“好一个千重煞劲。” 天空上漫天剑意犹如流水荡漾,层层叠叠犹如无穷无尽,将黑云崩裂,肃青涯从黑云中破出,一时间场上两股恐怖的劲气化作两片汪洋大海,将街道两边的房屋挤倒。 凡人百姓混乱了,原本还准备看戏地人全部被砸伤砸死,不断的往外退去,才没有了劲气的压迫。 “千重剑劲,千重煞劲加上先前的千重山劲,你们三个小辈恐怕就是白首山上的最强年轻一代罢。”幽云老祖眼中也凝重起来,在白首山的修炼法中,真气化劲气,一重一重的叠加,十重劲c百重劲c千重劲乃至万重! 面前的三位都在第二境就修成千重境,可以说都是一等一的天才人物,要知道黄庭仙宗宗主楚修也才有五千重劲而已,岂不是说三人合击,可对抗宗主。 而她幽云老祖比之楚修之流要弱上一层,那三人合击,足以威胁到她的性命? 心念于此,幽云老祖不得不严阵以待如临大敌,逐渐与人拉开了距离。 “不想死的滚!”漓江出口,层层煞气在周遭化作涟漪,更加地可怕了,在这时出口简直就是震世魔音。还在犹豫的百姓闻言当即又是退开,完全把西街让了出来。 这时身后的客栈门口,沈延一手提着明小酥,一手抱着小饭出来,正好与幽云老祖对视。 沈延嘿嘿一笑道:“师姐这个小妖女如何处置?” “杀了便是。”漓江依然云淡风轻。 “不要!”岂料一旁的幽云老祖还未出声,小饭立即喊道,“不要杀她!” 幽云老祖愕然,鹰隼般的细长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柔色,道,“你小子也有情有义,不枉我乖徒儿这样掏心掏肺地对你。这样吧,老祖我就与白首山攀个亲戚,将小酥许配给你如何?” “万万不可!”此时又是三位白首山的弟子立即出言,旋即反应过来,原是幽云老祖的计谋。 “晚了!黑云压城城欲摧!”幽云老祖一声冷笑,刚才借说话的时间,她全身真气已经完全攀上,达到了顶峰状态,又借机让三位高手失神,在这瞬间出击,打出惊世神通。 “沈师弟你先退!”肃青涯千重剑劲跌宕起伏,空气中仿佛出现的无数的剑影,护住全身。 只见场中头顶上,瞬间聚集了一朵朵黑云,黑云翻滚道道闪光出现穿梭其中,整个场上被恐怖的势所压迫,在这一刻,幽云老祖终于是动了真格,第三境的修士,可凝聚天地大势。 沈延也被大势笼罩在内,只觉胸口压抑无比,仿佛被人用手压住了胸口,死劲往中间压缩,心跳与真气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幽云老祖你就不怕你的宝贝徒儿死了吗?”沈延身旁亦有墨黑的山峦重岩叠嶂,犹如群山泼墨画一般。 “大不了徒儿与你们师叔一齐死了便是,也好做一对亡命鸳鸯!” 沈延闻言暗骂,但他不敢让手上的两人多待,用真气将二人送出战圈,一心挂在幽云老祖身上。 他也不敢违抗师叔的话,如果留下那女娃娃在场中威胁幽云老祖,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他将来会失去师叔的支持,这在白首山的争夺局势中是完全不可的。 “如此就分个胜负吧,我们若胜了就让师叔回山,且前辈不得再来骚扰我黄庭仙宗,若前辈胜出就让你们出底斯城。”肃青涯发话,手中之剑光华胜雪,紫电青霜,此刻的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人,犹如一口出鞘的神剑,寒气逼人。 漓江默默无言,但身边的煞气化作黑红色的弯刀,比她身体还要高,密密麻麻地围在她身边,斩尽一切。 沈延身旁重岩叠嶂,远近高低,峰峦如聚犹如豪放的泼墨山脉,厚重无匹,隐隐约约间可听得整个底斯城地下发出共鸣之声。 天空上黑云愈加浓密与不安,翻腾着,离地越来越近,将高的房屋都给埋葬,在黑云中,房屋崩塌化作飞屑,遮蔽天空。 通玄境,通晓天地玄妙,术法可动天地大势,翻手为云覆手雨。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生死脱胎 幽云老祖立于场中,丝毫看不出黑袍下是一位娇滴滴的妇人,此时的她是摄人心魄的,三位黄庭仙宗的高手围攻,在一旁也有些受不住天地大势的压迫,在费力抵抗。 “杀!” 漓江率先出手,煞气逼人天地大势对她的压迫稍微小一些,所以她一出手便是要削弱大势的压迫。 嗡嗡嗡! 一把把无柄的红色弯刀嗡嗡作响,一柄接着一柄,往幽云老祖身上斩去,两者之间连成一座刀桥。 “覆地手!” 幽云老祖反手往下方虚按,只见头顶上的黑云翻滚,一只恐怖的黑手出现,发出恐怖的魔威,全是由黑云铸成,此时却像是黑金浇灌而成的似的,直直往飞来的弯刀按去。 千重煞劲凝成的弯刀有形无质,根本难以挡下这盖世魔手,还未接近就被震散成了煞气。 “万仞山!” 却因为这一招消减了天地大势,其他两人有了动手的能力。沈延闪身来到漓江的身边,在其身旁,墨色的高山挺拔险峻,犹如一座缩小版的万仞高山,厚重感扑面而来,加上脚下的街道无数的石板飞来,将两人完全包裹。 轰! 魔手名为覆地手,一掌按下那万仞山被抹平,一掌压在护在两人头顶的石板群上。两人齐吐鲜血,倒飞而出,在一掌下受了伤。 “剑池!” 关键时刻千重剑气纵横,化作一汪银光烁烁的池子,池子中的水被引出,整个西街都能听到这恐怖的剑鸣身后,尖锐地金属声化作剑啸,直指幽云老祖。 幽云老祖娇喝一声,飞快退避,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滴池水溅在了她的黑色斗篷之上。 恐怖的剑气蔓延上去,将整个斗篷化作布条飞开。 幽云一身黑色劲服,绝美的容颜暴露在众人面前,胸前雄伟,眉若远山,丹唇含朱,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中却是说不出的阴冷,破坏了她整个人的美感,这种女人放在大街上绝对是带刺的玫瑰,渴望却又可怕。 “好一招剑池,劲气几乎化为实质,你比他们两强。”幽云嘴里虽说在夸赞,但眼中的杀意却愈加的恐怖,头顶黑云翻滚,在这一刻穿梭在其中的闪电愈加频繁的闪过,整个场中说不出的压抑。 就在下一刻,众人只见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猛烈的银光,三位心头狂跳,一个个闭着眼睛,施展出最强的防御。 地面上土层涌动,形成一道道灰白的岩壁,挡在沈延与漓江面前,自身的千重山劲化作一幅山岳图,将两人包裹。 而肃青涯也在瞬间掀起剑池池水,化作一道水幕,手中剑融入水幕之中,随着水幕快速的流淌,将整个人笼罩地密不透风。 幽云化作黑云中的闪电,在那一瞬间,已完全不可见的速度,直刺向肃青涯。就在水幕才成形的瞬间,那道光下一秒已经来到,千重剑劲在此时完全像是变成的真正的水幕一般,直接被光芒洞穿。 噗! 光芒穿体而出,满天银光消失,只见肃青涯身上已经破开了一道血洞,那道血洞刺穿了他的胸口,带走的是全身的生机。 “大师兄!”沈延大叫,旋即心里惊恐,他一直当成目标的大师兄就这样死了吗?这让他完全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忘记自身也还在危险中。 场外的小饭也是瞬间呆了,刚还是他敬爱的肃大哥,下一秒竟就成了一具尸体。 幽云老祖现身在众人身后,脸色苍白,那一招也是耗费了她太多的真气,但她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眼神惊讶地的望了一眼对面的死去肃青涯,带着小饭和明小酥二人,又寻得晕过去的明方寸,四人一起离开了西街。 “我去追!”沈延眼中一横,对漓江说了一句,便追出了底斯城,远远地吊在幽云几人的后面。 漓江回过神来,缓缓地走去肃青涯的面前,只见他面前长剑断裂,那个血洞直接崩碎了他的心脏,但奇怪的是,此时的他,脸上满是安详与平静,毫无死前的恐惧。 只见他身上,缓缓的有一道光华流转,如果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这难道是”漓江脸色终于变了,只见面前的尸体此时竟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一道光华流淌在肌肤之中,旋即又是一道光华从丹田冲出,三道c四道 几个呼吸间,一道道光华穿梭在肃青涯的肌肤下,一个神人凝聚在他身后,手持一柄神剑,千重剑劲将其围绕,光华流转间,流淌到了他身后的神人身上。 接着那肃青涯本身的血气全部被抽了出来,灌入身后神人体内,一道道血肉在重生,转眼间神人身上刺眼光芒流动,犹如神祇。 喀嚓! 天空无云,却在这时一道惊雷炸响,其声势之大,响彻万里云霄。 那尊神人一震,猛然睁开双眼,无数光华内敛回到丹田,只见那神人面目改变,刹那间化作了一个赤果果的人来,那人正是肃青涯,一个崭新的肃青涯。 而原地留下的则是一副皮囊,没有血肉的皮囊。 “恭喜师兄达到脱胎大圆满!”漓江当即出言恭喜道,丝毫没有为面前的人没有穿衣服而害羞,神情真挚,而且有一丝羡慕。 肃青涯尴尬一笑,挥手将面前的遗蜕震散,将长袍笼在身体上,这才道:“师妹切勿焦虑,此次劫难助我脱胎是我也没有想到的,只要耐心等待,机缘自会到来的。” 漓江脸色黯然,蜕凡境讲究易血c脱胎c换骨。茫茫修行路上,总有人卡在半路上几年乃至几十年,机缘可是这么好遇到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白首山上就不会有这么多法字辈的年轻人,被他们几人甩在身后了。 “沈师弟去了何处?”肃青涯见漓江神情低落,当即岔开话题问道。 “他去追踪幽云老祖去了,沿路会留下记号,可以随时知道他们的行踪。”漓江心不在焉地答道。 肃青涯见漓江有退缩之意,当即走在前面开口安慰道:“此次下山追踪幽云老祖,何尝不是一种历练,修行只闭关是不行的,还需入世修行,或许这一路上师妹可以寻到机缘呢。” 漓江闻言面色一缓,又恢复了木然的表情,躬身谢道:“师兄教训的是,是我钻牛角尖了。” 两人欣然出了底斯城,跟着沈延留下的线索,一路往西而去。 西荒血鼎山中,纪雍平静的修行,过了一个月,想象中的左禹并没有来找他麻烦,反倒是另一件事让他心烦。 纪雍居住在血鼎山专门为右护法居住的一套院子中,整个院子很大,里面亭台楼阁之多,一个月间纪雍也没有走完过。 他现在就居住在庭院的西厢房,每日有专门的下人伺候吃喝拉撒,这一个月绝对是他自出山村后,生活得最好的一个月。 谷雨诗每天会送来天材地宝,而且还有地精石。一个月里他修行缓步上升,虽为六次洗尘,但修为却与一般的七次洗尘相当,这就是长生真经的又一妙处了。 境界与修为不同,境界提升需要契机,而修为提升只要打坐行气便可。修行之人通常用年来记修为,一年修为就是指普通吐纳修行法修行一年所涨的真气量。而有些高等修行法门则是事半功倍,普通的吐纳术完全无法比。 修行一年恐怕抵得上别人两年c三年,更有胜者乃至二十年c三十年! 这是极为恐怖的,当然战斗时也不可能全是考修为的深厚来取胜的,修为就像是洪水,境界就是水池,如果池塘太小,也养不活太多的鱼。 长生真经也是顶尖法门,增长修为不可想象,仅一个月间,加上吃天材地宝,他修为增长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小雍,一起去出去散散心罢。”一声娇笑穿进屋子,纪雍闻声头又开始头疼了。 房门打开,果然见到一位千姿百媚的女子进来,正是一身大红衣的谷雨诗。 这一个月谷雨诗每次来骚扰,无外乎就是觊觎他体内的妖血,不过妖血被封,且与他自身的血液完全融合,如果真的吸出妖血, 恐怕他也会死。 不过谷雨诗不知什么原因也乐此不疲。 “我还要修炼,右护法难道不用修炼吗?” “修炼要一张一弛,一起散散心罢。据说红阳城外幽鬼山”谷雨诗轻声道。 纪雍心头一震,当即点头。幽鬼山上正是叶老魔失踪的地方。两人间不死不休,如果叶老魔卷土重来,恐怕两人也吃不了兜着走。 时属七月半,秋意初显,已有一丝凉意。 冥月府,这是谷雨诗在入住时所取的名字,每月十五月圆,整个血鼎山上阴气弥漫,无数的怨气聚集在上空,月色朦胧,犹如幽冥地府。 而邪道中人不以为耻,反倒对外宣称这时血鼎山上一大美景。 每年八月十五一年中月色最圆之时,以血气灌顶,站在血鼎山禁地外,透过头顶的血色霓虹,可见两轮明月,一轮洁白无瑕,一轮血月满轮。 此乃血鼎山一大盛世,届时邀请其他两大邪门同道在血鼎山前聚集,群魔乱舞,相互交流论道,以此表示三门齐心协力,共抗白龙寺。 冥月府南苑中,院子中栽种着血樱树,据说泥土中全是尸骨,这才让雪白的樱花变成血红般的剔透,返自然规律,在秋天盛放。 此时纪雍和谷雨诗席地对坐,谷雨诗手端着茶壶,一边斟茶一边道:“幽鬼山有一群江洋大盗你可知道?” 血樱花随风凋零,飘荡在空中,铺满了整个南苑的院子,谷雨诗一身红袍展开在地面,与满地血樱花相容。 原本便是雪白精致的面孔,在红樱花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魅惑,低眉斟茶,可见长又弯的睫毛扑闪,这样的美景与美人,让纪雍也不禁心猿意马。 谷雨诗抬眼见纪雍愣神已久,妩媚一笑,更加动人了,那暧昧的眼神让纪雍心头狂跳,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个顶朝天,转过眼道:“你说的是鬼三?” 谷雨诗闻言嗔怒道:“看来那时你就已有自己的打算,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 旋即又会心一笑,接着道:“幽鬼山有三位武林高手,大当家的实力不下于第一境圆满的修士,二当家智慧莫测,三当家善于隐藏与轻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在半月前,幽鬼山的三人却让周围几个城镇的江洋大盗归顺,收刮财物霸占地盘,其势力已比当初的血鲸帮更加强!” “而今天才接到线报,血鲸帮凌云派也被灭了。”谷雨诗苦涩一笑,血鲸帮是她一手带起来的,三年的时间才发展到如今的实力,却一夜之间成了他人嫁衣。 “所以你怀疑叶老魔在后面作祟?”纪雍问道。 谷雨诗点头,额前的青丝垂下,在风中扬起,捋了捋青丝道:“我与叶老魔在幽鬼山上一战,被他用计逃掉,可以说那幽鬼山的一切由他在搅动。” “你打算怎么办?” 谷雨诗莫名一笑,端起茶杯檀口轻启,润了润口道:“小雍和叶老魔的仇或许不比我和他的少罢,你打算怎么办呢?” 纪雍愕然,但心里细想来也是,叶老魔最恨的可能是谷雨诗,但最想杀的人恐怕就是他了。他现在就是软柿子,根本难以反抗。 心里急转,旋即青铜鬼面下的嘴角勾起,毫不在意地道:“我就要血鼎山等他,可你敢等吗?” 不管谷雨诗的愕然,纪雍继续说道:“右护法将叶老魔权力架空,成了新任右护法,如果叶老魔设法让你们门主知道你的护法令,是犯上作乱得来的,恐怕下场可想而知。” “而叶老魔需要我的妖血,我还会死在你的后面,何乐而不为呢?” 纪雍刚才想通了谷雨诗为何给他说这件事的原因,无外乎就是要将他绑在统一战线,直面叶老魔,而如果不是他想到了这一点,恐怕已经楞头楞脑的再次被谷雨诗这个狐狸一般的人利用了。 谷雨诗闻言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她没有想到一个小孩而已,心思竟然如此细腻,将问题分析得如此透彻,直接将这个难题推给了第一战线的她。 谷雨诗气极,散发出来的真气直接震开满地的血樱花,站起身来美眸中透出杀意,一伸手扣在纪雍的脖子上,厉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在我的前面!?” 纪雍毫不慌乱,淡定自若地斟上茶水。 他可以肯定,谷雨诗不会杀他,一则她舍不得妖血,二则她确实需要这个同盟,要知道现在纪雍不仅只有一个人而已,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两位身份超然的妖师。 谷雨诗见他依然淡定自若,气得她秀眉直跳,瞪大着眼睛,却又无可奈何。 “哦,对了我不喜欢别人卡着我的喉咙,万一我心气不顺,不小心突破妖血的封印,到时候一拍两散了。”这时纪雍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谷雨诗一声抓狂地尖叫,一掌将纪雍身后两人合抱的血樱树打得狂震,密密麻麻的血樱花落下,顿时纪雍满头花瓣。 见纪雍的落魄样,谷雨诗心头怒气稍减,收回了手掌,理了理披在身上的大红袍,莫名地道:“中原局势有变化。” 纪雍听到谷雨诗的话,立即关注起来,不料这小气的女人竟然停口不继续说了,只得开口问道:“有什么变化?”梁国政治如何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梁国国师的离开,可能会掀起大风浪,至于是怎样的风浪,他就不得而知了。 谷雨诗见纪雍吃瘪,当即咯咯笑道:“想知道么?我就不告诉你!” “唉,我的心里怎么有些堵呢”纪雍手撑着胸口,一脸痛苦状。 谷雨诗心里当然不信,可见纪雍还是第一次表现出了少年人的心性,只觉倍感新奇,气也消了大半,便不再逗他继续道:“中原梁国的北齐降将侯景叛乱了” “不可能,梁国朝廷高手如云,绝对有修行之人,侯景一世俗将军,怎可敌修士之力?”纪雍立即觉得有些不信。中原乃九州之一,只有两大皇权北齐南梁,可见不是世俗之中所见的那般简单,恐怕绝对有实力与其他州的修行门派比肩。 谷雨诗冷笑道:“你以为那北齐降将就真的很简单吗?况且千军万马下,不见得第三境的修士也能挡得住,只要不跳脱天道,皆是蝼蚁而已。” 纪雍默然,确实如果千军万马之下,加上战场中各种大势笼罩,第三境通玄又如何,恐怕也会被破开神通。 他是在琢磨谷雨诗的前一句话,当即惊道:“你说有其他势力在推动此事?莫非是北齐?” “恐怕不止仅仅有北齐而已。”谷雨诗摇头道,“九州之中中原之地富饶,人杰地灵,恐怕已有势力觊觎已久。” 听了谷雨诗的话,纪雍这才算勉强懂了九州的局势,原来的他见识短浅,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方面的事,现在才算勉强看到了凡界的黑暗。 “你是觉得凡界有九州,地域那么广大,为什么还会有州之间的战争吗?”谷雨诗目光幽幽,美眸中含着恐惧,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三界祸乱,人引浩劫,绝天地通” 纪雍心头一震,这样的话是他第一次听说,当即追问道:“三界内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是妖界入侵凡界一事吗?” 岂料谷雨诗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自言自语地道:“人引浩劫,浩劫之后,又有哪些人还活着呢?” 聊到这里,谷雨诗显然心情沉重,她莲步轻移,往南苑外走去,喃喃自语。 纪雍在原地大声喊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回答我!” “乾坤磨弄,孽乱阴阳”谷雨诗身影消失在飘荡的血樱花中,传来最后两句呢喃。 纪雍脑袋一晕,只觉心头无比的恐慌,一个无情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正是那篇无名邪经。 纪雍额头上灼热,在青铜鬼面之下,无人看到,在他额头之上,一枚漆黑的符文浮现 孽。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八月十五夜 谷雨诗身后跟着一群人,是她这两月在血鼎山招揽的人才,不仅有两名长老级别的人物,还有血鼎山当代的天才人物。 左禹忍住疼痛,厉声道:“谷雨诗,你真为一个外人和我作对?” 谷雨诗冷笑,“是左护法要和我作对。”她本是左禹的鼎炉,但修了完整的血魔邪经,现在的她已经不怕左禹了,况有叶老魔伺机而动,她必须有牢固的根底,为将来做准备。 只要得到了纪雍体内的妖血,她有信心直接到易血圆满,这将是她的保命底钱。 左禹恶狠狠地瞪了眼谷雨诗与纪雍,见势不可为,也不欲再多待,下令退走。 “不要觉得后面有两位妖师便可以为所欲为。血鼎山的实力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就算是王师来,也不一定能活着出血鼎山。”谷雨诗对纪雍警告道,威胁之意明显。 纪雍不可置否,但他不会委屈求全,对于左禹的挑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强势还击,这就是他的性格。 而另一边,左禹和兰若溪一起回到府邸。 “自以为是的贱人!”左禹气极,将茶杯乱扔,却牵动了手臂的伤势,痛得直吸冷气。 兰若溪轻启莲步,整个娇柔的曼妙躯体挂在左禹身上,显得无比怜弱。双目满含着春水道:“左护法何必生气,那贱人注定是你的女人,到时候你想怎样玩弄就怎样玩弄。” 左禹被兰若溪挑逗得眼神火热,左手不自觉的伸到她的衣襟中,惹得女子一声娇哼,急切地问道:“美人你有办法?” 兰若溪从怀里摸出一个蓝色的玉瓶,修长的手指从里面沾出一滴液体,抚在左禹的胸口。 轰,几乎是一瞬间,左禹只觉的眼前幻象横生,清晰无比,一具具身体相互纠缠,一股无名之火从小腹腾起,比任何都来得更猛,直冲上他的脑海! 嘶啦! 左禹眼中燃起野兽般的,猩红着双眼,直接将面前人的衣裳撕得粉碎,脸埋在那片欲海之中。 兰若溪荡笑不已,整个大厅上,旁边还有丫鬟,两人就地缠绵,发出嘤嘤之声。 巫山何羡仙,自语已是天上人。 “这是什么东西?” 事后,左禹瘫坐在大厅,手里把玩着蓝色玉瓶,对怀里的兰若溪问道。 兰若溪面色潮红,颈口松散,风情万种地白了左禹一眼道:“情花谷特有的引情之药,欲水。” “只要将欲水打在谷雨诗体内,以真气催发,到时候人就会变成野兽,左护法你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 左禹单手磨搓着欲水,笑道:“果然是好宝贝,就连易血的修士都无法抵抗。”旋即眼中燃起灼热的光芒,嘿嘿笑道,“谷雨诗你这个小贱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八月十五,正是个好机会。” 话表纪雍在被谷雨诗威胁之后,又被关在了冥月府中,不再让他出去,整个府里有血鼎山的弟子来回察看,根本没有机会可以出去。 “我不是你养的宠物!”这是纪雍的反抗声。然而那女人直接回了他一句,让他完全没有脾气了。 “你别想将云儿从我身边带走!”谷雨诗揽着舒云儿的小蛮腰恶狠狠地回答道。 纪雍:“” 眨眼间两天时间已过,今日八月十五。血鼎山上上下下都忙活起来,一位位邪门人士已经来了,整片血鼎山上,显得更加的阴暗,空气中的血腥气更加的浓烈了。 “情花谷少谷主卿公子到!” 血鼎山下,一群花花绿绿莺莺燕燕的妙龄女子正抬着一座花辇往山上而来。巨大的花辇上有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丰神如玉,竟比女子还要貌美,百花都要黯然。 那男子一身单薄的雪白长衫,发髻随意的披在背上,目中含有情丝,桃花眼迷人,眉毛秀美,肌肤雪白,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男人的样子。但脖子上的喉结证明,对方真的是男人。 无数的花瓣在花辇四周飘动,那位卿公子嘴角挂着勾人的笑容,一举一动皆让旁边的奴婢们春心荡漾,这是个完美而妖魅的人。 卿公子作为情花谷中唯一的男子,是天下众所周知的天才人物,本名虞卿,作为情花谷少谷主,修为高强,大名远扬,都被称为卿公子。在九州六位公子中,排名第三。 “九州六公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卿公子这样的人杰能排第三,实在是为我们邪门挣脸。”有依附于三门的一位小门派的长老满脸荣 光,看着花辇之上的人,满是感叹。 “东胜神洲谢家谢晋晋公子的风采我没见过,恐怕也不过如此罢。”亦有年轻人感叹,满眼崇拜之色,他是卿公子的疯狂追随者,但也不可进入情花谷。 情花谷中除了卿公子,绝对不允许有其他男子进入。 “中原北齐九皇子被封涣公子,看之又有何德何能,可以排在卿公子前面?” “涣公子成为了妖师,卿自觉不如,尔等切莫在背后说甚么闲言碎语。”花辇上了血鼎山,卿公子听了路边的议论,当即停下来提醒道。 “涣公子不仅修为高强,人品亦是一流,容不得你们半点玷污。” 轰! 突然一声恐怖的响声震动双耳,血鼎山顶,一道血色霓虹在虚空之中流淌,在这时倒立起来,自下而上流淌,发出轰鸣声,血光将整个山顶的大殿淹没。 “血霓逆流,劫血开。” 血鼎山顶传出一道雄厚的声音,“请所有同道往血鼎殿。” 此时已经入夜,赏月会正式开始。 每八月十五,阴气是一年中最重之时,妖王之血极度活跃,完全苏醒,导致血河逆流。血鼎山就以此机会开启劫血神炉,帮助门下的弟子利用接引过来的妖王血气修炼。 妖王血气其实只是妖血散发出来的气味而已,却让血鼎山的众多弟子争抢,以之为提升修为的宝物。 冥月府中,纪雍只觉眼前幻象丛生,体内的妖血从各个地方腾起来,开始躁动不安。他急忙静心修炼,默念长生真经总纲,这才压制住了心中的杂念和体内的妖血。 纪雍睁开略有些猩红的双眼,面前正站着一个曼妙的人影。 “小姐传令让你去山上大厅,劫血神炉要开了。”舒云儿脸色淡漠,传到命令后便立即离开了纪雍的房间。 纪雍闻言心头火热,那劫血神炉他终于是等到了,也不知妖血这个隐患能不能祛除。 他出了冥月府,沿着山路往上,一路上一群打扮的千奇百怪的人,每个无一不是邪门人物,体表真气或阴寒或腐臭,但无一不是修为高深之辈。 纪雍脸扣青铜鬼面,獠牙凸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走在路上无人打招呼,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个人物。 没多久,纪雍看到兰若溪从傍边的岔道走出,跟在一位不知是男是女的人身后,往纪雍方向而来。 “右护法对你还真好呀,这种盛会也让你这种无名之辈参加。” 纪雍脚步一停,转头疑惑地问道:“哦?你很有名吗?是否也是因为别人的关系你才有资格的。” 兰若溪被说得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喝道:“放肆,你知道面前的这位是谁吗?你敢用卿公子开玩笑!?” “放屁!”纪雍立即回应,言语无比粗俗,毫不给她的面子,随意呵斥,“我说的人是左禹,你在胡乱攀咬什么,是疯狗么?” “你”兰若溪憋得俏脸通红,指着纪雍半天吐不出一句话,眼泪汪汪地望向旁边的虞卿。 虞卿手持折扇,谈笑道:“小兄弟说笑了,小溪是说话太直,而你可就是说话太毒了。” 纪雍嘴角一勾,眼前之人开口说话他才知道对方的性别,而且他完全不能看透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可见实力之强恐怕比他高出百倍。但他依然谈笑自若,说道:“我说话太毒有什么用,不及你说话有分量。” 虞卿愕然,也终于见识了纪雍的语言攻击,完全难以反驳。 然而纪雍可不想管他们了,走在前面往山顶大厅而去。 此时的血鼎殿被笼罩在血光之中,隔断了外边血河的力量,纪雍咬牙踏进大殿之后,很快的适应过来。 仰头望去,大殿上席端坐这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有一双血色琥珀一般的双眼,皮肤白皙,看不清究竟是何年纪。在他左右两边分别就是左右护法,左禹和谷雨诗。 在下方依次而坐,按照三门中的阅历和辈分,年轻人坐在最外层。 卿公子虞卿进来大殿之后径直往前去,来到第一排,他代表的是整个情花谷,身份高贵。 酒过三巡之后,血鼎山门主起身道:“蒙先祖遗泽,留下一条妖血河流,又铸劫血神炉,今天大殿中的弟子都将有机会进入劫血神炉,吸取妖王血气。”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大花脸下 九州地势西高东低,从西方无尽海域中流淌出河流,奔流向九州之东海。 此时西荒一处不知名的野渡口,一座小船逆流而上。如果有船夫在此定会被吓晕过去,因为面前的这个小船无人撑船,却能在湍急的河流中逆行,这根本就是非人力所能为的。 在靠近野渡口时,船中走出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唇红齿白,手中拿着缰绳,笨拙地用力将绳子套在渡口的木桩之上。 “姨,我们到了。”小孩庆幸地松了口气,这才往船里招呼一声。 这时船里小心翼翼地走出个小女生,能有十三岁左右年龄,长得娇小可人,在她身后还有一位披着黑色斗笠的妇人,斗篷外的乌纱垂下,看不清面容;还有一位翩翩少年,书生打扮,面目白净。 这一行人正是幽云老祖一行。他们与黄庭仙宗中的三位弟子一路往西,其中被追上来两次,每当她要下杀手时,第三人总会在关键时刻到达,让她不得不退。 “这次我走水路,我还不信身后的那个狗鼻子还能追上来!”幽云老祖这一路实在是身心俱疲,身后的追踪之人沈延练就千重山劲,她每次有所异动,对方就会提前逃跑。如此这般杀又杀不掉,追踪术又好的人,实在是让幽云老祖头疼不已。 “姨,你是在说沈大哥么?他又不是狗,哪来的狗鼻子。”小饭搀扶着如履薄冰的明小酥下了船,一脸不解的反驳道。 幽云老祖脸色一僵,旋即变脸斥道:“本老祖说他是,他便是,你敢怀疑?” 小饭忙不迭地胡乱点头,吐了吐舌头便不敢再说话。 “呼,终于下船来了!”明小酥抚着胸口,这时的她已经换下了棉袄,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曲裾,蓝色腰带束着小腰,看起来身材修长了不少。 明小酥见小饭呆头呆脑的又惹得师傅生气,立即挽过小饭的手臂,带着他走在了前面。 明方寸看着小饭的背影,突然出声道:“师傅我们不如割了他的舌头送到白首山去,到时我看楚修是否还有这么硬气的派人来追杀我们。” “哦?”幽云闻言意外的转头望着自己的徒弟,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觉得我打不赢身后的三位小虾米吗?” 明方寸听得师傅的回答冷汗长流,当即跪下身体诚惶诚恐地急忙解释道:“师傅你修为高强又怎会怕那三个人呢,我是怕将那小子一直带在身边,这样师妹可能会很危险啊。” 幽云面无表情地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明方寸立即道:“弟子地拳拳之心,还请师傅慎重考虑!” 幽云老祖冷笑不语,扶起明方寸后,往前而去。而明方寸不知师傅喜怒,也不敢再有多言,亦步亦趋地跟在幽云身后。 在客栈中,一群人分别落座,只听幽云老祖吩咐道:“小酥,晚饭后带着宁小子去买件衣服,尽快归来不要在外边闲逛。” 明小酥悄生生的应了一声,这时小饭听了旁桌的人谈话,出言问道:“姨,他们今晚说血鼎山有盛世,我们去看看热闹吧。” 幽云闻言冷笑道:“你想死尽管去。”说完不理他人,径直出了上了客栈,自己去休息了。 而明小酥与小饭则欢声笑语地出了客栈,留下满眼妒火的明方寸。 明小酥带着小饭往最大的衣帽店中,给他买了一件湛蓝色的长袍,又将他的长发梳理一番。明小酥绕着小饭左右打量,啧啧道:“哈,好像个少年侠士。” 突然她又皱着眉头,付账后拉着小饭去了一趟卖兵器的地方。 西荒好武之人很多,整条街上最多的便是兵器铺,带着小饭进了一家看起来最豪华的铺子中,精挑细选地买了一柄镶嵌着蓝色玉石的宝剑,别在小饭腰间,果然顺眼了许多。 只见面前之人额前修着刘海,长发披在背上,扎着一头飞仙髻,湛蓝色长袍腰別着一柄宝剑,虽说小脸还有些稚嫩,却有一种尊贵威严之感,仿佛是云间神人。 “小酥,我觉得这样怪怪的。”小饭开口,整个人的气质顿时被打破,变得呆头呆脑。 明小酥回过神来,脸上攀起红云,轻啐了一口道:“你以后就少说话,就算要说也说短一点。” “为什么?”小饭疑惑不解。 “因为你一说话破坏美感。”明小酥毫不犹豫的打击他。 却在这时,门口经过一群打扮奇异之人,无一不是神色倨傲,目中无人之辈,但他们行于街上,无人敢挡路。 “他们不是说要去血鼎山的那群人么?”小饭见有人挡了那群人的路,顿时被一脚踢飞,有些气愤的道,“这些人真没有礼貌。” 岂料明小酥紧张兮兮地拉起小饭的手,走出了兵器铺,若无其事地跟在了那群人身后。 小饭停住脚步拉着明小酥问道:“我们去哪里?姨让我们不要 多逛,尽早回客栈。” 明小酥气极,狠狠地敲了敲小饭的脑袋,道:“你难道不想去血鼎山看看吗?或许还能见到你的同门,让他们救你回去呢。” 说着顺便将路边摊上的两个花脸面具拿起,扣在小饭的脸上道:“这样师傅就不认识我们俩了。” 明小酥兴致勃勃,大摇大摆地跟在那群人身后,出城而去,小饭无法,又害怕明小酥惹祸,只得跟在她身后。 一路无话,明小酥二人远远地跟在那群邪道人士的身后,一直到了血鼎山下。 只见血鼎山下正排着长龙般的队伍,那些人的坐骑有骏马有猛兽,千奇百怪,在人群中嘶吼,整个场面无比热闹。 突然间人群自然分开来,后方一座花辇缓缓抬来,一群妙龄女子簇拥着花辇上的一位绝美男子,那男子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俊美举世无双。 “哇,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男子!”人群中,明小酥爬在小饭的背上,刚好可以看到花辇中的男子,顿时满眼小星星,露出痴迷之态来。 小饭无法得见,但见明小酥露出如此情态,心中无名由的一阵烦躁,当即将小酥放下,说道:“天都黑了,我们赶快回去罢。” 明小酥错过了美男子,心头本就不快,闻得小饭此番言论,当即怒不可揭,骂道:“我师傅对你非打即骂,你为什么就这么贪生怕死的跟着,一路上也不想着逃跑,你个傻瓜c呆子!现在好不容易离开了师傅的视线,是逃跑的大好时机,你却又想着回去,你说你就真的这么怕被抓回去杀了?” “贪生怕死之徒,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就不为后边的三位同门着想吗?他们为了你不要命的从沧州追到了西荒,你却毫不在意,我真为你的三位师侄感到不值!” 明小酥说完后愤怒的转身离开,却见小饭呆立在原地,整个人眼神暗淡,像是丢了魂一般跟了过去,却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别的方向还不知,就这样无魂似的地走着。 明小酥说完这些话后,一转身就后悔了,这几月能够看得出那个比他小的孩子对她的依耐,或许正是这份依耐,才让他舍不得逃走。心念至此,明小酥急忙地转身回去,却没有看到小饭的人影。 “蠢蛋,你在哪里?”明小酥心里急得当场就喊起来,却见周围的人皆用杀人的目光望过来,急忙表示歉意,钻进了人群中。 这一面明小酥火急火燎地找着小饭,而另一边小饭独自一人默默地行走在上山的小路上,双眼无神,明亮的眼睛在此时却暗淡无光。 脚下踢着石头,小饭觉得自己就像是脚下的石头,明知道自己会被毫不犹豫的踢走,却还待在小路上,等着别人一次又一次的脚踹。 “我自私,留念在你身旁的那份温暖,你却觉得我贪生怕死。我配合幽云老祖,只想不让你担惊受怕,你却觉得我贪生怕死我情愿放弃一切,只是想要留在你身边,感受那份心底的热感。” 宁仙奇脚上踩着傍晚时候,明小酥带他去买的踏云靴,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眼中第一次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他心里委屈,很想哭可是又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哭。花脸面具是一张咧着大嘴巴的笑脸,而谁又可以发现那面具背后的情伤? 宁仙奇沿着小路而行,脚下的石子滚动,撞到了道路前面的人,那男子张嘴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见,继续提着石子,默在自己的世界里。 黄庶很苦恼,至从两天前遇到青铜鬼面的男子,且让左护法丢了面子后,他直接被安排到了在山下成了带路的。这两天他心情很不爽,在今天这个最为辛苦的关头,又遇到个傻子,在没有他的接引下,竟私自上山。 黄庶决定,一定要把这个傻子杀了,只要是带着面具的人,他都看着心烦,欲杀之而后快。 所以他动手了,趁着对方不备之时,以雷霆万钧之势,穿金爪抓向那花脸傻子的左背,欲取出他的心脏。 轰! 突然一道恐怖无比的巨力从那花脸傻子的背上传来,带着浑厚正大的真气,这一瞬间黄庶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在如雪般消融。 黄庶惊声恐叫,赶紧强行收功,不顾体内真气的反噬,顿时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反观那花脸傻子,丝毫没有反应,依然自顾自地踢着石子往前而去,但是黄庶眼中却看到,在那人的身后出现了两座高耸的神宫,每座神宫中伫立着八位神人,神光耀眼,随着那人的脚步,一位位出现又消失。 十六步之后,那人身后的异象才完全消失,笼罩在那花脸傻子身上那无量神光慢慢收敛,最后归于虚无。 “神道正统!” 黄庶见此倒吸一口冷气,脸上余惊不消,急忙地从地上爬起来,从另一条小路而上,去了左禹的府邸。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暗藏杀机 血鼎山大殿之中,随着血鼎山门主的话,在场的所有血鼎山弟子面露喜色还有激动。 血鼎山上有劫血神炉,据传说,当年血魔道创始人是一位第四境的无上天师,劫血神炉正是他的成名法器,其中封存着一位被他斩杀的巅峰妖王之血,后被其弟子所得,建立血鼎山,这才有血鼎山如今的盛况。 血鼎山今代门主名血意真,在整个西荒乃是跺一跺脚便能震三震的大人物,不仅如此,在他年轻的那个时代,几乎打败九州无敌手,是一位无敌的天骄人物。 血意真因此被誉为血鼎山的传奇,血魔老祖第二,现在西荒的三大邪门几乎都是以血鼎山为首。 血意真长着一双血琥珀般的眸子,双眉入鬓,肌肤泛着光泽,看起来无比的年轻,鹤发童颜。其实在三门之中,他真的是后起之辈,但是知道他手段的人,都不会因为他年轻而轻视他,据传上一代门主正是被他吸干了全身魔血,枯竭而亡! 闲话休题,话表血意真此话一出,顿时整个大殿中众人表情不一。有来自其他两大门派的首席人物在皱眉,而更多的小门派弟子却在惋惜不已。 果然有七杀魔门的领头人站了起来,微微行礼后道:“不知血门主所说的弟子都是哪些?” 血意真白发苍苍而动,挥手豪迈地道:“当然是我们全部的邪门弟子!”话语间,竟是把自己放在邪门领袖的位置上。 情花谷少谷主卿公子起身行礼道:“劫血神炉乃是贵门神兵,我们可不敢觊觎妖血,恳请血门主多加考虑。” “少谷主多虑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血意真眼中红芒闪动,整个大殿中被他的气势压迫,让众人心头一沉。“邪门弟子按境界各自为战,决出每个境界之前两名,进劫血神炉!” 虞卿默然,在血意真面前,他还无法讨价还价,被逼无奈下,只得和七杀魔门的领头人一起答应下来。 劫血神炉中谁能保证血鼎山是否有阴谋,如果将门中优秀弟子全部炼成鼎炉,恐怕血鼎山真的会称霸西荒,到时西荒格局就不再是一寺三门了。 可是身在血鼎山,整座山被阵法笼罩,消息也传不出去,为今之计也只得以不变应万变了。虞卿心中一叹,“血鼎山终于还是动手了。” 而在大殿外围的纪雍听了血意真的话,心中大喜,虽有一丝不安,却被喜意压下。只要除去体内的妖血,他脸上的伤疤就会消除,他也不会被软禁在血鼎山了。 “请诸位移步大殿之后的禁地外围。”血意真走后,左禹当即朗声安排道。全部的人前往大殿后方的禁地之中,一群身着黑衣红边的人走出来,衣襟之上统一绣着一座神炉,正是血鼎山的护山卫。 人群中一阵慌乱,左禹压下吵杂的声音,安慰道:“这是为防人群中的不轨之徒,我们采取的措施,大家不必惊慌,大家尽快移步罢!” 在场之人皆是心思透明的人物,此刻心底都暗道一声不妙,血鼎山这是把人往绝路上推呀,到了禁地中,就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别人手上,到时就连谈判的权利都没有了。 一位小门派的门主当即一声怒吼,招呼一声,他带来的两位弟子和他一起出手,想要冲出护山卫的包围。 但倾刻间,整个大殿上空燃起恐怖的血光,直接倒扣而下,落在三位血鼎山弟子手中。 “斩!” 三位弟子怒吼,随即一齐踏出一步,手中血光飞射而出,射在了三位反抗之人的身上。 只听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响起,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了,面前的三人瞬间被血光点燃全身,体内的血液无端的燃起,霎那间便被烧成一具具干尸,而后被三位弟子拖走。 大殿之中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卿公子与七杀魔门首席对视一眼苦涩而笑。在血鼎殿中,是整个护山大阵的中心所在,就算是第三境之人来此,也难挡大阵神威。 左禹嘴角一勾,弹了弹长袖上的灰尘,轻蔑地道:“诸位请吧!” 虞卿和七杀魔门首席也不再反抗,带着门中弟子往大殿之后而去。在场的人都在观望两大邪门的反应,见其并未反抗,也都一起跟了上去。 纪雍愕然,完全没有想到局势会成为现在这个地步,疑惑地抬头望向谷雨诗,而反观其俏脸上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纪雍收回目光,随着人流出了大殿,心头暗叹自己恐怕卷入了一场大阴谋中,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他进入劫血神炉。 “怎么回事?”人都走完后,谷雨诗皱眉问道。“门主是要对两大邪门动手么?其中的计划怎么没有对我说?” 左禹贪婪地看着谷雨诗,眼中的占有欲愈来愈强,想起今晚面前的人儿就可以成 为他手中的玩物,也不再掩饰眼中的。 “你在一旁看着便是,不要坏了门主的计划,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说完左禹便冷笑着离开,留下更加疑惑的谷雨诗。 “中原已乱,下一个就是西荒了么?”谷雨诗粗略的想象了一下,如果七杀魔门与情花谷的弟子死在血鼎山后,两大邪门的反应,心中不免打了个寒战。 到时的西荒将会彻底暴乱! 血鼎山禁地位于大殿之后,一条血河倒流向天际,不知尽头,而在血河之下则是一座四足炉子,炉子之中红光闪动,竟有一股清香传出来。 相传血魔老祖用劫血神炉在炼一炉稀世大药,这巅峰妖王血中有一些妖皇血精,而妖皇血精只是一种配药而已。 只要将妖王血炼出,只留得妖皇血精,这炉大药就算成了大半,可是丹药还未炼成,血魔老祖便不知所踪,留下劫血神炉,几千年过去,至今妖王血还未炼完。 纪雍还以为自己到了妖王血河之下,会痛苦不堪,却没想到自己身体却出奇的舒适,劫血神炉中传出的药香让他无比舒坦。 他心中一喜,这劫血神炉绝对对他有很大的帮助,想要祛除妖血只怕还要靠它。 禁地外围,门派首脑席地而坐,而他们这些年轻弟子只得在后边伺候着。 血意真满意地点了点头,待众人准备完毕之时,笑道:“今天血鼎山上本是邪门聚会,大家请上看。” 众人往头上看去,只见月光如雪,白玉盘无端地挂于漫天星斗之中,透过那条冲天血河的扭曲,整个汉白玉的月亮竟被分成了两轮。 血河外白玉一般的一轮圆月,冷意沁人;血河内则是一大的红色月亮,妖异无比。 众人都像是暂时忘记了自己还身处险境。虞卿情不自禁地颂道:“仙神隐没白玉京,邪魔高叹血海轮。同是红尘争渡客,难自横刀向昆仑。” 这首诗讲的是九州之中虽有正邪之分,但所求的不外乎是超脱天道,却难统一战线,还要相互残杀。言下之意便是在劝说血意真,同是邪门中人,望其不要赶尽杀绝。 血意真闻得此言神情恍惚,他何尝听不出此中真意,但他所追求的远远不是面前这个年轻人能懂的。当即如无其事地赞道:“少谷主不愧乃是九州之中的卿公子,文采惊世啊。” 虞卿闻言手上一停,长叹一声后道:“多谢血门主抬举,九州之中虚名而已。”虞卿故意咬重“九州之中”这四个字,意在提醒他在九州中的地位,如果无缘无故死在此处,到时血鼎山恐怕难以推脱责任。软的不行,他也要通过威胁了。 岂料血意真像是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似的,依然自顾地道:“今天本是血鼎山盛事,却有远至沧州而来的神道高手前来搅局!” 此言一出众多邪门首席身体剧震,心中的不安之意更加的强烈。果然血意真又说道:“那神道高手打伤我多名血鼎山弟子,直奔禁地而来,誓要铲除我邪道!” 众人闻言心慌不已,当即有人问道:“是沧州黄庭仙宗的哪位?难道是宗主楚修打上山来了吗?”这是众多人的想法,沧州修炼神道的只有黄庭仙宗,而能够一路打上血鼎山的,就只有那位宗主了。 而虞卿闻言则是面色苍白,手指因为用力过度,整个拿着折扇的指关节都变得苍白了。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他的心才略微的平静下来。 听到左右两边的惶恐声,血意真嘴角挂起嘲讽的笑容,只是不易察觉。哪里有什么神道高手,只是一个小娃娃而已,这个噱头放出去,只是整个计划中的铺垫而已。 血意真压了压手,全场止住热切地讨论声,接着展颜道:“血鼎山已经派出四位第二境巅峰的修士出去追杀他了,诸位请不必担心。相信还没人可以逃出我血鼎山的追杀。” 果然,此言一出,众位才放下心来,场面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好了,大家开始比试罢,不然子时一过,神炉将会关闭了。”血意真笑着说道。此话一出,原本还热闹的场面顿时静默了,大家都不愿送门下弟子进入劫血神炉,毕竟谁也料不到炉子中会发生什么事。 外边的纪雍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不管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要尝试一下,进入劫血神炉。 谷雨诗见纪雍背起一柄精钢剑便要进入场中,当即对着他连连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但纪雍哪会听她的话,挤出人群就往场中一站,昂首挺胸背负单剑,朗声道:“第六次洗尘修士,纪雍在此,何人来战?”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花脸对鬼面 来人一身湛蓝长袍,头梳飞仙髻,腰别一柄宝剑,脚踩踏云靴。看其身高,年纪不是很大。 他带着一张花脸面具,双眼明亮地望着纪雍,问道:“不知我可不可以和你打?” 纪雍盯着面前的少年,灵觉之中恍惚浮现出了一座神人的形象,顿时心头警惕起来。长生真气让他灵觉无比的灵敏,这更表现出来人的不凡。但他还是点头,因为他对进入劫血神炉势在必得。 血意真在花脸少年进入场中之时,就已经面带微笑了,而旁边的左禹的嘴角则是挂起了讥讽的笑容。 血意真挥手,只见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精气往纪雍身边涌去,纪雍真气运行开来,仅仅半柱香时间过后,他又变得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他才战过一场。 “如此一来便公平了。”血意真面带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二人尽意一战罢。” 场中两人均看不见真面目,纪雍的青铜鬼面,乃是千年的致邪之物,邪气森森,反观对面的大红色花脸面具,朴实无华,一张大大的笑脸,似在讥讽世人。 宁仙奇心中不平,只觉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一般,急切的需要发泄。这一切都因为明小酥的一句话而已,他就无比委屈与烦躁。又看了纪雍先前的一战,已经心急如焚,想要和他切磋一番。 两人盯着对方的眼睛,似要将面具下的脸看透一般,整个场面也静了下来,就算是有些年轻人心中不忿于血意真的结论,但也在此刻选择观望。 兰若溪被两个女子搀扶下回到了队伍中,下场前眼中杀气腾腾地盯着纪雍,毫不掩饰那心里的杀机。 卿公子狠狠地刮了她一眼,心里暗怒其不听他的命令,偏要找死,还好那鬼面少年手段略高一筹,才让这场戏能够继续下去。 兰若溪看出卿公子心里不快,这才收回杀人的目光,低下头去,暗自瞥了眼上方的左禹,见其也是低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又看了眼正皱眉观察着场中的谷雨诗,冷笑了一声不做言语。 场中纪雍持剑横立,屈指弹在剑身之上,长剑发出剑鸣之声,道:“你是谁人?” 宁仙奇欲回答小饭,但想起明小酥眼中轻蔑的神色,当即话音一转故作傲然地姿态道:“在下宁仙奇,请指教!” 也是跟着笨拙地将腰间的佩剑抽出,那长剑看似光亮,剑柄上还有一颗宝石,却显得无比俗套,一看就是中看不中用类型。纪雍也不占他便宜,当即将长剑倒插在地面,手捏剑指对敌。 宁仙奇小脸涨得通红,以为对方是看不起他,心里的委屈更甚,当即弃剑,又将披在身上的长袍脱去,道了一声得罪,一掌向纪雍冲去。 纪雍心头不以为意,左掌随意拍去。“啪”的一声,两掌相撞,纪雍只觉对方手掌有若烧红的烙铁,加上浑厚的真气竟不比他弱了分毫,掌力犹如翻云,一重重的袭来,连绵不绝。 关键时刻长生真气自然反抗,左掌上真气提起,一触即退,但他后发而至,也被这一掌震退好几步,胸口一闷,却是受了点伤。 纪雍心头骇然,没想到一个无名之辈竟有如此修为,心头再也不敢小看西荒邪门之人。真气运起沉着应战。 而在场外的众多首席在看了宁仙奇的出手后,表情也都变得古怪起来,望了眼席上的血意真,见其面色如常,安然自若地饮了一杯酒。 “少谷主有什么不妥吗?”兰若溪见虞卿望着血意真皱眉不已,疑惑地问道。 虞卿着沉声,好似自言自语地道:“翻云掌,十重云劲。怎么沧州黄庭的人也来了?而观血意真的表现好似并不在意,或者说早有预料这一局他难道还想下得更大吗?” 场中纪雍狼狈不已,对方的掌力有时飘渺不定,一味地攻击完全按照章法来,一式掌法打完又换另一种掌法。 有时掌法犹如云的飘渺,有时如瓢泼大雨的密集,有时若如一座大山倒下来,有时又像是剑气一般凛冽无比有进无退 完全没有一样的,共施展了八种掌法,逼得纪雍狼狈地施展袅袅剑在被动的防御,其间还中了几掌,纪雍已是受了内伤。 反观宁仙奇也无比的狼狈,身上的衣服被剑气割裂,皮肤也割出了伤痕,血迹斑斑。 虞卿望着场中,眼中尽是骇然,死死地看着场中的宁仙奇,脸上全是震惊的表情!他可是知道黄庭的修炼法的,八大传承代表八种劲气,八种劲气衍生二十四种术法。 当今黄庭最高境界的祖师也只是三种劲气,而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年竟然一身八种劲气,这仅出现在过传说中。 &n bsp;“听闻沧州黄庭一年前收了一位师叔,原来就是他!”虞卿深吸一口气,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当时听说了这个消息还不信,一大宗门的师叔只是个小孩,而现在他才算是明白过来。只是个师叔而已,这小孩完全可以当祖宗! 席上血意真也是罕见地表现出了愕然的表情,但只是瞬间就恢复正常,看着场中的宁仙奇叹气,谁也不知道他为何叹气。 “风吼式!” 纪雍心里着急,知道绝不可拖下去,体内真气竭尽全力,全力演化出一道道剑气,只见纵横交错地剑气嗡嗡而鸣,整个场中全是密密麻麻的剑气轰鸣之声,四处飞溅,形成狂风的怒吼,往宁仙奇笼罩而去。 宁仙奇看着四周恐怖的剑气有些害怕,掌法顿时一乱,纵然一重重劲气包围周遭,却如冰雪一般消融。 宁仙奇心急,突然想起了北峰山顶伊倾城的教导。 “坐看云起时,白云苍狗,皆为虚妄”当即不受周围的影响,将眼睛一闭,有条不紊地施展步伐,身随意动,犹如在江海上随波逐流,狂风中凭虚御风。手上掌法不停,一时间狂暴的剑气亦不能伤他分毫。 随着对方最后掌法施完,纪雍心底也是一声怒吼,扶风剑! 狂风之中,一缕杀机暗藏,并以恐怖的速度增长,一缕细长的剑气若隐似伏,伺机而动。 旋即剑气凝实,化作一条明亮的匹练,围绕在宁仙奇周身,狂风渐弱,但那条匹练犹如虚空中的裂缝,发出噼里啪啦地声音,破坏一切。 中间的宁仙奇闭目不动,身上的衣服被剑势压得贴紧皮肤,他像是已经放弃了抵抗。 撕拉! 无比锋利的剑气匹练勒紧,整个人身上的衣服在不断地撕裂,而宁仙奇小脸上无比淡然,黑发飞舞,犹如神人。 哼! 突然一声威严无比的声音自宁仙奇那弱小的躯体中响起,在那瞬间纪雍好像看到了一座天宫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对方的头顶。 只见一位绿衣神人从天宫中走出,施展出一套掌法。紧接着又有七位神人相继踏出天宫,围绕在宁仙奇身边,有赤色的,有白色的,有紫色的 八位神人施展着不同的法门,宁仙奇猛然睁眼,整个人身上气质大变,神光灼灼,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形成了一件金色战衣。 “黄庭八景!”血意真眼神复杂,看着这八位虚无的神人,眼中竟是追忆之色,“没想到时隔千年,还能看到这八景。” 八位神人恍惚间化作了八种景色。 煞劲: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剑劲: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云劲: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 灵劲: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 风劲: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雷劲: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山劲: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水劲:飞天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黄庭三部浮八景,二十四神镇天罡。这是三部八景经的总纲,也是一种术法,黄庭八景。 十座高山犹如泼墨画一般压下,将宁仙奇围绕,又有十条飞流的瀑布犹如星河般垂下,击在周身的剑气之上,发出当当的声音。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雷光一闪而逝,纪雍瞳孔一缩,急忙拿起身旁长剑,当的一声,只觉得全身酥麻,挡住了十道雷光。 被剑气包围的宁仙奇脚步一挫,一脚踏出,一朵祥云浮在他脚下,一步一阶梯,十朵祥云将他托起到天上。 “天剑!”宁仙奇身旁,一位持剑神人出现,与纪雍相隔十丈之远,一柄天剑出现,携风雷之势,瞬间轰向纪雍。 十丈之内,近如咫尺。 扶风剑! 细长剑气犹如虚空的裂痕,明亮刺眼,与手中长剑相容,纪雍剑指所向,长剑嗡嗡而鸣,锵的一声飞去。 当c当c当! 三声金属相撞的声音刺耳无比,长剑断裂,剩余的七重剑劲终是将扶风剑气抵消殆尽。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极致修为 血鼎山下的小镇客栈中,此刻已到夜晚,明方寸见明小酥和宁仙奇还未见人影,便敲开了幽云的房门。 幽云老祖盘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她一身修为已经达到了第三境,而境界却始终差一筹,至今为止止步在第一个门槛上,没有凝出属于自己的“灵”。 这次冒险去黄庭仙宗求凝真丹,便是因为这凝真丹可以帮助悟道得灵,且只有这黄庭仙宗才会炼制。没想到这黄庭仙宗如此吝啬,连一颗丹药都不肯给,她只好走下策,将宁仙奇掳掠来。没想到却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身后不知被她甩到哪里去的三位黄庭弟子无一不是当世人杰,三位合击就连她也要避退,如果正面一战,恐怕分出胜负来,自己也要褪一层皮,到时候修为跌落,恐怕终生与天道无缘。 “师傅,小酥还未回来,是不是她被那小子给掳跑了?”明方寸脸色阴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风度。 冷幽云睁开眼睛,冷笑一声道:“我看她是乐不思蜀吧。” 旋即手中摊开,真气凝成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语气森冷着道:“看他们能逃到哪去?”说罢,手中的小鸟扑腾出掌心,往窗外飞去,冷幽云一手抓起明方寸,身体化作黑芒,消失在天际。 而在西荒与沧州交接处的一个无名小镇中,有三位年轻人风尘仆仆的出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三位年轻人便消失在了大街上。 无名山寺被废弃佛塔顶上,黄庭三位天之骄子出现。 三位早已没有了下山时的从容不迫,皆面色有些苍白,然眼中的神光却隐隐更加的收敛,三人变得朴实无华,尤其是三人中境界最高的肃青涯为最。灰布麻衣朴实无华,他脸上的棱角却更加分明,背负长剑一股飘渺的气质扑面而来,仿若随时可以乘风而去。 红尘炼心。这几个月来,三人马不停蹄,从沧州追到了西荒,磨练的不仅是修为,更加磨练了他们的道心。 “我们已经入了血鼎山的势力范围,一切当小心为上。”肃青涯放眼望去,下方这座山寺破旧不堪,荒草遍地。这种情况在西荒只有三大邪门的地盘里才能看得到。 “明日是八月十五,血鼎山上有盛会,不知幽云老祖会不会去。”沈延毫无分度的瘫坐在屋脊上,嘴里叼着一根枯草道。 “三大邪门的盛会?”漓江不屑地冷笑道,“如同跳梁小丑,只会在白龙寺背后搞点小动作。” 肃青涯警告道:“白龙寺的实力确实惊人,可三大邪道里的血意真同样不可小觑。其人野心勃勃,恐怕早已在暗中打算统一三大邪门了。” 沈延嘿嘿一笑道:“七杀魔门的门主杀千钧实则是个软蛋,情花谷谷主一个娘们儿胸挺大c志却不大,唯有这个血意真至上位以来,励精图治,血鼎山在他手下迅速崛起,隐隐已有三门第一的趋势。那四位长老问鼎第二境巅峰,两位护法也是第二境易血之士,加上终年在禁地里的两位第三境的王,啧啧,这实力” 漓江听到沈延的浑言眉头一皱,加上大师兄和他都反对她,心里略有些不快,便冷声拆台道:“情花谷谷主的胸大,说得就像你见过一般。” 沈延尴尬无比,干笑着不做言语。漓江接着道:“少谷主卿公子又如何呢?再者说血鼎山的实力与我们仙宗比又有几何?我还不信这血意真真敢与仙宗开战?!” 沈延讪笑不已,却不敢出言反驳这姑奶奶的话,只得闷在一旁不做声。 肃青涯则沉声提醒道:“师妹万万不可大意,那血意真至成为门主以来从未出过手,实力深不可测,但他未出名前就曾独自打上白龙寺,安然而返,当时在西荒引起轩然大波,更有谣言道,血鼎山的上一任门主便是死在他的手上。” 漓江不敢反驳大师兄的话,可心里依然不以为意,只是觉得这血意真或许真的可怕,而那血鼎山也不过尔尔。 “不若我们就去趟血鼎山,如果真见幽云老祖的身影,再一起围堵她也不迟。”沈延见漓江不快,当即出主意道。 肃青涯一叹,也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三人来到小镇中好好休息了一番,购置了三匹骏马,连夜往血鼎山赶去。 ——— “罢了,我看你等二人都是第一境的无敌人物,就别在打下去了吧。”血意真眼见两人气喘吁吁,便知道这神道正统无法压制纪雍,心头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纪雍。 纪雍只觉一道恐怖摄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顿时全身真气都凝固了,那种像是被猛兽盯住的目光,让他灵魂都要战栗。 恐怖! 血意真一个目光带来的感觉,就像是天穹塌陷一般,比妖王给他带来的压力还要大。 谷雨诗立即让纪雍下场,将他按在身后,凝重道:“局势有些不对劲,静观其变。” 血意真看着宁仙奇,嘴角微微扬起,一头银发飞扬,理了理发髻道:“第一境比试告一段落,等小友休息一番后再战。”随手一挥,只见一道血光闪烁,将宁仙奇笼罩在其中,氤氲的天地精气犹如江湖灌溉一般,飞快的流向血色光罩之中。 < br /> 血意真笑容不变,挥了挥手道:“第二境的比试就开始罢。左护法你去,下手要轻些,切莫伤了同道的性命。” 众首席一听此言,心头顿时一冷。虞卿手中摇着的折扇一停,眼神伤感,微微一叹,看向身后的众多女弟子摇了摇头。 七杀魔门首席身旁站着一位面容阴沉的年轻人,乃是七杀魔门中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三年前步入第二境易血。他也不是傻瓜,已然知道此时场中的形势,毫不避退的走了出来道:“恳请首席允我一战。” 七杀魔门首席望着年轻人心里一叹,欲言又止,最后落寞地闭上眼睛道:“去罢” 那年轻人身体一颤,消失在原地。 那左禹一步步跨下阶梯,只见血光朦胧,悬挂于苍穹之上的血河在翻腾,随着左禹的一步步迈出,顿时便有无尽的血光投下。 三步已出,左禹身上的气势愈加浓烈,血光逼人,赤霞蒸蔚,其修为竟犹如涨水一般,一步一阶梯,到后来已是达到了第二境中的极尽修为。 一般来说第一境圆满修为达到百年是极尽,第二境圆满修为达到五百年是极尽,第三境后修为才已千计数。也就是说只要修为超过五百年便是一只脚迈入第三境,如果有了千年修为,便是第三境通玄了,只是没有凝出灵,那幽云老祖就是这样的存在。 通玄境修为极尽则是九千年。而那梁国国师寂真和尚修为达到一万年,境界却未达第四境,所以他只有第四境的实力,却无法再涨修为,除非他迈出那一步。 一般来说,第二境圆满后的修士修为只达三百年,以后便要通过悟道踏入第三境,没有谁会真的花两百年的时间来让修为提到极尽,毕竟只要境界达到第三境,那修为就会很容易的涨到千年,何苦苦修那五百年达到第三境呢。 而幽云老祖则是另有境遇,这才造就了她这样的一个修士中的异类。 “五百年修为!”七杀魔门首席咬牙切齿,就算是他这个第二境圆满也只有五百年修为而已。 这一场,那位七杀魔门的弟子必输无疑。 左禹狞笑着,感受着真气充满着体内的美妙感觉,浑身猛然一震,施展出了他以前从未敢施展的最耗费真气的法术。 “血海魔宫!” 血海魔宫,血鼎山三大禁术之一,极其耗费真气。当初纪雍便见识过血海魔宫的简版术法,血海无涯。而这血海魔宫更加的恐怖,只看见无数的血雾在血海之中构建出了一片魔宫。 左禹隐于其中,顿时整个场面再也不见了人影,均被血海笼罩,发出恐怖的大势,血海吞噬万物。 血海在翻腾,无数的血光闪烁不定,凝出的魔宫之中一道道血魔身影嘶吼呐喊。 纪雍看着眼前这一幕恐怖绝伦的阴森魔宫,脸色苍白,抬头一看前面的谷雨诗,见其也是在微微发抖,嘴里喃喃着不可能。 渐渐的血海安静了下来,一道血河从魔宫中流淌出来,其上躺着一位黑衣男子,不知生死。 “昊儿!”七杀魔门首席一声悲呼,急忙将黑衣男子拖出,只见他面色惨白如纸。首席真气灌入检查其伤势,不仅心头悲凉。“修为掉落到了第一境”心头一急就要上前去,只见席上血意真一眼扫来,恐怖的天地大势瞬间落在他的肩上,轰的一声,整个青石地板被压得粉碎。 七杀魔门首席心神之中,浮现出一双血眼,邪恶凶煞,将整个识海笼罩。 喀嚓。 一声轻响从心底最深处传来,七杀魔门首席只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碎裂,紧接着,百年修为后退,一身真气十不存一! 虞卿望着呆立在座位上的七杀魔门首席,心里悲凉。对方道心不坚,又被血意真的灵所趁,击溃道心。一身修为竟霎那间付之东流 “左护法该罚,竟然收不住手,但比武不是猜拳,难免有失误。比赛继续,待事后本座再罚左禹!” 眼见左禹出手如此狠辣,没人敢向前去挑战,但第二境的修士很少,一眼望去,谁也逃不掉。 “噬魂宗,你们来试试?”血意真见没人应战,脸色一冷,看向了坐在席下的一个邪门。 噬魂宗首席一咬牙,再也受不了这种窝囊气,直接起身喝道:“我就来会会你们的左护法到底有几斤几两!” 身影犹如猛虎出山,一跃而起跳进血海之中。 三柱香的时间过去,血海中传来一声惨叫,那位噬魂宗的首席倒飞而出,气息萎靡不振,已是重伤。 这是场中唯一的一位三大邪门外的第二境修士,依然难以胜敌,被打落修为。 “下一位。”血海之中,魔宫森森,传出一道声音。 血意真缓缓转过头看向虞卿,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情花谷虞卿 卿公子微微一笑,长身而起,只见一片片花瓣不知从哪里飘来,桃花夭夭,卿公子随手一捻,一片桃花出现在他手中。 卿公子嘴角挂着淡然的笑容,屈指一弹,桃花瓣微微颤颤,像是弱不经风一般,然而一路上—— 血海避退。 又是一瓣牡丹花瓣飞来,比血海更加鲜红,掠过血海到了魔宫中,顿时一座座魔宫相继倒塌。 卿公子轻轻的一步迈出,只是瞬间身体化为漫天飞舞的花瓣,再次出现时已然来到血海深处。旋即毫无花哨的一掌拍向血海的某处,刹那间血海魔宫崩碎,左禹的身影倒飞而出。 左禹瞳孔紧缩,那犹如飞仙一般的身影已然破掉了他的禁术,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迎面而来的是一朵洁白无暇的莲花,清香逸人 左禹一脸骇然,绝强修为从身体之中涌出,犹如浪潮一般的哗啦啦声响传来,一条条细长的血色红线从体内飞出,插在莲花之上,这才破去了卿公子的莲花印。 身影急忙一闪,拉开了与虞卿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冷汗已是打湿了后背。 卿公子微微一叹,转身不再追击,时机已逝,时不再来。他施展雷霆一击依然没有击杀左禹,那接下来就将会陷入一场恶战。 “九州之中卿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左禹嘿嘿一笑,实则心里也无比的凝重,要知道面前的人可不简单,名声在外,九州中的大人物们都赞不绝口的存在,第二境中难尝一败,任他有五百年修为,也要小心应对。 九州有规定,年纪不过半百便算年轻人,所以卿公子完全有资格与左禹一战。而那七杀魔门首席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下的弟子送死。 看两位高手对招,纪雍顿时来了兴趣,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的身形。 只见场中两人,卿公子步伐飘然若舞,身影不时隐于漫天花瓣之中。而那左禹则大开大合,有进无退,仗着恐怖的修为,肆意挥洒,拳法掌法随手使出,皆是威力极大。 两人对手百招,还不见谁落入下风,但左禹真气不绝,卿公子落败已是早晚的事,这是在场人的共同看法。 两百招后,卿公子似有些力竭,身体微微晃动,被左禹一脚踢在胸口,左禹冷冷一笑,手指间一滴魔血飞出,双手悍然结印,嘴里喝道:“血魔降临!” 血鼎山三大禁术之一,血魔降临。 只见天穹上,血河之下,血色云彩笼罩,天地大势凝结,一尊八丈高魔神浮现于天地之间,青面獠牙,凶煞之气笼罩而下,让在场的所有第一境的弟子们胸口发闷,顿时就是一口鲜血吐出。 反观被当头压下的卿公子却脸色如常,一声清啸,身影逆天冲起,只见无数花瓣飞舞,无边无际,化作一片花海。 花海之中一尊月桂树生机盎然,银光灼灼,难隐其华。细小的桂花随风飘零,隐隐约约之间犹如星辰坠落,带着滔天的威势,将整个八丈魔神围绕。 轰! 卿公子手指轻弹于桂花之上,顿时一曲神音妙曲传出,花海之中却泛起滔天巨浪,仰天百丈,竟遮挡住了血河的光芒。 情花谷中葬花吟,一吟葬花复葬人。 卿公子手中使出,却强于百倍。 只见遮天蔽日的浪潮压下,将整个魔神葬落到了花海之中,左禹怒吼,魔神在花海之中挣扎不已,整个花海震荡不已,卿公子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他心神连在花海之中,此刻竟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给我开!”左禹一声怒吼。 轰 魔神兴风作浪,终于震碎了花海的禁锢,而魔神也已经力竭,不甘的一声怒吼消散在了天地间。 啪啪啪啪 “哈哈,精彩绝伦,精彩绝伦啊。”血意真拍着手掌夸赞,说道,“这一场就算是平局如何,你们两人均是第二境中的胜者。” 左禹心头一急道:“门主,属下还想与右护法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谷雨诗神色一震,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不知道左禹到底想要干什么,当即跪下道:“左护法修为高绝,属下认输,这比试一事” “我准了。”还未等谷雨诗说完,血意真便打断了她。谷雨诗不敢违背血意真的命令,不甘地来到场上,等卿公子被扶出场后道:“还请左护法手下留情。” 左禹眼睛中露出赤果果的,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嘴唇,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谷雨诗的曼妙躯体,胸部c下身c脸蛋。无一不是世间罕有,人间绝色。 “呵呵,这是自然。”左禹道。 谷雨诗心里厌恶这样的目光,脸上却不得不温柔一笑,让左禹狂咽口水。 而那兰若溪在谷雨 诗上场时便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卿公子一战疲惫,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子的不妥之处。 场中谷雨诗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左禹的对手,又怕其有什么图谋,当即假意的抵挡了两招,却还是被左禹一掌打到了高耸的胸口,败下阵来。 谷雨诗气息紊乱,一口真气提不起来,便晕了过去。纪雍刚想过去,便看到两位血鼎山的弟子上前来,把谷雨诗搀扶出了禁地。纪雍虽知事情突兀,但他也没有起疑,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劫血神炉的名额算是掌中之物了。况且谷雨诗是血鼎山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在此时,血意真挥散血色光罩,将宁仙奇放出,宁仙奇将长袍穿上,神采奕奕,经此一战,整个人气质更加的不凡。他心里的气也出了,不禁有些担心山下的明小酥,当即表示去意。 纪雍愕然,这位突然杀出来的怪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在关键时刻竟然要离开。其实他很欣赏这个神秘人,手段正大光明,比这些邪门人士好了一倍不止,也希望他能够进入劫血神炉中,为将来的易血铺平道路。 心头正暗自着急,岂料血意真竟也不阻拦,点了点头,便有两位弟子将宁仙奇带了出去。 就在宁仙奇刚走,一位弟子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伏在左禹耳前说了两句,左禹脸色变化,遣退弟子后又对血意真耳语。 那血意真闻言后哈哈大笑,大手一挥道:“各位同道,我们血鼎山已经捉住了那位神道高手的同谋,快把她带进来。” 正在调息的虞卿睁开了眼睛,在那一瞬间脸色更加的苍白了,心头一急,又是两大口逆血上涌,咳出了血。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血意真的真正计谋,霍然看向席上的那位鹤发童颜的男子,身体犹如堕入冰窖。 他一直想不通到底血意真在布置一个怎样的局,现在他彻底明白了。 借刀杀人! 或者说是嫁祸更加合适。在场的修士中试问谁能挡刚才的那位神道正统? 他被打成重伤,七杀魔门首席道心被毁,噬魂宗的首席也跌落修为,在场的邪门修士实力都不如那位宁仙奇。 而血鼎山抓住了宁仙奇认识的人,恐怕宁仙奇杀上山来,血鼎山的人只要选择观望,到时他们就会被灭得干干净净。事后血鼎山将事推给沧州黄庭仙宗的师叔所为,到最后这将挑起两州大战。 而血鼎山则可坐收渔利,一步步崛起! 好计谋!正是知道了血意真的打算,他才会如此恐惧席上的那位门主,确实是一代枭雄。 果然,门外抬进了一位妙龄女子,虽是十三四岁,却出落的无比水灵。此刻她被绑在十字架上,头发散乱,脸上是一条条狰狞的鞭子打出的血痕,身上的衣服也被打得破碎,露出洁白如玉的肌肤。 “蠢蛋蠢蛋快跑”少女被折磨得意识模糊,喃喃细语,还在挂念着心里的那个人。 在场的都是邪门人士,看了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任是谁也要吞咽一口口水。 血意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这女子是天魅之体,与其双修,可得天道。” 此言一出,不仅是那些受伤的人了,就连血鼎山的弟子也都个个用火热的眼神盯着场中的女子。 天魅之体啊,传说的体质,也只有妖族的九尾狐之体能压其一筹,血魔老祖当年如何达到的第三境大圆满,正是因为得到了一位天魅之体的女人,与其双修三年,再次出世时达至三境圆满,成为三界之中屈指可数的巅峰王者。 自我修行五百年,终达逍遥大道。 “哈哈哈,有救了,昊儿,我们两有救了。”七杀魔门首席疯狂的大叫,带着虚弱的心腹弟子来到场中,一手扯着女子的头发,望向女子的眼神里全是痴迷之态。道心已失,无所不用其极,现在的七杀魔门首席真正的入魔了。 “邹前辈不可。”卿公子出声劝道,顿时引得七杀魔门的全部弟子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 邹天章拉着女子的头发,一手指着其人,一脸凶恶地道:“这个女人是我的,谁敢抢就是与我七杀魔门作对!” 闻得此话,对天魅之体觊觎的其他邪门岂能轻易放手,顿时跳将起来,拔出兵器道:“你七杀魔门最大不成,给我杀!” 血意真毫无表情端坐在席上,不知喜怒,卿公子心头冰冷,因为情花谷都是女弟子,并没有人表现出贪婪之色。 轰!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只见血鼎殿的后门处,两位血鼎山的弟子被打倒在地,一位花脸少年从中走了出来,身上长袍猎猎作响,身后八尊神人怒目而视,睥睨在场的所有邪人。 “谁敢动她!?”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群英汇集血鼎山 冷幽云一手携着明方寸,身如飞燕一般在月下飘然而行,踏在树梢之上,犹如清风拂过。不多时两人便已来到了血鼎山下。 冷幽云放下明方寸,抬头仰望山顶那条汹涌的血色霓虹,鹰隼一般的细长丹凤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冷笑。 明方寸一头雾水,只得开口询问。 但冷幽云并未解释什么,开口吩咐道:“老祖我去要人,你缓步上山即可,如有人挡路,你就权当练练你的掌法。”话一说完,留下明方寸在原地,自身化作飞鸿,笔直冲上山去。 冷幽云一路无阻,一身修为摆在那里,血鼎山的弟子根本难以窥探到她的身形。 突然间,疾行中灵觉一闪而过一缕杀机,冷幽云不急不慢一掌往后拍去,只见身后一位红衣中年男子被这一掌逼退得连连退步。 “嘿,这血鼎四长老何以沦为偷袭之辈了?”冷幽云讥讽冷笑,不着痕迹地拉开与来人的距离,眼神也逐渐凝重起来。 “阁下不是无名之辈,何来搅这趟浑水?”那中年男子一身红衣,劫血神炉以黑线勾勒在胸口,虎背熊腰,气息浑厚无比。 冷幽云是何等人物,虽说在西荒与血鼎山井水不犯河水,但却没有多少敬畏这所谓的邪门第一,闻得此人的话语,竟有威胁之意,况自己心爱的弟子还在血鼎山上,当即冷笑道:“老祖我就要搅一搅你血鼎山又能奈我何?” 中年男子不再说话,以行动表明态度,抬手震出连绵不绝的掌劲,压得周围的树木匍匐不定。 “就你一位还挡不了我。”幽云老祖一声娇喝,身影瞬间化作黑云出现在其身后,头顶之上雷光灼灼,黑云翻滚,云气波荡,绝强修为一览无余。 中年男子一叹,身形爆退,一步一步踩在青石板所铺成的山路上,留下一个个血色脚印。那血鼎山的长老第二境圆满之士,仅他一人,又怎能敌修为高强的幽云老祖。 冷幽云冷笑,没有去管避退在一旁的中年男子,接着往山顶而去。一路上又遇到了三位血鼎山的长老,均是第二境的厉害之辈,却挡不住已有第三境修为的冷幽云,被她独自一人打上山去。 ——— 血鼎山下灰尘扬起丈高,其间有风尘仆仆的三位,两男一女,衣服显得有些陈旧,但每人的眼中却深含神光。为首一人灰布麻衣背负单剑,率先拉停马首,仰头望着血鼎山,赞道:“好一个气派的邪门。” 其他两人也是听自己师傅说过血鼎山的景象而已,而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远没有自己亲眼看到来得真切。那条贯天的血色霓虹,便是西荒血鼎山的一大标志,也代表着无上的荣耀。 巅峰妖王被放去全身的妖血而死在血魔道祖师的手上,不禁让人心折,想要亲眼一看血魔道祖师的风采。 “血魔道祖师之后,出了一个血魔老妖却是真的把血魔道化作邪道了,而今血意真的风采恐怕也不比血魔老妖弱多少吧。”肃青涯感叹道。血意真绝对是血魔道近一千年来最为恐怖的一人,被世人称为血魔老妖第二,更有流言说他就是血魔老妖的转世之身。 千年前血魔老妖以王者的实力想要走血魔道祖师的道路:在踏进第四境之时成为妖师中的天师。可是终究功亏一篑死于非命。通玄之后的境界又岂是那么好突破的,如果天资太差,第二境圆满已是极尽,通玄境更是一步一个坎,一步天堂一步地狱,踏错一步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更不要说是成就天师了。 而修士间能成为妖师的又有几人?一百人中有一人就算是奇迹了,现在的年轻一代中,也不过十指之数。三界之中有一句话:修行难,窥道难难,问心难难难。 所谓修行便是不分昼夜的吐纳练气,所谓窥道则是入通玄窥天地大道,而最后的问心问的是三界生灵的心c问自己的心,问三界生灵成妖师,问自己的心入逍遥 “四十年前白龙寺出蛟龙,三十年前的同一天血意真上白龙寺,至此血鼎山的劫血神炉中再多一道药材,蛟龙血。” 沈延下了马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那马受惊飞奔,绝尘而去,他笑骂一声这憨货才继续说道:“那白龙寺被这样羞辱,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肃青涯也下了马听了沈延的话失笑道:“也不尽然,听说白龙寺的一位高僧事后也独自上了血鼎山理论,却被血意真一脚踹了下来。” 沈延听后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但漓江却脸色愈来愈沉重,看向血鼎山的眼神也不再是不以为然了。 “一 月前幽云老祖这邪道人士拜会我仙宗,今天我们就来拜会拜会这邪门之地。”肃青涯将拉过漓江的马一起栓在一颗树上,将背后的长剑取下提在手中,往山路而去。“走,一起去拜山。” 漓江依然冰冷着脸庞,长袖挥舞化作飞虹跟了上去。沈延嘿嘿一笑,脚下的泥土翻腾,缓缓消失不见。在他们刚走后,在密林之中一位书生气的少年走出来,冷冷一笑,一掌劈在两马匹之上,顿时马首碎裂鲜血淋漓。 行于山路之间,忽见一位红衣中年男子站在一片碎石之中挡住了去路。 肃青涯和漓江停下步伐,看到了那青石板上竟有七个脚印,印迹极深且有恐怖的血色罡气在其中。肃青涯不禁讶然,眉头一皱将长剑倒握与手中施剑礼道:“沧州黄庭仙宗门下弟子前来拜山,麻烦前辈通禀贵门主一声。” 血鼎山长老眉头一皱,没想到黄庭仙宗的高手这么快就来了,是碰巧来拜山还是来要人来了。他猜不出来,但他知道一定不能放他们过去,表现出歉然的表情,委婉地回绝的两人的拜山。 肃青涯失望,不知道对方怎么问都不问什么就一口回绝,加上对方不自然的表情更让他怀疑,可他也不好硬闯。 就在这时,暗地里的沈延传音,肃青涯一顿后又转过身来问道:“幽云老祖可在山上?”其实他见地上的痕迹心里便猜的七七八八了,这人肯定已经和幽云老祖交过手,感应其身上的气息却是乎强乎弱,看来还受了些内伤。 可肃青涯却有些想不明白了,为何这幽云老祖上血鼎山也被阻,莫非是血鼎山上出了什么变故。 血鼎山长老闻言心头一跳,猜想到刚才那生猛的女人或许就是传闻中的幽云老祖,怪不得有如此修为,嘴里却不肯承认,道:“什么幽云老祖,我血鼎山上没有这个人。” 肃青涯脸上渐冷,“前辈可放我们上山去寻她?晚辈有要事和她商量。”他没有说是在找宁仙奇,不然黄庭仙宗师叔被拐一事传出去,仙宗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而这位血鼎山的长老心里也断然认定这两位黄庭的人是来寻宁仙奇的,只是打着寻幽云老祖的借口,自然更不可能放他们上去。 “说了没有便是没有,阁下是在质疑我血鼎山么?”血鼎山长老冷声道。 肃青涯不可能放弃,万一师叔落在血鼎山的手中,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当即将长剑横在胸前沉声说道:“那只有得罪了。” “黄庭仙宗肃青涯,前来拜山!” 一声断呵肃青涯身随剑走,身上剑意一凝再凝,毫无花哨的一剑递出,一道剑光亮彻长夜。 “嘿,就你一个还不行。”中年男子冷笑一声,纵然他有伤在身,也对这些年轻人不是很在意,毕竟他修为在那,是必须要面对的一个坎。中年男子左手出掌,右手握拳,掌在前拳头在后,圆满的修为如渊似海,犹如大浪滔天。 然而他却小看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只见真气海浪之中,长剑轻轻一颤,却有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的剑劲一重接着一重,在震剑的瞬间已是达到了千重剑劲,犹如乘风破浪,那浑厚真气凝出的大势被一剑狠狠切开,长剑势不可挡,在中年男子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破开了他的护体真气,刺穿了他的左手掌。 危急时刻中年男子反应过来,趁着剑劲被阻,右手拳头在护体真气的包裹下打在染血长剑的剑尖之上,只听咣的一声,长剑哀鸣,竟生生的被他又从手掌中震退了出去,趁着对方还未站稳脚跟,又是一脚踢往肃青涯的胸口。 肃青涯一声沉呵,气沉丹田真气强行改变运势,长剑止住退势往下劈去,只要中年男子的这一脚不收回,就算踢中了他,对方的脚也保不住。 中年人投鼠忌器,要知道这年轻人的剑气千重,破开他的护体真气轻而易举,他又怎会不怕,最后时刻改变招式,脚尖避过剑刃点在剑身之上,借助这股反震力退出战圈。 而肃青涯顿时身如雷殛,连连后退几步,长剑杵在地上,狠狠地喘息。 “你怎么样?”漓江扶着肃青涯问道。 肃青涯摇了摇头道:“轻伤。”他关键时刻强行扭转真气运势,已是乱了体内真气,那劈下的一剑根本没有多少剑劲,只是虚招而已,而那一脚点在剑身上,力道传递上来,内腑受了点轻伤。 漓江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起身气势凝出,煞劲千重,英气的眼睛盯着中年男子,杀气腾腾。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两强相对 血鼎山顶终于静了下来,留下的是满地残肢碎肉,血腥味弥漫了整片山顶,掩盖了原本的食物香味。 鹤发童颜的血意真依然端坐在席上,端起酒杯其中的酒犹如鲜血一般鲜红,被他饮在口中。在他的身旁左禹无比恭敬地站着,自始自终不敢说一句话,偶尔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血意真,眼中也尽是恐惧。 血意真放下酒杯,随手挥下,只见左禹体内泛出血光,被天穹之上的那道血河吸收,却没有泛起一点浪花。而反观左禹的气息则是一弱再弱,身上的修为飞快跌落,自身也是变得虚弱无比。 “好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血意真随意挥了挥手,左禹如受大赦,再弯腰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此地。 左禹修为一涨五百年,乃是施展了血鼎山的秘术,借助血河中的能量,才将修为提升到极尽。但此法也有弊端,只要离开了血河笼罩的范围修为便会消失,而且施展之后会极度虚弱,半月之内不能妄动真气。 就在左禹刚走,门口一位血鼎山弟子便跑了进来,急忙的禀告说已有一位通玄境打上了血鼎山,已到练武场。 血意真眉头一皱,完全没有想到竟有如此变故,正准备起身迎敌,却又是一人进来禀告,黄庭仙宗三位高手前来拜山。血意真不得不沉思了,究竟是走漏了风声还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如今之计却是要先稳住大局。 “命四位长老且战且退,将三人引到练武场。”血意真终于站起了身来,脸上露出阴沉的笑容,“邪门叛徒联合仙宗高手在血鼎山大开杀戒,呵呵,这局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话音刚落自身已经消失不见。 “血意真你给我出来!”幽云老祖一掌击毙一位拦路的血鼎山弟子,一路上尸体横陈,血流成河将整个练武场都染红。 就在此时场中血意真出现,一只长袖猛然拂去,红衣长袖犹如一条汹涌澎湃的血河,带着轰隆之声横贯于冷幽云面前。 血意真真气如海,铺天盖地奔流不息,冷幽云一声清啸,脸色凝重掌劲飘渺不定,云气翻涌。肉掌与长袖相撞,只听一声巨响犹如惊雷炸开,整个练武场也抖了三抖,气劲汹涌往外扩散开来,掀翻了练武场旁的巨石。 冷幽云连退三步,每一步皆将脚下的金刚石踩得粉碎,狰狞的裂痕像蜘蛛网一般从场中扩散。 孰强孰弱自见分晓。 幽云老祖心头震惊无比,暗道一声不愧是邪门第一人,背负在身后的手掌被震得发抖,但嘴上却依然冷冷地诘问道:“今天我不是来打架的,只要门主将我不争气的徒儿交出,我自会赔礼道歉。”她在这所谓的邪门第一人面前也不敢自称老祖,但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血意真从刚才那对招中已然清楚了来人的底细,听这女人的话竟不是来搅局的,也放下心来,道:“你徒儿断然没有在我血鼎山,况今夜我血鼎山受到黄庭仙宗敌袭,正在清理,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幽云老祖闻言心惊,心头猜想难道是从沧州追到西荒的那三位,如果真是那三人,那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心里更是肯定宁仙奇两人就在血鼎山手中,不然那三位也不会大闹血鼎山。 心念于此,冷幽云不得不怀疑这血意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心有顾及,便放缓了语气道:“我那孽徒贪玩,恐怕是在血鼎山某处藏起来了,且容我找一找?” “放肆,一位伪通玄境王者就敢在我血鼎山胡来吗?”练武场中又走上一位狼狈的老人,正是守在练武场后山路上的血鼎山四位长老之一,在冷幽云上山时不是她的一招之敌,败下阵来。 四位长老守一段山路,最强的一位长老留在山底,而相对较弱的则在山上,为的就是打车轮战,如果山上有漏网之鱼下来,也会被这样的安排拖死。而山底的那位长老也被冷幽云一掌震退,更不要说他这个四位长老中最弱的了。 或许四位长老齐聚还能让幽云老祖忌惮,可这单打独斗还拦不住她。任血意真怎样算无遗策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位通玄王者打上山来吧。 血意真听了冷幽云的话脸色也逐渐沉了下来,本想息事宁人,如今可能也不现实了。便沉声反问道:“你是不是还要去我们禁地中找找看?” 面皮撕开了,冷幽云也不再拐弯抹角的,她还真怕这黄庭仙宗的人趁乱把宁仙奇给救走,不然这几个月的辛苦可就白受了,心头怒这血意真竟死不承认明小酥两人在山上,也是怒道:“那我就只好找找看了!” “就看你手段如何了。”血意真轻喝,身形如龙蛇般腾空而起,身上气势如虹,长啸一声往幽云老祖杀去。而他还真没想到,这幽云老祖的弟子正是他用来引导整个计划的导火索 就在两位王者大打出手之时,一声声打斗声自山下传来,一位灰布麻衣手持古朴长剑,剑鸣声响彻整片战场,剑气不绝。又有一位女子英气逼人,手刀横劈端是霸气 无比,煞气腾腾,让敌手连连后退,地面上土气翻滚,犹如地龙翻身,束缚了敌手的身形步法,转眼间战圈便打上了练武场中。 漓江越战越勇,身上煞气愈攀愈高逐渐到了顶峰,在她身后煞气凝刀,密密麻麻的狂刀当当而鸣,相互融合,最后在她头顶化作了一柄八丈长的弯刀。漓江小手握住与她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嗜血狂刀,一声低喝挥刀斩下:“一刀斩神明” 轰! 血海无边无际,却被这斩神一刀劈成两半,对面那位血鼎山的长老吐血倒飞,整个人全身是血,像是被一刀刀凌迟了一般。 “如若不是老夫我本来就受伤,哪容得你们这些小娃娃蹦哒,老夫一只手就可以拍死你们!”那血鼎山长老身上的鲜血缓缓倒流,但面色却更加苍白,指着漓江恶狠狠地道。 漓江冷笑,这些长老都是第二境堪称不败的人物,此时却被他们所趁,难挡他们的脚步。况且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公平与不公平,这是她早就看透的道理。 八丈弯刀一斩之后又散开,化成刀海朝着血鼎山长老蜂拥而至。就在此时血意真闪身挡在那老头面前,双掌推出一片气海轰然炸开,那些化作有形无质的弯刀全部被震碎化成煞气,又被恐怖的真气推了回去。 “退!”肃青涯拉开还没反应过来的漓江,一剑光寒,长剑在手中刹那间像是化成了千柄万柄,最后化作一片剑池,剑池水激荡而出,迎向了那片真气海,而两人被反震之力直接掀飞了出去。 “血门主还敢分心?”冷幽云冷笑一声,苍天上魔云缓缓而来,一座城池耸立高天,黑风怒吼阴森无比,狠狠地朝血意真的头上压下来。 一气血翻贯长天。 血意真面色凝重,浑身一震血光冲天而起,一道长河遮天挡住了圆月,逆天冲霄直接将天顶的城池掀开,两者气息激荡,熊熊烈烈,将整个血鼎山都笼罩在下,众人心惊胆战,此时有两股大势在整片天地中相互争斗不止。 肃青涯带着漓江一退再退,包括那四位血鼎山的长老都停下了手,退出两人的战圈。那里飞沙走石,黑云犹如巨龙翻滚,练武场下的金刚石一层层碎裂化作齑粉,又被狂暴的气浪卷起,始终离不开那两人五丈的距离。 两人修为都达到了他人望尘莫及的地步,那片恐怖的气浪将所有的碎石齑粉包裹在那气浪中,逃不出一丝一毫。 就在两人打得难分难舍之时,山路上传来吵杂之声,却是宁仙奇和卿公子他们在这时竟一起联手,往山下杀来。 冷幽云瞥眼看了趴在一位大花脸少年背上生死不明的明小酥,心头大怒喝道:“血意真你还不承认,竟敢还下杀手!” 冷幽云看见不知生死的明小酥,心中怒气极甚,身体化作一道黑烟一掠而过,舍弃血意真直接降临在战圈之中。 在天上无数罡气炸裂而下,冷幽云轻轻拔下一缕青丝,檀口轻吐一声“去。”,看似随意地扔在人群中。但恐怖的是那青丝仿佛成为最锋利的剑器,每每拂过那些人的脖颈,顿时鲜血涌出。眨眼间就有十人身死,一时间无人再敢靠近宁仙奇两人。 冷幽云落在宁仙奇旁边,宁仙奇见得来人,心里更加着急明小酥的伤势,当即带着哭腔哀求道:“姨,快救救小酥,她要死了。” 冷幽云左手放在明小酥背上往她心口度入真气,听出了是宁仙奇的声音,勃然大怒,一个耳光扇在宁仙奇脸上,把他花脸面具打成碎渣,怒道:“住嘴!你个小杂种怎么保护她的?” 明小酥缓缓转醒,见师傅发火打人,急忙劝道:“师傅别打他。”声音甚是虚弱,说完后便又昏睡过去了。冷幽云更加心疼,恨不得一掌拍在宁仙奇的头上,了结了他的性命,又见周围的邪人们蠢蠢欲动,当即一声怒吼,“滚!”浑厚的真气加持,离得最近的两人生生的被吼得吐血而死。 “阁下也未免太霸道了吧。”血意真望来,血色瞳孔之中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的感情,仿佛死在他眼前的不是他们血鼎山的弟子似的。他全身上下有一层薄薄的血光构成的轻纱,让他看起来愈加的超然。 冷幽云将左手收回,一手掐着指诀气运全身,身旁的大势缓缓凝实,直攀上天苍穹顶,实力达到了最巅峰的状态。 血意真眉头轻微一皱,但丝毫不在意她蓄势,他对自己的实力达到了自负的心态,就算是冷幽云自身气机攀升至最巅峰时期,他也有自信可以将她一掌按下十二重楼。 他有这个自信,当世凡界如果要排十大高手的话,他稳进前十,而幽云老祖则差远了。第三境通玄境之差,看似毫厘差之千里,海外四州中北俱芦洲天机楼上的高人曾经说过一句话:通玄之差,半步千万沟壑。可见要踏出那半步绝不是容易的事。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三掌无敌、涸泽而渔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纪雍挥出惊天一剑之后自身立马退回到山洞之中,这条山洞是直接连通练武场的。而也是在纪雍一剑降冥月后,趁着诸多血鼎山弟子没反应过来,虞卿当机立断,强行使用秘法压制住内伤,代领众人杀了出去,一路到了练武场才被围堵住。 反观纪雍则在出了山洞后已经消失不见了,没有和大家走在一起,不知去了哪里。而虞卿等人压力大增,宁仙奇为了保护明小酥受创颇重,狼狈不堪,血染长袍。 纪雍一剑降冥月后整个体内潜藏的妖血竟有重新凝聚的迹象,而且在他的额头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似的,整个脑袋变得沉重无比,昏昏沉沉的一路逃亡。不仅如此,在脑海里一句句的无名邪经在耳边响起,就像里面居住着一只恶魔,古惑着他下地狱。长生真气艰难的按照一定的经脉而行,一旦他放松绝对会逆流重溯,跌为邪人。 就在他自身难保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心悸传来,体内的血气在缓缓枯竭,他顿时想起了谷雨诗曾说过的话:作为鼎炉,主人遇到不可抵抗的危险时,会自燃鼎炉血气来保护主人。当时他还差点和谷雨诗闹翻了,后来只是想到谷雨诗作为血鼎山护法,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才忍了下来。 而今却是种种要命,将其逼上绝路。 纪雍苦涩一笑,眼中闪过狠色,辛苦的在指尖一道微弱的剑气,直接往身上的道引穴道点去,挨个点了个遍。长生真气顿时活跃了过来,不断汹涌澎湃,在此时直接破开了那久违的命关,在此情况下,境界再破一层,这才算是暂时压制体内的动静。 纪雍眼神复杂,手提长剑出了山洞后便往冥月府而去。 冥月府上左禹悠然而来,尽管他无比的虚弱,但也无法掩盖心中的爽快,那个绝色女子过了今晚就是他的玩物,想起那个高傲的女子即将在他跨下承欢,向他求饶,他心里便是兴奋得一阵颤抖。 “左护法你终于来了。”黄庶蹲在冥月府外暗处,正是他禀告了有神道高手上山,这才有了今天这个计划,而今天发生的事,足以震动九州。他可以想象以后的他,将会有多么的辉煌的明天。 “怎么回事?”左禹面色沉了下来,难道还有什么差错不成,他可是等这一天很久了,不想再忍下去。 黄庶急忙赔笑,说府上有舒云儿那个七杀魔门的女子还在,他们不好进去。左禹闻言满脸阴沉,随后露出森冷的笑:“将她一起绑了便是,这冥月府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不过是我的后花园而已。”随即一道光华飞出,顿时冥月府中掠出十几道人影,其中有伙夫c有丫鬟c有园丁等,这十三人见到左禹立即单膝跪地,齐称左护法。原来竟全是他提前安排在冥月府上的死士。 “哼,那娘们儿跟我斗,本护法连叶老魔都不放在眼中,还怕你不成。”左禹阴狠地道,大步踏在前头,冷声传来一句“血洗冥月府。” 如今整个冥月府的护卫全都撤到山前去御敌,谁又能想到这左禹竟在冥月府中还放有这么多死士。 一场杀戮展开,整个冥月府血流成河,仆人没有一个幸免,最后舒云儿被围攻在中间,殊死搏斗。左禹如入无人之境,穿过前庭,舔了舔猩红的唇,一脸邪笑着踏进了谷雨诗的闺房,整个冥月府的禁地。 残烛摇曳,红灯轻纱。 窗外的月光照下来,尽管前院惨叫声连连,这个屋子却无比的宁静。然而有一声声沉重的呼吸声荡漾在房中,惹人浮想联翩。 在一间大床之上,红纱罩着整张两丈长宽的大床,在轻纱朦胧中,一位妙可人儿辗转反侧,蚀骨的声音让得那火烛亦羞答答的颤抖着。只见那身材修长的女子衣衫不整,笔直光滑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媚眼如丝,目含春水。 此女之姿容,足以叫那江山社稷崩c烽火戏诸侯。一身大红袍铺在大塌上,谁能不心动。不正是那受情花毒的血鼎山右护法谷雨诗又是谁人。 烛火猛然摇动,却在挣扎着不想熄灭。一个人影踏进了屋子,关上门两大步走到床边,隔着轻纱站立,眼神火热的看着床上那已经情毒蚀骨的谷雨诗。 “滚!”谷雨诗听到来人脚步声便已经知道是谁了,心里恐惧无比,没想到自己果然还是落在了左禹的手上,想起以后生不如死,谷雨诗便恨不得能立即自杀,可是她现在却连自杀也做不到。 “滚?滚到哪里去?”左禹呼吸也有些沉重短促了,伸手拉开轻纱,坐在床边眼睛死死地定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 “嗡!” 就在左禹心神放松的一刹那,一道寒光亮彻屋子,彻底熄灭了那残烛,一声惨叫,殷红的血喷在谷雨诗那洁白的脖颈上c脸颊上。隐藏在房里偷袭成功的纪雍跳出黑暗,一脚踢在左禹的胸膛,恐怖的气力直接将他踢飞撞出屋子。剑光再闪,轻纱垂下,将娇躯半露的谷雨诗盖住,这才将女子绑在背后,顿时柔软贴背,纪雍脸上微妙一动,露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尴尬表情。 前有宁仙奇背红颜,现他却在背仇人。 “呜呜,你这小冤家怎么才来。”谷雨诗喜极而泣捶打纪雍的脑袋,这时的她就像是个被人欺负的小女孩。 “闭嘴!”纪雍反手拉下她的手臂,伸手一抓,将紧急时刻扔出的长剑拿在手中,踏出破烂的房门。 顿时有一位平日里在冥月府看门的老人扑上来,发出蓄力已久的一击。纪雍犹如面对一座高山横撞过来,恐怖的内力压制得他体内真气都运转缓慢。这位在冥月府看门的老人竟隐藏如此之深,是武学小宗师的存在,有堪比洗尘圆满的内力修为,实力更不可以常规而论。 纪雍自知深陷险境,但真气未行圆满不敢硬碰,横剑挡在身前,只见那看门老者竟不闪不避,变拳为两根手指,叮的一声夹住长剑,用力一横那精钢剑竟直接断成两段,复而左手拍来,快得纪雍根本反应不过来,便已被一掌推在胸口,轰的一声撞透了墙壁,跌回了屋子。 纪雍自认第一境中正面对敌谁也不怕,可是这样的小宗师出手偷袭,触不及防下却让他吃了一个大亏!还好背后有个肉垫,不然恐怕受伤更重,而谷雨诗没有真气护体,直接被撞晕了过去。 废墟中,纪雍吐了两口鲜血,长生真气将侵入体内的内劲化于无形,经此一茬真气运完周天,直入眉心天庭,反哺自身,已是随心而动。 眼里望着老人露出挑衅之色,而对方亦是不打算给纪雍换气的机会,脚下一踏如踏清风,再次出现已是一拳临近面门。 纪雍见再次近身的看门老者,将已经准备好的剑指点出,顿时间便听庭院中风声渐起c狂风怒吼,扶风剑剑气撕裂而去。 看门老头毫不在意面前危机,来势不停,内力运起巅峰,仅凭肉掌向前抓来,长袖翻转抖动犹如金刚,将面前的数不清的剑气直接搅碎,而他自身的长袖也碎裂了,手臂上流出了鲜血。 轰! 右掌长驱直入,又再次推在上一掌打中的地方,一声巨响,纪雍直接撞倒了后面的墙壁,落入后院的池塘中。 “怎么会这么强!”纪雍爬上岸来,侵入体内的内劲更加的强,却也被长生真气化去。此时他心头惊骇不已,就算是小宗师也不可能有这么雄厚的内力,竟直接用长袖将长生真气演化出的剑气搅碎。偏偏又是现在,他气海中的剑胎暗淡,不可再现之前扶风剑的威力。 谷雨诗被水一激醒了过来,只觉体内一阵疼痛,将欲火也压制住了几分。这女人却是不会知道,纪雍已经让她当了两次肉垫了还有即将到来第三次。 那老头看似不急不慢的走来,又是简简单单的一掌推出,还是打向纪雍的胸口,和疼痛的地方丝毫不差。纪雍也来气了,深吸一口气,轻声的对背后的谷雨诗道:“不想死的话就把真气度过来。” 谷雨诗也知道事态的严重,可是真气用来镇压情花毒去了,如果动用恐怕最后这毒会来得更猛。可是眼前的情况也容不得她犹豫,一切希望都在身下这人身上,遂不再犹豫,一咬银牙,将真气度入纪雍的体内。 纪雍面色平静的望着这一掌推来,只是轻轻点出一根手指,全身真气依然而然聚集,不仅如此,体内拥有的秘力皆是在瞬间汇聚在这一指之上。 天蜉妖王所传,这一指被纪雍取名为涸泽而渔。有进无退,遇强则强。 看门老者眉头一皱,强行收回内力立即收掌而立,转身一条挽着裤脚的老腿横扫而来,踢开了纪雍的手臂,又是一掌长驱直入拍来,这次却是被纪雍借着转身之势,打在了谷雨诗的背上。 “多谢前辈送我一程!” 谷雨诗吐血,纪雍则顺着掌力,扶风而上,直接跃出了后院。 看门老者冷冷一笑,将嘴角的血迹擦掉,蹲下弯起裤腿后,使出轻功便追了出去。“老夫的三掌你没吃完,你怎么能跑呢?”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三十年前那个和尚 练武场中,冷幽云气势磅礴,整个天穹之上黑云翻滚,直接将天上的圆月一同遮挡,刹时间整片血鼎山都黑了下来,通玄之妙,借天地大势,改天换地。 “往天穹一战。”血意真面色不改,满头银发飞舞着,一步迈出,在其脚下呈现一道幽光大道,将他送上了黑云之中,纵贯天地。 冷幽云此时的斗篷也掀开了,露出一张冷幽幽的脸,也是位模样出众的女子,她在原地一跺脚,整片练武场中都是一阵晃荡,自身化作流光飞向黑云之中。 “先救师叔。”肃青涯对身旁的漓江招呼一句,身影落在战圈之中,无数剑气飞荡,将一群血鼎山的弟子逼退。 此时两位长老横移十丈,协力攻向肃青涯,其他人也回过神来,顿时战圈更乱,除了三位长老,沈延也被逼无奈显出身形,竭力对抗。 卿公子自然与黄庭仙宗的高徒合力对抗三位长老,只见战圈之中,无数花海演成步步杀机,花海之中又有剑池翻滚,杀伤力愈加的恐怖,根本难以有人可以靠近。 宁仙奇受伤颇重,沈延护在他身边挡下一重重攻击,但也无比的吃力。一行人且战且退,往山脚下而行,七杀魔门中的人一位位惨死,而情花谷的弟子们也都接连受创,只有兰若溪还有战斗力。 天穹上,血意真冷幽云各显神通,不到第四境无法御六气,空凭自身一口真气才不至于从天上掉下,因此最耗真气。所以两者之间只得借天地大势攻击,场面却是无比的宏大。 血意真赤瞳灼灼,演化血魔真意,一声怒吼身后魔神八丈,往冷幽云一手按下。 冷幽云脚下黑云如漩涡一般聚集,一道惊雷炸响,她身体化作天际流光,一闪而逝,将整片连绵的黑云中间切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魔神手掌被贯穿而过,血意真毫不在意,伸掌直立,轻呵吐出一口清气道:“一气平八荒。” 天空中黑云避退,刺眼光芒刺破苍穹,一轮血月无端出现,血意真翻手揽月,血月落于掌中,迎向破空而来的电光。 这一掌之力,将冷幽云直接按下十二重楼,后者滔天的气势一跌再跌,竟被血意真一掌拍下云端。 就在血意真缓缓而落之时,无尽花海逆冲而起,在此时化作一朵巨大的昙花,昙花刹那绽放,神光无量。血意真面无表情,一脚点在昙花之上,再吐一口清气,昙花刹那枯萎。 卿公子嘴角溢血,气息萎靡不振,真气瞬间溃散。 血意真落地处,万仞高山触然崩塌c剑池水干c刀海崩散去,漓江步步倒退,一步一咯血,肃青涯将趴在地上的沈延拉起,后者面目惨白c毫无血色。 一代邪门第一高手,终是向世人展现了他惊世骇俗的恐怖实力。 “走!”冷幽云眼中满是忌惮,强提一口真气,挥袖将明c宁二人卷起,几起几落飞快下山。肃青涯三人也不敢怠慢c逃亡而去,兰若溪带着虞卿紧跟其后。 血意真站在原地将三位长老拦下,“不用追了。”说完吐出一大口鲜血,将长老们吓得大惊失色。 血意真身上熊熊的气势降下,示意自己没事,盘腿坐下梳理真气。他力压冷幽云,再破四位第二境高手的最强攻势,并非众人眼中所见的那么轻松。这样的阵容杀死一位通玄境也足够了,如果不是借助血河,他也不会只是吐了口血这么简单。 就在众人庆幸,在血鼎山暴乱中活下来的时候,一声响彻整个血鼎山的声音传来,让众人的心瞬间又跌入谷底。 下一刻笼罩在血鼎山的阵法徒然消失,山顶上血河一震,将整片山脉都掀动了。 “门主,血鼎大殿出事了!” 血意真睁开眼睛,看向山顶的血河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凝重,站起身来如临大敌:“有人进了禁地,有人出了禁地。”此话一出,长老们听到前面一句皆是怒发冲冠,听到后一句则瞬间惊恐万状。 血鼎山顶。 纪雍在跌入禁地外围后,无名邪经依然在疯狂的收敛天地精气,而且体内的妖血在这时作怪,往他胸口聚集。 要放在平时境地也不会这么的糟糕,但别忘了这里是哪里,头顶上还有一条妖血河流呢,几乎是瞬间,那血河之中,一滴滴犹如血钻般的妖血在河中浮起,引起血河震动。 禁地之中,劫血神炉当当而鸣,那一滴滴血精被束缚,但不断的在挣扎,想要挣脱这无形的网。 纪雍心头悸动,心脏狂跳,感觉下一刻就会崩碎一般,天地精气灌入c血气逆行,生不如死。 “进禁地。”谷雨诗被纪雍身上摄人心魄的妖气激醒,知道纪雍体内妖血在沸腾,当即开口道。 她这一开口,纪雍立即一个反手掐着她的脖子,将谷雨诗提在身前,眼中有邪光攀爬而起。在他的腰间,铜铃不再是抖动变得更为狂躁的上下跳跃着。 “纪雍你冷静点。”谷雨诗裹在身上的轻纱滑下,红袍半解露出一片雪白。纪雍不 为所动,手上的劲力越来越大。 谷雨诗不敢再等纪雍压制妖血了,全面释放体内镇压情花毒的真气,挣脱纪雍的魔爪,一掌将他打飞跌入禁地之中。而她真气一失,体内的情花之毒犹如洪水开闸般冲破她最后的理智,立即便跟了进去,扑倒在纪雍的身上,不断的摩擦着纪雍的胸膛,激吻着少年的脖子。 禁地之中不存天地精气,无名邪经这才得以停下,纪雍恢复了一丝清明,感受到成熟女子正在解着他的腰带,红唇吻着脖子,已是涨红了脸。 腰间的铃铛乱跳,在西荒之外的景州,皇甫政正在拜访一位王师,突然腰间的铜铃轻响,顿时一脸阴沉着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怒骂道:“竖子胆敢再用妖气,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守护在南方景州天堑关上的王师道骨仙风,丝毫不在意皇甫政的失态,轻声询问缘由。皇甫政冷静下来后立马道歉并讲了纪雍的事情,随后又问道:“可有什么办法可降法于千万里之外,直接处死那个畜生。” 那王师失笑摇头道:“燕前辈对他期望甚高,老夫如何能越俎代庖呢。” “当初我们都被那畜生给骗了,他根本不是燕前辈的高徒,在西荒他竟又骗了我一次,真是岂有此理!”皇甫政越说越怒。 王师笑而不语,走出了草堂,皇甫政恭敬的跟在身后。来到山崖边,下方大河在此汹涌澎湃,急湍瀑布,山崖急转直下,传说这是仙人一剑劈开的。而此地便是天堑关,三界中天界与人界的一个入口之一。 王师手指上仙光氤氲,在面前的一块半人高的青石上刻画出一个个符文,让皇甫政将铜铃放在符阵之中,转眼在老者身后,一个人首蛇身的身影出现,口中吐出一道玄光,击在铜铃之上。 皇甫政静静的看着,等老者停下后才开口叹道:“那小子什么福气,竟担得起您老如此相助。” 老者一笑,他又怎会告诉皇甫政,他从遥远的那人体内看见了一片他成道时才看到的绚丽景象。 就在纪雍要展开下一步攻势之时,在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只竖眼,玄奥无匹,在他胸口的妖血分分溃散,重新隐藏在体内的每一个角落。 纪雍急忙挣开谷雨诗的温柔乡,骇然的往后退,没想到谷雨诗又马上扑了上来。此时的她就是一生中最诱人的时候,红霞攀爬c秀发缭乱c红唇像是在滴血,衣衫不整,不断的朝着纪雍身上靠来。 “阿弥那个陀佛。” 就在纪雍准备一掌将谷雨诗打晕时,一句佛号在身后响起,他急忙转头,只见一位身穿破烂的年轻光头在他身后,像在等着看好戏的观众似的,蹲着用手撑着头看着这一幕。 “哎呀那个什么小鬼,这女娃身中情花毒,需要你拯救啊。”那颗铮亮的光头摇着,示意纪雍快上,“贫僧帮你们放风。” 纪雍心里紧张不已,这里可是禁地呀,怎么会出来一个年轻和尚。“你是谁?”纪雍一边警惕地问道,一边按着谷雨诗的手,让她不要乱摸。 年轻和尚拍了拍光头,随意地道:“那个和尚。” “我当然知道你是和尚,我是问你法号。”纪雍见他不像是坏人,壮着胆子追问。 “是呀,贫僧就是那个和尚啊。”年轻和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纪雍:“” “好吧那个大师,你能解她的情花毒吗?”纪雍问道。 “贫僧不能,那个是佛门中人,不能犯戒。” “那怎么办?”纪雍急道,他有些按不住谷雨诗的手了,那女子还一直在他的脖子上气吐香兰,让他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脖子上寒毛立起,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个好办。”和尚嘿嘿一笑,伸出手虚按在谷雨诗的头顶,竟生生将一半的情花毒直接提炼而出,又极快的将其按到纪雍身上。顿时纪雍眼前一黑,身如掉进了火炉。 那个和尚起身离开,大笑着踏出了禁地的边界。 “那个血施主,那个这就来会会你。”看似疯癫的和尚一步步下,红色赤莲绽放,凌空踏下血鼎山顶 三十年前,血意真直上白龙寺屠蛟龙,事后有一位高僧上血鼎山理论,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皆说高僧被血意真一脚踢下血鼎山,却不知道当年那一战却真的有多么的惊心动魄。当年功法大成的血意真也只是赢了半招而已。 一战后血意真不敢放虎归山,暗中将那高僧镇压在禁地之中,告诉白龙寺那高僧受不了一脚的侮辱已经自杀见了佛祖,才有了九州的这一个大笑话。 血意真静立在原地默默无语,看着那个和尚一步步凌空而来,赤莲绽放,步步生莲。 在那个和尚身后则是一片赤红色的天空,天空中一座赤红色的六丈佛陀似笑似哭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乱后的西荒 赤莲步步而来,天穹异象,六丈佛陀赤红如火,带着悲悯相,似笑似哭。 那个和尚手捏莲花印盖来,血意真双拳护胸,身后一轮血月轮转,一退十丈。 “我以业火燃金身。” 那个和尚脸上出现了与背后佛陀一致的面容,在他脚下赤莲滴溜溜的旋转,佛陀手捧莲花,赤莲上那个和尚直立。下一刻,佛陀伸出一根手指压下,血意真再退十丈。 血意真脸色苍白,一路上咯血三次,避退二十丈已是退到了血鼎山脚。反观那个和尚身上的气势则是霎时间回落,面若金纸。 “那个血施主果然厉害。”那个和尚跌坐在地上不要命的喘息着,光头上汗如雨下。 血意真一步步走上练武场,坐在那和尚对面,看着和尚年轻的脸,面色平静问道:“得证金身?” 那个和尚点头,然旁边的三位长老却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三十年前那个高僧白眉低眼c步履蹒跚。反而三十年后变得这般年轻了。 而血意真则很平静,佛门出舍利入通玄,证金身灵身合,在通玄境中算是迈出一大步。在三十年前那个和尚就已是差了最后一步,不然血意真还镇压不住他。现如今那个和尚因祸得福,境界比他还要高一层。 “准备覆了血鼎山?”血意真问了这句话也毫不改色。 那个和尚呵呵一笑,牵起僧袍擦着光头上的汗水道:“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说罢那个和尚起身来,说了一句阿弥那个陀佛,一步步下了血鼎山,化作刺眼飞虹往西而去。 血意真站起身,长望着西方,那里矗立着西荒一座最高的佛塔。仿佛他已经看见了西荒万家燃香火,叹气道:“白龙塔寺倒,西荒佛门兴。” 禁地之中一片春色,两人衣衫不整在地上打滚,却没有注意滚到了哪个地方。前方一个荷塘,扑通一声两人纠缠着,掉进了水里。 荷塘水冰凉刺骨,两人稍微清醒,顿时纪雍惨了,谷雨诗羞着俏脸,一掌推在他胸口,他连连吐血,肋骨断了几根,疼得他呲牙咧嘴地骂道:“你个臭婆娘!” 又是一掌素手拂来,一巴掌打在纪雍的鬼面上,当的一声谷雨诗疼得泪眼婆娑。纪雍刚要哈哈大笑,水中谷雨诗立马又缠了上来,吊在纪雍身上不断的摩擦,此刻她胸脯全露,大片雪白刺眼无比。 纪雍屏息凝气,不敢低头怕鼻血会流下来,心头默念长生真经,然原本百试不灵的长生真经却不听使唤。情花毒根本不是什么毒,反而是一种恐怖的补药,在体内乱窜,让他全身燥热,尤其是下半身。 无名邪经,死马当活马医,纪雍略微一想这情花毒的特性,他就用无名邪经化了它,一切归无名。 顿时一股清凉传来,情花毒果然有被压制的迹象,只是化解得无比的困难。 恐怖的吸力将两人贴的紧紧的,纪雍自然而然盘腿坐下,长生真经c无名邪经在这一刻齐齐运转,谷c纪二人转鼻息为胎息,此时的状态妙不可言,玄妙莫测。 荷塘水平静了下来,塘中有密密麻麻的莲蓬c荷叶,五百年来没有开花的荷塘,一朵晶莹剔透的莲花悄然绽放。 二十年前对面的炎塘绽放一朵赤火业果莲,二十年后这里的阴塘绽放一朵冰晶琉璃莲。 九月初,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从西荒传遍其他四州。首先是白龙寺上来一位年轻和尚,将寺中和尚统统打得鼻青脸肿,一脚一个将讲僧踢下了三十三重塔,赶出白龙寺。 再有九州六公子中的卿公子叛出邪门,与黄庭仙宗一行人大闹血鼎山,三大邪门损失惨重,派去血鼎山的弟子和长老一人未归,传言都被卿公子联合黄庭仙宗的弟子,一一屠了干净。 “本来大家都还不相信,就在这时情花谷的谷主站出来说话了,卿公子已被她们逐出了情花谷。” 西荒与中原交界处属于无人管的地带,被称荒原。荒原虽然无人管制,荒原中有一座荒原的城池却变得无比的繁华热闹,来往两州的客商都会在此歇脚,久而久之却让这城市繁华无比,实数异类。 客栈里江湖人士消息最为灵通,此时就正是一位才从西荒出来的镖头正绘声绘色的宣讲着他听到的消息,桌子旁c里三层外三层,被好事群众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有靠近门口那张桌子的男子是个异类,他桌子上放着一把折扇,穿着满是灰尘的锦袍,像是一位落魄的公子爷。隔空听着镖头打听的消息,心里苦涩不已。 “嘿还有一事更加邪门。”镖头嘿嘿一笑道,“两位戴面具的少年竟打得西荒邪道的年轻一辈抬不起头来。” 众人听后唏嘘不已,落魄公子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可以说这两位面具人能出名还是和他有一定关系。 “血鼎山门主收徒,听说还是一位书生,你们说怪不怪。”镖头突然说出的消息让落魄公子终于露出了意外之色。不知道谁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让血意真收为徒弟。落魄公子不禁想到。 落魄公子苦笑的摇了摇头,现在他还管这些做甚,今天的他也不过是条丧家之犬而已,情花谷不能回,西荒邪道在追杀他,受伤颇重的情况下使用秘术压制伤势,一番大战后受挫于血意真 九州六公子,呵,谁又知道卿公子已经落魄至此呢。 落魄公子拿起折扇,将铜钱放在桌上,刚要离开客栈。顿时有一队身穿盔甲的红衣军队冲入客栈中,将全部的人吓得躲在一旁。 咵嗒c咵嗒 青石板上马蹄声清晰可闻,一匹白马一匹黑马并起而来,骏马配良将,好个两位威武的大将军!落魄公子心头暗赞。 只见白马之上一位魁梧的中年人持枪,双目微陷,目中含有煞气,浓眉大眼,让人望而生畏。 旁边黑马之上则是位样貌平凡的中年,白袍盔甲,发鬓斑白,全身自带威严霸气,放眼望来,无人敢与之对视。 那深知九州之事的镖头见了马上的两位大将军,顿时心中一凉,“中原梁国兵变,侯景之乱起,陈霸先c王僧辩之流不敌,退兵西部” 血鼎山半月以来修养生息,但受创颇重,邪道受正道偷袭,西荒邪门人人自危,血鼎山站了出来,有一统西荒邪门的势头。 西荒霸主白龙寺经那个和尚大闹,实力大损,住持被逼隐退幕后,一切之事由那个和尚说的算。邪门歪道趁机崛起,群魔乱舞,西荒渐乱。 此次邪门聚力直指沧州霸主黄庭仙宗,三位黄庭仙宗真传还在外界历练,就连旁人也在为黄庭仙宗捏汗不已。 这一日黄庭仙宗走出一位青年,全身纯白,纯白的鞋c纯白的衣袍c纯白的头发,就连眼睛睫毛也是一片雪白。一道白虹贯日,往西南方向而去。 同一时间,一道倩影下白首山,也往西南而去,那个方向也正是西荒血鼎山。 “小姐不拦着她么?” 白首山北峰山顶,一片绿竹林中有一个竹屋,今古奇谭开口问道。 伊倾城白纱掩面,仙气缭缭,不似红尘之人,更 像九天玄女,美眸轻闭摇了摇头:“自她出城进破庙时已经注定,这是她命中劫数。” 微风扶起仙子白纱,露出那晶莹剔透的红唇,惹得那天国失色,佛陀生青丝。 血鼎山禁地中,怀抱尤物的少年不知道,有一位碧衣女子为了他千万里奔驰,不分昼夜,只为了他的音容笑貌,而她也注定看不到了 血鼎大殿被纪雍撞破,可以说直接毁坏了血鼎山的护山大阵,当世之中想要构建一个护山阵法何其难也,要找到精通奇门遁甲之士更是难上加难。 上古之时,第一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这一生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千百年来也无人可以望其项背。 就在众人忙着修补阵法之时,自东北遥远之地,一道白虹惊掠而来,一路上压倒片片树林。 血鼎山上血意真眺望而去,起身化虹而去,在一片密林之上与白虹相撞,百里之内,恐怖的气浪将整片森林压倒片片。 “阁下是黄庭仙宗何人?”血意真显化出身形落在刚刚弹起来的树颠上,眼神平静地望着对面那个全身纯白的青年,眼中没有丝毫的敬畏之色。 那纯白青年站在云端,俯视而下,其声隆隆而鸣,如黄钟大吕,震耳欲聋。“我徒儿为血鼎山背了黑锅,血鼎山理应给予赔偿才是。” 血意真呲笑道:“那孩子还真是你们的心头肉,既然如此何苦让他下山受罪。” “黄庭仙宗自开派祖师华存真人修出过黄庭八景外,就只有这个小娃娃才修出来,怪不得你们如此重视。”血意真不喜来人如此俯视他,一步步踩着幽道登天而上。 青年闻言露出惊讶之色道:“没想到还有人这么了解黄庭经,世人皆传言你血意真是血魔老祖的转世之身不知可信吗?” 血意真摇了摇头。纯白色青年不知为何得到这个答案却是有些震惊了,沉声道:“血魔道祖师位居天师之林傲世三界,世人不知他的真实姓名,而黄庭仙宗恰有记载。” 血意真这时点了点头。 “怎么?还敢要血鼎山赔偿么?”血意真淡淡地问道,其中讥讽之音毫不掩饰。 青年深吸一口气,眼中恢复了从前的平静,朗笑道:“这赔偿还是要的,不然世人都误以为我仙宗是软柿子,任谁都能捏一捏了。” 血意真眼睛深处终于露出了一丝怒意。 只见此时苍穹大变,庞大的阴影遮蔽了半边天空,整个血鼎山的人都看到了在东北方天空之中,有一座遮天盖地的巨龟缓缓降下,巨龟背上有着海市蜃楼,万丈高山深渊巨口,瀑流垂下犹如天河倒灌,幽壑之中蛟龙嘶吼,山顶云蒸霞蔚。 一时间瀑流之声不绝如缕,风声鹤唳c蛟龙吞云吐雾,一派天帝行宫的景象。 “不知劫血神炉中的三生灵丹可炼制得有了几分火候?” 一位身穿道袍的老人在天穹之上呈现出无上法相,那法相给人感觉可伸手摘星拿月。血意真站在巨龟面前显得比蝼蚁还小,心中的屈辱可想而知。 他深深地吸了两大口气,才将身上熊熊而起的气焰压下,他当下境界才通玄小成而已,遇上这种不知道呆在通玄圆满有多少年的老怪物,只有任人欺辱的份。 “八分而已。”血意真咬牙切齿地回答,他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心头恨意毫不掩饰,赤瞳盯着那无上法相。 老道人假装没有看到,伸手血鼎山禁地中,这时禁地中一道十八丈魔神身影显现,遮天大手与魔神一触而分,巨龟上站立的纯白色青年已将半颗丹药拿在手中。 “多谢门主赠药,老夫替徒儿谢过。”纯白青年微笑着化作云烟,遮挡了天日的庞大身影缓缓消失不见,脚下的一片森林却倒塌了一片片。血意真被压倒在了一片空地之上,大口吐血,赤瞳恶狠狠地盯着东北方向。 这时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望着东北方战意熊熊,“我们两人联手,再借劫血神炉之力,未必留不下一位通玄圆满。” 血意真长袖擦干嘴角的血迹,一双眼睛更显赤红,在他身后血月之后,却有一轮洁白的天月缓缓而出,最后双双融入双眼之中,霎时间原本双眼赤瞳,变成一只银瞳一只赤瞳。 “拼死一战必破坏道基,两千多年的布置岂不是付之东流?”血意真身上的邪气缓缓消失了,此刻的他如沐春风,散发出勃勃生机,神光灿烂。 “千年前埋下黄庭仙宗这个棋子,没想到反被啄了眼。”血意真失笑,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以为我的造化是那么好抢的么,就看以后你那弟子受不受得住我一掌了。” 禁地中,荷塘平静已有半月,这一天魔神与遮天大手相触碰爆发了恐怖的气机,将两人从那玄奥的状态下推出。 纪雍谷雨诗二人猛然从池塘中站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谷雨诗胸前蔚为壮观,看得纪雍鼻血直流。 “色鬼,给我滚!”别看谷雨诗平时不在意这些,可真到了这个时刻还是会害羞的,直接一掌把纪雍打飞跌出了荷塘。 “你个不记好的臭婆娘,想把我打死么!”纪雍气急败坏的从远处跑来,看着谷雨诗已经从池子里出来了,在她的眉心一朵冰晶莲花印记浮现,好一副美人出浴图。 谷雨诗烘干衣袍,飞出荷塘,荷塘之中一朵冰莲片片凋谢,她稍微感受了一下体内,只觉得体内血浆如汞,每每血气窜流总会发出隆隆之声,无形的气机引导四周,无风起浪。 “易血圆满。”谷雨诗嫣然一笑,没想到这次因祸得福,直接易血成功,而且体内还有一道无比雄厚的精气潜藏在体内,如果炼化绝对可以提升修为几百年甚至千年。 纪雍则是境界达到七次洗尘,修为暴涨不弱与八次洗尘。 “传说中血魔老祖为了突破通玄圆满,冒着被诛杀的风险强破天堑关,去了天界,找到两种天地灵物,赤火业果莲和冰晶琉璃莲。在这池子里修炼,不突破才有鬼了。”谷雨诗显然心情不错,也不再去计较纪雍的失礼,况且还是她自己扑上去的。但她心里也有略微的苦恼,没想到这少年竟能忍住,是自己魅力不够么?谷雨诗不禁想道。 纪雍可没想这些,而是在打量这个血鼎山的禁地,问道:“你准备怎么出去?” “当然是正大光明的走出去,我还要找左禹算账呢。”谷雨诗美眸中寒芒一闪,旋即又转头问道,“倒是你有什么打算?” 纪雍才不会告诉这女人,自己恐怕已经被血鼎山通缉了,按现在的情形看来,只要谷雨诗出了禁地骗过血鼎山门主,那将不会有人知道他躲在禁地里。况且这里面有劫血神炉,不管能不能炼化妖血,他也要去试试。 还有就是之前妖血来得太猛,本以为自己将失去理智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的一只竖眼,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不然站在面前的女子还不杀了自己呀。 与谷雨诗商量好了骗局,这臭婆娘摆了摆手告诉纪雍她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在离开之前告诉他道:“如果阵法修好,那就只有从入口出去。” 纪雍默然,就眼前的情况来看,这阵法应该还没修好,只要在此之前就可以从后山悬崖下去。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北齐念郎人 荒原城中注定不再平静。 陈霸先和王僧辩两人驻兵城外,两人站在这一月才修葺而成的城墙之上,遥望东方。 “侯景破了金陵,据探子回报他已经暗中离开金陵,不知道去了哪里。”陈霸先较之一年前更加的雄武,身上的威严之气沉重无比。 此人从矿场逃出,去了江南一代,当时侯景还未叛乱,他已经在暗中招兵买马,而所用的钱财竟是用那颗地精石与一位富甲一方的洗尘境修士换来的。 别看他上战场才半年多而已,实则杀人如麻,身上的血煞气比那些老兵分毫不差。自从成为梁国数一数二的将军,手下之人再无人敢与他对视。 反观身旁的王僧辩则长着一张平凡的脸,岁月在眼角刻下皱纹,却平添了一份成熟稳重的魅力。陈霸先以绝快的速度成长得与他并起,他心里没有一点抱怨。王僧辩心里知道,站在身旁之人远比他更有魄力,如果不是上面主子刻意压制他,恐怕将会成为军队的传奇。 而他们的主子正是萧绎,简文帝的皇弟。 “一个月以来我们以荒原城为中心,往东方扩散势力,本将不信他侯景能不着急。”陈霸先轻蔑一笑,望着身后在他们入驻以后逐渐走上正式城市的荒原城道:“不知道王将军手下有没有找到我说的那个人?” 王僧辩闻言苦笑道:“未见其人先闻其名。陈将军口中的那位朋友可真乃人中龙凤啊。” “哦?”陈霸先有些诧异,他手下的军队这一月以来负责筑城和往外扩张,还真没有多少时间注意这老地方的消息。“他这么有名么?” 王僧辩从怀里拿出一锦帛递到陈霸先手中,在陈将军一边看时一边叹道:“如果此等人物可为主子所用,那我们两个的位子怕是有危险啰。” 陈霸先眉头皱着不以为意,收起锦帛道:“匹夫之勇就可成万人敌么?那些自诩不凡的所谓的修士,这一路上还不给铁骑杀得粉身碎骨c身首异处?” 这回轮到王僧辩惊讶了,“法生不是对他赞许有加么?怎么突然”陈霸先摆了摆手道:“以前他修为低下还有着一份让当初的我赞赏的心智,而看了他在西荒的所作所为,恐怕还是差了点。也或许是当初我的眼光低了,不过此人如果加以打磨未必不能成事。” “听法生是有想收学生的意思了?”王僧辩问道。陈霸先却没有接过话茬,却突然低头看向了城下的一位穿着破旧锦袍的青年。 那位落魄公子抬头向上与陈霸先对视了一眼,嘴角不知为何露出了讥讽之色,像是在笑话他所说的话一般。陈霸先可是知道修士们的灵觉有多么的敏感,城下未必听不到城楼上的声音。 身穿锦袍的落魄公子一闪而逝,王僧辩看下去并无不妥,便对陈霸先问道:“怎么了?有敌方探子么?”这也是王僧辩不得不佩服年轻将军的地方,一路上的探子有八层都是陈霸先带着亲兵给铲灭的,此人对事物特别敏感。前些时候多少人想要割下他的头来,还不是让这人给凌迟了。 陈霸先摇了摇头道:“西荒多邪门歪道的修士,不像中原一般受到管束,我们要尽量拉拢,不然必有大祸。”王僧辩深以为然。 就在这时一位探子来报,嵩州太守请见陈将军,希望手下留情。 陈霸先一路而来声名远扬,开城投降,不伤城内一兵一卒,闭城拒我,屠杀世族太守满门。而这几天正扩展到了嵩州。 陈霸先挥手上探子下去后阴沉沉一笑道:“嘿,前两天不是挺硬气的么?现在怎么软了?”说完哈哈大笑。王僧辩则是一脸警惕地道:“嵩州太守刘溪亭让去无人的荒原中谈判,恐怕有诈。” 陈霸先点头拍了拍王僧辩的肩膀,一副天下第二老子第一的样子,豪言道:“给他胆子!”随即又接着分析形势,“本想来个慢慢渗透,现在正在关键时刻,兵力不好撤回,我还非去不可。这嵩州能不流血的拿到手也是件好事嘛。” “况且那刘溪亭所仰仗的无非就是受命镇守郢城的宋子仙那老匹夫么,可别忘了那老匹夫可是你王将军的手下败将哩。” 陈霸先其实比谁都清楚此次荒原谈判的危险,但他却不能不答应,这就是阳谋。看来刘溪亭这个书生也并非一无是处。 王僧辩默然,心头更加佩服陈霸先的胆气,如与之为敌,不论是谁恐怕也要对后者万分忌惮吧。 “那你准备带多少兵马?”王僧辩问道。 “抽出一百骑给我,足以。” 中原两国,南梁势微,北齐繁荣。至少从现在看来是如此。 北齐皇帝高洋这几年来励精图治,集中兵力向南方扩张,侯景之乱一起后侵略之快,让人心惊。这几年他还多次用兵与西荒东部等未开化之地,连年出塞,伐库莫奚,俘获甚众。筑长城自幽州至恒州九百余里。 北齐之强可见一般。 国家繁荣昌盛,人民莺歌燕舞。在那繁荣的背后,或许早已暗藏腐朽。作为北齐皇都的邺城更是如此。   ;中原文化深厚,文人雅士们更是层出不穷,加上所谓的世族底蕴深厚,王朝更替,那些世族依然屹立不倒。其他州的人都称之为南北风流。 世族子弟们每天都要约上一堆狐朋好友去的地方当然就是青楼了。而在邺城的青楼却是雅趣之地,文人骚客们驻足,任他胸中千万抱负,也抵不过女人胸前二两。这句话正是对温柔乡英雄冢的最好描述。 邺城最豪华的青楼当属风雪楼。这是在京城的膏粱子弟们无不赞同的。一刻值千金不是虚话,有多少世族的辉煌被儿郎们败在风雪楼的女子肚皮上,这不是鲜有的事。因此家中长辈皆会管束年轻人们,不能沉迷于此。 而这一天夜晚,皇宫之中悄然架出了一辆豪华的马车,过御道行于小巷,最后停在了风雪楼的后门。一位白面无须,面色略微苍白的男子走下了车,和车夫一起进了风雪楼。 男子在风雪楼中行走如自家庭院,毫不生疏,周围还没有回家,准备度的男人们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风雪楼后院处有一片清净之地,这里都是给那些只卖艺不卖身c卖身便是几千金的才女们居住的地方。在院子的最深处,一位丫鬟看到了缓步走来的男子,急急忙忙地进了屋子。 “小姐,那位贵客来了。”丫鬟在轻纱旁禀报,之后却没有听到回复,便抬头再唤。 随着丫鬟的眼睛望去,只见轻纱之后,一位身穿白底鹅黄色碎花裙的女子正用雪白的小手撑着下巴,趴在窗台上双眼木然地望着远方c不知道在聆听什么c思念谁人。 女子二八年华,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天然来雕饰,秋水般的眸子里含着思念,长发自然的垂下挡住了半张清秀的脸庞。 “小姐!”丫鬟提了提嗓子,这次那位反应慢半拍的女子终于疑惑的回过神来,用手将青丝拢了拢,发髻上流苏发簪铃铃响着,红了容颜娇憨问道:“你说什么?” 小丫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好在早就习惯了这个女子的神经大条,又重复了说了句:那位贵客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便已经被打开了,那从皇宫里走出的男子径直走进了轻纱中,自然的坐在床榻之上,那位驾车的车夫恭敬的伺候在旁边。 鹅黄色长裙的青楼婉人神色有些紧张,恭恭敬敬地跪在木地面上,脸庞低在胸口。 男子面无表情俯视着脚下的女子,柔声道:“抬起头来。”女子抬起脑袋,露出一张清秀至极的脸庞,秀眉夭夭,双眼无辜,带着些紧张的神色,更让人觉得楚楚动人。 宫里来的贵人招了招手将女子唤到跟前,用手挑起清秀婉人的下巴,仔细地打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琴棋书画如何?”男子俊美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旁边的丫鬟立即将书桌旁的字画展开,那车夫走过去一番鉴赏后点头。 而后女子起身静坐在琴桌旁,素手轻抚琴弦,一曲桃花水月自女子手上弹出,悠远宁静。那公子手指轻敲着膝盖,轻声而和。一曲罢,余音绕梁,公子尽兴抚掌而赞。 “拿棋来。”公子吩咐。 丫鬟将棋盘摆好,公子执黑子c婉人执白子,两人对弈。 莫约两柱香后那公子才开口道:“明天一早就回你的华都去吧,那里有人等你。” 婉人手上一颤,默默地放下一颗白棋子,柔弱地问道:“公子让奴婢见谁?” 公子皱了皱眉,看了眼棋盘上的昏招,语气有些冷漠了:“到了自知,以后你就侍奉他,忘掉你心里的那个人!” 婉人身体颤抖着,眼眸中泪水一串串的跌落在棋盘上,红唇都被咬出鲜血她却毫不在意,放下一颗白子,轻声说出了两年来唯一大胆的话。 “我不去” 嘭! 男子终于怒了,拍在桌子上将整盘棋子拍得跳起。 “我不去!”这次女子咬字很清晰,抬起头来,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给了她一切的男子。 旁边的丫鬟神色着急,这个以前如此柔弱现在如此刚强的女子,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小姐吗。 啪! 男子一脸阴沉,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女子白皙的脸上,一个红手印直接冒了起来,整张脸都被一巴掌打肿了。 “傅仰双,不要忘了这一切都是谁给你的!”男子咬牙切齿地掐着女子的脖子,“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一脚踢在女子的腹部,放开脖子后,男子起身离开。 那车夫面无表情的出了房间,站在门口。房中的丫鬟赶紧将自家小姐扶起来,丫鬟急得直流眼泪,小姐的脸上红肿,一个巴掌清晰可见。 这位叫傅仰双的女子眼角挂着泪水,看着棋盘上的残棋默不出声。 轻轻地遣退丫鬟后,无人听到,半夜之中,谁在被窝中抽泣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不知头颅几斤几两 “剑仙救我!”陈霸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高声呼救,心里渴望那位剑仙在狂风怒吼中也能听到他的声音,在他看来一代剑仙理应如此。 就在下一刻,老农第一次驻足停下,眼中出现了凝重之色。收掌直立,脚下扎起弓步,第一次如此慎重对待。 只见黄沙漫天的狂风中心,那个人缓缓伸出长剑,刺破昏黄与外界的界限,在老农脚下,有旋转的剑气升腾,无风起龙卷。 “平海掌。” 老农此刻双手往下虚按,内气沉于丹田,花白的枯发被恐怖的气机掀起,一声巨响,龙卷终被这足可平息滔天海浪的两掌压下,而在他身下地面则裂开一个圆形的大坑。 “嘿,那小子吃我三掌。”老农不管面前已经看呆了的陈霸先,朗声对黄沙中的人影喝道。 “有本事你进来。”那黄沙中如剑仙一般的人传出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清晰可闻。 老农嘿嘿一笑,踏着草鞋竟然真的往狂暴的龙卷而去。一步又一步,老农望着那方,双脚逐渐的离开了地面,在陈霸先的眼中,冲去的老农身上,恐怖的气机缓缓凝实,直上十二重楼,气势一攀再攀,那位小宗师的老农竟直接撞破了那层壁垒,达到了宗师之境。 世俗武者宗师之境便相当于修士口中的第二境蜕凡。 老农双掌放在胸前一上一下缓缓翻转,犹如在推动天地逆行,一口内气浑黄如浊气,从双掌中溢出。老头一声沉呵,双掌齐齐推出,只听一声响彻云霄的声音传来,整个连接天地的龙卷震动,风势在缓缓降下。 以人力悍天地巨力! 这一幕真的在陈霸先眼前出现了。他以前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远没有亲眼所见那么的震撼人心。 那无名的老农生猛无比,再一掌拍在龙卷之上,下一秒,风声回落,被他直接破开了这般天地囚笼。 老农一声闷哼,大口喘息着粗气,就在他暗自调息之时,一把长剑对着他刺出,化作一道惨白的剑痕。老农似乎早有所料,单掌挡在眉心,手上气机化作海浪,扣住长剑的攻势。 “扶风上天际,垂云杀邪魔!”就在陈霸先以为结束之时,情势徒然逆转。 那长剑微颤挣脱束缚,往上撩动扶风而上,风中练剑之人,一掌盖下,恐怖的剑气纵横捭阖,犹如垂天之云一般,劈头盖脸的斩下。 老农眼底闪过一丝诧色,及时抽身后退,却还是被这铺天盖地的剑气给刺破了护体罡气,身体上留下道道血痕。 “回敬前辈的这一剑感觉如何?”风中练剑之人面带着青铜鬼面,正是一个月前从血鼎山禁地出来的纪雍。 一个月前血鼎山禁地中,他没有进得劫血神炉,却遇到了一个死在禁地里的老人,本想摸些好处,却差点被赶回来的另一位恐怖老头发现,如果不是他警觉,恐怕已经死在了血鼎山禁地中。 后来半月赶路,一路不敢歇息在城镇,本想悄然回中原,却见到这座烽火山。他天人合一之时领悟的便是风势,于是决定在这烽火山上好好的修炼扶风剑。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长生真气遇强则强,最与天地环境契合,在狂风中修炼,真气更是犹如狂风在体内运行着,这样一来,在下丹田中燕秋所留下的封印剑气愈日减少。相信不出半年,就可以完全化解了。 到时候上丹田清气河流与下丹田紫金河流相合,龙虎交汇,修为必定会往前一大步。 不仅如此,得益于那团封印体内的剑气,他体内的经脉一条条变得坚韧无比,恐怕逆转真经也可保证在三招之内不伤体魄。 此次烽火山顶练剑,对于扶风的真意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而扶风剑也由原来的三式再增一式。四式分别是:袅袅风吼,扶风垂云。 “有势无招,毫无章法。”老农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点评道,“如果从意境来说你已经走在了大多数人的前头,但如果从招法来说,却比江湖世俗剑客们差远了。” “如果不是没有换过气来,放在平时,这招垂云,你还没有扶风,便会被我摘下头颅。”老农毫不掩饰的打击道。 纪雍默然,这位原来在冥月府看门的老头太神秘了,入第二境当玩似的,这次对抗天威,直接就踏足了宗师级别,将如此狂暴的龙卷风给生生拍散了去,论这份内力修为恐怕无人匹敌。很难想象这是一位修炼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当前却还只是蜕凡境而已。 “你到底是谁?”纪雍问道。 老农摇了摇头,眼中也很疑惑,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自己曾经肯定很厉害。”说完老农一脸臭屁的样子,让人恨不得一鞋底拍在他老脸上。 “我被左禹所救,当时的记忆里只有三掌,就在刚才对抗天势时,脑海里又突然出现了平海和移山两招。”老头又在挖鼻屎了,每当战斗时一副高手的气势,一停下就是位毫不讲究的流浪老汉。 “那你为什么又要和他过不去。”纪雍指了指跌落下马的陈霸先问道。陈霸先先前中了两掌,那三掌纪雍是亲身体验过的,一掌掌内劲在体内叠加,掌势飘渺无迹可寻,躲无可躲,三重掌劲后必死无疑。如果不是有长生真气护体,在第一时间磨灭体内的内劲,恐怕他早已经死在了老人的手里。 老农嘿嘿一笑道:“他算是运气差吧,我只想去找人打架,说不定就可以想起更多的事情。” 说着老农又开始挽起袖口道:“来来,老夫看你小娃娃就不错,吃我三掌如何?”纪雍忙不迭的拒绝,笑话,谁想被一掌掌的拍打呀,只要让这老头近身,必然躲不过这三掌,一掌掌轻柔柔地下去,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纪雍不再去理会这个一直叫嚷着吃他三掌的老疯子,走到正胸口难受无比的陈霸先面前,单掌放在他背后,以长生真气一丝丝的磨灭掉他体内的奇特内劲。 老农看得啧啧称奇,心里更加想和这个拥有奇怪真气的小娃娃打架了。 陈霸先感激的起身拱手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看着纪雍身后的老农则有些恨意和敬畏。 “陈大哥不认识我了么?”纪雍开口笑道,“这半月以来可没少听别人打听我的行踪哩,后来我当然给你吹了一堆牛。” “你是纪雍?”陈霸先闻言,神色惊道,“你说君才手中有关你的情报,都是你告诉他的?”看着纪雍点头,陈霸先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那锦帛上写的纪雍的事迹,在陈霸先看来实在是幼稚不已,还因此觉得这位曾经共患难的兄弟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纪雍的玩笑话。 “你可是害苦我啰。”陈霸先苦笑着拍了拍纪雍的肩膀。当时城下有位落魄公子嘲笑于他,恐怕就是在笑他小看纪雍吧,“这次回去不知道君才该怎么笑话我。” 纪雍莞尔,一年后再见故人,他心里也高兴,只是青铜鬼面覆在脸上,别人看不到他的笑脸而已。 “哈哈小雍快跟我一起回荒原城,喝他个一醉方休。”陈霸先挽过纪雍的肩膀,牵着战马就往山下走去。想起当年纪雍生日那一天,两人赌气一般的喝酒,结果喝得从树上掉了下来。第二天两人还一起进矿洞,想起这段和纪雍一起挖矿一年多的时间,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纪雍转头问那位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看门老头道:“你干嘛跟着我们?” 看门老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在你不告诉我你是怎么吃我三掌而不死的原因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我就吃你的,穿你的,喝你的。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纪雍对这样脸皮厚的老头真是没法,倒是陈霸先开口道:“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老前辈就一起去城中吧,一切开支由我出。” 老头拍了拍陈霸先的肩膀,吓得后者连忙躲开,道:“还是你这个老小子懂事。”说完哼着乡下歌谣,摇头晃脑的下山去。 烽火山下,王僧辩代领三百铁骑破敌五百步兵,宋子仙不敌败走。陈霸先下山与之会合,带着纪雍c老头子一起风风火火回了荒原城,留下王僧辩一行打扫战场。 是夜,陈霸先在荒原城摆起宴席,两人聊起了一起挖矿时的那一年多的时间,比起现在来说,可以说是无比安稳的时段了。 “那处矿场已经易主了,不然还真想再去看看。”陈霸先感叹,当年的那处矿洞里,两人采取地精石犹如探囊取物,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说起这件事纪雍突然便有些心神不宁,毕竟那处矿场被叶老魔手下势力占去了,如果对方知道了他已经下了血鼎山,恐怕不会放他活着离开西荒。 旋即想到这一月来谷雨诗那女人的动作,他又宽心起来。谷雨诗出禁地后已然成为了易血圆满的修士,趁着左禹重伤,她大肆发展手下的势力,拉 拢西荒其他小邪门,拥有了不小的势力,已经在着力追踪叶侯的踪迹。 宴席中间,和一直大快朵颐的看门老头相比,王僧辩却一直愁眉苦脸,在一旁独自喝着闷酒。纪雍心里一动,坐过去悄悄地问道:“王大哥为何如此?” 王僧辩摇了摇头道:“小兄弟尽管好好玩乐一番,君才先行一步。”起身后便欲离开,此时陈霸先端着酒杯走过来搂着其脖子道:“君才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不陪我兄弟呢?” 王僧辩苦不堪言,纪雍不想让其难做,况他也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当即为王僧辩开解道:“王大哥有事就先离开吧。” 王僧辩感激又愧疚,说道:“君才实在是有要紧事,改天一定好好陪小兄弟。” 陈霸先再次按下王僧辩,喝了一大口酒后道:“无非就是宋子仙的大部队君临城下嘛,有何惧焉?” 话音刚落,一位守城兵卒便闯进屋中,急急地通报道:“报将军,城外嵩州太尉正在叫阵!” 陈霸先像是早有所料,现在却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歪着身子起身道:“给本将提刀来,老子让他去见阎罗王。” 王僧辩忙不迭的拉着像在发酒疯的陈霸先,后者也自知轻重,便又下令道:“太尉?那就让一位太尉去应战。传令张围城,让他割了对方的头来见我。”王僧辩一脸意外,不解的望了眼陈霸先,但没有出言反驳。 整个军中谁人不知这位太尉仰仗着家中关系参军,在荒原城中欺男霸女,目中无人,不过仗着武功高强,陈霸先平时也没有说什么,竟在此时派起出城,莫非是想要磨练对方?王僧辩不禁想道。 “来来来,小雍不要为小事扰了兴致,继续喝酒。”陈霸先劝酒,纪雍想起了很多往事,不禁便多喝了几杯,觥筹交错,脑袋已经晕乎乎的了。旁边的老头更是不堪,面前摆着几个空酒坛,已经趴在案子上呼呼大睡。 “报将军,张太尉他不敌,已经战死沙场了!”纪雍醉醺醺中听到了呜呜的哭声,只见陈霸先怒发冲冠,一掌拍在桌案上,将睡过去的老头都给吓醒了。陈霸先怒道:“给本将军提刀来,老子砍死他!” 纪雍拉着陈霸先,自己也一时热血沸腾,说道:“陈大哥是将军,怎能与一个太尉对战,今日宴席无以为报,我愿为大哥献上敌方头颅。”说着拉起趴在案上的老头,往城门而去。 纪雍走后,屋中陈霸先哪还有先前的醉意,望着王僧辩笑道:“年轻人就是禁不得得喝酒,喝了酒热血就涌上头了。” 王僧辩一脸愕然,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狡猾,早就在这里设计好局,让那位刚来的奇人异士往局里钻。“年轻人还得打磨一番啊。”陈霸先摇头笑着叹气道,“走一起去城上观战。”说罢,拉着王僧辩出了房门。 而纪雍在城中道路上被冷风一吹,酒劲已经消了大半,那看门老头走在他身旁,见其眼中已经变得清明,咬了一口手上的鸡腿,笑问道:“怎么,后悔了?” 纪雍揉了揉太阳穴,摇头道:“有一些情分还是要还的,送他一颗头颅又不是什么难事。” 一年多的挖矿,两人一起同甘共苦,王之趁惩罚他们在可腐蚀法体的水牢中两天,两人相对望着痛苦的嚎叫,满嘴脏话,问候王之趁的祖宗十八代。这些记忆纪雍最深刻,毕竟是共患难的情分。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对老头说,“如果有朝一日陈霸先能覆了梁朝,推翻金陵世族,包括李家那个庞然大物。让他纪雍在其帐下效命,也不是不可。” 纪雍两人先一步来到城墙之上,望着脚下密密麻麻的军队,绕是他这个见惯了大世面的人也有些发慌。 “城下两千兵马,小兄弟可有把握?”王僧辩抚着“醉醺醺”的陈霸先来到城墙上,指了指最前方空地上那位青莽盔甲的战士,道:“嵩州太尉黄鸣八岁习武,而今已是军中一等一的高手,不可小觑。” 纪雍望去,那黄鸣抬头望来,眼中血煞之气浓郁无比,在纪雍眼中,其整个人全身被紫红的煞气包裹,可见在其手下的亡人有多少。 “陈将军手下的童子军不少啊,才死了一位,又让一位来送死?”城下黄鸣大笑,其声浑厚如雷鸣,内力修为登峰造极,恐怕单凭这份内力,便不弱于小宗师。 “好在你爷爷我没有龙阳之好,不然必饶你一命,带回军中好好享用一番。”黄鸣肆无忌惮的调笑,眼中杀机满布,身后的大军闻其言也都哈哈大笑,有人甚至说:那带面具的好,我就好这一口。 纪雍面带青铜鬼面,不知喜怒,只有旁边的看门老头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机在后者体内吞吐。只听纪雍转头轻声对看门老头道:“老前辈可否为我再演掌中蜃楼?” 看门老头一边啃着骨头上的肉,一边斜眼看着纪雍道:“凭什么?况就你的资质,还想看出个名堂不成?” 话音未落,老头手中的骨头掉地,因为他看到,在那张鬼面之下,一双眼睛逐渐变得清澈透明,其中星光点点,宛若两片浩瀚无垠的夏日星空,干净而透彻。 “事后我可吃上前辈三掌。”纪雍语气清淡,不仅如此他整个人都展现出了一股飘渺不定的意味,犹如不染尘世浊气,眼中无喜无悲c空灵而无情。 看门老头听了这句话立即点头哈腰的答应,随意在胸膛上擦了擦油腻的手掌,内劲缓缓聚集在手掌之中,而掌中内力却不肆意逃窜,反而凝在掌心之上。 随后以浑厚的内力为基石,在掌心之中筑起海市蜃楼。 隐隐约约间老头掌心中有海浪翻滚之声,内气氤氲遮挡了整个掌心,老头竭尽全力,海潮中一座十二重宫殿架起,将掌心上的空间都给扭曲了。 纪雍眼中星辰列章,一股清气上升天庭眉心,死死地盯着整个掌中蜃楼的建立。气机溃散,蜃楼倒塌消失,老头在一旁嘿嘿地喘着粗气,也被累得不轻,老头掀起别在腰间的衣角擦了擦汗后道:“掌中蜃楼最耗内劲,你小心还没近敌人的身,体内真气便已耗尽,最后被乱箭射成刺猬。” 纪雍点头,眼中的星辰缓缓消失,他闭起双眼立在城楼上,陈c王二人没有打扰他,只觉得有一股存在天地中的气机笼罩在纪雍身上,逐渐被他吞噬炼化。 纪雍调息完毕,真气充盈体内,睁开了双眼,再次望向城下叫嚣不已的黄鸣,第一次开口道:“不知你的头颅有几斤几两?可否借我称量一番?” 黄鸣闻言稍时一愣,而后怒不可揭,长枪挑起马蹄下张围城的尸体,举在半空中,对着纪雍狞笑道:“下一个就是你。”旋即长枪一抖,尸体碎裂,留下一颗头颅串在长枪上,道:“可以做一串血葫芦。” 王僧辩见了黄鸣的所为,一掌拍在墙头,悲愤道:“姓黄的你太过分了!”宋子仙坐镇军中,看在眼中不做言语。黄鸣眼神挑衅,左手勾了勾手,示意纪雍下城一决高下。 纪雍面不改色,对王僧辩道:“听闻王将军箭术不凡,不知可否送我一程?” “有何不可。”王僧辩答。 纪雍手持战剑一跃而出,跳下城墙。王僧辩拿过弓箭,对着黄鸣弯弓而射,箭羽破空而去。 半空中纪雍脚下凭生劲气,一脚踏在极速的箭羽之上,眨眼便已到黄鸣的长枪面前。 黄鸣眼中终于露出惊恐之色,后方的宋子仙见势不妙,当即喝道:“放箭!” 纪雍一手抓住长枪,手中之剑直直劈下,化作惨白弯月般的剑气。黄鸣身上护体罡气还未起始,便被一剑斩下半边身体。 反手一剑封喉,鲜血喷涌,纪雍手中已是提着一颗头颅,马上半边尸体拉怂着掉下马背。 此刻满天箭雨已至,纪雍脚踏于马首上,口中低喝“剑气蜃楼”四字,长剑横放身前,只见一座座宫宇楼阁虚影浮现,剑气绵绵成蜃楼,箭雨不过长剑。 军中宋子仙怒极,将旁边长矛夺在手中,身体坐在马背上,后撤弯腰一声怒吼,长矛破空而至,层层楼阁破灭,长矛叮断战剑,刺中纪雍肩头。 宋子仙跨下战马不堪重负,四腿趴下,但他不管不顾,怎能令敌手轻松逃脱,下令喝道:“前进杀敌!”前方铁骑如猛虎下山往前扑去。 反观纪雍被这一矛直接刺飞,半空中纪雍一声怒吼,舍弃断剑,右手将左肩上的长矛生生地拔出,狠狠地对着地面掷出。长矛将冲在最前方的那人钉下马背,被生生钉在地面。 而纪雍则借着反震之力而起,踉踉跄跄地落到城墙之上,一切攻击戛然而止。 行如疾风,侵虐如火,动若雷震。这是对这一战的最好诠释。 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都被这一幕震惊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鸦雀无声,整个场中,无论是己方军队还是敌方军队皆是如此。 城下几百铁骑驻足不前,那前方有一具尸体,被长矛钉在地面,尸体挂在长矛中间,鲜血滚滚落地之声清晰可闻。宋子仙依然瘫坐在趴在地面的马背上,完全被这一幕震惊,犹如魔怔了一般。在场的所有人,对于眼前一幕,就算时间过了再久也不会忘记。 那位横空而来的鬼面,深深地烙印在了军人们的心里。让他们即敬佩又恐惧。 “退兵!”宋子仙见军心不稳,当即下令退兵。一场本是瓮中捉鳖的战役就此胎死腹中。 终于,城墙上的士兵回过神来,一位位大呼纪雍之名。声音犹如海啸般,响彻整片荒原城。陈霸先c王僧辩二人相视苦笑,这纪雍之名恐怕不时便要响彻三军了。 而做为当事人的纪雍则无喜无悲,盘坐在地上,闭目调息。老头子将想要扶起纪雍的陈霸先拦下,说道:“你小子充什么英雄,你以为空中借力很容易么?那一下就可要了他半条命。真气混乱后又一剑杀黄鸣,更是伤上加伤,而后接连又使出剑气化蜃楼c虚空借力腾身。这小子现在还有一口气便是命大了。” 陈霸先只觉得这攻势凶猛,完全没有想到其中凶险,这样想来,如果自己这样行事,恐怕已经经脉断裂而死了。 老头见王僧辩欲言又止,便道:“你们去打你们的落水狗,老头子我就在这为他护法便是。”陈霸先感激的望了一眼看门老头,微微拱手后和王僧辩下了城墙,披上战甲,身后则是早已经原地待命的三千铁骑! “出城!” 陈霸先下令,荒原城城门大开,其率领两千铁骑往东而去,王僧辩则带领其余部署往南直下,携包围之势,围追堵截宋子仙部。 晨曦破开云雾,一缕紫气东来。城墙上,纪雍缓缓转醒,虽气色不佳,却已无性命之危。 “多谢前辈护法。”纪雍感谢道。一旁的老头啧啧称奇,围着纪雍绕了几个圈,审视着道:“怎么会好得这么快呢?照理来说应该两天不能动弹啊?” 纪雍笑而不语,到了现在,他当然知道长生真气的珍贵了,他凭空生力并没有老头说得那般的困难,这一切的不可思议都得益于《长生真经》的玄妙。真气借助天地环境c随心而动,将这种强提真气所给经脉带来的伤害减至最小。真正让纪雍感到棘手的却是那最后一柄长矛。 剑气化蜃楼将他体内的真气全部调到体外,体内空虚,长矛上所带的劲气入体,没被及时化解,而后又将返体的真气用于掷出长矛,借力腾升,这样一来便真可以称得上是油尽灯枯了。 纪雍这一晚梳理真气,化解劲气,好在他的经脉早已今非昔比,没有受到多少损伤,不然才是个棘手的事。尽管如此他也要好好修养半月才能完全恢复正常。 “吃前辈三掌这件事恐怕要延迟了。”纪雍苦笑道。看门老头脸色有些黯然,摆了摆手道:“反正这里有吃有喝,不着急。等我掏空你的秘密后一定杀了你,不然我那无敌的三掌就算不上正真的无敌。” 纪雍汗颜,也不管看门老头的疯言疯语。举目眺望东方,目极之处也看不见金陵城。 “你们要等着我,等我回来,不管是想见我或是不想见我的人。” 在遥远的中原华都,一位全身纯白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小孩往北而去,经青天谷驻足半月有余,小孩三座天宫大开,青天谷神威浩荡,诸多邪魔避退。纯白青年遂带着小孩化作白虹,飞掠过齐国上空,回到白首山黄庭仙宗。 在青天谷恭送青年的三位年轻人,一位往东入东海位往南进沙漠位则留在了青天谷。 同一天里,从北方齐国秘密来了一辆马车进入华都,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柔弱女子走下马车,泪眼婆娑的被一位长得颇为骇人的壮汉揽在怀中。半月后壮汉带着女子离开华都,回到了金陵。 九州划东西,中原c西荒c东海c沧c景五州为东;另有海外四州曰:东胜神州c西牛贺洲c北俱芦洲c南蟾部州。 一个月以前,东胜神州大唐首善之地长平城中离开了一位白衣僧人,大唐皇帝犹如三十年前一样相送,唯一不同的是:僧人已经无需骑白马。白衣僧人乘一叶扁舟,渡过无尽海域,一个月在海上度过,而后独自一人踏上了西荒的土地,一路向东而行。 路经白龙寺,白衣僧人金刚怒目,与法号为:那个的和尚大打出手,而让世人疑惑的却是,事后白衣僧人畅然大笑着,踏出寺门。引得西荒佛庙圣光普照,十万苦行僧出西荒,传道中原c沧州c景州。 过血鼎山脚下,邪门领袖血意真下山,两人相顾一笑,血意真拱手相送。 而同样是在一个月前,东海唯一的顶尖势力龙宫中,一位粉雕玉琢的女孩出世,引得整个龙宫震动。 在龙宫的禁地深处,龙潭之中有天龙。天龙腾空而鸣,布云施雨,整个东海下起瓢泼大雨,持续了一月有余。 在各地辅佐潜龙的龙宫弟子皆受召回到了龙宫,下到龙宫地底,镇压魔物。 &nbs p;而那位才出生一个月的女孩,却已然有了三四岁的样子,整个龙宫之中都是小女孩的欢声笑语。 转眼间又是半月过去,这半个月纪雍有事儿没事儿就去和看门老头子喝酒,酒后便请教对方武功,虽说老头子不用剑,但所谓武道一途殊途同归。 在老头子的教导下,纪雍的剑术突飞猛进,收益匪浅。当然他的剑法依然是有势无招,唯有剑势骇人,剑招却一招不会。但是剑势较之以前更加的无漏,要说以前的袅袅式可谓破绽百出,而以前的风吼式则需要长时间的蓄势,这些都是剑势的漏洞。 但经过老头子的教导改正,却将这些漏洞减到了最小,不再容易被人轻易破去。 当然,其间纪雍也有心让老头子教他真正的剑法,可是老头死活不愿,还语重心长地教导说:“剑势已成何必舍本逐末?剑招学多了出剑便会变得死板,实在是大大的不可取。” 纪雍则是一脸的鄙视,心头一直觉得这老头是不肯教他上乘剑术,怕自己把他打败了。 又是半月,纪雍其间吃了老头子六掌,每次吃了三掌后都要躺在地上一天不能动弹,等长生真气将体内劲气化尽才能爬起来。 这样一来老头子当然不好意思不拿出真功夫教纪雍了,先后教了纪雍随风步和移山掌。随风步便是老头的看家本领之一,大成的随风步就连骏马都能赶上,当时陈霸先便是吃了苦头的。而移山掌更是不得了,一人之力抗天威啊,刚劲无匹,缺点则是消耗极大,就连老头子也不敢轻易动用。 这一天,秋风萧瑟,晚秋已至。 荒原城府中好不容易搞来的金枫树落得个干干净净,像是秃头的扫帚一般,望着有些昏暗的天空无病呻吟。 征战一月有余的陈霸先抱着头盔走进院中,浑身的煞气将树上最后一张金色枫叶震下,引得正看着金枫树的老头子愣愣出神。 这一个多月的征战,陈霸先与王僧辩部队会师,两人将分散渗透的兵力全部聚集起来,陈霸先走水路一路下江陵,王僧辩一路破城攻敌,十月兵临郢城,将宋子仙部队堵死在了郢城中。又有陈霸先窥于江陵虎视眈眈,宋子仙部队全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大局已定,过几天我们便要撤出荒原城了。”陈霸先道,“你可以回中原了。” 纪雍也像老头子一般愣神了,一边喃喃道:“是啊,我可以回中原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纪雍来西荒也差不多有两年了,离开家乡放逐西荒两年。 这两年他经历了多少心酸,恐怕只有他一人知道。王之趁c老魔叶侯c左禹c血意真c谷雨诗c虞卿c花脸宁仙奇c舒云儿认识了很多人,但又有几人是他真正的朋友,恐怕也只有一起大闹血鼎山的宁仙奇了吧。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他收获了一张青铜鬼面还有一身妖血。 自嘲之后纪雍心头发闷,想起中原发生的事,何曾又是愉快的经历呢?两年未曾回家为双亲扫墓,那坟上的荒草该有多高了呢?失散的小饭还活着么?夏唯洁到哪里去了?他的生死仇人李释暄又走到了哪一步? 不得不说比起西荒,他心里的牵挂的,还是中原更多一些。 “明天我想去矿场看看。”纪雍最后叹气道,他在那里再起道引,开了上丹田的清气。还有一位老朋友,那个大蜘蛛。不知道一年过去了,它怎么样了。 陈霸先神色微动道:“明天我陪你去。”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突然愣神的老头子终于开口说话了,此时的他不像往日一般不着调,眼神平静,不起波澜。然在纪雍敏锐的灵觉之中,恍恍惚惚间觉得有一道无形的意志从老头身上腾起,那种感觉他遇到过,当年武顾城初一观雪悟道通玄,身上腾起的正是这种气势! 脚下庭院中,铺满地上的金色枫叶被无形的气机牵引着,缓缓直立而起,悬浮在半空中,纪雍拉着陈霸先一跃而起,躲在房顶上远远观望。 庭院中老头子气息起伏不定,满庭落叶起起落落。 “一叶落而知秋气尽。”老头子再说一句话。只见刚还是新鲜的枫叶,在缓缓的枯萎,叶中的水分都被蒸干了。 “一叶落才知天道无。” 三叶落毕,庭院中哪还有一张枫叶,都随风化作了飞灰。老头子气息平复,望着光秃秃的金枫树低头不语。 纪雍跳下房梁,拍了拍老头的肩膀问道:“突破了?”老头子一脸的垂头丧气,蹲在树旁默不作声。 纪雍望了眼干干净净地庭院笑道:“以后你不仅可以看门,还可以扫地嘛,不用垂头丧气的。” 老头子斜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吃我三掌如何?” 一缕风起,二缕风起。一老一少消失在了原地,远方传来老人家浑厚的声音。 “吃我一掌!”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再进墓葬禁地 时隔一天后,纪雍和陈霸先两人,加上老头子一行三人,轻装简行出荒原城。 本来说好是第二天,却因为纪雍惹恼老人家后,没有躲过那三掌。第二天躺了一天。所以这才出城,三人一路奔驰,两天后到了矿场周围。 矿场较之以前更加的大了,在对面的山上,纪雍牵着马,眺望而去,还可以看到忙忙碌碌的众多矿工。 “直接去后山吧。”陈霸先在一旁开口道。一路上纪雍大致讲了讲他和叶老魔的恩怨。陈霸先不欲大动干戈,如果姓叶的老魔头得到了消息,先行埋伏,到时候恐怕会被杀个措手不及。 纪雍一脸怀疑地望着陈霸先,后者尴尬一笑道:“我想取些地精石,成事需要太多的金银珠宝,如果可能还可以用地精石招揽到一批散修。” 纪雍摸着骏马的脖子,眼睛微微一眯道:“不怕遇到叶老魔么?” 陈霸先身体横移一步,露出正趴在马背上睡觉的老头子,嘿嘿一笑:“这不是还有老头子这个高手在这里嘛,加上我们两个人,叶侯还留不下我们。” “况且在我们身后跟着一百铁骑,如果真的打起来,那就把这矿场作为叶老魔的葬身之地!” 纪雍心里暗喜,他早就知道陈霸先绝对不会无故的陪他来矿场,必定有自己的谋划,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陈霸先,除去叶老魔呢。只要叶侯还活着,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三人下了山丘,悄悄地从后山进入矿场,路经两人拼酒的大树,纪雍和陈霸先相视而笑。 一路上,潜行在乱石丛中,终于临近那个阴气森森的矿洞口,老头子却停下了脚步,打量着洞口说道:“此地不详,还是不要进去为妙。” 纪雍心里惊讶,莫不是这老头知道些什么。这矿洞他可是知道的,听那位不负责的蜀山执剑说过,矿洞底下便是上古吴王之墓,其中凶险,不到通玄境不可进。 纪雍还打算等什么时候达到了第三境,就进去探一探这吴王之墓呢。 “墓葬禁地?” 岂料这神秘的老头直接道出了名字,随即又笑着,嘴角流起了口水,“进去掏点好东西!”说完,也不等陈霸先提醒,那老头竟然直接胆大妄为地冲了进去。 “快跟上。”纪雍怕老头子乱闯,如果运气不好,走进了那几条中最危险的矿洞,恐怕不死也要残废。他可不想让这位疯老头死。 到了五条岔路,果然也没有看到老头子,陈霸先问道:“怎么办?”纪雍闭着眼睛感受老头留下的气息,却完全不能感知,矿洞中冷风一直吹,就算有也被吹散了。 “你先去取地精石。”纪雍道,“我去右边的壁画矿洞看看。”说完纪雍便闪身进入了最右边的矿洞。 陈霸先则大摇大摆地走进中间的矿洞,那里面正有只大蜘蛛等着他。发现了陈霸先的身影,猛然地扑向后者的脸上。 “大家伙,看看我是谁?”陈霸先一掌拍挡下直刺他眼睛的蛛腿,身体闪身到旁边,从怀里摸出一包牛肉干,扔了过去。 大蜘蛛落地,八条蛛腿犹如长矛,泛着冷幽幽的寒光,当当地敲击在岩石地面,口器摩擦着,发出奇怪的声音。 接下来却让陈霸先这个杀人如麻的粗人都吓了一跳,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幽寂的矿洞中。 “原来素(是)你这个兮(小)屁孩啊,还有一个兮不底(小不点)呢,让他出来拜见大爷。大爷我要打得他屁滚尿流!” “怎么了?”纪雍闪身进入矿洞中,右边壁画矿洞并没有人,看来老头子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啊哈,兮不底你来啦,快给本大爷跪安。”大蜘蛛磨着口器,却发出了人声。 这也把纪雍吓得一震一震的,陈霸先率先回过神来,有些结巴地道:“这大大蜘蛛真的成精啦!?”纪雍也没有想到,这个大蜘蛛一年不见,竟真的变了这么多。现在都能开口说话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围着大蜘蛛打量着,而那大蜘蛛则一脸傲然的立在原地,等纪雍转了好几圈后,才不耐烦地道:“喂喂,兮不底看沟(够)木有啊!还不跪安,让本大爷打屁屁。” 纪雍听着这稚嫩的童声哭笑不得,不仅是童声而且还是小女孩的声音,看来还是个母妖精啊,这样出口便是本大爷自称的好么? 纪雍仔细感受了大蜘蛛的修为,磅礴如海洋,恐怕不是一般的第二境妖怪能拥有的。 “小蛛你怎么能开口说话了?”纪雍疑惑的问道。 “想知道么?就不告诉你。咯咯,快给本大爷跪安。”稚嫩的小女孩声音咯咯笑道,那大蜘蛛八条腿在原地直跳,震得矿洞晃动不已。 纪雍一震恶寒,恨不得拍死这蠢货,没有管它,他和陈霸先便在一旁默默地挖起矿来。 “你们不能挖超过五百年的宝贝。”大蜘蛛张牙舞爪地乱跳。纪雍心头一动问道:“为什么?” 大蜘蛛眼中有些惊恐,这是难以看见的。它哀声道:“没了宝贝,它就要粗来了” /> 它?突然纪雍不自觉地想起了洞崖下的寒潭中,里面立着的一具冰棺,冰棺中还有一只恐怖的魔手,不知封印着什么生灵。 陈霸先独自开采了三块鹅蛋大小的地精石,都是有着五百年石龄的地精石,而纪雍也带着一块五百年的地精石离开。 “大家伙,我们走了,以后再来看你。”陈霸先用包袱背着地精石,和纪雍出了矿洞。那灵智朦胧的大蜘蛛在后面气的跺腿,“你们还没跪安呢!” 纪雍有些担心不知道跑哪去的老头子,陈霸先便安慰道:“我们先出去再想办法。况且老头子武功高强c来历神秘,不会这么容易死的。”纪雍尽管心里担心,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出去后再做打算。 可是,当两人来到洞口,却发现洞口被一座大青石堵住了,正是以前用来堵住洞口的石头。 “纪小友,洞中的滋味如何?” 一个阴柔的声音传进洞中,纪c陈二人苦笑,没想到还真有埋伏,而且这个埋伏,不伤一兵一卒就可以将他们活活拖死。 “怎么办?”陈霸先问道,他也只有洗尘圆满的修为而已,这面青石坚硬庞大,就算是蜕凡易血之士前来,也不见得能出得去。况且如果青石后有人力抵挡,恐怕更加的难以突破。 纪雍也唯有苦笑,摇了摇头道:“看来我们还真要先找到老头子了,或许合我们三人之力,才能一试。”矿洞深处有寒潭,可是下去了却更是在找死。 两人重新回到了岔路口,纪雍望着面前的五条矿道说:“陈大哥运气一向都很好,选一条吧。”陈霸先苦笑着,不确定的指了指右边第二条,里面据说是有熔岩火浆,还有生活在岩浆中的怪物。 纪雍两人刚准备进去,突然纪雍便发现了不妥,只感觉到空气中水分被慢慢蒸发,原本阴冷潮湿的矿道变得无比的干燥。不仅如此,在面前的矿洞中,传出了恐怖的啼叫之声,犹如鸳鸯啼鸣。 “退!”纪雍灵觉感觉极度危险,拉着陈霸先往旁边的矿道退去。 下一刻,矿洞剧烈震动,只听鸟啼中还夹杂着声音无比厚重的浪潮之声。洞中的空气更加的干燥,而且闷热无比。纪雍望着陈霸先问道:“不是说岩浆里是鱼么?怎么是鸟啼?” 陈霸先被问得直摇头,他也是听别人讲的,哪里知道里面是什么怪物。“这老头子太会折腾了”陈霸先感叹道。 轰的一声,下一刻,老头子整个人被狠狠地轰了出来,全身的衣服燃烧着,他反应也不慢,当即就地打了几个滚,才把火焰扑灭。 老头子被烧的灰头土脸的,就连花白的头发都烧黄了,在原地直跺脚,气急败坏地指着矿洞中,大骂道:“不就是问你要一根羽毛么?多大点屁事儿啊,还放火烧我!” 老头子吹着发黄的几根胡子,看见了躲在一旁的纪雍两人,立即拉着纪雍和陈霸先嚷嚷道要进去找回场子。 纪雍连忙道:“老头子不要鲁莽,你难道没有在岩浆里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纪雍心里猜想,有冰棺自然有相对立的炎棺,以第一人的阵法造诣,绝对可以弄出这些东西。 老头子安静下来沉思一会,摸着下巴道:“好像还真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长得像口棺材。”纪雍闻言二话不说,拉着老头子往最右边的矿洞中去,矿洞尽头刻石刻。 周天星辰,海底冥棺,阴阳对立,神人泣血,魔头痛哭。一个祭坛高耸入云,底下人民祭祀,血流成河。 在地下则是一口魔剑,下方妖魔鬼怪伸出手来,眼中绝望而恐惧。 “这里太恐怖了,不能再进来了。”陈霸先看着面前的壁画道。以前还不觉得,如果这上面记载的就是整个墓穴的情况,那将是多么大的布局。 老头子则是眼睛放光着盯着地下的魔剑c祭坛上的铜棺不断打量,嘴里喃喃道:“如果都得到了,那还不轻轻松松天下无敌啦!” 纪雍无言以对,随意地说道:“你老还是先想办法怎么出去吧。”随即将自己和叶老魔的仇怨简单的说了说,老头子听后呵呵笑道:“这样说来,叶侯还是个不错的对手。” 老头在冥月府看门,正是左禹想要对付旧右护法叶老魔,才埋下的棋子。“那小子为人不好,老夫早就看不惯他了。走走走,让他吃我三掌!” 三人来到洞口,纪雍道:“老头子,我俩先助你一臂之力破开青石,到时候叶老魔必以为你消耗颇大,你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老头子坏笑地望着纪雍道:“你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不过老头儿我喜欢。”说罢,扎起马步双手摊开,身体不动如山。体内浑厚的内劲涌起,纪雍陈霸先二人一声低喝,掌中真气送进老头子体内。 老头子内劲如奔流大川,奔流引小溪自然是容易无比。老头子双掌打出,低喝道:“移山掌!” 巨大青石訇然中开,乱石穿空,乱石中,有一掌突然趁乱袭来,老头子嘴角一勾,说道:“吃我三掌!” 一掌至,人影踉跄而退,倒飞而出。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回中原后 郢城旧时乃楚国都城,然世事变迁,而今却被兵临城下。 郢城顺丘陵地势而建,北有纪sx有八岭sd北与台山相邻,又有东方诸湖。王僧辩军队围城已有数月,侯景部队根本踏不进江陵范围,陈霸先水兵当世堪称无敌,只要踏进江陵,必输个丢盔卸甲。 时年太清四年二月初,满城素白,饿殍之人满布郢城街间,百姓苦不堪言。 郢城府中,有很多的丫鬟奴仆正准备收拾行李,城外军队给人以太大的压力了,仿佛随时可以打进城中。 宋子仙较之烽火山时,早已没有了原来的自信。这四个月以来,从西荒退到郢城,与王c陈二人的部队交战皆是败绩,无奈退回郢城,也落了个围城的下场。 侯景给了他两万军队守住郢城,经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兵力已去了大半,而今城外驻守四万大军,又有江陵陈霸先三万大军虎视眈眈,宋子仙如履薄冰,才得以坚持数月之久。 侯景发动战乱,名不正言不顺,反抗者太多,几乎可以说是天下共逐之,都恨不得将他杀死,好趁机和新主讲条件,封疆裂土。 城外八岭山中,王僧辩驻军于此。帐篷之中,一月前来了一位怪人,脸上始终戴着骇人的青铜铸造的鬼面具,行事怪异无比,一天到晚都待在居住的帐篷之中,吃的东西专门有士兵给他送进去。而奇怪的是,大将军却丝毫不介意这人的好吃懒做。 这戴着青铜鬼面之人,正是回到中原的纪雍。 两年前,纪雍除夕离开了梁国,两年后,纪雍依然在除夕悄悄回来了。 老头子与白衣僧人论道,而后又向纪雍展现了大宗师境c通玄境的奥妙,在他心里有所感悟。这一个多月来,在帐中闭关突破,却始终有一层膜挡在前方,让他止步。 以前他的境界突破,每次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而现在,他胸中早有沟壑,却时时难以突破。天人合一可遇不可求,在挖矿时的一年间才艰难的突破,后血鼎山大战后,才再做突破。 可以说,他的修炼天赋实在是不算好,即便有《长生真经》在潜移默化的提升他的资质,可是他的实在太低了。就像这次,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如果是换做李释暄来经历,恐怕在老头子入通玄时,他就能有所突破。 不过纪雍却不着急,因为这次突破,便不是只有八次洗尘那么简单了。 一个月了,王僧辩何尝不想强攻郢城,只是这样一来,死的人太多了,这不是他所想看到的。因此他在等,一等宋子仙投降,二等纪雍突破。 王狗子是一位老兵了,武艺高强,身经百战却迟迟没有升官,依然还是一位百夫长。军中的新兵蛋子们都很尊敬他,不仅是因为他和王大将军是本家,更是因为他曾经是军中传奇:华都城主手下的兵。 说起华都城主武顾城,王狗子脸上总是绽放着菊花,不自觉的就挺起有些佝偻的老背,说着满口的蜀中口音道:“武城主带着我们杀妖怪,格老子的,太刺激了!” 说起当年的英勇事迹,王狗子就停不下嘴,而在新兵中最敬佩的是武顾城,而最可恨的就是那位叫纪雍的丑八怪了。整整百多生死兄弟啊,没死在妖怪的手里,却被他屠杀了。 帐篷中,纪雍静静的听着面前这位一直在他面前唠叨的新兵讲着他从王狗子那里听来的事迹,不知不觉的出了神。 “要说那位纪雍还真不是个东西,杀了这么多为民而战的战士。好在被放逐了,不然等我当了将军,一定要好好炮制他一番,为死去的战士们报仇。”新兵将食盒中的饭菜拿出来,外加一壶好酒。此时他正望着酒壶在吞口水。 纪雍突然没听到声音了,便抬头发现这位闹心士兵的窘态,立即拿起酒壶,问道:“要不要喝点?” 小伙子闻言,连忙的摇头道:“行军时,不能喝酒。”纪雍淡淡一笑,将酒壶横截断,他拿着上半部分,将下半递了过去。 小伙子瞪大着眼睛看着纪雍手里那半截酒壶,发现竟没有酒从壶嘴里流出来,一时间呆呆的愣在了原地。纪雍将他拉来坐下,他也木然的坐在了纪雍的对面。 纪雍喝了一口酒后道:“你说的那个纪雍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呢?”