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堂之上,怒斥昏君》 第1章:地牢作死,只有身亡就能无敌 阴冷逼仄的东京城地下监牢里。 郑州茫然睁开眼,耳边有老鼠啃食枯草的声音和屋檐雨水滴落在地的啪嗒声。 “我这是穿越了”郑州瞪大双眼,骇然说道。 刚说完,他就痛苦地阖上双眸。 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纷然而至,搅和得郑州不得安宁。 安生下来以后,郑州不得不被迫接受自己酒醉后猝死穿越至此的事实。 而他现在的身份是阶下囚。 更是大宋皇城东京天牢死囚。 关押在此的囚犯,十死无生,也只有罪大恶极者,才会享受这种待遇。 不过,郑州一点儿也不慌。 就在刚才被错综复杂的记忆折磨到心力交瘁的同时,他耳边响起细软声音。 “恭喜宿主觉醒金手指。” “身死即可无敌。” 相比起其他穿越者同僚,他的金手指格外简单粗暴。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郑州肉体死亡,就可以吸收天地间逸散的天道之力,一举成为该界掌控者。 在光怪陆离的沧元界活着很难,想死却很容易。 该界的格局,有点类似于前世的宋朝,却不尽然。 这个世界是有修炼者的。 至尊大儒一言可卷狂澜,仙门强者拂袖可灭云烟。 更何况,郑州现在还身处于号称沧元界最凶险之地的东京城天牢。 死对郑州来说,只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 “原来无敌还可以这么简单。”郑州展露笑颜。 他轻松畅快的表情,与天牢其他人格格不入。 有那么一瞬间,郑州已经在幻想自己成就位面之主以后,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洒脱模样。 直到有脚步声传来,他的思绪方才止住。 监牢外站着个身穿朱红布衣的中年人。 他腰间配刀,面容镇定,杀伐之气很浓。 他应该是天牢狱卒,郑州如此想着,刻意扭过头不去看他。 根据前世积攒不多的影像资料可以得知,囚犯表现的越强硬,死的就越早。 郑州看似面露悲愤,实际上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郑公子稍安勿躁,郑大人已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您再忍耐一会,就能离开这藏污纳垢之地。”那中年狱卒的态度出人意料的好。 “坏了”郑州低喃一声,陡然想起自己的身份。 他在这东京城里声名狼藉,人人恨不能得而诛之。 可同时,他又是整个东京城里最安全的人。 只因为,他父亲是当朝右相,权倾朝野不说更是当今大宋朝皇帝最信任的人。 毫不夸张地说,郑州就算把整个东京城翻个底朝天,他那便宜老爹,也会保他万事无虞。 而这次,他深陷囹圄,则是因为闯的祸实在太大 “朝堂之上怎么说了”郑州收拢心神问道。 狱卒答:“郑公子放心,郑大人已说服圣上亲自出面,有圣上在,您绝对不会有一点意外。” “靠”郑州怒斥一声。 好端端的机会就要这么溜走了 郑州很不爽。 如果可以,他希望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那昏君竟然愿意亲自出面”郑州反问,效果不错,狱卒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郑公子切莫胡说,天牢里到处都是圣上的眼线,您这么说,要是被圣上知道,就连郑大人都保不住您。”狱卒凑近过来,小声说道。 还有这种好事 郑州差点笑出声。 “为何不能说” “他轻信黎幽道宗,致大宋皇朝千年基业荡然无存,如今更是执迷长生,数年不曾上朝,若他都不算昏君,那你倒是跟我说说,谁才是真的昏君” 郑州面色潮红,慷慨激昂。 说完以后,他无视呆滞到没有任何表情的狱卒,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下自己是非死不可了。 记忆中,当今圣上常以雄主自居,最不愿听到昏君之名。 敢说他是昏君的人,最好的结果都是凌迟处死。 “郑公子您”狱卒磕磕巴巴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州刚才已经察觉到有几个隐匿于黑暗中的人,在向自己所在的监牢靠近,不远处还有不少死囚,用不解且震撼地眼神看着发表惊世骇俗言 论的郑州。 “郑大人,您现在及时止住,还有转圜的余地,有郑大人在,圣上会酌情处理的。”狱卒回过味来,惊犹未定地说。 “嗯” 郑州嘀咕一声,竟然还有转圜余地看来自己的力度还不够强 “我为何要止住”郑州起身,用比刚才只强不弱的声音质问道:“想我大宋皇朝,曾独享中广域水土丰茂之地,国力强横,万邦来朝” “可现如今呢中广域洞天福地,被三大仙门尽数占去,北方又有群敌环伺,如此境地,三大仙门又为大宋朝做过什么” “贩夫走卒知大厦将倾,歌姬舞女也知,就连那蹒跚学步的稚童也深谙此点,唯独当今圣上不知在我看来,他才是大宋朝最大弊病” 狱卒已然傻了,隐匿于黑暗之中的皇帝眼线也傻了。 整座天牢鸦雀无声。 唯独屋顶缝隙滴落的雨水,在啪嗒作响。 “好” 不知是谁喝了这么一声。 天牢死囚回过味来,稀稀拉拉的响起声音。 “我曾以为我已足够悍不畏死,与你相比,在座所有人都是贪生怕死的懦弱之人” 郑州认得他,他叫刘源,曾是国子监言官,因直言不讳而被判处极刑。 能被他如此称赞的人,八成是活不久的。 狱卒面如死灰,双眸空洞,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一向贪生怕死的郑公子,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 狱卒愣神时,死囚刘源紧紧抓住监牢铁闸,兀自哀叹道:“可惜啊可惜你虽直言极谏,却与我一样活不了太久了” 郑州攥紧拳,心中喜不自胜。 哥要的就是这效果。 随即他又摇头说道: “若直言极谏的代价是付出生命,我倒是希望这暴风雨能来的更猛烈些” “若只有身死,才能为大宋敲响警钟,那就让这钟声,再绵长悠远些”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也响彻着郑州豪气干云的话。 第2章:朝堂怒斥昏君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寥寥数语,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里,响彻不绝,虽没有回音,这句话却在每个人心中荡开涟漪。 能在金銮殿议事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大宋朝权臣,各自心中,对当下局势也都有判断。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是平庸之君,可谁敢像郑州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诸臣子垂头不语,许久不曾涉足朝堂的皇帝赵欣,面色铁青,表情呈竭力克制以后的扭曲,他搭在龙椅扶手的胳膊,悄然握紧拳,被灿金龙袍遮住的胳膊,已有青筋暴起。 今日,郑州所行之事,无疑是将他的脸面摔在地上猛踩猛踹。 当朝右相,也就是郑州的父亲,郑临沅慌乱中跪倒在地,“圣上息怒,郑州只是信口胡说,以他之见识,又如何能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多半又是从某些话本小说里看来的。” 的确,东京城的人,谁不知道郑州不学无术,凭其父之身份,无恶不作,稳居纨绔之首。 这样的人,要是能说出如此惊才绝艳的话,他们这些臣子干脆直接自裁好了。 “嗯。”赵欣点头,徐徐说道:“传令天牢,带郑州来见我。” 他身旁的宦官立刻照做。 郑临沅俯在地上的头,久久没有抬起。 鬓角冷汗于瞬息间滴落在金銮殿玄色地砖上。 众臣缄默,无人肯提郑临沅说话,郑州昨日不慎杀死黎幽道宗修炼者,今日又惹怒圣上。 他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就是不知道,郑临沅的相位,会不会收到牵连。 同一时间。 天牢里鸦雀无声,中年狱卒受不住郑州的惊世骇俗之语,迅速起身,也不给郑州打招呼,直接遁走。 这官差是没法做了。 他在天牢当差这么多年,轻狂书生见过不少,可像郑州这样悍不畏死的人却是第一个。 他不想因为郑州,而葬送自己的生命。 监牢里,郑州似苍松翠柏般傲然而立,他于幽暗烛光中望着狱卒急切远遁的背影,不屑冷笑。 如大宋朝这般的封建社会,敢如此指出大宋朝皇帝弊病的人,郑州绝不是第一个,但却是最直接的一个。 此局面,他定然是必死无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平生无怨无悔,却在临死之前悔恨与您相识太晚。” 刘源贴身于监牢铁栏,眼角有泪汹涌。 郑州的出现,好似一盏明灯,于天牢里,让刘源看到一抹名为知己的光芒。 可惜,已经迟了。 郑州死后可以复活,刘源死后成为一抔黄土。 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刘源话刚说完,金銮殿里的太监,在一众狱卒的簇拥下,神情恍惚地走进天牢,他跌跌撞撞地来到郑州所在监牢,道:“跟我来。” 狱卒赶紧打开枷锁,恨不能用最快的速度逃离。 郑州瞥了那太监一眼,抖抖酸痛手臂,冷声喝道:“滚开” 昏君身旁的太监,往往都是最位高权重的人。 惹到他们更能加快死的速度。 简直完美。 刘源握着铁闸,悲痛欲绝地说道:“公子,一路走好” 他笃定郑州必死无疑。 如赵欣那样的昏君,岂会让这种忠义之士苟活于世 郑州停住脚步,因将死而心情大好,表演欲望飙升。 “无妨,若我的死,能成为刺破大宋永夜的利剑,纵九死其犹未悔” 嗵 天牢的门被郑州覆手关住。 刘源的视线,却未收回。 不久后,郑州在太监和一众狱卒的押送下来到金銮殿。 上午温煦暖阳下,郑州在狱卒的监视下,享受死前最后的静谧。 太监匆匆闯入金銮殿里,朗声道:“回禀圣上,郑州已在门口等着。” “让他进来。”赵欣提起精神,坐直身体。 太监得令走出,押郑州入殿。 他踱步走在大殿中央通道里,眼神坚定,未有丝毫动摇。 郑州已经想清楚了。 反正死已不可避免,倒不如在死前搞出些大动静出来。 通道的尽头,龙椅前方,是一片空地,郑州就站在那里,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这位声名狼藉的皇帝。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句话是你说的”赵欣直接了当地问。 他不提郑州之前所说的话,是还不想杀了他,郑临沅毕竟是右相,若杀郑州,朝堂必会动荡不安。 “是。”郑州坦然点头。 跪在地上的郑临沅拽了一把郑州裤腿,示意让他低调一点,早点认罪,顶天就是发放边关,还不至于身亡。 “不错,这两句诗我很喜欢,若大宋臣子皆能有如此气节,何愁边关强敌”赵欣强撑起一抹微笑。 郑州:“” 你为何如此淡定 影视剧里,昏君听到那些话,不都会暴跳如雷,恨不得诛他九族吗 难道是自己力度还不够强 郑州旋即就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这便宜老爹在宋朝的地位,已经严重影响到自己送死。 昏君归昏君,却不是暴君,他既然能忍,郑州便更打算重拳出击。 “依我看来,你不配喜欢这诗”郑州话还没说完,就被仓促起身的郑临沅捂住嘴。 他还没有孙子。 还不想死。 嘶。 朝堂到处都有倒抽冷气的声音。 众大臣俱不明白,今日这纨绔,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敢在朝堂明言。 真就嫌自己命长呗 “圣上,郑州常有失心疯的毛病,您别往心里去。”郑临沅慌乱中干巴巴地解释。 好在他目前还是左相,不至于让赵欣撕破面皮。 同时,赵欣也相信,经郑临沅点拨,郑州肯定不敢再胡说八道。 只要他能安安稳稳地承认错误。 再冠以一个失心疯的毛病,这件事自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除非,他是真的想死。 “无妨,让他说。”赵欣道。 郑临沅咳嗽一声,松开捂住郑州口鼻的手。 “此诗献给舍身取义的忠义之士,你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无法于世间留下清白,只会有驱之不去的骂名永随” 郑州怕郑临沅再阻拦自己,就不管不顾地一口气说了出来。 第3章:仙门突袭,作大死的机会来了 众臣鸦雀无声,敢在金銮殿怒斥皇帝的人,郑州绝对是开天辟地第一个。 郑临沅双臂颤抖,面色变得惨白。 在他记忆里,郑州平生最怕死,欺软怕硬第一名,以少打多绝不可能。 就算是在东京城里为祸一方。 身边也要带八九个护卫,稳健的让郑临沅一点也不担心他会被人打死。 可今天是怎么了 我那稳健叛逆的儿子去哪了 殊不知,此刻郑州心中雀跃万分,在金銮殿如此猖獗直言,他就不信赵欣还能忍得住 做皇帝的人,最要面子,更何况还是在金銮殿上 郑州甚至都已经想好了。 等他成就位面之主,就让便宜老爹成为宋朝权柄。 也算对得起他。 然而。 赵欣真就忍了。 面对郑州的恶语相向,赵欣看似怒不可遏,实际上心中畅快不已。 他接手宋朝权柄时,偌大帝国,已成一滩烂泥。 三大仙门不允许有雄主出现。 以当下宋朝国力,又无法与他们抗衡,赵欣只能装出一副昏君模样。 其实背地里,他特别欣赏忠义之士,若非实事所迫,他恨不得现在就跟郑州促膝长谈共商国事。 “朕之前还不相信你有失心疯,现在倒是确定了下来。” 郑州发现,此刻的赵欣竟然在微笑 并非违心之举。 而是真的在笑 有那么一瞬间,郑州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赵欣交由左相代为抚养的皇子。 话都到这份上了,还这么能忍,实在是没道理啊。 “我没有失心疯,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心中想法”郑州倔强地为自己辩解。 杀自己,不过咔嚓一刀,至于如此隐忍吗 这皇帝别是属忍者神龟的吧。 “朕说你有,你就有。”赵欣道。 郑州:“” 等老子成就位面之主,第一个就先把你杀了 一旁的郑临沅长出一口气。 只要皇帝死保,郑州想死都很难。 就在郑州心中一片灰暗时,有一人持朝板上前道:“郑州先杀黎幽道宗修炼者,后又在朝堂上如此大逆不道,若不杀他,无法服众,黎幽道宗那边也难以解释,还请圣上明鉴” 这人郑州认识,他是左相司马翎,与父亲郑临沅既是同僚,也是竞争对手。 暂且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 在郑州眼里。 他都是好人,天大的好人。 等我成为位面之主,一定重重地赏赐你 郑州怀着如此想法,开口说道:“黎幽道宗借皇朝国运,称霸一方,在东京城中肆虐横行,为何杀不得” “在我看来,纵使是仙门修炼者,也无法凌驾于大宋铁律之上” 他被关押在天牢,就是因为不慎杀死了个黎幽道宗的修炼者。 当然,这事也不尽是原主的责任,当时那黎幽道宗的修炼者正在强抢民女,口中还有污言秽语。 原主虽然是个纨绔,但也在酒后生出了些莫名其妙的热血,便让身边护卫,将那人诛杀,头颅高悬在东京城城门整整一夜。 第二日,他就因当街弑杀黎幽道宗仙人,而被关押入天牢。 对如今的宋朝来说,仙门中人的命最是金贵,其次才是大宋子民。 原因无他。 皆是因为,赵欣曾将三大仙门拜为护国神教,地位崇高到有时可凌驾于皇权。 或许,直接折辱赵欣,他还会因郑临沅的身份,对郑州从轻处理。 但如果这件事牵扯上黎幽道宗,那就绝无任何转圜余地。 以赵欣的胆魄,绝不敢跟黎幽道宗对着干 郑州激动地发抖。 要不是司马翎主动提及,他都快忘了这绝好的作死的机会。 赵欣冷漠地扫了一眼司马翎,他对三大仙门推崇有加,完全是因为实事所迫。 而司马翎却不一样。 他作为宋朝左相,一直与黎幽道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更是众人皆知的仙门走狗。 在他心中,仙门最重,君王次之,最后才是宋朝子民。 “依照大宋律法,过失杀人,该当何罪”赵欣问道。 很快就有人 回答:“杖责四十,发配边疆,若因精神问题,可赦免罪责。” 赵欣点头道:“郑州的失心疯定是顽疾,昨夜他因此而误杀黎幽道宗修炼者,倒也合情合理。” 郑州哑然。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 “我没有失心疯”郑州倔强说道:“黎幽道宗为祸一方,我杀他,是因为他罪有应得” 赵欣道:“朕不要你觉得,朕要自己觉得,朕说你有失心疯,你就有。” 郑州发现,赵欣的眼神中,竟然充满了宠溺。 那眼神好似在说: 傻孩子,叔叔是在保护你 赵欣的确也是这么想的。 郑州敢如此直言不讳地指出黎幽道宗的问题,实属不易,更是当今宋朝最稀缺的忠义之士。 他作为帝王,本就失败,当下更不能让郑州寒心 “我杀那人的时候清醒冷静,作案动机我都能说的清清楚楚。”郑州道。 赵欣更加欣赏郑州了。 懂为我分忧,为荡清国中之国,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如此悍不畏死的君子。 我赵欣就算与黎幽道宗鱼死网破,也要护他周全 “知道了”赵欣点头,郑州发现他眼中宠爱更浓。 这他妈。 郑州人都傻了。 难不成堂堂宋朝国君有什么特殊癖好 众人沉默时,司马翎不屈不挠地道:“还请圣上三思,黎幽道宗的怒火,不是当下宋朝可以承受的。” 这是扳倒郑临沅的好机会。 他不想放弃。 赵欣冷漠说道:“黎幽道宗那边,朕自然会去解释,何须你多言” 恍惚间,司马翎竟然感觉到从赵欣身上流露出肃杀之气。 他毫不怀疑,要是自己再多说一句,可能真的会死。 就在司马翎踌躇不决,郑州满心愁闷的时候。 宫门外的太监,朗声道:“黎幽道宗真人徐青松到” 悠扬的声音在宫外经久不衰。 一阵仙风拂过,殿内陡然多了一人。 郑州和司马翎双眸同时一亮。 害死郑州的机会来了 郑州却在想: 作死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4章:仙门问责,仙命轻如鸿毛 一阵仙风拂过,众人尚还未反应过来,身穿素色仙鹤道袍,手持拂尘的黎幽道宗真人徐青松就已闯了进来。 他见君不拜,双眸冷寂,代表宋朝权利顶峰的朝堂,在他眼中与街市无异。 “这就是仙门气魄” “他一定杀的了我。” 郑州心中暗自狂喜,朝堂上的事,赵欣可一言蔽之,但这件事若是有仙门插手,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仙门之下,万物皆如蝼蚁。 徐青松想杀他,仅需一个念头,便可以做到。 “见过黎幽道宗真人。”赵欣仓促从龙椅上起来,抱拳行礼。 单论身份,他是大宋国君,贵为龙子,四海八荒,皆在赵欣一人之手。 若抛开身份,直指国力,宋朝已不具备与黎幽道宗分庭抗礼的实力。 故,赵欣见他需行礼。 徐青松却无需表态。 赵欣行礼后,朝堂于瞬间响起恢宏声音: “见过黎幽道宗真人。” 各路文臣武官悉数行礼,好似徐青松才是朝堂主人般。 徐青松慢悠悠地把拂尘搭在小臂上,抚平长袍褶皱后方才用鼻息发出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嗯。” 赵欣面色一滞,却不敢说什么,虚虚地收回了手。 他知晓徐青松今日为何而来。 恰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必须要忍受这番折辱。 “真人忽来朝堂,所为何事”赵欣明知故问,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徐青松忌惮天子之威,不敢在朝堂上放肆猖獗的美梦。 “听说抓到了杀人凶手,我来看看。”徐青松说话间,目光投向郑州。 左相司马翎上前道:“真人,他就是弑杀黎幽道宗修炼者的凶手。” “嗯。”徐青松点头,目光一挪,直视天子赵欣。 他自信以自己的身份,无需多说什么,赵欣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煌煌大宋皇朝,要是没有黎幽道宗的庇护,恐怕早就成了北域蛮夷铁蹄下的亡魂。 如今大宋朝的国师更由黎幽道宗长老担任,徐青松今日出面,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郑州站在一旁,心中狂笑不止。 好 不愧是仙门修炼者 杀伐果断,气势逼人,等我成为位面之主,一定赏你们一场大造化。 郑州笃定赵欣绝对不会也不敢忤逆黎幽道宗。 就算他爹是当朝右相也是白搭。 毕竟,黎幽道宗是整个大宋皇朝的爹。 “咳咳。”赵欣捂嘴咳嗽,却未表态。 这昏君又想作什么妖 郑州眼神一凛,上前说道:“那人的确是我杀的,不过也是因为他罪有应得” 机会难得,郑州不想错过。 赵欣不是想作妖吗 他就逼得当朝天子非杀自己不可 “住口”徐青松尚未开口,郑临沅就抢先一步喝住准备继续发表长篇大论的郑州。 堂堂大宋皇朝右相,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狠角色,竟是单膝跪地,陪笑说道:“真人息怒,我这孩子从小就有癔病,昨日当街杀人属无心之举,还请真人饶他一条狗命” 郑州愕然。 这也太卑微了吧。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郑州感觉他这便宜老爹肚子里能撑下一整个航空母舰。 郑州有此种反应,却也正常,他作为外来者,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却对黎幽道宗的强横,没有太深的印象。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他继续作死。 越强横自己死的就越快。 郑州不仅不慌,还有些兴奋。 什么仙门皇室,他都不在乎,等自己身亡,成就位面之主时,这偌大的中广域该由谁掌舵,国运又在谁身上,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吗 “那又如何杀我黎幽道宗弟子,我只要他一条贱命,已是天大的仁慈,莫不是你想替他抵命”徐青松轻挥拂尘,对准郑临沅的头。 郑州:“” 这时候不该杀我吗 这牛鼻子老道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郑州踱步走来,不卑不亢地说:“人是我杀的,与他无关,你要杀就杀我吧” 郑临沅抬头仰视曾被他视作家门不幸的纨绔儿子,竟是不由自主的热泪盈眶。 他头一次在自己儿子身上觉察到担当。 州儿终于长大了,今日不管说什么,都不能让他死在徐青松手中 郑临沅如此想着,清矍面容竟是毫无惧色,“若杀了我,便可以平息真人怒火,就请您动手吧” 好一个父慈子孝的凄清场面。 朝堂上的文官武将,虽都已习惯杀伐无情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也不免为此场面感怀万分。 求求你别加戏了好吗 郑州人都快被气傻了。 至于感动,那是一点儿都没有。 本来郑临沅只需要唯唯诺诺,就能拥有一个贵为位面之主的儿子。 有的时候,选择确实比努力更重要。 “我郑州一人做事一人当,何须父亲挡在身前”郑州大义凛然地说道。 他实在是不想再横生枝节了。 “况且,我杀那人是因为他当街强抢民女,口中还有污言秽语,黎幽道宗弟子的命是命,我大宋皇朝子民的命就是草纸吗” 郑州怒目而视,声音虽小,却如洪钟般灌进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黎幽道宗弟子的命是命,我大宋皇朝子民的命就是草纸吗” 不知有多少年,无人如此问过了。 朝堂上的人,早已习惯在仙门面前卑躬屈膝,只需如此,他们的性命自然无恙。 可,皇朝之外的贩夫走卒,稚童老者,却非如此,仙门只需要付出一丝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轻松取走他们的性命。 在仙门如洪水猛兽般的庞大压力下,他们胸中只剩自保之念头,早已无了济世天下的书生宏愿 赵欣瘫坐在龙椅上,目光中喷涌着灼灼火光,他已经确定,郑州就是他想要的忠义之士,心系天下苍生的真君子 与之相比,朝堂之上锦衣玉食c穷奢极侈的文官武将,都是大宋的蛀虫 若是连这种人都保不住,我赵欣还有何脸面再做这大宋天子 郑州不知道赵欣是怎么想的。 他现在非常确定。 徐青松真的很想杀了自己。 第5章:他果然是济世良才 徐青松收回直指郑临沅的拂尘,阴冷说道:“命有贵贱,修炼者的命确实比你这等贱民的命值钱。” 这话不仅辱了郑州,同时也辱了满朝文武,甚至就连那高坐于龙椅上的天子赵欣都未能幸免。 赵欣咬牙怒目而视,许是因为用力过度,鬓角都在不受控制地颤动。 黎幽道宗欺人太甚 然而,这怒火也只能挤压在心底,要是能够一举推翻黎幽道宗和三大仙门,他赵欣也就不需要努力伪装成昏君了。 说到底,还是怕死。 但,郑州却不怕,就在满朝文武群情激奋却敢怒不敢言时,郑州直接开口道:“若无大宋子民,黎幽道宗又算什么依我来看,你们才是中广域最无用的贱民” 啪嗒。 右相司马翎手中的朝板掉在地上。 群臣尽是一副错愕表情。 在黎幽道宗真人面前说修炼者都是最无用的贱民 郑州是真不怕死啊。 他们都知道,郑州所说,确是实情,可又有谁敢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大宋赋税每年有六成交由三大仙门维持日常开销。 余下四成根本无法支撑皇朝运转。 无奈之下,三省六部只能增加赋税,百姓民不聊生,提生便惧。 每年饿死者不知凡几,只为维持仙门的虚假繁荣。 而他们却从未将自己当成过宋朝子民。 北方动乱,全靠两军支撑,可以一当十的仙门修炼者,从未问津。 郑州说的没错,他们才是啃食大宋精血,吸取大宋国运的蛀虫 话虽无错,可直言极谏,而且还是在仙门真人面前,那就必死无疑了。 赵欣于错愕之中缓过劲来,心中敬佩郑州悍不畏死的同时,也对他的生命安危产生担忧。 他要是死了,天下还有忠义之士吗 他要是死了,这偌大的宋朝国域,便会再如死水般,失掉希望。 赵欣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面前 他趁徐青松尚未动手之前,对身边太监耳语良久。 瘦弱太监匆匆离去的身影,打破了朝堂因震撼而长久保持的死寂。 徐青松轻抚拂尘道:“我明白了。” “你想借自己的生命,败坏我黎幽道宗的名声今日我要是杀了你,黎幽道宗在大宋朝的名望将急转直下,我徐青松也会背上弑杀忠良的骂名,是也不是” 徐青松以为自己看穿了郑州的阴谋诡计,正在自我欣赏地哈哈大笑。 郑州看着他,不由倒咽口水。 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可以别脑补了吗 我就是想死一死,过把位面之主的瘾啊。 “你放心,我偏不会让你如愿,等这次朝会结束,我会亲自把你押送至黎幽道宗。” “世上无人知道死了你这么一路货色,你的名声也不会万世传扬,更不会有人敢祭拜你。” “我会用仙门特有术法,封住你的七魂六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永世都只能在黎幽道宗享受神魂折磨” 徐青松残忍地说着,可不论他怎么说,都无法从郑州眼中看中惊惧。 恰恰相反,徐青松感觉他在笑。 在狂笑 郑州差点就脱口而出:“一言为定,双喜临门” 但此地毕竟是金銮殿,还是稳重些好。 要是徐青松后悔了,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龙椅上的赵欣呼出一口浊气。 徐青松这么说的话,郑州的命八成是保住了。 他刚如此想。 就见郑州不屑地反问道:“黎幽道宗的名声还用我来败坏吗你不会以为仙门在大宋疆域尽是清名吧” 既然徐青松肯定要杀自己。 郑州自然不会再有任何顾及。 若能逼他在朝堂上直接动手,那更是极好的。 “我现在就杀了你”徐青松终于绷不住了。 郑州看似许久才说一句话,却句句都戳在黎幽道宗痛处。 郑州飒然向前,用沉稳还带着些许激动地声音说:“强者拔剑,向更强者,弱者拔剑,向更弱者,若能以我之鲜血,荡清仙门蒙在大宋皇朝头顶的阴霾,那我也算死有所得” 众人再度错愕。 就连徐青松也呆住了。 他见过悍不畏死的人,在仙门术法 面前,多少也会露出对生的渴望。 郑州却不同。 他的命好像是借来的。 可以随手丢弃,并不心疼。 徐青松第一次对一个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产生了畏惧。 故而,他手中已然凝聚的法阵,却迟迟没有丢出去。 郑州本以做好必死的打算。 期待中的痛感并未如期而至,耳边还有微弱却萦绕不绝的声音,此刻他连自己的心跳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人怎么还不动手 郑州睁开眼,却见徐青松正错愕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你还不动手,莫不是怂了”郑州无奈说道。 他万万没想到,在修炼者打个喷嚏,普通百姓就会被殃及池鱼的异世界,自己想死竟会如此困难。 最可恨的是,系统还不允许自杀。 任何意义的自杀都不被系统允许,包括但不仅限于买凶杀自己,在不会游泳的情况下下水捕鱼。 也就是说,他想死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 要不是因为这可恶的限制,郑州早就一剑劈死自己了。 “陛下”徐青松未打算动手前,郑临沅就已经跪地呼喊赵欣。 赵欣掌心中全是冷汗。 他真怕因为自己的一次疏忽,郑州惨死在自己面前。 “莫慌,朕有办法。”赵欣颔首,示意让郑临沅不必担心。 他早已坚定不能让郑州死在朝堂上的意志,在郑州说完死前遗言后,这意志悄然化作信念。 他大宋皇朝天子绝不能让忠义之士寒心 赵欣起身,走到郑州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徐青松的法阵,“以我之性命换郑州的性命,真人可还满意” “蛤” 郑州望着面前的宽阔后背,愤而骂道:“这昏君别是个傻子吧” 他声音不大,却传入赵欣耳中。 赵欣眯眼出神想道:“这种时刻,郑州都还惦记着寡人性命,他果然是济世良才” 第6章: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坏我好事 徐青松还没有反应,一众大臣就先按捺不住了。 赵欣贵为龙子,乃大宋皇朝国运所在。 纵使死上千八百个的郑州,也不能死一个赵欣 “陛下,为郑州行这种事不值得” “您快回来” “陛下,您莫要吓我们,仙术无眼,您要是被误伤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哀嚎恸哭声响彻整个金銮殿。 郑州气极之下,一脚踹开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宋天子。 赵欣险些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 好在他平衡能力不错,前方还有一众朝臣护着,这才没露出囧像。 郑州凝望面前拂尘和徐青松宛如吃了苍蝇般痛苦嘴脸,心中舒畅万分。 这下好了。 欺君之罪加痛斥仙门。 双罪齐至,他就不相信自己死不了 “我的事,无需你这个昏庸之君干涉” 赵欣听着耳边郑州的怒斥,心中却一阵感怀。 郑州为了寡人安危,竟能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 赵欣现在只恨自己太过迟钝,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才挖掘出郑州这块璞玉瑰宝。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徐青松色厉内荏,黎幽道宗本就修的是仙武术法,兼具仙气的同时,又不失蛮武霸道。 郑州不屑冷笑,算是对黎幽道宗最完美的回应。 徐青松当下也想清楚了。 郑州必死不可,相比起那些在仙门强压下已经变成软糯绵阳的朝臣,他对仙门尤其是黎幽道宗的威胁明显更大。 而让徐青松迟迟没有做出弑杀决定的原因则是因为,无惧者无敌,若杀舍身成仁的义士,修炼者立足于世之根本将会收到影响。 真正无惧者很少很少,可以说是万中无一,恰好郑州就是这样的人。 徐青松不愿自己的根基受到影响,所以不愿杀他。 现在则不同,他在郑州身上嗅到了危机。 但凡能够影响黎幽道宗仙武霸主地位的人,都必须死,在这一点上绝无任何转圜余地。 “敢与不敢,我并不在乎。” 面对仙门压力,郑州不仅不怕,反而越来越兴奋。 “仙门无情,视万物为刍狗。” “你纵使将我千刀万剐,封住我的七魂六魄,也无法改变仙门为中广域祸乱之根源的事实” 什么叫震撼,这便是震撼,明知将死,明知已见不到明日暖阳,仍旧在为大宋发声,在为大宋子民发声 众臣知道,这样的人注定是活不久的,要想在这已经被仙门侵蚀到即将四分五裂的国家生存下去,必须蝇营狗苟,必须忍辱负重。 他们都有自己的求生之道。 可在郑州发散的耀眼光辉下,有些人恍然发现,与悍不畏死的郑州相比,自己的求生之道低劣如尘埃。 郑州如天穹最闪亮的星。 但,灿星只能维持一宿。 而他们则是地面上最低微的泥土。 越是低微,越是被人践踏,越能长存。 可,哪一方被人踩踏到没有一丝棱角的土块,没有做过成为灿星的美梦 梦宜做,命难割舍。 满朝文武,也只是感怀,行那苟活者对牺牲者最卑微的崇敬。 徐青松挪开目光,不去看郑州无所畏惧的眼神,只要与那眼神对视,他心中就会生出浓郁到几乎无法冲破的畏惧。 为求一击必杀,徐青松弃下拂尘,仙门术法化作气刃,直指郑州脖颈。 他今日必杀郑州。 郑州闭上眼,胸中激动到颤抖起来。 赵欣双目无神地看着。 满朝文武不敢出手。 父亲郑临沅不知为何停在原地。 郑州相信这次的死,已无任何转机,如板上钉钉般必回成功。 这想法一度特别坚实。 直到他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托起,耳边响起赵欣欣喜的声音,郑州方才意识到,自己身亡成就位面之主的美梦,又被人给强行打断了 他再度睁眼,却发现自己悬在半空。 这要是摔下去应该必死无疑了吧 郑州很想试一试。 却又怕触及系统红线。 “乔诗晗你怎么来了”徐青松问道,郑州顺着他眼神所对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金銮殿门口站着 一个青丝如瀑的绝美女人。 她与徐青松一样,穿着素色长袍,只不过她的道袍上绣着的不是仙鹤,而是一只七彩羽凤。 凤翼翱翔,恰如其分的挡住胸口,不过,她身段实在是过于火爆。 凤凰羽翼都被撑得特别圆润,显得非常立体。 大之一字,郑州说腻了,可在见到这女人时,还是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 如此出尘绝艳的身材,不管是穿什么衣服,哪怕是代表高贵圣洁的仙门道袍,也有一种欲语还休的感觉。 可惜,郑州现在无暇欣赏此人美貌。 她虽赏心悦目。 但也是因为她,郑州失去了一次绝好的身亡的机会。 郑州很想当面质问她: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坏我好事” 那女人踱步走去金銮殿,郑州惊讶地发现,满朝文武竟无人敢偷窥她,好似走进来的不是一个绝美仙姑,而是洪水猛兽般。 “我比你强,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她声音也很好听,似沉似扬,抑扬顿挫极富魅感,只可惜,她的语气稍显桀骜与张狂,而且一开口就怼的徐青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子算你命好,我再迟来一步你就没命了。”乔诗晗懒得搭理徐青松,反而是对郑州说道。 郑州强挤出一抹笑。 老子谢谢你全家啊 这女人明明花容月貌,为何生的一副蛇蝎心肠。 “谢就不必了,以后机会多的是。”乔诗晗自顾自地熟络说道。 她刚说完,就挥手撤去郑州身下的仙气。 郑州本以为自己会摔死。 还没来得及兴奋,便又有一股仙气托着他稳稳落在地上。 “竟然毫不惊慌,你果然不怕死。”乔诗晗道。 郑州讪笑,对当下情况,他还不太了解,这名为乔诗晗的修炼者又是从哪来的 “你究竟为何而来”徐青松再度没好气地问道。 乔诗晗大大咧咧地说:“这还用问” “他是我长生宗的弟子,弟子受难,我这做师父的岂有不管不顾的道理” 第7章:我不愿意! 郑州闻言呆滞。 长生宗弟子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这宗门的名字,一看就是不太好死的样子 不 郑州于心中怒吼一声,坚决不允许有人阻挠自己作死 “我与长生宗素无渊源,真人怕是认错了。”郑州立刻开口,撇清自己与长生宗之间的关系。 徐青松也于一旁开口:“郑州乃大宋右相独子,从未拜入仙门,真当我徐青松好糊弄吗” 乔诗晗深以为然地点头:“不然呢” “我收徒还需要请示你吗” 徐青松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生宗与黎幽道宗同为大宋皇朝三大仙门。 不同的是,黎幽道宗专修仙武,以力辅以仙法证道。 长生宗则淡泊致远,孜孜不倦地求那长生之道,与已然衰亡的儒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故,黎幽道宗常插手大宋国事,长生宗虽也有外门弟子在朝为官,却极少与官家来往。 所以,徐青松才会对乔诗晗的出现这么惊讶。 二人同为仙门真人,他徐青松只是黎幽道宗外门一平平无奇的净池长老,乔诗晗却是长生宗内门长老,还被称作长生宗近千年以来,最有希望参破长生之秘的天纵奇才。 这身份之差,犹如云泥之别。 “我真不是你的弟子,你肯定是认错人了”郑州坚定说道,刚才他又翻阅了一遍原主记忆,其中无一丝有关长生宗的线索。 “之前不是,现在是了。”乔诗晗眉眼一横,大有霸道总裁的意味。 只不过她眉眼太过柔和。 怎么看都透着些娇媚。 乔诗晗又说:“从此刻起,你成为长生宗北阑门下第四位弟子,拜师仪式,择日补办,可这师徒名分,却是定下了。” 徐青松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上下齿交错摩擦,发出咯吱吱的声音。 乔诗晗要是收郑州为徒。 这件事就从仙门与大宋朝的矛盾变成两大仙门之间的矛盾。 他再想杀郑州无异于痴人说梦。 除非黎幽道宗掌教亲自出马,不然在长生宗的坚硬龟壳下,郑州将永不可能身亡。 可,今日之事,以发展成如此模样,郑州不死,他如何能够安心 天子赵欣呼出肺内浊气,乔诗晗的出现,让他悬在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 其实乔诗晗贵为长生宗长老肯定不会轻易出现。 再者说,长生宗的教义,也不支持她经常抛头露面。 而乔诗晗今日能来,全凭赵欣一手推动。 当初,大宋建国时,曾救长生宗于水火,后来长生宗起势后,曾许给大宋朝三个承诺。 前两个承诺,以在战火与动乱中被用掉,仅剩的最后一个,重若千斤的承诺,则被赵欣用来救下郑州的命。 这承诺往大里说,可以拯救天下千千万万苍生。 往小了说,也能让风雨飘摇的大宋朝再苟延残喘几十年。 反正不管大小,从表面上看,都比救郑州的命更加值当。 可,赵欣却不后悔。 甚至在赵欣眼中,若能用这重若千斤的承诺,救下郑州之性命,绝对物超所值。 “君以赤诚之心对我。” “寡人必以无双国士待之。” 赵欣抹掉眼角由雾气汇聚而成的丁点眼泪。退回到龙椅上,大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唉。 大宋天子的一天,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众臣子心中也是窃喜。 他们虽未表态,却也不希望郑州这样的忠义之士,死于仙门之手。 郑临沅喜笑颜开,顺势来到儿子身边。 作为当朝右相,他知道大宋朝与长生宗的盟约。 正因知道,他才会如此开心 天子竭力保的人,想死真的很难。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作罢,即将结束的时候,郑州迎着乔诗晗柔媚目光,踏步上前坚实问道:“那我如果不愿意呢” 哗。 