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杀猪刀去科举》 1.第 1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啊——疼死我了!”一阵尖利凄惨的嚎叫声从街旁的一个小小的院落里传出来,在这将明未明的黎明时分,显得有些可怖。 好些人还躲在被窝里,睡得正香,被这惨叫惊醒,嘴里不住地嘟囔着:“这牛汉子家是咋地啦?大清早的,竟是就杀猪了吗?”他们睡意朦胧的,居然就将人的喊叫听成了猪临死前的哀嚎。 街边的人家有些做买卖的,已经早早地起了,准备一天的活计,听见这声音,也大概猜到是那杀猪卖猪的牛汉子家的婆娘在生娃,也便不以为意,知道内情的,还默默叹了一口气,感叹几句。 这牛汉子是谁呢?和牛没关系,倒是个杀猪卖猪的,叫做牛二河,不过是姓牛罢了。他原先也不是城里人,是隔壁牛家村的人,十几年前,到了这苏池镇找活计,凭着一副壮硕的体格和一把子力气,在个猪肉铺子里做粗活儿。 因为他勤快能干,主家也喜欢他,慢慢地,便也将杀猪的技巧传授了几招给他。他自己也是个机敏的,平常主家做生意、杀猪的时候,也偷偷留心着,倒也学了不少东西。 后来,他自己攒了些钱,又和主家通了气,想自己出去开一家小铺子。他不是个不知事的,那铺子离他主家的肉铺隔了好几条街,绝对不会影响到对方的生意。 那主家也不是个容不得人的,相反,还帮了他不少忙,帮着牛二河在这街上把铺子开了起来。牛二河心里感激,逢年过节的,总要备上一份厚礼送上门,两家人关系越发亲密。 但是,事情总不是这么顺顺当当的,这牛二河也有一件糟心事儿,就是,他成家也有七八年了,一连生了三个丫头,这让他心里很是焦急,没个儿子,这怎么像话呢? 就连在村子里跟着他大哥过活的牛父牛母,也不时在他耳边叨叨:“二河啊,你大哥可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啦!你可要抓紧呐!这没儿子,往后你老了,靠谁养活呀!到了那一天,连个摔盆、守灵的人都没有啊!” 他的生意好,街上总有些红眼病明里暗里地拿这件事来酸他,牛二河原本也不是个坏脾气的人,但是在这几重压力之下,脾气也有些按捺不住,所以这几年,他家里经常是被低气压笼罩着的。 直到他的媳妇儿怀上了这第四胎,肚子尖尖的,街上的老大夫说这十有八九是个男孩儿,他家的气压才渐渐回升。 但是,这胎的胎像一向不是太好,昨天夜里,他媳妇儿突然就发动了,慌得他急忙去请稳婆,生了半夜,天都快亮了,还是没生出来。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如今正好是八个多月,这叫他怎么不着急呢? “儿子……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生下儿子啊!”牛二河不住地在门外转悠,不停地搓着手,眉目间是掩不住的焦急。 他旁边站了三个女孩儿,高矮不一,都默默地站在那儿。两个小的牵着手,听着房内娘亲不时发出的惨叫声,再看着平时对她们几乎从没什么好脸色的爹爹眉毛紧皱,都缩着身子,不敢惹了他的眼。 最大的那个孩子,已经懂些事了,她知道娘亲正在生产,如果这一胎再是个小妹妹,恐怕她娘亲在这个家就更没有地位了,到时,她们姊妹的日子也会更不好过。 “爹爹,别着急,娘亲一定会给我们带来个小弟弟的!”牛福来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脸希冀地看着牛二河。 牛二河看着大女儿牛福来,再看看缩在一旁的二女儿、三女儿——牛禄来、牛寿来,心里也是有些愧疚。这么小的孩子,也陪他在这儿待了半夜了,也是不容易啊! 他摸了摸牛福来的头,眉目间是忍不住的疲惫:“你带着妹妹们下去歇歇吧。” 第一个孩子在父母的心中总是不一样的。而且当初牛福来出生的时候,牛二河也没承担着这么大的压力,牛福来可说是几个姐妹里唯一享受过父爱的了。 “不!我和妹妹们在这儿陪着爹爹!”牛福来的小脸上满是坚韧,说出来的话叫人暖心。 牛二河还没来得及感动,便被屋里辛苦生产的媳妇儿打断了思绪。 “二河……啊!”牛李氏在屋子里嚎叫着,指甲都将自己掌心的肉抠烂了,嗓音嘶哑,喊着牛二河的名字,还算秀美的脸上挂满了汗珠。 牛二河听见他的媳妇儿这么痛苦,脸上也急的通红,但是他是个糙汉子,也不懂什么安慰人的话,憋了半天,才吼出一句:“你给我撑住啊!” “再使把劲儿啊!已经见到头了……牛娘子,你可要撑住啊!”稳婆在一旁为牛李氏加油打气。 又过了小半日,屋内牛李氏的声音慢慢地小了下来,屋外牛二河的心也跟着她的声音慢慢地沉了下去。 “啊……”终于,牛李氏用尽了全身力气,感觉到身下有一股热流滑了出来,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刘沐芝一直感觉自己被一团东西包裹着,断断续续地有一股力气把她往外推,她想使劲儿,却使不上。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感觉到自己周围没有那么压抑了,但却张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来,身子软软的,也没有力气。 稳婆麻利地剪断了脐带,拎起孩子的双脚,“啪啪”便朝屁股来了几下。 刘沐芝感受到疼痛,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猫叫似的声音:“哇!”连带着把嘴里的脏东西也吐了出来,然后又是没有力气,连声音也发不出来的。 屋外的牛二河听见孩子的声音,感觉自己心跳都快停止了,等到稳婆把孩子包好抱出来,他整个人还是愣着的。 “这……孩子……”牛二河居然说不出话来,就怕得到那个他不想知道的答案。 稳婆看他那个样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满脸都笑出了褶子来:“恭喜恭喜啦!是个小子!” 牛二河不敢相信,小子?他也有儿子啦? 稳婆看他还是呆愣着不说话,便知他是欢喜过头了,笑嘻嘻地便让他抱住孩子:“是男是女,你自己看看吧!我还诓你不成?” 牛二河颤抖着双手将孩子抱过来,欢喜的都说不出话来了。这是他的儿子?他有儿子啦?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盼来了! 刘沐芝昏昏沉沉的,感到有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不住地在自己脸上摩挲着,有点疼,也有点痒,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怎样努力也是徒劳。 牛二河虽是很欢喜,但是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瘦弱的样子,心里又不免担忧,稳婆看出了他的忧虑,安抚他道;“这孩子有些早产,生的时候又不大顺利,以后可得细心将养着。不过好在只是弱了些,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好好养着,将来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牛二河的心略放了一放,想起了方才辛苦生产的媳妇儿,问道:“我那婆娘咋样啦?闹了这么久,身子可还行?” 稳婆看他虽然求子心切,却也不是个不顾妻子的,面上也和煦了几分,摆摆手道:“不妨事,累昏过去了,身子有些虚。不过月子里要好好补补,不然孩子可没奶吃。” 牛二河听见他的宝贝儿子可能会没奶吃,忙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稳婆又嘱咐了几句,最后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牛二河送了个大红包,喜滋滋地走了。 而在旁边听了大半天的牛家三姐妹,这会儿也在牛福来的带领下,喜滋滋地围在了牛二河的旁边,看着新出生的小弟弟,嘴里说着吉祥话。 牛二河现在是有子万事足,连带着对姐妹三人的态度也好了许多,牛福来还好,牛禄来和牛寿来激动地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爹爹从来都没有对她们这么好过,有弟弟真好! 牛二河原本想进去看看牛李氏怎么样的,但是想起了男人不能进产房的规矩,还是忍住了。他想了想,对姐妹三人吩咐道:“二丫三丫,你们俩去找隔壁的王奶奶,说家里事情多,请她来搭把手。大丫,你去后街上找你二柱哥和三山哥,让他们赶快过来,我有事找他们。” 为了好养活,孩子的大名向来是不叫的,一般人家都是取一些贱名做小名,牛家三姐妹的小名,可谓是这个时代女孩子最常见的小名了。 而那二柱和三山正是牛二河肉铺的帮手,算是学徒,和牛二河当初在原来主家那里干的活儿一样,不过他们可没有牛二河的本事,到现在也只能打打下手。 三姐妹听到爹爹吩咐,忙按照他的话去做,一个个的,两腿生风,十分欢快。 牛二河在无人之时,忍不住用脸摩挲着孩子稚嫩的面庞,刘沐芝感觉到有液体滴到她的脸上,但很快,那滴液体就被人抹去了,仿佛它是从来没有过的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因为靠的近,二丫三丫很快就带着王奶奶回来了。王奶奶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家,她一看到牛二河抱着孩子站在那儿,就忍不住大声说道:“二河啊!咋站在风口呀?二丫三丫都跟我说了,你家这孩子可禁不起风吹呀,还不快进屋去!” 她嗓门嘹亮,小小的院落里都是她的声音,就连迷迷糊糊的刘沐芝都被她的声音惊得一动。 “王大娘,这不是特意等您了吗?”牛二河的嘴比抹了蜜还甜,“我不站在这儿等您,难不成还让您来找我不成?” “都是有儿子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调!”王奶奶佯做生气道。 牛二河一听人提起他的宝贝儿子,心里乐开了花,献宝似的将孩子抱给王奶奶看。 王奶奶凑过去看了看,心下便了然了,到底是早产的孩子,果然比其他孩子生出来要弱些,又生了那么久,她在旁边都听到了。原想着过来看看的,只不过碍于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就怕又生出个丫头来,她到时难做人,才没来看,如今,倒是无所谓了。 不过,这牛二河是个能干的,家里不缺吃,不缺穿的,这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她年纪大了,就喜欢孩子,要是这孩子出了什么事,她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好了!别傻乐了,这么急吼吼的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吗?”王奶奶看着一脸憨笑的牛二河,调侃道。 “哪敢吩咐您哪?只是我这婆娘刚生产完,家里没个人能帮把手,这才劳烦您,希望您能照看一二。”牛二河仍是一脸憨笑,回答道。 “这算什么?搭把手的事儿,不值提!不值提!”王奶奶是个爽快人,更何况,她没有儿子,女儿又嫁的远,这些年来,牛二河也帮衬了她不少,她怎么可能会推辞。 “那多谢您嘞!要不,麻烦您先进去看看我婆娘?”牛二河也没客气。 王奶奶自去进屋看牛李氏,发现和刚才稳婆说的差不多,累脱了,昏睡过去了而已。 而那边,大丫终于找到了二柱和三山凑钱租的住处,麻利地把前因后果跟他们说了。二人一听,都急忙洗漱,早饭都没吃,便赶了过来。 路上,二柱许是因为没吃饭的缘故,走的不是很快,一旁的三山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抬起脚朝他屁股上就来了一脚:“慢吞吞的做什么呢?还不赶紧麻利儿的!” “我这不是没吃饭嘛!”二柱感到很委屈,瘪了瘪嘴。 “吃饭吃饭,师傅有了儿子,你不赶着过去讨个红包,还想着吃饭。”三山表示自己真是恨铁不成钢。他们一向称牛二河为师傅,以示尊重。 大丫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三山看见了,又开始损二柱:“又不是你一个人没吃饭,三丫这么小,没吃饭不也跑的挺快嘛!就你事多!” 二柱是个老实人,不会还嘴,只能默默地加快了脚步,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给三山一个哀怨的小眼神。 等到他们俩到了牛家的时候,王奶奶正在给牛二河讲道:“等你媳妇儿醒了,先给她吃点好粥,别一下子就给她吃太好,她这身子受不住的。” 三山是个活泼的,看到王奶奶便大声喊了一句:“王奶奶!您好呀!”旁边老实巴交的二柱也跟着喊了一句:“王奶奶!” 牛二河听见这俩毫无顾忌地大喊,立马伸出了巴掌,作势要打:“小兔崽子,这么大声做什么,也不怕吵着孩子!” “师傅,是我们的疏忽了,还望您担待则个!”三山却没有被牛二河吓到,笑嘻嘻地拉着二柱凑了上来。 牛二河当然不会打他们,一人给了个轻轻的毛栗子,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但二柱的肚子却是很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出来,他见众人都盯着他看,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奶奶笑着对牛二河说:“我这一大早被你拉了过来,可还没吃饭呢,肚里没食儿,可空的紧哪!”这一看就是在为二柱解围。 “是是是,是我忙昏了头,”牛二河看了看安睡在摇篮里的儿子,心里头高兴,对王奶奶说道,“大家都没吃呢,麻烦您给做做?我家厨房里都是现成的食材。” “那我去熬点粥?早上喝粥最好了,你媳妇儿醒了也可以喝。”王奶奶和牛二河商量着。 “好,那除了我婆娘那份儿,其余的都做成肉粥吧,您只管做,大家吃个饱!”牛二河很是豪气。 俗话说“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别看这牛二河是个卖肉的,他作为一个过过苦日子的人,一个月也就吃上两三次肉,再多,他就嫌奢侈了,所以,牛家的饭菜一向是管饱不管好。 大家听了牛二河这样说,也是很惊喜,二柱三山还好平常还能拿些猪下水什么的回去吃,沾点儿荤腥,牛家三姐妹平常虽然没饿着,但吃肉的次数真的不多,就连王奶奶也笑出了满脸褶子。 “那我就去了,你可不许心疼!”王奶奶撸了撸袖子,就准备去厨房了。 “您尽管去!”牛二河一边笑着回答,一边又对二柱三山道,“叫你们两个来是有事情的。你们跟我回过牛家村的,谁还记得路,回去跟我爹娘报个喜,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二柱挠挠头,一脸难色,好在牛二河也没指望他,把脸转向了一旁的三山。 “师傅,这事儿啊,你就交给我吧,保准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三山拍着胸脯保证道。 摇篮里好不容易可以保持清醒的刘沐芝经过一番努力,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什么都很模糊。 咋地了?自己出了个小车祸,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努力辨别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奶娃娃? 这!穿越了?什么剧情,从来没听说过被电动车撞了的还能穿越的!而且还是胎穿,这也太离奇了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又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牛二河领着一群人进来,看见刘沐芝睁着眼睛四处张望,便连忙过去抱起了她:“乖儿,可是饿了,咱们去找你娘?” “弟弟长得可真好看。”没了三山,大丫便成了嘴甜第一人了,这点上,她跟牛二河像了个十足十。 而刘沐芝此时的表情是懵逼的,乖儿?弟弟?不会是她吧?这穿越,还穿成了个男的? 可惜她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去看看自己是男是女,只能继续保持懵逼脸。 “新生出的孩子哪看得出漂亮不漂亮的,都红红的,像个猴儿似的。”牛二河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他牛二河的儿子,长得好看那是必须的! “二河,我想看看咱儿子……”床上一脸虚弱的牛李氏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嘞,马上,马上啊!”三山去厨房给王奶奶帮忙了,毕竟,剁肉什么的,他还是一把好手。这屋里只有他们一家六口,加之屋内的污秽之物也被王奶奶打扫干净了,牛二河便也将孩子抱到了牛李氏身旁。 牛李氏看着襁褓中的小小婴儿,心内却是百感交集,她盼了这么久的儿子,终于被她给盼到了,往后,她也是有儿子的人了,再也不用受那些闲气了! 她忍不住心里的情绪,看着儿子,眼里就不自觉地盈满了泪水,看着就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几个孩子看着她这个样子,都有些不知所措,娘怎么哭了?娘不是一直盼着生一个弟弟吗? 在她们简单的认知里,还没有喜极而泣这种事情,只有难过,才会哭的。 “你咋哭了呢?在孩子面前也不嫌丢人,如今咱们有了儿子,将来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可不兴哭啊!”牛二河硬梆梆地安慰这牛李氏,却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偷偷哭泣的情景。 而牛李氏看着已经很久没有对她这么说话的牛二河,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两人刚成亲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虽然在外人面前显得是油嘴滑舌的,但在她面前,说出的话就不免带了几分拙傻气。 而后来,她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儿,他对她的态度也就慢慢开始变了,今日,终于又变回来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有了儿子!怪不得人家说,儿子比丈夫还重要,女人这一生,没有丈夫还能活,没有儿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思及此处,她抱着儿子的手不禁紧了紧,勒的刘沐芝倒有些难受了。 刘沐芝忍不住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这才让牛李氏松开了手。 “好了,其他的东西就别想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好好地喂养咱们的儿子,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牛二河如何不知道牛李氏心里想了些什么?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些年来,飘到他耳朵里的闲言碎语又少了?只能忍着不提就是了,不过现在,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也不用再看那些人酸溜溜的嘴脸了! 刘沐芝听见他们的对话,暗自感叹:万幸万幸!他们对自己都很宝贝,这情况也不算太坏。她在现代时是个孤儿,从没享受过父母亲情,如今,虽然还看不太清,但是牛二河和牛李氏的神情她也能想象的出来,一定是充满慈爱的吧。 站在一旁的三个“福禄寿”,看着爹娘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新出生的弟弟身上,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因为,爹娘之间这么和睦的情景她们已经好久没见过了,这下子,她们可真的是从心眼里开始喜欢这个弟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而在牛家村,牛二河的父母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都欢喜得不得了,又加之三山的那张嘴,将两个老人家哄得都快飘起来了。 牛家老大牛大河听见这个消息也在一旁憨憨地笑着,他弟可算是有了儿子了,这么多年来,二河私下里跟他抱怨了多少次,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只有牛大河的老婆,牛齐氏听见自己的妯娌生了一个儿子,面上表情不大自然,但是众人正在高兴头呢,也没人注意她。 “老二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个后了,我这当娘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牛二河的母亲牛何氏嘴角含着笑,满是欢喜地看着老牛头。 “唔,不错,咱们得准备些东西去看看他,大河,你说呢?”牛连田,也就是老牛头看向一旁的牛大河。 “都听爹和娘的!”牛大河挠了挠头,仍是一脸憨笑。 “老大媳妇儿,你有什么问题吗?”老牛头说着,又看向了牛齐氏。 “我能有什么问题?二河有了儿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牛齐氏脸上立时堆满了笑。 “嗯,”老牛头满意地点点头,“那把这些日子攒的鸡蛋带上,还有田里的新鲜瓜果也挑些好的送过去,老二家应当是不缺肉的,咱们也就不用带肉了。去镇上的时候,再去糕饼铺子里买些糕饼,拿盒子好好地装了,送过去,也便好了。” “爹,这……”牛齐氏心里有些不大得劲,老二家的日子比他们这土里刨食的课好过太多了,如今倒要给他们送这么多好东西过去,怎么不叫人心里膈应? “小力和小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鸡蛋都拿走了,可拿什么给他们补身子呀?”牛齐氏讪笑着道。 老牛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时没有说话。 “你这婆娘,瞎说什么?家里难道还会缺了孩子的吃的?”牛大河一看他爹似乎有生气的样子,连忙截住了话头,瞪了自己婆娘一眼。 谁知,老牛头却说:“老大媳妇儿说的也是,都是牛家子孙,没必要为了一个而委屈了其他的,鸡蛋就带一半去吧。” 牛齐氏脸上颜色顿时好看许多,而老牛头看着她这副神情,心里却在嗤笑:真是个没见识的!老二可不跟你似的,一点都不会做人,你送的礼重了些,他还能不回更重的礼?眼皮子浅的很! 他又看了看旁边面色为难的老大,心里头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老大是个孝顺孩子,可是实在憨了些,还是老二聪明能干啊! “这样吧,老大家的,你在家带着孩子,老婆子你拿着东西带着老大先去。我去村东头的秀才公家问问,给孩子起个好名儿!”他一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给他生了孙子,刚才那点儿气也就都没有了。 牛齐氏先前听到不用去看新生的娃娃,心里还趁愿,但一听到老头子竟然还要请秀才给老二家的孩子起名字,心里的陈醋就打翻了,自己都生了两个儿子了,怎么就没碰上这样的好事?但她不敢在牛家二老面前表现出来,只得生闷气。 三山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人的行为,却没有说话,师傅的家务事还是不要管得好,大不了回去学给师傅听就好了,其他的,自己一个学徒还是不要多嘴。 牛何氏带着大河去看孩子不提,却说那老牛头心疼地拿出自己偷藏的好酒,朝着村东头的秀才家走过去。 秀才家住的是青砖大瓦房,甚至比村长家还要好,那青砖大瓦,再配上村东头的那颗大柳树,看着就气派。牛家虽然这些年有着牛二河的贴补,在这村里日子也算过得了,但是和这秀才家一比,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老牛头说出自己的来意后,秀才倒是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想帮忙,只是这牛姓取名字,实在是……有些困难…… “秀才公,乡里乡亲的,就属您读的书最多,学识最高,您就帮帮我老头子这个忙吧!”老牛头拎着自己手里的酒哀求道。 “好吧,我尽力试试吧。”吴秀才还是点了头。一是因为这毕竟是个老人家的请求,他熟读圣贤书,也不好意思拒绝,二是因为这儿是牛家村,村里姓牛的人家占了大多数,他一个外来户,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而得罪人。 不过,这牛,要取一个典雅有诗意的名字,实在是……他默默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完全是他多想了,他作为一个文人,听到取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有读书人的感觉,其实人家老牛头完全没有这个要求啊,威武雄壮的名字人家也不嫌弃的! 吴秀才将老牛头迎进去,自个儿一个人进了书房,准备从他那堆藏书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名字。 正在他苦思不得之际,一个骑在牛背上放牛的小孩儿从他书房门前走过,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垂髻小儿牧牛于山脚之下,何等美妙的自然风光啊! 再看了看手边老牛头送来的好酒,吴秀才不禁摇头晃脑地吟哦出了一句诗“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田园风光,甚有意趣! 唉!有了!吴秀才脑中灵光一闪,就叫牛牧之! 雅俗兼备,这老牛头肯定会满意的!他提笔就在纸上写下了这三个大字,喜滋滋地拿出去给老牛头看。 老牛头正在外头等的心焦,看到吴秀才笑眯眯地从屋子里出来,连忙赶了上去:“怎么样?可有想到什么好名字?” 吴秀才也不回答他,只是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老牛头。老牛头也是认识几个字的,恰好吴秀才写的字也不难,他也全都认得。 “牛牧之……”老牛头将这个名字念了几遍,觉得非常好听,比牛大河、牛二河什么的好听多了,一听就不是个普通的名字! “多谢!多谢您嘞!”老牛头小心翼翼地把纸叠好,向吴秀才道了辞,便也自己回家收拾一下东西,赶到镇上去看自己新出生的大孙子了。 而那牛齐氏看到这家里的人都走了,心里一股酸水儿冒的,一会儿骂两个老的处事不公,一会儿又骂老二一家心眼儿多,一会儿又骂牛大河傻,就连什么关系都没有的牛立和牛武都被她找着借口骂了一顿。 也不想想,就她这样的,不遭人嫌弃,什么样的人会遭人嫌弃啊? 这老牛头赶到苏池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众人看到他来了,都吃了一惊,以为他不会来了呢? “怎么都这样看着我呀?我来看看我的乖孙,有什么问题吗?”老牛头吹着胡子道。 “这当然是没问题的了!只是你们这一家人还分两批,怎么不叫人心里奇怪呢?”说话的是王奶奶,她比老牛头还要大上好几岁,这儿也就她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哟!王大姐,您也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只是我因为要给孩子取个好名字,所以才来的晚些,不然早跟着他们一起来了!”老牛头答道。 “你也不知读了多少书,认识几个字?还帮人起名儿?”王奶奶嘴上可是个不饶人的,调侃道。 正被自己的奶奶抱在怀里的刘沐芝,听见自己已经被起名了,心里也有几分紧张。谁让她已经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来了,自己竟然是姓牛呢?变成男的这个事实她还没有完全接受,要是再来一个雷人的名字,她想,或许自己有必要再投一次胎。 老牛头得意地从胸前掏出一张纸,扬着脖子道:“我虽然没读多少书,但我还不会请人起个名字吗?你们瞧瞧,这个名字怎么样?” 说是给众人看,但实际上,老牛头也就递给了牛二河。 牛二河看着白纸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牛牧之?” 刘沐芝听见这个名字还惊了一下,怎么和自己原先的名字这么像? “好!这名字真好听!”牛二河一边夸着他爹,一边又从他娘手中接过了儿子,“咱们也有名儿啦!” 牛牧之(取名以后,就称为牛牧之了,第三人称“他”来指代)咧嘴笑了一下,又把在场众人逗得乐呵呵的。 “这大名儿有了,小名儿还是爹你来取吧!”牛二河又对自己的老爹说道。 “这孩子体弱,是该取个小名儿来压一压!”老牛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孙孙,眼里满是慈爱。 而牛牧之虽然眼前看不清自己爷爷面上的神情,但听见对方的声音,不禁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人家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可不要叫什么二狗子,狗蛋之类的呀! 在牛牧之的惶惑不安中,老牛头想了一想,最终拍板决定:“有了!就叫胖球!” 噗!一股老血差点喷出来,牛牧之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牛胖球?这样真的好吗? “这孩子早产,身上又弱,看着比其他孩子不但小,还瘦,给他取个这个名儿,好叫他长的白白胖胖的!”老牛头硬是给自己取得名字想了个好理由。 但是众人听他这么说,都觉得有理,就连王奶奶也挑不出个什么来,都一个劲儿地喊着:“胖球,胖球小乖乖……” 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牛牧之放弃了挣扎……算了,反正是个小名儿。 而日后,为了“牛牧之”这三个字很是得意的吴秀才知道了老牛头给自家孙子起的小名儿后,内心是何感想,还是去问问他自己好了。 且说这边,牛二河让三山和二柱先去铺子顶上一会儿,自己和家人商量着洗三满月的事情。 因着王奶奶和他们邻居多年,也就留下和他们一起讨论这件事。 王奶奶这时候看上去倒是挺严肃的:“依我说,不该给这孩子大操大办的,小孩儿还小,办的太好,恐怕会对他不好,折了他的福” 老牛头点点头,深以为然。他这乖孙,也经不起那些个折腾。 “我也是这么个想法,二河还有他媳妇儿,你们两口子看呢?”老牛头看向牛二河夫妻俩。 这夫妻俩虽然有些遗憾,但两位老人家都这么说,又都是为了孩子好,也便欣然同意了。 而牛大河和牛何氏向来是没什么意见的老好人,这事儿也便这么定下来了。 此时屋内一派喜气融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欢喜。牛牧之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的到,心内不禁又酸又甜:没想到,做了二十多年的孤儿,有朝一日,居然也能享受得到家庭的温暖…… 他终于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有了牵绊,而不是一个穿越的外来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转眼间,已经过去四个年头了,牛牧之在一家人的精心照料下,也长成了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但他并没有因为“胖球”这个名字而变胖,这让他的父母有些遗憾,谁让现在觉得胖是一种福相呢? 不过,他自己可不这么觉得,天知道,他在每天的投喂中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好歹内里是个女孩的芯子,长胖什么的,才不要呢! 这一日,牛二河夫妻俩带着牛牧之回牛家村,为了让牛牧之少走些路,还特意雇了辆驴车,迎着春光,有说有笑地赶着驴朝着牛家村的方向赶去。 而大丫二丫三丫就被他们留在镇上了,大丫今年也十一了,留在家里也不会出什么事。 牛牧之其实很想让几个姐姐陪他一起回老家的,这几年来,她们对他可谓是关爱有加,他也不是个白眼儿狼。 但他也知道爹娘在顾忌什么,老家的那个大伯母不是个好相与的,要是他们一家子都回来,她肯定又要嚼舌根,嫌弃他们回来吃得多了。 牛牧之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个大伯母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整天对着他们家冒酸水儿。 说起来,他爹已经很厚道了,当年离家的时候,也没带多少钱,今天的日子都是自己苦出来的。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也已经默认老家的房子、田地不会要,全给了大伯父,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牛牧之忍不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 而一直注意着牛牧之动向的牛李氏,看见这小小的一个人儿像个小大人似的摇头,眼里满是宠溺。 “怎么了?摇头晃脑的,可是车坐的不舒服了”牛李氏摸着儿子圆圆的小脑袋,关切地问道。 “没有,娘,我只是想姐姐们了……”牛牧之带着小孩子独有的软糯奶声奶气地说道。 “这孩子,和那几个丫头亲的不得了!”牛二河在前面赶车,听到车厢里的一言半语,也来插了句嘴,心里很是得意,毕竟孩子们友爱互助是所有父母都乐意看到的。 “姐姐们要看家啊,下次,下次我带姐姐们一起回爷爷奶奶家!”牛李氏心里也有些难过,知道这件事几个女儿是有些受委屈了。 但要是把女儿带回来,听见她那不着调的妯娌说的话,恐怕受的委屈更多。老人家会护着胖球,但却不会因为几个丫头而给自己大嫂不痛快,所以,还是把孩子放在镇上的好。 牛牧之才不会相信他娘哄小孩的话呢,但他愿意做出相信的样子:“好的,娘最好了!”说着,他就把头往他娘怀里钻,尽情享受着上一世没有享受过的温暖亲情。 牛李氏忙笑呵呵地抱住他,却不敢将他抱紧,还用手给他的背顺气儿,生怕抱紧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呼吸不顺畅。 不管怎么样,胖球这么乖,她也就满足了,其他的什么,也便不用那么计较了。 三人终于在快要到中午的时候回到了牛家。 最先发现他们的是牛立和牛武,这俩泥猴儿,正在院子里祸害那棵老枣树呢!看到他们仨人在大门口从驴车上下来,立马放弃了老枣树,跑了过来。 “二叔,你们今天咋回来了呢?”牛立顶着一张小花脸,大声问道。 一旁的牛武没有说话,吸溜着鼻涕,看着他们傻傻地笑着,神态像极了他爹。 “你们这两个捣蛋鬼,身上弄得这么脏,这是才上身不久的新衣服吧!”牛二河嘴里说着责怪的话语,但却是笑着的,并没有表现出嫌弃的样子。 牛立、牛武看着身上干干净净的牛牧之,脸上也有些红了,牛牧之看着这两个小鬼头,偷偷笑了一下,但还是出口为他们解了围:“大哥哥好,二哥哥好!” “胖球,你也好啊!”牛立是个乖觉的,立马跟着牛牧之的话调转了话头,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小堂弟。 牛牧之被他一声“胖球”噎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了…… “你们爷爷奶奶呢?我带了东西来给他们呢!”牛二河没有再打趣他们,问道。 “爷爷和爹一起下地干活了,奶奶在屋子里呢!”牛立一听到有东西,眼睛都亮了,二叔每回回来都会带镇上的酥糖,可好吃啦! “好啦!少不了你们的!”牛二河看着牛立急切的神情,再看看牛武眼里掩藏不住的渴望,摸了摸两个侄子的头,然后笑呵呵地从带回来的东西里拿出两块点心给他们。 “好孩子,你要不要来一块呀?”牛李氏看见牛牧之笑着看着他们吃点心,以为他也要吃,柔声问道。 “我不吃了,我要见爷爷奶奶!”牛牧之仰着脑袋说道。 “胖球真乖,快来让奶奶瞧瞧!”在屋子里的牛何氏听见外面的动静,忙出来瞧瞧。 “奶奶!”牛牧之迈开小短腿朝牛何氏奔了过去,朝着她撒娇。 “娘,我带着孩子回来看看您老和爹!”牛二河在一旁凑趣,牛李氏护着牛何氏抱起牛牧之,脸上也是一脸笑意。 “回来就回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倒显得见外了!”牛何氏看着牛二河手里拎着的东西,嗔怪道,面上却是一脸满足。 “儿子孝敬您,您还不乐意了?”牛二河还不来了解他娘?笑着便将东西拎了进去。 “老大,你去田里把你爷和你老子叫回来,就说你二叔回来了!”牛何氏对牛立吩咐道。 “哎!”牛立应了声,便撒开腿跑了。 “老二,你去把你娘找回来,”牛何氏不满地皱了皱眉,后面半句小声地道“整天在外面和人家东家长,西家短的,就是不着家,真是不像话。” 牛二河一家三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全做没听到后面的话。牛武听到了,但他是个直心肠,心里觉得奶奶说的很对,也便没有说话,答应了,就去找他娘去了。 等到家里人都齐了之后,牛何氏带着牛李氏和不情不愿的牛齐氏去了厨房安排饭菜不提。家里几个男人在堂屋里说些家常,倒是其乐融融。 “胖球难得才回来,我倒是有意思让他去见见吴秀才。”老牛头闻了闻自制的土烟,看了看在这边的三个孩子,还是忍住了烟瘾,没有抽。 牛牧之听到吴秀才这个人,也有些好奇,毕竟是给自己起名的人,这四年来,他爹他娘怕他养不活,连家门都很少出,回牛家村的次数也很少,他还没见过他的面呢! 至于他爷爷喊得那声“胖球”,就被他强硬地无视了…… 而且,除了这个原因外,他还有些小心思。他现在的日子过得还算舒服,家里的人把他当成了宝贝,所有好的都给了他,可是就他这副身子,一直这样养下去的话,长大了也就和普通人一样,想要和他爹一样健壮那是不可能的。 他爹的猪肉铺子他是开不下去的,毕竟,那些猪肉铺子上的操刀人,哪有这么弱鸡的?更别说还要早起迎猪,杀猪,扛猪肉了,这些活儿他哪样能干? 更何况,他是真的不想成为一个杀猪大汉哪!虽然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是一个男孩子的事实,甚至连将来娶媳妇的事都考虑过,但是,他还是对有些事有着天然的抵制。 比如说:杀猪……还有,光膀子…… 其他的体力活儿,他恐怕也干不了,他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读书了,也就这件事儿,他还对自己有点信心,毕竟,也是经过大天/朝的应试教育的人哪!虽然算不上什么顶级学霸,但是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没有父母,凡事都要靠自己,学得也是很刻苦的,最后,也考上了一所带数字的大学。 但是,他旁边没有一个读书人,他根本没有机会提出读书的事情。他原以为自己的爹也认得几个字,等他到了年纪,也会送自己去上个私塾什么的,到时再展现一下自己的“天赋”,事情便会好办多了,没想到,他爹娘压根就没有送他上学的心思! 因为,根据他爹的经验,读书是一件很累,很痛苦的事…… 所以,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他爹就不打算送他上学,毕竟,不识字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算啥。 这让他很是苦恼,他也不能贸贸然提出念书的事,毕竟,作为一个连书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说要念书,也太奇怪了些。 所以,听到要去见见那位吴秀才,他心里是很愿意的。 “这话说的也是,毕竟胖球的名儿是他起的,见见也是应当的,这些读书人最讲究什么礼数,还要带些东西才好。”牛二河接着老牛头的话说道。 “那便这么定了吧,待会儿吃完饭,你就带着胖球儿和些东西去村东头的吴秀才的家,也向他问个好。”老牛头把事儿拍板定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下午,趁着日头正好,牛二河拎了点猪肉,还有些小酒,便带着牛牧之,溜达到村东头。还没到吴秀才家呢,便听见里面传来他的读书声,之乎者也的,牛二河听到便有些胆怯了。 他立在门口,正踌躇不定,牛牧之觉得奇怪,抬头看他。 牛二河看着儿子在看,觉得自己不能在儿子面前丢面儿,鼓起勇气,还是上去敲了门。 吴秀才家没有旁人,只有他夫妻俩,还有一个儿子,刚才传来的读书声,正是他在教儿子读书。听到敲门声,吴秀才便暂时停下,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膀大腰圆的汉子,他看着有几分眼熟;另一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长得倒是白皙可爱,让人一瞧便生出几分好感。 “阁下是?”吴秀才疑惑着问道。 因为牛二河现在很少回牛家村,吴秀才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很少在村里走动,所以吴秀才对于牛二河的印象很是淡薄。 牛二河倒是没有对他没有认出自己而感到恼怒,他对读书人有着一种天生的敬佩和畏惧,此时只是陪着笑道:“我是那边老牛头家的老二,牛二河,”他用手指了指老牛家所在的方向。 吴秀才这下子想起来了,也不好拒人于门外,便把他们迎进来了。 牛二河把东西放下来,笑着指了指牛牧之:“这孩子的名字还是您给取的呢!托您的福,如今也平平安安地长到这么大了。” 吴秀才的目光转向牛牧之,牛牧之对他甜甜一笑,吴秀才心里倒对他多了几分喜欢。本来文人就多颜控,牛牧之更多地继承了牛李氏的长相,长得也还不错,吴秀才只觉得这个孩子没有浪费自己给他取的名字。 看见吴秀才的面色更加柔和,面上也有了几分笑意,牛二河似是受到了鼓励,再接再厉道:“今日上门来,是特意来让孩子见见您,也好知道他的名字是谁取的,让他来道声谢。” “倒真是个好孩子!”吴秀才赞许地看着牛牧之,问道:“可曾读过书?” 这话问到牛牧之心坎里去了,他鼓着一张包子脸,沮丧地说道:“没有呢!” 听到这话,吴秀才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这孩子看上去就是个聪明的(或许是颜控的直觉吧……),不读书,岂不是可惜了? 他不赞同地对牛二河说道:“我瞧着你家里家境还行,怎么不让孩子读书呢?不读书,不识字,岂不成了睁眼瞎?”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牛二河的脸都被他说的有些红,但是他不敢和对方辩驳。更不敢说,他觉得自己一家子都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他和他哥就不行,也没必要送孩子去受这个累。 他只好寻了个理由道:“这孩子身子不好,从小儿就不敢让他离了眼前,所以才让他待在家里,等他大了几岁,再考虑送他上学的事。” 吴秀才看了看春日里依旧穿的厚厚的牛牧之,面色才好转起来,说道:“既是这样,那也做得不错,读书,是得有个好身体。”想当初,他第一次下场,连试都没有考完,就被人抬着送回来了,生了好久的一场病,才慢慢缓过来,想到这儿,他的脸也有些红,神色不自然起来。 而牛牧之岂不知他爹话里的意思?不过是敷衍罢了,他可不愿这大好的机会白白失去,眼珠转了一转,笑着道:“虽然我没读过书,不过我可认得好几个字呢!” “哦?”吴秀才倒有些感兴趣,问道:“你认得哪些字呢?” “好几个呢!我写给你看!”牛牧之自信满满道。 “别胡闹,你连笔怎么拿都不知道,怎么还想写字?”牛二河怕牛牧之唐突了吴秀才,连忙阻止道。 “不妨事,这不是好事吗?”吴秀才这下子是真的感兴趣了,这孩子看来还真是个和读书有缘分的。 吴秀才带着他们父子俩来了书房,看见儿子按照他先前的吩咐在那边认真读书,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道:“蔚儿,你先停一下,去把纸笔准备好。” 吴蔚听见父亲吩咐,以为他要练字,不敢怠慢,连忙把东西准备好。谁知,吴秀才指着牛牧之道:“你去写几个字瞧瞧。” 吴蔚有些惊奇,父亲很少让人进他的书房,他娘没有要紧事都不能进来,就连他自己,也只准在读书的时候进来。没想到,这不仅一下子带了两个人进来,还让那个小孩子写字,难道那个孩子是什么神童? 在吴蔚疑惑又有些热烈的眼神中,牛牧之硬着头皮上场了。想了一想,他写了“牛”、“猪”、“斤”等几个字,若是吴秀才问起怎么会的,他便说是在账本上看到的,免得露馅儿。他尽量模仿着初学者写字的方式,又不能让字看上去太丑,倒还费了他好一番力气。 而吴蔚一看他拿笔的方式,便知道他先前的想法是错的了,哪有神童是这样拿笔的?分明是连写字都不会的嘛! 他却不知道牛牧之现在是“不会写字”的,能这样表现,在吴秀才和牛二河眼中,和神童也无异了。要知道,世上哪有那么多神童?大多都是开蒙比别人早些罢了,这样无师自通的,才是稀罕的。 “这些字,你是从哪里学到的?是谁教你的?”吴秀才觉得是牛二河私下教过的,所以牛二河才会。 “是我闲着无聊的时候,看见爹爹在那边记账本,老是写这几个字,嘴里还念出来,就记住了。”牛牧之一脸严肃,有板有眼地回答道。 吴蔚这下子也惊讶了,合着这孩子还没学练字呀! 而吴秀才看着牛牧之的神色不似作伪,而一边的牛二河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心里打消了那一点怀疑,爱抚地摸了摸牛牧之的头。 “你这孩子,将来可要好好培养啊!”吴秀才满是感叹,对旁边都有些傻了的牛二河语重心长道。 牛二河傻傻地点了点头,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自己的儿子,难道还真是块读书的好料子? “初次见面,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便送你几本书吧,也算是我这个长辈的见面礼。”吴秀才已经自居为牛牧之的长辈了。 牛牧之知道这是自己入了他的眼,先前虽然吴秀才对自己也有几分喜欢,但可没有这么热情。 “这怎么敢当呢?”牛二河连忙摆手拒绝道。 牛牧之并没有对这个世界的物价有深刻的认识,更不明白书籍纸张的贵重,以为书和前世一样的价格,没有多在意。 但是牛二河知道啊!他好歹也念过书的,虽然念得不好,但是那书的价格他可是记忆犹新的,镇上的书肆里,孩子启蒙书,最好的要一二两银子,最差的也要几百文呢! 听说这吴秀才十分爱书,那些劣质的都入不了他的眼,这几本书,可要好几两银子呢,他怎么敢收? “有什么不敢的?见面礼而已,我这满屋子的书,不物尽其用,岂不放着发霉?”吴秀才才不管牛二河的拒绝,直接就挑了“三百千”给牛牧之,直接递到了牛牧之的手里。 牛牧之看着手里的三本书,原来是《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便大声说道:“这几个字我认识,这是三、这是百,这是千!” 吴秀才听了越发欣慰,笑着问道:“这也是从账本上看到的?” 牛牧之点点头。 “好好好!孺子可教也!”吴秀才看着牛牧之,原本觉得自己家孩子还不错了,但是相比之下,他还是有些遗憾这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一定要好好培养这个孩子呀!”吴秀才再一次嘱咐牛二河道。 牛二河已经反应不过来了,但还是本能地点点头。 总之,吴秀才留着牛牧之说了好些话,越说越来劲,觉得这个孩子跟自己实在是有缘分,这不,名字还是自己起的呢! 过了许久,天色都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吴秀才才恋恋不舍地让牛牧之回家去,他们临走之前还不住地叮咛,一定要常来这边坐坐。 而牛牧之捧着书回家,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可算是迈出第一步了!而牛二河到现在整个人都还是飘的,他牛二河的孩子,居然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这简直比天上掉下个金元宝还让他惊讶! 要知道,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读书的时候手心被先生打的板子呢!难道是孩子他娘那边有读书的天赋?可是也没听说过呀! 在碰上这样的大事之时,牛二河本能地觉得,还是要和老牛头商量商量,也好拿个主意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不得不说,老牛头是个有远见的,即使当年两个儿子都没啥读书的天赋,也还是咬着牙省出钱来送孩子去读书。 当他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看着牛牧之手里的三本书,知道吴秀才如此看重牛牧之的时候,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士农工商”,在这个社会而言,钱不是最重要的,商人有钱,然而却为诸行之末,为人所不耻。一个普通人,要想获得别人的尊重,想要改变自身的命运,读书这条路是相对而言最实在的。 “爹,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弄呢?”牛二河犹豫不决。 “当然要读,胖球儿若真有几分读书的天赋,那便真是祖宗保佑了。”老牛头慈爱地摸了摸牛牧之的脑袋。 “可是,这孩子的身体……”牛二河心疼儿子,一脸为难。 “这……孩子也确实是小了些,再等上一年,再送去读书吧。”老牛头看着小孙孙的小身板,心里也有些犹疑。 “你先自己在家教他认字吧。”老牛头看向牛二河。 “啊?!爹啊,我这水平,怎么教孩子认字啊!不行不行,我可没这本事!”牛二河忙摆手拒绝道。 “有什么不行的?认字而已,又不是读书,你好歹也上了几年学,教个孩子识字还不行了?”老牛头瞪着牛二河。 牛二河见老牛头动了真气,不敢反驳,只能勉强着答应了。 牛牧之看着自己的老爹那副样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摸了摸自己手里的书籍,觉得自己还是自己看吧。 因为前世大学上的是中文系,他虽然不是完全认识繁体字,但也认识一些,这三本书,他也看过的,有记忆对照着,应该也可以了。 不过,他对于这个提议也没有什么不满意,重活一世,没有谁能够比他更明白一个健康的身体有多重要。 还是先要有一个好身体,把自己锻炼得健健康康的。 “不过,这事儿,先别宣扬出去,小孩子家家的,这些东西被人家传来传去,对孩子不好。”老牛头嘱咐道。 “爹,您放心好了,这其中厉害,我都是知道的。”牛二河点点头。 “嗯,好了。你带着孩子下去歇歇吧,他下午也累了,可别累着他。”老牛头又道。 “我一点都不累!”牛牧之笑着道,“我想回去看书!” “好!我的乖孙孙!”老牛头笑呵呵地道,“咱们读书!读书啊!”不过,他心里虽高兴,这话也是敷衍多过真心,只以为是孩子将读书这事儿看成了玩耍一般的事。牛牧之看出来了,却不以为意,这毕竟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他现在才是个四岁孩童啊! 晚间,众人在桌上吃饭,老牛头带着两个儿子和三个孙子坐了个大桌子,牛何氏带着牛齐氏和牛李氏坐着小桌子,因为有着牛二河带回来的鱼肉之类的,这一顿饭吃的倒也还不错。 只有牛齐氏心里有些不满,觉得婆婆一下子拿出太多做菜了,不然,腌起来存着,每天吃一些,够吃很久的了。 但她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不会落着什么好,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心里默默抱怨。 牛二河三人在家里歇了一宿,第二日,因着牛二河铺子里要忙,中午时分也便回去了。当然,这其中也有牛二河想着赶快离开的心思,若是他老子看着,真要叫他教孩子读书,咋办? 还是早点回去好! 而牛牧之在车里被他娘抱在怀里,那三本书被他爹藏在了座位的下面,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 驴车晃荡了半日,终于回到了牛二河自己的家。牛二河将儿子从车里抱下来,自己上去把书拿了下来,然后再去把车还给租车行。 之后,牛李氏带着三个女孩儿安排晚饭,牛二河再把铺子里的事情料理了一番,同二柱和三山将今天的进项算清楚,也回了后头的屋子里。 牛牧之在屋里等着他,此时一看见他,便奔上去:“爹爹,书呢?” 牛二河看着一脸希冀的儿子,为难地说道:“胖球啊,这爹实在是教不了你读书啊!咱们先把书放着,到时候,你上了学,咱们再让先生教,行吗?” 原来牛二河自己现在也就是会一些常用的字,那些再复杂些的,他早就忘记了,更不用说把书上句子的意思教给孩子了。所以,他就先把书放了起来,生怕孩子小,哪天就不小心弄坏了。 那可是好几两银子啊! 牛牧之这才反应过来,他就算能够凭着记忆认字,也没人会信他啊!先前露的那一手还可以说是模仿能力强,天赋好,但他要是能够自学这三本书,恐怕就是别人眼中的怪胎了! “好吧!”牛牧之失落地回答,和他爹说了声,便自己跑到院子里开始绕着院子跑起来,锻炼身体了。 牛二河看着儿子绕着院子奔跑的小小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有时候做事下的决心,就连大人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就像这个绕着院子跑,他从小就做,说是对身体好,几乎每一日都要跑上几圈,很少停。 这次,又迷上了读书,这怎么看,都和他不像啊! 呸呸呸!想什么呢!牛二河暗自啐了自己几口,胖球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怎么能这么想呢?孩子上进,这是好事才是啊! 晚间睡觉的时候,牛二河将这件事跟牛李氏说了,牛李氏听了,脸上满是欢喜之色:“真的?咱们儿子还有读书的天赋?” “这还有假?村东头吴秀才亲口说的!还送了胖球几本书呢!”牛二河很是得意。 牛李氏心里可谓是狂喜了。她原先就担心,就凭胖球那个身子,将来恐怕是接不了他爹的班了,所谓“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她连自己夫妻俩老了之后,儿子没办法生活都担心到了。 但是,要是孩子真能读书,那就不一样了!她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若是孩子会读书,就算做不了官,也能当个账房先生什么的,坐在屋子里算算账什么的,可比靠苦力吃饭强多了! “现在孩子还太小,而且这几年来他的身子骨虽说比先前好多了,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先前和爹也说过,爹说,还是让孩子再养养,大些再去。”牛二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和老牛头的想法。 “这……”牛李氏也有些为难,但他想了想,眼前突然一亮,“我倒是有个好主意!既能让孩子读书,又不至于让他太受累。” “哦?你有什么办法?”牛二河赶紧问道。 “你还记得我爹做活儿的那家染坊里的老张头吗?”牛李氏问道。 “老张头?”牛二河在记忆中思索着这个人,“他不是两年前就死了吗?当时你还去吊唁过的。” 牛李氏的爹在一家染坊里做活,是一个染布工,因为经验多,技术熟练,可以称的上是染布工里的一把手了。因为做得好,染坊给他开的工钱也多,再加之,他生了好几个儿子,却只有牛李氏这一个女儿,所以,牛李氏在同辈的女孩儿中过得算好的了。 他爹没有靠女儿的彩礼发一笔的心思,挑来挑去,相中了牛二河,如今,两人过得也果然不错。 “老张头是死了,可是他儿子可是个秀才公呢!”牛李氏朝牛二河说道,“这老张头本事和我爹差不多,原本家里过得还不错。可是那张婶常年生病,银钱花费了不少,他又有一个读书的儿子,所以家里过得向来不是太宽裕。” 说到这儿,牛李氏又叹了口气道:“两年前他儿子终于考中了个秀才,可是他还没高兴多久呢,自己便没了,他儿子一心读书,也不寻思着去找点事儿做,家里没有了进项,日子便难过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让那张秀才教儿子?可是你不是说他一心读书吗?会答应吗?”牛二河不确定道。 “那是早些时候了,他现在老底都吃光了,没了读书的钱,他娘又要吃药,再不愿,也要养活自己呀!更何况,我爹帮了他家不少忙,我去找我爹说,他也不好意思回绝。”牛李氏自信满满地说道。 “不然,难道真的要你教孩子读书?”牛李氏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牛二河。 牛二河的脸顿时便红了,他干咳两声,然后道:“如果能这么做,当然是最好了,你找个时间回娘家一趟,和岳父岳母说说吧。不过……”牛二河顿了一顿,“孩子不用人教也能自己认字的事就别说了。” 牛李氏自是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也点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二人又细细讨论了一番,像什么该给多少束脩,孩子到时该怎么接送,孩子是不是白天就放到牛李氏娘家,那这样,是不是又要给她娘家送些东西?总之,想了很多,还讨论的津津有味的,直到深夜才睡去。 此时的牛牧之还不知道父母已经将他要读书的事讨论得很详细了,正在自己的被窝里睡得正香呢! 过了几日,牛牧之正在院子里活动舒展筋骨呢,就看他娘喜滋滋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他,便习惯性地一把搂住他,摩挲着他的脖颈,笑着说:“胖球啊,我今天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牛牧之被她摸得痒痒的,忍不住缩起身子,笑出声来。 “好啦!不逗你啦!”牛李氏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胖球你不是一直想去读书吗?娘啊,替你找了一位先生。” “先生?爹不是说,在家里再等一段时间吗?”牛牧之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这位先生不是别人,和你外公家是老相识了,所以我跟你爹也敢放心把你交给他。”牛李氏向他解释道。 “是谁啊?”牛牧之仍是一脸疑惑。 “是你外公老相识的儿子,张秀才。”牛李氏跟牛牧之说道,不过她也不指望他能记得,只是回答他的问题,免得他一直问下去。 可是她却没想到,牛牧之不但记得,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他还记得那个张秀才的爹爹两年前已经去世了,当时,他外公来他家看他,一家人聊得正高兴呢,就看见一个年轻人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他外公虽然是特意在外面和那年轻人谈话,但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其他的虽然不大记得了,但他外公当时叫了声“秀才小子”,他却记得很清楚。又说了些什么“人没了”之类的话,他当时才明白过来。 如果是个秀才教自己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位张秀才,年纪轻轻,就取得了秀才功名,算是普通人眼中的读书人了,可以说是有真才实学的了。 要知道,人们对于读书的尊重和敬畏并不是因为读书本身,而是读书所带来的荣耀和地位。并不是所有读过书的都可以成为读书人,只有通过读书,取得了一定的功名,才能真正地成为普通人眼中的读书人。 牛牧之清楚地记得那位被誉为“民族魂”的作家笔下的那个终身没有取得功名的读书人,是怎样地在客栈大堂里被一群粗鲁汉子嘲笑的。 所以,他可跟以往小说里所看到的穿越者不一样,觉得一个穷酸秀才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实上,这是很了不起的了。 远的不说,就说那位替自己取名的吴秀才,如果没有一个秀才功名,是如何能够在牛家村这样一个很封闭的村落里落户的?要知道,在古代的这种小农社会中,人们都是很排外的,尤其是底层社会的人,都是以家族宗族为单位的,对于外来户,都是很不待见的。 “儿啊,你也别太担心,读书可是好事哩!你这几天在家好好歇着,把精神养养好,三天后,我便带你去见你先生。”牛李氏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牛牧之,以为他是有些怕,安抚他道。 牛牧之听见他娘这么说,便知是她想差了,忙甜甜地笑道:“娘,我才不担心呢!认字读书可好玩了,我喜欢呢!” 牛李氏听见他这样说,不禁“扑哧”一笑:“傻孩子,读书可不是玩的,要好好学才是啊!”不过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竟对读书如此感兴趣,可真是上天垂怜啊! 晚上,牛二河忙完铺子里的事情,回家里把那三本书找了出来,亲手交给了牛牧之。 说实在的,当算了算读书的花费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流血啊!给那张秀才准备的束脩就足足有十两银子,明日还要上街去买纸笔,砚台也要买,最费钱的就是书本了,将来读的书多了,也不知要买多少呢!这样算下来,他一年杀猪卖肉也不过三四十两银子,还是在生意好的时候才有这么多,而现在,将近一半都要没了,怎么能不肉痛呢? 但是,他也只是在心里小小感慨一下,毕竟,为了儿子的前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他又想起了当年他爹送他兄弟两个读书,心里却有几分感动。虽然他们只是在村里一个识些字,逢年过节帮人写些对联什么的人家那里读书,但想必,他爹当年也是从牙缝里省下的钱吧。 但愿他的儿子和他不一样,能够认认真真地读书,也不枉费他的一番苦心。 而大丫二丫三丫知道弟弟要去读书了,心里也为他高兴,趁着爹娘都去忙的时候,姐妹三人拉着牛牧之,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 牛牧之看着如此关心他的姐姐,并没有因为父母对他的偏爱而嫉妒他,反而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为自己家改换门庭,将来也好给姐姐们说亲事,让她们嫁得好人家。 次日,牛二河的猪肉铺子罕见地没有开门,他带着钱去街上的书肆里去购买学习用具了。 牛牧之早早地起床、洗漱、锻炼,然后吃饭,这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他的生活规律了,牛家其他人也是见怪不怪。 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他便拿出了吴秀才给的那三本书,想了想,翻开了《三字经》。对照着记忆中的字,他慢慢地记着这些字的繁体写法“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到了拜师那一日,天还没亮,牛牧之就被他娘从床上拉起来了,比平常他起床的时间还要早上许多。 牛牧之乖乖地起床,然后看他娘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套新衣服。 “娘,这是?”牛牧之看着牛李氏手里的衣服,觉得这个样式似乎跟平常自己穿的不大一样。 “这是读书人才穿的长衫,娘连夜为你做的,快看看,合不合身?”牛李氏脸上满是笑意,往牛牧之身上套着衣服。 长衫?牛牧之微微一愣,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不久,能看到东西之后,发现这里的东西和自己认知中的是有些不一样的。 比如说,以往电视剧中常看见的长袍之类的衣服,这里的人是不穿的,至少他家里人是不穿的。大家的衣服其实和现代还有几分相似的,上衣下裤,只不过都做得长了些,把身体都遮住了而已。 他娘和三个姐姐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在裤子外面在穿上裙子,以示郑重。而他爹,夏天热的不行的时候,还光膀子呢! 不过看着这个长衫,牛牧之突然想起来了,似乎吴秀才和他儿子穿的就是这种?当时自己只顾表现了,这些细节倒没注意。 现在看来,不是这里的人不穿长袍,是底层劳动人民不穿,只是阶级比较高的人才穿。想来也是,这长袍看着好看,但要穿着它去干活儿,还是不大方便的。 现在,自己也能穿上这长衫啦! 牛牧之高高兴兴地穿上衣服,牛李氏看着穿着长衫的儿子,心里乐开了花!她家胖球果然是个读书的料,看!穿上这身衣服,多合适呀!走出去,人家那个会不觉得这是一个读书识字的孩子呢? 而牛牧之看着自己短短的身子,穿上这身长衫,觉得这完全把自己的缺陷暴露出来了,显得整个人矮墩墩的,刚才能穿上这身衣服的喜悦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他知道这身衣服是不能随便脱的,也只能委委屈屈地穿上。 今天他可没有时间去锻炼了,吃完早饭,牛二河和牛李氏拿着东西,就带着他出门了。 不过,牛二河和牛李氏没有直接去找张秀才,而是去了牛李氏娘家,去找她爹,老李头。 前见天,牛李氏就跟老李头通过气了,所以,今天,老李头也便早早地起来了,专在家里等着女儿女婿上门。 老李头是个性急的,牛二河还没开口呢,他便大着嗓门道:“怎么到现在才来,快快快,我带你们去。” 一旁的牛李氏他娘见她家老头子这傻样子,忙阻止他道:“女儿女婿上门来,虽然是有其他事情要办的,但怎么连坐都不让人坐了?何况现在还早着呢,去早了,也见不到人呀!” 老李头被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而李母完全没有理他,只在一旁逗着许久不见的小外孙。 等后来,牛李氏的几个哥哥嫂嫂都出来了,双方又寒暄了几句,李母见日头差不多了,才让老李头带着人取张秀才家。 牛二河一定要将手里拿的肉给李家留下一份,毕竟,这李家不仅有李父李母,还有其他人呢,难保人家不会说闲话,留下些东西,也好堵住人的嘴。 李母知道他的意思,也便将东西收下了,心里暗自高兴这个女婿会做事,女儿嫁了个好人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老李头原本要拒绝的,但看到李母向他示意的眼神,还是没说出那句话,只得带着不满,带着三人去张秀才家。 牛牧之被牛二河抱在手里,新奇地看着周围的街道。因为他出门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这条街,他还从来没有走过呢! 和牛家所住的那条街不同,这条街是完全的居民区,没有什么商铺之类的,在这样一个清晨,几乎可以说是万籁俱寂,除了脚步声,都听不见其他声音。 牛牧之被牛二河抱在怀里,可以明显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在不断加快,再看他的面部神情,严肃的很,想必心里是很紧张的。 唉,他爹这个一见读书人就紧张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呢? 也没有走上多久,他们一行四人便到了目的地。 张家的房子和其他人家的房子也没有什么显著的不同,反而是可能很少有人打扫的缘故,还有些衰败的样子。但是,即使如此,平常百姓见了,也没有人敢评头论足的,因为,他家的屋顶是比人家高一头的。 这高一头可不是谁都能高一头的,这是朝廷给予秀才的特权,以显示其不同于普通百姓。当初,张秀才初中秀才的时候,他爹高兴的不得了,虽然没什么钱,也重新修了个屋顶,也好扬眉吐气。可是,他还没高兴多久,便害了急病死了,也是让人唏嘘。 老李头看着那高一头的屋顶,想到了和自己共事几十年的老张头,心里也忍不住感伤:好不容易儿子有出息了,福还没享上呢,就这么去了,真是作孽啊! “就是这儿了,我去敲门,你们在这里等候。”李老头吩咐道。 敲门声响起后,众人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个年轻人来开了门。“李叔,您来了?”那人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对老李头说道。 “秀才小子,这不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嘛,今天我就带人上门了,你也见见,看看能不能教,要是他不行,你也不用怕驳我的面子,说出来就行。”老李头这样说话,旁边的牛二河夫妇倒有些尴尬了。 “哪里哪里?李叔太过自谦了。”张秀才面色有些苍白,说话声音不大,但说出来的话倒是让人心里有些慰贴,至少,牛二河夫妻听到这句话心里很是开心。 “都别站在门口了,快些进屋里吧。”张秀才朝着牛二河夫妻俩笑了笑,将几人带进了屋里。 张秀才家里很冷清,堂屋里放着他爹的灵位,在场诸人,除了牛牧之,多多少少都和老张头打过交道,看着他的灵位都缄默不语。 还是牛二河打破了寂静:“老人家走了也有两年了,我想给他上柱香,可行?”他看着张秀才。 张秀才自然答允:“贤兄多里了,请自便吧。” 牛二河被这一句“贤兄”弄得身上不自然,但是还是给老张头上了柱香,拜了一拜。 牛二河上完香后,张秀才看向他的目光果然柔和了几分,原本他以为对方不过是个粗鲁的屠夫,却没想到,原来,也是个知礼的。 因为对牛二河的印象好了,他对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牛牧之也多了几分好感。 而牛李氏见只有张秀才一个人,他娘并没有出来,便问道:“张婶儿怎么没出来?我都好久没见她了,还怪想她的。” 听到牛李氏提起自己的娘,张秀才刚刚放松几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我娘……她身上不好呢!在自己房里歇着,所以才没有出来见客。” 在场的其他人听了这话,心里也都有些惊讶,竟然是不好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出来见人都不能了?众人原以为她的病挨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如何,一向康健的老张头都走在了她前头,想来也不会太严重,如今看来,竟不是如此了? “那我去后头瞧瞧张婶儿?”牛李氏询问道。 因为张李二家一向亲近,李婶儿和牛李氏关系也是不错的,牛李氏也有些担忧,向张秀才询问道。 张秀才点点头,说道:“有劳了。” 牛李氏不敢拿大,忙说道:“这是我该做的,哪里说什么有劳呢?” 说着,她向张秀才道了个辞,便自行去了内室,小时候,她还是常来张家玩耍的,路也是识得的。 牛李氏走后,老李头朝着张秀才开口道:“你看看这孩子如何?” 老李头虽然难过,但他还知道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见没有人开口提这件事,便索性开了口,指着牛牧之。 张秀才见状,便朝牛牧之招了招手。牛牧之知机,迈着小短腿,恭恭敬敬地走到张秀才面前,向他作了一个揖。 “我听你外公说,你自己很喜欢读书,对吗?”张秀才嘴角微微带着笑,轻轻地问道。 “嗯!读书可好玩呢!我喜欢读书!”牛牧之摸不准这个张秀才的性子如何,只能以一个四岁孩童最常见的口吻回答道。 “那读书怎么好玩了?你说给我听听?”张秀才接着问道。 “一个一个认字,就是好玩呀!而且,我一读书,大家就夸我呢!读书可好了!”牛牧之继续卖萌。 “这样吗?”张秀才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却已经了解了个大概了。看来牛家父母还比较实诚,没有教孩子说什么酸话之类的。 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向来是不信的,若是真有,也不在这科举所要求的书目里。他自己读书,既是因为他父亲的希望,也是因为他自己想要出人头地,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自己不喜欢,也不喜欢别人说来说去。 很显然,牛牧之就合了他的心思。张秀才抬头对老李头说道:“这个孩子,我收下了。先教一个月看看,如果能行,这一年多,我就充作他的启蒙先生了。” 张秀才因为现在有父孝在身,三年之内不得参加考试,也不能出门会友,只得待在家里。他又不愿意去做那些他眼里上不了台面的活儿,所以生计渐渐成了问题。但一年后,他肯定是要去参加乡试,搏上一搏的,所以几番权衡之下,他和老李头约定了一年的时间。 老李头也觉得这样不错,毕竟,现在是因为胖球年纪太小,不放心将他送到私塾里去,一年的时间,也差不多。 “这样吧,咱们规定个上学的时间吧。这时间不如李叔来定吧。”张秀才看向李老头,他知道牛牧之来他这里就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为了好照顾她,所以,在时间问题上,他把选择权给了对方。 “这……”老李头一时也做不了主,看向了牛二河。 牛二河在这事上也有点不好确定,时间太长了,既怕累着孩子,又怕对方嫌弃;时间少了,又怕对方觉得自己不认真。 牛牧之看着众人都不开口说话,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提出的时间按照现代的标准算,大约早晨是从八点到十一点,然后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两点到四点。而且按照他在现代的学校方式,上五休二,劳逸结合。 他之所以想这样安排,是因为这具身子毕竟太小,一下子强度太大,恐怕会承受不了。若是求之过急,到时候,反而是揠苗助长。而且,这位张秀才照他来看,似乎更喜欢直爽的人,他这样直接说出来,应该是更符合他的心意的。 张秀才见他小小年纪,便很有想法,心内也有些惊喜,便顺着他的话道;“好,我觉得这样也不错,你年纪还小,是不用太着急,不然对你自己也不好。” 众人又将读书的细节一一商定,气氛也渐渐地变得活络了起来。牛牧之正听张秀才讲他幼时读书的趣闻,听得津津有味,却见他娘从里面出来了,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的。 牛李氏见众人看着她,忙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向着众人道:“ 事情商讨的如何了?”绝口不提方才和张婶见面的事。 张秀才见他这样子,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本稍微好点的心情又没了,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伤感。 牛二河和他不熟,也不知该说什么,还是老李头拍了拍他的背:“孩子,想开些吧……” “唉,我再进去瞧瞧家母,李叔,你们还请自便。”张秀才是个孝顺的,自己又进了里屋去看他/娘了。 “算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了,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着你娘啊!”老李头见现在这种情况,留下来也是尴尬,便打算走了。 “怠慢了,改日上门来我再好好招待。”张秀才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虽是来拜师,但李叔毕竟是自己长辈,也没有拿出什么东西来招待。 “不妨事,不妨事,我就先走了,明天二河就送孩子过来。”老李头带着其他三人向张秀才道了个别,走出了张家。 刚一出张家的门,牛牧之就被疼儿子的牛二河抱在了手上,在牛二河的臂弯里。牛牧之回头看着张家那高一头的屋顶,心里暗暗发誓,自己有一天也要给牛家挣得这份荣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晚间,牛牧之又好好准备了一番,生怕有什么遗漏之处。 看着被自己检查过好几遍的小书篮,牛牧之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难道人变小了,心境也跟着变小了,自己倒真像个第一天上学的孩子了! 因为牛牧之的屋子是在牛二河夫妻俩屋子旁隔出的一间小屋,他这边低笑一声,那边就听到了动静,牛二河听见他爹喊道:“怎么了?别理东西了,快点睡吧!” 牛牧之应了声,乖乖地上床睡觉。 第二日,他早早地就起床了,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在院里跑了几圈,锻炼身体,然后吃早饭。他爹做生意一向早起,所以从来不跟他们一起吃饭,众人都先紧着牛牧之,待看到他吃的差不多了,牛李氏也放下了碗筷,带他去张秀才家中。 这次比昨天出来的晚,路上也有许多行人,牛牧之一直被拘在家里,此时正好奇地看着街上的景色。 牛李氏看见他这样好奇,连忙和他说:“胖球,你可别觉得这外面好玩,那些黑心肠的人贩子专爱骗你这样的小孩子,你可要当心。” 牛牧之在现代也在网上见过不少人贩子,听得他娘这样说,也心有戚戚然,忙点了点头。牛李氏见他如此,满意地夸奖了他几句。 来到张秀才家门口,牛李氏上前去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张秀才看着他们二人说:“估摸着你们会在这个点来,便在此等候,果然没猜错。” 