小伙子回过神来,顿时觉得面前的这个怪人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他本就算性格跳脱的主,当即一脸兴奋的道:“你是变戏法的么?能不能教教我?” 纪雍笑了笑自顾地说道:“你要不要听听不同的故事?” 小伙子平时最喜欢听故事了,当即兴奋的点点头。不自觉的喝了一口手中的酒。 纪雍微微一笑,缓缓地讲起来青天谷下的事。从当时的副将甄弘求他回华都开始,害怕他临阵脱逃,扣下小侍女当人质,他 走时还拍着胸膛说会保护她平安。可是当他千辛万苦找到武顾城,付出极大的代价救出武顾城回到青天谷时,甄弘又是怎么实现他的诺言的? 或许纪雍当时也钻了牛角尖,可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于他在意的人他怕失去,而那些不在意的人,生死与他何关?他的心很小,或者是种另类的自私,可是从千触妖王屠杀全村后,他便变了。 酒壶中酒尽,故事也没有了。纪雍讲完后,心里却无比的平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有些时候他也在问自己,长生真经求大道,而逆行的无名邪经何尝求的不是道?只是前者求天道,后者求人道而已。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要让你改变自己的看法,只是告诉你,一切事情都不是表面的那样,换一个主观,或许就会有不同的感触。” 说到这里,纪雍身体一震,突然想起了两年前,武顾城雪中悟道入通玄。天地是池子,人生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何尝没有阴阳两面?不仅是力量的阴阳,人道这个浑浊的池子,或许不比天道复杂。 小伙子有些感触的出了帐篷。自此在军中流传出了更加完整的青天谷故事的版本,王狗子听了后也很沉默了,一如既往的说着武顾城有多么的厉害,却没有再用过多的言语去议论那位少年。 反而逐渐的,一个叫太渊的门派名字,在军中传开。亦正亦邪,褒贬不一。但这一切都和纪雍无关了,他隐约触摸到了什么,一连几天都没有吃饭,闭关在帐篷里。 散修徐成齐近年来一直在郢城,成为宋子仙的幕僚,和一位叫玄青的道士一起辅佐宋子仙。而在宋子仙带兵去西荒时,正是玄青道士带着军队挡住了陈霸先的绕后部队,保住了郢城,才未至于宋子仙遭受腹背受敌的难堪局面。 今夜,在宋子仙的大力协助下闭关已有两月已久的徐成齐终于出关。书房之中,宋子仙密会徐成齐。 “将军,不平已迈入第二境!”徐成齐傲然道,他才二十八岁,至九岁修道,而今终于到了第二境。以他的年龄来说,能达到这一步,绝对能算的上修道天才。他自诩,如果他有李释暄那样的出身,恐怕早就打败所谓的九州六公子了,哪还轮的上那齐国的九皇子在中原嚣张。 宋子仙闻言,连连说了三个好字,亲切的拉着他的手道:“燃眉之急可破啊。”随即将当前形势讲与他听。徐成齐听后二话不说,直接起身请战,希望可以连夜出城,在八岭山上取了王僧辩的头颅。 “好,我给你一千死士助不平一臂之力。”宋子仙笑道。徐成齐却摇了摇头道:“一百人足以!” 随即当天夜晚,百位身穿夜行衣的死士出城,从后山一路潜行,杀暗哨,悄然上山。 “敌袭!” 铜锣咣咣敲响,守夜的士兵围了上来,一百位死士散开各自行动,徐成齐身如鬼魅,早就将从卧底手中拿到的地图熟记于心,有目标的直接往王僧辩所在的营帐而去。一路上遇人杀人,下手干净利落,腰间单刀从未出鞘,便已杀到了王僧辩帐前。 “给我退!” 王狗子负责王僧辩营帐的安全,自然不允许有人杀进去,不然就是他的失职。也不管自己能否活下来,一招一式都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式。 徐成齐眉头一皱,对方疯狗一样的打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也不是笼中的金丝雀,行走江湖多年,哪位散修没有点手上功夫,在刚开始防御了三招后,便已经回过气来,一掌将王狗子身上的战甲震碎,将其打飞在地。 徐成齐冷笑的走了过去,一小队士兵根本挡不住他的脚步,一招杀一人,片刻后只剩下喘气的王狗子,和那位与纪雍喝过酒的新兵。 此时的他已经被吓破了胆,那个恶魔一般的人看过来,直接将他手中的兵器都吓掉了。他双腿不自觉的颤栗着,徐成齐轻蔑一笑,经过他的旁边,人已经来到了帐篷的门口。 王狗子趴在地上痛苦地骂道:“你个龟儿子软蛋,给他杂种一枪啊!” 徐成齐右手刚触碰到帐篷帘幕,突然觉得耳旁生风,冷笑一声“找死。”转身极快地握住长枪,一用力长枪折断,左手一掌拍在新兵肩头,低喝一声跪下。掌下之人应声而跪,右手长枪以至,往他头上扎去。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蠢的方法杀人,一掌就可以让他死。” 就在枪头即将刺破新兵脑袋之时,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让徐成齐不自觉的停下手,喝问道:“谁?” 在新兵原本已经绝望的眼睛中,在阴暗中,一张青铜鬼面浮现。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剑起、剑归 一个青铜鬼面的人影走出阴影,没人看到他嘴角挂着的冷笑。 徐成齐眯眼打量了一下来人,只觉得来人体内的气息忽高忽低,不好琢磨。心里有些警惕的道:“你是谁?” “先把累赘丢开吧,不然你十招之内就会死。”纪雍没有回答他,而是指了指徐成齐手下的新兵道。 徐成齐闻言,怒道:“好大的口气!”但他对着这个不知深浅的鬼面人也不敢托大,手中长枪就要刺下,准备先将手中的累赘杀了。 就在小伙子以为自己将要英年早逝之时,脚下有一缕微风吹拂。徐成齐心想是纪雍在救人,嘴角一勾,知道敌人已经中计,一声狞笑着,手刀往后直直劈下,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影在后面。 就在他放松之时,微风化剑气,徐成齐瞳孔一缩,将手中的人抛出去,自己则身体横移。而当那士兵被扔到微风之中,那原本锋锐的剑气却消失不见,又化作普普通通的微风。 纪雍出现在小伙子面前,将他挡在身后,对着徐成齐揶揄道:“你跑什么?一阵风就吓到你了?” 徐成齐脸色一阵青红,觉得自己被戏耍了,眼底闪过一丝恶毒的狠色,“我要砍下你的脑袋做夜壶!”然而没等他说完,下一刻,纪雍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随风而过,一指点来,剑气化万千,一时间狂风怒吼。 锵!寒光闪现,腰间长刀出鞘犹如龙吟,徐成齐脚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真气奔腾如海,长刀之上刀势化作赤红色的匹练,挡住面前的剑气。 再跨一步,他的身影骤然拔高,体内真气推动气血运转,再横劈一刀,青红刀势不可匹敌,将旁边的帐篷横着劈成两半,王僧辩在其中淡然而坐。 纪雍后撤两步,徐成齐不依不饶,青红十字刀势不停。徐成齐嘴角狞笑,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对方的脑袋被他踩在地上。 “剑起!”纪雍轻叱,身后单剑落在手中,缓缓地一剑顺势斩下,体内真气全部运载于长剑之上,在徐成齐惊骇的眼中,剑气依然化作十字剑气,劈斩在青红刀势之上。 “怎么可能?!”徐成齐震惊不已,这可是他的独门刀法,怎么面前的这个人也会? “没有什么不可能。”纪雍冷笑,无我众生之玄奥,又岂是这个散修能够想象的。不仅如此,十字剑气中还暗含有一缕难以窥测的血红剑气,以极其刁钻的角度飞了出去,将徐成齐的肩部刺出一个血洞。 纪雍得势不饶人,舍弃长剑,脚下一沉,右手往天上虚抓,握成拳头后又沉于腰间,一抓一握沉一动,妙不可言。 黑夜中没人可以看见,飞落的飘雪在掌下一顿,而后往外飞落,没有一片落在纪雍的头上。 “掌中自有万乾坤。” 徐成齐心头一跳,想要退步,却被一股无形的气机锁定在原地,看着纪雍右手化拳为掌,隔空打来,他也不再撤步,脚下扎起马步,一声怒喝,“屠龙术!” 脚下旋转,刀气化作龙卷,冲破围绕在身体上的气机,刀势逆天冲起,气势如虹,使出了毕生绝学。他脚踏虚空,刀势猛然往下劈下,残雪四散,刀势还未落地,地面就已经在这一刀下崩裂。 纪雍不急不慢,右掌缓缓托起,犹如在推着一座五岳大山,迎向了号称可以屠龙的刀法。 轰! 整个地面震动,灰尘漫天飞舞,突然间,一柄长剑于烟尘之中飞出,徐成齐本就没有放松警惕,人在虚空中强提真气,凌空横移数丈,躲过了这一剑。 就在他心头微松之时,又有一个身影一跃而起,青铜鬼面泛着幽幽的冷光,只听那人嘴里再吐一声,“剑归。” 那本被徐成齐躲过去的长剑不知何时,又化作一条明亮的梭型剑气折返而来,他心头大惊,惊恐万状:“飞剑!”在紧急时刻,长剑偏离心脏,穿体而过。 徐成齐神色恐惧,捂着流血的胸口落在地面,刚准备逃命,但见人影擦肩而过,一颗新鲜的头颅便已落在了雪地之中。 血迹顺着长剑滴落在雪地上,纪雍背对着那位新兵。在新兵的眼中,青铜鬼面人轻松便已摘下一颗高手的人头。 “借你人头,踏洗尘八层。”纪雍长剑拍了拍徐成齐的头颅,语气无比的冷漠。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长吸一口气,天地精气灌来,纪雍犹如鲸吸牛饮,通通吞入腹中,过丹田剑胎,回归紫府天庭。 现在的他,已经是第八次洗尘。 而在一旁趴着的王狗子,在长剑折返,轻易刺破徐成齐的护体真气时,就用惊恐的眼光看着这位青铜鬼面人了。两年前那位破相的少年,手持飞剑,剑下一颗颗头颅滚滚,是他永远的噩梦。 想到这些,突然又见其目 光望来,王狗子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是纪雍?” 鬼面人不知喜怒,走到王僧辩面前,抱拳道:“让将军受惊了。”王僧辩站起身来,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心地问道:“需要休息多久?” “五天。”纪雍不缓不慢地道,“这次宋子仙折了一位高手于此,想必这几日不会有什么变故了。” “还有,我要洗个澡。”纪雍离开时又说道。每次洗尘便是个洗髓的过程,将凡胎所带有的杂质去掉,返归先天的纯净,为第二境蜕凡境做好准备。 第二境蜕凡分:易血c脱胎c换骨。真要做到这些太难了,很多的修士都没有完全走完这三步,褪去后的仙胎根本不完整。 比如说叶侯,借助赤炎蠃鱼的血来易血,这些易血只是换去凡血而已,并没有真正的将血换到极致,这样带来的限制极其的大,脱胎要赤炎蠃鱼c换骨也要。基本上蜕凡完后就不是个真正的人体了。 只有得到仙胎之人,才会在将来成为三界的主角,与妖皇c神帝并齐! 而纪雍早就决定了,从洗尘境开始,一日不将洗尘完全圆满,就一日不开始易血。 第二日,在郢城的城楼上,一个满头冰霜的头颅挂在其上,看其眉目还很年轻,眼睛中还带有在临死前的绝望与恐惧,让人不禁猜想,这人死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宋子仙的府邸中,他掩面而泣,悲痛欲绝,大呼:“天妒英才!” “王老匹夫,欺人太甚,今日我就与你决一死战!”宋子仙拔出佩剑,一剑将桌子劈开。怒气冲冲的就要出府点兵。 玄青道士连忙将其拦下,道:“现在出城不就是正中王僧辩的下怀么?此事须从长计议。”宋子仙平静了下来,当然他做这些本就是给别人看的,那徐成齐和面前的玄青一心为他谋事,不是没有道理的。 “将军可带兵出城,看看那王僧辩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切记千万不要鲁莽。”玄青出谋划策,宋子仙点头后,点兵出城而去。 玄青心里则是有些警惕了。徐成齐迈入第二境,依然被人斩下头颅,看来王僧辩身边一定有高手。 玄青念于此,安排好府中的护卫,趁着宋子仙战会王僧辩的时间,自己则悄然从南门出城,以他的身手躲过巡逻太容易了,出城以后就往八岭山而去。 八岭山上,纪雍盘坐在帐篷之中,梳理真气,调理身体。在与徐成齐一战中,那屠龙术真的太过于可怕,对方真气刚猛无比,那一斩不仅打乱了他的真气,而且已经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之后又是扶风剑御剑而回,更是伤上加伤,就算有长生真气护体,也要好好调理五天才行。 就在玄青上山时,纪雍神色凝重起来,伸手一指,旁边的长剑出鞘而出,以扶风剑气包裹着,飞出了帐篷。 而另一面,玄青刚踏足在帐篷群中,便已经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真气在沟通天地,于是就往那顶帐篷去,可是突然灵觉之中传来危险的感觉。 手中指诀起,一指金刚诀捏起,右掌在金刚诀的加持下,抚向了来物。 当的一声金属相撞声传来,突然玄青道士瞪大了眼睛,他竟看见了一柄剑在剑气的包裹下,正在他手中不断旋转着。 “飞剑!?”道士一脸的难以置信,要知道蜀山飞剑已经两百年不曾出世了,今日竟在此看见,怎么不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帐篷中,纪雍长剑被阻,他当然感觉得到,又怕露出马脚,当即将体内用来疗伤的真气全部调出,隔空打在扶风剑上。 扶风剑一声长鸣,挣脱掉玄青的控制,狭长的剑气裹着长剑,围绕着道士旋转,将他包裹在层层剑气之中,而后剑胎轻颤,纯白剑气飞出,让声势更加的浩大,将周围的帐篷全部割成了碎布。 玄青道士摸不准藏在暗处的人到底修为几何,但单看这一手御剑之术,心里便已有去意。这时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鼠辈,还不快滚?”话音落,长剑便倒飞离开,玄青道士本就无心再留,望着虚空默默行礼后,逃似的下山去了。 帐篷中,纪雍大吐一口鲜血,赶紧收回真气,才将伤势压下。方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守兵,只听一人在帐外问道:“可有敌人来袭?” 那将领等了片刻,没有听到里面的回答,心头起疑,抬脚就要进去。这时一道剑气弹出,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将他的头盔打落在地,只听帐篷中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冷漠的道:“滚。” 那将领头上冷汗长流,一脸愤恨地转头便带着手下离开。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有女走过他人所过 沧州境内,有一条名为松寒江的河流,常年积雪,与南方景州的灼阳河完全是两个极端,世人并称阴阳两河。 东胜神洲曾经有一位诗仙做诗云:岁月不留松寒,驾鹤游遍千山。恍惚而江河滞,一剑曾临江仙。 而使得这一首诗出名的,却不是松寒江,而是梦中所得的那一剑,让天下剑道再次攀升到了一个极巅,成为了与当时已经成名的剑仙张季痕相争锋又一位剑道奇才。 这一天,松寒江边,有一位女子踏着冰河而过,一身碧衣,莲步娉婷,美冠当世,纯洁中带有一丝妖冶。 在对岸的雪地中,有一群白鹤正在嬉戏打闹,其中有一只白鹤额头上有一点殷红,体型比其他白鹤都要大只,追逐得一群白鹤疲于奔命,一时间那白鹤趾高气昂的背着翅膀,摇着纤细的腿杆子,向对面的这位不速之客炫耀着。 那女子狡黠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荧光,那白鹤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腿一软就趴在了地上。 女子提着连衣碧裙小跑过去,骑在高大白鹤的脖子上,用素手抓着白鹤的脖子,笑道:“快飞,快飞!” 奇怪的是,那白鹤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一般,挣扎着翅膀,能有两丈长的翅膀尝试着扇动,一声鹤唳在松寒江边响起,白鹤乘风而去,鹤背上,一位女子嫣然一笑。 一月初,谷雨诗终于将手下的势力培养起来,左禹重伤,叶老魔也被武王重伤而逃,整个矿场周围的势力,都被她重整。 以现在她手下的势力,绝对可以和左禹分个高下。她是个记仇的女子,左禹联合情花谷,让她差点落入圈套,这一笔账她会慢慢跟他算。 矿场后山上,以前是叶侯的修炼处,今天又重新被她收回。那叶侯野心勃勃,就算是被谷雨诗夺了右护法之位,也依然想有朝一日可以回到血鼎山。不仅是报仇,恐怕还有准备对左禹的打压。 因此他抓了很多修士,用血魔法种下鼎炉为其挖矿,也正因为这样,那大蜘蛛吸食太多的血肉,才得以在一年内能说话。 “你就是血鼎山的右护法谷雨诗?” 就在一群江湖人士还有修士们一起议事之时,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到了谷雨诗的耳中,一群人大惊失色,纷纷出了议事的大堂,来到院中。 只见北方一只巨大的白鹤飞来,缓缓停在房顶的椽上。在那白鹤背上,一位绝色碧衣女子飘然而立,美眸俯视而下,蔑视场下的所有人。 “你是何人?”谷雨诗眉头一皱,略有不喜,但来人气息飘渺难以看清实力,不得不小心对待。 岂知那骑白鹤的女子并未回答她,而去上下打量着谷雨诗,一副审视的样子,最后还啧啧地评论一番:“胸前的肉这么多,这么胖还想勾引那个小人儿,以那小人儿的皮包骨,还不被你压死啊。”说完还连连摇头。 她说话并未掩饰声音,在场的人哪一位不是实力惊人之辈,想不听到都难,那谷雨诗更是一脸羞红,气得她胸口起伏跌宕。 “唉那个谁,我问你,那个叫纪雍的小人儿在哪里?怎么不来见我?”女子一边说话一边还伸长着脖子往庭院里望着。 谷雨诗心头一惊,想道:莫非是纪雍的好友?但想到刚才这女子的出言百无禁忌,心头却有些气不过来,有心想要女子着急着急,便也赌气似地道:“他已经死了。” 那白鹤上的女子刚还是笑语妍妍,突闻此言,立即面色变得惨白,脚下一踉跄,差点从鹤背上掉下来。 “不可能,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小人儿这么可恶,不会就死了。他还欠我三个条件呐”一时间女子言词有些混乱了,谷雨诗本想吓她一下,没想到这女子竟如此的天真,连她的话也确信无疑。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发堵,有些不是滋味。那个丑八怪,也会有人在意么? “听说他是你的鼎炉,如此说来是你杀了他么?” 忽然那女子脸色再一变,变得无比的冰冷,在她的眼中有莹光攀起,幽幽的碧光倒影在她的眼瞳中,在场的人只觉心跳在这一刹那,徒然加快了半拍,有些未入品的武者,直接就吐了一口鲜血。 那脚下的白鹤更是不堪,一声哀鸣,竟直接趴在了房檐上。 “哪来的妖女,敢在右护法面前撒野!”一位小宗师武者开口喝道,内力修为相当于一位洗尘圆满之士,乃是一位江湖门派的掌门,是谷雨诗手下最强一批人中的一位。 白鹤上的女子转眼望来,眼中充满了淡漠之色,遥遥往那人额头一指,一阵微风吹过,谷雨诗下意识就感觉不妙,当即喝道:小心! 然而为时已晚,那人在那一指下已经眼神溃散,木在原地,然而全身生机却极速的流逝,眉心一个凹印缓缓发紫。谷雨诗伸手探其鼻息,而后遗憾地摇头。 “在场的人,都该死。” 白鹤背上的女子依然冷意不减, 又是一指遥遥一点,在谷雨诗身后又一位洗尘七层的修士死去。接下来整个庭院像是化作了人间地狱,而那碧衣女子则化作恶魔,每一息皆会有一人身死,瞬间就有七位高手相继惨死。 “够了!”谷雨诗怒喝,美眸中也是杀机凛然,要知道这里的人全是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拉拢而来的,而今天却直接折损了七位,如果她再不给个交代,恐怕手下之人,没一个敢和她合作。 谷雨诗跺脚而起,手中一个血印凝聚,一掌往上。白鹤女子一声冷哼,也是提身落下,素手缓缓往下盖落,语气出奇冰冷:“蝼人不自量力。” 双掌交击,一股气浪将整个屋顶的青瓦掀起,青瓦表面结出一层白霜。谷雨诗轰然落地,狠狠退了三大步,嘴角溢血才停下。 而反观那碧衣女子则飘散落回白鹤背上,立时高下立判。 谷雨诗心头震惊不已,要知道她早就不是吴下阿蒙,修为与日俱增,况她已是易血圆满,竟依然不是这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子的对手,天下何时又出来了这么一位妖孽天才? 碧衣女子皱眉看着手上的冰碴,随手一拍,冰碴碎裂,而后她素手浮动,冰碴子冷烟腾起,一道道在素手之间无端震动,碧衣女子冷哂道:“胖是胖了些,修为也不扎实,实在是没什么用。” “你”谷雨诗气极,但却心头凝重不已,在这碧衣女子的手中的,就连冰碴也能化作杀人利器,难以想象其修为极尽到底在哪里。 此时她不禁有些后悔了,就因为一句玩笑话,让她手下损失如此严重,而事以至此,却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突然间,那女子却停下来了,眼中的莹光退去,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之处,随即俏然一笑:“是了,你易血圆满借助了外物,说明那小人儿没死,你在骗我。” “呵呵,好啦,我就不和你计较你骗我这回事了。你不告诉我他在哪,我自己去找,哼哼。”碧衣女子皱着小琼鼻,拍了拍白鹤的头道,“走走走,飞飞飞。” 那白鹤也不知道有没有翻白眼,一声啼叫,飞入天际,留下一群双腿颤颤c不知所谓的高手们。 一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场大难就这样过去了,不免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却谁也没有想到,给他们带来这种危险感觉的,只是一位年轻无比的女孩。 “右护法,这”门派的掌门们都相继看着谷雨诗,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谷雨诗心头急转,而后说道:“她恐怕是门主派来打听纪雍消息的人,你们可有竭尽全力去追捕那个人?” 掌门们一时间都静默下来,血鼎山联合七杀魔门与情花谷,追杀那一日大闹血鼎山的人,这些掌门老奸巨滑,哪有出什么力,传言里这群大闹血鼎山的人,哪一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要他们去死拼,谁又会真的愿意卖命。 谷雨诗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群人暂时唬住了。她望着天空中的逐渐消失的白点,心头不知为何有些从未有过的不快,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郢城城中,三月初春时节,长街上积雪差不多已经化开了,然而天气却愈加的冷冽。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蹲在屋檐下,手中啃着那大馒头。高大些的那人指了指对面的豪宅府门后门外的一群乞丐,唏嘘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不知道是哪位文官写的,说得也忒有道理。” 小身影那人带着厚重的青铜面具,其上一条条纹路刻得栩栩如生,像是在随时游动一般,勾勒出一张恶鬼形象的脸来。 带着青铜鬼面的那人语气并无过多感触,充满对生命的淡漠:“非人之罪,战之罪。”旁边的那人吭馒头的动作一停,脸色变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带着青铜鬼面的瘦削人影往着对面的一位小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将手中的热馒头掰下一半递过去,见那小女孩微微迟疑,又将剩下的馒头全部给了她,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不嫌脏的话,你吃了吧。” 那小女孩自然是感激涕零,刚要离开,却被鬼面人拉住,“就在这里吃。”小女孩疑惑不解,将没吃过的那一半馒头藏在怀里,吃的是鬼面人咬过的那一半。 这时对面的那群乞丐才收回了如狼似虎的目光,继续半死不活的待在原地,靠着守门石狮奄奄一息。 终于,后门打开了,两位家丁提着两大桶吃剩的大鱼大肉走了出来,这些等候在外的乞丐化作了一群疯狗,直将地扑了上去,哄抢着他们眼中的山珍海味。 小女孩挣脱了鬼面人的手,也加入了争抢行列中。单薄娇弱的身子刚进去,便被人推到,踩在了地上。小女孩呜咽着,拼了命往残羹冷炙中爬。 鬼面人看在眼中,却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仅仅叹息一声,眼中充满了哀意。“兴亡,百姓皆苦;兴亡,天地不仁。”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搅局 丘闲端坐在床上,还算冷静。然而他放在被窝里的手却在不自觉的颤抖着,只有身旁的三位女子才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恐惧。 丘二和丘八两人呆在原地不敢动弹,他俩也是武林中的一把好手,如今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得警惕地望着在桌案旁,那个自顾地吃着美味佳肴的鬼面人。 “丘公子真会享受啊,大被同眠,啧啧,绝色美女啊,可惜就是年纪小了些。” 薛小蛮一边往嘴里塞着一个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郢城都被围住了,你以为王将军进城后,你们世家又能有几天好日子可以过?” 丘闲不敢回答,但心里却无比的屈辱,那个鬼面人才踏进屋子,就将丘二手上的长剑摄去,仅仅屈指一弹,长剑便像长了眼睛一般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屋里的两位根本来不及求援他。 纪雍面无表情地吃着东西,小乞丐初时还有些拘谨,但实在是经受不住美食的诱惑,现在她的面前已经是杯盘狼藉了。 “丘公子不用怕,我们来此的目的,想必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猜到。给个准信吧。”薛小蛮见纪雍并无说话的意思,便无奈地直接挑明了。 丘闲目中精光一闪,心里对两人的来意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既然要合作,那他的性命应该无忧了。 指了指脖子上的长剑道:“既然是商量,那这个”纪雍单手一挥,长剑化作亮光回到了纪雍身后。 丘闲面无表情地下床穿好衣服,一抖领襟,眼中杀机骤现,突然喝道:“动手!” 丘八c丘二两人本就没有放松警惕,不用他提醒,两人便是左右开弓,双掌往纪雍身上打去。他俩行走江湖多年,自然可以看出这位年纪轻轻的纪仙长才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 两人内功造诣不低,如果八兄弟其上,就连宗师级别的高手也要饮恨。双掌上泛起金属光芒,一式铁掌虎虎生威,将床上的帘幕都反震掀起。而纪雍面色不变,身后长剑上的扶风剑气并未收回,此时挥出,切入两人之间,目标仍然是床边的丘闲! 丘二c丘八两人骇然失色,投鼠忌器之下,连忙收回双掌,正要回身救援,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窗外进来,一道罡气化作金钟罩下,将丘闲护在身后,其上云气飘渺,长剑刺在金钟罩上,顿时双双崩裂。 “终于出来了。”纪雍依然没有意外之色,早就有感觉到外面若有若无的窥视,应该是暗中还有一位洗尘修士在保护丘闲。 “你们两个尽管上,我带公子先走。”那道士低喝,身影带着丘闲横掠,想要从窗外逃离。毕竟主子的性命才是大事,况且对方的飞剑的确让人忌惮。 丘二两人心头再无顾忌,狞笑一声,两人掌力相容,威势更添五分凶猛,隐约只听得有虎啸之声传来,扑向案桌旁的纪雍。 “走得了么?”纪雍不已为意,长身而起,那破碎的长剑之中,一道细长的剑痕撩起,整间屋子被狂暴的剑气充满,将丘姓二人逼得连连后退,而后身体微动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已是到了破开的窗前。 一只剑指点去那修士的眉心,道士心头狂跳,将丘闲推到丘二的怀里,拂尘猛然甩开,道道如毫毛般粗细的银针扑面而来。 纪雍连忙收手,长袖转动,荡起微风剑气,袅袅式剑气化丝,将所有的银针挡下。 这时道士已经来到了面前,口中低吼一声金剑羽,便见那道士手中将屋子中的金精之气全部抽取而出,化作了羽剑,每一根毫毛上泛着寒光。 纪雍不急不慢,单手微抓,剑气化作蜃楼,将这枚金剑陷在了半空,而后脚下凭生劲气,身体翻身而起,一指往下点去。 那道士也很机警,当即松开金剑侧身相让,却还是被犀利的剑气刺穿了胸膛,但被他躲开了致命部位,一时间也是鲜血淋漓。 纪雍落在其身后,一掌打在他的后背,道士跌下楼去,落在长街上,眼中露出骇然之色,连忙施展身法,消失在小巷中。 纪雍撇了撇嘴,也不去追他,手指一勾,扶风剑气犹如臂使,凝而不散,将丘二两人逼得险象环生。 他而今的修为已然愈加深厚,洗尘八次,扶风剑气不仅维持的时间更长,就连威能也不是这两位不入品的江湖人士能够抵挡的。 二十招后,两人已是大汗淋漓,纪雍见好就收,剑气轰然在丘闲的眉心前炸开,化作一道大风,直接将其人掀飞到了床榻之上。 “希望丘家主不会像你这么蠢,如果他敢通知宋子仙,那我保证你一定会先去黄泉路。”纪雍冷笑道。说罢又盘坐在席上,面前的桌案已经被掀飞了,留得一地的狼藉。 “哎呀,纪仙长这些好吃的都被你糟蹋了。”薛小蛮回过神来,但好像并不怕纪雍,依然在一旁唠叨。“如果那丘云锦真的像他儿子这样是个蠢货,那我们两不就要为这蠢蛋陪葬了吗?一点都不划算。” 此地的打斗声早就被人听到了,不一会儿就有一群人在门外候着,只听一位成熟女子在门外问道:“丘公子你还好么?需要连理枝帮忙吗?” 纪雍神色微动, 在他的灵觉中,已是感应到了门外的一群人中,竟有三人的气息不弱于他,有一人还比他更强,起码是第二境的人物。 丘闲还未答话,纪雍身形瞬间化作残影出现在他面前,双指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希望你不会真的再蠢一次。”纪雍俯下头,在丘闲的耳边轻语,威胁之意甚浓,眼中的杀机也是凝到了极致,瞪退丘二两人。 丘闲眼中充满了怨恨,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鬼面,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没事,本公子玩儿死个女人你们也要管?”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将床上的两位女子敲晕,剩下一个,脖子被他抓在手中,稍微用力便捏碎了女子的脊椎。 纪雍嘴角冷笑,没有去管丘闲用心狠手辣的手段来警告自己。在他看来,这人实在是蠢得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表现自己的小心思,这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丘闲将这女子一丝不挂的尸体丢在地上,用轻纱盖住,对丘二两人道:“扔出去。” 两人警惕地望着纪雍,小心翼翼的退下,将门开了个缝隙,两人拖着尸体出了门。 开门的瞬间,那指路的小厮也在门外,心头正在恐惧无比,没想到这小园香径真的出事儿了,心想恐怕跟那三位脱不了干系。 薛小蛮一脸友好地对着他挥了挥手,小厮心脏都吓出来了,还好众人都去关注尸体去了,并未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房门关上,那喜旺正趴在地上簌簌发抖。纪雍瞥了他一眼,弹指一道剑气弹在他的后脑勺,断了他的生机。纪雍眼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淡漠,拍了拍手道:“狗仗人势。” 丘闲心头冰冷,还有的就是对这位的恐惧,那地面上的红白之物直接流了一地,还好小乞丐已经被薛小蛮见势打晕了,不然非得吓死不可。 突然丘闲想到了一个月前的一个消息,荒原城下,有一位同样带着青铜鬼面的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叫阵太尉,并且在漫天箭雨中全身而退。当时他还以为是夸大其词,有人造谣。 想到这里,他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一个人在床上咬着牙,一脸苍白,毫无血色。 纪雍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望了望长街上,看到了一位中年人正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怒气冲冲地往连理枝而来,并没有看到城中军队的身影。便哂笑一声道:“看来你父亲并不像你这么蠢。” 丘闲不敢答话,实在是摸不准这位怪人的脾性,生怕自己的一句话不对,白白送了性命。 丘云锦带着家中的一位供奉进了连理枝,连理枝的主事者也心道不妙,主动走上前来询问道:“丘家主不知出了何事?” 丘云锦脸上阴沉似水,但他也知道这连理枝的后台不简单,不敢轻易得罪。强掩着笑脸摆了摆手,道:“小事儿一桩,逆子和其他世家的公子发生了冲突。扰了贵地的清静,实在是对不住。” 妇人微微一笑,并不去追问什么,她在这些年早就学会了做事,知道不该知道的就绝不问,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施施然的行了一礼道:“乐之,带贵客去小园香径。” 乐之正是那位指路小厮,此时心头一阵狂跳,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带着丘云锦和他身后的供奉上了楼去。 从丘云锦离开丘府的那一刻起,整个郢城中已是暗流涌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连理枝。 李府c宋府的两位家主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都在庆幸在这个时候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不是自己。他们不管其他,却也在意守城者宋子仙的看法,现在无论丘家的立场如何,恐怕都会成为宋子仙心中的一根刺。 在丘云锦走出丘府的一个时辰后,宋子仙也带着玄青道士出了府邸,去的地方却不是连理枝,而是三大世家中的宋家。 而此刻宋家家主宋曲项也正做好了迎客的准备,召集府中之人,大摇大摆地在府门外等待。 “爹,我们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迎接这位宋将军吗?如此快就表现出自己的立场,今后对城外的那位将军岂不是难以交代?”宋家的公子一副文人打扮,青衣白冠,此时心里却有些担忧。 宋曲项年过半百,抚着胡须,一脸赞赏地望着自己最小的儿子,整个家里,也只有这位儿子才深得他的关心,无论是智谋还是为人都与他最像,被他给予了厚爱。 虽说看事还有些不全面,但只要多经历些事,便可担当下家族里的担子。 “为父这样做只是给其他的两位看的,宋子仙再怎么说也是现在郢城的掌控者,像丘云锦那样,自家儿子在别人手里就下了一招昏棋,无论是他是否答应了城外那位将军,他以后在郢城也不好再做人了。”宋曲项抚着胡子笑道,“如果连理枝事后那城外的来人还没死,丰儿便可暗中联系一番。无论在如何紧要的关头,只有做到面面俱到,才是立足之本。” 宋曲项乘机教育儿子,这次也是个锻炼的机会,只要宋丰玉能经得住考验,他也好安心地将宋家交付在宋丰玉的手中。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宋家之玉 宋家府邸,宋子仙与宋家家主对席而坐。这位与宋家同姓的将军此次出府轻装简从,只是带着心腹玄青道人而已,目的也并不是在于给宋家施压,而只是想要后者表明立场而已。 且说这位宋家的家主宋曲项,那也是在整个梁国鼎鼎有名的存在,宋家的产业满布整个江南,就连北齐也有所涉及,堪称豪阀。因此,只要宋子仙能拉拢郢城中的三大世家,就算郢城破了又如何,他照样能给王僧辩小鞋穿。 “向歌对现在的情形怎么看?”宋子仙轻啄一口茶水后,率先发问。 宋曲项老奸巨猾,干笑了两声后,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宋将军以为城外的那位为何还不发兵攻城?” 宋子仙眼中精芒微闪,冷笑一声道:“不过是妇人之仁,他王僧辩以为围城逼迫,想要兵不血刃的拿下郢城,少死一些人命,可他却少看了这两月以来,城中人心惶惶,乱象已起。饿死的c冻死的老百姓不计其数,他王僧辩就没有一点在意?” 宋家公子宋丰玉听到这里心底嗤笑一声,却不敢当面在宋大将军面前表露出来的。那些城中百姓的死活你这个守城将军又何曾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在城下劝降之后,将事情拖到了现在,导致这一个月以来城中百姓被官兵们欺压得死伤难计。 “那将军对于现在的形势是否有信心?”宋曲项依然表现的既不疏远也不讨好,仿佛是在做为一个局外人在和将军讨论这件事情。 宋子仙直直地盯着这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看了片刻,最后长叹一声后道:“郢城必失。” 宋曲项眼眉微提,没想到这位守城之将也会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诛心之言,心里不禁高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宋家与将军合作又有何益?难道要我宋家给那王僧辩送人头么?” “但如果是大司马的位置呢?”宋子仙嘴角一勾,“郢城会破,但我却没说王僧辩死后也依然挡不住。” 宋曲项身体一震,就连旁边宋丰玉也开始正视起这位将军起来。让敌军守将死于非命,继而打乱整盘棋的布置吗?这样一来,不仅是郢城之祸可解,就连金陵那边的局势也会好很多,想必只靠一个半路出家的陈霸先,再怎么样那位也得苟活几年吧。 这场对话一直谈到深夜才结束,宋曲项送走这位走投无路的大将军后,谴退所有仆人,拉着自己最满意的这个小儿子来到了书房。 “丰儿你怎么看待这位宋将军的谋划?他所谋之事又有几分胜算?” 宋丰玉一身青衣,说不出的倜傥风流,其名本取意丰神如玉,却没想到他长大后却并无赛过潘安的相貌,只是模样清秀却世间罕见,加上他自小师从一位游方道士,随着这位异人游学三千里,不仅学了个聪明的头脑,也学了吐纳之法,而今已是位洗尘修士。 大多洗尘之后,身上浊气减少,自然让其看起来更加的不凡。此时这位学富五车却不光只会纸上谈兵的年轻人面色怪异,说道:“不过是空手套白狼而已,给个口头承诺就想让我们宋家给他卖命?大司马之位,好大的手笔。”说到后面,讥讽之色再不掩藏。 宋曲项有意培养这个儿子做他的接班人,闻言也不表示任何看法,而是继续问道:“那以丰儿之意是不愿出力了?要知道保持中立,可也是一件极大的后患啊,别忘了盘踞在江陵的陈霸先。郢城一破,谁也不能保证,这位一向反感世族的将军不会借机打压。” 宋丰玉温和一笑,摇头道:“就像爹所说的,要做到面面俱到,方可长久。那位城外进来的年轻人孩儿还没有见到,不然也就可以押注了。”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就有一个淡淡的声音传入屋中这对父子的耳中。 “纪乡不请自来,还望主家原谅唐突之罪。” 两父子当即大惊失色,打开房门一看,却并无一个人影。宋丰玉灵觉则敏感太多,抬头一望,却不知道何时,一个黑衣人影就已经待在了房梁之上。 宋丰玉不愧是洗尘修士,小时也行走在江湖上,见过的高手也不知凡几,稍微失神后就已经冷静了下来,往房梁上的纪雍行礼道:“既然前辈深夜至此,那丘家恐怕已是在瓮中了吧。” 纪雍则是心中轻咦了一声,没想到这位名传郢城的宋家公子竟还是一位修为不俗的第一境修士,观其气机修为也还不低。怪异地看了这位青衣书生一眼,面具下撇嘴道:“文绉绉地,我听不懂。”旋即跃下房梁,落在宋丰玉面前打量着说道,“那丘家有些不识抬举,我便砍下了丘闲一只手臂。” 宋曲项面色大变,以为这一位杀星也是来宋家施威的,护子心切之下,也没有思考这句话里的意思,当即就要开口呼救,只是宋丰玉却将父亲拦了下来。苦笑着说道:“爹你这样一喊,恐怕这位纪仙长不砍下孩儿的手臂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纪雍诧异地看向这位依然毫无惧色的书生道:“没想到不仅是我,就连整个郢城都小看你了。宋家有玉,浑然天成;李家有宣,泼墨不染。这句从梁国国师口中说出的话,恐怕也不是笑话啊。”这里说的李家自然不是郢城这三大世家中的李家,而是金陵城中的那个千年世族。 王僧辩在他进城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他,宋家之玉宋丰玉是与金陵的那位李释暄可相提并论的青年俊杰,要他多加留意。宋家宋丰玉脚踏世俗,李家李释暄独步修行,都是在不同领域的俊杰。当时他还有些不以为意,不论其他,没想到此人心智还真的有与他那位仇人并立的资本。 宋丰玉谦逊地道:“国师胡说而已,当不得真。”此时他还真没有咬文嚼字,用胡说这个在宋家主看来是大逆不道的词语代替了谬赞二字。 纪雍微微一愣,旋即大笑着跳起来拍了拍宋家之玉的肩膀,“你还比较有意思,比那个白面狗仔好,也不像是那些个沽名钓誉的书生。”宋丰玉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谁是白面狗仔?” “就是李释暄啊,穿着一身白衣铠甲,风骚得紧。”纪雍说着,眼中却有一丝杀机掠过。 听得此言,身为宋家之玉的宋丰玉也 是一脸的怪异,旋即放声大笑道:“我也看不惯那个一天到晚就是一副老子天下的一的白面狗仔。” 一旁的宋家家主早就心头翻起了滔天巨浪,没想到自家一向性格温和的儿子,为了宋家的前程,竟也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语来。 其实他是真不知道,宋丰玉说的话是心里话。在少时跟着游方道士在金陵时,就已经见到了那位所谓的李家不染尘世的宣纸。 当时那位年岁还只有十岁的小孩,白马踏长街,也曾高高在上俯视着他,呲笑了一声:“羞于凡夫并提。”随即骑马扬长而去。 事后他的那位老头子道士师父便说了,“纸上不染纤墨,难画天下山河。”这才将年幼的宋丰玉安慰过来,不然他当时还必去李家闹一场不可。但这件事却在他心里埋下不快,这也是他修炼吐纳术,成为修士的原因所在。 宋丰玉回过神来,望着这位掌管了宋家几十年的父亲,第一次郑重其事地躬身道:“父亲,这件事可否让孩儿全全做主?” 宋曲项盯着自家儿子的眼睛,发现其中饱含的竟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心中念起宋家这几年光荣背后的风波,自从国师大人说了宋家有玉这句话后,才是真的将宋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这十年来难以发展不说,还有回缩之势。靠着他的打拼虽说尽量把损失减到了最小,可毕竟难有寸步前进。再这样坐吃山空,恐怕宋家的百年基业离崩塌的时候也不远了。 看来自己还是不了解自家的孩儿啊。宋曲项心里叹道,随后慎重地点了点头,“放手去做吧,最不济熬过改朝换代宋家还是能做到的。”一瞬间这位本就年过半百的家主好像又苍老了十岁,背也有些佝偻着出了屋子,带上房门后仰头望着深黑色的夜空,眼中老泪纵横:“小怜,我们的儿子也能挑起重担了。” 宋家之玉的母亲在他来到人世时,就已离开,这也是宋丰玉少年离家游学的原因之一,其他房的欺凌让他的童年不是很美好,虽说有父亲的爱护,但他也不希望敬爱的父亲难做,这才选择游学三千里。 春雨真是说来就来,今夜拉开了新的四季的开端,长街上的积雪才化开,便有春雨落下,绵绵细雨中,夜市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本就是乱世,在夜晚还摆摊的商贩就更少了。那些还在摆摊的人,也都是不得已而为,家中人要吃饭,也在这每天的收入上。加上城中不安生,很多官老爷吃了馄饨也不会给钱,谁敢跟那些老爷们要钱啊,没赏一顿打就是好的了。这样一来,每天的收入更是入不敷出。 黄三眼看着春雨落下,也知道今晚不再有客人了,哀声叹气中便准备收摊,回家受那婆姨的气话堵心。 这时却见两个身影冒雨而来,一位身穿着黑色的大袍子将脸都给遮住了,一位则是个熟悉的青衣青年。黄三不知道这个家境殷实的青年为什么每次都会来他这个路边摊吃馄饨,但这位公子还真是一位好心人,每次都会多给五文钱后,一声不吭的离开。 此刻见着恩人,黄三心里当然是高兴的,当即停下正准备收拾的棚子,抱起一旁的雨伞冲入雨中,将雨伞都遮在青年的头上,而自己则任由雨点打湿着。 来到棚子中,那青年对他感激一笑,“来两份混沌可以吗?” 那黄三看着那位身材矮小的黑袍人打量了一番,正奇怪这位没被雨伞遮挡的黑袍人怎么没有打湿,被宋丰玉的话叫过神来,立即熟络地答道:“好的,公子请稍等。” 宋丰玉坐在纪雍的身旁,侧头盯着那张隐藏在黑袍下的青铜鬼面好奇打量着,并未开口说话。 “你在这郢城中还挺有人缘的。”纪雍率先打破沉默,从这位店家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宋家公子确实不是纨绔。 宋丰玉摇头叹气,“终究还是帮不了什么忙,不管兴亡,百姓皆苦。其实有些时候我也不喜世家的身份,天下那么多寒门有志之士被压制得毫无出路,那些出身名门的公子们又有几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呢?” 宋丰玉再次给了纪雍惊讶,这位公子真的是这么想的?还是只是为了应付他才说的?只是见其眼中的真诚,却不见得是假话。 “那位江陵的陈将军所做之事虽然偏激,但莫约我心里还是佩服的。世人皆不敢做的事,他来做;既然名门世家阻了寒士们的路,便直接推倒面前的大山。要是换作是我,恐怕就没有这份魄力了。” 说话间两碗馄饨已经做好,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讲话,聊的不仅是现在的郢城,更是天下的大势。但大部分都是宋丰玉在讲,他在听的。听到最后,纪雍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有些佩服这位宋家公子了,其人对整个中原局势分析的井井有条,还大胆预言了今后的天下,乃是寒门崛起的天下,是江湖和庙堂再次两分的天下。 最后他才说了关于郢城的打算。一切皆会在明晚有一个结束。 “丘家的立场究竟是怎样?”宋丰玉笑问道,“你将丘闲的手臂给砍了就怕他们不认帐,关键时刻反水么?” 纪雍摇了摇头,“他们还在庆幸攻打郢城的不是陈霸先呐,王僧辩已经允诺,只要助他兵不血刃拿下郢城,那他丘家自然还是那个丘家。宋子仙则必死无疑,原因无二,只要我肯付出代价,就算他躲在府里又如何?我照样能拿下他的头颅。只是这样一来,守城军大乱,城中百姓难免会被波及。再说我也不肯付出代价去取一个还未入品的武者的首级。”是的,现在的纪雍有这个自信,斩杀徐成齐踏足洗尘八次,他的底蕴才融汇一半而已,再一个已是老牌的第二境玄青道士又能如何?只是宋子仙府上的军队才是真正让他头疼的。 宋丰玉看着面前这位不知深浅的少年,默默地喝了一口剩下的汤,说道:“那么说来白面狗仔有敌啰。” “我会去找他的。”纪雍看向东方,金陵城中的那位天之骄子,可还记得当年那位头颅被你踩在脚下的倔强少年?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城内暗涌 黄三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桌上的茶已是人走茶凉,在桌上依然按旧那位年轻的公子多给五文,却多出一个用茶水写出的一个字,“躲”。茶水凝而不散,那个字依然清晰可见。 黄三不知所以,收拾了一番之后,回到了家中,心里想着自家的婆娘,恐怕已经等急了吧。 春雨绵绵,虽说细如牛毛,但却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中午。 王僧辩站在城外的最高处,望着城内的人来人往,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在他旁边,一位带着青铜鬼面的纪雍却有些出神,不知道是在想城中的百姓,还是在想城中的官老爷。 一阵沉默之后,王僧辩目光幽幽地道:“对于宋子仙今早宣布投降,你有什么看法?城中之人是否可信?” 纪雍知道,城里的那位宋家之玉已经在出手了,虽说那计谋对于王僧辩来说比较冒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这办法却更加的考验彼此之间的信任,如果到时候城中三大世家倒打一耙,其中凶险不可估量。 纪雍想了想,也不能确定宋丰玉到底是不是真心待他,不敢将话说得太满,“宋子仙投降不仅是城内还是城外的军队,都是想要见到的,不管将军怎样提醒,两家都会放松警惕。这对我们今晚的攻城大大不利。” “今夜将军必将受到多方势力的联手刺杀,到时才是真正的生死不可知,到现在我们也只能信任那位宋丰玉能够说动李家了。只有宋子仙一家的刺客,我还是有自信可以让将军不受损伤。” 没错,这就是宋丰玉昨晚制定的一个反间之计。在城内,劝宋子仙假意投降,让城外王僧辩放松警惕,再代领最为可靠的刺客突袭王僧辩部,而这计划当然只是说给宋子仙听的。 那宋子仙也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计划,与他心中所想当真是不谋而合,先是示敌以弱,使敌人放松警惕,再在夜晚来个单刀突袭,让王僧辩身死。 当然他却不知,他所以为的已经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三大世家,其实早就是王僧辩的人了,到时候再在城外反杀宋子仙的劲锐,三大世家与王僧辩精锐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城袭杀,里应外合之下,郢城必破无疑。 只是到时就怕城中的三大世家是真的在刺杀王僧辩,这么多高手齐上,纪雍也没办法全身而退。所以说一切都要靠城中三大世家怎么选。 不仅是郢城,恐怕梁国大势,都将由这一晚定下。 “一夜定乾坤。”王僧辩眼中依然平静,早已养成了临危不惧之心。 丘家大院。 只剩了一只手臂的丘闲正躺在,昏迷了一天还未醒过来。在床边,丘云锦一脸阴沉,“纪乡,老夫一定要将你削成人棍!”眼中阴冷之色愈加浓烈,只要等其他两家夜晚派人出去,那他就可以抛下重重诱惑给宋子仙,让其他两家一夜倒塌,不仅如此,城外的一切也都会结束! 暮色降临,夜空黑沉得可怕,春雨落下之时,一队黑衣人秘密出城,每一位的脚步踏在路边的水坑之中,都没让水坑中的水溅出半分。而最让人吃惊的是领头的那四位,雨点落下时,就被浑身包裹的挡在了衣服之外,没有半点沾湿。 黑影重重,绕过一位位暗中的探子,几乎没有惊扰一人,在城外大军无一人察觉下,重重黑影已经渡过了护城河,到了山上。 在靠近山顶之时,一位蒙面黑衣人不小心踩中了脚下的枯树枝,那隐藏在暗处的哨兵还未来得及出言警惕,就被后赶而至的刺客一击毙命。 “给我小心点,越到山顶防守愈密!”那黑衣人呵斥,随即继续上山。 在山上王僧辩旁边的营帐中,纪雍睁开了双眼,眼中逐渐凝重起来。此次不仅仅是假偷袭,更是一次排除异己的机会,如果谁想要首鼠两端,哪有这么好的事? 终于临近王僧辩的营帐了,尹十八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一想到前些时候,府里的那位拿鼻孔看人的徐成齐竟会如此大意的折损在这里,他便嗤之以鼻。而那玄青道士回来后也是对这城外山上所遇之事忌讳莫深,又不是龙潭虎穴,哪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里尹十八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就算是山上有位宗师级别的高手又怎么样?在集合郢城差不多八成高手的力量下,也得陨落在这无名山上! 三大世家再加上自己,就是四位小宗师级别的高手,加上武林上的众多好手,他还担心那位宗师级别的高手会察觉到不妙就逃跑呢。 而唯一让他惊讶的是那位宋家的公子,竟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小宗师级别的高手,虽说积累还差了些,但也让他大吃一惊了。难道是宋家已经落没至此了吗?一个小宗师也拿不出来;还是说宋家真是铁心站在将军这边,竟然让自己家的公子也出 来参加这次刺杀了。 “妈的,在城里憋了几个月,终于要结束了。”尹十八畅快的由衷叹道。 “是啊,终于结束了。”宋丰玉身穿夜行衣,显得更加的清秀,他扯下遮面黑巾,与其他两位蒙面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杀机。 既然鱼饵已经做足了,那那些想要尝鲜的鱼也该上钩了。 一道阴冷的气息闪过,脸戴青铜鬼面之人已经出现在了这群足足有三十人队伍面前的大树顶端。 不似水下暗流涌动,有些事终究是会浮出水面的 而此时郢城之中,有两位魁梧的身影跟着宋家家主宋曲项亦步亦趋的走在长街之上。 “相臣啊,你知道丘家这次输在哪里吗?”这位愈加佝偻的老人不急不慢地走在长街上,雨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将他的声音都给压得有些不大清晰了。 看着旁边为老人打伞的中年人摇了摇头,宋曲项笑骂道:“你这个懒货整天之知道练武,就怎么不学学动动脑子呐?丰儿比你强多了。” 魁梧中年并不生气,神色淡漠:“我只负责杀人,自然不能跟公子比的。” “你呀。”老人笑了笑,也咳了咳,将双手拢在长袍里,也不管打湿的裤挽,“旁人都只看到世家的好,却不知道世家的苦。这些年老夫兢兢业业,生怕走错了一步,踏入万丈深渊,那我老头子可不敢去见列祖列宗喽,那丘云锦就是这样的例子啊。” 边说边走之时,老人脚步一停,却已经不知不觉间到了丘府大门口。宋曲项指了指这几年已经隐隐成为第一大世家的丘家,呲笑一声道:“郢城三足鼎立的世家,嘿,还不是败在我孩儿的手中?” 话音刚落,丘府大门突然打开,丘云锦和一位矮小的精壮男子走了出来,突然看到街上的宋曲项c以及他身后的两位魁梧男子,丘云锦瞳孔骤然紧缩。 “宋老匹夫你让开!”丘云锦在看到那两位小宗师时,心头已经暗道不妙。三家相斗几十年,彼此的实力都是知道的,李c宋家各有两位小宗师,而他丘家则将丘氏八兄弟算在其中则有三位。 三家已经和宋子仙达成协议,各出一位小宗师出城,既然如此,那为何这两位之一,并没有出城?出城的又是宋家的哪一位? “小儿在昨晚刚成为小宗师。”宋曲项像是瞧出了丘云锦的疑惑,也不用他问,这老人便直接像是炫耀宝贝一般将自家儿子秀了出去。 “宋曲项,我没时间在这里和你瞎扯,快让开!” 丘云锦暗道不妙,顿时心急如焚。如果不是他贪心想要重创李宋两家,兼之又怕宋子仙猜忌,他早就将三家已被城外拉拢的消息跟宋子仙说了,现在却是被拦在自家屋门之前! “看来丘家主是有要事在身啊。”宋曲项好整以暇地看着怒火中烧的丘云锦,心里自然是从未有过的舒畅,“可是我俩已经很久没一起聊聊了,我看今夜挺好,不知丘家主是否方便?” “不方便!”丘云锦怒道。 身为豪族入幕之宾,平时家族都将他们供起来,而在关键时刻就是他们替主子排忧解难的时候了。于是在他身后那位矮小精壮的寸发男子一步向前,气机瞬间如山洪炸泻,汹涌澎湃,直向宋曲项冲来。 被老头子称为相臣的魁梧男子也在寸发踏步时动了动肩膀。 在府门台阶上,一道中空的长痕猛然乍现,那长痕之中,丝雨不进,泾渭分明。 一位家丁想要从暗处逃离报信,而宋曲项身后的另一位则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那在家丁已是一具死尸躺在了丘府门口,滚烫的鲜血与雨水混杂在一起,流出很远。 宋曲项仰头望了眼深沉的夜空,伸出手接住那牛毛般的细雨,展颜一笑:“这场春雨还是小了些,洗不尽城外城中的两处鲜血,你说是吧?” 丘云锦气得嘴唇乌黑,愤愤道:“宋曲项,你真的要做得如此狠吗?” 宋曲项收回手掌藏在袖中,呲笑道:“相信换作是丘家主,也会这么做的。” 指了指石阶下的伏尸,宋曲项再次问道:“要不聊聊?” 也不管脸色铁青的丘云锦,宋曲项佝偻着身体,爬上台阶,打伞的男子一步一步脚步沉重地跟上前来,丘云锦身后的寸发男子一退再退,气机一跌再跌,两人间的中空白痕一再横移,最后轰然崩碎,雨点飞溅。 寸发男子气息衰弱,吐了一口鲜血。 而宋曲项与丘云锦擦肩而过,正大光明地踏进了丘府的门槛石。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江湖余晖 “借你人头,助我破境。” 纪雍一人独立在岩顶之上,一跃而下,脚下踏着风雨,手中凝着风雨,携一股无敌之势俯冲而下。 西乘老鬼一声冷哼,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双腿扎起马步,枯老的手爪拖住纪雍的掌中风雨,两人交手瞬间,一切攻击一触即发。 西乘老鬼后撤一步,双爪扣住纪雍的手腕,一声低吼,听来根本不像是日暮西山的老者,直接将纪雍拉扯而下,又是一脚踢往他的胸口。 纪雍急忙护住胸口,被一脚踢飞,脚尖抵在后方的岩壁上,屈膝又朝西乘老鬼飞了过去。 霎那间一路上的雨水倒卷而起,一声风吼将他的速度推到了极致,西乘老鬼双手画圆,那狂暴的风吼式被老人整理得井井有条,一圈圈的剑气被其牵引在一旁,落在了地面,溅起层层水花。 而后一掌打在溅起的水花之上,那些混杂着泥沙的雨水在充沛的气机引导下,纷纷窜出,犹如一道道飞刀。 纪雍还未来得及躲开,被一掌打在胸口,身体再次撞到了身后的岩壁之上,引得这座横在路上的巨岩晃荡不已。 宋丰玉正要出手帮忙,却被擦了擦血迹的纪雍喝止,那边被丘家八虎围杀的众多好手已是力有不竭。 “你去杀丘家八虎。”随后眼中杀机凛冽地望着佘郁婉,厉声道,“再隐藏实力,后果自负!” 说完,那西乘老鬼一番换气后,已是再次出手。只见他屈指弹于落下的雨滴之上,那本是柔弱的水滴被发出的内气变得犹如钢珠,一颗一颗射向那头的纪雍。 西乘老鬼毕竟年老,不适合近身缠斗,但他经验丰富,知道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便只有通过比纪雍还要浑厚的内力来外放杀人。 纪雍丹田之中,那枚剑胎极速旋转,汲取纯白剑气封印,可以看到里面的紫金真气已是嗡嗡作响,只差一步便可脱窍而出。 纪雍望着这极速而来的水珠,眼中凝重无比。他在第一境时杀的第二境也已有几位了,可是只有徐成齐是他正面而杀,况且徐成齐境界不稳,又低估了纪雍的实力,这才有杀死第二境的契机。 可是这一位西乘老鬼在纪雍杀了尹十八后,对他已经完全当作是同等敌手来对待。可以说,这一战才是纪雍与第二境的真正一战,也是最凶险的一战! 纪雍脚踏看门老头所传的随风步,一步步看似缓慢,却充分利用了整个环境,躲过一道道雨珠,身上也是被割出了道道血痕,终于被纪雍近身而来。 西乘老鬼旋即应变,双拳左右砸来,纪雍不闻不问,脚步刚一踏地,双掌齐出,可推山岳。 双掌名为移山。 被西乘老鬼双拳打在太阳穴,纪雍整个脑袋嗡嗡而鸣,顿时七窍流血,而西乘老鬼也硬吃双掌移山,将其整个胸腔都给打得焉瘪了下去,身体直直退了七丈之远,脚后蹬出两道深痕。 纪雍不管脑袋晕沉,趁西乘老鬼还未站稳脚跟,踏步跟进,剑指一出,一道惨白的长痕割裂虚空,再左手一指后者的脚下,顿时在其脚下,有一个漩涡生成,眨眼间将四周的雨水都聚集在了漩涡之中,形成天地异象。 这一指在纪雍于烽火山上练剑一月所悟,无风起龙卷。将西乘老鬼困在原地,扶风剑气眨眼已至,夹杂其中,每一滴水珠被切割得更小,雨水更密! 纪雍到了面前再次出掌,依旧是一力降百会,双掌移山,将整个陆地龙卷拍移七寸,但其脚步不停,踏到龙卷右方,移山掌起手,龙卷再横移六寸。 四方四掌移山,龙卷终被停下。 一旁依然不出全力死拼的佘郁婉看得目瞪口呆,此时水龙卷散开,西乘老鬼已是遍体鳞伤,身上再也找不出一块好肉,哪还有先前掌压两位小宗师的盖世风采。 纪雍站在原地气喘吁吁,整张脸全是血迹,双手也被剑气搅得血肉模糊,有几处可见森森白骨。 就在佘郁婉以为西乘老鬼已经魂归西天之时,没想到那老人竟突然睁开了双眼,眼皮已被切掉了一半,此时睁眼,犹像那来自地狱的恶魔。 “江上代有才人,老夫一剑可留名?”西乘老鬼森冷一笑,整 张脸上掉下一块块血肉,喉咙喷血,只见他伸出手指横指,由西向东,犹如一位老将一般指点天下河山。 正喘着粗气的纪雍面色大变,想要抵挡,但天庭中的长生真气已经在五掌移山后消耗殆尽。 佘郁婉双眼中充满恐惧,但反应不慢,把身旁的宋丰玉一起按在地上。 纪雍双目眶裂,咬牙看着那一抹赤红的剑气由西至东而来,那远处的巨岩被拦腰截断,剑气所过之处,化作一片火海。 落日西乘,余辉一扫苍茫。谁能说我不无敌? 华山云海,那一日,你拉着我去看那云海落日,你笑靥如花,偶瞥一排人雁南飞,落下了相思泪。我在你身旁,心却在逐江湖顶峰。 那余辉扫过,染红了脚下的云海,我看云海出神,你看着我出神。 “我愿做那余辉,让你看我一眼。”你一跃落入云海之中,我却一直低头看云海,和那半空中的眼泪。 时过境迁,当初的江湖已不是现在的江湖。三十余年来苟且偷生,踏不出那半步,也不愿踏出那半步。 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也是自作自受。 “我愿做余辉。” 西乘眼中留下血泪,我一直记得你,这江湖可会记得我? 纪雍看着近在咫尺的赤红剑气,生死之间,手段齐出。 眉心一枚乌黑的符文显现而出,长生真经逆转行无名,余辉一剑从中弯折,却依然不断。 一手拖在前方,掌中蜃楼在余辉面前犹如梦幻泡影,层层崩塌。随后掌中又有乾坤浮现,如梦似幻,将一道余辉倒映其中。 春雨落到了寅时才渐渐停下,丘家府邸中,宋曲项丘云锦二人看着城外山上默默不语。 “你说这样的神仙一剑,是你儿子挡,还是城外的纪乡挡?是王僧辩站着,还是宋子仙站着?”丘云锦看着忧愁满面的宋曲项,心头的畅快可想而知。 宋曲项听了,当即怒道:“丘云锦,你要不要我也让你绝后?” 那消失已久的另一位魁梧男子出现在院子中,手中正提着昏迷不醒地丘闲。 丘云锦起先愤怒,而后又轻声笑了,眼神阴冷地道:“杀了丘闲又如何?我年轻,你老了,不行了。” “靠你府中的那个比我家丘闲还要败家的大儿子?那玩意儿能让你宋家坚持多久?” 慢慢地满院的府兵已是集结完毕,丘云锦冷声道:“放开我儿,我让你走!” 宋曲项知道大势已去,那相臣挡在宋曲项身前,虎目中充满煞气,“你先走,我断后。”是的,相臣这位小宗师想要宋曲项出府能做到,可自己也必然死在此地。 宋曲项心头一叹,心灰意冷,摆了摆手示意将丘闲放下,“罢了罢了。”一瞬间背更加的佝偻了。 宋曲项安然无恙地出了丘府,随即眼中充满了冷意,对相臣道:“盯着丘府的每一个人,不能让一点消息传到宋子仙耳中。”相臣低头答应,抬头时,老人已然独自走在长街上,佝偻着身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宋子仙府中,玄青道人心头重重松了一口气,宋子仙笑着指着山巅,轻松地笑道:“这一剑逼退大宗师也不是问题。”玄青道人不可否认,“几十年前天下太平,谁说只有乱世出英雄。这一剑写尽风流,可称通玄法。” 宋子仙对这些修行之事不大上心,分析形势后下令道:“趁王僧辩身死,清点兵力。将此地消息送到大将军手上,是时候返攻了!” 而城中之人不知道的是,有一千劲旅在七位黑衣人的代领下,悄然无息地翻过了城墙,身后是一位位割破喉咙的守城兵将。 东方鱼白之时,郢城城门大开,几万军队入住郢城。 太清四年三月初,王僧辩军攻破郢城,宋子仙被俘,侯景王朝日暮西山,余辉残阳,不知梁国江山会被谁夺。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再遇白衣僧人 早发白帝城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相传那位在剑道上可与沧州剑仙张季痕媲美的谪仙正是乘船顺流而下,经过鬼见愁峡谷而做的诗篇。 天下河流有八成西起昆仑,东至东海。扬郦江横贯东西,有一部分也经过齐国,剩下的部分将梁国两分,又有数不尽的小溪流或灌入扬郦江,或为其分支。 峡谷名为鬼见愁,正是扬郦江中之水急奔之段,唯有大船能在此淌水,而同时的也有很多大船触礁而溺水。 那位诗剑双绝的谪仙却只脚踏一排竹筏过江,顺流而东,则是愈来愈快,千里之地可一日往返,这在寻常百姓看来,唯有仙人才有的能力。 鬼见愁峡谷右侧,又有一道不足十丈的口子,依然是急湍流域,更是让想要转道的船只恐惧,一年之中,光是夏季雨水充沛之时,平均每年就有两艘大船撞到分岔口的石壁之上,落得个船毁人亡。 距离郢城之破已有半月,陈霸先遣人来让王僧辩带着俘虏宋子仙一起去江陵,当着天下群雄的面,绞杀宋子仙,同时借机谋划反攻金陵之事。 船舱之中,离将军王僧辩住处最近的一间屋子中,有一位戴着青铜鬼面的年轻人一直昏睡不醒。在他的手上c头上c胸口上绑满了白色的布条。 在门口守着的正是刚晋升为百夫长的薛小蛮和老兵王狗子。 那一夜薛小蛮也参加了夜袭郢城的行动,在将两家高手齐齐铲灭之后,一千劲旅反攻郢城,将正在准备逃离的宋子仙生生活捉。要知道,这位可是侯景手下的一把手啊,就真的这样被他们活捉了。 宋家公子宋丰玉和李家佘郁婉两位小宗师,加上二十多为军中一等一的高手,直接将玄青道人打得重伤而逃,宋子仙府中之兵也在突袭中毫无防备的被杀的杀c降的降。 薛小蛮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他敬畏地往船舱内看了一眼,那个至今昏迷不醒的人,正是导致郢城破关的关键人物。 纪雍快到中午之时才醒了过来,这次受伤太重了,挡了一脚伤了内腑,再硬吃双拳伤了脑袋,最为可怕的还是西乘老鬼同归于尽的那最后一剑。 不仅逼得纪雍手段齐出不说,更是差一点将他横截成了两半,整个胸膛都被灼热的剑气烫穿,隐约可见肺腑。 如果不是在晕过去之前,无名邪经汲取恐怖的天地精气遏制住了伤势,又有宋丰玉拿出的救命丹药,恐怕他已经死了。 尽管昏迷之中又有王僧辩和宋家李家不顾财力的购置奇珍异草用药,纪雍半月以来依然是毫无血色,直至今日才转醒过来。 纪雍尝试着睁开眼睛,觉得比一座巨山还要沉重的眼皮终于被他搬开。 “嘻嘻,小人儿你终于醒了!” 模模糊糊之间,纪雍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也像是见到了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容颜。 “呵,我一定还在昏迷吧。”纪雍不能开口,心里苦笑道。 可是下一刻,有一股像是真气却又不像真气的气息被导入自己体内,纪雍只觉得全身发痒,那潜藏在身体各处的还未吸收的奇珍异草能量被激发了出来。 长生真气愉悦地行走与奇经八脉,带着药力重塑经脉,不仅如此,真气聚集在破败的肉上,在帮他活血生肌。 此时腰间的铜铃清响,那与自身血液融为一体的妖血在汲取药力之后,疯狂滋长,却不像以往那样不受控制,竟也受到外来气息的推动,在帮助纪雍重生血肉。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终于面前之人的样子与记忆里的样子相重合,纪雍一时间呆若木鸡。 “夏唯洁?!” 他的声音沙哑着,那绝色佳人听到纪雍说话之后,猛然栽进纪雍的怀里,痛得他直冒冷汗。 “小人儿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我还以为你在两年前就死了呢”纪雍木在床上,到现在为止他也还没反应过来,那分别两年不知生死的故人,再次相见了? 也没等纪雍反应过来,女子已经突然止住了哭泣声,脸上嫣然一笑,看在纪雍眼里,又是一记杀伤力不下余晖的重击,让他整片脑袋完全空白了。 “小人儿你还愣着干嘛?哎呀这里面闷死了,陪我出去透透气。”说完,夏唯洁就将纪雍生生从床上拉了下来,惹得他一个踉跄,甚至忘了疼痛。 走出船舱,中途王僧辩闻讯赶来,纪雍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听到 他说了什么。 船头上,夏唯洁站在栏边,江风吹来抚起她的长发,长发扫在纪雍的眼边,这时的他才缓缓回过神来。举目看着面前女子,窈窕淑影,江风吹拂她的长裙紧贴着曼妙身体,纪雍瘫坐在船板上,盯着她愣愣出神。 “你们这两年去了哪里?小饭他还活着吗?”纪雍目光悠悠,那一年经历最恐怖的妖族之祸,他能在那场大祸中活下来,至今也感觉不可思议。 夏唯洁拢了拢长裙蹲在纪雍的旁边,用细长如玉的手指敲了敲纪雍的青铜面具,“我和姐姐带着小饭去了北方,这两年我还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呢,你这块丑死了的面具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犹豫,这几年他也需要有人听他倾诉。 “我从废墟中醒来,那时妖族已经围城了”纪雍缓缓谈起两年来所经历的事情,惹得这天真的姑娘惊叫连连,有时又用怪异的眼神瞥他。 王僧辩远远看了一眼便禁止人去打扰两人,望着越来越近的岩石峭壁,眼中有些凝重。那峭壁之上,鬼见愁三字让人望而生畏。 “快看,那是什么人?” 突然整个船上站岗的士兵都在惊呼,指着大船的后方,有一个白点由远及近,在朦胧的江面展现出了人影。 那是一位僧袍被洗的发白的年轻和尚,眉清目秀的望着前方的大船。众人低头看去,只见那白衣僧人的脚下,竟是只踏着一杆芦苇! 王僧辩望着已到大船旁边的白衣僧人抱拳行礼,“二十年前有谪仙一叶扁舟游江过,今日又有高僧一杆芦苇由西来。不知大师为何而来?” 白衣僧人辑首还礼,不知何时夏唯洁也来到栏边看热闹,见到这位佛道高僧,突然呲笑一声道:“喂和尚,你怕是没有钱坐船吧?”纪雍在她旁边听了这话也忍俊不禁,但同时又有凝重之色。 这白衣僧人正是在矿场与看门老头有一场论道的那位,货真价实的可与血鼎山叫板的通玄境王者,天下最强一批人之一。如果恼羞成怒,这一船人的性命不保。 “夏施主还是随贫僧去雷音寺伏法吧。”岂料白衣僧人突然对夏唯洁说道,“伏法百年,自可还你自由。” 纪雍瞳孔一缩,心头泛起浓浓的不安之意。 夏唯洁楚楚可怜地道:“你都追了我两千里了,求放过。”纪雍拍了拍她的肩膀,明知这古灵精怪的女子是装的,可心里却还是充满了怜惜,比她矮一头的纪雍挡在女子的身前,眼神警惕地望着江面的和尚。 “雷音寺,呵,和尚的佛难道还要欺负弱女子不成?”纪雍冷笑,突然想起那看门老头的霸气,心中豪气顿生,破口骂道,“狗屁!” 白衣僧人缓缓抬头望向纪雍,双手缓缓合拢。突然间整片江河水在抖动着,江面依然微风,却在大船两边掀起了两面水墙,十丈高的大浪翻滚,随着和尚双手合拢而往中间的大船扑下。 二十年前,谪仙一剑分流鬼见愁,二十年后,和尚双掌可使江河水横流。 纪雍面对着拍来的巨浪,眼神凝重,手中乾坤之中,一道余晖隐没其中,逐渐染红苍茫。 这时夏唯洁拉开纪雍,说了一声本姑娘来。 她左右各指三下,在江水之中左右三道水柱犹如升龙逆天而起,巨浪拍在水柱之上,水柱溃然落下,巨浪也被挡住了大部分,落在船上也依然让整个船左右剧烈摇晃。 夏唯洁嘴角溢血,纪雍来不及担忧,江面上站在一苇之上的白衣僧人横移一丈,在他周围的江面依然没有剧烈的波澜。 船上的众多士兵此时已经集合完毕,五百劲旅手中端着弓弩,齐齐地对准江面的和尚,王僧辩毫不讲理,指了指周遭道:“五百只破罡符箭可否破得了你这位高手的金身?” 纪雍眼中闪过诧色,没想到王僧辩竟为了他与通玄王者对质,这凡俗之人难道不知道这将是一场多么吃亏的买卖吗? 但此时他也无暇他想,挡在受伤的夏唯洁身前,手中握着他拼死截来的一节余晖,长生真气缓缓逆行,只差最后一步便可成为无名,使得整个江面的天地精元蠢蠢欲动。 “贫僧念故人之情不与你难堪,你且好自为之。”白衣僧人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没有再次出手或许是觉得和小辈出手太掉身份。 脚下踏着芦苇横着江面,消失在迷雾之中。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唯一人此一人 直到白衣僧人身影消失,纪雍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一旁的王僧辩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这时夏唯洁突然抢过一支弓弩,摸着弩上刻着符文的箭问道:“什么是破罡符箭?” 王僧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微笑的解释道:“江湖高手皆有护体罡气,在一定程度上可刀枪不入,但在南方景州有位奇才利用符箭和地精石,铸造出了这破罡符箭,不仅可以破除真气,也能破开妖族血肉。” “众所周知,这些江湖高手的真气或是内力均是追求精纯,如果有外来斑杂的真气混在体内,轻则气息难提,重则几十年修为毁于一旦。” 夏唯洁闻言嘻嘻一笑,对着白衣僧人消失的迷雾中,‘一不小心’扣动了机关,那支破罡符箭化作一道幽冷的光芒消失不见。周围之人愕然,夏唯洁一脸可怜兮兮,“我不是故意的。” 王僧辩纪雍二人冷汗长流,迷雾中传出一道冷哼,下一刻大船旁边的那道峭壁轰然抖动,掉下一块块巨石落在江中,大船不稳。 慌乱中众人看到,那峭壁上,一个十丈大小的手掌印印在其上,一道道狰狞的裂痕犹如掌纹。 唯有夏唯洁没心没肺地笑道:“巴掌好大啊。” 五天之后,大船靠岸,一路上有惊无险到了江陵。 江陵是个极美的地方,四月人间芳菲尽,而江陵是花谢得最晚的。古时江陵曾为都城,现在受郢城管辖,但是江陵却依然没有因此而停止发展,直到今天,依然是梁国的繁华之处。 扬郦江两岸c特别是中下游,自古繁华,江陵以下有华都,华都之下是当朝国都金陵又称建康。 纪雍自从踏上江陵的土地后就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修炼,眼神中带着忧郁,甚至在马车经历一片梨树林后流下了泪水。 “喂,小人儿你怎么了。”夏唯洁一直腻在纪雍身旁,也和他在一辆马车上。 对夏唯洁一向有问必答的纪雍这一次出奇的没有答话,在驿馆停车整顿时,纪雍一个人跳下马车,找到王僧辩说道:“王将军,江陵城我不想去了。” “为何?”王僧辩闻言吃惊不已,要知道拿下宋子仙丰功至伟的就是他呀,这次去金陵城,王僧辩可以相信,主上一定会给纪雍一个大司马当,像这种智谋与武力并重的人才,主上绝对不会放过。 纪雍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对王僧辩冷冷地说道:“请给陈霸先带一句话,先前我答应的事已经做到,一年挖矿的情分已经值得够多了,请他酌情考虑以后怎么用。” 说完后回到马车,拿上自己的包袱转身离开。夏唯洁吐了吐舌头也跳下马车,蹦蹦跳跳地跟在纪雍身后。 古道c斜阳c驿站。 斜阳下两道背影被拉长,纪雍的背影显得更加的孤独。 官道上两人默默无言,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鹤唳,夏唯洁抬头望去嫣然一笑,拍了拍纪雍的肩头,“小人儿你快看,我就是骑着它来找你的,我还先去了西荒见了那个谷雨诗呢,她骗我你死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伤心,还好本姑娘聪明。” 夏唯洁嘀嘀咕咕的,讲了一大堆话,就想要让纪雍回她一句。 而突然走在前头的纪雍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夏唯洁那绝世容颜,怒道:“你干嘛一直跟着我,我是个不祥之人!” “村里的人对我好,他们都死了,燕秋对我好,他也离开了,至今生死不知,还有小双,那麽一位纯真的姑娘,到头来也死在了妖物手中”纪雍在嘴里一字一句清晰地念着每一个人的名字,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容颜相貌。 夏唯洁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人在怀恋,不知何时,那人眼中已是泪水满布。 “我是个废物,我是不祥,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纪雍肩膀颤抖着。 久别的江陵,而今我这位不祥又回来了。 是的,纪雍的家乡就在江陵境内的一个小村庄,那里有漫山遍野的梨花,村里的老人们都习惯称村子为梨花坡。今年梨花又开放,却不见了孩子们的笑颜。 纪雍落泪,抚着面上的青铜鬼面,这里面隐藏着怎样一张让人厌恶的脸庞,体内的血液中,又隐藏了怎样让人恶心的血液。 夏唯洁走到纪雍的面前,将他的双眼与自己对视,“因为你怕,你怕别人会对你好,所以你伪装着一副冰冷的外表,因为你怕,你不会对任何人好,因为你在乎,所以你不想让别人受到伤害。” &nbs p;“你怕陈霸先会对你好,所以你一直提醒他,你们两人的交情只有矿场那一年。因为你,害怕失去!” 一字一句,句句刺在纪雍的心头。最后他终于是忍不住了,两年多来命途多舛,隐藏在最心底的委屈谁听他述说,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唯有他自己一人最清楚。 被别村里的人绑在材堆里要烧死的他;走出村子,所有人欺辱他,他唯有倔强的反抗,却显得如此的卑微;青山之上,身中妖毒毁坏了容貌,只得终日隐藏与这冰冷的面具之下;矿场一年受过多少的苦?在地牢中,自己被像是养畜牲一样茹毛饮血;被当作鼎炉困在血鼎山纪雍失声痛哭,再也没有伪装的坚强与冷漠。 他只是一个小孩而已,是老天舍弃了他麽,要他吃这么多的苦。夏唯洁看着跪倒在地面的纪雍失声痛哭,心里有一股从未有过的痛,痛的地方,那里是心。 轻轻地将纪雍抱在怀里,这一刻的夏唯洁心中充满了怜爱,当年那位倔强黝黑的少年,而今也还是孩子而已。 夏唯洁轻轻闭眼,纪雍在她怀里哭得伤心欲绝。虚空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丝丝柳絮,一棵庞大的柳树垂下一条条的柳枝,犹如波涛一般轻轻摇晃着。 雪白的柳絮纷飞,突然天空之中乌云聚集,其中有骇人的雷霆在闪耀,似有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 那柳树如华盖,似要挡住所有的风雨。碧涛之下的两位人影相依相偎。 斜阳落下,褪去了最后一缕光线,一条柳枝微微扬起,那天上的乌云纷纷溃散 千里外的一位白衣僧人站在一座高山之巅,望着溃散的乌云和凡人难以看到的高耸入云的柳树,手中拨弄着佛珠,默默道了一声佛号。 今日,世间再出一位通玄境,今后的凡界又多了什么? 没有人会知道,也没人可以告诉他答案。 马蹄声惊醒了两人,只见薛小蛮和王狗子两人各自牵着一匹骏马而来。 纪雍急忙从夏唯洁怀里挣扎出来,还好有青铜鬼面遮住了泪痕。 夏唯洁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插着腰肢问道:“你俩干嘛来的啊,没看到我们正忙着吗?” 薛小蛮神色暧昧地忘了一眼纪雍,嘿嘿一笑跳下了马背,将缰绳交到夏唯洁手里,给了纪雍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面色肃然:“后会有期。”说罢,逃似的离开了现场。 纪雍狠狠地刮了一眼口不择言的夏唯洁,接过王狗子手中的缰绳,后者默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也骑着快马离开了。 纪雍知道,他是在代那位甄弘说对不起,如果不是他,小双就不会死,那一百多士兵也不会死在暴怒的纪雍剑下。 纪雍对着渐渐消失地身影,慎重的行了一礼,也道了一声对不起。这一礼是对死去的将士,是对拼死抵御妖族大军的将士。 纪雍骑上了马背,夏唯洁丢掉手中的缰绳来到纪雍马下,伸出纤弱洁白的小手,偏了偏脑袋,“本姑娘不会骑马。” 纪雍哼一声,马蹄声急,在黄昏下绝尘而去。夏唯洁在原地嚷嚷骂着:“好你个小人儿,吃完抹干净了就不管本姑娘了!”简直是口无遮拦。 脚下御风而行,翻过遮眼的高坡,她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下方,路尽头的一棵槐树下,带着青铜鬼面的纪雍正等在那里,望着狼狈的她,露出了真诚的笑脸。 青草离离的山坡上,日落黄昏印晚霞,以此美景难以掩盖坡上女子的笑颜。 此时微风起,扬起女子的青丝,下方槐树花点点如雨落下。 夜晚,星光微微颤颤,两个人骑在同一匹马上,身影渐行渐远。地上白马缓缓踏步而行,天空上一只白鹤畅游天际。 “小人儿我屁股硌得好疼啊,我可不可以坐在你腿上?” “唉,小人儿你快看,那个跳过去的是什么东西?” “咦,那个是什么花?” “那两颗星叫什么?” “不可以。” “蛐蛐儿。” “那个,是狗尾巴草。” “那两颗心叫,你和我”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离乡往东 《庄子天运》:“行之以礼义,建之以太清。“太清者,天道也。古来圣贤对太清解释甚多,其中有一人能大约探其本质,而那人最后成为天帝之师。 抱其太清之本而无所容与,而物无能营。 太清之气最乃元气之清者,上浮于天,近乎天道。通玄意境就是在于体悟天道,抱太清之本。这是圣贤定下通玄境的标准之一,而所谓的“灵”究其根本,亦是太清的一种表现。 帝师定下修行五境,洗尘练气c蜕凡近仙c通玄感灵c逍遥得道c化虚超脱。 可以说长生真经为道门奇葩,三重境界可囊括修行五境。然而古来修炼之人,谁可在洗尘练气之时就可将长生真经修至二重,太清一气已是跳过了蜕凡境,早早步入了通玄境的门口。 当然这对于修行者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蜕凡近仙,仙胎未成,何谈通玄感灵,如何能贴近那所谓的天地大道? 况且谁又能有纪雍一般的境遇,两次道引真气容天地,而后又有一念十年迷梦化蝶,最终玄黄交融,三才尽成。 可以说在修行长生真经的道路上,除了开创者,没人走得比纪雍更远,就连纪雍本人也不知道,所谓的长生真经的三重境界无为c太清c殉道,一重难比一重。 基于这种情况下,纪雍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如何入通玄?夏唯洁也说不清楚,纪雍更是两眼抹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有一种办法。”夏唯洁说完就连自己都摇头,纪雍心里也清楚,那种办法就是去天界,找到那一位传说中的人物,帝师。只是那样的人物还在世么?第一任天帝至今已历四世,前后相差没有两万年也有一万九千年了。谁可以活这么久,就算是以寿命延长著称的妖族大逍遥境,一世寿命满打满算也最多九千岁,还无人超过一万这个极限。 既然暂无办法,纪雍也不再杞人忧天,但心里却已经有了打算,来历极为神秘的看门老头说过,先去趟景州,再去趟东海,再上昆仑,还有就是北俱芦洲。 当时纪雍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悟,如今想来,或许也是那老人看出了他自身的一些修炼问题,需要去这些地方才能解决。 “景州,东海,昆仑,还有北俱芦洲?”夏唯洁闻言一阵无语,这一趟下来,没有三四十年,根本走不完,又没有准确的目标,要找到自身修炼的契机,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果有今古奇谭在就好了,还可以问问它。”夏唯洁嘀咕,但已经将这些地方默默地记在心里,只要有机会回到伊倾城身边,一定要将这些地方的秘辛问个清楚。 接下来的时间,纪雍不断的施展无我众生悟剑,无我众生就像是一面镜子,将浣溪和余晖中的剑道剖析,以最简单的形势表现出来。然而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对于纪雍来说还是太难了,就算施展沧海月明颂,依然感觉困难无比。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修炼该如何进行,他已是洗尘圆满,却像是走到了路的尽头,体内有妖血,他根本无法开展易血。这段时间他虽说心里焦急,但也确实没有办法。夏唯洁天天看到纪雍朝梨花坡上跑,花已经谢完了,他便靠在父母的坟头,往往一坐就是一天。 而直到有一天,两位轻骑兵再次来到了纪雍家,递上了陈霸先的亲笔书信。 “兵临金陵,侯景顽固,李家之宣刺杀,命悬一线,速来。” 纪雍读完默默无语,只是手上握紧拳头,将两位士兵挡在屋门口。一连三天都没有做关于修炼之事,一直陪着夏唯洁。 三天里,门前屋后种难了柳树,在溪水中玩耍,爬上梨花坡一起看那落日余晖 “你不想带我一起去?”夏唯洁头靠在纪雍的肩头,望着最后一缕余晖褪去苍穹,轻声问道。 纪雍不敢回答,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因为他感觉到,此次去金陵必是凶多吉少,不是他对和李释暄一战没有信心,而是他知道,这次去金陵不只是私人恩怨,更有王朝的更迭随之而来。 到时候不再是与一人为敌,而是千万人,更是在书写历史,搞不好是与天地大势为敌。 他知道夏唯洁的身份不简单,实力也不弱,却不敢让他冒险,对于这个女子,他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天空中星光点点,夏唯洁望着神色变换的纪雍浅浅一笑,“别忘了,你还差我有三个愿望呢。” 一道流星划过苍穹,夏唯洁说出了第一个愿望,“梨花坡是我们的家,你一定要答应我活着回来,” 纪雍点了点头,与夏唯洁伸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这是第一个诺言,也是他想要实现的。 “第二个,我要你背我回家。”夏唯洁狡黠一笑,趁着纪雍愣神的瞬间,已经自己跳到了纪雍的背上。“快走啊。” 纪雍心绪难平,甚至有放下仇恨,与背上的女子一直呆在家里的心思出现,但很快被他掐灭了。那山脚下,还有百多坟头,正看着他这一位唯一的幸存着,他又怎么能自私的活下去? 纪雍背着夏唯洁一步一步下山,只觉得肩头沉重了许多,今日之后他不再是只为全村的人活下去,更是为了背上的这一位女子。 夏唯洁在纪雍背上笑靥如花,抬头望着夜空,只觉得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 这第二个愿望在世人看来是如此的卑微,但对于她来说什么才是卑微呢,或许是天道c或许是她出生时便要注定背负的一切,可是与小人儿比起来,什么都不算是重要的。 抬头上是一片天空,低头看那人是全部。 这是夏唯洁今晚在梨花坡的所得,也是她今后最为怀念的一幕。 趁着夜晚,纪雍将浣溪倒背而离家,在他的私心看来,自己的背上至今日之后,不会再好好的背负长剑了,那瘦削的背上,只有一位女子可以上去,其他东西只能倒着。 屋顶上,夏唯洁手抚着落下的白鹤,不知是什么水,模糊了双眼。 第二天,村长的儿子林还载喜载奔,一如既往的来到新来的村民家,要去看心目中的神仙姐姐。可是他趴在不高的乱石围墙上时,却怎么也看不到屋里的人。 半年前沧州黄庭仙宗的老祖一具灵神出窍去了一趟西荒,将小师叔一人带回了白首山,却没有将三位真传带回。闻得掌教宗主所言,三位真传一位留于青天谷,一位至东海,一位去景州,各自寻各自的缘法而去。 三位中坚力量离白首山,却导致仙宗那与西荒邪门之间的较量越发的捉襟见肘。三大邪门中,血鼎山血意真弟子方寸邪君手段毒辣,在沧州西方沿线,已是多次做出挑衅之事,有力拼黄庭仙宗的势头。 仙宗内部也不和谐,几大长老意见不合,执法长老负气出走到了边界,要与邪门势力不死不休,带走了仙宗内一大批优秀弟子。 而回山后的老祖宗闭关不出,隐隐有旧病复发的势头,仙宗里人人自危。 餐霞顶上,宁仙奇依然在那里修行。 血鼎山一战,三部黄庭已有大成的趋势,八景已成,可以说他已经踏进了门槛。不仅如此,与明小酥青天谷内分别,有感离思,更是让他境界巩固,而今已是一步登天,成为了洗尘圆满。 这样的修行速度让看惯风云奇才两百多年的楚修都是骇然不已,就连和几十年前上一代公认的六位天才相比,宁仙奇也不曾多让。 而至青天谷一战,妖界沟通凡界,两位天师入妖界以来,三界气数已是有缓缓交融的趋势,比起上一代,今朝的天才人物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绝对可以开创出上古时期后又一个浩瀚时代。 北俱芦洲天机楼至十年前公布九州六公子后,便一直没有其他的消息传出,很难想象将是在酝酿着怎样的风云。 天机楼每过百年便会公布有望成为通玄王者的名单,这在整个九州都是毋庸置疑的,就像百年前的六位顶尖人物,哪一位没有站在三界的顶端? 百年之内成通玄,这是上榜名单上人物的最低要求。 当然这些对于有些一颗赤子之心的宁仙奇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影响,他也不需要弄明白师兄在看自己的眼神中,为何总是难么灼热。他依然在做自己,只是偶尔会想一想那位有些好看梨窝的少女。 而这一天,北峰山顶的竹屋中,那位不似凡俗之人的仙子在回答他的疑问之后,并没有让他离开,而是带着他在两年里第一次下山,来到了世人的面前。 白首山上的弟子无一不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就像是看到了高居九天上的仙女,不可接近。 伊倾城带着宁仙奇一步一步走上主峰,路上宁仙奇好奇地问道:“夏姐姐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不能让我知道呢?”伊倾城并不答话,宁仙奇便不再开口了。 主峰上楚修望着伊倾城,不知道作何作何言语,沉吟一会儿道:“海外三山岁月镜?真有这样的器物?” 伊倾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如今仙宗的支柱老祖宗宁道冲先后与血鼎山禁地中的老魔c冷幽云两位王者相斗,两百年前三皇之乱所受的旧伤已有复发的趋势,而宗内人心浮动,三位可扛鼎的真传还在外头历练,形势可谓是内忧外患。 这时候楚修把百年内崛起的希望都放在宁仙奇身上,自然担心其耽误了修行。 伊倾城决然道:“宁仙奇不仅是黄庭仙宗的希望,更是今后三界浩劫的希望,我不会拔苗助长的。”伊倾城道,“只需一年,我就可以还你一个无暇的宁仙奇。” 楚修沉吟不语,宁仙奇当然不知道两人在讨论什么,也不在意。他现在正蹲在门口数着蚂蚁呢。 “先祖曾说过昆仑上有道宫,却没有提过海外三山。”楚修皱着眉头,知道面前这位女子的来历极其惊人,不可能开玩笑。随后叹气道,“那老祖宗那里我去说,一年后再见吧。” 伊倾城微微行礼,一手牵着宁仙奇,离开了白首山。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呀?”山脚下宁仙奇有些不舍,知道这次恐怕会离开很久了。 伊倾城轻轻指了指东方,“往东而去。” “那东边有海吗?我还没有看过大海呢。”见到伊倾城点了点头,宁仙奇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两个月后有一艘船离开了沧州东沿岸,开始了千年以来,第一次东寻仙山之旅。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将死之人忧天下 沧州东岸沿海,有一个古老的世家韩家,那韩家在整个沧州的是排得上名号的。只因他们掌握了与东海龙宫之间的交易来往,开通海上运营,在东海龙宫三十六岛中的飓风岛上采购东海特产,卖与那些世家。 整个沧州或者说中原,都要靠他们韩家,才能吃得上真正的海味。在那些上层社会,更有以收集了龙宫出产的听海石为荣。 听海石说白了就是一块石头,石头上经过海底暗流的打磨,其上有很多相横交错的连通小洞,微风吹来便可出声,犹如海涛。听海石小的拳头大小,大的则有人高。人高的听海石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足以让一些小家族破产才够买到一块。 一切也是因为海底暗流太过于恐怖,开采那些巨大听海石的人无一不是修士才行,一般人下去就算是敲下了石头,也带不上岸。 每隔三个月,韩家就会出一次海前往飓风岛。当然如果遇到天气恶劣,也可能耽误个十天八个月。 因此,每次出海的船夫,都是架船望风的好手,不然损失一船的东西所带来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韩寻让是此次东渡的执事,每次船上当然也要捎带着要去东海三十六岛见识世面的内陆旱鸭子。而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在海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就是旱鸭子。 这一次韩家家主亲自恭送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上船,让韩寻让吃惊不已,心头在揣测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值得韩家家主如此慎重对待。 当然比起那位背景深厚的老人,一位来历神秘的女子更让他关注,原因无它,只因为这个女子实在是太过于漂亮了。即是脸上蒙着一道轻纱,也将船上所有的年轻水手们迷得神魂颠倒,就连他这位以老成持重出名的韩家最年轻的海外执事也毫不例外。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女子太过于清冷,近在眼前又似在千里之外。这样一般如九天仙女的性情,更加让韩寻让痴迷。心头打定主意要借机亲近亲近。而唯一的突破口或许就是跟着女子一起上船的那位小孩了。 宁仙奇正撅着屁股,一脸好奇地在摆弄着渔网里捞起来的小鱼小鱼小虾,还有那根漆黑如材火一般的不明生物。 “老爷爷这是什么呀?”宁仙奇是个不懂就问的乖孩子。在海上已经行了半个多月,今天就能到达飓风岛,此时伊倾城才将他放出来透透气。 对他来说,大海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无比,如果不是害怕姐姐担心,他还真想跳进海中,去亲眼见见那掌舵老爷爷口中所害怕的鲨鱼呢。 掌舵人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他现在正在培养下一代年轻人的掌舵技术,无趣时也会撒下渔网,闻一闻大海的味道。听了身旁那讨人喜欢的小孩儿的询问,和蔼地笑道:“那是海参。” 宁仙奇惊讶的叫了一声,问道:“那海参也是人参麽?吃了会不会延年益寿?” 身后正在犹豫着怎么靠近宁仙奇的韩寻让轻蔑地笑了笑,心头骂了一声土包子。脸上却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走了过去,“小公子真会开玩笑,那海参不如人参补身子,但在某些方面人参是不如海参的。” 宁仙奇失望地哦了一声,突然指了指前方,惊讶地合不拢嘴巴:“那里有个会喷水的小岛。”韩寻让毫不为意的笑了笑,举头望去,哪里有什么小岛。而一旁大半辈子都在海上生活的掌舵老人却脸色一沉。 “咦不对,那是一只大鱼!”忽然宁仙奇惊讶,张着嘴巴,那远方极尽处,分明是一只犹如怪兽一般的大鱼,高高地扬起船帆大小的尾巴,狠狠地拍打在海面之上。 掌舵老者依然没有看到那小孩口中所说的大鱼,但在海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前辈们,自然也有了自己的一套看家本领。长吸一口气后,闻到了海浪的中那股令他恐惧的腥味,当即喝道:“韩执事快回船舱,是蒲牢!” 韩寻让闻言脸色发白,急忙转身跑回了船舱。那老人一把挤过掌舵的年轻人,脸色沉重着望向海天相接处,有一个黑点在缓缓变大。而后随之而来的,是滔天巨浪! “回去!”老头见小孩儿还呆呆地站在船板上,当即喝道,而后便不管那小孩儿,凝重地下达命令。“船帆半降,脚下有水!”跟着老头出海多次的水手们便知道,所谓脚下有水,就是船会不稳,需要贴着船沿,不然会被甩到大海里去。 几息之间,近了。那巨浪遮挡住了天穹,抬头望去便是一眼碧色,只须落下便可将这大船打翻沉入海底。 宁仙奇小脸发白,现在整个大船已是剧烈的摇晃着,船上之人哀吼着,像是在簸箕中颠着的大米,身体在船板上左右滚 动。而唯有宁仙奇脚若生根地站在原地,盯着那惊涛像是入了神。 轰的一声,在巨浪拍下的一刻,靠着老头的沉着冷静和绝对的技术,大船终于移开了巨浪中心,也依然有瓢泼的海水盖下,将船苇打断,船上有几人也在最后一次剧烈颠簸下,掉下了船板。 老头吓得全身湿透了,不仅是海水还有出得冷汗。 宁仙奇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缓缓回过神来,却伸出一只手往前一推,气机一层层叠在身前,宁仙奇脚下未动,但却没人发现,在那一瞬间,整只大船往后退了半寸的距离。 伊倾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宁仙奇身后,被轻纱遮住的绝世容颜下露出了让天地失色的笑容,“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这一掌可谓惊涛。” 宁仙奇憨憨一笑,小脸憋得通红,连连摆手道:“哪有姐姐说的那么夸张,只不过是劲气相叠而已。” 伊倾城笑而不语。那浩瀚海洋中的惊涛可会一去不返?可能宁仙奇也忽略了这掌打出之时,劲气相叠毫不生硬气呵成,而在这一掌后还有浩瀚的大海作为后盾,如这方天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伊倾城看了一眼前方慢慢沉下的庞然大物,心头也是有些凝重。像此等生物作乱,在大海中就连通玄王者也要头疼。 就在这时,船舱里的众多渡客也都出来了,有的人被撞了个头破血流,有的年轻人也在帮忙打捞那些跌落海中的人。那位坐着轮椅的老头被一位年轻人推到船头,望着宁仙奇友好地一笑。 “今古,那个老先生是什么来历?”伊倾城心里轻问道,而那今古奇谭也不是真的无所不知,“就是一位将行将行就木的老头子,凡人一个。” 伊倾城摇了摇头,总觉得那位将要入土的老头子不简单,但就连今古奇谭也看不出什么,便不再去想了。 一手拉着宁仙奇,说道:“我们去大海里捞针吧。”宁仙奇不明所以,伊倾城却带着他轻跃而起,脚下踏着海浪,承浪而去。 船上的人便看到,那远方一道清丽的白影落在那犹如小岛一般的巨鲸背上,缓缓消失在众人眼中。 那老人身边的年轻人望着消失在水天相接处的轻影,啧了啧舌道:“好漂亮啊。” 那坐在轮椅上的老头子则笑着露出满口缺牙,“好苗子啊。” 年轻人瘪嘴道:“老师啊,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还想老牛吃嫩草?” “嘿,你小子怎么跟老头子我说话的呢。”老头子笑骂道,“我是看那孩子不错,又不是说那女娃娃。” 名叫华青的年轻人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下去了。这位老人活了一百多岁,看人的本事却是不赖,不然也不会收他为学生呀。 他也经常听老人跟他吹牛,说与天机楼上的老人也骂过架,所谓的原因却只是两位老人喝酒时,那天机楼上的老人嘲笑他咬不动花生米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但这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岁的老头子也有真本事的,听他吹嘘,那大名鼎鼎的九州六公子里有两人都是他的学生,不然自己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拜这个老不休为师的。 “那伊倾城是准备去哪?”华青以为这老头子就是一部活历史,自己这个便宜老师也没让他失望,沉吟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道:“传说曾经差半步天下一统的始帝在年老时曾多次派遣术外方士东渡寻仙山,或许他俩也是想要去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地方吧。” 而后突然问道:“你小子认识那个女子?” 这回轮到华青有些扭扭捏捏的了,不好意思地道:“在华都群芳阁里曾见过一面。” 老头子长长地哦了一声,一脸吃惊状,“你小子逛青楼!”被梁国国师取字为天扬的华青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别说我,老师你这次来东海也不是为了见龙宫里的那位小宫主麽?”华青随口一说。 见老头子扬起了手,华青面色一苦,俯下了身子,被老头子赏了一个爆栗。 “我那是看看苗子。”老头子心满意足,而后却沉默了下来,望着海面沉浮的木板,像是看到了整片九州。 “也得让我最后看一眼这片凡界九州啊。”已是将死之人的老人感叹着,“不看看苗子,老头子就算死了,也担心这凡界撑不下来将来的浩劫啊”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金陵故人 金陵背靠东海,坐落于扬郦江下游,至此扬郦江入海,这条自西方昆仑起始贯穿中原的大江才全是到了尽头。 纪雍独自一人,倒背浣溪,身上的剑意也如那倒流的溪河般难以控制的溢出,在陈霸先看来,比起两个月前的纪雍,此时的他更如一柄掩饰不了锋芒的宝剑,更加的深不可测。 而纪雍在稍微看了眼陈霸先的伤后,就已经准备一人进金陵城,可是那里毕竟如龙潭虎穴,加上纪雍的装扮太过于奇特,就算在破郢城之时军中只知道纪雍的化名纪乡,可也不保证金陵中的有心人猜测出了什么。 因此,陈霸先不仅为他准备了黑袍,而且还有一队十几人的书生也一同笼上了黑袍,将整个面目遮挡,以太渊这个宗门的传教身份入城。 “纪仙长,好久不见。”薛小蛮也在这群人之中,掀开黑袍的面罩,一脸笑嘻嘻地跟纪雍打招呼。他现在可是王僧辩身边的大红人,在郢城之战里表现出色,而今更是荣升少尉之职。如果不是他不想花太长时间往上爬,急于求成,其实只要时间一久,他自然而然就能升太尉。 只是薛小蛮本就是位闲不住的主,得知有这么刺激惊险的事,更是腆着脸去求王僧辩,后者实在是受不了了,才答应了他。 纪雍倒背着浣溪,从出村的第一步开始就已经在蓄势,将自己的锋芒暴露,只为了那两年前便已注定的一战。 进城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而今之势。不仅仅是梁国内部之争,北方齐国,西荒邪门,东海龙宫也都有伸手,将整个局势搅得更乱,像太渊这种别人听都没有听过的小门派,更不容易惹人怀疑。 毕竟侯景笼络了很多江湖势力,那些小门派也都在最近陆陆续续地赶到了金陵,至于是何用心,便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此次进城的目的有二,一是尽力拉拢城中那些摇摆不定的世家,这次不像郢城那般容易,金陵城中各方势力都在角力,因此阻挠很大,现在那些出了三品大臣的世家都望风李家,只要李家不表态,他们也不敢有小动作。” “二是打听虚实,也就是侯景手上到底有多少力量可以动用。特别是其中隐藏的江湖势力,陈将军他们并无确切的情报。” 纪雍摆了摆手,道:“相信你们在陈霸先手中养兵千日,便只为今天,你们想要升官发财我也不会拦着你们,那去各大世家说服他们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至于李家交给我便是。”说罢,他便独自一人离去。 他的进城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那位李家之宣李释暄。他不仅要打乱李家的布置,更要做那根搅屎棍,将金陵城中的这潭浑水搅得更加的难以控制。 薛小蛮苦笑,带这群笼在黑袍下的文官们遣散往个个摇摆不定的世家之中,直接暗中接触地便是世家中的上层人物。 而纪雍则一路往金陵中的最豪华的青楼而去。按照以往的经验,那青楼里出现了他,必定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 “连理枝?”纪雍站在金陵城中最大的青楼门口,心头冷冷一笑,没想到自己也和这连理枝挺有缘的。恐怕这连理枝所谓的东家就是这金陵城中的一位豪族吧。 踏入连理枝中,依然是一片丝竹管弦之声。在那用轻纱笼住的戏台之上,一位青衣婉人低眉扬手,指尖下抹着琴弦,琴声悠悠入耳,霎时间纪雍居然出神了。 这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听在他的耳中,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梨花坡下的那位精打细算的少女,梨花坡上的那位青涩少女。 才一个月不到,他心里便有些思念了,不知道家里的她是不是像他一样的在想他呢。 一曲终了,纪雍才回过神来,场下的众多公子均沉浸在感伤之中。只能说,这位看不见容貌的青衣婉人的技艺真的太高妙了,近乎于道也。就连他这位洗尘圆满的修士不经意间也要心绪动荡。 此时,在楼上的一间雅间之中,一位俊逸的公子回过神来,抚掌赞不绝口,看着那戏台上微微行礼的女子,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那腰肢,那双素手,那容貌,无一不让这位见惯了太多绝世容貌的浪荡公子着迷。 他轻揉着怀中那位容貌身材足以在连理枝中排名前三的女子,眼中却正灼热地盯着那消失在后台的青衣婉人,将怀里的女子当作是她,狠狠地抓在女子的胸脯上,阴沉地呵斥道:“好啊,你这位李家的家狗,有这样的美人竟不拿来孝敬本公子,你是不想活了吧。” 在他身后,正是那位众多公子都要讨好的连理枝的主人。而今那位妇人却满是冷汗地趴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一声声闷响,将额头都磕满了血,依然不敢停下来。 “大公子饶命,这女子公子确实动不得啊。”连理枝的主人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那瘫坐在流金翡翠椅子上的俊逸公子眼中闪过怒意,跳下椅子,一巴掌扇在这位美人的俏脸上,脸色阴沉着道:“动不得?哼,难道是我那位二弟的女人不成?你们这些奴才别忘了,谁才是李家的大公子?!”说完还不解气地往妇人那高耸的胸部上,狠狠地踹了几脚。 “把那位女子给我绑上来,我不信二弟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李家法!” 额头上嘴角边都是血的美人依然跪在地上不敢有所动作,苦涩道:“大公子,那女子是侯景的小妾,不能动啊。” 公子听了后不仅没有收敛,心里更是开心,知道事情有着落了,冷笑一声讥讽道:“侯景那位老匹夫,自身都难保,你以为他敢为此得罪李家么?给他戴绿帽子,肯定是件极为有趣的事。” 那位青衣婉人悄悄地出了连理枝,没有人多嘴来盘查她,因为她坐的是镇威府的马车,赶车的车夫是跟她一起从齐国来的,那位远在齐国皇宫的贵人也没有其他的命令给她,但她依然觉得自己是个没有生命的傀儡。 或许她的生命, 在她从青天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在齐国的日子虽然是不愁吃穿,她却依然会经常想起以往那洗衣做饭的日子。 “小姐,你这块手绢真漂亮,特别是那红梅,用了这么久怎么都不褪色呢?”小丫鬟是镇威府里的那位精挑细选的,那嘴巴也是像是抹了蜜一样。 傅仰双看着那张绣着红梅的手绢,眼中露出思念之色,那红梅是他的血,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 “停车!”正回忆之时,外边突然传来霸道地喝声,小丫鬟跳下马车,刚要责问,突然从小巷中,钻出了一群府丁,将整个马车包围。 傅仰双下了马车,皱眉望着前方拦路的那位俊逸公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有什么事?” 李家的大公子李释循看着傅仰双,那楚楚动人的模样,更让他心头狂跳,压下心中的,李释循温柔一笑:“本公子在连理枝听姑娘琴艺高绝,冒昧前来是想请姑娘往李家一趟,一起研究研究音律。” 傅仰双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那公子眼中的灼热让她害怕,当即行礼道:“奴家出来很久了,恐怕不能与公子回家了。” 李释循眼神沉了下去,在整个金陵城中,他一向都是要风得风c要雨得雨,何时轮到别人拒绝。况且这位女子身份虽为侯景小妾,但家中早已对那位将军有了不满,正准备警告警告那位逐渐不畏世家的莽夫呢,借此机会落落那位目中无人的将军,有可抱得美人归,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心念于此,便也不再过多掩饰,冷声笑道:“臭贱人给脸不要脸,今天我就要给侯景戴绿帽子,他又能如何?”周围的家丁已经靠了上来,一脸淫笑着挥着手中的棍棒。 傅仰双心里着急,看向那车夫,而那位车夫却毫无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件事发生。傅仰双心头一凉,或许那位皇宫里的贵人也是乐意看到这一幕吧。突然她心里一瞬间明白了,就算离开了北齐,自己依然没有逃过成为棋子的命运。 这也解释得通,为何北方的那位一个月前传来命令,让她每隔两天去连理枝弹琴了。 就在傅仰双心生绝望,眼泪已经在眼里打转时,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出现在小巷之中。 “李家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也挺不容易的。” 李释循闻言大怒,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体笼罩在黑袍里的神秘人正站在屋顶上,双眼冷冷地望着他。 “哼,装神弄鬼,厉老七把他给我拉下来,乱棍打死!”李释循冷喝。在他身后一位精瘦的男子嗜血一笑,一把系着铁链的铁爪带着恐怖的戾气横空飞来。 纪雍心头冷笑,倒背的浣溪倒飞落下,原本就已隐藏不住的剑意刹那犹如江河决堤般泻开。 浣溪格开铁爪,长剑一绕,顺势往后一带,一声低吼中,将厉老七直接横拉而起! 那车夫眼中微动,有些意外那位黑袍人竟有如此恐怖的剑意,恐怕是沉浸剑道已久的人物。 浣溪再轻微一震,铁链当当而鸣,两者之间气机倾泻犹如奔流,将房顶的瓦片直接连片掀起。厉老七阴侧侧一笑道,“作茧自缚。”旋即转手,袖袍之中又是一道铁链飞出,化作一道幽光往纪雍肩头刺去。 早在两兵相接的瞬间,纪雍心头便是一凝。那铁链的材质奇特无比,连浣溪此等神兵也斩不断,而且真气灌入下犹如石沉大海,竟可以化解他的真气。 无奈之下,纪雍决然弃剑,也亏得他还不懂什么江湖脸面,要是换作其他剑客前来,是肯定不会就这样松开护命宝剑的。 趁着对方惊愕的空挡,那铁链飞来还未至,厉老七脚下已是无风起龙卷。 恐怖的剑气飞溅,李释循连忙后退,有两位家丁没来得及退后,眨眼已被剑气绞杀。 厉老七心知此人剑气恐怖,赶紧提气横移,而铁链已经顺势偏移,被纪雍侧身躲过,眼中清气将对方的攻击看得清清楚楚,趁铁爪未及收回,伸手再握浣溪。随即一跃而下,真气提起随风步,拉着铁链往厉老七身上缠绕,对方一时手忙脚乱。 随即双手握剑,一声清啸传遍四野,在浣溪剑端一道赤色光华剑气凝实,举三丈长的余晖笔直斩下。 剑气未落,那厉老七身后的墙面已经是被切割出了一道光滑剑痕! 后者眼中惊骇不已,连忙间两条铁链被他收回,一圈圈缠绕在自己身上,余晖斩在那被铁链包裹得严实的厉老七身上,一条条火光乍现,随着噼里啪啦的磨牙声传来,那层层铁链一颗颗崩碎,但竟没有伤到其中的人。 纪雍暗道可惜,而在厉老七眼中看来,那人的剑气已经是恐怖绝伦了。他手中的铁链经过吞灵黑金锻造,不仅有绝真气之能,更是坚不可摧,却也不能完全挡住赤红剑气的袭击,心里已泛起退意。 随即浑身一震,涉及身家性命,更怕身后公子受伤,不再有保留实力,整整七条残破的铁链劈头盖脸地往纪雍飞射而去。 纪雍落势骤停,强提真气踏空后退。在纪雍以为那厉老七会乘胜追击之时,没想到对方竟直直后退,拉着李释循几个转角消失在小巷中。 没有去管对面被切开房墙里那几位瑟瑟发抖的居民,浣溪归鞘,充满杀意的眼光转眼看向那一群家丁,顿时群人作鸟散,一路丢盔卸甲。 本就是想要找李家麻烦,已经盯了李释循一路的纪雍,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救了那青衣婉人一命。 而本想借此机会认识一下的青衣婉人却已被车夫拉上了马车。无意的一眼而只看到了女子侧颜的纪雍却瞬间如遭雷殛,愣在了原地。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城外青山 “城外青山,楼外楼。一曲离殇,两相愁。临别折尽千树柳,梨花坡,落雪星泪流。” 金陵城南城外,有一座香火早已可称得上是寥寥的道观,至金陵大肆礼佛,昔年的道观香火鼎盛已经一去不复返。这寥寥的青烟也是国师离去之后才有的。 道观在山顶,或许只是为了离所谓的神仙更近,这样一来更让那些凡夫俗子望而却步。 名为清虚的道观以格局来看也可想像出当年此地的鼎盛,九层阁楼耸立,有祭天的高台,也有东南西北五座用于接纳香客住宿的厢房,当然占地最广的还是那中央的三清殿。 此时在那九层楼阁的屋顶上,有一位碧衣女子嘴里清唱着,身旁则是一抹雪白,原来是一只仙气无比的白鹤。 一曲唱罢,女子望着金陵城中,眼中已有些幽怨,搂着白鹤长长雪白的脖子,用手指点着它那额上的一点殷红道:“你个小人儿,为了那个小姑娘,连命都不要啦,哼!我戳死你,戳死你。”那无故遭殃的白鹤眼神也有些幽怨了。 在金陵城中,作为已经通玄的她来说,眼中当然可以看到那与世人眼中所不同灯火,一点一点,有些虽说明灭不定,却也难以遮挡住那可于皓月争辉的萤火。 而此时在城西,就有一道萤火无比的炽热,旁边的灯火们也在蠢蠢欲动,等候那一步后,就可与日争辉的机会。 “哎大个子,你说我去帮他呢,还是不帮呢。”离家像是小媳妇儿吊尾巴的夏唯洁有些为难,因为她心里有些发堵,那个小人儿竟为了另一个女子,一头栽进那就连是她都要忌惮不已的地方,那里面明明是有一头可争天下的潜龙啊。 人间气数飘渺之说对于那些还未通玄的修士来说或许不信,但站得越高,才知道天地之间还是有很多条条框框的,特别是通玄境顾忌的东西有太多,一步之差就可能是与天道为敌,所以说在世间行走的大部分都是第二境蜕凡,通玄的都恨不得找个深山老林藏起来,以躲避那冥冥中冷不丁就卷入的天道因果漩涡。 不达大逍遥境,谈何逍遥,终究是天地的棋子而已。在这道看不清的细密渔网里,又有几人能成为漏网之鱼呢。或许除了大逍遥境,姐姐口中所说的‘孽’算一个,但所付出的代价也是被天所弃c为道所隔,难入通玄奥妙。 夏唯洁悠悠地叹一口气,起身欲行,而突然在那正对着三清殿的院中,传来一声声争吵。 “师祖,你怎么又在三清祖师面前烤肉喝酒啊!” “乖孙子啊,不吃肉我还吃土不成,找打。” “您打我我也要说,这样的行为是大大的不敬。”稚嫩的童声有些气急败坏了。那股倔强头与小人儿有得一拼。夏唯洁心头的阴云有些淡了。 “嘿,你这孙子是吃了真龙胆了还是吃了白虎胆了?敢这样跟老祖宗说话。”那院子里的小老头跳起来狠狠地敲了一下小道童的头。“别个佛家的那个和尚都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怎么就对三个老头不敬了。” 小道童委屈地哭了起来,一边揉着头顶的疙瘩,带着哭嗓道:“您看,您老又叫三清祖师是老头儿了。” 没个正行的小老头作势又要敲打,小道童赶紧跳过这一茬,问道:“这个月的香火钱又给您买酒吃肉用光啦?” 小老头不可一世地傲然道:“一分没动。” 小道童闻言却瞪大了眼睛,惊道:“您又去偷山下老乡的鸡了?” “哪里是偷,师祖我那是叫取。” “那还不是一样!”小道童痛心疾首,心头在那一瞬间竟升起了老天爷降下一道雷霆,让老祖宗羽化登仙才好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突然天空中真的是一阵轰响,闪起了雷光。将小道童吓了一跳。 “当然不一样,天地与万物,我取之一焉,是取于天地,又不是老乡。”老道人嘿嘿一笑,抬头瞥了眼天空,大惊失色,“谁在咒我老头子呐!” 九层高的楼顶上,夏唯洁目睹了全过程,心里对这个所谓的老祖宗佩服不已,连偷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容易啊。 收起心绪,她刚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岂料突然听到下方的那个老道人指着这方,嘴里哇哇大叫:“孙子啊,你看那只大白鸡,咱们祖孙俩有口福了。” 说完赶忙弯腰拾起脚下的熄灭的半截木头,一把扔了过来。白鹤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刚想躲避,但那半截木头却恰巧打歪,砸在了白鹤的头上,一声轻响,竟被木头砸下了房顶。 夏唯洁心惊不已,看向老道人的眼里也有些疑惑了。“毫无修为,是巧合么?” 那院子里的老道人激动地蹦跳起来,兴奋不已,“孙子,快去把大白鸡捡回来,快呀。” 小道童对这个老不休一口一个孙子叫得心头发苦,可也不敢再尝试这 老祖宗的敲头了,刚要依言行动,只见天空下,飘来一位仙子姐姐般的碧衣女子,一时间呆立在了原地。 轰隆隆一声,天空响起惊雷,黑云更加的浓密了,老道人也顾不上那辛苦打下来的‘大白鸡’了,赶紧逃似地回了屋子,“要劈下来了。” 镇威将军府,纪雍一人立于庭院之中,脚踏在湖心的巨型听海石之上,一气之上十二重楼,吸气纳气,整个院中火把上的火焰往中间倾倒,湖面起着波澜,听海石发出阵阵浪潮之声,或尖锐c或浑厚,如临海边。 在书房外,侯景与龙宫来客姿势不雅地坐在台阶上。侯景望着前方,就像能看穿这一层层的墙壁,直达静心湖所在的庭院。这位被天下唾骂地大将军轻笑道:“所谓的乱世妖邪就掌这个样子?也不如传言中的那么吓人嘛。” 一旁的年轻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很疑惑,那妖邪身上的气势虽说不弱,可也没有藐视全场的地步,那八龙玉牌怎会这样的炽热呢。他也说不清楚。 “趁着府中虚弱?希望多出来些小丑,粉墨登场给天下人一个惊喜。”侯景露出嗜血的微笑,就连身旁的年轻人也觉得寒毛炸立。 庭院中,一位太尉一声怒喝,有专门的将士以一条条玄铁链甩来,打向湖心的纪雍。 上方有四位第二境的高手守着,纪雍不敢太用力的跃起,怕被打下谷底。心念一闪而过,便知此战必须速战速决,浣溪倒持与手中,浑身真气在倾刻爆发,吐气声犹如龙吟,紧随而来的则是满天剑啸。 浣溪横拉而出,剑身上水纹与脚下湖水交相辉映,这一剑的剑光将整片庭院照亮犹如白日,湖面的水泽如浪潮一般卷起,每一滴上均倒影着浣溪以及那双冰冷的眸子。 对方的兵甲一排又一排在湖水下碎裂,倒在地上,鲜血随着倒灌的湖水流入湖中,满湖水上下起伏,终是压下了那片猩红。 “好一个一口换气破三十甲!”上方有一位剑客凛冽着笑容,眼中炽热无比。这一剑就是换作是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可见这一道剑光有多么的浩大,其中的剑气又蕴含有多少。 突然剑客又瞪大了双眼,那院中困兽一剑过后,并没有他所料的换气,而是再度出手,一脸灼热的光芒闪过长剑,在剑尖凝成灼热的剑罡,所向披靡再破十余甲。而后身影飘散退回听海石之上,喘着粗气。 世人皆知真气如无根之洪流,流水推动水车才让水车得以转动,而终究无根,一口气用完了,必须再度蓄力才可。所谓的两敌相争,除了是破招出招外,就是在窥探敌手那换气的一刹那,只要这一刹那,不给喘息,就能达到兵败如山倒之势。 而纪雍的长生真经气息绵长,一气吐与纳可如洪流直奔两千里,如果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气到底,他完全可以换气自如,同等修为下,不惧任何人可勘破自己那一丝稍纵即逝的转机。 如此他才能虚空生力,真气转换之间也比他人更加的如意。 “休得猖狂。” 剑客心生攀比之心,长剑取于右手,放剑身在左手之上,一声怒喝,长剑往上一挑,整个湖面波涛汹涌,一剑挑起满湖水,剑气含在湖水中,一层又一层的叠加,往纪雍涌去。这一剑与肃青涯的剑劲有异曲同工之妙。 纪雍已回气过半,长啸一声浣溪依然横立,无数剑光如烟火般绽放,溪水潺潺,一片由剑气组成的海市蜃楼构建在前,湖水散开撒在空中落下,如倾盆大雨。 而纪雍已被这恐怖的层层剑气推向了岸边,趁着湖水还在空中,左手轻轻一挽,一道手臂粗的水柱从中抽出,往后一带,狭长的扶风剑气在其中,水柱旋转溅出滴滴水珠,破开层层包围,纪雍跟在剑气之后,浣溪格挡开砍来的刀刃。 那剑客心头怒极,对方竟要借势逃出包围。“给我回去!”东面的楼上,一双拳头霸道的压下,两拳轰出将水柱打散,右腿脚尖如长枪直刺纪雍胸口。 浣溪横挡,一声脆响,身体已向后激退,脚尖划在湖面上,形成一道久久不散的沟壑。 后方中年剑客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旋转着化作冰冷的圆月,直取纪雍的头颅。 纪雍灵觉无比的敏感,危机时刻往后躺在湖面之上,长剑如燕子回巢落在已经跳下房顶的中年剑客手中,双手持剑笔直斩下。 青色剑气如山岳般狠压而下,斩在浣溪之上,整个湖面未扬起巨浪,却像有密密麻麻的石子投入湖中,激起了一个个不到一尺的水尖,将那坚硬无比的听海石都给刺穿。 中年剑客翻身落在房顶,踉跄退了两步,而湖面的纪雍已然被斩入了湖底。 四位高手都感觉得到,那人的气势已在缓缓的跌落,如那燃尽的烛火,最终油尽灯枯。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乱世之妖邪 落百野是名剑客,只是这名剑客不仅是在中原,就连其他四州也很出名。原因无它,只因为五十年前,与太白剑宗那位如今已是剑仙的张季痕相争二十年的人物是他的师父。 五十年前剑仙张季痕与他师父同为第二境中的剑道翘楚,所修剑道的术剑出神入化,与张季痕所修的意剑相争,虽说最后一战败于张季痕的无迹剑意,但九州之士都知道,所谓剑道几千年来的术与意之争,并不是术剑不如意剑。 公羊博敖之术剑走的是一力降百会的路子,剑气犹如高山大岳,沉重无比。 那位在当时被称为术剑之峰的公羊博敖就曾经说过:红尘之事千千,自可问我手中一剑。一剑青岳压红尘,如若不是后来居上的谪仙苏幕遮,那公羊博敖的霸剑才是整个九州记住的,而不是谪仙术剑之巅的一招点绛唇。 落百野年近七十,一口剑气已有五十年前公羊博敖的五分火候。一口剑气蕴养近五十年,江湖之人都知道,随着时间的延长,这一口剑气会更加的浑厚,这就是霸剑位于术剑前列的根本所在。 至公羊博敖消失九州已有五十余年,但谁也说不准,今天的剑仙是否还能抗下那可倾覆大地的一口剑气。 而今晚所遇之事,让这位名震天下的霸剑传人感到不可思议了。那明明被打下湖底的黑衣人已经是油尽灯枯,但不知为何,湖面之上泛起的层层涟漪,竟让那跌入峰谷的气势再次攀升,有愈演愈烈之势。 果然,在湖面轰然炸响之时,整片湖底泥沙都被掀起,连带着几乎是一半的湖水悬浮而起,在巨大的水团之下,有那黑衣人双掌挺立,撑起一片湖水。 古贤所说携泰山以赶北海,而今晚,那位不知姓名的黑衣人,携北海以越泰山。 双掌移山加上近千斤的湖水,纪雍一步踏在岸上,整个庭院中的石板都是一震,一步步往院落深处走去,那百位覆甲士兵,无一不微微颤颤的连连后退。 “小子狂妄。”那北方房顶上,一位提刀中年一跃而起,说是中年其实也是年过花甲之士,只是修为高深驻颜有术而已。 纪雍带着半湖水加上移山掌狠狠推出,那位持刀之人斩下,自己却被狠狠地掀飞,接连撞破几层围墙才停下来。 而落百野已从后方杀来,在江湖上已是赫赫有名的青岳剑之上,一道粗壮无匹的剑气横空落下,在纪雍身边的几位士兵也被压得七窍流血。 纪雍清喝一声,在后方的湖底之中,浣溪携着一道水波冲出落在纪雍手中,强提体内真气,剑气飞荡,不惜耗费大半真气,再筑海市蜃楼。 然而这一剑太霸道了,一剑直接将纪雍浑身的皮肤震裂,连连后退了十几步,先前被斩下湖底前所受的内伤外伤全部涌上,浑身经脉都如被利刃切割。 在身后,那位被震飞的高手也在瞬间横冲过来,一道白痕闪现而过,身体已是到了纪雍后面,一刀刺中了后者的肩膀,纪雍倒持浣溪,才将来人逼退,本就是湿透的衣服,加上涌流的鲜血,根本分不清水与血。 书房外的台阶上,侯景一脸阴沉,招来身旁的贴身护卫,冷声道:“就一个人而已,你们还要准备拖到吃夜宵麽?还是金陵的安逸,让你们这群疯狗磨秃了利爪?再给你们一刻钟,不然就用你们的血来填湖!” 那位太尉一身冷汗,比在静心湖作战的将士们还要心惊胆战。听了大将军的话后,心里更是冰凉,连忙退下,又是一百覆甲士兵往静心湖赶去。 南城外清虚观中,那小道童看似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那堆火,只是在老不休的眼中,那道童是不是的隐秘斜视,还是逃不出他的眼睛。 此时那小道童眼中仙女姐姐的拉风坐骑大白鹤正也是盯着老道人,眼中带着恨意,恨不得连连啄这位邋遢的老道人。 在高傲的它看来,这位歪打正着用一根木头将它打下房顶的老道人笑起来更加的可恶。此时这老头正一脸痴迷地望着夏唯洁的绝色容颜呢,就差流口水了。 夏唯洁也不知道为什么出面,与这位根本看不出一丝烛火的老道人围着这一大堆火坐在一起,或许是心里的那丝不快,希望那可恶的小人儿吃些苦也是好的。 “老头儿你叫什么名字?”夏唯洁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老不休的吃人目光,便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老道人连忙正襟危坐,怎么看也是个江湖老骗子,轻轻咳了一声将小道童拉回神来。 小道童一脸鄙夷地望了眼自家老祖宗,但还是无奈与老道人的淫威,哭丧着小脸道:“老祖宗便是江湖号称的南昆仑,昆仑道长。” 夏唯洁闻言也不禁呲笑出声,就算她处世未深,也知道这昆仑山是在西边的好吗。便明知故问想要老道人吃瘪,“这南方也有昆仑山?” 岂料老道人毫不汗颜,大吹特吹,扬起高傲的头,用花白的胡须对着夏唯洁,说道:“小丫头懂什么,老道那是比道南华,齐高昆仑好不好。” 夏唯洁冷笑道:“好大的口气。”那南华帝师谁人不知,堂堂天帝之师乃三界之中公认的境界第一,古往今来被几位天帝赞为:道高不过南华。而这老道人竟也敢称比道南华,不是吹破天的牛皮是什么。而昆仑山上也传说有帝师的道场,与前一句意思也差不到哪里去。 “嘿 嘿,老道口气可大不过孙子吃完蒜头后。那味道,啧啧。”名号为昆仑道长的老头直直摇头,旁边的小道童脸都红到了耳根子,大吼一声:“打雷啦!”老道人一溜烟的消失在原地,那速度根本不是老头子应该有的。 果真,天上闪电过后,又是一道雷声碾过。嬉笑过后,夏唯洁望着那座曾经夜夜笙歌的金陵城中,那道萤火已经岌岌可危,只差一口气便会消散殆尽。 她脸上露出懊恼之色,嘴上喃喃着:“讨厌的小人儿,你死掉了才好,谁要在家等你回来啊。”但小道童隐隐约约之间却看到一道绿光刹那飞过,落往了北边的金陵城中。 镇威府中,纪雍穿着粗气,四位高手窥视在一旁,犹如捕猎的豹子,均在调理体内的真气,试图在下一次动手中能够一击得手。 此时纪雍人已经离开了静心湖所在的院落,正往西厢房而去,那里就是整个府中女眷们的住处,不见到小双,他又怎会后退一步? 天上雷声已经蓄势太久了,在有一次雷声之后,那浓郁的黑云终究是挡不住雨水,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瓢泼而下,这就是夏季的特点。 而在雨落在地面的一瞬间,那四周磅礴的气机也是刹那怒放,有一道连绵的山岳压下,那是一整条剑气:有一道惨白的刀光闪过整个院子,那后方房门上窗纸一个个破裂;有两个巨大的拳头推着那空中的雨水,在地板上划出两道无水的真空地带;有一道雷光自上而下,刹那照亮整片宽阔的府邸。 纪雍一声长啸,身上宽大的黑袍炸裂,露出那病态苍白的肌肤,身上真气再无丝毫保留。左手往天上虚抓,沉下身子,一掌之上,周围半丈之内,再无风雨。 掌中乾坤,方寸天地。 右手倒持浣溪波光粼粼,这刻在长剑之上一道清气上升,有余晖残阳c有波涛起伏c有狂风吹拂c有陆地龙卷c有血色大印 倚剑窥探万法,不求真我,得见众生。 这冲向天际的一剑犹如一片拦路的剑山,又如女子妆台上的明镜,四大高手从明镜之上看到的是自己,还有那一道道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气机流转。 天上雷雨声在这一刻再也压不住地上的刺耳声,如平静的湖面被人狠狠的投下了一颗巨大的石头,一道气浪往四周扩散,无数雨滴炸开,庭院里的屋子轰然倒塌,四周气浪所过之处,有剑痕c刀痕c拳印c焦痕留在其上。 “有意思。”侯景站在了台阶上,那气浪飞过来只是摇起了他的衣角,这位无论是武力还是谋略都极其出众的大将军神色怪异的望着战场那边,笑道,“这四位第二境的全力死战应该能留下一位伪通玄了吧,看来这人确实是个妖邪。” “但也仅此而已。”龙宫的年轻人摸着腰间逐渐冰凉的玉牌道,“如果不是有还生丹的药力,他也走不到这一步,但也到此结束了。” 一片废墟中,四位第二境一口气落,但每一个人都是纷纷受伤。落百野的眼中唯有那倒影着天下万法的一剑,嘴里喃喃着:“师父啊,您老总说无论是术剑还是意剑到最后都是斩道的一剑,今天徒儿我见到了啊,确实得劲儿。” 而那中央一片凹陷下去的地板中,那位给四位蜕凡境都极大压力的神秘人终于是倒下了,杵剑跪在大坑里,不仅是身上的气机还是体内的生机,都在一泻千里般流逝,再也无力攀升。 “青铜鬼面?这位难道就是大破郢城的纪乡?确实有些门道。”那手持一道黄符的中年道士皮肤白皙,双鬓微白,正是他发出的雷殛叱令,借了天地大势。 此地已是到了西厢外,那气浪也波及了那些女眷,一位位夫人走出来,在层层铁甲间,瞪大着眼睛,要看看那位毁坏将军府的刺客。小双当然也在其中,看着是小巷中救她的那位恩公,当即心里便是急了。 这人怎有这么大的胆子,来闯这龙潭虎穴啊。 这一战远比与西乘老鬼一战更加的艰难,前一次他是措手不及,这一次却是他自投罗网。 纪雍承认他莽撞了,以为长生真气可逃过任何人的灵觉,没想到这府中有能人,竟能布下天罗地网,让他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但他没有后悔,因为最后他在血水模糊下,还是见到了他想见到的人。 看到人群里眼色焦急的女子,纪雍不知为何想起了夜空下的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有那注定看不到的漫天梨花。 他杵着浣溪,挣扎着站起,整个场面瞬间安静,四位高手却松了一口气,心中已明了,这是回光返照,落日余晖而已。 带着青铜鬼面的神秘人望着西方,轻轻地声音却在场都能听见,“对不起,看不了梨花了。”又转下双眼,望着一位女眷道,“小双,到头来还是没有救得了你,对不起。” 傅仰双听着那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还有那一双眼睛,不知为何,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纪雍望着右手,那里面,有一道真正的落日余晖。他左手放在那一张陪了他一年多的青铜鬼面上,终于是缓缓地拿了下来 在书房外,龙宫的年轻人面色大变,腰间刻着八条蛟龙的玉牌在这时竟传出了龙吟之声。 “真正的,乱世妖邪”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青天谷异动 青天谷至两年前的那件事之后,每个月都会有游于三界之中的妖师前来查探一番,虽说有诸位王师设下的重重封印,只是谁也不敢担保,那妖界的几位妖皇是不是被燕秋和寂真所镇压,如果再派兵攻打此处结界,加上隐藏在凡界的诸多妖王里应外合,恐怕到时就真的为时已晚了。 青天谷两边有两座高山,原本无名,而在两年前以武入道的武顾城与天蜉妖王等几位王者在青天谷之战后,靠近南方梁国的这座这座山被人们命名为顾城山,靠近北方齐国的那座山被命名为斩妖山。 在斩妖山的山巅,有一个镇邪洞,据说是天师封印了一位妖王在其中,每当月圆之夜,那镇邪洞中总会传出邪气,久而久之,来往于两国的商人都有了忌讳,只要是月圆之夜,绝不会过青天谷,就算事情再紧急也不会违反。 一年前,斩妖山的山腰上,在他们无比恐惧的眼光下,有一位女子竟在那里住了下来,每天白天去山顶的镇邪洞中逛两圈,晚上则一个人在青天谷中走来走去,不知在发什么疯。 雷雨阵阵,夜幕中,有一队车队竟然在赶路,正是往南而去,要过青天谷。 “公子,那青天谷当地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这青天谷不能进啊!”整个车队中,那位经常来往于南北方的商人,正一脸的焦急。 车队中间有一骑上坐着一位身穿锦衣玉帛的年轻公子,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扬鞭指着前方的青天谷,“山野村夫之言,如井底之蛙而已,这青天谷又有什么可怕的。刘老头,如果你再危言耸听,耽误了本公子的行程,你这商队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旁边一骑上坐着一位紫金道袍的老道,道骨仙风。他坐在雨中,衣袍却丝毫没湿,风雨皆被挡在外边。这样一位在众人眼中如神仙般的人物,却只能跟旁边的这位公子打伞,可见那公子确实有将这小小的商队覆灭的能力。 刘老头闻言哀声叹气,却再也不敢出言阻止了,这位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他这个低贱的商人能够抗衡的,只须年轻人一句话,不只是他,就连家族也会被灭族。 一行人拉着马车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青天谷,那一位位商旅苍白着脸庞,脸上毫无血色,有几位手里死死拽住一张重金求来的黄符,落在前方的老道眼中,不免一声不屑的嗤笑。 轰隆! 一道雷电闪过,却不能将前路照亮,整个青天谷在雨中更加的难以看清前路。 “起雾了,公子小心。”紫金道袍的老道脸色终于凝重起来,在他的灵觉中,竟也不能感应到迷雾中的场景,这种从未有过的现象,才让他对青天谷收起了轻视之心。 “我有龙气护体,寻常的妖邪根本难以近身,管好自己便是。”年轻的公子不以为然,依然一骑当先,踏入了大雾之中。 老道却不敢大意,如果这位年轻人死了,那整个齐国都会震动,恐怕会掀起滔天大浪,到时的事,就算他这位已经过气的国师,也不足以压下天子的怒火,那时整个齐国的道教才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正在思索间,几尽跌落神坛的国师突然一声怒喝,“何方邪祟!”抬手间便是一道掌心雷打出,前方迷雾中,一声刺耳的惨叫传来,随后便没有了声息。 下一刻,没有等到众人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紫金道袍的老人一脚踏起,双掌在虚空中合抱,一道金色符文由小而大,扩散在青天谷中,只听那神仙老道一声叱令,“风来,雨退!” 霎那间,微风吹来,暴雨果真停下,露出了被大雾遮挡的两面光滑峭壁。 只是那峭壁之上,竟是渗人的一片血色,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刻在上面。在老道的眼中,那两边分明还有一群密密麻麻的妖物邪祟攀爬其上,邪气妖气浓郁无比,正瞪着猩红的双眼,俯视着下方。 “公子先走,这些冤魂死而不散,在妖气影响下已经成了邪祟!”老道面色凝重,两年前死在这里的人何止千人,这一千人鬼兵化成的邪祟,恐怕通玄境也要打怵。 “那些妖师干什么吃的,这么多邪祟也不祛除。”老道取出一面铜镜,其上刻满了铭文,将左手掌割破,以血染红整面铜镜。 “气动月华,驱邪避祸。”一个手印打在铜镜之上,天空中一道朦朦胧胧的月华降下,反射到峭壁之上,所过之处惨叫声不绝。 可那邪祟又岂是如此好对付的,就算他是妖师也不行。有邪气凝于四周,将老道整个人围绕其中,隔开其他的凡夫俗子。 锦袍公子终于有些慌了,四周都是邪祟,双眼冰冷无情,是两团黑气,正死死地盯着他,就像是看待猎物。 或许是公子身上确实有震慑邪祟的气息,那层层包围着他的邪祟们只是在恶狠狠地嘶吼,却没有扑将下来。 而另一面则形势不同了,那些普通人被邪气入体,一个个的眼神都被墨色浸染,野兽一般失去了理智,朝着身旁的同伴下手,有人被咬下了耳朵,有人的双眼被别人挖去。 然紫金道袍的老道自顾不暇,被黑气团团围绕着,一时间根本杀不出 来。 就在此时,在后方有一道身影缓缓出现,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刀海,每一道红黑煞气自上方流淌而来,犹如江入大荒流。 煞气凝成一道道的刀影,在蒙蒙的亮光中,根本难以看清,涌入人群之中,所到之处,邪祟通通惊恐地嘶叫着,被煞气击溃。 一个长得还算漂亮精致的娇小女子踏在煞气之上而来,但眉目间英气逼人,就像是一位战场上的女将,那些煞气收入体内,化作一把三丈长的天刀落在手中,一声娇喝,长刀上刀气有形无质,斩在浓密的黑幕之上。 里面的老道也在那邪气激荡的瞬间猛然发力,铜镜飞天,夜空中被乌云隐蔽的月亮挣脱束缚,撒下满天雪白光华。铜镜之上一个个染血的符文像是活了过来,聚集在老道周身。 老道一声呵斥,“神华驱邪!”那铜镜上的铭文发出比月亮还要刺眼的神华,在这神华照耀之下,周围邪祟如冰雪中燃起的一堆火焰,邪祟们霎时被融化。 所谓道家言出法随,恐怕不过如此了。 那些神华撒在那些商旅之上,被他祛除入体邪气,恢复了神志,只是免不了一阵的哀吼。 事情并不算完,因为在两边,又陆陆续续有邪气相容,一个巨兽在众人眼前缓缓成型,漆黑的邪气在四周激荡,所泄露的气势,让赶来的女子和紫金道袍老道也面色凝重。 “公子,你们先走。”老道让商旅们放弃货物,当前之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范围。 本以为就是些死去的孤魂野鬼作怪,没想到此地的妖族阵法并没有失效,以华都近十几万的人心为引子所刻的阵法,就连众多妖师的七十二天都镇魔阵也压制不住,更是从两界虚点之中有一丝妖皇级别的妖气泄露出来,导致这些孤魂野鬼成为了邪祟,而且这些邪祟还不同与以往所见,竟然能相互融合。 “这就是妖师们为何没有杀绝邪祟的原因所在,因为根本杀不完,如果强行猎杀,恐怕会导致凡界的大灾难。”英气逼人却身材娇小的女子面无表情的道,似在讽刺刚才老道不明情况的抱怨。 等到其他人逃走后,在两人面前,便已经有三头形似妖族实为邪祟的怪物凝成在对面,其泄露在天地之间的气机不比两人弱,更为可怕的是,在两边峭壁上,那些妖文在发出光芒,与三头巨兽共鸣。 “妖界还是不肯死心。”老道冷笑一声,也明了了每每月圆之夜为何有这么多邪祟作乱,恐怕也是妖界有大能在暗中指使。 两年前一战在妖师界不是什么秘事,当时有王师古风扬c大宗师武顾城两位通玄,妖界的几位妖将被两位天师燕秋和寂真惊退,但谁也不能保证,是否有妖没有离开凡界。 “两位道友,我们来迟了。”这时,又有两个身影飞掠而来。一位中年男子手托金印,一位道姑美艳,手持雪白拂尘如神仙中人。两位这个月负责监视青天谷的妖师落在两人面前,辑首行礼。 “皇甫政洛婵娟你二人来得正是时候。”老道见来人,心里的阴云稍霁,四位第二境修士,其中还有三位是妖师,这三头邪祟还翻不起什么风浪。 皇甫政较之一年前又有了新的变化,此时的他肌肤发出幽幽荧光,真气凝于体表,返璞归真,明显已是跨入了脱胎这个台阶。 “王师赐下都天玄鉴,这次就彻底封印青天谷的两界虚点。”皇甫政从景州归来,在天堑关上得王师指导脱胎,又奉命将天界当代老天帝赐下都天玄鉴带来青天谷,力图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这个祸患,延迟浩劫的到来。 三位妖师加上留在青天谷修行的沧州黄庭仙宗漓江,三位高手将三头邪祟拖住,皇甫政一步一步登天而起,来到被命名为顾城山巅,那里有一块刻满了妖师符文的镇妖石碑,镇妖石乃是修筑大名鼎鼎镇妖塔的石材,这就是整个十二天都镇魔阵的阵眼所在。 当然除非是妖师,不然谁也无法靠近这处阵眼。 皇甫政面色一整,跪在镇妖石碑旁,双手举过头顶,朗声道:“诸天气浩浩,吾道平天穹!请,都天玄鉴。” 此刻自上而下,有一道圣辉从无名之地降下,在那无名之地有一座钟灵巍峨的光华世界,然而那座世界模模糊糊的一闪而逝,就算是皇甫政也看不看不真切,却在消失的瞬间,有莫名的灵自整个九州聚集而来,在天空中留下无数细痕。 这一天留在凡界的妖师们不约而同的同时看着天空,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放下。 此时的整个青天谷上空,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光华在聚集,有一位身着日月山河袍的持剑人悄然而至,静静地立在虚空。 金陵清虚观中,三座三清神像在天雷降下之时微微颤动,在场的三人谁也没有发觉。 西牛贺洲佛家圣地雷音寺中,一位圆寂的高僧舍利闪出金光一闪而逝。民间不知名的一座落魄神庙中,一尊手持着红色石头的奇怪神像眼中闪过火光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 半路杀出的大宗师 今夜整个金陵都热闹起来,城中暗流涌动,一切只因为纪雍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者,将平衡打破了。 侯景的镇威将军府中,陆陆续续出来了十几位在江湖中响负盛名的人士,在这天晚上,大大小小十几个门派派到金陵的代表,全部离开住的客栈,加入到了围剿行动之中。 没过几个时辰,便有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传来,“铁剑门的门主被那妖怪一剑刺穿了脑袋,铁剑门诸多弟子几乎死绝!” 等到众多势力的人跑去那处战场,看到的却是一片人间地狱,十几位年轻人,包括铁剑门的小宗师门主,无一例外,都被剑气穿体而亡,尸体上还有多处损伤。 “在那边!”有人看到远方的屋顶上,长着长毛的纪雍正与龙宫的年轻人打斗,最后双方互换一掌,却被纪雍往东面逃了。 整个金陵不再安宁了,在薛小蛮等人的劝说下,有几个世族被说动了,在晚上时,暗中给侯景使绊子,更有甚者悄悄派出第二境的供奉出手,冒充纪雍行事,杀了不少侯景方的江湖人士。 第二天一早,客栈中薛小蛮听闻了一系列的消息,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这算是胆大包天吗?”就在刚才,又有一则消息传来,有一位第二境的宗师死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死法却和先前那些被纪雍杀死的很像。 薛小蛮心里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对侯景势力的恐惧。经过纪雍这么一闹,钓出来的江湖势力绝对是让人心惊。 就参加追杀纪雍的势力就有十六个门派,而且那些门派中均有一位宗师或者小宗师领头,这还只是浮在表面的,那些暗里的门派还不知繁几。 当天夜晚,薛小蛮对隐藏在金陵城中的探子暗地里打探搜寻纪雍的踪迹,自己则和那些文官一起,脱了黑袍,大摇大摆的出城。 而纪雍在昨晚在大闹侯景府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了,好似整个金陵的动荡与这个始作俑者无关。 金陵城是临海建筑的都城,扬郦江横贯都城东西,在城中挖出一条条小溪,乃是典型的江南水乡。据说整个金陵中有三百七十二座石桥,有二百八十四条支流,足见整个水系覆盖的范围有多么广。 此时夜晚明月微光下,在扬郦江畔,正有一大堆人马集结,在整个江畔寻找着什么。 “龙先生,那妖怪最后的踪迹就在这个地方消失的?会不会跳到大河里去了?”落百野望着这平静的湖面,心里想到这位可怕的敌人隐藏在暗处,不免有些凝重。 那位配着八条蛟龙玉牌的年轻人冷冷一笑,道:“准备船只,只要天地精气一有异动,就用弓弩射杀。”随后又心里轻蔑一笑,还从未有谁在水中的战力比得上龙宫的,只要冒头,他有信心将其一击毙命。 就这样一群人坐着船,在江面上撒下大网,那网是寒蚕丝所编,用金千两,就算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进入了,不死也要褪层皮。 无人看到,有一抹绿光从天而降,落进江中。 那江中的纪雍藏在最下面,为的就是压制无名邪经的运转,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有天地精气透过深水,从上方进来。 现在的他真的算得上是命在玄关,这些磅礴的天地精气冲击体内经脉,如果不是有妖血的强大生命力,他早就被碎尸了。 尽管如此,他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全身是血,皮肤不断的裂开被江水冲走,再过一会儿,他便会生生的流血而亡。 最要命的是他体内的妖血,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只差半步,就可让他沦为妖仆,被远在妖界的天蜉妖王所控制。 而就在此时,一缕绿光冲下来,落入心脏中,顿时体内的妖血像是遇到要命的东西,一股脑地又和体内的血液融合起来,再也不敢冒头。 纪雍意识无比的敏感,不知哪里来的奇怪能量让妖血蛰伏,但又怎会不抓住这机会,重新燃起了求生的。长生真经在体内艰难的运转开来,一正一逆,正好压制体内伤势的恶化。 湖面上,身为当代龙宫第二人的龙子乾腰间的玉牌徒然失色,他心里一突,暗道不好。但对面一艘船上正闭目感应的落百野突然睁开眼睛,疑惑的道:“龙先生,突然有个地方没有天地精气的入贯了。” 只要是修士都知道,天地精气无处不在c无孔不入,这江水之下也依然,但突然有异,确实让人怀疑。 龙子乾当即示意众人驱船而去,来到那片地域前方,一声令下,寒蚕丝网撒下。 再挥手,船上所有的威力极大的弩箭全部射出,哗哗划进水中。湖面在乱箭之后依然平静,就在众人以为虚惊一场之时,龙子乾嘴角却挂起了讥笑。 他一脚踏在缓流的江面之上,下一刻只听一声龙吟传出,江面的水浪猛然翻滚,轰然一声,从江水中,一条水龙冲天而起。 龙吟声不绝,然他人才看清了,在龙口之中,有一个身影狼狈跌出,不是那寻了一整天的纪雍又是谁。 此刻纪雍心头冰凉,没想到还是难逃难逃一死。心念间,本欲不再压制无名邪经运行,可是,面前的水龙却突然崩散,化回江水洒落在江面。而在前方,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影抱住了他,缓缓落在江面。 这时纪雍才发现,在整个江面已经有了四位黑袍 人出现。那位救了纪雍性命的黑袍人微微行礼后,对着面色阴沉的龙子乾道:“龙先生,陈将军想要从你手下救一条命,不知先生能否卖将军一个面子?” 龙子乾环顾四周,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好奇地问道:“就只有五位宗师,恐怕还救不走这条命吧。城中的那些家伙难道不肯出头么?” 面目隐藏的黑袍人看不清脸色,语气却十分慎重地道:“龙先生,有些事我们还是心知肚明的好,摆在台面上来的话,这样面子上大家都不好看。” “哼,这样说来他们是来了?”龙子乾的话让黑袍人心头一突,一股不好的感觉出现。果然,在那一艘艘船上,又有七位人影踏在江面上,体内真气浑厚,血气与真气融合,搬运自如,明显是易血有成的修炼人士。 “那就一网打尽!”龙子乾伸手虚抓,整个江面江水涌动,气机翻腾,累积成网。 这江上之人却不知道,有一位老头在对面岸上,静静地看着江面发生的一切。 那岸上有一间废弃的佛庙,四周幽暗,让那佛庙中一丝灯火显得更加的明亮。 “和尚大人,我们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在小路上,一个小伙儿被一个白衣和尚牵着,一步一跳地往破庙而来。 白衣僧人拉着小孩儿,路过岸边,正好看到那位老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吃惊的神色,而是转过头望着小男孩儿道:“你不是说崇拜李家的那小子吗?今晚就带你来看看。” “什么?李公子会来这里?”小孩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只听得这个消息,脸上的笑容就怎么也掩不住了。 听到了小孩儿的笑声才转过头来,看了眼那白衣僧人,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反而是对小孩儿的事感兴趣,便问道:“李家之宣会来这里?”旋即望了眼江面,“这里可不是什么善地啊。” 这时白衣僧人才顺着老头儿的目光望去,那江面上的情况已是危急万分。十位宗师,黑袍人五位,气机翻腾让整个江面都变得朦胧了,小孩儿望去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嘿,那隐藏在暗处的三位真是墙头草。”老头子冷冷一笑,瞥了眼白衣僧人,好心提醒道,“是非之地,还是快离开吧。”白衣僧人淡然辑首,不以为然。 老头儿眼中闪过不快,却也不想跟凡夫俗子计较什么,转过头一步步往江面战圈而去。 “咦,那个老爷爷是要跳河吗?快去拉他回来啊!”小孩儿急道。 白衣僧人摸了摸光头,“不是跳河,是跳海,跳进滚滚红尘海。” 小孩儿只觉得莫名奇妙,但下一刻,他便瞪大了眼睛,那老头儿踩在江面上,无风起浪,推着他佝偻的背影,靠近了江心。 “老前辈住手!”有眼尖的江湖人发现了这位踏波而来的将死老人,但一眼看到其面貌后,不禁骇然出声。 江心大战正酣,突然插足而进的老头儿一掌压下江面那无形的网,猛然踏脚,九条合抱的水柱逆冲而起,震退三位宗师。 “你们还不做选择?”老头儿冷笑,一掌拍下,气浪滔天,一条条小船在巨浪颠簸下,化作木屑。 “半步大宗师?!”龙子乾这次真的是脸色沉下了。哪来的老不死,一个半步大宗师,妥妥的宗师,差一步就可以武入道的江湖人士。 何时这等可以以武入道的传奇人物这么不值钱了?连武顾城说不定也不是今个百年末的第一人。 “浩气盟盟主?他不是三十年前就死了吗?”侯景势力中有一位年老的宗师高手,见到踏浪老头儿的瞬间,顿时失了魂。 浩气盟在三十年前可是整个江湖的领袖,而那老盟主也是当时的三大高手之一,如果不是老而血衰,或许就可迈出那一步了。 听闻二十年前老死,没了这个最后才老死的宗师,江湖人士没了底气,这才被整个朝廷收官江湖。可以说,正是这位浩气盟盟主将行云的死,结束了整个江湖的生气。 那隐藏在暗处静观其变的三位金陵豪族中的门客宗师高手这才缓缓出来,对着将行云行晚辈礼,正式表明立场。 “老前辈,不好好养老,何必趟这浑水?”龙子乾沉声道。 老头儿嘿嘿一笑,“现在的江湖没了生气,好不容易有了点苗头,不能被你们灭了。”他扫了眼那对面那群大部分都是他晚辈的宗师人物,眼中露出嘲讽,“没生气。学武应当行事在心,心有猛虎,现在家猫。” 那些年轻的宗师没对当年的江湖有什么感受,反而是那些老宗师在将行云的目光下有些黯然。 “当年的江湖,没了”对面的老宗师由心叹气。 “我将行云一生无愧于天,无愧于地,为了维护心中所谓的浩气做了很多不达意之事,今日我就任性妄为一回。” 我有三愿: “我愿为这片江湖燃尽余晖!” “我愿那江湖重回人间!” “我愿下一世逍遥随心!”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李元修 破旧的佛庙,可能是老头在里面点了油灯,整个庙子里都有了一丝朦胧的昏黄。 白衣僧人拉着小孩走进来,僧人对着端坐在上头的佛像行礼后,便自顾的坐了下来,默默地念着经。小孩儿心里有很多问题,但有害怕打扰了大和尚,只得在一旁蹲着,默不作声,心里期望大和尚没有骗他,那李公子真会来这个破庙。 庙子外面,声音吵杂,江水翻滚声愈加的猛烈,让不甘寂寞的小孩儿几次想摸出去,偷偷地瞧上两眼。然而就在此时,破庙里又走进来一个年轻人,是一位白袍书生,背着一篓子的书,进得此间,默默的将书箱放下,对着在佛像脚下打坐的白衣僧人行礼。 白衣僧人没有睁开眼睛,却开口说道:“为何拜贫僧?不拜佛像?”那书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咫尺真佛不拜,何拜九天假佛?” “见过灭度真佛。” 俗家名为李元修的白衣僧人曾在长平城中诵经三十年,而后独自一人西去邪魔精怪肆虐的西牛贺洲,一路上降妖镇魔,终达须弥山雷音寺而不入,转身东回,却得真经佛法。 长平城中再无修士乱政,开创了真正的凡间皇权。大唐皇朝气数鼎盛,气运压九州,养出了陆地真龙。 这位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都极其高的白衣僧人李元修睁开双眼,看着这个年轻人问道:“施主是龙宫之人?” 白衣书生再行礼,恭敬地回答,“晚辈龙小真见过前辈。”李元修瞥了一眼白衣书生腰间的玉牌,眼中露出了吃惊之色,但没有太多异样,而是对年轻人问道:“龙宫潜龙弄潮,人间翻江倒海。此次龙宫下注之人就在外边江上?” 书生摇了摇头,江面上那位老人三愿说出,年轻人眼露钦佩之色,叹道:“时势造英雄,江面上的那位前辈让人敬重。” “红尘滚滚浪潮,人们总要不自量力地触及那禁区,不晓得借势,偏要做那海中碣石。”李元修摇头的看着江面上的老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儒家圣人望江而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与势下,很多人总是难以看清,大势所趋,不免蚍蜉撼树。” 来自龙宫的书生龙小真不和礼仪地撇了撇嘴道:“事在人为。少了这些顽固的人,未免有些无趣。” “多了这些人,却未免有些可笑。”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在门口,一位身穿银龙铠甲的俊逸青年出现 而今晚出现在这个破旧佛庙的年轻人,在将来三界都将因为他们而震惊。 江面上,将行云三愿说出之后,纪雍便觉得有个目光向他看来,正是那老头子,他苦笑道:“大将军说了,只要你活着回去,他就帮我实现第二个愿望,所以你不能死。” 纪雍顿时明白,原来这是一场交易,仅凭一人之力怎可扭转大局,唯有改朝换代,才有可能让原来的江湖重回。 “血气衰竭也敢口出狂言?”龙子乾讥笑道,“车轮战拖死他!” 话音未落,他便一掌掀起江面,七十二条一丈长的水龙游动,犹如群龙夺珠一般,带着浩瀚的真气,往中间的将行云涌去。龙宫之色擅长控水之法,不是说说而已。 在一旁,落百野一声怒喝,一口青色剑气吐在青岳剑上,左手托剑,犹如挑起万仞青山,只是一招起手式,便可窥见那江底有暗涌流动,蕴含狂暴的力量。 那几位黑袍人暗道不好,连忙出手压制五位宗师,但此次侯景希望的是一网打尽,派出的宗师高手在现场的已经有十位,其他五位有一人因将行云与他有恩,没有出手。 但加上龙子乾依然有五位宗师,围攻将行云。一时间江面真气如渊似海,气机如龙翻腾,而目的,都是在中间的那位老头儿将行云。 轰! 将行云出手了,气势恢宏不可匹敌,在他双掌虚抬的瞬间,就有一股难以压制的气势冲天而起,四周江水倒流,形成六丈水幕! 这是双掌起运,而后双掌沉下,无来由的,在场的所有人均模糊的看到,在将行云的头顶呈现异象:旭日东升,紫气东来,有一座小船行与紫色云海之中。 “通玄?!”龙子乾骇然无比,“这老头儿不要命了?” 升腾而起的水幕被双掌压下,随之压下的,还有众人的联手一击。 “我愿那江湖重回人间。” 将行云深吸一口气,江水滚滚而来,将其拖向半空,在其右手掌心,真气蜂拥而至,更有天地间恐怖的大势凝聚,最后在他手心,出现了一日,赤金色的光芒,让脚下的众人都能感受到其掌心的炽热。 “大日如来印!” 一旁退下的那位老宗师与将行云同为一个时代,在那个江湖里,有三位绝顶高手。将行云是最后老死的一位,而其中有一位被江湖人称大日天王的苟启,凭借这大日如来印,成为三人之一。 落百野青岳横推,一气压山河,在剑身上那口粗壮的剑气横行无忌,向着将行云直直 撞来。 “不达通玄,难得天地真。”将行云一声呲笑,掌中大日绽放出耀眼强光,在这一刻,整个江面犹如一刻转白昼。不仅是落百野的青岳剑气,还是一旁龙子乾的三分水龙啸天吟,均在大日下,如冰雪消散。 其他三位宗师高手纷纷怒喝,一位位身边气机疯狂涌动,在水下的寒蚕丝网飞起,在三人的控制下,趁着老头换气的那一刹那,把将行云拉下云端,笼入网中。 将行云不急不慢,双掌犹如浮云律动,云气缭缭,在下一刻竟是十三位‘将行云’纷纷踏出寒蚕丝网,连绵不绝的掌势,一掌比一掌凝实,整个战圈都笼罩在了这疯狂的掌势之中。 “幻观流云手。”亦是当年三大高手之一的成名掌法,事隔多年竟再次重回人间。 或许这就是将行云的心愿,人们不记得那个人杰辈出的江湖,我便用被世人所遗忘的招式,唤起世人对那江湖的记忆。 三位宗师高手倒飞而出,一旁的老宗师潸然泪下,深吸一口气道:“我闻到了那江湖的生气。” 将行云咯血而出,落c龙二人怒喝,一行青岳横撞在老头儿的胸口,水龙翻滚江中,脚下杀机无穷。 顿时将行云身体被掀飞,双脚划过江面,往后退了一里之远,途中青岳自然猛击,水龙穿梭其间,将行云双拳挡在胸口,咯血不止。 “吾愿为这片江湖燃尽余晖。” 一里之外,将行云踉跄停下,在他划过的这一里长的江面上,那道沟壑却未被江水填满,在下一刻气机衍射,沟壑两边江水怒卷,逆流两端,一里长短的区域内,江水为竭! 将行云喘着粗气,一步步踏着江底的泥沙而来,五位宗师面色苍白,两端的江水刹那倾泻而下,埋葬下六位高手。 江底不时有暗流汹涌,片刻后,两个身影倒飞而出,正是落百野与龙子乾,而在江面,有三具浮尸随着江水流入远方。 将行云面色显出病态的红润,也缓缓出现在江面之上。 五位宗师围攻一个血气干枯的通玄境,依然死了三个,这就是这场战斗的结果,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 “妈的,就怕不要命的通玄。”落百野吐了一口血沫,气息衰弱。而将行云身上的气势却直接跌入谷底,三招通玄境的实力,却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元。 龙子乾的实力毋庸置疑的,身为蜕凡境的脱胎大圆满,加上修为高绝,如果有他围攻纪雍,那结果必然是纪雍必死无疑。 先前四位宗师围攻纪雍,还被其重伤一个而逃,并不是说纪雍在使用了所有手段之后,实力能堪比通玄,而是敌人的强弱和使用手段不同。 侯景府中四位宗师基本上是一个接一个的攻击,而这次他们几乎都是同时攻击,这可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成倍的。再加上将行云血气不足,难以发挥通玄的真正奥妙,才有现在这个战果。 “我愿下一世逍遥随心。”将行云生死边缘,却无比的淡然,瞥了眼重伤的纪雍,“以后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说罢轻轻挥袖,将纪雍送至岸边。 龙子乾心头一急,绕过将行云追了过去。纪雍暗道不好,但奈何伤势太重,根本不可能出手了。就在此时,纪雍感觉到有一股真气灌入体内,在滋养伤体。 “两百年修为”纪雍抬头面色复杂的望向江心的那位,眼中感激之意甚浓。通玄境千年修为,除去灌顶损失,可得七百年。但哪个通玄却会这样将自己辛苦修来的真气给别人呢? 在佛庙中,那正盯着银龙铠甲直看的小男孩儿猛然头晕眼花,晕倒在地。 李元修连忙扶起小孩儿,以真气疏导这不次于“天降横祸”的五百年修为,眼中出现了罕有的怒意,“那老头儿是在找死吗?” “那前辈已经死了。”白衣书生龙小真叹道。往江面默默行了一礼,“此等人物可敬可佩,偏偏又可怜。” “人死之前也要埋下种子,与大势为敌,实在是可恶。”身穿银龙铠甲的年轻人被誉为李家之宣的李释暄冷笑。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狼狈地跌入破庙之中,又有一个身影跃进来。整个小小的佛庙,聚集了一群命运相交的可怜人。 后进的龙子乾进屋便看到对面的白衣书生,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身份注定比龙子乾高的九龙玉牌的主人偏偏有个很女孩儿的名字。龙小真温和一笑,指了指趴在地面的青铜鬼面人道:“我来带他走。” “他不能离开。”李释暄突然冷冷地开口。龙小真顿时有些诧异地看着李释暄,不知道此事与他何关。 “他不能活着离开。” 突然又是一个声音开口,这次龙小真更是吃惊,因为开口的那位正是白衣僧人李元修。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佛道千年一局棋 夏唯洁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偷偷跟着可恶的小人儿来这龙气汇聚之地,竟也在这被世俗之人遗弃的道观之中住了一天一夜。 那城中突然出现的可怜通玄真称得上是昙花一现。人间之事自有人间了。如果说当初夏唯洁还有些心存侥幸的话,现在的她可是深信不疑了。看吧,那一闪而逝的天上萤火就是与大势相抗的后果。 看来这大势还不算是一边倒啊。夏唯洁暗叹。 自古以来,群龙相争之地,少有通玄。尽管里面有第三境以下的修士,但窥得天地一真的通玄是完全敬而远之的。 “李家气数还与侯景纠缠不休,而北方齐国的气运也有与侯景相交的气数。” 这时,在道观的门口,不知何时一个老道出现,坐在高高的门槛上,手里拿着一个满是油光发亮的大鸡腿。 夏唯洁目光微闪,奇道:“你这老头儿还会算命?” 不知道搬到这清虚观有多少年的老道人满脸无语。我不就是就事论事吗?就算说用了个新学的词语‘气运’,但这和算命没什么关系吧? “李家不凡啊。又有当年那个大光头聚气,怎么也该出个通玄了。”喜欢自吹自擂的昆仑道长难得地一本正经,但动作却丝毫看不出道家所说的道骨仙风,咬了口鸡腿又接着道,“现在又有个小光头在城中,说不定气数还要再涨一层。” 大光头?小光头?夏唯洁有些疑惑了,突然想到了追了她一路,嘴上一直嚷嚷着要让她伏法的白衣僧人,脱口而出道:“他怎么会在城中?不要命了?” 老道南昆仑瞥了她一眼,鄙夷地道:“大惊小怪,前几天我就在城中看到过他一次,本想用一个鸡腿劝他回去,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可这和尚不领情,唉,找死没办法啊。” “可是他怎么会来金陵?”夏唯洁不免有些心慌,在路上,两人搞得很不愉快呢。我要不要也用鸡腿贿赂贿赂?一只不行,可以两只嘛。 “大光头让他来的。”南昆仑瘪嘴,似乎对这梁国国师以前的谋划感到不屑,“上一次就有一大堆和尚从西荒过来传法,也好歹给我们道士留点地儿吧。这事儿做得不厚道。” 夏唯洁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这南昆仑留在这清虚观,恐怕也不是巧合,而是在为道教谋生路。毕竟道教真的在这个朝代有些捉襟见肘啊,你看整个民间,到处都是佛寺香火鼎盛,道观一片清净的惨淡景象。 道士也要吃饭啊,就算吃不了饭,好歹留口汤喝吧。 “那小人儿岂不是很危险?”夏唯洁不禁担忧。在金陵城中有他的仇敌李释暄,又有一个她的仇敌白衣僧人。 “没事儿。”南昆仑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炎热的夜晚中,带起一串发亮的油滴,“那个搅屎棍我们会帮忙的。” 夏唯洁听了老道人的形容,顿时在旁边磨起了银牙。 老道人望了眼夜空中的繁星,其中有一颗正飞速往金陵而来,脸上露出了包括那小道童内,谁也没有见到过的沉思。 两百年前佛道初次交手,道教少了闭关两百年的蜀山,佛教多了一个可与天师叫板的寂真。今世就再和你们斗一斗。 江边破庙,纪雍冷冷地看着整个庙中之人。 一个是和他有仇的银龙铠甲少年李释暄,一个是也算和他有仇的白衣僧人,一个是肯定和他有仇的龙袍少年。还有个有些稚气未脱的白面书生,不知是敌是友。那个晕过去的比他还要小几岁的小孩儿,被他自动忽略。 “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一个个的排队来好。”纪雍冷笑道,他盘坐在地上一边消化着“天上掉下的馅饼”,一边望着李释暄,“你哥还好吧?你家还好吧?” 李释暄闻言一声冷哼,眼神中带着杀机,盯着纪雍的眼睛道:“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一个蝼蚁,我很讨厌。” 纪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体内的涌来的真气化作特有的长生真气,不断改善着体内糟糕的情况。虽说不知为何妖血被压制了下去,但先前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真气溃散,如果不是有这两百年的真气修为灌入,让他有“米”可炊,不然他在长生真气对抗无名邪经时,还真难以愈合体内的经脉。 这时,一旁不管纪雍警惕的眼神,依然和他站在统一战线的龙小真望着李释暄道:“他是我的筹码,不能让你动他。” “嘿,师兄,你是在找筹码好和远在豫章的萧绎谈判麽?”龙子乾冷冷一笑,“好一个九玉潜龙,你这是准备下注了吗?” “师弟不也早就下注了吗?该轮到我了。”龙小真淡然一笑,而后又不解地望向白衣僧人灭度李元修,疑惑地问道,“不知这位道友何时又与前辈结怨?” 白衣僧人细想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曾结怨。” 龙小真更加不解,李元修又道:“他是贫僧故人所欣赏的一位后辈。 ”这时,他转到一旁望着纪雍道,“施主只要随贫僧去雷音寺下静修一百年,就可放施主离开。” 纪雍心头暗骂,这和尚果然不是好东西,难怪当初看门老头让他提防。这光头是逮着不对,就让别人跟他回去镇压的啊。不知一路西行降妖除魔的那些怪物会不会也是被他拉去镇压了。 纪雍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想要我的命,还是要做过一场的。”说罢,他体内压制无名邪经的长生真气便有回缩之势。三位强敌,那就酣畅淋漓地一战吧。 倒持浣溪,剑出半寸。 就在此时,破庙外传来一阵狗吠声,随着一阵暖呵呵的笑声,一个灰布麻衣的刀疤年轻人踏进了破庙之中。 “感觉要下雨,就进来避雨了。没打扰到你们吧。”刀疤年轻人长的一脸大众脸,笑容却特别有亲和力,下意识地便觉得此人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人。 刀疤年轻人见到了白衣僧人突然一愣,随后爽朗地笑道:“小白白,你也在这里呢。” 李元修无奈一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道友别来无恙?” 那被刀疤年轻人松开的大白狗跑到龙子乾身边,又换到龙小真脚下闻了闻,顿时望着两人呲牙咧嘴,一副要随时扑上来的样子。 刀疤年轻人笑骂一声憨货,那大白狗害怕地呜咽一声,又扭着大屁股靠在了坐在地面的纪雍旁边,靠着他眯起了眼睛,一脸的享受。纪雍经过这一变故,虽然警惕,却没有再撤下长生真气。 那刀疤年轻人刚抱歉地对着两位龙宫潜龙一笑,望向纪雍的眼中却出现了惊异之色。“有趣,有趣” 此时除了两位通玄,谁都没有看到,在纪雍眉心处,有一枚乌黑的符文在往外透露着邪光。并且,天地精气无时无刻都通过这枚符文往他体内贯去。 “道友也看出来了吧。”李元修神色有些凝重,“此乃偷天之举啊。” 刀疤年轻人突然迷糊了起来,疑惑地望了眼李元修,眼中全是问号的样子,“看出来什么?”说完,不等白衣僧人反应过来,他便来到纪雍身前,后者完全无法反抗。 这位遛狗无意闯进来的灰布麻衣年轻人单手往纪雍头顶一拨,顿时一条条连通天地的无形丝线被无形剑气搅碎,纪雍体内无名邪经消失,真气恢复正常。 这一切做完,刀疤年轻人望着李元修眨了眨眼睛。 后者脸色从青到红,最后归于平静,叹气道:“罢了罢了,看在两位道友的情分上,就再饶他一次吧。但是!” “人间不需要无法掌控的变数!”说到最后,白衣僧人已经是面色严肃,一脸决然地望着这个捣乱的刀疤年轻人。 但这人像是没有听见李元修的警告,一屁股坐在纪雍旁边,揉了揉腿道:“我和郡道友意见一样。” “狗屁。”刀疤年轻人一脸笑呵呵地说了个让在场所有人都一脸懵的词儿。 一旁的龙小真一脸崇拜地望着刀疤年轻人,心头默默地竖起大拇指。如果谪仙苏幕遮是我龙小真的第一崇拜对象的话,你张季痕就勉强排在第二吧。 没错,可一挥斩断万千天地因果的,除了逍遥境之外,就只有剑仙张季痕的无迹剑意。 “那么我完了,接下来就轮到道友出手了。”刀疤年轻人也就是剑仙张季痕第一次这么慎重其事。 佛道之争,这一世,第一步棋。 白衣僧人长叹一口气,对李释暄招了招手,“李施主你过来。” 李释暄面色不变,像是早有计划,也正是这个白衣僧人,他今晚才会来这个破旧的佛庙。 李元修双手合十,轻念一声佛号后,右掌轻放在李释暄额头之上。“阿弥陀佛” 霎时间,金色光芒闪耀整个佛庙,李元修身上涌出金色血液,灌入李释暄体内,一时间佛陀诵经声响起,地涌金莲朵朵绽放。在李释暄身后,一座六丈佛陀金身面露慈悲众生相,金色梵文飞舞。 无形之间,白衣僧人曾西行十万里,一身气运灌注,与长平城中气运相交。而今这一受法,佛门才算真正承认了李释暄。 当李元修收回手掌,在李释暄额头上,一枚金色枣形印记出现,法相回身,金光闪耀。 金身法相,眨眼已历脱胎。 剑仙张季痕望着那常人不可见的恢宏气运,赞道:“好棋!” 纪雍站起身来,长生转太清,目露清光,隐隐波光粼粼倒映在佛墙之上。 浣溪再出半寸。 道c佛每千年一次博弈,今个千年,两颗棋子。纪雍c李释暄。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九叩仙人下凡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天机楼每过百年便有当世天骄榜出,而每三百年便有通玄榜出。刚好在明年,便是一百年的最后一年,也是三百年里的最后一年。 在上一个三百年通玄榜中,当时有一位剑圣而今已经登仙化虹的剑道大家,曾留下过一篇让天下剑者无不垂涎的蕴剑诀。 所谓意剑,有随性而出,也有蓄意而来。随性而出太过于可遇不可求,而在大多数时候,如果要得一剑意气,必要蓄意于剑鞘。 剑收于匣,不是结束,而是为了出下一剑蓄意。其中那蕴剑诀更是蓄意的佼佼者。 纪雍的一剑魂归,三年蓄意,三千里蓄剑气。 剑出于匣,三千里剑气动。 剑归于匣,三年时剑意归。 三千里剑气云动不是杀着,天际流光归鞘才是。 所以,此时的一剑就算是李释暄也没有料到,三千佛陀万千佛国在这道刺眼的流光下层层碎裂,他身后的怒涛海水却出奇的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流光从天际而来,无声无息地穿过李释暄的身体,最后归于浣溪剑鞘。身着银龙铠甲的李释暄面色一白,体内真气混乱不堪。 远方的张季痕等几位通玄可以清晰的望见,那李释暄所身负的李家气运被这一剑,斩去一半。 意气之争斩去的是气数,如他的无迹剑意,杀人于无声无息之间,气数尽时,人死如灯灭。 “你到底是谁?”李释暄压下体内翻涌的真气,沉声问道。