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第一公子》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章 驱逐出城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外族入侵,周幽王死于骊山,西周灭亡,中华大地进入春秋时期。 太行山东麓,历史夹缝之中出现了一支名为鲜虞的强大部落。 周平王东迁洛邑,再分天下诸侯,鲜虞先祖被封中山侯,鲜虞一部融入华夏民族。 公元前491年,晋国大将赵简子率军破中人城,中山国灭,中山之地尽属晋国。 公元前453年,三家分晋。 公元前414年,赵襄子薨,赵国内乱。中山人一支逃出被赵国控制的中人城,南下建中山第二都城-顾(河北定州一带),中山复国。 …… “公子,你醒了?家主!公子醒了!”一老奴久候榻旁,忽欣喜狂呼。 门外一男子闻言,愁眉舒展。对左右吩咐道:“快请易师!” 片刻之后,一鬓白老者被请而入。 “这……这是哪?你们是……”少年如大梦初醒,双眼朦胧,似半醒未醒。 “公子,这里是候府啊!你从马上摔下来,昏厥了数日,善得易师相救,这才让公子苏醒啊!公子体内尚有顽疾,易师再治定能痊愈!”老奴解释道。 少年还没理解完老奴的意思,一名老者便手持青檀枝条,收袖“冲来”。二话不说,枝条沾水,扬风甩来。 “啪”枝条的力度很大,直接甩在了少年的额头上,少年刚刚坐起,又被打来下去。而这名被称作是易师老者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命老奴将少年扶起,又是一记“重鞭”打来。如此反复数十次,少年差点没有昏厥过去。 当“医治”过后,少年痴傻在床,不敢再言。 少年看着周遭古朴的陈设,还有说话十分拗口的古装“演员”,少年的记忆慢慢涌来,他已经死了! 少年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每天都承受着“重鞭”的洗礼。可他就是没等到,带他去奈何桥喝孟婆汤的人。 又过了十天,少年终于弄清了一切。原来这是死亡的另一种形式,死后他的灵魂穿越了。 从老奴的口中,少年得知,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公孙羽,是中山国大臣公孙焦的儿子。中山国国君的嫡系长子公子代和公孙羽是同年,而且二人还有几分相似。公子代在三岁那年不幸夭折,中山国国君便把公孙羽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故有公子之称,世人称其为公子羽。 中山国君主姓姬名窟,也就是中山武公。 公子羽的前世是历史系的大学生,受各种笔记,各种吹灯的影响,他对考古以及古墓有着常人少有的热衷。 河南定州发掘出的中山古墓,公子羽也有关注。所以他对这段历史还是比较了解的。在试探性的询问过后,公子羽确定出了这个时代,公元前409年,历史上记载的“武公居顾”事件,过去了五年。 公子羽如大梦惊醒,自言自语呢喃道:“公元前409年!不到一年的时间!” 公子羽连忙爬起来,把衣服挂在身上,就冲出了房门。 还没走两步,就撞见了服侍他的老奴。 老奴的年纪虽然老,但身子却很魁梧。公子羽在床榻上时,曾听两个仆从说过。这名老奴以前曾是中山国的勇士,因为错杀了一个权贵,而被革职,按理应以命偿命的,公孙焦不忍见其因一时不查而就此绝命,故向国君求情,而作为代替死罪的活罪,就是在公孙府上永世为奴。 老奴对此却是很乐意,他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报公孙焦的大恩,如今已是在公孙府上的第十八个年头。他是看着公孙羽长大的,他对公子羽的了解恐怕比公子羽的父亲公孙焦更要多些。公孙羽出于对老奴的尊敬,平时都叫他老伯。伯是他的名字,而老则是对人的尊称。 “老伯!”公子羽随意打了一声招呼,便朝主殿走去。 一见公子羽急冲冲得出门,老奴就大概猜到公子羽是要去干什么了。 老伯一把把公子羽给拽住,对其道:“公子你不能这么穿衣服,你难道忘了国主的国令?不可再左衽。(前襟向左掩,古代少数民族的衣着方式。中原人以右衽为主。)” 说完,老伯又拉着公子羽进房,帮公子羽整理好衣冠,又对其道:“公子痊愈,又欲出门?公子忘带马鞭了!” 说完,又把一根马鞭交到公子羽的手上。 公子羽此时是心急如焚,也没有在意,接过马鞭,又出门去。 顾城中的公孙府因为公孙焦在中山国的地位特殊,所以公孙府有与其地位相符的规模,公孙府有偏殿、主殿两座大殿。 而此时公孙焦就在主殿上,还未进门,就看见站在两排的侍卫。 侍卫左右而侍,神情严肃而威武。见公子羽急来,也没有阻拦。 公子羽推门而入,殿中二人,公孙焦不位主,在主位的是一个与公孙焦年纪相仿的男子。 男子衣着山纹长袍,在与公孙焦笑谈。笑容间,有别样的威严。一见公子羽,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柔和了许多。 公子羽心中有些慌乱,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公孙焦言。而没有注意到主位上的男子。 而公孙焦显然有些不悦,公子羽推门而入,而不顾礼节,这是公子羽的常态。公孙焦虽是不悦,但在国君面前,他还是不好发怒。 “为何如此唐突?还不来见过国主?”公孙焦严肃道。 公子羽一愣,连忙下跪,道:“公孙羽见过国主!” 二人顿时神情有些怪异。中山武公看了一眼公孙焦,见其脸颊涨红,随即笑道:“羽儿为何突然行此大礼?羽儿平时是不喜跪拜的,莫非今日是有何事?有何事尽管道来,为父在,如非过分之求,为父便先帮你阿爷做主了!” 公子羽一愣,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显然他的这一跪,跟以前的公子羽有着很大的区别。 作为严父公孙焦,此时也是相当为难。若不是国君在此,恐怕他早就破口大骂了。公子羽在国君面前“献媚”,肯定又是要干什么混账事。 可偏偏他就长得像国君的爱子公子代,国君对他就如对自己的儿子一般,有时候更甚宠爱。平时国君见公子羽都是以“为父”自称,对其要求也是有求必应。 “有何事,就说吧!”公孙焦也是有几分无奈。 公子羽此时有些犹豫了,他原本只是想跟公孙焦说的,可没有想到国君就在府上。 中山武公见公子羽神情有些犹豫,又宽慰道:“无妨!无妨!羽儿无需顾及!” 公子羽转念一想,中山武公对他就如同己出。口无择言,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他要说的话,让国君听到了,或许效果会更好。 公子羽起身,长呼一口气,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国主!阿爷!魏国不久将伐中山,中山将亡国。还请国主和阿爷……” “混账!你这竖子!竟敢诅咒我中山国,罪当死!尔平时就不学无术,整日欢歌纵马,如今竟然口无遮拦,乃公(你父亲的意思)亲……亲斩尔!”公孙焦瞬间大怒,拍案而起,指公孙羽鼻子,竟有拔剑之势。 公孙焦身子微微晃动,似要昏倒过去。显然,他是被公子羽这句话给气得不轻。 而在主位上的中山武公,脸色也有明显的变化。先前的笑意,如乌云掩日,光华瞬间消失不见。 公孙焦又看到公子羽手持马鞭,怒气负加,喝道:“尔月前与舞姬同骑而坠马,如此玩闹。如今大病初愈,又欲纵马!真是气煞我也!玩闹也罢!坠马也罢!尔竟敢咒我中山!吾有此逆子,真乃大祸啊!”公孙焦仰天长啸,悲心欲绝。 随即公孙焦突起,一把夺过公子羽手里的马鞭,狠狠得抽在公子羽的身上,又大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子逐出顾城!” 随即,公孙焦跪倒,对武公道:“臣下重罪,臣下教子无方,才方使其如此。望国主念其重病出愈……” 武公再看公孙羽不禁摇头,叹道:“罢了!公子羽初愈,病诟留身,命易师与之同去。病愈方可回顾……”说完,武公便甩袖而去。 公孙焦轻擦额头汗珠,方才大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二章 纨绔子弟 苍穹飞雪,化鹅毛而溅落纷纷。一辆马车出城而来,自南而去。 车辙碾碎路上薄冰,却撵不碎公子羽的万千愁绪。 “公子与舞姬同骑坠马,本就让家主不悦。公子平日饮酒作乐,家主更是痛心不已。公子今日又何须至此啊?纵马虽是玩乐,但也万不至于此啊!”车外老伯赶车,单衣抗寒冬,不禁抱怨道。 公子羽心中很是鄙夷,明明就是老伯把马鞭给他才让他落得如此下场,现在到好,老伯还埋怨起他来了。 “公子羽之名,中山何人不知啊?公子羽不学无术,只会饮酒作乐,何人不晓?莫非公子你真是摔傻了?竟欲议国事,唉!只是可怜了我们两个老家伙了!”易师在外虽不赶车,但无权进车厢。 公子羽实在忍不了了,叹气道:“二老进车,换我来驱吧!” 老伯连忙道:“公子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公子贵为我中山国之公子,怎可自作下贱。这可万万使不得。” “老伯说的对啊!虽然公子是臭名昭著的公子,但好歹也是我中山国的公子啊!我中山国是以老为尊不假,可也有贵贱之分……”易师扬着他的青檀鞭,笑道。 “行了!行了!你俩就别一唱一和的了,是我连累了二老。我皮痒,想出来吹吹风,可行吧?”公子羽知道,这二人是在故意酸他,只好隧了二人的心意,出来赶车。 “老伯你瞧,我说公子什么呢?公子这叫尊老啊!你虽是公孙家奴,但也算是公子的长辈。我们就承了公子的情吧!若是顾城百姓看到了,也会说公子重情重义,神明事理……”易师捋须大笑。 “善!”老伯把马鞭交给公子羽,便先转进马车中。 寒风如刀,刮在公子羽的脸上。似乎在跟他说,他今天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 “鲁莽!真是鲁莽!”公子羽长叹。显然他也是意识到问得的所在了。 公子羽这个人,说白了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整日饮酒作乐不说,还与舞姬同骑,鬼知道他们在马背上干了什么,才会一个不慎摔下来。 这样一个纨绔子弟,今天竟然在国主面前,大呼“中山要亡!”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就像一个学渣拿着试卷,在和一群学霸讨论一道难题。说这道题是出错了,是有问题的。这谁会相信? 而且古人信奉迷信,这亡国之说,从公子羽的嘴巴里吐出来,不就变成了恶毒的诅咒了吗? 公子羽虽是好心,但还是太鲁莽了。 …… 苦陉县,中山都城顾,南近百里的一个小城。中山国小,方圆不过数百里,苦陉南下是卫,东去是齐,苦陉县已算是中山国的边陲。 公子羽只是赶了一小会的车,大多时候都是老伯在赶。 行了三天到了苦陉,车外二人见苦陉城,很是欣喜。 “公子!苦陉到了!” 随即,老伯就皱起眉头来,有些愤怒道:“一国公子到此,竟不见苦陉县令亲迎!真是气煞我也!” 老伯眯眼看去,不见县令衣着的人在城前等候,马上就急了。 老伯虽然时常会以老者的身份来取笑公子羽,但他怎么也是公子羽的老奴。古有主辱臣死之说,这苦陉县令怠慢公子羽,老伯自然会很生气。 城门口,只来了一个小吏。 小吏对马车躬身,恭敬道:“可是公子羽的车驾?” “正是!”老伯扬眉道。 “小人奉县令之令来此迎接公子羽大驾!” “你家县令为何不亲至?”老伯有些怒气道。 “县令大人事务缠身,忘公子见谅!”小吏躬身致歉道。 “岂有此理!我家公子来此,县令竟不相迎!若是如此,我等便不入城!”老伯威胁道。 小吏低眉,不见其神色。但闻听老伯之言,竟也硬气起来。 “小人这就禀报县令大人,公子入不入城,还请自便!”说完,这就转身走了。 老伯瞪着眼,两个鼻孔都快喷出火来。 公子羽在车闷久,下车远眺。 城外微风徐徐,冰雪有消融之意,空气中的冷气,茫茫数里,一览无余。 公子羽看着如画山河,不禁想起古籍对中山顾地的描述。 东汉《说苑》中有记载:中山顾地,大风飘谷,牛羊杂牧。 中山顾地,沙河、孟良河、唐河横贯全境,百里平川,水草充盈,是华北平原的一片沃野。 公子羽见此景,心生流连,也不埋怨老伯的怒言不当,而造成这般尴尬的境地。 公子羽笑着对老伯道:“不入城亦可!选一处清幽之地安居便可!” “公子这……这苦陉县令分明就是觉得公子在顾城被逐,而落了公子的身份,这才敢怠慢。有朝一日,公子回都,告于家主知晓,这苦陉县令定会受责。公子如今失势,且先忍辱!待苦陉县令出城,我定要晓他厉害……”老伯攥紧拳头,一副势必要苦陉县令好看的架势。 “老伯!罢了!如今我等居苦陉,还有很多地方要麻烦他!不可如此行事!”公子羽笑容很是柔和,脸上没有一点被怠慢的不悦。 “公子……这……”老伯也明白公子羽话里的道理,便也只能妥协。 公子羽上车,车头调转,信马而去。 马车行过半晌,公子羽见一处溪流涓涓,树高蔽日,不失为一处清幽之地。 公子羽便道:“便安于此处吧!” 老伯、易师只得点头。不远处有中山人聚集,老伯以公孙府之令,找来一群年轻力壮的中山人,开始为公子羽搭建房舍。 …… 苦陉县县堂处。 “禀县令大人,都城来的公子羽没有进城直接往河头里去了。”小吏对主座上的山羊胡县令禀告道。 长着山羊胡的县令拍案而起,欣喜道:“那个不学无术的公子羽,真乃我中山儿郎的耻辱。他在都城惹了大祸,又要跑来祸害我!还好没进城!如此甚好!待我禀明国主,建议国主直接将河头里封于公子羽。直接把河头里划出我的治下,免得这位爷,惹出了什么,连累到我等。” “公子羽是我中山国出了明的纨绔,不仅好玩,而且还喜欢惹祸。县令如此行事,实为明智之举。小人佩服!”小吏奉承道。 山羊胡县令捋须自得,笑道:“事不宜迟,我这就拟书,派一匹快马送与国主!” “吾侄有一千里马,这就命他前去。” “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三章 不学无术 “公子!公子!国主传令,已经将这河头里封与公子了!这方圆数里,里中百户都将属于公子了!”老伯兴致匆匆的赶来,对公子羽报喜道。 老伯故意没有压声音,顿时引来无数青壮的侧目。 正在给公子羽搭建房屋的青壮们,在一个长者的带头下,对公子羽伏地而拜。 “拜见公子羽!” “拜见公子羽!” “……” 公子羽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虽众人下跪不知真诚与否,但这种大礼,公子羽还是显得有些惊慌。 古人无权,是以出身出身贵贱而定尊卑。作为现代灵魂的公子羽来说,见到这副场景,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这些人跪倒,只是畏惧权势,而并不是因为他公子羽有多么的英明。有些消息灵通者,恐怕已是悲哀万千,在顾地扬名中山的公子羽如此成了他们的主人,这该是多么悲剧的一件事情。 脸有些涨红的公子羽,显得有些拘束,僵硬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对众人道:“如此大喜,那便免除众人的赋税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随即欢呼雀跃。 公子羽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众人开心,他也开心了不少。 河头里的百姓们自然很是高兴,河头里是苦陉县比较肥沃的地方,每年钱粮征收,都有比较重的任务。 而今,国主将河头里封与公子羽,这里便只属于公子羽,而苦陉县的征收,也不再涉及河头里。公子羽大喜之下,免除了所有人的赋税,这很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而在一旁的老伯就被吓傻了!免除赋税,他只听过免除几年的,却没有听说免除赋税没有期限的。 老伯情急之下,也不请示公子羽,就对众人道:“一年!免除一年!” 众人愣了愣,欢呼随即又至。 先不说公子羽这个人信誉如何,单说言语,相比于公子羽的免除赋税,他们更相信老伯的免除一年。因为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永远免除赋税的。 三天过后,公子羽的府邸便拔地而起。公子羽按照古代庄园的风格亲自设计了这么一个偏南国风格的府邸。虽然在河头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也算符合他公子羽一国公子的身份。 “老伯,你知道麦吗?” 老伯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中山人的前身是鲜虞,鲜虞是戎狄其中一支,西周时,戎狄自西亚、中亚进犯中华,最后周天子封中山侯,鲜虞人才慢慢融合进中华民族的大家庭,也就变成了现在的中山人。 而小麦则是中亚的农作物,而且西周时就有小麦传入华夏。老伯怎么会不知道小麦。 只不过,中山人并没有大面积的种植,甚至更根本就没有种植。比起现在中山人种的粟,小麦要难以下咽太多。或许只是因为石磨还没有在中山国出现。 “你命百姓们等开春之后,在田里都种上。粟就不必种了!”公子羽很认真道。 “公子啊!你这是在害人啊!麦有壳,且难以下咽,若是河头百姓,都种了麦,用不了多久,就得是人心惶惶啊!”老伯如被针刺一般,连忙劝告道。 公子羽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便道:“你去找些麦子,和三四块巨石来。河头里可有石匠?” “有!可是你欲何为啊?公子!”老伯苦着脸,跺着脚,生怕他这个公子有作出什么糊涂事情来。 “我教你如何吃麦!”公子羽道。 老伯摊着手,又气又无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偏偏他是公子,就算胡闹,老伯也没有任何办法。 老伯只好按照公子羽的吩咐去做。 看着公子羽磨麦、揉面、蒸面。老伯只是叹气连连,全当公子羽在胡闹。 最后冒着热气的面团到了公子羽的面前。 公子羽笑着对老伯道:“老伯,你尝尝,这叫馒头!是用麦子做的。你分给工匠们,还有易师,也叫他来尝尝。” 老伯苦着脸,公子之令,现在在河头里可是比国君之令更有权威的。他身为公子的第一仆从、侍卫兼官员,他怎么能带头违抗公子之令呢? 全当是吃药了,好歹也不是他一个人“受苦”,还有这么多人陪着,也就没有那么悲催了。 公子羽让众人当着他的面下咽,还得反馈馒头的好坏。 一个年轻的石匠胆子大,先尝了一口,随即大惊失色。 石匠道:“公子竟能作如此美味之物,实乃我等之大幸啊!”说完,一大口,便把小馒头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公子羽笑道:“今天烧草木灰有些急促,碱水尚未过滤足,味道还有些涩。以后你们知道了方法,味道还会好很多的。” 易师有些不信邪,试探性的尝了一口,等淀粉于唾液柔和,一股甘甜留在口腔中。易师难以置信道:“老伯你快尝尝,这味道实在是难以言表啊!” 老伯见众人狼吞虎咽,好奇之下也尝了一口,不一会一个馒头下肚,闭眼作享受状,长叹道:“真香啊!” 石匠在见证公子羽的这项“绝技“之后,纷纷在家打造了石磨。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河头里都打造好了石磨,来请教公子羽的“绝技”。这是公子羽想看到的,自然不会藏掖,教会一个年轻人之后,便指派他去传授。而公子羽想在河头里推广小麦种植,也不用下令,就已是水到渠成。 一日老伯一脸坏笑的来问公子羽,道:“公子教人食麦,是为何?” 公子羽没有多想,答道:“为兴邦!为安民!我虽不能救国,愿能保河头里百户百姓衣食……” 老伯又问:“真不是玩闹?” 公子羽一脸不解看着老伯,反问道:“此乃大事!那里是玩闹?” 老伯高呼:“果然!易师!速来!” 随即,易师持青檀树枝,夺门而入! “易师!果然如你所料啊!公子的病还没好全!他竟忘了玩闹!易师快治!”老伯大呼道。 易师撩了撩衣袖,甩起青檀树枝,直接拍在公子羽的脑袋上。 公子羽当时是垂坐在树墩上,随即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鞭,甩飞在地。 老伯连忙又将公子羽扶起,易师二人配合已是相当娴熟。公子羽刚起,还未来得及出言阻止,又被拍倒在地。 公子羽被拍得一脸懵x,如此数下,公子羽才急中生智,惊呼道:“我要玩!快去给我找几个炼丹士来!本公子要玩!” 易师闻言,这才收起树枝,点了点头道:“最喜玩乐的公子羽怎么可能忘了玩乐?看来公子病症还未痊愈啊!看来日后还得要青檀来经常治疗。好了!老伯,你去伺候公子玩乐吧!我去找个馒头吃吃,那东西太美味了!” 易师这个“瘟神”离开了,公子羽这才长呼了一口气。 公子羽捂着脑袋反省,他要时刻提醒自己,这是别人的身体,完全不同的自己,不能随性而为。 而作为早已在中山国臭名昭著的公子羽,他必须时时刻刻,都要玩。玩得越稀奇,越新鲜越好。 老伯见公子羽有所好转,很是欣慰,他对公子羽承诺道:“公子是要炼丹士对吧?老奴这就想办法找来!” 说完,老伯便兴致冲冲的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四章 仙丹秘方 魏国安邑,嘉鱼居。 安邑最大的酒肆,名取自《诗经》中的“南有嘉鱼“。 一黑衣男子,头戴斗笠,坐一偏所,豪饮三日而不曾离去。 独一人,而案有长剑,不曾与他人交谈,自顾而饮。 隔间乃贵座,有三拂尘老道,胸秀丹炉,是三炼丹术士。 三人当属青衣道人为首,青衣道人豪放不羁,时而高歌,时而与同行论魏酒无味,不及燕赵之酒烈三分,又不如秦楚之酒多回香。 迎来众多魏人酒客侧目,酒过三巡,共饮之伴辞别,青衣道人仍在座上。 举樽喝而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后推门而出,手提酒壶,醉步欢歌而来。提壶一饮而在黑衣男子案前落座。 青衣道人嘴角微扬,似醉非醉道:“汝怒发冲冠,提剑杀人,还敢来此闹市饮酒,实乃勇士也!哈哈……” 青衣道人大笑,也不压声音,顿时周遭酒客纷纷皱眉。 黑衣男子顿时色变,手按于剑上。 青衣道人又笑道:“汝虽有百夫之勇,在此汝又能乃我何?”青衣道人讥讽而笑,又饮一口。 “你会付出生命的代价!”黑衣男子冷冷道。 “哈哈!非也!非也!我乃救你之人,并非害你之人!”青衣道人。 “我何难之有?何须你救?”黑衣男子反问道。 “翟璜(魏国宰相)之子,被你所诛。此地乃魏境,不须我救?”青衣道人缓缓起身,又叹道,“人非草木,一岁一枯啊!” 说完,道人就欲起身而去。 只听男子沉默许久,道:“需要我做什么?” 青衣道人似早已料到,淡笑道:“中山苦陉,有一仙道之方,你若帮我求得,我可助你脱线。你也无需顾虑,我可先助你脱险,你再帮我求方。” …… “易川,这是图纸上的物件,名为曲辕犁。这个位置最好用铁,若无铁,可用青铜代替……”公子羽手持一张羊皮图,指着上面刚画好的犁,对易川吩咐道。 易川,是河头里三个石匠中最年轻的,相比与另外两个更年长的石匠,易川更容易接受新的事物。 当然,另外两个石匠也在场。只不过是易川牵头罢了。 易川不停点头,而在他身后的两名石匠在其后,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显然在打造器物上,他们二人才算是权威。易川不过是他们的徒弟而已,何德何能可以打造此物? 他们还没有看公子羽图纸上面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定也不是什么稀奇之物。 若是只会玩乐的公子羽都能琢磨出什么有意义的东西来,那还要他们这些石匠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老伯,不解道:“公子欲打造此物,意欲何为?” 公子羽想说用来耕田,可想想这老家伙动不动叫要高呼易师来打他一鞭,他就有些后怕,只得无奈解释道:“这是我平时玩乐之时琢磨出来的物件。就用来玩乐……” 老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见两名老者有些不屑,立即出声呵斥道:“尔等还不尽心为之?公子羽的玩乐就是河头里最为重要的大事,若有人懈怠,莫怪我老伯无情!” 老伯不愧是将士出身,这一个怒喝,吓得二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二人相视,只好假装应对。 一老者手拉开羊皮卷一角,手不禁颤抖起来。 老者忍不住道:“这真是公子玩乐时琢磨出来的东西?” 公子羽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老伯,只得点了点头。 老者连忙行礼,请求道:“公子,小人有个不情之请,但求公子将此图赏赐给小人。小人要把他放在箱底,然后传于子孙后代!” 公子羽闻言,一阵无语。随意摆了摆手,对其道:“嗯!但不得私藏!若铁器充足,可为河头百姓每户一具。让其用于农耕……” 老伯轻咦了一声,公子羽又连忙改口道:“用于玩乐,本公子要与民同乐!” 又是雪飘,公子羽坐在门前赏雪,望万里河山,有着说不尽的陌生。不觉间已愣了神,老伯何时出现在身后,他都还未曾发觉。 一件貂裘披在公子羽的身上,貂裘上还有些许的血腥味,是老伯月前刚打回来的。 老伯精通骑射,在公孙府的这数十年间,那点功夫一点都没落下。 或许骑射连弩,会让老伯如虎添翼…… 公子羽神游间,老伯的叹息声,有让公子羽眉头紧锁。 “公子,这或许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了!雪滑春来,夏过秋至。到了秋收,公子如今有了封地,就要供奉钱粮了!公子让河头百姓种麦子,是在玩乐,可到时候……”老伯不得不把这一点说明,河头里虽然是个小地方,弹丸之地也是封地。公子有了封地,就要向国君朝贡,这是任何人都不能特例的。 公子羽不解道:“种麦子一样可以上交啊!” “可是公子说的馒头,中山人除了公子你,就没人会做了呀!”老伯叹道。 “那老伯的意思是?”公子羽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接问道。 “公子玩乐事大,可若是把河头里的百姓拉来陪公子玩乐,没有耕田,没人放牧,到了秋收,我们……” 公子羽神色有些暗淡,他当然不是因为“玩乐”而忧心,而是在担心他自己的命运和这个国家的命运。 老伯见公子羽神色忧郁,又笑道:“公子可以让别人陪公子玩啊!只要不是河头里的百姓,最好是别国的人。公子前些天不是想要炼丹士陪公子玩吗?过几天肯定就有炼丹士自己送上门来给公子玩了,到时候……” 老伯说着,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 苦陉县,那名小吏匆匆跑进后堂。 “县令大人!哎呦!我的县令大人唉!” “何时如此惊慌?是火烧屁股了吗?”山羊胡县令在于小儿投壶,被人打搅,有些不悦道。 小吏抖了抖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咽了口口水,道:“县令大人唉!这比火烧屁股更让人着急啊!” “何事?说来!” “公子羽,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公子羽,他又在河头里玩出大事情来了!”小吏愁容满面道。 “公子羽他又干了什么?” “这几天他无聊了,要在河头里炼制仙丹。还说自己有仙丹秘方,连齐地、魏地的炼丹士都闻讯而来,如今苦陉县的大街上炼丹士随处可见啊!”小吏摊手道。 山羊胡县令把小儿支开,随即笑道:“这个公子羽还真是胡闹。不过这关我们什么事?他公子羽要炼丹,要成仙,便随他去吧!难不成你也想吃他的仙丹?” “哎呀!县令大人啊!你是不知道啊!河头里的百姓如今跟疯了一样,到处找麦种。听他们说,公子羽只许他们种麦子。麦子难以下咽,县令大人不是不知道啊!” “是有些胡闹过头了!可是河头里国主已经封给他了,我们也管不着啊!麦子虽难以下咽,但至少不会饿死人是不是?我可没心情管他。他是公子,我不过是县令。”山羊胡县令伸了伸懒腰,显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两件事的关键所在。 小吏心头埋怨自家县令头脑的不变通,解释道:“若公子羽要用麦子来炼仙丹,不久河头里必定闹饥荒。就算公子羽不用麦子炼丹,河头里也要闹饥荒。如今公子羽要炼丹,铸炉炼丹,可是相当劳民伤财的事情。他公子羽如今被逐,钱财那里了?还不是搜刮河头里的百姓吗?把百姓们的余粮全都刮完了,恐怕麦子不熟,河头里的百姓就要绝命了。而且现在河头里的百姓,用粟换麦,他们连吃谷种的机会都没有啊!河头里虽是公子羽的封地,但毕竟是在我苦陉县。到时公子羽向顾城求助,还不是要我苦陉县去帮忙救灾吗?我苦陉县虽是大县,可每年的征收任务都如此重,再帮他河头里。我们吃什么啊?” 小吏的最后一句咬得极重,生怕自家县令没有体会到其中的深意。 山羊胡县令这才冷汗透背,连忙道:“对!不好,不好!不能让公子羽如此胡闹。快快送竹简给国主,把公子羽的所做所为尽数禀告!” 小吏一拍手,道:“对啊!县令大人,就该如此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五章 炼制仙丹 “在下魏人乐舒,求见公子羽!”一日一黑衣男子前来拜见。 “所谓何事?”老伯问道。 “求仙丹之方!”剑客乐舒直言道。 老伯见其配有长剑,且右手虎口有老茧清晰可见。 老伯是武人,一眼便看出来这名黑衣剑客的门道。 “你并非炼丹士,为何求方?”老伯俯视而下,问道。 “为一恩人所求!”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不是炼丹士来这里干嘛?”说完,便把门直接给和上了。 第二日,黑衣剑客乐舒又来拜见。 “在下魏人乐舒,求见公子羽!” “滚滚滚,叫那名炼丹士自己来。”老伯显得有些不耐烦,直接驱赶道。 第三日,头戴斗笠,手持长剑的乐舒又来拜见。 “在下魏人……” “魏你娘的直娘贼,你他娘的找打!”老伯这个臭脾气他可忍不了,出声大喝,一脚踹出。 乐舒眉头紧皱,当飞脚将至之时,乐舒微微转身,很轻松便把老伯这一记飞脚给躲过去了。 老伯一愣,笑道:“呦呼,有点本事的嘛!再吃老夫一脚!” 说完,双腿一瞪,凌空又是一脚。 乐舒连退三步,而面无波澜。 “还求公子羽赐方!”乐舒微微躬身,很恭敬道。 “直娘贼,我家公子不给,你难道还想抢不成?受死!”老伯一抖衣袖,三拳击出。 乐舒连连躲闪,连拆三招之后,很是郑重道:“若前辈再相逼,乐舒可要拔剑了!” 老伯吹着胡子,气得想撕人。 “易川,把我的剑丢出来!”老伯大喝,而在院中用心研究犁的易川,有些不耐烦地把老伯的长剑丢了出来。 在房中的休息的公子羽被大喝之声惊醒,连忙穿衣出来。来到大门前,只见老伯“不慎”摔倒在地,哀嚎连连。 公子羽大急,连忙将其扶起。 公子羽问道:“老伯你这是怎么了?” 老伯指了指眼前的乐舒,对公子羽道:“这个直娘贼想来抢公子的仙丹药方。趁我不备竟然偷袭我!公子回府,我这就去叫年轻的儿郎们来收拾他!” 乐舒见公子羽身穿貂裘,显然已是猜出来他的身份。 乐舒对公子羽微微行礼,道:“在下乐舒,并无恶意,只为求药方。打扰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老伯闻言立马就不淡定了,嚷嚷道:“这个直娘贼那里是来求,他分明是来抢。我堂堂公子府,怎容毛贼在此撒野?易川,你个王八蛋,你现在还有心情弄那玩意?还不快去给我叫人来?” 公子羽顺了顺老伯的后背,以示安抚,对黑衣剑客乐舒道:“若汝真诚信来求,还请明日再来” 乐舒躬身,随后告退。 公子羽帮老伯拍去身上的泥土,无奈道:“老伯都如此年纪了,怎么还和人打斗?小心伤到了,易师的青檀可是要甩在老伯的头上来!” 老伯还有些不服气道:“这小贼那里是我的对手?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来十个我也一样撂倒。这小毛贼不敢上马,要是在马上,一个回合,他必死无疑!” “对对对!老伯最厉害了!老伯马上功夫天下无双!可是老伯你要想想,人家年轻力壮的,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他一般见识,多没劲啊!”公子羽连哄带劝的终于把老伯拉近院了。 老伯坐在石凳时,喘着粗气,老脸涨红,显然是还有些不服气。 老伯一拍石桌,怒起道:“明天等那小子来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不行,明天我得牵马过门口来等他!” 公子羽很是无奈,这老伯如此年纪了,都还如此好斗。公子羽是不怕有那黑衣剑客出什么问题,他怕的是老伯出了什么问题来。 老伯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喜欢坑他,但是对他还是挺好的。能借公子羽这个身体重生,本身就是一种福分。以前的公子羽不懂得体恤老伯,既然现在他成了公子羽,那么就帮他报报恩,就全当对“重生”的感恩了。 而且这数月的相处下来,公子羽也和老伯有了感情。 公子羽安慰老伯道:“老伯,你就在家好好养伤吧!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伤来,但也该让易师来检查检查,如此我才放心。明天等他来,就让我来处理吧!” “这可万万使不得,这家伙虽然是个直娘贼,但还是有些能耐的。公子平时只知玩乐,武艺不精,公子怎可以身试险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老伯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否定道。 “公子之令!汝也敢违抗?哎呀!老伯你就放心吧!我不但能把他身后的那名炼丹士揪出来,还可以帮老伯出出恶气。老伯你明日就看好了!”公子羽信心满满道。 老伯这才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公子羽笑着摇了摇头,要不是老伯自作主张,出来这么一个馊主意,那里会出这么一档子事?说什么中山苦陉公子府出世仙丹药方,公子羽请天下炼丹士,共练仙丹。 这下好了,来了一堆炼丹士,苦陉县的客栈,住都住不完。 最让人头疼的就像乐舒这种,只惦记仙丹秘方,而不会炼丹的。 不会炼丹,公子羽要来干嘛? 次日清晨,乐舒不出意外的来到公子府的门前。 公子羽笑脸相迎,道:“你想得到药方,其实并不难。只需为我炼一枚丹药即可。” 一直面无表情的乐舒现在显得有几分为难。 公子羽很是体贴道:“不会炼丹不要紧,只需按照我的药方,往炉里加药就好!若是火候得当,便可炼造仙丹。你随我来吧!” 老伯生怕错过什么好戏,紧跟着二人。 在公子府的后院,有公子羽特意为自己“玩乐”准备的“试验室”。 公子羽来到丹炉前,手持一张羊皮纸,对乐舒道:“硝石二两,硫二两,木炭三两。大火,小炉,密封上盖。硝在底层木盒第二个,硫在第三个!好了!你开炉吧!” 乐舒是个实诚人,一一照做。 公子羽对一旁很是好奇的老伯道:“好了!老伯,我们先出去静候吧!” 说完还未等老伯反应,就加快脚步溜了出去。 老伯合上房门,嘴中抱怨道:“公子这那里是帮我报仇啊!只是往里面加药嘛,我都会。真是不解我心头这口恶气啊!” 公子羽没有理会他,而是提笔在羊皮纸记录着。 硝、硫二两,效果:…… 还好老伯不认识字,不然他认出不是中山文,恐怕又要一阵惊呼。 “公子,你有戏弄老奴了!这都半天了,也不见公子给我出气啊!”老伯在外等得不耐烦了,生怕公子羽忘记给他出气这个茬,又提醒道。 “老伯你别急,来我们一起倒数!五、四、三、二……” “轰!”公子羽还未数完,只听房中一声爆炸声,顿时地动微颤,爆炸声把老伯吓得脸都白了。 老伯随即大笑:“哈哈哈!炸炉了!炸炉了!公子这一招真是高明啊!” 而公子羽却没有那么欣喜,闭上眼睛默默祈祷道:“希望别出事,希望别出事!你是勇士,你为伟大的科学事业做出来巨大的贡献。后人会将你的名字铭记于心……” 祈祷完毕,公子羽在他的羊皮纸上记录上珍贵的“实验”记录。 记完,这才想起乐舒还在里面,连忙对老伯道:“老伯,你别笑了!快叫易师过来看看……” 老伯的嗓子很大,也不动身,扯开嗓子就喊,道:“易师!易师!来活了!” 公子羽想起易师那特别的治疗手法,不禁感叹道:“易师的医术,可算是中山国一大酷刑了!恐怕里面的乐舒有得受了!” 老伯闻言,连忙反驳道:“公子又胡言,易师可是中山国有名的神医,不但医术高明,还懂得沟通神灵。我中山人受山神的庇佑,青檀是山神之手,不仅能辟邪,而且在治疗之后,还能为患者祈福……” 二人说着,手拿一根青檀长条的易师探着脑袋就出来。 “老伯,你唤我?是你病了,还是公子病了?” 公子羽不觉退后了一步,连忙摆手。 老伯指了指房中,对易师道:“是里面的,是里面的!” “好嘞!”易师扬着青檀树枝,屁颠屁颠的跑了进去。 公子羽和老伯虽然很害怕易师的治疗手段,但却乐意看易师为别人治疗。 “那人在何处?在何处?”易师进门,左顾右盼就是找不到人。 公子羽看了看地上,只见身着黑衣的乐舒,脸也被熏黑了。原来是化成了黑炭,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公子羽指了指哪个方向,易师定睛一瞧,这才看见乐舒的人。 易师将其扶起,大惊道:“脸黑如碳,气息却很稳定。这分明就是被邪神附体了!我先来帮他驱驱邪!” 易师把乐舒扶道墙边,扬手一挥,青檀树枝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啪……啪啪……啪啪啪” 老伯见状,随即哈哈大笑。 公子羽不忍直视,转头过一边,问道:“老伯说不是酷刑,老伯又为何发笑。” “哈哈……实在是太解气了!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六章 守株待兔 易师的治疗很快就见了成效,倒不是他的沟通神灵这一招真有效,怕是见识过这一招的人,就算有病也得爬起来说自己没病。 乐舒艰难爬起,摇摇晃晃走到公子羽的面前。 公子羽问道:“你没事吧?” 乐舒甩了甩脑袋,踉踉跄跄地行了一个礼,道:“乐舒无能!不善炼丹之术,公子见谅!” 公子羽摆了摆手,道:“只不过炸了一个炉而已,无妨无妨!倒是你,你这样子,要不要留在府上治疗一下?” 乐舒闻听此言,下意识朝易师所在的方向看去,不禁退后几步,不断摇头道:“不必劳烦,不必劳烦!” 易师这时走来出来,笑道:“这青檀祈福术,可还奏效?” “奏效!奏效!在下无能,叨扰了!”说完,夺门逃去。 公子羽追出门去,还叮嘱道:“若是剑客还有能人为伴,定要请其到府上来为我炼丹啊!只要炼成了,仙丹药方就在我府上的大堂中,只待能人来取啊!” “他们真的会来吗?公子!”老伯问道。 “会!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还得麻烦老伯了!”公子羽肯定道。 “唉!看来我真是老了!公子府得多添几个人才是……”老伯不禁唏嘘道。 公子羽见其惆怅,拍了拍老伯的肩膀,道:“老伯无需如此,老伯的马上功夫整个中山国都是威名赫赫。待我为老伯打造两把神兵,一把马槊,一把连弩,定让老伯重展当日之雄风!” 老伯闻言,叹道:“我还是使用马刀厉害一些,连弩光听此名就知不及弓箭的一半力道。” “马槊可是比马刀厉害多了,横槊立马可杀入敌阵七进七出。连弩就更厉害了,不仅比弓箭射得远,而且还能连发。老伯以前能一挑十,若是有这两样神兵,不说一挑百,挑五十是肯定可以的。”公子羽尽量用相对准确的言语描述道。 “真有公子说的那么邪乎?”老伯虽是不信,但还是很期待。 公子羽连连点头。 “公子造神兵,当真只为帮老奴重展雄风?有点不对劲啊!公子莫非又病了吧?”老伯皱眉道。 “天啊!……”公子羽生怕老伯又嚷嚷,先溜之大吉。 老伯看着公子羽离开的背影,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 嘴中呢喃道:“或许公子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公子了!但这样的公子才该是中山国的公子。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中山国都会知道,公子已非那个纨绔……” 老伯说着,说刀最后,老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公子府灯盏飘摇,春风带着微微的冷意,在公子府的上空盘旋。 公子府的门外,来了两个黑衣人,一人佩剑,一人手持拂尘。 “你真不愿进去?”一男子问道。 佩剑男子点了点头,道:“吾虽有罪在身,但君子以盗为耻。吾欠道人一命,但不愿以盗报恩!” 手持拂尘的男子叹气道:“君子以忠孝为大义,古人舍身而取义,只叹世人忘君子取义之道,可叹啊!可叹!也罢,也罢!你有自己的道义,我取我的药方,道不同而不相为谋。今日之后,你也不必再报我恩。就当我没有救过你吧!” 不得不说,这道人忽悠的功夫还真是高,这才三言两语,就把乐舒说得面红耳赤。 乐舒还在犹豫间,道人便先欲动身,嘴中还叹道:“可怜小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又要入龙潭虎穴,可谓是九死一生啊!命苦啊!命苦!” 而就在这时,乐舒犹豫了,道:“恩公且慢!乐舒虽不明大理,但却只舍身取义之理。今行盗,为成公之道。乃大义!”说完。乐舒一跃而上,一个翻身便进了公子府。 道人捋须而笑,笑道:“善!大善!” 道人还怕乐舒一个人进去不放心,又因为仙丹药方太过贵重,这才跟了进去。 在乐舒的帮助下,二人翻墙入室,来到了大堂的房梁处。借着微微的灯光看见堂下的羊皮卷,瞬间大喜。 道人一个不慎,就摔了下来。摔了一个狗吃屎,要不是公子府的大堂有羊皮地毯,道人恐怕这一跤要摔得他半月起不来床。 道人也不顾身上的酸痛了,直接爬起来,先把羊皮卷收入怀中。 正欲逃跑只是,忽听门外大躁,随即老伯手持长剑领一干河头子弟冲进大堂。 道人一脸惊呼,撒腿就要跑,三两个年轻青壮,很快就把他给制住了。 乐舒拔剑,又与老伯大战。乐舒的剑法还未使出三层,就被左右齐上的河头儿郎给打得连连败退。 最后,乐舒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被河头里的儿郎们给绑了起来。 次日,公子羽在老伯的陪同下,来到关押二人的后院柴房查探二人。 老伯此时是志高意满,看向乐舒时,还故意摆出一副得意的模样。 公子羽看了看两人,一人是前几日被拿来做“实验”的乐舒,而一人则是尖嘴猴腮的道人。 老伯挺直了腰杆,自觉又威武了几分。 老伯厉声道:“两名盗贼,为何来我公子府行盗啊?” 乐舒低头不语,道人挤出献媚的笑容,道:“小人徐角,乃魏国人。听闻公子炼丹术高明,又得一仙家古方,这才欲来拜会公子,望能在有生之年一观公子炼丹之术,小人是死而无憾啊!只可惜小人患有眼疾,昼夜不分,这才被误认为是盗贼被关押了起来。全都是误会啊!公子!” 公子羽差点没笑出声来,道:“我从未听说有眼疾会让人昼夜不分的,莫非你是被野猫上了身?” 道人大呼,道:“英明啊!公子英明啊!小人小时曾被野猫叼走,老母带人追来四十里才把我救下来啊!恐怕是如公子所言被野猫上来身啊!” 公子羽无奈摇了摇头,道:“罢了!中山无律法规定行盗必死。你就别瞎编了!” 道人如获大赦,连连称是。 “死罪能逃,但活罪却免不了。你以后就帮我炼丹吧!期满一年可自行离去。”公子羽道。 “荣幸之至啊!能为公子炼丹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啊!”公子府上有仙丹药方,他徐角不是正为此而来的吗? 炼丹是很耗费钱财的一件事,有中山公子的财大气粗,他徐角还愁以后不能随意炼丹吗? 先前还在感叹命运多舛的徐角,此时是一个峰回路转,到了人生巅峰啊! 公子羽和老伯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老伯瞥了一眼徐角,又看了看乐舒,没好气的踹了乐舒一脚,道:“人家徐角会炼丹,你会什么?公子我看还是直接宰了算了!” 乐舒仍然沉默不语,徐角怕这个“死脑筋“连累到他,骂道:“乐舒,你是哑巴了吗?怎么还不会说话了?公子问你话,你就一五一十的说啊!” 公子羽看着乐舒,只觉这人有许多不同寻常之处。剑术上是很有造诣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性子如此孤僻。 “你名乐舒,我们已是打过一次交到了。盗虽是罪,但也不是罪不可赦。你若说明为何助其行盗,今日便可走!”公子羽道。 乐舒抬头看了一眼公子羽,随即又低头,长叹道:“乐舒行盗不耻,无颜面对公子。” 老伯见他这般模样,又是一脚踹去,骂道:“知道不耻,还行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现在被抓了还一副义士的模样,老夫最见不得如此表里不一的人。公子让我来斩了他!” 徐角见老伯说得正切,帮忙解释道:“我来说吧!我来说吧!这闷葫芦,就是杀了他,他也放不出个屁来!公子是这样都,小人在魏国听到传言,说公子……” 徐角一五一十的把乐舒的他们为何来到中山国,又是因为什么来行盗的,交代了出来。 原来徐角在嘉鱼居听到关于老伯故意放出关于仙丹的消息,徐角想来中山国求仙丹之方,又因为路途遥远,他一人还不敢上路。想找一个武夫与之同行。 正好碰见了在嘉鱼居闷闷饮酒的乐舒,见乐舒身材魁梧,又配有长剑,就打起来乐舒的主意来。 经过打探,徐角得知在安邑(魏国国都)刚发生的一起命案的逃犯乐舒与这人有几分相似。 徐角几次试探,得知他就是乐舒。乐舒杀的是魏国宰相翟璜之子,故深陷泥沼,魏国到处都在抓捕乐舒。 徐角选中乐舒后,因为自己是炼丹士,走到哪里都被国君厚待。徐角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帮助乐舒逃离了魏国。 而乐舒作为报恩,就要帮徐角得到炼制仙丹的药方。 所以才会有了现在这一出。 老伯双手抱胸,听到最后不禁有些佩服乐舒的胆色来。 “敢杀魏国宰相的儿子,你这直娘贼有点胆色嘛!说说,你为何杀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七章 提刀杀来 (求推荐票) 乐舒沉默良久,道:“此事乐舒不愿再提!” 老伯闻言是怒火中烧,抬腿就要一脚踹去,好在公子羽阻拦及时,乐舒这才逃过一劫。 “老伯把他放了吧!”公子羽对老伯吩咐道。 老伯见公子羽转身,对乐舒扬了扬拳头,这才解开绳索。 乐舒起身,但却不愿离去。 公子羽问道:“为何还不愿离去?” 乐舒抱拳拱手,道:“回公子,乐舒承蒙徐恩公相救,还未报恩,不知何去!” 公子羽很敬佩这种知恩图报的人,便道:“那你可愿留在公子府当一名侍卫?” “乐舒愿意!” 老伯见状大急,骂道:“公子这小子分明就是想留在公子府混吃混喝。公子可不能上了他的当……” “老伯!”公子羽的声音微微带些怒意,老伯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伯横看竖看乐舒不顺眼,还不肯善罢甘休,指着乐舒道:“想在公子府当侍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来我们上马再战!” 公子羽很是无奈,老伯出身军旅,好斗乃其本性。公子羽不再搭理老伯,拉着徐角就进来“试验室”。 徐角在里面炼丹,而公子羽则在外面记录。 时不时一声轰隆声响起,易师扬着青檀鞭就冲了过来。 徐角天天炸炉,还得被易师医治,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徐角天天嚷嚷着要逃出公子府,老伯当然也不会隧了他的心愿。 终于,公子羽不再让徐角炸炉,而是提炼草木灰。公子羽说是要烧“玻璃”,这新奇的玩意,很快就勾起了徐角的兴趣。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徐角被公子羽的“炼丹术”彻底折服。虽然时不时还会炸炉,但徐角已经麻木了,听公子羽说“科研”说得高尚,徐角顿感自己有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倒也不嚷嚷要逃出公子府了。 …… 中山顾城,大臣公孙焦这日驾车拜会大将军鼓须,二人在殿上长谈许久。 而在鼓须府上后院,有一男一女在玩投壶。周身还有身穿铠甲的侍卫位列左右。 女子年芳十三是鼓须的女儿孟鼓苕(孟并非其姓,而是排行。如孟姜女,非姓孟而姓姜,孟姜女则是姜家大女儿的意思)。孟鼓苕身穿彩衣,长袖高高撩起,长发披肩而神情严肃。双眼死死锁着不远处的肩壶,五官清秀的她,眉头微皱,竟有着别样的美感。 “刷!”一只箭从她手里投出,不偏不倚立在壶中。 一旁的男童欢呼雀跃,拍手叫好道:“苕姐姐真棒!一投一个准,再过几日,苕姐姐的功夫定要比羽哥哥还高了!” 孟鼓苕笑着走过来,摸了摸男童的头,鼓着腮帮子,郑重的说道:“公子桓不许说公子羽。你羽哥哥是个大坏蛋,前些日子他和舞姬坠马,整个顾城的百姓都知道了,真是丢尽了人。他是个大坏蛋,你以后不能再跟着他了,也不许去找他了,明白了吗?” 男童嘟囔着嘴,双个食指碰了碰,低头伤心道:“可是桓弟很想羽哥哥啊!” 男童抬头,两颗眼珠竟然有些晶莹起来,孟鼓苕长叹,哄了公子桓许久,这才把他哄乖。 男童名为姬桓,是武王姬窟的小儿,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如今刚满十岁,因为公子羽是武王义子的缘故,公子桓小时经常跟在公子羽的身后。以前的公子羽虽然只会玩乐,但对公子桓却是极好。所以公子桓对公子羽很是依赖。 公子羽坠马苏醒不久,便被驱逐出城,公子桓虽是公子,但是年纪还太小,所以并不知道此事。 今日想起他的羽哥哥来,顿时思念如潮水涌来,说什么也不肯再玩投壶了。 孟鼓苕很是无奈,只得道:“现在也不早了,公子桓该回宫了!苕姐姐送公子桓出门吧!” 公子桓揉着泪眼,点了点头。 孟鼓苕领着公子桓出门,交到老奴,季陀的手上后,正欲回府,正好撞见了出门来的公孙焦。 孟鼓苕连忙行礼,道:“孟鼓苕见过公孙叔父!” 公孙焦微微点头,见其乖巧,是长叹一声,急步而去。 公孙焦似乎在刻意回避她,这让有着玲珑少女心的孟鼓苕有些狐疑。 “公孙叔父这是怎么了?莫非又发生了战事?”孟鼓苕呢喃回府。 公子桓出鼓府,上马车,过街市,探头望顾城街市。 少年心性,总是喜欢新奇的事物。忽而,一匹快马从他眼前急掠而过,马上之人是一女子,彩衣长发随风而曳,只见其手握一柄大刀,杀气腾腾朝城门外杀去。 公子桓一愣,连忙大呼:“苕姐姐!苕姐姐!你要去哪?” 马上的孟鼓苕,头也没有转,如一根离弦之箭,几乎瞬间消失在公子桓的面前。 公子桓急了,问道:“季陀,季陀,苕姐姐这是要去哪?我们也去好不好?” 季陀现在就在大将军鼓须的府上,孟鼓苕为何这般模样,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老奴季陀,叹道:“你苕姐姐恐怕是要去找你羽哥哥咯!” “羽哥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公子桓听到羽哥哥三个字,眼睛都亮了。 季陀这时才觉失言,连忙摆手道:“公子可去不得,公子羽的住处可在七十里之外的苦陉啊!太远了!” “不行!我就要去!就要去!”公子桓直接哭闹起来,跳下马车,在街道上打起滚来,说什么也走不动了。 公子桓还小,可毕竟也是公子,在街道上如百姓家的孩童一般,让人看了,这怎么得了? 季陀无奈,抱着公子桓上了车。 公子桓耍起懒来,就算是中山武公也奈何不得。 武公刚处理完一堆琐事,被公子桓这么一闹,是被搅得焦头烂额。 “罢了!罢了!季陀你且送他去!”武公只好妥协。 季陀得令,正欲去准备,武公又叫住了他。 武公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许久,武公这才道:“苦陉县令前些日子上奏,说是公子羽在河头大肆搜刮民膏民脂,还从周边各国找来一堆炼丹士,说是要炼制仙丹。你此次去,还有一事,就是查探此事的真假。若是此事属实,你便速速回报。” 季陀领命躬身,这才离去。 …… 苦陉,公子府。 易川抱着一个铁锅,满脸喜悦的跑进公子府。 “公子!公子!你的铁锅打造好了!” 众人闻言,纷纷围过来看热闹。一向看什么都不顺眼的老伯,看这铁锅也是如此。 “这是什么东西啊!无脚,无盖,这东西煮东西还好吃了,我老伯就把这锅给吃了!还全是铁的,真是耗费钱财啊!”老伯埋怨道。 众人对此早是习以为常,他们以前是站在老伯这一边的,可见公子羽弄出来的东西多了,他们就不这么觉得了。 往往公子羽弄出来的新鲜物件,能给人相当大的惊喜。 公子羽摸了摸被打磨得很光滑的锅,满意点头。 他来到这个世上,最折磨他的无非是三件事情,一是没有内裤的日子,每次冷风吹来,都一阵透心凉。二则是用釜煮食的日子,每天都是流食,让他苦不堪言。如厕的时间是一次比一次短,完全没有以前那种蹲坑蹲完如获重负的感觉了。三则是中山的字,他实在是看不懂。中山文类似于小篆、大篆,但又有不同之处。公子羽现在想学,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全学会。 内裤可以不穿,但是锅一定是要打的。 他想念已久的炒鸡蛋,如今终于能如愿以偿了。他最想吃的是西红柿炒鸡蛋,可惜这个时候还没有西红柿。不过好在,是有韭菜的。韭菜在《周礼》中便有记载,“豚春用韭”,说明还有人用韭菜炒过肉。想来韭菜炒鸡蛋,也是非常不错的。 一盘韭菜炒鸡蛋,吃得老伯只知咀嚼,忘了刚才说了什么。 公子羽觉得还不够,徐角此时也想来大展身手。公子羽便想起让他日思夜想的“酸汤鱼“来。 “猪油入锅,鱼煎至两面金黄,捞出。梅子汤小火熬,熬至粘稠,下鱼入味,加水……成了!”公子羽说着,徐角很认真做着。 别看这是在煮食,但如此复杂的煮食徐角还是第一次见。对他而言,这丝毫不亚于一次炼丹。 按一般的常理而言,公子府上的这些人是都不能和公子羽同案而食的。公子羽向来不讲究这些,对这些礼节很是随意。 但老伯却是时常在告诫。而今天,老伯想提醒,但是看了看让锅里向他招手的鱼,他咽了咽口水,随带把话咽了回去。老伯想着等吃完,再提醒公子下不为例。 徐角不是中山人,他对中山礼节也没有那么在乎,公子羽一招呼,等公子羽入筷之后,就是他第一个动手的。 虽说是梅子制的酸汤,但是味道还是极好的。众人刚吃了两口,便觉味蕾大放。 而就在这时,忽听“啪”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只见一彩衣女子,手提大刀,刀刃与地上的青石磨边,发出点点火光。 女子大步向前,扬刀指道:“公子羽何在?叫他给老娘死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八章 刀下留人 后院地方太小,公子羽一般向众人展示什么新鲜物件时,一般都是在前院,也就是进门的这个院子。 孟鼓苕提刀进门,吓了众人一跳,虽是神色各异,却都当场愣住了。 孟鼓苕看见在铁锅旁的公子羽,瞬间红眼大怒,二话不说一刀就劈了过来。 众人还未来得反应,这雪亮的刀子就到了众人的头顶上。 几乎在瞬间,乐舒斜身而起,反手拔剑,与这大刀相抗。 徐角、易川惊呼,如鸟兽散。 易师护公子羽退后,老伯向前劝阻道:“鼓大小姐唉!你这是干嘛啊!快把刀放下,快把刀放下……”显然,老伯是认识孟鼓苕的。 公子府上的侍卫,纷纷上前把孟鼓苕围住。一见她身上的彩衣,众人就有些不敢上前了。 中山国谁不知道大将军鼓须的彩衣孟女?中山一彩衣女子,起舞时彩带飘飘如天女下凡,中山一彩衣女子,提刀弯弓有不让其父之勇。这人不就是眼前的孟鼓苕吗? 中山国说是一个国,但实际上也就跟现在的县城差不多。国土不过方圆百里,人口不过数十万。彩衣孟鼓苕如此出名,河头儿郎,想不认识孟鼓苕都难。 侍卫们都不敢出手,唯独乐舒这个傻愣,拔剑就冲。抵挡一刀还不够,反手一剑攻去,竟想直接制服孟鼓苕。 孟鼓苕也不是一般的女子,身为将门之后的她,丝毫不甘示弱,斜身一躲,扬刀又砍过去,数回合间,二人是战了个平分秋色。 乐舒与一女子战,竟难分伯仲,不觉有些负气,挥剑还欲再战。老伯一脚就踹了过去,没好气道:“直娘贼,没轻没重的,伤到鼓小姐,看我不活剥了你!” 乐舒还有些分不清形式,转头,看见徐角在连连招手,这才退去。 好了,众人分清形式了,公子羽有得苦吃了。 孟鼓苕扬刀指着老伯,怒道:“给我闪开!今天我要斩了这个负心汉!” 老伯连连摆手,挤出献媚笑容,道:“鼓小姐,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行不行?来先把刀放下!”说完,老伯就要上去夺刀。 老伯的手刚伸出来,刀尖就碰了过来,吓得老伯连忙收手。 “滚开!”孟鼓苕不想啰嗦,怒喝道。 “鼓姑娘,这又是怎么了啊?公子都被驱逐出城了,也招惹不到姑娘啊!”老伯哭丧着脸说道。 “哼!招惹不到?辱我家门,今天我非劈了他不可!你给我闪开,不然我先劈了你!”孟鼓苕挑着怒眉,一点都不像说笑的。 公子羽此时也不是特别慌乱,毕竟公子府上有这么多的侍卫,而且老伯还认识这个姑娘。公子羽猜测,定是以前的公子羽招惹到这位姑娘,然后不负责任跑了。只要解释一下被驱逐了,想来也没什么大事。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一向以公子羽安危为头等大事的老伯,此时竟然听话的闪开了。 老伯摊了摊手,给了公子羽一个苦瓜脸,像是在说,他也没办法,让公子自求多福。 公子羽眼睛瞪得老大,眼神中充满了询问。 孟鼓苕提刀前冲,那个架势真是谁挡杀谁。 而此时挡在公子羽面前的易师,见众人散开,竟有数尺,吓得他手脚哆嗦。大刀上的寒光反射上易师的脸,易师连忙闪开,只留下公子羽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原地。 公子羽大觉不妙,狂呼救命,随后转身拔腿就跑。 边跑还边说道:“这位姑娘,这是何苦来啊!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啊?我也不认识姑娘啊!” 被来就黑着脸怒火中烧的孟鼓苕,闻听此言,更是怒气陪增,怒道:“你这个负心汉,竟然敢说不认识我?我要把你的肉剁成八块,让鱼吸烂,让狗咬碎,让鹰啄穿……” 公子羽在前面跑,已觉身后的怒火快烧到屁股来了,不敢再提认不认识这个茬。 公子羽只得换言道:“若是以前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姑娘的,我们可以商量啊!我会尽量补偿姑娘的……”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鼓家的颜面,只有杀了你,才能偿!” 一追一逃,二人便来到了公子府的后院。公子羽见无路可逃,只好围着石桌跟孟鼓苕周旋起来。 也不知是公子羽跑的快,还是孟鼓苕手提长刀,有些影响他的速度,孟鼓苕虽就在身后,可怎么也劈不到公子羽。 众人像看戏一般,围在了后院。 公子羽看见了老伯,此时也没时间骂了,只得对老伯道:“老伯,你快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啊!” 别说公子羽是一脸懵了,老伯也是不知道这是为何。 老伯长叹了两声道:“老奴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要不公子回想一下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鼓姑娘的事?” 公子羽实在忍不住了,骂道:“我知道我还问你?你就算不知道,你也得说说她是谁啊!” 乐舒也道:“对呀!老伯,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啊?刀剑无眼,要是伤到公子了……” 在老伯的视野里,不认为公子羽会认不出孟鼓苕的。然而乐舒也在问,所以他便向乐舒解释道:“无需担心,鼓姑娘是大将军鼓须之女,鼓姑娘与公子有婚约在身,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放心!” 老伯说话的时候,也没压低声音,目的就是让公子羽记起来,不必如此惊慌。 乐舒闻言,这才大定。 公子羽听到之后,思绪千回百转,是如何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婚约的孟鼓苕会怒气冲冲的来劈了他。 莫非是与舞姬坠马之事? 公子羽真是苦不堪言啊!以前公子羽做的错事,却要他来承担。以前那个公子羽也真是的,有这么一个漂亮的未来老婆,还去和舞姬同骑,作出如此让人不耻的事情来。而且这未婚妻的脾气如此火爆,那个公子羽还到处沾花惹草,事了,他在花下死,却让现在的公子羽来偿还,这不是作孽吗? 公子羽叹了口气,既然借了他的身体,那么就承担他的一切吧! 公子羽妥协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与舞姬同骑,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女孩子生气,男孩子只有低头,在任何时代,低头都是十分有效的! 然后追在身后的孟鼓苕却是不为所动,孟鼓苕冷哼道:“去跟你的舞姬说去吧!我们已经没有婚约了!你退婚,让我鼓家掩面扫地。今天我就是来把你劈了的!” “退婚?我没有退婚啊!我这数月全在苦陉,何来退婚之说啊?在场的人都可以帮我作证啊!”公子羽连连叫苦,这都哪跟哪啊! 孟鼓苕见公子羽说得真切,再看向众人,见众人齐刷刷的点了头。这才停下了脚步。 公子羽是累得气喘吁吁,见孟鼓苕停止了追逐,这才赶忙趴在石凳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孟鼓苕收刀一震,长刀的刀柄砸在地板上,顿时地面都为之一颤。刀片还不停地发出细微的轰鸣声,这刀是有多沉啊!一个瘦弱的女子,手提一把有门板厚的大刀,从顾城跑到苦陉来,先不说急行过市时留下来如何形象,单说这股愤怒的力量就是让人不敢试量。可以想象这股愤怒的力量是有多大。 然而此时,公子羽却说,他并没有退婚…… 公孙焦入鼓府已正式退婚,公子羽知不知道都不在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没有了婚约。 一个女子,被男方家退婚,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荣辱了,而是整个家族的耻辱。 孟鼓苕的性情如何刚烈,从她拉刀七十余里,就可以看出来。 要让鼓府不蒙受耻辱,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履行婚约,二是把公子羽杀了,就当退婚的事情没有发生,而公子羽已经死了不能再履行婚约。 公子羽还在喘粗气,孟鼓苕扬刀一劈,直接劈在了石桌上。火光顿时四溅开来,吓得公子羽三魂七魄,是丢了两魂还有五魄。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回去成亲!二就是让我的大刀劈了你!”女人在面对很多选择性难题时,最佳的解决方式就是把问题抛给男人。显然,孟鼓苕深谙此道。 刀架在脖子上,公子羽不得不从。人死过一次后,对生命是格外的珍惜。莫说逼公子羽和孟鼓苕结婚了,就算是让他跟一个歪瓜裂枣结婚,在与生命做选择时,他也会愿意的。更何况孟鼓苕还是如此漂亮的一个姑娘呢?就当踩到狗屎,捡到钱吧!虽然孟鼓苕这脾气实在是有点……但做一个“趴耳朵”,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成!成!等我回顾城了我们马上就成亲!女侠!刀下留人啊!” 孟鼓苕这才收起了大刀,老伯连忙把刀扛走,生怕这姑娘一言不和又要操刀…… 孟鼓苕也座了起来,喘着粗气。她可要比公子羽累多了,奔驰七十多里不说,还得提着大刀,若不是怒气加持,她恐怕早累趴下了。 孟鼓苕怒气渐退,饿意上涌。 孟鼓苕耸了耸鼻头,捂着肚子有气无力道:“这是什么味道?” 公子羽连忙回道:“酸汤鱼,要不,姑娘吃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九章 公子来访 次日清晨,公子羽推开门,想呼吸一下这纯天然无污染的清新空气,一推开门便见到了彩衣少女孟鼓苕。 孟鼓苕微微欠身,道:“羽哥哥早!” 公子羽还以为这位“女侠”要起势,吓得不觉退后了两步。 少女温言细语,且粉红笑脸上还有微微的笑意,看上去格外的乖巧可人。公子羽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孟鼓苕没有怒气,美丽动人的一面就展现了出来。与昨夜相比,这种变化简直是判若两人。真是笑时拧不开瓶盖,怒时要拧天灵盖啊! 公子羽只得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道:“额……早!早!“ 孟鼓苕温婉一笑,问道:“羽哥哥出城已有半年了吧?羽哥哥准备何时回顾都呢?” 公子羽缓步出门,望着不远处农田上在风中轻舞的麦穗,叹道:“是啊!不知不觉已经半年了!” “公子桓甚是想念羽哥哥,不然羽哥哥就回去求求国主,或许国主会允许羽哥哥回都呢!”孟鼓苕跟在公子羽的身后,向他建议道。 “一国之主,一言九鼎,让国主这么轻易改变主意,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公子羽本来就是不想求人的性格,只是他不愿明说罢了。而且他也不觉得,他之前说的话是如何不能饶恕。 这个时代的人可以相信迷信,但是他公子羽不可以。 孟鼓苕不再言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公子羽这才意识到,这个以家门兴衰为荣辱的女孩,这么想让他回都,怕不是急着想跟他成亲,更多的可能是让人不在背后说她鼓家和她孟鼓苕的长长短短。 公子羽安慰道:“若是有机会,我会尽快回都的!” 孟鼓苕暗淡的神色立马又亮了起来。孟鼓苕道:“不久之后,便是‘辩礼大典’!羽哥哥若是能参加,并且脱颖而出,一定就能回都!” “‘辩礼大典’?” “没错!‘辩礼大典’,国主求贤人治理中山,只要在‘辩礼大典’上写出自己的治国方略,国主认可,便会被委以重任。若是羽哥哥能被国主看中,就可以回都了!”孟鼓苕想起再顾城发酵已久的大事件来,从中想到了公子羽回都的机会。 然后孟鼓苕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忧虑道:“只是‘辩礼大典’是中山国的大事,届时不但外出游学的中山儿郎会归来,而且还有国外的有才学之士。羽哥哥平时志向只在观舞饮酒,怕是……” 以前的公子羽的确是那么一个人,让人失望,那是肯定的。 孟鼓苕突然跳到公子羽的面前,抬头很认真的对公子羽道:“鼓苕知道羽哥哥喜欢看舞,但是羽哥哥不能沉迷于此道。鼓苕愿为羽哥哥一舞,还请羽哥哥答应鼓苕,待鼓苕为羽哥哥舞完之后,羽哥哥要志于治国之学,早日回都……” 公子羽微笑点头,孟鼓苕舞袖而去。 微风拂过枝头,树叶沙沙作响,似已先奏嘉乐。 鱼白天边初露,一缕晨光洒遍原野,似已先点红烛。 少女披晨辉而曼舞,彩袖扬于风中,似仙子点于青莲。曼妙舞姿带麦浪而相伴,三千青丝垂落,似彩蝶翩翩于花丛。 时而立足合臂,如花苞待放,时而半掩红唇,如芙蓉出水。 “中山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公子羽轻轻吟唱起来,不知不觉间,竟从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悲伤。 “黄昏的相遇,总是那么美好!只可惜夕阳再美,也已近黄昏。”公子羽悲叹道。 看着摇曳起舞的麦穗,看着麦穗前翩翩起舞的美人,还有在天边初露的鱼白。 “不!或许这不是黄昏!而是黎明!” …… 苦陉县城外,山羊胡县令,领着众多小吏,整齐拍在两旁。 一辆驷马同车缓缓而来,马车的周边有着甲胄士卒位列左右。 车驾行至城外,缓缓而停。一男童,在老奴季陀的搀扶下,下车来。 山羊胡县令连忙躬身,领众多小吏其声道:“苦陉县令,季陌,叩迎公子、内卫大人!” “叩迎公子、内卫大人!” “叩迎公子、内卫大人!” “你是季陌?我的羽哥哥呢?”公子桓稚嫩却初具威严的声音问道。 季陌正欲回话,老奴季陀则先开口道:“公子累了!先进城小歇片刻,我们再去找公子羽好不好?” 公子桓双手抱胸,撅着小嘴,任性道:“不好!桓,现在就要去找羽哥哥!” 老奴无奈,笑道:“好好!我们马上就去找公子羽!那请公子先上车吧!” 公子桓很开心的上了马车,但季陀却还没有动身的意思。 季陀走到山羊胡县令季陌面前,眺望远方,小声问道:“你在奏报中,所言之事,尽数属实?” 季陌躬身行礼,排着胸脯道:“禀内卫大人,尽数属实啊!公子羽鱼肉百姓,开炉炼丹,消耗民财。而且他还命令封地百姓,不得种植粟,只得种植小麦。实乃胡作非为之举。这等公子,当贬为庶民!” “够了!季陌,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公子羽如何做,做什么,都是在他封地上的事情。你有禀告之责,但无权干预!公子羽是一国之公子,你小小一个县令也敢言贬?就算是我,也不能奈他何!莫非你觉你比国主更加英明吗?”季陀怒道。 季陌低头,连连称是。 “念在你禀告有功,我便不予追究!如有下次,定以国法处置!行了!你去前面领路!”季陀吩咐道。 季陌领一小吏上马,在前为公子桓的队伍开路。 走到河头里的麦田时,见麦穗已金黄呈弯腰状,季陌故意放慢了写速度,等于季陀并行时,指着眼前大片麦田,献媚笑道:“内卫大人!且看!这就是河头里的麦田!往前数里,皆是河头里的农田。这河头里是无一株粟谷,全是麦子啊!公子羽这是要把河头里的百姓往绝路上逼啊!” 季陀皱着眉,不禁摇头。 中山先民并不是没有种植麦子的经历,种植小麦有相当明显的两个弊端。一则是在饮食的方式上,较为粗糙,在面食还未普及之时,是比较难以下咽的。二则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小麦耐寒比粟(小米)要强,但耐旱却远不及粟。 华北平原夏季极其容易干旱,所以在冬小麦还未培育出来时,种植小麦无异于是在赌博。 若是中山今年大旱,则河头里的百姓就会遭殃,所以季陌会说公子羽这是在害民。 众人行至公子府两百步外,还未看到躲在树林深处的公子府,就先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次不用季陌再添油加醋了,光闻到这股味道,季陀的脸就有些发黑了! 中山国国小物薄,上到国君下到庶民,都是极为节俭。中山国人崇山,信奉山神,而最要命的是他们的山神不会炼丹,或者说不用炼丹。 所以这样耗费钱粮的炼丹,在中山国就变成了像公子羽这样的纨绔子弟才会去做的荒唐之事。 季陀还未进公子府,就有点想回顾城了。他恨不得立马向国主禀告,让国主废了这个“假”公子。 “荒唐!真是荒唐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十章 开炉炼丹 公子羽在中山国的地位比较特殊,他虽是大臣之子,但也有中山公子之名。故而,公子桓前来,他得先依臣子之礼,在门前恭迎。而处于对公子身份的尊敬,季陀这个中山国最大的司马(内臣,中山姬姓的管家)都得向公子羽行礼。 公子桓之下,皆须行礼。而公子羽则带众人向公子桓行礼。 一堆繁琐的礼节过后,公子桓已经迫不及待的来到公子羽面前。 公子桓拉着公子羽的衣角,奶声奶气的问道:“羽哥哥怎么都不回顾都了?桓弟可是很久没有见到羽哥哥来!” 公子羽对公子桓并不陌生,公子羽来到这个世上,在床上静养之时,公子桓就曾来探望过他两次。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公子羽还对环境有些陌生,不敢与人多言。 正所谓言多必失,公子羽一直都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在公子羽渐渐熟悉和了解公子桓之后,公子羽的戒心自然也没用在这个十岁小孩子的身上。 公子羽见公子桓很是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公子桓的小脸,蹲下来,故作神秘道:“因为这里比顾都更有意思,这里好玩的东西更多。桓弟想不想玩啊?” “羽哥哥说的是真的吗?桓弟在顾都可无趣了,苕姐姐整日就直知道投壶,而且还没羽哥哥投得好,桓第都快闷坏了!”公子桓说着,还对公子羽身后的彩衣孟鼓苕做了一个鬼脸,像是在埋怨孟鼓苕自己来找公子羽玩,都不带他来的意思。 孟鼓苕瘪着嘴,故作抱怨道:“小白眼狼,苕姐姐回顾都再也不带公子桓玩了!哼!” 公子桓挠了挠头,似乎再想什么,片刻后,公子桓凑到公子羽的耳边小声道:“羽哥哥,苕姐姐说你的坏话,说你是大坏蛋!” 公子羽看了一眼孟鼓苕,似笑非笑得对公子桓道:“那等下羽哥哥带桓弟去看烟花,就不带你苕姐姐了,好不好?” “烟花?什么是烟花?比投壶还好玩吗?羽哥哥,羽哥哥,快带桓弟去看!”公子桓两个大眼睛充满了好奇和疑问。 “烟花可比投壶有趣多了!烟花像闪电一样耀眼,比花还要漂亮……” “羽哥哥,桓第现在就要看!我们这就去好不好?” 公子羽点了点头,拉着公子桓来到了后院。 公子羽对徐角道:“去准备一些竹筒,按照昨天的那个量,灌进竹筒里。切记只要上下要用泥封……” 徐角揉了揉,昨天被易师鞭打,还有些淤青的眼角,摆手道:“角今日不适……不然……” 公子羽笑道:“放心,这次不会有什么危险。” 徐角有些犹豫,道:“那公子先把易师的耳朵捂上……” “……” 正堂上,老伯和季陀这两个老友相谈甚欢,想来也是多日未见,甚是想念。 老伯和季陀曾为一车之兵,同为车将,感情自然很深。 二人寒暄过后,季陀便随口道:“公子羽虽被驱逐出城,但如今也有封地了。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老伯笑道:“公子好游玩,出了顾城倒也清静。若是公子能在河头封君,也算了去了家主的心头之事。” 季陀闻言,微微皱眉,道:“封君虽好,但公子羽毕竟是大臣之子。若不能子继父业,怕也……” 封君,一国公子有了封地之后,在立冠之年便会接受君王的赐封,以封地之名而封君,是氏族公子成年的一种象征。最后名的战国四公子,立冠之后,便称信陵君、孟尝君、平原君……当然也有说法,君是尊称,与封地和年龄无太大关系。 公子羽若在河头封君,则向世人承认了公子羽靠血缘关系也可得封地的事实。按道理说,臣子若得封地,必须要获得一定的功勋。而公子羽的父亲,公孙焦都没有封地,他的儿子却有封地,这无疑是对公子羽身份尊贵的一种认可。 老伯期盼公子羽封君,是希望公子羽的身份更加尊贵。 而季陀觉得公子羽封君不好,是觉得公孙焦只有一个儿子,理应子承父业,成为中山国的大臣,然后一步步提升自己的地位。 两种发展无疑是公子羽未来要走的路,无论他走哪一条,皆是各有利弊。若要在利弊中深究,恐怕季陀要比老伯要了解得更多。毕竟他比老伯要更接近权利中心。 老伯也知道,子承父业,是家主公孙焦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只是…… 老伯长叹道:“家主学识渊博,志学之年时(十五岁)曾游学诸国。立冠之后,回中山,便被委以重任,是以年少志于学而臣于国主。不是老奴埋汰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整日只知玩乐,若无学识而上位怕是……唉!” “尸位素食?”季陌探着头,一脸献媚,补充道。 然而他献媚的功底实在是太差,老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连忙缩回头去。 老伯翻了个白眼,像是在说:我家公子,我埋汰一下就算了!你算哪根葱啊?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季陀也是清楚公子羽以前的所作所为,也不禁长叹了一声。季陀拍了拍老伯的肩膀,宽慰道:“或许公子能封君也是好事!” 老伯点了点头,只能这么想了。一条路走不通,好在公子羽还有另一条路。 这是季陌又插嘴道:“封君可是要纳贡,只是不知公子羽拿何物进贡。如今河头百姓,不种粟而种麦,这恐怕……” 老伯怒道:“纳贡,可用钱帛、五谷。麦又有何不可?” 季陌之意,在于提醒季陀,河头种的是麦子。到时要纳贡,公子羽要是以强权威胁要其以钱帛换麦,他是不愿意的。 季陌的提醒之言很奏效,季陀的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季陀不能管,但是一定要提醒。 “今送公子桓来苦陉,一为解公子桓对兄长的思念之情,二则是来替国主问候公子!”季陀后面一句咬音极重。 老伯是五大三粗之人不假,但老兄弟的这点好意提醒,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也就是说,要是公子羽胡作非为,他虽然管不了,但是国主会知道。所以还让老伯提醒公子羽,让他注意和收敛。 老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随即哈哈大笑。 对季陀道:“老兄无需顾虑。公子虽平日喜玩闹,但却善于生财之道……” “莫非是收刮民财?”季陌下意识出口道。 老伯压着牙,努力保持着笑容不变,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以麦收财!” 季陌有些不信,道:“怎么可能?麦难以下咽,怎可换钱帛?我万万不信!” 老伯冷笑,正想去找一个馒头来把季陌的最堵上。 而就在这时,公子羽却进来了。 见老伯那边模样,公子羽故作神秘的笑道:“几日之后,县令大人自会知晓!” 显然,公子羽从后院走回正堂时,听到了三人的一些谈话。 “几日之后?莫非公子尚未成熟的麦子也能换钱帛?”现在还是春风刚过,是初夏之时。远还没到麦子成熟之际。故而季陌会有此问。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出了让人震惊的言语。 “我的麦子,是在冬天种的!” 不光是季陌,就连见过诸多世面的大司马季陀也有些震惊了。 冬天种小麦,麦子还越冬了? “若诸位不信,可推门瞧瞧!”公子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人出了公子府,望河头数里良田,果然已经有人在收割麦子了。 季陌大惊,急步朝麦田走去:“不可能!这不可能!分明……” 手握一粒,慢慢咀嚼,季陌的脸如同这麦子一般,黄得让人心惊。 “公子,这……这是为何?”季陀难以置信道。 “冬小麦,也就是宿麦!以宿冬而得名!我出城时,万里飘雪。也就是那时,宿麦入的田……”公子羽解释道。 其实宿麦,并不是公子羽发明的,而是本来就有的。麦子最早发现在距今四千多年前的楼兰被发现,而宿麦,也就是冬小麦,最早可追溯到西周。 《逸周书。卷六。尝麦解》中记载“维四年孟夏,王初祈祷于宗庙,乃尝麦于太祖。” 意思是说,在周成王(公元前1055年~公元前1021年)孟夏(四月左右)在这个地方尝新麦。而在四月成熟的新麦,也就是后来在汉朝才因为董仲舒的推广而渐渐出现在人们视野里的宿麦。 “公子有奇想,下官佩服!但公子如何用麦子换钱帛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季陌问道。 老伯欲言又止,而公子羽故作神秘道:“先前已经说过了!县令大人,不日之后,便可知晓!” 季陌已经在宿麦这个问题上,落了下风,为找回颜面,换言道:“听闻公子善炼丹之术,但炼丹之术,乃耗费钱粮之事。如今小麦初成,我且暂信,公子能以麦换钱帛,但河头百姓秋收之后,又将存多少余粮呢?” 季陌明着暗着,就是在想讥讽公子羽炼丹耗费钱财,实际上却天天炸炉。 公子羽闻听此言,自然能推断出季陌平时没少关注公子府的动向。 公子羽也不指责,对其道:“那今日,我且开炉炼丹,以赠二位贵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十一章 此药大补 众人随着公子羽来到了公子府的后院,公子桓还沉寂在烟花的绚烂之中。 见公子羽走过来,公子桓连忙道:“羽哥哥,桓第还想看!桓弟还要看!” 公子羽揉了揉公子桓的头,笑道:“下次桓弟来的时候,羽哥哥一定让桓弟看更多,更大的烟花。” “是不是越大的烟花,就飞得越高?”公子桓偏着脑袋,问道。 “对呀!” “那要是像桓弟一样大的烟花,是不是就可以把桓弟带上天了?” 公子羽被公子桓这个问题给逗乐了,想不到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跳脱的思维,在他小小的脑袋中,竟然萌发了“火箭”的初始轮廓,这是相当难得的。 “可以,但是桓弟上天了,怎么下来呢?”公子羽有意无意的引导道。 公子桓挠着头,苦着脸,似乎对他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 公子羽让公子桓自己思考这个问题。而他则让徐角带着季陀和季陌去参观一下自己这个”炼丹室”。 公子羽自己走了出来,对易川道:“良可进城了?” “今日一早,他便按照公子的吩咐,进苦陉邑了!”易川放下手中的“削刀”恭敬回道。 公子羽这才点了点头,找来一张羊皮,这才进“炼丹室”。 良是公子府的侍卫,是河头里少有能穿甲胄的士卒。 在春秋之时,并不是每一个士兵都能穿甲胄,能穿甲胄者,最低也得拥有“士”的爵位,在中山亦是如此。 在公子府上,加上良,也才七名身穿甲胄的士卒。而良则是其中年纪最小,但性格却极为跳脱的一个。 河头里百姓有说良三岁能以糟糠换钱粮之言,若是在现代,就相当于,在街边拿着话筒,三言两语就让老人掏出腰包的“大能”。 公子羽摊开羊皮,很认真道:“地黄三味、牡丹皮二两、山药……” 徐角照做,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炼丹,以前公子羽让他炼丹基本上都是炸炉,有些哑炮,但也是少之又少。 公子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炼丹,然而今天却不练也不行了。 徐角这个人本来就神神叨叨的,不管是炼的什么,开炉之前都要先甩拂尘而蹦蹦跳跳,嘴里还吟唱着让人晦涩难懂的词。 上先拜仙君神灵,下再告各路星君。忙得是不亦乐乎。(炼丹士最早可追溯到西周,甚至更早。是三皇五帝时期祭师、巫师的一种传承。发展到春秋战国时,成百家中的一支,诸子百家中,阴阳家、与道家都与其有文化相交的地方。后渐渐融入阴阳家,阴阳家衰弱之后,又成道家其中一支。) 这让没见过炼丹术士的季陌和季陀大开眼界,见其弄得玄奥、认真,竟不敢出声。 众人在翘首以盼,公子羽却不想让他们看了。 公子羽道:“开炉乃天地灵气灌炉之际,人之血气,会影响到仙丹吸收灵气。诸位,暂且在门外静候吧!” 老伯等人鱼贯而出,只剩不知何时已经进来的公子桓。 公子羽拍了拍公子桓的肩膀,很是郑重道:“桓弟先出去!羽哥哥等下再来陪桓弟,好不好?” 公子桓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公子羽的视线。 公子羽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对徐角道:“把药膏拿出来揉,揉成团!” “啊?揉?用手吗?”徐角一愣,问道。 公子羽急道:“不用手,难道你还想用脚吗?” “可……可这是仙丹啊!”徐角虔诚道。 “哎呀!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笨?就算是仙丹,也不能在鼎里面自己化成丹来啊!”公子羽不知道为什么徐角就这么死脑筋,没好气道。 “噢!”徐角还不容易炼一次丹,而且还成了!却让他用手揉,真是有点掉了“仙丹“的价了。 “嘻嘻”门外突然传来细微如鼠叫的小声,公子羽一回头,只见公子桓探着一个小脑袋,眨着两个大眼睛,在看着他们二人。 “额……桓弟,你过来!”公子羽道。 公子桓很听话的走来过来,但是还在捂着嘴笑。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公子桓点头。 “这个游戏叫哑巴捉迷藏,桓第躲在徐角的后面。等下季陀进来,桓弟不能让他发现。只要季陀没有发现桓弟,季陀就变成了哑巴!他只要说到桓弟偷看羽哥哥炼丹,他就不能再说了!” 公子桓眨着大眼睛,似乎还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又想起小时候和公子羽捉迷藏的时候,他经常闭上眼,就以为公子羽看不见他了。所以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以前做过的,肯定就是对的。 所以公子桓信了公子羽的话,就躲在徐角身后,而且还闭上了眼。 公子桓一共揉了十二枚丹药,并让季陀等人进来。 公子羽笑着对二人问道:“丹已炼成,二老可知这是何药炼制而成?” 众人摇头,他们虽然看着徐角放药。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奇怪的药材到底是什么东西。 “县令大人可在集市上有人贩卖?”公子羽又问。 季陌摇头,道:“本官虽不识药,但却并没有发现一株与之相似的。” 公子羽点了点头,又对季陀问道:”司马大人又可曾见过?” 季陀摇头,道:“未曾见过!” 公子羽再问:“徐角你乃炼丹士,炼丹须入药。你可曾见过?” 徐角道:“不曾见过,徐角游遍各国,纵然在安邑、临淄、邯郸。我也不曾见过这几味药!” “可有贩卖?”公子羽问道。 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有卖的呢? 众人皆摇头,公子羽笑道:“既无处可卖,县令所言的收刮民膏民脂,又往何处用呢?” “这……”季陌哑言,他如何也想不到,公子羽今日开炉炼丹,竟然是为了向他证明,他公子羽炼丹要的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但季陌不愧是季陌,很快就想到了击破公子羽的办法,季陌道:“不是下官怀疑公子羽的炼丹术,但若是公子刻意用几味古怪的药方炼丹!我等并非炼丹士,且不是不辨真假?切问公子,这药丹有功效啊?能让人长生不死,还是能让人容颜永驻啊?” 公子羽嘴角微扬,笑道:“皆不可!但此药大补,能补子孙体虚之症,能补子嗣凋零,能补膝下儿孙满堂,能补夫妻不合,能补家族人丁鼎盛……总之,能补的是万代香火,能补的是家业传承!” 传宗接代,乃大事。不容得人不重视。 见公子羽说得神奇,季陀都有些动容了。 “敢问公子,此丹名为何?” “五味帝皇丸!” 公子羽唯一能记得的,恐怕也只有这一种了。 五味帝皇丸,只有五味药,熟地黄、酒萸肉、牡丹皮、山药、泽泻。 地黄中山就有,只不过鲜有人发现他的药用价值。 酒萸肉品种极多,公子羽故意选择了一种世人还未熟知的下药。 牡丹皮,《神农本草经》就有记载,只不过《神农本草经》上的只说牡丹皮出自汉中及巴郡山谷,殊不知在不远处的齐国就有。中山东接齐国,能找到牡丹皮,其实并不难找,只需要认识即可。 而少了的那一味,其实公子羽也想补上的,可惜怕太难控制。 茯苓在《本草从新》中有“肝肾阴亏者勿服。”的记载。而这帝皇丸,就是为了补亏的。公子羽有些迷惑,所以不敢乱用药。 至于徐角有没有看见过这些东西,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而徐角的话,让人信服,还是因为他的身份。 公子羽身份在中山国,固然很高,但也仅仅只是在中山国。炼丹士,多傲慢,自然也没有帮公子羽说谎的道理。毕竟公子羽也不可能告诉二人,徐角是被公子羽抓住,是主仆关系的。 换言之,如果公子羽炼的丹真有他说的那么神奇,季陌的指责也就不会被季陀听进去了。能延绵子嗣,中山国君会在乎那一点钱粮吗? “且问公子如何证明?”季陌问道。 公子羽早已经考虑好了,让他们相信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自己吃下去。 “这里有十二颗丹药……”公子羽指向先前放丹药的地方,目光随之望去,竟只有一颗了! 公子羽神色大变,徐角看到公子羽变化的神色,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低头这么一看,竟然原先十二颗丹药此时竟然只剩一颗了。 徐角一回头,只见公子桓把最后一颗放入了嘴中,津津有味的咀嚼着,最后还意味深长的打了一个饱嗝…… 见众人望来,公子桓红着脸,摇摇晃晃走来过来,似长醉欲倒的模样,道:“羽……羽哥哥,桓弟头好重啊!……” 公子羽大惊:“易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十二章 入口即化 公子桓一倒,所有人为之色变。公子羽扶着公子桓,急忙招呼人来帮忙。 公子羽高呼易师,以前听不得半点声响的易师,今天无论公子羽如何叫,易师也没有出现。 季陀接过公子桓,公子羽冲出“炼丹室”去寻易师。 所以人都狂呼易师,除季陀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找易师。 公子府瞬间便乱作一团。老伯开始也狂呼,然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垂着头,丧着脸,慢慢走到季陀面前。 欲言又止,道:“老哥!……” 季陀细听公子桓的气息,无奈摇头,道:“易师不在,公子患重疾,回苦陉邑!” 季陀一声令下,不容半点耽搁。 在公子府位列左右的“将行”士卒,牵马驱车,浩浩荡荡便往苦陉邑城开拔!(“将行”是中山国对侍卫的一种称呼,公子侍卫为“内将行”。相邦侍卫为“外将行”。侍卫之首称为“宫将行”或直呼”将行”。《韩非子。内储说上》:“中山之相乐池以车百乘使赵,选其客之有智能者以为将行,中道而乱。”) 老伯见此景,忧心忡忡的他,此时是一声长叹,似乎松了口气,又似忧心附加…… 公子羽还在不停地呼唤易师,公子府侍从十人,在小小的一个公子府四处找寻,就像找一个丢失很久的物件,似乎只要翻一个底朝天,就能把那丢掉的东西找回来一般。 “公子,易师上山采药了!今天不会回来了!”老伯叹声道。 “你胡说!易师在前几天就看见过公子桓的名帖,他怎么可能在今天上山草药?”人在慌乱间,不免会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而老伯对此却很理解,老伯看向不远处,淡淡而苦涩的笑容中有着让人难以言明的意味深长。 “公子桓已经走了!已回苦陉,或要回顾城了!” 公子羽愣住了,病急而不医,急出公子府,这又是为何? 易师今日不肯出面医治又是为何? 他不理解这个社会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人命大于天。 “公子桓乃嗣子你们怎可如此草率就下决定?人命关天,河头里回苦陉最少也要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 老伯没有回答,他也不用回答,因为他知道,他的公子很聪明,他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公子羽颓废坐在石凳上,郁郁寡欢的他,似乎对未来有这太大的忧虑。 若是公子桓因为吃多了他的药,药毒攻心,必死无疑。那么他这个“假”公子就是百死而难以赎罪。 当然公子羽在乎的不是这个,他在乎的是他的良心。他的心在隐痛,为此事而自责。 死过一次的人会特别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死过一次的人,在绝境面前,他们不会有慌乱,因为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那种感觉他们尝试过了。 他在乎的只是问心无愧而已! “羽哥哥!没事的!公子桓一定会没事的!”一直在公子羽身边陪伴着的孟鼓苕,此时开了口。 她眉头紧锁,似乎公子羽的一脸忧虑已经将她感染。 公子羽抬头,微微一笑,可这一笑却比哭更加难看。公子羽道:“老伯说的没错,公子桓离开了!所以最好你也离开!” 孟鼓苕惊讶的看着公子羽,怒起一拍桌,道:“跟你说两天好话,你就不会说话了是不是?现在还莫名其妙的赶我走,我招你惹你了?老伯!我的大刀呢?” “额……” 孟鼓苕手撩衣袖,一脚踏在公子羽的面前,这才是要起势啊! 公子羽嘴角抽搐,这他娘的也变得太快了吧! 要不是孟鼓苕整天一口一个羽哥哥,公子羽也不敢这么和这个母夜叉说话的。 公子羽心头想,这丫的不会有精神分裂症吧? 公子羽心乱如麻,那里还有闲功夫和孟鼓苕斗嘴,摆了摆手,低着头,思绪还在那个漩涡之中。 然而孟鼓苕这一声呼唤,顿时一把大刀就飞来过来。 孟鼓苕将其收到手上,收势一振,公子羽眼皮像在跳舞一般,上下跳个不停。 “这……额……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完真的……”公子羽顿感无语,他先前只是好心相劝啊!只是因为情绪有些低落,这才说话的口气有些不对劲。 “今天不劈你,今天用刀背……”话说完,孟鼓苕就像公子羽走来。 “你别动不动就翻脸啊!这很影响形象的好不好?……别……别……女侠,我错了!我错了!” …… 中山国在地方设有,“都”、“邑”、“丘”、“里”。这种地方制度,是沿用周朝而来。(《释文》:“李颐云: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五家为邻,五邻为里。”) “邑”则是县,设有令、丞二职。苦陉为城,则是为“邑”。 公子桓昏厥,季陀便安抚在苦陉邑县堂之中。 天已昏,人未裹食。 季陀伴公子左右,而这安排饮食便是由县令季陌负责。 季陌坐在县堂上,此时是大汗淋漓,小吏送来一大碗水,季陌一饮而尽。 小吏的准确职位应当是“啬夫”,“啬夫”一职来源晋国三家的体系,在中山国“啬夫”一职,与三家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在王都的“啬夫”职掌制造和监造。而地方的“啬夫”则还有储藏器物一职,赋税征收上“邑”后,也由其负责管理和存储。 所以,当要用食之时,县令就要找到他。公子来此还有“内司马”大人,这如何也不是寻常的一餐。所以就要小吏出马。 小吏思索着,似乎还没个主意。 只见门外有人进门来报,这人对县令道:“禀县令!公子羽派人送食上府,是否要接收?” “噢?”山羊胡子季陌一闻言,顿时愁容消散。公子羽真是来解他的燃眉之极的啊! 山羊胡子季陌正想让人收下,小吏此时就提醒道:“县令大人唉!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怎么能这么就收了?” 小吏代替县令大人,问道:“公子羽送来是何物啊?” 这人回道:“说是用麦子做的吃食!” 山羊胡子一拍桌案,怒骂道:“公子羽这是要害死我啊!麦子如此难以下咽,惹来季陀大人不悦,我等非被起害死不可!想不到这公子羽如此歹毒啊!” 小吏一拍手,连忙附和道:“这就对了呀!县令大人,你可不知道这个公子羽心思是何其之深沉啊!公子桓是在何处中毒?就是在他公子府上啊!吃得就是公子羽的东西,此时公子羽再送东西来,若是我们接下了,这罪就是我们的了!若是公子桓……我们这几十个脑袋更杀吗?”小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惧怕到了极点。 山羊胡子季陌连忙擦去额头的汗珠,呢喃道:“好险!好险!差点就要中了公子羽的奸计!” 山羊胡子季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轰走!轰走!就说谢过公子的好意了!我季陌承受不起!” 这人点头出去照做了。 山羊胡子季陌问道:“这食,你觉得该如何办?” 小吏思索了片刻回道:“季陀大人此时忧心正浓,不宜大鱼大肉。应以五谷之食果腹即可。” “五谷?莫非有点太……” 小吏一捋胡须,得意道:“下官知道有一物,又可果腹,又甚是美味!” 山羊胡季陌探头问道:“噢?何物?” “一名叫馒头之物!前些天有一人推车来,我侄儿孝敬我,花了一枚‘金贝’这才买到。我那侄儿为尽孝,真是舍得!而且这馒头的确值这一枚‘金贝’。甘甜松软,入口即化,甜香入喉,且嘴中尚留余香啊!”小吏闭着眼睛回想,头高高昂着,似乎怕口水掉落下来一般。 “还有此物?入口即化?不用咀嚼?” “用咀嚼,但是也可不咀嚼,含在嘴里,不久便能化!” “快快快!命人去街市找来!”季陌瞪大了双眼,连忙下令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十三章 无梦而遗(一) 堂上的季陌慢慢安定下来,不禁感慨道:“公子羽啊公子羽,真是一个玩物丧志的公子啊!胡闹炼丹不说,还把公子桓吃出问题来了!若是公子桓有个三长两短,他公子羽死一百次也不为过啊!” 小吏深以为然,点头附和道:“公子羽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竟然还有心情来送食。想来这种奸计定是子伯(老伯)想出来的,还好县令大人大智识破他的奸计,不然着了道的就是我们了!” 山羊胡季陌不由觉得有几分得意起来,笑道:“他乃不学无术之徒,好歹本官在苦陉也为官数十载了!他怎能和我相比呢?” “正是如此,县令大人,智能善断,小吏佩服!”小吏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阿谀奉承虽然让人不耻,但阿谀奉承之人,总能在这些糊涂官面前做的游刃有余。 二人在谈话间,先前那名仆从又进堂相报,道:“禀告县令大人,商贩已带到。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快让他进来!”季陌不耐烦道。 “是!” 随后,一身穿布衣(麻布)少年郎被领进堂来。 这是人拢发髻于脑后,头尖脸小,淡眉星眼,长得还算清秀。这人时常脸挂笑意,一看就知道是个很精明的商贩。 “小人名良,见过县令大人,见过啬夫大人。”良躬身行礼,对二人道。 “馒头可是你贩卖之物?”季陌问道。 “正是小人贩卖之物!”良恭敬答道。 “价格几何啊?”季陌挑了挑眉头,身子坐直,声音严肃。 季陌为官数十载,最擅长的无非也就是虚张声势。 只要良是聪明一点的商贩,就会明白季陌的意思。 良先行礼,才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县令大人。我的馒头已经卖完了。最后剩下的三个是我一家老小今日的饭食。” “嗯?卖完了?那你最后三个也卖给我吧!多少价格你尽管说!”季陌话说得很豪气,但实际上却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小人若是卖了,小人今晚就要……”良很是可怜的说道。 “嗯?”季陌的脸色已经有些不悦了,整张脸立马皱了起来,看这架势,是要发作啊! 一旁的小吏示以颜色道:“痴儿耶!你这是着哪门子傻呀!县令大人要,堂堂县令会不给你钱吗?你要是爽快一些,县令大人说不定还会免去你一些赋税啊!”小吏来到良的耳边,压低声音道。 良这才改口,道:“既然县令大人要,良自当卖!” “说吧!多少白刀?(中山前期货币与前文的金贝为中山当时通行货币)”季陌这才满意道。 “小人的馒头以前卖一枚金贝,但是今天只七个白刀。因为这最后三个是留给我老母亲的,所以它们的价格会贵一些,一个虎纹佩。(中山独具风格的配饰,虎纹乃中山风格,配饰多虎纹,多以金雕塑而成,价格在庶民阶层算是贵重物品。中山国前期流行以物换物。所谓的一般等价物白刀和金贝都是日常用品。白刀为青铜削刀未开封之前的称呼,金贝则是打造配饰的金原料。)”良慢悠悠道。 “什么?” “什么?”二人齐声惊呼,这分明就是欺负到县令头上来了。 他们在苦陉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商贩。 虽然中山县令,并没有随意处置庶民的权利,但是管理地方法度的县丞却是他的手下,而且县令还有直接征收的权利。 每年的赋税,顾城也就是“中央”会给每个县不同的赋税额度。县令每年只需交满赋税额度即可,每家每户所上交赋税,全由县令大人随意制定。(中山国的制度与历法,多是晋朝遗留而来,也有部分是沿用周朝制度,又受燕、齐等国的影响,也有鲜虞法度的残留,造成了中山法度的三个特性:复杂性、多样性和随意性。) 季陌冷笑着,对良道:“你家在何地?是何氏族?说出来让本官听听,今年征税之时,也好照拂一二,就算奖励你今天买卖一事吧!” 季陌话里的意思很简单,你今天吃了本官,明天你就要连本带利吐出来。 良摊了摊手很无辜道:“县令大人要征赋税,可是小人家里没有赋税!大人说要照拂,恐怕小人也是享受不到了!小人家里也不归大人管啊!” 季陌皱了皱眉冷笑道:“莫非你是别县之人?别县我就照拂不到?九门、无极两地县令皆是本官的好友,你说吧!你是何处之人!” 良看了一眼季陌,有些不解道:“小人是本县人啊!可是县令大人管不到啊!小人家住河丘,河头里啊!大人若是真的能管,这三个馒头就送给县令大人了!” 小吏皱着眉呢喃道:“河丘,河头里?公子羽?那是公子羽的封地!县令大人……” 小吏反应过来,看向县令季陌,此时季陌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用手顺胸膛舒气,就好像马上要背过气去。 “来人!叫……叫县丞……找人来把这家伙烹了!”季陌气得无语轮次,狂呼乱叫道。 良坐怀不乱,反而讥讽道:“我乃公子之子民,生杀全由公子处置!县令大人之权,难不成要在公子之上?先前来送食之人,也正是小人。可惜县令大人嫌是麦子之物,不愿接收。小人无奈上街贩卖,小人这都卖完了,县令又找小人来,这是何意?县令大人莫非是在故意刁难小人,或者是在刁难公子?” 季陌双手直哆嗦,指着良欲怒言相喝,却不知用何言。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良继续道:“若县令大人真想要,我也可以把最后三个送与县令大人。只是县令大人要知晓,馒头可是麦子做的噢!” 山羊胡季陌怒气攻心,顿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良笑着把馒头放在了季陌的面前,随后躬身行礼而去。 就在这时,从门外走来两个公子桓的护卫,二人一手一个馒头,吃得是津津有味。 其中一人看见馒头后有些发愣,对县令季陌道:“县令,你也有此物?此物真乃苦陉一大膳食啊!松软易食,还如此美味。想必这三个都是留给内司马大人的吧?司马大人先前已经吃过了,还连连夸赞司马大人治境有方呢!” 县令只得赔笑,连连称是。 “县令大人可知如何制作?” 季陌和小吏此时顿感羞愧难当,只好直言相告,当然他们除了能出河头里和公子羽,也不能说所以然来。 等两人离开之后,小吏看了看三个大馒头,吞了吞口水,试探问道:“县令大人,不然你也尝尝?” 县令季陌脸皮就算再厚,恐怕也不好意思吃馒头了。 季陌被小吏这一问,更是负气。一锤堂上桌案,鼻孔喷气不语。 也亏得小吏对季陌的了解,立马宽慰道:“其实县令大人不必为此事生气。他公子羽不日就将大祸临头了,就算公子桓无大碍,但也肯定有小疾缠身。届时国主怪罪,公子羽还能在河头里逍遥吗?“ 县令季陌瞥了小吏一眼,道:“那又如何?我在内司马季陀面前如此讥讽麦子,如今这麦子却能如此用食。季陀大人一定会怪罪于我,届时我才是大难临头……” 小吏连连摆手,开口道:“县令大人你可不能这么想啊!要是河头里重归县令大人,那么河头里的麦子就是县令大人的了!秋收征税不远了,河头里这一堆小麦,不都是县令大人的了吗?届时再把河头里的良抓来,让他教全县人制馒头,这馒头的出世就是整个苦陉的一绝了吗?届时功劳最大的还不是县令大人你吗?” 季陌转念一想,正是此理,愁容便喜色,眯着眼道:“善!大善!就等着公子羽被废的那一天吧!” 小吏补充道:“没错!那一天不会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十四章 无梦而遗(二) “司马大人,公子可好些了?”在房门外等候多时的季陌,见季陀出门来,连忙问道。 跟在季陌身后的小吏,也忍不住问道:“公子苏醒了啊?司马大人!” 季陀伸了伸腰杆,昨夜一夜的守护,真让季陀疲惫不堪。 季陀瞥了一眼二人,有些不解问道:“你二人在门外候了多久?” 季陌急忙笑着答道:“我二人清早就在此等候了,现在已经足足两个时辰了!” 季陀很不喜欢这种邀功的口气,但也没有发怒,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道:“劳烦二位挂念了!我先代公子谢过了!” 季陌得意之色攀上眉梢,嘴上却大义凛然却说道:“公子桓乃我中山嗣子我等身为臣子,理应将公子桓的安危记挂在心!那个公子羽是在太胡闹,我等怕公子桓有什么安危,这才心急如焚啊!” 季陌说完,还给了小吏一个眼色,小吏心领神会道:“县令大人所言在理啊!公子羽胡作非为,中山人已久苦于他。如今又胡乱炼丹,这才让公子桓着此患。身为臣下,我心悲也!我心痛也!只恨那公子羽借公子之名,我等奈何不得他啊!公子桓若是留下什么病根,乃我中山之隐患啊!” 季陀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正欲出言打断,公子桓就跑来出来,拉着季陀的衣角,道:“季陀,我们去找羽哥哥吧!你先前已经答应我了的!” 季陀嘿嘿一笑道:“公子是听错了!老奴是说,过几日再来找公子羽!” 公子桓冷哼了一声,撅着嘴,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上来马车对季陀喊道:“那公子桓现在就要回顾都,在顾都睡几日,我就要回来找羽哥哥!” “好!好!都依公子!”