朝堂响起交头接耳,衣服摩擦的声音。 郑临沅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儿子。 这孩子别是吓傻了吧。 赵欣心中不解,一句“郑州,这是为何”险些脱口而出。 但现在的赵欣只能观望,无法插手。 昏君就要有昏君模样。 太过热切,反而会激起黎幽道宗的怀疑。 “小子,你以为自己有的选吗加入长生宗就算资质再愚钝,也能延长数十年寿命,你若拒绝,黎幽道宗的人杀你跟杀鸡没什么区别”乔诗晗也被气的不轻。 作为仙门三大道统之一,长生宗的后起之秀,从来都是她拒绝别人的拜师,没人舍得拒绝自己的主动收徒。 这小子脑袋是秀逗了吗 这么好的机会,都舍得错过 郑州不卑不亢,淡定问道:“真人可知我脚下的土地是何处” 乔诗晗摇头,不解郑州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郑州道:“是我大宋朝的疆域。” 这句话刚说完,还没等众人回过味来,郑州就又问:“真人可知我眼中有什么” 乔诗晗机械式的摇头,众臣子俱是不知郑州想做什么。 郑州半转身,面朝金銮殿敞开门外的半尺天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是我大宋的大好河山和黎明百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不过是大宋皇朝,泱泱千年历史中的一粒细沙,既然我选择了大宋,便要把鲜血泼在我大宋的疆域上,泼在大好河山与黎明百姓面前” 郑州:舒服了。 他就不信自己都这么说了,乔诗晗还会自讨没趣地收自己为徒 郑州一语令朝堂鸦雀无声。 赵欣双眸喷涌着火焰,激动到搭在扶手的胳膊,都在不由自主地颤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好 这就是他想要的泱泱大宋 郑州用只言片语,就为他展开了一副梦想中的大宋画卷。 这样的大忠,大义,大才之臣,赵欣都有点舍不得给长生宗了。 要知道,加入仙门,就要与俗世划清界限,虽可以入朝为官,却不能以大宋子民自居,更不能效忠于大宋皇室。 乔诗晗不可思议地看着郑州,这小子简直与长生宗的教义背道而驰。 第8章:立世之言 长生宗信奉长生,推崇中庸。 一切与教义背道而驰的事,皆不可为。 乔诗晗自认为自己已经是长生宗最不守教义的人。 反观郑州。 他要是拜入长生宗。 那些顽固不化,信奉无为而治的长老们,得当场气到吹胡子瞪眼。 一想到这个画面。 乔诗晗不知为何,反而还有点期待。 她有自己的长生之道。 一直苦于无人继承。 郑州的出现,让她看到希望。 这就是她一直等待着的,最适合自己长生之道的弟子 乔诗晗已做好打算,必收郑州为徒,但在此之前,她还得好好考验考验郑州。 若是违心之举,便无法拜入长生宗。 “乔长老,你听到了吗这小子可是有点瞧不起你们长生宗。”徐青松见缝插针,虽不敢硬刚乔诗晗,但揶揄一二的胆量他还是有的。 郑州猛然惊醒。 是啊 自己主动拒绝乔诗晗的收徒,岂不是连长生宗也一并得罪了 三大仙门他已然招惹了两个。 这要是还能活得下去,简直天理难容。 “聒噪,不想死的话就闭嘴,我不介意让大宋天子和满朝文武见血。”乔诗晗瞥了徐青松一眼,冷哼一声,他心神俱颤,仿佛窥见死亡。 “你真不怕死”乔诗晗扭头,轻蔑质问。 郑州:你要是杀了我,咱们就是可以同床共枕的好兄弟。 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死的经历人的一生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既然决定要轰轰烈烈的去死,何必再留下调戏仙门真人的骂名。 郑州迎着乔诗晗宛如箭矢般锐利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真人可知何为大宋” 乔诗晗摇头。 郑州道:“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这才是我大宋气节” “好”出乎意料的一声呐喊竟然来自于大宋天子。 赵欣面红耳赤,单拳举过头顶,明明已是中年,行径幼稚的就像一个热血上涌的孩子。 徐青松冷漠地瞥了赵欣一眼,表情难看如吞了数十只苍蝇。 黎幽道宗作为仙武宗门,最看重俗世权势,曾数次镇压大宋悄然崛起的忠义之士。 结果一目了然。 偌大金銮殿内,已无热血之士,文臣为自保,武官为苟且。 而今日这句“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无疑是在徐青松面前把黎幽道宗认为早已荡然无存的大宋气节再捡起来,让那破旧不堪沾满鲜血的旗帜再飘扬起来。 此举,才是对黎幽道宗最大的侮辱。 郑临沅瞧着自己儿子。 眼中忽然有止不住的泪水。 当然不是感动,而是被吓的。 今日一波三折,他从未想过,一向纨绔的儿子,竟然藏着一颗如此震天撼地的爱国之心。 可,过刚易折。 在两大仙门面前,说出这些话,他该怎么活啊 就在此刻。 金銮殿外本澄澈到万里无云的天空,忽卷起万丈狂风。 群臣皆站不稳。 此风太大,处平地上的他们,却像站在海上扁舟上。 如此奇异的天气,发生在大宋朝各处。 尤以中原泰州最为夸张。 姑娘的发饰,富商袖中纸钞,等等轻盈之物被吹的满街都是。 在那泰州万仞雄峰,泰山顶峰上,一落满灰尘的死寂庭院,被狂风吹开。 许久未有响动的风铃,铜钟等物皆由风作动力,发出似溪水延绵,又似大江大河决溃时的雄壮声音。 此地名为泰山书院。 曾是大儒授课之地,为大宋朝儒家之道统所在。 后经仙门摧残,儒道凋零,泰山书院数百年无人造访。 早已是荒芜之地。 只有院中,三圣堂内的三尊大宋儒家巨匠傲然而独立。 世人早已忘了,在仙门猖獗,大宋羸弱之前,中广域曾是儒家天下。 上古大儒以言立世,以笔为刃,以墨为锋,书写下专属于大宋鼎盛时的恢宏篇章。 蹭。 一缕灿金 光芒于三圣堂骤然划过。 许久未有变化的书圣,竟睁开沉重眼睑,用古朴却充满力量的声音,重复郑州在朝堂上的那句话。 “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一语出,狂风停,骤雨歇。 七彩之虹,横贯整座泰山。 这道声音在瞬息之间,传到大宋疆域各处。 “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大宋各处泥泞的街巷里,还曾对大儒有过幻想的读书种子,皆跪在地上,泪涕横流地重复着这句话。 东京城,国子监。 大祭酒王文公望着青石砖上跪拜的国子监学生,和在那天穹尽头好似永远不会消散的七彩之虹,激动说道:“立世之言竟然是立世之言,我大宋的儒道还有救” “你们快去儒经上看看,此话出自何处” 所谓立世之言便是可以传颂千秋万代的功德之言。 大宋建国千年,立世之言不足百句。 而近两百年来,更无一句问世。 此一点,恰代表着大宋儒道的衰落,无立世之言问世,天下读书种子,皆心无所依,似无根之莲,又岂会将一身所学,踏踏实实地卖于天子 而这,就是大宋衰落的另一原因。 而今日,王文公有生之年,经目睹了立世之言的问世,他如何能不激动 不久后,去查儒经的学生归来,王文公忙急切地问道:“查到了吗” 学生点头,随即说道:“此言出自金銮殿,郑州之口。” “儒经中对此言的评价为中兴。” 王文公忽视了后面一句,因为第一句话就足够吓人。 “是右相之子,咱们东京城有名的纨绔郑州”王文公不可思议地问。 学生点头:“据弟子所知,他今日恰好就在朝堂上。” 王文公沉默了。 郑州曾经也是国子监的学生。 后因郑州迷恋风月之地,且行事狷狂,不守规矩,而被他亲手赶出国子监。 因为这件事,王文公差点成为郑临沅和司马翎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 而一向宁折不弯的王文公,对郑州的评价也很简单,愚笨之人,难堪大用,吃喝玩乐,不学就会,先贤之言,百读而无法入脑。 就是这种人于朝堂之上竟然说出立世之言,他国子监大祭酒不能接受 第9章:人在大宋,气到无语 王文公火急火燎地离开国子监,直奔朝堂而去。 而在那朝堂之上。 情绪激昂的天子赵欣也觉察到了一丝尴尬,退回到龙椅上讪讪说道:“朕太久没有听到如此惊世之言,故惊叹不已。” “诸位觉得郑州这话说的如何” 朝堂静默,除了狂风席卷之声以外,竟无人敢开口。 在座都是聪明人,谁不知道黎幽道宗的目的一直都是斩除大宋延绵近千年的气节。 郑州所言虽震撼,连那天象都因此狂风怒号。 可在黎幽道宗真人面前,这句话绝不可能青史留名,反而会加快郑州死的速度。 赵欣惨笑,他这天子做的可以说是非常失败了。 圣上开口询问,文武百官俱不做声的情况,在大宋历史上绝无仅有。 好在还有郑州这等忠义之士,这令倍感挫败的大宋天子,心中稍好受了些。 “你可知这话代表什么”乔诗晗因激动胸口剧烈起伏,面色潮红地问道。 她可以确定,陆晨就是自己想要的人。 郑州点头。 不就是死吗 本位面之主要的就是这个。 “黎幽道宗绝不允许此话流传于世,更不会让你继续活着,徐青松就在这里,我猜他回黎幽道宗以后,就会把今日发生的事告诉给他们掌教。” “现在能救你的人,只有我,明白吗” “苟活是为了更好的归来,一味求死,并无用处,明白吗” 乔诗晗已经把郑州当成是自己的爱徒,所以才会如此循循教导。 郑州:你这那是救我,明明是在害我,本尊成就位面之主以后,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擀面杖式针灸。 同样无语的还有徐青松。 他明明还在朝堂上虎视眈眈,可在乔诗晗眼里,他已经是不存在了。 “郑州,朕认为你应该答应乔长老。”赵欣生怕郑州会拒绝,忙连昏君之姿都不顾,淡淡说道。 郑州人都麻了。 你一个昏君没事瞎凑什么热闹 人在大宋,气到无语,勿cue。 “我不答应” 答应个锤子,去了长生宗老子还怎么死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你明白吗” “苟活或许有用,但现在的大宋,不需要苟活隐忍者,不需要借忍辱负重之名趁机默不作声者。” “乔长老见惯了仙门盛世,应该不知道大宋各郡各城,多的是饿死枯骨和乞生讨饭之人吧” “我郑州既然生在大宋,便要为这黎民苍生,为这大好河山鞠躬尽瘁,岂有加入长生宗苟延残喘的道理” “不知这些,乔长老可还明白” 杀了我搞快点。 徐青松再不动手,郑州真就要词穷了。 最可恨的是,在系统的判定里,引颈待屠也算违规自杀,必须死的其所,才可触发奖励机制。 要不郑州早就这么说了。 那还用浪费这么多口舌。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我好像明白了郑公子的意思。” “偌大强宋,只有郑州一人是真君子,我等皆是小人。” “唉,若是能再有十个如郑州这样的人,何愁大宋不能振兴” 群臣议论纷纷。 这句话算是彻底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文人心中最后的孤傲被唤醒,换来几句无足轻重的赞美和叹息。 乔诗晗抿唇,拂袖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管你了,就算你被徐青松剁成肉酱,也与我长生宗无关。” 乔诗晗说完转身就走。 徐青松眼中露出窃喜,如果郑州今日从了乔诗晗,拜入长生宗,他还真不能拿郑州怎么样,只能灰溜溜地返回黎幽道宗,等掌教再做定夺。 可偏偏郑州宁死不从,给了他动手的机会。 群臣扼腕。 只有赵欣和郑临沅去追快步离开的乔诗晗。 赵欣还嫌自己速度不够快,拽起裤脚小跑,毫无天子威严。 哒哒哒 三道脚步声杂乱交错。 赵欣和郑临沅急的不行,没了乔诗晗,郑州肯定会死 郑州本来喜上眉梢,碍事的家伙走了以后,徐青松终有机会动手,可当赵欣和郑临沅从自己身 边冲过去的时候,郑州嘴角的笑戛然而止。 这些人又打算破坏本尊好事 郑州怒喝道:“都别追了” “我是大宋的子民,岂有依附仙门的道理” 乔诗晗冷哼一声,继续加快速度,郑州既然顽固不化,她也没必要死缠烂打,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她不信就算没了郑州,自己还找不到适合长生一途的弟子。 长生宗最年轻的内门长老,也是有脾气的 “乔长老您等等我,我儿得了失心疯,那些话都是无心之举。” “乔长老你可还记得长生宗与大宋朝的协约” 郑临沅和赵欣前后脚追问。 大宋朝最有权势的两个人,此刻全都不顾形象的在乔诗晗身后焦急问道。 群臣颤牙,低头看脚,谁敢多说一句话 郑州扶额。 这一瞬间,他以做好决定。 等本尊成了位面之主,第一个就把大宋朝给灭了 这些人真是气煞我也 郑州迅速把目光挪向徐青松。 他希望从徐青松眼中看到杀戮火焰,这样自己硬怼上去,出于愤怒,他可能会在乔诗晗动容之前出手杀了自己。 可是,徐青松不仅毫无动作,眉眼竟戏谑打望着不远处的赵欣和郑临沅。 瞧他这模样,跟吃瓜网友,没啥区别。 这时候要是给他一盘瓜子。 估计他都能嗑的有滋有味。 现在的仙门长老,都这么草率的吗 既然靠不住别人,那就只能靠自己 作死,郑州是认真的。 “未有行者,无以图将来,未有死者,无以酬苍生”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徐青松,你动手吧” 郑州中气十足地说完,赵欣和郑临沅竟被这两句话震撼到停在原地。 本以跨出朱红大门的乔诗晗,竟也停下脚步。 她实在是管不住这两条腿。 徐青松更是愕然,他被郑州着悍不畏死的架势给吓到了。 刚从国子监匆匆赶来的大祭酒王文公,站在门槛外,双眸呆滞,犹如石化。 第10章:这都死不了? 立世之言 竟然又是立世之言 王文公绝不会听错。 “未有行者,无以图将来,未有死者,无以酬苍生。” 此句远比之前的“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更适合录入儒经。 两百余年不曾出现的立世之言,一口气竟然出现了两句,而且还都出自一人之口。 他是以故大儒转世吗 作为大宋朝对儒家精神最为推崇的人,王文公比任何人都明白立世之言存在的意义。 若轻易可以出现,又何必再被称作立世之言 而且只有第一次出现,才会被录入儒经。 所以说,王文公可以肯定,郑州所说的话,所表达的豪迈心胸,皆非违心之举。 若违背本心,只为声名远扬,儒经自可看透,并不会主动录入。 须知道,儒经可是上古大儒遗留下的唯一霸器,仙门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历经百余年,都无法摧毁儒经。 只能借仙门强力,让儒道衰落,并丧失再度崛起的机会。 而这一次。 王文公却是看错了。 天穹七彩之虹消失不见,狂风怒号过的天空,一片澄澈,万里无云。 忽有乐声传来,席卷大宋朝三十二郡,一百三十八座城邦。 书圣,文圣,礼圣,乐圣,棋圣。 此五人化作虚像。 在碧蓝天空下伴奏乐器。 或笛或萧。 或抚琴或琵琶悠扬。 诸多声音遮盖黎民百姓的跪地呐喊。 整个大宋朝都变得一片祥和。 犹如重回儒道盛世。 那时的大宋朝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儒道精神贯彻始终。 大儒曾立功立言立信。 哪怕是仙门真人,也怕儒道功德。 只可惜,从儒家衰落以后,此一幕便再未出现过。 今日,王文公又见到了 他不由泪流满面,这才是他想要的大宋盛世,儒道盛世。 “圣人鸣奏,礼乐悠扬,这是功德之言” 朝堂所有臣子俱堆挤在门框边,抬头张望天空有如千米巨人的五圣鸣奏。 “能打护国气运都退避三舍,一定是功德之言没错” “真没想到我有生之间竟还可以亲耳听到一次功德之言的问世,此生无憾,此生无憾了呀” 各大官员,面色潮红,仰头高呼。 浑然忘了殿里殿外都还有仙门长老。 郑州本就不想凑这个热闹,更何况徐青松的表情已经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郑州以为这是他要杀了自己的信号,便继续开口说道:“煌煌大宋,岂容仙门恣意妄为” “这门外异象,就是我大宋先儒对仙门的唾弃” 什么立世之言,功德之言在郑州眼中都一样。 他只知道,仙门绝不允许大宋再有新儒诞生。 徐青松果然扭头看向郑州,表情凝重,似凌冽寒冬。 他今日入世并踏足大宋金銮殿本就没请示掌教。 功德之言又在他眼皮底下出现。 他要是不能及时制止,回到黎幽道宗肯定难辞其咎。 恐怕到时候郑州还没死,徐青松就先死了。 当下,他以顾不得再去管门口站着的长生宗长老乔诗晗。 心中只有一个立刻了结了郑州的念头。 而且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圣人异象所吸引,这正是弑杀郑州阻止儒道中兴的大好机会。 徐青松稍作权衡,默不作声地凝气为剑直指郑州胸口。 郑州眸中闪过一抹喜色。 老子终于能死了 位面之主的位子,老子来了 气剑迎面而来,郑州甚至连下意识的躲避都没有,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 等到乔诗晗觉察到金銮殿内气息波动狂躁不安时,已为时已晚。 气剑距离郑州心口只差一寸。 就算她是仙门魁首,也不可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救下郑州。 她飞快地掠了郑州一眼。 郑州神情静默,视必杀自己的剑如无物,那充满信念的眼神,乔诗晗刻骨铭心。 殊不知,郑州这个时候,已经在考虑等自己成为位面之主以后 ,先拿谁开刀了。 “给我死”徐青松狰狞地喝了一声。 气剑刺入郑州心口。 瞧圣人异象出神了的赵欣郑临沅等人,俱被这声歇斯底里地怒喝给惊醒。 等他们转身时,气剑以入体三寸。 “郑卿” “儿子” 赵欣郑临沅跌跌撞撞地跑来。 噗嗤。 喷血声不约而同地响起。 有些怯懦的文官以用手捂住了眼。 以一己之力留下两句传世之言的忠义之士就死在自己面前,他们不能接受。 用手挡住眼睛并不是因为惧怕。 而是在他们看来,只要不直视郑州的死相,心中的愧疚就会微弱些。 算是自己骗自己的一种方法。 如果他们能够同仇敌忾,以身体做壁垒,以信念做锋芒,郑州又岂会死啊。 后悔了,满朝文武都后悔了。 可,事已至此,再说后悔,以为时已晚。 透过指缝,他们看到一道人影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恸哭声随即响起。 郑州双手叉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倒飞出去的徐青松尸体,气急败坏地说道:“好烦啊” 这他妈都死不了 郑州真的要暴走了。 “郑卿你竟然没事” “此乃大宋百年以来最大幸事。” “州儿,你可吓死我了。” 呵呵。 郑州尬笑算是回应。 于大宋这是幸事。 于他个人而言,这简直是此生最郁闷的一件事,简直郁闷到没边了。 明明那气剑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明明都已经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位面之主甚至都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可这一切,都随着徐青松的喷血戛然而止。 “我为何没死”郑州问。 这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照理来说,以自己的肉体凡躯,承徐青松一剑应该死的透透的,没准过两天坟头草都能有三米长。 可最后死的人为什么是徐青松自己 “不要管这么多,郑卿没事就好。”天子赵欣含情脉脉地看着郑州。 “我知道这其中原因”大祭酒王文公走来说:“你以一己之力留下一句立世之言,一句功德之言,以有大儒姿态,恰好现在又是圣人异象,你作为儒道中兴之根源,圣人必不会让你受到这无妄之灾。” 第11章:九死一生的功法? 郑州终于明白了。 感情是儒道至圣替自己挡了一刀。 “先儒果然没有忘记大宋。”赵欣涕泗横流,认为儒道至圣是在为大宋保留最后的无双国士。 要不是乔诗晗还站在金銮殿里。 赵欣甚至想跪地感谢儒道至圣对大宋的垂怜。 风雨飘摇的境地里,旧时力量的出现,如何能让人不激动万分 当这激动淡去以后,赵欣不得不面对过于杂乱的现实。 徐青松死了。 堂堂黎幽道宗外门净池长老死在大宋朝的金銮殿里。 以黎幽道宗的手笔,到时候怪罪下来,整个大宋都承受不住仙门的怒火。 赵欣眉头紧皱。 一般这个时候,如果他遇到凭自己能力无法解决,或者不能出面解决的事情时,他就会本能地把事情交给左右两位宰相去处理。 然而今日之事,实在大到没边,他不敢有丝毫疏忽。 赵欣回到龙椅上,轻敲扶手道:“今日之事你们都看到了。” “对外该怎么说,可还明白” 为保无恙,赵欣拿出了些密而不发的雄主姿态。 徐青松已死,四下只有乔诗晗这一个淡泊名利的仙门真人,众臣不再狗苟蝇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回禀圣上,徐青松因贸然袭击您而死于天朝国运,这情况,我们都是看到了的。” “是啊,如果不是他恣意妄为,又岂会身亡,这事的责任我看都在徐青松一人身上。” “我附议。” 赵欣满意地点头说道:“众卿说的没错,朕希望你们可以知行合一,言行一致。” “郑州今日在朝堂上表现又是如何” 这问题有点致命。 诸臣无一敢率先开口。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昏庸的天子也是猛虎,这一点不会改变。 甚至反而会变本加厉。 “回禀圣上,我儿自幼贪生怕死,在朝堂之上,行为不堪,连话都说不利索。”郑临沅稍作沉吟后说。 “郑卿说的对。”赵欣点头,还是右相最了解他。 见赵欣点头,众臣忙说道:“臣明白了。” 赵欣此举为保护郑州。 他名声越坏,世俗流传的越贪生怕死,就越安全。 徐青松已死,一切就都还有转圜余地。 换个角度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会委屈了郑州。 赵欣满含歉意地看向郑州。 他希望郑州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郑州本来打算誓死不从,忤逆圣上欺君之罪,放在刑法严格的大宋,是一等一的肯定会掉脑袋的大罪。 不过当郑州想到赵欣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悍不畏死名声对自己的影响以后,反而觉得这是件好事。 “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郑州直截了当地说道。 要知道这里可是朝堂,从大宋建立至今,除了某些地位实在尊崇到不可估量的仙门长老掌教以外,没有一个臣子敢用这种语气对赵欣说话。 为了塑造一个不堪入目的昏君形象,赵欣还养成了另外一个爱好。 杀人。 所以没人敢冒生命危险,对赵欣表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可郑州就这么做了,不仅这么做了,而且赵欣还没生气。 “动荡一整天,也该回去休息了。” “爱卿可需我命人送你” 赵欣眉眼带笑,态度平易近人到如同不是大宋天子。 郑州闷哼一声:“用不着。” “我不屑与昏君为伍。” 赵欣果然没让郑州失望,面对如此桀骜和蔑视的态度,他竟然还在笑,且无任何的刻意,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在笑。 他对郑州可太满意了。 不仅答应了自己过于无理的提议,还用一己之力撇清与皇室之间的关系。 赵欣的昏君之名,也可以更加稳定的留在大宋朝各处。 如此胸怀伟略,细致入微又悍不畏死,随时做好为大宋朝牺牲的臣子,简直就是上天赐予大宋的珍宝。 “爱卿放心,朕不会让你含冤太长时间的。” “等仙门的事尘埃落定,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欣循循解释道。 丝毫没在意郑州口中的昏君。 “嗯。”郑州挥挥手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离开金銮殿。 与之一同走出的人还有乔诗晗。 生性跳脱大大咧咧的她,一秒钟都不想继续待在过于沉闷的大宋朝堂。 如果不是有郑州在,乔诗晗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这里一次。 金銮殿外的丹陛前,乔诗晗喊住只管前行的郑州:“你等等。” 郑州脚步止住,回头无奈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我郑州就算是死,也不会加入长生宗。” 如果是一般情况,乔诗晗肯定会用长生宗绝大多数修炼者都能长生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循循善诱。 无人可以拒绝长生的诱惑。 可郑州绝非普通人。 作为乔诗晗眼中大宋最后一个有骨气的人,郑州对仙门,尤其是对长生一途的憎恶,简直超越了所有人。 所以,乔诗晗另辟蹊径地说道:“长生一途本就驳杂,我所修炼的功法号称九死一生,你要是不感兴趣便算了吧。” 郑州心念猛动。 九死一生 天底下还有这么优秀的修炼功法。 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 “愿闻其详。”郑州道。 乔诗晗嘴角嗪一抹会心微笑,她的猜测果然没错,以郑州之气节,坐视如今大宋风骨,肯定如坐针毡,如芒刺在背。 这恐怕也是他一心求死的原因。 对一个胸怀天下的人来说,坐视一切,却又无法改变,肯定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所以他才会一心求死,试图用自己的死唤醒大宋沉寂多年的天朝风骨。 乔诗晗感觉自己看懂了郑州。 以可引为知己。 如果郑州知道乔诗晗的所思所想,一定会由衷地说道:可以别加戏了吗老子就是单纯的想死,仅此而已。 就在乔诗晗准备重提收徒一事时。 国子监大祭酒王文公从金銮殿走出,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郑州乃我大宋栋梁,已有圣人之姿,绝不可能加入任何仙门。” “乔长老还是死了这颗心吧” 第12章:你礼貌吗? 王文公急了。 他也不能不急,郑州已具亚圣姿态,这样的天纵奇才,怎么可能让给仙门 增补他人实力,削弱自身,这赔本买卖就算大宋已然羸弱到任谁都能横插一脚的程度也不能做。 在王文公看来,如郑州这样的人,就该加入国子监,读那圣贤之言,盛那颓唐儒道。 为此他甚至不惜冒着被仙门记恨的代价开口。 乔诗晗转身去看,见到来者,不由笑道:“原来是国子监王祭酒,现在的大宋还有可供研习的儒家经典吗” “你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还要冒着被黎幽道宗发现的风险修习儒道,郑州留在大宋朝,只会自毁前途” 郑州瞧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满心都是乔诗晗刚才说过的长生宗修炼功法。 九死一生,简直太香了。 至于选择仙门还是大宋,这重要吗 等本尊成为位面之主。 不论仙道还是儒道,皆是萤火之光,不过如此。 “乔长老说的没错,儒道确以凋零,仅存的儒家经典,也无修炼意义,可只要郑州登上传儒塔,已逝大儒自然会降下福泽。” “依乔长老来看,郑州还不配登上传儒塔四层以上吗” 王文公丝毫不让,大有与乔诗晗争辩到底的劲头。 “你们竟然还留着传儒塔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给黎幽道宗吗” “三大仙门同气连枝,儒道中兴,对我长生宗来说,可也不是什么好事。” 乔诗不无威胁地说道。 王文公挺胸孑然说道:“乔长老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论及亲缘关系,长生宗与大宋儒道还更近些。” 乔诗晗轻蔑撇嘴,所谓亲缘关系,只是大宋朝的一厢情愿。 长生宗教义与大宋儒道虽有相似之处。 却绝无师承脉络。 乔诗晗如果想,他现在就可以出手杀掉王文公。 莫说是一个王文公。 就算是大宋朝的两位宰相,她也可以轻松弑杀,且不会付一点责任。 这便是仙门特权。 生杀掠夺之权利,只在于拳头是不是足够硬。 王文公静静望着乔诗晗,眉眼之间却无丝毫惧色。 如果死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让郑州留在大宋朝振兴儒道,他愿意为此多死几次。 但,乔诗晗并未动手,杀王文公易,调和郑州心境难。 她不会冒着郑州对长生宗充满怨恨的代价,去杀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况且,乔诗晗也很想亲眼看看郑州能走上传儒塔第几层。 “我们做个君子协议如何”乔诗晗踱步至阴凉处说道。 “何解”王文公不解其意。 乔诗晗顺势说道:“若郑州可登上传儒塔第七层,我就把他让给国子监。” “若郑州无法登上传儒塔第七层,他可自由选择,你不能插手” “如何” 郑州:你礼貌吗你礼貌吗你礼貌吗 本尊还在这儿呢,这二人竟就打起了赌。 也太不把自己当成个单位了吧。 而且瞧这架势,王文公思忖的还很认真。 郑州捂嘴咳嗽一声,问道:“这传儒塔是什么东西” “这地名我怎么没在东京城内听到过” 王文公收拢心绪,解释道:“传儒塔并非地名,而是儒家存留的儒器之一。” “在百余年前,是为测试弟子品性,由当时的儒家至尊在明宗同意下,亲手打造。” “在传儒塔里,一切道德品质都会被放大,考核者必须直面心中最直观的欲望。” 郑州摇了摇头,不能让自己死的东西,他一概都不感兴趣。 王文公继续说道:“能登上传儒塔一到二层的学子,可成治世良臣,三层到四层,则已有大儒潜质,五层到六层,未来必可成为亚圣。” “登上八层者从传儒塔制造至今,还未曾出现过。” “至于九层你想都别想,数极之层,藏无尽凶险,制造传儒塔的先辈曾亲口说过,连他本人都不敢涉足顶层。” “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嗯 郑州双眸陡然一亮。 这又是个作死的机会,而且儒器又没有个人想法,应该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吧 怀此种想法,郑州问道:“王祭酒最高到过几 层” 王文公垂头轻摇苦笑道:“说来惭愧,我天赋一般,只堪堪登上传儒塔第六层,便无法再有寸进。” 六层便代表着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亚圣。 也就是说,王文公已经是大宋朝预备役亚圣。 只待一次契机,他便可参透儒道精髓,成就亚圣。 到时的大宋,只要黎幽道宗不插手,儒道中兴的旗帜必将狂卷于大宋朝各处。 所以说,王文公这么说,其实挺凡尔赛,挺欠揍的,幸好这时候没有隐匿于地下的儒道弟子出现,不然绝对会甩给这国子监大祭酒白眼。 “八层过于夸张,咱们各退一步,不如将这赌约定在传儒塔第七层”王文公念念不忘的还是郑州。 “第七层近百年来,好歹还有人登上过,八层只存在于传说,乔长老也别太强人所难了。” 嗯 近百年儒道衰落,竟然有人登上过传儒塔第七层 谁还能比国子监大祭酒更适合中兴儒道 郑州来了兴趣,便问道:“登上第七层的这人是谁” 王文公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金銮殿内严肃沉寂,不像是快退朝的模样,多次确认不会被其他人听到以后,王文公走上前,贴近郑州的耳朵说:“那人与你一样也姓郑,他就是当朝右相,同时也是你的父亲郑临沅” “什么”别说是郑州了,就连在一旁偷听的乔诗晗也都惊诧不已。 郑临沅是什么人 大宋朝最大奸佞,民众心目中的形象,甚至比天子赵欣还要恶劣。 世人皆说大宋朝能有如此局面,他郑临沅难辞其咎。 这样的人,竟然能登上传儒塔第七层 这玩意别是个假冒伪劣的产品吧 “选择不同,结局不同,郑相当初要是选择留在国子监,或许现在已成亚圣,入朝为官,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造化。”王文公试图宏达,但语气中还是有遮掩不住的义愤填膺。 郑州远眺金銮殿内情形,在龙椅下振臂高呼,喷溅口水的便宜父亲的形象,竟是变得微妙起来。 第13章:满朝风雨,郑州能登上几层? 有成就儒道至圣的潜质,却囿于朝堂琐事,背上奸佞小人的骂名,他好像并不简单。 记忆中自认为熟悉的父亲,又披上一层神秘薄纱。 不过郑州没思忖太长时间。 自己马上是要成就位面之主的人了。 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此等小事上。 “王大人,传儒塔除了第九层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生命危险”郑州煞有介事地问道。 王文公立刻摇头:“除了诡谲莫测的第九层,传儒塔绝无危险可言,在大宋儒道最昌盛时,传儒塔每日可测上百人的潜质,却无一例因此而失掉性命的记录,你大可放心。” 郑州:“那倒有点可惜。” 传儒塔是当下摆在眼前的最好的作死机会,可难度同样很高,这一点从百年来只有一人顺利抵达第七层就可略见一斑。 但同时这也是最行之有效,也最快捷的方法。 修习长生宗功法,也是一条路,可所需时间太长,郑州不想等。 “王大人,我愿意一试。”郑州道。 他已想好,先去传儒塔测试,若无法登上第九层,就再想别的办法。 长生宗功法也不是不行。 “好等朝会结束,我就面见圣上,为你谋一个再开传儒塔的契机。”王文公振奋说道。 在他看来以郑州的资质,至少可以登上传儒塔第五层,第六层也不是没希望,至于第七第八层,那就得看缘分了。 有些时候,因为一个阴差阳错或者心绪不宁导致儒道前途中断或未能全力发挥的例子比比皆是。 “乔长老思考的怎么样了”王文公半转身问道。 现在的大宋朝,仙门在前儒道在后,就算王文公知道乔诗晗心有所图,也不得不开口询问。 假若赌约不成,以乔诗晗的性格,肯定还会在郑州通过传儒塔考验以后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好,我答应你。” “你怎么确定郑州一定可以登上第七层” 乔诗晗问道。 王文公刚才的话,她也是听到了的,正因知道,所以乔诗晗才会敢于跟王文公立下如此赌约。 郑临沅是什么样的人她略有耳闻。 相比起郑临沅,郑州还是差了一点。 “不确定,但如果连郑州都无法登上传儒塔第七层的话,那大宋朝后世百年都不会再有儒家亚圣出现。” “此乃亡灭之相,我作为大宋朝国子监祭酒,必须为我大宋留下人才” 王文公信誓旦旦,身后仿佛有七彩霞光萦绕。 他的话同样可以引发天地异象。 可比起郑州的手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随你,恰好我要在东京城多待几天,能陪你玩玩。”乔诗晗笑道。 郑临沅的事,早已被大宋朝封锁,就连王文公都不知晓。 乔诗晗也是因为阴差阳错,才知道了一些当初郑临沅经历传儒塔考核的内幕。 那段惊世绝艳之言,现在想起都还会令乔诗晗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复。 郑州若不能超越其父亲的抱负和志向,很难突破第六层亚圣桎梏,享至圣潜质。 这赌约,她乔诗晗赢定了 郑州无意在二人赌约上纠结太长时间,他稍待了会,觉得无聊就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去相府休息了。 不久后,退朝。 众文武神色慌张地从金銮殿走出。 其中又以左相司马翎的面色最是难看。 赵欣知道他常与黎幽道宗互通有无,故在退朝前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不得将徐青松死于郑州之手的事告诉给仙门。 为此赵欣甚至不惜威胁司马翎。 若将真实情况告诉给仙门,他乌纱帽必然不保,仙门寻仇成功以后,也不会因为他的功绩死保其朝堂地位。 若遮遮掩掩,最后又会被黎幽道宗冠上不忠骂名,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仙门无情,视万物为刍狗,今晚的左相怕是不能安稳入睡了。 众臣子走后,王文公觅得机会,上朝觐见。 失了刚才喧嚣的金銮殿里,王文公将在丹陛上发生的事和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禀告于大宋天子。 赵欣听后,轻敲龙椅扶手,双眸微眯地问道:“依爱卿的见地,郑州有没有希望登上传儒塔第七层” 王文公略做踌躇后说:“希望是有的,但有多大概率我却看不出来。” “嗯。”赵欣点头,飒然说道:“传儒塔沉寂十数年,是该开启一次了,朕也想看看郑州的儒道天赋究竟有多强。” “明日由你主持郑州登塔,朕和皇后以及皇子都会亲自来看的。” 王文公忙跪地磕头:“陛下英明。” 赵欣:“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朕倦了,想休息。” 王文公不敢逗留,呼了句“陛下万岁”就走出金銮殿。 王文公刚走,赵欣便走下龙椅,对右侧不被烛光照射到的地方行礼问道:“依伯父所见,郑州能登上传儒塔第七层吗” 一人影慢慢走出,正是当朝右相郑临沅。 文武权臣,宦官奴才俱是离开,赵欣对郑临沅的称呼也变了。 “臣不知。” “正如州儿不知道我一样,我也看不透他。” 郑临沅一改往昔唯诺尖酸模样,双臂背于身后,大有忧国忧民极忠之臣的姿态。 世人只知他郑临沅是奸佞,是最得宠也最会讨好天子赵欣的大宋第一权臣。 他们不知道的是,郑临沅是上一任皇帝临死前留给赵欣的托孤之臣,同也是赵欣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我平时注意力都在朝堂上,对州儿少了些关注,我曾以为他只是平平无奇的纨绔,没想到他的心思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深沉。”郑临沅叹气说道。 对此他既担心又欣喜。 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复杂的很。 “伯父为大宋朝鞠躬尽瘁,假以时日郑州一定会明白你的。” “只是传儒塔的事,伯父还有没有什么见解” 赵欣继续问道。 郑临沅不假思索,严肃说道:“不管有没有王文公和乔诗晗的赌约,州儿都必须入一次传儒塔。”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我们能唬住司马翎一时,却唬不住他一世,假以时日黎幽道宗肯定会知道徐青松死于州儿之手。” 第14章:父慈子孝 赵欣深以为然地点头,这浅薄道理他也明白,只是在朝堂上,他无法说太多,只能暂时稳定住局面。 当下,徐青松的尸体还在金銮殿里并未挪走。 郑临沅继续说道:“所以,只有为州儿找到一个牢靠的避风港,才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赵欣疑惑问道:“你的意思是让郑州加入长生宗” “说实话,我舍不得。” “我大宋好不容易才出一个像伯父一样心怀天下苍生的忠义之士,岂由让给仙门的道理” 郑临沅摇头,他瞥了一眼徐青松的尸体,淡淡说道:“准备的差不多了,儒道也该中兴了,泰州书院或许可以成为州儿的避风港。” 赵欣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血管中喷涌到脑颅里,他忍辱负重,不惜背上昏君之名,就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在等郑临沅亲口告诉他,儒道中兴,仙门的仇是时候清算。 从青年到中年,他一直都在等,在最不抱希望的此刻,他竟然真的从郑临沅口中听到了这迷幻到有点不可思议的话。 “时机将至,却不是现在,州儿在传儒塔的表现越好就越安全,不过这事不能传扬出去,他还是只能与你我一样以纨绔示人,这些话我回去以后会亲自告诉他。” “但在仙门面前,我们势必要展现出州儿的儒道天赋,如果可以的话,明日的登塔仪式,我想让国师也来。” 郑临沅侃侃而谈,心中已经构想出一副宏伟蓝图。 “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赵欣问。 