如果是一位陌生人,没人可以养剑三年,蓄剑三千,对面那位伤他之人,必是以前的“故人”。 纪雍没有说话,而是浣溪递过去,剑气如潺潺流水,融入大江波浪,挥洒而去。 先争意气,再比剑法。 李释暄脸上怒气再也不加掩饰,七星龙渊出鞘,天色微微一暗,七颗星辰撒下星光,长剑插在礁石之上,整片海岸海水中,刹那星光璀璨,剑气相击,扬起的数丈水幕。水幕之中,李释暄眼中冷芒闪动,一脚踏在礁石上,整个礁石碎裂开来,龙渊横击乱石,那些乱石带着恐怖的气机飞扬而去。 纪雍浣溪斩出,千万剑气流丝挡在身前,风吼式,剑气化万千,随即脚踏海浪,身影与乱石交错而过,其中夹杂的充沛气机冲击在他体魄之上,顿时他嘴角溢血,可终究被他穿过了乱石群,一剑刺到了李释暄身前。 反观后者不慌不忙,嘴角挂起冷笑,横剑在前,左手食指叩响龙渊剑身。在他身边,气机演化,或为蛟龙c或为金莲,一串异象撞向扑面而来的纪雍身上,每叩响一次,纪雍身形便往下沉一分。 九次叩响,纪雍已经被庞大的压力压到了海水之中,衣角打湿。而他的浣溪也斩到了横隔的龙渊上,顿时剑气由上至下,如一挂垂云落下,李释暄踏着海浪后退数丈之远。 纪雍刚要提身而起,忽然耳边却响起万丈惊雷,一声惊雷响起,他骇然望去,在海上方圆几里的海水犹如深蓝色的群山在起伏,忽上忽下,惊涛骇浪。 在半空中,一道灼眼的门户发出无数仙光,流光溢彩,璀璨夺目。在其中,有一个满身光芒的人影缓缓落下,一时间祥云瑞气,仙光浩然。 曾有古书记载仙人下凡:灼灼其华,难以视物,若梦耶?仙光祥云万里,百病不侵,无生无死也。 “怎么回事?”破庙外的龙宫两位天骄也摸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那纪雍现在呆立原地,被浪潮拍打竟没有丝毫的反应,这种时候在失神么,而让两人更加奇怪的是,对面的李释暄也闭上了双眼,踏在海面上,身体随波起伏。 张季痕和李元修两人则比他们要冷静得多,准确的说,在李释暄叩弹之时,他们就已经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问仙九叩,请仙下凡。”张季痕淡淡地说道,但谁都可以看出他眼中的担忧之色愈加浓烈。 “仙?”龙子乾更加的疑惑了,“所谓的仙不就是一群舍弃了法体的灵胎么?没了法体,灵胎也不会有多少修为,按理来说那鬼面人不会不敌。” “灵胎。”倒是一旁的龙小真冷嘲了一句道,“人之逍遥者为仙,灵胎只是其中一种成仙之法而已,就像脱胎一样有不同的方法。” 李元修轻念一句佛号后点头说道:“古时想要成仙唯有逍遥境方可,而自从道教天尊成为天帝之师,定下修行五境之后,成仙就要简单得多了。” “第二境蜕凡如修至无缺,便可成就仙胎无垢,可飞升天界仙域,这是一种成仙之法;若未成仙胎,也可在步入通玄之时,舍弃法体以灵聚胎,辅以人间气数,成就飞仙灵胎飞升;当然还有第三种便是境界达到逍遥境,也可畅游三界,无处不可去。” 张季痕身为道教之人,当然知道这三种成仙之法,但前两种成仙皆要舍弃红尘,斩断尘缘才可,他不愿成仙,一来是尘缘难了,二来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况且仙域难进更难出,一般说来成仙之后就是天上人,尘世一切的因果皆在成仙时就已经斩断,也因为这样才能无垢,如果仙人下凡,最容易招受红尘炼心,一不小心便会失去仙胎,修为跌落。 & nbsp;“那问仙九叩是怎么回事?竟可让仙人下凡?”龙子乾下意识地转头问那个十岁便读尽龙宫藏书的龙小真,但对方也只是无奈的耸耸肩,表示不知。 “李释暄用李家气数,接引仙人下凡。”李元修淡淡地道,“问仙九叩对那些仙人来说即是劫数亦是机缘。” 然而对于纪雍来说,他现在的情况极其不妙,只看到了劫数,与机缘一说毫无关系。 那天门洞开,仙人下凡,立即在纪雍面前膨胀开来,法相天地,那尊身影通天彻地,紫金之气围绕在面庞之上,让人看不清模样,但白衣飘飘,祥云瑞气缭绕周身,真是一派仙王景象。 “孽障,你可知罪?”仙人法相开口,语气平淡如水,低头睥睨岸边的纪雍,仿若俯瞰整片红尘。 纪雍承受着无与伦比的压力,六觉封闭,太清真气都被堵在了体内,正被一股能量化去,修为层层跌落。 纪雍不甘,脸色亦是平静,但浑身却有刺骨的冷意渗出,“我有何罪?”纪雍不咸不淡地轻问。 仙人之身上,仙光流转不定,其抬起一指,仙光化作一道天刀。 “一罪,修炼邪经,盗天强夺!”天刀飞来,斩在纪雍身上,将纪雍体内太清真气化开,全身修为尽散。 “二罪,身负妖血,法体肮脏!” 一道透明的火焰悠悠而来,落到纪雍眉心,眨眼间便蔓延全身,一声噼里啪啦的响音传来,纪雍一声惨叫,只觉得体内的血液全部燃烧起来,痛不欲生! “三罪,逆天行事,对抗天命!” 两道仙光锁链飞来,刺穿纪雍两块琵琶骨,斩仙台从脚下升起,两条锁链拉紧,将其钉在其上。 又一道紫金剑光斩来,一剑掠过,神魂悸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离他而去,整个人脑袋逐渐变得昏沉无比。 此刻纪雍经历着:天刀夺气,仙火灼身,势剑斩运。 ———— 清虚观中有两座院落,一座名为齐运,一座名为弱水。齐运院中假山错落有致,暗符八卦中属于阳卦的排列;弱水院中则相反,其中有一个大湖,其上用竹竿搭起的水上道路暗符阴卦。 而无一例外的,两座院里也有突兀之处,就像齐运院假山群中有一汪水井,而这弱水院中湖心之中有一座巨石圆台。 此时的巨石圆台上,老道南昆仑与夏唯洁正坐在边缘,两人手中都拿着鱼竿,正在钓鱼。 “老头,那小人儿不会有事吧。”夏唯洁能够感应到,在东海海岸,那人的气息衰落,不仅如此,就连与人世间的因果也在减弱,也就是所谓的气数将尽。 老道做了个静声的手势,低着嗓音道:“问仙九叩,叩问道心。那小子道心不失便不会有事,只是那斩断气数的法子有些难对付,不过也好,斩断人世间因果,对那小子来说,能成个仙就不错了,反正也成不了通玄。” “不行!”夏唯洁俏脸突然就沉了下来,斩了因果,那不就把她也斩了吗,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情急之下扔下手中本就摇摇晃晃的鱼竿,站起身来,便要过去阻止。 “现在你还不能出手。”南昆仑不管被踢下去的鱼篓,赶紧拉住夏唯洁,“现在那小子就像在赌博,已经将修为c生命c气运全都压了上去,如果你现在让他撤出,那可真是血本无归了。” “只要他能熬过这一关,就可得仙人气数,对他以后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啊。”南昆仑毫无修为,但在整个清虚观辈分极高,见识惊人,确实不凡。不然也不敢自称南昆仑了。 夏唯洁突然伸手,将老道士直接提了起来,脸色微冷道:“你们在利用他?” 南昆仑面色有些不自然,尴尬地道:“不是利用,是互利互惠。那气运完全可以为他夺得一线天机,从而进入通玄啊。” “你怎么知道他不能入通玄?”夏唯洁语气更加的冰冷,纪雍的命格根本不是人能够看出来的,就算是通玄也不行。 南昆仑有些为难,轻咳一声道:“这个你这小娃娃就别管了,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死不了就是,说不定还有一场大造化。你现在就只要盯着李家那边就是快把我放下来,鱼都跑了!” 夏唯洁脸色稍霁,将老道放下后,望着城中李家方向,城中龙气隔绝了很多天人感应,只要通玄不露出气机,她亦不能发现。 “你们怀疑李家会有通玄?”夏唯洁问道。 南昆仑一脸晦气地将已经空荡的鱼篓扶起,语气有些气愤:“我的午餐啊。” 夏唯洁闻言轻笑一声道:“赔你便是。” 老道不明所以。 也不见夏唯洁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抬起了一只洁白无瑕的纤纤细手,整个湖面逐渐波纹叠叠,刹那间,一条条大鱼越出湖面,跳上圆台。 “老祖,鱼儿疯了!”岸边的道童张大嘴巴惊叫着,声音淹没在鱼尾拍打湖面的嘈杂声中。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问仙九叩的异象一切都发生在纪雍的眼前,但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仙人问罪,那些所谓的罪状,都不是外人能知道的。妖血c无名邪经无论是谁也想不到这些东西能够存在在同一人身上。 纪雍一路走来,妖血几次要了他的命,无名邪经多次救了他,但也是利与弊同行,福与祸相依。如果不是他的经脉经过了燕秋剑气的重塑,他早就死了。 所以,就算现在经历的都那么的真实,他依然保持着灵台的一丝清醒。但现状实在是太糟糕了,仙火灼身c天刀夺气c势剑斩运。如果继续下去,幻象会不会消失他不知道,但他绝对会死半条命。 “小辈,你可知罪?”那仙道身影开口,声音有若黄钟大吕,震耳欲聋。他俯视着斩仙台上的纪雍,语气平淡,犹如在看蝼蚁挣扎。 纪雍体内太清换长生,不断地对抗着三大罪,在下丹田中,一直沉寂的剑胎却动了,微微颤抖,所谓的仙火全部被拉到了丹田中,剑胎在其中被仙火灼烧,逐渐的,雾气氤氲,充满了整个丹田。 纪雍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变化,这才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抬起头仰望着如大山一般的身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道:“天弗予,我自争!我有何罪?” “天予恶,我自弃!我有何罪?” “天不语,我自悟!我有何罪?” 纪雍越说越大声,最后他双手拉着肩上的锁链,声色俱厉,“上天不语,又为何不听听众生的呢喃?天心不闻人心,天道却要管制人道,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丹田中的剑胎猛然一吸,将仙火吞噬,竟飞出了纪雍的丹田,悬浮在他的头顶,白气氤氲,天际紫金气运凝成的可斩气数的势剑也被剑胎吞噬,纪雍身体上气数缓缓恢复,而且比以前更加的凝实! “当” 两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剑胎之中斩出两道剑气,没有多余的意志,就只有锋利与无坚不摧的冷冽,锁链被斩断,纪雍身形狼狈,一脚踏在斩仙台上,身上的气势却比任何时候还要高昂,体内气机翻江倒海,犹如那东海海岸,充满惊涛骇浪。 一脚之下斩仙台碎裂,那仙人终于怒了,怒喝道:“竖子大胆!” 此刻在纪雍身后,无形的剑气犹如滔天剑海,嘶啦声响彻整片空间,就连仙人头上的那座绚烂的天门也在晃动! 纪雍踏着剑海,身影与巨大的仙人法相来说小的可怜,那仙人觉得自己竟然被这个凡人蔑视了,怒吼一声伸出一只遮天大手,一掌将整片剑海囊括 此刻剑海翻腾。 纪雍无喜无悲,任身上的鲜血横流,在他眼前,恍惚间见到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白衣剑仙持剑而立,横剑俯视天地,闭眼倾听众生。 有个明明已经很老了,但眨眼可以变得很年轻的剑仙,对他只说了两句话,犹记得一句是:徒儿看好了,这是为师在这阵法之中静坐而悟的第八剑,无我众生。 纪雍嘴角微扬,右手伸出,一柄长剑凝在手中,剑身明亮照人,这个带着丑陋青铜鬼面的年轻人柔声道:“师父看好了,这是徒儿在这人世间梦蝶而悟的第八剑无我众生。” 头顶剑胎倏而落于纪雍丹田,滔天剑海亦翻腾。 下一刻,在纪雍身边,异象骤起。 一位谪仙人持剑拱手而立位刀疤年轻人带着坏笑望着远处位裸着上身的精悍老头子扛着一座青岳。 三位剑道前贤,所有的剑意都在纪雍面前清晰的显现过。有一剑点绛唇c无剑却斩烽火气能压红尘。 这一剑无我众生是来自追寻剑道的众生。天道在上,可问我手中剑否? 这一剑的气象远没有褚师不受使出的那么浩然正气,但却有一股难以忽视的冷冽。狭义的无我众生,这一剑不求问道,只为杀伐! 就这样的一道剑光压碎了滔天剑海,刺穿了仙人的无垢之体,逆冲而上,轰然斩到光华的天门之上! “小辈好胆。” 天门狂震,仙人怒吼,他是无垢之体,这一剑根本难伤到他的根本,只是天门不稳,他受到的影响最大。纪雍不管不问,持剑而立,身上那凛冽到让仙人都感到不适的剑意却愈加的浓烈。 “干扰人间气运,你可知罪?!”纪雍喝问仙人,又是一剑斩在天门之上,顿时天门之上,出现漆黑的裂纹,而仙人身上浓郁的气数却有一半融入纪雍身体。 “仙人下凡,贪念人世,你可知罪?!” 纪雍体内长生转太清,在此刻无比的容易,一口太清真气吐在长剑之上,剑胎微颤之时,福至心灵间,长剑自手中破空而去,下一刻纪雍整个身体随之化作一道流光与长剑相融合,剑势更甚,携雷鸣之声划过长空,穿过仙人体魄,再次斩到天门之上! 顿时,天门碎裂,无数仙光被吞噬,那仙人躯体也不例外,留下仙人气数转到了纪雍身上。 “哈哈哈,道友好手段,本仙在天界等你一叙”那尊仙人怒极而笑,声音渐渐消失,此刻天门才得隐去。 当纪雍猛然睁眼,神光绽放,对面李释暄身上的李家气运则消失殆尽,只剩下金色的佛门气运。 清虚观中,夏唯洁遥望东海边,依稀可见两道气运光柱通天彻地,一条紫金条纯金。此刻纪雍身负七分仙人气运,才真正有了与李释暄相争的资本。 “活下来了?”夏唯洁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问仙九叩,问道长生,纪雍能活下来无疑有了入通玄的资格。这一身气运完全可以掩盖他的“孽”命格,让他能被天道所接受。 一旁的老道士也明显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虚汗道:“总算赢了一小局,现在扯平了。只是这方法有些不光彩” “他用的方法怎么了?”夏唯洁接过话茬,眼神怀疑地看着老道人。她也知道这个老道士恐怕不简单,只是没有一点修为,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她已经是通玄境了,就算是逍遥境的皇者隐藏她也能窥得点蛛丝马迹,可对这老道士可真的没一点用。 “他是直接抢过来的。”老道人气呼呼地道,也不等夏唯洁继续追问,他直接解释道,“不然也不会只得七分仙人气数。” 夏唯洁恍然,老道人接着有些不愉地道:“本想可以和仙人结一庄善缘,没想到还没到过天界呢,就已经得罪人了。” 夏唯洁则要乐观许多,拍了拍老道士的肩膀,欣然一笑百花失色,“能活下来就好。” ———— 在金陵城的东方,有一座酒楼换作观海楼,自开国以来有很多书生也在此楼留下了千古名篇。当 朝户部尚书c礼部侍郎,哪个不是位居高位,也在年轻时,在这观海楼上喝醉,留下脍炙人口的诗篇。 在开国之初,那位江湖上被誉为谪仙人的剑仙还只是书生时,更是在观海楼上留下了墨宝,至今被刻录在观海楼的顶楼的门上。 传说当年的谪仙人还只有十九岁,只因在喝醉后,看到了在东海之上有蒲牢兴风作浪,出海船只都被掀翻了,如果当时年轻的谪仙人有现在的修为,指不定当年就要留下仙人斩巨鲸的传说了。 只是那时的谪仙人只是一个文弱书生,看到这一幕,心里的怒气可想而知,当即挥笔写下了,“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之篇,至今引得无数剑客c书生竞相赶至,就为了一览谪仙人的风采。 但是观海楼易进,观海楼最高楼却难进,非那些豪门世族,没有几人闲的蛋疼会花费数十金,只为了看看那篇名篇真迹,还不管吃喝。 此刻金陵城中便有几大豪门的世家公子正在这观海楼顶层,正像看好戏一般望着东海海岸,那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打斗。 众多纨绔子弟津津乐道,看到妙处便浮一大白,像刚才,那边海岸已经冷场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些没出息的货色便在楼上叫骂不停,恨不得自己冲上去,一人给他们两个大嘴巴子,看他们还敢不敢装高人。 当然无论如何他们也是不敢的,不说李释暄的家世,就连那个黑衣鬼面人,他们也惹不起那个敢夜闯镇威将军府的狠人啊。 这一群年轻人中,当然也有不怕的,其中一个年轻人正阴狠地望着那个黑衣鬼面人,他就是李家的大公子,李释循。 “大公子,我就说这打架没什么看头吧,还不如去你们家连理枝玩玩儿姑娘呢,用羊脂白玉盛酒的滋味,那才是夏日降火的良药啊。”坐在一旁的礼部侍郎之子一脸地陶醉,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身子挺了挺,伸手指了指李释循身后的那张靠窗桌子,道,“瞧,那姑娘身材不错哇,看起来挺带劲儿的。” 李释循转头望去,突然眼前一亮,那位女子一双丹凤眼勾魂,眉目间充满江南女子身前难见的英气,一身黑色的练功服把其窈窕的身段勾勒到了极致,特别是那可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让这些久经床笫之私的英雄男儿们更加的难以自拔。 “大公子也动心了罢,那个外乡读书人就交给小弟我打发了便是,等大公子拔得头筹之后,能有我一口汤喝就行。”礼部侍郎的确生了一个好儿子,拍马屁的功夫炉火纯青。毕竟李家如日中天,与他们搞好关系是头等大事。 李释循赞赏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头,那小子嘿嘿一笑,端着酒壶就往那桌对案坐着的一男一女而去。 “兄台,在下礼部侍郎之子邱言礼,不知可否有幸与公子喝一杯?”邱言礼露出了自以为潇洒不羁的笑容,明是和对面的那位年轻书生说话,其实眼睛一直盯着那位女子。 对面的那位书生确实是外乡人,对于邱言礼的无礼并不介意,不卑不亢的举起酒杯,用有些生硬的金陵话回礼道:“小生明方寸,初来金陵还望邱公子照顾。” 邱言礼与他共饮一杯后,见他没有介绍面前这位女子的意思,心里暗怒。但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对女子笑问道:“这位姑娘是?” 岂料别人理都不理他。明方寸赶紧接过话,说道:“这是小生身边的侍女,还请公子莫要怪她失礼。”邱言礼尴尬一笑,便不再刻意去和女子攀谈,反而和明方寸聊得甚欢。 酒过三巡,邱言礼见火候已到,当即暗示道:“要说在这金陵谁可以一手遮天的话,必是李家了。正巧李家大公子也在此间,明兄可莫要错过鱼跃龙门的机会啊,以后在朝廷谋得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同僚了。” 明方寸假装不懂,站起身来便要去李释循那桌去敬酒,邱言礼赶紧拉住他,“李大公子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这第一次见面就要别人帮忙,当然要有见面礼才行啊。” 明方寸“犯苦”道:“小生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啊。”邱言礼心里一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立马提醒道:“你这位侍女便不错,大公子这两天正好缺个暖床的丫鬟” 明方寸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连连道明白了,明白了,说完理了理长袖,却没有去拉对案的女子,而是独自往李释循那边走去。 对面那桌,众多有头有脸的年轻人嘴上都挂着轻蔑的笑容,等着书生过来,献上美女。 “你想要我的侍女?”这位在西荒说的一句话可以让整个邪道都付诸行动的年轻书生柔声问道。 李释循面露不愉地瞪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邱言礼后,转过头来望着这个外乡书生,一脸傲气地道:“本公子要你侍女是看得起你,你敢不给不成?” “啪!” 下一刻,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在这层最高楼,李释循直接被明方寸一巴掌抽到了地板上,众多膏粱子弟走到哪里谁不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爷,哪会料到是这样的一副光景,都没有反应过来。 明方寸依旧理了理袖口,看着自己修长地手指道:“有些人为什么不明白,有些人他不能惹,也惹不起?”说罢,望着那东海海岸,“有些人”中也包括那位对他来说是自寻死路的人,还有远在沧州的那位小孩儿。 “厉老七,给我杀了他,本公子要他的手!”李释循怒吼,但顿时就歇声了,因为在他的头顶,一只手指正点着他的眉心,刚才还是他以为可以压在身下玩弄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用血红的匕首抵着他的胸口。 厉老七杵在一旁,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你们都滚吧。”明方寸收回手指,轻轻说了一句,众多纨绔子弟贪生怕死,竟没有一个人留下,这让明方寸还是省了不少心。 “明公子手下留情。” 等到整层楼的无关人离开之后,在楼梯口传来了苍老的声音,那人影将黑袍揭下,是一位国字脸的中年男子。 “爹救我!”李释循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顿时竟放声大哭起来。来人正是李家当代家主,李尤。 李尤见自家儿子如此不争气,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怒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滚。” 明方寸微微一笑,舒云儿也将匕首拿开,李释循逃似的离开了观海楼。 等到整场只留明方寸c舒云儿c李尤之后,明方寸引李尤到窗廊边的桌上,这才问道:“那位我们同约之人还没到麽?” 李尤刚要说话,只听身后已经传来了豪放的大笑声。 “本将当然不能和你们比,被人看得紧,还得躲躲藏藏的来赴约。”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胜邪西来 最后来的一人虎背熊腰,眉毛浓密,满脸胡茬,身上一股杀伐之气让人胆战心惊,脚踏在楼板上发出的声音如金戈铁马一般。 明方寸见来人后罕见的眉头一皱,就连那李家家主也神色凝重,足见当面这人到底有多大的分量,让这位千年世家的家主也要慎重对待。如果金陵城中的诸多世家豪门知道了此人进城,恐怕闹出的风云足以掀动城池。 “西荒有意插手中原之事?”这位在整个中原已经名动天下的年轻将军带着坏笑看着明方寸。“看来你们与沧州之间的争斗有些困难啊。” 明方寸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起身请来人入座。整个席间,三人入座,舒云儿守在楼梯口,不允许任何人上来。 这三人是,代表西荒邪道势力的明方寸,代表金陵老世族势力的李尤,以及最后一人代表新南朝势力的陈霸先。 三人密会观海楼,将定下以后南朝的几十年格局。 ———— 东海海面上,纪雍与李释暄对立,犹如起始之时,两人没有动手,云淡风轻。纪雍狼狈,衣角湿透长发打湿,而对面的李释暄依旧脚踏水面,光彩照人。 李释暄用手轻轻地将龙渊剑上的水珠擦拭干净,脸色淡然冷漠,“你真的让我很惊讶,现在才像个对手了。” 纪雍没法在水面之上久留,毕竟对面的年轻人太过于惊艳,这一战必须要精打细算,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浪费。他踏着随风步,踱步向最近的礁石而去,一边自嘲道:“我知道在你眼中从来没有过对手,或许说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对手,我可能是一只蝼蚁,只是突然蹦达起来,不经意间闯入了你的眼帘罢了。” 纪雍很没高手风范地一屁股坐在礁石上,将浣溪横在膝前,敲着自己脸上的青铜鬼面道:“但我还是不甘心,所以我等了三年的这一战,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位天之骄子,让你可以把自己高傲的眼神放在地面,那当年或许被你一脚踩在地上的蝼蚁,有一天能够与你真正一战” “可能你不经意踩下的蝼蚁,却因为你的一脚让他有了一览天穹的,他也不愿再做坐井观天的蝼蚁。” 李释暄不合时的看了一眼远方的大江,那里的战斗无比的激烈,十人全是第二境修士。但在他眼中确实难以看到可以让他眼前一亮的人物。他在十岁时被国师看中收徒,国师告诉他,他是天之骄子,人世间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而存在的,他注定会在将来成为三界之主。 他当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随着他的长大,他可以见到别人难以想象的风景。十岁时梦入天界与仙人逍遥c十五岁天帝入梦畅谈c二十岁与万物为一c初识天人合一。 国师赐下《无劫渡世经》,那是第一任天帝所修之法,他是救世主,整个三界的宠儿。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弱小,他只是保持着对整个人世的俯瞰而已,因为他知道,人世间的一切与他相比,不是在同一个世界的。 李释暄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望着那边的那位让他极度讨厌的人,如果说他从来就不是和这些人活在同一个世界的话,那对面那个人就是生生将他拉到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为了自己纤尘不染的道心,那个人必须去死。 “如果你见过了那片天,或许你会后悔。”李释暄神情真的如天道般冷漠,龙渊剑上的水珠无端漂浮而起,每一滴之上雷电闪耀。 他悠悠地道,“你最后会发现,你依然是一只蝼蚁,而我并不是雄鹰,因为我就是那片苍天。” 水珠无声无息落在纪雍身边,雷电勾勒一片雷池,无数雷霆闪耀,每滴水珠中夹杂着难以想象的气机锁定纪雍,雷池之中,后者根本无法动弹,被雷池围绕,一动真气,则会牵动体外气机,被雷池淹没,轰杀至死。 纪雍依然不惊,轻笑一声道:“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埋下气机麽?我又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 话音刚落,在西北方向,一道流光划过天际,剑光从青天谷而来,历华都c雍州等十二郡县,无声无息之间,避过了几位通玄境的感知,轰然落在了纪雍身旁的礁石之上。 李释暄暗道不好,龙渊剑狂震,脚下的一片海域如沸腾。他向下一挑,挑出的不是一片海水,而是一条深蓝色的蛟龙,冲向雷池中的纪雍。 远处张季痕微微诧异,看着那道剑匣脸色有些怪异,“她怎么也出手帮他?” 青天谷的斩妖山顶的镇邪洞前,两位女子站着,其中一位美艳的道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答应他?”另一位女子脸色苍白,抖了抖暗红色的衣裙,神色却很冷漠,“血鼎山上他帮了我们。” 洛婵娟一脸好奇,漓江便一字一句说起了两年前的西荒之行 在纪雍来金陵之前,他路经华都,曾去了一趟青天谷,见到了镇邪洞中的胜邪剑。 “好久不见。”纪雍柔声细语,看着旁边的那个两掌宽的漆黑剑匣。下一刻剑匣中的长剑出匣,剑气冲霄,八方云动。 原本艳阳高照,却在胜邪剑出现的一刹那,乌云满天,隐蔽了七星。无穷无尽地邪气不要命的冲击着雷池,纪雍抓住那一闪而逝的契机,长生转太清,浣溪在手,犹如浣女一般,挥手连劈,一剑一剑敲动虚空。 此刻雷池之中,不只有雷霆,还有满园剑气落地生根。 他曾手持浣溪一个月,悟得谪仙人的术剑之一:浣溪沙。 剑气掀开雷池,纪雍身影从中踏出,屈指弹在胜邪之上,剑鸣声刺耳,其剑带着纪雍一指充沛的气机,狠狠地与迎面而来的蛟龙相撞。 这一指融入还未消化的一百多年修为,胜邪剑无可匹敌破蛟龙,一剑飞过,李释暄连忙持剑横格。 /> 胜邪与龙渊三年之后再次交锋,不论是人或剑,都是渴望的。 “是你,纪雍!”李释暄心头的疑问终于解开了,唯一能御剑胜邪之人,只有三年前被放逐西荒的那个疯子。 纪雍却没有再说话了,剑指一扣,浣溪与扶风剑气相容,化作惨白的剑光飞跃而来,又是一道飞剑斩去。 胜邪剑刺在龙渊剑身上,将李释暄直直横推数十丈,惨白剑光斩来,他全身真气都用于对抗那胜邪之上的百年真气,根本无法分出多余的精力。 关键时刻,身上的银龙铠甲猛然长亮,一声龙吟传出,扶风剑气斩到李释暄身上,在银龙铠甲上留下一道裂痕。 李释暄怒吼,他何曾如此狼狈,在其身后一座佛光金身出现,金刚怒目一声佛音震耳欲聋,胜邪剑上气机才堪堪耗尽。 纪雍心念所至,胜邪剑随心而动,浣溪落于手中,扶风剑法中的垂云式再出,剑气垂落。 李释暄冷哼一声,剑起于沧海,周遭海水扬起,水掩天穹,气象万千。 此时此刻,整片海域风吼海啸,只因两人在其中斗法而已。 对这一切c观海楼上,清晰可见海中盛况。 李尤看着那个与自家儿子相争百招,还不落下风的鬼面人,心里逐渐起杀心。明方寸面色没有什么变化,让人难以揣测心计。一旁的舒云儿则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心中其实早已经翻江倒海。才一年不见,那个鼎炉便成长到这一步,恐怕是谷雨诗也不曾想到的吧。 陈霸先望着海面的那人喜忧参半,当年那个心狠手辣的小孩儿,真的成长成了一位让整个九州都不能小瞧的角色。 “陈将军,我李家愿意扶龙。”李尤突然出声,其中含有的深意,让陈霸先亦心头震动。 李尤说的是扶龙,而且是对着陈霸先所说的,其隐含的意思就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了。众所周知,现在的陈霸先是在为皇室正统萧绎效力,而李尤所说扶龙到底是扶谁? 就连明方寸也不得不抬眼看了一下这位李家家主,暂不出声。陈霸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面无表情静候下文。 李尤压低了嗓音,因为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过于惊人,“我李家愿为陈将军效犬马之劳,关键时刻,东北边陲十万大军可为将军所动。” 陈霸先眼中精芒闪动,沉声道:“李家主切莫乱说,不是为我陈霸先,而是为了黎明百姓。” 李尤闻言心头一松,既然陈霸先说出此话,那这件事就已经成了。 这时两人将眼神落在了明方寸身上,后者微笑道:“我们西荒贫瘠,出不起十万大军,但五万还是有的。” 陈霸先皱了皱眉头,“其中有几位宗师?” “五位。”明方寸继续道,“将军你也知道沧州之事紧迫,能有五位第二境修士已是极限。再有,其中有一位是无限接近于第三境的前辈,可保将军无恙。” “条件是什么?”陈霸先问道,这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两位皆表明心计要帮他陈霸先,必是有所图谋。 明方寸轻笑道:“天下一统后,借兵十万,遥相呼应,再图北齐!” 此话一出,不只是李尤,就连陈霸先也为之侧目,南朝未定,就意图北齐,可以说如果不是明方寸有把握,那就是他疯了。 明方寸手指敲了敲案桌,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偏着头问道:“怎么?不敢麽?其实沧州的战事并不是多么紧张,只要门主出关,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天下大乱,你就不怕引出龙宫来吗?”李尤沉思片刻后追问道。龙宫天龙采集人间气运,必然不会允许大规模的战事发生,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龙宫天龙出世扶龙,必会以横扫之势,一统中原,到时候中原之主,是否轮得到陈霸先还难说。 “三年之内,龙宫必生变故。”明方寸语出惊人,再度抛出一个诱人的有利条件。 李陈二人齐声问道,“什么变故?” “孽龙出囚,天地扭转。”明方寸道,“这是门主翻阅血魔祖师手扎所发现的。”血魔道祖师手段通天,身为第四境的天师,龙宫之中的一些秘事也知道一些,便记载于手扎上。 自几千年以来,历史变迁,人死了一茬又一茬,有些事根本没人知晓,就连逍遥境一世也活不了这么久。龙宫天龙聚人间气运活得最久,至今已有六千余年,这才有人世变迁,龙宫恒古的说法。 一时间沉默后,陈霸先眼神闪烁不定,最后咬牙道:“好!”几百年了,自汉朝以来,没人能够一统中原,那他陈霸先就偏要试一试! 明方寸点头,起身行礼后,与舒云儿越下观海楼,往东海海岸而去。他要看看,这有底线的邪人到底能不能胜正。 待到明方寸离开后,陈霸先再转头对李尤问道:“李家的条件是不是让你们长久繁荣,有一人可拜将封侯?” 李尤点头又摇头,“十万大军加上金陵世族拥护,陈将军可成顺应天命之人。我们李家除了要将军所说的这些,还要一个人。” 陈霸先突然一愣,坐在李尤对面,第二次犹豫,沉思的时间比是否要做那一统天下的皇帝还要长。 李尤微笑着等待答案,他相信,这位野心勃勃c天生就有帝王无情特质之人,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利与弊,对于精明的人来说,最易把握。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背叛 废弃的渡口边,正有一场不为人知的大战,而两人都是货真价实的通玄境。 一株柳树犹如遮天华盖,一条金色的锦鲤游于虚空之间,整片渡口则是金色小龙聚集,柳树渐渐不支。 “初入通玄,也敢来金陵城作乱?”唐勾周身上下气数浩瀚,那锦鲤如鱼得水,每次鱼跃龙门,便将柳树完全压制。 唐勾伸掌如游龙,浑身真气震动,有一条金色龙气灌注入体,顿时四周的破船上下颠倒,扭转天地。 夏唯洁在柳树下苦苦支撑,已经是口溢鲜血。 硬撼唐勾一拳,整个人被打到了海面中间。唐勾已知李释暄脱离了死局,对这个不自量力的拦路之人当然毫不客气,跟进上来,途中双手扣住船沿,一声怒吼,“起!” 整艘可载几百人的大船竟生生地被这个老头举过了头顶,刹那换气千里,一跃而起,往夏唯洁头上狠狠砸去。 夏唯洁轻咬朱唇,目光幽幽望了一眼那北方,心头轻轻地说道:“原谅我骗了你。” “原谅我没在家等你。” 整艘船砸下,霎时间妖风肆虐,废墟中一只青鸾腾空而起,刹那,昼夜交替。 一轮青色的月亮下,一只浑身如琉璃的青鸾。 那方,纪雍刚要放进剑匣的胜邪剑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 纪雍眼中冷光闪动,手中胜邪剑那种渴望的情绪清晰的传递在他脑海中,他望着南方沉声道:“金陵城竟然有妖魔。” 龙小真闻言愣了愣,一脸意外,“这事儿倒是挺新鲜,金陵是中原人族气数最多的地方之一,妖族来这里不是找死么?”突然,他神色一动,那破庙外几道凛冽的目光望向这边,竟是大江之上的战斗已经结束,在侯景整肃金陵后,那些世家的第二境供奉们便被强行撤回,现在还有两位宗师与龙子乾站在破庙前,虎视眈眈地望着纪雍两人。 龙小真苦笑道:“我是不是应该离你远点,免得殃及池鱼啊。”远方,三位高手联袂而来,落百野c龙子乾,还有一位散云毒手蓝禽鹰。 龙子乾远远喝问道:“龙小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逆天而为,汉朝已立,天下大势都在我这边,你莫非要一意孤行?” 纪雍冷哂,龙子乾端是说得正气凛然,汉朝?能存多久?能聚得几份气运? “你才是一意孤行。”龙小真满脸失望之色,说罢一巴掌拍在纪雍后脑勺,“还不快跑?站着等死啊?”说完扛起纪雍便撒腿往北狂奔,连书篓子都没去管。那只大得不像话的狗,当然也屁颠儿的跟在后头。 在龙小真肩上的纪雍心头郁闷不已,接连被拍后脑勺,任谁心里不郁闷啊,但他现在也确实没有反抗能力,与李释暄一战可以说是耗尽了精气神,在龙小真肩膀上颠簸着,不一会儿他便晕死了过去。 龙子乾可不会这么放弃,当即让蓝禽鹰回去报信,他和落百野两人便往龙小真追踪了过去。 金陵城外往西北便是徐州,在徐州与金陵边界上,三千弓弩手整装待发,秩序井然,整个林间只鸟不存,皆被冲天的煞气所惊飞。在这三千精锐的前头有两人静静地站立,一人年纪轻轻,眉眼间透着一股机灵,另一位中年男子浑身杀伐之气浑厚,有难以直视的气度。 被临时从王僧辩那边拉过来的薛小蛮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是在怕侯景部队偷袭吗?提前在这林地里放了三千精锐?” 陈霸先默不作声,眼睛始终望着前方,等待着那个身影。 “给你们机会杀他,就一定会如愿吗?”陈霸先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那个年轻人,他想起的不是对方一剑凌迟矿场二境修士王之趁时的冷冽,而是那天夜晚豪饮时脸上的倔强。 “真是一根死脑筋。”陈霸先突然低声地笑骂一句。在薛小蛮眼中,忽然觉得这位将军很孤独,孤独的就像江陵渡口边与纪雍分别时,那条夕阳下的古道。 ———— 金陵城外百万大军压境之围已解,相比于前方战场上的惨烈,金陵东方海岸上两位年轻人的宿命之战就显得有些不起眼了,而那废弃渡口的两位通玄之战,更是没有几人知道。 只是在新朝建立的这一天却是天象大变,白天忽然之间过去,一片透明的天空突然变成了黑夜的深邃,又这夜晚的月亮更是普通百姓从未见过的青色月亮。 虽说这让钦天监众多高官都摸不着头脑的天象仅仅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却实实在在地将他们吓坏了,坊间流言:妖魔乱政,新朝将崩。 那位新汉王侯景听了当然是勃然大怒,连斩了数十名妖言惑众者和两位钦天监的大人物,这场风波才改成了:汉朝承运,终昏天始青月。 城南清虚观弱水院中,脸上有着刀疤的年轻人低着头站在一位老道人身后,整个湖面上不论是风声或是波浪声全都静默。 “为什么不出手?”南昆仑开口,语气竟是从未出现过的认真。 刀疤年轻人张季痕低了低头,“顺势而为。” 南昆仑挑了挑花白的长眉,想要说着什么,到了嘴边却化作了微微叹气,老人看着北边,“你为他结下这么一段因果或许对道门有好处,但对于他和人间界来说,只有坏处。” 张季痕默然不语,其实心里暗暗道:“我有信心可以填上那个空缺。” ———— 李尤回到了家中,便立即与安阳宫那边达成了默契,一位位宗师出金陵城,向那个正在逃窜的漏网之鱼广撒渔网,不仅如此,侯景方面也有几位宗师级别的高手出动,追杀纪雍c龙小真二人。 &nb sp;要知道龙小真乃是持有九龙玉牌的龙宫俊杰,如果有他去辅佐对手,那他侯景这皇帝宝座也坐不稳多久了,所以,龙小真是否能够杀死,比纪雍的性命更加的重要。 这样一来,龙小真背着重伤的纪雍一路逃亡,被十三位宗师级别的高手追杀,如果不是那条大白狗总是能够嗅出危险,恐怕他们早就被活刮了。 但即便是这样,从金陵往西直走,两人遭遇的战斗也不下于二十多场,最惨烈的一场战斗更是有六位宗师围攻,如果不是纪雍以胜邪剑拖住几人,龙小真服下了龙宫秘药激发潜力,恐怕两人的性命真就走到尽头了。 “呸,那张季痕也太不靠谱了,让我们两逃,他干嘛呢?”龙小真从丛林中钻出来,浑身都是血迹,纪雍在他背上面色苍白。 那条大白狗一路闻着危险的气味,背上拖着剑匣,正一脸无辜地望着龙小真,仿佛对他抱怨自己的主人有些意见。 突然龙小真两人心头闪过一丝心悸,刚道不好,龙小真一脚将小白踢开,自己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是前方却传来了阴侧侧的笑声。 只见林间突然出现了一张网,正是在江上用来捕捉纪雍的寒蚕丝网,宗师高手也撕不破的异宝。 “胜邪!”纪雍心念起,则见剑匣中的胜邪剑腾飞而出,神兵带着锋利的剑气,直接从中破开了一个口子,连斩三剑,那口子才可让人通过。 龙小真见机穿过了寒蚕丝网,但经过这一茬,围攻之势已成,整整八位宗师高手赶来,将两人的后路彻底堵死。 龙小真冷汗长流,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凝重地对纪雍问道:“你还有其他后手吗?除了偷天以外的办法。” 纪雍与李释暄比拼意气时本就伤了心神,一路上又连连引动胜邪剑,此时脸色更加的难看,但对于现在的情况,如果说还有办法的话,就是那个他一直很厌恶的办法了,比无名邪经还要难以让他接受的办法。 纪雍敲了敲脸上的青铜鬼面,冷漠地道:“也是同归于尽的办法。” 龙小真无语至极,这是什么人啊,怎么留些后手全是同归于尽的狠招呢。 “疯子,真的是疯子。”龙小真一脸晦气,末了还有心情开玩笑道,“你确定你的神经没有病?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我在后背抗打吧。”说罢,一声清啸,朗声豪气云天地道:“要战便战!” 一把夺过纪雍背上的浣溪,在他身上的玉牌,九条金色蛟龙隐隐约约腾起,围绕在他周身上下。 一声暴喝,整片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一口真气吐出,笼罩整个林间方圆十丈! 龙宫之法是以控水著称于世,而龙宫之气则以浩瀚如海举世闻名。《天龙渊海经》真气浩瀚如渊似海,能与之匹敌的唯有南蟾部洲上紫霄宫的《紫极天罡》。 但周围的八人也不是易于之辈,八位宗师,通玄境的修士在大意的情况下,也得饮恨。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箭矢破空而来,一箭射在一位宗师的护体罡气之上,顿时整个人身体往后拖了几丈远这才停下,在他的胸口,护体罡气震荡不休,虽未伤到肌肤,但胸口的衣服却已经被震碎了。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三千弓弩手双眼眼神犹如鹰隼般犀利,一层一层地将八位宗师以及纪雍二人围在中间。 这时一骑轻轻踏着地面而来,众将士之中,陈霸先手挽弯弓走出,让八位宗师噤若寒蝉。 “出了金陵,就没你们什么事了。”陈霸先如虎如狼的目光扫视全场后开口,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这时一位与李释循身边的仆从厉老七长得有些相像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皱眉问道:“陈将军答应我们家主的时候可没这么说过。” 此话一出,纪雍心里才是完全明白了过来。要说他在金陵逃亡之时怎么没人接应呢,就算是一个陈霸先的探子也没有,撤退也不可能这么彻底,原来自己仅是一场交易的筹码而已。 纪雍眼中没有多余的情感,只是一如既往地平淡,但陈霸先却从中再也看不出以前的信任。 “我来送你一程。”陈霸先深吸一口气后,平静地对纪雍说道。 纪雍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从陈霸先的这句话里,他就已经得到了答案。这个男人为了天下,和自己一样,不需要朋友。 陈霸先转身从马背上拿出酒水,自己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后望着纪雍。 纪雍从龙小真背后下来,接过浣溪杵在地上,一瘸一拐地走到陈霸先对面。 那个志在天下的男人将酒洒在纪雍脚前,将剩下的酒递给了纪雍,后者也是大口喝了一口。 两人之间犹如在树上的第一次喝酒,只是现在的两人,还有一条无情酒所构成的大江无法跨越。 谪仙人好酒,曾说过一句话:最是无情酒,醉似无情人。大概就是说的此情此景吧。 纪雍与龙小真缓缓离开,军队里自然而然让出一条通道,陈霸先没有转身再说一句话。反而纪雍与他擦肩而过时,轻轻地对他说了一句保重。 八位宗师有些踌躇,刚有一人准备往前一步,陈霸先声色俱厉,“胆敢上前一步,命就留下!” 纪雍出了这片树林,望着逐渐暗下去的天空,西沉的太阳,咧嘴一笑:“嘿,放屁。” 曾经有一个在血鼎山看门的老头,无忧无虑,因为他记不起过去,所以就没有过去。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回家、无家 太清三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年,五月,南朝梁国迎来侯景之乱,梁国被灭,八月,汉朝侯景败于陈霸先c王僧辩之手,在逃亡途中,被车夫所杀。 同月,北齐换政,老皇帝驾崩,太子高养湛继位,在朝堂上大刀阔斧,弄得人心惶惶,为转移众多世族大臣们的视线,出兵南朝,屯兵青天谷外。 南朝消失三年的大宗师武顾城出现,一人战于青天谷,阻挡二十万大军南侵。 太清三年秋初,萧绎老死家中,陈c王二人因在皇位继承人的争论中反目成仇,一场南朝的内战再次爆发,却是让南朝局势雪上加霜。 ———— 如果南朝有侯景在当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话,那么北齐也有一位柱国大将军与侯景可同日而语。在整个北齐,太子高养湛有人没听说过不可笑,如果连柱国大将军杨忠大名没有听说过的话,那就会被笑话不是北齐人了。 自新皇登基,改年号:天和之后,大将军杨忠已是实打实的三朝元老,权势滔天。 在柱国府内,杨忠之子杨罗延年以及冠,日过正午,此时还在书堂之内用心读书,虽说杨忠乃是一代武将,但对于其子的培养却又不止于武功,更注重的是文治。可以说,在整个邺城,没有人不知道大将军的长子乃是一位文武全才。 “罗延,你对当前中原形势有什么看法?”在讲堂的先生是一位一年前刚来北齐的年轻人,以绝强的优势成为了柱国府的客卿,现在整个柱国府的公子们都要在这位年轻先生的教导下读书,不止是读书,更学的是治国经略以及战场万人敌的兵法。 杨罗延作为杨忠长子,继承了其父的英俊相貌,虽说还有些青涩,却已经是整个邺城出了名的俊美男子。当然,在他的眼里,那些俗人都不知道,这位先生,才是真正的风流潇洒,无论是相貌还是文治武功,他也是自愧不如的。 收起心里的一点小思绪,杨罗延望着先生慎重的答道:“在内政不稳,在外不宜出。” 年轻的先生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却故作不解的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此次新皇出兵是不合适的?” “人尽皆知。”杨罗延谦逊道,“无功而返。” 在他自认为自己的答案很正确,心里有些欣喜之时,岂料那先生却是摇了摇头道:“要我说新皇这是明枪和暗箭。” 杨罗延一时发愣,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到底暗箭在何处,当即诚心求问学识渊博的先生道:“请先生指点迷津。” 在九州之中名满天下的年轻先生微微一笑,“明枪是百万大军如悬剑在南梁头顶,暗箭则是刚从南梁掳来的梁室宗亲。” 不顾杨罗延的震惊,先生继续道:“第一步屯兵青天谷,第二步推出傀儡,第三步实施离间。” 杨罗延刚要继续问下去,突然府中管家已经走来,轻声道:“公子,将军让你和虞先生马上去正堂。” 那位虞先生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道:“走罢,恐怕新皇要打压一下将军了。三朝元老,多大的压力压在新皇的心头啊。” 不待杨罗延思考,虞先生已经出了书堂,往正堂而去。 杨罗延刚和先生来到正堂,便见里面竟然还有客人,在拜过父亲落座之后,杨罗延才好好的打量坐在对面的那位客人,此时不经眼前一亮。 那对面的客人是一位清雅的女子,坐在堂中柔柔弱弱,有些拘谨地用双手揉着裙角,不似北齐的姑娘性格那般刚强,而是书上所说的江南女子性格,这让杨罗延有些新奇。 “六茹,这位傅姑娘是皇上的贵客,不便住在宫中,这些时间便住在府上,你要好生照料。”坐在堂上的杨忠虽说年至半百,留有美髯却更有儒雅的气质,此时开口对自家最满意的儿子说道。 杨罗延心头一惊,没想到这位姑娘竟然是新皇的贵客,不敢怠慢,当即起身恭敬称是。 刚被齐青阳与萧氏嫡系一起带回齐国的傅仰双不安的站起来倚了个万福,弱弱地道:“有劳大将军了。” 杨忠摆了摆手,示意杨罗延将傅仰双带下去安排,待到两人离开后,那位一直站在傅仰双身后车夫打扮的钟南却没有离开,虎目生光,盯着柱国府的虞先生。 “没想到九州六公子中的卿公子在一年前消失后,竟来了齐国做了一位教书先生?”钟南嘿嘿一笑,丝毫不在意正堂上正坐着的杨忠。 虞卿起身行晚辈礼,“情花谷晚辈虞卿见过魔君。” “哦,你们认识?”杨忠倒是有些惊异了,一年前逃难来的虞卿文采与武功出众,被他招进府中,他却没有想到当时的那个落魄公子来头竟然这么大。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高养湛身边的一位车夫,竟然就是大名 鼎鼎的魔君! 五十多年前,白衣僧人李元修西行归来之时一脚踏碎西牛贺洲上一个魔门宗派,当时的钟南成为魔门余孽,曾大逆不道的刺杀过大唐皇帝,虽说无功而返,却让整个东胜神洲震动,就连后来李元修亲自出手,也没有留下这位魔门余孽。 至此之后,九州已经公认其不俗的实力,那位魔门余孽便有了通玄之下无敌之称,被邪道魔门尊为魔君。没想到,这些年销声匿迹的魔君,竟然做了一个车夫! 虞卿歉然道:“陌客不是有意隐瞒身份,希望将军不要怪罪。” 杨忠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朗声笑道:“六茹能得到公子的教导,是他的福气,怎会怪罪呢?”说完又对着钟南道,“魔君之仇还望不要影响到齐国,毕竟现在的齐国无法与大唐折腾。” 钟南冷哂后转身离开。 两日后,被封为祁王还未离开邺城的高养涣拜访柱国府,九州六公子中的卿公子与涣公子在北齐第一次见了面,而此时还有一位公子正在南朝,也准备往北齐而来。 ———— 时隔两月,纪雍与龙小真还有一条大白狗终于是从金陵回到了江陵梨花坡。 纪雍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心绪有些复杂,本以为此次一去不会再活着回来,没想到时隔半年,再次回了他心目中的家。 “夏唯洁,我回来了。”纪雍不似在外边的冰冷,这样的神情是龙小真完全不能想象的。在后者看来,这位绝对是属于疯子的冷血动物,不可能有多余的感情,毕竟在得知被陈霸先背叛后,对方也没有多少的气愤。 当然,也正是陈霸先的背叛,让龙小真放弃了那一位潜龙,随纪雍一起回了梨花坡。 可是当纪雍回了家,他整个人心里却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因为在前院的花圃中,那些花草都已经枯萎了,明显是缺水导致的。 “夏唯洁?”纪雍心里冷了下来,推开房门,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而且桌上全是灰尘。 下一刻,纪雍像是疯了一般,推开左面那间夏唯洁住的房间,却依然没有人影。 纪雍心里越来越冷,那股冰冷,让龙小真也不敢靠近。他出了院门,出去问村里的乡亲,还有最重要的是问村长的儿子林还。 “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天,夏姑娘就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林还心惊肉跳地说完,扭头就跑。独留下失魂落魄的纪雍,行尸走肉般的回了家。 龙小真见失望而回的纪雍便知道了,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劝说什么。 “滚!”纪雍言语冰冷像那凛冬的雪,拍开龙小真的手,一脚将背着胜邪剑的大白狗踢开,嘭的一声将院门关闭。 纪雍终于忍不住了,瘫坐在院中,轻轻抚摸着院中的一棵柳树,本已经奄奄一息的柳树像是霎那间回到了初春,一抹抹翠色出现在柳枝上。 纪雍柔声道:“夏唯洁,你去了哪里?你也不要我了吗?” 突然他声色具劣,青铜鬼面变得更加可怕,手下的整棵柳树由上到下,柳叶柳枝纷纷断裂。 “夏唯洁,你走了就别回家,永远也别回来!” 龙小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却能感受到院落里头的气息一落千丈,不仅是真气修为,还有峥嵘的意气。 龙小真蹲下身摸着哀怨大白狗的头,叹道:“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仅因为夏唯洁的失踪,更有陈霸先的背叛,他唯一认同的朋友的背叛。 像被整个世界遗弃。这是纪雍最大的感受。 整整连着半个月,纪雍不吃不喝,瘫坐在院中双眼无神,体内真气不再保持活跃,太清换长生,让纪雍生命力极其顽强,想死都难。 龙小真来到庭院外,隔着院门道:“我要走了,去齐国。”静默了一会儿,院中依然没有声音,龙小真微微一叹,留下大白狗,独自一人上路,往北而行。 南朝无潜龙值得他扶持,唯有往北。这中原经历了百年的分裂,是该一统的时候了,他便是去寻那个能一统中原的人。 八月,龙小真经过青天谷,与武顾城一番交谈之后离开,大宗师武顾城也在一个月后离去。 一人之力挡二十万大军一月,那萦绕在北齐头上的阴影终于离开,但北齐皇城却依然没有下令南下。 八月末,龙小真背着书篓来到了柱国府,至此,九州六公子中的三位公子,齐聚北齐。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飞虹一挂落金陵 九月初,整个南朝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在乱中终于有了一丝的安宁。侯景之乱已平,两位将军忙着收回失地,金陵城也平静了下来。 在这个月里,纪雍神色木然颓废,等到脸上带着伤疤的张季痕来到他家之时,他整个人已经是心身俱疲,脸上苍白,双眼无神的盯着天上看,不知道到底在望着什么。 “你觉得自己很悲惨?整个世间就没有比你更悲剧的人了?”张季痕来到纪雍身边坐着,一边摸着腻在他身旁的大白狗的头,一边说道,“你也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仙人气运,你还有一身修为!” 纪雍依然面无表情,“仙人气运?能有什么用?” 张季痕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死脑经,无语的解释道:“可助你成通玄,可帮你复仇。” “你的命格太过于奇特,为天所弃,被道所隔,没有这一身的仙人气运,难入通玄。” 纪雍冷笑着望着天空,嘴唇干裂惨白,傲然道:“我还用他人怜悯?不给我如何,我自己拿便是。” “你知道问仙九叩中我说的是什么吗?” 张季痕不明所以,不仅是他,就连李元修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凡人,竟然让仙人铩羽而归。 纪雍继续说道:“天弗于,我自争;天于恶,我自弃;天不语,我自悟。” 张季痕听后默不出声,纪雍望着天空讥讽一笑,“你可是什么都要啊,而我却什么也要争。” 张季痕静默一会儿后,突然说道:“你就真的这么在意那个女子吗?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啊。”纪雍闻言,眼中终于燃起了一丝的神采,当即转过身抓住张季痕的双肩,急切地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张季痕不为所动,双眼紧紧的盯着纪雍的眼睛,从未有过的严肃,继续追问道:“告诉我,你入道的初心是什么?” 纪雍思绪回到了那一天,他永远难以忘记的一天,整个村子在妖王手中覆灭,一条条人命,一个个记忆中的人影在他眼前晃动,纪雍心头好像是被大石压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木桩上捆绑着的少年在这一刻于现在的他相重合,纪雍脱口而出:“遗憾不能有朝一日,屠尽天下妖魔!” 张季痕脸色明显一愣,显然纪雍的答案让他有些吃惊,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了自己最在意的人也是在欺骗他的时候,恐怕整个三界将会掀起比两百年前的那位人族叛徒更加恐怖的腥风血雨。 张季痕收起这一点不实际的担忧,纪雍能不能走到第四境都还难说呢,又何来能力杀生三界。 “快告诉我,夏唯洁在哪里!”纪雍可不知道张季痕在发什么呆,他最关心的是那个女子,为什么会狠心离他而去,他需要一个答案。 张季痕微微一叹道:“那女女子在金陵帮你拦住了李家的通玄王者,已经被镇压在李家的降魔柱上。” 纪雍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不啻于被人全力一击,一口鲜血吐出,张季痕赶紧扶住他,纪雍嘴角挂着笑:“她没有离我而去,没有”说完,整个人已经再也坚持不住,直直的昏迷过去。 张季痕检查一番后,发现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太久不曾进食和休息而已,再有就是与李释暄一战的伤还没有好,这才在心绪放下后直接昏迷,可见那个她,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整整五天,纪雍都在昏迷中度过,等他醒来时立即翻身起来,往外走去。张季痕赶紧拉住他,问道:“对方通玄,更有诸多高手在府中,你怎么去救?” 纪雍转过身便要拜下去,张季痕赶紧拉住他,纪雍急道:“恳求前辈帮我,纪雍一定感激不尽!” “你可要想好了,金陵那个地方有人间气运,你这一去,身上的仙人气运可就保不住了。按你的情况,等于是自断通玄之路!”张季痕正言道,这可不是他所看到的,因为整个道门对纪雍期望很大,必须要让他成长起来。 纪雍毫不犹豫地答道:“通玄我会进,但不想要通过仙人气运,还请前辈一定要答应我。” 张季痕见其真的是毫不在意身上的气运,思考后答应道:“也罢,那女子被镇压在李家也有我的原因,此次我张季痕就陪你这小子疯狂一把。”< br /> 纪雍听到张季痕答应了,心头欢喜万分,当然没有深究为什么夏唯洁被抓与张季痕有什么关系,当即就要拉着张季痕出发去金陵。 张季痕连忙阻止道:“你还是先调养好再说,以你现在的状况,恐怕熬不到金陵就会先死了。救人也不在于这几天。”纪雍一想也觉得有理,也没有再坚持。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纪雍好好的调理身体,伤势在张季痕的帮助下已经完全痊愈,这一天出发之前,纪雍来到了梨花坡下的墓地之中,坐在父母的坟前,悠悠地说道:“爹c娘,小雍知道我应该背负着整个村子的仇恨好好的活下去,但是小雍也遇到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一定要救的人,如果这一去还能活着回来,我一定专心报仇,杀尽乱世的妖魔!” 纪雍眼中神采无比的炽热,状态达到了最佳,长生转太清,身后背着漆黑的剑匣,其中有两柄旷世神剑:胜邪c浣溪。 张季痕走过来盯着纪雍再次问道:“真的想好了?” 纪雍点了点头。 “不后悔?” “不后悔。” 张季痕长叹一声,“那就走吧。” 两位辈分相差很大的年轻人身体擦肩而过,张季痕整个身体缓缓虚化,化作一片光雨融入纪雍体内。 纪雍身上的仙人气运微微颤颤,受张季痕这位通玄王者的全部精气神冲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稀薄。 “金陵,我又回来了” 纪雍越走越高,逐渐拔地而起,虚空中轰然一声炸响,整个梨花坡下的村庄都清晰可闻,而纪雍则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一道飞虹,至西向东连绵三千余里,过数十郡县,訇然一声落在金陵李家府邸之中。 这时候,整个金陵城都抖了一抖,下一刻,今年的最后一场夏雨已是在金陵降下,雷声滚滚。 金陵南城外的南昆仑正惬意的躺在藤椅上歇凉,一旁的童儿摇着蒲扇,一声惊雷落下,老道整个人突然从藤椅上摔下了地面。 老道下巴上花白的胡子都立了起来,瞪大着双眼,对金陵城骂道:“简直是胡闹!” 整个金陵降下了倾盆大雨,明明柔弱的雨水却在李府头上变得重若千斤,将整片建筑砸得破烂不堪。 “唐勾,将人交出来,不然水淹金陵城!”纪雍站在一座屋顶怒喝道。抬手与扬手,无数雨点在整片李府头顶聚集,最后一气囊括千里,千里之内全部的雨水在此聚集,不时就已经化作了一片汪洋。远远望去,犹如一片悬空的海洋,正在虚空中咆哮。 纪雍见没人应答,心头发狠,随意挥袖间,整片天河刹那倾泻! 但下一刻,天河却再也无法落下,最后猛然溃散,整个金陵水灾泛滥。 “小辈欺人太盛!”李家深处传来咆哮之声,一座雄伟的赤城笼罩在李府之上,一条身躯犹如黄金浇灌而成的锦鲤围着赤城游动,在纪雍眼中可以看到,整片金陵角落中,浩瀚的人间气运在往这那座赤城涌去。 唐勾站在屋顶上与纪雍对视,“何方王者竟不遵禁令,在金陵捣乱。” “把前些时候被你镇压的女子放出来,我自会退去,不然我不介意让整个李家在人世间除名!”纪雍可不知道什么禁令,就算有又如何,夏唯洁他必须要救走的。 唐勾眼神微微一闪,纪雍更加肯定夏唯洁是这老匹夫抓走的,也不知道这几月在李家吃了多少苦,心念于此,心头更怒,抬手虚抓间,金陵城中的一道河流断流,腾空而起聚集在其手中,持住河流的一端,河流在滔天气机下化作了天剑,直直往唐勾狠狠的刺去。 这便是张季痕的剑道感悟,手中无剑,心念起时,天地万物成剑! 天河一剑犹如天外之笔,其中气机变换万千,唐勾自然不敢硬接,不然两者产生的破坏,足以将下方的整片李府掀翻。于是他退了,赤城掩五岳,一掌之间便是犹如五座大岳挡在身前,并且自身不断往东急退。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天人相争 千年以降,能够修炼的人很少,能够修炼到通玄的更少,而能够达到第四境逍遥之人,可以说只有一两人而已。 在今个一千年来,除了两百年前蜀山三皇之乱时突破的燕秋是逍遥境,至今天,再次出现了一位逍遥境的皇者。 三年前,青天谷一役,虽说是两位天师进入妖界,但天下修行到通玄之上的人都知道,其实只有一位。 寂真自缚梁国金陵两百年,修为高绝已至第四境,但说到底只是修为而已,论境界还没有达到那一步。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三年之后,寂真从妖界归来,已然真正踏足那个境界,世间逍遥。 “不假于物,不受于形,不落轮回,跳出三界,法天地真意,世间逍遥。”这便是帝师对于第四境逍遥的评语。 可以说,能得证逍遥,才有资格去争天界那唯一的帝位。 圣佛寂真脚踏祥云而来,在其四周有圣光佛国,天女散花,奇珍异兽争相显化。到了第四境之后,一切道法与异象便是通玄王者也难以理解。 比如张季痕所凝炼的精气神融于纪雍体内,便是通玄第二境的唐勾也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但寂真一句佛号,便识其本质,强行将他所有精气神熔炼而出。 反观纪雍的气势则完全跌落,不仅难以保持以往的修为,更是在跌境,原本已经是第一境圆满的修为,已经不在。 更有身上的紫金仙人气运被张季痕的精气神消耗,已经完全消散。 南山上清虚观中的南昆仑不知通过什么方法一直关注着此地的情形,在仙人气运消散的瞬间,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脸色。 然而纪雍依然没有看那位出世足以让人间界沸腾的第四境,而是盯着唐勾眼神冰冷,语气决然,“将夏唯洁放出来。” 张季痕见纪雍修为跌落,已无踏水之能,连将纪雍扶住,身形往海岸边而去。 寂真盘坐在东海虚空,静默地看着张季痕道:“这少年的一切,你可知晓其中利害?” 张季痕运起真气稳住纪雍体内已经如脱缰野马的气机,这才仰望着寂真道:“人间界多一个筹码不好吗,何必要押赌注在一人身上?” 寂真沉默一会儿,双眼却是盯着纪雍问道:“难道你也是这样打算的?” 唐勾c张季痕不明所以,在这个时刻,纪雍这个还没有接触到那个层面的小修士又知道什么。就连他也是因为别的原因,才知晓以后将要发生的大事。 而唐勾也仅仅隐约知道一些凤毛麟角,不然,在看到那个女子真身之后,他也不会执意拼到受伤,也要将其镇压。 但下一刻,他便瞪大了双眼,在纪雍的丹田之中,有一缕极其淡薄的白色光华腾起,逐渐形成一个人影。 那人影看不清脸,像是随时可以被海风吹散,但他就这么顽强的出现在了纪雍身前,“望着”寂真幽幽地道:“你终于踏出了这一步” 纪雍先前还有些震惊,但想到三年来无比顽强的那一团纯白剑气,心里已然有了一些猜测。 寂真微微一笑,身形落下,盘坐在纪雍面前,或者说是这位虚化的人影面前,正色道:“第四境只能有那几个位置,现在是僧多粥少,你应该知道的。” 人影看不清脸庞,但纪雍还是能够想象到那脸上露出的轻蔑笑容,“我不看好你的那位。” “不是我的那位,是天帝和我共同认可的那位。”寂真的语气依然平淡,他看向纪雍,他的眼里自然能够看到他额头上别人无法看到的那个幽冷的符文。 在无数年以前,那个让整个三界都陷入浩劫的妖皇,传说中也是有这样一枚符文,刻在那位妖皇的胸口。 而在那次浩劫之后,三界沉沦,文明出现断节。 “孽反复!”寂真越往深处想,就连他也越加的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 “是的,孽反复。”那身影再次强调,却想起了他和这个少年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个倔强的孩子或许很偏激,但正因为失去的太多,所以才会懂得守护。守护心里他值得守护的东西。 所以,他相信,以后的那个可能站在最顶峰的人,也能守护整个三界。 因为,他是人。不是那俯瞰世间的仙,也不是那自以为是的神。 寂真再次沉默了,但他害怕冒险,孽反复,这是天谕,生性如此,如何改变。 “阿弥陀佛。”寂真一声佛号,嘴角溢血,一声轰响起,整片金陵上空,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之后,再次出现了一场让凡人难以理解的海市蜃楼。 “母亲你看,那是不是西天极乐世界?”在金陵城中平凡的庭院中,那位打定主意后要做李释暄第二的小孩儿指着天空惊叫。而屋里出来的妇人却赶紧将小孩儿抱进屋里,发抖的身体跪在地上往天上不停祷告:“佛主莫怪,佛主莫怪” 那名叫方吝的少年郎看着母亲的样子,抬头望着天,第一次出现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凭什么你要高高在上? & nbsp;张季痕面无表情地拾起了浣溪,寂真却没有看他一眼,始终看着那个虚幻的人影。 张季痕轻弹浣溪剑身,整个天穹之上的佛国微微一颤,梵语之声却更加的浩大宏伟。 “冥顽不灵!”那人影呵斥道。寂真面色不变,双手第一次分开,天穹上的佛国揽于手掌之上,轻飘飘的往纪雍眉心上的符文按下去。 唐勾面色潮红,那可是真正的第四境啊,这样的出手对他来说也是完全难以抵抗的。 如果通玄有高低,高低犹如沟壑,那麽第四境的风景却不是通玄能够看明白的。 因为通玄在天地,逍遥在天外。 手掌还未碰到纪雍的眉心,他便已经被那手掌中浩瀚的梵音震晕。 张季痕手持浣溪不再弹剑,一剑横档在纪雍眉心之前,那难以琢磨的无迹剑意肆意挥洒,整片天地震动,在整片海滩之上湿润的细沙逐渐变得干燥,而后风沙四起。 东海的巨大海浪被无形的剑气阻挡在海岸边,如果从高空俯视下,可以看到整个海岸线不断清晰,那些海水浪潮不断被无形的气机往后推让,海浪方向不再是往岸边拍去,而是难以理解的往大海中汹涌。 但尽管有如此之能,依然阻挡不了那一掌中佛国。 寂真面色毫无变化,而张季痕却是整个虎口撕裂,嘴角溢血。手中的浣溪被那一掌压出了惊人的幅度,逐渐其上的溪水改道,因为有一丝裂纹出现在了浣溪剑身上。 就在这时,那巨浪之中,唐勾猛然从中冲出,一拳打在张季痕的手臂之上,张季痕本就竭力对抗寂真,岂会想到那唐勾竟然不顾自身伤势来阻止他,这一拳却是将浣溪打偏,而后直接被寂真一掌震飞。 “你是在试探我的底线吗?”站在纪雍身前,一直被寂真忽视的人影终于开口,但寂真依然不闻不问,那只手掌,坚定而又决然。 在张季痕的剑被震飞后,那掌中佛国已然开始触到了纪雍的眉心,那枚符文浮现在青铜鬼面之下,第一次主动的,让整片天地涌起精气洪流! “够了。”那人影怒喝,在刹那间天象大变,原本已经褪去乌云的天空,顿时电闪雷鸣。 有一道剑光破灭万物,穿破云层落下,而目标就是盘坐着的寂真! 寂真浑身一震,僧袍鼓动,眼中凝重,“你还真不想回归人世了?” 单手扬起,掌中佛国光华大盛,迎向那破开天穹而来的剑光。 轰然一声雷鸣,无形的气浪炸开,东海海啸云腾,远远望去,可以看到整个东海区域的天空上,丝毫云气不存,一碧如洗,显出那巍峨青天。 整个东海海啸翻天,三十六岛水灾成患,自东海龙宫建立起,第一次有水灾出现在了东海龙宫的范围之内。 龙宫之中传来一声龙吟,顿时海浪平复。 龙岛边缘,一个绝色女子站在碣石之上,身旁还有一位少女,天真浪漫,光着小脚丫在戏水。 听到龙宫深处传来的龙吟之声,这位少女也露出了愤怒的样子,皱着小琼鼻,却显得更加的可爱。少女道:“什么人在东海那面打架啊,还要不要龙活了。” 那位绝色女子闻言哭笑不得,怜爱地揉了揉少女的头,将她整个发髻揉得毛毛躁躁,引得少女一阵不满的白眼,这才说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啦。” “小溪才不是凡人,前些时候来的老爷爷说过,我是天龙。”少女故作威严的道,小手插着细腰,一副天下第一的架势。 绝色女子白了她一眼道:“那老头说得话你也信啊,果然没长大。” 其实这位少女虽说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有了十四五岁的样子和身高,但在龙宫的人都知道,这个少女是在三个月长成这个样子的。 东海闹腾,但海岸上已经安静了下来。 “那个女子我会带到雷音寺下镇压五百年,如果这少年能五百年成逍遥的话。”寂真率先打破沉默。 那个人影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或许他付出的代价很大,但终究是让这个固执的秃驴松口了。 “五百年后自见分晓。”人影说完,深深地看了眼纪雍,而后对张季痕说道,“你,不错。” 说完,身形消散在天地间。 张季痕低着头,眼眶却红了。 当年有个少年执着于剑,在烽火山上对抗天威,但却只有仅仅的几人知道,那一天从天上来了一个背着断剑的年轻道人,在他旁边指点着他的每一剑。 至此以后,他成为了凡人口中的剑仙,而道人,依旧是道人。 寂真长谈一声佛号,对着被张季痕削去一臂的唐勾道:“金陵气运已失,你好自为之。” 说完,寂真御空而起,一步一幻灭,消失在西方,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李府中的那位被纪雍牵挂的女子。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修行那些事儿 金陵城西一家并不富裕的家中,又一次迎来了并不普通的人。 来这里寄宿的人是一个年轻人,怀里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奇怪人,那个年轻人脸上有刀疤,脚边跟着一条毛茸茸的大白狗。 当家中唯一主事人的周氏打开院门的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两个怪异的人拒之门外,但家里唯一的男丁却发话了,死活要让他俩进屋。 周氏被这个小大人闹得没有办法,加上最近这个被她看做是光宗耀祖唯一希望的儿子身体不好,怕他犯病也就由他去了。 所以在这个小小的家中,在前三个月送走了一个光头和尚之后,又迎来了两个“不正常”的人。 但让周氏感到安心的便是,这两个外乡人不是像那个和尚一样白吃白住,那给的银两还是足够的。因此,周氏心里那仅有的一丝不快也就压下了。 可有钱给那毛头小子看病了。这位平凡的妇人心里充满了希望。 就在三个月前,自家儿子在城外的破庙被找到之后,每天夜里便像是得了癔症,尽说胡话,而且还梦游。这些日子下来也没少看病,但城中的大夫也都束手无策。 然而在这两位外乡人住进家后的那天夜里,已经被折磨得三个月没睡安稳觉的妇人,发现自家儿子竟然不再犯病了。所以她认为一定是她许的愿被佛主听见了,决定明天去庙里还愿。 第二天妇人早早地出发后,方吝在院中端着一根小板凳坐着,两手拖着腮帮,一副童真稚趣地盯着脚下的两只蚂蚁在打架。 “怎么样,昨晚睡的好吗?” 少年方吝抬头,发现是那个昨晚摸了摸他头的刀疤年轻人,便仰头带着阳光的笑点了点头。 “你们是江湖上的大侠吗?惩奸除恶的那种?”小孩纯真浪漫,双眼期望地看着刀疤年轻人。 这位在沧州太白剑宗数一数二的剑道高手想起了年轻时游历九州的事,思考一会后,这才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应该算是吧。” 方吝眼底燃起了渴望的火焰,立马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跪在了张季痕面前,急切地道:“那你教我武功吧,我要学武功!” 张季痕明显没有意料到这个情形,连忙蹲了下来,而后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样看起来才能和跪下的小孩儿平视。他连忙说道:“你先起来告诉我为什么学武?” “我要成为人上人。”方吝傲然的说出了自己的理想,这些是在他很早以前便在心里想好的,所以现在他说出这句话时毫不犹豫。 张季痕双眼直视着方吝,显得慎重无比,再次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学武?” 方吝毫不认生的跟这位凡人眼中已是剑仙一流的人对视。 忽然他想起了前两天跪在异象下瑟瑟发抖的母亲,当时的他,就觉得在天空上,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那双眼睛里充满戏谑。 于是他沉默的思考后,再次答道:“我不愿再看到母亲下跪。” 张季痕闻言沉默片刻后畅快的大笑道:“你这个徒儿我收了。” 方吝大喜,便要磕头,这是“江湖”上的规矩,在那些说书的人那里,他学到的。 然而张季痕的一双手却按住了他的头顶,道:“你体内被人强行灌入了五百年的修为,虽说被人理顺了,但终究不是你的,今天这份师徒见面礼,我便送你一副绝佳的修炼体魄!” 方吝疑惑不解,但下一刻他便觉得在身体中,有一股热流腾起,由肚脐的丹田起始,流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在这样一个干冷的天气,方吝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扔到了蒸笼之中,闷热无比。 整整一炷香时间,方吝已经是双眼赤红,张季痕才收回了手掌。而方吝则趴在地上,汗流浃背。 但是突然他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两只蚂蚁,但唯一不同的是,他可以看清对面那蚂蚁头上的一节节的触须,也能看到蚂蚁眼中那一圈圈黑色的斑点! 这个少年所见的世界,已与常人所见的世界大不相同了。 “这位小孩儿得你洗髓,恐怕将来的成就会不低于你。”房门前,面带青铜鬼面的纪雍虚弱的靠着门框,轻声说道。 “你醒了。”张季痕依然坐在地上,转头望着纪雍眨了眨眼,“怎么,你觉得有压力了?” 纪雍冷笑一声不做言语。 张季痕拍了拍依然沉浸在新奇世界中的少年,“快去洗洗澡,臭死了。” 方吝从地面一跃而起,尴尬的嘿嘿一笑,蹦蹦跳跳的进了屋子。 “李元修发现的好苗子,他也没想到会为你做了嫁衣吧。”纪雍轻咳了一声,望着那欣喜的小孩儿,心中五味杂陈。不管当初他入道是何其的凶险,但在得知自己可以修行之后,两人的心情并无不同。 张季痕白了纪雍一眼,“怎么和前辈说话的。”随后脸色又暗淡了下去,“那个女子被寂真抓到雷音寺去了。” 纪雍闻言神情一愣,过了良久才叹气道:“还是被镇压了。”随即眼中绽放出决然的神色,“等我到了第四境,就去讨个公道。” 张季痕啧舌,看这话说的,就是威武霸气,可是心里却有些担忧,依照纪雍现在的情况,入第二境尚且有妖血阻碍,更不要说入通玄和逍遥的阻碍了,那只会更大。就连他通玄十几年,也只是第一步而已。 谈话间,方吝已经洗完澡出来,原本黝黑的皮肤竟泛起了白玉般的光泽,在纪雍看来,这身法体恐怕已经不弱于他自己了。 张季痕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招手道:“过来,为师给你讲一讲修行的那些事儿。”说完又望着纪雍道,“你也过来,一路摸黑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修行中人。” 纪雍嘴上呲了一声,但身体却很诚实,已经和方吝一 起,盘坐在了张季痕的面前。 张季痕面色肃然:“修行五境,第一境洗尘,第二境蜕凡,第三境通玄,第四境逍遥,第五境化虚” 接下来两天,张季痕一直在说这些修行之事,将值得注意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包括蜕凡境这段在五境之中至关重要的一关,所以他着重讲了其中的三步,易血c脱胎c换骨。 所谓易血,最通常的做法便是以真气洗涤血液,让全身血液能够适应体内已经圆满真气,并通过真气将血液中的杂质排除体外,达到圆满时,血气与真气共鸣,血浆如汞,反馈到绛宫之中,借此争强自己的战力。 妖族妖气存于绛宫,战力比人c神高,也是因为他们的妖气不必通过血液进绛宫,而修行易血这一步,也算是间接将真气流入绛宫,以此来拉小与妖族的劣势。 整个过程到易血圆满,所用时间三年五年很正常,有些人因为真气的原因做到这一步更加难,所以也有没达到易血圆满便开始进行脱胎的。 这种取巧的方法等于是在自断前程,所以张季痕强调两人,整个蜕凡境必须按部就班,不得取巧。 他也有举例子,有人用异兽的鲜血来达到易血圆满,如果功法与异兽血液中所含能量不符,那脱胎根本无妄了。 纪雍便想起了西荒的叶老魔,取羸鱼之血到达易血圆满,当时看门老头便说过,恐怕只有变成那种半人半妖的杂种,他才能修行脱胎。 而后张季痕又讲脱胎。 “易血是让真气融入血液,那脱胎便是以真气脱去凡胎,让真气在血肉之间也能穿行自如,更好的吸收天地精气,以此达到提升修行速度和感悟天地的目的。” “脱胎分两种,一种叫化茧,一种叫褪壳。化茧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一脱圆满,而褪壳则要经历几次才会达到圆满” 张季痕说的这些都是以后纪雍要走的路,而且在整个修行界相信也是极难听闻的,毕竟张季痕作为当世最强通玄王者之一,这些修炼经验更是一种难以想象的财富。 “易血是缩小和妖族优势的差距,那脱胎便是缩小与神族之间的差距。”纪雍思考之后总结道。因为在修行之初就有听夏唯洁说过,妖族以战力为优势,神族以悟性为优势。 张季痕点头,认可纪雍的说法。 接下来又讲到纪雍也没有如何接触过的换骨。 在张季痕说来,这一步有些奇特,换骨的修士都会好好闭关,全身上下二百零六块骨,每次换骨都是极其耗费真气,而且换骨后都会有虚弱期,这对于修行者来说是致命的。 所以在九州,通玄可以到处游走,易血和脱胎也可以,但唯独换骨那一步的不行,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灭杀。 “如果三步圆满,便可成就仙胎。”张季痕看着求知若渴的两人,也露出了笑容,“只要历经天劫就可以肉身成仙。” 纪雍呼吸一顿,原来仙人便是这么来的啊。方吝也双眼放光,成仙啊,那可是自古以来多少人的梦想。 “当然成仙的方法有很多,这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而且这种方法成仙有极大的危险,肉身是仙胎,但灵魂却还是凡魂,所以历来成仙之人靠肉身成仙的人很少,大多数都死在天劫之下了。”张季痕说道,“但仙胎却是以后修行境界的起始,那是真正影响实力的,所以我规定,你们两人都必须成为仙胎,才可以继续往前!” 方吝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因为他有一颗赤子之心,而纪雍则是知道修行到底有多么困难,而且对于他来说,易血圆满都是一种奢侈。 至修行以来,纪雍认为除了自己,最了解自身情况的便是那个足以称为半个师父的看门老头,所以他临走时说的话,纪雍一直记在心里。 在张季痕传授方吝剑术之时,纪雍识趣的离开,在屋里静坐,思考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前两天水淹金陵城,强融张季痕全身精气神已经将好不容易抢来的仙人气运消耗一空,而又被寂真一句佛号弄得境界跌落。 现在的他初步判断,自己的修为境界勉强能达到第七次洗尘的地步。这几个月来,他得到的多,同时失去的也多,那将行云的两百年灌顶修为也没剩什么,得到过夏唯洁,也失去了她;得到了仙人气运也在一战之后耗尽。 零零总总算来,他失去了大圆满的境界,换来的有一剑浣溪沙,还有身边的这个张季痕。 “这样说来我还不亏。”纪雍咧嘴一笑,心里却有些发堵,他失去了他最爱的人,最爱他的人,还有一位唯一的朋友,这些却换不回来。 “愿你们能安好。”纪雍柔声细语,他已经决定了,离开中原,游历九州。 “你这位看门老头,可别骗小爷啊,否则我捅破天也要捅到你的屁股。”纪雍指着屋顶大骂一声。 张季痕走了进来,“决定离开了?” “嗯。”纪雍点头道,“你会一起?” “当然。”张季痕已然将这个少年当成了他的师弟,所以哪儿能没他这个师兄去撑撑场面。在太白剑宗没有这个理儿。 “就去东海?”纪雍偏着头问道。 “可以。” ———— 这一天,张季痕和纪雍低调离开金陵。 离开时方吝眼睛都哭红了,张季痕摸着他的头,怕自己不能赶上他的及冠礼,便早早为他取了表字。 博敖。 方博敖。 与当初他剑道上的宿敌一样的名。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七章 术与意 在梁国废墟上建立的新政权“汉”随着侯景的惨死而被推翻。但是关于南朝的乱世还远没有结束。 让天下人唏嘘的是,侯景兵败逃走途中,竟被一个车夫割了脑袋。有心人细想下来,便可察觉到其中的恐怖。南朝的贵族门阀们都愈加的觉得,南北一统的趋势将会势不可挡了。 南朝战乱不停,北齐却稳中求进,至北齐新皇登基,这种差距在南北之间更加的大了。就算南朝百姓对大将军陈霸先有着不可想象的信心,但对于觊觎南方已久的北齐,没人敢小觑。 就在这年秋,北齐借着萧氏正统的借口,大义凌然的出兵南朝,要平乱反贼陈霸先,整个摇摇欲坠的南朝再次面临颠覆的局面。 作为古都金陵,南朝的第一城,各大门阀世族都在关注着陈霸先与北齐的战事,然而对于那些原本是侯景最忠心的世族,却人人自危。 他们即怕这一仗输了,更怕这一仗赢。所以为了保全家族的火种,大量世族的家眷们都在暗中逃走。 当然,有些眼光看得极远的世家都知道,整个中原,将不会再有一片净土,所以那些世族的唯一出路便是离开中原,往最近的东海而去。 在违禁出海的大船中,纪雍和张季痕赫然在其中。 “你就不担心陈霸先吗?”船舱中,张季痕一边斗弄着大白狗,不经意的问道。 对于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还是有些耳闻,毕竟纪雍化名纪乡在几场战役中都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随着纪雍在金陵的所作所为,有心人已然能窥得到蛛丝马迹,更让天下人哗然的便是三年前的华都大变中,竟也有这个少年的身影在。 三千铁骑遥送金陵。两人见面的事更是惹得那些世族门阀各有猜测,不知道两人有什么关系。这样一来,这位青铜鬼面的神秘人更是让这些世族们注意,好像每次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中,总有一张青铜鬼面。 “他的生死又与我何干。”纪雍双眼冷漠,看不出喜怒,唯有冰冷的话语。 张季痕也并无深究的意思,又对纪雍说道:“陈霸先是条潜龙,但也仅此而已,一统中原的人已经应运而生,恐怕离妖界大举进攻就在中原一统之后。” 纪雍眉头一抬,疑惑道:“那两位天师入妖界又有何意义?”既然妖界对凡界的觊觎并没消除,那燕秋与寂真进入妖界阻击一位妖皇有什么用?这是纪雍的心里的困惑。 “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张季痕说道,“在两百年前的三皇之乱中,有两位妖皇降临凡界,但很多人都知道,妖界的实力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不仅如此,三皇之乱,锁妖塔倒,从里面逃出的那位古老的妖皇才是真正的棘手。”张季痕开始说出了一些重大的事件,让纪雍了解一些隐秘。 “听说三皇里有一位是人族?”纪雍突然问道,他在华都之时就有听到妖师这样说,而且胜邪剑就是那位人族叛徒所持之兵。 但让纪雍疑惑的却是,在青天谷的时候,燕秋见到胜邪剑时竟也说是故人之剑,那这柄邪剑又怎么会落到纪雍的太爷爷手中呢。 这样仔细想来,纪雍愈加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张季痕并不知道胜邪剑是纪雍的家传之物,瞥了他一眼后摇头道:“这些前辈之间的秘闻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一直觉得其中有一些事没有被曝光出来。” “当年参加三皇之战的强者们有燕秋前辈c寂真和尚,还有一位是南瞻部洲紫霄宫的老皇者,其中发生的事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纪雍颔首,但这些事毕竟离他太过久远,并没有确切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阴谋。但蜀山在两百年前的三皇之乱中隐没,当时的执剑褚师不受蹬命出来搬救兵,却误入吴王之墓,这件事纪雍也只有找到蜀山之后才能知晓其中关联。 所以他认为张季痕知道这么多事,应该也知道蜀山到底在那个地方。可是当他问出了这个问题,张季痕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么几位皇者大战,恐怕蜀山已经完全覆灭了,就算能找到,也只能见到一片废墟了。”张季痕感叹道,“可惜了蜀山御剑术。” 纪雍心头一颤,深思后又问道:“御剑术是什么?是不是像这样?”说完,心念一动,在船舱角落的黑色剑匣中,胜邪剑出鞘,隐没着滔天邪气,悬挂在纪雍头顶。 但张季痕却摇头问道:“你觉得你的剑能千里之外斩去和你一个境界的高手?”纪雍摇头,不要说千里之外取同境界的人头,就连一个武学高手只要灵敏些都能躲过。 张季痕继续道:“蜀山御剑术可以。”说完他也一伸手指,往浣溪剑指了指。 浣溪悬浮而起,围绕着张季痕旋转,后者屈指一弹,浣溪微微一颤,整个船舱中剑气犹如一条溪水活动起来,围绕两人四周穿梭。 那些锋利无比的剑气流转,却连四周的东西一个也没损坏,足见张季痕对剑气的掌控已经登峰造极。 纪雍见张季痕也可以御剑,心里已然是更加的疑惑。张季痕停下浣溪,解释道:“天下御剑分种类,一种就如你御剑胜邪,可以称作以神御 剑。” “另一种便是以气御剑,只要能掌握到一些技巧就能做到。” 听到这里纪雍心头一动,将自己所悟的扶风剑气使出,狭长凛冽的剑气与浣溪融合,浣溪一射而出,刺穿夹板。 张季痕点头夸赞道:“果然你的意气常人不可及。”纪雍谦虚的摇头,因为经历的多,而他又是一个敏感的人,所以感受便多了些。 “那蜀山御剑术是属于哪一种?”纪雍好奇问道。 “以神御剑灵活有余后劲不足,以气御剑后劲有余而灵活不足。”张季痕总结道,“除了这两种御剑之外,还有一种便是融合精气神于一体,一剑出,千里斩敌首,一剑破万法。这就是蜀山的御剑术!” “天下剑有两种,一种称为术剑,一种称为意剑。” 纪雍正襟危坐,凝神闻道,他知道,张季痕必定开始在对他讲一些足以让他受用一生的经验。对于修行而言他一直可以称作是半路出家,没有老师指点,摸黑前行注定前路有限。 张季痕绝对可以算是他的良师益友了。 不同于前些天所讲得真气修行经验,这次张季痕讲的是剑道修行。 “意剑为意气,通常感悟到所谓的剑意便可施展出远超自身境界的剑招。”张季痕说道,“就像你与李释暄争斗,明明境界远不如他,却也能在一两招之内占得先机便是这个原因。” “术剑则是通过长年累月的练习剑招,以剑术争斗,剑修能以一敌十就是依靠术剑的凶狠。” “虽说意剑斩气,能杀人于无形,但论到杀人剑,必数术剑。”张季痕凝重的说道,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这就是被公羊博敖那矮老头一剑砍的。我留下这道疤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术剑与意剑,没有高下之分,切勿自大狂妄。” 纪雍愕然,没想到这道疤竟还有这样的来历。 随后张季痕又叹道,“要说在剑道上走的最平衡的便就属苏幕遮那个娘娘腔了。” 在一旁的纪雍眼色怪异,这个百姓眼中的剑仙在嘴上还一点都不吃亏,叫术剑第一的公羊博敖是矮矬子,又叫诗剑双绝的苏幕遮是娘娘腔。 但纪雍却在心里牢记了下来,看门老头说过:剑招会固定剑势。看来也只是当初这老头不想落了面子,让纪雍看出来他根本不会用剑。 回过神来,只听张季痕对他语重心长地道:“你的意剑确实已经超过常人很远了,称得上是高屋建瓴。但作为剑客,光有意气还不够,必须要以剑术为基石,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纪雍恍然大悟,他悟剑扶风,又有一剑余晖,一剑魂归故里,这些都是意剑,而术剑只有一招浣溪沙而已。这样看来自己确实跛脚了。 “当然天下剑分术与意,可最终都要归于道。这就是天上剑,道剑。”张季痕说到这里目光怪异地望着纪雍,“你小子怎么会一招道剑呢?” “机缘巧合而已。”纪雍解释道,随即将遇到褚师不受的事情给张季痕寥寥说了一番。当得知纪雍体内竟还有一枚剑胎时,就连张季痕也不能保持平静了。 “蜀山所凝剑胎蕴含修炼者全身精气神,如果能够得到蜀山修炼法,你将来完全可以以剑道入通玄!”张季痕兴奋的说道。 本以为仙人气运消耗之后,纪雍入通玄的机会便已经断了,可听到这个消息,张季痕却重新燃起了信心。 纪雍却很平静的道:“但蜀山已经找不到了。” 一句话不次于一盆冷水浇下,张季痕也冷静下来,思考一会后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等我找到一个人,或许他会知道蜀山在哪。” “谁?”纪雍问道。 “天下谁人不识君,郡添孝。”张季痕说出这个名字,但心里却是无比的佩服的。这位与他一个时代的人,绝对算得上是人间界第一天赋。 纪雍眼神一亮,突然想起了那个猥琐的看门老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时,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这个老头的音容相貌。 这位看门老头太过于邪门,忘了过去,修炼的速度却让谁也感到害怕,一身武艺出神入化,那无人能挡的三掌,那一掌中的乾坤。无一不向世人述说着他曾经的风流。 纪雍突然说道:“有一位一跺脚便成为大宗师的老头临走时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奇妙的话。” “什么话?”张季痕神情一震。 “去景州,去东海,去昆仑,最后去北俱芦洲。”纪雍一字一句说道。 张季痕仔细琢磨一番后,眼中时而不解,时而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这个先不管了。”张季痕说道,“既然我们这行是去东海,那便见机行事吧。” “倒是现阶段是解决你的术剑问题。”张季痕道,“我手上有几柄术剑,不知你学不学?”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零九章 双龙汲水 张季痕坐在船上高楼的最高处,俯视着下方甲板上的众多修行者,犹如一位王者在俯视着他的臣民一般。 这对于大多数自傲的修行人士来说是让人心头极其不爽的。在那群修炼人士中,当即就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头站了出来,望着张季痕道:“一直听闻太白剑宗的小辈恃才放旷,藐视天下群雄,而今一见果然够狂。” 纪雍听后心头冷笑,果然是越老越不中用,修为比不过人家,竟用年龄来压么。 张季痕倒是满不在意,弹了弹手指满不在意地说道:“这把年纪了,换骨都没有圆满,果然够狂。” 这句话可是像是一巴掌扇在了邱西延的老脸之上了,他脸色通红,花白的胡须飞舞,身上透露出的气势却十分惊人。 “太白剑宗的小辈,可敢和老人家搭把手?”邱西延虽心头忌惮张季痕,但他也自有计较。虽说对方的境界比自家高,但是论真气修为,他还是有信心可以与之一拼。 在他成名之时,这张季痕还指不定在哪里哭鼻子呢,事到如今,岂能让这个小辈如此侮辱。 张季痕眉头一挑,刚要答应,却是此时,又一位换骨境界的老头走了出来。如果一位换骨还可以轻松应对,那两位一起上,恐怕他张季痕想要不在破坏大船的情况下,击杀两人,也颇有些头疼了。 看两位的年纪便是停留换骨几十年的老古董,合起来的修为怎么也离他通玄的修为差得不远了。加上这些老头子家里的势力,恐怕会一两招通玄武学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这也是让张季痕忌惮的原因。 “两位和气生财,何必为了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伤了和气呢?”后出来的那位老先生站在元尧儿的身边,女子甜甜地叫了一声太叔伯,此人竟是元家老祖的亲弟。 邱西延也对这位元柳宗无比的忌惮,而且听闻这元柳宗是当时武林三大宗师之一的亲传弟子。那一晚扬郦江上,浩气盟老盟主将行云所施展的幻观流云手,正是元柳宗师父的成名绝技。 此时元柳宗开口,却也让邱西延为难了。 “不如这样,我敬您是前辈,就一招决胜负如何?”张季痕也不想伤及无辜,于是这样提议道。 “那老夫也来凑个热闹。”在邱西延的身旁还有两位脱胎圆满的宗师,也在此时开口。 元柳宗刚想出言制止,但张季痕却立马开口了,“好。” 这一场争斗,怎么说来也是张季痕吃亏,但元柳宗没有想到此人竟会如此草率的便答应了。 他可是知道,所谓一招定胜负,必然是杀伤力最大的招式,而且可以施展平时战斗是忌惮使用禁忌之法,这才是这种类似“文斗”的凶险之处。况且张季痕还是连续与三位高手对抗,更是将胜算拉低了。毕竟有些招式,在换骨境界使来,也对通玄境有不小的威胁。 三位高手一起踏出大船,立于海面之上。 “请。”三位都是第二境中的佼佼者,齐声像张季痕邀请。 那位坐在船顶的剑道大宗师哈哈一笑,长身而起,这位自剑道大成之后从来便没有佩剑习惯的剑仙,身形踏在虚空之中,下一刻,惊雷炸响。 一道剑光,刺破所有人的眼帘,纪雍眼前一亮。 所有人不明所以,但对面海上的邱西延却神色凝重无比。 他干枯的双手抬起,整片海域中猛然掀起了惊涛骇浪,整整三十六条水柱从海面刹那升腾而起,普通战矛一般,刺破苍穹。 “掌起压天云。”元柳宗面色凝重,看向邱西延周身的气势,那浩瀚的真气在体内勾勒一片禁地,而反应在天地间,便可见那无穷无尽的气机在他四周编起了渔网,身处其中,便可称为寸步难行。 这还不是这一招通玄法真正的可怕之处,而其真正的杀着在于“压”字,身处千万气机而成的渔网中,便会触及天地大势,到时大势逆压而下,就算是一座巍峨高山,也会被压垮一半,何况是人在其中。 然而尽管如此,那张季痕所化的剑光也没有丝毫的停滞,就在那千万气机之间,那道剑光丝毫不灭,在元柳宗和邱西延惊骇的目光下,直直穿行而过,当其身影再次出现时,已经越过了邱西延的身体。 在其手上,一缕斑白的发丝轻飘飘的落入海中。 “这这是什么剑术?”不只是邱西延,元柳宗等人的心头均有这样的疑问。 太恐怖了,就这样平直的剑光,竟破了这堪称步步惊心的通玄法! 此刻纪雍则是双眼燃起神采,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剑术,这就是他一直在练的纵剑术。 但他真的没想到,纵剑术到最后竟真的可以犀利到破开一切防御,直捣黄龙! “看清楚了么?”张季痕在遥远的海面上轻笑道。 纪雍闭上双眼,仔细感受张季痕出剑时的神与意,再次睁眼时,面朝海面一剑平淡的刺出。 此刻在他剑尖外七丈远处,他竟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的那股凶杀之气已然透过七丈距离,无端的出现在了海面上。 此时一条鱼浮出水面,竟被这隔着数丈的剑刺死。 “原来如此。”纪雍恍然大悟,一片他一直以为纵剑术是在练习出剑速度,然而他却是想错了,纵剑术真正的内在是通过剑术运剑气! 不是激发出剑气,而是运载剑气,让其在另一端显现。这样才能做到无视防御。 随后,海面上,张季痕再 次施展出了绕剑术与拔剑术,让两位第二境的宗师败北。 被拔剑术击败的那位宗师,永远的缺了一只手臂。 事后张季痕说道:“拔剑术是真正的决绝之术,与蜀山御剑术的威力有得一拼。也是凝炼全身精气神于一体,在拔剑瞬间爆发而出,可谓斩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不可随意动用。” 这场闹剧结束,整条大船上再次平静下去,只是不知道那些吃亏的人在私底下到底有什么阴谋,但对于张季痕而言,在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都将不攻自破。 一连十天已经过去,再过几天,大船就将靠岸,船上风平浪静,就好像十天前所发生的不愉快只是噩梦一场而已。 在这十天里,元柳宗带着那位高挑的女子前来赔礼道歉,并送上了一些修炼需要的药材,张季痕自然知道其中内情,也没有拒绝。毕竟纪雍大伤元气,境界掉落,也需要这些天材地宝。 然而就在这一天,甲板上传来了不寻常的动静。 在船舱正修炼的纪雍被惊扰,此时整个船上下左右的摇晃,如果是一般人早就被撞了个头破血流了。 “怎么回事?”纪雍问道。却发现张季痕脸色有些凝重地道:“不知道。但我感觉到有不同寻常的气息正在接近。” 说完他又提醒道:“小心有人趁乱下杀手,如果我被人拖住,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纪雍点头,将剑匣背在身后,浣溪与胜邪全在其中。那日一剑斩杀一位洗尘圆满修士,便是蕴剑诀所积累的剑意使然,当时只是蕴剑诀初始便有如此威力。现在又是十几天过去,蕴剑诀所积累的剑意深厚,相信在偷袭的情况下,第二境的修士也讨不了好。 两人上了甲板,发现众多修行者已然在上,赵山雨拉住一位慌乱的水手道:“怎么回事?” 只见那人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众人的右边。 众修士举目望去,只见那天边,两条龙卷风正如同两条连通天与海的通道一般,狂暴的风力不断的撕扯着天幕与海面,其中还有雷霆闪烁。 远远望去,犹如在天上,有两头天龙,在汲取大海中的海水一般! “双龙汲水!”张季痕脸色微沉,天地巨力面前,有时人力显得太过于渺小。 烽火山上的龙卷毕竟小,但此刻的两条水龙卷,足以用毁天灭地来形容,恐怕只凭他一人之力,无法救下全船的人。 “怎么办?”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传言中能以剑拒天威的张季痕。 就在此时,张季痕突然眉头再次一拧,指着那两条龙卷中间的空隙中,惊疑地对那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问道:“那里面是不是有一艘船?” 那水手听了张季痕的话,像是想起了什么,稳了稳心神道:“那是传说中的鬼船,那两条水龙王就是给鬼船看门的,只要献上一个人让鬼船里的神灵高兴了,水龙王便会退去的。” 水手的话很混乱,但众人还是听懂了大概的意思,一时间心思的活络起来,唯有张季痕冷声道:“什么神灵,我倒是感觉里面有股妖气,待我去看看是什么妖物在作怪!” “你自己小心。”张季痕对纪雍传音道,而后自己便化作一道白虹飞往两条龙卷之中。 事关重大,张季痕也无暇顾及纪雍,因为他从那艘鬼船中感受到了不凡的气息,太过于邪恶。因此他必须要弄清楚是否对人间有害,不然在以后可能会有大问题。 张季痕一走,众人的心思便活络起来,此时邱西延抓过水手问道:“你刚才所说是否当真?只要活人祭祀,便可以度过此劫?” 那水手更加怕了,以为自己会被扔进海里,当即哭嚎道:“大人饶命啊,小的家中” 邱西延不等他说完,冷笑一声便将其扔进了海中,在海浪中没扑腾几下,人便已经被浪潮拍没了。 纪雍皱了皱眉头,但念及现在是自身难保,便没有开口说话。 但过了半炷香时间,却发现那龙卷已经越来越近了,众人的头发都已经被狂风吹到了脑后。纪雍看着龙卷,心头有些担心。 就在此时,邱西延再次开口道:“龙卷还没有停,不知哪位朋友愿意舍身取义?”纪雍心头一突,果然抬头一看,那邱西延果然是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邱西延,这样不好吧,你能承受一位通玄王者的怒火吗?你可要想清楚!”这时的元柳宗看出了不对劲,开口问道,实则言语中透着威胁。 邱西延冷冷一笑,转过头道:“还没领教元宗师的幻观流云手呢,不如借此机会切磋一番如何?” 纪雍眼见元柳宗已经被牵制,果然那两位宗师就已经逼上前来。 “纪小友,请上黄泉路!” 那位脱胎圆满的宗师就是那位女子家族中的客卿,秦风岚。此时双眼闪过杀机,与那位被张季痕废掉一臂的俞铮一起,将纪雍逼退到了船沿。 纪雍哂笑,顿知自己处境不妙,但嘴角微微翘起,莫名奇妙地道:“活着,等我来东海,取尔等头颅。” 说完在两人的惊骇的目光下,往身后倒下,噗通一声,身体已然入水。 那条张季痕的大白狗呜咽一声跑来,毫不犹豫,也是一起跳入海中。 浪潮涌动,不见人影。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零章 海上岛屿 秦风岚与俞铮两人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在传言中丝毫不吃亏的年轻人就这么在他俩的眼皮子底下,径直赴死。这让他们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比的憋厥。 但就在他们低头搜寻纪雍在海底的真身之时,两人突然之间感到毛骨悚然,有一股来自心底的寒气涌上。 “快闪开!”秦风岚怒喝,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海中,有一道冷光乍现。 俞铮本就受伤颇重伤及根本,此时又事出突然,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那冷光已经突射在他面前,吞吐剑芒,凛冽无比。 一旁的秦风岚修为高绝,因其修行法门的奇异,灵觉比一般修行者强了一些,此时闪开反应过来,双手捏起印诀,真气转化在手中,一掌拍在胜邪飞剑之上。 当! 胜邪剑上气机宏伟,蕴含有蕴剑诀中的意气,将秦风岚手掌震得痉挛。但飞剑却也被打偏,俞铮一声惨叫,又一只手臂被连根斩下! “贼子欺人太甚!” 俞铮悲号,连将喷涌的鲜血止住,但心头的怒火已然上升到了极点。 “不可莽撞。”秦风岚劝解,但俞铮双眼通红,怒火已经蒙蔽了一颗道心,怎会听他劝解,直接跳下船去。 说来也奇怪,不知是真的以人祭海有效,还是张季痕的大神通缘故,那两条威势滔天的龙卷风在众人的一个恍惚中,便销声匿迹,仿佛瞬间消失不见,如同梦幻泡影。 此时船上的众人也都停止了打斗,元柳宗一脸阴沉,以灵觉搜寻了一番大海,却没有发现有人的生机,便是一声冷哼,望了眼秦风岚拂袖而去。 而秦风岚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跳下船的俞铮也是在落入水中之后,便已经了无踪迹,不知被海底的暗流冲向了何方。 这一船的金陵古老世家各怀心事,几天之后,最近的岛屿已是遥遥在望,在海岸线的那边,展现出了朦胧的轮廓。 话表纪雍在海底偷袭俞铮之后,便是一个海底暗流压制而来,顿时让他的体魄也吃不消,受了极重的内伤,而俞铮跳下海中,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所以,在俞铮入海还没有适应海流的那一刹那,他便已经出手。 只是俞铮毕竟是经历过几度生死考验的枭雄人物,不然也不会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实力,虽说失去了两条臂膀,但其血气相合,战力不容小觑。 反观纪雍则跌落境界在前,受伤在后,一时间根本难以抵抗俞铮的攻势。 而他的优势便是在于在海底暗流中,他的长生真气自然而然的摩刻暗流特征,化作剑气隐藏在暗流之中,也是将俞铮逼得险象环生。 两人在海底之中转战,纪雍手中剑气吞吐,以海流掩饰,不时伤到俞铮。然俞铮修为深厚,真气推动大片海水,将纪雍的五脏六腑震出了血丝。 突然,在纪雍前方游动的大白狗发出一声呜咽,纪雍起到水面看到了一座海岛,但是,他却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因为那海岛太荒凉了,寸草不生,如果非要说它是海岛,不如说它只是一块表面光滑的礁石而已。 但是,从那张季痕养的大白狗发出的情绪来看,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这条被张季痕以大修为洗髓的白狗纪雍这一路也是见识过它的不凡,就算是遇到老虎这憨货也从来没有害怕过,有一次纪雍亲眼所见,这条大白狗将一头身躯足有一丈长的老虎戏耍得像小猫咪一样。 古来圣贤身边也有这些不可揣测的灵兽,不同于妖族或是精怪,没有强大的修为,却也算是开了灵智,被人们称为灵兽而已。 此时看小白的反应,纪雍便知道,那海岛恐怕非比寻常,于是连忙已长生真气运转在双眼,在水中,他才看到了那“海岛”的全部样貌,竟是一头巨大无比的蒲牢! 古时的蒲牢,现在也有人称之为巨鲸。 纪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生物,那海面上的“海岛”竟也只是这生物全身的冰山一角。这么大的生物,就算没有修为,仅凭肉身的力量也足以震撼人心。 稍微的失神后,纪雍心里便有了对策,“老匹夫,我送你一份大礼。”说完,他强提真气踏波而行。 落在身后的俞铮眼中,正是这小贼要奋力逃跑,他哪能容得下纪雍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脱。一声怒吼,他那断臂之处的血肉都已经发白,却在此时有三滴晶莹剔透的血滴飞出,连成一列,以极快的速度往纪雍飞射而去。 纪雍心头凛然,那三滴精血竟暗 藏一道气机,三招必杀之技,足以让他死无全尸。 知道了俞铮的打算,他又怎会让三滴精血接近,胜邪剑出匣,仿若天际一道流光,一闪而逝,带着一股燥意,落日西斜,将一滴精血的气机打散。 但那剩余的两滴精血速度不减,胜邪剑随心念而动,落入纪雍手中,又是一剑挥出。 隐约之间,纪雍所在的海面之上,一道道水波兴起,立在海面之上,围绕着纪雍,在方圆几尺之内,得见满园剑气。 这招浣溪沙在海上,更显得剑气之甚,足以让人心颤不已,如果有剑修在此,必将感叹这一剑的大巧若拙,只是如浣女一般挥下长剑,激起的却是满塘院莲花凋零,剑气望天门。 谪仙苏幕遮之术剑,得其一便可受用一生。这是张季痕自己说的,也没有人反对过的。 那一滴精血纵然气机滔天,但在那可以磨灭一切的剑域之中,也力有所不怠,被磨灭了个干净。 但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到来,那最后一滴精血已然到了纪雍面前。 此时他横剑在前,剑气演化海市蜃楼,更有,胜邪剑中的邪气徒然爆发,形成一道乌黑邪灵的王国。 那最后一滴精血幻化成一柄血刀,刀势犹如万仞高山,而又有崇山峻岭般的延绵,刀气上下起伏,似人的呼吸一般,在吞吐之间,蜃楼还未完全形成,便被刀气吞噬,化作敌手攻击,反扑而至。 胜邪剑被斩开,纪雍反手将浣溪持在手中,在这一刻,他不禁想起了张季痕所施展的那三式剑招,其中有一式为绕剑术,便是以柔克刚,以弱胜强的剑术。 福至心灵间,浣溪在其手中挽出一个剑花,精血点在浣溪剑尖,纪雍身体狂震,那剑鸣之声凄凉,绕剑术携着精血,以剑气引导其中的气机,梳理其走向,纪雍不断后退,左手之上生出一片乾坤日月,正是那看门老头的一式掌中乾坤。 尽管有掌中乾坤作为防御,但他的体魄依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可是有了这一道气机的推动,也让纪雍后撤的速度变快。 “哪里走!”俞铮怒目圆睁,岂会让纪雍借势得逞,一气运上四肢百阖,化作流光,向纪雍追去。 而纪雍轻轻点过那片“海岛”,身形毫不停留,而俞铮则是一气用尽,脚落在海岛上换气,而纪雍则双眼一亮,他等的就是这个契机。 浣溪轻轻一挑,犹如挑起一座山岳,整个剑身弯起如圆月,而那滴精血终于是被绕剑术甩飞。当然,纪雍自身也不好受,这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也足以让其体魄承受不住。 俞铮心中早已断定,这换气的一刹那就是这狡猾小贼的机会,而他也正是在等这一个机会,给他一击必杀。 因此也是这瞬间,他便将精血中的能量引爆,霎时间海面浪潮扬起,有难以想象的真气海浪,与海潮相结合,朝着纪雍反卷而去。 也是那一瞬间,纪雍便动了,出手剑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几乎是凭空出现一般,他整个人与剑气相合,跳过真气海浪,在俞铮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下,斩在了他脚下的海岛之上。 俞铮一阵愕然,可是紧接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在他脚下,整片海岛在震动。 “雕虫小技!”俞铮短暂错愕之后便是冷哼,以为纪雍的这一剑有什么后手,一脚踏在海岛上,浑厚的真气直接爆发出,想要以此压制海岛的震动。 可是,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因为整片海岛并没有停下,抖动更是剧烈,并且,有一个声音响彻云霄,牵制着整片海域上空的天地精气,骇然聚集! “啊,不!”俞铮一声惨叫,人力怎可逆天意,那蒲牢吸气之间,整片海域方圆几千里的天地精气都随之而动,几乎是瞬间,站在巨鲸背上的俞铮便被碾压成泥。 纪雍隔的很远了,但是,还是有一股不可抵抗的吸力拉来,尽管一掌之下,乾坤日夜浮,演化着自己万法不侵的一方天地,也依然不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还远远不够看! 他看到,那头蒲牢兴风作浪,随着一声龙吟般的长吟,庞大的身躯一跃而起,遮住了他的视线,充满整片眼帘的是那浓烈的蓝色,犹如大海的浩瀚。 紧接着一道巨力袭来,纪雍和小白便落入了这庞然大物的嘴中。 蒲牢轰然落下,这片无人海域中,一片浪潮起伏跌宕,延向远方的海平线。 而那蒲牢已经消失了踪迹。 大海的魅力在于宽广的胸怀,波澜壮阔却能依然宠辱不惊。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一章 悟聚散神意 纪雍缓缓转醒,着手处是一片湿润,睁眼看那小白正伸着舌头舔舐他的青铜鬼面。 纪雍坐起来,灵觉内照后不禁有些头疼。这次受伤颇重,五脏六腑都有损伤,那也是他身怀长生真气,如果是普通人,早会被药医们判断为必死之人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这次受伤,长生真气并没有告竭。其实自从紫府与丹田的真气相融合之后,他的真气便等同于他人的两倍。 “你去看看这里有没有其他人。”纪雍拍了拍小白的头,让它四处看看是否有潜在的危险,而他则在原地修行,最少先把伤势压下。 正在此时,纪雍发现在这蒲牢的身体中,天地精气竟特别的浓郁,有些地方还凝出了精石,其中蕴含的精气比一般的地精石还要浓厚,只是比较斑杂。 长生真气温顺无比,由心而动,任何有损伤的地方便自己运行而去,温养内脏。 然而突然间,长生真气急颤,纪雍心头也泛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随着一声似龙吟般的声音传来,浩瀚的天地精气猛然回缩,像是施展无名邪经一般,瞬间挤进纪雍的经脉之中,长生真气拼命转化,也依然让纪雍大吐了一口鲜血。 更为危险的是,随着天地精气的灌入,那些没有经过炼化的精气在他体内经脉中到处乱穿,将原本精纯的长生真气给浸染得斑驳无比。 神意收起,他不敢继续修行长生真经了,恐怕多经历几次,到时候的后果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整个纳气的过程随着天地精气的不断灌入持续了十刻钟,而紧接着便是天地精气外放,如果有人在海面上,便可看到整片天穹上云体聚散,形成诸多奇异之景,海面上更是瞬间,有一道水柱喷射而出,足足向天冲了几十丈高。 纪雍深深感到这一呼一吸之间与天地共鸣的威力。突然他神色微动,不禁想到了运转无名邪经之时,那种无名c至虚的境界不就相当于这巨鲸的一次吸气吗? 而每次无名邪经运转总是会伤人伤己,自身难以驾驭所谓的天人至虚,如果洞察c掌握了这巨鲸的吐纳之法,是不是说,他就可以完全掌握无名邪经,从而做到通玄才能施展的手段,一举掌握天地大势呢? 纪雍心头火热,知道这恐怕是一次难得的机缘,这场机缘不啻于得到长生真经! 毕竟这种呼吸之法一旦学会,便可呼吸之间掌握周围的天地精气,大势所趋之下,神挡杀神c佛挡杀佛,三界之中,单论修为,也难有匹敌之人。 想到便做,但纪雍也有顾及,因为吸气之间天地精气灌入,恐怕会对他有很大的伤害,因此,一边在聚精会神的以灵觉观察天地精气走向的同时,他也在默默地运转长生真气疗伤。 “来了。”纪雍突然睁开双眼,他摸清了些许脉络,知道巨鲸吸气之时已经到了。 果然,一声巨大的闷响像是在纪雍的心底响起,强行将其心脏跳跃的频率拉为一致,如此一来,纪雍便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顿时,聚拢的长生真气溃散,再次受伤。 时间就在这受伤与疗伤之间过去,长生真气时而斑驳时而纯粹。 鱼腹之中不见天日,难分时辰。四周蕴含有浓厚精气的精石发出朦胧的光亮,而这一天,纪雍形如枯槁,闭着的双眼已经很久没有睁开过了。 可见他胸口一片血迹,这是这些日子受的伤,他身旁安静的蹲着小白,这条大白狗蹲在一旁,比他坐着时还要高上一头。 因这条大狗被张季痕洗髓,体质天生与天地精气相亲近,所以说此地浓郁的精气可令它灵智增长。但有得必有失,这条灵兽却难以修炼。 突然小白一声呜咽,抽吸着狗鼻子,在纪雍身上连连地闻着,不多时,见纪雍还未醒过来便着急了,两声吼叫,嘴咬上纪雍的衣角,想要把他拖醒过来。 此时,纪雍才微微转醒,双眼中不复以往的凛冽,却是变得犹如大海星河一般的宽广,那双眼睛像是囊括了入眼的一切事物,如此的博大与浩瀚。 纪雍伸手拍了拍小白那疑惑不解的头,微微叹气道:“呼如天地风火雷动,吸如万气归宗无极。要 达到这样的境界不知还需要多长时间。” 但他心底还是有些欣喜的,因为在刚才,他正是呼吸之间已洞察巨鲸呼吸之玄妙,所以才导致小白误认为他已经死去。 “聚散之间,俯察天地造化,此意足可受用一生。”纪雍低声道,此时他吸气时,天地精气自然聚拢,长生真气速度运行极快,炼化精气,吐气时,只要他愿意,便可使大风吹拂,刮起一股天地精气风暴,可稍微借助天地大势。 纪雍识得厉害,加上这个地方虽然在巨鲸肚子中的某一处,但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又有如此浓郁的天地精气,实在是闭关的绝佳之地,心念至此,他又开始运气。 他洞察巨鲸呼吸之妙,悟得聚散神意,在呼吸之时自然而然地就靠这种方法吐纳,长生真气行于外相结合,相辅相成。 自踏足修行以来,纪雍从来没有感觉到修行竟是如此的顺畅,和天人合一不同的是,此刻的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真气的流转聚集,在缓缓增加。 时间的流逝在此刻已经失去了意义,仿佛是一个恍惚之间,亦或是十年二十年,等到纪雍醒来之时,其身上的真气犹如海浪一般拍动,奔行与经脉之间毫无堵塞之意,体魄完美无暇,竟已经恢复了洗尘圆满的境界,更让人惊喜的却是他那一身的修为,足足有了三百年,比起第二境的修行者们的修为也不逞多让。 但是修为的提升却也让纪雍警醒,因为他知道他的境界还不足以驱使这么深厚的修为,不然恐怕会导致积重难返,导致难以掌控自己的余地。 纪雍感受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自从与李释暄一战,又三界位于顶尖的那几人出手争斗,再有张季痕讲道,前些日子又遭生死危机,如果不是因为体内妖血,他早就可以开始第二境的修行了,在领悟聚散神意之后一举突破,这也在纪雍的意料之中。 “是时候该出去了。”纪雍道。拾了几块精气比较纯粹单一的精石,纪雍一手抓着小白的后脖颈,调整呼吸与巨鲸的呼吸恰好相反,两者相互抵抗,顿时,一人一狗便随着水柱冲天而起。 一座地面焦黑的海岛上,有一行人在这片墨黑的天空下格外的刺眼,那一行人男男女女大约有十几人,但无一例外,每人都身穿着一身纯白色,仙履绮带,每位身上都有一股出尘的道意,有若行走在九天之上的仙人,纤尘不染。 为首的那一位女子更是有一股不似凡间的气息,身影飘渺难测,行走之间露出莲花般洁白的小脚c白玉般的小腿,足以让世间的男人和女人对这上天恩赐的奇宝垂涎三尺。 “就是这里了。”那被一股出尘之意缭绕的女子轻轻开口,语气清脆淡雅,不染风尘。 “开始布阵!”那群人中有一位青年男子平平淡淡地道了一声,自手中拿出一柄碧玉的小剑,在小剑上刻满着诡异的符文,竟让四周的天地精气都有凝结的迹象。 一行白衣人中,又有其他八人将碧玉所铸成的小剑拿在手中,口中念念,“太素浩浩,命之曰道,天得一宁,地得一清,叱令心蕴处,助我得其一。” 随着一个个手印的打出,那碧玉小剑在瞬间从他们手中化作光芒飞出,插在岛上的各个方位,气成九宫。 突然,站在法阵中心的那位女子眼中微微泛起涟漪,但也仅仅而已,低声道:“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那远处的海天相接处,黑云翻滚,风驰电掣,莫名的气势席卷而来,顿时风吼似鬼哭狼嚎。 在两道庞然大物的龙卷风中,一座冷幽幽的鬼船仿佛皇帝出巡一般,缓缓向着这片岛屿而来。 几乎是鬼船出现的瞬间,一声似龙吟般的声音响起,一条冲天而起的水柱不服输的立在沧海之上,似与那两道龙卷风比高。 众多神仙般的人物都被这意料之外的一幕给镇住了,面色徒然变白,望着阵中依旧毫无多余表情的大师姐,心里不禁都有一丝敬佩。 然,那鬼船丝毫不受影响,依然缓慢而又坚定的往海岛上飘来,一如千年之前,周而复始,从未改变。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三章 无垢天人 大约是在一年前,有一头巨鲸闯过了蓬莱仙山的阵法禁制,那是蓬莱仙山一千年以来第一次进来外界之人。 那巨鲸的背上驮着两个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个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儿。 小孩儿入了蓬莱阁的宝物岁月镜中,而那女子则住在蓬莱仙山上的一座岛之上,至今已快将近有了一年的时间,其间也没见这清冷的女子与何人有过交集,反正就这样,蓬莱阁的人像是遗忘了她,而唯一在她身边徘徊的是那头巨鲸。 话说当初伊倾城带着宁仙奇海外寻找蓬莱阁,在海上遇到巨鲸作乱,伊倾城见其颇为不凡,便以之代步,在海上流浪近乎一月之久,这才找到了传说中的蓬莱。 伊倾城赤着脚,坐在海滩上,浪潮扬来,打湿了她的脚c和她那几乎不染尘埃的白色衣裙。 此时的她没有带着面纱,无疑她的美貌三界少有,在这夕阳西下的海边,金辉洒在她洁白无瑕的脸庞上,足以叫那神仙都为她贪念凡尘。 她坐在沙滩上,就这么自然而然,对有些人来说,一举一动之间永远都是那么优雅,那么让人赏心悦目,挑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和谐。 而她,注定就是这一类人中的佼佼者。 “你是时候该离开了。”她轻轻地开口,不知道是对着谁在说话。但大海中的那个生物知道。 一声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从海中传来,它自从进入了这片禁制之中,便被此地独有的清灵之气吸引,在这个地方修行仅仅一年不到,却让它灵智大涨,与三岁小孩儿无疑。 “当初留你在此也是为了以后你不再祸乱东海,也算报答你相送之情。”伊倾城语气从来都是这么不急不缓,做任何事都有她的理由,从不逾越原则。 “现如今你的母亲已经来寻你,蓬莱阁该当有此一难,而我却成了因果关系之人。” 她心头不禁有些感叹,那命中似乎难以躲避的年轻人,也正是因为这头巨鲸,让他们有了再一次的联系。这其中的因果宿命,谁又能真正的说得清楚。 海底的生物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微微一阵沉默后,发出一声不舍的哀吼,在大海之底,一大片阴影退去,离开了蓬莱海域。 “小姐不必担忧,顺其自然就好。” 今古奇谭的声音传来。它乃是上古奇珍,号称三界琅環,世间发生的一切自会有一丝痕迹留下,自如在雪地中经过,纵是鸟儿飞过,也会留下一丝风痕。而这些蛛丝马迹便会反映在今古奇谭之上。 “有的人故作聪明,有的人推波助澜,不管目地是什么,却注定让他成长起来。”今古奇谭冷笑,也有些唏嘘之意。 对于天地这盘棋来说,很多人都只配做棋子,而做持棋的人,永远都是那几个三界的无上人物。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今古奇谭又问道:“那艘鬼船的事怎么处理?” 伊倾城目光微微颤动,反问道:“你有办法?” 今古奇谭哑口无言,一切阴谋在实力面前都会如泡沫一般随手被戳破。 “既然没有办法,何不徒增一个变数,给自以为三界乱不起来的那些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伊倾城嘴角带着浅笑,说起这些阴谋诡计依然让人目眩神迷。 今古奇谭默然,它一直都知道,自家主人不仅身份高贵,更有了不得的智慧c无上的勇气c和远大的抱负。而那个理想,足以让人前仆后继的去帮她实现,而它也知道,宁仙奇只是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忽然,伊倾城有些愣神,在她面前的一处水洼之中,一群白衣人已经带着两个外乡人来到了岛上。 她看向水镜中的那个面带青铜鬼面的少年,思绪却不禁回到了那天晚上,月下的第一次见面。 不管这小孩儿是怎样的身份,对于他的遭遇来说,伊倾城还是十分同情的,但命运就是这么有趣,不管她想或不想,以这个年轻人的性情来说,他们以后的道路只会越来越远,背道而驰,难有交集。 水镜中纪雍突然皱了皱眉头,抬头望了眼虚空,而眼中又有着沧海桑田的演变,一个呼吸间,水镜中便已变得模糊一片。 伊倾城一声冷哼,挥手将水洼中的积水打散,突然神色又变得温柔起来,低声自语道:“可怜了小洁那丫头。” “怎么了?”张季痕发现了纪雍的异样,后者摇了摇头,继续跟着慕清璃他们一起走进了蓬莱阁中。 此地不愧有洞天福地c人间仙境之名,空气中天地精气流动有条不紊犹如道道水渠,灌溉着整片岛屿。仙气缭绕的空气更加让人心情愉悦c灵台清净。 如在此地修行,必然会少很多不必要的心魔烦恼来打扰道心,心神宁静c上善若水,方得道法真意。 蓬莱阁中,有一座仙山悬浮虚空,众人踏在云彩之上,经由这云彩法器度过虚空,落于其上。 众人退去,独流慕清璃c纪c张三人往仙山而去。 在一片不大宽广,不大高耸的楼阁中,他们终于见到了蓬莱阁的主人。一位白衣白眉白发的青年道人,手持拂尘,目光如平静的水面,嘴角挂着温和的浅笑,白衣羽袍更显其人的仙人气质。 “贫道太素见过两位道友。”那白衣白眉白发的道人开口,起身相迎。 张季痕见礼,一番俗套的客气之后,双方落座。 张季痕打量了一眼道士太素,心头暗赞不已,见其头发须白,浑身上下不透丝毫气势,一眼望去如璞玉,又如一览无余的平静海面。只有细微感应,才能感受到那平静深处的恐怖暗流。 又观其仙胎暗淡,得尽返璞归真之意,张季痕心头更惊。传说仙胎之上有:无垢无漏天人道体,而今一见才知古人诚不我欺。 一番打量之后,太素虽未讲一言,却让张季痕豁然开朗,道途一片坦途,不啻与指点之恩。 张季痕起身行礼,由衷感叹道:“自经闻天人,才知红尘牵。一语不曾言,道似在人间。” 太素依旧心如止水,在他身上,纪雍第一次看到道者应该有的出尘意与逍遥意。 太上忘情却有情,莫约便是说的太素的此种境地。 人间除了燕秋这位成道的妖师之外,还是有逍遥天人的。而寂真和尚虽说摆脱了金陵的困境,也只能算是半个,得的只是能算小逍遥,而不是大逍遥。 当然对于这些,张季痕不懂,因为他还没有真正触及那个领域,而纪雍更是不懂,因为他还差得太远。 “世人皆说蓬莱阁上境界最高,若要以境界而论,真人与当今天帝如何?”张季痕不禁问道,旋即自己也有些想发笑,没想到这样愚蠢的问题,也会出自他的口中。 太素笑而不语,洁白无瑕的手指落在身边的茶盘上,丝丝微尘悬浮而起。这位看似年轻实则比燕秋都要年长的道人微微笑道:“万物有成理而不说,万事有道而不自知。我们缺少的不是求道的坚决,而只是少一颗纯粹的道心。” 张季痕若有所得,纪雍若有所失,慕清璃若有所思。 “无迹道友,贫道想请你帮一个忙,不知可否?”太素见三人都回过神来,这才开口说道。 张季痕自然满口答应,毕竟指点之恩,到了他这个境地,足以让他更进一步。 太素又望向纪雍,笑容温和地道:“至于这位小道友有恩于蓬莱,清儿,你送他去一趟镜花楼吧,至于什么时候能出来,就看他的造化。” 慕清璃闻言,双眼微抬,皱着眉道:“师父” 太素抬手阻止她继续说话,望向纪雍笑道:“前些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里面了,看来你们挺有缘分,不知能不能相遇。” 说完望向也有些吃惊的张季痕道,“我们走吧。” 出了仙山,两人腾云驾雾往瀛洲而去,途中张季痕问道:“道长所说的镜花楼中是否有贵派的仙器岁月镜?” 太素微微点头,显得毫不介意外人使用岁月镜,而后又道:“清儿这孩子命中应有此劫,此劫度过则三界逍遥,此劫不过,万事休提。” 张季痕猜测道:“和纪雍有关?” 太素转过头,潇洒一笑:“与孽有关” 在一片神秘不可知之地,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走到河边,捧起清澈的水流铺在脸上。 忽听见有一声鹰啼至上方传来,那少年抬头咧嘴一笑。那哪里能称为天空啊,分明便是一片混沌。 其实在少年才进来之前是没有生灵的,但在他来这里之后,这片天地便有了生机。 一年里有了凡人,两年中有了生物,再一年有了日月,再一年有了大大小小的部落。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年轻人,但年轻人并没有高高在上,而他一如既往的平凡,只是做一个将自己放在很低处的凡人。 时间在不停的流逝,他也不知道自己来了这里多少年了,只是知道,他今天终于可以出去了,因为这片天地已经再也容不下他那些奇异的想法。 “或许这是一个念头构成的世界吧。”少年临走时第一次猜想,因为他也仅仅只是在临走前想,毕竟如果他一直有这个想法的话,这里因为他才出现的凡人会有危险,这片天地会有危险。 终于,在太阳光的照耀下,他离开了,身形慢慢虚化,消失在了这片虚假的世界之中。 这一天里,有人出岁月镜,有人进岁月镜。 但命运就是这么奇特,两人并没有相遇,更不要说打招呼了。 当然,对于沧州局势不是怎么好的黄庭仙宗来说,这位闭关将近一年的小师叔出关毕竟是一件好事。 “慕姐姐,你来接我出去的吗?不用了,我都认识路。” 镜花楼中,走出一位年轻人,莫约十七八岁的模样,明眸皓齿,俊朗非凡。虽说衣装不整,但也难掩其潇洒不羁之意。 慕清璃淡淡地瞟了一眼对于她来说,只是一年不见的年轻人,轻轻的撂下一句话,让这位自诩风流倜傥的年轻人顿时窘迫不已。 “宁仙奇,穿好裤子再跟我说话。”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邺城之战 随着冬至的到来,九州大地都迎来了一股冷潮,霎那间以极北之地铺开,就连位于最南方的景州也深受影响。 下半年,中原局势渐渐稳定,陈霸先击退北齐南侵之势,声望如日中天,一举废立新王。注定的,整个梁朝已经测底消亡在了历史之中。 经历几年战乱,百姓只知有陈霸先而不知梁国,况且又经历侯景之乱,整个国家已经民不聊生,需要一位救世主来统领他们活下去,至于这位救世主是谁,他们并不在意。 各地就算有反对的声音,也被陈霸先强势镇压。这样建起的王国,是依靠武力的。 第二年初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之际,在中原大地上,一个新兴的王国建立起来了,陈霸先登上皇位,改国号为陈! 同一时间,在修行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龙宫群邀众多人间界的妖师,不知有何妖孽作怪,让隐隐已是天下第一势力的龙宫也如此谨慎对待。 在今年,同时也是最受关注的一年,因为上一年便是一个百年过去,现在这一年可称为下一纪年,因此身为最神秘的天机楼,也在这年初便倍受关注。 终于,在立春之际,九州的每一个势力手中都收到一份信函。自九州六公子后,天机楼终于是颁布了完整的榜单。 而见到这份榜单,却也让各个势力都有着各自的思量。 金陵皇城中,那张至尊唯一的宝座之上,一位虎目熊腰的魁梧男子身穿龙袍瘫坐在上面,相比于战场上的杀气,现在的他更多的是一份厚实无比的威严。 陈国建立起来了,民生所向,一个王朝的气数也在缓缓聚集,只要他陈霸先守成十余年,在皇城之中,通玄王者来了又何妨。 不仅仅是实力,更让他痴迷的是权势。 前些时候来自东海龙宫的暗报他已经看了,也知道这是一场机遇。虽说与榜上有名的那位血鼎山的疯子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他有野心。他也不在乎所谓天才榜的那些人,因为当初只要他换一个选择,他就会得到一个更为强大的人鼎力相助。 不过这些都是如果当初,毕竟是他一手毁去他们两之间的情分,虽然他从来不曾觉得对不起那个人。 思虑到这里,这位霸业已成的皇帝轻轻笑了:“就算你百年之中成通玄了又如何,还不是喝酒喝不过我。” “你后悔了?”暗处一个声音传来。陈霸先好似早就知道暗处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所以并不吃惊。 “有用吗?”陈霸先反问,确实他知道那人的不凡,却也没有想到天机楼的人会给他如此高的评价。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所以好整以暇地问道:“你们血鼎山和他好像也有化不开的仇怨吧?你们后悔吗?” 暗处的人默不作声,虽说有些后悔,但却没有完全,毕竟那次血鼎山大乱之后,换来的是西荒邪门的统一,血意真更是再上层楼。 只要下一个计划成功,那么中原亦是唾手可得,到时龙宫危难,他血鼎山足以在九州成为无上存在。 沉默一会儿后,那隐藏在暗处,被明方寸誉为不弱与通玄的高手再次问道:“你不怕他再次出现时杀了你?” 陈霸先认真的思考了一阵,按说照他所了解的那个人的脾气,最多可能出现的情况便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如果自己惹到了那个人,对方也不会再留什么情面。 “他不会杀我,最多无视我。”陈霸先言语中略微苦涩。 谁能想到,天才榜上最惊艳的四个人中,竟有一人就是他。 北齐柱国府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有两位天才榜上有名的年轻人正在此地,除了叛出西荒魔门的虞卿之外,还有行走在人间的潜龙龙小真。 “嘿,这小子爬的挺快啊。”龙小真一如既往般口无遮拦,虽说是书生打扮,除了一身浩然气之外,看不见书生应该有的气质。 虞卿也不无感叹,三年前他经过血鼎山大乱,更知道内情,现在却成了西荒魔门通缉的人物,可以说世事无常不过如此。 当年的那位带着青铜鬼面的年轻人也已经身为天才榜让的人物,不知那位同样带着大花脸的小孩儿走到了哪一步? 不知不觉之间已至夜晚,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与斗牛之间。虞卿与龙小真作揖分别,走在冰冷无人的街道上,他的心也渐渐放空。 不知是不是幻觉,虞卿觉得此夜的月亮有些朦胧了,更有一股凉意,比那月光更加的刺骨。 虞卿心生警兆,但是为时已晚,一道冷光从他脚下的影子中窜出来,此刻的他早已不是三年前的他,血意真几乎破了他的道心,这三年来他寸步难行,遇到这样的突袭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 看来你们 还是没有要放过我。虞卿在这一刻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冷光已经接近了虞卿的心脏,那刀光中所带有的气机已经侵入了他的体内。 就在此时,一滴水珠缓缓从街道那头飘过来,速度看似缓慢,却丝毫不差的撞在了匕首之上。那持匕首之人被充沛的真气震退,心中不禁骇然,因为这样的真气修为蕴含与一滴水之中,光凭借这份巧劲,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虞卿转头看到,街道尽头,龙小真面带微笑,一步步走来,明明脚是踏在青石板地面,却有一股踏水之声传遍整条街道。 “出来吧。”龙小真右手伸出,真气如海潮般起落,而正如在沙滩上,海潮的起落往往可以将一些东西暴露在日光之下,所以隐藏在暗处的身形无所遁形。 “七杀魔门也不过如此,只会玩一些鬼域伎俩。”龙小真呲笑,隐藏在暗处的正是两位七杀魔门的人。 “龙宫的潜龙果然好气魄。”在房檐上,一位血衣女子站立,体态雍容,神情慵懒,眉心上有一道蓝色莲花印记。随着她轻轻拍着手掌,便有天地精气在上下震动不已。 “你是谁?”龙小真问道。单是凭此人的修为,就足以在第二境中横行无忌,龙小真不免凝重起来,没找到血鼎山大乱之后,竟还有如此人物。 虞卿捂着胸口,额头上冒着冷汗,艰难开口道:“谷雨诗没想到你也做了明方寸手下的鹰犬。” 谷雨诗吞服奇珍异宝而脱胎,而且是一次性的破茧,足见其有多么不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三年来更是不断炼化冰晶琉璃莲,得一身浑厚的修为。 “卿公子,你还是看看这个人吧。”谷雨诗扬手,暗处一个女子施施然地走了出来,“你知道为何情花谷会归顺血鼎山吗?因为你娘已经被逼入绝情窟中,一切都是因为她。” 虞卿望着走出来的女子,俊美的脸上充满了愤怒,指着那女子骂道:“兰若溪你这个离经叛道的叛徒,母亲待你视如己出,你怎可如此对她!”话未说完,便是一口闷血喷出。 谷雨诗见此情此景,故作吃惊道:“卿公子可要注意身体才是,这身俊朗的皮囊想必很多女修士们也是极其想要的。” 龙小真还是听明白了其中的隐情,却是没想到,虞卿的伤竟然这么重,几乎破了道基。 但是随着名为兰若溪的女子出现,虞卿吐血之后气色却越发的好了,但这个情况更让龙小真担忧,如果虞卿真的出手,那这三年来的修养便是白费了。很显然,虞卿已经准备全力一搏,既然道基损坏,不如不破不立! 他心有猛虎,这三年来的憋屈让他受不了,既然如此,不如畅快一回。 无数的花瓣雨在飘零,这片街都被花海淹没了,虞卿踏出的这一步,却是刹那间,兰若溪惊叫,在她脚下一片鲜红色的花瓣盛开,从她的身上,从她的血液中,比鲜血艳丽 谷雨诗美眸一凝,素手轻轻波动面前的虚空,像是整片天地的脉络被她只手拨动,连绵的花海突然出现一道断层。 “哼,修为深厚,却难得道法精意。”此刻的虞卿无疑是强大而又外放的,再不复从前的温文尔雅公子形象。 他挥手间,一片花瓣落在指尖,弹指而出,一条空气通道被割出,这条街道铺满的青石板,被一块块掀起。 葬花吟,一吟葬花复葬人。 虞卿再次弹指,悠扬绵长的声音响彻长空,整个天地精气霎时间被调动,那是被一股莫名的气机牵引,如乐曲一般上下起伏,有起有落,整个街道缝隙中的灰尘上下浮动。 谷雨诗一声呵斥,眉心的蓝色琉璃莲花愈加清晰,一掌推出真气化作七彩琉璃墙。 “卿公子果然风采依然。”突然间,街道上方除了天地精气的乐曲,还有一道魔音传来。 冷冷的幽云遮住了月华,更有血光布满在这片区域,似乎隔绝了这片街道。 “方寸邪君。”龙小真抬头望向天空,表情有些凝重。 自明方寸成为血意真徒弟之后,他身具两位通玄王者的真传,又得到血鼎山半数被炼化后的妖王血,可以说修为一日千里,早非吴下阿蒙。 一片血海扬起,花海血海相撞,整片街道霎时间便几乎半毁。 明方寸一身书生打扮,脸上挂着有些青涩的笑容,出现在谷雨诗身边,那被虞卿调动的浩瀚天地精气挡在身前。 “诸位要解决恩怨我不管,但请不要打扰我皇城安宁。” 又是一个声音传来,在街道尽头,身穿莽袍的祁王高养涣出现,人间气数聚集在他身旁,呈现出蛟龙戏珠之象。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目光犹如猛虎般夺人心魄,正是那位被称为通玄之下第一人的魔君钟南。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如天地碾压下 出现在长街上的两位“地主”无疑是让双方都神情凝重了一些。不管是身为九州六公子之一的涣公子,还是这位盛名在外的魔君钟南,均是实力不俗之辈,胸中更有城府。 表面上看来是阻止双方在邺城大闹,实则不管是祁王还是钟南,皆将此番天地隔绝在外,不仅有隔离长街的意思,场间更是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龙小真心头凛然,他与虞卿虽是柱国府客卿,但按照齐国这位年轻皇帝的气量来讲,恐怕他早已有了打压这三朝元老杨忠之心。 况且近一年来,杨罗延在他俩的有意帮扶之下,势力不俗,在整个邺城中,很多家药铺商皆掌握在虞卿和他手中,这可算得上是大忌,触及了那本就胸怀不大的皇帝的底线。 现在,南边的陈朝上次在青天谷大胜之后,南北两朝都有了一丝默契,相互罢战,真的像是各不相侵c天下太平的局面。可天下人都知道,无论是那位年轻而且善于帝王心计的北齐君王高养湛,还是在战场厮杀而称帝的陈霸先,注定都不是守成安定的帝王。 两位皇帝,都有一颗一统中原的雄心壮志! 南北之势,必有一战,从而决出中原之主到底是谁。所以,无论是百姓还是军队,北齐新帝都不允许有一丝懈怠。而这军队上已有柱国府,那医药也是民生的重中之重,一战爆发,将有多少死伤,不可估计,但如果医药也落在了柱国府的手上,那真的可以说是他人无后顾之忧了。 虽国家掌握着兵器制造,但谁也不能保证,柱国府如果真有大逆不道的心思,在暗中岂会没有兵器制造? 高养湛不敢赌,也不想赌。 因此,无论是上一次安排在柱国府中的傅仰双,还是多次在朝堂上的暗中打压,以及这一次围住龙小真c虞卿,都是为了将柱国府的势力一步步瓦解。 长街之下,青石板间已是裂纹满布,碎石子在这股肃杀之下有些颤动,在地面上微微跳动着。 谷雨诗神色凝重,只是一位钟南,便足以让在场所有人肃然。人的名树的影,通玄之下无敌之名,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众人的心间。 龙小真更是有些头疼,虞卿看似强势,实则只是强弩之末,打肿脸的胖子。在场间最弱的,就是他俩了。 “两位大人且放宽心,我们来此也只是抓回我们西荒的叛徒而已,并无他意。” 明方寸眼光闪动,本来已是对虞卿的必杀之局,却没想到龙小真太精明了,瞬间就明了其中的蹊跷,立即摆脱了他暗中的控制,这才让北齐的两位有了出手之意。 “诸位恩怨本王也有所耳闻,也不想插手血鼎山之事,不过,皇城自有规矩,扰我皇城安宁,就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高养涣虽说身着莽龙袍,却也有青年人的潇洒纵意,此时说出这番话来,却也不得不让人重视。 他封为祁王,但没有离开京城,不仅是新皇那一丝对高养涣的警惕,更是因为在皇城之中,如果有人能像南朝李家唐勾一样聚集气运的话,也只有这一位皇室宗亲了。 此时,高养涣置于皇城,实力恐怕与钟南也不相上下。 “必不会饶人清梦。”明方寸傲然一笑,看向虞卿后,施施然一礼,道:“以前常闻公子大名,可敢于我血海一战?” 缓缓之中,长街青石板上的裂纹中,有潺潺鲜血渗出,看起来整片长街都有些朦胧了,而且有一片血意,阴冷恐怖弥漫在长街之中。 龙小真心底担忧,拉住虞卿,沉声道:“只要闹大了,那外边两位就不会坐视不管,才有一线生机。” 虞卿转过头来,俊美的脸上有一股病态的苍白,血迹挂在嘴角,悠然一笑道:“血鼎山逼我母亲入绝情窟,又追杀我如丧家之犬,这仇我要自己找一点利息回来。” 说完,他挣开龙小真,春风起衣角纷飞,在红色血光的长街之上,虞卿淡然无比,“龙兄在一旁帮我掠阵,看我闯闯所谓的血魔道秘术。” 明方寸见虞卿如此作派,果如当世豪杰,坦然赞扬道:“必将倾力一战!” 血海中,那滔天的气机相互碰撞,但也没逃出血海的包围,祁王高养涣双眼凝重地望着血海,钟南则面不改色,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哟呵,血鼎山的人?” 突然在长街外有道声音传来,语气中仿佛对血鼎山的弟子有些仇视,而谷雨诗向下望去,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钟南冷冷一笑,目光落在了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 在其目光落下的之处,有位大个子缓缓的从地下显露了身影。衣着朴素,在还略有些凉意的初春时节,却还穿着一身没有衣袖的袍子,加上他一身腱子肉,活脱脱的像是铁匠铺里出来的一样。 谷雨诗审视着这片战场,但见男子那诡异的出场方式,却也让她有些心惊。 “血鼎山之人就只会耍这些阴谋诡计吗?”魁梧的男子看似憨憨一笑,眉目间却已有了杀气。“这几年杀我仙宗子弟可爽?” 谷雨诗恍然,终于知晓来人的身份。 血鼎山乱战中,除了幽云老祖这位通玄境之外,还有三位高手,皆是黄庭仙宗来人,更有后来,血意真在仙宗老祖手下吃了闷亏。 三位黄庭仙宗的真传,这几年都在外历练,以求突破。去年,漓江回宗,今初春时节,却也又是一位突破了原有境界,回宗门的人了。 见得此人浑然厚重的山意,谷雨诗当然便已清楚,来人便是去了一趟景州的真传之一沈延。 说话间,场中已然有了胜负,只见血海散去,卿公子被明方寸一掌压在头顶,万般神通如梦幻泡影,只须明方寸手中真气微微吐露,虞卿便是必死之人。 两人之战气息被血海掩盖,丝毫声音也没有传出,确实是如明方寸所讲,没有扰百姓清梦。 而龙小真神色悲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可愿随我归山赎罪?”明方寸淡淡开口,眼中一片平静。虞卿三年前身受重伤,这三年寸步未进,而今却败在当初的蝼蚁手中,让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呵,原来是你这小娃。”沈延见得传 言中的方寸邪君,竟就是当初冷幽云身边的弟子之一,心头鄙夷,不屑的说道,“欺师灭祖的玩意儿,还挺威风?” 明方寸冷言望去,冷笑一声后,问道:“你想试试我的威风,尽管来便是。” “来就来!” 沈延冷哼,脚下青石板上第一时间便像泡沫般浮起,在他身边,有千重山劲所构成的一片水墨山岭围绕,玄妙而厚重。 “仙宗道友停手” 还没等明方寸出手,那一旁的祁王却先发话了,一步踏进战圈,如同天地大势随行而来,仅仅这一步所带来的充沛气机,便是一场滔天猛浪打来,场间浮起的青石板瞬间化作清灰。 “道友所修山劲会破坏我皇城阵基,还请道友出城。”高养涣站在沈延面前,此刻他浑身被金色的气运包裹,那种玄妙所带来的境界隐隐超过了场间的每一位修行者。 “你要撵我出城?”沈延沉声问道,也看出了此人不好惹。 “若道友执意要动手,本王只好如此。”高养涣眉头微低,轻声答道。并且,自有来自整片皇城的压力缓缓释放而出,朝沈延压过去,逼其不敢动手。 “哼!” 却在此时,长天虚空之上,又有一道煞气聚成的河流轰隆隆的流过,声势浩大,其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冷哼之声,那煞气俯冲而下,就连明方寸的血海都有颤抖之势。 “千重煞劲,漓江。”谷雨诗脸色越加凝重,来人赫然又是一位与血鼎山有仇的高手,心里不禁为场间的形势担忧起来。 她刚想站出去,却是身旁的明方寸拉着她,对其摇了摇头,手中扣着虞卿,血海也回缩在了身后,犹如一道血轮。 沧州黄庭仙宗他想拿下,而这北齐一国的国运他也想要,所以这两方相互争斗,他是乐于看到的。 龙宫调平天下大势,中原这几百年来都不平静,乱世出英杰,也正是乱世那些英杰分摊了中原气数,此时中原一统,便有凝结气数之意。 天下大劫初显端倪,其中之一便是妖界之劫,恐到时妖族大军过来,唯有世俗的王朝能够抵御。 至于为何每个宗派都不愿建立自己的王朝,而是拿一州之地扶持一座王朝,也是因为他们都不想绝了长生成道路而已。 但谁也不会阻止自己宗门与皇权的干涉和靠拢,这是相互矛盾的心理,想要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却又怕触及了皇帝的底线。 所以对于明方寸这等大野心的人来说,靠拢皇帝?还不如自己扶持一位一统中原的皇帝来的直接,靠别人永远靠不住,他只相信自己。 然而,此时场中的气氛也再次凝重起来,黄庭仙宗两人与高养涣对峙,足见暗中的气机碰撞,虚空中似有若无的雷声轰隆。 龙小真站在血鼎山对面,牵制血鼎山一行,他表面上还是北齐的客卿,也不好直接与高养涣为敌,这会导致杨忠身处险境。 其实龙小真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血鼎山一定要抓回虞卿,莫非有什么隐情?他不禁猜想。 高养涣就这样笔直的现在场中,虽有着儒雅与洒脱,但同时也有一股威严耸立,身在高位,此时他又有皇城气运在旁,让与其对峙的漓江c沈延二人都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请仙宗道友出城!” 高养涣轻轻说道,缓缓地一步踏出,瞬间气息就已达到最顶峰,直上十二重楼,刹那出手犹如雷霆乍泄,黄河决堤一般迅猛无匹。 仿佛调动整片皇城的天地大势碾压而来,漓江不甘人后,站在沈延身前,煞气似海浪,抬手间煞气化为一柄方天画戟,此女握在手中,眼眸之中充满煞气,抓着方天画戟的末端,直接狠狠劈下,硬抗整片天地! 轰!! 不出众人所料,漓江脸色一白,煞气溃散,人已被震退至皇城之外,气息有些萎靡不振。 在长街之上,那洪流就地一卷,化作一条天龙,携天地威势滚滚而下。 沈延大惊失色,也收起笑容,掌落于脚下,众人只觉得整片长街仿佛在这一掌下被狠狠地翘了起来。 如同儿时玩的平衡杆,被翘起的是一片天地大势,而杆的这一头是沈延的手掌,那条杆自然是整条长街! 尽管如此,沈延亦是不敌此时的高养涣,被那皇城气运化成的金龙撞飞到城墙之上,整片城墙上的旌旗扬动 漓江扶起沈延,两人皆是有些狼狈,如果不是皆已脱胎圆满,他二人必将法体碎裂。 此时场中的众人也变了脸色,完全没有想到高养涣在皇城中竟有如此实力,两位高手,皆是脱胎圆满,更身兼千重劲气,也在一招下落败。恐怕就算是众人齐上,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场中唯有魔君钟南轻轻呲笑,像是并不觉得这有多么的惊人。 这位在南朝小巷中,随随便便就将纪雍打个半死的魔君确实惊人,对他而言,借外力而来的实力终究是虚的。就像年前南朝唐勾与张季痕的一战,境界高一重又如何,还不是必死的结局。 可笑那老头还沾沾自喜,以那一城国运而自豪,却惹恼了张季痕,斩了气运,为他人做了嫁衣。 而高养涣比之唐勾又怎可比拟,不说境界不如,就连对气运的控制也极其的生涩,在他看来,这样的攻击,他抬手可破。 不是他狂妄,而是事实,通玄之下无敌者,不仅是通玄之下的修行者们没有异议,就连通玄王者也是默认的。 就在钟南有些出神之时,却有一个声音轻飘飘的从城外而来。 “北齐处事方式的确很拉风,但” 城外有云气集结,有一位白袍青年踏云而来,气质如仙,俊朗非凡。 “但真欺我仙宗无人麽?” 白袍青年踏云而下,那种无可匹敌的气势却如洪水涛涛,震撼着看到这一幕的众人。 “一位通玄王者?!”谷雨诗悚然。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齐云山白岳碑林 当今之势,佛教大兴,不仅是在整个中原,其实是在整片九州,佛寺庙宇也是最多的建筑。 其中最出名的,除了佛教圣地西牛贺洲之西的灵山寺,还有西荒大兴的白龙寺,而在南朝金陵城中,原来也有一座让人不敢忽视的小雷音寺。 佛门之兴盛不仅仅在于寺庙繁多,更在于其中高手辈出。 灵山寺中十八位第三境的通玄王者,便足以震慑整个凡界之地,让所有势力都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而在北齐,一如南朝也是尊佛轻道,虽说北齐道教的领头人齐青阳有从龙之功,却也仅仅为道教留了一点火种而已。 在离着邺城千里之外的洛城,那里人杰地灵,当朝文官十之有七,皆出于此。其百姓大多延续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念,虽说当今圣上不重视文臣,但他们依然没有更改过初衷。 在洛城这个地方,如果有人习武,那也是些粗鄙之人,会被众人耻笑。 而今天,洛城来了两位从皇都来的两位陌生人。没有惊动当地的官员,低调地赶到了洛城或者说是北齐最大的道教圣地:白岳。 白岳之中有一最高之峰,被誉为:一石插天,直入云端,与碧云齐。故又被称为齐云山。作为道教最为神圣之地,更有人间仙境,洞天福地之说。 皇城来的两位一位年轻人,一位中年人。年轻的那位洒脱不羁,中年那位神色威严,正是宁仙奇与魔君钟南两人。 黄庭仙宗虽说修有神法,却也说的上是道家宗派,虽说与道教没啥关系,但还真称得上是一脉相承。 在游玩邺城之后,两人便一路西去,到了这道教圣地,岂有不瞻望之理。 恰巧今天乃是三月三,乃道教一个重要的日子,在白岳山路之上,已有一群群的道士往山顶太素宫而去。 一路上景色秀美,崖壁直削c谷地幽深c群峰竞秀,更见高耸巍峨c深不可测c蹊跷多姿的峰峦洞岩散发着仙境脱俗之意,宁仙奇不禁神清气爽,加上其白衣飘飘,颇有几分逍遥神仙之姿。 一路上有众多道者议论纷纷,但这些世俗之声却缓缓从他耳中消失,而眼睛也从开始的看景色到后来的望景色,一番望去,却是天地之间若有奥妙痕迹,道韵天成。 过得望仙亭而入洞天福地,多奇岩怪柏,横叉与山间之背,鬼斧神工。 之后又有崖下窟窿,名曰:一天门,其中碑文甚多,记载诸多道教真意,良莠不齐,被称为白岳碑林。 这白岳碑林之中荒凉寂寥,按说这石碑上不乏记载着一些神通术法,却没有一人看守,众人从旁经过时看上几眼,也没人上前阻止。 宁仙奇神色飘忽,此时也没有在此多余的停留,依然如普通游客一般,只是走得更显轻松惬意。一旁的钟南目光怪异,却没有打扰宁仙奇的奇特状态。 实则,在他心底却不如表面一般平静。他被誉为通玄之下无敌,便是因为他能随时随地天人合一,瞬间勘破敌手破绽,而这此无敌之名并不是因为他有很高强的通玄法。 此时的宁仙奇无疑就是陷入了此种不可言喻的奇妙境地,身上的气息若有似无,就连从旁经过的一些修行有成的道士们也没能发现他是修行者。 再往山上而去,则是来到了传说中的“真仙洞府”。 相传此白岳之中,曾有一真仙乘龙飞升,一时间传为佳话,受后世道者膜拜。 而当宁仙奇踏入真仙洞府的地境之时,瞬间便有一股莫名浩大的道韵扑涌上来,直接将其推出了天人合一的状态。 此时宁仙奇面色有些发白,但眼中神光却愈发让人难以直视,此刻他心神之强,一眼望去,仿佛可摩刻真仙道纹。 心念所及,宁仙奇畅然大笑,其身上神光灼灼其华,毫无掩饰的汹涌而出。 脚下祥云瑞气化作飞龙,宁仙奇一身白衣站在龙首,乘龙而上,悬浮与对面悬崖峭壁之前。 百重剑气飞舞纵横,其人衣襟猎猎,庄若仙神。 剑气一收,抬手微引,山涧之中扬起一条高昂水柱,竟扶摇而上,冲刷在石壁之上,水汽被山风吹散,顿时,四个大字显现而出。 “天开神秀” 飘渺若仙,气势恢宏。 此间大变早已震惊众人,无论是山路上方,还是脚下的山路上,众多身穿道袍之人皆木木地望着那神仙中人踏云而下,气质非凡。 宁仙奇落在钟南面前,对于周围的眼光坦然自若,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做的如此举世瞩目,一切只因心之所至,率性而为,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之心。 此番之后,他神清气爽,神意高昂,已触摸到了那个境地,而那个境地名为脱胎。 “钟前辈,怎么样?”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却是宁仙奇对着钟南挤眉弄眼地问道。 钟南瞥了一眼“天开神秀”四个大字后,淡淡地道:“字儿写得不错。”说完便自顾往山上而去。 宁仙奇却有些急了,连连拉着钟南的衣角,不甘心地道:“我问的是卖相怎么样?我总觉得刚才实在是不完美,在写字的时候没有撩一撩头发,真是失败” 宁仙奇在他身后嘟囔不停,钟南行走在前,面无表情。 太素宫前一片广场,在场中上方,已然有道教的名宿端坐在上,下方清一色的道服弟子,来自五湖四海,带着朝圣之心而来,祭拜轩辕皇帝,道教天尊。 “哇,这么多人。”宁仙奇两人也来到了太素宫,他这一来,就将全场的目光聚集过来。他在真仙洞府外题字的场面确实太过于吸引眼球,这样年轻,却有如此高的修为与实力,足以让众人重视。 身居在轩辕皇帝神像下的齐青阳向宁仙奇看过来,微 微一笑,柔声邀请道:“神绝宁无双来我白岳,乃是我道教贵客,请上座。” 又对着钟南道:“魔君此行所谓何来?” “白岳碑林。”钟南直接道明来意。 上方的众多道人眉头微皱,唯有齐青阳面色不改,叹气道:“道友还是不肯放弃,既然我们拦你不得,你自行去罢。” “整整十年,魔君每年三月三都来白岳碑林,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此时却有一位老道开口,美髯花白,身穿紫金道袍,在其身后有一圈紫金薄雾氤氲,如同仙光将其围绕。 钟南未在意这老道言语中暗藏的机锋,对齐青阳指了指身旁的宁仙奇道:“不是我去,是他。” 宁仙奇一脸疑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没说要去白岳碑林啊” 魔君一眼瞪过来,宁仙奇苦笑不已。 此话一出,更是让旁边的年轻道人们个个怒气冲冲,那白岳碑林乃是道教的根本所在,为他们心目中的圣地,听这白衣青年的语气,像是嫌弃? “道友题字真仙洞府外,就连真仙亦不放在眼中,又何况是白岳碑林呢?” 此话一出,宁仙奇也微微皱眉,原本和气的笑容也隐藏了下去。 人群自动分开,有一位年轻的道人如众星捧月般而来,眉清目秀,仿佛向日月山川借了一缕光亮与自然,长发飘飘,一身道衣着身更显其飘渺仙风。 这位如女子般秀美的道人来到场中之时,诸位年轻的道士皆自然而然的低下了头,竟称真人。 “诸位师叔伯在此,不可无礼,还不向诸位师叔伯请安?”说话的却是那冷言讥讽钟南的那位紫金道袍的老道人。话虽如此说,但观其脸上却并无责备之意,望着下方的秀美道人眼中尽是宠爱。 长相秀美的道人辑首道:“庭玉镜见过师父c诸位师叔c师伯。” 浑身散发着紫金气运的老道欣慰地捋着胡须。齐青阳虚抬手道:“玉镜师侄无需多礼。”实则他心头叹气,道教好不容易出了一位道子级别的人物与天下争锋,却有些飘飘然c不知轻重了。 “徒儿,你旁边这位蔑视白岳碑林的道友,乃是沧州黄庭仙宗之人,正是此次四绝世中的神绝宁无双。”守正真人居高临下地指了指宁仙奇道,“这白岳碑林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既然你二人皆是天才榜上的青年俊杰,不如借此机会好好切磋一番。” 一旁的齐青阳张口欲言又止,而后深深一叹。而魔君钟南则望向那位指点江山一样的道教真人冷冷一笑。 庭玉镜转过头看着宁仙奇辑首道:“贫道庭玉镜,见过宁师兄。” 宁仙奇有些不知所措,在这么多人面前,脸有些憋得红了,抓耳挠腮后才还礼道:“玉镜师弟好” 人群突然安静的有些可怕,宁仙奇起身后一脸茫然,也知道自己恐怕是失礼了,自感羞愧难当。只是他真的是c实在是不记得,这庭玉镜到底是谁? 一阵愕然后,众位年轻人便已经大声呵斥道:“狂妄无礼!就算你是四绝之一,就可以对七奇中的道奇如此无礼吗?” “将他赶出白岳,就这样的德行,还想进我道教白岳碑林?!” 诸如此类议论,宁仙奇倒是听出了个大概,恍然大悟地看向庭玉镜道:“原来你就是道奇啊!” 此话一出,在众人眼中更是倨傲无礼的表现,这分明就是像重来没有把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咳咳,肃静!太素宫下杂乱如凡俗菜市,成何体统?”关键时刻,齐青阳出声压制了场面,对宁仙奇道,“仙宗的道友自可进入碑林,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师弟,不可”守正真人喝止,却被齐青阳抬手打断,后者又道:“玉镜师侄也一同去罢。” “今天是轩辕祖师祭祀之日,尔等开始上香,束诵道经。”齐青阳朗声道,这位在北齐一肩撑起道教一席之地的老道有些疲惫了,又对束手无策的宁仙奇轻声道,“黄庭仙宗亦算是道家宗派,小道友也来上柱香罢。” 宁仙奇也不觉有何为难,恭恭敬敬地拿三柱香祭拜,后插入轩辕大帝神像脚下的青铜香鼎中,此时才微微地打量着这尊神像。 白岳作为道教圣地,自然是供奉着诸多神像,不仅有三清祖师,亦有真武大帝这些后世的人物,而宫外却仅有这座轩辕大帝神像,气势巍峨,入木三分。 恍惚间,宁仙奇竟发现那轩辕大帝手中大剑上的一颗星辰微微一闪,眨眼后又不见了,宁仙奇揉了揉眼睛,以为幻觉。 且说一番祭祀之后,齐青阳安排守正真人带着众人去白岳碑林,而他是明面上的掌权人,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忙的。 一行人来到一天门内,那对面崖下窟窿中石碑陈列,正是白岳碑林。由这方山崖到碑林之中却间隔着万丈沟壑,其中间正是两条铁索。 守正与庭玉镜提身飞纵,身形如仙,脚尖轻点铁索之上,发出铃铃之声,几个呼吸间就到了碑林中。 一切小动作在魔君眼下自然是漏洞百出,可笑那守正依旧是一副自傲的表情,他不禁摇头哂笑:“井底之蛙。” 随后便要施展身法过去,却突然被宁仙奇拉住了袖口,后者哭丧着脸道:“我没说要去碑林啊” 魔君甩开宁仙奇,决然道:“你要去碑林。”说完,不管宁仙奇挎着的脸,化作一道黑色光芒,落在了碑林之中。 两山之间,除了两道铁索之外,赫然多出一道黑色气痕。 守正真人面色微白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魔经 宁仙奇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看着那条久久不散开的云气,他也有点没回过神来。 众所周知的,通玄境才有化虹之能,而刚才的那一幕足够震撼人心。难道这魔君已经突破了不成?这是在场人的心声。 “看什么看,过来。”钟南面色不愉,转过身瞪了眼宁仙奇道,“还不过来?” 宁仙奇有些害怕的缩了缩头,提气而起,脚踏在那条云气匹练上,轻轻松松地来到了碑林之中。 那守正真人在那铁索上搞的小动作他又怎会不知道,只要他踩在铁索上,必然会断裂,虽说不至于掉下悬崖摔死,却也会很狼狈。 因此,借着云气,他也可以轻松过来。这或许也是钟南给他想的法子,帮他解围。 入得碑林,守正真人有些忌惮地看了眼钟南,这才强颜笑容道:“碑林中记载的经文良莠不齐,既然要比试一番,不如便比一比谁的天资好吧。”说罢又转头,似询问钟南的意见。 钟南绝云气化虹而跃,确实让他心头凛然,这魔君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因此,他生害怕惹毛了钟南,到时候场面会很难堪。 钟南冷声道:“你们决定。”而后他便转身进入碑林,消失在浓雾之中。 守正真人心底微微松气,又和蔼地望着宁仙奇和庭玉镜两人道:“参悟一篇经文术法,再来此地比试。这既是比天缘,也是比领悟力。时间就已三天为期吧。” 庭玉镜点头,步履悠然地进了碑林。而宁仙奇则不情不愿地嘟囔道:“我又没说要比试”随即双眼一转,“明天我就偷偷地跑掉,去南朝找小酥玩。”心头打定主意,便不再将比试一事放在心上,往碑林去了。 他本就无争斗之心,在邺城中也是,在他看来,整天打打杀杀的干嘛,还不如多修些真气养养神。 碑林之中确实不凡,上面刻着的都是道教真人们对三千道藏的理解与感悟,有些好斗之人还从中推演出了神通术法。 有些也触及天地大势,乃是一等一的通玄法。 宁仙奇一路走下去,碑林中虽有迷雾,却也影响不了他们这样修为的人。 他本无所谓一场无聊的争斗,走起路来毫不停留,却迷迷糊糊间,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四周地形本就奇特怪状,有的山石后面便是万丈深渊,有的之间更是有一条天然的裂痕,如果普通人进得此间,四周又有迷雾,恐怕少不了摔死的。 宁仙奇突然眉头一拧,迷雾中有一块石壁,石壁前,有几个身影若隐若现。 “钟前辈,你也在这里?” 宁仙奇笑着走了过去,因为那几个背影中,有一位便是钟南那有些魁梧的身影。 还有三个人各自盘坐在石头上,转过头来看了眼宁仙奇后,没有说话,又调头看着石壁,仿佛上面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宁仙奇却悄悄打量着三人,“刚才进来碑林的只有我们四人,这三位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难道他们本就在此地修行不成?” 那三人中,有最吸引人目光的便是一位中年男子,因为他左手衣袖飘飘,竟是一位独臂人。而身后背着的血色单刀,更让其人凭添了五分煞气,身前摆着一张长弓,并无羽箭。 还有一人浑身上下都冒着热腾腾的热气,火红似骄阳,气息如热浪滚滚而来。 而第三个人是一位美艳的道姑,手握拂尘的手纤纤若玉葱,朱丹红唇极其诱人。 宁仙奇一脸好奇地随着众人的目光往石壁看去,而石壁上却没有一个字迹。 他心头疑惑,“没有字,他们在看什么?有古怪。”心念于此,运足真气与双眼之中,顿时就有发现了端倪。 一个以鲜血刻录的文字浮现在石壁上,是一个字:寂。 修行之人真气运行与体内周天,周天越完整,则一气越长。所以随着他一口真气不停,向下看去又有字显现而出。 一口真气耗尽,却才堪堪看到了五个鲜血文字:寂灭道魔经。 “原来是一篇修行法啊。”宁仙奇揉了揉发酸的双眼,有些兴致缺缺,黄庭仙宗的黄庭经修炼有成,三部八景都凝聚出来了,他自然不会费力的去改修别的法门,因此就不打算看下去。 “你看到了什么?”突然,一旁的钟南却开口说道,表情严肃地看着宁仙奇。 “寂灭道魔经啊。”宁仙奇随口说道,“你们没有看到?” 此话一出,不仅是钟南,就连其他三位也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目光如狼似虎,把宁仙奇都看得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那位独臂人开口道,“欲修魔经,先修神法。你小子可是黄庭仙宗的人?” 宁仙奇木然地点了点头,那位浑身冒着火气的男子又看着钟南道:“魔君好手段,竟然真的把仙宗真传掳来了。” 宁仙奇愕然地望向钟南,什么掳来的?我不是自己要跟着来的吗? “去年我曾在青天谷遇到仙宗真传,也想要让她过来一趟,却被对方拒绝了。此次也算是因果轮回罢。”那女子道姑开口,打量着宁仙奇,见其心如赤子,甚是满意,随后微微一叹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往往相反的对比,却能勾起一些思绪。也不知这道姑到底想的是谁。 “哼。”长袍上纹着火纹地中年人冷哼一声,冷笑道,“我看你洛婵娟是想起那位小孽障了吧!” 洛婵娟闻言不语,却也神情落寞。 中年人继续道:“那小孽障几乎颠覆了整个南朝的局势,也确实是个祸胎,如果让老夫遇到他哼哼,必要让他尝尝苦头!” “祝徽宇你便少说两句,那小子在华都之乱时,毕竟也出了不少力气。”断臂人开口劝说。 此时三人的身份却已明朗,正是三位妖师,以一己之力挫败妖将的芦溪周巩,华都中与武顾城并肩作战的祝徽宇 ,还有一人便是洛婵娟了。 祝徽宇依然冷哼一声不做言语,唯有宁仙奇神色一动,开口欲向三位经历过华都乱战的三位询问他小哥哥的下落,而钟南却这时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语气不容置喙地道:“继续看下去!” 宁仙奇心有不喜,却也知道此人实力高深不好招惹,便收起思绪,依言而行。 只是一气耗尽之后,宁仙奇却皱起了眉头。 三位妖师也看了过来,急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宁仙奇摇了摇头,众人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 沉默中,周巩叹道:“我们几人每年来此都是毫无收获,此次得知了石壁上记载的是什么,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了。” “况且这是魔经,我等之间,除了魔君,恐怕谁也不会修炼吧。” 祝徽宇又道:“当年那位叛徒被围困于此,出去之后便修为通天,简直可说是触摸到了第四境的门口,这才在蜀山之乱中,其窥得一丝契机,一脚踏入第四境,有了两百年那一场三皇之乱。” “哼,佛门做的混帐事却要我道门来背,如果不是他们非要囚禁那位妖族,那人会叛出凡界与妖为伍吗?蜀山之劫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洛婵娟嗔怒道,却也说出了这件事的起因。 “寂灭道魔经。这就是那人所修之法吧,没想到却是入了魔道。怪不得能在通玄境战逍遥境。”周巩道,“此事却有了着落,这些年都会有妖师再次守着,生怕那人留下了什么后手,出了大乱子。此事却可以了断了。” 宁仙奇不知道那位人族叛徒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这石壁上的经文无关紧要了,刚松了一口气,却听钟南沉声道:“继续看下去,用气劲。” “你敢有所保留,我就杀了你!”钟南双眼布满血丝,凶煞之气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心惊胆跳。 “如果他放下了仇恨,恐怕早已经入通玄了吧。”这是三位妖师共同想法。实在是这几十年来,他一直想要找李元修报仇,更在追逐对方的脚步,从而入了魔障,如果此魔障不消,难入通玄。 宁仙奇实在受不了钟南的目光,不甘心地望向石壁。其实在他心里也有好奇,听了三位妖师的讲述,不仅是对那个人好奇,还有究竟是什么法门,竟可通玄战逍遥! 他全神贯注c目露神光,双眼落在石壁之上,一气将尽,宁仙奇一声闷哼,众人看到,在他的丹田c绛宫c紫府三大气海之中,各有一座宫殿虚影浮现而出,一时间,宁仙奇身边,神光外放,整个人都被神光笼罩,犹如天上神子一般,威严神圣。 更在下一刻,三座神宫中,各有八位神人跨步而出,站在宁仙奇身后,足足二十四尊,皆神光灼灼,将整个石壁都照亮犹如白昼。 众人震撼莫名,三位妖师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异象,洛婵娟愣愣道:“你这是绑了仙宗祖师过来麽?” 钟南一脸淡然:“是他们的师叔。”众人尽皆愕然无语。 实在是太惊人了,众人皆知黄庭仙宗有八大气劲,却没有谁真的能将八种气劲都修成的,听都没有听说过。 然而事实就摆在了眼前,所以他们才问这人是不是仙宗祖师。 而宁仙奇在全力以赴之后,除了那五个字,后面的字迹终是一个个显示在他的眼前。 “寂灭难葬,道魔成心,一事无休,百世不平” 随着经文的显现,而一气也将耗尽,却是同时,宁仙奇还未反应过来,体内的那口真气却随着石壁上的口诀,在体内运行起来。 宁仙奇大惊失色,但也根本无法阻止,随着体内真气的运行,石壁上的经文接连出现,他甚至有种被石壁上的经文控制了的感觉,颇不自在。 一旁的钟南也发现了异样,而宁仙奇身上的神光暗淡,竟缓缓变得深沉起来,最后,魔光森森,一同回缩于体内。其人神光更显璀璨,圣洁无匹,宁仙奇几乎每一丝血肉都在发光,晶莹剔透的如同琉璃。 所有异象褪去,宁仙奇却一脸苦闷地道:“糟了,我修了魔功。” 三位妖师凛然,两百年前那人的魔功竟有人传承了么? “快,将魔功修炼之法告诉我。”钟南急切地道,目光火热地望着宁仙奇,恨不得将他吃了。 “不可!”三位妖师齐呵,祝徽宇站起身来,警惕地望着钟南道:“我不管魔君与佛门的恩怨,但现在大劫将至,一切以大局为重!” “哼,我钟南需要你们管?”钟南冷笑,一手抓在宁仙奇手腕上,奇异的真气侵入他体内,顿时后者便感到一身真气丝毫不能动弹。 钟南一手提着宁仙奇,转身便欲化虹离去。 却是祝徽宇一声大喝:“哪里走!”双掌拍出便是两条火龙围杀而去,钟南一声冷哼,单凭一只大手,穿过那密密麻麻的气机之中,直接敲中一气有缺之处,两条火龙瞬间奄奄一息。 洛婵娟双手一抬,钟南怒目望过来,她终是没有出手。 钟南最终带着宁仙奇化虹而去,周巩一脚将长弓杵在地面,右手拉弓引线,天地精气如百川归海般凝聚而来,一身清响,箭支穿云而去。与黑虹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声,响彻山谷。 最终虹光还是一闪而逝,不知落到了何处。 祝徽宇转过头怒视洛婵娟喝道:“你可知道那魔功的可怕之处?到时候佛门大劫,死了大批高手你才开心?”说罢拂袖而去。 洛婵娟不语,周巩亦望着她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碑林。 “我为道门求一线生机,错了麽?”她自语道,神情落寞而去。 而就在宁仙奇魔光尽敛在体内结出一道魔茧之时,一片不可知之地的万丈深渊之中,一串锁链拖动的声音清脆响亮,在深渊之中悠扬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独战三大蜕凡 却说魔君钟南携着宁仙奇出了白岳,一路往西而去,已有一个月路程,两人已是来到了西荒与北齐的交界处,穆勒山脉。 穆勒山脉乃是昆仑山脉的一段,连绵西北与东南,方圆六千里处处都是寒冷地段,虽是夏至已过,却也没有驱散那份寒意,在一些高山顶上,还可以看到如同白帽一般的积雪戴在高山头顶。 在此地民风已是大大不同,百姓们过着游牧生活,祭祀山神c策马扬鞭是他们的习惯。 宁仙奇一路上被钟南逼问《寂灭道魔经》,却也让宁仙奇觉得奇怪的是,这经文就算给钟南讲了很多遍,可对方这一个月来也毫无进展,怎样也结不出魔茧。 有几次钟南还怀疑是宁仙奇没有将关键之处讲于他听,差点痛下杀手,但在听完宁仙奇在看石壁之时体内真气发生的异样后,他又沉默了起来。 这里的牧民很好客,两人来到草原上后被牧民发现,便是硬拉着两人到家里做客。 看见那牧民一手亲热地揽着钟南的肩膀,望着他讲话时唾沫横飞,就连宁仙奇都有些佩服这位纯朴的汉子的胆量了。 这魔头一路上可是杀人不眨眼啊,都是一些小事惹恼了他,便是一掌拍过去,人直接拍飞死翘翘。 看着那位不知者无畏的牧民,宁仙奇心里已经是竖起来大拇指来。 “我们这里有座神山,神山上有座天池,最近有人祭祀山神的时候远远望见里面有神仙哩。”牧民自来熟的用不太标准的中原话讲述着当地的奇闻异事,“神山太高,上面就是山神居住的地方,可惜没人可以爬上去。” 宁仙奇闻言神色微动,将帘幕掀开,指着对面草原尽头,那座巍峨雄壮的高山道:“就是那一座吗?” 