牛李氏向张秀才问了个好,又细细叮嘱了牛牧之一番,将手中的篮子交给了牛牧之,再向张秀才道了个别,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牛牧之拎着篮子跟张秀才进了里间,进了一间屋子,牛牧之稍稍打量了一下,便看出这是一间书房。不过这个书房可比吴秀才家的差多了,无论是书架的样式还是书的多少,都不如吴秀才家的。 牛牧之不自觉地对吴秀才起了好奇之心,看样子他似乎并非出自穷苦人家,但是却蜗居在牛家村这个小地方,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吗? “在想什么呢?”张秀才看着正在出神的牛牧之,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紧张罢了。”牛牧之笑着回答道。 “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会打你。”张秀才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笑道。 “你之前从来没有学过吗?”张秀才又问道,开始了解他的情况。 “并没有,不过识的几个字,还请先生教诲。”牛牧之一板一眼地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从头开始教你,”张秀才拿起了牛牧之篮子中的书籍,有些惊奇,“这倒是现在学的,可是这书的质地这么好,你爹娘竟然买来与你,可见是真心要你好好读书了。” “这并不是我爹娘买的,是一位认识的长辈所赠。”牛牧之如实回答。 张秀才听到他这么说,也便不再多言。 “你会官话吗?”张秀才又问牛牧之。 牛牧之诚实地摇摇头。事实上,这边的话,和后世有些相似之处,但一些语言习惯却是不大同的,他爹娘也只是教给他此处的方言,并没有教他官话怎么说。 “普通人可以不懂官话,但你若是真想好好读书,靠着读书出人头地的话,这官话却是不能不学。”张秀才语重心长道。 “若是你将来真有一番作为,却是连官话都不会说,或是说的不好,这给人的印象上就落了下乘。”张秀才继续道。 “那该怎么办?”牛牧之看着张秀才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知道他多半是会的,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果然,张秀才跟他说:“你还小,现在开始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着急。” “多谢先生!”牛牧之向他道谢。 接下来,张秀才就开始今天的教学,这个时候的教学方法比较简单粗暴,没有什么拼音之类的,在后世通用的汉语拼音,是天/朝建立之后才出现的。而之前民/国时的注音字母也是清亡之后才出现的,所以,在这边教孩子认字的方法,就是让孩子背诵认读课本,比如说,牛牧之现在用的这本《三字经》。 当然,此时的牛牧之除了要学会认读之外,还要同时学会官话,这可是个不小的工作量,还好牛牧之不是普通的孩子,并非一点基础也没,学起来倒要还好。 而且,可能应为这里地处北方的原因,那官话,和他们方言差的也不是太多,他学起来倒也还好。 不过,牛牧之还是放慢了学习速度,他现在想表现得,是一个比常人聪明一点的普通孩子,并不是想做一个神童。毕竟,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懂的,一开始锋芒毕露,对他日后也不利。 但是如此,他也很让张秀才惊喜了。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天赋,但他学习的态度让张秀才很是满意。 小小年纪的,没有丝毫懈怠,连一句累也没有说,这份心性,便是世间少有。想他幼时刚开始读书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沉稳,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啊! 要知道,科举之路,最重要的就是心性。那些惊才绝艳之人世间罕见,其余的人,不过就是比谁更用功,比谁心性强罢了。 牛牧之还不知道他给张秀才留下了这个印象,如果知道了,他大概会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吧……他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并且也不是那种学不进或者不爱学的人,有这样的态度,还是很正常的。 张秀才没有教他太多,教完他规定好的内容,他就让牛牧之自行复习,然后进了里屋,牛牧之猜想,他大概是去看他娘了。 牛牧之一个人也没有发呆,而是抓紧时间复习张秀才教他的内容。首先的,就是官话了,他对照着书本读了许多遍,然后再背,力求能做到脱口而出。然后便是字的认默,虽然他看见繁体字会认识,但写起来,终究是有些困难。 而且到底是用了简体字二十多年的人了,万一以后写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那可就麻烦了,不如趁现在,把基础打打好。 因为张秀才没有说让他开始写字,他便用手比划着,在桌子上练习。张秀才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对于自己这个学生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温习的怎么样了?”张秀才问道。 “先生,我觉得差不多了!”牛牧之挺起小胸膛,骄傲地说道。 张秀才就喜欢这种性子,闻之,便也笑道:“好,那我便来考考你!” 他将先前教的内容大致询问了一遍,牛牧之果然回答得分毫不差,张秀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早上的内容你都学会了,那你就先歇会儿吧!等你家里人来接你,你再回家。”张秀才没有急着教他新的内容,而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休息时间。 牛牧之暗暗想道,这位先生,倒也是个心细的,做事有条有理,倒不像那些老古板,一个劲地只知道逼着学生读书。 他心里对张秀才更多了几分敬重。 张秀才和他闲聊了些家常,牛牧之一一回答了他问题,然后趁着这个时候,向他请教这个时空的历史和此时究竟是什么年代,当然,他没有直接问出,而是换了个迂回的问法。 之前他接触的人中,能知道这些的也就只有吴秀才,可是,他跟吴秀才也就只有一面之缘,当时实在是没有机会问这种问题。如今有了机会,他还是想弄明白自己究竟处于什么时候,也好利用自己先知的身份躲避一些灾祸。 张秀才也没有隐瞒,见学生十分好问,还挺高兴,就向他讲述了一番。可是前面听着还好,和牛牧之脑海中的历史是重合的,到后面就有些不一样了。 元朝末年,各地起义军揭竿而起,这段是符合历史的,但是后来登上皇位的不是朱八八,而是本朝太/祖。 本朝太/祖乃是官绅之后,顺应时势而起,最后剿灭了各方势力,成功坐上了皇位,而关于朱八八的记载,却是一点没有。 太/祖深谙治国之道,在他与其继承人太/宗励精图治之后,本朝逐渐走向了繁盛,又因太/祖姓姜,于是本朝国号便效仿春秋战国时的齐国,称为大齐。 而到了太/宗选立继承人的时候,因为中宫无子,变没有立太子。到了太宗末年,几位皇子之间发生了争夺,甚至还发生了几起大案,牵扯进了皇子,杀了不少人,当时可以说是震惊朝野。 最后,还是后来的仁宗,当时的六皇子笑到了最后,登上了皇位。但是,仁宗登上皇位没有几年,便因为太过勤政,积劳成疾,久病而亡。 然后,便是当今圣上登上了皇位,国号为宣庆。自当今登上皇位之后,到如今,已是近十年,没有再发生过什么大的灾祸,可说是国泰民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你小小年纪,怎么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呢?”张秀才有些不解。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罢了。”牛牧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无妨,多知道些东西总是好的,”张秀才安抚他道,“昔日唐太宗有云: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这些东西虽然科举考试不考,但是对于个人素养的提升,是很有裨益的。” “你可不知道,如今世上有一种人,除了科举考试要考的内容外,其余的东西一概不看,就这样的人,竟也能得好名次!”张秀才语气中满是不屑。 牛牧之想了想,好像也是如此,他记得《儒林外史》中,有一个小插曲,范进当了山东学道后,门人讲了一个学差不识苏轼的故事,没想到这范进自己也不认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科举考试,恐怕在更多人的眼中,不过是一块为官做宰的敲门砖罢了,就连他自己,也怀抱着类似的想法。 张秀才见牛牧之沉默不语,又提醒他道:“你可不要做了那等人,真真是让人笑话!” “学生铭记于心!”牛牧之连忙答道。 “嗯!”张秀才点点头,也不再多言语,在那里自捧着书看。 牛牧之也默默地拿着书看,心却跑到了张秀才刚才说的事情上去,现在的读书人当真都这么疯狂吗?原以为是后世妖魔化了科举,毕竟,它也是有其积极作用的,至少,给了底层的人一个上升通道,否则,他牛牧之可能就真的要去杀猪了…… 但是,张秀才所说的,总不可能是在坑他吧……一想到那些被科举考试扁平化了的人,他的心里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好在,没多久,他娘就来接他回去了。张秀才把他送到门口,牛李氏有些紧张地问道:“这孩子,没给您添麻烦吧!若是他有什么做的不好,您就……”后面那半句“只管打他手心”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在,张秀才也没想着要她说出口,他笑着道:“这孩子很有悟性,李大姐,你是个有福气的,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个好儿子。” 他们二人的父亲关系亲密,所以对方家里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牛李氏这么多年才盼来一个儿子,自然不会不知晓。 牛李氏听得他如此说,立马就喜笑颜开:“那就借您的吉祥话了!我先带着孩子回去,下午再把孩子送回来。” “慢走。”张秀才答道。 牛李氏带着牛牧之回家,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瞧着这个儿子,是怎么瞧,怎么爱。牛牧之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连方才烦恼的事情也暂时忘记了。 回到家中,众人都围上来问这问那,饭菜也早早地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牛牧之呢! 牛牧之被他们问的不好意思,没有答复,只管上桌去吃饭,大丫怕弟弟年纪小,不好加菜什么的,便也跟了他过去在旁边帮他夹个菜什么的。 牛牧之很想拒绝,但是他一想到上次拒绝的后果,还是乖乖地同意了。一旁的牛二河看见儿子不答话,急的抓耳挠腮:“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扭扭捏捏的,不像个小子,倒像个丫头了。” 牛牧之听见他这句话,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心里一颤:糟糕!但这失态也只是一瞬,他立马明白过来这不过是他爹说的玩笑话罢了,是他自己太过敏感。果不其然,他娘立马反驳道:“说什么呢!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被你说成了丫头?!” 她看着牛牧之笑道:“今天早上,张秀才夸我儿子有悟性呢!前些日子,你不是说,吴秀才也说过差不多的话吗?这一个两个都这么说,肯定差不了!” 其他人听见牛李氏这么说,也都对牛牧之报以了热烈的目光,大丫手上夹菜的动作也越发快了,牛牧之感受着他们的目光,心里一紧张,差点就噎到了。 “爹娘,大姐、二姐、三姐,我吃完了,你们继续吃。”牛牧之扒拉了大半碗饭,便放下了碗筷,逃离这群“可怕”的人。 “唉,你还没吃几口呢,怎么就吃完了?”牛李氏急道。 “下午还要去呢,我先去睡个觉,休息一下。”牛牧之边跑边说。 “那你也走慢点儿,当心摔着!”牛李氏在后头嘱咐道。 牛牧之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脱了衣服,除了鞋袜,爬上床准备睡觉。但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刚才张秀才和他说的话,又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跟那些人一样,他就充满了恐惧,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就要跟那些伪君子、假道学称兄道弟,他就从心里犯恶心。 但是,现在的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在这个延续了上千年的科举制度面前,他甚至连个蝼蚁都算不上,难道还试图去撼动它吗? 既来之,则安之,自己会如何,完全是由自己掌控的。想要不做禄蠹,更应该博览群书,努力使自己的知识水平更丰富,不一味只读科举书目;而和何人交往,更是有他自己所控了,他又不想要封侯拜相,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用不着去结交那些人,只要乖乖地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便够了。 想通了之后,牛牧之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精神放松之后,倦意也便渐渐地出现了,迷迷糊糊的,他也就这样睡了过去。 后来,他还是被牛李氏叫醒的。牛李氏早早地便帮他把东西准备好了,还怕他中午没吃饱,放书的篮子里还放了好几块点心,以防他到时肚子饿了,也好拿来充饥。 “来,喝些热水,免得嘴里不舒服,顺便也好提提神。”牛李氏将一杯白开水递给了牛牧之,牛牧之顺从地喝下,果然感觉整个人都好了很多。 “还要不要再吃些点心?”牛李氏将篮子里的点心拿出来,问他道。 牛牧之看了看,觉得自己也不是很饿,摇了摇头:“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可不要迟到了!” “还能再歇一会儿呢,我算好了时间的,我儿不必担心。”牛李氏一脸慈爱地看着牛牧之。 牛牧之点了点头,笑着向他娘道了声谢,牛李氏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下午仍是牛李氏带牛牧之去张秀才家,而张秀才下午也没有教牛牧之新的东西。他又再次检查了牛牧之上午所学的内容,没有问题之后,再开始教他写字。 这些东西牛牧之都是自带的,因为是第一次,张秀才就从篮子里拿出了砚台,加了些水,开始研磨。牛牧之在一旁仔细观察张秀才研磨的方法,默记于心,张秀才见状,心里也很是满意,特意换了个姿势,好让他看的更加清楚。 张秀才先让他自己写了一遍,牛牧之便向上次一样,装作完全不会的样子用手握着笔就开始写。张秀才见他连提笔也还不会,便握住他的手,教他正确的提笔姿势。 张秀才握着他的手,让他放松,然后带着他的手在纸上写了起来,让牛牧之感受自己行笔的感觉,这样写了几个字后,才放开了手。 “你可感受到了行笔间的感觉?”张秀才问道。 牛牧之刚才被张秀才握着手写字,果然感觉到了不一样。上一世,他也会写毛笔字,但那是在学习了十几年硬笔字之后,上了大学后才开始学的,和张秀才这种自小就用毛笔写字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用笔的轻重、笔画的走势,对于以前只是自己摸索的牛牧之来说,可谓是打开了新天地。 “先生,还请先生再带我来几遍!”牛牧之还想再感受一下刚才的感觉。 张秀才也没要他一下子就能理解,成人都做不了的事情,他还是不会为难一个孩子的。他带着牛牧之又写了好几遍,让牛牧之自己感受。 “你现在年纪小,手上也没有什么力气,我也不指望你能写出多好的字来,但是,写字的这种这种感觉,我希望你能够有所明白。”张秀才语重心长道。 “等日后,你的感觉有了,年纪也大了些,便去模仿名家的字帖,这样,你的字也不会太差。”张秀才又道,“现在考场上因为种种缘故,大家多习惯用馆阁体,千篇一律的,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但是我觉得,字如其人,我还是希望你的字能够显现出你的个性来。” 牛牧之听到他这番话,看着他那副认真的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张秀才就带着牛牧之写字,偶尔会让他自己试一下,再纠正一些他的错误,整个氛围宁静安详。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待到二人反应过来,却是牛李氏来找牛牧之了。 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牛牧之还在想着白天张秀才对他说的话。或许,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即使不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也要能够保持住自己的底线,免得在这潮流中失去了自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除了逢年过节之外,牛牧之每天都按照规定的时间去张秀才家读书,过了大半年,他已经能够完全背诵默写这三本书了。虽然字写得不怎么样,但总的来说,以他这个年纪来看,是很不错的了。 张秀才也改变了教学方式,之前只是教他背诵认写,现在开始向他讲解这三本书的意思。牛牧之这才发现,古人对这三本书的理解远超于现代他所学的那些简单的意思翻译。 像最简单的《三字经》,一句话就有好几种不同的意思,都是不同的名家对其做的注释。若是跟的先生好,他便能将这几个名家做的注释都讲解给你听,若是跟的先生没那么好,有些注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么学生就更无法得知了。 《三字经》是最基础的读物,科举考试不考,不知道它的一些注解,倒是没有大碍,可是若是到了科举必读书目上面,这差距可就大了。 好的先生能够将前人的注释细细地解释给你听,并且其中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让学生能够更加清楚地理解。而若是没有什么好的先生,那么即使天资再高,也是无济于事。 因为现在科举考试已经延续上千年了,而要考的内容就那么多,各种题目都被出题人出了个遍,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出题人的题目出的就越来越偏,有时候考得一些内容都不知道是在哪本注释书的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 那些知道注释的,还能知道如何破题,不知道的,真的就是两眼一抓瞎了。 所以现在读书人南强北弱,不一定就是南方人比北方人聪明多少。要知道,在春秋时期,如今文风最为鼎盛的姑苏地区,是尚武的,根本没有今天的丝毫影子。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相比较北方而言,南方的战乱较少,很多文献保留了下来。而且,在北方战乱的时候,大量的士族南迁,他们也带来了很多珍贵的文献。如今可不像是后世的知识大爆炸时期,上网一搜,什么东西都有,这些文献中,就有许多在北方已经找不到的名家注释。 牛牧之仔细地听着张秀才的讲解,心里却在感慨,教育的不公,真是在任何朝代都存在啊! 不过,牛牧之的新学习还没开始多久呢,就不得不中断了。因为张秀才要准备乡试了,至少也要留出三个月的时间温习书目,所以,他只能回家自己学了。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关系,他差不多也要五岁了,虽然只长了一岁,但看上去要比四岁的时候高壮不少,也是可以去上私塾的年龄了。牛家人早就为他寻到了一处私塾,教书的是个很有声望的老秀才,苏池镇上不少孩子都在他那里读书。 但是,牛牧之正在家里温习自己所学过的内容呢,准备那位老秀才招下一批学生的时候去上学,却听到了一个噩耗。 张秀才的娘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在张秀才的痛哭流涕当中,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因为他/娘的离世,张秀才又得守孝三年,这次的乡试,他是不能再去参加了。而且他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原本是打算若是此次能够中举,便能够谈一门好亲事,但是现在,也泡汤了。待到他出了孝期,也是二十四五的年纪,在古代,可算是真正的大龄剩男了。 牛李氏还在家和牛二河感慨呢,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呀,如今没了父母,即使有功名在身,恐怕也说不到什么好亲事了。这命硬克亲的名头,古人可是很忌讳的。 牛二河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张秀才的娘他也见过几次。虽然她都是歪在病床上的,但眉目间很温和,待他也很好,牛牧之也很喜欢这个长辈。 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活不长了,可是等她真的走了,又都觉得心酸。突然想起自己的前世,牛牧之很想知道,那里会不会有人也伤心自己的离去呢? 一连好几天,牛牧之都沉浸在一种悲伤的心境里。周围的人因为自己也都很伤心,也便没有太过在意他的情绪,只以为他也是因为张婶的离去而伤心。 到了那一日,牛李氏带着牛牧之去张秀才家吊唁,因为张秀才家里没有女主人,女眷招待一事是由张氏宗族里一位风评很好的女性担任的。辈分来算,张秀才还得喊她一声婶婶,由她来办,倒也说的过去。 而牛牧之再一次看见张秀才的时候整个人都吃了一惊。以往的张秀才虽说不上什么丰神俊朗,但也是一个端端正正的读书人,看在普通人堆里,还是很突出的。 但是现在的张秀才不过才大半月没见,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胡子也没打理,看上去乱糟糟的,眉目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整个人都好像没了活力。 他强忍下心中的震惊,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一礼:“先生!” 张秀才看到他,眼里稍微有了点亮光:“你来了,不用行礼了,到我这边来吧。” 牛牧之听到他的话,连忙走过去,却又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天生命硬啊,先克死了我爹,现在又克死了我娘……”牛牧之没说话,张秀才却先开了口可是这话,牛牧之更不敢接。 但是张秀才似乎也没有要他回答,又自言自语道:“爹娘自幼便视我如珍宝,我一直想着有一日能够出人头地,也好报答他们的生养之恩,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牧之,你说,上天为何要如此待我?” 牛牧之想不出话来回答他,难道该告诉他,自己以前连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吗?孤儿院里,大家都一样,也还好,但是到了上学的时候,总有那些嘴贱的孩子骂自己是野孩子,那时的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呢?牛牧之努力回想着,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眼眶里已经泛红了。 张秀才看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对一个孩子说这样的事情似乎是不大合适,他摸了摸牛牧之的头:“别哭了,是我不好,这些事情又为什么要问你呢?倒招的你伤心了。” “听你爹娘说,已经找了一处私塾,年后就让你去正式上学,你自己觉得如何?”张秀才转移了个话题。 牛牧之努力忍住快要留下来的眼泪,小声说道:“听说那位老先生教书教的很好,我自己也是愿意的。” “我虽然没有被那位苏秀才教过,但是也曾听得不少人说过,是个有学问、正直的老人家,你去他那里,倒也是很不错的。”张秀才在脑海中回忆着对苏秀才的印象,发现众人对他的评价都还不错,也便告诉了牛牧之。 牛牧之听了,这几天的郁闷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有一个好先生实在是太重要了。 张秀才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小孩,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你去前头找你娘去吧,让我一个人再静一静。” 牛牧之向他行了个礼,弓着身子,缓缓地退出了房间。 此时已是十一月了,太阳斜的厉害,这门一关上,张秀才待得这间屋子瞬间就变得昏暗起来了,牛牧之离开之后,很久,屋子里才传出了一声叹气的声音,也不知,叹的是谁,叹的又是什么。 这场葬礼,作为最重要的活人的张秀才出现在人前的次数却很少,但是众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的遭遇摆在那里,又是个秀才公,也没人能怎么说他。而牛牧之却觉得张秀才比起以往来,似乎有了些变化,但变化在哪里,他却说不清楚。 但是,除了张秀才,众人的悲伤情绪毕竟没有延续多久,不管怎样,日子终究是要过得,马上,就是新年了。 牛牧之终于又长了一岁,这次,牛二河终于肯带牛牧之回牛家村了。以前,他是怕冬日严寒,恐怕孩子在路上着了凉,都不愿意带孩子回去,都是他自己两头跑,既要陪着老的,又要陪着小的,也是忙得很。 而牛家老两口子看见他们父子二人,自是开心不已,亲亲热热地拉着他们的手进屋去。只有大婶娘牛齐氏看着牛二河一家子都来了,就连她眼中那三个“赔钱货”都来了,她的心里又不得劲了,但是此时人多,她也只敢在心里抱怨。 但不管怎么样,在牛家老两口的疼爱下,牛牧之在老家待了将近半个月,基本上过得还是很愉快的,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他也能当做没看见,免得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不过,正月一过,他就要去苏秀才的私塾去上学了,书上的知识不能忘,他一回到镇上,还是加紧复习。练字也提上日程了,毕竟,字一日不写,再拿起来,写的字就感觉会有些不一样。 贴心的牛李氏特意将他研磨的水换成了略热的温水,用一个小水壶装着,顺便还能拿来捂手。 总之,在牛牧之的憧憬和略微的害怕中,上私塾的日子终于来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那日,仍旧是牛李氏带着牛牧之去私塾,因着之前牛二河送年礼的时候,给苏秀才家里送了厚厚的一份,今日上门报道就行了。 北方天气寒冷,即使已经过了正月了,这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雪渍,有些还被行人踩实了,冻结成了冰,走起来要格外小心,不然,一不留神就会摔个大马趴。 因为这个缘故,他们二人到了私塾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但幸亏二人走的早,倒也不算迟到,恰好踩着点到了。 苏秀才的私塾比起张秀才那临时充作教书之处的书房看上去正规多了,而且门前还有看门人,看上去经济状况还是很不错的。 那看门人看见他们娘俩,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们一下,觉得这很像是苏秀才要他等的人,便凑上来问道:“可是牛娘子和牛小公子?” “确是姓牛,但这娘子公子的我们可担不起,您还是别折煞我们了。”牛李氏忙推辞道。 “那就是了,您二位跟我来。”这看门人的态度不卑不亢,可见苏秀才御下有方,牛牧之对这个看门人挺有好感,也对苏秀才多了几分佩服。 “秀才公在那边屋子里教公子们读书呢,您二人先在这处等一等。”那看门人将他们引到一间屋子里,看样子是待客的地方。 牛家二人自然是向他道谢,那看门人并不受他们的礼,而是遵着苏秀才先前的吩咐,去找苏秀才过来。 牛牧之静静地待在那里,听着后面传来的读书声,仔细辨别了一下,却发现这读书声并不能一概而论,似乎,是有好几种的? 这事,牛牧之后来才知道原委,原来苏秀才的确将来他这里读书的人分了层次。因为很多人家并不是要让孩子走科举这条路,而是不想让孩子做个睁眼瞎,所以,苏秀才将这些孩子并做了一个大班,教他们一些常用字之类的,还有一些算账的法子,总之,怎么实用怎么来。自然,这些人的收费也是最低的。 而后,便是要走科举这条路的人,这人数要少的多了,但是苏秀才却将他们细分开来,不过十来人,便将他们分作三个班,自然,这价格和先前那个大班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很快,那看门人便带着苏秀才过来了,牛牧之远远地看到了,也说不准这新老师性格如何,便先做了个揖,行了个礼,牛李氏也跟着道了个福。 待再抬起身子来,牛牧之才堪堪看清苏秀才的样貌,他是个高瘦清矍的老人,年纪应当在六十开外了,不过看上去极有精神。 苏秀才看见牛牧之向他行了礼,面上就带上了几分满意之色,看着牛牧之,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秀才公,这便是我家小儿了。”牛李氏指着牛牧之说道,神色中带了些紧张。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苏秀才捻着胡须道。 牛李氏本还有心再嘱咐牛牧之两句,但听见苏秀才如此说,也只得将东西放下,恋恋不舍地走了。 苏秀才看着小心侍立在一旁的牛牧之,问道:“听说你之前是读过书的,学到哪儿了?” 牛牧之将之前所学的书本上的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丝毫没有隐瞒,但是张秀才说的那些“离经叛道”的话自然是要隐瞒下来的。 苏秀才就他所说的内容随意除了几道题考他,这几道题都是很简单的基础题,牛牧之想了想,觉得这时候藏拙倒也没有意义,说不准还要再学一遍这些东西,便大大方方地将答案说了出来,还加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苏秀才见他说的不疾不徐,很是流畅,心里对他多了几分满意。又接着问了他一些困难些的问题,牛牧之也都回答出来了,苏秀才这下可是真的对他有些看好了。他原本是想要将牛牧之放到低龄组的,但是他的学习进度已经比那些孩子快出很多了,再这样做的话,倒是有些不美了。 他想了想,还是将这孩子放进那些中等组,虽然进度比起那些孩子慢了些,但是也刚好看看他的天赋有多少。 牛牧之不知道苏秀才已经对他做了这样的安排,当他跟着人来到一间屋子的时候,这才发现了不对劲。这里边只有五个人,而且个个年岁看上去都要比他大,最小的那个也应该有七八岁了。 “小公子,您先坐这儿吧。”牛牧之觉得自己错估了这看门人的身份,他应该干的不仅仅是看门的活,这里的杂事什么的应该都是他做的。像现在,他就带着牛牧之到了一个空着的桌子旁,想来,这以后应当就是他的座位了。 “秦爷爷,你是不是带这孩子走错地方了?”牛牧之还没放下东西呢,就听见后面有个小毛头喊道。 孩子……牛牧之心里有些憋屈,被一个孩子叫孩子,偏偏他的芯里还不是个孩子,这感觉…… 他转过头去看了一下,发现对方应当是十岁出头的样子,好吧……是现在自己年龄的两倍有余了,勉强原谅你! “没有啊!秀才公特意吩咐的,我可没有听错!”被称作秦爷爷的人说道,“秀才公说了,不把他和那些新开蒙的孩子放一起,往后啊,你们就一起念书了。” 牛牧之这才知道这个一直领着自己的人姓秦,便笑着对他道:“谢谢秦爷爷了!” “没事儿,你在这儿带着,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秦爷爷笑呵呵地摸了摸牛牧之的脑袋,又出去了。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还是刚才那个人,向牛牧之问道。 “我叫牛牧之,你又叫什么名字啊?”牛牧之忽略了他的“小孩儿”,反问他道。 “哈哈哈……你姓牛啊!大黑牛的牛吗?”那人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牛牧之:……用得着表现的这么明显吗?以后绝对不能把小名让这个家伙知道!一定要把小名捂得死死的!一定! “钱科,你怎么欺负小孩子呢?”那人前面的一人转过头去不满地对他道,“平日里夫子怎么对你说的?要你稳重些,你可倒好,这样子像什么样子?”说罢,他又转过头来,对牛牧之笑了笑。 呵!钱科!一听到这个名字,牛牧之心里的不爽也便少了大半,虽然这里的人或许并不知道“前科”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另一个说话的人,倒有些意思。嘴里虽是在责备那钱科,其实都含着关怀之意。虽是为自己解了围,但是似乎真心成分也不多,毕竟,自己看上去也就是个五岁的样子,他若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现在应该是过来询问几句的,而不是就这样笑一下便不再过问。 这人应当是个不错的人,否则也不用为钱科说话,不过也很圆滑,对于自己这个新来的人,摸不清底细,所以也并不贸贸然急于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没事儿,我姓牛!大黑牛的牛!”牛牧之没有气恼,笑眯眯地看着钱科,只不过,那笑怎么看,怎么奇怪。 钱科看着他的笑,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有些冷,但是很快就镇定过来了,怎么回事?自己被个小孩子吓着了吗?还是不是男子汉了? 他尴尬地咳了声,转移了话题:“那个,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人啊!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是孙屏,他是我们这里最大的,今年已经十三了。我呢,你已经知道了,叫钱科,今年十二。” “那个穿红的是周繁,今年十岁。”牛牧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的像年画娃娃的孩子,那孩子见牛牧之看向了他,便也朝他笑了一笑,点了点头。 “周繁旁边那个是周楚,他是周繁的堂弟,也是十岁。那个穿黄衣服的是陈佳,原本是我们这里最小的,今年八岁,不过你来了,那就不是了。”提到名字的两人也向牛牧之打了个招呼,自然,牛牧之也向他们回了礼。 钱科将人一个个指给牛牧之看过后,然后问道:“看你这样子,小的很,你几岁呀?” “刚过了年,五岁了!”牛牧之没有隐瞒对方,虽然他很不喜欢钱科这种跟小孩说话的语气。 “五岁呀……”钱科又熬不住,准备就他的年纪好好说上一番,但是他前面的孙屏不动声色地动了动他的桌子。钱科一看,夫子朝这边走过来了,也便没有再多说,而是翻开书,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苏秀才一走进这间屋子,众人便站起身,做了个半揖,口中道:“夫子好!”牛牧之也跟着他们一起,而苏秀才看见他们这样,又满意地摸了摸胡须:“好了,都坐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苏秀才向牛牧之招了招手,牛牧之见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过去。 苏秀才的声音很洪亮:“这是你们新来的师弟,他年纪小,你们平日里生活上还是学问上都照顾他些。” 众人都应了是,饶是钱科心里十分好奇这孩子为什么会来他们这儿,但也不敢去问夫子,只能偷偷地瞅着牛牧之。 “好了,你们先自己认识认识,我先去你们两位师兄那边看看,待会儿再回来。”苏秀才让牛牧之回到了座位上,自己又匆匆地走了出去。 牛牧之不知道那两位师兄是个什么章程,心下有些好奇。 而那钱科似是看出了他脸上的好奇之色,凑过来笑嘻嘻地道:“你想不想知道那两位师兄是什么人啊?” 牛牧之看着他笑得有点……“贱”的样子,心里一阵无语,但是他毕竟是新来的,也不好嘲笑他,便顺着他的话道:“自是不知了,钱师兄可否与我细说一下?” “嘻嘻,就不告诉你!”钱科挑眉眨眼,笑得越发厉害。 牛牧之:……没错了,你就是贱! 看见钱科这个样子,牛牧之知道越是表现出想知道的样子,他就越来劲,于是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唉,你还真不想知道吗?”钱科见他不理自己,又有些着急了。 牛牧之没理他。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好啦!”钱科一副你赢了的样子,“那两位师兄是夫子现在的重点对象,下半月要去参加县试的。” “县试?”牛牧之捕捉到了关键词,又忍不住转过头来问道。 “你小孩子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啦!”钱科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得意洋洋地道,“夫子说了,院试三年两次,今年恰好赶上了,而这两位师兄火候已到,便叫他们下场,考上一考。” 牛牧之被他这么一说,倒也全想起来了。前世的时候,他看书的时候似是看到过的,想做秀才,要经过三次考试的,分别是县试、府试、院试,通过了前两场,才有资格被称为童生,只有成为了童生,才有参加院试的资格。 而要成为童生,必须县试、府试全都过了,只过了县试是不算的。这夫子要这二人下场,还对他们中秀才抱有很大希望,看来这二人学问应当是不错的。 “想必这二位师兄学问定是极好的,夫子才对他们这样上心。”牛牧之赞叹道。 “那是自然!”钱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好像要下场考试的人是他一样,“其实,咱们的孙兄原本也能够下场的,只不过……” “钱科,你这叽叽喳喳的,说了这些还不够吗?”孙屏开口打断了钱科,“还不快些回到你的座位上来!”语毕,他还转过去敲了敲钱科的桌子,脸上似有不耐之色。 钱科见状,也不敢和孙屏犟,只能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待到孙屏转回去后,还朝牛牧之做了个鬼脸。 怎么,这孙屏为什么不愿意下场呢?钱科心里疑惑,但是这孙屏明显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事儿,或者说,他希望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身体不好吗?牛牧之看了看孙屏红润的脸色,觉得这个猜测是不成立的。难道是他自己觉得学问不够,不敢下场,怕惹人笑话?可是这孙屏听到钱科说起那两位师兄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自然的神色,无论是羡慕还是嫉妒,都没有,反而一副……就这样的表情?整个人是很自信的。 牛牧之不理解,也便不再多想,都是别人的事,他去想再多也没个什么用,还是安安心心地读自己的书吧! 他却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思路永远和常人不同的。孙屏的确已经到了能够下场的水平,也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得秀才,但是他想要的并不止这么多。他还再压上一两年,届时,县试、府试、院试,都得个第一,也算是个小三元了! 毕竟,□□(解元、会元、状元)几十年也不一定能出得了,那这小三元也是很值得人追逐的了。 若是常人,恐怕对于小三元也会很热衷,但绝不会像他这样,明明水平已经够了,却为了中小三元,而特意去压。 毕竟,科举考试,情况是很不定的。主考官的喜恶,朝廷的动向,乃至当年的气候等,都会影响水平的发挥,一次错过了,可能就是天差地别了。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人的记忆力会下降,所以,普通人都是赶早不赶晚的。 若是牛牧之知道了孙屏的想法,恐怕是怎么也不能理解的,小三元的名头再好听,那也就是一个秀才啊!这么看重,有必要吗? 但可惜,他不知道,对方也不想让他知道,这事儿,便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其余三人也没有多说话,只默默地观望着事情的发展,见钱科闭了嘴,没再多说,另外两个也没有再说什么,便又都去看自己的书。 牛牧之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观察这众人的动作,发现这些人除了那个钱科比较活泼爱动之外,其他的人都很安静,至少,从外表上看,不是会惹事的。什么“校园欺.凌”事件应当不会出现在自己头上。 这就够了,同学之间合得来就合,合不来能维持个面子情也就行了,不使绊子就是皆大欢喜了。 他翻开书本,复习着自己之前学过的内容,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看书看得都有些昏昏欲睡的,夫子才又重新回到他们这儿来。 众人本来都有些萎靡不振,一见他来了,都努力打起精神来。苏夫子先走到孙屏那儿,问了他一些学习情况,孙屏便将自己一些学习上的疑惑拿来请教。 牛牧之听了一耳朵,发现内容太高深,根本听不懂……也便歇了心思,老老实实地继续看自己的书。 待到孙屏那儿的问题解决完之后,苏秀才并没有就近去看看钱科的学习情况,而是去了周繁、周楚两兄弟处,给他们答疑解惑。而钱科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表情,仿佛一直就是这样的。 牛牧之若有所思,看来这苏秀才教人还是有先后的,先从好的开始,逐个往下的。这钱科,看来……牛牧之不禁看了钱科一眼,谁承想,对方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马上抬起头来,刚好跟牛牧之看了个对眼。 牛牧之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有些慌乱地转过了头。钱科一抬头,刚好看到那个小不点儿在看自己,还没怎么地呢,他又转过头去了,弄得他摸不着头脑。 但是,周繁、周楚那边似乎快要结束了,他还是好好准备着吧,一想到夫子问问题时候,自己回答不出来,他的眼神就像要吃了自己似的。钱科忍不住身上打了个颤,太可怕啦! 果然,苏秀才在周繁周楚那边待了会儿,面上的神色就不如刚才在孙屏那儿的柔和,语气也严厉了几分。 待到他来钱科这儿的时候,钱科战战兢兢地将书本递上去,苏秀才问了几个问题,他一开始还回答的上来,可是到后来,问题的难度逐渐增加,他就有些回答不上来,到了最后,干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胡闹!才教你的东西,怎么就说不上来了!”苏秀才将书往钱科的桌上一摔,又拿着自己的戒尺在他桌上“啪/啪”打了几下,大声叱道,“下次若再说不出来,你看我怎么罚你!” 牛牧之被苏秀才弄出的声响吓了一跳,但是抬头看看周围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也不好做出太惊慌的样子,便又低下了头去。 但是,大家的表情,足以证明了,钱科以前恐怕都是这么过来的……难怪他一听到夫子来了,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合着是被吓出来的。 那他和孙屏之间……只能说是学霸和学渣奇妙的友情了。 不过,苏秀才嘴上虽然厉害,但到底还是将钱科不懂的教给了他,直到钱科都能说得上来之后,才去了陈佳处。 陈佳的位置离牛牧之很近,牛牧之也不敢分心,老老实实地在那边,等着夫子最后来自己这边。 陈佳是个真正的八岁小孩,但是他学的应当是很好的,凡事夫子提的问题,他没有不会的,而且回答的条理清晰,语句流畅,时不时地,还能问上夫子有深度的问题。 从夫子的态度上看,他对陈佳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比不上对孙屏和颜悦色,但是似乎比周家两兄弟的态度要好些。 牛牧之对这陈佳产生了一些敬佩,看看,这才是早慧的神童啊!自己这种假货到底比不上。八岁,放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学二年级的孩子,正是最调皮捣蛋的年纪,看看人家,这不慌不忙,镇定自如,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恐怕也比不上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陈佳那边结束后,终于轮到了牛牧之。苏秀才拿起他手中的三本书,问他:“你刚才说,这三本书都学完了,只是这最后一本的注解还没学全,对吗?” 牛牧之点点图,回道:“是的,夫子。” “先前你那位先生教的慢了些,这几日,我便将这剩下的都教了你。”苏秀才略微皱了皱眉头,应当是觉得张秀才太年轻,没经验,不会教孩子。 “并不是先生的不是,”牛牧之嗫嚅着,为张秀才打抱不平,“因为先前父母担忧我年幼,并不让我多学,所以先生才特意放慢了进程的。”说完,他便不敢再去瞧苏秀才的脸色,怕他发怒。 岂料,苏秀才什么话都没有说,倒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既然如此,便也罢了。” 然后他便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向牛牧之讲解这剩余的内容。苏秀才的教书方式和张秀才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他的针对性更强,应当是更加适应考试的,而张秀才爱读书,也想靠着科举考试出人头地,但是隐隐约约又带着对于这种制度的厌恶,所以针对性就没有那么强了。 苏秀才有意提高速度,见牛牧之完全能适应的来,心下又多了几分满意。而牛牧之听着苏秀才讲课的方式,恍惚间,竟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高中数学老师! 那也是个年纪比较大,很有教学经验的老教师,他教的班成绩一向都很好,但是,讲课的时候从不停歇,你只要稍微晃个神儿,接下来就什么都听不懂了! 苏秀才就是这样的,书都不用看,直接就开讲,牛牧之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才能分毫不差地跟上他的脚步。 苏秀才在牛牧之这边停留的时间最久,而且没有丝毫不耐之色,众人都很惊奇。照理来说,他的年纪最小,要学的内容也浅显,怎么需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 等了好久,苏秀才才从牛牧之的位置旁离开,又对众人说了些勤勉学习的话,有疑问可以到后面来找他之类的,才走了出去。 钱科耐不住性子,一见苏秀才走了出去,便猴儿似的从位置上窜了出来,来到了牛牧之的位置旁。 牛牧之刚想把感刚刚教的东西整理整理,便见一道阴影遮住了光线,书本上的字顿时暗了许多,再一抬头,就看到了钱科那张笑嘻嘻的脸…… “你……你要干嘛?”牛牧之一惊,话都结巴了。 “不干嘛?就是比较好奇夫子都教了你写什么,怎么那么长时间?”钱科盯着牛牧之的书本问道。 牛牧之看他的表现,也猜出来了,他是觉得夫子对自己有特殊照顾,所以才在在自己这边待了这么久。再看看其他人的神色,似乎也是这么以为。 牛牧之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为什么待那么长时间?那是因为我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作为夫子,苏秀才自然要先了解了解我的情况,你们自己没长耳朵,听不见吗?夫子只不过检查了你们的作业完成情况,时间自然就短了! 牛牧之将书本一摊,语气也不是很好:“不过是些浅显的东西,钱师兄你早就学过的,要不要再看一看?” 见牛牧之这般行事,钱科面上也有些讪讪的:“好了,好了,不过是问问,你别生气嘛!” “我并没有生气,师兄想问什么尽管问好了,”牛牧之的语气和缓了些,他并不想把关系弄僵,“不过是夫子见我新来,年纪又小,多问了些以往的读书情况,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夫子所做,自然是有他道理的,师弟年幼,多了解些也是应当的。以后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夫子不得空的话,你若是不嫌弃,也可以来问问我,我虽然学问及不上夫子但教教现在的你,大约也还可以。”孙屏接过了话头,朝钱科招了招手,示意他回来,对牛牧之笑着道。 牛牧之拿不准他这话是客气客气,还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帮自己,也就对他礼貌地笑了笑,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平息。 在这私塾学上几日后,牛牧之才大概明白了它的运转流程。这私塾说是苏秀才的私塾,但这苏秀才可不止一个,而是两个。教他的那个老苏秀才名讳为平,今年已是六十有六了。 而另一位苏秀才是他的独子,名字叫做苏秉方,今年三十有四,那群大班的孩子还有那些有志于科举之路的其他孩子都是由他来教的。 一开始,牛牧之还有些好奇,这小苏秀才年纪也不算大,一般人在这个年纪都仍是醉心于科举,怎地他就来教书了?他又不是张秀才,家里不行,要靠着这个谋生。 这个疑惑还是心直口快的钱科给他解决的。不要怀疑,就是钱科,虽然一开始的见面,大家弄得不是很愉快,但是钱科这个人大大咧咧,性子好,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好同学。 而那孙屏那日说的话,倒也是算数的。牛牧之有几个问题不会的时候,又不愿去麻烦苏秀才,那孙屏看出了他的为难之色,便帮他解答了几个疑惑之处。到底他还是个少年人,虽然圆滑了些,终究是讲情义的,牛牧之也不是个虚情假意的,他也看的出来,便也渐渐放下了刚开始那很疏远的客气。 周繁周楚两兄弟向来是一处的,不过也不是什么难相处的,和他们之间,普通的同学情还是有的。而和牛牧之关系最好的,便是和他位置最近的孙佳。 两人年纪是最相近的,靠的又近,自然话题就多了起来。牛牧之不是不想和钱科孙屏做那亲如兄弟的好朋友,但是毕竟年纪相差太大,他们终究是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来看待。而且很多情况下,三人行的友情是很不牢固的,朋友间的吃醋是不会比恋人间的少的,为了避免届时弄得尴尬,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就保持好一个适当的度呢! 那钱科跟牛牧之说了其中原因,原来,这小苏秀才从小就似乎是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苏秀才从小精心教导他,可是他一直都不开窍,这秀才,也是前年才中的,就这,还费了老苏秀才好大的一番心思。 钱科还偷偷地跟牛牧之说,这小苏秀才的学问,恐怕还比不上孙屏呢! 是这样吗?牛牧之也有些奇怪,从他两世为人的经验来看,教师子女的成绩就没有很差的,他当年高考的时候,拿了他们市状元的就是一个物理老师的儿子,怎么,这个小苏秀才会这般不争气? 他也见过那个小苏秀才,很是精明的长相,说话什么的也很得体,怎么看也不像个笨人啊! 不过,想不明白也不用再想了,说不定人家是个数学天才呢?只是生不逢时罢了! 总的来说,牛牧之在这私塾中,才真正感受到了上学的氛围。虽然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进度都不一样,苏秀才总是按照每个人的进度来分别授课,但是牛牧之却一点也不敢懈怠。因为,他越学,便越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什么优势都没有,这些东西,他也就记得几句名句,其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而且,他还有一个烦恼,就是总是会因为受到简体字的影响,写字的时候会漏掉一些笔画,夫子已经因为这个,不只一次地罚过他了! 牛牧之在努力改掉自己的一些毛病,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手上的力气也渐渐大了起来,练字又被他重新放上了日程。 大约过了一个半月吧,牛牧之正在自己的座位上练字呢,却听得外面有人在吵吵闹闹,一开始,他也没在意,以往这种情况出现不久,都会在夫子的怒喝声中消失。 但是,这次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似有愈演愈烈之势,牛牧之心里有些烦躁,放下了手中的笔,这样的环境,又能练出什么好字呢? 他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刚好和同样有些不耐的陈佳四目相对,二人姐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烦躁之色。 此时正是夫子所规定的课间时间,屋子里就他们两人,陈佳低下头想了想,觉得自己比对方大,应该由自己先开口,于是,便提议道:“牛弟,这外面为何如此喧哗,莫不如,咱们出去瞧瞧?” 牛牧之见他一本正经地称呼自己为牛弟,忍不住想捏捏他,但好歹是克制住了。 “也好,以往出现这种情况,夫子总会制止的,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夫子也放任不管,咱们出去看看也好。”牛牧之点头同意道。 于是,两个小豆丁一前一后的,相携走出了房间,寻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却来到了待客之处,而且两位苏秀才和钱科孙屏都在这儿! 他们中间围着两人,正是那两位下场考试的师兄,二人面上皆有喜色。 牛牧之算了算时间,也该是县试发榜的日子了,看着二人的神色,想必是都过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果不其然,只见夫子高兴地拍了拍那两位师兄的肩膀,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你们二人这次考得都不错,县试虽然简单,但是也不能小瞧了它,要知道,这县试的名次可是很重要的。像你们俩这样,都进入了前十名,后面的府试只要发挥的不是太差,一般都会过的。” 牛牧之还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说法,其余众人也似乎未曾听过,还是钱科没忍住好奇之心,率先问道:“这是个什么说法?以前从未听说过。” 夫子这次很难得地没有对钱科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好心情地对他解释道:“这县试一向是由知县主持的,这人选也是知县定的,若是知县定的前几名在府试中落选,这不摆明了是不给知县面子吗?府台大人是知县的上司,定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的。”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牛牧之也没想到,考个试,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门道。看来,有个夫子,受益的不仅仅是学业方面啊! 牛牧之和陈佳两个人在一根柱子后面默默地听着他们谈话,夫子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这两个小家伙,便也招手叫他们过来。 二人忙走上前去,先对众人行了礼,才乖巧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 小苏秀才看见这二人,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你们二人好好读书,将来也好像你们师兄一样,考个好名次!” 二人正要应是,却被夫子打断了:“哼!你是什么样的?自己不上进,也还好意思要求别人?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还丢不起呢!” 苏秉方听见他爹这样说,在别人面前丝毫不给他面子,面上很是尴尬。其他人看见这老子教训儿子的场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还好,这个时候,周繁周楚两兄弟找过来了,众人忙把他们俩叫了过来,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弄得这兄弟二人摸不着头脑。 夫子也反应过来了,发现自己训儿子似乎训得不大是时候,咳嗽了一声,又把话题转到正事上面,说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几个月,你们学问上也不要懈怠,凡事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虽然府试在八月,但是院试在十月份,还是应当好好重视的,切不可骄傲!” 面上带有喜色的两人听了夫子这番话,神色也严肃起来,恭恭敬敬地答应了,夫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这边先散了吧,还有你!”夫子又指着苏秉方说,“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你那些学生怎么办?那些年纪小的,你也不怕他们出事” 苏秉方真的觉得他爹现在纯粹是无理取闹,就是看他不顺眼,小声地辩解:“有大的看着他们呢!哪里会出什么事?”更何况,你不也跟我一样吗?又何必来说我?这后半句话,他是在心里吐槽的,但还是没胆在他爹面前说出这种话,否则,他爹可不管他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照样打他的。 “嘟囔个什么呢?还不快回去看着?!”夫子没听清他讲的是什么,直接叱道。 这下,苏秉方也不敢再磨叽了,连忙就跑了回去。众人看着这父子二人间的互动,想笑却又不敢笑,都强忍着,一个个离开了之后,才看着互相的样子哈哈大笑。 周繁周楚走得最快,钱科和孙屏其次,牛牧之和陈佳走在最后,而那两位师兄自然是回到他们的专用教室继续研读经义了。 牛牧之走在后面,只见前面的钱科仍是意犹未尽,兴高采烈地搂着孙屏的肩膀道:“你若是这次下场,恐怕可以得个案首了!” “别这么说,县试不过是一县学子的比拼,到了府试,整个府的学子都要参加,竞争程度自是要难上加难的。”孙屏看着他搂肩膀的动作,觉得有些粗鲁,但是又不好意思摆开他的手,走的倒有些僵硬。 不过,他说的话虽是谦逊之语,但是也可看出他的自信,至少,对于钱科的话,他并没有直接反对。 几人前后回到了屋子里,待到牛牧之和陈佳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孙屏在那里认真研读手上的书目,钱科面前摊着一本书,但脸上的表情完全出卖了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上去倒有些呆,时不时傻笑。 看见这两个小的进来了,钱科还有些跃跃欲试,想寻他们说话,但是二人可没有听他唠叨的心思,相视一眼,都迅速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看书。 钱科找不到人说话,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但很快又缓过来了,整个人身上洋溢着一种奇妙的氛围。他正喜滋滋地想着,若是自己将来过了县试、府试,然后再考个秀才回来,他那个脾气暴躁的老爹还会不会整日说他没出息!啊!一想就觉得美妙的不得了! 但是做白日梦总是很有危险的,“啪”的一下,戒尺打在书桌上的声音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出来:“在干嘛呢!书也不读,你以为考中的是你吗?” 夫子手里握着一根戒尺,正睁大眼睛,气呼呼地看着他。 钱科顿时皆萎了,拿起一本书,开始看起来。夫子“哼”了一声,才走到了孙屏的面前,为其答疑解惑。 牛牧之耳朵听着这个每隔几天就要出现的对话,现在已经是和其他人一样习以为常了。他拿起最近新学的《孝经》,乖乖地自己温习,免得一会儿夫子提问,他答不出来。 《孝经》算是一本过渡书籍,一般在读完《孝经》后,就要开始学习大家耳熟能详的四书五经了,先读四书,然后再读五经,这些都读的差不多后,才能去下场试试自己学得如何。 不过,虽然《孝经》不算是科举的正式书目,但是却是不能不读的。像之前读的“三百千”是为了识字之举,但你要不用它,也没什么,像一些人家,可能就会用《幼学琼林》《小学集解》《龙文鞭影》之类的,都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孝经》是为了使孩童懂得要孝敬父母、尊重师长,而这,是华/夏几千年来的传统,亦是君王统治之基石。所谓“天地君亲师”,“君”尚且在“亲”之前,那么若是要孝“亲”,自然更是要忠“君”了。 出于这种目的,统治者极力提倡《孝经》在读书人中的地位,识字之后,必读《孝经》,已是众人的公知。 按照老规矩,最后的时候,夫子才来到牛牧之这边为他讲课、答疑,他一一对答之后,又向夫子提出了几个问题,夫子才表现出满意的神色,替他解惑之后,牛牧之这一天在私塾里的任务才算完成。 下午过了一半之后,牛牧之和陈佳就可以回家了,而其余四人因为课业相对来讲较重,要等到下午过去才能回去。 门外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不过今天来的不是牛李氏而是牛二河,牛牧之有些奇怪:“爹,你怎么来了?铺子里离得开人吗?娘呢?” 牛二河正准备一把抱起牛牧之,牛牧之有些扭捏,躲开了去,这旁边还有别人呢! 牛二河抱了个空,看着儿子尴尬的表情,心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暗自憋笑,儿子大了,知道害羞了呢! 他机智地将准备抱儿子的手换了方向,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道:“家里今天来了客人,你娘在家里接待呢!” 而那边,来接陈佳的是他家的一个老仆人,陈佳一只手被他牵着,另一只手朝着牛牧之挥了挥,说了声回见。 牛牧之同样也向他道了别,才跟着牛二河回家去。 回到家,牛牧之这才发现不对劲。刚才爹爹说来客了,娘在家里待客,他以为是外公家来人了呢!可是这堂屋里坐着,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是谁?他可不记得外公家有这么一号人物! 那女人一见牛牧之回来,脸上笑得越发灿烂,层层肥肉堆叠起来,倒将她那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挤得更小了,眼睛就成了一条缝。 “呀!这是你们家的小儿子吧!长得可真俊俏,我见过的孩子也不少了,像你们家孩子这般的又聪明又俊的,还真没见过几个呢!” 牛牧之被这素不相识的人一阵猛夸,身上不由得起了几层鸡皮疙瘩。出于礼貌,他问了声好,那人又抓住他是一顿猛夸,这可真是让他受不了了,寻了个机会就溜回自己的屋子。 “哪里来的奇怪人……”牛牧之一边放东西,一边小声嘟囔着,恰好看见他二姐从窗前走过,便跑过去拦住二丫,小声地问道:“二姐,外面那女人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啊?” 二丫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我偷偷地告诉你啊,你可不许到外面胡说啊!” 牛牧之赶紧点了点头,二丫这才告诉她:“正常人家哪里会有人这么打扮的?她啊,是镇上的媒婆!” “媒婆!”牛牧之忍不住高呼出声,吓得二丫立马捂住了他的嘴。 “小点声儿!”二丫指了指大丫的屋子,眼里的笑意很明显,“你这么大声,大姐听到了可要害羞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牛牧之只感觉“哒哒哒”,一群某种可爱的动物在他的脑海中奔过…… 大丫……大丫她才多大?十一还是十二?怎么媒人就上门啦?这古代成亲再早也不能早成这样吧! “二姐,你可不要哄我,你怎么知道那是媒人的?”牛牧之仍是不敢相信。 “我怎么会哄你?”二丫见弟弟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心里也有些气恼,“那媒婆和娘说的时候我都在后面听着呢!怎么会听错?” “那大姐……这是要嫁出去了?”牛牧之仍是满脸不可置信,这是幼女呀!幼女! “哪儿那么早呀!如今不过是来相看相看,看不看得中还是两说呢!”二丫忍不住想在弟弟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知道的东西,“就算说定了,如今也只不过是先看看,私底下定下来,将来才要定亲呢!嫁出去那就更要往后了!” “那……要是这次说定了,大姐一般会什么时候正式出嫁?”牛牧之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不好说,一般都是两到三年吧!”二丫算了一下时间,回道。 “这样啊……”牛牧之稍微放了一下心,但还是不大得劲,就算再过两三年,那也还是很小啊! 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是这个时代的规则,是他所不能撼动的。他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自己现在是个男孩子,自主权大一点,这种事情还可以拿读书做借口,推迟一下。 不过,大姐那边,要是真没什么办法,将来真要出嫁了,偷偷跟她说一下吧,做好……避/孕措施什么的,怎么着也得等到十八岁往后才能生孩子,不然,对女孩子的身体伤害实在太大了。 “那,二姐,你知道那户人家是什么人家吗?这事儿,成的可能性大吗?”牛牧之又问道,希望从二丫嘴里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你可真是问对人了!”二丫面上满是得意之色,“刚才我偷听了好一会儿呢,这呀!我都听到了!” “二姐,你可真厉害!”牛牧之装作星星眼的样子,“快告诉我吧!” “你才多大年纪,知道这些做什么?”二丫比了一下牛牧之的身量,眼中露出怀疑的神色,“你还是乖乖读你的书吧!” “哎呀!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牛牧之扯着二丫的袖子撒娇道,“你就告诉我嘛!我这不也是关心大姐嘛!”哼!说他小,他就是小,撒个娇什么的,毫无压力。 二丫被他缠的不行,抓住了他那只不停摇晃的手道:“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许告诉别人!”二丫的神情很是严肃。 牛牧之也忙摆出一张严肃的面孔,认真地点点头:“嗯!” “那好,我告诉你啊!我听说那请那媒婆上门求亲的人家是柳岸村的人家。”二丫悄悄地说道。 “柳岸村?”牛牧之从自己脑海中几个仅知的地名中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这个地名,“这柳岸村在哪儿啊?” “嘿!你咋连这都不知道?”二丫奇道,“就在咱们老家牛家村隔壁呀!” “爹娘看我看的那样紧,我平常连出门都不怎么容易出,哪里知道这些呀!”牛牧之委屈道。 二丫见状,连忙安慰他道:“好啦!好啦!爹娘也是为你好,你这不就知道了嘛!” “可是爹好不容易才从田里挣脱出来,怎么会又把女儿嫁回去呢?”牛牧之还是了解他爹的,虽然对几个女儿的疼爱比不上他,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当然都是在意的。更何况,大姐是他第一个孩子,比起二姐三姐,大姐还更受爹疼爱一些,这桩婚事,爹怎么会同意呢? “你呀!这就想错啦!”二丫敲了敲他的头,“谁说村里的就一定是在土里刨食的?人家家里可是有一百多亩地呢!” “一百多亩?地主?”牛牧之反问道。 “算得上是个小地主吧!不过他家上门提亲的是二儿子,估计大头落不到他身上。”二丫说这话的时候,倒有几分惋惜之色。 而牛牧之倒放心了下来,若真是大丫要嫁给一个有钱富二代,他心里才害怕哩!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恐怕他大姐到时候是要受委屈的,如今这样看来,倒也还算相配。 毕竟,他爹还是个有生意头脑的,他虽然没看见他爹做生意,但是看见有时候来他家找他爹的伙计面孔越老越多,原来的二柱和三山似乎手底下也有了使唤的人,便知他爹的生意是越做越好的,说起来,他家在牛家村,现在也算是头一份的! “二姐,你干啥呢?”牛牧之想了想,觉得这门亲事除了年龄问题外,其他的倒也可行,抬头却看见他二姐似乎在傻笑……这种笑容,让他莫名想到了钱科…… 他推了推二丫,二丫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牛牧之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二姐,你是不是也想嫁人啦!” 二丫的脸上飞快地爬上一层红晕:“说什么呢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这样……坏,我去大姐那儿了。”说着,她便一溜小跑,溜走了,都没给牛牧之答话的机会。 牛牧之看着二丫的反应,也有些目瞪口呆,他只是略微试探了一下,没想到二丫真的是在……思/春? 她今年才九、十岁吧,自己前世这么大的时候,天天跟孤儿院里的男孩子一起疯玩,性别意识都没觉醒,这古代的女孩子,真的就这么早熟? 牛牧之摇了摇头,算了,这也不是他该想的,只要姐姐们将来能找到一个好人家,这些东西,也别太在意了,入乡随俗罢! 趁着日头还亮,牛牧之将最近夫子给自己的一本字帖拿了出来,照着这上面描摹。不过,他用来练字的纸是最差的那种了,纸质粗糙,还泛黄。 本来牛二河是打算给他买好一些的纸的,但是好纸实在是太费钱了,一刀就要好几两银子,牛牧之还是阻止了他,什么纸不是用?用那么好的纸练字,实在是太浪费了。练字练得是手的力道和感觉,他又不想成为什么书法名家,这种纸,也就够用了。 比起那些用笔蘸着水在地上练字的真正的寒门学子,他已经很不错了,又何必再奢求更多,给父母增加负担呢? 练到日头快要下山的时候,牛牧之将东西收了起来,晃了晃有些酸疼的手腕,走出屋子,仔细听了听,觉得堂屋里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这才慢慢地走过去。 果然,他偷偷地走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是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个媒婆也终于走了。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可算是走了,要是娘留她在这儿吃饭的话,他恐怕连饭桌都不敢上了,那张嘴,实在是太能说了,让人臊得慌。 他又走到厨房,果然看见他娘带着几个姐姐在那儿做饭,牛李氏看见了他,立刻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对他说:“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别急啊,饭马上就好了!” 说着,她又看了看翻了翻柜子,从里面拿出两块糕点给他,说道:“先垫垫肚子,咱们一会儿再吃。” 牛牧之其实也不是很饿,来这边,只不过是看看人都在不在这边。但是看见他娘慈爱的目光,他还是开心地接了过来:“谢谢娘!” “乖!学了一天了,肯定累了,你去饭桌那边等着吧,这里烟熏火燎的,再熏着了你!”牛李氏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地将他往门外送。 而大丫二丫三丫,看到这种情景,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娘偏爱弟弟,这是人人都看得出来的事,但是她们虽然有点嫉妒,却从来没有想过对牛牧之做什么,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她们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弟弟的到来,爹娘之间不会这么融洽的,说不定,爹现在都已经娶了二房,对方生了儿子,把她们欺压得抬不起头来。 牛李氏作为一个传统的女人,一直也是这样教导她们的。这其中,一方面是希望她们能够好好地疼爱弟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她们着想。没有儿子的苦,她吃的实在是太多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们走了她的老路,所以一再向她们强调男孩子的重要性。 将来嫁到婆家,一定要想尽办法生个儿子,这样才能立住脚跟,不然的话,再好的夫妻感情都会因为没有儿子这座大山被磨灭掉。 若是牛牧之知道了他娘的想法,不知会怎样想?他可是一心想让姐姐们晚点生孩子的! 但是即使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娘说的,在后世来说是封建糟粕,如果是前世的他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也是会唾弃的。 但是,在现在这样一个社会里,这是再正确不过的想法了。在这边,女人依附男人而活,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人的一切荣辱,全部系于男人身上,可悲可叹,却又无可奈何。 他能做的,只有提升自身,将来某个好前程,努力为她们撑起一片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现在还是一个五岁多的小豆丁……牛牧之看了看自己短短的身子,不由得感叹:任重而道远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牛牧之忍不住看了大丫好几眼。脸蛋儿白白净净的,大约是爹娘都比较高的缘故,身量倒是不矮,以现代标准来看,应该在一米五五以上。但是身板儿似乎还没怎么变,女性第二性征都没有显现。 别看别看,牛牧之控制住了自己,告诉自己:这在现在是再正常不过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连指腹为婚、童养媳什么的都有的,这么大的女孩子“相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牛李氏不时为牛二河和牛牧之夹菜,看到牛牧之不时地看着他大姐,便笑道:“怎么了?一直看着你大姐?” 大丫听到她娘的话,也抬起头来,看着牛牧之,眼睛里似乎在说,你看我做什么? 牛牧之哪好说出原因?只能尴尬地摇摇头,笑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心虚。 好在旁人因他年纪小,也没有多在意什么,又说了些邻里家常,岔开了话题。 第二日,牛牧之仍是正常去私塾上课,经过昨天的一番喜事,夫子的心情也很好,对于他们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其他人还好,对钱科的态度前后变化最为明显。 钱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夫子走后,他整个人看上去倒有些不大对劲儿。 孙屏瞧着他这个样子,拿了只笔敲了敲他的额头:“这是怎么了?夫子不骂你,你倒不愿意了?” “哪有?”钱科委屈地摸了摸自己被敲的地方,但很快又高兴起来,“若是我有朝一日中了,你说夫子会怎么样?” 孙屏不忍心打破他的美梦,敷衍道:“嗯!