郑临沅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当下只有行平时不敢行的事,才有可能保住州儿的命,请陛下原谅我的私心。” 赵欣忙摆手道:“郑州乃至诚至忠至信之人,他就算不是伯父的独子,我也会竭尽全力护住他性命的。” 这话郑临沅相信。 刚才他在朝堂之上的诸多行为都有刻意表演的成分。 唯独对乔诗晗的突然造访,是真的惊讶。 绕是运筹帷幄的郑临沅也没想到,赵欣竟然会付出重若千斤的承诺,只为保全郑州。 这情分不枉费他为大宋朝鞠躬尽瘁,劳神费力。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州儿那边我还有几句话要叮嘱。”郑临沅感怀之余,还惦念着郑州。 “至于徐青松的尸体,就让国师亲自来处理吧,声势最好浩大些,这样黎幽道宗也不好主动向大宋施压。” 临走前,郑临沅都还在为赵欣出谋划策。 所谓心系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这句话已经深入郑临沅的骨髓。 “朕明白。”赵欣颔首,他非愚笨之人,自是知道该如何解决。 就在郑临沅即将从另外一道门离开的时候,赵欣忽然开口:“伯父还没告诉我,郑州有多大概率登上第七层呢。” 郑临沅脚步停滞,似在思索,开口后却不容置疑地说:“他若能拿出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第七层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明日或许会出一个自从传儒塔问世以来,第一个登上第八层的大儒至圣” 说完以后,郑临沅立刻离开金銮殿,赵欣却站在原地,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大儒至圣” “朕也只在史书上看到过。” “若真如此,大宋还有救,黎民苍生也还有救。” 赵欣握拳,刚才上涌到脑颅的振奋久久不曾散去。 不久以后。 回到相府的郑临沅立刻换了另外一副模样。 “老爷好。”郑州所在的东跨院朱红大门前,丫鬟作揖请安。 郑临沅贼兮兮地问:“少爷回来了吗” 丫鬟忙说道:“少爷回来以后就说倦了,正在卧房休息呢,老爷要是有话要说,我现在就去喊他。” “不用不用,我在这里等着就行,你们先去忙吧。”郑临沅赶紧摆手,虽呈奸像,却很平易近人。 相府丫鬟奴才都知道,老爷虽然被人称作是奸佞小人,祸乱大宋根基的拙劣之臣,但平日在府里的时候,一直特别温良,尤其是对少爷郑州更是深入骨髓的疼爱。 “是。”丫鬟屈膝行礼离开以后。 郑临沅就站在原地,目视前方的耐心等待着。 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丫鬟奴才也不觉得奇怪,这样的画面经常出现在相府里。 直到天色昏黑,内急到把自己憋醒的郑州才从房里走出,他刚一出来就看到一对漆黑如墨的眼 珠在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郑州问,倒也不是他想如此冷漠,只是在记忆里,原主就是对郑临沅这样的态度,没有变过。 为了不被郑临沅看出端倪,郑州便只好进行拙劣的模仿。 “呀,这大黑天的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屋歇着,你看看你,大晚上出来也不知道披件衣裳,要是伤寒了可怎么办”郑临沅夸张地解下自己的外衬短袍披在郑州身上。 伤寒 郑州眼珠一转,这倒是个好办法。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伤寒应该还算是疑难杂症吧 靠。 忘了这世界是有仙术的。 别说是伤寒,断腿都能接上。 灵光乍泄以后的作死计划ass “你是有话要说吗”郑州尴尬地问道。 “进去再说,进去再说。”郑临沅陪着笑,带郑州进了卧房。 进去以后,郑临沅就熟络地给卧房里的地龙加些上好的炭块,又盖灭熏香,换了种味道更轻柔助眠的点燃。 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没必要这样。”在记忆里,郑州跟郑临沅的关系一向不好。 堂堂大宋右相坐在地龙旁加碳的矮凳上,讪笑问道:“没什么,只是听说你答应了王文公提议的传儒塔试炼,特意来看看。” 郑州看着郑临沅,怎么也不能把他和登上传儒塔第七层的儒道天才联系在一起。 “嗯,觉得有趣,想去看看。”郑州不冷不淡地回答,反正自己迟早会死,他不想给郑临沅平白无故的希望。 “我儿大智若愚,征服那传儒塔肯定是手拿把攥的小事,只是”郑临沅的话戛然而止。 郑州低眉说道:“你要是再大喘气,明日我登传儒塔的时候在第一层就主动退出,让你颜面尽失” 第15章:儒道妙用;言出法随 郑临沅见状,叹气道:“不管你在传儒塔表现多好,我都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原来的模样。” “虽然我更喜欢你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不过还是纨绔模样对你更安全一点。” 安全 本位面之主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 要是百分之百的安全,我还怎么继续作死 郑州点头道:“好。” 他虽然答应,但其实心里已经决定,要是登传儒塔还不能死的话,他就一改往昔纨绔模样,怎么好死就怎么做。 郑州回答以后,郑临沅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他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直至郑临沅离开,郑州都没问他有关传儒塔的事。 郑州相信只要自己问,郑临沅肯定会如实相告,老年得子的他对儿子的感情几乎是病态的。 除了朝堂之上不能恣意妄为以外。 郑临沅能让郑州在东京城任何一个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 郑临沅的奸相骂名,有一多半也是郑州招来的。 出去解决内急以后,郑州重回卧房休息。 就如此,第二日天光乍泄时,郑州被圣旨唤醒,匆匆赶往国子监。 等他抵达国子监时,四下无人,本热火朝天的大宋“大学”,此时人去楼空,各处不见往日喧闹。 登传儒塔在大宋历史里,一直都是件特别严肃的事。 闲杂人等,均不可围观。 见郑州来的早,负责本次登塔主持的王文公忙凑过来。 他今日换了件月白长衫,未着大宋官服,清爽气质,倒真有几分大儒姿态。 “你来的刚好,昨天我一夜没睡,思考了一整宿,第七层对你来说难度不算大,但还是有一些困难。” “传儒塔的各层考核,对不同的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不能直接向你透露具体考核内容,但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答。”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王文公看来,郑州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自己。 他甚至还以为郑州也跟自己一样一夜没睡。 其实郑州睡的可香了。 有关位面之主的美梦,也做的可美了。 至于传儒塔 不过是求死的任务而已。 “我没什么问题。”郑州如实说。 “”王文公哑然,人跟人果然是不一样的,他登塔前三天紧张到睡不着,吃不下,每天不是捧着儒家经典仔细揣摩,就是熟背儒经名言,试图做到如臂指使。 后来的结果也挺令人寒心。 进塔考核的时候,背过的和看过的全都忘了,只能凭个人感觉,应付考核。 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是不可取的。 “好你没问题的话,就听我来说,我不敢保证自己说的完全对,但于你来说却是非常宝贵的经验。”王文公很坚定的不依不饶。 主要还是不想长生宗顺遂称心。 “前三层考忠孝信,考核内容源自你最本真的欲望或冲动,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结合郑州在朝堂上的反应,王文公自诩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三层以后,难度骤增,不少人就折戟于第四层,考核具体内容并不固定,我也没法告诉你。” “不过第六层的考核,倒是固定的,作为立世大儒,才气必须逼人,所以第六层考核的就是你的才气和文墨。” “你可别小看这第六层的考核,因为才气没有达到传儒塔要求而被剔除出考核的学子比比皆是,你在朝堂上虽然激昂文字,可传儒塔第六层的考核,却常以诗为载体,这对你来说,可能是登上第七层最大的考验。” 王文公终于说完,表情凝重的看着郑州。 郑州百无聊赖地慵懒点头:“记住了。” 王文公叹气摇头,他不知道郑州能记住多少,他只能被动地做些他自认为对郑州有帮助的事。 “对了,我还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郑州忽然想到这么一个问题,忙开口问。 “你说,我绝对知无不答。”王文公热络地点头。 “修习儒道的好处究竟在那里”郑州疑惑问道。 这问题困惑了他蛮长时间的。 虽然自知肯定会离开,到时他也会知道一切,可郑州还是不由自主地提问。 王文公东张西望好久,国子监清场以后,还没有人来过,青白石的地砖没有被人踩过的痕 迹。 确定安全以后王文公说:“大宋儒道与普通儒道不同,咱们修的是内圣外王。” “相传远古大儒,可一言定生死,一念昌社稷,就连仙门都不是咱们的对手。” “只可惜儒道对修习弟子的要求太高,在仙门的压迫下慢慢衰落了。” “那王大人修炼到什么程度了”郑州好奇地问。 仙门他在前世的小说上看到过不少。 儒道修炼法门却从未听过。 国子监是王文公的主场,他自信满满地说道:“把手给我。” 郑州照做。 瞧着郑州的手心,王文公念道:“决溃之水,在这里汇聚。” 故弄玄虚 郑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就在郑州打算怒斥王文公的时候,一股湿润暖流从她掌心涌了上来。 沸腾的水本来只是一小滴,后来越积累越大,不过倒是没有超过郑州手心范围。 任凭波涛汹涌,那浪花就是翻涌不出郑州的手掌心。 “此术来自儒道秘典,名为言出法随。” “假以时日,以你的天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学会。” 郑州把手倒扣,掌心面对地面,水流倾泄到地上,并没有留下水印。 “确实不错,难怪仙门要打压,”郑州含笑说道,未继续在此问题上深究。 也不容郑州再问更多。 国子监门口,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护门太监,朗声喝道:“左相司马大人到。” 蛤 郑州万万没想到,来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司马翎。 徐青松身亡的消息,已经传扬到四处皆知的程度,照理来说,焦头烂额的司马翎不该出现在国子监。 难不成他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司马翎还没进来,就又听到太监用更洪亮的声音连续喊道:“长生宗乔长老到” “皇上;皇后;大皇子到” 第16章:乔长老真的很润 来了 相比起司马翎,这几个人明显重要很多。 王文公匆忙去迎接。 郑州站在原地心中忐忑。 这昏君又来了,但愿今日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不久后,在王文公的簇拥下,天子赵欣携皇后皇子走入国子监。 郑州瞥了一眼。 皇帝不愧是皇帝,皇后姿容婉约,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虽然已有老态,不过仍然能从五官中窥得她年轻时的绝美。 大皇子手握一把折扇,与赵欣有几分相似,不过相比起昏君赵欣,大皇子身上,更有几分忧国忧民的感觉,不似父亲那般虚浮。 “郑州,今日登塔你有多大把握”赵欣微笑问道。 郑州答:“跟你这昏君无关。” “嘶。”大皇子赵岐英倒吸冷气,他昨日就听父亲说朝堂上有个悍不畏死的忠义之士,听到此人是郑州这纨绔以后,赵岐英本不相信,认为父亲被表象所骗,不过突然听到郑州这么说,他还是被吓的不轻。 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呵呵。”赵欣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心中毫无郁结,反而畅快无比。 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骂出昏君之名。 如此行径,怎么能不让人泪流满面啊。 赵欣自我感动时,国子监又来了几个大宋权臣。 多是些六部傀儡。 只有郑临沅一人独掌大权。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 赵欣轻咳一声,朗声喝道:“肃静。” 这登塔仪式的主持是王文公。 但以大宋礼仪,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天子在场,都得他先开口,随后再把这主持的事交还给王文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诸臣跪地,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国子监。 “嗯。”赵欣不冷不淡地说道:“众爱卿平身。” “传儒塔许久不开,是因为我大宋以无新儒诞生,这令人痛心疾首,好在郑州横空出世,在朕看来,他必能登上传儒塔第六层。” 赵欣不敢说的太夸张,免得失真。 郑州“” “你个昏君竟然咒我” “只登上第六层,我还怎么死” 这些话只是想想,郑州又不傻,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作用。 “好了,剩下的话让文公来说,郑州,朕期待你的好消息。” 郑州头都没抬。 他已把赵欣看作是天大的仇人。 在座所有人,都是昨日朝堂上的见证者,对郑州的态度并不奇怪。 王文公着月白素袍,走出人群,手中捧着一玉质柱状物。 “陛下,传儒塔以请出,是否以真实面貌示人”王文公请示道。 “嗯。”赵欣点头。 王文公得令后口中念念有词,只是说的什么,因为离得太远郑州听不清。 很快,王文公手里的柱状传儒塔就悬浮在半空中由小变大,不一会整个国子监广场,就被传儒塔霸占。 若是以俯瞰视角打量东京城,一定会发现,在那国子监里,有一个宽约四十余米,高越六十余米的奇怪建筑凭空出现。 “请陛下皇后以及诸位大人移驾宣政楼,那里视线更好,看的更通透。”传儒塔出现以后,王文公上前说道。 后在王文公的带领下,众人登上宣政楼,只有郑州一人站在传儒塔旁边,仔细观察。 “你小子看什么呢”一道声音传来,郑州寻声望去,见长生宗的乔诗晗正站在长廊处斜靠着。 许是因为,仪态过于慵懒,素色长袍不着痕迹地滑落,露出半截如羊脂白玉般的香肩。 郑州瞳孔骤然紧缩。 乔诗晗本就绝美,身段更是火爆,当下姿态,除了长生宗特有的出尘气质以外,还多了几分媚态。 这人想干嘛 郑州欣赏之余,也不免多了些忌惮。 乔诗晗表现的虽很自然,可以她的身份,不该如此。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乔长老小心伤寒。”郑州走上前,帮她拉起滑落的长袍。 乔诗晗怔住,她没想到郑州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刚才郑州的指尖不免划过乔诗晗细腻肌肤。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与男人有肌肤相亲。 一抹绯红涌上乔诗晗脸颊,郑州发 现以后,心中不免笑了起来。 他是故意的。 先不说乔诗晗如此行为动机是什么,擅自触碰长生宗长老的身体,有可能激发出乔诗晗的怒火。 不管概率有多大,只要有可能死,郑州都愿意试一试。 “你干嘛”乔诗晗察觉郑州还要帮自己系上纽扣以后,忙退出去几步,愠怒问道。 她是真有点羞愤。 以乔诗晗的姿容,在仙门拥趸和追求者很多,其中不乏黎幽道宗长老或衍天宗位高权重之人。 可他们面对乔诗晗,无一不是自惭形秽,小心处事,试图用彬彬有礼的仙人态度,打动乔诗晗。 谁会像郑州这样直接上手 他是真不想要命吗 乔诗晗越想越气,越想越羞,郑州指尖掠过的地方,还如火烧一般,恰好此时王文公从宣政楼走出,乔诗晗冷哼一声,身形变得模糊,用仙法不知躲去了哪里。 “郑州你站在那里做什么”王文公不解问道。 郑州轻快回答:“没什么,开始登塔吧。” 不得不说,乔诗晗真的很润,肌肤软腻,虽只是轻轻触碰,那触感依旧在郑州心里荡了很久。 “好,从此门走入,你就算正式开始登塔,切记保持本心,切莫心浮气躁,切记切记。”王文公再度叮嘱。 郑州颔首从他指引的门里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 乔诗晗就站在不远处,愤愤自言自语道:“道心已乱,我看你还怎么登上第七层。” 没错,乔诗晗是专门来影响郑州的。 昨夜回到长生宗在东京城的驻地以后,乔诗晗想了很久,发觉郑州的确有可能登上传儒塔第七层。 故不惜用场外因素影响他。 登塔最需静心,稍有不慎,或者心思驳杂,就会被传儒塔传送出来。 对男人来说,什么最能影响道心 乔诗晗思忖很久,终是找到办法,不过她当初只打算引诱,却没想到郑州会主动出击。 “等你成了长生宗弟子,我一定要摸回来。”乔诗晗咬牙切齿道。 第17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宣政楼里,也来了不速之客。 一席玄色大宋官服的国师楚绝期,从来以后,便一直冷着个脸。 除了大宋国师这不轻不重的官职以外。 他还是黎幽道宗内门长老。 算是仙门监视管控大宋朝的工具人。 只可惜他昨日去黎幽道宗议事,并未参加朝会,刚一回来,内侍太监就传令让他去金銮殿收尸。 徐青松的死搅的他一夜未眠。 各处都在传徐青松是因为袭击圣上而被国运反击致死。 可楚绝期却听说,昨日右相之子郑州也在朝堂,还有两句立世之言从朝堂流出。 昨天郑州还是弑杀黎幽道宗修炼者的阶下囚。 今日便成了大宋天子口中的儒道天才。 这两件事有没有联系,楚绝期因刚从黎幽道宗回来,还没时间深究调查。 但他可以确定,郑州绝非常人。 不然也不会让赵欣如此重视。 甚至不惜祭出传儒塔。 要知道,赵欣可一直视仙门为大宋道统。 对儒道的压制,从未停过。 大宋曾经也有过像王文公这样的儒道亚圣横空出世,但因为赵欣坚定不移,黎幽道宗也不想彻底跟大宋朝撕破脸,就一直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现在看来,是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依国师见地,郑州能登上传儒塔第几层”皇后剥了葡萄给他,赵欣轻巧扔进口中以后,含糊不清地问。 楚绝期不冷不淡地说:“我从未接触过他,对其天赋知道的并不多,故不敢揣测。” 赵欣点头笑着说:“王文公说,以郑州的天赋登上传儒塔第七层,不是什么难事,我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什么 楚绝期顿时提起精神。 王文公现在是大宋儒道魁首,他说的话,十有八九会是真的,如果郑州真的可以登上传儒塔第七层,那后果肯定难以想象。 心神俱震的楚绝期强压悸动冷静说道:“王大人从不无的放矢,于大宋儒道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赵欣道:“但对仙门来说却是天大的坏事,国师放心,郑州要是真能登上传儒塔第七层,我立刻将他诛杀,绝不给仙门留下祸端。” 这话虚伪的厉害,楚绝期更是明白,赵欣所言是在给自己施压。 黎幽道宗能成现在局面,多半缘由赵欣敬重,若非如此,凭大宋朝积攒千年之国运,黎幽道宗能做到这份上,还是很难的。 “考核开始了。”楚绝期道。 在不知道郑州天赋以前,他只打算跟天子赵欣打太极。 “文公何在”赵欣喝道。 王文公很快上前,国子监大祭酒不是什么权臣,自然无法待在第一排。 “生出考核虚像,朕也想看看郑州能做到何种地步。”赵欣道。 “是。”王文公颔首,心念稍动,宣政楼内呈现出郑州步入传儒塔的虚影。 传儒塔作为儒器,为方便考核,亚圣可将内部情况呈现出来。 算是传儒塔另一神奇之处。 郑州站在第一层,初窥时,眼前一片混沌,再窥时,他已身处荒郊野岭。 “大宋将衰,百姓民不聊生,各处战乱不休,适逢动荡不安年月,你会作何选择” 郑州已经有了想法。 乱世最好死的办法是什么 答案已经呼之跃出了。 他来到一处灾民聚集的荒郊野岭,入眼俱是骨瘦如柴,如僵尸般的人。 土地干裂,用锄头都凿不开。 跪地乞讨者多如牛毛,甚至还有父母,将一双儿女的腿打断,用稚童的眼泪,换些果腹粗粮。 见此情形,宣政楼里的赵欣,都不由自主地感慨起来,他好像看到了大宋的未来。 “诸位爱卿觉得,郑州会怎么做”赵欣问。 群臣相顾无言。 此事可轻可重,往轻了说,这只是传儒塔的考核,往重了说,这是大宋有可能发生的未来。 言之有失,很可能触怒圣上。 赵欣无奈又说道:“宣政楼里各位可以畅快直言,不必在乎礼节。” 楚绝期用余光扫着赵欣。 这位大宋朝恶名足以传扬千年的昏庸天子,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曾几何时,赵欣何曾说过这么平易近人的话 然而,任凭赵欣怎么问,诸权臣俱摇头不肯说。 赵欣忍耐不得,阴沉沉说道:“今日不开口的人,全部割掉舌头,罢免官职,反正口齿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用。” 楚绝期:这才是熟悉的感觉。 诸臣子纷纷争前恐后的开口。 “以郑州之气节,肯定会坚守大宋之气节,战至最后一刻。” “侍郎说的对,也只有这样才能顺利通过第一层考核。” “这对郑州来说根本没难度啊。” “的确。”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让楚绝期陷入迷惘。 在此之前,他也曾听闻郑州的名字,是东京城最大的纨绔。 不少人借郑州纨绔之名,在朝堂上弹劾他的父亲右相郑临沅。 今日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就算郑州真的开窍,昨天在朝堂上还留下两句立世之言,可这个时候,他们不应该更加低调吗 赵欣究竟想做什么 楚绝期在大宋做了十几年的国师,生平第一次有点看不懂这个他可以如臂指使的庞大皇朝。 “难道说,赵欣和大宋朝都不怕黎幽道宗了”楚绝期轻抚下巴短髯,思绪万千。 赵欣听到七嘴八舌的声音,满意点头。 群臣因怕死而情绪激愤。 唯独两人例外。 一人是国子监大祭酒王文公。 另一人则是右相郑临沅。 作为为数不多经历过传儒塔考核且成绩不错的他们,知道这第一关的考核没这么简单。 若选择坚守大宋,此层必败无疑。 “郑州第一关的考核,怎么就这么难”王文公喃喃自语,心情紧张起来。 郑州第一层的考核内容,可比他当初经历的难多了。 宣政楼外,乔诗晗也看到了第一层考核,与王文公不同,他用巧劲,乔诗晗则硬是用磅礴仙法,将传儒塔的考核虚像呈现在自己面前。 “这考核着实有点恶劣。” “郑州别连第一层都撑不过去吧” 乔诗晗看透了第一层考核本质。 可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再加上些功利,赤诚之心,很难做出正确选择。 除非他真的不怕死 众人继续看。 郑州起初表现都很正常,忍饥挨饿,向东京城迁徙,很明显是想投靠大宋官家。 直到抵近东京城时,郑州忽停下脚步,这时他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数可观的饥瘦农民。 因为郑州有文化,又能在饥寒交迫时找到解决之策,这些农民都很愿意跟着他。 远眺东京城石块垒起来的宏伟城门,郑州叹气道:“大宋兴,百姓苦,大宋亡,百姓亦苦不堪言。”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决意造反,寻那一丝生机,愿意跟着我的以后可成开国功勋,享世袭爵位,顿顿吃香的喝辣的”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要嘛别墅靠海,要嘛下海干活你们可愿意随我推翻大宋暴政” 第18章:不好意思,老子又反叛了 郑州说不来鼓舞士气的话,开口所说虽显粗浅,却很有用,再加上这段时间他经常凭计谋让流民吃饱肚子,这年头,能让他们有饭食果腹的人,就是天帝一般的人物。 故而,自然一呼百应。 浩浩荡荡的叛军在东京城外汇聚起来。 各自手中虽无铜刀铁剑,却悍不畏死,很快就抢占东京城外的驿站,在此共商大计。 赵欣见此一幕,瞠目结舌。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郑州会在传儒塔第一层考核直接造反。 “胡来,简直是胡来。”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郑州在传儒塔的所作所为,肯定以酝酿许久,还请圣上明鉴,及时荡清叛党。” 司马翎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指摘郑州的好机会。 赵欣抬手,冷静说道:“继续看吧。” 他相信郑州的忠,只不解这么做的用意,儒道信奉自然之理,岂容判举 他不会连第一层都过不去吧 赵欣不由忐忑起来。 今日立威,要是因为郑州掉链子而失败,不仅郑州会死,连他的昏君之名也保不住,到时候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虚像画面里,时间似白驹过隙。 叛军势头逐渐壮大,郑州却越来越惆怅。 灾殃年代,叛乱无疑是危险系数最高的行当,尤其还是在有修炼者的世界里。 郑州选择之前没想太多。 他只记得王文公说的那句“遵从本心”。 他的本心便是求死。 故选择了危险系数最高,也最容易身亡的办法。 可谁想到,他不仅没死,反而一举成为中广域除大宋以外,最大的势力。 最终决战在大宋国度东京城开始。 郑州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战。 已做好身先士卒的准备。 哪成想老迈的昏君赵欣,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寻了个老歪脖子树,结束荒唐的一生。 通过郑州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身体,坐在宣政楼里的赵欣表情非常微妙。 大宋的终点竟是如此 仙门何在儒道何在 纵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赵欣还是未从其中走出。 “文公,郑州能否打通第一层”赵欣问。 王文公答:“第一层已经通过了。” 赵欣抬眼去看。 虚像中果然呈现出通过考核以后的混沌模样。 郑州眼前出现几个好似印在虚空的烫金大字:“以民为上,开源革新,盛世可做良臣,乱世可做明君。” 赵欣瞧着这几个字,久久无言。 “文公,此字何解”许久后,赵欣问道。 王文公道:“若直言极谏,恐会触怒陛下,臣不敢。” 赵欣道:“你直说便可,何为真实何为虚幻,朕分得清。” 赵欣说罢,王文公放心解释道:“传儒塔第一层以忠为考点,郑州所行之事看似不忠,实则忠于黎民百姓,为儒道中,最难达到的境界。” “他忠的是大宋的百姓,而非百姓的大宋,我若历经与郑州相同的第一层试炼,恐怕连第二层都无法登上。” 王文公一点儿也不吝啬对郑州的赞扬。 他是真的佩服到五体投地。 郑州就是为儒道而生的。 “朕明白了。”赵欣点头,王文公解释以后,他对郑州所行的事更加理解。 看似是乱世枭雄,实则给了黎民苍生喘息之机,安稳之机,是大忠之举。 “郑州,你果然没让朕失望。”赵欣于心中怅然想道。 “国师觉得郑州做的怎么样”赵欣问道。 楚绝期冷漠说道:“不错是不错,但这只不过是第一层,现在点评,是不是有点为时尚早” “确实,那就继续看吧。”赵欣点头,众人视线再度挪回。 郑州已来到第二层。 这一次,他在相府中,歌姬轻舞曼妙,掌边美酒佳肴,奢靡的厉害。 郑州无暇欣赏歌姬玲珑身段,他的视线同时也被新出现的娟秀小字给挡住。 “右相郑临沅举兵叛乱,徒留你一人在大宋都城,抓捕官差正在来相府的路上,你该如何选择” 郑州:“” 刚来就是地狱难度 父亲叛乱徒留自己一人在东京城里,果然 父慈子孝。 相较于上一层试炼。 这一层明显更难。 再者说,儒道试炼,多体现在心性还有行为上。 与中广域任何一种修炼途径都不一样。 郑州回忆着王文公说的话,确定这是在考验自己的孝。 在儒家经典里,孝也是很重要的参考标准。 只可惜这个决定有点太难做了。 若选择苟且偷生,自然违背孝之一字。 若咬牙坚持,恐会身亡。 不管怎么选,好像都跟正确答案大相径庭。 当然,也不用郑州思忖太长时间, 大宋官差已闯入正殿。 歌姬吓到花容失色,满地都是美酒佳肴和果脯蜜饯。 郑州又一次被押送至大宋天牢。 这一次没有父亲的关系,赵欣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给杀了。 好在现在的郑州还有用。 重回朝堂,在赵欣问他郑临沅在何处时,郑州什么都没说。 赵欣本以为郑州已做好决定死保父亲。 正准备杀他时。 郑州说:“给我五千人马,我亲手杀了他” 宣政楼里,相熟的官员甚至就连赵欣都在看着郑临沅。 先不说郑州的决定对与不对。 仅从道德层面这一重要参考点来看,郑州绝对是不合格的。 百善孝为先。 对君忠,对父孝, 这也一直都是大宋延绵千年的传统。 郑州此举无疑是把所谓的传统踩烂揉碎,丢进粪坑。 “都看我干嘛这只是传儒塔的试炼,我儿绝不会做出伤我之事。”郑临沅窘迫说道,宣政楼里的气氛得到缓和。 传儒塔里,赵欣本不同意郑州所言,后又因五千精兵不算多,而让他在备受限制的情况下,出兵平叛。 结果是好的,叛乱平息,而在叛乱大营中,郑州亲手了结父亲的生命。 郑临沅惨死的模样,凝滞在宣政楼所有人瞳孔里。 郑临沅咳嗽一声,打破安静,成了众人打趣的对象。 传儒塔的一切行为,都需遵从本心。 也就是说,如果现实情况下,真要是发生这种事,郑州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动手。 “郑大人真是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司马翎阴阳怪气的嘲讽。 赵欣帮郑临沅解围道:“试炼还没结束呢,别说话,继续往下看。” 是的,试炼还没结束,因为郑州很快就整合叛党贼寇结合仅存的两千精兵,向大宋开战,举的旗帜是为父报仇。 兜兜转转一大圈,郑州最后还是反叛了。 第19章:郑临沅:我儿是文盲 他再以雷霆之势席卷大宋。 大宋再度亡于郑州之手。 最令赵欣不解的是,郑州又一次完美的完成了传儒塔考验。 “文公,此层何解”赵欣问道。 群臣俱不解。 上一层还可硬解释成郑州的确忠于大宋子民,也做出了于子民来说,功利千秋的好事。 可这一层,郑州的所作所为,与“孝”毫无瓜葛,于血脉父亲,于大宋天子,皆是如此。 可以说简直是跟儒道背道而驰。 王文公瞧着画面中出现的评语,解释道:“儒道的孝并非愚孝,郑州平叛是为国荡清灾祸,孝及国君,主动叛乱又是为父报仇,孝及右相。” “他此举,是我心目中的最优解,任凭我想破了头,也找不出比郑州所行之事,更正确的行为。” 通过试炼是铁证如山。 王文公的解释是补充说明。 反正不管怎么说,郑州都突破了试炼,来到传儒塔第三层。 在第三层试炼开始之前,赵欣问:“文公,你当初来到第三层用了多长时间” 王文公答:“在传儒塔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可据师尊所说,我用了半个月时间,才从第一层来到第三层。” “郑州又用了多长时间”赵欣问。 王文公瞧了眼窗外太阳的位置,讪讪说道:“不足半天。” 这差距已可用云泥之别来形容。 跟郑州比起来,王文公感觉自己不是在登塔,而是在爬塔。 “郑州确实是奇才,其思路之跳脱,在座所有人都不如他。”赵欣由衷的称赞。 这话多半也是说给楚绝期听的。 他一直没说话,可赵欣也没忘了用郑州的天赋向他和仙门施压。 虽然郑州这个时候只堪堪来到第三层。 但威慑的效果已经足够。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郑州前两层的试炼,比某些大儒第五层时才需要经历的一切还要精彩的多。 他能来到第三层已颇为不易。 楚绝期未语,他还在观望,有的人仙门敢杀,有的人仙门不敢,如果郑州的天赋确实高到中广域儒道皆俯首称圣,那仙门确实不敢杀他。 可如果郑州的极限只是第三层,那杀他对黎幽道宗来说,绝不算难事,仅一念之间,便可轻易做到,而且天下儒道还不敢为他声张正义。 三天时间,郑州一路势如破竹地来到第六层。 到这个时候,楚绝期终于慌了。 作为看过郑州登塔全部全部过程的他,对郑州的天赋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此子不除,儒道必昌。”楚绝期对郑州的评价很高很高。 登上第六层以具备亚圣资质。 可这真的是郑州的终点吗 谁都不知道,也不敢武断,郑州给他们的惊喜实在太大。 来到第六层,这次传儒塔没有生成其他虚幻空间,前面五层试炼,都以虚幻空间展开,在这五次中,郑州每一次都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又灭了大宋。 他这么做本来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每一个皇帝,就算是昏君也不会对一个存心造反的臣子委以重任,施加保护。 郑州不求赵欣一定要杀了自己。 但千万不要再存心刁难他求死了。 第六层的试炼,正如王文公所说那般考验的是才气。 这反而是郑州最忐忑的一关。 他跟原主的肚子里,都没多少墨水,让他写点散文可以,若体裁是诗,可真就有点刁难郑州这个穿越者了。 然而,试炼内容,刚刚好就是诗文。 “一生。” 此二字是线索,郑州需以此成诗。 宣政楼里自诩文人骚客的文官们,纷纷皱眉苦思。 “一生”的限制太过宽泛,看似可以即兴发挥,却又无法切入主旨,很难驾驭。 在大宋诗坛赫赫有名的侍郎云墨,想了很久,最终放弃。 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写出解释自己一生的诗句,难于上青天。 “州儿怕是要放弃了。” “他连开蒙四书都没背全,更别提作诗了。” 郑临沅不想泼冷水,可他又很了解自己儿子,试图让他们放弃等待,这样郑州受到的非议能更少些。 “郑州如此优秀,竟然连开蒙四书都没背全可 惜啊可惜,郑大人,在对郑州的培养一事上你难辞其咎。” “没想到,郑州竟然会倒在文采之事上,着实令人惋惜。” “唉,说到底还是人无完人呐。” 感慨四起。 三天震撼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郑临沅同样痛心,要是早知道儿子有成为大儒至尊的天赋,他肯定会从小开始培养,各种儒道经典,想吃糖豆一样往他脑袋里灌。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郑临沅认为郑州必回主动退出。 第六层虽然也不错,但跟第七层相比,却有质的差距。 “唉。”郑临沅起身,打算下楼迎接郑州。 不管怎么说,他都创下了从第一层到第六层的最快记录,仅凭这一点,郑州就已经可以青史留名。 对黎幽道宗的威胁也已经做到,今日的事,也不全是失败。 就在郑临沅即将告退时,王文公惊声喊道:“郑州开始研磨了,你打算直面第六层考核” “嗯”众人视线纷纷凝聚。 楚绝期不屑撇嘴,一个连启蒙都没完成的人,能做出多绝妙的诗句 “诗词靠的是积累,而非天赋,我看第六层已经是郑州的极限,你们别抱有太大的期望。”楚绝期很罕见的开口,让刚刚被点燃的宣政楼又冷寂下来。 王文公没去管楚绝期泼的凉水,定睛看着郑州作诗。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c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全诗做完,宣政楼鸦雀无声,众人相顾,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撼。 “郑大人,郑州真的连开蒙都未做完吗”有人开口,声音沙哑,那份从心底灼烧起来的震撼,哑了他的嗓。 郑临沅瞧着画面里不算俊逸的字,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州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太大。 第20章:令大宋诗坛再进五百年! 宣政楼外,乔诗晗瞧着画面里的郑州,只觉得那日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又灼烧了起来。 “这词做的真不错。”乔诗晗用右手轻抚左肩,眉眼中充满遐思。 诗词歌赋最能荡人心弦。 原本的乔诗晗只把郑州当做是天赋极佳,极适合修炼自己功法的普通人。 但因这首词,郑州在乔诗晗心里的地位,陡然变了。 “完了,有这词兜底,他绝对可以登上传儒塔第七层。”乔诗晗从郑州塑造的意境里头走出来,咬牙切齿地说。 “无妨,反正王文公也打不过我,大宋朝要是不给,我就硬抢过来,总归是不会有问题的。”乔诗晗很快就从郁结中走出笑着说。 宣政楼里热火朝天,议论声四起。 有人说郑州此诗为诵志。 也有人说郑州此诗为感怀。 不管什么样的称赞,都不能影响该词绝佳的事实。 楚绝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刚说完郑州无才。 他就做出震撼人心的词,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第二道考题出来了。”王文公是最关注郑州试炼的人。 此事关乎大局。 至于吹捧的事,就交给其他人来吧。 传儒塔里,郑州看着第二道考题,人都傻了。 “以月感怀。” 送分题 面对第一题时,他选满江红,是因为岳飞之心境与现在的大宋朝有诸多相似之处。 再者说满江红本来就是岳飞诵志才写出的词。 用词虽不考究,甚至有点粗粝。 但其意境却能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就在郑州以为第二道考题会更难的时候,没想到是出乎意料的简单。 前世他所在的世界,诗仙李白最爱以月成诗。 这试炼在旁人看来难度不低。 可在郑州眼中,却简单到随便来个小学生,都能轻松应对。 不过用那一首,倒是让他思考了一会。 最终郑州做出决定。 在另一张干净的白纸上写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全诗做完。 宣政楼再度落针可闻。 如果说满江红凭意境取胜的话,那么水调歌头就是在意境和用词还有结构上的无差别抹杀。 虽然李太白很爱咏月。 可在郑州眼中,还是爱吃肥肉的东坡居士的水调歌头更唯美,也更适合一点。 “这诗可流芳百世。” “就算大宋亡了,此诗还将流传下去。” 号称大宋诗词一绝的云墨,已陷入癫狂,大逆不道的话没经过思索直接说了出来。 对爱诗的人来说,水调歌头绝对可以封神,一生能写出这样一首词,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此词不能只留在传儒塔里,我提议等郑州从传儒塔里走出以后,将这两首词以他的名义交给全天下所有读书种子”云墨道。 “朕觉得可以。” 这话特意说给楚绝期,这两首词要是真流传出去,大宋读书人,哪怕不信儒,也会把郑州当成神一般的存在。 黎幽道宗不怕千夫所指,那就去杀吧。 计划远比想象的还要成功。 “文公,第六层试炼,需做几首诗才能通过”赵欣问。 他希望郑州能多做几首惊才绝艳的诗。 让他在黎幽道宗面前长长大宋威风。 王文公含羞说道:“臣不知,我做到第三首时便因才尽而主动退出。” 