季陀笑着跟了过去。 临走时,季陀回身对二人道:“尔等好自为之!若事未查清,切勿上报!切记!” 季陌与小吏对视了一样,心中叫苦连连。 他们是如何也想不到,昨天之间的昏厥的公子桓,今天竟然又能活碰乱跳了。 季陌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就跟泄露气的气球一般。 …… “公子,公子桓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徐角不是中山人,但他却清楚的察觉到,公子府上这种奇怪的气氛。 公子羽坐在门前听涓涓流水,心中的愁绪万千。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没有人告诉公子羽该如何做。似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而立场背后,则是中山国君权对每个中山人莫大的压力。 “或许不会吧!”公子羽叹息道。 公子羽本身也没有把握,按照药量,公子桓已经吃了太多。 公子羽本身就不是一个懂得配药的人,他只知道是药三分毒,人只要吃多了,就会有各种不良的反应。 前世,公子羽吃感冒药时,就经常头昏嗜睡,公子羽不知道直接昏厥到底是有多么严重。 然而最让人不解的是,公子桓昏厥,易师却不能给予及时的治疗。 或许他们的立场是正确的,可是公子羽不能理解。他也理解不了。 公子羽抬头,大道上扬起了烟尘。 公子羽缓缓站了起来,徐角也朝那边看去。 “来了!该来的总会来!”公子羽轻叹道。 一骑快马,拉着滚滚的烟尘来到公子羽的面前。 来者是一个年轻的士卒,身披甲胄,也说明了他的身份并不算低。 士卒下马,在公子羽面前躬身。 “见过公子,在下奉内司马之令,特来向公子讨最后一枚仙丹。”士卒道。 公子羽闻言,愁眉逐渐舒展了许多。 徐角更是兴奋的对士卒道:“将行,请随我来!” 公子羽忍不住问道:“桓弟,无恙?” 士卒恭敬回道:“禀公子,公子桓无恙!清晨便已苏醒过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公子桓被国主召回,怕不能再来见公子!” 公子羽笑道:“无妨!无妨!” …… 顾城王宫,一中年男子端坐与大殿之上。 一身山纹长袍,神情肃穆而庄严。腰间佩剑,浓眉如剑,让其更威压几分。 中山尚武,历代国君,皆是能征善战之辈,这里的能征善战并不是奉承之词,无论是中山铭文还是《战国策》等史料都记载有中山国君亲自领兵厮杀的事迹。 上过战场的人,身上总有一种肃杀之气,这也是中山国君与中原国君气质不同的一点。 季陀在堂下,时刻都能感觉到这股莫大的压力。 季陀在堂下跪地而坐,不觉手心已有汗珠,武公忽然道:“听闻公子桓在苦陉期间,还曾患疾,可有此事?” 季陀低头,迟疑片刻,禀告道:“确……确有此事!” “可于公子羽有关?” 季陀额头不禁冒出了汗珠,显然,武公对公子桓行苦陉一事,已经大致都有了解。 “是!公子羽炼丹,出十二颗!公子吃了十一颗!”季陀如实禀告道。 “可有什么病症?”武公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并无祸根,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公子无梦自……自……,老奴半夜观其下,黏糊糊……” 武公闻言,表情有些奇怪。 季陀又解释道:“公子羽闻言,他所炼之丹药,能兴门望族,能使……能使子孙人丁兴旺……” 武公得表情这才有些柔和起来,捋须一笑,道:“原来如此!羽儿深好此道,想不到竟有如此收获。” 季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陶瓶,笑着对武公道:“这是最后一颗,国主……” 季陀还未说完,武公便拿走了陶瓶,点了点头道:“先让子师观闻一番,再作断定。” 季陀也觉得应当如此。 武公又问道:“此丹名为……” “听公子羽言,此丹名为五味帝皇丸。” 武公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不再此事深究,道:“过几日就是辩礼大典了,届时游子归国,外贤入国。这些人的安危,你都要保证,还是要在此事上多费费心啊!” “此乃臣下应尽职责,国主请放心!” “辩礼大典乃本国选贤任能的大事,国外游子都会归国,不知是国外游子能胜一筹,还是他国贤能更胜三分啊!”武公缓缓起身,负手信步于大殿。 季陀瞥了一眼武公,试探性问道:“本国也有很多青年才俊,国主也可关注一二。” 武公一笑,道:“对对对!总不能忘了他们!大将郎家有一子,能言善辩。昭中郎家有一季子,能书会道。只是除这二人,本国中也无其他才俊了!”(正奎宫、执帛宫、昭宗宫、大将(匠)宫为中山国重要的四大部门。类似于唐朝的六部,也在相邦之下。大将郎类似于六部的侍郎。后文提到会有深解。) “执帛郎公孙焦之子!” 武公闻言,随即大笑,笑着数落道:“季陀啊!季陀!我就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此次拜见羽儿,可有什么见闻?苦陉县令所言都为实?” 季陀早就准备好了,于是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属实!但也不尽为实!公子羽有才,但属偏才。公子羽在苦陉所谓,皆为利民之举。曲辕犁臣下之前闻所未闻,一牛一人,竟能胜过数人合力。石磨……” 武公半信半疑,时而张嘴作惊讶状,时而点头笑而不语。 数日之后,武公看似随意的对季陀吩咐道:“辩礼大典之时,且让羽儿回顾。若还有此丹,再带些来!” 武公与之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十五章 河头悲歌 “老伯,都准备好了吗?”公子羽神情严肃,如王者审视万军,公子羽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以前那个时而忧郁,时而神神叨叨的公子羽都已经消失不见。 或许这才是公子真正该有的模样,虽然这种模样,让老伯觉得公子羽可能是又犯病了。可整个公子府,又有谁能逃得过易师的“福泽”一击呢?谁又没有犯过病呢? “准备好了!可是公子真的只是为了玩乐吗?”老伯问道。 然而现在的公子羽却没有点头,他不想再继续装下去,如果他的命运只是让他来坐以待毙的,那么他又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公子羽环视众人,坚决且肯定道:“为国之大义!为这大争之世,能有我中山国的立足之地!昨夜亡国之言,并非玩笑之言。你们可以说我疯了!但我若要疯,那么整个公子府都要跟着我疯!” 昨夜,公子羽冒着被易师迎头痛击的危险,把自己一直压在心中的话都说了出来。 昨日,顾都有人来此,说国君允许公子羽进顾都参加“辩礼大典”。 公子羽与易师三日不言。昨夜,公子羽负气于他,并责怪他见公子桓昏厥而不救。 易师开始只是无奈摇头,见公子羽说得气愤,易师不得不叹气道:“公子桓昏厥于公子府。气息微弱,有命绝之相。吾视而不见,以逼其出公子府……” 公子羽闻言,不敢再言语,低头向易师行礼。 在公子羽看来,救人才是第一位。而在公子府这些人看来,让突发之事远离公子府,方才能保全。若公子桓真命绝,让公子桓出公子府,一切都还有迂回的可能。若是在公子府上出事,没有人敢想像他公子羽的下场将是如何。 公子羽站在大义之上,而众人站在利已之上。 他们利己,更是为公子羽着想。 来到这个世上,公子羽看见了欲摧城的乌云,而他身边的这些人,又让他感觉到了他们特别的温暖。 人总是很容易被感动的,就算不是为了中山国,为了那个封他为公子的国君,为了不顾大义都要保全自己的易师和老伯,公子羽都要做些什么。 见死不救,不是公子羽的性格。虽然要救的是国,但公子羽还是很想努力的。 “好!”老伯此时也没有让易师扬起青檀鞭,而易师本身也没有动。 易师迈开一步,一手遥指苍穹,年迈的他,激动的时候,摇摇晃晃,看起来虽然会有些搞笑,但却显得十分之郑重。 易师嘴唇颤抖,甩长条祈福天地,高声道:“纵然中山举国言公子疯!老奴愿虽公子疯,只愿这一腔肝胆,能帮公子救国救民!” 老伯行礼,郑重道:“河头里七十二人,已在门前待命!” 良拉马上前,对公子羽道:“公子,我河头儿郎为公子马首是瞻。为中山之大兴,愿出七国!” 公子羽满意点头,重重的拍在良的肩膀上,道:“前行路远,此去生死不明!为国之大计,舍小家者,乃国之勇士!” 良激动道:“公子为民,制曲辕犁、造石磨,使良一家老小衣食无忧,良铭记肺腑。理应舍身以报公子,报我中山!” 老伯领一女子上前,女子躬身行礼,对公子羽道:“庶辛,愿出七国,为长歌台舞女。” 女子阴辛衣着长裙,头捆彩带,面有忧,但毅然。话音低揉似悲伤久已,然而说的话,却是那般的毅然决然。 公子羽不禁有些感慨,泪珠不自觉缓缓流下。 在院中,过滤草木灰说是要帮公子羽烧玻璃的徐角,挠着头,呢喃道:“怎么有些看不懂?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一大早怎么都跟打鸡血似的?” 徐角摇了摇头,表示很不理解。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昨夜公子在殿中聚事众人,第二天起来,就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昨天不就是公子在说话的时候,打了瞌睡嘛!怎么像是睡了好几年?”徐角决定不能再在此事上深究,不然他得想出病来的。 徐角模模糊糊回忆起一些片段来,他记得是公子羽和易师大吵了一架。然后易师说了一句什么,他也没听清,然后公子羽就很郑重的对易师行礼。 而后公子羽就对众人道,中山将在不久之后亡国。说他公子羽能坠马获救,而感恩上天。他公子羽身为中山公子,却不为中山着想,愧对自己公子之称…… 还说什么自己预见中山将亡而无作为,愧对上苍予他重生之恩? 后来公子羽还说了一大堆慷慨之言,再后来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看到这副场景,就是一脸懵。 “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反正我又不是中山子民,亡不亡国,与我何干?”徐角低头继续倒腾他的草木灰,只见众人已是掩面而涕。 女子阴辛甩袖子,唱歌,带众女子翩翩起舞,道:“庶女辞公子遥遥而无期,一舞献公子,家国不相离!” 唱完,众女起舞,良郁郁而高歌。 昨夜公子羽聚事于众人,在众人接受了公子羽的亡国之说后,决定不坐以待毙之后,公子羽决定,在各国国都开办酒肆-长歌台。 以公子羽的“酸汤鱼”和中山国三绝之一的中山舞立于闹市。为的是让各国之动向,让公子羽都能察觉。 这是任重而道远的打算,老伯建议,以河头众女入长歌台,让长歌台迅速在各国国都站稳脚根。 为的是兴国大计,老伯不顾公子羽的反对,发动河头庶女,而河头里百姓,对公子羽的善举戴恩戴德,老伯这一发动,立马就引起了无数的反响。 公子羽见此,是又悲又喜,悲的是,要用女子为立身的本钱,而救国。在公子羽看来,一国兴衰,要寄托在女子的身上,实在是中山国的悲哀。 喜的是,河头百姓知恩图报,自愿出七国。 当阴辛一舞辞别公子羽之时,公子羽心中最脆弱的那一根神经被彻底击溃。眼泪不觉已缓缓下流。 前世,公子羽见国家之健儿为国之荣誉奋斗于他国,心中会生出敬佩之意。见一国之足,落败于绿茵,公子羽也会落泪惋惜。 而这些中山女子,为的不是国之荣誉,之为小国之生存,而自愿付出一身,前路的艰险,没有人能预测得到,但她们却如此毅然决然。 国之弱,而民之悲。国之小,而民难安。 舞女三舞而别,行数步而回头一望。公子府门外河头百姓齐至送行,泪流而无声,远眺子女远行,而不肯退走。 公子羽出门远送,洒酒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难复还!” 公子羽带河头百姓,目送七十二男女远去。 公子羽回身跪倒而叩首,秋风萧瑟,吹万千树叶而沙沙,似哭声回荡。 河头百姓随一老者拜倒而回礼,溪水涓涓,击冲石而唰唰,似悲腔纵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十六章 来者不善 “老伯,若有子女皆入长歌而无人照料者,你去把老人接到府上来!另外每名入长歌之户,皆送以钱粮,若有患病者,皆可入府就医……”公子羽在老伯的搀扶下,起身回府。公子羽对其嘱咐道。 老伯点了点头,禀告道:“此次入长歌七十二人,四十八青壮,二十四妙龄女子。只是公子的长歌台任务繁重,且公子有又使长歌闻于世之意。义士堂有斩首之能,若要组建,恐人手不够啊!” 公子羽点了点头,这一点是很值得考虑的事情。长歌在不久之后,将出现在各国的国都,以酒肆的形式,把各国的消息带回公子府。当然,长歌不可能只有查探消息的功能。 按照公子羽的初步设想,这个组织,将以聚财、游说、各国庙堂之角力、特殊的斩首任务为职能。 “此时任重而道远!一时急不来!且让良现在各个国都扎稳脚跟,再说!”公子羽道。 “嗯!良有买卖之能。又有公子传授的酸汤鱼、馒头加以中山国舞姬之舞,想来很快就会见成效!”老伯自信道。 “过几日,我再授其新菜!你再命人送去!” 二人谈话间,已经来到了公子府的大殿前。二人心思还沉寂在长歌台的建造一事,完全没有看到双手环胸,气鼓鼓的孟鼓苕。 孟鼓苕见公子羽直接将其无视,不知又从哪里找到了她的大刀。 孟鼓苕抬刀一震,顿时大殿上的羊毛地毯,直接便被砸出来一个洞来。 二人一惊,老伯连忙摆手辞别公子羽道:“公子,我还要安排人去邑上卖馒头,老奴先去忙了!” “唉!老伯……”公子羽正想拉老伯来做挡箭牌,老伯一溜烟就先溜走了。 仲夏,宿麦大收,按中山国律法,河头属于公子羽的封地,整个河头里都是公子羽一个人的。 公子羽初到之时,还想把地都送给百姓。老伯知道公子羽的想法之后,提出以死相抗的反对意见。 公子羽对地没有概念,殊不知,在生产力低下的春秋战国时期,地是统治阶级束缚庶的最佳手段。地则是宝,有地才有地位。 宿麦大收,河头庶民按照老伯定的赋税上交。公子府麦谷陈仓。 公子羽心慈,让庶民们在农闲之时,来公子府制作馒头,后拿去苦陉邑或者周边的县邑贩卖。换得的钱帛,庶民分一半,公子府收一半。 这也是公子羽有底气去七国国都经营长歌台的原因。老伯以此事作为借口,倒是先溜之大吉了。 公子羽对孟鼓苕尴尬一笑,卖弄着笑脸,道:“女侠,我们有事好好说,先把刀放下好不好?” 孟鼓苕冷哼了一声指责道:“那日羽哥哥见鼓苕歌舞,就先答应鼓苕不能再看鼓苕习武了的!今日你见我还未起床,竟然又欢歌纵舞,羽哥哥好生快活啊!” 孟鼓苕用彩衣擦了擦刀刃上的灰尘,光线从刀刃上反射过来,吓得公子羽背皮发凉。 公子羽眼角上还有泪痕,正想解释一下先前高歌之事,想了想,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总不能用言语,把刚才那悲壮的场面描述出来,让孟鼓苕感同身受吧! 怕是他还没说,孟鼓苕就说他在胡诌了。毕竟有些场景,不是亲眼见到,还真是难以让别人感同身受的。 “女侠,我错了!我错了!”公子羽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认错。 孟鼓苕扛着大刀,公子羽踉跄后退,孟鼓苕突然加速,左手快速伸出,直接把公子羽的耳朵给揪了起来。 “羽哥哥这么喜欢看舞,不然就让鼓苕拿着大刀给羽哥哥漫舞一曲呗?”孟鼓苕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完全没有了那天在晨光之下轻柔曼妙的感觉了。 公子羽连忙摆手,求饶道:“不敢了!不看了!我这就去看简牍。” 孟鼓苕晨辉下的一舞,是公子羽多日以来梦中回味的场景。那种感觉,真是如仙子一般。 好多次,公子羽在夜里笑醒,公子羽的席子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 而今天,孟鼓苕再说舞,这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孟鼓苕彻底在公子羽的脑海里融合。 公子羽瞬间就没有了兴趣,有的只是惊恐。怕是日后的漫漫长夜不是笑醒了,是要吓醒了。 想着梦中那个翩翩起舞的女子,随时都有可能一刀劈来,公子羽就只觉后怕。 “孟鼓苕你这碎女子!你这母夜叉,你这泼妇,还我美梦!”公子羽在桌案上捶案发泄。 正想拿大刀去放的孟鼓苕探头,露着半边笑脸,刀尖还有意无意的露了出来。 孟鼓苕弯着嘴角,笑着道:“羽哥哥刚才唤鼓苕吗?” 公子羽回以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脸,道:“没有!没有!我在说鼓苕妹妹好美!好美!” “那羽哥哥读书可要认真噢!鼓苕等下就来陪羽哥哥!” “额……不用了!不用了!” “嗯?”孟鼓苕轻嗯了一声,公子羽先前看到的是一个刀尖,现在看到的是,整把大刀。 公子羽连忙改口,道:“好好!就等鼓苕妹妹来等我认字呢!” 公子羽擦了擦额头的泪汗,只觉是生活处处如履薄冰啊!动不动就有被砍的风险。 公子羽在看简牍也没人觉得公子羽不正常了,若是他还是整天玩乐,那才是不正常,不,那应该说是不怕死。 公子府经过半年的发展已经初具规模,易川的工匠房,徐角的炼丹室,还有良走后,老伯亲自管理的馒头房,一切是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公子羽在备“辩礼大典”的同时,还会抽时间来和乐毅研究兵器,每次公子羽、乐舒和易川凑到一起的时候,总会研究出各式各样的新奇兵器来。 那日,乐毅拿着一根名为长槊的木棍,在马上杀得老伯连连败退。老伯见识到了长槊的威力,整天嚷嚷着要公子羽帮他也打造一杆。 殊不知,这长槊打造不起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把标准的长槊可不是乐舒手上这把,真正的长槊要问世,少了年的功夫可是做不成的。 麻油浸泡木条,刀砍不断,且有铜铁的清脆之声,又晾干,打磨成棍,方才能用来制马槊,而这最开始的一个流程就是要耗费足足三年。 公子羽无奈,只得弄了一个半成品的连弩给老伯玩。 还真别说,老伯马上的功夫真是了得,有连弩助威,竟可以跟乐舒斗的不分伯仲。 二人切磋,不到大汗淋漓是不收手的。 这把连弩用诸葛连弩的原理,再以公子羽的奇思妙想打造出来。 小巧且能单手发射,比起秦国用脚发射的弩,已经不知道先进来多少倍。 但公子羽志不在此,而在与徐角的火器研究上。所以这把连弩还是一弩十矢,虽只有十箭,但对于老伯来说已经够了。 老伯与乐舒在公子府门前的直道上纵马相战,正是行畅淋漓之时,只见远处飞尘四起。 二人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单看这尘烟和马蹄声,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队伍。 马蹄声节奏感鲜明,速度不快,却相当整齐。 乐舒皱纹,道:“这是用军队到此?” 老伯眯眼远眺,轻叹道:“骑兵马队,怕是顾都的人!如此阵势,怕是来者不善啊!” 春秋晚期,骑兵兴起,但仍以车战为主和步兵为主。骑兵还只是北方赵、燕、中山等国有重视。 马乃战略物资,能以骑兵相护而来的人,定是顾城地位非常之人。 来公子府拉开这么大的阵势,想来也是来者不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十七章 点沙成兵 (求推荐票!) 数十轻骑自西而来,马首乃一匹赤红高马,马上之人身披重甲,红色披风随风而荡,头戴青盔目光如炬,满面虬髯,不怒自威。 中山能有如此雄姿者,鼓须之下再无他人。 老伯凝重的神色,在见到来者之后,缓缓舒展。随即打马大笑相迎。 “鼓须兄,多日不见,兄是愈发健朗啊!”老伯寒暄道。 大将军鼓须见老伯上前,回道:“如今你倒是过得逍遥啊!如此幽静之地,若不是好玩乐的公子羽,恐怕也没人会找到这种地方来啊!” “惭愧!惭愧!老奴年过半百,怕是去日无多。如今能侍公子于此,乃吾之万幸啊!”老伯下马,不禁感叹道。 虬髯将军鼓须也下了马,拍了拍老伯的肩膀,长叹道:“人生如此,时起时落。当年斩权,想不到老兄弟从此便再难踏入疆场啊!我中山又少一名勇士啊!” 老伯闻言,神色有些暗淡,但很快,眼中的那一抹苦涩,变成了释然的笑意。 人来一世,有些事,或许连悲伤都是显得多余的。 老伯与鼓须当年同为一乘之兵,乃并肩作战的袍泽。 所谓一乘之兵,则是以一辆战车为核心的步兵编制,车上三人,身披铠甲,车下七十二人步卒,再加以后勤二十五人,共计百人。 车上三人位中者驱车,位左弓右戟。三人皆为“车吏”,但中间驱车者地位要高些,相当于指挥官的存在。 当年鼓须、老伯和季陀,三人便是这车上三人。老伯有百步传扬之能,是弓手,季陀持戟,而鼓须驱车。 时过境迁,鼓须变成了中山国第一武将,季陀成了中山王庭的第一侍卫兼大司马,而他老伯却成了纨绔公子的老奴。 世事便是如此,时常让人感慨,时常让人唏嘘。 “鼓须兄此来是为……”老伯试探性问道。 鼓须入门,环顾公子府四周,见其奢华,不禁摇头,叹道:“还不是为家中那个碎女子?鼓苕生性跳脱,你恐怕是费了不少心吧?” 老伯谦和道:“那倒没有,你我兄弟,何来费心之说?”老伯嘴上虽然谦和,但心里却叫苦不已。你女儿孟鼓苕什么性子,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要再晚来两天,这公子府不得被她给拆了? 鼓须不仅长相豪放,声音也很是洪亮。比老伯那粗嗓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二人交谈间,很快就引起了公子府众人的注意。 孟鼓苕从房中探头张望,见父亲来此,连忙出门相迎。 孟鼓苕蹦蹦跳跳来到了鼓须的面前,此时的孟鼓苕是显得格外的乖巧。不仅满脸笑意,而且言谈举止都要温柔了许多。若不了解孟鼓苕的,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温婉动人的大小姐。 “阿爷!你怎么来了?鼓苕这几日可想您了!”孟鼓苕嗲声嗲气道。 鼓须冷哼了一声道:“我再不来,你恐怕就不准备回去了吧?姑娘家,提刀过街,也不怕人笑话!” 孟鼓苕脸颊绯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当时是怒火中烧,让她忘记了理智,现在想来,还真是有点出糗。 “怎么?人也劈了,火也发了,你还不回去,难不成是怎么在这里住下?”鼓须问道。 “阿爷那里的话?鼓苕那里是要劈人啊?!只是听闻公子府上有武艺超群之人,所以这才来见识见识!”孟鼓苕随便找来一个借口道。 然而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都说知女莫若父,孟鼓苕虽是女子,但是他鼓家的女子,又几斤几两他鼓须还是清楚的。 孟鼓苕都夸武艺超群,可见不是一般的人。 鼓家之人,生性好斗,自诩是中山国第一武将世家,中山国若有能敌得过他鼓须的他定然是要切磋一番的。 好歹他也是一国之胡虎将,现在又身居要职,总不能就直接说:是何人,叫他来和我打一架。 鼓须能猜到的就是老伯了,鼓须瞥了老伯一眼,正好看到老伯手上还未来得及放下的连弩,有意无意道:“贤弟卸甲多年,还没丢了立身之本,就当如此!你我也多年未见,今日就要愚兄见识见识贤弟的看家本领,看是否有精进啊?” 老伯下意识的收了收连弩,笑道:“老咯!老咯!一日不如一日了!不如就让我公子府的这名勇士陪兄练练手?”老伯卸甲多年,马上的本领虽没有精进,但察言观色却有很大的进步。老伯与鼓须又是同袍,鼓须就是放个屁,老伯也能闻出早上吃的是什么来,会不知道他鼓须的这一点心思? 先前被乐舒揍得有些岔气,正好也让鼓须尝尝厉害。 鼓须轻噢了一声,向老伯身后看去。只见这人是虎背熊腰,眉如长剑,脸是棱角分明。一杆长槊背身而立,双臂是壮如圆柱。立于此时,不言不语自让人倍感压力。 鼓须眉头微皱,将其英姿不同于常人,战意瞬起,大笑道:“公子府内卫?竟有如此气质?!且让我看看,贤弟都夸赞的勇士,是何勇之有!” 说完,大手一开,对孟鼓苕道:“拿为父的大刀来!” 孟鼓苕偷笑跑去,鼓须手握长刀,斜身一劈,劈得空气唰唰生风。鼓须大笑:“还是吾之长刀趁手啊!小兄弟,请!” 鼓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乐舒却有些为难起来。 乐舒看向老伯,老伯笑着点头,还在他耳边嘱着什么。 老伯坏笑着看着鼓须,似乎是在说,老东西,想教训我,想让你尝尝我公子府侍卫的厉害! 乐舒得到老伯的允许,持槊而去。二人迈开阵势,鼓须扬刀冲来,乐舒先让三招,礼数用尽,长槊如龙,出槊如电,出招迅猛且有雷霆万钧之势,打得鼓须连连败退。 鼓须老脸一红,斗志被击了起来。大刀划破空气,如劈天之斧刃,有不可阻挡之势。 乐舒武学惊人,长槊不日就可耍得意出槊出,但毕竟不是自己常用的兵器,鼓须全力而击,乐舒还是有些抵挡不住。 老伯见状大急,连忙命人去取乐舒之剑来。 乐舒弃槊换剑,这剑一入手,乐舒给人的感觉顿时就变脸。 一股似有似无的自信在乐舒的身上显现,鼓须一刀砍来,乐舒也不慌乱,闪身一避,竟还能出剑攻其破绽,实乃人剑合一方能达之势。 老伯捋须长笑,高呼痛快。 “不算不算!这比不得战场厮杀,实乃市井相斗!”鼓须连忙摆手,高呼停止。 老伯不屑的瞥了鼓须一眼,心中暗骂道:老家伙,你难不成要耍赖? 鼓须看了一眼老伯,冷哼了一声,像是在说:老子耍赖,你又能乃我何? 鼓须脸皮厚,但是相当好胜。 打不过乐舒,定然是不在马上,也不在战场,单打独斗算不得什么。 鼓须沉思良久,势要找回场子,意味深长道:“老伯,你可还记得我们年轻时玩的点沙成兵?” 老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鼓须想干什么。 点沙成兵,说白了也就是在沙盘之上模拟战场的游戏,比较的是将领的排兵布阵之法。 鼓须好歹也是中山国的大将军,且不说登上这个位置是需要多少才谋,单是说他带兵的这些年经验都比他们丰富,这明白的不是欺负人吗? 老伯低声询问乐舒,道:“能胜否?” 一向低调的乐舒,这时竟然没有退让之势,乐舒拱手道:“但可一试!” 老伯拍其肩赞赏道:“好!不愧为我公子府上的勇士!鼓兄,就来点沙成兵!” 鼓须大笑,自夸道:“不是我自负,若论排兵布阵,你这公子府无一人能敌于我!” 老伯陪笑道:“那么就在沙盘上见真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十八章 竖子休言 所谓点沙成兵,不过是沙盘上的玩乐罢了,而作为军旅中人,这便是一次审视,就相当于后世对文人的县试、会试,桌案之上虽难言胜负绝对,但抬笔之间,处处是真章。 沙盘摆好,鼓须大笑一声,对乐舒道:“我等所处之处,乃中山国。故沙盘之地当以中山一城一丘为形!” 说完,还不待乐舒答应,就先叫人摆盘了。 一石为一城,三石为中山都城-顾都。沙盘一起一落,则为中山一丘一泽。豆粒做子,大豆为十车,小豆为步卒一千。 老伯心中暗骂:这老家伙用我中山的土地为盘,中山才多大,他能不熟悉? 骂归骂,但鼓须这犟脾气老伯总不能处处和他抬杠。 老伯指着地上的沙盘,对乐舒讲解着各处地形的行军之利弊和各个城池屯兵的规模。 鼓须对乐舒道:“我乃守将,兵甲万人,车百辆!你为攻,兵甲三万,五百车!可算公平?” 乐舒正想说不需要这么多,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老伯给制止住了。 百车,为万人,布甲万人,鼓须手上就两万人。乐舒车五百,为五万人,加上布甲三万,也就是八万。 别看鼓须比乐舒少了数倍,实际上鼓须是占了不少便宜的,鼓须为守方,有中山十五城作为防御,两万抵八万这是绰绰有余的。 “没有意见,那么就是公平了!且说从何处进兵,我们这就开始!”鼓须见乐舒没有反应,先拿了十颗大豆和十颗小豆。 乐舒指了指中人城的方向,道:“我由北方进军!” 鼓须闻言,皱眉道:“中人城乃我中山国第二国都,是中山十五城第二大城,你确定就选此处?” 乐舒肯定的点了点头,拿了五十颗大豆和三十颗小豆,在中人城方向屯兵,有围攻之势。 鼓须抬头看了一眼老伯,老伯摊了摊手,异事无辜的表情。 其实这并不是老伯交代的,而是乐舒自己无师自通。 中人城为中山国北疆第一城,文公在任时的国都,现在是中山第二大城,按一般常理而言,攻此城并非最佳选择。 而作为中山国的将领,鼓须很明白其中这个中人城只不过是空有其城。 在中山与晋国的多次交战大多都发生在中人城和最南边的房中两城,晋国多次进攻,可见其之重要。 所谓是空有其城,则是因为中人城地势较低且无险可守,则空有一城。若敌军数倍强攻,则难坚守。 而乐舒能明白这一点,在一定程度上,让鼓须高看了几分。 鼓须不愧为老将,立马就作出了反应,十颗豆子分别安于中山城西边的左人城和东边的曲逆城,二城布甲三千守一城,最后四千则驻守于中人城。三城相互呼应,互为犄角。 就在二人皆出第一手之时,公子羽被孟鼓苕强拉着过来。 这样大的好戏,孟鼓苕怎么能让自己的羽哥哥错过呢? 鼓须抬头,低喝道:“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孟鼓苕作乐一个鬼脸,也没顶嘴,而是看向了沙盘。 按道理说,大臣来公子府,都是要先只会公子的。不过鼓须在中山国位高权重,他公子羽又是一个被驱逐的“贱公子”,这才造成鼓须在公子府玩得两圈了,公子府的主人公子羽都还不知道。 不过公子羽也没在意,在这个时代僭越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一个“假公子”也没必要在乎。 反倒是公孙家与鼓家是世交,公子羽见到鼓须还要行晚辈之礼的。 公子羽为人本就很随意,在上一世也习惯了向长辈行礼。 公子羽庄重拱手弯身,对鼓须郑重道:“世伯远道而来,侄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鼓须用鼻子嗯了一声,大手一挥不耐烦道:“免了免了!要看一边站着去,别来打搅我!” 公子羽一笑了之,便听话的站在一旁。 自己的便宜老爹不跟自己商量,先去别人府上退婚了,让人失了面子,人家不待见自己这是很正常的。 回到沙盘上,乐舒沉思片刻,洒豆成兵,三十颗豆子一洒而下,三十颗小豆,也就是乐舒手上的三万兵马。 三万布甲直攻中人城西方的左人城。 “围而不攻,让三步!”乐舒道。 也就是说,三万兵马围攻左人城,便没了下文。 鼓须立马作出了回应,东方曲逆城调一豆一千兵回中人城,后十颗大豆,守于中山之左,若乐舒军强攻中山城,这百车将急速支援,造成里应外合之势。 鼓须动完,也就完了三步。一步按一月计算,这阵势一拉开,便是敌不动,我不动之势。 鼓须做完,讥笑道:“你虽能识中人城之险,但又能如何?如今三城如铁桶,你五百车强攻中人也未必能取胜。” 沙盘演兵,只有理想化的战斗模式,只有军事对比,而没有实际那般多的特殊可言。 若乐舒没有了后招,也便是这么结束了。 鼓须换位而思,若他是乐舒,他是想不出什么奇招来的,以想当然的思维,他自然也认为乐舒想不出后手来了。 然而乐舒立马就作出了回应,手拿碗,水一泼,道:“三月掘霍水(唐河)倒灌左人城,三万布甲转攻中人城!” 原来这就是停三步的意图,左人城就在唐河边上,乃唐河上游,三个月让河水倒灌,并非不可能。 说完,随即三十颗豆子,直逼中人城。 鼓须脸上的笑意在慢慢变淡,然而却没有惊慌。 公子羽不禁暗暗佩服,若是对战之人是公子羽,公子羽一定会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乐舒这一手,公子羽本身也没有想到。 鼓须嘴角微微上扬,手中十豆全出,将乐舒的三万步军围于中人城之下,真正造成了里应外合。 按照一般的情况,左人城覆灭三千布甲三能逃一,也就是那三颗豆子有两颗已经覆灭了。 最后一颗,退守左人城下方,顾城西边的曲阳。 就在鼓须把十个豆子都撒出去的时候,公子羽惊呼道:“叔父!不可啊!” 鼓须闻言,眉头紧皱,眼神在公子羽的身上反复打量。 鼓须道:“竖子,你什么时候也懂兵法了?身为棋外人,不语棋中事,这点道理都不懂吗?再说了,你能看懂吗?在此狂呼乱叫,你真以为这是的歌舞不成?” 在公子府敢这么说公子羽的恐怕也只有他们鼓家人了,老伯想笑,但是得捂着嘴。虽然有主辱臣死之说,但是公子羽的性子中山人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会点歌舞,还懂兵法?别闹了。 “额……”公子羽有些尴尬,僵硬的脸最后还是选择了微笑,但他毕竟是男人,男人总要好一些面子的。 公子羽指着棋盘,正想道出其中关键,鼓须连忙呵斥道:“你能看到的,我会看不到?别瞎搅和,坏了我的大计,唯你是问!” 公子羽无可奈何只得把话咽进肚子里。 乐舒手握大豆,正欲洒下,再看鼓须是一脸兴奋和紧张,竟然一点恐慌都没有。他的眼睛睁得入牛眼大小,死死地盯着中人城东面的曲逆城。似乎在等得乐舒进攻一般。 乐舒抬手方向正是曲逆城,鼓须的笑意以浮现,就等最后那一声爽朗而畅快的笑声了。 乐舒豆子落下,道:“车兵五万,直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十九章 公子无才 乐舒手指曲逆,却非攻曲逆。 “过曲逆,逼近顾都!” 乐舒一语落地,引来无数人的惊呼。老伯暗自点头,乐舒用兵果断,且有常人所不及的大局观。 中人城、曲逆城、左人城三城相连,看似铁桶一块,在乐舒的面前却没有任何作用。 中山北地,越过这三城便是一马平川,五百车逼近顾城鼓须此时就是再多百车,也难战乐舒。 鼓须设计了一个很好的圈套,只要乐舒攻曲逆城,鼓须的百车将会变成游击在三城的支援部队,很轻易就能把乐舒耗死。 然而乐舒出奇其不易,直接绕过曲逆进攻都城,这打得鼓须措手不及。公子羽先前的提醒,显然是已经看到了这个结局,鼓须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 鼓须瞥了公子羽一眼,心中有的不是感激而是不屑。 就如观棋人的预言,不但不会别人重视,一旦言重还会惹来憎恨的目光。 鼓须也是要面子的,就像他刚才说的,你公子羽都能看到的局势,他鼓须会看不到? 鼓须嘴角微微上扬,浮现自信的笑容。 “百车退回!” 鼓须从中人城撤退,似要跟乐舒的大军在顾地北方来一场大战。 百车战五百车,这分明就是螳臂当车。 乐舒继续进攻,在顾城之下与鼓须摆开了阵势,而是没有第一时间进攻顾城。 鼓须诡异一笑,道:“百车变步卒,分军镇守东苦陉、南鲜虞、北曲阳。” 乐舒有些不明鼓须得意图,但都城就在面前,乐舒果断攻之。 顾城没有守军,鼓须没有布防,就是理想化的结果也不用言明,顾都城破。 乐舒拱手,道:“承让了!” 鼓须继续又手中之兵,笑道:“曲阳三千步卒,截断粮草!” 众人吐血,你都城都没了,还动…… 老伯笑着说道:“鼓须兄,顾都已破,何须再战?” 鼓须一脸奇怪的表情,道:“都城被破就输了吗?我们事先可有言明?顾都被破,但中山十五城,有十三城仍在我手,何来输赢之说?倒是你!孤军深入,如今粮草被断,你已无棋可走!” 乐舒三万大军在中人城下,鼓须五千布甲在其上,攻城三万,守城五千,在理想化的战斗中,这并不能说乐舒必胜。 反观乐舒,五万大军深入中山腹地,顾城周围五城皆有鼓须之兵,也就相当于鼓须把乐舒包围了。 然而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鼓须分明就是在耍赖,但偏偏你又无力反驳,只是因为他钻了事先未言明的空子。 乐舒不服,欲再战。而此时却被老伯拦了下来。 老伯道:“痴儿,你乃公子府一侍卫,他乃中山国一将军,莫要贪胜!鼓苕姑娘有意举荐你,莫要废了她的一番心意!” 乐舒这才从局中胜负走出来,爽快认输。 鼓须得胜,得意道:“我曾言,公子府无人能战于我!现在看来,也果然如此。不过你乐舒之才能及我一半,过几日我便向国君举荐你,做我中山一将,可好?” 乐舒显得有些为难,迟疑道:“公子待我不薄,恩人又在公子府上。恩人一年之期未满,公子的厚待之恩也未曾报……” 乐舒绝对是一个死脑筋,公子羽若是看到别人这样说,一定会认为他是在矫情。可惜在乐舒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的做作。 古人难道都是这么纯朴的吗? 公子羽微微摇头,对其道:“乐舒无需如此,你且……” 公子羽话还没说完,鼓须大手一挥,道:“你家公子这个主我帮他做了!公子羽无德无才,性命无忧,有老伯在此,便可护他周全了!” “额……”公子羽顿感无语,他鼓家人也太欺负人了吧!女儿骑在自己头上不说,这当老子的还这么张狂。 看来在中山当一个公子,也不是人人都尊敬啊!特别是他这样臭名昭著的公子,更是人人可欺了! 但偏偏公子羽现在没有一点办法,要不说中山国王权之下,皆为庶民呢! “世伯说的是!世伯说的是!”公子羽深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心中已经计划好了,现在先让着鼓须,等把他女儿娶了,这场子再一点一点找回来。 “走了!公子府除乐舒外,无人是我一合之将,待着也无趣!”鼓须又狠狠地讥讽了众人。 老伯有些按捺不住了,笑道:“老奴倒想陪大将军一战!” 鼓须大笑,道:“哈哈!老家伙,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不过我要隔门而战!”老伯拉着乐舒就进了门。 鼓须看在眼里,但也不说破。 他也很想再和乐舒一站,就算老伯二人合力,鼓须也是有自信胜过二人的。 公子羽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对二人道:“老伯,让我来吧!” 老伯低声,道:“公子,这虽然是玩乐,但也是我公子府的面子。公子若……” 公子羽微笑,淡淡而笑,笑容充满着自信。 “罢了!罢了!有我二人在此协助公子,想来也出不了问题!”老伯有些黯然,公子羽平时很和善,但老伯毕竟是仆从,老伯平时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维护公子的权威。在他这里自然是很在乎这些东西的,所以他不会逆违公子羽的意思。就算这场棋局多半会输,他也只得认下来。 “由西南封龙进军!”公子羽低声道。 “由西南封龙进军!”老伯高声重复道。 公子府一侍卫闻言洒豆成兵。 规则还是跟上一场一样,公子羽手握八万大军攻,鼓须两万大军守。 鼓须微微摇头,脸上浮现些许的笑意。 显然,这第一手看出来的东西,则是二人对鼓须的惧怕。 怕鼓须断其粮草,故意选在大行山向东延伸的西南方。 西出中山国的井陉关,就是大行山。井陉关是东往中山的必经之处。 西南来范,必定此处最好防守。 可惜双方的实力对比太过悬殊,在井陉关决战,无非就是攻下与攻不下之辩,而且鼓须还不占上风。 鼓须笑道:“你想要那么我就让给你!大军屯于文山!” 文山在滹沱河的北岸,滹沱河自东向西,是北方顾城的天然屏障。 鼓须放弃井陉关就是想借此天险以御敌军。 公子羽道:“大军北进,与之隔河相望!布甲一万收复滹沱河南门所有城池!” 鼓须让步。 公子羽继续道:“东侵晋阳,西攻行唐,往中部侵袭!两万步卒仍与其对望!” 公子羽的分兵,鼓须必然也要分兵。 “五千守晋阳,五千守行唐!”鼓须不屑道。 “强攻!”公子羽道。 “强攻?哈哈!痴儿!莫非不知强攻己伤五敌伤一之理?老伯是越来越糊涂了!”鼓须大笑。 孟鼓苕看着看着也觉得不对劲了,忍不住要冲进去,她倒想看看,老伯究竟是多糊涂才会选择这样做。 孟鼓苕走进去差点叫起来,因为他发现,老伯和乐舒都在劝告公子羽,很明显,这几步棋都是公子羽走的。 所谓攻城己伤五敌伤一之所,是沙盘上不成文的规矩。孙子有言,攻城乃下策,加上这是中山之城,故有攻城攻伤五,敌伤一之所。 按常理而言,攻城和守城,受太多因素的影响。最重要的还是攻城器械的影响,在生产力低下的春秋晚期,战国早期,一个云梯都可以改变攻城的胜算。可想而知,若无攻城器械的前提下,攻城之艰难。 所以会有描述一个将才,用守城有余而攻城不足的描述,二者之间的难易对比而想而知。 公子羽继续道:“五千增援行唐,五千增援晋阳!五千行至晋阳半途,见机而动!” “不可啊!公子!只留五千于文山对岸!若敌军攻来,我军将退无可退啊!” “是啊!公子!一点退路有失,就算攻下两城也再难进啊!” 老伯和乐舒劝告道。二人见公子羽出此下策,不觉心惊。当然,这也正常,公子羽要是有乐舒那般的才能,估计他未来的老丈人也不会当面贬低他来。 “哈哈!老伯、乐舒,你们输了!二将成愚,将令不一,果然是兵家大忌啊!”鼓须长叹,大笑道。 说完,手握驻守文山的一万步卒,也就是十颗大豆,放在了滹沱河的对岸,道:“一万布甲渡河!” 公子羽先前还有些紧张,此时长呼一口气,道:“五千增援部队,渡河!” “公子这是要强取晋阳?”乐舒疑惑问道。 “晋阳守军五千,我军三万,行唐五千,我军三万!二城已破!”公子羽回道。 公子羽的五百车,也就是五万人,分兵两路,后又持援五千,也就是说按照五比一的军事对比,公子羽已经拿下两城。 而滹沱河两方的军事对比,公子羽已经落了下风,鼓须强渡,欲在进攻公子羽在滹沱河对岸的士卒。 鼓须一万,公子羽不过五千在守。滹沱河对岸又无高山,公子羽的结局,在这一步,已经落地了! 若说还有什么变局,那么就只剩公子羽用来支援的这五千步卒了! 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道:“尔等已败!你滹沱河对岸的大军,已被我吞并!你就算拿晋阳、行唐又有何用?哈哈!果然公子府无一人能战啊!莫不是公子羽拉尔等整日玩乐让老伯你忘了派兵布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二十章 赢取之约 滹沱河自西向东,横跨中山全境。如果把整个中山国当成一个棋盘,那么滹沱河便是分开棋盘的“楚河汉界”。 而顾城则是棋盘上的“九宫”,而要到达顾城,就先跨过滹沱河。 滹沱河东有晋阳,西有行唐,中有文山,师滹沱河沿岸最重要的三个据点。 公子羽得其二,可惜却无兵再向前。 文山对岸的公子羽大军在下一步就会被鼓须吞没,这是公子羽的最后一步,也将是成败之前得最后挣扎! “公子若对此有兴趣,平日老奴可多教教公子!”老伯摇头叹气道。 在他看来败局已定! 孟鼓苕很是焦急,虽然要赢的是她父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希望公子羽能胜过她父亲。 要是鼓须能对公子羽高看几分,她一定会非常开心。 虽然那只是期盼…… 乐舒拍了拍公子羽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公子羽却是还迷在棋中分不清形式,对于众人的悲观不以为意。 门外传来鼓须的大笑,似已胜利在望,举手投足间尽是意气风发。 “一万布甲攻敌军大营!” “唉!输了!输了!”老伯摇头道。 “不然公子放弃后方的城池,集结兵力再决战?”乐舒建议道。 公子羽微微摇头,以示否定,果断道:“五千布甲转占文山!” ”什么?” “这?” 众人顿时惊叹,随即堂内鸦雀无声。 门外鼓须目瞪如牛,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这……这不可能!怎么会……”鼓须难以置信,看着五颗豆子占据文山,再观整片残局,如今已是连成一片。 公子羽的大军,就像一头长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当它的血盆大口闭合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看清这头猛兽。 滹沱河北岸的行唐、晋阳、文山,此时连城了一片,变成了这个猛兽闭合的大嘴。 鼓须一万大军,度过滹沱河,来到了猛兽的口腔中,先前公子羽占领的城池,变成了一排排尖牙,咬合之间,让鼓须逃无可逃。 鼓须以滹沱河抵御公子羽大军,现在变成了公子羽大军占领滹沱河锁死了鼓须。 这整片布局,不到最后一步,无人能懂。 这期间看似无来由,看似愚昧的一步步棋,在最后连贯成了绝杀之局。 他鼓须败了! “我败了!”鼓须叹气道。 这一站让鼓须败得心悦诚服,如果怕丢人了,一定要找到什么借口来找回面子的话…… “我败了,但是你们胜之不武,你们以多战寡,二人甚至数人共谋一计。我虽败犹荣!”鼓须嚷嚷道。 公子羽先出来,对鼓须躬身,安慰道:“世伯虽败犹荣!世伯虽败犹荣!” 鼓须刚被杀败,正是在气头上,公子羽这一声安慰,瞬间就激起了他的怒火。 鼓须甩袖,冷哼道:“不学无术之徒,安知阵法之玄妙?公子府众人集智,能胜于我!但若你百个公子羽都不能胜我!” 孟鼓苕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来到鼓须身边,埋怨道:“阿爷!你怎么能这么说羽哥哥啊!羽哥哥还是挺厉害的!” 鼓须是吃了枪药了,谁让他公子羽在他郁闷的时候,还来嘲笑他? 鼓须是见谁骂谁,别说孟鼓苕是他女儿了,就是他娘,他也要骂一骂这小子。 “厉害?公子羽的所做所为,你怕我不知?先不说与舞姬同骑之事,他来到此处,不是愚弄百姓,就是炼丹。不学无术之徒,有何好厉害的?走!跟我回去,不许再来公子府!”鼓须拉着孟鼓苕就往门外走。 孟鼓苕挣脱不开,哭丧着脸求饶道:“阿爷!阿爷!我还要在这里教羽哥哥识字呢!不久就是辩礼大典了要是羽哥哥不能回都,我们的婚约就……” “婚约?什么婚约?你们已经没有婚约了!公孙焦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已经退婚了!”说起这婚约,鼓须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公孙焦说得头头是理,他不能拒绝。但毕竟被人家退婚,无论怎么说都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孟鼓苕连忙解释道:“这事羽哥哥还不知道,羽哥哥已经答应我了!只要羽哥哥能在辩礼大典中脱颖而出,能回顾都,我们就可以完婚了!” “什么?脱颖而出?就他?他要能行,我鼓须的头砍下来给他喝酒!再有!你们已经没有婚约了!公子羽知不知道不重要,他老子已经帮他退婚了!我们两家也算再无瓜葛!你休要在胡闹!”鼓须呵斥道。 孟鼓苕真是急得快哭了,她能在公子羽面前耍横,在鼓须面前她敢耍吗? 孟鼓苕半蹲着,说什么也不肯走,孟鼓苕的泪眼,在看向公子羽的时候,有着说不出的绝望和失望。 本来还想敬而远之的公子羽,被这个眼神看得是背皮发凉,让一个女人失望,这很容易让其由爱生恨的,孟鼓苕的爱意都如此难以接受了,她的恨恐怕真要把公子羽的天灵盖给掀了! 公子羽上前三步,对鼓须郑重行礼,道:“世伯我愿娶鼓苕为妻!若我能再回顾都,想来家父定会再上门提亲!” 鼓须怒眉一挑,火气更大了,指着公子羽的鼻子骂道:“竖子,还妄欺我鼓家不成?出尔反尔不说,如今又要辱我家门!真当我鼓家是好欺负的吗?汝要再言嫁娶,吾……” 他话还没说完,孟鼓苕挣脱开鼓须,一个箭步,便把乐舒腰上的佩剑拔了出来,架在脖子上,泪眼朦胧道:“世叔上门退婚,已辱我鼓家。小女无颜再为鼓家之女,如今羽哥哥愿迎娶鼓苕,阿爷却百般阻挠,若阿爷不让小女名节不复,小女便命绝于此!以护我鼓家名声!” 说完,剑刃已接触到雪白的肌肤。 鼓须一惊,正欲喝止,只见鲜血已顺着长剑缓缓滴下来。 鼓须也喝不出声来了,无奈道:“痴儿啊!痴儿!你何须如此啊!公孙焦虽坏我鼓家名声不假,但也是为了鼓家好啊!公子羽不学无术,还处处惹祸,在国君面前狂呼灭国之言!这次国君能大度,若下一次公子羽又闯出什么祸来,怕是要连累整个家族啊!你公孙叔父正是怕连累我们鼓家这才不得已退婚啊!” 鼓须无奈,只得把公孙焦退婚的原因说了出来。 孟鼓苕仍然不愿放下手中的长剑,声嘶力竭道:“羽哥哥已经变了!他没有不学无术!他每日都很认真的在读书简!用不了多久,羽哥哥就能回顾城了!” 鼓须不断摇头,试探性的走向孟鼓苕,安慰道:“也罢也罢!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孟鼓苕这才把长剑放了下来,孟鼓苕很是欣喜地跑到公子羽的身旁,在其耳边不停重复道:“羽哥哥,羽哥哥,你听见了吗?阿爷已经答应了!” 公子羽已经愣在了原地,他的思绪还在鼓须先前的话中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都是因为他的不争气,事情才会变得如此。作为一个不争气的孩子,估计公孙焦也是悲心欲绝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来。 公子羽对自己很失望,对自己的鲁莽很是失望。一句话,便让公孙家族如坐针毡,一句话便让鼓家颜面扫地。 或许这并不是公孙焦草木皆兵,而公子羽的话真的在那个自己不熟悉的庙堂上,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公孙焦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做了。 中山国的这个庙堂,水有多浑,公子羽以前想都不会去想,可如今看来,他的一只脚已经深陷进那个泥沼之中了,再想置之事外恐怕是不可能了! 公子羽收回思绪,对鼓须缓缓躬身,郑重行礼一个礼,木然道:“多谢世伯成全!” 鼓须鼻子喷着粗气,要不是孟鼓苕以死相逼,他断不会让步。 把女儿嫁给公子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啊! “你别谢我!我还是先前那句话,你们之间没有婚约!”鼓须说到此处,孟鼓苕又急眼了,鼓须连忙继续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们之间没有婚约,中山人不久之前都已经知道了!你要迎娶鼓苕,也不是不可,但必须得按照规矩来!古有六艺以射艺,而成婚约!我中山国重辩礼,若你能在辩礼大典之上夺得魁首!那么你便可赢取鼓苕,若不能得,则鼓苕嫁与魁首之人!你可愿意?!” “阿爷!”孟鼓苕急道。 鼓须摆了摆手,道:“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你别再用你那一套逼我!” 说的赢取,而不是迎娶。在周朝时,就有射艺娶妻一说,一般在大家族相互观礼时,一女子若是被几家的长辈同时看上,则会用周理六艺中的射艺来选择夫婿。(与本文无关,有兴趣的朋友,可自查!在这里不再多加赘述!) 公子羽道:“愿听世伯安排!” “羽哥哥!”孟鼓苕急得都蹦了起来,公子羽什么水平,她不知道吗?中山文都还是她教的,让他在“辩礼“大典夺魁这不是难为他吗? 公子羽洋溢着自信的微笑,轻声安慰道:“没事的鼓苕!我可以的!” 男儿还没有一点傲气的吗?公子羽本来也不是沽名钓誉之徒,只可惜这个世道把他逼得太惨了。若是他再在河头里“无所事事”下去,估计中山人是不可能改变对公子羽的看法了。 国君的驱逐公子羽可以忍,县令的刁难,公子羽也可以忍,但是在妹子面前被如此贬低,公子羽还是忍不了的。 “好!有点志气!不日之后,这个消息将会传遍中山各地,鼓家的名声也算挽回了!但如果你不能夺魁,被人笑话,那便是你自取其辱,怪不得旁人了!你可想好?”鼓须问道。 公子羽长呼一口气,坚毅的点了点头道:“想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二十一章 鲁国儒士 双方成约之后,鼓须带着孟鼓苕和乐舒离去。 公子羽不是不晓事理的人,虽然鼓须把他骂得一文不值,但是鼓须还是看在两家的关系上把乐舒带走了。 乐舒属于公子羽的门客,乐舒虽有大才,但在公子府上,关系本身就已变得复杂。鼓须要举荐乐舒,一是不想让乐舒的才能埋没,二则是有意扶持公子羽。 鼓须并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公孙焦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与公孙焦又是好友,他看公子羽何尝又不是想公孙焦一样恨铁不成钢呢? 鼓须在马上,看着孟鼓苕这个痴情的女娃,不由生叹。若不是他强行拉孟鼓苕出来,估计这丫头还要留在公子羽的府上。 好歹他鼓家也算是中山国的贵族门庭,怎么到了公子羽这里女儿都要倒贴了呢? 鼓须不由叹道:“并非为父刻意刁难于他,若是他能有乐舒的一半才能,为父又何须如此呢?中山国不比他国,公子这个身份是护不住他的。公子无才,便是一罪啊!公子羽又口不择言,若是……唉!” 孟鼓苕瞪着大眼睛,问道:“阿爷是说乐舒的勇武,还是说乐舒排兵布阵的智谋?” 鼓须瞥了一眼乐舒,道:“有百夫之勇固然是好事,但无智谋,则难成帅才!两军作战,匹夫之勇又有何用?为父自然说的是智谋!” “噢?那阿爷如何断定羽哥哥的智谋不及乐舒呢?”孟鼓苕故意卖关子道。 “断定?乐舒一人可与我平分秋色,乐舒加老伯,可胜与我!就算百个公子羽都胜不了我!”鼓须自信道。 孟鼓苕突然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痴儿,为何发笑?” “阿爷可知最后一局是如何落败?”孟鼓苕问道。 “那还用问?当然是老伯使诈,联合乐舒这才取胜。”鼓须想当然道。 在一旁的乐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解释道:“将军恐怕是误会了!其实那是公子……” “什么?” 鼓须脸上的表情是有多精彩,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他差点没摔下马来。 孟鼓苕打着马哼着歌,笑容比绽放在阳光下得花朵还要灿烂。 …… 关于中山国的“辩礼大典”的由来,还要追溯到中山文王时期。 晋国进攻中山,晋国赵氏破中人城,也就是当时中山国的都城。晋国中,魏文侯为制衡与赵氏在中山国的利益。命自己的女儿公子倾许配给中山文公。 公子倾与中山文公的结合虽然带有强烈的政治色彩,但公子倾带给中山国的是中原先进的耕种技术和制度。 中山文公在公子倾的辅佐下,中山大力发展农耕、学习中原文化,而中山国的“辩礼大典“便是文公时,中山国向外选贤任能的一种手段。和后来的秦国的招贤令有几分相似之处。 而其不同之处,在于“辩礼”二字上。中山国的官吏选拔制度一共有五种:一、臣下向君王荐举。也就是鼓须推荐乐舒的这种方式。 二、通过上书和游说自荐。三、君主亲自招贤。四、根据功劳选拔官吏。五、官僚从门客养士中任命。 “辩礼大典”则是第二种和第三种的结合。 “辩礼“则体现在上书和游说上。先写治国之策,君主认可之后,则进入游说环节。一般会有五到十人进入游说环节,在观看其他人的上书之后,会从上书的策略上,开始“辩”。这不仅体现了受选者策略的才能,还会在“辩”这个环节上显露游说的才能。 君王认可之后,会直接给予官职。 这是国之大计,选贤任能乃立国之根本。故而每任国君都会非常的重视。 武公是魏国公子倾与中山文公的儿子,母亲耳濡目染的熏陶,让他对选贤任能的“辩礼大典”更为重视,十年一次的“辩礼大典”毫不夸张的说,其重视程度仅次于祭祀! 因为“辩礼大典”每一个环节都是相当有谈资的,每到这一年,顾城里的大家族每日谈论的话题基本都在“辩礼大典”上。 在期盼自己儿郎能被看中的同时,还想看一看别国来的智者是有怎样的才智。 “辩礼大典”的任选方式,深得君主信任。例如上次夺魁的俊才,便是现在的大臣公孙焦。公孙家因为公孙焦的夺魁,公孙家族一跃变成了顾城的大家族,而且他的儿子公子羽更是变成了宗亲贵族。 这是何等让人羡慕的事情啊! 世家大族为了这个“辩礼大典“已是准备了数年,在“辩礼大典”还未开始的数年之前,便送族中儿郎外出游学,布局之久可谓是让人感叹。 秋收之后,便是“辩礼大典”,游学士族,陆陆续续回归中山。还有不少的别国贤才也会闻讯而来,为的只是能在“辩礼大典”之中脱颖而出,侍君于庙堂之上,以展自己的远大抱负。 齐鲁多儒士,苦陉在中山之东,故而齐鲁之士入顾城时,都会选择在苦陉停留数日。 苦陉县堂之上,便是来了三名儒士。 儒士缝衣浅带,一高大浓眉的儒士,为中山游学归国的公子器,公子器乃正奎郎公叔伯之子。(《礼记。曲礼》:“持主器,操币圭壁。”也就是主管祭祀的官职。中山多为君王同宗之人把持。相当于礼部,是“四宫”中的一个官职。) 一大脸身短长得有些憨厚的儒士,名为公孙郁。乃顾城公孙家族之人。也就是公子羽的族弟。 而最后一人,面有三痣,由眉心排列而下,故取名为仲三子,仲三子曾与人言,说仲由是他的先祖,也不知是真是假。 仲由也就是子路,孔子弟子七十二贤之一。子路曾言:给我一千乘小国,即使有内忧外患,只要给我三年的时间,就能使国全民皆兵,骁勇善战。(《论语。先进篇》子路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也就是“千乘之国”的典故由来。) 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还被人剁成了肉泥…… 仲三子自称要继承先祖之遗志,所以“千乘小国”中山国的“辩礼大典”一被仲三子得知,便是闻讯而来。 公子器身份超然,苦陉县令季陌设宴相待。 季陌笑问道:“公子学成归来,志在夺得魁首。不知公子可有把握?” 公子器看向仲三子,谦虚道:“有三子兄在此,我等怎么妄言夺魁!三子兄学识渊博,想来夺魁比我要更有把握!” 座下的仲三子,先行了行礼,而后道:“惭愧!惭愧!三子承先祖之遗志,来贵国。辩礼大典虽有多国才俊,三子理应全力。” 大概的意思也就是说,我继承了先祖子路的治理千乘小国的遗,当然会尽全力。别国的才俊来的多,但是也不想我让他们。 季陌闻言,大喜,道:“此次的辩礼大典可不同往日,夺得魁首除了会被君主任贤之外,还能抱得美人归耶!” 二人闻言,眼睛顿时发出了光来。 公子器轻噢了一声,连忙问道:“还有这等好事?不知是那家娘子!” 季陌一拍手,道:“中山国第一美人之称的孟鼓苕啊!” 公子器闻听此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而仲三子还是一幅很是期待的样子,说白了也就是色咪咪的表情。 公子器身子缓缓变弯,从先前的兴奋中恢复了镇定。就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一般。 公子器不解问道:“大将军鼓须之女?她不是和公子羽早有婚约在先?” 说起那个公子羽来,公子器就是恨得牙根直痒痒。他们虽然都是公子,而且公子器还是真公子,然而却并没有什么用。中山君权之下,皆为庶民。公子羽深得国君之宠爱,以前在顾都没少欺负他。他是敢怒而不敢言。孟鼓苕虽然是中山第一美人,可是谁敢惦记?那个公子羽一旦发起疯来,别说他是公子了,就算他是大臣,公子羽发起疯来,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季陌连忙道:“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啊!那个公子羽年前与舞姬同骑,坠马之后狂呼中山要亡,被国主驱逐出城了,如今就在我这河头里。不久前,他的父亲公孙焦怕公子羽闯大祸牵连别家,这才退了这门婚约。怕是这公子羽觊觎美色,仍要迎娶孟鼓苕。鼓须大将军前几日来过,说是公子羽要是在辩礼大典上夺魁,两家再重修婚约,若是夺魁之人不是公子羽,那孟鼓苕便嫁与夺魁之人!公子羽和大将军鼓须已立下赌约,中山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公子器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问道:“此话当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三儒拜访 “千真万确啊!公子!如今中山国都在议论,是何等才俊方能抱的美人归!在下官看来,此人非公子莫属啊!”季陌恭维道。 公子器看了一眼仲三子,仲三子讪笑道:“若能助公子夺魁,乃我之大幸啊!” 公子器也不客气,对其道:“若我能夺魁,必向君主举荐你!我国相邦一职一直虚位以待,想来就是等着三子这样的大贤啊!” 二人相视而笑,举杯同饮,这时的二人像极了市井中做买卖的人,你赢名利,我得美人,是各持所需同饮相谋! 左边案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公孙郁似乎有些听不下去了,很不合时宜的说道:“听闻羽哥也会参加!” 公子器点了点头,道:“怕是你那个族兄玩无可玩了,这才要去凑凑热闹。不过他也太高看他自己来,竟然把自己的婆姨都押进来了!届时郁兄也可以去试试嘛!万一你一朝夺魁,那不是把你羽哥的婆姨都领回家了?哈哈” 季陌、仲三子闻言纷纷大笑。 公孙郁被说得是面红耳赤,公孙郁是个实诚人,也不太会与人吵架,公孙郁愤然起身,一甩长袖,冷哼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若我羽哥不能夺魁,我公孙郁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说完,公孙郁就要转身离去。 公子器也不想惹公孙郁,毕竟公孙家族在顾城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公子器连忙起身把公孙郁拉住,笑道:“子郁何须如此啊!先前之言,乃本公子玩笑尔,作不得真。公子羽与我乃发小,我怎忍心见其所好被夺呢?吾忧其不识礼法,不懂游说之辩。故而如鲠在喉啊!不如子郁在前领路,我等借子郁之名,拜见公子羽,与其传授善辩之法?子郁觉如何?”(这里子郁的子,只是公子器对公孙郁的恭维之称。子一般用于学识渊博之人的称呼,也有尊敬之意。孔子的子,是圣人德行高上的称呼。其学生的子,是指学识渊博,有一定的品德。孔子若称学生为子,则有很严格的要求。一般孔子弟子七十二贤方能被称为子,是对学生的认可。) 公子器给仲三子使了一个眼神,仲三子心领神会,起身附和道:“此次拜访,可与公子羽相辩,也好让他能在辩礼大典上多几分胜算啊!” 公孙郁皱紧了眉头,将信将疑道:“此言当真?” 公子器连忙道:“理应如此啊!” 一辆马车从苦陉县城缓缓使出,公子羽已经收到了公孙郁的名帖。 因为来得太过仓促,公子羽也索性没有准备什么。在老伯的口中,公子羽得知公孙郁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以前公子羽胡作非为之时,被人嚼舌根,公孙郁听到了都会上前何人辩驳,公孙郁在心底是很维护他这位族兄的。 公孙家族在顾城,是公子羽的便宜老爹公孙焦一手打理。公孙郁能外出游学,全是公孙焦帮忙照顾的。 以前的公子羽也没少欺负他,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是一个家族的人,家族是荣辱与共,所以才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 公子羽回想起前世,他前世也有一个很大的家族,只不过那时的家族与现在有着太大的差别。虽然每年清明都会大家族的人都会聚在一起,但总感觉少了一些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现代没有连坐的说法? 虽然不全是,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原因的。 看古装剧经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诛灭九族“,以前听起来没什么,可真真到了这个时代才发觉是那般的恐怕。 一个家族,出来一个贼人,整个家族都得遭殃。是一个家族的你不盼他好还不行,他一旦犯了什么错,你可是要连坐的。 有了这层利益撇不开的关系,家族之间的感情自然就会变得很牢固。 所以公孙郁处处维护公子羽,其实也不难理解。 公子羽的思绪被马车的车辙声给拉了回来,公子羽微笑着,见一高大个下车来,随后是脸上有三个痣的矮个儒士,最后才是长得比较敦厚的公孙郁。 三人步行上前,公子羽已经分辨出何人是公孙郁。因为只有那长相“朴素”的年轻人才能和老伯描述的族弟对应。 高个一身儒士衣着,松衣宽带,腰间还挂有相争他身份的玉佩。(在中山国,有爵位和官职者,大多都会佩戴虎形或野兽形的配饰,配饰大多是玉石质。) 他昂着头,长袖带风,行走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矮个三痣的儒士,脸颊微带笑意,似笑非笑,而且极为显得让人讨厌。时不时还要打量一下站在门前的公子羽,用的全是那种审视的眼神。 只有最后一个,脸上洋溢着喜悦,一直手还横在胸前,似乎在十步之外就准备向公子羽行礼的样子。 公子羽面带着微笑,朝肤色有些发黑的敦厚儒士微微点了点头。 三人来到门前,这人便先弯身行礼,道:“族兄见谅,我三人来得匆忙,打扰了族兄的清静,族兄勿怪啊!” 公子羽想着半响,终于想起了一句儒家的名言,道:“‘有朋至远方来,不亦说乎!’怎有怪罪之理?族弟快请进!” 三人闻言届时一愣,仲三子疑惑道:“公子读过先圣的《鲁论》?”(《论语》其中的一个版本,论语分为《古论》、《鲁论》、《齐论》,其中《古论》、《鲁论》成书最早,大约在春秋晚期。《论语》在战国早起成书。) 公子羽随意道:“略有耳闻!” 公子器感叹道:“多日不见,羽兄已是大不如前啊!公子可还曾记得我?” 这倒是把公子羽给问住了,但公子羽不能直接说不认识,只得假装在思考。 公子器嘿嘿冷笑道:“吾乃姬器啊!难道羽兄真忘了?小时还多亏了羽哥哥的照顾啊!若不是羽兄的照顾我也不会有机会外出游学了。羽兄或许忘了我,但我是绝不可能忘了羽兄的!” 公子羽听得是云里雾里,这公子器说得是客气非常,但感觉他的表情,总有些不对劲。 不过他姓姬,是名副其实的公子,不管怎么样先请进门来再说。 四人在殿上跪地而坐,公子器倒是很自然,左看右看,一脸新奇,又鄙夷的模样。 公子羽以前很喜欢跪地而坐,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做出“大裤衩”来,如今他已经有了很多条“大裤衩”,垂地而坐时,也不会坐到“东西”了,他又打造了椅子,坐习惯了,现在再来跪地而坐,就显得非常不习惯。 公子羽正在反复挪动间,公子器开口道:“羽兄这公子府,真是别致啊!真乃幽静、享乐之所。只是不知羽兄这河头封地里的舞姬有没有顾城的美貌啊?” 公子羽尴尬一笑,虽然和舞姬同骑是上一个公子羽做的,但毕竟是很丢人的事,人家在面前提及,总会显得有些难看。 公子羽解释道:“河头里没有舞姬!” “没有舞姬?岂不是苦了羽哥?”公子器连忙接话道。 公孙郁提醒道:“羽哥如今要潜心游说之道,志在辩礼大典,公子器总说舞姬倒是不合时宜啊!” “呦!公子羽的大名,我可是在鲁国就略有听闻啊!公子羽喜歌舞,还有千里长歌台,乃公子羽独有的享乐之所。公子羽如今竟然能潜心志学?”仲三子笑问道。 “是啊!我说羽兄一句,若是羽兄自觉无聊,想去参加辩礼大典也不无不可。只是羽兄要立下如此重誓,这是何为啊?莫非羽兄不喜孟鼓苕?若羽兄不喜,我可求国主,将其赐予小弟啊!”公子器添油加醋道。 就算公子羽再傻,他能看出来公子器和仲三子是来干啥的了。无非是觉得自己学成归来,要来找场子? 怪不得公子器先前的咬字如此让人费解,合着是以前的公子羽把公子器欺负得够惨,让他不得不出出国游学。以前的公子羽如此横行霸道,也怨不得别人会记恨于心。 不过像公子器这种人,被欺负也是活该。 公子羽看着公子器,冷笑着,似乎在警告他。 公子羽心中想道。 公子器不自觉挪了挪身子,轻咳了两声,这才又把心中的恐怕压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二十三章 彻底激怒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羽兄如今已有了公子府,与之前大为不同。不久之后羽兄若是在河丘封君,地位更会上升一步啊!所以说羽兄言行还是要多加思量!”公子器语重心长道。 公子羽冷哼了一声,这家伙不就是在提醒他,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公子羽了,被逐出顾城已经得不到国主的关注,不能再欺负他了吗? 至于封不封君,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公子羽又不是不知道。 公子羽低眼看手,有意无意的提醒道:“不管以后我当如何,你既不肯忘我,那么也要记得以前我的样子才行!” 公子器抹了一把泪汗,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公子羽没有继续搭理他,缓缓起身,正欲往后堂走去。 公孙郁开口问道:“族兄这是何往?” 公子羽回道:“先前这位儒士已经提到过,千里长歌台,乃我公子羽独有的享乐之所。如今长歌台遍布七国,不知三位可曾去过?” 公孙郁点了点头,道:“去过!去过!思乡之时,我曾多次前往!” “那你可知长歌台为何能立于闹市?” 公孙郁思索片刻,这才答道:“中山舞女独树一帜,中山之酒浑厚绵长,还有就是那些从未见过的吃食,让人欲罢不能!” 公子羽嘴角上扬,显然对公孙郁这个评价还算满意。长歌台能在鲁国这般出名,也不枉费他的一番心意。 公子羽微微点头,道:“那便让你尝尝,长歌台最出名的几样菜!” 公孙郁受宠如惊,连忙道:“族兄怎可为我等亲自下厨!就让族弟陪同族兄!” 说完公孙郁便站起身来,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公子羽打下手了。 公子器与仲三子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苦笑。 公子羽来到后院,出来后院门,便是小溪。溪边养有几只鸭。鸭、鹅在中山市比较常见的家禽,公子羽本来是想扩大规模的,奈何临近“辩礼大典“公子羽没有时间施展他的养殖技术。 公子羽前世就是在农村长大的,杀鸭这样的小事,他八岁时就会了。如今再世为人,再提刀时,已是轻车熟路。 在公子府掌勺的是名为孟娘的妇人,她是长歌台七十二义士的父母,因为儿郎随良出他国无人照料,这才被老伯安排进公子府上来。 孟娘虽然是个妇人,但是悟性却很高。公子羽也就指点过几次,孟娘就已经可以把菜炒得像模像样。虽比不得公子羽的手艺,但要更顾城宫廷里面的掌厨比,那还是要胜上三分的。 孟娘见公子羽提刀杀鸭,便是知道公子羽要做什么菜了。 孟娘在热锅烧油,只见又有两个儒士打扮的青年也来到了后院。 公子羽手里拽着还在“嘎嘎”求饶的鸭子,右手已经拿起了一把削刀,左手把鸭脖子亮了出来,抬手便是一刀。鸭子反复挣扎,没过多久便没了生气。 鸭血盛在器皿中,公子羽把器皿端起,正欲把鸭子交给孟娘,让她去拔毛。 仲三子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此人已与庶民无异,我等不当与之为谋啊!公子若仍留此地,怕是自堕身份啊!” 公子器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道:“君子不忍杀生,君子远庖厨!我等当就此离去!”(关于“君子远庖厨”的说法,第一次出现在书简之中,是在《孟子》一书。但这种说法最初是孔子提出来的,《孟子》一书只是给这个说法做出解释!) 二人谈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公子羽收进耳里。 公子羽手持这血淋淋的削刀,脸上除了怒意,还有对自己行为的讥讽。 公子羽见其是儒士,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的方式对待他们,可是他们真的值得这样对待吗?显然他们并没有这种资格。 这样的人,公子羽还亲自下厨,不是对自己的轻蔑是什么? 公子羽削刀重掷地,冷笑道:“好一个君子远庖厨!尔等自诩为君子,可见这天下君子不食肉?之前我以为此乃摸黑你儒家之词,想不到你二人倒是将儒家之伪学得如此高深啊!” 公子羽不想再给他们好脸色看,直接怒怼道。 所谓是道家庄周《盗跖》对儒家抨击的篇目。如今公子羽借来怼这二人,倒是很适用。 公子羽对儒家其实是没有偏见的,任何学术和观点都是在不断完善的,有可取之处,有不可取之处。但在这二人身上公子羽却找不到可取之处,全是庄周所说的“伪”。 仲三子闻言也是急了眼,辩解道:“尔身为一国公子,乃国之公卿。听闻你公子羽与民同耕,与奴仆同桌而食,此乃自当下贱!已是礼法所不容。尔之罪,在我等回顾都之后,必定转告国君!” 公子器畏畏缩缩,见仲三子说的有理,胆子不禁大了起来,指着公子羽的鼻子骂道:“不错!我等必定将此时转告国君,让国君废掉你的公子之称!” 公子羽扬手一刀甩去,削刀如飞箭,不偏不倚钉在门框上。 二人正站在门框前,被公子羽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下得连退三步。 公子羽发狠,威胁道:“若我不放你二人离去呢?” 公子器惊慌失措,大呼道:“尔可要想明白!我等乃国君亲邀的贤人能才,你敢……” 公子羽瞪大了眼睛,三步跨出,喝道:”我有何不敢?” 公子器吞了吞口水,躲在仲三子的后面,求饶道:“羽兄还是多加思量啊!” 仲三子则是不屑道:“公子羽杀生实为不仁!僭越礼乐,自贱身份实为不义!公子羽乃不仁不义之徒!” 仲三子这家伙明显是仗着自己有点学识,就给别人定下不仁不义的标签。 公子羽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而且对付这种人还不能用强,除非你直接把他性命了结了,不然这家伙一旦出了公子府,一定会四处宣扬他公子羽不仁不义。 对付战国儒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抨击他。而在这种事情上,做得最成功的当属庄子。正好公子羽也读过很多庄子的著作。 那么……怼他! “我与齐君田恒相比,其不仁义,是否有过于我?”公子羽反问道。 仲三子瞪大眼睛,怒斥道:“齐公乃大义之人,你何足与之相较?” “我曾听闻,齐国盗钩者死!可谓呼不仁义当死罪?” “盗者自当不仁义呼!”仲三子理所当然道。 “盗钩者死,以不仁义之罪!齐公盗国,汝以大义誉之。齐本乃姜姓,如今是以田姓。是你之仁义,实为盗国。盗国者仁义之,盗钩者死。何为仁义?吾见尔等自远方来,以宾客之礼待之,见吾杀生,而言不仁不义。若无尔等食之,吾何故杀生?尔自诩为君子,可见君子不食肉?你之仁义,吾之伪也!”公子羽步步逼近,仲三子思而无言,扬手指鼻而喃喃无语。 公子羽继续道:“所谓,尔今之仁义,莫是教我盗国而代之?国主若听闻尔之仁义乃盗国。尔等必死!” 仲三子睁大了眼睛,被公子羽怼得面红耳赤。本来仲三子还想用中山君子来压公子羽,想不到公子羽竟然如此能辩,说着说着他倒变成了有罪的人。 在春秋时的儒学还是漏洞百出,现在虽然是战国,但儒学还是没有太大的发展。 公子羽借还有庄子书中的的几个典故,让仲三子哑口无言。 仲三子当然无力反驳,若是他有反驳的能力,公子羽也不会不知道战国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公子器拉了拉仲三子的衣角,低声道:“三子兄,我们溜吧!公子羽以前可是一箭能射五只鸟的!惹怒了他,我等命不久矣!” 仲三子大惊,道:“公子羽竟如此残忍?快退!” 说完,这二人转身便逃,也不管公子羽会不会追来了。上车就驱马,跑错了方向都还不知道。 仲三子抹了一把冷汗,道:“公子羽巧言善辩而能掩过,我等奈何不得他啊!” “三子兄勿慌,待我等回顾城,将此时禀告与家父,家父定能保全我等。我等无须畏他!只是公子羽如此能言善辩,到辩礼大典时……”公子器忧心道。 仲三子对此却很是自信,对公子器保证道:“公子无需为此烦忧。公子羽能言善辩,乃伪辩,难说服国主。待辩之时,我定能胜他!”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二十四章 乐舒归来 “圣人之学,真的像族兄说的那般不堪吗?”公孙郁面前的“爆炒鸭肠”虽然很美味,但是公孙郁一口也吃不下。 公子羽抨击仲三子,无意间也同样抨击了儒学还未完善的一面。 公孙郁学的是圣人之学,但在公子羽面前却那般不堪一击。公子羽的话,他同样也找不出辩解的言语来。 若是圣人之学没有“虚伪”的地方,公孙郁他自己都是难说服自己的。 公子羽见其忧郁,便安慰道:“郁弟无需如此,一家之学是在不断的发展、创新之中壮大的,要变为主流,更要完善其自身的不足。圣人所言的学而时习之,在我看来是很好的态度。在治学得态度上,是值得推崇的。” 公孙郁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又问道:“族兄如此了解圣人之学,在族兄看来,圣人之学是否能被国主接纳呢?” 这一问便是公孙郁对“辩礼大典”的担忧,毕竟这直接关乎他的仕途。公孙家族能让他外出游学,他定不能负了家族才是。 公子羽也明白公孙郁的想法,本想安慰,但思来想去不如直接告诉他,这样或许会对他更好一些。 公子羽沉吟片刻,认真道:“在我看来,国主不会接受儒学治国的方略的。” 公孙郁如被针刺入心窝,不安和惶恐渐渐浮现上脸。 “族兄!这是为何?” 公子羽抬手压了压,示意他不要激动,反问道:“中山国缺礼乐法度吗?中山国不缺,君权之下,皆为庶民。中山国人视国君为山神之子,这本就是你们礼乐中的一些提倡。而礼乐不仅把君权封上,还有各个严明划分的阶层!一旦君权之下的权利得到礼乐的承认,至高君权就将有所阻碍。这并不符合中山国的庙堂。而中山国当前最缺的并非礼乐法度,而是立于众国之中的方略。诸侯兼并,各国攻伐,中山国小,立国之策,才是国主最需要的国策。” 公子羽只能通俗的说与公孙郁听,要让他理解和接受,只能说中山国当前的国情。无内忧,多外患,治外才是重中之重。 公孙郁连连点头,就像封闭已久的世界,突然之间打开了大门。 公孙郁问道:“那辩礼大典族兄觉得应该用何家言论?” “纵横家!” “纵横家?族弟学识短浅,不知何为纵横家,族兄可作解释?”公孙郁皱眉道。 公子羽仰天长叹,随即一笑,道:“快了!快了!这个传奇的一家学派,用不了多久,将会搅动整座天下的风云!” 公孙郁似懂非懂,但却很认真的听着。、这两点,公孙郁是学到了。 “辩礼大典”还有一段时间,公孙郁也不急着回去。公子羽的公子府也算是他的半个家,作为一个家族的,这倒没什么好生疏的。 公子羽闲来无事,也会带公孙郁参观在河头里的壮举,时不时用两句后世的名言,就会让公孙郁深思。 公子羽这天带着公孙郁去耕田,用公子羽的话来说,也就是“体验生活”,让公孙郁抛弃看法的同时,还和他解释了一下“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关系。再借“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问题让其对自身学识的完善和思考。 “曲辕犁深耕,再有河头里的宿麦。收成则可增长两到三层。曲辕犁的出现也可以解脱一部分的劳动力。提高劳动力,河头里的百姓就会有很多空闲的时间来采桑、织布和进行买卖。这也是河头里能快速殷实的原因!”公子羽指了指穿着新麻衣给自己送水来的孩童,笑着解释道。 “族兄有如此大能,为何不禀告家主?若是家主明晓其中厉害,必定将其推广全国。届时我中山何愁国力不盛啊!”公孙郁激动道。 公子羽苦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日落西山,公子羽带公孙郁归府。易川按照公子羽羊皮上画的模型,在研究一种名为“十珠连弩”的弓弩。 而且已经成形,公子羽很是欣喜,把连弩对准十步外的靶心,只见公子羽一个抬手,十支飞箭如疾风骤雨一般,拉起一阵破分声,随即射穿靶心。 公孙郁惊呼,道:“族兄若能将此利器配我中山步卒,我中山之兵将无敌于天下啊!” 公子羽闻言仍是苦笑。 来到后院,徐角得意洋洋的把自己的“仙丹“亮了出来。 这“仙丹”得跟徐角的拳头差不多大,“仙丹”外表是青铜色,公孙郁正想问该如何下咽时,徐角手一抛,直接扔出了院子外的小溪中。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顿时水花四溅,一柱气浪如蛟龙腾空而起。 吓得公孙郁直接跌倒在地。徐角把公孙郁扶起,嬉皮笑脸道:“今天就让汝尝尝酸汤鱼。” 公孙郁一天,在震惊与忐忑之中度过的。如跳出井口的青蛙,又像刚学会飞行的鸟禽。可想而知,公孙郁的世界观是受到了怎样的冲击。 公孙郁很不解,为什么公子羽不把他的新奇事物推上庙堂,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公子羽不把他先进的耕种技术交给更多的人。 在公孙郁看来,公子羽虽然喜欢胡作非为,但绝不是一个藏私的人。在能富国强兵的大义面前,公子羽也绝不会如此狭隘。 在百般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公孙郁还是忍不住要去问老伯。 老伯开始也是苦笑,但当他追问之时,老伯还是给出了答案。 “公子正是向国君谏言,这才被驱逐。公子之言,除了河头里的百姓,何人会信呢?” 公孙郁这才恍然大悟,公子羽现在是位低言微,就算他有这样的本事,也不会有人给他尝试的机会。 次日清晨,公孙郁辞别了公子羽。公孙郁在奔回顾都的路上,一路咬着牙,还不断喃喃道:“族兄,我定要让家主知道,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公子羽了!你的所做所为一定会被家主认可!你很快就能回顾都了!” …… 公孙郁走的第三天,乐舒回来了。 乐舒一进门,便是志得意满的呼唤公子。 公子羽出门来瞧,只见乐舒一身甲胄,头戴铁盔,身陪一把长剑,一张披风随风而动,模样是威武异常。一个将军模样的乐舒,此时是更要英俊几分。 公子羽出门来,乐舒单膝而跪,对公子羽行礼道:“多谢公子的举荐!乐舒能身披战甲全凭公子羽之厚爱!” 公子羽笑着将其扶起,故作生气地埋怨道:“乐舒如今乃中山一将,为何不在军营要来我公子府啊?” 乐舒连忙解释道:“公子,鼓须大将军举荐本来我是要任守房子的。我请求鼓须大将军,大将军这才把我调任到苦陉来!苦陉离河头近,还能回公子府,乐舒大幸啊!” 公子羽瞥了乐舒一眼,怕是这家伙被公子府的伙食给惯刁嘴了吧! 老伯闻讯而来,问道:“官居何职?” “苦陉县丞!”乐舒答道。 老伯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忧愁而起,随即又一笑而散。 公子羽看见了那一抹忧愁,但当时没有问。 当日,公子羽为乐舒摆了一场大宴。宴后,公子羽才问老伯忧愁从何而来。 或许是事情太复杂,又或许是公子羽还没有了解庙堂上的格局。 老伯只是说了一句:“原苦陉县丞乃公叔伯附上的门客。公子前日气走公子器,如今又运作让自己取代了他门客的位置。恐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变故突生 (求推荐票!) 中山国的军制,以征兵制和募兵制为主。 中山国地方上实行“都邑制”也就是郡县制,二者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只是名异实同而已。 郡对应中山国的”都”,县对应中山国的“邑”,“邑、之下又有“丘”、“里”。(前文所提到的“顾都”并非是指中山国的都城,是中山对城邑级别的一种称呼。) 中山实行以都邑为单位的征兵制,战国时期的“刀耕火种”让生产关系有所改变,造成游离于生产之外的人数变多,这为中山国的募兵制打下了基础。 中山人无论男女,都有兵役的义务。在紧急情况时,老少也要参加城邑的保卫。 值得一提的是中山女兵,中山女子的社会地位不同于他国,大多中山女子与中山男子的地位相同,只是生产分工不同而已。女子骑马练武在中山国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也没有对女子的道德绑架。被平等对待,所以就会有相同的义务。 乐舒接手县丞,最大的困难就是训练女兵。且不说男女区别对待这个话题,单从人体结构,男女之间就存在太多的区别。 常备军中有女兵,对于乐舒来说是始料未及的。 “这就是苦陉邑的更卒!”啬夫摇着面前的一群女兵,笑着对乐舒道。 本来在中山国的女兵军队素质是极高的,眼前的这群女兵也不知道是被特殊招呼还是怎么,一个个身着长裙花枝招展。 其中一个大胖妞,看见乐舒,她那被肥肉夹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使劲眨了两下,细语绵长道:“来了?!县丞!” 虽然中山女子的服饰深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大多是深衣,但因为中山牛羊杂牧,也有穿兽皮、短裙的。 那白花花的肌肤,就像上辈是屠夫转世,这辈子注定要来买肉一般。 别看乐舒这个人拿起剑来杀气喷涌,当他面对一群年纪相仿的女子时,他的脸颊还是情不自禁红了起来。 小吏啬夫笑道:“县丞大人,坐守一邑责任重大啊!县丞大人不可懈怠啊!小吏府中还有急事,这就不陪同县丞大人了!” 说完,小吏就先离去。只留下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乐舒在风中凌乱。 见乐舒腼腆,这群女子放得更开了,一个个交头接耳,时不时还会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乐舒内心是叫苦不已。 “列队!”乐舒大喝一声,想用威严的声音来压住她们,谁知道这群女子不但不惊,反而发笑。 “行伍听令,前十步!”乐舒又下令道。 这群女子扭着腰就向乐舒走来,胸前摇摇晃晃,乐舒是不忍直视。 “停停停!” 先前那大胖妞像是没听到一般,直接朝乐舒撞了过来。 乐舒一个躲闪不及,差点被汹涌的波涛给撞倒。乐舒的窘样,又是引来阵阵笑声。 乐舒长叹一声,原来军中俊杰来到这军中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乐舒无奈,只得叫众女散去。 中山城邑的建造大多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城中必须有山。(《水经注。滱水注》载:“中山城内有小山……俗以山在邑中。”) 城中有山,一是来源于中山人对山的崇敬。其二则是对整座城邑的防御作用,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 城中之山,为城邑中最高点。与城外的高点遥相呼应。驻军则在山顶之上。 乐舒遥远着远处,那是河头里的方向。 他记得公子曾经跟他说过,车兵将会逐渐被骑兵淘汰。强大的重骑兵和轻骑兵都会登上历史的舞台。 乐舒抚摸着公子羽给他造的马槊,他对公子羽的推测向来是深信不已。他很想成为公子羽公子口中“推动历史进程的先驱”那样的人。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他要在苦陉城打造一只能驰骋疆场的骑兵部队。 当他正真接手苦陉县丞时,他才明白这一切每往前走一步都是艰难险阻。 乐舒遥看星空,此时的无力和孤独是他前所未有的。 他很像回去,回到河头里,就算一日无成,但只有那里才有真正的归属感。 和善且无所不能的公子羽,争强好胜还很可爱的老伯,时不时就要用青檀抽人的易师,时常炸炉的徐角,闷葫芦的易川……那里太多太多回忆。 乐舒忍不住又要朝河头里的方向看去,然而这一看他顿时汗毛都立了起来。 “敌袭!敌袭!”乐舒大呼,顿时整个军营就亮起了火把。 女子兵揉着睡眼,打着哈欠,很是心烦的出了军营。 当远处的火光在眼前跳跃时,她们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众女满不在意的态度,这才收敛了一些。 乐舒迅速集结军队,往城郭赶。(内为城,外为郭。) 守城士卒近百人,加上乐舒带领的百人行伍,一共也就二百来人。 来犯之敌,观看火把就不止五百人。 这种规模的敌袭只可能是盗贼,乐舒刚分析清楚,齐刷刷的箭羽压面而来。 一支飞矢破风而来,从乐舒的耳边擦过。乐舒连忙退后,一阵箭羽之后,乐舒才开始组织反击。 中山国的弓箭一般为二十四石弓,这一群女子兵少有人能拉的动。 连滚石都要三四个人才抬得动,乐舒此时是心急如焚。 防御组织不起来,在飞矢之下,人员在迅速锐减。 若是破了城,五百人的盗贼虽不成大患,只要退到内城组织城中百姓防御可以保证将盗贼击退,但城门失守,城中必定会损失惨重。 乐舒情急之下,命人去通报县令季陌,让他组织城中百姓来增援。 这个等待的过程是相当的漫长,很多士卒在他面前倒下,乐舒是无可奈何。 城外的盗贼喊杀声震天,时不时就会有一阵箭羽射来。 乐舒顶着脑袋被射穿的风险,探出脑袋去查探。 乐舒发现,这群盗贼大多都是弓箭手,毫不夸张的说,基本是上人手一弓。 乐舒当时也没有多想,一心只想着如何把盗贼的阵形打乱,让他们不能再用箭羽消耗。 乐舒扬槊上马,对驻守城郭的壮男招呼上马,迅速组成了一只三十人的骑兵部队。 城门一开,只见乐舒是横槊立马,一声怒吼,乐舒便杀入敌阵中。 这群盗贼还在拉弓,万万没想到城中守军会主动出击。 这群盗贼像得到了消息一般,知道城中的守军不足,还有恃无恐的靠近城门。 乐舒一冲出来,就像鲨鱼冲进了鱼群之中,盗贼顿时乱成一团。 乐舒长槊有很大的精进,在战场厮杀上,长槊的优势立马就显现了出来。 所谓是一扫一大片,一挑一条线。 这群盗贼实在是奇怪至极,竟然没有人持有长矛。乐舒杀了个三进三出,竟然没有人能阻止乐舒。 盗贼头子见势不妙,立马摇火把撤退。 穷寇莫追,乐舒三十来人,还没有狂到那般地步。 乐舒打扫战场完了,季陌这才“匆匆”赶到。 “我的县丞大人唉!这是何故啊!?”季陌看见地上的横尸,叫苦道。 乐舒抹去脸上的鲜血,禀告道:“盗贼攻城!” “盗贼攻城?哪里的盗贼如此大胆?苦陉县城已有数十年未有盗贼来攻了,怎么县丞大人到任的第一天就有盗贼来袭啊?”季陌丝毫不加掩饰地指责道。 乐舒无言以对,只得低头任责。 季陌甩袖怒斥道:“更卒经此一役死伤惨重!若再兴盗,你我必被问责。县丞大人!你好自为之!” 说完,季陌愤愤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二十六章 各方时局 秋收刚过,本应是农闲时,在河头却是最忙碌的时节。 公子羽与民同耕,授人深耕之法。十月是“宿麦“最好播种的时节,如果曲辕犁真有公子羽说的那么神奇,“宿麦”长势好的话,他们还可以在夏收过后,往地里再种谷物。一年两熟,并非没有可能。 农妇窃窃私语,话语间充满着对河头里未来的憧憬。 “良他娘,你说要是公子在河丘封君了,那么我们是叫河丘氏,还是叫公孙氏好呢?”一妇人看向正清理秸秆的妇人问道。 这话茬子一打开,三两妇人就凑了过来。 “当然是叫河丘氏了!公子羽封君,就变成了河丘君,我们是公子的子民,当然要以河丘为氏。” “对的,对的,良他娘说得对。公孙氏是顾城里的大家族,我们怎么能高攀得起呢?公子有恩于我等,又不是公孙氏有恩于我等!”一妇人插嘴道。 众人觉得良他娘说得在理,纷纷附和。 “你们说,我们公子是不是山神派来的?公子来河头不到一年,河头里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公子羽教我们做的馒头,吃一个这一天都不觉饿,你们说神奇不神奇!” “那有什么,公子让易川做的纺花机才是厉害,能做出好多漂亮的丝布呢!听公子说,用不了多久,河头里就会有绫罗绸缎,就是顾成宫里都没有的东西咧!” “我还听说,公子在公子府的后院养了百来只鸡,五六十只鸭。而且不用多少粮食,这些鸡鸭都能长肉。” 妇人们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都是河头里的变化。时而惊呼,时而喜悦。 也不知是谁,突然冷不丁的一句。 “要是公子不征子女去长歌台就好了!” 妇女们有些恼怒,目光在寻找着身影的来源。 只见一个妇人低着头,收拾着杂草,泪珠一滴一滴打落在地。 这个妇人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儿子随着良去了魏都的长歌台。她一家是孤儿寡母,以前她患有重病,家里更是揭不开锅了。 后来公子羽来了,她家的麦田有了大收成。她的病也被易师治好了,她的儿子为了报答公子羽,刻意隐瞒了家里的近况,加入了长歌台。 老伯曾来统计过无人赡养的老弱,她不愿再让自己一家亏欠公子,便没有上报。 想来也是孤单,众人欢庆之时,她才会默默落泪。 良他娘走过来,安慰道:“良和勇这些年轻人能在外闯荡一番,未尝不是好事。良在不久前,还捎人带来了几匹布,都是上好的丝绸。放心吧!孩子们出去是享福去了,又不是去打仗,勇他娘,看开些呗!”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西急行而来,他身后还有一辆载满货物的马车。 路过麦田,这人朝妇人这边喊道:“勇他娘,你儿子托我给你带来几匹布,你快过来收去吧!” 妇人先是一愣,后连忙擦去眼角的泪珠,愁容变喜悦,笑着小跑过去。 “勇还让我给婶婶带一个口信,勇说他在魏国过得挺好。他还看上了一个魏女,过一段时间,齐国的关卡松一些了,他就带着齐女过来见你!” “好!好!”妇人抹着眼泪,笑着点头。 只见麦田远端跑来一个妇人,妇人边跑边喊道:“阿仲!阿仲!你可算回来了,快跟娘回家吧!” “娘!我还有要事在身,你先回去吧!”名叫阿仲的青壮强忍着对家人的思念,带着一车的钱帛赶往公子府。 公子府,因为乐舒的再次到来,气氛显得有几分诡异。 所有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气,这股怒气却无处消散,只得压抑在空气之中。 乐舒上任短短两天,盗贼是天天到访,一阵乱箭把乐舒逼出来,又是一阵围攻。好在乐舒骁勇过人,这才没被盗贼给淹没。 苦陉县令又是一顿数落,还逼他十日之内必须把盗贼铲除。乐舒情急之下,这才求助公子府。 “苦陉不可能有盗贼,中山也不可能有盗贼!”老伯笃定道。 中山方圆百里,就这么点大的地方,而且是一马平川。盗贼不但没有藏身之所,而且还也不会凭白无故冒出盗贼来。 中山与各国都修有关要,这五百盗贼要是从别国游掠而来,在关塞就会与中山关役起冲突,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来到苦陉攻城。 “苦陉虽不大,但也有五万人在城邑之中。”易师很赞同老伯的想法,五百人攻打一座五万人的城邑,无异于大海填沙,是有进无出。 乐舒一副颓然,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乐舒纵然出身将门,当他手上是一群女子时,他也只得望敌兴叹。 一直没有说话的公子羽,此时突然站了起来,易川心领神会,立马从门外搬来新研究好的床弩。 公子羽对乐舒道:“你可在公子府上选二十名青壮当你的护卫,这些儿郎都是老伯训练的,有他们护你周全,再杀出门去,你大可放心!这床弩名为‘万箭齐发’弩,也可助你守城。今夜之后,盗贼再来攻,你再回公子府!” 乐舒领命退走,易仲推门而入。 魏国长歌台经过数月的布局,初步取得了成效。 易仲这次回来,除去打点关隘的零头,还带回来一车的钱帛。 最重要的是,易仲带回一个让所以有为之一振的消息。 “魏国翟家子弟多次来长歌台饮酒,小人打探到,翟氏宗族出了三乘之兵,参与训练。魏侯似有兴兵之意。”易仲对公子羽禀告道。 魏国翟氏是魏国的大族,家族之翟璜便是魏国之相。 翟氏是大族,但本家子弟最多也只有三百余户。三乘之兵,三个车吏七十二步卒,二十五杂役,一共也就是一百人。三乘之兵,也就是三百人。 三百户出三百人,平摊下来也就是一户一人。像翟氏这样的宗族,已经算是名门望族,连翟氏都需要出三百名本家子弟,只能说魏侯又要兴兵了。 三家分晋之后,魏文侯任用翟璜、李悝以法治国,国力大大提升,一跃成为三晋最强大的国家。 魏文侯拜吴起为将,打造了一只当时战斗力最为强盛的军队-魏武卒! 吴起西入秦川,夺得数百里秦地。 这还不久,魏国又将有大动作了! “莫非魏国又要西进?”老伯猜测道。 公子羽点了点头,给予肯定。 魏国夺河西,公元前412年,太子击(魏击)率军攻克繁旁而停止了进攻的步伐,修整了三年,也就是到今年,魏国将会再度兴兵。 老伯长出了一口气,公子羽都肯定了,这么说中山灭国的说法,将不会在最近。 公子羽似乎明白了老伯的想法,对其告诫道:“魏国并非没有两地开战的国力,切勿松懈!” 老伯先是一愣,随即问道:“我等不松懈,又能如何呢?” 是啊!他们又能如何呢?公子羽又能如何呢? 公子羽不过是一个没落的公子,没权没势,人轻言微。 “过几日!我将会启程前往顾都!”公子羽对老伯道。 老伯连忙道:“公子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众人看向老伯,都在等着他的下文。 “乐舒出任县丞怪事频发。这或许不是冲则乐舒来的,而是冲着公子你来的啊!以往公子沉溺于玩乐,不知顾都得形式。前日,顾都传来消息,国主大肆夸赞公子爱民且能治农耕,河头里今年的赋税,已是苦陉县的一半多啊!而且国主还说公子的炼丹之术很是神奇,似有封君之意。但就在前几日,多名公卿贵族批判公子上不修德,下不仁义。国主以暗地派人查探此事。现在顾都的形式还不明朗,公子万万不可回顾都啊!”老伯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以前公子羽是一个废物,当然没人回注意。这次上交赋税,他们交得不算多,但是却足足有苦陉的一半。 公子羽大辩鲁国仲三子,此时定也被庙堂上的某些人得知。 公孙焦之所以深得国君信任而不被排斥就是因为他后继无人,再厉害也就是这么两年了。中山国的这些氏族,真的等不起两年吗? 可是公子羽的变化,又让他们感到恐惧了。权利一共只有这么多,公子羽有望继承复业,这些氏族就少了一个职位,被人针对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现在是何方势力出手,公子羽都还不知道,这贸然会顾都,不是往敌人的怀抱里面送吗? 公子羽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好!老伯你去布局,我们等乐舒的消息,我们就从乐舒这里开始顺藤摸瓜!” 老伯领命,欣慰道:“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二十七章 汗如雨下 “县令大人!死了四十八个人!”啬夫神色慌张,冲进后堂向县令季陌禀告道。 “什么?四十八人?可留下屍体?”季陌闻言,直接站了起来,追问道。 啬夫摇了摇头,他不是否定季陌所问,而是表达他也不知道。 “走!去瞧瞧!” 鸡鸣,天未亮,苦陉城头更卒们哀嚎的哀嚎,倒地的倒地,盗贼刚退不久,众人紧绷的神经稍有舒缓,让他们想起了身上的疼痛。 一连七天,夜夜有盗贼来攻城。他们就像蝙蝠,夜出昼伏,而且他们的“洞穴”绝不会让人找到。 有人猜测,这一定是一群野鬼,也只有鬼,在白天才会像蒸发掉的空气,让人一点痕迹也寻不到。 苦陉县城的百姓,前两日还很担忧,到现在已经是习以为常。苦陉县城高墙厚,盗贼也没有攻进来的迹象。 让人有些不安的还是更卒的问题,每天夜晚护城而死的更卒,第二天会补上。一连七天,这群盗贼也没有转战的意思。 季陌皱着眉头登上城头,瞥了一眼城下一片空旷,对乐舒问道:“战损如何!?” 乐舒禀告道:“战死七人!” “噢?七人?乐县丞是越来越得心应手啊!”季陌很惊讶,七人的损失对于守城一方,已是相当幸运。 幸运到有些不合常理。 季陌看了一眼乐舒身后穿着铁甲的武士,季陌这才明白。 “公子羽又借兵给你了?” 能穿铁甲的武士实在是不多,乐舒身后三十来人,青一色的铁甲,整个苦陉除了公子府的侍卫,绝没有一个氏族可以装备三十人的铁甲小队。 乐舒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还指了指城头上长弓。单看这弓身,就知道这些弓已经超出了苦陉力道最大的二十四石弓。显然,这些弓也是和公子羽借的。 “有公子府的侍卫相助,想必县丞很快就能剿灭盗贼吧?今日是第七日,三日的时间县丞可有把握?”季陌问道。 乐舒有些为难,公子羽是借了不少的侍卫给他,但盗贼足足有五百多人,乐舒再骁勇,也是无能为力啊! 季陌说完,又是甩袖而去。 午食,季陌在青铜鼎里捞肉,一口馒头一口肉,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悠闲。 “县令大人,乐舒又去公子府了!”啬夫就是季陌的眼睛,当季陌悠闲的闭上眼时,苦陉县的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会被收入眼中。 季陌点了点头,道:“看来乐舒是准备决战了!河头里一共也就这些人,河头里的青壮恐怕都到苦陉来了吧?公子羽还真是信任他啊!” “若不是公子羽,乐舒早就被拉下来了!”啬夫抱怨道。 “无妨!无妨!不是还有三日吗?三天的时间,乐舒拿盗贼没有办法,我们还是可以把他赶出去的!”季陌有恃无恐道。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夺门而入。 看到县令和啬夫,立马禀告道:“顾都密信!” 说完,士卒从怀里掏出一张白布,双手呈上。 季陌和啬夫对视一眼,季陌呢喃道:“不会是公子羽和他老父告状了吧?” 皎月升空,盗贼五百又来扰城。 山丘上响起了一连串的呼喝声。 在以前的这个时候,乐舒一般是第一个在营外等待的。而现在士卒都集结完毕了都没见着乐舒的影子,不但是乐舒,就连河头里的那帮铁甲武士也没有一个来应卯。 “县丞!县丞!盗贼攻城了!”体型肥硕的那名女子兵,好不容易把叫醒乐舒的差事抢到手,这还离着老远就先叫嚷了起来。 “县丞……” 乐舒一睁眼,一对摇摇欲坠的肉球把他的眼眶给占满了,乐舒差点惊呼出声来,连忙躲闪出安全的距离,惊道:“你要干什么?你为在此?” 她一脸肉畜无害的模样,见乐舒受了惊,还有些委屈。 “盗贼攻城了!县丞为何还在酣睡啊?” 乐舒疏了口气,道:“走走走!去睡觉去!” 胖妞一愣,难以置信道:“县丞大人!盗贼攻城了!” 乐舒摆了摆手,拍胸脯道:“无需扰我!若盗贼破城,再来叫我!” “可那时,还来得及吗?” “无妨!无妨!他们攻不进来的,我自有安排!”乐舒说完,倒头又睡去。 次日,季陌又来巡视,问的话也是一样的。 “战损几何?” 乐舒带着笑意,道:“一人未伤!一人未死!” 季陌一脸惊讶的表情,道:“一人未伤?” 季陌心中呢喃,最后啬夫在季陌耳边说了些什么,季陌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昨天乐舒并没有派一兵一卒来守城,守城的十七个更卒也是在城头倒头大睡,箭如雨下,竟还是鼾声如雷。 季陌气愤道:“县丞如此行事,就不怕盗贼真的攻进来吗?” 乐舒自信道:“我已在城中布下陷阱,进城必全歼之!” “若盗贼不进城呢?”季陌刚说完就后悔了。 “盗贼若是不进城,那他为何要来攻城?”乐舒反问道。 季陌无言,但是仍然指责道:“盗贼胆小不敢入城,这与我无关。本官要保一方平安,盗贼必歼之!县丞怎敢懈怠?” 乐舒叫苦道:“乐舒有心搅贼,但是无力而为啊!县令大人要控制更卒人数,乐舒拿什么剿贼呢?” 乐舒本以为季陌会把一顿斥责,然后甩袖而去。 季陌却出人意料的没有指责。 季陌道:“你可增加更卒,但最多八百人!明日便是十日之期,若县丞再无能为力,就休怪本官上报了!” 乐舒一愣,这季陌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乐舒道:“不是后天吗?” 季陌冷冷一笑,道:“我说的是十日,并非十夜!” 乐舒拿着竹简去点更卒,一路上,他越感觉不对劲。 公子羽曾跟乐舒说过,若是空守一日,盗贼不攻城,很有可能就是季陌在背后捣鬼。一群白天能遁得无影无踪的盗贼,很有可能是就是苦陉城外附近丘、里扮成的盗贼。 季陌之意,无非就是为了为难乐舒。乐舒调任苦陉县丞,不仅把原来的县丞给逼走了,还让季陌很多事情都不好做了。 县丞这个职位绝不可能掌握在外人的手里的,季陌谋不得财,这可是直接影响到顾城的某些氏族的。 当然这种局说好解,也不好解,说不好解,只要稍用巧力也能解。 按照公子羽的设想,就是空守城门,再假装把城内设有埋伏的事情告诉季陌,让他不敢乱来,等盗贼在城外乱射几天,也就会走了! 到时候乐舒不损兵,盗贼又不攻城,就算过了十日之期,季陌也没有理由指责乐舒。 中山有律法,但是这些律法并不是明文规定的条条款款,全由统治阶级,言出成法。季陌当然也有这样的权利,但是乐舒背后有公子羽,公子羽完全可以运作一下,让更高的统治阶级来否定季陌的这条荒唐的十日之约。 让乐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季陌竟然还真允许乐舒增加更卒。 乐舒思来想去都是想不通,若是这些盗贼不是季陌的人,怎么会有见空城而不入的盗贼?若是这些盗贼是季陌的人,他为什么还要给乐舒增加更卒呢?难道他就不怕乐舒真把这些人一锅端了? 乐舒站在月下,久久不能入眠。 盗贼没有来,但是也快来了。 又过许久,盗贼仍然不来,乐舒忽而汗如雨下。 “集合!集合!上马!上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一怒斩之 “不知张修有几分把握!真是让人忧心啊!”季陌在堂上来回踱步,大战在即,成败在此一举,季陌如此紧张,还是因为这个局无论成败都是兹事体大。 “县令大人勿忧,县丞大人(原县丞张修)亲自出马,今夜之后公子羽必亡!公子羽还把自己的铁甲侍卫借给了乐舒,他没有不亡的道理!、啬夫自信道。 “乐舒还没有反应?为何他如此愚笨?”季陌抱怨道。 啬夫摇了摇头,道:“乐舒此人太痴,而且还是一根筋,若不是他前日去过公子府,恐怕现在都还想不到这群盗贼就是我们的人!” “他知道了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没回过味来?”季陌摊手道。 就在这时,有士卒前来报信。 “禀告县令大人、啬夫大人,乐舒已集结军队,一骑快马此时已出西门,想来是去公子府报信的!” 季陌一拍手,兴奋道:“好!你快去通知县丞(张修)!” 