你努力……” 牛牧之在前面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禁畅想起自己将来若是也得个功名,也便对现在的父母有个交代,自己也算有了安身立命之本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已是到了十月了。 牛福来,也就是大丫,和那柳岸村人家的事说的也挺好。牛二河还特意回去了一次,看看那人家的后生,觉得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又在周围打听了一番,对方家里也没什么糟心事,才松了嘴,算是同意了。 不过,也就是两家人嘴上定下来了,真正的定亲还没定下来呢,听说男方也只比大丫大两岁,年纪也不大,对方家里也想缓缓。 至于这么着急向牛家提亲的原因便是那吴秀才说漏了嘴,觉得牛牧之是个大有前途的,他家觉得早早交好才是上策。更何况,牛家的情况比起那些乡野人家的确也算不错,就算没有牛牧之,大丫和对方也是配的上的。 牛牧之还不知道大姐的亲事这中间还有自己的缘故,他现在在私塾里的课业逐渐变得重了起来,四书中的《大学》已经上手开始学了起来,他一点都不敢懈怠。这可是科举必考书目,一点也马虎不得,根据他前世这么多年的学习经验,这第一遍的学习是很重要的,只有把基础打牢了,日后学得才流畅,不会有堵的感觉。 而且,最近因为那两位师兄去参加院试了,夫子便有了更多时间花在他们身上,这对于牛牧之来说倒是件好事,因为他可以向夫子询问更多的不解之处,而不用像以前那样抓着点儿空闲时间去问了。 其余几人见他不过这样的年纪却如此好学,倒是各有各的心思。钱科自是个无所谓的,仍旧秉持着“学渣”一贯的态度;而孙屏平常的行为言语中倒对他透露出几分欣赏,他自己是个既有天赋又勤学好进之人,对于他眼中和他一样的牛牧之,当然满意;陈佳略比他大了几岁,见比自己还要小的师弟这么用功,倒也越发努力,免得自己像钱科一样,倒比自己小的追上了…… 钱科:躺着也中枪…… 而周家二兄弟倒是一如既往的自己学自己的,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大约到了十月半的时候,那两位师兄来到私塾找夫子,夫子原本正在教导牛牧之的字,听说他们二人来了,便急忙放下手中的笔,甚至不小心地甩出了几滴墨汁,完全不似他平常沉稳的样子。 牛牧之看着急忙忙走出去的夫子,也顾不得擦拭了,难道是都中了吗?这么急? 而其余几人也很是好奇,就连孙屏也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最终,还是钱科忍不住,率先说道:“要不,咱们也出去看看?” 众人心里也都想去,但是却又害怕夫子责怪,最后还是钱科拉着他们溜到了夫子的窗户下面偷听。 “虽然成绩未出,但是你们二人心中也应该有了计较,自己觉得考得如何?”这是夫子的声音。 “学生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但七八分还是有的,这次应当是能中的。”其中一人答道。 “学生亦是如此想。”另一人答道。 “若真是如此,那我倒也可欣慰了。只是你们二人别是说了一些好话来诓我,又或是自己太过自负,竟说的这样信心满满。”夫子虽然言语上不放松,但从他的语气上倒也能听出,整个人也是放松了几分。 “你们二人将题目和自己所答内容,能记得的都写下来,我来瞧瞧。”夫子又吩咐道。 二人应是,接下来,便是纸笔的声音,窗下的众人也没了偷听的心思,一个个的又都溜了回去。 “你们说,这两位师兄会中吗?”众人回去后,读书的心思也不大,干脆就这个话题展开了一番讨论,而钱科首先自然是第一个说话的。 “他们二人学识不差,而且向来也不是说大话的人,方才既然如此说,应当是可以的。”说话的是孙屏,他其实原先是和那两人一起学过的,对于他们的学识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那要是真这样,咱们夫子明年收的学生可要变多了,这一下子中了俩呢!”钱科又喜滋滋地道。 “是啊,到时候你又会多几个师弟和你一起学了!”孙屏似笑非笑道。 牛牧之等人听到这话,都在憋笑,钱科听了,刚开始还没听出画中的意思,还在那边傻呵呵地道:“是啊!是啊!” 众人见他这副样子,一个个笑都憋不住了,都发出声音来了。 钱科见其他人这个样子,这才反应过来:“好啊!你嘲笑我!” 孙屏也不狡辩:“你若是好好读书,争取上进,又怎么会让我嘲笑?” 钱科很想说,你现在不也还是和我在一起读书?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他们俩这性质差远了。 一个是自己主动的,一个是被迫的,哪里能一样呢? 钱科赌气不说话了,一扭头,对众人视而不见。 谁还能不知道他的性子?过会儿自己就好了,于是也都不去理他,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果不其然,钱科见众人不理他,自己也觉得没趣儿,一会儿也便恢复常态了。 过了许久,夫子才踱着步子回来了,众人偷偷观察他脸上神色,瞧见了几分喜色,心里便知道那两位师兄做的不错了。 孙屏越过众人,到夫子耳边耳语了几句,夫子听了他所说的,严肃地点了点头,带着他出去了。 “他不会告我状吧!”钱科哀嚎道。 “孙师兄才不会这么做呢!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孙屏开口辩解的是陈佳。 “我也觉得孙师兄不会,他要告你的状,还用等到今日?”牛牧之怕陈家语气太过强硬,本来没的事情也变得有了,忙说了句话,打趣了一下钱科,缓和一下气氛。 钱科白了牛牧之一眼,妥协道:“我还能不知道他的为人?刚才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罢了。” “知道钱师兄和孙师兄关系好,定然是不会的。”牛牧之又答道。 “小鬼头,话都让你说了!”钱科算是明白了,这家伙,虽然年纪小,这心思一点儿也不少,他已经不只一次在他嘴里吃过亏了。 牛牧之笑笑不答。 那孙屏找夫子到底是做什么呢? 原来是他方才听到夫子让那二人默写一下院试所做题目,自己心里也想试试这院试题,便向夫子提出想做一下题目的请求。 夫子一向看好孙屏,听到他所言,岂有不应之理?于是便带着孙屏去他那里做题目去了。 而到了十一月的时候,院试的名次揭晓,那二人果然中了,一个名次排在中间,一个名次比较落后,但不管怎样,都是中了。 这下子,苏夫子的名声越发响亮,牛家人也很是欣喜,觉得牛牧之找了个好先生,对牛牧之的未来很是看好。 牛牧之也没有理会这外界的看法,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再好的师父,弟子不认真,也不会有所作为,好比,他的某位师兄……他要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自那两位师兄进学之后,苏夫子对于他们的教学越发上心,无论是经义、策论还是字体,要求都越发严格。牛牧之在这样的情况下度过了几个寒暑,逐渐地从一个小小孩童变成了一个半大少年,因着他父母长得高,他十一二岁的年纪看上去倒像别人十四五岁的样子,也有了几分翩翩之态。 而在这五六年的时间里,牛牧之身边的其他人也有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孙屏,在他十五岁那年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中了“小三元”,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中了秀才之后,他再在苏秀才这里读书就不大可行了,那县学也不是个读书的好去处 ,里头鱼龙混杂的,那些教员亦多是举人,自己还想着考进士呢,哪里有会放多少心思在这些学生身上呢? 在那儿并不能学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孙屏自己亦不想去。不过,他有个“小三元”的名头,家里条件也好,再找一位可以教导自己的老师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进学之后不久,他便拜别了苏秀才,又和钱科、牛牧之等人告别了一番,去了济州府里读书。 而钱科没了孙屏之后,整个人倒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用功读书了一段时间,也下了两次场,第一次连县试都没过,第二次县试倒是过了,府试又没过,所以到现在,还是白身一个。但他家里人倒是看到了希望,所以,一直到现在,他还和牛牧之是同窗。 周繁周楚倒是都过了府试,不过院试也没过,但比起钱科好些,好歹也是个正经童生了,下次考就可以直接考院试,而不用从县试开始考,省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陈佳倒是一直没有下场,估摸着也是想等自己火候够了,才去考试,也好一次过。 苏夫子的班上除了他们几人,一直也没有进新人,就连小苏秀才的班上收的学生都少了许多。牛牧之估摸着,应该是夫子年纪大了,也没有精力再教人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苏家的传统,他们家一直是“晚”来得子的感觉,苏夫子有小苏秀才已经三十多岁了,而小苏秀才在这几年间,才终于和他的夫人添了一个儿子,苏夫子教儿子不成,应当是想着教孙子呢! 而牛牧之的大姐一年前也出嫁了,嫁得正是当初说好的那户人家,柳岸村的何家,嫁过去一年多了,倒也和和气气的,没有闹什么矛盾。 牛牧之私底下和他大姐说了晚些要孩子的事,大丫虽然很是怀疑,因为牛李氏一直跟她强调,早早地生个儿子出来,这样才好在婆家立住脚跟,但是看着牛牧之一脸认真的样子,她也不好拂了他的意,点头应是。 牛牧之自然看的出对方的敷衍之意,但是他也无法再跟她细说这其中利害关系,一个十岁的小毛头知道女人这么多东西,即使他拿看的书中有写当借口,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他只能希望大丫多多少少能听进去一点,这样,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她将来的孩子,都有好处。 牛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牛二河的店面如今已是以前的两倍大了,最近,他又看上了另一处的店面,那户人家要搬到其他地方去,他一直在和对方磨价钱呢! 这一日,众人正在屋内温习功课,苏夫子进来,将陈佳和牛牧之叫到他屋里去,二人不知原因,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却不敢不从,跟着夫子走了出去。 到了地方,苏夫子摸了摸胡须,看着他二人说道:“你们二人的火候也差不多了,尤其是你,陈佳,虽说你有压一压的心思,但是也不可太过,今年这次你去下场,我觉得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他又对牛牧之说道:“这次你也可去试上一试,县试、府试你应当是没问题的。至于这院试,这些年来,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一二,既然名次这些你也不是太注意,那么晚考不如早考,你的水平,发挥的好,也能考个中等,发挥的差,运气好也能挂个末尾,实在走背运,考不上也无碍。” 如今正月刚过,而第一场县试在二月中旬开始,时间已是很紧凑了,二人皆想不到苏夫子会让他们去,心里都有些惊讶。 但是牛牧之被夫子说的心痒痒,他的确是不大注重名次的,若真是过了院试,便有秀才功名了,还管他什么名次! 陈佳虽然学得很好,但是对自己总有那么几分不自信。所以夫子说完这番话后,牛牧之略一思索,便做了个揖,口中道:“是!”而陈佳却没有说话,显得有几分胆怯。 苏夫子看他这副样子,面上便露出不喜之色,牛牧之见状,忙偷偷碰了一下陈佳,用眼神示意了他一下,陈佳见夫子不喜,也忙说道:“但凭夫子决定。”夫子的面色这才变好,又叮嘱了他二人一些事项,这才让二人回去。 晚间,牛牧之在饭桌上和家人提起这件事情,大家表现都很惊喜。 牛二河有些激动,搓着手说:“那个,牧之啊,苏秀才真的说你可以考上秀才?”自从有一次他喊牛牧之胖球的时候被苏秀才听到了,苏秀才说了几句之后,他就再也不喊胖球,而是喊牧之了,牛家的其他人也跟着他改了。 “夫子说考上的可能性挺大的,但也没有说完全可以考上。”牛牧之回道。 “秀才公自然是不会把话说满的,但他既然让你去考,自然是觉得你能考上的!”牛李氏笑眯眯地夹了一大块肉放在牛牧之的碗里,觉得自己的儿子简直太出息了,才多大呀,就可以去考秀才了!那张秀才当初也是十六七才考上的秀才呢! 而一旁的牛禄来和牛寿来想的就更多了。牛禄来,也就是二丫,已经定好亲了,今年五六月份就要出嫁了,若是她的弟弟能够中一个秀才,她在婆家也有底气呀!但是她还不知道院试的时间是在她成亲后,所以现在整个人都很热切,看着牛牧之的眼睛亮晶晶的。 而对于三丫牛寿来来说,影响应当是最大的了。她如今正在相看人家,如果牛牧之真的考中秀才了,那么和她结亲的人就可以上一个档次,她嫁得,可以比两个姐姐都好! 因此,她虽然性情内敛,但是此时,也热情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希望他考上秀才的念头恐怕比牛牧之自己还要强烈。 相比之下,牛牧之可以说是这饭桌上最镇定的一个了。他觉得有必要将这桌子旁的其他人拉回现实,便又说道:“县试的时间也快了,要考试的话,是要去县里的,爹,你不如早些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免得到时人多忙乱,反倒不美。” “有道理!有道理!我将铺子里的事情交代下去,便到县里去看看。那些客栈到时候恐怕人太多了,到时候吵到你读书,我去看看能不能租在人家家里。”牛二河觉得自己真是欢喜过了头,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有些气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但又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聪明仔细,这些事情都想得周到,重又开心起来。 牛牧之想了想道:“也不用这么着急,我还有同窗也要下场,我明日去问问他,他家里是如何打算的,如果可以,大家一起,也有个照应。” “好!同窗之间是应该商量商量,我家牧之这些东西都想到了,这么聪慧,这次一定可以拿下秀才的!”牛二河眼睛都笑眯成了缝,仿佛已经见到报喜人来向他报喜了。 第二日,牛牧之在休息的时候向陈佳提起这件事,陈佳素来胆子比较小,一听牛牧之要和他作伴,心里自是万分愿意,脸上也少了些紧张,多了些笑容,点了点头。 牛牧之也跟着笑了,二人又细细讨论该怎么准备,在她们后面的钱科看见这二人在那边窃窃私语,便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偷听他们讲话。 当知道他们在讨论怎样去县里,如何找个好的落脚点好准备县试的时候,他立刻便跳了脚,叫道:“好哇!你们要去县试,只顾着自己讨论了,也不带上我!” 二人被他这一叫吓了一跳,就连周家两兄弟都被他吓着了,朝这边看过来。牛牧之有些艰难地开口道:“钱师兄,你今年还去吗?” “去!怎么不去?就算我自己不想去,我爹也不会准的,尤其是上次我过了县试,他像是看到了希望,对我抓的更紧了。”钱科的话中带了些抱怨。 而那边的周家两兄弟见他们在讨论去县试的事情,便也不太在意了,他们现在已经是童生了,直接去考院试就行了,这些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用。 “师兄若是愿意跟我们一起,我们当然是欢迎的啦!先前只是不知道师兄也要去而已。”牛牧之这话说的真心实意,毕竟钱科考过两遍了,轻车熟路的,怎么也比他们俩这生手知道的多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好啊!你们跟着我去就是了,包管你们一点儿累都受不着!”钱科拍着胸口担保道。 “你们可是不知道,我第一回去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头!”钱科摆出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当时我一个人去,也不知道利害,夫子说的注意事项也没认真听,果然后来就吃了亏了。那考场里又黑又脏,冷风嗖嗖地吹啊,我整个人的状态就很差劲,怎么可能考得好?”他还顺便将自己第一次没考得好的锅甩给考场。 牛牧之听夫子提起过,这考场里的条件很不好,身子底子不好的,进去之后都会生场病。尤其是那些年纪大的考生,考到一半被抬出来的都有,钱科此言,倒也不虚。 不过,这些年来,他一直注意锻炼身体,应当不会有大问题。 “那以往钱师兄你一般住在哪里呢?”牛牧之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放心!你小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钱科一脸坏笑地看着牛牧之,仿佛他的所思所想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我的一个姑姑嫁在了河阳县里,她家的房屋倒也宽敞,我每次去都住在她家。她这个人最是好客,这次你们一起去,住在她家也无妨。” “当真没有关系吗?若是打扰了人家还是不大妙吧。”牛牧之微微皱眉,钱科是她侄儿,住过去自是无碍,但是他和陈佳到底是不大方便的。 “没关系!我姑姑和我姑父都特别钦佩读书人,你们去了一定会受到欢迎的!”钱科情真意切地说道。 “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牛牧之和陈佳都向钱科道谢,面上都有几分喜色,毕竟,考试的时候有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可是很重要的。 二人回家和各自父母商量了一番,都觉得这样很好。不过两家人都是知礼懂人情的,也不会就这么空手上门,到底还是商量着准备了一些礼物,届时送给人家,也不显得磕碜。 到了二月初八早上,三户人家顶着寒风在约定好的地方集合。钱科是个热心肠的,他家里人也都是这样,这去县里的脚力都替大家准备好了,是三辆宽敞的大牛车。 这古代的路可不比现代,这去县里的路虽然走的是官路,比起其他路来要好了许多。但是地面还是有很多不平之处,若是坐马车的话,颠上半天,就算座垫再厚,屁股也会疼。所以,一般人手里有些钱又不追求速度的话,还是会选择牛车,虽然慢,但却平稳。 其余两户人家自然是感激非常,又向钱家人道了好一会儿谢,同时心里也安定许多。毕竟钱家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反映钱科那位姑姑的态度。 而且钱家本身也是做这种生意的,找三辆牛车也不是什么难事,其余人也都不推辞,将自己带着的东西搬上牛车。 牛家跟着牛牧之送考的是牛二河还有三山,牛二河跟来自然是不用说的,这么些年了,牛牧之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边这么长时间,自然是要跟着的。原本牛李氏还想跟着呢,但苦于她是个女子,平常上个街也就罢了,这种“远门”她还是不方便的,所以才歇了这个心思。 而之所以带着三山,就是因为看他灵活可靠,到时候事情多,也好多个人帮忙。三山本人也是极为愿意的,且不说这是主家吩咐的事,光说这送考,多光荣的一件事啊!以后和人说话也不怕没有谈资了! 钱家的情况和牛家差不多,陪着的人是钱科他爹还有一个年轻小厮。钱科他爹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眉眼之间和钱科很是相像。面相白皙,体态略丰,幸而穿的衣服还算清爽,没有那种大红大绿的,一身青色衣衫,看上去倒像是个官老爷的样子。 和钱科相处了这几年,牛牧之才知道钱家的底子一点都不薄。钱科他爹虽然是个白身,但他爷爷可是个举人,当初他爷爷在的时候,他家在苏池镇乃至于河阳县里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因此,他姑姑才能嫁给县里的大户人家。也因为这个缘故在,钱科那个水平,才能在苏夫子那边待了这么多年,不然,凭苏夫子的脾性,早就赶走了。 后来,他爷爷去了后,他爹又是个白身,钱家才没有以前的辉煌。但不管怎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科他爹虽然读书不行,但好在也不是个败家子,守着家业倒也过得舒心。 当年钱举人在的时候,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所以便置田买地,还有那些店面,希望钱家靠着这些租子不至于败落的太惨。 这三辆牛车也是钱家的经营范围之内,用来出租,赚取租金的。 钱科他爹自己没有认真读书,看到了钱家的败落,所以一直对儿子严加要求,希望儿子能够有个功名,不说重振昔日的钱家,好歹也能让钱家不再败落才是。 这也是天下父母的通病了,自己没有做到的,就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希望他们能够完成自己的遗憾。但却很少有人想过,所谓“言传身教”,自己其身不立,又如何能够要求子孙呢? 而陈佳家,只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仆人陪着他,倒显得有些冷清了。牛钱两家知道他家的情况,忙完了自己的,就过去帮忙,让陈佳的眼眶倒红了几分。 陈佳是个遗腹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方才见到牛牧之和钱科都有自己的爹爹相伴左右,心里本就有几分酸涩。 如今见他们又来帮忙,心内感动,眼瞧着眼泪就要落下来,还是牛牧之看见了,偷偷止住了他:“快别哭了,这么大的人了,若是再哭,岂不是招人笑?” 陈佳自幼跟着祖母和母亲生活,性情软和,有些没有主见,见牛牧之如此说,便忙擦了眼泪,不让别人看见。 待到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众人也将东西收拾好了,一个个地上了牛车,朝着县城出发。 钱家人坐的那辆牛车在最前面带路,牛车行得慢,到了快要中午的时候,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牛牧之在牛二河的帮助下下了车,看着眼前这座宅子,上面写着“齐宅”二字,知道原来钱科姑姑嫁得这户人家姓齐。 门外早有人等候了,见到了钱科父子二人,便有人进了宅子里面去报信,另外还有人帮他们搬东西,带着他们进去。 钱科的姑父在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便迎了上来,牛牧之在人群中略略打量了一番他,长相显得有些魁梧,很有男子气概,放在后世的话,应该是“型男”那一挂的。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讲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崇尚的是那种翩翩贵公子的文人仪态,他这种,虽然也不至于被鄙视,但是在时人的眼光中,的确和“美男子”不搭边。 他对他的小舅子和侄子很是热情,这其中,未必不是因为这两个人看上去还是有那么几分姿态的。 钱科的姑姑没有出来见客,估摸着是因为他们这一群人都是男人,她不大方便,果然,他们在这外边说了一番话后,后面就有人来叫钱科父子了,众人也都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留人,就让他们去了。 钱科的姑父先自我介绍了一下,众人方才知道他姓齐名云,是这河阳县土生土长的人。 他是个健谈的人,看着牛牧之和钱科,眼里满是喜爱之情:“科儿派人过来说,会有两个同窗此次一起来赴考,我还想着是怎样的人啊,没想到两位竟是如此年少,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陈佳胆怯,看着对方的长相便有些不敢说话,听见对方讲话,也不敢接话,还是牛牧之接了话,笑道:“不过是第一次赴考罢了,不过是想着先下场试试,哪里就担得上什么少年英雄了!” “哎!你这就是谦虚了!科儿派人来,可是大大地夸了你们一通啊!说你们的水平比他可是强多了,此次来,是定然能中得,不过是名次问题罢了。”对方仍是笑呵呵地道,言语之中对他们二人很是欣赏。 牛牧之和陈佳听了这话,脸上都被夸得有些红,二人忙道:“不敢不敢!” “这位想必是陈公子了吧!科儿说你一向沉稳内向,如今瞧着倒不大像,我看着,还是很有少年人的朝气的!”原来,陈佳和牛牧之差了只有两岁,陈佳身量略矮了些,而牛牧之又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所以看上去倒比陈佳更高一些,对方,竟是认错了人。 “齐伯父,您认错人了!我是牛牧之,这位师兄才是陈佳陈公子!”牛牧之有些尴尬,没想到对方竟然认错了人,忙指着陈佳解释道。 被称作沉稳内向的陈佳脸一下子爆红,也不再不说话了,开口辩解道:“齐伯父,您的确认错了,我才是陈佳。” 齐云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到底是个性子直爽的人,告了一番罪,又重新说了些其他闲话,将这件事儿盖过去。 待到差不多的时候,齐云带着他们去了早就准备好的屋子里,先让他们休息一番,午饭的话,因着他们都比较忙,就命人准备了些小菜。 晚上的时候,他好好摆了桌宴席,以作为众人接风洗尘之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齐家的人很是知礼,也就在第一日和众人打了招呼,办了桌酒席。之后的几日,便没有再寻要去上场的三人,而是让他们在屋内好生复习功课。 三人中,钱科最有经验,但他还是很紧张,时不时地就要找人说话。陈佳素来内向,比较胆怯,也有些害怕的神色。看上去神色最平静的倒是年纪最小的牛牧之,几个大人看在眼里,私下里对他倒多有赞叹。 牛牧之若是知道他们这么想,心里肯定会呵呵一笑:以前大大小小的考试我不知经历过多少,心理素质早就被锻炼得杠杠的了! 因为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其余二人也时常找他来说话,想从他这里寻找些安慰。牛牧之在复习之余,还要给二人进行心理辅导,也是有些心累。 好容易到了那日,三人前一日晚上早早就睡了,因为考试那天还有检查等程序,所以需要很早就到场,为了保持精力,早睡是一定的了。 牛牧之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推他:“牧之,醒醒,时间到了。”声音不大,但已足以让牛牧之醒来。 牛牧之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他爹穿戴得整整齐齐,正坐在他床边,见他醒了,便停了摇他的手。 “爹,什么时辰了?”牛牧之问道。 “寅卯之交罢!还是早些起来准备好比较妥当。”牛二河见牛牧之起床了,便把先前他在暖炉边烘过的衣服拿来给牛牧之,免得他冬日起床太过寒冷。 牛牧之接过衣服,手中便觉得一热,他又抬头看了看牛二河眼下的乌青,心里也跟着热起来,不由得问道:“爹,你晚上睡了多久啊?” 牛二河其实这一晚上特别紧张,想着儿子要去考试,就觉得亢奋睡不着觉,又担忧睡过了头,耽误了牛牧之考试,这一晚上还真就没有睡着。 但他怎么会在儿子面前这么说呢?这不是给儿子增加心理负担吗?于是他在牛牧之穿衣服的时候,一边帮对方拉被子,免得冻着了,一边很随意地说道:“你睡下我就睡了啊,才醒没多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来喊你起床的。” 牛牧之看着他的神色,一点儿都不相信,但他也不想戳破他爹这善意的谎言,这种事,自己心里知晓便好了,不必说破。 牛牧之洗漱了一番,便和牛二河去了前厅,发现钱科比他到的还要早,在那边儿安安静静地坐着,和平时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钱科见他来了,抬头给了他一个笑,但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一看便知是强凑出来的。 牛牧之知道他紧张,但却也没想到他能紧张到这种程度,心内还有些惊奇。但看到旁边正襟危坐的钱父时,他大概明白了钱科真正紧张的源头,县试其次,他爹才是真正的原因。 钱科拿了些桌上的糕点给牛牧之道:“早饭就不必认真吃了,就吃些干的垫垫肚子,实在噎的慌,再喝点水,吃个半饱,也就够了。进去考试的时候是允许带吃食的,到时候饿了再吃。” 牛牧之也是经历过不少考试的人,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便接受了钱科的好意,吃了些糕点。 不一会儿,陈佳也出来了,他看见其他两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面上便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时候可没有给他不好意思的时间,二人又让他同样吃了些糕点,以作充饥之用。然后,又都待到众人都检查了自己的考试篮,确认里面没有什么遗漏的时候,才和陪考的几人一起出发。 考试报名的地点在县属礼房,离齐家也不算太远,黎明时分,众人穿着厚厚的棉袄,相携前往考场。 一路上,他们还看到了不少人,都是由亲属或者仆从陪着,一起朝着礼房那边去。等到了礼房的时候,牛牧之才发现,他们还算不上来的早的,门口已经有了好些人了。 这些人中,有如他三人的少年,亦有身量尚短的孩子,牛牧之就看到了一个被壮硕的仆从抱在手中的孩子,年纪看上去似乎是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十分华贵,看上去非富即贵。 这应当是那些世家子弟了,牛牧之偷偷多瞧了那孩子两眼,心内不无感慨。 虽说现在已经不是魏晋时期,世家与皇族共分天下的场面了。但是,世家之所以能成为世家,其本身自然也是出类拔萃的,除去那些实在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世家的子弟学的东西一点也不比他们少,而且,对方拥有强大的教育资源和财力支持,许多家族对族内子弟要求更是严格,所以现在科举场上,士人之后仍是独占鳌头。 总有那么些人,投胎技术比你好、脑子比你聪明、勤奋程度也丝毫不逊色的,牛牧之一直都能接受这个现实,但是真正看到了,心里总会有些想法的。 当他在感慨的时候,那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脑袋突然转了过来,牛牧之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表情有些尴尬。但那孩子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淡淡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似乎他是无足轻重的样子。 呵!还挺高冷! 钱科看到了牛牧之和那孩子的“互动”,便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牛牧之老实回答:“不知道。” 钱科打量了对方众人一番,面上露出了难得的开怀之色:“我倒是能看出个一二!” 他一把把站在一旁不停对手指的陈佳拉过来,对他们二人悄悄道:“那家下人的衣服我看出来了,是孙家的!” “孙家?”牛牧之听他提起孙,便想到了孙屏,难道这孩子和孙屏还有些瓜葛? 钱科看见牛牧之的神色,也能猜出他想的是什么,便道:“你想的不错,这和孙屏还真有些关系。” “孙屏家和这县上的孙家也是三代之内的近亲了,孙屏他爹是这孙家老太爷最小的弟弟,不过是庶出,兄弟之间年岁相差也大,所以后来分家的时候,他爹分了些东西就自己出去安家了。这些年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还是前几年孙屏中了小三元后,两家人才又重新走动起来的。”钱科和孙屏相熟,这其中的事,也知道一二。 牛牧之听了,也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孙屏家要借嫡支家的势,日后孙屏的科举之路走得也顺畅些,也能得些人脉什么的。而嫡支见孙屏少年得志,也有意拉拢,两家一拍即合,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的龌龊,就又有了走动。 “那这孩子是这县上孙家的?”牛牧之问道。 “孙家没有这般大小的孩子,”钱科也皱了皱眉,“但看那下人的样子很是恭敬,应该是州府里的孙氏嫡系回祖籍考试的。” 本朝向有规定,凡参加县试的人员都要回祖籍考试,故此,钱科才有此说。 州府里的嫡系?牛牧之心里还有疑问,但是这时候,人群中突然出现了骚动,原来是礼房的门开了,出来了不少衙役捕快,甚至还有士兵,有些人手里拿着火把,以作照明之用,有些则在维持秩序,很快,刚才的骚动都没有了。 牛牧之三人也忙上去排队,陪考几人还是不放心,也还是在一旁陪着他们,看上去,紧张之色一点都不比他们少。 陈佳带来的那位老仆人,紧紧握着陈佳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小公子啊,一定要好好考啊,也好为夫人和老夫人争口气,让她们高兴高兴,也不枉她们含辛茹苦将你带大啊!” 陈佳被他说得眼眶一红,也紧紧握着他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而那边,钱科他爹也没有以往那么严肃了,而是一副好家长的样子:“进去就好好考啊,其他的就别想那么多,放轻松!” 钱科已经考过两次了,他还记得第一次他没考过的时候,他爹那副要吃了他的表情,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但他也绝对不敢在脸上表现出质疑,便也重重地点了个头。 而牛牧之这边,牛二河拍着他的肩膀:“别紧张啊……没事的,别紧张啊……” 牛牧之看着他爹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有些无语:爹啊!你可比我紧张多了! 终于,轮到他了,他将自己的考试篮递过去,里面装了一些笔墨之物、考试凭证,还有些易于保存的糕点之类的,那名士兵细细地搜拣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不应带的东西,才重新把考试篮还给他。 那名士兵又让他把外面的袄子脱下,检查了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小抄之类的,旁边另一个士兵还把他从上到下摸了一遍。二月的北方还是很冷的,牛牧之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好在,这两名士兵检查这个倒快了许多,牛牧之很快就穿上了自己的袄子,进了考场。 这一进考场,还不能立即考试,先是教官向考官作揖,然后再站在考官的背后,集合了为这些考生作保的廪生,这些廪生再向考官致敬,然后再侍立在一旁。 接着便是考生们点名进入中厅大堂接卷,高声唱某廪生保,廪生确认后应声唱廪生某保,此为「唱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为牛牧之和钱、陈二人作保的廪生是苏秀才寻来的,之前已经为钱科做过两次保了,待到他三人和另外两人出列之时,那名廪生便出来确认一下,确认无误后,考官再向考生发卷,考生依据卷子上的座号进入自己的号房。 这考卷上贴着古代的“准考证”——浮票,上面写着考生的姓名、试场座次、弥封编号等,考生交卷时,必须将卷上的浮票揭去,并妥善保存,以用作发案之时对比的需要。 除此之外,浮票上还写出了身高、大体的外貌特征,例如有无蓄须等细节,考官根据浮票上的信息来确认考生的身份。 牛牧之在被喊道名字的时候,那考官就将他的样貌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然后才将考卷发给他,以免有什么疏漏。 牛牧之在衙役的指引下找到了自己的号房,进去之后才发现,钱科前些日子抱怨的一点都没错。 这号房里十分狭窄,而且他的位置还比较角落,光线也差,不点蜡烛的话根本看不清。牛牧之很庆幸自己在钱科的事先提醒下带了一块抹布,上上下下地都抹了一遍,这才放心将自己的卷子放上去。 牛牧之算进来的早的,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刚才在礼房外的那个小孩也进来了,就在他斜对角。那孩子也应当是家里教导过的,看到这样“脏乱差”的号房也没有露出太过的神色,而是镇定地从篮子里拿出抹布擦拭。 牛牧之的位置太角落,他这次没看见自己斜对面还有一位“故人”,擦拭完之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心性可见一斑。 陈佳和钱科并没有和他分到一处,牛牧之这边太黑,也不好做其他东西,只得闭目养神。 待到了点后,牛牧之听到三声锣声,然后就有衙役用牌灯巡行场内,考题贴板巡回展示。 牛牧之这时候才点起考场里发放的蜡烛,拿起准备好的笔,和发放的白纸草稿,准备好将题目抄下来。 这第一场为正场,最为重要,考四书上面的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所要求的题目、诗、文写法皆有一定格式。试文须点句、钩股,不得超过七百字。 牛牧之看了看题目,并不是很难,这四书上的文是早已做熟了的,不过大同小异罢了。而这且试帖诗的题目也不难,可能因为是最基础的县试,考官考得不过是时令景色,这个他早已准备好的,还请苏秀才改过的,也不成问题。 牛牧之现在草稿纸上写了一遍,再修改了一些,然后再小心地誊写到正式的考卷上去,力求不错一字。 这些年来,他的字也一直在练,不客气的说,可以算是三人中最好的那个了。科举考官多喜馆阁体,所以,他平常练得时候也有意向这边靠拢,此时,自是不惧。 考场内不时有教官巡查,有教官看到牛牧之写得毫无障碍的样子,还特意多瞧了他几眼。 不过,最受瞩目的不是他,是他斜对面那个孩子。牛牧之以为自己写的已经算快了,没想到,等他写完的时候,抬头一看,对方早就已经写完了,乖乖地坐在那里呢! 有好几个教官从那孩子旁边走过去的时候都停下来看了看他的考卷,从他们的神色当中,也可窥见,那孩子答得很不错。 牛牧之也只是注意了一会儿,便又将精力放在自己的卷子上了,考场里,还是不要三心二意的好,关注好自己的卷子才最重要。 陆陆续续的,有不少人都答好了卷子,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做第一个离开考场的人。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别人先走,然后自己再走,牛牧之也是如此。 终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了,他离开考场后,也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交卷了,牛牧之见状,便也随大流,拿着卷子恭恭敬敬地交给考官,然后才出去。 考场外,牛二河正和钱科他爹在那边闲聊,看见牛牧之出来了,忙走到他身旁,也没问他考得怎么样,只是问了些身子如何之类的。 牛牧之将考试篮递给他爹,里面那些糕点都没来的及吃,现在都是干冷干冷的了。 “没什么感觉,县试时间规定的不死,倒也还好。”牛牧之答道。 因为之前是已经说好的了,谁先考完,谁就回去,所以现在礼房外只有钱家人,陈佳应该是已经回去的了。 牛牧之向钱伯父道了个别,然后便也和他爹一起回去了。 回到齐家,牛牧之没有见到陈佳,问了问人呢,才知道,陈佳已经回房补觉去了。这样说起来,他觉得自己也有些困了,毕竟早上是起得太早了,还是要回房睡一觉的。 他和他爹打了个招呼,牛二河自己也觉得有些困意,毕竟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现在回过神来,也有些吃不消了,父子二人便都回房去睡觉了。 晚间,众人出来吃饭的时候,气氛才又开始重新活络起来,钱科有些委屈道:“我下午回来,谁承想你们一个个都在睡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牛牧之知道他下午回来后也是睡了一觉的,如今这话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便也逗趣道:“是我们的不是了!这边给我们的钱师兄赔个礼了!” “钱师兄,还请原谅我们的不是!”大约是考得不错,陈佳现在心情也很不错,便也笑着凑趣道。 桌上众人见此情景也哈哈大笑,考试的那点儿紧张都在这样的氛围中淡了不少。 陈佳难得话多起来:“今天我出考场的时候没看见那个早上见到的孩子了,出来的时候,他周围还有好几个人围着他说话呢!” 牛牧之见他这样说,便也接话道:“今日考试,他坐在我斜对面,看上去答题很是流畅,那教官巡查的时候,还看了他的卷子好几眼,似乎答得很不错。” “那十有八九就是州府里的孙氏嫡系子弟了。”钱科道。 牛二河听见这话却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看出他的异样。 “州府里的孙氏?”而牛牧之终于将今天早上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河阳县是孙氏的祖籍,但是孙氏一族真正的嫡支却在这州府里,真要说起来,如今河阳县的孙家不过是在这边看守祖宅罢了。因着那嫡支在州府里有着一位同知大人和好几位做官的举人爷,所以许多孙氏族人都去了州府。”钱科将他所知道的一一道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钱父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对于这些事还知道的这么多。 “有些事孙屏和我讲的,有些是我自己打听来的。”钱科见他爹问他,忙老老实实地回答他。 “哼!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多读些书,多用些脑子在正事上,整天倒弄这些有的没的。”钱父鼻子里哼了一声,钱科不敢再言。 牛牧之听了这话,心里大概都明白了,那孩子,估计就是那位同知大人或者是举人爷的后代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种水准了。人家倾家族之力培养出的孩子果然是不一般啊! 他和陈佳对视了一眼,感慨良多。 因着第二日还要再考,众人吃完饭之后,略坐了会儿,便又各自回房休息。 晚间,牛牧之正要上床睡觉的时候,看见他爹坐在那里,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喊了声:“爹,你做什么呢?” “啊?没事没事……”牛二河缓过神来,回道。 “爹,你放心!”牛牧之以为他爹是担忧自己的考试,便笑着安抚他道:“爹,您放心!这次考试我自己有底呢,不会太差的!” “好!牧之你一向读书好,这个爹一直都相信你!”牛二河听见牛牧之这么说,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几分,笑得有些憨。 牛牧之这才放心睡下,明天还有考试呢,这精力一定要充沛呀! 牛二河看着牛牧之睡下,又在他的房里待了一会儿,见他完全睡熟了,便过来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再放轻脚步,慢慢地走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今天,他在礼房外的一处角落里找方便的地方,却恰好听到两个大汉的偷偷对话。 当时,他凭着这么多年做生意的经验,一眼便看出这二人不是什么好人,便躲了起来,没让他二人看见。谁知,倒叫他听见了一桩大事…… 今日,在吃完饭的时候,被他听到了那“孙氏”,他这才一惊,那二人说的也是什么孙氏,难道,这二者之间还有什么关联? 牛二河带着浓浓的疑惑,在床上辗转反侧,过了许久,才渐渐睡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第二日,牛二河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同牛牧之一起去赴考,牛牧之以为是他爹还在为他担心,还在心里暗暗感叹,以后一定要让他爹过上老太爷的日子,也不枉他爹对他的一番疼爱之情! 他哪里又知道,他爹,是因为听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才这般心神不定的呢! 第二场考试的流程和第一场相似,只是考试的内容发生了一些变化。第二场的名称为“初复”,他这次要考的还是一篇四书文,以及一篇孝经论,看到这孝经论的时候,他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虽说《孝经》是必学的,但却很少放在考试当中,这次,倒是考到了。 这次的四书文难度明显比第一次大了,但是还是在牛牧之的能力范围之内,他细细地读了题目,才在草稿纸上打起草稿来。 还有那篇孝经论,好在八股文有固定的格式可套,再引经据典,加些文采,虽然不会太出色,但不管怎么着,也不会太差就是了。 就这样,一天一场,一共考了四场,到了第四天,牛牧之将所有的题都答完且誊写好之后,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可算是结束了。 他将卷子整理好,这才小心地舒展身体,才发现,斜对面的那个男孩子又早答完了题,在那边等交卷了。 呼!不得了不得了!这孩子要真是得了个第一,那可又是一段佳话了!这么大的孩子在南方文风鼎盛的地区考个第一的倒是也有,但在北方,就很少了,这科举之路,名声也是很重要的。 那些很有名气之人,只要不是出现大的失误,一般是不会落第的。因为主考官其实很多情况下,都是很谨慎的,若拿不出十分强硬的理由而去让这些人落第,是会产生难以预计的影响的,若是被政敌拿来做文章,仕途可就完了。 但是这次这个孩子的表情和前几次还不大一样,面上似有几分不耐之色,牛牧之心想,大约是这孩子年纪太小,几番考试下来,身体有些撑不住了吧。 他也没多想,这种事情还是很常见的,便又把心思放回到自己的考卷上。 这次交了卷后,牛牧之出去,一眼便看见了牛二河,便朝他走过去,但是没有想到直到他走到牛二河近前,他爹都没有发现他,还是牛牧之拍了他爹一下,牛二河才反应过来。 “爹,你咋了?”牛牧之问道。 “没事儿,就是……”牛二河顿了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悄声说道:“上次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姓孙的,今天来接的不是以前那些人!” “这样么……”以往那孩子都比牛牧之出来的早,今天却比他晚,牛牧之看了看那边的仆人,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但他也没多想,“人家家里仆人多,换人来接也是常事。” “可是……”牛二河将当日听见的事告诉了牛牧之,嗫嚅着道:“我瞧着那边的两个人很像是当日说话的人。” “什么?!”牛牧之打了一个激灵,居然会有这样的事! 原来当日牛二河听见的竟然是那二人密谋要将一个孙氏子弟的孩子骗走,然后杀人灭口! 之前他听见众人谈起一个那姓孙的孩子,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但是今日在这边看见了他二人,什么侥幸心理都没有了,就是他们! 牛牧之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但是此时的他什么也做不了,谁知道这要害死孩子的是什么人?若是官场争斗什么的,自己恐怕也得搭进去,但是,不做点什么,他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牛牧之父子正在这边煎熬着,那边,那孩子已经慢慢地从礼房门口出来了,但是脚步虚浮,一看就知道身子出了些问题。 钱科他爹还在那边远处休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而此时,那孩子看见来接他的人,也不是往常的人,心下疑惑,也不肯上前。 牛牧之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不忍这样的一个孩子遭了毒手,于是装作无意的样子从那孩子身边走过,低声而又快速地说了句:“仆人已换,于你不利!” 那孩子听到这话,一惊,看向牛牧之的神色就有些变了,还想再问几句,但是牛牧之害怕那几人发现自己,说了这两句话后,便急急走开了,没有给对方留下问话的机会。 牛牧之回到牛二河身旁,借着牛二河的身躯挡下了那几个人的视线,发现对方果然目光朝他们父子俩这边看了过来。 但是,可能是对方把心思都放在他们的目标对象身上了,分给牛牧之的注意力也没有多少,牛牧之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那边的孙琦,也就是那个孩子,听见牛牧之的话,皱着眉头,一瞬间想了很多。 他其实心理上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他是一个重生者。 其实他的身份很尴尬,他是家中独子,可是却不是从嫡母肚子里出来的,他是个庶子,他生母生下他就去了。 前世,嫡母善妒,他虽然有父亲爱护,但是后宅之事又哪里能事事都顾到呢?他为了在嫡母手上讨生活,做小伏低,事事顺着她,又幸亏她自己没有孩子,倒也没有太过亏待他。 当时因着为了避免嫡母多思,即使父亲要求他好好读书,他也不敢和父亲太过亲近,导致他在学业上并无太大成就,只得了个秀才功名。 还是在嫡母死后,他才有时间好好读书,考中了个举人,可是当时他已经四十了,也有了妻儿,要他再去考试,终究是不大方便的。他那一世,最终不过做了个小官,没有太大的出息。 当他就这样庸庸碌碌地过了一辈子之后,发现自己又重活了一世!当时他的内心是狂喜的,虽然无法挽救自己的生母,但是,他这一次却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他不再是那个要时时注意嫡母脸色的尴尬庶子了。他使了几个手段,让他的父亲觉得嫡母对他不好,把他接到身边亲自教养,离了后宅那个地方。 他本来就很有天赋,以前不过是荒废了而已,如今既有前世基础,又加之自己努力,很早就显现出了才华。如今,不仅是父亲,就连族里都对他寄予厚望,想让他再中一个小三元,然后是举人、进士,为家族挣得荣耀。 也因此,他的嫡母再也奈何不了他,每次对他虽没好脸色,却也对他很是忌惮。 这次……他看着那边那两个朝他走过来的人,心中一凛,是打算趁着他离开了父亲身边,要对他动手吗? 以往接送他都是父亲身边的人,那女人胆子竟然这么大,连他们也敢下手? 腹间的疼痛感又开始了,这使得他的眉头又是一皱,看来,这腹痛也不是偶然了。若不是他的芯子已经不是一个孩童,还能忍住,不然的话,这考试也就砸了! 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孙琦的眼中透出了几分愤恨,但是此时他不能跟对方硬杠,惹怒对方,就不大妙了。 “小公子,原先接您的人今日有事,所以特地派我们来接您,您跟我们走吧!”其中一人见孙琦不说话,以为是看他们眼生,不敢接近,便自己开口说道。 “嗯!知道了。”孙琦看着他们,心内却在冷笑,哼!真是恬不知耻! 他撇了一眼一直在注意自己这边的一个人,这人这几天一直在跟自己凑近乎,似乎是和县令还有着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如今,倒刚好用的上。 “我遇见了个熟人,先去打个招呼,你们在此等候!”也没等他们答话,孙琦拔腿就朝那人走了过去,不给他们留下任何阻拦的机会。 “哎……”那二人想要阻拦,却没拦住,这考场外这么多人,也不好抓住孙琦就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 “孙弟,这真是凑巧了!”那人见孙琦走过来,又惊又喜,忙也朝他走过来,对他打招呼道。 “卓兄客气了,也是你我有缘,才能在这边遇到。”孙琦忽悠起人来也一点不含糊。 “哪里哪里!孙弟才华过人,考得快,走的早,为兄的想和你多说两句话也没有机会,今日倒是我赶巧了,能在这边遇见孙弟。”卓登的一个堂姑嫁给了本地县令,他爹也在县里面谋了份差事,所以对于这些考生的个人情况了解得很透彻。 像孙琦这样的少年天才,他早就有耳闻,又是同知大人的独子,若能和他关系打好了,将来定然有益。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凑近乎,然而孙琦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让他有力没处使。现在孙琦主动跟他打招呼,他正是求之不得呢! 卓登和孙琦寒暄了几句,觉得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便开口对孙琦说道:“孙弟,如今考试也考完了,不如到我家中一叙?我近日得了一本书,可是书上却有些不通之处,还望孙弟能够指点一二。” 卓登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他知道,对于这些学霸来说,请他讨论问题可比请他吃饭容易多了! 孙琦正愁找不到法子来摆脱那两个人呢!如今卓登的提议对他来说无异于是瞌睡送来了枕头,自是欣然同意! “你们两个,过来!”孙琦朝那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那二人见孙琦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心里立马就升起一股气,小兔崽子,看你落到我们手里了,还怎么狂?! 但是此时,为了不露出马脚,他们二人只得过去,毕恭毕敬地道:“小公子,有何吩咐?” “我要与这位卓公子回他家一叙,你们二人先回去吧。”孙琦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道。 什么!这怎么行?那二人心里一惊,若是没了这个机会,以后再要做可就难了。而且,二人看着孙琦精气神很足的样子,心里都有些疑惑,明明好不容易给他下了腹痛之药,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难道那药失效了? 但此时也容不得他们多想,那其中一人听了这话忙说道:“小公子,这恐怕不行……您要是这下子走了,家里那边恐怕会不高兴吧!听说家里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接风的宴席了!” 真当我是傻的吗?孙琦强忍住腹中不适,在心里嗤笑。那孙家是个什么?不过是个分支而已,家里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一个秀才,还是个老秀才。真正有本事的孙屏还被他们给分出去了,难道还敢仗着长辈身份在他面前甩脸子? 孙琦是知道孙屏的,前世这孙屏在科举之路上很是顺畅,一直到最后,二十出头就中了两榜进士。他年轻有为、风度翩翩,因着这,入了礼部尚书的眼,娶了他的孙女,最后到孙琦死的时候,孙屏已经是三品大员了。 “好了!”腹中的不适感越发强烈,孙琦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说去就去!什么时候我的事也轮到你们这些奴才多嘴多舌了?你们要是再敢拦我,我就回去告诉叔伯,看看你们的屁/股能经得起几下板子!” 孙琦这一发怒,旁边的卓登也吓了一跳,但他一想到对方是因为要去自己家而发怒,心里便又一喜,开口道:“我与孙弟关系亲密,你们大可放心,晚间我便派人送他回去。”他其实也有心想骂一骂这两个没有眼力见儿的仆人,但是这毕竟是孙家之人,他骂了,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语气还比较委婉。 孙琦听见那句“关系亲密”,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但是此时还要靠着他摆脱这二人,便强忍着恶心道:“卓兄说的是,你们二人也别太紧张,大不了,你们就跟着我走就是了,难道我还能走丢了?”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对付这二人,就怕这二人不跟他走! 而另一边的牛牧之这次没有先走,和钱父一起等着钱科,不时还注意着那边的动向。看到那孩子果然很聪明,似乎已经将那二人控制住了,心里的一颗石头这才放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孙琦与卓登走在前面, 因着卓登之父在县衙里还有事务要处理,所以这次卓登也就带了一个小厮。 这小厮和那俩人跟在后面,原本还想与那俩人搭个话什么的,但是那俩人方才低头回话的时候还好, 现在主子看不见了, 整个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都不敢上去和他们讲话。 而孙琦在前面趁那两人看不见,看了一眼牛牧之,发现他还在,应该是在等人。这人怎么知道会有人想要对自己不利呢?孙琦的眼神中带上了些许迷惑, 心想等事情过后, 一定要寻来这人,一为报答,二为弄明白这件事。 在孙琦和卓登走了好一会儿后,钱科才从礼房中出来,虽然面有疲色, 但是整个人看上去气色还好,面上也有几分笑意。 “你们都在这儿啊?”钱科看见他们, 乐呵呵地朝他们走过来, 语气轻松。 牛牧之见他这样,便知道他考得不错, 也敢打趣他了:“这么高兴, 看来是考得不错了!” “跟你和陈佳比, 自然是差点的, 但是,和我前两次比起来,考得还是很不错的了!上次我县试虽然过了,但是名次却是在末尾的,这次,不说在前面,我猜,怎么着也能在个中间!”钱科喜滋滋地道。 钱父听了这话,也一下子来精神了,对钱科问道:“你这话当真?那八月的府试,你可有把握?” “呃……”钱科一懵,好好的,怎么就说到府试了?他说话顿时变得结巴了,“这个……这个……” “看你那样,方才大话说的倒轻松!”钱父不愧为怼儿子小能手,时时刻刻都能怼上一怼。 那我又没有说府试嘛!是你提起来的,还怪我咯?钱科在心底暗暗吐槽。 “哎,府试的事情谁能说的准?既然钱师兄这次极有把握,想必应当是不差的,咱们还是回去好好庆祝一番嘛!”牛牧之见他们这样,忙出来打圆场。 “是啊是啊!孩子考得好,咱们应当高兴才是啊!”牛二河也笑呵呵地说道。 钱父也觉得这边这么多人,在这边教训儿子有点失礼,便也同意了他们的决定,一齐人高高兴兴地回了齐家。 牛牧之和牛二河走得比较落后,牛二河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地问道:“那孩子会没事的吧!” 牛牧之也悄悄答道:“应该没事,您瞧,他多聪明,反应多灵敏!那两个人当着别人的面,也不好对他做什么的。” 牛二河点点头,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也不知是谁这么恶毒,连个孩子也不放过!” “谁知道呢?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重比非之’,大约,是他太好了吧,”牛牧之感慨道。 “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但是,大概也能明白,这是人家眼红他,才这么做。也是,这么小就来考试,肯定是特聪明的孩子。也不知他的父母有多疼爱他呢,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还指不定怎样呢!”牛二河将心比心,一想到如果有人对牛牧之做出这种事,他就恐怕就得冲上去跟对方拼命。 牛牧之看着牛二河的神色,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心下大受感动,对牛二河道:“爹,您放心,儿子这次考试心里有底呢!等过了八月的府试,再考院试,倒到时,给您挣一个秀才回来!” 牛二河听见牛牧之这么说,爱抚地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相信我家牧之的本事!只是,做什么事还是要低调点,就像……就像你自己刚才说的那样。” 牛牧之乖乖地点了点头,父子俩相视一笑。前面的钱科刚好回过头来,想喊他们走快一点,就看到了这一幕,不自在地撇了撇嘴,怎么人家的爹就那么好呢?自己家这个,整天就知道损他…… 而那边,孙琦和卓登相伴着,一路上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客气话,刚开始,孙琦还强忍着腹中的疼痛,面色不是很好、但后来,慢慢地,他觉得腹中的痛感在减弱,到最后,几乎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看来自己是赌对了!那背后之人定然是不敢下毒的,否则自己在考场上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干系大了,对方自己也摘不出去。应该给自己吃的是一些腹痛之药,让自己在考场上发挥不出来,然后再趁着自己不舒服的时候,放松了警惕的时候,让这俩人吧自己带走,再杀人灭口! 能够在吃食上下文章,恐怕,这孙家里面也有那人的内应,否则怎么这么容易? 孙琦一边和卓登寒暄,一遍在思考这背后之人的手段,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卓登的家。孙琦在外面打量了一下,这宅子倒也不是很大,看来这卓登家也只是小富之家,与那县令的亲戚关系也是很有限了。 卓登看孙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家,却不进去,心里很是尴尬,以为孙琦是看不上他家,勉强笑道:“我家不过是普通人家,孙弟是住惯高宅大院的,恐怕是不适应了。” 孙琦哪里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了安抚他,便也笑着道:“哪里呢?我瞧着这地方是极好的。也不知卓兄家中尊长是怎样寻了这样一处好地方,这地方闹中取静,虽是在闹市区,却什么喧哗声都没有,岂不是很好?” 卓登听他这样说,面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哪里有你说的这样好?因着我父亲也在县衙里做事,所以住的这一片也都是同僚,我家隔壁的两家住的就都是经年的老衙役了。” 听见有衙役住在周围,孙琦的心里不禁一喜,这倒是好办了,可以借他们之力来处理掉这二人。 孙琦前世做官的时候,也和衙役接触过,倒是对这个群体有了些不同于世人的看法。衙役其实某种程度上和商人有些像,都是属于捞实惠,没名声的那种人,像他参加科举,里面就有一条明确规定“非娼优皂吏之子孙”,这其中的皂吏就是指的衙门里的差役。 皂吏算是贱籍了,所以才会对其子孙后代有这样的限制。但是,又因为他们在衙门里做事,和知县、知府关系极近,又加之这一行向来是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的,这些人因为身份的特殊性又相互之间通婚,盘根错节的,所以,手中权力极大,很是小觑不得。 他记得当年就有一桩案子,是个有些家产的地主和一个老衙役之间产生了纠纷,最后那个老衙役凭借着自己的人脉和关系,愣是让那地主吃了好大一个亏,还没处说理。 衙役们打小就跟着父辈们学着这名利场中的事,此事要他们办,倒也放心。 “同僚住在一起,若有什么公事,倒也方便,这住处果真是极佳的。”孙琦为了最后能够实现目标,违心地又说了句客套话。 “那就多谢孙弟吉言了!还请孙弟进宅内一观。”卓登对孙琦做了个请的姿势。 孙琦跟他互相谦让着进门,瞥见他对他那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愣头愣脑的,愣是没看明白。卓登急了,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搞笑,看得孙琦也想笑,他对卓登笑道:“卓兄有事尽管吩咐底下人去做,不要太在意我。” 卓登见自己被发现了,面上一阵尴尬,说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让他进去传个话,让家里女眷避着些,怕唐突了孙弟。” 孙琦听他这么说,心内倒也有些喜欢。虽然他现在是个八岁稚童的身体,但他两世的年龄加起来,也快六十岁了,有的时候,被人当成小孩子看,心内总会有那么几分不高兴。而今这卓登倒是把他当个大人看,这怎能叫他不欢喜? “卓兄想的周到,是愚弟疏忽了。”孙琦小小的身子却行了个标准的礼,卓登也忙回了个礼。 二人进了宅子里面,来到了卓登的书房。孙琦打量着,这里虽然不能跟他的书房相比,但以卓家的情况来看,已经是费尽心力了,卓登的卧房也似乎是这里面最好的一间,可见父母疼爱。孙琦不由得有些羡慕他了。 晚间,卓父回来了,卓登带着孙琦去见卓父,卓父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如今跟他儿子走在一块,怎能不喜? 他当即就命人准备了些好菜,因着孙琦年幼,就没有准备酒了,打算为儿子好好招待这个小客人。 孙琦趁机提议道:“只我们三人在此吃饭,不免显得有些单调,不如多叫几个人来?” “这男女有别,小公子虽年幼,但这样……恐怕还是不好吧。”卓父有些犹豫道。 孙琦一听,便知他是错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笑着解释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方才听卓兄说,这周围住的都是伯父的同僚,所以想请他们来,一起聚聚。” “这……”卓父是个人精,他平日里和众人关系处的都还不错,想想这样似乎也挺好的,于是便笑着说:“既然您这样说,倒也是个好提议,我这就派人去请。” 卓父是个小吏,家里也没有太多的仆人,所以,还是让先前陪着卓登去赴考的那个小厮去请人。 因着靠的近,也没有等太久,就来了三四个人。那小厮没说个明白,众人只以为卓父要请他们吃饭,进来一瞧,却看见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孩子,都有些惊奇,这是怎么了? 卓父介绍着他们认识之后,众人的态度顿时热络了许多,赞美之词不绝于耳。孙琦自从这世没有掩藏自己的才华后,听过的这样的话数不胜数,当下也能够从容不迫地答话,又是让众人一阵赞叹。 “今日我与卓兄相谈甚欢,所以便大胆上门叨扰了,若能与众位老先生相谈,实在是晚辈之幸。”孙琦话语说的很是谦恭。 “哪里哪里,小公子乃是人中龙凤,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们了!”其中一人说道。孙琦看向说话的人,经过刚才的介绍也已经知道了他是这一县的主簿,正九品的官职,说起来,算是这群人中最有身份的了,所以他一这么说,众人也都连声附和。 孙琦笑着寒暄了几句,不经意间又看了看其中明显和众人不大一样的一个人,他便是卓登家的两位近邻中的那位老衙役之一了。 “难得与众位如此投缘,倒是要好好说上一说,卓兄,麻烦你把我那两个仆人喊过来,我让他们先回去,咱们好好聚一聚。”孙琦对卓登说道。 卓登岂有不应之理?他正是求之不得呢!忙皆话道:“如此甚好,今日歇在我家也无妨,咱们正好可以讨论些学问,也算一件美事。”说着,他便让人把那二人喊了过来。 孙琦听了他这话,不置可否,笑了笑。 那俩人一进卓家,就在外面的下人房中待着。卓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下人房自然也很简陋,二人本来就是爱享受的,在那儿待着,肚里早就憋了一口气,都想着回头那孩子落在他们手里,定要好好折磨他一番,来出心中这口恶气。 见有人来找他们,他们便以为是孙琦要回去了,话也没让对方多说,就跟着出去了。那小厮见他们这副样子,满身煞气的,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了,只管在前头带路,也没干说些什么其他的。 等他们到了之后,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因为人多,他们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请了安,便站在下面,等候吩咐。 孙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的反应,果然看见那老衙役在看见这二人时,眉头一皱,很不喜欢的样子。 “我与卓兄和在座的诸位相谈甚欢,你们两个人就先回吧,便说我今日就在这儿歇了,让他们不必担心。”孙琦语气淡然。 那二人一听这话,怎可答应?他们回去肯定是要露馅的,今早来送孙琦的人早就被他们打晕了,绑着扔到了城外的一个破庙里,孙家其他的人除了那个人,谁也不认识他们啊!怎么能回去呢? “小公子怎么能待在这儿呢?这让小的们回去怎么交代呢?”其中一人急道。 在场的其他人听见他这话,心里都有些不喜。什么叫怎么能待在这儿呢?说的他们好像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人物似的,将他们往哪儿搁?尤其是卓家父子,听了这话,一个又一个眼刀飞了过去,若不是看在打狗要看主人面的份上,恐怕早就开口叱骂了。 孙琦没想到这二人这么给力,一句话就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得罪了,心内暗喜,面上却很是生气:“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莫不是我不是你们的正经主子,你们就不听我的话了么?看来我回去要好好跟父亲说说了,这老宅孙家的人,连仆人也不会教了,这样的人也派来到我身边!” 众人见他斥责这二人,心内快意,但也不好什么话都不说,便假意劝慰道:“小公子不要为这两个奴才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那老衙役自然也说了些场面话,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放在这二人身上,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有了异乎常人的直觉,这二人一进门,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 “这二人,不是小公子平时身边伺候的人吗?”老衙役开口道。 那二人抬眼看了一下老衙役,同样有一种直觉,对方不是个好惹得。 “并不是,早上送我去赴考之人乃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但我出了礼房的门,那二人便不见了。我看这二人穿着这边府里的下人衣服,在那儿等我,说是替那二人的,便将他们带了来。”孙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老实地答道。 “这样么……”老衙役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记得这边的孙老爷也是个秀才公,乃是诗书传家,你们二人在他府上,想必也事不错的。不知做了多久了?”老衙役看似在闲扯家常,随意问道。 “并没有在老爷府上待了多少时日,我兄弟二人原本是外地的,最近才到府上做事的。”二人听到那个他们一进门就盯着他们看的人似乎有些怀疑他们的身份,心里不由得一颤,情急之下,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谁承想,却是这个理由,让在场众人都发觉了他们的不对。 在场之人都是人精,若是让他们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是家里来了这样一位贵客,定是要好好招待的,怎么会让还没在家里待过多长时间的仆人去接人呢?就算是自己亲自去,也不为过啊!再不济,也该派个经年的老仆人,在主子面前有些脸面的那种,才不显得失礼啊! 孙家之人他们也不是不认识,不像是这么鲁莽的,那孙家人没问题,有问题的就是这两个仆人了!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这二人的面色都变了,再看看孙琦,虽然少年老成,却终究只是个孩子,若这二人有什么坏心思,那…… “哦?这样啊?”老衙役看了看众人的神色,便知他们也发现不对了,又开口问道,“我记得离你们孙家不远有一家卖糕点的铺子,叫徐夫记,里面的点心很是不错,既然来了这儿,有没有去尝过?” 二人不知这人为何又提起什么糕点铺子,但是不回答又不像话,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我兄弟二人来此不久,虽听得它的好名声,但不过是下人罢了,哪里能吃过呢?” 此言一出,众人都能断定这二人肯定是有问题了!孙家旁边哪有什么徐夫记?这家铺子的名字就从来没有在这河阳县上出现过! 就连孙琦这个到这儿没多久的人,也知道孙家旁边压根就没有一家叫做徐夫记的铺子,看着这二人说了这话,心内一阵冷笑,哼!看你们还如何作怪! “那以后可要好好尝一下了!”老衙役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偷偷地朝众人,尤其是孙琦,使了个眼色。 孙琦朝那老衙役点点头,示意他自己已经明白这里面的关窍了。老衙役不禁心底暗暗赞叹,果然不一般哪!这样的表现,哪里像个八岁的孩童?也难怪有人看不顺眼了! 而众人看见老衙役的眼色,也明白他要做什么,是要让自己带来的人去制服这两个人了。他们也没来多长时间,带的人还都在门外候着呢! 但是,众人又都有些犹豫……他们来完全是应卓父之邀,见到了孙琦后,只是想拉个关系什么的,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就复杂了……若是这二人是普通的人贩子还好,拿了也就拿了。但是若是不是呢……这里面的水就深了,也不是他们小人物可以惹得起的,他们可不想牵扯进这种官司里去。 一时之间,众人都没有作声。孙琦偷觑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心中冷笑:方才那个和我没什么关系的考生还能冒着被报复的危险提醒我呢!你们这群人刚才那么热切,现在一个个的都成哑巴了! 但他并没有担心这里的人会不管此事,都已经被拉下水了,还想抽身上岸吗?这样的话,两头就都得罪了。这些老油条该知道怎么选择的。 果然,一阵寂静后,卓父首先发声:“放肆!这河阳县里哪来的徐夫记?快说,你们二人究竟是什么人?接近孙小公子究竟有什么目的?” 其他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再不发声,眼前的这位贵客恐怕就要先得罪了,一个个地也开始质问,门外的仆人们听见主子的声音,立刻冲上来,将这二人制住。 那二人有些拳脚,见众人要来拿他们,自然是想要反抗的,但是那老衙役岂容他们这样子?趁着他们把头转过去要抵抗那些人的时候,一个“扫堂腿过去”,把这二人都绊倒了。 孙琦对这老衙役生出了几分好感,这场上,真有几分想帮自己的,也就只有他了,不然,他刚才便不会戳破这二人有异之事了。 至于其他人……孙琦扯了扯嘴角,眼里闪过一丝嘲弄之色。 这边,孙琦终于将这二人搞定了,事情也算解决了一部分。而那边,齐家准备了一桌宴席,提前为三人庆祝。 因着这次几人感觉都不错,所以宴席上的气氛也很是轻松,大家说说笑笑的,一扫前些日子的紧张气氛。 牛牧之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孩子,再怎么着,也只是个孩子罢了。当时看着那二人似乎已经被他制住了,但是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这背后的原因他也能猜测出一二,毕竟,还没有什么人贩子敢大胆到在礼房外面骗人,那边可全是官兵和衙役啊!而且他们还弄到了孙家的下人衣服,肯定是有预谋的。想必,这背后定然还有一张大网呢! 也不知他能不能应付得来!唉! 牛牧之忍不住叹了一声气,众人都在乐呵着,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一声叹气声。 只有陈佳,坐在他身旁,心思又细,发现牛牧之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难道是考得不好?可是也不像啊!他悄悄地推了推牛牧之,问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叹气了呢?” “没什么……”牛牧之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回道,“如今不过才考完一场而已,下面还有府试,今年又是院试年,一想到下面的考试,我就忍不住叹气。这路,还长着呢!”这话也不假,他虽担心那孩子,但这 陈佳本就是个感性的,听见他这样说,心里也有些感伤:是啊!如今才不过第一场呢!祖母已经年迈,母亲的年纪也渐渐大了起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自己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呢! 