当时的王文公真就冥思苦想了整整一个月。 发觉自己根本想不出以后。 在纸上写下,写诗救不了大宋,就抱憾退出。 他倒是希望第六层的考核能戛然而止。 这样郑州登上第七层,那赌约他就赢定了。 只可惜,传儒塔中并未出现通过字样,也就是说郑州还得继续坚持。 在第三首诗的线索出现以前,郑临沅走近赵欣,小声道:“三首即可通过。” 他是正儿八经通过第六层试炼的人,自然明白。 赵欣颔首,也就是说他还有最后一首诗可以听。 如果可以,他希望一直待在宣政楼里,看郑州作诗。 这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第三首诗的线索终于出现。 郑州看着那字,皱眉思忖良久。 “日。” 第三首诗的线索仅这一字。 看似简单,实则困难。 月本阴柔,古人常诵。 日主阳,却鲜有人凭此作诗。 郑州能想到的,也只有寥寥几句而已。 传世之经典,更是少之又少。 在前世古诗词界,日一直都享受着与之使用频率截然相反的待遇。 粗鄙之语有它,诵志抒怀有他,床笫之事也缺他不可。 或许是因为使用频率太高,反而不被诗词狂人所注意。 见郑州思忖这么长时间,赵欣疑惑道:“不应该啊,郑州文采极佳,区区一个日字,应该难不住他。” 云墨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日因使用太广,又不易于明志;比喻,所以不好成诗。” “在我看来,这考题才是最难的。” 赵欣了然颔首,他本来就对诗词歌赋了解不多。 “这倒是有些难为郑州。” “假若通过,日后必定一片坦途。” 赵欣道。 王文公极度认真地看着虚像,他当初就是折在这里,他想看看郑州会做出何等惊才绝艳的诗句。 终于,等待许久以后,郑州动笔书写。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诗做完,郑州放笔。 想了半天,所有含日的诗句,都有些微妙,唯独这首诗仙李白的上李邕还算正常且狂放,而且放在现在这个场合,也挺适合。 第六关随即告破。 宣政楼里,所有人的注意力,还都在这首短诗上。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百里路云和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云墨将郑州所做所有诗词的名句,全部读诵出来,感慨说道:“郑州的存在,令大宋诗坛,再进五百年” 第21章:长生宗长老?不过如此! 谁都不认为云墨是在胡说八道,郑州的诗词天赋肉眼可见,不说后无来者,但绝对可以做到前无古人。 “郑大人何故骗我们令公子的诗词天赋,您觉得会是连开蒙四书都没背完的废物吗”有些大臣觉得自己被郑临沅骗了。 赵欣也深以为然地点头。 的确。 伯父平日行事太过小心谨慎,这个时候还藏拙,实在不妥。 郑临沅:“” 他压根就没胡说八道。 郑州的开蒙,是他亲自教的。 当时他看着那白胖白胖的小家伙,兀自感叹:老子的种怎么会这么愚笨 为此他特地跟郑州做了滴血认亲。 两滴鲜血相融以后,郑临沅这才含泪接受了郑州的确是自己亲骨肉的好消息。 可,今日的郑州究竟是怎么了 两词一首比一首精妙。 最后一首诗虽然短小,却精悍有力。 志向更是高到无边无际。 “这事你们别问我,都怪王文公,他曾说我家州儿,不擅读书,更擅玩乐,是天底下头一号的享乐种子。”郑临沅顺理成章的把祸水引到王文公身上。 王文公心情大好,朗声笑道:“此事不必深究,郑州若真是当空皓月总能释放光芒,再者说了,等传儒塔考核结束,郑州就会加入国子监,到时候各位若遇大事,我都会让他为此作诗。” “如他这样的诗词奇才,就该多留下几篇传世佳作” 炸了,宣政楼切切实实地被引爆了。 “我家独子不日就要去别处为官,还请王大人帮我在郑州面前讨要一篇送别诗。” “呵,如此小事何须郑公子出面我家再添新丁,这贺诗,我可就交给王大人了。” “我家母亲即将过八十大寿,要是能有郑公子亲手所做的贺寿诗,她保准能活到二百。” “刘大人何故胡说你娘三年前就离世了,当时我还施了礼钱。” “庶母是庶母,奶妈是奶妈,这不一样。” “滚。” 宣政楼吵成一片。 赵欣无奈苦笑,他懂这些人的目的,人终归是会死的,墓碑假以时日也会腐朽或被盗窃,唯独诗词可永存。 这是无数中庸之臣,名垂青史的好办法。 就如李太白的那篇上李邕。 李白不说谁知道他上了李邕 后世之人更不会在乎李邕是谁。 只因被李白上过,他之姓名,才会留在九年义务教育的课本里。 果然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众爱卿别争了,传世佳作本来就不是争来的。” “岐英不日及冠,文公你明白吗” 赵欣微笑着问。 王文公道:“等郑州从传儒塔出来,我就为皇子求一篇及冠诗。” “好。”赵欣笑的更加畅快。 大宋第一关系户,舍他其谁 “州儿入了第七层。”郑临沅抽空看了虚像画面一眼,却见郑州已经来到第七层。 第七层的考核也顺势开始。 这一次还是老套路,他成了一名仙门弟子。 天赋极佳,师从长生宗掌教,前途无限。 俗话说,屠龙者终成恶龙。 郑州这一次,就做了恶龙。 “奇怪,这一层考核的是什么”赵欣问。 郑州若是做了仙门弟子,还有什么好考核的 凭他的天赋,又加上仙门术法,推翻大宋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经过这么多次的试炼,赵欣已经大致明白郑州通过传儒塔试炼的技巧。 无非就是反叛,推倒大宋,坐视天子自杀。 这小子要是成了仙门弟子那还得了 郑临沅走近说:“此层考欲念,下层考胆魄。” 赵欣皱眉,郑州的欲念是成为仙门弟子吗 宣政楼外,乔诗晗瞧着画面里穿着长生宗道袍的郑州,由衷地赞了句:“真俊俏,这么看就顺眼很多了。” 而接下来出现的一幕让乔诗晗始料未及。 郑州推开门,着浅色纱衣的乔诗晗安睡于床榻。 郑州面前的选择是:“睡还是不睡” 到嘴边的鸭子吃还是不吃 这问题对男人来说,看似都不需要考虑,实际上藏着很多问题。 在传儒塔的判定里,能来到第七层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儒道天才。 寻常试炼以对他们无用。 反而看似随时会出现的欲念更难抗拒。 而且,能来到第八层的人,往往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恰恰就是对错,才最能影响一个人对自身欲念的判断,只有遵循欲念,才能走的更远。 抛开传统的对错和繁文缛节,随心所动,才是儒道另一优点。 乔诗晗瞧着画面里的自己,陡然紧张起来,她好像已经猜到郑州面对的试炼是什么了 “你要是敢动我一个手指头,老娘一定剁了你”乔诗晗险些暴走。 传儒塔里的郑州,不屑轻笑。 他又不怕死,到嘴的鸭子凭什么不吃 他不仅动了乔诗晗一个手指头,还动了根更粗大的手指。 画面倒是没有在宣政楼里的虚像画面中呈现出来。 所有文武百官虽然没说,却都像郑州前世守在雪花电视前的孩子一样,焦急地等待着王文公调试。 乔诗晗的虚像画面没收影响。 但她捂着眼睛没好意思去看。 只听到身处传儒塔的自己,于兴奋和紧张中,从嘴角溢出了一声“爹爹”。 “胡说八道,完全是胡说八道,老娘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么羞耻的话” “等此事结束以后,我一定要让你叫还回来” 乔诗晗又羞又臊,形态扭捏,又面露气急败坏的凶狠。 待声音渐落,白光闪过,第七层试炼随即告破。 宣政楼里的虚像画面又恢复正常以后,众臣无语凝噎,只能在心中脑补。 郑州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 郑临沅看着已经来到第八层的儿子,于心中赞叹道:州儿,你胆子比我想象的还大呀。 郑临沅没说,他当初的欲念试炼,其实也是女色,当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是 反正就是郑临沅没敢野蛮冲击。 第七层试炼随即失败。 郑州真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胆子比他这便宜老爹大多了。 来到第八层的郑州,撇嘴道:“长生宗长老不过如此。” 第22章:悍不畏死真君子 郑州万万没想到,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他能听到,除了乔诗晗以外,满朝文武大臣也都听到了。 此话注定成为笑谈。 就连郑州来到第八层的激动,也都冲淡了很多。 赵欣早就已经知道第八层的试炼是胆魄。 对此他毫不担心。 郑州的胆魄大家有目共睹,他根本没在怕的。 而第八层的试炼之地也很直白。 直接就是万丈悬崖,崖边云雾缭绕,初见会觉得风景不错。 待久了还是会因为悬崖的存在而倍感压迫。 因为,除却万丈悬崖以外,只有一块凸起的巨石可以做落脚点。 别说是行动了,就连转身都很困难。 郑州单薄的身体,在凸起的巨石上更显瘦弱,好似只要刮来一阵山风,他就会顺势摔下去。 “身死即可通过,若犹豫,可立刻退出。”烫金大字再度浮现在眼前。 郑州表示怕个锤子,老子还没碰到过这么好的事。 他深吸口气,毫无惧色的跳了下去。 所有人刚刚吸进肺里的浊气,瞬间滞住,乔诗晗捂住了嘴,郑临沅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但代入感还是很强。 郑州本人却没有太直观的感觉,就好像蹦极一样,虽然知道有保护绳,虽然知道肯定不会死,但还是不免心惊呐喊。 这是最直观且不受控制的冲动。 啪嗒。 不知自由落体了多久,郑州摔在地上,毫无感觉。 死是肯定不会死的,最让郑州惊讶的是连痛感都未出现。 郑州眼前出现选择,烫金大字两侧各有一扇门。 一扇写的是“离开”。 另一扇则是“第九层。” 赵欣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郑州不会选择第九层吧”他问。 王文公自信回答:“绝无可能,我已经告诉过他,第九层会有生命危险,就连创造传儒塔的圣人都不敢涉足,郑州这么聪明,肯定不会以身涉险。” “这好像不一定吧。”原来赵欣还只是担心,在听完王文公所说的话以后,那担心渐渐加剧。 别人还好,对生命有着该有的敬畏。 郑州却不同,他根本不怕死啊。 “有没有办法干涉郑州的选择”赵欣焦急地问。 “没有,只要入了传儒塔,我们不能左右他的任何选择。”王文公回答。 “完了完了。”赵欣瘫坐在椅子上。 大皇子赵岐英问:“父皇何故如此郑州突破第八层不是好事吗” “我大宋儒道必将昌盛。” “我看以他的资质,尝试尝试第九层也未尝不可。” 赵欣冷漠说道:“你懂个锤子。” 赵岐英缄默。 父皇何故如此粗鄙 楚绝期忽地笑了出来:“各位可曾见过传儒塔第九层” “都没有” “恰好我也没见过,今日正好长长眼。” 他猖狂极了,本以为郑州会成为仙门大碍,没想到他竟然选择自己了结生命。 这简直是仙门之幸啊 宣政楼外,乔诗晗捂着心口,焦急地说道:“不要去第九层,不要去第九层,第九层太过凶险,你把握不住” 她还没说完,郑州就做出了选择。 传儒塔第九层,老子来了 辛辛苦苦叛乱这么多次,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来第九层寻死吗 现在谁都拦不住他,耶稣也不行 “完了。”赵欣合上眼,呼出浊气,耳边是楚绝期的冷嘲热讽。 郑临沅搭在桌子上的手在剧烈颤抖。 王文公颤颤巍巍地说:“以郑州的资质,或许还有转机。” “几成概率” “一成” “滚。” 虚幻画面已经破裂,因为第九层不在“传播”权限之内。 宣政楼内所有人掌心都攥着汗。 “如何确定郑州死没死”赵欣问。 王文公答:“陛下您看,传儒塔第九层的灯亮着,说明郑州还活着。” “灯熄就会死”赵欣瞥了一眼传儒塔后问道。 “嗯。”王文公百 般不愿地点头。 “好,那朕就在此等着,灯不灭,朕不走,谁敢劝我,自裁谢罪”赵欣说完,群臣啪嗒一声跪在地上。 “臣等一同陪陛下等着。” “郑公子身怀大儒气运,必定万事顺遂,还请陛下宽心。” 赵欣抬眼摇头,一百句宽慰的话也不如一个无双国士重要。 今日若痛失郑州。 他不仅会损失一个无双国士,还会让黎幽道宗觉察到危机,并主动施压,这会让风雨飘摇的大宋再添新伤。 他赵欣的大宋天子之位也做不长了。 身处传儒塔第九层的郑州,倒是没太大感觉,心中虽然惊喜,但被压抑的极好。 说好的死呢 搞快点,搞快点。 老子就指着这次机会成就位面之主呢。 郑州焦急地踱步,耳边忽然有声音传来:“眼中无惧色,你果然不怕死。” 来了 郑州眼前一亮,做挺胸抬头状不屑说道:“故弄玄虚的雕虫小技而已,你以为能唬得住天下所有人” “咦”声音疑惑呢喃。 “你竟然看得透第九层的本质正如你说的那样,所谓的传儒塔第九层的确是故弄玄虚。” “这里非但没有死亡,还有一大造化大机遇等着你。” 闻声郑州傻了。 居然只是个恶作剧 有没有搞错 大儒至圣都这么调皮的吗 “你确定这不是迷惑我的障眼法,等我放松警惕以后,就立刻出手将我诛杀”郑州再做确定。 声音笑道:“放心,我绝非这样的人。” “所谓的传儒塔第九层,其实也是第八层考核试炼的一部分,我怕某些人因为知道这是传儒塔,故而违背本心做出求死的决定,故布下这障眼法,专门等待悍不畏死,胆魄惊人的真君子。” 郑州:“你是不是有病” “现在就送我离开,搞快点” 第九层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人与人之间以无任何信任可言。 “欺骗你这等真君子,绝非我愿,你放心,接下来我赐予你的奖励,绝对物超所值,可以弥平你心中所有创伤。”声音道。 郑州叹气,竟然已经来了,一无所获的离开着实有点不讲究。 而且心中也不服。 如此想着,郑州便没好气地说:“那就废话少说,速度拿出来。” 第23章:保命三件套 声音的主人明显呆滞。 他以为的闯入者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不求温良恭俭,至少也得讲究礼仪吧。 “开蒙四书便推崇礼仪,你为何如此粗鄙实难登大雅之堂。”声音略有不满。 郑州:“我没看过开蒙四书。” “咦”声音疑惑。 “你能通过第八层,未来必然是可与我齐平的儒道至圣,怎么会没看过开蒙四书” “难不成后世又有新的启蒙读物出现” 郑州心中郁结,强挤出一抹笑说道:“没错,少年阿兵;金陵岂是池中物;极品家丁番外篇,都是后世一等一的启蒙读物。” 声音咋舌,缓缓说道:“名字倒很奇怪,若有机会可带来让我研习一番。” 研习个锤子。 这破地方,郑州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后生,须知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才是儒道二十一字真言,不管后世启蒙读物如何精巧,这二十一字真言,还是不能忘的。” 他话真的很多。 郑州本来就不耐烦,被他如此训诫,心中更是烦闷。 本位面之主还用你教 “罢了,各人自扫门前雪,你能来到传儒塔第九层,便说明你是千古难遇的至忠,至诚,至信,至勇之良才,确也不需要我训诫太多。” 声音的主人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唠叨一堆后,放弃了好为人师的念头。 “我坐化时,曾在传儒塔中留下三件儒器,和一本儒道经典,本打算分批赐予后世大儒,却没想到匆匆百年,竟无人能来到第九层。” “罢了罢了,我时日不多,就将所有奖励,一并赐予你。” 郑州来了兴趣,能做出传儒塔的大儒至圣,肯定不是泛泛之辈,他出手肯定阔绰,儒器又是大宋朝一等一的顶级宝物。 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离开传儒塔以后,要是把自己拥有数件儒器的事宣扬出去,不愁无人刺杀,什么就连黎幽道宗都会眼热。 作死小常识又增加了。 “这头一件名为功德无量羽衣,看似薄如蝉翼,实则暗藏儒道法阵,可承受仙门修炼者数次攻击而不死,必要情况下,你还可以捏爆法阵,令自己暂时拥有大儒至圣的实力,不过到那个时候功德无量羽衣,也就永远失去了保护效果,不到逼不得已,千万不能使用。” 说完,一件素色绣着儒家经典的长袍落在郑州面前,很难想象,这平平无奇的长袍,竟然拥有如此强的防御效果。 着实是阴损的厉害呐 “我要是穿上这个是不是再也不会死了”郑州问。 声音答:“没错,除非仙门出动数十人,硬将法阵击碎。” 他很是自豪,这件长袍曾是他立世之根本,常怼仙门却不死,就靠的这件儒器。 他眼中的无上至宝,就是郑州眼里的破铜烂铁。 要是天天穿着这玩意,自己还怎么做死 别傻了好吗 他打算等从第九层离开,就把这羽衣的法阵给毁了。 “你不穿上试试吗羽衣一经适用,就会与肌肤融为一体,很难脱下,特别安全。” 郑州尬笑:“呵呵。” “不用了,等到时逢乱世,我再穿它。” “嗯。”声音答应一声,空中又飘来一双黑色长靴。 “此乃浩气长存靴,穿上可迅疾如风,并可借助敌人位移,就算是仙门速度最快的修炼者也追不上你。” 迅疾如风可借助敌人位移 郑州兀自摇头,心中想到。 这靴子不应该叫浩气长存,该叫亚索快乐靴才对。 一身坚硬防具用以挨打,一双靴子用以逃跑。 这儒道至圣的生活,好像有点艰辛呀。 不然也不至于整这么多用以保命的儒器吧。 “此乃自在逍遥图册,其中藏着九九八十一个画中空间,若遇不可解决之事,可立刻隐匿于画中空间,等恩怨了结以后再出来。” “切记,图册空间用一张少一张,我已用去五十一页,剩下的三十页,足够你安然无恙的成长为儒道至圣了。” 郑州:“” 这人绝对是属乌龟的。 所有儒器都龟的厉害。 挨打;逃跑;躲避一应俱全。 我要这些玩意有什么用 在郑州眼里,功德无量羽 衣还不如大宋朝官服,浩气长存靴不如市井草鞋,自在逍遥图册不如金瓶梅插图 反正都是无用至极的东西。 不过怀璧其罪的目的却是达到了。 某些狗苟蝇营,惧怕死亡的仙门修炼者,最想要的就是这种儒器。 此事要是被他们知道,死是很简单的事。 儒器赠完后。 声音朗声道:“最后一本儒家经典可与仙门功法平起平坐,你一定要好好修炼,如此日后才能帮大宋抵御仙门侵蚀。” 他健在的时候,仙门只是昌盛,却还没到可以对大宋构成威胁的程度。 郑州也懒得说,免得他再问更多。 “此经名为济世,其中藏着不少已经失传了的儒道秘技,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它真正的功效是可以助你蕴养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这名词郑州没听过。 声音解释道:“拥有浩然正气的人,承天命眷顾,擅杀携浩然正气者,他也会收到反噬并痛不欲生。” “若你的浩然正气可以蕴养到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死后甚至可以引气重生。” “不过此境界很难达到,我钻研一生,好事做遍,心系天下苍生,忘却个人一己之力,却还是无法蕴养足够的浩然之气。” 后面的话郑州都没咋听,合着又是一个龟壳呗 挨打的功德无量羽衣,打不过逃跑的浩气长存靴,跑不过躲避的自在逍遥图册,郑州本以为这就是极限了。 没想到他还有躲不过被人杀了以后复活的浩然正气 拥有这些儒器和儒经,他能死都算是奇迹了。 “后生,你要在此地研习济世吗,我也可指点一二。”声音问。 郑州立刻摇头,坚定说道:“不用了,你现在就送我离开吧,当下心浮气躁,难有所得,离开以后收拢心神,熏香沐浴,才有资格研习如此贵重的儒经。” “很好。”声音对郑州的态度满意的不行。 真是可塑之才。 第24章:我就是想让你看看 郑州只想尽快脱身。 这破地方,影响他继续作死。 尤其是这所谓的奖励,更把他气的不轻。 最后一扇门开启,郑州迈步走出。 煌煌烈阳刺的他一阵晕眩。 “灯灭了。”楚绝期说道,一桩大事就此了结,他心情大好。 赵欣颓然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嘴唇青紫。 文武百官无语凝噎。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州儿”郑临沅从椅子上起身,眼神呆滞,声音喑哑似将死之人。 “郑州为大宋朝留下两词一诗,以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忠志形象,臣提议,以国礼葬之。” “规格可与王侯齐平。” 云墨跪地说道。 赵欣起身问道:“还能找到郑州的尸体吗” “臣不知。”王文公呆滞地走到窗台边,打算远窥传儒塔试图从顶层窥见些许光亮。 “咦” “下方为何有响动” “郑郑州竟然还没有死” 噗通。 过于惊讶的王文公一屁股做到地上。 郑临沅顾不得隐藏实力,信念涌动,以来到宣政楼下。 诸大臣以及赵欣,没这番实力,只能徒步而行。 哐哐哐。 数十人一同踩踏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颇为骇人,宣政楼都好像要垮塌般。 地面上,郑临沅不可思议地问:“州儿,你竟然还活着。” 郑州撇嘴说道:“你以为我想活着” 要不是没有机会,我早就死了。 “听说,长生宗长老也不过如此” “嗯” 郑州下意识转身,身后站着乔诗晗。 “你能听到”郑州问。 “你偷窥你自己” 乔诗晗紧咬银牙,面容都扭曲了。 郑州怎么敢的啊。 他就不怕我出手杀他吗 郑州确实不怕,不仅不怕,还热烈欢迎。 然而乔诗晗是把郑州当成徒弟对待的,这时肯定不会出手。 “爱卿,真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赵欣上前给了郑州一个熊抱。 郑州被憋到喘不上气。 这皇帝也真奇怪,见到自己比见到皇后还热络。 “麻烦松手,你这个昏君。”郑州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 赵欣讪讪松开手,激动到搓着手问:“爱卿顺利通过了第九层的试炼” “嗯。” 赵欣等一众知晓传儒塔的人都被骗了,第九层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试炼。 “能不能告诉朕第九层有什么”赵欣眼中喷涌着火焰。 郑州摇头:“不可以。” 赵欣抹掉因活动过于剧烈额头积蓄的汗水继续讪笑。 “那此次登塔的奖励”王文公凑过来问。 赵欣咳嗽一声,示意让王文公闭嘴,楚绝期还在国子监,现在问这些,对郑州没有好处。 “这位是”郑州问道。 他从一开始就觉察到楚绝期的气质跟大宋官员截然不同。 赵欣朗声道:“国师楚绝期,你称他为楚大人即可。” “楚大人来自黎幽道宗地位如何” 赵欣答:“地位崇高,官及内门长老,你问这个干什么” 郑州笑着摇头,道:“没什么。” 知道楚绝期地位不凡以后,他就放心了。 现在就动手他肯定不敢。 但以内门长老的身份,调集人手应该不算慢。 “爱卿先来宣政楼上休息一会,文公,你让盛元去御膳房准备晚膳,并着人送来宣政楼。”赵欣自然的指点江山。 而那盛元则是赵欣的贴身太监。 “陛下,在国子监用食,会不会有些不妥”皇后小声询问。 赵欣大手一挥,“郑州从传儒塔第九层回来,朕现在就要为他接风洗尘。” 郑州微眯着眼,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昏君又想干什么 不过既然是皇上主动撑场子,他也不得不参加,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总不能折了郑临沅的面子。 一行人稀稀拉拉地来到宣政楼,乔诗晗也紧跟着。 进入以后,诸臣很聪明的把前排位置 让给天子和郑州。 两侧则由国师楚绝期,皇后,大皇子独享。 尴尬的场合,赵欣很自然的问东问西。 郑州回答了几个以后,觉得皇帝太愚笨,就闭上了嘴。 宣政楼彻底安静下来以后,郑州稍作翻腾,对国师楚绝期说:“楚大人,我这有三件在传儒塔得到的儒器,你要是时间充裕的话,不如帮我看看” 唰。 郑州说完瞬间,所有目光皆凝聚在他身上。 拿儒器给国师看 郑州想做什么 可话既然已经说了出去,那便覆水难收,赵欣再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啊”就连楚绝期自己,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那就拿出来看看吧。”楚绝期道。 郑州冷笑。 不愧是仙门的人,在大宋朝挂个国师官职,比天子本人还要更有派头。 郑州从衣袖里取出折叠整齐的功德无量羽衣,浩气长存战靴和自在逍遥图册。 给这三件儒器起名字的人,就该拉出去砍死。 “这一件是功德无量羽衣,能抵御仙门修炼者的全力攻击。” “这一件是浩气长存战靴,能让人如风般迅捷,普通修炼者根本追不上。” “这一件是自在逍遥图册,能生出奇异空间,暂时躲避必死伤害。” “楚大人感觉如何” 王文公看呆了,郑州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现在为何像卖弄珍宝的纨绔 对方可是仙门长老,寻个机会,动手抢走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果不其然,楚绝期双眸闪过一抹贪婪。 这些东西都是绝好的儒器。 若是能被他所得,日后在黎幽道宗中,又能增添许多底气。 不过在大宋群臣面前,他肯定不能直说,便咳嗽一声,道:“所谓儒器,不过如此,远不能跟我黎幽道宗的仙器媲美。” 说完,他还刻意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 郑州笑道:“原来是这样。” 他迅速收回桌上儒器,“我就是让你长长眼,仙器岂能跟我大宋儒器相提并论” “楚大人就别装了,你平生能有几回可一窥儒器全貌你就算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形势剧变,就连楚绝期都没反应过来,更遑论满朝权臣。 他们俱是不明白,郑州想做什么。 第25章:满屋尽是浩然正气 “区区儒器而已,你可别太飘了。” 楚绝期脸色阴沉,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郑州冷笑道:“本来就是,仙门从不以炼器为优势,仙器又如何与儒器相提并论你就别自己骗自己了。” 云墨想拦住郑州,楚绝期跟徐青松不一样,一个是外门长老一个是内门长老。 云墨的实力远比徐青松更强。 就在他即将行动时,赵欣却拦住了他。 “稍安勿躁,有朕在不会有意外。” 赵欣抿茶说道。 他想看看郑州究竟打算做什么。 郑州刚从传儒塔第九层走出,楚绝期直接动手的概率不大。 “那你可曾知道,大宋儒道如何发展得看我黎幽道宗的脸色我们想让你们生,你们便可以生,想让你们死你们就必须死。”楚绝期阴沉着说道。 郑州道:“那是当初,如今儒道以不再任由你们如臂指使,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楚绝期微眯双眸,心中揣度不断。 他虽然登上传儒塔第九层,但很明显还没有研究儒道经典,并未涉足修炼,一个普通人竟敢这么张狂,他手中肯定还有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暂时先忍他一忍,等回到黎幽道宗请掌教定夺。 再者说了,郑州登上传儒塔第九层,天下修儒的人,肯定会将他视作圣人,我现在动手,不仅赵欣不满,天下儒道也会不满,我不能让大宋朝抓到仙门把柄。 想通以后,楚绝期豁然开朗,认为郑州所言都是雕虫小技而已。 郑州压根就没想这么多。 他就是觉得只靠儒器还不能让楚绝期确立杀机,得以儒道为刀,慢慢挑出黎幽道宗的真实意图。 “儒道衰落,仙门昌盛,这就是事实,不容有辩,若儒道强于仙门,又岂会沦落成现在这幅局面。” “我且问各位文武大臣,有谁是觉得儒道强于仙门” 楚绝期一言,竟无人敢开口。 人家都骑到自己脖子上了。 所谓大宋权臣,依旧和那日在朝堂之上一样,缄默不语,明哲保身。 赵欣于心中哀叹。 大宋儒道的局面,又岂是郑州一个人可以左右的。 他今日冒着大不韪,帮郑州登塔,不惜毁掉刻意营造很多年的昏君形象,已经是他自认为能做到的极限。 郑州一己之力,又能做到什么 然而郑州还是开口了。 他直视楚绝期阴冷目光,镇定自若地说:“儒道为民而生,可万世永存,仙门取民骨血,虽强盛,却如天边霞光,璀璨而不能永存。” 一语让赵欣呼吸都急促起来。 是啊。 儒道看似衰落,却依旧在暗处释放光和热。 仙门看似强横,却将黎民百姓视作刍狗,如何永存 “历朝历代,能永存的只有光。” “永夜虽长,却总会消散,唯儒道之光,可永存。” 郑州起身,周身竟然有金光氤氲。 “这是浩然正气” “大宋朝以有多少年没出过浩然正气了” “郑州可还没修过儒经啊” 议论四起,目标直指郑州身上忽然出现的金光。 楚绝期打望郑州,轻捻拇指,杀机毕露。 浩然正气唯大儒方可掌握。 此气恢弘大气,只要心存善念,便可出现。 恰好克制仙门的鸿蒙紫气。 郑州未修儒经,便可引来浩然正气,足可见其天赋,假若不是当下不能动手,楚绝期真想现在就帮黎幽道宗除了这祸端。 “浩然正气”郑州咋舌,忙挥了挥手,传儒塔里的上古大儒说,浩然正气修到一定境界可以引气重生。 不管会不会与金手指冲突,郑州都不能冒这个险。 不管郑州怎么做,那金光却是不绝,甚至还隐隐有更宏大的迹象。 “据说只有能成为圣人的人才能天生就拥有浩然正气。” “看来郑州就是这样的人。” “难怪他能登上传儒塔第九层。” 众人叹服。 郑州人都傻了,自己随便说两句话就能引发浩然正气 儒道都这么随便的吗 好在浩然正气未持续太长时间就主动消散,可郑州还是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种东西在 往外冒。 那玩意气焰滔天,有说不出来的奇异感觉。 浩然正气消散以后,楚绝期道:“过刚易折,你的命,可能留不住太长时间了。” 郑州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那我等着。” 太好了 但愿楚绝期别跟徐青松一样,只玩嘴不动手。 突起的争执慢慢淡去。 御膳房也送来诸多精美绝伦,香气四溢的吃食。 所谓御餐,果真不凡,郑州大快朵颐,反正都要死了,总不能委屈自己的胃。 吃过后,众人离开国子监,赵欣皇后大皇子三人回了皇权内城,郑州与郑临沅在一众大臣的簇拥下回到相府。 “州儿今日表现的极好,父亲明日有奖励给你。”相府门口,郑临沅面色潮红的说。 因过于兴奋,他在晚宴上多喝了几杯,现在连路都走不稳。 跌跌撞撞地像蹒跚学步的孩子。 开口说话时也口齿不清,往外喷涌着酒气。 郑州搀扶着他,说道:“那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奖励明日再说。” 郑临沅揉了一把郑州的头:“今日在宣政楼上做的漂亮,不愧是我郑临沅的种。” 郑州最不爱伺候醉酒的人。 把郑临沅交给相府官家郑长以后,就回卧房休息了, 郑州离开,郑临沅立刻恢复正常,沉声说道:“让莫桀来见我。” 郑长忙去照做。 清冷月光下郑临沅道:“借儒器触怒楚绝期,令其杀机必现,不惜用自己的生命,让黎幽道宗露出丑恶嘴脸。” “此举州儿做的漂亮,他们要真杀了州儿,诗坛,儒坛,文坛必会震荡,大宋也能暂时团结起来。” “可你毕竟是我的种,我若护不住你,那还有脸再做这大宋右相,那还有脸再做你的父亲” 郑临沅半转身面朝郑州所在的卧房道:“州儿放心,儒道上下必会团结,不用你的牺牲,我也能让黎幽道宗臭名远扬,从大宋朝疆域滚出去” 第26章:相府的地下洞天 很快,一身黑色劲装的莫桀来到郑临沅身边。 “你从蛮子那边回来多长时间了”郑临沅背手而立,冷声问道。 莫桀回答:“三年。” “一身蛮武技巧可有松懈” 莫桀:“日日锤炼,不敢有丝毫懈怠。” “很好,还记得我当初给你说的话吗”郑临沅问。 莫桀回忆后说道:“记得,您说相府需要我的时候,就是少爷需要我。” “记得就好,从今天开始你每日形影不离的跟着州儿,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准离开,知道吗” 莫桀单膝跪地抱拳道:“是” 郑临沅摆手道:“此令从明日开始实行,你今夜先最好准备,此事并不简单,稍有疏忽,就会有杀身之祸。” “此事跟仙门有关”莫桀头一次主动提问。 “嗯。”郑临沅点头,转而向更深邃的相府花园走去。 沿着假山向下走,竟然别有洞天,相府人工湖下面,竟然开辟着一方密室。 说是密室,其规格却跟相府别无二致。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红墙绿瓦,样样俱全。 除了少了些生气以外,此地颇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临沅今日怎么来了”忽有声音传来,此时若有第三者在此,肯定会惊掉大牙。 缓步走来的人清矍精干。 白须白髯颇有古韵。 熟悉大宋儒道的人一定会认出,他就是被冠以棋圣之称的江戚佑。 儒道衰落以后,江戚佑不愿臣服仙门,后被大宋朝圣上迫害致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戚佑兄,传儒塔试炼已然结束,你猜结果如何”郑临沅刻意卖了个关子。 江戚佑眯眼笑道:“你家州儿的儒道天资我曾测试过,最多不超过三层,你也别太灰心,人各有志,他的未来不在儒道一途。” “所谓儒道,还得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继续坚持。” 郑临沅道:“比三层略高一点。” 江戚佑皱眉:“难不成他能走到第四层这不应该啊,虽说传儒塔的测试有时候挺看运气,但也不至于落差这么大。” “州儿走到了第九层,且或者走了出来。”郑临沅一口气说完,满心舒畅,在老友面前装杯的感觉果然不错。 “绝不可能” “凭郑州的天赋怎么可能登的上第九层” “临沅,你别是失心疯了吧” 郑临沅道:“满朝文武都是见证者,我骗你又有何用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在第六层做的诗,原封不动的写出来。” “好”江戚佑立刻答应,并且拖着老迈身体,在一整个地下空间奔走相告:“临沅的儿子登上了传儒塔第九层,你们这些老家伙都别睡了。” 吱呀的开门声不绝于耳。 从门内走出的每个人都是曾经儒道擎天巨擘般的人物。 文圣,诗圣,书圣,乐圣,雅圣。 全都是曾经震慑寰宇的大宋儒道巨匠。 “吵吵什么” “临沅胡说八道,你小子也跟着瞎激动什么” “我等要是被吓死,大宋儒道无法中兴,你难辞其咎。” 七嘴八舌的声音于瞬间令本没有生气的地下空间热络起来。 郑临沅一一打过招呼以后,笑着说:“戚佑兄说的没错,州儿的确登上了传儒塔第九层。” “怎么可能” “那小子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吃喝玩乐不学就会,儒道真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怎么可能登的上第九层” “他要是能成为第一个登上传儒塔九层的人,我周兴邦的名字,倒过来写” 江戚佑弱弱说道:“临沅说他可以做出郑州在第六层做的诗。” “哦” “以他的诗才,肯定极难入眼。” “容我先读两句圣贤诗,免得到时候反胃。” 他们都是大儒,出言无拘无束,倒也不是刻意揶揄郑临沅,而是长久以来的说话风格就是这样。 若非如此,仙门也不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大宋儒道赶尽杀绝。 “戚佑你去取纸,要那最好的纸,此诗写在一般纸张上属暴殄天物。” “兴邦前辈你来磨墨。” “这动笔的事,便交给川乌前辈来做。” 周兴邦曾是大宋诗圣。 刘川乌号称大宋文圣。 他的墨宝在儒道未衰时,可值万亩良田。 这二人珠联璧合,配合行文,在大宋文坛从未出现过。 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我倒要看看多棒的诗句,能让你如此重视。”毕竟寄人篱下,江戚佑还是按照郑临沅说的去做了。 不久后,江戚佑回来,嘀咕道:“这纸可是北直隶产的上好宣纸,诗文要是没你说的那么惊艳,你得赔我” 郑临沅懒得跟江戚佑斤斤计较,点头应付过去后,将纸铺展,刘川乌持笔而立,周兴邦磨墨观望。 “这第一首和第二首都是词,我曾记得兴邦前辈曾说,大宋文坛容不下词,日后百年绝对不会有传世之词出现,今日你绝对可以大饱眼福”郑临沅开始诵读前,还不忘调侃调侃周兴邦,大家都是莫逆之交,生气是不会生气的,不过该有的反击自然不会少。 “飞得越高,摔的越惨,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我就不信这世上会有能让我周兴邦叹服的诗词。” “我之狷狂,又岂是你能想象的。” 郑临沅笑道:“磨墨吧,我要开始了。” 继而,郑临沅开始诵读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郑临沅念完,刘川乌竟然才写到“抬望眼”。 他已进入了诗道,忘记落笔。 “好词啊好词” “既有壮志胸怀,又不失警醒告诫,用词还特别讲究。” “我平生从未见过有如此意境的词。” “临沅,你老实跟我说,这词真的是郑州做的吗” 周兴邦满手都是墨水。 在郑临沅念到“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时候,他就忘了自己在磨墨,下意识的手舞足蹈起来。 第27章:三句话让大儒为郑州去死 只有真正热爱诗词歌赋的人,才会如此。 “兴邦前辈是觉得大宋诗坛若是曾有过这么精妙的词,您会不知道” “确实。” “这词应该是今天才做的。” “但仅凭这词,并不能证明什么,若侥幸,胸怀稍光些的人也能做出来。” 周兴邦还在嘴硬。 郑临沅懒得解释,他相信第二首词的出现,能让嗜诗如命的周兴邦直接跪在地上。 “那我现在诵第二首词。”郑临沅刚说完,刘川乌竟抬笔道:“等我补完这首词的境。” 所谓境,很是玄妙,诗有诗的境,词有词的境,字也有字的境。 所谓书法,就是把那境给写出来。 刘川乌的境界更高,他可以凭语境改变文境,不然也做不得大宋文圣。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好哈哈哈好” “此词绝对可以流芳百世” 刘川乌狂放大笑,挥笔溅墨,弄得所有人身上都沾了墨迹。 而这时却没有人指摘刘川乌。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刘川乌的字上,在其上,他们好似真的看到了嘶鸣着的战马和一位壮志未酬的将军。 “川乌的字又精进了,距落笔成花,只差苦修。” “没错,咱们大宋文坛的第一个儒道至圣,怕是要出现了。” “真没想到这机会竟然被刘川乌夺了去,这老小子的运气真好。” 在座都是大儒,自然知道刘川乌突破的原因。 郑州的词意境太高,刘川乌也是循着词句意境,方才初窥落笔成花的境界。 大儒成为至圣,比普通人成为大儒还要难。 刘川乌的这造化,值五十年寿命。 “临沅若有机会,我定当亲自感谢州儿。”刘川乌是个老实人,虽满心畅快,但还是诚诚恳恳地说着。 郑临沅大手一挥,笑道:“川乌前辈,今日的造化,可还没结束呢。” “你准备一下,第二首词的意境可能跟第一首有点不太一样。” 刘川乌落笔点墨,道:“不用,我现在的境界,完全可以做到如臂指使。” 他既然自信满满,郑临沅也就毫不纠结地开始诵诗。 还是熟悉的水调歌头。 等到郑临沅读完,全场鸦雀无声,空白的纸上,只留下第一个字。 “临沅你老实跟我说,这两首词都是出自郑州之手吗”周兴邦认真的问。 郑临沅反问道:“如此诗词,我要是强行套到州儿身上,他承的住吗” “绝不可能” “此词前后一千年可称无敌,你若胡说,郑州今夜就会死。” 郑临沅飒然点头:“必死无疑。” 周兴邦终于可以肯定,此诗确定是出自郑州之手。 他刚才用的是儒道特有的言出法随。 郑临沅敢接,就说明他没撒谎。 周兴邦回味感叹道:“他的诗才,超我百倍有余,再给他十年时间,大儒诗圣的雅号可能要换人享用了。” “我现在越发相信你说的没错。” “郑州的确有登上第九层的天赋。” 周兴邦说话时,刘川乌方才开始动笔,他刚才一直在琢磨此诗的韵味,现在虽不敢完全保证可以掌握,但也可以动笔一试。 沾墨,动笔。 与满江红所用笔迹不同,这次刘川乌省去狷狂,多了娟秀,字成墨汁浸入纸张时,所有人都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曾有天空的地下空间,多了一轮明月,月是江南月,在哪月下,有一对情侣痴痴缠绵,似永不会割舍般。 “落笔成花的境界,就这么成了” “我的天,川乌你该去给郑州鞍前马后,侍奉左右才对。” “此等造化,你我皆羡慕不来。” “好啊我大宋儒道再多一员至圣。” 