啬夫祝贺道:“提前祝贺县令大人,苦陉不久之后,当成为中山国最富饶之城邑!” 季陌摇了摇头,道:“杀鸡取卵,本不是我欲为。只可惜这是一个金蛋,顾城都的大人们都忍不住要出手了!你我二人就在此等候好消息便是!” 谋害一个贱公子,这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得手,还会有无尽的好处。若是公子羽不授人先进的耕种之法,或许季陌还会有些犹豫。可惜,公子羽从来没有对他的百姓藏掖,只要季陌重新拿回这些河头里,来年交赋税得到国君赞赏的将会是他。 阴谋总是发生在夜黑风高的时候,因为阴谋见不得光,黑夜也容易掩盖罪行。 一骑快马在公子府的门前急停,铁甲士卒一跃下马,把乐舒察觉到的阴谋禀告公子羽。 公子羽闻言,不觉一愣。 老伯在旁边道:“果然不出公子所料,想不到季陌如此大胆!” 公子羽摇了摇头,道:“季陌还没有这个胆子!这个局恐怕是有别人在设计。” 老伯笃定道:“定是公叔伯,他向来与家主不合。乐舒夺去了他家臣张修的县丞,他们才会用这种方式报仇!” 易师忐忑道:“公子,我们就这些人,若是敌人太多……” 徐角在一边不服气道:“这可耗了我半年的‘仙丹’,若是百人都解决不了,我就让你给我削脑袋!” 老伯自从看到徐角在后院搞鱼吃,他就再也没敢怀疑徐角说的话了! 老伯嘱咐道:“不行!徐角,你一定要留一点活口!明日公子就启程了,我们一定要给顾都的人带一份厚礼!” 徐角有些为难道:“我怕控制不住啊!” 公子羽在一旁没有说话,而是皱着眉沉思着。 良久之后,公子羽愁容舒缓,笑道:“季陌这个人还真是喜欢自作聪明!画蛇添足你们听说过吗?” 众人皆是摇头,而且还一脸不解的看着公子羽。 公子羽饶有兴趣的解释了典故的由来,然而众人仍然是一脸懵。 公子羽把瞥向来报信的士卒,以提示众人。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随即一脸难以置信问道:“你是如何安然而来?” 士卒挠了挠头,疑惑道:“沿途也没有人阻拦啊!” …… 中山多马,苦陉县亦是如此。 乐舒手下八百人,虽说没有八百匹马,但是三四百却是有的。 乐舒在相通了季陌等人的真正目标时,只觉得是细思极恐。 匆忙间,快速集结队伍。 就在这时,那个跟在乐舒身边寸步不离的胖妞,此时竟也是心急如焚。 在这万分禁急的关头,乐舒当然没有时间管她。她拦在乐舒面前,为难道:“县丞大人!我……” 乐舒急道:“快闪开!此事耽误不得!” “可是奴家不放心乐舒大人啊!”女子娇声道。 乐舒很是无奈,长出了一口气,叹道:“那就快上马!” 乐舒说完,还有士卒特意把马让给了她。 她拉着马缰更显为难起来。 “奴家……奴家!” 乐舒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休要捣乱!” 说完,乐舒正要扬鞭而去。胖妞差点哭了出来,最后她含着泪还是上了马。 也是在后来,乐舒才在无意中得知,中山女子最喜的两种服饰“方格纹长袍”和“深衣”都是没有裤子的…… 她含着泪,跟着乐舒奔袭数里,乐舒深受感动,后来她便成了乐舒的妻子。 闲话少叙,乐舒带队往河头里急行,半道上碰到了易师。 易师在此等候多时,见乐舒带大军前来,手撩衣袖,甩着青檀直接往乐舒头上呼去。 乐舒连连叫苦,乐舒急忙把自己的猜测说与易师,让其晓以利害,不要再胡来,耽误了大事。 易师如犯了病一般,竟是充耳不闻。 被易师耽误了许久之后,乐舒这才摆脱了易师的控制。 乐舒打马奔去,心快滴出血来。 乐舒心中祈祷,终于在天欲破晓之时,看到了公子府的轮廓。 而这个轮廓却是相当残缺的轮廓,远处还有浓烟滚滚,似乎大战已经将公子府洗礼,他乐舒终究来迟了! 乐舒咬着牙,让自己的维持在崩溃的边缘。 “公子……”乐舒狂呼,他身后的士卒不觉有些躁动起来。 长道调头,过来这个弯,公子府就会出现在眼前。 “嘶~”乐舒拽马急停! 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住了! 两个侍卫押着一个黑衣男子跪在大道前,老伯手拿着一把大刀,在乐舒出现的一刹那,抬手一刀斩去。 天地瞬间寂静,一颗人头慢慢滚动到了乐舒一队人马的面前。 乐舒彻底愣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乐舒身后的士卒吞了吞口水,不觉退后了几步。 公子羽从废墟之中走出来,负手缓步,在看到乐舒的那一刹那,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笑容中似欣慰,又似感慨。 乐舒下马,来到公子羽的面前,关切道:“公子,你没事吧!” 公子羽摇了摇头,身披貂裘的公子羽毫发无损。 “咳……咳……”头发还在冒着黑烟的徐角从废墟中爬了出来,抱怨道:“公子没事,你恩公我倒是快散架了!不过也值了,你乐舒有百夫之勇,想不到我徐角竟然也有!” 徐角的样子有些狼狈,但徐角却是很兴奋。 徐角指了指废墟中的尸体,大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乐舒是不明所以,眼前的一幕可谓是太不可思议了。 乐舒不知道徐角用了什么方法,才把这么多盗贼都给解决了,他更不知道易师为什么要故意阻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伯为什么要在他的面前斩掉那个人。 太莫名其妙了。 在乐舒的追问下,老伯在故作神秘之后,这才告诉乐舒前因后果。 苦陉出现盗贼,本就引起了公子府的注意。他们本还以为是季陌故意为难乐舒,这才借了铁甲侍卫给乐舒。 在那日盗贼打空城过后,季陌还给乐舒增兵,公子羽就猜测到,这些盗贼很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而最让人恐惧的是,这个计谋最高明的地方是就是让公子羽和乐舒都意识到他们的目标。 乐舒在得知之后,定然会引兵来救。 现实也正是如此,可以想象,乐舒带的人,都是季陌的,那会有什么结果? 结果就是,公子羽得知真相,急传乐舒,乐舒出城,随后张修攻打公子府。 公子羽带河头里的士卒顽强抵抗,最后乐舒到来,随后张修一声高呼,乐舒身后的人临阵倒戈,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季陌想看到的。 公子府被盗贼攻陷,乐舒去救,最后也战死。 如此上报,还有何人察觉的出端疑?做到公子羽,会牵连顾都的诸多势力,是很需要谋划的。 公子羽不可否认,这的确是无懈可击的阴谋。 而公子羽最后能够逃脱,还得谢谢季陌。季陌若不是怕公子羽想不到盗贼们的目的,还故意放走乐舒的人,让公子羽早做准备。为的,就是让乐舒来救自己,让他二人成功会师,然后一同做掉。 也正是因为报信士卒的安然无恙让公子羽起来疑心,还有盗贼动手的时机与乐舒出城来救产生了联系。所以公子羽看穿了这一切。 公子府早有准备,但在季陌看来,公子羽唯一能做的只是等乐舒去救援,他万万没有想到公子羽竟然让一个徐角就解决了这么多盗贼。 徐角埋下他的“仙丹“,炸得公子府前后数百步变成一片废墟。老伯斩张修,为的就是震住乐舒带来的人。 显然,效果是极好的。 次日,公子羽的车驾撵苦陉涌起的云烟缓缓离去,顾城!公子羽要去的地方,也是这才阴谋的源头所在。 或许这次顾城早已布下了陷阱,但公子羽不会畏惧。 公子羽只不过是想安安心心的河头里种田,可是有些人,种田的机会都不想给。 老伯看向公子羽,只觉得公子羽一改以往的常态,以前的公子羽遇到什么事情就会皱眉,而且忧心忡忡。 现在的事态如此糟糕,公子羽竟一反常态的自信起来。 公子羽瞥了一眼老伯,缓缓闭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二十九章 顾城世族 车辙滚动,老伯看了一眼在车中小息的公子羽,老伯笑道:“顾都不远了!待下次公子再回河丘,公子府定会重回原样!” 一声轻叹夹杂着无尽的疲倦,人如无根浮萍,心中无家,走到何处都是他乡。公子府的破败,让公子羽多少有些叹息。 乐舒回苦陉,不过公子羽也不用为他担心,铁甲分了一半给他,临走时公子羽还交代,如果季陌再找事,就直接以力服之,人没他多,就先擒贼先擒王。 中山国没有严明的法度,法律最终解释权,全掌握在统治阶级的手中。权利大,便是法度。季陌有法律解释权,公子羽同样也有。公孙氏要压制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是可以的。 只是可惜公子羽在河头里的基业,布局了这么久,很多东西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着。 公子羽梦想中的一方沃野,不觉间已经化为一片废墟。或许公子府会重建,但是真正重要的东西,此时已付之一炬。 没有权利,便是毁灭的根源。 在任何社会、任何国家,人对权势和地位永远是最至关重要的。或许会有淡薄名利者,对此嗤之以鼻,但如果淡泊名利者,失去了生活的权利,他同样也会去争取安身立命的权利,虽然这样做无可厚非,但同样的,这也是在争权。 “公子前面就是顾城!“ 雾气朦胧,树枝摇曳而向东而去,藏在雾气中的顾城如在揉着朦胧睡眼的小孩。 秋风微动,一双大手拨开云雾,黄土顾城就在眼前。 城邑,最佳之所当是位高山之下,广川之上,高勿近旱,下勿近水。 顾城北依中人城,虽无天险,但也无大忧。城邑面前,沙河、孟良河、唐河自西而东,广川之上,三河横贯,护之以城,孕之以财。 顾城分城郭,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内外城。 宫城在东,东北一高山,乃陵寝所在,山顶设守陵官,顾城内卫也设于高山之上。宫殿依山而建,宫殿一轴,对称而下。东南角设官属、官造坊、东西库,主要用于官家打造、存储。 宫墙南北而立,宫墙之外,便是顾城百姓居所。西北为官卿氏族豪门立户之所,其后是城中百姓,万家的门户。西南角则是顾城坊市和交易之所。 中山国其实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国家,中山位于赵燕两国的夹缝之中,东下又是鲁、卫、齐等国,故而中山为杂居区。北方戎狄的融入、殷商先民世家大族的遗留、燕赵边界子民的迁入,总之,中山国的社会构成可谓是复杂多样。 世族,最大的便是中山国国主的公族。有人说,中山姬氏是戎狄贵族,也有人说,他们是殷商后裔,或是西周封建的氏族,既为周室后裔,又或是认为,鲜虞族自古就在于此,从夏建国,一直延续至战国。 这些推论,都是公子羽从后世的一些的一些资料中得知,上述的观点,都是根据某些史料记载和考古发现自家推论出来的。 公子羽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现在,中山国姬氏的由来都是一个相当大的秘密,而且还如同禁忌一般的存在。 公子羽以前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后来才发现,原因就在中山子民,由来实在是太杂。 服饰,有华夏深衣和草原民族的短衣裙,上层社会及是丝绸为主的中原服饰。民风,则是沿袭了殷商旧俗,女子习武从军,这一点便是殷商旧俗。在平民贵族中,都有一些戎狄风格的器物。大部分贵族阶层深受周礼的影响。无论是中山国的贵族阶层还是贫民阶层都是相当的复杂。 主要有殷商遗民、西周迁入的氏族还有戎狄入侵时的一些残留和别国入迁时的一些氏族。与其说中山姬氏由来的争议,不如说是姬氏的故意隐藏。 也正是中山姬氏的这种神秘感,才让各方势力得以平衡。中山有各种文化的遗留,但这就是中山,不用追溯的中山。严循周礼的贵族、习武从军的女子、穿兽衣左衽的百姓都不必追溯源头,因为这就是中山,糅合而成的中山。 中山姬氏由来的模糊,让全新的中山得到了凝聚,但同时,各方世族在保持自己习惯的同时,自然而然形成了各个派别。 中山看似一滩死水,但在水下却是暗流涌动。 公孙氏族便是有殷商旧俗的世族,而公叔伯的宗族则是严循周礼的宗族。 公叔伯会看公孙焦不顺眼,这是很正常的。 殷商旧俗,除了女子习武从军,还有好戏乐之风。 拿以前的公子羽来说,公子羽虽然被人说是不学无术之徒,但公孙氏族却不排斥他,公孙氏族年轻的一些儿郎更是唯公子羽马首是瞻。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公子羽的不学无术是根子的问题,整个氏族都是这样,他公子羽被指责只是因为他的身份都是特殊而已。 虽然世族的风格如此,但公孙焦却是一个喜读儒学的人,公孙焦送公孙郁远到齐鲁游学便可看出这一点。 所以公孙焦是不喜公子羽不学无术,整日只会引吭高歌的。 公子羽自南门入城,穿过琳琅满目的集市,走过万户街巷,这才到能到公孙府。 一条长街,南北贯穿,见青石雕花铺就而成的街道时,便到了世族聚居的西北角。永安巷,聚居着顾城最耀眼的权贵氏族。过街,道路两旁丝毫不会吝啬的装饰品,便是在提醒你,顾城最繁华的地方到了。 卫氏,三代“昭宗”的大族。门庭豪气,由街入巷,院门南开,光是院墙,就足足要数百步才能走到尽头。 傅氏,傅老为三代太子傅,傅老便是以傅为氏,以老尊称为名。傅老撑开的门庭,可以说是顾城最为博学的世家。 其后是大将(匠)世家望博氏,望博氏之后便是鼓氏。 传言,鼓氏乃鼓国的贵族,鼓国被灭之后,一部分贵族逃到了中山,因其骁勇善战而被封为大将军。 鼓氏后是公孙氏,其后才是卿公宗族。 一曲长调,人流稀少的大街,一名鼓瑟的女子,古朴而悠长的大街,不觉落寂了几分。 中山歌乐好悲,此曲又为商曲,在车上闭着眼睛的公子羽缓缓睁开双眼。愁容郁生于眉头,显然这首古调让公子羽心中一悲,想来此曲能让公子羽皱眉,怕是曲子里的萧瑟,正好映照了这个时代,映照了公子羽心中预判出的中山国运。 “老伯!”公子羽轻声呼唤,老伯立即拽马停车。 公子羽下车,问道:“到何处了?” “鼓府!” 公子羽抬头,从乌云中挣脱出来的一缕阳光,正好照在公子羽的脸上。 一颗高大的樟树直立而出,是啊!鼓府到了! 据传言,在江南,有女子出生时,便会在院子里载一颗香樟,当女子到了出阁的年纪时,香樟也长高了。当媒婆看到粗壮的樟树时,就会上门提亲。女子出嫁时,樟树便会被砍到,用来做装嫁妆的两个箱子,也就是“两厢厮守“之意。 当然,这不是在江南,但这颗樟树也有同样的故事。因为在中山,樟树是做棺椁的最佳木材。樟树会变成棺椁,也同样是“两厢死守“。 不管这颗樟树是什么寓意,总之想进这座院门的将不再少数。 顾城彩衣女子是与中山酒齐名的一大美谈,以往人们看到这颗樟树会望之兴叹,只因彩衣女子已有婚约。 而现在,时不时便会有顾城才俊在樟树下遥想着种种未来。 “辩礼大典”有史以来最大的添头,甚至是“辩礼大典”都可能成为添头。 顾城才俊的目光焦点便是这颗樟树,因为樟树上挂着一匹白布,白布上是公子羽和鼓须的赌约。 而和公子羽对赌的人,便是纷纷赶往顾城的才俊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三十章 放肆玩乐 公孙府上,一男子在竹简上写写画画,时而沉思,时而皱眉。这人就是公孙氏族的家族公孙焦,公孙焦执掌四宫之一的执帛宫。四宫分为内四宫和外四宫,内四宫主要围绕着祭祀,内执帛郎的主要管理祭祀所用的玉帛之物,而外执帛郎说通俗点就是“银行行长”,主要管理和统计税收、钱帛等物。 一八字胡男子在旁静候,见公孙焦无心分神,也不愿打扰。秋收没多久,赋税刚由各地转交到顾城,正是公孙焦公务最繁忙的时候。 良久之后,公孙焦才放下手中的笔,公孙焦缓缓抬头,男子微微躬身,对公孙焦道:“家主近几日繁忙,公子回顾城已有三天,家主若有空……” 公孙焦瞥了一眼男子,摇头而不语,显然男子提及此事,公孙焦是有不悦的。 这名男子名为公孙季,是公孙焦的弟弟,也就是公子羽的亲叔叔。因为公孙焦的缘故,公孙季也是执帛宫的一员。 公孙季家有三女而无一儿,故而很是宠爱公子羽。前些日子,赋税刚上交没过多久,公孙季便先理清了苦陉等地的赋税,其目的不言而喻。本来还想抄作一下的公孙季,统计完才发现,根本没有抄作的空间,河丘的赋税直接惊人的可媲美整个苦陉。 公孙季大喜,夸赞自己侄儿贤德的同时,还不忘在国主面前和众大臣面前大势宣扬。果不其然,公子羽得到了国主的夸赞。 然而公孙焦回府后却很严厉的斥责了他,第二天果然就有一大堆人来指责公子羽搜刮民财,后来公叔伯还把公子器和仲三子在河头里的见闻添油加醋的指责了一番。其指责的无非也就是公子羽不尊礼法、不分贵贱云云…… 所以公子羽回到了顾城三天,他这个便宜老爹都没有来看他一眼,他去见礼,公孙焦直接让人给赶走了,说是公务繁忙。 同在一个屋檐下,父子二人竟不相见,说来也真是奇怪。 所以,公孙季这个亲叔叔就要来提醒一下这个日理万机的哥哥,免得冷了自家侄儿的心。 公孙焦虽没有答话,但是也没有斥责,公孙季再言道:“公子回顾城已有大变化,以往公子在家半日就坐不住了!昨日我去看他,他竟在翻阅书简,可谓是痛改前非啊!” 公孙焦冷哼了一声,并不打算接这个茬,公孙季有些急了,走进两步,道:“大兄啊!你可就这一个儿子啊!羽儿虽有些顽皮,但也知变啊!大兄莫让羽儿心冷啊!若羽儿出走公孙家,我公孙家当断绝香火啊!” 公孙焦闻言,顿时就怒了,指责道:“狂呼乱叫成何体统?公孙一族族人近千,何来后继无人之说?” 公孙焦这个人是相当的严苛的,一个宗族要想在顾城立足,门规不严是难以成豪门的。 能成为公孙一族的家主,公孙焦可是一般的角色? 公孙季的激将法不会见多少成效这是自然,但还是触动了公孙焦内心最柔弱的地方,公孙季说得没错,公孙焦就只有公子羽这么一个儿子。 随后,公孙焦放缓了声音,道:“公孙槐是否已从楚国归来?” 公孙季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公孙焦道:“他兄弟二人多日未见了!” 公孙季又是一愣,随后大喜点头。 “我这就去唤!” 公子羽以前与舞姬同骑,坠马而厥,可是说是丢人丢到了家。这个笑料不知在市井传笑了多久,公子羽可谓是臭名昭著了。 公孙焦怎么可能相信公孙季说的痛改前非?这不,公孙焦想起了楚国归来的公孙槐。待他与公子羽见面过后,试探他学问的同时,还能从他口中得知公子羽的变化,可谓是一举两得的。 公孙焦正说着公子羽时,公子羽在摇椅上打着哈欠差点睡着了。公子羽前世惯的“富贵病“,坐久了就喜欢躺,不满于跪地而坐的他,特地命工匠打造了一张“姥爷椅”,拿着竹简,摇摇晃晃间,竟打起了瞌睡。 老伯笑道:“公子在河头里可是与民同耕的,怎么一回顾都就学会了享乐?” 公子羽瞥了一眼老伯,没好气道:“与民同耕那叫享受生活。再说了!难道我以前不是经常享乐的吗?” “老奴明白,这就是公子所说的伪,与民同耕并非公子所好!” “享受生活!享受生活!唉!算了!懒得跟你争辩,全当我在享乐便是!”公子羽摆手道。 “公子这哪能叫享乐啊!公子应该带一车的金银去城西玩六博戏,而后再去城南赛赛斗鸡,再然后公子就应该跑去酒肆豪饮一番,观舞姬曼舞之后,再择其而眠。只要公子不带舞姬同骑,定也无伤大雅!”老伯邪魅一笑道。 公子羽顿感无语,难道以前的公子羽都这么欢乐的吗? “老伯成心害我?” 老伯捋了捋白须,摇头道:“并非如此,公子志在何处,老奴怎会不知?只是公子回顾城三人不见家主召见,老奴觉得,公子可剑走偏锋尔!公子不是常言要示敌以弱?公子将张修斩首,而不顺藤摸瓜,就是让那些世族认为公子惧怕他们吗?若公子整日闷在府中,若他们知道公子在府中读书,定会坐立不安。不日公子就如往日那般享乐,让世族麻痹呢?公子往日饮酒作乐虽有不妥,但却没人将公子视为眼中钉!” 公子羽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就在主仆二人合计着怎么去享乐时,一个身着麻衣很是朴素的年轻人走来进来。 这人开口道:“多日未见!族兄向来可好?” 公子羽一愣,问老伯来者何人,老伯也是摇了摇头,说是不知。 公子羽询问之下,方才得知,这人名叫公孙槐,是公孙氏族的旁枝。公孙焦见公子羽不学无术,便在家族之中挑选一些子弟外出游学,目的就是让公孙氏族屹立不倒。 公孙槐去的是楚国,追寻的是某位先贤德足迹,为的是学成归来之后,能将让公孙氏族更枝大叶盛。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学到什么。 公子羽上下打量了公孙槐一眼,这人虽然衣着朴素,但估计没学到精髓,要是他心中有“道法“估计他也不会回来了! 公孙槐外出游学时年仅十一岁,所以说公子羽和他是没有太多的交集的。公孙槐突然出现,除了上面那位的意思,恐怕不会有别人了。 正好,公子羽也需要去外面走走,带上一个人也不坏兴致。 本来公子羽是想叫上公孙郁的,可一想想这家伙是学圣人之学的就有些头疼。在河头里时,他在人家面前用“伪“抨击圣人之学得一些虚伪之处,辩得公孙郁自惭形愧,公子羽还一副语重心长的安慰,公子羽再能言善辩,也不好解释他去玩乐不是“伪”。所以想想还是算了,带着公孙槐去放纵一下人之本性,还是比较合适一些的。 “来,老伯!我们先准备七辆马车!” 老伯惊呼道:“七辆马车?公子我们可没有这么多钱帛。” “空车!空车!” 老伯抹了一把冷汗,道:“空车?六博戏带空车,怕是无人肯陪公子玩啊!” 公子羽神秘一笑,道:“放心,我带来钱的!你看!” 公子羽从怀里掏出一枚“金贝”,亮在老伯面前。 老伯无奈,公子的性情也变得太快了些吧?以前虽然没有拉七车钱帛去玩乐的,但起码也有一车啊! 现在竟然吝啬到一肯带一枚“金贝”去玩乐,真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老伯只得好心提醒道:“公子,七辆空车去玩六博戏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公子羽一愣,有些不解道:“难道七辆马车还不够装?那还把!十辆!” 公子羽也不管老伯如何想了,拉着公孙槐道:“走!族弟,我们去收割一下顾城的纨绔子弟!” 公孙槐有些胆怯道:“族兄可别伤人啊!” “放心!放心!” 披着貂裘的公子羽正好也是大背头,只不过结了发髻而已。要是有雪茄就更好了,发哥附体,那股无敌的起势一上来,今后顾城的纨绔们恐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三十一章 六博之戏 六博戏,又称陆博,以掷博行棋的博戏类游戏。六博戏有局、子、博箸三物,六根博箸,掷一根则行一步,六博出,则行六步,故而有六博之称。 六博戏与象棋类似,有传言,说象棋便是由六博戏演变而来。局,也就是六博戏的棋局,局分十二道,中间一横道为水。子,共有十二子,六子白,六子黑。六子有一子为“枭”,五子为“散”。行棋之前先博箸,“散”护“枭”,“枭”可杀“散”,“散”可三子可围“枭”。 简而言之,就是杀“枭”的博弈,“枭”就如象棋中的“将”、“帅”,有区别的是,六博戏不是每人各走一步,而是根据博箸的多少来决定行棋的步数。 博箸是用半边细竹管,中间填金属粉再髹漆而成,剖面呈新月形。一套博箸一共有六根,“投”也就是把装箸的壶推倒,掷博时,六箸皆出,则行六步。 六博戏在汉朝时得到极大的推广,玩乐人群,也由贵族渐渐下移。不过汉时的六博戏与这时的六博戏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六博之戏原本还只是用于玩乐的棋局,因为六博戏有“博”的特点,也就是运气成分,后来渐渐演变成赌博的工具。 在中山顾都专门有玩六博戏的场所,是顾城纨绔聚集玩乐的地方之一。 说直白点,也就相当于赌坊,以棋的形式来博箸,也相当于“掷骰子”。 以前的公子羽可是六博戏的高手,每次满车去空车而归。市井中就有流传,说公子羽清晨去午后才归,那么今天就是吉日。 更过分的是,有些人还根据公子羽出归的时日来决定婚嫁、下葬的日子。 有次公子羽日出而去,日落而归,当晚,顾城数百家大办婚宴…… 公子羽招摇过市,身后整整十辆马车,引得过往行人为之侧目。 “公子羽今天赌十车?公子羽竟有如此多钱帛?” “十车?若是公子羽今日能坚持到午后,我家新房便在今日上梁!” “公子羽终于回顾都了!顾城百姓又可测凶吉了!” 公子羽走在前面,身后老伯、公孙槐。周遭行人议论纷纷,都在赌公子羽能坚持几时,公子羽仍在前怡然自得。 其中不乏眼尖者,车辙撵过街道,立马就感觉出这十辆马车不对劲的地方。 车辙撵过街道,竟然只留下些许的痕迹。 一人忽而惊呼,大叫道:“这是十辆空车!” “什么?空车?” 其中更是不乏胆大者,直接拦着了公子羽的面前,躬身弯身行礼之后,问道:“敢问公子可是要去玩六博戏?” 公子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人如同见到鬼一般,连忙避开。 公子羽一抹冷汗,难道我就只可以输,不能赢? 众人回过味来,纷纷大笑。 正所谓是主辱臣死,老伯虽然也觉得公子羽有些不靠谱,但是也不是他们这些愚民能够取笑的。 老伯怒喝道:“二三子休笑!我家公子今日要载十车钱帛回府!” 众人见老伯生怒,连忙捂嘴而笑。 旋即,十车之后跟来了无数百姓,一半是来看热闹的,一半是来测凶吉的。只要公子羽能一局,今日便是黄道吉日了! 公子羽这一堆人可谓是声势浩大,公子羽还没到城西,六博坊就先听到了消息。 “什么?十车空车?公子羽莫非在苦陉穷疯了不成?”一身着锦衣的男子,闻声惊叹道。 “穷疯了,他也不能来侮辱我等啊!以前是赢了他不少钱,可是他要退,我们也是可以退一部分的!难不成他要来抢?”一人苦恼道。 而就在这时,从六博坊出来一人,大手一挥,拍拍胸脯道:“诸位勿慌!我公子潜向大家保证。公子羽若敢在六博坊用强,我便进宫向国主禀告此事!” 这人可是公子潜,与公子羽同为公子,想来公子羽也不会乱来了。 说完,一股骚动的六博坊这才又恢复了正常。 至于公子羽嘛!他不能用强,入局就会离去,他们自然不用在意。 他想在六博坊赢个十车钱帛,开什么玩笑?公子羽什么时候也会玩六博戏了? 公子羽浩浩荡荡的车队,停满街。眼前便是六博坊,向众人打包票的公子潜已经在门前恭候多时了。 公子羽正欲进门,公子潜便挡在身前道:“公子羽,你莫要肆意妄为,若是你欺压百姓,我定要上禀国主!” 公子羽一愣,什么用强不用强的,这家伙在说什么?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见人多势众,便高声道:“公子羽是来赢钱的。公子快散开,让我一测凶吉。” “对啊!” 公子潜见这么多百姓过来围观,倒也放心了,公子羽再胡作非为,也不能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的。 若公子羽不能用强,那么他就是来被笑话的。 公子潜也是一个倒霉蛋,不过要比公子羽强上一些,他来六博坊来得早,一车的钱帛,还没多久就只剩半车了。 公子羽这个顾城最大的倒霉蛋来了,他一定要和公子羽博上一博,正好转转运。 不过公子羽十车空车,哪里来的钱? 公子潜问道:“公子羽你可带了钱帛?” 公子羽从怀里掏出一枚“金贝”道:“诺!这就是!” 众人见状纷纷大笑。 公子潜咬了咬牙,道:“好!一金便一金,全当转运了!” 公子潜跟在公子羽的身后,等着公子羽入坊选局。 六博坊主要以赌博为目的,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玩棋了。 所谓选局,就是选事先摆好的残局,这些残局输赢面相差都比较大,一般是黑棋弱视,持黑棋者先选博箸,一般持黑棋者要博箸出较高的箸,方才能取胜。 也就是说,持黑棋者弱势,要博得较高的箸,走多于对方的步数才有赢得可能。 这种局,一般考验下棋者的棋力和运气,当然对方的运气也可以左右棋局。 根据黑棋需要走的步数而决定局的赔率。黑棋需要走的步相差越多,难度也就越大,难度越大赔率也就越高。 之所以说公子羽是博箸的高手,却又天天输钱,就是因为公子羽从来只下黑棋,而且往往选博箸难度较大的。 在公子羽面前摆放着十二个局,由左到右难度递增。 最左边的黑棋共有一“枭”四“散”,难度少一般,只是少了一个“散”。因为双方博箸相差得不多,所以赔率也不算大。也就是一打二而已。 以此类推,到第五个局时,就只剩一个“枭”对白棋的全子。难度相当大,赔率便是到了一打十。 以前的公子羽很是自负,仗着自己的棋力高超,一般都是从第五局开始的。 公子羽棋力高,但奈何操作空间实在是太低,而且博箸时运气决定一切,所以每次公子羽都会输在自己的自负和运气上。 公子器来到第五局,便是先丢下了十枚“金贝”道:“公子羽请!” 公子羽微微摇了摇头,走过了第五局。 众人见状不禁惊呼,眼睛都快瞪了出来。难道公子羽已经自负到下第六局,甚至更靠右的局了吗? 公子器轻蔑一笑,这傻子来送钱,他乐得如此。 只不过就算他赢了,也只是一枚“金贝”而已。但是胜算却高冷无数赔。 公子羽走到第十一局时,缓缓坐下。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也算理解了。公子羽只有一枚“金贝”就算是输了,损失也不大。赢面虽小,万分之一也是值得搏一搏的。 然而公子羽却对众人道:“我虽然只有一枚金贝,但我有十匹马,十辆车。若是有人想下注,我尽数接下!” 十匹马,十辆车,这本就是很大的赌资。第十一局,黑棋有一“枭”二“散”,比第五局多,但是第五局的棋子都还没有动的,而这局白棋已经呈现围攻之势。需要黑棋行三十六步,而黑棋只需行六步。也就是说,下棋人最多只有六次行棋的机会,而且还必须在黑棋每次都博到六步,而白棋只博到一步的前提下。 赔率高到一打三十六,赔率虽高,但胜负就在一念之间。公子羽若是博不出六步,就直接算输。 以前人们还可以理解,因为公子羽只有一枚“金贝”,以小博大,亏也亏不了多少。 而现在公子羽却压上了十车十马,在以车战为主的时代,马车是何其值钱?甚至是战略物资。 若猜得不错的话,这十辆马车应该就是公孙氏族的车,只要稍加改造,便成了战车。 不愧是中山国第一纨绔,坑家里的私财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坑到了整个氏族。 老伯差点吓晕过去,嘴唇颤抖,道:“公子……公子这……” 随即,他便看到了公子羽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最熟悉公子羽的人非老伯莫属,公子羽以前下棋之时,就会哆嗦,压得越大,抖得就越厉害。 现在看公子羽除了手里不停在盘着两块黑石以外,并没有什么反常。 老伯正纳闷间,只听一人惊呼,“我压公子潜布十匹。” 还在震惊之中的众人纷纷押注,一时间公子器身后钱帛堆满了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三十二章 满载五车 如果不傻,那么压公子潜就对了。公孙家族的十辆准战车,若有战事,这十辆战车将会水涨船高。 国主征兵,一般都是以车为单位,能在顾城有门脸的世家大族,一般都养有族兵。而拥有战车,则是世族地位的一种体现。公孙氏一族不过也就十来辆战车,可想而知,战车的珍贵。 公子羽要送人,只有傻子才会拒绝。故而只要是身上带点钱帛的基本上全压在公子潜这一边了。虽然没有人压公子羽,但公子羽这十辆准战车还是接得起的。 凡事无绝对,公子羽必输,但也有人压。 这人就是站在公子羽身后的公孙槐。一身麻衣很是朴素的公孙槐,这时从怀里掏出了十片“白刀”,毫不犹豫的就压在公子羽的身上。 众人见状,又是纷纷大笑。 公子羽扭头看了一眼公孙槐,竖了一个大拇指,赞赏道:“族弟,好样的!有眼光!” 公孙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解释道:“虽然族兄胜算不大,这十白刀也没多少,全当族弟的支持了!” 公子羽有些错愕,合着这小子是压了一个感情注。 连公子羽的族弟都不相信他,可见公子羽胜算之微。 众人只觉这个下注是万无一失了。 有些没带钱帛的百姓在旁摇头叹息,只恨自己没带钱帛啊!本来就在六博坊赌钱的就更不用说了,一车的钱帛毫不犹豫的压在公子潜这边,生怕公子羽开始博箸了而不能下注。 公子羽安心的等待着,良久之后,公子羽环顾四周问道:“下注完了没有?” 只见钱帛堆满了六博坊,甚至在门外都来了几辆装着钱帛的马车。 见无人再下注,博倌把案摆在公子羽和公子潜的面前。 一个箭壶放在案上,壶里就是六博箸。 这张案宽约半步,长两步。桌案长宽的设计是为了让箸出壶,但要把握好力度,不然就会掉落在地。 这样的设计就是为了防止推倒箭壶时用大力钻空子。 公子羽先博箸,公子羽闭着眼,抬脚轻轻一碰,箭壶倒案,六箸其出,无一箸落地。 “公子羽,行六步!”博倌高声道。 公子羽动了六步,到了公子潜掷箸。 公子潜一共只要六步,就能取胜。就算这次博出两步来,公子羽就没有胜算了。如果运气好,直接博出六步,那么直接终结了这局棋。 公子潜轻轻一碰,或许是太过紧张了,力量用得有些小,竟然是只出了一箭。 “公子潜,行一步!” 众人纷纷摇头,脸上略有遗憾。 “公子羽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一些人叹道。 然而这只是第一博,算不得什么。还有五次呢!公子羽不可能运气这么好,六次全是六箸,就算公子羽有这样的运气,公子潜也不可能这么倒霉每次都博出一步来。 公子羽如法炮制,仍然是用脚,轻轻一磕又是六箸全出。 “公子羽的运气这么好?”众人咋舌道。 “公子,你这次一定要用足力,就算掉落一些也无需顾忌。”有人向公子潜提建议倒。毕竟箸能出壶,还是有一些概率。 公子潜点了点头,用力一推,六只博箸竟全掉落在地。 众人摇头,长叹出声来。 “公子器,行一步!”博倌宣布道。 因为六博戏是没有停步之所的,也就是最低的归为一步。 周而复始,二人已经是第四次博箸。 一次两次,还可能说是公子羽运气好,一连四次,公子羽全是六步,公子潜竟全是一步,这不能用运气来解释了,只能说他们活见鬼了! 先前还一脸不屑的公子潜,此时是大汗淋漓,双手不禁发起抖来。 第五次博箸,公子羽用脚轻而易举的就博得六箸。最气的是,他竟然用脚。他是公子没有人敢当面指责他,但是这厮也太嚣张了吧! 公子器伸出手来,咬着牙,手都在发抖。汗珠不停地往下流,众人也是攥紧了拳头。 公子器推倒箭壶,先是有四箸掉落在地,一根是稳在了桌案上,还有一根在桌案的边缘摇摇欲坠。 整个六博坊是鸦雀无声、掉针可闻。有些人是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呼吸声把这一箸惊掉在地。更有甚者是直接闭上了双眼把头扭到了一边。 “诶诶诶!好好!稳住!稳住!……唉!” 只见在桌案边缘挣扎的箸,最后还是掉落了下来。 众人垂头丧气,拍腿叹息。 公子潜是长吸了一口气,这才把气给续上。 公子羽根本没给他缓气的机会,博倌整理好博箸,随意一脚,又是六箸齐出。 公子潜的眼睛都红了,额头的汗珠低落在桌案上,身子不停地发抖。 最后一次了,若是他再掷出一箸,那么他就输了。 巨大的压力,让公子潜直接崩溃,“我……我……我不玩了!” 公子潜直接负气起身,锤胸狂呼。 公子羽瞥了他一眼,。公子羽还是比较担心的,若是把这家伙逼疯了,他也不好交代。 好在公子潜还没有那么脆弱,虽然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也还有一丝清醒。 这时,人群中一干瘦老者自告奋勇,手撩衣袖,道:“敢请公子,让我来博这最后一箸!” 经常在六博坊厮混的人都认识这个干瘦老者,认送雅号六箸老。以经常博出六箸而得名。 这人出来,定是万无一失。六博老虽然没有把握在这么大的压力之下博出六博,但他绝对有把握博出一步之上。 公子潜欣喜若狂,道:“好好好!六箸老出手,我等定能胜之!” 博倌问道:“公子是否同意压独注?” 压独注,也就是说最后决定胜负的一手,可以换人来押,带双方都同意之后,赌注就会翻倍。翻倍的钱可以让六博坊出,下注的人只要立下字据,便可日后再来对账。 公子羽看了看众人,问道:“你们都愿意?” 百来号人,不加思索异口同声道:“愿意!” “那好!我也同意!” 众人散开了一条道,干瘦老者自信而出。 六箸老,对公子羽拱了拱手,道:“公子得罪了!” 公子羽微笑,笑而不语。 六箸老用娴熟的手法,一指轻推,看似力道不大,却是恰到好处。 果然,箭壶缓缓而倒,六箸是有四箸离开了箭壶。虽然离开的距离可以以指而量,但是确实相当有效。 “哈哈哈!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箸条还在摇晃,但问题已经不大。箸再能摇,离桌案也还有一段距离,根本不用担心箸会掉落。 众人欢呼雀跃,有的直接跳了起来,有的直接跑出去要分了公子羽的马车。 “六箸出一,公子潜一方行一步!”不苟言笑的博倌,一声轻喝,瞬间整个六博房如被定住了一般。 六博老再低头看桌案,竟然看到出来的四支箸,竟然有三支回到了箭壶。虽然只是碰到一点,但是按照规矩,这是不出壶的箸。 六博老一抽,直接昏厥过去。 博倌瞥了一眼棋局,六手已过,第七手已经不用再博了,因为最少的一步,黑棋也能胜。 “公子羽!胜!” 公子羽有些不好意思一些起身,道:“承让!承让!博倌,这压独注的钱帛就算了!” 博倌微笑点了点头,奉承道:“公子仁慈!” “走!老伯!让人来装车!”公子羽大手一挥,潇洒出门去。只听坊能是哭喊连连。 没有押注的百姓们,此时在暗暗庆幸。 足足装了五车的钱帛,这可是顾城的值得纪念的日子,公子羽竟然在六博坊赢钱了。有些人直接跑回了家,家里面有什么婚约的都直接开始操办了。这绝对是中山国千年难遇的好日子。 公子羽正欲离去,只见红着眼睛的公子潜拦住了公子羽。 公子羽微微一皱眉,虽然说现在的公子羽脾气很好,也不会一言不合就伤人。 可公子潜总不能耍赖吧! 公子羽正等着他说下文呢,若是这家伙要用强,今天就跟他拼了。 只听公子潜说道:“羽兄可敢再战?” 公子羽一愣,“随意!” 正所谓是赌徒就是这样,不撞南墙是不回头的,这样的人你只有自己不敢赌了才会收手的。 “好!我先去斗鸡坊等羽兄,羽兄可要来啊!”公子潜说完,便驾车回府拿钱了。 原来这家伙是想在斗鸡上搬回一成。 公子羽右眼皮跳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三十三章 此鸡不是寻常鸡 “族兄,你手上之物可是磁石?”公孙槐忽而问道。 公子羽很是惊奇,然而公子羽却没有回答他。 正所谓是,公子羽虽然没有机会习读道家经典,但大概也知道一些的。总不能让外出游学的族弟看不起不是?! “莫非族兄凭借此物取胜的?” 公子羽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要知道跟在周遭还围着一大群等着去斗鸡坊看热闹的百姓,若是要他们听到了,那还得了? 公子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天然磁石这种东西虽然在《神农本草经》中有记载,但认识的也只是它的药用价值。 “你竟认得此物?”公子羽把公孙槐来上马车,问道。 “当年拜于师尊门下时,曾见过此物。” “敢问族弟是拜于那家门下,莫非族弟学的不是黄老之学?”公子羽问道。 “墨家!” “噢!楚国墨派?可是孟胜巨子?” “正是!” “失敬失敬!”公子羽拱施了一礼,这一礼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既然说到了墨家,就不得提一提当代巨子孟胜。 墨家有两个很有名的典故,其中一个便是。 孟胜在楚国贵族阳城君的手下工作,因为孟胜的“墨守”善于守城,阳城君招其守城。当时是用一个璜玉一分为二,作为符节,并约定若是接管的人有另一块璜玉与他手上的璜与拼接,能拼接成,方能交城。 楚王薨,群臣暴起而攻吴起,阳城君因为此事着到牵连,阳城君逃出楚国,楚国欲收回阳城,但来交接的人并没有那一半璜玉。 孟胜拒绝交接,楚军攻城,孟胜坚守不出,最后带墨家一百八十人殉城,其中有两人逃出,把墨家巨子的信物带到齐国后,又回阳城殉葬。 孟胜是阳城君的弟子,阳城君逃出楚国,孟胜就算守城也对阳城君无益,然而孟胜还是遵守当初的约定,以身殉城,把墨家的义用生命来坚守。最后留下了极富悲彩的典故——。 在这个典故中,他与他弟子的对话最为著名,其中诠释了墨家对尚贤、仁义、非攻等墨家理念。 若不出意外的话,公孙槐在中山入士不成之后,将会成为这一百八十名墨侠中的一位。 用一个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公孙槐能殉城,成此悲歌,实在是一种荣幸。 但要以族兄的眼光来看,公子羽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因为实在是太可惜了,以身正道虽值得人尊重,但作为亲人,谁都不希望看到那一幕的发生。 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公孙槐做为墨者,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他会在中山国“辩礼大典”回国。 墨家是鼓励弟子为官的,推行墨家主张什么都还无可厚非,最让公子羽不能理解的是,俸禄居然要上交。 或许这就是墨家的兼爱吧! 不过在公子羽看来,大锅饭虽好,但很容易让人没有上进心的。 “族弟写国策时,也准备把墨家的主张写上吗?” “这是自然!” “如果我说,你不会被国主看中,你会改变吗?” 公孙槐沉默良久,很认真道:“不会!在族兄看来,我墨家主张有何不脱之处吗?” 公子羽讪讪一笑道:“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族弟应该迂回一些……” “迂回?” “哈哈……不说这个了!你给族兄说说,墨家是不是有很多墨侠?就是剑法很厉害的那种,比如百步能飞剑的那种……” 二人闲谈间,马车以至斗鸡坊。在车队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公子潜抱着他的公鸡已经在斗鸡坊等候了,两方相遇,顿时爆发出阵阵的喝彩声。 似乎每个人都很期待,期待顾城两大纨绔的豪赌。 公子羽下车,公子潜抱着一只大白公鸡。这只公鸡在斗鸡坊可是相当出名的,认送外号“铁将军”,顾名思义,鸡爪如铁,十战而不退,立于鸡群如将军睥睨万军。 公子潜之所以要先一步来到斗鸡坊,就是为了先选走这只白公鸡。占一先机,取胜便有望了。 公子潜的仆人同样也拉来了五车钱帛,势在把公子羽赢个精光。 公子潜冷笑,对公子羽道:“羽兄可敢赌五车钱帛?” 公子羽立即回道:“有何不敢?若是公子潜还想赌马车,我也可以奉陪的。” 公子潜瞬间脸红,他就算是公子,这五辆马车也不是可以随意挥霍的,平常的马车一般只备有一两辆,要再多的车,也就只有用战车了。 像公子羽身后的十辆马车都是准战车,公子羽拿来豪赌,公子潜却不敢,要不说公子羽是顾城第一纨绔呢! 公子羽看公子潜很为难的样子,摆手道:“不行就算了!我只是赌个乐子而已,并不是贪图你的马车!” 公子羽在心中想道 像公子潜这种纨绔是最不经得激的,公子潜一咬牙,道:“好!我赌!” 想来他“铁将军”在手,定是胜券在握了! “那么,公子羽选!” 公子羽瞥了一眼公子潜怀里的白公鸡,只觉这鸡是鸡身壮健,而且一双鸡爪是大得不可思议。 公子羽耸了耸肩,来到斗鸡坊的鸡笼前。 斗鸡坊一共有十七只斗鸡,虽然都是专门用于打斗的公鸡,但是和公子潜的那只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鸡的样貌和骨架虽然很重要,但也并非是可以决定一切。 鸡的状态同样也是很重要的。 什么是鸡的状态呢?鸡是否进食,鸡是否还有斗志等等,都是相当相当重要的。 像公子潜的那只白公鸡,骨架虽然大,但弹跳却不行,抓重,但难蹬到关键部位。而且这只鸡的鸡腮还很鼓,显然是刚进食不久。 纵然如此,“铁将军”还是依靠着体重大,斗志强等优势,完全碾压斗鸡坊的斗鸡。 而且斗鸡坊的斗鸡基本上全都败给“铁将军”过,斗败了的公鸡是很容易失去斗志的,特别是在曾经胜过的公鸡面前。 公子羽随意指了指,道:“就是它了!” 只见公子羽所指之鸡是又瘦又老,骨架虽然大,但是却瘦得只剩骨头了。而且鸡冠还是血淋淋的,垂着头,明显是刚斗败过不久。 当众人看到这只鸡后,顿时又是引来一阵轰笑。 “公子羽怎么选这只鸡,这可是斗鸡坊最弱的,公子羽必定要输啊!” “哈哈……刚才赢了我们的,这下要全吐出来了!解气啊!” 公子羽见众人不识此鸡,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此鸡非是寻常鸡啊!” 【ps:我来晚了!在山里,一直没网!车在路途中,在码了一章,山路崎岖差点吐了!然而我想说的是,真的不能在车上玩手机啊!特别是弯道特别多的山路上! 如果有一直在等的朋友那么抱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三十四章 秋猎 斗鸡讲究的是一个饿字,当斗鸡四个时辰还未进食时,那便是最有斗志的斗鸡。 当鸡冠变成斗鸡眼里的食物时,打斗便成为了一种本能,活下去的本能。 所以公子羽会选择这一只看似最弱且无人照料的斗鸡。 “羽兄!那么开始吧!”公子潜和他的“铁将军”迫不急待要开始这场搏斗了。 公子羽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我要带它上车,我要和它交代一下战斗事宜。” “什么?莫非羽兄还通晓鸡语?哈哈……”公子潜闻言大笑,随即众人轰笑。 天底下还有人能和鸡沟通的?若是真有,那个人也不可能是公子羽。 公子羽直接将众人的讥笑给无视了,抱着斗鸡神经兮兮边嘱咐边上车。 别说是公子潜了,就是老伯和公孙槐都是一头雾水。 车门一关,公子羽放下斗鸡,从车里掏出一个酒袋。 老伯不解道:“公子,你这是要用酒灌?” 斗鸡灌酒,这并不是没有先例的,只不过效果却是极差。有些不懂行的,把斗鸡灌死都是有可能的。 公子羽并没有直接灌酒,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瓷瓶倒出一种不知名的液体,公子羽笑道:“这才是致胜的关键!” “敢问族兄,这是何物?”公孙槐问道。 “这叫麻痹散,在河头的时候,让徐角研究出来的。这本是一种药物,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公子羽向二人解释道。 “此物有何妙用?”二人疑惑道。 公子羽笑而不语,把麻痹散倒出,在鸡嘴边上反复涂抹。 最后,公子羽把酒涂抹在鸡冠上的伤口上,斗鸡竟然全无反应。 老伯惊呼道:“这鸡竟然全无痛感!?” 公孙槐也是恍然大悟,原来这麻痹散的功效,竟然能让鸡丧失知觉。 “此物不仅能给鸡用,也可以给人用。这是我用……”公子羽解释着麻痹散的作用,又把几滴酒灌入鸡嘴里。(ps:因为私制麻药是违规的,所以具体流程和成分就不介绍了!) 兴奋剂,少量兴奋剂可以让鸡亢奋,用酒做兴奋剂这是再合适不过的。 老伯不由叹气,不管用不用酒,这麻痹散就已经够逆天了。没有痛感的鸡,不就无敌了吗? 三人再下车,此时已是志得意满。 公子潜给予轻蔑,笑道:“羽兄,这鸡可听话?” “当然!我跟它说了,不能伤鸡!只要斗跑就行了!”公子羽反怼道。 “吁……”围在周遭的看客是起哄连连。 公子潜嘴角扬起,眼神却是极为阴冷。 “羽兄,那么请吧!” “好!”公子羽爽快答应,先把鸡放了下来。 公子潜还没有脱手,“铁将军”就先挣脱开来,一个扇翅,凌空一瞪,鸡爪砸在瘦鸡上,鸡喙直接啄在瘦鸡的鸡冠上,猛的往后一扯,直接把瘦鸡的鸡冠给啄下一小块。 瘦鸡一个不稳,直接被这一扑一拽给打倒在地。 瘦鸡连忙挣扎站起,嘴里发着咯咯的警惕声,不禁退后了几步。 “铁将军”斗志昂扬,鸡毛立起,开了“伞”的“铁将军”丝毫不给瘦鸡反应的时间,双腿一蹬,又是直接跳起,鸡爪、鸡喙两个最锋利最坚硬的部位直接对准了瘦鸡。 一个猛扑,瘦鸡又是落了下风。 不过说来也怪,这瘦鸡被打得落花流水,可是就是不跑,时不时还趁着“铁将军”落地,还未来得及跳起之时,祭出自己的鸡喙。 老伯和公孙槐都是捏了一把冷汗,他们虽然知道瘦鸡没有了痛觉,但若是一味地被打,很有可能直接被“铁将军“啄死。 公子潜得意洋洋,看这阵势,用不了多久“铁将军“就会取胜。 众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瘦鸡实在毫无反手之力。 之所以是瘦鸡,就是因为瘦,所以弹跳远不及“铁将军”,一个飞扑的力道连让“铁将军”退后都做不到。 又是一个飞爪对啄,瘦鸡不出意外的倒地。 “铁将军”趁胜追击,在半空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打死它!打死它!给我啄!”公子潜是越看越来劲,不禁呼喝道。 “铁将军”的攻势一直在继续,然而瘦鸡却如何也不跑。 众人看到后来,越发感觉不对劲。 “难道公子羽真会与鸡交流?”有些人心中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果然,没多久之后,“铁将军”的攻势在减退,显然是累了。 而瘦鸡竟然还保持着攻势,攻势虽然强,但却一直持续。 忽而,瘦鸡一个鸡喙,直接把“铁将军”大红鸡冠直接拽下一块来,瘦鸡连忙吞食,像是闻到了肉味的老虎,是越大越来劲。 才片刻,“铁将军”的大红鸡冠,已经变得血淋淋的了。 “这……这怎么可能!”公子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战无不胜的“铁将军”竟然被一只瘦鸡给打得伤痕累累。 众人是不禁摇头叹息。 瘦鸡忽而跳起,翅膀猛地扇地,一爪一喙,竟是把“铁将军”的肉裾给扯了下来,瘦鸡直接吞咽了下去,看得人是背皮发凉。 “铁将军”是再也支撑不住了,直接调头就跑。 斗败了的公鸡与母鸡无异。 而公子潜是比母鸡都不如,直接瘫倒在地。红着眼垂着头如天塌下来了一般。 输了宗族的五辆战车,就算他是公子,他也是承受不起啊! 众人是目瞪口呆,只觉公子羽是鸿运当头,运气好得那叫一个逆天啊! 人群中忽而有人惊呼出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众人先是一愣,随后是一哄而散。 公子羽挠了挠头,十分不解。 十车满载,再加上公子潜的五辆马车,公子羽今天可谓是赢得盆满钵满。 公子羽沿街过市,时不时就有人来拦路,原来是这些都是成婚的人,来敬公子羽一杯酒。公子羽今天可是大福星,能让公子羽喝一杯喜酒,那可是相当美好的祝福。 公子羽是来者不惧,乐得为别人祈福。 但让公子羽有些无语的是,有人竟然来亲他的脚,说就是这只脚让公子潜败于六博坊,可谓是神脚。 更过分的是,有一名迟暮老者,竟然选在今日辞世。说在今日去面见山神,会托公子羽的福,从而可以护佑子孙。 公子羽一路走,一路喝,喝得面红耳赤,竟然还没走出闹市。 老伯走到一处酒肆前,打笑,对公子羽道:“公子,这可是你经常光顾的地方噢!” 公子羽抬头,红着脸,看了一眼公孙槐,笑道:“今日……今日就不必了!族弟不喜奢侈,还是先回府吧!” 公孙槐很是感激,连忙行礼,道:“族兄厚爱……” 他正想往下说,忽而听到酒肆中传来喝骂声。 “这个公子羽,今我有家难回!我来日定要……” 公孙槐微微皱眉,顺着声音寻去,正好看到烂醉如泥的公子潜。 公子潜是在一个隔间,他酒醉出来发酒疯,正好被公孙槐看见了,与之同饮之人似乎也觉得公子潜如此喝骂有不妥之处,只见一直手从隔间里伸了出来,把公子潜拉了回去。 公孙槐觉得有些不对劲,先走进了酒肆,众人谈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起来。 “潜兄稍安,不久之后就是秋猎,公子羽作为国主的义子,应该也会去。到时我们安排公子虎……” 公孙槐还没听到关键,隔间里的人就先察觉到了。 只见一高大儒士走了出来,正好与公孙槐对视。正欲呵斥公孙槐,只见公子羽是来到了公孙槐的身旁。 高大儒士呵斥变笑脸,高声笑道:“这不是羽兄吗?何不同饮两杯?” 这人就是被公子羽骂走的公子器,他的邀请自然没安什么好意。 但公子羽也不怒,反笑道:“仲三子可在?若在,我与他辩一辩圣人之学也是可以的!” 公子器脸颊涨红,不过随即便消散了! 公子器朝隔间招了招手,只见一舞女打扮的女子从隔间里走来出来。 “羽兄可还认得此人?” 女子微微欠身,行礼道:“奴家见过公子!当日未护住公子,让公子坠马,还请公子莫要怪罪奴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三十五章 哑口无言 眼前这女子真是婀娜多姿,一个小小的欠身礼被她弄得竟如此妩媚。 她衣着长裙,摆动手臂间,轻丝时起时落,她那洁白的肌肤在公子羽面前若隐若现。再配上她那如狐狸一般的尖尖脸,骨子里都透着妖媚二字。 公子羽深吸了一口气,难怪以前的公子羽会与这舞姬同骑,还坠了马。 太妩媚了,简直就是一个妖精。 公子羽不得不承认,这个舞姬的确漂亮,但是公子羽却不会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不是因为公子羽不近女色,而是他对女人有种洁癖。 他还是喜欢洁身自好的女子,这个舞姬从公子器的隔间里面出来,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虽然以前的公子羽和她同骑,但是现在的公子羽对她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 公子器仿佛捕捉到了什么,打笑道:“羽兄现在难道不近女色了?还是说羽兄已经忘记她了?羽兄忘了她,她可忘不了羽兄啊!她还经常念叨,中山最生猛的公子,非公子羽莫属啊!哈哈!” “这是当然,穿烂的鞋,再精美也得扔啊!你说是吧!公子器!”公子羽反击道。 公子器表情一僵,只觉是被人插了一刀,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出。 公子羽随意摆了摆手,笑道:“这世上之人就是这么奇妙,有些人偏偏喜欢别人的臭鞋,真是没办法。好了!老伯,今日你去挑选几名舞姬,我穿完了也好让给那些捡臭鞋的。” 随即公子羽朗笑而走,走向一间隔间,还未片刻,一群舞女便被老伯领了进去。 公子羽的隔间和公子器等人的隔间相距实在不远,公子羽举杯高喝,时而豪饮,时而发出贱贱的笑声。 公子器众人喝了一会闷酒之后,便离开了酒肆,在两个下人搀扶下的公子潜在看到停在门前的马车时,差点要挥刀砍人。 也只是酒劲,在堂下狂呼乱叫了许久,真正挣脱开两个下人,又冲不动了。 最后只得低着头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离开。 隔间中,还在鼓瑟吹笙,公子羽喝了两杯,最后瞧见那几人离开了,也就松了一口气。真还别说,当纨绔的日子是真的很舒服。 公孙槐见公子羽不再饮,压低了声音在公子羽耳边道:“族兄,他们要在秋猎时……” 公子羽一皱眉头,抬手压了压,示意公孙槐不要再说下去了。 公子羽瞥了一眼还在曼舞的舞姬们,高声道:“族弟,今日你我一定要不醉不归!” 老伯给了公孙槐一个眼色,公孙槐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赏舞饮酒,玩得正倦,想离去之时,隔间竟然被人一刀给劈开了。 这一刀吓得这些舞姬、乐师尖叫逃散,公孙槐、老伯立马拔剑护在公子羽的两旁。 公子羽神色一冷,想不到这几个公子哥还有这样的勇气,竟然敢顾杀手当街行凶。 想不到公子潜、公子器如此鲁莽,而且还这么没脑袋,简直是自掘坟墓。就算他们不容他公子羽,也不能用这么劣质的伎俩吧? 隔间一下子静了下来,外面的喧闹声也穿了进来。 只听酒倌在外面劝住的声音,“孟大小姐啊!你快把刀放下吧!小人求你了!” “这可要伤着人的啊!孟大小姐!” “何至于此啊!” “都给我闪开,谁今天要拦着我,我今天就劈死谁!酒倌,你记着账,我会照价赔偿!” 隔间外模糊的身影此时已经慢慢显现。 公子羽右眼皮不停地跳,公子羽与二人对视一眼,大呼道:“孟鼓苕?逃啊!” 说完,公子羽起身就怕,推开门,头都不敢抬,就往外逃窜。 孟鼓苕追逐公子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酒肆之中没有圆桌,公子羽没有可以迂回的地方了。 而且孟鼓苕这次的愤怒比上次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公子羽只好往内堂里面跑,最起码里面人少一点,认错求饶也不必至于这么丢脸。 “鼓苕,我错了!我错了!有话我们好好说行不行?”公子羽边跑边求饶道。 反观孟鼓苕,孟鼓苕是一脸淡漠,挥刀之间,没有一点的犹豫。 公子羽彻底慌了,这可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酒肆后院是一片空旷,公子羽想逃,却已是无路可逃。 公子羽也不逃了,索性一转身,直接跪在了孟鼓苕的面前。 “媳妇!我错了!”公子羽高呼一声,大刀破风而来,公子羽直接闭上了双眼。 若她要谋杀亲夫,那么他也就认了。 刀没有劈下,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 公子羽慢慢睁开双眼,正思索着如何哄孟鼓苕开心时,只见孟鼓苕的眼泪缓缓低落下来,脸上竟是嘲弄和失望。 对自己痴心和信任的自嘲,对公子羽的失望。 “我不是你的媳妇,我只是你的赌注而已!这个赌注轻得甚至让你努力的理由都没有!”孟鼓苕转身离去了,她的泪珠如雨点般滴落,若非失望到了极点,又有什么能让性情刚烈的孟鼓苕都落下泪来呢? 男人就是这样,说了一个个的誓言,又一次次的打自己的脸。 女人最怕的其实不是为了在一起要面临多大的困难,她们怕的是说要一起面对困难的人,一次次的离开。 正如她说的,她变成了赌注,公子羽这个纨绔的一次豪赌。 最让人悲痛的是,公子羽在立下这个赌注之后,似乎从来都没想赢过。 “或许这次真的伤了她的心吧!”在回公孙府的路途中,他们到了鼓府的门前。 抬头,就是那张让整个顾城都在关注的赌注。 “公子,要不然进去解释一下?”老伯建议道。 公子羽自嘲一笑,随即离去了。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孟鼓苕想要的是解释吗?并不是,她想要的无非是公子羽夺魁之后,来亲手撕下这张赌约。 公孙府,公孙焦早在门前等候多时了。 公子羽简直是有点头皮发麻。公子羽如何也想不到,在公子羽回顾都后,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既然躲不了,那么就只要硬着头皮过去了。 “孩儿,见过父亲!” 公孙焦是一脸淡漠,看不出喜悲。公孙焦没有点头,也没有回话。他直接将公子羽给无视了。 公孙焦朝公子羽身后的马车走去,公孙季跟在他的身后。 公子羽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公孙季摇了摇头表示对他很失望。再点了点公子羽的头,似乎在说自求多福。 十五辆车被公孙焦给拉走了,公子潜的五辆马车被公孙焦给送了回去,听说公孙焦还给公子潜的父亲赔罪了。 而剩下的十车,则是被公孙焦充入国库中了。 最后公孙焦还去了鼓府,那夜他没有回府,听说是在鼓府和鼓须大罪了一场。 公叔伯的府上,公子器、仲三子和一脸颓废的公子潜在合计着什么。 “我若回家,一定会被父亲打死的!”公子潜摊了摊手,痛苦道。 “潜兄是不是太悲观了?”公子器安慰道。 “悲观?我看我是太乐观了!五辆马车啊!我不得被剥皮啊!都怪这个公子羽,若不是国主偏袒他,我一定派杀手做了他!”公子潜怒道。 “潜兄,这话你可不能乱说。他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不假,可他父亲是我中山重臣啊!深得国主信任,可不是我等能比的。而且这个公子羽还有公子这个身份做挡箭牌,国主还认他一天的义子,我们就得称他是兄长啊!”公子器连忙劝告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他这么欺负我?这股恶气,我怎么能咽下?”公子潜一垂桌案,怒道。 “嗨!兄长勿急啊!我们虽然不能动他,但是可以用正当手段啊!兄长难道忘了鼓府那颗樟树上的赌约?”公子器提醒道。 公子潜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怎么?难道你有把握赢他啊?你那天在河头被他骂出来,可是你自己说的。” “哎呀!我不行,可是三子兄能胜他啊!三子兄难圣人弟子子路之后,乃鲁国一代儒学大家!”公子器指着仲三子自信道。 “果真?” 仲三子郑重一行礼,打包票道:“公子大可放心,若是公子羽专心治学,胜负还很难意料。可他志不在学,恶习不改。我自能胜他!我自幼习治国之术,国策不仅能胜他,辩礼也定会让他哑口无言!” “噢!既然三子兄成竹在胸,我自无疑虑。就等着他看输了婆姨被赶出顾城了!真是爽快,单是想想就如此畅快了!我一定宣告全城,等辩礼之时,都来看看他的哑口无言,看他是如何变成一只丧家之犬的!”公子潜畅快道。 公子器不停点了点头,笑道:“我已与三子兄说好了,届时夺魁,我国相邦归三子兄。中山第一美人孟鼓苕就归我了!哈哈!” “器弟,你啊!还惦记上别人婆姨了!不过公子羽的婆姨也该惦记。那就等着器弟成婚了!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三十六章 国策论 公子羽在顾城集市闹出了大动静,整整数十天,顾城市井都在流传此事。虽然是一桩怪事,但也仅次而已了。 国外的游子,在近几日多入顾城,一时间顾城的酒肆、客栈人来人往,人们的视线也转移到中山国这一年最重要的大事件上。 辩礼大典,从中山国的庙堂到顾城的市井,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谈论此事。 中山国空余的相邦之位,之所以虚位以待,或许就是等着今朝的辩礼大典。 而除此之外,还有更值得人注意的是,中山国彩衣女子孟鼓苕的婚嫁。 而所有事情汇聚到最后,还是在辩礼大典上。 甚至有人已经开了赌,仲三子、公孙槐、公子器等一些有望夺魁的人选早已明码标价,立下赔率。 仲三子夺魁一赔三,公孙槐是一赔七,公子器是一赔十。 仲三子来自鲁国儒家,同时也是子路的后人,学问自然很是渊博。 而公孙槐则是楚国墨家的学者,也很是引人瞩目。 然而就算是仲三子也不过是一赔三而已,可见辩礼大典的不确定性。 市井之中早有流传,这次的辩礼大典还有众多有利的争夺者,比如昭宗郎家的小儿卫冄,再比如慕名而来的小小神童司马熹。 当然这只是夺魁的赌盘,更有意思的是专门为公子羽开设的“哑口无言”盘。 仲三子夸下海口,公子潜再添油加醋的渲染几番,赌坊会拿此事来立盘自然是很正常的。 公子羽写的国策若能被国主看中,则一赔二。辩礼大典“哑口无言”则一赔二,能言一语半句则一赔五,能辩过仲三子则一赔三十。至于夺魁,在夺魁的盘口早有赔率,公子羽若能夺魁则是一赔一百。 这都是很正常的,公子羽能赌会玩这是不假,可是什么时候像公子羽这样的人也变成学者了? 这和母猪上树,公鸡下蛋不是一样的不可思议吗? 他的国策能被国主看中的赔率之所以是一赔二,还是把国主宠爱公子羽的感情计算在内的。不然你以为会有这么奇怪的赔率吗? 才没多久,公子羽又变成了顾城市井的谈资。在公孙府上的公子羽当然没有心情管这些。 因为顾城樟树下得赌约公子羽还被叔叔公孙季臭骂了一顿,说他败家,连媳妇都拿去赌。 公子羽的便宜老爹对他似乎彻底失望了,三天两头就要去鼓府赔罪。 因为那天把公子潜的马车给赢了回来,还差点得罪了公叔牧,公孙焦上门赔罪,这才揭过了。 公孙焦甚至都不屑骂公子羽,而是直接把这个败家子给锁了起来。 不过公子羽也没想着出去,便在公孙府上过起了安生日子来。 每天小酌两杯看看书简,也就这么过去了。他的两个族弟还时常会来看望他,他论国策的同时,还指出了两家学派的主张那些是可取的,那些是国主不想看到的和不切合实际的。 两个族弟深以为然,认为公子羽有大学问,来看望的次数频繁了,有次还撞到了一起。 公子羽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说了两句,这两个族弟就吵起来。 一人说,一人说;公孙槐说,公孙郁就说;槐说,郁就说。(兼爱:相当于一定程度上的爱无差。儒墨两家的“仁”对立于“爱无差”和儒家的“爱有差”。而和则是儒墨两家的“义”对立,是两家对交往不同的价值观。墨家认为,人的生老病死和世事变化是可以改变的,是可以经过自己的努力让命运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而儒家的则是说,长寿或短命、贫穷或是富贵、国家治乱与安危等等,都是由天命决定的,是不可改变的。则是所谓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论语。颜渊》) 真是两个杠精,吵到最后,竟然说要老死不相往来,不然就是竖子不足以为谋。 吵得是公子羽的头都大了,最后想调和也调和不了,因为儒墨两家是学术上的对立,公子羽就算再能说,他也难以把握平衡点。稍有偏向,两个扛精肯定又要吵起来不可。 公子羽只得看着他们吵,吵完了二人不欢而散,也就算清静了。 自那日之后,两个族弟也没有来看望公子羽了,大概是因为怕碰到一起,公子羽也乐得清净,正好让他有时间思考一些东西。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辩礼大典就到来了。 作为四宫郎之一的执帛郎,公孙焦在辩礼大典之前的祭祀是必须到场的。 祭祀完之后的第二天,才是辩礼大典的真正开始。 国策论在即,公子羽要给两个族弟“补补课”了,公子羽因为害怕两个族弟又争吵起来,分别在子时和寅时招来公孙郁和公孙槐。分别针对二人学派的特点,引导出两个完全不同的国策,目的就在于让公孙氏族多中几个。 忙完都已经卯时了,趁着离天亮还有一小会,这才急忙补了一个觉。 辩礼大典的国策论,这个流程有点类似于科考,只不过没有固定的题目。所以便称之为国策论,就像诸葛亮的《隆中对》、卫鞅的《开塞耕战书》。 主考官自然就是中山国主中山武公。陪审官则是昭宗宫的公叔牧。 按道理说,这个陪审官因为是公孙焦来当最合适,因为公孙焦在上次的辩礼大典夺魁,是最懂行的,也是比较有权威的。 不过因为自己的儿子和两个族人的参加,为了避嫌所以不能当此任。 公叔牧也就是公子潜的父亲,四宫分内外宫,昭宗外宫是卫氏家族执掌,执掌刑法等律法的诠释。而公叔牧是内昭宗郎,主要管理祭祀的相关的一些事物。 公叔牧在姬氏宗族可谓是德高望重,而且深受国主的敬重。这也是为什么公子羽赢了公子潜的几辆马车后,公孙焦还需去道歉的原因。 正所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公子羽才教训完小的,老的这时就蹦出来了。 早知道公子羽就不跟公子潜赌了,现在看来倒有几分自掘坟墓的意思。 写国策是应该在宫殿里进行的,老伯一早便备了三辆车,按中山礼制,公子有资格乘车,但公孙槐和公孙郁是没有资格乘车的。因为是辩礼大典,所以就有破例之说。 不仅是公孙槐、公孙郁,从别国来的学者也可乘公车入宫,主要是为了体现中山国对贤才的敬意。 其实论国策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复杂,只需在宫殿上三百个桌案上任选一按,在规定的时间内作答完毕便客。 侍从收集完毕后,回住处等待几日便可会有答复。 公孙槐、公孙郁跟着公子羽进了宫殿,选了三张桌案之后,便开始作答。 不得不说,中山国的辩礼大典还真是一项盛事,三百个桌案,基本上都能坐满。而且其中不乏一些名满江湖之辈。 当然这个江湖,只是一家的江湖。 比如仲三子、公子器等人,就在此处遇见了同习圣人之学的同窗,又是拱手,又是寒暄的。公孙郁因为同窗之情,也上去交谈。就连公孙槐也是遇见了一些墨者。 倒是公子羽有些孤独,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竟是没有人来这里搅混水。似乎顾城的纨绔子弟都很有自知之明,头铁的,想来也只有公子羽了。 公子羽也懒得在乎别人看他的眼光,选好桌案后便闭眼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官服的老者入殿之后,大殿便开始安静下来。 这人应该就是“考官”公叔牧了,公叔牧双鬓雪白,留有长须,眉浓眼小,且不苟言笑。看上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公叔牧轻咳了两声,见没人再敢喧哗,这才道:“国策,乃治国之方针。诸子,请提笔!限时三个时辰,启!” 众人低头提笔,而公子羽还在沉思。 这时公叔牧突然站了起来,见公子羽仍闭眼不动,皱着眉头便走了过来。 “公子羽为何还不提笔?”公叔牧提醒道。 然而公子羽却没有回答他,仍闭眼沉思。 “公子羽为何还不提笔?”公叔牧再次提醒道。 公子羽仍然不言不语,没有任何反应。 公叔牧有些狐疑,轻轻碰了一下公子羽,公子羽竟然直接倒了下去。 公子羽的头重重的砸在桌案上,惊呼起身,如被吓到了一般。 这时众人才看清,原来公子羽是睡着了。 在辩礼大典上睡着了,这是得有多心宽,多有恃无恐啊! 众人偷笑,公叔牧老脸一阵青一阵白,都被公子羽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你……你!” (ps:多谢的打赏,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拜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三十七章 梦中笔 公子羽在写国策时睡着了,这其实不能怪公子羽,要怪只能怪他的两个族弟水火不相容,让他不得不分开,这才造成了他昨夜没睡好。 当然,这种理由自然是不可能解释给公叔牧听的,再说了,你就算解释了,人家会听吗?关人家什么事? 所以公叔牧认为他实在是荒唐至极,然而他却只能苦笑。 写国策,无非就是指出中国未来的路该如何走。首先,给中山国的定位很是重要。 纵观先秦诸子之学,最合适的莫过于墨家。而最实用的莫过于纵横家。 中山国是在燕国、齐国、赵国等国的夹缝之中求生存,墨家之所以适合中山国,在于墨家的,简而言之就是反对非正义的侵略兼并战争。 中山国国小,国力远不及这些大国,所以很难进行兼并战争,不会进攻他国,在外交上倡导,若别国来攻,就会站在道义的一边,得到墨家的支持。要知道墨家可不仅仅只是一家学术派别,墨家可是有组织有“首领”的江湖力量。而且墨家的机关术,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超时代”的技术。 推崇墨家之学,博得墨者的支持,别国来攻,就会有墨侠来中山守城。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故而,公子羽在第一排竹简上,写下 在公子羽看来,只用墨家的还是太过理想化,你一国推崇墨家之学,别国是不会承认的。他们该兼并还是要兼并。 所以就有了纵横家的主张来调和理想化的外交方略。 公子羽的合纵连横并非是合五国抗衡秦国,他指的“合纵”是依靠三晋来制约齐国,若是三晋对中山有非分之想,就“连横”联合强大的齐国,来对抗三晋的进攻。 战国的天下大势,魏国衰弱之后,东边要起来一个齐,西边要起来一个秦,在这种历史的夹缝中,不仅是中山国要见风使舵,就是像燕赵这样的大国,都得“朝秦暮楚”,更何况是中山这个“千乘之国”呢? 中山国位于多个强国的交界之处,而且又是在太行东麓的平川之上,没有任何侥幸可言,中山国必将成为四站之地。 成为墙头草或许很丢人,但是没有人可以指责。因为任何手段都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是无罪的。 这第三条就是为前面两条做一个解释,为什么要做这些,最后的目的是为了发展。也就相当于一句废话。 这一点公子羽以河头里为例,陈述了农桑各种的先进技术。这一点也是公子羽最有竞争力的一点,不管是什么政策,都比不过先进的耕织技术。 别看这一点形同虚设,实际上牵扯的东西却有很多。要说明这一点,得先说说铭法的形成,说到青铜铭法,就得说到一个人-郑国子产。 子产铸鼎,将刑法铭刻于青铜鼎上,让世人都明晓礼法。也就是说,在子产之前,国家的法律,国家的子民自己是不知道的。而法律的尺度则掌握在世家贵族的手中,世家贵族拥有法律的解释权。 因为子产得到孔子的“爱有差”(偏爱)所以孔子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说什么,而在二十年后,晋国铭文铸鼎,把律法刻在青铜鼎上,却遭到了孔子的抨击“晋国要亡!”。 而孔子抨击的观点是,“你公布了法律臣民就不再畏惧你们(贵族)了,最后导致礼崩乐坏。” 这个故事的重点不在于孔子对自己学生的偏颇,重点是公布法度是对世家贵族利益的侵害。世家贵族没有了法律的解释权,就会丧失一定的权利。还有一个隐患就是人们会根据法律条款来钻法律的空子。 在法律公布以来,这个问题一直都存在。 公子羽之所以提出这一点,则是基于公布法律对国家的益处。在中山国西边的魏国就是很好的例子,魏文侯任用翟璜、李悝等当时著名的变法家,使得魏国强盛一时,其好处是不言而喻的。李悝的《法经》则是我国第一部系统法典。 公布法度的同时,也在增强统治力。权利是此消彼长的,国家增强统治力,世家大族某些权利必定会别削弱。而中山要想强大,这是不得不走的路。 公子羽之所以敢提出来,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中山国特殊的统治形态。 君权之下,皆为庶民。 君王言出法随,国君的话,便是这个国家的律法。而与别国不同的是,中山国的法律具有强烈的随意性。举个例子,比如周礼规定有爵位的士族卿大夫,享有国家的俸禄,而在中山不同,贱公子不得食羹。一国公子若是受国主轻贱,则是没有任何保证。饭也吃不上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说,中山国的贵族阶层在国君面前,是没有任何特权的。 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推行法制,只要遵循君权为上,就不会受到多少世家大族的制约。因为在一定的程度上说,中山国的贵族是没有特权的。贵族的特权来自于国君的信任。当然中山国还有很多特别的法度,比如说封君制,若是封君了,就算国君友怀疑或则宠幸便少,封君在封地上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这一条就比较好理解了,就是派更卒屯田,屯田制中的一种,类似于军屯。 春秋战国,井田制逐渐被废除,商君用法律确立了土地私有制。从效果上来看,这是时代的一种发展。而后是土地兼并逐渐显现,这才让土地私有制的弊端突显了出来。 站在多个时代之上的公子羽神明这一点,所以他在发展之中作成了一种妥协。保持土地私有制的同时,还让更卒开垦荒田,也就是屯田。屯田的好处就在于可以迅速的积攒粮食。 公子羽一共也就写了六条。 大梦初醒的他,猛然站起来,收拢竹简上交之后,竟然直接走了出去。 公叔牧一脸质疑的看着他,然而他在公子羽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答案。 这才多久?才一刻钟的时间。 众人见公子羽竟然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不禁心头一惊,速度又加快了一些。而誓要和公子羽对比的仲三子,此时竟然是大汗淋漓。 公叔牧带着询问翻阅公子羽的竹简,打开的一瞬间,他的脸都黑了。 “混账!这写的是什么?竟然如此儿戏!”公叔牧瞥了一眼,竟然直接扔在了地上。 吓得殿下众人又是一惊。仲三子等人自然是在偷笑,公孙槐、公孙郁则是暗暗担忧了起来,至于不认识公子羽的那些人,为之悲哀的也有,笑其自作自受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也不管众人何等表情了,公子羽此时已经出了宫殿,长叹一声后跳上马车,如获重负一般。公子羽打来一个哈欠,对老伯道:“老伯,回去吧!我还得回去补觉呢!” 公子羽不知道的是,公孙焦其实一直都很关注他。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 三个时辰已过,公孙焦在宫殿的另一处出口等候多时,这个出口不是学子能走的,一般只是他们这些大臣,比如公孙焦,比如公叔牧。 公叔牧从殿里侍从抱着竹简,公孙焦笑脸相迎,先是拱手行礼,后才问道:“小弟斗胆一问……” 公孙焦还没说完,公叔牧就已经知道公孙焦要问什么,公叔牧一甩长袖,面无表情道:“汝子大才!梦中提笔,画了六日八虫。” 说完,公叔牧便甩袖而去,只留下公孙焦愣在原地。 …… “公子羽的国策被昭宗大人狠摔在地,也不知公子羽在国策之中写了什么!”仲三子随着公子器回到府上,仲三子有些狐疑道。 虽然当时看公叔牧的表情很不好看,但是他毕竟是公叔牧,并不是国君。他看不上,说不得国君反倒看上也是有可能的。 他这么一问自然是有目的的,因为公子潜也在场。 公子潜显然是抱不住话的主,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 “我问我爹了!他说公子羽在竹简上画了六个太阳、八根长有尾巴的虫。” “啊?啊哈哈!” “人才啊!简直是人才!” 很快,公子潜便把公子羽的这桩丑事流传了出去,一时间人人都在谈论此事。更严重的是,赌坊对公子羽能否过国策的赔率直接从一赔二,到了一赔三十。 后来“六日八虫”传到了公子羽的耳朵里,公子羽这才一拍大腿暗叫不好。 “天啊!我忘了古人是不写标点符号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三十八章 入围 顾都,上川宫。上者尊也,川者神也。 中山崇山,顾都宫城象征着至高权利的宫殿便是以此而得名。 殿上武公位主座,公叔牧、傅老在其左右。 “国策论二位以代寡人审阅,可有突出之人?”武公问道。 公叔牧起身,先行礼,后禀告道:“臣下之见,仲三子、卫冄、公叔槐三人尤为突出!” “噢?何以见得?” “仲三子之国策,乃推行礼制,分化三教九流,明爵侯、世族、商贩、农耕……能让其各司其职,以礼乐制民……卫冄乃名家之士,以游说著称,虽其国策无高见之处,但臣下愿举荐其进入下一轮。而公孙槐则深得墨家之真谛,且其墨学有异于以往墨学之处,甚合吾意。”公叔牧说完,便把三册竹简呈上。 仲三子推行礼乐,这一点不用过多解释。儒家能在西汉之后成为推行的学派,定是有它的可取之处的,公叔牧会举荐他的竹简也算正常。 武公看完仲三子的竹简之后,微微点头,便让季陀传给了傅老。 傅老是武公的师傅,在武公心目中的地位极高。而且傅家三代为君师,其原因就是因为傅家藏有诸多书籍。要知道在这个没有印刷术的时代,书简就意味着知识,而且这个时代的书多为孤本。傅家能有藏书,可见其学识的渊博。当然还有他自身对知识的领悟和消化。 傅老在看过之后,沉默不语,似笑而非笑。提笔略有迟疑,最后还是在竹简上批注上一个山形的字样。也就是说,仲三子已经入围了。 卫冄的竹简,写得都是一些游说的方式,可以说是毫无实用,左言“名”,右言“实”,写得是晦涩难懂。不过这个卫冄是真的聪明,他没有选择自己不擅长的国策写,而是把自己最擅长的地方显现在众人的面前。游说人才本就是中山国很缺乏的人才,他这样做基本上可以保证他能进入下一轮了。(严格意义上说,卫冄并不是名家,在这个时代名家还尚未成形,这个时代的名家被称为“辩者”。学术主张也还未系统。至于“名”、“实”的探究,也只是在辩上的一些技巧。此处不必深究!) 博老接过竹简之后,更是看都没有看。直接在竹简上批注上山形文字。 当武公翻阅到公孙槐的竹简时,大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公孙槐得到了公子羽的指导,没有在上钻牛角尖,而是主打和。前面我们也有提到,对中山国是有很多实际意义的,而且墨家最强的是任何君王都不能拒绝的。无论是那个君王,都不会介意自家的城墙厚实一些的。 而且公孙槐还是墨家巨子的得意弟子,在墨家这是一种地位,虽然推行的墨家不喜以地位划分而区别对待,但是墨家有巨子,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在墨家还是有地位区别的。 武公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让公孙槐直接任官。因为这样中山国就白捡了一份助力。 “公孙家族真是后继有人啊!”武公不禁叹道,这还没进入第二轮,公孙氏便锁定了一个不低的官位,这也不由得武公感叹。 傅老在看过公孙槐的竹简之后,竟也微微点头。批注的速度都要快了许多。 而后公叔牧又从竹简中比较看得过去的,依次呈上。 武公在看完之后,又选定了四份,其中有两份是本国地方官吏任职时的一些感悟,当然这些人当然不会是官吏本人,而是官吏的子侄之类的。 而还有两份,一份是来自于法家,是针对农耕和军制的一些见解。当然也不会是推行变法的那种激进派。还有一份则是公孙郁的,虽然公子羽和公孙郁“补课”了,但是有种越补越不济的感觉。因为公子羽那天抨击圣人之学,让公孙郁产生了自我怀疑。所以到最后公孙郁只敢写儒家治学的态度了,“有教无类”、“学而时习之”等等一些被公子羽肯定的观点写上去,虽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在国策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入围者一共有十人,入围之后不出意外,基本上都能有官职,至于官职的高低,还得在辩礼之后才作决定。 也就是说,现在靠着自己本事选上的一共也就七份。 按一般的常理而言,最后三份武公要打感情牌了。 权衡一些利弊,已经世家大族的利益,只要那些大族子弟,不是特别傻,不在竹简里胡言乱语,能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见解的,权衡之后基本上都会入围。 当然,这种入围并不是靠自己,而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武公正在权衡利弊,公叔牧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又呈上几册竹简,道:“国主,这是公子器和神童司马熹的竹简。公子器十三岁出国游学,身为公子能如此,已是殊为不易。其国策论虽无特别之处,但其心可嘉,国主不妨审阅一二。而司马熹年仅十岁,其国策论虽略显小儿幼稚之态,但对于一个十岁的孩童而言,已是非常人能及。司马熹也并非中山国人,其母为中山女,让其习得中山文,来参加此大典,国主更是应当嘉奖一番,若其日后学有所成,我中山国必得一大助力啊!” 武公闻言略有惊讶,道:“司马熹年仅十岁?不愧为神通之称!入围之人便加他一人。公子器年轻气盛,却可外出游学,也当得一人。此次大典有两名公子,公子器和公子羽,羽儿的国策书得如何?”武公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公叔牧似乎很不愿武公想起这个茬,然而武公还是记起来了,公叔牧自得摇头轻轻一叹。 武公宠爱公子羽这是中山国世人皆知的,公子羽干什么不好偏偏在竹简上画了几个太阳和八条爬虫。字也是写得弯弯扭扭,像是瘫卧在床的病人一样,若不仔细辨认,还真认不出是什么字来。 公叔牧也是瞥了一眼,心情顿时就浮躁了起来。根本就没忍住心中的烦躁看下去。 这是国主问起来你叫他怎么说?说是不能入眼,国主偏偏又是宠爱至极,打公子羽的脸,不是让国主难受吗? 公叔牧沉默良久,这才劝告道:“公孙家已经有了公孙槐,国主不妨看看别的世家。国主请看,这是鼓氏的族人,还有这个,这是大将易氏子弟……” 武公摆了摆手,他已经明白了公叔牧的意思。公叔牧是中山庙堂出了名的和事佬,他无非就是在提醒要注意权利制衡。 中山国的相邦之位空虚已久,等的就是今天的辩礼大典。争夺相邦之位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在庙堂之上,四宫主官都想争夺中山相邦之位。 这四宫主官指的是外四宫,因为内四宫必须是由公族德高望重的长老来担当,而且是世袭,自然就没有争夺相邦之位之说。再看外四宫,正奎宫公叔伯代表的公族,执帛宫公孙焦代表的公孙氏,昭宗宫卫中代表的卫氏,以及大将(匠)宫的易氏。 从这个入围的人选上看,大将宫的易氏已经率先出局了,而正奎宫的公族,有仲三子和公子器,公孙家族有公孙槐和公孙郁,卫家有卫冄。 而且公孙槐凭借自己的本事压两家一头,这是无可厚非的。若是公子羽被国主以亲疏入围,入围人选中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一旦公孙家族在这次辩礼大典中大获全胜,争夺相邦就多了几分胜算。庙堂里的正奎宫和执帛宫平衡被打破,矛盾就会被激化。 作为帮助君王维持权利制衡的公叔牧,是最不希望看到这一点的。 在没有必要的前提下,公叔牧是不建议公子羽入围的。除非他有公孙槐那样的大能,能给中山国带来巨大的作用。 当然,在公叔牧看来,这当然是无稽之谈。连字都写不好的人,会有大才,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可惜公叔牧还是低估了公子羽在国君心中的地位。 “羽儿如今也快到弱冠之年了!羽儿不成一事,有失公子之风。羽儿自幼聪慧,虽不好学,但也是可塑之人。”武公直接无视公叔牧的提醒,直接拍案道。 公叔牧也很是无奈,但是作为庙堂和事佬的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公子羽而不能维持平衡?只不过那样会有些麻烦而已。 公叔牧把公子羽的竹简奉上,摇头道:“国主还是不要打开为好!” 武公瞥了公叔牧一眼,显然他是知道那天写国策论发生的事情。 他当然不会看,一向沉稳的公叔牧都被这册竹简气得皱眉摔简,不用想也知道,公子羽这份竹简定然是糟糕至极。 到了现在,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内容并不重要。 武公想的还是让公子羽早已回顾都,一是因为他对公子羽的想念,二则是他对公子羽研究出来的那个“五味帝皇丸”很是挂念。 偏偏他还不能召公子羽回顾都,公子羽当初是犯了大错,他亲点头的惩罚。若是因为这些原因而让公子羽会顾都,那岂不是太轻巧了? 灭国之言,这种诅咒性的言论,在中山国乃是大忌。 开此先例,灭国之言,恐怕会越演越烈。所以让公子羽入围,便成了两全其美之策。 “十人已选定,傅老开始排名吧!”武公对傅老道。 这个排名可是很有重要的,这决定了明日辩礼之时的先后顺序,排名最后者发起“进攻”,而排名最前者,则会等到最后才接受“挑战”。 傅老点了点头,季陀把十册竹简摊开,放在傅老的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三十九章 国策第一 十册竹简在傅老面前缓缓摊开,要论一个排名,傅老肯定是要全过一遍的。 仲三子、公孙槐以及那名官吏子弟的国策论被拜访在最前面,在傅老的心中这三册最为突出,应该是前三甲之策。 其后是公孙郁,而后才是那名法家弟子,卫冄的则在另一名官吏子弟之后,司马熹要胜于公子器,最后才是公子羽。 当傅老的目光移动到公子羽的竹简时,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像似竹简的字迹过于潦草,只有拿在眼前才能识别一般。 傅老足足看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最后才放了下来。 “傅老,公子羽不善此道,还请傅老宽心!”公叔牧怕傅老见了这不堪入眼的竹简而大怒,先打了一剂强心剂道。 傅老没有理会公叔牧,目光仍然停留在竹简之上。 武公狐疑道:“傅老,莫非羽儿的国策有不妥之处?” 傅老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震撼,意味深长的对武公点了点头。不过他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季陀道:“请内司马大人置案!” 季陀微笑点头,命人搬来了一张桌案。案上有竹条和毛笔。 傅老放下手中专门用于批注的短毫,提笔开始抄录起来。公叔牧和武公越有不解,自顾上前查看。 笔挥墨留,一行行清晰的中山文出现在眼前。 疑惑随着字数的增多在慢慢消散,随即是震惊。 当公子羽竹简上的字被抄录完毕,再看公孙牧和武公时,这二人已张大了嘴巴,心情百感交集间,竟然难说一语。 许久之后,公叔牧才长叹道:“公子羽……公子羽大才啊!” 武公则是由震惊变成了狂喜,舐犊之态再未加丝毫的掩饰。 …… 传榜之处在宫城外的城门处,今日是传榜排名之时,任用的人数会在今日公布。任用的人数并没有严格的限制,是根据诸多因素作为考量的,比如官职虚待的数量、国策论的质量等等。 上榜之后,也不是铁定的官职。榜上有名则,需要进行为期一月的实地勘察,一月之后,还需写下实地论,之后外四宫会根据实际情况安排官职。 而入围的前十人则是不同,在明日的辩礼之后,国主会直接封予官职。 当然,看热闹的最终还是看入围的这前十人。 一名官吏手拿着一张黄布,黄布上是三十二名入选的学子。 黄布一张,人群中有的欢呼之声,有喜悦道喜之声,更多的还是叹息声。 这种场景还真有点像后世的科考张榜,一家欢喜一家愁。唯有不同的是,尚未入选的人远没有科考落榜的人怨气重。特别是从别国赶来的学子,毕竟这只是中山国,能任用便皆大欢喜,不能任用也不必沮丧。俗话说得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中山之外还有数十国呢,真有学问还愁找不到地方入仕吗? “器弟,三子,此榜皆无二人之名,想来必是在入围的青榜之上吧?!”公子潜笑道。 公子器闻言,略显愁容,而仲三子则是一副想当然的模样。 公子潜把二人的神情收入眼中,先是对仲三子的自信有些震撼,而后才安慰公子器道:“器弟不必忧愁,汝乃公族子弟,何故如此啊?公子羽那厮不是也不见入榜?你看他现在还一副得意之色,你何必为此担忧呢?” 公子器瞥了一眼在人群外围的公子羽,见其微微点头的模样,不禁有些自愧不如。 难道他有把握上榜,我就没有吗? 公子器心情稍定,很快一个拿着青榜的侍卫走来过来,由下而上,张贴青榜。 中山国崇山,青木色是中山国最尊贵的颜色,就和后世的黄色一样。 所以在中山国青榜是要高于黄榜的。 随着侍卫的手往上移,青榜十人最后一人的浮现在人们眼前。 公子器。 “恭喜公子,入围!”他三人带来的仆从立马躬身道贺。 人群之中立刻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公子器能上榜,或多或少是因为他身份的缘故,但起码得本事还是有点的。 “恭喜公子器!”一些同为儒家学子的同窗也前来道贺。 “哎呀!恭喜器弟,荣登青榜,明日之后,器弟便是我中山国的栋梁了!”公子潜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是想想也还能平衡,毕竟公子器外出游学数年,不像他在顾城浪荡了数年。 公子器之上,出现了司马熹三个字。 在场的人,有很多都还不认识司马熹的。只听人群之中传来一声轻叹,只见一半人高的孩童扒开众人,缓缓离去。 见他少年轻叹的模样,很是可爱,让人不禁多看了两眼。 忽而有人回过神来,惊呼道:“司马熹难道就是这个孩童?” “司马熹!司马熹!原来司马熹真的只有十岁,真是神童啊!”有人想起了参加辩礼大典三百人中的一个特例。 那么就是十岁神童司马熹。 十岁能入青榜,真是让人自惭形愧啊! 一些落榜的人,只觉是羞愧难当,自己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十岁的孩童。 不过也有想得开的,毕竟人家号称神童,谁自讨没趣去跟一个神童比较长短呢? 就像公子器,公子器此时是挺直了腰杆,愁容一扫而尽,而且很是为自己骄傲。 看那模样,真是有种恨不得向全天下高呼自己入围的样子。 司马熹之上是三个略显陌生的名字,不过在理清其来路后,倒也算是实至名归。 公子器看到这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对仲三子和公子器辞别道:“二位,我还有急事,先行退去了。稍后我们酒肆再聚!” 公子器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潜兄为何不看完再走呢?是何要紧之事?” 公子潜神秘一笑,对其道:“我在赌坊压了三子入围和前三,三子必能入围,但此时还不见其名,定是中了前三。我是去赌坊收钱帛的。更重要的是,我压公子羽不能入围,一共压了三车。器弟如此大才,方排在第十,公子羽就更别想入榜了!我三注全中,今日饮酒作乐,全由我来安排!我先去包下酒肆!” 公子器恍然大悟,二人说话间,青榜第五便浮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人便是卫冄。 公子潜见其名,兴奋一拍手,转身就上了马车。 公子潜一走,青榜尽现。 第四是公孙郁,第三则是仲三子。 仲三子微微皱眉,他实在想不通,竟然还有人能压他一头。而且一下子就是两个,难不成这三百人中出了什么天才圣贤? 很快青榜就告诉了他答案。 青榜第二,公孙氏族公叔槐。 青榜第一,公孙氏族公子羽! “哗!”众人齐声惊呼,难掩众人难以置信之色。 “公子羽?怎么会是公子羽?” “天啊!我的钱帛!”一些人是抱头疼哭,公子羽不能入围的那个盘口是这一轮赌局中最大的,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是个人都知道公子羽必定会输。 而这时,公子羽青榜第一,这个脸打得就有些过分了。 不好赌的人还好,好赌的,今日之后不得倾家荡产吗? 有些输光家底子的,此时竟然丧心病狂的骂其国主对公子羽过于宠爱,拿国家选贤任能来开玩笑。 很快,这些人就下狱了。真是输了钱帛,又输了自由,真是得不偿失啊! 公子羽微微摇头,他倒不会怜悯这些赌徒,只要是好赌的,就算今天没有公子羽这个茬,来日也会输得这般模样。 十赌九输,倒是怪不得公子羽,要怪只能怪他们咎由自取。 公子羽看来一眼公孙郁,有些惋惜道:“族弟,你这个排名跟我们预测的有些差距啊!” 公孙郁无奈点了点头,道:“倒是我低估了仲三子。” 不远处的仲三子闻言,脸皮不禁抽搐了一下,脸色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公子器更是直接跪倒在地,他是如何也想不通,他竟然还比不过顾城第一纨绔。 …… 公孙府,公孙焦与鼓须席地而坐。 公孙焦对鼓须道:“阿兄!关于赌约之事,我会请国主出面解决。只是这次还是让阿兄家门蒙羞了!小弟,在这里先告罪了!” 鼓须粗气喷着胡子,没好气道:“我说你这个当老子的,也真是没有样!我知道你是为了保全两家,当初才退婚的。但若羽儿真有这般本事,又何须顾虑这么多呢?” 公孙焦无奈摇头,道:“并非是我谨小慎微,知子莫若父,我会不知他什么样?从小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如今更是无一点转变,他竟然……”本来就是很丢人的事,但公孙焦不得不继续说,“他竟然在写国策之时,画了八个太阳,十条爬虫!唉!阿兄,你叫我如此能信他?” 鼓须闻言,大手一挥,道:“这个我可不管,当初是他立的赌约。他用什么方式,我可不管。不管他能不能夺魁,我女儿都会嫁给夺魁之人。把话说白了,无论是谁,我鼓须都不亏。你也别在这里玩把戏了,你又不想鼓苕嫁给你儿子,又不想她嫁给别人。你这是要她一辈子不出嫁不成?” 就在这时,公孙季急匆匆的冲入大堂,喘着粗气,只是咽了咽口水,就说道:“大兄,鼓兄,张榜了!” 公孙焦也很是期待,起身问道:“公孙槐、公孙郁可入围?” 公孙季点了点头,道:“入了!入了!都入了!” “哈!我公孙氏族后继有人了!阿兄,你看这二人如何……” 鼓须瞥了他一眼,问道:“公子羽那厮可入围了?” 公孙季邪魅一笑,道:“青榜第一!” (ps:关于更新慢的问题。主要是因为没有推荐,在裸奔期要积攒人气,不得已只能一天一更或两更。若是有书友急着看的,可以留言我会适当加更。 二十号之后要是还排不上推荐,会有保底两更和不定时加更,将维持一天三更左右。 幼小的树苗需要滋润,若是朋友们喜欢的话,多多帮忙推荐,多投推荐票噢! 本书的粉丝称号不久之后会敲定,快来争夺第一粉丝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四十章 无辩之辩(一) 赌坊往前走百步,右转,面前一条深巷,深巷走到头,便到了顾城最大的酒肆-夜麓楼。 青榜开榜没过多久,这酒肆便挤满了人。落榜买醉,唤来三两舞姬悲歌曼舞,一日看尽顾城长巷全是悲。 燕赵多悲腔,中山更是如此。 公子潜提壶而饮,夜还未至,酒已醉了七八分。 隔间之外多聚远道而来的学子,醉酒之后便是口无遮拦。论今日青榜首位,只觉是中山国主偏袒了公子羽,公子羽一纨绔子弟仅凭身份便可立于青榜之上,倒是辱了他们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都闻中山辩礼只认贤才而不认出处,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公子器、仲三子入隔间,公子潜抬头冷笑,似在讥讽自己,也像是在讥讽这二人。 公子器举樽一饮而尽,摔杯指天怒喝:“公子羽无才,却上了青榜第一,国主荒唐竟为公子羽毁了辩礼大典数年的名声。日后,别国贤才怎肯再入我中山!” 公子器一声怒喝,整个酒肆顿时鸦雀无声。 都道是为尊者讳,醉时更应择言,祸从口出,怎会辨他是不是公子?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全是附和之声。 四顾之下,竟全是落榜学子。公子器的怒喝,很快就激起了共鸣。又无外人,谁还管会不会惹来祸事? 隔间门一推开,众人纷纷敬酒。都是难兄难弟,少不了要诉苦。 “公子仁义,能识此大体。为何公子不面前国主,为我等鸣不平啊?” 三杯之后,亲兄弟。公子器扶起这人,向其保证道:“明日辩礼,我会请父亲大人前去观礼。公子羽无才无学,就算国主有心偏袒,也不会在众大臣面上不分良莠。尔等请放心!” 真是酒壮怂人胆,怕是这公子器忘了在河头之时是如何被公子羽说的羞愧出门的了。 公子潜就是因为信了公子器的鬼话,才会在赌坊下重注,最后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如今公子器再如此豪言壮语,他会信,那么他就真的傻了。 “公子羽无才无学,为何能让尔等扫地出门?”公子潜背对公子器,一饮而下,冷笑道。 公子器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被公子潜这一讥讽,难堪是肯定的。 这时,好兄弟仲三子便出来解释了。 “公子羽善长诡辩这不假,诡辩能用于妇人争辩,却难等庙堂。只要公子潜能帮我弄来公子羽的国策,今夜深究一二,明日我必让他哑口无言!”仲三子拍胸脯道。 说到这里,必须得解释一下辩礼的流程和规则。 所谓辩礼,说白了也就是怼。 入围的十个人互相怼,怼的是对方国策的漏洞以及不可行之处。 这样做的好处,就在于发现国策中不可取之处。还有一方面则是为了检验入围十人的辩才。 中山国是很重视游说之才的,公孙焦上一次辩礼大典国策论是排到第八,但是辩礼之时脱颖而出,一人辩九人,最后夺了魁,还封了四宫之一的执帛宫郎,可谓是一步登天。 而就辩礼的流程而言,虽排名上者有利处,但就算是排名第一者,也是要参加辩论的。 若是下位者找出了公子羽国策中存在的诸多不足,辩论之下,公子羽不能反驳,漏洞百出而不能辩,国策自然就会掉价。 辩礼大典开始,会有三个时辰,用来解读别人的国策,说白了就是挑毛病。最后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辩,由下位者向上位者发起挑战,最后辩到青榜第一人,就算结束。 最后由傅老、公孙焦和国主来定下排名。当然,今年的辩礼大典,公孙焦是不可能成为主审官了。 公子羽夺了青榜第一,顾城是流言四起,虽然抓了不少,但还是难堵众人悠悠之口。 公子潜瞥了一眼仲三子,见其说得真切,便使了一个眼神。公子器心领神会,立马就把隔间的门给拉上了。 “你可有把握?” “若不能见公子羽之国策,有六分把握。若是今日能见,便是有九分把握。”仲三子郑重道。 公子潜沉吟了半响,一拍桌案道:“好!我这就去给你找来!你不可付我!” “公子请放心,三子定不会付你。而且不出意外,一夜之后,公子羽定会哑口无言。” 公子潜点了点头,道:“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想来你定是成竹在胸。我再请父亲去观礼,有叔伯和父亲在,国主定不会在偏袒公子羽。没有国主的偏袒,公子羽必定会原形毕露。” “是啊!兄长,你太高看公子羽了。他能青榜夺得榜首,并非他之能,而是国主啊!所以只要国主不能偏袒公子羽,公子羽必败无疑。这一点兄长无需担心!” 公子潜点头起身,推开隔间,只见门外学子翘首以盼,面带询问。 公子潜对众人道:“诸位请放心,明日辩礼,我可保证国主再难偏袒公子羽。届时三子把公子羽辩得辩无可辩,我会请国主再重新定夺入围排名之事!” 众人闻言,是激动万非,如果公子羽被揭穿,那么这次的辩礼大典很有可能排名会有变。要是公子羽败得太惨,还可以稍加运作,这次辩礼大典很有可能会重新开始的。 公子潜说完,便先离去了。 他现在是一扫颓势,正如仲三子所言,公子羽夺得青榜第一,很有可能是国主的原因,只要辩礼开始,公子羽的这块遮羞布很快就会被揭。而且他还有他父亲,他父亲是审官之一,昨天已经见过公子羽的国策,主要他去求他父亲把国策给他。他再拿给仲三子,仲三子有一夜的时间研究公子羽的国策,就算公子羽有点诡辩之才,想来也是辩无可辩了。 公子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还真别说,这个公子潜虽然想法很幼稚,但是他糊弄他父亲倒是一把好手。 慈父多败儿,公叔牧便是一个很典型的慈父,对公子潜不仅十分宠爱,而且喜欢信公子潜的鬼话。 公子潜说自己要学习国策,说要拿公子羽的国策来参照一二。公叔牧也没多想就抄了一份给公子潜。 在公叔牧看来,公子潜没不是入围之人,就算抄给他了,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重要的是,公子潜还有心学习,这一点对于一个纨绔来说,很是难人可贵的。 至于公子潜会把公子羽的国策漏给仲三子,公叔牧是没有想过的。毕竟他的潜儿除了开销有些大以外,都是很听话的。 辩礼还没开始,顾城的学子就要声讨公子羽了。 说什么明日公子羽必定败露,而且明日公子羽还会被辩得哑口无言。 流言就是如此,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整个顾城都在说公子羽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夺得榜首。更有甚者,有传言说公子羽此时在家装病,说明日不会参加辩礼大典。还有什么公子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孟鼓苕本来还因为自己的羽哥哥夺得榜首而开心,在闺房中偷笑,甚至在幻想明日公子羽来迎娶她的场景。 当她听到这些流言,顿时就不开心了。 公子羽装病,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这些话传到孟鼓苕的耳里那还得了? 孟鼓苕这次也没有扛刀,只是鼓着腮帮子冲进来公孙府。 进了公子羽的院子,孟鼓苕就看见躺在一把摇椅上,手拿着一把折扇的公子羽。 公子羽半眯着眼,昏昏欲睡,真是好不快活。 最可气的是,他手里的折扇还画着一个美人。 这个美人竟然不是她!!! 孟鼓苕走到了面前,公子羽竟然还没有发现她。 她气得是要杀人了,只恨自己没有扛刀过来。 孟鼓苕一脚踹了过去,正好踹在摇椅上。 这摇椅是公子羽凭借记忆让工匠做的,有些地方还不够完善。椅子下面的弧度太大了,孟鼓苕这一脚,直接让公子羽人仰马翻。 公子羽连忙爬起,咬着牙就欲破口大骂,还没抬头,就看见了彩衣的衣角。 公子羽立马就慌了,见其没有拿大刀,退后了两步,这才定住了神。 公子羽讪笑着,对不远处的老伯道:“老伯,赐坐,不不不,老伯,上茶!呸!呸!呸!鼓苕妹妹……” 慌乱之下,公子羽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孟鼓苕皱着剑眉喷着粗气,仿佛要把公子羽吃了一般。 “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没,没有啊!” 从孟鼓苕的口中,公子羽得知了顾城外的流言。只不过公子羽并没有放在心上。对那些儒士说的“哑口无言”也只是付之一笑。 “明日你不来,我便吊死在你家门前!”说完孟鼓苕,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走了过来,一把夺过公子羽的折扇,当着公子羽的面给撕了。 待孟鼓苕离开了,公子羽才长叹一声,摇头道:“如果我可以开号重来,我一定说不娶!真是太瘆人了!老伯!老伯!人家都走了,别装聋了!” “嘿嘿,公子,你这是哪里的话。老奴刚才在研究马槊的招式,一时入了迷。” 公子羽瞥了老伯一眼,也懒得拆穿他,而是似笑非笑道:“赌坊的赔率肯定又变了吧?” 老伯点了点头道:“如今流言四起,都是公子明日必败,赔率涨到了一赔一百!” 公子羽一拍桌案,兴奋道:“好!太好了!你带一些钱帛,去下注!切记!切记!不能再被发现了!不然河头里的一百多把长槊就要泡汤了!” 说到长槊,老伯方知事情的重要性,随即郑重点头。 (ps:今日之后,每日两章,有要求会酌情加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四十一章 无辩之辩(二) 十年一大典,上川宫外十张桌案,这十张桌案将是整个中山国后十年的庙堂大局。 除了世家大族的翘首以盼,还是顾城赌坊的最大赌盘。 而今年因为公子羽的存在,无疑又给辩礼大典引起了诸多关注。 