他越想越难受,越想越难受,不知不觉间,泪珠儿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牛牧之见他要哭,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明明刚才难过的是自己啊,怎么现在哭的人倒成了他了? 桌上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乱,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哭上了? 众人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可惜,都是些大老爷们儿,也不怎么懂得安慰人,什么效果也没体现出来。唯一有“知心大姐姐”潜质的牛牧之这时候自己心里也不大高兴,安慰的话语也很是有限。 陈佳也发现自己给众人带来麻烦了,有些不好意思,抽噎着说:“不好意思,只是想起家人了,这才如此失态,你们继续你们的……” 陈佳虽如此说,众人又岂能放下他不管?但不管怎样,好歹有了突破口,便也就着这个来安慰他,陈佳这才慢慢地好转过来。 正当众人放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齐家的仆人进来找牛二河父子,说道是今儿早上回去的三山又赶回来了,有事儿要找他们。 三山向来知道轻重,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们。牛二河和牛牧之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这样的想法,于是便起身向众人道辞。 众人看这样子也是有事,便也不强留他们,放他们去了。 那边,三山在那边左等右等,见人就是不来,心里又几分焦急,这么好的事情,他可是赶了夜路过来的,来到这儿却见不到人,别提有多难受了。 待到牛二河和牛牧之的人影终于出现的时候,他忍不住大喊了声:“师傅!我有好事儿要告诉你咧!” 牛牧之听到是好事,提起的一颗心顿时放下了,家里人没事就好。 “什么好事儿,值得你这样急吼吼的?大晚上的,你这么喊,像什么样子?”牛二河在这些徒弟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见三山这副样子,当即就说教起他来。 “还有,要你带回去的东西都带了吧,家里人怎么说?”牛二河来趟县里,看到好些苏池镇上没有的东西,便想着带回去给孩子他娘还有他那三个女儿,大丫虽然嫁出去了,但是该她的那份还是一点没少的。 “喜欢呢!两位妹妹我没见到,但师娘看着可是欢喜的紧,想必妹妹们都是喜欢的!”三山笑着回道。 “嗯!这还不错!都喜欢就好!”牛二河的面色上好看了几分,连带着语气也便好了,“那你说的喜事是什么,值得你这么大声嚷嚷?” 三山一听,脸上顿时又有了喜色:“大丫有了!今儿个我回去,听师娘说的,姑爷还上门了呢!只是我们在这儿陪着师弟赴考,师娘怕分了师弟的心,所以才没有让人来告诉。今天我回去,她们才把这件事告诉我的!” “真的?”牛家两父子异口同声道。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拿来骗人呢?比珍珠还真!”三山强调道。 牛牧之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大姐今年多大?好像是成年了吧?应该是……吧…… 而且,牛牧之看着三山的眼神有些怪异,男女大防不是很厉害的么?他怎么知道这种消息,脸红都没红,还这么高兴激动,这么开放的吗? 他记得他前世的时候,他们那一代人还好,但是上一辈人,说到这种事,还是比较害羞的。他记得当时他还小,孤儿院里有个职工怀孕了,她老公当时来看她,问到她身体怎么样的时候,都是用那个、那个来代替的,言语之中,还有点尴尬的样子。 他因为很羡慕那对夫妻对腹中小宝宝的疼爱,所以这件事他记得很清楚。但是,现在看到三山这一点也不顾忌的样子,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变了。 但是,很快,牛二河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真的?!”牛二河的声音比刚才三山的声音还要大,把旁边的牛牧之倒吓了一跳。 “嫁过去一年多,终于有了动静,这下子,她在婆家的日子肯定好过许多了。”大丫嫁过去一年多,肚子里都没有动静,他和牛李氏嘴里不说,心里也替她着急,没个孩子,再好的人家都会嫌弃的啊! 牛二河为了让大丫的日子好过点,逢年过节的,给她婆家送的礼可不少,就是为了在她后头撑腰。 这些年来,牛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牛二河又在牛牧之的熏陶下,对几个女儿也越发上了心,不再像当初那样,明明是杀猪的人家,自己家却连肉都舍不得吃。 “怀了多久了?可有什么孕吐之类的症状?”牛牧之在一旁问道。 “说是有一个多月了,至于什么孕吐的,我就不大清楚了。”三山为难地摇了摇头。 牛牧之见三山说不出个什么来,便也不再问他。不管怎么样,木已成舟,只希望大姐她这次能平安诞下孩子,到时就真的是一件大喜事了。 “爹,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大姐?”牛牧之提议道,他实在是不放心他大姐,想着亲自回去看看。不过,他似乎忘了,他回去也没什么用。前世他一个母胎单身,学的又不是医学,难道还真的能看出什么毛病来? 要真算起来,牛李氏还比他管用些,至少人家经验足足的! 牛牧之一脸恳求地看着他爹,但却被牛二河无情拒绝了…… “再过十日,就要出榜了,如果回去的话,就不能去看榜了!”牛二河严词拒绝,他身为一个典型的古代男人,始终觉得,对闺女再好,也不能越过儿子去,没有什么比儿子更重要。 “可是……”牛牧之试图能够说动他爹,可惜,却被牛二河无情打断。 “不行!牧之,这件事上,我可不能依着你!你姐姐既然有了胎,那就不会跑了,早看晚看都一样。但你不同,若是你真的中了个好名次,我听说,县令可是要请你们赴宴的,你可不能随便缺席。”牛二河一本正经地说道。 “爹……我这成绩还没出呢!”牛牧之忙说道,这里可不是他家,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自己说不定会被人说嘴,什么骄傲自满就都出来了。 虽然齐家人待他们很热情,但是他们家的下人也保不住个个都是好的,还是谨慎些好。 牛二河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又开解牛牧之道:“虽然我这话说得不大好,但是你想是不是这么个理?你姐回去你早晚就能看到的,不急在这一时!” 牛牧之无法,只得顺着牛二河的意思,点了点头。 牛二河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又看见三山,一路赶来,倒也难为了他。以往三山比起二柱来,显得油滑了不少,如今看来,也是个实诚人。 “你也是,你赶着车,这夜路是好走的?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有你后悔的!”牛二河的语气硬硬的,但话语里却含着关怀之意。 “没事儿!我这不是想让师傅早点知道嘛!”三山是知道牛二河的,除了他的宝贝儿子外,就这个大女儿最合他的心意。如今大丫有了好消息,自然是要赶过来告诉他的。 “好了,你还没吃饭吧!去吃个晚饭,回去就歇着吧,今天这一天,倒是真的累着你了!”牛二河对三山说道。 三山现在的确也是又累又饿,听了牛二河的话,就乖乖回去了。 而那边的宴席还没结束,牛家父子又回去,重新加入。 陈佳已经缓过来了,此时桌上的气氛倒还不错。钱科看见他俩回来了,而且那牛伯父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便笑嘻嘻地问道:“有什么好事呀?这么开心?” 牛牧之觉得他作为一个男人,讨论这种事似乎是不大好,便使了个坏:“你问我爹,刚才我在一旁,也没有听的大清楚!” 牛二河知道这是他儿子在跟他闹别扭呢!他也不在意,这种事儿在他看来是大好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不是什么大喜事,不过是牧之他大姐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三山特意赶回来报喜呢!”牛二河笑呵呵地道。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向他道了贺,尤其是那位齐姑父,更是说道:“这孩子来的好啊!你看哪!现在刚好是县试的时候,他就来了,等他落地的时候,也就在十月吧,刚好是院试的时候!可见哪,这孩子是个有大造化的!说不定啊,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啊!” 牛牧之一直以为自己算嘴甜会说话的了,但是这位齐姑父让他明白了,他那算什么?在这样的高手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哪里就有那么玄乎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哪里就是什么文曲星了!”牛二河连连推辞,但脸上的笑意更深,显然是对他的话很受用。 “怎么会呢?那戏文上不是常说吗?但凡是有本事的人物,他们要不就是出生的时候有异象,要么就是出生的时候好。我看牛兄的外孙就是有大造化的!”一段话说的天花乱坠,由不得人不信。 在场的其他人也来凑趣,这顿饭最终以很欢乐的气氛收场,也为在场心里有事的人扫去了一些阴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而孙琦在抓住那二人之后, 想着从那二人嘴中挖出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一开始,这二人还嘴硬,只恨恨地盯着在场的所有人。但是,这里的人都是衙门里的老手了, 怎么让犯人开口说话, 一个个的都门清儿。 他们为了挽回自己刚才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的失误, 现在都特别卖力,威逼利诱的,又让自己的小厮狠狠揍了一顿。二人本就是欺软怕硬之徒,这事儿也不过是拿人钱财, 与人消灾罢了, 哪里又会犟上多久呢?没几下子,就将他们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他们二人本是前些年几位皇子争斗时,其中一位皇子的人。当然,不是那种心腹之类的,他们只是两个大头兵而已, 结果他们跟着的将军自己跟错了主子,脑袋都没了, 他们趁乱逃了出来, 从此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隐居生活。 这件事,是有人花了大价钱让他们做的, 他们二人这才铤而走险。原本想着干一票大的, 拿了钱, 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那要你们这么做的人是谁?”孙琦对于他们的遭遇不感兴趣, 既然拿着性命去拼荣华富贵,那么就要有这个承受能力去接受失败的后果。他现在想知道的,只有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我们二人也不知……当时是有一个男人来找我们的,他带着斗笠,我们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对我们的身份很是了解,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后来他说有一桩大生意找我们,我们这才……”二人低着头,不敢再说。 “你们这才想着接了这笔单,来要我的性命吗?!”孙琦怒声喝道。 在场众人都被孙琦这一声怒喝吓了一跳,看向他的眼神也都多了些畏惧,一瞬间,都怀疑眼前这个人究竟多大年纪?明明还是个孩子,经历这样的事不应当吓得说不出话来吗?怎么还能这么镇定地说话呢? “小的们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请公子饶命啊……”二人也被孙琦吓破了胆,瑟瑟发抖,磕头求饶道。 嫌恶地避开了头,孙琦此时想的是速战速决,最好在背后那人有反应之前,就将对方揪出来,否则打草惊蛇,倒是不妙了。 什么时候还是要去感谢那天那个提醒他的人一下,不过现在事情还没处理好,若是带累了他就不好了。还是等事情全部结束之后再去吧,那天那个人穿的衣服虽然不算差,但也没有多好,想来,自己若是送他份厚礼,应该还是可以的。但愿他不是那种迂腐书生,连钱都不喜欢的那种。 而此时在屋里算着自己的“私房钱”,打算要给他大姐买礼物的牛牧之,正苦恼呢! 虽然逢年过节,他得到的红包还有零花钱都是最多的,但他的花费也最多呀!笔墨纸砚什么的,哪样不要钱?虽然他去问爹娘要钱,他们肯定给。但是,原谅他是个体贴人的好宝宝,但凡自己手里有余钱,都是自己解决的。这导致,他现在想买个稍微贵重一些的礼物都买不起…… 天哪!要是有人来给我送钱该有多好啊!牛牧之不禁仰天长叹。 正在那边想对策的孙琦突然打了个喷嚏……嗯,二月里,天还是冷的,看来要多穿一点衣服啊! 牛牧之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到什么好主意,摸着自己瘪瘪的荷包,只能唉声叹气道:“算了算了,最近攒一攒,等孩子出世的时候再送份礼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齐家便有人上门来找钱科,看样子也是这次的考生,因着钱科之前考过两次,和他们也相熟,所以就来邀他出去参加什么文会。 钱科虽然对作诗什么的不感兴趣,但是参加聚会还是喜欢的,顺带还带上了牛陈二人。 牛牧之觉得,交往交往也好,毕竟同科考试的,认识一下也是好的。陈佳见二人都去,便也随大流,一起去了。 不过,到了那天,参加那个文会的时候,牛牧之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以为文会真的就是讨论文章什么的,但可惜,他太“轻视”这些人了…… 一开始,众人还讨论了今年的题目,说些难易之类的,可是到后来,画风就慢慢地变了。 一群连门槛都没踏进的人开始谈起了什么仕途经济,还说的津津有味,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高手低,说的就是这样了。 牛牧之百无聊赖地和一旁的陈佳聊天,就等着这聚会早早结束,实在是太无聊了。这就像他当年在大学学生会的时候,上面的学长学姐说得慷慨激昂,他在下面无聊到玩手指,心里还默默吐槽:一群还拿着爸妈生活费的学生,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个个的官腔打的倒好,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就像台上表演的猴子。 还好,因为他和陈佳是面生的,看上去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没人来理他们,他们倒也乐的清净。 好不容易,这一顿饭吃完了,牛牧之终于来了精神,终于可以走了……他收拾收拾东西,和旁边同样如释重负的陈佳,打算去找那边玩得正高兴的钱科,打算走人,实在不行,他俩先走也行,反正也有人走了,他们也不算突兀。 钱科在那边玩得正高兴呢,听说二人要走,忙拉住他们道:“走什么呀!这么多朋友在这儿,多高兴啊!再多留会儿,咱们待会儿一起走!” 牛牧之:呵呵……什么朋友?酒肉朋友? “钱兄说的极是!不趁着考完了休息一下,整日读书,岂不成了书呆子?”旁边一个和钱科勾肩搭背的细眼男子说道。 “是啊!那些人走了,是他们没福!咱们这场聚会,可不单单就是吃吃喝喝?接下来还有特别节目呢!”又有一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还有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钱科听见还有特别节目,整个人都兴奋了。 牛陈二人也有些好奇,难道是他们刚才想差了?好戏在后头? “嘿嘿嘿!今儿个,孔璋兄做东,请咱们去倚红楼逛逛呢!”那人涎着一张笑脸,喜滋滋地说道。 钱科的脸爆红:“怎么……去那儿啊?我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陈佳不明所以,他家中只有祖母和母亲,从来没说过这种事,而且也很少出门,所以这倚红楼,他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在这儿不挺好吗?干嘛又换地方呢?难道那倚红楼的东西特别好吃吗?”傻白甜陈佳呆呆地问道。 众人看见陈佳这个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那细眼男子说道:“这位小友看来是从未听过这倚红楼的大名了!不错,那里的东西呀!都特别的好吃!” 牛牧之也从未来过县上,不知道这倚红楼是什么地方,但好歹前世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又再看看钱科和众人的反应,哪里还猜不出来那是什么地方? 看见陈佳被众人笑的面上表情都不对了,他倒真动了几分真火:“还是不用了吧!我二人天资愚钝,也不知此次能不能中,还是回去好生温习书目,免得到时丢人现眼的,成了笑话!” 他现在对带他们来的钱科都有着几分火气,也不管他了,拉着陈佳就走。钱科虽然有那么点心动,但是出于对他爹的畏惧,又看二人这样很不开心地走了,一跺脚,也追了上来,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哼!脾气还挺大!”剩下的人撇了撇嘴,“毛还没长全的小子,自然是不懂其中滋味的,有心带你们见识见识,还不领情!” 而那边,钱科追了上去,急急地辩解道:“我是真不知道他们回去那种地方,所以才带你们来的,如果知道的话……” “如果知道的话,你就自己一个人来了,不带我们了,是不是?”牛牧之给了他一个眼神杀。 陈佳刚才也反应过来了,自然也对着钱科这个“罪魁祸首”没有什么好脸色。 “哪有啊!”钱科急的跳脚,“我是真不知道!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你们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们不知道,但想必钱伯父应当是知道的!”牛牧之觉得要让钱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并不打算轻轻放过。 “你还真要告诉我爹啊!”钱科一脸不可置信,不明白牛牧之平常一个脾气很好的人,怎么在这件事上抓住不放,“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带你们出来,不过也是想让你们多认识些人罢了。纵然照现在这样子看,的确不应该带你们来,可是,我也是一片好心哪!” 钱科也有些生气了,他觉得真是委屈,明明自己是好心来着,到头来出了问题,啥事儿都要他来背锅,凭什么呀! “凭什么?就凭你识人不清!”牛牧之可没有因为他嗓门大而害怕,“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人吗?就这样跟他们打成一片,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待的起吗?” 本朝律法,官员是不得宿妓嫖/娼的,若有犯者,轻则丢了官帽,重则甚至会有性命之忧。虽然对他们这些读书人没有限制,但是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若是真被拖下了水,哭都来不及! “这……”钱科有些心虚,那些人的确算不上什么良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那你也犯不着把这事告诉我爹啊!他平常怎么对我的, 你又不是不懂。要是他知道了,还不得把我扒层皮!”钱科仍旧不满。 “呵!不这样,你怎么能长记性?”牛牧之看着钱科似乎有知错的意思,心里满意, 但嘴上却仍旧强硬道:“你难道不知道本朝律法所规定的吗?” 陈佳见钱科已经知错了, 便在一旁拉了拉牛牧之的袖子, 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但是,牛牧之这次可不是那么容易好劝的,他直直地盯着钱科, 神情严肃。 钱科见他这副神情, 恍惚间,倒好像看见了苏夫子,心里一惊,话都说不大流利了:“我……我知道……但是……”他还想要辩解。 “世人常道‘风流才子艳史多’,可是, 那是才子!咱们能不能够上才子,尚且另说, 但是你的目标是做才子吗?咱们都是一样的人, 都是希望将来能够高中,好出人头地, 光宗耀祖, 你说, 是吗?”牛牧之苦口婆心地劝道。 扯着他袖子的陈佳听见他后半句话, 也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在一旁沉思。 钱科其实原本也没动太多心思,被牛牧之这样一说,更是吓了一跳,连声说道:“我知道了!从此以后,我保证离那些人远远的!” 牛牧之脸上这才出现笑意。 “可是,我爹那边……”钱科有些扭捏。 “好了!只要你跟他们断了联系,伯父那边我不会多言的。”牛牧之安抚他道。 钱科这才呼出了一口气,无他,他爹打起他来,真的一点都不手软啊! “唉!不对呀!刚才我这是被你教训了呀!”钱科缓过来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比自己小六七岁的牛牧之说教了,顿时不服气道。 “孔圣人曾说过‘不耻下问’,如果我说的有理,你又管我多大年纪?”牛牧之笑着拉起陈佳就走,没给钱科再说话的机会。 “唉!怎么又走了?等等我!等等我!”被落下的钱科忙追上去。 接下来的几天,钱科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再有人来找,不管人家怎么说,都不出去了。 这是被吓怕了呀!牛牧之看着他那避如蛇蝎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但是他也不会去提醒钱科,即使有些人可能也没有坏心眼,只是真的想找他出去聚聚。 对于他们来说,尤其是现在的他们来说,成绩真的是一切。若是在他过了院试,或者要求没那么高,过了府试的时候,再找同期同中的志同道合之人出去交际,他绝对不会拦他。 但是现在,成绩还没出,还是保持点距离好。这看上去很是势利,但又有什么办法?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这就是现实。相同层次的人才更有共同语言,若是不同层次的,看着一个中,一个没中的,难免会心里不平衡,到时说不定就会生出嫉妒这种情绪,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相交得好。 不是每一个人性子都像钱科自己那样,啥事儿不在乎又热心的。 牛牧之前世作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太明白这种“阶级观”有多重要了,只有自己优秀了,才能碰见同样优秀的人,不然,终究是走不远。 就好像《故乡》里的鲁迅与闰土,年少时的好伙伴,长大了,即使二人都没有变过,终究之间还是隔了一层屏障…… 又好比现在的孙屏和钱科,曾经亲如兄弟的二人,也终究是渐行渐远,即使这二人都没有感觉到,但情况就是这样。 三人在齐家安安心心地待了几天,到了放榜那一天,每个人都起的早早的,穿戴整齐,洗漱吃完早饭后,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都是既紧张又期待。 牛二河和钱父也跟着他们一起去,陪着陈佳的那位老仆人也跟着他们,就连齐云,也跟着要凑个热闹,说是要讨个好彩头。 众人一路上脚步急急,在他们旁边也有许多人跟他们一样,面带焦急之色,朝着礼房赶去,想来,不是考生,就是他们亲属了。 三家人来的早,在那“观榜楼”里找了个好位置等着,礼房旁边的“观榜楼”,本来名字不叫这个,而是叫做惠珍楼。但由于它的地理位置好,每到放榜时节,总有许多人在里面等着放榜,所以,才得了这个外号。 牛牧之他们在一楼等候,二楼的包厢雅间,可以直接在上面就看到榜单,是给那些权贵子弟准备的,还轮不到他们。 周围一直吵吵闹闹,来看榜的人几乎占据了整个楼,明显影响了老板的生意,但老板好像乐在其中,店小二态度好的不得了。 也是,没有这群考生,这“观榜楼”的名声也传不出去,老板自然得捧着。牛牧之看着眼前的乱象暗暗想着。 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杯子中的水,牛牧之还是忍不住和其他考生一样,不时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希望贴榜人快点到。旁边坐着的陈佳倒没有喝水,但情况也和他差不多。 钱科就没这么淡定了,他连坐都坐不住,一直在那边来来回回地走着,还不时跑到门口,伸出个脑袋东瞧西看,一点读书人的斯文都没有了。不过他这行为也不算奇怪,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难得的是钱父这次也没说他了,大概是因为他自己也想这么做,但是终究也没有这个勇气这么做,毕竟,他可不是小年轻,都这么大年纪了!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啦!来啦……” 楼里的考生顿时蜂拥而出,都挤着去看,牛牧之和陈佳看着这“壮观”的景象一愣,就落了后了。 钱科着急呀!他拉着两个人就往外冲,仗着自己身形比较瘦,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牛牧之和陈佳可没他这么这么有“闯劲”,没多久,就被人群给冲散了。 钱科转过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们一眼,想着反正也丢不了,自己一个人也能看,也就没有再把他们俩拉出来,一使劲,又重新钻进了人群! 这可苦了牛牧之和陈佳,陈佳本来胆子就小,这一下子被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整个人都不好了,躲了这个又来了那个,他都想折回去了! 牛牧之也没比他好多少,他的鼻子比较灵敏,和别人靠的这么近,很容易就能闻到别人身上的味道。虽然都是读书人,但是到底都是男的,这种时节也不可能勤洗澡,身上肯定没有什么好味道的。他问着各种奇怪的味道,几欲呕吐! 正当他和味道作斗争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喊道:“案首是济州府孙琦!”人群顿时沸腾了,孙琦是少年天才他们都早有耳闻,但是以八岁之龄夺得案首,在这北地,还真是头一个! 又有人喊道:“他在那里!在观榜楼楼上!”众人又齐齐看过去,他果然在楼上,也在那里看榜,神情自得。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是丝毫不怯场,见众人看过来,还朝众人一笑。 牛牧之看到他安然无恙,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下了,这么小就这么聪明,能处理掉那二人自己也安然无恙,双商都高,家世还好,真是主角般的开挂人生哪! 孙琦在上面也看到了牛牧之,但是现在事情虽有了一些眉目,可是还没有解决,他并不想将牛牧之牵扯进来,便也没有下去同他说句话。 牛牧之完全不知道孙琦注意到了自己,那么多人,看不见也是很常见嘛! 众人在知道案首后,又重新恢复了刚才的状态,毕竟,案首什么的,和他们没什么太大关系,自己中不中才更重要。 牛牧之被人群推搡着,好不容易比较挤到比较靠前的位置,就看见钱科喜气洋洋地从前面返回来:“中了!中了,都中了!” “真的都中了?”问话的是牛二河,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挤了进来,双眼放光地盯着钱科。旁边钱父也挤了进来,他身材比较胖,导致他现在被挤得汗都留下来了,不过此时也顾不得擦了,盯着钱科,脱口而出道:“名次呢?你多少名?” “出去说,出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钱科很享受这种众人都盯着他的感觉,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是他还是知道轻重的,在这种人多的地方还是别多说的好,免得别人侧目。 众人也都明白这个理,便也随着他一起挤出了人群,而那边,陈佳的老仆人因为年纪大,众人没让他挤进去,此时正着急地盯着门口,一见他们出现,便也佝偻着身子,走到门口,急切地望着他们。 “陈爷爷啊,你别急,师弟中了!”钱科笑着对他说道。而陈佳见他走过来,忙赶上前去一步,将他扶住,免得他摔倒。 “真的?!”陈爷爷双眼早已浑浊,此时激动地看着陈佳,眼中倒好像有泪,陈佳笑着点点头。 牛牧之知道他家的情况,也不由得一叹。陈家没有真正的男主人,要不是陈佳的祖母和母亲的娘家还算强硬,对他们也还过得去,否则,他家里的那些东西早就被陈氏家族里的那些不要脸的族人给抢去不少了。 也因着家里寡妇多,他家的下人也是用的女的,只有这陈爷爷因为年龄大,又是陈佳祖父和父亲的心腹,才留了下来。 如今陈佳已经长大了,中秀才的可能性也很大,他家里的颓势也可以慢慢改变了,也难怪这陈爷爷这么激动了! “到底你中了第几名?别卖关子了,快些说!”钱父早已等的不耐烦,要不是顾忌人多,估计又要上手了。 “唉!我说我说!”钱父眼一瞪,钱科就知道他想干嘛,忙说道。 “这次总共录取了五十人,我是第十九名。”钱科看着他爹说道。 “我记得你上次是五十人中,四十二名,是不是?”钱父问道。 “是这样的。”钱科笑眯眯地回答道。 这次进步不小,钱父罕见地给了钱科一个好脸色。 “那我家小公子呢?”陈爷爷忙问道。 “陈师弟这次第三呢!名次很靠前的!”老人家这么着急,钱科忙说出来,安慰他道。 “至于牛师弟么?”钱科转过头来,笑着看着牛牧之。 牛牧之知道他这是在吊自己胃口呢!但是还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砰砰地跳,一旁的牛二河也和他一样,激动地手都有点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到底是第几名啊?钱家小子, 你倒是说啊!”牛牧之还没说话呢,一旁的牛二河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牛师弟是第六名,排名也很靠前!”钱科吊足了胃口, 又见长辈相问, 自然不能再藏着了, 就说了出来。 牛牧之顿时呼出了一口气,还好,第六名,这个名次, 接下来的府试、院试正常发挥的话, 中个秀才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而牛二河觉得自己仿佛沉浸在了幸福的海洋中,他的儿子中了,名次还很靠前,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站在一旁的齐云,见着这三人都中了, 那两位中的名次还很靠前,顿时觉得自己眼光很好, 这二人必是可造之材啊! 他拍了拍手, 笑着道:“真是可喜可贺啊!三位这次都取得了好成绩,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啊!” 不过, 说是庆祝, 其实也就是挑了这县里最好的楼吃了顿饭,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 这才相携着回到齐府。 齐家的下人见回来的众人脸上俱带着笑容,便知此次应是有大喜事了,有几个胆大的还跑来讨喜。 齐云此时很是高兴,他这大侄子带来的两位,日后一定是有出息的。自己在他们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就和他们搭上了关系,日后也可得他们照拂一二啊! 于是他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今日你们表少爷和这两位公子都中了,老爷我高兴,府里的每个人通通赏三个月的月钱!” 牛牧之和陈佳都被他的行为震惊了,怎么这人做的倒好像是自己中了一样,也太夸张了吧! 牛牧之能理解对方这些日子来的热情,既是早期投资,又有钱科父子的面子,也是人之常情,但这,做的也太过了些吧! 不过,钱科父子倒没有显现出太过震惊的样子,因为他们对齐家的事情知道的更多,自然也就能够理解了。 齐云和齐钱氏夫妻感情向来笃厚,但是他们也和当初的牛氏夫妻一样,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最惨的是,当年齐云的娘还在,看着儿媳妇生出了两个女儿之后,就着急给齐云纳妾了。 齐云最先那几年还顶着他/娘压力,不肯纳妾,可是齐钱氏过了三十后,他也开始着急了。齐钱氏自己也着急,什么生子良方都用过了,可是就是生不出来儿子,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虽然不喜欢丈夫有小妾,但是上面有婆婆的压力,下面有那些多事之人的多嘴多舌,又怕自己夫妻去了,她这两个女儿将来在婆家受了委屈,娘家却无人撑腰。种种原因之下,她便也默认了给丈夫纳妾这种事。 好在齐云他/娘还知道轻重,挑的两个妾室都是家生子,身份低微,对齐钱氏造成不了威胁。可是,即使这样,齐云还是没有儿子,那两个妾室一人生了一个女儿,肚子就不曾再有过消息。 齐云他/娘终究是没见到自己的大孙子出世,就抱着遗憾离世了。齐云也慢慢地看开了,他这点和钱科很像,心态好,从来不钻牛角尖。 后来,他就走上“崇拜”读书人的道路了,他不差钱,就希望能在那些学子没有发迹之前交好他们,以求他们将来发达之后能够照拂一二,也为他的女儿们做个靠山。 除此之外,钱父年纪大,知道的更多。齐家当年是商贾之家,家中富贵,却地位低下,简直就是一头可以任意宰割的肥羊。若不是当年和他父亲搭上了关系,使了大量的银钱,把自己的户籍上面的“商”改成了“农”,又渐渐地从商场中退了下来,恐怕也不会有如今的安定日子。 这齐云,是想走他爹的老路呢! 牛牧之忙对齐云说道:“齐伯父何必如此?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齐云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怎么说,钱科也是我大侄子,我这是为他高兴呢!” 钱科也说道:“你们就别客气了!我姑父就是这么个人,这些钱对他来讲算不了什么,你们呀!也别太拘束了!” 牛陈二人互相看了看,还是一齐对着齐云做了个揖,以表示自己的感谢之情。 是夜,齐家倒还真的好好办了一场宴席,就连齐家的女眷也在后头摆了个宴,一同庆祝。 钱科进去过好几次,回来的时候总是满脸得意之色,牛牧之一瞧便知道,他在里面肯定大大吹嘘了自己一番,得了不少赞赏,才会如此。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无他,科举毕竟是通天梯啊! 第二日,三人去了礼房,凭着考试时从试卷上揭下来的“浮票”,将自己的名字存入档案,以作八月时府试的凭证。 然后熬不过齐云的盛情相邀,又在齐家歇了几日,终于还是赶着牛车回了镇上。 镇上,苏夫子早已听闻他们中了的消息,好好鼓励了他们一番,三人回家又小小地庆祝了一番,又回到了原来的学习轨道上。 他们是苏夫子最后一届的学生了,且几人包括周氏兄弟都不算差,苏夫子很想让自己几十年的教书生涯有一个好的结束,对于他们的学问也越发抓的紧了。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众人脱下了冬袄,穿上了春装,又脱下了春装,穿上了夏衫,很快的,就到了七月。 八月府试在即,然后又是十月的院试,这次,周氏兄弟也要和他们一起上路,去考院试了。本来苏夫子想跟着他们一起去的,但是他的年纪比较大,而且这私塾里到底还需要他来当家,众人一再恳求,他才不情不愿地留下来。 但是,苏夫子更加勤快地拉着他们,跟他们讲解要义,修改文章,还帮他们押题,一心期盼着他们能得一个好结果。 因为府试要在府城考试,所以在路上花费的时间要多一些,所以这次众人在七月初就出发了,毕竟,赶早不赶晚嘛! 说起来,这考试的时间也真的是折磨考生,不是在大冬天,就是在大夏天,要么冷死,要么冻死。牛牧之一行人在这路上就热得不行,而且古人不提倡天天洗澡,裹得又严实,所以身上总有一股很“酸爽”的味道,牛牧之这是第二次讨厌自己这灵敏的鼻子了! 因为周氏兄弟和钱科之前都来府城考过试,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小院,几家人凑了钱直接租到了年底,以便安心复习和考试。 府试的考试内容和县试差不多,只是内容更多更深了,量更大了而已。牛牧之这次考试仍旧是和钱、陈二人一起,而周氏兄弟则是准备院试的。 牛牧之这次在考场外仍旧是看到了孙琦,孙琦也看到了他,还朝他笑了笑。牛牧之同样也对他打了个招呼。 就这个招呼,引来了旁边不少考生的目光,孙琦是同知的公子,年少成名。而和他打招呼的这个人,除了看上去眉清目秀了些,也没看出是哪家富贵人家的,难道也是什么有名的才子? 隐约间,牛牧之觉得跟他搭话的人多了些,但是搭话得很隐晦,都是问一些常见问题,例如“兄台仙乡何处?”这种,他不搭理,还显得自己没道理。 好在,大家的重心都在考试上,也没有太打扰到他,只是对他关注的人多了许多罢了。 府试的题目量多,难度更深,但是考试的时间更短,只有三场,牛牧之考完了这三场考试,虽然觉得自己答得都还行,但是到底有些担忧,再没有县试时的轻松心情了。一同而来的钱科、陈佳,心情也并不美妙,尤其是钱科,他上次就落了第,这次,心里也是一直在打鼓。 这一日,牛陈二人和周氏兄弟都在屋内温习书目,虽然牛牧之和陈佳还不知道自己是否中了,但正所谓“不打无准备之仗”,二人还是准备着院试。 钱科就没有那么定的下心来了,他这次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中秀才,他能得一个童生的名分就满足了。秀才的话,他也不想那么远,他自己的水平他还是知道的。 他在门口百无聊赖地抓着一棵大柳树垂下来的树枝,十分幼稚地“蹂/躏”着它的枝叶,却听到门口有人在敲门,声音不大,还挺有规律,听上去敲门的人倒很有素质。钱科心情颇好地开了门,发现门外是个仆人打扮的人,但是身上衣服的料子都不差,应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下人。 “你是?”钱科上下打量着他。 “我是孙府的下人,我家主人派我来找牛牧之牛公子,请他过府一叙。”那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钱科,笑着回话道。 “孙府?是哪个孙府?”钱科不知道牛牧之和孙琦之间的官司,开口问道。 “是同知大人府上。”那人觉得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便说了出来。 “同知大人?”钱科还没有觉得牛牧之有这个能力让同知来请人,那不是他,就只有…… “是琦公子请吗?”钱科试探性地问道。 “正是!”那人仍旧是好脾气地道。 “我记得你们孙氏还有一位孙屏公子,当年可是中了小三元,如今可在这府城?”钱科早些年还和孙屏有书信往来,但是近些年来也慢慢地少了,近一两年更是没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您说屏公子呀?”那人脸上的笑意越深, 孙屏与他家公子是现在孙氏家族最看中的两位后辈,他自然知道。 “以前还是在府城里求学的,但明年是乡试年,屏公子想着要再提高一步, 所以去到外面游学了。”那下人说道。 “这样啊……”钱科脸上难掩失落的神色, “原本以为还能见个面, 说上两句的……”钱科小声嘟囔着。 “您说什么?”那人以为钱科在跟他说话,把头凑得近了些,想要听清楚些。 “啊?没什么?你要找我师弟?他在屋内温习呢,我带你进去吧。”钱科很快恢复了神色, 领着那人去找牛牧之。 而牛牧之看到孙琦派人来找他, 心里有些惊讶,那件事到现在也过去半年了,现在来找他,倒叫他有些惊奇了。 “不知令公子找我何事?牛某似乎与这位孙琦公子并不是太熟稔。”牛牧之小心地探听道。 “公子听闻牛公子才华很是出众,所以想请牛公子到府上, 一起讨论些学问。”那人回答得滴水不漏,看似回答了牛牧之的问题, 实则什么有用的事都没说。 牛牧之也没有相信他的话, 才华横溢?他还真担不起这个词。非要说起来,他旁边住着的陈佳考得比他更好呢!怎么不见找他? 但牛牧之也不会傻到人家明着不想告诉他, 还追着问, 也顺着他的意思谦虚了几句, 然后说道:“既是公子有请, 我当人要去了,只是还请容我一些时间,待我换件出门穿的衣裳。” 夏日天热,牛牧之现在穿的就是他爹平常干活时穿的短衣,轻便又凉快,但却不能穿出门的。 那人听见牛牧之如此说,自然不会不答应,忙道了个“好”,然后弓着身子,面朝着牛牧之往后退,到了门边才转身过去把门关上,一看,就是重规矩的大户人家出来的。 但是,钱科却没有出去的意思,而是看着牛牧之嘻嘻地笑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要换衣服了!”牛牧之看着他道。 “咱俩谁跟谁?你换个衣服而已,我就在这里待着好了!”钱科说着,大喇喇地就往椅子上坐。 “你……”牛牧之不知该说什么,这种在男人面前换衣服的事,他打从心底里抗拒啊!还有没有点廉耻了? “你快出去!你没看见别人都出去了吗?你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牛牧之瞪着他道。 “好了,不逗你了,”钱科也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轻重也还是知道的,“也不知道你怎么认识这位孙琦公子的,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县试的时候我跟他是对面的,估计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想起我的吧。”牛牧之倒没有怀疑孙琦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的,这对于对方而言,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了。 他也并不想告诉钱科真正的原因,这种事情,他知道了,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就这样?”钱科明显不信。 “就这样!不然还能怎么样?那段时间我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了,你可有见过我跟他有过什么往来?”牛牧之反问道。 “这……”钱科迟疑了,他的确没有见过。 “你快出去吧!”牛牧之把钱科往门口推,“我要换衣服呢!你要是不信,一起去就是了!在这儿跟我磨蹭什么?” 钱科被推出了门,门外等待的那名孙家仆人对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钱科尴尬地咳了两声:“呃……你好!” 回答他的仍是一个微笑,八颗牙齿,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钱科转头望天……嗯!天真蓝!云真白! 不一会儿,牛牧之衣服穿好了,还顺带重新梳了个头,打扮出来,还倒有几分气质。 他出来,看见钱科和那仆人都站在门口,有心揶揄道:“钱师兄不如与我一同去吧,孙公子既然想找人一起讨论学问,我这位钱师兄学问是极好的,想必一定欢迎。” 那仆人面露难色,他家公子只说请一个人的,并没有要请别人的……公子年纪虽小,却极有主意。若是他自作主张带了两个人回去,公子虽不会打骂,可是肯定心里不喜,日后不再用他了,那可如何是好? 他正为难着,钱科却先说出口了:“算了吧!师弟,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我还是先回屋吧,你们去啊!”也没等旁人答话,他就转身走了,不带一点儿犹豫。 牛牧之暗爽,让你刚才“欺负”我! 那仆人也暗暗松了口气,对牛牧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牛公子,还请这边走。” 牛牧之和他出了门,才看到对方是驾了马车来的,车上还坐了一个车夫,见他们来了,还立马下来给他们行了个礼。 “牛公子,请上车吧!”那仆人从车后面找出来一个类似于梯子的东西,搭在那边请牛牧之上车。 牛牧之向他们俩都道了声谢,然后才上了车,一进马车里,这才发现跟他印象中的马车完全不一样。 这马车的座垫和周围都布上了软垫,旁边甚至还有扶手,车行驶起来时,颠簸感要比普通的马车小了很多。啧啧啧,特权阶级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啊!牛牧之在心底暗暗感叹道。 那仆人也跟着他上了马车,二人相对无言,牛牧之觉得这样太尴尬,找话道:“不知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啊?” “公子给我取名为立书,牛公子也可以这样称呼我。”立书笑着回答道。 “怎么你们公子今日突然想起找我了?不知以前有没有提起过我呢?”牛牧之不死心,又继续打探。 “我是在外面书房里伺候的,平日并不怎么近公子的身,所以并不知晓。”立书这次倒没有说假话,孙琦向来自律,就算有什么,也不会在他人面前多说半句。 牛牧之没有知道孙琦的意图,有些遗憾,但也是意料之中,随即便又跟立书聊了些其他的。孙氏一族虽然以同知大人这一支最为显贵,但是还有几位举人爷呢,多了解些总是好的。 立书见问的是别家的事,倒也把自己知道的都跟牛牧之说了,牛牧之大概了解了状况后,向立书真心实意地道了个谢。 二人就这样聊着天到了孙府,牛牧之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大宅子,不由得再次感叹了一下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立书并没有带着牛牧之去走大门,那里等闲是不开门的,而是带着他从西侧的一扇角门进去。 牛牧之跟着立书,正好好地走着,却听见门房那边有人在说话,不由得抬头看过去。 那边有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张帖子递给门房,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麻烦把帖子交给琦公子,我与他是一同县试的,当时相谈甚欢。如今我来府城考府试,带了些东西想送给他,还请他能够见上一见。” 那门房倒也没有仗势欺人,仔细收了帖子,说道:“等下来人我就让人家带进去,这位公子,你是在这儿等着呢?还是先回去?” 因着立书带着牛牧之走了进去,牛牧之没有听到后面的话,不过他觉得那人真的倒有几分眼熟,说不定县试的时候见过,看来,孙琦找的不只他一个人,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 立书带着牛牧之来到了孙琦的书房,孙琦正在那儿练字,看见自己要请的人来了,便放下了笔,示意立书可以出去了。 牛牧之跟他不熟,也不知该怎样跟他开口,还是选取了最稳妥的方式向他行了个礼,口中道:“孙公子!” 孙琦看了他一眼,然后“嗯”了一声把他叫过来,问他道;“你看我这字写的怎么样?” 牛牧之把头凑过去,刚要看,孙琦又道:“我可要听真话,你别说些假的给我听。” 牛牧之转过头去看看他,明明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但说话语气十分老成,一点都没有小孩子的感觉,心里倒生出了几分惧意,恭敬地回答道:“自当遵命。” 孙琦看见他很紧张的样子,大概也明白是自己吓到了他,语气和缓了些:“就是随意看看,也没有什么的。” 牛牧之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发现孙琦的字跟他的人一样。可能是因为他年幼,腕力不足的原因,没有那种所谓的“力透纸背”的感觉,而是有些软软的。但字整个的框架结构,又像是多年的老手所写,也就只有孙琦这种人才能写出这种字了。 牛牧之对孙琦说道:“孙公子的字形态飘逸自然,若非亲眼见到,我还会以为这写字之人最少也得写了七八年的字呢!但,若要说不足的话,公子年幼,腕力上可能略有欠缺,待到将来年纪大了些,这个毛病自然就会好了!” 孙琦点了点头,对方说的,倒也还算中肯。 他正欲再说话时,门外有一个小厮在那边探头探脑的,孙琦略略皱了皱眉:“你在那边做什么?有什么事就进来说。” 那小厮见孙琦叫他,忙小跑着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奉给孙琦:“这是前头门房送进来的,说是您认识的,现在那人还在外头候着呢!” 牛牧之看着那张帖子,似乎是刚才那个人投的,原来他到现在还没走啊! 而孙琦拿起帖子,看到上面来人的名字,眉头却皱的越深:“你对他说,让他先回去,我这里请了人呢!让他明日再来,到时我再好好请他。” 牛牧之看着孙琦的神情,越发奇怪了,怎么回事,孙琦似乎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却又是一副不得不见他的样子,真是让人搞不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孙琦将帖子压在了砚台下, 又与牛牧之探讨了些学问上的问题,发现对方基础还算扎实,不过灵气上却差了一点,是属于那种天赋还行, 勤奋努力的人。 他自己上一世因着种种原因, 早期并没有能够受到很好的教育, 但是最后也还是中了举人,是因为他天资的确出众。但是这牛牧之的话,以他的天资来看,中举倒也还是可以的, 进士就比较困难了, 毕竟到最后剩下的人都是既有天资又很勤奋的。 此人对自己有恩,他有心要帮上一帮,思索了一番,对牛牧之说道:“牛兄学问甚好,此次府试、院试想必是手到擒来的, 不知是是师从何人?” 牛牧之将在苏夫子私塾学习之事告诉了孙琦。孙琦觉得自己脑袋里似乎有这个苏夫子的印象,想了一下后, 说道:“我有一位族叔似乎也是在那苏夫子那边学过……” “想必公子说的是孙屏师兄了, ”牛牧之接话道,“孙师兄小三元连中之后便拜别了夫子, 我们倒也许久不见了。”原来孙屏的辈分这么大啊!牛牧之心里有些暗喜, 自己跟他师兄弟相称, 那岂不是也大了一辈?他顿时看这个小孩子就没有刚才那么敬畏了。 “原来如此……”孙琦点了点头道, “那你可有想过自己中了秀才后,又要去哪里求学呢?” “这……”牛牧之本来就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他也知道自己的水准,原本他打算的是,中了秀才后,再歇上一歇,明年的乡试就不用再去考了,先回家买田置地。 因为本朝十分重视读书人,对于读书人的优惠政策很多,比如说,秀才名下的田亩不论好差,都可以免税五十亩,还有免徭役、见县令不跪,县官不得笞打秀才等等。 牛牧之从后世而来,见惯了那疯涨的房价,对于买房置地有一种执念。现在新朝建立没有多久,之间又发生过小小的动乱,所以房产田亩都不算贵,日后定然是会涨起来的,他打算趁着现在多攒一些是一些。 等到这些事办完后,他再去寻孙夫子或者村里的吴秀才,让他们帮忙推荐一下,找一位更高层次的老师,努努力,中个举什么的,然后再回来买房置地……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做个小官什么的,到时在苏池镇乃至河阳县他也能算得上是说得上话的了,基本山,这就是他的人生目标了。 但是,这种话,明显不能在孙琦面前说,于是他斟酌着道:“届时再让夫子帮我推荐一位新的老师,再去那处求学。” 孙琦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有些不满道:“你夫子自己也是个秀才,恐怕不见得认识能教你的人,到时你若是找不到良师,可来寻我,我可以为你引荐几位。”他原本打算着给一些黄白之物给牛牧之,权做谢礼,后来知道牛牧之的情况后,觉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或许帮他找一位好老师才更好吧。 更何况,他还认识孙屏,孙屏日后定然是飞黄腾达的,虽然前世不曾听过孙屏身边有个姓牛的,但是帮个忙总没错。孙琦这几年,仗着年纪小,每次见到孙屏,都要和他谈上几句,向他“请教”一些问题,这几年关系也还不错,也算是卖他一个面子。 牛牧之原本听见孙琦有些嫌弃苏夫子的话语,心里还有一些不服气,毕竟苏夫子教了他这么多年,感情深厚。而且,还有吴秀才呢,这么些年了,他也看出些不对劲,吴秀才绝对不是普通的乡下秀才,那满屋子的书就很值钱了!说不定就认识什么名家大儒之类的,只是隐居在这里而已。 但是后来孙琦答应给他引荐,他看孙琦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孙琦是世家公子,他引荐的,学问定然渊博,到时自己肯定是受用不尽的! 好人有好报!果然说的不错。 他要作揖向孙琦道谢,却被孙琦止住了:“举手之劳罢了,不用谢我,该是我谢你才是!更何况‘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最后还是要看你自己的。”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牛牧之向孙琦告辞后,孙琦想着接下来还有事,便就让他先走了。 等牛牧之走后,孙屏才从砚台底下拿出了那张贴子,落款处写着卓登二字,眉头又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当时那件事借了他们的手,倒也算是帮了自己。可是这人明显不是个心思清明的人,若要冷着他,显得自己忘恩负义,若要真的和他做个朋友,也是万万不能的,背后捅刀子才是最可怕的。 孙琦手扶着额头,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见他一见吧,不要和他交往太深,防着他些就好了。 那件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当时他找到被那两个贼人丢在城外破庙里的心腹后,利用那二人引蛇出洞,很快就抓住了当时孙宅里的内奸,然后顺藤摸瓜,才发现这背后还真有他想不到的事情。 此事的确跟他嫡母有些关系,他嫡母有个族妹,嫁得也是孙氏族人,那人时常进府奉承他嫡母,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他嫡母时常和那族妹诉说她与自己的关系不好,总是冷冰冰的,倒像是陌生人一般。原本也只是诉诉苦,谁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人就听进去了。 有一日,他嫡母抱怨着还不如从外面领养一个孩子,那人就起了心思,自己孩子也姓孙,如果真能被同知夫人领养该多好! 她后来在他嫡母面前百般说着与其养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如从外面领一个贴心的,将来也好养老送终。 他嫡母虽然有这个心思,但是还是知道轻重,如果她真的这么做,她丈夫是不会放过她的,所以一直咬着不松口。 那人急了,回去和她的男人一商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趁着自己还小,就想解决了自己,好给他们儿子腾地方。 她男人没多大本事,可是却跟江湖上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混的很熟,平常也仗着孙氏的面子,认识了不少所谓的“好汉”。这次,他花了血本,几乎赔上了大半家当,才让人找到了那二人,要他们了结了自己,又花钱买通了老家孙宅里的仆人,里应外合,以求杀了自己。 现在事情败露了,那些人自然被他父亲给处理了,就连他的嫡母也受到了牵连,去佛堂静修了,他爹也更加疼爱他了。 他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但是卓登那群人,却让他头疼,唉! 这边,孙琦正在头疼怎么应付那群人,那边牛牧之享受着孙府的马车,高高兴兴地回了那处租住的小院,心情才渐渐得以平复。 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一件麻烦事,钱科倒也罢了,看他这样子,这次也没抱着中秀才的心,到时,肯定还是又靠着他那死去爷爷的面子,继续回苏夫子那里。 周氏兄弟的话,自己跟他们也就是普通的同窗,自己去哪里,倒也跟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但是陈佳……他的成绩比自己要好,到时怎么办呢?他心思敏感,若是因此而不高兴就不好了。或许,自己可以找个时机,让他们俩见个面,向孙琦展示一下陈佳的才华,入了孙琦的眼,陈佳也能有幸寻得名师,那就再好不过了! 牛牧之想通了,又喜滋滋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一推开门,却看见他爹正满面愁容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堆东西发呆呢! “爹,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吗?”牛牧之好奇道。他爹怎么突然买这么多东西了? “不是,是刚才一个什么孙府里的人来送的,说是送给你的,我不肯要,可是他们放下东西就走了,没办法,这些东西就放在这里了。”牛二河不知是福是祸,一脸紧张地看着牛牧之。 “孙琦?”牛牧之去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都是些笔墨之物,不过看上去比他自己平常用的要高档许多。 “爹,没事儿,人家送的,咱们用着就是了。”牛牧之知道孙琦肯定是不在乎这些东西的,还回去倒显得自己不知礼,不如高高兴兴地接受,这么好的东西,他还没用过呢! “孙……是那个孙?”牛二河显然也想起了当初的那桩事,问道。 “就是那个!他今天还找我过去说了好一番话呢!这些东西应当是他的谢礼,咱们就用着吧!爹,你别太担心。”牛牧之安抚他道。 牛二河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祸事就好,他又跑到了那边的柜子边,打开柜子,将里面的一个东西拿了出来。 “这又是什么?”牛牧之问道。 “人家还送了两百两银子呢!两百两啊!你爹我一年也就挣这么多啊!”牛二河这些年来,虽然生意做得挺好,每年的收入翻了几番,但也不过两百余两银子,人家一出手,就是他一年的收入啊! “我觉得把这银子摆在外面不大好,就把它收了起来。”牛二河看着牛牧之,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牛牧之能不知道他爹想的是什么?要是他爹知道他摆在桌子上的那些东西可比他平常用的要贵多了,说不定还不止二百两,恐怕脸上的表情要变一变了吧。 “没事儿,爹你就收着吧!”牛牧之随意摆摆手道,他爹是绝对不会贪他的东西的,放在哪儿都一样。 “这……还是你自己收着吧!”牛二河又把东西放进了牛牧之的柜子里,“你现在也大了,平常的花费也越来越多,以后还要出门交际什么的,手上没有银钱怎么行?人家送你的,你自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真的?”牛牧之现在正缺钱呢!他爹这么说,可真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五月的时候,二姐结婚,他也没送上好礼,大姐那边也还欠着一份呢!这钱,可真是及时雨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 29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牛牧之看着桌上的东西, 想了想,孙府来送东西的时候,这院子里的人应当是都知道的,自己要是就这样直接把东西收起来, 似乎也不大好。于是便挑了些东西出来, 给每个人送过去一份, 不管他们怎么想,自己总是要做的,否则,倒显得不知礼了。 陈佳在认真读书, 当时外面虽然有些声响, 他也没有注意,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人家来找牛牧之的。收到牛牧之的礼,他心里倒是很高兴,这么好的东西, 他自己也没怎么用过,都有点不敢收。 牛牧之表现出一定要他收下的样子, 他才勉为其难地收下, 脸上的雀跃之情显而易见:“牧之,你等着, 将来我也有好东西送你呢!” 钱科收到礼物的时候, 则是对他挑了挑眉, 勾住了他的肩:“说罢!什么时候抱上人家大腿的, 告诉哥哥,哥哥绝对不告诉其他人。” 如果是其他人说牛牧之抱大腿,他心里一定不开心,但是是钱科这种素来爱开玩笑的,他自然不会置气。 装作一脸嫌弃的样子从他那边“逃”了出来,牛牧之道:“既然这是我抱大腿得来的东西,还是不要坏了我们钱师兄清高的地方,我还是拿走吧。” “哎哎哎,我没说不要啊!”秦科拦住了他的路,把他带的东西拿过来看了一看,果然是好东西!不像其他人,只能觉得这东西好,钱科家里到还真有这种好的,所以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他家里的那些是他爷爷以前的东西,虽然好,但早就不能用了,丢了又好似不尊重逝者,所以就留了下来。 “你真不告诉我你跟他什么关系?”钱科仍旧是不死心。 牛牧之:呵呵…… 牛牧之没理他,给了他一个白眼,去给周氏兄弟送东西了。 他们两个向来同进同出,此时也在一起复习,周楚看了看牛牧之送来的东西,笑着向他道了个谢,早上的动静他们俩都听到了,但是人家自己有门道认识人,别人也说不了什么,也不关他们的事。 周繁看了看东西,也勉强道了个谢,不过牛牧之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了几分嫉妒之色,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又和他们寒暄了几句,才走。 牛牧之走开没多久,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周繁压低的声音:“哼!也不知怎么入了人家的眼,还没怎么着呢,就来我们面前显摆了。” 周楚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说道:“好了,他还没走远?你说这话不怕让他听到吗?” 牛牧之听见他们的话,脚下步速不变,仍旧是稳稳地走着,他要做的已经做了,其他人怎么想,他管不着,也不想管,普通同窗而已,又能怎样?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书念好,其他的,都是虚的。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府试的榜单出了,三家人又经过一番“战斗看榜”,才看到了榜单。 这次看榜的重任仍旧是在钱科身上,他一开始从榜头开始看,第一名自然是那孙琦,他看到之后,虽然很佩服,却也没有太惊讶,毕竟之前都有过一回了么。 然后第二名,是陈佳!他很激动,那可是他师弟呀!他当即就兴奋地转过头去,对着后面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牛牧之和陈佳打招呼,示意陈佳中了第二名,但是那二人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没有办法,这周围实在是太吵闹了。 钱科也没有气馁,继续转过头又去看,前十名没有一个熟人;再往后看,看到了,牛牧之在第十五名,他又是一阵激动,十五名,也是个不错的名次了! 然后继续看,二十名、三十名、四十名。五十名……这次府试一共就录取八十个人,他虽然看的开,但是心还是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终于,在第六十九名看见了自己。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都快到嗓子眼儿了!他中了!他中了!他现在也是一个童生啦! 他高兴地有些迷糊了,转过头去,本能地想回去向众人报喜,但是他是怎么出来的,自己就不知道了。 最终,还是钱父在他脑门上来了一个毛栗子,才让他清醒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看到什么了?”钱父使劲抓着钱科的手,脸上的肉似乎都在颤抖。 “爹!我中啦!我中啦!”钱科看见他爹,心里高兴,抓住他爹就是一阵摇。牛牧之见状,便知道他这是受了刺激,欢喜过头了,连忙把他拉开:“快别摇!钱伯父可禁不起你这样摇!” 众人也忙上去拉开他二人,免得钱科太激动,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钱科被牛牧之拉开,觉得自己也很尴尬,又笑着道:“你们两个也中了!你是十五名,陈师弟是第二名!” 第十五名呀!倒也还好,这次的题目的确不是很适合他,这个名次倒还有些高出他的预估呢!牛牧之在心底暗暗想道。 而那边的陈佳乍一听见自己得了第二名,脸都激动地红了,他也不是不知事的,县试他是第三,府试是第二,正常情况下,一个秀才是没跑的了。 但是,他的心思比较细腻,偷偷地看了一眼牛牧之,很害怕他会不高兴,毕竟两人一直都是差不多的。 牛牧之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也明白他的想法,便笑着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没有说话,相信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陈佳的脸色果然渐渐地又好了起来。 牛牧之能够理解陈佳,前世的他也是这样的,因为身世的原因,敏感而又脆弱。陈佳自幼没有父亲,肩负着重振门楣的重任,虽然物质上没有什么缺的,但是精神压力却很大。这导致了他对于周围人的看法很重视,尤其是那些跟自己亲近的人,若是他们说上自己一句不好,他能难过半个月。 很多人会对这样的人感到厌烦,会觉得没有谁是规定要迁就谁的,我干嘛要时时刻刻迁就你的心情呢? 但是,他自己也不想这样的呀!他从小生活的环境造就了这样的他,他的本性一直都是善良的。牛牧之看见这样的陈佳,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帮他一些,让他早日能够从这样的压力中走出来 况且这次的成绩,他早有预料,因为这次的题目明显灵活性变强了,更看重考生自己的思考能力,变通能力。 陈佳性格内向,却很有自己的想法,这样的题目明显适合他。而自己,因为曾经多年应/试教育的熏陶,深得套路,自然也将这种方法应用到了现在的考试当中,但在碰到这种灵活性强的题目的时候,这套路,就不显得怎么管用了。 他有一丢丢难过这个世界不是朱八八的那个世界,不然,他的套路一定深得人心,在这科举考场上无往而不利!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一声清脆、带着哭腔的童声传来,让这边都十分欢喜的几人不由得看过去。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似乎有五六十岁的老人家,双眼紧闭,胸前起伏极大,似是喘不过气来了。他身旁跪着一个男子,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的样子,正抱着那老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大声哭喊道:“爹!爹!你怎么了?” 老人另一侧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就直直地站在那儿,大声地哇哇哭,让人好不心疼。 “快快!快让开!”府衙里的人似乎是早有准备,一早就带着府医在这儿等着,见有人晕倒了,忙把人群散开,让府医去救人。 “啧啧啧!真是……”旁边有人摇了摇头,似是在感叹。 “这位兄台,这边是怎么了?那位老者怎么就倒在地上了?”牛牧之见他似乎是知道原因的,凑过去,向他问道。 那人瞧了牛牧之一眼,看着他的读书人打扮,便知他也是来看榜的考生,这样气定神闲的,想必是中了的,又在心里多感叹了几句。 他没有对牛牧之卖关子,略带怜悯地说道:“那家那边是祖孙三口,这个你看出来了吧?” 牛牧之点点头。 “那个老的和他儿子一起进去考了试,今天还带着小孙子一起来看榜,结果呀!你猜怎么着?那个老的没中,小的中了!老的受不住打击,就晕在地上了,剩下的两个看见老的倒了,一时慌了神,这才大喊大叫的。”这人围观了全程,说起来倒是很清楚。 牛牧之听了他这话,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科举考试向来是这样的,既有不满十岁的秀才,也有年过百岁的童生。他前世也曾在书上看到过,清朝道光年间,广东曾有多次百岁童生参考的记录,当时看的时候,只当做是稀罕事,现在自己见到了真实的场景,心里却觉得有说不出的心酸。 那人见他表情凝重,好心劝慰道:“小兄弟,你也别太过难过,你和他还是不一样的,我看你这个样子,这童生已经到手了吧!” 他旁边的钱科和陈佳见此情景也有些感伤,但到底不是在自己身上,又没有牛牧之的那种体验,虽是为那老人难过了一下,但很快也就缓过来了,还安慰起牛牧之来。 牛牧之向二人道了谢后,刚想向那人道谢,却看见他不顾衙役的阻拦,跑到了那老者旁边,在他耳边大声喊道:“老头儿!你可起来呀!你要是就这样死了,你儿子就得替你守孝,参加不了今年的院试,中不了秀才啦!” 那衙役见他跑到了前头去,从后边把他一把拉开:“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人家府医在那儿救人呢!你跑过去添什么乱哪!” “我添乱?你看看我有没有添乱?”那人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 “醒了!醒了!”府医高兴地喊道。 只见老头听到了那人的话后,双手骤然抓紧,强撑着睁开了双眼,颤颤巍巍地道:“我儿……我儿何在?” 衙役只能尴尬地放开了那人。 “爹!我在这儿呢!你可不能吓我呀!”那儿子见自己爹醒了,忙扑过去,搂着他爹哭着道。 “你……你要好好考呀,中秀才……中举人……”那老头断断续续地说道,精气神慢慢地变好了。 他儿子哭着使劲地点头:“好!爹……我一定好好考!” 那个人看着这爷俩的场景,忍不住摇了摇头:“每年我都在这儿瞧,每年都能瞧见新鲜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 30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那老人慢慢好转之后, 众人也慢慢散去。牛牧之看着他佝偻的身影,生出几分不忍。 但看到他旁边搀扶他的年轻人,还有他的小孙子,又觉得他的情况还不算坏。至少儿子比他有出息, 又孝顺, 他的晚年也不算太差, 比他差的大有人在。 “牧之,别看了,咱们回去吧。”牛二河见牛牧之一直在盯着那三人看,怕他太难过, 拍了拍他的肩, 让他回去。 他身旁的钱科和陈佳也都在安慰他,面上关切之色尽显。 自己还是很幸福的,牛牧之看着眼前的这一个个关心自己的人……自己这一世,有关爱自己的父母,疼爱自己的姐姐, 真心相待的朋友,还有一颗不笨的脑袋, 这些, 都是他的幸运啊! “真的,我觉得好幸福……”牛牧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红了眼眶, 哽咽着道。 “傻孩子!说什么呢!”牛二河看见儿子哭, 一时之间还真不懂该怎么安慰, 在身上找来找去, 还是没有找到一块帕子,有些着急。 “别哭了,不然以后,你可不能拿这个跟我说嘴了!”陈佳递过来一块帕子,亮晶晶的眸子盯着牛牧之说道。 牛牧之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又听见钱科说道:“好啦好啦!咱们回去吧,大街上的,也不怕被风迷了眼。” 他显然很不适应这样的牛牧之,一时之间,倒忘了贫嘴。 晚上,他们租住的小院里办了一场小小的庆祝宴,就连周氏兄弟都来参加了,他们来向牛牧之道贺的时候,面上的笑意看上去情真意切,丝毫看不出曾经在背后说过别人坏话的样子。 牛牧之自然也不会戳破,笑着跟他们寒暄,听着他们说着祝贺的话,就这样静静地看他们表演。 不过,庆祝也只是一晚的事,院试在即,要考试的几人还是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 虽然钱科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去考的必要,根本考不过嘛!干嘛去受那个罪? 但是他这么想,他爹可不这么觉得,总想着让他下场考一考,万一,运气来了,就中了呢? 所以,钱科照样和其他人一样,整日把头埋在书本里。 院试第一天,天气还算不错,有几分秋高气爽的意思,一行五人在众人的陪伴下,都去了考场。院试,才是他们真正踏入科举这条路的第一关,一如后世的高考一般,某种程度上只是入门阶级的,之前的两场,也只能算是预备性考试。 院试的考试只有两场,但内容又加多,难度加大,是很考考生的速度和思维能力的,略慢一点都不行,自然,字也要写的又快又好,写的潦草的,有时甚至会直接就被考官放在一旁,不会看的。 第一场录取人数,为应当录取的秀才名额的一倍,就像牛牧之他们考得这次,要录取一百六十名,那么第一场就要录取三百二十名,这三百多人是不会记名的,只有第二场复试后,才要拆开弥封,写上姓名,才将那一百六十名挑选出来,这些人便是人们俗称的秀才了。 但是秀才亦有三等,廪生为第一等;增生为第二等;附生为第三等。廪生为院试成绩优者,这次的话,是前二十名,每月可以享受到四两银子的补贴,增生和附生则没有这样的优惠。 待到五人考完之后,都是回到小院里昏天黑夜地睡上一觉,原因无他,实在是太累了! 待到这些学子们一个个地都恢复过来后,街上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大多的活动都是冲着这些学子去的,最为热烈地就是下注了。 牛牧之初次听到下注时,还吓了一跳,本朝对于赌博还是管控得很严的,除了一些官府认可的赌坊外,私人是严禁赌博的,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垄/断吧。 怎么这些人敢堂而皇之地下注?牛牧之将自己的疑惑告诉钱科。 “我的傻师弟呀!”钱科用看小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下个注而已,怎么就能说是赌博了?那要是平常闲时无聊时,后院女眷玩的牌戏是不是也能说是赌博?这些东西都是大家心知肚明,过了明路的!” “你要不要也来下一把?”钱科像一个诱惑小孩子的坏人一般蛊惑着牛牧之。 “怎么下啊?”牛牧之对这个还有点好奇。 “唉!就是你看着谁考中第一的几率高,你就投谁呗!”钱科吧注上的名单拿给牛牧之瞧。 牛牧之凑过头去瞧了瞧,上面有十个人,其中还有两个熟人,一个是孙琦,一个是陈佳。 “这些呀,都是县试、府试名列前茅者,你看好谁,就给谁下注。”钱科解释道。 “正常情况下都会投给孙琦吧。他已经两次第一了,这第三次,得第一也很正常啊!况且,他爹是同知大人,顺手推舟的事没人不会做,不然倒是结仇了。”牛牧之仔细看着这上面的赔率,呼声最高的自然是孙琦,但也有不少人投了其他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事物的他很不明白。 “你这就没有经验了吧!”钱科一副个中老手的样子,“虽然这位孙公子少年天才,但是正所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谁知道他这次能不能得第一?当然应该广撒网了,像陈师弟,你看买他的人不也挺多?” 牛牧之仔细看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兴趣:“你还是早点把这个东西收起来吧!让钱伯父知道,你又得挨一顿数落。” “陈师弟这几天一直在房里看书,还不知道自己也上了这名单了,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上了这名单,会是什么神情?”钱科坏笑着道。 “你可别拿着这东西去给他看,他面皮薄,可禁不住你去打趣!”牛牧之忙阻拦他道。 “好了好了!你整天就护着他,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我难道还不知道他的性子?” 钱科故意做出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也定下点心来,发榜的日子就在这两天了,要是报喜人来的时候,看到你这幅样子,可不要拿你说嘴,笑话你?”牛牧之苦口婆心地劝道。 “得了吧!我什么水准我还不知道?府试已经倒数了,院试怎么可能中?你怎么也跟我爹一样,抱这种希望?”钱科看着牛牧之,一脸“啧啧啧,你真蠢”的表情。 牛牧之:我这好心好意的是为谁啊…… 牛牧之不再理他,自己一个人抱着书去看了,孙琦送的谢礼里倒有几本好书,他最近一直在看,倒有了些新的收获。 钱科见牛牧之这样子,瘪瘪嘴,拿着那名单自顾自地出去了。 牛牧之叹了口气,唉!明明年纪最大,心理年龄却最小,前些日子钱伯父跟他爹闲聊的时候都已经透露出风声。钱科现在好歹是个童生,也可以给他相看人家了,但是他自己,明明还是个大孩子嘛! 到了报喜的那日,钱科想着也没什么自己什么事,就趁着他爹出去办事,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牛牧之是知道钱父出去干嘛的,帮他找媳妇呗!