刘川乌还从落笔之后的意境里没有走出。 他仰头看月,憨憨傻笑,像得了心爱玩物的孩子。 他此等状态,郑临沅自然不会再诵下去。 郑州的每一首词,每一首诗,对刘川乌来说都是天大的造化。 郑临沅自然不可能摈弃这益处,兀自念诗。 “这次你们相信州儿登上传儒塔第九层了吧”郑临沅问。 无人反驳,这两首词已经彻底征服这群眼高于顶的大儒。 “我敢说不出百年,郑州绝对可以做大宋儒道的魁首,成就那儒道至圣,也只是时间问题。” “临沅你已想好,该让郑州走那条路了吗” 周兴邦道:“那还用说,仅凭这两首词,他就必须入我诗坛。” 郑临沅含笑摇头,郑州的路在那里,他也不敢武断。 相比起他的忠义和胆魄。 诗词歌赋反而是小道。 “此话不宜现在说。” “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想劳烦各位前辈。” 郑临沅刚说完,七嘴八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直说就是,我等寄人篱下,替你分担忧虑是应该的事。” “若是没有你,我大宋儒道早就已经衰落,你别犹豫,直言即可。” “各位前辈都知道我的选择,州儿登传儒塔前,以留下两句立世之言,仙门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为保大宋社稷我不能贸然出手,所以” 谁知道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郑临沅的话上。 而是在所谓的立世之言上。 “这两句立世之言,可入得儒经” 郑临沅颔首:“不仅入了,在儒经中的评价是中兴。” “说来听听。” “我大宋百年不曾出现立世之言,你务必要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郑临沅深吸口气,稍作回忆后诵道:“这头一句是,唯我大宋,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此等情操抱负,能被儒经选中实属正常” “我等自愧不如。” “天佑我大宋,有此子在,儒道必将振兴。” 郑临沅等群情冷静下来以后说道:“这第二句是,未有行者,无以图将来,未有死者,无以酬苍生” 郑临沅说完后,地下空间竟然安静起来。 相比起上一句。 这一句词的抱负更加宏大,情操更加高尚。 “我服了,俗话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曾以为临沅就是那后世中最优秀的“青”,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比他还要优秀。” 郑临沅道:“我和各位一样,都是被州儿拍在沙滩上的前浪。” 第28章:六边形战士保镖 “好了,再说就过了。” “你是要羡慕死我们吗” “比起郑州,我儿简直愚钝如一块木头。” 他叫王赐生,是王文公的父亲。 “说吧,你有什么事要劳烦我们” “就冲这两句立世之言,我等豁出一条老命都要帮你” 他们都是聪明的人,如何不知道郑州才是大宋儒道中兴的号角。 让他们为郑州做什么他们都会答应,且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我希望各位能够出山,重拾大宋儒道”郑临沅斩钉截铁的说完。 预想中群情激奋并没有发生。 更多的人只是相顾无言,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黎幽道宗现在如何了” 郑临沅答:“比之当初只强不弱。” “那就算我们出去,又有何用” “只不过是再为大宋添累赘罢了。” “临沅,这事我们不能答应你。” “大宋盛不下我们,除非有必胜黎幽道宗的办法,不然我们绝不会出山。” “希望你能明白,我们这些老家伙要是死了,大宋儒道便什么都不剩了。” 他们言之凿凿,所说也都是实情,当初他们就是被黎幽道宗迫害至流离失所的大儒。 要不是郑临沅和赵欣小心运营,暗中转移,他们这些人,早就已经死在黎幽道宗的仙法下了。 “可你们要是不出山,州儿会死。” 随后郑临沅将朝堂上发生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众人听后无不感慨:“我等活了这么多年,却还不如郑州一个孩子。” “可悲,可叹呐” “有此子在,大宋儒道必定中兴,临沅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等舍去这身老命不要,也会护郑州周全。” 郑州如果听到这些人说的话。 一定会气到捶胸顿足。 亲爹何苦害我 郑临沅终于放心,含笑说道:“倒也不需要各位前辈重新肩负重任,泰州书院马上重建,我希望让州儿去做主持者,各位只需要在书院内做个闲散老师即可。” “陛下也不需要再伪装成昏君模样,到时没了陛下的护佑,黎幽道宗忌惮大宋国运金龙,定不会做的太过火。” 所有能想到的其实郑临沅都想到了。 他做的准备工作,远比这些大儒想象的更多。 郑临沅说完以后,刘川乌轰然惊醒,“刚才的水榭楼台,一轮明月,都是我做的” “的确是川乌前辈亲手做到的。” “您已成儒道至圣。” “此乃我大宋儒道天大的幸事。” 刘川乌起初怔住,旋即哈哈大笑道:“我承的是郑州的造化,要是没有他,再给我一百年,也无法触及至圣门槛。” 郑临沅道:“川乌前辈别自谦了,州儿的词只是引导,真正做到这一点的还是您。” 刘川乌再度大笑。 周兴邦急的不行,忙说道:“行了,都别互相夸赞了,这第三首诗是什么” 他的心还一直都放在郑州所做的诗上。 至于别的事,都不重要。 而且周兴邦最拿手的强项就是作诗。 词并非他的拿手好戏。 所以他才会这么期待郑州所做的诗。 刘川乌已经承了两次郑州的造化,这时对第三首诗最感兴趣,也忙不迭地敦促郑临沅赶紧说出来。 郑临沅见众人都是一副期待模样,便说道:“这最后一首诗,虽然短小,却是我心中的最佳。” “各位前辈听过以后,绝对都会有所收获。” 继而在众人的期待下,郑临沅开口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好诗” 周兴邦率先赞道。 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诗。 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首诗的意境,竟然跟当下地下空间里的状态一模一样。 好似此诗就是为他们所做一般。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此句绝佳,可称之为我大宋儒道诗词之魁首。” “郑州的宏远,远非我们可以企及。” “这样的人要是被黎幽道宗杀害了, 简直就是我等的失职” “临沅,多余的话你不用说了,等你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这些人绝对会一个不落的走出这苟且之地,让儒道光辉再度闪烁。” 郑临沅心情大好,笑着说:“今日在宣政楼里,州儿还有一句话说的不错。” “儒道为民而生,可万世永存,仙门取民骨血,虽强盛,却如天边霞光,璀璨而不能永存。” 众多大儒听的呆了。 他们从未想过,有一个初次接触儒道的后生,可以说出这么深邃的话,这简简单单的两句,简直就是对大宋儒道最精辟的总结。 “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他了。” “说的没错,我也只在郑州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真没想到,那顽皮拙劣的孩子,竟然会成长为儒道中兴的旗帜。” “临沅,你居功至伟” 郑临沅讪笑,不敢贸然承此夸赞,对郑州他其实没有培养过,硬要说有,也只是培养他夜夜笙歌,纵情享乐而已, 那时的郑临沅认为自己已经为大宋儒道承受太多,自己的儿子不该跟他一样,苦大仇深的忍辱负重。 作为右相的儿子,他就该纨绔些,就该顽皮些,就该把父亲没有享过的福一并享了。 但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郑州还是入了儒道,果然什么样的人端什么样的碗,郑州,包括他们郑家人,都是为儒道而生的。 “行了,诸位早些休息,保护的事还不用急,州儿这段时间还会在东京城内逗留,等到他去泰州之前,我再来告诉各位前辈。” “对了,各位前辈要是有兴趣,可以离开这地下空间,装成相府奴仆,为州儿传授些儒道经典,他的根基还是太浅薄了,亟待各位前辈拨乱反正。” 众大儒答应以后,郑临沅走出地下空间,安心休息。 第二天时,郑州睁开眼,屋里的温度恰到好处,地龙氤氲一层浅薄热气,熏香换了一茬,味道淡雅舒心。 这么活着好像也还不错 总比前世更好。 郑州伸了个懒腰,有点留恋这种环境。 正想着,他忽然狠狠敲了自己一把,恨铁不成钢地自言自语:“郑州,你忘了自己的终点是位面之主了吗” “当个纨绔岂有当位面之主刺激” 他忽然又想到传儒塔里的乔诗晗。 那滋味,深入骨髓,只当纨绔肯定是再也无法享受到的。 只有成了位面之主,才有希望长久的享受那份舒爽。 这么一想,郑州又振奋起来,翻身下床推开门迎接新一天的暖阳。 “今天又是努力作死的一天” “我靠,你是谁” 郑州推开门以后,却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年轻人。 他岁数与郑州相仿,却少了年轻人该有的冲劲,多了些苦大仇深。 尤其是一席黑色劲装,很明显不是好惹的人。 郑州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是来杀我的吗”郑州问。 年轻男人嘴角抽了抽,放弃高冷,开口说道:“我叫莫桀,右相大人命我来保护公子。” 保护 有必要吗 郑州愣住,莫桀站在门外,眼神诚恳。 “你很强吗”郑州问。 莫桀摇头:“不知,据说很强。” 郑州又问:“你最擅长什么” 莫桀肯定地说道:“蛮武,逃跑,易容,布置陷阱,暗杀。” 郑州:“” 倒是挺全能,六边形战士是吧 可摊上这么个家伙,自己还怎么作死 不行,他绝对不能留在自己身边 第29章:中广域最强的暗杀组织 郑州温声温气地问:“你觉得在相府里,谁是老大” 莫桀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公子。” 他在相府也是老人了。 平常相府有什么事,都是郑州左右,郑临沅只顾朝堂上的事,对相府一向都是放权给郑州的。 “这就对了,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人保护,你放心,父亲绝不会怪你,我会亲自给他说的。”郑州自认为自己还算仗义。 莫桀斩钉截铁地说:“这是右相大人的死命令,没有他的同意,我不能离开。” 郑州握紧拳,气到额头青筋暴起。 好嘛,今天开局就是地狱级难度。 出师不顺不说,还摊上了个死脑筋。 “我现在就去找他。”郑州道。 莫桀:“右相大人今天一早便出去了。” 郑州再忍,同时思忖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在受辱以后,含恨杀了自己。 奴仆弑主的案例在古代屡见不鲜。 郑州虽然不想死的这么憋屈。 但要是真的能行,他还是很想试一试的。 这想法刚出现就被金手指无情的灭杀。 “此为求死而非被迫死亡。” “死后不可成就位面之主。” 郑州刚提起来的劲,又泄了下去。 “算了算了,你就先待着吧,等他今晚回来,我再让你离开。” 莫桀点头。 他也不是很想做这个保镖。 郑州回到房中,仆人送来温度适中的洗漱用水和刚浆洗过晒干的衣服以后,便离开。 郑州稍作拾掇,走出卧房,心中盘算着去处。 他没考取功名,所以无法入朝为官,那金銮殿不到万不得已,他是进不去的。 至于国子监,都是些穷酸书生,莫说是杀人,连杀鸡的本事都没有。 不是每一个国子监学生都是王文公。 也不是每一个学生都有修儒道的运气。 当下的大宋,绝大多数的人,都还是以圣贤书为目标,却不怎么推崇儒道。 更别提当初大宋辉煌时的百家争鸣了。 现在的大宋,是仙门左右的世道。 普通人入不了仙门,就只能想尽办法,离权利中心位置更近一点。 郑州走出卧房以后,莫桀一直紧跟着,他好像有那种落到人群堆都不会被注意到的本事。 他虽然跟在郑州身后,可郑州却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 好像他就是自己的影子一样。 刚刚走出东跨院,管家就来通报:“少爷,门外有个穿素色道袍的女人想叫您。” 郑州问:“她长得漂亮吗” 管家回:“绝美。” “大吗” 管家不说话了,郑州摆摆手懒得多说。 “我跟你一起去见她。” 大宋朝的人因受儒家影响,都是些脱离了低级趣味却格外无趣的人。 更遑论这里还是相府。 整个东京城除了皇家内城以外地位最尊崇的地方。 郑州跟着管家来到门口。 站在门槛后的女人果然是乔诗晗。 她到现在都还没忘了要收郑州为徒这回事。 “你怎么来了”郑州故意问道。 乔诗晗云淡风轻地说:“我来救你的命。” 郑州:“管家,关门” 郑长没反应过来时,乔诗晗已经走了进来。 “你这人可真不识好歹,我是来救你的,又不是来害你的。” 郑州:放屁,你明明就是来害我的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包藏祸心。 等老子成了位面之主,一定要让你多叫几声爹爹。 “谢乔长老牵挂,不过我的事理应由我自己解决,不必劳烦长生宗。”郑州道。 乔诗晗似笑非笑地说:“是吗” “你不会真以为黎幽道宗不敢杀你吧” “他们明面上不敢与大宋朝撕破脸,但在背地里可是能使很多手段。” “比如呢”郑州想留个记忆,到时候好不做抵抗的躺平等死。 “你知道十二夜红月吗”乔诗晗问。 郑州摇头:“不知。” 乔诗晗解释:“十二夜红月是中广域老牌暗杀组织,其中有三大 仙门叛逃出去的弟子,还有蛮武修炼者,反正都是实力很强且嗜杀如命的人。” 郑州眼中闪过畅想,天底下竟还有如此美妙的组织 要是得罪了他们,自己就算是右相之子,也会死的很难看吧。 “黎幽道宗不敢直接对你出手,怕被浩然之气影响,也怕与大宋朝撕破脸皮,但据我所知,他们已经联系上了十二夜红月的杀人,不日就会要了你的命。” 乔诗晗自认为自己已经说的足够恐怖了。 其中也有不少夸大的成分。 十二夜红月确实是暗杀组织没错,但其中只有一小部分的仙门弟子,更多的都是从别的域潜逃进来的蛮武修炼者。 比起中广域的仙门和儒道,他们的修行方法,更加趋近于蛮荒,所以被称作蛮武。 在中广域已经在使用仙法或儒道的时候。 他们还在用各种天材地宝锤炼气血,增进力量。 “太好了”郑州振臂高呼,险些吓到乔诗晗。 这绝对是他近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好什么好十二夜红月倾巢而出,就算是你们大宋朝得国君,也会死” 郑州:那就更好了。 赵欣身边侍卫如云,甚至还有一支军队供他调遣,这都能被暗杀的话,莫桀在与不在,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谢乔长老不辞艰辛地传递信息,我郑州马上就是一个死人了,便不再牵连乔长老。” 郑州自诩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可乔诗晗还是赖着不走。 “你知不知道只有长生宗才能救你” “只要你加入长生宗,黎幽道宗绝对不会跟我们撕破脸皮,有宗门的保护,就算是十二夜红月也对你构不成威胁” 郑州:“大可不必,那日在朝堂之上,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 “国已成这幅局面,我岂有委曲求全在长生宗苟且偷生的道理” “还是那句话,我大宋子民,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乔长老还是尽早离开相府吧。” 臭女人,别影响老子作死 郑州没发现他身后的莫桀已经听到双目呆滞了。 他本是孤儿,被郑临沅培养长大。 在他心目中,无家国,无牵绊,只有郑临沅一人的号令最是重要。 许是因为这种想法他在很久前就习惯了清冷待人,只对郑临沅一人稍热络些。 可在今日,他从郑州身上,看到了别的光辉,那种感觉他说不清楚,只在心中认为成伟大。 那句“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一直在他心中萦绕不绝。 他看着郑州的眼神,也慢慢的从生疏,变得火热起来。 而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表达情感的,只能凭本能站的离郑州更近一点,免得他被突然而来的杀手给重伤。 乔诗晗早就已经想到了今日自己贸然前来会发生的所有可能。 他昨天晚上还找同在东京城里的衍天宗弟子算一卦。 她今日想得偿所愿,必须摈弃些既得利益,还必须做出退让。 而且郑州表现的越无畏,她就越欣赏郑州。 故,乔诗晗开口说道:“倒也不是说你必须就得加入长生宗,你可以拜入我门下,而不入宗门。” “你还是官籍,而非仙籍。” “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所有退让了,你别太得寸进尺” 郑州颔首,道:“确实不该得寸进尺,所以我选择拒绝。” 不管乔诗晗修炼的长生宗功法是何种情况,会不会真的很危险,郑州都不打算以身涉险。 长生宗这宗门的名字,一听就不太妥当。 乔诗晗都快暴走了。 她在中广域成名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难对付的人。 也没收过心智这么坚定的徒弟。 她也想过放弃,可每当一想到,郑州在传儒塔中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就觉得必须得将他收入囊中。 想让一个人彻底闭嘴的办法只有两种。 一种是让他死。 另一种便是让他成为自己人。 乔诗晗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第二种。 第30章:朕认为他没做错! 可惜效果倒是一般。 郑州的坚定远超她的想象,人人趋之若鹜的长生宗仙籍,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或许向大宋朝施压,是个绝佳的手段。 乔诗晗兀自思忖,郑州或许不懂事,可他的父亲还有大宋朝国君,都是明白审时度势的人。 长生宗虽然淡泊名利,远离朝政,可为郑州破例,倒也不是不行。 乔诗晗心中明确方向以后,摆手冷哼一声道:“你既然不愿意加入长生宗,那就在这等死吧” 她恶狠狠地说完,身形变得虚幻,使仙术离开。 乔诗晗刚走,郑州还没来得及离开,她就再度出现,捂嘴咳嗽尴尬地问道:“传儒塔第七层的事” 陆晨道:“那种事不值一提。” 乔诗晗霞飞双颊,她虽位列仙班,地位超然,却还是个雏儿。 那一日的场面,总是会莫名的出现并久久挥之不去。 尤其是在昨夜梦里。 她更是又颇为沉浸的体验了一次。 “你要是还想多活几天,最好就把这件事给忘掉”乔诗晗撂下句狠话,气呼呼地离开。 瞧着乔诗晗离开以后的空地,郑州心里骚想法还挺多,如果把传儒塔里发生的事,以说书或者演义的方式说出去,以乔诗晗的性格,他估计会死的很惨。 不过这没什么意义,被十二夜红月的刺客盯上,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会死。 主要郑州还是担心乔诗晗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莫桀,这东京城里有没有特别危险的地方”正午烈阳下,郑州踱步问道。 莫桀死板僵硬地回答:“危险的地方有很多,但对少爷来说,任何危险的地方都不值一提。” 郑州哑然,他在金銮殿里,都能保住命,区区东京城岂会有比金銮殿还危险的地方 无奈之下,郑州只得暂时放弃离府冒险的想法。 自己都已经这么苟着了。 但愿十二夜红月的刺客可以一击得手。 就如此,郑州在相府中,静静等待十二夜红月刺客的到来。 同时间,朝堂上却暗流涌动起来。 诸多言官进献诛杀惩戒郑州的奏折。 国师楚绝期罕见地没有来上朝。 郑州通过传儒塔第八层的事,早就已经在黎幽道宗掀起轩然大波。 这些言官就是先遣军。 他们敢不惜冒着大不韪,进献所谓的忠义之言,背后的推动者肯定是黎幽道宗。 “郑州因大言不惭惹怒黎幽道宗仙人,于大宋朝千年社稷,留下不可愈合的重创,若不杀他,黎幽道宗会不满,普天之下所有仙门修炼者都会不满,还请圣上为大宋朝社稷和黎民百姓考虑,尽快惩处郑州” “是啊,郑州行事根本不在乎大宋江山的生死存亡,率性且自私,此举于大宋不利,于天下不利,依臣所见,他就算登得上传儒塔第八层,也不能荡清身上罪孽,按大宋律法,理应问斩” “周大人所言极是” 数道声音在朝堂上响起,有些人也是亲眼目睹过郑州登上传儒塔第八层的。 赵欣轻敲椅子扶手,冕旒后的表情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的事,他早就已经想到,死了一个徐青松,再加上郑州登上传儒塔第八层,儒道有中兴之相。 先不管黎幽道宗是如何知道郑州杀了徐青松。 单就冲这传儒塔的事,黎幽道宗就不可能善罢甘休。 “左相意下如何”赵欣问道。 司马翎闻言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赵欣竟然会先问自己。 循常理,这个时候站在争论和决断暴风眼中心的人应该是郑临沅才对。 他们俩,一个投靠仙门,一个视皇家为己命,不管谁的选择更正确,明显还是郑临沅在朝堂上更有话语权些。 更何况郑州可是郑临沅的儿子 “臣无法决断,右相或许会有高见。”司马翎早就已经是老油条了,顺理成章地把话锋转移到郑临沅身上。 今日的事,那些言官都只是先遣军,他才是主力,只有郑临沅开口以后,他才能顺势反击,并让大宋官家和郑临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欣扭转视线,看向郑临沅,掌心尽是湿漉漉的汗渍,今日的金銮殿里,虽然没有仙门干涉。 可谁都知道,那尊左右大宋朝政数百年之久的庞大仙门,并未离去,不出现反而才能给人最大的威慑。 郑临沅还没来得及开口,情绪激昂的王文公就率先说道:“郑州乃不出世的天纵奇才,你们要是还有良心,还有为大宋朝江山社稷忧虑的良心,就主动滚出金銮殿” “郑州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国子监必将让大宋朝都为他而震颤。” 王文公面红耳赤,振臂高呼,头上用以束发的发簪都险些掉落在地。 满朝权臣静默,王文公身为大宋读书人中的魁首,平时行事注重儒道风韵,行为端庄,从不逾矩,像现在这样激动到不论朝堂尊卑,悍然开口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王文公是吧 司马翎眼神轻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朗声道:“王文公祸乱朝政,不管尊卑,恣意妄言,视天子权威如无物,此等大逆不道之举,理应问斩” 随后,司马翎豢养的相府门徒也跪在地上,洪亮吼道:“左相说的没错,王文公理应问斩” 朝堂自古以来就是最凶险的地方。 王文公因情绪激动而犯了大忌,司马翎深谙为臣之道,自然会用自己的方法让赵欣下不来台。 王文公恣意妄言在先,赵欣若是没有相应的举措,大宋天子威严何在 司马翎叩头不起,一抹笑滞在嘴边,收拾了王文公,下一个就是郑临沅和郑州。 有黎幽道宗做挡箭牌,他毫无畏惧。 “左相说的没错。”赵欣微笑说道。 “臣不敢。”司马翎叩头回应。 可随后赵欣的话,让他始料未及。 “不过在朕看来,王文公此举,该赏而非罚。” “陛下,这是何意”司马翎慌忙抬头问道。 赵欣冷哼一声,漠然说道:“这还用说朕认为他做的没错” 第31章:郑州的确该死 司马翎面色剧变,赵欣此举可是会真的得罪黎幽道宗,他难道不怕吗 “陛下,臣不这么认为。”司马翎稳固心神,似锋锐短刃般直视赵欣目光。 “郑州弑杀黎幽道宗真人,又对国师大言不惭,若黎幽道宗怪罪下来,咱们大宋朝,怕是很难抵挡得住仙门怒火” 司马翎不信直接抛出黎幽道宗,赵欣会不怕。 大宋朝对仙门的畏惧,可是深入骨髓的。 “司马翎,朕问你,你领的是谁家俸禄,承的是那朝皇恩”赵欣淡淡问道。 司马翎的话本已脱口而出,第一个字还没蹦出来,就被硬憋了回去。 这问题他没法回答。 他作为大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领的自然是大宋朝俸禄,承的自然是他赵欣的皇恩。 可,直说出来,那就会被赵欣彻底堵住嘴。 既承皇恩浩荡,便要尽人事,听天命。 赵欣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 那黎幽道宗的重任又该如何 此锋芒毕露的问询,让司马翎额角渗出细密冷汗,朝堂上的人都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陛下,臣这也是为大宋朝好。”司马翎终于开口,却没敢直面赵欣的问题。 大宋朝和黎幽道宗谁更重要 放在百年前,大宋朝官员面对这问题,绝不会含糊。 肯定是大宋朝,这还用说 现在却不同。 大宋朝势微,黎幽道宗气势如虹。 权衡利弊以后,司马翎依旧坚定地站在黎幽道宗一边。 “你这是不愿意回答朕的问题喽”赵欣挑眉问道。 言语中浮出浅淡杀气。 司马翎长跪不起:“臣不敢。” “黎幽道宗气冲霄汉,当世无敌,臣所言所行,俱是对陛下的回答。” “请陛下站在大宋朝千年基业上认真考虑,郑州一人不值得大宋朝与黎幽道宗撕破脸皮。” 司马翎说完,他所领衔的言官,纷纷跪在地上,整齐划一地喝道:“请陛下三思” 这群杀千刀的 赵欣攥紧拳,太阳穴因暴怒而不规律的跳动。 要不是碍于黎幽道宗声势逼人。 赵欣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主子 大宋就是因为这些人才落的如此局面 “左相好心,朕明白。”赵欣颓然说道,气势短了一截。 郑州登传儒塔时,他唤来国师楚绝期,其目的是想用行为上的暗示让黎幽道宗暂时避其锋芒。 没想到区区黎幽道宗竟以张狂到如此程度。 第二日便命人在朝堂上犀利的反击。 今日的事。 恐怕不能善终。 正当赵欣思虑不断时,金銮殿外忽然出现鬼鬼祟祟的身影。 “公主,朝会还没结束,您还不能进去。”忽如其来的声音,打破朝堂安静。 众臣转身看去。 金銮殿外,穿着墨绿长衫的小太监,正围着一清丽少女卖力的解释。 “橘儿你怎么来了”赵欣见状大惊,恨不能走下龙椅,“快进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少女挑眉,轻敲小太监的脑袋,道:“听到了吗爹都让我进去,偏你这小太监拿着鸡毛当令箭。” 小太监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她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女儿,莫说是他,就连很多位高权重的大宋栋梁,见到少公主也得行礼问安。 赵橘儿迈着轻快步伐走进金銮殿内。 众臣子让开一条通道,供她一人穿行。 赵欣坐在龙椅上伸展手臂,将小跑而来的赵橘儿拥入怀中:“好像胖了些,衍天宗的吃食果然不错。” 赵橘儿今年芳龄二十一。 正是春心萌动爱美的年纪,听父皇说自己胖了,垮着脸嗔了声:“爹” 司马翎目光阴沉,开口道:“少公主殿下,此乃朝堂,并非后花园,还请您挪步后宫,等朝堂结束以后,再跟陛下叙旧。” 他急的厉害,眼瞅着赵欣的心理防线即将垮塌,突如其来的赵橘儿,让赵欣几近崩溃的情绪又缓了回来。 天子犹豫的机会不多,司马翎不愿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哪怕是冒着大不韪,他也必须要让大宋天子,做出个决断。 赵欣松开 环抱赵橘儿的胳膊,道:“橘儿,你在后花园等着朕,这次应该不急着回去吧” 赵橘儿成年后,就被三大仙门之一的衍天宗收为弟子,每年只回来一次,今日突然来到,所以赵欣才会失态。 赵橘儿哒哒哒小跑到司马翎面前:“谁说我不能待在朝堂上我今日的身份可不是什么大宋朝少公主,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她从斜挎的鹿皮小包里取出一枚令牌,伸展臂,竖放在司马翎眼前。 司马翎不确定地说:“这是衍天宗的长老令” “算你还有点见识,那左相大人,这朝堂我能不能来” 司马翎只能讪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橘儿手握衍天宗长老令牌,就等于衍天宗长老亲至,他区区一个黎幽道宗负责打点朝堂琐事,控制大宋朝政的棋子,丝毫与赵橘儿争锋相对。 瞧着赵橘儿手中的令牌,赵欣眼里放着光。 “橘儿,这枚长老令牌是”赵欣问。 赵橘儿入衍天宗时间不长。 才区区五年而已。 肯定不可能直接晋升长老。 赵橘儿走过去答道:“师父派我出山送信,这令牌就是他给我的。” “父皇,你们在说什么他们怎么都跪着” 赵欣瞥了郑临沅一眼。 一君一臣,目光在空中相接,郑临沅极有默契地上前跪在地上说:“求少公主殿下救救我家州儿。” 赵橘儿吓了一跳,她认得出这人是当朝右相郑临沅,父皇的心腹走狗。 “朕伯父,您慢慢说,我手握衍天宗长老令牌,谁的命我都救的下来。”赵橘儿很给父皇面子。 郑临沅匆忙解释,却是刻意忽略了郑州在朝堂上因为异象保护,而误杀徐青松的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郑伯父的儿子应该是那东京城最大纨绔郑州吧”赵橘儿微眯双眸问道。 郑临沅答:“正是。” 在入传儒塔以前,郑州的确是东京城最大的纨绔。 赵橘儿摩挲手中令牌,咬牙切齿道:“那他的确该死” 第32章:遇袭,终于要死了吗? 司马翎本已心如死灰,有执掌衍天宗长老令牌的赵橘儿护着,近段时间,郑州肯定会安然无恙。 他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忤逆衍天宗长老令牌行事。 他本已打算放弃,准备等赵橘儿离开东京城以后,再参一本。 可谁成想,赵橘儿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司马翎本以为赵橘儿会成为最大的阻力。 没想到她倒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郑临沅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两大仙门施压,郑州必死无疑 “橘儿不得胡言乱语,郑州的纨绔之名只是伪装,他的儒道天赋可称当世最强”赵欣忙拨乱反正。 父皇一定是被郑临沅郑州父子给骗了 赵橘儿入衍天宗之前就跟郑州有不少恩怨。 她可以说是大宋皇家,最了解郑州为人的人。 很多年前她乔装打扮带宫女上街体验俗世生活时,就曾被郑州调戏过。 那时的郑州当街强抢民女,还说要收那宫女为妾,最可恨的是,他还说,宫女长得比主子好看,身段也更窈窕。 最后还是国子监大祭酒王文公识破公主伪装,强行拦住了无恶不作的郑州。 她虽安然无恙,却永远不会忘记郑州当初那副丑恶嘴脸。 还有对自己容貌身段的评头论足。 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 她依旧清楚的记得,郑州曾说自己的胸脯能做跑马的官道,要不是长着几缕青丝,隐藏性别入伍参军,都不算什么难事。 每每回忆起郑州当初所说,赵橘儿就恨的牙痒痒。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郑州还不知道,他当初调戏的人是当朝圣上最宠爱的少公主。 这种行为乖张,无恶不作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大宋有史以来儒道天赋最强的人 父皇绝对被他给骗了 不行 我绝对不能让父亲再被欺骗 赵橘儿轻咬银牙,做出了个足以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 “父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打算亲眼见见这郑州。”赵橘儿转身说道。 赵欣闻言拂袖道:“这有何难,我现在就传令让他来金銮殿见你。” 司马翎又是紧张起来。 赵橘儿心想,传令而来,多半又会有所伪装,想要让父亲瞧清郑州的真实嘴脸,得去他最熟悉的地方。 于是赵橘儿展颜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亲自去相府找他,他要真是可塑之才,我一定为大宋朝留下这栋梁。” 赵欣点头,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橘儿亲自去见郑州,二人闲谈一番,说不定能成为至交好友,再有其他发展也说不定。 此事倒是极好的。 如此思忖,赵欣点头道:“你可还记得相府的位置需要我派人带你去吗” 赵橘儿嗔道:“当然记得,父皇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赵橘儿说完,火急火燎地离开金銮殿,她现在有一种把整个大宋朝扛在肩上的莫名的责任感。 急匆匆来到相府,赵橘儿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咿咿呀呀的唱曲声和乐器伴奏的美妙旋律。 赵橘儿露出厌恶表情。 这种靠听曲取乐的纨绔公子,怎么可能会是大宋儒道天才。 父亲果然被骗了。 她没从正门闯进去,修习衍天宗术法以后,她以拥有仙气,左右腾挪,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相府内院。 此时的郑州正躺在竹编的躺椅上享受死前最后的静谧时光。 他面前歌姬舞女一应俱全。 就连伴奏抚琴的人,也是东京城赫赫有名的花魁。 寻常人就算银子再多,也无法跟她抚琴弄道。 更就别提歌姬和舞女了。 她们无一不是人间绝色。 无一不是能让黄三桂冲冠一怒的当世名媛。 能凑齐这阵容在自家府苑起舞弄清影的人,整个东京城恐怕只有郑州了。 在郑州身边,还有数量不少的丫鬟伺候她饮酒啖食。 果壳都被剥开,果肉都沁着一股少女芳香。 一口酒一口吃食,再配上南方嫩芽新茶,当个二世祖的感觉,好像也还不错。 赵橘儿隐藏在府苑树后的阴影里,瞧着在煌煌烈阳下享乐的郑州,恨不得当机立断就夺走他的命。 “这种 人要是儒道天才,我就是衍天宗从立宗以来,最惊艳的奇才”赵橘儿闷闷地想到。 她认知中的儒道天才,就该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歌姬舞女,什么美酒佳肴,就该彻底断绝。 像郑州这样,恐怕连启蒙四书,都没看完。 赵橘儿默默记下自己看到的一切,打算待会回去就将所见所闻说给父皇听。 “郑公子,这舞你可还满意”舞女舞完一曲后,娇媚问道。 听着那声音,郑州在心中道:郑州,你忘了自己的使命了吗求死一事至今无门,你岂能如此纵情享乐 郑州猛然挺身,本是打算幡然醒悟,遣散歌姬舞女上街寻死,当瞧清舞女那如水的眸子和玲珑的身段以后,郑州又陷进躺椅里,摆手道:“不错,此舞极美,不知可还有更美的舞” 舞女嗤嗤嗤笑道:“有一舞名为曲径通幽处,旁人瞧不着,公子想不想试试看” 噫。 远处的赵橘儿作地铁老人看手机状。 舞女一步步走来,郑州晃了神,这东京城头名花魁,怎么比记忆中的更好看 而且这也不符合她卖艺不卖身的作风。 郑州正疑惑时,已经无限迫近他的舞女,突然抽出两柄软剑,厉声喝道:“动手” 府苑情形剧变。 丫鬟作鸟兽状散去。 郑州激动到双手颤抖,十二夜红月的刺杀,果然来了 她们动手的速度远比郑州想象的更快。 终于要死了吗 出乎十二夜红月刺客的意料,郑州不仅没跑,还从躺椅上起来,准备更早的享受位面之主的洗礼。 到时候尝尝曲径通幽处的滋味也未尝不可。 郑州正想着。 忽然一张大网从刺客头顶落下,她们向前的动作随即一滞,莫桀持两把淬了毒的墨绿匕首,站到郑州面前。 “公子,我早就发现她们动机不纯,所以提前做了准备,要是吓到公子,还请海涵。”莫桀抱拳冷面说道。 第33章:没事,皇帝是我爹 郑州不由瞠目结舌,没想到莫桀竟然是个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狠人。 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做的准备 自己怎么一点都没感觉 恍惚间,郑州忽然想到莫桀的自我介绍。 他最擅长的就是制作陷阱和暗杀。 郑临沅真是给自己出了一个很大的难听。 “唉。”郑州叹气,又不能训诫莫桀。 说到底他也是为了自己好。 郑州绕开莫桀的身体,瞧着不远处树下在铁网中挣扎的十二夜红月刺客。 郑州多希望她们可以挣脱束缚。 朝自己胸口来上一剑。 不过估计铁网的坚韧程度,怕是不太可能的事。 “我现在帮他们打开铁网,算自杀吗”郑州在心中问道。 系统清冷回答:“算。” 行吧。 刚刚火热起来的心,又被浇灭。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赵橘儿瞧着被铁网束缚的十二夜红月刺客,不禁撇了撇嘴。 刺客抽刃时,她险些跳起来欢呼。 她巴不得郑州立马去死。 郑州如果知道她的想法,估计会将赵橘儿引为同道中人。 他也很想自己立刻去死。 当刺客俱被铁网束缚住的时候,赵橘儿的心又是一凉。 不是吧,这纨绔登徒子的运气这么好 他爹位高权重,这次不死,父皇估计也不会对他出手。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这些刺客失败。 赵橘儿轻咬银牙,做出要帮刺客脱困的决定。 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衍天宗仙术悄然汇聚,本坚不可摧的铁网,竟在瞬息变成蛛网,刺客们很快脱困。 赵橘儿瞧着面前,抿嘴暗暗想着。 等他们杀了郑州,自己再去杀了他们。 为民除害x2。 我果然是个天才。 刺客们的挣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郑州首当其冲,成了他们的目标。 “又来了”郑州在心中狂笑。 他就不信这次莫桀还做了准备。 莫桀的确是没招了。 铁网封的住普通蛮武修炼者,却对仙术无用。 他本以为只靠铁网就能保住郑州的命。 却没想到,郑州如此该死。 这些姿容俱佳的蛮武刺客,背后竟然还有仙门撑腰。 跟着这样一位主子,风险系数不亚于大宋朝的言官呐 可莫桀本来就是郑临沅豢养的死士。 刺客挣脱束缚,再度发起攻击的下一瞬,他就坚定不移地站在了郑州身前。 郑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有一黑影出现在眼前。 郑州:“” 你跟我有仇是吧 郑州提气,推搡莫桀:“你干什么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不需要你为我挡枪” 莫桀不动如山。 一个是修炼蛮武的狠人, 一个是早就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纨绔,能推搡得动才怪。 莫桀满怀感激在自认为生命将亡之即说道:“少爷不必如此,莫桀本来就是死士,不去死活着做什么” 如果说莫桀刚才这么做只是训练了千万次的肌肉反应的话,在郑州说了刚才一席话以后,他是真的想帮郑州挡住这必死的攻击。 尽人事,知天命。 “少爷快跑,我能拦得住她们,您以赤忱待我,我必不会辜负少爷和老爷的信任”莫桀大喊。 赤忱个锤子。 老子就是单纯的不想让你挡在自己前面。 郑州气极,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竟将莫桀硬生生推倒,迎着数十匕首,他竟在冷笑:“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命是我自己的,无人该替我送死。” “你们不是要杀我吗那就来吧黎幽道宗徐青松的确是我杀的,你们只管针对我,此事与他人无关” 郑州面容坚毅,双足如扎进青石板里的树根。 恍惚一阵风拂过,他的长袍猎猎作响,赵橘儿看的呆了。 他真的变了吗 当初的纨绔形象真的只是伪装吗 无数问题在她脑中汇聚。 