那座高山简直就是天地间的庞然大物,矗立在大地上,如同是将天地连通起来,巍峨耸立,白雪皑皑点缀在上,确实不负神山之名。 夜晚已至,宁仙奇悄悄地醒过来,身形往远处的那座神山而去,脚踏在草间,不露风痕,哪里有白日里钟南面前真气被封的样子。 “嘿魔君前辈真是好骗,他种下的真气是很奇特,却耐不住体内魔茧的蚕食啊。”宁仙奇心里突然却有些苦恼,“魔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我觉得我的法体更加的剔透,随时可以脱胎呢?” 当时在石壁之前他就有这个感觉,魔光收缩成为魔茧,不仅间接的洗练体魄一次,更是在体内随时随地的吸收各种杂乱的能量,让他的法体随时都是最纯洁的,这样一来带来的直接好处便是,真气纯净c运气毫无阻塞之感,一气之长,恐怕不弱于换骨修士了。 从帐篷里到神山山脚,足足有两千里距离,他却毫无压力的换了两口气而已,真气流转堪称一气千里。也就是说,就算有人在千里外,他也可以凭着一口气,与敌手周璇。 收起略有些欣喜的情绪,宁仙奇站在山脚,却难以看到神山的全貌了。 “我就要看看你神山上到底有没有山神。”宁仙奇哼哼道,却也是少年心性在作怪。手掌放在岩石上,顿时在上方便有一重重的岩石凸起,足足百重,犹如石梯一般,蜿蜒向神山山顶。 宁仙奇嘿嘿一笑,踏着石梯而去。 心里早有准备,神山很高,但是无论怎样,他宁仙奇也想不到,这登山犹如登天一般,好似毫无尽头! 真气耗尽了几次后,天边已是蒙蒙亮,宁仙奇坐在一高岩之上,凛冽的山风切割着山间岩石,此地积雪已然达到了骇人的地步,一脚踩下去,足足没了膝盖。 这已经是第五次聚气了,他修为深厚虽不足第二境极致修为的五百年,却也有接近三百年之修为,但在耗尽五次真气后,山顶依然还是望不到。 现在宁仙奇可真有些后悔了,听那牧民说,每次祭拜山神都是一个月的时间,上山半月,下山半月,还仅仅是隐约看到山顶。 此时东方鱼白之初,一缕紫气东来,日出云海。 宁仙奇刚好睁开眼帘,迎目而来的便是一片浩瀚景象,天地万物之间,定有万般乐趣可寻。 那一轮红日冉冉而起,逐渐挣脱天际线的束缚,此为不变;下方,凛冽山风吹拂着云海,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撩动云海变换,此为变。 有红日不变居于上,有云气变换居于下。 宁仙奇心头突然有说不出的畅然痛快,忍不住长身而起,一声清啸,悠悠如天地间的音韵,荡荡于云海山间。 而随着他的吐气,丹田c绛宫c紫府,三座天宫震动,体内魔茧暗淡无光,有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神光组成的人影从原来的体内分化而出。 神光散去,一个崭新的宁仙奇出现在原来位置身前,肌肤如玉石c晶莹剔透间有无量神光蕴含,眉目流转间若星辰变换,此时他更显飘渺,而在飘渺之中却蕴含有一丝恒古不变的意味。 “终于脱胎圆满了” 在岁月镜中七年底蕴,一朝化茧脱胎。虽说这一切在宁仙奇眼中看来是顺其自然的事,但如果在世人看来足以震撼莫名。 能达到脱胎圆满的,哪一位是容易的?不说时间的堆积,更是在每次脱壳都是堪称生不如死,却难得脱胎圆满。 而世间本就不公平,天骄们都是一次化茧脱胎,而那些普通修行者都是一次又一次的脱壳,还不一定能达到圆满之境,或多或少都有残缺。 宁仙奇豪气干云,挥手将旧壳打成灰飞,随手将下方云气扯上山间。此景在山下被人望见,山下远远望去,犹如仙人饮水,引得众生膜拜。 以浩瀚云海包裹在身上,宁仙奇冲霄而上,一路上狂风肆虐,云气不断溃散,真气快要枯竭时又停下来修整,按照这种方法,又经历了三次气竭之后,宁仙奇却终于登上了山巅。 然而望着这一片雪白,宁仙奇却难以回过神来 “说好的天池呢?说好的山神呢?”此刻宁仙奇满心委屈,不知道与何人说,唯有狂风呼啸在山顶,时是夏日却白雪纷飞。 “你是何人?” 就在此时,有一道声音在狂风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宁仙奇欣喜地望去,一位血衣男子站在那方,但突然他笑容却有些僵硬了。 “血鼎山。”因为他看到那人的胸口处,用黑色丝线绣着一座鼎炉。 &nb sp;“黄庭仙宗之人?”对面那位气质出众的中年人见来人浑身神光绽放,这正是黄庭仙宗修炼法的一大特点。也刚好宁仙奇才突破境界,所以才被他窥到了端倪。 “什么?有黄庭仙宗的人,难道他们得到消息了不成?”暗处,又有两人站出来,身上带着浓烈的邪气,但无一不是修为高强之辈。 “云长老,此事不能走漏风声。”一位眼神阴厉的男子提醒道,看向宁仙奇的眼中也满是杀气。 话音刚落,此人便以绝强之势横冲而来,身形在半空不断幻化,宁仙奇心头凛然,灵觉竟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步伐路数。 眼见来人靠近前来,便一掌惊涛拍出,就连涣公子都在这一掌下大意败退。而那人却也幽幽一掌拍来,两掌相接,都无拍打在实处之感。 宁仙奇正感疑惑,面前的身影却徒然消失,在他身后传来劲风,他连连偏头后仰,只见一掌擦着鼻梁而过,顿时冷汗夹背。 也是瞬间宁仙奇就做出了相应的反击,手指一点而出,脚下的白雪凝聚成一道冰棱,动若流光,这才逼退这黑衣男子。 “好一个仙人回身指,老夫就来试试道友的修为罢!”血鼎山长老云霄怒起,身形骤然拔高,化作一条血色霓虹,轰然一声撞到宁仙奇身上! 周围恐怖的气浪瞬间炸开,扬起千堆雪,宁仙奇整个人被这条虹光逼退,整个人如同旱地里的犁头,在雪地之中犁出一道深痕,在他后方积雪堆积比人都高,赫然堆成了一座小山模样。 虹光中的血鼎山长老云霄显出身形来,正是一拳打在宁仙奇身前,拳头没有触摸到他的身体,而在两人之间,有一幅墨色真气浑然而成的山水墨画。 “山劲?”血鼎山长老有些愕然,没想到黄庭仙宗中除了沈延,还有一位高手也练得千重山劲。 宁仙奇嘴角溢出鲜血,微微一扬道:“还有没完,你也试试?”说罢伸出手来,轻轻一按。 场中几人瞪大了双眼,却只见山巅云气浩瀚,瞬间有无数云气聚集化作一掌遮天大手缓缓按下,霎时间便如苍天之手一般,携着浩瀚的天地之力探伸下来。 通玄法! 血鼎山长老云霄心头凛然,但他乃是第二境大成的人物,虽说不比仙胎,却是换骨也经历过的,停在第二境几十年,一身修为已然到达了极尽。 此时上方云气的确可称作惊世骇俗,但也仅此而已。 “一气平八荒” 云霄一声清喝,将毕生修为使出这血魔邪经中最为气机浩瀚的法诀,霎那间的血色从山顶逆冲而起,而那云气手掌之中赫然多出了一轮血月,光华流转,射落而下的丝丝缕缕气机将山顶的积雪融化。 宁仙奇闷哼,体内真气顿时溃败不堪,他虽成为第二境少有的高手,但与这些长老相比,却还是不够看。 “杀了他,他是宁仙奇!”云霄厉声道,此人不仅千重山劲更有千重云劲,这已经足以让他震惊了,也猜测到了来人的身份,虽说年纪对不上,但世上能够易容的药太多了。 身旁的两位西荒邪道高手闻言凝重,随即齐扑而去,真气流转在场间,竟也是第二境中罕有的高手人物。 更何况此时的宁仙奇更是斗法中受伤颇重,根本难以在三位高手的夹击之下逃命,唯有拼死一战,手段尽出,却也让三人心头更加震惊。 黄庭八景啊,真的是一个不差。神绝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这是三人同样的想法,心里也有点可惜,如此天骄就要葬身于此。 三十招过后,宁仙奇力竭,终被云霄识得机会,一掌打下山去。 三人往下望去,却是云海茫茫,不见了人影。 “难道黄庭仙宗发现了什么?”那黑衣男子问道,他三人以及门下弟子二十五名在这穆勒山脉布阵,乃是一等一的机密,他们所做的事,足以改变中原和沧州两大州的局势,所以基本上没人知道,因此不可能有人走漏风声。 “反正人已经死了。”另一人冷笑道,他被宁仙奇用雷劲伤了体魄,现在头顶的头发也还是倒立着,看起来有些狼狈。 云霄望了一眼这万丈悬崖,最后才沉声道:“无论如何,小心为上,我们最近就放慢布阵速度。”这样稳妥的做法自然是没人反对。其实他心里却一直有疑问,这位神绝怎么就愣愣地一头栽进这最高山了呢,莫非背后有谁为他指点迷津? 三人远去,却不知道在宁仙奇掉下悬崖之时,有一道黑芒飞过,抓住宁仙奇,两人挂在了峭壁石间。 宁仙奇本以为必死无疑,此时被人搭救心头自是高兴无比,睁眼看到此人正是一路上话越来越少的钟南,连忙道:“多谢前辈搭救。” 钟南面色发白,显然以他之力这样化虹逆冲而上也是不好受,天色渐黑,几经起落后,两人这才回到了山路上。 “前辈,不知我们可不可以往北去?”宁仙奇试探着问道,实际上他心头有些打怵,自己悄悄解开了真气禁制还背着钟南独自上山,遇到危险后又靠他来救。心里又是惭愧又是内疚的,不知怎样面对钟南了。 而他得知血鼎山的几人竟也在这穆勒山脉,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却不得不防,所以他便寻思着往北走,去向宗门报信。 钟南面无表情地道:“你自己去便是,滚远一些,省得老夫心烦!” 宁仙奇一时间也摸不准这老匹夫的脾气,这么容易就让他走了?心里虽有疑问,但还是躬身行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钟南闻言神色一动,却是伸手拍在宁仙奇的肩膀,“此话当真?” 宁仙奇本是客气的一番话,却没想到,这名为通玄之下的无敌者还真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需要自己帮忙?心头警醒,却还是慎重的点了点头。他本就不记仇,况且这一路上魔君也没有如何难为他,又救了他一命,自然是要懂得报恩的。 “那好,以后我叫你帮忙之时,可不要推脱。”钟南眼睛盯着宁仙奇,后者自是唯唯诺诺地答应。 临别之际,钟南沉重的嘱咐道:“你体内有魔茧,切记一切事情皆有天定,切勿动了执念,否则后患无穷。” 宁仙奇凛然,点头恭敬称是。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断肠人 所谓凝神出窍的秘术乃黄庭仙宗密传,云神化身离体之后,宁仙奇便可称作是灵魂出窍了,原地本尊虽然有朦胧的意识,却不强烈。 此时,暗处却有一个身影出现,书生模样,望着宁仙奇一扬手,眼中杀机凛然,但终究没有下得去手,狠狠道:“如果不是留你有用,必将你挫骨扬灰。” 说完,擒住意识还没回归的宁仙奇,随声道:“将他带到幽云老祖的闭关地。”随后不理宁仙奇,自己往浓雾最深处而去。 定光和尚可谓是九死一生地逃出了太仓山,直到现在他还有些心有余悸,那个叫宁无双的人太可怕了,竟凝成法相,要知道那可是第三境才有的能力啊。 此时的他恨不得多长两双腿,逃得越远越好,就连这黄庭仙宗的地盘都不能待了,一位通玄王者要杀人,谁也难以拦住。 突然他心生警惕,灵觉中有一股难以想象的邪恶之气接近,更有脖子上的佛珠发出璀璨的金光,自然抵御莫名的邪煞之气。 轰隆 一片血河从天垂下,如天河下泄,血光漫天中,定光和尚一声惨叫。 血河退散之后,原地只留下了一串暗淡的佛珠。 “粗鄙之人,也敢打我师妹主意。”太仓山的浓雾中,冷幽幽的声音传出来,如同来自地狱的阴冷。 话表宁仙奇云神化身感应到本尊被人移走之后,赶紧往回而去,凭借云神与肉身之间的感应,他发现了自己本尊正在一个宽广的洞穴中,而此处洞穴竟好像是整个太仓山浓云不散的真正原因。 一切灰蒙蒙的浓云,被人们认为的妖气,起始处正是一个诡异的洞穴! 云神化身入体,宁仙奇脸色有些发白,这是秘术的反噬在作祟。 突然洞一个身影出现。 “你是谁?”宁仙奇警惕,正是此人将他本尊移到这里,不知有何目的。 身影摇着腰肢走了进来,宁仙奇才看清来人的面目,竟是一位身材高挑,穿着艳丽的妖异女子,目若含春,媚眼如丝。 “咯咯咯,神绝真是贵人多忘事,几年前我们不是见过吗?”谷雨诗娇笑,胸前波涛起伏。 宁仙奇这才想起当年血鼎山上,确实有这位女子,似乎在血鼎山中地位还不低,“血鼎山的魔爪已经伸遍九州了吗?”他想起了半月前在穆勒山脉也有血鼎山活动的影子,而自己却和他们真是有缘,走到哪里都能碰到。 谷雨诗当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以为对方是在嘲笑血鼎山的做事方法,当即冷冷一笑道:“宁无双你休要猖狂,在邺城你坏我血鼎山好事,今天就把命留下来吧。” 宁仙奇眉头一拧,对手已是冲上前来,双掌相接,从谷雨诗体内传来的寒冷真气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加上自己施展禁术后不堪久战,心头已是提起十二分精神。 一声低喝,掌中劲气吞吐,重重叠叠的浪潮汹涌而上,正是他的拿手功夫:惊涛掌,更有百重水劲袭来,与龙宫的水龙吟,竟有神似之处。 此刻他全身真气的提起,兵行险招,力求一击必胜,就看对方敢不敢赌了。 谷雨诗可是爱惜羽毛之辈,要以伤及经脉的代价来硬接这一掌,她才不会这么傻,心头这么一想,真气收回半分,却也正是在此次接手中落了下乘,被宁仙奇浑厚真气震断原本连绵的一口真气,被迫后撤闪开。 此时的她也终于感受到了高养涣那位涣公子的憋屈,明明可能打败对方,却会被那一掌吓得生生收回真气,最后被压制的死死的。 一年前,宁仙奇观海悟的不只是惊涛掌,更是那无可表达的战斗意识,是能让每个对手都在大意下败下阵来的战斗意识。 宁仙奇收手直立,没有趁火打劫,站在原地调整呼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凝神出窍导致的后遗症,让他现在根本难以精确的掌控每一丝真气,就像是失去了束缚的野马,如果稍不注意,就会落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宁仙奇,没想到才两年时间没见,你的实力便如此强大了。真不愧是四绝世之一,果然堪称绝世天才。” 洞外又是一个声音传来,拍着手掌进来一位相貌俊秀的书生,正是那天才榜上得术法为奇,智绝无双评语的明方寸是也。 宁仙奇见明方寸神情却微松,笑着打招呼道:“方寸哥,你也在这里呀,也是,刚才我看到小酥了,你们当然会在一起出现。” 明方寸眼中却流露出了极强的怒意,瞪着宁仙奇一字一句地道:“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不管世人如何对你,你依然可以坦然面对,简直就是一副笑看世人嘴脸的样子,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宁仙奇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方寸发火,“方寸哥,我本来就是这样啊,既然你不喜欢,我可以改改。” “够了!”明方寸怒吼,神色却是谷雨诗从来没有见过的狰狞面貌,一向侃侃而谈c智珠在握的明方寸在面对这样一个毫无城府的宁仙奇时,出奇的也没有了往日的掩饰,一切都是他内心的表达。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既然你不知道耍心机,我今天就要好好给你个教训,出手吧,让我看看你两年来的长进。” 宁仙奇自然不肯,背着手嘟囔道:“不是两年,是七年。” “出手!” 明方寸气极,他自诩智绝非凡,怎会遇到如此个不耍心机的蠢货,而且最重要的是,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师妹,竟还对他念念不忘。这是让他最不能容忍的,师妹的心里怎么可以还有别人?不可以。 心头越怒,手上的杀机也越是让人胆战心惊。 自他抬手起,便是风起云涌显现在这并不高的洞穴之中,不仅有血海c云海,更有一片雷罡环绕四周。 他身兼两位通玄王者指导之意,在血鼎山上又无意间得到半数劫血神炉中被炼化后的妖王血,便是间接 的接触到了三位王者的道意。 此时全部发挥出来,明方寸无疑是极其强大的,虽然他还在易血阶段,却也不妨碍他实力足以在第二境中称王称霸。 血鼎山一统西荒邪门,其他两大邪门的术法秘籍都被血鼎山收录在册,这两年来,借助堪称妖王巅峰的妖血蕴含的无上修为,疯狂修习术法神通,又有三大通玄意为根基,这才在天才榜上,有他一席之地。 术法为奇,不仅仅是繁多,更是以通玄意,御神通术法。就算是一个简单的术法,只要他愿意,就会让其不弱于一招通玄法! “我认输了。”宁仙奇毫不犹豫的道,让谷雨诗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堂堂神绝,竟然还没开打就认输,虽说明方寸是捡了个大便宜,逮着宁仙奇受伤的机会,可要说他一拼之力都没有,说什么谷雨诗也是不会信的。 唯有明方寸根本不管宁仙奇说什么,依然出手毫不留情,身影如鸿鹄展翅,血光璀璨。 滔天的天地大势瞬间凝聚在他身上,他此时展身如同从上古而至的战神附体,威势磅礴。 宁仙奇不敢怠慢,双手挥动,千重云劲自千万变化中,又有一丝永恒不变的真理,这是他神山观云海脱胎时感悟的,神意之盛完全不弱通玄意,因此又被世人称为通玄法! 在这一刻,两道天地大势在洞穴中悍然相撞,宁仙奇自己仿佛成为了那一丝变换中的不变,神光永恒,千重云劲在血光下破灭,但却生生不息,在一次又一次的变换中,磨灭血光。 宁仙奇本清晰的享受着这种奇妙的感受,体内真气却突然失控,如野马奔腾般,在体内乱窜,胸口一闷,云气败退,顿时一口逆血喷出嘴间。 此时两人神光相交错,已是互换了位置。 宁仙奇被两人围困在中间,事态更加危急。 明方寸脑后血光成轮,此时他犹如地狱的神子,血光恐怖却又偏偏显得浩然正气c神圣非凡。 洞中的云气聚集在他身旁,此时所用通玄意正是冷幽云的黑云压城法。 “你败了。”明方寸平淡地道,“是不是觉得很不舒服?明明是我趁人之危,小人行径。” 宁仙奇心里当然生闷气,而此时他体内的魔茧正蠢蠢欲动。 “接下来,我相信你会更加的难受的。”明方寸残忍一笑,云气汹涌而出,落在宁仙奇身旁,而后在后者惊骇的目光下,狠狠地往回碾压,明方寸口吐鲜血,身体倒飞而出。 “师兄!” 突然,洞口传来焦急如焚的声音,一个娇小的女子冲进洞中,连忙扶住了狼狈不堪的明方寸,双眼直欲冒出火来,恨恨地盯这宁仙奇。 此刻,宁仙奇才真正体会到了心头的慌乱,在明小酥那陌生的目光下,如同天塌下来了一般。 “不是这样的”宁仙奇口齿都有些不清楚了,心里的恐慌让他言语混乱,“他不是我打的,不想打的,是” “闭嘴。”明小酥度了口真气稳住明方寸的伤势,站起来一步步接近宁仙奇,质问道,“这洞穴是我师尊的闭关之所,你怎会来此?你到底是谁?” 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把利刃割在宁仙奇的心头,那陌生的眼神如同世间最恐怖的东西,直让他心头打着冷战。 体内刚控制住的真气在这样杂乱的心绪中冲出重围,此时宁仙奇竟仙胎暗淡,神光自晦,一生修为皆有不稳的势头。 他根本搭不上话,抬头看到明小酥身后,明方寸阴冷一笑,让他如坠冰窖的同时,心底有股从未有过的怒火几欲喷涌而出! 此时的魔茧在他体内已是绽放出迷人的色彩,如同在呼吸一般汲取着宁仙奇心底的怒火与委屈,一张一缩像是在蕴养着可怖的怪物。 “小酥他是宁仙奇,黄庭仙宗”明方寸这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却是直接告诉明小酥对方的身份。 宁仙奇心头虽有疑问,但在这个时候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连连地到头。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明小酥却是在最开始的惊愕后,突然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黄庭仙宗还不放过我们?呜呜” “你走,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明小酥指着宁仙奇厉声道,眼中虽有不舍,却也有决然。 如同晴天霹雳,宁仙奇怎会知道这一年里,黄庭仙宗竟是将宁道冲老祖受伤的账,算在了冷幽云头上,曾多次围剿她们师徒,如果不是明方寸暗中牵制了大部分的力量,恐怕冷幽云根本就熬不到闭关的那一天。 宁仙奇神色木然地站了起来,没有擦干嘴角的血迹,白衣胸口上也有,整个人双眼无神,像个木头人般,出了山洞。 一路跌跌撞撞,发髻被杂草扰乱,衣袍被荆棘撕破,他浑然未觉。 明小酥见那人狼狈的离开,心头一阵心悸,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明方寸走过来,将她柔弱的身体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双眼中的温柔仿佛可以融化一切。 “师兄,他会不会恨我?”明小酥抽泣着抬起泪眼婆娑的大眼睛,望着明方寸索求答案。 “或许吧。”他没有说谎,因为只要是明小酥问的问题,他从来都不会说谎,只是在于说和不说。 轰隆隆 说话间,一场夏雨徒然而至,大雨倾盆。雨滴落在山间,更落在有心人的心里。 远处山巅,谷雨诗一人站在云层上方,烈日洋洋。 不同心境,不同世界。 却不知为何,此时的她,心里忽然晃过了一个人影,一张她从来没有见过笑脸的脸庞。 他笑起来也会很阳光吧。她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念头滋生,便抹之不去。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图谋甚大 夏雨时至,大雨倾盆,太仓山中更显苍茫。 而在山路上,有一人落魄而来,雨水打湿他全身,随着他的脸庞滑落在下巴,然后滴落在地面水坑中,发出声响。 魔茧释放的炫目光华让人迷失,此时他宁仙奇正处于执念之中,魔茧催生一切魔意。 且体内真气乱窜而不加阻止,此时的他和走火入魔真的没什么两样了。 宁仙奇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人性是如此的丑陋,委屈c愤意就像是杂草一般生长在他的道心中,魔茧则贪婪吸食着。 “勿那贼子,竟与妖魔下狠手,杀害了定光大师!” 突然镇子口处,传来一声怒喝,镇子中的凡人们都目光愤然地瞪着走来的宁仙奇,手里那些锄头c镐子,不许宁仙奇再前进一步。 宁仙奇心灰意冷,看着那些愚昧无知的凡人们,也知道修士们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了。 便抬头看向那责问之人,却见对方身穿的正是黄庭仙宗的衣服,腰间挂着执法堂的腰牌,金色镶边,看起来身份还很显贵,实力也不弱。 “定光死了?” 倒是对方的话让他有些吃惊,定光应该是逃掉了才对,怎会被人杀了,还被误会是自己杀的。 “还敢不承认。”那仙宗之人也是执掌这一片区域的执法堂弟子,更是凡人口中的仙使。他冷冷一笑,取下腰牌一道灵光打过去,却是仙宗的回溯时光的小法门,需要死者身上有仙宗的一道灵印为引子,才能施展。 雨幕聚集在宁仙奇面前,而画面正是定光和尚被一道血海轰杀成渣的画面。 “明方寸。”宁仙奇心里真的是恼怒了,对方如此逼迫陷害于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现在无话可说了罢。”执法堂弟子冷冷一笑,“敢杀我仙宗客卿,挑战我仙宗威严,无论你是谁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闻得此言宁仙奇面色也沉了下来,质问道:“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一个掳掠的淫僧当黄庭仙宗的客卿?”想起那四位丫鬟所说,这定光和尚在镇上作威作福,犯下滔天大罪,黄庭仙宗的人来了,却与他亲如兄弟。这种行径让他宁仙奇如何自处?让他这位黄庭仙宗掌教的师弟如何看待自家宗门? 难道宗门内都是一群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该死之人吗?! “大胆,竟敢质疑我仙宗行事,找死!” 执法堂弟子身上煞气凝实,竟也有百重,眼中杀机凛然,煞气逼人。随着他的一踏而行,整个身前的雨幕都被阻挡,难以连贯落在地面。 “执法堂还代表不了黄庭仙宗!”宁仙奇此刻心里却是出奇的愤怒,不仅是因为执法堂的行事,还有便是对黄庭仙宗几次围攻幽云老祖的不满。 所以,种种原因在心里扎根,出手也是毫不留情,煞气凝刀,气机比之执法堂的人还要磅礴,无数刀锋响鸣,嘶啦一声化作一口血煞之气组成的长刀,狠狠一刀劈向冲过来的光束。 那人一招被逼退,心底的惊骇不已,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有如此重的煞气,“你是黄庭仙宗的传人?” 宁仙奇不语,现在的他急需发泄,像是入魔了一般,平时不显的煞气全都在这一刻激发出来,凝聚而成的三尺刀海围绕在他身边,此刻他双眼闪烁着摄人魔光,直直一步迈出。 一道道残影留在雨幕之中,还未来得及消散,宁仙奇身影已然出现在了敌手面前,一拳轰出,刀气如江河一般乍泄而出,与空中传来的雷声结合,声势更加浩大。 执法堂弟子面色铁青,单手拿出一幅水墨画出来,千重山劲浮现在他旁边,即便如此,他也被那恐怖的煞气之力生生地推走,在地上留下两道深痕。 “好个魔头,竟然偷学我仙宗功法,我一定要禀告长老,让他裁决。”那执法堂弟子心惊肉跳的想到,对方实在太强了,唯有长老级别的人物能够对付。 宁仙奇岂会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当即一声低喝道:“我送你一程,不用谢!” 气息咄咄逼人的煞气猛然变得厚重,水墨山岭呈现于后,千仞孤山在磅礴雨势中尽显孤傲,在那执法堂弟子震惊的眼神下,宁仙奇一拳轰下,千仞高山化作一丝丝墨线融入这一拳。 那幅山水画也不能抵挡了,轰的一声,那弟子已然被巨力轰进了小镇,沿路上窗户纸被高速所带来的罡风吹破,飘散得到处都是。 雨夜,唯有雨水稀稀拉拉的声音,小镇口诸多凡人愣愣不敢出声。 “我就在这等长老过来见我!”宁仙奇遥遥的对着疯狂逃窜的背影道。 而后看向那镇子里恐惧c害怕的众多眼神,终归幽幽一叹,转身找了一颗大树,盘坐在下方梳理体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的真气。 罗瞿寺认为自己就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兴冲冲地去抓杀害定光和尚的凶手,却没想到碰到个不给黄庭仙宗面的高手。 更让他心底有些慌乱的便是那人一身气劲竟有两种,在他的印象中,年轻人有这样的本事,只有仙宗里的那位小师叔。 如果真是小师叔,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啦。更让他害怕的是刚才,他竟然和师叔大打出手! “罗瞿寺,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耳朵里,让他心头一凝,暗自防备着调动真气沉声问道:“何方鼠辈偷偷摸摸的,不敢现身一见?” “那人就是神绝宁仙奇宁无双。”那个声音像是没有听到罗瞿寺的追问,自顾自地道。但是却让罗瞿寺震惊不已,那人果真就是宁仙奇,黄庭仙宗的小师叔。 “你想怎么样?”罗瞿寺沉声问道,他不相信这个神秘人就仅仅是来告诉他宁仙奇身份的。 “我来帮你。” “如何帮我?”罗瞿寺问道。 那声音道:“你可知道太仓山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幽云老祖的闭关之所?” “什么?!”罗瞿寺闻言不可能在平静了,长老几次围攻幽云老祖都被其逃脱,没想到她竟就在眼皮子底下闭关? 他也不是傻子,短暂的惊讶后怀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难道也不相信你们的小师叔?”那声音随即说道,“你认为为何宁仙奇会让你去请千里外镇守西荒雄关的执法堂长老?正是在以此为借口,用来告诉执法堂长老,让其前来一同围杀闭关中的冷幽云!” 此话落在罗瞿寺耳中后,他便想起了师叔的反常举动来,明知道自己是黄庭仙宗执法堂弟子,还是要将自己打跑才行,一定是有什么隐情,或许正是暗中提醒自己,去请执法长老过来,好围攻冷幽云。 况且,就算这个消息是假的,事后也以推在小师叔身上,长老也不好惩罚自己,如果是真的,那他可就是立了大功了。 心里的念头急闪而过,朝着暗中指点迷津的神秘人微微拱手后,赶忙启程离去,去请执法长老过来。 一年前血鼎山向黄庭仙宗索要宁仙奇,在是采取刚强态度和怀柔态度上,仙宗内起了分歧,最后以执法长老赶到西荒与沧州的嘉峪关镇守边荒,闹剧才结束。 所以这太仓山往北千里之外,便是嘉峪关。执法长老则是一位成通玄王者已经很久了的高手。 待到罗瞿寺这个自作聪明的人离开后,明方寸的身形才缓缓显现出来,谷雨诗站在他身旁,却是对这位书生的智谋,第一次感觉到可怕。 连环计一环紧扣一环,先是去百里外的禅心寺请定光和尚捉妖,再是让那位身怀六甲的刘氏出现在定光面前,而后面发生的事果如明方寸事先预料的一样! 仙宗使者前来,定光用妖师法器相骗,又以重礼贿赂罗瞿寺,混到了仙宗的客卿。 随后便是宁仙奇第二天刚好来到太仓山,和计划中的分毫不差,堪称智绝如妖。 “黄庭仙宗如此逼迫,我相信师父一定会为我血鼎山所用!”明方寸说道,不管是坑宁仙奇,还是让师妹对其死心,都是外带的,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拉拢这位即将成为真正通玄境的冷幽云。 “让三位长老都准备好,一定要拖住黄庭仙宗的通玄境,不得到伤我师傅c师妹半根寒毛。”明方寸沉声吩咐道,谷雨诗默然点头。 突然她秀美一皱,说道:“有人来了,是位高手。”她修为日渐高深,更是脱胎圆满,灵觉比明方寸敏感许多,所以先发现未知情况。 明方寸轻轻挥手,一片乌云飘来,两人身形已经消失在原来,唯有雨滴落下,打湿他俩脚印下的枯叶。 雨幕朦胧中,一位白衣道衣的男子踏在树的顶端,一步步飞掠而来,身后背着一柄古朴的长剑,气质如那天上下凡来的少年剑仙。 少年落在明方寸与谷雨诗站过的地方,皱着好看的眉头道:“刚才的邪气是我感觉错了麽?” 如果说宁仙奇的样貌是俊逸,那此人便是那山中清泉c雨后青山,集山灵水秀,如同夏日中一股清凉泉水,润人心脾。 待到这少年剑仙远去,明方寸二人才又出面在树顶。谷雨诗望着那背着古剑白衣背影问道:“此人便是七奇中的剑奇狐幼潭?” “剑承钟灵,品出毓秀。好一个剑奇,好一个狐幼潭。”明方寸诚心赞赏道,“太白剑宗有张季痕这位劫人气数的通玄高手在,这一代又出了位狐幼潭,果然气运兴隆。”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剑奇狐幼潭 寂灭道魔经宁仙奇确实没有修过,不过却有了寂灭道魔经修炼的魔种,也就当初观看石壁之时,那体内不受控制的一口真气凝成的魔茧。 对于魔茧所在的位置宁仙奇却也摸不准在哪里,但每当座照内视之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魔茧气似乎就是他自己,也就是说,隐藏在半成仙胎之下与仙胎相生的就是魔茧。 两者就像世间万物所对应的阴阳两面,心境不稳之时魔茧滋生,心境圆满之时仙胎显现。 而且每一次替换之后,无论是魔茧亦或是仙胎都会增长一分,魔茧就像一个专门清洁仙胎的工人,而这工人是以仙胎上的魔念为食物的,两者可谓相辅相成c有无相生。 此时,大树之下的宁仙奇通过此次“入魔”感受颇深,自明小酥冷眼相待之时,他的仙胎就已经换作了魔茧,但实力却没有跌落半分。 想起魔君钟南临别时所说的,他也知道,恐怕经此一事之后,执念已经种下,而魔茧与仙胎也完全相生了,除非自斩仙胎,不然魔茧相随。 “传言中的那位恐怕就是以极强的执念喂养魔茧,才能在通玄战逍遥罢。”宁仙奇一边梳理着真气,也一边将魔茧按压下去,但心里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让那位背弃人族c不惜与妖族为伍,犯下滔天大罪。 而从那几位妖师口中也隐隐知道,这恐怕与佛道之争有关,至于是什么原因,他却是不知道的。 毕竟两百年前的事,那时候正是燕秋与寂真的时代,整个黄庭仙宗也只有老祖宗宁道冲参与过此事,而且还在那一战中落下了病根,至今都没有恢复完全。 “前方那位道友,你没事吧?” 在宁仙奇堪堪压下魔茧,气息还不是很稳定之时,突然听到对面有人在说话。 抬头望去,顿时双眼一亮,好一个仙流人物c好一个少年剑仙。 狐幼潭白衣出尘,背负古剑,正在十步之外施礼,这个距离不让人觉得远,也不让人觉得近,一切刚刚好在修行者们可以接受的安全范围之外。 他白衣在雨夜中行走,身上却没有一点湿处,白色鞋袜在泥泞中也是污垢不沾。 镇上的凡俗之人皆能感受到来人的气质不凡,不顾脚下的水污,连忙跪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高声喊道:“请求仙人上山捉妖!” 狐幼潭望着宁仙奇抱歉一笑,转过身来手上气机丝丝缕缕融入天地之中,扶起众多凡人,带着温和的笑意点头道:“诸位请起,除魔卫道是修行人的本分,如果山上有妖,我自会除去还尔等一个安宁。” 众人被无形的气流抬起,见识了神仙手段,顿时心头燃起希望,有些不自然地望了一眼远处的宁仙奇,欲言又止。 狐幼潭岂会注意不到这群凡人的忌惮与畏惧,依然神情自若道:“诸位乡亲还是先行回家吧,雨势颇大,不要生病了才是。” 他的言语让人莫名的感觉到信任,众人忐忑的心也被安抚下来,这才稀稀落落的散去,整个镇口只剩下两位白衣仙人。 雨势愈演愈烈,天空偶尔闪过雷电,刹那如白昼。 两位白衣仙人则一位落魄,一位出尘。 “在下太白剑宗狐幼潭,敢问道友是?”狐幼潭轻轻开口,雨势再大,树下的宁仙奇依然能够清晰的听见对方的声音。 他尝试着站起来,却没有办法。歉意一笑后道:“黄庭仙宗宁仙奇。” 这两位在修行界一直以一抹白衣现世的年轻就这样平淡如水的进行着第一次交流,但两个人的身份却都不是平凡的。 “宁师兄看起来受了些伤,不知有没有至清能帮到的地方?”狐幼潭犹豫了片刻后开口,见对方神光自晦,法体暗淡,又有难以自控的真气逃散在周围,这明显就是走火入魔的现象。 宁仙奇心头佩服这狐幼潭的气度,当然没有丝毫隐藏自己伤势的念头,示意让对方过来,这才苦笑着说道:“遇到一些心绪难平之事,不说也罢。” 狐幼潭走近再看,顿时眉头一皱,不仅仙胎暗淡,且有魔光闪烁,莫非是魔道之人不成,但观其举动,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真气却是浩然正宗,不禁有些疑惑。 宁仙奇也知道魔茧被发现,但他也实在没有办法,不管狐幼潭是否误会,却连忙问道:“狐师兄会去山上?实不相瞒,山上的人是我的一位前辈在此闭关,不曾想气机外露,形成这此间异象。” 狐幼潭点了点头,“如是为祸一方邪派修士,至清定然会尽自己绵薄之力。” “不是,他们”宁仙奇连忙否认,可是想到明方寸的为人处事,却实是邪道魔门的风格,顿时又说不出话来。 狐幼潭见他有难言之隐,便善解人意地笑道:“谁好谁坏自然要分得清楚,才能做这除魔之事,宁师兄放心,至清不会滥杀无辜。”他心头也是有了猜测,恐怕山上有宁仙奇认识之人,而所认识的人中,一定有魔道修士,说不定就是刚才他赶路时所察觉到的邪道气息。 闻得此言宁仙奇才放下心来,刚才心绪不稳,却又落了下乘,气息泄出更加猛烈了。 狐幼潭连忙伸手,度出一口浩然真气过去,沉声道:“至清早年得到一片道家吐纳之法,善梳理体内难控的真气,不如传给宁师兄试试?” 宁仙奇更觉得此人气度非凡,修行之士哪一个不是敝帚自珍c师门观念严重的,如此大方的与他人分享修行经文,却是极其少见的。 “静虚极,守善笃,为而不争则万物自成” 道家善养气长生,很多得道之士都是以寿命见长,真气温和,虽不擅长与人争斗,却也真气沛然。当然,纪雍的长生真气自当是另作 他论。 宁仙奇按照口诀所述梳理真气,又有狐幼潭温和的真气引导调理,两柱香后,才完全控制体内真气,仙胎呈现。 “多谢狐师兄。”宁仙奇收功,诚心诚意地道谢,如果没有狐幼潭,他恐怕一身修为要消散不少,如今能保住八成,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狐幼潭摇头,也摸清了些宁仙奇体内的状况,沉重道:“宁师兄体内有股魔气滋生终究会让人误会,也对修行不好,魔气种得如此深,如果不是师兄真气浩然,我都要以为你是魔门中人了。” 宁仙奇有苦难言,长叹道:“此事说来话长” 还未等他开口,远方天地间雨势骤然停息,一股沛然于天地间也难以忽视的气息如流星般闪耀天地,一挂飞虹从半空中如同炫彩一般拉过,飞虹所过之处,云销雨霁。 “来了。”宁仙奇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没想到打了一个执法堂的弟子,那执法堂长老还真就亲自来了。 这是要报复吗?这几年执法堂行事真的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宁仙奇心中冷笑。 “你们仙宗的长老,他怎么来了?” 狐幼潭也疑惑的开口,望着那挂飞虹逐渐靠近,下方的林间还有三位高手飞掠,气机宏大,无疑都是第二境的修士。 整个小镇雨势骤停,那执法堂长老踏空而下,朱红色的袍子猎猎翻飞。 “漓长老为何来此?”宁仙奇虽说在仙宗内并无实权,却也在身份上要压这群老怪物一筹,所以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倒是落地站在宁仙奇面前的漓渚有些疑惑了,问道:“不是无双你让我赶来此地,好围杀幽云老祖的吗?” 宁仙奇闻言顿时心头怒气腾起,围杀幽云老祖?果然是这执法堂这一年做的好事吗? “我何曾说过幽云老祖在此地?”宁仙奇一开口,一旁的狐幼潭却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年轻人,此话一出却是咬定了事实。 说话间,远方的三位第二境修士已经赶到,其中有一位正是那罗瞿寺。 漓渚望向罗瞿寺,面色微沉,问道:“你来说说。” “是。”罗瞿寺来到宁仙奇面前,先是请罪道,“方才不知是师叔当面,言语中多有得罪,还请师叔见谅。” 宁仙奇见到罗瞿寺后,心里却笼上了一种不安,只听后者道:“太仓山上的确是幽云老祖的闭关之所,而且山上还有血鼎山之人为其护法,前些时候新成为客卿的定光大师之死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说着,将腰牌拿出,施展逆溯流光之术,看完后在场所有人的脸色也都沉了下来。 “至于幽云老祖的消息却是宁师叔透露的,师叔修为高绝,智慧也是不比那邪道明方寸差,在弟子战败之后,还提醒我叫长老前来。起先弟子并未想通师叔明知我是仙宗之人,为何还要出手败我,后来在路上才想通其中关键。” 罗瞿寺言语逻辑清晰,如果不是宁仙奇自己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的话,就连他都要相信这人的鬼话了。 “弟子又见山上几月云雾不散,更听定光大师所言镇上前些时候有一位陌生女子出没盗窃,所以才猜想应该就是幽云老祖身旁的那位女弟子。如此一来,才更觉得师叔独具慧眼,竟从这些小事就推算出太仓山是冷幽云的闭关之所,真可谓是智绝非凡。” 罗瞿寺不断地说他好话,而宁仙奇心中却越是冰冷,总觉得此事背后必然有蹊跷,或许这就是明方寸的阴谋! 可是他如此惊心谋划一场对自己极其不利的局面到底是为何?宁仙奇却始终想不明白。 “哈哈哈,好啊,无双你才到太仓山就立下如此奇功,真不愧是掌门的师弟。” 漓渚听后却是畅快大笑,拍了拍宁仙奇的肩膀以示鼓励,而后大手一挥,道:“今夜先驻扎下来,收敛气息,等明日众弟子赶到,我们一举拿下太仓山,将冷幽云与血鼎山邪人们一举拿下!” “是!”罗瞿寺三位第二境修士齐声道。 “长老”宁仙奇回过神来,刚想劝说,漓渚却已经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狐幼潭,见这小辈气度不凡,不禁问道:“这位是” 狐幼潭躬身行礼道:“晚辈太白剑宗狐幼潭见过漓渚长老。” 漓渚点了点头,打量着狐幼潭由衷赞叹道:“没想到太白剑宗竟又出了一位天才,真可谓是气运昌盛,明日可愿随老夫攻下太仓山?” 狐幼潭看了一眼宁仙奇道:“自当如此,血鼎山之人为祸沧州实属罪大恶极,至清定会竭力相助。” “哈哈哈,好。” 漓渚大笑,转身往镇中而去。 那三位第二境修士跟在身后,宁仙奇拉住罗瞿寺,冷声道:“是谁告诉你的这番说辞,是不是明方寸?!” 罗瞿寺心头一惊,也不敢确定那神秘人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但事已至此不可挽回,便表面恭敬地道:“这本是师叔的言外之意,又有谁告诉我什么呢?”说罢再次躬身行礼,入了镇中。 宁仙奇失魂落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 狐幼潭扯了扯他滴水的袖口,轻声说道:“顺其自然,水流向东,一切自有定数。” 宁仙奇长叹一声,抬头看着这前一秒还是雷雨后一秒就是浩瀚星空的天空。 希望不是他所猜想的那样,不然他可就是黄庭仙宗的罪人了啊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一陨通玄 话表漓渚一人冲上山去之后,突然便察觉到四周天地有些不对劲。到了这个境界,呼吸之间就可与天地沟通,此时他却感到那莫大的后盾竟像是在徒然缩小了一圈,有种身在樊笼之感。 “恭候漓长老大驾太仓山。” 四周山石之中,三位血鼎山长老出现,其中一位脸上带着微笑道。 漓渚一见三位血鼎山长老,心头便有些不好的预感。要知道血鼎山总共才四位第二境大成的长老而已,一下就出来三位,手笔不可谓不大。 但三位第二境还没到可以惊退他的地步,煞劲千变万化c注重攻伐,就算有阵法之力,他亦可从容破去,给正在闭关要紧关头的冷幽云致命一击。 “就你们三人吗?你们血鼎山也太小看老夫了。”漓渚眼中杀机浮现,煞劲已是破体而出,黑红色的煞劲之海围绕在他身边,激荡着四周天地,虚空生电。 三位血鼎山长老从容不迫,虽没有凝成仙胎,但也将第二境修行圆满了,自有非凡的手段。 “漓长老误会了,不是我们三人要与你动手。” 其中一位脸色依然平静,仿佛看不到漓渚周身灭尽万物的气机。 顿时,漓渚心底的危机感越发强烈,却不知来源于何处。 血鼎山的三位忽然面朝西方,那里有一股难以言表的气息如滚滚大江奔流而来,眨眼间已至太仓山。 “恭迎门主!”而就在此时,三位血鼎山长老齐齐向西方行礼,恭敬地喊道。 庞然气息化作血色闪电落在阵中,漓江见得来人终于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血意真!”他神色沉重,凝声说道。 来人鹤发童颜,一头雪白的长发随风飘动,双眼眼瞳却是奇异的一白一红,神光与魔光并存一体,浑身气息已然达到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境地。这人正是闭关三年多的血鼎山门主,血意真!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诡计,你血鼎山是打算正式与我仙宗开战麽?”漓渚终于知道那种不安来自于何处,当见到如今的血意真时,前因后果便都已明了。 血意真面容依旧,可浑身的气息却足以让一些老牌的通玄王者都要心惊胆颤。一体修神魔,在三年前受宁道冲逼迫的他,现在战力已经达到了通玄之巅,三界之中能与之匹敌者,屈指可数。 血意真脸色淡然一笑,指了指上方,却是一道大阵,轻轻说道:“你我二人交手,谁都勘破不了。” 漓渚心头冰冷,这是个巨大的阴谋,等冷幽云踏进通玄,就算是被仙宗的那几位发现了又如何,两位通玄在太仓山,又有谁能奈何? “动手吧。”血意真缓缓说道。 漓渚自知者明,如果不动真本事,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便一声低吼,身上煞劲冲向顶峰,一踏脚,顿时整片太仓山都是一番震动。下一刻,他身体拔地而起,直直冲向头顶那可以掩盖通玄气息的阵法。 “唉,垂死挣扎。”血意真轻叹,双眼中魔光大盛,刹那间一道血轮与月轮冲出体表,轻轻抬手按下,那漓渚便如冲天的炮仗,被人狠狠地拽了下来,坠落在地面。 三位血鼎山长老主持阵法,没有让此地的气机往外泄露分毫。 烟尘之中,一个身影冲了出来,瞬间到了血意真面前,煞气凝成无物不破的长枪,穿透空气,让整片空间中的气压瞬时便降低到了一个极点。 那一枪的锋芒甚至破开了头顶的幽云,带着漓渚千年修为,其上的煞气就足以让人如坠地狱。 而血意真依然面不改色,此次神华落于掌中,朴实无华的一掌按在枪头之上,顿时那可让一座大山也要崩碎的气机,被掌中的神华磨灭殆尽。 “两千年前,本座指导一位天骄,使其悟得黄庭八景,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就如同隔岸观火,千年过去,你们黄庭仙宗按部就班,实在是没有什么新意。” 血意真极其平淡的话语却让漓渚心头泛起绝望,两千年之前,正是华存真人创下黄庭八景,立下黄庭仙宗之本。 “不可能!” 漓渚自然不信,血意真只是上个百年的天骄而已,怎会是两千年前的人物?那时候只有血魔道老祖存在。 “本座与宁道冲说过,欺压之仇c断我成道之仇,我会一一向黄庭仙宗讨还。”血意真沉下了脸色,左手神光大放,顿时那杆由煞气凝成的长枪如枯枝一般碎裂,那无所不在融入天地的气机猛然一收,右手轻轻向前推入,轻抚在漓渚胸口。 而就是这么缓慢的一掌落在漓渚胸口,却让他如同被巨锤砸中,整个人连连后退,身体狂震,身旁的煞气也节节败退,血染长衫。 血意真轻轻向前踏出一步,没有惊天动地的景象,却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漓渚的头顶,一拳毫无花哨的砸在漓渚的头顶。 一声脆响传来,只见其紫府之中,天宫碎裂 漓渚倒在地上,血意真落在他身旁,“黄庭仙宗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不是秘密,你们所依耐的那个年轻人,也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漓渚此时却大笑了起来,或许是太过于激动,咳出了不少的鲜血。“你太自负了。”血意真微微皱眉,抬头望向天空,那里的幽云也有凝结的迹象,冷幽云要出关了。 也是这一愣 神的功夫,又是两声清脆的声音传来,血意真连忙盯住漓渚,有些惊讶:“不破不立?” 此时的血意真却没有再出手,不是因为他不想趁人之危,而是就算出手也改变不了结局。自黄庭仙宗之中留下了八景图,存华真人化虹而去,仙宗之中或许真的就开始腐朽。 对于他们来说黄庭八景之中,得一景也可收益终身,而且完全可以以此为凭借到达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通玄境。 漓渚以前也是有远大抱负的人,不然也不会选择修习煞劲,而他也是骄傲之人,在第二境圆满之后难以突破,磨灭了他的坚持,所以改修了煞劲,参悟八景图,走了神道之路。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黄庭仙宗千年以来,何曾没有想到这一点。墨守陈规的修习黄庭八景绝对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因此从宁道冲开始,他们就在摸索一条改变的路,只是这条路不好走,但只要走好,便可达到通玄之巅,如同血意真一般。 世间可凭战力称霸通玄者,无一不是走出一条前人未有之路,如同太白剑宗的张季痕,以无迹之剑,不受尘世气运束缚,无法无天。如白衣圣僧李元修,不入西天而回,传道太平城,得天下举世难寻的滔天气数,成就菩提金刚身。如当年的郡添孝,一己之道压众生万道,推演霸道极巅。而今又有血意真,同修神魔,足可称举世无双,神意与魔意并存,不尊礼法。 但世间之事生生相克,没有绝对无敌的人,也没有绝对无敌的法。也正是因为走在最前面的郡添孝看到了这一点,才销声匿迹,寻找那可以举世无敌的法。 而此时漓渚破了黄庭八景之煞劲之后,又有一股新的生命力绽放,如同春天里全新的嫩芽在萌发,重重神光由内而外散发而出,却让血意真都不得不重视,重视的不是那神光的璀璨,而是那股生生不息的道意。 如同开天辟地的神人,漓渚直身而起,离血意真方寸之间开出了一片新的天地,道和理截然不同,血意真身上的境界修为霎那间竟有不稳的趋势。 确实是如漓渚所说,他太自负了。 他微皱眉头,在那道神光绽放之后,又有颠倒乾坤的道意浮现,仿佛独立与整片天地却又和整片天地融合,极其矛盾。血意真心头微动,两道“灵”分别落于手中,双手靠近,足以磨灭一切有形之法,但却难以磨灭那无形之势。 遥远的黄庭仙宗中,楚修与两位长老突然神色一动,而后勃然大怒,楚修长身而起。“是漓长老动用了那还没有推演出来的道法。”刚准备去探查究竟,却是一位灵息殿的弟子神情惊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了,如同天塌下来了一般的脸色,哀嚎道:“漓长老仙逝了!” 楚修惊闻噩耗,连忙扶住旁边的柱子,这才没有倒下,旁边的两位长老皆是神情悲愤,虽然平时理念不合,却都是这么多年的师兄弟啊! 楚修稳定了情绪,沉声道:“我去迎回漓长老的遗体。” “我等一同前去。”两位长老沉声道。 楚修却阻止了他们,眼中含泪道:“你们二人仔细感应漓长老的法意道韵,莫要让漓长老白白死去。”二位长老默然,推演道法何其难也,唯有直观感受才能真正的有收获,而漓渚最后时刻,正是用最后的生命,演示了他们一起推演的道法,让这种法真正现于人世。 两人也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唯有化悲愤为力量,答应在法殿中推演。 楚修一人化作飞虹,一个时辰之后,落于太仓山前。 此时血意真与一人并列在天上,仿佛正等着他一般。 “血意真c冷幽云,你二人”楚修低头一看阵中已经死去的漓渚,双眼怒火冲天,咬牙切齿道,“好,好,好!” 伸手揽过漓渚的尸体,刚想说话,却见山腰宁仙奇倒在血泊之中,一位女子正抱着他失声痛哭。 神色一紧,赶紧落在宁仙奇面前,像普通老人一般扶着漓渚的尸体,一掌推开明小酥,抱起昏迷的宁仙奇失声道:“师弟!” 此刻楚修接连受到打击,那心境极其不稳,一旁退下争斗的狐幼潭开口劝道:“楚掌门节哀,群敌在侧,仙宗弟子们危在旦夕,应以大局为重啊。” 闻言楚修也冷静了下来,抬头冷冷望了眼云端的两人,开口喝道:“仙宗弟子,随我杀出重围!”说罢已经带着众多弟子,往北退去,狐幼潭背着宁仙奇紧随其后。 “不留下他吗?”冷幽云看着楚修远去的背影,冷冷问道。 血意真摇头,“他们已经乱了,如果再杀一位掌门,那太白剑宗也会坐不住的。” 冷幽云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当年被宁道冲伤了,又受几年漓渚追杀,心头不忿而已。 “此次多谢血门主鼎力相助,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冷幽云轻轻说道,她实在是不想卷进这场漩涡中去。落下云头扶起失魂落魄的明小酥,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傻孩子,你怎么了?” 明小酥倒在冷幽云怀中,顿时失声痛哭,“师傅,我我杀了他,我没想杀他的,他为什么不躲!” “他?”冷幽云想起那位昏迷不醒而且被楚修如此在意的年轻人,依稀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到是谁。安慰道,“没事儿,我们去找他,让他给小酥道歉,让我们小酥这么伤心,该打!”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三州乱 在北齐名为河清南陈名为永定的这一年里,几乎九州之乱都像是集中在了沧州c中原和西荒之中,而自太仓山一役之后,黄庭仙宗痛失一位通玄长老后,祸不单行,因为漓渚的贪功冒进,失了西荒与沧州的门户嘉峪关。 被迫下,黄庭仙宗的势力回缩,失了大片的区域,被血鼎山占据。 此时这场乱象才堪堪停了下来,血鼎山不欲逼迫太紧,怕沧州的三大势力联合起来反扑,而黄庭仙宗也在遭受大难后,开始休养生息。 而在今年秋收时节,却谁也不知道,南朝有十万大军悄悄出了中原西部,进入了血鼎山地界。 时间飞逝而过,河清元年末,天机楼颁布三百年通玄榜,十位通玄以武力论排名,而对整个修行界来说,还是小辈的血意真却一冲进了前五,排名虽说正是第五位,却也让天下人震惊了。 通玄榜单十名中,赫然有三位年轻人都是那上个百年才出来的人物,除了血意真,张季痕第九,李元修第八。而第十名正是以武入道的武顾城。 无论天机楼出于何种原因,让通玄榜在年末颁出,但血意真的实力却又再次刷新了世人对他的认知。 河清二年初春,北齐边关告急,血鼎山率领五十万大军攻打西部防线,北有沧州军队南下,成西北合推之势,一路上势如破竹,攻破十多郡县。 北齐皇帝大怒,命柱国大将军杨忠为帅,西去平定邪魔之乱。 大军在初夏出发,七十万大军已然看出北齐皇帝对于这一战的重视,恐怕不仅仅是击退敌军而已,更有深层次的意思在里面。 “龙先生,血鼎山这样大张旗鼓的进攻我中原大地,龙宫怎么没人前来援助?” 大军行进中,有一位年轻的少帅降下速度,与一位书生并驾齐驱。此问话人正是那杨忠之子,背负中原气运的杨罗延。 龙小真略微苦笑道:“龙宫出了大事,自顾不暇。这一战恐怕只有我们自己出力了。” 杨罗延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知道,要功成名就,就必须要靠自己。 而一旁脸色有些苍白的虞卿却说道:“关键时刻,可以与黄庭仙宗合作,想必他们也不甘心就这样失了大片领土。吃了这个大的一个亏,怎会不想找回来。”他此刻道基已毁,能保住一条命都算是幸运了,体质比一般人还要弱一些,军旅劳顿,已然让他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而此时,黄庭仙宗之中人人惨淡,漓渚长老的死如同大石压在胸口,让人难以喘气。其徒弟漓江听闻师尊死讯,已经离宗而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而让楚修更加感到无力的便是,被整个黄庭仙宗视为希望的宁仙奇,此时依然昏迷不醒,已经有半年多了。 “禀告宗主,沈延师兄回来了。”一位传讯弟子说道。楚修眼中一亮,急忙问道:“可有其他人一同前来?” “没有。”那弟子的一句话,却又无情地将他的希望破灭。他在归宗之后便派出沈延去寻找消失的伊倾城,但伊倾城本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犹如大海捞针。 沈延回宗没多久,第二天肃青涯也回来了,此时他历练归来,更有难以言表的气质在他身上,足见他在东海收获颇丰。 楚修见肃青涯后,神情轻松了许多,至少这个弟子没让他失望,已然到了换骨阶段,而且他前面两步皆是稳扎稳打,有机会成就仙胎。这对于紧缺顶尖高手的黄庭仙宗来说,无疑是一巨大的喜讯。 “不能再拖了。”传功长老沉声道,望着冰床之上神色安详,却始终昏迷不醒的宁仙奇,对身旁还没有下定决心的楚修说道。 “他和漓师兄一样,都是被破了天宫,或许真的可以一试。”丹堂长老也开口,同意传功长老的意见。 楚修还是心有顾及,毕竟那篇法门他们都没有修习过,唯有漓渚在最后关头施展,但也命丧黄泉了。 突然他神色一动,对大殿中处理众多凡俗之事的一位弟子问道:“那个女子还在山下吧?领她上山来此。”那弟子领命前去。两位长老沉声道:“师兄你” 楚修摆了摆手,“只是最后一试罢了,毕竟仙奇能醒过来,也对修行那篇法门有好处,能更有把握一些。” 说话间,那弟子已经带着明小酥进来,见冰床上的宁仙奇,明小酥直接扑了过来,摸着他的脸,泣不成声。 “唉我们这些老头子就先离开吧。”楚修微微叹道。两位长老虽说心有顾虑,此时也没有再反对,和楚修一起离开了。 整个晚上,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一早,宁仙奇与明小酥携手而出,震动了三位仙宗的老人。 “无双让三位师兄担心了。”宁仙奇嘴角挂着微笑,轻轻行礼后说道。 楚修顿时感到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迟疑地问道:“师弟你的黄庭经” “全部散了。”宁仙奇说出这句话,让三位老人都感到无限的可惜,而他依然满不在乎。“昏迷时我也能听到你们的谈话,我愿意修习那片法门。”宁仙奇轻轻说道,楚修三人神色一暗,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三人离去。 后来的十多天,在白首山上修行的众多弟子都可以看见一对神仙眷侣游云海,食朝霞饮晨露。 宁仙奇心中欢喜不已,与明小酥之间的误会已经消除,而明小酥却也难以相信,明方寸竟然这么阴险狡诈。 “小酥,你帮我做件事行吗?”宁仙奇开口,明小酥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舍的分别,下了白首山。 宁仙奇让她暗中观察北齐的动静,好让他下次去的时候可以直接掌握情况,但其实却有两重深意在其中。 一重是通过一些事情,希望明小酥能够真正的看清明方寸的为人,第二重则是,此次转修法门,就连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成功,不让明小酥待在白首山,对两人都好。 望着明小酥下山的背影,宁仙奇心中一片安然,身旁白眉的楚修不知何时出现,宁仙奇默默道:“师兄不必再说什么,我定当挑起重任。” 这一天,白首山黄庭仙宗小师叔闭关皓首洞,不破当前,皓首洞中。 关于北齐的这场守卫之战,杨忠不愧为是当世名将,以白首之年亲自领兵,历史一年,终于将敌军逼退到了穆勒山脉,敌军死守山脉,北齐军屯兵玉门关,只等最后一战,便可平定乱象。 然,河清三年秋收之后,一直休养生息的南陈却开始露出了爪牙,进犯北齐东南边境,两个月而已,四十万大军依然打下了襄州与徐州,向北进军,意图直奔邺城! 北齐军队根本抵挡不住,北齐皇帝急急忙忙发了十道金令给西北的杨忠,隆冬之时,杨忠率三十万大军南下坐镇东南,才压下了陈霸先北进的势头。 北齐皇宫中,那些登基不到五年的皇帝有些憔悴了,接连的战事让他心里疲惫,身体也越来越不好。高家皇帝,没有哪一位能活过三十岁,这就像一个诅咒,萦绕在高养湛的心头。 他揉了揉眉心,随口问道:“杨将军那方怎么样了?” 朝堂之上,众多高官暗中对视了一眼,才由兵部侍郎站出来道:“杨将军老当益壮,已经击退陈霸先军队,正准备班师回朝。东南局势已结,而西北方,也在进行最后的歼灭战,意图剿灭叛军在穆勒山脉。” 高养湛心头冷笑,敲了敲案桌沉声道:“说实话!” 那兵部侍郎直接吓趴在地,兵部尚书这才站出来道:“杨老将军年老体弱,又日益操劳,近日已经染了风寒。不过兵事并无耽搁,已经击退陈霸先队,收回了徐州等地,不日就可大败南朝,班师回朝。” 高养湛这时脸色才好看了些,“好,告诉杨将军,让他注意身体,他可是国之利刃,不可倒下啊。”随后又冷哼一声道,“南朝这群小人还真会趁火打劫,传令西北的杨罗延,让他赶紧解决战事,事后南下,以此缓解东南局势。” 然而,在邺城的这个夜晚,谁也没有想到,柱国府上进来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红袍女子,如入无人之境,来到了正为杨罗延担心的一位女眷的房间。 “呵呵,看来傅姑娘还挺在意杨罗延那个小子的呢。”谷雨诗悄无声息的进了房间,看着那位心神不宁,披着貂裘站在窗前的柔弱女子,开口轻笑道。 傅仰双警惕地看着这位简直可称为人间尤物的谷雨诗,没有大声尖叫,而是沉声问道:“你是谁?” 谷雨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瞪着美眸打量着傅仰双,啧啧道:“长得这么娇弱,确实让人怜爱,怪不得那个疯子会为了你深入侯景府。” 说着拿出一把匕首,走到进前来道:“你说我在你漂亮的脸蛋上做一个记号,这样你是不是就和那个丑八怪疯子更配了呢。” “他不是丑八怪!”傅仰双尽管很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反驳,因为她知道了谷雨诗口中的那个疯子c丑八怪是谁,所以不许别人侮辱他。 “本姑娘要你说?”谷雨诗突然心里很愤怒,一掌敲在傅仰双的脖子上,扶住已经晕过去的她,谷雨诗双眼望着东方,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难受。 为了这个女人,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大闹侯景府,还为了另一个女人,他可以水掩金陵城,不知道他为了自己,能做什么? 或许死了,也不会有一滴泪会流。谷雨诗心绪有些低落,扛起傅仰双往西边而去。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醉卧沙场君莫笑 白首山皓首洞中,整整一年岁月流逝,洞前草木荣枯一轮回,而无论是楚修还是白首山上个个弟子都像是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在洞中闭关已有一年有余。 狐幼潭在白首山待了三个月后与肃青涯一起去了西方,趁着血鼎山与北齐的战争,收回失地,但并无什么建树。不仅是因为黄庭仙宗人才或缺,更因为血鼎山成为西荒巨擘之后,实力已然超过了五洲中的任何一个宗门。 皓首洞外白雪皑皑,宗内几个大胆的小童正在洞外玩耍,嬉笑着堆起比人还要高的雪人。而这一天,寒风刺骨中,有一位未老头发先白的年轻人微笑着踏出了皓首洞。 “小孩儿,你且过来。”发丝比雪还要白的年轻人开口唤道,白发垂腰,白衣胜雪,气质如传说中的逍遥神仙一般。 两小童疑惑不解地过去,不知道何时山上有这么一位老神仙居住。便道:“老神仙叫我们什么事?” 年轻人神情一愣,苦笑一声没有过多的辩解,而是轻声问道:“现在是何年?” 自语南柯一梦尽,不知今宵是何年。 两位小童也明显的愣了愣,其中一位道:“九州劫历三年。”九州百年一历,至天机楼颁布百年天才榜,就会定下年历,而此记年正是以“劫”命名。 白衣人恍惚了一会儿,随后苦笑道:“我错过了一年的时光啊。”这时间,白眉楚修与两位长老先后赶到,见年轻人满头白发,皆是错愕不已,“师弟,你怎么” 宁仙奇无奈地苦笑道:“最初时出了岔子不过好在没有辜负诸位师兄的期望。”听了前边半句话,三位白首山掌权人皆是心头一紧,而后面话从宁仙奇嘴里说出来时,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了下去。 然而正当楚修用灵觉感受其身上气机之时,却难窥究竟,此时宁仙奇竟好似不在此番天地,古今历史中也难寻其踪迹。 像是看出了楚修的疑惑,宁仙奇轻轻抬起手道:“诸位师兄请看。”只见他手中并无半点异样,但,诸位通玄却畅然大笑,两位小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上个百年,郡添孝掌中之道压尽天下万道,今个百年,宁仙奇掌中无道却倾刻便是天地。 “少帅,我不赞同强攻。” 玉门关的议事楼中,龙小真轻轻开口,顿时压下了场中的众多争吵之声。 杨罗延正居主位,眼睛微眯,看着龙小真轻轻说道:“皇上下令尽早剿灭叛军,如不强攻,又能如何?” “是啊。”一位观点不同的主将站起来说道,“而今敌弱我强,下面将士士气无可匹敌,理应一鼓作气,将那些叛贼赶出穆勒山脉,让他们灰溜溜地滚回老家!” 而坐在一旁用貂裘披肩,怀里抱着个火炉的虞卿轻轻敲了敲价格不菲的前朝雕花碧玉炉,发出脆石般的声音。“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血鼎山据天险,如果强攻不下我军士气必然大受打击,北方十万兵马虎视眈眈,到时后再两方合力,我们这四十万兵马能撑到何时?” 杨罗延微微皱眉,这些他何曾没有想到,而关键难办的是高养湛的命令已经下来,要他一月内扫清叛贼,即刻南下,那时东南局面已经既定,两方南下,给南朝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考虑的就应该是如何在剿灭叛军的同时,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以在南下之时不至于捉襟见肘。 正揉着眉心,一位将士传来东南线报,打开一看自是徒然伤悲,上面正是他父亲杨忠病重,染了风寒,几天没有下床的消息。 而正是此时,门外又是有柱国府内的家丁求见,在他耳前低声了几句,一时间心绪更是雪上加霜。 一番沉默后,杨罗延开口道:“劳烦龙先生去一趟沧州,与驻守的肃青涯等人商议,让其牵制北方军队。” 龙小真闻言长叹一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虞卿眼神一暗,没有说什么。 “少帅的决定是”众多将军心头一喜,但还是沉声问道。 “强攻!” 夜至,杨罗延c虞卿送行即刻前往北方沧州的龙小真。 “龙先生会不会怪我鲁莽了。”杨罗延苦涩道,他决定强攻的原因有三,其一家父病重,他想早日结束战争,是为孝。其二傅仰双被撸至敌方军营,是为情。其三皇上军令不敢不从,是为忠。但为情为孝为忠,却要白白害死诸多将士性命,却是不义。 龙小真修为高强,又岂会听不到那府丁所言何事,那女子自来府中,杨罗延便是百般照顾,傅仰双性格柔弱,其已是对她暗生情愫。所爱之人被抓,杨罗延自然满心焦急,加上种种原因,他要选择强攻穆勒山脉,也是情理之中了。 “少帅重情重义,此番决策,我必然会全力配合,只希望下不为例。想要真正的成就一番霸业,就要像南朝的陈霸先一样,不择手段才行。”龙小真沉声说道。杨罗延沉默不语,虽然他有雄心抱负,也知高氏皇权的,但他毕竟是北齐的臣子。 龙小真见其神色,便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便不再逼迫于他,拱手欠身行礼,转身跨上马背,回头望着送行的虞卿与杨罗延道:“我在北方静候佳音。”说罢,策马扬鞭而去。 虞卿披着厚厚的披风,望着龙小真的背影道:“少帅不要误解龙公子的意思,龙宫形势堪危,他亦是想早早扶持你登上皇位,好为龙宫解一解燃眉之急。” 杨罗延继续沉默不语,整个中原大地,真的可能一统 吗?他不知道,或许牵扯的不只是中原与龙宫,还有整个三界罢。他不禁想到这百年,被天机楼命名为“劫”的这一百年,将会发生些什么波澜壮阔之事,出现哪些名垂青史的人。 半月之后,灭魔的最后一战终于打响,北齐大军至玉门关出发,一路以无敌之势破军十万。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其间虞卿运筹帷幄,殚精竭虑,身体已然吃不消了,形如枯槁,几次吐血在地图之上,仿若风烛残年的老者。 行军途中,杨罗延来到虞卿病榻旁,握着这位当初绝世风华c意气风发的情花谷少谷主,当今的六公子第三的手,劝慰道:“虞先生尽管放心,明日一战就是收官之战,等我一掌兵权,必然助先生一臂之力,去西荒讨一个公道!” 虞卿沉声道:“切莫小看明方寸,我猜想穆勒山脉之战,恐有变数!” 河清三年年关临近,穆勒山脉下,四十万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往穆勒山脉进军。 两军对阵,北齐军势如破竹,血鼎山魔道众多大军溃不成军。 杨罗延武艺非凡,一身武功修为不次于一位宗师高手,战场杀敌更是勇猛百倍,全军精气神凝聚在身,若有神助,气势愈加恢宏,颇有万人敌之势。 “看老魔我来宰了他!” 穆勒山脉中的一座雪山上,叶侯心痒难耐,不等明方寸发话,已然从山上俯冲而下,一路雪层滚滚似浓烟,直奔向战场之中。一路上拦路的士兵,无论是己方还是敌方,都被这滔天气势给撞飞了出去,死的不能再死。 “不会对计划有影响吗?”谷雨诗看着那位如雄鹰入了小鸡群的仇人,心头对他的鲁莽感到不满,当即对着明方寸道。 明方寸嘴角挂着微笑,看着脚下如同自愿赴死的蝼蚁们一个个倒下,眼中毫无波澜。调笑道:“能将杨罗延的气势涨到一个无可匹敌的高度就行,气势高涨相应的,脑袋就会不灵活,说不定一个热血沸腾,就把自己杀死了。” 谷雨诗顿时无语,见明方寸的笑容,便知道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论这种对于大局的掌控,连虞卿都不如他,或许只有龙小真能与之匹敌,然而那位却被他使计调离了战场,去了北方。 叶老魔不愧是第二境中的佼佼者,虽说以另类方法成就的脱胎圆满,却依然让他有不俗的战力。 此时他犹如化作了火鸟,身后长出金色羽毛的臂膀,挥舞间底下便是一群兵卒体内鲜血自燃,死的不明不白。 杨罗延哪能让他如此得意,一声怒喝,提着长枪,胯下汗血宝马横冲直撞,前面敌军均被撞的胸口凹陷,到达叶侯那处战场,长枪猛然间脱手而出,携着一往无前的猛烈杀机,让叶老魔也一声怪叫,一式血手印敲在枪头,但自身已经被这凶猛的一枪撞飞,落入战场中。 杨罗延得势不饶人,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的意气可于千军万马匹敌?叶侯还未回过神来,杨罗延已经策马而到,战马奔腾,沿途左右拾起两杆金戈,狠狠地刺向地面的叶老魔。战马掠过,敌方上将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被杨罗延左手的长戈顺势取下了头颅。 “威武!威武!” 北齐军齐声喝道,杨罗延调转马头,双眼神光灼灼,拔起旁边的长枪,露出滔天煞气,直逼那才堪堪回过神来的叶侯。 而那叶侯也冷静下来,知道自己难以聚集己方军队之力,此时的杨罗延论武力与通玄也有一战之力,恐怕唯有通玄之境下无敌的魔君能与之匹敌,当即不敢有丝毫犹豫,爬起身来落魄而逃。 山顶的明方寸眼观整片战场,见杨罗延气势如虹,便知道此时就是他一直在等的机会,立即下令道:“退兵百里,进穆勒山脉中!” 战场上,北齐军见敌方退兵,更是勇猛起来。“少帅,他们退兵了,占据天险,我们怎么办?”一位将军来到杨罗延身边,看着士气如虹c个个都杀红眼的北齐军问道。 “一鼓作气,杀!”杨罗延此刻亦是战意高昂,这是他的第一场自己迎来的大胜仗,虽说有杨忠为他铺了路,但此刻也有指点江山般的豪气,策马而出,第一个冲在前面。 血鼎山一方的士兵一路丢盔卸甲,简直像是单方面的屠杀战一般,北齐军更是一个个如恶狼般,勇猛无敌,那可都是一条条军功啊,他们从来没有打过如此酣畅淋漓的一战。群情激愤,简直是不畏身死! “杨将军,就此收手如何,我血鼎山认输!” 就在众将杀的正起劲,对方雪山上,明方寸朗声开口,虽说不能掩盖整片战场的杀喊声,但因为是敌方主帅开口,加上其真气浑厚,也算得上是清晰可闻。 杨罗延回声道:“你们杀了我们北齐这么多大好男儿,要认输可以,问问众将士答不答应!” “唉” 明方寸微微一叹,一把抓过身后的一人在雪山悬崖边,这才说道,“你不退兵,这美人儿可就要摔个粉身碎骨啦!” 杨罗延此时修为高深,目极远处自是能清晰看到那女子脸上的神情,顿时勃然大怒,战剑遥指明方寸厉声道:“明方寸你个卑鄙小人!以女子做人质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与我单挑!” 此话一出,整片战场都有些安静了,不解为何少帅如此愤怒。 而那被明方寸推到悬崖边上的女子,正是那被谷雨诗抓来此地的,傅仰双!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东海行 小舟无浆,任海水的流动而行。但如果有人仔细的看那海水的暗涌便会发现,其中一阴一阳的两股暗潮正推动着小舟前行。 舟上之人身体直直的立在船头,一席羽衣道袍雪白,而这位年轻人的脸上却比他的羽衣更白,那是一种年久没受到阳光照耀的病态苍白。 年轻人并不算俊朗,只是一张普通的脸庞,只是在右脸之上的一块疤却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渗人,而最让人难忘的则是那双眼睛,时而冷若刀锋,时而璀璨如星辰,那种光华,足以让注视着他双眼的人陷入无底深渊。 忽而有一艘大船停在了小舟旁边,上面的水手趴在船沿上喊道:“这位少侠,我家公子邀你上船。” 病态脸的年轻人仿佛刚从自己的世界之中回过神来,轻轻地忘了一眼大船前头飘扬的旗帜,微微点头。 那水手将软梯扔了下来,年轻人抱着那足足半人高的大白狗,一步步攀上船去。 “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大船的主人是一位异常年轻的男子,一身白底青衫,面貌俊朗非凡,气质如兰芝桂树,给人一种别样的信任。本应该是客人上船拜会船主人,而他却因为觉得自己过太唐突的邀请,所以先行拜会。 背着剑匣的年轻人看着这位丰神如玉的男子,神情微微恍惚后,这才拱手施礼,但却显得极其没有礼貌地反问道:“可是郢城宋家的船只?” 名字犹如其身上气质一般的年轻人听到客人的反问也有些愣神,但也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点了点头坦然承认:“在下宋家宋丰玉,这船确实是宋家的商船。” “在下纪雍。”背负剑匣的年轻人轻轻说道,但是却已经让宋丰玉震惊无比了,有些失态地问道:“哪个纪雍?” 纪雍疑惑的看过来,什么时候还有别的纪雍了? 但他还不知道,自从他先后经历了与李释暄之战和水淹金陵城后,青铜鬼面人的大名,已经传遍了中原。而有心人也发现了,在陈霸先成就霸业之前,一直活跃的那个神秘人纪乡,正是当年大闹血鼎山的纪雍。 宋丰玉也拿不准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到底是不是当年在郢城认识的那一位。见客人像是才从深海而出,或许是一位闭关多年的老前辈,不知道当今之事也很正常,当即解释道:“四年前天机楼颁布了今世天才榜。一帝四绝世,七奇六公子。而被天机老人点评为:‘无邪莫甚君,至邪无过之’的四绝之一邪绝,正是恰好与前辈同名同姓的纪雍。” 随即又是轻轻地叹气道,“一年前血鼎山与沧州大战,神绝宁无双大名远播,已经成为当今九州第一位被认同的四绝之一。而在传言中,邪绝纪雍自金陵一战后已经道基崩碎,天下人皆在怀疑纪雍是不是还能被尊为四绝之一。” 纪雍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反而对血鼎山与沧州之间的那场争斗感兴趣,还有便是这几年闭关,对整个中原的形势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他关心的。 “不瞒宋公子,在下闭关已四年有余,可否和我仔细讲一讲这些年来发生的大事?”纪雍开口,毕竟整个中原里,有太多他在意的人,顿了顿还是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直接道,“就从我出海后讲起吧” 宋丰玉原本已经认为这年轻人是位老前辈了,可是听了这一句话,直接瞪大了双眼,骇然问道:“纪兄,真的是你?!” 海鸥啼叫,一个笔直的栽进海中,再次飞起时嘴里已经叼起小沙鱼,高兴兴地飞翔在天际。 宋家商船上,楼阁亭台应有尽有,纪雍与宋丰玉对席而坐,开起旁边的低窗,闻着带着腥味的海风,静静地听着宋丰玉讲述些年来的大事。 “最后,幽云老祖至死不退,大雪淹没几百里,算是结束了这场大战。血鼎山的门主血意真也直接成为了当世盖世强者之一。” 宋丰玉感叹着轻泯了一口春茶,“可叹幽云老祖一生行事诡异,亦正亦邪,在最后时刻也会为了自家的两位徒儿,放弃了长生路。” 纪雍心头也无比的感触,在血鼎山时就听说了她的大名,一心成通玄的一位奇女子,最后在成了通玄没一年,却间接被明方寸害死,不得不感叹命运无常。 至于宁仙奇与明小酥,在血鼎山时就让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可以说,在整个人世间,纪雍认同的人不多,当那两人相拥一起,坦然赴死的画面在现在想起来,依然让他感触良多。 而对于明方寸,纪雍心里却有一丝强烈的杀机,对方竟然直接掳走了傅仰双,利用她来执行自己的计划。 人世间还活着的人中,有两个女人是纪雍心里的禁脔,一位是夏唯洁,还有一位就是身世凄凉的傅仰双了。 “侯景之乱后,傅仰双被北齐皇帝派人掳去齐国,而且还直接就安排在了柱国府里,恐怕当初将傅仰双推进侯景那个火堆的幕后黑手,与北齐皇帝脱不了关系。”纪雍双眼中光芒如星辉,他紫府内的长生真气不是以攻伐为主,却可以让他识破很多事情的本质,窥得那冥冥中的天机。 北齐皇帝,明方寸。纪雍心头冷哼。 宋丰玉突然眉头一皱,看着茶杯上的热雾竟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也是雾气,不过不是热气而是冷雾。最后整只茶杯毫无预兆的,散落成了一片碎渣,那些茶水已经凝固成冰渣,颗颗粒粒的散在案桌上 。 世间的东西就是这么奇怪,本就截然相反的热与冰,都会出现雾气。但尽管冷气与热气的区别这么小,人们还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到底是热还是冷。 就比如现在的宋丰玉,因为他知道,对面坐着的这位肯定是冷的。 “抱歉。”纪雍歉然,脸色依然冷若冰霜。 宋丰玉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好像比起当年在郢城的那个带着青铜鬼面的纪雍,现在这位已经取下青铜鬼面的人,性格更加的冷漠,而整个人也更加的可怕。 “那东海现在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好像两年前妖师就已经过来了。”纪雍接着问道。 他前几日刚从岁月镜中出来,张季痕已经留书离去,而内容正是说要来东海龙宫,让他出关后可来东海找他。 只是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也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宋丰玉微微笑道:“上个月,龙宫说要招婿,几乎所有的少年俊杰都收到了请柬。”一边说着,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一份,上面正是一个烫金的“邀”字。 纪雍打开看着,宋丰玉沉声继续道:“不过我怀疑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纪雍抬起头,等待这位被寂真也亲自赞扬过的年轻人的下文。“中原大乱,血鼎山敢插手中原之事而龙宫却没有反应,这件事本就不正常,前年才召集众多妖师来东海,今年却又让这么多身负人间界气运的年轻人来东海” 纪雍眉头一跳,“你是说,龙宫里出了大事,恐怕还需要整个人世间的气运来镇压。”宋丰玉凝重地点了点头,如果真的需要如此兴师动众,要借助一界之力才能压下的祸乱,这本就是不可想象的。 有了这个猜想,纪雍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龙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猜想是真的,恐怕就不只是人间界了,到时候绝对会牵扯出妖界c甚至是天界。 龙宫这潭水,绝对可以说是深不见底,不到最后,谁也不能断言以后之事。 静了静心神,天塌下来了,自有高个子顶着,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但这龙宫他还必须要去一趟的,毕竟根据看门老头所说,这里恐怕有他的机缘,可以解决他体内的妖血。 现实世界四年多的时间,岁月镜中却已经过了十年。现在纪雍已经二十三岁了,在岁月镜中他专研术剑,无论是心智还是剑术,现在的他都可以说是在第二境中最拔尖的一挫人。 整整十年悟道练剑,现在的他也终于解决了张季痕所说的修行问题,如果说他的意剑是整栋楼阁最为华丽的装饰,那么现在他的术剑造诣,也足以称作是最为牢靠的基石。 岁月镜中的世界里,难以想象的杀戮已经让他的术剑变成了一种杀人剑术了,而后几年的静心修行,更是让他的底蕴已经不弱与脱胎。如果不是自身体内的妖血阻挡了他的易血之路,他也可以尝试着脱胎了。 不过虽然没有易血圆满,却也让他在平时可以适当的镇压住妖血,所以他才能脱下青铜鬼面,已真面目见人。但只要是他想要发挥自己十层的实力,这青铜鬼面还是必须要带的,不然妖血可能会随机作乱,让他有后顾之忧。 不过,他有自信,只要不是天才榜上的少年天才,第二境中也没有多少人值得他戴上青铜鬼面。 “纪兄,你也会去龙宫罢。”宋丰玉轻声问道,将纪雍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而后又犹豫了片刻,最后咬牙说出心里的疑问:“莫怪在下唐突,我观纪兄修为,虽然如临深渊,但也有迹可循,是否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般,在金陵伤了道基?” 纪雍也知道为何对方询问时会有所犹豫,毕竟对于修行中人来说,直接这样问对方的修行问题,真的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况且两人还不是多么熟悉。宋丰玉这样问可以说是唐突无礼了。 但纪雍知道对方不可能无的放矢,必是有所相告,对于这位宋家之玉的世家子弟,他还是相信对方人品的。也没有隐瞒,坦然道:“不是伤了道基,而是少时体内就有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难以化去而已。至于我的境界应该是已经易血,并未圆满。” 纪雍在巨鲸腹中悟得聚散神意,呼吸之间对周围的天地会有所联系,也知道这位宋家之玉的境界恐怕已经不下于他,可以看出对方的修行资质也是难有人及的。 毕竟在郢城之时,宋丰玉也才刚开始洗尘,而今七年不到,就已经成为了第二境修士,足见其不凡之处。 宋丰玉歉然一笑道:“莫怪在下唐突之意,或许这龙宫之中有纪兄所要的东西。” 纪雍不明其意,宋丰玉便道:“最近龙宫中流出了一批数量稀少的血灵晶,里面封存着一丝精纯的血气,能够帮助修士易血!”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布包,打开一看,正是一颗指头大小的血钻,通体血红,蕴含一丝血气。 纪雍眉头一跳,因为他体内的妖血竟然有一丝恐惧的情绪传来。 “这是什么血?”纪雍双眼绽放光芒,知道,或许易血这一步,这种血精石就是能帮他溶去妖王血,助他突破的东西。 “真龙之血!”宋丰玉语不惊人死不休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拔剑相助 真龙,传说中的成年之后就堪比第四境的存在。无人知道来历,第一任天帝在位之时,真龙与天帝征战三界,镇压妖族的那位与天帝大战的天皇。 真龙一族一直是一脉单传,传至而今,也只有在龙宫深处,据说有一头真龙存在,无形间梳理人间界的气运。但也没人真正的进入过龙宫深处去目睹过。 不过龙宫中不时会有龙吟之声响彻东海,却也增加了传说的可信度。毕竟若无真龙庇佑,龙宫也不会传承那么久远,而在整个九州中,要论存在时间的长久,非龙宫不可数。 每隔千年,人间界都会有第四境的修士出现,但只要是进入过龙宫深处,想要一寻真龙的逍遥境,最后出来后都忌讳莫深,不会多说一句话。 直至老死,再不肯踏进龙宫一步。 没有例外,只要是进入过龙宫深处的逍遥境皇者,都是这样的。 如此一来,更是增加了龙宫的神秘感,让整个九州都不敢小觑这个几乎恒古存在的势力。东海三十六岛屿,距离中原最近而且繁盛的岛屿名为飓风岛,岛屿四周每年都会出现飓风而命名,所以在飓风岛上,诸多势力错综复杂,九州中很多流浪侠客也都聚集在此,因此这飓风岛也是出了名的混乱。 龙宫中每年也会派遣一位通玄王者来飓风岛管理杂事。但近两年龙宫自顾不暇,飓风岛也乱象初显,各大势力比拼较劲,让那些流民或是来此混口饭吃的江湖人士们都不得不找一个势力来以此寻求庇护。 两年前由于金陵城大换血后,其中亦有三大世家相继逃离至东海飓风岛,还和纪雍同乘一艘船,在中途也闹了些不愉快。而出了几位治国名臣的元家在这件事中还是向纪雍表达了善意,不过其余两家邱家c秦家两大世家却真算得上是与他有仇了。 商船行于夜晚,纪雍与宋丰玉两人靠在船栏上,宋丰玉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儿,大多数时间也是他在说话,而说话里更多的是询问纪雍的一些事迹,比如血鼎山之乱,东海岸边决战李释暄等等在整个九州已经传的是沸沸扬扬的大事,好像只要纪雍做的事,在他看来是应该的,但总会让人在事后震惊不已。 “你可过的是真潇洒,不像我这种有家族牵挂的人,一心羡慕的江湖,也只是从他人口中传来的而已。” 宋丰玉经过这两天的聊天也少了很多的拘束,虽然说不知道当初比他矮很多的年轻人,两三年不见怎就和他不相上下了,而那身上的气质在一袭羽衣的衬托下更加的让人难以接近,不似人间似天人。所以他更好奇这两年的邪绝不现世的四年里,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 对于宋丰玉这等出生在金丝笼中,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哥的这种无聊的艳羡,纪雍唯有苦笑,神情落寞地道:“我羡慕你有家,有牵挂。” 说出了这句话后,宋丰玉一时间更觉得面前的人不似人间人了,那双眼睛仿佛没有了人应该有的情绪,淡漠了人间许多事。 宋丰玉不禁想起了一桩趣谈,据说当年远在东胜神洲的苏幕遮曾因某事引得天门出现,只须一步踏入便可飞升上天界,但他却没有跨出这一步,这才有了谪仙这个称呼。 事后有人询问这位已然是孑然一身的剑道仙人为何不选择踏入天门,做那长生仙人,苏幕遮只是酒后笑谈了一句:天界真仙不如人,我又何苦去争做人都不如的真仙,岂不是大大的无趣吗? 踏入天门斩断人世间的因果,得了长生难得长情。就连孑然一身已经是了无牵挂的苏幕遮也看不起的真仙,却得到人世间诸多人们的憧憬,这何尝不是个笑话。 就像他宋丰玉一样,明明手有金镶玉,却去羡慕乞丐手中的破碗一般。这何尝不是个笑话。而在纪雍眼中,当时他所拥有的一切声名,就是破碗。如果有选择,他还是愿意回到父母身边。 正晃神之间,远方一座灯火通明的巨大船只迎面而来,在船上还传来了厮杀之声。 “前面的朋友,卫龙堂办事请绕行!” 那船甲上,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还离着数十丈之远,宋家商船上的火红灯笼已经被这一声满含气劲的声音给震得摇摇晃晃。 纪雍两人衣角都不曾掀起,他目极远处自可在黑夜如白日一般,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船上的大战。“卫龙堂?东海龙宫的势力么?”纪雍问道。 “不是,这两年里亡国的南梁不断有势力搬迁至东海,他们都是旧南梁的顽固势力,皇上一心打压世族势力,往中央集权,触犯了一大批世家的利益,有些人便明面里或是暗中遣了些人手来东海龙宫,暗中图谋想要推翻陈国的统治。”宋丰玉手指轻轻敲动船沿,不屑地道,“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但实力却不容小觑,这两年趁着龙宫自顾不暇,在暗地里网罗了一大批高手,势力拓展了十几个岛屿。一般的本土势力也拿他们没辙。” 纪雍微微点头,陈霸先崛起于草莽,在年轻时行走江湖因为得罪了一个富家子弟而被发配到了西荒,在矿场中受尽了非人的待遇。在他发迹之初,便已经显露了对世家的不满,现在统一一国,以其的果断,自然会大力打击世族势力。 而今中原大势已成,注定的,南北两国将会有一段平静的时间,所以这群打着卫龙的世家势力,只不过也只是安心之举罢了。 突然纪雍在船上看到了故人,对宋丰玉道:“船上有一位以前认识的人,我去救人,会不会连累到你们宋家在东海的发展?” 宋丰玉轻笑道:“相信家父也愿意和纪先生结好,不若我们两人同去?” 纪雍没有再追问,也懒得去想什么手段,只要知道宋家的人不会在意就行,毕竟同乘一艘船,难免他人误会,不管宋丰玉如何。他身后剑匣中,一道剑光已经一闪而出。 “元尧儿,你们元家气数已尽,快快将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隔着阁楼的门窗,落百野身后的船甲上,正发生着激烈的打斗,当他每落下一个字,就有一条生命在刀剑中死去。而他面色不变,依然不急不缓地对着相比来说无比宁静的阁楼中劝解。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正在你的沉默中死去?他们可都是你们元家忠心的仆人。” 落百野苦口婆心的劝解,希望楼阁里的元尧儿能够自己出来,因为在里面他能感觉到一股让他忌惮的气息,虽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在他们攻上大船时没有出手,但也让他不敢有太过于出格的举动。而在说话间,手下又有几位冲杀上来的元家侍卫死在剑气之下。 “卫龙堂,你们就不怕飓风岛上的龙宫弟子们找你们麻烦吗?”元尧儿的声音颤抖着,门窗上均是刺目的血迹,或许下一秒就会有她的血。 落百野道:“小姐还是应该出来看看,我们正在往西行驶,只会远离东海。” “落前辈,船上四十三名家丁女仆都在这里了!” & nbsp;船上乱战已经结束,一群元家子弟被压在阁楼外,落百野转过身,语气很轻但却透着一股子杀意,道:“他们的性命只在你一念之间。”轻轻抬起手臂就要落下。阁楼中终于有了声音,元尧儿捧着一个檀木盒子走出来,美目中含着绝望之意,“血晶可以给你们,不过他们” “他们可以不用死,但你必须跟我们走。”落百野淡然地道。看着元尧儿眼中有着些许佩服,“元小姐识得大体,必然不会让我等难做。” “小姐不可!我等愿意为元家牺牲性命!”有热血冲头的护卫不忍元尧儿受苦,连忙出声。只是大多数的人依旧怯怯发抖,不敢抬头看一眼。 但也仅此而已,这位护卫死了,被一刀斩断了脖子,头颅呼隆一声落在船甲上,鲜血喷涌而出,元尧儿脸上粘上点点血迹。 “我跟你们走,放了他们。”元尧儿失神道,心如死灰。 落百野刚要命人拿下元尧儿,却在此时灵觉中感到一股杀气,在眼底深处,一抹寒光由远而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突然出现在了面前。当即一声低喝,青岳剑气磅礴而出,挡在身前,紧接着便是一声清灵的剑鸣之声,刺耳无比。 落百野惊得一身冷汗,抬眼望去,只见一位丰神如玉的年轻公子飘然落在船甲上,手中劲气含而不发,摄人心魄。 元尧儿看向这位气质出众的公子,但落百野却没有看他,而是目光跳过来人,落在了对面商船上的一位羽衣道袍的年轻人身上。在他的灵觉里,一切的危险反而在那位毫无真气波动的人身上,宋丰玉比之远有不及。 “阁下是谁?卫龙堂可曾得罪过阁下?”落百野语气沉重,蕴含杀意。这次行动出动的高手不少,小宗师都有五位,其余好手更有十多位,加上他这位宗师中的宗师,他相信就算是和他同一境界的宗师也能被这等阵仗留下性命。至于询问对方,也只是不想徒增变数罢了,一位宗师高手拼命的话,己方死伤必定很惨重。 元尧儿也好奇,先前还不可一世的落百野为何对对面商船上的那人如此忌惮,一眼望去却见得那一双难以言明感受的眼睛,如夏日夜晚抬头望见的星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纪雍声音不大,却隔着海风依然传到了这面船上。忽然间他神情恍惚,多么简单的理由啊,却是建立在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心上。当初千触妖王屠戮如此多的人族性命,却没有一个人用这么简单的理由来劝服自己,救一救那些水深火热的人们,追究到底,人性趋吉避凶实乃天性,那些实力不强却还能做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因为他们能打破固有的天性,战胜了自己。 “想在我们卫龙堂手下救人,得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那几位一直站在一旁没有使出全力便已经拿下元家护卫的五位小宗师冷笑,见纪雍在这个时候愣神,绝对是一个极佳的机会。不等落百野下令,五位小宗师齐齐怒喝,脚下一踏,身形纵跃而起,目光如狼似虎,体内气机相互贯通,携着下落之势,如五座山岳往纪雍扑去。 “住手!” 二字还未出口,一声悦耳的剑鸣响起,像是整个画面被一双无形的手给瞬间拽住,两座巨大的商船上所有的声音也难以掩盖那一声剑鸣。 而随着一道剑光回落于羽衣道袍年轻人身后的剑匣之中,那半空的五位小宗师身体像是饺子下锅一般落入海水中,没有任何挣扎,已经在无声无息之间,生机尽灭。 落百野挡在身前的青岳剑不断颤抖着,久久不能停止,在他的嘴角鲜血流出,五脏六腑均有损伤。如果不是他在见剑光收回后便觉不妙,运功抵挡,此时他必然受伤更重。 落百野看着对方悠悠而来,一咬牙准备回身抓住元尧儿胁迫对方,然而随着对方的靠近,他更觉得像是一片天地向他压迫过来,竟让他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 咬破舌尖强行清醒过来,落百野不甘的放弃挟持的念头,转身跳进了深海之中。 “纪兄追吗?”宋丰玉把所有卫龙堂的人都绑了起来,对来到船上的纪雍问道。 “卫龙堂中可有李家?”纪雍反问,落百野是侯景的座上宾,为何也会加入卫龙堂,那明面上已是陈国家臣的李家又是什么态度。 “没有。”宋丰玉思考一会儿后答道,“但暗地里肯定有生意的往来。卫龙堂在东海的势力与财力都不弱,他们招兵买马肯定还需要兵器供应,与李家李尤这位兵部尚书合作,最合适不过。” 纪雍点了点头,李家传承至今绝对是不倒翁一般的存在,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从来都不会将筹码全部压到一个人身上,恐怕不仅是卫龙堂,就连北齐他们怕也会有所接触。 正思虑间,元尧儿已经走了过来,手里捧着檀木盒,“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元家无以为报,愿将此惹祸之物奉上。”檀木盒打开,晶莹剔透的血晶在夜晚照亮了众人的脸庞,那种神奇的魔力,让所有练武之人都情不自禁的吞口水。 纪雍神情微动,袖袍卷动将十多粒血晶收下,“元柳宗前辈可还在?”纪雍问道,因为从楼阁中,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只是极其不稳定,若有似无,还带着一种野性。 元尧儿狐疑的望着纪雍,宋丰玉连忙出来小心道:“纪兄就是邪绝。” “元小姐别来无恙。”纪雍惭愧道,“因为我的关系,让你们元家受累了。”据宋丰玉所说的消息,元家现在的形势确实堪危,邱家与秦家连连打压的情况下,元家的支柱元柳宗又神秘失踪,这趟出海更是遇到卫龙堂的偷袭,真称得上是雪上加霜了。 当初与纪雍同时出海的邱c秦两家都加入了卫龙堂,恐怕这次劫难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元尧儿听说是纪雍,心里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跪了下来,这两年来忍住的眼泪已是夺眶而出,悲切道:“求纪公子救救太爷爷。” 两人随着元尧儿进了阁楼中,往下而行进入一片漆黑的船舱底下,纪雍体内的妖血莫名的开始沸腾,他不敢大意,将怀里的青铜鬼面戴在脸上,这才堪堪压住了体内的妖血。 愈往下走,一种难言的气息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永无止境的幻觉。 “两位公子请服下这枚破幻丹药。”元尧儿脸色苍白,玉手上有两枚红黑丹药,“里面的气息会让人心神烦躁,更可能产生幻觉。” “那是妖气。”纪雍沉声道,如果不是有剑匣的阻挡,胜邪剑早就跳出来吞噬这些稀薄的妖气了。 纪雍看出这种丹药的昂贵,他有青铜鬼面这种邪宝阻挡妖气,所以没有服用,宋丰玉与元尧儿吃了后和纪雍继续走下去,终于在昏暗的灯火中,看到了一个被玄铁链锁住的人影,花白的头发披散之下,一双妖邪的双眼在黑暗中也难以掩盖。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鱼龙混杂 修行中人所谓妖气,便是那些体内或多或少有妖血入体,难以被自身气海丹田所容纳的气息。那气息最易饶人心智,不仅难以敛入气海,更可怕的是在体内经脉乱穿,会压制自身的真气。 而妖族是因为他们只有绛宫容纳血气,却没有气海收敛妖气,所以一般来说,不入通玄境,妖物们也难以掩盖自身的妖气,会自然扩散在天地之间,形成异象。这也是传说中大妖所过之处,人间混乱的原因所在。 在人世间不乏有很多妖族隐藏在人群之中,但哪个不是胆战心惊的,怕有一点马脚露出来,被人发现了去。那些管理一方的妖师们可都不是好惹的。 而在此地,纪雍却是真正的可以确定的,这种气息绝对是妖气,虽然稀薄,但却很强大,可以看出妖血的主人定是一位不简单的货色,修为恐怕离通玄境的妖王也不远了。 此时元尧儿也已经轻哭出声来,望着被玄铁链锁住肩胛骨的那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悲悯叫道:“太爷爷。” 那双带着野性双眼的主人抬起头来,纪雍这才看清了那人的真正面目,赫然便是在元家已经失踪已久的元柳宗,却不知怎会成了这副模样。 “求求纪公子救救我太爷爷,元尧儿做牛做马必定报答公子恩情!”这位在元柳宗失踪后几乎便挑起家族在东海大梁的女子,已经泣不成声,拼命地对着纪雍磕头。 纪雍也知道了元家在这么危急的时刻还要出海的原因所在,因为只有含有真龙之血的血晶才可能将元柳宗体内的妖血逼出,而元尧儿又不安心把元柳宗一人留在飓风岛,这才出此下策,将其锁在船舱之底。却也没有想到,卫龙堂或许说邱秦两家如此决绝,竟在半路袭杀商船。 “元姑娘请起,元柳宗前辈此事绝非表面如此简单,就算有血晶也很难根除。”纪雍扶起元尧儿,但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这妖血入体之事,他最有发言权,而且比之元柳宗还要严重许多,光靠手上的十几滴血晶,恐怕如杯水车薪。 “在下定会竭尽所能。”纪雍又给了元尧儿一个希望,紧接着对一旁的宋丰玉道,“当前之事可能涉及妖族潜入,上岛之后你们尽可能的好好调查一番,一切行事多加小心。” 以宋丰玉的智谋,只要给他时间,肯定能够发现一些有关隐藏在暗处妖族的蛛丝马迹,这件牵扯到整个东海人族的大事,绝对不能马虎。恐怕妖族来东海的目的,也与龙宫背后隐藏的东西逃不了干系。 “看来东海真的是鱼龙混杂了,就连妖族也悄悄的潜入进来。”宋丰玉点头,神色也颇有些凝重。本来龙宫借着招婿的借口让这么多天骄来到东海这件事就已经很古怪了,没想到其中隐藏的东西,竟然让妖族也感兴趣。 纪雍对妖族有着难以磨灭的恨意,于公于私,元柳宗他也必须要救,以便询问对方关于妖血的来历,这会是很重要的线索。 “你们两人暂且出去,我要为元前辈疗伤。”纪雍凝重道。 宋丰玉担忧的看了纪雍一眼,“你刚才耗费了极多的真气,要不要我留下来帮忙?” 纪雍摇了摇头,先前船上他一剑魂归故里,除去五位小宗师,这等威力巨大的剑招在宋丰玉的认知看来,必然会消耗极大,但他却不知道,纪雍蕴剑诀已成,对于这点消耗,完全没有到伤其本源的地步。 待到两人离开,纪雍便盘坐在了元柳宗面前,取下剑匣。匣中有剑两柄,胜邪浣溪。又将袖中的血晶取出,屈指弹碎表面以天地精气凝成的晶体,顿时便有十几滴鲜血飞出,被他身旁的气机牵引着,环绕在身边。 压下体内几乎是处在失控边缘的妖血,纪雍深吸一口气,浣溪飞出,挡在整个入口处,种下一道青色剑气。 将船舱内的天地精气都封绝,与外界隔离。 这一道剑气名为“青门引”,门内门外两世界。青门引以剑气为引,以此隔绝内外,得自岁月镜中悟剑十年,青门引正是谪仙苏幕遮的剑术之一。 一滴滴真龙之血被纪雍打入元柳宗体内,对方发出撕裂的吼叫,无奈手臂被很粗的玄铁链洞穿了肩胛骨,其上又有妖师符文闪动,挣扎不下。 整整十天,纪雍除了简单的吃了送在门口的东西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帮助元柳宗潜在的意识祛除妖血,真龙之血也缓缓的融入对方体内,等到元柳宗体内的妖血得到了控制,胜邪剑才出匣,贪婪地吞噬着船舱中的妖气。 待纪雍走出船舱之时,商船已经靠岸,到达了飓风岛。而扑面而来的是热热闹闹的繁华景象,整个渡口商船云集,密密麻麻c甲板相接,简直堪比陆地一般宽广。船上人来人往,有伙计上下卸货,岸边行人络绎不绝。 东海三十六岛,离中原等四州最近的是月湖岛,而最繁华的岛屿当属飓风岛!可以说,论繁荣景象,只有当今九州中东胜神洲的太平城能与之一比。 &n bsp;元尧儿这些天一直在等着消息,此时见纪雍终于出来,赶忙上前问道:“太爷爷怎么样了?” “暂时封印了他体内的妖血,不过要想测底清除,还需要更多的血晶。”纪雍说道,这也是无比棘手的事情,那些血晶的珍贵程度恐怕比千年地精石还要高,这对于在东海势力已经落寞的元家来说,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先将元前辈安排在我们宋家罢,以后血晶的事,我们再做商量。”宋丰玉相邀,待到下船之时,已经有一位魁梧汉子在渡口等着了,身后跟着一群宋家护卫。 “相大哥,船舱底下还有一个人,将他秘密送到城外的知行斋中,记住一定要躲过卫龙堂的探子。”宋丰玉对领头的那位高手说道。 这位在宋家家主宋曲项手下做事了二十年的男子当然知道怎么做c才能躲过卫龙堂的探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知行斋中,纪雍元柳宗元尧儿三人住了下来,接下来的几日,纪雍一直在宅子里思考办法,而宋丰玉在外打探血晶的消息,元尧儿乔装打扮,暗中关注卫龙堂的一举一动。 “纪兄,有消息了。”宋丰玉兴致冲冲的急步而进,盘腿坐在纪雍的对面,轻啄一口香茗后道,“明天就是八月半,会有一个飓风岛最热闹的闹市在晚上开始做生意,听说会有一大批血晶卖出。” 纪雍不明所以,“闹市?为什么只开在明晚?” 元尧儿解释道:“纪公子有所不知,飓风岛上鱼龙混杂,这八月十五秋夕是大唐传过来的风俗,起先只是大唐人会在这一天晚上一起聚会,表达对故乡的思念,顺便买卖交换些东西,久而久之整个飓风岛都会在这一天c把最珍贵的东西拿出来交换,而且是最原始的以物易物。” “当然了,秋夕夜不仅只有买卖,还有很多习俗,比如放花灯c对酒赏月这些好玩的事。”宋丰玉忙不迭的补充,看来是对这个一年一度的秋夕夜极其的期待。 元尧儿也罕见的露出笑容,对取下了青铜鬼面的纪雍说道:“纪公子这几日一直辛苦于太爷爷的病情,趁此机会不若好好放松放松。” 宋丰玉赞赏的望了眼元尧儿,心里甚是满意,“还有还有,听说今夜恐怕三十六岛都会有人来,到时候就不啻与一场龙宫招婿之前的盛大场面了。” “既然如此,定要去见见世面。”纪雍淡然地喝了一口茶,他此时身着黑色玄衣,更衬托出脸色的病态苍白,脸上的那块灼伤的恐怖疤痕却更加的突兀,让人望而生畏。 体内妖血虽说不会轻易作乱了,但他怀里还是一直带着青铜鬼面,因为如果全力一战下,这样才方便些。 而至于元柳宗的妖血,在被他用真龙之血封印后,一天里已经可以有短暂的清醒时间了,纪雍也借机询问了对方怎会落得如此惨状。 “当时我在府中接到了一张莫名奇妙的邀请帖,而且更加无法解释的是,我居然会按照邀请帖上的地点与时间去赴约,现在想起来也不寒而栗。”听元柳宗的讲述,到了醉花竹林后,他还看到了好几位飓风岛的大人物也在,而邀请这些人的主人家c是一位长相极其妖异的年轻公子,具体什么模样元柳宗倒是记不起来了,要知道以他的境界是绝不会出现这种健忘的,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那个妖异的年轻人只是轻轻让他们喝茶,之后的事他就一点都记不得了。据元尧儿所说的,她是在一片乱葬岗里找到昏迷不醒的元柳宗,带回家后就发现已经疯了。 纪雍听后眉头皱得更紧,如此一来,恐怕不仅有妖族的高手,恐怕还有深不可测的邪祟作怪了。 因为从元柳宗得到请柬开始,自己当时的一些想法,在现在看来完全是自找死路,但当时的他就这样无厘头的做了。要有如此本事,能够左右他人的思想,那邪祟恐怕不简单。 第二天,八月十五清晨,晨光破晓之初,知行斋院门突然被敲响,纪雍睁开双眼,在灵觉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门外徘徊,让他心生警惕。知行斋是宋家荒废已久的宅子,怎么会有人来敲门。 元尧儿也起床了,亲轻手轻脚地来到纪雍房间,凝重地与纪雍来到院中,“难道是卫龙堂的高手来了?” 纪雍摇头也不敢妄下结论,因为门外之人的气息太过于飘渺,如果不是他紫府中的长生真气无比的灵敏,恐怕也无法察觉到对方有意露出的丝丝“马脚”。 “开门吧。”纪雍道,既然对方没有直接破门而入,就表明可能不是心怀不轨,一切开门见后再说。而以他的实力,只要不是通玄或者是魔君钟南这般的人物,无论是谁,他也皆有一战的信心。 院门打开后,元尧儿一声惊呼,纪雍抬头望去也有一瞬的失神。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龙宫龙云菲 或许命运总会捉弄有心人,或许人总该俯首在下。可毕竟还是有些人愿意反抗,但你所谓的反抗是不是就是命运呢,谁也无从知晓。 因此,对于纪雍来说,如果当初他想着的是反抗一切命运枷锁,而现在的他,在经过这么多年后,或许心中只留下一个词,随遇而安。 这也不能完全说是消极,所遇之事,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都能坦然接受,这无疑是和长生真经的修行极其契合的,不过这样的心态又让他自己很恐惧,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更加冷漠的人,冷漠整个世间。 就如同此时,他与李释暄再次见面,心中几乎不起任何的波澜,就算他已经看出面前的这一位完全不能以当年的实力相提并论,可他依然淡然无比。不仅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更是一种心态。 李释暄身上从下到上都泛起金色的光芒,隐约有佛经之声从体内响起,这是菩提金刚身登堂入室的标志,而今的他足以挡住世上大部分的攻击。加上他腰间所配的龙渊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强,但他自信,二境之中能让他受伤的人不超过五个。 而恰好,面前这人算一个。 纪雍黑色玄衣如同自身的气机一般深邃难测,而李释暄一身银衫在黑夜中刺眼无比,两个鲜明的极端。 两人之强足以称作是当代的领军人物,无论是宁仙奇还是明方寸,无可例外的都要弱上一筹半筹。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机相互震荡不休,脚下石缝之间那些细微的灰尘都被牵引起来,上下不停的起伏在两人身旁。 在场之人无一不心头凛然,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场中两人的气机已经足以勾动所谓的气势,如果不退,自会被动的拉入两人之间,受那难以想象的双方气机的折磨。 “呵呵,姐姐他俩这是为了我在争风吃醋,要大打出手吗?” 就在这气氛已经沉重到了极点,两人都将要释放那被拉到了极致的弓弦之时,一个悦耳的声音从那石台之后响起,接着从侧面走出两位女子。其中一位身材高挑,具有贵气,其中一位如天地灵物,具有灵气。 那位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露出小虎牙,目光流转着正打量这纪雍c李释暄两人,看向纪雍时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蹦蹦跳跳的来到李释暄身边,指着前者嬉笑道:“李公子,请你帮一个忙怎么样?” 李释暄低头看了眼女子挽住他的手臂,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一脸宠溺的样子问道:“公主所请,定当尽力。” 女子笑容更加灿烂,扬起头来,手指指着纪雍:“那把他给我杀了。”言语天真烂漫,其中杀气却让场中空气都有一丝凝结的迹象。 宁仙奇几人均面露不解,唯有宋丰玉与明方寸若有所思。 “好。”李释暄并无二话,目光犹如冷电一般逼近,纪雍眼前便出现了一柄长剑,带着恐怖的剑气,直刺他的灵魂深处。 “是瞳中剑,没想到李释暄在这等秘法上有如此高的造诣。”只见纪雍眼中的生机竟开始缓缓消散,眼神也变得空洞无力,站在场外的狐幼潭乃是太白剑宗最出色的弟子,一切剑术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当即叫出了此诡异剑法的名字,希望纪雍能够有所防备。 果然先前纪雍虽能感觉到剑气逼近,却没感受到所带的杀机,那一剑刺入紫府,竟让他的聚散神意也毫无察觉,差点全身真气崩溃,但听到了狐幼潭的提醒,赶忙凝神相抗,此时他瞳孔才慢慢凝实,逐渐神光湛湛。 然一时之差就可决定一场战斗,刚刚恢复视觉,李释暄已经来到了他面前,抬手掌心雷按下,轰鸣之声如晴天霹雳。 纪雍不慌不慢,只见身后剑光闪动,李释暄赶紧收手,借力一个旋转,飘然后退,掌心雷顺势往后推动,而直到这时人们才发现到底发生了什么。 场间二人均直立不动,纪雍长发被雷霆烧焦了少许,而李释暄那雷霆咆哮的掌下,正抵着胜邪剑,让其不得前进一步,而纪雍亦收回不得。 “以神御剑,心念起则剑出,果然不凡。”狐幼潭目光盯着胜邪剑,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纪雍到底是凭什么可以以神御剑,而且如此的不露痕迹,防不胜防。 他又怎知纪雍与胜邪间的渊源里还有一位妖王呢,正是那千触妖王吞噬了一些纪雍的灵魂念头,而那妖王偏偏又被胜邪剑吞噬了一魂,这一来二去之间,竟是让纪雍神与剑合,也就会了所谓的以神御剑之法。 “哼,雕虫小技。”李释暄冷哼,掌中雷霆更加的狂暴,轰打在胜邪之上,顿时纪雍脸色一白,紫府刺痛,简直堪比凌迟。 “李公子好样的,这人身上的气息太讨厌了,快点杀了他,我可以给你血晶啰。”那娇小的女子长得无比的可爱,却张口闭口的就是杀人,让在场的人都心生厌恶。 人家杀人再怎么说也是有仇有怨,而这女子分明是第一次见纪雍,便要置人于死地,实在是蛇蝎心肠。 “你这刁蛮小姐,别人惹你了还是轻薄你了,张口就是杀人,你家里人知道你这么刁蛮c这般无礼取闹吗?”明小酥却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骂道。 “小酥,闹够了吧,回来!”明方寸心道不妙,当即呵斥道。 “你凭什么管我?就凭你是欺师灭祖的人渣?”明小酥瞪眼望去,眼中的恨意像是一把把利刃插进明方寸的心里。一旁的谷雨诗听得冷汗长流,这丫头可是什么都敢说啊,明方寸她太了解了,深怕这人发疯,那时候谁也劝不了。 想象中的时刻并没有到来,明方寸反而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尽量的柔和起来,劝解道:“小酥我错了,快过来吧,给公主道歉,相信公主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计较的。” 明小酥见明方寸低声下气的求她,她何时见过对方这个样子,心里更是失望,郁结在心里的怨气刹那间都爆发了,转过头继续骂道:“你这蛇蝎心肠的刁蛮小姐”她本就处世不深,骂来骂去也只是这两句。 而旁边与这位公主一同出来的女子始终没有说话,而且还微笑着看着两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位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公主白了一眼骂别人却把自己骂哭的明小酥,扯了扯嘴角道:“你是谁呀?敢在我的地盘这样跟我说话?” 宁仙奇却是站在明小酥面前,揽住明小酥的肩膀,直视女子的双眼,坦然道:“姑娘虽为龙宫公主,但我们都是来受邀来参加龙宫选婿的,你这样鼓动两人相斗,不合理吧。” 纪雍与李释暄时隔四年后再次争锋,已然不是四年前的那次纪雍的无力,而是真正的旗鼓相当,就算是落入下风也毫无败相,而且两人的气势愈攀愈高,声势也越来越浩大,让在场的人都看得心惊肉跳。 宁仙奇一语道出女子的身份却是惹起了轩然大波,确实,大家都是受龙宫之邀而来,就算良婿已经可定,你作为将要出嫁之人,这样光明正大的偏袒,实在是不合常理。 “还选个屁啊,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有什么可期待的,走了走了,明天我就离开东海。” 场中已经有诸 如此类的言语传开,如果不是想看看两位天骄的战斗,他们早就做鸟散了。 “前辈,你再不阻止两人,他们可就收不住手了。”宋丰玉也站出来说话,却是对着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那位高挑女子。 那女子讶道:“你认识本君?” 宋丰玉行了一个晚辈礼,“不敢妄言,但心里已有九分把握。” 那女子可真的惊讶了,她有多久没有出世了,一直潜修在龙宫,就连与她同一辈的人都没有几人真正的认识她,却没想到这年轻人竟有如此眼光,心存考教便好整以暇的笑道:“你且说说看,倘若说错了你可就小命不保了。” 宋丰玉心里嘀咕,怪不得那龙宫的小公主变成了这个模样,看来都是你这个做长辈的教坏的。不敢怠慢当即说出了已经几乎遗忘于九州的那个名字:“龙云菲。” 女子大眼睛眨了眨,迷人的嘴角依然勾起,盯着宋丰玉,像是要看看对方的忐忑,但后者脸色平静,不卑不亢地看着这位在传闻中可以与郡添孝比肩的女子。 上个百年中,当时的六位绝世天才而今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西荒的血意真盘踞血鼎山隐隐傲视西荒c窥视中原;东胜神洲的李元修坐镇大唐,金身无敌;沧州太白剑宗张季痕无法无天;景州破阵子手握大权c无人敢窥视景州;就连消失已久的郡添孝也传闻三步入通玄c去了天界折腾。 而只有被誉为龙宫天龙的龙云菲名迹不显,唯独在当年的血意真斩蛟龙时出现过一次,与对方斗了一个旗鼓相当,而后回龙宫时又与郡添孝一战,也是不落下风。两大战绩均是不俗,这才让天下认同了她六大天才的名分。但是却根本无人知道龙云菲的真正面目,甚至这位龙宫天龙是男是女都是一个迷。 有些人说她是个男人,应该是叫龙飞云,这样才符合对方彪悍的战绩,而也有人说亲自见过对方是女的,应该叫龙云菲。但不管是龙云菲还是龙飞云,都不能掩盖对方那一身不俗的实力,龙宫天龙实至名归。 两人间的沉默让宋丰玉有点受不住了,刚要泄气,对方却扬起了素手,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宋丰玉的肩膀,“恭喜你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这位传言里论境界已经傲视同辈人一大步的龙云菲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瞳逐渐的变成深邃的金色瞳孔,便见场中风雷大作,正在斗的不可开交的纪雍c李释暄两人身上磅礴向上的气势愕然便是像遇到了一双无形的巨手,生生地被扼住了咽喉,身上的气势被凶残的压下,瞬间就风平浪静。 两人均表现出了惊讶的样子,龙宫之术调人间气数,竟也调天地大势,比那些通玄王者更加的精通,果然深不可测。 龙云菲双目黄金瞳,虽是女子,身上的高贵与威严却世所罕见,站在场间瞪了眼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龙宫公主,朗声道:“诸位受邀来东海,我东海岂有怠慢之理,只要是九月初九去龙宫观礼之人,皆可得到十颗血晶。” 此话一出,场中那些无利不起早的人才安心了下来,只要有好处拿,去随便逛逛也不是不可以嘛。 “前辈,在下还有一事。”待到众人散开,纪雍来到龙云菲身前,不管龙宫公主那厌恶的表情,直言道,“此番到此只为了换取血晶,不知前辈是否愿意。” 元尧儿本就不奢望能够达到此行的目的,却没想到纪雍此时又提起,感激之色溢于言表。 龙云菲瞥了一眼纪雍,见他拿下面具后的脸庞有些同情也有些无可奈何,“这些血晶可祛除不了你体内深入骨髓的妖血。”语罢微微一顿又补充道,“况且这些血晶可是很贵很贵的。” 纪雍看对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莫名的有些可爱,刚要将元柳宗的情况与她讲明,但又觉得此等场合有些不合适,欲言又止。 而此时明方寸也走了过来,行礼道:“前辈实不相瞒,在下来此也是为了血晶,相信我带来的东西一定可以让前辈满意。” 龙云菲脸色一黑,两人心里都有些揣揣不安,不知道对方怎么生气,却听这位早已经盛名于世的女子嘟囔道:“干嘛要叫我前辈,明明只是比你们大了几十岁而已,应该叫姐姐嘛。” 明方寸反应极快,赶紧笑着赔礼,恬不知耻地叫了一句:姐姐。 龙云菲当即就笑脸相迎,转头看着纪雍,所表之意不言而喻。你看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叫声姐姐不亏你吧。 纪雍有些犹豫,一旁的元尧儿都要急哭了,她也是知道纪雍的性子,要他服软,根本难以想象。 纪雍略微犹豫后,由心道了一声:“姐姐。”此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他神情有些低落。 “咯咯咯。”龙云菲笑得花枝招展,她本就身材高挑,比两人还要高上一头,此时摸着两人的头,活像个大姐大,开心的道,“真好,又有两个小弟了。” 一旁的龙宫公主一脸生无可恋,这位的性子她可是摸得妥妥的,只要说好话c卖好萌c撒好娇,基本就把事儿办成了。 “不过血晶一事还得按规矩来。”龙云菲语调一转,走到石台的另一面,“将你们的东西都放在石台上吧。” 明方寸胸有成竹,放上一个玉匣,纪雍放了一个玉瓶。 片刻后,龙云菲对明方寸道:“抱歉,纪小弟给的东西更有吸引力,血晶我会亲自送往,明小弟请便吧。” “姐姐你”龙宫的小公主不可置信,想说什么却被龙云菲喝止。 明方寸叹气,他交换这血晶是因为血鼎山血魔邪经的需要,此时没有如愿以偿,也深表遗憾。 “明小弟你也一起到纪小弟那里去一趟吧,都是我的小弟,大家一起亲近亲近。”龙云菲接着道,不等明方寸拒绝,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 刚走没两步,这位大姐大便转过头来,对着纪雍问了一句:“小弟,你住的地方在哪里来着?” 纪雍苦笑,连忙两步并做一步,来到这后知后觉的大姐大身旁,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包括李释暄c龙宫小公主c明方寸c谷雨诗c宁仙奇c明小酥和狐幼潭,一起往宋家别院而去。 此事牵扯太广,龙云菲也不敢大意。纪雍给她的玉瓶里,正是一滴从元柳宗体内提炼出来妖血,妖血之纯正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妖,而是妖皇后裔! 另一方,看到场间安静下来的邪魅男子冷冷一笑,对着身旁的黑袍人道:“好戏看完了,不过我又有一计。” 黑袍人不明所以,这位堪称在人间界妖族之中身份最高的年轻人反而指了指场间的纪雍道:“他还可以好好利用利用,给他种下引子吧。” “好戏散场,该走了,我可不想被那个疯婆娘追杀。” 说罢,两人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跟着消失的还有整栋楼阁,一切皆为幻影泡沫。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命运不同路 时至九月初,明天便要启航前往东海三十六岛中的龙岛。 不仅是纪雍,当日凡是到宋家别院的所有人均被软禁起来,不准踏出一步。龙云菲在将元柳宗体内的妖血逼出后,询问了事发缘由,当即便出动整个飓风岛的守卫,一起到了元柳宗中招的那个竹林,却是扑了个空,只感受到了四处还未散去的邪气。 之后,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被严加看守,怕走漏风声,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也怕打草惊蛇,放了大鱼。 当日与元柳宗一起赴约的大佬们都被秘密监管,龙宫密切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行人各自做些各自的事,宁仙奇则不时来串门,与纪雍相谈甚欢。李释暄不闻不问,与慕清璃一般潜修在各自的房间里,足不出户。 对与人间界来说,无论有多大的仇怨,只要是涉及到妖族时,均会表现出一致对外的态度,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毕竟三界的浩劫至今也只是表现在妖界的不安分上,谁也猜不到到底最后可以颠覆三界的大事到底是什么。 夜晚至,纪雍正在调息打坐,却听门外有人踱步,开门一看却不是宁仙奇,而是谷雨诗。 见到发愣的纪雍,这位着装打扮实在是难以称作良家女子的姑娘笑道:“大名鼎鼎的纪雍竟不敢让我这么一位姑娘进房间?” 纪雍心头冷笑,不动声色的让开半个身子,阻止了对方投怀送抱的机会,谷雨诗露出幽怨的目光后进了房间。 “明方寸叫你来有何事?”纪雍冷语直接问道。 谷雨诗也沉下了脸色,“为什么你不理我?血鼎山一别我很想你。”语气很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妇一般,她深深地看着他的脸庞,很普通c有种病态的苍白,直直看到那个伤疤,她才能够想象到,这些年的这一位到底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不仅是更是心灵上的痛苦。 纪雍可不敢相信这一位女子的话,谁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又是假的,更何况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样子,一般人没被吓着就算不错的了,有人会喜欢自己?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们只能算是同患难,还不算是朋友吧,有什么事你直说,不必故作姿态。”纪雍道。 谷雨诗冷笑道:“你有朋友吗?” 仅仅是一句话,却戳到纪雍心中的痛处。谷雨诗更加的肆无忌惮,神色激动道,“有吗?你一直把自己关在一个孤独的世界,谁能够进来,或许当初有一个人,但现在那个人呢?生死不明,托你的福,被镇压在灵山下!” 纪雍更加的沉默,无人能懂他的痛苦,他也不懂,所以认为这是宿命。身为孽,被天所弃是他的宿命,不管他如何努力,身边的人也都会离他而去。 所以他不敢有情,虽然他多情,却也最无情,最是无情人,最伤有情心。 谷雨诗知道戳到了纪雍的痛处,依然不停地说:“陈霸先背叛你c是为了他的天下,傅仰双也差点死去,正是因为你放开了她,你还在怪宿命?你怎么不想想自己?你这是自讨苦吃,怪不得别人!” 纪雍心头起了杀机,抬起头,目光直刺言语不忌的谷雨诗,“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了我,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了解你的人。”谷雨诗丝毫不惧纪雍话语中的杀机,反而与他对视,“就连你自己也不了解你自己,而我了解你。” “你到底要说什么?”纪雍问道。 “我只想好好活下去,像你一样不用仰人鼻息,自在的活下去。”谷雨诗突然神情低迷。 她父亲是血鼎山的弟子,所以理所应当的,她自出生时就是血鼎山的人。 十岁时被门内长老看中,当作他人练功的鼎炉来培养。少女看到过那些鼎炉的惨痛模样,所以她在重重危机下用功修行,但还是成了左禹的练功鼎炉。 她不甘心!所幸的是,她那个残忍的父亲有一天终于死了,死在一位不知名的女人肚皮上,而那个女人是谷雨诗找来的。 为了逃脱炉鼎的命运,她什么都能做。从来没有给过父爱的那个陌生男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而今她身居护法高位,可何尝不是血鼎山想扔就能扔的棋子,如果明方寸需要她死,相信门主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这种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的生活,仰人鼻息的生活,对于她这种骄傲的女人来说,就是噩梦! 像是看到了谷雨诗那双眼睛里所思之事,纪雍感觉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的不甘样的骄傲。可是命运真是那么容易去改变的吗?改变过后的命运谁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正的命运 “我帮不了你。”纪雍低下头,柔声说道。 直到谷雨诗离开,他也依然沉默着,整个房间笼罩在黑暗中,如同他的心,一直隐藏在那深处的黑暗。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吗?”纪雍自言自语,逐渐的他心乱如麻,剑匣中胜邪剑不停的颤抖着,跟随他的内心起伏不定。 “你的心境乱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纪雍抬头望去,隔着窗纸,他才看到不知何时,慕清璃已经站在了窗外。 “那又如何?” 慕清璃道:“岁月镜中十载炼心,还磨灭不了红尘心?” 岁月镜中十年,一群毫无人理常伦如同野兽般的人群在他铁血的剑下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类文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反正在他看来,那些只能算是某人心中执念而出现的人群,不能称作真正的生命,所以他杀起来毫无压力。 这也是他十年里磨砺的术剑,只为了杀人的术剑。   ;纪雍从回忆里抽出,听了慕清璃的话心里反而好受了些,更有一种莫名的高兴,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所以你能成为高高在上的仙,我只能是凡人。” “所以在你阻我仙道之时,我会亲手杀了你。”慕清璃轻语,依然如此不染一尘,说起杀人二字,情绪毫无变化,语气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如果你们要惹我,我也不会留情。”纪雍毫不退让。 窗外沉默了一阵,“龙宫你就别去了吧,我可以给你无瑕仙胎。” 纪雍眉头一挑,“这个诱惑挺大,不过我还是更好奇龙宫的龙潭是什么样子,所以龙宫我会去。” 慕清璃没有意外的表情,默默地点头后飘然而去。 房中的纪雍突然凝神,屋内的烛火依然摇曳不停,哪还有漆黑一片的渗人光景。 门外有人敲门,轻语:“纪公子,我可以进来吗?纪公子你睡了吗” 纪雍苦笑一声,这些仙家手段总是这么防不胜防,有时候你认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真实,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入对方的幻境之中。 收拾好心绪,纪雍起身开门。今晚还真是热闹,挨个个的来敲门,开门一看,却是元尧儿这位姑娘,她正端着一盏茶,施施然地站在门口。 “纪公子,你明天出发去龙岛了,这次帮了我们元家这么大一个忙,奴家无以为报,亲自熬了一碗血参茶,还望公子莫要嫌弃。”元尧儿进屋将参茶放在桌上,说道,“元家在东海的势力已经没落,这枚血参已是我们唯一能帮的上忙的了,祝公子此去平平安安。” 纪雍不疑有它,也不好抚了这女子的一片心意,便将血参茶喝了,顿时便觉得一股血气从下而上,裹着真气直冲绛宫,赶忙盘坐下来,专心运功易血。 再次醒来,已不见芳踪。但一碗参茶竟让他的境界与修为皆有所提高,易血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体内妖血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完全蛰伏。 心头更是震惊于这血参的奇特功效,恐怕让本就处在不利下的元家更加的难堪。 微微叹气后,又看到桌上一张信签,封面写着清逸飘然的行书:纪雍亲启。拆开一看,竟是记载着一篇武学,正是上个江湖三大宗师之一的成名绝学:幻观流云手。 其中包含有纪雍现在最缺的战斗身法,千幻步。 心头顿时知晓,这恐怕是元柳宗老爷子交代元尧儿做的,为的就是报答恩情。不禁有些苦恼而又无奈:这些老江湖啊,思想顽固却又很可爱。 第二天一早,龙宫的弟子进门,将宋家别院中要去龙岛的人全都“护送”上船,一路上不准与人接触,看管甚严。元柳宗早上起来也没见了人影,就连元尧儿也没有来相送,这让纪雍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就在纪雍一行人登船离开后,宋家别院中,元尧儿才出了房间,神色竟是憔悴不堪,整个院子依然有龙宫弟子把守着,软禁所有相关人等。 元尧儿来到元柳宗的放门外,轻轻敲门后唤道:“太爷爷,尧儿来请安来了。”候了一会儿,却没听到房中有什么动静,元尧儿心头突然有些不安。 赶忙推门而入,只见一个老头子跪在地上,头颅低垂隐藏在花白的长发之中,地面上鲜血淋漓,所面朝的方向是纪雍离开的方向 “太爷爷!”元尧儿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完全不知道想什么了,直接扑了上去,抱着已经死了的元柳宗失声痛哭。 “太爷爷,对对不起,我不应该听他们的,是我害了你啊!”元尧儿痛哭,“是我该死,我该死” 昨晚,在纪雍喝下血参茶之后,元柳宗,这位上个江湖的见证者,跪着死在了房间里,死在了纪雍不能看到的黑暗里。 所以这些老江湖啊,思想顽固却有可怜。 此时宋家别院来了两个“人”,一步步如闲逛着,奇怪的是无论是守在门口的龙宫弟子,还是隐藏在暗处的龙宫探子,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没有看到这两人似的。一晃眼间,两人便来到了元柳宗的房间里。 “啧啧,这老顽固还真重情义啊。”那位紫袍的年轻人眼神冰冷,金色的竖瞳妖邪无比,呲笑道,“不是都说你们人类是越老越怕死吗?看来也不尽然。” 元尧儿双眼恨意地盯着对方,怀中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扑了上去:“还我太爷爷命来!” 紫袍青年冷笑一声,看着被一股无形的黑手扼住脖子的元尧儿,那双如同女子般修长雪白的手伸出,轻轻抚着元尧儿的头发。 “求死不难,而我偏偏不太喜欢做没有挑战的事情。”紫袍年轻人搬过那张已经哭花了的倔犟脸庞,“可怜了你这美人,本来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命运,谁让你认识了他,而他又遇到我了呢。” 他的金色眼瞳中,绽放出诱人的光彩,倒影在元尧儿那双泪眼之中,却像是看到了一片人间地狱。 “好好的生活在我给你的世界里面吧,那个世界可是有趣得很呢” 妖异的年轻人和黑袍人离开了,但后来宋家别院逃出来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让人可惜的是,那个女人是一个疯子。 那个女疯子见人就哭喊着: “天妖皇要君临人间了!人族要被奴役了!三界都要毁灭,天帝都将陨落,世界从此会变成碎片,嘭!”女子说的绘声绘色,突然又神色恐惧。 “什么都没有了”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踏入龙潭 东海三十六岛之间,来往商船就像一根根无形的丝线,将三十六岛皆联通在一起,形成整体,相互之间,货通有无。 飓风岛离龙岛并没有多远,只是途中会换船乘坐,比较的麻烦,在九月初九之前,飓风岛的一群人还是到达了龙岛。而此时的龙岛,已经完全是沸腾了,不说五洲的少年俊杰,就连海外四州都有人过来,观看这空前的盛事。 整个龙城之中,皆为修行者,而那些凡人都被排除在龙城之外了。 “这么多修行者在龙城真的不会出事吗?这些可都不像是能消停的主。”宋丰玉已入第二境,当然也在龙宫的邀请之中。此时他与纪雍c宁仙奇c狐幼潭一起,正坐在客栈楼下,看着身旁一位位“江湖好汉”谈天说地,不由地感到担忧。 话说几人被龙宫监管,而到了龙城后就放松了不少,就在昨天,整个龙城已经完全封闭了,只进不出。这让一些敏感的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龙宫发生大事了! 今天早上,又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妖师从龙宫出来,用地精石围绕着整个龙城城郭,布置了一个妖师阵法,更让城中的气氛凝重起来。 “唉,你们知道吗?飓风岛前几天就有人中邪了,成了疯子,说是妖界即将降临了。”城中有传言,而对于那些能看清大势的人来说,不过是博人一笑而已。 纪雍等人也毫不在意此类流言蜚语,静静地等着龙宫的下一步动作。想要看看龙宫打着招婿的目的,聚集五洲这么多人间气运,到底有什么打算。 劫历四年九月初八,整个龙城之中,无论是谁,都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传遍了九州人间界的声音! “那是什么?龙宫真有天龙!”出门后的所有人都见到了,见到了有些人一生中也无缘得见的真龙! 那一声龙吟萦绕凡界,龙城上空有庞大无匹的虚影略微浮现,金色龙瞳如同两轮烈日一般,灼在龙城每一个修行者的心间。 “对,就是它。”纪雍仰视那双眼睛,体内一片舒坦,他知道,要解决体内顽固的妖血,关键就是在真龙身上。 不仅是他,所有的修行者都在今天知道了一个秘密:真龙精血可洗髓。这个秘密让所有第二境有缺的修行者们沸腾,要知道易血脱胎换骨三步,要真正的圆满何其难也,九成以上的修行者均不是仙胎,而有了真龙精血洗髓的话,他们就可以同时补缺易血c脱胎c换骨,极大的可能成就仙胎! 这个谣言传的很快,龙宫根本是措手不及的,在整个龙城的修行者,看向龙宫人的目光也都变了,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中,又隐藏着某种莫名的火焰。 整个龙城的暗中疯狂终于在九月初九那一天得到了宣泄。静候在龙城中的所有修行者齐动,一时风云变换,龙宫传来消息:入宫!人间界有多少修行者不好判断,但如果算上那些武道已经登堂入室的江湖人士,绝对会是一个庞大的基数。而且在真龙血精这个秘密传出后,又有很多隐世的老头子们跑了出来,那些都是卡在第二境几十年c或是上百年的老怪物,听到洗髓之后,都撇下了老脸,来龙宫参加招婿。 东海龙宫,人间界最为繁荣的一个地方之一,其中高楼林立,官道纵横交错,阡陌交通,如果由天际俯瞰而下,便可见整个龙城的建筑就像是一颗颗的旗子,龙城是棋盘,那些穿梭在之间的青石路便是一条条棋盘上的经纬,而龙宫,恰好座落在这个棋盘的天元,隐隐扣住整个飞龙之局,将其化作一副囚牢。 踏入龙宫之后,众人便被这人间豪庭给震惊,龙宫之财富果然名不虚传,简直称得上遍地黄金,其中的古物更是不少,不愧是几乎与世长存的一部活史书。 “看,那是皇者燕秋的真迹!”龙宫正殿,巍峨耸立,两旁朱红色的巨柱之上,两条威风凛凛的升龙攀腾,两双镶着红宝石的龙瞳像是拥有真实情感一般盯着众人,而上方镶金牌匾上书:钧天殿三个大字,笔走龙蛇,隐约凝着大势,右下角题名正是天师燕秋。 不仅如此,在钧天殿两侧的对联都是那些传说中的大人物所书,龙宫底蕴,深不可测。 踏入钧天殿中,纪雍便感觉到体内的真气顿时变得平缓起来,就连刚刚有些激动的心绪也平复了下来,如果之前心境是湖上有波澜,那现在就是明镜上尘埃拭去,妙不可言。但是,正因为这样,却让纪雍心里那一丝踏入龙宫时便存在的不自在感更加的强烈了。 “纪雍,你有没有感觉到”一旁的宁仙奇有些感受,那种感觉不是不安与危机,只是一种不自然的感觉,就觉得原本是别人送给自己的东西,现在对方又问自己讨要一般,非常不舒服。 纪雍点了点头,不仅是他俩,他举目打量下,发现李释暄c明方寸c狐幼潭这几人也都面色不自然,突然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两人相对视一眼,顿时都从对方身上抓到了一个共同点,齐声道:人间气数! 气数一词从来就是说不清楚的,只觉得有这种东西存 在,并且无声无息地影响着命运,而地位越高,实力越强之人身上的气数也就越多,如同人间皇帝,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普通人的命运,如同实力高强的修行者,也可以将普通人带入修行之途,进而改变了他人命运。 龙宫存在几乎可以说是亘古,又有真龙庇佑,而真龙,正是传说中最隆盛的气数!龙宫存在的理由便有人猜测,是在调制人间界的气运,至于怎么调节的,却无人得知。 不过纪雍心里倒是知道心里的不自在感从何而来,正是因为他们几人皆是当代天才榜上人,在定下这些人的名字时,便有人间界的气数聚集在身上,如果真要具象化的话,这种气数又可以称为:声名。 而在他们踏入龙宫之时,便觉得不自在是因为,像雨滴遇上大海,自有内心如目高山的崇尚感。 “东海龙主到!” 一声略带尖刺之声传进这一群如无头苍蝇的人中,一位雄伟健壮的中年人从内殿出来,龙行虎步c着金缕玉衣,眉目似刀锋,一派威严之色,这就是传言中的龙宫之主,九州中最为拔尖里的一位,修为至通玄巅峰。 “拜见龙主。”众位躬身行礼,以示尊重,毕竟龙主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均值得让人尊重。 龙主展广袖落座在汉白玉麒麟椅上,不怒自威,如虎如狼的目光扫视一圈之后,开口说道:“多谢诸位不远千里而来,参加我龙宫盛事,凡在龙城者,事后必将有重礼奉上。” 众人闻言,一番感谢后,龙主招来一人,正是回到龙宫的龙小真,道:“小真将带领诸位进龙潭,能做我龙宫女婿者,深入龙潭得真龙认可。” 此言一出,众人皆目光闪动,暗自思忖。龙主不管众位私下的议论,说完后便自顾离开。龙小真环视一圈后,见到不少年纪颇大的前辈,不禁微皱眉头,犹豫片刻后还是提醒道:“自古便有龙潭虎穴之称,龙潭之中危险重重,诸位愿意进龙潭的,便跟来罢。” 随即在纪雍耳边,又响起龙小真的声音,是真气传音之术:“天才榜上之人,入龙潭者不退。” 纪雍转眼,几位天骄也听到了提醒,不过却没人退缩,这不是说龙宫小公主有多么诱人,而是真龙精血可以洗髓,能节约一大笔时间,走在同辈人前头。而纪雍则与他们不同,只为了解决妖血之患。 龙小真在前,众位能踏上修行路,早就知道修行之艰,也没有几人就被这两句话给吓住,几乎没有多少人犹豫,跟着龙小真的脚步,出了钧天殿。一路上也不知经过了多少亭台楼阁,龙宫建筑占地极广,有些更是隐藏在莫名的阵法之中。而且,在路上时,有人掉队后,就再也跟不上了,不知道转到哪里去,这让众人收起了小觑之心,亦步亦趋地跟在龙小真身后。 “诸位不必担心,龙宫中的禁地就是龙潭,为防有人无意间走了进去,龙潭便被阵法藏在了最深处,那些人之时迷路了而已,自不会有大碍。”龙小真出言解释,又过了一道从来没有走过的大门,顿时迎面扑来一股水腥味儿,光华敛去,众人面前脚下,便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深黑色的幽潭,深邃无比。 “龙潭已到,诸位请!” 有些老人带着朝圣之心到此,见得传说中神秘的龙潭,在岸边恭恭敬敬地行礼,不断的用洁身术清理身体后,这才一步一步走进水潭,逐渐潭水没胸,眼中依然是崇拜与痴迷之色,缓缓消失在水潭。 李释暄斜眼看了眼龙小真,跳进了龙潭中,纪雍c宁仙奇几人与龙小真叙旧一番后,也跳进龙潭,此时浩浩荡荡百人许的修行者,皆入了龙潭,岸边的龙小真微微一叹,身后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龙云菲走了出来,看着那依然是波澜不惊的龙潭,悠悠道:“小妹可跟着进去了?” 龙小真点头,“小妹是选定之人,呵,这就是命运。” 龙云菲略微沉默后,眼神黯然,或许再见那个小女孩时,已经不再是那个刁蛮的小姑娘了。 命运总是推着他人,往着别人无可奈何的地方而去。 随即她的眼神又凛冽起来,“妖界的人应该也混进去了,想要趁火打劫还是一锅端呢?总之这一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必然是空手而回了。”龙小真不以为杵,因为这龙潭里已经早有几位通玄王者,更有那些妖师在等着呢。 而就在两人消失在岸边之后,龙门外有一位赤足女子走了进来,白衣白裙c仙人之资。抬头望向那片略有些昏暗的天空。 在上方,有一道绚烂夺目的门户若隐若现,门户之中,一位位天上仙人端坐云端,面目肃然,在众星拱月般的中心,一位丰神如玉c俊朗非凡的年轻男子望着慕清璃微微一笑,仿佛整片天空都明亮了起来。 慕清璃神色清冷,仅仅一瞥之间,天门隐去。再回首,步入龙潭。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人心难测 纪雍听到宋丰玉的声音便觉不妙,可是他因为开凿石壁,真气差不多已经耗尽到了极点,如果此时冲出去,必将自己也陷入险境,听隔壁的打斗声,里面定然有连那几位也无法对付的怪物存在。 正当纪雍连忙调理真气,以求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宁仙奇对他摇了摇头,道:“纪兄,你这样冲过去也没有办法,我们要相信宋丰玉,他已经不是经不起风浪的人了。为今之计,我们尽快恢复真气,只求救人,不求过去后能与他人对峙。” 纪雍一听,顿知有理,宋丰玉如今也非是吴下阿蒙,境界已经是和他并齐的易血,遇到危险他自己也能很好的保全自己,确实用不着这么着急。 所谓关心则乱,一路走来,宋丰玉对他确是坦诚讲义气,纪雍已经是把对方当成了知心朋友。 听了宁仙奇的话,纪雍才冷静下来,几人就地盘坐,开始恢复真气。 “呵呵,好一个邪绝,朋友身处险境,却能做到不闻不问,也真有你的。”就在此时,一直掉在队伍后边的那位长得稚嫩的少年嘀咕的开口,望着纪雍的眼中,全是戏谑与厌恶。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在场的都是修行有成之人,自然瞒不过他们的耳朵,一旁萎靡不振的张训成顿时将耳朵竖了起来,没想到这队伍中,不止有他看不起纪雍的为人作派啊。 那个一直存在感很低的少年,身材并不是很高,但皮肤白皙,长得清秀,像是姑娘一般,他们在前头开凿石壁之时,只有他是一点力都没有出,如果此时对方发难,绝对在场的人都没好果子吃。因此此时纪雍应该做的就是假装没有听到,可是他却偏偏是骨头挺硬的一个人。 纪雍略微睁开眼,将怀中的青铜鬼面扣在了脸上,此时只见双眼,但那种让人心头如鲠在喉的感觉,却更加明显。只听他亦是轻轻地道:“好像我说过,我最讨厌聒噪之人吧?你要试试我手中的胜邪剑到底有多快吗?” 此言一出,大家都觉得不妙,以纪雍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善了,这开凿的过道太过于狭窄,两人如果闹起来,一会定会伤及无辜。 果然,那长得颇为好看的少年听了纪雍依然硬气的话语,脸色当即沉了下去,呵呵一笑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只要我愿意,取下你们的头来蹴鞠,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此时这个并没有贯通的过道突然吹起了大风,还听到了如同海边一样的浪潮之声。 纪雍面色凝重,那大风与海浪声当然不可能是真的,而是对方真气运到极致,折射于天地所产生的异象,听其声,便可以猜测,这位一直以来没有怎么说话的清秀少年,其真气修为,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 要知道,不管是纪雍,还是宁仙奇,境界虽没到第二境蜕凡圆满,但真气修为却已经是到了第二境的顶点。众所周知,第二境圆满修为是以三百年为普通,五百年为顶尖,九百年为极尽。 这真气修为不仅仅靠的是通过一年又一年的修行积累,更是需要修行者有一部绝强功法,以求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面前这位清秀少年才多大年纪,但自身修为就已经超过了五百年,如果不是老怪物的话,其修炼的功法绝对堪称是举世罕有。 而这功法的特性,纪雍偏偏看到过,当年与龙小真一同逃离金陵之时,龙小真的真气修为也是绝对的深厚,能做到这一步的功法,唯有龙宫功法《天龙渊海经》。 心头一番猜测,多打量了对方两眼,顿时心里对这清秀少年的身份已知得七七八八。 场中气氛凝重,大家都在等着纪雍开口服软之时,没想到他直接莫名奇妙地道:“娇生惯养,刁蛮无礼。” 场面顿时一时安静,就连那清秀少年也愣了半晌。这让人厌恶之人是猜到我的身份了吗?清秀少年不禁想到,又想起刚纪雍说话之时,眼神无意扫过的地方,顿时怒气又起。 真气如潮汐一般起伏开来,一步步向着纪雍走过去,她想的十分简单,既然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闭嘴,而永远闭嘴的方法就是,死。 所以她已经打定主意,纪雍是必死无疑了。 “别以为你天资聪慧,身份高贵就可以为所欲为c这般的蛮横无理!”纪雍沉着声音,并不害怕,反而双眼盯着那一步步走来,杀机一步步凝实的清秀少年,再度出口伤人。 “你我本无恩怨,如果不是你纠缠不休,何至于此?你究竟想怎样?”纪雍提高了声音,心里也确实有了怒火,对方三番五次的与他作对,而自己分明没有惹过龙宫骄傲自负的她,何来一见面就是挑拨离间,现在又是欲要取他性命。 菩萨亦有三分火气,如果不是看在龙小真的面子上,不想让对方难做,那刁蛮的龙宫公主,他必会好好教训一番。 “想怎样?我就是看不惯你,有意见吗?” 乔装打扮一番,又以真气改变了相貌c声音的龙宫公主呵呵一笑,来到了纪雍的旁边,见她眼中的杀机,纪雍知道,对方是真的想杀了他。 清秀少年脸上挂着笑容,抬手便是一掌拍下! 就在此时,情况突变,在少年身后一直闭目不说一句话的宁仙奇突然睁眼,暴起出手,一掌打向清秀少年的后背。而经此异变,清秀少年赶紧收回一半真气,用于护住身后。 但她却忘了,联手反抗她的两人都是当世谁也不敢小看的,在她手下本闭目等死的纪雍也是在宁仙奇出手偷袭之时,一掌提了上来,顿时将措手不及的清秀少年打了一个踉跄。 “宁兄,退!” 纪雍借着双掌之交时的反震之力,单手一绕竟是将全部的力道与真气引过,使出了三大术剑中的绕剑术,将他人攻击,悉数加倍的引向身后的石壁。 轰的一声,那原本就一墙之隔的石壁破开,纪雍与宁仙奇两人则冲了出去。 原地的清秀少年双眼怒火,开口大叫,声音刺耳无比,“宁仙奇,没想到你竟然是背后偷袭的小人一个!” 还未落地的宁仙奇苦笑着道:“姑娘多有得罪,无双也是迫不得已啊,实在是纪兄让我这样做的。” 纪雍瞪了宁仙奇一眼,又望向石洞里的龙宫公主,果然见她双目喷火的望了过来,对他的仇恨更加的深了。 “一掌之恩,定当奉还。” 纪雍毫不在意,说完后,两人已是落在了宋丰玉身边。 那石洞中站着的龙宫公主见对面的形势,顿时嘴角上扬,呲笑道:“等你活着再说吧。”说罢,转身离开。 纪雍与宁仙奇刚落地,眼前那密密麻麻的生物便立即扑了上来,慌乱间,一掌拍飞一个,剑匣之中,胜邪剑瞬间出鞘。 狭长惨白的一条剑气在漆黑洞中显得刺眼无比,如同一条白龙一般围绕在三人周围。 纪雍抬手喝道:“扶风上天际,垂云斩邪魔!”随后单手压在地面,扶风剑气一化为万千,如垂云细丝般飞落而下,周围的生物才被暂时清空出一片空地。 胜邪剑并不归鞘,不断的化作漆黑的寒芒,阻挡围上来的怪物们。 纪雍脸色发白,一口气使出几大杀着,加上又是真气耗尽之时,确实是有点勉强了。 “纪兄。”宋丰玉扶住他,声音里 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在里面。纪雍问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指了指那些怪物,也确实称得上是怪物,一头头硕大无比的老鼠,红着双眼在黑夜里盯着场中的三人,以纪雍的目力还能看到那硕鼠口中露出的森白的獠牙,更有那些硕鼠身上的青色鳞片。 “大家小心。” 宁仙奇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如果是上百只还不可怕,关键是在黑暗中,举目望去,全是恐怖的血色小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被围在硕鼠海洋中的三个猎物。 就算有胜邪剑的震慑,那些硕鼠依然毫不掩饰眼中的渴望,蠢蠢欲动。 “这些应该是从真龙穴中逃出来的,自身长年累月的吞食龙息,这才长成了这副模样。”宋丰玉捡起一只尸体,拿出匕首在那些被青色鳞片包裹的硕鼠身上画了一刀,竟只是留下了白痕。 “除了个别的神兵利器,这些怪物算得上是刀枪不入了。”宋丰玉苦笑,他身上有诸多咬痕,手中的长剑也是豁口居多,看来刚才的一番恶战,并没有被他杀死几个硕鼠,反而落入了危局。 如果不是纪雍突然出现,又是用十大神兵之一的胜邪出手,恐怕连纪雍与宁仙奇也一时脱不了身。 “如果想不出办法,我们定然会被耗死在这里。”宁仙奇皱眉道,单手从剑幕外头摄了一头硕鼠进来,竭力连拍两掌这才震死一只。 纪雍道:“无妨,以神御剑并不消耗什么真气,借此机会,你们两人尽快恢复真气。” “嗯。”两人也不是矫情之辈,这种情况下,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点头之后也都盘坐在地上,暗自恢复真气。 纪雍双目璀璨,望了眼道路极端,那里还有一群人在观望,正是明方寸c李释暄等人。 见纪雍望来,明方寸歉然一笑,李释暄瞥了一眼不予理会。身后几人身上有咬痕,看来他们也是误入了这片鼠海,为求脱身,将宋丰玉留在鼠海中吸引怪物的注意,他们才得以脱身。 明方寸那人看似温文尔雅,没想到其心思深沉如此,怪不得宋丰玉在一时大意下,也着了道。 纪雍冷冷一笑,不再关注这群人,长生真气运于紫府眉心,双眼清光流淌,打量着整个洞穴龙道。 “为何这些怪物会如此凶残,难道真龙真的是出了什么事?连这么多妖师与通玄境也压不住?”纪雍心头打怵,那等生物如果发狂起来,那谁能制得住。 这时宋宁二人已经起身,打量了这片黑暗中看不到尽头的鼠海,头也有些大,被困于此,恐怕真是绝路啊。 “刚才我看了一下,如今只有后退了,李释暄等人站的地方没有硕鼠过去。”纪雍把刚才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又与宁仙奇对视一眼道,“所以我猜,那道直通真龙穴的裂痕也在李释暄他们旁边。” 宁仙奇双眼一亮,只要是找到裂痕就好办多了。点了点头道:“我们就向那方去罢,就靠你的胜邪剑了。” “嗯。”纪雍点了点头,围绕在三人旁边的空间开始缩小,剑气贴着三人身上流过,胜邪剑愈加抖动,“杀!”纪雍眼中透出一股邪气,嘴里吐出一字,瞬间杀机暴涨。 三人开始全力奔走,胜邪剑形成的剑茧高速旋转,就在三人开始有所动作之时,黑暗深处传来了似龙吟般的咆哮声,那些硕鼠像是疯了一般,不要命地扑了上来! “走!” 宁仙奇与宋丰玉两人度出真气,胜邪剑顿时声势暴涨,剑行于鼠海之中,一路披荆斩棘,沿路所过之处,留下遍地尸体。 “大家小心,暗中的鼠王不会那么容易放我们走的。”宋丰玉在刚才听到咆哮时就知道,这鼠海中有统治者,鼠王。 眼看着靠近了洞边的那道裂痕,李释暄等人站在裂痕后的过道中,这才没有被鼠海袭击。 “宋兄弟,你们别再过来了,这些怪物已经疯了,你们如果过来,必将把我们也拖进去。” 眼看要到了裂痕边,明方寸却笑嘻嘻地开口,此言一出,身后的那些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怀着警告的目光看过来。 “不准上前了,听到没有!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气!”一位中年人站出来,手提一柄大刀,体内真气已经开始运起,见纪雍三人不闻不问,当即大怒。 一声暴喝,举刀过头,运起十成的真气,一刀劈了下去。 纪雍三人形势危急,怎会与这等蠢货废话,身后有宁宋两人度过来的真气,纪雍面不改色,低喝一声:“滚!” 那大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自己一刀像是劈在了一个气团的边缘,脚下一个不稳,竟被纪雍一个绕剑术带了过来,身形已经踏入了鼠海的范围。 那些硕鼠毫不犹豫,拼命的围了上去,只听惨叫声传来,那人已是死的尸骨无存。 “纪兄你”宁仙奇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但也知事态紧急,只得叹了一口气。 “我不杀了他,定然会有其他人出手,还不如用凛冽手段让他们投鼠忌器。”纪雍知道宁仙奇心怀怜悯,但他也没有办法,当前之事,只得如此而已。接着他又转过头,对着那群见死不救c反而落井下石之人厉声道,“谁来阻我,这就是下场!” 明方寸微微一笑不再出言挑拨,李释暄面无表情的看了纪雍一眼,也没有开口。在众人皆沉默之时,纪雍三人仅有三步就可脱离危险。 而此时,天不遂人愿,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一阵腥风吹来,整个过道震动起来,只见那暗中,一头公牛大小的龙鼠奔来,一路上碾压而过,身旁围绕着血云。 说它是龙鼠也是有根据的,因为那头如小山丘般的怪物,长的是老鼠的样子,可头顶上已有一根犄角冒了出来,浑身青色的龙鳞,四只爪子如同龙爪一般,如同青铜浇灌,更为奇特的是对方那条尾巴,竟已有了龙尾的样子,青色鳞片一开一合,带着嘶啦之声。 “鼠王出现了,让它过来我们都得死!” 这时明方寸又开口了,“几位道友还请原谅则个,为了大家,只能牺牲你们了,我等对三位道友的牺牲,必将心怀感激!” 话音刚落,在纪雍三人愤怒的目光下,那明方寸已是抬手一掌打在胜邪剑上,纪雍等人后退半步,已是冷汗长流。 “明方寸,你找死!”纪雍冷声道,心里从来没有如此地想杀一个人,这明方寸所作所为,真是让他起了必杀之心! “诸位同道还不出手,更待何时?”明方寸接着大喝一声,身后众修毫无犹豫,皆是一掌全力拍来。李释暄则面露不屑,没有出手。 但,就算他没有出手,纪雍三人也是根本抵挡不得,那整整八位第二境的全力出手,仅仅一掌之下,胜邪剑便飞了出去,三人已是被震飞开来,分散落于鼠海之中。 “明方寸!”纪雍在半空怒喝,忽然却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顿时心头冰冷一片。 “纪兄,小心!”宋宁二人大叫提醒,却也来不及救援。 只见那只龙鼠落在纪雍身后,抬起龙爪将纪雍整个人按下在地,一声仰天龙吟,一旁的无尽硕鼠,立即朝生死不知的纪雍撕咬上去。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入邪 “纪兄!” 眼睁睁的看着纪雍被那狂暴的鼠海给淹没,宋丰玉c宁仙奇二人眼眶欲裂,但三人都被撞飞到了不同的方位,离纪雍相距甚远,又有层层鼠海挡在中间,根本提不起身形,只得被动的拍打周围的硕鼠。 而且那些硕鼠嘴上的獠牙奇异无比,竟是连护体真气亦能无视,两人一路奔来,也只是行了半丈而已。此时纪雍已是被那巨大的龙鼠踩在了脚下。 “哈哈哈,何至于此,人心难测啊!” 宁仙奇白发飞扬,站在场中苍狂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水,倏而一眼横望过去,盯着明方寸道,“不知悔改,你对得起冷姨吗?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定要杀了你,好让纪兄走的不寂寞!” 说罢,在他身边的一大群硕鼠便被一条条璀璨的匹练给震开,他双手虚张对准明方寸,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形已然爆射而出,化作一道白光,拦路的硕鼠都被瞬间压碎。 但这却激起了硕鼠的凶性,更是不要命的往宁仙奇身上扑去,宁仙奇不管不问,竟是耗费极大的真气,也对明方寸抱着必杀之心。 何之为玄,玄者,天也。天视万物,皆为掌中观纹。几乎是在明方寸没有反应过来时,宁仙奇已是贴近了他身边,这一掌摄人心魄,身为对手在这一掌下,根本难以提档,连反抗的意识都被屏蔽。 “好一个只手遮天!” 一旁的李释暄眼中泛起了神采,直直一步横跨,身影已是挡在了两人身前,金色佛光由外而内,骤然紧缩在体内,一个个梵文浮在体表。 宁仙奇毫无花哨的一掌拍在李释暄的胸口,两者相撞竟是发出了如同大钟轰鸣之声,恐怖的声浪涟漪将宁仙奇又掀飞,而李释暄也是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了金色血液。 他身具佛门菩提金刚身,竟也没有完全抵挡住对方的掌力,足以见得宁仙奇这一掌的掌力有多么深厚。 那两者相撞的余波却是让旁边的洞壁发出了漱漱之声,这时明方寸也回过神来,首先是后怕,然后才是恼怒,可见宁仙奇的那一掌确实差点要了他的命。 刚准备报这一掌之仇,却瞥见了旁边的裂缝,他也是极其聪明之人,哪里还想不到其中关键,拦下准备一战比比孰强孰弱的李释暄,道:“切勿逞一时之快,龙鼠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恐怕实力已经达到第二境极尽,不宜硬拼。” 李释暄这才熄下了战意,看了一眼明方寸,却没和他说一句话,他心中高傲,又岂会看得起明方寸这种卖弄心机耍手段之人,冷哼一声,腰间龙渊剑出鞘,沉神凝气之后,一剑斩下,其绚烂光华将整个过道染得犹如白昼,只听轰隆声传来,那道裂缝已被他斩开。 接连又是三剑斩出,这才打通了裂痕,身体穿过去,却见对面亦有一人与他擦肩而过。 不等李释暄警惕,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他警惕也没有任何用处,毕竟这几剑斩出后他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与他擦肩而过之人却是光明磊落的与他对视一眼,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就这样两人擦肩而过,李释暄还是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剑奇狐幼潭果然名不虚传,行事光明磊落,毫无苟且之心。”李释暄回了回气,吐出一口浊气感叹道。 却说狐幼潭挤出了裂痕,便是一跃而起,其目标正是在中央发号施令的龙鼠。 他身后的古剑在他手中挥动开来,其身后带动着一连串的残影,而后一剑刺在了龙鼠的龙角之上。 毫无征兆,也没有什么声势,但却难知晓这一剑的力道到底有多大,那龙鼠一声哀吼后,巨大的身影已是突突的后退了五丈之远。 之后狐幼潭又俯冲到了宁仙奇方位,身影狠狠砸下,像是在海面落下了一颗巨大的陨石一般,一声轰响炸开,那被掀飞在半空的硕鼠已经是被剑气撕裂得四分五裂,宁仙奇周围再无一只怪物。 借着周围硕鼠离地不稳的这个空挡,古剑猛然飞出落在宋丰玉身旁,后者连忙抓住,被带到了这片空地。 古剑归鞘,狐幼潭负手而立,周遭幻影才缓缓归身。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毫无破绽更是迅如疾风骤雨。那因为龙鼠被击退的缘故,周围的鼠海也是退去了半筹。 “幼潭,你怎么不救纪兄到此地来?”宁仙奇见来人后松了口气,对方因为并没有深陷鼠海,这才可以凌空飞度,做下这惊世骇俗之举。 按狐幼潭的行进路线来看,本来应该是先救生死不知的纪雍,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在击退龙鼠后,反而来了宁仙奇身边。 所以宁仙奇才有此一问。 狐幼潭摇了摇头,眼神凝重地望着纪雍消失的那一方,有些踟蹰后才道:“并非我不救,是因为我根本无法靠近,那里有股强大的妖气在苏醒,也只有龙鼠才堪堪压制住,刚才我出手击退龙鼠,那股妖气已经再无顾忌了。” “妖气?怎么可能?”宁仙奇疑惑不解,或许正为了解答他的疑惑,在纪雍消失的那个方位,忽然的,那些硕鼠开始不安起来,纷纷逃离那个地方,聚集在正怒吼盯着那里的龙鼠旁边。 那边的明方寸刚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危机感袭来,还没来得及逃进裂痕过道,就听到了一个如同恶魔般的声音。 “你能逃到哪里去?” 只见那趴在地上,浑身被咬的血肉模糊的纪雍突然直身而起,带着一双绿油油的双眼,在其身后浓郁的妖气化形为一只恐怖的六脚怪兽,如同蜘蛛一般,一只只复眼泛着死白,正紧盯着明方寸。 明方寸心底骇然,连忙逃似的钻进那裂缝中。 但被妖血侵心而又被邪气入体的纪雍又岂是等闲之辈,只见一道乌光不知从何方飞来,直接刺向了洞中的明方寸,只听里面一声惨叫,胜邪剑倒飞 而回。 纪雍得势不饶人,身影化作一道虚影,瞬间接住长剑,以胜邪剑难以匹敌的锋芒开道,从内向外,狠狠地撞向了正挡在对面洞口的李释暄剑口! 宁仙奇三人赶忙跟上,钻过洞去,只见明方寸胸膛淌血,而李释暄一人持剑在前,挡住了那实力根本不能以常理看待的入魔纪雍。 “好一个邪魔小辈,被妖血所控制还敢逞凶!” 一声声怒喝传来,对面那些原来和狐幼潭一起的人已然是前辈名宿的高手,这时相继出手,在第一时间出手不留情,更是一眼看出了纪雍当前的状态。 “那位是太白剑宗的长老之一,百年前已是极尽修为。”狐幼潭沉声开口。 第一位出手之人长须皆白,但一身修为却臻至化境,抬手间惨白剑气凝出三尺青锋,骤点纪雍身上三十六处死穴。 又有一人白眉红发,手上真气却是飘渺无痕,化龙化虎,一掌往纪雍头顶拍下。 “形意无定掌,韩空掌门。”这个出手之人宋丰玉知道,乃是东海一岛之主,亦是百年不出世的极尽人物。 还有其他两位,皆是修为达到了第二境顶尖的人物,竟是在感应到纪雍妖气的瞬间,便已出手。宋丰玉c宁仙奇c狐幼潭三人还没有挤出裂痕过道,根本来不及救援。 而就在这时,纪雍也意识到了自身处于难以想象的危险之中,一声如野兽般的低吼,手上怪力与真气毫无保留的汹涌而出,直接压退挡在身前的李释暄。 后者金身无敌,却也在硬抗宁仙奇一掌下吃了暗亏,这时又面对纪雍以这无敌之势强攻,一口闷血喷出,其人便被纪雍直接撞向了身后的洞壁,而也是恰好,在他身后,又是一道裂痕。 轰然一声巨响,在两人那惨无人道的相撞下,洞壁的裂痕竟是生生地被挤碎,两人跌入下一道龙道之中。也让纪雍逃过了身后四人的竭力围攻之势。 “贼子狡猾,哪里走!” 后方的诸修立即追赶上去,此时又哪里有纪雍的影子,只留得满身金色血液,咯血不止的李释暄还靠在洞壁之上,呼吸沉重。 宁仙奇三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各自眼中的凝重,谁也没有想到纪雍身上隐藏的力量竟恐怖如斯,简直可以说是为破坏而生,李释暄身怀佛门第一菩提金刚身,又是脱胎圆满之辈,竟然也难挡其锋芒。 此时大家都知道其状态不正常,也不知道逃去哪里了,如果再遇到其他的人,恐怕将会酿成一场大祸。 “此子已经迷失心智,不知道怎么混进龙潭之中的,看来妖族必有异动,大家好生戒备。” 太白剑宗的高手神色凝重地提醒,扶起李释暄,四人联袂给他治伤。进龙潭之时,龙宫便提醒过众多老前辈,不得损失年轻一代的气运。 虽说大多数人都是冲着真龙之血而来,但也有人是怀着朝圣之心而来,这一类人不多,但是其他人也不愿意抚了龙宫的面子,至少在表面上,都还是要为着大局着想的。 在场中,唯有宋丰玉三人在关心纪雍的情况,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会真正沦为妖怪。 “这些人说的好听,当时我们被明方寸生生推向鼠海,而李释暄也在旁见死不救,怎么没听他俩为大局着想,此时竟还反过来保护明方寸这等阴险小人!” 宋丰玉心头暗道,看着几人花费大力气为李释暄与明方寸疗伤,倒是把纪雍列入了危险人物一类,顿时心里便觉恶心。 宁仙奇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三人没有过去那条洞穴过道,“为今之计是要找到纪兄再做打算,也怕纪兄真的失了神志,伤了无辜性命。” 宋丰玉知道宁仙奇所说不错,但心里还有些发堵。怕纪雍伤了他人性命,怎么不担心纪雍被那些妖师们随手杀了呢。 记得曾经纪雍说过,血晶能镇压他体内不属于他的东西,而今看来,那种不属于他的东西就是妖血吧。 想到这里,宋丰玉心里不禁一喜,他如果记得不错的话,纪雍身上还有血晶才对,是当时在又一村以有关妖族的情报,与龙云菲交换过来的。 如此一来,这妖血反倒不是什么要紧的,最怕的还是遇到潜藏的妖族,万一纪雍落到他们手中,可真是凶险万分了。 一番思量后,宋丰玉心有芥蒂,不愿与宁仙奇这两人一起,便道:“我们分开来找吧,这样也快些。” 宁仙奇点头,“这样,我们兵分三路,在离真龙穴最近的那处裂痕那里汇合,也好一起应对真龙穴中可能存在的变故。” 宋丰玉与狐幼潭自然没有异议,确实,就连傻瓜都看得出来,这场龙潭之行,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况且在先前,纪雍还揭穿了龙宫公主的乔装打扮,对方身为龙宫公主,却要混在这群人中,已是大大的怪异,还不知道真龙穴中会发生什么呢。 分开之际,宋丰玉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这龙道之中或许有妖物潜藏,大家多加小心。” 在纪雍被妖血所趁之时,另一条龙道中,那位在妖族地位极高的年轻人突然皱了皱眉头。 “没想到,那杯血参茶里的妖血引这么快就起作用了,看来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身旁笼罩在黑袍中的无脸人也震了震,开口说出了一句话:“好强大的邪气,胜邪”声音像是两块刀片在嚯嚯作响,让人听着就很不舒服。 那妖异年轻人闻言略微一愣,随即又笑了笑,右手两根指头摸索着左手拇指上的黑玉扳指,道:“有趣有趣”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剑起,谓之太渊 话表纪雍神智迷失之后,却也有本能的反应,知道在众多高手围攻之下,自己必死无疑,便是在众人追过来时,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按照本能行事,他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一番绕行之后,自己又回到了起初的那条龙道,躲进了那片让人望之头皮发麻的鼠海之中。 那庞大壮硕如一座小山丘一般的龙鼠也知道这个看似狼狈,但身上透出恐怖妖气的人不好惹,尽量靠边,那些硕鼠则没有这么发达的灵智,还围在纪雍身边,一副想要冲上来却有忌惮的样子。 纪雍觉得这次妖血发作的情况很糟,已经像是第一次接触妖血时的情况了,唯独留有一丝神智,而且随时可能步入万丈深渊。 因为,现在他的体内有妖血影响,而他的灵魂更是染上了一层漆黑的雾霾,这种现象他并不陌生,早年也经历过的,邪气侵体。 这还是少时在青天谷才发生过的事了,妖血使他狂躁与嗜血,而邪气则会在无形之间影响他的行事准则,稍不注意就会做出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来。只是这些年胜邪剑中邪气虽然日益强盛,但他有上丹田的长生真气保护,没有出过什么乱子,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这邪气竟然一直都根深蒂固,纪雍自己也一点没有发现。 这次出关之前,纪雍便在岁月镜中十年养出了杀心,而经之前明方寸等人的行事做法所刺激,让他生出不忿与杀心,这才让邪气乘虚而入。 连忙用血晶压制妖血,但今次的效果却是越来越差,妖血只是暂时退却,只待一有机会就会卷土重来,如此一来,青铜鬼面他是万万不能取下来了。 也不知道在这条龙道中修行了多久,这一天有一群人也走到了这个地方。 按先前纪雍c宁仙奇等人的推测,龙道上下纵横贯通,而且绝对不止一条,看来这些人是迷路了,这才绕到了这个地方。 “前方这些怪物很耐打,我们不可能直接冲过去。”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纪雍挤在鼠海中,也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那就走这条道。”这次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开口,他们也是发现了李释暄三剑斩出的裂痕过道。 一群人好像对这个年轻人所说的话言听计从,也没人反对,脚步声已是往裂痕过道里去了。 “等等,这里面是人为开凿的,上面残留有恐怖的剑气。”第一次开口的男子再次出声,没想到对方灵觉如此敏感,事过这么几天,再强的剑气也都消散了,可是这人如此笃定,如果不是有专门锻炼过灵觉,那就一定是一位用剑高手。 这边,手上提着一柄长剑的男子摩挲着裂痕过道,眼中似扬起了光亮,他仔细看了一下,唯有三道剑痕,那就意味着,三剑斩开了这过道。 要知道剑是利器而不是钝器,要以剑锋斩岩石,而且是这么厚这么坚硬的岩石,对方仅用三剑斩开,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人的修为,绝对是达到高深莫测的地步了。 “我们要小心了,有些高人脾气古怪,如果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说不定会遇到,到时候可能有不必要的麻烦。” 那手上有长剑的男子道,右手掌已是摸了摸那柄比一般长剑要宽几许的青岳,眼中的战意欲要扑了出来。 “落百野,上次你任务失败,据说就是输在一个用剑高手手中,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记打啊,怎地?又想被打的连剑都拔不出来吗?” 旁人中有人轻轻啐了口后讥笑,脸色不善。那次任务折损的几位宗师级别的人物,都是她手下的宝贝,到最后却是只有落百野一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她当然对落百野成见极深。 “羡儿住口!” 那年轻人面色有些苍白,此刻沉下脸色更是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先是打断了女子的抱怨讥讽,而后又歉意的对落百野笑了笑道,“舍妹年轻气盛,言语鲁莽,如有得罪落先生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落百野却一点也不敢拿架子,见公子这般轻声细语,便知道他是在责怪自己上次的失败了,赶忙拱手道:“公子大量。” 而就在此时,落百野突然转过头望向那片鼠海,警惕道:“是谁?!” 纪雍正因为见到那公子的面貌而失神,从而暴露了自己的气机,而那落百野也真算得上是顶尖高手,灵觉灵敏,竟是发现了这一闪而逝的气机泄露。 得落百野的提醒,诸位高手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拔出兵器,将那年轻公子围护在中间。 “何方朋友,还请一见。”年轻公子神色不变,朗声道。 纪雍从鼠海中出现身影,一步一步靠近,所过之处,那一只只红着眼睛的龙鼠纷纷退让。 “邪绝纪雍!” 落百野脸色凝重,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青铜鬼面人,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正是因为他和纪雍打的交道最多,所以他才恐惧。