钱父一心想找一个家里有人读书、但是家境不太好的人家,这样,既对钱科的科举之路有益,钱科也不会被媳妇骑到头上。 这样的人家在苏池镇和河阳县找不到,但是在这济州府里还是可以寻上一寻的。 “哒哒哒”,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又有敲锣的声响,吵吵闹闹的,钱科眉头紧皱,嘴里嘟囔着:“大早上的,谁家娶亲,真是讨厌!”说着就把头缩在了枕头里。 牛牧之听到马蹄声出来瞧,却看见门外有两个衙役模样的人,正牵着马进来呢!牛牧之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但还是上前问道:“两位来是……” “恭喜贵府钱相公中了第一百六十名秀才,我二人特来报喜!”那两个衙役满脸笑容,他们最喜欢这样的活了,轻松又来钱,打赏总是少不了的。 “你说的钱相公是钱科钱相公?”牛牧之问道。 “正是!” 没想到钱科的运道这么好,中了这最后一名秀才!牛牧之脸上是忍不住的喜色,对二人说道:“二位且略等等,我去将他叫来。” 钱科的屋子里,他正四仰八叉地睡着,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牛牧之也等不及好好叫他起床了,上去就是把他从床上扒了起来,使劲摇晃着他的肩膀:“快醒醒!快醒醒!你中了,你中秀才了!” 钱科惺忪着双眼,耳朵里只听到什么“中了……”便随意说道:“你中了?恭喜你啊!让我再睡一会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 31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不是我, 是你!是你!”牛牧之真是服了他了,在他耳边大声吼道。 钱科被刺得耳朵疼,下意识地便捂住自己的耳朵,倒吸了一口气, 终于有些清醒过来了。 他不满地看着牛牧之道:“我爹这几天不在, 我好不容易才能睡个懒觉, 你还来逗我……还有没有兄弟情啊!” 牛牧之此时才顾不得他说什么了,直接就把他从床上拉了下来:“你快点梳洗一下,你中了!你中秀才了!外面报喜的人还在等你呢,你快点弄好了, 拿些赏钱将他们给打发……” 牛牧之话还没说完, 就感觉到自己手腕处一阵剧痛,转过头去一看,钱科正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额头上青筋都突出来了,双目死死地盯着他, 嘴唇在颤抖:“我中……了?” “报喜的人就在外面,我拿这个来骗你做什么?”牛牧之使劲把手从钱科手中挣脱出来, 看着上面的红痕, 忍不住拿嘴去呼。 “我要去看,他们在哪里, 我要去看……”钱科嘴里念叨着, 在原地走了几个圈, 然后猛然抬起头来, 朝着门口奔了过去,牛牧之拉他都拉不住。 “你衣服还没穿啊……”牛牧之看着钱科穿着中衣就跑了出去,脚上只穿着一只鞋,忍不住掩面长叹,真是个活宝……说不定他会比这次头名还出名呢! 那两名衙役早已被其他人迎进来了,正在那边喝茶,乍一看见一个头发乱糟糟,衣着不整的人进来,还以为对方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呢! 其他人看见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再一细看,居然是钱科,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钱科看见那两名衙役,连声问道:“我中了!我中了,是不是?” “阁下是钱相公吗?恭喜您,中了第一百六十名秀才!”两名衙役见多识广的,每年这样的事见得也不算少,这下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的中了!”钱科突然仰天长笑,他这是什么运气啊!居然能捞到一个秀才! “二位且等等,我这就去拿些钱来,感谢二位!”牛牧之才走进来,就看见钱科又急匆匆地走了,问了众人缘由,倒放下心,还知道拿赏钱,说明脑子还清醒。 待到打发走那二人之后,众人的精神也打起来了,这报喜向来是从后往前报的,钱科是最后一名,那么说明已经开始了。每个人脸上都有些紧张,当然,除了钱科,他现在还在傻呵呵地笑着。 过了好一会儿,又有人来了,这次是给周楚报喜的人,中了一百二十八名,周楚脸上是忍不住的喜色,这是他第二次考了,终于考中了! 周围众人也皆来向他贺喜,只有周繁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兄弟二人向来学习都在一处,周楚的学问一向比他强一些。可是现在这种情况的话,莫不是…… 他摇了摇头,不,不会是这样的……钱科都中了,他总不见得比他还差的……兴许,是自己发挥的比较好,考得比较好呢? 接连来了两次报喜人,他们的邻居都忍不住出来看了,每年来租房子的人多了,一下子中了两个秀才公的还真不常见,都想看个热闹。 接着等的时间就长了,太阳移啊移,都快移到头顶上了,众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又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 “恭喜贵府牛相公中了第二十二名秀才!”前头报喜人大声喊道,进来看着满屋子的人,也不知哪个是,牛牧之见状,上前一步,对着二人做了个揖,谢道;“多谢二位了。” 二人见状,便也知道这位是了,向他道了贺,一旁的牛二河激动地过来,把赏钱给了他们,二人颠了颠荷包,重量很挺足,面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道了谢,又再去别家了。 周繁看着牛牧之,眼睛红的快要滴血了,他现在是不报什么希望了,都已经到二十二名了,他不觉得自己能够成为廪生。 陈佳的成绩一向出色,他肯定也是必中的了,那么,只有自己…… 有的时候,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周围的人都成功了,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不行,这种心理落差感往往会让人难以承受,譬如,现在的周繁。 实在是受不了众人脸上的喜色,周繁沉默着从椅子上起身,一个人默默地走了。 周楚见状,也跟了上去。他们虽不是同胞兄弟,自幼却在一处,周繁现在想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怕周繁钻了牛角尖,他跟上去,打算好好开解他一番。 牛牧之也看到了中途离去的周繁,但想到了周繁上次的话,还是没有挪开脚。自己现在上去,恐怕不会被他认为是好心安慰,而是变相炫耀吧。科举考场上,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行呢? 又过了会儿,最后一波报喜人终于来到了,没有意外,是陈佳的报喜人,陈佳中了第五名,是一等廪生。 廪生每月有四两银子的补贴,一年下来,就有将近五十两,基本上就可以解决一家人的吃穿了。而且,像他们每次考试,都是要找廪生作结的,一个人一次就要二两呢!而每次作结都要五个人,那么一个廪生每年只保一次的话,也可以挣十两。要是多保几次,挣得更多。还有其他的各种收入,一年下来,百余两是可以有的。 牛牧之不由得有些羡慕了,他爹一年下来,累死累活,也不过就挣下两百多两,他要是名次再靠前点,也可以这样了,也能帮着分担一些。 陈佳此时激动的脸都红了,看着向他贺喜的众人,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位辛苦了,先坐下喝杯茶。”牛牧之给那两个衙役让了座,倒了茶,一边又用眼神示意陈佳拿赏钱出来给他们二人。 陈佳立马明白了牛牧之的意思,也明白自己欢喜过头了,悄悄地用手肘碰了碰旁边同样激动的老仆人,让他拿钱。 那陈爷爷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荷包,塞在了陈佳的手里,陈佳把荷包递上去:“多谢两位差爷了!” 那二人拿了荷包,自是开心,忙道:“不辛苦!不辛苦!为秀才公做事情使我们的福气啊!” 一旁的钱科这时候也恢复正常了,又想起自己还下了赌注的,这陈师弟是没指望了,还有别人呢! 于是便凑过来问:“那个,不知二位大哥可知道此次榜首是谁?” 牛牧之偷偷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果然下注了! “这次榜首也是大家意料之中的,孙琦孙公子啊!”那衙役拿了钱,心情好,高高兴兴地说道。 “那可是小三元啦!”钱科接着说道。 “是啊!年纪这么小就是小三元,这孙大人还指不定在家里高兴成什么样呢!”一个衙役开口说道。他旁边的衙役立马推了推他,这上司的是非是他能轻易说的? 那人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便找了个借口,起身走了。 钱科听到孙琦是头名后,也没有表现出太多高兴之情。他买了好几个人呢!孙琦压的人最多,那肯定到时候拿的就少,两边补补,基本上就持平了,也没能挣多少。 晚上,钱父高高兴兴地回来,他今天托了这济州府最有名的媒人,肯定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儿媳妇!快要回到院子的时候,路上遇到的邻居都兴冲冲地向他道喜,倒弄得他摸不着头脑。 待到回到院子时,看见他儿子在厅堂里来来回回地在等他,心里倒是有几分感动,这臭小子!倒是还有几分良心。 而钱科一看见他爹回来,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大,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他爹面前:“爹!我中秀才了!”钱科喜滋滋地道。 “谁?你?”钱父狐疑地看着钱科,这孩子莫不是看着人家都中了,自己没中,脑子糊涂了? 他虽然催着钱科去考,也只是想让他去试试罢了,从来没有想过他儿子会考上,毕竟,钱科有几斤几两,他清楚得很。 钱科看着他爹不信任的眼神,难得的小小伤了一下心,但很快又缓过来了:“没错!是我!我中秀才了,虽然是最后一名,但也是中秀才了啊!” 钱父还是不太相信,看着站在一旁的牛牧之,问道:“牧之,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尽说胡话呢!” 牛牧之憋住笑,向钱父解释道:“钱伯父,钱师兄说的不错,他的确中了秀才了!” 牛牧之的话,钱父还是相信的,他呆呆地看着钱科道:“你……你真中了?” 钱科使劲点点头。 “爹啊……”钱父突然一声嚎哭,把人都吓了一跳,“我们钱家……终于又有了一个有功名的人了……您在底下,可看到了啊……” 钱父虽然不上进,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孝子,狂喜之下,想到了自己早已去世的爹,忍不住涕泪横流。 一群晚辈都不知该怎么办,还是牛二河和陈爷爷上去安抚了他一番,他才慢慢缓过来。 然后又得知,除了周繁,其他人都中了,也便收住了脸上的神色,太高兴了倒会惹人不高兴了。 吃完饭的时候,周氏兄弟都没有过来,只让他们的书童把饭菜带回了屋子里,众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阻拦。 但是,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周繁的性子他们都是知道的,虽不至于坏,但心眼儿也不大,要是他想多了,反倒不美了。 晚上,牛家父子回了自己的屋子,牛二河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今,也快满十三岁了,忍不住就想哭,他究竟是前世修了什么福,才生出这么好一个儿子,从小就体贴乖巧不说,还中了秀才,这在他们牛家村,可是第一份啊! 想想他大哥那两个儿子,大的娶了亲,到现在还没自己立起来,还靠着大哥他们生活;小的如今也要说亲了,他大哥可是着急啊,没钱啊,还是他偷偷地接济的。 也幸亏他爹他娘还在,否则他大嫂还指不定怎么作妖呢,他大哥可压不住她。 如今自己妻儿和睦,又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儿子,大丫、二丫都嫁得不错,三丫更不必说,有了一个秀才弟弟,能说得人家定然就更好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早年没照顾好她们,现在,就希望她们能够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 32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而牛牧之既欣喜自己中了秀才, 又想着刚才那两名衙役说孙琦中了头名,觉得自己是否应当送一份贺礼,毕竟,上次人家送了自己这么多东西, 有来有往才好。 他将自己的想法跟牛二河说了, 牛二河有些迟疑:“人家是做官的人家, 咱们送的东西也不知能不能入得了人家的眼……” 牛牧之想了想,孙琦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且也不像那种目中无人的人,于情于理都要送些东西, 虽然送不了什么贵重的, 但也可以想出一些有新意的东西,想来,也不会被嫌弃。 牛二河听了他的想法,想想也是,便也点头, 不再多说。 次日,牛牧之和钱、陈二人上街游玩, 府城可比苏池镇和河阳县大多了。这次来都是为了考试, 也没好好逛一逛,这下子, 三人可说是无事一身轻, 便也有了些心思看一看。 而此时, 被牛牧之认为是“孩子”的孙琦正神情严峻地盯着面前这个不断诉苦的人, 眉目间已有了几分不耐和厌烦之色。 “卓兄,此事我也无能为力。你也知我这次也参加院试了,我父亲为了避嫌,这次院试的所有流程都没有沾,你还是早日振作起来才好。”孙琦强忍着心中的不耐,劝道。 “孙弟啊……”卓登已经自来熟地喊上他孙弟了,“为兄这次院试本已是信心十足的,但是却不幸落第……为兄心里苦啊!”卓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自己说的惨不忍睹。 “左右卓兄还年轻,此次不中,下次再来考就是了,相信以卓兄的水准,下次定能如愿的。”孙琦拿起面前的杯子喝茶,恰好遮住了自己的视线,他实在不想看见钱科的那副样子。 卓登也知道自己落了第,是没有办法更改的事情,总不能再给他补一个秀才的。他这次来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单纯诉苦。 偷偷觑了眼孙琦的神色,卓登慢慢地说出自己此行来的真实目的:“家父素来对我寄予厚望,此次不中,想必他老人家心内多有不忍。而我想着待在府城,再参加明年的考试,恐不能回去在他面前尽孝。所以想着,将家父接到府城来,也好团聚。” “卓兄说的有理,只是令尊在县衙里,公务缠身,恐怕不能吧。”孙琦这下子明白他想干什么了,这人,真是脸比马长! 似是没有察觉到孙琦越发冷的神色,卓登大着胆子对孙琦道:“此事,还望孙弟能够帮上一二。” 孙琦眯了眯眼睛,看向对面人的目光越发不善,这人挟恩图报,自己当日果然没有看错了他。 想让自己的父亲从县衙调到府衙来,胃口真大啊! 孙琦的父亲是正五品的同知,虽然和知府在品级上是一样的,但到底知府是正职,同知是副职,这府衙也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这卓氏父子这样的要求,并不是随手就可以做成的事,已经足以让他的父亲陷入两难境地了。 故此,孙琦盯了他好半晌,最终还是沉声道:“卓兄还是先回住处歇歇吧。”算是委婉拒绝了他。 “孙弟……”卓登还欲再说,但是孙琦早已背过身去,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卓登无法,只得不情不愿地道了个辞,气呼呼地走了。 门外伺候的小厮见卓登走了,便也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没脸没皮的东西,当日公子亲自派人去请的那位公子,都没像你这么不客气!你一个上赶着贴过来的,倒是长脸了,也敢要东要西的,真是把读书人的脸皮都丢尽了!” 孙琦在里头听见小厮的话,也没有阻止,这个卓登,真的是让人讨厌!偏偏还有“恩”于自己,也不好直接赶了他,真是块狗皮膏药。 那卓登出了孙府大门,越想越生气:“若是没我父子,你个娃娃现在还不知在哪里呢!现在稍微求你一点小忙都不行,真是没有丝毫感恩图报之心!”孙琦派人给他送的金银之物直接被他剔除在外了,在他看来,那些都是他应得的,孙琦这么做,是理所应当的。 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个酒馆前面,闻着醉人的酒味,他肚子里的酒虫也被勾了起来,又不满于孙琦刚才的态度,便想着喝酒来消除烦恼,于是就走进了那家酒馆。 叫了小二要了二两酒和两盘下酒菜,他就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还没坐稳呢,便听到后面有个醉汉大吼大叫:“凭什么!凭什么……” 看来今天真是出门不利!连喝个酒都不得安生,卓登直接把头转过去,吼了一句:“叫什么!叫魂哪!要撒酒疯回家撒去,在这儿撒什么撒?” 那人看到卓登在吼他,脾气也上来了,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卓登怎么会怕一个醉汉?更何况,他也想找个人撒气,便直挺挺地迎了上去。 谁承想,那醉汉看着脚下不稳,动作倒不慢,一把就抓住了卓登的衣领:“连你也吼我?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那醉汉脸上通红,浑身带着酒气,双目也红彤彤的,看上去很是可怖。卓登有些害怕,忙使劲扯开他:“你……你干嘛……快放开我……” 然而那醉汉纹丝不动,双目赤红,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 “你们都是死人啊!快来帮我把这个疯子拉开啊!”卓登见这个醉汉不为他的话所动,又向周围的人喊道。 但是他这种态度怎么会有人来帮他?旁边喝酒的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只有两个伙计逃不过,试探着想要上来把人拉开,却也防着那个醉汉突然暴起,伤到他们。 但是还没等他们靠近,那个醉汉就又一把推开了卓登,自顾自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中了?就我没有……就我没有……一个个的,是不是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无能……”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都带着哭腔。 卓登被他放开后,顿时离开了他八丈远,一边偷偷注意着对方的行踪,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生怕对方再跑过来抓住他。 后来又听到对方的话,这才明白,对方也是跟他一样的落榜考生,看样子是受不了打击,才来这边买醉。 他顿时升起了几分罕见的同情之心,试探着凑到对方面前:“我也是跟你一样,咱俩都没考上……谁也别说谁,啊!” 那醉汉看了他一眼:“你……也没考上?” “没有!”卓登看似心情十分低落地道。 “没事儿……咱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那人醉糊涂了,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 “你要十八年你去啊……我可不去,我明年还要接着考呢!”卓登见对方没注意,拿起对方桌上的酒就喝了一口,“啧啧啧……真爽啊!” “不过是个屠夫的儿子……抱上了大腿,也来我面前炫耀!”那醉汉又在那边念叨。 “什么屠夫啊?”卓登占了人家便宜,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便也插口问了一句。 “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能说出去……”那人神神秘秘地把头伸过来,说道。 卓登被他呼了一脸的酒气,差点都要吐出来,但是还是坚持着让他说完:“你说,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就是呀……他抱上了同知公子的大腿,还拿东西来别人面前炫耀,你说,可不可气?”原来这醉汉不是别人,正是落了第的周繁。因着心情不好,就独自一个人出来,到这酒馆里,想要“一醉解千愁”。 “等等……同知公子?你说哪个同知公子?”卓登抓住了关键点。 “还能有哪个?今年院试的头名,小三元哪!”周繁一脸鄙夷地看着卓登。 卓登此时也顾不得他的表情了,连声问道:“他和屠夫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抱上大腿了……人家给他送了好些东西呢!”周繁梗着脖子,一脸不屑地说道。 卓登心里顿时火气就起来了,怪不得孙琦最近对自己爱答不理了,原来是有人向他献媚呀!一个屠夫的儿子,粗鄙不堪,这孙琦怎么也同他有来往? “那人叫什么名字?”卓登压着自己的火气,凑过去问道。 “牛……牛牧之……今年还刚中了秀才呢!”周繁像是很不愿意提起他,说完就又闷了一大口酒。 什么!还中了秀才?怎么可能?!卓登心中很是震惊,他爹在县衙里做事,他对于这些律法上的东西,可以算的上是精通的。 屠夫是贱业,世代相传的,他们的子孙怎么可能参加科考?这是本朝律法明文禁止的! 卓登也顾不得再和孙琦说话了,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哎!你还没付钱!”卓登刚刚点了东西,这才刚刚拿上来,他就跑了出去,急的伙计在他后面一直追着喊道。 卓登没有这个心思再跟伙计扯皮,脚下的速度变快,伙计手上拿着东西,自然追赶不上他,到底还是让他跑掉了。 “真是晦气!长得倒是人摸人样的,竟然也能做出逃账的事……”伙计嘴里咒骂着,只得折回来。 卓登这些日子经常到孙府去,孙琦也没有赶他出来,外面的人都以为他和孙琦关系很好。所以,卓登去了管理考生档案的地方想找出这届考生的档案时,又塞了不少银子,那管理人员想着,反正名单已经确定下来,昭告天下了,告诉他也无妨,就让他进去找了。 卓登找到牛牧之的档案,发现他中了二十二名秀才,先是一阵嫉妒。然后又去看后面,发现他的父亲、祖父一栏都填的是“农”,心里却有些犹豫了,或许是那醉汉胡说呢? 但是,他一心想要抓错,自然是不肯就此罢休,又看了他现在所住之处。“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就不信,你的那些亲邻没有一个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卓登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奸诈小人”的真面目露出来,也好叫孙琦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呢,牛牧之的档案没有错,牛家一直是“农”的户籍,他爷爷牛连田户籍上是“农”。所谓“父母在,不分家”,牛二河虽然在镇上安了家,但是户籍还是跟着牛连田的,所以他的户籍还是“农”,到了牛牧之,自然也是“农”。 这“农”籍并不是一定要在田里劳作的人才可以获得的,不然,那些地主怎么算?所以,牛家算作农籍是没问题的。 只是他爹早年一开始做学徒的时候,的确杀过猪,但这并不能就说他是屠夫,因为屠夫是以杀猪为业,牛二河早就不杀猪了,而是卖猪肉,算是小商人。 本朝对于商人的政策是打击大的,保护小的,除非你的流水超过了一定限制,达到了“商”的水准,才会把你打成商人,不然,还是可以算“农”。 当然,如果真要抓毛病的话,牛二河那几年杀猪生涯还是可以拿来做文章的,毕竟,有的时候,律法也是会被人拿来用作打击人的武器。 而现在,卓登就是要抓这个毛病,剥了牛牧之的秀才功名! 卓登从他们租住的那个小院的邻居处了解到的,大抵就是这样的情况。他爹是多年老吏,他自然也学了两手, 回到自己租的地方,他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用词。将牛二河的那几年的学徒生涯给夸大化,而后,又将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农”这种事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写了一封信,趁着夜深人静,塞在了府衙外面的登闻鼓下面,上面写着“知府大人亲启”,第二日,自然就会被衙役发现了。 牛牧之此时还不知道他被人给盯上了,正满心欢喜地整理着自己买的东西,多亏了孙琦那二百两银子,他现在手里不拮据了,买起东西来也不用算计来,算计去的,家里每个人都有礼物。 他给他爹买的是一顶冬帽,马上又要过冬了,他爹已经有秃顶的趋势了,头顶的头发越来越稀薄,买一顶帽子,这样,冬天头就不怕冷啦! 给他娘买的是街上最有名的胭脂铺子里卖的芙蓉膏,用来擦脸最好,据说擦了它,冬日里脸上也不会感觉到干燥。 给大姐买的同样是芙蓉膏,而且,他的大侄子/女差不多也要出生了,也要给那孩子买一份礼物,最后,挑中了一顶虎头帽,男女皆可的那种。 二姐的话,因为是刚刚嫁过去没多久,礼轻了,恐怕婆家会看轻她,想来想去,便买了一个玉镯子,玉质算不上多好,但好歹也是玉的,别人看着,也大气。 三姐的话,这次回去应该就要给她说看亲事了,她的嫁衣也要算上日程了。牛牧之给她买了上好的丝线,布料的话,这里习惯是从男方的彩礼中出的,牛牧之也就没有买。 牛二河和摸着自己的那顶帽子,又看了看牛牧之给其他人买的东西,便知他是用了心的,也没有怪他乱花钱了,只觉得自己真是个有福的。 牛牧之还给孙琦准备了一份礼物,这个礼物可是他亲手做的,一个他亲手做的……魔方。 以前孤儿院里,其实手工课的比重是很大的,因为很多孤儿都是有着身体上或者智力上的问题才被父母抛弃的。文化课对于他们来说,比较困难,而且相对来说,也很鸡肋,反而注重实用型的课程。 牛牧之当时学得挺好,现在手上功夫也没落下。而牛二河,村里男人哪个不会点木匠活?家里桌椅板凳什么的不都是自己修补的?所以,二人合力就把魔方做了出来。 牛牧之觉得,像孙琦这种高智商儿童,应该会喜欢魔方这种玩具,其他的玩具对于他来说,可能就会显得比较弱智了。 然而,还没等到他把东西送出去呢,事情就找上门了。 他被带走的时候,还有些懵,怎么回事?刚才那些人说什么?自己的秀才功名造假?这有什么好造假的呢?难不成,他还能作弊不成? 陈佳和钱科看见牛牧之被带走,心里很是焦急,不知该如何是好,好端端的,怎么就出这种事了呢? 牛二河见到牛牧之被带走,则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这是要出事啊!他忍不住放声悲哭:“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啊……”他的儿子啊,他等了七八年才盼来的儿子啊,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祸事了啊! 众人忙过去安慰他,周繁面上有些害怕之色,他记得当时他在一个酒馆里喝醉后,似乎讲了许多不该讲的话,被别人给听了去。 他后来清醒过来后,也有些后悔,但是因为也没出什么事,他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今天牛牧之就被带走了! 他虽然不喜欢牛牧之,但也没有要害他的心思,这事,真不是出自他所愿啊! 他想了想,还是上前说道:“牛师弟不是和同知大人的公子交好吗?不如,请他出面,帮帮忙?”他没敢把自己做的事说出来,若是说出来了,恐怕这里的人以后都不会再理睬他了。 牛二河听见周繁的话,想到了儿子做的那个魔方,也打起了精神,抹了抹眼泪,说道:“周公子说的有理,我要去找那位孙公子,求他帮我救救牧之……”他说着,就想从地上起来,可是他刚才受到的打击太大,好不容易在众人帮助下站了起来,走路却不大利索。 陈佳看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着急,自告奋勇道:“牛伯父,您先歇着吧!我去找人,一定要把牧之给救回来!” 但是钱科一把拉住了他,说道:“没想到你小子平常看上去挺胆小的,遇到事儿,倒也像个汉子!不过你知道孙府门朝哪边开吗?” 陈佳一时被噎住了话,他还真不知道。 “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儿等着就是了!”钱科拦住了陈佳,打算自己去。 “不!我和你一起去!”陈佳不想自己在这边等消息,什么都不做,执意要去。 “那好,你跟着我吧,我走的快,你可要跟上啊!”钱科对陈佳说道。 “放心吧!不会拖你后腿的!”陈佳一脸焦急之色,跟着钱科跑了出去。 牛二河见他们都出去找人了,心里好过了些许,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一丝希望了。 钱科和陈佳一路小跑,俩人跑的气喘吁吁,终于到了孙府门前。钱科一到就想上去敲门,却被陈佳拦住了:“先等一等,你打算就这样上门吗?” “不然要怎样啊?火都烧到眉毛上了,还不着急一点吗?”钱科反问道。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谁会让你进门,不把你叉出来就算不错了。”二人一路小跑,脸都是红彤彤的,额头上还有汗,尤其是钱科,发髻都歪了,看上去有几分狼狈之色。 “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咱们先理一下,再进去。”这个时候,陈佳反倒镇定下来了,对钱科说道。 钱科无法,只能照他说的做。过了会儿,二人恢复正常了,陈佳才带着钱科上门去,扣响了孙府的大门。 那门房看见二人,见二人眼生,但是看上去又是读书人,一时摸不准二人的身份:“二位是?” “我二人皆是此科新中的秀才,因与孙屏公子曾是同窗,如今他不在,特来拜见孙琦公子。”陈佳恭恭敬敬道。 那门房听了他的话后,脸上的警惕之色少了几分,对二人也有了几分笑脸:“既然这样,那您二人先在此处等候,待我禀告后再说。” 钱科虽不明白陈佳为什么不说要救牛牧之的事,但也跟着他向那门房道了个谢。等那门房走后,他才偷偷地问:“你怎么正经事一点没提啊?” 陈佳向他解释道:“牧之与这位孙公子的相熟程度咱们一点也不知道,若是人家听了,直接找了个理由拒绝了我们,怎么办?不如先进去,他见了人,再想赶人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钱科眼中满是对陈佳的赞赏之色:“没想到你平时话都不多说一句,没想到,做事还挺有一套嘛!” 陈佳这时候可没有心思听钱科的赞赏了,他一直伸着脖子,去看那门房是否回来。 而那边,牛牧之被一群衙役带走了,他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府衙的大堂上,然后旁边衙役敲着棍子,嘴里喊着“威……武……”。但是,他却被带到了府衙后面的一间屋子里,里面坐着一名穿着官服,神情严肃的中年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 33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牛牧之看着那官服似是五品官的服色, 便老老实实地跪下道:“拜见大人。” 那中年人便是知府,姓何,今日早上衙役在登闻鼓下发现了那封密信,便将它呈了上来。 何知府为官多载, 眼光毒辣, 哪里就会被一封不知来处的信给迷惑呢?他之所以把牛牧之叫过来, 主要是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免得到时出了事故,火倒烧到他身上来。 只不过,那些底下人做事没轻没重, 直接就把人抓了过来, 这倒叫他有些尴尬了。 “你先起吧。”何知府示意道。 牛牧之道了声谢,规规矩矩地起来,也不知他要做什么,都不敢动弹。 “你可知,本府为何要叫你过来?”何知府不疾不徐地问道。 “学生不知, 还请大人示下。”院试由知府主持,牛牧之是这届院试出的秀才, 何知府算得上他的座师, 他可以对何知府自称学生。 “既然你不知,那我就来问你, 你的父亲是做什么的?”何知府接着问道。 “家父开着个猪肉铺子, 是个小商人。”牛牧之这个还是懂的, 这种小商贩, 朝廷是不管制的,不会算作“商”的。 “就只是开着个猪肉铺吗?难道不是个屠夫?”何知府的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 牛牧之大概猜到问题出在哪里了,那种专业的屠夫是贱籍,职业一般是父子相传,其后代根本没有参加科举的资格。 “回大人,学生家世代定居牛家村,务农为业,到了我父亲的时候,才搬到了镇上,家世清白,请大人明鉴。”牛牧之不卑不亢地回答。 果然有问题!何知府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所谓“密信”,心里嗤笑了一声。每年总会有落榜之人做些阴暗之事,今年,又出现了。 不过,往年的对象都是那些名声极盛、名次靠前的人,今年,怎么倒让他给碰上了? 何知府还不敢完全相信牛牧之的话,沉吟半晌,说道:“此事,你说的若是真的,本府定然会找出诬陷你之人;若是你所言有假……” “学生愿被剥夺秀才功名,但凭大人处置。”牛牧之跪下接道。 “好!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何知府倒有些欣赏他的性子了,刚才看他的档案,好像是十三?在他的同龄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何知府还欲再说话,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他只得暂时停了,让人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衙役,他在何知府耳边说了两句话,何知府看向牛牧之的目光顿时就变了,没想到,他还有这层关系!那也难怪有人眼红他了。 原来钱科和陈佳进去找了孙琦,向他说明了牛牧之被人带走之事。他当即就写了封信,让他的小厮送到府衙里给他爹,孙同知收到信后,想着既然是儿子的好友,还是要帮上一帮的,便派了个衙役去,希望能和知府大人一起听听此事。 何知府对牛牧之说道;“你也起来吧,孙同知对于你的这件事也很关注呢!” 牛牧之起身,孙同知,是他想的那样吗? 果然,过了会儿,门外又进来一个官员,看见何知府,向他行了个下属礼,何知府避开了他的礼,上前搀扶起他:“孙同知客气了,快快请起。” 这知府是农家出身,济州府又离他家乡甚远,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全靠他自己。像现在,虽然孙同知是他下属,照样不在别人面前摆架子。 “你来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吧!”何知府转头看向牛牧之,示意他向孙同知陈述一下。 牛牧之便又将刚才所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可有人能替你证明?”孙同知问道,他的语气很温和,眉目之间和孙琦还有几分相似之处,让牛牧之安心了不少。 “有几人来同我一起赴考,我父亲也一起来送考,大人若是想见他们,可以也将他们找来。”牛牧之低头回道。 “知府大人,您看这?”孙同知向知府询问意见。 这也是知府看重孙同知的原因,虽然在这济州府里孙同知有着家族势力,但是他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有任何越矩之举,两人多年来,这同僚做的倒也算默契。 “既然如此,那便让人过来吧,把事情说清楚了就好了。”何知府很大方地说道。 待到众人都来了后,把事情都解释清楚后,何知府当场就将人放了,不过他还是将那张匿名信给了孙同知。 若是直接把信给牛牧之,这不符合流程,但要是给孙同知,那就没这么多规矩了,同知本是知府副职,帮着知府排忧解难也是应当的。 孙同知看了那封信,发现里面大肆渲染了牛牧之之父曾经做过“屠夫”的事,而对他出自农家只字未提。 但是卓登写的时候变化了笔迹,孙琦和牛牧之等人看过之后,都认不出这人是谁,这事只得按下不提。 周繁见牛牧之安然无事,心里也松了口气,但他实在是不记得当时和他说话的那个人是谁了,便闭紧了口,不再多言。 那卓登等了好几天,也没见牛牧之出了什么事,后来打听到是孙家父子帮的忙,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没有办法,仍旧是整天腆着脸去孙府套近乎。 牛牧之那日特意买了一些还算贵重的礼物,以及自己做好的魔方上孙府去表示感谢。 门房见是他,知道他与自家公子关系不一般,便也没有通报,直接就带他进去了。 快到孙琦书房的时候,牛牧之看到一人从里面出来,似乎是当时第一次来孙府的时候在孙府门口见到的那个人。 卓登也看见了牛牧之,再瞥了眼他和门房手上拿着的东西,心里十分嫉恨,面上却表现出不屑的神情,“哼”了一声,做出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牛牧之:这人有病吧…… 孙琦看了看牛牧之送来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倒也罢了,那个被叫做“魔方”的东西倒真的勾起了他几分兴趣。 牛牧之见他喜欢,心里也松快了些,对他道谢道:“此事还要多谢你的帮忙,否则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本来就是清白的,何知府也不是个糊涂人,自然不会随意冤枉了你。”孙琦摆弄着手里的魔方,分了些目光给牛牧之,“只是,此事恐怕是有人盯着你了,你父亲的事也算是积年旧事了,这被翻出来,恐怕……” 恐怕是熟人所为了……牛牧之明白他话里的未竟之语。 “虽然那封信上没看出什么端倪,但是其实范围也不大,你可有什么想法吗?”孙琦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根据时间来判断的话,我周围的每个人都是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的。”牛牧之也摸不着头脑,每个人都没有作案时间,他连怀疑对象都没有。 “总之,你要当心些才好。”孙琦放下了魔方,“那些心思龌龊的小人就躲在那些角落里看着你,趁你不注意就上来咬你一口!” 牛牧之虽然不明白孙琦明明自幼顺风顺水的,从哪里来的这么悲观消极的想法,但还是点头应是。 待告别了孙琦,回去的时候,牛牧之在路上看见了一个邻居,便朝那人打了个招呼。那人在前面走着,被他这一声招呼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再仔细看看,发现是牛牧之,更吓得慌了,声音有点儿发抖:“牛公子,你,你没事了吧!” 当时他在隔壁看到衙役来了,直接把人抓走了,好大的动静!一想起自己前些天跟那个后生说的那些话,也有些害怕起来,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闲话,不会出什么事吧! 所以,看到牛牧之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先是惊恐,然后又是有些庆幸。不然,他这心里也悬哪!要真是他的原因,他良心上肯定过不去的! “没事儿,没吓着您吧?”牛牧之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牛公子你没事儿就好了!你是不知道啊……你被带走之后,我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生怕是因为我那天多嘴了两句……”那人心一定,话痨的本性又显现出来了,将心里乱七八糟的事又说了出来。 “多嘴?怎么,还有人和您谈起过我?”牛牧之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找到了突破点。 “就是那天,有人在你们几个租的院子外面走来走去,我当时看到了,就过去问问‘他是谁?怎么在这儿晃来晃去的?’他说他是你们同科的什么学子,想来拜访一下。我见他说出了秀才公你的名字,以为他是你认识的,就跟他多聊了两句。”那邻居老老实实地答道。 “那他,问了你些什么?”牛牧之继续问道。 “也没什么……”那个邻居似乎也觉得不大对劲了,声音也小了下来,“就是问了些家长里短之类的,比如说,您家里是做什么的呀这种……” “不会真因为这个出事了吧?”那个邻居一脸害怕之色。 “没事,和这个没关系,您放宽心。”牛牧之开解他道。 这邻居一向热心,他相信对方肯定是没有恶意的,也不想对方心理上有负担。 “那就好!”那人呼出了一口气,放心了许多。 “只是我这些日子要见的人太多了,也不知您说的是哪一个?您能不能将他的外貌描述一下,我想想是谁,改日上门去找他。”牛牧之委婉地说道。 “呃……”那邻居将对方的外貌大概说了一下,牛牧之从脑海里搜寻着这个人,却好像没什么印象。似乎,有点像刚才在孙府里见到的那个人,但是那人和自己从无交集,也不大可能啊! 牛牧之向邻居道了谢,满腹惆怅地回到了院子。 他走路一向轻,是没有什么声音的,若不是细细听,根本听不见的。 他经过周繁的房门前时,却似乎听到了两兄弟压低声音在争吵。 “这事,真的和你有关系?这几天,你一直不大对劲,旁人看不出来,我却是看的真真的!说!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这刻意压低的声音是周楚的。 “那信又不是我写的,怎么就能怪到我头上?”周繁在辩解,但是听上去明显是底气不足。 牛牧之原本没想听人家的私事,但听到“信”的时候,脚步却怎么也不能上前,一心想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当时喝得烂醉,哪里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要怪,也不能怪我呀!”周繁的语气很急,强撑着狡辩。 “真是你?你这个蠢货!”周楚的声音明显压不住了,怒不可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 34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干嘛这么骂我?他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周繁没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居然骂自己是蠢货, 一时之间,脾性倒也上来了。 “不骂你骂谁?你要知道咱们院试可是一起考的,五童作结,咱们是给他担了保的!如果这次他真出了事, 咱们也跑不了!”周楚现在真想撬开周繁的脑袋, 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怎么就这么蠢呢? “这……”周繁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辩解,他真的把这件事给忘了。 周楚看见他这个样子,又在心底暗骂了一声“蠢货”, 强压着脾气道:“你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现在要先找到他, 把你这件事解决了,不然以后,他突然冒出来,拿这个事要挟你,你到时怎么办?” “我不记得了……”周繁嗫嚅着道:“当时就在一个酒馆里, 他来找我说话,我一时不察, 就把话说了出去……” “哪家酒馆?”周楚问道。 “就是那家小二酒馆, 离府衙不远。”周繁老老实实地答道。 牛牧之没有再听下去了,该听到的都已经听到了, 他也没有必要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我虽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事虽不是周繁所为, 但也的确和他脱不了关系。 听他们二人的语气,周繁是在喝醉了酒之后说出去的,那恐怕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了。他可以不计较那个一无所知的邻居,却无法原谅早就对他心存不满的周繁。更何况,他到现在还在狡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被他给毁了。 周繁的行为不值得他报复回去,那么,待离了这个院子,就真的是陌路人了。日后,有什么事找到他头上来,也别想着他会顾及当年的同窗之情了。 牛牧之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明日再去一早就去那小二酒馆看看,是否能找到那背后陷害他之人的线索。 “爹,你怎么不再休息会儿?”牛牧之正打算着,牛二河推开了房门,就要进来,牛牧之忙上去扶住了他。 要说此番最遭罪的是谁?不是牛牧之,而是牛二河。他本来年纪就大了,当时受到了这种惊吓,瘫在地上都起不来,后来牛牧之没事了,他才慢慢地缓过来。 但是,到底是没有恢复到以前的水准,现在面色还是灰败的,眼下浮肿,整个人看上去就很没有精气神儿。 “我来,是要跟你商量件事儿……没事儿,你不用这么扶着我,我自己走过来,不也没事儿吗?”牛二河被牛牧之搀着,倒有些不自在。 “究竟是什么事儿啊?值得您现在就过来?也不在床上多躺躺。”牛牧之并没有放开搀着牛二河的手。 牛二河在坐定之后,长呼了一口气道:“牧之啊,我听他们说了,你这次遭罪,还有我的缘故在里面……” “跟您有什么关系?您多想了。”牛牧之忙解释道,怕他爹自责。 “你就别哄我了,我都知道的。因着我早年杀过猪,所以被人家说我是屠夫,差点儿都带累了你!”牛二河一脸的对不起牛牧之,看的牛牧之心里头也有点酸。 “没有,爹,事情不都说清楚了吗?您就别再怪自己了!”牛牧之安慰他道。 “你这话说的不对,只要我还做这买卖,就免不了和杀猪、屠夫扯上关系。”牛二河反驳道。 “那您是想?”牛牧之不确定地看着他爹,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我打算把这个猪肉铺子关了,把这间店面和先前看好的店面都租出去。”牛二河说道。 “可是,爹,您的生意那么好,这样子做,岂不是太可惜了?”牛牧之一想到他爹要为此放弃自己的事业,心里就不得劲儿。 “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做生意也累得慌,我儿子如今中了秀才了,我也就不用这么拼命了,关了就关了吧!”牛二河说的云淡风轻。 牛牧之看着他爹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知道他心里并没有这么轻松,还想再劝阻他。 但是,他爹却先开了口:“而且,如今你已经是秀才了,你的名下有五十亩无税田,你忘了?” “这……”牛牧之一时倒没有想的到。 “你可别看这五十亩也不是很多的样子,大丫的婆家柳家,当初说亲的时候,说是有一百多亩地,你知道吧?”牛二河问道。 牛牧之点点头,当初他还因为大姐的婚事而小小地震惊了一下呢,这个自然也记得。 “他家是有这么多地不错,但是,这地也分上中下的,他家的好地也不过就三十多亩。” 牛二河对地的好坏没有印象,一脸疑惑地看着牛二河。 “好的地上出的庄稼有时候是坏地上的两倍不止呢!”牛二河很有感慨地说道。 “那爹您的意思是,咱们专买好地?”牛牧之明白过来了,这好地虽然产的多,但朝廷又不是傻的,东西多,自然交的税也就多,对于一般人来说,其实差别并没有那么大,所以他姐夫家,好地也没有很多。 但是对于他这种有功名在身的人来说,那就很有利了,他不用交税啊! “五十亩好地,价格也不低,咱家的家底要掏空大半,吧铺子关了,收租金的话,家里头的嚼用也就够了。”牛二河算计道。 牛牧之听了他爹这么说,才不再反对,这样看的话,倒还有好处了!牛二河也能够歇歇,不用再起早贪黑地做生意了。 “爹,既然您这么说,那咱们就这么做吧。”牛牧之笑着道。 父子二人又再次商讨了一下关于这其中的细节,牛牧之才将牛二河送回去,让他好好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牛牧之就去了那家酒馆,想从那边得到点线索。 因着他身材比较高,那酒馆里的小二见了,也没觉得他年纪小,忙上来招呼着。 牛牧之随意点了些东西,待到小二把东西送上来的时候,才试探着问道:“你们这酒馆里,平常客人们喝多了,会不会不大方便啊?” 因着大早上客人少,小二也有心思和他聊天,便也顺着他的话道:“哪儿没有啊?但是,开酒馆不就这样吗?想挣银子,可不就得忍着吗?”边说边还摇头,衣服无可奈何的样子。 “还真有啊?”牛牧之故作惊奇道:“那要是他们醉酒的时候,损毁了些东西,那你们不久吃大亏了吗?” “可不是嘛!”那小二一拍大腿,似是找到了知音一般,“前几天,就有个人吃了霸王餐,点了东西不付钱的,看上去倒像个斯文读书人,没想到还不如外面那些脚夫呢!” “想必是有急事吧!”牛牧之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人,随口接道。 “有什么急事啊?我在那边看的清清楚楚,他跟一个喝得烂醉的读书人打招呼,那个人许是身边的人考好了吧,一阵吐槽,他在旁边附和,趁着人家不注意,偷喝了别人好几口酒呢!”小二说的义愤填膺。 牛牧之:这样的吗…… 但是似乎很符合自己要找的人,于是他再接再厉道:“那你们就没有去找找他是什么人?好把钱讨要回来?” “好像叫什么桌椅板凳的,当时也有一个酒客认识他,就把他的名字告诉了我。可是那酒客说这什么桌椅板凳跟同知大人家的公子交好,让我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小二说着说着,倒有几分委屈。 和孙琦交好吗?牛牧之想起了他邻居描述的那个人,就很像他在孙府见过的那个人难道,真的是他? “唉!都不容易!”牛牧之拍了拍小二的肩,安慰一下他。 东西上来后,他结了账就打包带走了,酒什么的,他还是不喜欢喝。 而后面来的周繁和周楚,向小二在打听消息的时候,知道之前还有人来问过,心下顿时慌张了起来。再细细问了问那人容貌,发现和牛牧之很是相似,惊恐地对视了一眼,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二人带着满腹怀疑回去,连卓登都不找了,毕竟,如果牛牧之已经知道的话,那卓登找到了也没有用。 下午的时候,周氏兄弟趁着周围没人,堵住了牛牧之,牛牧之看了看他们的神情,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双手抱在身前,一副看戏的样子。 “牛师弟此番受了委屈,不知可有找到那陷害师弟之人?”周楚试探道。 “找到没找到,你们俩难道不知道?哼!”牛牧之也没打算再同他们言笑晏晏地说话,眼神把周繁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不屑地从鼻子里发出了声音。 “你……你知道了?”周繁没忍住,开口问道,语气里满是惊恐。 周楚又在心底把他骂了个遍,不打自招,蠢不蠢啊! “我们俩又能知道什么呢?牛师弟说笑了!”周楚笑着说道,仿佛刚才真的就是在开玩笑罢了。 “何必如此呢?”牛牧之不打算在这儿跟他们扯皮,“反正我也没什么大事,这事儿我不会追着不放的。但也让我认清了什么人能交往,什么人不能。从此往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就当做是陌生人好了。” 周繁被他说得脸通红,嘴上想反驳,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周楚倒是没想到牛牧之话能说得这么绝,惊诧了一下,他一直觉得牛牧之性子温和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这倒是不好处理了! “还有没有其他事,没有我就走了。”牛牧之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直接就从他们中间撞开了,他从小就注重身体锻炼,身体素质自然比这两个一直读书的人要好,二人倒被他撞得七扭八歪。 “怎么办?”周繁有些慌,看着周楚问道。 “还能怎么办?人家都那么说了,咱们以后还是避着人走吧,免得招人厌烦。”周楚现在心也很累,他完全是被他这个蠢货兄弟拖累了好不好!还敢问他怎么办! “那他会不会说的所有人都知道?”周繁最怕的就是这个,这样,他的名声就全毁了。 “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他到底没出什么事。也不是你起的坏心,他要一直抓住你不妨,会显得他自己小肚鸡肠,他不会这么做的。”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蠢么?最后一句话被周楚憋在了心里。 牛牧之下一次上门去找孙琦的时候,将在酒馆里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孙琦,孙琦当即就想到了卓登。但是卓登无缘无故怎么会陷害牛牧之呢? 他自然是想不到很大一部分原因竟然是他。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卓登成不了什么气候,我来帮你解决他。”孙琦现在对卓登是真正地厌恶了,这一次能背地里害牛牧之,下一次就能在背后放他冷箭!这样的一条毒蛇,可不能让他待在自己的身边。 牛牧之看着孙琦眼中的怒意,选择了不说话。他是受害者,还没圣父到为害自己的人说话。 至于孙琦要怎么对付卓登,他相信孙琦还不是那种随意要人性命的人,那么,他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吧。 “对了,此次你已经中了秀才,那你原先的老师就教不了你了,我上次说的要替你引荐一位老师,你还记得吗?”孙琦问道。 “明年的乡试我是赶不上的,去了也是凑数的,所以倒还不怎么着急。”牛牧之老实说道。 而且,他回去后再仔细想了想自己的人生规划,真的没有什么大的雄心壮志,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是最好的,所以,他真的一点都不急。 “不参加乡试和你重新找一位好老师不冲突啊,我爹认识不少名家大儒,他们的学问都是极好的,到时你我可以一同求学啊!” 孙琦自己也不打算参加明年的乡试,一个是因为他自己觉得还是要再压一压。另一个,孙屏肯定是要考的,他可不想到时候搞出什么孙氏什么两个“小三元”相争之类的传言,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我打算再歇上一年,最近我家里的事也多,要都处理了,我才放心去读书。”牛牧之猜也知道孙琦所说的那些好老师,肯定是在济州府里,乃至更远的地方,到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一次呢! 孙琦看着他那样子,也不愿勉强,他也算看出来了,牛牧之根本没什么野心,不像他,重活一世,想着的都是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 “既然如此,那你回去歇上一年,一年后再来找我也是一样,我别的不能帮你,推荐个老师还是可以的。”孙琦真心实意道。 “只是,别歇上一年,学问就都放下了,这就不妙了。” “自然不敢!”牛牧之笑着答道。 虽然自己不能去,但是陈佳应该是想的。看来自己要当个中间人,请他们吃个饭之类的,孙琦这种学霸肯定也会喜欢学霸的,到时候,不用他多说,这事儿也有个□□分可以成了。 牛牧之回去的时候,这样想着。那么到时候,剩下的就是自己和钱科了,钱科他爹打算给他娶媳妇,那么肯定是不会让他现在就出去求学的。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这边想的美滋滋的,那边小院里却愁云满布,完全不照他的想法来。 牛牧之回到小院,先去看了看牛二河,毕竟上了年纪的人,恢复起来没有年轻人那么快。 哪知道牛二河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上去很是难过。 “爹,你怎么了?”牛牧之看着一脸伤感的牛二河,开口问道。 “没什么,”牛二河长叹了一口气,对着牛牧之说道,“你刚回来,估计还不知道,那个陈佳,他奶奶中风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牛牧之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怎么突然就出这样的事了呢?” 原来,陈爷爷赶着要把陈佳中了秀才,而且还是一等廪生这件事告诉陈佳的奶奶和娘,就提前回去了。 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陈佳的奶奶估计是太过高兴了,气血上涌,当时多年的老毛病头痛就犯了。可是,等她头没那么痛的时候,整个人半边身子就不怎么动的了了。 乐极生悲,陈爷爷回去的时候高高兴兴的,回来的时候却满脸悲痛,告诉了陈佳这个消息,陈佳现在已经收拾好东西,赶着回去了。 牛牧之刚还想让陈佳和孙琦认识认识呢,没想到,中途竟然出了这种事,这事儿黄了,陈佳也指不定难过成什么样呢! 父子俩一阵唏嘘,都在为陈佳难过。 过了几日,他们几人也回去了,这院子虽然租到了年底,但是这边的事情也了结得差不多了,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回去的路上,钱科发现了牛牧之和周氏兄弟的不对劲,本来还想去弄个清楚。但是,钱父阻止了他,钱父看出来这三人间绝不是简单的闹别扭,中间肯定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所以,还是不要搅和进去。 牛二河和牛牧之回到家,见到家中诸人,都很欢喜,又将自己买的礼物一一分发个每个人,大家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大丫生孩子的日期也快近了,牛李氏正准备去柳岸村看看她,自己的女儿终究是自己心疼,若是没有娘家人在旁边,婆家人恐怕就会因为看重新生儿而忽略了产妇。 牛牧之买的东西刚好可以由她带过去。 次日,牛牧之就去陈佳的家,看看他现在的情况。 陈家因着是寡妇人家,向来很少有人上门,陈佳自己也不是个爱走动的,所以陈家整个儿看上去就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有些落败。尤其是前头的院子,估计只有陈佳和陈爷爷会在这儿,他们两个又久不回来,更是显得有些荒凉。 牛牧之看着眼前默默拭泪的陈佳,再看了看陈家的状况,心里头不由得生出一股悲意:“你也别太伤心了,大夫看了怎么说呢?” “不好呢!大夫说,若是保养得好,还能捱上一两年,若是不好,三五个月去了也是常见的!”陈佳说着,眼泪又要留下。 牛牧之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默默地在一旁陪着他,他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年纪也很大了,不知在牛家村和大伯他们一家处的如何呢?自己趁着这一年休息的空档,还是要常回去看看他们,老人家,日子都是倒着数的了,多陪伴一些是一些吧…… “我打算回去看看苏夫子,你看看你什么时候得闲?”牛牧之找了个话题来转移陈佳的注意力。 “这几天都可以,你定个时间吧。”陈佳抽抽鼻子说道。 “那好,就后天吧,咱们和钱科一起约着去,相信夫子一定会开心的!”牛牧之回道。 陈佳听了,勉强露出了个笑容,让牛牧之不必为他担心。 等到了那一日,三人去了私塾,拜见了苏夫子,苏夫子看着他们三人,原本一直严肃的神情也出现了松动。尤其是钱科,没想到,竟然也给他捞到了一个秀才,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学海无涯,你们三人可不要就此懈怠,加把劲啊!”苏夫子看着他们,眼中满是对后辈的关爱之情。 三人应是,又和苏夫子说了些考场见闻,才一个个告退。陈佳和钱科都各自回家了,牛牧之在半路上,调转了个方向,他还是想去看看他的启蒙老师——张秀才。 张秀才这些年已经娶妻生子,儿子也有半岁了,这些年,他也看淡了,不再一心想着就靠着科举一条路出人头地。而是,自己一边自习,一遍开了个小私塾,教些小孩子,经济状况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这些年,他也时常会回张秀才这儿看看,看着张秀才从当初那个有着一腔愤懑之情的青年,渐渐地变成现在这个家长里短的丈夫、父亲,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抬头望着张秀才家那高出其他人一头的屋头,牛牧之上去扣响了门,来开门的是张秀才,他看见牛牧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牧之,你来了?听说你考中秀才了?” 牛牧之看着张秀才脸上柔和的线条,再也不复昔日的棱角,向他深深地做了个揖:“先生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 35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张秀才将牛牧之迎了进去, 二人许久未见,倒有许多话可以讲。 牛牧之看着现在乐呵呵的张秀才,心里也喜欢,跟他说了些自己这些日子的情况, 自然, 那些不好的都略过了。 “明年是乡试年, 先生可有意下场一试?”牛牧之问道。 “这……孩子还小,我有些不大放心他们娘俩。”张秀才这话说的委婉,但牛牧之也听出来了,多半是不去了, 便也不再多言。 “你呢, 刚刚中了秀才,要不要一鼓作气,再拿个举人回来?”张秀才调侃道。 “先生说笑了。我知道我的水准,这一次去也是中不了的,还不如多学几年, 学问深了,到时候再去, 也少受一回罪。”牛牧之答道。 “慢慢儿来也挺好。”张秀才很有感慨地说道。 牛牧之又与张秀才谈了些他的近况, 见了他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师弟,觉得很是温馨。 回去的路上, 牛牧之又转头看了看张秀才的家, 灿烂的阳光照耀在乌黑的屋顶上, 带了几分暖意。 他笑了笑, 迈开了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牛二河不在家中,他正忙着处理生意,准备把这些东西都处理完了之后,好将店面出租出去。 牛李氏已经拿着好大一包东西去了柳岸村,家里现在就只剩下三丫和牛牧之了。 牛牧之悄悄地走到他三姐的窗下,想偷偷地瞧瞧她在做什么。往里一看,三丫正满心满意地在绣着自己的嫁衣,脸上还不时露出幸福的笑容。 牛牧之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头也觉得温暖,希望他三姐能如大姐二姐一般,可以嫁一个良人。 脚下轻盈地走到门前,牛牧之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敲门道:“三姐,你在吗?” 三丫在里面听见了牛牧之的声音,忙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回道:“在呢!你进来吧!” 牛牧之这才推门进去,看见他三姐站在那里,脸上的笑看上去有些局促,估计是怕被撞破吧,青春期少女的心事总是敏感的。 牛牧之脸上保持镇定,看着被她藏在身后的针线篮笑道:“三姐,我带回来的丝线你还喜欢吗?那卖丝线的店家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你用着怎么样?” “挺好的……”三丫的声音细若未闻,脸上都泛上了红晕。 “这样就好,我还担心不好,三姐你不喜欢呢!”牛牧之看着害羞的三丫,起了些促狭的心思,“三姐,爹有没有跟你说亲事啊?也快了吧!” 三丫听了她这句话,脸上的红晕顿时变成了红云,准过身去:“你说什么呢?怎么这么不正经!” 牛牧之:哪里不正经了…… 牛牧之被三丫说了一声“不正经”,面上有些尴尬,他姐这么害羞的吗?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啊?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做出很严肃认真的样子:“姐,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啊?如果有的话,你跟我说,我帮你跟爹娘说!” 三丫先前觉得他在开玩笑,现在看上去好像不是这个样子,想了想,便咬着唇说道:“也没什么人,爹娘见得人、知道的事都比我多多了,他们挑的人肯定是好的,我听他们的!” 牛牧之:姐,你这不按剧本来啊?不是说盲婚哑嫁很不好吗?如今给你争取婚姻自由的机会,怎么还推上了? 但是转念一想,三姐出门的次数比自己还少,估计也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什么其他的男人,这样想,也算正常。 于是,便又换了一个方式问道:“那三姐你喜欢什么样的?跟我说说,我让爹注意注意。” “这个……”三丫还是有些害羞,但是这事关她的终身大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也没什么要求啦,就是脾气好一点,人长得不丑就行了!” 牛牧之:你这算什么要求,难道爹还会把你嫁给一个家暴丑男吗? “还有呢?”牛牧之不死心地问道。 “还有的话,就是最好能像你一样,会念书的……”三丫眼睛亮晶晶的。 终于找到一个像要求的要求了,牛牧之悄悄地呼了口气,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追着别人问要求呢! “其实也不一定要像你一样那么厉害,会中相公啦,只要会念书就可以……”三丫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好的!三姐,这事儿我一定帮你跟爹说,你放心好啦!”牛牧之拍着胸口保证道。 晚上,牛牧之去找牛二河,看见牛二河高高兴兴地就着两个下酒菜,哼着歌儿,喝着小酒,看上去很是快活的样子。 现在是个好时机!他暗暗想着,刚好可以跟爹提一下三姐的婚事问题。 而牛二河看见牛牧之来了,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来!快坐坐!我今天呀,可谈了笔好生意呢!” 原来呀,牛二河今天想把店里剩下的猪肉啊,大骨头什么的处理掉,便去找了几家猪肉铺子,打算卖给他们。 结果呢,当初牛二河当学徒的那家铺子,看见他这么做,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呢,开口就说可以帮忙。 牛二河解释了一番,对方刚好也有扩展生意的想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想着把这猪肉铺子、连着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整个买下,。东西都是现成的,也很划算。 “我原本还担心呢,我这铺子关门了,这些伙计怎么办?现在倒是好了,他们还可以接着做,就是换了个东家而已!”牛二河喝了一口酒,喜滋滋地说道。 “咱家也要一起卖掉吗?”牛牧之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既然以后不做生意了,那住这边也不方便,还是要寻一个安静的地方,你也好安心读书。”牛二河解释道。 牛牧之点点头,他家住的这地方算是商业街,有时候是有些吵闹,会打扰到休息。 “我原本还想着再过两年,多攒点钱,到时候再换个地方住。现在可好了,人家整个的买下了,咱们手里也有了钱,就不必等到那时候了。”牛二河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等等……爹,”牛牧之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咱们家既要买新房,还要买田地,这钱,恐怕也要花掉不少吧!” “大半家底都要花掉吧,到时候,差不多就剩下救急的钱了。还有一间铺子,也可以收租金,也还算过得去。更何况,你买了田后,把田租给人家种,第二年,也可以收租子了嘛!”牛二河也不对牛牧之隐瞒,将真实情况说给他道。 “那……三姐的嫁妆?”牛牧之试探性地问道,他可不愿做那种吸姐妹骨髓的吸血虫弟弟。 “想什么呢!”牛二河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儿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爹我是那样的人吗?放心好了,三丫的嫁妆我早就给她预备好了,不会动那里面的钱的!” 牛二河作势瞪了牛牧之一眼,但心里却感到安慰,不管什么时候,还记得他的姐姐,多棒的儿子呀! 牛牧之心里一松,不好意思地对他爹笑了笑,也是,他爹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嘛! 牛二河又跟他讨论道:“咱们现在也不住在乡下,买起田来也不方便,我想着,让你爷和你大伯帮忙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好是好,但是……”牛牧之对于他爷爷和大伯还是相信的,可是他伯娘可不是个什么看着钱不会伸手的人,大伯向来又是个软性子,恐怕到时候…… “但是什么?是怕你大伯娘吗?”牛二河反问道。 “爹,你自己也想到了,干嘛现在还来问我啊!”牛牧之说道。 “你放心,她还没这个胆子!你大伯虽然小事糊涂,但是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更不用说,上面还有你爷爷奶奶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牛二河很有信心地道。 “真的是这样吗?”牛牧之还是不大确定。他爹肯定是觉得同胞兄弟总比外人亲密的,但是,他那大伯娘那么爱贪便宜,会这么简单地就放过到嘴边的鸭子? “爹,咱们还是去找大姐的婆家帮忙看看吧!他们家自己有地,肯定对于哪里有地要卖这种消息知道的多些,大伯他们虽然知道地的好坏,不会让人坑了去,但是这方面恐怕就不如何家了。”牛牧之 将事情分析给他爹听。 “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不够,总归是外姓人家,我总是有点不放心的。”牛二河还是有些疑虑。 “有什么不放心的,那是大姐的夫家,难道还会坑我们不成,您就放心把事情交给他们吧!”肯定比您交给您兄弟要强,牛牧之在心底默默地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更何况,我如今新中了秀才,他们才不会做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呢!”牛牧之再接再厉道。 牛二河想了想,说的也是,前些日子,何家送来庆祝牧之中秀才的礼他也看了,还真是挺重的,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不过,也不好都劳烦他们,你爷年纪大了,也就算了,还是让你大伯去看看吧,他们也不是亲自种地的人,这地的好坏,里头猫腻多着呢,还是让你大伯跟着去。”牛二河最后想出了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 36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这样也可以, 到时再给两家送上份礼,也就是了。”牛牧之说道。 牛二河点点头,这个还是要的,也不能让人白辛苦。 牛牧之见这件事有了着落, 便想着将三姐刚才和他说的事, 和他爹说上一说。 “爹, 三姐今年年纪也不小了,都快满十五了,大姐在她这个年纪都差不多出嫁了,她现在连个说亲的对象都没有, 您是怎么打算的呢?”牛牧之很随意的样子问道。 “你怎么想到问这个了, ”牛二河有些奇怪,“难不成是三丫那个丫头想着要嫁出去了?” “没有,我就是今天看到三姐在那边绣嫁衣,才想到的,也就随口一问。”牛牧之面不改色地说着谎。 “这个么, 如今你是个秀才了,给她看亲的人家也可以提上一个档次了, 我是想慢慢给她找一个好的。”牛二河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是忘了这件事就好, 牛二河松了一口气,又道:“我是想着, 给三姐也找个会念书的, 这样, 应该会更好些。” 牛二河听了他这句话, 看了他几眼,突然笑道“是你自己这么想,还是三丫这么想?” “都这么想啊……”牛牧之见他爹看出了端倪,也不心虚,他自己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啊!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俩就都放心吧,我啊,肯定给我的小闺女挑个好夫婿!”牛二河笑着道。 过了几日,一个人上门来,说是柳岸村牛李氏派回来报信的,大丫生了个大胖儿子,何家上下都很欢喜,牛李氏让牛家其他的人都去看看呢! 牛二河和牛牧之知道这个消息后也很高兴,母子平安,那就好啊! 不过,牛二河近些日子比较忙,他要去看看哪里有新宅子可以卖,又要把这边铺子的事交手,抽不出时间去,于是,这次便由牛牧之去,三丫的话,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孩儿,还是不去的好。所以这次去看新生儿的,只有牛牧之一个了。 同时,他还身肩着请何家人帮忙买地的重任,也是不轻松啊! 说实在的,他的这个姐夫,他其实也没怎么见过面,也就见过两三次,还都没有怎么说过话。印象中是个长得挺憨厚,看上去很稳重,很容易让人信任的人,这也是他肯让他爹请何家帮忙的原因。 至于他姐夫的那个大哥么,牛牧之没什么印象了,大概就是个不怎么让人有印象的人吧…… 等牛牧之坐着牛车到了柳岸村村头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两个人在那边等着了。等牛车再近些,他才发现,那边的不是别人。 右边的那个似乎就是他姐夫,左边的那个的话,看上去应该就是他姐夫的大哥了,两人正伸着脑袋望着呢。 牛牧之到了近前,便下了牛车,那二人看见牛牧之过来,也上前来。虽然都不熟,但是好歹也都见过面,见果然是的,脸上都露出笑容。寒暄了两句,一左一右,带着牛牧之回了何家。 何家是柳岸村的富户了,房屋看上去都要比周围的村民家要好上许多,家里面还有伺候的人,牛牧之看着这一切,很是满意。 牛牧之先去拜见了何家兄弟的父亲,大丫的公公,何地主。何地主看上去长得明显和这两兄弟不一样,牛牧之刚刚看到何家大哥的时候,这才明白脑袋里为什么没有他的印象。 因为他跟他的弟弟长得很像,是同一种类型的,看上去都是憨厚老实的。牛牧之自然注意自己姐夫比较多,所以自然就对何家大哥的印象比较模糊。 而何地主看上去就是很精明的长相,不会吃亏的那种人。 牛牧之上去对他行了一个晚辈礼,他忙笑呵呵地把牛牧之扶起来:“我可受不起秀才公这么大的礼呀!秀才公年少有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这一礼,我可受不起,受不起呀!” “哪里哪里,您是我大姐的长辈,自然也就是我的长辈,我向长辈行礼,有什么错?您真是太谦虚了!”牛牧之见他话说的谦虚,自然也不好上杆子往上爬,便也十分谦虚地回话。 “秀才公真是太谦虚了,小小年纪,就得中秀才,这方圆五十里,我就没有再听说过第二个人!我这两个儿子都不成器,若是他们能有秀才公的一般聪慧,也就不枉我生养他们一场!”何地主说着,倒似有些感慨的意味在里面。 “不成器的”何家兄弟:爹,合着您白养我们一场了,是吧…… 方圆五十里的牛牧之:您大概是不知道孙琦这种逆天的存在吧…… 何地主本来也只是个普通农民,靠着自己的勤劳肯干,脑子活络,才挣下这一份家业,说是不知道读书的好处,没有想让儿子读书,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那两个儿子读书天赋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他后来也就歇了这个心思,如今看到牛牧之,自然就比较激动了,虽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想拉拢牛牧之的原因在,但他对牛牧之的喜爱也是不能忽略的。 何地主和牛牧之商业互吹了一番,看得旁边两个老实人牙疼,好不容易,后院的丫鬟来请人了,这互吹才结束。 四人跟着那丫鬟进了后院,到了二门处,何地主和何家大哥就不再往前进一步了,牛牧之知道,这是马上要进他大姐的院子了,二人因避嫌之故,所以就不再往前走。 牛牧之还在心底感叹,没想到这乡下地主家里,规矩倒也是挺严的,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却不知,何地主正是因为他出身不好,所以才对规矩特别上心,免得人家说他是暴发户,没底蕴。 牛牧之跟着他姐夫进了房间,就看见他姐头上绑了条带子,正躺在床上呢!她旁边包着一个小婴儿,看上去正在睡觉。 “小弟,你来啦!”大丫看见牛牧之,很是高兴,但是又顾忌着儿子在睡觉,所以压低了声音,但是她声音里的欢喜和雀跃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 “是啊,大姐,你感觉还好吧!”牛牧之面上同样带着笑意,压低了声音回道。 “还好还好!来,看看你大侄子!”大丫指着襁褓里的小小婴儿,笑着对牛牧之说道。 