刺客的匕首距离郑州只剩下不到十寸。 不行 他还不能死。 赵橘儿仓促间做出决定,在匕首距离郑州胸口只剩下不到三寸的时候,忽以仙术,凝滞了时间。 这术法乃是衍天宗秘技,难度极高,赵橘儿掌握并不是很精纯。 为妨有失,她也顾不得颜面,小跑到郑州身边吐气如兰:“你快跑,这些刺客交给我来处理。” 郑州睁开眼,刚才他明明看到刺客已经向自己刺过来了,甚至连那淬了毒的味道,都闻的清清楚楚,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怎么都不动了 郑州呼出一口浊气,强压心中怒火,低头瞧着身边少女问道:“你是谁” 直接说名字吧,等老子成了位面之主。 一定让你知道知道本已达偿所愿,忽然被人破坏的感觉 “这你就别管了,你快跑,这些人我能处理”赵橘儿焦急似火烧眉毛般。 郑州迈步走到她面前问:“这些人都是被你定住的” 赵橘儿点头:“你先别管这么多了,我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的” 那真是太好了 “我不管你是谁,这些人为我而来,这是我郑州的私事,不用你干涉”郑州环视目光呆滞的刺客:“解开他们吧” “你会死的”赵橘儿不可思议的说。 郑州冷哼:“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死又有何惧牵连他人才会让我备受煎熬。” “哦对了,你走之前带上他,这偌大相府,留我一人足矣” 郑州指了指莫桀。 他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儿。 很容易坏了自己的好事。 郑州认为自己都这么说了,面前这平的跟男人没什么区别的女人,应该明白知难而退的道理吧 偏偏赵橘儿迎难而上道:“我不走救不下你我绝对不走” 在郑州的感染下,她已经忘了自己来相府的目的 郑州:你礼貌吗 “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害我” 赵橘儿辩解:“我是在救你” “我欲以性命,唤醒大宋万千大道,你要是再拦我,就是跟大宋国运过不去”郑州龇牙咧嘴。 “没事,皇帝是我爹,他不会怪我的”赵橘儿说完,又匆匆道:“他们快醒了,就当是我求求你,快跑吧相府离内城不远,只要找到天策飞将,你就算得救了” 郑州咬牙切齿:“果然又是那个昏君” 第34章:猪一样的队友 记忆里,赵橘儿早就去了衍天宗,数月不曾回一次东京城。 而她今日不仅在东京城里,还隐藏在相府中。 这背后没有赵欣的旨意,郑州是不信的。 这昏君,为何老是坏我好事 “她们的目标是我,我若逃走,你又该怎么办,大宋皇家又该怎么办况且我郑州堂堂八尺男儿,不该让你一个女子挺身站在我面前。”郑州的言外之意是,快滚,不要加戏。 赵橘儿呆若木鸡,旋即心中悔恨不已,郑州已不再是当初的纨绔,而她竟然还带着有色眼镜看他 赵橘儿 你这些年学来的仙家道德,都喂狗了吗 赵橘儿咬牙决意要洗涤过错,今日不管说什么,有她在相府,郑州就一定不会死。 “郑公子,你既然不愿意走”赵橘儿顿了一下。 郑州满意微笑:“你请回吧,相府的事该由相府解决。” 他以为赵橘儿要走。 想来也是,赵橘儿毕竟是赵欣的女儿,而且还跟相府没多深的交情。 犯不着以身试险。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赵橘儿又能有多伟大的情操。 可令郑州没想到的是,赵橘儿竟凭空变出来个比她身子还要长的巨剑,她双手持剑,眸光冷峻坚定地说:“那就只能血战一场了。” 郑州:“” “你是不是有病” 俗话说胸大无脑。 可赵橘儿也不大啊,她的身段跟名字如出一辙,八成还没个橘子大。 赵橘儿心道,郑公子果然对我有意见。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等到荡清刺客,他自然会明白,我已不是当初的赵橘儿。 她,很坚定。 习仙家奥妙,不就是为了惩恶扬善,护忠志之士万事无虞的吗 郑州想来想去选择闭嘴。 十二夜红月的刺客人多势众,仅凭赵橘儿一人,应该扭转不了战局。 仙门的强建立在苦修之上。 在前期,他们的战斗力,可能还不如蛮武。 心念至此,烦躁稍淡去了些。 大势已如此,除非天策飞将亲至,不然谁都救不了自己的命。 罢了,就让赵橘儿过一把美女救英雄的瘾吧。 等自己成了位面之主,再好好惩戒她。 最好是能让她的橘子变成樱桃。 时间流逝。 定身效果终于松动,实力稍强些的十二夜红月刺客,已经挣脱控制。 不过她们并未贸然进攻。 有仙门强者护着,就算对方只有一人,也得小心谋划。 这些能够在东京城这种地方都站稳脚跟的刺客,心中自然是有一杆秤的。 “敢问真人是谁家派来的”最为美艳的舞女,躬身询问。 她们也承的是仙门任务。 三大仙门同气连枝,互报家门后,或许可以令其放弃。 “关你什么事”赵橘儿冷哼,炯炯有神的双眸,紧盯着她。 舞女皱眉,对方明显不是善茬,今日的事,怕是不好解决。 三方各做沉寂和思忖后。 其余境界稍弱的十二夜红月刺客,也从定身中挣脱。 匕首从左到右,分别指向郑州和赵橘儿。 赵橘儿的武器极具视觉冲击,她们倒是不敢探查虚实。 仙门总是会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假象,纵使赵橘儿只是半瓶水晃荡的新人,却也能狐假虎威一番。 她将巨剑狠狠插入青石板内,挺直腰板,取出衍天宗长老令牌,“此乃衍天宗长老令牌,你们要是识相,就快滚出相府,不然的话,等天策飞将一到,你们难逃一死。” 郑州扶额叹息。 这赵橘儿还真是蠢的可以。 自报家门,还拿长老令牌和天策飞将威胁她们。 能加入十二夜红月的刺客,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以后的老硬币,最懂审时度势。 自诩实力超绝的仙门真人,肯定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赵橘儿这么做,只能说明她没有底气。 这就好比跟别人约架,扯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不被暴揍才怪。 不过也对,赵橘儿自幼生长在内城深宫,锦衣玉食供着,去了衍天宗,有大宋朝少公主的身份在,任谁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年轻人,多半都是这样。 这样也好,赵橘儿要是深谙心术的老硬币,兴许真能唬住十二夜红月的刺客,好在她不是,这倒变相的给了郑州作死机会。 功过相抵,樱桃的事,郑州决定放过她。 要知道你这么蠢。 我何必如此担心 郑州的猜测果然没错,舞女听后,并未退缩,反而向前踱了两步:“拥有衍天宗长老令牌,又把天策飞将挂在嘴边,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当今大宋朝的少公主吧” 她长相美艳,声音更是妩媚,与之身份的反差,常常让郑州产生怀疑。 “哼。”赵橘儿娇喝道:“明白就好,今日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你们要是再咄咄逼人,此事被父皇知道,你们绝对没好果子吃。” 郑州乐了。 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神一样的对手。 有赵橘儿在,他都不用开口,死亡便如影随形。 此举,该赏。 “少公主怕是没这个机会了。”舞女巧笑走来,嫣然抬手,冷寂喝道:“动手,公主和目标一起杀。” 事态转变的太快,赵橘儿甚至连巨剑都没有抽出来。 郑州按住她的肩,无奈说道:“都说了不用你管,这下连你都要跟我一起死了。” 赵橘儿欲哭无泪,师父赠予她的巨剑,实在过于锋锐,刺穿青石板不说,还深深嵌进石子铺就的地基里,以她的力气很难拔出来。 郑州继而从赵橘儿身边走过,张开双臂,冷静说道:“诸位,你们的目标是我,少公主她来此只为叙旧,不该承这无妄之灾,我的命你们拿去,至于少公主,可否放过” “刺客行事,讲求一个快准狠,赵橘儿是当今圣上最宠溺的公主,又是衍天宗长老关门弟子,杀了她,十二夜红月恐怕也会在中广域除名吧” 舞女痴痴笑道:“没想到你这东京城最有名的纨绔,竟还有如此大义凛然的一面,要不是各为其主,姐姐说不定还真会赏你尝尝那曲径通幽处的感觉。” 第35章:异象漫天,郑州难道是天选之子? 突然就烧起来了。 郑州未来得及搭话,舞女就一转之前风韵,阴狠说道:“十二夜红月立教于中广域,暗杀只是旁责,我们的真实目的是反宋复楚” “杀了赵橘儿对赵欣那昏君伤害极深,这道理,我们还是明白的。” 郑州皱眉。 大宋立朝前,中广域曾是大楚的天下。 曾几何时,大楚也在中广域的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甚至于,大宋都是建立在大楚的基础上,才有现在这昌盛局面。 这些年来,举着反宋复楚名号烧杀抢掠的民间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大宋朝廷对仙门唯唯诺诺。 收拾起自家人却绝不手软。 但凡遇到谋逆组织,便会以雷霆之势,将其诛灭。 没想到,十二夜红月竟然也是谋逆叛党中的其中一员。 这事危险系数很高。 死起来应该会很快吧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看十二夜红月刺客这架势,必然会杀了自己。 但为防有失。 郑州还是把谋逆一事,记了下来。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舞女不再多言,数柄匕首刺了过来。 这阵赵橘儿才刚刚拔出剑。 “大宋朝虽羸弱,却比大楚不知强了多少,那等苟苟且且,凭女人护国门的懦弱朝廷,就算亡灭,也是死有余辜。”郑州打算加把料。 她们不是举着反宋复楚的令旗吗 郑州偏要在死之前把大楚朝最令人诟病的黑历史给说出来。 十二夜红月刺客的匕首一滞。 舞女斥道:“不要犹豫,直接杀了他。” 匕首再近。 赵橘儿已经呆滞。 她平生何时遇到过这种情况。 想到郑州即将死在自己面前,她就止不住地颤抖,像引颈待屠的小羊。 与郑州的坦然形成鲜明反差。 郑州阖上双眸。 死局已定。 再睁开眼时,他就是这位面的王者。 而就在这时。 忽然卷起风沙,刺客们本同步如镜像的攻势戛然而止,风沙不禁迷住他们的眼,还令她们的动作都滞涩如慢放。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风沙” 郑州睁开眼,果然又有幺蛾子。 “你们别着急,等我过来。”郑州匆匆说着,随即向前快步走去。 可他每走一步,风沙就盛一成。 到最后,十二夜红月的刺客们都承受不住,哀嚎道:“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郑州:“” 这么没有职业操守 难怪难成大势。 他无视刺客们的抗拒,继续往前走。 风沙止住,郑州以为幺蛾子终于结束。 却没成想。 风沙虽是停住,天穹竟是落下如瀑般的冰雹。 除却郑州和赵橘儿所在的位置,其他地方均是被冰雹覆盖。 这是搞那样 郑州立刻转身,对赵橘儿说:“把剑给我。” 赵橘儿木然照做。 这般异象在她眼中,简直是天人下凡。 难道郑州就是天选之子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护我 将剑给郑州以后,二人眸光对视片刻,赵橘儿能从他眼中看到愠怒。 年轻喜欢做梦的赵橘儿,不由自主地想到: 郑州本是天选之子,怕仙门针对,故处处隐忍,装出一副纨绔模样,今日被逼无奈,才展露实力。 凭他的本事保全自身绰绰有余,不惜展露威能,完全是因为我 这样的郑州,真的好帅。 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犯花痴,她这心脏着实大的厉害。 郑州用力拖着剑,递给舞女:“用它挡住。” 此剑很宽,是不常用的阔剑,用来遮风挡雨,自然不成问题。 舞女登时向后退了一步。 她已经被冰雹砸到青红一片,头比原来大了一个尺寸。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郑州。 她怎么还敢接剑 而且这行为真的很奇怪。 嗵。 郑州把剑扔在地上,他本意是想让十二夜红月的刺客拿剑抵挡冰雹,然后悍然攻击。 自己一片好心,却被错付。 最主要的是,这样下去,她们还怎么杀了自己 这贼老天究竟想干嘛 郑州于心中怒吼,单手指天道:“有种你就下刀子。” 与此同时。 相府地底空间。 诗圣周兴邦含笑说道:“锦程,州儿那小子想要天上下刀子。” 他身边,聚集着诸多儒道至圣,他们的目光皆聚焦于一人身上。 那人一袭白衣,坐于方桌之上,面前铺就一幅画,画中场景与郑州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别无二致。 画卷精致入微,郑州和十二夜红月刺客们的表情都被描绘的清清楚楚,仿若镜子般。 作画的人名叫江锦程,大宋朝赫赫有名的画圣,一手画工,早已登峰造极,可以做到栩栩欲活的程度。 就是他亲手制造了相府内的滚滚风沙和漫天冰雹。 “这有何难我看刀子还是太小了些,诸位仁兄觉得漫天阔剑如何”江锦程哈哈大笑,笔走龙蛇,不一会画卷中的冰雹登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宽皆跟赵橘儿阔剑一般无二的剑刃。 重剑无锋,可这种程度的阔剑,只靠重量就能硬生生砸死一个人吧 “此举深得我心。” “锦程不愧是锦程,画功又精进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 一众儒道至圣吹捧不绝。 莫桀在一旁瞧的瞠目结舌。 原来儒道还能这么用啊。 作为郑临沅钦点的郑州护卫死士,莫桀是相府为数不多知道地底空间的人。 刚才赵橘儿出现以后,他就火急火燎地来到地底空间,将相府发生的一切,汇报给一众大儒。 罪魁祸首,其实是他。 地面上。 郑州刚指天骂完,没想到冰雹就停了。 刺客们不敢再打草惊蛇,正当郑州打算开口时,日头却被挡住。 “那是什么” “咦天上怎么有影子落下来” 郑州定睛去看,天空上落下的那是什么影子明明是数十柄壮阔不输赵橘儿武器的巨剑。 这玩意要是掉下来,应该能砸死不少人吧 郑州匆匆走去。 可那些覆盖面极广的巨剑,却像是刻意躲避般,就是不落在郑州身边。 十二夜红月的刺客哀鸿遍野。 可他屁事没有。 第36章:我与公主八字不合,命格相克 “你们别演我啊。” “还有喘气的吗” 郑州绝望地呐喊,他到现在都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必死的局面,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在十二夜红月的刺客并未死绝。 舞女还咬牙坚持着。 只是也狼狈至极。 清丽妩媚的面容早就失去了原本风韵。 她蛮武造诣更强,所以只是重伤,并未死绝。 她柔顺娇躯在一堆重剑中显得别具一格。 舞女鱼倦容咬牙切齿地瞪着郑州,在来之前,她们做过调查,右相郑临沅每日只有晚上在相府,郑州又是喜好声色犬马的人,借此机会,潜入相府,完成黎幽道宗的任务,不算什么难事。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中计了。 相府的凶险远超她的想象。 “你没事吧”郑州向她走去。 鱼倦容立刻戒备起来,匕首挡在胸前:“你别过来” 郑州在她眼中已是洪水猛兽。 地底空间里。 周兴邦笑着说:“这女人就别杀了,总要留个活口,而且看她脖颈上的青痣,应该是前朝巨儒鱼玄机的后人。” 江锦程点头收笔,气息棉柔道:“他的后人,的确命不该绝。” 鱼玄机曾是中广域儒道标尺。 大楚衰亡后,不愿苟且,纵身跃入万丈深渊,却将数万本儒道经典留给大宋儒生研习,故被后人推崇。 算是为数不多,能被大宋儒道赞扬的前朝至圣。 “莫桀,你去将她押在府内,等临沅回来再做定夺。”周兴邦拂袖说道。 莫桀抱拳称是,旋即爆发起蛮武特有的速度,立刻逃离。 他原以为修儒的人,多是些穷酸书生,空有抱负,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今日得见。 他总算是明白了民间常流传的一句话。 千万别招惹读书人。 迅速来到地面,莫桀匆匆赶至郑州所在地,此刻的相府少主正跟舞女鱼倦容尴尬对望。 鱼倦容想的是怎么杀死郑州。 郑州则在想怎么被她杀死。 “少主。”莫桀来后,跪地行礼。 郑州无奈叹道:“你怎么也来了” 莫桀突至,鱼倦容身负重伤,他今日八成是死不了了。 莫桀尴尬不已,地下空间的事,他不能说出来,也就是说,他必须得承认自己临阵脱逃,当了逃兵。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折辱。 “少主,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心生胆怯,腿脚不听使唤,还请少主责罚。”莫桀的头叩的很低,怕郑州发现自己眼中的悲愤。 郑州呼出一口浊气,今日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知道莫桀这么废物,他就放心了。 摊上这么废物的护卫死士,只要调查清楚异象的来源,想死应该不会太难。 十二夜红月立足于中广域,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其中训练有素的刺客,多如牛毛,继续派人暗杀应该不难。 黎幽道宗也对自己虎视眈眈,虽有朝廷保护,可就凭赵欣那早已软酥的脊梁骨,又能护住自己多久八成就是三分钟热度,黎幽道宗给他的压力更强些,他肯定就会毫不犹豫的出卖郑州。 如此想来,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 美中不足的是今天没死成,着实有些遗憾。 “少主,这人该如何处置”郑州出神思考时,莫桀问道。 郑州瞥了一眼,心中思忖起来。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等贼亦是如此。 与其等十二夜红月主动出击,倒是不如在相府就豢养一个时时刻刻想要杀了我的人。 “留着吧,送去医馆帮她疗伤,没有我的口令,谁都不准伤她。”郑州说道。 鱼倦容闻言心如死灰,郑州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落在东京城最大纨绔手里,还能有好 “郑州,你有本事就杀了我”鱼倦容宁死不从,只是狼狈的模样毫无气势可言。 郑州白了她一眼,杀了你老子还怎么死 但愿你争点气,赶在另一批十二夜红月刺客动手之前,就找机会杀了我。 到时说不定还能赏你个贵人当当。 “押下去吧。”郑州摆手,莫桀立刻捂住鱼倦容的嘴,将她押送至别处。 众人散去后。 府中奴役立刻来清理残局。 郑州转身,赵橘儿竟然还没走,而且她的表情为何如此微妙 好像要吃了郑州一样。 “你走吧,堂堂少公主在相府遇袭,我郑州担不起这责任。”郑州冷漠说道,他总有一种赵橘儿跟自己五行相克的感觉。 平日他那会有调动风雨,还让天上下阔剑的本事 可赵橘儿来了以后,竟凭空生出这奇怪本事,郑州有理由怀疑,是她在从中作梗。 “郑公子,您还在生我的气吗橘儿仙术不精,无法护你周全,但你放心,这次回去我就让父皇派出天策飞将,时时刻刻护佑相府安全。”赵橘儿起初娇弱,提及天策飞将时,语气又激昂起来。 在大宋民间常有一句话。 大宋朝政全凭天策飞将支撑。 寥寥数语,足可见天策飞将之勇猛。 郑州凝望赵橘儿,心里暗自思忖,何时得罪过她为何处处害我 天策飞将连赵欣都护得住,面对仙门,仍旧可以不落下风,他们要是刻意护着自己,那还怎么死 “不劳少公主费心,此乃相府家事,与大宋官家无关。”郑州尽可能的冷漠,他是真怕赵橘儿继续作妖。 赵橘儿的眼神立刻暗淡起来。 但在瞬息,她又恢复往日神采。 郑公子此举是不希望大宋朝跟十二夜红月的刺客扯上干系,他一心都是大宋社稷,又岂会怪我 与郑公子的情操相比,我简直不值一提。 这男人,认真为大宋社稷着想的感觉可真帅。 赵橘儿脑补一大堆后,抱拳颇具侠气地说:“郑公子放心,你以赤忱对大宋,大宋也必以国士待你,这次回去,我就让父皇派出天策飞将” 郑州:“” 合着我刚才在放屁是吧 堂堂大宋少公主至于如此草率吗 “你等等”郑州执意要拦住她,赵橘儿怕郑州说太多,自己心生动摇,便使仙法遁走,决绝的像永别。 第37章:大宋天子恰柠檬 “大宋朝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郑州吐出一口浊气,沉沉地说。 赵橘儿实在太得寸进尺了。 郑州郁结地推开房门,暂时撇清气死人的赵橘儿,冷静地思考起来,天生异象的原因。 与此同时。 赵橘儿以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内城皇宫,金銮殿内,围绕郑州的争论还没停下。 赵欣连打了几个哈欠。 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主导的时间最长的一次朝会。 “郑州本身就是东京城赫赫有名的纨绔,忽然便登上传儒塔第九层,我认为此事有假,犯了欺君之罪。” “说的没错,害群之马岂有变成良驹的道理依我所见,这就是郑临沅主导的一场骗局,为的就是帮郑州洗清纨绔之名,拜入朝堂,至于更深层次的阴谋,我不敢多想,细思便恐极。” 围绕郑州的口诛笔伐不断。 郑临沅漠然置之,这一类朝堂互泼脏水的手段,他见得多了。 压根不需要多解释什么。 只需跪在地上,声情并茂地喝一句:“请圣上明鉴。” 赵欣凝望火力最凶猛的朝臣:“你们是在怀疑朕的观察能力吗” “臣不敢。” “臣惶恐。” 言官跪地不起。 赵欣接着说:“还是你们在怀疑传儒塔的真实” 这下两位言官连话都不敢说了。 传儒塔是大宋至宝。 黎幽道宗想毁了它很多次都没做到。 他们岂敢质疑传儒塔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赵欣怒目而视,天子气息汹涌澎湃。 司马翎见形式不对,忙说道:“圣上息怒,他们只是合理怀疑,大胆假设而已,这可是先皇传下来的朝堂铁律。” 赵欣:我心里有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每当赵欣愠怒时。 司马翎总会搬出这句话一言蔽之。 最难接受的是,大宋立国先皇,还真就说过这句话。 赵欣哑口无言,不愿多说时,赵橘儿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 司马翎见她,神色欣喜,迎上去问道:“少公主可曾发现那郑州的真实嘴脸圣上身处局中,无法明察秋毫,您来自衍天宗,一定可以看穿那郑州的伪装。” 赵橘儿点头:“他确实深藏不露” 郑临沅眉宇一紧,难不成州儿又请歌姬舞女,入府享乐了 赵橘儿的语气透着些低沉,他难免不将深藏不露,当做是一种揶揄。 司马翎欣喜说道:“少公主不愧是衍天宗真人,眼光果然毒辣。” 赵橘儿这时又说:“他哪里是什么儒道天才” 司马翎闻言狂笑,挑衅地看着郑临沅。 少公主都这么说了,他就不信赵欣不会心生动摇。 群臣静默,赵欣瞠目结舌时,赵橘儿激昂说道:“他简直就是天神下凡,是大宋朝真正的天选之子,纵使是衍天宗天才,也比不上他分毫” 司马翎的笑戛然而止。 赵橘儿的大喘气险些让他背过气。 郑临沅如司马翎刚才模样,潇洒笑道:“少公主谬赞了,州儿儒道天赋确实惊人,可还没达到天神下凡,天选之子的程度。” 赵欣来了兴趣,含笑问:“橘儿看到了什么不妨在这金銮殿内详细说说,也好让这些自诩公正严明的言官,听听郑州的真实嘴脸” 他在说真实嘴脸时,刻意用了重音,揶揄感极浓,这些言官身后都是司马翎,司马翎身后是黎幽道宗和国师楚绝期。 赵欣奈何不了他们,故而只能过过嘴瘾。 赵橘儿添油加醋地把郑州今日所行之事绘声绘色地叙述了一遍。 言至高昂处,就连赵欣都替郑州捏了一把汗。 “好啊真没想到郑州年纪尚轻,就已经拥有了左右气象的能力,他果然是我大宋儒道希望”赵橘儿说完以后,赵欣亢奋不已。 好似自己就是当事人一般。 司马翎面色如土,怎么也想不通,刚通过传儒塔考核的郑州,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掌握左右气象的能力 难不成他的天赋比自己看到的还要恐怖 郑临沅什么都没说。 他的儿子他清楚。 况且对儒道,他也比在场所有人都精通。 郑州不可能现在就掌握左右气象的能力。 让天上落下阔剑,更是绝无可能的事。 可既然赵橘儿信誓旦旦地说了出来,那就说明,地下洞天的那群大儒出了手。 “诸位,你们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赵欣挑衅地看着司马翎。 司马翎审时度势,忙跪地道:“郑州天赋如此惊人,今日之事,是我草率了,请圣上责罚。” 赵欣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也是为了大宋社稷着想。” 他不是不想责罚司马翎,杀了他的心赵欣都有。 可他背后毕竟站着黎幽道宗。 虽说现在已经有剑拔弩张的趋势,可还没到杀司马翎的地步。 司马翎起身后,赵橘儿趁机说道:“父皇,女儿还有一事想请父皇答应。” 赵欣心情大好,点头道:“你说。” 赵橘儿向前几步,距赵欣仅有数米时,认真说道:“十二夜红月的刺客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相府已是危机四伏,我想请父皇派出天策飞将,护佑郑州安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天策飞将可以倾巢而出” 嘶。 群臣倒抽冷气。 天策飞将可是天子亲兵,其主要职责就是护佑天子安危。 在大宋朝的历史上,还从没有一个人承过天策飞将的恩惠。 赵欣轻敲龙椅扶手:“此事再议,若无其他事,便散朝吧,朕累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金銮殿。 赵橘儿跟风喊了两句,心中布满疑惑,父皇不是很看重郑州吗为什么在这件事上避而不谈 朝堂散去后。 郑临沅求见天子,二人相见后,赵欣直截了当地说:“橘儿真是气死我了,这才见了第一面,就想派天策飞将护着郑州,她倒是不想想我这父皇的安危。” 郑临沅眼观鼻,鼻观心,如泥塑般,他知道,这大宋天子是吃醋了。 “罢了罢了,相府的确危机四伏,让李将军派人守着,朕也能安心些。” 第38章:让大儒为郑州头破血流 赵欣就是单纯的酸,扪心自问,他觉得赵橘儿说的没错。 若没有天策飞将悉心看护,以黎幽道宗的手段,总归是有得逞的时候。 郑临沅却是淡淡摇头说道:“不用如此麻烦,州儿只要不离开相府,除非楚绝期亲自动手,不然绝无危险。” 赵欣闻言苦笑点头:“朕倒是忘了,相府地下那些大儒至圣,有他们护着,何须天策飞将。” “罢了罢了,橘儿那边我会搪塞过去,泰山书院的事,郑叔是如何考虑的” 郑临沅深沉说道:“此事不能急,州儿虽有大儒资质,却无防身手段,贸然让他离开东京城,与赐死无异。” 赵欣抿茶后说:“此事全由郑叔定夺,只是我的伪装已经漏洞百出,橘儿今日又在朝堂上说郑州是所谓的天选之子,只怕是黎幽道宗不会再用常规手段对付相府了。” 郑临沅冷哼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当我郑临沅怕他们不成儒道立威,必趁此机。” 二人又密探至火烧云时,郑临沅才回到相府。 此时的郑州已将自己锁在卧房中很长时间。 他伏案于黄花梨书桌,眉头紧皱,面前是一本敞开的儒家经典。 这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却都不认识了。 郑州对所谓的儒家经典,并无太大兴趣,他只是想搞明白今日天生异象的原因,此事非常重要,严重影响自己作死。 不调查清楚,他于心不甘。 郑临沅入府时间不长,管家便凑上来,哭丧着脸:“老爷,您快去看看少爷吧,他已经把自己关在卧房半天时间了。” “平日这个时候,少爷都得去清倌哪儿锻炼身体到天黑才回来,您说少爷不会是得了癔症吧” “也有可能是被那刺杀吓的,实在不行我就去把那东京城姿色最绝的清倌接到府上,少爷见了她,稍运动一番,绝对能恢复正常。” 管家入府时间很长,郑临沅还不是大宋右相时,他就在府内打点一切事物,也是看着郑州降生的人,自然关心主子。 郑临沅满头黑线,眉头皱在一起:“州儿今日都在做什么” 管家叹气说:“少爷让我找了一大堆儒家经典说要研习,可他连字都认不全,开蒙四书瞧都没瞧过,要这些有什么用” 郑临沅拂袖说道:“他若想看就让他看,不管州儿要什么给他就是。” 怎么 我郑临沅的儿子就只能声色犬马,纵情享乐 “对了,藏书阁顶楼,金色封皮的两本古书,你待会送到州儿房内,那些才是真正的儒道经典。”郑临沅说完,向后花园假山而去。 管家凝望他的背影,兀自叹气。 完了。 老爷也疯了。 少爷识字还不如我呢。 但他也不得不照做,毕竟是老爷号令。 来到后花园的郑临沅,立刻召见莫桀。 莫桀冷面赶来以后,跪地道:“属下武艺不精,没能保护好少爷,还请老爷责罚。” 郑临沅摇头:“州儿没事就好,今日感觉如何” 莫桀闻言,毫不收敛地说道:“我从来没见过像少爷这样悍不畏死的君子,面对十二夜红月刺客暗杀,他不慌不忙,临危不惧,面对她们的匕首,少爷甚至还想挡在我身前,属下读书不多,少爷在我心中就是圣人,怕是圣人也不如少爷。” 郑临沅微笑点头。 这感觉。 好爽 从前郑州何曾被别人如此称赞过 身为郑州的父亲,郑临沅也感觉与有荣焉。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州儿如何待你,你便如何待他,就算是必死局面,你也必须死在他前面”郑临沅重重说道。 莫桀抱拳:“属下一定照做。” 他没怎么看过书,只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郑州护他一时周全,那他就要回报回去 “请老爷放心,只要属下不死,少爷就绝不可能死。”莫桀很认真。 此话要是被郑州听到,八成是要直接砍死他的。 狗贼,何苦害我 莫桀告退,郑临沅从密道来到地下洞天。 昼夜颠倒的一众大儒,只有郑临沅来时,才会稍提起些精神。 周兴邦笑着走出:“今日的事,你可欠我们每人一杯酒。” 郑临沅抱拳认真说道:“若是没有各位,州儿今日必遭不 测,假以时日,各位重见天日,晚辈必定一醉方休。” 周兴邦点头,由衷说道:“有一说一,你这儿子,着实不错,适逢生死抉择,却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纵有机会活着,却也绝不苟且。” “只是实力差些,他只得儒韵,却未落于实处,假若行走中广域,肯定危机四伏,连自保都无法做到。” 一旁闻讯赶来的诸大儒纷纷点头。 “我看诗道就很适合他,凭诗入道,可揣测天机,洞察古今,我平生从未收徒,为郑州,我倒是愿意破戒。”周兴邦轻抚长髯说。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还愿意破戒你看临沅搭理你吗诗道毕竟是小道,我看文墨一途才更加适合他” “放屁以他的天赋,在棋盘上纵横睥睨,横断天机,才是归宿” “爬” “我觉得郑州更适合礼乐” “娘们才每日围着琴弦转” 郑临沅无奈看着诸大儒为抢夺郑州急红了眼。 啊 选择太多,原来也是幸福的烦恼。 “诸位前辈,无需争抢,我以命人将儒经和四相夺天决给州儿研习,等到他将儒经融会贯通,再做选择也不迟。”郑临沅道。 “放屁,研习儒经绝非一日之计,你是想急死我们吗” “你当初研习儒经都用了整整六旬时间,郑州身涉险境,那有六旬可以浪费你这父亲还真是不负责任” “本大儒看不起你” “的确,临沅所以之事,不当人子” 郑临沅:“” 至于吗 不就是没让郑州立刻拜师吗这些号称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的大儒至于如此气急败坏吗 正当群情激奋时,地下洞天忽然震颤起来,穹顶摇晃,粉尘飒飒落下,众人皆是站不稳。 第39章:天赋惊人,原则无用 “锦程又在作画了” “画道须从小研习,半路出家,难堪大用,他一定是心生不满” “江锦程快停下,你是想让这地下洞天彻底坍塌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隐藏于众人之中,不善言辞地江锦程弱弱说道:“我连笔都没提” “那是怎么回事此震动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莫不是相府又有不速之客” “这般强烈的震动,莫不是楚绝期来了” “快打开灵视镜” 周兴邦反应极快,迅速打开可以映射相府各处的灵视镜。 一众大儒瞧着灵视镜中正在发生的一幕,鸦雀无声。 “这怎么可能” “临沅你老实跟我说,他是不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习儒经” 郑临沅无奈苦笑:“我也不知道啊。” 恍惚间,郑临沅觉得灵视镜中的郑州,有些陌生。 此刻的郑州,正伏案于书桌前,皱眉瞧着桌上摊开的古籍。 这卷古籍是管家新送来的。 虽破旧,但金色封皮还是很唬人的。 郑州觉得此书中,一定记载着有关天地异象的缘由。 可当他翻书至最后一页。 无奈瘫倒在椅子上,一个劲的长吁短叹。 全篇都是废话。 书中所记载的,可以贯通天地法则的修行脉络,郑州也试了,却无任何反应。 “哎,看来还得另辟蹊径,实在不行的话,明日就去国子监问问王文公,他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咦门外为何如此喧闹” 郑州起身推开门,大地的震颤立刻戛然而止,门外的人像无头苍蝇般呐喊着跑来跑去。 “你们这是在干嘛”郑州本就烦闷,瞧见这一幕,不禁皱眉问道。 管家郑源凑过来焦急说道:“少爷快离开相府,刚才突然地动,我立刻就来找您了。” 地动 也就是地震 因为自然灾害殒命 绝了呀 “呵,区区地动何必如此鸡飞狗跳,要走你们走,我死守相府。”郑州说完,关门回到卧房,满怀期待的等待着所谓的地动。 以相府的通体木式架构,寻常四五级地震,可能就会要人性命。 寻常地震应该会有余震,往往余震才是最危险的,但愿老天这次不再耍我 郑州在卧房等待余震时。 地下洞天反而激起另一波狂震。 其声势浩大,比起刚才的地动山摇都丝毫不弱。 “郑州的天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诗道才能充分体现他的天赋,各位还是别跟我争了。” “放屁儒经以文入道,跟诗有何关系文道才是最适合他的” “试问全天下那位读书种子,不想凭一支笔傲视群雄,轻视天下” “我就不想任你说的花里胡哨,还不是老子的手下败将” “若论吹嘘,你二人早已登峰造极,可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以天地为气海,正气跃居清流的奇才” 没错。 郑州诵读儒经却无任何收获,是因为他以天地为气海,刚才的地动就是证明。 只有真正胸怀若谷,诵读儒经并不为争强好胜,虚心讨教的人,才能得到儒经的馈赠。 这样的人,大宋儒道从未有过。 因为绝无仅有,所以诸大儒才不惧脸面尽失的争到头破血流。 他们各持己道,谁不希望,自己所遵循的儒道可以后继有人,成就非凡 郑州所展现出来的天赋,就能做到这些。 而且有这样的徒弟,其师父自然也能流芳百世。 机会难得,必须把握 兀自在房里等待余震的郑州,压根不知道自己给每一个名头都震绝中广域的大儒,带去多大的震撼。 “不服打一架呀我已到妙笔生花境,你们谁能是我的对手” “川乌前辈小心,他把你笔折了。” “周兴邦,我与你势不两立” 没有笔的刘川乌毫无优势。 周兴邦冷笑道:“妙笔生花没笔又有何用” “你有种不用言出法随,咱们用那蛮武的习惯,硬桥硬马地打一场” “来啊,真当我怕你这老胳膊老腿” 郑临沅扶额, 他已无暇顾及郑州所表现出来的惊人天赋。 他当下生怕这些已经疯狂的大儒把地下洞天给硬拆了。 “各位前辈,我是州儿的父亲,你们争到头破血流之前,可不可以先问一下我的意见”郑临沅无奈说道。 “嗯”周兴邦扭头。 刘川乌已经撸起袖子。 “你别以为,郑州选择你做他的父亲,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没错郑州选择你做父亲,实属无奈,你之意见,又有何用” 郑临沅:“” 百善孝为先,开蒙四书头一句就是这个。 原来人在急切的时候,也是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大战还是未停,周兴邦和刘川乌虽蓄势待发,但因他们都是读书人,从没玩过蛮武那一套,所以不知该从何开始。 郑临沅见形式愈发紧张,苦笑着说:“你们就算争破头又有何用以州儿的秉性,他不愿意的事,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同意的。”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众大儒心思翻涌,忽想起郑州今日所作所为,赵橘儿明明用仙术定身十二夜红月的刺客,可他依旧没有逃离。 郑州是不怕死的。 这样的人格外坚定,他们的道,郑州还真不一定就会接受。 “那你说怎么办”周兴邦问道。 郑临沅答:“任凭州儿恣意发展,该走何道,皆是命数,我等是安排不来的。” 周兴邦立刻吹胡子瞪眼:“听听你说的这话,你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吗” “从小学的开蒙四书,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的确,此举绝不可为,太过浪费郑州天赋。” “那个我倒是有个办法”江锦程弱弱开口。 “快说”周兴邦吼了起来,因为激动,他以袒胸露乳,毫无大儒姿态。 “我们分别给他一件我们最满意的儒器,郑州常浸淫儒器,必会收到影响,到时让他自由选择,选择得当以后,再由诸位收他为徒,这样,可以吗”江锦程不作画时,就像个容易害羞的大男孩。 第40章:不分青红皂白的蠢货 “此计倒是不错,常浸淫你我儒器,对他的裨益也是不小,你我也算是为大宋儒道做了些贡献。”周兴邦满意地点头,于心中开始思忖该给郑州什么儒器。 他们作为大宋赫赫有名的大儒,儒器自有不少,可若说满意到可以拿得出手的儒器,却是没几件,更何况还要给郑州,那就更不敢草率了。 看似无足轻重的馈赠,可关乎着郑州的师承问题,更关乎着他们是否可以名垂青史。 地下洞天彻底安静下来以后,郑临沅长出一口气,此事终于了结,他总算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 而且还平白无故得了这么多儒器,也算是受益良多。 要知道,这些大儒可都是铁公鸡,寻常抠搜的厉害,能从他们身上刮出油来,也挺有成就感。 不一会,诸多大儒俱是确定了馈赠儒器的名单,皆交付到郑临沅手中,请他代为转交郑州。 因仙门镇压,儒道衰落,这些足以跟仙门抗衡的大儒,俱是不能离开地下洞天。 离开地下洞天,郑临沅派人携儒器来到郑州卧房,此时的郑州,正对月感怀。 期许中的余震并未到来,天地异象的原因,也未调查详尽。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可却死不了。 他着实有些破防。 实在不行就试试乔诗晗的仙门功法 算了,毕竟是长生宗,光听这名字,就不太吉利。 恰在郑州感怀揣度时,郑临沅来了。 郑州瞥了他一眼,皱紧眉头,却没搭理他。 郑临沅强把莫桀安排给他的事,可还没清算呢。 “州儿,今夜月色如何你那首咏月的词,倒是跟今晚的月色如出一辙。”郑临沅舔着脸寻找话题。 “不看了。”郑州扭身回房。 郑临沅赶紧跟上,郑州却已经紧紧扣住了门。 额 郑临沅无奈对身后的莫桀说:“把这些儒器都放在州儿卧房内的各个角落,尽量隐蔽些,别让州儿发现。” 莫桀瞧着托盘中千奇百怪的东西,疑惑问道:“老爷,这些东西都很值钱吗” 郑临沅闻言,笑着说:“纵使是大宋官家也求不来,你说值钱不值钱” 莫桀深以为然的点头。 老爷不愧是老爷。 “明日抽空去把这事办掉,这些东西必要的时候,都能保住州儿的命。”郑临沅说完,走下阶梯,向外院而去。 如此,便是一夜。 清晨醒来,郑州瞧着鬼鬼祟祟的莫桀,问道:“昨日那刺客怎么处理了” 莫桀心中正在想该怎么藏这幅字才不会被少爷发现,便随口应付道:“请了大夫为他疗伤,当下正在偏房歇着呢。” 郑州踱步推开门,阳光投射进来:“带她来见我。” “好”莫桀分了心,没太听清楚,随口应付下来,稍顷,他回味过来之后,转身不可思议地问:“什么” “少爷,那人可是十二夜红月的刺客,特别危险,非必要情况,我看您还是别见她了。” 