赌坊的惊天赔率,中山第一美人彩衣女子的最终归属,皆是因公子羽而起。 然而处在风暴最中心的公子羽,此时竟然无聊的打起瞌睡来。 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对于公子羽来说实在是太长了,长得有些无事可做。 他是青榜第一,辩礼最后一位,所以他不用研究别人的国策,也不用“进攻”,甚至连防守动作都不要做。 这份底气来源于二两多年的文化沉淀,来自于天朝的九年义务教育。他凭借这份底蕴足可在这紧张程度丝毫不亚于战场的辩礼上享受安逸。 除了公子羽能有恃无恐外,就连十岁的神通司马熹额头上都冒起来汗珠来。 无聊的公子羽,开始打量起在中山国的统治阶级来。 主位上的自然就是中山武公,中山武公两撇八字胡,神情还是相当的严肃,这让传说很受国主偏爱的公子羽感觉不到一点“慈父“的感觉。主要还是环境原因,这当然也怪不得武公。 在中山武公身后的是中山国内司马季陀,季陀此时是一身铠甲,腰间更配有长剑,头盔把他的白发收拢,竟有点看不出年纪来的感觉。若不是脸上时而纵横的沟壑皱纹,还真难发现这与中山国的宫城内卫有什么区别。反倒是经历了战场的厮杀,让他看起来更威严几分。 左下四座,分别是四名老者,有威严肃穆着,也有老态龙钟者。 这四名老者除了公叔牧以外都不是特别的出名,毕竟是内四宫,除了一些规模较大的祭祀之外,他们一般都不会现身。 他们都来自中山国最大的世族,公族。地位虽高,但实际权利却不是特别大。 公叔牧当然是其中的例外,公叔牧不仅执掌内四宫中的昭宗宫,还是公族的大司马。同时在庙堂乱局中,他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右下四座,则分别是外正奎宫的公叔伯,公叔伯出自公族,执掌四宫地位最高的正奎宫,其权利可想而知。 对于公叔伯这个人,公子羽是陌生也陌生,说陌生也是相当熟悉。 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实际上已经在私下交手了数十招。 从乐舒接任苦陉县县丞开始,他们之间就结下梁子了。 公子羽虽然直接斩首了张修,而不是选择把这件事闹大,更多的还是出于对自己的考虑,但不闹大并不代表公子羽不记仇。谋杀之仇,公子羽怎么能说忘就忘? 公子羽从来都不是一个一笑泯恩仇的人,正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更何况他还是穿越者呢,若是这么胆小他不是丢了穿越大军的脸? 斩杀张修,让那件事就此揭过,则是以退为进。为他辩礼大典能拿到权利少些阻碍。账日后会算的。 公子羽看向公叔伯之时,公叔伯也正好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刀光剑影如无形的劲气,在空中爆裂开来。 随后,公叔伯微微一笑,朝公子羽微微点了点头,其中的意味是不言而喻。公叔伯先避开了公子羽的目光,公子羽嘴角微微上扬,也朝公叔伯微微的点了点头。只不过幅度要更大一些而已。 公叔伯之下便是公子羽的便宜老爹公孙焦。原来公孙焦早就盯着公子羽了,一脸怒容,公孙焦的脸是会说话的。 他在说,“小子,你给劳资认真点!” 公子羽不喝水,都快呛口水了,轻咳了两声,连忙将目光移开。 公孙焦之后是卫家的家主卫质,卫质是一个面向极为慈善的老者,执掌中山国的外昭宗宫,也是一名“辩者”。 卫质之后是执掌大将(匠)宫大臣,名为易铭,相当于是中山国的国之重匠。宫中所用的青铜之物,皆是有他一手监造。像是一国之鼎,这样的重器,全是由他铭文刻画。 而且外大将(匠)宫还管理着全国的官属制造。战车、箭羽等战争重器,届时是由大将(宫)打造和储存。 公子羽公子府上的易川便是来自顾城的易氏,只不过是旁枝,得不到重视,这才到河头安家。 除了这内四宫和外四宫的重臣,还有两个人坐虽然在其下,但地位却与这八人不分上下。 中山武将之首,大将军鼓须。中山武公的老师和公子桓的傅(官职),傅老。 一般情况下,鼓须是不需要出席这种形式的大典的。但是因为夺魁者将会成为他的女婿,所以中山武公特意为鼓须设了一座。 至于傅老,他的座位是在十案之前的,他的案上还点着一柱香,显而易见,他便是辩礼的主审官。 傅老跪坐于众人面前,双目微闭,似在沉思,又似在监视众人。像极了自作高深的老仙人。 当傅老面前的最后一柱香燃尽,他才缓缓睁开双眼,苍老的声音回响于众人的耳畔。 “时辰已到,辩礼开始!” 排名第十的公子器先起身,公子器长出了一口气,先对主位上的武公施了一礼,又对诸位大臣一一施礼,这才对十岁孩童司马熹道:“汝国策所言,兴长城而设边防,问这兴修土木之钱帛从何而来?” 司马熹的国策,主张修筑长城,在各国边塞设关建防。 这国策的来源,主要上根据上次晋国攻中山,中人城沦陷的教训写下的国策。 你还别笑,以前的中山国边界是真不设防的,《左传。昭公十三年》中有记载,“鲜虞人(中山国之前身)闻晋师之悉起也,而不警边,且不备防。” 十岁的孩童,能有此见地,可见其神童之称,并非是徒有虚名。 然而发现是一回事,做下来却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公子器便是针对司马熹国策难以实施来“进攻”。 司马熹穿着宽大的麻衣,长袖拖地,这一拱手间,衣袖更是粘到了地上的灰。 司马熹红着脸,又是把长袖撩了起来,几个动作是引来无数的笑声。当然这笑声不是嘲笑,只是觉十岁的孩童做事却是一板一眼,很是惹人怜爱。 司马熹一丝不苟的施礼,小小年纪还不怯场,则是为他赢下了诸多的赞许。 司马熹稚嫩的声音,道:“钱帛应出于国库,力当出于民!” 公子器不会因为司马熹年纪尚小,而饶过司马熹,而是咄咄逼人道:“你可知国库可有余钱,民可受征?” 司马熹的小脸更是涨红了几分,可以看出来,他对自己的国策具体实施还是没有想过的,在沉吟了许久,才支支吾吾的说了几句。 很快司马熹就落了下风。 不过没有人觉得司马熹败了有什么丢脸的,傅老对此子也是很喜好。 傅老对其微微一笑以示激励,而后宣布道:“辩礼第一场,公子器胜!” 司马熹闻言,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想说什么,却是没有机会了。只得低着头,沮丧的坐了下来。 公子器排名升了一位,自然很是得意。 公子器对排行第八的男子施礼一礼,继续展开了“进攻”。 青榜第八,是一名名叫阴习的少年,看模样是比公子羽大了几岁,不过应该也只是刚过弱冠之年。 阴习的父亲是曲逆县丞,其父在曲逆为官数十年,耳濡目染之下,阴习对中山国的情况以及一些问题的实施都是比较了解的。 阴习的国策也是关于基础建设的问题,公子器故技重施,但这次却不是那般好胜了,公子器三问,阴习皆是对答如流。 最后公子器是问无可问了,才不甘的认输了。 阴习之上也是一名官吏子弟,不过这名官吏子弟却是要比阴习更老练几分,最后以微弱的优势胜了阴习。 官吏子弟辩法家弟子,法家弟子因为对中山国情的不了解而落败于他。 最后还是能言善辩的卫冄把官吏子弟的上冲之势给终结了。 卫冄是顾城世家子弟比较有代表的俊杰,他虽然没有出国游学,但因为他父亲教导和卫家的藏书而能压世家子弟一头。 卫冄对他左手边的公孙郁行了一个礼,平淡却极富自信道:“公孙郁,请!” 公孙郁起身,对其还礼。 (ps:两更已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四十二章 无辩之辩(三) 卫冄扬手问道:“郁兄国策之言,推崇儒家治学之度,意以为何?” “推行礼制!” “儒家可是有、、之说?” 公孙郁点头,给予肯定。 “仲尼弟子三千,与相符,但半圣仅仅七十二,与同。为名,为实。却是不符。郁兄可认?”卫冄笑问道。 “为教之态,为人之态。二者不可混为一谈。”公孙郁想了片刻,凝眉答道。 公孙郁想说的是,只是在对于渴望学习的人,用这种态度。而则是对人的态度。 这种说法也成立,但卫冄所言却存在的。、如果把孔子的三千弟子拿来比较,就会发现这两者的矛盾点。 当然,这也只能算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辩之中。 作为优秀的“辩者”并不会在这里把人说死,“名符”(名家)子弟和道家不同,道家希望用道理来说服别人,而名家则是怼你,你管我说得对不对,反正就让你无话可说。 等你回家了,隐隐感觉不对劲了,然而还是找不到话来反驳。这便是名家的“虚词之辩”,后世也有一些学者称之为“诡辩”。 卫冄先造其势,为的就是后面的“虚词之辩”。 “敢问郁兄,儒家之说,是在前还是在前?” “为大义,为小义。在礼法面前,亲疏则在后。”公孙郁答道。 卫冄微微一笑,公子羽无奈摇头,显然,公孙郁中计了。 如果公孙郁说、不同,虽会落下风,但也不会直接落败。这是卫冄为公孙郁设的陷阱,公孙郁只不过是按照一般的思维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为国之策,为人之德。儒家并非利己派,人在国面前,公孙郁会说在前在后,这其实是很好理解的。 “听闻孔丘有一弟子,名为曾参……” 公子羽听道曾参这两个字,就感觉公孙郁有些不妙了。 卫冄要说的故事,公子羽曾是几度听闻。 孔子有一弟子曾参,也就是曾子。一天别家的羊,跑到了曾参家的院子里。曾参的父亲,曾点,就把这头羊开肠破肚了。 后来丢羊者来寻,便说是曾点盗羊。 吃羊的还是孔子本人。 所以就有了一个故事,说是叶邑的叶公,听闻此事后与其争辩,孔子说曾参就算知道这羊是别家的也不应该报官。 当然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还不得而知。 但这个故事的背后却存在两个史料记载的事迹。 这两个故事出自《韩非子》,楚国有个叫直躬的人,他的父亲偷了人家的羊,他便到令尹那儿告发。而令尹却说:“杀掉他。” 令尹认为,他虽然对国君忠诚,却对自己的父亲没有包庇,是为不孝。 还有一个故事则是说,鲁国有一逃兵,孔子问他为何要做逃兵,这人说,家中有父亲没有人扶养。孔子认为这人是孝,奖赏了他,还推荐他去做官。 这就是儒家的。 而这两则要告诉人们的是,如果举报自己的父亲,是不孝,那么若是自己亲人对国不利,就不会有人再举报。更可怕的是,会给人一种错觉,对国君的不忠诚就是对父亲的孝。 而对于鲁国的逃兵影响就更大了,鲁国一旦有了战事,做逃兵便不会是罪,不仅会得到孔子的奖赏,还会得到孔子的推荐。而为之付出的代价则是,说出一个感人的故事。 (原文为:楚之有直躬,其父窃羊而谒之吏。令尹曰:“杀之”以为直于君而曲于父,报而罪之。以是观之,夫君之直臣,父之暴子也。鲁人从君战,三战三北。仲尼问其故,对曰:“吾有老父,身死,莫之养也。”仲尼以为孝,举而上之。以是观之,夫父之孝子,君之背臣也。故令尹诛而楚奸不上闻,仲尼赏而鲁民易降北。上下之利,若是其异也,而人主兼举匹夫之行,而求致社稷之福,必不几矣。) 卫冄之所以能把公孙郁闭上死胡同,还是因为《论语。子路》孔子与子路的对话进行辩。 子路问孔子,“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叶公认为直躬是正直的,因为他忠于国君。 而孔子却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作为父亲,应该为儿子隐瞒,作为儿子应当为父亲隐瞒。这才是正直的。 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是在(礼法)之前的。而先前公孙郁却想当然的说,在前在后,故而,公孙郁会辩无可辩。 公孙郁有些颓然,想来在这种场合上落败,也是一件极为难堪的事情。更重要的还是,这关于他在顾都庙堂的命运。 公孙郁在最无奈之时,把目光投向了公子羽。那目光充满着歉意和自责。 公子羽回以淡淡一笑,更多的还是宽慰。 “卫冄胜!” 傅老刚宣布完结果,仲三子就先站来起来。 随意行了一礼,不待卫冄发问,便先道:“、二者并无矛盾,当配以,智者教其能吾之学,稍愚者当教以为人之道。使世人皆通礼法,庶民尊其礼,世族守其道。此方为我儒家治学之道。” 出自《论语。为政》,这一个观点抛出来,便很好的解释了先前卫冄之问。 正所谓是先声夺人,仲三子以公孙郁同为儒家的角度上,先打了卫冄一棒。倒不是他为公孙郁打抱不平,更多的还是为自己考虑。 要知道,先前卫冄所问,问的是公孙郁,是针对公孙郁的国策来进行辩礼的。 仲三子不待卫冄发问,先借着公孙郁的角度,打击卫冄。不可否认,他的确很聪明。 公叔伯更是不由得点了点头,对其很是赞许。 仲三子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公孙郁,这个眼神的意思是不言而喻。无非是在公孙郁对比,同为儒家弟子,他是有多么的优秀。 (ps:感谢、两位书友的打赏!稍后还会有一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四十三章 无辩之辩(四) 卫冄落雨下风,但仍面不改色,庙堂之上的唇枪舌战最关键的是冷静。 名符学术中的与有太多的命题可以让他发起进攻。在一百多年后的便是集道、名两家的学术主张,写下了四篇抨击儒家的名作-《骈拇》、《马蹄》、《胠箧》、《盗跖》。 非常客观的说,这个时代的儒家还存在着诸多不足,与诸子百家的辩中,并不见得能胜过多少。 卫冄又是三问,仲三子沉吟之后,一一作答,虽说不上对答如流,但却是能一一答辩。 到最后,卫冄再一问,便被仲三子给绕了进去。 卫冄问:“汝说礼制,纵观天下,腾国乃推行礼制之国。其国奉周礼,实行井田旧制。但其国乃一小国,比中山尚且不如。可见儒学并不能强国。” 腾国乃武王姬发十四弟姬绣的封国。是战国时期还奉行周礼的少数国家。腾国的井田制,便是沿用周朝旧制。井田制到战国,其弊端日益显著,属于当时落后的制度。 卫冄之问,便是说,像腾国这样奉行周礼且还沿用旧制的国家,就是推行儒学礼制的结果。然而儒家之学却不能让腾国变成一个大国,可见儒学对治国是没有作用的。 卫冄一问,是问道了关键之处,卫冄这个人今日一见,还真得高看几分。 公子羽正打量卫冄之时,仲三子是张口就反驳道:“腾国推行礼制,故而少有他国会进攻腾国。腾国沿用井田旧制,便能在国之危难之时,很快就复国。” 这的确具有很强的说服力,腾国在不久之前就被越王朱勾所灭,很快便复了国。 中山之前也曾被晋国所灭,作为中山国的君臣最明白复国之艰辛。 中山国用了数十年,而腾国不过短短数年便能复国。 若要把这一点归功于腾国是礼制之国,也并不是特别的牵强,而且在中山君臣的面前,还有着某种特有的说服力。 只可惜,在公子羽看来,这无非是在强行申辩。他国之所以少进攻腾国,有一部分是推行礼制受儒家所尊崇的原因,进攻腾国很有可能会落得不义之国的骂名。 然而仲三子却夸大了这一点,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骂名算个屁。人家可不会因为你是礼制之国,就不来进攻你。说白了,以前的不进攻只不过是因为就是灭了你腾国对我也没有多大意义而已。 就算腾国得到天下的认可,也不能掩盖其国的弱小。 后来的宋国灭腾便是很好的证明,只可惜现在距离腾国灭亡,还有近两百年的时间,所以仲三子会胜这是其一。 仲三子能胜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他复国的速度。中山国之所以能复国,便是因为中山世家对中山文化的共鸣。中山已经在他们心中打下了某种烙印,他们凭借这种文化的共鸣,才得到凝聚,最终完成了复国大业。 在中山君臣看来,腾国文化中的烙印就是礼制,这种更牢固的联系,成为了他们复国的原因。 所以在仲三子说出自己的观点之后,傅老会给予肯定。 仲三子这个人公子羽虽然不喜欢,但公子羽也不得不承认,仲三子也是有他的独到之处的。跟公子器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人相比,仲三子还是要胜过许多的。 公孙槐咬着牙,当公子羽看过来之时,他才发觉自己的双拳攥紧,两眼发直在一种非常紧张,又非常兴奋的状态之下。 公子羽微微一笑,公孙槐只觉是如沐春风。 随即,公孙槐对公子羽点了点头,便站来起来。 仲三子胜了一场,很是得意,在公孙槐站起应战时,仲三子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在他看来,公孙槐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一辩得对手。 说抨击先秦儒学很是厉害,那是你还不清楚儒、墨两家的矛盾。 儒与墨,在后世看来只不过是两家不同的学派,但在这个时代,说是水火不容也是不为过。 看儒墨两家的学术主张你会发现,就仿佛这样家是仇敌一般,你说东,我一定要说西。 客观一点来说,两家还是能找到一些共同点的。比如都反对战争。 但要找对立的也是很好找的,除了我们之前提到的与、与、与之外,还有与的对立,以及与的对立等等。 仲三子便是由此发问道:“汝之国策,推行墨守以强国。问汝墨守为民还是为君。” 公子羽听闻此问,不由得一叹,心中略显愤怒。 这那还是“辩”?摆明着是要坑人嘛!墨家之兼爱,讲的就是。墨侠更是以利天下为己任,从的角度讲,是不怎么顾及统治阶级的。 仲三子这一问,公孙槐该如何回答?他难道当着君王的面,说我为民不为君?以公孙槐的性子,更是不可能说违背自己的内心,说自己为的是君王,不为民? 为君王不为民,这于墨家的得观点是背道而驰的。 公子羽在跟公孙槐“补课”的时候就说过,在这方面一定要避墨其“短”(君王不喜欢的),辩以其“长“(君王喜欢的)。公孙槐也问过公子羽,这样做是不是违心之举,公子羽是这样回答的。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而仲三子这是挑其“糟粕”用于辩。 倒是公子羽太过担心公孙槐了,他也不是不懂变通的人。 当仲三子发问之后,公孙槐很快就回答道:“为君即是为名。君所利,无非在名,名所利,君则利也!” 这不只是在辩,无形中还拍了武公的一个马屁。武公是什么也不做,就先上升了一个层次。 害得一直保持着严肃的武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仲三子撩袖,进半步,问道:“若有一事,君之所害,民之所利。尔该如何?” “何事?” “非义之攻!” 公孙槐闻言,眉头立即便皱了起来。 非义之攻,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中山国要发动战争,会伤害的别国的子民和本国的子民,但却是君王所欲,你该如何选择。 墨家主张这是墨者之信条,当发生不义战争时,墨侠会助人守城,就算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后世得大儒就曾经这样说过以利己为主张的杨朱学派和墨子。 “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 你以为在夸着两位?不,你错了,还有后面两句。 “杨子为我,是无君也。墨子兼爱,是无父也。无君无父,是禽兽也!” 杨朱学派是道家的一脉分支,主张、,所谓“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就是在说,如果杨子拔一毛,对天下有利的话,他也不会去做。 而墨子则是“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则是说,如果让墨子自己去死,如能有利于天下,他都回去做。 然而在看来,这就是禽兽。 仲三子用“非义之攻”逼公孙槐就范,如果他说救,这就于先前他要“利君利民”的言论不相符,是为禽兽也! 但若公孙槐说不救,则于他国策推行的墨守不相符。 所以说,仲三子这是在攻心,那有君王的言行,能一直符合某一家学派的? “国主乃仁义之君,何来非义之攻?”情急之下,公孙槐便说道。 这句话本身是没什么缺陷的,只可惜太过理想化,就算是武公他自己,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发动战争。 此乃乱世,若能取邻国之地而强己,那个君王又会拒绝? 能拓展领土,又有哪位君王会在乎“仁义”呢? 武公自然不会当面否定自己不是仁义君主,不会发起战争。但在这庙堂之上,又有谁能听不出来,公孙槐的话不切实际呢? “仲三子胜!”傅老不想做过多的解释,直接宣布仲三子赢下了这一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四十四章 无辩之辩(五) 仲三子嘴角微微上扬,面带笑意看着公子羽。目光中充满了挑衅与讥讽。 而公子器则是一脸怜悯的看着公子羽,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迎娶孟鼓苕,一个被打出原形还丢了婆姨的人,实在是可怜至极。 公叔伯下意识望向公孙焦,竟还微微的摇了摇头。似乎在同情公孙焦。 仲三子连下两城,公孙氏的公孙槐、公孙郁比起仲三子来孰优孰劣一眼便分。 只可惜公孙氏布局十年,却比不上一个外乡来的学子。更让人好笑的是,像公子羽这样的人,竟然敢借着国主的宠爱来这里丢人。 辩礼还未开始,公叔伯先对武公行礼,道:“国主在上,臣下觉得这辩礼还不够热闹。” “热闹?辩礼大典乃选贤任能之事,为何要热闹?”武公不解道。 “国主想必也是听到了一些流言吧?流言虽不足为信,但却能乱人之心啊!特别是远道而来的学子,若是寒了他们的心,下次辩礼大典恐怕……”公叔伯低着头,不见其表情。 武公眉头微皱,一丝怒意在脸上显现。 武公偏头看了一眼季陀,季陀低声在武公耳边说着什么。 季陀就是武公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传言宫中有一队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不仅遍布中山各地,在他国也有暗哨。而传言中,这个神秘组织的头领便是季陀。 武公想知道什么,便能从季陀的嘴里得知。 至于公叔伯所说的流言,更是难逃季陀的掌控。当然这种微不足道,且还会让武公不悦的事情,武公不问,季陀是不会说的。 也不知季陀在武公耳边说了什么,武公的脸色是越发难看起来。 关于流言、谣传,大多都是说公子羽受到了国主的偏袒,有失辩礼大典公平之类的言语。 诋毁公子羽便是在打武公的脸,武公的心情可想而知。只不过众人悠悠之口,就算是武公发怒,也难遏制这个谣言,最好的办法,还是要看公子羽自己。 “公叔意欲何为?”武公问道。 公叔伯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一口气道:“宫外聚集了远道而来的学子,他们都在等着辩礼大典的最终结果。国主可让他们进宫观礼,如此流言便会止于今日!” 这些人一旦进宫,仲三子与公子羽的辩礼还会有失偏颇吗?当然不会,武公就算再宠爱公子羽,也不可能用坏了辩礼大典的名声。 辩礼大典自文公起,经过两代的经营,才让辩礼大典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而这吸引力便是来自辩礼大典的公平性和任贤不问出处。若是因为一个公子羽坏了辩礼大典的名声,后果可想而知。 公孙焦现在的脸色非常难看,这无疑又是公叔伯对他发起的进攻。公孙氏两子落败,如今还要逼“最弱“的公子羽出丑。新的庙堂局势还未成形,公叔伯便先要打压公孙家族,公孙焦的心情可想而知。 武公正在犹豫间,鼓须忽而大笑而起,中人侧目,鼓须道:“哈哈!这还不够热闹,我有一方,可让这辩礼更加热闹!” “噢?鼓须将军有何妙方,且说来听听!”公叔伯笑道。 “想必诸位都听说过我立下的赌约吧?不错,今日能夺魁者,便会成为我的女婿。既然公叔伯有意让着辩礼热闹起来,鼓须恳请国主作为见证人,为小女和今日的夺魁之人立下婚约!”鼓须捋须道。 鼓府门前的那张赌约,整个顾城的人都是知道的,像公子器这样的年轻人,对此是深信不疑。但在庙堂上这些老油条看来,只不过是为了激励公子羽而已。 你难道还天真的以为,若是夺魁之人不是公子羽,他就真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别开玩笑了,鼓家又不是第一次耍无赖。 但让这些老油条都没有想到的是,鼓须这个老泼皮竟然敢请国主作为见证人。这丫的脑袋有坑,自己坑自己呢?国主见证,鼓须脸皮在厚,他还能赖国主吗? 公叔伯闻言是哈哈大笑起来,道:“鼓须将军就这么自信吗?” 鼓须一瞪眼,道:“什么自信不自信?管他是谁呢!反正我鼓须不亏。谁夺了魁,谁才佩得上我女儿!” 公叔伯嘴角一咧,心中想到 “臣下觉得如此甚妙,鼓须之女乃我中山第一美人,鼓须大将军如此做,是在为辩礼大典添彩!鼓须大将军如此大义,我姬伯佩服!还请国主成全!”公叔伯怕鼓须这家伙临时改变主意,立即附和道。 武公这就有点为难了,看了一眼公子羽,这家伙竟然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一点也不为自己的稍后的答辩着急。 武公索性点了点头,道:“此事,准了!季陀你立马去安排!” 季陀弯身领命离去。 在季陀的安排下,数百名在宫外静候消息的学子便被带了进来。 其中还有一些赌徒,为了见证一下“开奖“的结果,也混在学子之中走了进来。 只是可怜公子潜,这家伙是公子,季陀肯定会认识他,所以便被留在了宫外。 “公子羽完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必然原形毕露!” “……” 人多了就会喧哗,作为内司马的季陀威严四散,怒喝道:“肃静!” 季陀刚说完,只见一青衣女子,在三两丫鬟的簇拥下走过人群。 这青衣女子则是孟鼓苕,青衣即是中山国的嫁衣。 只见孟鼓苕是头戴金冠,面有朱红,一身青衣光彩夺目。莲步轻移间是柔情如水。 再观其面,竟如一块美玉,白皙的脸上还有朱红的红润,就如一块美玉已经经过了精雕细琢,达到了完美无瑕的地步。 孟鼓苕穿过数百学子,众人是长吸了一口气,气如鼻,只觉是彩蝶在面前风舞,在空中留下了扑鼻的花香,让人心驰神往。 人生若得此一仙子,名利不得也无忧。 他们只恨自己没有入围,不然就算是咬烂了舌头,也是要争一下的。 还有那个无耻的公子器,一身宽松的儒士宽衣,竟然隆了起来。 武公见此女,竟都有些遗憾起来。相比爱美人,武公还是要更爱自己的儿子一些的。 比如以前的公子代,现在的公子桓、公子羽。 “唉!” 在场中,说最不为美色所动的,恐怕还是公子羽。 别人不知道,他公子羽还不知道?孟鼓苕虽美,可是你得抗揍啊!像仲三子这样的,还没孟鼓苕高的,能扛得住孟鼓苕一拳,算我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四十五章 无辩之辩(六) 中山武公、中山庙堂大臣、国外学子、市井赌徒,莫名其妙的汇聚在上川宫外,恐怕中山武公也没有到,他的上川宫有一天竟然能三教九流齐聚一堂。 作为所有目光的聚焦点,二人竟也没什么变化。 一定要说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恐怕就是仲三子更加得意了几分。公子羽更加平静了一些。 公孙焦看到这一幕,则是深思了起来。 凭借他对公子羽的了解,公子羽一般遇到这种场面不说惊慌无措惶恐不安,额头冒汗是肯定有的。 如今再看公子羽不仅沉稳了许多,而且他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这种气质用一句话来描述最为具体。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公孙焦心中想到。 旋即,傅老点了点头,示意仲三子开始。 仲三子立马开口问道:“公子羽之国策,其一,以墨者为官,推行。敢问公子羽可想过非义之攻,可想过国不推礼制,而自乱吗?” 公子羽的国策中,便是有一条,说的是推行墨家主张,以墨者任官,推行、。仲三子指责的点在于,人不知礼,贵族拿什么来统治平民。 公子羽没有看他,而是来到了傅老的面前,先对傅老施了一礼之后,拿起傅老用于勾画排名的短毫,随即放下,又拿起了专门用于画掉在辩礼中突显弊端的国策。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公子器看了出来,小声呢喃道:“公子羽的意思是让仲三子勾排名,而自己去掉被仲三子发现弊端的国策?” 这一解读,很合理,也很容易理解。他的小声呢喃,让人收进了耳里,大多都暗暗赞同这一观点。 公子器左手拳头,右手拍拳。似乎在庆贺仲三子先下一成。 公孙槐、公孙郁也想到了这种解读,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公子羽也不管众人怎么看,而是回到了座位上。 仲三子冷哼一声,更是得意起来。 仲三子继续道:“公子羽国策之言,其二,论纵横之道,在我看来实为朝秦暮楚之小国下策,朝秦暮楚使国无信,中山在难立于众国之中!” 公子羽的“合纵”、“连横”仲三子用了一夜的功夫,想到了这个词,说白了公子羽的“合纵”、“连横”就是墙头草战略,这样的战略最大的弊端就是使国无信。国丧信,不仅难以保全自身,更会激怒强国。 的典故由来,便是很好的说明。 然而公子羽仍是不辩一言,更是在用来跪坐的席子上躺了起来。 公子器这时这是忍不住道:“公子羽卧下,自甘矮三子一头。公子羽已经认输了!” 这声音很大,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那些学子还好,倒是傅老的目光有些严厉了。 公叔伯看着这个不识大体的儿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庙堂之上不好发作,这才没喝止助他。 公孙焦见状,眉头皱得更深了。而武公则是一副深思之状,倒是公子羽的准岳父,失望的摇了摇头。一身青衣的孟鼓苕则是咬紧了红唇,可以看出来,孟鼓苕很担心公子羽的处境。 仲三子看了一眼傅老,傅老仍然是面无表情,公子羽两问不答之下,傅老竟然还没有宣布结果。 仲三子咬牙,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公子羽之国策,其三,言明律法。此乃最荒唐之举,我儒家先圣就曾对晋国铭文刻鼎,发表过看法。晋国刻鼎,必定亡国。使民知法,而贵族无法释法,贵族没有了法,故有三家分晋!” 这个绝招可谓是相当厉害的,使民知法,贵族没有了法律的解释权。最终激化矛盾,造成三家分晋。 虽然说三家分晋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 这个问题就算卫冄来辩,恐怕也难辩出个所以然来。 公子羽两问不答,最后一问又如此刁钻,公子羽这一问不用辩就已经输了。 “举世非之而不加沮!”这便是公子羽! 公子羽缓缓起身,来到了季陀的面前。对季陀躬了躬身,季陀微微点了点头。 公子羽则是把季陀的头盔摘了下来,让季陀的一头白发露了出来。 这个动作就连公子器都有些不明所以了。 这很明显是在故作高深。再如何解释也是解释不通的。 仲三子列出这三条,就已经耗费了一夜的时间,他现在也根本问不出第四问了。 但这三问很明显,已经足够让他赢下公子羽拉。 一直面无表情的傅老,看到公子羽的这个动作之后,竟然笑了起来。 仲三子大喜,提醒道:“傅老,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傅老点了点头。 众人其声欢呼,“众望所归!众望所归!” “果然,三子兄辩得公子羽哑口无言!” “公子羽的赌盘的赔率是多少来着?” “一赔七十!但是没有人下!真是想不到,公子羽竟然真不能辩一言!看来我们是高看他了!” 之前仲三子就曾经夸下海口,说他会辩得公子羽哑口无言!他们全当一个笑话听了,公子羽再不济,只要说一句话,这个赌盘就蹦了。 公子羽又不是傻子,他就算会辩输,也不可能一言不发嘛!所以这个赌盘基本没人下,毕竟谁能想到,公子羽真的是不辩一言呢? 现在后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没关系,他们都买仲三子赢了。 傅老缓缓起身,郑重宣布道:“辩礼大典,夺魁者!公!子!羽!” “什么?” “” 仲三子、公子器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别说是他们,就算位列内外四宫坐上的一些大臣,都有些错愕。 先前已经站起身准备向国主说明一些特殊原因的鼓须,闻言是又坐了下来。 鼓须一抹额头的汗珠,心中道, “他娘的,”一些人是忍不住破口大骂,直接愤然离去。也不管会不会冲撞中山国主了,这实在是太气人了。 他们还从未见过,一言不发,能在辩论中取胜的。 仲三子的表情,是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仲三子对国主一躬身,又对傅老一躬身,愤愤不平道:“请恕三子莽撞,我不知我败在何处!若是只因公子羽的身份而取胜,我不服!” 仲三子的话已经有点大不敬了,傅老有些愤怒的看着他,一甩衣袖,直接把连扭到了一边。 公子器这是一脸央求的看着公叔伯,公叔伯眉头紧皱,思考之下,这才开口道:“傅老,观礼学子有不解之处,还请傅老解答一下!” 傅老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我看是你不解吧!] 作为高傲的傅老,当然不会和一堆愚者解释其中的玄妙。 但是中山武公也充满了询问,傅老无奈,只得说道:“仲三子一问,公子羽拿短毫,意指墨,拿粗毫,意为儒。短毫,粗毫,皆为手中之笔,书排名时用短毫,画国策时用粗毫。儒墨皆是如此,皆为其手中之笔,只不过看在他什么时候用,用来干什么而已!” 傅老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儒墨皆为笔。虽有不同,但本质上又没有不同。 这便是公子羽的辩,儒墨皆笔之辩。 众人恍然大悟,立身于局外的学子,此时竟然无人再敢喧哗。 仲三子如被重锤灌顶,但任然不死心问道:“我问其二,他为何要卧地不答?” 傅老冷眼一瞥,道:“卧即为卧薪尝胆。” 用作为的解释,恐怕在合适不过了。 仲三子不屑墙头草,且在他看来,左右摇摆,这是小国的策论。中山国虽然是千乘之国,但却有与万乘之国一较高下的实力,所以他不耻此策。 越王勾践,向吴王称臣,便是有那么一些服软的意思。但最后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随后称霸中原。 世人会笑越王的懦弱吗?显然是不会的。 而公子羽的“合纵”、“连横”其目的不就是为了卧薪尝胆,最后称霸中原吗? 仲三子身子摇摇晃晃,连退三步,差点倒地。 傅老则是继续道:“最后一解,公子羽摘下内司马的帽子,内司马的白发就显露了出来,不由苍老了几分。公子羽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卫(魏)束(树)发(法)而壮!” 刚才喧闹的人,此时恐怕会羞愧难当。傅老不屑与教训这些人,但无形中却打了这些人一大耳光。 公叔伯脸色很是难看,而武公的脸上则是光彩异常。 武公笑道:“羽儿不负为父之望!夺魁者!公子羽!” 武公最后宣布结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四十六章 收米!收米! “多谢傅老!”公子羽躬身,对傅老行了一礼,对于这么学识渊博的老者,公子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傅老的解读,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准确,但公子羽想表达的,傅老基本上都说了出来,特被是最后一个解读,真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傅老没有避让,而是接下了公子羽这一礼。只不过傅老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就连赞赏也没有,而是很自然的淡漠。 公子羽没有去深究这个表情,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 接下来,便是走流程了,作为辩礼大典的夺魁者,国主会亲授玉符,公子羽接过玉符之后,就表示公子羽正式成为中山国的官吏了,至于官居合职,还需要内外四宫商讨之后,才会定夺。 在流程结束之后,大将军鼓须向公子羽走了过来,大手一挥,重重拍在公子羽的肩膀之上。 鼓须看似随意的一拍,但把公子羽拍得差点跪倒在地。 “小子,不错嘛!做我女婿算勉强合格吧!不过你这身子骨太羸弱了,还得多练练啊!”鼓须最后一句是说得意味深长,鼓须也不管公子羽如何想,朗声一笑,便离去了。 两个族弟纷纷来祝贺,公子羽今天可谓是狠狠地教训了仲三子一番,不说一言,却让仲三子输得心服口服。赢得那叫一个漂亮。 作为“辩者”,卫冄深知公子羽这三辩是何等的厉害,对比起公子羽,不免会觉得自惭形愧。 不过卫冄心态也是极好的,最起码他不会有见不得别人好,这种变态心理。 卫冄对公子羽拱手,祝贺道:“想不到公子还如此善辩,今日三辩可谓是神来之笔。来日我定要上门拜访,公子莫要嫌叨扰啊!” 公子羽微笑,很友善的寒暄了几句,也算是结了个交情。 孟鼓苕跟着鼓须回鼓府了,他和公子羽的婚约也算是逃不了。而且今天又有国主做见证人,向来很快公孙氏和鼓氏的长老就会去祭告山神,在两家长老商定之后,选了良辰吉日,公子羽就会骑着大马来娶她。 她光是想想那画面,就如吃了蜂蜜一般,是不一样的甜。 而再观公子器一伙人,就有点不好过了。 公子器垂头丧气,跟在公叔伯的后面,回家了。 仲三子则是出了宫门,便打马离去了。听人说是直接出了顾都,但出的是西门,看样子是要直接去赵国。 远道而来的学子,上了榜的,自然就留在了顾城,不上榜的没多久也回去了,特别是儒家子弟,虽然被打脸的是仲三子,可他们毕竟是师从一家之学,心里向来也有点憋屈。 在宫门外一直等着消息的公子潜,见人断断续续的出来了,就追上前去问结果,这些人是摇着头走开了,看样子是极为不妙。 这是司马熹正好出来宫门,公子潜对其招手道:“小屁孩,对对对,叫你呢,快过来!” 司马熹一脸不解的走了过来,小脸上充满了询问。 “辩礼大典仲三子可胜了?” 司马熹似笑非笑道:“公子羽一言不发!” “公子羽果真难辨一言?” 司马熹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公子潜自言自语,一脸兴奋的上了马车。 公子潜当然是去赌坊,公子羽一言不发,他不就赢了吗?他可是仗着这次大赌来扳本的。 走到一半,正好遇见公子羽的老奴,老伯赶的车队。 公子潜看得奇怪,探头出去,问道:“你家公子也在赌坊下注了?你赶着十辆空车过去,难不成公子羽也下了自己输?为了赢钱,公子羽也太豁出去了吧!” 老伯对其行礼,道:“禀告公子,公子可还记得赌坊里有一赌盘,是压我家公子的一言不发?” 公子潜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这个赌盘只有两人下注,我下了一注,不过下得少。原来那个下了大注的人,就是你们啊!” 公子潜哈哈一笑,便缩头回去了。 结局可想而知,公子潜到了赌坊之后,脸都绿了,这才明白,原来胜者是公子羽。 “公子羽一言不发,竟然能成胜者。一定是国主偏袒了!我这就要去找父亲!”公子潜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所以急着去找他父亲问个清楚。 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老伯刚到赌坊,公子潜就欲离开了。 老伯连忙对其招手道:“公子,你的钱帛还没领呢?” 公子潜怒目相视,冷哼道:“贱奴,休要嘲笑我!” 老伯神秘一笑,道:“莫非公子忘了?公子可是在一言不发上下了注的!” 赌坊的侍从也是会来事,端着七十枚金贝就来到了公子潜的面前。 公子潜下了一枚金贝,这不,赔率是一打七十,正好赚了七十枚金贝。 公子潜才点没呛出血来,三车钱帛,赢了七十枚金贝,还真是有点讽刺。 公子潜愤怒离去,还在心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去找他爹爹讨一个公道。 当然,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重要的是,公子羽得到了这笔钱帛。他带来一车钱帛,那些钱帛还是魏国的长歌台送来的。可以说那些是公子羽的全部家当了。 上次是赢了不少钱,但却被公子羽的便宜老爹的给充公了。 公子羽是苦在心头口难开啊! 这笔钱帛,不是用来存的,而是用来打造马槊的。 买铁,当然是不可能的。只有把这些钱帛全换成“削刀“也就是刀币,“削刀是钱,也是刀,一般等价物作为货币,最大的好处就在这里,钱是可以直接拿来用的。所以直接拿来熔炼,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公子羽前世是一个历史系的大学生,你要他造飞机、坦克,他肯定是造不出来的,但要是让他弄些隋唐盛行的武器,他还是能造得出来的。 马槊是在骑兵成为战场主力之后,才诞生的。但要让骑兵成为主力,配以骑兵的高机动战法之外,还需要最适合骑兵的武器。马槊就是最好的选择。 等这批马槊打造好之后,公子羽回河头里就能速成一只马槊骑兵,甚至打造一只光明铠重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强兵必须有钱,强国必须掌权。 公子羽很有信心让中山国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只不过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ps:成绩关乎一本书的生死。各位,觉得好看的话,就加个收藏吧! 如果喜欢,送一些推荐票吧!在推荐上,数据太难看的话,估计这本书的寿命也差不多了! 当然一本书的好坏是由书本身决定的,我在努力……希望书友们,也帮帮忙吧!多留言,多送推荐票啊!说说感受也很好的! 你们的支持,才是我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四十七章 封君 “禀告国主,辩礼十人,除司马熹随母返回三晋、仲三子西出赵国之外,其余八人皆留在顾城待命。”季陀对武公禀告道。 “司马熹年岁尚小,其母便让其参加辩礼大典,据其母言,十年之后,司马熹会再回中山。”外昭宗郎卫质补充道。 武公点了点头,欣喜之中带着些许惆怅。 “倒是可惜了那个仲三子,有此辩才,却不能为我所有,实在可惜了。”武公叹息道。 没有会去接这个话,就是公叔伯也不例外。 中山君臣相处数十年,他们都很了解中山武公的性子,武公惜才,但对于他的宠子来说,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只觉可惜,叹息一声而已。 不用太当真。 武公环顾四周,问道:“至于这八位入围才俊,诸位觉得,应该任以何职最为妥当?” 对于观人任能,这项能力最强的,应该是卫质,卫质也应该为国君分忧。 卫质行礼,梳理道:“公子器,学自儒家,儒家讲究划分和礼制的严谨,任以府库一职最为合适。府库归国之器,礼应以制划分。儒家所言的顺序,用在人的身上,有不错的成效,用在器物之上,也同样有不俗的效果。” 武公瞥了一眼公叔伯,见其面无表情,随即笑道:”这是否有点屈才了?” 卫质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补充道:“公子器位居府库,可身居庙堂,也可为国君分忧。” 武公思索片刻,满意点头道:“如此甚好!若公子器日后有所建树,还可提升!” 卫质继续道:“阴辛和何尝,都是官吏子弟。二人之才在安民,曲逆、曲阳二地均无县丞,二子可到任。范淼此人习法,但却是楚国人,对中山各地实情还未了解,臣下建议,让其游考中山,待观其考察竹简之后,再做考量!” 中山武公很是满意,卫质的这些安排,不但没有触及到某些权利平衡的东西,而且还是相当公正的。 虽然他安排公子器去守府库,但在顾城守府库,这样的官其实并不低了。而且公子器这个人,学了皮表,学不到精髓,这是很多人都看出来的。 只不过碍于公叔伯的面子,才没有说穿而已。 “至于……”卫质安排到自己的儿子来,就有点为难了。 他自己的儿子,他肯定是很满意,所以安排下来肯定会有些偏颇。 武公朗声一笑,很是善解人意道:“卫冄,就让他跟在你身边熟悉昭宗宫的运转吧!官居何职,你自己考量。” 卫质大喜,连忙叩拜。 这是有意让卫冄继承他的官职的,对于这份厚爱,卫质还是相当感激的。 “公孙郁,可入执帛宫。至于公孙槐,臣下认为入大将(匠)宫最为合适!”卫质一咬牙,把最棘手的两个问题帮武公解决了。 来自公孙氏和公族的人最难安排,因为这影响到正奎宫和执帛宫的权利争夺。给公子器安排一个不疼不痒的府库,再让公孙焦领走自己的人,反正执帛宫也都是他公孙焦的人,公孙郁定了自家人的职位,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而公孙槐,就有点量才任能的意思了。大将宫虽然位列四宫,但却是四宫最后,除了打造,并没有什么实权。对于公孙槐来说,这却是很合适的。因为他是墨家弟子,国策之中主张墨守。去大将宫,不仅方便他实行墨守的计划,而且没有什么实权。这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了。 卫质说完,便退回了他原来的位置之上。他那意思是他该说的都说完了,得罪人的事情,武公自己看着办吧! 武公有些错愕,随即笑着摇头,显然他对这种老油条的做法,是又埋怨又好笑。 “罢了!罢了!这个难题就不交给你了!公叔牧,你公子羽的官职有何看法?”武公转而看向“和事佬”公叔牧。 公叔牧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公子羽之才,想必国主比我更为了解。河丘今年的赋税,执帛郎已经上报,若公子羽正能让全国赋税有所增长,臣下以为公子羽有出任相邦之能!” 中山国的赋税是按照比例上交的,河丘因为河头里的增产的缘故,要远高于其他地方。而且公子羽的之国策有为中山国指明道路的感觉。再加上公子羽的辩才,其实公叔牧是想说,中山相邦之位,应当是给公子羽的。 然而就在这时,公叔伯连忙道:“公子羽之才,乃社稷之才,臣下认为,公子羽贵为公子,如今大才显露,理应封君。” 公叔牧的眉头皱得很深,深得不能再深了。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臣下认为万万不可!公子羽无功,且尚在年少,不应封君。公子羽国策虽有足可称道之处,但终究是一册竹简,成效如何,还未可知。相邦之位,也有不妥之处!”公孙焦也站了出来,先忙否定了公叔牧的建议。 公叔牧也不退让,把公子羽在河丘所为,一一夸了一番,最后还是建议武公封君。 这就造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中肯的公叔牧建议相邦之位,而公叔伯则是大肆夸赞公子羽的才能,建议封君。 反倒是公子羽的便宜老爹,处处打压公子羽,是相邦也不肯,封君也不肯。 三人争吵,武公是被弄得焦头烂额。 弄得武公不耐烦了,大手一挥,直接遣散了众人,把公子羽定官职一事,直接给搁浅了。 若是不了解中山局势的一定会纳闷,封君乃爵位,相邦乃官职,这二者并无冲突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公子羽的父亲公孙焦反倒不希望公子羽能得相邦之位呢? 其中有太多不能言明的东西,封君是爵位不假,但是封君就意味着地位的提升。相邦则是权利的增长。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权利是此消彼长的,公子羽出任相邦,正奎宫的权利势必被打压,所以公叔伯会建议看似更上一层楼的封君。 为什么公叔伯和公子羽不对付,反而更希望他好呢?其实不然,封君虽然好,但却影响到了公子桓的地位。 公子桓乃正统的中山国君继承人,公叔牧作为公族长老,必须维护公子桓的地位。一旦公子羽封君,公子桓的地位被威胁,一直在庙堂上维持权利均衡的公叔牧还会两边不理吗?公叔牧势必会出来打压公子羽。 这就是公叔伯厉害的地方就在这里,既然自己压不住公子羽了,那么就再找一个人来,只要激化矛盾,公族的代表公叔牧出来打压公子羽,公子羽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所以,公孙焦会极力阻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四十八章 太公兵法 顾城宫城的规模占路整座顾城的三分之一,这倒不是因为中山君主有多么的奢侈,而是在内城中有一座规模宏达的高山,整座山几乎填满了内城。 内城里面几乎又没园林或池台,因为这座山就是天然的园林,不用精雕细琢,已胜过人为打造的园林太多。 武公平时喜欢来山脚下漫步,沿着小道登山山顶,整座顾城便在脚下,张开怀抱,整个中山便在怀中。 武公今年是儒家说的不惑之年,因为武公好武,身体还是相当健朗的。不过比起一生军旅的鼓须来,还是略有不如。 鼓须虽然要比武公年长十来岁,不过鼓须陪同武公登山,连口大气都没有喘,竟然还有心情叹气。 “老将军近逢大喜,为何还叹气连连?莫非老将军比我这个国主还要烦忧不成?”武公玩笑道。 “唉!国主就不要打趣老臣了!老臣膝下无子,独孟鼓苕一女。如今老臣已是双鬓花白,只叹独女还无归宿。如今我与公孙两家定下婚约,小女这要出阁,老臣只觉心疼啊!”鼓须摇头叹道。 “这不是好事嘛?忧从何来啊?” “养女送人,何尝不忧啊!” 武公是体会到鼓须的感受了,还好他没有女儿,不然惆怅起来,恐怕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武公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羽儿与鼓苕可谓是青梅竹马,鼓氏与公孙两家是世交,这个归宿老将军觉得不好吗?” 鼓须是直性子,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算在中山武公的面前,鼓须也是如此。 鼓须叹道:“此子虽有才,但名声太差。就是日后平步青云,恐怕在朝堂之上也会遭到排挤。公子羽性子张扬,更是不懂得养其锋芒,这公族中便是有很多人要害他。我如何能不忧心呢?” 武公闻言微微色变,故意生气道:“公族要害羽儿?羽儿乃寡人之子,何人敢害他?” 鼓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赔罪。 武公当然也没有生气,他知道鼓须是什么性子,更明白这朝堂上的局势。只不过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更何况他本身就是维持这种局势的人。 “今日应该是你们两家祭拜山神之日,老将军家事繁忙,就先回去吧!” “老臣告退!” 鼓须走后,武公面向东方,对着晨曦面露笑容。 武公问道:“季陀可知今日晨曦为何会这般耀眼吗?” 季陀回道:“应该是国主告诉了乌云,别再掩盖晨曦的光芒!” 武公闻言朗声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的眼睛啊!鼓须、你、阴伯,尔等同为一车之吏,为何唯独你能心如明镜呢?” 季陀很巧妙的答道:“老奴前日在河头里,再见公子羽时,他已是云中之月,模糊不清。然而老伯却能知晓月圆月缺。其实并不是老伯心如明镜,只因老伯常年待在月下而已。” 武公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昨日,公叔伯建议公子羽封君,而公叔牧却想让公子羽出任相邦。你认为该当如何?”武公问道。 “国主还记得一句话?” “何话?” “主上造之士!” “妙!实在是妙!”武公夸赞道。 季陀行礼,惭愧道:“恐怕国主心中早有此意!” 武公微微点头,解释道:“羽儿之才,非掌权而不能用。相邦掌权,而封君则能保全他!二者非一不可。今日鼓须倒是提醒了我,羽儿树敌无数,一旦封君,就连公族也会视其为眼中钉,但如果站在桓儿的角度设想,这却是一桩好事。羽儿、桓儿感情很好,羽儿掌权,桓儿则得一伤敌不还己之利器。” 公子羽的国策,有变法的意思。变法伤害的就是世家大族的权益。封君之所以必要,则是让公子羽有护住自己的身份。就算有一天变法实施,阶级矛盾激化,公子羽也不会落得像商君、张仪那样的下场。 而封君最大的问题就是公子羽威胁到了公子桓的地位,武公虽然也宠爱公子羽,但是和公子桓比起来还是少了那么一些,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再像,也不能做到视如己出。 所以武公在公叔伯提出封君之时,武公会有所犹豫。 今天鼓须的无心之言,却让武公明白了,公子羽就算封君也不可能威胁到公子桓的地位,因为他没有公族的支持。 所以他便是单刃剑,伤敌而不伤己。 “公子羽封河丘君,授以少上造。依老奴之见,国主不能立马授封,应该让庙堂缓冲的时间。先授少上造,让公子羽同法家弟子结伴考察中山,待公子羽回顾都之后,国主再嘉奖其考察论,借机封君。”季陀建议道。 “噢?内司马还有如此妙计?”武公惊讶的看着季陀,赞赏道。 武公还是搁置了相邦之位,让朝局维持平衡。 至于季陀口中的少上造,则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官职。 这个官职在后世是爵位,在现代是一个可高可低的职位。 这个职位说比四宫高,但却要比相邦低,但如果主无上造之心,少上造甚至可以比府库一职更要不如。 主上造之士-大良造、少上造。 公孙氏与鼓氏,两大氏族祭拜山神的第二天,消息便传了出来。 公子羽被授以少上造,让其参与考察,而后归顾都之后到任。 这天是公子羽授职和接受少上造玉符的日子,同时,他还得到了考察的任务。 考察一个月,考察的期限是受到规定的。所以公子羽在过两日之后,就会开始考察。所以公子羽的婚事不得不推延。 在辞别孟鼓苕时,公子羽可是费了九头二虎之力。 要是孟鼓苕抬着刀架着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去,他一定会头也不回地就离去。可这孟鼓苕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在在此定下婚约之后,孟鼓苕则变成了一个小女人。一口一个羽哥哥,哭得是梨花带雨。本来还一脸兴奋想去看一看这大好河山的公子羽,被孟鼓苕像生离死别的辞别弄得都有些不舍了起来。 还真别说,小女人一般的孟鼓苕是真的让人着迷。就恨不得冲上去亲上两口的那种。 若是女人不善变,公子羽一定任性一把,违抗国君之令,也要先成婚体验一把床笫之欢再说。 人总是难免分别,夫妻也不可能保证每天都能在一起。更何况公子羽还是一个胸怀山河的男人呢? 公子羽也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赢下的钱帛,带回河头里让易川打造出长槊。 在离开之前,公子羽还需要去拜访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中山藏书最多的傅老。 齐国的长歌台传来消息,说是姜氏这些年被田氏打压,齐国原本的一些公族四处流亡避难,而公子羽想找的那本《太公兵法》似乎跟随这一支公族来到了中山。 “公子,这就是傅府了!”老伯在马车外提醒道。 公子羽长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惆怅下车来。 (两更已完,求推荐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四十九章 交往吧!杠精! (ps:求推荐票!) 《太公兵法》又名《太公六韬》,这本兵书可是来头不小,据传言,黄石公圯桥授书,送给张良的便是这《太公兵法》。 还有说三国时期著名的谋士,诸葛卧龙,他的师傅庞德公传授的兵法便是这《太公兵法》。 虽然公子羽是在前世听到的一些传说,但足以见得这《太公兵法》的不寻常之处。 太公即姜太公,姜太公封地在齐,寻书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齐国长歌台的身上。 只不过公子羽没有想到,远在东边的齐国没有消息,反倒是近在眼前的顾城,最后可能有《太公兵法》。 至于为何公子羽会寻到此处来,则是因为傅老藏书最多,也是最有可能的。 公子羽下马,傅府便出一仆人,对公子羽行礼,随后问道:“家主问客是何人!” 老伯一听就上火,这丫的是没长眼睛吧!公子羽顾城还有不认识的?而且先前老伯是按照公子羽的吩咐在三天前就交了名帖。如此郑重之下,这仆人竟然还问是谁来了,这就有点像,类似的问话。 “本国国主请授少上造,公子羽是也!”老伯扬着下巴有点趾高气昂道。 仆人行了一个礼,进门通报,随后出门来,抱歉道:“家主传话,说他与少上造大人并无交情,还请大人见谅!” 老伯张大了嘴巴,一副想抽人的样子。这傅老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虽然你身份特殊,但公子羽也是亲授的少上造啊! 老伯正要与仆人争辩,公子羽却把他拦住了。 公子羽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匾额的傅府,对仆人客气道:“劳烦小哥再走一次,就说学生公孙羽前来拜会先生!” 仆人再次躬身,回禀。 很快,仆人就回来了,这次态度很恭敬,请公子羽和老伯进门。 进了傅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老伯见带路之人走得急,在公子羽身后小声抱怨道:“公子,这是为何啊?你称这仆人为小哥,他竟然点头,这个是重罪。为何公子连公子称谓都不要了,他反倒让我们进来了?” “老伯这是何故?”公子羽笑着反问道。 “一定是这傅老自视高傲,以为自己是国主的老师,要高公子几分。我本来还以为傅老在辩礼之时曾帮助过公子,他对公子很有好感,只是想不到,这家伙原来是想让公子称他为老师。肯定想占公子的便宜。公子等会可得小心了,就算那本兵法很是重要,公子也不能拿日后庙堂之事做交换啊!公子是不知这庙堂……”老伯大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越说是越没谱。 公子羽连忙打住,小声解释道:“老伯别乱猜了,傅老乃学识渊博的老者,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太公兵法》乃道家之兵法,收藏《太公兵法》者,非兵即道,显然傅老不是兵家,必然就是道家了!” “道家?也就是公子说的习黄老之学的学者?” 公子羽点了点头,在先秦时期,还没有道家这个称谓,是后来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在写下《六家》时给定下的称谓。 因为老子写下的《道德经》上篇为德经,也有称为德家的。更多的还是把道家学说称为黄老之学,黄即黄帝,老即为老子。在后来,道家发展壮大,分支变多了,这才让黄老之学整体称谓,变成道家学术中的一脉。 至于姜太公是否道家的争议,一直都是有的。姜太公应该是兵者,但由于《太公六韬》第一韬的文韬,和黄老之学的某些观点不谋而合。比如《道德经》中提到的一句“以正治国,以奇用兵。”用正道治国,以奇计用兵。奇计用兵,在《太公兵法》第二韬,武韬中就有体现。 所有后世便把《太公兵法》定为了道家兵法。 在推断出傅老是一名道者之后,便慢慢有点了解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了。 只是让公子羽不解的是,国主是用什么方法把傅老留在这里这么久的。 走过与世家府邸相差无几的长廊,步入一座大殿,传殿而过,便来到了傅府的后院。 眼前是一条丈余宽的人工河,河水静止,但隔断了通往后院尽头茅屋的路。 一边是富丽堂皇的傅家府邸,一边是简陋朴素的茅屋,清心寡欲与名利融化,一河之隔,却是泾渭分明。 老伯的脸皮抽动了两下,若不是亲眼见到,恐怕老伯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傅府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茅屋。 公子羽走过木桥,便见着茅屋前几步有一颗大树,树下便是席地而坐的傅老。 傅老眼神微闭,仍然是一副自做高深得模样。当然,公子羽不会这么想,但是老伯一定会这么想。 傅老似老僧入定,心神似乎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傅老面前摆放着一块美玉,这茅屋僻静之处,却出现了一块美玉,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所以公子羽多看了两眼。 公子羽恭敬行礼,对傅老道:“学生有一事请教先生,还请先生赐教!” 傅老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看公子羽一眼。 公子羽并没有意外,道家讲究的是没有传业授道之说,就算认下学生,也只会告诉学生天下间的道法,让学生自己感悟。 能悟出来的,便是道。不能悟出来的也是道,所谓天下之道,无所不在。有点的意思。 就比如在辩礼大典时,公子羽作出的几个动作,傅老解答出来,这便是他悟出来的道,所以到最后,傅老也没有问公子羽,自己理解的意思到底是不是公子羽想表达的意思。 公子羽自顾而坐,笑问道:“道者多言儒学乃伪学。只是不知,道法可有伪善之说?” 傅老仍然闭目不语。 公子羽继续道:“上善则若水,至恶则如火。水自甘其下,火自争其上。自古就有先圣言,水火不相容。学生只是奇怪,为何傅府水火兼有,且又如此相辅相成呢?莫非先生修的是道伪之道?” 这句话就有点过分了,让一直在沉思的傅老都忍不住要怒眼相视。 公子羽还嫌不够,继续道:“方为大道。实不相瞒,学生入府为求得。今见傅老如此,便知贵府并无此兵法。若有也定是伪书,学生告退!” 公子羽起身就欲离开,起抛下了不屑的眼神。 公子羽的意思是说,你道家讲的是朴素,你这把美玉放在面前,在傅府建茅屋,实际上却是自欺欺人,就算你有兵法,肯定也是假的。 来别人府上,说自己要拿走别人的书,书还没见着就说是假的。这无疑是上门打了别人一巴掌。 傅老忍耐再好,也忍不住要教训一二,起码不屑的应该是他才对,怎么一个小屁孩也敢对他不屑了? “,汝不知人,也不知己。。”傅老很是简洁道。 公子羽吸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背过几天《道德经》不然还真听不懂傅老的话。 意思就是说,知道别人的智慧的,就是机智。知道自己的,叫做聪明。 不自以为是,便是彰显自己。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 而傅老的意思则是说,你既不明白自己,也看不透别人,却自以为是的彰显自己,你以为你很强,其实你却是一个很弱的人。 公子羽呵呵一笑,老僧人,你也肯开口了? 公子羽立马反怼道:“,为何傅老要与学生相争?莫非是觉道法有亏?”公子羽哈哈大笑,傅老更是愤怒了。 道家说,只要不与人争辩,天下人就能有人能和他争。 而公子羽却成功的套上了傅老,还狠狠地嘲讽了一把。真是有点过分。 不过公子羽也是没有办法,道家多出“杠精”,要想和“杠精”有交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怼他。 就像庄子老“杠精”和惠子,他二人不是互怼出交情来了吗?就是他们二人最经典的互怼日常。 公子羽来到傅府,一是为《太公兵法》,二则是要跟傅老攀上交情。 而公子羽没有想到傅老竟然如此难对付,公子羽迫不得已,只得破釜沉舟,用了一招,不结交,便结仇的计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五十章 杨朱利己 “汝道心蒙尘,你我本非是同道中人,你可自行离去!”傅老淡漠道。 公子羽大急,道:“别别别,傅老你听我说。黄老之后,道学传承至今,道学虽无传业授道之说,但也不见道学消亡。道至圣则有树道学之心啊!而且三千大道本归于一处,正所谓是大道归一。傅老为何不引学生之道归于一途呢?” 傅老第一次用正视的眼光打量公子羽,按道家所说,公子羽这种人求名求利,没有做到道家说得,本来傅老是不屑与之交谈的,却不成想,这个“臭名昭著”的公子羽悟性还能有这么高的悟性。 特别是公子羽前世在那本小说看到的,连傅老都有点悟不出其中蕴含的道法来。 “道法自在其中!”说完,傅老又闭上了眼睛。 傅老的意思是说,你看这天下万物,皆是道法。你自己好好体会吧! 公子羽无奈,只得慢慢体会这虚无的。 跪坐良久,就好比连上了三节自习的数学课,那叫坐立不安。 要是这般耗下去,恐怕日暮西沉,公子羽也悟不出什么来。 左思右想之下,公子羽试探性问道:“傅老,学生有一事不明。莫非傅老真是伪道?为何这旧桌案上,要放此美玉呢?” 傅老白了公子羽一眼,像是再说,小子你会不会说话。 傅老无奈,再不解释的话,恐怕这小子一口一个伪道要说个不停了。 经过傅老的解释,公子羽才知晓,原来这块美玉是好友阳子临别时所赠。阳子就是杨朱,杨朱学派是先秦诸子百家中的一个,思想自道家而来。 有传言,说杨朱就是老子的弟子。 杨朱是战国时著名的隐士,提倡,这里的并非是说低俗浅薄的自私自利,而是对自己内在的一种修养。 节制,提升自身的修养,养身延寿等等。比起诸子百家对人本身发展意义的诠释,杨朱学派是比较客观和现实的。 杨朱外出游历,途径中山,傅老有意想留,后送一玉,便转身离去。 从傅老交代的语气来看,杨朱对道德感悟是要高过他自己的。临别送玉,在傅老看来,这是在向他传授感悟之道。 所以傅老会把玉放在眼前,用来感悟杨朱要告诉他的大道。 公子羽对于杨朱可以说是了解甚少,要不是读过中的那句公子羽都不知道诸子百家中还有杨朱这么一号人物。 公子羽当然不能这么说了,毕竟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好友一毛不拔,这在那一家都是说不过去的。 公子羽左思右想之下,突然冒出一句,道:“阳子先生一定是感悟了道经中的。不为万物占为己有而耗费自己的经历,万物本生而无之物。” 傅老点了点头,对这个解释很满意。 当然并不是他没有想过,只是杨朱加物于他,杨朱无物,他反而多了一物。 圣人之言利民而不害于民,同为悟道之人,难道杨朱要故意让他道心蒙尘? 公子羽则是继续胡诌道:“杨朱老先生一定是在告诫傅老你要放心外物,就比如学生求的那本兵法。我欲在求兵法,自是难控私欲,若是学生有一日能视兵法为外物,便是物了道法。先生藏书,必视为贵重之物,若是先生肯将兵法赠予学生,先生便是先悟道之人啊!” 这就是纯属在忽悠了,就好像说,傅老你是圣人,你应该不近女色,但是我还不是,你先把女色给我,待我去体会一把女色,有一天能做到像你那样把女色赠予他人,我就得道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然而傅老却不这么认为,反倒认为公子羽说的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这便从茅屋中,取来了那《太公兵法》,《太公兵法》乃一个木盒子装着的六册竹简。公子羽双手捧着那箱竹简,手那叫一个颤抖啊! 想不到他公子羽有一天也能得到这本绝世秘籍一般存在的兵书了。而且还这般容易,让公子羽有点受宠若惊了。 老伯见公子羽激动得有些颤抖,连忙结果木箱,帮公子羽捧着。 而傅老则是突然站起大笑起来,笑得有几分癫狂,让公子羽都有些错愕了。 傅老自言自语道:“我守傅氏一族十年,本放不下这傅氏一族的老老小小,然却不知傅府兴衰本是天道,我不应逆天道而为之啊!阳子!愚弟这就来寻你!”说完,傅老自顾出门去,连行囊也不背,连干粮也没带,就这样癫狂笑着出门去。 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公子羽和老伯在原地面面相觑。 “傅老这是……这是要往而处去啊?”老伯不解问道。 公子羽也有点懵,摇头道:“怕是傅老要去寻那天地之道了!” “何处寻啊?” “天南地北?或者更远!” “那傅氏岂不是……那公子桓的学业……”老伯有点想不通了!这就走了?傅家这么大一个家业,他不管了?公子桓的授课,又该怎么办? 公子羽一抹额头上的冷汗,他本来只是想来坑一本兵法,顺便搞些交情以后好在庙堂上立足的,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抽风了? 还好国主不知道,要是国主知道,一定会大骂公子羽一顿,好端端的就把他的师傅给弄跑了。真是坑爹啊! 公子羽不敢再傅府这个是非之地久留,抱着一个木箱就跑回了公孙府。 公子羽还是没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在半路便把木箱给打开了。 木箱中不仅只有六册竹简,除了《太公兵法》的主要内容,还有一些后来人写的注解。很显然,这只是一册抄录本,并非真本。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太公兵法》的珍贵之处,在于他的内容,而并非是名家所著。再说了,《太公兵法》是根据姜太公吕尚和文王、武王的对话说写下来的书。就像《论语》一样,以对话的形式成书。这种形式的书,一般都不太可能是本人亲自书写。所以公子羽并不失望。 而且后来人注解得比较详细,这也帮公子羽省去了很多时间,起码他不用再去专研兵书中一些晦涩难懂的道理。 因为闯了大祸,公子羽怕被问责,第二天鸡鸣,天还未亮,便起床动手,先桃之夭夭了。 国主安排同行的那名法家弟子也很是守时,鸡鸣开城门,公子羽还未到,他便现在城外等候了。 再离顾城,公子羽一时有点感慨起来。上次的丧家之犬般的出顾城,现在还是狼狈逃出,或许这本就是一种冥冥中的自有天意,逼得公子羽不得不又成长,也唯有成长,公子羽再回顾城时,才能保持着意气风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五十一章 法者范淼 一身麻衣,淡眉小目,黑丝束发,这便是范淼。 “久等了!”公子羽对范淼客气道。 公子羽上下打量了两眼,这个年轻人身上最亮眼的两点在于他的黑丝束发,中山人一般会用青丝,也只有魏人最喜黑丝。 还有便是他那双早已被磨皮的草鞋。这个天气还穿草鞋,一定是比较拮据的人。 从范淼的穿着来看,也能看出一些家境来。 公子羽前世便是出身普通家庭,虽说来到这个世上,变成了半个公族子弟,而且还是公孙氏的嫡系,但公子羽并不会因为现在的身份而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人是不能忘本的,只有出身穷苦,才会更加了解穷苦背后的无奈和心酸。 “公子客气了,范淼也是刚出城。”这话倒是不假,鸡鸣开门,范淼再有心也不可能从子时等到现在的。 “上车吧!” “公子!这万万不可!”老伯和范淼几乎是异口同声。 公子羽这才发现,自己上一世遗留下来的毛病还没改掉。当然,这也怪不得公子羽,虽然礼法在中山体现得不明显,但周朝遗留下来的周礼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一些早已深入人心的规矩是不能被随意僭越的。 公子羽讪讪一笑,轻叹道:“我正好有些乏,就下来走走提提精神。” 对于这个要求,老伯也不好说什么。 老伯却是很了解公子羽的,公子羽这个人如果没什么事,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的。 他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拉近他和范淼之间的距离而已。 “你是魏人?”公子羽遥望着夜幕下的鱼白,如在拉家常般问道。 “禀公子!范淼乃魏国山阳人!”范淼一板一眼,先行礼,后答话,可以看出来,范淼还处在一个很紧张的状态。 老虎不咬人,威名在外啊!更何况是顾城里“臭名昭著”第一纨绔,范淼毕竟是普通人,想让他谈笑自如还是有些难的。 公子羽微微一笑,显然是把这些收进眼里的。 公子羽侃侃而谈道:“莫非范淼兄弟这一路都要一问一行礼?到时范淼兄弟可不要在被褥里骂我!” 公子羽说完,便笑着先走去。 不得不说,这顾城之外的景色还是挺怡人的。 直道沿河东去,岸边杨柳随河风摇曳,夜幕洒上黑纱,就如婀娜多姿的美人在微弱的灯光下曼妙起舞。 远处是早起放牧的牧民,穿着兽衣在马上飞驰,一串悦耳的银铃声,如风过耳,忽远忽近。过了眼前的平川,便是农田,秋风是萧瑟的,田中无一物也同样是萧瑟的。 如道经中的那句萧瑟也只是暂时的,或许下次回来之时,农田里就会种满宿麦。 武公虽然不像中山前几代国君那般能征善战,但在对于新事物的接纳上,一定是最有包容的。 河头里的宿麦,在执帛宫上报赋税时便出来名。宿麦在中山国是炙手可热之物。 宿麦种子留得最多的,当然是公子羽的河头里,不用多想,待公子羽回河头里之后,新建的公子府一定会堆满钱帛。 百姓们是很会感恩的,其实他们要得不多,只是需要能过冬的食物和衣物,乡里中不会有人冻死,家家户户都有余粮,这便是他们想要的。 再多的钱帛,他们一定会想起让他们富裕的人。 河头里没有多余的征收,按照四宫规定下来的比例缴税之后,作为封地的公子羽不会再收一次。但公子羽的府库终是很满,因为河头里的百姓从来没有忘记过公子羽是他们封地的主人,他们是公子羽的子民。 七国长歌台每个月都会有一地的人回到河丘,给公子羽带来消息的同时,也会带来各国的新鲜物件。 燕国的烈酒,赵国的名剑,齐国的竹简,韩国的金樽,甚至是巴蜀的茶汤。 河头里每家谁还没有一样新鲜物件呢? 公子羽归心似箭,虽说是游历中山,但第一去的地方一定是苦陉河丘。 公子羽时常在想,徐角会不会把威力更大的“手捧雷”研究出来了?易川是不是把连弩改进到了最佳?上次送去的十车钱帛是不是都融了?打造的长槊是不是已经风干完成了?乐舒是不是研究出更多的马槊招式了?河头里的铁甲军,是不是都能上马作战了? 太多的期待,太多还未完成的心愿。 公子羽恨不得造一架飞机出来,现在就飞向河头里。 只可惜,路还是要一步一步的走。 公子羽下马,其实就是为了和范淼交谈。 在交谈中,公子羽得知,范淼的舅父竟然是魏国大名鼎鼎的李悝,也就是《法经》的那位作者。 范淼的母亲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李悝虽然在魏国身居高位,但他母亲并不想让他去沾他舅父的光。 而且范淼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把舅父当成榜样,学习了法,但却想有一天能比舅父李悝作出更大的成就来。 和乐舒不同的是,范淼是自己跑出来的,徒步五月行至中山,艰苦可想而知。 范淼和公子羽年纪相仿,虽然在范淼看来,公子羽的地位比他高,官职比他大,才能也要强上许多,但是接触久了才发现,原来公子羽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不但如此,公子羽对诸子百家中的法家学说也是很有研究的。 法家并不能算是一个组织,它与凝聚力极强的墨家不同,法家只能算是一种学术分类,一般把推行法度的人,曾为法家。所以法家本没有那么分明的主张和特性,分支极多,而且推行的法也有强弱不同。 范淼主要注重在民耕法度和军中法度建设这一块。 在战国因为更卒的缘故,军法即为民法,总的来说,范淼所书的国策范围还是比较广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公叔牧才是比较客观的建议范淼和入黄榜的那数十名学子一样,考察中山。 正所谓大而必疏。也只有真正了解了中山的民俗民风,才能范淼的法度更加完善。 苦陉距离顾城其实也不是特别远,快马飞驰七八个时辰也是能到的,不过像公子羽这样的赶路,他们一行则是第二天的傍晚才到达河头里。 黄昏之下,范淼正好看到了还在田里劳作的百姓。范淼不由得感慨起来,宿麦推行整个中山,是这个秋天的事情,让全国都掌握最佳的种植时机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但是河头里不同,有了一年的经验,百姓们则是这个时节就开始尝试种植了。 而范淼正要说话间,只见一甲士飞驰而来。 老伯在询问之后,原来是国主派来拿“仙丹“的。 公子羽抹去几把冷汗之后,见甲士并没有说国主要责怪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命老伯先带他去取“五味帝皇丸”后,自己则是在范淼的陪同下,在田边漫步,欣赏起夕阳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五十二章 河丘狼骑(一) 公子府在那场动乱之后,变得破旧不堪。易师留在河头里,则是为了重建公子府。 不得不说,中山易氏都是一等一的建设好手,国之名匠大将(匠)宫的易氏就不用说了,就连易氏末枝的易川匠才也是极高的。易师也不例外,他虽是一个土郎中,但却能把公子府打造得相当的恢宏,可见其才。 之前的公子府都是公子羽本人亲自设计的,以苏州园林为蓝图,在溪流旁建起了这座极具江南风格的公子府。 而易师真可谓是奇才,不仅把公子羽喜欢的风格学到了,还根据公子羽好玩乐的性子在公子府中建了几个独立的作坊。 徐角得炼丹坊如今不再是一间小茅屋了,而是三厢练成的作坊,为七国长歌台研究新菜的厨房,还有制作馒头等面食的独立作坊,易川的工匠坊,还有专门用于熔炼打造兵器的锻造坊,河头里三十二老妪的织布坊。 甚至易师还专门为老伯、乐舒建造的演武台,可以看出来,易师不但自己喜欢打人,而且还喜欢别人别打,特别是没是就喜欢吹牛皮的老伯,易师是恨不得老伯一夸下海口,或是吹嘘自己年轻时如何如何的时候,在公子府就能立马打老伯的脸。 易师还考虑到了老伯喜欢用不在马上所以才败得借口,特意把演武台建的极宽,够战马在演武台上来回驰骋。 这就是新公子府的后院,可以想象能容得下这些设施的府邸,后院会有多大。 不过整个河头里都是公子羽的,易师也不用顾忌太多,只要有钱就行。 说到钱,公子府现在是真的阔,为了保证能和后院对称,易师直接建了堪比顾都府库规模的库房。 这些年公子羽发了不少财,但想填满这些库房,让公子羽专门赌一个月,每天运来十车钱帛,要填满府库恐怕都有点难。 这还只是后院,往前院走,虽然房屋少林许多,但都是相当有规模的大殿。 易师也是个败家的人,只要规模没有僭越顾都宫城,就往大了建,真是奢侈至极。 加上要熔炼马槊的槊头和光明铠,之前运来的十车钱帛都给熔了。如今公子府看上去是十分光鲜,实际上却是相当的拮据。 公子羽走进公子府,穿过奢侈而没有多少实际作用的三座大殿,去看了一眼易师专门为他打造的书房、卧房,看完公子羽是直摇头。 至于那条以前在门前流淌小溪,则是变成了公子府里的水龙头和下水道。 心简直是在滴血啊!公子羽不忍再看,直接朝后院走去,后院虽然也很是奢侈,但这毕竟是有实际作用的。这些作坊是公子羽的“科研基地”,公子羽前世虽然是一个文科生,但对于科研这东西不能省钱这个道理还是相当懂的。 所以公子羽在参观这些作坊时,一直都满意点头。 推开后院的门,公子羽发现很是惊喜,又很是惊异的一幕。 他的后院,隔着一条街,这条很是宽敞的长街对面,竟然是热闹的集市。 集市之后,竟然是排排建起的楼房。 “这……”公子羽有些咋舌了,怎么一下子这里就变成闹市了。 易师捋须笑着解释道:“公子不用担心,过一段时间,这里就会变成一座城邑。河头里近来了很多流民,河头里的百姓们因为看到了城邑形成的苗子,便先来占了最繁华的地段。不过公子放心,我已经留了位置,只要外城一建好,后院立刻会树起一座高墙,公子府为城,河头百姓为郭,流民在城外,若发展规模再增加,我们还可在立其第三座城墙。” 公子羽错愕的看着易师,还有些回去过味来。 他从来没有料到,河头里竟然可以成为城邑。 公子羽心中长叹,原来只要有了核心竞争力和繁而不衰的集市,就能聚拢人口。 公子羽在无形之中,就把这些条件满足了。 馒头面食无疑就是河头里的核心竞争力,而繁而不衰的集市则是源于公子府的需求,公子羽让徐角配黑火药,总不能让他自己去找,所以就买。公子府的打造需要人手,河头里的百姓们自然不够,不够那么就买。打造骑兵最重要的就是有马,要马就买。 有了需求,所以一些商贩为了省事,直接把集市搬到公子府附近来了。 河头里的百姓一看,这还得了,公子府可是相当神圣的地方,那种地界怎么能你们外地人去占呢? 所以河头里百姓在经过易师的同一之后,便让他们把家搬到公子府的附近来了,而且还是按照易师的规定的街道建造。 再傻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画这么宽的街,这不是要建城吗?之前还有些犹豫舍不得老宅的百姓,也都过来了。 后来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有街有巷有市,在过些年人口多了,再规划一下,这河头里恐怕立马就会崛起一个不亚于苦陉邑的城邑。 公子羽连忙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一切也太美好了吧! 越是美好的东西,破碎之时就越让人绝望。 这个不好的记忆一直在提醒着公子羽,不要去想这些美好的东西。 灭国的大灾难不知道何时就会降临,与其不去想,更重要的还是要未雨绸缪。 打造骑兵,看来是势在必行了。 公子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而且如今的时局也是刻不容缓的。 三天的时间,公子羽命老伯把乐舒找来,乐舒、老伯二人分别在河头里挑选人手开始着手打造私兵。 因为乐舒收拢了河头里近年来涌入的流民,说起这些流民,实际上更多的还是河头里百姓买的仆从。河头里的百姓对公子羽是奉若神明,所以很快这支由流民建立起来的骑兵便到了乐舒的手上。 这些兵更多的还是打轻骑兵,主要是轻骑兵需要砸的钱少,而且容易见成效,机动性也高,有很高的性价比。 而老伯则是拉其剩余的河头里子弟,清一色的光明铠,清一色的长槊。若不是府库中没多少钱了,公子羽甚至想把马都给装备了。 重骑,需要砸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因为负重的关系,马必须是万里挑一的良马,而且每人都配备的还不能少,起码还三匹,要换着骑,不然好马也会变成驽马。 为这支军队配备的马料和后勤都还不能少,要不是中山马多,买马并不困难,而且用公子羽的身份,大批买马,苦陉的牧尉(管理放牧和马匹的官员)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就是如此,重骑兵的人数还是有点少得可怜。 一百人,实在是有些少了,不过重骑不像轻骑,能像一把重锤来回冲锋。虽然是百人小队,但按照这个时代武器的破甲程度,也是很难伤害到他的重骑的。杀几个来回破敌阵,这并不难。 (ps:虽然现在不是建群的时候,也有点看不到希望,但是群还是建了。 群号:779524384 回答一个超级简单的问题就可进群。 先进群前三人,会获得“催更符”。最先打赏的前三人加群后和群主报马甲即可获得。 新书新群,快来做元老吧! 最后求一波推荐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五十三章 河丘狼骑(二) 一杆马槊,看似稀松平常,实际上里面却是有大学问的。 你以为一根木棍两边绑上铁榔头就是槊了? 槊乃兵中贵族,就拿张飞来说,张飞的武器是那丈八蛇矛,丈八蛇矛说白了其实就是长槊。而关二哥的出身要差一些,所以便是青龙偃月刀。 若是关二哥用丈八蛇矛行不行?还真不行。 首先关二哥在还未跟刘备之前,底子是没那么厚的,说白了就是他用不起。 槊取自韧木做蔑条,用油浸泡数月,而后风干数月,胶漆胶合,外再麻绳缠绕,再刷生漆,再裹葛布,再刷生漆,干一层裹一层,直到拿刀砍上去发出精铁之声,才算成。 去首尾,头用精铁做槊头,尾用红铜。 打磨槊杆,直到光滑。在调整槊头槊尾,直到一指在中间抬起,头尾能达到平衡。 槊是重器,但正真用槊的行家,能横槊立马,挥动自如,就是因为马槊前尾重量相同,握住中间,可省去很多力气。 而要达到这一点,就要求工匠的技艺非常高。 而且马槊是易学难精,要达到张飞那种层次的精通程度,便是要从小练起。 所以槊也要随着主人的年龄更换,打造一杆长槊就已是不易,还要不断的更换,不是我诋毁关二哥,关二哥是真的用不起。 其实就算是张飞,那杆丈八蛇矛都不能称为槊。之所以称为矛,其实就是不合格的长槊。 在隋朝长槊也仅仅只是皇家禁卫才佩得起的武器,长槊的贵重是可见一斑。 老伯和乐舒都是练武的行家,也只有他们在真正接触到长槊之后,才会明白这杆武器独有的魅力。 乐舒如今也是长槊伴生了,更不用说接触长槊更早的老伯了。 老伯、乐舒互相喂招,常常是打了数百个回合也不愿休息。 老伯再操练自己的重甲骑兵时,常常是飞奔在原野中不愿回头。若不是怕马吃不消,迫不得已停下来,估计老伯都不愿休息。 出身士卒,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当上将军。当年老伯还是车吏,同为车吏的二人,一个统领千军万马,一个掌管中山战斗力最强的卫队。也只有老伯,卖身为奴,再难会军旅。 这两相比较,就可以知道老伯心中的不甘了。 卖身为奴是他心甘情愿的,他不会抱怨,但他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统领一直军队。 在得到这支公子羽斥重金打造的部队时,是有多么的兴奋和激动了。 “嘿!乐舒,拉你的人来比一场如何?”老伯坐在马上,一身银白盔甲是格外的耀眼。 乐舒白了老伯一眼,没有打理他。老伯的重骑可是清一色的光明铠,他的部队的铠甲虽然说也是公子羽研究出来的,可这实在是没法比。 光明铠太过厚重,轻骑穿上就少了先天的优势。还有就是就是公子羽也没有钱再弄出百具光明铠了。所以公子羽就用藤条用油浸泡,跟做槊蔑一样,做出了一套藤甲。 老伯让乐舒跟他比,不是让自己的人带去挨打嘛!演练当然不可能用槊,用木棍打厚实的光明铠怕是疼都感觉不到,这藤甲虽然耐砍,可打上去是真的疼。 乐舒再傻也不会做这笔买卖的。 乐舒平时训练,都是拉人去打猎,这是草原独有的训练方式,不仅可以让士兵们掌握长槊的招式,在围猎时还可以磨合骑兵的阵法。 而老伯主要练得就是阵型。 二人有条不紊的训练,公子羽则是和徐角在炼丹房忙碌了起来。 公子羽这几天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在和范淼打下交情之后,公子羽则是交代等他回来说说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好写下考察论之后,便打发走范淼了。 公子羽现在这么忙碌,那里还有时间去公费旅游呢? 公子羽拉着徐角便在炼丹房里埋头苦干。 有时候甚至是饭都顾不上吃,老伯被重骑套上之后,一点都不着家了。公子府上下事务,如今全是易师负责。 易师让厨娘弄了公子羽最喜欢的铁锅炒肉便端了进来。 易师进门看见头发冒着乌烟的公子羽和徐角,正想唠叨几句。一个仆从便走了进来,仆从脸色慌张,对着易师和公子羽行礼之后,便道:“禀告公子,顾城又派人来了!” 公子羽摆了摆手,狼吞虎咽般进食的同时,便让易师去接待了。 想来是国主又惦记他的“仙丹”了。 这“五味帝皇丸”其实也就那样,需要的人需要,不需要的人吃了还会麻烦。 很显然,武公就是需要的那种。 片刻之后,易师走了回来。 在公子羽的面前来回踱步,脸色也是相当奇怪,一阵青一阵白。 “出什么事了吗?易师!”公子羽疑惑道。 易师闻言,先是一愣,后才讪讪笑道:“没事!就是宫里面来要丹药了!” 说完,易师便匆匆离去。 公子羽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没有多想。易师毕竟不是老伯,老伯了解公子羽,公子羽同样了解老伯,要是这要换是老伯,公子羽一定会看出什么来的。 徬晚十分,易师一人坐在大殿之中,垂到眼角的白眉,时不时就抖动一下。白胡须跟着呼吸有节奏的起起伏伏。在袖下的手也是抖个不停。 白眉易师从来就没有这样过,因为容貌的缘故,反而给人老而沉稳的感觉。 这几天越发坚朗的老伯在徬晚时才和乐舒一同归来,二人的交情也越来越深,结伴走来,时而争得面红耳赤,时而笑声连连。 当老伯走进大殿见着易师时,先是有些纳闷,后似意会到了什么,便把乐舒给支开,一人走入了大殿。 “易师!”老伯这才唤出声来,易师就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易师嘴唇颤抖道:“国主他!……国主他!薨了!” “什么?”老伯惊呼出声,手里的长槊便掉到了地上。 “公子呢?公子知道此事吗?他是否回顾都了?”老伯一连三问,恨不得易师一口气把所有的问题都回答了。 易师颤抖着双手,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公子还不知道这件事。家主今日派人传信来,说让我们先隐瞒这个消息,别让公子知道!似乎……”易师也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想,可是现在所以都一切都在指向他的猜想。 “似乎朝中出现了什么变局,家主的意思是现在公子还不能回都!” 老伯瞪大了眼睛,怒道:“为何?为何会如此?” 老伯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然而他还是有点不敢往那方面想。 每逢大权交替之时,便是风云际会之时,若在风雨下,不小心被波及到了,必定会是粉身碎骨。 然而易师却说出了一个让老伯更不敢想的结果。 “此事怕是与公子的有关!” 易师垂下了头,一生走过无数坎坷的他,能感觉到,这次的风云突变似乎要把整个公子羽都卷进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五十四章 翟角谋得果(一) 顾城的第一场雪,比以往要早,也比以往要冷。 百姓门前的雪是白色的,世族门前的雪却是红色的,这让人心底发寒的血红,不久就将蔓延至整个中山国。 中山文公和魏国公子倾的儿子,中山武公公元前408年冬,薨于山川宫。中山史上的一代雄主,带领中山人复国的姬窟,他的生命在他亲手建起的都城化上了句话。 他在这个时代留下的痕迹算不得太浓,但他对于整个中山国来说,绝对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 他如何也想不到,在他死后的他的外公,也就是魏国国主魏文侯,在他还未来得及下葬时,就对中山国发起了征讨的檄文。 “中山国主姬窟,残暴无道,酷刑百姓,攻伐他国,所不被天道所容。孤出仁义之师,救中山百姓于水火……” 魏国兴兵,长歌台密信还在奔往苦陉的途中,这封征讨檄文便到了顾城的国都。 年仅十岁的公子桓被大臣公叔牧、公叔伯、公孙焦扶上国君之位。 等待他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如何应对魏国的军队,而是追查中山武公的死因。 正奎宫正奎郎,公族公叔伯一直不相信中山武公会无缘无故在山川宫暴毙。 在排查武公今日用食的食物时,公叔伯有了一个惊喜的发现,那便是自河头里来的不知名“仙丹”。 公叔伯假借“仙丹”之名,矛头直指公子羽以及公子羽背后公孙氏族。 执帛宫与正奎宫在中山武公的灵柩前矛盾彻底激化。这便是庙堂权利制衡的弊端。 一点维持平衡的势力撤出,双方则会变成势同水火。 扶新主上位的第一功臣,公叔牧。为了缓和矛盾,强行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虽说公叔伯指认公子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公子羽也难脱关系。 这就造成了公叔牧心中有些疑虑,公子桓少不更事,公叔牧的怀疑若是发酵,这将是毁灭整个公孙氏族的火苗。 这一耽搁,魏军已在边境集结,当探子送来密报时,在灵柩前挣得面红耳赤的朝堂诸公才醒悟。 这些人为何会有恃无恐呢?只是因为魏国距离中山还有赵国相隔,就算魏文侯扬言要来攻,怕也只是吓唬一下而已。 屯兵边界,派使前往赵国借道。这已经不是在开玩笑了。 公子桓坐在山川宫的主位之上,诸公分列左右。 公子桓此时快哭了出来,脸红蓝又白,白了又红。这种陌生和孤独感让他这个十岁的孩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 公叔牧一直慈祥的看着他,因为公叔牧的目光,他甚至是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公叔牧清凉清嗓子,把现如今的局势说给众人。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公叔伯昂首立于首位,听闻此言,便把目光落在来公孙焦的身上。 几乎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公孙焦仰头一叹,对公子桓行礼,郑重道:“老臣愿出使赵国,说服赵国国君不借道予魏!” 公子桓看向公叔牧,公叔牧微微点头。 次日清晨,公孙焦带着中山国书,上了马车。马车在雪地里拉出长长的车辙印,到第七天清晨到达赵国中牟。 魏国使者翟角在公孙焦两天前就已到达。 魏立国都于安邑,统治中心在今陕西东部及陕西西南部,欲进攻中山,必须经过赵国的领土。 魏兵出中山有两条路线,一条南线,经过赵都中牟附近,从魏国邺地,夸漳水,再经过赵国邯郸、柏人,进攻中山。 一条西线,从魏地榆次、阳邑,过盂,夸太行,进攻中山。 无论是哪一条,魏国都有需要借道。 而且西线虽然近,但太过崎岖,而南线,过赵都,过邯郸,这对魏国的威胁是极大的。 所以公孙焦还是有一定的把握可以说服赵国,不予借道的。 外交无异于战争,战争备战,而外交则先要走访权臣。 有权臣为其说话,则有了三分胜算。 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分析厉害关系,方为谋。 到达赵国国都时,公孙焦与翟角都做了同一件事,走访赵国权臣。 三天,翟角只拜访了一人,赵国权臣赵利。 翟角与赵利乃多年密友,翟角拜访赵利是出人意料的顺利。 公孙焦三天入赵国大臣府上数世家,钱帛器物送了无数,最后却长叹。 随从问公孙焦为何长叹,只言赵国数臣不及赵利一人。 可见赵利在赵国国君心中的地位。 后公孙焦约见赵利,赵利三番推辞,见推辞不下,便约定在中牟长歌台与其会面。 长歌台之人,闻听中山使者公孙焦与战国全称将在长歌台会面,纷纷大惊。 中牟长歌台负责人仇烈,亲自出中牟,三日后出赵国边界抵达中山。 五日之后,魏长歌台,赵长歌台送信之人依次抵到河头里公子府。 当良和仇烈同时站在公子羽的面前,公子羽才知晓中山发生了这么大的动荡。 公子羽召集老伯、乐舒、徐角,出骑兵五百,急速赶往中山顾城。 公子羽一路打马,当日子时,到达顾城之下。 顾城此时已经封闭,守卫兵甲见城外火把连绵,纷纷警觉。城头亮起火把,又派人入城通报。 公子羽以示少上造玉符,城头这才稍安。 “公子请稍后,在下以派人通报国主,待国主之令传达,便开城与公子!”城头上一名士卒回道。 公子羽整理军队,在城外近候。 不多时,城门开启。 公子羽带人鱼贯入城,公子羽前列刚入城,城门轰然闭合,顿时周遭火光四起,城中侍卫,如水涌出,把公子羽乐舒等人围住。 内司马季陀,面见公子羽,公子羽皱眉询问。季陀不答,令左右将其制服。 公子羽是疑惑不解,但见其架势,也没有挣扎,示意身后士卒稍安,随后才道:“内司马!你会给我一个解释的!” 季陀点了点头,便把公子羽收押。 老伯被人制服,见为首者是季陀,先是大骂,后才怒道:“季陀!你是要造反不成?公子羽乃少上造,你有何权收押?公子羽又何罪之有?” 季陀长叹一声,没有回答,而是后退避开老伯愤怒的目光。 公子羽、乐舒、老伯、徐角四人被押往监牢,所带之兵,被控制于城外。 沿途过街,老伯大骂不止,后欲赶来的公叔伯,公叔伯见公子羽已被制服,急切一扫而空。 听老伯臭骂不止,在四人前冷笑道:“公子羽灭国之言乃一诅咒,如今魏兵将起,全由公子羽而起。公子羽之罪,乃死罪!公子羽无方炼丹,国主暴毙或是由此而起,公子羽之罪,乃死罪!” 老伯挣扎跳起,欲把刀砍之,后被人制止,收其腰刀。 老伯气得大骂:“公叔伯,你诬陷我家公子,待家主赶来,待国主明晰,你必不得好死!” 公叔伯讥笑道:“收押公子羽乃国主之令,我何罪只有?公孙焦出使赵国,又如何与尔等开脱?罪应伏法,大善也!” 随即,公叔伯长笑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五十五章 翟角谋得果(二) 在公子羽看来魏国进攻中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其实并不是,公子羽早有意料,也早做准备了! 顾都谋权,得少上造,河头造兵,得一狼骑,说到底,公子羽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在公子羽的设想中,以他少上造的官位,向桓弟……不应该是国主借兵,出一奇兵伏于太行山下,魏国西线则难威胁中山。 列举大军,设关于房子、鄗邑,三地呈犄角,魏国南线来,也无大忧。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一进顾城就先被质押了起来。 说公子羽不急那是假的,只不过急也没有用,无用之功,公子羽向来不会做。 谈起如今的庙堂局势,还真有些让人失望,中山各大氏族在灭国之难的威胁下,竟然还在为了内斗无所不用其极。眼界如此狭隘,如何成大事?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一人身居庙堂则是代表了一个宗族,封建“家天下”公族尚且如此,又何必如此指责呢?这不过是常态罢了! 公子羽被羁押在宫城大牢中,府库郎公子器的管理辖区。当公子羽看到公孙郁和公孙槐两名族弟来探望时,便察觉事情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糕,起码掌权的公叔牧还没想把他置于死地。 事发突然,一刻之时,局势也会千变万化,公子羽连忙嘱咐二人带出消息。次日清晨,良和仇烈被带到,公子羽受命于二人,二人即刻启程返回魏、赵主持两国长歌台大局。 良当下的任务是密切关注魏国的动向,侦查魏军主帅、所出兵有几何等侦查任务。 相比之下,仇烈的任务就要重得多了。外交之战在赵国打响,他的任务则是协助公孙焦游说赵君。 仇烈是一个比良年轻几岁的年轻人,和良相比,他没有良的应变机灵,年纪不及良,却要比良沉稳。 仇烈的仇氏在河头里全是比较寻常的氏族,这也养成了他朴素的性格,朴素之下便是一板一眼。 在河头里有这样的笑话,说仇烈湿鞋必换衣,鞋子湿他会把衣服一同换掉,因为他已经规定好了,这鞋子和衣服是配套的,鞋子湿了,衣服也同样传不成。 从这个河头里的笑话来看,就能看出仇烈这个年轻人的性格,虽然有些迂腐,但做事却一丝不苟,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这正是因为仇烈这个人很有原则,所以深得公子羽信任。 仇烈同良打马急奔出关,在赵分别。分别半日后,仇烈赶到赵都中牟。 沿途的耽搁,他早已错过了公孙焦和赵利的会面。在询问以后,仇烈得知,赵利已经答应公孙焦让他面见国君,不过却是个翟角一起。 这一点也很容易理解,赵利的意图是想,让公孙焦和翟角二人同辩,而后由国君自己来决定借道与否。 仇烈得知后,照公子羽的嘱咐,约见公孙焦。 公孙焦乃中山国大臣,按常理言,公孙焦是不会给仇烈见面的这个机会的。 长歌台作为公子羽在各国安插的暗哨,当然不可能嚣张到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 要不是长歌台有中山酒一绝,怕是没有会知道这是中山人开的。(因为齐鲁的十里长歌台比较特殊,后面我们再介绍。) 故而仇烈亲自去请公孙焦,在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二人才得以在长歌台会面。 长歌台一隔间,仇烈特意摆放了具有中山国特色的兽纹觚。后再行礼,礼是河头里对封地之君的见礼,随后才分案而坐。 仇烈做事一板一眼,几个动作恰到好处,没有轻礼,也没有多余。 仇烈拱手,对公孙焦道:“执帛郎大人,我乃公子羽家臣,也属大人家臣,受公子羽之令,在中牟开办酒肆,如今我中山遭此国难,大人与我在异国相遇,望大人宽恕小人招待不周之罪。小人不懂公卿之礼,便开门见山,转述公子之言,还望大人担待。” 公孙焦身处异国,在他国方知自己的渺小,虽然公孙焦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但在赵国四处碰壁,对他心里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长歌台立于中牟仅仅一年有余,便有次规模,长歌台之主在赵国来说,是要把他一个小国的使臣身份更高一些的,当然这种高,只是在财富上的。而眼前这个应该和他谈笑自如的长歌台主却能以中山国河头里百姓的身份对待他,他很明白这都是因为什么。 都是因为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公孙焦第一次对公子羽有另眼相看,应该也是在此时。 作为一个大臣来说,他很为公子羽骄傲,作为一个家主来说,他对公子羽的才能此时也有特别大的改观。但作为一个父亲而言,他并不希望他的儿子是这样的性子,有这样的能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位及人臣多年,也只有他更明白在庙堂上为人处世的道理。 沉默良久,强压住自己心中的震撼和一些思量。公孙焦笑脸回礼,寒暄两句之后,仇烈直入正题。 仇烈先问道:“大人可有良策说服赵君?” 公孙焦面无表情,而是反问道:“他要你带来的是他的良策?” 仇烈点了点头,他看公孙焦脸上略微的轻蔑。但他没有办法,他必须说下去,公子羽的话对于他而言就是山神之意,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其实在公孙焦这个角度上看,轻蔑也是难免的。他公孙焦以游说夺魁,也以此位居执帛郎。不说你公子羽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就说你儿子来教老子这算怎么一回事? 公孙焦足可让人称道的地方也在这里,他谨小慎微,对待下属却是相当的宽容。汝欲先言,则先听其言。不否不认,不教不沮。简单的说,就是他能听进别人说的话,不会自持有才而傲。当面不揭穿,不说好坏,给足别人的面子。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子,他在中山庙堂之上的人缘是极好的,除了怼天怼地的公叔伯,和庙堂诸公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矛盾。 仇烈一一道来,先是说了中山国和魏国的关系,再把公子羽分析的赵国国君性子说给公孙焦,后又说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按照公子羽的意思让公孙焦用这一辩分析厉害关系给赵君。 仇烈真是一板一眼到了极致,连说话的口气都没有变。公子羽是仇烈得上属,就算公子羽再礼贤下士宽厚带人,口气多多少少也会带点上位者的口气。 而仇烈没有变通,口气还是这般,感觉到了不对劲,就说是公子羽的原话。 这让公孙焦很不好受,就算是公子羽的原话,公子羽的身份也不应该这么说话。仇烈说出来,像是必须要公孙焦一定要和赵君说唇亡齿寒的道理,而不是建议。 不过好在公孙焦的性子没有让他发作,只是可怜了公子羽,他便宜老爹又在心里给他记上了一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五十六章 翟角谋得果(三) 公孙焦盛装,左手国书,右手节符,迈开步子,一步步登上赵国宫城的阶梯。 这是战场,他是毅然决然奔赴战场的勇士。 公孙焦抬头,头顶乌云汇聚、碰撞,发出声声闷响。乌云压着的是赵国的宫殿,宫殿大门敞开,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 阶梯上有两人,它要吞噬的只有一个,二者选一…… “魏国使臣,翟角觐见!~” “中山国使臣,公孙焦觐见!~” 翟角在前,公孙焦在后。翟角回头,公孙焦凝望,四目相对,没有碰撞出剧烈的火花,二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难以亲近的友善。 不屑、讥讽又或是仇视,在这二人的脸上都看不到。二人都是各自国家的重臣,位及人臣,那种如市井之徒相见而分外脸红的样子是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这也是一个作为一个权臣该有的素养,只不过这样的伪善往往要比表露于色的眼红更要恐怖。而这种危险往往是最难让人察觉的。 编钟清脆的乐声在耳边回荡,二人迈步走进赵国大殿,在赵国诸位大臣面前礼见赵君。 “魏臣翟角,见过赵君!” “中山公孙焦,见过国君!” 主位上的赵君缓缓抬手,编钟声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赵君环视二人缓缓道:“二位!远道而来,先赐坐吧!” 主位上的赵君也就是赵烈侯,赵襄子的孙子,赵献子之子。赢姓,赵氏,名籍。 公元前409年,赵献子去世,赵籍即位。公元前409年,也就是去年。 