小小的婴儿长得白嫩嫩的,正在大红色的襁褓里睡得正香,嘴里还不时吐着小泡泡,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们都说这孩子长得像我,我瞧着倒是像你!”大丫的眼神在这孩子和牛牧之之间不停地看着,抿着嘴在那边笑。 她相公见这么说,也凑上来瞧,看了半天,吓了一个结论:“果然像!怪不得人家说外甥像舅呢,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牛牧之被他盯了半天,有些尴尬,但是听他们俩都这么说,也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那个孩子一下,好像有些地方是跟他长得挺像的。 牛牧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脸蛋,一旁的何家老二真情实意地说道:“如果要是真能像内弟就好了,脑袋聪明,将来也可以读书识字,不像我怎么读书都读不进。” 一旁的大丫也附和道:“是啊是啊……” 牛牧之:唔……这是你们的儿子,盼着他像别人,虽然吧,能理解,但是哪里还是有点怪怪的。 “像你们俩也很好啊,自己的儿子,怎么着都是好的。”说话的是牛李氏,她刚才去厨房看了看给大丫准备的鲫鱼汤,刚回来,就听见里头的人在说话,便也笑着说了句话。 三人听见声音,一个个的都转过头去,异口同声地喊了句:“娘!” 牛李氏笑着应了声,手里端着汤,对他们说道:“你们把孩子抱走,这是给大丫准备的汤,让她先喝了再说。” 牛牧之离孩子最近,他本想去抱孩子,但是却不知从哪里开始抱,一双手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最终还是他姐夫抱起了孩子,俩人相视一笑,让出了位子。 “二郎啊,你把孩子放在这边摇篮里,和牧之先出去逛一逛吧。”牛李氏对着他二人说道。 他们二人心里也明白,这是要做一些他们不方便看的事,自然从善如流,乖乖地出去了。 出去之前,何家老二还不忘对牛李氏说:“娘,您就先歇着吧,这些事儿有丫鬟呢!您老人家歇歇吧!” 牛牧之看着他姐夫,心里头道:哟哟哟,没想到,还挺会讨好丈母娘的,小伙子,有前途啊! 二人出去之后,何地主见牛牧之闲着没事干,便提议带他出去看看。 牛牧之正想和他们多接触接触,看看到底他们的人品信不信得过,也好决定是不是要让他们帮忙看田地,便也欣然应允。 何严,也就是牛牧之他姐夫在前头驾着牛车,牛牧之和何地主在后头坐着,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牛牧之看着这田间的地,很感兴趣,一路上问东问西的。何地主见他感兴趣,便也趁势一一跟他介绍着这些田地,讲述着他们的好差之分。 “何伯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就连哪块地上种什么,怎么种,都知道的这样清楚?”牛牧之有些惊奇,他还以为像这样的地主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只会懂得一些税目上的事和基本的租子该是多少呢! “我就知道秀才公会对我产生误解了,”何地主满是自豪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的这些田地都是继承家里的家业得来的?” 牛牧之点点头,他印象中的地主不都是靠着继承田地,然后收租子这样的吗? 就像后世那些继承了十几套房子的人靠着房租生活一样的。 “别人家的地是怎么来的,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我家的地,都是我自己打拼出来的!”何地主每次提起这件事都是十分自傲的。这些地,都是他的见证哪! 牛牧之没有想到何地主还有这样的过去,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凡是靠着自己努力而获得成就的人,都值得敬佩。 “其实,我爹也想在乡下置几亩地,但又不知道能找谁帮忙,不知道何伯父可认识什么人,能帮的上忙?”趁着这个机会,牛牧之将此行来的目的之一说了出来。 “找什么别人啊?这事儿,我就可以啊!”何地主听见对方要买地,很是热情道。 牛牧之见他这么热情,心里很满意,这何地主,果然上道啊! 他倒是不怕何地主会贪他钱,因为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何地主呀!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人,是绝不可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做出丑事的。 他想要的,是“关系”,是“人脉”,是靠着这些,让他,或者是让他的后辈们走上更高的阶层,而不是只在乡间做个地主。 牛牧之又和何地主谈了一些具体事宜,越聊越投机,最后还下车来看了看这田间的地。 “这全都买好地,是比较困难的。”何地主一句话,打破了牛家父子的幻想,“虽然咱们这块,算是土地肥沃的了。但是那些真正的好地,都被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给占了,想买也买不到,你们想要买五十亩,不大可能,一二十亩,我倒是可以帮你们看看。”何地主对牛牧之说道,语气里颇有些老江湖的味道。 牛牧之想了想也是,他能想到买好地,别人就想不到吗?那些当官的进士什么的,免税田有近千亩,可不都要买地了嘛!难不成,还让这个名额空着? “而且啊,”何地主又接着说道:“若是这手里的好地多了,难免会引起别人的侧目,到时谁要是在背后使个绊子,哭都来不及!” 怪不得他有一百多亩地,手里的好地也只有三十多亩,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在。牛牧之看着何地主的目光变得越发的不一样。 他不由得觉得自己和爹实在是太天真了,尽想着好处了,也不想想这好处自己能不能得? 同时,他也庆幸自己当初提出了这个建议,找何家人帮忙,人家到底是熟手了,这事儿做得多,里头的门道知道的也多。不然,换了自己这一群门外汉去,恐怕会吃不少亏。 “如此,倒要多劳累您了,我们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差点儿就酿成大错!”牛牧之向何地主真心道谢。 “好说好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呢!”何地主笑着回答,心里头也很高兴,这件事要是真能做成的话,他们可就是真的“一家人”了! 外头的何严听见他爹这么说,也插嘴道:“牧之啊,你别见外啊!我爹说的不错,咱们就是一家人啊!” 牛牧之笑呵呵地应答,看着眼前光秃秃的土地,一片接着一片,心里头突然觉得一片从未有过的亲切感,他有一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后世。 无论再怎么变,这头顶的天,脚下的地,都是实实在在,不会变的。 真好! 牛牧之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有点冷,但是却很清新,整个身子被冻得轻轻一颤,却又舒爽无比。 何家父子见他这个样子,便也知道他心情此时极好,何地主说道:“看来,咱们的秀才公很喜欢这儿啊!” 牛牧之正在悄悄地伸个小小的懒腰,听见何地主的话,倒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过是比较喜欢待在这田地间的感觉,若是将来有机会,我倒也想像伯父一样,做个富家翁呢!” 他是真的这样想的,再努力一把,考上举人,运气好的话,再做个小官,平平安安地过一世,也就很好了。 “秀才公说笑了,多少人想像您一样还不能呢!以您的天分,将来举人、进士都是不在话下的,到那时,您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何地主还以为牛牧之在说客套话,寒暄呢! 牛牧之笑笑不答,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是现在的他还是要努力读书,将来才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呀! 晚间,牛牧之又和他们好好讨论了一番有关田地的事宜,再去看了看自己的大侄子和大姐,原本就是想回去的,但是何地主盛情挽留,他只得又住了几天,刚好也和小家伙多相处几天。 等走的那天,牛李氏是和他一起走的,她原本来的时候是想多看顾大丫几天的,但是后来瞧着何家的人对大丫是真的好,便也放心了。更不好意思一直待在人家家里,便也随着牛牧之一起回去了。 其实柳岸村和牛家村靠的挺近,但是牛牧之没有回去。虽然他挺想念他的爷爷和奶奶的,但是大伯娘那个样子,他实在不想看见。 而且,他压根不想让他大伯沾手买田这件事,就算到时事情拆穿了,他爹怪他,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何地主的话,他后来好好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正所谓财不露白,买田这件事,最好都不能让他大伯娘知道,不然,贪银子事小,要是因为她的那张烂嘴而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反倒不妙了。 至于他大伯父,是个好人,也只是个好人,这事儿,也不怨他,但是,谁让他有那样一个婆娘呢? 回去的路上,牛牧之想着这些东西,便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牛李氏看着儿子,想起牛牧之似乎对大丫的孩子特别的喜欢,心里头的念头有些动了,她轻轻地唤了声:“牧之?” “怎么了,娘?”牛牧之听见牛李氏喊他,回道。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睡着,这大冬天的,在外面睡着了,会得风寒的。”牛李氏找了个理由搪塞,心里却在暗骂自己,牧之才多大,还要读书呢,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不会的,我只是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不会睡着的。”牛牧之知道他娘关心她,也没有对牛李氏脸上不大对的脸色有什么怀疑。 “那你再休息会儿吧,都是娘不好,打扰到你休息了!”牛李氏在牛牧之年前是没有什么原则可言的,什么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哪有啊,娘,我休息会儿,你也休息会儿吧。”牛牧之又闭上眼睛想事情。 牛李氏看着儿子虽然稚气未脱,但是却眉清目秀的脸,心里头的那点念头还是没有被她压下去。 我先帮着他看看,免得到时候好姑娘都被挑走了!牛李氏在心底暗暗想道。 天知道,她看见大丫生的那个儿子后,有多想要牛牧之也给她生一个大胖孙子,那虽然是她的外孙,但是是人家的孙子,她又不能整日在那边吧。 要是她的儿子也能给她生个孙子就好了!含饴弄孙,天伦之乐,该有多美满啊! 牛牧之此时还不知道他娘已经筹谋着给她娶媳妇了,还想着抱大孙子,要是知道了,估计脸会变成猪肝色吧…… 待到了家中,牛牧之将和何地主所讨论的事告诉了牛二河,牛二河自己也没想到这里头还有着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心里头也大呼庆幸。 “这样吧,下次我去的时候,直接带五百两银子去,交给他们,让他们帮忙着想看想看,有合适的,直接就买了,免得夜长梦多。”断没有个让人家帮忙垫付的道理,牛二河摸着下巴说道。 “好,爹,那咱们家什么时候搬家啊?”牛牧之在何家的时候已经同牛李氏说过了,牛李氏其实也不大愿意住在这商业街上,人来人往,吵吵闹闹的,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三姐更不可能反对了,那现在就看他爹什么时候搬了。 “过几日吧,我已经和人家谈得差不多了,等他们搬走了,咱们就搬进去。”牛二河说道。 牛牧之点点头,趁着这几天空,他要将自己的东西整理整理了,尤其是那些书籍,易损坏,自己还是要早早准备好,免到时候手忙脚乱地,遗漏了什么,或者弄坏了什么就不好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月吧,牛家人搬进了新宅子里,牛二河看中的这座宅子,可不是以前那个简陋的小房子了,足足有三进! 牛牧之搬进去的时候,都惊呆了,他爹什么时候这么有钱啊! “爹啊,你怎么突然出手这么大方啊!”牛牧之都快被吓着了,在他的认知里,房子都是很贵很贵的,毕竟后世房价到了那个地步。 “这个,一步到位嘛!将来你要住的地方肯定要大一点的,像个样子的,我买了那些小一点地的,到时候还是要换,还不如一次性买一个大的呢!”牛二河说道。 “那这个……肯定很贵吧。”牛牧之打量着这个宅子,开口问道。 “还好吧,二百六十两拿下的,这房子也就大了些,里头的什么家具都没有,还是要我们自己添置的。”牛二河说道。 牛牧之对房子的估值出现了误区,后世房价贵,一个是因为“炒”的原因,另一个,是因为人实在太多,房价自然而然就贵上去了。 而这边,本身就是个小镇罢了,镇上有财力的人不多,所以像这种宅子卖出的价钱并没有想象中的高。而且关键是人口密度小啊,这苏池镇上才多少人啊? 在这边,最贵的是耕地,是田亩,因为现在的人就靠着田吃饭呢!所以耕地要比住宅用地贵多了。也是因为这,牛二河才忍痛拿出了足足五百两银子,打算去买田地。 “爹,你手里还有多少钱啊?要不要,我把孙公子送我的那二百两给你?我还没用多少呢!”牛牧之担心他爹真的是掏空了全部的家底了。 “你放心好了,不会让你为钱的事为难的。”牛二河摆摆手,“咱们家原来的房子和铺子也值不少呢,再加上我这些年来的攒的,肯定是够的了,你就放心好了吧!” 牛牧之听了这话,心里安定了许多,他就怕他爹硬撑呢! 这边还有一件专门的书房,以后可以在书房里读书练字了,牛牧之不由得对新家的生活产生了美好的向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温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这一日, 牛牧之正在他的书房里拿着书自己温习呢,却看见他爹在门外,脸色有点阴沉,一副要进不进的样子。 “爹, 你怎么了?”牛牧之放下手中的书, 询问道。 牛二河见牛牧之发现了他, 便也不再犹豫,黑着一张脸进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着,也不理睬牛牧之。 牛牧之不知他爹为何如此, 毕竟牛二河很少对他露出这副神情。 “爹, 究竟是怎么了?可是我做了什么错事让您不开心了?”牛牧之走过来替牛二河捏捏肩,讨好地问道。 “哼,”牛二河瞥了牛牧之一眼,“上次我对你说,让你大伯帮着咱家买地, 可是我今天见到他,他倒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原来是牛二河把这镇上的事情解决了, 准备开始着手买地的事宜, 结果却发现他哥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何家的人虽然把事情办得挺利落的,半个月就找到差不多有二三十亩连着的地。他当时正高兴呢, 刚好柳岸村和牛家村近, 也就去找了一回他哥, 说了一下这件事。 谁知道, 牛大河根本不知道他弟要买地的事,幸亏牛二河当时机智,圆了回来,否则,还不知要丢怎样的脸呢! 牛牧之见是这件事,也不否认,老老实实地承认,这就是自己所为。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说这件事儿要是传出去,我的老脸往哪儿放?”牛二河没想到牛牧之这么容易就承认了,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这也是有所考虑的,人家都说财不露白,这事儿啊,越少人知道越好。”牛牧之解释道。 “可是你大伯并不是外人,而且他向来忠厚老实,从来不多嘴多舌的,有什么不好?”牛二河反驳道。 “大伯自然不会,可是大伯娘呢,她向来是个嘴碎的,难道就能守口如瓶了吗?大伯那个性子哪里会经得住她的缠磨,最后还不得告诉他?”牛牧之继续解释,“反正这事大伯也不知道,不如就别告诉他,也省了一场事端。” 牛牧之想想就想笑,他中了秀才,和他家相识的各家都送来了贺礼,只有他大伯家到现在都没动静。他家再不宽裕,随意送点东西还能怎么的?难不成还会被嫌弃吗?也不想想他爹平常补贴了他们多少。 最奇怪的是,大伯家没有也就罢了,爷爷奶奶也没什么表示,他再蠢,也能明白是谁在这中间做了手脚,他爹娘不好意思拉下脸来,他可不想跟这位大伯娘扯上什么关系。 “你大伯娘……”牛二河有些语塞,他自然是知道牛齐氏是个什么样的人,“算了算了,随你吧!”牛二河辩不过他,眉头有些皱,不耐烦地挥手道。 “爹,我不是不想帮大伯,也不是嫌弃大伯。”牛牧之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话说明白,“您平日里接济大伯,孝敬爷爷奶奶,我都没什么意见。但是凡事得有个度,这事儿是咱们家的大事,若是处理不得当,说不定就会招来麻烦的。有红眼病的人多着呢,您不能想着拿这个来帮忙。” 牛牧之知道,他爹其实私心里就是想借着这个,帮衬一下大伯,好名正言顺地多给点钱给他,毕竟大伯的日子真的不大好过,妻子不贤,两个儿子也不成器,还得靠着他。但是帮忙不是这么帮的,亲兄弟,明算账,牛牧之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牛二河心里也明白,儿子说的有道理,他其实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人,不然也不会能自己一个人就出来闯荡,还真的闯出了一点小小的成绩。 但是,一碰到他哥,事情有时候就变得不一样了。在牛二河的认知里,他哥和他爹娘是放在同一层面上的。因为牛大河真的是个好兄长,从小不管有了什么都让给弟弟,照顾着弟弟,牛二河对他很是感激。 他有些烦躁:“就照你的意思来吧!”说着就走出了书房,只给牛牧之留下了一个背影。 牛牧之站在那儿,看着他爹走了,自己也默默地走到门前,看着青石板上已经泛黄枯萎的青苔,心里默默念叨,但愿他爹能够真的分清这个界限! 而走掉的牛二河心里也很烦闷,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不怪牛牧之,因为牛牧之说的是有道理的,更何况,那还是他的宝贝儿子,他自然是不舍得怪的。 而他哥,更是无辜了,老实巴交的,他也不会去怪他。想来想去,还是他那个挑事精的嫂子,都是她的错,爹娘当初怎么就为大哥找了这么个媳妇儿呢?娶妻不贤,当真败家! 牛牧之自然是不知道他爹已经把一切“罪名”都安到他大伯娘身上去了,若是知道了,肯定要拍手叫好! 他现在,最要紧的任务是要先自学了。孙琦在知道他要回家休息一载之后,就送了不少乡试要用的书籍给他,让他慢慢先自学着,将来为他引荐老师的时候,老师向他提问,他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乡试的内容和之前的考试,最大的区别就是,乡试里面增加了律法题,对于考生的要求明显提高了。 之所以有着这样的区别,主要还是因为秀才和举人二者的不同。 秀才对于统治者的作用呢,就是通过他们来教化底层百姓,所谓天高皇帝远,对于底层人来说,皇帝是谁,并不重要。但是当地的乡绅是谁,那就很重要了,而乡绅阶级,一般都是由大部分秀才和少量举人构成的,何地主那样的,只能称为地主,而不是乡绅。 秀才起到的作用呢,就是调节邻里纠纷,婚丧嫁娶的时候,帮着写些祝词挽联什么的,并不要求对于律法有什么了解。 而举人就不同了,举人是可以做官的,那么既然为官,怎么可以不懂律法呢?故此,院试和乡试最大的区别就是律法了。 牛牧之看着手里的这本律法书,一头雾水,因为这本书主要讲的是历朝历代的法律、真的,就只是讲了讲,偶尔才来一句感慨。 但是每朝每代的律法都不一样,有些甚至还是前后相悖的,这本书中又没有做出解释,牛牧之就很心塞了。 像这里边的就有两个案例,前后背景都很相似,但是在不同的朝代背景下,就有着不同的考量方法。 案例大概是讲,有一对夫妻原本很恩爱,郎才女貌的。但是呢,有一天这个丈夫的一个好朋友来家做客,见到了这个妻子,便起了歹念,便寻了个机会,在和那个丈夫单独外出时,害死了这个丈夫。一个是推倒河里,一个是推下悬崖,基本上就这点不同。 然后,那个好朋友装作很悲痛的样子,帮着找尸体,办丧事,最后如愿以偿地感动了那个妻子,娶得娇妻,还生了一个儿子。 然而,后来那个妻子发现了自己之前那个丈夫死亡的真相,悲愤羞愧之下,设计杀了自己现在的丈夫,就连儿子也被她当做污点毒死了。 唐代背景的那个,最终妻子还是被判了杀人罪,纵然后一个丈夫该死,那个孩子也是无辜的,妻子的行为是不值得提倡的,牛牧之能够理解这种做法。 但是,宋代背景的那个,他就有些想不通了。那个妻子被大大夸奖了一番,在当时的情况下,虽然是“夫为天”,但似乎第一个丈夫要比第二个丈夫重要的多,就连那个孩子的死亡,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最后,那个妻子还自尽了,原因是被仇人玷污,没了贞洁…… 牛牧之看到这个的内心:真是哔了狗了…… 什么鬼玩意儿?他咋看不懂呢?这真是人做出来的事? 这种东西还能作为案例,原谅他孤陋寡闻,见识浅薄。 他疲惫地合上书,第一次发现自己跟古人的思维差距竟然有这么大,也不知这律法到底要怎么学…… 还是拿起自己的老本行,看看经义和诗词吧! 乡试的经义范围要比院试广多了,虽然主要还是在四书五经上出题,但是,却不再局限于这几本书,而是将范围扩大到了它们的注释书上。 这要求就变得更高了,既要对四书五经本身理解得够通透,又要通读它们的注释,并对其知之甚深。 若是出的注释书比较偏,你不懂,或者没那么熟,那就呵呵了。 牛牧之以前所学,主要就是针对县试、府试和院试的,并没有对这些有太多的涉足。毕竟,他年纪小,时间少,要是都通读了,那时间花的就不是一点点了。 打开自己专门用来放书的箱子,里面是浓浓的樟脑的味道,牛牧之小心翼翼地从底下找出几本书,这些都是他之前准备好的,预备着现在看的。毕竟好书难求,当时要是不下手,说不定以后就看不到了。 原谅他当初看到吴秀才送他那几本书的时候淡然的神色吧,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后世那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随便就可以买到的书,还有上网一搜就能找到的知识,在这边,竟然是这么稀缺的! 在书肆里看到好书,只要自己手里有余钱,就一定要买下来!这是他这么多年总结的经验,不然下次再来的话,就真的可能再也找不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第 38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 牛牧之除了跟着一直板着脸的牛二河去见何家父子,在官府里换了新的地契,就是在自己家里认真读书。 钱科也不怎么来找他了,因为他爹给他定了门亲事, 还真是济州府里的人。 是个秀才的女儿, 据说外貌脾气都不错, 是个不错的成亲对象。 她爹据说学问很好,只是为人太过直了,不懂变通,所以家里情况就比较一般了。钱父觉得这户人家很不错, 便给钱科定了, 钱科倒有些害羞了,这些日子也不出门,就怕别人调侃他。 而牛家,三丫的婚事也提上日程了。 自牛牧之中了秀才后,便有不少人来向牛家提亲。 牛二河和牛李氏选了半天, 最终挑中了一个,牛牧之瞧过了, 也觉得很不错。 对方是本县师爷的儿子, 现在已经是个童生了。虽然科举之路上没有太多天赋,但是做事老练, 为人也不错, 家里情况也很好。长得也是浓眉大眼的, 符合传统审美, 相信三丫也会喜欢。 牛牧之悄悄将自己未来三姐夫的情况说给他三姐听,三丫听了,抿着嘴笑,想必也是极满意的。 而牛李氏见着女儿们的事情一个个都有了着落,就把目光放在了牛牧之身上。 她是真的想要抱大孙子呀! 牛牧之还在为他三姐找了个良人而高兴呢,反正他现在也不强求什么未/成/年少女不能成亲了,找个好人家就很好了。 却不曾想到他娘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说起来,他现在马上也要十四岁了,在古代,也的确是时候了。 这一日,牛牧之正在房里练字,冬日天寒,即使是用温水,砚台里的水也很容易凝滞,他不时就得停下来,磨一番墨,以防止它凝滞。 牛李氏在书房外踌躇着,她知道书房很重要,一般情况下也不进去的。但是这事儿是她好不容易才谋划好的,她得找个没人的时候跟儿子好好说道说道。 刚好看见牛牧之练字的时候总是要写一会儿,然后停下来去磨墨,想了想,便自告奋勇道:“牧之,娘来替你磨墨?” 牛牧之都没注意到他/娘在门口站着,他也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大大方方地让他/娘进来了,现在正是冬天,外面可冷了,他/娘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冻着了可怎么好? 牛李氏磨墨是磨惯了的,以前牛牧之小的时候,墨就都是她磨得,如今操/起老本行,自然是得心应手。 牛牧之只以为牛李氏是简单地想要帮他磨墨而已,也没有多作他想。 磨着磨着,牛李氏看着儿子写字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牧之啊,咱们以前那个家一条街上的邓家老三定亲了,你说,娘给他送什么礼好啊?” “这个……娘以前怎么送,现在还怎么送,就好了。娘你怎么突然问我呀?”牛牧之有些奇怪,这些事情他从来又不沾手的,问他,他怎么知道? 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通透呢?牛李氏看着儿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里头有些急,平常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吗? 牛李氏再接再厉道:“虽说可以照以前的老样子来,不过,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你们俩还常在一起玩呢,没想到现在就要定亲了,我寻思这,还是要稍微重一点的吧。” “那就重一点好了。”牛牧之现在满心满意都在自己的字上面,也没有听出牛李氏的弦外之音,只顺着她的话回答。 这傻孩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还是没听懂呢!真是个榆木脑袋! 牛李氏也不再委婉了,直接说道:“那孩子也就比你大几个月,你自己当真一点也不急?” 牛牧之握着笔的手在他听见这句话的瞬间,狠狠地抖了一下,洁白的纸面上顿时晕染上了一片黑色的污渍,很是难看。 牛牧之颤抖着手将笔放到笔洗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牛李氏:“娘,您说什么?” “没说什么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家和你差不多大,都已经定亲了,你也该抓紧着了!”牛李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是,我……”牛牧之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对他三姐的亲事这么上心了,他三姐的亲事有了着落,可不就到他了吗? 深深地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牛牧之欲哭无泪地道:“娘,我现在要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不能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感觉他跟他/娘的角色换了过来,正常情况下,不应该都是家长发现孩子早恋,然后好好教育一顿,要孩子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吗?他家,怎么就反过来了呀! “这和读书又不冲突,你要是找了一个可心儿人,帮着你料理事情,反而会轻松不少啊!”牛李氏一心想找儿媳妇,无论什么都阻挡不了她的念头。 牛牧之的这具男性躯体已经开始渐渐长成,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是对女孩子有感觉的,但是吧,他这心里总是有那么点儿不对劲…… 更何况,他还这么小,身子骨还没长全,要真是这么早娶了媳妇,那对他身体也不好啊…… “娘,我真没这个想法,您别这么急,等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我肯定给您带一个回来,好不好?”牛牧之现在只能使用“拖字诀”了。 “好吧,好吧,随你!”牛李氏向来不会逆着牛牧之的意思来,这次,她见儿子嘴上说的这样坚决,也只好答应了他。但是她可不是那么轻言放弃的人,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找个儿媳妇回来,儿子这里行不通,她就从别的方面下手! 牛牧之见他/娘终于住了口,心里松了一下,总算是暂时躲过去了,不然,还不知要怎样是好呢! 他却不知道,他/娘在这件事上,是没有什么商讨余地的,正暗搓搓的想着新办法呢! 这个话题结束后,牛牧之和牛李氏的气氛一时之间也尴尬了起来,一个写字,一个磨墨,本是极为融洽的场景,但是由于刚才的那场对话,就显得不是那么很和谐了。 “娘,这过年快要到了,咱们什么时候回牛家村看看呀?”牛牧之想了个新的话题,免得二人之间这么尴尬。 但是,牛李氏一听到这个,心里就不大高兴。想她儿子中了秀才,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老牛家世代都是务农的,这说是光宗耀祖也不为过了。 但是呢,老家庆祝的酒席不办也就算了,连份礼都不送来,这是什么意思?她可不是牛二河,还想着什么情分,说实在的,那边的人对她来说,不过是些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牛二河的父母是断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以前他们精力还好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这种让人笑话的事,现在两个老人年纪都大了,事情管不过来了,多半,是她那好妯娌动的手脚! 她才不愿回去见她那张刻薄脸呢! 但是这话不能在牛牧之面前说,牛李氏勉强扯了个笑出来:“这事儿,还得我跟你爹商议一下呢!” 牛牧之点点头,过年总是要回老家吃顿团圆饭的,这也是避无可避的。 他曾经跟他爹提过,反正他家里相对来讲比较宽裕,不如就把爷爷奶奶接过来赡养,但是,这个提议当即就被他爹否决了。 不是他爹出不起钱,只是父母由长子赡养这是规矩,若真是这样子做,简直就是在打他大伯的脸,说他不孝,牛二河不想让他哥这么为难,所以从来没提出过这个想法,平常多孝敬些也便罢了。 “也不知咱们这次回去,大伯娘会怎么说呢?”牛牧之想起他大伯娘那张刻薄的脸,心里一阵鄙夷,“希望她态度能比以往要好些。” “怎么可能?”牛李氏一提起她,心里也不开心,“她但凡是个聪明的,就不该在那样的事上克扣,两边的脸都快让她给丢尽了。你看着吧,她这次要不说几句酸话,我就枉跟她做了二十年的妯娌!” 总算把火力转移了,牛牧之暗自呼了口气,他就知道,能让他娘转移注意力的,他大伯娘一定算一个! 二人又说了些闲话,牛李氏才在牛牧之的殷勤劝告下,离开了书房,让牛牧之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好好读书练字。 “也不知能拖到几时?”牛牧之在门口看着他娘走了以后,无奈地感叹道。 他心里有些苦闷,忍不住伸出脚去碾磨脚下早已枯萎的小草:“就算现在躲过了,那将来也躲不过呀,我真的,要娶媳妇了吗?” 他能百分百确定自己的身体是个直男,但是吧,心理上,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还是觉得,和一个女子共度一生,有些难为他。 他可以将对方当做好姐姐,好妹妹,但要是像一个男人一样去爱对方,他可能真的做不大到。 这样自己算渣吗?牛牧之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像个渣男,欺骗无知少女感情的渣男。 应该还好吧。牛牧之有些不确定,他自己肯定可以保证,只要对方真是个好姑娘,他绝对会好好待她的,什么莺莺燕燕的都不会搞,这个,应该已经比现在大部分男人要强了。 至于爱情,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无能为力,以后的他么,谁又知道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 39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摇了摇头, 牛牧之也不再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现在好歹是个男人,选择权要比女子大了许多, 已经是万幸了。 像他三个姐姐, 不都是连面都没见, 就直接嫁过去了吗?她们都没有说什么,你又哪好意思在这边想东想西呢? 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努力读书,将来能考到哪一步是哪一步, 这才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啊! 仍旧是将全副身心投入到了经书典籍之中, 牛牧之就这样,一直到了来年三月。 这几个月里,还有不少事发生呢。他们回老家过年的时候,又见他大伯娘一个人表演了许久,话里带着浓浓的酸味儿, 就像喝了一整坛老陈醋似的。但是没有人理睬她。 牛牧之还趁势给了他爹好几个眼神,意思是:你看看, 就这样?你还敢让她知道? 牛二河沉默不语, 但是心里的那杆秤越发地偏向牛牧之。 而他的三姐也嫁了出去,那天吹吹打打的, 好不热闹, 但牛牧之却想着, 他的姐姐们, 最终都嫁作他人妇了…… 明明该是高兴的,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有几分感伤,大约,还是不舍得的,毕竟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了。 牛牧之还收到了孙琦的来信,说有一位大儒想收徒,邀他四月去济州府,见一见那位大儒,看看能不能入对方的眼。 牛牧之知道,孙琦自己已经有了一位老师,并且那位老师最近几年都不打算再收徒了,这次,看到个好机会,所以就想到自己了。 他原本是想要自己先休息一年的,但这段时间来,他自己自习的时候,发现有些问题,是必得要一位老师解惑的,尤其是关于律法方面的知识,他实在是不懂啊! 所以这次孙琦的来信,他有些心动。刚好,也可以以这个理由避开娶媳妇这个话题,他真的是怕了他娘了! 不过,这次只能他一个人去了,钱科抓住了院试的尾巴,考中了个秀才,家里的人都欣喜若狂,又娶了新媳妇,估计是不会去的。 而陈佳……这孩子命真是苦啊!才刚刚考中了秀才,奶奶就中风了,在年后就没熬住,去了。 陈佳作为承重孙,是要为其守孝三年的,这三年内,他要闭门读书,谢绝事务,某种程度上,是真的耽误他了。 科举这条路,都是越年轻越有优势的,毕竟,朝廷选官,肯定是要选年轻能干的,选个老头子,身子半截都埋入黄土的,怎么着也不划算哪! 一般而言,除非对方特别有才华,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可能出现,真要特别有才华,又怎么会等到那个时候呢?除非是像苏洵那样二十多岁才奋发读书的那种。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给几个名额出来给年纪大的考生,以免这些考生闹事,觉得不公平。 而年轻有名气的,则在这条路上走得比较容易了。好的越好,差的越差,基本就是这样。 牛牧之在收到这封信后,便与他爹他娘讨论了一番,听听孙琦的建议,去拜见一下那位大儒。 二人听闻对方是极有学问的人,怎么会不应呢?只是牛李氏有些遗憾了:“你这一去,又不知要多久,我都已经瞧好了几位好姑娘,个个都很好,就等着你自己挑一个合心意的了。没想到,你这又要出去求学,这事,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有个结果……” 牛牧之:幸好幸好,孙琦的这封信来的及时…… “要不,咱们先找一个定下来,等你学完回来再成亲也不迟?”牛李氏的眼睛亮晶晶的。 “不了,不了,我这一去,不知要多久,可别害了人家姑娘,硬生生熬成老姑娘,那我就真的是个罪人了。”牛牧之连连摆手。 牛李氏眼里的光芒瞬间熄灭,不满地看了一眼牛牧之,一点都不体贴她这当娘的心! 牛牧之无视了牛李氏的眼刀子,还是向牛二河问了个很现实的问题:“爹,这一去,恐怕得花上不少银子,衣食住行都得自己来,若是真被那位先生看上了,还有老师的束脩……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咱们家还行吗?” 牛二河没有想着牛牧之这么快就要去,原本还以为要到十月份左右呢,所以手里银子还有些紧张。如果真要去的话,就要把那笔应急的钱拿出来了…… “没事儿,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自然是准备好了的。”牛二河可不愿在儿子面前说出没钱这种话,想来想去,还是把那笔钱拿了出来,毕竟,什么事都没有儿子读书重要嘛! 牛牧之见牛二河神色不似作伪,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不过也不用想这么多,人家肯不肯收还不一定呢!”牛牧之还有些忐忑的,毕竟对方是大儒啊,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入得了人家的眼。 “这是说什么话,我儿子这么优秀,人家怎么可能看不上?”牛李氏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道,她像天下间所有的母亲一样,都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 “娘,比我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您这说的什么话!”牛牧之不知道该怎样把他/娘这种我儿子最棒的想法扳正过来。 牛李氏想反驳,但是被牛二河制止住了:“牧之说的不错,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虽然他心里也觉得自己的儿子独一无二,但是还是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有些想法,藏在心里就好了。 “不过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人还没见呢,就自己怕上了,平常心就好了。”牛二河安慰牛牧之道。 牛家人花了三天,将该准备的东西都齐聚了,准备出发。 这次上济州府只有牛家父子二人及一个赶车的车夫,且时间也不是很急,所以二人一路上也不赶,一边瞧瞧这路上的景色,一边慢悠悠地走着,倒也舒适。 这一日,牛牧之在车上昏昏欲睡,突然“砰”得一下,车子突然停住了,牛牧之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身子向前扑了过去,要不是牛二河反应灵敏,他估计真要摔个底朝天。 “怎么回事?”饶是牛牧之脾气再好,也经不起这一摔啊,他撩开车帘,没好气地对着车夫说道。 “公子,对不起……前面突然出现了几辆车,我一时没控制住,碰着了,这才让您受了惊吓……”那车夫是他们雇的,见着自己驾的车和人家撞了,心里本就害怕,再听见雇主责备,心里更惶恐了。 牛牧之见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再怪他,而是朝前看了过去。 前面是一个弯道岔路口,从他们这边来看的话,是根本看不见对面的路的,对对方来说,也是如此,所以,才会出现两车相撞的事。 出了这样的事,牛家父子自然不好袖手旁观,两个人先后跳下车来,查看了一下情况。 对面的三辆车子里也下来了几个人,在那边查看他们自己车子的情况。 牛牧之打量了一下几人穿着,应是富贵人家的,也不知好不好相与。 显然,那边几人也看见了他,几个人凑在一处,在那边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但很快,那几人就似商量定了,推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理了理衣服,朝着牛家父子俩走了过来,朝着二人作了一个揖,满脸笑容地对他们说道:“可否请二位行个方便?我家主子这里有三辆车,二位只有一辆,若是我们让您,恐怕要好好折腾一番,若是……” 若是你们让我,就比较方便了……牛牧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但是仔细地看了一下路况,对方说的也的确有理,这段路比较狭窄,只能让一辆车过去,他这边只要挪一辆就够了,而对方那边则要挪三辆。 牛牧虽然有些无奈,却也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刚想开口说好,对方却又接着说道:“麻烦您了,只是我们车内还有女眷,不好下车,实在是不怎么方便移动,还望您行个方便。” 原来是这样啊,牛牧之心里的那点小小不开心也没了,女眷自然是不好下来见外男的,在车上,这车移动起来也不方便。 “无碍,我们这就移车,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嘛!”牛牧之对那人说道。 对面那人喜笑颜开,忙说道:“不用你们,我们几个来帮忙就可以了。”说着,他就招手把那边几个人过来。 而那边的一辆车子里,肖姝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是几个人都走了过去,有些不安地对身旁的母亲说道:“娘亲,怎么外面的人都走了,是对方不肯让道吗?” 一旁的肖母拍着她的手安慰她道:“不用担心,应当是他们过去帮忙了,若是真有什么事,方才已经吵起来了,不会这么安静的。” 肖姝听见母亲这么说,心里安定了不少,但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于是便趁母亲不注意,悄悄地打开了车帘,想着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拿着帕子的手,偷偷摸摸地伸到了车帘上,想着撩开帘子,刚刚把头探过去呢,只看见对方似乎有一个少年在那边,正想仔细看一下,却被肖母给拉了回来:“真是不知羞,外面还有外男呢,你就这样把头探出去,也不怕被人瞧见了!” 肖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娇俏可爱,惹得肖母不忍心再说她,毕竟才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么,也不要太苛求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肖姝嘴里应着是,心里却甜滋滋的,她就知道母亲不忍心说她! 她想要伸出手去拉母亲的胳膊,好好撒个娇,手伸到一半,却停住了,她的帕子呢?是刚才掉了下去吗,这该怎么办? 肖姝心里有些尴尬,帕子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是好歹也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落在别人手里,终究是不好的,她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那边,在众人的努力下,牛家的车子终于被弄到了一边,空出了一条道,对方的马车也可以过去了。 那三辆车过了后,并没有直接就走了,而是又停下来,帮着他们把车重新推到路上来,牛牧之对他们的好感顿时多了几分。 待到事情终于弄好之后,牛牧之轻轻地呼了口气,总算是搞定了! 前边是什么?牛牧之看了看前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牛牧之走过去捡起来,原来是一块帕子。 哪里来的帕子呢?怎么会丢在这里?牛牧之看着上面的图案精致,还是不忍心让它孤零零地待在那里,悄悄地把它塞进了袖子里。 “牧之,在那边干什么呢?快来啊!”牛二河在那边喊道。 “来了来了!”牛牧之一边应着,一边往回赶,还不忘把袖子里的帕子收收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 40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哒哒哒……”好在车没有被撞坏, 几人上了车,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开始朝着济州府去了。 而那边,肖姝见帕子实在找不到, 索性也没放在心上, 到底只是块帕子, 又没有人知道是她的,怕什么呢? 到了济州府,牛家父子先去寻了个地方住下来,好好整顿了一番, 牛牧之再上门去见孙琦。 孙琦接到牛牧之的帖子, 知道他来了济州府,倒有些惊奇对方来的这样早了,忙叫人将他请进来。 “那位先生要到四月间才到济州府来呢,你这来的可有些早啊!”孙琦看见牛牧之进来,也不避讳, 直接就说了出来。 “早早地做准备不好吗?若是掐着时间点来,手忙脚乱地, 出了差错怎么办?”牛牧之也不以为意, 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更何况,我也不知那位先生是个什么性子, 早早地来, 也好打听一番。”牛牧之心里还是有些小九九的。 “这个……我也打听过, 这位大儒性情洒脱, 人也是个口碑很好的人。就是在收徒这件事上,行事有些……”怪异。 最后两个字孙琦没有说出口,怕打击到牛牧之。 “有些什么?”牛牧之正侧耳细听呢!却听见孙琦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真是急死人! “有些自己的想法罢了,也是常事。”孙琦开口掩饰道。 牛牧之看着他的神色不似作伪,也只好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其实孙琦想说的是,这名大儒,在收徒这件事上,行事是有些怪异的。他从不收那些名气很大的徒弟,据他所知,当年就有人向他推荐过孙屏,但是被他给直接拒绝了。 而他自己这次找老师,族里人也完全没有将他放入考虑范围之内,可见这传闻多半是真的了。 虽然自己不符合他的收徒标准,但是牛牧之符合呀!所以孙琦第一时间就将对方要来济州的消息告诉了牛牧之,希望他能来济州府试上一试, 而那边,被人称作收徒习惯怪异的白老先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是谁在背后说我?”他在嘴里嘟囔着。 “哪有人在说您?是想必是如今冬春之交,天气变幻无常,您没注意,受了凉吧。”白老先生对面的一名中年男子手执白棋,语带关切之意。 “怎么会?”白老先生一脸绝不可能是这样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注意保暖才是。”白老先生在说完“怎么会”之后又没熬住,咳嗽了两下,对面那名男子将手中的棋落下之后,听见这两声咳嗽,忍住嘴角的笑,再次劝解道。 “好了好了……说这些做什么,”白老先生清了清嗓子,转移了个话题,“话说你夫人和姝儿这次回去,什么时候才到这济州府呀?我想那个小丫头可想的紧啊!” “拙荆与小女还要过些日子才回来,您恐怕是得等上一等了。”原来这名白衣男子即是肖姝的父亲,肖栓。 “您要是觉得寂寞,这济州府里想要与您谈经论道的人可多了去了……”肖栓又说道。 “可别,我这次提前到了,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行踪,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可就没趣了!”白老先生连连摆手道。 白老先生和肖栓是至交好友,白老性情洒脱,而肖栓性情稳重,二人倒是互补。 “此次您放出收徒风声,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做您的弟子呢!”肖栓看着眼前意气风发,比自己大了将近二十岁的老人,诚心实意地说道。 “管他有多少,只要没有合我心意的,我一概不见!”白老先生这话说的很是霸气。 “也不知是怎样出色的人才能入得您的眼!”肖栓素来知道自己这位老友脾性非常人所能琢磨,亦有些好奇。 “你说了,这次呀,我偏就不收出色的人!”白老先生笑得神秘兮兮。 “那您想要如何?”肖栓奇了,哪有人不想要出色的弟子? “弟子若是太出色了,那还怎么显出我这个老师的好来?谁教他,都可以。我这次要找的,就是那种天资还算可以,态度认真的人,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脾气要合我的胃口!”白老先生一脸傲娇地说道。 肖栓:……我怎么忘了您是什么样的人呢! “那也不知是谁,运气这么好了!”肖栓想了想,除了眼前的这位老友,恐怕其他人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来,被他挑中的人,自然是极其幸运的! “再说吧,这事儿啊,靠缘分!”白老先生不以为意地拿起桌边早已温好的一杯酒,轻轻地小酌了一口,“你这次到地方来任官,也是委屈你了!” 肖栓见对方突然扯到自己身上,还略微一愣,然后苦笑道:“有什么委屈的,不管在哪儿,总是为朝廷做事的,谈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你也别太担心,”白老先生虽然早已不问朝廷中事,但是眼光还是很毒辣的,“那些人啊,蹦跶不了多久,等他们蹦跶得厉害了,上面那位自然要收拾他们!那可不是吃素的!” “但愿如此吧!”肖栓无奈地摇了摇头,为自己前途渺茫的仕途而担忧。 “算了算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想必你那边还有不少事压着呢,就不要陪我这个老头子在这儿浪费时间了。”白老先生见肖栓这个样子,知道是自己的话引起对方的伤心事了,心里也有些后悔,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便让肖栓先走。 肖栓也确实是还有事积着,便也不再多留,起身行了个告别礼,也便走了。 白老先生看了看眼前未竟的棋盘,也没了再找人来陪他下的心思,扬手一挥道:“来人呐,我要去街上走走!” 他年纪大了,喜欢热闹。以前还有肖姝陪着他逗趣儿,现在身边没了人,一时之间倒觉得有些寂寞了,这也是他这么大年纪了,突然还想再收徒弟的原因之一吧。 下人听见他这话,忙将外出穿的衣服拿了过来,想着帮白老穿上,然后再去准备一些外出要带的东西,但是却被白老阻止了。 “你停下,别拿那些衣服给我,把你平常穿的最普通的衣服拿给我!”白老对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仆人说道。 那个老仆人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什么性子,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地神色,而是老老实实地照白老的吩咐去做。 “古有张良替太公提鞋,我今日也要效仿一番!”白老是年纪越大,玩心越大,又不知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那边仆人将他要的“披挂”都准备好了,白老喜滋滋地穿上去,一个人出了门,打算自己也找出一位“张良”来。 而那边,牛牧之从孙府出来后,想着回到客栈和牛二河再商量一番,因为看起来那位大儒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收弟子的,他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走着走着,他看见前头有一个老人家躺在地上,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刚想上去把人扶起来。但是又被后世的“碰瓷”事件给吓着了,觉得还是不用着急,先看个明白再说。 他躲在一个柱子后面,悄悄地观察着那老人的一举一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 陆陆续续有人从那名老人旁边走过,也有好心人停下来想要将他扶起来,但是那老人性格很古怪,也不是讹人家钱,就是要人家帮他把他丢在一旁的袋子捡起来。 有人帮他去捡了回来之后,他又重新将袋子扔出去,再让人家捡。 别人又不犯贱,怎么还会重新帮他再捡回来,一个个的,都以为是自己碰到的人脑子是有问题的,也就不再理睬他了。 但是牛牧之在后面看的清楚,他说话很有条理,行为动作也不像是个脑子有毛病的人,这样做,分明是拿人开心罢了! 看了许久,牛牧之觉得不能再让他这样骗人下去了,于是走上前去,笑嘻嘻地扶着那老人家说:“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摔倒了,来,我扶您起来。”说着,作势便要去扶。 白老见又有一个人上钩,心里窃喜,可怜兮兮地道:“那你先去帮我把我的袋子捡过来给我,我再起来。” “好,您等着!”牛牧之笑得很是乖巧。 然后走过去捡起那个袋子,转过头来对那个老人一笑,白老刚要招呼他过来,就见他突然起身,拿起袋子就跑了! 白老突然懵了:怎么回事?这人怎么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啊?怎么拿了东西就跑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也不再装了,“腾”地一下就从地上跳起来:“你这小子,快给我站住!把我的东西放下来!” 真是气死他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抢东西,还有没有王法啦! 至于他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那都是为了考验!考验! 牛牧之看到刚才还“哎哟哎哟”的老人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便知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他也不跑了,万一真被当成贼,那他可就亏大了! 他停下来对那老人喊道:“好你个为老不尊的,果然是在骗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 41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我骗谁了?我骗谁了?”白老梗着脖子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骗人了?”他才不怕呢!没有证据,你说破天都没有用! “那你怎么证明这袋子是你的?这袋子丢在地上的,就是无主之物,你哪只眼睛看到这上面写你的名字了?”牛牧之见他耍赖, 心里呵呵一声, 耍赖?谁不会啊? “你!”白老瞪着眼睛, 说不出话来,今天倒是碰上对手了! 虽然袋子里的东西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被一个后生小伙子给耍了, 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气鼓鼓地盯着牛牧之, 嘴边的山羊胡也被他呼出的气吹得一动一动的。 牛牧之看着他这个样子,思忖了一番,对方到底年纪这么大了,要是真气出个毛病来,也不好。 于是他看了看对方, 摇了摇头,只当对方是老顽童式的人物, 然后拿着袋子走了过去。 白老:你要干嘛……想打人?他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 牛牧之把手中的袋子交给他:“老人家, 年纪大了呢,就在家里好好颐养天年, 跑出来骗人就不好了。你看看, 在地上躺上这么久, 也不舒服, 对不对?” 白老警惕地看着他:这是要干嘛?先忽悠人,然后再出其不意? 牛牧之把袋子还给他后,见他一脸警惕之色,也没有和他多说,他自己还赶着回去呢!这老人虽然……“调皮”了些,但是毕竟没有做什么坏事,没必要咄咄逼人。 白老捧着袋子,看着牛牧之就这么走了,心里还有点不得劲,他还没有怼回去呢! 但是人已经走远,他也追不上去,而且经过这一番动静,他也没有了再躺下“考验”的心思,于是自己拍拍身上的灰,理了理胡须,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这个小伙子,下次让我碰到他,一定要让他好看!白老一边小幅度地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吹了吹胡子,一边发誓道。 而那边,牛牧之回到客栈,将自己与孙琦的讨论结果告诉牛二河,牛二河皱着眉想了想,然后道:“不管怎么样,人都还没见呢!就不能放弃,你还是等先见上一面,再做打算。至于这花费,这么点钱还是有的。” 牛牧之自己也不愿意这么久放弃了,毕竟名师难求,现在他爹都说没问题,那他就更不可能放弃了!还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要更加努力才是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牛牧之除了到孙府和孙琦聊上一聊之外,剩下的时间里都在客栈温习。 不过为了省些钱,住的房间就没有那么好了,好在他也不是什么挑的,不住大通铺他已经满足了。 过了些时日,白老透露出了自己已经到了济州府的消息,一时之间,上门拜见的人如过江之鲫,门前的车马是络绎不绝。 孙同知也拣了个不用去衙门值班的日子,带着孙琦上门拜见。孙琦已经有了自己的老师,白老也不用避讳,还考了他几个问题。顺着二人热乎的劲儿,孙同知顺便提出邀请,请白老到府上做客。这是之前孙琦特意请求他的,毕竟上人家的门,带着别人总是不好的,若是在自己家中请客,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儿了。 白老想了想,同知虽不如知府,但也是一方长官,若是驳了他的面子,也不好,便也应了。 孙琦回去之后,立马把牛牧之叫了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 “那位白老先生脾性如何?我要做些什么准备呢?”牛牧之有些紧张,想着先摸清对方的性子,也好过到时手忙脚乱。 “白老脾性洒脱,说话风趣,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不用担心。”孙琦笑着回道。 “那之前传出的消息便不是真的了?”牛牧之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他虽然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是在学问上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我回了他几个问题,他也就是礼貌地夸一夸,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想到这,孙琦就有些心塞,以他现在的水平,再配上他的年纪,很少有人像那个白老一样淡定的,好不好! “这样啊……”牛牧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恐怕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你也不用太紧张,到了那日,正常发挥就好,就算他到时不收你,想必也不会怎么为难你的。日后再寻机会探访名师就是了。”孙琦也觉得这次自己夸下海口,让牛牧之过来似乎是不大合适,这事儿,恐怕有几分悬。 “嗯!”牛牧之点了点头,心里亦有几分忐忑。 到了约定的那一日,孙府以赏花为名,宴请了不少人,白老和牛牧之自然也在内。 牛牧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赏花的消息,想着这么多人参加,大家又都是文雅之人,恐怕吟诗作曲是不在话下的。 他还没有脸皮厚到拿别人的诗来充门面,只能自己先提前准备了几首有关花的诗词之类的,免得到时丢人。 这也是文人中的潜规则了,不然,真的要现场作诗,要是一个没做出来,岂不是尴尬了?所以大家一般都会自己提前准备一下,到时也有几首拿得出手的诗作。 昔日,王勃作《滕王阁序》,可以说是挥毫而就,这份才气,让人佩服。但是实际上,之前,阎都督的女婿吴子章早已准备了一篇文章了,打算在宴会上一鸣惊人的。 但是这个潜规则被王勃这个愣头青打破了,若不是他的《滕王阁序》真乃千古绝唱,阎吴二人亦拍案叫绝,他估计要吃上好大一顿排头。 牛牧之自认和王勃根本连放在一起比的资格没有,就老老实实地照规则来,人家让他写,他就写,没有,也不做出头鸟。 到了那一日,牛牧之穿上自己认为最得体的衣服,在牛二河殷切的眼光中出门了。有点紧张啊! 孙家的下人,对牛牧之已经熟悉了,直接就让他进去了。其他来访的客人虽弄不清这人的身份,但是看着孙家的下人对他很是尊敬,面上倒也和善。 孙琦陪着孙同知在招待客人,也分不得身来他这边,只微微点头,朝他示意了一下,牛牧之亦点头回应,然后找了个不那么明显的位置落座,静静观察着场上的众人。 宾主交谈甚欢,花开正艳,倒也是一番美景。 突然,左边回廊处有一阵小小的骚动,众人不由得抬头看过去,牛牧之也跟着抬头看过去。 只见那边不少人簇拥着一个人走进来,牛牧之的这个角度不好,只能看到人家的头顶,见他头顶花白,应当是一位老人家。 这么多人都围在他身边,莫非他就是那位白大家? 牛牧之整个身子都绷直了,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边,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就这样贸贸然上去。 孙同知和孙琦见到那人来了,也忙迎上去,这更加坚定了牛牧之心中的猜测。但是,人太多,他还是看不到…… 待到孙家父子将那人迎上尊位,众人渐渐散去,牛牧之才看到那人真容。 怎么会?他使劲揉了眼睛,再仔细看了看,自己没有眼花…… 真的是那个“老骗子”! 说好了的脾性洒脱,说话风趣呢?这明明就是一个强词夺理,专爱捉弄人的“老顽童”啊! 牛牧之定在那里,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还好他的位置偏,旁边也没有什么人,没有人注意到他这副窘态。 而那边传来的说话声,更是让他心如死灰,大家都称那人为“白老”。 完了完了,自己这次拜师,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黄了……牛牧之一个人在那里暗自神伤。 而白老的位置好,一眼就能将场上众人看个遍,当他看到牛牧之的时候,心里一顿,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但是,这一顿也就是一瞬间,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笑得很是和蔼,这次,也不知那小子还有没有那么伶牙俐齿? 他微笑着对孙同知说:“那边坐着的那位小友,我瞧着很是面善,不知可否请他上前一叙。” 孙同知和孙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是牛牧之还有谁? 孙琦正找不到时机来引荐牛牧之呢,如今见对方主动要见,心下暗喜,忙自动请缨,去把牛牧之找过来。 “也不知你走了什么运道了?白老点名要见你呢!快跟我去见他。”孙琦拉起他的手就要走。 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牛牧之:点名要见我?呵呵…… 抬头看看被大家围在中心的白老,正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算了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么多人,他能拿自己怎么办? 牛牧之做好了心理准备,跟着孙琦上前,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思。 白老有点老花眼,近处的东西看不大清,远处的东西倒看得很清楚。牛牧之的小动作自然也被他看在眼里。 小子,知道怕了吧?白老心里暗爽。 牛牧之上来勉强镇定地行了个礼,在白老“慈爱”的要溢出水来的目光中艰难地起身。 但是,白老并没有为难他,只是询问了他一些很普通的问题,然后就又放他回去了。 牛牧之回到座位上,还惊魂未定,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自己了? 想了想那天那个“无赖”的老人,牛牧之觉得,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一抬头,又遇上了白老的目光,白老对他微微一笑。牛牧之身子一抖:不好!有后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 42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因为牛牧之的屋子是在牛二河夫妻俩屋子旁隔出的一间小屋,他这边低笑一声, 那边就听到了动静, 牛二河听见他爹喊道:“怎么了?别理东西了,快点睡吧!” 牛牧之应了声, 乖乖地上床睡觉。 第二日,他早早地就起床了,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在院里跑了几圈,锻炼身体, 然后吃早饭。他爹做生意一向早起, 所以从来不跟他们一起吃饭, 众人都先紧着牛牧之,待看到他吃的差不多了, 牛李氏也放下了碗筷, 带他去张秀才家中。 这次比昨天出来的晚,路上也有许多行人, 牛牧之一直被拘在家里,此时正好奇地看着街上的景色。 牛李氏看见他这样好奇, 连忙和他说:“胖球,你可别觉得这外面好玩,那些黑心肠的人贩子专爱骗你这样的小孩子,你可要当心。” 牛牧之在现代也在网上见过不少人贩子,听得他娘这样说, 也心有戚戚然, 忙点了点头。牛李氏见他如此, 满意地夸奖了他几句。 来到张秀才家门口,牛李氏上前去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张秀才看着他们二人说:“估摸着你们会在这个点来,便在此等候,果然没猜错。” 牛李氏向张秀才问了个好,又细细叮嘱了牛牧之一番,将手中的篮子交给了牛牧之,再向张秀才道了个别,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牛牧之拎着篮子跟张秀才进了里间,进了一间屋子,牛牧之稍稍打量了一下,便看出这是一间书房。不过这个书房可比吴秀才家的差多了,无论是书架的样式还是书的多少,都不如吴秀才家的。 牛牧之不自觉地对吴秀才起了好奇之心,看样子他似乎并非出自穷苦人家,但是却蜗居在牛家村这个小地方,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吗? “在想什么呢?”张秀才看着正在出神的牛牧之,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紧张罢了。”牛牧之笑着回答道。 “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会打你。”张秀才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笑道。 “你之前从来没有学过吗?”张秀才又问道,开始了解他的情况。 “并没有,不过识的几个字,还请先生教诲。”牛牧之一板一眼地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从头开始教你,”张秀才拿起了牛牧之篮子中的书籍,有些惊奇,“这倒是现在学的,可是这书的质地这么好,你爹娘竟然买来与你,可见是真心要你好好读书了。” “这并不是我爹娘买的,是一位认识的长辈所赠。”牛牧之如实回答。 张秀才听到他这么说,也便不再多言。 “你会官话吗?”张秀才又问牛牧之。 牛牧之诚实地摇摇头。事实上,这边的话,和后世有些相似之处,但一些语言习惯却是不大同的,他爹娘也只是教给他此处的方言,并没有教他官话怎么说。 “普通人可以不懂官话,但你若是真想好好读书,靠着读书出人头地的话,这官话却是不能不学。”张秀才语重心长道。 “若是你将来真有一番作为,却是连官话都不会说,或是说的不好,这给人的印象上就落了下乘。”张秀才继续道。 “那该怎么办?”牛牧之看着张秀才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知道他多半是会的,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果然,张秀才跟他说:“你还小,现在开始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着急。” “多谢先生!”牛牧之向他道谢。 接下来,张秀才就开始今天的教学,这个时候的教学方法比较简单粗暴,没有什么拼音之类的,在后世通用的汉语拼音,是天/朝建立之后才出现的。而之前民/国时的注音字母也是清亡之后才出现的,所以,在这边教孩子认字的方法,就是让孩子背诵认读课本,比如说,牛牧之现在用的这本《三字经》。 当然,此时的牛牧之除了要学会认读之外,还要同时学会官话,这可是个不小的工作量,还好牛牧之不是普通的孩子,并非一点基础也没,学起来倒要还好。 而且,可能应为这里地处北方的原因,那官话,和他们方言差的也不是太多,他学起来倒也还好。 不过,牛牧之还是放慢了学习速度,他现在想表现得,是一个比常人聪明一点的普通孩子,并不是想做一个神童。毕竟,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懂的,一开始锋芒毕露,对他日后也不利。 但是如此,他也很让张秀才惊喜了。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天赋,但他学习的态度让张秀才很是满意。 小小年纪的,没有丝毫懈怠,连一句累也没有说,这份心性,便是世间少有。想他幼时刚开始读书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沉稳,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啊! 要知道,科举之路,最重要的就是心性。那些惊才绝艳之人世间罕见,其余的人,不过就是比谁更用功,比谁心性强罢了。 牛牧之还不知道他给张秀才留下了这个印象,如果知道了,他大概会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吧……他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并且也不是那种学不进或者不爱学的人,有这样的态度,还是很正常的。 张秀才没有教他太多,教完他规定好的内容,他就让牛牧之自行复习,然后进了里屋,牛牧之猜想,他大概是去看他娘了。 牛牧之一个人也没有发呆,而是抓紧时间复习张秀才教他的内容。首先的,就是官话了,他对照着书本读了许多遍,然后再背,力求能做到脱口而出。然后便是字的认默,虽然他看见繁体字会认识,但写起来,终究是有些困难。 而且到底是用了简体字二十多年的人了,万一以后写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那可就麻烦了,不如趁现在,把基础打打好。 因为张秀才没有说让他开始写字,他便用手比划着,在桌子上练习。张秀才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对于自己这个学生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温习的怎么样了?”张秀才问道。 “先生,我觉得差不多了!”牛牧之挺起小胸膛,骄傲地说道。 张秀才就喜欢这种性子,闻之,便也笑道:“好,那我便来考考你!” 他将先前教的内容大致询问了一遍,牛牧之果然回答得分毫不差,张秀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早上的内容你都学会了,那你就先歇会儿吧!等你家里人来接你,你再回家。”张秀才没有急着教他新的内容,而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休息时间。 牛牧之暗暗想道,这位先生,倒也是个心细的,做事有条有理,倒不像那些老古板,一个劲地只知道逼着学生读书。 他心里对张秀才更多了几分敬重。 张秀才和他闲聊了些家常,牛牧之一一回答了他问题,然后趁着这个时候,向他请教这个时空的历史和此时究竟是什么年代,当然,他没有直接问出,而是换了个迂回的问法。 之前他接触的人中,能知道这些的也就只有吴秀才,可是,他跟吴秀才也就只有一面之缘,当时实在是没有机会问这种问题。如今有了机会,他还是想弄明白自己究竟处于什么时候,也好利用自己先知的身份躲避一些灾祸。 张秀才也没有隐瞒,见学生十分好问,还挺高兴,就向他讲述了一番。可是前面听着还好,和牛牧之脑海中的历史是重合的,到后面就有些不一样了。 元朝末年,各地起义军揭竿而起,这段是符合历史的,但是后来登上皇位的不是朱八八,而是本朝太/祖。 本朝太/祖乃是官绅之后,顺应时势而起,最后剿灭了各方势力,成功坐上了皇位,而关于朱八八的记载,却是一点没有。 太/祖深谙治国之道,在他与其继承人太/宗励精图治之后,本朝逐渐走向了繁盛,又因太/祖姓姜,于是本朝国号便效仿春秋战国时的齐国,称为大齐。 而到了太/宗选立继承人的时候,因为中宫无子,变没有立太子。到了太宗末年,几位皇子之间发生了争夺,甚至还发生了几起大案,牵扯进了皇子,杀了不少人,当时可以说是震惊朝野。 最后,还是后来的仁宗,当时的六皇子笑到了最后,登上了皇位。但是,仁宗登上皇位没有几年,便因为太过勤政,积劳成疾,久病而亡。 然后,便是当今圣上登上了皇位,国号为宣庆。自当今登上皇位之后,到如今,已是近十年,没有再发生过什么大的灾祸,可说是国泰民安了。 而在这五六年的时间里,牛牧之身边的其他人也有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孙屏,在他十五岁那年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中了“小三元”,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中了秀才之后,他再在苏秀才这里读书就不大可行了,那县学也不是个读书的好去处 ,里头鱼龙混杂的,那些教员亦多是举人,自己还想着考进士呢,哪里有会放多少心思在这些学生身上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 43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牛牧之被牛二河抱在怀里, 可以明显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在不断加快,再看他的面部神情, 严肃的很,想必心里是很紧张的。 唉, 他爹这个一见读书人就紧张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呢? 也没有走上多久, 他们一行四人便到了目的地。 张家的房子和其他人家的房子也没有什么显著的不同, 反而是可能很少有人打扫的缘故, 还有些衰败的样子。但是, 即使如此,平常百姓见了, 也没有人敢评头论足的,因为, 他家的屋顶是比人家高一头的。 这高一头可不是谁都能高一头的, 这是朝廷给予秀才的特权,以显示其不同于普通百姓。当初,张秀才初中秀才的时候, 他爹高兴的不得了,虽然没什么钱,也重新修了个屋顶, 也好扬眉吐气。可是,他还没高兴多久, 便害了急病死了, 也是让人唏嘘。 老李头看着那高一头的屋顶, 想到了和自己共事几十年的老张头, 心里也忍不住感伤:好不容易儿子有出息了,福还没享上呢,就这么去了,真是作孽啊! “就是这儿了,我去敲门,你们在这里等候。”李老头吩咐道。 敲门声响起后,众人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个年轻人来开了门。“李叔,您来了?”那人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对老李头说道。 “秀才小子,这不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嘛,今天我就带人上门了,你也见见,看看能不能教,要是他不行,你也不用怕驳我的面子,说出来就行。”老李头这样说话,旁边的牛二河夫妇倒有些尴尬了。 “哪里哪里?李叔太过自谦了。”