郑州鼻息传出一丝不满的冷哼:“让你做你就做,那这么多废话我只等一炷香,要是见不到她,你就别在相府待着了。” 莫桀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照做。 不久后,满面憔悴的舞女被莫桀五花大绑的押送至郑州所在东跨院。 她虽然狼狈,但看着郑州的眼神,还是充满怨恨,果然能被十二夜红月选中的人,都是硬茬子。 “你叫什么名字”郑州问。 “你这大宋的走狗不配知道”舞女往地上啐了口痰,眼神如嗜血却被擒住的眼镜蛇。 “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我问你,十二夜红月有多少刺客背着反宋复楚名头的人,又有多少” 鱼倦容怨恨说道:“想通过我揪出整个十二夜红月你还是死了这颗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这法子肯定是郑临沅那奸臣想出来的吧凭你的智商,岂会懂得这些” 郑州:“” 有一说一,郑临沅压根就没把十二夜红月当成一回事,不然昨天晚上早就将她杀了,那还有今天的事 “你不会以为十二夜红月对大宋有多大的影响吧若果真如此,你也太好看自己了,说白了,你们就是群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的傻子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郑州安坐于躺椅上,晃晃悠悠地瞧天穹云卷云舒,压根没把鱼倦容的愤怒当 成一回事。 “怎么还不承认我问你十二夜红月杀的人,有多少是跟大楚亡灭有直接关系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没多少吧当初灭楚的玄甲苍云军,现在镇守在北方,你们敢去找他们吗” “说白了,就是群欺软怕硬的软蛋,还真把自己当成英雄了” 鱼倦容撇头,弱弱说道:“我们的抱负,你个纨绔又怎会明白” “当今天下,除却东京城外,饿死累死得农夫,比比皆是,你一辈子也没出过东京城,又怎会知道他处艰难” 躺椅停下,郑州俯身凝望鱼倦容的脸,“你们平日里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吃的应该是肉,喝的应该是琼浆美酒吧” “救世只是空谈,借机敛财才是重任吧”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饿死的人,饿死跟你们无关,那是大宋朝廷贪腐横行,大宋天子懦弱无能,可那些活着的人,同样也跟你们没关系,你们的反宋复楚,没有让一个饿死的人可以避免灾殃,也没让一个活着的人,能安顺昌瑞。” 鱼倦容咬紧牙关,面上还在坚持,心里早就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反宋复楚,难道真的只是一句空谈吗 郑州取了枚果脯丢进嘴里,起身抚平短衫褶皱,悠哉悠哉地说:“所以,别整日拿着反宋复楚说事,那真不是多伟大的事,别自己骗自己了。” “莫桀,给她解绑,送她出府,我相府不留分不清青红皂白的蠢货” 正思忖少爷语录的莫桀,立刻愣住:“可是她” 郑州背手:“让你做你就做,那这么多废话” 要是不放走她,我还怎么被精准暗杀 第41章:反宋复楚的大旗歪了 郑州的目的本来就是作死。 昨夜他痛定思痛,决定不能再这样守株待兔下去,必须主动出击,加快身亡殒命的速度。 但他能做的事并不多,十二夜红月的刺客算是为数不多可以利用的人。 郑州想的简单,只需努戳十二夜红月刺客的痛处,然后再放走她,过不了多久,肯定能等来十二夜红月势如潮水般的暗杀。 作死,郑州是认真的。 莫桀不敢忤逆郑州,他冷着面孔帮舞女解开缚住手臂的粗糙麻绳,舞女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双臂,丰腴身段竟也跟着颤抖起来。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舞女的身段跟赵橘儿比起来,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给你机会就快滚,去追寻你所认为正确的反宋复楚吧。”郑州再度下了逐客令,还不忘揶揄舞女几句。 她好像扎根于地面,许久没有任何动作,表情都是一成不变的凝重。 郑州低叹,下嘴还是太狠,都给她整破防了。 这样也好。 现在舞女的呆滞都是假的。 等她恢复过来以后,一定会更加汹涌地反击。 稍顷。 舞女终于动了,她身形扭转,竟作了个屈膝礼。 “郑公子高义,鱼倦容在此谢过郑公子点拨,只是有一事,我还是不明其意,请郑公子再指点一二。” 郑州:“” 你们杀手都这么草率的吗 瞧她那水润眼眸里的豁然,郑州觉得她是真的信了自己的胡言乱语。 这还了得 十二夜红月的刺客要是选择放弃该怎么办 郑州慌了,千万不能让她有这种错误的想法 想要及时纠错,就必须要用极端方法。 “你说。”郑州不冷不热地说,再度陷入躺椅中。 当下,云层也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哎 这云好大好白 郑州定睛去看,原来是鱼倦容正在俯身看着自己。 因为衣衫褴褛的缘故,故呈现出让郑州瞠目结舌的一幕。 “我想请问郑公子,什么是正确恢复往昔,在你眼里当真如此低劣吗”鱼倦容太过激动,根本没注意到现在的自己给了郑州多大的冲击。 鱼倦容都快哭出来了。 她所认为崇高的事,被郑州贬的一无是处,最难受的是,郑州有理有据,字字珠玑,她连反驳都做不到。 一时间,鱼倦容甚至都忘了郑州是这东京城最大的纨绔。 “低劣不至于,一无是处倒是真的。”郑州撇开目光,可又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过去。 哎,就是管不住这眼睛。 “郑公子可否告诉我,应当如何,才算正确。” 鱼倦容凄凄切切地说:“大宋毁我家园,我家先祖因大宋而死,大宋一日不绝,我鱼倦容坐卧难安,心如绞痛。”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郑州在心中腹诽。 拜托,他的真实目的只是求死,这年头请别人杀了自己,还需要做情感辅导吗 不受点利息属实说不过去。 郑州索性正大光明的欣赏:“其实反宋复楚,也没什么错。” “那郑公子为何那么说”鱼倦容心中遍布疑云。 郑州道:“只可惜你们的方式出了问题,广接暗杀,涤除奸佞,又有何用” “除了那贪官墨吏,你们杀的最多的人,反而是商贾地主,你们以为这是在反宋复楚,受益的人,其实是大宋。” 鱼倦容惊为天人,衣衫又向下滑了些。 这肩真白。 啧。 “那依郑公子看,我们该如何”鱼倦容迫不及待地问。 她仿佛看到新世界的大门在向自己敞开。 本惨白的嘴唇又恢复血色,变得红润似剥了皮的嫩桃肉。 “倒也简单,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做。”郑州挑眉看着她的身段。 赵橘儿若在这里,定然会明白,人跟人是有差距这个道理的。 “敢”鱼倦容斩钉截铁,眼中迸发出似日光般灼热光芒。 郑州道:“以后专杀大宋官家,他们死,大宋才会动摇,大楚才有希望。” 狗日的赵欣必须死 数次被坏好事,郑州也是很记仇的。 鱼倦容微 眯双眸,狭长妩媚的眸子,打量着郑州,俄顷,鱼倦容问:“郑公子,真是大宋奸相独子,这东京城内最声名狼藉的纨绔” 你是在质疑我的血缘关系 “这事你问我爹,或许更牢靠些。”郑州轻敲躺椅扶手,试图换个姿势,瞧的更透彻。 “郑公子恕我唐突,只是你的形象跟传说中有些不太一样,我本以为奸相后人,就算纨绔,也不至于对大宋深恶痛绝,没想到你竟如此六亲不认。” 郑州一时也分不清鱼倦容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揶揄自己。 “呵,何为六亲不认这天下既不是大宋的,也不是大楚的,而是人民的,伟大的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会实现,你是不会明白的。”郑州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郑公子您在说什么”鱼倦容不解其意地问。 郑州摆手,应付道:“没什么,你问的太多了,莫桀送她出府。” “对了,我每日清晨起床,早晨多在相府,中午在花园用食,下午不在花街柳巷,便在湖边赏花,傍晚回府用餐,晚上从不外出,你别记差了。” 鱼倦容不明所以时,郑州顺势走下躺椅,向屋内走去。 他已经说的足够多了。 十二夜红月要是这样都杀不了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些废物的。 莫桀照做,送鱼倦容出府以后,火急火燎地来到郑州房中:“少爷,我觉得您刚才说的话,有点太草率了。” “哦说来听听。” 莫桀激动不已:“您怎么能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十二夜红月的刺客如此,他们下手就更简单了。” “您别以为,他们只有伪装暗杀这一种手段,毒酒,毒箭这些手段,都是在十二夜红月手中发扬光大的。” 谁在乎这些啊 郑州转身问:“以你所见,我被他们刺杀的概率有多高” 莫桀有意吓唬吓唬郑州,便随口编道:“至少八成,九成也有可能。” 郑州闻言大笑:“还有这种好事今晚我要多喝几杯。” 第42章:东京城第一懂王 莫桀刚走没多久。 相府又来了不速之客。 管家在门口说:“少爷,少公主想要见您。” 赵橘儿 想到那日赵橘儿横插一脚的蠢事,郑州烦闷说道:“就说我不在相府,随便应付过去就行,这种小事还要问我吗” “那个其实她已经来了。” 郑州无奈推开门,阳光下,赵橘儿笑的很明媚,肤若凝脂,顾盼生辉。 在暖阳的映衬下,竟有些反光。 天生的奶白肌可相当少见。 哎,可惜名字没起好。 叫赵榴莲也比赵橘儿好呀。 “郑公子,别来无恙。”赵橘儿笑的憨直,仪态倒也深得宫中习惯。 郑州皱眉问:“你来做什么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大吗” 赵橘儿以为郑州是在说遇袭一事,忙辩解道:“公子,那些人都是为你而来,可不是我引来的。” “今日我专程来相府,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郑州:“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这忙我怕是帮不上,少公主请回吧。” 开玩笑,宅在家里等死不香吗 为什么要离开 就在郑州打算关门的间隙,赵橘儿长吁短叹道:“哎,说来也是,此事过于凶险,就算是仙门弟子也有殒命风险,郑公子选择明哲保身也是应该。” 凶险 殒命 郑州敏锐地抓住着关键点,脚步滞住,背身说道:“进来说吧。” “好嘞。”赵橘儿甜甜的笑了。 在来相府之前,她曾去了趟国子监,这法子是王文正教她的。 当时赵橘儿还不信。 现在一看果然有用。 郑公子还真是特别的人呐。 进入郑州卧房以后,赵橘儿从自个儿的鹿皮小包里取了油纸包裹的吃食,笑着说:“郑公子,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赵橘儿熟稔地打开油纸,郑州瞧了半天,不太确定地问:“这是烤乳鸽” 赵橘儿嗔道:“这是我在宫里跟御厨学的鱼香肉丝,就是卖相有点不好,味道一定很棒。” 这黑漆漆的固状物,真的是鱼香肉丝 吃了不会死吧 赵橘儿取了由细牛皮包住的象牙筷子递给郑州:“郑公子,尝尝看,保证惊艳。” 郑州接住筷子,抱着吃了就会死的愉悦心态,夹了一筷子。 好家伙。 这鱼香肉丝有够别致的。 一筷子下去整盘都起来了。 郑州轻抿了一口,数种滋味涌上心头,辛辣,酸爽,齁咸。 能精准的把所有调料都恰如其分地添加至人无法下咽的程度。 很难说,赵橘儿的天赋是好是坏。 不过,经常吃这玩意会死是一定的。 郑州放下整块鱼香肉丝,不着声色地接水,往口中猛灌。 赵橘儿坐在椅子上,躺着双腿,双手撑着下巴问:“味道怎么样” 郑州强颜欢笑:“生产队的驴要是天天吃这玩意,估计都得绝食。” “少公主有什么事便直说吧,这菜我觉得拿去孝敬你父皇更妥帖些。” “其实我还带了吃的”赵橘儿糯糯的说。 郑州起身推门:“管家,送客。” 赵橘儿立马就怂了,慌不迭地说道:“不瞒郑公子说,我这次来东京城,其实是带着任务来的。” 郑州点头:“直接说重点。” 他不太想听故事。 位面之主,不必在乎繁文缛节。 郑州只在乎,赵橘儿所说的任务,会不会让自己殒命。 如果可以。 那倒是可以陪她去试试。 跟着赵橘儿作死,凭她那跟身段截然相反的智商,死好像更简单些。 赵橘儿以外郑州还在生自己的气,也不恼火,温温软软地说:“东京城内有个衍天宗外门逃逸弟子,师父怕他在东京城搅乱秩序,便派我来将他缉拿回宗,以证宗威。” 衍天宗外门弟子,仙门中人,隐藏在东京城了。 诸多线索串联在一起以后。 郑州发现,好像真挺好死的,不过这还不够。 赵橘儿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能成为衍天宗长老徒弟,这其中固然是跟她那皇帝老爹 有点关系。 可赵橘儿的仙门天赋也是不能忽略的。 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应该不能对她构成威胁吧 再者说,这种事,赵橘儿找我做什么 站在一旁鼓掌加油吗 串联所有线索,想清楚抉择以后,郑州摇头说:“只是这样的话,少公主应该用不着我吧,况且我一介凡夫俗子,既没有仙术,也无儒道秘法加持,又能帮的上你什么” 郑州的意思很简单。 快滚。 我拒绝 可惜,赵橘儿反射弧太长,再加上心里想着别的事,压根没想到郑州会拒绝。 其实,此刻的赵橘儿正在腹诽。 你要是凡夫俗子,那一整个东京城就没有强者了。 她觉得郑州是在凡尔赛。 “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他逃离衍天宗时,趁看管交替,拿走了外门珍藏的仙器,度天尺,凭仙器加持,他的实力并不逊色于我。”赵橘儿从小包里取出米黄色信封递给郑州:“这是我师父的亲笔信,郑公子看过就全明白了。” 郑州抽出信纸,俄顷,他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其实是赵橘儿师父给她的一次考核。 抓住叛徒,夺回仙器,算是考核成功,若失败,要嘛殒命,要嘛离开衍天宗。 庞大仙门虽看重皇室情面。 却也没将其当做多了不起的东西。 为防赵橘儿利用皇室优势,驱使天策飞将或皇城看管帮她完成考核,其师父特意给了她自己的令牌,此令牌可监视赵橘儿的一举一动。 当然,衍天宗真人,也不是真的想让赵橘儿失败,在这诸多要求之后还缀加了一条:至东京城后,可选一处仙门;皇室以外的普通人做盟友,共同完成任务。 人数卡死,只能有一个。 郑州就是赵橘儿经过千挑万选以后的唯一人选。 郑州折住信纸,塞进信封:“少公主为何非要选我就算不能使用仙门和皇室力量,城内各大武馆,拳台的蛮武莽夫,也比我更有用吧” 郑州佯装云淡风轻,心中激烈澎湃。 他认为赵橘儿一定会审时度势地对自己夸耀一番。 人呐。 都挺虚荣的。 赵橘儿轻皱眉,充满胶原蛋白,营养过度充盈的小脸堆在一起说:“据说那人藏在花柳巷中,整个东京城,应该没有人比郑公子更了解哪里了。” 第43章:为了死,不寒碜 郑州:我有一句粗鄙之语,不知当不当讲。 可换个角度来看,赵橘儿也没说错。 确实没人比他更了解花柳巷。 仅是记忆里的某些香艳画面,就填补了郑州这几夜的空虚, 单单一句会玩,压根不能精准而直接的体现出郑州原来的浪。 脚踢思聪,拳打秦风。 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右相独子的纨绔,可比他们恐怖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的确是个作死的绝佳机会。 而且也不耽搁十二夜红月刺客的暗杀。 毕竟在此之前,郑州就曾告诉过鱼倦容,他每日下午都会在花柳巷中。 双管齐下,效果更棒。 这机会郑州不能错过。 于是,郑州轻点黄花梨木桌说道:“这倒不是不行,只是此事不能被你父皇和我父亲知道,若是无法做到,我绝不会答应你。” 赵橘儿点头似捣蒜:“那是当然,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们知道。” 一种偷偷摸摸的隐秘的感觉在赵橘儿心里冒了出来。 “行,那我就陪你走一遭吧。”郑州云淡风轻地说,已经准备动身。 赵橘儿轻快跳下椅子:“郑公子不急着行动,我还得再做些准备。” 郑州点头答应,天知道明天清晨,赵橘儿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自己。 “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给咱们的组合取个名字。”赵橘儿扑扇着大眼睛,里面像是有星星。 郑州起身推开门:“管家,送客。” 赵橘儿心有不甘地走了。 机会难得,她怕郑州再拒绝,故强忍住给组合起名的冲动,回到深宫。 她刚走,莫桀就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少爷,我觉得此事不妥。” 郑州挑眉,冷声问道:“你在偷听” 莫桀忙是跪地:“恰好听到了些。” “少爷,我也是为您好,须知道,仙门与普通人差距太大,您身涉险境,又无护身之能,恐会成为少公主的累赘。” 郑州:“你要是真心为我好,就不要再说了。” “我问你,她是何人” 莫桀答:“大宋少公主,衍天宗真人。” 郑州起身踱步道:“是了,我既然已答应他,你又想让我反悔,要不你去金銮殿上问问赵欣,欺瞒他女儿的下场” 莫桀立刻闭嘴,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此事只要牵扯赵欣,那就绝无任何转圜余地。 他就算是一身都是胆,也不敢行郑州所说之事。 “既然如此那得好好做些准备。”莫桀若有所思地说,眼神不受控制地掠过郑州房中的古画和狼毫毛笔,还有棋盘,砚台等物。 这些东西可都是实打实的儒器。 郑临沅曾提醒过他,如果少爷要出府,最好带上这些东西。 信老爷,绝对没错 莫桀随即坚定说道:“少爷要帮少公主做事,属下可以理解,但您必须带上些能防身的东西,不然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不要,我也会把此事告诉老爷。” 郑州:我能拒绝吗 瞧莫桀坚定眼神,郑州明白拒绝是不可能的。 他如果拒绝,莫桀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件事告诉给郑临沅。 到时,便很难处理了。 “说说看,要带什么”郑州发问。 莫桀抱拳:“属下逾矩,还请少爷原谅。” 说完。 莫桀来到那副新挂上还没半天的古画前:“这画要拿上。” “这方砚台也不能少。” “哎这棋盘倒是颇为坚硬,应该能抵住一剑。” “这狼毫毛笔颇为不凡,造型独特雅致,挂在腰间,也是不错。” 郑州:“” 莫桀这是想让我搬家 同时,郑州还有些放心,带上这些,有什么好怕的 又不是盔甲兵刃。 傻就傻点吧,总比死不了好。 “行,我答应你。”郑州无奈说。 莫桀转头笑了,露出两个像兔子一样的大板牙。 此刻,郑州终于明白,莫桀不言苟笑的原因。 他笑时的模样,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 反而有点萌是怎么一回事 就如此 。 一夜寡淡,只能靠搜刮点郑州原来的记忆排解寂寥。 清晨时分。 赵橘儿按时来到相府。 腰间的鹿皮小包不见了,身上也换了件颇为干练的玄色劲装,青丝束在脑后,大光明的造型,让她显得更加像个铁憨憨。 而且脸还肉嘟嘟的,让郑州有种想揉揉看的冲动。 “郑公子。”赵橘儿昂起脸,眯眼笑。 郑州询问:“要行动了吗” 赵橘儿:“不着急,我这有件衣裳,想请郑公子换上。” 郑州隐隐觉察到不测。 瞧清赵橘儿给的黑色劲装上,拿金丝绣出的州字。 郑州额头布满黑线。 赵橘儿蹦跳转身,“呐,我身后也有字,咱们今日便是橘子州组合。” 赵橘儿劲装后面,绣了个橘字。 好家伙。 不愧是猪一样的队友。 生怕别人不认识自己是吧 有她在,郑州倍感安心,这要是还死不了,真就天理难容。 换上劲装,二人又在相府闲待了会儿。 莫桀收拾妥当以后,背着个竹编背篓走了出来。 郑州瞧着他扶额哀叹。 记忆里他去过花柳巷不知多少次。 可从没如此丢人过。 又是黑金情侣装又是装满笔墨纸砚的背篓,这哪像是去完成考核,进城赶考才差不多。 无所谓,无所谓。 我马上就是位面之主了。 为了成就位面之主,不寒碜。 郑州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走出相府,管家安排人驶来马车,乘在车上,赵橘儿因为冒险所衍生出的激动淡了很多。 她同时回忆起了些昨日忘记说的细节。 “郑公子,其实这件事跟黎幽道宗也有关系。” 郑州闻言笑了。 莫桀闻言捏紧衣衫下摆,随时准备带郑州跳车。 赵橘儿徐徐说道:“逃离衍天宗,那人知道无处可去,便主动联系与我们衍天宗关系较差的黎幽道宗。” “有度天尺做敲门砖,黎幽道宗自然很乐意收留他,所以,今日咱们很有可能还会遇见黎幽道宗的人。” 要不是在马车上,郑州可能真就要抚掌大笑了。 好 简直是太好了 赵橘儿在郑州眼里立刻变得妩媚多姿起来。 第44章:搜寻 黎幽道宗,十二夜红月还有逃逸的衍天宗弟子。 郑州眼前忽然变得豁然开朗。 死,好像并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儿。 今天,他就能成就位面之主。 马车徐徐向前,闹市喧嚣的声音,渐渐传入他们耳朵。 沉寂一夜的东京城再度火热起来。 待到耳边喧嚣渐渐淡去,郑州凭个人感觉说:“咱们到了。” 赵橘儿吃了一惊,要知道郑州做出这判断的时候,可没向外张望过。 “公子是如何知道的”赵橘儿轻声问。 郑州凭经验答:“他们昨夜都很忙,这么早肯定醒不过来。” 蹭。 登时,赵橘儿霞飞双颊,她不是小孩子了,虽然身段还保持童真,也算不忘初心。 郑州做出判断以后没多久,马车停住,车夫撑开遮光帘,放好脚凳,恭请少爷下车。 下车后,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香味。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阴云密布,偶尔还会狂风大作,这香味在风的推动下更显明显。 “你说的衍天宗叛徒在哪里”郑州紧了紧衣服问道。 赵橘儿憨厚笑着:“我也不知道,宗门情报只说他来了东京城花柳巷,并留宿于此,夜夜笙歌。” “仙门弟子体力倒是不错,海狗丸指定没少吃。”郑州道。 赵橘儿红着颊嗔道:“郑公子” 郑州干巴巴地笑两声:“那就挨个排查过去吧,花柳巷看似复杂,实际上许多店面都互通有无,查过一家,就等于查了三四家。” “好。”赵橘儿元气满满地点头。 向第一家店面走的时候,郑州问道:“你说的那叛徒叫什么,有什么外貌特征” 赵橘儿道:“我只知道他叫陆肆意,长什么样师父倒是没说,不过他随身带着度天尺,应该不算难认。” 郑州颔首,他也没指望赵橘儿能提供多少有用的线索。 走入第一家店面,酒气混着驳杂香气,扑面而来,很像郑州前世夜店的味道,香到极致便只剩下恶臭了。 店内桌椅混乱地放着,小二昏昏沉沉地抹着桌子,彩绸横挂在房梁;楼梯各处,柜台前仅有一风尘女子撑着下巴,眼睛微眯着假寐,现在可还不是她们的营业时间。 郑州踱步上前,食指关节倒扣着敲击柜台,清脆的声音搅扰了女人的假寐,她睁眼刚准备呵斥,瞧清来者模样,忙热切地说道:“郑公子,您今日怎来的这般早,莫不是昨夜没睡好,今晨想补回来。” 这花柳巷里,就没人不认识郑州。 他可是这花柳巷最稳定的gd来源之一。 风尘女子的长袖曼舞,似春风拂过劲草般掠过郑州胸襟。 赵橘儿微不可查地皱眉,心中恨不得揉碎这女人。 “别套近乎,我这次是为其他事而来,账簿呢拿来给我看看,隔壁的店也是你们的吧顺便一趟给我。”郑州熟稔地说。 风尘女子闻言,眸光闪烁,似嗔似娇地说:“公子,账簿这东西怎么能说给就给,您今日莫不是想换个玩法您当官差,我当那被您缉拿的贼寇” 郑州懒得跟他多说,搜刮了些记忆中有关这家店的来龙去脉,直接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幕后老板应该是吏部尚书吧你信不信我让他明天就消失在东京城” 风尘女子立刻慌了神,忙不迭地从柜台后面取出厚厚的账簿和登客簿,呈在郑州面前。 郑州懒得翻找,便把两沓厚实的本子转交给赵橘儿,让她来做这件事。 赵橘儿翻找之余,郑州让莫桀去花柳巷其他几家店里,拿来账簿和登客簿,多少能节约些时间。 俄顷,整个花柳巷所有店面的所有账簿;登客簿,都堆在赵橘儿面前。 大宋虽羸弱,可对赋税看的很重,故,纵使是花柳之地的账簿也极尽详细。 客人什么时候来,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入东京城原因,都详细记录。 这倒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不多时,赵橘儿抬眼笑着说:“郑公子,我找到他了。” 郑州上前瞧了瞧账簿。 入住人名为陆肆意,来自中广域西北衍天郡,职业:商贾,入东京城原因:略。 西北衍天郡,其实就是衍天宗所在。 看来赵橘儿没有找错。 郑州折住这张纸,寻了拥有这账簿的店家,让莫桀带他们过去。 走进以后,郑州便开始追问:“这人你还记得吗” 柜台里的掌柜忙说道:“记得记得,他每晚都换姑娘,在我们这儿住了半旬,还未离去。” 郑州:“带我去见他。” 今日的事发展的异常顺利。 顺利到郑州都有点不能接受了。 没有黎幽道宗露面,更无十二夜红月的刺客,假若今日事便这般古井无波的过去,郑州指定会暴走,实在不能接受。 好在,这所谓的花柳巷也是暗潮涌动,郑州刚离开第一家店面没多久,那风尘女子便对身边的小二说:“立刻去禀告陈大人,就说我们等到了郑州,需不需要立刻动手。” “对了,他们调查的人名为陆肆意,将此人的来龙去脉,也一并转告陈大人。” 她以无娇媚气,说话做事俱透着一股雷厉风行。 她所说的陈大人就是吏部尚书。 花柳巷诸多店面的幕后老板。 更是黎幽道宗忠实走狗。 跟司马翎无任何区别。 另一端,掌柜已带着郑州和赵橘儿走上楼梯:“这人出手阔绰,就是短小无力,我家姑娘还没感觉,他就已经结束了。” 郑州不由会心一笑。 赵橘儿抿嘴晃晃小脑袋,就当是没听到。 陆肆意的房间在顶楼第一间。 掌柜上前敲门,不久以后,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胆子这么大敢搅扰老子的美梦。” 掌柜:“例行检查,请公子行个方便。” 窸窸窣窣地穿衣声响了起来。 陆肆意骂骂咧咧地打开紧扣的门。 郑州眯眼瞧着他。 时间不多了。 要是黎幽道宗或者十二夜红月再不出现。 被酒色掏空身体的陆肆意很可能不会是赵橘儿的对手。 第45章:变故横生,一支笔的自我救赎 “我看你这次还能躲去哪里” 郑州出神思考时,赵橘儿已经兴奋开口。 毕竟是第一次完成考核,她难免亢奋。 “你是四长老的徒弟,大宋少公主赵橘儿”出乎郑州意料的是,陆肆意好像一点都不怕,开口时也透着轻蔑。 “跑谁说我想跑了” “我看该跑的是你们才对吧” 陆肆意戏谑说着。 赵橘儿牙咬的咯吱响,憨憨的脸都纠结在一起,像米其林轮胎。 莫桀反应快,第一时间就想带他们逃离。 可这时。 身后已经传来脚步声。 “郑州少公主今日一箭双雕,实乃我黎幽道宗幸事。”郑州迅速转头,他们身后站着三个手持拂尘,穿月白色长袍的黎幽道宗真人。 看来,陆肆意只是诱饵,是黎幽道宗特意安置在花柳巷的钉子,等人要拔除这枚钉子的时候,他们自然会露面。 这倒也好,黎幽道宗的杀伤力,可比十二夜红月恐怖多了。 这次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赵橘儿想冒头呵斥黎幽道宗修炼者,却被郑州强行按了回去。 他倒不担心赵橘儿会死。 自己成为位面之主以后,执掌生死,绝对不难。 他主要是怕赵橘儿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在这方面,姓赵的人,八成都不会让他失望。 “真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会被我给抓住。”黎幽道宗领头真人自信满满。 区区赵橘儿再加上手无寸铁之力的郑州。 在他眼中这二人必死无疑。 慢慢折磨致死,都无任何问题。 而且现在还是清晨。 正值看管换班间隙,任凭赵橘儿和郑州如何反抗,都不会有人听到或察觉。 而出乎这人意料的是。 郑州表现的出奇冷静。 他看着黎幽道宗三位真人,眼中毫无惊惧,反而有点兴奋是怎么一回事 赵橘儿藏在郑州身后,小声说:“郑公子,我还藏着衍天宗秘宝,你不必惊慌,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父皇还给了我可以传唤天策飞将的狼烟,在东京城里,他们杀不了我们的。” 闭嘴 赵橘儿的话,太煞风景。 “要动手便动手,说这么多有何意义”郑州云淡风轻。 反派都喜欢说些垃圾话吗 这样很容易被扮猪吃老虎的主角翻盘呀。 郑州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时就该以雷霆之势,夺走他们三人之生命。 至于垃圾话,等功成以后再说不香吗 郑州踱步走向他们:“煌煌大宋朝,岂容仙门放肆,你看我怕你们吗” 浩然正气陡然汇聚。 窗门禁闭,却刮起一阵风。 黎幽道宗真人不禁往后退了几步,郑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怂什么 “快动手啊”郑州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黎幽道宗修炼者竟更怕了。 郑州表示,我真不是威胁你们。 他就是单纯的想让黎幽道宗快点出手,别等赵橘儿反应过来。 哪成想,黎幽道宗的怂包,竟然被郑州吓到了。 这也不怪他们。 主要是在黎幽道宗内部,将郑州传的神乎其神。 私下里,甚至不乏仙门克星这种说辞。 故,他们才会如此忌惮郑州。 能够凭一己之力登上传儒塔第九层的人,没有防身的手段合理吗 在探清他虚实以前,绝对不能贸然出手。 本盛气凌人的黎幽道宗,在郑州咄咄逼人的气势下,竟准备稳一手。 这想法要是被郑州知道,恐怕会吐血三升而不止。 实在是太怂了。 赵橘儿清亮眼眸里,布满闪烁星星。 这样的郑公子,实在是太帅了 就在赵橘儿迷妹心爆棚的时候,横生变故,那陆肆意八成也是觉得黎幽道宗修炼者太怂,回屋拿了度天尺以后,竟主动从背后突袭。 汹涌仙气在赵橘儿身后汇聚。 度天尺可横量天道。 必要的时候,亦可令仙门修炼者拥有远超自身极限的仙气储备。 此物平时多用来镇压衍天宗外门驳杂凌乱的地下兽脉。 就算使用也只是借此推演天道而已。 像陆肆意这般,直接拿着度天尺,把仙器用成钝器,在衍天宗历史上从未有过。 他也算是开辟新道了。 可就算是这样,度天尺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 “少公主小心。”莫桀吼一声,竹编背篓里的笔墨纸砚,倾泄而出。 而他自己则冲向赵橘儿。 她好说歹说至少也是大宋公主。 她要是出点什么事,相府自然也不会好过。 郑州微眯眼,摇了摇头喃喃道:“来不及了。” 的确。 陆肆意已扬起度天尺,而此时的赵橘儿才憨憨的做出反应。 就算陆肆意是仙家修炼者,不少舞刀弄枪,但就凭小臂冲击力,重创赵橘儿怕不是什么难事。 莫桀反应速度虽然足够快,却也快不过度天尺。 “唉,站位选错了,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站在赵橘儿身后。”郑州颇为遗憾的说。 就在郑州长吁短叹时。 背篓内的笔墨纸砚,竟是动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陆肆意吸引,并没有人注意到背篓内的变化。 刘川乌的笔飘起。 笔走龙蛇地在空中写了定字。 此物是他平生最满意的儒器。 其内部蕴着定字决。 觉察危险,就会自主启动。 赵橘儿已经下意识的闭眼,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有太多想法,自欺欺人的闭眼,是人的肌肉反应。 恰在此刻,定字决落成。 陆肆意手中度天尺,距离赵橘儿脑门只剩下不到一寸的时候,轻轻停住。 他的表情还停在色厉内荏的残暴。 肌肉还保持着激烈动作时的高度充血。 在他眼中甚至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出残暴。 “哎怎么不疼”赵橘儿悄咪咪睁开一只眼,怯生生地打量着面前的陆肆意。 陆肆意滞住,赵橘儿以脚跟为着力点,躬身挪到度天尺攻击范围以外。 一定又是郑公子的手段。 他看似云淡风轻,态度偶尔还很恶劣。 但其实是记挂着我的。 赵橘儿甜甜的笑了,惊恐被这突如其来的自诩甜蜜,冲淡许多。 郑州人都傻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 本书首发来自 , 第46章:拉仇恨这种事,还是得我来 虽然虽然与他无关,深受牵连的人其实是赵橘儿。 但这种事就像战前的口令般。 管中窥豹,便能知晓今日绝对不寻常。 本位面之主绝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郑州把牙咬的咯吱响,“区区衍天宗弃子叛徒,都要你们更有胆气。” “空挂着黎幽道宗弟子身份沽名钓誉,实际上连那稚童胆气都不如。” “无怪乎,黎幽道宗对大宋朝黎民百姓重拳出击,对仙门同僚唯唯诺诺。” “我,郑州,今日算明白了。” 郑州单薄的身形在三名黎幽道宗弟子眼中竟雄伟似高山。 他一定还有底牌。 不然不可能如此悍不畏死。 以他们的眼界和气量,自然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真的悍不畏死。 郑州快破防了。 他都如此说了,这三人竟然还无动于衷。 郑州甚至都怀疑,用陆肆意引出赵橘儿的办法,是不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 这智商,好像不太够呀。 “哈哈哈哈。”正值郑州思忖档口,紧闭的大门突然开了,楼下传来爽朗大笑。 透过三人之间的缝隙,郑州向下看去,来者锦衣华服,透着一股雍容感。 咧嘴大笑时,脸上横肉都在颤抖。 他虽未手握拂尘,却给郑州一种仙门真人的感觉。 整个大宋朝,能有如此姿态,养尊处优到肌肤白皙如少女般的人,多半都来自楚绝期麾下的国师府。 他们平时不谙朝政也无需为生计奔波,除却苦修便是潇洒快活,故才养出这般气质。 就跟厕所的蛆一样,每日不愁吃喝,可不得白白胖胖 而且他们跟面前三人还不一样。 这三人明显是来自黎幽道宗主宗,知晓郑州常来花柳巷,故在此等候。 其实就是黎幽道宗豢养的杀手,地位不算多高,虽是仙门中人,一举一动却都透着怯懦。 而楚绝期麾下的修炼者,多是黎幽道宗长老,山主之后,来大宋皇城坐享荣华富贵这种事,自然得是关系户才能享受。 郑州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国师府的修炼者出面,此事便好解决多了。 杀人,尤其是弑杀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如过清晨马路般轻松。 领头人噔噔噔来到二楼,拨开挡住郑州的主宗修炼者,皮笑肉不笑地说:“诸位道友,郑州出自大宋朝,此事理应由我们国师府处理,你们在一旁看戏即可。” 那三人如闻圣旨般,迅速退居一旁:“道友小心,郑州绝非小可。” “呵。”国师府修炼者冷笑,毫不在意地说:“就凭他也配让我重视” “我若杀他,不过是一念之间。” “呀,少公主竟然也在此处,莫非,你也想违抗黎幽道宗仙令,还是说,这本就是赵欣那昏君的意思” 赵橘儿气到小脸通红,嘴唇甚至都在颤抖,黎幽道宗实在欺人太甚。 “林俊,这里可是大宋皇城”赵橘儿气急开口,声音像刀子般刺向那名为林俊的国师府修炼者。 “大宋皇城那又如何” “我就算是亲手杀了你,赵欣敢对黎幽道宗出手吗就算你出自衍天宗,又能如何就因为你这大宋朝少公主的身份,在仙门,你还不如一只狗” “至于郑州怕是连那山中野草还不如。” “今儿我还就明说了,大宋朝敢杀的人,我黎幽道宗敢杀,大宋朝不敢杀的人,我们还是敢杀。” “管你是什么身份,惹到我们黎幽道宗,就只剩下一条死路。” “只是可惜了少公主的花容月貌,唉,当初就该让义父出面,逼迫赵欣把你许配给我的。” 花容月貌 你是认真的吗 不过,你这态度,本位面之主倒是很喜欢。 等我成就位面之主,一定赏你回归本心,做那厕所里的一只蛆。 天天吃香喝辣。 郑州嘴角挂着轻松的笑。 心中虽有不满,却无任何压力。 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倒炕。 你有种就把我杀了 本位面之主定让你知道知道,嚣张二字如何书写。 赵橘儿仰着雪白脖颈,涨红着脸还想争辩几句,可词汇量有限,再加上暴怒脑子短路,犹犹豫豫半天,脱口而 出的话竟然结结巴巴,毫无杀伤力可言。 活像铁憨憨在世。 就连精神高度紧张的莫桀也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郑州轻按赵橘儿的肩膀,赵橘儿攥紧橘子大的小拳头,额头青筋暴起,像色厉内荏的小奶猫。 “拉仇恨这种事,还是要我来。”郑州手上用了劲,赵橘儿吃痛转身,却见郑州目光轻松,精干身躯特别有安全感。 “你刚说赵橘儿还不如仙门的狗,我还不如山中野草”郑州踱步上前问。 他每走一步,赵橘儿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啊。 这男人该死的魅力。 天知道,赵橘儿现在潮红的脸,是因为娇羞还是盛怒。 “不然呢在黎幽道宗面前,俗世身份俱如草芥,你不会以为在我面前,还能做相府少爷吧” “哦对了,我知道你登上过传儒塔第九层,也知道你有点手段,所以你往哪儿看。” 林俊半转身指向楼下。 一楼人头攒动,皆是群着月白长袍,手握拂尘的黎幽道宗修炼者。 数量颇为可观,至少得有二十。 这阵仗郑州可太喜欢了。 胖到五官都纠结在一起的林俊,莫名眉清目秀起来。 “这就是黎幽道宗的手段我看也不过如此。”郑州云淡风轻地说。 林俊皱眉,在他想象中,郑州的反应不该这般轻松。 不说痛哭流涕,至少也得慌吧 这般云淡风轻算怎么回事 底下都是纸人嘛 “动手,不留活口,少公主一起诛杀。”林俊下达指令。 他跟着楚绝期,杀伐果断惯了。 再者说,数十修炼者,也给了他无穷尽的信心。 就算郑州真有什么奇异,又能如何 黎幽道宗叱咤中广域这么些年,何曾怕过儒道 拂尘漫舞,仙气缭绕。 郑州舒展身段,已准备享受位面之主的洗礼。 这时,许久没有动作的莫桀忽然动了。 他扯动地上背篓,对空扔出,笔墨纸砚琴棋书画,竟都浮在半空。 本书首发来自 , 第47章:儒道奇言,惊世棋盘 这诡异的一幕,让林俊始料未及。 谁都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笔墨纸砚,琴棋书画,这些本该放在书房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最诡异的是,他们都围绕着郑州,作规律的顺时针旋转。 像般护佑着郑州。 “都别怕,这只是障眼法而已,按照原定计划,将他诛杀。”林俊强作冷静,声音很大,透着惊恐。 郑州此刻也睁了眼。 这些文房用具,好像与他灵魂契合。 “莫桀,这是怎么回事”郑州气急败坏地转身,奇怪的是,他转身时这些文房用具也跟着转身。 莫桀三缄其口,不愿明说。 赵橘儿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郑公子一定是文曲星转世。” 郑州无语。 恰在此刻,锋锐仙气刺了过来。 汹涌仙气如潮水般袭来。 黎幽道宗的仙武真气,是天下最蛮狠霸道的仙法。 可作术法远攻。 亦能作近战厮杀。 “郑公子小心。”赵橘儿仓皇提醒。 郑州:小心个屁,我现在巴不得躺平等死。 文房用具的旋转停止。 一本古朴书籍停在郑州头顶。 空中微不可查的出现一行字。 论儒 成器者:大宋书生项罄。 此人横论儒道,推翻固守多年陈腐儒道,带给大宋被仙门镇压这些年来,最璀璨的儒道辉煌。 