赵籍是一个年轻的国君,虽然即位才一年,但却很有其父的果敢和其爷的老辣。 赵籍的样貌生的很和善,但和善之中也带着君王之气。要是拿他和中山武公做对比的话,赵籍单看面相是更要好相处一些的国君。 这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太柔弱,而是中山的君王大多都长得英武。在这些视自己为中原氏族的世家大族,他们看待中山国,无非就是两个字,野蛮! 把自己视为中原主支,对待后起的氏族和国家,有先天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有足够的理由统治后起氏族,反抗则是野蛮,不反抗也是仆从。他有优越感,打你不能反抗。中山国最喜欢反抗的,他国君不野蛮才怪。 其实根本原因还是中山国将领太少,国君不得不亲自上阵。带领人民参加战争,正真接受过战争洗礼的,身上的气质自然会产生很大的变化。 赵籍即位,年仅十三,比中山国君桓公也就大了三岁。但要拿此时的桓公和赵君比较,桓公则是有太多的比如。说到底桓公还只能算是小孩,而赵籍却要把他当成一个成人对待。三岁年龄的差距,是先天决定的,但不同的经历也让他们这三岁的差距犹如鸿沟。 只能说,慈父多败儿啊!以前的公子羽,现在的公子桓……算了!说赵籍吧! 至于赵君赵籍的为人性格也就不多做介绍了,说一个他和他的相国公仲连的故事吧! 赵籍喜乐,一日对公仲连问道:“我喜欢的贤才可以让他显贵吗?” 公仲连答:“可以让他富,但是不能让他贵!” 赵籍大喜,连忙道:“从郑国来的两位乐师,很有才能,我很喜欢。我要赐给他们良田,每人一万亩!” 公仲连咬着牙道:“行,过几天我就去安排!” 一个月后,赵籍问公仲连:“他们的良田在什么地方?” 公仲连呵呵一笑,道:“还在找,没有找到合适的。” 一月后,赵君又问。公仲连白了他一眼,道:“正在协调!” 又是一个月,赵君又想问,公仲连直接没有来上朝,说劳资病了,别问了! 后来这件事情被耽搁了,但是赵君却没有忘记要赏赐良田。 后来有人向公仲连举荐了三个人才,牛畜、徐越、荀欣,公仲连数月之后第一次上朝便把这三人引荐给赵君。 后来这三人的才能得到了认可,赵君很是开心,后来要赏赐,又记起还有两万亩良田要赏赐还没有落实,便把这两万亩良田赏赐给了这三人。 赵君也明白了公仲连的良苦用心,后又赏赐了公仲连两套衣服。 从这个故事不难看出,赵籍是一个好玩乐之人,但也没有因此而丧失掉自己的理智。在是非面前还存在自己的判断。 对于这样的君主,不要用下作的阴谋和欺骗他,玩得好还好说,玩不好就是玩火了。 公孙焦的想法很简单,有自己判断能力的君主,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晓以利害让他自己判断。 要晓以利害,就要站在赵国的角度看待问题。 要站在赵国的立场上,就先要明白,魏国为何要攻中山。 魏国进攻中山的原因,实际上相当复杂。 之前我们说过,魏国任用吴起、李悝、翟璜,军队和国力都得到了相当大的加强。而后是,魏太子和吴起西掠秦地,秦魏河西之争在年前落幕,魏国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河西之地,西无秦患。因为国力的强大,西屏秦,南扼楚,东败宋,环视魏境再无外患。 之所以说魏国进攻中山原因复杂,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来自于赵国。三晋分地,赵国取得了原晋智氏的大部分领土,《史记》中便有记载:“赵,南并智氏,强于韩魏。”依照魏文侯欲夺战国第一霸主的性子,是绝不能吃亏的,同时魏国也具备了兼并土地的实力。 再加上赵襄子死后,赵国十六年三易其君,对外忙于同韩、魏瓜分晋国的土地,并对齐用兵,无暇顾及中山。 在说魏文侯本身对中山国土的窥视,数十年前晋国灭中山时,赵氏出兵,赵氏基本上以控制住了中山。魏文侯那时就对中山国土有所觊觎,为了不让赵氏一家独占中山利益,便把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公子倾嫁给了中山文公,扶持已经灭国被奴隶的中山国。而后是和自己的外甥决裂,中山武公在外部条件成熟后,开始了复国,六年前的事件,便是标志着中山复国成功。中山之前便是有南北房子和中人城两座城邑,后来中山国收复失地,但在赵国看来却是中山国进攻了赵国的腹地,赵国想当然认为房子和中人已经是自家的腹地,而后和中山开战。因为内忧不止,赵国阻挡不住中山的攻势,魏文侯就相当“慷慨“的把兵借给了中山,虽然最后没有对中山造成有成效的打击,但魏文侯要取中山之心,是不言而喻的。 这时武公突然暴毙,中山国内局势不稳,且赵国又无暇顾及,诸多因素的促使下,魏文侯便不再犹豫,出兵进攻中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五十七章 翟角谋得果(四) 赵籍给了赵利一个眼色,赵利立即心领神会,起身请翟角去偏殿听乐去了。显然,这是赵国君臣事先商量好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深究的。毕竟要是翟角和公孙焦在庙堂上吵了起来,丢脸的可是赵国。 翟角走后,赵君问道:“汝以为,我赵是否应当借道给魏国!”赵君带着笑意,审视着公孙焦。 这他妹夫的是废话啊! 估计公孙焦心里已经大骂赵君了, 公孙焦的心理活动就不用多说了,但这毕竟是赵国,有些时候就是要装傻。 公孙焦没有在意赵君的取笑,而是郑重道:“我国与贵国多年虽有兵戈,但确实我国与贵国之事。如今魏国要灭我中山,实际上却是朝着赵国来的啊!” 赵君位下第一人,国相公仲连冷笑道:“我赵国地多余魏,魏国岂敢进攻我赵?休要在此搬弄两国之是非!” 公孙焦白了他一眼, 公孙焦笑脸相迎,道:“赵国如今国势如何,相信相国比我要清楚!唇亡齿寒,若我中山国灭,下一个恐怕就是赵国了!国之交,在于利!我会出现在赵国庙堂之上,则是因为魏国危害了我两家的利益,赵君三思啊!” 公孙焦选择直言切入,则是因为赵籍的性子,赵籍说再多的夸赞之词,都掩盖不了他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十三岁能有多少阅历?你太拐弯抹角反而达不到效果。 公孙焦的游说方式也很得成效,赵籍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动容。 公孙焦再继续道:“赵国借道有两害,利益之害,我已言明。还有一害,则是威名之害。我中山与贵国之争,乃太行东麓之争。如今赵势弱,却要引狼入室,则莫不是赵国无力于中山?天下人见此,不会歌颂赵君的才智,反会笑赵国君臣之无能啊!” “公孙焦你大胆!你一小国,竟敢在我之大国的庙堂之上,笑我赵国无能?尔欲死不成?”公仲连大怒,脸红耳赤的他直接用死来威胁公孙焦。 公孙焦起身大笑,对赵籍、公仲连行礼,随后扬袖而去。那模样真是好不潇洒。 “赵君、诸公,我小国之臣告退!借道与否皆是你赵国之事,其中利害,不用我多做思量。我中山有剑,能斩来犯之敌!我中山有矛,也只复中山之土!公侯、相国!好自为之!”说完,公孙焦潇洒而退。 这一记重锤,锤得赵籍面红耳赤,如山压顶。 公孙焦为何会突然如此狂傲,当然是时局需要。晓以利害之后,再一锤打醒他们,公孙焦是让赵籍明白,引狼入室,只会自食恶果。在狼还没有入室之前,定然会轰出糖衣炮弹,要让赵国君臣清醒,就要重锤把他们打醒! 公孙焦已经尽力了,他把他能做的全都做了。 他甚至已经料想到了翟角会在赵君面前说什么,翟角能做的就是“骗”了。然而就算公孙焦知道,公孙焦也没有十成的胜算。最后的决定在赵籍,而不在公孙焦,公孙焦怎么会有把握说赵籍不会被猪油蒙心呢? 公孙焦出赵国宫城大约一刻钟后,翟角也从宫殿里出来了。与公孙焦的自作狂傲不同,得意洋洋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掩饰。倒不是他有多么能说,而是因为他的好友赵利就在赵君身边。有此助力,他便胜过公孙焦太多。 两名使臣退走之后,赵国的庙堂便开始了争吵。 相邦公仲连道:“公孙焦虽然狂傲,但其言却不虚,借道魏国,我赵国百害而无一利啊!” 公仲连和公孙焦没有一点的私交,之所以会这么说,则是因为事实本就如此。 魏国为什么要拿中山?中山国位于太行山东麓,赵国之腹地,北临燕,东是齐,南下还可入鲁、宋等国。 魏国的此地,无疑是得一飞地,近可制赵,远可抗齐。其战略优势,对魏国是不言而喻的。 对魏国有利,对赵国当然就有害。 抗齐、扼燕都还是说远的,就说近两年魏国就对赵国吞并晋国大片土地非常不满,魏国得中山其根本就是为了制约赵国。 公仲连能看出这一点其实也不难。 赵利则是不顾公仲连的怒视,对赵君拱手道:“出兵者魏也,得地者赵也!” 赵籍眼睛一亮,有种如壶灌顶的感觉。 “此语何解?”赵君压制住心中躁动的情绪,皱眉问道。 所谓这其实很好解,中山国在赵国腹地,和魏国国土并无接壤,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若是魏国得到中山,这是赵国的腹地,如果有在魏掌权之后,再进攻中山,魏军将孤立无援。当然如果这个进攻者是赵国,那就更好弄了,赵国直接封闭边塞,把中山和魏国隔绝起来,再动兵,魏军被围在中山,不死也无多日可活。 赵利继续道:“我国与中山交战多年,虽说中山是,但其实际战斗力却与我等相差无几!我赵国奈何不得中山,为何不让魏国进攻中山?我国坐收渔利,又为何要拒绝?” 公仲连在公孙焦的面前,张口闭口就,其实他自己也明白,中山国不能用一般的来对待。中山因为百姓成分复杂,有许多是游牧民族,在糅合进中山这个农耕国家,虽然学会了种植,但游牧民族的强悍战斗力他们却没有忘记,所以中山这个国家战斗很强,能和赵国、燕国这样的大国扳手腕的。 赵国和中山在多次的战争之中,他们也认识到了这个国家的强大。 既然自己都吞并不了,那么魏国能吞?就算能吞也要载吧!载的时间,赵国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实力,届时鹬蚌相争,他赵国坐收渔利,这是包赚不赔的。 人的是无限大的,虽然赵籍有些雄主的风范,但也不能免俗。其实说到底,还是赵利的的说法激起了赵籍的贪婪。 理智在贪婪面前永远是不堪一击的! “国君!万万不可啊!载天可利我赵,也可利他魏啊!”公仲连劝告道。虽然他找不到反击赵利的话语,但是他知道一切由贪婪而起的决定都是不理智的。 而他的意思则是说,赵利说的虽然对,但终究只是一种假设,假设之下,可能有利我赵国,也可能有不利的情况。太过理想化了! 只可惜,赵君赵籍再也没有听到公仲连的声音。 后世《战国策》记载: 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五十八章 公孙焦之败 中牟一连下了三场大雪,积雪掩盖了公孙焦来时的路。 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也是道家说的天道。 七日之后,冰雪粗融,天气还未转暖,就已经先看到了春天的迹象。 春天到了一切都将有一个结果了,公孙焦在中牟等候了已有半月之久。 赵国宫城迟迟没有传来消息,赵国当然不会直接跟公孙焦说,我赵国要借道魏国进攻你中山。 迟迟没有音讯,公孙焦就已经猜到了最后的结果。如果赵国不准备借道,赵侯一定会召见公孙焦,和他商议如何应对魏国的怒火。赵国不借道,最有利的便是中山,抵御魏国这种事,赵国当然会让中山出钱出力。 没有表态,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公孙焦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走访了之前打点的过的大臣。这些大臣无一例外都把公孙焦拒之门外。 公孙焦备好了马车,已经准备启程赶回中山。 路过中牟集市时,忍不住撩开车帘看了一眼长歌台。 长歌台宾客云云,却只是楼阁单立,匾额上的三个大字有种难以掩盖的孤独感。 长歌台之主仇烈身着布衣,静候在门前,见公孙焦的车驾,环顾四周,便走了过来。 先行礼,后问道:“大人!……” 公孙焦抬手制止他往下说,往下问。 公孙焦对仇烈点了点头,一句话没有说,便让马夫驱赶马车,往城外使去。 仇烈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双手攥成拳头,眼眶强忍着泪珠。 有些事情不用言明,仇烈是愤怒又悲伤。堂堂七尺男儿,却只能叹息,把无力沉进肚子里。 “嘿!台主,你们那个舞姬休息好了没有?小爷可是排了三天号!该到我了吧?”一个酒醉熏熏的赵国纨绔,一手搭上仇烈的肩膀,有些不悦道。 仇烈的笑容习惯性泛起,仇烈躬身道:“劳世子记挂,阴姬今日正等着世子呢!” 仇烈迎着纨绔走进长歌台,转身之后,很多不甘都已随风消散……咽泪装欢一般是修容女子的词语,但今天用在仇烈的身上,怕也没有人会过多指责。 仇烈尚且如此,可以想象公孙焦的心情是有多么的复杂。 只不过像公孙焦这样的身份,怕是连悲哀的资格也没有。 七天之后,公孙焦回到了顾城,他的马车没有进公孙府,而是朝顾城宫城使去。 一路上,公孙焦都没有和自己的随从说半句话。当随从迎公孙焦下马车时,才发现,原来敢在赵宫大笑甩袖的游说奇才,如今已年过半百。 公孙焦败了,但他不是败在游说上,而是败在了对人性贪欲的过度自信。 佝偻的身影,一头的白发……或许英雄总会迟暮吧! 上川宫中,内外四宫之主,分列两旁等待公孙焦的道来。 主位上坐在座位上,脚还不能垂地的姬桓,慌张带些紧张的看着公孙焦。 桓公之下是公叔牧,公叔牧面无表情,当看到公孙焦那憔悴的模样时,眼睛缓缓闭上。 公孙焦跪倒在地,悲腔嘶哑道:“回禀国主!老臣无能……” 公孙焦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把主位上的桓公劈得瑟瑟发抖,把庙堂诸公劈得额头冒汗。 或有长叹着,跪倒拜天,大叫山神不护佑中山。或有愤慨者,怒起拔剑,誓要跟中山共存亡。或有镇定者,面无表情,环顾众人丑态而不言一语。 公叔伯属于怒气愤慨者,公叔牧属于面无表情者。 公叔伯义愤填膺道:“如今大势已定,魏国起不义之军,我中山上下定不能屈服。我这就去找我的皮甲来,以吾之老躯,洒吾之热血,守我中山!” 公叔伯会这样很正常,公叔伯是公族的人,家族的产业和国家的命运死死地捆绑在一起。在主战这一态度上,他不得不如此。 当然他也没有因为公孙焦在游说上的失利而指责,公孙伯虽然坏,但他不是傻子。现在还搞内讧,那是白痴的做法,他能当上正奎宫郎,单靠无下限的坏,是远远不能够的。 外部矛盾的激化会缓解内部矛盾,这一点不用质疑,在后世的岛国和鹰国就经常这么干。 只不过中山国的外部矛盾并不是主动激化的,不管主动与否,内部矛盾都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缓解。 公叔牧缓缓睁开双眼,对中山国第一将领鼓须道:“将军可有良策抵御魏国来犯之兵?” 鼓须回道:“良策没有!但末将只知道一个道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赵国号称,与我中山多次交战,也不过如此。魏军来犯又有何惧?” 公叔牧看向鼓须的身后,这才发现,原来中山国能用之将,就独鼓须一人。也正应了那句老话,将到用时方恨少啊! “前日,探子来报!魏国大军已经抵达赵国,待高山冰雪消融之后,便会进犯我中山。鼓须将军认为,魏国大军选何处攻中山?”公叔牧又问道。 鼓须沉吟片刻,回道:“魏军入中山只有两条路可选!南线平坦,魏国大军多半会选用此道。但西线也不可不防,西线山路崎岖,但胜在路程短。若是魏军出其不意选用此道,将会是一只奇兵,太行之下,一马平川,若是有奇兵攻来会直接威胁我中山腹地,甚至是顾城。末将建议,两道皆设防。我可集结大军,在房子收南线。西线道窄,无须大军驻守,只需派一猛将,守住关隘即可!” 公叔牧的眉头皱了起来,为难道:“将军可有举荐之合适人选?” 鼓须瞪了一眼公叔伯,道:“我中山有三人能当此重任!” 公叔牧一喜,连忙道:“将军快道,是何人?” “公子羽、乐舒!还有公子虎。最为合适的还是公子羽和乐舒,公子虎虽然骁勇,但确是匹夫之勇,能攻城,却不能守城!”鼓须郑重道。 众人闻言,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色。 公叔伯下意识道:“公子羽?乐舒?大兄,不是我轻看公子羽,虽然公子羽有才,但却不是将才。公子羽曾坠马,这分明就是不善骑之人。不知鼓须将军为何会举荐公子羽!乐舒更为不脱,臣曾听闻,乐舒乃是魏国之臣,若是临阵倒戈,我中山腹地,将直面魏军!在下以为,公子虎最为合适!” 公子虎是公叔牧的侄儿,要说对公子虎的了解,恐怕他这个做叔父的要更有发言权。公子虎身材魁梧,能骑善射,在诸多公子之中,为独他有称将之才。但是公子虎的弱点也是很明显的,他性格有缺陷,暴躁易怒,是典型的有勇无谋。 所以公子虎一直难独自领兵。 但公叔伯说的又头头是道,不得不多加考虑。 鼓须本来就是一个直性子,公叔伯的话,有点在拍公叔牧马屁,而怀疑他偏袒自家女婿唯亲是举的嫌疑。 鼓须怒道:“正奎郎难道是在怀疑我的眼光不成?我与公子羽演兵,曾败于他!难道正奎大人认为公子虎也能胜我不成?” 公叔伯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庙堂上谁都知道,鼓须是最好面子的,若真无此事,他是绝不会说出来的。面子在鼓须这里拿来和别的东西对比,是不堪一击的。庙堂诸公是深有体会的。曾经就有人夸鼓须的女儿有不下其父之勇,鼓须不但不喜,还与其争辩,说他是绝对的权威,虽然他的女儿也很强,但是绝不能强过他的。由此可见,要让鼓须夸赞一个人,是很难的事情。除非你真的让他心服口服了。 公子羽的才能看来是不用质疑了,只是现在公子羽的处境有些尴尬。公子羽被季陀打下牢房,这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谁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是清楚的。 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鼓须把公子羽的才能说了出来。公叔牧该如何决定,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公叔牧老脸一僵,顾左右而言其他道:“强敌来犯,鼓须将军还是早作准备!明日取玉符,开始调兵吧!至于西道的守将,我近两日会有选择,届时还劳烦诸位与我一同商议!” 你是托孤大臣,你说了算!什么一同商议都是过场。 但有些事情看穿不能说穿,众人郑重点头,随后退走。 之后,内司马季陀与托孤大臣公叔牧对案而座。 公叔牧问道:“内司马,魏国选将何人?可有消息?” 季陀点了点头,道:“在魏国的暗哨前几日得到消息,今日带回顾都。魏军主将乃魏相翟璜家中门客乐羊!副将太子击!” “乐羊?此乃何人?竟有能让太子击为其副?!”公叔牧惊讶道。 季陀眉头皱得很深,对于公叔牧的询问也只是无奈摇头。 公叔牧呢喃:“乐氏?乐羊!乐羊!乐舒?这……!” 季陀见公叔牧呢喃自语,便问道:“难道昭宗大人知道乐羊?” 公叔牧拉回思绪讪笑道:“没有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走吧!我们去看一看公子羽!” 季陀欣喜,连忙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五十九章 囚牢之谈 宫城大牢,公子羽和乐舒画地为盘,洒沙成兵,席地而坐,在和乐舒推演起中山攻防来。 老伯站在乐舒身后,时而皱眉深思,时而拍退大道遗憾。 而公子羽身后的徐角则是无聊的扣起指甲来,他那里懂什么兵法,看着也没意思,还不如趁着这个空闲,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手捧雷”。 徐角发现,原来黑火药远比炼丹要好玩,经历河头里一战,徐角更是沉迷此道,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手捧雷”点燃之后,竟然能胜过千军万马,这让一个炼丹士体验到了当将军纵横沙场的感觉那还得了? 而且公子羽还给了徐角一张图,说是如果能把这东西造出来,足可扫平七国。 只是那张图实在是太复杂了,而且徐角又不通木工活,只会造火药。他曾经拿竹筒试过几次,因为火药的比例没有调配好,直接炸膛了,差点没把他手给炸废了。 说是关押,实际上公子羽在牢中还很逍遥。没有人敢为难公子羽四人,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公子羽向来沉稳,虽知魏军大兵压境,但也没有心急。毕竟急也是没有办法的,人只有调整好了状态,才能绝地逢生。 公叔牧总有一天会来的,只不过来的早晚是需要靠他自己的眼光、度量以及对时局的判断。 若是公叔牧把公子羽放出去,外面已经崩盘的话,公子羽也不需要遗憾。掌权者的无能,公子羽能救一时也救不了一世。 大不了就学着徐福,跑到岛国种田去。到时候弄出一个超时代的强国,再来看中原,若是中原有明君,就回来做大臣随便把岛国给献过来,开启一个新航海时代什么的,何乐而不为? 公子羽可不想做什么皇帝,只要中华能强,管他谁做皇帝呢! 说得自私点,他不想做那辛劳,稍微享乐还要被骂的皇帝。把中华弄前进几个世纪,自己就告老还乡,到时候找几十个老婆,生一窝仔,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当一个隐士高人什么的。 话说找几十个老婆这种事情做起来还真是有难度,那个大老婆实在是太虎了。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啊!自古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和孟鼓苕斗智斗勇,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就在公子羽在等乐舒老伯商定好要走下一步时,公子羽的思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了。牢房外越来越响的脚步声,把众人吸引住了。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托孤大臣公叔牧,其后是内司马季陀。他们身后还有众多侍卫,只不过都在远处停留来下来。 公子羽和老伯相视而笑,老伯暗暗点头道:“公子,看来国主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公子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公子羽起身,对公叔牧行礼道:“大人如今愈发风光了,怎可亲自来此阴寒之地呢?” 半分打笑,三分挖苦,还有两分则是对自己被莫名其妙的羁押表示愤怒。 公叔牧长叹,连忙对公子羽回礼。 公叔牧道:“少上造见谅,老臣也是迫不得已。国主暴毙,新主初立,顾城风云际会,若我这托孤大臣无所作为,怕是有愧国主嘱托!” 公叔牧见公子羽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连忙解释道:“并非是我怀疑公子对中山的忠诚,只是公子羽之才难掩锋芒。中山庙堂虽小,但却是鱼龙混杂。难免有打着公子旗号,故意作乱的。公子屈身几日,却能让中山政权安稳,公子是深明大义之人,定也不会因此耿耿于怀吧!” 给了台阶,就得下。而且也公叔牧的也还是很有诚意的,毕竟他没有拐弯末角,而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公子羽不理解也不行,人家是托孤大臣,还先夸了他深明大义。他还板着脸也不像样。 公叔牧虽然准备开诚布公了,但有一半却还没有说。 要不是公孙焦只身犯险,要不是鼓须揽下重任。怕是公叔牧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放了他。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办法,只能当做没发生了。 “公叔大人说笑了,我怎敢耿耿于怀?国主对我恩重如山,桓弟从小就跟在我的身旁。你我二人皆是中山之臣,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中山。若公叔大人不嫌弃,请入座吧!”公子羽很是热情道。 三人也很是会来事,来忙把垫在地上的茅草给扒开了,露出尽是污垢的青石板。 公孙牧这是坐还是不坐呢? 公叔牧无奈,只得接受了公子羽的“盛情邀请”。公叔牧红着脸,正要坐下时,公子羽朗声一笑,把公叔牧扶起,让他坐自己的地方,而后又整理了一个位置,自己坐了下来。 公叔牧在试探公子羽,公子羽同样也在试探他。寒暄之后,二人心中对对方都有了认识。相视而笑间,以少了太多的隔阂。 “公叔大人来此探望,是有何事?”公子羽问道。 公叔牧长叹了一声,便把外边的局势一一道来。 局势对中山很不利,而且中山人少将寡,防守西线的将领到现在还求不到。 公叔牧也直接说明了来意,想让公子羽去担此重任。 公子羽也很爽快,没有推迟,便接下了这个任务。 所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公叔牧便直接给了公子羽调用七百内卫的玉符。 最后,公叔牧正要离去之时,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乐舒道:“敢问这位勇士,可是魏国人?” 众人闻言,皆是皱起了眉头。 老伯是军旅出身,相当不喜欢庙堂诸公的行事风格。乐舒这个人不会说话,性子很死板,认定的东西也很难更改,老伯便是很喜欢这样的性子,又都是武夫,你来我往,二人便是打出了交情。公叔牧一问,便先替乐舒回道:“乐舒是魏人不假,但因为在魏国杀了人,被魏人逼迫,这才逃入中山。他和魏国早已没有了瓜葛!” 公叔牧点了点头,笑道:“勇士莫要介意,老臣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公叔牧没有逼迫,乐舒也没有生气,微微一笑也就过去了。 公子羽风光出了大牢,家也没有回,便先带老伯去领那七百内卫了。乐舒则是受命,出城整理河头里带来的五百儿郎。 公子羽被羁押的这段时间,河丘狼骑也不好过。虽然只是控制在城外,但河丘狼骑可是有千余战马的,被控制在方圆不过五里的地方,这半个月下来,草早被肯完了,马都瘦了好多。 特别是那一百重骑,别说训练了,只要他们穿上厚重的光明铠,这马恐怕都驼不动了。 对此,公子羽也是有应对的。公子羽去家里借钱借人,公孙焦也很是支持。凭着自己家主的身份,在公孙氏聚居之所,号召族人,每户出了两个仆从。公孙氏大多聚居在顾城北边的中人城,原本是有七百余户的,因为公孙焦在朝中任职的关系,有两百多户先迁到了顾城。公孙氏七百户人口,便是有一千四百多名奴役加入了公子羽的大军。至于公孙氏本族的族兵,则是跟随鼓须大军去了房子防守南线。 族兵属于主力,而且大多是车兵,战斗力虽要强国家中的仆从,但却不适合公子羽的军队。所以公子羽也没有过多的要求。 乐舒在得到顾城公孙氏两百余户人口和钱粮的支持后,该换马的换马,该操练的操练,很快就把河丘狼骑的战斗力恢复了过来。 在这个时间点,公子羽带着玉符去接手七百内卫,同时也在思考这七百人的战法。 七百内卫都是车兵,因为西线崎岖,加上南下主战场需要的战斗力较多,所以战车大多都去了南线。而这七百内卫则成了步兵。 步兵和骑兵配合有很多的战斗方式,但摆在公子羽面前的难题就是河丘狼骑和七百内卫装备实在是相差太多,战斗力也不好估量,毕竟不是自己的兵,还很不熟悉。 所以公子羽决定,在三日之后再进行点卯,一是给士卒们准备的时间,二则是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三则是等中人城的族人把那一千仆从送来。 这段时间也是公子羽最后的休息时间,公子羽回府,本想跟那个便宜老爹来给彻夜长谈,先聊聊中山国如今的局势,已经天下大势的走向,本意是想安慰一下公孙焦,毕竟公子羽从心底还是很敬重这个便宜老爹的。 文人义士并非要上战场才能为自己的国家效力,文人敢持节杖,入虎狼之国,而三寸游舌而战于庙堂,这足可称得上是英雄虎胆了。而且中山是小国,小国无外交,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公孙焦败得很无奈,也败得很光荣。 公子羽闻听他一夜白头,短短半月便是衰老十岁,这让公子羽想起了前世叙力亚在联合果的那名外交官,最后外交官落败,坐在座位上生无可恋的样子,让公子羽很是心酸。 公孙焦坐在车上回顾城时,恐怕也不会好过多少。 公孙焦并不在公孙府,公孙焦是执帛郎,掌管全国的粮草辎重,战事便是后勤总司令。他恐怕要比公子羽还好繁忙。 公子羽在公孙府歇了一宿,在卯时时便起床点卯。 乐舒、老伯的河丘狼骑已经集结完毕了,只待七百内卫出城应卯,大军就可开拔。 现在魏军还在赵国,南线因为气候和地形的原因,已经开始化了。因为西线要跨太行山,太行山的雪起码还有一个月才能化。大军赶过去,不急行,应该七日左右就能到达西线的关隘-井陉关。 这中间还有近半月的练兵时间,其实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 卯时,天还未亮,顾城外内卫开始集结。在时间到时,人并没有来齐,足足少了三百人。 公子羽眉头紧皱,内卫副尉对公子羽禀告道:“公子!内尉公子虎在三日前就带本部的兵马开拔了!” 公子羽目光阴寒,这只是点卯,这个传说中的公子虎便先违抗军令,这分明是对公子羽有意见。若不治一治公子虎嚣张的气焰,怕是以后会坏事。 公子羽下令道:“派一快骑传我将领,命公子虎到达井陉之后不可擅自动兵,若违抗我军令则斩!”公子羽怒目环顾周遭,下令道:“大军开拔!” 公子羽一咬后槽牙,心中呢喃道 (ps:再次说一下更新的问题!因为书快上架了,所以在留稿子。三十万左右上架时,会暴更。 同时,因为这一卷的故事快完了,最近在构思后一卷的剧情所以更新是有点慢。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每天会有两章四千字或一天三千一大章的保障的。 听说很多看书的都没投资,最近有一个每天3千字坚持三十天的投资任务。我快要完成了,还没投资的兄弟快投资吧!变成投资人,完成任务会有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六十章 井陉关 井陉关位于太行山脚,是中山西部国土最为重要的关隘。 太行山由南自北,是中山西部的天然屏障。太行最北处有倒马关,最南部便是井陉关。魏军进攻西线,挡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井陉关。 过井陉关向东,便是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 井陉关对中山的重要程度是不言而喻的。 然而井陉关和你想象的有很多的区别,首先井陉关并没有建高大的土城,春秋时期,各国之间是不设关隘的,到了战国,各国之间的战争从掠夺财物变成兼并土地和鲸吞资源目的更为明确的兼并战争。所以到了战国,各国之间才开始对外设置关隘。 而中山的关隘远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完善,井陉关这样重要的关隘,也只是建了几个碉堡和规模较小的土城。 有没有防御作用?当然是有的,但作用却不大,若是魏军多过守军数倍,关隘能达到的效果几乎是微乎其微。 和秦国的函谷关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在“辩礼大典”之时,司马熹的国策便是针对国防建设而得到中山君臣的认可。 公子羽坐在一匹高大的枣红大马之上,一身铁甲光彩照人,手中一把剑,硬生生的让不修边幅的公子羽变成了一个俊朗的年轻将领。 铁甲在当时并不是非常普遍的,这个时代的冶铁技术还比较低,青铜虽然普遍但也只是贵族方才用的起的器物,粗糙的矛头,是铁制成的,但却有太多的杂质,坚硬程度和锋利程度,都还比较差。 铁在中山,比起其他国家来说,还算是比较充裕的。当时的中山农户家中,还会见着铁制农具,中山古墓中也有出土。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中山国的国民构成,有大部分的中山人,前身就是外侵的游牧民族。当时游牧民族喜欢打造的马刀,便是草原上常见的“星星铁“打造而成,“星星铁“在中山还是比较常见的,一部分还保持着游牧生活的中山人,家中便是有“星星铁“打造而成的农具或者马刀。 “星星铁“是一种星外陨铁,在牧民游牧之时,便会在草原上捡到零星大小不一的“星星铁“。虽然一年下来也最多也只能攒到一把弯刀用的铁料,不过好在以前没有人和公子羽一样,大肆收购铁器,不然公子羽这只光明铠大军和这五百长槊都很难打造出来。 纵然中山有为公子羽打造这么多铁甲的先天条件,但公子羽还是耗费了自己的全部积蓄,才把这种军队弄了出来。 如今要上战场了,公子羽不由得有些心疼起来。 一直有些惆怅的公子羽,便对身边的老伯问道:“老伯,你说我们的骑兵能战多少魏军?” 老伯则是一拍胸脯,自信道:“能战十倍的魏军步卒,若是车兵,能生生耗死百乘之兵!” 公子羽有些惊讶,对老伯之言,半信半疑。 真有那么夸张?百乘之兵,可足足有一万人啊! 公子羽再回头,看向四百内卫,不禁感叹道:“可惜了这支内卫,以这支军队的身体素质,若是假以时日,定会有一只强于河丘狼骑数倍的骑兵为我所用了!” 老伯微微一笑,一向对自己军队很是自信的老伯,都不得不点头赞同公子羽的说法。 中山国内卫军的战斗力,就是老伯也不得不承认。 中山国的常备军有两种,一种是直接被中山国君统领的三万内卫军,一种则是各大世族有族兵构成的族兵。 在地方上,中山国是用的更卒制,更卒的战斗力比专门用于战斗的族兵有很大的差距。而族兵的战斗力比内卫军也有相当大的差距。 中山国君很重视狩猎,这是因为中山国历代国君都骁勇善战,内卫军不时就会在国君的带领下开始大规模的围猎。围猎其实说白了就是练军,一直常年得到配合和训练的军队,当然是要强过战时才召集的族兵和轮流替换的更卒的。 就是公子羽手下的这只河丘狼骑,也很难比过这支战斗经验丰富的内卫军。 公子羽说的假以时日,若是给公子羽一些时间,再给公子羽打造骑兵充裕的钱帛,这支军队变成配备光明铠、马槊的骑兵,那战斗力会弱于河丘狼骑吗?当然不会! 只不过那都是假设,中山国已经没有兵力再支撑一只骑兵了,而且公子羽本身已经没有钱了。南线是主战场,而且汇聚了中山国的主力军队,每日得开销就是一笔相当大的数字。就算假以时日,公子羽没办法再弄出一支来。 再看,内卫军之后的一千多名仆从奴隶组成的后勤部队,便是直接否定了公子羽这个猜想。 河丘狼骑不过五百人,却要配上一千四百名辎重部队,若是再有一支,中山国如何吃得消? 在漫长且十分枯燥的行军过程中,人的思绪总会飘来飘去的,让人很难集中精力,特别是公子羽,他的心情是复杂到了极点。 公子羽摸了摸挂在马上的长剑,很是感叹。这把剑远比他想像的要重很多,而且挥剑也没有那么的容易。他擅长纸上谈兵,当今日正真上战场,才发现这一切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轻松。 他的脸上的表情很多时候都是维持着相对沉稳的样子,只是他的心还是非常的慌乱。他很怕他成为赵括之前者,也很惧怕纸上谈兵这个词。 只可惜怕也没有用,这是他必须经历的坎。身在战国这个大乱世,若是领兵打仗都不去经历的话,他怎么做好一个国家的公子? 公子羽的报复其实也没有那么远大,但他却是一个很知道感恩的人。他之所以能在这个时代过上相对安逸的生活,其实大部分则源于他的身份。他有二十多岁的灵魂,却还怀着赤子之心,这或许也是公子羽身上较为明显足可让人称道的良好品质了。 也正是因为他的赤子之心,他才会像小白一样,在弄清了穿越之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把自己所知道的中山国运唐突的说了出来。 他懂得感恩,所以才会在享受河头里安逸生活的同时,为稳固公孙氏在中山国的地位而努力。 人的有很多,让自己的努力佩得上向往中的生活,也需要让自己的努力配得上自己的生活。 人其实不必说很多冠冕堂皇之词的,想要什么,就说出来,为之努力,这才是人该有的样子。 一国公子,这样的身份已经很尊贵了。当国家要灭亡时,这样的人都不站出来的话,就算自己的良心也会过于不去的。 官道在慢慢变宽,河流与官道几乎又并驾齐驱了。这是即将大道城邑的前兆。中山的城邑选址我们之前也已经说过了,,满足这样条件的,一般只会是在河道的上游。有河灌入护城河,雨季时也不会河水倒灌入城。 果然,在夜色还未测底降临之时,公子羽的大军便是赶到了中山最西边的城邑-封龙。 封龙是一座小城,规模和苦陉相差无几。中山的都县分划,便是把封龙划归于县邑。 封龙人口大致有七千余户,按照一家五口人的计算方式,封龙邑一共也就三万多人,这样的人口规模还是比较小的。 大军行至城下,封龙县令阴仲便是带着封龙大小官吏在城外恭候公子羽的到来。 封龙城小,大军便在城外驻扎。 而作为军队的最高统帅,则是被县令阴仲热情的请入城中。 “公子,我已在城中备上美酒,恳求公子赏光!“阴仲是一个身材略显肥胖的中年男子,臃肿的脸上配上只留眼缝的笑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非常的舒服。可以看出来,这是阴仲习惯性的笑容,只是这样的笑容,说上美酒等物,就显得有几分献媚的感觉。 其实公子羽是不喜欢和经常献媚的人打交道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阴氏在中山也属于大氏族,其族在顾城中枝大叶茂,就连现在刚继任的中山桓公姬桓的母亲也是阴氏之人。 “大战在即,不宜饮酒,明日卯时,大军便要开拔!一切从简便好!”公子羽微笑婉拒。 然而阴仲还是热情不减的继续邀请道:“公子为国而战,更应该进城让我等中山子民敬上一杯酒,上告山神,下吿厚土,以护佑我中山勇士旗开得胜!” 阴仲上一个山神,下一个厚土,这却引起了公子羽的不满。 公子羽并不是死板之人,有时也喜欢体验古人的富足生活。只是事得分轻重,眼下春风已经拂面,太行山之雪不日便会化,日子很紧,在封龙邑停留还是因为大军近日赶路过度劳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他这个一个主帅,在这种情况下还只顾着自己的享乐,酒醉半宿,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中午,又是要耽搁一天的时间。 公子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阴仲再三邀请,也难怪公子羽会反感。 公子羽皱起了深深的眉头,脸上已现不悦之神情。 而这时老伯在公子羽耳边小声道:“公子!封龙是距离井陉关最近的城邑,若是战事持久,粮草怕是要从封龙补给,虽然阴仲不敢从中作梗,但若是关系闹僵了,不情不愿怕是会有,若是粮草稍有耽搁,恐怕……” 老伯说的是实话,公子羽衡量之下,只好答应了。 之后,公子羽带着老伯、乐舒、徐角以及内卫军的副尉便进了城,勉强承了阴仲的情。 (ps:抱歉!来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六十一章 遗商古韵 宴席很奢华,若不是因为中山礼制中对宴席有严格的规定,怕是这阴仲要拿出青铜鼎来煮肉了。 在这里解释一下,青铜鼎煮肉,一般是诸侯方能享受的宴席规格。在周礼时常被僭越的春秋战国,也还存在有这样的规矩。周礼所涉及范围之广,远超想像。周朝八百年的统治,会有周礼的遗留这是肯定的。 这还说到一个词,在后世这个词一般用来形容富足的生活,这个词也说明了并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到的。 就有一句名言是这样说的,由此可见,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桌案上全是荤腥,但公子羽却很难提起食欲来。人生总有逃不过的应酬,也有不得违心打下的交情。 鼓瑟、编钟,响起浑厚而悠长的声音。大殿木色昏暗,有着一种让人压抑的古朴。大殿的地毯上,是大将宫风格的青丝山纹地毯。 阴仲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一邑的县丞了,而变成了阴氏一族的代表。这场宴席也不是单纯的接风宴了,而变成了阴氏与公孙氏未来继承人的世族交际。 这样的宴席,很难让人开心起来。 笑脸必须洋溢,酒樽举起,公子羽就没有放下的理由。 钟鼓声渐起渐落,一红衣女子袖掩半面,脚点莲花,如一仙子翩翩而来。 中山舞,最特别的便是脚尖,脚如戏水之鸟,脚上的铃铛不断的发出悦耳的声响。 中山舞姬的脚,都是特别美的,三寸金莲,洁白的脚裸,总是让人心驰神往。 青丝飘动,一抹红袖有意无意的挑逗着公子羽的脸。一个回身,红衣女子清秀的面容终于不再加以隐藏。 公子羽不是圣人,心境一向沉稳的他,也难免被红衣女子的面容给惊艳到了。 编钟一记闷响,随后戛然而止。红衣舞女再一回身,应着乐点,婀娜倒地。 在公子羽身后的徐角吞口水声清晰可闻,徐角这厮竟有些忍不住要去扶着柔弱无骨的美人。 乐舒轻咳了两声,把头扭到了一边,把非礼勿视做到了极致。 女子妩媚一笑,缓缓站起,显然,看客的反应已经对她的舞姿给予肯定,虽然这场的主客还没有任何反应,但是相信也用不了多久了。 乐声渐起,舞女如黄莺婉转而歌。 “逝水无易兮君莫妄,青檀摇曳兮奴心伤……”(咳咳,为营造意境自己造的。商朝古调实在找不到了,不好意思!水平有限,莫笑莫笑!) 一曲商调,便是暗喻两个家族的前身。阴氏乃殷商遗族,公孙氏同样也是保持着商朝习俗的家族。 文化的共鸣,很容易让两个家族产生亲切感。 可惜,公子羽想到的却是亡国之曲,在这样的背景下,真是格外的讽刺。 公子羽咬牙微笑,举杯,对对面的阴仲道:“多谢县令之美意!我代表公孙氏谢过!” 说完,公子羽一饮而尽。 阴仲臃肿的脸略微抽搐,随即朗笑对饮。 “公子倒是直言快语,真乃性情中人!”阴仲又拍了一个马屁,公子羽瞥了他一眼,用半分嘲讽的眼神审视着他。 他公子羽不是傻子,这一切的布置,不就是在暗示他自己的身份和他背后的氏族吗? 这很可能是中山国后宫那位得意思,作为姬桓的生母,中山国的后宫之主,现在主动向他这个新起的朝堂势力伸出了橄榄枝,于情于理,公子羽都不能拒绝。 公子羽接下了,这或许也是他从内心最排斥中山国的一天。 一场宴席之后,公子羽已是身心疲惫。 最后,阴仲三送公子羽,便是说出了这样的挽留理由。 “公子何须急赶去井陉?我乃一地父母官,国难当头,公子何不让我尽一分力啊?”两个家族该走的流程走过了,阴仲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阴仲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让他在公子羽心中的形象有所改观。 公子羽轻噢了一声,以示询问。 阴仲继续说道:“当地族兵虽以随大军去了房子邑,但因为封龙是西线首冲之城,故而当地的更卒还备在邑中。我可出更卒三千,助公子守关!” 中山大战在即,为何阴仲还有这样的军队呢? 其实封龙能调走的士卒,大部分都已经调走了。阴仲所说的更卒,其实大部分是女子兵。 中山没有重男轻女之说,这一点公子羽在很多事情上都看出了一些端疑。再拿最严格的葬礼制度来说,家中男子死后,若是有爵位,女子在死后也会受到同样的待遇。而且除君主、封君大臣这样特殊身份之外的人,大多都是一夫一妻制。由此可见女子在中山的地位。 但女人毕竟是女人,有生育的重任,所以在服军役上是有区别对待的。 公子羽惊喜道:“若是如此!那便多谢县令了!若是家中有小儿者,便不必随大军开拔!” 阴仲点头,道:“只是如此一来公子还须停留几日,召军点卯还需时日啊!” 公子羽长叹一声,夜下吹来凉风还是那般的刺骨。公子羽沉吟半响道:“三日!最多三日!” 阴仲显得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答应道:“好!谨遵公子将令!” 不得不说,一场利益交易性子的宴席还是能带来好处的,最起码阴仲已经竭尽全力配合了。 公子羽回了军营,没有留在城邑欢歌饮酒过糜烂的生活。 阴仲也很识时务,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也不会过度阻挠。两家确认过眼神,能有这样的效果是皆大欢喜的。然而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要守住国门,若是国破家亡,就算两家穿上一条裤子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公子羽挑灯夜阅羊皮卷,羊皮卷上是井陉关详细的地形图。 坐下乐舒、老伯、徐角陪同。 “若是能在这个地方埋伏一只精兵,待魏军叩关,必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老伯点着井陉道上的太行悬崖,建议道。 乐舒和公子羽的脸色都是很沉,看了这张地形图,方知他们面前的难题。 井陉关易守难攻,只需少许兵力,便可阻挡魏国大军。 只是,他们的兵太少了。按照长歌台的情报来看,魏军最少也有七万人,如若主战场有魏军六万,他们则将面对一万魏军。 他公子羽才多少军队?五百河丘狼骑,七百内卫,加上阴仲给的女子兵也就二千余人,二千面对一万大军,这是何等悬殊的战力对比? 而且最重要的是,公子羽战斗力最强的部队是骑兵,骑兵在井陉关这样的地形上,基本上没有任何作用。 井陉关之外是太行山的山道,河丘狼骑进入这样的地形,不仅不能发挥该有的战斗力,若是队形控制不好,自乱阵脚,怕是连普通步卒的战斗力的不如。 这才是摆在公子羽面前的最大难题。 若是墨守成规的守城,此战则必败无疑。 败后的后果不用多说,西线崩盘,南线的主力对决就不用打了。过了井陉关则是一马平川的中山腹地,顾城得遮羞布也就被扯了下来。 顾城一失,对中山而言基本上已经等于是亡国了。 这样巨大的压力下,公子羽怎敢懈怠? 众人在商讨应敌之策,老伯便是先想出了办法。只可惜这个办法太理想化了,一点都不切合实际。 安伏兵,最重要的武器箭矢没有,伏兵去就等于去送死。 乐舒和公子羽的眉头皱得很深,二人不答,老伯也缓缓坐了下来,他不断摇头,自己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提议。 乐舒沉默良久道:“若让河丘狼骑卸去战马,或能比普通步卒强上几分!” 公子羽摇头,道:“光明铠乃重甲,藤甲虽轻,但也要比一般的皮甲重。河丘狼骑失去了战马,则会失去绝对的优势!” 穿着比别人重的铠甲和别人肉搏,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提议。 徐角目光呆滞,遥望着远方,他本就不通兵法,再加上刚才的红衣舞女已经把他的魂给勾走了,三人在说着什么,完全都没有入他的耳。 众人在商议对敌之策,他徐角却在发呆,沉默寡言的乐舒都看不下去了。 乐舒轻咳了两声,对徐角道:“徐老道,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徐老道这个称呼是公子羽给起的,因为徐角性格跳脱,整天也没个正形,时不时还神神叨叨的,所以公子羽便起了这个亲切的称呼。 乐舒以前一直称徐角为恩公的,可是和这个家伙相处久很难让人一直对他表示尊敬。你见过那个恩公动不动就骂别人是呆子的?都是自己人,不用见外,乐舒便用了这个亲切的称呼。 徐角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个呆子,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最后还不得看你恩公我?埋什么伏兵?多麻烦,直接把这个悬崖炸了不就完了?多省事啊!” 乐舒一愣,连连称奇,这真是个好办法。河头里之战后,乐舒从来就没有怀疑徐角动不动就要炸天炸地的夸张之言。 “好办法啊!公子!”乐舒兴奋道。 公子羽愁眉不展,问道:“你造了多少?你的火药配比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娴熟吗?现在还有时间给你摸索吗?” 这个办法,公子羽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造炸弹远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徐角的火药配备还不算熟练,公子羽也没有这方面知识的累积,所以一切都还停留在理想状态。 徐角却信誓旦旦的担保道:“公子把我留在封龙,不出半月,我定不会负公子所望!” 乐舒先前很兴奋,但现在看徐角的这副样子,他才明白,徐角又在说大话了。 乐舒没好气道:“徐老道,我看你想留在封龙不是造火药吧?你是想那红衣女子了!” 徐角耳根一红,怒目而视。这个乐舒真是越来越话多了,而且还喜欢怼人。 “呆子,就你话多,你这坏毛病都是跟谁学的?”徐角不小心看到了主坐上的公子羽,说完他就后悔了。 “公子!我没那个意思!嘿嘿!”徐角退后了两步,挤出笑脸道。 而公子羽完全没把他二人的打闹看进眼里,而是在思考徐角话中的可行性。 完全可以试一试! 公子羽缓缓点头,对徐角道:“所需器物都和阴仲开口,这是我的玉佩!” 说完,公子羽便把自己的玉佩给了徐角,这个玉佩不是少上造的玉符也不是调用军队的节符,而是代表他公子身份的玉佩。 这个玉佩拿出来,可见公子羽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和对徐角的信任。 徐角收起了笑脸,双手郑重接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六十二章 急功之徒 三日之后,公子羽大军开拔,二千娘子军的加入,大有一种兵强马壮的感觉。 别看这二千娘子军,因为中山民风尚武,这支军队的整体素质还是相当高的。 带领这支军队的将领也是一名女子,名为苏娣。 苏娣是一个近似男子的女人,年芳二十六,却长得相当的魁梧,束发披甲,与男子无异。军中一些瘦弱的士卒甚至都没有苏娣壮硕。 苏娣的面容很随意,嗓子却很粗,扯一嗓子,那洪亮的声音自生威严。 可能是习惯了这样说话,现在来参见公子羽时,开口都是声如惊雷。 “公子!前方便是井陉!”苏娣遥指远端的土丘,朗声道。 井陉关,从字面上就能看出大致的地形来。井字开一小径便是井陉关。 若是在此处建一城,必成雄关。 公子羽环顾,便在考虑建城的可能性。目光一扫,他发现一件相当诡异的事情。 井陉关内,已经搭好了营帐,但守卫的士卒却是少得可怜,就连做防御的天然土丘上的卫兵都无几人。 公子羽的眉头紧皱,老伯也发现了端疑。 公子羽找来一士卒,为其情况。 这名士卒便答道:“禀告公子,数日前,内尉公子虎带人出关了!” 公子羽眼皮跳动,大感不妙。 老伯下意识怒道:“胡闹!简直是胡闹!” 公子羽深吸一口气,问道:“他出关意欲何为?可派人传信来?” 士卒惆怅,支支吾吾许久不能答。 公子羽也是难为他了,公子虎出关预谋已久,他一个小小的士卒怎么有资格知道? 有没有人传信,更是扯淡了,公子虎要是会传信回来,他还有必要擅作主张出关吗? 可是公子虎为什么要这么做? 公子羽的性格很沉稳,为什么会为问出这两个士卒不能回答的问题呢? 只是因为他在一切诡异的行径之下,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阴仲为什么要这么热情相留?真的是因为阴氏看好公子羽,这才向他抛出橄榄枝吗? 公叔牧是唯一的托孤大臣,他为什么会成为托孤大臣?因为他是国母阴氏的外公,而公子虎又和阴氏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公子虎是公叔牧的侄儿! 理清了这层关系,公子羽不可谓不心惊。 阴仲在为公子虎争取时间,而公子虎出关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出关当然是在针对魏军,能解释公子虎的动机的,这一一个原因了。 公子虎要在公子羽之前先立军功,因为他也曾是西线守将的候选人! 公子羽一阵厌恶,现在是什么情况!?灭国之难就在眼前,兵临城下不过数日! 中山国的这些氏族不但没有拧成一股绳,而且还在为谋取自家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若是公子虎真能建功也就罢了,在国之大义面前,公子羽可以忍。 可公子虎才三百人!三百人去打一万大军,这不是找死? 他公子羽尚且不敢如此托大,公子虎是何人?竟然轻狂如此! “派出斥候,寻找公子虎军队,并携带我的节符传令,命内尉公子虎即刻带兵回关!”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发火也不能挽回什么。 公子羽只能暗暗祈祷,希望公子虎还活着,希望他手下的三百内卫能全部回归! 但所有人都知道,怕是公子虎有去无回了。 公子虎比公子羽先出顾城,若是沿途一路急行,七天的路程,三天则可到达。公子羽又在封龙耽搁了三天。 这十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公子虎变成战场的亡魂了。 公子羽担心的不是公子虎,这家伙自己作死,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他。 可惜的是他手上的三百内卫,中山历代国君以为人生的信条。带军行四方,故而建立了这支战斗力极强的内卫军。 这是中山国的国之重器,死一个也是让人很心疼的。 公子羽不可能带大军去救,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 大军在井陉关驻扎,建城修墙,在最后的关头打造出护国之屏障。 三天的时间,井陉两边的土丘已经变成了能用于军师防御的高台。 造箭是来不及了,砍树堆圆木,积攒滚石,在三天的忙碌中,井陉关终于有了中山西屏关隘的样子。 与此同时,主要战斗力,在没日没夜的训练。在第四天的清晨,仍不见伺候来归。 第五天的傍晚,封龙来了十三辆马车,其中有十辆装的是粮草和封龙百姓这几日刚打造好的箭羽。还有三辆则是徐角送来的火药。 火药装在竹筒之中,用黄土封头尾。一节竹筒为一个炸弹,很显然,这并不是用来炸悬崖的火药包。 但是公子羽很欣慰,几天的时间能制作出这么的竹筒炸弹,徐角已经尽力了。 第七天的清晨,旭日悬空,山雪消融,透顶烈日,脚下却是格外的冰冷。 三队士卒立于土丘警戒,公子羽遥望远方,还不见有斥候回归。 老伯从河丘狼骑中挑选出几名河丘子弟,脱去战甲,便是准备充当斥候,深探太行山。 老伯在等待公子羽的号令,公子羽正欲发令,只见远处走来数十衣盔血红之士。 数十人扶着一个身高九尺的壮汉,踉跄走来。 壮汉身高九尺,本是立在人群中的标杆,此时却像斗败了的公鸡,浑身是血,头发蓬乱,要在众人的搀扶下才能行走。 公子羽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作成拳,右握剑,杀人般的目光死死地锁着九尺壮汉。 老伯看了一眼公子羽,长叹了一声,后带人去迎。 公子羽下了土丘,立在大道上,杀气瞬间喷涌。旭日都被遮掩了光芒。 这一幕被士卒们察觉,带着军队训练的乐舒此时也望向了公子羽。 公子羽的这股气势,连他都感到害怕。 还在训练的士卒此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带着几分惧意和几分忐忑注视着公子羽。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公子羽和公子虎的身上。 女将苏娣咽了咽口水,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ps:很多朋友反应更新慢的问题,今天三更吧那就! 新书期更新有点慢,大家多理解一下! 推荐没有来,又快到二十万字了。现在这个成绩,宝宝心里苦啊! 不过只要有人看,我就不会放弃这本书的。 成绩起不来,推荐也没有,要是每天万字,这本书上架怕是我连烟钱都没有。 大家体谅体谅我,我也是没办法! 请大家多多支持啊!幼小的书苗需要你们的支持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六十三章 公子虎 “羽哥~”一脸污秽的公子虎缓缓抬头,眼中尽是胆怯,呢喃道。 公子羽没有说话,一步步向他走了过去。步子越来越快,手上握住剑柄,几乎就是一瞬间,剑闪寒芒,剑锋破风,剑架到公子虎的脖子之上。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扶着公子虎的那几名士卒不觉松手后退。 没有了支持力,公子虎瘫软了下来,也不知是顺势,还是故意为之。 公子虎直接跪了下来,公子虎抹去脸上的泥土,低着头,一言不发。 就像做出事的孩子,欲辩而无言辩。 公子羽怒气喷涌,看着只剩十余人的内卫军,公子羽的心在滴血。 公子羽缓缓闭上了双眼,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没有想象中的胆怯,只有毅然决然。 公子羽挥剑,剑扬曜日,剑芒喷涌,剑挥而下。 就在剑要斩断公子虎的脖子时,老伯大惊飞奔而来,直接用手肘挡住了公子羽的剑锋。 老伯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苦言道:“公子,剑下留人啊!” 公子羽皱着怒眉,愤怒道:“老伯!你闪开!治军不严,我还如何领军?公子虎置士卒性命于不顾,为贪私功,而葬送数百天士卒的性命,按我中山军法,此罪当斩!” 河丘狼骑,二千娘子军,还有辎重部队若干人,都在看着公子羽。他此时要是仁慈了,整个军队将目无军法,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老伯很是为难,强行把公子羽的剑压了回去,左手紧紧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在公子羽耳边轻声劝告道:“公子与公子虎情同兄弟,公子虎如此虽犯大错,但公子也不能一怒斩之啊!公子虎自幼痴傻,公子以前不是常言,若是公子还在顾城一天,就要护公子虎一天的周全吗?” 公子羽没有坠马之前的记忆,和公子虎的交情公子羽本身是不知道的。 老伯当然不会知道此公子羽已非公子羽,在他看来,公子生气是很正常的,公子虎也必须受罚,可是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公子羽竟然要斩公子虎,先不论他们之间的交情,单看公子虎的身份,公子羽就不应该这么草率的把他斩了。 公子虎和公子羽是中山众多公子中的两个奇葩,公子羽游手好闲,纵酒欢歌,号称顾城第一纨绔。而公子虎则是天生痴傻,弱冠之年的他,竟然只有七八岁儿童的智商。 但是公子虎也是有特别之处的,生来天生神力,七岁可举千斤之鼎,十岁便是身高七尺。他从小目光就很呆滞,人家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时常被顾城的公子们欺负。 以公子器为首的几个公子,经常拿公子虎来当出气筒。公子羽和公子器从来都是不对付的那种。 公子羽看公子虎能打且身得魁梧,又是公子器的堂弟,便把公子虎骗到身边来了。 公子器只要想欺负公子虎,公子羽就从中挑拨,让公子虎臭他了一番。从那以后,公子虎便天天跟在公子羽的身边。 因为只要是公子羽叫他打人,他回家只要说实话就不会挨揍。 以前的公子羽本来就很张狂,有了这个黄金打手之后,公子羽便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带着公子虎把顾城的公子们是欺负了一个遍。 那段时间,公子羽之名是让人闻声色变的存在。 公子羽还像公子虎保证,只要有人敢欺负他,就直接打,打完了他来扛。 公子虎这厮是打人打上瘾了,性格从极端的懦弱走向了另一个极点,残暴易怒。 后来公子羽舞姬同骑坠马,公子虎的父亲便不敢再让公子虎跟在公子羽的身边,而是让他拜在季陀的门下,变成了宫城内尉。 宫城的卫军军纪是非常严的,所以公子羽在坠马苏醒之后,公子虎再也没有出现在公子羽的面前。 简单来说,公子虎就是公子羽的跟屁虫,说什么干什么,唯公子羽马首是瞻。 公子羽从老伯的话语中,推断出,他和公子虎之间的关系,但此时仍然是板着脸。 这是骑虎难下了,恐怕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时的为难,也不过如此吧! 于情于理,公子羽都没有收剑的理由。他公子虎的命是命,三百内卫军的命同样也是命,这剑一收,岂不是把三百内卫军的性命当成草木了? 焦急的老伯,连忙对公子虎道:“虎公子啊!你这是何为啊?若要出兵,为何不与公子事先通报呢?” 公子虎低着头颅,呢喃道:“公子器跟我说的,他说魏军的将领是羽哥的克星,要是羽哥与其交手,战则必败!我这是去把他杀了,救羽哥的!为何羽哥还要杀我?” 公子虎不但不承认错误还相当的委屈,声音本来就很粗的他,此时竟然有点卖萌的嫌疑。 气得公子羽是上去就是一脚,一脚踹在公子虎的胸膛上,这家伙竟然只是身子微微倾斜。 公子羽大骂:“猪!简直是猪!” 真是日了公子器仙人的坟,这家伙是坏到什么程度,才能想出这种办法来坑他。 可偏偏公子虎就是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公子器这样的鬼话,他也会相信。 强如长歌台,此时都还没有查出魏军西线的统帅是谁,他公子器明显就是在胡诌。 可偏偏这样简单的道理,公子虎还不能理解,你说气人不气人。 “然后呢?你这个痴儿,你杀了人家统帅了?你救我了?你当你是什么?天神下凡吗?三百人敢去刺杀人家主帅!你是没死过吧?”公子羽怒骂道。 公子虎竟然还一本正经道:“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们在一线天外的落马坡驻扎,我带人摸了过去。魏营大乱,他们一直在喊,护太子,护太子,我就追了上去,砍了一刀没砍上,就差一点!” 公子虎智力稍弱,但在战场上的嗅觉相当强,加上他本身就力大如牛,竟然是杀到了魏军主帅的脚下。 虽然魏军没有想到中山军会主动出击而懈怠了防御,最后让公子虎摸了胡须,但足可见公子虎的骁勇。 “太子?太子击?”公子羽沉吟许久,在得知魏军西线的主帅之后,是倍感压力。 太子击这个人可不是寻常的角色,魏军与秦军的河西之战,主帅便是吴起和太子击。 最后的结果我们都知道,秦军大败,河西尽数成为魏地。 这样的人,可是寻常的角色? 公子羽正在思索间,只见一道流光破风而来,飞矢眨眼间,瞬间便到,公子虎闻声猛扑,直接把公子羽扑倒在地,飞矢落空,但却带着凌厉直插入地。 老伯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之间井陉关外的丛林是沙沙作响,林中飞鸟,群起惊弓而飞。 “敌袭!敌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六十四章 井陉之战(一) ,漫天旌旗,飞矢箭羽如雨骤下。 中山士卒在一声警戒钟鸣之后,迅速在土丘上架起盾牌,公子羽退走,在军队后方开始指挥起防御。 魏军来得突然,只是在片刻,魏军黑压压的步卒,便在旌旗的号令下,开始整理阵形。 中山军本就在备战状态下,魏军虽来得突然,但却达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魏军在井陉关外五百步处站稳脚跟,随即便开始分队进攻。 井陉关大道狭窄,魏军来了数万人,却不能一举发起进攻。 所谓也是相同的道理,能通过井陉关的一共只有这么多人,来再多也是白搭。 这也是关隘对于防御的重要性,地形优势,在战争上都是必须争取的先机。 中山军占尽地利,在魏军列队喊杀冲上一百五十步时,公子羽下令道:“放箭!” 台上士卒列队拉弓,“唰”的一声,箭羽还击。 先前的魏军的乱箭,只是一个警告,其意图在乱中山军队的阵脚,中山军防御架势不足片刻便拉开了,魏军在无利可图,这时以退回了魏军主阵中。 山林陡峭,能藏的人并不多。井陉关五百步外的壶形谷已经算是相对宽阔之地了。 魏军举盾推进,三十步后,圆木滚石从高台抛出,魏军七支小队损伤过半,再看魏军中军,很快,又是一对对的人马鱼贯而来。 倒下一人,一人再次推上,便是最简单的战法,魏军以百人一个单位推进也足可推一百次。 第二次推进,百夫长怒吼一声,魏武卒举盾高呼,每一步是一个节奏点,百人齐步而上,魏军中军,原地重踏地面,支撑着推进士卒的节奏声。 一步一声怒吼,身后万人,齐呼。 脚踏井陉,这万人的节奏点,便是震得井陉关地动山摇,中山士卒心惊肉跳。 这便是魏武卒,战国名将吴起亲手打造的军队,战国之初,矛指天下,天下都要为之色变的军队。 公子羽面色深沉,看着这样一支军队,他的心情落到了谷底。 百人队分十小队,以什为单位,在什长的带领下,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往井陉关逼近。 井陉关两边的高台下是简陋的土堡关,土堡高丈余(三米多,商一丈约等于2、33米。丈夫一词的来源,是商场的丈,商朝一丈1、7米,故有一词),这样的高度对于一个城关来说,实在是太矮了。 土堡没有门,左右两座完全独立,中间以拒鹿角类似的木桩隔断。也就是说,当魏武卒冲来时,根本不能阻拦。 井陉关靠的是高台的弓箭手,和土堡里的箭楼。 当魏武卒能活着到达两座土堡之下时,则意味着两军要短兵相接了。 苏娣早已严阵以待,她对公子羽拱手道:“公子!苏娣请战!” 公子羽面无表情,道:“内卫军出战!更卒待命!” 内卫军副尉与公子虎齐领命,公子羽眉头皱起,怒目回头,眼神如刀一般刮在公子虎的身上。 公子虎强行挣脱开扶着他的士卒,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对公子羽拱手领命。 公子羽对左右道:“把他押下去!” 公子虎大惊,连忙道:“羽哥~”然而这声音是越来越远。 副尉带四百内卫军杀出,与土堡并肩,如一面墙,阻挡着魏武卒的进攻。 第一波七小队,剩余的数十人,在片刻的挣扎之后,淹没在人海之中。 内卫军再次列队,不进不退,第二波从箭羽中逃生的魏武卒杀来,劫后余生的魏武卒足足有四十余人,内卫军怒吼,前队压矛,三步其速,向魏武卒冲刺而去。 长矛退后,内卫军第二对,拔剑前冲,瞬间又要把第二波魏武卒吞噬。 然而魏武卒却是越来越多,没一队的间隔几乎已经没有了。 在前面推近的魏武卒还未被内卫军测底解决之时,又是有一对魏武卒补了上来。 狭窄的井陉关,此时已被双方堵满。井陉关高台之下的通道,四车并行已显拥挤,双方的真正接触面,不过三十余人。 这便是井陉关的天然优势,但纵是如此,内卫军的整个阵型,越战越短,前面倒下的人,已快盖过土堡,这便是战争的惨烈! 魏军中军喝声平稳,声声怒吼应接不暇,每一次怒吼,都是对中山士卒心神上的巨大冲击。 优秀的弓箭手,一般在第七箭时,射出的箭矢就会显得疲软无力,再难对敌军造成杀伤。 在一刻钟之后,高台之上的弓箭手再难射出一箭。 跟随大军赶来的奴隶此时上了高台,滚石再次推下,但频率已大不如前。 魏武卒第五波百人队上前补充,最后到达土堡下的人数已经是八十余人。 一队人加入战场,战场在此被点燃,喊杀声此起彼伏,公子羽面黑如碳,心也变得麻木起来,这样的麻木绝不是不为所动的麻木,而是浑身颤抖的麻木。 这是他经历的第一场战斗,以前战争对公子羽看来只不过是游戏中的数值,人数的减少,只不过是数字的减少,内心很难起波澜。 而当他成为一军的主帅,在高台上收拢战场上的一切。他才发现,战争的冲击对于人来说是何其之大的。 人如草木,被一把把利器收割。人如豆乳,被利器轻而易举的击穿。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倒下。向良、仇烈这样质朴的中山儿郎,在守卫自己国家时,身首异处,死无全尸。公子羽甚至连他们的姓名也不知道。 这并不是一个主帅该有的样子,公子羽时刻在告诫自己。 公子羽咬牙,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更卒上前,补充替换内卫军!” 身材壮硕的苏娣,此时兴奋领命,似乎在她看来,为守护家园而战,永远是最令她血脉喷张的。 与公子羽看到的不同,苏娣每看到一个中山士卒倒下,她的心便会急切三分,她甚至恨不得倒下的是自己。 做一个无名的勇士,对于一些人而言,便是人生的最大荣耀。 公子羽被苏娣的情绪感染,恨不得自己冲上战场。当然,没有人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公子羽一把夺过弓箭手的弓箭,弯弓搭箭,箭破长空,射穿了一个魏武卒的喉咙。 公子羽大喝,“中山必胜!” 士卒齐呼,“中山必胜!” 来自公子羽的怒吼,响彻天空。中山二千娘子女,齐声回应,拔剑而冲。 一个个浑身是血的内卫军慢慢被接替下来。 苏娣持矛,冲在最前端,一矛刺穿魏武卒的身体,步子丝毫不停,怒喝而额头涌起青筋,一人顶着一排魏武卒往前冲了七步。 这七步便是来时她这个中山女子身体里的神秘力量。 (ps:三更已完。求求推荐票。 觉得慢的,留一下言,有空我就加更。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一直在追的可以加一下群,现在还是我一个人。群号我已经在书评区置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六十五章 井陉之战(二) 然而二千娘子军中,除了苏娣的骁勇,便再难有人能与魏武卒正面交锋而不落下风了。 中山内卫军四百人参战,一刻钟的时间,四百人损伤过半。魏武卒五支百人队参战,一刻钟,仅剩数十人还站在战场上。 第六支百人队很快就补充了上来,第七支已在路上,很快就能杀到主战场。 井陉关只有这么大,正面接触的人数总共也就那么多,魏军会控制参战的人数,这是很正常的。 纵是如此,当二千娘子军接管战场时,颓势立马就显现了出来。 没有歧视,男人和女人的身体结构本来就有很大的不同,女人的身体素质是要稍弱于男人的,她们面对的敌人,还是打败了秦军虎狼之师的魏武卒。 仅仅三十六人的接触面,二千娘子军在瞬息之间,便倒下了三排。这样的颓势是何等之恐怖。 穿着皮甲的中山女子,用她们跳舞的脚,毅然决然的踏上战场,一排倒下,一排又冲了上去,就像在踩着鼓点,舞时不会停顿,战时也不会懈怠。 她们柔弱的身子,此时挺得笔直,舞时甩彩袖,战时挥出剑矛,也同样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中山人的骄傲,不能随意践踏,女子心中的骄傲向来不比男儿少。中山女子的骄傲更是如此,她们一直都在用行动证明着自己。 公子羽缓缓闭上了眼睛,战争的惨烈一直都在洗刷着他这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心。 作为一个将领而言,他能做的还很多,然而现实永远不会给他足够的时间。 苏娣此时已战得浑身是血,握着长矛的手从震疼变成了麻木,皮甲上不知添了多少新痕,血从皮甲上缓缓流下,到她虎口上时,她已分辨不出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面前的敌人,似乎无穷无尽,战意永远是那么高亢,这支敌人的恐怖程度是她从未看到的。 十五岁成为更卒,守井陉关数年,和赵军交战数十余场,每一次她都能从容而归。每每自己朝天怒吼时,赵军男子都会被吓退数步,可是今天面对的敌人,悍不畏死,不义之战,似乎就像守着自己的家园一样,毅然决然。 “不义的是你们!你们才是侵略我们家园的逆贼!”苏娣怒吼,粗犷的女子声音回荡在井陉关上,似乎再向老天控诉着种种的不公平。 苏娣弃矛拔剑,剑出鞘的一瞬间,三颗头颅落地,此刻唯有敌人的鲜血,才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也不知战了多久,苏娣身边的袍泽一个个倒下,面前的敌人一个个横尸在她面前。杀到了曜日无光,杀到了天地几近崩塌,回响在她耳边的喊杀声已经让她耳鸣。她再挥剑,就如一个木头人一般,挑、刺、砍几乎变成了她的本能,直到她死命挥出的剑,击在了空气上,她才恍然,抬头看去尸积如山,再也没有敌人爬上尸堆向她冲来,她才明白,敌人已经退兵了。 魏军穿过一线天,在壶口扎营,这一次交战,便是魏军对中山军的试探,若是能破关,魏军便会长驱直入,当然,若是中山军扛住了,也无妨,退军便是。 公子虎摸过一线天已经知道魏军在落马坡扎营了,这对魏军来说,这是措手不及的。一线天天险更甚,滚石砸下,一线天之争,又须耗时数天。 在主将公子击和副将翟矛的商定下,魏军决定冒险摸过一线天,在一线天外的壶口扎营。 他们果然赌对了,中山军的主力尽数在南线,西线的守军没有袭营的能力。 公子羽站在土丘之上,脚下的后勤部队在打扫战场,一具具尸体抬过公子羽的面前。有魏武卒,有内卫军,更多的还是娘子军的女卒。 “公子!”乐舒在身后轻唤,公子羽的心情实在很不好。 良久之后,公子羽长叹一声,转头对乐舒道:“这只是魏军的一次试探,更大的攻势,不久就会到来!准备吧!” 乐舒点头,心中略有不平。 他是魏国人,在魏国若是不到万不得已,女人是绝不会上战场的。这是对男人的一种侮辱,他堂堂七尺男儿,看着中山女子在他面前一个个倒下,他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他想请战,然而他却不敢开口,河丘狼骑是公子羽他们的心血,倾公子府一年多的累积才打造出来部队,更重要的是,河丘狼骑还是河丘子弟,河丘子民奉公子羽如天生,公子羽对他们也是如同亲兄弟一般。 公子羽如何也不会允许河丘狼骑作为步卒去守关的。 这一夜,中山女子在营中暗暗抹泪,中山男子沉默难言一语,久久难眠。 河丘狼骑其实是一只新兵,战场上的一幕幕,对他们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怕,他们就已经被这种憋屈熬得头皮发麻。 热血喷涌,又凉了下去,想上战场,却不能。一个个像极了自己婶婶、阿娘、婆姨的女人,在他们面前倒下,这种感受怕是他们这辈子品尝过最为苦涩的滋味了。 魏军军营,一顶大账被数百小帐护在中间。账内乐声响起,随军舞姬扶袖而来,一时大账中歌舞升平,纵酒欢歌,正在引亢高歌坐在主位上的男子便是魏军主将太子击。 坐下是宰相翟璜之子翟矛,翟矛对案,是军司马、从军司马等一干人物。 魏军伐中山,西线主帅乐羊。乐羊是战国名将,但在此之前却是籍籍无名之辈,是魏宰相翟璜的门客。 后,翟璜无疑立了一大功,后便推荐乐羊做主帅。 魏文侯的性子是战国出了名的雄主,唯才是任。乐羊有能,则把魏军大权交到了乐羊的手上。 魏文侯用人不疑,但这并不代表魏文侯就认可了乐羊的能力。 另派能争善战之将监军,是对乐羊的不信任,但又害怕乐羊没有翟璜说的那般有才能。两相权衡之下,便派出自己的儿子太子击做副将。太子击深得魏文侯信任,曾跟随吴起战河西,军事才能是有证明的。 太子击做副将,一是给魏军一个保障达到监军而不造成对乐羊的不信任,二则是有意锻炼太子击,让朝廷诸红都认识到太子击的才能,在他百年之后,能顺利继承大统。 魏文侯对太子击很是宠爱,太子击也有值得魏文侯宠爱的理由。他的军师才能用吴起的话来说则是:纵观天下储君,领军无一人能胜太子击! 现在也看到了,太子击在公子虎袭营之后,立马就能做出让公子羽不及应对的策略,可见太子击之才。 深夜,太子击派出的细作,摸清了敌将乃中山第一纨绔公子羽后,不免有些不屑起来。 太子击最后的就是纨绔,他的那些弟弟们,就是如此,在安邑无所事事,整日纵酒欢歌,连仗都不敢打,这样的人,他一拳能打倒三四个。 这不,在得到这样的情报之后,太子击便高歌商曲,嘲讽起公子羽来。 燕赵多义士,中山多悲歌。只是这中山惆怅之曲,从太子击的嘴里唱出来,却是那般的喜悦,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一曲高歌完,太子击举樽笑道:“听闻中山女子善舞,赵国宫中便是有掠来的中山舞女,只可惜本太子虽能歌中山之曲,却难见中山舞女,实在是遗憾啊!” 坐下翟矛笑道:“太子不必心急,不日我等破关,中山女子自然会来拜在太子脚下,为太子献舞。” 太子击大笑,翟矛之言,正是他所欲也。 太子击是一个非常好大喜功的人,十六岁随军出战,便是大获全胜,第一次领军是在五年前,魏击受命率军进攻繁、庞二地,大胜而归。也正是在那场战争之后,太子击继承人的地位基本确立。魏文侯对其更是宠爱非常,太子击后又跟随吴起率魏军战于河西,河西收入囊中之后,魏文侯的其他子嗣已经难入他眼,唯太子击一人能算虎父之子。 太子击为博得魏文侯的宠幸,攻中山誓要立下战功,这才分一万魏武卒西线来攻。 在一个试探之后,胜局已基本锁定。太子击难免会兴奋异常,先饮酒作乐。 这夜,太子击昏头倒睡。 五百步对望井陉,欢歌笑语,如刀割在公子羽的身上。 公子羽几乎忍不住要去攻营,可惜《太公兵法》告诉他,这是去送死。 这不是游戏,不是看着敌人懈怠就能偷袭军营的,还有诸多现实因素才能支撑一场偷袭的成功。 成功了叫敌袭,不成功叫送死。 而眼下偷袭,很明显是在送死。 魏军在壶口上的高地设满了警哨,就算河丘狼骑出击,也难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敌营欢歌饮酒,我军咽泪抽泣,公子羽的心情可想而知。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公子羽在第二天清晨还需要面对魏军势如潮水的攻势。 第二天清晨,公子羽再次登上高台,一夜未眠的他,眼圈发黑,更是有些许白发在曜日的照耀下难匿踪迹,一夜之间,还未到弱冠之年的公子羽,竟已憔悴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六十六章 井陉之战(三) 战鼓声大作,魏军又开始新一轮的冲击,公子羽于高台,面对齐整而来的魏武卒开口道:“苏娣!可还敢迎战?” 苏娣一愣,还未来得及回答,乐舒、老伯、副内尉齐声请战。 “公子……” 公子羽背对抬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说下去。公子羽不再多给解释,后苏娣对其拱手,带兵杀迎战。 昨日战损:内卫军死七十九人,重伤四十二人,轻伤不具备战斗力者五十余人。更卒战死两百八十人,伤无战斗力者多达三百余人。 而魏武卒在与内卫军拼杀时,战死四百余,可最后总共战损不过五百。 更卒的战斗力太弱了,特别是在肉搏战中,劣势便显现了出来。 练兵之法,吴起可以写出一本《吴子兵法》来,魏武卒军阵以及相互之间的配合,都要强过更卒。 中山军虽占尽地利,但要把地利优势发挥出来,还需要能与魏武卒有一战之力的内卫军。 作为统帅,公子羽早应该明白这一点的。 乐舒正欲言,公子羽猛然回过头来。公子羽脸上的凌厉,让乐舒感到一惊。随后公子羽笑了,他那标志性的淡淡微笑。 公子羽又回来了,那个无所不能,不沮不傲的公子羽。 “乐舒、老伯整军!”公子羽没有给再多的解释,简短而明了的发出了军令。 公子羽退了几步,整了整衣甲,这套衣甲很重,但今天是可以保护他的。 魏武卒发起了攻击,如一把尖刀直接把插入娘子军的胸膛。土堡之下的人墙摇摇欲坠,已有崩塌之势。 公子羽遥望远方,只见从魏营中抬出云梯,攻车等进攻器械。昨天是试探性进攻,今日当然不必再试探,要夺得井陉关就必须先夺得两边的高台。说是高台,不如说是土丘上面搭了几张木板。虽然这两边的高台面对井陉关外的一面直接被削直了,但也不是说登不上去,架云梯什么的,总要比攻城要容易多的。 魏武卒每次冲来的队伍则是加到了两百人。 公子羽嘴角微露笑意,看着刚被翻得凹凸不平地面,公子把握时机,道:“大军后撤!放弃井陉!” 苏娣果断回头,带军有序后撤。高台之上最后一堆滚石推下,高台上便是空无一人。 “唰!”声声惊叹,魏军多数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们如何能想到中山军会主动放弃中山西屏关隘井陉关呢? “竟然退走了!中山的公子果然如此不堪一击!”太子击略显失望道。 翟矛猜测道:“莫非他是要退守封龙?” 太子击冷笑:“井陉天险不守,去守城邑,莫非他认为城邑比关隘更好守不成?” 翟矛二人四目相对,谈话间虽笑意不漏,但其实他们都知道,对方此时已经兴奋到了极点。 夺得井陉,只要守住这个出口,魏军就能源源不断从赵国输送至中山腹地。他二人甚至不用再攻城略地,只取井陉便能居首功! “中山军三千余人,若让他们回城了,也是一大麻烦!”太子击略显惆怅道。 翟角深明其意,请命道:“我这就带大军过去追击!” 太子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道:“矛还未有立下军功吧?” 翟矛连忙点头,太子击大手一挥慷慨道:“你领兵五千,追击敌军!但不可贪功冒进,若敌军入邑便退回!可记着?” 翟矛几乎要压不住心中的兴奋了,急忙点头,连连称是,说自己已经记下了。 翟矛的处境和太子击在某些程度上是有些类似的,都是家中嫡子,都是继任家族事业的才俊,他们的地位看似稳定,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这样的位置上,是有多太的压力。 军功则是缓解所有压力的见效药,翟矛当他的副将,本来就有培养自己臣子的意思,翟矛又是翟璜之子,全力支持他,对自己总是没有坏处的。 翟矛心中甚是感激,领兵上马,带着五千步卒就追了上去。 井陉关到封龙邑的官道上有一处密林,入密林之前有一处开阔地,翟矛想都没想就钻进了密林之中。 过了井陉关之后,地势平坦,就算有密林也没有地势作为伏击的有利地形。若是中山军在这里埋伏,他翟矛不介意就在密林里全歼中山军。 中山军的战斗力,他是看在眼里的,除了身穿青甲的百人队战斗力极强外,其余的都不堪一击。 魏武卒入密林,瞬间箭羽射来,翟矛下马,冷笑:“真敢来,那么就别怪我了!全军结阵冲杀!” 步卒在密林之中受到的限制很小,而且在地势平坦的密林,几乎和平地无异。 三轮箭羽,中山军的箭羽很快就变得零星。 魏军大喜,听翟矛之令,冲向两边的密林。 然而就在这时,一支火箭从远处射来,火箭钉在树木之上,大火瞬起。 刺鼻的气味让翟矛几乎昏厥,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原来密林的道路两旁早已被中山军浇上黑油。 一条火龙直接把魏武卒给吞噬,前阻路,左右冒着热气,灼热感很快就让魏武卒心烦意乱阵脚大乱。 翟矛不愧是翟璜之子,在片刻的反应之后,他迅速作出了决断。 大火起得突然,但真的想对魏武卒造成直接危害,还是比较难的。毕竟密林中的直道还是比较宽的,而且魏武卒军队素质极高,三轮箭羽远还达不到让这支军队慌乱的程度,只要杀上密林的魏武卒及时退了回来。 “退出密林!”翟矛不慌不忙的发号施令,前军作后军,有序退出密林。 翟矛并不是一个被军攻冲昏头脑的人,既然中山军如此狡猾,那么就先放你们一马,反正我不亏。 无大功,但也无大错! 翟矛回头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也不沮丧。 “罢了!罢了!回井陉跟太子守关去。”南线恐怕还没打开局面,赵国还有他三万预备部队,夺得了井陉,前面就是中山腹地,他和太子击只需要等待大军的到来。攻城不急,三万大军赶来,让他们去围城,他们作为战斗力极强的魏武卒,去四处掠地就行。 大军还没有到来这几天,带几个小队今天掠那个里,明天打劫这个丘,抓些中山美人来,真是不要太快活。 翟矛思索着,不觉间竟已忘了追击不成的遗憾。 行至大道上,他时时傻笑,竟看不见远处起了大堆烟尘。 一名亲卫惊恐提醒道:“将军!那是车兵啊!” 翟矛抬头,也是一愣,下意识道:“中山西线哪里还有战车?不对!快结阵!” 翟角大军,距离井陉关还有三里,这三里是开阔之地,当翟矛反应过来时,中山大军已经杀到。 烟尘之下青腾甲四百骑兵,河丘狼骑速度极快,手握长槊,怒吼冲来。 也不知这支军队是起速多少步了,百余步,竟然眨眼便到了近前。 魏军身后出现了如鬼魅般的中山娘子军,在魏军两百步处结阵举盾,盾间隙扬矛,落地生根,不进不退。 四百轻骑侧面扬槊杀来,中山人本就善马术,虽称不上马背上的民族,单论马术,却是各国最强的。 轻骑主将乐舒一马当先,其身后一队亲卫护在左右,主将的马蹄便是最好的旗帜,乐舒调整马头,寻找魏军阵之缺口。 因为魏军是来追击的,不可能有弓箭部队,清一色的步卒,任何地方都是缺口。 乐舒选了一处大阵薄弱之处,扬槊击去,骑兵的高机动性,已经马槊的大杀伤力,几乎在瞬间乐舒便冲进了魏军的人群中。 四百轻骑如一把锥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魏军击穿。 乐舒的速度丝毫没有减下来的意思,一个缺口打开,迅速击穿而过,不给魏武卒一点纠缠的机会。 四百轻骑由左向右冲杀,击穿魏军后,在五百步处调转马头,又一次开始冲击。 魏武卒这次学精了,直接把长矛步卒来到右侧来防御乐舒。 乐舒更是滑头,冲到一百步直接调转方向,四百轻骑拉开一个弧形,也不穿阵了,轻轻地碰一下魏军右下阵脚,就直接溜了。 魏军想追追不上,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四百人摸了自己的屁股就大笑走了,简直是不要太气人。 主将翟矛是气得差点喷出火来,气愤至极道:“回头!给我进攻!” 找不到地方发泄的魏武卒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严阵以待的娘子军。 娘子军早有准备,清一色的弓弩肆意嘲讽着魏武卒。 你只要敢进一步,我保证把你射成塞子。 然而人在怒极之时会有强大的自信,翟矛便是这样的。中山军在井陉防御时,那般的节省箭羽,很明显是箭羽不够,他不信短短一夜之间他们就能突然富裕起来。 主将铁了心,士卒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不用试,飞矢如雨,直接把翟矛给浇醒。 翟矛还是有怒意的,正在犹豫要不要拼一把,那挨千刀的乐舒又带人冲了过来。 这次魏军的注意力在身后,完全没有想到这支骑兵竟然调整得这么快。 乐舒很是果断,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直接冲向翟矛所在的中军,翟矛大惊,亲卫护住翟矛,甚至直接斩杀欲退到翟矛这边来的魏武卒。 乱没有波及到翟矛的亲卫队,乐舒本欲直接斩首,可这些亲卫也不是吃素的,以死相护,让乐舒难进分毫。 因为顾及到自己的速度,乐舒没有停留,而是看了翟矛一眼。 当翟矛看到乐舒的那一瞬间,竟如雷灌顶,差点瘫软倒地。 翟矛目光呆滞,嘴中呢喃道:“是他!竟然是他!” (ps:三千保底了!要加更的,请留言!求推荐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六十七章 井陉之战(四) 是他!他曾说过要亲手了解翟矛兄弟二人的性命,翟矛的大兄死在他的剑下,翟矛侥幸脱逃。 翟矛永远也忘不了,提着血淋淋的剑,在注视着自己的乐舒。 翟矛本以为,他被赶出了魏国,他们永世不会再见。然而今天还是遇见了,他来履行他的承诺了! 翟矛心中一阵悔意,他后悔的不是他和他的大兄做了不该做的事,他只后悔没有把乐舒诛在魏国。 翟矛心中恐慌,乐舒已带人横穿而过。 翟矛咬牙,下令道:“全军收缩,围杀骑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翟矛不用后悔,这次机会绝不会错过,他还有五千魏武卒,是敌军的一倍之多,乐舒再冲来,他保证,就算付出巨大的代价,他也要把乐舒诛杀! 乐舒脱离战场,没有再次冲杀,而是在原地停留,整队,等待公子羽的号令。 战鼓声响起,“咚~咚咚”节奏缓慢,声如雷霆。 银白盔甲手持长槊的老伯,缓缓出现在魏武卒的视野中。 平原一览无遗,老伯的身后只有一百人,这是隐藏不了的。 纵然老伯打马在前,挺直腰杆,风吹白髯,光照铁甲,看起来是相当的威武,但他却只有一百人。 魏武卒看见了他们,却是有点不屑一顾。 战鼓声大作,“咚咚咚”,老伯的光明铠重骑开始了冲击。 重骑的速度比轻骑慢很多,但机动性却是在战车之上的。 重骑兼备了战车的冲击力和骑兵的机动性。 长槊乃重器,借着冲杀的力道,给敌人致命的打击。 重骑冲杀最重要的是节奏,这与轻骑最求极致的速度不同,重骑更像是浑然一体的榔头,只有它浑然一体时,才能到达重骑最大的杀伤力。 战鼓便是重骑的节奏点。 战鼓声挑动着魏武卒的心跳,越来越急促,越来也快,魏武卒的心差点被这战鼓带的节奏给弄崩溃。 急促的战鼓声戛然而止,老伯已经冲进魏军大阵。 战鼓声再起,节奏的缓慢就好像敲击战鼓的人是在故意懈怠。 “咚……咚……咚咚!” 当这只重骑冲杀进魏军大阵,魏武卒才发现,这一百人简直不是人! 他们是铁做的,连他们的战马都披着皮甲。 头皮发麻! 魏武卒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奢侈的军队!他们也不敢想象,中山竟然有这么多的铁! 老伯的重骑,如同车轮一般,把魏武卒一排排的撵碎在地! 区区一百人,他五千魏武卒竟是无可奈何! 乐舒又带着重骑杀了过来,魏军大阵此时已被老伯搅乱,乐舒发挥的时候到了,找一处缺口,又横穿而过。 乐舒七进七出,老伯甚至直接都不出来,就在魏军大阵里肆意横行。 翟矛此时彻底慌了,“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翟矛额头冒汗,呢喃自语。 二千娘子军杀了过来,在魏武卒的身后驱赶着他们。 魏武卒也是人,他们也会害怕。 中山军三面合围,留一面给他们,就是让他们逃跑的。 “公子!怎么能放了这些人?让我去炸了他们!”徐角不领兵,自然也就跟在公子羽的身后,俯看战场。 徐角耗时九天,勉强算是完成了公子羽交给他的任务。 可是徐角这家伙实在是太懒了,平时也不看点兵书。在公子羽身边乱吼乱叫,实在是让人闹心。 偏偏公子羽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兵如水,只能疏不能堵。 什么临死反扑,什么兔子急了还咬人,的解释都还有点片面,其中蕴含的兵法道理,是很难解释清楚的。 翟矛最终放弃抵抗,慌乱逃去,老伯、乐舒当然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回去,一阵冲杀,又是从翟矛身上扯下几块肉来。 公子羽看了一眼徐角,对其道:“你可以去安排了!” 徐角抱怨道:“我不想走山路,太累人了!” 公子羽看了一眼远处的红衣舞姬,意味深长的一笑。 笑得徐角是背皮发凉。 徐角投鼠忌器道:“唉唉!公子别往那看,我刚才说笑呢!” 公子羽懒得再理会他,对苏娣道:“大军呈追击之势,保持距离追击!” 三里之后便是井陉! 三里实在不远,在公子羽的驱赶下,翟矛大军很快就回了井陉! 太子击见翟矛仓皇而来,立刻整军接应。 两军对垒! 中山军趁势进攻,太子击见敌军来势汹汹,先避其锋芒,退回关隘防守。 这正中了公子羽的下怀。 中山军手起火箭,这些火箭不是射向魏军的,而是射在他们之前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营帐中、高台上堆积滚木的地方。 井陉关外才有密林,这是关内,大火根本烧不起来。 至于中山军遗留的营帐,他太子击还没有穷到这个地步。 太子击正不明所以间,巨大的爆炸声告诉了他答案。 一连串的爆炸声,整个井陉就如燃烧了的炮竹,根本停不下来。 “地动了?”太子击呢喃。随后惊呼:“这是有地龙出土!” 短短的瞬息之间,井陉关的两个高台几乎被夷为平地。 魏军数千魏武卒,被炸得血肉横飞,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太子击运气好,被亲卫第一时间护出了井陉。 翟矛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虽然没有直接被炸死,但却和魏主军被炸分开了。 逃出井陉的魏武卒约我三千,没被炸死,又没能逃出井陉关的一共只有百余人。 公子羽还没有发号施令,乐舒就带人冲了上去,二话不说,一槊直接击穿翟矛的喉咙。 乐舒缓缓闭上双眼,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魏军首尾不能相顾,本欲展开防守的魏军,瞬间湮灭。 公子羽来守关,是带了三车火药来的。魏军既然要井陉关,那么就给他行了,他只要接得起。 太子击仓皇而逃,大军初败,气势严重受损。中山军出井陉关,追击逃兵。 魏军放弃壶口,硬着头皮,穿过一线天。 一线天两边悬崖犹如雪崩,一声暴震之后,落石直接砸在来魏军的头上。 一线天的魏军如条长蛇,直接被打了七寸,又是首尾不能相顾。 三千魏军,逃出一线天则不足千余。 公子虎领三百内卫顺势杀下,收割了没能逃出去的魏军。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公子羽借用火药,用了一招一关诱敌,大败魏军。 西线防守战,历时三天,中山军大胜,一万魏军,死伤过半,俘虏千余,失踪更是多达一千五百余人。斩首魏军副将翟矛,太子击带千余魏武卒狼狈逃回魏国。 数年之后,太子击在睡梦时常常会被噩梦惊醒,梦中爆炸声震耳欲聋,如天地崩塌。 只见一貂裘男子,身居高台,嘴角微扬在对他冷笑。 公子羽已经变成太子击永恒的梦魇了。他口中的纨绔至死他也忘不了,他站在高台的模样。 内尉公子虎因为围剿魏军有功,将功折罪,公子羽免其死罪,后罚二十军仗,以示惩戒。 乐舒有破敌斩首之功,公子羽上报顾城,桓公封其为中山大将。 老伯封为河丘狼骑统帅,官至参乘。 苏娣金爵为卿,授封龙县丞。 公子羽少上造兼西线防御将,爵,封君于河丘,号河丘君。 而徐角则是抱得美人归,至于封官,他自己拒绝了,那些虚的,没有钱财美人来得直接。 捷报传回顾都的同时,南线的军报也同时到达了顾城。 鼓须先公子羽数日动身,在房子与魏军大军展开攻防战。 魏军攻势如潮水,鼓须为不被困城,主动放弃房子。退守滹沱河北岸的文山与滹沱河一线三城成南线屏障与魏军大军隔河对峙。 同年五月,滹沱河河水暴涨,文山守军见河水暴涨,军营防御有所懈怠。 乐羊派小队,摸上文山,纵火烧营,大军趁机渡河。 两军主力在滹沱河北岸的平原交战。魏武卒七万,车千余,大败中山军。中山军主将鼓须殉国!中山军主力所剩无几,大败后,中山军退守中山腹地。 南线被破,魏军大批涌入。 顾城方面,调回公子羽,公子羽回顾城吊丧,大将乐舒领命至鲜虞邑,组织南线防守。 苏娣仍镇守西线。 一战之后,中山一胜一负,但情况却不容乐观。 鼓须手上的五万内卫,归顾城者,寥寥数人。主力族兵损伤过半。中山顾城大族,出族兵者,一兄一弟,必死一人,可见南线一败,对中山的打击。 中山全境,以主动防御战略变为死守。 魏军掠中山南境六城,占中山国土近半。 同年六月,中山桓公再次争兵,顾城聚拢中山族兵七万,拜河丘君公子羽为大将,统领中山顾城一线防御。 乐舒守孤城鲜虞,与魏军对质。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死一般的寂静。 魏军占六城,并非采取进攻策略,以被陷六城为版图,进而蚕食中山国土。 一绝快骑,狂奔八百里,六月底到达中山顾城。 此为魏国细作,带回消息,震惊朝堂诸公。季陀、公孙牧相谋,同在顾城吊丧的公子羽,竟全然不知此事,中山顾城笼罩在一片诡异阴影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六十八章 乐羊啜羹(一) “乐舒!魏国安邑人,其父乐羊,魏相翟璜门客。年前,翟璜之子,翟靖、翟矛欲夺乐舒之妹,乐舒一剑斩翟靖,后出逃魏国……”乐舒所有的情报在季陀的手中,季陀一字一顿,对案而坐的公叔牧道。 公叔牧长叹了一口气,白眉微微抖动,在沉思着什么。 谁能想到,魏国主将乐羊就是乐舒的父亲? 乐舒从不对人提起此事,但魏国方面应该都是知道乐舒的存在的。 西线大战,乐舒再斩翟璜之子,应该已经轰动整个安邑了。 “魏相翟璜度量,非常人能及!魏文侯用人之法,足可后世称道!”良久之后,公叔牧才感叹道。 翟璜之子被乐羊之子击杀,这是生死之仇!然而翟璜仍然不遗余力的向魏文侯举荐乐羊,这种度量怎么会是常人能有的? 魏文侯善任贤,吴起、李悝这都是魏文侯提拔起来的能臣。而乐羊这个籍籍无名之辈,魏文侯却敢把军权交给乐羊,这本身就是天下君侯难有的魄力。 “乐舒是公子羽的家臣,如今又是我中山大将!乐羊是其父,父子对峙……”季陀是在担心乐舒会不会反叛魏国。 乐舒虽然出逃魏国,但谁也不能保证,乐舒一定能把矛头对准他的父亲。 乐舒独守鲜虞,鲜虞邑若是沦陷,中山局势将更加被动。 最保险的方式则是调回乐舒,鲜虞邑另外守将。 “不必!”公叔牧打断了季陀的话,随后道:“魏国能有此魄力,我中山为何不能有?乐舒之才,西线便是最好的证明。乐舒再斩翟矛,已经表明了,他要和魏国决裂。他是绝不可能再叛逃魏国的!再者言,若你是乐羊,你会亲手把自己的儿子置于死地吗?” 季陀毫不犹豫地摇头,随后略有顾虑道:“只是公子羽那边……” “所以此事,何丘君还没有必要知道!国之大义!我等并非刻意隐瞒!”公叔牧道。 一边是中山国,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为难的还是乐舒,要选择的也是他。 以公子羽的为人,他绝不可能将乐舒置于左右为难的境地。 可惜在灭国之难面前,公子羽和乐舒的那点情谊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公子羽,公子羽此时跪在鼓须的灵柩前,鼓须之女孟鼓苕此时是哭成了泪人。 公子羽明白,孟鼓苕此时是最无力的。 鼓须无子,膝下独有孟鼓苕一人。 对于孟鼓苕来说,鼓须是她唯一的依靠,现在这个依靠倒了。她怎么会不伤心? 公子羽看得很难受,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有默默的陪伴。 鼓须对待公子羽就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用自己的方式激励着他。不谈国之大义,公子羽被关押之时,便是公孙焦的果断出国,和鼓须的挑起南线大梁,公子羽才会得到公叔牧的信任统领西线。 这信任是鼓须和公孙焦为他换来的,这份情谊不可谓不重。 主持丧礼的是公孙焦,公子羽起身,为鼓须洗涤尸身。 这是子孙才能完成的,公子羽如此便是以儿子的身份帮鼓须洗涤尸身。 孟鼓苕泪眼朦胧,抬头看向公子羽,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孟鼓苕想说什么,公子羽用微笑制止了她。 “世伯待我如子,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孟鼓苕似有顾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公子羽其实并不会泡妞,在女人面前说话都有些局促,他只知道,女人再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就该站出来。 鼓须身上一共七十二道伤疤,三十七处箭伤,三十五处是尖矛剑划所留。 致命伤在后背,是尖矛击穿胸膛致死。 可以看出,鼓须并不是被流矢射中,而不幸遇难。 而是在激烈的搏斗中,被人用长矛击穿了后背。 鼓须是主将,需要主将去拼命搏斗的,战局惨烈到何等程度可想而知。 公子羽目光呆滞,手里的动作轻柔,动作反复,来来回回还是后背的那一处尖矛所留的伤口。 公子羽很难集中注意力,他心里沉积的东西太多了。 悲痛的不是公子羽一个人,是整个中山国。 上到士卿贵族,下到平民百姓。类似的伤痛,无一人能幸免。 在魏国安邑,同样也举行着丧礼。 魏文侯亲自到场,赶回魏国的太子击也在其列。 主持丧礼的是翟氏长老,翟璜面无表情,站在一旁。 棺椁中的是他的儿子,他的第二个儿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翟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翟靖、翟矛同死于乐舒之手,而乐舒的父亲,却是他的好友,他的门客,他亲自举荐的魏军统帅乐羊! 乐羊命人送来竹简书信,说不日后他便回魏国,替子谢罪,送翟矛一程。 竹简后面的话,是一些祷告的话,现在正在宣读。 此间,翟璜不发一语,愤怒之色,在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到。 太子击低着头,不敢看翟璜。 魏文侯注视着翟璜。 宣读到最后,翟璜缓缓开口:“回信!” 仆人提笔,等待翟璜开口。 “将军乃魏国之将!南线大胜,乃将军之功!犬子无能,折戟中山。害其人乃中山之将,将军不必赶回。君侯与某,待将军得胜而归!”翟璜木然道。 翟璜对乐舒只字未提,只说是中山之将。他的意思很简单,杀我儿子的是中山人,你是伐中山的将领,你会有处理好这件事。 而最后一句,则是说给魏文侯听的。 意在提醒魏文侯,眼下这个关头,不用考虑他而动摇乐羊在中山的领兵权。 魏文侯缓缓点头,不加掩饰赞叹道:“得璜为相,乃我魏国之福!” 乐羊在得到回信之后,像中山南线的顾城鲜虞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乐舒领军抵御,接连抵御了魏军数十次的猛攻。 在守鲜虞的第三天,顾城援军在公子虎的带领下来到了鲜虞城。 乐舒急忙去迎,对公子虎问道:“公子何时能抵到鲜虞?” 公子虎看了他一眼,挠了挠脑袋回道:“羽哥没有说他要来鲜虞啊!” 公子虎是个痴儿,他看不出顾城的局势,乐舒却是能看出一些端疑的。 公子羽不喜欢逞能,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公子羽之能是在乐舒之上的,他来统领南线防御,这才是最妥善的方法。 而丧礼基本上已经完了,为何公子羽那边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公子虎继续道:“国主嘉奖你,改封你为南线防御统帅!羽哥知道了这个消息,很是高兴,让我带你的河丘狼骑来协助你!” 这哪里是封任?这是判决啊! 中山和魏国打了半年,中山此时还不知道对面的统帅乐羊是他的父亲,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中山朝堂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想让他和他的父亲一分高下了。 而公子羽反而很开心,显然是还不知道乐羊是他的父亲。 乐舒彻底懵了,他该如何统领中山军?他该如何面对魏军的进攻? 一边是公子羽,一边是父亲。他怎么选择? 最后,乐舒笑了,笑得那么苦涩。 “公子虎,你帮我带河丘狼骑回去吧!这是坚守战,骑兵发挥不了作用的!你帮我给公子带一句话,乐舒得公子收留,方有今日之乐舒!乐舒妻在苦陉,还望公子日后能照拂一二!” 公子虎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最后回了一声。 “噢!” 公子虎不想问他为什么要说这么奇怪的话,他就算问了,乐舒解释,他也听不明白,不如不问呢! 公子虎调转马头,便带四百河丘狼骑回了顾城。 (ps:关于这两天没有更新的问题:为了这本书,准备了三个月,从年前开始,就一直在准备,查了很多资料,也做了很多布局。这是一个作者应该做的,我并不是说,我比别人更用心。我想表达的是,我真的很爱这本书! 发书到现在,一共四十天,十八万字。曾经得过一次推荐,排名在同期推荐书比较垫底的。书成绩真的很差。一共135个收藏,加群的有一个人,追读我能看见的,只有一个人! 这样的成绩,我很崩溃,这几天一直在反思自己的原因。很多朋友看了我的书,说了很多问题。也说了关于这本书的未来,推荐起不来,以后都不会有推荐了,十八万字135个收藏,已经打死了这本书。 说简单点,这本书写下去不会赚钱,一个月也就600块钱的全勤奖。这对于一个靠写书活的人来说,无疑是叛了死刑。 我一度有太监重开新书的想法,昨天就是那个唯一加群的读者,来问过我,为什么坚持不下去了。 我写书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半是因为想靠写书生活下去,一半是因为热爱。 其实我是很像坚持下去的,只是连生活都不能维持的话,我不知道我拿什么坚持! 成绩差当然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所以我这两天一直在思考我自己的问题。 心情真的很崩溃! 直到那名读者来问我,对我的感触真的很大,最起码,能有一个人的肯定,也足可让我撑下去!对自己写的书,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你们或许体会不到,但是让自己放弃自己的孩子,真的很艰难。 谢谢他,昨天对我的鼓励。 昨天借呗突然有了三千的额度。我想这个月我可以生活下去了。 说得比较现实,也不是在卖惨,这就是我和我书的现状。 我想,我还能写下去!我之前也说过,如果有人看,我就会坚持下去!哪怕是一个人! 用爱发电,我想我会这么做了! 这是一章,如果今天还有时间的话,我会把前两天欠的补上。一直在等的,抱歉了! 找了一份兼职,我的读者们,我们一起熬吧!把故事写下去,看故事看下去。我永远都不想做,辜负你们的人!如果有一天一定要谁辜负的话,那你们来吧! 追看的请加群,唯独一个读者加了,他一个人,肯定很孤独。群在简介的最后面,翻一下就看到了。 