张秀才面色有些苍白,说话声音不大,但说出来的话倒是让人心里有些慰贴,至少,牛二河夫妻听到这句话心里很是开心。 “都别站在门口了,快些进屋里吧。”张秀才朝着牛二河夫妻俩笑了笑,将几人带进了屋里。 张秀才家里很冷清,堂屋里放着他爹的灵位,在场诸人,除了牛牧之,多多少少都和老张头打过交道,看着他的灵位都缄默不语。 还是牛二河打破了寂静:“老人家走了也有两年了,我想给他上柱香,可行?”他看着张秀才。 张秀才自然答允:“贤兄多里了,请自便吧。” 牛二河被这一句“贤兄”弄得身上不自然,但是还是给老张头上了柱香,拜了一拜。 牛二河上完香后,张秀才看向他的目光果然柔和了几分,原本他以为对方不过是个粗鲁的屠夫,却没想到,原来,也是个知礼的。 因为对牛二河的印象好了,他对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牛牧之也多了几分好感。 而牛李氏见只有张秀才一个人,他娘并没有出来,便问道:“张婶儿怎么没出来?我都好久没见她了,还怪想她的。” 听到牛李氏提起自己的娘,张秀才刚刚放松几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我娘……她身上不好呢!在自己房里歇着,所以才没有出来见客。” 在场的其他人听了这话,心里也都有些惊讶,竟然是不好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出来见人都不能了?众人原以为她的病挨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如何,一向康健的老张头都走在了她前头,想来也不会太严重,如今看来,竟不是如此了? “那我去后头瞧瞧张婶儿?”牛李氏询问道。 因为张李二家一向亲近,李婶儿和牛李氏关系也是不错的,牛李氏也有些担忧,向张秀才询问道。 张秀才点点头,说道:“有劳了。” 牛李氏不敢拿大,忙说道:“这是我该做的,哪里说什么有劳呢?” 说着,她向张秀才道了个辞,便自行去了内室,小时候,她还是常来张家玩耍的,路也是识得的。 牛李氏走后,老李头朝着张秀才开口道:“你看看这孩子如何?” 老李头虽然难过,但他还知道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见没有人开口提这件事,便索性开了口,指着牛牧之。 张秀才见状,便朝牛牧之招了招手。牛牧之知机,迈着小短腿,恭恭敬敬地走到张秀才面前,向他作了一个揖。 “我听你外公说,你自己很喜欢读书,对吗?”张秀才嘴角微微带着笑,轻轻地问道。 “嗯!读书可好玩呢!我喜欢读书!”牛牧之摸不准这个张秀才的性子如何,只能以一个四岁孩童最常见的口吻回答道。 “那读书怎么好玩了?你说给我听听?”张秀才接着问道。 “一个一个认字,就是好玩呀!而且,我一读书,大家就夸我呢!读书可好了!”牛牧之继续卖萌。 “这样吗?”张秀才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却已经了解了个大概了。看来牛家父母还比较实诚,没有教孩子说什么酸话之类的。 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向来是不信的,若是真有,也不在这科举所要求的书目里。他自己读书,既是因为他父亲的希望,也是因为他自己想要出人头地,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自己不喜欢,也不喜欢别人说来说去。 很显然,牛牧之就合了他的心思。张秀才抬头对老李头说道:“这个孩子,我收下了。先教一个月看看,如果能行,这一年多,我就充作他的启蒙先生了。” 张秀才因为现在有父孝在身,三年之内不得参加考试,也不能出门会友,只得待在家里。他又不愿意去做那些他眼里上不了台面的活儿,所以生计渐渐成了问题。但一年后,他肯定是要去参加乡试,搏上一搏的,所以几番权衡之下,他和老李头约定了一年的时间。 老李头也觉得这样不错,毕竟,现在是因为胖球年纪太小,不放心将他送到私塾里去,一年的时间,也差不多。 “这样吧,咱们规定个上学的时间吧。这时间不如李叔来定吧。”张秀才看向李老头,他知道牛牧之来他这里就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为了好照顾她,所以,在时间问题上,他把选择权给了对方。 “这……”老李头一时也做不了主,看向了牛二河。 牛二河在这事上也有点不好确定,时间太长了,既怕累着孩子,又怕对方嫌弃;时间少了,又怕对方觉得自己不认真。 牛牧之看着众人都不开口说话,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提出的时间按照现代的标准算,大约早晨是从八点到十一点,然后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两点到四点。而且按照他在现代的学校方式,上五休二,劳逸结合。 他之所以想这样安排,是因为这具身子毕竟太小,一下子强度太大,恐怕会承受不了。若是求之过急,到时候,反而是揠苗助长。而且,这位张秀才照他来看,似乎更喜欢直爽的人,他这样直接说出来,应该是更符合他的心意的。 张秀才见他小小年纪,便很有想法,心内也有些惊喜,便顺着他的话道;“好,我觉得这样也不错,你年纪还小,是不用太着急,不然对你自己也不好。” 众人又将读书的细节一一商定,气氛也渐渐地变得活络了起来。牛牧之正听张秀才讲他幼时读书的趣闻,听得津津有味,却见他娘从里面出来了,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的。 牛李氏见众人看着她,忙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向着众人道:“ 事情商讨的如何了?”绝口不提方才和张婶见面的事。 张秀才见他这样子,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本稍微好点的心情又没了,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伤感。 牛二河和他不熟,也不知该说什么,还是老李头拍了拍他的背:“孩子,想开些吧……” “唉,我再进去瞧瞧家母,李叔,你们还请自便。”张秀才是个孝顺的,自己又进了里屋去看他/娘了。 “算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了,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着你娘啊!”老李头见现在这种情况,留下来也是尴尬,便打算走了。 “怠慢了,改日上门来我再好好招待。”张秀才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虽是来拜师,但李叔毕竟是自己长辈,也没有拿出什么东西来招待。 “不妨事,不妨事,我就先走了,明天二河就送孩子过来。”老李头带着其他三人向张秀才道了个别,走出了张家。 刚一出张家的门,牛牧之就被疼儿子的牛二河抱在了手上,在牛二河的臂弯里。牛牧之回头看着张家那高一头的屋顶,心里暗暗发誓,自己有一天也要给牛家挣得这份荣耀! “你可不知道,如今世上有一种人,除了科举考试要考的内容外,其余的东西一概不看,就这样的人,竟也能得好名次!”张秀才语气中满是不屑。 牛牧之想了想,好像也是如此,他记得《儒林外史》中,有一个小插曲,范进当了山东学道后,门人讲了一个学差不识苏轼的故事,没想到这范进自己也不认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 44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牛牧之哪好说出原因?只能尴尬地摇摇头, 笑了一下, 掩饰自己的心虚。 好在旁人因他年纪小,也没有多在意什么,又说了些邻里家常, 岔开了话题。 第二日,牛牧之仍是正常去私塾上课, 经过昨天的一番喜事,夫子的心情也很好,对于他们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其他人还好,对钱科的态度前后变化最为明显。 钱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夫子走后, 他整个人看上去倒有些不大对劲儿。 孙屏瞧着他这个样子,拿了只笔敲了敲他的额头:“这是怎么了?夫子不骂你,你倒不愿意了?” “哪有?”钱科委屈地摸了摸自己被敲的地方, 但很快又高兴起来, “若是我有朝一日中了, 你说夫子会怎么样?” 孙屏不忍心打破他的美梦,敷衍道:“嗯!你努力……” 牛牧之在前面听着他们的对话, 也不禁畅想起自己将来若是也得个功名, 也便对现在的父母有个交代, 自己也算有了安身立命之本了。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间, 已是到了十月了。 牛福来, 也就是大丫,和那柳岸村人家的事说的也挺好。牛二河还特意回去了一次,看看那人家的后生,觉得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又在周围打听了一番,对方家里也没什么糟心事,才松了嘴,算是同意了。 不过,也就是两家人嘴上定下来了,真正的定亲还没定下来呢,听说男方也只比大丫大两岁,年纪也不大,对方家里也想缓缓。 至于这么着急向牛家提亲的原因便是那吴秀才说漏了嘴,觉得牛牧之是个大有前途的,他家觉得早早交好才是上策。更何况,牛家的情况比起那些乡野人家的确也算不错,就算没有牛牧之,大丫和对方也是配的上的。 牛牧之还不知道大姐的亲事这中间还有自己的缘故,他现在在私塾里的课业逐渐变得重了起来,四书中的《大学》已经上手开始学了起来,他一点都不敢懈怠。这可是科举必考书目,一点也马虎不得,根据他前世这么多年的学习经验,这第一遍的学习是很重要的,只有把基础打牢了,日后学得才流畅,不会有堵的感觉。 而且,最近因为那两位师兄去参加院试了,夫子便有了更多时间花在他们身上,这对于牛牧之来说倒是件好事,因为他可以向夫子询问更多的不解之处,而不用像以前那样抓着点儿空闲时间去问了。 其余几人见他不过这样的年纪却如此好学,倒是各有各的心思。钱科自是个无所谓的,仍旧秉持着“学渣”一贯的态度;而孙屏平常的行为言语中倒对他透露出几分欣赏,他自己是个既有天赋又勤学好进之人,对于他眼中和他一样的牛牧之,当然满意;陈佳略比他大了几岁,见比自己还要小的师弟这么用功,倒也越发努力,免得自己像钱科一样,倒比自己小的追上了…… 钱科:躺着也中枪…… 而周家二兄弟倒是一如既往的自己学自己的,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大约到了十月半的时候,那两位师兄来到私塾找夫子,夫子原本正在教导牛牧之的字,听说他们二人来了,便急忙放下手中的笔,甚至不小心地甩出了几滴墨汁,完全不似他平常沉稳的样子。 牛牧之看着急忙忙走出去的夫子,也顾不得擦拭了,难道是都中了吗?这么急? 而其余几人也很是好奇,就连孙屏也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最终,还是钱科忍不住,率先说道:“要不,咱们也出去看看?” 众人心里也都想去,但是却又害怕夫子责怪,最后还是钱科拉着他们溜到了夫子的窗户下面偷听。 “虽然成绩未出,但是你们二人心中也应该有了计较,自己觉得考得如何?”这是夫子的声音。 “学生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但七八分还是有的,这次应当是能中的。”其中一人答道。 “学生亦是如此想。”另一人答道。 “若真是如此,那我倒也可欣慰了。只是你们二人别是说了一些好话来诓我,又或是自己太过自负,竟说的这样信心满满。”夫子虽然言语上不放松,但从他的语气上倒也能听出,整个人也是放松了几分。 “你们二人将题目和自己所答内容,能记得的都写下来,我来瞧瞧。”夫子又吩咐道。 二人应是,接下来,便是纸笔的声音,窗下的众人也没了偷听的心思,一个个的又都溜了回去。 “你们说,这两位师兄会中吗?”众人回去后,读书的心思也不大,干脆就这个话题展开了一番讨论,而钱科首先自然是第一个说话的。 “他们二人学识不差,而且向来也不是说大话的人,方才既然如此说,应当是可以的。”说话的是孙屏,他其实原先是和那两人一起学过的,对于他们的学识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那要是真这样,咱们夫子明年收的学生可要变多了,这一下子中了俩呢!”钱科又喜滋滋地道。 “是啊,到时候你又会多几个师弟和你一起学了!”孙屏似笑非笑道。 牛牧之等人听到这话,都在憋笑,钱科听了,刚开始还没听出画中的意思,还在那边傻呵呵地道:“是啊!是啊!” 众人见他这副样子,一个个笑都憋不住了,都发出声音来了。 钱科见其他人这个样子,这才反应过来:“好啊!你嘲笑我!” 孙屏也不狡辩:“你若是好好读书,争取上进,又怎么会让我嘲笑?” 钱科很想说,你现在不也还是和我在一起读书?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他们俩这性质差远了。 一个是自己主动的,一个是被迫的,哪里能一样呢? 钱科赌气不说话了,一扭头,对众人视而不见。 谁还能不知道他的性子?过会儿自己就好了,于是也都不去理他,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果不其然,钱科见众人不理他,自己也觉得没趣儿,一会儿也便恢复常态了。 过了许久,夫子才踱着步子回来了,众人偷偷观察他脸上神色,瞧见了几分喜色,心里便知道那两位师兄做的不错了。 孙屏越过众人,到夫子耳边耳语了几句,夫子听了他所说的,严肃地点了点头,带着他出去了。 “他不会告我状吧!”钱科哀嚎道。 “孙师兄才不会这么做呢!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孙屏开口辩解的是陈佳。 “我也觉得孙师兄不会,他要告你的状,还用等到今日?”牛牧之怕陈家语气太过强硬,本来没的事情也变得有了,忙说了句话,打趣了一下钱科,缓和一下气氛。 钱科白了牛牧之一眼,妥协道:“我还能不知道他的为人?刚才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罢了。” “知道钱师兄和孙师兄关系好,定然是不会的。”牛牧之又答道。 “小鬼头,话都让你说了!”钱科算是明白了,这家伙,虽然年纪小,这心思一点儿也不少,他已经不只一次在他嘴里吃过亏了。 牛牧之笑笑不答。 那孙屏找夫子到底是做什么呢? 原来是他方才听到夫子让那二人默写一下院试所做题目,自己心里也想试试这院试题,便向夫子提出想做一下题目的请求。 夫子一向看好孙屏,听到他所言,岂有不应之理?于是便带着孙屏去他那里做题目去了。 而到了十一月的时候,院试的名次揭晓,那二人果然中了,一个名次排在中间,一个名次比较落后,但不管怎样,都是中了。 这下子,苏夫子的名声越发响亮,牛家人也很是欣喜,觉得牛牧之找了个好先生,对牛牧之的未来很是看好。 牛牧之也没有理会这外界的看法,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再好的师父,弟子不认真,也不会有所作为,好比,他的某位师兄……他要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牛二河看着儿子在看,觉得自己不能在儿子面前丢面儿,鼓起勇气,还是上去敲了门。 吴秀才家没有旁人,只有他夫妻俩,还有一个儿子,刚才传来的读书声,正是他在教儿子读书。听到敲门声,吴秀才便暂时停下,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膀大腰圆的汉子,他看着有几分眼熟;另一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长得倒是白皙可爱,让人一瞧便生出几分好感。 “阁下是?”吴秀才疑惑着问道。 因为牛二河现在很少回牛家村,吴秀才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很少在村里走动,所以吴秀才对于牛二河的印象很是淡薄。 牛二河倒是没有对他没有认出自己而感到恼怒,他对读书人有着一种天生的敬佩和畏惧,此时只是陪着笑道:“我是那边老牛头家的老二,牛二河,”他用手指了指老牛家所在的方向。 吴秀才这下子想起来了,也不好拒人于门外,便把他们迎进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 45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但他也知道爹娘在顾忌什么,老家的那个大伯母不是个好相与的, 要是他们一家子都回来, 她肯定又要嚼舌根, 嫌弃他们回来吃得多了。 牛牧之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个大伯母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整天对着他们家冒酸水儿。 说起来, 他爹已经很厚道了, 当年离家的时候, 也没带多少钱, 今天的日子都是自己苦出来的。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也已经默认老家的房子、田地不会要, 全给了大伯父,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牛牧之忍不住摇了摇头, 表示自己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 而一直注意着牛牧之动向的牛李氏,看见这小小的一个人儿像个小大人似的摇头, 眼里满是宠溺。 “怎么了?摇头晃脑的, 可是车坐的不舒服了”牛李氏摸着儿子圆圆的小脑袋,关切地问道。 “没有,娘,我只是想姐姐们了……”牛牧之带着小孩子独有的软糯奶声奶气地说道。 “这孩子, 和那几个丫头亲的不得了!”牛二河在前面赶车,听到车厢里的一言半语, 也来插了句嘴, 心里很是得意, 毕竟孩子们友爱互助是所有父母都乐意看到的。 “姐姐们要看家啊, 下次,下次我带姐姐们一起回爷爷奶奶家!”牛李氏心里也有些难过,知道这件事几个女儿是有些受委屈了。 但要是把女儿带回来,听见她那不着调的妯娌说的话,恐怕受的委屈更多。老人家会护着胖球,但却不会因为几个丫头而给自己大嫂不痛快,所以,还是把孩子放在镇上的好。 牛牧之才不会相信他娘哄小孩的话呢,但他愿意做出相信的样子:“好的,娘最好了!”说着,他就把头往他娘怀里钻,尽情享受着上一世没有享受过的温暖亲情。 牛李氏忙笑呵呵地抱住他,却不敢将他抱紧,还用手给他的背顺气儿,生怕抱紧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呼吸不顺畅。 不管怎么样,胖球这么乖,她也就满足了,其他的什么,也便不用那么计较了。 三人终于在快要到中午的时候回到了牛家。 最先发现他们的是牛立和牛武,这俩泥猴儿,正在院子里祸害那棵老枣树呢!看到他们仨人在大门口从驴车上下来,立马放弃了老枣树,跑了过来。 “二叔,你们今天咋回来了呢?”牛立顶着一张小花脸,大声问道。 一旁的牛武没有说话,吸溜着鼻涕,看着他们傻傻地笑着,神态像极了他爹。 “你们这两个捣蛋鬼,身上弄得这么脏,这是才上身不久的新衣服吧!”牛二河嘴里说着责怪的话语,但却是笑着的,并没有表现出嫌弃的样子。 牛立、牛武看着身上干干净净的牛牧之,脸上也有些红了,牛牧之看着这两个小鬼头,偷偷笑了一下,但还是出口为他们解了围:“大哥哥好,二哥哥好!” “胖球,你也好啊!”牛立是个乖觉的,立马跟着牛牧之的话调转了话头,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小堂弟。 牛牧之被他一声“胖球”噎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了…… “你们爷爷奶奶呢?我带了东西来给他们呢!”牛二河没有再打趣他们,问道。 “爷爷和爹一起下地干活了,奶奶在屋子里呢!”牛立一听到有东西,眼睛都亮了,二叔每回回来都会带镇上的酥糖,可好吃啦! “好啦!少不了你们的!”牛二河看着牛立急切的神情,再看看牛武眼里掩藏不住的渴望,摸了摸两个侄子的头,然后笑呵呵地从带回来的东西里拿出两块点心给他们。 “好孩子,你要不要来一块呀?”牛李氏看见牛牧之笑着看着他们吃点心,以为他也要吃,柔声问道。 “我不吃了,我要见爷爷奶奶!”牛牧之仰着脑袋说道。 “胖球真乖,快来让奶奶瞧瞧!”在屋子里的牛何氏听见外面的动静,忙出来瞧瞧。 “奶奶!”牛牧之迈开小短腿朝牛何氏奔了过去,朝着她撒娇。 “娘,我带着孩子回来看看您老和爹!”牛二河在一旁凑趣,牛李氏护着牛何氏抱起牛牧之,脸上也是一脸笑意。 “回来就回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倒显得见外了!”牛何氏看着牛二河手里拎着的东西,嗔怪道,面上却是一脸满足。 “儿子孝敬您,您还不乐意了?”牛二河还不来了解他娘?笑着便将东西拎了进去。 “老大,你去田里把你爷和你老子叫回来,就说你二叔回来了!”牛何氏对牛立吩咐道。 “哎!”牛立应了声,便撒开腿跑了。 “老二,你去把你娘找回来,”牛何氏不满地皱了皱眉,后面半句小声地道“整天在外面和人家东家长,西家短的,就是不着家,真是不像话。” 牛二河一家三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全做没听到后面的话。牛武听到了,但他是个直心肠,心里觉得奶奶说的很对,也便没有说话,答应了,就去找他娘去了。 等到家里人都齐了之后,牛何氏带着牛李氏和不情不愿的牛齐氏去了厨房安排饭菜不提。家里几个男人在堂屋里说些家常,倒是其乐融融。 “胖球难得才回来,我倒是有意思让他去见见吴秀才。”老牛头闻了闻自制的土烟,看了看在这边的三个孩子,还是忍住了烟瘾,没有抽。 牛牧之听到吴秀才这个人,也有些好奇,毕竟是给自己起名的人,这四年来,他爹他娘怕他养不活,连家门都很少出,回牛家村的次数也很少,他还没见过他的面呢! 至于他爷爷喊得那声“胖球”,就被他强硬地无视了…… 而且,除了这个原因外,他还有些小心思。他现在的日子过得还算舒服,家里的人把他当成了宝贝,所有好的都给了他,可是就他这副身子,一直这样养下去的话,长大了也就和普通人一样,想要和他爹一样健壮那是不可能的。 他爹的猪肉铺子他是开不下去的,毕竟,那些猪肉铺子上的操刀人,哪有这么弱鸡的?更别说还要早起迎猪,杀猪,扛猪肉了,这些活儿他哪样能干? 更何况,他是真的不想成为一个杀猪大汉哪!虽然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是一个男孩子的事实,甚至连将来娶媳妇的事都考虑过,但是,他还是对有些事有着天然的抵制。 比如说:杀猪……还有,光膀子…… 其他的体力活儿,他恐怕也干不了,他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读书了,也就这件事儿,他还对自己有点信心,毕竟,也是经过大天/朝的应试教育的人哪!虽然算不上什么顶级学霸,但是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没有父母,凡事都要靠自己,学得也是很刻苦的,最后,也考上了一所带数字的大学。 但是,他旁边没有一个读书人,他根本没有机会提出读书的事情。他原以为自己的爹也认得几个字,等他到了年纪,也会送自己去上个私塾什么的,到时再展现一下自己的“天赋”,事情便会好办多了,没想到,他爹娘压根就没有送他上学的心思! 因为,根据他爹的经验,读书是一件很累,很痛苦的事…… 所以,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他爹就不打算送他上学,毕竟,不识字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算啥。 这让他很是苦恼,他也不能贸贸然提出念书的事,毕竟,作为一个连书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说要念书,也太奇怪了些。 所以,听到要去见见那位吴秀才,他心里是很愿意的。 “这话说的也是,毕竟胖球的名儿是他起的,见见也是应当的,这些读书人最讲究什么礼数,还要带些东西才好。”牛二河接着老牛头的话说道。 “那便这么定了吧,待会儿吃完饭,你就带着胖球儿和些东西去村东头的吴秀才的家,也向他问个好。”老牛头把事儿拍板定了下来。 那日,仍旧是牛李氏带着牛牧之去私塾,因着之前牛二河送年礼的时候,给苏秀才家里送了厚厚的一份,今日上门报道就行了。 北方天气寒冷,即使已经过了正月了,这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雪渍,有些还被行人踩实了,冻结成了冰,走起来要格外小心,不然,一不留神就会摔个大马趴。 因为这个缘故,他们二人到了私塾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但幸亏二人走的早,倒也不算迟到,恰好踩着点到了。 苏秀才的私塾比起张秀才那临时充作教书之处的书房看上去正规多了,而且门前还有看门人,看上去经济状况还是很不错的。 那看门人看见他们娘俩,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们一下,觉得这很像是苏秀才要他等的人,便凑上来问道:“可是牛娘子和牛小公子?” “确是姓牛,但这娘子公子的我们可担不起,您还是别折煞我们了。”牛李氏忙推辞道。 “那就是了,您二位跟我来。”这看门人的态度不卑不亢,可见苏秀才御下有方,牛牧之对这个看门人挺有好感,也对苏秀才多了几分佩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 46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还有那篇孝经论, 好在八股文有固定的格式可套, 再引经据典,加些文采, 虽然不会太出色,但不管怎么着, 也不会太差就是了。 就这样, 一天一场,一共考了四场,到了第四天,牛牧之将所有的题都答完且誊写好之后,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可算是结束了。 他将卷子整理好,这才小心地舒展身体, 才发现, 斜对面的那个男孩子又早答完了题, 在那边等交卷了。 呼!不得了不得了!这孩子要真是得了个第一,那可又是一段佳话了!这么大的孩子在南方文风鼎盛的地区考个第一的倒是也有, 但在北方,就很少了, 这科举之路, 名声也是很重要的。 那些很有名气之人,只要不是出现大的失误, 一般是不会落第的。因为主考官其实很多情况下, 都是很谨慎的, 若拿不出十分强硬的理由而去让这些人落第,是会产生难以预计的影响的,若是被政敌拿来做文章,仕途可就完了。 但是这次这个孩子的表情和前几次还不大一样,面上似有几分不耐之色,牛牧之心想,大约是这孩子年纪太小,几番考试下来,身体有些撑不住了吧。 他也没多想,这种事情还是很常见的,便又把心思放回到自己的考卷上。 这次交了卷后,牛牧之出去,一眼便看见了牛二河,便朝他走过去,但是没有想到直到他走到牛二河近前,他爹都没有发现他,还是牛牧之拍了他爹一下,牛二河才反应过来。 “爹,你咋了?”牛牧之问道。 “没事儿,就是……”牛二河顿了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悄声说道:“上次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姓孙的,今天来接的不是以前那些人!” “这样么……”以往那孩子都比牛牧之出来的早,今天却比他晚,牛牧之看了看那边的仆人,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但他也没多想,“人家家里仆人多,换人来接也是常事。” “可是……”牛二河将当日听见的事告诉了牛牧之,嗫嚅着道:“我瞧着那边的两个人很像是当日说话的人。” “什么?!”牛牧之打了一个激灵,居然会有这样的事! 原来当日牛二河听见的竟然是那二人密谋要将一个孙氏子弟的孩子骗走,然后杀人灭口! 之前他听见众人谈起一个那姓孙的孩子,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但是今日在这边看见了他二人,什么侥幸心理都没有了,就是他们! 牛牧之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但是此时的他什么也做不了,谁知道这要害死孩子的是什么人?若是官场争斗什么的,自己恐怕也得搭进去,但是,不做点什么,他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牛牧之父子正在这边煎熬着,那边,那孩子已经慢慢地从礼房门口出来了,但是脚步虚浮,一看就知道身子出了些问题。 钱科他爹还在那边远处休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而此时,那孩子看见来接他的人,也不是往常的人,心下疑惑,也不肯上前。 牛牧之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不忍这样的一个孩子遭了毒手,于是装作无意的样子从那孩子身边走过,低声而又快速地说了句:“仆人已换,于你不利!” 那孩子听到这话,一惊,看向牛牧之的神色就有些变了,还想再问几句,但是牛牧之害怕那几人发现自己,说了这两句话后,便急急走开了,没有给对方留下问话的机会。 牛牧之回到牛二河身旁,借着牛二河的身躯挡下了那几个人的视线,发现对方果然目光朝他们父子俩这边看了过来。 但是,可能是对方把心思都放在他们的目标对象身上了,分给牛牧之的注意力也没有多少,牛牧之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那边的孙琦,也就是那个孩子,听见牛牧之的话,皱着眉头,一瞬间想了很多。 他其实心理上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他是一个重生者。 其实他的身份很尴尬,他是家中独子,可是却不是从嫡母肚子里出来的,他是个庶子,他生母生下他就去了。 前世,嫡母善妒,他虽然有父亲爱护,但是后宅之事又哪里能事事都顾到呢?他为了在嫡母手上讨生活,做小伏低,事事顺着她,又幸亏她自己没有孩子,倒也没有太过亏待他。 当时因着为了避免嫡母多思,即使父亲要求他好好读书,他也不敢和父亲太过亲近,导致他在学业上并无太大成就,只得了个秀才功名。 还是在嫡母死后,他才有时间好好读书,考中了个举人,可是当时他已经四十了,也有了妻儿,要他再去考试,终究是不大方便的。他那一世,最终不过做了个小官,没有太大的出息。 当他就这样庸庸碌碌地过了一辈子之后,发现自己又重活了一世!当时他的内心是狂喜的,虽然无法挽救自己的生母,但是,他这一次却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他不再是那个要时时注意嫡母脸色的尴尬庶子了。他使了几个手段,让他的父亲觉得嫡母对他不好,把他接到身边亲自教养,离了后宅那个地方。 他本来就很有天赋,以前不过是荒废了而已,如今既有前世基础,又加之自己努力,很早就显现出了才华。如今,不仅是父亲,就连族里都对他寄予厚望,想让他再中一个小三元,然后是举人、进士,为家族挣得荣耀。 也因此,他的嫡母再也奈何不了他,每次对他虽没好脸色,却也对他很是忌惮。 这次……他看着那边那两个朝他走过来的人,心中一凛,是打算趁着他离开了父亲身边,要对他动手吗? 以往接送他都是父亲身边的人,那女人胆子竟然这么大,连他们也敢下手? 腹间的疼痛感又开始了,这使得他的眉头又是一皱,看来,这腹痛也不是偶然了。若不是他的芯子已经不是一个孩童,还能忍住,不然的话,这考试也就砸了! 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孙琦的眼中透出了几分愤恨,但是此时他不能跟对方硬杠,惹怒对方,就不大妙了。 “小公子,原先接您的人今日有事,所以特地派我们来接您,您跟我们走吧!”其中一人见孙琦不说话,以为是看他们眼生,不敢接近,便自己开口说道。 “嗯!知道了。”孙琦看着他们,心内却在冷笑,哼!真是恬不知耻! 他撇了一眼一直在注意自己这边的一个人,这人这几天一直在跟自己凑近乎,似乎是和县令还有着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如今,倒刚好用的上。 “我遇见了个熟人,先去打个招呼,你们在此等候!”也没等他们答话,孙琦拔腿就朝那人走了过去,不给他们留下任何阻拦的机会。 “哎……”那二人想要阻拦,却没拦住,这考场外这么多人,也不好抓住孙琦就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 “孙弟,这真是凑巧了!”那人见孙琦走过来,又惊又喜,忙也朝他走过来,对他打招呼道。 “卓兄客气了,也是你我有缘,才能在这边遇到。”孙琦忽悠起人来也一点不含糊。 “哪里哪里!孙弟才华过人,考得快,走的早,为兄的想和你多说两句话也没有机会,今日倒是我赶巧了,能在这边遇见孙弟。”卓登的一个堂姑嫁给了本地县令,他爹也在县里面谋了份差事,所以对于这些考生的个人情况了解得很透彻。 像孙琦这样的少年天才,他早就有耳闻,又是同知大人的独子,若能和他关系打好了,将来定然有益。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凑近乎,然而孙琦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让他有力没处使。现在孙琦主动跟他打招呼,他正是求之不得呢! 卓登和孙琦寒暄了几句,觉得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便开口对孙琦说道:“孙弟,如今考试也考完了,不如到我家中一叙?我近日得了一本书,可是书上却有些不通之处,还望孙弟能够指点一二。” 卓登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他知道,对于这些学霸来说,请他讨论问题可比请他吃饭容易多了! 孙琦正愁找不到法子来摆脱那两个人呢!如今卓登的提议对他来说无异于是瞌睡送来了枕头,自是欣然同意! “你们两个,过来!”孙琦朝那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那二人见孙琦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心里立马就升起一股气,小兔崽子,看你落到我们手里了,还怎么狂?! 但是此时,为了不露出马脚,他们二人只得过去,毕恭毕敬地道:“小公子,有何吩咐?” “我要与这位卓公子回他家一叙,你们二人先回去吧。”孙琦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道。 什么!这怎么行?那二人心里一惊,若是没了这个机会,以后再要做可就难了。而且,二人看着孙琦精气神很足的样子,心里都有些疑惑,明明好不容易给他下了腹痛之药,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难道那药失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 47 章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那看门人看见他们娘俩,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们一下,觉得这很像是苏秀才要他等的人,便凑上来问道:“可是牛娘子和牛小公子?” “确是姓牛, 但这娘子公子的我们可担不起, 您还是别折煞我们了。”牛李氏忙推辞道。 “那就是了, 您二位跟我来。”这看门人的态度不卑不亢, 可见苏秀才御下有方,牛牧之对这个看门人挺有好感,也对苏秀才多了几分佩服。 “秀才公在那边屋子里教公子们读书呢, 您二人先在这处等一等。”那看门人将他们引到一间屋子里,看样子是待客的地方。 牛家二人自然是向他道谢, 那看门人并不受他们的礼, 而是遵着苏秀才先前的吩咐,去找苏秀才过来。 牛牧之静静地待在那里, 听着后面传来的读书声, 仔细辨别了一下, 却发现这读书声并不能一概而论, 似乎,是有好几种的? 这事,牛牧之后来才知道原委,原来苏秀才的确将来他这里读书的人分了层次。因为很多人家并不是要让孩子走科举这条路, 而是不想让孩子做个睁眼瞎, 所以, 苏秀才将这些孩子并做了一个大班, 教他们一些常用字之类的,还有一些算账的法子,总之,怎么实用怎么来。自然,这些人的收费也是最低的。 而后,便是要走科举这条路的人,这人数要少的多了,但是苏秀才却将他们细分开来,不过十来人,便将他们分作三个班,自然,这价格和先前那个大班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很快,那看门人便带着苏秀才过来了,牛牧之远远地看到了,也说不准这新老师性格如何,便先做了个揖,行了个礼,牛李氏也跟着道了个福。 待再抬起身子来,牛牧之才堪堪看清苏秀才的样貌,他是个高瘦清矍的老人,年纪应当在六十开外了,不过看上去极有精神。 苏秀才看见牛牧之向他行了礼,面上就带上了几分满意之色,看着牛牧之,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秀才公,这便是我家小儿了。”牛李氏指着牛牧之说道,神色中带了些紧张。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苏秀才捻着胡须道。 牛李氏本还有心再嘱咐牛牧之两句,但听见苏秀才如此说,也只得将东西放下,恋恋不舍地走了。 苏秀才看着小心侍立在一旁的牛牧之,问道:“听说你之前是读过书的,学到哪儿了?” 牛牧之将之前所学的书本上的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丝毫没有隐瞒,但是张秀才说的那些“离经叛道”的话自然是要隐瞒下来的。 苏秀才就他所说的内容随意除了几道题考他,这几道题都是很简单的基础题,牛牧之想了想,觉得这时候藏拙倒也没有意义,说不准还要再学一遍这些东西,便大大方方地将答案说了出来,还加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苏秀才见他说的不疾不徐,很是流畅,心里对他多了几分满意。又接着问了他一些困难些的问题,牛牧之也都回答出来了,苏秀才这下可是真的对他有些看好了。他原本是想要将牛牧之放到低龄组的,但是他的学习进度已经比那些孩子快出很多了,再这样做的话,倒是有些不美了。 他想了想,还是将这孩子放进那些中等组,虽然进度比起那些孩子慢了些,但是也刚好看看他的天赋有多少。 牛牧之不知道苏秀才已经对他做了这样的安排,当他跟着人来到一间屋子的时候,这才发现了不对劲。这里边只有五个人,而且个个年岁看上去都要比他大,最小的那个也应该有七八岁了。 “小公子,您先坐这儿吧。”牛牧之觉得自己错估了这看门人的身份,他应该干的不仅仅是看门的活,这里的杂事什么的应该都是他做的。像现在,他就带着牛牧之到了一个空着的桌子旁,想来,这以后应当就是他的座位了。 “秦爷爷,你是不是带这孩子走错地方了?”牛牧之还没放下东西呢,就听见后面有个小毛头喊道。 孩子……牛牧之心里有些憋屈,被一个孩子叫孩子,偏偏他的芯里还不是个孩子,这感觉…… 他转过头去看了一下,发现对方应当是十岁出头的样子,好吧……是现在自己年龄的两倍有余了,勉强原谅你! “没有啊!秀才公特意吩咐的,我可没有听错!”被称作秦爷爷的人说道,“秀才公说了,不把他和那些新开蒙的孩子放一起,往后啊,你们就一起念书了。” 牛牧之这才知道这个一直领着自己的人姓秦,便笑着对他道:“谢谢秦爷爷了!” “没事儿,你在这儿带着,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秦爷爷笑呵呵地摸了摸牛牧之的脑袋,又出去了。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还是刚才那个人,向牛牧之问道。 “我叫牛牧之,你又叫什么名字啊?”牛牧之忽略了他的“小孩儿”,反问他道。 “哈哈哈……你姓牛啊!大黑牛的牛吗?”那人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牛牧之:……用得着表现的这么明显吗?以后绝对不能把小名让这个家伙知道!一定要把小名捂得死死的!一定! “钱科,你怎么欺负小孩子呢?”那人前面的一人转过头去不满地对他道,“平日里夫子怎么对你说的?要你稳重些,你可倒好,这样子像什么样子?”说罢,他又转过头来,对牛牧之笑了笑。 呵!钱科!一听到这个名字,牛牧之心里的不爽也便少了大半,虽然这里的人或许并不知道“前科”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另一个说话的人,倒有些意思。嘴里虽是在责备那钱科,其实都含着关怀之意。虽是为自己解了围,但是似乎真心成分也不多,毕竟,自己看上去也就是个五岁的样子,他若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现在应该是过来询问几句的,而不是就这样笑一下便不再过问。 这人应当是个不错的人,否则也不用为钱科说话,不过也很圆滑,对于自己这个新来的人,摸不清底细,所以也并不贸贸然急于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没事儿,我姓牛!大黑牛的牛!”牛牧之没有气恼,笑眯眯地看着钱科,只不过,那笑怎么看,怎么奇怪。 钱科看着他的笑,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有些冷,但是很快就镇定过来了,怎么回事?自己被个小孩子吓着了吗?还是不是男子汉了? 他尴尬地咳了声,转移了话题:“那个,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人啊!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是孙屏,他是我们这里最大的,今年已经十三了。我呢,你已经知道了,叫钱科,今年十二。” “那个穿红的是周繁,今年十岁。”牛牧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的像年画娃娃的孩子,那孩子见牛牧之看向了他,便也朝他笑了一笑,点了点头。 “周繁旁边那个是周楚,他是周繁的堂弟,也是十岁。那个穿黄衣服的是陈佳,原本是我们这里最小的,今年八岁,不过你来了,那就不是了。”提到名字的两人也向牛牧之打了个招呼,自然,牛牧之也向他们回了礼。 钱科将人一个个指给牛牧之看过后,然后问道:“看你这样子,小的很,你几岁呀?” “刚过了年,五岁了!”牛牧之没有隐瞒对方,虽然他很不喜欢钱科这种跟小孩说话的语气。 “五岁呀……”钱科又熬不住,准备就他的年纪好好说上一番,但是他前面的孙屏不动声色地动了动他的桌子。钱科一看,夫子朝这边走过来了,也便没有再多说,而是翻开书,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苏秀才一走进这间屋子,众人便站起身,做了个半揖,口中道:“夫子好!”牛牧之也跟着他们一起,而苏秀才看见他们这样,又满意地摸了摸胡须:“好了,都坐下吧!” “那以往钱师兄你一般住在哪里呢?”牛牧之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放心!你小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钱科一脸坏笑地看着牛牧之,仿佛他的所思所想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我的一个姑姑嫁在了河阳县里,她家的房屋倒也宽敞,我每次去都住在她家。她这个人最是好客,这次你们一起去,住在她家也无妨。” “当真没有关系吗?若是打扰了人家还是不大妙吧。”牛牧之微微皱眉,钱科是她侄儿,住过去自是无碍,但是他和陈佳到底是不大方便的。 “没关系!我姑姑和我姑父都特别钦佩读书人,你们去了一定会受到欢迎的!”钱科情真意切地说道。 “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牛牧之和陈佳都向钱科道谢,面上都有几分喜色,毕竟,考试的时候有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可是很重要的。 二人回家和各自父母商量了一番,都觉得这样很好。不过两家人都是知礼懂人情的,也不会就这么空手上门,到底还是商量着准备了一些礼物,届时送给人家,也不显得磕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第 48 章 此为防盗章 就这样, 一天一场, 一共考了四场,到了第四天,牛牧之将所有的题都答完且誊写好之后, 才长长地呼出c了一口气, 可算是结束了。 他将卷子整理好,这才小心地舒展身体,才发现, 斜对面的那个男孩子又早答完了题,在那边等交卷了。 呼!不得了不得了!这孩子要真是得了个第一,那可又是一段佳话了!这么大的孩子在南方文风鼎盛的地区考个第一的倒是也有,但在北方,就很少了,这科举之路, 名声也是很重要的。 那些很有名气之人, 只要不是出现大的失误, 一般是不会落第的。因为主考官其实很多情况下, 都是很谨慎的,若拿不出十分强硬的理由而去让这些人落第,是会产生难以预计的影响的, 若是被政敌拿来做文章,仕途可就完了。 但是这次这个孩子的表情和前几次还不大一样, 面上似有几分不耐之色, 牛牧之心想, 大约是这孩子年纪太小,几番考试下来,身体有些撑不住了吧。 他也没多想,这种事情还是很常见的,便又把心思放回到自己的考卷上。 这次交了卷后,牛牧之出去,一眼便看见了牛二河,便朝他走过去,但是没有想到直到他走到牛二河近前,他爹都没有发现他,还是牛牧之拍了他爹一下,牛二河才反应过来。 “爹,你咋了?”牛牧之问道。 “没事儿,就是”牛二河顿了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悄声说道:“上次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姓孙的,今天来接的不是以前那些人!” “这样么”以往那孩子都比牛牧之出来的早,今天却比他晚,牛牧之看了看那边的仆人,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但他也没多想,“人家家里仆人多,换人来接也是常事。” “可是”牛二河将当日听见的事告诉了牛牧之,嗫嚅着道:“我瞧着那边的两个人很像是当日说话的人。” “什么?!”牛牧之打了一个激灵,居然会有这样的事! 原来当日牛二河听见的竟然是那二人密谋要将一个孙氏子弟的孩子骗走,然后杀人灭口! 之前他听见众人谈起一个那姓孙的孩子,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但是今日在这边看见了他二人,什么侥幸心理都没有了,就是他们! 牛牧之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但是此时的他什么也做不了,谁知道这要害死孩子的是什么人?若是官场争斗什么的,自己恐怕也得搭进去,但是,不做点什么,他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牛牧之父子正在这边煎熬着,那边,那孩子已经慢慢地从礼房门口出来了,但是脚步虚浮,一看就知道身子出了些问题。 钱科他爹还在那边远处休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而此时,那孩子看见来接他的人,也不是往常的人,心下疑惑,也不肯上前。 牛牧之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不忍这样的一个孩子遭了毒手,于是装作无意的样子从那孩子身边走过,低声而又快速地说了句:“仆人已换,于你不利!” 那孩子听到这话,一惊,看向牛牧之的神色就有些变了,还想再问几句,但是牛牧之害怕那几人发现自己,说了这两句话后,便急急走开了,没有给对方留下问话的机会。 牛牧之回到牛二河身旁,借着牛二河的身躯挡下了那几个人的视线,发现对方果然目光朝他们父子俩这边看了过来。 但是,可能是对方把心思都放在他们的目标对象身上了,分给牛牧之的注意力也没有多少,牛牧之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那边的孙琦,也就是那个孩子,听见牛牧之的话,皱着眉头,一瞬间想了很多。 他其实心理上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他是一个重生者。 其实他的身份很尴尬,他是家中独子,可是却不是从嫡母肚子里出来的,他是个庶子,他生母生下他就去了。 前世,嫡母善妒,他虽然有父亲爱护,但是后宅之事又哪里能事事都顾到呢?他为了在嫡母手上讨生活,做小伏低,事事顺着她,又幸亏她自己没有孩子,倒也没有太过亏待他。 当时因着为了避免嫡母多思,即使父亲要求他好好读书,他也不敢和父亲太过亲近,导致他在学业上并无太大成就,只得了个秀才功名。 还是在嫡母死后,他才有时间好好读书,考中了个举人,可是当时他已经四十了,也有了妻儿,要他再去考试,终究是不大方便的。他那一世,最终不过做了个小官,没有太大的出息。 当他就这样庸庸碌碌地过了一辈子之后,发现自己又重活了一世!当时他的内心是狂喜的,虽然无法挽救自己的生母,但是,他这一次却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他不再是那个要时时注意嫡母脸色的尴尬庶子了。他使了几个手段,让他的父亲觉得嫡母对他不好,把他接到身边亲自教养,离了后宅那个地方。 他本来就很有天赋,以前不过是荒废了而已,如今既有前世基础,又加之自己努力,很早就显现出了才华。如今,不仅是父亲,就连族里都对他寄予厚望,想让他再中一个小三元,然后是举人c进士,为家族挣得荣耀。 也因此,他的嫡母再也奈何不了他,每次对他虽没好脸色,却也对他很是忌惮。 这次他看着那边那两个朝他走过来的人,心中一凛,是打算趁着他离开了父亲身边,要对他动手吗? 以往接送他都是父亲身边的人,那女人胆子竟然这么大,连他们也敢下手? 腹间的疼痛感又开始了,这使得他的眉头又是一皱,看来,这腹痛也不是偶然了。若不是他的芯子已经不是一个孩童,还能忍住,不然的话,这考试也就砸了! 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孙琦的眼中透出了几分愤恨,但是此时他不能跟对方硬杠,惹怒对方,就不大妙了。 “小公子,原先接您的人今日有事,所以特地派我们来接您,您跟我们走吧!”其中一人见孙琦不说话,以为是看他们眼生,不敢接近,便自己开口说道。 “嗯!知道了。”孙琦看着他们,心内却在冷笑,哼!真是恬不知耻! 他撇了一眼一直在注意自己这边的一个人,这人这几天一直在跟自己凑近乎,似乎是和县令还有着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如今,倒刚好用的上。 “我遇见了个熟人,先去打个招呼,你们在此等候!”也没等他们答话,孙琦拔腿就朝那人走了过去,不给他们留下任何阻拦的机会。 “哎”那二人想要阻拦,却没拦住,这考场外这么多人,也不好抓住孙琦就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 “孙弟,这真是凑巧了!”那人见孙琦走过来,又惊又喜,忙也朝他走过来,对他打招呼道。 “卓兄客气了,也是你我有缘,才能在这边遇到。”孙琦忽悠起人来也一点不含糊。 “哪里哪里!孙弟才华过人,考得快,走的早,为兄的想和你多说两句话也没有机会,今日倒是我赶巧了,能在这边遇见孙弟。”卓登的一个堂姑嫁给了本地县令,他爹也在县里面谋了份差事,所以对于这些考生的个人情况了解得很透彻。 像孙琦这样的少年天才,他早就有耳闻,又是同知大人的独子,若能和他关系打好了,将来定然有益。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凑近乎,然而孙琦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让他有力没处使。现在孙琦主动跟他打招呼,他正是求之不得呢! 卓登和孙琦寒暄了几句,觉得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便开口对孙琦说道:“孙弟,如今考试也考完了,不如到我家中一叙?我近日得了一本书,可是书上却有些不通之处,还望孙弟能够指点一二。” 卓登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他知道,对于这些学霸来说,请他讨论问题可比请他吃饭容易多了! 孙琦正愁找不到法子来摆脱那两个人呢!如今卓登的提议对他来说无异于是瞌睡送来了枕头,自是欣然同意! “你们两个,过来!”孙琦朝那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那二人见孙琦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心里立马就升起一股气,小兔崽子,看你落到我们手里了,还怎么狂?! 但是此时,为了不露出马脚,他们二人只得过去,毕恭毕敬地道:“小公子,有何吩咐?” “我要与这位卓公子回他家一叙,你们二人先回去吧。”孙琦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道。 什么!这怎么行?那二人心里一惊,若是没了这个机会,以后再要做可就难了。而且,二人看着孙琦精气神很足的样子,心里都有些疑惑,明明好不容易给他下了腹痛之药,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难道那药失效了? 但此时也容不得他们多想,那其中一人听了这话忙说道:“小公子,这恐怕不行您要是这下子走了,家里那边恐怕会不高兴吧!听说家里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接风的宴席了!” 真当我是傻的吗?孙琦强忍住腹中不适,在心里嗤笑。那孙家是个什么?不过是个分支而已,家里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一个秀才,还是个老秀才。真正有本事的孙屏还被他们给分出去了,难道还敢仗着长辈身份在他面前甩脸子? 孙琦是知道孙屏的,前世这孙屏在科举之路上很是顺畅,一直到最后,二十出头就中了两榜进士。他年轻有为c风度翩翩,因着这,入了礼部尚书的眼,娶了他的孙女,最后到孙琦死的时候,孙屏已经是三品大员了。 “好了!”腹中的不适感越发强烈,孙琦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说去就去!什么时候我的事也轮到你们这些奴才多嘴多舌了?你们要是再敢拦我,我就回去告诉叔伯,看看你们的屁/股能经得起几下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第 49 章 也没有走上多久他们一行四人便到了目的地。 张家的房子和其他人家的房子也没有什么显著的不同反而是可能很少有人打扫的缘故还有些衰败的样子。但是,即使如此,平常百姓见了,也没有人敢评头论足的,因为,他家的屋顶是比人家高一头的。 这高一头可不是谁都能高一头的这是朝廷给予秀才的特权以显示其不同于普通百姓。当初张秀才初中秀才的时候他爹高兴的不得了,虽然没什么钱,也重新修了个屋顶,也好扬眉吐气。可是他还没高兴多久便害了急病死了也是让人唏嘘。 老李头看着那高一头的屋顶,想到了和自己共事几十年的老张头心里也忍不住感伤:好不容易儿子有出息了福还没享上呢就这么去了真是作孽啊! “就是这儿了我去敲门你们在这里等候。”李老头吩咐道。 敲门声响起后,众人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个年轻人来开了门。“李叔,您来了?”那人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对老李头说道。 “秀才小子,这不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嘛,今天我就带人上门了,你也见见,看看能不能教,要是他不行,你也不用怕驳我的面子,说出来就行。”老李头这样说话,旁边的牛二河夫妇倒有些尴尬了。 “哪里哪里?李叔太过自谦了。”张秀才面色有些苍白,说话声音不大,但说出来的话倒是让人心里有些慰贴,至少,牛二河夫妻听到这句话心里很是开心。 “都别站在门口了,快些进屋里吧。”张秀才朝着牛二河夫妻俩笑了笑,将几人带进了屋里。 张秀才家里很冷清,堂屋里放着他爹的灵位,在场诸人,除了牛牧之,多多少少都和老张头打过交道,看着他的灵位都缄默不语。 还是牛二河打破了寂静:“老人家走了也有两年了,我想给他上柱香,可行?”他看着张秀才。 张秀才自然答允:“贤兄多里了,请自便吧。” 牛二河被这一句“贤兄”弄得身上不自然,但是还是给老张头上了柱香,拜了一拜。 牛二河上完香后,张秀才看向他的目光果然柔和了几分,原本他以为对方不过是个粗鲁的屠夫,却没想到,原来,也是个知礼的。 因为对牛二河的印象好了,他对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牛牧之也多了几分好感。 而牛李氏见只有张秀才一个人,他娘并没有出来,便问道:“张婶儿怎么没出来?我都好久没见她了,还怪想她的。” 听到牛李氏提起自己的娘,张秀才刚刚放松几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我娘她身上不好呢!在自己房里歇着,所以才没有出来见客。” 在场的其他人听了这话,心里也都有些惊讶,竟然是不好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出来见人都不能了?众人原以为她的病挨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如何,一向康健的老张头都走在了她前头,想来也不会太严重,如今看来,竟不是如此了? “那我去后头瞧瞧张婶儿?”牛李氏询问道。 因为张李二家一向亲近,李婶儿和牛李氏关系也是不错的,牛李氏也有些担忧,向张秀才询问道。 张秀才点点头,说道:“有劳了。” 牛李氏不敢拿大,忙说道:“这是我该做的,哪里说什么有劳呢?” 说着,她向张秀才道了个辞,便自行去了内室,小时候,她还是常来张家玩耍的,路也是识得的。 牛李氏走后,老李头朝着张秀才开口道:“你看看这孩子如何?” 老李头虽然难过,但他还知道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见没有人开口提这件事,便索性开了口,指着牛牧之。 张秀才见状,便朝牛牧之招了招手。牛牧之知机,迈着小短腿,恭恭敬敬地走到张秀才面前,向他作了一个揖。 “我听你外公说,你自己很喜欢,对吗?”张秀才嘴角微微带着笑,轻轻地问道。 “嗯!可好玩呢!我喜欢!”牛牧之摸不准这个张秀才的性子如何,只能以一个四岁孩童最常见的口吻回答道。 “那怎么好玩了?你说给我听听?”张秀才接着问道。 “一个一个认字,就是好玩呀!而且,我一,大家就夸我呢!可好了!”牛牧之继续卖萌。 “这样吗?”张秀才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却已经了解了个大概了。看来牛家父母还比较实诚,没有教孩子说什么酸话之类的。 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向来是不信的,若是真有,也不在这科举所要求的书目里。他自己,既是因为他父亲的希望,也是因为他自己想要出人头地,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自己不喜欢,也不喜欢别人说来说去。 很显然,牛牧之就合了他的心思。张秀才抬头对老李头说道:“这个孩子,我收下了。先教一个月看看,如果能行,这一年多,我就充作他的启蒙先生了。” 张秀才因为现在有父孝在身,三年之内不得参加考试,也不能出门会友,只得待在家里。他又不愿意去做那些他眼里上不了台面的活儿,所以生计渐渐成了问题。但一年后,他肯定是要去参加乡试,搏上一搏的,所以几番权衡之下,他和老李头约定了一年的时间。 老李头也觉得这样不错,毕竟,现在是因为胖球年纪太不放心将他送到私塾里去,一年的时间,也差不多。 “这样吧,咱们规定个上学的时间吧。这时间不如李叔来定吧。”张秀才看向李老头,他知道牛牧之来他这里就是因为他年纪太为了好照顾她,所以,在时间问题上,他把选择权给了对方。 “这”老李头一时也做不了主,看向了牛二河。 牛二河在这事上也有点不好确定,时间太长了,既怕累着孩子,又怕对方嫌弃时间少了,又怕对方觉得自己不认真。 牛牧之看着众人都不开口说话,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提出的时间按照现代的标准算,大约早晨是从八点到十一点,然后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两点到四点。而且按照他在现代的学校方式,上五休二,劳逸结合。 他之所以想这样安排,是因为这具身子毕竟太一下子强度太大,恐怕会承受不了。若是求之过急,到时候,反而是揠苗助长。而且,这位张秀才照他来看,似乎更喜欢直爽的人,他这样直接说出来,应该是更符合他的心意的。 张秀才见他小小年纪,便很有想法,心内也有些惊喜,便顺着他的话道“好,我觉得这样也不错,你年纪还是不用太着急,不然对你自己也不好。” 众人又将的细节一一商定,气氛也渐渐地变得活络了起来。牛牧之正听张秀才讲他幼时的趣闻,听得津津有味,却见他娘从里面出来了,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的。 牛李氏见众人看着她,忙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向着众人道:“事情商讨的如何了?”绝口不提方才和张婶见面的事。 张秀才见他这样子,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本稍微好点的心情又没了,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伤感。 牛二河和他不熟,也不知该说什么,还是老李头拍了拍他的背:“孩子,想开些吧” “唉,我再进去瞧瞧家母,李叔,你们还请自便。”张秀才是个孝顺的,自己又进了里屋去看他娘了。 “算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了,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着你娘啊!”老李头见现在这种情况,留下来也是尴尬,便打算走了。 “怠慢了,改日上门来我再好好招待。”张秀才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虽是来拜师,但李叔毕竟是自己长辈,也没有拿出什么东西来招待。 “不妨事,不妨事,我就先走了,明天二河就送孩子过来。”老李头带着其他三人向张秀才道了个别,走出了张家。 刚一出张家的门,牛牧之就被疼儿子的牛二河抱在了手上,在牛二河的臂弯里。牛牧之回头看着张家那高一头的屋顶,心里暗暗发誓,自己有一天也要给牛家挣得这份荣耀! 牛二河看着儿子在看,觉得自己不能在儿子面前丢面儿,鼓起勇气,还是上去敲了门。 吴秀才家没有旁人,只有他夫妻俩,还有一个儿子,刚才传来的声,正是他在教儿子。听到敲门声,吴秀才便暂时停下,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膀大腰圆的汉子,他看着有几分眼熟另一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长得倒是白皙可爱,让人一瞧便生出几分好感。 “阁下是?”吴秀才疑惑着问道。 因为牛二河现在很少回牛家村,吴秀才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很少在村里走动,所以吴秀才对于牛二河的印象很是淡薄。 牛二河倒是没有对他没有认出自己而感到恼怒,他对人有着一种天生的敬佩和畏惧,此时只是陪着笑道:“我是那边老牛头家的老二,牛二河,”他用手指了指老牛家所在的方向。 吴秀才这下子想起来了,也不好拒人于门外,便把他们迎进来了。 牛二河把东西放下来,笑着指了指牛牧之:“这孩子的名字还是您给取的呢!托您的福,如今也平平安安地长到这么大了。” 吴秀才的目光转向牛牧之,牛牧之对他甜甜一笑,吴秀才心里倒对他多了几分喜欢。本来文人就多颜控,牛牧之更多地继承了牛李氏的长相,长得也还不错,吴秀才只觉得这个孩子没有浪费自己给他取的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第 50 章 不过这些年来他一直注意锻炼身体应当不会有大问题。 “那以往钱师兄你一般住在哪里呢?”牛牧之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放心!你小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钱科一脸坏笑地看着牛牧之,仿佛他的所思所想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我的一个姑姑嫁在了河阳县里她家的房屋倒也宽敞,我每次去都住在她家。她这个人最是好客这次你们一起去住在她家也无妨。” “当真没有关系吗?若是打扰了人家还是不大妙吧。”牛牧之微微皱眉,钱科是她侄儿,住过去自是无碍,但是他和陈佳到底是不大方便的。 “没关系!我姑姑和我姑父都特别钦佩人,你们去了一定会受到欢迎的!”钱科情真意切地说道。 “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牛牧之和陈佳都向钱科道谢,面上都有几分喜色毕竟考试的时候有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可是很重要的。 二人回家和各自父母商量了一番都觉得这样很好。不过两家人都是知礼懂人情的也不会就这么空手上门,到底还是商量着准备了一些礼物,届时送给人家,也不显得磕碜。 到了二月初八早上三户人家顶着寒风在约定好的地方集合。钱科是个热心肠的他家里人也都是这样这去县里的脚力都替大家准备好了,是三辆宽敞的大牛车。 这古代的路可不比现代,这去县里的路虽然走的是官路,比起其他路来要好了许多。但是地面还是有很多不平之处,若是坐马车的话,颠上半天,就算座垫再厚,屁股也会疼。所以,一般人手里有些钱又不追求速度的话,还是会选择牛车,虽然慢,但却平稳。 其余两户人家自然是感激非常,又向钱家人道了好一会儿谢,同时心里也安定许多。毕竟钱家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反映钱科那位姑姑的态度。 而且钱家本身也是做这种生意的,找三辆牛车也不是什么难事,其余人也都不推辞,将自己带着的东西搬上牛车。 牛家跟着牛牧之送考的是牛二河还有三山,牛二河跟来自然是不用说的,这么些年了,牛牧之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边这么长时间,自然是要跟着的。原本牛李氏还想跟着呢,但苦于她是个女子,平常上个街也就罢了,这种“远门”她还是不方便的,所以才歇了这个心思。 而之所以带着三山,就是因为看他灵活可靠,到时候事情多,也好多个人帮忙。三山本人也是极为愿意的,且不说这是主家吩咐的事,光说这送考,多光荣的一件事啊!以后和人说话也不怕没有谈资了! 钱家的情况和牛家差不多,陪着的人是钱科他爹还有一个年轻小厮。钱科他爹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眉眼之间和钱科很是相像。面相白皙,体态略丰,幸而穿的衣服还算清爽,没有那种大红大绿的,一身青色衣衫,看上去倒像是个官老爷的样子。 和钱科相处了这几年,牛牧之才知道钱家的底子一点都不薄。钱科他爹虽然是个白身,但他爷爷可是个举人,当初他爷爷在的时候,他家在苏池镇乃至于河阳县里都是有身份c有地位的人家,因此,他姑姑才能嫁给县里的大户人家。也因为这个缘故在,钱科那个水平,才能在苏夫子那边待了这么多年,不然,凭苏夫子的脾性,早就赶走了。 后来,他爷爷去了后,他爹又是个白身,钱家才没有以前的辉煌。但不管怎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科他爹虽然不行,但好在也不是个败家子,守着家业倒也过得舒心。 当年钱举人在的时候,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所以便置田买地,还有那些店面,希望钱家靠着这些租子不至于败落的太惨。 这三辆牛车也是钱家的经营范围之内,用来出租,赚取租金的。 钱科他爹自己没有认真,看到了钱家的败落,所以一直对儿子严加要求,希望儿子能够有个功名,不说重振昔日的钱家,好歹也能让钱家不再败落才是。 这也是天下父母的通病了,自己没有做到的,就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希望他们能够完成自己的遗憾。但却很少有人想过,所谓“言传身教”,自己其身不立,又如何能够要求子孙呢? 而陈佳家,只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仆人陪着他,倒显得有些冷清了。牛钱两家知道他家的情况,忙完了自己的,就过去帮忙,让陈佳的眼眶倒红了几分。 陈佳是个遗腹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方才见到牛牧之和钱科都有自己的爹爹相伴左右,心里本就有几分酸涩。 如今见他们又来帮忙,心内感动,眼瞧着眼泪就要落下来,还是牛牧之看见了,偷偷止住了他:“快别哭了,这么大的人了,若是再哭,岂不是招人笑?” 陈佳自幼跟着祖母和母亲生活,性情软和,有些没有主见,见牛牧之如此说,便忙擦了眼泪,不让别人看见。 待到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众人也将东西收拾好了,一个个地上了牛车,朝着县城出发。 钱家人坐的那辆牛车在最前面带路,牛车行得慢,到了快要中午的时候,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牛牧之在牛二河的帮助下下了车,看着眼前这座宅子,上面写着“齐宅”二字,知道原来钱科姑姑嫁得这户人家姓齐。 门外早有人等候了,见到了钱科父子二人,便有人进了宅子里面去报信,另外还有人帮他们搬东西,带着他们进去。 钱科的姑父在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便迎了上来,牛牧之在人群中略略打量了一番他,长相显得有些魁梧,很有男子气概,放在后世的话,应该是“型男”那一挂的。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讲究“万般皆下品,惟有高”,崇尚的是那种翩翩贵公子的文人仪态,他这种,虽然也不至于被鄙视,但是在时人的眼光中,的确和“美男子”不搭边。 他对他的小舅子和侄子很是热情,这其中,未必不是因为这两个人看上去还是有那么几分姿态的。 钱科的姑姑没有出来见客,估摸着是因为他们这一群人都是男人,她不大方便,果然,他们在这外边说了一番话后,后面就有人来叫钱科父子了,众人也都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留人,就让他们去了。 钱科的姑父先自我介绍了一下,众人方才知道他姓齐名云,是这河阳县土生土长的人。 他是个健谈的人,看着牛牧之和钱科,眼里满是喜爱之情:“科儿派人过来说,会有两个同窗此次一起来赴考,我还想着是怎样的人啊,没想到两位竟是如此年少,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陈佳胆怯,看着对方的长相便有些不敢说话,听见对方讲话,也不敢接话,还是牛牧之接了话,笑道:“不过是第一次赴考罢了,不过是想着先下场试试,哪里就担得上什么少年英雄了!” “哎!你这就是谦虚了!科儿派人来,可是大大地夸了你们一通啊!说你们的水平比他可是强多了,此次来,是定然能中得,不过是名次问题罢了。”对方仍是笑呵呵地道,言语之中对他们二人很是欣赏。 牛牧之和陈佳听了这话,脸上都被夸得有些红,二人忙道:“不敢不敢!” “这位想必是陈公子了吧!科儿说你一向沉稳内向,如今瞧着倒不大像,我看着,还是很有少年人的朝气的!”原来,陈佳和牛牧之差了只有两岁,陈佳身量略矮了些,而牛牧之又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所以看上去倒比陈佳更高一些,对方,竟是认错了人。 “齐伯父,您认错人了!我是牛牧之,这位师兄才是陈佳陈公子!”牛牧之有些尴尬,没想到对方竟然认错了人,忙指着陈佳解释道。 被称作沉稳内向的陈佳脸一下子爆红,也不再不说话了,开口辩解道:“齐伯父,您的确认错了,我才是陈佳。” 齐云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到底是个性子直爽的人,告了一番罪,又重新说了些其他闲话,将这件事儿盖过去。 待到差不多的时候,齐云带着他们去了早就准备好的屋子里,先让他们休息一番,午饭的话,因着他们都比较忙,就命人准备了些小菜。 晚上的时候,他好好摆了桌宴席,以作为众人接风洗尘之用。 好的先生能够将前人的注释细细地解释给你听,并且其中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让学生能够更加清楚地理解。而若是没有什么好的先生,那么即使天资再高,也是无济于事。 因为现在科举考试已经延续上千年了,而要考的内容就那么多,各种题目都被出题人出了个遍,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出题人的题目出的就越来越偏,有时候考得一些内容都不知道是在哪本注释书的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第 51 章 “放心!你小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钱科一脸坏笑地看着牛牧之仿佛他的所思所想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我的一个姑姑嫁在了河阳县里,她家的房屋倒也宽敞我每次去都住在她家。她这个人最是好客,这次你们一起去,住在她家也无妨。” “当真没有关系吗?若是打扰了人家还是不大妙吧。”牛牧之微微皱眉,钱科是她侄儿住过去自是无碍,但是他和陈佳到底是不大方便的。 “没关系!我姑姑和我姑父都特别钦佩读书人,你们去了一定会受到欢迎的!”钱科情真意切地说道。 “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牛牧之和陈佳都向钱科道谢,面上都有几分喜色,毕竟,考试的时候有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可是很重要的。 二人回家和各自父母商量了一番都觉得这样很好。不过两家人都是知礼懂人情的,也不会就这么空手上门到底还是商量着准备了一些礼物,届时送给人家,也不显得磕碜。 到了二月初八早上三户人家顶着寒风在约定好的地方集合。钱科是个热心肠的他家里人也都是这样,这去县里的脚力都替大家准备好了是三辆宽敞的大牛车。 这古代的路可不比现代这去县里的路虽然走的是官路比起其他路来要好了许多。但是地面还是有很多不平之处,若是坐马车的话,颠上半天,就算座垫再厚,屁股也会疼。所以,一般人手里有些钱又不追求速度的话,还是会选择牛车,虽然慢,但却平稳。 其余两户人家自然是感激非常,又向钱家人道了好一会儿谢,同时心里也安定许多。毕竟钱家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反映钱科那位姑姑的态度。 而且钱家本身也是做这种生意的,找三辆牛车也不是什么难事,其余人也都不推辞,将自己带着的东西搬上牛车。 牛家跟着牛牧之送考的是牛二河还有三山,牛二河跟来自然是不用说的,这么些年了,牛牧之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边这么长时间,自然是要跟着的。原本牛李氏还想跟着呢,但苦于她是个女子,平常上个街也就罢了,这种“远门”她还是不方便的,所以才歇了这个心思。 而之所以带着三山,就是因为看他灵活可靠,到时候事情多,也好多个人帮忙。三山本人也是极为愿意的,且不说这是主家吩咐的事,光说这送考,多光荣的一件事啊!以后和人说话也不怕没有谈资了! 钱家的情况和牛家差不多,陪着的人是钱科他爹还有一个年轻小厮。钱科他爹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眉眼之间和钱科很是相像。面相白皙,体态略丰,幸而穿的衣服还算清爽,没有那种大红大绿的,一身青色衣衫,看上去倒像是个官老爷的样子。 和钱科相处了这几年,牛牧之才知道钱家的底子一点都不薄。钱科他爹虽然是个白身,但他爷爷可是个举人,当初他爷爷在的时候,他家在苏池镇乃至于河阳县里都是有身份c有地位的人家,因此,他姑姑才能嫁给县里的大户人家。也因为这个缘故在,钱科那个水平,才能在苏夫子那边待了这么多年,不然,凭苏夫子的脾性,早就赶走了。 