大约是四年前,很多人都知道邪绝纪雍与圣绝李释暄的那一场惊天动地的一战,但没有多少人知道,在那一战之前,邪绝纪雍还大闹过侯景府,与四位第二境高手大战,其中的凶险程度完全不亚于前者。 而世事变迁,当年经历噩梦般的四位高手中,唯有落百野再次与纪雍交手过,而结果却是不战而逃。这对于自负与剑道一甲子的落百野来说,绝对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n bsp;在经历上一次的事情后,他就在想到底是什么让他失去了剑心,或许就是在金陵城中的安逸生活让他再无一往直前的勇气。痛定思痛之后,今天的他已经不再是昨日的他了。 于是,在看到纪雍一步步逼近之时,青岳剑已经出鞘。 刺耳的剑啸声中夹杂着轰隆的雷声,拔出青岳像是从地面突然挺拔而起神山,动作缓慢地出剑,然而纪雍却是凝重起来。单掌之中腾起海市蜃楼,一掌推出,剑与掌心相撞击,带起惨白的罡风,纪雍脚下不动,但却生生退了五丈远,真龙过道坚硬无比,此时纪雍脚下的靴子已然破裂! 还不算完,在一剑峰之后,落百野腾空而起,怒斥中携一剑镇龙岭悍然压下。纪雍抬头,依然没有出剑,运起全身真气修为,双眼猩红着连拍三掌移山,才算是接下了这骇人的一剑。 “你为什么不出剑!”落百野神色疯狂,被压在剑下的纪雍嘴里略有些腥甜,要知道现在的他正处于失控的边缘,正努力的压制体内的妖血与邪气,又怎会给胜邪剑中的邪气有一丝的可乘之机。 但找回剑心的落百野无疑是及其棘手的,就算是他全盛时期,在不动用蕴剑诀的情况下与其恐怕也是胜负难分。 “出剑啊!”落百野怒喝,抬剑,又是一剑劈下。纪雍神色如常,脚下陷进一分。 “出剑!出剑!”落百野一喝一剑,纪雍嘴角溢血,脚下的石头更是碎成一片。 对面那位身材姣好的女子本来还神色凝重,但见这大名鼎鼎的邪绝竟在落百野手下苦苦支撑,不由的嗤笑出声来:“传言邪绝剑道修为皆是高绝,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而旁边的年轻人面色铁青,沉声道:“落百野,回来!” 落百野不闻不问,他振作剑心,只是为了与纪雍一战,好让自己剑道更上层楼,哪料到对方竟然死不出手,让他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一念至此,手下劲力更是强一分。霸剑之术本就有一个蓄力过程,越到后面,内气越足,待到十招之后,剑下的纪雍已是苦苦支撑。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落某就成全你,让你死在我此生最强剑下!” 落百野后撤一步,右手执剑,左手横托剑身,一声低喝,洞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肩上一沉,像是突然之间有一座看不见的高山落在肩头,不由的运功抵抗。 落百野脚下五丈之内的龙鼠纷纷哀嚎,眨眼已成肉饼,一条条血迹喷洒,落百野托剑屹立当中,简直像是剑魔一般。 青岳举剑齐眉,铿锵一声剑尖劈在地面 所有意气挥洒,那一剑青岳,难以言明其中绚烂。 张季痕说过,术剑与意剑,以杀人而论术剑为上,以气势恢宏而论,意剑为尊。但总体来说不分高下,君不见张季痕脸上那道剑痕不就是霸剑术的公羊博敖给砍出来的吗? 然而在今天,又是一位术剑与意剑同修的人出现。上个百年有谪仙人苏幕遮,今个百年除了邪绝纪雍,还有青岳落百野! 浣溪出现在纪雍手中,如流水的剑身上有着一丝裂痕。他杵着长剑左手高举,以掌中乾坤才堪堪承受住那磅礴的剑气。 望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落百野,艰难开口:“论气势之雄伟磅礴,我不如你。论破敌之凛冽,你不如我。” 落百野皱眉驻足,实在不敢想象,在如此剑压下,对方竟然还有能力开口说话! 稍微一顿,纪雍继续道:“因为我只为杀戮而执剑” 剑起,所谓太渊。 在与李释暄一战中,纪雍曾有一剑斩碎天人门户,脱胎于褚师不受的无我众生。太渊,只为杀伐,不问长生。 无色的剑光却有着肉眼难以分辨的绚丽场景,就如同前路崎岖而高山相阻c就似乎一马平川而奔流断路c就好像人生于天地而被铐上枷锁,而这所有的一切,在剑下通通湮灭。 破尽众生万象c还心不染尘埃。 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尽皆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生死玄关。而场中两声叮铃,剑碎,浣溪与青岳。 落百野双目失神,在众人身后的洞壁完好无损,好似那样的一剑,根本没有出现在这世间一样。 纪雍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眼底绿光与邪气竞相闪过,剑匣中的胜邪拔出,一步步走向落百野,“刚才砍的很爽吧,现在轮到我砍你一剑了。” 神色怪异的纪雍走到落百野身旁,长剑已是放在了后者的脖子之上,而落百野似乎晃神,并没有丝毫反应。 “别急,你们都会一起的。”他望着不远处的众人,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那种如野兽般的戏谑目光,让众人心底发寒。 那名女子朱羡儿实在受不了这种目光,恐惧地大叫起来。“恶魔,恶魔!” 就在已经入邪的纪雍剑下,那脆弱的脖子即将割开的时候,纪雍却发现胜邪拉不动了。 “小子,你这做派挺像老头子我的,还不赶紧跪下求我收你为徒?” 纪雍低头望下去,锋利的胜邪剑被一矮小的老头给抓在了手上。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龙宫辛秘 真龙之穴。 两年前,众多妖师受邀到此,后来又请来了诸位通玄王者前来。 此时在这片广大的空间中,一个洞穴却犹如是另一个空间一般,其上星光流转,隐隐约约中可见另一片天地万物,像是与天界之间只隔了薄薄的一层透明琉璃。 真龙穴宽广无比,四周有一个个沉寂的洞口,全都通往这里。下方一片深渊,在半空漂浮着一块块刻满符文的仙金。这些东西如果让锻器高人淬炼,必可成神兵利器,放在外界绝对是让修行人们争得头破血流的宝物。 在这片让人望而生畏的深渊中间有一座自下而上升起的石台,石台之上,一个无时无刻都在闪耀万千符文的阵法在缓缓运行。 阵法八门之中,那些妖师和通玄王者赫然在列。 “张疤脸,你的死对头来了,还不快逃命去?” 一位红光满面的老头子开口调笑,他身前有一座铜镜,铜镜之中有五颜六色的一朵朵火焰。那是妖师法器,可见一身气运走向,故入龙潭之人,他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张季痕苦笑,他也没想到,就连公羊博敖也来趟这一趟浑水,看来此次混在人群里进来的通玄王者肯定不会少。 要知道三界相隔,除非是妖师,否则只能通过天门成仙才可以到达天界。而那些天人两界的虚点都有王师守关,想要通过虚点飞升天界更是奢望。 真龙之穴非同一般,此处空间长年累月被强大的龙息冲击,已然可以说是离天界最近之处,那些想要去天界的通玄王者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他们快要到了,到时候鱼龙混杂,绝对比我们想象中更乱,诸位提高警惕。”驻守中原的王师正是华都之战中的古风扬,此时他盘坐在整个阵法的生门之中,身旁一株七彩流光的藤蔓之上,唯有一颗紫金葫芦,其上紫气氤氲,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紫气之中。 众人闻言神色凝重的点头,此战艰难,自不必多说。 说话间,已经有一群人来到了这真龙穴之中。领头的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男子”,青衣碧玉带c白巾束发,双眼灵动带着小诡计得逞的阴谋笑意。此时入得洞中,看着中央的阵法,头也不转地对身后的三人道:“好了,你们的任务完成了,滚回去吧。” 张训成三人跟着这位好不容易才到了这真龙穴,又岂会这样放弃,皆是双眼盯着中央阵法,准确的说是阵法中间的那一口井。那里面透出的一丝气机,让他们恐惧c也让他们渴望。 长得漂亮的少年转头冷笑:“怎么?你们也想分一杯羹?没看到阵法中的几位是什么人吗?” 张训成三人定神一望,真的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几人如今在修行界的身份,也确实能让每个来此的人震动不已。 “太白剑宗无迹剑仙。” “中原王师古风扬。” “沧州黄庭侯方石。” “极北广寒司蕴仙子。” 阵法八极,八位王者,无一不是动动手指便可翻云覆雨的不世高手,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在整个三界也是顶尖之人。 还有四人他们不认识,但能与前面这些人并列于阵法,恐怕身份也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小溪,你过来。” 盘坐在阵法八极之东的一位身穿深蓝色长衫龙鳞袍的中年人朝着这面招了招手。那少年收起小表情,轻轻一笑露出了小虎牙,眉目如画。摇着长衫一步跳在悬浮的仙金之上,脚下发出了叮铃声,悦耳清脆。 自一声铃声响起,阵法之中的八位高手立即面色凝重,那口井中,汹涌的气机微微颤动。 九声铃铛声响,龙宫公主已到了阵法之中,而那口井中,金色光芒已经几乎压制不住。 “慕容叔叔。”龙宫公主恢复了女儿身,束发的丝带松开,长发如瀑。一头栽进那中年男子怀中,甜甜地叫了一声,抬起小头,满眼小星星。 中年男子宠溺地揉了揉小女孩儿的头,望着中间的井口,道:“小溪,你是人间界的希望,快去吧。” 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孩儿第一次眼神落寞,灵气的双眼盯着中年男子,“溪溪如果进去了,会不会忘了你?会不会忘了父皇?还有菲姐姐” 慕容东海面无表情,没有低头看一眼那个生下来便注定了一生的女孩儿,违心地说了一句,“不会。” 取名龙溪溪的女孩儿本寓意着在有生之年嘻嘻哈哈c无忧无虑,但她的有生之年实在太短。 三年的光阴,从步履蹒跚的婴儿到豆蔻年华的少女,她从没有享受过成长的乐趣。三年里,她没有像其他小孩儿一样玩耍过,她的生活只有修炼,无休止的修炼。 她匆匆而来,也注定了匆匆而去。 “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就在龙溪溪正要跨入金光范围之时,深渊外又走进了一群人,指着中央的那一口井,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此时,随着龙宫公主的靠近,在那绚烂的金色光芒之中,有一滴滴液体出现,发出的金色光芒已是达到了极致,每一滴血液都像是一颗小太阳,发出炽烈的光芒。 “真龙精血!” 那群人根本没有注意阵法里盘坐的几人,只是看到那真龙精血竟快要被人捷足先登,一个个心头着急,喝道:“住手!” 几人连忙提起身法,踩着仙金往中央的石台而去。 “张兄,我们”最先跟着龙溪溪来此的张训成三人在另一条洞口,看着那几人冲向中央的井口,心里不甘c蠢蠢欲动。 张训成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此时盯着阵法中的八位,见他们并无阻止之意,心里顿觉不妥,压下旁边两人的躁动,沉声道:“先静观其变。” 果然,那四位已经超过龙溪溪的第二境修士,才一靠近那口井,顿时发出了恐惧的惨叫声。 只见那一滴滴真龙精血围绕过去,几人本是第二境的修士, 但那等体魄依然受不住真龙精血,此时像是普通人遇见了铁水,落在皮肤上直接便被烧穿了手臂,而后那不是火焰却比火焰更加恐怖的道火直接由手臂蔓延到全身,由内而外,真气先燃c经脉寸断,最后七窍流血,几乎在眨眼间化作了飞灰! “真龙气运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驻守东海的王师慕容东海冷笑,他们确实不能轻易移位,但不代表着真龙精血就是这么好取的。 就在张训成三人心有余悸之时,那些找到到达龙穴关键之处的人们也都陆陆续续的涌进了这片宽广的地方,但好歹他们还有些理智,看见了中央阵法中盘坐的八位王者,摄于他们的威名,没敢轻易动手。 此时随着龙溪溪的靠近,她也走得更慢了,那口井中散发出的气息却更加强大,如果没有阵法中的八人分摊,恐怕整个龙潭都要沸腾起来,在天外显出异象。 尽管如此,那与天界的虚点已是更加的明显,隐约可见到一片不同的世界在靠近,星辰光芒在减弱。 “八位王者碍于阵法,不能动手,诸位都是为了真龙精血而来,现在就各凭本事如何?” 张训成见人群已随着龙溪溪的靠近而有些躁动,当即以真气传音在空中,希望搅混场面,能够有可趁之机。 众人将信将疑,互相警惕的望了两眼,没人出手。 “既然你们如此谦让,那老头子我就先打个头阵吧。” 洞外一位身材矮小的老人直接横渡而来,肩上扛着巨剑,周身携浑厚的剑气,一头撞进阵法之中。 “矮矬子,不要胡闹!”张季痕见来人正是公羊博敖,心里一急,张口吐出一道剑光试图阻止。 公羊博敖大笑一声来得好,肩头一抖,巨剑被他举起横拍过去,那剑光就被这般暴力的拍散。 身影不停,经过龙溪溪身边时说了一句:“老头子我刚收了个徒儿,需要见面礼,就先借借你的东西,以后也别想让我还了。”龙溪溪不惊还喜,抢吧抢吧,抢完了我就不用去死了。 公羊博敖以肉身之力硬抗盖世龙威,两步跨到井口,一声低喝神剑巨阙再出,吐出十二分剑气,一剑斩在金光之上。 轰! 一击之下,整个龙穴都在震动,深渊下方的青色雾霭更是翻腾,仙金之间的锁链摇摇晃晃。 轰轰! 接连又是两击,金光微微一颤,一滴真龙精血脱离了金光的笼罩,飞向了那边的人群。 而在这样的诱惑下,也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跃而起,妄想以血肉之躯抓住精血。 公羊博敖冷哂道:“老头子的东西你也敢抢,真是嫌自己命长?”说话间,脚踏虚空,像是缩地成寸般,眨眼已至对方身前,举剑c毫无花哨,直直一剑斩下。 那位头发花白的第二境极尽修士一声沉呵,五百年修为尽皆提起,用以抵抗这一剑之力! 然而犹如螳臂当车,那人直接被一剑废去了双臂,跌落回了洞中。 公羊博敖哈哈大笑,站在虚空中居高临下,审视众人c剑落斜指,道:“还有谁来抢来试试看?”一语出,群雄皆不敢妄言。 “那老头子我就先拔头筹了。”他低声一句,巨阙往下搅动,深渊中青色雾霭形成漩涡,四周仙金更是当当而鸣。随即剑起,下方雾霭汹涌而上,像是瀑布一般冲击那滴如赤阳的真龙精血。 待到雾霭尽散,那精血才化为了一滴金色血液,被公羊博敖用一枚玉瓶收下。 “胡闹!” 慕容东海见公羊博敖竟得知收取真龙精血的方法,此时才真正的坐不住了,双眼目含幽光,看着后者斥责道:“东海一事关系人间界安危,还不快将精血放回去!” 公羊博敖毫不所动,反而怪笑着反问道:“你们真以为这小女娃能承接真龙之身?有几层把握?” “况且人间界一统自有天意,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做决定!趁着真龙还有余力,将孽龙完全灭杀才是正事,你们这群人还妄想着培养一个三界无敌,也不想想这女娃能传承到真龙几层实力?你们这是在逃避现实,浪费了除去孽龙这头千万年祸害的绝佳机会!” 公羊博敖所说的让很多人都摸不清头脑,但阵法中的八位却缄默不语,明显是被公羊博敖说中了心中所想。 当然,人群里也有老人知道一些龙宫辛秘,此时经公羊博敖点醒,顿时恍然大悟。 “传言龙宫之中有两头龙,一头为第一任天帝的战友,追随天帝平乱三界。还有一头出现于第一任妖帝死后,传说是妖帝转世,被称为孽龙。那时天帝正受天人五衰,自知无法化虚,便留下一生精血化作诛妖法传世,这就是后来有妖师的源头。而那头孽龙也在东海被真龙镇压,后世有身怀天帝血脉之人到此,建立了东海龙宫!” “他们逼出真龙精血,竟是想要人为的铸就一位真龙转世,意图一统人间界?那如果到时孽龙跑出来了,谁能抵挡?”张训成立即就想起了这些阴谋诡计,并且高喊出来。 众雄闻言顿时怒火冲天,一句话成为了导火索,并且刹那引爆了本就为真龙精血而来的人群,更何况现在名正言顺,就算是父母在面前也挡不住他们了。 “阻止他们的阴谋!抢了真龙精血!”人群高喊,稀稀落落百十人等,无一不是第二境的高手,这时竟蜂拥而上,其实他们真正的打算,只有真龙精血。 他们这时发现真龙精血只有九滴,又被公羊博敖收取了一滴,现在只有八滴。僧多肉少的局面他们也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整个人群从开始的一致,但到了中央这个石台时,便开始了互相残杀,更有甚者想要趁乱去杀那八位通玄王者,好搏一个大大的名声。 乱战之中,龙吟声起,身穿银龙铠甲的李释暄脚踏银龙而来,龙渊剑由下至上提起,地面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将整个从深渊升起的宽大石台分化两边。 李释暄落于地面,冷声道:“胆敢越界者,死!”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三英拦群雄 真龙穴乱象已起,但谁也不知道,就在下方那片青色雾霭之中,有一双猩红的双眼睁开,犹如阴云中的两轮血月。如果有人由上往下俯瞰,便可注意到,那些青色雾霭中,偶尔闪过一抹冷冽的青色光芒。 而那光芒在上方无数鲜血的滋润下,更显得诡异与恐怖 李释暄一人一剑,傲视群雄。 此时的他,一身银龙铠甲上发出微弱的白芒,而在白芒之上,又有菩提金刚身所泛出的金色佛光,七星龙渊度引星光,亦洒落在他身上。 丰神如玉,炽若烈阳。 李释暄,金陵李家不世天才,有高贵的出生,便有了世间一切都被他视作过眼烟云的心态。高高在上,傲视天下。他不用像乞丐一样担忧下一顿饭能不能吃到c不用像商贾一样担心这笔买卖会不会亏本c更不会像青楼伶人一般担心岁月不饶人 至第一次天人合一,达到妙不可言的境地之时,他就知道,他所追求的不再是世俗之物。后遇天帝传法,更坚定了他的道心。 可以说,从出生至今,李释暄未尝一败。最为凶险的华都之战中,他全身而退,与一生宿敌纪雍东海海岸一戰,他也不认为是自己败了。 而今面对诸多第二境的修士,甚至不乏第二境极尽的世间高手,他也丝毫不怯。 北俱芦洲最神秘的一座楼颁出了当世天骄:一帝四绝世,七奇六公子。“一帝”在南蟾部洲未曾出世,四绝世:神绝宁无双c仙绝慕清璃c邪绝纪雍。而被天机楼评为:“圣心百事难寻,抬头便渺青穹”的圣绝,便是他李释暄。 有道家名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不管其说是褒是贬,对于这种小事,李释暄并不在乎。世人为盛名所累,而他恰好不在世人的范畴之内。 就像现在,在世人眼中是明知不可为而为的事,但在他眼中,何惧? 一条无形的剑痕拦在群雄脚下,但也仅仅是让整个场面安静了一小会儿而已。紧接着那些不可一世c皆可称霸一方的修行者们都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况且前方就是无瑕仙胎或者说就是成仙的机缘,他们走到近前,又岂会善罢甘休。 “好大的口气,老夫就踏进来了,你能怎样?!” 人间除了有吐纳练真气的修士,还有以技练内力而成的武夫。修士实力高强需要综合境界和修为考虑,而武夫相争,则以内力与武功定高低。而能成为第二境的武夫,没有一个武功与内力是弱的。 开口的这一位正是雄霸东海三十六岛中无根岛岛主,内力修为皆臻至化境,武功更是深不可测,相传此人捏火为刀c拿水为剑,败在这一刀一剑之下的修士不计其数,就算是第二境极尽修为,也难在其手下走过两百招。而无根岛被那些外来修行者视作禁地,凶名可见一斑。 “想要拿到真龙精血,这是规矩。”李释暄不急不慢地说道,抬眼望向无根岛岛主,手上七星龙渊嗡嗡而鸣。 “还有我!” 又是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只见从人群后走来两位气质非凡的年轻人。 头发须白的宁仙奇一身白衣,此时脸色慎重地走过来,身旁那人青衣俊秀,身后斜背一口古剑,剑鞘上铜锈斑斑,其人浑身上下毫无剑气可言,只觉得春风扑面,一静一动之间,给人赏心悦目的享受。 两人越过躁动不安的人群,来到李释暄身边,宁仙奇规规矩矩地向着众人施了个晚辈礼后说道:“阵法中八位皆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他们能达成的共识相信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还请诸位相信他们。” 宁仙奇在这边礼数周到c侃侃而谈,阵法中张季痕望着黄庭仙宗的丹堂长老侯方石道:“你们黄庭仙宗的小师叔宁无双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不愧是连纪雍那小子也要真心交的朋友。” “哪里哪里,失敬失敬。”侯方石笑脸僵硬,生涩地学着老学究捋胡子。 旁边的慕容东海看得无语。听说这长着石板一样的脸c有着最难交谈名号的老头,却有一个说话满嘴跑火车c做事儿毫无章法的徒弟,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搭上线的。 转过头来,看着正等着看好戏的龙溪溪瞪眼喝道:“还不快去?”龙溪溪拉怂着脸,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开始一步步向中央的那口井靠近。 “身负气运越多,越难靠近那口井。也真是难为这小姑娘了。”来自极北之地广寒宫司蕴仙子怜惜地看着艰难靠近真龙精血的龙溪溪,叹息道,“希望今天过后,能真真的平静一段日子,不然这人间界还真经不起折腾了。” 古风扬想起中原的局势,心头有点堵,违心地说了句:“但愿吧” “神绝宁无双,剑奇狐幼潭,圣绝李释暄?什么绝不绝的,老夫我就看不过这些口气大到连老天都不放在眼里的名头,今天就让我狄某人试试你们到底有几斤几两!” 说话的是一位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少年,但知道他狄燕巡的都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因为他来自既是魔地又是佛国的西牛贺洲,自魔门覆灭,除了余孽魔君钟南,唯一一个集众多魔门传承于一身的魔头。 “既然狄老爷子选了神绝,无根岛主选了圣绝,区区不才,就勉为其难的和这位剑奇过两招吧。” 就在众人心急火燎,既不想放弃真龙精血,又不想做出头鸟之时,又一位第二境极尽高手开口,潇洒的踏过了剑痕。 长得年轻却不知具体年岁的老怪物长得不能说是英俊挺拔,只能说是让人作呕。他画着浓烈的眼线,额前留有一挫卷发,头戴方巾,轻摇着墨香竹骨扇,望着狐幼潭身后的古剑道:“你那口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知还能不能杀人?” 狐幼潭没有答话,脸色肃然,因为来人是 第二境极尽修为,也就是说已经是经历完换骨阶段的人了,而自己不过易血圆满,不论境界还是修为都不及。 “多说无益,今天真龙精血,有我一份!”无根岛岛主冷哼,转过头来目光冷冽,左手之上,无形的六阴葵水凝成长剑,右手上又有三昧真火凝成火刀,才一出手,就让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 此等神通妙法,加上无双的剑法刀法,不知第二境中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李释暄七星龙渊之上,忽然之间沾起星火,对面,无根岛岛主低吼一声,踏出一步。 然而就这一步,其人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李释暄凝神以待,菩提金刚身提升到极致,防止突然间的偷袭,而显然他是多心了,无根岛主有诡异的身法,但他却并没有选择偷袭,而是选择正面进攻。 面前的空气中突然多出了一丝燥意。空气中的情况每时每刻都在千变万化,普通人无法感知,就算是普通修行者也感知不出来,但李释暄不同,因为他身具菩提金刚身。 菩提洞察秋毫,金刚不动如山。 尽管周遭的变化实在是细微得难以引人注意,但李释暄却能清晰感知,在下一刻七星龙渊化作冷芒,斩向虚空中的某一处。 当! 一股气浪掀起,无根岛主倒飞而出,但下一刻,李释暄的菩提金刚身微微颤动,银龙铠甲之上出现一滴六阴葵水。 “赤火刀法大开大合,葵水剑法阴险诡异,不过如此。”李释暄并不惊讶,反而出言讥讽。 无根岛主冷笑:“你可以再试一试。”说罢,身影消失原地。 李释暄身上响起钟鸣声,六阴葵水飞出,七星龙渊横拍而过,迎向再次冲过来的无根岛主。 “这圣绝确实有两下子,让老夫试试你这并立为四绝世的神绝有何能耐吧。” 那边狄燕巡收回目光,转过头来望着宁仙奇,露出灿烂的笑容。 “还望老前辈赐教。”宁仙奇凝神。身后一座天宫现形,天宫顶端,一个神人矗立,尽管虚影无实形,但那睥睨天下的目光却生动无比,在他身边二十四条神道匹练围绕,正冷冷地望着狄燕巡。 “没听说过神魔不两立吗?传闻中神绝修成二十四神,看来也言过其实了。”狄燕巡呲笑,小小的身形之中,冲出滔天魔光,无数的恶鬼嘶喊。 两人之间,脚下未动,术法先行。 一边魔气汹涌,一边神光绚烂。 剑奇狐幼潭身后,古剑自鸣,落在主人手上,而就在古剑落与手中的瞬间,其人气质大变,如由毫无棱角的大山,化作了傲视鼎立的险峻山峰。 “没想到当世之中,还有人修行以剑御人,当真是胆大包天。”名头为书剑公子的剑黎修冷笑,墨香竹骨扇猛然一收,眼中杀机暴涨,一瞬间骨扇已然与古剑剑尖相抵,一声刺耳的剑鸣声响起。 而待到此时,众人才发现剑黎修不知何时已经横移了五丈之远,与狐幼潭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三尺! “好快的速度!”众人惊异。剑黎修挑了挑眉,“这招天涯咫尺如何?” 狐幼潭古剑在手,性情大变,此时嘴角勾起,冷笑道:“并无何用。” 自负的剑黎修怒极,正要再次出剑,但却发现周围空间忽然像是凝固了一般,他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提剑而后斩下的动作像是缓慢了大半,一剑之下,连狐幼潭衣角都没碰到。 狐幼潭冷笑:“这招咫尺天涯如何?” 剑黎修涨红了剑,一声怒喝,周遭千万剑气,逆冲破空,身上禁锢碎裂,语气森冷道:“这把古剑,我要了!” “那得看你受不受得起。”狐幼潭面无表情,右手微微抖动。古剑之上,铜锈抖落,而后奇迹般的复贴在剑刃之上。 此时,古剑剑身绚烂如烈日骄阳,天地大势,尽皆所趋! 在远离中央石台的一个洞口前,正坐等好戏开场的公羊博敖轻咦一声,看向狐幼潭手中的绚烂古剑如有所思。 在他旁边,巨阙神光微敛。 “师父,你干嘛抢别人东西?”方吝一边目不转睛c满眼崇拜地望着对面李释暄与人大战,一边随意地问道。 本以为公羊博敖不会解释,没想到这老头古里古怪地说了一句:“老头子我可没抢东西,反而是帮他们钓鱼呢,现在小鱼小虾已经上钩了,大鱼王八也应该要现身了。” 方吝转过头满眼疑色,复而像是想通了什么,拍手大笑道:“有趣有趣,就不知道这些大鱼和王八你们能不能吃得下。” 这次反倒是公羊博敖一脸惊喜,欣慰地看着方博敖,“不愧是老头子我的徒弟,就是聪慧过人。” 阵法中,慕容东海也看到狐幼潭握剑之后,性情大变判若两人,此时盯着狐幼潭手中的剑,望向同为太白剑宗的张季痕疑道:“难道这口古剑就是” “慕容前辈好眼力,你猜得不错。” 张季痕目光幽幽,看着大战中的狐幼潭,像是在回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孩子三岁被宗主抱回太白剑宗,祖师祠堂后,剑池之中万剑呼啸一月。” “七年后,这孩子十岁入剑池,出来时浑身上下毫发无损,手中已取得这柄古剑。这柄古剑名为泰阿。”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两界交汇、大戏登台 三位当世这个百年内入天才榜的年轻人,圣绝李释暄c神绝宁无双c剑奇狐幼潭。 李释暄身具佛道两家神通术法,神兵七星龙渊无坚不摧,与其对战的无根岛岛主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修为境界恐怕也只差通玄一线而已,但还是被李释暄拦住,无法踏入龙井金光笼罩的范围内。 宁无双与狄燕巡之间的一战别开生面,不是单纯的交锋,而是更为凶险的意气之争,稍不注意便是道心崩碎的两败俱伤的下场。宁仙奇一身真气乃是神道正统黄庭八景,后来又参悟太玄经于皓首洞中一年,其神意已是跻身世间顶尖之列,虽近来未有与人动手过,但曾经让黄庭仙宗三位主事人都惊叹不已的一掌,要论神意之强,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狄燕巡则是除了魔道余孽钟南之外,唯一一个集魔道大成者,身具五种魔意,或阴冷c或嗜血,两人意气之争,让周遭五丈之内,无人敢越。 若要说凛冽极端,非属狐幼潭与书剑公子剑黎修,三对之中,李释暄与人近身搏杀,宁仙奇与狄燕巡意气之争辉煌大气,而如果论杀机,两人都比不过狐幼潭,或者说是现在的狐幼潭。 手执泰阿,借周围天地之势凝成剑气,剑气无处不在,转眼却又寻觅不了半点端倪,只有那刺骨的杀意流转与虚空之中,犹如龙游四海,潜而不为人知。但谁也能够想象,那剑气也如巨龙一般,可给敌人致命一击。 狐幼潭修习至上古起,失传已久的以剑御人法门,一剑在手,如脱胎换骨,唯留最为纯粹的剑心。 而书剑公子剑黎修之剑气,如烈日骄阳,无孔不入,炽烈无比,一剑斩下,剑意已如光芒一般,从四面八方逼近。两人之间,剑剑相击,看似平淡无奇,但暗处的剑气已不知道触碰了多少回了。若有人踏进他俩的战圈,必会被一剑斩了头颅,因为剑气四溅,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 就在六人打得难舍难分之时,龙宫公主龙溪溪已经艰难的靠近了龙井,只要她轻轻伸手,那些让世间修士眼红的真龙精血,便是唾手可得。 被三位年轻人暂时镇住场面的群雄坐不住了,已然有一位第二境脱胎的年轻人抱着侥幸的心理,猛然从人群中冲出,速度不可谓不快,几乎化作了一条光芒,从李释暄与无根岛岛主的空隙间冲过。 李释暄毫不惊慌,眼中冷芒微闪,冷哼一声:“何必找死?我说过话,谁也不能例外。” 话音刚落,不知何时此地大雪纷飞,一片连着一片,还未等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地面上已有一株梅花长出,几个呼吸之间,晶莹剔透的梅花,朵朵开放 在这样的场地中,一株晶莹剔透的梅花突然生长在地面上,绝对是让人觉得怪异的,但无论多么觉得不真实,但那朵梅花就在那里。 阵法中八位通玄王者看着那枝头开满的梅花,大惊失色,“此等意气,不是道意吗?怎会出现在一个第二境都没修完的人身上!” 悬崖边上的洞口,公羊博敖和阵法中的八位并无不同,皆是失声一叫。 旁边的方吝不明所以,连忙问道:“什么是道意?” 公羊博敖微微沉吟,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出一口气。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从公羊博敖口中吐出的那口绵长的气息,竟是如一条纯白色的烟雾,烟雾浓稠,落于掌中堆积成山,其烟雾勾勒,一座九寸长的山岭便栩栩如生的出现在掌中,白气构树木,偶尔竟还有一点烟雾化作蚊子大小的雄鹰,在纯白的山间扑食。 方吝看得目瞪口呆,深感好玩的他,准备用手指去戳戳那头小不点老鹰,却被公羊博敖喝止,“你碰它一下,你的整根手臂便没了。” 方吝吓得一哆嗦,赶忙收回了手指。 公羊博敖继续道:“所谓道意,说白了就是武器。” “武器?”方吝更加不解。 “凡胎有武器,像最常见的刀剑戟,钩刀叉,棍轮鞭总之不胜列举,而通玄境聚灵,灵也是自身的一部分,岂能没有武器,而这武器就是道意。” 公羊博敖叹气一声接着道,“能成通玄已是大大的不易,要有适合自己灵的武器,却让很多通玄王者伤脑筋。练气不像武夫,武夫入通玄,其灵也称战魂,自然不需要武器,但练气而成的通玄,所聚之灵犹如出生婴儿,只负责承载道和理,虽有通玄意气,但终究脆弱。” “道意也为神通,是自己灵所衍生出来的最适合自己的法,可灭通玄真灵。血鼎山血意真神魔同修,血轮与血轮为道意,可斩人真灵,一身实力排行通玄第五,张季痕那个刀疤脸,无迹剑意可称为意剑之巅,只要再进一步也可成道剑,那时候无迹剑意便是他的武器了。只是无迹剑意斩人气运,气运一失,真灵暗淡,也勉强为道意。” 公羊博敖入得通玄几十年,他一生所争锋的对象,也是人间俊杰,因此所知甚多。 就在这方迷惑之时,场中战斗已然发生变化。那位闯入场间,年轻的第二境修行者已经死了,死的莫名奇妙c不明不白,李释暄身旁一枝寒梅,一朵原本晶莹剔透的梅花绽放成为妖异的红色,那是如鲜血般的红。 紧接着红梅凋零,如天道循环。 “天人五衰。” 慕容东海瞳孔一缩,看着凋零的红梅若有所思。 张季痕没心没肺的大声笑道:“不愧为圣绝,此等道意真是了不得啊,如入通玄,恐怕我们这些前辈可不能与之相比。” 此时无根岛岛主灵觉之中感到了一种大恐怖之意,连忙后退,刀锋剑气挥洒,直冲出那六丈大雪纷飞之地。 然而即便如此,那株寒梅枝头,有一朵梅花也是含苞欲放。 无根岛岛主深知不妙,紧锁全身血气,真气虽然运行的缓慢,好在他修为已至五百年极尽,还能抵挡片刻。 “真龙精血我不要了,你这小辈真要赶尽杀绝吗?”无根岛岛主一边与近身而来的李释暄交手,一边往剑痕之外而去。 李释暄不说一言,因为之前他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踏过剑痕,杀无赦! 此时他出手,手中之剑大开大合,浑身冷冽之气渐消,取之而来的是快而狠的清凉之气。 不知何时,大雪已去,方圆六丈之内,春雨绵绵。 无根岛岛主顿觉体力竟像是不听使唤,行功困难,由足底涌泉穴中,一股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内气,竟由下而上,直刺五脏六腑! 无根岛主心中骇然,见李释暄毫无收手之意,顿时狠性大发,大喝一声:“一起赴黄泉吧!” 说罢,不管已然逼近喉咙的七星龙渊,一刀一剑化作火光与水流,落入天灵盖中,不再压制全身血气与内力,全力爆发,顿时天地大势聚集,恐怖的大势碾压而下,竟是在强行冲击通玄境! 李释暄一声闷哼,身上的佛光暗淡下来,七星龙渊却毫不回头,刺进了无根岛岛主的喉咙。 细雨绵绵中,一根尖尖的竹笋刚冲破地面,便被压得粉碎,李释暄口吐鲜血,眼中神光暗淡,银龙铠甲传来一声呜咽。 李释暄强行用剑撑着身体,望着剑痕后的诸雄,语气平淡:“下一个谁来?” 转眼间,一代顶尖高手死在李释暄之手,第二境中还有谁能够胜过全盛时期的李释暄?谁也不敢拍胸口确定。 “李兄还有几分实力?在下很是好奇啊。” 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明方寸脸色苍白,前两天纪雍的一剑伤及肺腑,就是有身边的高手疗伤,也没有完全痊愈,但比起现在的李释暄来说,要好得太多太多了。 明方寸盯着李释暄一步步走去,在金陵之时他就想趁其与纪雍一战后的虚弱,将其抹杀,却被纪雍所阻。两人之间可谓是有旧仇的。李释暄不与计较,但明方寸却不得不防,所以还是斩草除根来的直接。 他左手血光之中有血色雷霆嘶啦的响着,朝李释暄靠近。 暗中有几位第二境修士跳了出来,挡在李释暄面前:“休伤我们家公子!” 明方寸脚步一顿,转头瞥了一眼身后诸位静看事态发展的旁观者,低声道:“眼看真龙精血要被收走了,你们还在等什么?” 人群一静,那些人左右观望,紧接着不约而同的冲上前来,与保护李释暄的几位高手战在了一团。 明方寸欣慰一笑,刚转过头,笑容一僵。 对面,李释暄身旁,身穿灰布麻衣的肃青涯面若寒霜:“方寸邪君可与我这黄庭仙宗的首席弟子一战?” 血鼎山长老云霄从明方寸身后走出,“我来与你一战!” 明方寸前路无阻,以七杀魔门之法,隐去身形,踏入金光笼罩的范围之内,脚步艰难的往龙井移去 场中,与宁仙奇大战的魔门高手惊恐大叫,众人望去,只见其人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竟是头也不回,疯狂的逃了。 一边逃跑,嘴上还大吼着:“魔!有魔” 自己本来就是场中最大的魔头,却反背魔给吓跑了,这本来就是一个笑话。旁边的众人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因为他们看到,宁仙奇身后,一个巨大恐怖的魔影突然消失不见 龙井旁边,井中浮起一朵金色的莲花,龙溪溪盘坐在上,八滴惨白的真龙精血围绕着她旋转。 阵法八极,八位一等一的通玄王者脸色沉重,慕容东海凝道:“来了” 话音一落,有一股可怕的气息从地底深渊升起,由龙井向外喷发,如同一束连接天人两界的金色光芒冲天而起! 远远望去,一束金色光芒,下连龙井,上接浩瀚星海中,那片愈加清晰的世界c其名为天界 这时,从悬崖的一个龙洞里,一道全身笼罩在青色迷雾中的人影冲出,如同一道青色闪电,冲过人群,直奔龙井所在的中心地带! 李释暄强提真气,一株寒梅傲雪凌霜。 宁仙奇大惊失色,头顶天宫中的神人探手而出! 狐幼潭眉头一挑,避退剑黎修一剑,背剑回斩,剑气如巨龙,碾压而去 被青色迷雾笼罩的身形速度不减,一道让天地绚烂失色的剑光闪过。 前路所阻,随着这一剑,通通消散,不留丝毫! 青色身影踏入金光范围,脚步丝毫未受阻挡。 “他是谁?身上怎么没有丝毫气运!”广寒宫的司蕴仙子大惊失色。 张季痕暗骂一声:“这小子,身上的气运怎么又玩完了?” 暗处的明方寸见人要捷足先登了,赶紧从暗处跳出来阻止,那青色迷雾中的人影清喝一声:“滚开!” 绚烂的一剑斩在明方寸胸口。 “纪雍!我与你势不两立!”明方寸看清来人面目,面色狰狞的叫道。 就在人影靠近龙溪溪,伸手刚要抓住真龙精血之时,又是一股滔天龙息从龙井之中喷发而出,人影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恐怖的气息掀飞。 此时,天人两界洞开。 悬崖旁的公羊博敖沉下了脸色,沉吟一声:“大鱼上钩了。” 话音刚落,一道道隐藏在暗处恐怖的气势冲天而起。 “哈哈哈,我岷山老祖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恐怖的音浪席卷整个龙穴,一人携滔天气势踏空而来。 “岷山老祖,怎能让你拔得头筹?”又是一位通玄王者踏空而来。 “人间已了无牵挂,贫道只想去天界看看。”一位老道道骨仙风,施展法相天地,俯视深渊中的石台。 一个隐秘的洞口中,长得妖异的男子轻吻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嘴角勾起,“好戏开场。” 站在他身旁的黑衣斗篷中,传来渗人的低笑。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妖族登台 两百年前,三皇之乱,千年道统蜀山封山。 由于种种原因,蜀山在那一战之后再也没有走出过一人,任世上天骄无双,蜀山也从来没出来与谁争锋过。 蜀山锁妖塔倒,众多妖师都在猜测,恐怕当年的仙家福地c玲珑洞天已经变成了鬼域酆都,两百年下来,不知里面还存不存在活人还是两说。 蜀山一战,对于整个人间界乃至于天界,都是一个难以抹去的耻辱。妖界两位妖皇蓄谋已久,以有心算无心,也难怪人间界会输的这么惨,如果不是燕秋关键时刻强行自斩因果,挣脱天道束缚成为大逍遥境,恐怕死去的王师还不止九位。 曾有夸大者放言,如果不是燕秋,整个人间界早已陷入了人c妖乱世之中。 或许有些夸大,但也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确实已是千钧一发。 两位妖皇因人族的那位叛徒的接应,强行突破两界壁垒,等到人间界发现之时,已经晚了。南瞻部洲紫霄宫老宫主仅一人达到那个境界,燕秋c寂真c以及黄庭仙宗宁道冲为主要战力,加上参战的通玄王者,硬是挡住了三位大逍遥镜的脚步,让褚师不受突出重围,逃到外界来搬救兵。 而当时的一战,除了上述几位以外,本来应该来的越如秋却是不见行踪,褚师不受逃出来后,本就是去找越如秋的,却又不知怎么被困与吴王之墓两百年,最后憋屈的死在吴王之墓之中,直到纪雍无意的到了那周天微尘大阵中,才算是解脱。 而这位突兀出现的驼背老头,自然就是黄庭仙宗的老祖,世间屈指可数的盖世王者之一,宁道冲。 宁道冲现在想起那段黑暗的历史,依然觉得心惊胆战,如果不是燕秋不顾后果的冲击逍遥境,那一战的后果绝对不止蜀山没落那般简单。 两百年前的蜀山何其鼎盛,几乎不弱于三界中的任何一个势力,九位被誉为鸿蒙天c战力不输盖世王者的强者,在当年一役死的死伤的伤,而今唯留下了一根独苗,还在蜀山之中接近半废。结局不可谓不惨烈。 而在宁道冲说出褚师不受的名字时,下方的纪雍已是猛地将头抬了起来,听到后面的问话,更是将目光聚到了那位看起来道骨仙风举世无双的那道人身上。 越如秋面色不变,只是宁道冲这个境界,当然能感觉到,在他问其是不是背叛了人族之时,对方原本丝毫不然的境界,竟犹如水面落下了一片小小的柳叶,虽然湖面广大,涟漪稍纵即逝,但终究是乱了。 宁道冲眼中神采暗淡了下去,“没想到你真的” “贫道没有背叛人族。”越如秋淡淡的解释了一句,“只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燕秋压你一世不得抬头,你便想他死?”宁道冲语气变得冰冷,在他将死如枯枝的身体之中,有难以直视的神圣光辉涌出。 整个星空换做白日。 两人作为境界最接近第四境的盖世人物,此时如苍穹之下同时出现的两轮烈日,竞相争辉,霎时便是风云齐动,气机滔天狂涌。 整个真龙潭,潭水沸腾,原本鸿毛不浮,飞鸟不渡的潭面,像是一壶沸腾滚烫的热水,掀起巨浪,且雷霆穿梭在其中。整个东海,大浪滔天。 劫历四年,南朝河清四年,东海海啸,水淹金陵。 东海龙宫齐天殿中,龙宫宫主端坐在紫玉宝座之上,下侧左右,一位位龙宫弟子目不斜视地盯着大殿中央的一汪水潭,上方藻井透出光亮落在水潭之中,可见点点星光闪耀,其中的六颗如鸡蛋大小的光芒尤为显眼,彼此碰撞,忽明忽暗。 此时的众人却没有把目光放在那彼此纠缠的六道煌煌气运之上,而是看着旁边,忽大忽小的两朵烛火,一显青色,一显黑色。 “妖族果然还是沉不住气。”紫玉宝座上的老宫主毫不意外,不管是龙小真与龙云菲是否发现了妖族踪迹,只要妖族进了龙潭,那便无所遁形。 只是下方的众人却不是很乐观,因为龙穴之中,各路牛鬼蛇神可都有啊。 突然,就连妖族都没放在眼中的龙宫宫主面色有些凝重起来。此时水池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不速之客,一朵朵恐怖的气运金莲竞相绽放,不多时便挤满了整片水池,其它的火苗都被这些个金莲牵引,变得暗淡无光起来。 龙云菲怒道:“趁火打劫?!” 在整个妖界中身份极高的年轻人,轻轻褪下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嘴角带着浅笑,将那枚比鲜血还要鲜红的扳指抛下深渊中的迷雾,齐天殿中,原本清澈的池水顿时浑浊。 本在暗自不平的龙云菲突然瞪大了眼睛,疑惑道:“怎么回事?” 龙宫宫主一叹:“孽龙出囚” 真龙穴中,大 战还在继续,但就在此时,深渊中的青色雾霭更加活跃了,由无尽深渊之中升腾起来,逐渐笼罩了真龙之穴。 “怎么回事?”慕容东海凝神,只见那青色雾霭如有生命一般,在往中央龙井蔓延而来,与真龙气息相碰撞,发出喀吱的声音,有雷电生成。 此间大变,没有让六位盖世通玄停下来,反而是战斗得更加激烈了。 “孽龙即将出世,你还要拦住老夫吗?”岷山老祖气喘吁吁,立于虚空,望着对面的金色人影。 人影毫不所动,瞥了一眼下方,浑身上下的金色涟漪愈胜,荡出凛冽刺骨的威势,嘴里发出一声如龙吟般的低吼,毫不讲理的一拳轰向岷山老祖。 后者面色大变,气机第一次毫无保留的肆意挥洒,两界虚点颤颤巍巍,好似下一秒就要完全撑开。 下方武顾城勇猛无匹,许折戟狂性大发,两人如同化作了两轮炽烈的大日相撞,在青色雾霭中熠熠生辉,难以直视。越如秋与宁道冲战于天界赤海,地火滚滚,黏稠的赤炎坤水掀起大浪,地火汹涌,百里之内赤地千里,生机全无! 此时六人之间的气机已经完全搅乱在了一起,唯有一方败亡,方得解脱。 下方公羊博敖忧心忡忡,望着上方的大战,“或许放他们去,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吧。” 人间的事或许只是脑袋一热,便要拼个你死我活,但如果放在这些修行有成的人身上,或许有些解释不通。哪一位不是有幸百年之内,幸幸苦苦到通玄,又是花几百年的时间熬到盖世王者,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生死大仇,所求者,不外乎是气数两字而已。 三人于人间得道,修至此等修为已是将普通人一生难求的气数占据了几十乃至几百份,如果这些气数被带到天界,那人间界拿什么来抵御将来的浩劫,让他们从安逸的天界下来?恐怕有些痴人说梦。就算能下来,也不会白白的奉献这一生积累,不趁火打劫就是谢天谢地了。 只有将他们留在人间界,惜命的他们恐怕才会踏踏实实的与人间渡劫,不然的话,何必占着这鼎盛的气数,却不想着出力。不如散去气数,留给他人。 这些道理公羊博敖何尝不知,只是如今迫在眉睫的是孽龙作乱,而不是这些老鼠屎啊。 青色雾霭之中,一个黑袍人缓缓走过,顿时,场面大乱,原本等着看好戏的诸雄,一个个不知为何红了双眼,安静下来的占据再次展开。其中有几位前辈名宿更是露出了獠牙,青色妖气涌在体外,刀枪不入,冲向了宁仙奇c狐幼潭等人,将还未恢复过来的几位天骄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再次乱了,比第一次还要乱,诸雄喋血,一位位还未成长起来的少年夭折在此,李释暄等人自顾不暇,险象环生。 方吝瞪大了双眼,看着发狂的众人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公羊博敖没有回答他的话,扛起巨剑搭在肩上,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原本放荡不羁的老头也没了往日的笑脸,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待在这里。”转头又对对面的纪雍道,“保护好他。”说罢,起身落于场中。 纪雍在看到元柳宗时就知道早晚由此一日,此时双眉立起,眼中带着戾气,正俯瞰全局,想要找到作乱的妖族。从走出村子到现在,已过十年,华都一战后,妖族绝迹。至此便没见到过一个妖族,心中的蓄积已久的仇恨已经快要将他逼疯了。 在知道妖族会混迹在真龙穴这件事之时,他心中只有那种不可言明的激动,还在担心妖族不会来呢,看来那妖王没让他失望。此时他握剑的右手都在微微颤抖,但绝不是因为害怕。 公羊博敖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有听到,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充斥在他的脑海,一个声音在耳畔催促他。“下去,杀光作乱的那些被妖气侵扰心智的人!” 胜邪在手中,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 纪雍收回目光,抬头看着面前这位突兀出现的俊美男子,轻笑道:“看来我不用找了。” “还等什么?”俊美男子盯着纪雍,沉声一喝。 场中张季痕见到面色凝重的公羊博敖去而复返,哈哈大笑:“怎么,这么快就来还债了?” 公羊博敖对张季痕一向没有好眼色,瞥了没心没肺的对方一眼,喝道:“闭嘴。”转过头望着杂乱的战圈,脸色凝重。他在全力运转灵觉,搜寻暗中偷偷摸摸的邪祟。 突然,公羊博敖嘴角一勾,心神放松了下来,“生时不见天日,那就永远别见天日吧。” 只听一声巨响场中一条山岭被公羊博敖搬来。 顿时山岳下,黑气腾腾,邪气森森。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一剑绝长生 纪雍望着面前这位俊美的异常妖异的男子,不知他在说什么,但他也没有时间听他解释,因为从他体内泄露的气机可以知道,对方要动手。 纪雍又怎会坐以待毙,胜邪猛然飞起,化作惨白剑光直刺男子。 妖异男子不为所动,胜邪剑悬停在其眉心难近分毫。 “让那丫头如此如此青睐的男人,不过如此。”男子眼中蕴含杀意,没想到这样的蝼人也敢对他拔剑相向。“如果不是你暂时还是可用之人,本殿动根指头就能碾死你,你信不信?” “聒噪。”纪雍只有两字回答,胜邪倒转而回,岁月镜中七年剑意杀意挥霍一空,胜邪带着无形的剑光,归匣。 这一剑:魂归故里。 男子浑身流转如意的妖气微微一颤,出现了一丝停滞。而就是这以瞬间,纪雍再次出手,直接冲了过去,这一次没有拔剑,但妖血在体内沸腾,聚散神意拉扯周身天地精气,长生真经逆转无名,原本归于龙溪溪一人的天地大势猛然被拉扯过来。这一次更加的测底,再也无人可借天地大势! 只见虚空作战的四位盖世通玄一一失去借力,如陨石般从天掉下,轰然砸在石台上,一个个面色骇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周遭的人群则哀嚎不已,落地的恐怖气浪却是将他们掀起,倒了一大堆,还有一人不幸被活活压死。 这方哀嚎遍野,纪雍却顾不了许多,此时他所有拼命的方法都使了出来,也仅仅是让那男子行动缓慢而已,足以劈山断水的一拳打在那年轻的妖王身上,根本让他后退半步都难以做到。 妖王伸出病态苍白的手,掐住纪雍的脖子,另一只手挥袖,脸上的青铜鬼面跌落在深渊之中,妖王看着手上那张奇丑无比的脸,非常满意,点了点头道:“听天蜉蝣讲过一个蝼蚁身上有他的血,应该死了才对,没想到你这蝼人命确实挺硬,能活下来完全就是天意啊。” 纪雍艰难开口,眼中毫无惧意,“确实是天意要灭了你们妖族,才让我这个怪物活了下来。”年轻妖王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遗恨不能有朝一日,屠尽天下妖族!” 妖王转过身,提着纪雍悬在深渊半空,对面洞口的方吝吓得面色苍白,恨不得能有修为,可以马上攀沿过去救救纪雍。 “别过来!”纪雍瞪了蠢蠢欲试的方吝,将他喝止在原地。 妖王看着纪雍,冷声道:“两百年前有一人族相助,我们才能大获全胜,今天还有一人族助我们妖族,看来三界注定被我们妖族奴役。” 阵法之中的张季痕看到了这边的情况,急的满头是汗。 “不可妄动,坏了大事!”慕容东海沉声嘱咐,“总有人要牺牲。” 张季痕怒目而视,“为何不能是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慕容东海木然。 许久之后,慕容东海才道:“上一世的她在我面前离我而去,我无能为力;这一世的她还未享受人间欢乐,在我面前离我而去,我自作自受。”他望着龙井之上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是他骗了她,说了抱歉,她也不能够听得懂了。 纪雍还是被抛下了,被青色雾霭淹没身形,妖王火热的眼神看着深渊之下,片刻后,毫无动静。 下方毫无动静,但天上却突然动静大了起来。 只见天空中一道绚丽的门户出现,无数仙光璀璨,照亮龙穴,就连青色雾霭都有些消散了。 “跳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欲要问天道,不如觅长生。” 一个浩然威严的声音在天门之中响起,仙乐阵阵中,一位笼罩着仙光的白衣人踏出天门,身后三十六位仙王,七十二位真仙为其束诵仙经,朵朵气运金莲围绕在身,仙家气派恢宏。 “欲问长生,先入此门,入得此门,再无因果。”白衣仙人俯视下方,轻轻开口。 人群再次疯狂了,这一次不是冲着龙井去,而是往半空的天门而去。成仙的机会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们有半点怀疑。原本还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但当有人冲过天门,三花聚顶,仙光璀璨之时,便难有人怀疑了。 依然还在战斗的几位盖世王者目光微变,看着上方的那位白衣仙人露出警惕之色。 白衣仙人落在石台上,缕缕仙光浸人心脾,周围的人贪婪的吸食着太清仙光,隐隐觉得自身的桎梏都有松动的现象,犹如羽化飞升,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解脱。 人生而染红尘,犹如枷锁,行于人世,因果缠身,致死不能解脱。 白衣仙人身上微微露出的仙光竟让他们有超脱之意,确实不凡。 神绝宁仙奇c圣绝李释暄c剑奇狐幼潭三人望着接近龙井的白衣仙人,齐齐动身,挡在看不清容颜的仙人身前。 白衣仙人看着三人微微一笑:“可愿成仙,余生无劫?” 圣绝嗤笑一声尤为刺耳,“胆小如鼠之辈。” 白衣仙人毫不动怒,这时一位女子轻轻落在白衣仙人身旁。仙人脸上仙光微霁,对其微微一笑,和煦笑容,颠倒众生。 盘坐在龙井之上的龙溪溪看着白衣仙人,三滴真龙精血飞出,落在三人面前,仙人没有阻止。 “拿着。”龙溪溪开口,带着不可抗拒的语气。圣绝不为所动,菩提金刚身小成的他深吸一口气,天地精气反哺自身,强压体内伤势。 宁仙奇与狐幼潭没有拒绝,将真龙精血融入体内,顿时血气滔滔,精气如虹。 慕清璃看着三人面无表情,坦然自若。对面的三人,无论是谁都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但慕清璃面对三人,依然如其它的普通人。 这时,龙息再现,由上冲击,这一次更加强大,整个石台上的人都被掀倒,而近处的恐怖的气息更如毁天灭地一般,却只掀起了白衣仙人的衣角。 洞边的年轻妖王终于知道孽龙为何还不出来了,看着下方战局,冷冷笑道:“打吧打吧,正好一网打尽。” “你们终于忍不住了。”阵法八极,八位王者在这一刻站起了身,竟全部出了阵法,原来他们根本就是装的,一切都是等暗中的敌人全部出来。 “你们!”三位欲进天界的盖世王者心里冒出冷意,是真正的觉得冷,隐忍这么久,只是为了引仙人出手,好为人间界增添仙人气数,他们三人,也不过是彩头而已! “慕容东海!”越如秋狠狠地盯着看似老实的慕容东海,心里知道,也唯有慕容东海才有此气魄与心机,敢拉仙人下水! “哈哈哈,好个慕容东海,今个若真能剑斩长生,也不枉此生!” 原本和那位邪王斗得不相上下的公羊博敖终于放下心来,全力以赴。斩杀仙人这么刺激的事,怎能没他一份! 白衣仙人依然没有丝毫表情,笑着道:“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慕容东海等八位通玄,将其围在中间,看着这位风华绝代的仙人。 “得长生者无寡情义。既然你们避世不肯下凡历劫,那空有这身浩瀚气数也没什么用,不如归还人间界。”古风扬身上紫气愈盛,气机流转如意,八位通玄,就算此乃盖世仙王,不用动手,他们便可将其修为磨灭殆尽。 “妖界有妖皇,人间有天师,天界神族有神帝,为何不许我仙界有仙帝?”白衣仙王喟然长叹。 “因为你们本质上也是人族,只是你们自命不凡而已。人族能成妖师已是天大的造化,没想到你们这些自诩仙人的家伙还不知足。”古风扬冷声道。 白衣仙王摇摇头,“妖师身负责任,牵附因果太大,难入大逍遥,只得求一个小逍遥而已,更不要说返虚成天道了。” “自古到今,天地初生混沌,三界形成以来,何曾有过真正的天道返虚?你们仙人也是太妄想了罢。”张季痕见其越说越过份,不由的出声讥讽。 确实,天地何时出现,三界几时形成,岁月已是不可考究。这自第一任天帝出现至今的九任天帝,已有八万多年历史,而在这漫长的时 间长河之中,除了寥寥的几位能堪堪说是天道返虚外,又还有谁能与那几位相提并论。 “所以,我欲走出一条通天之道,不只止步于仙帝,更要直指天道返虚!为后世人踏出一条康庄大道。”白衣仙王只差半步便成仙帝。乃是在后天成仙中第二位最接近第四境的人。至于第一位,便是被天上仙人寄予厚望的仙绝慕清璃。 “废话少说,你盗走人间气运无数,还不如数奉还?!”慕容东海最恨此等为长生灭人欲的无情仙人,盖是让他想起了一些他不想想起的惨痛记忆,因此之前他毫不犹豫的设下计谋,将仙人拉下凡间。 白衣仙王闻言笑道,“或许你们不懂,那以后也没理由让你们有后悔的余地了。” “宁愿战死,也绝不会像你们一样苟且偷生。”古风扬怒喝,就要出手。 “那你们就去死吧。” 就在此时,天门之中又有声音传来,只见一位位气势恢宏,仙威浑厚的仙王从中踏出,足足有九位! 自有人成仙起始,仙界仙人长生不死,与天齐寿c不入轮回,莫约百年便会有人飞升,几万年积攒下来的气数何其恐怖,九位仙王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底线。 要论三界之中哪里的第三境最多,非仙界莫属! 九尊仙王出现,恐怖的气机压得整个真龙穴摇摇欲坠,不仅是公羊博敖心底凉透,再无交战之心,就连那位邪王也是真心打颤,不再与公羊博敖纠缠,逃似的溜到了那位年轻妖王的身后。 白衣仙王笑容如和煦春风,望着“大逆不道”的慕容东海,轻笑道:“十尊仙王收割人间辉煌气数,不知行与不行?” 慕容东海低下了头,谁也看不清表情,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除了气机已经纠缠不清的六位盖世王者,谁都在心里打鼓,莫非这一世修行,便要止步于此了吗? 突然间,有低笑声传来,白衣仙王皱眉,看着笑声越来越响亮的慕容东海,实在是想不通,对方还有什么办法,来化解这必输的结局。 大笑的慕容东海徒然抬头,盯着璀璨的天门,“若无仙界气数梳理,你们又怎能从容的逆跨天门,而不付出代价?” 白衣仙王面色大变。 慕容东海盯着天门猛然喝道:“你这懒货,还不动手?” 一语之后,天门瞬间崩碎! 在那支离破碎的天门中,白衣仙王隐隐看到了一个邋遢的中年男子,一掌落下,压制众生万道! 时间拨回到五十年前。 天机楼颁布此次百年天骄已过三十年,当世六人:沧州剑仙张季痕c西荒魔头血意真c景州之地破阵子c龙宫天龙龙云菲c白衣僧人李元修c天下谁能不识君郡添孝。 时年,龙宫天龙龙云菲第一次出世,与血意真一战不分胜负,后又遭遇当时年轻气盛的郡添孝,两人之间也有一场比试,各有胜负。 而后郡添孝不服输,硬是从中原追到了东海龙宫。 年轻人二话不说,直接向龙宫宫主提亲,想要迎娶龙云菲,就算他当时已是通玄王者,其结果依然是被龙宫宫主揍得屁滚尿流。 事后龙宫宫主又将此事说于来看笑话的慕容东海听。 慕容东海离开后找到了那时已名动九州的郡添孝。世人都知郡添孝失踪,却不知道正是那次谈话之后,世间再无郡添孝,只有一个不知自己是谁的流浪老头。 这场针对仙人的布局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埋好了陷阱,而郡添孝的失忆,正是知道自己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扰乱仙界气数,这才发狠,自毁修为c抹去记忆,从头来过。 他重回通玄之后就立马通过天堑关去了天界,留下前世道意,用以预防不测。而那道意,最后被镇守天堑关的王师用以压制青天谷的妖皇意去了。 可以说,今天十尊仙王下凡的局面,便是慕容东海一手促成的,这个计划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实施,就连和他最为亲近的几百年好友龙宫宫主都不知道。 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如果不是郡添孝没让他失望,只留三掌,硬生生给他悟出了玄机道意,练就掌中万乾坤,这个计划也不会实施。 慕容东海不发一言,但白衣仙王却也霎那间明悟了其中因果,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时阴谋皆现,以他的本事,自然能够算到各中因果。 “还要多谢南宫你沉不住气,多亏了你,人间才能多出一分保命的本钱。”慕容东海朗声笑道。 在他旁边的八位也同样被他的计谋所折服,此等算计,确实让人心惊。 白衣仙王南宫无缺定了定神,又扬起了笑容,“人心不足蛇吞象,此话果然最适合人族。” “是吗?” 慕容东海没有看那九尊已然是满腔怒火的仙王,而是看着龙井上的龙溪溪,柔声道:“让它出来吧。” 身旁的七位通玄皆认为自己听错,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龙井上剩余的六滴真龙精血飞落而下,落入万丈深渊。 就在那一刹那,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之中,顿时突兀的出现了一双猩红的双眼,直刺灵魂! 十尊仙王头顶,三花暗淡无光,无瑕仙胎蒙尘。 一旁洞口的妖王看得瞠目结舌,来不及多想为何他们会把真龙精血扔下去,连忙跪倒在地,眼中狂热,因为他知道,那位恐怖的存在,必然已经复苏了。 青色雾霭汇集在了一起,全场的目光向那里看去,只见一个消瘦的身影一步步凌空走来,踏在空中,生出如水纹一般的涟漪。 一代狂人许折戟看到那人影的额头,顿时疯狂大叫,不顾一切,强行扯断与武顾城的气机纠缠,拖着重伤之躯,头也不会的逃走。 但他只跨出了半步,这位人间可数的盖世王者便以化作灰飞。 众雄心底冒出彻骨的寒意,那可是一位盖世王者,通玄圆满的存在,就这样活生生的消散在天地之间。 “慕容东海,老夫与你势不两立!”岷山老祖自毁一世道灵,逼退金色人影,猛然冲了过来。 “世间孽龙?能是几斤几两?!” 岷山老祖说完这句话后无疑是死了,而且是真灵枯竭而亡。接连两大盖世王者死去,无数气运散落人间。 “逃!” 这是所有想要捡便宜的那些人的共同想法。 越如秋几时见到过此等恐怖,从深渊中苏醒c从青雾中所走出的面前这位,恐怕当今天帝下凡,也难以抵抗。 孽龙之魂,真龙之精。两者同在一人体内,那简直可称三界无敌! “不可力敌,强开天门!” 南宫无缺眼中骇然,猛然冲出包围,十位仙王齐齐怒喝,天门中开,裂开一条裂缝,南宫无缺等十位仙王争先恐后的逃命而去。 趁着在十尊仙王逃命的瞬间,越如秋也动了。 那惜命道人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学着岷山老祖自毁道灵,逼退宁道冲,他知道,此时不走,命就永远会留下。 慕容东海眼见诸多努力便要付诸东流,急急的往“纪雍”望过去,“前辈!” “纪雍”猛然睁开双眼,剑匣之中,胜邪欢腾,一剑飞出。 整个人间界都可望见。 如极光绚烂,划过苍穹 剑斩九尊仙王,震裂七十二仙 一剑绝长生c仙人如雨落。 (东海卷完)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万字有感 终于还是写到这个段落了。一剑之下,仙人如雨落。这是本书的三个自我觉得最满意的画面中的一个(一是无我众生意c万剑斩天门,这个在与李释暄东海海岸时写了),第二个画面就是这里,一剑绝长生c仙人如雨落。不知是否让你们满意。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快要结尾出现了。不过不用担心不够,因为除了这种大场面,还会有小场面出现的。像什么灵山逢两难,仙绝成道劫这些,肯定也会很好看的。(我是不是透露的太多了)希望大家能耐心的看下去,就是对我的最大支持了。 本书不知不觉50万字了,没签约还一直坚持的我,也是没谁了,不是我写不出能签约的书(好像有点狂妄自大,挑战众多编辑大大的意思),而是这本书真的是我写的最舒服的,之前这本书换了不下5次马甲发布在不同网站(都没签约),我也因为心里像书中那样有执念,才要坚持写完,好歹也是50万字了,原本开始的故事只是一个类似聊斋志异的系列文的(后来写崩了~),但无意间给我拓宽故事的机会。 本人有点文青(相信你们都看出来了),行文风格模仿了烽火大大(不要脸→_→前面部分还有小白文风呐),但也唯有这样写法才能让我畅快淋漓。 接下来,我会进行传说中的转换地图了,海外四大洲相信你们都知道了,那里有灵山,有大唐,有紫霄宫,有天机楼总之如果要写,前面因为埋下了很多伏笔,都是很有写头的,当然,中原主角当然会回去的(我又说了些什么ノ︵) 总之,想对自己说,50万字了,且行且珍惜,加油!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还有就是,我爱你们!谢谢你们能看我的。(或许这些都可能是我在自言自语,但是我还是说完了~)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碧衣妖王 顺流而下的那人,浑身上下不着一缕,浓密的黑直长发在水面摊开,面色安详,却有种苍白之意,状若民间所传的水鬼。 谢晋两人随着谢媛鸳所指的方向看去,前者心里一惊。目光如炬,暗自警惕起来。 这时还是宇文恺最先反应过来,刚才还怕水得不得了的书生,此刻也顾不了什么了,急忙跳在这河里,艰难的在水里走过去。 “还看什么?先把人捞起来再说啊!”宇文恺毕竟是文弱书生,眼看着那死尸就要从眼前流走,急得哇哇大叫。 谢晋踏水而去,脱下外衣铺在水面,一把将苍白尸体从水里捞起,再一个潇洒转身,回到了岸边。 谢媛鸳赶忙躲在哥哥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被拉起来的尸体。 “这人怎么这么白啊。”谢媛鸳悄悄打量,暗自嘀咕一声。 这尸体是一位男子,年纪不大,长相普通,但皮肤白皙,在这柔弱的阳光下也略有些刺眼。 谢晋伸手放在这尸体头顶,真气由上而下过了一遍,收手后道:“他还没有死。” 宇文恺上岸后正冷得刺骨,听到这句话,冷意更是浸入了心底,失声道:“哪有普通人在水里泡这么久还不死的?” 谢晋看了眼宇文恺,诧异地问道:“宇文兄怎知他泡了多久,万一是上游刚才不小心跌入水中的呢?” “不可能。”宇文恺坚决摇头,发抖地指了指后面的那条不小的河流道,“这条河上游有两个,一个会经过皇城,从城中一直泡到这里,却没一人发现,可能吗?还有一个源头则在龙首山上,那里荒郊野岭,乃是皇家狩猎场,毫无人烟,只有从那里跌水,才有可能在下游被我们发现。” 说罢,就连自己也有些不确定。既然是荒郊野岭,那这人去那里干什么,而且普通人在这冬季,在河水里泡了这么久还没有死,简直是不可思议。 谢晋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挑了挑眉道:“谁说他是普通人?” 宇文恺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面前这位从悬崖跳下来而没死的怪物,不就在他跟前吗?如果这人是修行者,那一切都解释得了了。 谢晋皱着眉头接着道:“此人不仅是修行者,而且境界还不低,可唯一奇怪的是,在他体内竟毫无真气修为,难道是与人争斗,耗尽了真气?” 想了想又摇头,“如果是耗尽真气,在河水里泡了这么久,法体多多少少都会自然而然的汲取天地精气以作补充才是。唉,奇怪,想不通。” 宇文恺见谢晋一脸疑惑,也走了过去,打了个喷嚏,蹲在“尸体”旁边,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谢晋瞥了他一眼,轻轻一掌拍在他身上。宇文恺先是一惊,而后身体里腾出了一股热气,在这寒冷天,竟是感觉有点发热。 谢晋道:“这世间修行五境,第二境有易血c脱胎c换骨。其中脱胎不过两种,一曰化茧,一曰褪壳。” “有何不同?”宇文恺热得直冒汗,打湿的衣服都有点发焦了,咧了咧嘴问道。 谢晋白了他一眼,“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一只手指了指面前这昏迷不醒的人,“你只要知道这人,二者皆不是就行。” “这人间竟有第三种脱胎法,真是奇异。”谢晋感叹。 宇文恺呲牙咧嘴,连忙将谢晋的手掌抖离肩膀,嘴里叫道,“烫死我了。” 谢晋不屑地撇了撇嘴,忽然看到他那天真的妹子正拉着昏迷不醒那人的头发,使劲往后拽,连忙问道:“圆圆,你干嘛呢?” “是媛鸳,不是圆圆!”谢媛鸳也不知道从小到大纠正了多少遍,但每次都显得无力,也不再纠结这些小事儿了,理所应当地答道,“当然把他扛回家养伤啊,以后说不定对本小姐感恩大德,担起忠心保护小姐的重大职责哩。” “不行!”谢晋身为下一任谢家家主,考虑得更多,谁知道这人到底是几方博弈后留下的结果,万一牵扯到宫中的一些事,就更加的棘手了。 谢媛鸳转过头来,眼中挂泪。 宇文恺有些尴尬,犹豫着说了句:“要不放在我那茅草屋?”见谢媛鸳还有些不情愿,又说了一句,“姑娘可以随时来照看。” 谢媛鸳心情转好,谢晋却突然用警惕的目光望着他,“你还是在打我妹子的主意!” 最后,谢晋这粗大的大腿还是没有扭过妹子那细小的胳膊,在姑娘那可怜巴巴的目光下败下阵来,这位盛名传九州的公子可不敢惹恼了妹子,不然那些糗事拿到江湖上去大肆宣扬一番,恐怕以后免不了遭人白眼与嘲笑。 纪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茫茫黑暗充满眼帘,就连有没有他这个人,他也不知道。在这片黑暗中,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刚开始的冷静,到后来的恐惧,再到麻木。 他从来就不是个喜欢热 闹的人,在这片黑暗中,虽然孤独,但却让他有种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安全感。世间最危险的,往往不是锋利的神兵利器,而是那些暗藏的人心。 至少在这黑暗中,没有人,也就没有挂念。 就在纪雍觉得这样活着也挺好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被囚禁在高耸的佛塔之中,金色的锁链贯穿她的锁骨。鲜红的血液在冰冷的铁链上显得异常刺眼。 她狼狈无比,眼中再也没有记忆中的灵动与狡黠,只有麻木与空洞。 看着对面那一丝可望而不可及的阳光,她也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干裂的嘴唇,嘴里喃喃着,“不知道那小人回家没见到我,会不会生气得发疯?”唯有说到她那口中的小人时,她眼中才有了一丝生气。 “压在床脚下的三十二枚铜板,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得到。唉,早知道就该放在床柜里的,那小人什么都不会,肯定没玩过找宝藏这种小孩儿把戏。”碧衣女子艰难的喃喃自语,眼中有些懊恼。 听着女子的碎碎念,分不清自己是否存在的纪雍,这一次才感觉到心脏的位置。 因为那里,有点心悸的痛觉。 默默地听着女子的碎碎念,不知何时,这个让人间那些大人物都有些头疼的年轻人c这个心肠如铁石的年轻人。闭上了双眼,却,泪流满面。 挣扎的睁开了沉重的双眼,看到一双眼睛,那眼睛如记忆深处中的那个女子天真无邪。 “他醒了,醒了!”女子缩回小脑袋,喜极而泣,“我还一位本小姐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了呐。” 一旁警惕的谢晋暗自摇了摇头,这小祖宗。 接着,让他如雷击的一句话,轰然在耳旁炸响。 “别哭,我回家了。” 醒来的陌生人,轻拂去姑娘的晶莹泪珠,眼中的温柔,叫那世间最坚硬的顽石都能融化。 不知所以的谢媛鸳呆立当场 出囚孽龙睥睨全场,所有人都静默,仅仅一剑,折断九位仙王c七十二位真仙的长生路。 “多谢前辈出手。”慕容东海震惊之后,首先开口。 以不是真正纪雍的孽龙轻轻看了他一眼,身影缓缓虚化不见。 “愿你遵守诺言。”一句轻轻的话语出现在慕容东海的耳畔。 年轻的妖王见势不妙,带着邪王逃离龙穴。 公羊博敖叫到:“哪里走!” “放他去吧。”众人不解,转头望着慕容东海,后者道,“这是诺言的一部分。” 众人皆道孽龙出囚之后,必将大闹东海龙宫,却没想最后临阵倒戈,剑斩仙人。这是慕容东海与孽龙的交易,他为人间斩仙人,仙人气数大散人间,作为交换,龙宫不得阻止孽龙将自身气数,挥洒给那些妖族天骄。而那位身份高贵的年轻妖王正是其中之一。 就在龙宫之乱渐熄之时,谁也不知道,远在西牛贺洲的佛教圣地须弥山却迎来了大难。 十八位金刚罗汉如临大敌,尽管俯瞰着突兀出现在大殿中的年轻人,眼中却有普通人才有的恐惧之意。 端坐在大殿莲花宝座上的寂真,看着年轻人叹声长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执念之身,何必为一小辈前来?” “吾来只为一人。”年轻人转身往大殿之后的九层佛塔而去。 十八罗汉金刚怒目,年轻人丝毫不惧。 “也罢,此桩因果皆有老衲一时痴念而起,施主不可为难灵山部众。”寂真再次开口。年轻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决定。 灵山覆灭与否,只在他一念之间。 寂真自知事情已不可挽回,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佛号,自绝而死。 十八位不弱通玄的罗汉们盘坐在地,佛陀含泪,低首含笑而去。 年轻人并未阻止,在原地站了片刻,又继续往九层佛塔中去。 入了佛塔,几经周转,看到了那位开始碎碎念的女子,他站在暗处默默地听着,直到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c消散在整个天地。 就在纪雍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碧衣女子挣脱佛家万年气数的镇压,强势打出这片佛家圣地,入主西牛贺洲魔教狮驼山,称号青鸾王,向人间宣战。 半月后,另一位妖王在景州月霞谷称王,剑指天下人族。 与此同时,灵山脚下,一个婴儿呱呱坠地,灵山之上,佛光达到数万年来,从未有过的强盛。 真佛降世。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长平下的暗流 长平城中,三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并排而行,中间那位身高八尺c眉若刀锋,眉宇间有种如梅花的傲气,这种气质在读书人间可很是少见。 古书云:君子如蕙兰c或是君子如玉,但未免有些太过于柔和,这人却是有种君子如剑脊的傲然姿态,让那些看惯了君子姿态的女子们哪个不是眼前一亮。 旁边一人十指修长,要论相貌,也称得上仪表堂堂,不会弱那高俊公子多少,只是面目有些呆板,就连说话嘴唇也是微张,却是目不斜视,走路说话,极有规矩。 而最后一位却有些貌不惊人了,五官平凡,没有可多余称赞的,也没有可嫌弃的。唯有那白白的肌肤,让街上的女子都要嫉妒。 “纪兄,第一次来长平?”谢晋摇着折扇,风采迷人。 神洲大唐民风开放,此时三人身后已是跟了不下二十人的女子队伍了,而且只要谢晋一笑,后面的人数必然会增加。 纪雍对于不太熟悉的人不想说话,此时他正微闭眼帘,以灵觉检查体内那空空如也的经脉,可是这三天来,毫无收获。 自被年轻妖王扔下深渊,他便昏迷不醒,后面的记忆一点也无。 这三天疗伤中,得知此地竟是东胜神洲地界,心中已是被震惊了很久。 从东海龙宫到东胜神洲,其中隔着几万里的海域,就连通玄王者飞度,也要三两月时间,而他不知为何,仅仅一月,竟已到了大唐的长平。 而且他身边没有了剑匣,也就是说,胜邪剑遗落,青铜鬼面不知所踪,更为奇特的是,现在的他已是脱胎圆满。 他醒来一番检查,真气全无,唯有一点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是体内妖血,终于是剔除了。 除了刚醒来,纪雍与谢晋两人有点不愉快之外,这几天相处下来,谢晋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位名为纪侠的修行者,虽说境界还过得去,可没修为便是没威胁,加上此人有不存在于神洲任何一地方的口音,还有其亲口承认是中原江陵人士,而谢晋暗中查了查纪侠这名,不存在在任何一家供奉名单上,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此人不是那些豪门世族的供奉,这没了自身修为的修行者,他还不用担心其能在这卧虎藏龙的长平翻起什么浪花。 只是唯有一点,让这六公子之首很警惕,这小子长得这么丑,哪来的信心,敢打他妹子的主意? “妹子对这人还有点好奇心,可得好好敲打敲打,让她绝了这份心思。”谢晋暗暗自语。 这种无门无派的散修,自家妹子下半辈子怎么可能幸福。 纪雍可不知道这一句话的功夫,这谢家世子就想了这么多不相关的东西,闻谢晋相问,他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这里不愧是天下首善之地,他虽然修为皆失,但灵觉却更加敏锐,可以感觉到城中那简直是数也数不清的不同气机,有些气机流转,便是让他也感觉心惊肉跳。 城中有通玄,而且绝不止一位。有盖世王者,也绝不止一位。 谢晋带着两人往西走,大白天的,有些女子竟走路跌跌撞撞,一头栽进了谢晋的怀里,后者连忙扶住,这胆大的女子竟往他怀里塞了条手绢。 到了约定好的西柳巷,谢晋怀中已有十多条,就连宇文恺怀里也掏了三条出来。 唯有纪雍怀里没有,不是他没人碰瓷,而且在那女人倒过来时,他直接退到旁边,让那女子差点踉跄跌倒,被女子丢了个不解风情的大白眼后,就没人往他怀里撞了。 抬头看面前这如燕阁,纪雍停步,有些犹豫。 谢晋和宇文恺一脸诧异,“纪雍为何不走了?”谢晋问道。 纪雍体内妖血除去,心里也有些高兴,只是他不善于表达,况昏迷中看到夏唯洁的惨状,自然不肯就这样放纵自己。自夏唯洁被镇压于雷音寺,他便在与时间赛跑,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用来修行练气,此时他虽然可能一辈子都不能修行了,但也不想就此放弃。 长平离灵山虽远,他没了修为,也一定要去。 此时不忍拂了两位读书人的兴致,他只得找了个借口,指了指身后。 宇文恺往他身后看去,没见半个人影。而旁边的谢晋像是早就知道了有人跟踪,气定神闲说了句:“还不出来?” 一个转角处,谢媛鸳气呼呼地走了过来,指着谢晋道:“你竟然还来这儿喝酒,看来是银两太多了吧。我这就回去和太爷爷说,让你明年也没零花钱!” 说完又看到谢晋手里一把女人用的手绢,冷笑一声道:“哟,又被哪家姑娘勾搭了?不害臊。” 又见宇文恺手里也有,顿时瞪了他一眼,看到纪雍,她才高兴一笑,走到纪雍旁边,拉着他手臂道:“还是我的小匣子不错,不受狐狸精蛊惑。” 纪雍 手臂被拉着,面色有些不自然。谢晋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自家妹子的双手。 “小匣子,别和他们去喝酒,我们待会儿去逛夜市。今天冬至,可好玩了。”说着,拉着纪雍,不管谢晋那吃人般的目光,与纪雍一起离开。 “谢兄”宇文恺欲言又止。 谢晋望着四周,突然道:“你们都去盯着媛鸳,我这里你们大可放心。”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纪雍,让所有人都暗中跟了上去。 说完,等暗中的人都离开后,谢晋脸色很不好看,总觉得有种被人抢了宝贝的别倔感,一把拉过宇文恺,大声道:“今天就喝他个不醉不归!” 这边,纪雍见那活泼的姑娘因为去追糖葫芦后,松开了他衣袖,心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后方拥挤的人群,纪雍这才转过头,几步走到了谢媛鸳身后,也不说话,就像个护卫一样走在她身后。 “喂,小匣子,你怎么不说话?”谢媛鸳一双手上全是糖葫芦,见纪雍可怜,递了一根过去,“你不说话多没意思,难不成你真想当那些无聊的护卫啊?” 纪雍有些不忍拒绝这天真的姑娘,接过一串糖葫芦,道:“不是不说话,只是很多话没必要说而已。” 见姑娘还盯着自己,纪雍心里苦笑,咬了一颗糖葫芦在嘴里,那姑娘这才高高兴兴的转过头,不盯着他。 “哪有什么话是没必要说的。”谢媛鸳走到旁边的一个卖糖人的小摊旁,指了指纪雍,接着道,“你就讲讲你们江陵有哪些好玩的事儿呗。我想听听,从小到大我就特别羡慕那些游侠儿,可有自由自在的到处跑,那可比这长平城有趣多了。” “我没去过江陵城。”沉默良久,纪雍自己都觉得有些苦涩,自十岁踏出梨花坡开始,颠沛流离三年,回乡不过短短几月,又去了金陵。 “我家乡的梨花很美,雪白中有一丝绿意,我觉得那是最美的花。”纪雍想起梨花坡,还有梨花坡的那个女子。 这次到了灵山后如果有命回来,他一定不再奔波流离。哪有游子不思乡,颠簸在外,心也冷了。 十里梨花,垛垛荒坟,让人心安处,既是吾乡。 谢媛鸳知道,这人心情有些低落了,趁纪雍失神的时候,拿起刚做好的糖人,将糖人插在纪雍的随便用发带绑住的长发间。 纪雍不知所以。 谢媛鸳笑着仰头看他,“好了别想家了,本小姐这么漂亮都给你背了,还不快谢谢?” 纪雍反手抓过糖人,这糖人做得唯妙唯俏,仔细看就可知道,这糖人就是谢媛鸳的样子。再看向谢媛鸳手中,那糖人不就是他自己的样子吗。 “嘻嘻,你在我手上,本小姐要先吃了你的头发!” 谢媛鸳咬掉了糖人的长发,抬起头望着纪雍,双眼弯成月牙。 此时天色昏暗,已是傍晚时分。纪雍低着头看着面前那张笑脸,那笑靥如花c无忧无虑的脸庞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合,让纪雍恍惚。 他的心,跳的很快。下一刻,糖人落地,纪雍立即转头离开,身影极快消失在茫茫人海。 他怕自己再不走,会沉浸在回忆中,伤了三个人 谢媛鸳的呼唤声淹没于热闹的人群,而纪雍已经消失不见。 “小匣子,你竟然敢丢下本小姐,你你死定了。” 谢媛鸳在原地不知所措,带着哭声,蹲下身连忙拾起糖人,抬头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却没有那个熟悉的面容。 她又几时被别人这样不管不顾地抛弃在人群里过的经历,只觉得心里委屈,那人可真是坏人,竟敢放心丢她在闹市之中。 纪雍当然没有离开,在一座楼阁屋顶,他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壶烈酒,神情淡漠地望着人群中那个委屈得哭泣的姑娘。 世间的情感本就各不相通,哪来得举世皆悼c普天同庆。 唯有一情相同处,两两蚀骨相思。 纪雍看着仿徨无助的女子,喝了一口烈酒,任酒刮喉,咬下一颗冰糖葫芦,红糖和鲜血满嘴,吞下,一股血腥。 看来谢家也并非让每个人都惧怕,至少刚才被他杀掉的两个第二境修士不会是对方的底牌。 也希望暗中保护谢媛鸳的修士们能忍耐得住,让幕后之人能够走到幕前。 纪雍抬头望着那被修行中人列为禁地的皇宫大内,就算他没有太清真气,怎能感觉到那将要枯竭的龙气。 “长平,哪有永远的太平。”纪雍感叹。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书奇君诸己、虢王李承凤 天机楼所评六公子,以谢晋为魁首,其余五位也称得上是人中之龙。能作为六公子不仅是看修行天赋和自身涵养,还要看所在的家世如何。 如情花谷虞卿,无论是相貌风采足以为九州之中少有的绝世美男,不仅如此,其作为情花谷少谷主,如果没有血鼎山之变,他成为下任谷主本就是铁板定钉之事。 而情花谷虽不是大势力,但因为其特殊,与诸多大势力都有纠葛,情分不少。因此,若说九州中第一情报网,唯情花谷莫属。 血意真不管如何,也不敢向对待七杀魔门一般将情花谷并入血鼎山中,而是以挑起内斗,发展合作者的方法,将情花谷谷主虞娇娇逼进绝情窟,而后长老诸葛夫人一揽大权,独断专行,带着情花谷归顺血鼎山。 总而言之,六位公子并不只是代表着他们自己,更有世家底蕴的厚薄。位居魁首的大唐谢晋便是如此。 大唐之国力强盛已不可同年而语,自建国之初的羸弱,到如今的君临天下,国之边疆已是到达了极限,独霸东胜神洲这一富饶之地。虽是凡俗国家,但论实力与底蕴,完全不弱与九州之上任何一修行宗门。 谢家与之当今的开国皇帝,乃有从龙之功,深负皇恩浩荡,当今皇后,便是谢晋的姑奶奶,可见这谢家在大唐那必是跺跺脚都将天下大震的世家豪门。 然而就是这样的豪门,最看重的便是进退之道,在这样的盛世,谢家已是足够低调,朝堂之上没有一人是他谢家嫡系,专心读自己的圣贤书。 谢家有一青衣巷最为出名,朝堂上的很多官员就是从青衣巷中出来的寒门世子,和谢家之间都有着一份香火情,但谢家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当朝礼部尚书曾冒死谏言,非但得到皇帝陛下的亲口赞扬,更是玩笑般说了句不愧青衣二字,从此朝堂之上便盛传青衣党,与当朝宰相的状元堂并为朝中两大党派。 据说得此殊荣,谢家家主曾大发雷霆,骂得那礼部尚书狗血淋头,但这也是坊间传言,不知是真是假。 这些事纪雍都无从知晓,他还没时间去了解这些事,只知道谢家的谢晋能成为六公子之首,便从心里觉得这谢家定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只是没想到,在这冬至之日,竟有人想和谢家板扳手腕,而自己却刚好撞上了。 这位从来懦弱不敢袒露心事c表露感情的乡下人坐在房顶,眼睛死死盯着人群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他眼中没有一点波澜起伏,唯有经常在他眼中的那种无情与冷漠。 蹲在原地的谢媛鸳一脸委屈,不知道这人的脸色怎么变得比女人的还快,前一秒还深情款款,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 “谢姑娘,你在这干什么呢?” 谢媛鸳抬头一看,只见一位眉清目秀的书生正疑惑地看着她,那书生浑身上下都是一股书卷发霉的气味,腰间所佩不是寻常的玉牌,而是绑着一卷竹简。此时这书生微微笑着,那笑容让人心里舒服。 但谢媛鸳看到这人却没有好脸色,胡乱地扒拉了一下脸上的眼泪,把头一扭,“关你什么事。” 年轻书生碰了一鼻子灰也毫不在意,而是微微一笑,和谢媛鸳一样在她旁边蹲下,偏头笑道:“谢姑娘,不如和在下一起逛逛这冬至节,听说这灯谜会的奖品还不错。” 他没有说自己能不能得魁首,只是说了奖品不错。但蹲着的两人都没有怀疑,如果他去了这魁首就会是他。 谢媛鸳闻言偏过头冷笑一声,“堂堂书奇,还和平民百姓c寒门世子争名夺利?” 被尊为书奇的书生毫不动怒,反而摇头晃脑地解释道:“非也非也,名利者,共欲求。这可是圣上当着天下读书人的面亲口说的。在圣贤书面前,人人都要仰望,谁又可以真说自己学问高人一等。” “但你看的书总比其他人多吧。”谢媛鸳没好气地道。 读书人又摇头,“只是翻的多。” 谢媛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觉得和这人说话很气人,起身欲走。 突然人来人往的人群里,又走来了一群人,为首一位锦衣玉帛,头戴紫金冠,脚踩祥云靴,身上披着关东貂皮斗篷,实在可称是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 那富家公子目若旁人的直向谢媛鸳走来,后者脸色则变得有些不自然,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为难样子,在原地挽着裙带踟蹰。 那书生看见来人,惊得立马站了起来,整理衣襟,就要行礼。 那富家公子旁边跟着两个府丁打扮的奴才,其中一人以手捂口,轻咳了一声。其声音尖锐沙哑,不似寻常男人。 谢媛鸳正不知如何开口,那富家公子却先开口,脸上带着微笑,“媛鸳,怎么?十年未见,连你凤哥哥都不认识了?” 谢媛鸳这才轻轻地叫了一声:虢王。 富家公子脸色故意一板,“我不喜欢,还是叫我凤哥哥亲切些。” 谢媛鸳愣愣不敢答话。说来也奇怪平时这谢家的掌上明珠一向都是无法无天的,但面对这虢王李承凤却显得有点束手束脚。 李承凤作为当今圣上的最小一位皇弟,乃是太上皇隐退朝政之后最得恩宠的小儿子,当今圣上有愧于太上皇,对这小弟也是百般宠爱,待其成年之后便封地在最富饶之地,更是允许他随时可入皇城。 这对于一向谨慎与兄弟姐妹的圣上来说,不啻于一种天大的善心。 这虢王李承凤在封地也是享有贤圣之名,将整个陇西管理得井井有条。这李承凤认识谢媛鸳还是小时候。虽说李承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他却是早慧之人,小时听说谢家青衣巷文治武功很好,便是哭着闹着要去青衣巷求学,圣上拗他不过,便让谢家家主给他安排了一座谢家里的院子住了进去,每天去青衣巷读书,这皇宫倒是很少进了。 小时候谢媛鸳便在这群哥哥之间是公主般的待遇了,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长大了,特别是李承凤成年被封虢王后,谢媛鸳更是没有再靠近,而后李承凤去了封地,这一别十年,谢媛鸳更是对这曾经的“哥哥”没什么多余的亲近感了。 不是谢媛鸳不念旧情,而是对一些事,她就算是不擅长谋略,但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对这从小的“哥哥”,就像对旁边这两年来穷追不舍的书生一般,有种不知哪里来的厌恶感。不像对谢晋,她完全可以在他面前撒娇胡闹。 这边谢媛鸳心不在焉,而那贵为王爷的李承凤也没有生气,默默 地看着女子,而后这不知为什么在这关键时候回长平的王爷轻轻说了句:“媛鸳,我们好久未见面,此次我回京,不如去我府上聚聚,一会儿再叫上你小晋那个人精。我们三人可是有十年未见啊。” 虢王李承凤抬头望着夜空渐渐飘起的雪花,有微风起。 当年的那场变故,亦是同种风雪。 “仙人多忘事,沧海成桑田。十年未见,转眼我们的妹妹都到嫁人的年纪了。”李承凤偏过头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沧桑。 谢媛鸳“不解风情”不与他对视,只是手中抓半截糖人的手更紧了。 李承凤转过头看着后面有些不知该上前还是该向后的书生,依然笑容温和,“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七奇中的书奇了罢,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当得起人间一绝。” 书奇君诸己微微弯腰,沉默不语。 “走罢,一起去我府上,这往来无白丁本王做不到,但有你这位书奇在,也不至于让别人看了笑话。” 李承凤转过身,书生昂首阔步跟在后面,谢媛鸳轻轻嘀咕一声,手中捏着两个糖人,心里把那不告而别的木头脸骂了个狗血淋头。 “媛鸳,快上车啊。”李承凤转头一看,见姑娘扭扭捏捏的,打量了对方一眼,失笑道,“看来姑娘长大了,也知道男女有别了。” 说罢,后方候着的几人将马车拉了过来,“谢姑娘请。” 谢媛鸳心不甘情不愿的登上车辕,举目望了眼人群,没看到熟悉的人影,有些失望的钻进了马车中。 李承凤c君诸己两人骑马在前。 然而被谢媛鸳埋怨的“负心人”纪雍,在想要靠近三人时,已被两位高手拦在了屋脊之上。 风雪之中,亦如当年在金陵,眼看着那苦命的女人进入了深府之中。 而现在的他已比不上当年的他,而面前的两人也比不上大名鼎鼎的魔君钟南。 “百步之内,修士莫进。” 大唐风雪楼大弟子看着面前这人有些摸不准头脑,面前这人虽有修士体魄,但仔细一看却毫无修为在身,实在诡异。但身为一个王爷的暗中护卫,却是一点侥幸之心都不敢有,所以在发现了这个潜在危险后,两人也是毫不犹豫的行动了。 所谓百步之内,乃是大唐皇室禁忌,只要是这些大人物出现的地方,暗中护卫便要清场,这是整个大唐修行界都遵守的规矩,在大唐,还没人敢以身试法。 当年一场长平的巨大变故,整个长平修士都被大清理了一次,从此之后,皇室百步,成为修士们的雷池禁地! 而纪雍也能确定,刚才在人群里企图带走谢媛鸳的两位,也是这虢王李承凤的人,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淌一淌这大唐雷池。 此时风雪愈急,从西市长益街到东北护国街,有一人穿梭在屋脊之上。 身后,人头滚滚。 谢家,位于闹市的谢府这几天门可罗雀,不是没人拜访,而是谢家家主谢余庵自兴善寺祈福回来后抱病在身,闭门谢客中。 即便如此,那些官场上打拼已久的老狐狸们也没闲着,前两天争先恐后的前来探望,还是谢余庵微微颤颤病怏怏的起床说了两句,让他们都别来后,这才作罢。 此时谢家庭院中,一位中年男子正和老爷子下棋,谢余庵年过花甲,满面红润,哪里是外传生病的样子。 “爹,而今皇宫这么乱,这虢王此时回京,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中年男子儒生装扮,面若白玉,虽上了年岁,却依然是位称得上俊朗非凡的中年男子,模样与谢晋有七分相似。此人正是谢晋父亲c谢家中第二代的大哥谢晟。 对面那位抱病在家的谢家老爷子头发须白,稀疏的头发用木簪随意的斜插着,闻言神色不变,“虢王进京无非是让圣上放心,毕竟在外十年,就算圣上安心,这虢王自己却是心头难安。” “至于其他的,是你小子想太多了。”谢余庵笑骂了一句,“不管将来如何,我们谢家不参合就行了。” “对了,前几天接近媛鸳和晋儿的那两人是什么底细,可曾查清?”谢余庵放下一子,随口问了一句。“莫要掉入别人的套里了,我们还不知,那可就闹笑话啰。” 谢晟答道:“那位叫宇文恺的没什么问题,确实是北齐那面的,而且听说还是位神童,懂些奇淫巧技,也算是一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那叫纪侠的还没查到真实身份。” “哦?”谢余庵微微诧异,只要九州之中有名有姓修士,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以他们谢家的本事,要查一个人的身份是真是假还是挺简单的,不可能平白无故多出一人查不出跟脚的修士来。 谢晟欲言又止,谢余庵一瞪眼,“有什么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那人说他是江陵人士,我们那边的人去查了一下,江陵只有一位姓纪的,而且这人还很有名。”谢晟也不再隐瞒心里的猜想,轻声说道。 见老爷子正准备听下去,却又没了正文,望着他再瞪了一眼,谢晟才无奈地接着道:“那人就是纪雍。可以我们最新得到的消息,前几日此人还在东海龙宫,不可能出现在长平才对。当然这都是孩儿猜测,做不得数。” 谢余庵没好气的瞪眼,道:“那你还说这么多干嘛?讨打。” 谢晟苦笑不已,心里委屈得不行。“不是您老让我说的吗。” 就在这父子两无忧无虑的高谈阔论之时,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位黑衣人,对着谢余庵拱手道:“家主,小姐被虢王接走了。” 谢晟闻言神色大变,“什么?”谢余庵眉头一跳。 “谢晋呢?他在一起吗?”谢晟急忙问道。 “公子也被三位高手请过去了。”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答道。 谢余庵轻嘬茶盏,说了一句,“晟儿,虢王此时回京的目的,还真被你猜对了。” 谢晟冷静一想,脱口而出:“九州经注?”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百步雷池禁地 谢家,本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谢晟被谢余庵按在座位上。这位在大唐呼风唤雨了大半个年头的老人依然不动声色,手上捏着一颗棋子轻轻敲着棋盘边缘,“宫里传来《九州经注》的消息,不管消息来源可不可靠,就像是在喉咙上卡着一根不大不小的鱼刺,陛下总归是放不下心来的。” “但我们谢家最清楚是真是假啊。”谢晟无奈地说道。“就算这《九州经注》只是一个幌子,但如果有心人用来大做文章,我们谢家不免会伤筋动骨。” 谢余庵猛然抬头望着他,“谢家落魄不好吗?” 谢晟闻言一愣,讷讷不语,不敢顶撞。须知谢家能有如今这辉煌局面,与面前这位原本死不出山的老家主有着极大的关联。前朝何等辉煌,修筑的大运河至今仍是九州第一,就连征夫都是人们眼中如仙人的修士。然而就这样辉煌盛世的前朝还是倒在了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当今圣上手中。谢家能有从龙之功,都是这位当时退居幕后的老家主极力促成的。 自大唐建立,谢家的那些个掌权者才知道当时的这个决定多么明智,这才推举谢余庵继续当这个家主,直到今日。 谢晋与谢媛鸳都是谢晟的亲身骨肉,哪有不担心的道理,忍着担忧下了两步昏棋,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想找个由头离开。 “这件事你老子我早就知晓,用得着你超心?万一你这榆木脑袋跑去得罪了王爷,到时候谢家才是吃不了兜着走。”谢余庵吃力的伸过手去,连连拍着亲儿子的脑袋,“这么大人了,还是不让我省心,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我就说这圣贤书读不得,字字句句,满嘴瞎话。还是自家妹子省心些,现在还想着我这位老哥哥。” 谢晟能如何开口?自古家中大人哪一个不是希望子女多读书,搁这位反倒是不乐意了。但听到皇后娘娘亲自出面,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可突然他又想起了宫中如今的情况,有些怀疑地问了句:“娘娘在这个节骨眼上,方便出宫吗?” 谢余庵一瞪眼,谢晟脑袋一缩,不敢说话了。 在虢王府大门倒塌的灰尘中,纪雍缓缓踏出了一步,百步雷池,这一步,他踏进了。 “何方魔头,敢在长平放肆!” 内院那头的修士开口,他站在虢王李承凤与纪雍两人之间,避免了一些不可预知的危险,此时整个府中房顶上,一个个气机恐怖的第二境修士俯瞰着下方,警惕望着这位一路过来已经杀了十位修士,四名武道小宗师,其身上的气势却不减反增,简直闻所未闻。 以站在堂前的那位第二境极尽修为的修士为首,在场修士十二,无一位能有此等实力! “我无意与你为难,只要将谢媛鸳交出来,我便退去。”纪雍脚步未停,十二位修士气机相连所构成的那张无形丝网,渐渐将他笼罩。 李承凤面色并无丝毫的担忧或惊恐,笑着道:“媛鸳只是来本王府中做客而已,你着什么急?”说着又转头望着君诸己调笑道,“看来有人和你抢媛鸳来了。”浑然不觉得自己是处在危险的境地。 “你说你也是个高高在上的修士,只要你肯自封修为来府上,本王必会以礼相待,今天你拆了本王的大门,那可就是大大的不敬了,你说本王该如何罚你,才不会让长平里那些人觉得本王好欺负呢?”李承凤偏过头,视线越过挡在两人中间的忠心奴仆,微笑着看着一步步靠近的纪雍。 “唔,如果是魔君钟南这样目无王法,那肯定是会被挑断手筋脚筋,关进水牢的。”李承凤笑意渐浓,像是重来没有看过这种好戏,但看见谢媛鸳那含着泪朝他摇头的可怜脸蛋,出奇的有了好心情,“那就赏你砍去四肢,留条贱命吧。” 纪雍脸上终于有了多余的表情,那是张想笑却显得很牵强的笑脸,从他出道起,就算是誉为圣绝的李释暄又如何,也没有这样小看于他,现在的凡人,拥有高高在上的权利,身边多了几条忠心卖命的奴才,便没了敬畏之心。 “可怜可悲。”纪雍忽而开口,却让李承凤笑脸顿时阴沉。 “你们还在等什么?!” 忽而风起雷震,整个长平可见,天穹之上,无尽雷霆突兀出现在云层之间,紫色光芒将长平照了个透亮,而在下一刻,漫天紫雷如同天河倒灌一般,瞬间决堤落入虢王府之中! 十二位修士,构筑百步雷池禁地,不仅是说说而已,而是却有雷池。 这紫雷天罡阵由十二位修士做为阵眼,气机相互牵连构成天罡雷网,在中央处,就算普通的通玄王者前来,也会瞬间被轰成渣滓,在紫雷之下化作齑粉! 但凡事都有例外。 只见在那目不能直视的浩瀚紫光之中,有一个身影像是老人挑面一般,整个佝偻的背脊由弯曲,逐渐变得挺拔,最后,这个毫无真气修为,只得行些偷盗营生的小小修士,傲立场中,毫发无损! 不论是站在堂前的紫衣修士还是暗处来自皇宫里的莽袍太监,看到纪雍身上发出的莹莹光芒,无一不是惊叫出声:“肉身成仙!” 有些不忍看到纪雍惨像的谢媛鸳听得旁边修士的惊叫,这才缓缓将蒙在眼前的小手稀 出一条缝隙出来,悄悄的望了一眼,只是那一眼,便已离不开目光。 在紫色雷海中的那人,目光桀骜,一身不屈傲骨,不服命运安排,在那垂天而下的雷霆瀑布下,依然挺立着脊梁。 李承凤面色阴沉如水。 紫衣修士从短暂失神中恢复过来,“东海孽龙剑斩仙人,今日老夫也要为人间斩去一位无用仙人!” 紫衣修士一身低吼,背弯如龙虎,他满头灰白头发泛起紫色光华,丝丝缕缕若紫雷闪耀,他直接扑上前来,在紫色雷海中,虚手一握,紫雷凝成长矛,其身上气机不断凝实成为一线,一线之间,生死两端。 纪雍握住刺来的长矛,矛头没刺中肉身,但他的胸膛鲜血绽放,从一点鲜红,逐渐染红整个胸膛。 年轻人面色更加苍白,鲜血在他咧嘴一笑时从下唇涌出,“记住,杀你之人,邪绝纪雍。” 下一刻,风雪满院。 谢晋瞳孔一缩,那种生死之间的感觉徒然降临,他眼疾手快,直接拉着身旁的宇文恺与谢媛鸳二人躲在外廊道的巨大石墩后面。 只听风雪声作响,整个前院中,一声声奇怪的响声不绝于耳,像是在院中,有一个庞然巨物在翻转身形,所碰到的东西,全都被生生碾碎,足足过了十息时间,动静才慢慢停了下来。 宇文恺大胆地从石墩的后面伸出脑袋向外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整个宽广的前院,原本已是没了绿叶陪衬的枯树尽皆拦腰切断,院子里栽种的常绿灌木也是像被人一刀切了个整整齐齐,不仅如此,飞落在地面的丰腴叶子也是被切成两半,片片皆是如此。 院子里仅有鲜血嘀嗒的纪雍还站在中间,而那位扬言“斩仙”的紫衣修士已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唯有那一人挺立在废墟之中,漫天风雪为背景,在宇文恺震惊的眼光下,满头青丝换灰白。 因为紫衣修士的贪功冒进,原本与之气机相连的十一位修士尽皆吐血倒地,体内真气汹涌难治,一个个坐在原地无法动弹。 纪雍艰难地移动脚步,跨过那高高的门槛,走到了那位在大唐身份高贵的年轻王爷对面,轻轻帮着那依然面不改色的虢王拈下一根发丝。 “世间王权于我若虚无,若我愿意,今日你的头颅便可出现在你虢王府的废墟之上,你信与不信?”纪雍那双富有邪气的眼睛看着李承凤,声音如蚊蝇。 李承凤轻轻挥手打开纪雍,眼中露出厌恶之色,目光直直看着纪雍双眼,“本王不信,要不你试试?” 话音刚落,年轻王爷座位旁那不知哪朝哪代的名贵花瓶瞬间碎裂。 “不可!”谢晋在门口叫道,深怕这无法无天的纪侠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出来。 纪雍手上一根发丝漂浮而起,突然他猛然后退,只见一道绚丽的青色剑光从侧方斩来,凛冽刺骨,直接穿堂而过,蔓延到这大堂的左方院子,那里有座气势恢宏的高大阁楼,而那阁楼在浩浩青色剑光下,轰然一声倒塌大半! 躲过生死一剑的纪雍猛然转过身,伸手抓住那蓄谋已久之人的脖子,将始终站在李承凤旁边的君诸己提了起来。 “七绝之中,除了剑奇以外,皆为小人?”纪雍眼中杀机恐怖,那一剑若非他躲得快,就被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奇得逞了。 君诸己吃力的用手抓着纪雍手臂,“恃强凌弱之人也不配以礼相待。” 纪雍看了一眼这年轻书生腰间的竹简,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若不是我与苏幕遮之间有一段因果,今日你必死。” 他曾手持苏幕遮的佩剑浣溪,从中悟得几招术剑,今日也当还苏幕遮一个人情。 况且苏幕遮那位通玄王者的剑气可不是随便不催动的,君诸己浪费了一次,就不可能会有第二次机会。 纪雍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承凤,一片雪花无故落在后者肩头,斩断缕缕发丝,“好自为之。”说罢转身离开。 不是他不想杀了李承凤,而是没有必要。今次大闹长平,是为了还谢家救命之恩,仅此而已。 明天他就决定离开,前往西牛贺洲。 况且暗中的那位通玄王者没有出手并不代表不会出手,刚才斩断李承凤几缕发丝只是试探,对方果然乱了心境。 既然对方给了自己大闹虢王府的机会,那他也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这李承凤的命就暂时留着吧。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没有一位王者出来阻止,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道理:暗中的那位通玄,绝对不简单。 纪雍知道这长平下有暗潮涌动,但他实在不想卷入这种宫廷内斗中去,这也是他要赶快离开长平的原因之一。 但他也知道,以李承凤的性格,现在的他能活着到灵山很难,能活着出长平,更难。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小人儿,你不要死 长平城中如果有真正的禁地,非是皇宫大内莫属。 从朱雀门进入皇宫,共有宫门九重。每一座上方的题字,都是由大修士所书,蕴含摄人心魄的气势凝在上面,可以说寄存着执笔之人的几缕道意,将整个皇宫打造得固若金汤,无论是谁进了皇宫,那也得四处小心,不然触了禁忌,必会死相惨烈。 皇宫之中不乏藏的很深的修士存在,有的追求权势,有的则是希望在这人间气运鼎盛之地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敢胡作非为,只得在自家主子身前恭恭敬敬地伺候着。 此时皇宫兰英殿,做为当朝皇后的寝宫,在这暗潮涌动的皇宫里,绝对算得上的禁地中的禁地,除了那位天下共主,谁又可以轻易踏入? 而就在长平城中,万千紫海雷霆倾泻而下之时,有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却走到了兰英殿门口,守候在门口旁边的宫女像是没看到这位老人一般,任由他走进了从来没有其它男子走进的殿门。 老人步履蹒跚,动作缓慢一丝不苟,走到红色轻纱三步前止步,理了理衣襟,这位老儒生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请安,“娘娘,不知深夜召老夫前来所谓何事?”他低头看着地板,不敢抬头。 轻纱中传来脚步声,随着霞帔拖地的声音,老人看到一双未着一缕的莲脚停在了面前。 “那个突然闯进皇城的愣头青张老可认得?”莲足的主人开口说话,声音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尖锐刺耳。 这位被当今圣上称作是“国之重器”的张晦明尽管已是退出世人的视线,但若论识人望气,比起北俱芦洲天机楼上的那两人也是不逞多让。但就是这样一位完全不能以常理看待的奇人异士c在皇帝面前也只是拱手便可的老儒生,见到皇后娘娘却是比谁都要恭敬。 听到皇后开口询问,张晦明略微思索后道:“凡是生于五行中,落入凡尘内,人人皆有气数,若生命如灯火,身体为灯芯,那气运便如灯油。” “凡俗之人所说‘人死如灯灭’不是没有道理。而此人出现在皇城,只能用凭空出现来形容。皇城气运相连等若湖面,此人修为高强按理来说进入皇城,老夫必然能窥得一丝涟漪,但” 皇后娘娘凤眉微蹙,冷声打断张晦明的长篇大论:“本宫要的是结论。” 张晦明停住嘴,叹息一声道:“老夫无能。” 站在老儒生面前的皇后娘娘微微踱步,虢王李承凤回京后她便安插了人在暗处关注其一举一动,只是没想到这次李承凤回京第一个目标竟然就是谢家。 谢家作为她最为强大的后盾,李承凤此举自然是不言而喻了,本已做好较量手腕的准备,哪想得到这位突然出现的外乡人竟是如此不讲规矩,直接杀进了虢王府。 这个来历不明的神秘人无疑是打了李承凤一个措手不及,更是让她先前布置的一些后手也是直接或间接毁掉,还让她欠了几桩大人情。 事发突然,本以为这位老儒生能知道些什么,好让她能有个参考,看看这个身份不明的愣头青值不值得她拉拢,按这个情况来看,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还如何谈下一步。 想到这里,谢晓如突然有些烦躁,不仅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还有李承凤那个心思城府极深的对手。 皇帝陛下身体每况愈下,本是宫中严加封锁的消息,可没想到剑南道益州传来《九州经注》的消息,随后虢王李承凤回京,若她还看不清两者之间联系,她也不配待在这个位置这么久了。 李承凤这一手釜底抽薪下得实在是精妙,比起这个,让谢晓如真正觉得棘手的还是这个看似平静的皇宫,敌我不明,实在是不宜出手,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老儒生突然欲言又止,谢晓如冷声一呵,“有话就说!” “或许此人与前几天发生在东海龙宫的一件大事有关。”张晦明想起那天突然出现在夜空中的绚丽极光,心里莫名地打了一个寒战。 谢晓如轻轻挑眉,“你是说真龙气数?” “天下只能有一条真龙,东海那条真龙已死。”老儒生点到即止,言语中十分谨慎,涉及大唐江山社稷,如果这个秘密曝光在世人面前,那不管现如今的大唐有多么强大,也必然被其他八州联手瓜分! 这位老儒生被圣上称为“国之重器”,其实就是与这个秘密有关。而面前这位皇后不仅仅是皇后,还是修士,所以听到老儒生的提醒,她也明白了其中玄机。 如果顺着龙脉牵引而至长平,那那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是他?”谢晓如此刻冷静了下来,轻轻捋了捋耳边的长发,嘴角露出的笑容仿佛让昏暗的兰英殿都明媚了三分。 “传言不可信,就算是他,也得看他有没有本是出得了长平。” 对于那个人的事迹,自天机楼半步天骄无双榜后,大唐已是将所有人的情报收集齐全,以那位无法无天的手段,做出蔑视皇权的事儿来,也在情理之中。 心情略有好转的皇后娘娘突然又想起因为《九州经注》导致与圣上之间的隔阂,冷冷一笑:“这个难缠的人就让你李承凤也恶心恶心。” 传闻《九州经注》需要谢家嫡系女眷之血才能显现,而她,即是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也是谢家嫡系女眷。 &n bsp;纪雍不管李承凤那阴沉似水的仇恨目光,坦然自若的转身离去。行至谢家兄妹与宇文恺旁边时,谢媛鸳立马笑容满面地挽起了这个先前在谢大小姐心中还是“负心汉”的家伙,经过这一闹,小匣子在大小姐心中的地位可算是水涨船高,都快高过她那“无用”的哥哥了。 这次纪雍没有甩开姑娘的手臂,低头看了一眼对方,依然是一言不发面若冷霜的又出了虢王府。 谢晋对着李承凤歉意地拱手,说道:“《九州经注》一事,我们谢家定会为王爷解忧。” 李承凤闻得此言脸色才好看了一点,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最好如此。” 谢晋不敢待下去了,深怕受了这正在气头上的王爷的雷霆之怒,赶紧拉着宇文恺离开了。 青石板路上已是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花,纪雍刚感觉有些冷,身后便有人为其披上了一件袍子。 谢晋挤开谢媛鸳的手,站在两人中间。谢媛鸳当然是张牙舞爪的想教训教训越来越无用的哥哥,但当她看到谢晋脸色不大好看之时,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一“大逆不道”的杀哥行动。 宇文恺木头一个,不知道其中暗藏的玄机。一行人自然而然的都选择了沉默。 行至谢家府邸前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谢晋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纪雍,冷声道:“阁下究竟是谁?!” 试问如果在那绝杀之阵中,换作是他谢晋,如今他已是死人一个,而这个被他从河里随手救起的年轻人却有如此本事,从虢王府出来后面不改色心不跳,似乎没有受多大的伤。 有如此实力之人,而且对方这么年轻,谢晋有理由怀疑这位自称“纪侠”的真实身份! 而他现在体内禁制已除,这才有了质问对方的底气。 “哥,你干嘛?小匣子好心好意为我们解围,你怎么能恩将仇报?”谢媛鸳在一旁着急,就要冲去纪雍身边,却被谢晋给拦住。 “媛鸳,此人绝不简单,小心他狗急跳墙。” 谢晋此时才真正有了九州六公子之首的无双气魄,气机四散开来,四人脚下风雪飞散,露出青石路面。 被谢晋看做是生死大敌的那人却是在这气机下不堪一击,被气浪推得撞在旁边墙上,狠狠吐了一口鲜血,面色瞬间苍白如金纸。 谢媛鸳本还有些怀疑,此时见纪雍吐血,哪管的了什么,甩开谢晋的手,连忙过去扶住纪雍。 “哥,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宇文恺叹了一口气,也走了过去,给纪雍搭脉。这手刚碰到纪雍,整个浓密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谢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刚才还生猛得一塌糊涂的绝世高手,怎就如此不禁打,莫非是自己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 宇文恺一脸沉重,看着有些神志不清的纪雍,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脉象在如此紊乱c五脏六腑尽皆损伤c全身断了十二根骨头的情况下,还能走这么远的路而一声不吭。”宇文恺看着纪雍最后还补了一句,“此人对自己真狠。” 谢晋心里一惊,也不管妹子的警告眼神,不敢用真气行脉,而是用世俗切脉方法察看,顿时心里也是吃了一惊。 他是修行中人,所以他能感觉到对方体内除了刚才宇文恺所说的之外,还有一股霸道的真气在对方体内残留,而且还不属于面前这个人。 整个经脉里气机乱穿,如果不加以阻止,恐怕最后的下场只会是五脏六腑碎裂c全身经脉尽断而死! 而最为棘手的还不止这些,观此人眉心阴暗,恐怕是灵魂枯竭的前兆,有关灵魂世人了解太少,这伤可以说是完全无解。 就算能侥幸救回性命,此人修行之路也就此断了。 “怎么样了?”谢媛鸳在旁急得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只看到哥哥眉头也是越皱越紧,心里不免有些猜测。 宇文恺在旁一言不发,谁曾想这纪侠刚醒来没几天,便遭此劫数,恐怕是要永远醒不过来了。 “纪兄,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谢晋尽量使语气温柔。 “哥!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家里这么多灵丹妙药c奇珍异宝,怎么可能”谢媛鸳哭得哇哇大叫。 这辈子第一个男子因为她死去,本不入情网,再回首却是堕入深处c无法自拔。 纪雍嘴中淌血,望向西方,已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c喃喃自语:“灵山等我” 街面突然猛烈抖动,一队身负铁甲的军队出现在四周,四周火光终于照亮了年轻人的脸庞,而那人已经紧闭双眼。 远在西牛贺洲狮驼山洞府,正闭目修行的女子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眼中泪水一颗颗滴落在石台之上。 “小人儿,你不要死除非你想让整个人间界为你陪葬!” 说到最后,青色的气机如水浪般铺满整个狮驼岭。山中野兽c百万生灵,噤若寒蝉!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一笑迎春归 长平城由朱雀大街转向常乐街,一位位铁甲士将整个路口围得滴水不漏,路中央的谢晋面色慢慢凝重下来,那位睚眦必报的王爷还是以前那样,纪侠这样得罪他,对方又怎会忍得下这口气。 “禁统卫缉拿虢王府刺客,无关人等立即回避!”健硕的战马上,一位都尉跨马而下,眼神冰冷地望着谢晋等人。 谢晋看到此人心里顿觉不妙。禁统卫是什么部队他是知道的,或许说只要是长平的修士,对于这个人数并不多的禁统卫都是心有忌惮的。整个禁统卫一共分为四队,而被整个京城的修士们蔑视为皇帝走狗鹰犬的庞全英身为通玄王者,更是直接对皇帝陛下负责,官拜三品,却连二品高官都不得不给面子。 对那些修士而言,禁统卫有保护皇城安宁的职责,只要有修士犯案,拥有直接打杀的权力,不必去兵部和刑部报备。 拥有这样大权力在京城那可是完全能够横着走的,而这位禁统卫的都尉梁与非,正是有次飞扬跋扈时,被谢晋教训过的人物,因此,在谢晋看到此人时,便知道今夜这位纪侠之事,如果没有大人物的插手,其人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谢家公子能保住的了。 思虑至此,谢晋不着痕迹地离宇文恺远了一定距离,故作惊讶地望着年轻的都尉梁与非道:“谁人这么大胆?敢刺杀王爷?” 梁与非看着演戏的谢晋,心中冷笑不已,指了指墙角昏厥过去的纪雍,“那位胆大包天的刺客就是他。” 谢晋又连忙退远纪雍两步,“他就是刺客?我还以为是哪位醉汉呢。”说着拉开还抱着纪雍不知所措的谢媛鸳,不由分说道,“我们和此人绝无关系,都尉不要在乎我的脸面,尽管抓人罢。” 谢媛鸳双眼带着恨意瞪着谢晋,却反被谢晋瞪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梁与非毫无动作,只是盯着谢晋看。 “梁都尉,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和舍妹就先走一步了,家中大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谢晋拉着谢媛鸳就要离开,可是周围的禁统卫无一人让步。 谢晋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转头望着曾被他一脚踢下战马c摔了个狗吃屎的梁与非,冷声问道:“梁都尉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与此人毫不相识,就是你口中的‘无关人等’,难道还不让我们离开吗?” 梁与非冷笑一声,指着墙角的纪雍,“没有关系?刚才令妹抱着这刺客之时,你当我们禁统卫所有人都眼瞎么?” “谢家谢晋c谢媛鸳二人与王府刺客关系不明,可能就是此次刺杀的幕后密谋者,一并抓起来!” 谢晋浑身气机猛然倾泻,场中之人立即被这股恐怖的气机笼罩,只觉得有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藏在暗中,谢晋一声低喝:“我看谁敢?” 梁与非轻轻抬手阻止,就算是在这位九州六公子之首的谢晋面前,依然毫无惧色。再轻轻的向后挥手,只见第一排的禁统卫退下,又有一排手持弩箭的禁统卫向前一步,手上弩箭正是在修行界凶名赫赫的破罡弩箭! 王僧辩曾以八百破罡弩箭喝退天下金身无敌的李元修,而每队禁统卫都配备了三百支破罡弩箭,这三百弩箭下,就算他谢晋修为已至极尽,也难挡这么多,况且身边还有毫无修为的谢媛鸳和宇文恺了。 谢晋体内真气缓缓归于平静,知道这位心眼太小的梁都尉是在为自己找回面子,寻常禁统卫行动只是带一百支破罡弩箭而已,或许只要是自己敢反抗,梁与非便真敢下杀手,就算他是谢家公子也没用,上头有位通玄王者担着责任,就算他谢家家大业大,在深受皇上信任的庞氏鹰犬手下栽了跟头,也就是庞全英被几句责骂,罚一年俸禄而已,而他谢晋死了就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谢家也不敢太过,以免为皇后娘娘惹麻烦。 心念于此,谢晋也就忍了这口气,想来他庞全英也不会真正拿他怎样。 “这位外乡的读书人我们可真不认识,他可以离开罢?”谢晋退让一步,心想只要有一人离开去谢家报信,这场大逆不道的刺杀也就大事化了了。 “不行,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不能放走一个!”梁与非早就决定与谢家撕破脸了,况且这只是个外乡的书生,死了便死了,还有谁来找他麻烦不成。 “梁与非,你不要欺人太甚。”谢晋沉下了脸色,心里是真正的怒气腾腾了,“今天我不走,看谁能奈我何,尽管把事情闹大,看看庞统领是否真的希望此事闹到皇上那边去?” 虢王府内院,正和李承凤聊些有的没的的莽袍太监突然面色一变,喝了口奉上来的清茶,便欲起身离开。 “薛公公好不容易来我王府一趟,岂不多座一会儿,这么急着离开是怪本王招待不周吗?”李承凤微笑开口,气度风雅,这位年轻的王爷若论相貌不比谢晋差,身上更有一股贵气,乃是身居高位多年养成的处事不惊养成的,但却又表现得温文尔雅,不会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 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人表面谦和有礼,凡事都像是商量的语气,但其实不容他人拒绝。从带走谢媛鸳一事上看是c开口挽留这位老太监也是。 从皇后娘娘进宫开始便伺候在旁的老太监薛青萍虽在朝中无实权,但好歹也是后宫之主身边的体己人儿,但天下人包括皇帝陛下也不知道,这位名为青萍的老太监其实是一位修为高强的修士,而且还是很高的修士。 虢王府位居皇宫之下,周遭修士绝对不少,通玄王者也必然会有。但就在那胆大包天的修士闯入虢王府大开杀戒之时,那群如饿狼的修士却没有识得丝毫肉味,探查不了此地“天机”,这不得不让了解其中关键的李承凤感到怀疑。 直到紫雷天罡阵中活下来的一位修士曾从铺天盖地的气机流转中感受到这位老太监的身形,他李承凤才开始怀疑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老太监。 此时见薛青萍又无缘无故地想要离开,便更是要把他留下了。 微微向后伸手,年轻王爷微笑着望着踟蹰不定的老太监笑道:“苏剑仙作有一词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但其中意气却连我这位没办法修行的凡人都能感受到不凡之处。” 书奇君诸己双手奉上一卷被李承凤奉为圭臬的锦卷,薛青萍犹豫不定。 苏幕遮虽为年轻一辈的通玄王者,虽没有成为天机楼上六位天骄之一,而且此届三百年通玄榜上亦是没有提名,也不知道天机楼这一举动所谓何意,但被称为剑道史上术剑与意剑登峰的剑道魁首,苏幕遮此人绝对不能被小看。 对于一位通玄王者来说,能够揣摩他人道意也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正是此理,就如张季痕见太素天人,亦是如此。 李承凤手笔不可谓不大,老太监沉默半晌,还是没有抵挡住窥视剑道真意的诱惑,复落座,打开了那块锦卷。   ; 朱雀大街上剑拔弩张,宇文恺却在此时站了出来,望着梁与非轻叹一口气,“将军做事定要如此决绝?不怕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到时候皇城大乱,相信不仅是你这小小官职,就连庞统领都会受你牵连。” 梁与非作为禁统卫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位外乡书生的话,又岂能吓得住他,闻得此言哈哈大笑:“在这三百破罡弩箭面前牛皮还能吹得这么大,本将也实在是佩服得不行,就凭你这百无一用的书生?” 就连旁边的谢晋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心头暗道这北齐的书生难道还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不成?让他也看走了眼? 宇文恺不卑不亢,从怀里郑重其事地拿出了一个青囊,青囊上绣着不合礼制的五爪金龙,整个青囊看起来颇为有年代感,但其上的金龙却依然栩栩如生。 梁与非看到小小的青囊先是一惊,而后语气冰冷,冷笑道:“如此不符合礼制的东西带在身上,我可以说你是谋逆的大罪!” “我想你还是好好呈上去让你上司看看再做决定。”宇文恺泰然自若,“如果今夜再纠缠不休,恐怕到时掉脑袋的就不会是你一人了。” 梁与非目光不定。 就在此时,人群外一个声音传来:“长平城前朝称为安平,大唐成立之后诸多百姓来安平安身立命,当时的皇城不堪重负,皇上便决定扩建安平。” “一位自称易道人的奇人异士,受此任命,安平扩建为长平,皇帝陛下大喜,随手将装前朝图纸的青囊赐给了易道人。” 谢晟从外面走过来,其博览群书,比之书奇有过之而不急,以谢家底蕴,青衣巷中有座书堂,虽称为书堂,但却足足有八层,其中藏书足以用卷帙浩繁来形容。 谢晟从小便在书堂读书,而今而立之年,有着连谢余庵都称赞不已的读书天赋,也只是看到第三层而已。 “但后来易道人却不知所踪,圣上本有意提拔,听闻这消息,只得黯然叹道:天下第一人,不为所用便不为人知。”这次却是人群里的谢媛鸳开口,“实则是易道人知道长平修成后,他必然不会被当时的一些人所容忍,毕竟暗中妄想谋取大唐的那些人不会放过一个对大唐皇城如此熟悉的人。” “其实被圣上誉为“国之重器”的张晦明张老也是修筑长平城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谢媛鸳接着补了一句。 只这一句,分量便以足够。张晦明之名,足以让这位小小的都尉望而却步,就连他顶头上司庞全英见到张晦明,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张老”,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谢晟身边跟着一位头发眉毛皆白的老人,双眼微闭,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身后背着一柄长剑,一派道骨仙风。 见到梁与非闭着眼说了一句:“小梁啊,给老夫一个面子如何?” 梁与非不认识这位像是老神仙一般的人物,但他却不是瞎子,见此人气度非凡,绝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心里正考虑如何开口,却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的屋顶响起。 “霍老将人带走便是,王爷那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声音嚯嚯,听在耳中极其不舒服。 但梁与非却赶忙单膝跪地,对着房顶上那人行礼:“见过都统!” 庞全英一身黑衣站在屋顶,冷漠地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梁与非,还没有说一句话,却让梁与非冷汗长流。 “回去领罚二十军棍。”庞全英淡淡说了一句,又转头望着被称为霍老的白衣老人道,“不知是否有幸,请霍老走上一走?” 须发皆白的霍老神仙这才微微睁开双眼,双眼皆是眼白,竟无瞳孔,原来这位神仙般的人物竟是先天眼疾。 梁与非不甘退去,他知道自己回去将要受到什么生不如死的处罚,心中对谢晋的仇恨更加深了。 “爹,你快救救小匣子吧,他快死了”谢媛鸳赶紧拉着谢晟来到旁边,纪雍现在不省人事,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恐怕真快到油尽灯枯之时了。 谢晟可不想冒着得罪李承凤的后果却救了个死人,沉声对谢晋道:“快将他送至府上。” “父亲,此人身份不明”谢晋才开口却被自家父亲打断,“回去自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心满意足回到宫中的薛青萍不想却见到了一位此时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萍儿,你做事只做一半,实在是太令本宫失望了。” 皇宫夜里本有侍卫巡查站岗,但这镜莲湖四周却是一个人影都见不着,湖心亭中,皇后娘娘身披薄纱,身后站着的张晦明目不斜视。 薛青萍跪倒在地,汗流满面:“奴才该死。” “你确实是越老越不中用了。”皇后娘娘玩笑般说了一句,也不让薛青萍起来,自顾地说着,“那人这么一闹也给了本宫与皇上缓和的机会,本来还想着怎么开口才能让哥哥放他宝贝孙女去益州,此次却是不得不让媛鸳去一趟了。” “无论《九州经注》是不是幌子,谢家也得有所表示才行,总不能让陛下为难吧。”谢晓如微微一笑,冬季里湖中枯萎许久的莲花杆,渐渐在枯黄中变得带有一丝绿意。 薛青萍不敢搭话,依然埋着头。旁边的张晦明看着满塘神迹,眼里只有一丝对自己杰作的满意。 天下气运,除却南蟾部洲的紫霄宫和曾经的龙宫,再无第三处有此等景象。而经过龙宫的一场大乱后,原本不相上下的大唐长平和紫霄宫,前者现在已是更甚一筹。 “你说,那孩子能不能活?”皇后娘娘低头挽青丝,看着莽袍老太监。 “能!”莽袍太监咬牙答道,不敢有丝毫犹豫。 能使满塘枯叶逢春,亦能使满塘枯叶无来年。 谢晓如盈盈一笑,整个镜莲湖中,数不清的莲花竞相开放。 一笑迎春归。 薛青萍躬身退走,至始至终不敢抬头看一眼妩媚动人的皇后娘娘。 忽而,夜空中传来阵阵雷声。 这个冬至,春色满塘c夏雷阵阵c秋风瑟瑟c雨雪霏霏。 张晦明抬头望了眼天际,开口道:“是霍初和庞全英。” 皇后娘娘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这一夜莲花开,如此奇景不叫陛下来欣赏欣赏,岂不辜负春意?” 此至,东方鱼白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万世基业 那位突然出现又离奇消失的逍遥境并没有影响纪雍去灵山的决心,这世上比生死重要的东西太多,而恰好灵山里的那位就是在纪雍心里比生死更重要的。 谢府之中,纪雍此时被谢余庵拉住,正在聊家常。 这位看似和蔼却一股匪气的谢家家主望着纪雍,像是在审视自家人一般,眼神奇怪地在谢媛鸳与纪雍间乱瞄。 “小友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谢余庵关心地问道。 “已无大碍。”纪雍点头道。 谢余庵很是欣赏这样的年轻人,捋着胡子道:“客套话老夫也不多说了,谢家为救小友牺牲了多少,想必你也清楚,我只问一句,如今谢家有难,你是帮还是不帮?” 纪雍沉默了半晌,本来他是准备辞行的,可听到谢余庵的话,他又有些犹豫了。 大唐的水太深,皇宫之中的那道气息逐渐暗淡,纪雍能清楚的感觉到。如突然回京的李承凤c还有宫里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后娘娘,都是极其棘手的人物。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纪雍这个局外人已是不明不白之下,淌了一趟浑水,如果再在这里面不脱身,恐怕以他目前的状态而言,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于非命。 可是,确如谢余庵所说,他欠了谢家一条命,如此大的人情,纪雍又怎能不报,而且这个篓子还是他捅出来的。 如果没有虢王府的那件事,尽管谢家还是会面临进退两难的境地,但绝对不是现在。 可以说,纪雍的出现,打乱了谢家的很多后手。 “尽力而为。”纪雍最后点头。 谢余庵咧嘴一笑,走过去拍了拍纪雍的肩头,“小友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谢家青衣巷里的藏书,小友可以随便翻阅,半个月后便是小友兑现承诺之时。”说罢又望着谢媛鸳,“小鸳,带他去吧。” 谢媛鸳欣然答应,出了谢家大门往东而去。 青衣巷,两边白墙斑驳,墙上很多石灰刷的表层都开裂了,因长平空气潮湿,两边高墙墙角,布满了青苔。 谢媛鸳走在前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的都是小时候待在青衣巷的童趣小事儿。 在这条整个大唐极其富有盛名的青衣巷,左边是学堂,右边便是藏书的地方。 谢媛鸳带着纪雍近了右边的院子,院门上方题字:知了院。纪雍只觉有趣,轻轻推开了院门,里面几乎是空旷的庭院,除了几棵梧桐树,便无其他绿植。 谢媛鸳不想被纪雍以为这知了院便如此毫无底蕴,立即解释道:“这进门梧桐苑颇有讲究。先祖曾说‘同吾手植梧桐,生平知了凭生’,而这手植梧桐有个典故:当时先祖开学堂,十里八乡的人都送了读书的好苗子来。这第一课,先祖便与诸多弟子种植梧桐树,在一边植树,一边讲课间,调拨众多学生。” 纪雍点了点头,所谓凭生,便是凭何而生,第一课因材施教,励志宏远之辈,将来必定不凡 穿过第一个园门,第二个院中只有一座庞大的假山水景。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这座假山是九位学生共同打造,有九层变化,每一层便是一位学生在前者的基础上阐释对仁义的理解。下方水景亦是九人各展所思,所谓曲直变化,尽显智慧。最后完工后,先祖故意将外台建造得低一层,寓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绕过假山水景,最后一个庭院内,终于有了建筑物,一座七层阁楼。 这座七层藏书楼的名字依然奇怪,名:不知楼。 “儒家经典有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智也。先祖自然是觉得与这七层藏书比起来,自己的学识还远远不够,便取此楼为不知楼。”谢媛鸳解释道。 纪雍忽然问道:“听说那个君诸己曾进了这藏书楼,仅仅三个月,就将所有藏书看完了?” 谢媛鸳推开不知楼的一层房门,一股真正的书卷气扑面迎来,纪雍轻踏入门,只觉得通体舒畅,整个灵魂像是泡入了温泉之中,妙不可言。 “天地有正气,其名曰浩然。” 突然他想起了很小的时候读过的一句话,当时无知,现在却有感。 “那书奇本就看了很多的书,来不知楼也只是查漏补缺罢了。三个月将一片没看完的书给看完,出去后还博得一个响亮的名声。”谢媛鸳不屑的撇了撇嘴,拍了拍双眼微眯c像是睡着了的纪雍。 “小匣子,来这里你怎么还打瞌睡呢,难道从小不喜欢读书?” 纪雍心头暗道:还真被你给猜着了。但他刚才可不是打瞌睡,而是以灵觉感悟了这座书楼,心里已是暗暗心惊。 整座不知楼中,竟有不下于三十种通玄意境,而且尽皆浩然正大,灵觉视之,如目骄阳。 谢媛鸳不能修行,当然感受不到这座不知楼的不凡,可君诸己身上有苏幕遮的剑意,不可能感受不到此地的恢宏气数。 如此看来,那个只会悄悄偷袭c毫无修为的书奇,将来真会如微生乞伏说的那般,成就非凡。 谢媛鸳带着纪雍直上七层,来到一个比人高的书架面前。 “这里的书爷爷让你全部都要看完。”谢媛鸳抽出一本古书,书页泛黄,边角已被磨的圆滑,这妮子将书递给纪雍,道,“全是修行秘要c奇闻异事。” 纪雍没有接过书,反而转身走到一个书案上打起座来,这个明明胆大包天的邪绝蓦然间语气略有些不自然:“还是麻烦你读给在下听吧。” 谢媛鸳闻言一愣,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最后竟是大肆嘲笑:“小匣子,你不会是不识字吧!” 纪雍当然是不会承认自己确实不认识有些字,而且从小读书就打瞌睡,这是先天病状,改不了。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端坐在放书的书案上,闭眼假装没听到。 谢媛鸳可是知道,被她随手在河里捡起来的人来头不小,而且可能是今后要有求于他的人。 心头急转一番,也知道对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匣子使不得小姐脾气,便翻开书就要诵读。 “先把书架上的那些书名和介绍读一遍吧。”纪雍闭着眼开口,又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那排看着就头大的书架。 谢媛鸳气的不轻,丰腴的翘臀一屁股坐在纪雍旁边,背对着他,仰头望着放书的书架上的名字与介绍。 “《白帝阴符经》,黄庭仙宗炼神法之一,餐食朝霞c啄饮夕露,以气养神c归置于体。”谢媛鸳念道。 纪雍心头一动。 “《抱朴经》,返璞归真c气御千秋,修身养性c众意归元;《大般槃涅经》佛家涅槃c望轮回而悟,般若世界c涅槃于生。《叹浮萍》紫霄宫赤水一脉养神纲要” “好了。”纪雍叫停,心头有些暖意,不管谢余庵最终目的是什么,但对方真的是尽心了,知晓他上次强展聚散神意后魂魄留下不可补救的后遗症,这才将这一大架子各门各派的养神之术给他参考,希望对他有所帮助。 “跳过与养神方面相关的书。”纪雍依然没转身,示意谢媛鸳继续。 总的来说,这书架上被谢余庵精挑细选出来的书籍,可以分为三大类,一类就是养神秘要,总共十五本,三道九流c无一不含,甚至是西牛贺洲的魔门心法也有。 还有一类是前辈所留修行手扎,包括对第二境蜕凡境修炼心得,还有几本稀世珍宝级别的剑道手记,都是关于意剑方面的。 而最后一类就是九州各地奇闻异事,或是对传说中的一些奇珍异宝的记载,总之此类书籍颇为杂乱,良莠不齐,记载的很多事或物都是因为年代久远,从而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在纪雍指挥谢媛鸳c谢媛鸳又指挥看守人干活下,这整整三百本书籍,被分成三份,装在了三个书箱里。 随后便是谢媛鸳出力了,纪雍先选奇文异志类,这唐唐谢家的掌上明珠心不甘情不愿的玉口轻张,一字一句地读给那个几乎目不识丁的邪绝听。 整个青衣巷的学子在不知楼随时都可以看见,那明明算得上是饱读诗书c学富五车的谢家小姐,竟对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公子哥讲故事。 “此乃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尔等还不赶紧温习功课,天赋固然重要,但努力也必不可少,你们还在这里看什么?不觉得害臊吗?” 学堂的先生以谢家小姐作为教育榜样,吆喝着正围观着的学子们,将他们一个个说得面红耳赤,立即捂面而逃。 整整五天,奇文异志类书籍差不多读完,谢媛鸳都读的有些呕吐了,纪雍却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干脆就在这不知楼七层住了下来,腾出两间房间,本来用来让学子们看书看累后稍微休息的床榻正好可以让两人晚上休息。 谢余庵让纪雍半月时间准备,实则就是希望他能多了解一些事情,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先听奇文异志。 其中有一本书讲了上古那位名叫第一人的阵法大家,让纪雍特别感兴趣,他可是领教过那人的阵法的,如今那个矿山,血鼎山早就停下了开采,因为经常莫名奇妙地死人。 据褚师不受所说,那里是上古吴王之墓,凶险万分,不达通玄进入其中,十死无生。 他又想起了洞里那个精怪,也不知是不是被血鼎山的人给宰了。 也是听了谢媛鸳的解释,他才知道,原来精怪与妖族是不同的。所谓妖魔鬼怪,所指的便是四种对人类仇视的不同生物。 妖是指妖族,这毋庸置疑;魔是指与神族对立的魔族,因神族与人族修好,那魔族当然是“恨屋及屋”了;而鬼就是指邪魅,魂魄于大山深处集世间怨气所成形,天生恶人气;而这怪,便是因为天地万物皆有灵,或忽然开顿,吐纳日精月华c天地精气所产生灵智,便为精怪。 而矿洞深处的那只蜘蛛,就是属于精怪一类。 由于人类名万灵之长,对很多有灵之物却大肆捕杀,这才导致若有精怪,必将为祸一方的局面。可以说是咎由自取c因果循环。 第六天,纪雍让谢媛鸳开始读修行手札。 他本就算是野路子出生,虽听张季痕讲了一些,但终究是了解的太少,所以他很希望能少走些弯路。 虽然说,现在的他已经毫无修为了。但总要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方法,让长生真气恢复过来。 以往金针刺穴的方法他已经尝试过了,不知是不是易血和脱胎圆满的关系,现在这个方法根本就行不通了,所以他只能自己摸索其它的方法。 这一夜,谢媛鸳读了三本书,皆是几百年乃至几千面前的三位通玄王者的修行手札。 旁边的灯花有些昏暗了,窗外下着绵绵细雨,吹着冷风。 谢媛鸳读着读着,眼皮上下打架,背靠着纪雍便沉沉睡去。 纪雍心头不断推算,他听了三本前人手记,受益匪浅。 “五行对应五脏,十二条正经寓意诸天星斗。修行蜕凡,易血是为了比肩妖族战力,脱胎是为了更好熔炼天地精气,那换骨难道是为了延长寿命?” 纪雍暗自思忖,自古以来人们只是以为脱胎便是脱胎,但三本书中其中一本《五行定论》的书籍却由深入浅的解释了一遍脱胎到底改善了哪些以前的桎梏。 忽然纪雍双眼霍然一亮,“易血圆满是为指真气可融于血液,直达绛宫,而我的丹田气海中的真气却不见了,会不会真气不在气海当中了?” “脱胎圆满五脏六腑尽皆褪去,而我脱胎时竟是一点也没感觉到,心脏乃是五脏之首,藏血纳真之处,看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真气必然是到了绛宫之中!” 有了这个猜想,纪雍却更犯愁了,自古以来易血后真气可融与血液,而他却没有丝毫感觉自己的血液里有真气存在。如果他猜真气在绛宫这个前提条件没有错的话,那他的真气必然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无法与血液融合,从而无法运转如意c无法感知,这才造成了他误以为修为算失的错觉。 “想要知道推断是不是正确,恐怕只有妖物修炼法才能一探究竟。”纪雍轻叹一声,本以为妖血除去后,便不会与妖族再有瓜葛,没想到到最后还要修行妖族法。 可以说,现在的他,就像是体内有真气,却没有修炼的妖族。 窗外风雨齐至,纪雍小心翼翼地将谢媛鸳放在床榻上,用被子给这阵子辛苦的她防寒,背着手走到了窗前。 七层不知楼,比上目视之极的远方皇宫大殿依然要矮上一头,这是礼制,不能逾越。 正愁苦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纪雍猛然回头,昏暗的灯光下,三位白衣人正默默地看着他 夜深,城内宵禁。 青石板面被雨水铺得光可照人,一位年轻公子一步一步像是在丈量般走着,油纸伞下的他感觉到了今夜皇城的不同寻常。 行至朱雀大街一座高耸牌坊,眼前的景物飞快变化,打着雨伞的年轻人突兀消失在原地。 一个似真似幻的洞穴中,年轻公子依旧打着雨伞,看着身前那一潭金色池水。 “皇帝陛下曾亲自下令,宇文家后人不可踏入长平,否则杀无赦。” 可随意进出皇宫大内的张晦明不知为何也出现在了这里,眼中警惕地看着打伞的年轻人。 宇文恺知道,那只青囊已经被那位九五至尊看见了,所以对于张晦明的来到毫不吃惊。 “今日来此,正是为了完成先祖遗愿。”宇文恺摸出怀中的青囊,“也是为了见证真龙的诞生。” 这枚青囊是装着曾经安平城图纸的物件,安平城改名长平,继承前朝都城半数气运,而这青囊就是安平城的另外一半。 随绣着五爪金龙青囊的坠入潭底,就像是添了最后一块炭火。 一潭金色池水,由平静到中央形成漩涡,最后在那漩涡中心,连带这漫天金光,一条长达九百丈的奇异生物冲天而起。 在这片似真似假的虚幻空间,中一老一少,震撼莫名。 兴善寺九声钟鸣,不动自响。 整个长平的修行者,无论修为高低,都可以望见,长平城上空,一条庞大无比的真龙盘踞。 太极宫中,一位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微微一叹,望向旁边母仪天下的皇后。 “朕,替大唐谋得万世基业;就请如儿好好替朕守着这来之不易的太平了。” 那位皇后吓得从宝座上跌倒在地:“臣妾惶恐。” 那位开创了大唐帝国不朽基业的皇帝没有看脚下的谢晓如,只是万般无奈地说了一句:“你确实比小凤更适合。”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以力回天 纪雍看着那三位盗得一丝真龙气数才得以现形的白衣人影,默不出声。 “对于我们的存在,小友似乎并不感到奇怪?”其中一位美髯公开口,对纪雍的表现有点不满意。 “世上通玄自有凡俗之人不可知的手法,可以再现人间。”纪雍道,“只是在下不知三位可有什么未了心愿,希望我这个修为已废之人帮忙?” 又一位白衣人开口道:“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我们看出小友魂魄受损,只要我们三人为小友解决这个麻烦,小友可为我们三人做三件小事儿?” 纪雍看着三位在他们那个年代,定然是显赫一时的通玄,此时默不出声。 美髯公道:“小友看出来我们只是残留在人间的一缕道意了?” “这有何难猜。”纪雍道,“那话就挑明了说,我不认为以三位现在的本事,能为我治疗魂魄的伤势。况且,你们让我所做之事,我也不一定会答应。” “这三件事对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那位看起来年轻不少的少年开口。 “老夫本家姓郭,家住东胜神洲楚国山河郡郭家村,当时离开家乡求道时,家中妻子已经有孕在身,如小友能有时间,希望能对老夫后人提携一二。”那少年书生开口便是老夫。 “我本名周子之,于昆仑之巅坐化,如今尸骨应该还在昆仑山上,希望小友能将我的尸骨扔在旁边的枯井中,也好有个安身之地。”三位里,一个老头子接着开口。 纪雍听后,总觉得不真实,一个是要提携后辈,一个是要收敛尸骨,如此之事,怎么可能从盖世通玄的嘴里说出。可是这些事却又都是人之常情,对于纪雍来说确实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他转眼看着美髯公,问道:“老前辈你呢?有什么后事交代?” 美髯公道:“西牛贺洲魔域之东,东胜神洲秦国以西,两者交汇的地域,只要去了那里,你便能看见千里孤坟,那里便是我要去的地方。” 纪雍闻言沉思片刻,最后抬头一笑:“成交!” 三位曾经的盖世通玄相视而笑,齐身行礼:“多谢小友。” 整座不知楼泛起骇然光华,书卷翻飞,早已只在大儒身上才能看见些许的浩然之气,此时却源源不断地从下面六层汇聚到了七层,最后凝成一颗比之皓月还要明亮的银白丹珠,转进纪雍的眉心。 纪雍紫府泥丸宫中本有一片星辰沧海,此时又多了一颗皎洁的月亮。此时的他,神意之强,不弱于通玄! 三位盖世通玄留下的道意灰飞烟灭,消失不见。 纪雍猛然睁眼,眼前灯花已熄灭,而且窗外已是白天。 南柯若梦。 今早,谢家小姐回家探亲,从小玩到大的虢王李承凤担心像亲妹妹一般的谢家小姐在路上吃了亏,便调动了一队亲兵卫队相护送。 相比之下,那个亲哥哥谢晋可就差太多了,谢媛鸳动身之日也没有出府相送。这不禁让街坊邻居议论纷纷,感叹于王爷的大度,也感叹谢晋的狠心。 皇城上身着龙袍的大唐皇帝看着那队车队出发,感叹道:“若《九州经注》一事是真的,那九州之上又会掀起腥风血雨啊。” “但愿是假的。”谢晓如在旁边开口,不知喜怒。 前方两百铁骑开路,这队打着回剑南道探亲的人马就这样上路。 那位都尉双眼不时瞟过纪雍,露出刺眼的寒芒。虢王府大门被人给生生拆了,而且当事人还毫发无损地离开,这对于虢王来说,不啻于裸的打脸。这位名义上是保护谢家小姐的都尉乃是虢王李承凤的亲兵护卫,对此当然心有芥蒂,甚至无需李承凤开口暗示什么,他便知道应该如何行事了。 纪雍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转到谢媛鸳的马车里便没有出来,众将士对此也毫无办法,心头虽然恨死此人让诸护将蒙受护卫不当的耻辱,却不得不严加防范c保护那辆马车,毕竟里面可是有此次任务的主角:谢媛鸳。 暗恨此等将死之人还能抱得美人归的赵都尉很是羡慕,他从小参军,上阵杀敌依然是不在话下,年纪轻轻便军功显赫成为亲兵都尉,在淮南道都是鼎鼎有名的少年名将。 此次随虢王回京,跟随有六百骑,可以说能跟着虢王回京的都是深得信任的下属,他赵雪季心里自然是感动的,誓死捍卫虢王的尊严。 正心头暗暗不忿之时,忽然看到官道正中,有一个浑身笼罩在铁甲之下的人影,赵雪季立马轻轻抬手,两百赤影卫立即停下,整齐划一。 “前方何人挡道!”赵雪季一马当先,手中长戟指着铁甲人。 铁甲人没有说话,扔出一块东西。赵雪季以为是暗器,当即以手中长戟刺向来物,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胯下战马一声嘶鸣,这才挡下。 赵雪季心头骇然,握住长戟的右手略有些打斗,来人实力之强,不是他能匹敌的。 “禁统卫办事。”铁甲人开口,赵雪季低头看向地上的来物,顿时心头一惊,那块令牌正是皇宫禁统卫的。 “罪犯纪侠出来。”铁甲人双眼冒着寒光,一掌挥出,竟是将一座马车凭空掀翻,四匹骏马哀嚎倒下。 在赵雪季再一眨眼时,铁甲人已经出现在了马车废墟之上。 “这么快就来了么?” 纪雍当然没有在那辆马车上,而是在谢媛鸳的马车上听书,奇文异志读完,现在他听的是意剑纲要。听得外面的动静,他便知道,京城里有些人果然不想让他活着出皇城。 纪雍现在车辕上,看着废墟上的铁甲人,双眼微凝。 来人的强大来自于对方毫不掩饰的恐怖修为,已越第二境极尽,可称伪通玄!   ;“罪犯纪侠,蔑视皇家威严,某家特来给你一个教训。”铁甲人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难道是圣上密旨?不然也没有人敢打着这个由头,堵截官道闹事。 纪雍也是有些摸不准这突兀的来客属于哪家势力,可禁统卫确实是只属于庞全英才能调动,而庞全英则是直接面对大唐皇帝的。 而且来人之强大,几乎不弱通玄。 挡在前头的两百赤影卫在赵雪季的示意下缓缓退开,将中间的马车给孤立起来。 铁甲人向前一步,屈腿踏前,地面猛然沉下一块,土石翻滚。 纪雍面色沉重,若是修为还在,他还有把握与之一搏,但现在的他确实没有这个本钱。 忽而天空之上,云层渐厚。 就在纪雍准备拼死盗天精c凝大势之时,一个恐怖的身影从天而降,轰然落在马车前头,更为惊人的便是,在来人手中,竟抱着一颗巨大的树木,枝繁叶茂。 手中的大树被用作武器,直扫来势汹汹的铁甲人。 铁甲人立即化拳为爪,虚着一拧,整根大树被撕碎,叶片纷飞。 就在众人还在惊叹于铁甲人的一爪之力之时,又是一声闷中带脆的声响传来。那来人却是瞬间穿过了气机森然的漫天飞叶,仅凭肉拳打在了铁甲人身上,而后者双臂护着胸口,两脚未动,却足足向后滑行了八丈之远! 来人收拳而立,周身上下明明毫无真气起伏,却让在场之人都噤若寒蝉。 “回天门竟然还有余孽在京城?”铁甲人丝毫无损,甩了甩手臂开口道。 宗门旨意在于“以力回天,求证大道”的回天门当年威名赫赫,一群明明是匹夫之勇的凡俗之人,却是敢和修行中人叫板的一群疯子。在惹恼了众多修行宗门不满后,上书朝廷,暗中有人推波助澜,竟是让皇帝陛下震怒,派遣庞全英将回天门攻破,给了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而铁甲人亦没想到,这京城里竟然就藏着一位恐怖的高手。 “本座也没想到,堂堂大唐禁统卫统帅竟然亲自来杀一个无名之辈。”佝偻着背部的大娘开口呲笑。 众人心头一惊,看向铁甲人,没想到竟是庞全英亲自动手! “他是籍籍无名之辈?”铁甲人说了一句,也不想过多解释。“如何?是来报灭门之仇的?” 这位藏在京城卖烧饼的老妇人微微一笑,“既然见了面,总归要试上一试。特别是你还是受了重伤c修为跌落的情况下。” 说罢,身影已是冲了过去,途经马车废墟,随手拉起一匹重达两百斤的骏马,像是提着小鸡仔一般,横扫而至。半空中马腿直蹬,想要逃脱魔掌。 庞全英冷哼一声,一掌拍下,顿时血肉横飞,崔大娘面色不变,伸手探入两人间的血雾之中,捞起一根断骨,直刺庞全英的胸口。 断骨在庞全英的护体真气之下节节碎裂,崔大娘顺势便是一掌推出,掌中巨力竟是打破了一位伪通玄凝聚的护体真气,实打实的印在了后者胸口。 而崔大娘也被庞全英一指穿破了肩胛骨,两声闷哼,两人各有所伤。 庞全英自知有这回天门大宗师在纪雍身边,已是没了机会。当即借着推力退走,不然还真得留在此地。 “多谢前辈。” 纪雍对走来的崔大娘行礼道谢,而对方确是看都没看他一眼,落得个尴尬。 “哇,崔大娘,你这么厉害。”谢媛鸳从纪雍身后伸出小脑袋,满眼小星星。 “小姐见笑了,可以没有留下庞全英,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的。”崔大娘有些遗憾。 “你受伤了,赶快让人包扎一下吧。”谢媛鸳看着崔大娘的肩膀还在流血,关心地说道。可她却让人给包扎,足见这位富家小姐是做不来这些事的。 “不用麻烦了。”崔大娘望着谢媛鸳慈爱一笑,紧接着纪雍便看到她肩上血洞旁的血肉一阵蠕动,眨眼间就恢复如初。 纪雍甚是惊异,果然九州之上,能人异士无数,这血肉瞬间自愈的能力,他便没有见过。就算以养生疗伤为主的长生真气也远有不及。 见谢媛鸳也是一脸惊愕,崔大娘发自内心地笑了笑:“想学么?” 谢媛鸳当然是满心欢喜,可想到自己不能修行,顿时又叹起气来。 “修行吞吐炼化天地精气只是一种,我们回天门的修行却只需要能吸气呼气便行,不需要炼化天地精气。”崔大娘说起回天门的修行法门,顿时自傲之色溢于言表。 谢媛鸳听得双眼放光,赶紧拉着崔大娘上了马车,进去深刻探讨回天门的修行去了。 纪雍也不好偷听他人隐秘,走到守在废墟旁的一匹俊马旁,也不需要马鞍,就直接上了马背。聚散神意聚集些许天地精气过来,那骏马便听话无比了。 一行无话,赵雪季却看出纪雍恐怕已经废掉,不然怎会没有一点兴师问罪的迹象。 毕竟他们这队赤影卫名义上还是要保护他的。 没有理会赵雪季心里的小九九,纪雍此刻正在消化刚才听完的一本意剑纲要。 就这样,一行人一路往东南,走走停停,一个月后到达了剑南道,亦是曾经神洲七国中楚国疆域。 而三位盖世通玄中,有一人提的条件便是在这里。 在纪雍的强力要求下,整个队伍绕路去了当年的山河郡而今名为河清县的地方。 才入县城,街道上,纪雍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池上夺斩龙 春雨绵绵中,撑着油纸伞在大街上行走的人竟然是宇文恺,不知他为何也来了这里。 纪雍总觉得此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普通,但以谢家之能也没有调查出更多,他也只是单凭直觉罢了。 宇文恺一脸意外,“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纪兄来此做甚?” 马车停下,谢媛鸳当然出来了,看到熟人立即叽叽喳喳地道:“小恺子也来了,不会是和我哥一起来逛青楼的吧?我哥呢?” 这一个月,崔大娘和她讲了关于回天门的修行诸事,但她也没闲着,依然每天坚持为纪雍诵读一本书,加上她从小没出过远门,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在途中还是病了。 离家一月有余,她真是有点想谢晋了。 “谢公子依然在闭门思过中,只是在下一人在繁荣的京城呆不惯,这才决定回国。”宇文恺还以为这妮子是在记之前的仇呢,连忙解释了一番。 纪雍等人随着宇文恺去了驿站歇息,而在看到那一大队赤影卫后,那管理驿馆的芝麻小官,是丝毫也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空庄子,整个庄子颇有几番江南风味,进门便是一池含苞待放的荷花,过观桥入得内院,也是带着江南水乡的柔美,园林特以水池为主,红色浮萍铺满水面。 这一满江红的奇异景面不禁让车途劳顿的谢媛鸳喜不胜收,嚷着要去池上泛舟。 宇文恺本只是住在驿馆的普通房间的,只是赖不住谢媛鸳一句:人多热闹。就强行将他安排到了这庄子里来。 第二天一早,谢媛鸳起的比谁都早,挨个敲门,岂料同行几人,没一个是睡懒觉的。纪雍彻夜修行,而宇文恺每到那个时候,就会起床,谢媛鸳自然是扑了个空。 待到日上三竿,宇文恺才回来,看见堂前正气得像小鸡崽似的谢媛鸳,赶紧躲在门后,不敢进去。 过了片刻,纪雍也打着伞回来了,最近他在修习道家养神法,用以更好的利用紫府中的强大神意,因此天蒙蒙亮时他就出去c登高食紫气。 看着悠闲而回的纪雍与偷偷跟在其身后的宇文恺,谢媛鸳将声音提高了几分:“不是说好今天泛舟的吗?” 纪雍踏进堂内,收了雨伞放在柱子旁,指了指一直守在她旁边的赵雪季。此时他已经换上了常服,腰间别一柄长剑,一身青衫,面容坚毅,既有书生的柔和,也有军人的阳刚。“不是有他和你一起?” 谢媛鸳闻言差点喘不过气来,和不熟的人在一条狭窄的船上,无话可说,那场面可多尴尬,可恨这小匣子真是不解温柔。 “崔前辈呢?她走了吗?”宇文恺接过话头,知道和虢王府的人一起泛舟这件事,谢媛鸳还是做不出来的,趁着小祖宗没大发雷霆之前,赶紧岔开话题。 谢媛鸳果然没再纠结:“崔大娘给我求药去了,辅以修行回天门的法门,等我能修行了,第一个就揍你这个拿人家手绢的登徒浪子。” 得,这大小姐果然是记仇的。宇文恺心里不禁苦笑加同情,心想那堂堂九州六公子之首的谢晋这些年来没被弄死,真是天大的福分。 纪雍则皱了皱眉头,崔大娘这位高手离开,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那可就棘手了。 临走之时,谢余庵已经和纪雍说了此行的目的,没有一点隐瞒。 九州经注出现在益州,这件事不论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谢家也不能没有丝毫反应。毕竟名义上谢家还是大唐的臣子,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足的。只是散布这个消息的幕后之人可就其心可诛了,整个九州本就已经在经历几场大乱后绷紧了心弦,此时这样有关一州气运的东西出现,无论是真是假,都足以让所有大势力保持警惕。 就连身边的宇文恺,逗留不走也可能有这样的原因在里面。而他纪雍也不是没有丝毫私心,因为传说九州经注记载了九州之上所有天地精气的走向,而他寻找了许久的蜀山,作为神话之中c三界之心的地方,必然也在九州经注之上。 所以对这九州经注,他不管其它,但有关蜀山的消息,他是必须要得到的。 东海与唐勾一战,耗去仙人气数,而后虽然是除去体内妖血,但按张季痕所说,以他的命格或气数,想入通玄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不过他体内却有连张季痕都要高看一眼的剑胎,得褚师不受所传,在蜀山修行法中,剑胎就是本源,借此物足以像蜀山最强的九位鸿蒙天一般,以剑入通玄。 他必须成为通玄。因为,他想要去灵山讨个公道,问问世间有没有公平。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而凭寂真一言,便想剥夺他和夏唯洁两人的生命,那他便要杀出个尊重c杀出个可以自己掌控的命运。 “崔前辈没有回来之前,你必须待在我身边三丈以内。”纪雍沉声说道,经过事件几个月的暗中发酵,九州经注一事足以让那些想要搏个辉煌未来的人挺而走险,而这件事中受波及最大的家族是谢家c最危险的便是眼前这位谢家的掌上明珠。 想起来纪雍也觉得有些后怕,怪不得在刚才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窥得了缕缕不同寻常的气机,他还以为是河清县城中本来就常住的修士,没想到也是一群嗅到腥味的野狗。 “给我准备好一柄剑。”纪雍对赵雪季道。 而后者自然是呲笑一声,不为所动。 纪雍转过头,看向赵雪季腰间长剑。 紧接着,毫无预兆地一跃而起,以膝盖撞向那年轻将领的头部。 赵雪季也没想到这人竟然突兀动手,可他毕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对周围的威胁无比敏感,几乎在纪雍跃起的瞬间,他便已经运气而起,双手护在头部。 嘭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空气刺耳的炸裂声传来,赵雪季整个人被强悍的力道撞飞,直直掠过堂前的水池,一道水痕裂开两边的浮萍。 纪雍猛然跟进,就算没有修为在身,他体魄以及血气之盛,也不是这位堪堪可称宗师高手能够匹敌的。 突然间,本来欲乘胜追击的纪雍 又立即后退。在那方稳下身形的赵雪季轻踏水面,借力而回,腰间长剑出鞘,犹如龙吟长啸,顿时庭院中剑气四溢。 可能李承凤也未必知晓,这位年轻将领不仅是位武夫,还是位第二境登堂入室的修行中人。只是他不知用何方法骗过了那些李承凤身边的修士,连百步雷池也没发现其中玄机。 纪雍退回堂前,拿起靠在旁边的油纸伞,默默地看着赵雪季手中的那柄剑身上纹理如游龙般的长剑。 “此剑名为斩龙。”此时赵雪季毫不掩饰体内汹涌的气机,不仅有内家罡气,还有修行的真气。“你觉得自己一个废人,还有能力教训我这天之骄子么?” 赵雪季轻挽斩龙,扣指一弹,整个院子里,仿佛从各个方位传来龙吟声,堂前柱子之上条条剑痕,含苞欲放的仰天荷花骨朵,一声清脆声响,便已夭折池中。 “景州铸神山打造此剑,欲以神剑七星龙渊比肩。论剑气之甚,简直不下于十柄神剑中剑气最强的泰阿。”谢媛鸳用手捂着耳朵,知道纪雍懂得少,立即解释此剑来历,害怕纪雍大意之下会有性命之危。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从虢王府出来后,纪雍能活着就已经是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还保持着那等可以抵抗紫海雷霆的恐怖实力。 纪雍缓缓走入绵绵不绝的春雨中,雨水打湿衣背,如丝剑气割破他的外衣,却没有让他留下一滴鲜血。 这位曾持胜邪硬抗七星龙渊c曾一剑使泰阿剑气消散的废人,终于说了一句话:“天之骄子你还不配。” 赵雪季一愣,随即恼怒。脚下池水倒立向天,气机如虹,穿梭在其间,杀机凛然,而后这如同春笋直立的池水,直刺纪雍。 堂前之人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无数气机通通消失不见,再踏出一步,便已穿过层层还未下坠的池水,手中收拢的雨伞毫无花哨的瞬间刺出,赵雪季挡住那突兀一指的斩龙比之前颤抖得更厉害,而后更是脱手而出。 纪雍一脚踢中斩龙,长剑飞出刺在堂前立柱之上,再一脚,直接将年轻将领踏下水中。 前者借力而回,落于观桥上,长长吐出一气之后,体内接近撕裂经脉的气机才缓缓平复。 此种法门是三百本藏书中寥寥几本修行法中记录的一种道家吐纳术,名为“散气与归”,本是道门真人兵解时所修行的法门,但与纪雍若悟的聚散神意有截然相反的效果。 聚散神意是牵引天地精气与体内,再以自身真气为引导,从而做到聚意时恢复自身,散意时反哺天地,而这散气与归则完全以自身为本源,属于散尽全身修为,反哺天地的兵解之法。 这一个月来,纪雍修行颇有成效,可以为体内的假丹真元减轻负担。况且纪雍也不想为他人做嫁衣,有朝一日若假丹真元被真正主人收走了,他也不至于心疼。 “走出京城时,你欲借刀杀人,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纪雍喃喃细语。 “小匣子,你好厉害,简直是天下第一了。”谢媛鸳跑来,满眼小星星。 崔大娘与庞全英之斗,两人未尽全力,只能说是试探,还没有刚才纪雍与赵雪季那般c动用修士才有的气机牵引术,在谢媛鸳看来自然不够高手。 纪雍走到堂前,拔出柱子上的斩龙,轻轻一弹,剑鸣丝丝入耳。将长剑倒背在身后,没管在池水中被横刀独爱c正满眼恨意盯着他的赵雪季,只是对谢媛鸳说了句:“走。” 谢媛鸳熟练地挽过纪雍的手臂,跟着走出了大门,这后知后觉的大小姐才问道:“去哪里?” 纪雍左手持剑背在身后,右手打着雨伞,看了眼身后跟过来的宇文恺,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我说过,你不能离开我三丈距离,我要去去查当地县志,所以你也得去。” 谢媛鸳眨巴着大眼睛,“不用特意解释啊,反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咳”走到旁边便听到如此肉麻话的宇文恺被口水呛了声,干咳一声赶紧走到了前头。“在下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一起去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纪雍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琢磨不透此人,宇文恺去的方向并不与他们同路。难道是他多想了? 按下心里的猜疑,纪雍神情冷漠着打着伞,与谢媛鸳一起去了县衙。 那位姓郭的盖世通玄说的郭家村应该就是在河清县,只是他那个年代距今已有千余年时间,物是人非c沧海桑田,而今还有没有郭家村都难说,河清县管辖区域方圆几千里,要找到一个千年前的小山村也并不容易。 纪雍与谢媛鸳来到县衙,给当地县令看了证明身份的信件,两人便来到了后房,存放县志的地方。 开门一股霉味袭来,纪雍让人将所有的县志全部摊开。 帮忙的小吏们一直忙到晚上,都累趴了,想看看这位病痨鬼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可以翻看县志。谁知那人微微点了点头,嘱咐诸人不要将其放回后,便携美扬长而去。 夜晚,绵绵细雨终于停了下来,空气晚来新。长街上,谢媛鸳不明白纪雍为何在那里打坐一个下午后c什么也没干。 “为什么不看?是因为不认识字吗?”这位谢家千金又在随意揭别人短。 纪雍本来最不怕的就是被别人误会,但对这样的误会却出奇地想要解释一番:“郭家村三个字,你觉得我会不认识吗?” 谢媛鸳想了想,“也是,你如果不认识字,又怎么修行的呢?总不能是别人一字一字教的吧。” 纪雍忽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华都城外的那间破庙里,有一位也像谢媛鸳这般天真无邪的姑娘,耐心地为他讲解《长生真经》。 “若无相见,便无相思。” 纪雍抬起头,望向黑沉沉的夜空,“我很想你。” 就在失神的一瞬间,一柄悄无声息的剑,刺向正痴痴看着纪雍侧脸的谢媛鸳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仗剑杀人者 住在石磨下那位像乞丐般的人竟然就是消失了近两天的宇文恺。 不管怎么样,能再次见到这位自己也看不透的年轻人,纪雍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若宇文恺真是昨夜夏凉的剑下亡魂之一,那这个人的心思城府也太重了一些。 反正再次见到活蹦乱跳地宇文恺,纪雍对其的怀疑已是大大减少了。 “你怎么住在这里?别告诉我你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谢媛鸳一脸嫌弃地避开几步,也实在是此时的宇文恺看起来太落魄了些。 宇文恺表情有些尴尬,“出门时忘带银两,这里的人以为我是坏人,都不允许我进村。” “你来这里干什么?” 纪雍记得宇文恺与他分开时说是有点其他事,但不知他为何这么巧,也是来的这个村子。 “先祖留下的一本手扎上记载了这个地方,称这个地方乃是世上少有的养龙之地,每隔千年,必然会有一位大人物从这个地方走出。”宇文恺往四周山脉看了一圈,接着道,“所以我来此只是想见识见识此地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原本双目微睑的夏凉抬头看了看宇文恺,他身为两百多岁的老人,当然知道当年修筑长平的一些事,又知道面前之人姓宇文,便已猜的七七八八。 宇文恺口中的先祖,自然是当年负责那事的易道人。 当年的易道人与张晦明共同联手,可以说是做到了以人力逆转天命,将本仅仅算得上是潜龙之地的安平c硬生生地改为了养龙的龙潭,才有如今大唐独占人间气数三层的辉煌局面。 而能让易道人亲口承认此地不凡的地方,夏凉也不得不重视。 “那你发现什么了吗?”谢媛鸳一脸好奇,看着围绕在村子四周的幽幽群山,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宇文恺泄气道。作为易道人的后世子孙,也确实够丢脸的了,来了这里,竟是村子都进不去。 “此地确实有一丝古怪。”后面的夏凉开口,通玄王者对天地大势很是敏锐,作为人世间最高境界的通玄,能感知的东西比第二境多得多。 纪雍等人将目光转到他身上,等待下文。 “自山上往下看,确实是一片祥和瑞气的景象。”夏凉忽然看着村子里那一座座最多是两层阁楼的房子,在村子的正中央却突兀的有一座与周围极其不协调的五层楼阁。说道:“站在村口看,却是一片尘世污浊,实在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村落。当不起养龙之地的名头。” 纪雍随着夏凉的目光看去,也觉得那座五层楼阁在夜幕下异常的刺眼。楼阁上大红灯笼高悬,本是寻常,但他却觉得莫名有些阴森恐怖之感。 “你们先回去吧。”纪雍有点担忧出了纰漏,那他不仅是答应谢余庵的事完不成,恐怕那位郭姓亡人嘱咐之事也完不成了。 谢媛鸳本就有病在身,今天骑马过来也颇多劳累,这位千金大小姐闻言自然是满心欢喜,连忙问道:“我们回去,小匣子你呢?” “今夜我先在周围转一圈。”纪雍道,“这本就是件我自己的私事,你不必来了,那件事关系甚大,你们可先行赶路,有夏前辈在,我也放心你的安全。待我办好事情,自来与你们会合。” 谢媛鸳有些犹豫,身后的夏凉走过来插嘴道:“如此甚好。”实则他也怕在这个他也看不透的地方,牵扯到什么其他不相关的事,从而耽误了去益州的进程。 见谢媛鸳还在犹豫,纪雍不得不提醒一句:“你们谢家可等不了这么久。” 谢媛鸳沉默,确实,这段时间谢家已是如履薄冰,朝堂上的诸多人都在有意识的疏远,而且皇帝陛下对谢家的态度也有些不明朗,导致谢家的生意等等都有些影响,谢家上下现在人心惶惶,大有大厦将崩的势头。 “那你保重。”谢媛鸳最终点头,骑上马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她有预感,此次分别恐怕再见面时已是物是人非。这个无意间救上来的小匣子,必然不是能踏踏实实在人间行走的人物,他超然独立,与这个世间格格不入。 或许人至孤独,天下无旧。 纪雍背对这离开的谢媛鸳,望着村子里的那座高楼,不做言语。 “你为什么不走?”纪雍忽然对旁边的宇文恺问道。 “我为什么要走?”宇文恺疑惑反问。 “你不是为了九州经注而来么?一路上有意无意的接近与试探,真当我是傻子?”纪雍冷笑望着对方,“或许你还有别的目的,就是在察觉到我的身份后,便一心想要接近吧。” 纪雍说此话时,斩龙已经放在了宇文恺的肩膀之上。 两人对望无语,周围茂密的竹林如簌,微风起,杀机肃然。 “不愧为邪绝之名。”宇文恺忽而笑道,“在下北齐宇文恺。” 纪雍早已从谢媛鸳口中知道这位年轻人的来处,所以静待下文。 “傅姑娘让我给你带个话。”宇文恺继续说道,“她八月十五夜将嫁给当朝最年轻的司马元帅杨罗延,希望阁下能去一趟。” 嗡! 剑气猛然从斩龙剑上溢出,宇 文恺身后郁郁葱葱的青竹连断一片,纪雍一手抓住宇文恺的脖子,眼中的杀机几乎化为实质。冷声道:“杨罗延敢强迫于她,就不怕他那颗项上人头不保?” 纪雍的反应宇文恺并不惊奇,对这位睚眦必报的邪绝来说,那个女子就是他人世间唯一亲近的人,这位曾为傅仰双强闯南朝大将军府的人,听到如此消息,自然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来。 “傅姑娘如果不愿意,杨司马也不会强迫于他。”宇文恺挣扎着道,“两人自然是两情相悦。” 纪雍闻言脸色阴沉,但还是将只是传话的宇文恺放开。 宇文恺遭受此无妄之灾,连连咳嗽,心头却有些可怜这位孤独的人,整个中原的人都知道,这位人前威风凛凛的邪绝,实则是一位孤儿,好不容易有了陈朝那位皇上的友情,却被背叛,而今曾经生死过来的红颜知己也要嫁给别人了。 纪雍喃喃道:“你能够幸福,自然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忽而他抬起头,望着炊烟缭缭中的村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何苦来哉!”说罢,举步欲行。 “你去哪儿?”宇文恺赶紧道,“这个村子里的人极其排外,进去也不会问到什么的。” “你是君子,而我是盗贼!”纪雍沉声道,感受着体内刺痛的经脉,他却有一种莫名舒坦的感觉,这天下从未相信过他,他又何必要管别人的想法。 “你又是哪里来的?这里不准别人进,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守在村口的老头立即喝止突然闯进村子的纪雍。 后者脚步不停,斩龙剑微微一颤,一条本就要尘归尘土归土的生命就此逝去。