余生,请多指教!诸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六十九章 乐羊啜羹(二) 魏国大军,围中山鲜虞城。魏军大营,乐羊在主帐中闭目沉思。 乐羊背挂中山三十二城图,面前桌案是一册摊开的竹简。 竹简正是相邦翟璜给乐羊的回信。 乐羊年过半百也不过是魏相翟璜之门客,天下人不知乐羊,但乐羊却自持有才。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大战,成则天下无人不识君,败则折戟沉沙一辈子再难领军出征,魏文侯一怒,更可能会身首异处。 人生总有那么一两次机遇,抓住了便一步登天。显然,这便是乐羊的一次机遇,也许是最后一次! 魏军攻鲜虞,久攻不下,中山军还有增兵的迹象。乐羊苦恼正在沉思间,持戟门卒前来禀报: “将军,中山军主将乐舒求见!” 乐舒的剑眉是继承乐羊而来,乐羊剑眉微皱,怒向胆边生,大喝道:“轰走!并下战书,约其明日城外一战!” 门卒为难,不知是该听令,还是该提醒一二。 乐羊怒道:“为何还不去?” 门卒一惊,连忙道:“乐舒卸甲,他说儿见父,乃人伦之礼……” 乐羊长叹,良久之后怒气稍定,挥袖无奈道:“让他进来吧!” 门卒退去,片刻之后,黑衣乐舒,被请进主帐。 乐舒见乐羊,立即拜倒道:“不孝子乐舒,见过父亲!” 乐羊鼻孔喷粗气,冷哼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你可还记得你是魏人?你这不义不孝之徒,有何脸面来见我?” 乐舒不抬头,低声道:“父亲养育之恩,乐舒生死不忘!但魏国不容乐舒,乐舒早已不是魏国人!” “逆子!你这个逆子!我乐氏一族,立族之时,便是魏国人!你今日竟狂呼,自己非魏国人!你目无先祖,心无国人,我乐羊没有你这么儿子!”乐羊忍不住起身大骂。 乐舒被怒骂仍然不为所动,只是坚毅且淡然的说道:“乐舒不后悔!” “你杀翟相之子,乃死罪!你若献城,念在你我父子之情,我大可为你请罪!”乐羊长叹一声,先主动妥协道。 乐舒抬头,面露笑容,笑容中充满了讥讽。 “父亲今日要治罪于我,可我何罪之有?魏以法治国,难道翟靖、翟矛欺辱阿妹,就没有罪吗?为何魏国之法,不能治二人其罪?”乐舒反问道。 若不是翟靖、翟矛欲强霸乐舒的妹妹,乐舒又怎么会一剑斩了翟靖? 乐舒也是迫不得已,他不知道他错在哪里!就算是现在,他也不会认罪。是非曲直,心中自有衡量。 “愚昧!愚昧!你阿妹能得翟相之子宠幸,是你阿妹之福!你这么做不仅害了自己,而且还害了你阿妹!”说到这件事,乐羊也和乐舒一样,认准了自己心中的是非,别人的便再也听不下去。 执拗,乐家的人都执拗。 “父亲身居门客多年,难道忘了我乐家的骄傲了吗?阿妹怎能屈服于两纨绔子弟”乐舒嘲讽乐羊,乐舒最看不惯的就是乐羊仆人的性子。 但在乐羊看来,翟璜是他的知己,对他有知遇之恩。报恩,自己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女子在魏国本来就低贱,这种思想的影响,造成了他父子二人今日争执的矛盾点。 “你阿妹已经去了!在家中投井而亡!”乐羊心悲,语气中充满了怪罪。 乐舒测底陷入了沉默,双拳攥紧,泪珠缓缓滑落,但他并不想让乐羊看到自己的泪水。 乐羊以为乐舒会因为害死了妹妹而自责,而乐舒的悲伤,只是后悔没有带着妹妹一起来中山。 乐舒、乐羊相继陷入了沉默,主帐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良久之后,乐羊背对乐舒,问道:“你来我营帐,有何事,快快道来!” 乐羊已经不想再看到乐舒,知子莫若父,乐舒这副模样,他已经看出来乐舒不会悔改。 乐舒一顿,然后劝告道:“父亲!撤兵吧!魏国起不义之兵,攻伐中山,中山军民是不会屈服的。父亲在滹沱河大败鼓须前辈,中山生力军几乎被屠尽,可是父亲真的就胜了吗?父亲攻鲜虞久攻不下,并非乐舒胜于父亲,也并非中山之军强于魏国。只是因为中山人都知道,魏军是盗贼,来谋害他们的国家。城上十岁孩童,尚知持戟卫国。魏军怎会取胜?” 乐羊闻言,摆腿猛踹桌案,桌案对断。乐羊真的怒了。 乐羊拔剑,直指乐舒,愤怒道:“中山国君姬隆暴虐无道,鱼肉百姓,攻伐邻国。你此为是助纣为虐,竟还欲欺骗我中山国君深得民心?我魏军乃仁义之师,攻中山乃仁义之举!你休要胡言!” 敌国之间的相互抹黑,谁都说自己仁义,这都是常规操作。 其实就根本而言,并没有仁义之说。只有弱小被强大欺辱攻伐,自古便是如此,丛林法则,无时无刻不在人类社会上演。 所谓春秋无义战,便是如此! “滚吧!想让我撤兵?休想!” 乐羊驱赶乐舒,门卒在乐羊的授意下,把乐舒轰出来魏军大营。 随后,魏军升火造饭,又对鲜虞城发起了猛攻。 顾城支援的军队,足足有七万人,这是中山庙堂对乐舒的信任,也让乐舒倍感压力。 这七万人,足可乐舒在城外布局,乐舒要想胜,再借公子羽的河丘狼骑和徐角,在鲜虞城下一战,中山也并不是没有一博之力。 可是,乐舒真的会这么做吗? 乐舒重情重义,他感恩公子羽对他的礼待,也同样感恩乐羊和他的父子之情。 把矛头对准他的父亲,他如何能做? 鲜虞城兵力充足,守城一日,仍是损失惨重。 魏武卒和中山国东拼西凑的大军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优势。 鲜虞是孤城,所谓孤城便是孤立无援。久守,对于鲜虞来说,必定会沦陷。 乐舒必须赶快做抉择。 乐舒在鲜虞守城的第七天,他终于忍受不了心中的煎熬。中山军战斗力每日都在被削弱。 这样下去,中山国只有亡国一途。中山大军在他的手上,他无所作为,怎么能对得起公子羽的恩情,怎么能对得起中山庙堂对他的信任? 乐舒卸甲,再次出鲜虞城,求见乐羊。 与此同时,乐舒传书信,把实情和心中的煎熬写在信上,告诉公子羽。 按照公子羽的性子,公子羽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鲜虞,接手大军的领导权。 而乐舒自己,则去劝乐羊退兵。他要尽自己最后的努力,避免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发生。 (ps:还有两更,估计会晚一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七十章 乐羊啜羹(三) 乐舒再一次被轰了出来,这次乐羊的态度,更加不可逆拂。事情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了。 乐舒绝望,他只能等待公子羽的到来。 顾城,公子羽手握竹简,双手颤抖。喃喃自语:“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乐舒的性子,埋藏在心底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主动说出来的。显然,现实已经把乐舒逼到了死胡同。 “老伯!整军!召公子虎来,立马出城!”公子羽边对老伯嘱咐,一边穿上战甲。 鼓须已经下葬,公子羽甚至来不及和孟鼓苕道个别。情况紧急,刻不容缓。 老伯应声而去,公子羽随后也欲出门。 当他看见公孙焦和公叔伯站在大门时,他的眉头已然皱起。 公叔伯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孙府?公孙焦为什么和公叔伯站在一起? “河丘君?这是何往?河丘君现在可是少上造,又是我中山的大将!这么重大的调任,为何我等全然不知呢?”公叔伯手藏袖中,带着淡淡的微笑,询问道。 公子羽抬头一眼,怒道:“闪开!国主那边我自会请命!不劳正奎郎大人费心!” 公子羽横冲直撞,和公叔伯擦肩而过。 “羽儿!”公子羽出了公孙府,公孙焦忍不住喝止道。 公子羽定住了,腰挎剑,手托盔的公子羽彻底爆发了! 公子羽回头,质问公孙焦道:“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们是不是刻意布局?为何你们的身上一点人性的没有?一定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公孙焦摇头叹气,这种无奈,公子羽怎么会理解呢? 在中山国的利益面前,有些人必须要牺牲。只有权利才是永恒的,所有的争斗,都是为了利益而服务的。 公叔伯和公孙焦斗了数年,是为了利益。今天他们站在一起,也同样是为了利益。 在世族国家的利益面前,所有的存在,都是必要的! 公子羽还小,他不懂这些人情世故。 以前公孙焦会让公子羽自己去体会,现在公子羽是少上造,他若是还不懂,吃亏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是整个公孙氏族,甚至是鼓氏一族。 “中山国国力不及魏国,能战之兵,多埋骨在滹沱河!我中山国能战之力,已经不多了!乐舒比你更合适那个位置,最起码,他可以保证鲜虞城不失!”公孙焦低头解释道。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亏欠公子羽,公子羽的赤子之心、重情重义,公孙焦知道这是好事! 少年就该如此,只是少年心性一直未改,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了。 中山国经过一场大战,已再无和魏国正面抗衡的力量了。如虎狼一般的乐羊,只有在自己儿子的面前,才会有所顾虑。 公子羽冷笑,很明显,公孙焦以及中山大臣都很冷静。 冷静得他有些害怕! 公子羽再不看公孙焦一眼,直接进了顾城宫城。在山川宫久等,他没有看到姬桓,也没有见着托孤大臣公叔牧。 他把自己的意愿说给了季陀,甚至不惜保证一定会击退魏军。 只可惜,他的话没有人信。 季陀甚至没有真正进去禀告,他就已出来摇了摇头。 公子羽彻底绝望了! 公子羽早料到了这个结果,季陀的摇头变成了压死公子羽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崩溃边缘的公子羽,脑海中充斥着那个成语。公子羽知道乐羊,但却不知道乐舒是乐羊的儿子,啜的就是乐舒的羹。 公子羽在山川宫门前狂呼,似乎想让自己的控诉能让公叔牧听到。 在权利和利益面前,公子羽的赤子之心,显得那边可笑。 公子羽被季陀请入了后宫,一间偏僻的厢房,便是公子羽反省的地方。 公叔牧微微叹息,他对现在的公子羽很失望。 季陀沉默不语,他知道,现实的很多东西可以把人逼疯。若是没有疯,死了一个少年,出来一个权臣。那个权臣才是中山国需要的。 鲜虞城的乐舒,等了数日,不见回信,也不见公子羽。 魏军的攻势愈发强劲,鲜虞城的守军孤立无援。 自古忠孝难两全,明日日出,乐舒就要做一个抉择了。 孤灯单影,乐舒用手袖擦拭自己的剑,他想起了很多过往,在魏国时的童年,在安邑逃亡的那些日子,公子府盗仙丹,习长槊,练兵打造河丘狼骑,上任县丞,娶自己的胖婆姨。 毫无疑问,在中山的日子,乐舒感受到了真正的快乐。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次日清晨,乐舒身披黑衣,缓缓迈出鲜虞城。 这是他第三次劝乐羊退兵,也是最后一次! 乐羊不愿见他,乐舒跪在魏营三个时辰。 乐羊怕扰乱军心,不得已不召见乐舒。 乐舒对乐羊行跪拜之礼,随后开口道:“父亲!退兵吧!就算魏国灭了中山,魏国国力也会被削弱,届时魏国将和中山一样,面对外侵的敌人!这难道就是父亲想看到的吗?” 乐羊冷哼,道:“魏国乃三晋之首,魏文侯雄心壮志,必能称霸中原!魏国国力是否受损,这是我魏国之事!不需要你担心!” “父亲一定要把孩儿往绝路上逼吗?” “两军交战,各位其主!出手吧!”乐羊是铁了心了,不看乐舒扭头道。 “在父亲看来功勋就那么重要吗?就算丢家弃子,父亲也在所不惜吗?”乐舒质问。 乐羊嘴角微扬,讥讽道:“丢家弃子?可笑!真是可笑!儿子没有了,还可以再生,妻子没有了,还可以再娶!大丈夫立于世,不求功勋,乃是不思进取!” 魔障了!真是魔障了! 乐羊如此冷血,乐舒不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妹妹几乎要被翟靖强暴,乐羊自己是知道的,可惜他却觉得是好事情。 乐舒自嘲,是他自己看高看自己了。他在乐羊心中的位置,也不过如此。 一个年过半百,却还有雄心壮志的人,还有什么比功勋更能让他动心的呢? 并没有! 乐舒其身,不愿再开口。 乐羊挥袖一剑斩断,对其道:“你我父子,今日之后便恩断义绝,我没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乐舒仰天长啸,不再说一言,回了鲜虞城。 在回鲜虞城的第二天,老伯赶到鲜虞城。 “公子恐怕不能来鲜虞了!”老伯带着五百河丘狼骑对乐舒道。 乐舒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了中山庙堂上的布局。 中山诸公,想用自己来阻挡乐羊前进的步伐,可他们不了解乐羊,乐羊不会因为敌军是自己的儿子而丝毫的心慈手软。 乐舒目光呆滞,对老伯道:“很快!公子就能来镇守鲜虞!” 老伯眼睛一亮,问道:“难道你有法子?” 乐舒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老伯去找乐舒,商议御敌之策。 乐舒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了生气。 桌案上留有三封遗嘱,一份给公子羽,一份是给苦陉的婆姨,还有一份是给他即将出生孩子的。 老伯大惊,紧抱乐舒,悲痛不已。 乐舒自刎了!乐羊用他自己的行动,告诉乐舒在大义面前,亲情是可以舍弃的。 而乐舒也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乐羊,忠义可以两全。 乐羊可以冷血不认他这个儿子,但是他不可以不认乐羊。因为这就是乐舒,永远把情义放在第一位的乐舒。 可悲的是,命运就喜欢把这样的人逼进死胡同! (ps:这几章有些压抑,忍一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七十一章 乐羊啜羹(四) 乐舒用他的生命,告诉所有人他的抉择。 乐舒自刎的消息传回,立马震动了整个顾城宫城。 “乐舒自刎,诸位南线守将,何人最为合适?”公叔牧环顾朝堂,他这句话明显是在给大家提个醒。 乐舒是公子羽的人,公子羽马上就要掌军权了,这个锅到底谁来背,才能平息公子羽的怒火。 “少上造,何丘君最为合适。只是请河丘君上任,还是要公孙大人全力协助啊!”公叔伯永远都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他看向公孙焦,这个锅只有公孙焦来背最合适。 因为公孙焦是公子羽的父亲! 公孙焦沉默不语,赵国朝堂上的博弈,已经让这个男人变得暮气沉沉。再也不负当年之风彩。 公孙焦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魏军来势汹汹,公子赶往鲜虞需要一些时日。在这段时间里,我军群龙无首,若是魏军来攻……”公叔牧说出了当前的顾虑。 公叔伯突然道:“在下倒有一个妙计!这个妙计想必诸位也能想到。只是这个妙计我不能开口!” 公叔牧连忙问道:“正奎郎有妙计为何要吞吞吐吐?” 公叔伯看向公孙焦,问道:“执帛郎可想到了?” 公孙焦看了一眼公叔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公叔伯继续道:“既然执帛郎大人没有想到,在下倒可提醒一二。想必以执帛郎大人的智慧,一定会想到的!我中山有一刑法-烹刑!乐舒自刎,乐羊为其父,定会十分自责。若烹……” “够了!”公孙焦打断道。公孙焦怒目而视,公叔伯这是在逼着他和公子羽决裂了。 公叔伯说到了这里,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他所说的妙计,就是把乐舒烹了,然后送到乐羊的面前,让乐羊彻底崩溃,让魏军丧失斗志。 亲生骨肉,被烹饪放在自己的面前,想来乐羊再铁石心肠也是接受不了的。 这段时间,刚好填补了公子羽赶到鲜虞的空隙。 这计谋本身就很残忍,公叔伯最可恶的是,竟然要公孙焦说出来。 “公子羽如今是我等扶持的中山大臣,来日必当掌权,若他记恨我等……”公叔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意思很明白,公子羽的才能已经压制不住了。而且在外敌入侵的大环境下,公族几乎都肯定了公子羽这个未来大臣的存在。 公子羽是未来大臣,公叔伯怎么会得罪?届时掌权,他整族将面对公子羽的怒火,这个坏人他怎么能做? 所以还得公孙焦来做,公叔伯的意思也很明白,若是公孙焦不愿意做。公子羽未来会有多少公族的阻碍,他是不能保证的。 公孙焦沉默了,从愤怒变成了沉默。 公孙焦咬牙!拱手,对中山桓公道:“臣建议,烹乐舒其肉,送于魏营!” 公孙焦终于把这十二个字说了出来,这十二个字是有多么的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或许公子羽会恨他一辈子,但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公子羽的将来,为了中山国,他不得不这么做! 主位上十岁的姬桓早已被公孙焦的话吓得面色惨白,然而在他身旁的公叔牧却是微笑的点了点头,示意他批准公孙焦的这个建议。 姬桓木然点头,稚嫩的脸上,全是对这个世界的恐惧。 山川宫的命令下达到鲜虞城,公子羽此时也已经被放了出来。 他想过发怒,想过指责,甚至想过一怒离中山而去。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公孙焦,暮气沉沉的公孙焦,两鬓生了白发,伫立在秋风中,等待着公子羽对他的怒骂。 公子羽从厢房出来了,脸颊上已长出胡须的公子羽,看上去格外的憔悴。 公子羽来到公孙焦的面前,微笑不语。 公孙焦心中很是自责,但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等待公子羽开口。 “回去吧!父亲!中山国亡了!你们太自以为是了!”公子羽摇头,搀扶公孙焦走出顾都宫城。 公孙焦良久不能平静下来,公子羽看着他道:“乐羊会啜羹,怒而攻鲜虞!他不会因为亲情而懈怠攻势,你们这样做,只会让他更愤怒!” 没有守将的鲜虞城,根本承受不住乐羊的怒火。 乐羊作为战国前期著名的将领,一座城,并不能阻挡他! 中山大军,尽数在鲜虞城。 鲜虞城破灭,直接后果就是中山将无兵再抵御魏国大军。 把公孙焦扶进公孙府,公子羽便带着孟鼓苕回了苦陉。 不是公子羽不想救中山国,根本已经来不及了! 公子羽也足够绝望了,纵使他现在成为了中山国的少上造,但他还是改变不了乐舒的命运。 他已经辜负了一个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人,他不想再辜负更多的人。 河丘还有个公子府,河丘是他的封地,河丘里的百姓是他的子民。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让自己的子民不受战火的纷扰。 乐舒的肉羹,被送到乐羊的面前。 乐羊举着肉羹,环顾注视他的魏武卒。 乐羊面无表情,将肉羹一饮而尽。 乐羊仰天长啸,拔剑直指鲜虞城。 “进攻!” 魏武卒齐声怒喝,向鲜虞城发起了进攻。 三日!魏军不分昼夜攻伐,鲜虞城破。 鲜虞城百姓,在乐羊的怒火下,屠戮全城。 中山军十万余,先后葬生于乐羊的魏军之手。 鲜虞城破,中山顾都就在眼前。 中山朝堂诸公,如何也想不到,乐羊是一个如此冷血的人,玩弄人性的他们,最终败在了乐羊的冷血之下。 他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催促公子羽到南线上任,中山南境便在乐羊的怒火之下沦陷。 中山武公复国不过数年,便又惨遭灭国之难,中山国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也在绝境之中,体现了这个国家的坚韧。 魏军围顾城,中山军坚守不降,从魏国源源不断的魏军抵达中山国。 然而顾城却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不堪一击。 长达一年之久的顾城保卫战,便在这一年的秋天拉开了序幕。 老伯得到公子羽的密信,密信送到老伯手上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公子羽在信中说到,若是见此信,鲜虞城未破,则带中山军主力回守顾都。他会在外一番布局,中山国还可破釜沉舟,再亡国的边缘挣扎一下。 若是见信,鲜虞城已破,则带河丘狼骑回河头里,护送河头里百姓出中山。 公子羽之所以没有赶过来,是因为他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 再期望也没有用,老伯在见信之时,身后的河丘狼骑已经只剩三百余人。 鲜虞守城战,河丘狼骑葬身百余人。 若不是河丘狼骑是骑兵,没有直接参加守城。可能现在连老伯自己都埋骨在鲜虞城了吧! 老伯放下书信,看了一眼运送乐舒的马车。 喃喃自语道:“小兄弟!放心吧!公子羽已经为你的家人,为河头里百姓想好了退路!你可以安心了!” 乐氏一族诞生了很多名将,战国前期的乐羊、乐舒,还有差点灭了齐国的大将乐毅。 乐舒便是乐毅的先祖! 乐羊和乐舒在将才,只是他父子二人却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一个重情重义,一个对亲情十分凉薄的人。 乐舒为后世留下一个极富悲彩的成语。 有人说,乐羊在大义面前坚定自己,为谋大事,而能控制私情,是后世人的楷模。 也有人说,这个成语是贬义的,形容那些薄情冷血的人。 不管乐羊是怎么样的人,乐舒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自己对孝、义的理解。 (ps:我很无奈,乐羊啜羹这个剧情并不是我自己杜撰的。历史事实就是如此。 这一卷的剧情快结束了,为了公子羽的成长,不得不如此。 好了,让我们一起期待公子羽的成长吧! 这一杯,送乐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七十二章 迁族腾国(一) 回到河头里,公子羽一路惆怅。 又是秋来,萧索铺满路,秋风杀的潇洒,让天地色变。 压在中山国上空的阴霾笼罩着整个中山国。 河头里集市,初具规模,谁曾想,国难降临,河头里的集市又变得萧条起来。 偌大的公子府,人影寥寥,真够让人心悲的。 不单是公子府,整个河头里,现在也是这副场景。 国难当头,河头里的年轻子弟多数编入了河丘狼骑,还有一小部分在年前也按照公子羽的安排,去了七国。 河头里只剩妇孺了! 河头里的人家,都是妇人照顾着双亲,双亲拉扯着幼童。 这是河头里的现状,很少有例外的。这些例外也只是在河头里当值的一些年轻人,比如易川和公子府上的一些侍卫。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心亦犹止!” 士兵有家难回,家人盼子无归。 公子羽回来了,他没有带回他的士兵。 公子羽缓缓走在河头里的街道上,两旁的民众,对公子羽低头行礼。 公子羽不敢去看他们的表情,更不愿看到有晶莹的泪珠滴落。 他忍住了心中的悲伤,下定了决心,如果自己阻止不了中山亡国,那么一定要护住他的子民们不受战火的侵饶。 公子羽身后跟着年迈的易师。公子羽不在河头里时,易师则是代表了公子羽。是整个河丘公子羽之下,最德高望重的老者。 公子府的后院正对着的是河头里集市最中心的地段。 也是河头里街道纵横交错的中心点。 这样的广场,人们命名为空。 空上设有以高台,是公子府对河头里百姓宣告大事的地方。 征兵、遍布公子羽的指令、子民犯法宣判罪责,都是在这个高台之上。 公子羽缓缓走上高台,这是他第一次走上这个高台,想不到他的第一次会变得如此沉重。 易师手持竹简,缓缓摊开。年老的易师,白眉已经垂落脸颊,嘴唇蠕动,年迈的他已经很难在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 “魏国无道,起不义之兵伐我!魏军残暴,掠我中山大片国土。中山子弟多亡文山、鲜虞两地。我中山国遭此大难,我心悲伤!纵然河丘出尽子弟,难挽回中山败局。河丘皆是我之子民,汝等夫子皆披战甲,守卫国土,已尽应尽之责。我为一地之君,不能护尔等周全,是吾之过!吾食君之禄,自当守中山最后一片土。尔等夫子同为中山人,也当随我卫国。 然!尔等皆是老弱,无须为国捐躯! 吾以河丘君之令,命尔等三日之后,整理家中器物、钱帛、农具等物,举族迁往腾国!牛羊马匹,交苦陉县库,以表河头里助国之情!” 易师说完,仍是面无表情,然而他的双手却在颤抖。国灭迁族,这是一个民族的妥协。更是践踏了河头里百姓身为中山人的骄傲。 “我们不愿走!”一个头发雪白,但是身体还很健朗的老者,怒发狂呼。瞬间点燃了在场民众的情绪。 “对!我们不能离去!魏军来了!我要用我的身体来阻挡他们的兵矛!”独臂青年拍胸情愿! “老身老了,走不动了!我的儿子还在鲜虞!我在这里等我的儿子吧!”一个老妪悲叹。 “爹爹是大英雄,他一定会战胜魏军的!我马上长大了!我也要上战场,我要和爹爹并肩作战!”孩童脸上满是英气,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 “……” 场下掀起了轩然大波。这是他们第一次冲撞公子羽,冲撞他们的封君。 就算是长歌台的召集令,河丘狼骑的征兵,他们也未曾说过半句怨言。 但是今天要让他们离开自己的故乡,他们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易师看向公子羽,公子羽眼神空洞,神色木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易师知道,公子羽此时的心情很是难受,但是公子羽面前没有其他的选择。 唯有举族迁移,才能保证河丘狼骑和长歌台儿郎们的血脉。 现在中山国虽然南境尽数沦陷,但还没有灭国。现在迁移,有点逃兵的意思。 但是真的等到中山国灭亡了,再迁移到那个时候,还有机会吗? 显然是没有了! “我们还会回来的!这里是我们的故乡,我们永生永世不会忘记!你们是中山人!你们牢记今天的耻辱!若是你们真热爱这片土地,你们一定会离开!因为故土只等待着它的勇士,不会护佑他弱小的子民!”易师在高台上劝告民众。 易师一开口,河头里氏族的一些族老,也开始进行动员。 他们才是能左右河头里百姓们的人,他们奉公子羽为君王。公子羽的话,他们会去执行。这才是维护一个封地统治的中坚力量!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肥胖孕妇,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公子!我家夫君回来了吗?”妇人眼里充满着期盼,眼中尽是晶莹。 公子羽缓缓抬头,他最不想面对的人,还是站在他面前来了。 妇人问出来所有人的期盼,是啊!他们的儿子,他们的丈夫,都回来了吗? “乐舒殉国了!河丘狼骑正在赶回的路上!”公子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乐舒的妻子,但是他不得不给众人一个交代。 妇人笑了,含着泪水,笑了起来。 妇人抚摸着肚子,喃喃自语道:“孩子,你听见了吗?你的父亲殉国了!他是中山国的勇士!你以后也会是中山人!你长大之后,一定会夺回你父亲守护的这片土地对吗?”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随即是泣不成声。 悲伤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纵然是泪流满面,也没有人再敢质问公子羽一句。 她们含着泪,照着公子羽下的命令,收拾行装,整理财务。 街道上牛车、马车连成了一条线。新建的房屋被浇上了黑油。 黑油刺鼻的气味充斥着大街小巷。 次日,老伯带着三百河丘狼骑赶回了河头里。 在队伍的后面,是一辆辆载满尸体的马车。 哭涕声再次响彻河头里的上空。 最前面的马车只有一具尸体,这个尸体的主人正是乐舒。 乐舒的妻子掀开了遮盖乐舒尸体的白布,她含着泪,抚摸着乐舒僵硬发寒的脸庞。 公子羽来到了妇人的身旁,直接把白布拿开,带着愤怒检查起乐舒的遗体。 遗体并无残缺,显然,公孙焦给出了啜羹这个建议后,还做出了一个决定。用假肉! “谢谢你!父亲!”公子羽呢喃,心中对公孙焦充满了感激。 连夜,河头里为乐舒和一百二十名河丘子弟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次日清晨,由公子羽带队迁往南边的腾国。老伯带领河丘狼骑在前为队伍开道。 举族迁移并不是只发生在河头里,整个苦陉,甚至是整个和南境接壤的城邑,都开始了迁移。 他们以家族为单位,外来的一些氏族,选择离开中山国,而中山国比较古老的氏族,大多都选择迁往北方。 与中山国共存亡的氏族并不在少数,但往南边迁移的氏族,独有河头里这一支。 谁都知道往南面走,要面对凶残的魏军。这条路几乎是死路! 公子羽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难道他要带着河丘百姓犯险吗? (ps:还有一章会在11点左右发! 成绩应该也就这样了,速度不会再压了! 上架之前会保证两更保底,三更不定期发过来! 上架之后的速度应该还会快一下! 求一波推荐票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七十三章 迁族腾国(二) 苦陉往昔阳的官道上,河头里一族浩浩荡荡的车队撵尘而过。 为什么说是河头里一族呢?公子羽封君河丘,河头里民众最为公子羽的子民,便是以封地为氏,而原来的氏,则是变成了他们的姓。 河头里一族有百余户,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因为是举族迁移,要带的器物之多,就不用多说。 仅仅只是必须品,马车连起来,就足有一里长。 当最后一辆马车使出河头里,一条火龙迅速在河头里蔓延开来。 带不走的器物,就算是烧,也不能留给魏人! 车队行进的速度很慢,清晨出发,到了中午,才快到达昔阳。 公子羽定的南下路线是,过昔阳的官道,折转东面,进入齐国。 腾国是在鲁国的南边,东接齐,南是宋。 要进腾国,必须先进入齐国,最终才能到达腾国。 齐国长歌台的台主阴蒙收到公子羽的密信后,已经“交代”齐国的关隘,进入齐国已经不会是什么难事。 难就难在眼前,眼前的昔阳城原属中山南境,现在被魏军占领。 因为苦陉在顾城的东南角,魏军围顾城,苦陉自然也会有重兵把守。 苦陉邑,魏军是采取的蚕食策略,所以苦陉并没有被魏军围城。 因为要防御中山军突然从苦陉出兵,进攻已经占领的南线。所以昔阳的魏军一定会有很多。 这是公子羽南迁的最大阻碍,也是唯一一个难题。 通往齐国的官道,是在昔阳城北面三里处岔路口。 所以公子羽的人马并不需要经过昔阳城,但这个岔路口距离昔阳城比较近,这么大队人马经过,昔阳城的魏军,一定会注意到的。 此时队伍距离那个岔路口只剩不到三里路,紧张的气愤开始蔓延。 公子羽下了马车,骑上一匹自己的战马,身披战甲,手持长槊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公子,前面就是去齐国的官道了!要不要命车队加快速度?”老伯沉声问道。 “不必!车队中有送腾侯的重礼,经不起颠簸!车队中多妇孺,加快速度,难免会有妇孺掉队!这是绝不允许的!”公子羽一口否决了老伯的提议,面容很是坚毅。 老伯点头,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公子!” 公子羽沉声道:“整军!开始攻城!” 老伯大惊,被公子羽这个决定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公子这……”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无需真攻下昔阳,把沿途的魏军暗哨都清了。轻骑部队由你统领,马尾绑上枝条,在此处纵军!重骑我来统领,向昔阳城撵过去!待我与魏军交战,你立马带人来助我!” 兵贵神速,丝毫容不得懈怠。 公子羽下令之后,立马开始整军。分离出河丘重骑后,又让老伯分了一只轻骑小队,保护车队。 公子羽头盔戴上去的一瞬间,杀气冲天。 “河丘狼骑!随我来!我们的仇人就在眼前!杀!” “杀!杀!杀!” “杀啊!” 冲天怒吼响彻云霄,沉寂了许久的河丘狼骑,热血瞬间被点燃。 好男儿,谁会甘心像丧家之犬被驱逐出自己的国家? 好父亲,谁甘愿自己的孩子看着自己颓废的带着族人离开自己的故乡? 好丈夫,谁忍心看着自己的妻子出国飘泊,孤苦无依? 不足百人的河丘重骑,此时奔赴战场的速度,丝毫不亚于轻骑。 他们压抑太久了,他们宁愿在战场上死去,也不愿屈辱的活着。 人又太多值得守护的东西,当自己守护的东西,在敌人面前肆意践踏之时,他们就会明白,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国家、男人、父亲的尊严!中山人、河丘子弟的骄傲! 此仇不共戴天! “河丘狼骑!杀!” “杀!” “杀!” 昔阳周遭巡逻的魏军,如梦初醒,巡逻的百人队,迅速靠拢。 方阵很快成形,长矛在片刻的时间内对准了河丘狼骑。 长矛在阳光的照耀下,寒光逼人。 这没有吓住任何人!一马当先的公子羽,此时是怒发冲冠! 沉重的长槊此时变得轻礼起来,马奔如一道闪电。 身上得光明铠,此时已经包裹不住公子羽体内的热血。 槊锋所向,皆是该杀之敌! 战马腾空而起,长槊扬尘而出。 槊穿魏军当头之卒的身体,鲜血四溅。公子羽脸上尽是鲜血。 血腥气入鼻,公子羽没有呕吐的感觉,只有燃不完的热血,只有烧不尽的肝胆! 几乎同时,魏军的长矛对着公子羽的身体就戳了过来。 长矛在光明铠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却没有把光明铠刺穿。 矛锋划到了公子羽的腋下,公子羽仰天长啸,右手夹住长矛,直接把长矛截断! 公子羽狰狞的面容,吓得围上来的魏武卒连连后退! 公子羽打马前冲,槊扬槊落,一来一回,长槊已尽是血渍。 公子羽已经杀得麻木了,他甚至忘记了要停下来。 百余魏武卒,根本承受不住河丘狼骑满腔的怒火。三个来回,三个照面,魏武卒被打得所剩无几。 就在此时,远处漫天烟尘扬起,又是震天的怒吼。 在一望平川的原野上,中山军排成一线,漫天的旌旗,连同他们身后刚刚扬起的烟尘。就如遮天蔽日的乌云,向昔阳的魏军压了过来。 “敌军!敌军!警戒!警戒!快关城门!”城上的守城魏军,此时被吓得脸色发白。 他吞了吞口水,一个让人难熬的压抑感,此时正纠缠着他! 他几乎是下意识反应! 城门被关闭了!城外还有零星点点的魏军暗哨、斥候、巡逻步卒。 他们叫唤城上的同袍开城门,让他们进去,可惜没有人会理会他们。 为了昔阳城的安危,他们只是不过是弃子! 三四百人而已!这和一城之安危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魏军守城将李仲,看着自己的士卒被屠戮,他却丝毫也不在意。 他在看着远处的中山“大军”。他双手在颤抖,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公子羽攻城是佯攻,为的只是吓住城中的魏军,从而保证车队的过关。 战场在公子羽的掌控之中,城外的魏军已经被解决。 公子羽回头朝东边望去。烟尘已经在慢慢消散。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该走了! 公子羽恢复了冷静,整军后撤! 一只战斗力强的军队,令行禁止,这是很重要的标杆。 不得不说,老伯和乐舒的练兵能力都是相当出色的。 先前一腔热血的河丘子弟,在公子羽下令之后,也迅速恢复了平静。 这是公子羽正是公子羽需要的。 公子羽回头看了昔阳城一眼,这一眼本来只是惆怅! 可这一回头,公子羽看到让他震惊的一幕。 昔阳城的城头上已经爆发了大乱,一个个身着布衣的民众此死杀上了城头。 手里拿着农具的老者,持着木棍的妇女,用她们的血肉之躯,对身穿皮甲的魏武卒发起了进攻。 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又一个站了起来,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他们在响应公子羽,他们在反抗魏军对他们的统治。 昔阳城沦陷,他们为了生命不得不降,然而此刻,他们又因为自由而付出生命。 一个民族的伟大,莫过于此! 子民对一个国家的热爱,无外乎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们错以为公子羽是来解救他们的,他们错以为中山国的军队来收复失地了! 他们错了!他们错了! 错得那么令人心悲,错得那么令人心生敬意! 公子羽不敢再回头,再看河丘子弟时,他们已是泪流满面。 公子羽忍住了泪水,他几乎忍不住要攻上城头去! 可是,他不能那么做! 公子羽咬着牙!他从未觉得,他如此亏欠这个国家。 “退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七十四章 迁族腾国(三) 公子羽一行,顺利到达了齐国。在齐国十里长歌台的帮助下,很顺利通过沿途关隘。 齐国长歌台阴蒙则是先到达了齐国的薛邑恭迎家乡父老。 河丘狼骑建立后,老伯成为了河丘狼骑的统帅,而公子府的司马则由易师替代。 易师是顾城易氏族人,和多出名匠的易氏家族不同,易师是中山国君的医师。因为公子羽坠马,武公便是让易师出手治疗。后来随着公子羽来到河头里,这么多年下来,他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公子羽的家臣。 易师人老成精,在担任公子府家臣期间,不仅修缮了公子府,而且还规划了整个河丘。 他的才能有很多,比如管理七国的长歌台。七国长歌台的任免、发展以及一些重大的策略,都是由他订制。 对于公子府的管理,他能做到得心应手,公子羽一直都很肯定。唯一有所怀疑的就是他的医术,老本行不行,这没关系,能管理好公子府就已经足够了。 当阴蒙出现在公子羽视野之时,公子羽则是暗自点头。显然,他对易师选才任能的本事还是很赞赏的。 阴蒙的年纪不大,而且长相相当憨厚。就像少年闰土一样,一眼看去就给人一种亲和感。 和魏国长歌台的良不同,良的机灵和狡猾,脸上恨不得写上奸商二字。而阴蒙很容易让人信任,这便是他独特的地方,让陌生人拥有的亲和感。 不可否认,良那样的人,是做生意的奇才。但长相憨厚的阴蒙也同样有这样的天赋,他便是凭借亲和感,常常能做到吃人不吐骨头。 这才是奸商的最高境界。只有让齐国的纨绔们信任,才能让他们从口袋中掏出钱来。 为什么齐国是十里长歌台,而其余六国只能叫长歌台?这便是阴蒙高明的地方。 “公子!”阴蒙规矩行礼,对封君表达自己的敬意。 公子羽微微点了点头,以微笑给予肯定。 “蒙已经在薛邑购下了一批货物,带族人们去到腾国后,安居所用。这些人是齐国的工匠,他们会帮助族人们建居!”阴蒙在城外迎接,身后数十名衣着朴素的齐国工匠。 阴蒙心思很缜密,一切该考虑到的,他都考虑到了。 “公子是要在薛邑歇脚吗?”他再问,只有问清楚了公子羽的打算,他才好去安排。 薛邑的官属,他已经打点过了。公子羽带人进城,绝对不会遭到流民的对待。 公子羽对其道:“我们在城外歇脚,明日就会迁往腾国!你已多年未归河丘,你的父母们也很想念你。你去和他们团聚吧!稍后有安排,我回通知你的!” 阴蒙的双手在颤抖,他强压着急切和父母相见的兴奋,对公子羽恭敬一礼,这才含着泪水,急步走去。 阴蒙还有一个兄长,兄长是河丘狼骑。让人悲伤的是,阴蒙的兄长在鲜虞攻防战中殉国。他的双亲亲手葬下长子,心情可想而知。 阴蒙在看到父母时,三人紧紧相拥,团聚的喜悦和丧子葬兄的痛苦,在此时化成了泪水。 十里长歌台来的人很少,因为是七国中最大最繁华的长歌台,维持长歌台的运转需要人手。还有些河丘子弟没能来和家人团聚。 看着团聚的阴蒙一家,更多的还是带着对子女的思念默默流下眼泪的人。 举族迁移,这在春秋这个大乱世中并不是稀奇的事情。迁入他国,则成为了他国的子民,故国的过往,将会在记忆中抹去。 河头里一族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故国,他们不是流民,他们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的国土上。 暂居他国,需要面对一个很大的问题,赋税和兵役。 这是居住在别人国土上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河头里一族要解决的难题。 “易川!送给腾侯的器物,可还完好?”在河头里一族在薛邑堆起火堆之后,公子羽来到易川的车队查看。 易川是公子府的工匠,也是公子府库。公子府的钱帛用于打造河丘狼骑,已经所剩无几。但在七国长歌台的努力下,送给腾侯的见面礼,还是装了足足七车。 最贵重的则是公子羽面前的这辆马车。 马车高高隆起,一层麻布裹住了车中的器物。除了公子羽、易川和少数几个公子府的高层之外,没有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而这辆马车不起眼,却有非常扎眼。不起眼是因为不知道里面的器物,之所以扎眼,则是在这一路上,这辆马车都是在最中间的。若是有人留心的话,一定会发现,河丘狼骑的护卫,时常围绕着这辆马车巡逻。 公子羽不可能能让自己的子民去做腾国的兵卒,能不能说服滕侯就要看这份礼贵不贵重了! 公子羽、易师、老伯、易川、阴蒙围火而坐。 “南湖(太微湖)东滨有三座山,那里位置不错,齐国的工匠过去先打好基础,过几日我回中山,族弟公孙槐会带墨家弟子过来。届时我会构思划定原图。阴蒙!薛邑一定要安排河丘子弟过来,我们与七国长歌台的联络据点应该就是薛邑了!”公子羽对众人道。 阴蒙点头,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公子为何要山不要地呢?若是腾侯推诿,我可动用这些年走动的关系,让齐国施压腾侯的!” 安居乃大事,公子羽举族迁移,并不是为了苟活,他们来到腾国是为了将来能回到中山,他们肩负着复国大业,所以在阴蒙看来,和腾侯要的地多少,决定了他们发展,也决定了他们复国的时间。 “不可!齐国暗子万万动不得。如今你和这些人的关系还不算牢固,若是此时暴露了我们设置长歌台的意图,这将是得不偿失的!”公子羽否决,在他看来,和腾侯要地,虽然是一件难事,但和复国比起来,这只是一件小事。为了这件小事,而动用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力量,这是划不着的。 “你现在要做的,还是和齐国贵卿多走动。单纯以易货为交,目的不能太过复杂,以免引起他们的警觉。在腾国安居之后,易川会派人和你接头。若是渠道打不开,我会自己来做,你现在去布局,寻贵主就好!”公子羽对阴蒙交代道。 “易师,这道命令同时下达其余六国!”公子羽转头向易师道。 易师点头,这是公子羽敛财的一部分。公子羽要赚各国纨绔的钱,这些人钱最多,也最好赚。 至于卖什么,那就要看河头里一族这个未来工厂能造出什么来了! 大致有了一个布局,走出第一步才算成形,成形后才能渐渐完善。 (ps:一本新书《唐末高武》,喜欢五代十国历史的可以去收藏一下!点击我的头像就可以找到! 双开是为了生活,坚持是因为热爱。 这本书也会一直更新,更新量也不会减少,这一点大家放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七十五章 迁族腾国(四) 腾国,西周武王姬发十四弟姬秀的封国。 滕国和中山国的位置很相似,都是周遭都是强大的国家。 北鲁,南宋,东齐,东南还有一个敌国,越国。 同为小国,相处起来才不会有高地贵贱之分。而且腾国在周威烈五十三年被越王朱勾所灭,这和中山国被魏国灭国,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公子羽选腾国作为迁移之地,还有几方面的考虑。 腾国是姬姓封国,历经春秋大乱世,却仍不忘周室天子,周礼和周朝的井田制在这个国家还存在着。 就连诸侯国时常在乐器编钟上的僭越,腾国也还遵守着周礼。 中山国的中山文公被周室封侯,虽然没有这些封国历史那么悠久,但同样也是被周室天子所承认的诸侯国。 中山国被魏国不义攻伐,若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诸侯国的国君可以怜悯中山的话,就是腾国了!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腾国的地理位置。被强国环绕,有危险,但同样也有优势。这个连通诸国的优势,若是站在商业的角度上看的话,那叫四通八达,利于贸易的好地方。 公子羽迁族来腾国,说白了就是来做生意的,只有积累了无数的财富,才能拥有足够的力量复国。 薛邑行七日,方到腾国。 公子羽卸去盔甲,穿上周服,以中山公子的身份求见腾侯。 易师随后,赶着七辆马车,随着公子羽走进了腾国的国都-腾城。 腾国虽然是小国,但毕竟腾城是一国之都。比不得魏都安邑、齐都临淄繁华,但也是相当有规模的。 和顾城相比,竟也是相差无几。 步入集市,穿过外城,公子羽一行在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便在宫城外等候。 片刻之后,有侍从来请。 公子羽缓缓迈步走入腾国宫城。 入宫殿,腾君命人奏响礼乐。 公子羽在下开始打量起在主位上的腾侯来。 这人是腾孛,这是一个腾国国鼎铭文没有名字的国君。 其实他并不能算是真的国君,因为他不是嫡长。 腾国是一个还谨遵周礼的诸侯国,嫡长子继承子是周室的传承方式。腾国也严守,所以他不是嫡长,并没有资格把名字刻在青铜鼎上。 他之所以能成为腾国的国君,则是因为他完成了复国大业!周威烈五十三年,公元前414年,越王朱勾灭腾,腾孛短短一年便完成了复国大业。 腾孛之功,可想而知。 腾孛生得高大,面像是标准的君王之像,方脸,浓眉,不生怒而自具威严! 只不过腾孛的年纪很老了,高大的骨架挂着瘦弱的皮肉,已经没有他年轻时的魁梧。 老人多数都有一种很慈祥的感觉,腾孛虽是君侯,但老来也很有慈眉善目的感觉。 他面带着微笑,带着微笑时,他那种威严便会向内收敛,不至于咄咄逼人。 繁杂的礼节完毕之后,腾孛便开口了。 “中山公子来此何事啊?” 腾孛位下的大臣都看向咯公子羽,公子羽现在已经十九了!脸上的轮廓开始逐渐清晰,尽力几场大战,人的气质会有很大的提升。 现在的公子羽像是翱翔在天际中的雄鹰,立在腾国的庙堂之上,完美的继承了公孙焦的胆色,还有公孙焦没有的英气。 腾国大臣们暗自心惊。 这家伙不是善茬! 腾国大臣们刚冒出这种想法,公子羽竟然是自己哭了起来。 也不说话,就是嚎啕大哭,哭得像一个孩子,哭得像一个妇人。 公子羽这一哭,搞得腾国大臣猝不及防,很多人脸上的凝重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这么英俊的男儿,怎么像一个妇人一样?” “对啊!还是一国公子!真是丢尽中山国的脸面啊!” “听说中山国被魏国进攻了?” “国破家亡,男儿更应该忍辱负重,怎么能如此不坚毅?” “唉!也是可怜啊!” “我腾国当初也不是被灭?就是因为我们的忍辱负重,才让腾国得以复兴!中山国有这样的公子,何时才能复国啊!” 腾国大臣面色各异,但更多的还是鄙夷。在他们看来,公子羽的性格太柔弱了,难成大事。 公子羽这一哭,倒是吓坏了腾侯。 腾孛微微起身,有种要去搀扶公子羽的感觉。 但因为距离太远,腾孛也没有真正过来搀扶。 “外臣这是做甚啊!是遭受了何等冤屈,才会至此啊!”腾孛感叹道。 公子羽抹着眼泪,梗咽道:“魏侯不义,起……起不义之军伐我!我……我中山国弱……被魏军掠地,屠民。万千国民,无家可归。老弱守城,子裹尸无地可葬……腾侯!天绝我中山啊!” 公子羽是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受,哭得是梨花带雨,难抹泪珠。 腾国君臣是知道中山国被魏国进攻的,但是听闻永远没有看到的来得震撼。 公子羽没有丝毫的夸张渲染,只是说出了中山国现在的实情。 这实情听进腾国大臣的耳朵里,他们彻底沉默了。 公子羽说的是事实,他们作为经历过灭国之疼的人,很容易就身同感受。 他们想起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兄长,自己的胞弟,他们想起为被越王朱勾诛杀的那些亲人。 一股悲伤的气氛很快就弥漫在腾国朝堂上,公子羽声声哀嚎,一些泪点比较低的腾国大臣竟然也哭了起来。 腾孛看向大臣子代,子代之前曾经提醒过腾侯,说要是这些流民肯成为腾国的子民,就赐地给他们。但若是他们不肯成为腾国的子民,不缴税不服役,那么就把他们驱赶出去。 其实真是很正常的,这些人太多了,而且还有全副武装的河丘狼骑。 腾国君臣也不是傻子,公子羽进入腾国时,他们就已经有注意了。 此时的子代也很悲伤,虽然没有流下泪水来,但也是想起了什么。 当腾侯看向他时,则是在询问他。到底该怎么办。 子代先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腾孛和子代君臣数载,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子代的意思就是让腾侯先问公子羽,要是他提出了过分的要求,一定不能纵容。 这一个点头,就是让公子羽先说,这一个摇头,就是提醒腾侯。 腾侯也把这个意思理解到了,于是便问道:“你君父也是姬姓,虽非出同宗,但天下姬姓皆是同家,我且认下你这个侄儿吧!不知你名什么?” 腾孛这一开口,吓得腾国大臣面面相觑。 这是同情心泛滥?中山姬氏乃是中山文公被封侯时,赐下的姓氏。 大周姬室和中山姬氏怎么能一概而论? 真是同情心泛滥到荒唐。 大臣们无奈摇头,正在脑海里,组织提醒腾侯的言语,这公子羽倒好,直接跪倒在腾孛的面前。不待大臣进言,先叩拜了下来。 “侄儿名羽!” 大臣们暗自咋舌,这一个侄儿说得真是贴切!好像开口就来一般,一点都不生疏啊! 腾国大臣对公子羽的映像除了懦弱之外,还多了一个无耻。 (ps:两更已完,要加更请留言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七彩宝珠 公子羽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之前他还数次演练,想办法让自己在腾侯的面前好好表现,为了河丘子民进了腾国不受欺负。 这一哭,就是想让腾国君臣不用太在意自己。谁曾想,这一哭,竟然是多了一个叔父。 公子羽没有指认是亲的这个习惯,但不得不说,这个大腿是真的很粗。 为了中山的复兴大业,为了河丘子民的安危,为了未来长歌台商业帝国的拔地而起。 唉!真香! 无耻就无耻,懦弱就懦弱,反正这不亏! 木已成舟,大臣们还能说什么? 反正只是一个虚名而已,既然腾侯同情心泛滥,就随他去吧!毕竟是老人,同情心泛滥是常态。 而且这个公子羽又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懦弱的性子,无耻的行为,将来必定难成大事。 他们就更不用考虑,腾侯认侄子,会影响到腾国的继承问题了。 而且腾侯自己也没说,要把公子羽纳入周王室的宗庙之中。没有正式的礼节,这就是说,腾国君臣自己知道就行了,至于有多少人承认,腾侯不提,也没人管了。 口头上的,也无伤大雅! 腾孛笑着受了公子羽的跪拜大礼,片刻之后,便惆怅道:“可是侄儿啊!我腾国刚复国,国少有能战之兵。中山远距此山高路远,中间还有大国阻挡。孤人虽疼恨魏氏那家伙的作为,但孤人却是爱莫能助啊!” 这也是腾国君臣的一个顾虑,在公子羽还没有说明来意时,最有可能的还是公子羽是中山派来借兵的。 至于为什么腾侯会不屑魏文侯,则是因为魏国现在还没有被周王室承认。三家分晋发生在数年之前,但是周王室承认却是在数年之后。也就是说,魏文侯现在还是夺了晋国的逆贼。所以腾侯会不屑,这是很正常的。 公子羽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人,现在还没开口,就已经赚了,他当然不会提借兵的事。腾国是小国,要是借兵的话,公子羽也不可能来腾国。 公子羽行礼,对腾侯道:“国君在上,侄儿并非是来借兵的!魏国国力强盛,而且中山将士多次战魏军而落败,如今中山已无可战之兵。借兵也是于事无补。侄儿这次来腾国是来避难的,侄儿斗胆,请国君赐一地于侄儿,让侄儿的族人得以生存繁衍吧!若是中山我国君能复国,我一定会回到中山的!” 腾侯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大臣子代连忙给腾侯递眼神。 腾侯也有自己分辨是非的能力,他并不需要臣子事无巨细都提醒。 腾侯轻咳了两声,想大手一挥直接送公子羽一块地,可是想想,腾国地薄人稠,没有合适的肥沃之地赠送,只得开口问道:“不知侄儿想要哪块地呢?” 说完,腾侯便派人取来了腾国地图给公子羽指地。 腾侯并不是说公子羽指那一块就送哪一块,而是看情况来的。 要是公子羽要偏僻之所,那么他咬咬牙,把那里的国人迁到别的地方就是了。 要是公子羽想要肥沃之处,那么对不起了,那些是公族贵卿的土地。 对不起!你走吧! 腾国虽然是井田制,土地国有,全国之土,尽是国有。都由君侯说了算,但是在分地时,公卿贵族当然会占领肥沃的良田。封建家天下,公族才是根本嘛! 公子羽没有直接指地,而人让人把自己的杀手锏搬进来。 这就是那辆马车上的器物,八哥大汉用木棍抬着基座,这才把这样神秘的器物搬了进来。 遮盖器物的麻布也变成了河头里产的丝绸。 丝绸光鲜亮丽,无疑又给这样器物加了几分。 腾国君臣眼神交流,他们已经明白公子羽要干什么了,只待公子羽狮子大张口后,直接驳回。 用钱帛麻痹腾侯,这显然是不理智的。腾侯虽我爱钱帛美物,但绝没有到痴迷的程度。 公子羽揭开丝绸,丝绸下的美物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颗七彩宝珠,色七彩,呈圆球状,珠身剔透,只有淡淡的七彩光华。 公子羽抹去泪水,向腾侯介绍道:“这是一颗七彩夜明珠!色七彩,天下独此一颗!侄儿带族人来投靠叔君,怕会叨扰国民。侄儿良心难安,此珠不成敬意,望叔君笑纳!” 公子羽说完,引起了一片哗然。 “什么?这是悬珠(即夜明珠)?怎么可能?” “天下竟有如此大的悬珠?” “绝不可能!绝不可能!竟还是七彩!怎会有七彩悬珠?” 腾国大臣面露惊异,一个个难以置信的模样。 腾孛也是第一次看到如鼎大的夜明珠,而且还是七彩的,别说看到了,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快快快!关门!”腾孛的好奇心立即被勾了起来,他倒要看看,这是不是真的夜明珠。 殿门被合上,灯被吹灭。光线暗淡,夜明珠的光华瞬间大涨! “什么?” “这……这竟然真是七彩悬珠!” “天啊!怎么可能!” 公子羽在夜明珠光华的照耀下,微微露出了笑容。 这当然不是一般的夜明珠,一般的夜明珠,怎么能作为腾侯的见面礼呢? 其实这并不是夜明珠,或者说不是纯粹的夜明珠。 先说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这夜明珠是由玻璃制成的。说白了就是玻璃珠,玻璃珠想多大,那就有多大啊! 公子羽在河头里就把烧玻璃、吹玻璃、去除杂质的工艺教给了易川,易川对这方面很有天赋,没几年弄出了这项成果。 在这个时代,应该说是琉璃珠。 在很多人印象中,琉璃在明朝才有,而且还是外来品。 其实并非如此,早在西周就有琉璃制品了!琉璃是熔炼青铜器时产生的副产品。不过这种琉璃杂质过多,还不能称为玻璃。 易川在掌握琉璃去除杂质的技术后,很快就有了成效,他现在不仅可以制造出七彩玻璃,甚至还可以烧制出透明的玻璃来。 有了这项技术,这颗玻璃珠自然就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为什么会发光,这就更简单了,里面放真的夜明珠啊! 夜明珠虽然珍贵,但是一颗不过填满虎口的夜明珠,还达不到公子羽买不起的程度。 齐国十里长歌台收集到了七八颗夜明珠,这只不过是最小的一颗而已。 不知情的当然会认为是最大的,而且还是最闪耀的。 腾国大臣子代最先恢复冷静,这个礼物越是贵重,他们将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双方都喜悦的买卖,只有对等的交换。 殿内光线微弱,子代就是挤出斗鸡眼,腾侯也很难发展。 于是他直接开口道:“不知公子是要那块土呢?” 子代一开口,许多大臣都清醒了过来,这颗天下无双的夜明珠不好拿啊! 殿门缓缓被打开,所有人都忐忑的看着公子羽,特别是腾侯,他不爱宝,那也得看是什么宝啊! 天下独一份的夜明珠,他怎么能不爱? 公子羽也是笑了笑,随后道:“叔君能送我这三座山头,侄儿就感激不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七十七章 风水宝地 公子羽指着地图上,南湖东滨最不起眼的三座荒山,脸上竟然是一片向往。 “嗯?” “三座荒山?” 腾国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把目光投向公子羽。 那眼神就像是在说,这人不会是傻子吧?中山国人都是这般人傻钱多的? 主位上的滕侯,则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送了这么天下无双的宝珠,竟然只要这三座荒山? 腾侯心里在后悔,真不应该认公子羽作侄子,这人脑袋有问题,以后会被人笑话的。 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腾侯自己挖的坑,也只能自已填了。这个侄儿傻是傻了点,但起码很懂的满足不是? “侄儿啊!你叔君虽然是小国之主,但几块地还是给得起的。这三座山,既不能耕,山中也没有宝物。为了你的子民,就在山脚下划一片地吧!”腾侯提醒,这个公子羽实在是太可怜的。来到滕国大哭了一场,还只敢要三座荒山,就是一直对公子羽充满戒心的大臣子代,现在脸都红了起来。 人家都这么可怜了,自己还处处戒备。 就像一个富人欺负一个乞丐,没有会去指责,但是自己的良心也是会疼的。 腾国在南湖东滨,是黄河冲击而成的冲击平原,国境地势平坦,少有丘陵高山。 公子羽指的山头,则是腾国为数不多的一条山脉。 在后世这条山脉比较著名的山头有:马安山、落凤山、南龙山等等。 这三座三头是最不起眼的存在,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还得介绍一下腾国全境的山脉大致情况。 腾国山脉呈东北向西南走向,西面是南湖,所以是西低东高。而这三座三头,都在东北部,算是比较高的三座山头。 而让这三座山头变成荒山的原因是,这三座三的岩石结构,太硬了。(ps: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查查!) 山脉的西部和南部是石灰岩为主,而东北部和北部的山脉,则是硬得让人发指的花岗岩。 这三座山是出来名的硬啊! 腾国民间就时常有人拿这三座山来形容顽固不化的人:三友脑袋,谷翠的命! 也就是头铁命薄的意思,这谷翠也是腾国的两座山锋,在西面,和三友三座山头对应。 公子羽开口要这三座山头,也难怪腾国大臣会觉得公子羽傻。 这么硬的山,开垦起来就费力,更别说在上面种谷物了。 腾国有的是平坦良田,谁没事去抛山啊! 公子羽见众人不解,说话又是梗咽起来。 公子羽解释道:“我中山以山为神,故国城中就有山。侄儿自知无能难以复国,可侄儿也不敢忘自己是中山人啊!故而侄儿只能居住在山头,望山寄托侄儿对故国的思念了!还请叔君准许侄儿啊!” 这并非是胡编乱造的理由,山在中山是想到神圣的存在。中山城邑,城中必须有山,除了有军事防御的作用意外,还是城中百姓的信仰。 腾侯对中山人喜山,也是有所耳闻的。可是没想到他们会崇敬到这个地步,看公子羽这欲求不得的模样,腾侯心里也很是难受。 为了安抚公子羽,腾孛立马准许道:“侄儿不要心悲!叔君还不至于把这三个山头当成宝。你和你的子民在山上生活,倒是苦了你们。既然侄儿好山,叔君就把南面的谷翠两峰也送给你吧!” 谷翠两山是腾国比较著名的两座山,后世则是被列古藤八景中的“谷翠双峰”。 腾孛的大方,大臣们也没有什么异议。 谷翠两山风景虽好,但也不值几个钱。再说了,公子羽又不能把山搬走,封给他又有什么问题呢? 公子羽一顿错愕,说实话,他是不想要南边两座山的。 谷翠两峰并起,其间洞壑玲珑、虚谷相连。说白了就是两座空山,是个游玩的好去处,但是他公子又不是来游玩的。 他要山是用来造基地的话,两座空山还造个屁啊! 公子羽怕动着这山的筋骨,这山塌了,那就白费了! 但这毕竟是腾侯的赏赐,就算不喜欢也得装得很喜欢啊!更何况这还是腾国的名山,人家当成宝的。 所以公子羽只得激动拜谢,对腾侯更是感恩戴德。 这当然不是装的,公子羽是懂得感恩的人,若是没有腾侯,他的布局可能就要在胎死腹中了。 在腾国君臣看来,他们才是赢家。这颗七彩悬珠比这五座山头,那可是打着灯笼找都找不到的买卖。公子羽就算不在腾侯面前装可怜,单纯以买卖的方式来买这五个山头,也是不用考虑就可以答应下来的事情。 当然,那种方式的话,效果虽然相同,但本质却大相径庭。 两家欢喜,各有所得。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把滕国君臣哄开心了,接下来,求腾侯免去赋税和兵役,就不用费多少力了! 腾侯很好说话,不仅答应免去赋税和兵役,还考虑到河头里一族无地可耕,还送了几车杂粮和用来开垦荒山的铁器。 夜间,腾侯设宴。公子羽吃着吃着又哭了起来,倒不是因为心情悲伤。而是因为宴上的食欲太难吃了,吃得公子羽眼泪都冒了出来。 腾国君臣早已习惯了公子羽这个懦弱的性子,只得安慰。 懦弱的人,可以安慰一次,但是多次就烦了。 虽然可怜公子羽的遭遇,但却看不起公子羽这样的人。 对呀!这样的人,怎么配和我们励精图治的君臣有交情呢? 他不配嘛! 公子羽抹着泪水,看着眼前的大臣们的表情。公子羽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他想看到的。 让别人尊重,或者是赞赏固然是好事。可这是在腾国,他腾国可以养一只狗,但是绝不会养一只狼。 大丈夫能屈能伸,当生活需要你做一只狗的时候,你就做一只狗。 宁折不弯的人,你们可以去歌颂,但绝不要想让我认同。 砍头不过碗大个疤,你是勇士,你为什么不敢卑微着活着? 既然你有不敢的事情,那你又算什么勇士? 至于别人的看不起,公子羽只是冷笑! “我公孙羽两世为人,你在我面前,不过是历史的尘埃!我何须你看得起?” (ps:今天的两更已经完了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七十八章 来!造一个基地 公子羽辞别腾侯,带着河头里一族,向腾国的三友、谷翠山迈进。 在离开腾国时,公子羽一一拜访了腾国大臣以及公族的长老,还有腾国的公子们。 腾国大臣是知道公子羽的为人的,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公子羽送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这些夜明珠当然不会是真正的夜明珠,都是玻璃珠里面加夜明珠的粉末,外面在弄得花里胡哨点,就都是世间难得的宝物了。 人家来送礼的,你总不能处处嘲讽不是。 大臣送三色的,公族送五色的。不仅混了个脸熟,还弄了一些交情。 这些人在得到公子羽送的珍宝之后,就偷着乐了,有些更是笑称公子羽人傻钱多,受得也是心安理得。 要是他们知道,这是公子羽小时候玩过的东西,估计他们的愤然摔碎,臭骂公子羽。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的!而且公子羽也不是在坑他们。这个玻璃珠公子羽是准备用来做长歌台的奢侈品的。 这一批还是公子羽尽心尽力做的,里面还有夜光粉。公子羽准备送去齐国的那批,那都是纯粹的玻璃,里面就弄了几条色条装饰一下而已。 等这玻璃珠真正成为奢侈品的时候,估计这些腾国的人,还会感激公子羽今日的大方。 要相信品牌效应,钻石就是营销出来的,玻璃珠为什么不能呢? 这都是以后的布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现在头等大事就是把这五个山头给弄起来。 公子羽最初的想法是,把三友山内部掏空,在里搞秘密基地。 但是现在腾侯送来的铁器,让公子羽想到了冶铁。 这个时代的冶铁技术还比较落后,的工艺也是在汉朝才有。铁器说珍贵也不是特别珍贵。 成形的铁器,公子羽当然不用浪费这个钱。收集原材料自己来炼,这才省钱。复国大计这项耗费巨大的工程,能省下一点是一点。 所以这三友山是必须要掏空的,三友山的坚硬程度,也可以支撑公子羽的规划。 至于怎么掏空,这就不用费神了。花岗岩再硬,火药直接炸就完事了。还有什么比火药更省力的? 至于谷翠两山就不用想了,那里面全是洞穴,一个炸弹下去,整座山不得崩塌了? 不过也不能浪费了,物尽其用嘛!打造一个明面上的公子府,河头一族的居住地也围山而建。 弄得越奢侈越好,既然别人认为他人傻钱多,那么就搞一个云雾缭绕的仙境,在里面生活,人的心情都会好很多的。 这是一个相当浩大的工程,光是规划就要耗费很多时日。 公子羽亲力亲为的话,效率很低。 但好在公子羽不缺这样的人才,公子羽手下就有两个最擅长建造的人才-中山国大匠世家易氏。 易师和易川,易师是孤家寡人,人家易川可不是,子侄叔父,一大堆,都是可塑造的人才。 谷翠山下河头一族简易的营寨中,公子羽便把自己的想法和易师、易川说了一下。 易师毕竟老了,有些太过超前的建筑规划,他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 所以易师就主动揽下了建造谷翠两山的任务,规划一个仙阁嘛!这个他擅长! 建造三友山基地的绝密任务,当然不能让齐国来的工匠做,谷翠山的仙阁倒是可以让他们来。 易师平时都很迟疑,但是在建造和“医治”这两件事情上绝对是最快的。 毕竟这是他的爱好,有了热爱,就和单纯完成任务不同了。 公子羽对易师也很信任,所以易师带着齐国工匠查探谷翠两山和制定具体事宜上,公子羽都没有过多干预。 反正易师建造公子府的时候,就能把公子羽喜欢的风格琢磨到位了。 这个仙阁弄出来,绝对不会让公子羽失望的。 重点在三友山这边,这是为了中山国的复国之本建造的,任何一点点规划都有很大的影响。 就拿火药炸山来说,火药炸山想得简单,但实际上却是很困难的。 其中涉及到力学、爆破学、建造学等多门高深的学科,但是火药用的量,都需要很严谨的考究。 公子府的火药专家还不在这里,徐角那厮现在讨了媳妇,肯定还没有回顾城。 徐角的为人公子羽是清楚的,当时南线传来哀号,公子羽急忙赶回顾城,便让徐角帮着苏娣守封龙了。 虽然公子羽很需要徐角,但是他毕竟是新婚,总不能让他还没享受几天幸福的生活就抓着他到处跑。 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两个半懂不懂火药的人,就围着三座山讨论要怎么炸。 还真是有点不懂装懂的意思。 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让徐角赶快收一堆徒弟,不然的话,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战场瞬息万变,中山国虽然大势已去,但是还没有彻底亡国,他这个中山国的河丘君少上造,是要赶快赶回中山的。 所以留在腾国的时间很是宝贵,这几天一定不能荒废了。 公子羽招来河丘一堆骨干,就开始传授自己的先进技术。 勇的母亲卫氏原来是公子府的掌勺,公子羽传授的新菜,就她学得最快,而且在学到现代烹饪之后,她还以法类推,研究出几种新菜。 公子府的厨娘怎么能是普通的厨娘?那可是美味佳肴的发明家。在公子府做美食可是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的。 公子府的新菜,就直接是七国长歌台的招牌菜。每作出一样,说要轰动天下,这都丝毫不夸张。 现在河丘一族准备彻底朝着商业化发展,所以卫氏的母亲肩上的任务就开始重了起来。 民以食为天,烹饪绝不是小事,而且还有很大的市场。 长歌台在七国虽然都有布局,但毕竟是一家之地,能容纳下的人还是有点少。 所以公子羽准备,这些新菜要以收提成的方式,在七国之中普及。 当然,这些新菜不能是绝对的美味,而是味道欠佳,而被长歌台淘汰下来的。 以费的方式,让其他的酒肆、酒楼、饭铺为目标,把技术让给他们,赚取的钱,公子羽取一小点就行了。 天下之大,这一小点,那可是要赚死人的! 魏国的法度最为完善,所以这个项目,就先在魏国推行。 勇是个老实人,他娘亲卫氏也差不多。这种做生意几千年才出现的东西,让卫氏去实行,还有点勉强。 不过好在河丘一族不缺人才,良的精明和狡猾不就是遗传自他的母亲嘛! 良他娘,以前就是管在苦陉卖馒头的。让她去做,那才叫合适。 让她具体实施,她儿子良全力配合。卫氏埋头弄菜就可以了。 公子府的有本事的女子,还真不再少数,阴姬的姐姐阴丽就是一个人才。 阴丽这个名字有点自生矛盾的意思,阴姬生得漂亮,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点都不为过。可是她姐姐阴丽就不一样了,分明就是两个极端,那长相…… (ps:再说一下新书《唐末高武》,这本书选取的是五代十国历史,喜欢这段历史的朋友可以去加一下收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七十九章 庙堂之争 咳咳……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女子手艺相当的出色。 之前公子羽不是在河头里让易川给弄了几个宋朝的纺织机嘛。阴丽这个奇女子用这台纺织机,硬是造出了和宋朝丝绸都不相上下的布匹。 这种天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虽然宋朝的纺织机造出宋朝的丝绸,这本身没什么,可你要知道,这是战国。 宋朝和战国相差一千多年,凭她自己对纺织的领悟,把那台纺织机用到极致。这难道还不知道惊讶吗? 绫罗绸缎,是要用来做奢侈品的,这东西和玻璃珠有点相似,都是那种捅破窗户纸就不值钱的东西。所以一定不能用这种方法来做。 只能控制再控制,物以稀为贵,一旦泛滥就没意思了。 当然,阴丽的丝绸你当然不要期望是那种上等丝绸。 阴丽是人,她总不能逆天嘛! 奢侈品、轻工业,慢慢来就行了。别太弄过火,公子羽不是金融专家,他不敢保证,搜刮得太厉害,会不会把天下的市场给弄崩了。 现在市场的交易、发展还在龟速前进,太急功近利,就会过犹不及。 有一两样东西,能把钱赚到就好了。 当然,现在都还是规划阶段,能不能达到效果都很难说。画楼易,建楼难。但都要先从画楼开始不是吗? 交给易川的技术,公子羽就没有这么多顾及了,先和他说的原理。 百炼成钢,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交代一声就完了。 比较复杂的还是冶铁的技术,公子羽不可能什么都知道,这冶铁技术,他也只是大致了解。 所以只有不断实践,腾侯送来的那批铁器,先把他融了,拿来做实验再说。 实验要等到把三友山建好,所以到最后,公子羽交代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那就是三友山的建造。 公子羽决定,让易川选两个比较机灵的徒弟,随他已经回中山,把他们分给徐角。让徐角他们在战争中摸索火药的用量。一来可以达到御敌的效果,二来在中山炸几座山,先实验了,回滕国再造山,这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公子羽就只有这三座宝山,在这里搞实验,那是得不偿失的。 造三友山的工匠,公子羽虽然已经决定让墨家来做,而且也和族弟公孙槐交代过了。但是以这个时代的传信方式,估计得几个月后,楚国的墨家才会收到信,然后回信。 而且当代墨家巨子孟胜能不能来,都还两说。 “真是头疼!“公子羽不觉感觉疲倦。 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公子羽瘫倒在地上,揉着太阳穴,一股疲累感让他眼皮昏沉。 “公子!鼓苕小姐传来消息了!“老伯一直在一旁陪伴。 公子羽是在他面前长大的,这两年公子羽从一个纨绔子弟,变成中山国的少上造。 公子羽付出了什么,这一路来,公子羽付出了什么,只有老伯最清楚。 老伯是公子羽的家奴,但更像是一只守护在他身边的长辈。 奋斗了两年,终于位居人臣。可这一切,又在魏武卒的践踏中失去。 公子羽十九了,今年就要到弱冠之年了。 到了这个年纪,公子羽都还没有婚配,实在是一件让人心悲的事情。 孟鼓苕比公子羽小两岁。但在这个时代,也是大龄剩女了。 国破家亡,他们之间的婚事还有一个结果。 现在更是分居两地,老伯如何能不着急呢? 公子羽本来是想带着孟鼓苕一起来的,孟鼓苕也的确答应了。 可惜被鼓氏的族老给阻止了。 孟鼓苕跟着公子羽到河头里,都还没有歇脚,族中便有人来接她回顾城去了。 鼓氏是中山的氏族,国灭则家灭。公子羽带河丘一族迁移,说难听点就是逃跑。 中山庙堂有愧于公子羽,公子羽想带着河丘一族去别国,也不会有人指责什么。 可是这样的行径,让孟鼓苕一起,中山鼓氏是绝不允许的。 “明日就整军回中山吧!”公子羽长叹一声,做下决定道。 公子羽被没有问道重点上,老伯接着说道:“鼓苕小姐说,若是公子执意要归在他国避难!那么……” 老伯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公子羽猛然起身,皱眉问道:“那她就会怎么样?” “那么公子和鼓苕小姐的婚约,就将作废!”老伯说完,则是把头偏过一边,不敢看公子羽的脸色。 公子羽很是愤怒,一时间,只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这都是什么事? 难道我公子羽就这么丑吗?一定要取你孟鼓苕吗? 越是愤怒,就越是要冷静,这是公子羽两世为人,生活教会他的道理。 “公子,我们回中山就行了!这一切就当老怒没有说过,你们之间可千万不能生出什么隔阂!现在公孙氏和鼓氏……”老伯看公子羽沉默不语,连忙解释。 他最怕的就是公子羽一怒之下,断了孟鼓苕和他之间的感情。 这可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还是两个氏族之间的联姻。 在这个时代,既是两情相悦,又能满足家族利益交换的婚姻,那可是比夜明珠的珍贵程度高许多。 这样的感情,没有人希望会毁于一时之怒。 老伯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公子羽制止老伯继续说下去,目眺远方,而是冷静的说道:“这不是孟鼓苕的意思,甚至都不会是鼓氏一族的意思!这是公叔牧的意思!” 公叔牧,公子羽既敬重,又疼恨的中山大臣。 这两年来,公子羽对公叔牧也有所了解。 比起公叔伯,公叔牧更让公子羽忌惮。 公叔伯的计谋,也就是阴谋而已。看出来,解开也不难。 而公叔牧的城府,到现在,公子羽都不敢去丈量。 当利益相同时,公叔牧绝对是最可靠的朋友。 但当利益稍有偏差之时,公叔牧则会变成最恐怖的敌人! 和这样的人相处,无疑是最让人痛苦的。他的计谋不是置你于死地,但绝不会让你活得轻松。 直到你变成他的牵线傀儡,变成他所希望的少上造公子羽。 偏偏,你还不能针对他,因为你可以看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中山国! 亦敌亦友,不过如此。 公叔牧了解公子羽,公子羽同样了解公叔牧。 可惜他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那就是公子羽希望自由,而公叔牧不希望一个自由的未来大臣。 腾国的布局,这才开始。 公子羽不会就这样放弃,所以公子羽回中山和公叔牧必有一战。 这一战不会死人,也不会有硝烟。成败不会改变他们本身在中山国的地位,也不会失去什么利益。 但若是公子羽败了,等中山复国,就将是在二十年后。 若是公叔牧败了,失去的就是如今公族的地位。 因为公子羽的布局,只可让中山复国。复国之后,第一功臣,毫无疑问,将是公子羽。 公孙一族的强大,永远需要同样强大的氏族来制衡。 制衡,永远是中山庙堂的主旋律。 制衡就如一把双刃剑,能伤敌亦能伤己。 而造成这样的原因,则是中山统治阶层,对权利分化的不完善。 说白了就是制度的问题。 公子羽头顶星空,叹道:“我可以理解,我都可以理解!可是我真的很讨厌,我在为国时,还需要面对这样的难题!” 中山国的覆灭,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唯有涅槃重生,才有重塑的可能! (ps:两章已完,求推荐票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八十章 国灭(一) 魏文侯兴兵伐中山第二年仲夏,乐羊败中山大将鼓须,夺中山南境六城。 第二年秋,乐羊啜羹,食子乐舒之肉,怒而攻鲜虞。鲜虞城破,中山腹地南面第一城破! 公子羽于中秋迁族人至腾国,同月,魏军大将李仲受乐羊之命,攻中山东城苦陉,苦陉苦守七日,县令季陀,出城降敌。 临冬,魏军中山最后一战,于封龙、石邑二城。 乐羊亲自领兵,中山女将苏娣守石邑七十八天,城上再无中山子民,苏娣无兵可守,退封龙。 又于封龙守城二十一天,天降大雪,城中无积粮。术士徐角,布“天雷阵”破北门魏军,苏娣带军杀出。 封龙城失,西线守军四千,出城不足百人。后退顾城。 同年,冬末。魏军十二万围中山都城顾。 魏军围而不攻,顾城三面受敌。 次年春,魏军攻城,中山老弱守城十天。顾城强破,中山内卫军,中山朝堂诸公,护中山国君姬桓,退守中山北土,中人城。 中山魏之战,历时两年,魏军大将乐羊,得中山大半国土,中山腹地十二城,尽数落于魏国之手。 中山国君姬桓在中山北地中人、曲逆、华阳三城苦苦支撑。魏军一改猛烈进攻态势,进而向北蚕食。 第三年孟夏,辗转齐国前后三月的公子羽,带族人抵达腾国,安腾国第十三天。 公子羽整军三百,过齐地,入燕土,最后从曲逆城,抵达中山中人。 中人城是中山第二城,曾是中山文公时期的都城。 武公居顾,南面国土扩张,经济中心难移,后才成中山第二城。 中人城是子母城,也有内外城之分,城墙高达三丈(6米),城厚四丈(8米)。放眼天下,亦能算是大城。 燕下都,其规模也不过比中人城稍大一点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座大城,如今已是城破不堪。 城破而无人修缮,城宽无几人看守。中山局势是如此不容乐观。 北雁南归,公子羽抬头,却不见大雁有落足之势。似乎它们也知道这是不能久留之地。 是啊!这座即将毁灭的城邑,连大雁都不愿驻足,怎么会有人往这么赶呢? 公子羽低头,继续领军前进。 城上,有些胆怯,又充满戒备的声音传来:“城下……城下何人?” 公子羽抬头,只见半个脑袋在城墙孔洞上挣扎的孩童,垫着脚,扣着手,终于把眼睛露了出来。 他另一只手拿着的长矛,因为他的动作,开始摇晃。纵然是如此,孩童也不愿放下手中的长矛。 心中的警戒,可见一斑。 他那笨拙的动作,以及显得有些生疏的问话,让人只觉心中苦涩。 “中山少上造,河丘君公孙羽!带军回城!”公子羽亮出玉符,以郑重而洪亮的声音,回应道。 少年欣喜回报,城门被打开。 公子羽带人入城,迎接他的是府库公子器。 “国君和诸公在内城等你!”公子器的脸上尽是怒容,国家的败亡让他愤怒,公子羽的官职让他嫉妒,公子羽的出逃同样让他不耻。 公子器知道,他毕生也不可能成为公子羽这样的人。但他同样也敢笃定,他若是公子羽,他绝不会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候逃离这个国家。 公子器之所以还肯和公子羽说话,只是因为公子羽他现在回来了! 他现在回来,虽然已经于事无补,但他终究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他回来是不是因为他的妻子被留在中山,还是因为他任心怀中山。 在公子器看来,公子羽很可能是前者。所以他的愤怒无以复加,他恨不得把公子羽揪起来质问。 可惜,现在的公子羽比他地位高太多了。少上造、河丘君,这是他终其一生,也不能触及到的身份地位。 公子羽理解他的愤怒,但公子羽和他并不想解释什么。 公子羽命军在外城修整,自己一人,踏进了中人城的宫殿中。 公子羽的皮靴,在踏得大殿的地板发出“嗒嗒”声响,在殿上摇曳的烛火,随着公子羽的到来,发出“啪啪”声响。 主位上一脸颓然,见公子羽欲欣喜又被殿内古怪气氛压得不敢表露真情的姬桓。 姬桓之下是一脸淡漠的公叔牧。 公叔牧之下,公叔伯一脸愤怒,公孙焦一脸无奈。 二人之下,是内四宫之主,四宫对面,是外四宫的郎官。 他们看着公子羽的表情无外乎有两种,一种冷漠,一种仇视。 他们盯着公子羽,似乎要在还未开口前,就让公子羽跪倒认罪! 然而公子羽昂头迈步,步伐丝毫不因为他们的眼神而紊乱,脸上的傲然也丝毫没有变化。 他昂着头,似乎再说,这个国家不欠他。他也不曾欠这个国家! “公子羽!身为少上造、河丘君,国难当头,带族人迁移!此无异于战上逃兵,无异于落井下石之辈!” “公子羽受命南线防御大将,不遵国君之令,私自出逃!此乃叛国之罪!” “无君无父!于禽兽何异?” “……” 指责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这个声音响起,似乎就不会再消失。 公子羽面无表情,任然一步一步的走着。 身上的光明铠在移动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最后,公子羽来到姬桓的面前。 公子羽拱手,行礼,而后一字一顿道:“臣下公孙羽,特来送国君一程!” 轰!喝骂声,指责声,在这一刻再也压制不住了!就好像公子羽是灭国的罪人,就好像这个“逃兵”断送了中山国的最后希望。 对于这种人,百死而难平众人之愤! “你……你……你个逆臣!你有何脸面再来面见国君?你公孙氏一族,三代事于中山,晋国智氏攻我中山,汝祖父死护文公,退入太行!愿身死以护文公!汝父,十七事于庙堂,助武公居顾,驱赶赵氏,复我中山之土!国遇大难,更是千里远行,持小国节杖,与翟角辩于赵国朝堂。赵国君昏庸,被翟角以利诱!汝父更是一夜白头!此乃国之忠义之士!你身为我国少上造,临阵脱逃!你有何脸面再回中山?你有何脸面再面见国君?汝父再此!你今日回中人,竟言要送国君!你居心何在!”卫冄之父,大臣卫质怒起指公子羽的鼻子大骂公子羽。 他手还在颤抖,他只恨公子羽这样的人,诸公没有早点一看破他的秉性! 公叔伯席地而坐,幽幽道:“此子不足信!此子不足为信!我曾断言,公子羽在河丘养兵,又以炼丹之法蛊惑国君,他居心叵测!只可惜大兄被其蒙蔽啊!” 公叔伯看向公叔牧,而公叔牧仍然闭眼不语。 公叔伯继续道:“武公暴毙,此事定与公子羽有关!如今看来,还是我太低估了公子羽!公子羽布局之大,如今各位可曾看清?” 公叔伯冷笑! 就在此时,公孙焦愤怒起身,打断了公叔伯! “公叔伯!你够了!” 公叔伯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道:“执帛郎大人可是对此事有异义?莫非此时执帛郎大人也有参与?” 公孙焦彻底被公叔伯给激怒了,指天道:“我公孙氏一族,对中山之心日月可鉴!公孙氏三代为中山之臣,我之忠心可是你在国君面前随意诋毁的?” 公叔伯知道说得过分了,公孙氏的清白没有人质疑,但是公子羽的行为就难解释了! “既然执帛郎大人没有参与,此事就与执帛郎大人无关了!只是我们的少上造大人,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解释的话……”公叔伯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的意思,众人都已经明白了。 所以人的目光聚焦在公子羽的脸上,他的父亲公孙焦也同样看着公子羽。 而此时姬桓的眼中溢出了失望的泪水,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流泪了!作为君王,他也只有最后一次流下泪水的机会了! 这泪水是他最敬爱的羽哥哥给他的,是被最亲密的人背叛的泪水! “羽哥哥……” (ps:大家久等了!今天考科目一,车管所一直网络延迟,耽搁了一天。所以今天只有一章,非常抱歉,明天三更,补上今天差的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八十一章 国灭(二) 公子羽的脸上尽是嘲弄,似乎在笑,又似乎在讥讽。 他需要解释吗? 他不需要! 公子羽缓缓上前,走向他的桓弟。 公子羽腰间有剑,他身上的光明铠那般耀眼。 公叔伯急了,他立马站起来,怒喝公子羽:“你想做甚?快给我退下!” 公子羽仍然在前进,公叔伯几乎要挡在他的面前。然而他只是淡淡一瞥,公叔伯竟是连退三步。 “内卫!内卫!来人!来人!”公叔伯狂呼,边退边叫人。 公子羽仍然不为所动。 他继续向前,公叔牧缓缓睁开双眼。 公孙焦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他直接挡在公子羽的面前。 “父亲!你也跟他们一样吗?”公子羽开口。 公孙焦低下了头,知子莫若父,别人可以诬陷公子羽,难道他也不知道公子羽的为人吗? 公孙焦退后。 内卫持剑围来,十二内卫呈合围之势,若是公子羽再往前一步。 他们的剑将会拔出,一瞬间,公子羽就会人头落地。 公子羽淡漠的看着一切,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右脚缓缓迈出,这一步,他毫无畏惧。 “退下吧!”公叔牧开口了。 “大兄!公子羽他……”公叔伯不理解,质问道。 “够了!休要再搬弄是非了!”公叔牧喝止,随即又闭上了双眼。 所有人都瞪着公子羽,他难道要弑君吗? 公子羽到了姬桓的面前,姬桓泪眼朦胧,他也注视着他的羽哥哥。 公子羽伸出手,用自己的衣袖,把姬桓挂在眼角的泪珠擦干。 公子羽轻声道:“走吧!桓弟,我们的国没了!坚强的活下去!终有一天,你会回来的!我在等你!” 姬桓还是一个孩子,他的羽哥哥给了他无尽的安全感。 姬桓听话的点了点头。 “那羽哥哥!你呢?”姬桓梗咽,他眼神中带着期望,他很希望,他的羽哥哥一直都能陪在他的身边。 公子羽的手僵住了,那么他呢? “羽哥哥在外面等你!” 姬桓再次点头,他明白,他的羽哥哥不会骗他。 公子羽退后,他看着公叔伯一眼不发。 公叔伯连连后退,公叔伯胆怯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他为中山付出了什么? 他的兄弟被逼死,他的子民葬身鲜虞,他河丘的家不得不迁移,他到底付出了什么? 很多东西他都可以忍受,他唯独忍受不了的就是这些人,无数次在他的背后挫伤他。 他们还自己以为的认为,这是为中山好,为了维护君权。 可笑,真是可笑! 国都没了,这样的君权到底还剩什么? 公子羽热爱这个国家,不是因为忠孝对他的束缚,只是因为这个国家收留了他,给了他身份和地位。 人总是要总得感恩的,这不是儒家说的仁义! 感恩是品德,美好的品质。 儒家规范仁义,用来束缚人的行为。 在公子羽看来,这是不对的。 羊羔跪乳、乌鸦反哺。这都是感恩,是天性。并不是需要用来规范的教条。 所以,公子羽会这么做。他欠中山国的,他在尽己所能,回报中山国。 他这么做,并不是想换取什么,只是想让无愧于自己。 所以今天他没有解释,他也没必要解释。 公叔伯的步步紧逼,让他愤怒。 这些人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他有无数个理由,把你变成跟他一样丑恶的人。 “这一剑是你欠乐舒的!” 公子羽怒而拔剑,一剑斩去,没有丝毫的停留。 公叔伯的左臂被一剑斩下。 他眼神中充满了惶恐,他想哀嚎,但是他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 公子羽再一斩,一字一顿道:“这一剑,是你欠河丘儿郎的!” 右臂断裂,断臂掉在地上,这一剑果断到连他筋脉拉扯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剑,是你欠我的!你的龌龊你自己明白!若我不警觉,恐怕我早已埋骨在河丘了吧?”公子羽冷笑,再一剑斩下,直接把公叔伯的脖颈斩断。 他脸上是公叔伯的血,他没有擦拭。 这是给乐舒、河丘子弟的交代,也是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内司马季陀,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他最清楚,公叔伯做了什么,他也明白,公子羽有理由把公叔伯杀了。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公子羽会亲自动手。 这并不是一个朝堂大臣会做的选择。 公族和公子羽的矛盾,现在可能会缓和。 若是日后,一方做大,他们的矛盾将再次被激化。 “国君!魏军开始攻城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卒踉跄跑进大殿,跌倒在地禀告道。 中山大臣们慌了,彻底慌了。 他们已经顾不得再去思索公子羽的做法到底对不对,眼下该思索的还是该如何守城。 在这里,能拿得来主意的,只有公叔牧。 公叔牧站起身来,对众人道:“依少上造之言!弃城退走!” “大人!退!往何处退啊!我卫氏一族,都在城中,北面已无城可退了!” “对啊!我们家族,尽数都在中人!城若有失……” 这些人都是中山的老牌氏族,他们该怎么退? 钱帛、基业,都在中山。这么一退!他们将什么也没有了! “退上太行山!这是唯一的路!你们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会力保城门不失!”扔下最后一句话,公子羽便离开了大殿。 公子羽登上城头,魏军大军叩城。漫天的旌旗,连绵的号角。 一声声魏武卒的怒吼,大地在震动。 公子羽独面近十万的魏武卒,脸上没有丝毫的胆怯。 “公子!” 老伯已经整好了军队,公子羽保证的这一个时常,对于现在中山所剩余的力量来说,就如登天。 “河丘狼骑上马待命!”公子羽对老伯下令道。 公子羽并不打算拿河丘狼骑来守城。 “公子!万万不可啊!”老伯预感到了公子羽的要做什么。 上马,无外乎出城迎敌。 河丘狼骑三百人,面对近十万的魏武卒,这就是在送死。 “叫徐角过来!让他坚守此城,我带军从敌军后阵插入。你去守北门,绝不能让魏军把北门堵住!”公子羽嘱咐。 头盔扣上,公子羽不再多言,下了城头,跳上马背,从东门带军出城。 (ps:还有两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八十二章 国灭(三) “老兄弟!你还记得多年前中人城的那场血战吗?”老伯站在南门城头,遥远远方,对季陀道。 “武公七年,赵襄子命绝,武公出太行。你我还有鼓须,带中山军四千,攻中人城。赵军三万守,我三人一乘在先,战赵军于中人城下。四千中国儿郎,车不过百乘,杀得三万赵君丢盔卸甲,退回城中的赵军不足万人!我军攻城,城中百姓,与我中山军内外呼应,中人城破。斩首占军近万人!我军趁势南下。矛锋所指,无人可挡!四千中山,复我中山百里山河!……”季陀想起了他这一生最为荣耀的过往。 那年他二十一岁,鼓须二十七,老伯十九。 三人一战成名,光复中山,驱赶赵军,使得赵国数十载不敢再犯中山。 鼓须在那一战之后,成为了中山大将。他成了中山国的内司马。 一寸山河一寸血,南边是他们三兄弟和无数中山子弟用鲜血换来的中山国土。 与他们并肩前行的袍泽,被埋在了这片土中。鼓须最终也血洒疆场。 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只有用生命才能诠释。 “你说!当年我若不是杀了那名公族子弟。我会不会站在鼓须老哥的前面?”老伯意气风发,遥想当年,被誉为中山第一勇士的老伯,一定会不比鼓须差。 季陀脸上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季陀讥讽道:“就你那暴脾气,最多就是个小卒!你还想当将军?” 老伯不服气道:“我现在不就是将军吗?我中山第一勇士的称号可是浪得虚名?你且看看我的河丘狼骑和你的内卫军比,孰优孰劣吧!守好城!我去追我家公子了!季陀,看着!” 老伯说完,横槊立马,追公子羽而去。 季陀露出了微笑,看着老兄弟依然壮硕的背影,季陀眼角挂上了泪珠。 或许国君会退走,或许公子羽会离开,但是他们作为那一代中山军的勇士,他们绝对不会后退。 “老兄弟!等你回来!”季陀喃喃自语,一名魏军攀上城头,季陀拔剑一斩,头颅滚下,季陀露出了凶光。 山川宫这些年的生活,让他忘记了过往的很多伤痛,但绝没有忘记,他是一名中山士卒。 老伯并没有遵守公子羽的嘱咐,去守北门。中山城北面地势高,魏军一时半会还不会攻上来,内卫军已经先护送国君姬桓出城。 世家大族都在撤离,用不了多久,中山城就会变成一座空城。到时,他们也该离开了。 “公子!”公子羽在东门整军,老伯拍马赶到。 此时再说什么都已是多余,公子羽手持马槊,正要杀出城去。 城上的守将公子虎也跟来过来。 “羽哥!我们一起去!”公子虎穿着皮甲,手握长刀,对公子羽道。 “好!上马!” 敢在这个时候出城的都是勇士。三百人面对近十万人,这需要的已经不是勇气了,而是疯狂!视死如归的疯狂! “河丘子弟!你们是我的子民,也同样是中山人!卫国是你们的使命,也是男儿最荣耀的时刻!你们怕死吗?” “不怕!” “不怕!” 河丘狼骑齐声怒吼,胆气直冲云霄。 “河丘狼骑!杀!” “杀!” “……” 城门被打开,战鼓声大作。 马蹄声如骤雨,向苍穹发出怒吼。 一杆马槊,数十杆马槊,数百杆马槊,此时如一把利剑,直插魏军心脏。 魏武卒中军高台上,乐羊站在高台上,剑指城头,魏军势如潮水,翻着巨浪,誓要将这团燃气的烈火扑灭。 喊杀声震耳欲聋,在马上的公子羽鲜血已经彻底将他然后。 他前面的魏武卒脸上竟是恐惧,他扬槊三挑,三落。一排排魏武卒被公子羽迅猛逼得连连败退。 三百人,很快便被魏军吞噬。 但他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身边的袍泽一个个倒下,战马被打断腿,毫无畏惧的勇士,从泥土中爬起。 马槊三扫,三推。 一人战数十人,甚至是数十人。 光明铠被砍破,鲜血从铠甲里渗透了出来。白铠,变成了红铠。 人血肉模糊,长槊还在奋力挥动。 一杆长矛只穿他的胸膛,他嘴角溢出鲜血,他在笑,他的长槊还在向魏军亮着他的槊锋。 腿被打断,用长槊支撑着身体,拔出了他腰间的短剑。 魏武卒向他靠近,他一剑怒斩。 同时,他的胸膛被无数杆长矛击穿。 鲜血沿着长槊缓缓流下,流在大地上,渗透尽中山国的泥土里。 他用生命谱写着属于河丘狼骑的骄傲。 他们对面的是魏武卒,号称当今天下战斗力最强的雄兵。 很遗憾,河丘狼骑不会低头。 就是算是,就算是身体被刺得千疮百孔,他们都不会认输。 身穿光明铠,手持丈五长槊。他们是河丘狼骑,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骄傲的军队。 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他同时也是一个人,因为此刻他没有名字,他只叫河丘狼骑! 还有战马在奔腾,他们的主帅还没有倒下。 河丘子弟生死追随,向魏武卒、中山内卫军述说着这支军队的荣耀。 河丘狼骑,五百入伍,五百长槊,一百光明铠,四百藤甲,一千七百匹中山良驹。 耗费钱帛数十车。 河丘狼骑出自大将乐舒、中山第一勇士老伯之手。 他们军队的素质,是中山最高。他们装备武器,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他们的战马是中山最好的良驹。他们的统帅,也是最优秀的。 他们难道没有骄傲的资本吗?他们难道会向这一支魏武卒低头吗? 天下没有一支军队可以让他们低头! 公子羽直指高台上的乐羊! 这是他兄弟的父亲,也是他的仇人。 虎毒不食子,而乐羊则向公子羽展示了人性最丑恶的一面。 “乐羊就在面前!河丘子弟!跟我杀了他,为乐舒报仇!”公子羽怒喝。 “为将军报仇!” “……” 身后有人回应,可很快,回应的身影就被魏武卒的喊杀声给吞没了。 公子羽猛然回头,他才发现,身后的河丘狼骑已只身剩不足百人。 “公子!退吧!时间够了!”浑身是血的老伯,嘶牙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他拉住了公子羽的马缰,把马头拽回。 马头调转的一瞬间,老伯狠狠地拍在马背上,战马吃痛,拼命往回狂奔。 公子羽被杀戮蒙蔽住了理智。 他不该杀得这么深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八十三章 国灭(四) 公子羽调头,公子虎护在公子羽身前,往外杀去。 这魏武卒大阵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公子羽被杀戮冲昏了头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河丘狼骑战斗力虽高,但却仅仅只有三百人。就算他们三百个人,每一个都有不下飞将军李广之勇,可他们又能如何呢? 他们的对手是魏武卒,近十万的魏武卒。 公子虎的战马是河丘狼骑的战马,战马披皮甲,长矛想伤到也很难。 公子虎就是凭借这个优势,使着蛮劲硬是在公子羽的面前推出一条道来。 不得不说,公子虎之勇,就算是当年的老伯,也不敢说是能胜他。 公子虎天生神力,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手如柱粗,一把长刀则是如门板般厚。 这长刀一抡以砸,一条血路硬是劈了出来。 老伯在公子羽之后,他是河丘狼骑的统帅,公子羽是河丘狼骑的旗帜,而他则是河丘狼骑的眼睛。 每一个命令,都是他的每一个动作。 只有他在前领导,河丘狼骑才会如一把利剑,才不会变成一盘散沙。 乐羊的眼睛很尖,他看出了这支骑兵的端疑。 按道理说,乐羊在高台上掌握着全局,他的目光不可能在这三百人的身上。 三百人!就如人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的眼里只有眼前的中人城,城破之后,他将名垂青史,谋得功勋。 在这条路上,谁都不可能阻挡住他的步伐。就算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当他的眼角之下,那只还在苦苦挣扎的“蚂蚁”,终于测底激怒了他,东城门一直还没有被魏军登城,就是因为这只“蚂蚁”。 乐羊紧皱眉头,这只“蚂蚁”成功吸引住他的注意,所以,是时候抬手捏死这只“蚂蚁”了! 高台上的旗官按照他的意思,在高台上挥舞旗帜。 乐羊的命令很快在军阵中传达,战阵开始变化。 一股股不知名的力量,如同暗流,开始向河丘狼骑发起冲击。 暗流的力量虽然不明显,但它恐怖的地方就在于,会不断地拉拽你,直到把你拉入深海中,彻底被海水淹灭! 彻底冷静的公子羽是最恐怖的。 公子羽的性子,就如一块顽石。 这就是公子羽性格最坚毅的地方。 这块顽石中心有一团火,只要一上战场,这团火就会被点燃。公子羽的性格,也是在这种时候,最容易出现缺陷。 而现在他要做的则是扑灭这团火,让自己恢复冷静。 “老伯听令!全军折回!再杀向中军!”公子羽勒住马缰,正要调头。 老伯一听此言,大急。 苦口婆心道:“公子!不可啊!” 公子羽很冷静,但老伯看不出来。 在这紧急关头,公子羽也不好多做解释。只得用长槊指了指西边,道:“前方的路已经被魏军堵死!只有西边还有机会!” 老伯是最懂公子羽的人,公子羽会这么说,一定是看出前方战阵的端疑。 乐羊有意把公子羽的三百河丘狼骑围杀在阵中,也只有兵出险招,才能有一线生机! 事实也是如此! 乐羊有意围堵公子羽的去路,但是没想到公子羽的竟然胆大到再次杀来。 战阵的重心刚往东面倾斜,公子羽这一个折回,中军露出的空隙立马被公子羽给抓住了! 一把利剑,真正的要刺在魏军的心胀。 当乐羊察觉,再想收拢中军,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 乐羊站在楼车之上,公子羽的槊锋已经慢慢向他逼近。 乐羊的亲卫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再想阻拦,公子虎已经挑出来亲卫对的一条缝。 这座高台是攻城用的楼车,公子羽已经快要摸到这辆楼车。 此时,魏武卒的战斗力很快就体现了出来。 亲卫对持刀护住楼车,外围是魏武卒高高举起的盾牌。里三层外三层,竟是有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公子羽的前路,护住了主帅的楼车。 公子羽已经杀到麻木,额头青筋暴涌,脸红如长醉! 在这一刻,公子羽仿佛有浑身使不劲的力气。 战鼓声,怒吼声,喊杀声,惊恐声,变成了公子羽的喘息,每一次喘息,都让他血脉喷张,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这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打架,打得面红耳赤,打得双手发抖,知觉麻木。 “乐羊!死来!”公子羽冲天怒吼。双腿用力给马传递力量,让这匹战马往前狂奔。 这匹雪白战马似乎领会到了主人的意图,直接高高跃起。 马踏飞燕! 马在空中舒展着它雄壮的身姿,马上的公子羽,长槊扬起。 力从腰间起,手臂张开,力道凝聚舒展,最终汇聚在公子羽的长槊上。 “啪!”一股强大的力道,击在楼车上。 楼车的一方车柱,直接被公子羽给砸碎! 楼车失去了平衡,乐羊从上跌落下来。 跌进魏武卒的人群之中。 亲卫对迅速收缩,附近魏武卒都在朝这边狂奔。一到方阵很快成形,乐羊被围在中间。 乐羊咬着牙,看着这名被把他楼车直接砸烂的年轻将领。 他身穿被鲜血染红的白铠,他头发蓬松,他的头盔不知道在何处遗落。可是他眉目中的杀气,乐羊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公子!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伯狂呼,把一个向这边围来的魏武卒直接击飞,对公子羽大叫道。 公子羽咬着后槽牙,眼睛死死地盯着乐羊! 他很想不顾一切冲上去,用长槊刺穿乐羊的喉头。 只可惜,他不能,他的生命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是整个河丘的,他若一死,河头里一族,将会饿死在腾国。 公子羽长槊一指,对乐羊道:“我会来取你的狗命的!” 公子羽的声音不大,几乎被战场的喊杀声淹没。可是公子羽知道,乐羊听见了! 公子羽不再停留,带着人马朝西面突围。 “将军!将军!你没事吧!”一名亲卫扶着乐羊关切道。 乐羊一把推开这名亲卫,拔剑指着公子羽突围的方向,道:“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若是逃了就追!最不上就用箭!今日城可不破!但我必见此人的人头!”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堂堂近十万魏武卒的主将,竟然差点被敌将击杀!这种耻辱,他乐羊怎么能忍受? (ps:三更已完!谢谢、的打赏,谢谢你们!因为你们的支持走到了现在,因为你们的支持,让这个故事得以继续。谢谢那些每天都在投推荐票的可爱读者,也谢谢一直在追读的朋友呢!谢谢……手打鞠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八十四章 国灭(五) 公子虎在前破阵,老伯带军紧紧跟随。 河丘狼骑三百,现在还跟在公子羽身后的仅仅不过七十余人。 这些河丘狼骑得身上,大多身着光明铠,显然,在破阵纵阵,能存活下来的大多都是重骑。 藤甲很轻便,但坚硬程度远不及光明铠,和锁子甲一样,藤甲防砍,但很难抵挡住利器的穿刺。 前面魏武卒已经列阵,血腥气开始向这队方阵弥漫。 公子虎在短距离的加速之后,怒吼前冲。 而就在此时,城头上已经传来了阵阵的欢呼声。 中人城破了!中山军败了!几乎同时,河丘子弟都望向了城头。 中山国山字形大旗被魏武卒砍到,旗杆在短暂的挣扎过后,终于坠下城下。 中山国灭了!他们的故土变成了一片废墟。魏人将在这片土地上耕种、索取。 这片土地是魏人的战利品,你不敢想象,他们会在这片土地上做什么。 火烧他们的家园、强占还未来及急撤离的中山女子…… 这一刻,中山人在滴血。河丘子弟的心绞痛。大地在哭泣,然而敌人还未围着烈火,发出欢呼声。 那是魏人对他们的嘲讽,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肆意蹂躏。 这是他们这一辈子的耻辱,永远的耻辱! 公子虎如一只猛兽,他一刀砍倒魏武卒,他恨不得跳下马去,把他们的脖子咬断,嗜血吃肉,直到让自己心中的仇恨变成无尽的杀戮。 公子虎不是公子羽,他的字典里没有理智这个词。 双腿猛蹬马鞍,身子高高跃起,如盘古开山,大刀曜日而怒劈苍穹! 他拔起腰间的长剑,冲进魏武卒战阵中何人扭打到一团。 公子虎身材高大,一人独战四五魏武卒而不落下风。 一个魏武卒跳上他的肩头,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臂膀,一张血口,直接咬在公子虎的右肩上。 