后来,他爷爷去了后,他爹又是个白身,钱家才没有以前的辉煌。但不管怎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科他爹虽然读书不行,但好在也不是个败家子,守着家业倒也过得舒心。 当年钱举人在的时候,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所以便置田买地,还有那些店面,希望钱家靠着这些租子不至于败落的太惨。 这三辆牛车也是钱家的经营范围之内,用来出租,赚取租金的。 钱科他爹自己没有认真读书,看到了钱家的败落,所以一直对儿子严加要求,希望儿子能够有个功名,不说重振昔日的钱家,好歹也能让钱家不再败落才是。 这也是天下父母的通病了,自己没有做到的,就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希望他们能够完成自己的遗憾。但却很少有人想过,所谓“言传身教”,自己其身不立,又如何能够要求子孙呢? 而陈佳家,只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仆人陪着他,倒显得有些冷清了。牛钱两家知道他家的情况,忙完了自己的,就过去帮忙,让陈佳的眼眶倒红了几分。 陈佳是个遗腹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方才见到牛牧之和钱科都有自己的爹爹相伴左右,心里本就有几分酸涩。 如今见他们又来帮忙,心内感动,眼瞧着眼泪就要落下来,还是牛牧之看见了,偷偷止住了他:“快别哭了,这么大的人了,若是再哭,岂不是招人笑?” 陈佳自幼跟着祖母和母亲生活,性情软和,有些没有主见,见牛牧之如此说,便忙擦了眼泪,不让别人看见。 待到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众人也将东西收拾好了,一个个地上了牛车,朝着县城出发。 钱家人坐的那辆牛车在最前面带路,牛车行得慢,到了快要中午的时候,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牛牧之在牛二河的帮助下下了车,看着眼前这座宅子,上面写着“齐宅”二字,知道原来钱科姑姑嫁得这户人家姓齐。 门外早有人等候了,见到了钱科父子二人,便有人进了宅子里面去报信,另外还有人帮他们搬东西,带着他们进去。 钱科的姑父在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便迎了上来,牛牧之在人群中略略打量了一番他,长相显得有些魁梧,很有男子气概,放在后世的话,应该是“型男”那一挂的。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讲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崇尚的是那种翩翩贵公子的文人仪态,他这种,虽然也不至于被鄙视,但是在时人的眼光中,的确和“美男子”不搭边。 他对他的小舅子和侄子很是热情,这其中,未必不是因为这两个人看上去还是有那么几分姿态的。 钱科的姑姑没有出来见客,估摸着是因为他们这一群人都是男人,她不大方便,果然,他们在这外边说了一番话后,后面就有人来叫钱科父子了,众人也都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留人,就让他们去了。 钱科的姑父先自我介绍了一下,众人方才知道他姓齐名云,是这河阳县土生土长的人。 他是个健谈的人,看着牛牧之和钱科,眼里满是喜爱之情:“科儿派人过来说,会有两个同窗此次一起来赴考,我还想着是怎样的人啊,没想到两位竟是如此年少,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陈佳胆怯,看着对方的长相便有些不敢说话,听见对方讲话,也不敢接话,还是牛牧之接了话,笑道:“不过是第一次赴考罢了,不过是想着先下场试试,哪里就担得上什么少年英雄了!” “哎!你这就是谦虚了!科儿派人来,可是大大地夸了你们一通啊!说你们的水平比他可是强多了,此次来,是定然能中得,不过是名次问题罢了。”对方仍是笑呵呵地道,言语之中对他们二人很是欣赏。 牛牧之和陈佳听了这话,脸上都被夸得有些红,二人忙道:“不敢不敢!” “这位想必是陈公子了吧!科儿说你一向沉稳内向,如今瞧着倒不大像,我看着,还是很有少年人的朝气的!”原来,陈佳和牛牧之差了只有两岁,陈佳身量略矮了些,而牛牧之又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所以看上去倒比陈佳更高一些,对方,竟是认错了人。 “齐伯父,您认错人了!我是牛牧之,这位师兄才是陈佳陈公子!”牛牧之有些尴尬,没想到对方竟然认错了人,忙指着陈佳解释道。 被称作沉稳内向的陈佳脸一下子爆红,也不再不说话了,开口辩解道:“齐伯父,您的确认错了,我才是陈佳。” 齐云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到底是个性子直爽的人,告了一番罪,又重新说了些其他闲话,将这件事儿盖过去。 待到差不多的时候,齐云带着他们去了早就准备好的屋子里,先让他们休息一番,午饭的话,因着他们都比较忙,就命人准备了些小菜。 晚上的时候,他好好摆了桌宴席,以作为众人接风洗尘之用。 牛牧之听夫子提起过,这考场里的条件很不好,身子底子不好的,进去之后都会生场病。尤其是那些年纪大的考生,考到一半被抬出来的都有,钱科此言,倒也不虚。 不过,这些年来,他一直注意锻炼身体,应当不会有大问题。 “那以往钱师兄你一般住在哪里呢?”牛牧之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放心!你小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钱科一脸坏笑地看着牛牧之,仿佛他的所思所想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我的一个姑姑嫁在了河阳县里,她家的房屋倒也宽敞,我每次去都住在她家。她这个人最是好客,这次你们一起去,住在她家也无妨。” “当真没有关系吗?若是打扰了人家还是不大妙吧。”牛牧之微微皱眉,钱科是她侄儿,住过去自是无碍,但是他和陈佳到底是不大方便的。 “没关系!我姑姑和我姑父都特别钦佩读书人,你们去了一定会受到欢迎的!”钱科情真意切地说道。 “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牛牧之和陈佳都向钱科道谢,面上都有几分喜色,毕竟,考试的时候有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可是很重要的。 二人回家和各自父母商量了一番,都觉得这样很好。不过两家人都是知礼懂人情的,也不会就这么空手上门,到底还是商量着准备了一些礼物,届时送给人家,也不显得磕碜。 到了二月初八早上,三户人家顶着寒风在约定好的地方集合。钱科是个热心肠的,他家里人也都是这样,这去县里的脚力都替大家准备好了,是三辆宽敞的大牛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第 52 章 “唉!有你这句话,我们就知足了!”牛二河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 “爹上次听您说二姐和三姐都有了身孕她们两个还好吧?”牛牧之重新挑起了个话头,免得围绕着他乡试的事情一直讨论,倒让大家难过。 “都挺好的。”牛二河满意地说道,“二丫再过个把月,孩子就要落地了。三丫更是有福的没嫁过去多久就有了身孕在婆家的日子很舒服如今过了前三个月了,也是很稳当。” “是啊他们两个我都去看过的一看便知是养的很好的样子你呀就不要太担心了。”牛李氏也跟着说道。 牛牧之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又问道:“那新买的地里收成怎么样?那些佃户有没有耍滑头?” 他真正地生活在这儿才知道,为富不仁的地主是有的但狼心狗肺的佃户也很常见。经常有佃户仗着主人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而谎报收成,从中牟利,若是主人家发现了捉住了他们还哭天喊地硬是把自己弄成一个饱受欺压的贫苦人来获得别人的同情。 那主人家往往租子没收到还惹得一身骚,有时候,也不会追着那租户交租,毕竟这些钱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但这反而助长了那些赖皮的气焰。 牛牧之怕牛二河也遇到这种情况,所以问道。 “这事儿,你放心好了!”牛二河拍着牛牧之的手说道,“收成好着呢!你爹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识人看人的本事还有几分的,再说,还有亲家帮衬着,倒也没出什么糟心事。” “那大伯那边”牛牧之不放心地问道。 “你说的,我也想明白了。”牛二河长叹了一口气道,“亲兄弟,明算账。我要帮你大伯,也不会在这事儿上犯糊涂,这事儿,我是不会让他沾手的。” 牛李氏也在一旁道:“放心吧,我儿,你爹呀!这心里明白着呢!上次你婶娘过来,要替她娘家人揽个种地的活儿,都被你爹给推了过去!” “谁还不知道她呀!若是真让她家人去种,说不准,租子收不到,还要往里搭钱呢!”因着牛二河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牛李氏现在也敢在嘴上对这个妯娌开怼了。 “既然这样的话,爹,你明白就好。”牛牧之见牛二河心里有数,也便不再多言,他可以在经济上接济他们,但是有些事,是底线,绝对不行的。 在家歇了几日,牛牧之又上门探望了他二姐和三姐,见两个姐姐果然如他爹娘所说,过得不错,心里头也开心。至于他大姐那边,离得远,倒是要挑上一个日子,再去看看,毕竟他的小侄子也有大几个月了,都说侄子像舅舅,也不知是不是这样。 当然,他的两个好友陈佳c钱科他也不会忘的,但是陈佳目前还在守孝,闭门谢客,他也不方便上门,只能写个帖子,送点东西上门,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钱科娶了妻,整个人变得也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红光满面的,也不似以前清瘦,体型方面越来越向他爹那方面发展了。 “哟!你这日子过得倒还真是舒服,才多久没见,就圆了一圈儿!”牛牧之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捂着嘴打趣他道。 “咳不说了,你干嘛盯着我体型看啊!”钱科面露几分尴尬之色,他才不会说出真相呢!他爹为了早日抱上孙子,整日给他吃各种各样的补品长胖不是很正常嘛! “倒是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拜了一位先生吗?先生可准你假了?”钱科腆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慢悠悠地坐在了椅子上。 “自然是有了假的,这个你不用担心。”牛牧之这次乡试匆忙,钱科都不知道他去参加了,所以也没问其他。 “对了,这次,我在府城见到了孙屏,他还让我向你带个好呢!”牛牧之想起了钱科和孙屏当年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交情,对他说道。 果然,钱科听见孙屏的消息,也有些激动:“小时候玩的多好的兄弟啊!现在你们一个个的都出去了,”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哎?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好着呢!此次秋闱,乃是第三名经魁,可是说是志得意满了!”牛牧之回想着当日在二楼上看见众人向孙屏道贺的情形,回道。 “当真?”钱科这些日子里被他爹逼得不行,对于这乡试的情形也没有什么了解,乍一听到牛牧之这么说,也是十分惊喜。 “自然是真的。” “我就说嘛!凭他的水平,肯定是有一番作为的,”钱科还是像以前那样,孙屏一有什么成绩,他就是与有荣焉的样子,“不过,日后我跟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不知还会不会记得我。”说到这,钱科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会不记得你呢?”牛牧之忙安慰道,“这次我回来,他还特地提起你呢!” “不忘最好!”钱科也意识到这个话题有些尴尬,又调转了个话题道,“那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长时间啊?” “两个月吧,先生给我放的时间挺长的。”牛牧之答道。 “哟!这么长时间?你这先生心挺大啊!”钱科笑道,“也不怕你回来荒废了?” “是我这次也去参加秋闱了,不过不幸中了个副榜,先生放我回来,也有几分让我好好调整一下,休息一下的心思。”牛牧之觉得还是自己将这个消息说出来比较好,与其他日从别人口中说出,还不如自己现在就说出来。 “啊”这下子钱科有些尴尬了,“你也去乡试了?” 牛牧之点点头。 呃这下子钱科也不知该怎么接,顿了半晌才道:“好歹也是个副榜,再过三年,说不定你也拿个经魁呢!”他一方面惊诧于牛牧之敢现在就下场,另一方面也有些惋惜,毕竟能上副榜,就意味着只差一点了,这运气,也真是够背的。 “你倒是和别人安慰我的话一样,”这件事在牛牧之这儿早就过去了,他自然不会太在意,“那就承你吉言了!” 二人又谈了些这离开的大半年里各自的生活,当听到牛牧之拜师的经过时,钱科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你那先生是这么个人,和苏夫子简直是两个极端啊!这么有童心” “有童心?那你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教人的,苏夫子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再和蔼不过了。”牛牧之见钱科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忍不住扶额,自己的痛,他怎么会知道? “对了,陈佳在守孝,我也不好上门去看他,你在这镇上,消息总归是灵活些,你可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牛牧之想起自己不能去看望的陈佳,问道。 提到这个可怜的师弟,钱科脸上也有些难过之色:“也还行吧,他如今有了功名在身,也没有人能随意欺负得了他,只是他现在就剩下他娘一个亲人了,这性子似乎更沉闷了。” “但愿经此一事,他能坚强些才好。”牛牧之听到这个状况,心内也有点感伤。 二人一直聊了很久,到后面天都快黑了,牛牧之才告辞回家。 晚间,牛牧之在床上躺着,外面的月光透过窗纱照在他的被子上,他盯着眼前的那一块白,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现在不过是十四岁,就已经“换”了几波朋友了,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纵然他心里头并没有刻意不把他们当朋友,但是人生路的分叉越来越淡,离得越来越远,却也是不知不觉的就变了不少味儿。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糟心事儿!牛牧之有些烦躁地把头埋进自己的被窝里,还是想想自己接下来怎么办吧! 自己家这家底还是太薄了些,就算三年后他能够考上举人,那也是三年后了,这中间出了些什么变数,那就不妙了。 而且,他现在住在白老那儿,白老虽然不说什么,但他底下的人都看着呢,牛牧之还真不好意思白吃白住,白老不收钱,那逢年过节的礼肯定不能简单了,这些都是要钱的呀! 买田买地虽然稳妥,但是回报慢,他得想个法子,好好改善一下自家现在的状况才好,现在,谁能帮我呢? 牛牧之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的人名,却都又一个个的排除了,这些人都不合适 就算是大姐的相公和公公,其实也都是靠着眼光和能干才有了今天的这份家业的,让他们想法子的话,他们没有接触的东西太多,估计也想不出什么什么好法子。 唯一能够帮上他的,牛牧之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人:他二姐的公公! 那是个师爷,师爷这种岗位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人家说“破门县令,灭门知府”,师爷可是跟县令c知府关系最亲近的人,在官场上混得开,眼界自然也不一样。 说不定,可以向他请教一二,能有什么收获呢? 二姐也快要生了,自己多上几次门也是常见的事,届时再慢慢寻找突破口,向那老师爷说说自己的状况,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第 53 章 二人又细细讨论了一番,像什么该给多少束脩孩子到时该怎么接送孩子是不是白天就放到牛李氏娘家那这样,是不是又要给她娘家送些东西?总之,想了很多,还讨论的津津有味的,直到深夜才睡去。 此时的牛牧之还不知道父母已经将他要的事讨论得很详细了正在自己的被窝里睡得正香呢! 过了几日牛牧之正在院子里活动舒展筋骨呢就看他娘喜滋滋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他便习惯性地一把搂住他摩挲着他的脖颈笑着说:“胖球啊我今天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牛牧之被她摸得痒痒的忍不住缩起身子,笑出声来。 “好啦!不逗你啦!”牛李氏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胖球你不是一直想去吗?娘啊,替你找了一位先生。” “先生?爹不是说在家里再等一段时间吗?”牛牧之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这位先生不是别人和你外公家是老相识了所以我跟你爹也敢放心把你交给他。”牛李氏向他解释道。 “是谁啊?”牛牧之仍是一脸疑惑。 “是你外公老相识的儿子,张秀才。”牛李氏跟牛牧之说道,不过她也不指望他能记得,只是回答他的问题,免得他一直问下去。 可是她却没想到,牛牧之不但记得,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他还记得那个张秀才的爹爹两年前已经去世了,当时,他外公来他家看他,一家人聊得正高兴呢,就看见一个年轻人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他外公虽然是特意在外面和那年轻人谈话,但他也听了个七七,其他的虽然不大记得了,但他外公当时叫了声“秀才小子”,他却记得很清楚。又说了些什么“人没了”之类的话,他当时才明白过来。 如果是个秀才教自己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位张秀才,年纪轻轻,就取得了秀才功名,算是普通人眼中的人了,可以说是有真才实学的了。 要知道,人们对于的尊重和敬畏并不是因为本身,而是所带来的荣耀和地位。并不是所有读过书的都可以成为人,只有通过,取得了一定的功名,才能真正地成为普通人眼中的人。 牛牧之清楚地记得那位被誉为“民族魂”的作家笔下的那个终身没有取得功名的人,是怎样地在客栈大堂里被一群粗鲁汉子嘲笑的。 所以,他可跟以往里所看到的穿越者不一样,觉得一个穷酸秀才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实上,这是很了不起的了。 远的不说,就说那位替自己取名的吴秀才,如果没有一个秀才功名,是如何能够在牛家村这样一个很封闭的村落里落户的?要知道,在古代的这种小农社会中,人们都是很排外的,尤其是底层社会的人,都是以家族宗族为单位的,对于外来户,都是很不待见的。 “儿啊,你也别太担心,可是好事哩!你这几天在家好好歇着,把精神养养好,三天后,我便带你去见你先生。”牛李氏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牛牧之,以为他是有些怕,安抚他道。 牛牧之听见他娘这么说,便知是她想差了,忙甜甜地笑道:“娘,我才不担心呢!认字可好玩了,我喜欢呢!” 牛李氏听见他这样说,不禁“扑哧”一笑:“傻孩子,可不是玩的,要好好学才是啊!”不过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竟对如此感兴趣,可真是上天垂怜啊! 晚上,牛二河忙完铺子里的事情,回家里把那三本书找了出来,亲手交给了牛牧之。 说实在的,当算了算的花费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流血啊!给那张秀才准备的束脩就足足有十两银子,明日还要上街去买纸笔,砚台也要买,最费钱的就是书本了,将来读的书多了,也不知要买多少呢!这样算下来,他一年杀猪卖肉也不过三四十两银子,还是在生意好的时候才有这么多,而现在,将近一半都要没了,怎么能不肉痛呢? 但是,他也只是在心里小小感慨一下,毕竟,为了儿子的前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他又想起了当年他爹送他兄弟两个,心里却有几分感动。虽然他们只是在村里一个识些字,逢年过节帮人写些对联什么的人家那里,但想必,他爹当年也是从牙缝里省下的钱吧。 但愿他的儿子和他不一样,能够认认真真地,也不枉费他的一番苦心。 而大丫二丫三丫知道弟弟要去了,心里也为他高兴,趁着爹娘都去忙的时候,姐妹三人拉着牛牧之,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 牛牧之看着如此关心他的姐姐,并没有因为父母对他的偏爱而嫉妒他,反而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为自己家改换门庭,将来也好给姐姐们说亲事,让她们嫁得好人家。 次日,牛二河的猪肉铺子罕见地没有开门,他带着钱去街上的书肆里去购买学习用具了。 牛牧之早早地起床c洗漱c锻炼,然后吃饭,这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他的生活规律了,牛家其他人也是见怪不怪。 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他便拿出了吴秀才给的那三本书,想了想,翻开了三字经。对照着记忆中的字,他慢慢地记着这些字的繁体写法“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到了拜师那一日,天还没亮,牛牧之就被他娘从床上拉起来了,比平常他起床的时间还要早上许多。 牛牧之乖乖地起床,然后看他娘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套新衣服。 “娘,这是?”牛牧之看着牛李氏手里的衣服,觉得这个样式似乎跟平常自己穿的不大一样。 “这是人才穿的长衫,娘连夜为你做的,快看看,合不合身?”牛李氏脸上满是笑意,往牛牧之身上套着衣服。 长衫?牛牧之微微一愣,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不久,能看到东西之后,发现这里的东西和自己认知中的是有些不一样的。 比如说,以往电视剧中常看见的长袍之类的衣服,这里的人是不穿的,至少他家里人是不穿的。大家的衣服其实和现代还有几分相似的,上衣下裤,只不过都做得长了些,把身体都遮住了而已。 他娘和三个姐姐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在裤子外面在穿上裙子,以示郑重。而他爹,夏天热的不行的时候,还光膀子呢! 不过看着这个长衫,牛牧之突然想起来了,似乎吴秀才和他儿子穿的就是这种?当时自己只顾表现了,这些细节倒没注意。 现在看来,不是这里的人不穿长袍,是底层劳动人民不穿,只是阶级比较高的人才穿。想来也是,这长袍看着好看,但要穿着它去干活儿,还是不大方便的。 现在,自己也能穿上这长衫啦! 牛牧之高高兴兴地穿上衣服,牛李氏看着穿着长衫的儿子,心里乐开了花!她家胖球果然是个的料,看!穿上这身衣服,多合适呀!走出去,人家那个会不觉得这是一个识字的孩子呢? 而牛牧之看着自己短短的身子,穿上这身长衫,觉得这完全把自己的缺陷暴露出来了,显得整个人矮墩墩的,刚才能穿上这身衣服的喜悦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他知道这身衣服是不能随便脱的,也只能委委屈屈地穿上。 今天他可没有时间去锻炼了,吃完早饭,牛二河和牛李氏拿着东西,就带着他出门了。 不过,牛二河和牛李氏没有直接去找张秀才,而是去了牛李氏娘家,去找她爹,老李头。 前见天,牛李氏就跟老李头通过气了,所以,今天,老李头也便早早地起来了,专在家里等着女儿女婿上门。 老李头是个性急的,牛二河还没开口呢,他便大着嗓门道:“怎么到现在才来,快快快,我带你们去。” 一旁的牛李氏他娘见她家老头子这傻样子,忙阻止他道:“女儿女婿上门来,虽然是有其他事情要办的,但怎么连坐都不让人坐了?何况现在还早着呢,去早了,也见不到人呀!” 老李头被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而李母完全没有理他,只在一旁逗着许久不见的小外孙。 等后来,牛李氏的几个哥哥嫂嫂都出来了,双方又寒暄了几句,李母见日头差不多了,才让老李头带着人取张秀才家。 牛二河一定要将手里拿的肉给李家留下一份,毕竟,这李家不仅有李父李母,还有其他人呢,难保人家不会说闲话,留下些东西,也好堵住人的嘴。 李母知道他的意思,也便将东西收下了,心里暗自高兴这个女婿会做事,女儿嫁了个好人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 54 章 牛牧之还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说法其余众人也似乎未曾听过还是钱科没忍住好奇之心率先问道:“这是个什么说法?以前从未听说过。” 夫子这次很难得地没有对钱科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好心情地对他解释道:“这县试一向是由知县主持的,这人选也是知县定的,若是知县定的前几名在府试中落选,这不摆明了是不给知县面子吗?府台大人是知县的上司定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的。”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牛牧之也没想到考个试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门道。看来有个夫子受益的不仅仅是学业方面啊! 牛牧之和陈佳两个人在一根柱子后面默默地听着他们谈话,夫子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这两个小家伙便也招手叫他们过来。 二人忙走上前去,先对众人行了礼才乖巧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 小苏秀才看见这二人,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你们二人好好将来也好像你们师兄一样,考个好名次!” 二人正要应是却被夫子打断了:“哼!你是什么样的?自己不上进也还好意思要求别人?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还丢不起呢!” 苏秉方听见他爹这样说,在别人面前丝毫不给他面子,面上很是尴尬。其他人看见这老子教训儿子的场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还好,这个时候,周繁周楚两兄弟找过来了,众人忙把他们俩叫了过来,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弄得这兄弟二人摸不着头脑。 夫子也反应过来了,发现自己训儿子似乎训得不大是时候,咳嗽了一声,又把话题转到正事上面,说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几个月,你们学问上也不要懈怠,凡事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虽然府试在八月,但是院试在十月份,还是应当好好重视的,切不可骄傲!” 面上带有喜色的两人听了夫子这番话,神色也严肃起来,恭恭敬敬地答应了,夫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这边先散了吧,还有你!”夫子又指着苏秉方说,“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你那些学生怎么办?那些年纪小的,你也不怕他们出事” 苏秉方真的觉得他爹现在纯粹是无理取闹,就是看他不顺眼,小声地辩解:“有大的看着他们呢!哪里会出什么事?”更何况,你不也跟我一样吗?又何必来说我?这后半句话,他是在心里吐槽的,但还是没胆在他爹面前说出这种话,否则,他爹可不管他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照样打他的。 “嘟囔个什么呢?还不快回去看着?!”夫子没听清他讲的是什么,直接叱道。 这下,苏秉方也不敢再磨叽了,连忙就跑了回去。众人看着这父子二人间的互动,想笑却又不敢笑,都强忍着,一个个离开了之后,才看着互相的样子哈哈大笑。 周繁周楚走得最快,钱科和孙屏其次,牛牧之和陈佳走在最后,而那两位师兄自然是回到他们的专用教室继续研读经义了。 牛牧之走在后面,只见前面的钱科仍是意犹未尽,兴高采烈地搂着孙屏的肩膀道:“你若是这次下场,恐怕可以得个案首了!” “别这么说,县试不过是一县学子的比拼,到了府试,整个府的学子都要参加,竞争程度自是要难上加难的。”孙屏看着他搂肩膀的动作,觉得有些粗鲁,但是又不好意思摆开他的手,走的倒有些僵硬。 不过,他说的话虽是谦逊之语,但是也可看出他的自信,至少,对于钱科的话,他并没有直接反对。 几人前后回到了屋子里,待到牛牧之和陈佳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孙屏在那里认真研读手上的书目,钱科面前摊着一本书,但脸上的表情完全出卖了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上去倒有些呆,时不时傻笑。 看见这两个小的进来了,钱科还有些跃跃欲试,想寻他们说话,但是二人可没有听他唠叨的心思,相视一眼,都迅速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看书。 钱科找不到人说话,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但很快又缓过来了,整个人身上洋溢着一种奇妙的氛围。他正喜滋滋地想着,若是自己将来过了县试c府试,然后再考个秀才回来,他那个脾气暴躁的老爹还会不会整日说他没出息!啊!一想就觉得美妙的不得了! 但是做白日梦总是很有危险的,“啪”的一下,戒尺打在书桌上的声音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出来:“在干嘛呢!书也不读,你以为考中的是你吗?” 夫子手里握着一根戒尺,正睁大眼睛,气呼呼地看着他。 钱科顿时皆萎了,拿起一本书,开始看起来。夫子“哼”了一声,才走到了孙屏的面前,为其答疑解惑。 牛牧之耳朵听着这个每隔几天就要出现的对话,现在已经是和其他人一样习以为常了。他拿起最近新学的孝经,乖乖地自己温习,免得一会儿夫子提问,他答不出来。 孝经算是一本过渡书籍,一般在读完孝经后,就要开始学习大家耳熟能详的四书五经了,先读四书,然后再读五经,这些都读的差不多后,才能去下场试试自己学得如何。 不过,虽然孝经不算是科举的正式书目,但是却是不能不读的。像之前读的“三百千”是为了识字之举,但你要不用它,也没什么,像一些人家,可能就会用幼学琼林小学集解龙文鞭影之类的,都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孝经是为了使孩童懂得要孝敬父母c尊重师长,而这,是华夏几千年来的传统,亦是君王统治之基石。所谓“天地君亲师”,“君”尚且在“亲”之前,那么若是要孝“亲”,自然更是要忠“君”了。 出于这种目的,统治者极力提倡孝经在人中的地位,识字之后,必读孝经,已是众人的公知。 按照老规矩,最后的时候,夫子才来到牛牧之这边为他讲课c答疑,他一一对答之后,又向夫子提出了几个问题,夫子才表现出满意的神色,替他解惑之后,牛牧之这一天在私塾里的任务才算完成。 下午过了一半之后,牛牧之和陈佳就可以回家了,而其余四人因为课业相对来讲较重,要等到下午过去才能回去。 门外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不过今天来的不是牛李氏而是牛二河,牛牧之有些奇怪:“爹,你怎么来了?铺子里离得开人吗?娘呢?” 牛二河正准备一把抱起牛牧之,牛牧之有些扭捏,躲开了去,这旁边还有别人呢! 牛二河抱了个空,看着儿子尴尬的表情,心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暗自憋笑,儿子大了,知道害羞了呢! 他机智地将准备抱儿子的手换了方向,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道:“家里今天来了客人,你娘在家里接待呢” 而那边,来接陈佳的是他家的一个老仆人,陈佳一只手被他牵着,另一只手朝着牛牧之挥了挥,说了声回见。 牛牧之同样也向他道了别,才跟着牛二河回家去。 回到家,牛牧之这才发现不对劲。刚才爹爹说来客了,娘在家里待客,他以为是外公家来人了呢!可是这堂屋里坐着,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是谁?他可不记得外公家有这么一号人物! 那女人一见牛牧之回来,脸上笑得越发灿烂,层层肥肉堆叠起来,倒将她那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挤得更小了,眼睛就成了一条缝。 “呀!这是你们家的小儿子吧!长得可真俊俏,我见过的孩子也不少了,像你们家孩子这般的又聪明又俊的,还真没见过几个呢!” 牛牧之被这素不相识的人一阵猛夸,身上不由得起了几层鸡皮疙瘩。出于礼貌,他问了声好,那人又抓住他是一顿猛夸,这可真是让他受不了了,寻了个机会就溜回自己的屋子。 “哪里来的奇怪人”牛牧之一边放东西,一边小声嘟囔着,恰好看见他二姐从窗前走过,便跑过去拦住二丫,小声地问道:“二姐,外面那女人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啊?” 二丫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我偷偷地告诉你啊,你可不许到外面胡说啊!” 牛牧之赶紧点了点头,二丫这才告诉她:“正常人家哪里会有人这么打扮的?她啊,是镇上的媒婆!” “媒婆!”牛牧之忍不住高呼出声,吓得二丫立马捂住了他的嘴。 “小点声儿!”二丫指了指大丫的屋子,眼里的笑意很明显,“你这么大声,大姐听到了可要害羞的!” “放心!你小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钱科一脸坏笑地看着牛牧之,仿佛他的所思所想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我的一个姑姑嫁在了河阳县里,她家的房屋倒也宽敞,我每次去都住在她家。她这个人最是好客,这次你们一起去,住在她家也无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第 55 章 “啊!”里头再次传来二丫撕心裂肺的声音然后便是产婆惊喜的声音:“生出来了!两个都生出来了!” “恭喜恭喜了!是两位小公子!”里头产婆欢喜道然后便是“啪啪”的几声应当是里头的婆子打在孩子屁股上的声音。 孩子被打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开始“哇哇”大哭两个小家伙的哭声此起彼伏让围绕着他们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金良的脸色一下子又有了血色,眼里头有了亮光,紧紧地抓住了一旁牛牧之的手嘴唇哆嗦着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牛牧之听见两个大侄子的哭声,一直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又听得他娘在里头高兴地逗着孩子便知他二姐应当是也没有大碍,便也反抓住金良的手:“恭喜了!二姐夫,一下子就有了两个儿子!” 金良不住地点头甚至还想着进去瞧瞧,但是脚还没跨进去呢,就被守在门口的婆子拦住了。 那婆子边拦着嘴里边道:“少爷这产房里血腥气大阴气重,不是男人该来的地方您还是在外头等着吧。” “都已经生完了怎么还不让人进去了?”金良急了一手边推开了那婆子。 “这婆子说的也有道理,二姐夫,要看不在这一时,里头定然是慌乱的,等过了这时候,再好好细瞧不迟。”牛牧之见他挣脱了婆子的手,忙上去又拦住他道。 毕竟真正的生产场面可没有电视里那么温和,说是血腥满满也不为过。毕竟,那些胎盘什么的,都还在呢 这一站在门口,他闻到的血腥气就更浓了,几乎感觉自己都被熏晕了,他还真没这个胆子进去看,自然也要拦着一时血冲到脑袋的金良。 而且他二姐刚生产完,现在的样子定然极为憔悴,多半是不愿让夫君瞧见的,他就更要拦着了。 “那唉”金良一拍手,眼里满是焦急之色。 “这位妈妈,劳烦您让亲家太太把孩子抱出来瞧瞧,我这姐夫呀,估计是恨不得即刻就瞧见呢!”牛牧之见金良稳定下来了,也知道他的心思,便笑着对那看在门前的婆子道。 这婆子见牛牧之稳住了他家少爷,心里头也是一松,真要是把少爷放进去了,她还不知道该怎样挨罚呢! 如今见牛牧之提的小小要求,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您等着,我这就去叫!” 牛牧之看着分别抱在他娘和金良他娘手里的两个小宝宝,心里头也很是好奇,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呢! 刚出生的孩子,皮还是皱巴巴的,而且身上都是红彤彤的,一点都看不出小孩子的可爱。 牛牧之毕竟多“活”了那么多年,知道这是正常情况,而且这是人家的孩子,可不兴说些丧气话,就顺口说了些吉利话。 但是金良可比他直接多了,他瞅瞅这个,瞧瞧那个,刚才的欣喜之色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嫌弃:“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丑啊!人家的小孩子不都是白白胖胖的吗?” 他脸上还有些委屈,照理说,他和他娘子都长得不差啊,怎么生出的两个儿子都跟猴儿似的? “说什么呢你!”金夫人听见他这么说,立刻瞪了他一眼!他两个乖孙长得多好,怎么还被嫌弃上了? “你刚生出来的时候还不如他们呢!”金母撇了撇嘴,现在她有了俩大孙子,儿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瞬间就“后退”了不少。 “好心抱出来给你瞧,你这当爹的还不夸一夸?害的我的两个小宝贝在这冷风口待了这么久,你自己在这儿受着风吧!我们呀,要进去了。”金母怀中抱着一个,拉着牛李氏就要往里走。 牛家母子俩看到这情景,想笑又不敢笑,都死命地憋住了,牛李氏偷偷地朝牛牧之使了个眼色,牛牧之点头会意,她这才跟着金母进去。 金良还被他娘训得摸不着头脑,要知道,他娘以前都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的,向来不肯多说一句重话的。 “这是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他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他娘这是有了孙子忘记儿子了! 牛牧之笑着安慰道:“亲家太太刚刚得了两个金孙,一时欢喜过了头也是有的。而且,小孩子嘛!三天一个样,过几天肯定就会变得白白胖胖的,你呀!放心好了!” “当真?”金良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狐疑。 “真的!不骗你!咱们还是去前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金伯父吧!可不能真的白站在这儿吹冷风啊!”牛牧之拉着呆愣愣的金良,又说道。 “啊?对啊!我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他要是知道,定然是乐坏了!”金良刚才的那点小委屈顿时就没有了,笑着对牛牧之道。 虽然他爹平常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爹对于孙子的执念有多重,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先前,他还担心,若是生出的是个女孩儿,恐怕还会惹得他爹不喜,这下子,一下子多了两个儿子,他爹,肯定不会再说什么了。 一直在前面书房里的金师爷不停地踱着步,虽然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淡定,但是心里比谁都担心。 要知道,他四十了才生出一个儿子,差点就绝了后,对于子嗣之事上,他比任何人都看重! “都这个点儿了,怎么还没人来报消息呢?”金师爷的指节在桌子上“叩叩”作响,嘴里嘟囔着。 他正疑惑间,门外突然传来了金良的声音,还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爹!生了生了生了儿子!” “儿子?!”金师爷的瞳孔顿时放大,险些站不住,他忙拍了拍胸口,扶着桌子走到了椅子边,然后沉沉地坐了下去,“真的是儿子!” 金良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他爹坐在椅子上,右手捂着胸口,脸上神色不大对,似乎出了什么毛病。 他连忙跑过去,吧瘫在椅子上的金师爷扶正:“爹,您这是怎么了?趁着大夫还在,我这就去给您叫过来!” “停别去!”金师爷伸出另一只手拦住了金良:“我这是老毛病了,不妨事的,你去吧那边左边柜子里的保心丸拿来给我吃上一粒就没事了。”说完这一大段话,金师爷忍不住一直喘着粗气,努力地吸进尽可能多的空气。 “好,爹,我这就去给您拿啊!您别激动!”金良手忙脚乱地跑过去,翻箱倒柜地,才找出他爹要的东西,然后就着茶水给金师爷服下。 金师爷这次才感觉自己的情况好了许多,呼吸也没那么困难了,心头也没有那么痛了,整个人慢慢地恢复正常。 牛牧之跑的没有金良快,等他到了书房的时候,就是看见金师爷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还有旁边的金良在后头不停地给他爹顺气。 “金伯父这是怎么了?”牛牧之上前问道,可别是因为欢喜过头身体出了什么毛病,那可就乐极生悲了。 “没事儿,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我现在缓过来了,就没事了。”金师爷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在意。 牛牧之见他不想多言,看情况似乎也真是在好转,便也闭口不谈,年纪大的人总是忌讳别人谈自己的身体状况的,这也是常事。 “可要恭喜您了,这一下字,就有了两个孙子,日后含饴弄孙,共享天伦之乐,真是一件美事啊!”他顺道向金师爷道了个喜。 “什么,还有两个?”金师爷瞬间又激动起来了,刚才金良说的急,没有把情况说清楚,他以为就生了一个孙子,没想到,还有两个! “对啊?难道您不知道?”牛牧之偷偷瞄了一眼金良。 金良感觉到他的眼神,也急了,一边努力给金师爷顺气,一边解释道:“爹,刚才我没给您说清楚,是生了儿子,双胞胎,两个儿子!” “难道是上天开眼,祖宗显灵?看我金家子嗣单薄,所以才赐下如此恩惠?”金师爷几乎要老泪纵横了,抱着一旁的儿子道。 “爹”金良也被他爹的情绪感染,眼中蓄满了泪水,就要流下。 牛牧之:虽然这个是挺煽情的,但是我站在这儿看你们抱头痛哭,还是很尴尬的 “您老可别哭了,如今有了孙子更该要保养好身子才是!”牛牧之斟酌着,说了一句还比较合理得体的话。 “不错不错!我的孙儿呢?我要去看看他们!”金师爷刚刚吃了保心丸,现在身体还算是比较亢奋的状态,扶着金良的手就要起来,还去看看他们老金家的金孙! 牛牧之忙给他们俩绕了个道,跟着他们一起往后面走。 二姐,棒棒哒!牛牧之给他二姐在心里比了个赞,这下子,她成了金家的大功臣,那他所筹谋的事就更好做了! 金师爷是这一家之主,他想看孩子,自然是没有人不允的。两个婆子抱着孩子特意到了另一间房,给金师爷好好瞧瞧。 金师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怎么看,怎么喜欢!嘴边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哎呀呀,他的两个乖孙,长得可真是俊俏啊! 也不知他是戴了多么厚的滤镜,才会觉得两只红彤彤的小团子俊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第 56 章 “王大娘这不是特意等您了吗?”牛二河的嘴比抹了蜜还甜“我不站在这儿等您难不成还让您来找我不成?” “都是有儿子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调!”王奶奶佯做生气道。 牛二河一听人提起他的宝贝儿子心里乐开了花献宝似的将孩子抱给王奶奶看。 王奶奶凑过去看了看,心下便了然了,到底是早产的孩子果然比其他孩子生出来要弱些又生了那么久,她在旁边都听到了。原想着过来看看的只不过碍于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就怕又生出个丫头来,她到时难做人,才没来看如今,倒是无所谓了。 不过,这牛二河是个能干的家里不缺吃不缺穿的这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她年纪大了,就喜欢孩子要是这孩子出了什么事她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好了!别傻乐了这么急吼吼的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吗?”王奶奶看着一脸憨笑的牛二河,调侃道。 “哪敢吩咐您哪?只是我这婆娘刚生产完,家里没个人能帮把手,这才劳烦您,希望您能照看一二。”牛二河仍是一脸憨笑,回答道。 “这算什么?搭把手的事儿,不值提!不值提!”王奶奶是个爽快人,更何况,她没有儿子,女儿又嫁的远,这些年来,牛二河也帮衬了她不少,她怎么可能会推辞。 “那多谢您嘞!要不,麻烦您先进去看看我婆娘?”牛二河也没客气。 王奶奶自去进屋看牛李氏,发现和刚才稳婆说的差不多,累脱了,昏睡过去了而已。 而那边,大丫终于找到了二柱和三山凑钱租的住处,麻利地把前因后果跟他们说了。二人一听,都急忙洗漱,早饭都没吃,便赶了过来。 路上,二柱许是因为没吃饭的缘故,走的不是很快,一旁的三山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抬起脚朝他屁股上就来了一脚:“慢吞吞的做什么呢?还不赶紧麻利儿的!” “我这不是没吃饭嘛!”二柱感到很委屈,瘪了瘪嘴。 “吃饭吃饭,师傅有了儿子,你不赶着过去讨个红包,还想着吃饭。”三山表示自己真是恨铁不成钢。他们一向称牛二河为师傅,以示尊重。 大丫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三山看见了,又开始损二柱:“又不是你一个人没吃饭,三丫这么小,没吃饭不也跑的挺快嘛!就你事多!” 二柱是个老实人,不会还嘴,只能默默地加快了脚步,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给三山一个哀怨的小眼神。 等到他们俩到了牛家的时候,王奶奶正在给牛二河讲道:“等你媳妇儿醒了,先给她吃点好粥,别一下子就给她吃太好,她这身子受不住的。” 三山是个活泼的,看到王奶奶便大声喊了一句:“王奶奶!您好呀!”旁边老实巴交的二柱也跟着喊了一句:“王奶奶!” 牛二河听见这俩毫无顾忌地大喊,立马伸出了巴掌,作势要打:“小兔崽子,这么大声做什么,也不怕吵着孩子!” “师傅,是我们的疏忽了,还望您担待则个!”三山却没有被牛二河吓到,笑嘻嘻地拉着二柱凑了上来。 牛二河当然不会打他们,一人给了个轻轻的毛栗子,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但二柱的肚子却是很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出来,他见众人都盯着他看,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奶奶笑着对牛二河说:“我这一大早被你拉了过来,可还没吃饭呢,肚里没食儿,可空的紧哪!”这一看就是在为二柱解围。 “是是是,是我忙昏了头,”牛二河看了看安睡在摇篮里的儿子,心里头高兴,对王奶奶说道,“大家都没吃呢,麻烦您给做做?我家厨房里都是现成的食材。” “那我去熬点粥?早上喝粥最好了,你媳妇儿醒了也可以喝。”王奶奶和牛二河商量着。 “好,那除了我婆娘那份儿,其余的都做成肉粥吧,您只管做,大家吃个饱!”牛二河很是豪气。 俗话说“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别看这牛二河是个卖肉的,他作为一个过过苦日子的人,一个月也就吃上两三次肉,再多,他就嫌奢侈了,所以,牛家的饭菜一向是管饱不管好。 大家听了牛二河这样说,也是很惊喜,二柱三山还好平常还能拿些猪下水什么的回去吃,沾点儿荤腥,牛家三姐妹平常虽然没饿着,但吃肉的次数真的不多,就连王奶奶也笑出了满脸褶子。 “那我就去了,你可不许心疼!”王奶奶撸了撸袖子,就准备去厨房了。 “您尽管去!”牛二河一边笑着回答,一边又对二柱三山道,“叫你们两个来是有事情的。你们跟我回过牛家村的,谁还记得路,回去跟我爹娘报个喜,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二柱挠挠头,一脸难色,好在牛二河也没指望他,把脸转向了一旁的三山。 “师傅,这事儿啊,你就交给我吧,保准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三山拍着胸脯保证道。 摇篮里好不容易可以保持清醒的刘沐芝经过一番努力,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什么都很模糊。 咋地了?自己出了个小车祸,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努力辨别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奶娃娃? 这!穿越了?什么剧情,从来没听说过被电动车撞了的还能穿越的!而且还是胎穿,这也太离奇了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又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牛二河领着一群人进来,看见刘沐芝睁着眼睛四处张望,便连忙过去抱起了她:“乖儿,可是饿了,咱们去找你娘?” “弟弟长得可真好看。”没了三山,大丫便成了嘴甜第一人了,这点上,她跟牛二河像了个十足十。 而刘沐芝此时的表情是懵逼的,乖儿?弟弟?不会是她吧?这穿越,还穿成了个男的? 可惜她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去看看自己是男是女,只能继续保持懵逼脸。 “新生出的孩子哪看得出漂亮不漂亮的,都红红的,像个猴儿似的。”牛二河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他牛二河的儿子,长得好看那是必须的! “二河,我想看看咱儿子”床上一脸虚弱的牛李氏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嘞,马上,马上啊!”三山去厨房给王奶奶帮忙了,毕竟,剁肉什么的,他还是一把好手。这屋里只有他们一家六口,加之屋内的污秽之物也被王奶奶打扫干净了,牛二河便也将孩子抱到了牛李氏身旁。 牛李氏看着襁褓中的小小婴儿,心内却是百感交集,她盼了这么久的儿子,终于被她给盼到了,往后,她也是有儿子的人了,再也不用受那些闲气了! 她忍不住心里的情绪,看着儿子,眼里就不自觉地盈满了泪水,看着就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几个孩子看着她这个样子,都有些不知所措,娘怎么哭了?娘不是一直盼着生一个弟弟吗? 在她们简单的认知里,还没有喜极而泣这种事情,只有难过,才会哭的。 “你咋哭了呢?在孩子面前也不嫌丢人,如今咱们有了儿子,将来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可不兴哭啊!”牛二河地安慰这牛李氏,却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偷偷哭泣的情景。 而牛李氏看着已经很久没有对她这么说话的牛二河,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两人刚成亲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虽然在外人面前显得是油嘴滑舌的,但在她面前,说出的话就不免带了几分拙傻气。 而后来,她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儿,他对她的态度也就慢慢开始变了,今日,终于又变回来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有了儿子!怪不得人家说,儿子比丈夫还重要,女人这一生,没有丈夫还能活,没有儿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思及此处,她抱着儿子的手不禁紧了紧,勒的刘沐芝倒有些难受了。 刘沐芝忍不住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这才让牛李氏松开了手。 “好了,其他的东西就别想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好好地喂养咱们的儿子,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牛二河如何不知道牛李氏心里想了些什么?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些年来,飘到他耳朵里的闲言碎语又少了?只能忍着不提就是了,不过现在,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也不用再看那些人酸溜溜的嘴脸了! 刘沐芝听见他们的对话,暗自感叹:万幸万幸!他们对自己都很宝贝,这情况也不算太坏。她在现代时是个孤儿,从没享受过父母亲情,如今,虽然还看不太清,但是牛二河和牛李氏的神情她也能想象的出来,一定是充满慈爱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第 57 章 “这事儿的确难处理但伯父既然已经是半隐退的状态想必县令大人也不会太过苛责。真正该头疼的应当是那些在县令大人身边伺候着的人,您就别太忧心了。”牛牧之在一旁好言安慰道,这毕竟是他们官衙里的事牛牧之也不好多说什么。 “话虽如此说但”金师爷的手在那册目上摩挲着,“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宁若是此事真没有人能够想出法子来恐怕还会有一场不小的事端啊!” 原来这册目上所说的事是有条河道要从河阳县这边过去,但是要经过的地方有不少人家住着,还有不少良田。这河一过,那些人就都要搬家还有那些田,也就都算是没了。 “这人还好说大多是庄户人家倒起不了什么大风浪,只是”金师爷拍了一下桌案“这田恐怕是不好处置啊!” “这,多补贴些也就是了要真有河道从咱们这儿过,也是一件于民有利的好事啊!”牛牧之方才也粗粗看了一眼那册目现在便顺着金师爷的话说道。 “哪儿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啊!”金师爷摇着头道“听闻那块地还有不少人家的祖坟在呢!活人容易搬死人就没有这么容易了。更何况,那边的地也不全是普通人家的,有些祖籍在咱们这儿的达官贵人亦有田产,所以,就更难办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些曲折,牛牧之暗自思量着,这样一来,事情的确要复杂不少。 “不管怎么样,这火烧到您身上的可能性不大,您啊,刚抱了孙子,福气还在后头呢!”牛牧之没有自作聪明的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些官场老油条都搞不定的事,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说的也对,大不了挨上一顿骂,县太爷还能因为这种事情对我怎么样?走,咱们去瞧瞧你两个外甥!”金师爷沉吟再三,还是放下了这件事,毕竟现在对他来说,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小孩子是见风就长的,这才没几天,这两个小家伙就已经摆脱了“红猴儿”的样子,变得白白嫩嫩的惹人疼。 两个小家伙并排放在摇篮里,一模一样的面容,看得人心生欢喜。 牛牧之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喜不自胜。 “不知伯父可有为这两个孩子起名呢?”牛牧之笑着问道。 金师爷突然叹了一口气:“唉!原本我是想着等这两个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请来县太爷,舍下我这老脸求一求,请县太爷取个名字的。没想到,现在县太爷多了这样的麻烦事,恐怕也是没有心思的。” 他原本想着请县太爷替孩子起名,也好替孩子提提身份,没想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呢! “这样啊”既是原本打算请县太爷起名的,那牛牧之也不好造次了,于是便说道,“那您自己给孩子取吧,想必这孩子们知道了,心里头定然也会高兴的。” “我一时也没有太多准备,还是再容我几日想想,务必要替他们取个好名字!”金师爷看着两个小家伙的目光满是慈爱,温柔得都快溢出了水。 “您待他们这么好,他们将来定然跟爷爷亲,您瞧,这两个小家伙在对您笑呢!”牛牧之指着两个傻傻痴笑的孩子,在一旁凑趣儿。 “爷爷的乖孙孙哟”金师爷看见两个孩子对着他笑,心里头就跟吃了蜜一样甜。 日头西移,牛牧之看着时间过了挺久,这才向金师爷告辞。 回去的路上,牛牧之想着那册目,脑子里早已转过许多念头。 虽然这事儿他插不了手,但是这河道是国家大计,不管那边到底有多少达官贵人的田产,最后恐怕也得为这河道让道。 这,是个好机会啊! 届时官府输送那些百姓,定然需要地方安置,这房价要涨啊! 牛牧之的脚步顿时加快了,他得把这件事跟他爹好好唠唠,发财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牛二河听他提了这事儿,也郑重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河道当真要改?” “金师爷亲口跟我说的,这还能有假?”牛牧之答道,“爹,您看,咱们要不要早做准备?” “你的意思是?”牛二河转过头去问道。 “我觉得要不咱们买几间小房子,等到时候,这房子的价格肯定会上涨,咱们再卖出去,好挣个差价!”牛牧之激动地眼睛里都冒出了小星星。 “可是咱家手里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恐怕是有些吃紧的”牛二河抬头看他,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拒绝,“而且这事儿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成,若是一直拖着,不就砸手里了吗?” 牛牧之的心瞬间凉了一半,但他还是不肯放弃:“那就这么算了?” “也不是”牛二河的神情突然变得狡黠起来,“这房子不能买,其他的不是不能买啊?” “啊”牛牧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其他东西? “若要替那些人搬迁,需要的可不只是房子”牛二河道,“而且,你可高看了官府了,难道他们还真的能给那些人多少补偿?意思意思也就差不多了!”牛二河的言语中带着不屑。 难道不是这样吗?被拆二代狠狠刺激过的牛牧之现在脑门上全是问号。 “能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除了那些家里头有关系的,还能分到点儿汤,其余的呵呵!”牛二河年纪大,经过的事多,自然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那爹,您的意思是?”牛牧之一直以为现在还算是个好时候,却没想到也有这么多不平之事,心里头有些震惊,他还想听听他爹有什么见解。 “到时候差的东西肯定多了!这些家常用的,到时候的价格恐怕会涨上不少呢!不如囤些这些东西,就算到时用不上,将来也可以慢慢卖,也不会亏太多。”牛二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爹,就按您说的办!”牛牧之喜滋滋地点头,没想到他爹可比他有想法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牛牧之要不就是在家自己,要不就是出门去找钱科和金家,偶尔还去过陈佳那里。陈佳看上去比以前似乎沉稳多了,这让牛牧之心里头宽慰了几分。 一转眼,两个月的时间就快到了,牛牧之收拾收拾东西,打算去济州府,继续自己的“大业”! 晚间,牛李氏在牛牧之的屋子里替他收拾衣物,牛牧之看着他娘忙碌的背影,心里头感动:“娘,这些事儿我自己来就行了,再不行,还有小厮呢,您就歇着吧。” 牛李氏推开了牛牧之要上来帮忙的手,摆摆手道:“从小到大,你的东西哪样不是我料理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东西弄乱的!” 牛牧之有些好笑,解释道:“娘!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好啦好啦!做娘的帮儿子收拾东西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不要再说了,去把你那些书收收,我可不敢动你那些东西!”牛李氏背对着他,看似很无所谓地说道。 牛牧之犟不过她,只能照着她的话去做,认命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而牛李氏这时候,手上的动作却停了,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牛牧之的背影。 “儿行千里母担忧”,看着牛牧之的背影,她的视线不知为何,有些模糊,眼睛里面似乎有雾气出现,她忙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眶,转过身去,重又收拾起来。 “娘?我上次买的砚台放哪儿啦?”牛牧之大声问道。 “哦那个那个,”牛李氏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忙清了清喉咙努力使声音回到正常的频率:“就在你那边柜子底下呢,你上次买回来没把它拿回来,我就帮你把东西收起来了。” “找到了!谢谢娘!”牛牧之从柜子底下掏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欣喜地掏了出来,把它放到自己的行囊里。 牛李氏见牛牧之没有发现自己声音的异样,暗暗松了口气:没发现就好! “对了,这些日子,可有媒婆上咱家门,来打探你的消息呢?你心里头,是怎么个想法?”牛李氏转换了个话题。 “这”牛牧之的手一顿,怎么突然说到这件事上了,“娘,我现在要专心呢!哪儿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啊!” “这怎么能是乱七八糟的事呢!”牛李氏对这件事很是上心,过来抓住了牛牧之的手,把他整个人都转过来,好朝向自己这边。 “你跟娘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娘也好帮着你找啊!真要等到你中了举人,那至少也得三年后,要是三年后没”牛李氏忙住了口,这等不吉利的话,可不能说,“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一抹红晕从牛牧之的耳后根升起,渐渐地爬满了他的脸颊两侧,他的脸烫的惊人。幸而现在是夜里,牛李氏看不清楚,否则,定然会起疑。 “我自己也不知道!”牛牧之把手抽了出去,自顾自地朝门外跑了去。 “这孩子!”牛李氏看着牛牧之的背影,嗔怪道。 牛牧之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烫啊!” 幸而现在已经是秋末冬初,晚上的风倒也有几分凉意,凉风吹来,倒带走了几分热意。 天上银盘般的月亮洒落了一地光辉,牛牧之踢了踢脚下泛着银光的石子,心里暗道:“奇怪了!怎么刚才突然想起了那个把自己批得一无是处的小丫头?真是怪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第 58 章 三人中钱科最有经验但他还是很紧张,时不时地就要找人说话。陈佳素来内向,比较胆怯也有些害怕的神色。看上去神色最平静的倒是年纪最小的牛牧之几个大人看在眼里,私下里对他倒多有赞叹。 牛牧之若是知道他们这么想心里肯定会呵呵一笑:以前大大小小的考试我不知经历过多少心理素质早就被锻炼得杠杠的了! 因为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其余二人也时常找他来说话,想从他这里寻找些安慰。牛牧之在复习之余,还要给二人进行心理辅导,也是有些心累。 好容易到了那日三人前一日晚上早早就睡了,因为考试那天还有检查等程序所以需要很早就到场为了保持精力,早睡是一定的了。 牛牧之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推他:“牧之,醒醒时间到了。”声音不大,但已足以让牛牧之醒来。 牛牧之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他爹穿戴得整整齐齐正坐在他床边见他醒了,便停了摇他的手。 “爹,什么时辰了?”牛牧之问道。 “寅卯之交罢!还是早些起来准备好比较妥当。”牛二河见牛牧之起床了,便把先前他在暖炉边烘过的衣服拿来给牛牧之,免得他冬日起床太过寒冷。 牛牧之接过衣服,手中便觉得一热,他又抬头看了看牛二河眼下的乌青,心里也跟着热起来,不由得问道:“爹,你晚上睡了多久啊?” 牛二河其实这一晚上特别紧张,想着儿子要去考试,就觉得亢奋睡不着觉,又担忧睡过了头,耽误了牛牧之考试,这一晚上还真就没有睡着。 但他怎么会在儿子面前这么说呢?这不是给儿子增加心理负担吗?于是他在牛牧之穿衣服的时候,一边帮对方拉被子,免得冻着了,一边很随意地说道:“你睡下我就睡了啊,才醒没多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来喊你起床的。” 牛牧之看着他的神色,一点儿都不相信,但他也不想戳破他爹这善意的谎言,这种事,自己心里知晓便好了,不必说破。 牛牧之洗漱了一番,便和牛二河去了前厅,发现钱科比他到的还要早,在那边儿安安静静地坐着,和平时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钱科见他来了,抬头给了他一个笑,但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一看便知是强凑出来的。 牛牧之知道他紧张,但却也没想到他能紧张到这种程度,心内还有些惊奇。但看到旁边正襟危坐的钱父时,他大概明白了钱科真正紧张的源头,县试其次,他爹才是真正的原因。 钱科拿了些桌上的糕点给牛牧之道:“早饭就不必认真吃了,就吃些干的垫垫肚子,实在噎的慌,再喝点水,吃个半饱,也就够了。进去考试的时候是允许带吃食的,到时候饿了再吃。” 牛牧之也是经历过不少考试的人,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便接受了钱科的好意,吃了些糕点。 不一会儿,陈佳也出来了,他看见其他两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面上便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时候可没有给他不好意思的时间,二人又让他同样吃了些糕点,以作充饥之用。然后,又都待到众人都检查了自己的考试篮,确认里面没有什么遗漏的时候,才和陪考的几人一起出发。 考试报名的地点在县属礼房,离齐家也不算太远,黎明时分,众人穿着厚厚的棉袄,相携前往考场。 一路上,他们还看到了不少人,都是由亲属或者仆从陪着,一起朝着礼房那边去。等到了礼房的时候,牛牧之才发现,他们还算不上来的早的,门口已经有了好些人了。 这些人中,有如他三人的少年,亦有身量尚短的孩子,牛牧之就看到了一个被壮硕的仆从抱在手中的孩子,年纪看上去似乎是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十分华贵,看上去非富即贵。 这应当是那些世家子弟了,牛牧之偷偷多瞧了那孩子两眼,心内不无感慨。 虽说现在已经不是魏晋时期,世家与皇族共分天下的场面了。但是,世家之所以能成为世家,其本身自然也是出类拔萃的,除去那些实在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世家的子弟学的东西一点也不比他们少,而且,对方拥有强大的教育资源和财力支持,许多家族对族内子弟要求更是严格,所以现在科举场上,士人之后仍是独占鳌头。 总有那么些人,投胎技术比你好c脑子比你聪明c勤奋程度也丝毫不逊色的,牛牧之一直都能接受这个现实,但是真正看到了,心里总会有些想法的。 当他在感慨的时候,那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脑袋突然转了过来,牛牧之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表情有些尴尬。但那孩子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淡淡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似乎他是无足轻重的样子。 呵!还挺高冷! 钱科看到了牛牧之和那孩子的“互动”,便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牛牧之老实回答:“不知道。” 钱科打量了对方众人一番,面上露出了难得的开怀之色:“我倒是能看出个一二!” 他一把把站在一旁不停对手指的陈佳拉过来,对他们二人悄悄道:“那家下人的衣服我看出来了,是孙家的!” “孙家?”牛牧之听他提起孙,便想到了孙屏,难道这孩子和孙屏还有些瓜葛? 钱科看见牛牧之的神色,也能猜出他想的是什么,便道:“你想的不错,这和孙屏还真有些关系。” “孙屏家和这县上的孙家也是三代之内的近亲了,孙屏他爹是这孙家老太爷最小的弟弟,不过是庶出,兄弟之间年岁相差也大,所以后来分家的时候,他爹分了些东西就自己出去安家了。这些年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还是前几年孙屏中了小三元后,两家人才又重新走动起来的。”钱科和孙屏相熟,这其中的事,也知道一二。 牛牧之听了,也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孙屏家要借嫡支家的势,日后孙屏的科举之路走得也顺畅些,也能得些人脉什么的。而嫡支见孙屏少年得志,也有意拉拢,两家一拍即合,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的龌龊,就又有了走动。 “那这孩子是这县上孙家的?”牛牧之问道。 “孙家没有这般大小的孩子,”钱科也皱了皱眉,“但看那下人的样子很是恭敬,应该是州府里的孙氏嫡系回祖籍考试的。” 本朝向有规定,凡参加县试的人员都要回祖籍考试,故此,钱科才有此说。 州府里的嫡系?牛牧之心里还有疑问,但是这时候,人群中突然出现了骚动,原来是礼房的门开了,出来了不少衙役捕快,甚至还有士兵,有些人手里拿着火把,以作照明之用,有些则在维持秩序,很快,刚才的骚动都没有了。 牛牧之三人也忙上去排队,陪考几人还是不放心,也还是在一旁陪着他们,看上去,紧张之色一点都不比他们少。 陈佳带来的那位老仆人,紧紧握着陈佳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小公子啊,一定要好好考啊,也好为夫人和老夫人争口气,让她们高兴高兴,也不枉她们含辛茹苦将你带大啊!” 陈佳被他说得眼眶一红,也紧紧握着他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而那边,钱科他爹也没有以往那么严肃了,而是一副好家长的样子:“进去就好好考啊,其他的就别想那么多,放轻松!” 钱科已经考过两次了,他还记得第一次他没考过的时候,他爹那副要吃了他的表情,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但他也绝对不敢在脸上表现出质疑,便也重重地点了个头。 而牛牧之这边,牛二河拍着他的肩膀:“别紧张啊没事的,别紧张啊” 牛牧之看着他爹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有些无语:爹啊!你可比我紧张多了! 终于,轮到他了,他将自己的考试篮递过去,里面装了一些笔墨之物c考试凭证,还有些易于保存的糕点之类的,那名士兵细细地搜拣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不应带的东西,才重新把考试篮还给他。 那名士兵又让他把外面的袄子脱下,检查了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小抄之类的,旁边另一个士兵还把他从上到下摸了一遍。二月的北方还是很冷的,牛牧之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好在,这两名士兵检查这个倒快了许多,牛牧之很快就穿上了自己的袄子,进了考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对不起QAQ ,最快更新扛着杀猪刀去科举最新章节! ^ ^  牛家老大牛大河听见这个消息也在一旁憨憨地笑着,他弟可算是有了儿子了, 这么多年来, 二河私下里跟他抱怨了多少次,如今, 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只有牛大河的老婆,牛齐氏听见自己的妯娌生了一个儿子, 面上表情不大自然, 但是众人正在高兴头呢,也没人注意她。 “老二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个后了, 我这当娘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牛二河的母亲牛何氏嘴角含着笑,满是欢喜地看着老牛头。 “唔, 不错, 咱们得准备些东西去看看他, 大河,你说呢?”牛连田,也就是老牛头看向一旁的牛大河。 “都听爹和娘的!”牛大河挠了挠头,仍是一脸憨笑。 “老大媳妇儿, 你有什么问题吗?”老牛头说着, 又看向了牛齐氏。 “我能有什么问题?二河有了儿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牛齐氏脸上立时堆满了笑。 “嗯, ”老牛头满意地点点头, “那把这些日子攒的鸡蛋带上, 还有田里的新鲜瓜果也挑些好的送过去, 老二家应当是不缺肉的,咱们也就不用带肉了。去镇上的时候,再去糕饼铺子里买些糕饼,拿盒子好好地装了,送过去,也便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