有时候的,生命便是如此脆弱,在命运面前如此无力。 这个死于一句话的乡野老人是这样,看似将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傅仰双也是这样。 后边的宇文恺吓得满脸没了血色,“疯了c疯了” 纪雍眼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双眼冷漠无情,仿佛那死在他手上的老人并不是多大的事,就像踩死了蚂蚁一般。 此时的他,眼神淡漠,如同天上仙人俯瞰世间。 宇文恺在后面追过去,越走越心惊胆颤,看着村道两旁的尸体,他亦是从未有过的恐惧,那人为达目的,心狠手辣无人可及。 “村里姓郭的人住在哪里?”纪雍看着面前吓得毫无血色的妇人,满是鲜血的斩龙剑正指着对方的眉心。 “不不知道。”妇人哆哆嗦嗦地道,纪雍眉头一皱,斩龙剑往前一递,又是一条生命死去。 “住手,别再杀了!”宇文恺终于追了过来,颤声道,“你就不怕因果缠身,有一天会万劫不复吗?” 整整百十条人命,就在这个夜晚,死于非命。 纪雍一挑眉头,“何惧?” 天空轰然炸响雷声,春雷滚滚,暴雨倾盆,哗啦啦的雨水从天落下,将鲜血冲得满地都是,纪雍脚下最多。 村口,夏凉和谢媛鸳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那女子看着村头的尸体,往里望去,浮尸遍地。想起记忆中那位一直便冷漠的眼睛,心里唯有深深地恐惧。 “谢小姐,这下你知道了吧,那人本来就是魔头般的人物。” 夏凉望着满地尸体道,“这位纪侠就是在九州中凶名赫赫的邪绝纪雍。” 谢媛鸳双眼通红,眼泪汪汪。一提缰绳,纵马狂奔而去。 夏凉冷冷一笑,“遍地尸首如何,人本只是毫无生机的躯壳而已,但你依然还是行事果断,不喜欢绕圈子,也活该有此劫。” 老人拍了拍老马的马肚,缓缓消失在密林之中。 飞落的雨水落在街上,激起一个个妖异的血色花朵,纪雍不理会宇文恺,转身继续去往中央的五层楼阁。 啄月楼,待行到近处,终于看清楼阁的牌匾,纪雍没有直上啄月楼的意思,而是绕到了宅子前方,敲响了院门。 “有客临门,何不开门一见?”纪雍嘴角有血溢出,开口便是一口红牙,异常血腥。 话音刚落,院门咯吱一声打开,吹来阵阵冷风,暴雨扑面。 纪雍没管脸上的雨水,脚下走一步,便留下一个血脚印。 堂上,一位美妇人安静地坐着,看着满身血腥味的纪雍,并不害怕。 “可有郭家后人?”在暴雨打得斩龙叮叮作响的声音下,纪雍再次开口问。 美妇人看着斩龙,微微皱眉,“阁下屠我一村,未免太过霸道了。” 宇文恺不顾风雨地追进院中,看到美妇人略微皱眉思索。 “因为在下少时曾立下志愿。”纪雍站在院中,斩龙直指美妇,“誓要斩尽天下妖邪。” 一语出,宇文恺眼瞳一缩,夜空雷声滚滚震耳。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养龙养蛟、斩龙斩妖 春雷声声响,大雨倾盆落。 站在院中的年轻人手持斩龙,剑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干净,整个斩龙变得雪白光亮,在雨中更显冷冽。 宇文恺几乎被两人间的威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尽管风雨极大,但在两人之间却一片安宁,无半点雨水。 堂上美妇人冷冷一笑,张开那张诱人的红唇,伸出舌头舔了舔鲜红的口唇,极其富有诱惑力。 “现在的人啊,自以为修行了十几年,便觉得能斩妖除魔,哪知妖魔又岂是真真的任人宰割之辈?”那美妇人站起身来,只是这一个寻常的举动,便使得整个院中,所有雨水悬空,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妖气冲天而起,在虚空中如潮水流动,将整个村庄包裹在了这滔天妖气之下。 宇文恺眼中,整个天地黯然失色,无论是青竹还是路旁野花c无论是鲜血还是雨水,尽皆只分黑白二色。 纪雍面色沉重,养龙之地养出一头妖蟒,妖气倾泻,便吞下整片天地。 “本只是想悄悄的吸食郭家千载遗留下来的养龙气数,不曾想还是被你这蝼人发现了。”美妇人一步步踏进漫天停止的飞雨之中,“你不如那老头聪明,非要来淌这趟浑水。” “有何不可?” 实则纪雍来到村口时就觉得不对劲了,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而又厌恶的感觉,心里便有了猜测。在踏入村子的瞬间,那就不再是猜测c而是确信了。 一路走来越是心惊,所见所杀之人,无一能称作活人,皆是被大妖吞噬了魂魄c吸食了全身精血的空壳而已。 纪雍看向手中那柄斩龙。这柄可以称之为当世十仙剑的斩龙,是铸神山倾尽全山之力铸就,从准备到铸成,整整耗费了几辈人的心血,力求铸造出与十神兵相媲美的十柄仙剑。 距传闻,铸造斩龙剑时,铸神山当时的山主曾去东海龙宫,求得一滴真龙精血。 那条暗藏在人世间近千年的妖蟒走到了纪雍跟前,轻轻张嘴,而那张嘴张开了一个惊人的角度,简直可以将纪雍一口吞下的势头。 纪雍身不由己,整片天地皆在妖蟒腹中,包括他自己,以及整片天地的大势与无尽精气。 此妖千年修行与吞噬养龙之地的龙气,修为至妖王,只差半步可称盖世妖王。 “儒家有浩然之气,可破妖邪神通。”纪雍忽然开口,他眼睛中泛起一抹紫意,在这片只有黑白两色的天地中,终于是看到其它的颜色。 “叱!” 一声低喝,纪雍腰间曾有妖师皇甫政给的摄妖铜铃,此时纪雍猛然将那铜铃扔进了妖蟒的噬人大口之中,这片黑白天地猛然一颤,而就在这一丝间隙之中,斩龙刺出。 呲呲声响中,堪称无坚不摧的斩龙却刺不伤那披着人皮的妖蟒肉身。 美妇人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然而纪雍也是微微一笑。 两人都在笑,但下一刻,美妇人面色大变,发出刺耳的尖叫,同时身形暴退。 斩龙剑中,一条金色龙影飞快扑出,而也在斩龙显出龙息之时,纪雍眉心洞开浮现一座紫色华府,从中走出了一个大拇指般大小的雪白小人。 那浑身纯白的小人脚踏一片星海而出,速度快到了极致,伸手握住前方奔腾的龙息,凝化为绣花针长短的斩龙,猛然撞向后退中的妖蟒。 若飞仙一剑,那小人极其微小,那一剑却穿破了层层妖气,直接穿过了妖蟒头颅。 只听一声惨叫,那美妇人突然静立不动。 若是仙人持剑的神魂穿过妇人头颅,只见一条三尺长短的金色妖蟒出现在宇文恺面前。 金色妖蟒的蛇头上有一个血洞,正是被斩龙刺伤的地方。 那条有着四肢龙爪的妖蟒舞动着身躯,在宇文恺看来并不是很大的龙身,但在纪雍神魂眼中,却是挤满了天地。 “现在又如何?” 那以儒家浩然正气凝成的神魂开口,声音却如常人。 妖蟒口吐人言,厉声道:“没想到你神意之强竟然能凝成神魂,又持有天龙龙息在身,是本座大意了。” “这一剑便斩去本座几百年的努力,如果不吃了你补点回来,可不是要亏大发了。”此妖王再也没有轻视之念,纪雍强行逼出她的神魂,又以龙息斩断她与比养龙之地的联系,破去了她的无敌之势。面前这个突然传过来大开杀戒的年轻人,绝对不普通。 妖蟒神魂忽而伸展身躯,整个在小人眼中庞大无比的龙躯腾空而起,直飞天顶。 此时天地恢复成为了原本的颜色,但那条几乎不可见的妖蟒神魂在云层间c遇水化龙,搅动风雨! 倾刻间,电闪雷鸣大作。 纯白小人几乎如同通玄王者的道灵,只是差了对天地大势的感悟。此时望着云层,再吐一言:“斩尽天下妖邪!” 在他手中,那缕龙息在斩断妖蟒与此地的气数勾结之后,再是承受不住反噬之力,消散在天地间,原地纪雍肉身手中的斩龙随之不复之前光彩。 但纪雍依然坦然自若,通玄才能凝出的神魂化作流光,逆着漫天雷霆而上。 在纯白小人的眉心,有一团乌黑的邪气,此时它手中也出现了一柄古剑,其名“胜邪”。 满天的雷光中,一条条如大树枝丫的闪电在夜空中穿梭,雨幕中的宇文恺看着眼前的场景,恐怕一生难忘。 “好盛的妖气。”忽然宇文恺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位背着桃木剑的年轻道人,腰间挂着一个紫金色的巨大葫芦,异常显眼。 这道人的头发并未束道髻,如瀑般的长发自然披散在身后,破有几分逍遥 道人的姿态。 “不知何方前辈妖师在与之斗法?”年轻道人向旁边雨中的宇文恺打了一个避水咒后,嵇首问道。 宇文恺祖上传下规矩便对道士一直礼貌有加,此时见着道人平易近人,立即道:“不是什么妖师,而是邪绝纪雍在此。” 背着桃木剑的道人转头看向雨幕中的两具肉身,赞道:“不愧是四绝世之一,竟已窥得通玄之本源。” 宇文恺可并不乐观,依照纪雍以往的战斗风格来看,从来没有及时这么久,除非是遇到了旗鼓相当的难缠角色,而且之前那美妇人露的那一手,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撼,此妖肯定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道长可有什么法子,可以诛杀此妖?”宇文恺不大抱希望,毕竟此时看起来如此年轻,肯定还没有大过纪雍般的本领。 道人望着堂后的啄月楼,“取胜之机就在那楼上。” 道人拉着宇文恺一跃而上,四次轻踏椽尖,到达了顶层。 推门而入,只见窗前,一个瘦小的背影正举目看着天上的滚滚雷电,没有出声。 宇文恺心头一惊,没想到这五层阁楼上竟然还藏着一个不知是人是妖的生物。 道人好像看出了宇文恺的想法,说道:“此人不是妖。” 黑暗得只见小孩背影的屋子中,一根根红绳穿梭其中,红绳上一枚枚打磨得光滑的地精石穿在其上,地精石晶莹剔透,发出微弱的荧光,门口望去便只见那小孩像是在一片星空之中。 “这些红绳以郭家后人之血浸泡,辅以这数不尽的地精石,组成了一个阵法。” 道人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地,宇文恺也没注意到他口中也称郭家后人。只听年轻道士继续解释道,“那妖王以此为基,留着一个郭家唯一的后人,为的是把此地气数尽数纳入小孩体内,而又加以阵法,将所有气数转到自己身上,这千年来,才得以成就半步盖世c且借此长生。” 宇文恺也身负曾布局长平的易道人之传承,这些阵法自然是知道一些。此时看着这满屋子的红绳,双眼随着红绳牵动的方向寻找,不多时便找到了红绳的始端。 这红绳起始处,竟然是在底层,深埋于地下。 “这可如何是好。”宇文恺犯愁,难道要挖下去不成,谁知道这红绳埋了多深。 道人一指那小孩面对的那面窗,窗外正对着远处的一座青山,山顶有横斜着支出的岩崖。 “你只看到了有形,却没看到阵法的取意。”道人指着那黑夜中支出的岩崖道,“待月出斗牛,岩崖如喙,轻啄月盘。此啄月楼便是看这一奇景的最佳之所。” “此地养龙,横崖便为龙首,集势之地。”年轻道人背负双手,看着楼内的少年,问道,“在下势奇御行复,郭家后人,你可愿拜我为师?” 宇文恺闻言神色一愣,但得知阵法破绽,也没管这道人身份了,赶紧转过头望着天空大喝一声:“纪兄,斩横崖!” 话音刚落,只见黑墨沉沉的云层之中,有一道绚丽剑光,如挣脱世间一切之束缚,拉过半边苍穹。 八百里外,横在崖间千百年c历经风霜不倒的崖石被一剑拦腰折断! 若有人可以正视到窗前小孩的目光,便可以看见他眼中绽放出的灼热光芒。 庭院之中,两人齐齐闷哼一声,纪雍恢复知觉,斩龙剑已是直直飞出,刺中妖蟒肩部,美妇人整个人被长剑拖动,被斩龙钉在堂前的柱子之上。 纪雍走过去,虽七窍流血,但双眼的神采灼灼,直逼妖蟒。单手握住斩龙剑冰冷的剑柄,淡淡地问道:“郭家可否还有后人?” 披着郭家后人皮囊的美妇人惨淡一笑,“本座寄存的肉身便是郭家唯一的后人,你敢杀吗?” 身负大气运者,若杀人者无盖过死者的气数,则天地共诛。这也是历代帝王身边虽有江湖刺客,却无修行者行刺的真正原因。 “纪兄剑下留人!”那背着桃木剑的道人携着宇文恺与一位少年从楼上落下。于此同时,纪雍眼中古井无波,斩龙向左一推,美妇人头颅落下,连带着整个大堂轰然崩塌。 纪雍转过头,斩龙剑斜指地面,剑身上鲜血随着雨水滴落,看着道人,“你又是何人?” 年轻道人看着纪雍身后废墟,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有一丝借尸还魂的希望,却唉。” 纪雍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不该赶尽杀绝?你可知道等她回转过气来,可会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上?” 年轻道人沉思片刻,虽然不认同但也不好与纪雍交恶,打了个道门嵇首,道:“在下御行复见过纪道友。” 宇文恺此时才蓦然一惊,面前这人,竟然又是七奇之一。 “法奇明方寸c书奇君诸己c道奇庭玉镜c剑奇狐幼潭c算奇微生乞伏c刀奇吴旭c势奇御行复。” 纪雍闻言心头一动,昨夜刀奇从夏凉手下逃走,上次在长平先后遇到不知深浅的算奇微生乞伏c隐忍的书奇君诸己,今天在这小小的山村又遇到了势奇。这一路走来,他除了守在白岳碑林的道奇没遇过,常人一辈子都不容易见到一个的七位奇人,竟挨个被他遇了个遍。 “请前辈收我为徒!” 纪雍正感叹间,御行复身边的那小孩直接跑到身边,在雨中跪下。 御行复见纪雍疑惑,脸上有些苦笑,“他便是郭家仅存的后人了。一副绝佳的修行根骨,若论韧性,不比任何人差。” 纪雍自己的修行天赋就不算高,又岂会在意他人根骨,他看向那少年的眼睛,突然开口道:“你想杀我?”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天骄齐至神洲 跪在面前的少年长得颇为俊俏,面容间却有几分阴柔,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眉毛细长,若不是他声音是男子,而且有喉结,宇文恺都要怀疑此人是不是女扮男装了。 然而在纪雍说出那句话时,他又是一惊,连忙望向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邪绝。 “你在啄月楼上见我从村口一直杀到这里,整整两百余人,无一幸免。”纪雍看着跪在他身前却毫无敬畏之心,反而一直直视他的少年道,“若我没猜错,那妖族所寄身的皮囊亦是你的亲人之一。” “她是我母亲。”少年淡淡开口,“郭家后人,千年以来都会死于自己母亲之手。” 纪雍冷笑一声,“本来你也有所猜测,对所谓的母亲更不会有一点感情,可她毕竟是你母亲。所以在这位势奇一句‘可能还有救’的话下,你便觉得我杀了这些人实在是不应该。” 那位郭家千年来唯一改变了命运的郭家后人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俯下身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请收我为徒!” “教你本事,好让你杀了我么?”纪雍冷笑着看着对面那位一句话便挑拨了少年c让其对纪雍充满恨意的势奇。 在他心中,纪雍绝对不会允许身旁有一个随时想杀他的仇人存在,尽管这个仇人现在还很弱小。所以到最后,这个倔犟的少年,只会成为他势奇的弟子。 但是纪雍后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我纪雍又怎会怕一个小孩的仇恨?告诉我你姓名。”纪雍将斩龙杵在身前,俯视着少年。 或许他和他自己,都是孤儿c都有满腔仇恨,同病相怜的世上人儿。 “郭寄奴。”少年抬起头,不悲不喜。 纪雍实在是不喜欢少年时便有如此宠辱不惊的性格,亦如同他不喜欢自己的少年时代一般。 所以他一指弹在郭无恤的眉间,后者一声闷哼,紧接着天地万物若在霎时间化作了一片剑海,身体所接触的东西,包括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刺痛肌肤的感觉。 郭寄奴冷汗长流,咬着银牙,鲜血流在他苍白的嘴唇上。 “纪兄。”宇文恺看见少年的痛苦模样,惊呼出声。而势奇面色不变,作壁上观。 “要想成为我的徒弟,必须忍受每时每刻剑噬之痛。你可想好了?”纪雍皱眉看着依然不肯叫出声来的少年,冷漠地开口。 “想”少年张嘴,鲜血盈口不能出声,赶紧重重的点了一个头。 只见他眉心,有一个青色火焰的印记,更是衬托此人的阴柔。 这一指青门引,引天地万物,淬炼剑骨。若他能坚持下来,将来三界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郭姓盖世通玄的托付,他也算信守了诺言。 郭寄奴挣扎着站起身,低眉垂首站在纪雍身旁。宇文恺此时却真有些搞不懂这师徒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实在都是世间奇葩,如出一辙。 “要不要试一试?”纪雍挑眉望着御行复。 后者双眉微蹙,仿佛没有听见纪雍的挑衅,只是望着这血气充盈的村子,长叹一声,“生有何喜。” 他腰间的紫金葫芦打开,将显出原形的妖蟒整条吸入,摇晃着葫芦,这位披头散发如仙人气质的势奇双眼微阖着开口,轻轻念道:“尘归尘土归土,众生万念c思虑万千俱成灰。” “去!”他猛然睁眼,紫金葫芦中死去的冤魂尽散,整座村子中,死去的躯壳破碎成灰。 人间若黄粱一梦,不过稍纵易逝。 “纪兄,在下告辞。” 御行复收起葫芦,微微嵇首,在雨幕中飘然而去。 “竟是妖师。”纪雍望着御行复,良久之后才开口,那位有着非凡手段的势奇,恐怕让妖师们都愿意倾囊相授,才有如此本领。 三人见雨势颇大,没有停下的势头,便在这里借宿了一晚,反正现在离天亮也没多少时辰了。 房间里,纪雍为郭寄奴以剑定穴,传授《长生真经》。 “长生者无为,天道者无欲。”纪雍看着每时每刻都在受剑气折磨的郭寄奴,并无半点怜悯。 欲成人上人,更吃苦中苦,如此方能有一线机会。 郭寄奴感受着体内绛宫中充盈着如剑气般锋锐的真气,握了握拳头。 “长生真经不同于其他法门,欲求则不进,欲速则不达。若一心想修行突破,只会停步不前,甚至走火入魔。你好自为之。”纪雍告知他自己对修行长生真经的经验,这十年来他有如此境界,并非因为日夜不缀的修行,而是讲究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正如长生真经上所说的:天地任其以自流。 他又从怀里拿出随身带着的一本剑道秘籍,“拿着这本书去长平谢家,那里有一座不知楼,整座楼的书我不要求你能看完,但至少不离十后,才能出来。” 郭寄奴点头称是。 纪雍又道:“你根骨不弱,比起道家所谓的道胎c佛家所谓的佛骨c儒家所谓的根正,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同辈人中我只见过一人能有此天赋。所以要想杀了我报仇,你必须听我的。” 东方鱼白,郭寄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不再搭话。 两师徒坐在啄月楼顶层,看着阳光挣破云层的遮挡,顿时青山之中,条条金色光芒,耀眼夺目。 世间还有很多人,都在渴望挣脱束缚c世间逍遥,绝不止他们两人。 那刚拜师的少年与纪雍宇文恺二人分道扬镳,被养在笼中十多年的他第一次踏入了纷扰的尘世,既有兴奋又有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 “当初的我比起他来差远了。”宇文恺骑在马上,看着背着简单行囊的瘦小背影由衷感叹。 纪雍没有说话,当初的自己走出梨花坡时,又何曾有这般潇洒姿态。两者相比,差之远矣。 提马而走,往河清县里奔去,马踏江湖,当初兢兢战战的少年,如今潇洒纵意的青年,俱往矣。 两人回到驿馆安排的庄子时,谢媛鸳一行已是人去楼空,两人也没在意,知道他们已经先行离去,便马不停蹄,直奔益州。 谢媛鸳身边有夏凉这位实打实的通玄王者c又有一位行踪不定的大宗师崔翠,安全自然不用担心。 就在纪雍二人赶去益州之时,位于大唐东海海岸的徐州渡口,一位位人中龙凤登陆。 “听说纪兄来此差不多半年了,看来龙宫一役他并没有像传言那般陨落。”一身白衣白鞋白发的年轻人气度不凡,挽着 飞仙髻,发间白玉簪,若天上来客。旁边那位女子更是美若天仙,身材娇小柔弱,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弯成月牙,正挽着白衣青年的手臂,嘴角上扬露出小酒窝。 “当年血鼎山上,纪雍可算得上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呢。”女子浅笑,想起那张青铜鬼面,调笑道,“可是就是审美有问题。” 两人正是白首山上的宁仙奇与明小酥。黄庭仙宗得知九州经注一事,在宁仙奇出关后,便让他前来,多的不求,但求他能拿到属于沧州的那片玉简便可,实在不可行,最起码要将玉简毁去。 不止是黄庭仙宗,只要是占据一州之地的宗门,哪个有希望关乎存亡的事物落在别人手上。 就在两人离开后,太白剑宗剑奇狐幼潭赶至c同为沧州三大宗门之一的广寒宫也来人了c骊山帝陵六公子之一同行。 中原北齐祁王高养涣带着魔君钟南重回大唐c南陈圣绝李释暄与之争锋; 西荒:血鼎山法奇明方寸携美谷雨诗而来c加上同出西荒早一步来神洲c无门无派的刀奇,双奇争锋。 分隔于两岸,中土五州天骄人物,齐至大唐。 此外海外四洲,西牛贺洲魔门残留势力蠢蠢欲动,南蟾部洲唯一紫霄宫,那位位于天骄无双榜榜首的一帝出关,北俱芦洲同为六公子之一的姬千寻南下。 一时间风起云动,九州人世间天骄,齐聚东胜神洲。 暗中欲福贵险中求的枭雄人物不计其数,九州经注一事,如同上古第一人一般,牵动九州人间界。 河清县到长平九百里路,郭寄奴走的很慢,原因不是他被繁华世间所诱惑,而是体内随时牵动周围一切化作剑气的青门引,这一百里路,他走的很艰难。 少年坚韧不拔,身无分文,走过城市只得靠好心人施舍。而今国泰民安,大唐盛世,所幸这样爱心泛滥的好人还是不少,这才没有让他饿死在路上。 原本白皙的面庞已满是污秽,郭寄奴不住城中,只露宿在城外的破弃道观中。 大唐信佛,前朝那些道观如今都成了破败的屋子,有时没有住的,他便在树上过夜。当然爬树这种剧烈运动,足以让他疼到半夜睡不着觉。 此时他就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息着,体内引动的剑气如针,刺痛着他的血肉经脉。 而长生真气在体内游走,却又带给他舒爽的清凉。 郭寄奴正感受着体内真气运行,眼睛半眯着望着夜空,星光微弱,却安宁无比。 忽然一道光芒划过天际,郭寄奴猛然睁开双眼,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光芒之中有一个人! “果然如师父所说,修行到天下无敌的通玄,便如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一般,飞天遁地,朝游北海暮苍梧。”他感叹道,“何时我郭寄奴才能有如此本事,那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呵,陆地神仙不是随便就能叫的。”突然一个女子的呲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声音清脆如黄鹂,将他吓了一大跳。 不知何时,在树顶,有一个身着碧衣裙的女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长风吹着她的衣裙紧贴着她傲人的身材,女子高挑,随手挽着一头青丝,明明面容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妇人打扮,如此一来更是凭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妖惑众生般的迷人。 更让这年轻少年感到惊奇的是,这女子身边还有一只高大的白鹤,也好奇地打量着他,像是有灵智一般。 “当今世上,凡人见识有限,随便一位通玄便称陆地神仙,更有甚者只是区区蜕凡易血便自称神仙中人,让正真的盖世王者听到还不笑掉大牙。”碧衣女子呲笑,看着三言两语便被说红脸的郭寄奴。 “你和当年的他真像。”碧衣女子自语感叹了一句。她凌空飞度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这才不死心的回头来看看,终究不是故人。 听手下人说,那人在龙宫陨落,说什么她也不会信的。只是她受孽龙气运,急着闭关,不然她早就杀上门去了,这次刚出关,又听说了九州经注一事,佛门如此欺压与他们两人,想要出这口恶气,她自然是要横叉一脚的。这才有了她刚出关,便赶去益州的事。 在整个西牛贺洲压得魔门不得不投靠的碧衣女子回过神来,看着痛苦不堪的郭寄奴,大发慈悲地问道:“看你这么痛苦,要不我帮帮你?” 郭寄奴赶紧摇头:“不可,师父说过这种方法能磨砺剑心,夯实基础,将来才能有得更远。”说了这么长的话,郭寄奴终究是受不了疼痛,哎哟一声从树上摔下了地面。 碧衣女子伸手一抓,虚空凝实,在半空稳住郭寄奴身形,“自虐成疾。”摇了摇头,一丝气机入后者体内,想要给这因为某种原因,很合她胃口的少年减轻点痛苦。 忽然她面色一变,天地大势一收,郭寄奴不轻不重地落地。这位碧衣女子身影瞬间走到他面前,沉声问道:“纪雍是你什么人?” 郭寄奴哀嚎着,但并没有疼坏脑子,知晓这不知修为的女子恐怕是纪雍故人,或许有仇c或许有恩,不敢轻易泄露,赶紧问道:“纪雍是谁?我不认识。” 碧衣女子看着他眉间的印记,“这气机绝对就是他的,而且你体内竟然有长生真气。” 突然她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看来你是他的徒弟。” 郭寄奴突然有些失落,原来不是仇人。 “好啦好啦,摔疼你了吧。”碧衣女子脸色变得很快,轻轻将他扶起来,压制住他体内翻腾的剑气。“这小人儿也真是的,对自己徒弟也这么狠,回头师娘帮你教训教训他。” 郭寄奴神色一愣,那位杀人如麻的年轻人,竟然有人喜欢?他竟然还有师娘? “对了,小徒弟,你师父去哪儿了?”见郭寄奴吞吞吐吐没反应过来,碧衣女子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和你师父一样木头死脑筋。那告诉师娘,你要去哪里,我带你过去。” “师父在益州。”郭寄奴也懒得过问是仇人还是朋友,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少年第一次看到如此天人美貌,却是自己师娘,心里即是失落又是高兴,五味俱全。 “益州啊,我正好也要去。”夏唯洁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努力,将来自己去讨回面子。”说罢,急急忙忙的化作飞虹而去。 郭寄奴呆坐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 忽然飞虹又落在他面前,那女子笑盈盈地望着他,“初次见面,怎么可能不送你见面礼呢。” 飞虹又起,郭寄奴看着手中的青色羽毛,静默无语。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论第四境逍遥 场中两人都各有损伤,可周西涌后劲不足,在凶人独眼龙互换伤之下,还是被其长戟刺穿了身体。 独眼龙踉跄后退,胸口中了一刀,足可见到内脏,还好他是接近宗师的高手,体质强大,血气旺盛,不然就死了。 连忙点身上穴道止血,独眼龙残忍大笑,转身又投入战斗。长戟所向披靡,触之者死。 郭寄奴与昏迷的吴嘉絮在中间安全地带,可陆续有人倒下,已有马贼冲杀了过来。 就在此时,郭寄奴看到吴嘉絮猛然睁开了眼睛,那张精致的脸蛋疯狂变化,霎那间张开了血盆大口,那个冲来的马贼,连人带马被直接吞下。 郭寄奴没回过神来,看着那个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的少女,一步步向他走来。 “你身上有我喜欢的香气,相信吃了你,我就可以恢复伤势了。” 没想到刚才在密林中吃了那些马贼探子的妖物,竟是藏在了吴家大小姐的皮囊之下,等周西涌死c独眼龙重伤之后,才暴起吃人。 旁边的马贼与镖师们都看呆了,随后还是独眼龙最先反应过来,纵马就跑。人族同境界下,只要不是妖师,在妖族面前就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血气这么可口的补品怎么可能让你跑了呢?”那披着皮囊的妖物张开双手,瞬间变得硕大,满手青毛,直接将独眼龙打下马来。 后者怒吼着,长戟劈下,只是斩断几根青毛而已。 这面的“吴嘉絮”露出戏谑的笑容,“境界差异如鸿沟,区区宗师不到的蝼人,也敢反抗?” 转眼,之前凶猛无匹的独眼龙被一掌生生捏死,一身血肉精气,被吸食一干。 暗中的杨大人皱眉看着剑奇,皱眉问道:“怎么还不动手?此妖巅峰时期可不弱人族第二境极尽修士!” 狐幼潭转头微微一笑,“容她多除几只害虫而已。” 杨宁略有不喜,自家事自家解决便是,借妖孽之手,始终让他这位秉承人族至高的监异司大人心头有些不舒服。 狐幼潭不管不问,看着中央虽然茫然无措但并不是多么惧怕妖物的郭寄奴,竟是有些失神。 他感觉到了那少年身上除了故人的气息外,还有一丝隐晦的妖气,如果不是那妖物的妖气爆发,引动了那一丝气息,恐怕他还发现不了。 场中之妖杀尽马贼,血肉尽皆熔炼于体后,用手绢擦着纤细的素手,“这群人可真扫兴,不然我可早就吃了你了。”她含情脉脉地看着郭寄奴,缓缓走了过去。 “姐姐吃了这么多人,何必非要吃我这个塞牙缝的呢?”郭寄奴心里怕得要死,表面却不动声色。 那女子摇了摇雪白修长的手指,“这个可不一样,吃他们只能让我恢复巅峰,吃了你,恐怕我能更进一步哩。” 郭寄奴沉默片刻,失笑道:“呵,没想到师父隔十年才遇到妖族,我竟是出门就遇到了。这一点我这做徒弟的还是比他强。” “吴嘉絮”偏头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着蝼人临死之前竟是一点都不怕,还在自嘲。 “姐姐下口快点。”郭寄奴善意提醒,“只是可惜,躲得过初一,还是没能躲过十五,终究要死在你们妖族手上。” 那女妖愕然,而后微微一笑,露出灿烂的笑脸,欢喜答应道:“弟弟想通了就好。” 张嘴欲要咬下,暗中狐幼潭身后古剑蓄势待发。 而就在此时,天象大变,整个树林霎时间笼罩了一片青玉之色,使得洁白明月都像是化作了青色。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一个看不清脸庞的女子出现在郭寄奴身旁,身材高挑比起吴嘉絮高出不止一头。 暗中杨宁脸色一僵,狐幼潭身后古剑立即平静蛰伏,仿佛不敢再出。 “通玄妖王!” 杨宁曾跟着监异司前辈围攻过这个级数的妖族,但那场足足死了半数人马c其中还包括两位通玄客卿的战斗中,那位妖王的气势也没有面前这位的强。 “何人敢欺负本座的乖徒儿?”那被青色妖气笼罩着看不清脸的妖王只一开口,面前那个睁眼吃人的妖物立即不受控制的匍匐在地。 “哟,还是个小妖将。” “吴嘉絮”再低头不敢说话。 “这小人是我青鸾罩着的,你,不许动他。”夏唯洁一缕妖源凝成的化身轻轻开口,跪着的女子沉默不语。 “听到了么?!” 声音提高,只见青色涟漪散过,周围百数夭折c天摇地晃! 暗中狐幼潭带着修为稍逊一筹的杨宁化作剑光一退再退。 “奴婢遵命。”那妖将才赶紧答应,不敢再有迟疑。 天地间青玉色褪去,原地众多留着小命的镖师与商人家眷们如蒙大赦。 就在妖将以为保住小命之时,天地间狂风又起,远处一柄古剑携天地大势,汹涌而行,如一剑斩万潮。 事出突然,那妖将根本连抵抗都没有做到,便被穿体而过,一声不甘怒吼,在天地大势下,灰飞烟灭! 郭寄奴额头冒冷汗,那古剑穿透妖体,悬停在他眉心,不足一寸。所携剑气立即让他体内青门引自行引动。 面前古剑乃十柄神兵中,威势最重c剑气最为辉煌的泰阿,青门引一聚,那恐怖的剑气便疯狂涌至体内,所过之处,比万蚁蚀心更要痛苦百倍! 郭寄奴一声惨叫,七窍流血昏迷了过去。 长剑回到狐幼潭身后剑鞘,两人赶到郭寄奴旁边站定。 狐幼潭连忙蹲下,检查郭寄奴体内,不禁眉头一皱。 “以天地万事万物铸就不灭剑骨,纪兄真是好狠的心啊。”狐幼潭度过真气,为其疗伤。 旁边的杨宁却皱着眉头,“此人与西牛贺洲的青鸾妖王有莫大关系,必须交由我监异司监禁。” 狐幼潭站起身,“不可,此人与当世邪绝关系匪浅,按那人性子,恐怕不会希望有人动他。” “邪绝?”杨宁沉声道,“你知道对于西牛贺洲称王的那位妖王,我们大唐必须有所防备,让她有所忌惮。” “但邪绝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狐幼潭太了解那人了,无法无天,只顾自己。在东海龙穴中,为抢真龙精血,仅仅一人一剑,便破去当世天骄无双榜上赫赫有名的几人的阻拦,其实力让人感到恐怖。 “邪绝不用担心,不过最多是第二境极尽而已,不成通玄始终不成气候,我们监异司还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若他想要人,就看看他有没有胆量直接来我们监异司。” “你们”狐幼潭有些为纪雍不平。 “还请剑奇不要忘了与皇帝陛下的约定。”杨宁沉下脸色,随后又缓和道,“这少年我们不会直接关押,只是要掌握在手中而已,只要青鸾王不犯我大唐,他自然没有事。” 狐幼潭沉吟片刻,想起那日大唐皇帝接见九州天骄。大殿上的那些个天骄,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与大唐皇帝有一个君子协定。 大唐允许他们来东胜神洲争夺九州经注,但也需要为大唐做一件事,而且不能干涉大唐的一切事物。而那件事正是斩妖大业。 气数从来飘渺,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朝一代,若妖孽横行,气数定然不会长久。大唐皇帝好不容易创下的万世基业,也岂能容忍国土内有害群之马c败坏大唐气数,因此铲除藏在大唐的妖孽,实乃重中之重,有关一国根基。 “希望你能说话算话。”狐幼潭背着郭寄奴离开。 杨宁望着四周用敬畏目光打量他的众人,戏谑一笑,脚下迷雾渐浓,身影消失不见。 等到这些遭受过妖乱的他们醒来,永远也不会记得,他们短暂的生命里,曾经见到过真正的妖怪。 这是为他们着想,更是对大唐的安稳着想。 益州,城门古朴宏伟,城墙连排,这座极有历史厚重的老城屹立不倒,任朝代变迁。 一个月后,谢媛鸳到了益州城,这里也是她谢家老宅所在。 谢家老宅建立在一座山腰上,益州一地本平坦宽广在青山绵绵的剑南道格格不入,反而和淮南道的地势几乎相同,因此有一个天府之地的美名。 /> 但不是没有山,只是极其稀少而已,而且不能叫山,只得称之为丘。 而谢家老宅就在这么一个名为跃马丘上,传说古时有一豪杰在此称蜀王,蜀王有一匹神骏无比的骏马,当时蜀王兵败,逃走时,那马曾一跃而过一座山丘。后来的人就称这座山丘为跃马丘。 跃马丘并不高,但占地宽广,像是平地上的小土堆,谢家便是发迹于此。 这座独立与跃马丘的老宅子并不大,还不足谢家在京城宅院的三分之一,一座前院c两个偏院个后院,仅此而已。 “谢小姐,跟着这位回天门余孽可不好,他们曾经可是触了龙颜的人。” 夏凉牵着越来越壮实的老伙计,不停地劝说走在前头的谢媛鸳,迎来崔翠这位回天门宗主的连连白眼。 刚追上谢媛鸳,让其堪堪踏入回天门修行的崔翠骂道:“长嘴老头,信不信我将你扔回河北道风雪楼去?” 经常玩些小孩儿把戏的老头子长眉一挑,“试试?” 崔翠可知道这位老头的恐怖实力,否则那位天子也不会放心让其带着谢媛鸳走了大半个剑南道,以她现在不上不下的实力,对付如同通玄尚可,但对这个成名已久的夏凉,可没有丝毫把握。 这个被人世间小看的人,被同道嘲笑了大半辈子万年老四的夏老四,论剑道修为是不如苏幕遮他们三人,可毕竟实力在那里摆着,三百年通玄榜如果有二十位的话,他必然会在二十名以内,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崔翠没有这一茬,反而是望着并不陡峭的跃马丘道:“你还是把你余生的力气使出来,将这山上翻了天的人给清干净吧。” 夏凉看着跃马丘,此地正是传言九州经注出世的地方,山丘上到处都是火堆的痕迹,看来有些人是等了很久啊。 跃马丘上种满了桃花,虽有长留在谢家老宅的老人们管理,但随着时间确实是发展得有些肆意了。 胜春时节,桃花满山丘,山脚下看上去也是桃红一片,颇有些养眼。 夏老四不想让别人看不起他以修为压人,所以很自觉的拍了拍马肚旁的剑匣,像是拍着美人的小手一般。 谢媛鸳让下人抬来一个小凳子坐着,目不转睛的盯着老人有何惊世骇俗之举。突然她眼睛一转,看着漫山遍野的桃花。莫非一剑出,便可看见山上桃花百折断芳菲尽?这位离开河清县不开心了整整五天的大小姐忘情臆想。 “知音。”老头柔声呼唤,剑匣其一,八剑之一,名为知音的古剑呼啸上山。 一旁谢媛鸳顿时来了精神,看着长剑飞掠而去,直攀山顶。 但她有些失望,那古剑飞得是快,可竟是连小径上铺满的桃花瓣都没有飞起来一片,更不要说树上妖艳的桃花了。 谢媛鸳只觉得不够霸气,但旁边的崔翠却更多是佩服,这一剑无声最可怕。 老人又唤道,“视阳。” 通体金色光芒的古剑欢呼雀跃而出,两剑一前一后同行。 “暗潮”老人再开口,第三剑一闪而逝,在白日也依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暗中不知多少藏在跃马丘暗中的修行者在三剑上山之后,飞快逃离。而崔翠还能感觉到,一个气机隐晦的通玄,也在三剑巡山后退走了。 “厉害!” 崔翠忍不住赞叹一声,人未出剑出,八剑出其三,便是通玄也低眉。 夏凉不咸不淡“谦虚”地道了句:“过奖过奖。” 三剑回匣,满山桃花依然灼灼。 “谢小姐请。”夏凉正等着这谢家小姐也夸赞几句,没想到那小姑娘竟是瘪了瘪嘴,颇有些失望地摆了摆头,一个人蹦蹦跳跳的上山了。 崔翠想笑不敢笑,怕惹怒了这极好面子的风雪楼楼主,赶紧问道:“这三剑可有什么讲究?” “其一‘知音’:不斩敌首誓不休;其二‘视阳’,剑光似火无处逃;其三‘暗潮’,形如鬼魅气无常。这三道剑意出,一般通玄那是没跑了。” “那后面的五剑呢?”崔翠心头凛然,赶紧问道。 夏凉瞥了她一眼,仿佛在嘲笑她见识短浅,做足了派头,才泄露一点“天机”。 “三剑斩聚灵,六剑斩法相,八剑齐出斩无敌。” 崔翠震撼于夏凉那简直睥睨天下的口气,三剑可斩普通通玄她还可以相信,但六剑斩通玄第二步法相就有点吹牛了,八剑斩有天下无敌c陆地神仙之称的盖世通玄,那可就简直是毫无边界的吹牛了。 也不管正“好好消化”这震撼人心话语的崔翠,老人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牵着老马上山去了。 剑南道除去一个益州之外,尽皆地势险要,剑门关蜀道更是其中佼佼者。远远望去,拔地而起两座巍峨剑山,直指天顶。 山腰已是云雾缭绕,这是世人只能到达的最高处,围绕着剑门关群山的沿壁栈道凶险万分,更不要说:千锤和百炼这两座在当地人口中有门户之称的高山了。 栈道截止与两座高山的半山腰,以人力达到这个高度实属不易,慕名而来的游子侠客们也才有勇气挑战,当地人也只是看看就罢了,要真上去爬,还真怕摔下来,坠入万丈深渊。 年久失修的栈道也让那些想要寻求刺激的外地人望而生叹。 而此时,在那千锤山c只容得下十余人站立的峰顶上,一位白衣女子正望着面前的通天界碑静默无语。 “小姐是想去蜀山一趟吗?” 一个声音无端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那像是乘风飞仙的绝世女子摇了摇头,山风狂舞,而她衣带也只是微微浮动而已。 “还没有到打扰他们的地步。” 沉默了片刻,之前的声音又响起,“上次孽龙确实有些过了,为了一人执念,竟逼迫灵山当世佛祖不得不转世轮回。” 女子并不觉得可惜,心境依然平静如波澜不起的湖面,道:“他要这么做,谁又能拦得住?” “在我看来未必是坏事,本来寂真只修得小逍遥,这次之难,足以让他求得大逍遥,甚至直指天道返虚的忘忧天人也不是不可期。” 世人皆对逍遥境一概而论,实则第四境逍遥在境界上也有高低之分,虽确实只有一重逍遥,但按修行者所得不同,可分高下。 次等小逍遥,又称天人久视,长生不死与天同寿,但终究束缚与三界,曾经在天界开辟仙界的三位逍遥仙便是此等境界。只是三人不理世事已久,高居天外天神游太虚,以求天道。 上等大逍遥,又称逍遥天人,不在五行三界,天地灭而我身存,世间逍遥。燕秋以及天界四方神帝有此境界。 上上等直指天道,又称为忘忧天人。褪去世间枷锁,不惹因果轮回,成无尘无垢无瑕身,直指天道返虚的境界。可以说这一步已经模糊了天人界线,达到天道返虚的真意。此境界三界中现有两人,一是久居深海蓬莱仙山的太素,二是当今天界之主天帝。 但境界始终是境界,如果不善于争斗的太素与天帝大打出手,不用看都知道只会是天帝胜。 而将来的大劫,长生天人根本不够看,唯有大逍遥的逍遥天人才有作壁上观的资格。 当今人世间五位逍遥是为定数,紫霄宫一位,太素在人间也算一个,燕秋是一个,新晋升的谢晓如待在长平也算一个,而寂真轮回转生,就空出了一个位置。 如果想要成逍遥境地,只有去天界,所以那些个在龙宫拼死也要去天界的盖世通玄就是这个打算。 只是没想到被慕容东海坑了一把,只逃出了一个半废盖世。 “天帝他”看不见声音来源的今古奇谭再次开口,有些犹豫。 “他会选择那条路,只是为了能有一人能跳出浩劫,留下一缕解救之机。”伊倾城轻轻开口,脸上并无多余表情。 “夏唯洁已经重踏旧路,终究还是逃不过。我也没有继续留在人间界的必要了。” 通天界碑,伊倾城一滴血滴在上方,这位为了以后浩劫奔波c走遍了九州的神秘女子离开了。 该做的她都做完,虽然不尽人意,但也是略有所获。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对世界仍存善意 跃马丘终于是归于了表面的平静。 谢媛鸳与两位保护着她的通玄c以及随行而来的府丁们将原本只有几位老头子看守的谢家大院填的满满荡荡,名义上随行的赤影卫则驻扎在山下,表面上为了保护谢媛鸳安全,实则目的却是借此机会搜遍了跃马丘c而且将所有想分一杯羹的人挡在了外头。 整个跃马丘,除了周围人变多了以外,并无丝毫说书人口中的那般异宝出世的辉煌景象。在夜晚下,跃马丘与远处青山相容,浑然一体,半山腰的谢家老宅,只有朦胧灯火。跃马丘山下,因为去年年末传出九州经注将要出世的消息,便有很多江湖人士聚集于此,这大半年来也算聚出了规模,整个山丘脚下的火把燃亮了跃马丘,使其在夜幕中,桃花朦胧,也颇有一番美感。 山脚下的夜晚,两骑突兀的闯进。 “纪兄,瞧这势头,恐怕这九州经注就快要出世了。”宇文恺望着这一群拉帮结派,在这山脚下等候宝物出世的江湖人士,起码有千余人,真算得上是鱼龙混杂。 纪雍两人下了马,牵着缰绳一步步往人群里走去。 这时也有人发现了他们,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将手中的斧头挡在两人面前,喝道:“来人止步,闲杂人等不能踏进跃马丘!” 无论是脸色苍白脸病态之色的纪雍,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宇文恺,在这些个江湖人士跟前,自然是被看不起的。 “秦帮主,您看” 坐在靠近跃马丘上山主道最近的地方,一群人像是看好戏般望着这里。 那被称为秦帮主的中年男子抬了抬手,看着那病态年轻人,对旁边人道:“静观其变,既然有人为我们试探,又何必自己出手。” 纪雍如今的灵觉不说举世难有对手,但怎么也算得上是万中无一了,那隐藏在暗处的宗师高手以及第二境修行者,在这黑压压的夜幕中,就像是刺眼灯火般醒目。 因此他对面前这位拦路之人毫无兴趣,若想在这群人里受到尊敬,那最快最好的办法便是打趴一个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人物。 “我们就在暗处,谢媛鸳他们在明处,如此一来方可挡下最大部分的恶意。”宇文恺轻声说道,“所以切不可太早暴露到明处。” 纪雍闻言点了点头,他们特意推迟了几天到达这里,便是打这个主意。要说谢媛鸳身边虽有两位通玄难逢对手的高手人物不假,可暗中手段防不胜防,况谢媛鸳还只算得上是一介凡人,若有差池c被有心人盗得血液,恐怕这宝物出世之时,还真会乱成一锅粥了。 大唐虽想得到宝物,却也不敢独吞,但也不想事情闹得太大,到最后变得不可收拾甚至有人谋反,那可就是闹笑话了。 因此,不管是让监异司将来自于大唐外的天骄们分开,还是让那位百年未出世的夏凉亲自出来,都是为了减少这件事的影响。 纪雍自然也是赞同宇文恺所说的一明一暗的应对方法,所以他也没有去管在面前叫嚣的那人,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去。 那位在大唐江湖上凶名赫赫的砍头斧王铮觉得自己被人给忽视了,心里顿时一声冷笑。 “纪兄”宇文恺头皮有些发麻,看着因为纪雍的前进c四周那些如虎似狼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在夜晚中,显得格外的冰冷。 纪雍与光头的王铮擦肩而过,后者丝毫未动,但嘴角的讥笑愈加明显。 早已蓄势待发的内力猛然催动,这位已然是踏足宗师境界的砍头斧王铮,转身横劈。 阔斧带动他整个上半身,身体随力而动,这一斧头,若是叫他置身千军万马,他也有足够的自信,足以让周围的敌人被腰斩。 王铮嘴角挂着狰狞的笑容,但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那位看起来弱不经风的病态年轻人,依然右手反背长剑,但却已经转过身,并在刹那间伸出左手的食指与拇指,如拈花一般,捻住了他那横行无忌的一斧,而对方脚下丝毫未动。 王铮觉得手中阔斧像是被巨力被固定住,就连他运转已久足以叫人头颅落下的隐藏杀机,也只是掀起了对方花白的长发而已。 纪雍脱胎后,法体已然算得上是肉身成仙的强度,一位练武只有区区半甲子内力都不到的宗师攻击,对他来说确实是如挠痒痒差不多。 宇文恺目瞪口呆。 “这是谁家的狗奴才,主人不管一管么?”纪雍望着周围逐渐由吃人目光变成忌惮目光的众人,轻声问道。 周围人皱眉,但无人开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纪雍眼中杀机一闪,道:“若是条野狗,我也就动手将他废去了事。” 刚要有动作,只听一个声音传来,“且慢!” 纪雍随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一位年轻公子整理着衣冠走到他身前三丈之外,拱手道:“前辈且慢动手,在下愿意用有用的消息,来换他一条性命。” “是你?”纪雍看到那年轻人的样子,略微有些惊讶。 “有些人啊,仗着年纪大修为高,偏偏还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觉得好欺负嘛。” 年轻公子旁边跟着位身材娇好的女子,此时轻声啐道,“不要脸!” “羡儿不得无理。”年轻公子话语虽轻,但那明明有着修为在身的女子却咬了咬牙,低头不敢说话了。 “在下王陆沉,替舍妹为前辈道歉。”年轻公子微微躬身。 纪雍皱眉看着这位在东海龙宫的真龙过道时便有一面之缘的年轻公子,犹记得曾为侯景旧部的落百野也为其卖命,足见此人身份不一般。 当时纪雍深陷龙鼠妖海,落百野为求攀升剑道,不闻不问对他大肆攻击,而旁边这公子当时不知什么原因,还劝阻过一声。 “王陆沉王c戮陈。” 纪雍看到这年轻人第一眼时便觉得有些眼熟,与一位死去的故人实在太像,而此时听到他的名字,纪雍心里则越发确定其身份了。 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以那位故人谋定而后动的性子,其子竟然不能修行。所以纪雍身影出现在名字大有深意的年轻公子面前,轻轻抬着他手臂,将他扶起。 “锵!” 周围的人如临大敌,所有兵器竟瞬间出鞘,围观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四位黑衣人,手中利器,已然皆离纪雍周身要害不足三寸。 “休得无礼!” 王陆沉低声喝道,刚才还是杀机浓郁的四人瞬间退去,消失在黑暗中。 纪雍没有在意刚才的凶险境地,反而望着王陆沉沉声问道:“怎么会?” 他一触到对方手臂,便以灵觉将其体内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了,但他也没想到,此人的经脉竟是如此脆弱纤细,可以说不仅是修行练气,就连修武也不行。 “没找到王僧辩英雄一世,身败名裂后,这老天还让其后人不幸。”纪雍叹道,以此人情况,就算不恶化也过不了二十岁大关。 王陆沉神情一震,而旁边那位名羡儿的女子却是满眼杀机。 “前辈可是家父故人?”王陆沉低声问道。 纪雍点了点头,忽而转过身去,向宇文恺招了招手,待其走近后,纪雍才道:“你在周围看看,看看宝物可能出现的地方,明天我们就去。” 周围的人听后,一个个的,都将目光放在了宇文恺身上。 宇文恺被这么多人盯着,如芒在背,但他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咬着牙点了点头。 他知道,纪雍这是想通过他,让这些人分散在几个“可能出现宝物”的地方,以免这群人同心协力,危急谢媛鸳的性命。 这成百上千人不要命的冲上去,夏凉也要退避三舍。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纪雍才对王陆沉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与王僧辩有故。 王陆沉心头一喜,连忙问道:“不知前辈名讳可否方便告知,下次祭奠父亲,也好告诉他这世人依然有人挂念他。” 那女子也一脸期待。 纪雍犹豫片刻,只得答道:“在下纪侠。” 那被称为羡儿的女子闻言,顿时神色一暗,想来是没听到想听的名字。 而王陆沉反复推敲片刻,神色激动,就要跪下,却被纪雍拖住手臂。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前辈!”王陆沉激动得语无伦次,以他智慧,一个没用心取的假名字,当然骗不过他。 “家父临死之前,嘱咐过母亲与我,如果有难事,可来求纪叔叔。”说到这里确是想起了王僧辩兵败之时那日薄西山的场景,不禁悲从心来。 纪雍唯有苦笑,当时他与王僧辩结交也只有十三四岁,而今他只有二十一岁,却被称叔叔了。 “这么说来,这位”纪雍看向旁边的女子,对其身份也有大致猜测。 北齐携萧室嫡亲,打着平叛陈霸先乱党的旗号,王僧辩为大将军与陈霸先反目成仇,最后被绞死。 那段时局动乱的时间,正是他离开了中原,进入岁月镜中闭关修行的几年里发生的事情。 而最后的南朝落在了陈霸先手里,那位萧室嫡亲则靠着王僧辩留下的旧部和北齐的支持下,在两国西方交界处,建立了个不大不小的梁国,被陈朝的那些人称之为后梁。 王陆沉点了点头,“这是梁王的孙女,安平公主萧羡儿。” 纪雍心里不以为意,所谓梁国公主,已是亡国之后的了,在夹缝中生存的这些“梁朝人”,本就是寻找心灵寄托,想着有朝一日能有复国机会罢了。 正说着,忽然纪雍猛然抬头。 头顶上空,一个有着恢宏气势的长虹掠过,落在了跃马丘之上。 纪雍心头沉重,“通玄。” 低头看向王陆沉,沉声道:“我不愿与你为敌,那九州经注中的中原篇,我答应你会尽我最大努力为你争来,你们就此退去如何?” “凭什么听你的?”萧羡儿立即出声怒道。 王陆沉则拉着她,拱手道:“那就有劳纪叔叔了。” 纪雍叹了口气,对方一口一个“纪叔叔”,拉起他与王僧辩之间的情分,耍着计谋当他是白痴,纪雍又怎会看不出来。只是当年在鬼见愁峡谷,王僧辩不惜得罪拦江的李元修,也要保下他和夏唯洁。 这样的人情,确实让纪雍忘不掉。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烂好人,心狠手辣绝不手软,只是世人对他好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他又怎忍心抹去自己心里本就仅存的些许善意呢? 看待世间如蝼蚁般无情仙人已经够多,他不想自己也成为当初小山村里c看着小孩儿被烧死而不为所动的那类人。 纪雍一直觉得上个百年的郡添孝不如今个百年里的看门老头过得潇洒纵意。因为那个郡添孝太过孤独,而他与郡添孝同病相怜。 不同于郡添孝当代无敌的孤独,他自己是举目无亲的孤寂。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七剑出匣 跃马丘上,突兀出现的不速之客望着这谢家宅子大门,竟是有些失神。 “不知道我在家里存的钱,够不够买一座这般气派的宅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与郭寄奴分开的夏唯洁。 她执掌狮驼岭,将周围的魔门余孽悉数拉到手下效力,出关后听闻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这九州经注将要在跃马丘出世。 灵山关押她数载,让她和小人生生分别七年之久,这般仇怨她又怎咽得下。 但是灵山作为佛门圣地,在外的寺庙不用说,就连雷音寺中,就有一十八位金身罗汉,就是一十八位通玄王者,如此阵仗,就连道家最鼎盛时期也不能相比,可以说实乃人间界通玄王者盘踞最多的地方。 要找回这口恶气,太难。 而这九州经注便是她此行的目的,将整个灵山掀翻,定然很有趣。夏唯洁如是想到。 老宅中,正准备歇息一会儿的夏凉,徒然出现在院中,崔翠也赶了出来,看着门外年轻的有些过份的女子,面色凝重。 “你保护好谢小姐,以免被小人钻了空子。”夏凉拦住崔翠,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年轻貌美的女子。 崔翠沉默地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面前此人的境界已然高出她太多,就算她那几尽大成的回天秘法,在可协同天地大势的陆地神仙面前,就如同小孩童一般。 “姑娘为何而来?”夏凉看着出神的女子,轻轻问道。本在马厩中享福的老伙计打着响鼻就要过来,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那女子听到夏凉说话,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有看向他,而是看着那老马,笑了一声:“好有灵性。” 又在此时,天外一抹白影飞快落下,停在了院门的墙头上,竟是一只比寻常白鹤大了许多的丹顶鹤,此时正直着长瘦的脚杆子,居高临下地望着院中的老马。 老马嘶鸣了一声,愤怒地踏着蹄子。 墙头的仙鹤如同主人一般,目中无人,别过头去不看它一眼。 夏唯洁此时心情才微微好转,回答道:“听说有值钱的东西要出来,我是来抢劫的。”在狮驼岭,听到最多的便是“抢劫”二字,此时她便用上了新学的东西。 小人儿以前说过,让她多读书,不然不仅连蛐蛐儿都不认识,就连钱都要算错。 见那女子又在出神了,夏凉不得已提高了声音,“以姑娘的修为,又怎会相信这无稽之谈?” 夏唯洁抬起头,一脸疑惑:“哪里有鸡?” 这位百年前纵横大唐无敌手的风雪楼掌门顿时被噎得不轻,连连咳嗽了两声,按下心中的不快,继续道:“就算你抢到了,大唐又怎会允许你带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其他老家伙都看得清清楚楚,姑娘何必淌浑水?” “我不是老家伙啊。顶多嗯,一千五百岁。”夏唯洁略微估计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 夏凉雪白的眉头低垂,如临大敌地看着那个“老妖婆”,自他开口询问到现在,对方都是在敷衍,又怎能不让他恼怒,心头一横,沉声道:“看来姑娘是非抢不可了?” 感受到对方的杀机,夏唯洁神色也认真了起来,“本座只想让那小姑娘与我去一趟狮驼岭做客。” 夏凉闻言,心头一惊,狮驼岭这个名字在九州也不算得陌生,年前出现一位自号青鸾的妖王在那方盘踞,只是那西牛贺洲并无妖师,且妖王没有害人,便一直将除妖之事拖到了今天。 只是就连夏凉也没想到,这妖王竟亲自动手来抢九州经注。 “我得把这件事告诉陛下,不然大唐根基必会有所损害。”夏凉心头一番计较,谢家小姐能保就保,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件惊世骇俗的事,告诉大唐皇帝,不然妖王为祸,盗得龙气,必让国之根基毁于一旦。 心念于此,一声低喝:“飞雪!” 一剑雪白而出,顿时扬起漫天飞雪,无数气机剑气相互勾连,向着夏唯洁飞袭而去。 后者感受到由院中而来,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复杂多变的气机流转,不敢硬接,只见她素手伸出,轻按前方虚空,一座青色琉璃与那疯狂翻滚而来的剑气罡团猛然相撞。 夏唯洁受制于后发而至,整个身形被滚滚剑罡,横推着后退不止。 夏凉又怎会放过如此机会,一掠而起,其他七剑纷纷如孩童般欢呼雀跃地跟在身后。 “视阳!” 老头临虚御空,如战场老将,轻轻一指,身后孔雀开屏般的七柄古剑,疯狂杀至。 “寒蝉!知音!” 连出四剑,夏凉端居跃马丘山顶,剑匣膝前横。 漫山桃花树木,夏唯洁所过之处,纷纷破碎炸开。 八剑之中,视阳剑气囊括范围最广,飞雪剑气最斑驳,寒蝉剑气杀力最强,知音剑气最纯粹。 此四剑相配合,组成最强攻击剑阵,就算是通玄第二境也得左右难堪,不敢有丝毫大意。 所谓通玄之差,犹如沟壑。在这个手持八剑,便由通玄一境直直攀升至二境的风雪楼楼主来说,仿佛不存在一般。 剑道之风流为何让如此多修行人尽折腰,有此可见一般。 当年夏凉手中只持一剑,与张季痕等后起之秀一战,先后落败,屈居万年老四的戏谑名头,但在整个大唐却没人敢真正小觑于他,就算是意剑术剑尽皆为首的苏幕遮也没有。 就像老人夸夸而谈的,就算六剑斩不了一位通玄第二境,但七剑那是铁定没跑了。 此时被逼退的夏唯洁也开始展现出通玄圆满c陆地神仙应有有实力,一声娇喝,携来天地以同力,化掌为拳头,手臂一震,那以达最混乱剑罡的飞雪一声呜咽,被直接震飞。 抬手轻挥,足见整个跃马丘上无尽桃花飞来,向着一气绵长的知音不停撞击,叮当作响,最后力竭而落下。 一掌盖下,那无孔不入的视阳被她以绝强的气机揽入手中,手臂一抖,视阳剑身发出清脆的声音,不绝如缕,而四周的剑气则烟消云散。 被称为寒蝉鸣泣之时c寒霜满仲夏c杀力最盛的寒蝉剑,则败退得更加的干脆利落,也没见夏唯洁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挥舞着并不大的拳头,一拳一拳的由半山腰直直打到山顶,最后竟喀嚓一声,光滑的剑身上出现了一条裂缝。 夏唯洁甩了甩胳膊,来到山顶,看着盘坐在碎的不像话的青石渣上的夏凉,偏着头问道:“还打吗?” &nb sp;夏凉面不改色,嘴角出溢出一抹鲜红。 “老头儿,你都吐血了。”夏唯洁天真的提醒一声。 一声冷哼,青色妖气如从她身体中铺散开来,整个山顶天地褪色。暗中伺机而动,剑气偏向诡异的“暗潮”c“妄弃”c“孤坟,三剑被禁锢于半空,距离夏唯洁最近的孤坟,也在她后背三尺处停下,便已是后继无力。 “老头儿,你只有一把剑了,还要试试吗?”夏唯洁轻轻将三柄古剑收好,用一根绳子栓住剑柄。现在那绳子上已经挂满七柄形状各异的古剑,剑剑相击,叮叮当当,好不喜庆。 夏凉此时整个人已是七窍流血。恐怕就连他也没有想到,河清县里他强加给纪雍的惨烈模样,这么快就报应到了他的身上。 若让他知道这女子更是纪雍某种意义上的妻子,恐怕他立马就吐血身亡了。 八剑失其七,如今只有最后一剑在手,但夏凉却有足够的信心,这一剑能杀所谓的陆地神仙。可他没胆量出剑。 “不打了。”夏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若无其事地擦掉脸上的鲜血。 “这些剑我可不会还给你。”夏唯洁生怕对方要剑,“这是我的战利品。” 夏凉咬牙切齿地点头。 “那你?”呆萌女子继续问道。 “老头子我可不是你的战利品!” 夏凉一阵发慌,背起仅剩有一柄“渊渟”的剑匣,飞快落在院中,直接扛起正与仙鹤斗气的老伙计,拔地而起c飞向远方。 山顶的夏唯洁疑惑地撇了撇嘴,而后看着绳子上的七柄古剑,开心笑道:“终于有给小人儿的见面礼了,这回他又可以答应我很多事儿了。” 这位明明是世人眼中的陆地神仙般的女子,至今依然天真的以为,当初纪雍“始乱终弃”c狠心离开梨花坡,是因为受赠于陈霸先的一柄宝剑。 “我得想想要小人儿为我做些什么。” 夏唯洁边走边想,到了谢家老宅也只是想了仅仅的两个条件而已。 看着如临大敌的崔翠,夏唯洁问道:“喂大娘,你觉得什么最好吃?” 本欲出手偷袭,却看到那女子身后如买杂货般拖着的七柄古剑之时,崔翠已然是震惊的无语言表。突然见那有些恐怖实力的高人向她看来,又问了如此难以理解的问题,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觉得是糖人。” 倒是一旁的谢媛鸳开口回答了一句。 夏唯洁皱着眉看着她,“真的好吃?” 谢媛鸳想起那一夜迎着风雪而来的人影,莫名地点了点头。 “那我也要尝一尝。”夏唯洁果断决定道,“这第三个条件就让小人儿买吃不完的糖人。也不知道我吃人,他会不会不答应。”夏唯洁觉得,糖人肯定就是一种裹着糖被的人。 所以她看向谢媛鸳的目光里,有了一丝归属感,毕竟妖怪才吃人。 “和我去狮驼岭,我要让你重新做人,吃人多不好,以后改吃素。” 夏唯洁的身形突兀出现在谢媛鸳面前,崔翠来不及思考,一拳向其打去,但自己却被强悍的力道反震弹开,轰的一声,撞破了旁边的围墙。 而此时,谢媛鸳已被夏唯洁提住肩膀,飞掠下山,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崔翠冲出废墟,一咬牙,化虹追去。 通玄王者自身可化虹而行,但要是带了个凡夫俗子便不行了,古语有云:遣泰山轻如芥子,携凡夫难脱红尘。因此陆地神仙纵有千般能耐,带着凡人也只得飞掠,而做不得化虹。 但就算崔翠追上了又如何,还不是只有后面跟着,要从通玄第三境手中抢人,她自认为还没有这般本事。 而夏唯洁也不知道,与朝思暮想的小人儿,竟是在这跃马丘擦肩而过。 山路上,桃花小径。 众人看着面前的一堆尸首,踯躅不前。 挡在他们面前的那个年轻人早已经气喘吁吁,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但方才抱着这般想法的人,都已成为了对方的脚下亡魂。 “朋友,你难道想以一己之力挑战群雄吗?” 秦通皱着眉头开口,看着四周已经逐渐靠近的军队,心头有些着急。 纪雍知道,山顶有通玄争斗,又岂会放这些人上去,万一趁乱将谢媛鸳杀了,分其血液,那才是他的失信。 “我说过,此路不通。” 山顶的争斗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狂风掠过,四周刚才还盛开的桃花,已然成为了光秃秃的一片。 “帮主,上边已经结束了,不能拖了。”旁边的人提醒。 而纪雍也心有好奇,不知情况,但刚才化虹而去的那人,那气息却是崔翠,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从刚才两股气息中,他还感觉到了熟悉的人。 就在秦武王决定出手强攻之时,刚才还一步不退的年轻人,竟是转身就走,往山上而去。 秦武王一愣神,而后赶紧道:“跟上去!” 纪雍一路上山,周围桃木废渣中,那残留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属于夏唯洁的! 推开谢府大门,只有一倒塌的围墙废墟,那着奴仆正在收拾。 “有没有看到一位陌生女子?谢媛鸳呢?夏凉呢?”纪雍拉着一位奴仆赶紧问道。 那奴仆也认识纪雍,见到是他,立即哭丧着脸道:“小姐被一个碧衣女子掳走了,崔大娘也紧紧追了过去。” 纪雍一听,便知确实是夏唯洁来过了,只是她不应该被落在灵山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被寂真放出来了? 心中疑惑万千,只有真正找到夏唯洁才能知晓。 “立即下山去找赤影卫庇护,别待在这里了。” 纪雍提醒一句,说罢转身离去,下山刚好遇到了宇文恺,也不说话,火急火燎地往崔翠化虹飞掠的方向,纵马追去。 “到底怎么回事?小洁?真的是你吗?”纪雍心急如焚,往西直奔而去。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 g zb pi ,更v新更v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白衣凝紫气 巍峨昆仑拥有神秘的来历,不仅是在中原五州,就连海外四州,亦有名为昆仑的山脉,亘古以来,横跨于两州之间,从不改变。 相传天界之中也有一山,名为西昆仑,有一位西方神帝隐居在山上,至今天界之中还流传着她的千古传说。 正直初夏,夏蝉始鸣。 纪雍c崔翠纵马而来,到达了昆仑山脉附近区域。 “此地有古怪。”崔翠作为通玄王者,虽与普通通玄不一样,但也不能小觑她无匹的实力,以及她对天地大势敏锐的洞察力。 纪雍亦是皱眉,踏入那块字迹模糊c出自前朝书圣的那座界碑后,他便感觉到浑身上下传来刺痛感,更让他心难安的是眉心紫府,那无缘无故出现的凶煞气。 按理来说,修行中人自修行有成,便不会再出现所谓的“印堂发黑”的不祥征兆,那是因为天地蒙蔽修士天机,使修行者们出现医者不自医的情况。 这才能称作修行,故而又被人称之为“争渡”。 这种情况,到成仙之后,三花聚顶窥探天机之时,又会重新回到修行者身上。但出现紫府暗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成仙于仙界虽永生,但却要经历三灾九劫c天人五衰。这般天地考验和人间科举说起来并无不同,过得了自然是更进一步,过不了却要比凡俗科举之人惨上百倍。 其实像上次那般,诸多仙人出天门c下凡间,是千年难遇的奇景,呆在仙界才有的无垢仙身,坠入凡尘后,实力必然大减,加上郡添孝一人压万道,蒙蔽了天机,这才如此情况下,才有多仙人陨落。不然以他们敏锐的灵觉,又岂会没有丝毫历劫的感应。 而此时纪雍踏入这昆仑山域,便有历劫之感。 “上山。”纪雍轻提马首,眉心发出浩然光芒,看着面前这座高峰,其上风云凝聚,已是如一锅沸腾的水面。 崔翠踌躇不前,纪雍下马后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回天门的事,若前辈看得起我纪雍,在下愿尽微薄之力。” 这位正在犹豫,为谢媛鸳有没有必要冒险的落魄掌门,闻言不禁看向了那其貌不扬的病痨鬼,看着对方眉心让她亦有些吃惊的神魂。 纪雍不会强人所难,无论崔翠上不上山,他却是一定会上山的,毕竟,山上可能有夏唯洁,不上前看一眼,他绝不会甘心。 崔翠看着前方的背影,最终还是咬牙,徒步追了上去。 登山之路无比崎岖,但两人皆不是常人,所以赶路极快,大概日落时分,已到山腰。 这座当地人称为奇骏的高山,连绵如骏马背脊,在前方最高称为“马首峰”的山峰,遥望西牛贺洲,西牛贺洲上的牛角峰遥遥相望,乃是人间奇景之一。 此时,两人位置大概已是马背山的山顶,而这山顶极其宽阔,望去白雪皑皑,如海面静止的波涛。 昆仑山盛产冰晶雪莲,是修行界极为珍贵的药材之一,上山采药之人,大多都是无门无派的修行之人,在山上还搭建有简易的树屋,只是最近几个月,采药的散修却几乎绝迹。 纪雍和崔翠找了半个时辰,看到一背风的崖下,正有火光在白雪间,有些扎眼。 纪c崔二人一跃而下,便听四周刀剑声响起。 纪雍抬眼望去,只见那些人均是玄衣黑冠,腰佩獠妖刀,其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在火光下泛着凛冽的寒光。这 一十二位监异司天字号统领,每人腰间悬挂鱼龙袋,纪雍能从中感到一种强烈的威胁。 “来者何人?”其中一人眼神冷漠,如看猎物般的眼神望着两人。 “大唐监异司,主监察诡事,处理人间界以外的事务。”崔翠低语。 “能如此穿着,除监异司司主赵轻侯外,唯有十二位统领,每一位皆是第二境极尽修为。”纪雍听完过不知楼中的几本书,监异司的名头还是听过。相传监异司司主赵轻侯与皇后娘娘是闺中好友,皆是大唐传奇女子。 瞧见对面十二人的站位,纪雍心头亦是凝重无比,十二位极尽修士,何其恐怖的阵容,恐怕通玄来了也得饮恨当场。 “我们两人是上山采药之人。”纪雍答道,“这位是家中长辈,因在下有伤在身,便带我来此,采昆仑冰晶雪莲。” 十二位已是几近通玄的人物,当然能感受到崔翠身上那种聚势之力,而也能感知到纪雍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对他这个说法却也不曾起疑。 “昆仑封山,若无除妖令,尽皆驱逐。还请两位下山去罢。”若是一般修士,他们早就出手取下头颅换取酒钱了,可有位通玄王者,便棘手了些,所以他们发出驱逐令,不愿大动干戈。 纪雍闻言,也不愿与监异司交恶,没有得寸敬尺,点了点头,与崔翠离开此地。 两人依言下山,身后跟上前来的统领才转身离去。 “就这么走了?”崔翠有些不相信。 “十二位统领在监异司地位如何?”纪雍背负双手,斩龙剑倒背在身后。 崔翠道:“当然尊贵。” “那他们为何会来此天寒地冻的地方受罪?”纪雍停下脚步接着问道,“他们不可能未卜先知,事先就知道谢媛鸳会被掳此地,但他们还是在这里驻扎了。再想想最近的大事,能让他们这样行事的,唯有九州经注了。” 崔翠立即反驳:“众所周知,九州经注在跃马丘。”看到纪雍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崔翠才终于反应过来,“是了,大唐监异司主管监察之事,跃马丘没他们人影,但昆仑却有。” 这位藏在皇城底下十几年的通玄却更加疑惑,“大唐想干嘛?难道想独吞九州经注?” “不可能,大唐底蕴再深厚,也无法对抗其它势力的反击。”纪雍摇头道,“九州经注关乎甚大,相信最后的解决方法,还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毕竟很多老怪物不想看到人间大乱的局面出现。” “那他们现在争来争去,有何意义。”崔翠不解,九州经注吸引了这么多人,九州天骄几乎来了大半,这一个百年中的天骄人物之战,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不仅是他们,就连受命来此的诸位天骄也摸不着头脑。 忽然纪雍想起与微生乞伏相遇时,那位不知为何上榜的神秘人,曾指点江山,一言给纪雍一生盖棺定论。同时他也说起过,大唐百年之内,将斩尽神州妖邪。 不管大唐此举,于这件事有没有关联,但纪雍却知道,每个百年的天骄论道,必然在昆仑。而今个百年,将是千年中,最为辉煌的一战。 两人在一洞穴中打坐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继续在山上寻找谢媛鸳的踪迹,期间遭遇过几次禁统卫与监异司的人,但两人不想与他们有冲突,主动避让。 绕着昆仑这座山脉大半月,除了最高处的马首峰没有登上,几乎是将整个西南部分的山脉绕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这一天,两人觉得对方会不会已经离开,便走过山谷,横穿山脉,往西牛贺洲进发。 西牛贺洲以东,为九州之中最为混乱之地,在八百年前,西牛贺洲之魔门,那是可以和灵山大雷音寺相提并论的势力,七十二座魔殿,七十二位魔主。 只是魔门修行,本就是吞噬他人精气,然后炼精化气提升修为,几乎整个西牛贺洲东部都是修行魔道之人。 只是这样一来,却导致魔门内部争斗愈加激烈,七十二位魔主,竟是没一人能入通玄。直到后来有一位名陶满山的魔主,吞噬了另一位魔主后,竟是实力大涨,从此以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挑起七十二座魔殿的斗争,很多位魔主都被其吞噬修为精气,至此,这一家魔殿独大,其他魔殿为了想要有崛起之机,依然在自相残杀。 而直到了三百年前,陶满山号称魔尊,与大雷音寺的主持寂真,号称西牛贺洲两位顶尖人物。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陶满山失踪,魔门再次大乱,历经两百年,当时可与大雷音寺并称的魔门,人才凋零。在三十年前,被修为大成的李释暄掀翻,整个魔门竟是无人能挡。 这些事,纪雍当然是从书上听来的,据说,陶满山的失踪,与大雷音寺脱不了干系,只是其中到底有和隐情,便是众说纷纭了。 纪雍c崔翠二人往西牛贺洲方向,路过一家酒馆,决定停下歇歇。 “客官里面请。”西牛贺洲以东,当地的口音还接近东胜神洲剑南道的口音,只是说快后有些难以听懂。越往西走,更有不同。 总的来说,九州之上,用得最多的还是东胜神洲长平的官话,传说上古儒家圣人教化天下时,传下的语言便是长平话。 纪雍只能勉强听懂,但崔翠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不仅听得懂,还说得出。 “半斤牛肉,两壶烧刀子。”崔翠说道。 “好嘞!”那伙计应了一声,钻进帘幕之后,吆喝道,“半斤牛肉,两壶烧刀子。客人要的急,赶快!” 吆喝的什么,纪雍当然是听不懂的,他此时正打量着这个有些破烂的小酒馆,周围的人热闹的闲聊着,喝着小酒,说着乡音,当然纪雍是听不懂的。 忽然他双眼一亮,旁边一桌,有一位俊秀不凡的男子,姑且称之为男子,原因无它,那男子实在是太“漂亮”了。 自身白衣白袜,眉毛纤细,口唇鲜红,若觉得他是女子那便错了,因为那人虽长得漂亮,但却并不柔美,双眼细长,可当眼睛闭起来时,却有种每临大事有静气的淡然姿态,绝对是久居高位的男子才能养成的气魄。 像是感觉到了纪雍的眼神,那白衣人转过头,眉头微蹙。 纪雍抱歉一笑,拱了拱手,头望向别处,但眼睛依然在那人身上。 “怎么?你看上这位不男不女的人了?”崔翠眼神怪异,打趣道,“这男子还真漂亮,芳华绝代形容也不为过。” “你觉得他会是谁?”纪雍反问。 崔翠被噎得不轻,喝了一口茶道:“老身哪里会知道他是谁。”顿了顿,轻敲茶杯口,杯中茶水涟漪向内聚集,看着茶杯内一片毫不飘动的茶叶,这位通玄皱眉道,“此人绝不简单。” 纪雍眼睛依然望着那男子,头也不回的道:“一身白衣丝毫不染污垢尘灰,不知前辈注意到没有,他喝酒时,唇未沾杯口,座在凳子上,臀与凳子还有一线之隔,两者距离,始终没有丝毫变化。” 崔翠挑眉,好奇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他有洁癖。”纪雍沉默片刻,开口盖棺定论。 崔翠下眼皮一跳,老妇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又喝了口茶水压压惊。 说话间,牛肉与酒已经上桌,崔翠这个妇人,却是嗜酒之人,长闻一口后,面容陶醉,“此地在西牛贺洲号称塞外,天气看似暖和却阴冷,一口烧刀子,那便是舒心的暖意啊。” 纪雍默不开口,酒这东西,与他无缘。 崔翠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突然蹙眉,放下了杯子。 “怎么?不好喝?”纪雍拿起筷子,去夹牛肉干。 崔翠以真气传音,沉声道:“有毒。”对于通玄来说自然可以百毒不侵,但她却很凝重,因为此毒,性数浊,专污修士体魄。一杯下去,恐怕一般第二境修士,便是半生修为付诸流水。 “此毒名为:食气蛹。于体内扎根,真气为养分,待破蛹成蝶,便是中毒者命丧黄泉之时。”一个磁性温和的声音传来,让人一时分不清男女。 纪雍转头望去,却是那“芳华绝代”之人,正喝着酒,随意开口点破。 纪雍暗道不好,崔翠正强行压制体内之毒,面色有些不好看。 “动手!”那店小二狰狞怒喝,周围食客,尽皆冲过来,向纪雍c崔翠二人。 纪雍暗中聚气,引天地精气于体。 忽然间,一阵微风飘过,纪雍面前,那高挑的白衣人挡在他身前,紧接着他便见到,一抹紫意出在对方纯白衣袍之上。 紫色气息如云彩翻滚,从那人周边扩散。冲上来的魔门余孽,顿时如被一堵无形的壁垒强行震开,整座酒馆瞬间炸裂。 一袭紫衣,风华绝代,静立场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一帝徐少尊 霎那间白衣换紫衣的那位绝美男子带着笑容,站在纪雍身前,其白衣之上,可见一层紫色轻纱般的真气覆盖在上,紫色云纹流转,一身修为让崔翠这位通玄也是心惊肉跳。 “魔门手段防不胜防,两位如果想要去西牛贺洲,还得多加小心才是。”紫意退散,那人柔声提醒,说着又提壶,喝了一口明明是通玄亦是大意不得的毒酒。 纪雍可以肯定,在他们来之前,这个人就已经喝了很多壶毒酒了。 看着四周又围上来的诸位魔门高手,那人毫不在意,足足九位第二境修士,在他眼中,仿佛如凡夫俗子般,不堪一击。 只见白衣男子脚下未动,和之前一样,并没多余的动作,消退的紫气忽而又涌起,整座小酒馆本已倒塌大半,这次更是干脆,直接被夷为平地,像是被天神一脚踏平。 而九位第二境修士亦如之前,倒飞而出,在半空中喋血不止。 “徐少尊!我等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苦苦相逼?”那位店小二比之八位修为更显深厚,率先站起身来,捂着胸口,满眼恨意望着那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子。 那男子没有“尔等魔门,我正道共诛”这类的正义严辞,而且非常理智地分析,“其一,你们给在下的酒里也下了毒,天下唯美酒与古玩能让在下心旷神怡,很不巧,你污了美酒。” “其二,且不论这位道友能否在你们的袭杀之下活着,但这位入了通玄的大娘,必将被你们吸食修为,待到那时,再想胜你们便会多费些功夫了。” “其三,在下相与他二人交个朋友,自然不能由得你们取了他俩性命。” 如女子声音般婉转又如男子声音般朗逸的嗓音娓娓道来,那名动天下九州的天骄无双榜第一人,不仅修行根骨第一c天赋悟性第一,更连容貌亦是举世无双,无论是和男子相比,还是女子相比。 “本宫知道你在做什么,不知给你的时间是否足够?”徐少尊偏着头,一双细长的凤眼望着那“店小二”。 那方景象,纪雍看得心头一凝。 那店小二身边八位同伴,不知何种原因,一个个身体如泄气般,在缓缓枯老,浑身精血c修为,全都被中间的那名店小二所汲取。同时也可以看到,那名店小二身躯在不断提升,在徐少尊话音刚落时,一声惨叫,已是变成了两丈高的血人。 纪雍看得心惊肉跳,如此魔功,吞噬他人修为及精血,岂不是境界攀升最快的方法吗。 “徐少尊,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如今的我看你,犹如俯瞰蝼蚁!” 那化身为怪物的“店小二”面色狰狞,脸上皮开肉绽,更是凭添一股凶煞,加上他那伪通玄的恐怖气机,恐怕一般通玄都难有如此修为。 徐少尊没有说话,不可置否。 但他还是第一次主动出手了。 只见他踏出左脚,微微蹲下身子,一身衣裳,从下方开始,由白换紫。 紧接着轰的一声炸响,其身影已是瞬间出现在那身高两丈的巨大怪物面前,左手轻抬起,虚空中便是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掌心雷?”纪雍目光微闪,道家术法掌心雷,他见过的人当中,身兼佛道儒三教术法的李释暄也会,只是完全没有此人施展起来这般恐怖的威力。 只见徐少尊左手掌心紫电凝结,便有闷雷声在空中炸响,掌心雷有如此杀力,世所罕见。 可那施展魔门秘法,吞食八位第二境修士,将他们修为占为己有的魔头亦不是如此好对付的,一身凶煞之气,加上浑厚修为,竟是单凭肉身体魄,一掌向着掌心雷抓去。 一声闷响,林间簌簌,整个地面上一圈圈泥土外翻。 徐少尊转身落地,毫发无损,而那魔头亦是没有受伤,两者初次交手,竟是不分胜负。 “还不过去帮忙?”压制毒性的崔翠睁开眼睛,皱眉望着面前这位还有心情作壁上观的邪绝。 纪雍坐在仅存的桌子上,手指抚着斩龙剑身,两者发出的声音丝丝入耳,如同有蛟龙在剑身上游动。 “一帝四绝世,七奇六公子。”这位邪绝眼神晦明不定,看着正浑身紫意愈加浓厚的男子,“只有此战艰难,这份人情才更显得弥足珍贵。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坏了这少帝的兴致。况且我身体的情况,你也应该有所察觉,今天不宜动手。” 崔翠皱了皱眉,终究未多说什么,继续闭眼专心压制毒性。 而纪雍望着那一袭紫衣,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端起旁边的毒酒,犹豫片刻,昂首饮下。 “果然如此。”纪雍苍白的脸颊上多了一丝红霞,转眼消失。 世间易血脱胎换骨,说到底是成就仙身体魄,以求更好运气c纳气c感悟。而就像佛家有罗汉金身c菩提金刚身等,道家自然也有仙身高下之分。 一般蜕凡圆满,成就的只是普通仙身,通玄之后也需要日夜打磨,不然容易沾染尘世污浊,比如不巧中毒的崔翠。 在此等仙人体魄之上,又有几种更加彻底的仙身,可遗世独立,深陷尘世淤泥而不染。如面前的这位少帝徐少尊便是其中一种。据纪雍所知,还有一人能有如此体魄,那便是仙绝慕清璃。 此二人仙胎之纯粹无垢,可以说举世难寻。 而他自己,经过不知名方法的脱胎,在将来也有资格成就高人一等的仙胎,而今只能算半个。但这样的一副体魄,亦让他的聚散神意得到了最大的提升。 纪雍突然看着手中斩龙,冷笑一声:“偷偷摸摸。” 轻吐一气,口鼻间若有一条白龙倒挂。斩龙倒腕一斩,一条剑痕连纵十丈,直到那怪物脚下,地底一道血光退回后者体内。 那魔头哪能想到,如病痨鬼般毫无真气波动的年轻人,也有如此手段,一个徐少尊已是让他疲于应付,再来一高手,他必败无疑。 心念至此,已有逃走之 念。 “道友好剑法。”徐少尊飘然后退,足尖轻点,落在突起的土块之上。只见他双手虚握,如握剑横立。 顿时,场间风云激荡,整片天空紫气氤氲。 只是一招起手式,便引得那魔头狂躁不安。奈何徐少尊之气机,融合着恐怖的天地大势,直接将其钉在原地,根本让他难以躲避。 霎那间,那怪物体内的真气不受意志般,纷纷化为剑气,直接透体而出。只听那店小二惨叫声不绝,片刻间体魄已是千穿百孔,最后只得带着恐惧,无奈倒下。 但以纪雍的灵觉可以看到,整个场中,一道紫色天幕笼罩着那魔头,之后紫色天幕中,便是徐少尊自身气机构成一域,从而控制了他人体内真气流转。 “紫极天罡果然不愧为道门最煌煌正气的功法。”崔翠此时毒性排出,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纪雍没有开口。道家法门,可直指盖世通玄的经文有三部,一是《紫极天罡经》c二是《斷尘无妄经》c三是《长生真经》。 紫极天罡取三千道经中的“玄”,斷尘无妄取“虚”,长生真经取“观”。 紫霄宫作为道门屹立九州的代表,不仅有道祖紫霄坐镇,更传下了《紫极天罡》这一奇书。 而另外放在蜀山藏经楼中,被束之高阁被誉为死人真经的长生真经,则在三百年前,被寂真带走留在了金陵李家。后来阴差阳错之下,被纪雍修习成功。 世间缘法,冥冥天意,不过如此。 昆仑之上,两道人影掠来,其中一道虹光先行轰然落下。 “魔门余孽作乱?”来人身材高挑,眉间带着英气,额头上带着暗红色的头巾。正是大唐监异司司主赵轻侯。 赵轻侯望着几乎难分男女的徐少尊,皱眉道:“昆仑山区域内,没有除妖令,修行者不许踏入半步。你是在挑衅我大唐的底线?” “其一,这里是西牛贺洲疆域,好像大唐管不了这么远;其二,大唐就算再有势力,可一座紫霄宫还不够让你们忌惮?”徐少尊偏头微笑,若百花绽放。 赵轻侯冷笑道:“原来是紫霄宫的少帝徐少尊,怪不得有如此底气。” 话音未落,那女子忽然间杀机大盛,空气中风声像是刹那凝结。 毫无征兆,赵轻侯这位通玄第二境的绝世高手,竟是直接动手,身影虚晃,便已是一掌拍向了徐少尊。 如此通玄一击,后者面色不变,亦是一掌推出。 一声闷响,两掌相击,像是虚空中有一条恐怖的生物在咆哮般,围绕着两人,那让人心头发闷的浑厚声音不绝如缕。 徐少尊脚下未动,身形后移五丈,而赵轻侯也是一击便后退,没有追击。 带两人离开先前那处争斗之地,闷雷声骤然停止。继而便是空气炸裂声传来,整个地面上,若地龙翻身般,滚滚土石被两者残余气机挤压而起,连绵数丈。 待烟尘尽褪,刚才还平整的地面上,已是突兀的横起一道人高的壁垒。 纪雍瞳孔紧缩,两者这初次搭手,亦是不分伯仲。 白衣徐少尊轻飘飘落在土壁上,低头望着赵轻侯,微笑道:“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崔翠这位老牌通玄亦是不禁感叹:“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少帝之名不是空有虚名,十招之内,不是通玄胜似通玄。” 这样的青年高手,确实可怕。纪雍不得不承认,所谓一帝渺看无双榜,确实不是夸大之语。 “马马虎虎罢了。”赵轻侯拦住旁边赶到的属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紫金令牌扔了过去。 “芒种日,玉虚宫。”徐少尊看着令牌上刻字,不解皱眉,“可有九州经注?” “去了便知。”赵轻侯依然语气平淡。 “不知姑娘能否给我一块令牌?” 赵轻侯正准备转身,却听见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出身后传来,转头望着那毫无真气波动的年轻人,她轻笑一声,“你也想与我练练手?” 那位依然持剑坐在酒桌上的年轻人默不出声,横剑于胸前,左手食指与中指叠起,复而分开。 剑鸣声丝丝入扣,整片天地尽皆可闻,清脆而绵长。 赵飞雪像是没有听到这延绵剑鸣,依然静静看着那奇怪作态的年轻人。 纪雍心头一叹,再弹剑身。 这次,却无半点声响,就连之前的声音也是在弹指间,骤然消失。 斩龙剑身上,裂开一个豁口。 天空中,一道惨白的裂痕,一闪而逝。 徐少尊抬头望向裂痕消失的地方,脸上的笑容玩味。 “纪侠?”赵轻侯点破也没有点破。 纪雍点头:“正是。” 不理会对方期待的眼神,赵轻侯面无表情,依旧转身离开。 “为什么?”纪雍连忙问道。 “嗤!”赵轻侯脚步一停,竟是笑出声来,“只是皇后娘娘高看你一眼而已,在本司眼中,你只是一个半废之人,何必做一笔稳赔不赚的买卖?” 说罢身形已然拔地而起,化作飞虹消失。 纪雍右手紧握剑柄,指节发白。多少年了,听到这种话,依然刺耳。 “纪兄既然想上去,我把这块令牌给你便是,反正我想登山,他们也拦不住我。” 徐少尊走过来,将手中令牌递到纪雍面前。 这位一如当年倔强的年轻人,摇了摇头,脸上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 “反正他们也拦不住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有芒之麦可收 “那掳走谢小姐的人,或许真的去了西牛贺洲。”过程的路上,崔翠看着脸色并无变化的纪雍,试探着说了一句。 纪雍道:“说真话。” 崔翠默然,毕竟如果昆仑之上没有通玄,她还有足够理由怀疑那掳走谢媛鸳之人已经离开昆仑,但现在的形势是,昆仑之上有赵轻侯,以那人接近陆地神仙的修为,若有人从她头顶飞过,那位大唐监异司司主必然会有所察觉。 而若是有了察觉,那便不会再放那位盖世通玄走,更不会让她回去。 走到昆仑脚下,纪雍脚步未停,一步一步,登山。 远在千里之外的跃马丘,两位通玄王者大战之后,有人发现山上的通玄尽皆离去,便争先恐后的上山,那一队赤影卫又如何拦得住那些不尊大唐律法的江湖人士。 都江派,青城宗,黄龙帮大多都是益州境内的江湖帮派。但实力都不弱,最少也有宗师级别的人物坐镇,登上跃马丘,占据“洞天福地”。 跃马丘并不大,因此,那些震慑群雄的宗师级人物都是一人登山,最多身边带了个小宗师帮手,以免抢起宝物来,没人帮忙。 跃马丘下便混乱多了,连带益州城,也是鱼龙混杂的局面,让当地的节度使苦不堪言。只得去岭南道借兵五万,才是将整个局面给控制了下来。 这位一向兢兢业业的节度使遭受飞来横祸,之前开始有苗头的时候就加急快报,上报给了朝廷,可朝廷的无动于衷,却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福祸相依啊。”节度使揪着花白的胡须,夜不能寐。 “报!” 急促的声音由府外传到内院,剑南道节度使刚睡下,听到这声音,立即睁开了眼睛。 “可别是人命大事儿啊!”孙佑火急火燎的起床,连外衣都没穿,连忙爬出自家夫人的被窝,拖着木屐就往前院走去。 待至前院,管家以及那几位都尉,都在大堂等候了。 孙佑下眼皮一跳,淡定自若地走到堂上主位落座。但那官服都来不及穿c还是纯白内衣的样子,却是怎么都显不出他的处事不惊。 “发生了何事?”孙佑面容淡定,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负责城内秩序的益州太尉抱拳,语气凝重,禀报道:“今夜城中发生命案,接连五位外乡的江湖人士,突然暴毙。” “确定是暴毙,而不是私斗被杀?”孙佑猛然抬头,皱眉询问。 江湖人士不尊刑律,私下斗殴杀人,实是屡见不鲜的情况。所以不排除白天得罪了什么人,晚上被人暗杀或投毒。 这位许太尉是临时从最为混乱的岭南道调来的,对这些事早有经验,立即说道:“属下已经查过,这五人之间并不相识,而且五人死相惨烈,心脏消失,浑身精气枯竭而死。” 孙佑眉头一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属下怀疑,有妖邪作乱!”许都尉身子再弯,语气更加沉重。 孙佑闻言,几乎整个人都摊在了椅子上,望着身后牌匾上刻着的“朗朗乾坤”四字,喃喃道:“陛下,您老人家可是为难我这把老骨头啰。” 堂中沉默一阵。那背靠椅子c昂首望匾额的花甲节度使,如同梦呓般说道:“杀。”复而挺起身来,“上报监异司,除尽魑魅魍魉!” 此举必然惊动上头,无论这件事如何发展,这乌纱帽可戴不长久了。 话音刚落,外边又传来禀报声。 “何事?”孙佑心里愈加沉重。 “大人,宫里来人了。”那府卫说道。 心如死灰的节度使,死灰复燃。 赵轻侯看着阵法之内,吐气纳气愈加“举步维艰”的女子,眼中没有同情,而是藏着恐惧。 实在无法想象,人力之极,真如神话中所言,可搬山倒海。尽管在世人眼中,她的修为境界已是遥不可及,但和阵法中的这位比较第四境的陆地神仙c盖世通玄比起来,她远远不如。 若不是仰仗连山学宫的诸位道师,在关键时刻将玉虚宫残存的阵法修复,这位盖世通玄之威,又有谁能抵抗。 “要不要进来试试?挺好玩的。”阵法中的碧衣女子艰难抬起头来,望着赵轻侯微笑。 赵轻侯没有答话。那女子又道:“你们可不地道,竟然用本座乖徒弟的精血来诱捕我。” 昆仑山玉虚宫,乃是定下修行五境的帝师道场,可自古以来玉虚宫来了很多人,都没有发现任何对修行有益的东西,又经历这么长时间,能搬走的都被搬走了,如今只剩下一个残缺不平的灰砖场地,在大雪里,依然若隐若现。 此处虽不是昆仑最高处,却风景独好。低头遥望马背山,如白雪瀚海c波澜起伏;抬头仰望,便见马首峰,如通天一柱,上白下青c如利剑倒插在地面,颇为刺眼。 “我们本想捉几只小妖,确实真没想到能逮到只大的。”赵轻侯依然记得刚见此女,对方便使得整座昆仑c三尺白雪离地的壮阔场景,如今想来,此人之修为,多半已然接近第四境了。 她不敢想像,百年之后,或许人间界就会有一尊妖皇。 “你在怕?”夏唯洁依然盯着她,一双眼睛几乎是人间不可见的碧玉翡翠般的妖异眼瞳。“那告诉我,我的乖徒弟在哪?是否还活着?” 赵轻侯蹲下,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地面的灰砖,整个昆仑山顶,仿佛瞬间暗淡了两层。做完了这个举动,她才觉得自己真正能够松懈了。 “他当然还活着,毕竟这只是他的一项存在价值而已。”赵轻侯似乎觉得对必死之人泄露“天机”,并没有什么不妥,接 着道,“人间养龙之地出来的人,自然能集万般气数,埋在长平龙穴,岂不美哉?” 夏唯洁只见过那人一面,但她却觉得她足够了解他,沉声说道:“他想要的是自由。” “是啊。一个困在阁楼中十年的少年,才见识到人间的美妙,自然想像苍鹰般横击苍穹。”赵轻侯抬着头,与阵法中的那双碧玉眼瞳对视一眼,眼中有笑意,“但与我何干?” “天下将乱,外边太危险,长平至少让他可以活命。”赵轻侯道,“待到有朝一日,他再出世,必然成为那时最为耀眼的星辰,何乐而不为?” “好了,九州经注又如何?就算在你脚下,你又能做什么呢?现在的你,抬头恐怕都难以做到吧,青鸾妖王。” 赵轻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那阵法中的女子,已然是动根手指头都难于上青天。 帝师境界确实为三界自古第一,而这个阵法却是第一任天帝所留,两人推导妖师之法,专门用于镇妖所用。 世上留有镇妖界灵阵的阵法残篇,蜀山锁妖塔中有,曾镇压一位绝世妖皇,灵山大雷音寺中有,曾镇杀九幽鬼帝。 玉虚宫残余最多,震杀一位通玄妖王,足以。 思虑间,一个手里端着大白碗的老儒生一步步登上玉虚宫遗址,赵轻侯神色一整,躬身行礼,“张老。” 连山学宫幕后宫主,张晦明。亦是执掌长平那绝世大阵的主事人。 张晦明看向大阵中的女子,像是看到稀有货物,啧啧称奇,赞道:“赵大人好本事,如此人物亦成瓮中之鳖!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 迷迷糊糊地夏唯洁,只觉得心头一阵悸动,有种刺骨的寒意,透彻灵魂。 张晦明歇了口气,紧接着步履坚定,庄重无比的一步步走向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枯井。 这口枯井位于灰砖广场边缘,旁边靠近悬崖峭壁,也不知当时挖井之人是和想法,将这口井挖在了这里,毕竟悬崖边,又怎可能出得了水。 但无论合不合理,这口井就在这,而且存在了无数年头。 枯井幽深,泛着寒气。一眼望下去犹如噬人的黑洞,让无数人望而却步。 枯井用灰砖砌了个半人高的井口,不大不小,半丈井口。历史上有很多人自持神通,欲探井深,无一例外,去而不返。 老儒生走到井口,手指伸入碗中,沾起一滴水,屈指弹入枯井,动作随意,但脸色庄重。就连纪枯井还有数十步距离的赵轻侯也是如此。 水滴弹入枯井,却听井中传来水滴滴落到水面的声音,悠远而沉闷。 就在水滴滴入枯井,千里之外,整座跃马丘,在黑夜中,如同一团金色光芒,照亮整个益州! “九州经注即将出世!” 等候在跃马丘的无数江湖人士,尽皆沸腾,无论是山上还是山下,人心微妙。 谢府老宅中,血流满地,一颗颗人头,满挂在庭院中的枝丫之上。 堂上,一个满头银丝c身穿紫金莽袍的老人端坐,双手叠起放在丹田处,双眼微眯,像是等待来客。 忽然,莽袍太监睁开双眼。远方天际,一个人影气势汹汹,云气围绕,驾云而来。 “何人敢杀本座弟子!”那中年男子坐在云端,俯瞰整座跃马丘,整片天地大势之下,跃马丘上人人自危。 “青城宗老祖竟然出山了?有人坐不住了,去抢了他们的造化之地?” 青城宗作为剑南道第一大派,拥有通玄王者坐镇,门下更是能人颇多,占据着跃马丘最为可能“出现”九州经注的谢家老宅。 众人不会知道,那通玄王者气势如虹地砸入谢家老宅,整座老宅并没有被恐怖的冲击震塌。而那位兴师问罪而来的通玄王者,正跪在那老太监面前,整个额头上,冷汗长流。 “刘煜,你认识本座?”老太监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 “薛前辈大名谁人不知?”刘煜躬着身子,趴在地上,贺道,“恭祝薛前辈入得此三百年通玄榜。” 三百年通玄,共十个座位,他薛青萍,位居第六。 满头银发的老太监点点头,闭着眼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刘煜心头一震,以为将要命丧黄泉。又听薛青萍道:“你没见过本座。至于如何解释这满园人头,不用我教吧。” “是” 跃马丘,一场血腥杀戮展开,整座跃马丘一个个势力在一夜间消失,人们知道,是那位通玄在报复。 跃马丘的异象持续了很多天,直到六月初五:芒种。 “有芒之麦可收,有芒之谷始种。” 大唐东海江宁城城头,夏凉看着远处城郊劳作的农民,轻声感叹。复转过身,望着跨东海而来的青衣妖王,面色不改。 “老夫可不是武顾城,那小辈被你打得屁滚尿流;老夫亦不是张季痕,让你逃过一剑。” 夏凉身后唯有一剑,剑身古朴,铜锈斑斑。望着两次逃过身死道消大劫的天蜉妖王,朗声大笑,“记住了,杀你之人:风雪楼夏凉,夏剑尊!” 第八剑:渊渟 昆仑山,众天骄登山,齐至玉虚宫。 有个好像被九州遗忘的年轻人,芒种日,登上昆仑最高处马首峰。 寒风凛冽间,马首峰上有座破庙,破庙里,也有一口一人合抱的井,井旁边靠着一具金色的枯骨。 纪雍叹了一声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所谓芒种,人妖殊途 跃马丘,腥风血雨藏于暗处,自异象出现之日,便已是纷乱四起。 而青城宗老宗主却是每日每夜倍受煎熬,不仅是堂上一直闭目静修的薛青萍给他的压力,更是来自于那日这实力排在通玄第六的老太监一日静极思动,心血来潮的走出谢家老宅看了眼山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后,莫名奇妙地说了句:“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过了这大半月,每每刘煜想起当时薛青萍脸上那种淡漠的笑容,便都会从心底,情不自禁地打一个冷颤。 山下之人,已闻名而来几乎上万江湖人士,不仅有剑南道本土势力,更是其他地方的势力都来了。 通玄境的修士都来了三位,更不要说其他小鱼小虾,更是不计其数。 本来周围有重兵把守,以防作乱。可就在今日清晨,所有军队不见踪影。 发生这样的情况,山下人依然是欣喜若狂,而山上的刘煜却是更加恐惧。 今日芒种,恐有大难。 不出所料,随着耳畔突然出现的龙吟,刘煜一颗心沉入谷底。 “刘道友,可愿与我一同,堵一堵这大唐唯一的漏洞?” 堂上几乎不开口的薛青萍突然睁开眼睛。天际上方,一道无形界域自西往东,延绵于此,如平静溪流遇到水中阻石。 跃马丘上的虚空中,一道恐怖的裂痕,浮现在眼前,凡人可见! “妖界虚点!?”刘煜惊叫出声,紧接着,山下传来惨叫声,此起彼伏。 “它们开始动手了。”薛青萍面色凝重起来,“共御妖祸,是我人族天职,刘煜还不动手?!” 山下,三道如山岳拔高的气势冲天而起,正是前几天赶来的通玄王者。 刘煜一咬牙,“薛前辈一定堵住虚点,等我们来帮忙。”说罢,转身跳下山丘,一往无前,直冲人群中隐藏的妖族。 剑南道有妖界与人间界的虚点,自古以来便妖孽纵横,又遇这几日跃马丘天象大变,便很多妖族来到了剑南道,为求一丝活路,会有更多妖族聚集于此,通过气数连通,构建跨界之桥,借此妖界好出兵相助。 “大唐此举快刀斩乱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沿着昆仑而下的马车上,姓陈的老头看着天幕,有些出神,“那位皇后娘娘,有此气魄,当世少有人及!”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确定是娘娘的主意,而不是大唐天子的主意呢?”华青扬一边驾马,一边问道。 “他一心只想安稳打下万世基业,怎有以大唐气运为赌注的气魄。”老头立马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必要给这小屁孩解释。 果然那华青扬的笑容有些暧昧了。 “找打!”陈老先生举起了手,弯起了食指。 华青扬一脸视死如归,头往后仰,以便老头能敲到。 跃马丘,妖气血气混合,冲天而起,那虚空中的裂缝如人之心脏,收缩跳动,汲取人气与妖气。 薛青萍踏出谢家老宅,凌虚于天空,面对着裂缝,朗声道:“不知此处虚点,哪位妖皇坐镇?” 裂缝中没有声音回答,只是霎那间,整个天际由白天化为黑夜,只见裂缝中,一个滔天大的拳头伸出来,漆黑如墨,直轰裂缝面前的薛青萍。 薛青萍不敢大意,轻叱一声,只见一条身躯如一条山岭的庞大蛟龙虚影横空浮现,扭转龙身,一尾巴横扫过去,与巨大拳头相对。 若平地惊雷,整个天空上的云层被击散开来,露出巍峨青天。薛青萍脚踏虚空,层层涟漪四起,后退三步。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鲲皇,失敬失敬。”薛青萍身后天地法相不散,其人站在龙蟒头顶,如随时便可乘龙登仙的陆地神仙。 “知道是吾,还不速速不退去?”裂缝中传来恐怖的嘶吼,嘶吼中竟又有人族语言传来。 薛青萍双手负于身后,“七窍生烟”,纯白精气洪流四散。身有残疾,却练就纯元之功,一身体魄金刚不坏,一身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通玄第六,谁人敢无视?几尽人间无敌! “知道了是你,杂家更不能退。”薛青萍脚下,龙蟒升腾,天地失色。 突然他抬头望向东方,一个白衣僧人,一步便是百里,如追星逐月般而来,五息之间,已至跃马丘。 “阿弥陀佛,薛檀越只管倾力一战,此地乱象由贫僧解决。”游历归来的白衣僧人李元修朝着薛青萍双手合十。 “如此甚好。”薛青萍尖锐的笑声传遍四野,“丹珠来!” 西方天际,一道流光飞至,脚下龙蟒一口吞下,由蛟化龙! “天地法相,人灵相合!” 天龙入真身,薛青萍此时,恐怖的气势回到巅峰,比之前更甚,盖世通玄c陆地神仙,直追第四境。 裂缝中,巨大的拳头再次轰出,这一次天空有巨浪,如浪潮拍打,闷响如天雷。 薛青萍独一人,抬手一掌,撑顶天河! 妖皇跨界而战,但怎么说也是妖皇,却被这老太监直接顶了回去,更是趁机截断对方的气机。仅仅是瞬息之间,数十滴金色水滴从跃马丘之上飞腾而起,化作蚯蚓大小的蛟龙,扑进裂缝之中。 薛青萍面色红润,天地大势凝成无形手臂,一掌抹过,“合!”整个两界虚点,大唐气运为针线,终于缝补了天缺。 无形界域继续扑向东方,如麦田中横拉而起的一柄锋锐长刀,收割有芒之麦 妖孽死,气数分散,如一场春雨,人间种下的娇嫩谷秧,茁壮成长。 纪雍呆呆的望着丹田气海内,一去不复返的假丹真元,一时间哭笑不得。 果然是为他人做嫁衣。 那假丹真元通过他汲取的天地精气有多少,他恐怕也说不清,但绝对不少。那些恐怖的天地精气他无法炼化,但假丹真元必然能做到。 此时纪雍的心情,就像帮别人养了一只肥鸡,虽然不能吃,但看着总有希望不是。可是突然有一天,那肥鸡原来的主人跑来,直接把鸡给抢走了。焉能让他不隔应。 最为致命的是,以后便不能使用聚散神意了,不然必会暴毙而死。 站在马首峰,俯瞰整个昆仑,纪雍能看到那着天骄们正大战不停,争夺九州经注,而他现在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那个气息好熟悉。”纪雍忽然看向那广场阵法中奄奄一息的青色鸾鸟,眼中疑惑。 究竟是谁?那妖族竟给他如此熟悉的感觉。 “莫非是”纪雍猛然大惊,瞳孔紧缩。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崔翠的尖叫:“小心!” 纪雍回神转身欲躲,但头顶,已然被一个骷髅爪按住。 “周前辈?!” 那一身金色枯骨,正是被纪雍扔进枯井的周子之! “嘿,盗来的妖族气数终究分得太散,果然不足以让我完全复活,再生血肉。”那枯骨的下巴上下开合,以真气震动空气,竟传出了声音。 “小辈,我再给你一桩造化,你只需将我之尸骨放入玉虚宫门前的枯井,如何?”枯骨周子之道。 纪雍心里猜测到了那正危在旦夕之人的身份,闻言立即问道:“可使我恢复修为?” “修为之事,小道尔。”周子之只有一副枯骨为凭借,无法做出表情,但纪雍还是从他言语中听出讥讽。 纪雍立即毫不犹豫地道:“我答应你!” “好!”周子之开心无比。虽说气数乃无形不可琢磨的东西,消化这些气数,自然能提高修为,但也正因为气数的特性,消化起来则需要的很长的时间,而且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修为而已。 这些他自然不会给纪雍说,毕竟他就等这蠢货救命呢。 霎时间,纪雍头顶有他感觉不真切的东西灌入体内,竟是瞬间朝着胸口涌去。 在他眉心,一枚符文浮现,正是他的奇特命格! 需知,周子之盗的气数乃是大唐布界域,斩妖而成妖界气数,虽说气数无好坏,但溪水毕竟是溪水,海水毕竟是海水。 此时就连那位意图复活的盖世通玄也不知,那气数灌入纪雍体内,竟是引起了巨大变化。 绛宫之中,搬运气血之所,那一团模糊如同不存在此地的真气,在那无形无质的气数之下,硬生生地了出来,与体内血液相容。 纪雍体内一声轻响,紧接着他便像是置身在了大海海岸,听到浪潮拍涌之声。 易血圆满! 又是瞬间,像是连锁反应,恐怖的血气冲刷体魄,血气经过绛宫,与太清真气相合,转成一身精气。 下一刻,他整个凡胎发出微弱荧光,眨眼间,仙光璀璨。 无垢之身c脱胎圆满! 还没有完,他失去修为之时,曾两次针刺穴道,行道引之法,在此时也表现了出来。 如同天地初开,无中生有。 在他眉心紫府,如星光璀璨的长生真气浮现,点亮整片紫府星海;在他丹田气海,紫金色长生真气如一柄柄小剑,由水滴化成气海! 纪雍看着这一切在霎那间变化,如同翻天覆地。 闭目,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聚散神意,天地精气聚集而来,整个马首峰顿时像是多了一个大漏斗,吞噬着四周的天地精气。 纪雍修为直破五百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正暗自欣喜间,他突然心头警醒。张季痕曾说过,蜕凡一境,必要得圆满,才能突破修为极限,否则相当于自毁前程。 心念于此,那浑厚的真气不再去凝结成真元,而是用以突破当前境界。 旁边的崔翠看着金色枯骨倒下,本就想过去看看纪雍。但她感觉到纪雍体内产生的变化,立即停下脚步,暗自在旁为之护法。 仅仅十息不到,纪雍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如星空般深邃。 “你现在”崔翠欲言又止。感受不到他人气机,通玄也无法知道对方修为境界。 纪雍抖落身上灰尘,淡淡地道:“总算没有落于人后,正在换骨。” 那些天骄在龙宫得仙人气数,更有甚者得真龙之血,早已在出关后成了换骨境界的修士。而今他纪雍也算是辛苦追上来了。 “九州经注之争,没了我可不是少了很多乐趣?”纪雍望着山下依然不依不饶,谁都不肯放手的诸位天骄,脸色由淡然逐渐化为冷峻,“在这之前,我先要确定一件事情。” 纪雍将金色枯骨拴在背上,一跃而下。山顶剑身出现豁口的斩龙瞬间飞出。 有个黑衣年轻人,踏剑下山! 昆仑之上,赵轻侯与实力以眨眼之势不停疯涨的魔君钟南招招杀机,昆仑山雪崩不止。 枯井旁的张晦明一脸欣慰,突然面色大变,“何人如此大胆,竟私盗气数!” 只见马首峰上,已有一道剑光滚滚而下! “张老小心!”旁边负责保护的监异司天字统领立即挡在张晦明身前。 只见一个人影长发被风吹到脑后,与那统领擦身而过。 张晦明惊骇莫名,那身影已然闯进了阵法之中。 待到这老儒生回过气来,看着身前那修为至极尽的统领,竟已是断气已久。 意剑杀人于无形,挡住滚滚剑罡,却挡不住诛心之意。 人死如灯灭。 纪雍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青鸾,眼神复杂,有恨意c有爱慕c亦有思念。 不知不觉间,这个一向胆大包天c让天下咬牙切齿的邪绝说话竟都有些颤抖。 “你你是她吗?” 他手足无措,看着如瓷器般满身裂痕的青鸾,心都在悸动,气息混乱。 一声轻啼,青鸾恢复女子身,碧衣裙子破碎,露着洁白的小腿,看着纪雍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喃喃自语,轻不可闻:“唉,越来越过分了,明明只见过小时候的他是那么黑的,怎么能把他长大后想得这么白呢。” “也好,也不知道家里的铜钱有没有被偷,小人这么蠢,肯定找不到。”夏唯洁微闭双眼,自言自语。 殊不知身旁的纪雍双眼里,再无泪水,而是满眼恨意。 “你果然是妖孽!”纪雍失魂落魄,站起身来。对其他人说的话却矛盾无比,“你们怎敢如此待她?” 维持阵法的诸位连山学宫道师,尽皆面色一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共缔命格 “你杀了他们,只会让她死的更快!”张晦明感受到那人身上蓬勃的气机流转,正如决堤的洪水,愈演愈烈,赶紧说道。 纪雍抬起头,冷声道:“她的死活你们这些布局之人在意过?” “我在意他们的死活。”张晦明环顾四周,那一位位连山学宫的道师,皆是以后大唐这座大阵的关键人物,不容有失。“屠妖界域已经形成,引子已经完成了使命,我们杀不杀她也都无所谓。但若此阵破开,此妖暴露在界域之中,只会在倾刻间灰飞烟灭。” “妖有妖界,此乃命数,强求不得。”张晦明继续劝道,“大唐的气度不会连一只妖王都容不下,纪小友,老夫答应你,绝不会为难她。” 纪雍低头看着已经是越来越虚弱的女子,而周围金丝还不断往她身上攀爬,有些直入灵魂,竟是在镇封与她。 “小人,我是不是快死了?”夏唯洁喃喃自语,虚弱地睁开双眼,“这样也好,他不会知道我是个妖族,不会知道我骗了他。” 纪雍面露恨意,狠狠道:“你死也得是我亲手斩杀,世间谁能杀你?!”说到此处,纪雍心头一动。 反手双指刺入眉心,这个心狠冷漠之人,直接以肉身之力,触及灵魂深处。那里有逍遥天人称之为“命格”的东西。 命由天定。这一句话便是世间命运的枷锁,除非跳出三界五行,悟逍遥之道,否则一生便困于命数之中。 相反,如果有人的“命格”损坏,此为改命之举,永世轮回,亦是入不得逍遥,超脱不了三界。 纪雍揽起夏唯洁,两人额头相抵。纪雍面色苍白,后者面色却逐渐好转。 在纪雍听过的几本有关魂魄的秘籍中,提到过魔道一门改命之法,便是以共用命格,达到两者生死相依。 这门名为“共缔”的魔门秘术,被魔门用作控人之法,通常是魔门身份极高的小辈,在长辈的帮助下,用以控制修为高绝之人。而这些被控制的修为高绝之人在魔门还有另一个称谓:护法。 待到小辈成长到比护法修为更强之时,便可以取回共缔“命格”,而护法一身修为气数便会悉数流逝,为他人做嫁衣。 “自绝长生!”张晦明嘴唇微颤,“老夫为人间界除了一祸,却又添了一祸。” 夏唯洁幽幽转醒,却也发现眼前之人并不是她的幻觉,不禁喜极而泣,“小人儿,真的是你?” 纪雍睁开眼睛,眉心鲜血淋漓,一道刺眼的裂痕,有足足两指并起的长短。 脱胎圆满之后,身上所有伤痕自愈。纪雍脸上被妖血灼伤的疤也好了,而这一道血痕却是永远散不去。 纪雍双眼冷漠,望着哭泣的夏唯洁:“你还想骗我到何时?” 夏唯洁微微一愣,看到纪雍眼中的冷意,一阵心慌意乱,“我我” “滚!”纪雍拉出自己的长袖,站起身来,斩龙剑直指女妖眉心,“妖族杀尽我世间至亲之人,我曾向天立誓,此生必要屠尽天下妖邪!” “若你不想死的话,此生不要再让我再看见你!”纪雍声嘶力竭,鲜血滴落下眉间,在他苍白的脸上划出优美的血迹,“如若再见,我必杀你。” 夏唯洁从来没有如此恐惧,世间妖族她不屑与之为伍,她视伊倾城为至信之人c视纪雍为至亲之人。 而今,至亲之人竟如此狠心,举剑于眼前。 夏唯洁如碧玉琉璃般的眼瞳中,滴下一颗颗不知名的水珠,妖邪有泪。 忽而间,天地雷霆震怒,乌云压昆仑! “唳!” 一声似人非人的长啼从夏唯洁喉间传出,刺破苍穹株柳树应声而涨,遮天蔽日,柳枝遮挡半数昆仑山域。 “还敢逞凶!”纪雍被这悍然凶威所摄,一剑刺入女子肩头,斩龙剑尖,并无感到丝毫阻碍。 盖世妖王,躲不过的唯有无情剑。 青色中夹杂着缕缕红色,那是属于夏唯洁的鲜血。 漫天雷霆烟消云散,那株柳树以及那妖女,亦是不知所踪。原地只留下一长串用麻绳套住的七柄长剑,有的破损c有的光可鉴人。 “改命之举,天地共诛,那妖女是为你挡了灾劫。”张晦明身后道,“若世间皆是如此妖族,那三界何有浩劫之说。” 纪雍弯腰,捡起其中一柄古剑,重达二百余斤,其上两个铭文,曰:孤坟。 “多嘴!”不知何时已经眼眶红润的年轻人转过头,剑指这位一手扶起大唐万世基业的老人,“我欲杀人,你可要阻我?” 张晦明硬是在这样无礼的话下,不敢多说一句。 邪绝之凶狂无忌,由此可见。 山间,各位天之骄子大打出手,争夺九州经注。 明方寸正与后发而至的刀奇,强夺西荒篇,此时却突然心生警兆,抓着玉简,徒然后退。 “谷雨诗,拦住他!” 谷雨诗立即一掌拍向来人,琉璃火莲种满虚空,霎时构建一片火海。 只见纪雍抬手一剑,向天横斩,脚下踩着雪面滑下,长剑一挑,便有一大片积雪向天卷起,如怒涛拍岸,压向火海琉璃莲。 谷雨诗以下击上,自然处于下风,但此女身有神物,这几年炼化之后修为更是攀升的比起天骄无双榜上的天之骄子们更胜一筹,迎着如此浩荡风雪,并无明显败退之势。 突然她面色微凝,只见满天水雾中,那玄衣身影举剑接连横拍,一道道浑厚气劲重重叠叠,如山峦压下。 谷雨诗一拳捣出,毫无花哨,魅惑双眼中精光一闪,随着拳头挥动,胸前景象更 是蔚为大观。 当的一声长鸣,她拳头击中古剑剑身,不待她反应,纪雍身影徒然出现在古剑之后,气机疯狂攀升,左手持剑,右手握拳,直击剑身。 孤坟之上,暗劲如滔天巨浪,狂涌翻飞。谷雨诗败退吐血,双手微颤,体内真气已是翻腾不已。 这三招时间说短不短,但说长,却也说不过去。眨眼间,纪雍已是转身横跨一步,一剑斩向了明方寸的胸口。 “好胆!”明方寸怒喝。对方一气败谷雨诗,竟还想以残留气机来逼他出手,如此大胆之人,他还从未见过。 一掌血轮,迎向剑尖。 只听一声刺耳清脆的剑鸣声响起,明方寸全力一击,竟是如同打在了自己身上,纪雍右腿后撤,便已将气力卸下,而他则被逼退划过数丈之远,高下立判。 又在此时,一刀芒无声无息,卷起风雪无数,斩向正换气的明方寸。 出手之人经验老道,把握半息之间,稍纵即逝的机会。 高手之争,本就一线之隔。 明方寸又岂是易与之人,身兼三大通玄意气,只见那刀芒斩过,其人已是化作一片幽云,躲过必杀一击。 纪雍反手抓过玉简,指尖从怀中的玉瓶中取出一滴鲜血,抹在玉简之上。 他身上有暗中取得的谢媛鸳之鲜血,是在河清县时取得的,当时只觉得有用而已,没想到还真排上用场。 只有食指宽的玉简之上字迹显现,刻着一个个细小文字,但纪雍如今修为又怎会看不了清楚,一遍掠过,并无“蜀山”二字。 突然他心生警兆,一剑立在胸前。此时一个人影已是横刀斩来,气力极强。来人竟是走的以武入道的路子,内力炉火纯青,是一位宗师级的高手。 纪雍一脚后踏,竟也无法站稳脚跟,连连后退。 来人得势不饶人,刀势如秀峰奇绝c凛冽多变,四周布满无形刀气,稍有气机牵动,便会如千刀凌迟。 纪雍不敢大意,就在此人换气的瞬间,他猛吸一口气,天地精气横压而过,脚下风雪四散,无形剑气纵横。 扶风剑之二风吼剑式。 随着修为日渐高深,少时天人合一而悟的扶风剑此时使出来,更是另一番风景。加上聚散神意之助,如今心意流转间,那恐怖的剑气已是瞬间凝成,如滚滚雪球,横绕周身。 刀芒剑气相撞,如同无数柄刀剑相击,嗞啦声不绝如缕。纪雍一步踏出,敌手又是一刀斩下,足具开山之势! 纪雍手中孤坟横档,剑气蜃楼。 一声轰响,纪雍脚下四周,积雪倒飞而起,周遭雪花,在两人气机流转下,丝毫不存。 此时纪雍才看到了那大名鼎鼎七奇之一刀奇的真正面目,竟是一位中年男子,恐怕已接近五十。以如此年纪,还可以入天骄无双榜。这让纪雍想起了一个人:武顾城。同样是大器晚成之辈。 “如此扎实的根基,不愧是刀奇。”纪雍沉声道,“武顾城之后的武道,你是第一人。” 那人还未回话,突然抽身回落。纪雍已是不敢追击,反而一掌按下,垂云杀邪魔。 那突兀出现在两人四周的人影,尽皆化作云雾消散。血衣明方寸身形从那云雾中跨出,掌心凝血色雷霆,化作雷鞭,一鞭挥下,整个地面,血色雷霆如雷池。 纪雍挥手将玉简抛给刀奇吴旭,“带我向如素嫂子问声好。”说罢抽身而退,转向另外一处。 正暗自戒备的吴旭握着玉简,闻言神色一变,终于想起了这看起来如此面熟之人是谁。 当年他身处华都妖祸之地,被妖将追杀,在城外废墟见到一人,那人便是纪雍。 至于他为何又有如此修为,还有来抢九州经注,这其中自有辛酸曲折。 得到九州经注,吴旭便立即往山下而去,明方寸c谷雨诗二人自然是追了上去。 九州天骄,其中沧州来了狐幼潭c宁仙奇,还有骊山帝陵的女扮男装的六公子之一名为朱鲤。 而更为奇特的是,起先跟在朱鲤身后,并无任何真气波动的婢女,正是同为沧州三大势力中,广寒宫的当代传人,俞秋胭。 四人各结联盟,本是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胜负,却突然纪雍插手,相助宁c狐二人。 “纪兄,你们三位男子,欺负两位姑娘。恐怕不好吧。” 就在九州经注即将抢过来之时,却见一人乘风而来,落在五人之中,正是那白衣徐少尊。 宁仙奇苦笑道:“师命难违,若夺不回九州经注,至少也要毁掉。” “不行!”纪雍与那女公子朱鲤一起开口。 “帝陵之中有先祖留下的宝物,九州经注可能破开阵法的办法,不能毁去。”朱鲤开口,一滑遛便说出自家门内的滔天机密。旁边的俞秋胭不断使眼色,拦都拦不住。 徐少尊转头望向纪雍,后者道:“我需要看看沧州篇是否记载蜀山踪迹。” 徐少尊闻言笑道:“这个在下可以告诉纪兄,紫霄宫为道门执牛耳者,当年蜀山大祸,我师傅曾经参战,一次无意中提及,蜀山没在别处,就在神洲。” 纪雍点了点头,道:“我信你。”随即转头对宁仙奇c狐幼潭二人道:“相信以两位本领,若要争,沧州篇定会得手。在下便不再捣乱了。” 宁仙奇望着纪雍,有些出神。 “小哥哥?”宁仙奇突然开口。 纪雍脚步一顿,猛然转身,眼神不可置信地,死盯住宁仙奇。 “小小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众怒 “你是小饭?”纪雍突然脑中闪过一双干净的眼眸,那双眼睛,他至今难忘。 两人的相识不可谓离奇,当初血鼎山两人一位带着大花脸,一位带着青铜鬼面,虽说当时他们年少,但奈何看不到真面目,自然不知对方身份。 而后在龙宫见面,纪雍一张恐怖的脸庞,加上岁月镜中的十载岁月,模样已是大有变化,宁仙奇又怎么认得出来。而在纪雍的心里,那少时的朋友已是死于华都妖祸,更是没往这方面想。 在他看来,就是小饭还活着,也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哪里知道宁仙奇也进过岁月镜,三载时间变成了青年男子。 而今纪雍脱胎圆满,容貌恢复,宁仙奇自然有所察觉。之前又见到了只觉得身影熟悉的夏唯洁,更是让他心头确认。只是刚才一句,也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已,完全没想到纪雍心中也一直记着他,一语道破。 “小哥哥,真的是你?”宁仙奇激动无比,旁边的人不知这二人在玩什么花样,认亲吗? 纪雍也有点不相信,上下打量着宁仙奇,他什么都变了,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眼睛。依然干净透彻,不染尘埃。 “华都妖祸之时,你去了哪里?害得我以为你已经被妖族杀害。”纪雍心头亦是欣喜,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虽然僵硬,却由心而发。他转过身,双手搭在已是几乎与他一般高的宁仙奇肩上,使劲地揉了揉,“硬朗!小伙子一表人才。” 宁仙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当时破庙倒塌后,我便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伊姐姐和夏姐姐带走了,后来我们又去了黄庭仙宗。后来我一直向伊姐姐打听你的消息,她却不愿告诉我。” 纪雍哑然,伊倾城那女子一直以来也如佛教寂真一般,不容于他,又怎会让她看重之人与他走得太近。 “对了,刚才玉虚宫上的人,便是夏姐姐吧。我当时就觉得身影很熟悉,只是没看到容貌,不敢确定。”宁仙奇笑道,“夏姐姐她人呢?将她救出来了吗?” 纪雍收回双手,“不提也罢。”又指了指宁仙奇的白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要紧吧?” “此事说来话长。”须发皆白未老先衰的年轻人苦笑道,“皓首洞中白。” 纪雍见他苦涩的笑容,心头已知大概,当年血鼎山上,他印象最深之人,是那与宁仙奇坦然赴死的女子。此时纪雍心情格外的好,万年冰山都有融化的趋势,轻松地调笑道,“情伤” 宁仙奇踟蹰不言,神色扭捏。 “哈哈哈”纪雍拍了拍他的肩膀,望着徐少尊,“我改主意了,此篇经注就当我这做兄的,送给吾弟的重见之礼!” 徐少尊手中,除了沧州篇,还有南蟾部洲篇c西牛贺洲篇,九得其三。 “奉家师之命,在下必将带回九州经注中除神洲之外的其他八篇。”徐少尊站在诸多强敌环视之下,淡定自若。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 莫非此人真当以为自己一己之力,可压制众多天骄? 纪雍皱眉,此人之强大,连通玄境界的崔翠也要忌惮三分,身为人间界地位最高之人的弟子,恐怕见识与实力都不是在场之人能够匹敌的。或许论到见识,李释暄可以与之一比,毕竟当初的寂真已是一只脚跨进了那个门槛的,但论实力,在场的诸位天骄,谁也不敢妄言能与之匹敌。 “少帝徐少尊果然够狂,我喜欢!” 就在此时,山间传来浑厚的大笑声,只见一人身着金色长袍c身材魁梧高壮之人屈身一跃,便是跳过半山,身形轰然砸在雪地之上,溅起漫天雪花。 “闭嘴。”那始终淡然如水的徐少尊见到来人,脸色竟变得有些不自然。 来人血气如烈日骄阳,身后背着一杆方天画戟,虎目如炬,神光灼灼,脸上蓄胡须,更显男子气概,开口说话时声音嗡嗡作响。只听来人笑道:“徐家小娘子,我已下了求亲聘礼c也寻了三姑六婆,为何不肯下嫁与我?” 此言一出,周围之人不啻于听到徐少尊要力压群雄那般震撼莫名。 徐少尊面沉似水,白色衣襟下,紫意蔓延而上。 宁仙奇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打转,很是疑惑地向纪雍问道:“他们两人不都是男的吗?怎么可以结为夫妻?” 纪雍笑而不语,眼睛看向徐少尊,而后者脸色已经化为铁青了。 “姬千寻,你这个不要脸的地皮无赖,休得胡言,恶意中伤我少尊。”旁边的朱鲤立即挡在沉默的徐少尊面前,呵斥道,“知道自己打不赢少尊,便以言语破坏他心境,无耻之徒。鲤羞于与你并列六公子之一!” “姬千寻,难怪实力如此强横。”纪雍心里了然,九州六公子不是以实力排高低,而是论家世c品行等等一系列的东西。所以说谢晋这个六公子之首如果和第二的高养涣打架,那是半斤八两。可如果是和这位六公子里的垫底打架,那就只有挨揍的份。 恐有家世及修行之姿,却品行不端。这便是有着小折戟之称的狂人,姬千寻。 “小娘皮,你也别着急,带我捉了徐少尊,再把你扛回去当暖床丫鬟。”那大汉不屑地挖了挖耳朵,慢慢解开了身后的长戟。 就在他解下方天画戟,握在手中的一瞬间,暴起出手。 后踏地面,身后便是一道恐怖裂痕蔓延开来,一跃而起,抡起方天画戟,盖头劈下!哪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态。 轰的一声炸响,滚滚气浪四散冲击,方圆十丈之内,积雪一扫而空。 场中,徐少尊紫衣盖世,只手撼方天,脚下翻起的碎石块,遇到紫气后又化作齑粉。 在他身体中,重重升腾而起,亦是化作一柄与姬千寻手中一般无二的方天画戟,唯一不同的是,这柄方天画戟是由紫气构成。 徐少尊反手抓住对方兵器,脚下一扭,将姬千寻横摔出去。手握凝紫气而形成的兵器,徐少尊身上气息为之一变,竟如另一个姬千寻一般,恐怖的紫色血气滔天四溢,身形横移,横劈而去。 姬千寻横档,整个人便横飞出去,在雪地之上如打水漂般,不断翻滚。 这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起身来,狠狠地吐出口中的雪渣,嚷嚷道:“夫纲不振啊!你们还在看什么好戏,夺了我的北俱芦洲篇,他还会抢你们的!” 徐少尊持方天画戟,从天而降,神勇无匹,紫气蔓延,与姬千寻狂暴大战。 宁仙奇闻言一动,被纪雍拦下。“不急,姬千寻没有这么容易落败,况且徐少尊也不是一个人。”指了指旁边,那位女扮男装的朱鲤,看着徐少尊的身姿已是满面桃花。 宁仙奇按耐心中一决高下的念头,忽而想到了一个问题:“紫霄宫为何要强行夺八州的玉简,不怕犯众怒吗?” 纪雍指了指天上,剑奇狐幼潭立即心中有所猜测。 “大唐构建屠妖界域,恐怕不是突然产生的想法。”狐幼潭道,“皇宫里的那位,与紫霄宫那位,都是第四境的绝巅人物,大唐此举定然与有资格布局的那几位有关。” 纪雍望着西方,面色阴晴不定,长叹一声:“天下诛妖邪,绝天地通。他们太小看人心之险恶了。” 另一方,高养涣败亡,不敌于李释暄。 身穿银龙铠甲的李释暄登上山巅,瞥了一眼纪雍,冷冷地道:“你果然没有死,很好。” 纪雍眉头一挑,孤坟杵在身前,转头望着宁仙奇,“还记得我那是给你讲的一个笑话,人变成狗吗?” 宁仙奇迷迷糊糊的,有点记不清楚了。纪雍扬了扬下巴,“他就是我说的白面狗仔。” 金色佛光耀眼,纪雍按住剑柄,抬剑向天斩去。 剑气之盛,直攀巅峰。 突兀出现的一声钟鸣响彻昆仑,李释暄踏出佛光笼罩,七星龙渊上星辉流转,凝紫电青霜。纪雍一跃而起,双剑相击,一声清脆刺耳的剑鸣声回荡山谷,紧接着便是如雷霆般的滚动声,挥散不去。 “踏星辰!”李释暄一声怒喝,收剑一脚踏出,虚空如平地,整个虚空如一张大鼓,而他脚下便是鼓面。 纪雍气血不稳,本易血圆满流行不滞的真气,竟在霎那间有一丝停滞。 “剑卧如虹!”已今非昔比,置身换骨的圣绝李释暄,掌握的神通更加繁多,只见他拂过剑身,屈身而进,如同一张霹雳弓弦,长剑为箭矢,凝恐怖之威,一剑飞来。 纪雍不敢怠慢,剑气筑起海市蜃楼,但一步慢c步步慢,蜃楼未成,那七星龙渊化作的流光,已是破去万般阻拦,直到身前。 危机时刻,纪雍眼中星海满布,勘破长剑之上的气机流转,横剑劈下,这才截断了这雷霆般的攻击,而他身形则横飞了出去,落地之后,狠狠地退了十几步,这才稳住。 “你变弱了。”李释暄虚踏随性落下,皱眉看着纪雍。 纪雍持剑横立,身上气机如烈焰攀升,直上十二层楼。“与无咎一战,方能使我真正掌握这一身暴涨的修为啊,畅快!” 场间顿时风雪滚滚,徐少尊与姬千寻二人,战至前来,那一开始便落入下风的姬千寻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很快落败,虽说在徐少尊手下苦苦支撑,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一身伤,并没有伤及根本。 “你们还有闲心论证修为?没看到这小娘皮越战越勇了吗?快来助我镇压他!”姬千寻不断哀吼,说话间,肩头又被刺中。 纪雍忽然笑道:“李释暄,我们两人之争,不如就放在徐少尊身上如何?”李释暄不解,前者继续说道,“徐少尊腰间有一块玉佩,谁先抢到,就算谁赢。” 李释暄道:“我知道,你想祸水东引。”这位一直以来,看待凡俗之人如蝼蚁的年轻人,看着徐少尊,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从小到大,他便是第一人,何人能位居在他上头,天骄无双榜上,皆是狗屁不通的道理。 “但,我就和你比上这么一局!” 话音刚落,身形骤起,七星龙渊绽放出难以直视的光华,若天帝兵刃。 “休伤少尊!”朱鲤一声娇呵,就要出手,而旁边早已按耐多时的宁仙奇身后涌出神人虚影,气机暴起,与之战在一处。 俞秋胭向前一步,剑奇狐幼潭手持太阿。 纪雍身形若流光,一剑飞仙,直斩徐少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第四界”虚无界域 这时飞虹落下,面容显得铁青,给人一种狠戾的庞全英落于场中,看到纪雍后,脸上的笑容阴狠无比,“这次你恐怕没那么好运了。” 纪雍默不出声,但没让他失望,随后马首峰上,也有一道身影砸入场中,正是作壁上观已久的回天门门主崔翠。 看来自己在那落魄已久的回天门门主心中,还是有一定的价值的。 “你回天门真要与我朝廷作对?”庞全英脸色阴沉看着挡在纪雍面前的崔翠,双手已是凝出了寒冰,在夏日暴雨之中,他双手上雾气腾腾。 崔翠冷笑道:“你庞全英一人,还代表不了朝廷。” “谁又说我需要她相护?”纪雍绕过崔翠,解下周子之的尸骨,交给后者,在崔翠那疑惑的目光下,指着庞全英道笑道,“不过是李承凤借口让你来杀我罢了,何必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休得胡言!”庞全英怒极,暗中瞥了一眼身后的张晦明。 “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表错了忠心。”纪雍摇了摇头,有意无意地说道,“自古以来,皇朝之中,都说的是后宫不得干政,哪又人说过,女子不能坐上那万人之上的宝座?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清,你这些年白活了。” 枯井旁的张晦明眼睛一抬,不由的高看了这个莽夫一眼。 “胡说八道!”庞全英心里很清楚,一国之后就只能是一国之后,也很明白,李承凤手中有多大的能量。只是他身在朝局,却绝不会知道,后宫之中的那一位命途坎坷的女子,其实力已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将周子之的尸骨放入枯井。”纪雍转头向崔翠交代道,“十二位蜕凡境极尽修为,应该还拦不住一位通玄王者前行吧。” 崔翠凝重地点了点头,只要不陷入混战,通玄王者在一群第二境修行者中,还是能占先机的。 “你拦得住?”崔翠有些担心,很怕做了吃力不讨好,还惹得一身骚的事。 纪雍又从怀里掏出两根锈迹斑斑的长针,放到崔翠手中,“你太小看我了,徐少尊尚且能与第三境过招,而这只是一个伪通玄,我又何时弱得可怜,需要人庇护才能活下去了?” 又指了指金色尸骨,纪雍冷笑道:“此人心术不正,但答应的事又不能反悔,将其扔进枯井后,必有异变。切记,立即将这两根儒家至宝,交到张晦明手中,才能有一线生机。” 崔翠点了点头,收起长针,背着尸骨,直冲向枯井! “拦住她!”张晦明眉心一跳,身旁护着他的十二位第二境修士径直出了十位,留下两位在他身边。 张晦明看着放在井口石头上的空大白碗,可见一滴滴金色液体已凭空凝在碗中,现在已有半碗水。 “还需要时间。”老儒生咬着牙,不敢离开枯井半步。 庞全英名义上也是奉命前来保证这件事能够顺利进行,自然容不得他人破坏。 转身便欲阻止崔翠,而纪雍也是瞬间行动起来。 旁边阵法之中,七柄古剑相继长鸣,化作剑光呼啸而去。 纪雍此等御剑之法,不是用胜邪的以神御剑,而是当剑道攀升至一个地步之后的以气御剑。 六道剑光如长蛇般舞动,刺向庞全英周身六大生死玄关,虽无夏凉那般气势恢宏,但胜在剑气凛冽,让庞全英也不得不转身抵抗。 只见他双手之上,一股冰寒的真气涌动,周围豆大的雨滴立即凝结成冰,一拳砸下,无形之中,一个巨大的拳头从天而降,一拳便将六柄古剑压在地面,动弹不得。 庞全英咧嘴一笑,更显阴狠,“在暴雨天气里的我,就算是第二步通玄也耐我不得,就凭你?” 纪雍面无表情,身形划破雨幕,周遭雨水像是被凝住了时间,再无一滴可以落在地面。而他则穿过层层晶莹雨滴,一剑递出。 “恰巧,我也是如此。” 庞全英凝重了下来,那人一剑在雨中如同化作了千万剑,那漫天停息的雨水,竟皆被纪雍的气机囊入其中,尽皆剑气森寒。 身为禁统卫统领,自然对“大意”两字忌讳无比,此时凝神起来,再不敢有二心去对付崔翠。 此时他重重一步前踏,背脊拱起如同虎背,充沛气机四散开来,方圆十丈之内,竟是刹那变作了冬季一般,温度极具下降,那飞舞而来的漫天水滴剑气,落入气机网中,速度越来越缓慢,在最前方的一滴剑气到达对方眉心之时,已然整片雨幕化作了一根根冰丝,拉得极长而不断。 “如数奉还” 话音未落,被冰丝遮挡的视线之中,有一柄古剑如同化作了比冰丝还要细长的纤毫,一个如针尖大小的鲜红小点,穿过层层冰丝。 按理来说,如此细小的红点,在普通人眼中自然是如俯视大海,只见得但深黑海水,却见不到广阔海水中的一只鱼虾,但他庞全英乃是第三境的通玄,虽然修为跌落,但境界依然在,加上那红色细点上的气机密密麻麻,太过繁多,所以在他看来那速度极快的一点朱红,便如同一轮烈日冲撞而来。 庞全英眉心刺痛,那飞快接近的朱红竟给他一种致命的威胁,如同身为凡人之时,敌手一剑刺向手无寸铁的他,让他有种暴露在外的赤果感受! “点绛唇!” 大唐禁统卫统领咬着牙,牙缝中蹦出三个字,在他拳头上,一点朱砂红印,竟致使他整条手臂微微颤抖着,破了他通玄体魄,拳头上流出一滴鲜血。 实则他受伤远比表面上更严重,体内疯狂乱窜的异种真气,如家中闯进硕鼠,扰得鸡犬不宁。 让他更为吃惊的便是,这一剑至从谪仙人苏幕遮隐世之后便再无传承c被剑道名家称为术剑巅峰的“点绛唇”,竟然再现世间。虽说只有五分神韵,却也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位“亡命之徒”,确实是他的生死劲敌! “你太让本座吃惊了。”庞全英压下五脏六腑奔腾的剑气,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第二步踏出,满天冰丝瞬间崩碎,在无形的力量中化作一柄旷世神剑,长有八丈,宽有两丈,冰锋凛冽,雪气纵横! 纪雍怎会坐以待毙,直接冲上前去,却被庞全英不惜耗费的护体真气挡在外面,寸步难行。 狂风暴雪吹拂着纪雍脸颊,一片片碎冰碴子飞掠,竟将其脸庞划伤,流出鲜血。 &n bsp;纪雍心里苦笑,只是想拖住庞全英,没想到竟让这位通玄认真起来,对付他这么一位依然还是第二境圆满都没达到的小修士,还用上了通玄道意。 “刑逆。” 此乃庞全英的通玄道意,随着那股与天地相合的道意逐渐展开,纪雍如同深陷泥沼,寸步难行。 “浣溪沙。”孤坟一剑斩在地面,满园剑气如湖面水浪浪尖,四散向天,立起森寒的剑林。 庞全英一剑虚握巨剑,如同上苍审判罪孽,一剑斩下,荡起恐怖的罡风。 纪雍剑起蜃楼,那恐怖长剑几乎瞬间便压碎满园剑气,直接斩在他那剑气构成的海市蜃楼之上。 无数剑光凝结破碎,长剑所过之处,便是一片碎冰,而那些剑气转化为寒气之后,更是壮大这一剑之威。 避无所避,如同直斩本心而来! 纪雍如同自己给自己带上了一把沉重的枷锁,将自己禁锢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一剑落下。 他突然闭上了双眼,无数清光如同梦幻琉璃,太清真气铺满全身。冥冥之中,太清真气与整片天地大势,如同织锦般相互勾连,这一刻纪雍仿佛能感觉到万物生灵的呼吸,如同在耳边震动,振聋发聩。 时隔多年,借助长生真经第二境的玄妙,他竟可以随时随地,天人合一! 纪雍的灵魂像是撞破了人世间的大门,到达了另一个世界,他看到整个三界之中,一个个和他一般天人合一的人影,发出不同的光芒,星星点点点缀在三界之间。 这里如同古籍中所记载的“第四界”! 而纪雍也不会知道,就在他的人影照映在这独特的世界中时,几乎三界所有达到陆地神仙c通玄第三步天人合一境地的修行者,无论是妖c人c神,都看到了世界中,多出来的那一点清光。 在昆仑山脚下的一片千里墓地之中,正与赵轻侯苦战的魔君钟南徒然抬头看向昆仑山上,他之所以能感觉到,虚无界域中,又多出了一人,便是再于,他便是虚无界域中的其中一人! 赵轻侯虽无天人合一做到天地法相,但她已是灵身相合的第二步通玄王者,实力自然不可小觑。此时趁着钟南愣神的瞬间,灵身相合,一爪抓来,手掌若是一只巨大朱雀的爪子,其上熊熊火焰沸腾,墓地之中,钟南聚集的无数魔道阴灵,化作青烟消散。 钟南正是将赵轻侯引到此处,再使用魔道秘法,将墓群中死而不散的阴灵引入体内,才暴增修为,依靠天人合一,与第三境的赵轻侯斗得难舍难分。 此时赵轻侯抓住破绽,便已是兵败如山倒,势不可挽回,钟南毫无留恋,看了一眼山上的情况,直接抽身退走。 赵轻侯虽有心将这位大唐第一魔头留下,但在这魔道墓群之中,魔君能够进退自如,加之山顶情况不容乐观,她便没有痛打落水狗。 就在她行至半山腰,却突然感受到,整片天地都在震动,如同有人轻轻扣指,便振动了整片天地的脉络! 赵轻侯突然脸色阴沉,停下脚步,“无迹剑意。” 山顶,纪雍眉心一个如拇指大小的神魂落在孤坟剑身之上。纯白小人蹲下身子,一拳一拳,打在孤坟剑身之上,接着便是整片天地轰鸣响动,如大鼓敲响! 头顶的巨大长剑瞬间支离破碎,与纪雍气机相缠的庞全英立即面色一红,口吐鲜血。 体内气机波涛汹涌,如蓄势已久的水灾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若张季痕在此,比当也会为此剑赞叹,天人合一之下,无迹剑意才是真正的恐怖杀着! 这一剑,单凭意气,足以与被誉为意剑巅峰的“临江仙”争辉! 神魂回身后,纪雍脸色更加苍白,亦是一口鲜血喷出,他凭剑意引动庞全英体内气机,就如同以小溪引大河,让他承受恐怖的压力,以他的体魄也承受不住。 而且,这一剑,已是将其三大丹田中的所有真气挥霍一空,再勉强动手,说不定还会伤及本源。 但他相信,这一剑,已是将本就身受内伤c修为跌至伪通玄的庞全英,彻底打落了第三境的境界。 那面,崔翠已经到了枯井旁,推开扑上来阻挡她的张晦明,直接将金色枯骨,扔进了枯井之中。 “我大唐气数啊!”老儒生痛心疾首,抱着崔翠的腿,捶胸顿足,愤懑不已。 “你不镇压他,你大唐气数才算真的完了。”崔翠将两根铜针塞到张晦明手中,身影暴退。 只见枯井中金色光芒大盛,如同一轮烈日。 无数乌云笼罩下,雷电如同银蛇在空中飞舞。枯井中,一股恐怖的气势在慢慢觉醒,天空中,两轮阴寒的邪眼在缓缓睁开。 雷霆愈加频繁,电光闪动,狂风肆虐。 “逆转生死,天道降劫!”赵轻侯来到张晦明身边,看到枯井上的大白碗,其中的金色液体缓缓减退,最后消耗一空。 “先离开枯井。”赵轻侯神色凝重,枯井中缓缓苏醒的气息,已然突破了通玄大门,逐渐朝着更为恐怖的第四境而去。 “哈哈哈哈,我周子之又回来了,这美好的人间界!” “孔圣,你压不住我!” 就在那气息越演越烈之时,一道金色光芒直接从西而至,紧接着一尊头顶天幕的巨大佛像由昆仑山下缓缓站起身来。 佛像慈眉善目,胸口刻着一个“”字,金身璀璨夺目,一片星海为背景,随意的一指压下! “儒家圣人奈何不了你,而本尊可以。”庞大到可以说是遮天蔽日的金身佛像的左手之上,一位年轻无比的僧人双手合十,漠然一视。 枯井中传来的低吼,一条山岭巨龙叩井而出,龙首之上,金色枯骨整个头部已是血肉重生,显出一张略显清瘦的脸庞。 “小辈,你还差” 话音未落,周子之低头看着胸口的两根铜针,其上一刻“循规”刻“蹈矩”。正是已经折磨了他万余年的儒家规矩针。 看了眼正站在张晦明手心的纯白小人,周子之不甘的怒吼一声。随后,此间天际的佛身,一根手指压下,将其打入无底枯井,被“循规蹈矩”钉在了枯井之中! 云销雨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威胁通玄 整个昆仑山上所发生的事,无论是从恐怖气息开始到结束,还是那西方而来的三百年通玄榜魁首的一招半式,都结束的有些出人意料。 赵轻侯这位实力在人间界已算得上是佼佼者的通玄第二步,在这场变故之中,并无什么表现,不是因为她不强,而是因为她境界不够。 且不说盗取气数,妄想逆转生死这般无法无天的举动是如何的惊世骇俗,单说如是观那跨越千山万水的一道精气而凝成的天地法相,便让她望而生怯。 那如是观曾说过,“不得大道法,不下雷音寺。”周子之这个早就应该死的人,在如是观眼中不啻于眼中钉c肉中刺。第四境逍遥,只能有那么几人,就算周子之侥幸成了逍遥,必然也是自保有余的长生天人。在乱世中,若无首屈一指的实力,拿无尽的寿命来又有何用。 而这场昆仑的意外,开始在一人手中,也结束在一人手中。 张晦明心头狂跳,刚才的一幕,几乎就是将他一年来的布置,输得个满盆精光。若不是关键时刻,纪雍以神魂催动“循规蹈矩”两枚儒家神兵,将周子之钉在枯井,逼出吞噬的气数,那这一场谋划已久的“收麦计划”,将是大唐的最大耻辱。 纪雍那以儒家浩然正气所凝成的神魂跳到井边的大白碗旁边,趴在大白碗的边缘往里探头望去,只见金色的气数凝成液体,慢慢溢满碗底。 “你究竟想要如何?”张晦明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直板严肃。“要知道,我们本来就没有要与你为敌的意思,相反,皇后娘娘还很重视与你的合作。” 纪雍神魂跳下碗口,转过头笑道:“在下何德何能,能入皇后娘娘的法眼?” 赵轻侯狭长的眉毛一挑,这句话明显是在针对之前她没有允许纪雍上山。 “况且,我只想一观东胜神洲篇而已。”纪雍慢慢悠悠c继续说道。 话音刚落,赵轻侯杏目一瞪,怒斥道:“放肆!” 恐怖的气势碾压,纪雍神魂悸动,但不至于溃散。毕竟单论神魂,两者如同凡俗官位,是一个品级的。 神魂小人眨了眨眼睛,昆仑山上,刚刚散去的浓厚乌云又有缓缓聚集的趋势,那碗中的金色液体又有消失的迹象。 “别威胁我。”纪雍心念所至,如丝线连接枯井中的两枚神针。他以浩然正气凝聚神魂,因为儒教没落,世间能催动神针的人并不多,而恰好,他是其中一个,至于张晦明则还差了一线。 “只要我轻轻一口气,便能将你神魂碎灭。”赵轻侯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沉声说道。 纪雍毫不介意,笑道:“你可以试试。” “庞统领!”赵轻侯突然喝道,转过头看去,只见那本已经跌落第三境的庞全英,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在纪雍肉身旁边,崔翠背后背着昏迷不醒c脸色苍白的谢媛鸳,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去打纪雍肉身的主意。 赵轻侯恨恨地转过头,死死盯着纪雍神魂,在那神魂小人的眉心,以她的目力,自然能看到眉心上的那道血色裂纹。咬牙道:“神魂缺失之人,亦敢威胁本座?” 纪雍神魂无所谓地耸耸肩,毫不介意对方的讥讽挖苦,而且此时他心里还有点高兴,因为对方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赵轻侯不敢杀他。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而是怕他坏了大唐的根基气数。 张晦明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何至于此。如果你想看,自当回京后请娘娘做主,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 “你们已经让我不愉快了!”纪雍提高了声音,那本儒雅万分c仙气逼人的神魂身上,透出一股至邪的气息。 “捉住谢媛鸳,像对待牲畜般放血;将夏唯洁困在阵中,像药引般任你们宰割。还有脸让我对你们和颜悦色?大唐果真霸道如斯?”一阵发泄后,纪雍又神情落寞下来,低声苦笑道,“一人的看法和介意,他人又怎会在意;关键自己还算不上是个人物。” 就在张晦明犹豫要不要将好不容易到手的九州经注给纪雍察看之时,那大白碗中,金色液体显出异象,不断流动,化作人形,大小与纪雍的神魂差不了几分。 “给他看。”那由气数而形成的金色小人开口说话,“我大唐又岂会在意这一点得失,这点气度都没有?” 纪雍抬头看着碗口浮现的身影,心头震撼莫名。 “拜见娘娘!” 张晦明看到人影的瞬间,已是跪在地上,动作娴熟自然。赵轻侯亦是微微抱拳躬身,而庞全英更是单膝跪地,低头不敢看一眼。 其实这位大唐禁统卫统领心头的震惊不比纪雍少,如此神通,已然不是通玄第二步能做到的了,外假于物而凝神,此等手段必是盖世通玄才能够勉强施展。 谢晓如转过那张艳绝天下的脸庞,看着纪雍,笑道:“如此一来,小友心中愤懑可曾减轻?” 那一眼流波,让纪雍神魂几乎瞬间烟消云散,不啻于一位绝世高手一击,但他心智坚定,一瞬间就缓过神来,依旧是不解风情,别过头去,指着谢媛鸳生硬地道:“她,由我亲自送回谢家。” 谢晓如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本宫若答应了你,你回京之后也得答应本宫一件事。” 纪雍闻言皱眉想了一会,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值得被一位逍遥天人惦记的,但既然对方如此有诚意,他也不好不答应。 “理应如此。” 再抬头,人影化作金色液体,碗中无尽气数满溢,一条金色真龙在碗中欢快的游动。 既然谢晓如已经答应了他,那自然是无人胆敢反对,纪雍神魂归位后,用长生真气为谢媛鸳察看伤势。 “她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青鸾妖王并没有难为她。” 张晦明手里端着大白碗走了过来,递给纪雍一瓶丹药,“这是皇后娘娘事先为她准备的紫霄宫避幽丹,世间只有这三粒,可谓是珍贵无比。” “若她真的在乎谢媛鸳这个小辈,就不会将她也算计。”纪雍接过丹药,在他看来这是谢媛鸳应得的补偿。 将丹药放进怀里后,纪雍 又伸出了手,面前这个老儒生面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左手垂下,动作可笑的浑身一抖,将藏在广袖里的玉简抖了出来,给纪雍时还不忘提醒道:“小心点,弄坏了。” 纪雍接过玉简,心情不免有些激动,蜀山在两百年前也是道门执牛耳者,可是这两百年却是完全的销声匿迹,知道蜀山所在的人少之又少,从两百年前活到现在的修行者更少,所以一直以来,纪雍都没能打听到蜀山下落。张季痕曾说,他命格奇特,被天所弃,入不得通玄。 但他也说过,只要能得到蜀山修行法,重新修习体内褚师不受留下的剑胎,能够以剑道入通玄。 而今,自己修行几乎已至第二境的最后一关,自然要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修行路应该怎么走,不然,在这个瞬息万变的百年里,面对将来的浩劫,纪雍心头没底。 他也不是想真的修个天下无敌,只是心中有夙愿,便催促着他,不能有一刻停息。 当年郡添孝让他毕生之年也要去的几个地方,东海一行,已经让他洗去凡胎,如此看来,其他几个地方也必有深意。 “昆仑c景州c北俱芦洲。”纪雍心底默念。他现在就在这海外四州的昆仑山上,并没有什么感受,证明郡添孝所说的昆仑,必然是中原五洲的昆仑。 收起心头的思绪,纪雍从怀里的玉瓶中,滴出数滴鲜血,涂抹在玉简之上。 东胜神洲篇与全是文字记载的西荒篇有些不同,不同之处便是在于这块玉简之上,刻录着的是一张简易的地图,用一根根线条勾勒而成,每一条线条上,以几个文字注解。 纪雍立即运转沧海月明颂,以天道无欲的视角,强行记忆。当年郢城,他亦是用此法,学到了郡添孝的掌中蜃楼。 片刻后,纪雍将玉简还给了一脸紧张的张晦明。 隔着十步外的赵轻侯看着纪雍,冷声道:“虽然娘娘有无畏之心,但本座最怕麻烦,所以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九州经注上的内容,你要是敢透露半句给别人,我监异司必然追杀你至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纪雍闻言,双眼淡漠地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吭声搭话。 “走吧。”在监异司诸位紧张的眼神下,玄衣年轻人转头便往山下而行。 倏而,乌云堆积的天空上,一道惊雷瞬间砸下,轰入枯井之中! 老儒生张晦明心有余悸,看着右手里的大碗,还好没退。 赵轻侯则面色铁青,被气的七窍生烟,整个积雪的山巅都能感受但那滚滚热浪。 纪雍用行动证明了两件事,第一:别惹我,枯井中的那位让人头疼的怪物,他可以随时放出来,到时候在大唐作乱,就不是他该头疼的了;第二件事则是对刚才赵轻侯的威胁,不放在心上,我想说便说,至于说给谁听,你赵轻侯尽管是通玄王者,也阻我不得。 这不是一种狂妄,而是一种态度。大道三千,唯取顺心意,这才是逍遥。 “暗中跟上去,若他透露半句话,就地诛杀!”赵轻侯杀机四溢,十二位第二境极尽修士背负鱼龙剑匣,火速追下山去。 “赵司主,这恐怕不妥吧。”张晦明迟疑片刻说道。 赵轻侯没有管他,反倒是走到心如死灰的庞全英面前,“跌境之仇庞统领不报了吗?” 在朝堂上人人皆要对这个心狠手辣之人忌惮三分的皇家鹰犬闻言抬起头来,脸上牵强地拉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死不休。” “接下来我们去哪?” 山下,崔翠将避幽丹喂给昏迷不醒的谢媛鸳后抬头问道。 纪雍坐在旁边的黄石上,膝盖上横着曾是夏凉深藏剑匣的孤坟,此时他左手抚着锈迹斑斑的剑身,看着崔翠道:“我说过,你陪我上山,我为你做一件事,说罢,什么事?” 崔翠犹豫片刻,不确定的问道:“你真是邪绝纪雍?” “如假包换。”額间一竖鲜红裂纹的年轻人确定地点头。“有什么事是邪绝能做到而通玄不能做到的呢?” “有,皇宫禁统卫下的抚镇狱。”崔翠肯定道。 “你要劫狱?”纪雍眉头一皱,“长平城中卧虎藏龙,一有动静,必然会引来很多人的关注。” “所以我需要邪绝。” 纪雍有点明白自己为何在崔翠心目中,有着极高的价值了。 “三个月前,从东海传来的消息,邪绝有一本领,可使得盖世通玄失去天人感应。”崔翠盯着纪雍双眼,像是在判断他是否会说谎否认。 纪雍摇了摇头,起身长叹道:“你太高看在下了,在天时地利的情况下,或许我能做到这一点,但长平如此广阔,我做不到。”顿了顿,又轻轻补了一句,“至少现在的我做不到。” 其实传言有误,不是他蒙蔽了陆地神仙特有的天人感应,而是他逆转无名邪经时,霎时的盗天之举,让小范围内的天机错乱了而已。 他身上有强聚天地精气的聚散神意,亦有强凝天地大势的无名邪经。但前者于自身无害,用于吐纳精气,后者却是难以自控的,而且对自身有极大的伤害。 凝势是通玄独有的能力,修行者与天地交感而自然而然形成的,但他的无名邪经,说到底还是狐假虎威,且,老虎是随时会伤人的。 崔翠沉默了下来,入通玄何其难,她不认为纪雍能在三十年内成就通玄,毕竟上个百年的第一天才郡添孝,也是在六十岁的时候成为通玄的,而蜕凡圆满时,他才二十三岁。 从蜕凡到通玄,其中的时间跨度之大,谁也不会例外。 “能冒昧的问一句,抚镇狱中关着谁?”纪雍见崔翠神色悲伤,不禁多嘴一问。 “一个只有三十年可活的死老头子。”崔翠说起那人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又满脸柔情。 纪雍没有再问,“只能说,此次回京之后,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待我入通玄。” 在纪雍看来,找到蜀山,入通玄只是迟早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魔地 昆仑山脚下,由于山上的众多神仙打架,造成了一副悲惨的景象。 若六月飞雪算得上是老天爷在打盹的话,那六月雪崩,对于雪山下的居民来说,就是见怪不怪的景象了。 夏日雪融,最易发生雪崩,但毕竟只是少数,昆仑千年积雪,在历史上虽然发生过雪崩,但绝对不会多,一般发生在旱灾年。而这一次的雪崩则发生得太过蹊跷,而且规模之大,极其罕见,山下百姓毫无防备之下,自然是一场天灾了。 离昆仑山不远的镇子,雪灾尤其严重,但这个镇子却受宅不严重,死的大部分是本地的普通百姓,而这个镇子里的外乡人并没有死多少。 得益于修行者对危险的敏锐直觉,无论是修武还是练气,六感敏锐,在雪灾到来之前,就有直觉,使他们避开危险。 这个镇子中外乡人比本地人多出几倍,原因便在于此地,离一处墓地很近。 当年长平城走出的白衣僧人为东胜神洲求脱离苦海的大乘三藏佛经,路过西牛贺洲时,当时魔门已经因为失去魔主满山,而变得支离破碎c行事毫无顾及,导致整个西牛贺洲的普通百姓犹如牲畜。 当时的李元修毫无修为,穿过整个魔门领地,可以想象其中艰难。 所以在李元修入道之后,所做的成名之事,就是以一人之力,捣灭了整个魔门。只留下了一位钟南,后来魔门余孽钟南回来,将所有魔门弟子的尸体埋下,其地点便是在这小镇西边不远的地方。 被誉为魔门而今最大的魔头,自然是钟南,这是人所皆知的。而还有一个在九州有些鼎鼎大名,自称是集魔门手段于一身的狄燕巡。 若要谈起这凶名赫赫的狄燕巡,关于他的崛迹,很多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狄燕巡本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士,后来来了一趟魔门墓地,便踏入了修行境地,境界攀升之快令人啧舌。 狄燕巡出名之时已有六十五岁,而其人却是十多岁的少年模样,气血旺盛丝毫不弱于中年修行者,可以说极其古怪。 虽说在龙宫之时,败于神绝宁无双之手,但他的凶狠辛辣,在整个大唐与西牛贺洲,依然是让人忌惮万分。 这个狄燕巡在大唐的必杀名单中,仅次于魔君钟南,可他依然能躲过监异司的追杀,到处作案,已然让所有势力都忌惮。 在这些外乡人整理破败屋子,铲除大街上的积雪之时,一辆马车悠哉游哉地在大街上走着。 驱车的是一位面目苍白的玄衣年轻人,盘坐在车辕上,膝盖上横着一柄无鞘古剑,在其人眉心,一道鲜红色的裂痕,如同仙人的天眼,无比醒目。最让人觉得奇怪的还是,年轻人手中并无马鞭,那匹拉车的马也没有停在原地不走,反而行走得十分自然轻快。 “这位少侠,是要在镇上小住?” 马车走的并不快,旁边已经有眼尖的人瞧出了年轻人的不凡,疾走跟着马车,在招揽生意了。 “少侠来此肯定是为了去魔葬禁地求一求机缘,可今天天色已晚,到了晚上,魔地中飞鸟不渡c活人难存,不是好时辰啊。” 那闭目吐纳的玄衣年轻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驼背老头,微微思量后,转头向马车里问道:“你们身上有银两么?” 过了片刻,马车里伸出一只满是皱纹的手掌,递出几两碎银子,纪雍接过,望着拉生意的老头:“够吗?” 老头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我说的是三间房。”纪雍补了一句。 老头:“呃” 最后老头还是将他们带到了一间算是能遮风挡雨的客栈,给了三人两间房。 女儿家的东西在路上置办了一些,比起纪雍这个一身玄衣穿几个月的懒汉来说,还是更爱干净的。 虽说修行以后,特别是脱胎之后,他已然初步是无垢之身,可一直一身衣服,也是让谢媛鸳心里有些嫌弃。所以置办衣物之时,也给他买了几件,但纪雍嫌那几件不是红袍就是紫袍的衣服太过眨眼,就一直没穿。 三人从昆仑下来后,去了附近的一个大城镇,有大唐官员驻守,受灾还不算严重,谢媛鸳也醒了过来,那避幽丹确实不凡,基本上谢媛鸳醒来后就能下地行走,便不甘寂寞的拉着小匣子逛街,顺便问了问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只是在这少女心中,凡人千万年难得一见的神仙打架,还比不上街道旁的一碗冰镇酸梅汤的,听了几句便忘得一干二净。又听说纪雍想要绕过昆仑,去一趟西牛贺洲,便兴奋得准备行礼,大买特买,像是走远门c串亲戚的样子。 三人收拾好后来到楼下大堂准备吃饭,这也是谢媛鸳特意要求的,按她的说法来说,便是:领略风土人情。 纪雍对此没有反对,正好可以听听这魔葬禁地的实际情况。 “客官,要吃点什么?”在大街上拦住他们的驼背老头走了过来,殷勤地问道。 纪雍身上是没有一分钱的,闻言让开了身子,谢媛鸳很讲义气,学着“江湖豪侠”c“世家子弟”的浮夸作派,将一柄镶满宝石的被雪白剑鞘套住的长剑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故作豪言道:“三两牛肉,一壶上好女儿红!” 此言一出,堂中宾客全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唇红齿白的“世家公子哥”身上。 此时的谢媛鸳是男装打扮,梳了发髻,带银冠插玉簪,加上桌上的“豪剑”,怎么看怎么像是出门游历的公子哥。 只是有一处不妥,那便是她并没有束胸。所以在这贴身男装的打扮下,胸肌便显得格外扎眼了。 也怪不得堂中有些胆大的江湖客,已经如狼似虎的火热目光正肆无忌惮的盯着谢媛鸳的胸前,更有甚者,还在咽口水。 “看什么看?小心本公子将你们的狗眼挖出来!”谢媛鸳美目一瞪,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江湖浑话,装起纨绔公子来,还是有几分神似之处。 “哼!”刚坐下的崔翠冷哼一声,目光扫视全场,所过之处,那些目光尽皆凛然低头,不敢再看。 坐在对面的纪雍眼观鼻鼻观心,并无如何反应。只是拿着筷子,左手微微捻着筷尖。 “客官慢用。”老头端着两盆牛肉干过来,又放了一壶酒,三个酒杯。 纪雍眉头一皱,突然抬头望向门口。 那里,正有四位身背鱼龙长匣的黑衣人走进堂中。 就在纪雍有些不耐烦,正准备出手之时,旁边的那老头突然一吼:“出手!” 话音刚落,纪雍正凝神戒备,却没想到,其目标竟然不是他。 堂中刚才还其乐融融的三十几位江湖客,瞬间出刀亮剑,往那四位监异司监领杀去。 堂中之人几乎一个个身上血气旺盛,比易血圆满之人丝毫不弱,但刚才纪雍并没有一点察觉,修为境界极其隐晦。 “一群以魔门手段提升境界的小鱼小虾,也敢在我监异司面前逞能?” 十二位监领以十二天干为代号,其中葵监领一语道破客栈中三十多位江湖客的跟脚。 鱼龙匣中,一道道赤红色的晶莹丝线,能有食指粗细,那四位监领站在四个方位,几乎瞬间,那些丝线相互缠绕,形成网状。 之前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三十多位江湖客,立即化作了水中的杂鱼,在那赤红丝线中抱头鼠窜。只要被丝线贴身,便是惨烈的哀吼,空气中 漂出一股肉香味。 “监异司凶名赫赫的合击阵法,赤阳天网。”纪雍三人不为所动,坐在纷乱的大堂中,显得格格不入,崔翠对大唐暗处的力量所知甚多,见纪雍皱眉打量那有形无质的赤阳天网,便开口解释道。 确实,对于这种介于有形却无质而成的事物,每个修行者都会感到棘手,兵器难伤,唯有以自身真气或剑气,才能损伤一二,就连纪雍也不能说能直接斩断。 那三十多位江湖客,若遇到其他练武或练气之人,绝对能够一举得胜,但在这四位监异司监领面前,只能是瓮中捉鳖的局面。 “大唐监异司?这里是魔地,不是大唐。” 在大街上拉客的佝偻老头缓缓走来,一步步朝那四位监领走去,在纪雍眼中,之前还是一个年过半百c将入黄土的老人,竟然花发渐渐浓黑c脸上皱纹亦是逐渐减少,最后皮肤变得白皙如稚子,七步之后,一个佝偻老者,化作一位面目稚嫩的少年郎。 “找了你这么久,狄燕巡,没想到你躲在这里。” 大堂横梁上,一个女子穿着极其大胆,酥胸露出大半,在夏季最清凉的应该要属她那双极长而匀称的惹火长腿,腿旁连衣裙两边开叉,坐在房梁上,隐约可见那丰腴的臀部,极其诱人。 世态有分炎凉,人心自然也如此。 这成熟女子倒是凉爽了,可让人多男人心头降不下火来。 “呸,狐狸精!”谢媛鸳脸红心跳,精致的耳垂都攀上了红霞。 “司徒南乙,早知道有这么个大美人在找我,那在下肯定不会到处躲藏,早就来找你共探巫山了。”大唐必杀名单中,要论谁最多情却薄情,必数这位凶名赫赫c手段高明的狄燕巡莫属。 狄燕巡有三大爱好,好喝好酒c好夺他人美妻c好杀娇柔美人。 据说当朝某位王爷的一位爱妾,不知怎么听到了这狄燕巡有这三大喜好,心头极其厌恶。便给那王爷吹枕边风,让王爷早日将狄燕巡抓进王府,剥皮抽筋。 可没曾想,一个月后,狄燕巡潜入王府,那王爷爱妾,本在百姓心中已是高不可攀的女子,竟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狄燕巡,甚至愿意和他私奔出逃。 最后那爱妾的下场当然不会好,被狄燕巡虐杀至死,剥光衣服,砍去头颅,香消玉殒。尸体就扔在王府大门门前,那王爷最后竟是一病不起,至今落下病根c招人耻笑。 房梁上的大胆女子丝毫不怕被人看到了裙底,就这般位于高处,站起身来,“只要你不怕死在共赴巫山的半山腰,那奴家任君采撷。” 纪雍正抬头皱眉打量这这位十二天干中高居第二位的不世高手,旁边的谢媛鸳直接站起来,用双手挡住纪雍的眼睛,转头怒道:“不知羞耻,不准看!” 名为南乙的女子低下头,看着那年轻男女的举动,调笑道:“公子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小心上火哦。” “赵轻侯不觉得她干涉的有些多了么?”纪雍当然不会自讨没趣的争辩什么,示意谢媛鸳坐到崔翠旁边去,他端起桌上的酒,轻啄一口。 “我们并无恩怨,为何下毒?” 这句话当然是对已经走到他身后的狄燕巡说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兄台有些有趣,想讨个乐子而已。”狄燕巡此时的身高还比不上纪雍,不知修了何种魔功,达到世人梦寐以求的返老还童。 “大敌当前,新树一敌,实属不智,只能说你很蠢。”纪雍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喝掉杯中的毒酒,“阁下的好意我已收到,请上路吧。” 狄燕巡闻言倏然转过身来,看着纪雍,沉默片刻实在想不起而今九州有这么一号人物,便呲笑道:“就凭你?看你第一眼只觉得有趣,也仅仅是有趣而已,做人别太高看自己。” “哟,两位这是要动手?”司徒南乙从房梁一跃而下,只须轻轻抬头,便可见裙底迷人景色。只是堂中之人,除了少年模样的狄燕巡,没人多看一眼。 “动手?他还不配!”狄燕巡轻蔑一笑,自他身影中,一头巨大的魔影瞬间显化而出,直接将整个客栈撑起大半,一时间木屑四溅。 那恐怖真气肆意挥洒,四周形成如乱刀狂飞的奇特气机,像是蝗虫掠境一般,所过之处的桌子凳子,瞬息如被一股巨力碾压,成为碎渣。 狄燕巡此举,明面上是要杀纪雍,实则是想暴起出手c逃出包围的危险境地。所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他在四位监领进入客栈后,便蓄势已久的最强一击。 司徒南乙秀目中含着惊讶,连忙提醒四位已经暴露在大街上的监领:“快退!” 这股杂乱而又杀力极强的气机依然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横跨整条长街,如同有一条满身神兵利刃的巨龙在这长街中打了一个圈,造成的天灾! 长街两旁,房屋倒塌,那魔影向天一声怒吼,便见得乌云叠叠在魔影头顶。那高大有八丈的魔神虚影单掌举起,聚四散精气,而后压低身体,一掌盖下。 如同凡间武夫,气沉丹田。 掌下整个客栈,瞬间支离破碎。 纪雍站起身来,无形之中,他的呼吸之间,整座天地轰鸣。 他眉心的那道鲜红色裂纹发出莹莹清光,由上而下,如缝隙中望见一缕阳光。 整个小镇,阴阳割昏晓,这边烈日骄阳c旁边便是乌云盖顶。 或许是烈日阳光眩目的原因,离得最近的谢媛鸳好像看到了几个持剑的人影,一同步入了纪雍的体内,随着纪雍剑指由上而下的划过虚空,消失不见。 天空的异象消失不见,那压在众人心头的巨大魔影也无声消散。唯有崔翠看着那年轻人,眼神复杂。 她突然有些不明白,有了纪雍,七奇之中为何还有剑奇? 客栈废墟中,狄燕巡站在原地,脸上依然挂着轻笑的面容,只是双眼无光,如同木偶。 葵监领四人走过去,而后来到司徒南乙身边,沉声道:“死了。毫无外伤,气绝身亡。” 司徒南乙看着转过身正无奈翻着废墟,拾取昂贵宝剑的年轻人,心里再也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如果之前废去庞全英的修为境界可以推咎于天人合一的不世机缘巧合,那这一剑,若她没有看错的话,也是属于剑道之中所谓的至高意境。 “别谢我帮你们除了心头大患。”纪雍找到了谢媛鸳那柄珠光宝气的宝剑,又拾起孤坟,随手振动剑身,一边解释道,“我这样做只想告诉你们,要杀你们不难,所以别逼我。” 崔翠从另外一处找到了满是灰尘的包袱,连同谢媛鸳的一起,背在背上。望着司徒南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老黄牙,“老婆子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如此上好的身段。” 司徒南乙尴尬一笑,不知如何作答,在昆仑山上,两人简单交过手,自然知道这个老太婆是位通玄王者。 “听到没有,不许跟来!”谢媛鸳用手里的剑指了指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脯,撇了撇嘴,傲娇的像只孔雀,跟在纪雍身后离开。 被动静吸引过来的看客,见到纪雍,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避之不及。 司徒南乙第一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魅力,加上谢媛鸳刚才的话,不知心头为何有些无名火。 “哪来的自信?”这个女人味十足的女子沉默片刻,笑骂一声。只是恐怕她也不知骂的谁。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余波 纪雍闻言抬起眼睛,看着身材魁梧至少比普通人高出大半个身子的男子,身上的气机流转并没有像表面那般风平浪静,而是蛰伏体内,酝酿着下一次的攻击。 “我能给你东胜神洲的九州经注,也能给你魔门凭添气数,你能给我交易什么?”纪雍瞥了一眼魔地外的黑水潭。 钟南将脚从废墟里拔出来,坐到墙头上,指着这一方千里魔地,有些感慨至深,道:“你可知晓,百年之前,此地之盛况乃是天下罕有。” “而今不过断壁残垣。”纪雍毫不客气的捅刀子,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魔君钟南一向喜怒无常c杀伐无忌,这一点在金陵的那条巷子中,他便尝过苦头。 钟南长叹一声,转过话题道:“知道为何我要帮助侯景,而后又亲手杀了他,去当北齐的走狗吗?” 对于侯景之死,纪雍当然听到过传言,侯景败亡之后,竟死在车夫手中,这在外人看来是极其荒谬的事情,但纪雍却知道,以侯景那不过武道宗师c堪堪第二境的练武之人,在大名鼎鼎的魔君手下,还不就是一拳的买卖。 而对于钟南为何要如此寄人篱下,纪雍其实也摸不着头脑。 “你又知我为何集魔门气数于一身,本该顺风顺水的进入通玄,却为何迟迟难以有所进展?” 说到这里,钟南不禁苦笑着长飲一口烈酒,感叹出肺腑之言。“天下苍生众人,不过棋子尔。” 纪雍随着钟南目光望去,魔地外的黑水潭,如同死寂,就算有风吹过,也是惊不起丝毫波澜。 “再来?”纪雍心有感慨,却眉头一挑,挑衅一般的说道。 钟南觉得,这是一个根本难以沟通的人,只要自己还不拿点诚意出来,这狂徒必然还会继续和他斗下去。闻言言归正传,连忙道:“我求的不过是你身上的气数,回报给你的也当然是气数。”顿了顿,继续道,“待我死后魔门千年气数尽皆给你。” 纪雍愕然,之前他身上魔君感兴趣的东西,在他看来,一定是东胜神洲的九州经注比他身上微薄的妖族气数重要得多,没想到钟南却要的是后者。 “你们魔门千年气数,在你死后又能剩多少?”纪雍呲笑一句,而后他便脸色一僵,在他身后的那小乞丐更是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物。 随着那个魔门唯一的传人登上城楼,纪雍身上残留的妖族气数挥霍一空,钟南微微屈身,紧接着奋力一跃而起,其身形如同黑色闪电划过这昏暗的天空。百里之外那方黑水潭,一条庞然巨物撑起身来,是头顶一角的黑色蛟龙。 第一次已实体出现在人间界的恶蛟嘶哑着喉咙,仰天长啸,仿佛在宣誓着自己的出世。 整个魔地经历瞬间的乌云散尽,而后就是如天雷灭世般的绚烂雷海,当头压下! 钟南落在蛟龙头顶,只手握着龙角,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在那一片浩瀚天雷之中,魔君的身材依旧魁梧,没有弯下半分。 “本君若不求死,谁人能杀我?” 钟南放声大笑,声音仿若压过天地间的恐怖雷声,魔君钟南乘龙而去,直奔雷海。 魔地中所有坟头,残余魂念浮现,放肆大笑。 “这就是你让我来这里的原因?”纪雍转头看着旁边的虚幻人影,正是不知楼中的那位美髯公。 “我本名呼延浮,当年是钟南的师父。”美髯公看着天空,御龙赶雷霆的魁梧男子,眼中很是满意,“这条恶蛟,历经三千年养成,花费魔门众几辈子的心血,足以抵抗真龙气数。” 纪雍拍了拍瞠目结舌的乞丐,“所以你们就让他去长平送死?” 天地难灭,唯独一心求死。 这段埋藏在魔君钟南的仇恨,便是他的魔障,入了魔障,自然入不了通玄。但有这条恶蛟,他却能做到,不是通玄,胜似通玄。 如果纪雍所料不差,大唐长平将会迎来一场大风暴。 “跨得过,天下第一,魔门势必崛起,跨不过,身死道消,求得逍遥,岂不美哉。”呼延浮笑道。 “死后的逍遥自在?”纪雍转过身,一步步走下城楼,此地事了,他要去蜀山找自己的通玄路。 被他当成男人的乞丐走在他后面,还在没有从刚才一幕中回过神来,走过已经干枯得只有水洼的黑水潭,无意间被绊了一下,直接前胸着地,撑起身来时,已是满嘴污泥。 “师父?”乞丐望着岸上的纪雍,尝试的喊了一句,见纪雍没有反对,心头略微松了一口气。 这等人物的徒弟,这话说出去都倍儿有面子。干枯潭底的乞丐像是傻子一般,对嘴里污泥毫不关心,痴痴地笑着。 “不好意思,绊了一下你。”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纪雍脸上并没有抱歉的神色,居高临下地看着乞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陶虞。” 纪雍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一步越过深坑,往回小镇的方向走远。 名叫陶虞,一个读起来像逃狱的邋遢乞丐步步艰难地从满是污泥的水潭里起来,说来也奇怪,待她上岸,潭中泥土便干涸起裂,再没有丝毫水分。 趾高气昂,狐假虎威的瞥了眼身后依然激烈讨论着所见的江湖客们,陶虞心里全是鄙夷,本侠女就是知道那神仙是怎么飞上天的,想知道,求我啊。 正得意洋洋,心头满足的陶虞转过头,“师父,等等我。” “你们明知道不可能从我手中抢过去,何苦穷追不舍?”拥有雌雄莫辨脸庞的徐少尊站在船头,望向四周,脸上有些温怒。 船头的撑船老翁闻言,扬声道:“公子是被歹人追杀?” 船蓬中,女扮男装的朱鲤弯腰走出,折扇挡在头上,烈日当空,河面上风很大,但她发髻依旧整整齐齐的。 这位来自九州里神秘的骊山帝陵,是当之无愧的始帝后人。无数年前,那位差一点一统九州的始帝,可以说是揽尽天下英才,是除太古禹帝外,第一个人间界势力,比天庭还要雄厚的存在。 但随着三界的博弈,始帝一统九州后还是分崩瓦解,诺大的帝国气数,被瓜分殆尽。 本来还有残余的人间气数,也随着那方刻着“既寿永昌c受命于天”的玉玺而被埋进了帝陵当中,导致至今骊山帝陵一脉依然名声不显,没什么出众的人物。 尽管没有拔尖的人物,但数千年的底蕴却是谁也不敢忽视。 “徐哥哥,能否将沧州的九州经注给我看看?”朱鲤双眼睫毛很长,此时河风吹着,她微微眯起双眼,更是妩媚动人。 /> 徐少尊摇头,“若给你看了,黄庭仙宗c太白剑宗又如何想,此事无需再提。” “那神绝宁无双c剑奇狐幼潭又打不过你。”朱鲤嘟囔着,小巧的嘴唇翘得很高。 “不敢倚势欺人,出宫前,掌教真人一再提醒,让我不要太过招摇。” “公子说笑了。”广寒宫俞秋脂提着广袖长裙到两人身后,她是司蕴仙子的入室弟子,当代广寒宫中最为出色的女子,据说在沧州极北之地,名气极大,很多年轻俊杰都曾追求过她,但如今她一心修行,并没放心思在儿女私情上,让诸多年轻才俊都是拍膝长叹。 “紫霄宫为道门执牛耳者,只是近百年来,都在实行怀柔之策,此次公子身为九州天骄无双榜上的魁首,天机楼正是想让紫霄宫历劫,才打破与你们紫霄宫的约定。” “何必随了他人所愿?”徐少尊转过身看着俞秋脂,那双迷人的眼睛微眯,河风从侧面吹动他的长发,白衣飘飘,如若天上飞仙。 “为何不随他人所愿?”俞秋脂反问道,“紫霄宫不入劫,是因为你们道祖没有把握度过劫难,逍遥天人,在将来的浩劫中也不够看,而你徐少尊没有超过老祖的雄心吗?若你承认没有,便可以高枕无忧,继续回你的紫霄宫,受道祖庇佑,若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徐少尊沉默,转过身望着辽阔的两岸青山,如同巨龙延绵,聚向昆仑。 “你为何激他入世?”朱鲤有些不满,扯了扯俞秋脂的长裙,后者捋着秀发,看着徐少尊的背影,笑道:“如果他入世,我广寒宫必然全力押宝,以求浩劫之中一丝生机。” 朱鲤眼中异色一闪,广寒宫与她骊山帝陵一样,千年以来没有出过几个扛大旗的人物,百年内,妖族侵略只是浩劫的开始,可以想象,没有天人境界庇护的势力,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而广寒宫押宝在徐少尊身上,也不得不说他们太有魄力。 古往今来,天资卓越之人数不胜数,但第四境却不是每位天骄都能踏入的,入逍遥境重来都没有命中注定的说法。 有的百年凡人,一朝顿悟悟逍遥c有的求来求去求不得。可能久旱逢甘霖c也可能雪上遇寒霜,世间缘法便是如此奇妙。 俞秋脂眉目一凝,抬眼望向百里外的河面,河水激流勇进,有一个人站在激湍之上,背负双手,腰间挂着一柄雪白剑鞘的长剑。 “圣绝李释暄,他来干什么?中原的九州经注不是在他身上么?他不去找纪雍,找你拦你做甚?”朱鲤疑惑不解。 俞秋脂望着天空上,有一位青衣年轻人脚踏古剑,御剑飞行。“从来没有哪一位天骄甘心屈居人下,今个百年中的四绝尤其不甘。” 徐少尊侧抬起头,岸边青山上,向着河面凸起一座石崖,其上一白衣人脸上带着一张市井上随处可见的大花脸,身旁站着一位身材娇弱的女子,正笑盈盈地望着他们这艘乌篷船。 “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我要把你打得屁股开花!”河岸边传来一声如虎啸山林般的长啸,姬千寻裸着上身,一身腱子肉极具有爆发力,正在岸上追逐着河中小船。 “惨了。”朱鲤脸色一苦,在昆仑之时,她与剑奇和宁仙奇交过手,知道这两人比起她和俞秋脂强了不止一筹,现在他们不过三个人,六只手,如何能过得了这群敌环视的局面。 “俞姑娘说得很在理。”徐少尊终于从失神中醒过神来,笑道,“若不求不争,不为何以少尊?” 说罢转过头,望着越来越近的李释暄,踏下了船去。 “圣心百事难寻,唯有李兄敢面在下。”徐少尊脚踏在水面,白衣幻化成为紫衣,再一步踏出,浪卷云涌,李释暄身旁,河道两边竖起了两道十丈之高的水墙,汹涌盖下。 “谁人插手,便是我李释暄之敌!”李释暄瞥了一眼四方,沉声一呵,大浪压下,一剑长鸣,其身影破开重重气机水幕,直捣黄龙。 “圣绝剑道,也只能说仅此而已。” 徐少尊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身形骤起,便见其身旁紫气延宕,如同天罡,七星龙渊何其锐利,却第一次破不开敌手的护体真气,如同被人掐住七寸,丝毫无进。 一袭紫衣已经来到李释暄面前,两者双掌相击,如同雷声滚动,李释暄往后飞落七八丈之远,体内金光四溢,钟鸣之声,响个不停。 “佛家菩提金刚身果然有其独到之处。”徐少尊听到钟声,连忙点住身体几大穴位,按下体内跟着钟声而不受控制的气血。 “易血圆满,不错。” 李释暄沉默不语,体内佛光更盛一筹,在其身上一圈圈七彩光华,如同神环。 轻轻一步而过,身影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在徐少尊面前之时,手中拘着一片雷海,直击对方胸口。 后者飞快后退,脚下每一步,河底如同落下了一块巨石,发出声声闷响。 “脱胎圆满,善。”水汽蒸腾中,徐少尊丝毫无损,紫衣不湿,站在水面上看着李释暄,“你我之差,便在换骨,我不想占了便宜,退去吧,待你真正蜕凡境圆满,我们再来一战。” 李释暄不答,闭上双眼,轻吐两字:“奉天” 宽广河面上,顿时气象万千。 水面上一副唯美画卷展开,静谧之中,天道盎然。 有由河水构成的雄鹰捕杀,有日月星辰旋转,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星宿列张。 这幅绝美画卷的形成,从李释暄脚下开始,向外扩展,徐少尊御起恐怖浪潮,却被那扩展的画卷融为一体,压下重重气机,化为己用。 徐少尊面色一凝,“道法自然。”他说的就是李释暄的道意,只是他用的是道门的说法而已。 “可惜道意之上,我也克你。”徐少尊摇了摇头,世上道意并无绝对高下,百年前张季痕无迹剑意下,李元修也抵不过。但攻伐第一的郡添孝却始终打不碎李元修的菩提金刚身。 徐少尊停下无用的攻击,长吸一气,无数紫气渐渐浓郁,三个紫气而凝成的人影从他体内踏出,冲进了那片一切都要奉天而行的泥沼。 “道生一生二c二生三c三生万物。所谓元始归一,一气化三清。”崖边的宁仙奇凝重的望着徐少尊,赞道,“不愧是少帝之称的徐少尊,李释暄恐怕会输。” 话音刚落,河面上三道紫气在那方小天地中,如同永恒的存在,所过之处天崩地裂,无数生灵灭亡,所有道意融入三道紫气之中,最后三道紫气消散元始归一。 李释暄一声闷哼,转身便走。 “接下来谁?”徐少尊脸色微微一白,站在河面望向四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前篇 一人战诸雄。 东胜神洲,整个剑南道沸腾,或许不只是剑南道,整个九州修行界都发生了大地震。 无数修行中人,或是东胜神洲江湖上几十年未曾出世的江湖名宿,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都往剑南道青神山而去。 青神山,在剑南道当地并不是如何的大名鼎鼎,顶多是在修行界有个风景秀丽的薄名而已。山上有响名大唐的飞仙湖和三千银河瀑布,这是两个比较出名的景点,飞仙湖在三千银河瀑布之上,这条水系来自西昆仑山脉中一缕泉水,只是向东直奔了千里,才有下游那般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壮丽景观。 而这如青神山悬挂长剑的瀑布之上,便是飞仙湖。飞仙湖无论四季,湖面上常年累月浓雾不散,如同仙境,特别是下方瀑布激起的水雾,在阳光下形成一挂七彩彩虹,衬托着这飞仙湖的雾气,让人不得不拜服于天地的鬼斧神工之下。 除了这两处景观,青神山上还有夜看乱碑林c悟道飞湍石等大大小小七处景色。 青神山上有一道观,名为观心观。不同于其他道观居高山而避世俗,此道观白日间来往多是凡俗之人,有农夫任侠c亦有达官显贵。只要你能出得起钱,便能烧多贵的香,能积多少功德。 一切之事,不论人间事还是妖魔事,皆有金钱衡量。 对于道教紫霄宫的徐少尊到访,要在这观心观中住上一段时间,万贯家财而吝啬的观主还是识时务的,忍住肉疼,给三人安排了两间上好的厢房,其余诸如吃饭c引游c观光一应诸事,则都是要给钱的了。 但没过两天,这位观主则后悔了,一位文弱书生气喘吁吁的爬上山来,身后跟着一顶没人的轿子,按书生的话来说,上山是极其郑重之事,山上如天上,上山如求道,自然需要自己亲自走上来才算有道理。 亲手结果那沉甸甸的金子,至少,直到观主听到“君诸己”这个名字前,他还是很开心的。 以他多年来在世俗摸爬滚打的经验来看,青神山注定要发生大事。 果然没过多久,一对璧人登山求福,上香之后也提出了要在此住下,等人的要求。 半个月来,这观心观先后住下了十多号人,一打听,观主脸都是一白。 九州天骄榜上有名之人,十至。 “你怕什么,这是赚大钱的好买卖,亏你还整日愁眉苦脸。” 观主去请教一位半年前来此便赖着不走的两祖孙,至于说为什么见两祖孙,因为那小道士一直叫老道士师祖。 观主不清楚中原那边道教辈分如何,但无意间听到老道自称的道号,还是被吓了一个激灵。 “请师祖指点。”只要是听到赚钱的事,这位冯观主立马放低姿态,赶紧行晚辈礼。事实上,这两人在别人眼中,都是年纪相仿的老人,但道教有尊卑高下,如果这老道不是什么江湖上骗人的神棍,随便编的一个名为“南华”的道号的话,那此人的身份足以成为当今九州道教的祖师爷。 当然,这不现实,所以熟练人心的观主从来没有拆穿这老道人的谎言。 从金陵一路游历,当然这游历到了那小道士徒孙的嘴里成了乞讨,而来大唐的南华老道很是受用,瞥了眼旁边不敢笑c憋得一脸通红的小道士,老道人捋了捋花白胡须道:“只须放出消息,这些个小家伙要在你青神山印证所学,还愁没有大把心甘情愿的银子入口袋?” 冯观主是个聪明人,在赚钱一途上,他自认第二,无人敢称第一,闻言嘿嘿一笑,转身便去安排去了。 这就有九州盛传“青神山上论道会,少帝独战天下雄”一事。 时至七月十五,青神山山上山下,人满为患。 观心观中的厢房更是被炒到了天价,让许多凡夫俗子望而却步。除了几位京城皇家,其他人那是上山的资格都没有。尽管如此,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往青神山赶来,为的便是一睹少帝的风采。 “果真是人满为患啊。”青神山下,纪雍一行人来到了此处,崔翠望着这山脚小镇,已是住满了外来江湖人士或是修行之人,更有的没地方住了,在大街两旁闭眼歇息。 “这些人都是从跃马丘过来的吧。”纪雍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在跃马丘见过的。 “嘿,最容易笼络势力的时候,那些有野心之人又岂能放过?”崔翠冷笑,拉着不安分的谢媛鸳,不让她离开她身旁半步。 “本小姐要吃糖葫芦!”谢媛鸳穿着白色碎花衣裙,脸虽然被蒙上了,但露出的那双眼睛还是极其不满的。 纪雍要的是大鱼,小鱼小虾数不胜数,他没那么多闲工夫应对,所以只好让她遮住了脸。 依然是乞丐模样的陶虞现在的样子更加滑稽可笑,虽说身上的污秽洗干净了,但还是穿着那一身破烂的已经泛黑的红衣,此时她身上背着孤坟和谢大小姐的镶宝石宝剑,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包袱,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讨好似的在谢媛鸳面前献殷勤。 忽然人群里走来一个陌生小厮,在崔翠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脸色霎时沉了下去。 回天门这里年虽说一直在京城蛰伏,但却是剑南道的势力,暗中还有探子存在,此时必然是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小厮走后,崔翠一脸为难,看着纪雍欲言又止。 “去吧,带着她一起。”纪雍用下巴指了指谢媛鸳,既然那些人都来了青神山,谢媛鸳这个鱼饵的作用就要少了很多,因此纪雍不想再让她冒险。 “我要回京。”崔翠沉声道,“庞全英动手了。” 纪雍眉头一皱,“回天门的残余势力被铲除了?” “不仅如此,这次我恐怕要你帮忙。”崔翠看着纪雍,后者心头凛然。 “庞全 英下得一手好棋,威逼之下,自投罗网。”纪雍道,“你先回长平,待我去趟蜀山,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我来长平找你。” “好。”崔翠感激的看了纪雍一眼,抚镇狱那等让修行界谈虎色变的地方,这个年轻人却答应的如此自如,足见此人真性情。 九州天骄榜上,每一位天骄都有一句天机楼给出的评语,其中对于邪绝纪雍,天机楼说的是:“无邪莫胜君c至邪无过之。”这种自相矛盾的评语,至今让所有人都有些不解。 而崔翠也直到刚才,才明白了所谓的“无邪莫胜君”是什么意思,此人担当得起这样的评价。 “等我来长平找你。”纪雍看着一脸不舍的谢媛鸳,眼中寒冰罕见的有些融化,“出来这么久了,你父亲你爷爷定然担忧,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纪雍接过陶虞手中的糖葫芦,递给谢媛鸳,后者眼中泪水打转,但听纪雍说她已经长大,硬是没让眼泪流出来,将剩下的一颗避幽丹塞到纪雍怀里,姑娘带着哭腔说道:“不许不来看我。” 纪雍点点头,恍惚间他从面前这小姑娘旁边,看到了当年的小双,而如今的傅仰双,还有一个月却是要嫁为人妻了。 谢媛鸳和崔翠离开,最高兴的莫过于解放双手的陶虞,这个年纪和纪雍相仿的女子装作很懂的样子,对纪雍道:“师父,你不会是喜欢谢小姐吧?” 纪雍摇头道:“所谓生死别离c爱恨情仇,我只是在感悟其中三昧而已。” 陶虞一脸崇拜之色,高人说话,就是自带光辉。 纪雍遥望西方,那个被他一剑伤了心的女妖,可曾像他恨她欺骗一般恨他? “怎能顺了你的心意?”纪雍莫名抬头望天,而后转头往小镇外走。 “师父,我们不去青神山看神仙了?”陶虞在身后,两柄剑鞘撞的咵咵响。 纪雍突然停住脚步,陶虞一个停不住脚,撞到了纪雍后背,脸色通红。 对面,有位年轻人微笑施礼,“见过纪世叔。” 纪雍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眼神越过王陆沉,看到那腰间跨刀的精壮男子。 后者走出人群,拱手道:“见过纪仙长。” 见纪雍依然皱着眉头,王陆沉哈哈打着圆场,“此地不是叙旧之地,还请纪世叔移步。” 小镇的一家院子,纪雍c王陆沉c刀奇,三人落座,陶虞现在纪雍身后,怀里抱着孤坟,就像个持剑童子般。 “华都一役,多谢纪仙长救命之恩。”刀奇吴旭,正是当年纪雍才出道,所遇到的第一个江湖人士,在城外破庙,被妖将追杀之人。 见纪雍依旧疑惑不解,吴旭苦涩道:“当年得纪仙长相救,我和如素才得以逃出生天,本来在下以为以后便只能是废人一个,没想到在去西荒之后,遇到一位老前辈,在他的指点下,非但武功恢复,而且还更上一层楼。” “据说这位坐着轮椅的老人曾去过东海龙宫,还和慕容东海见了一面,有人说,慕容东海上次引仙人下凡,夺仙人气运,此人出了很大的力气。”王陆沉补充道。 纪雍心头凛然,如此看来九州之中,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明面上的不一定是人间界的最强实力。 “事后,我和如素就在西荒隐居,后来王公子找到了我,让我帮他夺西荒九州经注,我念及年轻时王将军对我有恩,便答应了公子。”吴旭唏嘘不已,“没想到世事无常,时隔多年,还能再见到恩人。” 纪雍摆了摆手,望着王陆沉:“你夺西荒的九州经注干什么?” 王陆沉轻摇折扇,待旁边的婢女为三人倒好清茶退下之后,这才义愤填膺地说道:“当年陈霸先篡位,卖友求荣,弃纪世叔与他情谊而不顾,与西荒明方寸达成协议,此等为人,实在是可耻。” 抬头见纪雍面无表情,王陆沉又继续道:“如今陈霸先已是孤家寡人,多年征战的伤势累积,加上陈朝如同破烂茅屋,修修补补耗费太多心里,已无多少年岁可活,到时候就是我们成大事之时。” 纪雍轻泯一口茶水,王陆沉此人工于心计,答非所问。纪雍何许人也,猜的出他一边让纪雍帮忙夺中原的经注,又让吴旭夺西荒经注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想以此威胁血鼎山出兵,和拖他上船两个目的。 纪雍在世人眼中确实是傻子,为了女人可以不顾一切大闹侯景府c和虢王李承凤也因此闹僵,在那些聪明人眼中,真的只是莽夫而已。 世间最难揣测的是人心。纪雍只是难得揣测而已,尽管伤痕累累,却最舒心最得意。因此,他的剑,才能一往无前,他的道意才能是那一把挣脱一切束缚的太渊。 “纪世叔,中原经注?”王陆沉小心翼翼地问道。 纪雍瞥了他一眼,“到青神山正是来给你一个交代。”说罢,起身离去。 “慧极必伤,王陆沉,你可知你最多还有一年寿命?”突然纪雍停下脚步,没有回身,看着院内水池道。 王陆沉没有说话,吴旭也心思沉重,纪雍长叹一声,“争名夺利,世间所求。天道长生,修行所求。两者并无区别,你们好自为之。” 院中沉默,纪雍两人离开后,王陆沉无来由的发脾气,将石桌上的茶具掀翻,兀自气喘吁吁,年轻公子忽然问道:“如何?” 吴旭摇了摇头,“看不透。不过若我与他对敌,必死无疑。” 王陆沉看着池中锦鲤,叹息道:“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刀奇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夕阳是否落下谁也不知,“有些人注定无法左右,就算是强入天道又如何。” “他不是求道长生么?”王陆沉想起纪雍临走时说的话。吴旭闻言自嘲一声:“他说的是我,他不一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捉敌对杀 观心观内,徐少尊c俞秋胭c朱鲤,三人夜谈。 “公子为何要成那些个天骄的磨刀石?”俞秋胭不解这位从西牛贺洲一路战斗到青神山,与几位天骄的战斗不下于五场,为何只是点到即止,却没将几位天骄重创过。 “师尊总说世人为盛名所累,果然名不虚传。”徐少尊这些时日总算是从山上入了人间,见过人间总总,确实是山上看不到c体验不到的别样感受。 朱鲤在一旁生闷气,觉得有些插不上话,这一路来求了徐少尊不知多少回,都被徐少尊拒绝,这让她有些不自信了。 此时她已经是恢复了女儿装,琼鼻樱桃小嘴,细眉柳腰,此等姿色放在人间,那也是倾国倾城的样貌,在徐少尊眼里,依然是毫无吸引力可言。 “明日一战,我会让他们一起动手。”徐少尊眼中冒出难以直视的紫色光芒,看着窗外风景,他知道,此番历练,足以让他更进一步。众位天骄以他为磨刀石,他又何尝不是。 若他成功凝成道灵,则所有被他摩刻下道意之人,在以后将再不是他的对手,这才是当之不愧的天下第一人! 夜幕,飞仙湖岸边,汹涌飞瀑击水,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两个身影在月下,看着这青神山的佩剑。 山风凛冽,玄衣年轻人眉间一道血色裂痕,苍白的脸庞更添一丝冷峻。 旁边一位穿着破烂外袍的女子,嘴唇苍白,瑟瑟发抖。 “师父,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陶虞实在是冷的发抖,连说话都不利索,牙齿上下打架。 水雾打湿了她的头发,如同白霜覆盖,纪雍眼中从来没有怜悯,他看着陶虞,淡漠地道:“一为观景c二为磨砺c三为钓鱼。” 陶虞心头嘟囔,大晚上的看什么景,山风刺骨的折磨人吧,至于钓鱼,这姑娘就要笑出声来,鱼竿都没有,钓个什么鱼。 当然这些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就算是小声嘟囔也不敢,毕竟在江湖上就有高手能听到三里远的蚊虫声,对于这些个仙人来说,更不在话下。 纪雍不在意陶虞心里在想什么,静静地站在瀑布旁,盯着脚下方突然飞落百丈的流水,他的目光跟随着一片落叶,随之而下,神色紧张c如临大敌。 陶虞看着纪雍的神情疑惑不解,虽说站在这里确实会让人生出“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错觉,但对于仙人来说,这样的场面,不应该是小菜一碟的么。 那落叶被发狂的水流压在潭底,纪雍脸上的血色更少一分,等到落叶又从潭中潜行c再次冒出水面已经是浅滩缓流之时,纪雍才长舒一口气,不免冷汗夹背。 生死之间,或许就在念头之中。对于拥有长生真经的纪雍而言,道取之万物,亦可弃万物。 一场谈不上惊心动魄的战斗就此告一段落,纪雍回过神望着夜空星斗,声音轻柔如同天上仙人耳语一般:“世上无论剑道或是其他,都可以意气盖之。若心不比地广c不比天还高,如何驾驭可裂地飞天的无双修为。” 陶虞闻言立即肃穆,知道纪雍在传她修行了,心头正期待着,可等了半晌,再没听到纪雍说下去。 “师父”患得患失的瘦削女子小心翼翼地提醒。 纪雍闭目转过脸“看着”她,那额间的血丝裂纹像是他另一只眼睛,“今晚在此好生呆着,看看飞仙湖,明天天亮后,我带你下去,再看一天青神的剑。” 说罢,他便走到飞仙湖旁的一块石头上盘坐而下,静静等待鱼儿上钩。 陶虞不知道怎么个看法,笔直直地站在原地,看着湖面上的“风起云涌”。 她腿酸了忍着,实在忍不住了,就地坐着,双手托着腮帮子,瞪大眼睛看。不知不觉间,旁边纪雍的呼吸声极其富有节奏的传进它的耳朵,陶虞几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自身的呼吸也在随之调整,逐渐与纪雍同步。 困意来袭,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陶虞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她梦到自己变得如同风中尘埃,在天上那云层之间傲游,见过风雷霹雳,也有如缓流般的煦风和畅。 不知过了多久,正陶虞意识朦胧间,听到天外如同两尊仙人在对话。 “少帝果然厉害,仅凭在下昨夜不小心露出的一丝气机,便找到了我。” 一个声音清冷淡漠,但她却觉得很是安心。 “不正是你在等我么?”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却无比动听美妙。 “总有不甘。”清冷的声音回答。 “追名逐利可不像传言中的你,你是想借我之手,磨砺这位姑娘吧。” “多说无益。” 一语未落,正想睁开双眼的陶虞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只听得见耳畔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流之声,还感受到无数雾气在肌肤上穿梭而过,如同狡猾的泥鳅。 一直想见仙人出手有何等壮丽景象的陶虞,没有看到。 青神剑倚天,紫气浩荡拢群山。 直到一个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陶虞才霍然惊醒,刚睁开迷糊的双眼,就被人一脚绊倒,栽进了飞仙湖水之中。 “对不住,又绊了你。” 陶虞看着岸上那张毫无歉意的苍白脸庞,莫名奇妙的想生气,又莫名奇妙的生不出气来。 虽是夏末还未入秋,但早晨的湖水冰凉,还是让有武功底子的陶虞狠狠地发了几个喷嚏。其实她不清楚,一夜之间,她得到的好处,不下于六次洗尘。 爬上岸来,她一边梳理着打湿的长发,一边问道:“刚才和你说话的人呢?” 纪雍背对着她,咽下喉间的鲜血,随口答道:“怕被人捡了便宜c坏了名声,先离开了。” 陶虞还没弄明白,又听纪雍道:“该下去了。” 陶虞应了一声,看着纪雍刚才站立的地方,一整块积石竟成了一粒粒石粒。 “不愧是仙人,内力果然深厚。”她不无羡慕的感叹了一句,来到瀑布边。 “师父,我看了一个晚上的飞仙湖,什么门道都没看出来。”陶虞自责,潜藏的意思便是想以此提醒纪雍,她悟性不够高,该教她点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了。 纪雍不答,猛然抓住她瘦削的肩膀,一跃而下。半空中,三千银河瀑布水花飞溅,纪雍脚下借力,踩在一朵浪潮之上,飞快向下落去。 将要落入深不见底的水潭之时,凭空一口真气吐出,横越过水潭,来到岸边。 瀑布之下,水雾很重,声音如天雷滚滚,震耳欲聋。 “你在此观瀑布一天,不许离开半步。”纪雍朝着被吓得差点尿裤子的陶虞大声说道,也不管她听没听清楚,他自己离开了百十步,在乱石中鹤立鸡群的巨大卵石上盘腿坐下,运功疗伤。 之前与徐少尊一战,不仅是让陶虞切身体会两位通玄意气之争,更是纪雍在验证自己的剑道。褚师不受所传无我众生,是他道意的基础,唯有见得越多,他才能将那些繁多给斩去,不只是达到一剑可证道的地步,他的剑要成为世间最锋利。 其实也证明了,他的道意是克制徐少尊的。尽管如此,两人一战也是纪雍输多赢少,徐少尊也确实配得上少帝之名,按纪雍的估计,其资质与心性,恐怕都算得上是千万年以降,独一无二只此一份了。 青神山观心观,徐少尊独面群雄,俞秋脂c朱鲤二人旁观。 “少帝果然当世豪杰。”明方寸由心赞道,谷雨诗在其身后,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家修长的手指。 姬千寻将长戟狠狠地跺在地上,石 板翻裂,嘿嘿道:“小娘子你身上有沧州c景州c东海c北俱芦洲c南蟾部洲c西牛贺洲六枚经注,一个人抱这么多金子到处乱跑,你家掌教没告诉你这样做叫怀玉其罪吗?” “姬大哥,是怀璧其罪。”君诸己靠在门口,笑着提醒道。对于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奇,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一场极其不公平的战斗,这个不公平不是对他而言,而是对徐少尊而言。 周围看戏的英雄好汉摩拳擦掌,有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也有静待混水摸鱼的老江湖。 “徐公子,我知道你身负师命而来,但我也是一样,所以就算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也要全力夺得九州经注。”一身白衣c须发皆白的宁仙奇郑重说道。 “宁兄说的就是我想说的。”狐幼潭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放着丹炉的道场上,徐少尊站在八卦中间,西侧宁仙奇c东侧狐幼潭c南侧姬千寻c北侧君诸己,东北位明方寸c东南位吴旭。 “紫气东来轻拱手,天下英才尽低头。” 道教最高建筑还是供着道教祖师爷的正殿,不知什么时候怕到正殿屋脊上的南昆仑老道正笑着和旁边手足无措的小道童说话,“这等资质比此任天帝也是绰绰有余,更不要说无数年前的第一任天帝了。” 小道童依旧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的屁股下面就是祖师爷头顶的这个事实,但听老道这般大放厥词,还是忍不住好奇道:“天帝他老人家如此不堪?” 自号南昆仑的老道摇了摇头,暗自叹道,不是天帝不堪,而是徐少尊之天资,足以称得上屈指可数。 正感叹的南昆仑忽然转过头望向后山,“咦,还有熟人?”说罢眼睛一转,待小童闻言转过头来,哪还有祖师的身影。 “小道这小身板怎么爬下去啊。”在冷风中的小道童不免有些会当凌绝顶,心头瑟瑟凉。 “观中这么热闹,你为何不去?”纪雍睁开眼睛,望着卵石铺了一里之远的那方,一个身着银龙铠甲的俊朗年轻人,腰佩长剑,一双眼睛极其犀利。 “你不是正在等我么?”李释暄声音很轻,但清晰的传到了纪雍的耳中。 两人之间隔着一里之远,中间或硕大或小巧或粗糙或精致的卵石组成了一片深潭。 静谧而又深邃。 纪雍缓缓站起身来,正眯着眼盯着瀑布的陶虞看到了两人,一边看瀑布一边往这边张望。 如同在哄响的水流声中,夹进了一道霹雳雷声。纪雍化作流光掠过乱石,身后空气炸响,延宕整整一里之远。 李释暄后撤一步,屈身后,一拳毫无花哨的迎接纪雍蓄势待发的汹涌气机。 李释暄倒飞而出,纪雍落于前者所站的卵石之上。 还没等陶虞反应过来,那个银龙般的身影又冲了回来,从天而降,身上涌出的气机掀飞一片乱石,纪雍连忙紧退。 前者如同猛龙过江,身形紧追不舍,所过之处,乱石翻飞,雷声不止。 “扶风!”纪雍向后一指,瀑布之中一道水流随着飞出一条匹练,长达半里之远,冲破乱石,直指李释暄眉心。 如此仙人手段,陶虞心神往之。那身如龙般的身形终于被止住了势头,纪雍一脚踏碎巨石,借着反震之力,一跃而起。 “师父,接剑!”陶虞连忙将怀里的孤坟抛出,感觉热血沸腾,如此生死搏杀,让她也恨不得能上前去,一脚踢飞几百斤的巨石。 孤坟被纪雍气机牵引于手中,一剑劈下! 一声剑啸压过了水流的哄响声,剑压天下,尽低眉。 扶风九千里,垂云杀邪魔。 两人于乱石间,如同陨星落入东海,周遭重达几百斤的卵石飞溅c翻滚,纪雍一剑之下更是让数丈之内的坚硬卵石化作齑粉挥洒。 待烟尘散去,李释暄七星龙渊出鞘,反手背剑,而孤坟正是斩在龙渊剑身。 此时纪雍居高临下,眉头一挑道:“数清楚脚下有几颗沙砾了么?” 李释暄轻泯着嘴唇,两人嘴角都溢血,“故作姿态。”李释暄呲笑一声,顺势跨出一步,靠近了纪雍身前,手肘往纪雍胸口狠狠一撞,霎时间后者身体便如炮弹般,直接撞飞,落往水潭之上。 纪雍拍了拍胸口不存在的灰尘,笑道:“不赖。”笑容一沉,水潭之中,满园剑气仰天长鸣。 李释暄毫不介意敌手占尽地利,对于他来说,只有在对方最为强大的时候击垮对方,才是真正的强者。 一条条水剑只有食指粗细,疯狂的向他刺来,顿时在他的身上,一道金色佛光笼罩,那些可以轻易切开卵石的剑气,不能伤他一分一毫,他整个人就这般强势的冲破剑网,横剑斩向纪雍的脖子。 两人一战,手段尽出,无论是谁,比起当年在东海海岸,都强上不只一两筹,掠过水潭,则水流停滞,穿过乱石堆,则巨石纷飞。 飞仙湖边,看着两人交手的南昆仑赞道:“天帝之姿,人中龙凤。” 又看向纪雍,摇了摇头:“锋芒毕露,必死无疑。” “无法无天,有用之人。”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南昆仑转头看着披发肩头,腰间挂着葫芦的御行复,笑骂道,“你小子在和我唱反调?” 御行复连忙道不敢。 忽而脚下瀑布一分为二,轰响的水流声戛然而止。 如果有人站在远方,便会看到,青神山间的一挂飞流瀑布,竟被拦腰折断! 潭边的陶虞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等到上方水流落下,再次发出轰鸣声,才被惊醒。 李释暄脸色苍白如纸,胸前的银龙铠甲上裂出一条剑痕,纪雍被无穷尽的奉天道意围追堵截,本已是走投无路,却在最后一刻,生生斩出一条康庄大道! 两人数年之后一战,终于落幕:纪雍后来居上。 “陶虞!”纪雍半跪在地,整个右手都在颤抖,体内真气已是难以束缚,不敢再引天地精气入体。 陶虞走过去想要抚他起身,却被严厉制止,纪雍这个情况乃是有苦自知,若有丝毫牵动,体内便是江湖决堤的场面。 “拿剑游过去,斩断他高傲的头颅!” 两人从最初的互不相容,至如今必有一死的局面已是定数,无论是李释暄还是他身后李家的所做所为,都能成为纪雍记恨的理由。 “此战就此了结,何必伤人性命?”御行复出现在对岸的李释暄身旁,一派云淡风轻。 “纪兄除了与李兄之间的私人恩怨以外,相比所为嗯不过是中原的九州经注。”御行复善意地对李释暄点点头,后者艰难从满是鲜血的怀里摸出玉简,却已是被纪雍一剑斩成了碎片。 御行复接过手问道:“中原经注已毁,纪兄是否还需要?” 碎片经注不知要耗费多少谢家鲜血才能完全看到上面记载的东西,纪雍当然做不出伤害谢媛鸳的这种事。 御行复将碎片放入一块衣布中,扔到纪雍身边,笑道:“人我就带走了,后会有期。”说罢扶着李释暄往山里走去。 “师父,要不要追?”陶虞还在两人对杀之中没冷静下来,此时还很兴奋,恨不得大展拳脚。 纪雍冷瞥了她一眼,缓缓地盘坐下,“你嫌活够了的话就去吧。”说完便自顾梳理真气,调息起来。 陶虞没有傻到自认为已经是天下无敌的地步,悻悻然的放下孤坟,学着纪雍盘坐在地,继续望着那道经历了大起大落的瀑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深渊、青石 对于身后的叫喊,纪雍并不在意,除了拜他为师的郭寄奴无法拒绝外,陶虞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无心插柳的举动而已。 两人落于颤颤巍巍的吊桥上,隐藏在云雾之中。纪雍低头往下望去,就算是他,也觉得有些危险,从这里掉下去,恐怕不死也残。 身旁的陶虞更不用多说,此时根本不敢把眼睛睁开,一直趴在纪雍胸膛上,双手吊在纪雍脖子上,整个人都挂着。 纪雍很不适应有人这样靠近,尽管这个女子根本没有女子应该有的羊脂美玉c只感觉到骨头硌人。 轻轻一震肩膀,一股柔劲将对方震往吊桥一端的平台上,吓得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长声尖叫,站稳平地后睁开眼睛一看,不禁头晕眼花,腿软站不住,趴在那崖边。 山腰上,刚爬上栈道的两人忽然又是一个激灵,后方,一个身影快速接近,如同化作清风,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个身影快得看不见人影,从两人头顶越过,如履平地,最后身影消失在云层之中。 欧阳君省长吐一口浊气,眼神复杂:“恐怕这剑门关将有大事发生。” “那些人怕是欲对我未入门的师父不利,不行!我得去通知他!”尹舒沉声说道,两步挤过欧阳君省,小心翼翼的跟着栈道往上爬。 “你爬不上去的,除了那些天上飞来飞去的修士,我们只是他们眼中的凡人!”欧阳君省在后边大声喊道。也不知缺了一根筋的尹舒听到没有,反正那道士还是不要命的往上爬去。 欧阳君省无奈地摇了摇头,下山而去。 吊桥之上,出现在纪雍两边的一共十二位蜕凡境,每人身后,一只墨红色的雕龙木匣,纪雍从中感受到让他生出危险之感的东西。 “大唐这是出尔反尔,又不想让天下人知道么?”玄衣人沉下脸色,谷中狂风吹得吊桥摇摇晃晃c嘎嘎作响。 “邪绝,你已无路可逃,束手就擒,奴家可以向陛下求情,饶你性命。”南乙往纪雍抛了一个媚眼,胸前的汹涌波涛,像是要将她那皮衣给撑破。 “饶我性命?”纪雍冷笑道,“永无天日的囚禁在抚镇狱中吧。” 玄衣人右边,一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的高大男子,腰间别着一柄狭长的长刀,刀柄出奇的长,几乎有刀身一半长短,别在腰间如同一根细长的竹棍。 “陛下有旨,杀无赦。”高大男子留有八字胡须,在整个东胜神洲的修行界凶名赫赫,为十二监领之首,彭甲。 南乙也不敢说话了,彭甲之凶厉,就算是大唐魔头榜上的那几位,也是闻之色变。可以说,彭甲此人比魔头更像魔头! “多说无益,既然大唐能忍受得住这么大的损失,那在下又岂能让天下人失望?”纪雍面色冷了下来,十二位蜕凡境,其中蜕凡极尽修士更有六位之多,狭路相逢之下,一战凶多吉少。 十二位蜕凡,望着吊桥中间的纪雍,面色沉重,谁也不敢大意。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桥端的陶虞也被群人身上的气势所摄,张口难言。 风声呜呜响,如同一柄柄刮骨的利刃。 “杀!”彭甲一声冷喝,声音还在风中传远,十一位监领瞬间出手,恐怖的剑气飞啸而过,震动整片虚空都传来嗡嗡之声。 纪雍横剑在前,被横推而走。身后一位魁梧男子一声如虎般低吼,拳头上带着熊熊真气,几乎凝成实质的炽热火焰,往纪雍后背心砸去! 纪雍横踏一脚,止住退势,孤坟不断颤抖着,后仰一剑点出,如同女儿红装在身c点绛唇。 魁梧男子眼皮直跳,连忙收拳,但纪雍一脚已经飞来,长生真气运起十二重,直接将此人踢得往后而去,后边的人拖住他后背,这才稳住了身形。 上方,一位白衣女子一跃而起,身法之快如同鬼魅,纪雍一剑横斩,蔓延剑身之后的滚滚剑罡,竟没有影响到她丝毫,再次出现时已经在纪雍身后,一指点向他的天灵盖,此乃生死大穴,恐怕一指戳下去,纪雍便会直接废掉。 其他人一起从两边冲了过来,围攻纪雍,为白衣女子争取这一击必杀的机会! 危机时刻,纪雍一声长啸,眉心的太清真气全部由上至下,汇聚丹田,丹田之中紫金色真气如同疯狂涌动的紫气。 丹田中一直沉寂的剑胎,兀自而鸣,在紫金剑气之中,像是一柄神剑复苏,纯白剑胎之上,一道道神秘的云纹浮现! 在这生死一瞬间,传说中蜀山遗地的门户之前,剑胎的苏醒让纪雍犹如直接拔升到了恐怖的境界,无论是修为还是其他,直追通玄境! 疯狂的意气疯狂涌动,狂暴锋锐的剑气从他身边荡开,所过之处,吊桥上的木板全部掀起,在他身旁的白衣女子直接被恐怖的剑气斩成了碎片,一声惨叫跌入深不见底的山谷,落出云雾。 “看,有尸体落下来了!发生大事了!”山下一书生颤抖地指着云雾间,恐惧大叫。 欧阳君省面色阴沉,没过多久,又一具尸体从云层中落下 只剩下一根锁链的吊桥,纪雍持剑而立,左右两边,除了蓄势已久的彭甲,其他人都气喘吁吁,目光恐惧的望着纪雍。 十二位监领,就算通玄境也要被劫杀,何况是一个蜕凡境还未圆满的年轻人? “若论单打独斗,生死搏杀之下,恐怕无人能与他匹敌。”南乙又想起对方剑斩狄燕巡的那一剑,心头泛起无力感。 “天罡无极!”彭甲再开口,剩下的九位监领神色一凝。 不给纪雍反应的时间,一道雷光划破天际,四周云层狂涌,在一位书生的口中,口绽金莲,言出法随。 雷霆怒吼,云层翻涌。仿佛有百万天兵天将怒吼,御天马向纪雍杀来,嘶吼声震耳欲聋。 纪雍剑眉倒立,眉心一竖赤色绽放光芒,一道蕴剑诀飞出,魂归故里,万千天马c百万天兵,在纪雍眼下,通通消失不见。 纪雍猛然睁开眼睛,对面那施展幻术的书生,双眼一翻,神魂寂灭。 但四周杀过来的众人,已是到了 纪雍面前。 一位持剑刺入纪雍胸口,被其不弱菩提金刚身的脱胎肉身卡住,致使对方难以抽剑退离。 纪雍以气御剑,强行以绝强气机将剑震落对方掌控,向上一拍,长剑带起一串血迹,将在他头顶的一位矮小男子逼退。 “小心!”矮小男子才听到旁边人提醒,便感觉胸口一凉,一道纯白剑光无视他的护体真气与体魄,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搅碎了他心脏! “魔头,你纳命来!” 以南乙的性子,看到一个个同僚相继阵亡,也是忍不住起了杀机,一声冷喝,其身影如同扭成了麻瓜,绕着脚下的铁链,所过之处,所有铁环层层碎裂! 她如同隐藏与虚空中的蛟龙,身形难捕,纪雍连连后退,一心二用,手中孤坟如同灵蛇,身后的那剑客节节颓败,那柄夺过手的长剑则化作一道惨白的剑光,在虚空中穿梭不定,止住暗中南乙的接近。 最后,那剑客终是不敌纪雍招招夺命的剑招,被一剑封喉,落下铁索。 纪雍身体硬抗那魁梧男子的一拳,脚下微微一晃,以他延绵真气,对付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也让他难以支撑了。 虚空中的扶风剑气露出破绽,被南乙撞破,长剑跌入深渊,其自身接近,纪雍连忙横剑在前,孤坟剑身上传来一股巨力,撞到胸口之上,加上他被剑客刺伤的伤口,顿时胸膛上已是血流不止。 “破!”纪雍咬紧牙关,聚散神意强提天地精气,不顾体内经脉撕裂般的痛感,孤坟向天滑动。 一剑绝云气! “无定无迹,斩魂斩意!”纪雍长吸一口气,天地如同在倾刻之间,像琉璃镜面般c支离破碎。 以张季痕无迹剑意为神,扶风剑中风吼式为形,整片天地,或者说整个剑门关,纪雍气机能够到达之地,狂风忽然缓下了脚步。 但,微风拂过之处,百草尽折。 就在这片安静的不像话的天地间,吊桥崩断,缓缓朝两端荡去,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因为在这过程中,已经被看不见的锋锐剑气,割破成为碎渣,往山谷之下飞落飘扬。 南乙被之前破开她身法的剑气推向了远处,重创低落在山崖栈道上,千钧一发间用手抓住了栈道边缘。其余监领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躲在最后面的两人逃过一劫,但也受伤颇重,一人断了手臂人断了腿。 靠离纪雍近的三位监领则在无迹剑气起始的瞬间,被密不透风的剑网刺成了筛子。 十二位监领,除了彭甲丝毫无损,另外三人重伤之外,其余人,死相惨烈。 “大哥!”如同时光缓流的天地间,南乙声嘶力竭地一声哀吼,刺破整个无声的画面。 彭甲身形落在几乎垂直地面的崖壁上,如履平地般,腰间的细长刀锋,终于轻轻拔出刀鞘一指之宽。 但就是这出鞘的一指刀身,却如同天光乍破! 以天地为剑的无迹剑意瞬间被破,紧接着,其借助反冲之力,趁纪雍换气受阻的一瞬间,整柄长刀霎时出鞘! 茫茫天际一白痕。 陶虞吓的满脸毫无血色,因为整个百炼山的山腰上,一道刀痕切过整个山峰。震落的巨石滚落过刀痕面前,瞬间被残余的杀力碾为齑粉! 而纪雍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石崖壁上,一个人形的大坑。 彭甲凝神以待,一脚踏在栈道上,一脚虚踏半空,长刀已经回鞘,但他依然保持着躬身前倾,出刀起手式。 就在此时,那人形深洞中,一颗纯白丹珠摇摇晃晃地飞出。 天地为剑的无迹剑意面前依然面不改色的彭甲倒吸一口冷气。 “撤退!” 说罢,几人身后的木匣中,一道道灵符飞出,几人手持灵符,化作道道虹光,飞下山崖。 陶虞正疑惑为什么对方在这个地步还毫不犹豫地撤退之时,她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只见千锤百炼两座山峰之上,无数沙土聚流成剑,密密麻麻c如蝗虫过境! 无数飞剑构成一道天地间的门户,处于云层之上,山下人望去,只觉是乌云聚集,殊不知是仙人改天换地的手段。 “跳下去。”提着断剑c胸口满是鲜血的纪雍不知何时出现在陶虞跟前,说完这三个字,便往前倒在陶虞的肩膀上。 陶虞哪里想得到这师父怎么说晕就晕,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被纪雍直接压下了悬崖。 刺耳的尖叫声中,两个人影落入门户之中。 沙石退去c乌云尽散。 一片漆黑的深渊之下,铁链拖动的声音尤为生动漫长 深渊顶端边缘,一个白衣少年卧在大青石上,翘着一只腿,仰天喝着酒。 旁边放着一张张的青竹纸,纸上墨迹未干的潦草字迹,潇洒纵意。 微风吹动,纸张翻飞,染得他白衣上墨迹诸多,少年郎依旧毫不在意,仰头喝酒。 听到深渊下的动静,白衣少年放下酒壶敲了敲青石,笑道:“别弄出动静了,这个鬼地方除了我陪你,没人敢来。” 少年郎收腿站起身,望着东方伸了一个大大方方的懒腰,深吸一口气,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好漫长的一天啊” 陌上君子,温润如玉;石上少年,自在潇洒。 ≈ap;29916;≈ap;23376;≈ap;23567;≈ap;328;≈ap;32593;≈ap;32;≈ap;119;≈ap;119;≈ap;119;≈ap;46;≈ap;103;≈ap;122;≈ap;98;≈ap;112;≈ap;105;≈ap;46;≈ap;99;≈ap;111;≈ap;109;≈ap;32;≈ap;39318;≈ap;21457;≈ap;26356;≈ap;26032;≈ap;26356;≈ap;2455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以魔心饲魔 青神山一役,除了纪雍与李释暄外,九州当代天骄无双榜榜上之人几乎一个不落,在天下众目睽睽下,围攻徐少尊一人。 谁也没有把握在众多年轻高手的围攻中活下来,就连徐少尊也是身受重创,最后被紫霄宫的一位前辈救走。 除了九州经注失手了沧州篇和南蟾部洲篇外,徐少尊给天下人的感觉就是:当代第一人。 而这场争斗除了一鸣惊人的少帝徐少尊,还有一人的实力也让众多人刷新了认知。那便是有着神绝之名的宁无双,几乎是以己之力,生生夺回了沧州经注,其实力拔升之快,论四绝之中,他年纪最小,到现在实力却已经与其他三人相去不远,着实让众人吃惊。 宁仙奇缓缓从入定存思中醒来,睁眼就看到一双大眼睛正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关心的意味。 “已经没事儿了。”宁仙奇怜爱的揉了揉娇小女子的头,笑道,“不仅没事,还得了不少好处,现在换骨几乎已经完成了,再经过一次骨虚,就真正的蜕凡圆满了。” 自观云海而脱胎圆满,至如今满打满算不到两年,资质是一方面,在岁月镜中的修行更是至关重要。岁月镜只增境界,不长修为,境界所磨砺的是心境,而心境无瑕,再反应到无瑕。 此时的宁仙奇若被修行中人以灵觉窥视,则对方看到的会是一座顶天立地c浑身神光的无上尊神,八大气劲融合而成的太玄真气,更是如同一气便是一天,无数的太玄真气如同时间长河,而那条真气河流,正是围绕在那尊神人周身,更添威严。 “我闭关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沧州经注在我身上,定有很多宵小之辈前来窥视。”宁仙奇拉着明小酥的手,两人依偎在一起,“我们好久没有像原来那般闲下来了,趁此机会,我带你看这壮丽河山如何?” 明小酥嘻嘻一笑,头靠在宁仙奇的胸膛上,“倒是有几个不开眼的来过,不过都被本姑娘扒光衣裤,丢进河里去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对了,狐幼潭那个木头脑袋来过。见你在破境,便没说什么就走了。” 宁仙奇一愣,旋即笑道:“狐兄定是想来找我要沧州经注,可又不好意思当面开那个口,按他的性子,自然也不会给你说。” “这一路来如此平顺,狐兄定然在暗中抗下了很大一部分的压力。”宁仙奇牵着明小酥的手走到舢板上,此时两人正乘一艘小船沿江而下,经过一道月亮般的蜿蜒河流。 两岸石壁上刻着一个个佛雕石像,有的眼神平和c有的眼中带着慈悲,当然有的怒目而视。千奇百怪c不一而足。 “这是什么地界了?”宁仙奇问道,明小酥一个大唐外地人,又怎会知道这里是哪里,含糊回答道,“可能剑南道以东?” 宁仙奇“痛心疾首”的一拍额头,“对对对,这里肯定就是剑南道东。”明小酥知道宁仙奇在打趣她,狠狠地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就在此时,岸边传来打杀声。 宁仙奇望去,只见一群一眼望去便是土匪的马贼,正呼啦着声响,像是猫捉耗子般,不断逼退一队车马商旅。 一群马贼大概有十几号人,围着那队商旅,偶尔有一骑冲到商旅之中,手上如镰刀般的武器,便割下一颗头颅来。 马贼的骑术都很好,架着马匹,将那割下来的头颅,当成踢蹴鞠一般,一路踢到河里,染红一大片河水。 “老四,你才上阵,可别手抖杀了美人儿,不然我们兄弟们可饶不了你!”脸上刀疤如蚯蚓般根盘交错的魁梧男子哈哈大笑,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俊秀男子羞涩一笑,忽然他看到了河面船上的一位女子,顿时眼中冒了冒野兽般的光芒,连忙低头,就像是被那睁着眼睛的头颅吓到了。 “老四,你个软鸟蛋,看哥哥给你露一手,壮壮胆!”身旁的男子重重拍了拍书生的肩头,一拉缰绳,御马而出。 “看着,就这样把刀放平,冲过去就是了。”一边驾马,马贼老大不忘转过头来教导。 只听河面船上传来一声怒喝:“岂有此理!” 马贼老大看到身后兄弟的眼中,发出了恐惧的眼神,刚一转头,便是天旋地转,世界瞬间漆黑。 “大哥!”一群山贼望着被一掌击毙的老大,一个个眼中悲愤地望着场中的白衣男子,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朋友何方神圣,这秦岭之中,无论是谁都要给我们平恩寨一个面子,何故解下这深仇大恨?”山贼中老二比较稳重,此时说话,眼中也不禁有些泪水打转,他们兄弟三人一起长大,可如今却瞬间去了一个哥哥,怎让他不伤痛。 但他也知道,以刚才此人踏水而来,三步横跨几十丈距离的武功修为,在场谁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才按下心中的仇恨。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须发皆白的年轻人正是船上的宁仙奇,此时他心有怒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明小酥飘然落入场中,指着周围的马贼,笑盈盈地道:“他c他c还有他,这些人身上所缠因果业障最多,全都杀了,以绝后患!” 老二老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女子所指之人,除了新结拜的老四,几乎所有人都在被杀以内,这是要将平恩寨连根拔起吗?! “壮士,你也看到了,这群山贼无恶不作,手段毒辣,镇中的三百口老百姓都被他们全部杀了,很多如花似玉的闺女,都被这群畜牲给糟蹋了,只有我们一家逃了出来!” 一个老妪颤颤巍巍从马车里下来,跪在地上猛磕头,额头磕的满是鲜血,不断哀求道,“求壮士为民除害!” “老婆婆,您快起来,我们一定会杀了这群恶贼的!”明小酥连忙过去扶着老态龙钟的老婆婆,后者一边抹着眼睛的泪水,一边道,“老身愿拼尽所有,帮壮士除暴安良,为我儿媳c孙女报仇!” 场中的宁仙奇心中已是怒火中烧,所谓恶贯满盈,恐怕不仅是那些位高权重之人的所有权。 这让他想起了太仓山下的那个镇子,一个修行界的和尚,打着降妖除魔的名头,为非作歹强抢民女,更还有自己 宗内之人,为其袒护c强词夺理。 这些黑暗,见到多了或许会习惯,但总归会让那些怀着赤子之心c憧憬世界都是善意的纯良人们,逐渐心灰意冷,到最后视之不见c默然不理。 神体种魔胎。只见宁仙奇身上,一股灰暗之气无声无息间,肆意攀涨。 “世上所有不平事,或许我管不着,但今天面前这一桩,我宁无双管定了!” 宁仙奇向前一步,一阵狂风吹得他白发飞舞,只见聚集而来的雷霆在他头顶炸响,这个林间眨眼间乌云密布。 沧州黄庭仙宗,倾尽无数心血,历代掌教合力推演的太玄经,便是为了掌握所谓天命而创! 融合二十四神为一尊天神,可翻云覆雨c执掌天命,可不历三灾九劫c开天辟地。 此时宁仙奇发怒,所引起的天象,便是太玄经最为恐怖之处,几乎如同通玄第三步。若太玄经达到无我之境,便可揽天地为法相,无尽精气为修为,足以捣天填海。 就在宁仙奇准备大开杀戒之时,一个黑衣魁梧大汉从天而降,轰然一声落入场中,惊起周围骏马。 “还不快滚?”黑衣大汉沉声喝道,周围马贼本就被宁仙奇的神威吓破了胆,那里还敢有丝毫的犹豫,连那老二也狠话都没放,便赶紧骑马逃走了。 那排行老四的书生看了这方一眼,眼光炽热,骑马转身后,兴奋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春风马蹄疾。 “谁也走不掉!”宁仙奇倔气上来了,不顾突兀出现在此地的魔君钟南,伸手一指,一道雷光往远处的马贼劈去。 “我要杀的人,没人挡得住。我要保的人,没人杀得了!”魔君冷哼一声,只手捏碎轰下的雷霆,接着大袖飘飘,往天上一抹,天象瞬时平复。 宁仙奇狠狠地盯着钟南,眼睁睁看着作恶多端的山贼全部跑完,猩红着双眼道:“世间难道不允卑弱之人一点公平?” 钟南收回手掌,负于身后,“这也是他们想质问上天的。” “前辈,我是在问你!” “所以我是强者。”钟南背负双手,望着怒火压在心头,刚才本有机会发泄c却被他生生截断的宁仙奇,“自李元修一脚踏碎魔门,不留老弱妇孺开始,我便不是一个弱者了!” “如何才能杀了那些恶贯满盈之人?!”宁仙奇身上气机汹涌,不仅是表面上的,在魔君眼中,还有那颗随着神体圆满而接近大成的魔胎。 “比护着他们做噩的我更强。”钟南眼中古井无波,盯着宁仙奇的双眼,在其深处,有一道绚烂的光芒。 “如何比你更强?” 钟南忽然笑了,他等的就是宁仙奇问出这句话。 “杀了她!”钟南一掌将身后想要偷袭他的明小酥震落虚空,转身往倒地吐血的明小酥而去,身上,杀气腾腾。 宁仙奇回过神来,一掌举过头顶,向下按去。 天倾! 钟南浑身一震,脚下如同有巨龙翻滚,一声不存在的脆响传来,陷入泥沼的钟南脱身而出,横移而过。 “冥顽不灵!那本君便先杀了你,再杀了她。” 以前的钟南很强,现在的钟南,更强。 几乎是眨眼间,钟南一爪抓住了宁仙奇的脖子,两人如同巨兽掀飞零落的车队,轰然一声炸响在河面响起。 只见水雾翻腾不息,明小酥挣扎着站起身来,看着河沙泥泞中,被魔君掐住脖子,挣扎不休的宁仙奇,不要命的往前扑来! “别过来”宁仙奇艰难的开口,白衣已满是污泥,他看着魔君笑道,“他有东西在我身上,只要花未开,他摘去也无用。” 钟南皱眉,旋即笑道:“本君还真没想到,你这么聪明,能够猜到本君意图。” “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 宁仙奇咧嘴一笑,只见被魔君气机挡在四周的河水疯狂涌动,化作一条条蛟龙,每一条长达七丈,不断冲击着无形的幕墙,蚕食魔君所施放的魔门真气。 “有点意思。”魔君钟南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一心求死,不满足你,倒显得本君不近人情了。”钟南抬起另一只手掌,笑道,“那就死吧” 一掌拍下,正中头颅。 “不!”岸边明小酥悲愤欲绝,一口鲜血喷出晕死过去。断没有想到,顷刻之间,生死别离! 真气横推的大坑,被翻涌而来的河水填满。 远处暗中看着这场恶斗的书生骑马而来,将晕过去的明小酥放在马背上,恶狠狠地威胁那见识了神仙打架的老妪,“若泄露出去,杀你孙女c儿媳,连你那病痨鬼儿子也不会放过!” 见吓破胆的老妪唯唯诺诺的答应,书生才安心驾马离去。得手春风马蹄疾 过了片刻,河水中一黑衣人踏水而出,身上丝毫无湿处,走到老妪身边,那老妪和家丁们连忙磕头,高喊道:“神仙大人万万岁!” 魁梧男子看了看远方有些得意忘形的书生,摇了摇头,好似无意看到马车里躺着昏迷不醒毫无血色的年轻人,摇了摇头道:“本来你儿子的病,如果有神仙血的话,还能有救,可惜啊,那神仙刚才已经被我打死了,此刻尸体恐怕都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说罢,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也不管跪着抖若筛糠的老妪听没听到,一跃化飞虹而去 ≈ap;29916;≈ap;23376;≈ap;23567;≈ap;328;≈ap;32593;≈ap;32;≈ap;119;≈ap;119;≈ap;119;≈ap;46;≈ap;103;≈ap;122;≈ap;98;≈ap;112;≈ap;105;≈ap;46;≈ap;99;≈ap;111;≈ap;109;≈ap;32;≈ap;39318;≈ap;21457;≈ap;26356;≈ap;26032;≈ap;26356;≈ap;2455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走投无路 元阳镇孙家,作为镇中名副其实的土财主,与县上的那位主簿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整个元阳镇也算得上是鼎鼎有名的“豪门世族”。 可能是孙家当家的坏事做得太多c遭了报应,十七年前出生了一名男婴,就在镇中百姓心中暗骂老天无眼c让孙家有后的时候,却有消息传出说孙家宝贝少爷,竟在娘胎肚里带出了一种奇怪的病,找遍县里所有的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消息让元阳镇的群众们可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 后来孙家找了个黄花大姑娘给少爷冲喜,却不知道怎么惹到了附近的一伙山贼,那群山贼在神威县远近闻名,是属于打一枪换一地的,近年来犯下了不少的命案,官府围剿也不知怎么围剿,反倒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个名义上的平恩寨。 上个月,平恩寨几乎将整个元阳镇给抢掠了一个干干净净,特别是孙家,抢了新娘子后,孙家几乎被灭门,逃出孙家的就那老夫人和那病痨鬼儿子。 对孙家忠心耿耿的靠车夫心惊肉跳的架着马车,昨日那场神仙打架,让他们长了见识不假,但更刺激了他们的神经,让他们自己觉得,凡人百姓在那些高来高去仙人眼中,和蝼蚁并无两样。 沿河一直走,神威县的主簿是孙老夫人的亲弟弟,这次孙家遭此大难,正是去投奔那位裘主簿。 忽然老车夫瞪大了眼睛,看到河岸上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正趴在岸边,看样子是溺水的人,被河水冲到岸边的。 老车夫年轻时走过江湖,本不欲管这种事,可隐约觉得那个人有点熟悉,便将车停下,向身后车厢里的主家道:“孙夫人,前面河边有一具尸体,我去看看。” 说罢,跳下车辕,小跑过去,将那人翻了个转,孙老夫人杵着拐杖过来,车夫道:“是那个白衣神仙!” 孙老夫人混浊的眼中,冒出了精光。那魁梧的神仙临走时和她说的那句话反复回荡在脑海中。 “夫人”车夫见老妪有点出神,再喊了一声。 “看看还活着吗?”孙老夫人回过神,打量了眼紧闭双眼的宁仙奇。 车夫道:“还有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孙夫人沉吟片刻,道:“将救命恩人带回去吧,总要尽人事。” 神威县城,孙家的一群人投奔的裘主簿在孙家的孝敬下,混的还是不错,又因为是官场上的人,一般人都会给他个面子。前年在县城里买了个小院,孙家一行人正寄住在此。 县城中还有几家铺面,孙老夫人准备先典当出去,度过这次难关再说,等以后孙子的病好了之后,就让他去考取功名,总有一天孙子会光耀门楣,对于这一点孙老夫人坚信不疑,因为他孙子将是第一个喝仙人血的人。 一间阳光照亮不了黑暗的房间,心情沉重的孙老夫人双手撑着紫檀木拐杖,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混浊的眼睛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宁仙奇。 “夫人,真的要这么做吗?”见过江湖上大风大浪的老车夫嘴唇有些哆嗦,此时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另一只手上端着一个瓷碗。 孙夫人挣扎着闭上了双眼,自己安慰自己道:“仙人会理解老妇人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仙人不会怪罪老妇人的不会的” 车夫还是很怕,如果这人醒了,发现这件事,恐怕不说整个孙家,仙人发怒,必定会死很多人。 “此事你知我知,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晓得后果!”老妇人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疯狂之色,“动手放血!” 车夫小心翼翼的靠近,使劲全身力气,用匕首在宁仙奇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连忙将瓷碗接住。 鲜红滚烫的血液流在瓷碗中,瞬时间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清香,老妇人贪婪地吸了一口,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一岁。 老车夫也是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那伤口没流多少血,在两人惊讶的眼下,缓缓愈合。 老夫人咬了咬牙,一跺拐杖,“不够,再割。” 直到划了三刀,一碗“仙人血”端了出来。 老车夫忍着恐惧与渴望将满满一碗血,放到桌上。老妇人将倒扣在桌上的茶杯翻过来,倒了一杯浓稠的鲜血,“这是你应得的,你知道怎么做。” 说罢端着半碗血,走出了昏暗的房间。 车夫迫不及待的喝下鲜血,赶忙出去,将房门锁上,来到院中,虎虎生威的耍起了年轻时候所学的那一招半式武功。 “无双!”明小酥惊醒过来,紧接着想起了昏迷之前的所见,顿时悲从心来,满脸泪水。 “你醒了。” 一个还稍显稚嫩的声音传来,一张手帕递了过来。 明小酥抬头,“是你?” 平恩寨的老四点了点头,“我回去后,就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其他人都没看见,你不必问我。” 明小酥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破灭,喃喃道:“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那书生犹豫着,最后拍了拍明小酥的肩膀。 后者一惊,连忙用力一推,没想到却没有将那柔弱的凡人推开。 “糟了,我受伤太重,修为十不存一。”明小酥心头有些惶恐,但不敢表露出来,双眼怒火着看着书生。 后者悻悻然地收回手,尴尬道:“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还请节哀顺变,这里是平恩寨的一个隐秘据点,姑娘安心在此疗伤便可。在下穆玉屏,有事儿可唤我。” 明小酥不知道此人底细,冒然动手绝对不行,如今她修为大损,恐怕不是这书生的对手。 “对了,趁热把桌上的药喝了吧。”看似羸弱,其实满身腱子肉的书生走到门口补了一句,望着警惕的明小酥温和一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明小酥还没有傻到相信一个别有目的的陌生人,更何况这书生身上虽无戾气,却跟着一群无恶不作的盗匪为非作歹,这一切都让明小酥警惕。 为今之计只得安心养伤,再出去打探宁仙奇的下落。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明小酥始终觉得,宁仙奇没有死。 明小酥正暗自调理体内真气,房门又被推开,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灵秀的女子挽着袖子,提着大木桶进来。 “奴婢武秀娘,是穆大哥让我来照顾姑娘的。”见明小酥望着她,这女子赶忙欠身行礼。 明小酥也觉得一身很不舒服,便允许了她打水进屋。 浴桶里,明小酥将门窗封严实,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后边的武秀娘正整理衣物,道:“穆大哥是好人,奴婢被孙家的人抓去要当那个重病少爷的新娘子,给他冲喜,还是穆大哥救了我,才得以让我逃脱魔爪。” “你不是 自愿与那孙家的少爷成婚?”明小酥心头一想,便知道了此女的身份,正是那孙家娶过门的儿媳。那老妇人给她说过,她家儿媳被平恩寨的掳走,难道是她自愿跟着平恩寨的。 武秀娘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平恩寨里的诸位哥哥们虽然杀人,但都是杀的坏人,而且他们对奴婢都很好,尤其是穆大哥。”说到穆玉屏,武秀娘眼中显得有些不自然。 明小酥鬼灵精怪,又岂会看不出来这女子的心思,在浴桶中伸了个懒腰,当即点破道:“你喜欢他。” 武秀娘害羞地低下头,诺诺道:“可穆大哥不喜欢我。” “姑娘你不知道,穆大哥抱你回来时,有多么担心你,还专门冒险出去县城里找了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病。奴婢自知配不上穆大哥,也只有姑娘这样身世清白c美若天仙的人才配得上他。” 明小酥闻言面沉似水,冷声道:“出去。” 身世凄惨的武秀娘一愣,不知道明小酥怎么翻脸这么快,连忙低着头,端着需要浆洗的衣物退了出去。 明小酥虽然对于这些阴谋诡计不擅长,但她不傻。这武秀娘或许是真的从孙家跑出来的,但她说的话很带有主观判断。 她说平恩寨里的都是好人,但明小酥却知道,那几位当家的,身上缠的是冤魂,而不是恶鬼。 至于穆玉屏这个人,目前明小酥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那书生也绝对不会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 “如今一身修为损耗,又身处狼窝虎穴。”明小酥忽然有点想念明方寸,要是他在,定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委屈。 但立即她就轻啐了一口,如今宁仙奇生死不明,她却想到那个手段高明c城府极深的明方寸,这让她觉得这是一种不忠的背叛。 一念至此,明小酥顿觉茫然无措,哭出声来,“无双,你在哪里?师傅小酥好想你” 而注定的,无论是谁,都听不到她的呼唤。 此刻,昏暗的屋子里,孙老妇人面色阴晴不定,望着床上昏迷已有半月的白发青年。 “他会死吗?”老妇人问。 旁边例行公事,且半月来,身材越来越魁梧c颇有返老还童意味的老车夫不确定地道:“应该不会。” 老妇人目光阴冷地看着老车夫,“为什么你越来越年轻,但我那可怜的孙儿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老车夫沉默片刻,“听说修行之人,最珍贵的不是血脉里的鲜血,而是心头血。” 孙老夫人一愣,“那取了他的心头血,他还未死怎么办?没人挡得住他的报复。” “所以,他必须死。”车夫嘴角渐渐牵起凶狠的笑容。 半月以来,他们所做所为,越加过分,永无止境的贪婪,让他们已经尝试了喝血c吃肉这些之前难以想象的丑陋之事,而今更是要杀鸡取卵。 “会不会”孙老夫人莫名的有些恐惧。 “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车夫道,“心头血是修行中人所谓的精血,蕴含生命精华,定然能救的了小少爷。” 这些日子,他通过各种人脉手段,得知了部分修行秘事,所以他觉得,自己人生的第二春快来了,只要喝了这人的心头血,他定能延寿十几二十年,倒是武功更是出神入化,足以杀死那些仇家,以后再也不用躲躲藏藏c寄人篱下。 想起未来广阔的天地,车夫简直兴奋的快要发抖,一把拿起桌上的匕首,看着宁仙奇狞笑道:“要怪就只能怪你没死在那个人的手里,现在却要沦为我们蝼蚁口中的血食!” 车夫举刀,一刀狠狠刺下! 宁仙奇猛然睁开双眼,一掌拍在车夫胸口。那人直接撞破门窗,惊骇地爬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为什么?!”宁仙奇身上,无数绚烂至极的魔光飞腾,在这黑暗的房间中,如同世上最为完美的神祇。 事实上,他被钟南一掌拍在头顶,魔君不是为了杀他,而是帮他灌顶。以大修为,让宁仙奇提前进去换骨境的骨虚阶段。 这半月以来他虽然昏迷,却清晰地知道这两人勾结在一起,放了自己多少血,挖了自己多少肉。 车夫为了自己贪婪的,老妇人为了所谓的亲情。 “我难道不应该救你们?”宁仙奇此时依然是骨虚,体内没有真气,他的苏醒,与体内魔胎的趋近圆满脱不了干系。 寂灭道魔经,一部吞噬内心黑暗,圈养魔胎的功法,此时让宁仙奇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如此肮脏不堪。 “不是的,我只是为了救我可怜的孙儿,我没有错,没有错!”孙老夫人自知必死无疑,发疯似的辩解。“你是仙人,少了血c少了肉,对于你来说无关紧要,求你大发慈悲,一定救救我孙儿!” 宁仙奇一阵虚弱无力,头晕眼花,看着泣不成声的老妇人,不免心灰意冷。 世间很多人,活在理所当然之中。他们觉得他人所给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却不知自己这样想,就已经是毫无道理了。 宁仙奇没有杀这个可悲之人,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如同有另一个自己,要在他体内破茧而出,那个自己充满着对世界的恨意,完全是一个为毁灭而存在的自己! 他一跃逃出小院,往偏僻的小巷中而去。宁仙奇自己知道,此时若杀了人,便会堕入万劫不复,像那被所控制的两人,必将回不了头。 这几年太玄经进展如此之快,体内几乎毫无魔障c污垢,修得如同至神之躯的体魄,与这诡异的寂灭道魔经分割不开,正是魔胎不断汲取他的恶念仇恨等,才使得他毫无阻碍,修行攀升一直顺风顺水! 而这一刻,在钟南的引导下,这魔胎已经趋近圆满了 废墟中,车夫去而复返,阴沉着望着孙老夫人,“他人呢?伤势是否恢复?” 老妇人原本死去的眼神仿佛又活了回来,燃起烈焰:“他很虚弱,很虚弱,走路都想要随时摔倒,我们还有机会!” “向哪里去了?”车夫眼底闪过狂喜之色,刚才的一掌并未伤及他,竟是雷声大雨点小,所以他敢折返回来,看看是否如他所料的那般。 “帜关巷。”老妇人连忙道,“我让官府的人去帮你,就说是平恩寨的头目!” 车夫残忍的咧嘴一笑,两步跨出屋子,朝帜关巷而去。 ≈ap;29916;≈ap;23376;≈ap;23567;≈ap;328;≈ap;32593;≈ap;32;≈ap;119;≈ap;119;≈ap;119;≈ap;46;≈ap;103;≈ap;122;≈ap;98;≈ap;112;≈ap;105;≈ap;46;≈ap;99;≈ap;111;≈ap;109;≈ap;32;≈ap;39318;≈ap;21457;≈ap;26356;≈ap;26032;≈ap;26356;≈ap;2455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花开、结果 钟南坐在房顶上,喝着酒,望着天上明月,下个月,便是秋夕,当年魔门还在的时候,定然已经在准备盛典了,可惜时过境迁,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少年,也再见不到那一张张稚嫩的笑脸,尽管当初自己的笑脸依然稚嫩。 “魔君前辈也有缅怀过去之时?”明方寸与谷雨诗来到钟南身边,前者看着昏迷不醒的宁仙奇,眼中精光一闪。“不介意晚辈打扰前辈雅兴?毕竟一场有趣的戏,少了观众岂不可惜。” “随意。”钟南瞥了他一眼,摇摇头莫名其妙地感叹一句,“差的太远。” 明方寸不解其意,微微一愣,也没多想,坐在屋脊上,低头看着下方。 “他应该能听到吧。”明方寸向宁仙奇努了努嘴。 “该听到的就会听到。”钟南心情还是不错的,今夜就是收获之时。就像是忙了一个夏天的农民,待到秋收之时,看着田里金灿灿的稻谷,心情总是满足与高兴的。 明方寸点了点头,安静的看戏。唯有谷雨诗对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好戏不感兴趣,此时她整好奇地打量着传言中的奇男子,虽然当初在北齐郢城见过面,但毕竟隔了这么久,差不多一年时间,这个男子的变化还挺大的。之前的潇洒c青葱,满头青丝,如今却已是满头皆白。 天下四绝,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但再她接触的人中,唯有纪雍与宁仙奇给她留下的印象最深。因为两人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心智单一。所不同的是:纪雍是卑微的倔强,宁仙奇是纯良的善意。 “明姑娘,睡了么?”门外,穆玉屏轻扣房门,正盘膝打坐的明小酥惊醒,心头不免有些焦急。 这几日来,她不断地打坐,想要恢复修为,却没有丝毫进展,她知道,在她昏迷之时,穆玉屏肯定在她身上动了手脚,让她提不起修为,面对人间武夫,唯有引颈待割的命运。 而今夜,那正是穆玉屏图穷匕见之时。 不离明小酥有没有回答,穆玉屏推门进屋,关心地问道:“明姑娘,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伤势怎么样了?” “不劳你费心,只要你放我走就行。”明小酥冷冷说道。 穆玉屏摇了摇头,“外边很危险,我不会让明姑娘陷入险境的。待你伤势痊愈,你要走,在下定然不会阻拦。”明小酥正要嗤笑,却听穆玉屏又道,“我让手下的人去打听了你朋友的下落,很遗憾,前两天,他死了。” 明小酥闻言一震,失声道:“不可能!” “前几日,城中有一位剑客,将所有捕快都给杀了,连平时保护县令的枯叶大师也惨招毒手。帜关巷中死了很多人,当时姑娘的朋友好像也是身受重伤”穆玉屏遗憾地摇头,“可惜啊” 明小酥不敢相信,但心里的不详感越来越重,“你给我滚开,本姑娘要出去。” 穆玉屏笑着依旧摇头,“门外我两位大哥不讲怜香惜玉,姑娘还是想清楚,在伤势未好之前,屋里是最安全的。” “你到底想要怎样?”明小酥心急如焚,不想再虚以为蛇,尽管这样她会置身于危险境地,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宁仙奇的生死。 穆玉屏轻松的走到桌前,为自己参上茶水,举起茶杯想要喝时,又皱眉放下,痛心疾首的道:“可恨在下只是一介凡人,不然就能以真气为姑娘疗伤了。” “你想要修行之法?”明小酥眉头一挑。 “修行耗费时间太久,况且以我的年纪与资质,今后难有建树。”穆玉屏摇头叹息,“在下希望姑娘能与我共度一夜良宵,在下少时在山间寻得仙缘,略懂采补之法,只要姑娘敞开心扉与我共赴巫山,到时便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如此一来,姑娘不仅能更进一步,在下也能少走弯路,一步登天!” 明小酥已是气的眼冒金星,怒骂道:“你这无耻之徒!”说着下意识的强提修为,却是一股逆行真气冲出,将她真气镇散,伤上加伤。 “这固真丹也是仙缘之一,可保修为不散。远古时期的一些宗门里都有,为的是留下即将羽化的高手体内的真气,为后辈添砖加瓦所制作的丹药。”穆玉屏微笑道,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快感,“知道我为何没有趁你昏迷的时候采补你吗?书上说了,心甘情愿,灵肉合一,才是最有裨益的方法。” 明小酥心如死灰,心头打定主意,大不了一死了之。 穆玉屏一步步逼近,笑道:“你想一死了之吗?没用的,虽然与尸体,但只要是能得到你的修为,我吃点苦头也不算什么。” 明小酥杏眼圆睁,万万想不到,今日不仅命丧于此,就连自己清白也不能保住。 “你今后跟了我,修为必然远超什么所谓的四绝七奇,我们两人做永生永世的神仙眷侣不好吗?反正你爱的那人已经死了,何必为一个死人守着?” “你休想!就算死我也要杀了你!” 穆玉屏靠近,明小酥拼着经脉受损,一掌将其推开,自己吐血不说,穆玉屏丝毫无损的爬起身来。 身后房门打开,正是平恩寨的两位当家。 “把她按住,等我采补了她,任两位大哥欢快!”穆玉屏恶狠狠地道,撕下了往日伪装的面具。 明小酥心如死灰。 就在她绝望之时,屋顶炸开,一个血衣身影在废墟中落下,两只手分别按住两个魁梧大汉,随着延绵不息的惨叫声,两条鲜活的人命,最后只剩下了两张风吹便倒的人皮。 “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生不如死就是你的宿命。”血衣年轻人不怒自威,那摄人心魄的血气弥漫开来,让穆玉屏闻之欲呕。 “师兄!” 明小酥看到明方寸,眼神复杂,想要靠近,却看到他手上抓着的两张恐怖人皮,有些犹豫不定。 明方寸将人皮丢下,眼中含着温柔,手足无措的在腰上擦了擦手,走过去拍了拍心爱师妹的肩膀,语气轻柔地安慰道:“师妹别怕,师兄定然会将恶人挫骨扬灰。”< br /> 说罢转过头,眼中温柔化作一片猩红,如来自地狱的恶魔,向着穆玉屏走去。 “小小蝼蚁,想要一步登天,也不怕摔个粉身碎骨?” “我不是蝼蚁,我身具仙缘,只是命运不公而已,不然我定比你厉害千万倍,一掌就可以捻死你!”穆玉屏眼中满是疯狂,“今日就算一死,也要将你们这些自诩仙人的王八蛋,拖下地狱!” 明方寸不屑地冷笑,一掌抓去,直取心脏。“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患了失心疯。” 一个人影闪过,鲜血绽放。 “穆大哥,秀娘愿意为你去死。” 明方寸皱眉看着手中的心脏,挡在穆玉屏身前的女子,满是笑容的闭上了双眼,鲜血淋漓中,倒在穆玉屏的怀中。 “愚蠢。”明方寸忽然觉得无比的愤怒,单手捏碎手中的心脏,厌恶将手上的鲜血甩干净。 “哈哈哈。”低头抱着武秀娘尸体的穆玉屏忽然开怀大笑,指着明方寸笑得眼泪都挂在了眼角,“我比你强,有人为我去死,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有吗?” 明方寸怒喝,“闭嘴!” “谷雨诗,你真的是在看我的好戏?” 谷雨诗从天而降,往穆玉屏头顶拍去。 “吾愿以血唤魔,杀尽天下修行者!” 还没等谷雨诗碰到穆玉屏,后者身躯便瞬间干枯,一身精血燃尽一空,魂飞魄散,只留一地衣物。 冥冥不可知之地,铁链拖动声狂躁,一个如同魔神的声音苏醒,如同整个虚空共鸣。 “吾要松松筋骨,小子别拦我。” 深渊青石上的少年微笑着,“前辈开心就好。” 神威县,顶天立地的魔影看不见面容,从容淡定的伸了一个懒腰。 大唐构建的天幕微微颤颤,天雷地火不绝,围绕着那道魔影,却难伤它丝毫。 “沧海桑田,人世变迁。” 魔君钟南看到那个魔影,便觉不妙,来到几人身边,“还在看什么?快走!” 说罢拉起明小酥和昏迷的宁仙奇,化作飞虹往远方而去。明方寸也不敢停留,与谷雨诗一起小心翼翼地退走。 “我魔门小辈,有意思。”魔影看着遁去的飞虹,笑着说了一声,旋即转头望向四方,“接下来更有意思。” 南蟾部州,紫霄宫道祖睁开双眼,“你这叛徒,竟然还留有后手。”一道光华瞬间穿梭过万水千山,降临此地,形成一个巨相! 长平城中,一道金色目光往东方而望。 巨大魔影不以为意,无奈道:“别紧张,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滚回去!”虚幻的庞相鼎立天地,一声怒吼。 魔影轻笑:“亦如既往的暴脾气。” 随即望向长平方向,怒道:“小泥鳅,瞪什么瞪!” 龙吟声起,一个巨大龙爪从虚空中探出,魔影冷冷一笑,双手抱住龙爪,奋力一扔,往那紫光法相捣去。 瞬间天崩地裂,神威县方圆百里,夷为平地! 三个身影一触即溃,消散不见。 百里之外的山头上,魔君钟南狠狠吐出一口气,刚才的巨大身影,就算隔这么远,依然像是近在咫尺一般,足见恐怖。 “恐怕是通玄第三步吧。”明方寸心有余悸。 魔君正要回答,忽然瞥见远处,“你我同为魔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雷音寺的如是观来了。”说罢不管几人,往西而去。 明方寸一愣间,一位僧人以到了山巅:“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明方寸c谷雨诗如临大敌。前者故作轻松的问道:“前辈尊为通玄魁首,应该不屑与我们这种晚辈动手吧?” 如是观笑着反问:“施主觉得呢?” 明方寸头皮发麻,拱手弯腰后退几步,与谷雨诗飞掠而去。 见如是观望过来,明小酥瞪大着泪雨婆娑的双眼,“前辈?” “佑天吉,此次劫数来自于白岳结下因。”如是观蹲下身,以一滴佛血稳住宁仙奇渐渐支离破碎的仙胎体魄。 明小酥连忙求道:“请前辈救救他。” 如是观长叹一气,“魔胎与神胎根深蒂固,互相依存,如今魔胎被剥离,神胎自会碎裂。”明小酥闻言,泪如雨下。 “可还有其他办法?”她哀求,不愿放弃一丝机会。 “雷音寺中渡世刀可斩离世间因果,只是”如是观叹气看了眼明小酥,不再多说。 “七情六欲看不破,总把长痛换片愉。可笑,可叹亦可怜。”年轻和尚飘然而去,长吟声中消失在天际,继续去寻那一线突破之机。 明小酥握着宁仙奇的手,坚定道:“西天的路再远再艰难,我一定带你去。” 晨光熹微之中,倔强的女子背着昏迷不醒的男子,往西而去。 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坚定。 ≈ap;29916;≈ap;23376;≈ap;23567;≈ap;328;≈ap;32593;≈ap;32;≈ap;119;≈ap;119;≈ap;119;≈ap;46;≈ap;103;≈ap;122;≈ap;98;≈ap;112;≈ap;105;≈ap;46;≈ap;99;≈ap;111;≈ap;109;≈ap;32;≈ap;39318;≈ap;21457;≈ap;26356;≈ap;26032;≈ap;26356;≈ap;2455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落寞蜀山 陶虞从昏迷中悠悠醒来,尽管她胆子大,也实在是受不了从这么高的地方直接往下跳。 感觉到胸前有人压着她,陶虞愤怒的直接将那人掀了出去,她已是踏足洗尘境界,力气可不小,只听咚咚两声,那“轻薄”她的人滚了两丈之远。 突然她一声惊叫,想起了昏迷前的事,连忙揉着腰肢起身,小跑过去扶起了面色苍白如纸的纪雍。 “师父,你没事儿吧?”陶虞不确定的问道,见没有反应,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这一探之下不禁面色一白。 “师父师父,你别吓我!”陶虞有些难以置信,却也觉得情理之中,这么多为如狼似虎的高手,狭路相逢c几乎是难有周旋的余地,都是不要命的生死搏杀。特别是最后那人的一刀,恐怖绝伦,而纪雍也硬受了那一刀,在陶虞看来,人是必然活不了的。 “师父,徒儿我定给你找个风水宝地埋了你,不会让你曝尸荒野的。”陶虞悲伤得痛哭不已,坐在纪雍尸体旁边嚎啕大哭,最后哭累了,还一边抽泣着说道,“师父你总喜欢登高远眺装深沉,我就把你埋在最高的山上。” 说罢四处打量了一番,抬着纪雍的尸体往东北方那座最高山而去。 路上陶虞有些发抖,这片天地昏暗无比,有种如同天空蒙上了一层暗红色的轻纱。四周山林出奇的宁静,没有野兽的吼叫,就连麻雀的声音都没有。 周围的寂静最为折磨人的神经,陶虞只得一个人与尸体唠叨,为自己壮胆。 身后突然传来奇怪的低吼声,像是巨蟒吐信,激起陶虞一身的鸡皮疙瘩。 猛然后望,却见不到是什么古怪的东西。疑惑地转过头,陶虞心里更加发冷,以她的体魄感应,能够感觉到,后方的黑暗中有道阴冷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尽管背后有纪雍的尸体挡着,她还是觉得后背冰凉。 陶虞紧握着双手,再次转身后,那种阴冷的感觉消失,这女子立即闪身藏到旁边的树干后面,偷偷向后看去,只有幽林深深,没见到其他古怪的生物,更没有巨蟒。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但她还是谨慎的一路躲藏,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整个过程中,她自己也觉得像是过了四五个时辰,一路摘野果充饥才有力气,按理来说应该到了晚上,但这片天地却依旧是那般情景,看不见太阳,分不清昼夜。 暗红色的天幕不见一丝云层,一成不变的光亮。 陶虞尽量在不弄出声响的情况下,用断掉的孤坟挖出一个小坑,小心翼翼地将纪雍的尸体放入土坑中,犹豫了一下,没把孤坟扔进去,一边哭着,一边把土回填。 又折腾了半个时辰,陶虞哭嗓着在土堆前磕了两个响头,“师父,你走好,等徒儿摸清了此地情况,再回来看你。” 这片明显不属于外边天地的地方,或许称为洞天福地更为准确,陶虞亲眼见到泥沙汇成的门户,而他们点进门户来到这里,说明这片洞天福地定然还在那剑门关地界。 怀着对陌生的恐惧,陶虞拿起旁边的断剑孤坟,离开了土堆。 孤零零的山顶,待陶虞离去后,一个个长相奇怪的妖兽缓缓地围了上来,彼此嘶吼着望着中间的土堆,眼中既有贪婪也有恐惧。 “滚开!”陶虞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回来,或许她本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只是没想到引出来的是一群她根本对付不了的生物。 一个四肢着地的妖兽冲到陶虞面前,张大着那口已经撕裂到后脖颈的嘴,一颗颗牙齿森寒,夹杂着长长的涎液嘶吼一声。 吓得陶虞提剑横斩,孤坟锋利,一剑斩下了那怪物的上半边脑袋。 陶虞一愣,不是愣怪物太弱,而是愣自己太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摔的那两个跟头,不仅吸食了黑蛟出生地残余的魔门气数,而后纪雍更是不惜以自身为诱饵,钓来了徐少尊,两人之战聚天地精气c以势压人,强行给她洗尘。 而今不说修为,光是境界上,陶虞已是超过了多少年轻人,洗尘六次,纪雍所见的人中,方吝c郭寄奴,都有先天的优势,而陶虞已经过了塑形的年纪,所以对她来说,修行更不容易,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纪雍好不容易堆出来的。 “别过来!再靠近把你们全杀了!”陶虞一击得手,浑身是胆,提着断剑孤坟恶狠狠地威胁。 果真四周的妖兽都没有靠近,她正暗自得意之时,一个庞然巨物像是甩走身上虱子一般,将前方的妖兽甩飞,嘶吼着不断靠近! 那是一个大家伙,头顶一只雪白的犄角,其上泛着雷光,身体是虎形,却比老虎大了太多,身后的尾巴上c背脊上全是骨刺,整个身体看起来有七八丈长c高有三丈。 活像从地狱爬出的怪物站在这里,就像是对陶虞宣示领主权一般,向着她一声嘶吼。 恐怖的音浪震得陶虞浑身血气涌荡,不免头晕眼花。 甩了甩耳鸣不止的脑袋,陶虞尽管怕的要死,还是坚强的站着,双手握着断剑,嘴唇发白地直面那魁梧怪物。 不知不觉间,就连陶虞也不知道的,在她口鼻间,白雾吞吐。 聚散神意。 这次那庞大怪物垂涎的望着陶虞,而后猛然张大了嘴,向下往陶虞咬下。 陶虞一跃向后,身后按耐多时的妖兽们前仆后继地往她后背扑来,陶虞尽管混迹江湖,但这种阵仗在跟着纪雍的这些日子没少见过,也算得上看的多。 断剑横拍向她右臂咬来的一只妖兽,那妖兽呜咽着横飞出去,牙齿被打掉飞在空中,陶虞则借着反震之力,空中旋转转过身,断剑抚动,扑将上来的妖兽们齐齐授首。 雷霆一击没得手的庞大怪物愤怒,口鼻中燃起恐怖的蓝色火焰,眼中两点绿色妖火更是没有断绝,一口吐下,巨大的火球落于地面,整个山顶倏然抖动,震落一块块碎石。 陶虞尽管躲得很快,但波及太广,这妖兽仿佛没有灵智,只懂杀戮,在蓝色火球旁的很多小妖兽都被这恐怖的火焰烧了个粉碎,更别说她了。 此时她就像是被烧焦,身上的衣服融化成块凝在她身上,但奇怪的是,她的双眼极其有神,并且源源不断的天地精气汇聚过来,不断被她下意识的用来修补残破的体魄。 就在此时,那巨兽突然哀吼,陶虞看到,在其身后,或者说是天幕上,一个广袖飘飘的巨大虚影,一脚踏下,狂风大作,那巨兽瞬间在这暴乱的天地大势之中,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陶虞目瞪口呆。 虚影散过之后,一只仙鹤载着一个雪白头发的老神仙飘飘落地,周围的妖兽们见状,纷纷逃窜。 “多谢老神仙出手相救!”陶虞知道是遇到这片天地的正主了,连忙拱手施礼。 白胡子老神仙笑了笑,将手上搭着的白色长袍递给陶虞,笑道:“外来人,先将衣服穿好。” 陶虞纳纳的接过衣服套上,那一块块黑漆漆的焦布才缓缓震落。这样一来陶虞除了整张脸漆黑像碳花,身上的衣服纯白,显得格外可笑。 老神仙不以为意,发现了刚才妖兽一击,将土堆里炸出来的纪雍,面色才徒然一变。 陶虞走过去,“这是家师,天妒英才,在山外被人围攻至死。”说着又留下泪来,没想到死后不得安宁,尸身还要被挖出来。 “他并没有死。”老神仙沉默片刻后开口道,略有些迟疑,“恕老夫唐突,令师是修行什么功法?” 陶虞惊讶的抬起头,脸上两行雪白的泪痕尤为醒目,瞪大着眼睛看了一眼老神仙,又看了看地面的纪雍,“老神仙你看错了,我师父他已经仙逝了,呼吸心跳都停了。” 老神仙摇着头,让陶虞将纪雍扶到白鹤背上,“令师修道功参造化,正经历胎息阶段,这是一个奇妙的境地,是在我们修道人眼中可遇不可求的无上造化。” 陶虞好不容易见到个人,而且还是个和和气气的老神仙,当然是选择相信的,两人将纪雍横放在仙鹤背上,那仙鹤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往山下走去。 “对了老神仙,这里是哪里?”陶虞想起周围潜伏的怪物,心里依然有些打怵,“那些怪物又是什么,完全没有书上说的那般充满仙气,反而是戾气逼人。” 老神仙驻足看着这片天空长叹一气,“这里本是蜀山。”说罢,像是从某段记忆中回过神来,看着疑惑不解的陶虞,轻笑道,“三百年了,时间太久远,看来世间已无人记得了。” 这倒是老头想太多了,陶虞接触道修行不过三四月,什么东西都不清楚,纪雍就连修行几大境界嗯都没和她说,她哪会知道什么蜀山。 “那些怪物称为妖兽,本来是蜀山里的珍惜仙兽,却被妖气所染,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一路上陶虞问东问西,把一天没说完的话都给补回来,听没听懂她不管,有人陪她说话就是极好的。 “老神仙,您现在高寿?” “僧不言俗,道不言寿。” “这天怎么一直都是红的,也不黑c也不亮?” “当年的大劫扰乱了天地秩序,这片天地已经被日月星辰所遗弃。” 一问一答间,路上一只妖兽也没见到,两人已经到了一片倒悬在虚空中的山体之下。 整整九条如人宽的锁链从地面牵起,拉在那倒悬山的山体上,山间的河水倒流着,向着虚空流淌,消失在倒悬山上空的一条漆黑裂缝中。 “那是人妖两界虚点,水流正是流向妖界。”老神仙看着目瞪口呆的陶虞解释,登上一座山顶,一座破败的山门坚强地倚立在上方,旁边一座满是青苔藤蔓的巨石,上面依稀看得出是“蜀山”二字。 “俱往矣”老神仙抚摸着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巨石,而今已是枯草藤蔓满布,不免心生感叹。 陶虞跟着老神仙进了山门,群山之间,只见一座座依山而建的宫殿c楼阁,却破败不堪,经过一片枯叶堆积的广场,不时走过一个个巨大的深坑。 乱石横陈,来到一座最高峰峰顶,两人几乎路上一句话没说,到处可见残破的景象山河。 “这是自在天。”老神仙指着一座山峰,一条笔直到望不到底的石台阶直通山顶。 “你一步步走上来,老夫先带着令师上山。”老神仙看着这条石阶,“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一步一年,寓意一个无量劫纪。只要姑娘走完这个阶梯,对修行大有益处。” 陶虞本想拒绝,但听到对修行有益,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看着老神仙和白鹤,带着纪雍飞上了山顶,陶虞一咬牙,踏上了石阶。 自在天,逍遥天宫。 老神仙看着殿中的纪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三百年了,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空旷的大殿中,无人回答。 ≈ap;29916;≈ap;23376;≈ap;23567;≈ap;328;≈ap;32593;≈ap;32;≈ap;119;≈ap;119;≈ap;119;≈ap;46;≈ap;103;≈ap;122;≈ap;98;≈ap;112;≈ap;105;≈ap;46;≈ap;99;≈ap;111;≈ap;109;≈ap;32;≈ap;39318;≈ap;21457;≈ap;26356;≈ap;26032;≈ap;26356;≈ap;2455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洞天福地 纪雍不愿被他人摆布,或许这是每人都不想的。 世上很多事导致很多人不潇洒不自在,特别是修行中人,所求便是超脱。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发现整个世界与他之前所感受的大不相同了。 低洼的菏泽中,纪雍一身白衣,看着荷塘里两只丹顶鹤相依相偎,偶尔抬起头打量着岸边这个偷窥狂。 “独孤师兄,马上早课了,一会儿迟到了,掌教要罚你爬自在天。”身后和他一般穿着的弟子善意的提醒,慌慌张张地一起往山外走去。 “好的,马上就去。”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是他自己在说话,尽管他自己并不想回应,但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那群人出山。 一群白衣人在山间御剑而行,划过云层露出白痕,整片蔚蓝天空下,仙鹤飞腾c异兽欢喜;山间白雾彩霞c绿海银光,穿梭在山间的白衣年轻人们引吭高歌。 纪雍如同在那位名为独孤伐的人脑海中,看着独孤伐所见的一切,却无法左右任何一件事的发展。 “独孤,又是你第一个到。”一位师弟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御剑负于身后,笑道,“师兄肯定有什么御剑诀窍,快快讲出来。” 独孤伐羞涩一笑,扶着广袖里若游鱼的剑光,“和它多玩耍,它很寂寞的。” 传道山下,一群白衣弟子已经端坐,独孤伐走去人群中,那些弟子们皆微笑着打招呼。在靠近传道崖的下方,独孤伐与其他八人一起落座在一方白玉圆台之上。 “师兄!” 九人落座,下方师弟起身行礼。 传道崖上,一位白发长眉老头子不知何时出现。众弟子包括白玉台上的九位,再行执剑礼。 “拜见掌教真人。” 长眉老者低笑一声,“诸位弟子坐。” 蜀山仙门,浩浩荡荡三百余弟子,盘坐在传道崖下,长眉老者道骨仙风,弟子们若有所得。四周莲花朵朵c无风自摇,奇珍异兽c欢快飞腾。 山中修道,不知甲子。 纪雍就像一个旁观之人,跟着独孤伐,三十年脱胎圆满,再十年,凝剑胎c入通玄,成为第一位鸿蒙天。 时光飞逝,八位师弟在后十年间一一突破,一时间,蜀山仙门迎来了盛世,九位鸿蒙天,力压当世。 修道之人一批又一批,辗转又过一甲子,纪雍有时都分不清,到底自己是纪雍,还是鸿蒙天独孤伐。 这一日,独孤伐突然心有预兆,踏出了洞府,来到山门前。 “拜见独孤师伯。”奉命镇守山门的弟子见到传说中的鸿蒙天,一时喜不自禁,连忙行礼。 独孤伐一生宽大白衣,一条紫色发带束长发,微风中衣带飘飘,如同天上仙人。 “在下陶满山,前来拜山!” 山门下,一声浑厚的喝声刚刚传来,一个黑衣男子就已经到了山门前,雷光散去,露出那人俊秀的脸庞。 “你是谁?可是蜀山掌教?”黑衣男子身上的气机毫不掩饰,抬眼看去,可见他身边的景物都有扭曲的迹象,如同隔着炽热火焰。 独孤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名叫陶满山的年轻人剑眉微蹙,拂袖道:“我来找你们掌教的,你打不赢我,速速退去,免得伤了你。” 对于男子的咄咄逼人,白衣广袖年轻人不以为意,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 “我是蜀山守门人,要想见掌教真人,自然先要打过我。”独孤伐靠在门前石旁,眼中万千光华流转。自家老祖曾言,论通玄之道意,九位鸿蒙天中,唯伐青出于蓝胜于蓝。 陶满山思忖了片刻,抬起双臂便道:“如此也说得过去,这样吧,我让你双手!” 说罢,根本不等独孤伐反应,身躯微微晃动,便以来到近前。 独孤伐毫不在意,脚下不退返进,脚下岔过陶满山的身体,而后顺势推进,以肩为武器,撞到前者胸膛之上。 只听一声空气炸响,整座山门猛然抖动,旁边的弟子刚刚睁开眼睛,便看到先前还张狂的黑衣人,已经是飞向了对面的一座山间,轰然一声,砸起漫天烟尘。 黑衣人“狼狈”地悬空而立,笑道:“不错,看来蜀山还有人能逼我使出单手,小子,你死在大爷单手之下,也足以自傲了!” 陶满山伸出一掌,收臂为拳,沉声一呵。 紧接着,一片天地之间,如同大锤击鼓面,群山颤抖。 独孤伐眉头一皱,轻轻再向前一步,好一片水波不兴。 “在我这举世无敌的一拳之下,还敢不凝神应对,吃了熊心豹子胆吧。”陶满山张狂大笑,拳若流星,瞬间而至。 “回去!” 危急时刻,无论是不知何处时空的纪雍,还是独孤伐广袖中的剑光,都有些按耐不住被这一拳摄出的趋势。然独孤伐一声低喝,右脚前画半圆,拳沉腰间,后发而至。 两拳相击,之间荡出的浑厚气机如同东海潮汐,沸沸扬扬一线天,洋洋洒洒在两人之间不断翻滚,整座山从山门牌坊以外,通通下塌,一时间山崩地裂,灰尘扬天。 陶满山依旧脚踏虚空,只见他身上的气势愈攀高峰,“咦,一拳 还没死,看来要双手才杀得了你了。” 悬崖边上的独孤伐嘴脸溢血,以己之短c攻敌之长,能做到这一步实属自己修为浑厚,若陶满山全力施展,他也就不再留手了。 “不如你就此退去如何,就算是与我不相上下。”独孤伐眨了眨眼睛,他知道对方一定知道,如果全力一战,是生是死,还两说。 “与你一个蜀山守山门的无名小卒打成平手,传了出去岂不笑掉他人大牙?”陶满山哼哼唧唧的表达不满,“好歹我也是通玄榜上一人之下的绝世高手好不好。” “我们师伯就是通玄魁首。”远处山门内的两个年轻弟子骄傲的像孔雀。 陶满山眼神一亮,“原来你就是独孤伐,这一场架就更要打了!” “桃枝啄溪水。”这五大三粗的男子抬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挎着一枝桃花,他轻轻将桃枝插在面前虚空,又念叨道,“你看美不美。” 整片天地猛然一滞,山门内先前还等着看好戏的两个弟子,不知不觉已保持这个表情半天了,悬崖壁上滚滚的泥沙也都在桃花种下的那刻停止。 “花落沾泥浆,你说香不香?”陶满山屈指轻弹在面前桃花枝上,满枝桃花纷纷震落。面前那座山顶,无数狂暴闪电倾泻而下,劈向已是被禁锢在天地中的三人。 就在陶满山撇嘴想说“不过如此”之时,一道绚烂的剑光如同银龙咆哮而上,抵御下漫天雷霆。 “看来陶兄对诗词歌赋是一窍不通啊。”独孤伐背负双手踏空而上,一条剑光如同游龙,游走在他身前三尺,仿若真实存在的生命一般,灵活无比。 陶满山毫不介意,眼中神光越来越亮,笑道:“只要显得我骚气就行。”话音未落,在他身后,满山桃花灼灼,盛放三千里,铺满整片天地。无穷无尽的道意在满空桃花间流转不定,疯狂的气机遮盖天日。 满山桃花堵蜀山。 “你看看,这么多桃花,你怎么和我打?”陶满山满脸臭屁,一身黑衣站在虚空中,身后各色桃花相衬,更显其人妖异与邪厉。 相反,显得形单影只的独孤伐恐怕在这花海之中,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论气机之深厚,我确实不如你。但论道意之凛冽,你不如我。”独孤伐知道,这一战已不是刚才他所想的那般“无关紧要”,或许这是成道之劫。 跨过去,有望天人;跨不过去,烟消云散。 “我知道你在看。”独孤伐忽然自言自语,但纪雍知道,这是说给他听的! “从我入通玄时就发现你的存在,或许是我入了心魔,在你的影响下,我一身剑气竟入了邪道。”独孤伐伸出手,身旁的剑气若有灵般,飞到他的手中,绕着他修长的五指欢快的游动。 “蜀山御剑术不可能炼出这么一柄有自我意识的剑来,尽管它是曾经的胜邪。” 初入蜀山之时,独孤伐胸怀大志,于剑山之上拔出了这柄被欧冶子废掉的短剑,不管门内很多长老反对,将其炼成自己的结契之剑,果然依靠神兵之力,修为攀升极快,一举成名,成为九位候选鸿蒙天之一。 但随着他修为的增高,他不仅发现了此剑的非比寻常,更恐怖的是,他发现自己已经舍不下这柄剑了。 蜀山通玄凝剑胎,基本上就已经达到天下万物皆可为剑的状态,但他,不行。依然是只能依靠这柄胜邪,才能将真正的实力发挥出来。 “不管你是谁,今天我要斩断一切因果,挣脱一切束缚!”独孤伐倾力一战,那剑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愿,剑光凝为实体。 一柄带着乌光的长剑出现在独孤伐面前,紧接着,长剑轰鸣,携毁天灭地的气势,悍然撞向满山桃花。 无数桃花瓣在剑下凋零,散落在山间,如同陨石落下,轰塌一方土地,留下巨大的深坑。 还好独孤伐与陶满山二人在山门外,不然蜀山定然遭劫。 凝为实体的胜邪在桃花丛中不断飞腾,陶满山身形一步步后退,剑身兀自一震,千里桃花,瞬间崩溃。 在他胸口,一柄长剑静默无声。 “师兄!”远方传来喝声,陶满山狂笑一声,撞破秘境空间而走。 “师弟莫追。”独孤伐无力的跌坐在地面,眼中的神采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璀璨。 八位师弟看到独孤伐的双眼,猛然一惊,年纪最小的一位微微颤声道:“成了?” 独孤伐点了点头,笑道:“再给我十年,天人可期!” “恭喜师兄。”八位鸿蒙天齐声祝贺,蜀山将再添逍遥境。 与陶满山一战之后,独孤伐闭关一甲子,纪雍不知为何陷入了沉睡。 等他再次听到c感觉到外界事物之时,他睁眼看到的便是一座倒塌的古塔 听到的是满天的杀喊声c和自己沉重的喘息声 一派人间仙境c洞天福地的蜀山,没了 ≈ap;29916;≈ap;23376;≈ap;23567;≈ap;328;≈ap;32593;≈ap;32;≈ap;119;≈ap;119;≈ap;119;≈ap;46;≈ap;103;≈ap;122;≈ap;98;≈ap;112;≈ap;105;≈ap;46;≈ap;99;≈ap;111;≈ap;109;≈ap;32;≈ap;39318;≈ap;21457;≈ap;26356;≈ap;26032;≈ap;26356;≈ap;2455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三百年前的真相 “杀!” 满头白发染起了血迹,俊朗的蜀山执剑褚师不受,已有八百余岁,修为臻至化境,道教所谓返老还童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他带着一队人,头顶上旷世大战,除了正闭死关独孤伐,八位鸿蒙天与陶满山大战,不仅是打得天崩地裂,更是让整个蜀山陷入了恐惧之中。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还只是通玄的陶满山,再次来到蜀山后,修为与境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入第四境,有第四境之力! 最为恐怖的还不止如此,因为在那像是入魔者的身上,携着两位妖界妖皇之力,直冲锁妖塔而去。 动了锁妖塔,天界亦有反应,天界之上有神帝出手,若一直等他们打下去,整个蜀山将不复存在。 而发生在蜀山中的一切,仿佛被人以力蒙蔽了天机,让这场蓄谋已久的旷世大战,竟没有任何人感知。 门中有长老推算出妖族蒙蔽天机的阵法破阵关键在外界某处,这才是褚师不受想要突围出去的最大原因! “师兄受越如秋之邀,在外封印两界虚点,妖族之人借门中虚弱之时进攻,必然有人通风报信!”褚师不受眼中杀机弥漫,一剑无我众生斩出,他终于是带着两人出了蜀山,临走时看着这片炼狱,咬了咬牙,毅然决然的转身就走。 “你们两人,即可前往紫霄宫去请紫霄祖师。”褚师不受对亦是鲜血满身的两个蜀山弟子吩咐道。 “漏网之鱼还是条大鱼。”突然,那两位蜀山弟子身体一僵,只觉浑身血液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四周气温如同寒冬,阴冷刺骨。 褚师不受抬起右手,真气凝成一口长剑,望着挡在山林中一个六丈高的邪祟,轻声道:“你不该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开口,两位蜀山弟子的困境才得以缓解。 那尊游离在蜀山外,专门捕杀漏网之鱼的邪王,形成于人间界一处古战场,一身邪气已不能用常理而论,邪气为阴,但古战场中煞气浓郁,致使他形成伊始就注定比其他邪祟走得更远。 在其他邪祟看来是灼热火焰的蜀山剑气,对于他而言比世间一般的修行者更具有吸引力。 至于他敢直面这位从蜀山里杀出来的通玄王者,便是在于他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人世间所谓盖世通玄c陆地神仙,在他眼中也只是比较难啃的一块骨头而已。 一瞬间,并无滔天的大势,也无任何的征兆,一口剑刺破虚空,毫无理由的刺进了离盟邪王那无实质的躯体,直接贯穿了胸膛。 邪王与褚师不受之间,由一道细长的白痕串联,那道利剑刺破空气留下的痕迹并没有因为穿过邪王躯体而停止,而是延伸至天尽头。 褚师不受面色苍白如纸,“你们快走,一路上记得隐藏行踪,妖族必然会全力阻止你们。”两弟子沉重点头,钻进密林中消失不见。 褚师不受依然身姿挺拔,站在小路上威风凛凛。 清晨晨露已重,凝霜结冰挂在叶尖上。暗中觊觎的妖王刚有动作,褚师不受一声冷哼,无数冰晶悬浮而起c飞溅而出,不似一般术法那般寒冷刺骨,而是如一柄柄飞剑,冰晶所过方圆百里树木花草尽皆折断! 暗处的天蜉妖王还没来得及施展道灵,体魄便已是千穿百孔,血流不止。 那妖王骇极,不等褚师不受开口,立即化作流光逃走。 站在一片光秃秃地面的褚师不受一声闷哼,口溢鲜血。其实他逃出蜀山时强抗了妖皇一掌,身受内伤,又为了震慑天蜉妖王,强出一剑杀了不弱陆地神仙的离盟邪王。强弩之末指的就是他现在这种状态,就算他身为陆地神仙之中杀力堪称数一数二的无敌高手,也不可能一直无敌。 就在此时,一道光华划破天空,被誉为燕秋之下道门之中最有希望成为天人的越如秋落在褚师不受跟前,沉重的问道:“道友怎么了?” 褚师不受心道老天有眼,连忙将蜀山的情况与越如秋说了一番,说罢连忙问道:“玉贤师兄呢?你们不是一起去封印虚点的么?” 越如秋痛心疾首,“是我误了蜀山啊。玉贤师兄被困吴王之墓之中,我让同行的宁道冲道友在吴王之墓外守着,回来正是让道友去一趟的。” 褚师不受虽剑道修为独步天下,但对于阵法之类的也有涉及,否则也不会突破重重包围。 “越道友劳烦你去蜀山救急,我去将师兄带回来,如此才能以解燃眉之急。”褚师不受以秘法封住体内伤势,毕竟以他目前的状态,跑跑腿还凑合,若再进入蜀山,将会得不偿失。 “理当如此。”越如秋毫不犹豫的答应,“我这里还有断殇道友的一缕化灵,可联系他,助蜀山一起度过此劫!” 褚师不受自然不会反对,一番合计后,两人分头行事。 半日,褚师不受将自身速度提升到一个恐怖的阶段,驾驭飞剑跨过茫茫无尽海域,到达西荒。 在吴王之墓外寻了一圈,并未发现宁道冲的踪迹。 “宁道友不会也陷进去了吧。”褚师不受心头泛起不安之感,他更以为是吴王之墓中有大凶险,师兄被困其中。 一番合计,蜀山当前的局面也唯有玉贤师兄回去才能压得住,关心则乱,褚师不受这等人物已有了对在外威胁道灵预警的能力,却被蒙混了天机,陷入了深渊。 “在东海真龙穴,我听到了宁前辈与越如秋的那些对话。”纪雍望着手中这枚混元的剑胎,以往内视看来全是纯白剑气,而今却弥漫着一股紫金之气,那是纪雍所练出的剑气,终于是有能力附着在上,不被同化。 “那越如秋为了能杀了燕秋前辈,也为了使占据道门气数的蜀山落寞下去。所以他在唤来燕前辈后,又自己离开了蜀山。这也对得上宁前辈所说。”秦游观接过话。他境界不知高出多少,世间因果理清楚后,藏在背后的阴谋自然也瞒不过他。 “说不定,他邀祖师出山,就是与妖族合计的局!只恨当时天机被那几位妖皇蒙蔽,不然祖师也不会陨落,蜀山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若非老夫无法离开蜀山,我定然将这卑劣小人挫骨扬灰!” 蜀山秘境之中,风云变幻,雷霆咆哮,可见这位老人对越如秋的恨意。 片刻后,秦游观平复下心情,望着纪雍道:“接受了蜀山修行法,没有一身气数,在外界也入不得通玄,师兄你可要想好了。” “什么?”纪雍心头一惊,他还以为蜀山入通玄全是剑胎的功劳,莫非也需要气数? 秦游观转身,俯瞰这片残破河山,叹气道:“天机楼不将蜀山列入人间界之中不是没有道理。祖师为了不让此地的妖皇真意侵入人间界,用尽毕生之力将蜀山划出人间界自成一界,对整个人间界来说是件好事,但却是绝了蜀山的道路” 说到这里,秦游观忽然一愣,眼中又燃起了光彩,“老祖三百年前,已知独孤师兄会回来,让我带你去看看当年你一剑斩出的天渊,和那个人说说话。或许这就是转机!” 纪雍眉头一皱,连忙问道:“可是陶满山?” “不错。”老者点了点头,“陶满山一人不死,魔门气数便一日不绝,若他愿意将魔门气数悉数给你,再加上蜀山御剑术,必然可助你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通玄王者!” 秦游观越想越觉得兴奋,只要纪雍能成为通玄,加上他上一世突破至第四境的经验,在这一世必然也能成为第四境,到时磨灭蜀山秘境内的妖皇道则,便能让蜀山重现于世! “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会帮我?”纪雍皱眉,毕竟他的前路已断,所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无论是答应崔翠的事,还是想要在这乱世保全自身,若无通玄实力,会很难。 秦游观拉着纪雍飞腾,神色并无此担忧,“我相信祖师。” 话音刚落,两人落在一片赤地之上,周围没有丝毫翠绿之色,在纪雍的灵觉之中,在地底甚至是一只蚂蚁也没有感觉到。 一片死寂之地。 这是纪雍下的定论,就在此时他突然看到了赤地之上无端出现的一块青石,然后他又看到了一个人。 那白衣少年仿佛本就存在在那里,但又像一直没在那里,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待二人走近之后,那少年的背影在纪雍眼中才凝实了起来,如同恒古不变的道意,也如仙道的飘然,就这么印在纪雍的眼中,让他无法自拔。 当年张季痕观尹太素若有所得,正如而今自己看到这少年一般无二吧。纪雍心头暗道,仅此一眼,便让纪雍觉得获得了无穷无尽的好处,于境界提升有巨大的帮助。 “道友,我来看你来了。”秦游观走在前头,广袖飘飘,一身仙风道骨,如真神仙。但在纪雍眼中,论“仙气”那位少年人更让人觉得潇洒与飘渺。 白衣少年停下喝酒的动作,转头看了他一眼后继续喝着酒,“有酒有诗为伴,前辈不必来看我也行。” 纪雍从脚下捡起一张飞落的纸张,低头一看,不禁神色振动。 “看来前辈带来了一个好苗子。”白衣少年看到驻足在原地的纪雍,随口说了一句。 紧接着在纪雍身边,一道道太清真气悬浮而出,化作草木生灵c化作山河江水c化作崇山峻岭 最后,一个完全由太清真气凝成的一位广袖仙人羽化飞仙,无尽异象通通随风而去。 “你在上面写了什么?”秦游观坐在青石上,和白衣少年一起望着纪雍。 “小玩意儿。”少年轻笑道,“临江仙的道意而已。” 对话到此,继而就是沉默。 纪雍从诗句中的道意中醒过来,看着两位当世深不可测的两人,抱歉一笑。 秦游观招招手让纪雍过来,“这里就是独孤师兄你一剑斩出的天渊。” 纪雍小心翼翼的往前踏出几步,只见这片赤地之上,一道延绵不知多远的深渊横在地面,如同一道见不到底的疤痕。深渊之中,有恐怖的魔气不停的冒出来,阴冷c暴戾。 “三百年了,他还没死?”纪雍不禁感到可怕,在这煌煌剑气之中,磨了三百年,还有如此强的魔气,陶满山不愧被称为魔尊! “魔胎不灭而已。”秦游观道。 白衣少年一语道破天机:“一道魔胎,论战力不输天人。” 天人,逍遥境的另一种说法,这是一个境界,是一个大境界,虽然分有长生c逍遥c忘忧,但以实力而论,相差不了多少,都是三界无敌的可怕存在。 妖界九尊,人间界五位c天界八位,其中有还有三位是仙域的仙人,他们几乎一直神游太虚,其实重来没有出手过。所以算起来,妖界的实力绝对是三界里最强的,因此天界与人界才共同抵御妖界。 而这深渊之下,镇压着一位不弱天人实力的三界无敌,足见其分量有多重。 “咦,那孩子成功了。”秦游观忽然看向自在天方向,广袖向前挥动,一脸懵的陶虞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师父!你果然醒了,老神仙没骗我。”陶虞一身血污,膝盖手肘已经不成样子了,想跑到纪雍身边,确是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纪雍走过去,长生真气拂过她身上的伤口,看着泪滴不停流的陶虞,说道:“哭甚。” 长生真气所过之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韧性不弱,天资不足。”白衣少年喝了一口酒,点评道。 陶虞可不管这小屁孩儿说了什么,此刻她正一脸傻笑着看着面若冰山的纪雍。 “秦前辈,我想带着她一起下去。”纪雍起身指了指陶虞。 秦游观看了眼陶虞,点了点头道:“也好,她可能还会对你所求之事有所帮助。” “好个天上白玉京,地上长平城。” 长平城外,眉心蕴含着奇异魔光,身穿黑色蛟龙袍的魁梧男子抬头看着城楼。 嘲笑的摇了摇头,正要迈步跨进那天下修士忌惮不已的长平城门,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钟大叔,要不聊聊?” 已至陆地神仙境地的钟南转过头,看到护城河旁的枯枝杨柳下,一个碧衣女子笑吟吟的望着他,嘴角挂着的笑容一如刚才他那嘲笑的脸庞。 钟南收回脚步,走到枯枝杨柳下。 那历经风雨的“长平城”三个字,神采暗淡。 ≈ap;29916;≈ap;23376;≈ap;23567;≈ap;328;≈ap;32593;≈ap;32;≈ap;119;≈ap;119;≈ap;119;≈ap;46;≈ap;103;≈ap;122;≈ap;98;≈ap;112;≈ap;105;≈ap;46;≈ap;99;≈ap;111;≈ap;109;≈ap;32;≈ap;39318;≈ap;21457;≈ap;26356;≈ap;26032;≈ap;26356;≈ap;2455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做好事 “好个熬出来c抢出来的陆地神仙。” 枯枝河岸柳,树下碧衣女子讥讽挖苦。 钟南不以为意,背负着双手,看着城头道:“被大唐利用成布局棋子的人也有脸挖苦本座?哦,忘了你不是人,是妖。” 夏唯洁收起了笑容,头顶枯枝柳树在这个秋季反而冒出新芽。魔君钟南丝毫不惧,黑袍上的蛟龙狰狞面目,一双龙眼盯着夏唯洁,大有随时扑杀过来的势头。 随后夏唯洁突然笑道:“看来你是来求死的。” “不,本座是来让人死的。”钟南身上腾起绚丽的光芒,如同无数人世间的念头,那是一种极其富有吸引力的光芒,一眼望去,像是体验到红尘百态,一切希望与美好,皆在他那绚烂光芒之中。 但尽管这道光芒如若骄阳,从两人身旁走过的人却像是看不见两人一般,径直的走过。 “我想我们能一起好好闹一番,这样才有意思。”夏唯洁弯腰捡起一根枯枝,素手轻轻将柳枝折成三段,看似游戏般将其扔到旁边的护城河中。 “你让本座与你这个妖族合作?” “本姑娘从来不与人合作,此次不为气数之争。”她心头补了后面半句,“是为小人讨点利息” 半月以前,剑南道传来消息,邪绝纪雍受大唐监异司十二位监领围攻,重伤垂死c不知所踪。 “恰好,本座也不争气数。只为杀人。” 皇城内,监控地底龙穴的张晦明大惊,他面前的沙盘之中,一百零八根紫金龙柱凭空多了三根,导致整个龙穴成为了牢笼,困住了阵中心的真龙之气! 城楼外,一身蛟龙袍的魁梧男子顶住天地,俯瞰整座长平城,只见街巷之间,如同棋盘阵列。 “规矩太多,不自在。” 已至陆地神仙c盖世通玄的黑袍男子低声沉吟,而后一句话,响彻长平城。 “掀了!” “师父,这里好黑啊。” 深渊之中,陶虞受不了耳旁呜呜如鬼泣的风声,这让她脖子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她正躲在纪雍身后,双手拉着纪雍的长袖,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害怕。 纪雍心头也有些怯怯,若对方真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还没等他说话就将他杀掉,那他可是有口难辩了。 一路摸着粗糙的石壁,也是纪雍敢这么做,石壁上不仅有独孤伐剑气,还有三百年来浸染的魔气,也只有纪雍这种身具太清真气之人,才能将这么多斑杂气息纳入体内。 这条深渊很长,在周围漆黑看不见任何光亮的情况下更显漫长。突然终于有一道青色光芒映入眼帘。 青色光芒之中,一个蓬头垢面的胖子正低着头,一双难以用任何辞藻形容的眼神,从头发缝隙中盯着两人。 “陶满山?”纪雍直呼名讳。 那胖子双手被黝黑的锁链锁住,锁链不知多长,反正以纪雍的目力,在这石壁上,并未看到尽端。 “嘿嘿,你们是来放我出去的?”那蓬头垢面的胖子冷冷一笑,那双眼睛中的神采却并无欣喜。 “不,我是来让你解脱的。”纪雍不敢再向前了,因为那锁链比较宽松,那可怕的人还有一定的活动范围。 陶满山咧嘴笑道:“我早已解脱,只是你还在挣扎而已,所以觉得我并不自由。” “班门弄斧。”深渊顶上,秦游观的声音传来,“他是我独孤师兄转世之人,论境界高出你不知凡几,一具魔胎还自诩不凡?” 胖子陶满山这次终于抬起了头,目光落在纪雍身上,“你说你是独孤伐?” 微微沉默,陶满山狂笑不已,那充满讥讽的笑声在深渊之中不断回响,“秦游观,蜀山只有你一人了,何必自我安慰?” “魔头,你胡说八道!”秦游观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祖师说过,独孤师兄会回来代领我们蜀山重登辉煌!” “当年独孤伐为阻止妖界,以自身命格强行融入‘孽’,可之后与我大战一番,已是身死道消,命格更是不可能留下。”陶满山低声道,“本来孽命格也要随之消散,是玉贤那老狐狸不甘心,强行拉回了‘孽’。” 说罢看着纪雍,“看来你就是‘孽’。” 纪雍默然,虽说他不想成为某人转世,担负起无关的责任,但真正知道真相后,心头还是忍不住悸动。 “当年我抢过独孤伐那厮的佩剑‘胜邪’,它其实就是与孽命格相互依存的神剑。”说到这里,陶满山看了眼纪雍右手虎口,那里有练剑练出来的痕迹,就算是脱胎也不能完全掩盖的痕迹。便轻笑道,“看来你已经见过它了。” 一直以来纪雍始终猜想自家与胜邪有关系,只是没想到,竟是一脉相承这种关系。 “陶满山,你不是寻求解脱么?只要你将魔门气数给他,我便满足你的心愿!”秦游观再次开口,不愿再继续听陶满山的胡言乱语。 陶满山抬起头,“你做得了主?” “我能。”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那束青色光芒愈加璀璨。 “我不仅能给他气数,还能给他修为。”陶满山沉默片刻,似乎在衡量白衣少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我要他代我完成一件事。” “世间无轮回,人死不能复生。当初你大闹三界,理应得到了结果。”少年人继续开口,虽说当 年他没有出生,但现在的他却知道一些辛秘。 蜀山秘境锁妖塔中,在当时传闻有可起死回生之法,陶满山心爱的女子是位妖族,或许是妖界安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后来棋子被镇压于灵山之中。 那年陶满山只有通玄境,被误解勾结妖族,而且他确实做了很多损害人间界利益之事,后来被整个人间界追杀。 他曾三闯灵山大雷音寺意图救出那个女子,却因当时雷音寺有年迈佛主以及十八位金身罗汉而没有成功。 尽管如此,佛门因为陶满山的原因,一直退居西牛贺洲,没有到处传道,那些年是佛门最为艰苦的几年。 “妖界的一位妖皇c佛门,负我之人,理所应当付出代价。”陶满山拖动锁链,叮铃声回荡在深渊之中,纪雍与前者之间不过一步之远,“你有魄力替我走一遭?” 已成精怪的丹顶鹤背上,两位白衣人相互依偎,从青天上飘荡而过。 明小酥背着宁仙奇从蜀中至西牛贺洲后,一只白鹤从天而降,也不知什么受谁的命令,载着两人往西而去。 半月后,白鹤停在灵山脚下,偏着头望着忧愁满面的明小酥背着昏迷不醒的宁仙奇登上灵山。 整座灵山很大,延绵有千里,这片山地间,一座座寺院有的金碧辉煌,有的却破弃如茅房。 好不容易登上一座寺院,明小酥将宁仙奇放在院门前依靠着,小心地帮他整理了一下鬓发。 清晨伊始,寺院钟声才敲过没多久,在院门外都能听到大雄宝殿内整齐而又清脆的木鱼声。 明小酥整理衣物,努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轻轻敲响了院门。 没过多久,一个小和尚拉开了重重的院门,道了一声佛号,问道:“施主何事?” “请觅空大师救人。”明小酥知道灵山十八位金身罗汉中,其中一位便名为觅空,修行于灵山上行第一家寺院。 “请恕寺内不能让女子入内,施主稍等片刻,容小僧去于住持通报一声。”小和尚礼数周到,说罢揽起手上的佛珠微微欠身,将门关上。 也没过多久,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和尚开门,没等明小酥嘴角上扬,老和尚便开口道:“宁施主之缘不在贫僧这里,檀越带他走吧。” 明小酥赶忙求道:“我受如是观大师指点来灵山,还望觅空大师救救他!” 觅空长叹一声,“得之失之,生死有命,女施主节哀。”说罢院门关上。明小酥心急如焚,就要强闯进去。 “小酥,大师说得在理,命中注定,我们还是走吧。”宁仙奇微微清醒过来,听到了觅空的话,心中并无恐惧,一切早就注定。当初在穆勒神山下,他答应帮钟南一件事,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件。 明小酥蹲下来,拉着宁仙奇的双手,眼眶通红,“我师傅说过,大和尚最喜欢讲这些大道理,让我别信。你也不许相信。” 宁仙奇困难地抿了抿嘴唇,想要抬起手为明小酥擦点眼泪,却抬不起来,只得放弃。安慰道:“我还答应小酥,陪你看万水千山c走遍九州胜景呢,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明小酥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强忍着泪水,“你的黄庭仙宗呢?你不管了?” “有楚师兄,应该无碍。”苍白的脸上尽力掩饰着失去宁道冲那位老爷爷的伤痛,面对着明小酥,宁仙奇咧嘴笑着。 千言万语,只是他开不了口了,宁仙奇又陷入了昏迷。 明小酥倔犟地拭干眼泪,背起宁仙奇,继续向灵山上走。 “女施主,施主他与灵山无缘。” “女施主,住持他老人家外出化缘,还未回山。” “女施主回去吧,宁施主命中有此劫数,解铃还须系铃人。” 一路走来,十八座寺院,不同的说法,佛说普渡众生,渡得了杀人魔头,却救不回被杀之人。 今生苦痛皆是上世恶报,上世福缘才换得到今生被佛超度,施主与我佛无缘。 灵山顶,大雷音寺。 从清晨到日暮,明小酥眼神中依然倔犟,背着宁仙奇踏上最后一阶石阶。 宁仙奇悠悠醒来,望着她的侧脸,轻声呢喃:“小酥,这辈子是到头了,下一辈子我一定要多做好事。” 明小酥脚步一顿,气喘吁吁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下下辈子要娶小酥的话,下辈子得救下整个三界的万千生灵才可以。” 明小酥浑身一震,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溅在地面,一朵朵水花绽放。 “上辈子你就做了够多的好事了。”明小酥抬起头,望着整个九州上的佛门圣殿,眼中有泪光,脸上却扬起了最为欢心的笑容。 “因为,今生我就要嫁给你” ≈ap;29916;≈ap;23376;≈ap;23567;≈ap;328;≈ap;32593;≈ap;32;≈ap;119;≈ap;119;≈ap;119;≈ap;46;≈ap;103;≈ap;122;≈ap;98;≈ap;112;≈ap;105;≈ap;46;≈ap;99;≈ap;111;≈ap;109;≈ap;32;≈ap;39318;≈ap;21457;≈ap;26356;≈ap;26032;≈ap;26356;≈ap;2455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狂贼 不知楼顶层中,一个青衣少年合上案上的书页,长长吐出一口气,揉了揉有着一道青色火焰印记的眉心。 长平城朝露霜凝,长街上叫卖早点的小贩已经揭开了笼屉,热气腾腾的蒸笼中,一个个包子发出让人食欲大增的香气。 从不知楼顶层可以看到一寺一观中的玄都观。玄都观与兴善寺一般,在坊间传说中,都是皇帝陛下用来镇压真龙而修筑的。 不同于其他道门道观,玄都观建于朱雀街旁,除了天子出行街道上不得堵塞外,整个朱雀街两侧还是支起了一个个棚顶,常住于长平的大唐百姓都知道,皇帝陛下是一个大方的人,没心思和市井小民争这么一尺半寸地。 青衣郎忽然皱了皱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若是细看的话,便可以发现那少年郎并不像表面上看来那般无关痛痒,因为他额头豆大的汗粒与颤抖的嘴唇都显出这一点。 “书山有路?” 青衣郎转过身,不再望着窗外,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不知楼中。在地面上,一堆堆或是翻开,或是没翻开的书籍,将整个楼层堆满。 他看书不像别人一本一本的看,他喜欢几本甚至几十本一起看,特别是累积到一定程度后,更是如此。 有些时候这本书上的一句话,或许需要其他五六本书一起印证。所以就算他来长平已有几个月,却依然没看完几本书。但他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充实了。 这几月来,郭寄奴没有踏出不知楼一步,吃穿有谢府的家丁送来,他只需要用最短的世间看完这十多年以来,以此弥补他一直缺乏的所有东西c想要听的所有道理。 看书乏了,就打坐吐纳,但他听从纪雍的指点,对修行没有去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尽管如此,他也觉得自己或许已经达到了很多人几十年才能达到的境地。 郭寄奴没有沾沾自喜,除了送饭的人来不知楼外,谢家的老太爷也在半个月前来过。所以他知道,要在十二位蜕凡围攻中,逆杀半数之人是何等恐怖的实力。比起那可怕的师父来说,自己一身本领还差得多。 他也没有值得苦恼的,因为按照书上所说,前浪推后浪的例子数不胜数,他坚信,或许某一天师父就卡在某个门槛,自己恰好就轻松跨过去了,也说不准。 心头正暗暗自嘲,郭寄奴突然抬起头看向了楼梯口,一个碧衣女子正站在那里,看着郭寄奴默不作声。 “师娘!” 少年脸上扬起了笑容,尽管聪慧如他早已对师娘的真正身份有所猜测,但依然不妨碍这位师娘在少年人心中的美好地位。 郭寄奴急忙站起身,跨过重重阻碍来到夏唯洁面前,后走觉得自己这般冒冒失失的不好,连忙止住脚步,因为剧烈活动而荡起在体内的剑气更加繁茂,不禁痛呼了一声,呲牙咧嘴地问道:“师娘找到师父了么?他有没有来?” 夏唯洁勉强的笑了笑,心头已经把那不知好歹的小人骂了千万遍,至今她怀里还有一个布偶娃娃,已经被她用针刺了个千穿百孔。 “小徒弟好好读书,师娘我就只是来看看你过的踏不踏实的。”夏唯洁伸手拍了拍郭寄奴的肩膀后,用手扇了扇鼻下,“这里的味道好难闻。” 郭寄奴尴尬地笑了笑,看着粗暴地用小脚将挡在她脚下踹开的夏唯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些书里还是有很多小玩意的。”青衣郎小心翼翼地把一本古籍弯腰捡起,将褶皱的书页轻轻抚平。脑海里形形色色的嘈杂抱怨之声在碧衣女子来后就没有停止过,少年摇了摇脑袋,似乎自言自语地道,“再吵就把你们都烧掉!” 夏唯洁正坐在书案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看这个。”从灵山逃出来后境界攀升一日千里的碧衣女子轻轻拂袖,而随着她广袖拂过,郭寄奴眼前景象变化。 原本只是一楼死板无味的书籍,此刻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或如君子c或如书生c或如老学究的虚幻人影。 它们盘在无尽黑暗中,彼此之间论道而坐。 “天地正气曰浩然,浩然沛之曰大势!”一位苍老的声音发声很有古韵,吟出一句。 “大势乃合流,三界分合,此必然也”清秀书生进一步推敲,像是在思量。 郭寄奴看着眼前异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过头不可思议得望着夏唯洁,“这是?” “书生意气,前人智慧。”夏唯洁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本来还有浩然气,却不知被谁给取走了,剩下的也只有这些了。” “倒还有几本含有通玄道意,却傲得很,不愿意显形罢了。你比较特殊,能听到书中的道与理,相信你也发现了。” 郭寄奴讷讷的点头道:“我还以为我得了癔症呢。” 夏唯洁再挥手,黑暗中所有庞大的身躯融入到她指尖,化作一点光亮,而后她指尖轻点在郭寄奴眉心,后者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不知楼中。 微风翻动书页,哗哗响,如同一首传世乐章。 碧衣女子双手往后一撑,起身走到郭寄奴跟前,揉了揉少年的头道,“道理你都懂了,读万卷书理应行万里路,人间界这么大,你应该出去走走。” “不一定需要多高的修为,因为你要知道,修为越高反而不自在,不需要太多的钱财,因为越多越难知人世冷暖。” 郭寄奴抬起头,鼓起勇气望着夏唯洁的双眼,因为隔的近,他感受到了她心底的孤独。 “看什么看,我这是在给你这个小屁孩儿讲道理呢。”夏唯洁笑起来,整座迂腐的不知楼仿佛刹那明亮起来。 郭寄奴情不自禁的喃喃道:“你不能笑。” “为什么?”碧衣女子疑惑地问道。 “因为你不知道,一笑倾城是真的。” 夏唯洁一愣,紧接着她拍了一下郭寄奴的脑袋,“读了书说话就是不同。” “记得什么时候来西牛贺洲后报我的名字,师娘罩着你。”夏唯洁手臂夹着郭寄奴的脑袋,又狠狠地拍了拍,“我还要看戏,就先走咯。” 话音落下,不知楼 再次寂静了下来。 郭寄奴忽然痛心疾首,“糟了,忘问师娘姓名。”嘴角勾起轻松的笑容,他忽然觉得整座楼里再不都是刻板的大道理,偶尔间也有酥麻的情话。 不知楼屋顶上,夏唯洁掏出怀里的布偶,轻轻放在自己身边,“小人儿,我想你。” 犹记得梨花坡上,他背着她时,心中那安然而又跳动的心。也记得昆仑山上,刺中胸口的一剑,真的很痛。 “掀了!” 一句狂傲的声音像是在挑衅整座长平。 天地法相巍峨,撞破屹立百余年的长平城城楼,巨大的轰鸣声中,那魁梧的身影携风雷之势,瞬间直破至明德门。 明德门下,不可一世的钟南脚步终于有一丝停顿。 二十四位书生,从安乐方中走来,每位皆是一身灰色儒袍,头戴方巾,手中拿着一卷竹简。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书声琅琅,掀起钟南衣袂。 “滚开,不然本座不介意使儒门气数再降百年!”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书声并未停下,明德门上天空风云变幻,数也数不清的金色丝线勾动天地,一个手捧儒门经典的广袖中年男子渐渐凝实。 儒教开创者,孔圣存在的年代是在帝师之后的又一位几乎化虚成功之人。曾教化万民,传下红尘道与理,使众生开化。儒门称为圣人的他,曾走遍人间界每一寸土地,划分出九州疆域,并为之命名。 后来孔圣化虚失败后,儒教也出了几位逍遥境,因为理念的原因,儒教之人想要成为逍遥天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若得真传,成为盖世通玄绝对比三教中其他两教容易得多。 因此,佛道儒三教之中,论盖世通玄,当属儒教。 而且儒教奉行人道,身死而理不死,所谓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是真正的不朽于世的。 此刻二十四位年轻书生,或多或少身具儒教气数,口诵经典,唤出圣人真理。 谁言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那圣人虚影手中经文,一个个金色文字化作一条条规矩之链,向不尊礼数不敬人道的魔君钟南袭来。 钟南凝神,天地法相在他身后,一拳又一拳的打向那着缠绕在身上的规矩,只是那些锁链本就是文字幻化,打散后依然依附在法身上,迫使他的天地法相越来越小。 等法相坍塌,那些文字道理印在钟南身上时,他将必死无疑。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一个尽管苍老却显得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如同盖棺定论! 笼罩明德门的圣人虚影猛然睁开双眼,儒袍飘动,衣带飘飘,抬起一只手掌,像普通学堂中用戒尺敲打不听话学生的动作,往钟南头顶敲下。 钟南浑身轻轻一震,“此番因果,本座接了!” 说话间,一条黑色蛟龙腾空而起,龙躯摆动,庞大如山岳横岭,将一切异象通通压碎! 二十四位书生齐齐吐血。 魔君钟南收起法相,冲过明德门,越过牌坊,踏上朱雀街。 街道两旁,平民百姓纷纷逃走,眨眼间,整条长街不见一个人影,钟南举目望去,这条长街对面九百九十九步外,就是朱雀门,朱雀门后就是皇宫。 看似毫无阻碍,实则步步惊心。 “禀告皇上,狂贼已破明德门。” 大殿上,龙椅上的大唐天子正凝神的看着奏折,仿佛丝毫不在意钟南已经到了哪里。 “此次除妖诛邪的事,众卿家如何看?”唐天子摇了摇手上的奏折,“朕的江山真是稳如泰山啊。各大道州,小到县令,大到副节度使;三省六部,小到主簿,大到左右侍郎。朕的好臣子们,多少是披着人皮的妖魔,就连我这个皇帝都为这样的大唐感到毛骨悚然!”说到后面,唐天子已经勃然大怒。 大唐构建界域,将东胜神洲之中的妖邪赶尽杀绝,万万没想到的是,竟连大唐的一些官员也是妖魔所化。这次突然暴毙的官员便有三百余众,也可以想象唐天子为何这么生气了。 “赵轻侯,你们监异司享受着神洲最好的资源,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吗?”唐天子望向下方的赵轻侯,声音发寒。 监异司专监察异事,这么多妖魔混进大唐的官员中,确实是有失察之罪。 只是说来也难,妖邪行事本就诡异,加上神洲太大,隐藏在暗处的妖邪更是不计其数,监异司就算是大唐最为锋利的一柄刀,也难做到毫无漏网之鱼。所以也是情有可原。 “臣知罪。”赵轻侯单膝跪地。 唐天子揉了揉太阳穴,“那狂贼都打到长平来了,你们监异司再瞎,说不定明天早上朕起床就会看到那狂贼,让他取了朕的脑袋,你看好不好啊?” “臣马上去办!”赵轻侯冷汗长流,连忙俯首,起身后退出大殿。 “司主。”出了大殿彭甲跟上,“那魔君钟南已成陆地神仙,前去阻拦的一位通玄死了。” 赵轻侯脚步一停,皱着眉头问道:“到哪里了?” “保宁。”彭甲回答。 “皇后娘娘怎么说?” “娘娘说,供奉们安逸生活过得太久,没本事的可以换一批了。” 赵轻侯走下台阶,城中那盏灯火,一如烈日般难以直视。但她知道,这轮烈日终究会在皇宫外熄灭的,没有万一。 ≈ap;29916;≈ap;23376;≈ap;23567;≈ap;328;≈ap;32593;≈ap;32;≈ap;119;≈ap;119;≈ap;119;≈ap;46;≈ap;103;≈ap;122;≈ap;98;≈ap;112;≈ap;105;≈ap;46;≈ap;99;≈ap;111;≈ap;109;≈ap;32;≈ap;39318;≈ap;21457;≈ap;26356;≈ap;26032;≈ap;26356;≈ap;2455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长平事 就在胜邪落在纪雍手中的一刹那间,整个蜀山秘境似乎瞬时间便被两道剑意充斥,一者如烈焰般极具侵略性,一者如迷雾般飘渺无踪。 秘境中所有妖兽通通匍匐,就连那些堪比通玄的庞然巨物也不得不尽量降低自己的高度,仿佛只要一抬头,就会被那两道锋利的剑气给割掉了脑袋! “你不是我的对手。”纪雍看着跃跃欲试的少年郎,轻轻地说了一句。 少年收起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神,低下眉头继续喝酒,那酒壶中的酒水仿佛永远也喝不完,少年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在下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不要对这位小兄弟的肉身体魄作何非分之想。” 眉心的光芒微微收敛,纪雍双目睁开,不禁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看着手上的胜邪,心头五味杂陈。记得少时燕秋看到这柄剑时,说是故人之物,没想到这剑竟真的是“人族叛徒”的。 秦游观目光复杂的看着纪雍,虽然他不相信陶满山所说的,但若论对当年那件事儿的了解程度,当然是陶满山这个正主更知道其中隐情。可这个老人心头一直的信念便是当年的独孤伐会轮回重生,代领蜀山重登辉煌,哪里会真正听陶满山的“胡言乱语”。 “独孤师兄,请跟我去传法殿,那里有我们蜀山的剑道,大成可通第三境。”秦游观亲切的拉着纪雍的手,现如今纪雍已有魔门气数加持,若借此机会闭关修行蜀山剑术,再加上褚师不受的剑胎,二十年内成为通玄王者不在话下。 要知道二十年后纪雍也才四十余岁,这个年纪成为通玄必将惊世骇俗。通常来说,一般第二境到第三境,最起码也要在蜕凡圆满打熬个五六十年才能成为通玄,这还不排除修行者有成为第三境的天赋;若是机缘或许天赋不够,顶多成为半步通玄而已。纪雍深知自己不会是独孤伐的转世,因为无论是自己的命格,还是胜邪的来源,都和陶满山所说可以相互印证,独孤伐确实是魂飞魄散。只是他唯一不清楚的便是,为什么玉贤老祖会留下那样的话。 蜀山传法殿传法一事自不多提,莫约半个月后,纪雍才从蜀山走出。背后背着胜邪剑,身后吊着陶虞,两师徒就这般走出了蜀山秘境。 在纪雍走后他不知道,那三百余岁的老头,在空空荡荡的蜀山大殿中,哭得像孩子一般,撕心裂肺。 “师父,我们去哪里?” 山巅上,陶虞紧了紧衣裳,凛冽山风呜呜作响,尽管她现在已经不惧寒冷,却还是下意识的做了这个动作。 纪雍没有答话,目光看向了身旁的石碑,其上以雄浑的笔力刻着“通界”二字,纪雍能感受到两字笔画之间,蕴含着恐怖的剑意,无用多想,定是蜀山玉贤祖师所留。 陶虞因为追着抛弃她的未婚夫欧阳君省而来,家中还是能念的起书,这二字自是认得,“难道扛着这块石碑就能去天上?”嘴里嘀咕着,眼睛一亮,跑到石碑旁捣鼓了起来。 就在这时,纪雍目光转向了崖边,只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身污秽的年轻人从悬崖边爬了上来。 “哈,这点小山小坡就想难住本大爷,简直是痴心妄想!”尹舒艰难地站起身来,转头望着悬崖放弃大笑。 陶虞抬起头打量了一眼,肯定道:“师父,这人有傻病。” 那年轻人听到动静差点一个踉跄栽入悬崖,回过身来看到陶虞二人,立即屁颠屁颠的跑到陶虞面前,满是灰尘泥垢的脸上挤满了笑容,几块碎泥随之掉落。 “欧阳兄的未过门媳妇儿,这么巧呢,来山上吹吹风也能看到你。”这楼观派的天才弟子明显在派内是让师兄师父们都头疼的角色,说起话来嘴巴兜不住秘密。 紧接着尹舒话头一转,搓着双掌望着与他年纪相仿的纪雍,脸皮出奇的厚,“这位就是咱师父了吧,果然是年少有为c气度不凡啊。” “这只是我师父!”陶虞连忙扒走尹舒,走到纪雍面前,护食般的眼神看着尹舒。 “我当然知道他是你师父,但马上他老人家也会成为我尹舒的师父。”年轻人自信满满,“在这里,我就先行向师姐问好了。” 纪雍看着尹舒,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收你为徒?” “因为你再也找不到比我天赋更好的人了!”尹舒傲然的拍了拍胸脯,“在下不才,愿让师父看看徒儿的身手。”说罢就挽起长袖,一套拳法施展,打得虎虎生威,好不凶猛。 “怎么样?有没有立即就想收我为徒?”尹舒气喘吁吁的走了回来,刚才那套拳法他觉得自己确实是超常发挥了,没看到他未动内息,便将悬崖边两丈开外的云雾都给震散了吗。 谁知纪雍摇了摇头,“我不会收你为徒。” “为什么?”尹舒大惊。 纪雍道:“你不适合我。” “她难道就适合?”尹舒有点不服气,“这妞五短身材,胸无呃大志,她都能适合我一定能适合。” “你的路不在我这里。”纪雍没有过多的解释,此人确实天赋不凡,但纪雍不会教他什么。原因之一便在于确实尹舒不适合他所学,他没有什么可教的,自然不会收他为徒。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郭寄奴c陶虞,两人就够麻烦的了,再多的话,他实在没有精力。当然,对自己来说,后者的原因大于前者。 想了想,他也实在不想让尹舒一番苦心白费,他也知道以尹舒的实力,能爬到山巅,确实是有毅力,也有心智。这样的人才,将来必成大器。 “你可以跟在 我身边,我不会教你什么,你也随时可以跟别人走。”纪雍想到了武顾城,当年他也是这般照顾自己。而恰好,武顾城的路适合尹舒去借鉴。 纪雍借魔胎一丝法意,携陶虞飘然下山,留下失魂落魄的尹舒在原地哀声叹气。 路上,陶虞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师父还是很在意我的,不然也不会拒绝那个确实武功挺厉害的尹舒。当然,纪雍的理由在她看来,完全是委婉的拒绝。 心头这样想着,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人怎么办?” “一念之间,决定命运走向。”纪雍目光复杂,因为自己的命运好像一直都被别人安排着走,所以他很羡慕这种有选择权利的人。 陶虞昏头昏脑的听不懂,但还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师父,我们去哪里?” “东北方,长平城。” 他沿路而来,听得最多的便是那些江湖人士口中所传,魔君钟南,将要强攻长平。纪雍早已知晓钟南会大闹长平城,只是没想到时间这么快而已。而以他对崔翠的了解,对方必定会借此机会,强闯抚镇狱,去救回天门当年的门主。 崔翠在争夺九州经注一事上出力不小,所以纪雍也准备将这个人情还了。顺便可以去告诉大唐天子一声,他没有死,但长平会死很多人。 因为他现在有这个实力,尽管这样超然物外的修为不是他的。 纪雍与陶虞一路往东北而去,长平位于东胜神洲正中央,蜀山在西南,不过好在路途不是很遥远,以两人的脚力,到长平也不过是十几天的时间而已。 第二天一早天亮,纪雍与陶虞便看到了尹舒,他是被门内的老宗主带下山的,那老人看到纪雍后没有陶虞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的危机感,反而对纪雍感恩戴德,就差一句多谢搭救了。 可见尹舒在楼观派内是多么的让人又爱又恨。 老宗主离开后,尹舒又臭屁起来,这小子无时无刻都想在纪雍面前证明自己。 他拔出手中的长剑,执剑而立,荡起剑气,四周石子受到莫名牵引之力,悬浮而起又被剑气搅碎。 施展完拿手剑术后,尹舒气喘吁吁的挑了挑眉,纪雍看完不禁眉头一皱。 “怎么了师父?很厉害吗?”陶虞倒觉得向江湖骗子的手段。 “你经历洗尘了。”纪雍有些意外,一般来说,有内力的江湖高手很难吐息练气,因为练武者血气都很旺盛,无时无刻都处于沸腾状态,很难屏气凝神去吐息。 尹舒能做到这一点还是让他挺意外的。 “昨天晚上自悟。”尹舒按耐住哈哈大笑的笑容,脸上憋得有些难受。 纪雍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通界石碑上有玉贤老祖的道意,有悟性可以悟出简单的吐纳法,也并不奇怪了。 “如此甚好。”纪雍拉过陶虞,又拍着尹舒的肩膀,两人不解其意。 下一刻,三人拔地而起,留下两声长嚎在原地回荡不去。 长平城。 钟南一身气势愈加逼人,走过之处,街道两侧的房屋化作层层飞灰,脚下青石碎裂不堪。 最后一步,其身影一阵模糊,一声空气的炸响还未响起,他的拳头已然将放在前方的一位通玄砸死。 “渊渟!” 与身后一起响起的还有滚滚雷声,如同惊涛骇浪般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钟南后退半步,一声低喝,依旧直拳直取。 一口古剑猛然撞到他拳头之上,两者气机扩散扬开,朱雀街上一道刺眼的裂痕截断街道,足足裂开三尺有余! 夏凉身形飘然自上空落下,屈指弹在剑尾。钟南面色凝重,化拳为爪,绕过剑尖,扣住长剑顺势后仰。 只见一道长达半里的剑气激射而出,一条剑痕裂地三尺,贯穿长平明德门,城门楼就这样被一剑斩成左右两半。 钟南不管身后如何壮观,右手用力一拉,气机牵引之下,夏凉身体不自觉被带到进前,左手一掌推出,那剑斩妖王的老人飞跌而出,落地后急急后退,蕴含于掌内的气机也消散不去。 “让咱家来吧。”一只手搭在夏凉肩膀,止住了他的退势。在他身后薛青萍走了出来。 “通玄榜第六。”钟南的目光里终于有了神采。 “往天穹一战。”薛青萍踏空而起,钟南紧随其后。 两人身后,两条蛟龙仰天长啸,黑云之间,龙躯若隐若现。 小巷中,崔翠背着沉沉的背篓,右手扶着墙壁。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黑云,将阳光遮蔽,整个长平入坠黑暗。 “跳梁小丑。”一声呲笑从小巷口传来,一矮小身影在后方灯光下,影子拉得很长。 “监异司十二统领,围攻邪绝死伤大半,还有脸在老妇面前装好汉?”崔翠微微墩身,往后仰着,艰难的将背篓轻轻放下。 “老婆婆身子骨不好,我们还是赶紧让她下坟地歇着吧。”右边的房檐上,身着暴露的南乙笑道。 一独臂老人,一独腿年轻人出现在小巷后,将后路堵死。“二姐说得在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三个词 丹云山,秋后云雾缭绕。 纪雍因为提着两个人,动用的魔胎修为也不是很多,因此离地十多丈而已,算不得化虹而飞。 闯进云雾内,手上的两人更是呼吸不畅,无可奈何之下,纪雍只得带着二人落地,准备翻过这座丹云山后再做打算。 按九州经注东胜神洲篇上的记载,这丹云山所在的分水岭在东胜神洲上很出名,原因便在于这道山岭之南被称为南方,山岭之北称为北方。所以过了丹云山,离长平城也就不远了,纪雍也不着急,反正听说魔君还有两天才到得了长平。 “兄台,下次飞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尹舒靠在一颗松树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狠狠地擦了一把鼻涕,空中寒风刺骨,差点没把他给冻死。 陶虞不屑的呲了一声,乖巧地呆在纪雍身后一步的位置,不过看她脸色也很是难看,尽管她已经飞过几次了,但也还是克服不了恐高这个与生俱来的毛病。 对于以后成为师父这般厉害的神仙后,不能高来高去这件事,让这骨瘦如柴的姑娘很是伤脑筋。 纪雍瞥了要死要活的尹舒一眼,没管他的抱怨,径直找大路去了。丹云山上松树最多,松树四季长青,在山上长得格外的好,有些松树足足有合抱之大。 在儒教中通常有“林海听涛”c“松涛”等词汇,在纪雍看来一点也不夸张,他去过东海,所以知道满目墨绿色是多么壮观而又枯燥的景色,而这山林间的墨绿色却是带着勃勃生机,尽管其中也夹杂着几簇枯黄。 忽然纪雍听到了铃铛声,是马车上的风铃,知晓道路在哪边后,便往那方向而去。 陶虞很聪明,跟在纪雍身后,那些枝丫灌木,都被无形地压开,所以走得很是惬意。而尹舒在两人身后就没法享受了,提着剑一路乱砍,发髻被树丛刮乱,活像个丛林野人。 三人走出深林,那马车也刚好行到此处,见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以为是歹匪,赶忙拉紧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架着马车的是一位青衣公子,面目白净,额前一缕头发调皮的从挽得整整齐齐的发间耷拉出来,使得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纪雍看到那年轻公子眼神一闪。他自小记忆里就不错,出村后见过什么人记得还是比较清楚,那赶马车的公子却是他当年在群芳阁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华青扬。 华青扬显然认不出现在皮肤白皙的纪雍,比起小时候的纪雍,现在的他无论是气质还是面貌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自家爹娘还活着,也不一定能认识他了。更何况是仅仅对纪雍有一眼印象的华青扬。 既然没认出,纪雍也不会上前攀谈。微微拱手略表歉意,伸手示意上马车先行,以此表现自己没有恶意。 华青扬将信将疑,狐疑地看了奇怪的人一眼,微笑道:“还是几位先行。” 得,这聪明人原来是怕纪雍三人真是匪徒,在前方路上设了什么陷阱。 纪雍不以为意,和尹c陶二人往前走去。因为马车往南走,而他们往北走,华青扬心头不免有些紧张,以为这匪徒要动手了。 陶虞好奇地盯着那公子口中在念叨着什么,走近后不免莞尔一笑,原来念的全是圣人经典。这还真是个无用书生。她心里不免想道。 但是尹舒自幼行走江湖,对青衫书生还是颇有好感,到了跟前向着华青扬拱了拱手后,这才离开。 “前面的三位朋友,请等一等!” 才没走一会儿,后方浓雾中传来呼喊声,纪雍脚步一顿,转过头望着跑了两步就气喘吁吁的华青扬。 “这位兄台还有何时?莫非还想在这荒郊野岭劫个色?”尹舒挡在纪雍身前,拦住了差点停不住脚撞到怀里的华青扬。 那年轻书生汗颜,尴尬笑道:“阁下说笑了。” “我家先生想请这位纪大侠上马车一叙,这才唤我来叫住你们。” 尹舒听到了关键,回头给纪雍递了个眼色后望着华青扬,“你怎么知道他姓纪?” 华青扬理所当然的答道:“我家先生说的呀?” “你家先生在哪?”尹舒问道。 “马车上。” “不可能!”尹舒断然的摇头,“马车里根本就没有人。”他武道已经算登堂入室,练气也略有所得,若这么近的距离还感应不到马车里是否有人,那他的武功和吐息也就白练了。 刚才他经过马车车厢旁,不过一臂的距离,根本没有感应到有其他人的气息。 忽然他面色有些惊讶,莫非出门遇高人? 纪雍也确实没有感应到车厢里有人,但既然人家指名道姓的要见他,他也觉得没什么好退缩的。 “在原地等我。”和陶虞打好招呼,纪雍面色不变的与华青走向马车。 “请。”华青扬打量着大名鼎鼎的邪绝,心头一直疑惑的是,这个纪雍到底是不是他当年在南朝见过的那个黝黑少年。 纪雍踏上车辕,深吸一口气,凝神屏息,轻轻掀开车帘。 “年轻人,我终于碰到你了。” &nbs p;马车里,一个老得不像话的老人,几根枯草般的白头发顶在头顶,随着帘幕掀起的风摇动。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老年斑,下颚有些向前凸,应该是牙齿掉光了,所以他说话也让纪雍有点听不清楚。 如此微弱的呼吸,难怪纪雍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关键是这个老人,无论对谁都是,没有一点威胁。这才导致纪雍灵觉将其忽视,尹舒的武心将其略过。 “老人家。”纪雍躬身进入马车,跪坐在车里,没有盘腿而坐。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一直在找他,但对凡俗的老人,他还是存有尊重之心的。这让他想起了靠着一个信念,孤单活了三百年的秦游观。 “听您老讲一直在寻我,不知老人家找小子有何事?”纪雍不解的问道,轻轻将胜邪剑从背后取下,放在左手边。 老头子轻声道:“将死之人来自天机楼。” 纪雍抬起头,皱着眉头,“不知天机楼有何指教?” 九州里最为神秘的天机楼,颁布百年天骄无双榜,三百年通玄榜的神秘地方,在纪雍想象中,怎么也得是蓬莱仙山里那般仙气缭绕才对,天机楼里怎么可能有普通人。 但他还是相信这个老人的话,其一,对方没必要骗他,其二,无论是这老人的气度还是这马车里所刻的洞天阵法,也暗示着这老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佛门有“一花一世界”c道门有“洞天福地”。这两者都触及到了第四境乃至是传说中的第五境!就像被玉贤老祖以大法力隔出蜀山,让其独立与三界外,这便是一种创洞天的手法,已经到了人力所不能解释的程度。 所涉及的是法c是韵道c是大道真意。 老人微微想了一会儿,像是年老多忘事,莫约半柱香后,才回过神,“天机楼让你就此退去,别再往前,况且你也没有什么充足的理由继续向前走你本应该死于当年的那场灾难。” 纪雍双眼一眯,那双眼睛里冰冷的寒意快要凝结周遭空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本应’?” “这是三百年前就已经定好的宿命。”这次老人没有思考多久,解释道,“只因为燕秋这个跳出三界,不染因果的第四境,才改变了你的一生。天机楼与道祖的意思不像佛门那般不容你,给了你一条生路,只要你不再前行,你可以安安稳稳的活完这一生。在你死后,道祖将会亲自来取‘孽’命格,将其熔炼入观星潭。” “至此三界少了变数对么?”纪雍接了下去。 叱咤一生,到头来看淡一切,入天机楼的姓陈老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多谢你们安排好了一切。”纪雍低下头,语气平淡,像极了认死理却斗不过大人的小孩子,“可为什么没人问我愿不愿意?不愿意就是忤逆这个世界?为什么我不能有选择?” 老头点了点头,笑道:“所以我如果让你选择呢?” 纪雍抬头双眼盯着老人,“有个叫微生乞伏的道人预言了未来,他用未来来让我死心,想不让我做一些无愧我心的事,想让我憋屈的活着。” “完美的结局通常都不是好的结局。”老人脸上依然挂着慈祥的笑容,再次问道,“你想怎么活着?” 红了眼眶的年轻人拿起身边的胜邪,一字一句,喃喃道:“我愿活得任性c顺心c无悔。” 沉默片刻,老人口中不停重复着那三个词,最后用手狠狠拍了一下座榻。 “好!你一定要记住今日这三句。”陈老头闻言恨不得站起身来好好与这想活的相儿童般的年轻人喝一杯。 任性妄为,顺心随意,做过无悔。这三点,就是为人最初始的心,那是没被任何东西污染的心。 “孩子,你过来。”陈老头扬了扬手。 纪雍不解其意,靠近了一些。 老头子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抓起纪雍的长发。 “雍者,蔽也。字取反意,愿你一生,勿蔽乃心,思无邪。老头子我年长你百余岁,又是同出江陵,就为你取表字为‘无邪’如何?” 陈老头拢起了纪雍的长发,用一根普普通通的三寸竹简,插在其发间。 自那一根竹简固定住长发,纪雍只觉从天灵盖,一股清凉之气由上而下,游遍全身,所过之处,全身上下所有骨骼通通像是被瞬间滋养,再由内而外,褪出层层骨灰。 三个呼吸间,纪雍全身就像那破庙中无人打扫的神像,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 刹那换骨。 千年未有之神迹! “纪无邪多谢先生。”纪雍连连跪退两步,真气震然尘灰,真心实意的行大礼。这一拜,不仅仅只是谢老人的馈赠,更是谢老者是真正懂他的人。 “至邪无过之,无邪莫胜之。”老头坦然受礼,呵呵笑道,“名副其实,名副其实啊。去吧,去吧” 纪雍躬身下了马车,往后走去。 “纪雍?”华青扬尝试着喊了一声。 那挽着乱蓬蓬的发髻,一根墨红竹简插在发间的年轻人转过头,扬起了笑容,“好好照顾先生,我那一份你也要算进去。” 华青扬微微一愣,而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看着那人背影消失在云雾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通玄可杀 当陶虞和尹舒看到从浓雾中走出来的时候,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紧接着两人齐齐神色一变,目光怪异地打量着纪雍的新头型。以前纪雍齐背长发都是用一条绳子栓住的,显得比较随意但胜在整齐。这次他的头发明显毛毛躁躁的,有很多软发还随着他行走,微微晃动着,最让人好笑的是脑后的那根竹簪,摇摇晃晃却坚持着不肯掉下。 纪雍走到两人间,有些不明白两人的眼神,问道:“看什么看?” 陶虞忍住笑意,拉着纪雍坐到路旁的青石上,自己站到他身后,怀里掏出一把木梳,轻柔的为其梳头绾发。 “嘿,这位邋遢姑娘春心荡漾啊。”尹舒语气有点发酸,尽管他在江湖上享有盛名,追求爱慕者更是不计其数,但为了维护自己的高人形象,还从来没有和女子这般亲密过。 片刻之后发髻梳好,纪雍有些别扭的摇了摇脑袋,起身道:“赶路吧。” 尹舒撇了撇嘴,刚转过身去,却见脚下景物瞬间飞快倒退,吓得尖叫一声,脸色瞬间苍白。 “不是说好了要提前说一声的吗!”纪雍面色冷峻,陶虞死死挽住他的手臂,而他则抓着尹舒的肩膀。 换骨之后,纪雍自身境界直接攀升至蜕凡境圆满阶段,修为更是第二境极致。现在他能动用的魔胎修为更多,丝毫不弱于半步通玄! 所以他自然能飞过丹云山了。 长平城抚镇狱外的小巷。 崔翠独立与围攻之下没有丝毫慌乱。在她看来,仅仅一群如残兵老将的修士,也来围攻她这么一位实打实的通玄,那禁统卫或者监异司也太小瞧她崔翠了。 回天门已经有了谢媛鸳这么个还算凑合的继承人,又与邪绝纪雍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以后回天门必然能有机会重新走向辉煌。所以她心存死意,只求能够临死之前再见那个老头子一面。 “挡我之人,小心被我捶成肉饼!”崔翠从夸大的背篓中,吃力的提出两个圆锤,通体黝黑,表面光滑如黑水。这撼天锤以九天玄铁打造,是回天门镇派神兵,由回天门的人施展而出更是威力巨大,就算是比起杀力第一的剑仙,也不逞多让。 一般来说,就算敌手是通玄王者,在见到手拿撼天锤的崔翠后也要忌惮不已,却没想到直面气势之尖的彭甲依然面不改色,只是右脚踏出半步,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狭长刀柄之上。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起手式,崔翠却觉得面庞微凉,心头收起小觑之心,这彭甲绝对算是第二境中的佼佼者,足以威胁到通玄。 忽然崔翠鼻中闻到了一丝奇怪的香味,面色一惊,沉声道:“拜神香,你们监异司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拜神香是祭祀神灵的香烛,来自斩杀邪魅,以极其繁琐的工序留住精纯魂力制作而成,炼成一根拜神香最少也需要三位邪王的魂力,更不要说在这个邪魅比妖族还要难寻的年代,邪王少的可怜,大多都是第二境的邪魅,要炼成一根拜神香最起码也需要五六十只邪魅才行。 而以崔翠闻到的拜神香香味程度来说,最起码在小巷四周燃了不止十根,恐怕这十根拜神香在神洲也是库存,属于压箱底的宝贝。 拜神香可以用来拜神,以达到有求必应的效果。天界神灵与人界之间有界膜隔断,只有通过拜神香能让天界的神灵降下神通。神灵所受的香火便来源于此。 当然,人念可通天地,若有人心心念念,必有回响。神灵也会偶尔显灵世间,得民心则得香火,烧香拜神便是在为神灵提供一种名为念力的魂力。不过普通的香火所携的魂力必然没有拜神香那般带来的魂力多。 “十根拜神香,不知你们请来的是哪位神王?”崔翠扛起一对撼天锤,猛然一跃而起! 很难想象,扛着千斤重的撼天锤举重若轻是什么怪力,但这种事情就发生在几位监异司司主的眼前。 那彪悍老妇花白头发在风中飞扬,撼天锤挥动震起的罡风掀翻屋顶瓦片,屋顶的南乙甚至感觉到了呼吸困难。那一锤竟将四周空气瞬间抽干,撼天锤下狂风肆掠,而小巷后却微风不动! 南乙一声娇喝,越出屋顶,纤纤玉手从侧面拍在撼天锤上,只一下,这位蜕凡极尽之人便觉手臂被震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小巷后的独臂人甩出一条手臂粗细的锁链,沿路过处在墙壁上砸出一个个深坑,寒己的独臂人使出铁链后如若长出了另一只臂膀,只见他右臂微微向上一抖,那铁链便如同冲出暗中捕食的毒蛇,眨眼间铁链端头向上飞出,端头上的银芒就是毒蛇的獠牙,最为致命! 而且就在铁链飞出的瞬间,他身旁的瘸子也动了,一跃踏着锁链,行如龙,留着数不清的残影,冲向半空中的崔翠。 两人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 崔翠右锤挥出,砸中行踪诡异无定的铁链,毒牙崩碎。而后跟上来的瘸子也近了,五指之间一把如同绣花针大小的飞剑绕来绕去,直接抓向崔翠的小腿。 仔细一看,掌中藏有玄机。那绣针飞剑原来是用一条条几乎不可见的丝线穿着,那些丝线绕在指尖,绣针飞剑以特殊真气催动,在丝线间飞快穿梭,无声无息,却杀伤力极大。 若被一爪抓住,就算是崔翠那通玄体魄,小腿也会被刮下所有血肉! 崔翠自然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砸中铁链的撼天锤借着贯力往后猛然掷去,却不想那人身法更是奇特,竟凭空借力,徒然一个反转,落到了旁边的房梁上,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崔翠。 后者立马觉得不对劲,果然堵在巷口的彭甲嘴中轻吐一字:禁! 崔翠霎时间觉得地面传来一股恐怖的拉扯之力,就像沙漠中遇到流沙,越是用力,拉扯力越大。而她扛着撼天锤跃起本就是全力施为,此时传来的拉力几乎将她的内脏给挤压到了一块,说不出的难受。 > 一口逆血喷出,半空中的崔翠生生被拉扯而下,狠狠地砸在地面,几乎半身插进整个地面。 “地元坤神。”崔翠面色阴沉,瞬间明了,小巷周围的拜神香恐怕不止十根。地元坤神乃是南方神帝手下最强神王,以其身份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十根香火降神通。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旁边有人破壁而出,一位一丈高的高大身影猛然冲出,如蒲扇大小的两个巴掌按压而来,将崔翠的脑袋夹在中间狠狠一拍。 崔翠一声闷哼,左手松开撼天锤,用双手掰住那人的食指,低吼一声,直接将其拉过头顶,狠狠摔向旁边的墙壁,只听一声声轰响传来,那人砸倒座座房屋,生死不知。 就在崔翠松了一口气,准备踏出地面之时,对面反手握刀的彭甲终于一刀出鞘! 两边残破墙壁拦腰处,一道切面光滑的断痕飞快延伸,看似很慢,但崔翠却是真的在刹那间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场凶险异常的围猎之战,步步为营。先是以合围之势,迫崔翠动手,又让其连挥两次撼天锤,不仅耗了她的真气,更让她主动舍弃了危险的神兵利器。再用拜神香施展地磁神通,取巧震伤五脏六腑,固定其身形,最后彭甲的一刀更是恰到好处,掌握了最佳时机。 这就是大唐最强机构的真正实力,只要事先准备充分,通玄亦可杀! 与纪雍在吊桥上的一战确实是他们的耻辱,因为谁也没有想到,那邪绝的爆发力与韧性竟恐怖如斯,他们都还没有完整拉开布阵打法,就被对方打了个七零八碎。 而今这一战,才是他们真正的实力!很难想象如果十二位司主一个没少,那将会爆发出怎样的实力。恐怕就连没失去七柄古剑c自称剑尊的夏凉也不敢说稳赢。 “老头子,看来最后一面也是奢望了。”崔翠眼睁睁看着那刀痕越近,不出意外的话,她将会被一刀授首。 她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 就在此时,一道光亮在阴沉的天空中疯狂拉近。随之而来的是一口通体乌黑的古剑,刃口如雪,一条条银龙在其中游动。 那口神兵穿过错综复杂的巷道,无人手执,也无气协同,就像是一把拥有着自主生命的剑器。没有撞到一展窗户,没有掠起一丝烟尘,就这么灵动自然的飞到了崔翠的面前。 而后耀起的刺眼强光,如同水流般向前铺开,所过之处,无论是墙壁的青砖,还是地面的青石,通通被一柄看不见的利器划过,整齐的剃了三寸,丝毫不多。 剑流止于彭甲斩出的刀痕。 “让你等我,又没让你等死。” 一个年轻的声音出现在崔翠身后,后者连忙转头,却发现一个陌生年轻人,并不是纪雍。 年轻人耸了耸肩膀,解释道:“这是他让我过来后这么给你说的。” 末了觉得有些他人风头,尹舒加了句:“他在对面教训一个不检点的女人,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尹舒身旁,随手扔东西一般将南乙的尸体推了出去。 “二姐!”身后和房顶上的两人痛呼一声,目光看向纪雍,满是怨恨愤怒之色。 “这是大唐做错事,应有的教训。”纪雍不咸不淡地道,目光转向了对面巷口的彭甲,咧嘴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你也要成为教训的一部分” 彭甲面不改色,看到南乙的尸体后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终于来了,这场杀局,共二十五根拜神香,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本来杀掉崔翠用十根,而为了杀纪雍,留下十五根。不得不说,赵轻侯那个女人的确不凡,知道纪雍不能以寻常看待。 纪雍抬手,胜邪落在掌中,眉心的裂痕红光一闪,“你尽可以努力试试。” 钟南一身魔光璀璨夺目,扭曲了周遭虚空,赤着上身,一条黑色蛟龙活灵活现,游走于四肢百阖。 踏虚而下,如同魔神降世! 长平城中,不知多少修士心头如同蒙上了重重的阴霾。 薛青萍,天下通玄榜第六,败了! 不可一世的魔君行走在朱雀街上,再没有一人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路过玄都观,钟南微微驻足,最后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 玄都观的观主,也就是迫不及待劝他回头的那个返老还童的小娃娃。被他三拳废了气海,就算有境界也没了修为。 “滚回去!”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一颗小石子扔到了钟南护体魔光中,被扭曲成为飞灰。 扭头忘了一眼那扔石头c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小道童,钟南没有管他,继续往前走。 玄都观中冲出来一个年老道士,将小孩儿赶紧抱了进去,赶紧掩住了房门。 “钟先生,再前进可就真是万丈深渊了,你想好了吗?” 侧面巷口,青衫儒袍c头戴方巾的书奇君诸己轻声问道。 钟南懒得去理,大道理谁都懂,却不是谁都能做。 一道青色剑芒平地拔起,足足三丈之高,于巷口犁地而出。 钟南右肩横撞,磅礴剑气c剑意通通溃散。而他皮肤上一丝白痕也不曾出现。 “滚!不要试探亡命之徒不敢做什么!”钟南冷哼一声,脚步不慌不慢,如同闲庭信步,继续往前。 巷口。 君诸己面色惨淡无色,脚边一地碎裂竹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走过朱雀街 纪雍面对扑将上来的众多罪犯,面不改色,对崔翠道:“站到我身边来。” 崔翠知道在这抚镇狱中,通玄也借不了天地大势,剑修在这种混战之中就是实力最为强大的修士。闻言站到纪雍身前,严阵以待。 只听纪雍一声长啸,那胜邪刹那间化作一条条剑光,穿梭于这黑暗无光的抚镇狱中。 黑暗中,一声声惨叫声不断传来,那剑光只有一条,却拉出许多如破碎琉璃般的痕迹,整片空间像是被切割成了无数碎片。 长啸声渐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崔翠放眼望去,只见遍地尸体,眉心都有一个食指大小的空洞,鲜血汩汩流出,死不瞑目。 巫戌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通通第二境啊,在这柄剑下,所有护体真气如同虚设,连一招都挡不下来,生生被人洞穿颅骨。 而此时,那柄掠夺生命的长剑,正停留在他头颅跟前,兀自而鸣。只须再前进半指,他也会成为周围伏尸之一。 “这就是你们的倚仗?”纪雍淡淡地道,“未免太弱了一些。”话音刚落,黑暗的三间囚室之中,又有三位人影走了出来,两男一女,无一不是面如枯槁,似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很是难听,像是喉管漏气。 “或许太久没出去,现在外面的年轻人都这么狂了?” 纪雍抬眼望去,并不因为这三人的出现而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三位通玄境界之人,也只是在为最后的杀着做铺垫而已。 既然大唐皇帝不容他,那他何必卖大唐面子,就算谢晓如是第四境,他也不会怕。毕竟必要时候就是鱼死网破而已,他纪雍就是一个小小的第二境修士,而大唐崩塌了,就不是一两个第二境修士的性命能解决的了。 “你没想过放这些凶徒出去危害世间,庞全英可早就与他们连起手来对付你了。”崔翠苦笑,因为再次围上来的这三人都是实打实的通玄境界,或许修为不足,却足以匹敌半步通玄。 胜邪落在手中,纪雍转身面向那位在他感知中最虚弱的一位。“你拦住两个,我杀了一个后再来助你。” 崔翠凝重地点了点头,“须得快些。” 那三位像是听到了最搞笑的笑话,一个蜕凡境修士,妄想以下击上c以弱胜强? 如果庞全英给他们说了纪雍是当世天骄榜上的最耀眼四位之一的话,或许他们会认真考虑这句话的真假,而不是当成笑话来听了。 崔翠双脚扎起马步,不动如山,她需做的就是拦住这两位而已,所以她打算以守待攻。 纪雍背对着崔翠,将身后的剑匣取下,缓缓将胜邪放了进去。 至此,对面那位通玄彻底放心,一个剑修刚才施展了这么密集的剑气,定然真气已是不足。她有与剑修对敌的经验,知晓术剑与意剑之分,刚才那年轻人的术剑着实让她大吃一惊,但没了真气,都是拔了牙的老虎不值一提。 至于她为何没考虑对方是否还会使意剑,当然是通过行走江湖的经验判断的。术剑达到如此成就早已是万中无一,说得很好听,术剑与意剑同修,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苏幕遮那般的剑道天才。 倾刻间她就想到了这么多,战斗的本能告诉她,她应该乘对方气息正最弱的时候,毫不留手的给敌手致命一击。 所以在纪雍刚刚关上剑匣的刹那,她已经出手。 一个凶猛异兽出现在其身后,九条燃着金色火焰的尾巴,照亮整个暗室,那异兽背负满是骨刺的盔甲,一声咆哮,震得纪雍耳鸣眼花。 这便是她的道灵,九尾镇海兽! 那九条金色火焰笼罩的尾巴,如同孔雀开屏般向着纪雍飞出,以纪雍的目力仅仅只能看到如同眼前突然爆发烈焰,金色火海席卷而来。 尽管目不能视,但纪雍也丝毫没有慌张,因为他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道灵施道意,无论是怎样奇特的景象,最终都是为了截气灭魂。 很多时候,通玄境的意气之争实乃争斗输赢所在。 在那通玄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归匣的长剑再次摇摇晃晃的飞出,显得虚弱无力c极其艰难。 “他竟然也会意剑!”那老妪心知不妙,随后又放下心来,因为那晃晃悠悠的长剑,实在是没有多少危机,在金色火海中已是如陷泥沼。“这等意剑也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就在那九尾即将洞穿纪雍全身之时,那火海中的胜邪剑身上绽放出难以直视的光芒,一声悲鸣,如同离家游子突然触景生情,便想归家。那种在心底扩散的思念之情,如同野火之中落下点点星火,却在瞬间引燃整片草原! “身死异乡,魂归故里。” 胜邪剑如同一线,倒还剑匣。 一条细长的剑痕,连空炸裂,金色火海中雷霆游动,被搅得混乱不堪。 那老妪一声闷哼,九条金色尾巴收回,知晓对方定然会得势不饶人,因此她立即做出防御,道灵蜷缩,将她护在中心。那道灵浑身骨刺就像是刺猬般立起。 老妪冷冷一笑,一跃而起,往纪雍头顶一脚踩下。 纪雍眼中精光一闪,运起全身修为,握住胜邪向那脚掌刺去。 轰! 一声似两个庞然巨物相撞,纪雍脚下地面裂痕如蜘蛛网般向外疯狂延伸。 老妪居高临下,全身被道灵环绕,那些骨刺八方四维旋转,将纪雍全身上下割出道道血痕。 纪雍咬牙一声轻喝,聚散神意凝气,几乎将整个抚镇狱中仅存的天地精气通通收敛。 在他身边腾起浓雾,带着魔光的魔胎疯狂吐纳,全身上下都感觉到经脉之中,犹如有一条条蛟龙行于经脉。 “风吼!” 老妪看到,那一口长剑在瞬息之间,化作千万残影护在纪雍周身,乌压压一片剑罡像是海中的鱼群一般,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纪雍右手没了胜邪,右脚跺在地面,形成一个巨大深坑,自身则如同山峰拔地而起。 剑罡所行处,老妪那些骨刺形成的锋锐气机再不能伤他,被剑罡搅碎。 纪雍提拳毫不留情,一拳砸下,那通玄双手护住头颅,被一拳轰飞,在这笔直的过道内滑行不止。 一击未果,脚尖落地的瞬间,纪雍伸手一握,护体剑罡消失,再次凝成胜邪剑握在手中。 糅合几大基础术剑,以无我众生为根本,纪雍曾悟得了一式道剑。 真正属于自己的道剑。 “这一剑名:太渊。” 纪雍飘渺的声音回荡在抚镇狱。正争斗的众人突然同时感觉耀眼的光芒刹那充斥虚空,如同置身于另一片没有丝毫阻碍的时空。 他们便看到,纪雍和老妪明明相隔甚远,但纪雍的剑就这么刺破了一切的阻挡c挣脱了万般秩序,贯穿了那位通玄的胸膛。 明明刹那,却似永恒。 昏暗的油灯丝毫没有一点摆动。 纪雍拔出剑来,遥指与崔翠大战的两位通玄,使两人感受到致命的威胁。 “一切到此为止吧。” 黑暗中,一股更为黑暗的气息吞噬一切,四人神色微微晃动,再次睁开双眼,以纪雍的心性也不禁失色。 “怎么可能?幻术吗?” 因为此刻,纪雍抬头望着两边,数也数不清的铁甲士兵森然站立,手中握着锋利的长矛,在烈日下锋口闪过刺眼的冷冽之光。 先前还在抚镇狱的四人,眨眼间就来到了这片疑是战场的地方。而且他们四人此刻正被千军万马包围着,随时随地就会被这么多人活活踩死。 辽阔的战场,黄沙漫天,烈日当头。空气中的血腥味,肃杀的 凛冽秋风。 这种感觉很不好。 这让纪雍觉得自己又成为了普通人,不,是成为了蝼蚁。 千军万马中,随时可能被淹没的可怜蝼蚁。 “这难道是大唐边境?边境何时又燃起了战火?”那两位与庞全英交易的通玄境,也不知道此刻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 纪雍摇头,“不是战场,而是围猎场。” 因为两边的甲兵都是一样的装备,拿着长矛坚盾的破甲兵在前,重甲骑兵在中,轻甲骑兵在最后。这是在共同围猎他们四人。 纪雍与陈霸先一起时,见过战场排布,所以他心头才冰冷一片,这样的军队组合,只须三百余人就可以围杀第二境,三千余人杀通玄! 不仅仅是指一般通玄,而是通玄境内所有层次,包括陆地神仙。 纪雍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无论是打在脸上的沙石,还是头顶的烈日都在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的本能告诉自己,这一切是真实的存在。 “这里即可以说是真实,又可以说是幻觉。”崔翠终于开口,但神色却极其的不自然,长叹一声,像是人命般的就地盘坐了下来。硌人的石子,手上的细灰,都在提醒她。 纪雍沉声问道:“什么意思?”抬头望了望周围虎视眈眈的甲兵,只须主帅一声令下,便会冲杀上前,碾死他们比碾死蚂蚁多费不了多少功夫。 “这是通玄境绝巅,盖世通玄才有的道界。此界虽是虚假,属于陆地神仙的意识所构筑,但发生的事却是真实的。”崔翠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魔君钟南都快打到朱雀门了,大唐竟然还能请动一位盖世通玄来对付我们。” “而且这位盖世通玄还不是一般人,有能力呈现道界之人,是有可能成为第四境的存在。”崔翠闭上双目,“所以我们真的要死了。” 话音刚落,周围兵甲,通通架起了兵刃。 四人心如死灰。 “杀!” 抚镇狱深处,所有黑暗汇聚之处。庞全英眉心亮着一座紫府,他坐在一座宽广的平台中央。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这个平台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箓,不仅有道教的撒豆成兵符c亦有搬山符c雷罡符。 