公子虎吃痛,左手一抓,直接抓住这名魏武卒的天灵盖。 天生神力的公子虎朝天怒吼,左臂青筋暴涌,一天天筋脉盘蛇传递着力拔山河的力道。 “啊!” 公子虎在一吼,便是直接把这人的头骨硬生生的摘了下来。 魏武卒的头颅还连着脖子,只不过颈椎已经失去了支撑的作用。他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没有骨架的稻草人。 公子虎单手拽起魏武卒,狠狠得砸在面前的魏武卒脚下。 公子虎此时就如地狱中的恶魔,对着人咆哮,对着人张牙舞爪! “姬虎!快上马!”公子羽看到了公子虎,出声喝止。 老伯见状也是大急,“公子虎!快上马啊!你难道想死不成?” 公子虎虽然勇猛,可是人力有穷尽之时,他难道还能一人单挑数万魏武卒不成? 公子虎是个痴儿不假,但他很听公子羽的话。 他虽然傻,但是他知道他犯了大错,公子羽会帮他。 从小的照拂,到西线犯了军规的纵容。 公子虎木然点头,手握大刀追上已经跑到前面的战马。 一刻钟!血战了一刻钟!面前的魏武卒人墙终于变得稀薄。 公子虎还是在前开路,光明铠彻底掉落之时,他们已经看到了前面的路。 杀出去,就是能保证性命! 终于,终于! 他们冲出了魏武卒的战阵! 只听身后传来魏武卒的怒吼:“将军有令!不可放一人逃走!放箭!” 若是完好无损的光明铠,其实弓箭很难对河丘狼骑造成伤害。 可惜,能冲出敌阵的人,还有几个身上的盔甲是完好的呢? 公子羽身上的盔甲,有一边都已经掉落。可以想象,那些普通的士卒,身上得有多么残破。 箭不是立马就射来,这个距离还太近,不好把箭羽的力道发挥到极致。 魏武卒已经张弓,就等着这群人,进入他们的射程。 一名将官打扮的男子,手握长剑,指着公子羽一行。 以他眼光的老辣,很容易就能看出公子羽就是他们的主帅。 擒贼先擒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对准那名男子!射!” 他的箭给弓箭手们指明了方向,箭羽从天而降。 所有箭羽的准心都集中在公子羽的身上。 就在此时,老伯打马前追,和公子羽并骑而行。 骑术精湛的老伯,猛蹬马鞍,从自己的马背上,跳上了公子羽的马上。 公子羽正想说什么,只听老伯的声音虚弱道:“公子……公子!走……离开这里!额……噗!” 老伯一口鲜血喷出,血从老伯的嘴角流到公子羽的衣襟里。 公子羽在拼命的狂奔,箭划过他的耳根,带着劲力,钉在地面上。 公子羽没有中箭,他知道,是老伯用他的身体挡住了这些飞矢。 公子羽再次流下了眼泪,泪水打落在空中,又在脸颊上凝固。 他很想停下来,他很想把老伯扶下来。可是他不能,他知道前面的路是老伯用身体给他换来的。他必须走完! 老伯的头依靠在公子羽的肩上。 老伯紧紧抱着公子羽的手臂,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力道。 可是老伯没有倒身下马,他的左手和右手死死紧握,双臂环抱中,便是公子羽。 身后的喊杀声远了,还未到徬晚,天色已经变得阴沉起来。 一身惊雷划破长空,豆子打的雨珠,是苍穹拉下的大幕。 雨打在公子羽的身上,洗涤着他身上的血渍,混杂着鲜血的雨水,在泥土得的沟壑中汇聚。这一条血河流遍了中山。 这是敌人的血,也是他们自己的血。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在这场战争中丧生的胜利者,他们的事迹别人歌颂,变成了传唱千年的慷慨之歌。 而失败者,他们则需要把自己的袍泽亲手葬下,于此同时,他们还需要背负耻辱与仇恨,最可气的是,胜利者还会把所以的残暴、血腥、丑恶都复加到他们身上,直到他们身上的丑恶,足够成为胜利者攻打他们的理由。 也不会有人为失败者控诉什么,因为那样做永远显得惨白无力和毫无价值。 失败者就应该把他们的苦楚和仇恨烂在心里,直到这些仇恨能让他们成为胜利者。 或许,这就是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关系! 人们早就习以为常的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八十五章 国灭(六) “老伯!老伯!”公子羽一行终于到了中山国最后的关隘-倒马关。 老伯在半路被抱了下来,那时他已经陷入昏迷。 他后背深深浅浅九十六处箭伤,因为钻得太深而不敢拔出来的箭,还有三十多支。 老伯被驼在马上,公子羽一路没有停留。 咬着牙狂奔了数十里,终于到了倒马关。 “开门!叫医师来!快!”公子羽的声音已经沙哑!他歇斯里底的朝关内怒吼。 这里是中山君侯氏族,最后的撤离地。 出关往西走,便是连绵千里的太行深山。 门被打开,很多人都围拢了过来。 他们把老伯卸下,姬桓的医师很快便从关里赶来。 公子羽满脸是血,他顾不上擦去脸上的血渍,紧紧的抱着老伯,在不断呼唤老伯的名字。 好像老伯已经听到了公子羽的呼唤,眼皮挑动,挣扎,最终睁开。 老伯笑了,他满是沟壑的脸上皱成了一团。 这个微笑,无比的温柔。 “公……子!我们……逃出来……!呵……咳咳!”老伯的血又咳了出来,却是很兴奋的说道。 公子羽流着泪,用手袖擦去老伯嘴角的瘀血。 “对!对!我们逃出来了老伯!你一定要撑住!你一定要撑住!”公子羽紧紧的握着老伯的手,不断的重复,人在这个时候,只有心中还怀有坚持的理由就一定会支撑下去。 “公……子,我做到……咳咳……我做到了!还记得公子曾经说……说过!公子只要帮我炼出长槊……我就能……我就能独战……独战百人……!哈……老奴今天做到了!”老伯声音虚弱,但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在得到连弩时,老伯就曾豪言,有此物在手,独战十人也毫无压力。 当时公子羽就曾玩笑,等他为老伯打造出长槊,不敢说百人队,力战五十人,可以说是毫无压力! 当时公子羽带着半分笑意,带着半分安慰,随意糊弄的一句话。没有想到,老伯已经铭记在心。 他的确做到了,手持长槊,在数十万魏武卒中多次折回。他们杀到了乐羊的楼车下,横穿了整个魏武卒大军的战阵! 期间,倒在老伯槊下之人,岂止百人? 中山第一勇士!就算是在生命最虚弱的时候,他都没有忘记属于他的骄傲! 若是季陀在场,他一定会笑着跟季陀说:他不比季陀、鼓须弱! 他们成了将军、统帅,他今天也同样将军!他还是睥睨天下的河丘狼骑的统帅。 中山第一勇士的称号永远属于他,中山最强之军永远属于河丘狼骑! “公子……!老奴征战半生,能归战场。老奴……老奴此生已无憾。老奴年轻时,助武公定顾地。杀……赵军七百余人!老奴年轻时战封龙、房子,首个登城者就是老奴。老奴……” 老伯像一个小孩,向公子羽炫耀着当年的功绩。 公子羽流着泪,不断点头。 “今日能随公子出进魏军大阵,手刃魏武卒数十人!老奴这条命已经赚了!公子……”老伯的手忽然用力,似乎要挣扎拔起。 一口鲜血喷出,老伯放弃了挣扎。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呼吸越来越重。 “老伯!坚持下去!老伯一定要坚持住啊!” 老伯的脸上又浮现了淡淡的笑容,他想去抚摸公子羽的脸,可这一个抬手,似乎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公子羽拉着老伯的手,老伯的手终于抚摸到了公子羽的脸颊。 “公子……老奴走了!老奴不能陪着公子去腾国,去看这座天下了!公子不要惦记,老奴会……会请求山神,让老奴变成公子的貂裘。会……会一直陪在公子身边!来……来人!为公子穿衣!” 当貂裘披到公子羽的身上,老伯终于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这貂裘是老伯在河头里亲手打来…… 最后他留给公子羽的笑容,已经刻进公子羽的脑海中。 河丘狼骑最后归来十二人,这十二人也就是后来名动天下的河丘十二将。 他们身上有伤却来不及医治,他们站在老伯身旁,凝视着老伯,用他们的方式向他们的统帅,河丘狼骑永远的传奇表达最高的敬意。 老伯,姓鸱,名伯。十七岁入中山内卫军。十九随武公定顾,争战三年,光复中山。 老伯一生,身经大小余战。作车乘于中人城下,大赵军。二十一岁,南境房子最后一战,夺得首登之功。 一生荣耀无数,中人城是他荣耀开始的地方,也是在这个地方,他的故事落下了帷幕。 天大雨骤降,乌云终于彻底笼罩住整个中山。 这或许不是结束,但不可否认的是,中山一代人的故事已经完结。 励精图治的武公,用生命诠释忠义的乐舒,最后马革裹尸的老伯,还有那无数倒在血泊中的中山勇士。 他们造就了中山,所以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中山。 国破了,但是中山人的意志还没有消亡。 战国名将乐羊,所向披靡的魏武卒,魏国万乘之国,在中山的土地上苦战了三年。 魏文侯也没有想到,这看似容易的战争,竟然会耗费足足三年。 这三年,中山人告诉了天下人,他们中山人的骄傲。这三年,是这个民族的坚韧! 中山国灭!魏文侯四十二年,公元前405年! 中山桓公姬桓,在大臣公叔牧的护送下,逃离了中山,在太行山的深处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困苦生活。 “羽哥哥!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到倒马关上,中山公族、世族准备撤离。而公子羽则要离开中山,到腾国开始他的新征程。 公子羽抚摸着姬桓的脸颊,最后站起,摇了摇头,目送姬桓离开。 “你赢了!带她走吧!”公叔牧叹气道。 孟鼓苕得到了公叔牧的允许,终于站到公子羽的身后。 在公叔牧看来,公子羽是能臣,必须保持公子羽的忠心。而保证公子羽忠心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他最亲密的人留在身边。 而现在公叔牧已经发现,留下孟鼓苕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因为公叔牧手握一个更好的筹码-中山桓公姬桓! 公子羽笑了,笑得很苦涩。 他是赢得了公叔牧的信任,可是他付出了什么?河丘子弟的生命,如父亲一般的老伯! 如果要他们的生命来换取他那可笑的信任的话,公子羽宁愿不要他那可笑的信任。 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中山。为了这个国家而已,他从不想换取任何人的信任。 “父亲!……”公孙焦也随着众人要转身离开。公子羽也曾想说服公孙焦,让他和自己一起去腾国。 可惜公孙焦拒绝了。 公孙焦把公孙氏的年轻才俊交到了公子羽的手上,公孙槐、公孙郁…… 可是他的骄傲是不容许让他离开的。 公孙焦又回头,走了过来。他惆怅的看着公子羽,他看到了公子羽的成长。他渐渐了解公子羽这个人,他的儿子像极了他,都有自己需要坚持的东西。 “我们的时代结束了!未来是属于你们的!为父多年前游学他国,曾在云梦山遇一老者,老者教为父游说之道。却不肯收我做他的弟子。这是临别时他赠予为父的玉符!你可以去找他!希望你能成为他的弟子!”公孙焦从怀中掏出一块美玉,把这块白玉交到公子羽的手中后,公孙焦便转身离去了。 公子羽低头,美玉温而白皙。白玉之上篆刻有两个小篆-鬼谷! -本卷终 番外故事一:乐羊得子。 据民间传言,乐羊攻中山三年,回魏国后,喜得一子。乐羊狂喜,笑称这是夫妻情义感动上苍所赠。 番外故事二:季陌交税。 史书记载,魏文侯得中山后,命李悝治中山。李悝给每县制定了赋税,苦陉县令季陌自作聪明,提前完成了征收任务。李悝认为季陌在压榨百姓,后革去季陌县令一职。季陀于苦陉大牢寂寞终老…… (ps:顾城往事的故事在这一章后结束了,公子羽将开始他的新征程。东君一定会更努力的更新,回报我可爱的读者们!大家送上手中的推荐票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八十六章 腾国新居 大风飘谷,牛羊杂牧。 那里是中山腹地的景象,骑以快马飞驰在中山腹地的平原上,当秋风拂过,总会在人的眼前构造出一片美丽的画卷。 比起河头小溪旁的美景,谷翠之地,也同样好不逊色。 走在谷翠两山的山脚下,穿过严谨划分的井田,过一个木桥,便是登山的车道。 上到山腰,往下遥望,南边就是湖水涟漪的南湖。 下车换步行,踏上石梯便入了缭绕山体的云雾。 谷翠两山不高,所以登山的山路并不算陡峭。 或许是因为南湖东滨只有这一片山体的缘故,所以登山之后,会有种直入云雾的感觉。 “羽哥哥!这就是滕侯给你的封地吗?”孟鼓苕抬头仰望,长达四个月得远涉,借道燕国,穿过齐国,终于到了腾国。 孟鼓苕很兴奋,他们是无家可归的流民,能在此处安定下来,何尝不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中山已经亡了,公子羽不想再让气氛变得悲伤。 公子羽挤出笑脸,遥指山头依稀可见的公子府,对孟鼓苕道:“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你看,这石梯都是新铺就的……” 公子羽和众人介绍着眼前的一景一物。 易师建造才能不用怀疑,一座如立在云雾仙境的公子府已经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跟随公子羽一起来到滕国的,除了河丘十二将、公子虎、徐角之外,还有公孙氏一族的一部分族人。 这些族人大多是公孙氏的年轻人,由年轻一代最有才能的公孙槐和公孙郁牵头。 “公子!”易师早已在门前等候,他已经预料到了中山的结局。 伤痛埋在心里就好,人总不能整日沉寂在悲伤之中。 公子羽微微点头。 易师侧身,给了一个请的手势。 公子羽带着众人参观了新建的公子居。 中山已经灭了,公子羽居住的地方已经不能再叫公子府。 因这府邸是在山顶,常年云雾缭绕,所以公子羽便给这座府邸取了一个比较匹配的名字-九霄宫。 春秋战国的建筑风格在西周时就已经成型,庭院大多是方整规划,纵轴对称的布局。 九霄宫也不例外,入门是一座大殿,大殿两旁设偏殿对称。 走到后院,则是两边厢房。一边是居住之所,而另一边则是公子羽特意吩咐的学堂。 九霄宫在山上,当然比不得河头里公子府的大气。 但也胜在风景优美,揽山巅之美景,而让人心生幽静之感。 从九霄宫的大门沿石路往右走,走到悬崖边便能看见一座铁索桥。 铁索是腾侯送公子羽的农耕铁器,因为要研究的冶炼工艺,所以这些铁器便被融合,最终弄成了半成品,打造成铁索,变成用来连接谷翠两山的铁索桥。 “尔等尽快安居!处理家中繁琐之事后,徬晚设宴议事!”公子羽徐角等人去对面的翠山安居,而自己则开始梳理日后的规划。 很快,七国长歌台便会派人和九霄宫取得联系。同时这些年在各国的发展也会反馈给公子羽。 这座巨大“工厂”的很快便会开始运转,而现在是奠基之始,任何一个决定都是为以后作考量,容不得丝毫的大意。 一切的开始,将在墨家巨子孟胜和公子羽取得联系开始。 孟胜是第三代墨家巨子,墨家在墨子死后,分化成三派。 即相里氏之墨(秦墨)、邓陵氏之墨(楚墨)、相夫氏之墨(齐墨)。 秦墨主要继承了墨子的科技研究,是墨家技术的代表。 战国初期,有天下强弩皆出韩之说。可到了战国后期,秦弩拉弓惊得六国城弃人逃,墨家这一分支,在秦国所取到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 而齐墨主要继承了墨子的思想,齐墨大多游走在各国的庙堂,以墨者的身份,向国君诠释墨家的主张。提倡以墨治国。 而楚墨,则是两者比较中和的一只,他们以墨家思想规范自己的行为,同时他们也继承了墨子在研究方面的知识。 因为这些人大多以游侠的身份到处游行,反对不义战争,经常协助一些小国,抵抗强敌的入侵。不为名也不为义,所以楚墨当时被人们成为墨侠。 而孟胜便是当代楚墨的巨子。 当初中山被魏国进攻时,公孙槐就曾和孟胜取得联系。 孟胜多次派弟子协助公孙槐,虽然公孙槐得到同门师兄弟的协助,但对于整个大局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而这次,公子羽想和孟胜取得联系,不是为了防御进攻,而是为了复国作准备。 显然,这个理由,很难说服孟胜前来。 徬晚,九霄宫设下小宴。此时比不得河头里了,宴席也不便弄得太奢侈。 公子羽环视九霄宫的中流砥柱们,公子羽先对墨家弟子公孙槐道:“汝师可有回信?” 公孙槐点了点头,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看。显然,孟胜并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巨子回信,婉拒了公子的好意。巨子言,他受命于阳城君守城,不便失信前来!” 公子羽点了点头,从孟胜后来殉城阳城来看,孟胜并不是在撒谎。墨侠把义字看得极重,孟胜身为墨家巨子也不可能失信于阳城君。 “你明日启程,前往阳城。当面说明原因,若是巨子再推脱,也不必再勉强。”公子羽只能让公孙槐亲自去了。三友山的这个工程,没有墨者的协助,真的很难大道公子羽想要的效果。 “族弟!辛劳了!为了故国!不可不如此!”公子羽看见公孙槐脸上的为难,则放缓语气道。 公孙槐道:“并非是弟不肯去!只是巨子的性子,很难让他作出改变。而我若执意请巨子前来,怕是要让巨子心生厌恶!” 公子羽看向了易师,问道:“易师,楚国长歌台是何人?” 长歌台的任免,全是经易师之手。 易师道:“易辛!” “噢?易辛?”公子羽有些惊讶,易辛这个少年他是知道的。 这个少年和良是很要好的玩伴,当初老伯在河丘挑选公子府的内卫时,良被选上了,当时还仅仅只有十二岁的易辛则被排除在外了。 易辛这家伙还多次堵着公子羽,苦苦哀求,让公子羽允许他成为公子府的内卫。 当时易辛只有十二岁,公子羽只当是小孩,哄小孩一般的给哄过去了,可是没有想到,这一转眼,他就成了楚国长歌台的台主。 易师察觉到了公子羽的惊异,笑道:“公子忘了,长歌台设办,到如今已过了四载!” 是啊!转眼间就四年过去了……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易师,让易辛准备一下!我不日将到达楚国!” 易师一惊,问道:“公子要亲往?” 公子羽肯定道:“待七国长歌台来人,回禀之后我便亲往。墨者之事非同小可,诺无墨者相助,我将少一助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八十七章 初步建造 定下了去楚国的行程,等着易辛派人过来,就要前往楚国了。 在这之前,公子羽也很难闲下来。 徐角带着收了七名弟子,在这四个月的路途中,徐角已经教会了他们制造火药。 关于火药的配比,徐角便是来到腾国之后便开始实践起来。 火药爆炸弄出来的动静有点大,为了不影响山下的腾国人。 徐角选在了雷雨天炸山。 暴雨惊雷,在徐角已经那七名弟子的焦急等待下,终于到来。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随即便是两声巨响。 一声是雷声,一声则是火药爆炸声。 三友山下,一名弟子给徐角撑伞,徐角在雨幕下等待烟尘散去。 “徐师,山体炸裂的面积略有偏差!”一名弟子冒雨跑来,对徐角道。 徐角皱着眉,自己钻进隧道里查探成果! “减量!必须减量!找易川来!这恐怕震破了山体!”徐角眉眼凝重,显然是火药的量又没控制好。 徐角身后,一名弟子手持竹条,便把这次的用料和效果都记载起来。 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只有无数次的摸索,才能做到控制自如。 易川也很忙碌,他是三友山的总“设计师”,每一次开凿,都会影响到三友山的整体结构。 和三友山的热火朝天不同,谷翠两山倒显得十分清静。 四个月的建造,谷翠两山已经大致完工。 谷山是公子羽的九霄宫,而翠山则是河丘子民的居住山。 没有要刻意隐藏的东西,也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在山顶建房,这个主意虽然好,但在雷雨天却是一个大麻烦。 谷翠两山没有山体滑坡,但雷电却是大麻烦。 避雷针的制造其实并不难,也不是现代才有的东西。 在唐朝的《炙毂子》便是最早记载避雷针的古书,在公子羽的提醒下,防御天火的措施也逐渐完善。 而暴雨之下得九霄宫,此时则传来孩童的阵阵读书声: “子曰:学而时习之……” 在九霄宫当夫子的是学得儒学的公孙郁。 这些孩童都是河丘一族适合蒙学的孩子们,因为河丘只有百余户人家,所以适龄孩童也不是特别多。 公孙郁一人,完全可以应付过来。 儒家治学的态度,以及用《论语》来作为蒙学之书,都是比较合适的。 造纸术和印刷术制造也不难,在这个时代,很多东西只要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会变得豁然开朗。 等这些孩子长大之后,公子羽再弄一些墨家、道家两家的著作给孩童们学习。 墨家和道家的学问有些道理比较晦涩难懂,而且也不太合适这个年龄阶段的孩童习读。 所以公子羽也没有操之过急。 二十多名六七岁的孩童,每人一张桌案,手里拿着《论语》便跟着夫子公孙郁摇头晃脑,大声朗读。 在这群孩子的最后面,有一个一岁多的孩童,这名孩童名为乐池。小乐池就是乐舒的孩子。 小乐池正是呀呀学语的年纪,他看大哥哥们一个个摇头晃脑,他也呀呀更着张嘴,只不过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稍不注意,摇头的弧度过大了,还会不小心仰到在地,模样很是可爱。 公子羽也很忙,因为他也是夫子之一,他教的可不是这些蒙学的孩童。 他教的是河丘狼骑的那十二名士卒,公子羽曾经得到过《太公兵法》,《太公兵法》在印刷术和造纸术的复制下,很快就变成了九霄宫的泛滥之物。 这个时代,知识就是钱财,书籍就是传家宝。 没一本书都是非常珍贵的。为什么世家大族可以把知识垄断一直持续到东汉甚至是隋唐? 就是因为世上很多珍贵的孤本都是在世家大族的手中。 而公子羽有了这个复制能力,则可以把知识变成一种武器,变成吸引天下好学之人的手段。 当然,这把武器还需要多年的积累和长歌台的尽力收集。 “《太公兵法》共有六篇,尔等可弃一文韬。武韬即是用兵之韬略……”公子羽在上讲解,而河丘十二卒则在下听读。 公子虎也被拉到了学塾里,可公子虎那性子明显就不是学兵法得料。 雷声阵阵,隔壁的蒙学孩童朗声齐读,可公子虎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硬是睡着了。真可谓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难入他耳。 公子羽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揪起他的耳朵,道:“汝可知魏武卒是如何练成?” 公子虎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却很喜欢练兵打仗。 一说到魏国的魏武卒他就来兴趣了,虽然说他很痛恨魏武卒,但真正交手过后,不得不说,魏武卒比起赵军,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公子虎使劲点着大脑袋,问道:“大兄难道还懂练兵之法?” 在公子虎看来,公子羽的河丘狼骑是经乐舒和老伯之手打造出来的雄兵。这只雄兵能和魏武卒相抗衡,都是得益于老伯的统帅之才,和乐舒的练兵之差。 这和公子羽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公子羽又是雄辩之才,夺得中山的魁首,他父亲也是辩才。他们一家在中山,在吵架上,基本上是没有人能吵赢他们父子的。 公子羽开办学塾,在公子虎看来都是在卖弄口舌,教兵法也没有什么实用的东西。 学而无用,他自然困得打瞌睡。 现在一听,公子羽竟然还知道魏武卒的训练法门,他顿时就来兴趣了。 公子虎一脸期待,身子不觉坐正了许多。 “吴起练兵,其二字可囊括。苦、安!安,使孤、寡、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而苦则似千里马苦行千里之苦……”公子羽回忆起后世对吴起练兵的评价,一一说与众人听。 吴起认为,首先要让士兵们没有了后患,家中父母有人赡养,入伍则免其赋税,才能让一支军队发挥出极强的战斗力。这便是《吴子》兵法中说的《治兵》,也体现在一个安字。 在这点上,河丘狼骑和魏武卒有异曲同工之妙。河丘是没有赋税的,而且公子羽待民如子,入伍和去了他国的河丘子弟,家中父母妇幼,都会得到公子府的照拂,这也是为什么河丘狼骑悍不畏死敢和魏武卒一较锋芒的原因之一。 而练兵要苦,这一点也是在《吴子兵法。治兵》中记载。 “劣马苦行,也难至千里。而千里马……” 大致意思也就是说,一只劣马,再怎么奋力前行,也不可能日行千里。但一只千里马,要是和劣马一样拼命劳力,日行万里也不无不可。 先不说语句中的夸张形容,吴起想表达的意思还是很清楚的。 要打造一只战斗力极强的部队,首先要挑选素质合格的士兵。 至于怎么挑选,则要进行一个考试。参加考试的士卒必须全身铠甲,另外还要背负十二石的弩弓。(拉满弓时需的力道。)手上持戈,腰间挎剑,携带三日的口粮。 这些东西是士卒需要的负重,这种负重,相当于现在的二百多斤。 可以想象,这样的负重,训练三天。能够保持训练标准的,才能够成为魏武卒。 这近乎变态的挑选方式,也让魏武卒的质量非常之高。 要知道,河丘狼骑的光明铠和长槊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六十多斤。 这也是为什么魏武卒能成为名震天下的雄兵的原因。 (ps:最近的剧情比较平缓,偏向生活系。所以大家都舒缓一下吧!千万别读着睡着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八十八章 行楚 填鸭式教育或许有很多弊端,但对于现在的河丘一族而言无疑是最合适的。 批量制造人才,虽无大才,但整体势必会得到提高。 时不时,这些人中,还会出现一些奇才,给人惊喜。 例如乐池,乐池在史书中有记载,年二十就出任中山相邦。现在这个还仅仅只有一岁多的孩童,未来的成就必定不低。 而且在九霄宫,他还会得到最适合他的教育。这一点无疑又拔高了他未来的成就。 当然,学识和成长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公子羽也不急在这一时。 过了十多天平静而安逸的生活之后,随着河丘氏阴蒙的到来,又把谷翠两山变得热闹起来。 阴蒙是齐国十里长歌台的台主,河丘一族迁到腾国,这是长歌台和九霄宫的第一次联络,所以显得格外的郑重。 阴蒙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长歌台几乎所有的中山儿女都趁着这个机会,与家人相见。 时隔四年,少年已变成壮年,少女已变成美姬。 不可否认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悄然已经在他们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少年脸上多了几分老辣和沉稳,而少女则是更加媚眼生姿。 或许这就是人生必须经历的成长吧! 他们的成长,跟他们特别的经历有着密切的关联。十来岁便能出国历练,但是眼界的提升,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不平凡。 九霄宫正处在发展之初,正是需要长歌台反馈之时。 阴蒙一行,车驾一共二十余车,除去钱帛珍宝之外,还有九霄宫最需要的书简和铁器。 易师早有分划的,这些钱帛多半用作河丘子弟在战场上战死的抚恤金。 而有一部分则是充公用于九霄宫的建造,至于得到这些财物的功臣们,公子羽也从不吝啬。 十抽三,以在长歌台的贡献来分配赏金。 齐国长歌台的河丘儿女在得到赏赐之后,很是感激。 这个年代,她们不懂得什么是雇用关系,他们只知道,公子羽是他们的封君。连他们的人都属于公子羽,就更别说他们赚回来的这些钱财了。 他们虽然知道,公子羽对他的子民很慷慨,但他们没有想过,公子羽竟然会慷慨到这种程度。 这无疑又一次收拢了人心,而且公子羽在河丘子民的心中又拔高了一层。 已经近乎为天神一般的存在。 天神受人敬仰,但却不是时常都能见着。而且还比较遥远,天神的形象也太过模糊。 天神远比不得他们的封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子民。 所以公子羽是无私而又伟大的…… 韩国距离腾国不算远,所以韩国长歌台的广便是第二个到达的。 在广的带领下,一干韩国长歌台的中流砥柱们也登上了九霄宫。 韩国在三晋算是弱国,而且现在韩国内部局势也比较动荡,广能带回来的东西很少。 在和阴蒙的交谈中,广就显得有些愧疚起来。 公子羽没有讥讽他,也没有过多指责,而是微笑着给他鼓励。 这些都是公子羽最信任的人,他们的忠诚度也不用怀疑。 所以当公子羽见到他们之时,都是很开心的。 至于他们之间的攀比和赏金多少的对比,公子羽也没有办法,随他们去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话是不假,但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一些对比还能激励人的斗志。 阴蒙其实不是一个喜欢嘲讽别人的人,但有时候想低调也没有办法。 话说,当阴蒙的母亲和广的母亲聚在一起时,二人就要大吵一架,往往是广的母亲实在是太气不过。 十抽三的赏金,阴蒙家硬是多了广他们家足足一车。 最可气的还是,阴蒙的母亲有意无意还喜欢拿阴蒙从齐国带来的新鲜物件来广母亲面前炫耀。 母亲受了气,发出无名火,自然会让广很是难受。 这都是人之常态,公子羽表示,他也无可奈何…… 到了第五天,七国长歌台的人陆陆续续归来。 秦国长歌台的刀虞并没有亲自到来,秦国的局势不容乐观。 河西之战,把秦国打得元气大伤不说,而且这两年也是战火连连。 内部宗族之间也不平静,时常因为水源的问题而爆发氏族之间的内斗。 秦国现在是秦献公时期,他还在为努力的挽回秦国的继续沦落的局面。 这个时期,是秦国比较艰难的时期。 长歌台不景气,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次九霄宫意义重大的宫议,秦国的任务并不是特别重。所以公子羽也没有过多强求什么。 “易师!开始吧!”这场重要的宴席,在公子羽的督促下开始进行。 易师点了点头,对众人道:“此乃丝帛,多年前河丘所产……” 易师交代的第一件事,这是以后长歌台运作的方向。 长歌台从建立之初,便是主打贵族玩乐之所,面向的人群是每一个国家的贵族。 长歌台的功能非常复杂,而且还具有情报、刺杀等功能。要站稳脚跟非常不容易。 不过好在公子羽有玩不完的新花样,这些新花样便是长歌台的立命之本。 以前牟利乃是长歌台的次要任务,而现在积攒财富变得异常重要。 丝绸先打入贵族阶级,然后玻璃珠等奢侈品再慢慢进入。 敛财最后是要为更重要的情报网和刺杀组织所准备的。 所以很多东西都要加快进程。 公子羽和易师已经制定好了大致的方略,现在易师只需要具体交代一下就好。 至于成效,还需等待各国的发展。根据各国的情况,再进行特殊的运作计划。 现在还需要等时间,等待长歌台的慢慢发展。 当长歌台的子弟们都带着丝绸、玻璃悬珠等物回到各国后,公子羽则是把楚国的易辛留了下来。 “楚国之事有何进展?”公子羽问道。 易辛是个小机灵鬼,他很擅长情报收集和与人打交代。 因为长歌台是面向贵族的酒肆,所以易辛平时接触的都是些贵族子弟。 比敛财易辛虽然比不过魏国的良和齐国的阴蒙。 但在打通氏族这方面,二人则很难与之相较。 “阳城君的消息辛已经打听清楚了,阳城君少来长歌台。但阳城君的好友公子经却是长歌台的常客!若是公子有意,辛可以安排公子羽与之相见!”易辛拱手道。 公子羽点了点头,在问了易辛现在楚国的局势之后,公子羽觉定在即日启程。 当公子羽的车架即将驶出谷翠山时,孟鼓苕听闻消息后,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孟鼓苕现在可不是闲人,九霄宫的丝绸制造坊,如今便是她在制管。 “羽哥哥!你意欲何往?”孟鼓苕直接拉住了马缰,质问道。 公子羽玩笑道:“我去给你找一个妹妹来!” “妹妹?什么妹妹?鼓苕可没有妹妹在成楚国。”孟鼓套还没有反应过来,挠头道。 “哈!去找了不就有了?到时我回来,选一良辰吉日,我们一同成婚了!”公子羽打着哈欠道。 孟鼓苕一愣,脸瞬间就黑了。 说来也奇怪,这愤怒仅仅只是在一瞬间,孟鼓苕脸上又浮现笑脸,孟鼓苕点了点头道:“好!羽哥哥远行,羽哥哥候鼓苕片刻。鼓苕有一物赠予羽哥哥!” 公子羽一愣,孟鼓苕什么时候转性了?竟然还会赠远行之物? 孟鼓套说完,便折身回去了。 公子羽在车上等待,正好奇孟鼓苕要送他什么东西时。只见石梯上,一女子飞奔而下,手上来提着一把大刀。 公子羽头皮发麻,对车乘和姬虎急呼道:“不好!快走!姬虎快去拦住你嫂嫂……” (ps:今天有要事,所以不能加更了!等一下还有两更。 至于是什么事我就不多说了,要是看我等下没有更新的话,一定要记得联系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八十九章 楚国时局 姬虎还是能拦得住孟鼓苕的,车驾出了谷翠两山的地界,姬虎便追来上来。 只不过现在的姬虎显得有几分狼狈,以前公子羽的贴身侍卫是老伯,老伯变成了公子身上的貂裘。 而这个是侍卫的任务就落到了姬虎的身上。 姬虎本就不喜习读兵书,他虽然在小时候强行习了字,但这并不代表他回对文字有好感。 “大兄,嫂嫂说了。等大兄回来她要劈了大兄!”姬虎一本正经的传达着孟鼓苕的气话。 公子羽嘴角抽搐,姬虎这厮也正是痴儿。这种气话,他就必要再次传达了吧! “诺!大兄,这是嫂嫂送我的玉符。说是让我看着大兄,如果大兄近女色,就如实回禀,届时,这块美玉就是小弟的了!”姬虎得意洋洋道。 公子羽瞥了他一眼,小声骂了几句,则是对其道:“姬虎你记住,我从不近女色。但是你知道,女色总喜欢近我!若是有女子来和我商讨要事,你可千万不能阻止……” 公子羽给姬虎洗脑,到了徬晚十分,公子羽一行则是过了南湖。 下南湖,便要入宋国境,而后进入楚国国境。 虽然腾国距离楚国不远,但腾国距离楚国的国都郢都可是有这一段路程。 期间不停留,起码也要数月方才能到达楚国郢都。 在这枯燥无味的路途中,公子羽则是问了一些楚国长歌台的近况。 “听闻楚国公卿子弟喜美玉,不知此话可属实?”公子羽把玩着手中的玻璃珠,问道。 易辛坐在马车外,则是笑道:“公子体察,此言并非谣传!公子能制出七彩悬珠,必能搜刮一番公卿子弟!”易辛则是很自信的说道。 楚国人喜玉,上到国君下到平民,都是好玉之人。 当然美玉是珍贵之物,人都喜欢。但是楚国对于玉的热爱已经到了崇尚的地步。 史书中就记在有这么一个故事:公元前560年楚共王逝世,共王共有五个儿子,他们分别是:公子招、公子围、子干、子哲、弃疾。 由于这五个儿子都不是王后所生,因而都没有继承大统的先天权利。 于是楚共王在生前将一块祭祀山川神灵的玉壁埋在地下,让五个儿子去祭祀跪拜。只要谁刚好跪在玉上,就成为王位的继承人。 从这件事情来看,就可以看出楚人对玉的喜好已经到了近乎痴迷的地步。 悬珠不是玉,但形似白玉,所以悬珠,也就是夜明珠,在楚国的价格要比在其他的各国要高的。 而且悬珠本身就是一种有价无市的珍品,可以想象,一旦七彩悬珠进入楚国,将会造成怎样的轰动。 而去楚国郢都路途遥远,这一批悬珠的运送也是重中之重。 所以这也是公子羽让姬虎跟来的原因之一。 楚国现在的动荡,还得从楚灵王说起。 的楚庄王争霸之后,让楚国的国力到达了鼎盛时期。 而现在楚国国力的日益削弱,便是从楚灵王开始的。 跪玉选王的故事中,一共有三个人跪在玉上,公子康、公子围和幼子弃疾。 有意思的是,这三个跪玉的公子都当上了楚王,或许这就是那块玉的魔力。 而公子围,也就是我们要说的楚灵王。 公子围并不是在楚共王去世后就即位的,因为三人都跪在玉上,所以按照年龄长幼,公子康最年长。所以他便是在楚共王逝世之后,当上了楚王,也就是楚康王。 楚康王的命运并不好,因为他有一样跪在玉上的弟弟公子围。 公子围自认天下无敌,唯我独尊。 公子康多么昏庸的一个兄长,怎么能比得上我? 于是公子围找了个借口,直接篡位,自己当上了楚王,史称楚灵王。 楚灵王在位期间,没做几件利民利国的大事,而是整日把心思耗在与诸侯之间的争斗中。 楚灵王好大喜功,心浮气躁,而且非常的嚣张跋扈。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招他国诸侯来本国会盟,一来体现楚国的大国地位,二来还在会盟上狠狠地耍一把威风。 晋国也是大国,怎么能坐视楚国称王称霸?于是楚国于晋国之间的战争,在这几年间愈发频繁。 而且楚国四处兼并他国,趁着陈国内乱,吞了陈国。又带着和自己结盟的诸侯国,灭了蔡国。 在诸侯会盟中是嚣张至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是风光无限。 表面看起来很风光,但楚国的国内并不安稳。 因为当年楚灵王是篡位,是典型的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国内也有很多人反对他。 作为一起跪在玉上的公子弃疾,他则是反对楚灵王的主力。 在国内的一番运作之后,弃疾等到了时机,把楚灵王杀了,后又把他的三个儿子尽数诛灭。 当继承权还没有落到他的头上时,他就会磨刀霍霍杀向王位。 终于,他成为了楚王。 然而此时的楚国已不是当年的楚国。 楚灵王的四处征战,穷兵黩武,让楚国国力空虚。 再加上公子弃疾这几年在国内的内耗,楚国是一片狼藉。 而楚王弃疾之后,出的楚王,大多都继承了楚灵王的一个特点,穷兵黩武。 所以社会矛盾变得尖锐,楚国局势也是混乱不堪。 而现在的楚王熊当,也是这样的人。在穷兵黩武的同时,还非常好酒,好女色。 这一点长歌台倒是很好满足楚王的要求。 “楚王熊当可曾到过长歌台?”公子羽又是问道。 熊当,也就是楚声王,这个“声”的谥号则是他死后才封的。 这个“声”作谥号,可不是什么好解读。 一般荒淫无道、无能错乱、穷兵黩武的君主才会被追上这样一个谥号。 从这个谥号,就可以看出熊当的为人了。 自的楚庄王之后,楚国便少出明主。 春秋楚庄王争霸之后,楚国国力在连年的战争中慢慢耗尽,以不复当年的强盛。 易辛则是很遗憾的摇了摇头,楚王毕竟是楚王,长歌台在好,毕竟也是酒肆。 “据我所知,楚王是极喜在市井中玩乐的。易辛你下去多观察,或许楚王乔装入长歌台来享乐,这也说不准!”公子羽则是理解的安慰道。 “公子莫非还有布局?”易辛忍不住道。 公子羽微微一笑,则是神秘的说道:“一计神来之笔而已!若无机会,也不必苛求!一切等到楚国再说吧!” 易辛在车外点了点头。 他自以为对楚国已经很了解了,但当公子羽真正要去楚国布局时,他在明白,自己接触到的楚国还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楚国而已。 (ps:求推荐票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九十章 楚国纨绔 一条长湖隔断,过直道,翻过阳乾山,便能看见楚国最大的城邑-郢都。 郢都选取的位置十分平坦,依山靠水,十分开阔。 公元前689年,楚文王建城,往后二十多代楚王都以此为都城。 直到后来的秦将白起饮水入城,破郢都,后将其焚毁,这座历经春秋战国四百多年的古城,才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郢都城门开三孔,公子羽的车驾缓缓入城,坐在车中,两边行人纷纷避让,随后又低头前行。 长歌台于南城闹市,亭台楼阁,长歌台之所以为台,则是酒肆中开高台。 每夜间高灯之时,高台便会起歌舞,中山女子身着楚服,在高台之上欢歌起舞。 两边楼阁酒客,时而附和,时而高呼饮酒。 长歌台是风月场所,也是最有特色的风月之所。 楚国纨绔是长歌台常客,为了把长歌台更具楚国风格,高台上也会有楚人女子曼舞、越人剑舞。 酒阁中,不仅有中山酒,还会有秦酒、燕赵佳酿。 现还未到徬晚,酒客稀稀落落已落座在酒阁之上。 “酒家!这些时日为何不见你在酒肆中?可是去了巴蜀?”进了长歌台,立马就有一身着深衣的男子前来问话。 这人是长歌台的常客,也是郢都中著名的纨绔。 “冢子(士儿子的尊称),小人这是去了越国,为冢子找剑士来了!”易辛有应变之能,随意开口道。 “嗯?汝前日许我的巴蜀女子,何时才会到长歌台?”男子皱眉很是不悦道。 易辛挤着笑脸,东扯西扯,就把男子给糊弄了过去。 “冢子不知,这越人之剑舞,可把女子之舞不同,其剑光彩炫目,舞剑之时,有剑气破云冲霄……”易辛胡扯一通,正想把这人糊弄走。 可谁知,这人竟是停下来脚步,把目光放在刚踏进门的公子羽身上。 公子羽身披貂裘,身姿挺拔,眉宇间有英气勃发。很难让人不引起注意。 “这是何人?莫非是你说的越国剑客?为何衣着如此光鲜?”这男子语气很不礼貌的说道。 边说着,还走过来打量了公子羽一眼。围绕着公子羽转来三圈,这人则是把手放在了公子羽身上的貂裘上。 易辛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他一股阴冷一闪而过。 而此时的公子羽,则是用微笑制止了易辛。 “见过冢子,鄙人越国乐师,为冢子助兴而来!”公子羽微微欠身,恭敬道。 这人微微点头,又是打量了两眼,则是问道:“酒家!此人乃是乐师,并非剑客,也不见巴蜀女子。莫非酒家有意欺我?” 这人明显是因为易辛没有为他找巴蜀女子而发的无名火,这是纨绔的常态,易辛对这样的刁难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今天他要找茬的人是公子羽,公子羽在易辛心中的身份很是崇高,他是忍不了自家公子,在一个纨绔面前如此低声下气的。 阴冷在易辛的脸上越演越烈,在酒阁上招呼酒客的中山子弟也望向了这边。 气氛很是诡异,冢子纨绔丝毫没有察觉,动作越发肆无忌惮。 貂裘已经在纨绔的手上。 “乐师,此衣深得吾意,转售与我如何?”纨绔打着笑脸,问道。 “冢子若是喜欢,拿去便可!只是不知冢子知不知穿此衣所需?”公子笑着问道。 “噢?莫不是穿此衣还有讲究不成?”纨绔一阵怪笑,看着公子羽一副就要找麻烦的样子。 公子羽微微点头,笑着对他道:“穿此衣要听一越曲,不知冢子可愿?” 纨绔一愣,则是不明所以道:“有何不可?我且一听你曲!” 公子羽闻言,这是缓缓走上了高台。 这种事情,一般的处理方式是,让纨绔把无名火发完。等他发完了,也就过了。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可这次却是不一样,他惹的人是公子羽,是长歌台的神。在中山国未灭之时,公子羽爵位是封君,这是仅次诸侯之下的爵位。 他一个小小的士大夫的儿子,有什么权利来触公子羽的眉头? 易辛很想采取最极端,最简单的办法。直接让这人葬身在此。这是他要为他行为要付出的代价。这样做或许会招惹到很多麻烦,就算长歌台被连根拔起,易辛也在所不惜。 “公子!出手吧!”易辛追在公子羽的身后,小声建议道。 “汝入楚四年,立足于此市井之中,为何不知隐忍二字?”公子羽轻声道。 公子羽的话中是有责备之意的,这样的易辛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也不希望,他来到楚国,仅仅因为一纨绔的刁难而让现在的长歌台毁于一旦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是公子,那是老伯为公子制的貂裘!那件貂裘……”易辛忍不住提醒道。 公子羽目光空洞,淡淡道:“国已经灭了!我不再是公子!老伯已经身死,这件貂裘只不过让人徒添伤悲而已!” “可是公子……”易辛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被公子羽给制止住了。这件貂裘的故事,河丘子弟都知道,这仿佛是他们的逆鳞,是老伯对公子羽忠义的见证。其中的意义远非一件衣服那么简单。 易辛很难理解,为什么重情重义的公子羽会这么看轻这件貂裘。 “他是三氏子弟吧?”公子羽背对易辛,继续往高台走上去。 公子羽猜到了,易辛只得小声回道:“正是!” 所谓楚国三氏,也就是屈、景、昭三个氏族,这三个家族是楚国的老牌宗族,楚国的官职基本上也把持在这三家中。 屈原便是出自一直强盛到战国后期的屈氏。 公子羽当然能猜到,若不是这三个家族中的人,怕是易辛现在已经动手了。 这三个氏族的强大在西汉时都有体现,汉景帝则是因为顾及这三个氏族,便是把三氏直接迁到了关中。 可想而知,这三个家族的强大。 公子羽上到高台,台下纨绔嘴角微扬,手里拿着公子羽的貂裘,一脸笑意的看着公子羽。 (ps:这几天铺垫剧情,有点费时。所以更新都有点晚!不过今天说三更,一定会三更啦!可能要在12点之后,等不了的朋友就先睡噢!当然后面两更是算在今天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九十一章 越人古调 公子羽登上高台,席地而坐,一案上一琴,公子羽微微闭目,一声轻叹,左手抚弦。 随后一女子奉竹条而来,对公子羽微微欠身,双手奉竹条。 公子羽微微摇头,示意其退下。而右手波动琴弦,一声清脆而悠长的琴声让喧嚣得以寂静。 严格来说,这个乐器应该是筑。只不过公子还是不习惯用竹条击筑。 形形色色的酒客在此时归于平静,他们凝眉闭目,似乎在感受着古韵带给他们的空鸣。 人至醉时多生悲,越调如吴越水乡绵长柔情,调起调落,舒缓而不激昂。 “仰飞鸟兮鸟鸢,凌玄虚兮翩翩。” 一女子拂袖而来,随曲曼舞。当曲至低落之时,开口低吟。 一股悲伤之感,由心而发,女子掩面,似涕似哀。 这曲越调,是非常著名的调子。 在越国,此曲与《越人歌》同为国殇之曲。 此曲乃是越王后——雅鱼所作,也就是越王勾践的妻子。 据传言,此曲作于雅鱼随勾践入吴为奴期间。这曲越调背后还有一个悲惨的故事,当时吴王夫差称霸,吞越之后,欲进军中原,而与晋国发生战争,晋国使臣来吴修订两国停战盟约。吴相伍子胥为达到某些政治目的设计陷害晋国使者。 这个计划则是让雅鱼陪睡,当时晋国使者不知是越王后,便承了情。 第二日,伍子胥便以晋国使者辱越王后而相要挟,最后在这次外交中谋得了利益。 吴国是胜者,伍子胥也是赢家。而屈辱和伤痛,是属于雅鱼和越国的。 所以之后便有了此调。 女子舞袖跪地,仰天而叹息歌:“集周诸兮优恣,啄虾矫翮兮云间……” 公子羽指如游蛇,拨琴更是急促了三分。 女子更加悲慨起来,声近沙哑,似在向天控诉:“妾无罪兮负他,有何辜兮谴天!” 一腔悲情,泪已先流。 雅鱼之无奈,在女子的脸上得以重现。 两阁酒客不仅悲叹,这个悲伤的情绪很容易把他们感染。 这曲越调,楚人耳熟能详,只是因为伍子胥是楚人,只是因为楚人也见证了这段历史,或也是因为这曲调子,本就是以楚辞来写。 嘲弄,裸的嘲弄。 纨绔已是满脸通红,他拿着别人的衣服,想占为己有,而楚人伍子胥也曾这样做过。 作为楚国的他,很鄙夷伍子胥的行为,首先他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然而现在,他却和伍子胥一样,喜欢霸占别人的公子,蹂躏别人的“衣服”。 可以他却不能就此罢休,因为他没有台阶下,他不可能跳下来。 勾践后来复了国,雅鱼的耻辱也得到洗刷。 难道抚琴之人在暗示他,他今天要是拿走了貂裘,不日以后他将付出更大的代价来偿还? 纨绔咬着牙,他几乎就要何止这一切,他甚至想把台上的乐师揪下来问一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惜,他没有这个权利。 琴声又变得舒缓,但绝不是令人放松的舒缓。 随着女子缓缓后退,最后一句唱出:“颿颿独兮西往,熟知返兮何年?!” 琴声戛然而止,酒肆两阁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方才有人喝彩道:“好曲!好曲!乐师乃才人,我等今日能闻此调,真可谓是感慨良多!酒家!此钱乃赏你能用此乐师!” 说话的这人是一个臃肿的中年男人,他衣着光鲜,一副施舍而怡然自得的样子。 公子羽起身,对其躬身行礼,谢道:“多谢大人厚爱!” 易辛真的是恨得牙根痒,公子羽是什么人?他以前可是少上造、河丘君啊! 他怎么能为人奏乐? 这胖子又是谁?王卿贵族?不管是谁,也没有资格让公子羽为他奏乐! “酒家!?为何还不把钱手下?”臃肿男子看着还愣在原地的易辛,很是不悦道。 易辛一惊,最后只得挤着笑脸解释道:“大人见谅,此曲尚悲,小人这是被悲情所撼。” 臃肿男子是朗声一笑,连连道:“善!善!” 臃肿男子身后有一少年同行,少年身高九尺有余,面如白玉,眉宇间有股凌厉之气,英俊而让人生畏,身姿挺拔而如一柱石立于原地,让人难以撼动。 臃肿男子这是对其感慨道:“子冥,若此人能随寡……我入室,岂可度消遣?” 少年微微躬身,恭敬道:“大人勿急!此人身份尚且不明,不宜侍奉大人!” 臃肿男子轻叹了一声,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臃肿男子下楼阁出门去,与纨绔插肩而过,过三尺,回头淡淡道:“把貂裘归还乐师吧!” 纨绔连忙点头称是,少年接过貂裘,把貂裘还给了公子羽。 公子羽与他四目相对,只见其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公子羽微笑相送,三人出长歌台而去。 公子羽进了楼阁的隔间,隔间中易辛与公子羽。 公子羽推窗,面无表情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 公子羽问道:“此人之前你有留意?” 易辛沉默良久,这才回道:“回禀公子,其人时常会来此,我有查探。但……但……” “但查不出此人底细对吧?”公子羽则是帮他说道。 “公子息怒!辛这就加派人手,不日定会给公子答案!”易辛急忙道。 公子羽轻叹,回身轻声道:“我并无怪罪之意,你也无须紧张。至于此人底细,你已不必再查!” 易辛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为何啊?公子!” 公子羽解释道:“我刚入长歌台,是生面孔。你可知为何那名三氏纨绔要刁难于我?” “此乃纨绔常态,若是公子……” “非也!非也!此乃必须之态。纨绔乃是那名男子的暗哨!其作用在于查探我身份,排除我威胁到男子安危的可能!” 易辛不是笨人,只不过他在察言观色方面远不及赵国长歌台的仇烈。 人的长处不一样,易辛古灵精怪,长与应变。 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急智。而急智在于抓重点,所以有些时候会忽略一些细节,这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把臃肿男子和纨绔串联起来你就会发现,纨绔其实是在保护臃肿男子。 就像守城检查的士卒,排查入城的人,排查细作。 而纨绔的作用,则和守城士卒相同。 公子羽看了一眼颓废的易辛,公子羽明白易辛是一个很懂的上进的人。至少有一点他是值得赞扬的,他会反思自己的过失。 而且他还年轻,是个可朔之才。 公子羽拍着易辛的肩膀,笑问道:“你看那名少年,你注意到了什么吗?” 易辛努力的回忆着那个长相英俊的少年,这人高达九尺,且身体笔直。 所以他的身份一定是…… “他是男子的内卫!” 公子羽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看到了关键之处,但细微之处还要多注意。他双手虎口均有老茧,可看出其常用兵器乃长器。立于原地时,其右手习惯性悬空而不是垂直,则可以看出,他有一把长剑时常挂在腰间。他双肩微微下陷,平时定是穿着厚重的铠甲。年仅不过志学之年,能与之相配的身份并非是寻常内卫!我想说到这里你已经想到了吧?” 易辛点头。的确,公子羽说的这些他都没有注意到。 而现在联系到一起,臃肿男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需要这种级别的护卫,这么害怕被刺杀。连长歌台来的一个生人都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来探虚实,那么他的身份是: “楚王熊当!” (ps:好难受,刚才写着写着,睡着了,肩膀疼,脖子疼。咬牙码完了写一章。真的抵不住了,先睡一觉再起来码。 我可爱的读者们,久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九十二章 卜卦男子 长歌台酒客络绎不绝。 公子羽时不时就会上台抚琴,奏的多为商曲和越曲。 中山多有殷商遗民,公孙氏本身也是传承自商而来。 所以每当公子羽奏起商曲时,中山舞女就会登台献舞。 而越曲,则是那天的那名越国女子独舞。 易辛时常劝公子羽不必亲自登台奏乐,而公子羽常常是笑而不语。 酒肆虽然吵杂,但公子羽却在这嘈杂之中找到了属于他的宁静。 越曲舒缓而绵长,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这越人女子似乎也很明白公子羽的心意,自从那次深情的演绎之后,大多曼舞示众人。 女子如水,静而清澈。 这女子是长歌台的舞姬,是易辛从越国买来的孤儿。 她的眼睛实在是太透彻了,她的身姿如同一抹彩带,随风而起,有着说不完的柔情。 “你叫什么名字?”公子羽琴声不断,他看得实在太过痴迷,忍不住道。 越女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个转身,面向抚琴的公子羽。 手袖扬起,又翩翩而落。舞姿不停,越女淡淡一笑,低声道:“回禀大人,越女燕鸢。” 燕鸢虽然不知道公子羽的身份,但这几天易辛对公子羽的态度,她能感觉到,这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不是一般的人物。 “燕鸢!燕鸢!好名字!”公子羽笑着赞叹道。 到底是不是名字很好?其实也不见得,人有时也可以修饰自己的名字的。 公子羽这是第一次和她说话,她似乎很开心,舞姿就像是她的心情,愈发欢快起来。 公子羽低头不再多言,时而抬头环顾,时而与其相视而笑。 公子羽忽而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左阁雅间中,有一男子,加上今日已经是第四日到长歌台,你可曾注意到他看你的目光?” 燕鸢身子微微一僵,随后往雅间中往去。 而后答道:“士子是长歌台的常客,大人莫非是看出了他的不平常?” 琴声忽而大作,公子羽的声音掺杂在其中。 公子羽道:“此人饮酒而不享乐,案中掷一卦,你可知卦象何意?” 燕鸢摇头,不知公子羽语中何意。 公子羽继续道:“此卦为《困》卦,而后变成《大过》。《困》为《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四十七卦。《大过》言《困》卦象。其爻辞为: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 燕鸢是女子,也不可能习得《易经》占卜之术。 公子羽和她说这些,就像是在对牛弹琴。 但是公子羽必须要说,公子羽用尽量简洁易懂的词语解释道:“此卦爻辞的大致意思为:被石头困住,坚守在蒺藜之中,走进屋子便看不见妻子。被石头困住,如果继续向前,则会遇到危险,会有所失去!你可知他为何要一直看你?“” 燕鸢再次摇头。 “因为这里是困住他的石头,他想向前查探,而你就是他即将失去的妻子!” 燕鸢大惊,直接跪倒在地,眼中带泪,连忙解释道:“大人误会,燕鸢并未认得此人,也不是他得妻子!” 燕鸢的动作,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很多酒客对此都是不明所以。 “快起来吧!此处是在高台之上!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且问你,若是我能帮你求得一生富贵,而你需要为此付出身体,你可愿意?”公子羽凝重问道。 燕鸢愣住了,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直觉告诉她,公子羽说的很有把握,也不是在戏弄她。 她本就是孤苦无依的人,作为舞姬,生活本就很是艰辛。若能求得一生富贵,她是愿意的。 “燕鸢愿意!” 公子羽微微点头,道:“那好!你把此珠送进雅间!送他一语:悬珠为贞,以主爻!” 公子羽从怀中掏出珠子,并没有拿出来,而是给了台下的易辛一个眼色。 燕鸢很聪明,她缓缓下台,从易辛的手中接过了一颗七彩悬珠,随后走进了雅间。 公子羽也下了高台,高台之上乐师换了人,有又舞姬上台献舞。 而公子羽则是走入了隔间之中。 易辛跟在后面,易辛忍不住问道:“公子!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楚王还有多久会来此?”公子羽反问道。 “公子来此四日,楚王每日落之时将至!” 楚王因为公子羽的琴艺,这几天每天都会准时到长歌台来。 “雅间中是何人,你是否已打听清楚?” 易辛点头,随后道:“屈氏屈宜臼!” 公子羽又是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易辛这几天也学会了观察,显然他也注意到了雅间中,屈宜臼的动作。 “公子,他为何要在长歌台卜卦?” 公子羽忽而停下来脚步,微微一叹,道:“这也正是我疑虑的地方!不管如何,且先做准备!楚国贵族若有所图谋,你我则置身事外即可。而赠送楚王悬珠之事,还需尽快!” 易辛点了点头,随后开始下去准备。 公子羽来楚国一共有两件事,一则是让阳城君把孟胜放走。二则是让悬珠、丝绸等奢侈品在楚国迅速打开路径。 四天前,公子羽的隐忍,不仅巧妙的避免了很多的麻烦,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 那就是楚王,公子羽有意赠送楚王七彩悬珠。 以楚王的性格,得一宝物,一定会忍不住要和大臣公卿们炫耀。 这无疑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金牌推销员。 所以只要悬珠赠得巧妙,必能让悬珠成为贵族公卿推崇之物。 而作为悬珠的生产者,定会牟得巨大的利益。 再来说,今天在长歌台雅间中的奇怪男子。 男子是四日之前才开始来长歌台饮酒,这其中有些巧合还需要日后验证。 但今天他在长歌台卜卦这让公子羽不得不注意他。 周文王曾在狱中卜得凶吉,也就是说,要预测一件事的凶吉,最准确的应该是在事发地,或者是事情即将发生的地方卜卦。 他在长歌台卜卦,显然他有事情要在长歌台发生。 作为长歌台的主人,在不明白他的图谋之前,只有尽力示好。 他卜得之卦为《易经》第四十七卦《困》卦,卦象爻辞为《困》卦三阴。也就是刚才公子羽解读的凶卦。 而他一直在注意高台中的燕鸢,显然是被爻辞中的所误导。 他认为卦象呈凶,很有可能是因为入门时,第一眼见着的是燕鸢。 而爻辞中言,若是执意而为,则会失去。 反过来解读,若是先得到则不能继续做下去。 最为有权势的贵族,一切阻挡他成事的人或物,都会成为他手上的牺牲品。 公子羽担心,雅间中的男子为了破凶卦而谋害燕鸢,所以公子羽才会让燕鸢去雅间送珠。 这里又要说到《困》卦的爻辞。 《困》卦的三阴爻辞虽然是凶象,但《困》卦的主爻却不是。 《困》卦主爻为: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 亨的意思是顺利,而贞则有坚持的意思。 所以,公子羽会让燕鸢带话, 意思就是,让他看主爻辞,而且送珠的寓意则是让他坚持下去。 暗示他不要听信三阴爻辞。 这是公子羽唯一能做的,在公子羽还不知道这人意欲何为之前,为了保全燕鸢,他只能示好。 只有让对方开心了,自己才会开心。 人在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啊! (ps:非常抱歉,昨天的三更托到了现在。 因为群里面有一个小弟弟,他非常喜欢这本书,所以在楚国的这段故事中给他安排了一个龙套。 因为在故事的大纲是提前写好的,小弟弟的龙套也被安排到了后面。 可是他真的很期待,所以就把他出场提前了!所以就昨天一直在改这段故事的大纲。 到晚上的时候完成的,本来想争取在凌晨两点之前发完三更的,很抱歉,夜太深,不小心睡着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才发弄完发过来。 我先补一下觉,今天的两更在晚上更新。 我的读者们都很有爱,所以呢,以后一定会多多更新。 还有希望有龙套加入本书的读者,快来群里面联系我噢! 群号就在本书的简介里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九十三章 玉钩相争 “大人!雅间请!”易辛弯身,做出请的手势。 在得知楚王的身份之后,易辛这几天没到徬晚之时,就会来此等候。 而楚王也很守时,虽然没有和易辛约定,但几乎每天日落之后,就会到长歌台来。 楚王喜酒,最喜燕赵烈酒。 而楚国中,能找到燕赵烈酒的只有长歌台。 楚王微微点头,扬着头,挺着他臃肿的大肚腩,走上酒阁。 “照旧!、!”楚王对跟在身后的易辛道。 而跟在楚王身后的九尺少年,则是从怀里掏出钱帛,很是大方的把一袋钱帛交到易辛的手上。 长歌台不仅有各国佳酿,还有独具特色的美味。 这个时代的烹饪技术,就算是楚国的王宫中,也比不得长歌台。 长歌台新菜没季都会更迭,而且绝不重样。 楚王是长歌台的常客了,不得不说,楚王已经被长歌台套住了胃,就算他不想来长歌台,也得问问他的胃了。 这就是长歌台的魔力,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 楚王有很多习惯,比如在饮酒进食时,会点长歌台最有名的舞姬燕鸢献舞。 “燕鸢姑娘今日不适?”楚王望向空空荡荡的高台,皱眉不悦道。 “回禀大人,燕鸢姑娘还在歇息,我这就去找她来,为大人献舞!”易辛恭敬道。 楚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抬了自己的大肚腩,缓缓坐了下来。手指轻点桌案,一副悠闲的模样。 易辛进了雅间,不停对雅间男子施礼。 先前和燕鸢说说笑笑的男子,在得知了一切之后,目光瞥向楚王所在的方向。 雅间男子不再多说什么,燕鸢上了高台,开始献舞。 而易辛则是回到了右阁的雅间,也就是楚王所在的雅间。 燕鸢不仅会越舞,而且还会楚舞。 此时的乐师作的是越曲,所以燕鸢也是楚舞。 比起越舞,燕鸢跳楚舞,就显得有些僵硬和不知名的违和感。 楚王深好此道,一眼就看出来其中的端疑。 这并不是楚王希望看到的舞,楚王带着肥胖人独有的沉重喘息,问易辛道:“为何不见越国乐师?” 易辛又是躬身,故意道:“乐师每日只作一曲。小人也是无奈啊!” 楚王脸上已经泛起了怒容,大声道:“为何只作一曲?莫非是在寡……鄙人来之前,就已先作曲?” “正是!”易辛点头称是。 楚王大怒,一脚踹在摆放菜食的桌案上,指着易辛的鼻子道:“让他上台奏曲!若敢不从!”楚王看向九尺少年,少年眉宇间的杀气喷涌。 未说一言,已是吓得易辛瑟瑟发抖。 楚王见易辛乃是小人之状,随后大手一挥,豪气道:“酒家!让他上台奏乐,有赏!” 易辛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连忙施礼告退。 “公子!”易辛来到了公子羽休息的隔间,小声呼唤道。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悬珠是否已备好?” “辛已与屈氏交谈,屈氏愿承公子之意!” 公子羽点了点头,穿上貂裘,缓缓走上高台。 公子羽的手指很修长,特被是在琴艺被酒客们认可之后,这双修长的手指,很容易被人注意。 公子羽喜穿儒士之服,不是因为公子羽又多么的崇尚儒家,只是因为儒士宽衣穿起来很舒服。 公子羽的眉目很清秀,一身儒士宽衣,让公子羽的气势更升华了几分。 就像一个谦谦君子,又像是一个包含书卷气的读书人。 用后世《红楼梦》中的言语来形容的话,倒是有贾宝玉的。 公子羽缓缓落座,手轻拂琴。一声悠扬而令人心境空鸣的琴声随风而来,一时间喧哗的酒阁有一次静了下来。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筑琴的低吟。 乐,对人就像有一种很玄妙的魔力。优美的乐声,能让人的情绪产生共鸣。 公子羽很小就接触到商人之曲,所以对感慨悲歌有着独有的亲和力。经历过灭国之难,公子羽心中压抑的情感也变得复杂。 当感情进入到乐中时,才是有灵魂而能让人产生共鸣的乐声。 后来的高渐离,易水击筑,荆轲与他合奏一曲《高山流水》。后来《高山流水》成为绝唱,或许不是因为没有人习得乐谱,而是因为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到达他二人的壮士悲情了! 公子羽的悲乐,是经历过灭国在他心中慢慢生成的。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都是越曲,公子羽的会能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吧! 楚王闭上的眼睛,身子微微晃动。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坠入了乐声所引去的玄妙世界。 “美人莹莹兮,颜若苕之荣……” 燕鸢悲腔而歌。 “命乎命乎,曾无我赢!” 一曲落尽,曲散,声绝。 楚王睁开双目,不禁长叹:“天下竟又如此美妙之曲!长歌台之曲,可谓天籁之音!” 楚王不禁赞叹,随后对九尺少年道:“赏!重赏!” 九尺少年领会其意,从怀里掏出玉钩。正想上台赠予公子羽,只见有人先到一步。 这是一个侍从,从坐阁雅间而来。 手捧悬珠,赠予公子羽。 公子羽微微一笑,接过悬珠,随后对左阁雅间施礼。 楚王皱起了眉头,对少年道:“还不快去?” 九尺少年随后登台,赠送玉钩。 公子羽先行礼,后对其道:“多谢大人好意!小人已得雅间贵人赏赐,不敢再受礼!” 公子羽的声音不低,在雅间中的楚王闻言,顿时就怒了。 对在雅间中侍奉的易辛道:“他难道是在嫌弃孤所赠之物不够贵重?此乃孤人衣上之玉钩,竟有不纳之理?莫非是孤的玉钩,不如他的珠子?” 易辛当然不能直接说比不过,所以只得装傻道:“大人息怒!大人之玉钩随贵重,可对方所赠之珠是” 楚王冷哼了一声,道:“是什么?说!” 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比他衣服上拿下来的玉钩更贵重的珠子。 易辛作跪地求饶态,道:“此珠乃是七彩悬珠!天下少有之物!大人玉钩虽也珍贵,可两厢比较却是少了些寓意!” 楚王一愣,问道:“何为七彩悬珠?悬珠还有七彩之色?为何我不曾听闻?” 易辛则是解释道:“七彩悬珠,世间却有此物。腾侯多年前曾见一仙人,仙人言腾侯恪守礼乐,是时间少有之君王,赞其德行,后赠一七彩悬珠!从此能得悬珠则乃世间德行高尚之人,故而雅间贵客送珠,则是有赞乐师德行高尚,有君子之风。故而乐师会纳之珠,而大人所赠之玉,随也珍贵,乐师却不敢再收。因为这是德行使然!” (ps:太困了!第二章估计会到12点之后了。 要是一点我没发,应该就是忍不住睡着了,最迟明天10点也会发上来。 一直等的朋友抱歉了! 马上周末了,作为补偿我会选一天再加更。 望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支持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九十四章 金牌推销员 钻石为什么这么昂贵? 不是因为它本身就存在这么大的价值,而是营销! 钻石和爱情捆绑在一起,再加以营销口号,。 所以当悬珠遇上德行,本来就可遇不可求的悬珠加上这个时代最难得的德行…… “噢?此话当真?”楚王惊异道。 易辛连忙回道:“大人可派仆人去滕国,一看便知!” “腾侯有何为?竟能让仙人赞赏他的德行!”楚王不解道。 腾国,巴掌大的地方,一个小国的国君会有什么德行?他偌大一个楚国,难道他的德行还不配得到一颗悬珠吗? 楚王怒气无以复加,他脸上没有怒意,但他那急促的喘息声已经喷出了杀气。 君王一怒,血流成河! 易辛表面上很慌张,心中其实早已料到楚王会如此! 易辛沉吟之后,娓娓道来:“腾侯无所为,但也无所不为!腾国虽小,却也有千乘之兵,可腾侯严收礼乐,从不与邻国相争,正所谓无所为!而腾侯从不推延周王畿的贡品,正所谓无所不为!” 楚王知道易辛说的是实话,天下独腾国仍遵守井田制,从这里就能看出一些东西来。 可是楚王不服气啊!冷哼了两声之后,楚王眼睛迷成一条缝,看着易辛,问道:“汝认为楚王德行如何?” 易辛心中大喜,他就等着这句话了。 “楚王乃天下之雄主,德行在小人看来,腾侯都略有不及。只是仙人虽也认可楚王的德行,却不肯赠大于腾侯的七彩悬珠。” 楚王不解道:“仙人可曾送楚王七彩悬珠?” 楚王看着易辛,易辛只要点头,他立马就能要了易辛的命。 易辛当然知道他就是楚王,易辛躬身道:“大人,实不相瞒仙人的确赠了楚王七彩悬珠!” 楚王大怒,指着易辛的鼻子道:“胡说八道!果然是无良酒家!子冥!你回来!” 少年猛然回头,几乎只是眨眼间,他竟然又到了楚王的身旁。 楚王这架势是要马上动手啊! 易辛也不卖关子了,继续道:“但是悬珠还没有送到楚王的手上!” 楚王纳闷道:“你怎知?” 易辛微微得意,道:“大人不知,我就是奉仙人之命,带悬珠献楚王的使者。只是小人身份低微,难以求见楚王。这才让仙人所赠之悬珠,未能交到楚王之手!唉!小人有愧啊!” 楚王闻言大喜,笑道:“楚王乃贤王,说明原委,定会召见你的!我乃楚王之弟,悬珠我可代你转交!” 楚王笑着说道。 易辛也不假思索,先是跪倒,以见公卿之礼拜了楚王之后,便让人带来七彩悬珠,交到了楚王的手上。 这颗悬珠大小如盘,七彩琉璃之下是一颗悬珠。 易辛让人关了门窗,顿时七彩悬珠光华大盛。 就算是见过天下无数珍宝的楚王,也被这七彩悬珠的光华给震撼到了! 七彩悬珠,天下少有。悬珠赠君侯,颂其德性! 楚王得到悬珠,则是仙人对他德行的肯定! 楚王狂喜之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皱眉问道:“对面酒阁雅间中是何人?为何他有七彩悬珠?” 易辛狡诈一笑,他早已想好了应对。 “大人不知。他那悬珠非此悬珠!他那只不过是赝品而已!是小人所造,也就三色而已!其珠也并非悬珠!全是倚了楚王的德行,我见他是楚王子民,德行有楚王半点风范,这才重金转卖予他!” 楚王闻听此言,很是得意。 “卖得好!卖的好!你还能造悬珠?” “回禀大人,小人所制并非悬珠,只是赝品而已!” 楚王微微点头,随后道:“卖以后一定要大卖!卖予终于楚王之臣!卖予德行高尚之人!要楚国子民,以王兄为德行之准绳!” 易辛微微一愣,最后这个结果,虽然是他和公子羽故意引导楚王的。 可是为什么楚王歌颂自己,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楚王脸皮得厚到什么程度啊! 易辛虽然这么想,但是却很意外的连连道谢。 好吧!金牌推销员,熊当入职! “多谢大人,为答谢大人向楚王送珠之恩,小人这才得以了了仙人嘱咐之任!小人曾在海外得一匹丝绸。这丝绸虽是寻常可见之物,可这海外得丝绸手感极为顺滑,乃神州没有之物。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易辛说完,立马有人带来一匹丝绸。 丝绸展开,布匹光鲜,触摸时,让人感觉到极为舒服的丝华感。 以蚕丝织布,这是上古时期就有的事。 上古传说中,黄帝的妻子嫘祖发明“养蚕取丝”,便是有丝绸上古就有的说法。 而经过数代的发展,织布工艺逐渐提升。到后世丝绸便是成为了国家的名片。 而这匹丝绸乃是九霄宫所产,九霄宫的制丝工艺已经被公子羽硬生生的提到了宋朝。 就算是随意织成分布匹,在这个时代则是上上等的丝绸。 楚王一见,果然大喜。 易辛又继续道:“若是此布能裁缝成夫人之衣,定是天下最名贵之服!” 楚王点头,深以为然! “好好好!正合吾意!子冥!赏一定要重赏!” 好吧!楚王后,义务推销员,入职! 楚王满载而归,微微有些得意。 走在街上,更是走出了舍我其谁的步伐。 君王被拍德行高尚的马屁,任何君王都会沾沾自喜的。 顶着大肚腩,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公子,可还满意?”公子羽现在隔间中,目送楚王远去。 总体来说,这个营销效果还算不过。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敛财之事长歌台已不必费心。你多注意在细作和培养义士之事上!此乃死罪,务必要小心谨慎!” 易辛郑重躬身。 楚王上了车驾,车驾缓缓离去。 而就在此时,雅间中的男子,也出了长歌台。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楚王的车驾一眼,随后才登车离去。 公子羽的眉头皱得很深,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的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而他图谋之事,到底是什么? 若不在长歌台,公子羽也不愿多想。 可男子在长歌台占卜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多注意屈氏的动向,若能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即来报!” “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九十五章 墨家孟胜 有了楚王这个金牌推销员,楚国长歌台的销路以后将会被慢慢打开。 这一点公子羽无需再过忧心,也是时候该去见一见墨家巨子孟胜了! “大兄,你说墨侠会用生命诠释侠字!莫非侠比义更重?”姬虎驱车,想起多日前,公子羽曾说到的墨家。 他这个一向视诸家学派十分淡漠的兄长,在谈到墨家墨侠时,神色竟然有种崇敬感。 这是姬虎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姬虎!我且问你!天下皆言要离、专诸为世间义士,你是如何看待的?”公子羽笑问道。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姬虎曾以勇士自诩,故而对天下间有名的勇士,都非常崇敬。 你要问他天下有多少人能称得上是圣贤,可能他一个都说不上来。 但是你要问他,这个世上有多少人能称得上是勇士。 那么他一定会说四个人! “豫让、专诸、要离还有姬虎,四人乃天下勇士。豫让为仇,奴刺赵襄子,为之孝义之勇!专诸为吴王磕闾刺篡位之僚,为之德义之勇!要离为报君王之恩刺庆忌,为之忠义之勇!姬虎为大兄刺杀魏君,为壮义之勇!”姬虎坐在车外,遥指着北边的魏国。 还真有那么点样子。 公子羽被姬虎那憨厚的模样给逗笑了,问道:“痴儿,你真要去刺魏侯?记得你别说是我弟!我怕被殃及!” 姬虎一愣,偏过大脑袋一脸不解的看着公子羽,呢喃道:“大兄不信?” 公子羽看姬虎一脸认真,还真有不敢说不信,他是真怕这个痴儿一气之下跑去刺杀魏侯。 “信!如何不信!只是听闻魏侯狰面獠牙长的相当吓人,魏侯手下吴起时常诛妻,翟璜好食人肉……你就不怕?”公子羽有意吓姬虎。 果然,姬虎面露惊恐,煞白的脸,如同小孩一般。 姬虎童年留下的阴影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他虽然在公子羽的教唆下,变得狂暴易怒。可是有些伤痕注定是抹除不去的。 说出来,估计都没人会信,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姬虎,却十分害怕虚无缥缈的牛鬼蛇神。 姬虎吞了吞口水,思索良久之后,想出来一个妙招。 姬虎兴奋道:“那我便用黑纱蒙住我的眼睛,这样狰狞的魏侯就看不见我了!我再乱刀将其砍死……” 公子羽一阵心痛。 公子羽长叹一声,安慰道:“姬虎不用去刺杀魏侯。因为魏侯已经时日无多了!” 姬虎闻言,又是一阵欣喜。 诅咒了魏侯一通,后又央求公子羽道:“大兄说了四大刺客中的三个,大兄今天应该和我说说第四个了!” 这是公子羽和姬虎之间的小秘密。 因为公子羽想让姬虎直面自己内心中的恐惧,所以经常会和姬虎说战国四刺客的故事。 “要离的故事都还没讲完呢!现在距离阳城还有一段路程,就把要离的故事说完吧!” 姬虎点着大脑袋,一脸期待的模样。 “在专诸刺杀吴王僚之后,磕闾顺利成为了吴王……” 公子羽望着蜿蜒如长蛇的车道,缓缓道。 要离刺杀庆忌,故事大致的情节,讲的是要离为了帮助吴王扫除统治的阻碍,受君主之命卧底到吴王僚的儿子庆忌的手下,成功的刺杀了反对吴王磕闾的庆忌。 庆忌也是以勇猛著称,要离身材远不及庆忌魁梧,要离趁其不被,一剑刺入。而庆忌受要离一剑而不死。 要离被庆忌的手下擒下,手下建议,把要离处死。 而庆忌却被要离的勇猛所折服,虽身中要离一剑,却选择了释放要离。 庆忌当时就长叹:天下还真有勇士啊!敢来刺杀于我!这可是天下第一的勇士啊!怎么能够一天之内杀死两个天下的勇士呢? 庆忌说完,随后仰天倒去。 这便是天下一天损一勇士,所以要离不必再死。 要离的勇能够折服他刺杀的人,可见要离之勇。 公子羽说完这个故事,然后对姬虎道:“为君王只身一人刺杀敌人,此为孤勇!而为天下人会放下手中的剑,而以身成勇者。当为大义之勇!“ “为了天下而放下手中的剑?”姬虎不明白公子羽话中的深意,似懂非懂,而不停地挠头。 “前面一句有些偏颇,但后面一句却是实话。若牺牲自己,能成全天下的话!他们也会去做!”公子羽喃喃自语道。 “大兄是在说墨家巨子孟胜?”姬虎问道。 公子羽微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道:“不知道现在的墨家,还有多少侠义!” 郢都往北,驱车十日左右,便到阳城。 公子羽来到阳城,公孙槐便下城来迎。 公孙槐是早到阳城的,公孙槐是墨家子弟,先一步来到阳城,把公子羽要到来的消息告诉巨子孟胜之后,孟胜欣然允之。 “族兄,巨子已在城中等候公子!”公孙槐在车下迎公子羽。 公子羽下车,仰头看了一眼城门,便步行随公孙槐进入。 阳城是楚国阳城君的食邑,就像公子羽的河丘。 阳城规模不是特别大,比苦陉要小很多,但城墙却很高耸。 城头上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守城器械。这都是墨家“机关术”的运用在守城上的一种体现。 楚墨虽然大多以游侠自居,但墨子留下来的技艺,也被楚墨给传承了下来。 单论“机关术”的创新和发展,楚墨是比不上秦墨的,但在这个时代来讲,楚墨的“机关术“装备的阳城,已可算是坚城。 行至城东,过了一片高墙,眼前便是一片空地。空地中三两弟子,用剑比武。时而论招,时而辩剑法中的墨意。 秦墨把墨子的思想用在了制造,齐墨把墨子的思想用在了庙堂游说,而楚墨则把墨子的思想融合进了剑中。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楚墨被称为墨侠的原因吧! 公孙槐走过空场,和师兄弟们打过招呼之后,径直走到空地的一个角落处。 角落中,一男子身着破旧麻衣,席地而坐。 低着头,手中在摆弄这一个类似魔方的东西。 公子羽知道,这是最具墨家特色的尚同墨方。(为剧情需要,尚同墨方的存在与否,不必深究!扛精勿扛!) “族兄,这位便是我墨家巨子!”公孙槐给公子羽介绍。随后又给孟胜介绍了公子羽。 孟胜闻言,放下尚同墨方,缓缓起身。 公子羽先行礼道:“公孙羽见过巨子!” 孟胜还礼,还得却是面见公子之礼。 “墨者孟胜,见过公子!” 孟胜是一个明礼之人,墨家的并不是说不礼法。兼相爱是提倡君王平等对待子民,并不是说,墨者无视礼法。 后世中,有墨者见君王不跪拜之说。其实是错误理解了的本意。 公子羽连忙搀扶,笑道:“亡国之徒罢了!受不得巨子大礼!” 一阵寒暄过后,孟胜则是带着公子羽进了小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九十六章 墨之辩(一) 孟胜以 麻衣草鞋,是墨者的必备之物。 墨者生活很简单,也非常的清苦。 小舍是孟胜平时给弟子们授课的地方,小舍中没有多余的装饰,地铺草席,能席地而坐即可。 小舍中有一沙盘,墨家弟子有不懂的道理时,就会用树枝在沙盘上写下不解之事。 孟胜见到之后,便给出答案。 公子羽随孟胜入小舍,沙盘上便是有非常刺眼的一个命题: 何为兴天下之利,何为衰天下之害? 沙盘围着墨家七八个弟子,公孙槐看到这些人后,脸上有明显的变化。 显然,这些都是极力阻止孟胜随公子羽离去的人。 这个命题作得别有用心,显然也是针对前来拜访的公子羽的。 孟胜神情极为平淡,在看见这个命题之后,眉头微微一皱,也没有多说什么。 孟胜席地而坐,公子羽也不拘泥,也跟着坐了下来。 而这些墨家弟子,则是逮住了公孙槐。 “听闻阿槐在中山以我墨家之学谋得官职,但又听闻阿槐不敢言、之说,这是为何?”说话的这人名为仲夫,是孟胜几个比较得意的弟子之一。 公孙槐被揪住,脸上顿时有些难堪起来。 孟胜曾经派墨家子弟去帮助公孙槐守城的,只不过路途遥远,等墨家弟子到了中山之后,中山已是大势已去。 而这些墨家弟子在中山,则是听说了当年的事。为公孙槐骄傲的同时,也赞叹公子羽的无辩之辩。 那些墨家弟子回到楚国之后,便把公孙槐的事迹说给了众师兄弟,那时候,公孙槐还没有来请孟胜,自然也没有反对的声音。有些事情则是被忽略过去了。 而现在,公子羽亲自到访,他的意图很明确,让孟胜去给他弄基地。为的是复国,为的是战争。 这自然就会激起孟胜弟子不和谐的声音。 公孙槐对族兄公子羽很是崇敬,当他得到师兄弟们的夸赞之后,便谦虚的说,这是他的族兄公子羽教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才入了国君的眼。 按照公孙槐的说法,这些弟子们理解的就是,他的族兄公子羽是个很博学的人,而这个博学的人,认为墨家的思想有值得发扬的地方,也有需要摒弃的地方。 这样的说法,墨家弟子怎么可能接受? 而仲夫这么一问,显然就是让公子羽来解答,为什么、要被摒弃? 但公子羽是客,他不能这么咄咄逼人的去问。 所以揪住了公孙槐! “我……我……我认为,、有不妥之处!”公孙槐支支吾吾,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把自己想的都说了出来。 公孙槐之前也请教过公子羽,为什么不能在国策上写下和的思想。 公子羽的解释让公孙槐如今都还记忆犹深。 这是墨家比较著名的学术主张,也不用过多解释,就是推崇人与人之间,要平等对待。 而要更深成次的理解的意义,则要把联系在一起来解读。 所谓交相利,则是指人与人之间利益物质方面要对等。两个人之间的交情,是利益为主导。只有利益平衡,才能达到的目的。 关于这个思想,公子羽认为是比较理想化的。 举一个例子,墨家弟子,若是在某国位居高官。他的俸禄,则需要平等均分给其余没有得到官位的墨家子弟。从而达到的作用。 当物质利益平衡的时候,就不会产生矛盾。 其实这是错误的。 这很像公子羽前世的时期。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消磨人的积极性。 不说前世,就说公孙槐。公孙槐是墨家弟子,在中山为官期间,所以的俸禄全都交到楚国孟胜的手上。 当公子羽问公孙槐,心中是否有些不甘时,公孙槐则是面红而不言。 想来其实也比较好理解,公孙槐虽然是借墨家思想得到了中山国君的重用,但在官位上的辛劳却是他一个人,最后得到了俸禄,却要分给什么都没有做的同门师兄弟。 人哪会没有私心? 不平衡这是很正常的。 所以当公孙槐问公子羽,是否应当被摒弃时,公子羽就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过于理想化,去之七分,留三分爱人! 仲夫像是抓住了公孙槐的口误,进逼一步,问道:“果然!果然!果然是非墨之心!乃兴天下之利,尔竟欲弃之!莫不是儒家误你?” 墨子提出的思想,有针对儒家的嫌疑。很多学术主张都是对立的。 此时仲夫把儒家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公孙槐如何能不急? “我……我……我没有!”公孙槐被说得是面红耳赤,偏偏却找不到言语来进一步说明自己的想法。 而此时,另一位墨家弟子洛向则是站了出来。问公孙槐道:“阿槐,你也未提及。莫不是你认为也是该摒弃的吧?” 公孙槐此时已是大汗淋漓,抹去额头的汗珠,对洛向道:“正是!” 洛向先前还比较缓和的神情,立马变得凝重起来。 他则是指责公孙槐道:“天下乃利天下之根本,尔今日竟言该摒弃!阿槐!莫不是有人在故意误你?” 洛向眼神有意无意的往公子羽那边瞟,不用多说,他意指公子羽在故意误他。 说到不得不说这个墨子比较著名的主张。 所谓就是说,应该提倡让贤人来成为君主,贤才的人掌握权利,才是对天下有利的。 是在的基础上提出来的主张,单说,其实用人的政治主张。 很客观的说,其实是正确的,任用贤才来治理国家。 而在这个基础上提出来的就比较理想化了。 推举贤才的人来治理国家,掌握大权,成为国君。 思想本身无对错之非,但却不符合历史进程。 禅让,是在三皇五帝时期权利的继承方式,造成这个继承方式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当时的社会条件满足的情况下,才得以进行。 当社会变成封建社会时,社会性质的改变,应当有相符的权利制度,才会得到社会的认可。 公子羽不是在抨击墨家的学说,他只明白一件事,最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墨家思想,在现在这个社会上没有得到君王的认可,显然是有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主张。 而墨家思想却一直存在着,而且还在后世成为学者的研究对象,显然是有值得学习的地方的。 公子羽对待诸子百家的学说,向来是守精华,去糟粕。 今天墨家弟子的连连追问,公子羽其实是不想辩的。 但他们却一定要分出个朱墨来,公子羽也是无奈。 公子羽缓缓起身,长叹一声后,道:你们该投票了! (ps:今天好少人投票噢!我的读者不会都跑完了吧? 还有两章,稍后便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九十七章 墨之辩(二) “曾闻言,秦有一墨者,被秦公赏识,是以德行高尚者。其子从罪,秦公欲赦言:先生唯独一子,孤欲赦免其罪,先生老患,须有人赡养;墨者言:墨家有法规,杀人者偿命,损人者受刑。法度以禁欲伤人者之心。若秦公赦免,乃为法度所不容。欲伤人者以此为依托,必成大患;秦公折服,隧诛其子,以正法度。此乃之利也!”公子羽起身道。 公子羽用的是墨家的另一个典故,这个典故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发生。 秦国的墨家腹,公子羽就用了墨者来代替。而秦公,实际上是秦惠文王,因为现在的秦国,还是秦出子时代,秦国还没有君主称王,所以公子羽便用了秦公来代替。 这个故事虽然现在还没有发生,但这个故事中蕴含的墨家道理,这个时代却是有的。 这是墨家的大义表现,为了维护法度,拒绝秦公赦免自己的儿子,法度面前,人人平等。 公子羽认为,这才是最正确的理解,也是公子羽对墨家敬重的原因。 仲夫闻言,有洋洋得意之色。 而洛向则是想当然道:“不错!此乃深得我墨家之人!” 而平静如水的孟胜则是微微点了点头。 公子羽又继续道:“此乃之利天下之处,但也有害天下之处!” 公子羽此言一出,仲夫、洛向则是异口同声辩驳道:“胡言!” 孟胜眉头微微皱起,而公子羽则是继续道:“齐国有一墨者,其地七亩。七亩田地秋收时,仅能够自家用食。而有三墨者,每秋收之时向其要粮。墨者以小儿食不果腹为由,拒接三名墨者。墨者骂其亲疏有别,非墨家之人。但在我看来,墨者之言行,未有不妥之处!” 仲夫立马反驳道:“墨者应当平等对待,爱其子,亦爱三墨者!” 这就是? 公子羽冷笑,嘴角微微扬起,一种忍不住的嘲弄浮上脸颊。 “小儿食不果腹,汝竟欲言,兼爱之!真乃荒缪之言!三墨者有田不耕,游说多国,以墨者自居。然,却索一小农尔!尔等竟笑言,兼爱!真是可笑!若其小儿饿死,三名墨者会当小农为父,老而赡养?”公子羽冷笑,却没有人敢再接话。 三个墨者,连自己的吃食都需要向别人索取,他们有能力来赡养种田的墨者吗? 显然是不会的。 而自己的儿子长大以后会没有义务的赡养他。 若是用墨家的来解释,他的儿子有利于他,而三个墨者又会带给他什么利益呢? 既然交无利,那么为什么要交呢? 齐国这名墨者的拒绝其实并没有什么错。 这也是公子羽说的,应该摒弃的地方。 墨者洛向显然还不服气,所以他不再言。而是问。 洛向道:“三黄五帝,以禅让为礼。公子不言,难道认为贤才治国有不妥之处?” 公子羽瞥了他一眼,这个墨者还真是钻牛角尖。 有些道理,大家都懂就行了。非要拿出来打自己的脸干什么? 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不切合实际。 公子羽还真想直接说:你这么贤才,你让楚王把位置让给你啊!依这个楚王的性子,他不杀你,算我输! 公子羽深呼了一口气,强压住自己的满满吐槽感。 而后道:“以贤才治国,本身无错!国家之强,亦是贤才治理的结果。然,君主之位,却非常人能胜任。君王之权,来源于民。君王之所以为君王,在其血统。名之正,故而有军护卫,有民拥戴。正所谓名正,则言顺!言顺,乃是君王之言,而顺则在于民!” 其实说白了,就是没有血统,没有人认你。你没有权利,你没有军队,就不会有人来听你的。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你想让我认同你的,首先,你得先让天下人认可你的贤才,而不是认血统。 这个时代,不认血统,可能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周王朝这么多年的统治,以血统维系的继承方式,早已深入民心。 而走出这段路,天朝便是用了足足两千年。 这两千多年,不是墨家提出一个就能彻底颠覆的。 如果是在公子羽前世的那个时代,或许就会得到人们的认同了。 洛向不服,还欲再辩。 然而却被孟胜抬手制止了。显然,孟胜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公子此番前来,欲求何事,请直言!” 孟胜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说话也是如此,向来简洁,而不拖泥带水。 公子羽先行礼,后才道:“族弟应先知会了巨子,不知巨子意下如何?” “公子所求,恕孟胜不能为之!孟胜替阳城君守城,乃是事先有约!弃阳城君而不顾阳城,非仁义之为!公子见谅!”孟胜微微低头,以表自己的歉意。 “素闻巨子以仁义修身,在下佩服!只是巨子为何弃小义而不顾大义,在下一直不解!(仁义并非儒家一家之说,扛精勿扰!)”孟胜说话简洁明了,公子羽也不好绕弯子,直接说道。 孟胜还没有开口,墨者仲夫便先开口道:“公子所谓的大义,难不成就是替公子造器,以备公子谋国,亦或是谋天下吗?巨子,怎会助公子谋天下?公子欲起兵谋天下,苦天下陷不义之争!仲夫愚昧,不知公子所言的大义何在!” 而公子羽也不怕他,直言道:“谋取天下莫非不是大义?天下同,四海毕!莫非不是大义?” 仲夫则是冷笑道:“不知公子如何谋取天下?” “积攒雄兵,一朝而鲸吞天下!”公子羽回道。 “起兵攻伐他国之土!乃为不义!何来大义之说?” 公子羽愤怒起身,遥指苍穹,怒道:“天下分崩,数百载!敢问天下诸侯何人不攻他国之土?汝墨家以显学自称,于天下。敢问,天下何时守?我中山自商起,居于鲜虞之地。乃一小国,便被称为北戎外族!魏起不义之兵,灭我中山,吞我国土,屠我子民,尔何在?我欲复国,尔等耻笑乃不义之举!尔等叫我流亡他国,不思复国,方为大义吗?” 公子羽愤怒到了极点,公子羽还没有说完,洛向又冷嘲道:“公子先前所言,并非是为复国吧?公子欲图谋天下!?” 公子羽微笑着点头,那笑容中,充满了对迂腐者的嘲弄。 “欲鲸吞天下有错吗?有错吗?百年春秋,百年乱!你们只想着,如何让天下诸侯不再攻伐,可结果又如何?我欲鲸吞天下,只是一战之事!而这个春秋,却是打了数百年!尔等口口声声未了天下,却要这天下不能统一!尔等害天下,还是欲利天下?” 公子羽一脚踏碎了沙盘,愤然离去。 阳城不再是公子羽的久留之处。 公子羽出了阳城,又变得异常的平静。 姬虎好奇,便问道:“大兄,刚刚是在表演表脸吗?” 公子羽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懂什么,这叫计谋!” 姬虎挠头,不解道:“大兄这是什么计谋啊?孟胜也不跟来!大兄更像是被孟胜给气走的!” 公子羽回头,一望。长叹道:“若是他能明白统一的含义!我们还会相见的!” 若是他不明白,一味地秉承着一些不适合这个时代的思想,就算是公子羽用了其他一些手段让孟胜去了腾国,那么公子羽就算得到了他,也没有任何作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致我的佛系读者们! 这是写给一直追看这本书的读者们,我相信你们都是很喜欢这本书的,如果不喜欢也不会看到这里对吧! 其实这本书的成绩已经废了! 直前说好用爱发电,现在也一直都在做。 一路走来,仔细数来,也有三四个月了! 在这三四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在思索剧情,查资料,一边还得应对扛精的怒喷! 我虽然不能保证,小说里出现的任何小东西都符合史书记载,但我花了很多时间在查。大部分符合,这一点我是能保证的。而且我会尽量完善,尽我所能把书的内容做好! 这并不是在诉苦,只是再说这本说的现状。 成绩起不来,对一个作者,对一本书,都是相当的疲累的。 这条路走下去有想像不到的艰辛,很多时候都有写不下去的感觉。 并不是因为剧情卡了,只是因为我的作者突然有一天没了音讯。 我的坚持,就是因为这本书,还有读者。 用爱发电,爱自然是来自于读者。 当有一天,这本书没人看了,也就没有它存在下去的意义了! 今天一天,一人投票。 也就是说,我看能看到的读者,也就这一个人。 这也是为什么会发这一章的原因。 投票,是个人喜好,从不强求。我只是希望,在我努力更新的时候,能得到一些回应! 你们的支持才是我坚持下去的理由! ——鄢郢东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九十八章 君王一怒 郢都朝堂。 “大王真是德行高尚啊!有此仙人所赠之珠为证!天下谁人不知大王之德行呼?” “善!大王贤德,乃我楚国之福啊!” “……” 楚国朝堂殿门禁闭,殿内,楚王位居高座,左一英俊侍卫持刀而立。 堂下是楚国的大臣公卿。 堂下,还有一案,托着的七彩明珠,在发着七彩的光华。 这就是公子羽假借“仙人”之手,送于楚王的七彩悬珠。 七彩悬珠配上德行,楚王如何不狂喜? 这不,立马就在朝堂上炫耀起来。 朝堂上自然少不了一些溜须拍马之人,哄着哄着,楚王便沉寂在大臣们的歌颂声中,长笑而不能自拔! 堂下,唯有三人,神色凝重而不对楚王道喜。 楚王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三个人,阳城君、太子疑、楚令尹(相)屈宜臼。 楚王斜眯着眼,有些不悦道:“令尹,你为何不言啊?莫非寡人之德行不配此珠?” 被点名的屈宜臼微微一愣,随后躬身道:“并非如此!只是臣下觉得,此珠实在太小,我王之德行,此珠不配!” 屈宜臼咬着牙,违心的拍了楚王的马屁。拍完,自己都觉得恶心,趁着楚王不注意,小声的低估了两句。 楚王只希望朝堂上是一个声音,维持和谐,这才是楚王想要看的。 而一旦朝堂上都是溜须拍马之声,这个朝堂离破败还会远吗? 屈宜臼不是贤臣,但是他非常痛恨楚王的穷兵黩武、好大喜功。这不是因为楚王的行为不利于国,而是因为楚王的行为让他屈氏的失去了该得的利益。 楚王在位六年,起兵攻伐便是多达数十余次。 王于兴兵,屈氏作为大族,必然是要出族兵的。 这六年,屈氏便是战死了千余人。 更可气的是,在这么多次战争之后,屈氏竟然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 屈宜臼能不痛恨楚王吗? 平时忍忍就过去了,这该死的楚王,竟然还夸赞自己德行高尚。 真是不揺碧莲! 饶是如此,屈宜臼是敢怒不敢言,人家楚王一个哼哼,你还不是照样得拍马屁? 楚王点了点头,显然是对屈宜臼的说法,很是满意。 这颗七彩悬珠的确是小了点,不过转念一想也就罢了,望眼天下,也只有他和腾侯能得此珠嘛! 楚王又看向了阳城君,问道:“阳城君,你亦一言不发,你觉如何?” 阳城君可不是屈宜臼,阳城君生得一张瘦马脸,天生就是那种言不靠谱的。 “禀告王兄,此珠甚小啊!听闻腾侯也曾得一七彩悬珠,每每别国外使入腾,腾侯便会以七彩悬珠炫耀!而腾侯之珠,便是有鼎般大小。王兄这颗嘛!……啧啧!”阳城君意味深长的看了楚王的悬珠一眼,随后便是弄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阳城君可不是一般的角色,楚王即位之时,他便是支持者。因为力推作为嫡长的楚王,故而在公族之中声望极高。 以前楚王熊当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兄长已经便成了楚王。所以这两年他是越看越看不过去,只要楚王问话,他就要怼上两句,发发心中的怒火。 阳城君算是代表公族了,所以就是怼上两句也没事。他还拥戴楚王,楚王也不会和他过意不去。 楚王尴尬一笑,道:“呵呵……这个嘛!此乃事出有因!仙人先遇腾侯,这才遇见寡人,所以这珠要小一些!” 楚王没想到阳城君消息这么灵通,远在千里之外的腾侯得到了更大的七彩悬珠,这种事情阳城君都知道,这倒是楚王始料未及的。 可是楚王也不能当着众大臣的面说自己的德行比不过腾侯啊!腾国那种小国怎配和楚国相比,你说是吧? 所以楚王就临时想出了这个仙人先遇腾侯,而后遇寡人的说法。 可谁知,这阳城君却是十足的杠精。 阳城君先是一笑,后装作十分不解道:“竟有如此说法?可愚弟却曾听闻,仙人伸手摘云,一跃而千里!若是仙人知晓王兄德行高过腾侯,为何不先揽云来郢都赠珠于王兄呢?” 楚王的笑脸瞬间就石化了。 这阳城君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楚王讪笑了两声,正在思索着如何把话题叉开,可这阳城君不依不饶起来。 阳城君继续道:“若是王兄要是觉得仙人有失偏颇,为何不起兵攻打腾国夺宝珠来,以正王兄德行呢?” 阳城君那副嚣张的模样,就像是在说:老东西,你炫耀你的,别有事没事就来惹我!你能耐这么大,你怎么不去攻打腾国? 都说打人不打脸,他熊当是谁?他可是楚王啊! 他脸还不给台阶下,这分明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都说君王一怒,血千里。 这话倒是不假,楚王冷哼了两声,被阳城君气得没有台阶下了,涨红着脸负气道:“好!寡人就要攻他腾国!来人传寡人之令,兴兵伐腾!” 所有人都被楚王给吓到了。 阳城君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楚王竟然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竟要伐腾。 这不是拿国事当儿戏吗? 屈宜臼已经一干楚国贵卿,都是一脸愤怒的看着阳城君。 楚王这个反应,阳城君也是始料未及。 君王之言,乃是法令。言出法随,没有更改的余地。 阳城君虽然后悔,但是也很无奈。 阳城君耸了耸肩,便是他也不是故意的。 而就在此时,太子疑立马就站来出来。 太子疑虽然是穷兵黩武楚声王的儿子,但他们之间却有太多不同。 太子疑因为受太师景原的影响,很体桖子民氏族。 他明白,此时的楚国因为楚王这几年的兴兵攻伐而,造成国内矛盾激化。 此时若是再起兵戈,于国不利。 所以,他则是谏言道:“父王三思啊!楚国已是无能战之兵!腾国乃小国,且楚腾中间还隔着宋。就算父王能得腾地,也无利于我!父王何苦来啊!” 太子疑非常理性的和楚王分析了进攻腾国的利弊。 可楚王伐腾,关利弊什么事? 楚王要的是那颗象征德行的七彩悬珠。 太子疑的话,也有夸张之词。 楚国国内矛盾虽然比较尖锐,但要说楚国无能战之兵,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都说知子莫若父,而没有说知父莫若子的。 太子疑还是不够了解他的父王。 楚王熊当直接站了起来,怒道:“熊类(太子疑的小名),休要胡言!我偌大一个楚王,安无能战之兵?小小一腾国,何须衡量利弊?尔等不必多言!秋收之时,便是寡人兴兵伐腾之日!” 说完,楚王甩袖而去。 (ps:今日三更已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九十九章 长歌会盟 长歌台照旧,歌舞喧嚣。 一天的吵杂在日落起,也在日落毕。 也不知从那天起,长歌台日落之后,便起悲乐。 心中浮华的人,听惯了吹瑟弄鼓,有时也会去寻莫名的悲凉。 这种时候,似乎只有悲凉才能满足他心中的落寂感。 楚王就王就是这样的人,在位六年,他也曾想过争霸天下,会盟诸国。 千秋霸业,是他毕生的目标。可惜,他的子民似乎从来不会赞扬他的雄武。 他这些年的功绩,在国内的繁琐之事比起来,竟然显得那般可笑。 从此之后,朝堂上有不说他英武的人,都下了狱。还是那些人子不有余力的麻痹着他。 与其说是麻痹他,不如说是他自己麻痹他自己。 他听腻了,唯有长歌台的悲腔之乐,才能让他忘记! 从来没有教他应该如何做王,把楚国推上霸主的楚庄王,是他效仿的对象。 他也时常想着成为楚庄王,他在为霸主而努力。他不断的攻伐,甚至不惜亲自领兵。 可无论他如何做,国中永远都是反对的声音。 都是争战,楚庄王得到了子民的赞扬,而他…… 呵呵! 楚王脸上苦涩,举杯对着晚霞,独自饮下。 今天公子羽的悲乐似乎特别长,项子冥抬头望向高台,眼中有着说不尽的厌烦。 “王!今天已经三樽了!”项子冥轻声说道。 项子冥,楚国项地族人。 项地原来是项国,子民以国为氏。 项子冥年仅十五,便已是九尺的身高。身材魁梧的他,在一次楚国攻伐之战中,得到了楚王的赏识。 楚王兴兵剿匪,匪借山门之势,让楚军上下难攻。 项子冥手持长钺,孤身一人攀上营头,纵身一跃,便是跳入了匪营之中。 匪百人攻其,其立而不倒。一怒之下,更是把匪首斩杀。 后又单手支撑匪营悬门,身中三剑而不退,直到楚军杀人匪营,项子冥才是把那近千斤重的悬门放了下来。 楚人皆知其勇。 一站之后,项子冥便成为了楚王的贴身侍卫。 楚王朝堂唯独他一人可配剑,可见楚王对其之宠幸。 项子冥也是为数不多比较了解楚王的人。 世人皆言楚王穷兵黩武,可他们却很难理解楚王心中的悲伤和落寂。 “子冥,你说寡人的子民是不是不希望楚国强大?” 项子冥低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楚王以前从来都没有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他明白,楚王今天醉了! 楚王在项子冥的身上看到了慌张,是啊!他只不过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怎么会明白国家的大事呢? “呼!罢了!罢了!”楚王轻叹,又是举樽而饮。 “王!我……”项子冥欲言又止,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 楚王微笑,等待着他说下去。 项子冥鼓起了勇气,道:“王!子冥觉得,要是他国不来进犯我们……” “呵?不来进攻?寡人若是留给他们一丝余地,他们就会不断的向寡人挑衅!若是寡人不兴兵,他们则来攻!我不会给他们任何喘息的几乎,我不会给他们任何攻打楚国的机会!楚王是霸主!天下任何人都不能撼动!任何人也不可!”楚王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嘶声力竭,对天控诉! 项子冥用力捏紧了拳头。 “王若兴兵,子冥一定冲到第一个!子冥帮王开路!” 楚王笑了!笑得很欣慰。 他很喜欢项子冥,喜欢项子冥一往无前的决心。 他从来不会思考对与错,他只知道,楚王要他做的他就会去做! 若是楚国全是项子冥,楚国的霸主地位还会远吗? 可惜,他楚国朝堂上的人,有太多的顾虑。他们只会考虑自身的利益。就好像称霸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高台之上,燕鸢的舞已经显得有些疲累。 “大人……”燕鸢轻声提醒。 然而公子羽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累了!你就下去休息吧!”公子羽突然双手止琴,对燕鸢道。 公子羽虽然是在对她说话,但眼神却停留在右阁之中。 燕鸢和公子羽这几天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公子羽拂琴,燕鸢献舞,似乎已经变成了长歌台的一处美景。 燕鸢的乐师有很多,但真正能拨动燕鸢心弦的却没有几个。 或者说,只有公子羽一人! 天作之合,或许就是来自某种玄妙的共鸣吧! 公子羽今天的琴弦很乱,燕鸢的心也很乱。 这是公子羽第一次分神,右阁之中的他,到底是怎样的角色,能让公子羽如此分神? 燕鸢目光忍不住往右阁的雅间瞟。 今天不是他一个,还有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 “下去吧!”公子羽轻叹一声,琴声又起。 燕鸢身子一僵,随后又舞了起来。 她明白,公子羽抚琴,她独舞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自从她被安排进雅间见了那个男子之后,她便有这种预感。 “太……你来了!”