除了道教符箓刻满灰石平台,在平台八方还各立一根佛教经幢,金色梵语皆用地精石粉末书写。 在石台顶部,有一排排石刻,皆出自雕刻名家,摩刻儒教圣人手书而刻成。 在庞全英环抱的双手之中,握着一方长不过六寸的私印。私印顶端一条四爪金龙,抵着庞全英丹田气海,刻着“乘风万里,六合云归”八个方正篆书的一面,对着甬道处。 若长平没被夏唯洁乱了天机,善于望气的张晦明便可见到,地底源源不断的大唐气数,正缓缓向着这八字篆书聚集。 通过印章内部,流向顶端的那条四爪金龙。 而庞全英则借着阵法与印章,以气数提升境界与修为。 在平台之外的一间石室内,虢王李承凤喝着美酒,饶有兴趣地看着中间的庞全英,问道:“如何?” 庞全英睁开双眼,“此地阵法花了极大的代价,按照来自第一人曾留下的《归藏》残篇所布。连山学宫张晦明掌握着《连山》一书,曾经游历到此的宇文道人正是学有《归藏》,这才造就了长平城这片养龙池。” “只可惜《归藏》一篇不全,不然必定可借得更多的气数。”庞全英此刻周身气息若有似无,已然借此触及到了大道真意。 李承凤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我倒要看看那女人如何能反转局面,若不是有钟南的威胁,我们又岂能有次机会。” 说着,年轻王爷转过身,拍了拍一位俊秀男子的肩膀,笑道:“这一切都是御兄你的功劳啊。待本王登上大位,封你国师之位,助你早日成为逍遥神仙。” 头发披散的年轻人脸上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摸了摸腰间的葫芦,势奇御行复一言不发,微微欠身离开。 抚镇狱外,长街上一个漂亮的不像尘世中的碧衣女子背着双手,俏皮地惦着脚尖,好似每一脚都要踩在石块上心里才舒服。 突然女子脚步一停,抬头望着等在门前的散发男子,好奇地问道:“你是在等我吗?” 行事一向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势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往另一方离开。 碧衣女子表情有点懵,蹙着秀美眨了眨眼睛,想不通也不再去想,走近了抚镇狱。 从纪雍踏入长平城,她就有感应。即是因为她修为高绝,更是因为他们共缔了命格。 夏唯洁来到抚镇狱深处,弹指一滴碧玉血液飞向正闭目厮杀的庞全英。 道界之中,正在千军万马之中,杀气腾腾的四人已是几乎在死亡的边缘。 周边的尸体,几乎堆成小山。四人联手杀敌,虽说不是成倍的增长实力,但好歹也还能相互照应。 正在厮杀中,纪雍忽然有莫名的感应,抬头看向了天空。 目力运到极致,是一滴如玉髓的水滴,是一滴血。 但就是这一滴血,落下后却像是陨星坠落大地,没有骇人的声响,却带来恐怖的毁灭。 碧血之下的百余甲士化作飞灰! “那是怎么回事?”崔翠三人惊骇不已,因为那滴碧血碾死这么多人后,消散一空,原地丝毫鲜血都没有。 而他们合力杀死的那些甲士,留着鲜血。 “我终于明白了。” 纪雍猛然惊醒,胜邪剑插入地面,浣溪沙剑气从地面冒出如竹笋,死了一大批人。 “送我过去!”纪雍沉声向旁边的崔翠道。 “去哪?”崔翠不解。 “扔我出战圈!”纪雍喝道,不容置疑。 崔翠以为他疯了,弯腰抓住纪雍脚踝,将其扔到另一处军队里。 半空中,纪雍双臂张开,闭上双眼,逆转长生真经。 刹那间,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无数枪头c兵甲触及纪雍之后,通通消散,不留痕迹 庞全英一声闷哼,徒然间七窍流血,紫府碎裂。 兴善寺。 天地法相一脚踏下,整座浮屠塔中,无数经文飞出,如同金色铁水灌注,梵音浩荡响起,整座京城也听得见,钟鸣声振聋发聩! “南无阿弥陀佛!” 一座佛陀金身浮现,李元修一身白色僧衣,盘坐空中。佛陀抬手向前推出,魔君一拳捣出,虚空生涟漪。 突然佛陀金身虚化,魔君一拳,李元修胸膛之上,鲜血淋漓。 “你不行。”钟南挥了挥手,大笑着离去。 妙观阁,张晦明目光幽幽,站起身来,对门外的御行复,郑重行礼。 大唐气数除了皇帝李治民占据十份中的八份,虢王回京占有两份。因势奇这一手诱敌深入,不仅将所有气数归于真龙穴,更是再次梳理了气数,或许不久,谢晓如就会出关。 钟南猛然撞进朱雀门,身上腾起仙光阵阵,如同飞升。 但下一刻,坐稳盖世通玄境界的钟南猛然后退,直出长平,如临大敌。 因为一个女子出现在朱雀门楼上,正将油纸伞缓缓收拢。 女子拢了拢眉前的青丝,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容你先跑九千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迟暮 大雷音寺前的广场。 由灵山脚下往上走,一步步阶梯,犹如登天。 世间的寺庙都建在人气繁荣的地方,但唯独雷音寺,是一个例外。 或许是为了凸显,佛祖与凡人的区别。 “喃无阿弥陀佛。” 明小酥背着宁仙奇走上了最后一个台阶,一声佛号在她的头上响起。 姑娘抬起头向上看,一个噌亮的脑袋在佛光下亮得刺眼。 “大和尚你是谁?”明小酥的鬓发有些湿润的沾在嘴角,以她的修为爬上灵山都感觉有些吃力,可见灵山确实很高。因为旅途中,她穿过三次云层。 “贫僧那个和尚。”那个和尚一身金光袈裟,摸了摸光头,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口剃刀。 剃刀很小巧精致,刀背有小指厚实,刀锋却薄如蝉翼,明小酥几乎能透过光亮,看到那和尚的模糊袈裟。 “大师是哪个和尚?”明小酥有些摸不着这人是谁,但能上到灵山顶,定然是得道高僧。 “贫僧就是那个和尚。”光头笑容满面,丝毫不觉得这法号容易被人误解。 明小酥心头一直以为这和尚是在与她打机锋,怕对方一直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事,立马假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大师,你有办法救救他吗?” 从西荒白龙寺到此的那个和尚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自然能。” 明小酥大喜,“那请大师发发慈悲,快救救他!” “行。”那个和尚答应的很爽快,这是明小酥想都不敢想的,但看到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心头不免有些警惕。 “让他把头伸过来。”那个和尚微微一笑,右手的剃刀在僧袍上撇了撇,一副默默等待的样子。却发现明小酥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和尚忽然开了窍,解释道,“贫僧只是要割施主三千烦恼丝。” “三千?”明小酥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成光头了么?” 那个和尚像极了菜市上讨价还价的落魄汉,尝试地问道:“那就三缕?” 明小酥这才放下心来,艰难的在石阶上转过了身,将背后的宁仙奇放在中间。道,“只要能救他,剃光都行。” 那个和尚摸了摸光头,而后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双掌夹着剃刀,郑重道:“阿弥陀佛。第一刀,誓断一切恶。” 说罢,摊开双掌。 夕阳下,慈眉善目的和尚,手捏起剃刀,左手捻起宁仙奇一缕长发,轻轻一挑,三缕发丝随风飘下,在半空中燃烧殆尽。 “第二刀,愿修一切善。” 又是三缕发丝挑断,在落地时成灰烬。 昏迷不醒的宁仙奇眼角滑出泪水,随着长发落地。 背对雷音寺面朝脚下群山的明小酥望着脚尖,眼眶红润,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我想要你活着,所以宁愿你忘了我。” 身后,那个和尚的声音传来。 “第三刀,愿断一切缘。” 三缕发丝落下,这一次却没燃成灰烬。 那个和尚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剃刀收好,“一甲子前,灭度法师来到灵山脚下,为人间求渡世之法。其真灵曾走上灵山,也是停留在这台阶上。” 世俗姓名为李元修的灭度法师曾以佛门流传已久的三问问佛祖。 可渡自己? 能度真我? 才渡世人? 佛祖的回答没人知道,但李元修却是真的没有进大雷音寺,真灵回身后,便从一个凡夫俗子,一步登天成为第三境通玄。 世上就多了一个度量真我的和尚。 佛祖渡世人,李元修度真我,而他那个和尚则是渡自己。 这就是佛门的三条修行路。 那个和尚从思绪中回过神,“女施主,下山去吧。” “多谢大师。”宁仙奇道,揉了揉女孩儿的头发,“放我下来吧,我已经好了。” 明小酥放下宁仙奇,喜极而泣,“嗯嗯。” 只两个字,宁仙奇怜惜地将女子拥入怀中,两人依偎着下山去。 路上,两人看到在灵山各处寺院静修的住持都在往灵山上走,心头不禁疑惑。 “这位大师,已经入夜,为何还上山?”宁仙奇站在路旁,一个年老僧人路过,赶忙施礼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病痛已去,还是早些下山去多多调养几日吧。”老僧看了眼宁仙奇,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宁仙奇的问题,还礼后继续往山上去。 明小酥挽住宁仙奇手臂,“这些和尚总是神神叨叨的,奇怪的紧。” 宁仙奇捏了捏她的琼鼻,“知道你为了我受气了,可这些住持都是得道高僧,理应尊敬些。” “是是是。”头靠在宁仙奇胸口的姑娘撞了撞他的胸膛,突然感伤道,“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遁入空门?” 宁仙奇面色有些发白,牵起嘴角问道:“怎么会这么想?” 明小酥望着脚下的石阶,“听说剃度三刀之后,人就断去了尘缘,要终身侍奉佛祖,常伴青灯古佛。” 宁仙奇嘿嘿一笑,牵着明小酥的手,继续往山下走,扭头说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忘了告诉你,三刀可消不掉你在我心中的记忆。所以佛祖觉得我心不诚,才放我一马的。” 见小酥一脸不信的样子,又连忙补了句,“这是真真的,或许这也是如是观前辈没想到的。” “那你的伤?” “好了。”宁仙奇怕明小酥不相信,还硬气的拍了拍胸脯,“我受伤是因为钟前辈抢走了魔胎,魔胎与我自身本就是一体的。而佛门的三刀‘断恶’c‘修善’c‘断缘’,正可以斩断我与魔胎的联系,所以我的伤就不治而愈了。” 拭去心底阴霾的明小酥终于绽放了笑颜,尽管天色昏暗,但她依然觉得头顶上有灿烂的阳光在照耀着她。 “那怪叔叔, 以后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哼哼。”明小酥冷哼两声。 “好了,不说他了。”宁仙奇皱眉看着又一位住持从身边走过,神色看起来颇有些慌张,“我总觉得灵山将要发生大事,不如我们先留一阵,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正好可以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灵山上下十八位金身罗汉,真有什么事儿,我们帮得上什么忙?”明小酥嘟囔了一句,见宁仙奇瞪了她一眼,立即开口道,“行行行,听你的。不如我们下山打探打探消息?” “也好。”宁仙奇这段时日一直是醒少昏多,心头不免有些挂念沈延的安危,也想知道狐幼潭的下落。 当然,最重要的是,师父宁道冲突然兵解,其中曲折他想好好的问问沈延。 一步退出长平城的钟南悬在高空,看着那个女人出现后,差点境界不稳,道心被破。 而女子那句话,更是让钟南无地自容。反应过来后,不禁有些脸发烫。 只因一个女人,便吓得他仓惶而退,这对于他来说,是极其没有脸面的事。 但他知晓,就算他已经是陆地神仙盖世通玄,在重新执掌长平,而且意外比以前更加彻底的谢晓如手中,他依然不够看。 实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论是为魔门出气c胖揍了李元修,还是为求更进一步。这两个目的他都已经达到。 剩下的就是熬日子,只要等他炼化这一身猛增的修为境界,坐稳陆地神仙,那就算是谢晓如也奈何他不得。 只是除了这件事之外,他还需做一件事,了结一段因果,他才能可能成为第四境。 “大唐今日待客之礼,钟南记下了,以后必有回报。”钟南仰天长笑,倏而面色一变。 因为那已经贵为一国之母的女人,此刻如同泼妇般不依不饶。一道金色光芒,驱散黑暗,让钟南无所遁形! 一只庞大到充斥天地的金色手掌,从天而降狠狠压下。 陆沉三丈,掌下山岳倒塌。 造成这惊天威势的女子不屑地撇了撇嘴,不理会重伤逃难的钟南,拍着手道:“是让你先跑九千里,没让你啰嗦。” 远方,有一道她之前没感应到的飞虹,正在向西极速飞掠。 夏唯洁心头狂跳不已,小声嘟囔道:“玩大发了。”突然她面色变得有些尴尬,停下赶路,悬停在高空中,转过身看着刚刚掠过的一座高山。 高山顶端,一座金色身影伟岸磅礴,通体如同黄金,在夜幕下耀眼夺目,如日当空。 “皇后娘娘法身降临,拦住小妖,不知有何指教?”夏唯洁盈盈行礼,明知故问。 那尊金光万丈的神人开口,声音如同来自天外,显得浩大无垠,“大唐构建诛妖界域,十年来的努力不是一个摆设。” “我明白,以后不会来了。”夏唯洁很识时务,谁让这皇后娘娘已经豁出去一切了呢,简直是灭绝人性。 “我要你,永生不得再踏入神洲半步!”谢晓如提高了声音。 夏唯洁正迟疑,但耳旁猛然出现的可怕声音,让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因为那声音是虚空碎裂的前兆。这女人为了表达她的决心与不容置疑,竟不惜毁掉大唐界域,也要将她灭杀在虚空乱流。 长平乱象就此结束,在朝堂上待了一整天的王公大臣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被人堵住皇宫门口的感觉他们再也不想尝第二次。 侍奉在旁的高石儿也狠狠松了气,刚转头想问大家还有什么吩咐,这转眼一看,不禁脚下一软,惊呼出声:“陛下!” 只见早晨还一头乌黑亮丽头发的李治民,此刻竟已是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像是不平的丘壑,眼帘低垂,像是苍老了一甲子寿命。 像是从昏睡中被高石儿那尖锐的声音吓醒,李治民不由笑道:“慌什么慌,搞得朕驾崩了一样。” 喉咙像是有痰,声音极其的沙哑,喘息声很重。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高石儿不停扇自己耳光。 李治民没有管他,望着桌案下低头假装视而不见的王公大臣们,笑道:“众卿家受惊了,宫中已备好晚宴,今晚大家就在宫中用膳吧,大难不死,理应不醉不归啊。” 大唐天子说罢咳嗽了两声,挥了挥皮肤干枯松弛的右手。“退朝吧。” 高石儿赶紧爬起身来,高喊退朝。众王公大臣行礼退朝,但每个人心头都知道,明日大唐就将变天了。 寝宫中,太医院所有太医忙碌,挨个为天子把脉,却都沉沉叹息后,没了下文。 闻讯而来的嫔妃们守在一旁嘤嘤哭泣,不停抹着眼泪。 “太医院都是吃白饭的吗?通通拉出去砍了!”高石儿气极,望着跪在床边的太医们,恨不得踹他们两脚。 “好了。”床上李治民虚弱的声音传来,“寿数自有天定,怪不得他们。都下去吧。” 此时,一身素衣的谢晓如走了进来,看着那些故作姿态的嫔妃们,心头有些不耐烦,“全都滚回去!” 众女摄于她的威势,不敢抱怨,纷纷离开。 “你也退下吧。”李治民对高石儿说道。 整个诺大的寝宫,只有两人。 谢晓如侧身坐在床边,伸手捋了捋李治民的花白头发,柔声道:“你不该不信我,分流龙气给李承凤和兴善寺,让歹人有机可乘,截断了龙脉流转。” “大唐有此祸,确实是朕错了。”李治民拉着谢晓如的手,“可大唐本就是李家先祖呕心沥血打下的,最后没有落在李氏子孙的手里,朕有何见面去见先祖?”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他们会明白的。”谢晓如目光没有闪躲,看着年老的李治民。 “确实,朕老了。” 唐天子苦笑一声,幽幽长叹回荡在寝宫中。 英雄迟暮,美人珠黄。这本就是最让人不能接收的事实。 次日早朝,怀着沉重心情的众多大臣忐忑不定。 果然,唐天子病重无法上朝,令皇后娘娘,垂帘听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阖目无声杀人去 秋雨一阵,夜晚的天空除了之前一声如山岳倒塌的巨大轰鸣声外,并没有雷声响起。 但城中流水却已经像是小溪湍流了,四散流入护城河,生生将河面抬高了三四丈。 “在雨中,没人可以瞒得住谢晓如的感应。”抚镇狱门口,身后一片幽深,三个人正站在檐下,看着瓦沟里潺潺击落的水帘,脸色沉重。 正在此时,黑夜雨幕中,两个打着油纸伞的人影在满是雨水的大街上,狂奔而来,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谢家明珠谢媛鸳一脸幽怨,活像个深闺怨妇的眼神望着纪雍,来到檐下还未来得及收伞,小巧的身体就投进了纪雍怀抱。 “说好的很快就会来,这都差不多小半年了。”纪雍脸上有些无奈,忍着体内经脉的伤势,动手拍了拍谢媛鸳的背。 “丫头,你师父在旁边都让你忽略了,你眼里只有情郎?” 崔翠扶着一个花白头发遮脸的人,满脸抱怨之色。谢媛鸳俏脸一红,赶紧放开纪雍,双手挽在了崔翠手臂上。 纪雍转头看向在雨幕中犹豫不前的白衣少年,在夜光下,那张年轻稚嫩的脸庞更加梦幻。 见纪雍望来,少年踏上阶梯,走到纪雍身前,油纸伞放在一旁,行跪拜大礼。 “徒儿郭寄奴,拜见师父。” 这少年眉心青门引的印记越发的淡下,可见这段时间他真是对自己很狠。 “你能有这份心,确实不错。”纪雍扶起少年,郭寄奴将伞拿起,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 一行人因为郭寄奴的关系,有惊无险地回到了谢府。 谢余庵和谢晟两人均为庙堂大臣,傍晚传来口信,不会回家。谢媛鸳便大摇大摆的带着几人住进了客房。 崔翠如愿以偿救出了她丈夫,而纪雍则还了个人情,毕竟在昆仑玉虚宫,崔翠帮助他很多。 用崔翠的话来说,她此生无憾,无论是天道还是权势,她都再无兴趣。此番如果能安然出长平,她便带着丈夫归隐山林,陪他至死。 纪雍现在无法有这般感触,尽管归于平凡这条路是别人希望他走的。 翌日,谢余庵谢晟两人下朝回家,一前一后。老子在前愁眉苦脸,儿子在后满面春风。 被管家告知纪雍等人来了府上,谢余庵一脸惊喜,谢晟则像是吃了苍蝇般,满脸不喜。 “纪小友来得好,来得及时啊,还请在府上多住几天,我家媛鸳对你很是想念啊。” 谢余庵都没在客厅等纪雍前来拜见,而是风风火火的闯到了屋子,热情的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 谢府接客大堂,刚刚落座的谢晟还没有来得及喝茶,只听门外府丁就前来禀告,“老爷,礼部右侍郎蒋大人前来拜见,说是来贺喜的。” 谢晨心道果然,连忙起身整理衣衫,“快有请。” 府丁退下,却又见一人风风火火的跑来,“老爷,工部侍郎黄大人拜访。” “快请快请。” “老爷,老爷” 没过几时,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朝中大臣在今日退朝之后,都来了谢府,前来道贺。 整个大堂人满为患,都是国之栋梁c身居高位的各位大臣。 谢余庵拉着纪雍的手,无意间路过门口,被人看到。 满堂大人起身,正襟行礼道:“见过老太爷。” 谢余庵一惊,差点没一脚踩空,摔下台阶。但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松开纪雍的手,示意他留在堂下,他则走进大堂,挨个还礼问候。 来到堂上,谢家老太爷,当今皇后娘娘的同胞哥哥,笑着问道:“诸位这么巧来老夫府上所谓何事啊?若是有人不满一妇道人家垂帘听政,觉得陛下的圣旨糊涂的话,我愿同诸位同僚一起,联名上书,劝陛下收回圣命。” “不敢不敢,谢老太爷说笑了。”礼部侍郎笑道,“我们此来是为了贺喜,绝没有老太爷的这个想法。” 谢余庵一脸茫然,“老夫没有开玩笑啊。圣上此举,确实让人心寒,大唐江山社稷,岂能儿戏。” 这句话一出,堂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旁边的谢晟暗自着急,忍着堵住自家老子胡言乱语的冲动,手指在桌面上抓得嘎吱作响。 “好了好了,不说这事儿了,瞧你们一个个怂样,明日老夫亲自进宫与陛下说。” 谢余庵朝堂前的纪雍招了招手,“趁着京城里你们这些老家伙都在,老夫就借此机会宣布一件事,就不挨个发请帖了,字儿难写c名儿难记。” 纪雍不知谢余庵让他来是什么用意,但这老太爷对他是真心没话说,所以他一直把对方当作长辈尊敬。 走到他身边,老太爷又抓着他的手,道:“这孩子大家觉得怎么样?” “一表人才。” “人中龙凤。” 一群大臣睁眼说瞎话,纪雍样貌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普通,在凡夫俗子眼中,甚至是一点气质都没有。 谢余庵像是非常满意,欣慰地笑着听诸位的赞赏。 “别看这孩子年轻,可名头却响亮得紧,在那些仙师的圈子里,可谓是如雷贯耳。”谢余庵继续夸奖,纪雍心头暗道不妙。 “他就是九州四绝世中的邪绝纪雍,纪无邪。”谢余庵报出名字,不理会众人的复杂心思,继续道,“老夫孙女谢媛鸳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在此老夫就为孙女做一回主,与无邪择日完婚!” “不可!” 话音刚落,谢晟纪雍二人不约而同的出声反对。 “你闭嘴,老子说话有你反对的份?”谢余庵暴脾气,一脚将谢晟踹到跌坐在椅子上,又转头苦口婆心地道,“纪小友啊,请体谅体谅老人家的苦心吧。” 靠近纪雍耳旁,谢老太爷轻声道:“听我安排,可让你们都活着离开长平。” 纪雍默然,刚才他已听到谢晓如垂帘听政一事,便知道对方恐怕坐稳第四境逍遥天人之境,要想不付出代价离开长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魔胎可于他两次融合,发挥出第四境的实力,但陶满山说过这两次,一次是去灵山,一次是去妖界。若不做这两件事,恐怕会徒生变数,所 以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融合魔胎。 在外人看来,纪雍已被谢老太爷说动,答应了这桩婚事。 一群大臣怀着别扭的心情,相继离去。 谢余庵被自家儿子拉走,非要劝回老爷子的决定。 纪雍则一路恍恍惚惚,在谢府中乱转。 结婚生子,普通人的生活,咫尺的距离。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剑刃上行走,一面是坎坷的前路,一面是安宁的生活。 “姑爷好”路上,有丫鬟仆人见到纪雍,都知道这人是谢家的女婿了,一个个嘴甜的打招呼。 “纪无邪,我要剥了你的皮!” 一个狂躁的声音咆哮着,从天而降,直扑向正晃神的纪雍。 “竟然敢对我妹妹有非分之想,我打不死你!” 被罚面壁思过的谢晋直接跳了出来,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嚷着要和纪雍拼命。 但结果却是被揍成了一个猪头。 “神经病。”离开时,在这年轻公子眼中,不啻于杀父仇人的纪雍扬长而去,离开时还摇头嘲讽他。 谢晋怒不可揭,但也无可奈何。 纪雍出了谢府。这日阳光明媚,却也是秋风萧瑟。 闭着双目的霍初一身雪白长衫,背负单剑出现在谢余庵的书房中。 “他出去了。”这位双目先天失明的剑道宗师轻轻开口,比之一年前,其人更显飘渺,如同随时能够羽化飞仙般。 谢余庵正欲提笔写奏章,闻言抬起头来,呵呵笑道:“知己不可以多,但不可以没有。他比我那成天只知道向上爬的儿子懂我。” 谢家如今表面上看上去如日中天,但如果宫中的谢晓如真的想笼络人心c统领朝政,那必然会考虑朝中大臣的想法,不能让谢家独大。 谢晟想要以此更向前一步,在谢余庵看来却是更向死亡一步。 谢家老爷子看得透,既然总要被杀鸡儆猴,不如引颈受戮来得畅快,最少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所以他才借众多大臣的耳目,要让朝堂上所有人都知道,他谢家在庇佑受大唐追杀的纪雍。 让谢晓如能以此为由,松松谢家的筋骨,也免得树大根坏,让以后的谢家走入万劫不复之地。 “霍老神仙,你也要走了罢。” 将诛心之言写入奏章的谢余庵吹了吹墨迹,抬眼看着一旁闭目的霍初。 霍初点了点头,“你自己保重。” 闻言,这个手扶谢家让谢家成为参天大树的花甲老人手中一措,竟然有些孤独的情绪。“你都走了,可真就没个说话的人儿了。” 霍初毫无留恋转过身,走到门前,扭头,竟睁开了那双毫无瞳孔的双眼,毫无生气的眼中扬起了一股笑意,“士为知己者死,知己二字,很好。” 说罢身形消失不见,谢余庵后知后觉,张口欲言,却已是人去楼空。 “死后但愿能相见,但愿能饮同心酒。”一句长叹悠悠回荡。 深夜,谢余庵沐浴焚香,穿起当年自夫人死后,就再也没有穿过的那身官服,深红儒袍玄色腰带。不修边幅的谢余庵对镜剃去胡须,手有些颤抖,好几次差点割掉下巴。 老人怅然若失,笑骂道:“老了老了。” 梳洗完毕,让人唤来家中所有人去往大堂。众人见老人这般打扮,不禁心头奇怪,但不好多问。 堂下谢家嫡系一脉纷纷垂手恭敬站着,低着头等待老爷子吩咐。 “宝贝孙女,你不会怪爷爷我独断专行,给你定了这桩婚事吧。”谢余庵轻声道,谢媛鸳茫然抬起头,看到老人眼中的揶揄之色,不禁脸色羞红,撒娇叫了一声爷爷。 三世同堂,老太爷打心眼里高兴。 接着又板着脸看想谢晟,一看到这小子,他就来气,骂道:“没出息的小子,又生出个只会读书的儿子!” 站在一旁的谢晋面色一苦,得嘞,无妄之灾,殃及池鱼。 夜晚将至,谢余庵摆了摆手,“去了,去了。”他语气奇特,如同唱戏。说罢站起身来,拍了拍谢晟的肩膀,“老子我进宫看看妹妹,别愁眉苦脸的。” 后者脸上一喜,老太爷不免又笑骂了一句:没出息。 纪雍坐在虢王府对面的面摊上,看着对面的大门。看样子新修的院门比起之前更加气派,唐天子为了安抚李承凤特意花了大价钱。 在他旁边,因为在魔君入城破九方时,出面拦过一步,因此让天下人人刮目相看的书奇君诸己正坐在他旁边的长凳上,呼啦啦的吃着面条。 “为什么什么事儿都有你?”纪雍问道。 书奇脸色还有些苍白,正挂着满嘴面条的脸,对他抱歉地笑了笑。 “你以为真拦得住我?你可没有那桶竹简了。”纪雍皱眉,实在是看不出对方哪里来的自信,自信到以为自己不会杀他。 “你都要离开了,就放过王爷呗。”很难想象,君诸己这般无赖的说话,实在是罕见。 “忠人之事,况且一切终究要有一个了断。你还看不清楚形势?”纪雍不为所动。 “你相信形势?”君诸己不可置信,“虢王这才是正统!” “儒教礼仪尊卑,对逍遥天人来说毫无意义。天道都束缚不了他们,人道又何足道哉。”纪雍站起身,虢王府门前一颗枯树,黄叶在风中苟延残喘。 像是有些厌倦了离别,年轻人微微阖目。 君诸己突然秀目微凝,站起身来看着片刻恍惚的年轻人。“你在干什么?” 纪雍睁开双眼,眼神淡漠如同毫无焦距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君诸己连忙冲过街道,奔进虢王府。 只见后院中正右手撑着额头的李承凤,像是睡着了一般。 头顶上叶落无声,一分为二。 无一幸免。 宝贞二十三年,当今天子的弟弟,虢王李承凤,病逝府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意外 世上凡夫俗子无数,如坐井观天。整个人间界被众多人以为是广袤无垠没有边界的,传说在天之涯c海之角是一片混沌,进去便会死的了无声息。 那些能够御飞虹度过无尽海域的通玄则会对此言论嗤之以鼻,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到过海角,也没见过天涯。 东海以东,就是海外四洲中的西牛贺洲,东胜神洲跨过无尽海域,就是中原五洲中的极西之地,西荒。 莫约世上的道理都是如此,无论是道家说的极尽便为一c充盈则衰,还是儒家所说否极泰来,都阐述了世间大道。 这日,大寒。 西荒一座名为西极山的山脚下,海浪潮汐一上一下,拍打着海边满是苔藓尸体的礁石,在大浪刚刚退去的时刻,便有一道流光落在礁石上。 流光散去,显出二男一女三人。 “书上说的没错,这里果然就是西荒。”青衣年轻人抱着一口长剑,不顾脸色苍白,跳到一座海边耸立的石堆上,看着对面高山的崖壁上,两个笔力遒劲c苍茫的两个血红大字。 上书:西荒 “书上还说,当年第一代儒家圣人知行合一,走遍九州,为九州命名,这是真迹。”看着那两个大字,青衣年轻人发自肺腑的感叹。 “能不能别缅怀历史了,我快撑不住了!” 岸边传来女子的抱怨声,只见她站在向海一面,向着大浪伸出右掌,那些澎湃汹涌而来的海浪就如同撞到了看不见的屏障,被挡在女子手掌之外。 女子身后,一玄衣年轻人不断换气吐纳,盘坐在礁石上,一口剑身乌黑的古剑染着青霜。 石堆上的青衣年轻人撇了撇嘴,没有理会。 忽然见眼旁划过一道乌光,落在了西极山的山顶上。 青衫年轻人面色更加苍白,转头看下面,果然没了人影。 “偏心,偏心。果然徒弟和朋友,徒弟才是最大。”年轻人嘟囔着,黑着脸在乱石间蹦蹦跳跳,靠近西极山。 又花了一天一夜,终于爬上了山顶。 看着悬崖旁喘息的尹舒,纪雍从入定中醒来,手中提着胜邪,淡淡地道:“出发吧。” 说罢往群山沟壑中走去,尹舒一声哀嚎,又见纪雍脚步停下,心中刚要高兴,却只听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又传来,“开山路。” 尹舒面露打死也不干的表情,一旁的陶虞凶残地挥了挥拳头。前者脸上立即扬起牵强的笑容,拔出长剑走在前头,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 好在那惨无人道c灭绝人性的邪绝终于大发慈悲,上半夜赶路后,下半夜让尹舒去休息睡觉。 对此,这个游历在外的楼观派大弟子简直是感激涕零,差点还哭出了声。 深夜,寒风凛冽,在山上树林中,更加的阴冷刺骨。 陶虞在火堆旁舒舒服服的躺着睡觉,用一段枯木做枕头,睡觉睡得四仰八叉,偶尔眨巴着嘴。似乎丝毫不介意枯木里爬出来的蚂蚁,主动爬进了她的嘴里。 纪雍则一直盯着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生真经龙虎交汇以来,无时无刻都在自我运行,根据身边的环境自行运转,就算他一年不睡觉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正纪雍发愣间,尹舒突然醒过来,转头看向密林。只听密林摇动,不多时,一行身穿黄色衣袍的和尚从中穿出。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指引,不然贫僧师兄弟们还不知要在这里面穿行多久呢。”那领头的和尚念了句佛号后躬身行礼感谢。 尹舒一开始不解其意,看到身后的火堆才恍然大悟,人迹罕至的深林中点火,如果不是摄于纪雍散发的气息,他们早就被那些野兽包围了。 “夜深寒冷,贫僧几人可否能借火暖暖?” 尹舒自然是不无不可,朝火堆的对面努了努嘴,示意他们别打搅陶虞睡觉。 一行和尚走过来,向纪雍行礼,但这个年轻人就像没看到他们似的,眼睛也没眨。 倏然,他的眼神锋利了起来,“你们将它引过来了。” 那五位和尚不知其意,但突然出现的凛冽寒风,不再舒缓,反而急来急去,像是在逃出这个地方。 那团黄色火焰也颤抖得厉害,慢慢变成青色的火焰,看起来阴冷诡异。 纪雍站起身来,丝毫不惧,那双眼睛在黑夜中绽放神光,难以直视。 陶虞那个心脏大的女子依然不明情况的沉沉睡着,尹舒及那几位和尚则如临大敌。 “何方妖孽作怪!”胆子大的和尚当即断呵,但手上拨动的佛珠却暴露了他心底的恐惧。 领头的和尚报赫,望着纪雍苦笑道:“阿弥陀佛,连累几位施主,真是贫僧几人的罪过。” 尹舒撇了撇嘴,心中诽谤难道这些和尚眼瞎不成,没看到那位站起身来后,双眼都在放光么。 确实,那几位和尚虽说心头疑惑,却也以为对方是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得站了起来而已。 但忽然他们就改变了看法,因为在那玄衣人起身后,脚边的那口幽冷古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众僧只看到眼前徒然闪过寒光,那火堆又恢复了颜色。 那口消失的剑重新插在泥土中,剑身有灵般的抖动,滴血未沾,但周围泥土上却有墨绿色的液体。 几位和尚都不是修行中人,但那暗中的妖怪却因道行低微而不敢随意出手,这与他们身上携带的佛光有关。 纪雍看着林中如同有看不见的庞然大物行走,树叶声簌簌远去。 这让他对这场意外有一些好奇。突然出现在荒林中的这些和尚,不敢下嘴只敢耍些小手段让和尚迷路的精怪,还有就是那不成器的精怪被重创后没有一意强攻,反而像是搬救兵般远去。 这些都让他感到,嗯,背后有人。 正好那精怪远去的方向是东方,所以纪雍觉得是时候赶路了。 “几位大师,我们是从东土大唐而来的斩妖人,请问往东而去可是血鼎山地界?”纪雍施礼问道,实则他对和尚的感官,是在灵山遇到那个和尚之后才有所改观。 在灵山上,那个和尚将所有因果揽在自己身上,因为按他所说,无论是纪雍还是陶满山,都和他有过交集。 陶满山三百年前与那个和尚是知己,当初见到陶满山身旁的女子时,陶满山还只是一个第二境的小修士,没看出那女子是妖族,但那个和尚却看出来了。 他没有说,原因有很多。 不仅是因为那两个人年轻人很相爱,更因为他觉得众生平等。 自己未渡,不渡他人。 只是没想到后边发生的事,乱了整个三界。 而与纪雍的因果,则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之时,作为除佛祖之外第一个见到他的佛门弟子,他也看出了纪雍命格,却没有阻止事情的发展。 这个理由很牵强,但他一心求死。所以纪雍给了他一剑,断了他求佛之路。 无论是后来宁仙奇与之决裂,还是雷音寺重伤至死的五位金身罗汉,这些都让纪雍心里很不好受。 思绪从时光中拉回,那领头的和尚神色有些拘谨,因为对方刚才的一剑,实在不像普通的斩妖之士。 但对于这些不打紧的问题,他还是没有什么隐瞒,直接道:“往东最近的是白龙寺地界,再行一万五千里才是血鼎山地界。” 纪雍神色一动,“可是那个大师的白龙寺?” 那领头和尚抬眼,故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哪个大师?” 纪雍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实则刚才那领头和尚心境已经乱了,虽然掩饰,但在他的眼中,实在是破绽百出。 纪雍提起胜邪,道了一声告辞,不顾尹舒二人,往东便去。 陶虞被尹舒粗暴的拍醒,惹得姑娘一脚蹬过去,可怜的娃儿修为被人后来居上不说,在这一脚偷袭下,直接翻了两个大跟斗。 “干什么!暴力婆娘!”以尹舒的性格都忍不住大骂一声,爬起身来,连道晦气。 陶虞也不好意思,但眉目一转没有看到纪雍的身影,徒然心头一紧,“我师傅呢?” “不要你了!”尹舒揉着发疼的胸口,受了无妄之灾,郁闷不已。但看到对方又锋利起来的双眸,尹舒心悸不已,连忙解释道:“让我们跟唉,等等我,你知道是哪边吗?!” 还没说完陶虞已经起身追去,尹舒告罪一声,转身便跳进密林中。 却见那穿着新袍子的女子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傻,她已经跃上树顶,看到了纪雍前进的方向。 如果要追引路的人,以此来见到幕后之人,那必定不能超过引路人。 但这对于纪雍这个层面的修士来说,这句话并不适用。 他的感知已经可以说是如同通玄,加上长生真气的妙用,他能感知的范围还要扩大些。 所以在他跟在那精怪身后前行莫约里之后,在朝阳升起之时,他已经比那精怪先到了目的地。 这是山林中的一座破败寺庙,纪雍站在寺庙一里外的树巅上,寒风催动树枝,他的身影随之摇动。 他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因为破庙中他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所以这并不是什么惊喜。 就在正他准备离开找陶虞二人之时,寺庙里的人也发现了他。 纪雍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看来对方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一些。 无声无息间,他脚下的这颗挺拔松树,从树根开始冻结,像是向天倒流的水流,寒冷却很难感知到的冰晶不断攀上,眨眼间攀上了树枝。 寒风再吹拂不动这颗冻树冰枝。 纪雍惊奇的是那人修为攀升的的确是很快,若不是他在巨鲸腹内感悟修行了聚散神意,他定然没有对方修为深厚。 第二境极尽修为。 再多一分,对方就能成为半步通玄。 当然,这一手玄冰真气有一般人不能够比拟的杀伤力。 纪雍忽然来了兴致,眉心处的太清真气溢出铺满周身,如同外穿了一件轻纱,清光流动,此时的他如同谪仙人。 当然,也只有他这种毫不在意真气耗尽的人才有资本将真气随时护体。毕竟他悟出聚散神意之后,就再也没珍惜过别人只得苦修而来的真气。 胜邪剑化作剑光收入体内,这归功于蜀山御剑术,可将本命剑器收入剑胎之中。 这种妙术在世间已不可见,无论是张季痕还是公羊博敖都做不到这一点。 因为,这个世上只有三个人会。再没有多余一人。 纪雍有些出神,足尖的寒冷唤醒了他。此时寒冰已至脚下的松针,唯有这根松针没有成为冰针,一缕不起眼的绿色。 刹那间,整棵冰树炸裂,裂成一道道锋利的冰凌。 像是被人一手握住四周天地,四散的冰凌不约而同,向半空中被清光遮住面目的那人刺去,四面八方,上下六合,都是破绽。 纪雍不以为意,这样的攻击在普通第二境圆满的修士看来都不得不凝神对付,怕紧跟而来的后续杀机。 所以他们尽管会挡住这些无处不在的冰凌,但却会心里戒备,尽可能保留半口气,那也被凡人称之为底气。 这是普通修士的做法,可纪雍自然不是普通修士。不仅是因为他一气很长,更因为他有办法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生死之战中终结出来的战斗经验,最宝贵的财富。 修为境界相差不大的捉对厮杀,以此分高低。 所以四绝只有四人。 浑厚的太清真气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球,将所有攻击向外撑开,这片树林像是被狂风洗礼,周遭的树木通通被几乎凝成实质的太清真气横推而过,枝干折断。 挡下所有杀机的神秘人下一刻便收回膨胀开来的护体真气,身影冲进破庙的瞬间凝成轻纱笼罩在他身上,眨眼又从破庙后冲出。 此时在他右手中,掐着一条雪白的脖子,脖子以下是一条让人心生沉沦深沟,以上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 那女子眉头紧锁,美眸中的幽怨,像是要将人沉入深海。 “阁下是谁?这又是何故?”衣领拉低到能看清亵衣上花纹的女子沉声问道,尽管震惊于这神秘人的身手,但在她脸上却并没有恐惧之色。 下一刻,那被清光遮住面目的神秘人左手一指点在她的眉心,那里有一朵晶莹妖异的莲花印记。 女子刚要呲笑此人的不自量力,这莲花中的恐怖能量,就连她也只敢小心翼翼的触碰,这也是她仰仗的后手,却没想到这人竟蠢到自投罗网。 只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一指点下,恐怖的灵压在两者间瞬间炸开。那人的右手也终于松开了她咽喉,只是那猛烈的反震之力直接将她震飞,跌落在地。 而那神秘人仅仅只是踉跄后退两步后,便站稳了身形。 跌落在地面的谷雨诗如坠冰窖,一口逆血喷出,面色苍白,充满绝望地望着那始终看不清面目的神秘人。 “阁下究竟是谁?若杀了我,就不怕血鼎山追杀么?”谷雨诗不甘心的威胁。她知道这是最蠢的做法,但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希望对方能投鼠忌器。 “杀了你再杀方寸邪君,反正你们是在白龙寺地盘上,死了也就死了。还能挑起血鼎山与白龙寺的矛盾,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神秘人开口,更让谷雨诗害怕。心里把明方寸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挣扎地坐起来靠在一棵树上。 “阁下修为高绝,定然是不服气明方寸为何是七奇之一而你不是,奴家知道明方寸现在在哪儿,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谷雨诗此刻无疑是诱人的,皱着的眉头,让人怜惜。而露出衣袍的雪白长腿,又让人燃起热烈的欲望。 然而纪雍只是背对着她,“你本可以多活一会儿。” 谷雨诗瞳孔一缩。 在周围,一棵棵松树无风起浪,所有的松针像是一柄柄飞剑,所有剑尖都对准了纪雍。 他的嘴角有嘲讽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方寸邪君 突然出现的杀机不是纪雍准备动手,而是后来赶上的精怪在动手。 人间传闻妖魔鬼怪,妖是妖族,魔是遥远的古代才与人族混居的魔神,鬼为邪魅,怪为精怪。 妖族居妖界,魔神在天界,邪魅与精怪三界皆有。 两者秉承天地而生,集日月精华而有灵。 在天界中,最强的精怪可与神祇争锋。 纪雍所面对的精怪是一只树精,至于为何判断的这么绝对,原因有两点。 一是对方所施展的神通,大有号召丛林之意,二是出现在谷雨诗身旁的半人高矮人,他头顶和四肢都长有丛丛树枝。 随着那绿衣矮人轻轻打一个响指,所有松针纷纷脱落。纪雍耳畔响起刺破空气的声音,松针如暴雨,急而密。 平常人在这样的攻击下也得退避三尺,可纪雍不会。 “小心!”在谷雨诗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她惊呼出声。 只是一切都太慢,唯有此时的纪雍是最快的,就像是在刹那间跨越了时空。 那绿衣矮人还没反应,只觉脖子一紧,抬头一看,那张模糊的脸庞已经近在咫尺。 不下于第二境修士的精怪眼神恐惧,被纪雍提在手上瑟瑟发抖。 不可力敌的神秘人居高临下,偶尔一瞥的眼神中毫无感情可言,“说罢,你们血鼎山的人来白龙寺干什么?那几个僧人又是怎么回事?” 谷雨诗犹豫不决,若是说出缘由,她相信对方定能推测到明方寸在何处,到时她就少了活命的本钱。 “你没有其它筹码。”神秘人开口,“最好别说假话。” 谷雨诗如何也想不到,在这荒山野岭中,竟遇到如此高手。但事已至此,只得认命道:“待奴家和方寸邪君回到西荒,恰好遇到白龙寺的那个和尚西去。邪君觉得有机可乘,便留了下来,暗自打探白龙寺那些高手的动向。” “所求什么?”纪雍不相信以明方寸的城府,敢于孤身至敌营,必定有所图谋。 谷雨诗苦笑道:“联合当地势力,围剿白龙寺。” 纪雍思虑片刻后摇了摇头,“不止如此。” 谷雨诗美眸微抬,疑惑不解。 “那些和尚围而不杀,若是为了推翻白龙寺,就不会多此一举。”纪雍道。 “毕竟白龙寺在西荒很有影响力,众多寺院的住持都是白龙寺走出的,我们围住那些和尚只是为了不让他们报信,加上树精修为不高,对那些和尚高僧难以接近。” 谷雨诗解释道,纪雍则对此不可置否,对方不肯说,但他又觉得没必要这般要了她的性命。 当年种在他体内血炉在他易血之后就没有了,因此谷雨诗才没有意识到他是纪雍。 掌中劲气吞吐,不顾那树精恐惧的面庞,直接将其杀灭。 此时西极山内,一血色衣袍的年轻公子掠过树巅,站在一座石峰上,皱眉望着密林内。 “有趣,看来还有不速之客啊。”年轻公子嘴角上扬,周身都散发着朦胧神光,将一身血色衣袍染得神圣无比。 年轻公子说完,身影便化作一道青烟幽云消失在原地。 “他跑得这么快,我们追不上的。”尹舒不停的抱怨,气喘吁吁地靠座在大树旁,摇手说道,“我不追了,等他来接我。” 陶虞眉头微蹙,凝重的看着四周密林。冬季天气阴暗,密林中的光线更加昏暗。 “怎么了?”尹舒心头揣揣。 陶虞没有回答,只是一股脑的吐纳。随着聚散神意的铺开,她更感觉到了天地间的那一缕不同寻常的气息,如鲠在喉般。 按陶满山所说,纪雍为培养一个熟悉天地大势c通玄道意的人,实在是下足了功夫。 无论是聚散神意的有意无意,还是带着她近距离感受钟南的破境c还是李释暄与徐少尊的道意流转,这些在寻常修士眼中根本无法揣度的东西,被纪雍粗糙的塞进她的脑子。 就连陶满山见到后都不得不感叹,若是大成,足以在入通玄后保持最大的优势。 此时陶虞的潜意识里便觉得有一种危险的感觉滋生,来自于说不清道不明直觉。 忽然间,从尹舒身后的密林中,一道殷红的光芒,无声无息间像是迷雾般蔓延而来。 陶虞清晰的感知到,天地间的勃勃生机在那光华的笼罩下,通通变得死寂。 “什么怪物!”尹舒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抽出长剑跑到陶虞身后。 刚才他右手在后,接触到光华时,竟是觉得自己血气与真气都被蚕食。就像那光华中,有看不见的虫子,咬得他头皮发麻。 陶虞一颗心狂跳不已,她是真的在害怕,这种诡异的神通法术,在她感应中与纪雍让她感受的道意并无不同,而且更加的邪恶。 此时的她也只得拼命的吞吐精气,只见她吐纳呼吸越来越急促,这却导致了她头晕眼花,耳畔响起了清脆的鸣响。 倾刻之间,陶虞觉得自己的意识竟然在远去,像是传说中的灵魂出鞘一般,她看到了自己在地面,四周都是殷红的血色,就像一片海洋将她包围。 旁边的尹舒大惊,见陶虞面庞毫无血色,一条条精气化作顽皮的白色小龙,在她口鼻七窍间不断穿梭! 尹舒担忧地扯了扯女子衣袖,问道:“你怎么了?不会中招了吧。” 陶虞这才感觉耳旁的嘶鸣声弱下,逐渐回荡在脑海中远去。 此刻陶虞终于看到了血海中的一片迷雾。 她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壮起胆子,一声娇喝为自己鼓气。 但她却没有想到一声长啸,音波如同实质在林间荡开。 陶虞开始奔跑,速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快,脚下如同有风托起了她,就像是乘风而起。 她的拳头也不大,但在尹舒眼中看来却是无坚不摧,拳头之上荡起罡风。 一击打中那团黑气迷雾,陶虞自己都不敢相信,晃了晃神,又连忙抽身急退。 “怎么样?”尹舒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掌心有些发汗。 尽管他练气又练武,但气机十分弱,真气修为与境界,依然比不上陶虞。 陶虞鼻尖有点点汗水,沉默地摇了摇头。 尹舒心脏如同坠入冰窖。 “看来你们不是我想找的那个人。”林间血海中,一个年轻公子凝出真形,出现在两人身边。 陶尹二人皆是心头一凉,来人无声无息接近他们,他们竟毫无察觉,修炼与 这不速之客差距有多么大。 “打了小妖,果然来了老妖。你师父这祸闯得有点大。”尹舒哭丧着脸埋怨道。 “闭嘴!” 陶虞沉声一呵,这不过是一步登天,修行一向迷茫,刚才吐纳便已洗尘圆满的女子,捏起了拳头,真气奔流在体内经脉。 有些时候胆子小,有些时候又巾帼不让须眉。尹舒心头评价,只是随即面色就是一苦,这要是惹怒了面前这位怪物,吃了血肉是小,骨头还不得给对方熬成一锅汤啊。 明方寸有些好奇于陶虞身上莫名的气息,并不急着杀她。便问道:“你师父是谁?” “他师父是纪雍,大名鼎鼎的邪绝,你那小妖是邪绝杀的,不关我俩的事。”不等陶虞开口,尹舒立即和盘托出。 陶虞怒极,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将他一脚踹死。 明方寸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摇了摇头道:“邪绝此时正身在海外四洲,你在说谎。” “我们才从那面过来。”尹舒连忙回答,一边观察明方寸的脸色。 “那可真是太巧了,在下与你师父是朋友,请问他现在何处?”明方寸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看着陶虞问道。 那如同毒蛇窥视的目光落在陶虞身上,让她浑身冰冷。 “咯,就在你身后。”尹舒心头一松,笑指明方寸身后。 明方寸如临大敌,转身猛然拂袖,气机掀翻一颗颗大树。打眼一看又哪有什么人影。 心知不妙,竟被一比他年轻的人如此诓骗,心头懊恼之余便是愤怒。 “走!”尹舒见明方寸转身的刹那,轻轻对陶虞提醒。 原本打算拼命阻拦的女子一时愕然,刚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后方前路,竟不知何时弥漫起了一片浓雾。 尹舒面色尴尬的转过身,笑得比哭还难看,道:“都是开的玩笑,不必当真。” 明方寸冷哼一声,浓雾蔓延而去,冷电寒光闪烁在云间。 迷雾中,陶虞面色沉重,看着面前的幽云千变万化。 忽然间一杆马槊从身后袭来,陶虞心生预警,一掌推开尹舒,右拳迎上。 一声闷响,陶虞急退数步,脚下鲜血淋漓。而那浓雾中的重甲骑兵从身旁掠过之时,马槊拖地,向天横撩,如被打中,必将是脑袋开花的局面。 陶虞顾不得脚下被小树断枝刺穿脚掌的痛苦,连忙就地滚开,重甲掠过之时,一掌如同冰冷长刀,刺进了马腹。 那重甲骑兵化作烟雾消失在四周。 陶虞冷汗长流,小心翼翼将脚中的树枝拔出,咬牙不发出声音。 蜀山的自在天无量劫,这么多石阶她都坚持爬了上去,证明她确实有通玄之资。 所以这点疼痛,还击不垮她。 尹舒起身一跃,膝盖撞碎虚幻迷雾凝成的甲兵,扶起陶虞。 “看来不出意外,我们会一起赴黄泉。”尹舒苦笑道。 陶虞抬眼一看,周围千军万马围猎场。 他们是猎物。 “你不准备去找明方寸么?” 破庙内,谷雨诗望着靠在一旁不说话也不打座的神秘人,实在是想不通他的想法。 “你在我手上,他自会来找我。” 谷雨诗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你太高看我了,在他眼中我也只是颗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罢了。” 她太了解那个心狠手辣的年轻人了。当年在天山上,从明方寸亲手杀死师父幽云老祖之后,在他眼中就再没有半点仁慈。 后来的时间里,他拼命修炼血鼎山的血魔大法,手段残忍,经常用活人修炼。 此次为了一力攻下白龙寺,笼络了山间精怪,世俗门派,更是吞食了很多人。 血鼎山秘法提升修为很快,但也有弊端。如果他能立下这一大功,血意真必然会赐下丹药,加上劫血神炉,冲击通玄也不再是不可及的事情。 到时就可以成为这个百年第一位通玄。 这就是谷雨诗所知道的秘密,明方寸此次在白龙寺所求。 纪雍看了一眼这个无论是面貌还是气质都是出众无比的女人,当初在血鼎山禁地,两人还有肌肤之亲。 只不过还是屈服在命运手中的可怜人。 “以明方寸的谨慎与猜忌,他一定会来。” 只是话音刚落,纪雍脑中闪过灵光,站起身来。 “血鼎山以血练法,你们围而不杀的那些和尚,就是在等明方寸去吸食他们的血气,还让他能有实力与白龙寺一决高下!” 谷雨诗瞪大眼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人竟如此聪明,仅凭这两点就推测出了此中蹊跷。 纪雍还想到,恐怕陶虞二人有凶险。 心念于此,纪雍一把揽过谷雨诗的细腰,冲出破庙,往西赶去。 此时迷雾中的两人已是疲惫不堪,挡过三波冲杀,已是他们的极限。 明方寸在迷雾外,看着二人左蹦右跳,好不欢快。 就在此时,他心生寒意。 猛然抬头。 只见不知何处飞来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剑未至,便有恐怖剑气譬如海浪,层层冲击而来! 明方寸一声怒喝,血光滔天,从他背脊处,一道浓郁到极致,如同血晶般剔透的血光冲天而起。 “一气平八荒!” 那血光在剑下层层尽散,但好歹给他争取到了躲避的时间。 明方寸横移身影,那剑光落下插入地面,如同陨石坠落而下,掀起狂风。 迷雾中的两人本心有死意,但忽见一道道剑气如狂风吹拂而过,所有兵马通通溃散开来。 “师父!”陶虞大喜,笑着喊道。 “纪雍。”明方寸咬牙切齿,看着飞掠而来的人影面沉如水。 被神秘人揽住腰肢的谷雨诗瞠目结舌,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脸庞。 所有清光散去,一张雪白却普通的面庞落在谷雨诗眼中。 熟悉的双眼,真的是冷漠得毫无情感可言。 不知为何,这女子忽然很久没有看到他笑过。记忆中那小孩儿的窘迫模样也越来越模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寒夜四季花开 纪雍拉着谷雨诗落在二人身前,胜邪剑化作剑光消失不见。这才对明方寸说道:“唤我何事?” 明方寸气极,怒道:“每次都是你坏我好事,你是成心要和我作对?” “你算什么东西?” 纪雍呲笑一声,道:“欺负我徒儿,现在又说我坏你好事?” 明方寸面色阴狠,血光迷雾震动,身影化作青烟出现在纪雍跟前,抬手一掌,掌上血光流转,如同鲜血造就。 谷雨诗一惊,连忙提醒道:“别碰他的手!” 哪知纪雍右臂一推,直接将她推在了身前,用她去挡这一掌。 谷雨诗:“”明方寸怎会想到这人竟如此作为,犹豫了片刻,但他还是狠下心来,手掌不停,依然狠狠抓去。 就在谷雨诗心道必死无疑之时,纪雍又将她拉了回来,一脚踹到明方寸胸口。 纪雍如今的修为何等深厚,一脚就将明方寸踢飞,然后者也并非吴下阿蒙,吸食血气,已然将修为提升到了恐怖的阶段。 明方寸一脚踏地,身影又随之消失,原地就留下一缕青烟。 陶虞二人眼花缭乱,只见明方寸身法诡异,在这片空间没神出鬼没,随意穿梭。出手狠烈,每次出现皆是血光涌动,周围树叶都在掌风下枯萎而死。 但场中纪雍以不变应万变,如海中沚石,岿然不动。明方寸每次杀着都被其一剑化解,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往往不可思议的一剑,斩在空处之时,偏偏能逼退敌手的后续攻击。 尹舒看得如痴如醉,感叹道:“近乎道也。” 谷雨诗只觉耳畔风声剑啸不绝,心头战战,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生怕移了半步就会被一剑斩了脑袋掌毙了心脉。 眼见明方寸身影又消失不见,纪雍终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长袖往下挥动。 剑气扎根,眨眼满园剑气挺拔而起,如同有座座高不可攀的剑气山峰,瞬间拔高。 暗中的青烟不停变换身形,一退再退,退出剑园的范围,这才有机会喘了口气。 “能好好说话了吧!”纪雍化作剑光,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下瞬间出现在明方寸面前,近在咫尺。 胜邪剑随意插在地面,却是封住了他后退之路。 明方寸面色阴晴不定,最后长叹一口气,认命般的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夺那个和尚的舍利之事,我也不瞒你了。” 纪雍闻言神色不变,只是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谷雨诗,又扭头看了眼陶虞尹舒二人,这才问道:“那个和尚修为高深,已至通玄,就凭你,能杀了他夺他舍利?” 明方寸吸了一口气,眼底的阴郁更浓,但面上却挂起了笑容,“白龙寺里的探子告诉我,那个和尚从海外四洲回来后,重伤垂死,正在无心殿养伤,这是绝好时机。” “探子所说,那个和尚已经有了五衰征兆,近来遣出寺中僧侣,正是要将当年走出白龙寺的那些高僧请回来,让一人接受舍利传承。” “所以你让精怪围而不杀,而你则借此机会,修行血魔邪经?”纪雍顺着他的思路考虑。 只是那个和尚必然是死在了陶满山的剑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那么现在在白龙寺中垂死之人又是谁? 这件事有趣了。 纪雍不禁有些觉得好笑,不知道是谁在暗中谋划这些阴谋,而且连明方寸这样精明的人都在这个网里。 所求的又是什么? 明方寸一直在观察纪雍的神色变化,但让他失望的是,这个年轻人的脸上,只有冰冷的面目。 “你们二人跟着他去白龙寺等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儿。”纪雍对陶虞二人道,谷雨诗正不解,没想到纪雍又对明方寸道,“谷雨诗跟着我,想必方寸邪君不敢对你二人怎么样。” 明方寸眼底闪过狠色,低头道:“那是自然。” 不顾谷雨诗有些别扭的眼神,纪雍走在前头,明方寸向谷雨诗点了点头,她才小跑跟上,两人往东。 密林小道,是尹舒劈山开路而成的。一路上纪雍不发一言,沉默往前走。 谷雨诗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让你两个徒儿去冒险?” 纪雍忽然停住了脚步,谷雨诗一时不察,差点撞到他的背上,正欲理论,却发现在道路上,有一群僧人。 一路走来天色已晚,西荒冬季的夜晚很冷,也很黑。 那群僧人正是他在密林中偶遇的,却没想到他们往回走了。 纪雍谷雨诗二人藏在树后,等那五位僧人走近。 “还有一人?”他忽然呼吸一顿。 因为在那领头的僧人怀中,抱着个小不点,莫约三四岁的样子。 那小和尚不似平常人家的孩子般,在这密林中黑夜中,竟一点都没折腾,安安静静地任由那和尚抱在肩头。 那双眼睛,纯净如两汪井水,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让纪雍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还不会走路的小和尚,好像看到了黑暗中的他,双眼正看着这边,准确的说,像是与他对视。 处处透着诡异的小和尚望着纪雍,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待到那群和尚走开,身旁谷雨诗一声闷哼,吐出一口鲜血。 纪雍蹙着眉,度了一口长生真气过去,问道:“旧伤复发?” 谷雨诗摇头,骇然地望着山路尽头,“那小和尚身上的佛性足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这是传言中的佛子!” 纪雍不明白,什么时候又出现佛子了。 “一年前,就在你龙宫剑斩仙人后,大雷音寺也曾传出大战的恐怖气息,后来就有传言说当代佛祖寂真圆寂了。”谷雨诗将她收集的情报说出。 纪雍心里补充一句,寂真是真的死了。 大雷音寺中,一剑开路,十八位金身罗汉,无人挡其锋芒,战至大雄宝殿深处,也未见寂真。 浮屠塔中,没有他心目中的夏唯洁,亦没有陶满山的妻子。 所以一切都过去,留在了时间长河的上头。 谷雨诗不知纪雍心中所感,继续道:“寂真佛祖死的当天,古尔草原上,就有一神婴出世,在母亲肚子里怀了三年,刚好在寂真圆寂的下一刻出世。传说佛子出世之时,佛光笼罩万里草原,猛兽野马,尽皆慈伏。” “为什么大雷音寺没人去找他?”纪雍疑惑问道。 “可能涉及到佛门大道真理,因果轮回。所以并没有高僧去找过他。”谷雨诗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前阵子血鼎山收到密报,听说如是观好像去了一趟古尔草原。” 谷雨诗说到这里忽然茅塞顿开,立即道:“也就是说佛子到此,正是为了接受那个和尚的舍利传承,而去请西荒其他的住持是为了掩人耳目?” 纪雍不可置否,因为他知道 那个和尚必然不可能出现在白龙寺,那么这佛子的到来就显得不正常了。 按理来说,佛子是定然知晓那个和尚已死的消息,毕竟当时他在灵山也能感觉到如是观那身如瀚海的气息,说明当时如是观的确是和佛子在一起。 那么佛子能这么快到达西荒,也不可能是坐船,唯有如是观才有如此脚力,将佛子送到西荒。 为的可能就是白龙寺的这场乱局,或是看看幕后宣扬那个和尚将死之人,到底有什么图谋。 “有趣有趣。”纪雍越觉得有趣了,如是观可能就在暗中,让他也不得不凝神对待的暗中之人,恐怕也是九州的某位大人物。 “你们的血门主可还在血鼎山?”纪雍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开口问道。 谷雨诗不知其中曲折,尽管纪雍突然发问,她还是回答道:“明方寸到此之时,曾传信回血鼎山,门主亲自写信传回,他老人家当然是在血鼎山坐镇了。” 纪雍想想也是这个理,若是为了铲除白龙寺,只须让人来即可,没了那个和尚的白龙寺,不值得排在通玄榜上的他亲自动手。 忽然纪雍低头,看向了脚边,不由瞪大了双眼。 谷雨诗疑惑的低头看去,也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描述这违背常理的奇异之事。 人力所不能及。 西荒北部荒漠,戈壁滩,黄沙漫天中,已是雪花飞舞。 身着灰白衣裳的年轻人,冷峻的脸庞在风雪间更加的粗狂与冷冽。 如同他身后的那柄剑。 黄沙中有奇形怪状的风磨石,一颗颗石粒被狂风吹离石头,远离他乡。 风雪黄沙中,冷峻剑客徒然止步。 “为了一件死物,何必苦苦相逼。”灰衫剑客轻声开口,转眼又被风雪呜咽声盖过。 风磨石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魁梧年轻人,手中提着一口雪亮的刀,长刀无鞘,在风雪中如同千年寒冰,凝霜而起雾。 “肃青涯东西交出来,某可做主,放你一条生路。”刀客狂语,在风雪中回荡不散。 受宁仙奇所托,将九州经注沧州篇带回黄庭仙宗的肃青涯抿了抿嘴唇,没有多说话。 因为他本就是少话之人。 道理讲不明白,他还有身后的剑。 肃青涯缓缓拔出长剑,剑在鞘中,拉出的嘶鸣声,如同海浪潮汐,将四周飞雪荡开。 周遭三尺之内,青天巍峨。 风磨石上的刀客脸色沉重,因为这一路来,两人已经战了不下十场,对方剑意剑法精进之快,令人恐惧。 只是,他也不是毫无进步,甚至比起剑客,连连争斗他得益更多。 在北齐所遇到的那个老头子先生,曾坐在轮椅上斩出的一刀,没有力崩泰山的气力,也没有倒海翻浪的巧劲。 仅有直来直去的一刀。 追求的是刀意的极致。 在剑客出剑的瞬间,吴旭离开了风磨石,而那块黄沙中的石头已成粉末消散在了风中。 刀剑相击,无声无息,风雪乱舞,延宕出去一里之远。 戈壁滩上石子不安跳动,瞬间分崩离析,化作更小的齑粉c灰粒。 两人一触及分,再次一声怒吼,横刀而去。隔壁滩上这才响起了上一招炸起的气机轰鸣声。 狂沙乱舞如同惊涛骇浪,肃青涯剑下颇有携同天地大势于一剑之间,宗师风度显露无疑。 而吴旭的刀就直接多了,没有天地大势,唯有密不透风c盛而锋锐的刀锋。 黑色刀锋将黄沙都给斩灭,肃青涯身上无端裂出一条条刀痕,鲜血淋漓,好不凄惨。 吴旭也并不好受,气机流转晦涩不明,受剑意的影响,一边出刀,一边吐血。 正此时,一道古剑,从远方飞来,所过之处,万里黄沙蜂拥而至。 “神剑有什么了不起的!” 刀奇吴旭冷笑一声,一跃而起,双手持刀,举过头顶狠狠斩下! 古剑落于地面,而吴旭则被剑上所携的天地大势震飞,落下后连连吐血。 剑奇狐幼潭面色苍白,执起泰阿,身后便是黄沙化作游龙,穿梭在四周,随时随地可发动致命一击。 吴旭冷哼一声,缓缓退去。 只见他吐血之处,有一朵石鼓草,常年艰难生存在戈壁滩中的植物,本已枯死,此刻却显出翠绿的嫩芽。 狐幼潭掺起肃青涯,抬头望着昏沉夜空,叹道:“天地异象。这人间界终于迎来了浩劫初始。” 泰阿归鞘,狐幼潭一脸不解。 以剑御人,刚才说的话,只是泰阿借他之口所说。 重来不开花的石鼓草,在破晓的那刹那,狂风吹拂中,开出了紫红色的小花朵。 眨眼被无情的风撕碎成片片花瓣不见。 紫霄宫,一片洞天之中,一位穿着宽大道袍,发髻丝毫不乱的小道士,只有十一二岁,宽大的道袍披在身上,袖口拖在地上。 小道士睁开眼睛,身边一朵小红花娇艳欲滴,仰着头望着他。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洞天就不存在了,他回归于天地,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便是这片天地。 四境三天人,他是逍遥天人。 紫霄宫,道祖出关。 茫茫东海,不可知之地,随着三界的不断靠近,三山之外,不时在海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喀吱声。 这一天终于碎了。 一条黑色的大船,无人驾驶,两边水龙卷保驾护航,去往沧州之北,消失与虚点之中。 太素宫,尹太素召集众弟子,蓬莱阁出世。仙绝慕清璃去往中原,两朝局势终究逐渐明朗。 还未行至北俱芦洲,曾经叫陈庆之c让百万人恐惧的白袍儒将,现在却是腿脚不方便,成天坐在轮椅上的老头子。 以凡人之身,活了两百余岁。 今日破晓,手中捻着一朵野菊花,含笑而去。 于此同时,长平皇宫之中,白雪皑皑中。 谢晓如手捧各种鲜花,笑颜中泪水满面,小跑入唐天子寝宫,脆生生地道:“唐哥哥,你看,我让天下所有的花都开了,各种花都有。” 床上已然闭目之人,诺大的寝宫,冰冷如同牢房。 谢晓如低头,泪水嘀嗒。 大唐天子,这一日开始,名谢晓如。 一个天下人眼中无情无义,弑兄杀夫的寡情薄意的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人们常说生死有命,通常情况下人虽然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生,但至少可以决定自己的死。 明方寸则完全不同,他决定不了自己的生,连死也决定不了。 尽管被纪雍一剑刺穿了心脉,但因为他死前吞噬了太多的血气,所以现在的他,鲜血流不尽。 血未尽,更是有生机不断从体内冒出来,维持着他的性命。 他就这般躺在密林中,寒风尽管刺骨无比,但也没有他的体温冷,因此他感受不了那股冷意。 在等死的过程中,他静默地望着视线唯一能看到的夜空。 可惜的是夜空一片漆黑,并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就在他渴望生命尽头最后的寂静之时,他是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人。 “师父救我。”尽管他很不想叫出师父两个字,但事到如今别无选择。 鹤发童颜的血意真眼中,一瞳含魔光,一瞳为神光。 血意真蹲下身看了看他的伤势,叹息道:“由生转死易,由死转生难。” 明方寸看着男子那眼中越来越盛的魔光,这个年轻人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心如死灰。 雇来的马车里,谷雨诗幽幽转醒,只觉身体虚弱,无论怎样也提不起力来。 昏沉中,轻轻撩开马车挡风卷帘,看到马车两边坐着的陶虞尹舒二人。 “小娘皮,说你傻你还不情愿,知道纪师傅他为啥带着这祸国殃民的女人不,可不是起了什么怜惜之意,恐怕是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儿,自己过不去只得带上这个拖油瓶了。” 尹舒语重心长地道,“你可别抱啥希望了,说不定两人以后就一起结婚生子,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了。” “你胡说八道!”姑娘看起来被气的不轻,瞪大着眼睛望向旁边吊儿郎当的尹舒,手上却用上了力,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 可怜的马儿遭此无妄之灾,还以为自己不够卖力,连忙卯足了劲,洒足狂奔。 “傻妞儿,前面是悬崖!”尹舒吓得面色倏一下发白了。 “我知道。”陶虞硬着头皮回答,随即怒道,“别摇我!” 尹舒使劲地摇陶虞手臂:“快停下!” “我又不是马!” 车内的谷雨诗苦笑一声,正欲提起真气阻止三人的“殉情”行为,哪知一运气,便觉体内经脉如同撕裂般的疼痛,不禁让她痛呼出声。 尹舒转过头,惊道:“姐姐你醒啦。” “我们要死啦。”谷雨诗没好气地道。 正冲出悬崖,只见后方一股拉力传来,陶虞三人只觉耳畔狂风骤起,将面皮都吹得飞起来。 三人惊呼一声,腾空后跃,落在悬崖边上,而那可怜的马车已落入深渊。 纪雍沉默着看了一会儿陶虞,后者脸红低头不敢看他。 要说陶虞已是洗尘圆满修为,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也能应对。但事实偏偏不是如此。 一来她境界修为涨的太快,就连她自己也用不来那些修为。二是因为纪雍从来没有教过她神通术法。并不是他不愿意教,而是没得教。 他的长生真气太过玄妙,很多术法都是无师自通,根本教不了陶虞。 他最擅长的还是剑法,只是,剑法有方吝就够了,无论是郭寄奴还是陶虞就算有他的教导,将来在剑道一途上,估计也超越不了方吝那个福缘天定的孩子。 “我”崎岖的山路上,盘旋在山间的小路如同龙蛇起伏。谷雨诗走在纪雍身旁欲言又止。 纪雍直接道:“你修为被废,经脉俱损,想要高来高去是不可能的了。” 谷雨诗停下了脚步。 “以后就做个普通人吧,到前面村落我们就各自离开吧。”纪雍继续说道,没管谷雨诗此刻复杂的心情。 背影渐远,谷雨诗看着那果真是毫不念旧情的薄情寡义之人咬着嘴唇,鲜血溢出将女子嘴唇染得更加鲜红动人。 尹舒走上前来,陶虞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追着纪雍走到了前头。 “姐姐可是在恨纪师傅没有早帮你?”尹舒偏头问道,手里价值连城的宝剑被他当作拐杖一样杵在路上,剑尖上全是黄泥,好不凄惨。 谷雨诗摇了摇头:“莫把他人好意当作理所应当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尹舒左手抬起打了个响指,笑道:“那接下来的天就好聊了。” 谷雨诗哭笑不得,感情我都这样了,不安慰几句就算了,还想着伤口上撒盐。 果然是一丘之貉,都不地道。 “姐姐不知那日情形,聪明英明如我也是事后才发现暗中的阴谋诡计的。”尹舒接着道,“那方寸邪君本就是一颗可怜的棋子,更可怜的是偏偏这颗棋子还以为他掌控了棋盘。” “我们带着你走了三里路,在那里看到了一座倒塌的山峰,就像是有人生生将那座山峰拦腰折断的,乱石一地,我们绕了两天才找到了原来的路。” 尹舒眼中全是向往的光芒,“虽说英明神武的我现在在练气修行的路上才刚刚起步,但我也能感受到那场大战留下的余波。” “你是说,那日有通玄在暗中窥视?”谷雨诗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好受起来。 尹舒连忙点头,“我都能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机残留,陶傻妞当然也能。记得她问了纪师傅一句,打架的两人是什么境界,纪师傅回答的是:陆地神仙。” &nb sp;“如是观?”谷雨诗瞪大了美眸,佛子出现在白龙寺,那如是观肯定在暗处,只是不知道与如是观交手的另一人是谁。 尹舒赞道:“姐姐聪慧,正是传说中的那位通玄魁首,那你一定想不到与他交手的是谁。” 谷雨诗白了他一眼,被这小屁孩儿一逗,她心情确实好些了,不禁反问道:“你知道?” 尹舒往前走去,留下了一个自认为潇洒的背影,“那个人是你们血鼎山的上一任山主。” 谷雨诗确实没想到,但血鼎山上一任山主未死这件事却更让她震惊。 传说血意真登上大位之时,将上一任山主给吞食了。只是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并不是这样。 忽然她记起当年与纪雍在血鼎山禁地内感受到的那股气息,恐怕上一任山主就藏在禁地之中。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我们血鼎山的上一任山主?你看到他了?”谷雨诗有些不信。 尹舒转过头,立马点头,竖起大拇指道:“哈,姐姐你果然是真的聪明,每次都知道我想说什么,然后问问题问到我心坎儿上来了。” “我们在一条干涸的河底,看到了他是尸体,还遇到了如是观,他告诉我们的。”尹舒回答,说罢还朝着谷雨诗挤眉弄眼,示意她继续问。 谷雨诗被这小子的小聪明给挑起了兴趣,边走边问道:“那为什么说明方寸是棋子呢?” 尹舒语重心长的感叹道:“知我者,姐姐也。” “方寸邪君其实一开始就是一条养在血门主池子中的一条鱼儿罢了。” 谷雨诗抬起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是极是极!”尹舒大感酣畅,这一路来,纪雍是个不想说话的主,而陶虞又是个问问题一点都没水准的傻妞,憋了一肚子话的他苦闷啊,现在总算是遇到个知心人了。 “姐姐不要想太多,大鱼是你们血门主,小鱼是方寸邪君,姐姐你顶多就是众多虾米中的一只而已,别太伤心啦。”尹舒得意洋洋,说了这么多话,终于是将心里的气给顺过去了,好心好意顺便安慰了一下成为凡人的谷雨诗。 “反正方寸邪君没有好下场便是了,姐姐你也自由了。”尹舒说道,“当时纪师傅肯定已经看破了暗流,冒险救回你一条性命已是不易,至于为何不早点出手,谁叫你的道基是那朵冰晶琉璃莲呢。如果不让方寸邪君得到它,就是打乱了你们门主的计划,那恐怕我们都会被一掌抹杀了。” “尹话唠,还不来开路!” 道路前方,传来陶虞杀气腾腾的声音。 尹舒轻啐了一口,转过头小跑向前,“姑奶奶,不是有山路吗,干嘛还要披荆斩棘的开一条路出来?” “师傅说前面有村落,若是绕山路还不得绕个几天几夜。”陶虞瞥了一眼谷雨诗,“闲杂人等安排妥当后,我们还有尽快赶路呢。” 尹舒狐疑地看了眼不说话的纪雍,对陶虞说道:“后面这句话怕是你自己乱加的吧。” 陶虞瞪眼,挺了挺胸脯,“要你管!” 尹舒嘟囔着不情愿的提起剑,“再怎么挺胸也没有人家的大,关键是人还比人家蠢。没戏了没戏了。” 陶虞耳尖,闻风最拿手,听了尹舒的碎碎念,怒道:“你再说,我拔了你舌头!” 两人打打闹闹,往旁边山坡跑去。 纪雍慢慢行走,感受林中的一草一木。 冬季之中百草尽折,这是铁律。可是今年不同。 纪雍试图一叶知秋,窥一斑而知全豹,从中捕捉到不同寻常的气机,但尽管他怎么努力都失败了。 长生真气可感知天地,但这个冬季的这些花草树木,却感觉与他陌生了起来。 “我好像和你说过,我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谷雨诗走到纪雍面前,轻轻说道。 纪雍没有转头,“明方寸已死,血意真不会在意你的死活,所以你自由了。” “可是自由的代价太大了。”谷雨诗苦笑道,在寒风里,她体会到了很多年来没有感受过的寒冷。 “谁说不是呢。”纪雍深吸了一口气,寒冷刺激着他的鼻子咽喉,“而我没有回头路。” 正午的天空中,点点白花飞落。 今年初雪。 又是一年将要过去。 只是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雪中盛开着各个季节的花。 傲雪凌霜,不再是梅花独有。 就像纪雍一行人走进了与世隔绝的山村。 村里对几位外乡人极其的好奇,但没人来问他们来自何方,尽管纪雍从这些人眼中看到了好奇,也感觉到了他们的不同寻常。 整个村子只有百十来户,每一户人里都有修行者。 这是一片避世的桃花源。 纪雍忽然转过头,隔着不停飘落的雪花,他看到敞开房门内,一个青衫落魄的汉子,手里用柴刀分开青竹。 割出的竹篇正修理着竹篓。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看来离村子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条河。 让纪雍感兴趣的不是柴刀和青竹,而是用刀的人。 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叫落百野。 一个老熟人 一个使青岳剑的老熟人。 只是现在他没使剑,使的是刀 很快很快的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能试剑否? 雪愈来愈大,这座山间的村子人烟稀少,星星点点坐落在山间。 唯有这间茅草屋在山脚,所以纪雍一行人很容易就看到了门房开着的那个人。 胡茬满面,不修边幅。 这个魁梧的男子用以前握剑杀人的手,握着柴刀,他也抬头看到了纪雍。 那双原本混浊的双眼,顿时散发出了炽烈的精光,虽之而来的是恐怖的剑意。 那剑意下,众人只觉整片天地都化成了剑。雪花是剑,寒风是剑,就连那竹篓也是用剑气编织而成。 尹舒手中的宝剑脱手而出,插在门外,兀自而鸣。 “能试剑否?”落百野右手提着柴刀,左手拿起一条竹片站起身。纪雍伸手摄来一条竹片,凝神以待。 “他是谁?”尹舒问旁边的谷雨诗,似乎有些怨言,因为作为剑客,竟把自己的剑给丢了。 “侯景手下第一剑客,后加入卫龙堂,曾是卫龙堂堂主。”血鼎山一直在关注着中原形势,所以对这些高手都有名案记录在册。谷雨诗当时身为明方寸手下的得力干将,自然要对这些知晓一二。 尹舒皱眉看着凝重的纪雍,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看重这个对手。“似乎名头也不是很大,我还以为是天骄榜上的人物呢。” 谷雨诗笑道:“他呀,还有另一个名头,要不要听?”说着还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赶紧追问。 尹舒白眼翻到了后脑勺,世上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但实在又忍不住心头的好奇,便随了女子的愿,问道:“什么名头?” 谷雨诗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道:“红尘剑公羊博敖之徒。” 尹舒脚下一个踉跄,还好有谷雨诗扶着。后者笑问道:“怎么了?这个名头你还看不起?” “了不起,了不起。”尹舒啧舌道,“纪师傅不愧是四绝之一,何时我才能像他一样,名动天下啊。” 就在两人打闹间,几经起落的落百野迎着风雪走了出来。 “你们退后。”纪雍扬了扬手。谷雨诗三人往后退了十步。 落百野眉头一挑,“再退。” 纪雍则道:“不必了。” 那自认为悟得剑道精髓的剑客沉默了下来,而后抬眼,“也好,三尺青锋,本就应当一丈之内分生死。” 纪雍挽手一抖手中竹条,锋锐的剑气付诸在上,冰雪落在竹条上就想被更加寒冷的东西给冻住了一般。 落百野举剑齐眉,闭上双眼,一道缩小的山岭如同巨龙翻飞,隔着十步之远,几人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那磅礴无匹的恐怖剑意。 可想而知,那战圈内的纪雍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两人脚下未动,但二者之间的剑意却在进行着生死之战。 白雪不能加身,那方丈之内,有狂风怒吼,有无形剑意挥洒,有神兵幻影穿行。 但那道青山峻岭依然不改。 “纪师傅落入下风了。”尹舒沉重的说道。 陶虞没好气的敲他头,“你不懂就别乱说!” “使道剑!”落百野开口,“你的意剑也只是这般而已。” 纪雍默然,一直以来他的意剑都走的是轻盈锋锐一途,而遇到落百野这般岿然不动的意剑,竟是毫无破解之法。 既然对方这么有自信可以在道剑之下活着,那他也不再犹豫。 “如你所愿。”纪雍轻吐四字。 众人皆看到那方丈之内的异象消失不见,唯有两道青山峻岭,毅然相撞! 轰! 如山岳在眼前倒塌,十步外的三人都听到耳畔可怕的轰鸣之声,大地更是猛的震动,几乎让三人站立不稳。 尹舒骇然的望向那片已成碎石场的战圈,两人皆是口中溢血。 “这才是剑仙之风流也。”尹舒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一天成为剑仙,只是怎么求纪雍传剑道他也不肯,但这一战更让他坚定了信心。 落百野举起竹条,如剑指天下。仰头道:“术剑!” 一声低喝,脚下碎石腾空而起,又随着他右脚猛然踏地,纷纷被压落而下。 那原本轻盈的竹条仿佛成了世上最重的东西,随着他的挥动,十步外的三人便感觉到罡风扑面,呼吸都很困难。 纪雍横剑在头顶,两条竹条相击,纪雍脚下顿时下沉。 难以承受这一剑之重。 手臂弯曲了下来,他没有使用真气,因为落百野也没有。 如同落百野走出屋门时所说,是试剑。 眼看那一剑就要压在了他的头顶,纪雍一声长喝,俯身背剑,顺势倒腕,绕剑术使出,终于是将那一剑的力量引到了地面。 这一次地震更为可怖,落百野住的茅草屋,瞬间坍塌。 周围有人围了上来,有穿着貂皮的汉子,也有穿着破旧棉袄的妇人。 皆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二人,好像在说,你们打坏自己的房子不要紧,要是敢弄坏了自家屋顶的一根茅草,我就跟你拼命。 场中,落百野一声怒喝,倒拔山岳。 纪雍压在竹条上的手,不断颤抖着。 但他没有慌张,尽管等对方拔出这一剑后,迎接他的将是更为恐怖的力量。 这是霸剑术的特点,也是最为强大的地方。 所以他不准备让落百野这般无休止的增长气力。 只见纪雍左手按下,轻轻抚过竹条,捻起了竹条上的一根竹丝。 落百野终于拔出了剑,只是身上的熊熊的气势却瞬间消失不见。 “我还是败给了天下最强的剑客。”落百野苦笑,两人手中的竹条瞬间破成一条条细如纤毫的竹丝。 在落百野的耳垂,出现了一点鲜红。 纪雍点头道:“没错,术剑之巅点绛唇。” 落百野眼中亮起光芒:“请让我看看意剑之巅!” 青山峻岭再次浮现,这一次落百野是狂野的c毫无保留的挥洒他那滔天的剑意! 青山半腰是云雾,山岭如龙脊蔓延。 纪雍一退再退,往西后退十余丈,而那山岭并没有停止的趋势。 山岭上剑气纵横,所过之处周边的树木通通被碾作齑粉。 谷雨诗三人在这片剑山之中,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恨不得将心跳都停下。 因为只要心跳重了一点,他们的胸膛就会被剑气刺穿。 也正在此时,一道仙光剑气从天而降。 幻化成为一道飞仙之影,轰然落下,所有青山如同冰雪消融,刹那间消散一空。 落百野的发髻被风打散。 围观的人茫然的看着两人,不知他们在做些什么。 就连谷雨诗三人也不知道,众人只觉得有一刹那的晃神,却是什么都没发生。 哪有什么山岭,也没有飞仙,终究如时光逆流,若南柯一梦。 纪雍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一剑临江仙,自是逆旅客。” 这是他看到的那张纸上的首句,也是唯一一句。 事实上直到前一刻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否会临江仙,因为他自己觉得好像从来没有使出过。 落百野对于那传说中的剑道第一人更为向往,只是可惜,自己生命将要走到尽头了。 “杀了我吧。”落百野道。 “为什么?”纪雍回味着刚才一闪而过,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的一丝灵光。闻言愣了愣。 “这是逍遥境的规矩。” “你们称这里为逍遥境?”纪雍更觉得奇怪。 落百野点了点头,“在这里隐世不出的人,都受肖前辈的庇护,只要住下,就算斩断了因果。” “那这里也能杀人?”纪雍问道。 “自然能随心所欲,不然谈何逍遥?”落百野解释,“只是杀了人,必须留下一人。相反的,想要留下,必须杀一人。” “奇怪的规矩。”纪雍背着手,“我正要留下一人,看来你是非死不可了。” 落百野像是重新认识了他:“我一直觉得你并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纪雍闭目感应后,片刻睁开眼睛,“只是这个规矩我喜欢。” 因为在对面那座山上,有个盖世通玄正看着他这位不速之客。 落百野沉默片刻后道:“若你真想留下,你可以去杀一个人。”见纪雍转过头望着他,落百野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并不是怕死,才向你提议去杀另一个人。” 纪雍来了兴趣,问道:“谁?” “叶侯。” 纪雍点了点头,“确实比你该死。” 一行人继续走,来到了落百野所说的林间,这里遍地是枯骨,不仅有动物野兽的,也有人的。 一座白骨搭建的屋里,叶侯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鲜血。 “叶侯也叛出了血鼎山?”纪雍随意的问道,只是有些好奇,实在是太巧了。 荒山野岭中,遇到奇怪的村子便罢了,竟然还能遇到这么多年不见的老熟人。 谷雨诗想了想道:“当年在穆勒神山一役,叶老魔被北齐的一凡俗将军吓破了胆,回去后又受同门嘲笑,明方寸的排挤。后来在一次任务中,杀了几位同门逃跑了。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却没想到他躲在这里。” “也好。”纪雍点了点头。 袖中胜邪飞出,片刻后染血而回。 无声无息间,那曾经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叶老魔,便被他这样隔着百丈之远,取了项上人头。 “你以后就就在这好好生活吧。”纪雍转身提脚欲行。 陶虞心头暗暗高兴,果然师父依旧如此铁石心肠,这才是高手应该有的风范嘛。 “站住!”谷雨诗突然喝道。 尹舒暗想纪师傅应该会生气,然后两人就会演上一出离别痛哭的苦情戏码,到时自己是应该假装流眼泪呢,还是鼓掌呢。嗯,好难选择。 岂料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事发生,谷雨诗也没有哭。 她只是追问道:“你这一路来到底在做些什么?” “杀了明方寸,与落百野试剑,又斩杀叶侯,最后留下我。这些都像是在和过去道别。” 纪雍没有转身,就连尹舒也觉得这些事儿连起来有点不对劲之时,纪雍却离开了,没有回答谷雨诗的问话。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斩断前因尘缘。 或是以求成仙之路,或是提前办后事吧。 纪雍心头想道,反正那个骗子他是以后都不想再见,哪个骗子?那个! “姐姐如果想我了,可来中原的青天谷找我们。”尹舒离开时神秘兮兮地道,“我们最终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说罢小跑着跟了上去。 纪雍与陶满山有过约定,除了去灵山浮屠塔看日出,还要去妖界看莽荒山林。 而镇守在青天谷那处虚点的妖皇,正是三百年前陶满山的生死仇敌。 他对陶满山还是没有多少信心,毕竟妖族才是三界之中,战力高于同境界的。而陶满山只有一具魔胎,而且还没入第四境。 当初他毫不犹豫的答应陶满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希望浮屠塔里能见到那个女子,以证明昆仑山玉虚宫所见所闻,都是与大唐为敌的暗中之人的阴谋。 可是空无一人的浮屠塔,残忍的告诉他,这是事实。 三人走出名为“逍遥境”的村子,山顶有位盖世通玄,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啊。” 转过头望着一位身穿无极道袍的老头,道:“师父,人家还是没领情,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老头坐在悬崖边,摇晃着细腿,“老道我是真的有些后悔当初的养虎为患了。” “琢磨不透,琢磨不透。”连连说了一句,道髻摇摇晃晃。 旁边的盖世通玄笑道,“哟,还有您南昆仑看不破的天机?” 老道缩回脚,挽起袖袍,“来,看看老道我的拳头有没有你一个眼睛大。” 高高在上的盖世通玄,陆地神仙。竟被揍的没有一点脾气。 狂风暴雨后,老道深沉的道:“小遥啊,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自从那个人出现在长平和他说了一些话后,天机就已经混沌了。” “您怀疑那个微生” “嘘!禁言。”老道立马阻止他说出那个名字。 肖遥捂住嘴巴,用手指了指天上。 两下。 老道凝重地点了点头。 上天之上是天界,天界之上,天外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玄三变 三人东行,行至血鼎山。 几乎不用怎么打听,血鼎山就已经开始有传言,方寸邪君已死。 血门主一己之力斩杀七杀魔门的十二位长老,还有那位第三境的门主。 又去了情花谷,将那位半步通玄的长老炼成了灰飞。 血意真即将飞升,举世瞩目! “我倒是觉得不是真的,说不定是血门主的阴谋,想要借此脱身,给在西荒不听话的人致命一击。”酒客含糊地说道。 “再说了,成仙自古以来就很难,这个千年之间更是寥寥。加上现在的局势,人间界都快乱了,那些妖师们能放血意真走吗?” 事实上,能够进入这富贵酒楼的修行之士都不是一般人。特别是雅间里,不仅有能提高修为的奇异珍果,还有阵法能够聚集天地精气。如此一来,这能进雅间的人自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纪雍三人的房间就在说话人的旁边,酒楼老板也是一位洗尘圆满的修行之人,当看到纪雍之后,竟是扫榻相迎,自主的将他安排在雅间里的。 这老板是个精明人,看到旁边两人的气象后,便丝毫没怀疑这位不知深浅的冷面男子是否就是邪绝。 因为他也没胆子怀疑,只要是自称天骄榜上的人,来到酒楼都会被以礼相待。 只是第二天河里会出现几具浮尸而已。 至于以什么方法验明正身的,大多都心知肚明。 所以,在纪雍三人被酒楼的洗尘小厮高高兴兴的迎上雅间时,大堂里的江湖客都露出了惋惜或嘲讽的表情。 “血鼎山血门主将要登仙?” 尹舒拉主送菜的小厮,好奇的问道。 聚灵酒楼只对修行之人开放,门口有一面镜子可感应进来之人体内是否有真气。 而这酒楼之中的小厮都也是踏入修行的人,只是修为并不高。那小厮二次洗尘修为,闻言神色有些拘谨。 尹舒混迹江湖,见这为难的模样那还不知对方想要什么,黑着脸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 修行中人一锭金子的价值有限,只能通过某些手段换取一颗下下等的灰色地精石。 小厮不着痕迹的将金锭揽入袖口,笑着答道:“西荒众修皆知。” 尹舒一瞪眼,急道:“说些他们不知道的。” 小厮一脸为难。 尹舒黑着脸,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 “众所周知千年以来成仙很艰难。不仅是因为人间界气数分摊给了众多天骄,致使天门难开,还有一原因便是无人有大气魄可熬过妖师们的九问。” 小厮涉猎甚广,所知这千年的修行秘事,这些东西都被记录在九州登仙录中,是一本欲成仙修行者的必看书籍。 其上记录了从第一位飞升天界的修行者,到八百年前最后一位成仙者,总结出了成仙的一应之事。 而这千年特别是这个五百年间,还没有一个人成仙。原因便在于妖师们的九问。 “九州每一州有一位盖世王者妖师坐镇,就算寂真圣僧死了,只剩下八问,但也没一人敢说能过得了妖师们的八问。” “问什么?”尹舒追问着。 说着,自然而然的掏出了一锭金子。 小厮满脸笑容,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嘴里却说:“我没成仙,我又不知道。” 尹舒脸色更黑了,差点跳起来一掌拍死这个财迷。 “许折戟c岷山老祖等盖世通玄想要到天界,没有选择与王师为敌,过他们镇守的虚点,也没选择飞升,而是选择真龙之穴。其中或许有不想落于三位仙尊之下,失了道心,但肯定也有不想通过九问暴露自己私心。” 就在此时,纪雍轻泯了一口香茶后开口。 那见识都是书本上死记硬背下来的小厮满脸震惊,许折戟c岷山老祖,那在修行界可都是传说中的人物,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随口说出的就是这等秘闻。 尹舒望着纪雍,后者继续道:“惊艳如被誉为燕秋第二的越如秋也不敢飞升。” 门外,响起了鼓掌声。 只见大腹便便,手上十根手指都带着戒子的中年胖子走进门内,一身黄金丝缕而做的宽大袍子,浑身珠光宝气。 来人笑道:“不愧大名鼎鼎的邪绝纪无邪,见识果然非凡。” 中年胖子来到那小厮身侧,吩咐道:“下去吧。”小厮应声而退,这一看便是富豪姿态的胖子动作娴熟的施礼道,“不知真君当面,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纪雍不着痕迹的放下青瓷茶杯,打量了对方一眼,此人正是在楼下将三人迎入酒楼的掌柜,是西荒聚灵酒楼的大当家。 “理所应当。”纪雍望着掌柜开口。后者抬首,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现在可否告诉我想要的消息了?”纪雍站起身,比那胖子的身高也要矮上一分。 掌柜的打了个哈哈,招了招手,有两位模样俊俏,身段优美的女子端着两杯酒进来。 “不急不急,邪绝到来,就让小人以杯酒为三位接风洗尘。” 纪雍面无表情接过酒杯。 心头知晓这掌柜疑心未除,也不知这酒有何名堂。 接过手的酒杯却是让纪雍心里微微一凝。 酒杯为紫玉精髓雕磨,这种地精石在地底孕育三百年,其中所含有的天地精气并不如何惊世骇俗,但胜在精气纯粹,颜色如紫玉,故称紫玉精髓。在修行世家,此物最受追捧,多用于镶嵌匣内,可保奇珍异果千年不腐。 “这酒名为玄三变,其一变:远不闻酒香,近闻香醇;其二变:入口如清水,穿喉似刀刮;其三变:饮酒后无觉,片刻后离人间。”酒楼掌柜笑呵呵地解释着酒的来头。 “师父,别喝,恐怕有毒!”陶虞起身拉着纪雍袖口,望着胖乎乎的笑脸,冷声道,“离人间可不就是毒酒么,还说这么多弯弯道道。” 尹舒则看着另外一盏酒杯,咽了咽口水,试着问:“在下能饮一杯吗?如此好酒,当得起玄三变的名头。” 掌柜望着尹舒摇了摇头,“你恐怕不行,离人间有两重意思,其一是此酒可助涨修为,有离凡脱俗之效用”说着笑看一眼陶虞,“这第二个意思正如小姑娘所说,有性命之危。” “你这是何意,说得这么好听,还不就是一杯毒酒?”陶虞瞪大眼睛,真气提起,随时准备突围而去。 掌柜看着陶虞,赞道:“没想到老夫还是眼拙了,这另一杯酒,姑娘你也可以试着喝一喝,切不可多饮。” 陶虞把头转到一旁:“我才没那么傻!” 尹舒心头咒骂,你是真的傻,如此机缘可遇不可求啊! 纪雍仰头,玄三变入口。 果真如掌柜所说,如同饮了一杯清水,还未回过神来,只觉得喉咙拖进了一口口小刀,刮喉而过。落入腹中,却是骤然停下火烧般的疼痛。 “师父!”旁边的陶虞一惊,见纪雍脸色发红,头顶冒着白烟,没过片刻又消失。 “无事” 还未说完,纪雍只觉丹田气海,一股狂暴的真气突然一拥而上,直冲脑海。 赶紧闭口,就地打坐。 陶虞还以为纪雍已经中毒,红着眼眶道:“师父我等我!”说罢抢过那侍女手中的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给我留点!”一旁的尹舒大惊,赶紧说道。 硬生生从陶虞手中抠出酒杯,却已是半滴不剩,尹舒痛苦的用右手捂着胸口,痛啊。 陶虞伸出舌头连连哈气,穿喉刀刮的感觉过后,本无异样,但一吸之间,气海翻腾。 这没有真气运行之法,只懂吐纳精气的女子脑袋昏沉,感觉自己魂魄离体,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就在倒地的瞬间,已经醒来的纪雍接住了她。 度过长生真气,为之梳理。 “现在可以说了吧。”纪雍脸色冷漠,双眼里杀机一闪而过。 掌柜击掌赞道:“果是邪绝无疑。也唯有你们这等人物,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理好突兀而出的恐怖真气。” 纪雍不可置否,小河入大江,有浪花,却改不了大江走势。 唯有陶虞这样的修为,恐怕一杯酒就会要了她的性命。 在她的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小青蛇,嘴巴一鼓一鼓的,像是个受气的孩子。 “说我想知道的,不然就冲你鼓动她喝这杯酒的心思,我不敢保证你这酒楼今日之后还能不能开下去。”纪雍冷声说道,“就算你们凌云派背后有一位王师也不够。” 掌柜本心有怒意,却没想到被纪雍看破了老底,心头猛然就是一惊。 这聚灵酒楼正是中原王师古风扬年轻时所在的凌云派的产业。当年纪雍被流放西荒,所去的矿场也是凌云派的产业,只是最后被谷雨诗悄悄灭掉了而已。 “岁末,血意真将在西荒寂枯山登仙而去,这是血鼎山中的秘闻,现阶段除了下一任山主左禹外,无人知道。”掌柜的沉声说道。 “你该庆幸门外的人没有进来。”纪雍瞥了他一眼,将陶虞抱到尹舒的背上,后者连忙拒绝,却被他一个眼神瞪过去,顿时没了脾气。 “你很聪明,捡回了一条命。”纪雍起身经过中年胖子身边,发现他在寒冷的冬季,却已经是汗流浃背,“那些对我起了杀机之人,在下就斗胆越俎代庖了。” “不可!”掌柜的惊道。 转眼一看,哪还有纪雍三人的人影,跑到窗户边,见三人已经离去。 正松了一口气,房门却突然被撞开,那小厮闯进来,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恐惧:“掌柜的,五位第二境供奉不知怎么,突然暴毙而死!” 掌柜闻言一个踉跄,扶住窗边,看着远去的三人,咬牙切齿:“好个邪绝,老夫认栽!”转过头又对小厮道,“此事,不得上报!” 这件事要是捅出去了,凌云派定不会为了他,得罪纪雍这个无法无天的狠人。 事实上,对于纪雍曾经在矿场挖矿一事,凌云派至今还在心惊胆战。 西荒一座废弃的矿场,本属于中原一修行门派凌云派,却在一夜之间被杀了干净。 后来这片矿场换了几个主人,本来在叶侯手上,却因叶侯逃离血鼎山而落到了左禹手上。 传闻矿洞中有精怪作祟,每次派人来围剿却被精怪躲过。这精怪颇通人性,每次围剿都会躲到洞中悬崖上。 而左禹派出去的人,在下悬崖后,无一不是离奇死亡。 久而久之,这片矿场便被废弃。但时常有无门无派的修行者来此挖地精石,无一例外,都是进去后再没出来过。 寂枯山顶,有一座破旧屋子,张训成一行四人,正在打坐修行,在他们手中,有淡红色的地精石。 “张兄,有情况!” 门外,寒风送来一道声音。 这是传音风,是散修们琢磨出来传讯所用,但很有局限性。传音之人唯有处在上风口,而且两者距离不能太远,不然传音所带的真气会散。 屋中的四人不约而同的睁开眼睛,相视一笑,“又来想捡便宜的蠢货了。” 张训成微笑着起身,“没那些蠢货,谁给我们挖矿呢?走,一同去看看。” 一行人走出曾经是王之趁修行的屋子,摸黑到了能看清下方矿场入口的山林间。 夜幕中,三个人正往矿场走来。 旧地重游,纪雍有些感伤。 停在一棵树下,曾经有两个人在树上斗酒,听中原传来的消息,那人命不久矣。 纪雍来到阴风阵阵的矿洞入口,两天前醒来的陶虞不禁缩了缩脖子。 “师父,我们要进去?” “去看一位老朋友。”纪雍想起了那只未化形时很怕他,化形后又在他面前有莫名优越感的精怪。 血意真选择在此地飞升,图谋甚大。到时候这里便是是非之地,这与他有故的精怪,他有必要提醒它。 躲在纪雍身后,陶虞跟着纪雍走进矿洞。尹舒好奇的跟上,打量着几乎毫无光亮的矿洞。 “开路先锋,前面开路!”陶虞转身,左手拉着纪雍的衣角,右手直接将身后的尹舒推到了前头。 尹舒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转过身拉住纪雍另一边的衣角,嘴里却在念叨:“我尹舒英明神武,有三不怕,不恐高,不怕女人,不怕师父。可就怕着看不见底的黑暗。” 陶虞呲笑道:“以前也没见你怕黑啊,这个时候怂了?” “这里阴气很重。”尹舒郑重其事的道,“可能有鬼。我怕的是那玩意儿。” 黑暗中,陶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行到矿道尽头,前方五条通道。 纪雍忽然想起与郡添孝和陈霸先一起进入此地之时,有些晃神,后望着尹舒说道:“你觉得走哪条?” 尹舒犹豫指了指右边第二条,“里面没阴风。” 纪雍点了点头,“那我们去中间这条。”尹舒面色一苦,懦懦地跟上。 才入洞中,一股阴风袭来。 “宵小鼠辈,还敢打扰本王休息?” 迷雾从悬崖边涌动,一声声如同金属长剑敲击地面的铿锵之声从迷雾中传出。 妖气浓郁,弥漫整条矿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潜龙死于渊 靖岳山,北齐大将军杨罗延带着二十万大军南下,行至此处,已是遭受南朝大军的第三次奔袭,看着落荒而逃的南陈军队,杨罗延的心中并无打了胜仗的喜悦之情。 “看来我们南朝的皇上是准备拖住我们的行程,好以此干大事啊。” 北齐骁骑将军宏如烈沉声道,望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们,心头多少有些不痛快,三场胜仗,什么都没捞着不说,还损兵折将,确实够憋屈的。 杨罗延沉声下令,“就地驻营。” 一番忙活之后,日落西山。 山间夜晚空气冷冽,就连呼吸太过大口,也会被寒风刺得鼻子酸痛。 营帐内烧起了炭火,一干南征大将围坐在炭火旁,等待杨罗延下令。 “既然陈霸先想要拖住我们,我们也就随了他的愿吧。”杨罗延将一壶清水放在炭火上,军中不许饮酒,这是他立下的规矩,自然不会去违反。“将军你的意思是?”宏如烈问道,“陛下让将军率军二十万,可不是让将军南下来玩的。” 宏如烈作为祁王手下的心腹大将,受高养湛器重,此次出征南朝,也是北齐皇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用以牵制。这一点,杨罗延看得比谁都清楚。 尽管此人在他人眼中是个莽夫,有勇无谋,但他却知道,大智若愚,不过如此。 “骁骑将军,我有一计,送你名震九州的大功绩,你要不要?”杨罗延拿起内衬的衣角裹住手,将煮沸的水从炭火中拿出。 “愿闻其详。” “本将军所说的意思是,让陈霸先相信我们已经被拖住。”杨罗延端起茶具,茶具下用几颗卵石垫着,冲茶之时,水流满地,一旁的一位心腹连忙把住茶具,免得它东倒西歪。 杨罗延望着他感激一笑,继续说道:“对于南朝此次叩边,我以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拿回三年前失去的三郡,想借此之便,与我北齐拉长战线,打一场持久的战争。” “南朝兵力衰竭,这是天下尽知的事实,若想从淮南王手中攻下三郡,若无举国兵力,我相信陈霸先是做不到的。这样一来” “金陵徐州等地,一定兵力布防薄弱。”宏如烈接过话,眼中亮起了光芒。 杨罗延赞道:“确实如此。” “陈霸先的阻挠之计,恐怕已是黔驴技穷。他是在和我们赌谁先拿下一场大胜仗。若我们没有拿下徐州,而他拿下了天景郡,那陈霸先就可乘着士气高涨,后方粮草无忧的绝好时机直接东行,与徐州军一起围攻我们,到时我们必败无疑。” “所以陈霸先的第一仗必然是冲着天景郡去的。”杨罗延继续分析,宏如烈等人心头感叹不已,不愧是北齐开国以来第一位战神,就凭这份智慧,难怪从未有败绩。 “宏将军,我要送给你的功绩便是,取下徐州,形成直逼金陵的大好局面!”杨罗延轻声说道。 宏如烈心头一惊,道:“将军已将形势分析得如此透彻,若陈霸先先我一步取了天景郡又当如何,到时我恐怕功绩没捞着,反倒成了陈霸先的刀下亡魂。” 杨罗延摇了摇手,“将军稍安勿躁,战场兵法之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无论怎样变化总有不变的,那就是目的。” “此战目的不是为了拦下陈霸先夺回三郡,而是为了将徐州纳入我北齐的疆域,竟金陵逼到绝路!这一点请诸位将军切记。” “陈霸先可派庆平那厮来阻挠我们,那我们也可去阻挠他。”杨罗延说完,正襟危坐,传令道: “命,宏如烈为筚路太尉,率军七万,直取徐州!” “令,庞休为副将,率军三万协助策应,拦下所有拦路之军,为筚路太尉扫清所有障碍,务必在三月之内,拿下徐州!” “本将军率兵十万,往西增援天景郡,拼死抵抗,确保宏将军能拿下徐州!” 众将领命而去,宏如烈毫不掩饰心里的狂喜,与众将退出。 主帐内只剩下杨罗延与其心腹庞休。 “将军,宏如烈知我是你的人,恐怕不会全信于我。”庞休正是为杨罗延掌茶具的那位将领,脸上有络腮胡,看起来勇猛无比。 事实上,在北齐,此人有以名号,被称为:疯魔将军。 此人带兵,每次皆打惨胜之仗,有一场著名战役,庞休率兵两万断后,与当时梁国的长胜军在龙行江口,有一场惨烈异常的战斗。 背水一战,庞休两万兵甲,挡住了五万骑士精锐。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两万兵甲,回北齐的仅仅只有三千。可怕的是,长胜军回到梁国的,也只有三千。 杨罗延笑着侧过身,拍了拍庞休的肩膀,“我并没有让你虚打,而是实打实的真打,他抓不到你的把柄,又哪有理由去告御状。” “将军的意思是,真的要成全宏如烈的不世之功?”庞休皱眉问道。 背过手的杨罗延与庞休二人走出营帐,前者望着风雪稍停的夜晚,再次强调道:“我说过,这次是真正的南征,而不是为了保住三郡而发兵。这一点,无论是谁,都给我记在心里。” “是!”庞休心头凛然,自六年前表明心计决定追随杨罗延后,这位公子的成长极快,如今就连他也看不透其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这场南北两朝的惨烈大战持续了两月。 庞休所带的大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与宏如烈配合默契,所有艰难的战役,都由庞休带兵冲在前头,三万精兵,硬是拼掉了庆平四万兵甲,更率领着残余兵将不断骚扰阻击,致使南陈军队苦不堪言。 天景郡外南陈大营,陈霸先连续两月熬尽心力,终于离拿下天景郡只有一步之遥。然而从东边传来的战报,却是一次比一次快。 都是惨败的消息。 “北齐仅仅十万兵甲,难道就要拿下我徐州吗?”陈霸先有些心灰意懒,此战暴露了南陈的致命弱点,将帅之人,寥寥无几。 而反观北齐,真是人才济济,庞休c宏如烈等人,哪一个不是将帅之才,更不要说杨罗延了。 “北齐的杨罗延率领的十万大军现在何处?”陈霸先问道。这两月,整整十万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他心底的不安感愈加浓烈。 “探子在青州发现了大军踪迹。” 陈霸先起身看向身后的地图,沉默半晌后道:“看来那位北齐的大将军也想和我们赌一场啊。” “那 就看看我们到底谁先拿下!”陈霸先面色红润,这一仗他已经用尽手段,迫使北齐与他对赌,看来,这场豪赌终于要到最后阶段了。 “杨罗延想要攻下青州,与宏如烈形成东西加攻之势,借此攻下徐州,再图金陵。”陈霸先传令道,“今夜,攻城!” 今夜风雪急,大雪中沐浴鲜血,枕戈待旦,恐怕这就是军人才能感受到的最美风景与最惊奇的事。 十五万大军冲杀,战场上嘶吼声,战马嘶鸣声,战鼓雷动声,兵戈交击声,声声入耳。 也是伴随战士后半生的噩梦。 终于,陈霸先一马当先,冲破城门,进入了天景郡。 这位大半生戎马的将军,后来却成了帝王的魁梧男人,眼眶竟有些湿润,“大势已成” 正此时,军队后方,城外营帐方向,茫茫天地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冲杀声! 原本以自身难保的淮南王的军队竟是重振旗鼓,从城中四面八方冲杀而来! “皇上快退,杨罗延带兵来了!”后方传令兵纵马狂奔,一道箭矢从后方飞来,穿透了传令兵的胸膛,去势不停,射中了正恍惚中的陈霸先。 陈霸先应声坠马,“撤退!” 杨罗延座于陈霸先的营帐中,看着座椅后方的地图。 “禀报大将军,南陈军队往华都退去!” “追!”杨罗延抽出腰间长剑,刺在地图上的青天谷处。 而此时也是到了徐州地界的宏如烈却脸色不好看,刚得到战报,由庞休带领的三万精兵强将,一个不剩,被庆平大军灭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庞休也是生死不知。 “蠢材!”宏如烈不禁低骂了一声,本是大好形势,却被庞休搅得一干二净。 只要两人配合,还愁灭不了庆平的五万大军,只是他又不能怪罪庞休,毕竟人家拼死拼活,保存了他七万大军几乎没有什么损伤就到了徐州。 徐州易守难攻,乘水利之便,已经阻挡了他数十日,久攻不下,这也是宏如烈脾气不好的原因。 最为可恶的是,军队后方的那些世族兵士,竟也是发了疯一般的对他围追堵截,不断骚扰,这一番下来,竟是折损了三名大将,死伤近五千人。 “修行人士就行该全部抹杀掉,省得乱世!”宏如烈脸色也有些苍白,就在半月前,有一名不知死活的修士竟来刺杀他,虽说没有成功,却也是伤了他,所以对那些人,宏如烈一向都是遇见一个杀一个。 好在今夜后方的神机强弩已经到了,对于那些在江上嚣张的水师,他有信心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 又是一夜血战。 清晨,攻下徐州的宏如烈几乎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一刀砍掉阻挠他半月的胡兴的脑袋。 突然,他抬起头来,只见城头,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穿银龙铠甲的年轻人,在风中一双傲视天下群雄的眼睛向他望来。 仅仅是这一瞥,宏如烈的脑袋就掉了。 银龙铠甲的英俊年轻人跃下墙头,一剑枭首。 “多谢李少主,大将军答应你家家主之事,定不会食言。”没有想象中的群起而攻,宏如烈身旁的副将反而是礼数有佳。 他是大将军府里的老人,从大柱国杨忠未发迹之时就跟在他身边。 杨罗延所说这次是南征,但和宏如烈说的只是南征的一部分。 若真被北齐占了徐州,那杨罗延在北齐的地位就危矣,而杨罗延没有亲自来徐州,除了想见见陈霸先外,更重要的是,他占了徐州立下不世之功,高养湛肯定会在邺城用他的家人威胁他,所以他派出了宏如烈。 又和南陈李家做了一笔买卖,李家派人为他扫平异己,他则许诺将来天下一统之时。李家依然还是李家,更可以再进一步。 只是这位将军府的老人却没想到,李家来人竟是少主李释暄,这是表明心计,告诉杨罗延,李家和他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损俱损。 宏如烈一死,北齐皇帝更是无法杀杨罗延,而且,陈霸先一日不死,北齐还要仰仗杨罗延一统中原。 临行时,龙小真给过提点,“潜龙死于渊。” 杨罗延所以知道,就算打下了金陵,但只要陈霸先收回了三郡,以西战东,收回金陵也是迟早的事。因此,陈霸先要死也必须死在金陵,这就是潜龙死于渊,若非这样,潜龙依旧有腾飞之日! 追陈霸先军队于青天谷,而也正陈霸先战败后两日,夹杂在西荒c北齐c南陈三地的后梁国乘势发兵,直扑东北方,阻断陈霸先余部的后侧之路! 两军对垒,是夜风雪交加,厚雪封路难行。 以西,荒原以外寂枯山,血色的雷霆布满天空,漆黑的夜空像是触手可及,粗壮的雷霆仿佛巨树枝丫,恐怖绝伦。 青天谷内,一个孤单的身形盘坐,望着被积雪冻住的地面,面色凝重。 两军对垒,青天谷以北为北齐十五万精兵强将,以南是南陈十万残兵败将。 而中央的那个玄衣年轻人就这般旁若无人的盘坐着,低眼看着地面,右手边撑着一口如他衣服般乌黑的长剑。 年轻人用暗红竹简挽住的发髻在风雪中摇摇晃晃,头发被染成霜白。 “你是何人,胆敢当我北齐大军的路!”前方将领开口,长枪直指,军威加持之下,当有神鬼莫测之能。 谷中风声呜呜然,如恶鬼哀嚎。 玄衣人没看他一眼,依然半阖双眼,盯着地面的一块石头。 抬起左手,挥袖。 谷中狂风骤起,北齐军前方甲士立马长嘶,不断后退。 此际,子时过半。 一元初始,万象更新之际。 脚下石头发出耀眼光芒,笼罩整片青天谷,山崖两边,血色符文如同活物,游于壁上! 年轻人长身而起 就在他站起身的瞬间,双目已经完全闭上,但眉心一道血痕却射出了目力难以直视的通天亮光。 两方人马气浪中目不能视,哀鸣后退,此时在那数万人朦胧的眼下,那站在谷中的年轻人仿佛比山岳还高。 风雪之中,玄衣客执剑破碎虚空,踏过光华帘幕,消失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三灾三穹 看荒原之西。 君不见血色雷霆如天垂,天道无情灭人间。 整个荒原都被雷海包围,整片天边像是蒙上密密麻麻的红绳,三百里之内,所有生物通通在这煌煌天威之下灭绝。 这般天上雷池决堤的场面,在整个千年之中也是第一次出现,让人不觉为血意真捏了一把汗。 斩妖山峰顶,杨罗延身后跟着众将,远远可见那般人间盛大场景。 “成仙逆天而行,长生的代价果然大得吓人。” 红色的雷霆光芒映照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满面红光,“几千性命换来一人长生,果然长生者都改杀。” “若是修士在我北齐渡劫,岂不是要死千万人?”身旁的将士面色很不好看,天威之下,众生不过蝼蚁尔。“非也。”淮南王怕杨罗延出事,从随身护卫中,派了位一直跟着他的心腹修士,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摇了摇头解释道,“这血鼎山门主的飞升渡劫之所以会如此恐怖,其一是因为此人修行魔道,本就是因果缠身,其二则是因为因果缠身太多,雷霆落下伤了众生性命,如此一来,这天道更会对其围追堵截。所以若要飞升都会寻荒山野岭,干涸沙漠等,怕在天劫下死了太多生灵,会遭反噬。” “一般修士,就算六百年前飞升的那位剑仙,也不及这场面的十之一二。” 就在杨罗延沉沉吐了一口浊气之后,天边的雷霆戛然而止。 所有被天劫撕碎的树木花草通通在这个隆冬时节抽出嫩芽。 此飞升第二奇。 “过了?!”那年迈修士满面红光,失声大叫,“不愧是百年通玄榜上之人,举世罕见的天劫竟这样被他生生熬过来了。” 话音未落,众人看到那边的天空像是被人当成了抹布,逮住两端给生生扭了一转。 可以看到歪七扭八的大树,山腰细得像是女子腰身般的山峰,原本一望无际的荒原竟瞬间变得坎坷不平。 杨罗延自觉的望向旁边的老人。 老修士抚了抚长须,杨罗延眼尖,可以看到这老人不自觉颤抖的手。 “三灾九劫终是躲不过。”老修士指着远方道,“三灾为成仙飞升之时所受,为风c火c雷。九劫甚多,乃是成仙之后所受,那血意真度过了雷灾,这正是火灾。” “天火为无色火,由因果纠缠而形成的火焰,专灼修行中人的神魂,若熬过去便洗去一身因果,熬不过去身死道消,不入轮回。” 杨罗延知晓其中门道后,看到那被拉长得不像话的身影,暗暗点了点头。 待天边景象恢复正常之后,已经是大中午了,只见一道红色光芒从半空射出,冲破云霄。 光华流转在红光左右,那个地方,百里荒原的天空飘下了数也数不清的白色绒毛。 “羽化飞升,不过如此。”老修士感叹道,混浊的目光跟随着那道虹光直上天际,直到消散。 “风灾为飞升途中的九玄罡风,摧体魄神魂,若是度不过,就将是真正的化为灰烬。” 在无人能上的天穹上,无数罡风犹如粘稠的青色液体,随着那道虹光由下而上穿过,就像是海面上跃起了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鱼。 世人常说碧霄c青穹,便是这天极处的无边九玄罡风。 “你果然走到了这一步。” 青穹之上是一片比下方苍穹还要光亮的无垠虚空,修行不到家的人在此待太久会体魄自燃,所以又称这一片虚空为赤霄c上穹。 而在这几乎无人能待之地,已有八位身影已经端坐青穹之上,无一不是庞大飘渺,罡风浩瀚,偏偏吹动衣袍。 有中原王师古风扬,端坐悬石之上,一株紫色藤蔓,其上紫金葫芦喷发浩荡紫气。 有东海王师慕容东海,天地法相磅礴,细观其青墨色衣袍,可见一条条纹路竟是一条条沟渠河流,腰带是一条黄色大江,涛涛奔流之中,妙不可言。 有沧州王师司宓,白色衣裙层层叠叠如梦如幻,身后飘起的衣带如同蕴含着一条星河,其中星辰泯灭新生,激荡出恐怖能量,一眼望去,让人沉溺星河。 有景州王师魏淬心,身着儒袍,人首蛇身,眉心多长一只竖眼。右边耳垂,一条蛟龙安安静静的挂在其上,正在蛰伏打盹,偶尔一瞥之间,可叫人神魂悸动。 有西荒王师傅乃生,少年模样的法相是八位之中最小的。但这少年手臂套着金琢,金琢之上一个个让人头晕脑胀的符文像是扭曲的蝌蚪,在上不断游动,致使金琢四周出现了一条条黑色的裂纹,透过裂纹偶尔可见另一片世界的丝丝景象。 血意真面色不变,挨个打量过去,这些王师对他来说即是熟悉,又很陌生。 熟悉是因为从前他与很多人都打过交道,陌生是因为这个从前隔的太远了,远得都有些记不清了。 除了中原五洲的王师外,海外四洲除去已死的寂真,有东胜神洲的舒瑜,一位青面獠牙的怪物,身后背着桃木符剑,法相略有些虚幻。 有北俱芦洲的高悬,右手里端着一碗烟雾缭绕的湖水,左手成爪,虚盖其上,那些烟雾演变万千生灵。 最后一位,羽衣道袍的道士,不同于两位的法相虚幻,此人一直闭着双目,庞大的法身几乎遮天蔽日,其余七位王师尽管法相高大,在此人面前却像是未成年的小孩儿般大小。 至于他血意真,更是微不足道,如同婴孩。 在众多王师眼下,血意真所有秘密无所遁形。 七位王师盯着他,眉头越来越紧,最后竟是一言不发,通通消散。 那羽衣道袍的道士睁开双眼,“此番情分,能让你已死相报?” 血意真笑道:“理应如此,本是争渡人,谈何报答。” “善。”道祖点头,消失在赤霄。 茫茫四野八荒,独留血意真一人。 天穹洞开门户,他坦然自若走了进去,化作云烟。 春雨朦胧的金陵城中,空空荡荡的市集街巷。 一白面无须的年轻公子任由骏马闲逛般的在石板路上走着,身后跟着一群护从,只听得马蹄踏在石板上那嗒嗒的声音。 年轻公子没有说话,身后的随从们当然也不敢说话。 忽见朦胧的雨幕中,长街那头,一个白衣人影走近。 跟在身后的随从立马将主子护在中间,看着越来越靠近的白衣人,几位久经沙场c杀人无算的武将面色都凝重下来。 他们没有问来者何人,因为在高手的眼中,这一句话的时间,就可以死好几回。 而对面那个人毋庸置疑,是位顶尖高手。 来人走近,只见那人面若刀削,额头宽广,一双眼睛如同剑芒,尤为摄人。   ;发髻由银箍固定在头顶,在朦胧烟雨中,此人越发的出尘。 白衣公子脚步骤停,于一行人十步以外。 理了理衣襟,那公子行礼道:“拜见大将军。” 杨罗延打量着来人,心里虽然已有猜测,但却是第一次见此人。摆了摆手示意前面的人退下。 旁边一人单膝跪地,杨罗延笑骂一声不用,一个翻身,落下马来。 “百闻不如一见,圣绝李释暄果真气度非凡。”他拍了拍身上的青色长袍,笑着说道。 李释暄自这一礼之后抬起头,话不多说,微微抬手。 那些护卫们立马刀出一半,长刀在刀鞘口磨出的嘶啦声刺耳。 李释暄毫不介意这些人的忌惮之意,就像人们从不在意脚下的蚂蚁是否在磨牙。 白衣公子淡然一笑,“请。” 杨罗延环视四周,冷哼一声道:“丢人现眼!” 李释暄负手在前,一行人穿进了薄雾细雨。 就在一行人未进城多久,城外也有两骑赶到,将伪造的身份路引扔在守城官兵的脸上,两人毫不受阻的进了金陵城。 “如此防守,这金陵城里的探子怕是比普通人还多。” 配儒冠,青衫打底,白袍加身的少年人面目苍白,回头看了一眼金陵城外的兵士们,低声讽刺了一句。 另一匹快马上,坐着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材略有些魁梧,脚上踩着草鞋,背上披着蓑衣,挽起的裤腿上还有干掉的稀泥。 这男子左手拉缰绳,右手一直把着右腰上挂着的一口雪白刀鞘的长刀。 握刀处是极粗的麻绳,反正现在是黑色麻绳了。 “这座城已经只剩一个空壳了。”男子睁开眼睛,从踏出城门楼的瞬间,他便感受到了。 一般来说一国国都,修士们除了很想常驻,借龙气修行外,也对国都的主人人间帝皇颇有忌惮。 因为修为低微的修士在帝皇开口杀头的瞬间,就会被灭了身上的气数。就算是修为境界高绝,在别人的地盘上也施展不出全力,终归觉得束手束脚。 但这金陵没有。而以前是有的。 儒生少年用袖袍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陈霸先死了已有一年有余,新登基的年轻皇帝却只晓得重复走他爹的老路,国运一天不如一天,没多久这金陵就会被北齐揽在手中了。” 吴旭偏头看了一眼说完便沉默着的年轻人,问道:“你不看好梁国?” “陈霸先都死了,我抢这南朝来又有何用。”儒袍年轻人拍了拍马鞍子,“况且我也抢不赢北齐的那位大将军。” 停了停,王陆沉继续说道,“旭哥儿啊,小弟我给你说句掏心掏肺的话。这偏居西边的梁国,占据弹丸之地,还都是些缅怀故国,不愿结束命运的老人。不可复国,不可兴国。说是梁国,但试问九州天下,谁又会承认?” “外边的人都称现在的梁国是后梁,若不是前年在我苦口婆心的劝诫下,那些老不死们那敢点头同意去追杀陈霸先的军队?梁国一灭,灭的是雄心壮志,灭的是人心所向。” 说到激动处,年轻人遮着嘴连连咳嗽了几声。 吴旭皱眉看着他,“反正你不能被人杀死,这是当年你给如素下葬时,我给的承诺。” 王陆沉手背放在额头上,表情很是无奈,“像我这么个会作死的人,就算不被人杀死,也活不了几年了,你的苦日子也快熬到头了。就像纪雍所说,慧极必伤。旭哥儿你可能会活的像王八一样久。” 男子露出一个很憨厚的笑容,没有发怒反倒是很开心,道:“借你吉言。” 王陆沉手掌翻过来托着额头,“没救了。” 皇城之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赤足站在屋脊,眼中含着七彩琉璃光华,其身边云雾更甚,折射着七色光芒。 面容非同人间的女子悄然立在上头,就算她没有刻意的去敛气,但如果有望气高手,便能看到,整座金陵乃至整片南朝,有紫金气数纷纷而来。 她静默地看着杨罗延走进李府,被诸位聚集在李府中的南朝大臣们迎进内堂。 女子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没有震惊也没有奇怪,她仿佛就不存在七情六欲,是真正断绝了尘缘的谪仙。 “一年前血鼎山昔日门主血意真飞升,而众望所归的明方寸却没能成为血鼎山的新门主,反而是左禹。”李府之中,李家之主李尤会见杨罗延,堂下座椅中,唯有李释暄被允许坐在这里。 李尤道,“南朝新皇陈靖太年轻,比之陈霸先差远了,补不上旧梁国的漏洞。而左禹又不是明方寸,所以南陈之前压在明方寸手中的赌注完全是折本买卖,这是北齐的机会。” “李家主所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杨罗延皱眉略有些不喜,“我冒险入金陵已是给了你们李家最大的敬意,也希望你们李家能真正与我一条心。” 李尤笑道:“这是自然,将军此行必不会失望。” “老朽听说将军在外一年有余,家中亲眷却还在邺城,我就让释暄去将他们接过来与将军团聚,如何?” 杨罗延摇头道:“信任是相互的,我不想徒被皇上猜忌。待攻陷金陵再说吧。” 顿了顿,杨罗延继续道,“可还是思念得紧啊,李家主应该知道,我与妻子婚后不过短短几月时间,便来了前线,也不知何时能与她相见。” 李尤未说话,李释暄站起身来,“恳请父亲将孩儿的姓名从族谱中划去,将我逐出李家。” 李尤脸色沉下,看着李释暄,后者毫不退让。“儿子追寻天道,不想为俗情所困,望李家主成全!” 杨罗延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轻泯茶水,就这么安静地看着。 “我儿真的决定了?”李尤面色越来越难看,但看着从来没有真正将他当作父亲的李释暄,没来由的有些意兴阑珊。 “一年前邪绝已破碎虚空到了妖界,我又怎甘心落于人后,当年武顾城给了我一块通界令,正好去趟妖界磨练自己,这是我的心愿。”李释暄道。 “放肆!”李尤突然暴怒,狠狠地指着李释暄,“要滚你就滚的远远的,老夫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李释暄毫不犹豫,施礼转身,没有半分留恋。 圣绝李释暄,圣心百事难寻,此为大道之心! 杨罗延站起身,竖起了大拇指,“李家主果然够意气,但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说罢,不管面色阴沉似水的李尤,慢步走出堂去。 就在今日的金陵城中,一日之间,李释暄被废修为,被逐出李家的传闻不胫而走。 许多人都不敢相信,但当他们两日后看到大街上蓬头垢面的李释暄时,却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事实。 四绝中的圣绝,竟然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众生 绵绵春雨中,一豪门宅院的檐下,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坐得笔直,原本的白袍已成灰色,长发散乱,目光却依然如初。 这是李释暄,他依然高傲着。 尽管此时的他看起来和涌进金陵的难民没什么两样。 新登基的陈国皇帝不像他父亲那般铁石心肠,各地战乱逃命而来的流民,允许他们进入金陵。 这也是禁不了各方势力探子的根本原因。 当朝的年轻皇帝要论说是英明神武,绝对还差一大截,但若要是说他是一位仁心的明主,南朝的百姓大多还是会点头承认的。 先皇陈霸先一生旨在打压世族豪门,国库里的屯粮还算丰实,新帝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开仓放粮,解黎民百姓于水火。 第二件是便改了律法,凡是监狱里不是死刑的犯人,皆可上战场换军功,以此来减刑。这也是如今北齐最为头疼的地方。这只以囚徒组成的五千人军队,其中不乏有修行人士,更为可怕的是,他们都不怕死。打起仗来恨不得饮血吃肉。 看着周围那些怜悯或厌恶的目光,李释暄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鲜衣怒马,街上有一队人纵马跑过,溅起的污水落在了李释暄身上。 李释暄面色不变,摇了摇头,抖了抖衣袍。随即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谁知那刚才掠过的那队嚣张跋扈的人马又跑了回来。 “嘿,那人可就是大名鼎鼎的圣绝李释暄?”为首的马背上,一位身穿暗红棉袍的富贵公子出声问道。 “可别认错了人。”旁边的公子哥们以其为首,一位莫约是将种子弟的年轻人跳下马来,故意弯起腰打量一番李释暄,最后夸张的后跳一步,惊道,“果真是圣绝当面。” 李释暄没有管他们,他现在只想等雨停,这样的天气让他心里总是有郁结之气。 为首的那位年轻公子翻身下马,连忙拍了拍溅到李释暄衣服上的泥浆,紧接着连连作揖道:“对不住了,对不住。” 李释暄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金陵之中的达官显贵,他大多都认识,只是对这些个达官显贵家中的小辈,他却一个都不识得。 因为他站得太高,岂会注意脚下的蝼蚁。 当初金陵被陈霸先围攻时,逃难到东海的梁国官员们有很多,其中礼部尚书也是其中一位。 当初在望海楼上目睹了李释暄与纪雍的惊世一战的礼部侍郎之子邱言礼,正是其中之一。 陈霸先在位其间虽说一直打压世族豪门,但也启用很多梁国老臣,礼部侍郎正是赌了这一把,回来后收起一身毛病,一改官场上的作风。 最重要的是,他是当今圣上的从龙之臣,陈霸先死后,陈靖登基,跨出最后一步,执掌了礼部尚书之职。 邱言礼在金陵的公子哥圈子里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李兄若是有时间,还请能到我家中聚一聚,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好歹也教教我们如何能在这乱世之中保全性命,大家都是年轻人,理应相互扶持嘛。”邱言礼说了一点提高身份的官场话,见李释暄没有什么反应,不禁有些对牛弹琴的尴尬。 自讨没趣的他摇了摇头,眼中厉色一闪而逝。 面色红润的邱言礼试了试马背,摇头叹息了一声:“可怜我这弱不禁风的身体,若是能得李兄相助,那可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听到没有,废物,还不趴下,助邱公子上马?”旁边的那位将种子弟狞笑着甩了甩手中的马鞭,面色不善地看向李释暄。 李释暄冷眼望了众人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竟是没了立足之地。 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种被人试探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还是一脸看不起我们的样子,难道他忘了自己已经是个废物了么?”那穿着红袍棉袍的公子一声戾气,咧嘴笑着对身后的众人道,“诸位兄弟,让我们帮堂堂的圣绝大人认清认清自己,让他找准自己的高下,别一天到晚狗眼看人低!” 一群人吆喝着,纵马而来,将李释暄团团围住。 杂乱的马蹄声,泥沙溅得李释暄满身都是。 他依旧没有如何的气愤,只是冷漠地道了一声:“滚。” 啪的一声,马鞭落下,落在李释暄脸上也只是起了一道红印。 “哟呵,这脸皮可真够。”众人大笑。 李释暄抬起头,第一次眼中有恐怖的杀意。 怯懦之人心头颤颤,但一想到这平时要风得雨的南朝第一人,如今不过是废人一个,便为自己的怯懦心感到羞愧,当即心头更怒,一群人手下不停,马鞭一鞭鞭的打向李释暄。 李释暄默不作声,衣服碎片处,肌肤出现红痕。 “够了!” 一群人从长街上走来,当得起丰神如玉四字的年轻公子一身青衫,举着油纸伞,面色很不好看。 “宋丰玉。”邱言礼面色变化,心里有些忌惮。 如果说他邱家是熬过劫难后一切的水到渠成,那原本屈居一隅之地的宋家便是草鸡变凤凰。 先帝陈霸先可能因为念及某人,竟在五年前将宋家招至金陵,宋家家主宋曲项一跃成为太子太傅,也就是当今圣上的老师。 而宋丰玉虽天子学习,倍受天子仰慕,听说陈靖私下里称其为小宋先生,足见其人受皇恩之浩荡。 “当街纵马,若是在下到皇上面前参一本礼部尚书之子知法犯法,看老尚书在朝中还有什么脸面做一国之斯礼!”宋丰玉寒声说道,又望向那红袍公子,“齐将军何其英雄了得,这一年来阻北齐军与关外,怎就生出你这么个窝里横的崽子?” 红袍公子呲笑道:“陈国都是我们家打下来的,你这句话去和我爹说试试看?” “你知道便好。”宋丰玉不以为意,“我这就去禀明陛下,说齐家公子愿为国捐躯心报国,愿亲上战场?” 红袍 公子脸色一青一白,咬了咬牙,提马怒道:“果然书生就这张嘴最有用!我们走!” 说罢,一群人败兴而回。 邱言礼苦笑好心道:“宋兄当众落了齐小战神的面子,就不怕被他记恨在心?” “你也滚吧,别逼我骂人。”宋丰玉眼睛都不抬,淡淡地道。 邱言礼沉下脸色,牵着骏马离去。 “李兄可知为何有如此墙倒众人推的局面。”宋丰玉走过去,将雨伞微微向前,挡住狼狈李释暄头上的雨水。 “无非弱者怯懦的心态在作祟。”宋丰玉叹了一口气,“越是高不可攀的人有朝一日落入凡尘,曾经被踩在脚下的人便心有果然如此的想法,大家都普通,凭什么会有高低之分。” 李释暄冷笑不语。 “佛门众生平等,害人不浅啊。”宋丰玉感叹一句。 “若不入轮回,岂曰众生?”李释暄片刻后,才愿吐露一丝天机。 众生三世六道,并无不同。这才是众生平等,而不是局限于一世之内的贫穷富贵c高低美丑。 李释暄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觉得没有必要和宋丰玉说这些。 夏虫不可语冰,在他眼中,天下大势,不过也只是一息得失,唯永恒之道才是真正的不朽。 所以他的道意为天人五衰c我自不朽。 夜,皇宫之中。 年轻的皇帝孜孜不倦,尽管已经很快的适应了这批改不完的奏表,但身在其位,要想传下陈朝,这些劳苦是应该的。 常年征战,国库空虚,陈靖是位好皇帝,宫中缩衣减食,只为了能多救几个饥民,多让将士吃一口饭。 “禀告陛下,礼部尚书求见。”内官脚步轻轻的走进书房,低声说道。 “请。”陈靖头也不抬,只是吩咐了一句。 不多时,礼部尚书走来,一番行礼后,低头在地,静候询问。 陈靖举起毛笔,用右手两指敛出断了的毫毛,问道:“朕让爱卿办的事,可有结果了?” “李释暄真的废了。”邱尚书恭敬地道,“今日小儿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试探了他一番。发现他除了傲骨没变,确实是没有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领了。”他没有说鞭打一事,因为这可能会让新皇认为他对家中儿郎管教不严。 尽管他是礼部尚书,但在陈家人面前,依然无时无刻不如履薄冰。 陈靖闻言神色哀伤,放下手中的笔,仰天长叹:“国家之不幸,北齐之大幸啊。” 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宫中安静了片刻,不一会儿,步履蹒跚的老人一身紫袍,走进房中。 宋曲项跪身欲要行礼,陈靖赶紧起身到案前,扶起了这位宋家的老家主。 “太傅年迈,不必多礼。”陈靖将宋曲项扶到阶前坐下,自己不顾形象,坐在下方。 “太傅这么晚前来,可有要事?”陈靖问道。 宋曲项道:“臣今日得到密报,李尤昨夜私会北齐大将军杨罗延。” “哦?”陈靖闻言皱起眉头,他与其父身形尤为相似,特别是当他皱眉时,更是如同陈霸先再生。 “太傅,朕这里也有一个消息,想让太傅给我分析分析。”陈靖皱眉道,“李释暄被逐出李府,打散修为。这件事与太傅所说之事可有关联?” 宋曲项丝毫不觉得吃惊,只是多年来的谨慎习惯,让他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 “会不会是李释暄知晓其父有不臣之心,不愿同流合污,这才被李尤怒极之下,逐出李家,废去修为?”陈靖试探着问道。 宋曲项沉吟片刻,“老臣窃以为,李家是在做戏。” “做给谁看?”陈靖似笑非笑地问道。 宋曲项人老成精,见陈靖的样子,自然是知道这位并不愚蠢的君王是在考教他的忠心与智慧,当即不敢隐瞒。 “做给天下人看,也是做给陛下看。” “李释暄修为被废,这戏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一点。”陈靖叹道。 “老臣觉得,李释暄并不一定被废了。”宋曲项道,“以退为进,这是李尤惯用的伎俩,说不定李释暄担负着更重要的任务,只有让世人相信李释暄被废,他的任务才完成得了。” 陈靖继续追问,“那是什么样的任务,让高傲如圣绝,也不得不在人前表现得忍气吞声c任人欺辱呢?” 宋曲项连忙低头,“老臣不敢妄言。” “看来老太傅不如小宋先生啊。”陈靖摇了摇头,忽而击掌道,“小宋先生,你又赢了,太傅果然以‘不敢妄言’结束谈话。” 帷幕后,青衣宋丰玉走了出来,一一施礼,而后笑道:“知父莫若子,陛下输的亏。” 一番调笑后,陈靖率先沉下脸色,“小宋先生觉得,李释暄何时来弑朕?” “越早越好,圣绝不喜欢将事情想得太复杂。” 宋丰玉知道那些绝巅之人的骄傲,因为他很了解纪雍,所以他也知道李释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就在今夜。” 话音刚落,门前无声无息间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身白衣满是污垢,以至于光亮而森寒的长剑在他手中,格外的引人目光。 人是李释暄,剑是龙渊剑。 “杀了你,便可断绝我在人世的因果。”圣绝淡然开口,“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满屋之内,如同冰窖般的冰冷与刺骨。 正此时,宋丰玉站了出来,体内气机流转,竟是有不下于三百年的修为。 又是一人从幕后走出,身材魁梧高大,浑身上下的武夫气势,咄咄逼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神魂分身 青天谷镇邪洞外,陶虞面有忧色,不停的往山洞内张望着。 原本经常跑到山下去打秋风的尹舒在半月前离开了,用他的话来说叫“入世”去了。 陶虞在外过了几年漂泊不定的江湖日子,有些厌倦,像这样在山上清修的神仙般的日子,她乐此不疲。 眼见一天又将过去,陶虞神色暗淡的叹了声气,转身往山下走了。 在半山的一块平地上,旁边是悬崖峭壁,云雾缭绕间,有一座竹屋。 竹屋不大,仅有三开间,中间的大堂也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一块铺满半间屋子的虎皮,左右两居室,竹屋的右侧有山间泉水流淌,一个用黄泥搭成的小巧灶台。 这一年多时间,还好山中食材还挺多。 行走江湖的那几年,陶虞自认为也不是没有丝毫好处的,最起码她认识山中有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晚间吃了些许野果,陶虞甘之若饴,在用野兽皮毛垫着硌人的石头上,她练习了几遍呼吸吐纳后,这才睡去。 深夜中,一个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竹屋里,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陶虞,心头有些怒意c也有一丝欣慰。 月光洁白的洒下,奇怪的是,本应有人影的男子,竟被月光穿体而过,没有遇到一点阻挡。 叹息一声后,身影消散无踪,仿佛是幻影一般。 但陶虞不知道,每天晚上,这个人影都会出现在竹屋中片刻,就像是井中月,总是虚幻的便是。 白衣广袖的男子迎着月光一路上山,来到山巅。 冷月清风,白衣人望着山脚,就像是望见了一片人间。 在他虚幻的双眼之中,一缕缕金丝紫线交错穿梭,就如同尘世中不断挣扎的凡俗之人。 “古语有言: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如今二者兼得,为何还是跳不脱尘世。” 男子望月感叹,东方鱼白,身影再次消散,随大日入体的有天地间的一缕紫气,随身影消散的是一缕漆黑妖气。 陶虞手脚麻利的梳洗了一番,吃着昨夜留下的野果,再次上山。 被她生生走出来的小路上,陶虞鼻中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血腥味! 她心头微惊,以为有歹人上了镇邪洞,心头担忧纪雍的安危,连忙加快了脚步,如同一阵风吹拂山间,陶虞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林间,她徒然驻足,脚下一顿,身形后掠。 脚下,三道冰冷羽箭依次落下,片刻后,一声恐怖的爆炸声响起,那三道符箭炸开,将周围的树木都烧焦了。 “谁?”陶虞秀眉蹙起,冷声看向对面山间的裸石上站立的一位黑衣剑士。 “大狗,是硬点子,小心点。”再次挽弓满月的黑衣人以独特的秘法传音,向暗中靠近陶虞的杀手提醒。 陶虞只看到那人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心头发怒,她一边看着那面的黑衣人,一边挽起裙角。 身形消失,直攻那裸石上的黑衣人。 正此时,铺满枯叶的地面,突然越出一个人影,眼神冰冷,一掌袭向陶虞的腰腹。 陶虞心头一惊,飞掠中强提真气,一掌向下接去。 黑衣人眼中闪过不屑,尽管这女子突然出现在杀局中,但对方太年轻了,他自信,和队友两人,可将其生擒下来。 反正为了封锁杨罗延传信,他们在这荒山野岭待了太久,正好找点乐子。 只是两掌相击时,他却满眼不可置信,那掌力完全是以碾压的姿态击溃了他体内真气! 这女子才多大的年纪,怎么可能有此等修为,这绝对不正常!大狗心头如此想到。 尽管发生的事太过惊世骇俗,但他还是没有忘记他是杀手的这一事实。 在往下跌落的过程中,他伸出了左手,只见寒光如同一道奔流一般逆冲而上,搅破陶虞护体真气,将她整条手臂割得满是鲜血。 黑衣人落在地面,右臂已经断了,眼神凶狠地死死盯着对面的陶虞。 狼狈不堪的女子落地后再次点足后退,又是一声雷霆般的炸响,这一次她躲得快,却因为没了护体真气,导致她被炸得满脸漆黑。 陶虞皱眉看着配合无间的两人,甩了甩手臂上的鲜血:“我承认,小看你们了,但我也摸清了你们的本事。” 她踏出半步,接着道:“接下来如果我再被你们打到衣角算我输!” 代号为大狗的杀手刚要呲笑,那女子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喉咙一紧,然后他便看到两旁的风景飞快倒退! 裸石上的箭师见黑影袭来,手指一松,爆裂符箭在黑影上爆裂,正准备松一口气的他突然瞳孔紧缩,因为在黑色的火云中,有一个人影冲了出来。 他想再次挽弓,陶虞已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一手掌扇出,一颗头颅转了一个大圈。 眨眼间,犬马暗司中的两位杀手,就这般死在了这荒郊野岭。 陶虞发间,一直小青蛇傲气的抬起头,仿佛不屑。 她站在高处打量四周,果然看到了背面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之前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几个回落间,陶虞落在那人面前,伸手点住那人穴道。 “你是何人?为什么上 山来?他们又为什么追杀你。”陶虞眼看这人伤的太重,没救了,连忙问道。 哪知那重伤之人看到她更是激动,拉住她的衣裙,虚弱的道:“我是北齐大将军的传信兵,请姑娘代我去一趟北齐,去大将军府传信给龙先生,将军说,‘切莫鲁莽,周旋一二,再做打算’,这句话你若带到,将军必有重金答谢” 说完,已是闭目死去。 陶虞皱眉从那人手中抽出裙角,纳闷道:“什么东西,没头没脑的” 既然想不通,她也不再想了,反正她也不准备帮这死人传信。 正这般想着,陶虞来到了山顶,看到镇邪洞外做的陷阱没被破坏,提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如往常一样,陶虞在洞外发了一天的呆,太阳落山后又往回走。 夜晚,正准备休息的陶虞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声,立即推门出去。 只见林间的稀疏月光中,一个玄衣人正静静的站在那里。 “师父!”陶虞看到人影,心里忒不是滋味,那玄衣人不是一年前回来后便一直闭关的纪雍又是何人。 陶虞飞奔而去,想来个大大的拥抱以解思念之情,却没想到整个人直接穿过了纪雍的身体。 陶虞大惊失色,面色徒然变得毫无血色,带着哭腔道:“师父,难道你已经仙逝了?魂魄前来找徒儿,是想让徒儿给你烧点纸钱吗?” 纪雍就算没有实体,此时也想脸色一黑,差点坏了这些年的养气功夫。 只见林间冷风四起,树叶簌簌落下,他言语不善道:“胡说八道什么!” 纪雍解释道,“这是我的一道神魂化身,我的本体还在镇邪洞内闭关疗伤。” 陶虞听得晕晕叨叨,但知道纪雍没死,心里的悲痛总算是压了下去。 “师父你既然有如此本领,为何不早点出来告诉徒儿,你从天上掉下来后,话也不说直接到洞里闭关,里面我又进不去,我都不知道您是死是活。”陶虞抱怨道,她头顶的小青蛇眼神也是颇有灵性的对着纪雍斜眼相看,一脸委屈的样子。 纪雍轻轻弹指,将小青蛇弹进陶虞的脑袋中,无奈的道:“只是今日我分身才能现于人前,说话才能被你听到,前些日子我每天晚上来看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陶虞脸色又是一变,急道:“那你岂不是”女子脸颊有些发红,连忙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岂不是每天都偷看我睡觉?后面半句话,陶虞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什么?”纪雍疑惑。 陶虞摇了摇头,还是没敢看他。 纪雍无语,不知道这姑娘在想些什么,想起白天发生的事,纪雍慎重的道:“你明日下山打听打听北齐的事,白日间那信使死在这里,我总感觉北齐将要发生大事。” “哦。”陶虞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却半天没得到回应,抬头一看,纪雍的分身已经消失不见。 就像满肚子都是委屈的姑娘轻轻哼了一声,回到了竹屋。 关门时,姑娘探头往林间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放心。 睡觉时,她也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 睁眼后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姑娘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闭眼睡觉。 第二天夜晚,纪雍大袖宽袍出现在竹屋外,等候在此的陶虞立即从树上跳了下来,两人的身形重叠在了一起。 “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嘛,就是有点凉。”陶虞后退一步,走出纪雍的分身,又前进一步,走进纪雍的分身。 好奇心极重的姑娘乐此不疲,玩得不亦乐乎。 纪雍心头很后悔,当初就不该踢那一脚,否则也不会想着收她为徒弟,此时也不会这么头疼了。 他连忙后退几步,这才问道:“让你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 陶虞停下脚步,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北齐确实发生大事儿了,北齐皇帝下旨让大将军回国,而那个叫杨罗延的将军三次抗旨不遵,领兵驻守在华都,死活不回。两边好像已经卯上了。” “南朝新皇半月前遇刺,还差点死了。听那些将军说,杨罗延此时想一举拿下南朝,而北齐皇帝却怕杨罗延占领金陵后会背叛北齐,所以才用领兵将士亲人的性命作为威胁,好让他们班师回朝。” 陶虞啧舌道,“这杨罗延也是个狠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下令让军队驻扎在华都,大有北齐敢杀,他就敢举兵的势头。” 纪雍闻言,脸色阴沉了下来,冷笑道,“果然是无毒不丈夫,为了千秋大业,什么都能舍弃。” 陶虞继续道:“徒儿还去了北齐打听了最新的消息,据说大将军府已经被重兵包围了,那个信使所说的龙先生也已经被北齐的祁王给杀死了。北齐封锁了杨罗延的所有消息渠道,所以他现在还不知道。” “越是未知,越是容易乱想。北齐皇帝这一步棋下来,杨罗延手下的将军们必然会自己先乱起来,到时候分崩离析也不是不可能,行军打仗最忌军心不稳。” 纪雍道,“北齐皇帝是想兵不血刃,便让杨罗延尽失人心。” “师父果然是师父,分析得一针见血啊。”陶虞竖起大拇指,笑着赞叹道。 纪雍转过身,冷笑道:“明日我就能出关,我倒要看看,北齐皇帝还有高养涣,敢不敢杀那个人!还有杨罗延这个小贼,我必然找他算账!” 陶虞心头又惊又喜,喜的是师父将要出关了;惊的是,纪雍竟然想去北齐京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别来无恙 北齐邺城之中,各大世族纷纷噤若寒蝉,对于北齐皇帝与当朝大将军之争,不敢有丝毫的言论。 毕竟如今局势很不明朗,两方争斗中,若是率先站队,都不是上上之策。对于这些圆滑的世家来说,能有如今地位,也只是当年的一个选择。 一应之事,时机最为重要。或是万丈深渊c或是荣华富贵,有时就只在片刻思量。 大将军府内的日子并不好过,兵士将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避免有人走漏消息,祁王下令,只要是从府里出来的,无论是不是人,全部射杀。 四道府门包括狗洞外,都有一队军士守着,在面前有一大桶水,地面水渍未干。 “大人,活干完了。”打扫的兵士向领队禀告一声,由两人兵卒一起陪同,提着水桶去河里打水。 “这都是第几波了?府里的人还没认清形势,妄想逃跑吗?”那领队将士看着手上已经卷起的刀锋,这口刀这两天又杀了十几口人。 他不知道这些名义上是仆人的逃走队伍里有没有哪位杨家的小姐或公子,他只知道踏出门的都要死。“嘿,杨家家大业大,登记在册的就有五百一十三人,多砍一人就多一点功绩。守在其他门户的将军们还眼红宏将军这里能一直杀人呢。”旁边的副将道出了实情。 宏震,宏如烈的侄子,乃是当代宏家最为年轻的将领,也被北齐朝野上下看来,是在将来能继承大将军之位c执掌军权的人。 宏如烈之死非但没有让北齐皇帝从此对宏家冷漠,反倒破格提拔了一大批年轻人才,六部几乎都有宏家的人。 而宏震与历经三朝的大世家宇文家宇文无极,并称为北齐龙凤。名头之大,可谓在整个中原都是有赫赫有名。 将军府有四道大门,北门是用来给仆人进出的,最小,但从这里逃出来的人却最多。 大多都是受不了心惊胆战的生活,生怕什么时候就飞来了一只箭,穿膛而过。 大将军府内,愁云惨淡,在这等生死时刻,最为绝望的情况下,人心欲念会被放至最大。 有平时只敢暗中私通的仆人婢女,现在都敢众目睽睽之下荒乱放肆,有爱财之人强闯主人屋里,抢夺金银珠宝。 大将军杨罗延之夫人那方已经乱做一团,而对于新过门不过几个月的小妾傅仰双,众多婢女对这可怜人儿,紧多是多给一点可怜的眼神。 傅仰双身体虚弱,此刻头靠在门前,双目无神的看着院中,一身翠绿衣裙,只能托比出她柔弱与无助。 原本以为不会在漂泊,却没想到自己这个祸根,却真的只能克死他人。 以前是群芳阁的众多姐妹,后来是保护她的华都将士,再后来是流落风尘后的侯景。 现如今,杨罗延也要遭此大难了么。 以前只是个小婢女,现在已经成为他人妇的傅仰双不禁眼泪满眶。 命途多舛,不过如此。 她想起了那个黝黑的少年,还是那时的他看起来顺眼多了。算算时光,好像已有五六年没见面了吧。 年少不知一生之长,轻许一世时光;至死方知一生之短,终悔多事未央。 此时情态,莫过于此。 傅仰双一直在想,如果当初那黑黑的少年如同现在这般冷漠无情,没有回去华都,那如今他们两定然也会成为他人羡慕的江湖侠客吧。 泪雨朦胧间,曦光中,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庭院中那颗杨树下缓缓向她走来。 凉风习习,吹动着杨树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吹拂着她的发丝,在脸上抚动得微痒。 他走过廊桥,水波不兴。 手指将脸上调皮的头发揽至耳边,女子笑着打了声招呼,“别来无恙。” 独行在官道上的年轻人,鼻下c下巴下有一片青色的胡须。 来到这座巍峨的城楼下,他抬起头微微眯起了双眼,逆着晨光打量着这个在将来可能其中原第一城的城池。 邺城。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是第一次来北方。 北朝的中原人氏或许因为融合了诸多其他民族的血统,比南朝人要高大些,多是留着络腮胡,看起来一个个骁勇善战。 北朝的女子比南朝的女子也要高些,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很有异域风情。 不似南朝那些江南水乡c柔弱似水,北朝的女子们很大胆。纵马奔于市集,不单单是男人们才有的权利。 纪雍当然没有路引,但他还是大摇大摆的进了城。而且没人知道他进了城。 就算是已经能感知邺城之中一举一动的高养涣也不知道。 长生真气效法天地,随着境界越来越高c修为越来越深,纪雍对真气的运转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此刻他仿佛独立在天地外,却又像是和天地难分彼此。 人来人往的市集上,但纪雍却觉得仿佛周边无人,他行走在人群中,格格不入却又没人在意。 听着吵杂的人心欲念,纪雍面色没有变化。 通玄之后洞察人心c晓天地变化c借天地大势。通玄之名由此而生。 武夫通玄是因为有打破虚空的纯粹实力,而练气通玄则才可称之为真正的通晓玄妙。 然而可笑的是,一直追求的逍遥无约束,反而在通玄这一境界上更加比凡俗之人没有自由。因为接触了气数与因果,通玄做事尤为的小心谨慎c如履薄冰。 特别是盖世通玄c陆地神仙,很多时候一念之差便会将所有修行付之东流。 人间大势如熊熊烈焰,有的人在其中被烧成灰烬,有的人却能以火生风,乘风而起。 纪雍牵住某一根思绪的线头,跟着这一缕思量而行,来 到了被重兵把守的大将军府。 不像当初在侯景的府邸内,纪雍几乎身死道消也没有见到那个女子,今时不同往日,他亦非少年。 来到院中杨树下,他发现了座靠在门前的女子,面容有几分憔悴了,眼中也没了那一份从他眼中再见不到的纯真与无邪。 纪雍心头对杨罗延的杀机再浓郁了一分,走过廊桥,他看清了她眼中的泪水。 “别来无恙?”她说。 纪雍用手指点在她的眉心,度过长生真气,迷迷糊糊间,女子沉睡了过去。 因为纪雍要杀人,大开杀戒! 不过在杀人之前,他还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自己很想杀但不能杀的人。 因为那个人死了的话,会有很多人跟着一起死。 他横抱着柔弱的身子,往府外掠去。 北门的宏震眼看一人从天上飞走,那还了得,立即令士兵弯弓搭箭。 半空中的纪雍感到了杀机,眼睛中亦是以滔天杀机回应,他可是半步通玄亦是凝成神魂的高手,这一瞥眼所凝成的杀力在那群士兵心头炸开,如同被猛兽的双眼盯上,硬生生是吓得他们不敢松手。 “废物!”宏震怒骂一声,夺过旁边那人弓箭,拉弓放箭。 弓弦震动发出金石之声,箭矢飞来,纪雍空出一手挥袖,那飞来的羽箭直接倒回而去,落在宏震脚下。 玄衣人携美飘然而去,宏震原本再次开弓的一箭,不敢射出去。 城外萧姓人家。如果要问邺城界内哪家最富有,肯定是高家了,如果问哪家权势最大,那铁定是杨家。如果问哪家最和善,邺城老百姓都会伸出大拇指赞扬这城外萧家。 萧家老爷挺和蔼,这是公认的事实。作为北齐鼎鼎有名的富润之家,虽说家里儿女都在朝廷谋了个一官半职,但萧家老爷依然没有眼高于顶的样子,对谁也是一副笑脸相迎。 今日的萧家闭门谢客,来了重要的客人。 “祁王殿下,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快上座。”萧家老太爷脸上的肥肉都快将眼睛挤没了,挺着个大肚子迎了上来。 高养涣身后跟着一群蒙面人,尽管在白天依然是清一色的黑衣,头上带着斗篷,压得很低。 “这几位大人是?”萧家老爷问道。 高养涣停步在院中,身后的十八位黑衣斗篷人中,有三位直冲萧家后院。 “祁王殿下这是干什么?”萧家老爷大惊失色。 高养涣背负双手身姿挺拔,站在院中微微弯腰一笑,“萧老家主何必明知故问?” “还请殿下明示!”以乐善好施闻名郢城的萧如意脸庞涨得通红,显得无比气愤。 高养涣道:“别以为孤不知,你萧家的产业为何做的这么大,甚至南朝也有你们钱庄的分号。这些年你们萧家无论是明面还是暗面,通通都瞒不过圣上的眼睛。” “萧家乐善好施?接济游侠?呵,不过是为了培养情报网,私下里好给杨罗延那厮汇报而已。” 高养涣抬起手,捻起面色毫无变化的萧家老爷的胡须,笑道,“知道为什么孤没有在包围大将军府的时候便令人抄了你萧家吗?正是要你们传消息给南边的杨罗延,以此才好将计就计,请君入瓮啊。” “草民惶恐,但殿下所说确实是无证之罪啊。”萧家老爷噗通一声跪下,可谓是声泪俱下,“殿下要我萧家财产,一句话就可,求求殿下放过老夫府中上下百余口性命。” 高养涣弯腰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叹息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萧家在圣上眼中就是眼中钉c肉中刺,孤为了北齐江山,只要你肯投靠我高家,不为杨家卖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殿下给草民的谋逆之罪,草民确不敢认啊。”萧家老爷连连磕头,头破血流。 高养涣闻言闭上了眼睛,“孤又于心何忍,萧如意啊萧如意,人不自救孰能救之。” 堂前,三位黑衣斗篷人压着一男子从后院出来。 那男子满口鲜血,看来是伤的不清。 萧如意扭过头,看到那男子,顿时心如死灰。 “臣一心为国,只想为北齐一统中原,陛下何以不信臣!”暗中来到郢城的杨罗延虎目含泪,痛心疾首,“龙兄!是我害了你!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旁边的黑衣人手中拿着龙头鞭,鞭身捆着杨罗延,听到其对上司咆哮,右手龙头直接狠狠敲在杨罗延的脸上。 “威名赫赫的北齐大将军,孤身犯险,落得如此结局,怪只怪你妇人之仁。”高养涣看似在说教杨罗延,实则也是在为自己提醒。 心头一狠,咬牙道:“既然杨罗延已经伏诛,除了萧如意,萧家一个不留!” “是!”余下的十五人纷纷领命,不顾萧如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黑衣人各自分散开来,展开一场屠杀。 萧家几乎没有几个修行者,那些幕僚游侠,皆在外收集情报,唯留两个第二境的修士在府,大难临头,竟是不战而降。 高养涣走到萧如意身旁,忍住心头的不适,语气低沉,“萧家主,写召回令吧,把各地的探子都叫回来,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呸!何必惺惺作态,枉你被称为九州六公子,不过一阴险小人尔!”萧如意怒骂。 “骂的好!”杨罗延含血大笑,又引来几次敲打,顿时满头鲜血淋漓。 “这的确是实情。” 溅满鲜血的院墙灰瓦上,一个亦是一袭黑衣的瘦削男子突兀开口。 十五位犬马暗司杀手立即护在高养涣身旁,十五人斗篷微抬,露出满是阴冷杀机的双眼。 庭院中,尘灰尽散。 一片静默的前院,哀嚎不止的后院。正此时,不知何处传来声声低沉的琵琶声。 如同刀剑翻滚摩擦之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改天换日 当纪雍看到院中的高养涣毫不吃惊,而十五位气机晦暗的黑衣人双眼满是杀机之时,他就知道了。 这是一个局,一石二鸟之计。包括之前在皇宫城门楼上挂着的头颅,这个阴谋的终点或许不止面前这十五位杀手。 “这应该算是我们第一次正面交锋,邪绝纪雍,孤仰慕已久,一直想与你交手,看看与你们这些人的差距到底在哪。”高养涣轻声说道,望着居高临下的纪雍,没有怯懦的躲在那些杀手身后,而是站在当中,毫无惧色。 “看来你很有自信?”纪雍看似毫不戒备的从几人头顶飞掠而过,站在中间。 前方有三位黑衣斗篷杀手,后边十五位,可谓是真正的渔网中的鱼虾。 就在刚才他飞掠的过程中,他感到的杀机远远不止十八路。 不知何处传来的琵琶声愈加急促,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让人窒息。 纪雍心湖之上若之前算得上是风平浪静的话,那现在可谓是雨落静水,激起的涟漪在刹那间数不胜数。而就在涟漪不止的瞬间,一道寒光已经到来。 纪雍感觉到寒光之中的威胁,也几乎同时,寒光未到,肩膀已经被利器刺穿。 这还是他关键时刻偏移身体后的结果。 那是一柄飞刀,仅有中指长短,却薄如蚕翼,能屏蔽感知。 对面那杀手刚要嗤笑,笑堂堂邪绝不过如此,他却没有笑出声,因为脖子微冷,不知何时漆黑的剑身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 “以神御剑!”旁边的人根本没有发现这剑是如何到来的,但他却听说过,世上最快的飞剑,便是以神御之。 那人手臂上,一个铁环飞出,将胜邪剑打飞。 铁环以特殊材质练就,奇重无比,而且具有磁性,此时吸附在胜邪剑上,以免纪雍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以飞剑杀人。 身后,十五位杀手在胜邪剑被打飞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共同冲杀至前。 纪雍面色不变,脚下轻点,只见一时间地面震动,一条土龙从地面冲出,衔住两位没来得及躲开的杀手,又落到地面。 地面上,不断有鲜血冒出。 众杀手惊骇莫名,一时间纷纷停下了脚步。 天下人皆知邪绝剑道非凡,却并不知道,其法术也是如此恐怖,竟然能瞬间调动土气,形成土龙。 琵琶声在耳畔盘旋不定,这一次却是纪雍率先出手了。 他没管身后的那群人,而是直接冲向前方,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他怀里的人一直没有放下。 对面使铁环的修士暗道一声找死,袖中又是一圈铁环落在手中,他后退半步,然后主动冲上前去。 纪雍却在将要接触的瞬间,生生横移向右,那使铁环的高手心头正惊叹于纪雍对体内真气运转的熟练,却不想后方突然出现的寒光已是夺了他的性命。 他低头看着从胸口窜出的铁龙头,疑惑不解的死去。 “多谢你杀了他。”纪雍看着现在杨罗延身旁唯一的那位杀手,由衷的感谢。 那名杀手脸色阴沉,“我其实更想杀你。” 话音刚落,那在死去杀手胸膛的龙头真如活了过来,穿破胸膛,身后拖着铁链,直奔旁边的纪雍。 纪雍心头凛然,此人凶狠阴冷,确实不好对付。 见纪雍被拖住,已经是分身乏术,身后的杀手们亦是冲了上来,一人使子午鸳鸯钺,两口兵器如同两轮寒月,在其手中不断旋转,逼得纪雍不敢与之对掌,一退再退。 又是一人使奇门匕首,一寸短一寸险,匕首穿梭在他周身,灵活无比。 有人使金丝覆手,稍不注意便可以将金丝攀进敌手经脉,是可毁人根基的阴狠兵器。 这些杀手手中所持,皆是奇门兵器,胜敌手就在一个奇字,可能稍不注意便会被一招致命。 纪雍不敢大意,就算他如今已可称得上是通玄之下难寻对手,但遇到这群杀手邺不得不小心应付。尽管这些杀手里不全都是第二境,但杀力极大。 而且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身形腾挪更是不便,一时间落入下风,陷入挨打的局面。 杨罗延眼见不妙,刚想去为纪雍找回被打飞的胜邪剑,脚步刚动,那一脸闲暇关注这战圈的高养涣便不咸不淡地道:“无论胜负我都会退走,你最好别动,不然你会死在所有人的前头。” “若你敢伤小双一根寒毛,我杨罗延必定不会与北齐干休,别忘了,华都还有五十万军队,只要我死了,他们绝不会投降!”杨罗延看着被围攻的纪雍可周旋的范围越来越小,几次寒光几乎擦着傅仰双的鼻尖飞过,他只得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想的太天真了。” 高养涣淡笑开口,“只要你死了,自有千种方法让他们归降,所以死结在你,但你的死却不能左右大势。” 众多杀手一起扑将而上,琵琶声幽幽似泣孤舟嫠妇。 纪雍避无可避,被人群淹没。 本应长松一口气的高养涣不知为何突然心神不宁,有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在刹那间充满心头。 “不好。”他暗道一声,体表之上,紫金皇朝气数燃烧成熊熊烈焰! 一个拇指大小的仙人一剑斩在他身前,一闪即逝。而正因为有这气数阻隔,才没有让他气数尽散,这神仙般的一剑,不禁吓得他背心发冷。 感受到体内几乎被一剑斩去的半数紫金气运,这位北齐的王爷面色阴沉得几乎滴水。 但他眼见一动不动的人群中,一股气机涌现,不得不连忙退走。 杨罗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高养涣已被吓走,连忙走近院中。 一看那一群围杀纪雍的杀手,一个个面色没变,但靠近时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些人都死了。 死于气息消散,无声无息间发生的事。 杨罗延赶紧扒开扑在纪雍身上的黑衣人,只见那邪绝已是面若金纸,脸上毫无血色可言。 背上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痕,里面还嵌着兵刃。 而他怀中的女子,丝毫未伤。 “你怎么样?”杨罗延尽管是第一次接触纪雍,但看他如此在乎傅仰双,心头不免生出亲近而又排斥的奇怪情绪。 纪雍抓住他的手臂,垫在熟睡中的傅仰双头下。 “我若杀进皇宫,你可有做好决定,取而代之?” 被鲜血染红玄衣的年轻人几个呼吸间面色已然恢复了过来,只是眼中的神光却弱了许多。 杨罗延闻言浑身一震,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年轻人,只看到了那双眼中毫无人性的淡漠与冰冷。 “你能做到吗?!”邪绝加重了语气,风中的琵琶声迂回婉转,如同虎豹看着垂死的猎物,不是在犹豫靠不靠近,而是在准备必杀一击。 杨罗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很好。”纪雍转过身,一声低喝,震出背上的兵刃,胸腔大口吐纳。 在杨罗延那惊骇的目光下,一个呼吸间,鲜血倒流,第二个呼吸,皮开肉绽的肌肤不药而愈;第三个呼吸,熊熊气机之奔流,如那扬郦江之水,在最为平坦的荒野,明月照耀下,入荒流! 层层几乎肉眼可见的真气涟漪,凝成实质般的气机洪流。 这才是这位四绝世之一的最强状态,当代可称难寻敌手! 杨罗延此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只身入皇宫禁地,或许不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而就在背对他的这个年轻人气势攀升至顶峰之时,传来的琵琶声也在瞬间拔高了几个音高,到最后在杨罗延耳中听来,以是不下于有人击缶,而这缶不是缶,是虚空的刺耳轰鸣! 他看到眼前的背影消失,而下一刻,虚空轰鸣之声本应在最高音处,戛然而止。 而后他就看到了那个人影手提长剑,墨色剑身染血。 其人如同他手中的长剑,直刺皇宫禁地! “今日连累萧老,他日必以国士报之。还请萧老为本帅暂时照顾拙荆,今日之事不得有半分差池,本帅要为北齐换换青天!” 杨罗延立即与心如死灰的萧如意说道。 “将军所行,亦是老朽心中所求,恳请将军能为老朽全族报仇雪恨!”萧如意以手锥胸,咬牙发誓,“将军不以朽老寡,朽必当已死相报!” 杨罗延热泪盈眶,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拖着受伤的身体,往南而去 。 月前他回来,不是一个人回来,而是与手下众多副将一起归来,还带了五千精兵悍卒,皆在邺城以南的南阳山中。 一个月的谋划,而今东风已至! 玄衣人纪雍剑下,已有一个又一个的亡魂。 皇宫之外的摘兵场,外臣进宫,必再次摘掉兵刃,以此得名。 但今天是个例外。 “大逆不道”之人纪雍,持兵入禁。 场中,三千重甲兵士,持戈握剑,满城杀机。 春雷炸响。 邺城之中,乌云至而雨落,那玄衣人滴水不沾身。 城楼上,高养涣一袭紫衣,睥睨紫霄牌坊下的年轻人。 “无邪兄,此情此景,方是四绝世该有的样子,兄不愧绝世之名!”高养涣朗声大笑。 他指了指楼下悬挂的头颅,道:“龙兄亦是一世俊杰,其人头颅在此,等你来迎!” 话音刚落,邪绝猛然抬头,手中长剑发出冲破云霄的剑啸之声,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战意沸腾! “留住你的头颅,等我一并取之。” 下一刻,无数雨水未临剑身,便在胜邪之前连连炸开,如爆竹齐放。 前方重甲士兵瞬间如同被力士用大锤击中,连人带着重甲,压着身后兵士,不断后退。 倒地之时,已是七窍流血。 邪绝嘴中发出如猛虎般的低吼,跟着被生生推出的一条通道,冲入兵阵之中! 胜邪所至之处,必是妖冶的血泉喷涌。 周遭皆是兵戈,长剑扫去,兵戟尽断,再挥剑,那些坚不可摧的重甲在邪绝剑下,如同纸糊一般,不堪一击。 不畏死的两个士兵借机冲上,扔掉断兵,以手臂夹住胜邪,借着身子扭转以及铠甲自身的重量生生将纪雍手中的剑禁锢。 就在纪雍发力想要夺回兵刃之时,身边的攻击又到,直斩纪雍手臂。 邪绝只得弃剑,转身两拳砸在敌手胸口,将身后两位重甲兵士直接轰倒在地。 抬手虚握,胜邪剑上传来巨大气力,直接将两位兵士震碎臂膀,虚手往后挥动,胜邪化作七丈剑芒,生生斩杀重甲数十。 几乎被鲜血染成红色的长剑入手,玄衣人反手持剑,长剑直插入地! 地面剑气如同春笋破土,一道道如山峰挺立,拔地而起,破开四周军阵! 邪绝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就算他仰仗长生真气,做到这一步也绝非易事。 就如同普通人憋一口气爬石阶,终有换气的时候,而且换气之后的换气,就会越来越频繁,而且体力也会随之不如第一口气之时。 在暗处游走的修行之士抓到了破绽,毫不犹豫发出最凛冽的杀招。 纪雍轻抿下唇,胜邪剑从还未来得及出手的修士身后破土而出,洞穿其人胸膛。 兵甲又至,逼迫纪雍如野兽般横冲直撞,但却丝毫没有用处。 “气绝与军阵,亡身于大势。”高养涣看着军阵中邪绝的窘态,轻叹道,“大势所向,不可抵挡,就连通玄也不例外。” 正此时,紫霄牌坊外,传来雨雾,如同猛虎扑食,大片雨雾涌去摘兵场! 杨罗延一身战甲着身,五千精兵悍将,如同利刃出鞘,直刺场中! “杨罗延!你胆敢造反?!”高养涣见此场景,一掌劈在城头。 杨罗延看到雨幕中城楼上挂着的头颅,悲痛欲绝,“龙兄,今日且看吾改天换日!” 以纪雍为中心,杨罗延的士兵以此处为根基,往外强推,刀下尽是敌军尸体。 战场空出,纪雍借机换气。 “纪师傅,你没事儿吧。”旁边靠过来一个小将,纪雍抬头一看,竟是尹舒。 “纪师傅你先歇息片刻,这些虾兵蟹将,看我如何大显神威!”不顾纪雍的疑惑,尹舒狞笑着,冲到外围。 纪雍招来胜邪,再次冲进战场。 他就如同一口利剑,直冲最敌军密集之处,后方将士们跟上,不多时就将原本如同铁桶一块的军阵杀得分崩离析。 暗处的修士更是在无人能逃过他的灵觉锁定,心意所至,胜邪飞去又回,便落下一颗大好头颅。 高养涣嘴唇发白,一声怒喝,跳下城头,居高临下,携风雷压天之势,一拳朝着纪雍砸下。 哪知邪绝本就防备着他,反手一道绚烂剑光。 剑光所过之处一道狭窄的白痕延绵数里,远处皇宫之顶,屋脊之上,两条金龙连同中央的龙珠被切下头颅,滚下屋顶。 纪雍被一拳砸得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喷出。 高养涣起身欲乘胜追击,却是才走一步,眼中神光刹那溃散。 在杀喊声充斥皇宫,不断有鲜血绽放的乱场之中,紫衣祁王c九州六公子第二的高养涣,生命走到了尽头 他如同是光阴河流中的一条小鱼,翻出了浪花,却死在了河流中。 邪绝如入无人之境,登上城楼,以木匣收敛龙小真的头颅。 冷漠了半辈子的玄衣人此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城下兵刃c叫喊c残呼声,声声入耳。 他却想起了与龙小真一起,逃离金陵时的往事,一样的惊心动魄。 只是那是的他在龙小真的背上,而此时的龙小真却在方寸木匣之中。 人死灯灭时,仅留方寸地。或是青史留名c或是遗臭万年,不过虚幻尔。 人生何不顺心意,岂不快哉。 此时闪过纪雍脑海的是他一直行事的准则,也是他真正想求的逍遥。 天空之中,突然风雨大作,狂风肆虐之中,一道金色光雾穿梭而过,轰然撞到城楼之上。 高达数丈的巍峨宣武门,在金色光雾下向着皇宫之中刹那倾塌! 而也是在宣武门倒塌之时,整个邺城地下如同有巨龙龙游翻滚,不断振动,在众将士那恐惧的目光之下,身后的整片皇宫禁地,数十幢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一一在几吸之内,变成了一片废墟! 宫中无数人哀吼恐惧。 眨眼间的皇宫,已成人祸之下的废墟之地。 看着皇宫之中这么多的无辜之人死去,纪雍抬头看向云雾中的那个曼妙身影。 世上能动地脉龙运之人,非数龙宫之人不可为。 废墟之中,被众内官抢救出来的北齐皇帝高养湛仰天怒吼:“朕不服!你们东海龙宫有违祖训,必将受天降灾劫!” 云层之中龙云菲一脸煞气,“龙宫古训确实有:入世扶龙之人,生死由天。但却也有,扶龙成龙之后c前朝气数至尽头之时,龙宫可推波助澜。” 怒气冲天的高养湛闻言顿时一愣,随后这个北齐皇帝痛哭流涕,“北齐江山竟失于朕,朕愧对列祖列宗!”说罢,气极晕死了过去。 “龙姐姐。”纪雍看着云层中的龙云菲低声轻语,站在宣武门废墟之上,双手托起手中木匣。 龙云菲看到木匣,神色悲伤,红着眼眶,虚踏下了半空,庄重着轻移莲步,一步步走向邪绝。 “迎,龙宫扶龙士之尸骨!”女子高声呼喊。 左手捧着木匣,龙云菲招来玉玺,往后方的杨罗延走去。 遍地尸骸血水之中,女子那绝美容颜在雨幕中发出盛大的柔光,如同神圣。 “杨家有子杨罗延,有古贤之心,行英雄之事。着,一统今之北齐后之兴隋,持玉玺以正天道人伦,领开皇之世!” 杨罗延单膝跪地,双手接过玉玺:“尊龙使法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罗延手下兵士跪地山呼,呼声响彻整个邺城! 龙云菲对纪雍点了点头,化作金雾穿过云层消失。 龙宫外,一十二万龙宫弟子,无论男女老少,尽皆站在长街两旁。 龙云菲散去神通,捧着木匣一步步走向龙宫大殿。 当代龙宫之主龙溪溪,起身相迎。 迎,为天下苍生的扶龙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