雅间被易辛合上门,黑袍男子是雅间男子交代易辛带过来的。 他走的是后门! “令尹大人!你来这里很多天了吧?”黑袍男子慢慢掀起黑袍。 他赫然就是楚国的太子,熊类! 雅间男子也就是屈宜臼! 屈宜臼目光停留在对面的雅间之中。 屈宜臼长叹,随后道:“是啊!从王每日都会来这里起,我便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屈宜臼没有丝毫的掩饰,直言道。 “父王知道了?” “王从来不关心类似的事情,他关系的只有他即将进攻的国!”屈宜臼冷笑摇头道。 太子疑犹豫了,他低头没有说话。 屈宜臼道:“王从来都是一个好王!只可惜,他从来不会爱惜自己的子民!” 屈宜臼给太子疑倒酒,而后继续道:“屈氏一族,六年!短短六年!千余子弟死在了战场!这全都是屈氏子弟,而不是屈氏的奴隶!”屈宜臼再次强调,而后一饮而尽,脸色充满了悲凉! 酒味在他口中发酵,酒气熏的太子疑皱眉,可是他也没有躲避。 “他们有的还未及冠,有的还仅仅是志学之年!有的更是家中独子,有的更是花甲老叟!可惜,他们都是楚国人!他们无法控诉,这是他们的职责!王要兴兵,他们便是兵!王要征战,他们便是用尸体帮王铺就了一条血路!王败了!王可以回头再战!可是!他们永远留在了战场!”屈宜臼苦笑,苦笑中又有无力! 太子疑仍是沉默不语!但他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 屈宜臼爬上桌案,身体前倾,几乎要把脸凑到了太子疑的脸上! “这样的王,是你要的王吗?”屈宜臼目光死死地锁在太子疑的脸上。太子疑的一个喘息,甚至是一个细微的表情,他会看进眼中! “这样的王,是你要的王吗?” 太子疑沉默了!屈宜臼的问话,就像是来自灵魂的审问,让太子疑的每一个喘息都变得凝重! (ps:亲爱的读者们,今天请一天假呗!今天欠一更,明天补上! 嗯~顺便通知一下,以后的更新时间。 因为之前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更新都不规律。 以后定在每天中午12点和下午6点,以及晚上的11点。 周日加更,也就是三更,平时两更。 上架之后的更新时间会在上架的时候通知! 上架之后会提速,大家放心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章 舞女燕鸢 “可他是楚国的王!他还是我的父亲!”良久之后,太子疑才缓缓道。 “王!未来的王是你!楚王终有一天会老去!”屈宜臼目光中尽是期待,最后一句话如雷灌顶,让太子疑避无可避! “而这一天的到来,全凭太子一句话!” 太子疑沉默不语,仍然是犹豫不决。 屈宜臼放弃了步步紧逼。 端正身子,小酌而饮。 “太子想要的楚国是一个破败的楚国吗?呵!也对!如今都已破败不堪,再破一些又有何妨呢?大不了太子再做一个穷兵黩武的楚王……” “住口!”太子疑拍在桌案上,酒樽震落,就洒在太子疑的黑袍上,而太子疑全然不顾,他的目光深邃,带着一种君王才有的怒意。 “不要再说了!或许父王会改变他的想法!”太子疑抱着最后的侥幸道。 屈宜臼无奈摇头,他脸上有笑意,笑意是嘲弄,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可怜太子疑的心存侥幸。 “既然太子还觉我们的王会幡然醒悟,为何太子今日还要来此呢?” 太子疑只得承认,道:“我回做两手准备。今日与你谋,此事务必交由我掌控!” 太子疑郑重其事,屈宜臼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此事全凭太子吩咐!” 太子疑点头,随后道:“明日我会面见父王,再次谏言!劝父王不要兴兵!” “若是我王执意为之?”屈宜臼问道。 “若是父王执意为之,应该如何做,想必你已布置妥当了吧?!”太子疑是聪明人,他不相信屈宜臼来长歌台只是为了来看楚王的欢歌纵舞的! 聪明人说话不必绕弯子,屈宜臼笑道:“正如太子所言!前日我在此地求得一卦!” “噢?” “卦为第四十七卦,《困》卦!”屈宜臼微微叹气道。 “何解?” “卦象三阴,爻辞为……大凶之象!”屈宜臼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而太子疑的脸色很难看,事前卜卦,却得一凶兆,这可不是好兆头。 屈宜臼继续道:“卦象之劫,乃长歌高台上一舞女!” 屈宜臼手指向高台,对太子疑道:“就是此人!” 太子疑顺着屈宜臼所指方向,把目光移到了高台舞女的燕鸢身上。 燕鸢一袭薄纱,舞姿轻逸灵动。拂袖曼舞间,媚而不妖,艳而不俗! 太子疑忍不住叹道:“此女,犹如仙女!翩翩起舞,又如花中之蝶!令尹大人能让此劫尚在,莫非也是因其之色?” 屈宜臼嘴角上扬,笑道:“太子认为臣下是好色之人?” 太子疑也笑了,不可否认,屈宜臼对于女色有很高的定力。 燕鸢的容貌,或许会让屈宜臼心动,但绝不可能乱来他的心智。 屈宜臼,为成大事而不择手段之人! 这也是太子疑奇怪的地方。既然燕鸢是劫,屈宜臼一定会在知晓之后采取手段。 以他一贯的作风,这个女子此时应该已经被抛尸荒野了! “太子一定在奇怪,为何此女能苟活至今吧?” 太子疑点头,他的确很想知道其中缘故。 屈宜臼深吸一口气,后缓缓道:“在卜得卦象之后,我也曾有要将其除去的想法!可惜,我的卦象并不是我一个人看见了!” 屈宜臼指向高台上抚琴的公子羽,后道:“被他给瞧见了!若不出我所料,此人也是精通占卜之人!他在看到《困》卦之后,猜到了卦中的劫!他虽然不知我所图某之事,但他却希望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故而他送我一语,帮我解《困》卦!” 太子疑皱着眉头,他忍不住要去多看那名眉目清秀却又毫不起眼的乐师。 “此人何解?” “他解之《困》卦为阳,爻辞……大吉!” “噢?为何令尹解凶,他解吉?”太子疑不知道其中的玄妙,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卦象又可以是凶,又可以是吉。 “卦象、爻辞,皆为定数!但解卦象、爻辞之人却不是定数!《困》卦有吉有凶,主要在于解卦之人,看到了凶还是看到了吉!”屈宜臼解释道。 “那么他看到的是吉?而你看到的却是凶对吗?”太子疑问道。 “非也!非也!他同样也看到了凶!只不过他知道,此卦中的劫也同样是解!”屈宜臼娓娓道。 太子疑眉头更深了,他在思索着屈宜臼的话。 屈宜臼也不过多解释,对高台舞女燕鸢招手。 琴声停了,她双眼已变得朦胧。 “大人……”她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公子羽给制止住了。 “去吧!”公子羽低着头,甚至都没有多看燕鸢一眼。 泪珠缓缓滑落,燕鸢欠身,泪低落在高台上。 若是这个男人,再有担当一些,像一个少年一样,直接把她带走。 她会毫不犹豫的跟他离开。 燕鸢仰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也许他根本就对她没有任何想法。 就算是有,他也会把自己的感情压得很深。 因为他们是地位卑贱的人,所以当大难临头时,他们只得牺牲掉对方,从而保全自己。 公子羽不就是要牺牲掉她,从而保全自己吗? 燕鸢下了高台,泪珠已经干了。 她脸上是僵硬的笑容,从今以后,她此一生,再也不会有发自内心的笑了! 雅间的门被推开,燕鸢走进雅间。 燕鸢躬身,对二人行礼。 屈宜臼微微点头,而后问道:“你的舞练得怎么样了?” 燕鸢随即退后三步,拂袖,弄姿,燕鸢向他们展现的是一支轻柔而灵动的舞。 燕鸢本就长得清新脱俗,这样一支曼舞,很容易让人沉醉! 太子疑微微点着头,很惬意的欣赏着燕鸢的舞蹈。 忽然,燕鸢一个转身,一把短剑从她袖中刺出。 太子疑顿时大惊,直接仰翻在地。 “这……这……“ 太子疑面色惶恐,竟有欲拔剑之势。 屈宜臼连忙大笑,道:“好好好!此一击,能让太子手足无措,定也能让楚王猝不及防!” 太子疑意会到了其中的深意,让燕鸢把短剑收起。 随后问道:“你愿刺杀楚王?” 燕鸢点头。 “你是越人?” 燕鸢再点头。 “是他让你来的?”太子疑指了指高台上的公子羽,问道。 燕鸢身子一僵,随后又点头。 “你是他的仆人?” 燕鸢摇头,解释道:“他是长歌台的乐师!” 太子疑不解道:“既然他只是乐师,你为何肯听他的指使?” 燕鸢咬紧了红唇,沉默不语。 太子疑看出了什么端疑,而后道:“因为他是你的夫君?或是你中意之人?” 燕鸢眼神迷离,良久之后,方才回道:“因为他说,他会许我一生富贵!” 太子疑闻听这个答案,很是意外。 但他在燕鸢的面前,却是不露声色。 随后,道:“不错!他说的对!他能许你一生富贵!” (ps:明天以后,一起发算了!一起发你们也能一次性多看点。 就选在昨天我说的那几个时间段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自作聪明 “你似乎在埋怨他?”燕鸢吸引住了太子疑的注意。 他纵然是太子,有时也容易起八卦心里。 男情女爱这种东西,他向来是不信奉的。所以情愫在太子疑这里看来,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就像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突然有一天遇见了为爱痴狂的人,他总想问一问,情愫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可值得让人着迷的。 “我现在就可以许你一生荣华。你不用怀疑,我有这个能力。你只要违背他的意思,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太子疑打笑着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我不用刺杀楚王?”燕鸢问道。 屈宜臼想说什么,太子疑抬手制止。 “不错!你只要转身离去,你便可得荣华!”太子疑担保道。 燕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看着低身拂琴的公子羽。 燕鸢攥紧双手。 燕鸢在某一个时刻,她自己都认为,她自己会欣然接受。 可是当那个人的身影走进她眼眶时,她犹豫了。 这似乎是她这一辈子,最难下得决定。 “大人!抱歉!”燕鸢在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彻底低下了头。 就仿佛斗败了的公鸡,再也立不起冠子来。 是的!她的确输了!她输在她的心上,输在对那个人动了情。 太子疑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仰头大笑。 “哈哈!好好好!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真是有趣!真是有趣啊!你先退下吧!” 燕鸢领命,缓缓后退,当把门合上之时,她才缓缓转身。 燕鸢脸上尽是自嘲,她嘲笑自己的懦弱,嘲笑自己没有勇气违背他的意思。 “令尹大人,你可看出有趣的地方?”太子疑带着三分笑意,看向了屈宜臼。 屈宜臼似乎早已把一切看在眼里。 屈宜臼不屑道:“为情所困的男男女女罢了!” 太子疑玩笑道:“不得不说,令尹大人的占卜之术,真是相当高明。一个卦为《困》便是《困》住了这里的所有人。” 屈宜臼点头,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解卦之术,是要在我之上的!” 太子疑则是摇了摇头,随后道:“非也!非也!此人能看透令尹大人的卦象,却看不到他自己的。本想救人,却反而把自己陷入泥泞!只能说,自作聪明罢了!在令尹大人的布局之下,再聪明的人,也只是棋子罢了!” “或许他没有陷入泥泞!若他不是长歌台的人,或许他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屈宜臼说出了一个可能性。 太子疑闻言,把脸上的笑意受尽,随后沉重道:“如果事实真如屈大人所料,那么他的确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而且还达到了他的目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害了长歌台的酒家!” 屈宜臼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不过这并不是他该考虑的。 就如下棋人,从来不会考虑棋子的死活一样。 “如此看来,这个人倒是不简单!”太子疑忍不住抬头,可当他抬头之时,公子羽已不再高台之上。 “臣下倒不这么觉得!正如太子所言,此人聪明,但确实自作聪明。真正聪明的人,也不会把东家陷入泥沼!” 现在的气氛就轻松很多了。 两个下棋人,在谈论最后那一颗棋子将会为这局棋付出代价,这对于下棋人而言,的确是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 至于太子疑的笑料,或许第一眼看不出来。但你要是站在太子疑的角度上看,一定会发现,公子羽的行为的确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公子羽在看到屈宜臼的《困》卦之后,担心屈宜臼会因为《困》卦的爻辞而把燕鸢给除掉。 为了保全燕鸢,公子羽便引导屈宜臼解读《困》的吉面。 而要让《困》卦三阴,变成一阳,最重要的还是爻辞中的女子,燕鸢。 正如屈宜臼所说,燕鸢是卦中劫,也是让《困》卦三阴,变成一阳的解! 所以公子羽让燕鸢出现在屈宜臼的面前,让他意识到这一点。 屈宜臼一旦用了燕鸢,则是证明,他看到了这一点。 燕鸢被屈宜臼所用,自然就不会在这盘棋局中成为弃子。从而保全燕鸢。 可惜,公子羽并没有猜到屈宜臼和太子疑的谋划竟然是为了刺杀楚王。 所以就造成了,燕鸢的悲心欲绝。 在燕鸢看来,公子羽似乎已经知道了一切,而公子羽让燕鸢去帮助屈宜臼,燕鸢则是认为公子羽和屈宜臼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刺杀楚王以后公子羽也会得到一部分利益。 所以要牺牲掉燕鸢。 燕鸢虽然这样想,但她还是照做了。 原因还是因为她对公子羽产生了某种感情。 自从那一曲越国之音,二人心中便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感觉。 燕鸢更是沉寂在此久久不能自拔。 若不是太子疑今天那一问,或许她自己都还不相信,自己已经被那个不知名的乐师勾去了心魂! “或许大人并不知道,他们要我去刺杀楚王吧!”燕鸢低头,用手在短剑上轻轻抚摸。 锋利的短剑划破了她的指头,鲜血在剑刃上开花,开的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悲凉的花朵。 燕鸢笑了,她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骗自己。 “就当是她不知道吧!但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如果公子羽知道了,公子羽会有怎样的选择? 会让她放弃吗? 燕鸢不敢赌,她虽然爱慕公子羽,但却不敢保证公子羽也同样对她生出情愫。 所以她宁愿不告诉公子羽。 告诉公子羽,无非也就两个结果,一个默然点头,不说一语。一个如梦初醒,想改变什么却已是无能无力。 两个结果,燕鸢都不想看到。 她能做的只是成全公子羽,按照他的意思做下去。 至于刺杀过后,她还能不能留在这个世上。 燕鸢自己都不敢想,因为楚王的死,总有人要来为其负责。 如果换成另一个人,或许会被诛灭全族。 但是燕鸢不一样,她只不过是长歌台的舞姬。她的族人远在越国。 楚国的新王,只能惩戒她。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善良的燕鸢看着自己的鲜血,笑得很动人。 (ps:还有一章完点到,求一波推荐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王的影子 在楚国的日子,公子羽过得很平静。 每天日落,楚王照旧会来。公子羽照旧登台献曲。雅间还是那两个人,楚王到,他们便到。 公子羽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献完曲,都会回到隔间看楚辞。也就是楚国的乐曲。 屈氏一族出了不少的人才,屈氏一族的人在楚辞的造诣非常之高。 楚辞的那位著名的爱国诗人,现在可能还穿着开裆裤,在府上乱蹦乱跳。但他的父辈已经作出了很多著名的楚曲。 有人说这是楚辞的原形,也有人说,楚辞便是从楚曲发展而来。 公子羽不去深究楚曲和楚辞之间的关系,他只想品味古人在字里行间留下的情怀。 隔间的门被推开,易辛领着公孙槐来到了长歌台。 “族兄!巨子让我来约族兄一见!” 公子羽点头,听闻这个消息,他还是非常开心的。 墨家以为教学的目的,就像儒家后面提出的一样,墨家让学真正落到实处,这是要比儒家早上一百多年的。 只是墨家的中的利和害,普通人很难界定。墨家巨子界定利和害,公子羽并不是全都认可。 比如他们反对战争,只是一味地阻止战争,而不去找战争的源头。 统一才能让战争得以停歇。 而那天公子羽的一席话,孟胜是听进去了!不然他也不会让公孙槐来约见公子羽。 孟胜对墨道探索的魄力,公子羽是很欣赏的。 “公子几时启程前往阳城?辛好准备马车!”易辛很是贴心道。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我想不必了!请来孟胜巨子来长歌台吧!这里即将上演的一幕好戏,我想他不应该错过!” 公子羽又看向公孙槐,对他道:“族弟,还得劳烦你去请巨子了!” 公孙槐早已习惯公子羽的彬彬有礼,他这个族兄很奇怪,他能感觉到,公子羽对儒家有些观点是不大认同的。可是奇怪的就是,这个族兄有时候很注重礼节,有时候比一个儒士更要多礼。 “族兄见外了!此乃族弟分内之事!”公孙槐出了隔间,易辛还在隔间中。 “公子!长歌台这几日出现了很多新鲜的面孔!”易辛对公子羽禀告道。 “嗯!我想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公子羽说完,又低头看竹简。 易辛很不忍打扰,但是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 “公子,燕鸢姑娘她……” 公子羽僵住了,但脸上却看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 “不如让燕鸢姑娘离开吧!”易辛壮着胆子建议道。 良久之后,公子羽摇头道:“已经晚了!” 易辛忍不住道:“如果燕鸢姑娘不离开,她会怪公子一辈子的!燕鸢姑娘她也是个可怜人……” 只有易辛知道,公子羽为燕鸢做了什么。 为了保全燕鸢,公子羽把燕鸢亲手送进了屈宜臼的手里。 燕鸢的性命可能无忧了,长歌台却是因此陷入绝境之中。 楚王的死,总要有人来负责的。 至于燕鸢为什么不要为楚王的死负责,这一点或许只有屈宜臼明白。 还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楚王逃脱了这场劫难! 至于为什么不可能,因为这里是长歌台,因为行刺的人是燕鸢。 楚王如果活着,长歌台将会被连根拔起!不仅是楚王会对长歌台一查到底,而且失败了的太子疑,一定不会给长歌台泼脏水的机会。 所以,这个结果,在公子羽这里是不可能发生的结果。 但公子羽不会出手,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他今天看到的那个人,似乎已经宣告了这局棋的胜负。 “今天来的两个人,你觉得,谁更像王的影子?”公子羽顾左右其他,直接把易辛的话叉开,这个易辛真是在长歌台闲久了。 还帮他找起小老婆来了,先不说现在的时局燕鸢的重要性。单说家中的那个母老虎,公子羽都得三思而后行。 那把刀……太大了! 易辛也不知道公子羽的小心思,竟然真思索起来。 “我觉得那个浪子更像是王的影子。因为他的性子只有楚王才能接受!”易辛摇头,他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人。 要不是猜到了他就是王的影子,易辛恨不得把他轰出长歌台。 至于长歌台的暗流涌动,楚王没有心情察觉,因为楚王的视线从来就不在国内。 他英明神武,年轻时,他和项子冥一样,都是楚国被誉为勇猛的人。 没有人敢害他! 因为他相信,没有人能害得了他。 他的侍卫是楚国最骁勇的将士-项子冥。 他不仅拥有骁勇的项子冥,他还有一个影子。 知道他存在的人,和贴切的称呼他为王的影子。 他就像一个影子一样,楚王所在的地方,不管没有没有光,他都会在。因为他是影子。 影子是无所不在的。 如果你实在想看到他,方法也很简单。 击败项子冥,让王的生命受到威胁,他就会出现。 “王的影子?”屈宜臼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还不曾听闻,楚王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我也只是见过一次!那次是父王还尚未即位!父王带军争战蔡国,蔡国公族曾派人来刺杀父王。那三名勇士是我见过最勇猛的!他们伪装成父王的仆从,找准机会突起拔剑!当时父王并没有侍从护卫,剑甚至已经朝父王刺了过来!呼!”时隔多年,当太子疑想起那段往事时,还是难以压制住心中的震撼! “一个照面,眨眼之间!三个蔡人瞬间毙命!他的剑快到了极致,我甚至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同时把三个蔡人击杀的!当时我看见了他,只可惜却没有看清他的脸,他身着一袭白衣,一把短剑!自那日之后我便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父王的身边。他就像父王的影子,永远都存在,却永远都追寻不到!” 太子疑想起王的影子,心中竟是已忐忑不安起来。 楚王身边的项子冥虽然很难对付,但想着办法,总能应付过去的。 楚王身边最恐怖,最让人惧怕的还是那个人,那个如同影子一般的人!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屈宜臼眉头紧皱,这个人实在让人轻松不起来! (ps:三更已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阳城君 屈宜臼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太子!如你所言,当年你见此人之时,你方才六岁?” 太子疑点头,他知道屈宜臼想问什么。 时隔二十年,那人或已是迟暮之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再强的人也会看去,再勇猛的人也有气力穷尽之时。 二人还来不及放松心情,雅间的门被推开了!来人身着黑袍,在易辛合上门时,他那张脸渐渐清晰起来。 “阳城君!”太子疑轻声道。 此人正是阳城君,阳城君点了点头,自顾坐下之后,道。 “王的影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代人!太子你见到,他已经死了!继承影子的人,是他的儿子!他不过是一少年!真是因为他是少年,所以王的身边多了项子冥!”阳城君没有过多寒暄,而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阳城君的意思是说,此人已不及当年那人……”太子疑大胆猜测。 阳城君再一次制止了他,要成大事就不该有侥幸心理,而且那个人本来也不该小觑。 “楚王得到项子冥已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这三年已经足够他的成长!他的成长其实在一年前就已经得到证明!”阳城君惆怅道。 阳城君不再说话,目光在摇摇晃晃登上高台的白衣少年。 这人就是易辛说的那名浪子,他一袭白衣,面容是少年模样,五官虽然清秀,但一头的乱发,一眼便知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 他穿的白衣之所以还能认出是白的,还是因为酒洒落在他的白衣上,酒水把衣服浸透,这才看出这是一件白衣! 他数日前忽然出现在长歌台,但似乎一点都不生疏,提壶而饮,时常长醉不起。 还未醉倒时,他便不会消停下来。 长歌台的仆从,基本上都害怕这个人,特别是女子。不知是他从来如此,还是借着酒意大胆起来,每当有侍女为他酌酒,他就会扬手,一巴掌拍在人家小姑娘的屁股上。 一声清脆的响声,他便会一脸陶醉。 这样的事情他干得不少,若不是易辛猜测到他可能的身份,估计就要被轰出长歌台了。 “呵呵……小娘子,你别跑啊!”白衣少年踉踉跄跄总算是登上了高台。 高台一群舞女,惊吓着避让。 越是如此,白衣少年就笑得越开心。 君王醉倒酒池肉林的荒唐模样,两相比较,竟是不分伯仲。 真是个浪子! “阳城君来此,想必已经想好如何对付他了吧?”老狐狸屈宜臼一眼就道破了阳城君的来意。 阳城君之所以把那个人的恐怖都说了出来,其意无非也就是最后强调自己的作用。 阳城君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笑而不语。 这时太子疑说话了,太子疑道:“王叔!还请出手!” 太子的身份其实是要比阳城君高的,此时一个王叔,则是对阳城君承诺了即将到来的新朝堂格局里的一个重要地位。 阳城君要的也就是这个承诺,阳城君捋须沉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太子疑继续道:“听闻王叔门客众多,王叔一定有法子的对吧?” 太子疑比起楚王,是有他的长处的。后来吴起的投靠,太子疑任用其变法,都证明了太子疑的用人之能。 这是阳城君示好的一个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太子放心!老臣已有安排!” 在所有的细节都敲定之后,下棋人也就开始闲了下来。 他们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机会的到来。当棋局结束之后,他们将建立一个新的王朝!一个全新的楚国! 阳城君到来之后,长歌台的一名奇怪酒客进入了公子羽的视野。 他和白衣少年的风流不羁不同,他更容易让人忽略。 他坐在左阁的角落,一张老旧的桌案,桌案上独一酒壶,甚至是饮酒必备酒樽等酒器都不曾有。 他面色阴沉,身着葛布麻衣,左阁角落昏暗的风光,几乎不能照在他的身上。 他仿佛融进了黑暗之中,与左阁的黑柱完美的融为一体。 “公子,这样的人似乎很常见!” 公子羽喜欢在隔间的窗前负手而立,因为这间隔间在阁楼的最高处,推开隔间的窗,长歌台外的街道、左右两阁的酒客、高台上的舞姬,公子羽都能尽收眼底。 易辛说得没错,这种人在长歌台似乎是最常见的。 “也正是因为他太过普通,他才显得不平常!”公子羽淡笑解释道。 易辛似懂非懂,后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公子你提醒之后,我便再难忽略这个人!可是我却看不出他的不寻常之处!” 易辛很是苦恼! 公子羽很欣慰,易辛的进步很大,他已经能感觉到那种奇怪的感觉了! 看一个人,有时候感觉很重要! 就比如这个人,因为他的太寻常,所以才显得太不寻常。 要看出这一点,有一半是要靠感觉,而另一半则是在寻常之中找不寻常,简而言之,也就是细致入微的观察。 易辛已经察觉到了那种奇异的感觉,正如他所说,这个人看起来很寻常,可是一点你开始注意他,便再难忽略。 “一个人一动不动很容易,但要一个时辰一动不动,则会很难,而且还需要超于常人的毅力。”公子羽道。 易辛有些不信,毕竟是席地而坐,只是要求不动的话,似乎也不是特别难。 “你可以尝试一下,我先前效仿他,仅仅只是坚持了一刻钟!”公子羽打笑道。 易辛也是年轻人,年轻人总是不服输,说得不客气点,也就是很难承认别人的不凡! “呼~此人定是阳城君找来的……”易辛坚持不住了,长出一口气,直接下定论道。 公子羽抬手制止了他。 “一切不可过早下定论!” 公子羽看着他,瞳孔在缓缓收缩。 公子羽似乎又捕捉到了什么,继续道:“我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案上没有酒樽。他明明是叫了酒,却刻意的把酒杯藏了起来。他应该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而他在长歌台却没有喝酒的机会!在酒瘾发作时,还需如此压制!看来这种行当,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我们长歌台也正缺这样的人啊!”易辛叹气道。 要打造拥有斩首功能的长歌台是何其之难! 对于这一点公子羽也很是无奈,只得拍拍肩安慰道:“任重而道远啊!” (ps:两章连在一起,2分钟后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嘉宾到…… 车辙碾在长歌台外的青石街上,一连串清脆的车辙声,就如屋檐下打落的雨水,繁密中奇怪的生出一种恬静。 乐声无处不在,人对乐的感知,不仅是声音起伏带来的冲击感。 还有这些早已习惯,时常忽略,却真实存在的俗繁之声。 “公子!孟胜巨子到了!”易辛小声提醒道。 公子羽放下手中的竹简,对易辛道:“走!引去后门,我们去迎接一下!” 易辛点头,易辛擅长和人打交道,他见多了这些世族公卿,却还没见过像孟胜这样的人。 诸子百家中,唯有墨家最容易让人生出亲切感。易辛在见到孟胜的第一眼,便有这样的感觉。 在易辛看来,孟胜一定会对他安排从后门进入长歌台,会心生不悦。当易辛要施礼赔罪时,易辛才发现,原来孟胜根本就没当回事。 孟胜随着公子羽到了隔间,两人席地而坐。 孟胜的桌案上空空荡荡,公子羽顿时有些局促起来。 这不是公子羽的待客之道,作为那个时代的人,总觉得要寒暄一番,才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长歌台最好的是酒,但现在这种情形,也不好用酒。 茶最合适,但公子羽现在也知道去哪里找茶。 公子羽正思绪乱飞间,孟胜先开口了。 “公子前日所言之道,孟胜沉思了数日!今日来见公子,有一问!” 公子羽一愣,似乎想到了孟胜要问得是什么。但是公子羽还是没有直接答出来,他要等孟胜问出来。 公子羽点头,孟胜道:“在公子看来,何为兴天下之利,何为衰天下之害?” “所谓兴天下之利,利在利民,民利则天下兴!”公子羽先回答了头一问。 他说的是实话,也是墨家想听到的结果。 墨家以天下人为己任,公子羽这么一答,还真有故意拍马屁的嫌疑。 公子羽也不管孟胜如何想,而是继续道:“天下分崩,道家独善其身,在乱世以身作则,向天下人言修身之道。儒家言欲让周礼从新得到认可,从而绝天下之乱!而墨家言,非义之攻,则为。三家为天下着想,晚辈佩服!只是在晚辈看来,三家之所为,皆非兴天下之利!” 公子羽一次性说了三家!但是孟胜没有辩驳,这几天他思索了很多,他已经诡探到公子羽所说的统一。 聪明的人,从来不会争辩,他只会等下去。等公子羽给出解释。 “道家清修己道,以己身为师,教天下人。天下人笑其自私利己。儒家言礼,教条为枷锁束缚天下人。在上位者笑言,下位者抵制。墨家为天下人,却不为君王!天下人奉之,而君王斥之!此三道皆有不可取之处!”公子羽深吸一口气,大胆的诠释着自己对世的理解。 这个时代最大的特点就是包容性,诸子百家,百家争鸣,便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包容性。 人言其言,人辩其辩。其实没有对错之分,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探索者。是值得尊敬的先驱。 而公子羽之所以敢这么抨击这个时代的主流学派,还是因为这个时代具有极强的包容性。 你认为你是对的,那么可以说出来。在抨击这一点上,三家从来都不比公子羽做得少。 道家的庄子,四篇著作抨击儒家。墨子针对儒家提出了和儒家观点学说完全对立的主张,而儒家的孟子,更是对墨家的墨翟和道家的杨朱学派提出来批判。 这个时代的包容,允许有不同的声音。所以抨击的人,用自己的道理来说法别人,就算抨击有失偏颇,天下人也会自持看法,以自己的理解来认识各家学派。 这个时代,不会像后世那般。人人畏言,怕的是自己说出了被人们已经承认的观点,变成离经叛道的人。 抨击才会有进步! 这么说或许有些偏颇,但不得不承认,在百家争鸣的先秦时期,是华夏哲理探究最为灿烂的时代。 公子羽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代没有无畏的键盘侠,他也就不怕有人以各种欲加之词,来肆意抨击。 “三家就如行医治病的医师,看到了病症,只是一味地想着如何抑制病情,却对病根不加思索。三家反战,道言战者为失道者,儒言战者为不义之师,墨言战者为之徒。殊不知战亦能止战!战无可战,方为天下平!” 公子羽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而孟胜则静静地听着。他皱着眉头,似乎公子羽的每一句话,他都要认真考量。 “战之始,在于矛盾二字,矛于盾,生而相克,克亦相生。天下无最利之矛,天下也无最厚之盾。欲天下太平,唯有矛不能击穿盾,盾亦不能折矛,方为均衡!维持均衡唯有制度二字。制度维持均衡,须应势而变……” 均衡!均衡!这是一种回荡在孟胜脑海中的两个字。 孟胜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字,竟然会困扰他一生。 公子羽自己都没有想到,今天说出的均衡二字,孟胜竟然是为之付出了一生…… “孟胜事阳城君,阳城君之义,孟胜须忠之!”到了最后,孟胜还是回绝了公子羽的好意。 对于孟胜来说,或许公子羽已经达到了某种高度。跟着公子羽他也许能对墨的探索更进一步。 但是他还是回绝了,因为墨家言的仁义,他始终都在奉行。 这是他的原则,也是他对义的诠释。 就如乐舒,会对自己心中的忠义,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 治天下之道,是大义。但义却也无处不在,若是连小义都不能坚持,又何谈大义? 公子羽很理解孟胜,同样也很尊重孟胜的选择。 公子羽不急,一场好戏即将开始了!作为莫名其妙就当上见证人的孟胜,公子羽相信,到好戏落下帷幕时,孟胜一定会有选择的。 “公子!燕鸢姑娘下台了!”易辛推门而入,不得不打断对公子羽禀告道。 公子羽闻言,缓缓起身。 只见燕鸢身着云纹深衣,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停步。 可以看出来,她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胆怯 当她抬头,看到了现在隔间中公子羽映在窗台上的模糊身影。 忽然,她昂首挺胸,步子变得急促,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ps:这几天只有两更,星期四申请上架,上架会有十更的爆发。 上架之后的更新量,会在上架以后通知大家! 谢谢、两位书友的打赏。 也同样谢谢一直在支持这本书的读者们! 还有没加群的朋友,快进来吧! 群号在简介的最下面!等你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弑君(一) 燕鸢莲步轻移,急促而轻逸的脚步声,在此刻变得急促起来。 下高台,上右阁,穿过层层隔断的雅间,最深处的楚王雅间就在眼前。 还有十二步,这十二步就如走向刑场的最后一截小径,让人慌乱却难以回头。 燕鸢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她的手在袖中颤抖。 藏在袖中的短剑变得格外的冰冷。 高台上的白衣男子,手里拿着酒壶,目光死死地锁住了燕鸢的身影。 忽而他仰天长笑,一手揽来一舞女,欢歌道:“静女其姝,俟我于城偶。爱而不见,搔首踟蹰。”(文静的姑娘真美丽啊!约我来见面,却有故意藏头不肯露面,自己却心神不宁的挠头!) 这名被他揽住的舞姬,顿时面红耳赤。 两阁酒客见状,引来无数的欢呼声。 酒客们在起哄,而白衣少年更是狂放起来。 揽住舞姬的腰肢,一只手把酒壶灌进了舞姬的嘴里。 “姑娘!陪我同饮!哈哈!” 这名舞姬避闪不及,又是在高台之上,虽然心有不愿,但却不知如何拒绝。 舞姬正欲开口推迟一二,可嘴巴一张开,酒便倒进来她的嘴里。 舞姬的气还在喉头,酒灌入,舞姬被酒给呛了。 酒喷了出来,舞姬的胸口,已被酒水给寖透。舞姬身着轻纱,这些酒洒在她的胸口,立马就变成了酒客们的尖叫声。 白衣少年毫不顾忌的眼光,在她的胸脯上肆意打量。 舞姬如一头受伤的小鹿,在白衣少年的怀里挣扎。 越是如此,酒客们越尽兴。越是如此,白衣少年越是狂放。 燕鸢的步子,在往前移。少年的目光在某一个刹那又突然聚焦在燕鸢模糊的影子上。 很快,少年的目光又变得迷离起来。 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少年推开了舞姬,提壶对天,向众酒客道:“诸君共饮兮消尔愁!静女无贻兮自风流!来!在下敬诸位一杯!” 少年仰头狂饮,台下酒客中多有承其盛情者,举樽与之对饮。 少年见状,又是长笑。 也就在这时,角落中的麻衣男子进入了少年的视野。 少年眯着眼,死死地盯着他。 少年从高台一跃而下,踉跄走到麻衣男子面前。 男子在黑暗中的脸,变得越来越凝重。 少年所到之处,便是酒客们目光聚集之处! “阁下为何不愿饮酒?”少年咬着后槽牙,带着让人难以琢磨的笑意,看着麻衣男子。 少年让麻衣男子变成了众矢之的。 几乎所以酒客的目光都在打量着这个毫不起眼的男子。 男子的眼中充满了杀意,阁楼上的脚步声,让男子心乱如麻。 男子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变得局促起来。 男子还未开口,而少年则是先一步道:“莫非是阁下不愿承情?” 男子显得很慌张,他最怕的就是引起别人的注意! 忽而,男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提起放在案上的酒壶。 少年一把夺了过来。 少年几近疯狂的把自己酒壶里的就灌到了男子的嘴上。 男子正欲吐出,少年一手直接掐在来男子的脖子上。 男子把酒吐了出来,少年趁着他吸气的一瞬间,又把酒灌了进去。 男子咳嗽,忽而怒起。 他的手抬起,正欲怒指少年的鼻头。 少年忽而贴了上去,嘴角高高扬起,在他耳边挑衅道:“我在酒里下了药!哈哈!” 男子怒目圆睁,欲大喝,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直接倒下。 酒客们被吓住了,不明所以的酒客惊呼出声来。 而少年回头,又是大笑。 “原来这位不胜酒力,一杯便醉!哈哈!来,与我再饮一杯!” 少年又邀众酒客同饮。酒客们得到少年的解释之后,便也没有当回事,笑男子不胜酒力的同时,又和少年饮了起来。 而在人群中的也是毫不起眼的酒客,在这一刻突然站了起来。 他们得眉头紧皱,不约而同的朝醉倒的男子走了过来。 不用多少,这一定就是男子的同伙。 少年根本没有把他们当回事,自顾而饮,踉跄前行。 这些人朝男子走了过来,而少年则是跌跌撞撞上了阁楼。 朝男子围拢过来的人,在查探了男子的状况之后,几乎同时抬起头,望向右阁的雅间。 而雅间中的三人,此时已是攥紧了拳头,一副坐立不安之状! “王叔!”太子疑焦急唤道。 阳城君也是一脸紧张。他的脸在抽搐,他咬着牙,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 屈宜臼像是最悠闲的,还在举樽饮酒,可是他端起酒樽的手,且很难让酒樽稳固下来。 酒洒在桌案上,他们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阳城君深吸一口气,道:“候着!” 说罢,他自己推门而出,大步走下右阁。 而那些人,几乎就在阳城君下楼阁的一瞬间,都反应了过来,众人齐声冲上了左阁。 而此时的燕鸢,也已经到了楚王的雅间。 雅间中的项子冥很是警惕,在燕鸢还没有推门的一瞬间,已经站在了楚王的面前。 “何人?”项子冥出声询问。 燕鸢发颤的声音,带着几分怯懦道:“回大人!有位大人让小女子为大人献舞!” 楚王是长歌台的常客,他能分辨出燕鸢的身影。 楚王随意道:“让她进来吧!” 项子冥点头,把雅间的门推开。 果然也就是燕鸢。 “燕鸢姑娘?是何人让你为寡……我献舞啊?”楚王笑问道。 燕鸢低着头,先一行礼,后才道:“大人恕罪,那位大人说是要等我舞完,才能告诉大人他的身份!” 楚王带着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燕鸢往前走了三步,甩袖起舞。 燕鸢的身子很僵硬,可楚王还没有看出来。 隔间外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急促,声音也越来越大。 项子冥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侧头向分辨脚步声的来源,以及脚步声主人的去向。 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白衣少年。 他虽然身着白衣,但他的白衣却是被污垢沾染的白衣。除了他自己知道以外,别人能看到的只是灰衣。 在长歌台浪荡了数日的少年,此时收起了身上他那放荡不羁的笑容。 他的脸变得凝重,酒壶也不知何时被他丢在哪个角落中。 他身子变得挺拔,急促的步伐,双手却束起了乱发。 不得不说,白衣少年清秀的眉目,一旦稍加梳理,那与生俱来的英俊便展现了出来。 白衣少年只有在某种特定的时刻,才会束起乱发。比如要面见某个重要的人,再比如要执行某种任务。 而现在,也就是那么几个特定的时刻。 少年急促的步伐变成了小跑,他一脚踹开了楚王雅间的门。 在踹开门的一瞬间,少年同时大呼! “王!她是刺客!” (ps:这两章剧情反差有点大,为了调戏一下我可爱的读者们,特意把这两章分开发! 哈哈!看我坏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弑君(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三人都是被吓得面色惨白。 楚王手中的酒樽掉落在地,燕鸢像是被人拔光了衣服,羞耻无处可藏! 燕鸢惊呼出声来,慌乱之下,藏在袖中的短剑露了出来。 演员鼓起了一身最大的勇气,握着剑柄,朝着楚王就刺了过去。 燕鸢没有任何的选择,她要做的事,已经被人揭穿了。 她现在已经等不到更好的机会了。 为了公子羽,为了她这一辈可笑又可气的荣华。 她袖中的藏剑终于露了出来。 几乎同时,当燕鸢的剑光闪出来的一刹那,项子冥惊醒了过来。 项子冥的反应是恐怖的。 也正是他恐怖的反应,让他身经数百战,得以全身而退。 燕鸢的剑还未触及到楚王,项子冥飞身一脚,直接把燕鸢踹飞出一丈远。 同时,项子冥拔剑。 项子冥可以保证,一个喘息间,这名刺客就会命绝于此。 他也为此付诸了行动。 可就在项子冥的长剑扬起的一瞬间,楚王发出了惨叫声。 “子冥……”虚弱的声音,在项子冥的脑袋中翁的一声炸开。 项子冥猛然回头,只见那个狂呼刺客的白衣少年,已经站在楚王的背后。 他那习惯性放荡不羁的笑容又一次在他脸上浮现。 他的笑容对于他自己而言,是轻松的。 而在项子冥看来,却是无尽的嘲弄。 他的嘴角再次扬起,那令人厌恶的嚣张微笑,如同一把刀子,直刺项子冥的心窝。 “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刺客还有我!” 嘲弄的声音在项子冥的脑海炸裂。 他冲上去扶着了他的王。 一把利剑,从楚王的背脊,穿刺楚王的胸口。 楚王的云纹袍服,已经被染红。 还有鲜血如突泉不断翻涌出来。 项子冥想去制止这一切,但却已是无能无力。 “王!王!王~”项子冥唤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歇斯里底。 而那个白衣少年还站在原地,他静静地看着项子冥,而后用慵懒的声音嘲弄道:“你的王已经没救了!我杀过很多次人,绝对不会失手的……” 白衣少年没有把话说完,已经他看到项子冥抬头了! 项子冥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他额头的青筋在暴涌,他嘶吼,泪水流进了他的嘴里。 白衣少年愣住了,他收起那股慵懒。他不敢懈怠,彻底暴怒的项子冥,彻底暴怒的楚国第一勇士,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证,他轻易地从他目光中逃脱。 白衣少年转身,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啊~” 项子冥的嘶吼,震动了整座长歌台。 所有人都被这声嘶吼震住了。 右阁雅间,三人屏住了呼吸,针掉可闻。 他们三人的目光对集中在左阁的雅间中,他甚至都不敢眨眼。 只见一个身影被人从雅间中砸了出来。 他撞破了雅间,从雅间跌落下来。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那个白衣少年。 “他……”太子疑正想说什么,当他顺着白衣少年撞出的窟窿往里瞧时,他看见了他的父王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太子疑攥紧了双拳,回头直接端起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酒下肚,他终于是恢复了平静。 阳城君脸上的愁容也渐渐舒展开来。 屈宜臼不禁感叹道:“想不到阳城君手下还有这等义士!义士难得!有勇有谋的义士更是难得!” 阳城君心中也是相当的震惊。 “想不到他竟真有如此本事!”阳城君也是捏了一把汗,这个白衣少年虽然是他找来的,但刺杀却是他自己谋划的。 从他进入长歌台,他便是一名浪子。他的浪子心性,让他受到了所有人的注意。 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似乎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是相当致命的。 可是他,却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了楚王。 这让阳城君不禁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最次的杀手,才会把杀手二字写在脸上! 杀手在人们的印象中的形象是:冷酷、无情、不苟言笑、孤僻而又淡漠。 只可惜,这个杀手太多情。 所以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实际上却没有几个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似乎是一句很矛盾的话,但正是白衣少年把这句话演绎到了极致,最终才以雷霆手段刺杀楚王。 而那个最像杀手的男子,实际上却是王的影子。 他隐藏在角落,关注着一切。躲进黑暗里,让别人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他本以为所以人都不会注意到他,实际上却是最引人注目的! 王的影子,这是非常恐怖而神秘的四个字。 当他隐藏在黑暗中时,不得不说,他是异常恐怖的。 但他没有想到,白衣少年的一口酒,让他失去了这四个字! 是的!从他父亲老死之后,这四个字也永远被埋葬。 王的影子,从来就不曾属于他! 那群人是王在长歌台的侍从,他们隐藏在酒客之中,为的就是保护王的安全。 公子羽如长歌台时,曾经被一个纨绔刁难,这个纨绔也就是王的侍从。 他们不允许任何身份不明的人进入王的视线。 可惜,他们没有想,阳城君找来的酒客,竟然会变成刺客。 他们赶到楚王的雅间时,一切都已是为时已晚。 白衣少年被项子冥扔了下来,项子冥早已红了眼。 他提着剑,一跃而下,誓要将刺客碎尸万段。 白衣少年跌倒在两座阁楼之下。 阳城君推开窗,白衣少年抬头,露出了他最为阳光的笑容。 阳城君面容严肃,给了他一个离开的眼神。 白衣少年潇洒爬起。在项子冥的剑还未杀来之时,闪身避开了那一剑。 白衣少年纵身一跃,跳上了高台。 项子冥提剑追去,而白衣少年在逃跑之时,还不忘调戏一下刚才揽在怀里的舞姬。 白衣少年一指手指划过舞姬洁白的脸颊,舞姬被脸上的血迹吓得花容失色。 而少年回头一笑,纵身从高台上跃出长歌台。 他的身影虽然消失不见了,但他的歌声还俏皮的穿了过来。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项子冥一生从未有过这么大的侮辱,今天他的王被弑!他绝不容许这个刺客还活在这个世上。 项子冥追了出去! 而长歌台内则是乱成了一团! 最希望看到这个局面的,无非也就右阁雅间中的三人。 屈宜臼背对太子疑,带着三分笑意道:“我的楚王!现在应该处理残局了!” 太子疑点了点头,自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离开之前,则是对阳城君道:“王叔,劳烦了!” 阳城君和煦的笑了,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臣下之礼,对太子疑道:“谨遵王命!” …… 周威烈王二十四年,楚声王六年,姬午,熊当,薨! 《史记·楚世家》:“声王,六年,盗杀,声王,子悼王,熊疑,立。” 盗者:史家之《春秋》笔法,国君为地位低贱的人所杀称“盗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弑君(三) “王!王!刺客!刺客!”冲上右阁的暗哨狂呼。 燕鸢瘫倒在地,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此时的燕鸢是显得那般的无助,她在一一场场的变局中,永远都是傀儡一般的存在。 在越国如此,在楚国也是如此。 燕鸢眼神空洞,她的一生或许都是在无尽的杀戮中度过的。 或许真正杀戮的人不是她,但她却逃不过这悲惨的命运。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她!她!她就是刺杀王的杀手!赶快把她拿下!”这个声音充斥在长歌台中,但却像撕破了时空的诅咒,永远的缠绕着她。 燕鸢,出生之时,她的父亲,用藏在她被褥里的利剑,刺穿了他爷爷的胸膛。那年,燕鸢尚在襁褓。 他的父亲去世了,她的大哥即位。 三年前,他的二哥用藏在她房中的利器,引大哥的儿子,来到她的房中,将其杀害。 那年燕鸢及笄不久,而她则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她便是越国的公主,而她的父亲则是弑君上位的越王朱勾。她的大哥是越王不光,而她的二哥,则是杀了越王不光三个儿子的豫! 杀戮似乎永远缠绕着她,所以的罪名似乎都要强加给她。 她是杀戮路上的占卜石,凝聚这所有的不祥。 她真的绝望了! 她恨不得了却自己的一生,让厄运就此终结! 或许这就是命!以前燕鸢不信命!但此刻,她所有的坚强,最终还是被命运击垮,命运的利剑,削得她体无完肤!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燕鸢的泪水再一次滴落下来,她终于明白,她所得到的荣华便是死后给一个弑杀者的荣华。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她的父亲,她的哥哥,甚至是她的爱人,都在利用她! 人生还有什么比她的命运更为绝望的事情吗? 儒家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她想要的命,或生或死,她都能接受,可她唯独接受不了的是,命运近乎戏弄的安排。 燕鸢被架了起来。 长歌台外一连串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一个盔甲的武士,持戬冲进了长歌台! “把这里都包围起来!任何人都不能放走!”武士怒喝,他身后严阵以待的楚军很快便把长歌台给围了起来。 “刺客就在楼上!上去捉拿!”阳城君负手而立,对武士吩咐道。 阳城君自己则带着万千的怒火,先一步到达了左阁雅间! 王的暗哨,见阳城君赶来,立马对其躬身,道:“禀告大人!她就是刺客!” 阳城君嘴角缓缓上扬,带着让人难以琢磨的微笑缓缓点头。 他们一共六个人,三个人围拢住楚王的尸体。两个人把燕鸢架了起来。 而最后还有一个人,则是在像阳城君禀告。 楚国的侍卫冲上了左阁! “大人,此人应当……”这人还未说完话,阳城君抬手拔剑,血贱楼阁,此人瞬间绝命倒下。 “你!你们……”他的同伴怒指着阳城君。 然而他们的控诉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们便被利剑封了喉。 燕鸢惨白的脸,被鲜血贱染。 燕鸢抬头看着阳城君,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已经恐惧。 她不明白阳城君为什么要放了她。但她知道,像阳城君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让对她留有一丝仁慈! “你应该谢谢你的郎君!”屈宜臼从阳城君的背后走了出来,对她燕鸢道。 燕鸢仍是不解。 屈宜臼轻叹一声道:“我也不想就这样放了你!可惜,你的郎君太聪明了!” 燕鸢问道:“大人他……他和你达成了共识吗?” 屈宜臼笑着点了点头。 后道:“既是,也不是!你的郎君和我素未谋面!但我们之间的确达成了某种共识!” “你应该明白,你为什么被卷入这场动乱吧?没错!你就是卦中的劫!你的郎君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很庆幸!他的确做到了!”屈宜臼赞赏道。 燕鸢联想起公子羽之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困》卦三阴,燕鸢便是劫! 这是燕鸢的命,逃无可逃的命! 当公子羽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便是用着自己的智慧,让燕鸢变成了卦中的解。 至于公子羽和屈宜臼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要说明这一点,还是要从公子羽送燕鸢给屈宜臼说起。 公子羽让燕鸢出现在屈宜臼的面前,一个原因是想事情从好的方面发展。而另一个原因,则是让屈宜臼知道,他的谋划,公子羽是知道的。 然而公子羽明白自已在楚国中只是一个乐师的身份,他并不能改变什么。 所以他只能顺应屈宜臼,让屈宜臼利用燕鸢,从而让屈宜臼放弃除掉燕鸢的想法。 燕鸢是劫,只有拥有存在的价值时,才能得以保全。 而屈宜臼的确也承了公子羽的情,让计划围绕着燕鸢来进行。 因为燕鸢是劫也是解,她的参与,无疑是屈宜臼唯一破卦的方式。 所以屈宜臼接受了! 至于屈宜臼为什么要放过燕鸢,这一点也同样很好解释。 因为屈宜臼所谋划的一切,公子羽都看在眼里。 若是屈宜臼此时没有放燕鸢,很快屈宜臼、太子疑和阳城君的罪行,所有的楚人都将知晓。 “大人为了救我,他失去了什么?”燕鸢忐忑不安的问道。 屈宜臼脸上的笑容很诡异,诡异得让人不安。诡异得燕鸢的心几乎就要蹦来出来。 “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很昂贵!他的确有保全你的能力,但他却太过自负了!他付出了整个长歌台!但不得不承认,他最终也是赢家!因为他只是乐师,长歌台酒家的死活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若是此刻,他还没有离开楚国!那么……” 燕鸢攥紧了双手,咬着嘴唇问道:“大人他会如何?” 屈宜臼长叹一声,随后一些惋惜道:“那么他将付出他的生命,那么连你的生命,也会被终结!” 屈宜臼回眸,忽而又大声的笑了出来。那笑声就如调戏一般。 “当然,你不用为你自己担心!在我们还没有抓到他之前,你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楚国!我们并不会阻拦!”屈宜臼承诺道。 同时,屈宜臼一个闪身,则把燕鸢离去的路退了出来。 燕鸢目光呆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拼尽全力,让自己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 燕鸢猛然抬头,长歌台最高处的隔间中,还有一个伫立在窗边的人影。 燕鸢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流淌了下来。 燕鸢抬头的一瞬间,屈宜臼、阳城君同时抬头。他们的眉头紧皱,似乎也发现了什么。 燕鸢脸上惶恐再次涌出,燕鸢嘶声力竭朝最上层的隔间嘶吼道:“大人!快走!” (ps:还有一章完点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弑君(四) “快!抓住他!”阳城君第一个惊醒了过来。 那个人还在长歌台之中,阳城君和屈宜臼的顾忌是在他逃离楚国才会有! 最保险的方式就是把所有关于这件事的人都全部从这个时间抹除。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只有死人,他们的新王,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 名不正,则言不顺! 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拿越王朱勾来说,越国自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吞了吴后,一跃成为战国初期的强国。 南楚越,北晋齐。这是战国初期的格局。 越国国力最强胜的时期,也是在越王朱勾时期,越王朱勾前些年灭了腾国,这一点就能看出越国的强大。 而偏偏,越王朱勾是弑君上位。 属于儒家开中典型的。 而造成的后果也是相当恐怖的,越国自朱勾之后,三弑其君。国家在严重的内耗中丧失了于中原群雄逐鹿的资本。 这也是为什么越国这个春秋时期的霸主,最终却在战国淡出了历史舞台的原因。 儒家的教条,虽然有弊端。但却用礼乐防止了一些内斗。 非常客观的看待儒家主张,你会发现,儒家并非只有弊端,还有与这个时代相适应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儒家在后世,能得到君王的承认,最终成为了天下学者的正统。 简而言之,这是时代所需要的东西。 而阳城君和屈宜臼的目光都非常锐利,他们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决不允许太子疑和楚王的死,有任何关联。 为了保险起见。这个人必须死!而且必须死在长歌台。 按照屈宜臼的认知,这个人绝不是寻常的人物。 他敢布局,自然是因为已经想好了,怎么逃离楚国。 屈宜臼也不是必须赶尽杀绝,若是他逃离楚国,永世不再入楚,或许屈宜臼会饶他一命。 屈宜臼如何也没有料到,这个人竟然自作聪明到这种地步! 屈宜臼来到了隔间,他不禁摇头。 “倒是我高看你了!” 隔间的门被武士一脚踹开。 他缓缓回头! “墨家孟胜!静候各位多时了!” 麻衣孟胜,缓缓回头,在看到众人之后,缓缓躬身。 是他,隔间的人是他! 墨家的巨子,楚墨的代表人物-孟胜! 孟胜还是一脸淡漠,阳城君不禁后退了三步,欲言,又不知如何言! 孟胜还是一脸淡漠的看着他。 阳城君愣住了!孟胜的出现,就像是一记重锤,直接锤得他不能思考。 屈宜臼的脸上异常难看,先前脸上的嘲弄,现在变成扇在他脸上的一个巨大耳光。 这记耳光疼痛而响亮! 易辛站在孟胜的身后,他对孟胜笑道:“巨子,这二位是长歌台的贵客,他们很早之前就到长歌台来了!” 易辛的话像是袒护,实际上却是一个警告。 孟胜淡漠道:“酒家!不必多言!孟胜自然有眼看,自然有耳闻!” 屈宜臼、阳城君的脸色异常难看,他们就像吃到了屎一般。 “阳城君!是否要将其拿下?”领头的楚国将领,此时还察觉不出场上奇怪的气氛,竟是像一个愣头青,提醒阳城君道。 阳城君正是一肚子火不知道往那里发,正好,有人送出气筒来了! 阳城君一脚踹在这个人的腹部之上,大骂道:“弑君之人,已被诛灭!退走!” 阳城君这一脚力道可不小,饶是这名统帅是武将出身,受了这一脚,也是半天没缓过气来。 但也没办法,痛也只能扛着。 统帅爬起,揉着肚子,低声领命道:“是!” 这个人能拿下吗?当然不能!也不看看孟胜是谁!墨家在当世可是称为显学的存在。 这样的影响力,能是阳城君想动就能动得了的? 今日捉拿了孟胜,来日不仅要背上弑君的骂名,而且还会落得不仁不义的下场。 天下墨侠与之为敌!今日楚王的下场,恐怕不久之后便是阳城君的下场了吧! 所以阳城君只能忍着,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就算是一嘴的血,也得摸干了,吞尽了! 这场惊天的大密谋,终于收场了! 楚王被盗所杀,而刺杀楚王的刺客,已经被就地正法。 当然,这些刺客便是王的暗哨。 不久之后,太子疑就会顺利继承王位。 关于楚王熊当,他将永远的埋藏在楚国的历史之中。 如此一想,阳城君觉得还是挺顺利的。 起码他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楚国不会空耗国力为了意气之争,去攻打远在宋国东北面的腾国。 楚国的内部各方势力,也将赢得了一个非常珍贵的修养生息的机会。 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阳城君是一个看得很开的人,他不会因为一个下位者的小聪明而郁郁寡欢。 “恭喜了!未来的令尹大人!”阳城君对屈宜臼祝贺道。 屈宜臼毫不在意道:“喜从何来?我本就是楚国令尹!” “今日之后,令尹大人的地位将无人撼动!一朝天子一朝臣!令尹大人实在应该庆幸的!”阳城君悠悠道。 阳城君说的是实话,可是屈宜臼却是真的开心不起来。 他就像一个九段国手,下棋时,却被一个棋子给打败了! 虽然看上去他是赢了,但是他自己知道,他输了,输得体无完肤,输给了一枚棋子。 到最后,他甚至怀疑,他到底是下棋的人,还是一枚棋子。 这种被操纵的感觉,是他平生最大的侮辱! 历来,只有他屈宜臼操纵别人,没有别人操纵他之说!就算是楚王,也休想如此羞辱他! “他必须死!我偌大一个楚国!他就算张了翅膀,也休想一日之内飞出楚王!只要他还在楚国!他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屈宜臼阴沉着脸呢喃道。 阳城君闻言,则是摊了摊手,打了个哈欠,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令尹大人还有闲情逸致,就自己玩吧!我就不奉陪了!项子冥那厮也不知道把白羽追到了何处!我得去寻寻!” “若是寻不来呢?”屈宜臼问道。 “寻不来就折了!楚国从来不缺勇士!”阳城君随意道。 最后,阳城君回头看了一眼长歌台,意味深长道:“看来这座长歌台,我们还是要时常来了!” 屈宜臼如同再次被羞辱了一番,后咬牙道:“是该常来!” 屈宜臼为什么会如此屈辱? 他想推出去的人,到最后,全都得到了保全。还逼得他,不得不自己骗自己说是王的暗哨杀的楚王。 或许这些死人不会辩驳,可是这些人都是楚国氏族出的儿郎。 楚国氏族不是只有屈氏一家,这些人的尸体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敢认! 面对这些,又是一大堆麻烦! 推出去的长歌台,在孟胜的出现,得到了保全。 而之前,他还笑那个乐师自作聪明! 实际上,却是他的技不如人,琢磨不透乐师的奇招!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那是很难回头的。 屈宜臼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一定要把他带到我的面前!让他也常常这种羞辱!让他在羞辱中死去!”屈宜臼对天发誓。 几乎同时,屈宜臼也付诸了行动。 楚军三面出郢都,封锁所有关隘,就算是一只蚊子,想要飞出楚国怕是也难了! (ps:两更已完!求波推荐票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这个猛将有点傻!(一) 长歌台事发,公子羽第一时间出了长歌台。孟胜不日之后将会启程前往腾国,此番来腾国,公子羽的目的基本上算是完成了! 有了孟胜这一大助力,相信三友山的用不了多久就能建成了! 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和惊喜。 屈宜臼的追捕让公子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中,与此同时,惊喜也在降临。 “大兄!我们就一直看着他们打下去吗?” 楚国郢都城外三里处的城郊,项子冥与那名白衣少年战到了一团。 姬虎陪同公子羽坐亭子观虎斗。 公子羽负手而立,看着这两人刀兵相向,公子羽是一点都不急。 “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公子羽笑道。 “可是大兄说过,这二人是难得的才俊。九尺少年若是加以时日打磨,定能征战沙场,成为一员猛将!而那白衣少年,此人也是气质不凡,且其动作身手敏捷,天生的杀手!大兄难道就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吗?”姬虎忍不住道。 “你都知道,他们一个是骁勇的悍将,一个是身手敏捷的杀手,所以啊!我们只能看着!”公子羽摊手道。 “为何?”姬虎实在有些不理解公子羽的话中所云。 公子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么你上去制止啊?现在你敢保证,你能打得过他俩吗?” 姬虎看了一眼还在酣战中的两人,欲言又止,这话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接。 以姬虎的性子,他是绝对样上去搅合一手的。 但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异类了,姬虎也有点心虚。 先说那个九尺少年项子冥,他可是号称楚国第一的勇士。先从身材上说,姬虎有九尺,而项子冥则是有九尺而有余。身材就占了便宜。 再比力气,姬虎是天生神力不假,可是这个项子冥也不弱。他一战扬名便是单手抬悬门而得勇士之名。姬虎最自豪的气力没有了优势,其他的就更难说了。 说到武器,姬虎用的是大刀,也就是这个时代的钺。钺者大斧也!姬虎的大刀就是钺的一种。说白了姬虎作战就是靠蛮力。都是大力出奇迹,在绝对的力量上,这才造就了他的勇猛之名。 而项子冥在拥有绝对力量的同时,还有些技巧。他手中的武器,也是同样是重器,是一把雕刻有铭文的长戟。 戟和长槊类似,都是吃的技术饭。从小喂招,到了志学之年方才能拿得出手。 项子冥与白衣少年相战,戟扬戟落,都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项子冥的戟已经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 为什么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项子冥的武艺?这还得说说他的对手。 也就是这个白衣少年,白衣少年身高七尺,是标准身材。而且臂力已经出招的力道,都不是特别的突出。这不是他的弱点,而是他的优点。因为他标准的身材,他的协调性已经几近完美。配上他那灵动而略显诡异的步伐,速度则是快到了极致。 这便是白衣少年的不凡之处。 凭借身法的灵动,出招的频率快过项子冥无数倍。但就是这样的频率下,白衣少年也难让项子冥落下风,可见项子冥的不寻常。 项子冥的每一处出戟都相当的完美,避开白衣少年如狂风骤雨般的进攻,还能逼的白衣少年连连后退,由此可见,项子冥搏斗并非只是用蛮力那么简单。 表面上看虽然如此,但实际上白衣少年还是占上风的。 白衣少年要比项子冥年长几岁,而且他本身也是一个滑头的性格。在丰富的对战经验下,白衣少年则是掌控了战斗的大局。 他看似节节败退,但从他的神情上来看,他似乎还是那般的托大和不懈。 就想一直老狐狸,在戏弄一只幼虎。 幼虎每次几乎就要抓住老狐狸了,可偏偏就是差那么一点。这一点点的差距一次次上演,幼虎变得急躁,扑向老狐狸时变得更加的卖力。而反观老狐狸,他仿佛事先设置好了陷阱,一步步诱导着幼虎。 白衣少年不羁和不屑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 这个笑容似乎早已成为了他的标志。 “汝还不后退?若再来纠缠!休怪我无情!”白衣少年警告道。 项子冥像受了巨大的耻辱一般,明明可以一击将其击杀,可偏偏就是差那么一点。这让项子冥变得异常暴躁。 “逆贼!休逃!”项子冥一声怒喝,大步前突,长戟高高扬起,似乎是想一击毙命! 白衣少年微微皱眉,随后大惊。他先是试探性的要取项子冥的要害,可这项子冥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项子冥疯了,他要以命换命? “汝彼母之寻亡呼?”白衣少年怒骂,随后连退三步,是放弃了取项子冥要害的一击。 白衣少年当然没有那么傻!项子冥不想活,他还想呢! 就算是杀了这个疯子,白衣少年也要挨上项子冥的一戟。从项子冥这个疯子的蛮力上看,他接下这一击,他不得当场毙命? 一个杀手,最重要的就是在紧急关头权衡利弊。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再多的钱帛,没了命,一切都成空。 “大兄,刚才那个白衣少年骂的是什么意思?为何骂人也要如此文绉绉的?”姬虎看到关键处,不关心战局,倒是关心起白衣少年的骂腔来了。 公子羽嘴角抽搐,轻额了一声,后解释道:“大概意思也就是说,你他娘的找死?” 公子羽见白衣少年急退时乱了步伐,连忙对姬虎道:“姬虎快上!到你表现的好机会了!” 姬虎兴奋一吼,随后道:“骂人都如此绕弯!此人姬虎不喜!嘿!疯子!姬虎来祝你一臂之力!” 公子羽顿时无语。这个姬虎也太意气用事了吧!就算不喜欢人家,也别去火上浇油啊!白衣少年可是落了下风啊! 姬虎才不管公子羽如何想,一声怒吼,就从到了白衣少年面前。 突然冲的姬虎是吓了二人一跳。 项子冥非常警惕的看着他,而白衣少年则是趁二人不注意,缓缓往后退。 姬虎倒是自来熟,拍了拍项子冥的肩膀,后道:“小伙子!如此疯狂,我喜欢!走弄他!” 项子冥先是楞了楞,姬虎倒是先冲了上去。 项子冥也没多反映,反正是自己的仇人,先弄他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这个猛将有点傻!(二) 姬虎扬着拳头,项子冥也跟着冲了上去。 这两个靠蛮力吃饭的家伙,就算白衣少年身法再灵动,也难以同时招架两人! 长戟和短剑接触的一瞬间,白衣少年手臂都被镇得发麻。 姬虎也是一个疯子,手里没有任何兵器,抡起拳头就一顿乱砸。给白衣少年是来了个乌眼青。 公子羽看姬虎是越闹越荒唐,本想上前去制止。 谁知道,白衣少年跳起来就是一声怒吼:“尔等以多欲欺我呼?非人哉!寻死来!” 公子羽一愣,小伙子,你这装得有点过头啊! “他说什么?”姬虎问道。 “不知道!”项子冥摇头道。 “他是不是又骂我们?” “嗯!” “打!” “好!” 姬虎虽然有点不喜白衣少年的性子,但也不会伤害他! 每每项子冥欲取白衣少年的要害时,姬虎都伸手挡下了。 挡下虽然不假,但挡下的手臂立马化成了一拳。 “让你不说人话!让你不说人话!” 这场景怎么有些乱? 公子羽扶额走来,无语的他,也不敢再让他们胡闹下去了。 “嘿!姬虎!”公子羽给姬虎使了一个眼色。 姬虎硬是楞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 不过好在他反应过来了。 “这位小兄弟,你看那是什么?”姬虎遥指远方,对项子冥道。 项子冥看姬虎是来帮他的,也没有多想。竟真把头偏了过去。 “那是……” 项子冥正想问哪里有什么,谁知道,再一回头,姬虎一拳就直接朝他的面门砸了过来。 项子冥竟是直接昏厥了过去。 “非常抱歉小兄弟!这一拳我也是被逼无奈!” 姬虎把项子冥的长戟收了起来,后又伸手对白衣少年道:“拿来!” 白衣少年白了他一眼,但最后还是把手中的短剑交了出来。 他不交也不行啊!先前姬虎和项子冥的一顿乱揍,让他现在都还没回过气来。现在还嘴硬,这不是找死吗? 公子羽则是带着和煦的笑容来到白衣少年的身前,对白衣少年致歉道:“姬虎鲁莽,还望义士别往心里去!” 白衣少年不是姬虎、项子冥,他是有些眼力的。 白衣少年缓缓起身,点头微微示意了一下。 “不知义士贵姓?”公子羽问道。 白衣少年抹去嘴角的血迹,道:“白羽!不知乐师肯否透露真实姓名?” 大家都是聪明人,白衣少年也不饶弯子了,直接了当的问道。 长歌台的乐师出现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白衣少年在长歌台“胡作非为”这么多天,想来他是能看出公子羽的不凡之处的。 公子羽很喜欢白羽的聪明,公子羽也不隐瞒,微笑道:“一亡国公子尔!” “公子!失礼了!”白羽寒暄道。 公子羽想白羽透露这层身份,白羽知道是意味着什么。 “公子!抱歉!白羽只是一死士!死士则是必死之士!如今昏君已死!我已不愿再杀人!”公子羽还没有开口,白羽变先拒绝道。 不管公子羽是什么身法都没有打动他的任何地方。他为什么要成为公子羽手下杀人的武器呢? 当然不可能! 一个杀手是应该有杀手的傲气的! 公子羽也不急着拉拢白羽,他现在是中山的亡国公子,说白了就是丧家之犬。要荣华没有,要富贵也没有!而且白羽又不是公子羽的子民,他不帮公子羽做事,这是人之常情。 公子羽很理解,理解不代表放弃。公子羽很快就抓住了白羽话中的重点。 “义士和楚王有仇?”公子羽问道。 白羽没有隐瞒,在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聪明的人面前耍聪明无非是在羞辱自己。 “楚王残暴,常年征战!我原非楚国人!乃蔡人!楚王兴兵,吞我蔡地!我一族……”白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梗咽起来。 公子羽也不再问,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太多的国仇家恨,在人们心中难以抹平。 “如此说来,你并非是阳城君豢养的义士?” 白羽微微摇头,他和阳城君相识,也是在一次刺杀中。 把白羽一族屠尽的是公族的一名纨绔。白羽为了复仇,变成了纨绔的样子。因为纨绔才能接触到纨绔。 他成功的刺杀了那名纨绔,但却被阳城君给抓住了!他和阳城君做了一个交易!只要白羽按照阳城君的名单杀人,杀人之后,阳城君可以提供保护。 白羽报了大仇,本身也没有什么牵挂。反正杀的都是楚人,所以白羽便留在了阳城君的身边。 直到后来,阳城君让白羽去刺杀楚王。白羽才意识到,他一生的终结,也同样是他一生最灿烂的时刻,终于到来! “你已经回不去了!” 白羽点头。 “那你打算去往何处?” “回蔡国!回到故土,埋葬在故土之下!”白羽毅然决然道。 公子羽点头,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种悲伤之感! “其实你完全不必死的!” “阳城君想在蔡国杀一个人,太过容易了!”白羽惆怅道。 蔡国现在虽然还没有灭国,但土地近半已被楚国夺去。蔡国本来就是一个小国,一个小国,想保住阳城君要杀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身份低贱的蔡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姬虎此时也站了起来,带着歉意道:“先前出手没有轻重,还望义士勿怪!” 白羽的遭遇让姬虎产生了一种认同感。国破家亡的伤痛,与姬虎心中的伤痛产生了同鸣! 同病相怜的人,很容易产生认同感。 姬虎是如此,但白羽却不是如此。 白羽嘴角又一次扬起,脸上的那种不羁已经深刻骨髓。 其实说白了就是白羽觉得姬虎太傻了,不屑与之交谈。 姬虎皱眉,怒道:“你是哑巴吗?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白羽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对公子羽躬身行礼,道:“公子!你我就此别过!” 说完,白羽竟是直接转身离去。 “小子!你给我站住!”姬虎怒喝! 白羽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姬虎欲直接出手,但见公子羽对此是无动于衷,这又看向了公子羽:“公子!他!” “很可惜!但却无可奈何!这样的人,他有他要坚持的东西!就算是我,也很难改变!”公子羽惆怅道。 而就在此时,地上的项子冥突然爬了起来。 看见白羽要走了,连忙大叫道:“逆贼!休走!” 说完,直接朝白羽冲了过去。一过去就是一顿暴打。 白羽此时正是虚弱之时,心中早已破口大骂,但却仍是无可奈何! 不得不感叹项子冥的恢复能力,都直接被打昏厥了,现在起来,竟还有气力把白羽给收拾了。 项子冥把白羽压了过来,对姬虎告别道:“二位,我先把这个贼人押回城中!告辞!” 姬虎闻言,直接愣在了原地。而公子羽也是一脸奇怪的打量着项子冥。 就连白羽也是一脸鄙夷。 三人的心理独白都是一般无二的。 姬虎则是把话说了出来:“你回不去了!楚王已死!你的同伴都被当成刺客给斩杀了!你现在回去就是去找死?” “什么?怎么可能?” 公子羽无奈摇头,把现在的局势给项子冥分析了一通,项子冥这才幡然醒悟。 项子冥说到低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个少年面对这样的大变局,会手足无措也是自然。 “小兄弟!跟我大兄走吧!” “可是……可是……” “我大兄可以帮你报仇!怎么样?” “可是……” “让你领兵!” “可是……” “给你造一把绝世武器!” “嗯?” “长槊听说过没有!?” “好!” (ps: 12点还有一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西楚之行(一) “虎哥!长槊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项子冥接受了姬虎的邀请。其实,项子冥也是比较可怜的,年仅十五就如此骁勇的他,却变成了楚国内斗的牺牲品。 他得知了真相,楚国也不能容得下他了。 不过少年就是少年,郁郁寡欢,只能停留在成人的世界中。 “长槊!乃兵中王者,器中重器!当年乐舒、老伯便是……”姬虎回忆着乐舒、老伯当年的骁勇,用他会得不多的成语和项子冥描述起长槊的不凡之处。 长槊拥有着对武者无尽的魅力。长槊其实很平常,但往往就是这种平常的东西,才会拥有那么巨大的魅力。 长槊的招式很简略,但很果断有效。要学长槊很简单,但要精通,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是很难将长槊发挥到极致的。 大道至简,在兵器中也是如此。只要到达了某种境界方才会明白,武道之终极,其实就在横槊立马间! “若是我能把槊练精!不日之后,我将一骑绝尘,只杀入魏国洛邑!一槊之下,直取魏侯的狗头!”姬虎意气风发道。 “虎哥好生勇猛!”项子冥也是异常之神往。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男儿之志,无非是金戈铁马,吞却万里云烟! 白羽的下场就比较悲惨了。 项子冥苏醒之后,硬是要嚷嚷着要宰了他!姬虎是怎么拦都拦不住,最后只得说出白羽刺杀楚王的原因。 项子冥虽然对楚王很是忠心,但他也明白,楚王这些年的征战,的确让很多人家破人亡! 项子冥的本质其实是很善良的。以前他对对错没有概念,认为王要他做的事,就是对的!当他一次次杀人别人的城邑,烧毁别人的家园时。项子冥的心中也是有迷茫的。 当良知被唤醒时,项子冥对白羽的怨念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不过白羽与生俱来的那种自恃清高,以及深入骨髓的那种不羁,项子冥是异常的讨厌。 所以,项子冥把白羽给押走了!既然你想死,那么我就偏不让你死! 真是小孩心性,不过公子羽也没有多加阻拦。因为他发现,对白羽这种人,似乎只有项子冥和姬虎最有办法。 比如现在,当两个童心未泯的人,在一个杀手面前,讨论如何刺杀魏侯事,白羽则是忍不住笑了! 刺杀!这是何等复杂的一件事情?还什么一骑绝尘,单枪匹马云云。真当魏侯要跟他们单打独斗一般。 白羽的冷笑,让二人齐齐皱眉! “白冷笑,你又笑什么?”项子冥推嚷道。 “难道你笑我等不能取魏侯狗头不成?”姬虎也是怒道。 白羽早已习惯了二人的鲁莽。 人有时候得向愚蠢低头的。 白羽摇头,悠悠道:“汝乃天骄!何不上九霄?” 二人四目相对,眼中竟是茫然。 “大兄!他是不是又在骂我们?”姬虎听不懂,但是公子羽能听懂。 公子羽也是怕了姬虎二人,这些天公子羽不知道是多少次帮他们解读,而白羽被暴揍了。虽然说白羽有时候太不接地气了些,但总不至于挨揍。 公子羽看着都有些不忍了,只得摇了摇头,道:“这句!我也没听懂!” 姬虎二话不说,嚷嚷着道:“子冥,他娘的,肯定有是在骂我们!上!” …… 话说,公子羽前有楚关,后有追兵,为什么一路竟然是如此悠闲呢? 楚国是有千里国土不假,这千里国土公子羽一日是很难出楚国的。但也因为楚国国土的广阔,楚军要找他们也变得异常之困难。 而且屈宜臼绝对没有想到,公子羽竟然把项子冥给拐走了。 长歌台易辛送来消息,说楚国东面已经尽数被封锁,所以公子羽不能直奔腾国。 而项子冥这家伙似乎有些不舍楚国,所以公子羽就决定,让项子冥和他的项氏一族道个别。 项氏一族的由来,是以国为氏。项国被灭之后,一部分项人被楚王迁到了西边。也就是西楚,西楚就不用过多解释了。 后世的那个霸王,定都彭城,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项氏在西楚的树大根深。 至于西楚霸王这个封号,到底是因为定都彭城的缘故,还是出自西楚项氏的缘故,这都不得而知了。 毕竟迁到西楚的这部分项人毕竟是少数,而且也缺少考证,这一点我们就不去多聊了! 让项子冥回西楚,其实还有其他原因。 在屈宜臼看来,公子羽是越人,他要逃走,必定是要从东面入越。所以屈宜臼的注意力主要是在东边,也就能避开大部分追兵。 而还有一个考量,则是公子羽一直朝思夜想的茶! 茶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进入人的视野,所以公子羽只能去寻茶山。而最早发现茶的地方,就是在神州的西南。 公子羽不介意,让易辛和西楚甚至是巴蜀的国君买一两座茶山来。 空有一番茶艺的公子羽,无茶可制,这些年倒是苦了他了。前世学古代茶艺,学得这么幸苦,这一世总要露两手不是? 公子羽不敢空想,来到这个世上,他才发现,想制成任何一样成品都是十分困难的。并不是说,只要有想法,那些东西伸手就来。 造长槊,公子羽用了一年!诸葛连弩现在都还没有解决力道过小的问题。就连一捅就破的玻璃工艺,现在都还没有能够彻底的除去杂质。 伸手就来的东西,只存在小说之中。现实中,只有一次次的失败,只有一次次的尝试,才能得到最后的成果。 任何事情脚踏实地,是这年这个时代教会公子羽的事情。 所以在决定找茶之后,公子羽便开始了实地考察。 至于野生的茶株,到底和人工培育出来的各个品种有何不同,还得等到西楚才能确定。 为了公子羽的,为了复国大业!公子羽只能冒险进入西楚! 不过让他稍许安心的是,他现在手下有中山勇士姬虎以及曾经的楚国第一勇士项子冥,而且说不定白羽万分紧急情况下,也可以尝试动员一下。 只不过…… 公子羽一想到这三人顿时就头疼,两个童心未泯的暴躁狂,一个动不动就喜装范的浪子。 这三个人的化学反应,就是…… “尔等乘人之危!敢解绳否?” “为何不敢?” “你他娘的……” “虎哥!你打到我头了!” “……” 哎!头疼…… (ps:12点了,不多说送票吧!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西楚之行(二) 第一百一十二章西楚之行(二) “五百精骑能驱万余魏武卒如狼逐羊群?虎哥你不是在说笑吧?” 项子冥和姬虎二人真是相见恨晚啊!项子冥平生最喜之事便是醉卧沙场。随楚王征战近三年,项子冥身经大小战役数百战。 楚国自视强国,楚国出征,自然是吹枯拉朽,以绝对的优势打下一场场战斗。 项子冥听说过以多胜少,却没听说过实力对比如此悬殊还能取胜的战役。 姬虎现在是河丘狼骑的统帅,对于这支军队辉煌的过往,姬虎很是得意。 姬虎遥指苍穹,略有夸张道:“你当时是没看见,河丘重骑身披光明恺,横槊立马,万人魏武卒大阵硬是杀得个七进七出,呼~驱强敌出太行,井陉关更是杀得魏击连连败退……” 以前还真没发现,姬虎这厮吹嘘的天赋竟然如此之高。 “虎哥,虎哥!那后来呢?” “后来魏军便被驱逐出井陉关了! “照虎哥这么说,若是河丘狼骑在南线,中山是不是就不会亡了?” “那是当然!” 姬虎一马当先,项子冥紧随其后,二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闲谈间,万骑铁骑飞奔而过,时而卷起万里烟尘,时而天地色变喊杀震天! 公子羽悬崖勒马,低头追寻脚下的万里江水。 这里是夷陵,郢都西北沿江而建的城邑。 项氏定居的地方叫上庸,楚国和巴国边界的一座边城。 这么说有点乱,从云梦泽梳理过来,就会清晰很多。江水则是后世的长江,云梦泽便是洞庭湖上面的一片大泽,而郢都便是后世的江陵、荆州。沿江水往上,便是夷陵。 公子羽四人的脚力,便是在夷陵城中购得。 万里长江滚滚,公子羽低头看着脚下的悬崖。这应该就是李太白吟诗的地方了。 不得不说,李太白的笔力是相当吓人的!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便是夷陵城外的巫山峡谷。 行千里路,打马过西楚,这一路上的风景让公子羽感叹不已。 江湖人常言:浪迹天涯,纵马天下。 想来也就是这青山留下的景色总是那般让人令连忘返吧! 再有一天的路程,便是要到上庸。 微分拂面,便是要催促公子羽前行了。 “这天下的江山画卷,义士看过了多少?”惬意的路程,让人少了很多轻身的理由。 二人的注意力不在白羽身上,白羽不与二人交谈,自然就少了很多无来由的冲突。 白羽坐在马上,身上也没有绳子和枷锁。但白羽只能跟在公子羽身旁,他要是一转头,怕是那两个一根筋的家伙立马就要冲过来。 白羽再潇洒,也是要记打不是? “若是人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没有人会选择死的!”白羽轻叹一声回道。 公子羽能听出白羽心中的绝望,就算是如此绝望,白羽也没有给公子羽一个庇护的机会。 可以看出来,白羽对继续当一个杀手,其实是非常抵触的! 公子羽没有继续逼迫。 而是顾左右而言其他道:“白羽生性便是如此潇洒吗?” “潇洒?公子又何必择词呢?就算说白羽是个浪子,白羽也不会介意的!自古英雄多磨难,历来纨绔少伟男!家庭贫瘠,自己却是一个纨绔,真是令人不齿!”白羽自嘲道。 公子羽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白羽这人的性子就是如此,在人前,浪荡风流,在人后确实一个多愁善感的浪子。就仿佛只要仰望天空,就会有种莫名悲伤的感觉。 若是在前世,公子羽一定会一大耳光拍过去。你当你是葬爱氏吗?还莫名的悲伤。 但在这个时代,白羽一定是有值得他悲伤的理由的。 “教我杀人的是一个乞丐,他告诉我杀手义士最高的境界,就是忘记自己!” “忘记自己?” 白羽点头。 “忘记自己是一个杀手!忘记自己为何而来,忘记自己为何要杀人!”白羽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破的白衣,继续道:“我要杀的人,是一个纨绔!所以我变成了纨绔!最终忘记自己原来的样子!忘记自己曾经是蔡羽!” “纨绔可没你那般风流!” “其实也说不上是风流,只是邋遢而已!公子或许很难想象,一个纨绔可以邋遢到如此境界!他们身着光鲜亮丽的袍服,当你撕开他们的袍服,你就会发现,他们其实肮脏到了极点!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换!而是他们懒得换!人一旦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只要仆人忘记帮他们换衣,他们就一直会穿下去。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事整洁,什么是肮脏!”白羽很是厌恶道。 公子羽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有时候他还真想一大脚踹飞这个白羽。他丫的也太装了吧!一句话,几个词,硬是要说得多么高深一样。 你直接说做杀手要掩饰,扮纨绔要懒惰,不就完了? 但公子羽也不得不承认,白羽真是领悟到了纨绔的精髓。 杀手的掩饰和隐藏,他绝对是做到了极致。要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德性! “很可怜!假面人!只有假到真时,才会把自己忘记!”白羽微微抬头。又踏马是四十五度角的仰望天空。 白羽又想感叹两句,忧伤的措词还没有酝酿出来,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白羽眼睛微眯,脸上有前所未有的凝重。 “怎么了?”公子羽察觉到白羽的异常,连忙问道。 白羽拉住缰绳,跳下马背。 手掌抚地,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白羽突然起身,回头天空,只见身后的丛林中有烟尘卷起。 “公子!他们来了!” 林中鸟群惊飞,公子羽脸色凝重,对白羽道:“上马!快走!” 白羽微微咧嘴,后道:“公子!来不及了!” “走!先离开此处再说!”公子羽道。 白羽跳上马背,随公子羽急掠而去。 楚军反应这么快,一定是姬虎和项子冥去夷陵买马出现了什么问题。 紧要关头,来不及多想,只能先离开狭窄的山路,才好再做打算! (ps:12点之后,还有两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西楚之行(三) “公子!来者夷陵楚军三十余人!”公子羽在前狂奔,姬虎对其禀告道。 公子羽回头,已经能看见追上来的楚军了。 “此处距离上庸还有多少里?” 项子冥回道:“还有百里!” 一百里实在有点远了! 依照公子羽等人坐下的马力,用不了多久,公子羽一行就会被楚人追上。 “前方出了密林立即准备回头作战!”公子羽对三人道。 三人齐齐点头。 此战避无可避! 出了密林,姬虎对项子冥道:“子冥!看你的了!” 项子冥心领神会,打马回头,一身怒吼之后,一个回马枪便是直接对上夷陵楚军第一人。 这人是楚军的什长,手持长剑,长有长须。 项子冥的突然回头,让什长一惊!但其作战经验丰富,乱而不惊。 面对趁势杀来的长戟,什长调马回头,身子微微倾斜,欲避开这一戟之后,再组织楚军人马,形成战阵而合力围之。 项子冥毕竟是项子冥,他绝不会给什长这个机会。 当长戟与长剑接触到的一瞬间,项子冥搭手发力,项子冥凭借着力量的优势,直接把什长手中的长剑震开。 随后身子在马上扭动,回头一探,长戟收回,又快速击出。这一个动作行云流水,借着马势,便是让什长退避不及。 什长的长剑被震开的一瞬间,项子冥的长戟再次杀来。什长太手一剑斩下,欲把长戟斩开。 当长剑斩到戟上时,什长才发现项子冥的恐怖。一剑斩下,竟然是难让项子冥长戟改变分毫。 项子冥的力量,绝不是他而已撼动的! 什长在发觉这一点时,长戟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他惊讶的张嘴,甚至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已被长戟剥夺了所有的生命力。 什长跌落马下,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失去了空中,正要掉落。 项子冥微微一笑,长戟再次刺出,戟头触碰到长剑的剑柄,后快速旋转。 “虎哥!接着!” 说完,长剑朝姬虎飞掠而去。 姬虎伸手一摘,接下长剑后,笑道:“子冥!来比比谁斩的追兵多!” “哈哈~好!” 姬虎手持长剑打马冲锋。 项子冥一马当先,便是杀到了姬虎的前面。 公子羽拉住了马缰,看来他是白担心了,有这两个狠人在,这三十多个楚军,怕是这二人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吧! 白羽回头,嘴角不禁抽搐。他不得不承认,这连个莽夫虽然有些童心未泯,但在作战厮杀上,这二人之勇,远非常人能及的。 白羽这一个眨眼间,便是有七八个楚军被打下马。虽然这二人是趁楚军不备,出其不意杀了一个回马枪。而且刚出密林,姬虎二人是凭借楚军视野的狭隘,打出了吹枯拉朽之势。但他们毕竟只有两人! 两个人能在一个照面,击杀楚军七八人,这也是常人难及的! 二人杀得真酣,也不管楚军已经收缩,一声怒喝又是杀了过去。 楚军合围之势,硬是被这二人搞得像是狼入羊群一般,楚军把他们围了起来,他们竟是愈发的兴奋起来。 这两个人都不知道怕的吗? 白羽摇头,后只得无奈长叹:“自古莽夫不清眉目!这两个莽夫,是真的莽啊!” 二十三人已经团团把姬虎、项子冥围住。二人终于是停下了脚步,马再也没有冲刺的可能。 二人深陷泥沼,却是浑然不知。 “虎哥!你慢点!这边的人是留给我的!”项子冥和姬虎一样,根本没有一点被围的觉悟,竟然是要跟姬虎分割起战场来。 公子羽无奈摇头,显而易见,他们已经失去了大势。虽然他们现在都还很勇猛,但只是困兽之斗。这些人是楚军,之所以称为军,便是擅长相互之间的配合,十人二十人,在站时能保持战阵,出击之时浑然一体,方为军者! 楚军把二人围住,很快就能把项子冥和姬虎困死。 所谓是双拳难敌四手,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义士!”公子羽紧皱着眉头,对白羽道。 白羽知道公子羽的意思,他会出手,因为这不仅是在帮助公子羽,也是在帮他自己。他同样也是楚军抓捕的对象。 “公子不必多说!” 公子羽点头,后拉开一段距离,拔尖开始冲向站阵。 唐末,是骑兵作战最为盛行的时代。唐末有很多单骑救主的战例。并不是唐末的武将都很骁勇,而是因为骑兵在被围困之时,是最容易被解救的。 骑兵冲没了方向,只需借着大势,冲入敌阵,带着敌阵中的战马一起冲击,变会冲出重围。 公子羽先拉开冲刺的距离,便是此理! 公子羽带着大势,扬剑斩下,冲入敌阵之后,绝不停留,直接横穿了楚军。 “姬虎!跟上!”公子羽对姬虎道。 姬虎是河丘狼骑的统帅,这是河丘狼骑标准的战法。他不可能不知道。 姬虎点头,带着项子冥,跟在公子羽冲出的缺口之上。 前方是密林,密林路窄,再往前冲就是死路! 楚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主动把缺口闪开。而后何围追去! 公子羽冲出百步的距离之后,立马回头,再次冲向楚军。 楚军这才已经有了准备,冲杀的变得异常艰难。 项子冥和姬虎是个武痴,只要对上了,就像喝了酒一般,很容易在战场上杀红眼。 而这种情况,一旦被楚军缠住,后果将不堪设想。 “冲杀!别停!”公子羽严令警告,没有丝毫可以缓和的余地。 追求极致速度的冲杀,只有一击的机会。 公子羽带三人三来三回,横穿楚军,当要到第四次时,公子羽犹豫了! 他们已经很难再斩杀楚军,而且下一次的冲击,是一次比一次艰难! “逃!”公子羽很果断,放弃无畏的拼杀,直接打马朝北边逃去。 楚军穷追不舍,公子羽又是选在一处出深谷,而射线狭隘之处,打马回头。 这次之后楚军的人马仅仅只剩八人! 然而公子羽四人这一路的奔逃,也是让他们精疲力尽! 楚军为防止公子羽四人再次杀来,主动放缓了脚步,拉开了追逐的距离。他们已经派人去往夷陵,很快夷陵就会排除百人队来围歼公子羽四人! 行至旁晚,衣衫残破的项子冥,欣喜遥指前方。 “公子!前面就是我项氏的村寨了!我这就去唤族人,让他们助我们脱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战国第一公子》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西楚之行(四) 四个血衣男子非常突兀的冲入村落中,很快这四人便被项氏一族的青年围了起来。 “叔伯!叔伯!”虽然被人围了起来,但项子冥却一点都不在意。 抹去脸上的血迹,对着人群外的中年男子拼命挥手。 项文仲,项子冥的伯父。也是项氏一族的家司马! 项子冥年幼,双亲逝世,项文仲便是一手把项子冥拉扯长大。 项子冥见到项文仲之后,很是兴奋。就像小时候一样,只要项子冥被族人欺负了,只要找到项文仲,那些欺负他的人就会别挨罚! 项文仲充当了项子冥父亲的角色,是他最坚实的靠山。 如今也是一样,只要项子冥说出原由。他的叔伯一定会保护他的。 “你是子冥?”很快,项氏青年便认出了项子冥。 项子冥连忙点头,对族人道:“嗯嗯!没错!我就是子冥!” 项子冥眼中清澈,见有人认出自己,不觉走近了两步。 这群人虽然认出了项子冥,却不敢靠近。因为他身上的血腥味实在是太刺鼻了!而且血,也预示着总总不详!这是人血! 项子冥是王的侍卫,十二岁便离开了西楚。 此时狼狈回归,难道是犯了什么事? 项氏青年们保持着对项子冥的警戒,而项子冥连忙解释道:“是他们!是他们要置于我死地!我这才……” 项子冥很想解释清楚,但想到自己杀的人是楚军,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而就在项子冥局促间,项文仲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项文仲先对项氏一族的青年道:“子瑜!你带人去村口警戒!” 项氏一族定居的地方,在上庸的西面。从这里往西走,再走百里,翻过巫山,便到了巴蜀。这里是楚国的边陲,村寨时常被巫山窜出来的盗贼侵扰。所以这些项氏的族兵对于警戒一事还是得心应手的。 “叔伯!我……”项子冥想解释什么,却被项文仲制止住了。 “先进屋吧!换身衣衫再说!”项文仲皱着眉头道。 项子冥连连点头,带着公子羽进了项文仲的屋舍。 简单处理之后,身上已经没有了刺鼻的血腥气。 公子羽郑重对项文仲躬身,后道:“项老,仓促来此,多有叨扰,还请恕罪!” 项文仲挤出了一个笑脸,后道:“既是子冥的同伴,便不必再多礼!请入座!” 公子羽点头,后入舍落座。 “子冥!你是说王被刺杀了?”项文仲愁眉不展,脸色沉重。 在听完项子冥的解释之后,项文仲的脸色更是难看起来。 项子冥点头,不假思索道:“嗯!王在长歌台被刺身亡!刺杀楚王的就是他!” 白羽闻言,真是恨不得当初和项子冥打斗之时没有下杀心。这个直肠子,简直是直到了家! 项子冥看白羽脸都黑了,连忙补充道:“但是叔伯,白羽刺杀王是有原因的。他是受阳城君指使,这才……” 项文仲沉默不语,不用想也知道,项子冥的话已经在项文仲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叔伯!你知道吗?王被刺,全是因为一场阴谋。公子他之前跟我说过……”项子冥想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他只想让项文仲理解自己。 “子冥!别说了!我都知道了!”项文仲面色不改,后对公子羽道:“几位今日就先在小舍住下!明日之后,我再安排四位入秦!” 白羽有些诧异道:“入秦?” 项文仲解释道:“对!入秦!我族在秦关有人接应!” 公子羽抬手,没有让白羽继续追问下去。 项文仲起身,对众人道:“夜已深!几位先去歇息吧!” 公子羽微笑点头。 而项子冥还是一脸兴奋张罗着安排三人的歇息之地。 夜到三更,项氏村寨前仍是火光闪闪。 “司马!来的人是夷陵的陈车吏!” 项文仲长叹一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可是司马!子冥他!” “子冥是楚国的勇士!也是项氏一族的勇士!但项子冥之后,还会有勇士,项氏不灭!千年之后,勇士又是何其之多!子瑜,你被当成下一任家司马!你应该明白这个职位对家族的职责!你明白了吗?”项文仲拍了拍项子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项子瑜很艰难的点了点头,后带着一干才俊离去。 项文仲坐在树下,望着摇曳的灯火,他笑了,笑中带着泪光。 …… 姬虎和项子冥睡在一张床上,公子羽和白羽站在床边。 公子羽手中提着长剑,白羽手中拿着短剑。与他二人的严正以待不同,项子冥和姬虎竟是打起呼噜来了。 “叫醒他们!我们改走了!”公子羽对白羽道。 白羽嘿嘿一笑,正是报仇的好机会。 白羽伸出左手,哈了一口气,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得姬虎从床榻中惊醒,跌落下床来。 白羽二话不说,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扇在项子冥的脸颊上。 项子冥是一脸惊恐,四处张望。 “何人?何人?” 白羽一把拉起他,焦急道:“快!快!追兵来了!” “啊?”二人惊异,连忙爬起身。 四人趁着夜色摸出了项氏村寨。 公子羽突然回头,对项子冥道:“无论等下发生什么,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项子冥很是迷茫,但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应下了。 很快,火把在身后摇曳,很快就到了眼前。 姬虎数着火把,而后道:“八个人!他娘的!八个人都敢来追我们!找死!走子冥!上!” 项子冥也变得兴奋起来,扬着长戟就冲了上去。 不出意外,一阵喊杀声之后,追兵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项子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拿起火把,正想把身上的血迹都擦拭掉。 火把抬起的一瞬间,那些追兵的脸变得清晰起来。 项子冥如遭雷击,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他……他……” 项子冥认得这个人!这人就是项氏一族的族兵,他的族人! 亲手杀掉了自己的族人,项子冥再也忍不住,流淌着泪水,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嘶吼! 公子羽来到项子冥的面前,安慰道:“子冥!别再难过了!不要枉费了你叔伯的一番心意!我们走吧!” “不!不可能!叔伯不会害我的!”项子冥摇头,他一时间还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你叔伯的确没有害你!这是为了保全你!保全项氏一族!”公子羽只能这么解释。 因为很多人情世故,公子羽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项氏是不可能为项子冥提供任何帮助的,在楚王被刺之后就已经注定项子冥已经成了内斗的牺牲品。 项文仲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项子冥继续活下去,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项氏一族得以延续。 或许现在的项子冥会怪项文仲派人来追杀,但当他长大之后,他会明白,项文仲对他的爱! 这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也只有成长之后,或许更能看清这个世界的对与错! 次日清晨,项文仲抬着项氏子弟八人的尸首在楚军陈车吏面前哭诉。陈车吏皱眉,但却又无可奈何。 而公子羽四人则是翻过了巫山,沿江而上,目的是巴城! 秦国长歌台的刀虞在多日之前已经收到了消息,此时已经在巴城等待公子羽。 在公子羽决定跟着项子冥回西楚之后,易辛便是和刀虞取得了联系。 公子羽不准备在巴蜀停留,寻得茶株之后,便要启程回腾国。 孟胜现在应该已经到弟子到腾国了,现在公子羽迫不及待想回到腾国,那个已经耽搁了很久了! (ps:楚国的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这几章为了塑造项子冥和白羽,耽搁剧情有点严重。不过没办法,谁让我这么爱我的读者呢?这两个角色是群里两个读者的龙套,我拿来当配角写了! 为了感谢他们的支持,我只能以此回报了! 想要龙套的,直接进群和我说就可以了! 后面回到腾国之后,剧情就不会再拖了! 还说一件事,明天晚上12点上架了!大家多多支持啊!上架之后会有10更的爆发!等你来噢! 上架的事在这里就不多说了!明天再写上架感言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