后成书论儒,以书入道,成就大儒,后因仙门迫害,销声匿迹,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论儒。 狂风卷起,书页翻飞。 在磅礴仙气抵近之前,那本泛黄古籍终于停下。 “论儒得道篇” “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郑州:我看不懂,可我大受震撼。 忽然,十六个字化作金光,脱离书页,竟就悬在空中。 偌大店面,金光洒满各处。 此乃正道之光。 面对锋锐仙气,十六字真言亦无所动,澄澈仙气与金光相抗,竟节节败退。 轰。 巨响炸开。 浮尘遮人眼目,桌椅板凳以成齑粉,黎幽道宗众修炼者纷纷倒飞出去。 书页再变。 其后几页空白的泛黄纸张上,呈现四个大字:不过如此。 来自书圣意志的蔑视。 林俊向后急退,臃肿身形却轻盈如燕。 拂尘乱舞,心境以杂。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 他没想到。 郑州也如此。 一时间,他陡然觉得,始皇焚书是正确的。 论儒恢复正常运转。 文房用具再度规律地旋转起来。 郑州伸手去拨,虽有用,但很快它们就又会恢复到正常的旋转中。 一旁,众黎幽道宗修炼者从地上爬起,俱是一副狼狈模样。 林俊咬牙道:“转仙气为武气,将郑州剁成肉泥” 好家伙,本位面之主就喜欢你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 黎幽道宗修炼者得令行动。 绵软无力的拂尘竟化作各类灵兵。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俱在其中。 这便是黎幽道宗不同于其他两大仙门的一点。 他们得蛮武精髓。 亦可远程偷鸡,也能近战当砍仔。 天堂在左战士向右。 黎幽道宗选择全都要。 武气已成。 黎幽道宗修炼者气势大变,文弱气荡然无存,一转却都成了残忍嗜杀的狂徒。 这就对味了。 无数兵器迎郑州而来。 金轮停下。 悬在郑州头顶的是一张斑驳棋盘。 纵十九,横十九。 棋盘各处都有凹陷,像残次品。 同时,微不可查的字迹再出现。 证道棋盘 成器者:大宋棋坛浪荡子魏邦。 又是大宋儒道扛鼎人物,魏邦自幼被称作棋坛天才,大宋名手,此立下不败棋局,七天时间与各路名手博弈未曾休息。 棋盘都承受不住高水平对弈,而变得斑驳不堪。 最后一天,魏邦以痴狂之姿,参透方寸奥妙,成就棋圣之名。 自此以后,大宋棋坛便有了顶峰。 此物,便是他在那七天中使用的棋盘。 面对来势汹汹的黎幽道宗修炼者以及诸多灵兵,棋盘骤然变大,儒道种子遍布其中,锋锐而来,竟被一一挡住。 林俊站在最后,焦急喝道:“击碎它” 他以为这棋盘只能起到保护功效。 其实不然。 蹭。 一枚黑旗以雷霆万钧之势落在棋盘上。 整个棋盘都随之嗡动起来。 黑字落下,白字也来。 与此同时,数百黑白棋子,纷纷如同幼鸟归巢般落在棋盘上。 起初林俊还对此不甚在乎。 区区棋子又能如何 天下没有完全锋锐的剑,亦没有滴水不漏的盾。 打穿棋盘,郑州必死。 然而,随着棋子的慢慢增多,林俊觉察到了不妥, 这棋子下落的轨迹为何如此熟悉 等等。 林俊眼前闪亮,他想起来了,这盘棋他的确见过。 在他义父楚绝期的桌上总放着本魏子棋谱。 他曾翻过几次。 其中可称魁首的棋谱,与现在的棋路,完全相符 九龙戏珠谱 至如今,林俊还记得棋谱全名。 他曾听义父说,这棋谱是大宋棋圣魏邦的证道之战。 九条大龙纠缠厮杀,杀气肆虐,如真龙在世。 据说此棋落成后,与魏邦对弈的大宋另一名手,当即溘然而逝,临死前嘴角仍挂着幸福的笑。 能亲眼看到此棋落成。 他死而无憾。 林俊脊背后面尽是冷汗,随着棋路的逐渐深入,他越发紧张。 “放弃棋盘,全力攻击棋子”林俊厉声说。 但九龙戏珠已成。 再做挣扎,又有何用 随着最后一子的落下,在郑州瞠目结舌的注视中,林俊惶恐的眼神下。 这东京城最不堪的花柳巷中竟响起龙鸣声。 其声如洪钟,不仅可以刺穿耳膜,更能刺进每个人心里。 林俊抹掉额头冷汗,当机立断:“跑” 棋子簌簌散落一天,棋盘两边金光摇曳,中间黑如凝墨。 就在黎幽道宗修炼者即将逃离时。 一条沐浴在玄色光芒中的五爪金龙呼啸而出。 金龙长数丈,双眸威严,鳞片闪烁着耀目光芒。 金龙出现便瞅准黎幽道宗修炼者的位置,嘶鸣而去,它形如虚幻,看似迅捷,却没将店面顶塌。 遇到黎幽道宗的修炼者却将他们用龙爪抓起,重摔在地上。 本书首发来自 , 第48章:九龙戏珠阵,仙门溃败 一时间哀鸿遍野。 这里曾是歌舞宴乐之所在,转眼便成黎幽道宗诸多修炼者的陵寝。 郑州瞧着眼前一幕,竟是怒极反笑起来。 赵橘儿见没了危险,噔噔噔小跑过来:“郑公子果然是文曲星下凡,等橘儿这次回去,就让师父为你算一卦。” “我们衍天宗推演天道,试算命数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 郑州持奇怪的笑点头:“给我算点别的吧。” “郑公子请说,不管是学业,事业,婚配,我们衍天宗都能算的。” “我师父专研此道,替不少人排忧解难过,绝不会有错,就包在我身上吧。” 见郑州未说话,赵橘儿就试探着问:“公子是想测算事业” 郑州摇头。 赵橘儿再猜:“难不成是学业公子您已经过了参加科举的年龄了,而且以你的天赋,就算不参加科举,也稳居咱们大宋第一读书人。” 郑州再度摇头。 “啊。”赵橘儿忽地惊叫一声,羞红着面,手捏着劲装下摆:“公子难不成想算婚配” 郑州继续摇头。 赵橘儿长出一口气,不知为何,心中还隐约有些遗憾。 “你能不能让你师父算算我什么时候死”郑州终于问了出来。 赵橘儿忙说道:“郑公子长命百岁,怎么会死呢依我看呀,公子是天生的长生命格,绝对可以万事无虞的。” 郑州认真地问:“这命格能改吗” 赵橘儿犯了难:“这命格还不够好嘛” “我就是随口一说,我还不知道公子的八字呢。” 郑州摆手:“算了,收拾残局吧。” 此时的店面,满地狼藉。 包括林俊在内的所有黎幽道宗修炼者俱被金龙斩杀。 其威力出奇恐怖。 仅剩下那本来就在的三名黎幽道宗修炼者躲在角落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金龙已归巢,棋盘化作原本模样,棋子尽数消失。 郑州踹了一脚,来到那三位修炼者面前问:“你们还敢杀我吗” 这三人忙慌不迭地说道:“不敢了不敢了,郑公子是文曲星下凡,我们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敢对郑公子妄下杀念,您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这三人都快哭了,那条金龙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 彻底击穿了这三人的心理防线。 郑州恨铁不成钢:“废物” “是是是,我们的确是废物,郑公子乃是文曲星下凡,跟您比起来,我们就是中广域最大的废物,您大人有大量,当我们是个屁,放了就成。” 文个屁 郑州揉揉眉心,出奇的烦闷。 烦归烦,却无计可施。 “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什么”郑州蹲在他们面前,低声质问。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林俊是怎么死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三人当下最害怕郑州来一句:死人是最安全的。 然而郑州却剑走偏锋地说道:“林俊因我而死,二十几名黎幽道宗修炼者也被我亲手所杀,你们难道都没看到” 三人中领头的年轻修炼者试探着问:“我们应该看到吗” 郑州鼻音拖长:“嗯” 那人立马明白,跪地一边叩头一边说:“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郑公子是文曲星下凡,用棋盘和九龙戏珠阵将他们诛杀。” 郑州满意点头,起身说:“回到黎幽道宗也这么说,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您放心,我们一定照做。” 郑州冷漠的将目光扫向别处:“滚吧。” 堂堂黎幽道宗修炼者如获圣旨屁滚尿流地走了。 当下,除了满地尸首和莫桀赵橘儿以外,就只剩下衍天宗的叛徒。 郑州不知道怎么解除他的定身决也懒得去研究。 他让赵橘儿点燃狼烟,唤来天策飞将,准备离开。 天策飞将闻讯赶来之前,郑州忽然发现,一直沉默不语的莫桀在将散落满地的诡异文房用具重新往背篓里装。 结合来花柳巷之前,莫桀不管说什么也得让他带上这些东西。 看来,问题出在莫桀身上。 莫桀还在拾掇,郑州蹲在他面前,笑容和煦:“你不准备解释解释吗” 莫桀动作随即滞住,眼观鼻,鼻观心:“少爷真乃文曲星下凡,这些平平无奇的文房用具 ,都因您而沾染了仙气。” 郑州怒极喝道:“老实交代,不然将你赶出相府,别打算用老爷来压我,我要是执意做某件事,他也拦不住我。” 莫桀摩挲着掌中儒器,心里盘算着郑州为何如此暴怒,同时也在评定,郑州的暴怒足不足够让他抖出些真话。 片刻后,莫桀恢复清明,低声说:“回少爷的话,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当代大儒所使用过的儒器,是老爷交给我的,至于从何而来,有什么功用我就不得而知了。” 郑临沅果然是你 郑州拔地而起,恨不得立刻去大宋金銮殿质问他为何总是坏自己好事 还是不是亲爹了 但想到那画面,郑州就摇头苦笑,实在过于尴尬,而且还容易解释不清。 郑州再蹲下:“莫桀,凭你这么多年对老爷的了解,他最看重什么” 莫桀毫不犹豫:“那肯定是少爷您。” 郑州强压怒火:“除了我呢” 莫桀想了想,悄声说:“那可能就是儒道了,您可能还不知道,老爷对儒道特别看重,国子监的王文公跟老爷比起来,简直比那稚童还不如。” 莫桀发现自己说完以后,郑州嘴角勾起诡异的笑。 那笑让他都不禁生出鸡皮疙瘩。 莫桀不敢直视紧忙低头收拾儒器。 郑州起身在残垣断壁中踱步思忖。 郑临沅最看重儒道,大宋唯一还在坚持儒道的地方就是国子监。 不夸张的说,大宋九成儒道种子,都扎堆在国子监。 既然如此,郑州低头似自言自语般说道:“那明日我就亲自去一趟国子监。” 嘶 郑州说完的同时,战马嘶鸣声整齐地响起。 金甲摩擦声,也响了起来。 听这整齐划一到脚步声都出奇统一的声音,郑州便知道,东京城有史以来的最强禁卫军天策飞将来了。 本书首发来自 , 第49章:君子知命不惧 说起天策飞将,一直都是大宋朝的奇迹和名片,黎幽道宗或许不怕大宋朝,但对天策飞将绝对是忌惮着的。 据传说天策飞将起源于大宋立国之初。 后逐渐演化成现在这样,由蛮武组成的铁血禁卫军。 在大宋朝,乃至整个中广域,他们的战斗力可能只逊色于玄甲苍云军。 换个角度说,能跟玄甲苍云相提并论,本身就是种褒奖。 镇守北方的玄甲苍云太过变态,对大宋军团来说,能够看到玄甲苍云的尾灯,就算成功。 这两支军队本来都在东京城。 这东京城在当初简直就是最密不透风的所在。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 赵欣将玄甲苍云发配至北方荒原大雪中。 东京城城防力量再被削弱。 这也是赵欣被称作昏君的原因之一。 有人说,赵欣是忌惮玄甲苍云军统帅功高盖主才将其发配至北方,也有人说,赵欣是听从黎幽道宗号令再做出这举措。 反正不管是那一个,总之都让赵欣头顶的昏君之名,更鲜艳了些。 郑州很快就从出神的状态中收拢回来。 金甲摩擦声越来越大。 嗵 紧扣的木门被一脚踹开。 持枪的天策飞将鱼贯而入。 领头人着银色盔甲,赤红披风虽无风却扬起,偶尔还会发出猎猎破空声。 “少公主,属下救驾来迟,还请少公主原谅。”他就是天策飞将的统帅,最强禁卫军头子李渊疾。 其实就是赵欣的保安队队长。 他不言苟笑的模样,是很多东京城稚童的噩梦。 再哭,再哭。 再哭李渊疾将军就把你抓进天牢。 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在黎幽道宗面前唯唯诺诺的赵橘儿,面对李渊疾时却心情大好,蹦跳过去说:“不碍事不碍事,反正也没出什么问题。” 李渊疾点头,开始审视店面情况。 一楼尸横遍野,死者大致估计在二十人以上。 皆是被用蛮力投掷而死。 他们的月白袍子已经被血浸透,所以,李渊疾当下还没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 “收拾掉吧,此事无需传入圣上耳中,若有人寻得蛛丝马迹问起来,就说他们都是十二夜红月的刺客。” “少公主为扬仙门之威,故将十二夜红月一网打尽。” 李渊疾是个聪明的人。 面对满地尸首,他什么都没问。 甚至就连少公主为何来此这种应该问清楚的问题,都强忍着没问。 “所有目击者不论身份地位一并诛杀,办事干净些,要让我知道此事流传出去,你们也就不用再待在东京城了。”李渊疾颇为杀伐果断。 难怪能够成为赵欣为数不多信任的人。 “统帅可是”有人看出端倪。 李渊疾眉头微皱,瓮声瓮气:“可是什么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可是他们都是黎幽道宗的修炼者”那人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什么”李渊疾面色一垮,忙蹲下仔细观望地上死人。 探查一番后,李渊疾忽然挺身指向门外:“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就算圣上亲至,也别让他进来。” “是”整齐划一的回应以后是如退潮般的离开。 啪嗒。 门被扣上,李渊疾终于泄了劲:“少公主,此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这些人可都是国师府的修炼者。” “那林俊更是国师楚绝期的义子,在国师府地位极高,他们怎么都会死在这里” “您知不知道,此事要是流传出去,被黎幽道宗的人知道,就连圣上都保不住您。” 赵橘儿抿着唇,笑嘻嘻地说:“我也是衍天宗的人。” 李渊疾答:“虽是如此,大宋又该如何,黎幽道宗若迁怒整个大宋怎么办少公主想过没有” 郑州见状说道:“行了,此事与她无关,这些人由我一人所杀,黎幽道宗要是问起来,将我一人推至他们面前就行。” “你是”李渊疾面露疑惑,此人他好像见过,又记不起来何时见过。 “相府,郑州。” “嘶”李渊疾倒吸一口凉气:“你就是圣上常提起的那位儒道天才” 郑州点头。 儒道天才这身份,他并不喜欢。 可就当下来看。 却是最能证明他身份的。 就这样吧。 等明日去了国子监,就让这儒道天才的虚名彻底荡然无存。 “杀二十余名黎幽道宗修炼者,其中不乏身居高位者,你可知依照大宋律法,该如何处置”李渊疾泠然问道。 郑州摇头:“不知。” 李渊疾答:“当事人凌迟处死,诛九族,也就是说,你们郑家将在中广域除名。” 郑州眸光如水:“那请问统帅,若杀人者是那林俊又该如何处置” 李渊疾叹气,徐徐说道:“无法可治,几多年前,黎幽道宗某普通弟子入世修炼,杀念腾起,屠了半个村子,官府赶到时,他累极了,躺在满地尸首中呼呼大睡。” “他杀六十九人,最后的处罚结果,不过让他补清这六十九人往后十年所需递交的税款,仅此而已。” “那人,你肯定认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成为咱们大宋国师” 李渊疾血是热的。 奈何世事如冰刀雪剑。 再热也会慢慢冻住。 “即是如此,我又为何杀不得他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仙门可恣意凌虐我大宋子民,我又缘何不可” “郑州今日此举,就当是给那六十九名农夫报仇了,还差四十余名,自会慢慢清算。” 郑州是真怒了。 在他前世,亦有这种情况发生,但绝不至于像大宋朝这般恐怖。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楚绝期不是不想偿吗我就帮你偿了那六十九名农夫之命 此刻的郑州,以忘记求死一事。 他之愤怒,涌入脑颅,致使双眸都透着血红。 “唉,果然是儒道种子,所言深得我心,但你可知道,此举会让你父亲打拼出的郑家基业荡然无存。”李渊疾语重心长地说。 “君子知命不惧,日日自新,千年基业总会化作尘土,供后人吊唁。” 本书首发来自 , 第50章:花柳巷的一场大火 李渊疾不由多瞧了郑州几眼,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的人。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胸中信念慢慢变得比纸还轻贱。 坚定不移地为大宋官家效忠是他最后的坚持。 人呐。 总归是会变的。 现在满怀畅想的有志之士,终会被磨平棱角,似蹴鞠般圆润。 当然。 郑州可能连这种机会都不会有。 “你们出去等我,这里交给我处理。”李渊疾不冷不热地说。 他虽然欣赏郑州,但审时度势还是明白的。 弑杀二十余名黎幽道宗修炼者,郑家已是大厦将倾,只要是了解大宋官场的人,都知道要跟郑州包括郑家撇清干系。 郑州照做,带着赵橘儿和莫桀离开满地狼藉的店面。 至于衍天宗叛徒。 赵橘儿叮嘱两句,便不需要她再亲自处理。 李渊疾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得当。 如何能位居如此高位。 门外,正值红霞漫天,本火热的花柳巷因天策飞将的到来,而变得冷冷清清。 赵橘儿没心没肺地说:“郑公子放心,有李将军出面,此事一定可以善终。” “再者说了,你这也是帮我完成任务,黎幽道宗就算再猖獗,也不敢与我衍天宗为敌。” 郑州不置可否地耸肩。 赵橘儿还是太乐观了。 黎幽道宗本来就跟他有私仇,恰逢这个机会,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衍天宗虽是仙门之一。 却比乔诗晗所在的长生宗更加佛系和隐秘。 他们岂会因为一个陌生人,就跟黎幽道宗为敌 于情于理,这都是不可能的事。 形式一下子又变得明朗起来。 依照楚绝期和黎幽道宗的秉性,到时肯定会以雷霆手段逼宫皇室。 赵欣坚持也是枉然。 强拆了相府这种事,他们又不是做不出来。 故,郑州现在还是危机四伏。 死是定局,不死才是奇迹。 在仙门主导的世界,普通人的性命就如粘板上的肉,可以恣意左右。 至于那些诡谲的文房用具,郑州瞥了莫桀一眼:“以后别再让这些东西出现在相府,不然我一把火全给烧了。” 莫桀点头如捣蒜,不管怎么样,先稳定住少爷。 不久后,李渊疾走出店面,挥手向身边副将道:“烧了吧。” 副将问言没有丝毫犹豫。 得令照做,以深入每一位天策飞将的骨血之中。 李渊疾转身背对着他:“我的意思是烧掉整条花柳巷。” 副将闻言眼中闪过踌躇。 却还是坚定不移地照做。 煤油一桶一桶地搬来,火把挨个点燃,临近几条街巷的人,已被驱离现场,免得被误伤。 待到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完。 副将抛出手中火把,在煤油的助燃下,不过瞬息,整条花柳巷便传出浓郁的朽木味道。 火势起初很小。 干柴被烧的啪啪作响。 一股火涌了出来,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满天红霞被滚滚黑烟遮蔽。 李渊疾退回到郑州身边:“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物证尽数毁掉,至于人证就看你的造化了。” 郑州:“” 多此一举 李渊疾说完,命人扛来衍天宗叛徒陆肆意:“少公主和郑公子请回吧。” “此事由我禀告圣上。” 临走前,李渊疾拍拍郑州的肩:“我虽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于我而言,此举干的漂亮。” 不难看出,李渊疾其实也是忠志之士。 但水至清则无鱼。 能在大宋官场傲然耸立这么多年。 他岂会是泛泛之辈。 只不过碰巧他选择了赵欣,郑州此举与他意气相投而已。 再者说,郑州也不需要他多此一举。 要不是还留了俩人证,凭李渊疾的手段,还真有可能让这件事无疾而终。 见郑州未表态,李渊疾坚毅地面庞,忽撑起一抹苦笑:“再过不久,大宋官场怕是会因为你而大变天。” “这是你我第一次相见,怕也是最后一次 。” “临别前,我有句话想送给你。” 郑州停下,不是因为好奇李渊疾接下来说的话。 他只是单纯觉得李渊疾之前所说非常吉利。 既然常理无用。 便只能投身于玄学。 李渊疾放下手臂,瞧着滚滚黑烟道:“你所做的事,是每个忠义之士的毕生梦想。” “你若能安然度过此事,可以来天策府找我,天策军需要你这样的人。” 适逢如此情况,李渊疾竟然主动招揽郑州。 天策府是天策军驻扎之地。 距皇城不过盏茶功夫。 号称东京城最安全的地方。 其中武器堆积如山,车马干粮数不胜数,是东京城最大的辎重堆积地。 肥宅的梦中天堂。 “做天策军,好死吗”郑州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李渊疾凝重说道:“极易,天策军的伤亡率在大宋朝仅次于玄甲苍云军,其中有多凶险,你自己琢磨吧。” “不过,你若入得行伍,也可习那太祖典籍算是中广域数一数二的蛮武典籍。” 李渊疾随后扯起一抹自嘲地笑:“我倒是忘了,你能杀得了数十仙门真人,定然已得儒道真传,又岂会再入行伍,习低劣蛮武。” 郑州却颇为认真地说道:“若此次不死,我一定来。” 每个男人幼时定都有关入行伍,守边关的美梦。 着银甲,持长枪亦是潇洒万分。 当然,潇洒不潇洒另当别论,单是一个伤亡率极高,就足够让郑州动心了。 “等你能活下来再说吧。”李渊疾道。 郑州轻点头,带赵橘儿离开花柳巷。 抵近内城时二人分别。 赵橘儿还要回内城复命,郑州则晃晃悠悠地回了相府。 不远处花柳巷的火还在烧个不停。 今夜,怕是有不少外面彩旗飘飘的浪荡子要仰天长啸。 回府后,郑州直接闭目不出。 莫桀持诸多儒器,入地下洞天向各路大儒,禀告今日发生之事。 与此同时。 在那代表着大宋权利顶峰的皇城内。 一场激烈至极的讨论,也在酝酿之中。 赵欣听着李渊疾清晰明了的汇报,眼中的光芒从起初的摧残变得暗淡。 郑州今日捅了个连他都很难弥补的大窟窿。 本书首发来自 , 第51章:主动出击 “弑杀二十余名黎幽道宗修炼者,郑州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赵欣心中充满着疑问。 这里加上他只有三个人。 李渊疾和郑临沅都是他最信任的人,故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李渊疾道:“少公主来自衍天宗,会不会是她动的手郑州只是想保护她” “绝无可能。”自诩对郑州最为了解的郑临沅道。 “州儿绝不会做这种事,他既然说是自己杀的那便是自己杀的,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郑临沅又问:“李将军,你抵达以后在州儿身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比如说某些不该出现在花柳巷那种地方的东西。” 李渊疾略做回忆,那时他因为震惊和感怀,没有太过注意郑州身边的东西。 “好像是有的” “我记得有个背篓里放着笔墨纸砚等物,颇为驳杂,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未将之当成一回事。” 那就对了。 郑临沅恍然大悟。 郑州虽然习了儒经,而且所展现出的天赋极端强大,却也不可能弑杀二十余名黎幽道宗修炼者。 那就只能是儒器的功用了。 那些个儒器可都是大儒珍藏至宝,鲜有面世机会,其中攻击力较强的儒器,弑杀数十仙门中人并不难。 仅郑临沅知道的就有七八件。 “此事必是州儿所为,至于他是如何做到的,我不方便明说。”郑临沅起身在逼仄的房间里踱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解决办法。” “不出意外的话,楚绝期已经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 赵欣接着补充:“对他来说,死几个修炼者不是什么大事,主要问题是黎幽道宗找准了我们软肋,有了必杀郑州的理由。” 此事棘手,真是太棘手了。 李渊疾面露不解和骇然,他万万没想到,郑州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 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离谱。 “当下能救州儿的只有衍天宗和长生宗,中广域黎幽道宗只忌惮他们。” “若是能请得动他们,州儿或许还有转机。” “实在不行,相府地下可还” “不能打草惊蛇”赵欣斩钉截铁:“橘儿与这件事有颇深的关系,郑州也是为了她才会去花柳巷,我倒是可以让橘儿亲自去请她师父出面。” 郑临沅凝重说:“长生宗,我去解决。” 当下只有两大仙门一同出面,才有可能在黎幽道宗手中抢回郑州的命。 而至于成功率多大。 赵欣和郑临沅都不能保持。 仙门之间的爱恨情仇毕竟只是仙门。 普世的事,能让他们生出兴趣的事屈指可数,更别提一个人了。 但,该做的尝试还是得做。 万一成功了呢 见赵欣和郑临沅以匆匆准备行动,李渊疾问道:“圣上,我能做点什么” 郑州是有志之士,如果可以,他也想增一分热,发一分光。 赵欣掷地有声道:“你时刻准备着联系长孙将军,衍天宗和长生宗若都不愿意出面,便开战” “我们大宋朝在中广域驰骋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了” 什么 李渊疾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没听清。 跟仙门开战是认真的吗 这是拼上大宋千年基业在赌。 只为一个郑州,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李渊疾还没来得及询问,赵欣和郑临沅就不见了踪影。 二人一个去找赵橘儿。 另一个则去找常在东京城游弋的乔诗晗。 此二人算是大宋皇室,为数不多可以联系上的两名修炼者。 此二人离开以后。 李渊疾站在原地瞠目结舌地喃喃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圣上如此重视。” 他以为自己已经最高看郑州,没想到最后还是小觑了。 同时李渊疾想要保护郑州的冲动,越发疯狂。 连圣上都能做到亲力亲为,我如何能够坐视不管 李渊疾匆匆回到天策府,开始草拟给玄甲苍云军主帅长孙忘情的信。 他们的紧张郑州浑然不觉。 此刻的郑州正伏案于书桌,思忖赴死之事。 前有黎幽道宗,后有十二夜红 月。 二者看似是两个势力,其实是一家,黎幽道宗稍有风吹草动,十二夜红月肯定也会被影响。 当下。 郑州与黎幽道宗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不可调和的程度。 他相信郑临沅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郑州隐约有一种郑临沅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感觉。 可他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郑州却是一点儿也不了解。 反而现在的郑州,有种自己被郑临沅刻意封闭在相府的感觉。 看似向死而生,实际上处处充满被动。 “必须要走上台前”郑州拍案而起,心中下定决心。 此刻,夜已深了。 郑州却推开门唤来莫桀:“让管家派车,咱们亲自去找一趟王祭酒。” 莫桀得令,心中固然有疑惑,却没问出。 再者说,去找王文公算不得什么危险的事,没必要处处警觉。 不久后。 管家派车而来,郑州与莫桀乘坐马车,向王文公府邸而去。 坐在车上,郑州继续闭目思忖。 经过今日的事,他恍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想死却也不是多简单的事,尤其是身后还有大宋右相如此庞大靠山的情况下,死更是难如登天。 既如此。 那就只能走上台前,让郑临沅也保不住自己。 而现在,郑州唯一可以依仗的优势便是,登上过传儒塔第九层。 经过这段时间对大宋儒道的了解和深入研究。 郑州已大致明白登上传儒塔第九层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如果能让全天下的儒道都跟着自己反抗仙门。 就算郑临沅的势力再庞大,就算有大宋官家死保,也是枉然。 整个东京城,能让自己彻底在儒道发光发热的地方,便只有国子监。 如果可以在国子监扬名。 吸收一大批拥趸,仙门绝对会以强压手段,毁掉儒道中兴苗头。 郑州扯开帘子望着街巷上的惨淡月光,长舒一口气。 他不知道今日的事会让黎幽道宗做出何种反应。 但以他对郑临沅还有赵欣的了解。 只是这般,或许还不够。 本书首发来自 , 第52章:教书先生郑州 来到王府时,王文公还没睡,他自诩大宋最后一个读书人,在埋头刻苦方面,的确不一般。 天色已灰暗成这般,他却还在伏案苦读。 他能做国子监祭酒是有原因的。 “你在这等着,我一会就回来。”郑州让莫桀在门口等着,他则叩响王文公的门。 他清贫惯了,堂堂大宋国子监祭酒,竟无管家侍女,就更别提妻妾了。 用他的话说,人来时孑然一身,有儒道相伴,已是莫大幸事,不必再要求更多。 “谁呀”王文公问着,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合书声。 这反应不正常。 郑州若有所思地透过窗纸瞧着惊慌的王文公。 在前世,偷看小电影时父母突袭,他也是这种反应。 那种情况下,男人的六感和反应速度,都会被拉到最满。 “王大人,是我,郑州。” “你小子怎么来了”王文公咳嗽一声,打开门的时候,还在试图抚平长袍褶皱。 郑州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文公。 咦。 味道好浓。 年记不清的王文公还是很生龙活虎的嘛。 “王大人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郑州问。 王文公被他瞧的浑身别扭,让开一个身位说:“进来吧,我这陋室远比不上相府恢宏。” “确实。”郑州深以为然地点头。 王文公反而无话可说。 “喝茶吗”王文公巧妙地避开这话题。 郑州按住桌上水杯开口:“不用这么麻烦,我就说两句话,说完就走。” “嗯” 郑州单刀直入地问道:“请问王大人,现在的国子监可还有儒道课业” 提及儒道,王文公刚做完体力劳动暗淡的眼眸,又恢复了一缕光,他点头说:“明面上自然不好开设,私下却举办的热火朝天,怎么你也想来参加” 如果郑州愿意来,那可就太好了。 当今儒道缺个领军人物。 国子监的学子们虽然在研习,却不知为何去研习。 反而是专讲官场为人处世的厚黑学更多人研究。 “王大人觉得我还需要再研习这些吗”郑州反问。 王文公面上泛红,郑州可是能登上传儒塔第九层的人物,他又能教给郑州什么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莫要骄傲自满。”王文公觅得说辞,争辩两句。 郑州随手拿起一支笔,一边转一边说:“参加国子监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要求。” “讲”王文公不由分说,恨不得立刻答应,反正郑州什么都不缺,要求能有多过分 郑州轻抿干涩嘴唇:“我要做国子监的老师,我既然决定加入国子监,便肯定不是为了成为学子而来,王大人好好考虑一下吧。” 考虑 这还考虑个屁啊。 王文公恨不得立刻就答应郑州。 可他又怕郑州提出些更加过分的要求,就假装犹豫很长时间以后,沉面说道:“好,我答应你,以后由你来做儒道课业的临时老师,我知道你不会有太长时间,但必须向我保证,每月至少得有十天出现在国子监。” “行。”郑州直接答应。 他去国子监为了拉仇恨,鼓动儒道情绪,能不能坚持到一个月还另当别论呢,又岂会在乎王文公的限制。 达成契约以后,郑州重新回府。 明日就可以去国子监报道。 计划的第一部分算是完成。 就如此,第二日,朝堂上,照例如常。 赵欣依旧露面,却透着疲态。 郑临沅亦如此。 无人知道他们二人昨夜做了什么。 国师楚绝期还是没来。 司马翎也借体弱多病之原因,在府中休养生息。 除此以外,还有左相和黎幽道宗的拥趸;言官都借故不曾上朝。 整个金銮殿显得冷冷清清。 毕竟朝堂中,没被黎幽道宗拉拢,还信奉大宋官家的人还不足十分之一。 实在少的可怜。 “有事禀告,无事退朝,今日的朝会怕是没必要再开下去了。”赵欣心生不满,语气极差。 众臣缄默。 除了郑临沅和王文公以外,所来官员都是群唯唯诺诺的炮灰。 “陛下,臣有事禀告。”王文公竟是平放朝板,中气十足道。 “讲。”赵欣不耐烦地说。 王文公道:“回禀圣上,昨日我为国子监新找了一员老师。” 赵欣不满说道:“此等微末小事,还需要禀告于我吗你看着处理就行,就算找十个八个,也不碍事,” 王文公摇头憋笑半天终是说道:“此人姓郑名州,乃右相独子,现在是我们国子监的老师,专攻儒道。” “什么”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蹦出来。 王文公道:“圣上;右相大人,此乃郑州个人想法,你们虽是他的长辈,我却觉得不该阻止郑州让大宋儒道变得更好。” “什么时候的事他为什么突然成了国子监老师这其中还有没有什么细节你全都告诉朕”赵欣差点急到从龙椅上走下来。 郑州这举动,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不是明摆着给黎幽道宗机会吗 “昨夜的事,他亲自来我府上求的我,郑州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儒道奇才,他既然愿意授课,为国子监学子考虑,我自然不会答应。” “哎呀,没记错的话,今天第一堂课业便由他开始,现在去国子监应该还来得及看到郑州。” 王文公随口之言,却让赵欣激动不已:“此事作罢,先行退朝,有什么紧要的事明日再说,” 众臣褪去,赵欣噔噔噔走下龙椅,对王文公说:“带我跟临沅去国子监。” 王文公猜到过赵欣会是这反应,他又是没心没肺没情商的三无老男人。 也没考虑太多圣上安危,就带着赵欣向国子监走去。 走在路上。 郑临沅和赵欣不免交头接耳。 “长生宗那边怎么说了”赵欣问。 郑临沅落寞回答:“乔诗晗说州儿欺人太甚,她就算看着郑州死,也不会出手阻拦的。” “陛下,那衍天宗呢” 赵欣苦涩笑道:“他们以不谙世事为由,拒绝了朕,以后要是还有机会朕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本书首发来自 , 第53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衍天宗;长生宗不来,以黎幽道宗的秉性,此事绝无善终的可能。 今日不来上朝就是一次简单的施压。 天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出手。 到时候,仅凭大宋的力量,真的能保住郑州吗 赵欣走了一路,思考了一路,抵近国子监时,他忽然问向身前的郑临沅:“郑叔,如果保不住郑州,你会如何” “朕虽然说过,要死保郑州的话,但现在的处境,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赵欣怂了。 先有国,再有臣子。 再者说,除了登上传儒塔第九层和在朝堂上的激昂澎湃之语,郑州还做过什么有利于大宋的事吗 赵欣想了一路,也没想到。 即如此。 他还值得大宋死保,不惜跟黎幽道宗撕破脸皮吗 郑临沅脚步顿住,背身对着赵欣说:“陛下可还记得郑州登传儒塔时的考验” 赵欣点头:“当然记得,朕当时亦惊为天人,可” 他话未说完,便被郑临沅打断:“若黎幽道宗问责,陛下可将此事尽数推于相府。” “于国,我郑临沅行臣子之道,于州儿,我理应行父道。” “陛下可还记得那漫天神儒辉煌灿烂的年代” “总有一天,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就会重现。” 说完,郑临沅直接动身,不再等候身后的天子赵欣。 他该说的话已经说完。 “唉。”赵欣颓然叹气,他已经明白郑临沅的意思。 想到相府地下洞天那些曾令大宋都颤抖数十年的大儒圣人,赵欣竟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摆子。 那应该是大宋朝最辉煌灿烂的年代吧。 可惜,朕太昏庸,无法复制那个时代。 路漫漫其修远兮。 赵欣忽觉自己已不能坚持。 做个沉溺于仙门馈赠的仙器玩物中,做个不谙世事的昏君也挺好。 赵欣嘴角扯动,一抹无奈又自嘲的笑,透着他的心思。 他随郑临沅的身影步入国子监。 青石板上,到处都有箐箐学子留下的痕迹。 他们之无忧,可能会在数年后,就被仙门给腐蚀笼罩。 “陛下,郑州就在前面的学堂授课,您可要倾听一二”王文公躬身询问,里面的声音已然是传了出来。 郑州不急不缓地声音,清晰地传入赵欣耳中。 “就在这里等着吧。”赵欣说。 当他选择放弃郑州时,便下意识地想要隔绝与郑州的所有联系。 学堂内。 郑州面对着形色各异的学子,嘴角抽了抽。 这个世界的大宋与郑州前世的古代并不一样。 这里的女人也是有参加科举权利的。 大宋朝历史中,有不少女官,其中名垂青史者,亦不少。 而且大宋的国子监培养意味更浓。 故并不设限。 只要是有培养前途的箐箐学子,一并收入囊中。 算是大宋国立最高学府。 因这原因,学子年龄也层次不齐。 郑州就发现有几个两柄斑白的老者,眯着眼睛,试图看清他的模样。 “王大人今日有事,他所负责的课业由我代为讲授。”郑州不太专业地说。 “你们之中应该有不少认识我的人吧”郑州似笑非笑地问。 原主的身份在东京城属实不一般。 而且,他也曾凭郑临沅的关系来国子监研习过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王文公实在忍受不了郑州对国子监气氛的侵害,找了个理由,令其退学。 所以。 在这些人中,认识郑州的人,真的不少。 可敢于直说的人却是没几个。 “都不敢说” “连仗义执言都无法做到,还自诩研习儒道” “别丢人了,好嘛” 郑州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除却那些两鬓斑白的老者,学堂里还有不少血气正旺的年轻人。 他们自科举冲出重围。 以神童才子自称,没被大宋官场消磨,还持着些先天正气。 简单来说就是足够莽。 不 怕死。 “郑公子的大名,我们当然知道,堂堂东京城最大纨绔,又有几人能不知晓” “郑公子为了在此露脸,应当花了不少钱吧” “何必呢将这钱给我,我保证能请数十个专业演员,让郑公子过把大儒瘾。” 这嘴可真够欠的。 读书人要是喷起人来,真没其他人什么事。 比如说郑州前世的国服第一大喷子周树人。 还有他的后辈,擅长精准破防的钱钟书。 都是喷界好手。 “不错,课堂之上公然揶揄老师,你们把手都伸出来吧。”郑州笑眯眯地拿起桌上戒尺。 两世为人,他终于等到这个机会。 戒尺长寸尺,由一整块竹板切割而成。 这些年来,常被王文公攥在手心,底部都已经打磨至包浆。 “你想干什么” “我可是科举状元” “你如此蛮不讲理,我要去找王祭酒” 有几个刺头立刻就不满了。 郑州持戒尺而来:“伸手,搞快点。” “我家随便找个喂猪的都是曾经的状元,真当这是多了不起的功绩” “你若还想在国子监待下去,就主动伸手,莫要等到我亲手去夺” 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爽。 郑州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的老师,都会对做这种事,如此乐此不疲。 屠龙者终成恶龙。 其实,当恶龙的感觉也挺不错。 那刺头含恨伸手,戒尺重重落下,掌心的痛似火烧般,令他皱眉缩手。 郑州对力量和角度的把握都可称一绝。 他当初可是没少吃这玩意的亏。 打过以后,郑州走回之前所在的位置,翻开王文公特意留给他的书。 上面特别用心地标注了上次讲到何处,今日该讲什么。 儒家经典,于他们而言是陌生,可对郑州来说,却是非常熟悉。 当下,在那书上,就写着这样四个字:以德报怨。 其后还有王文公的批注和提示:并不重要,可以掠过。 郑州拿起书翻看半天,确实只看到四个:以德报怨。 其后的所有内容全都没有。 郑州将书翻到第一页,封皮上写着四个字实说新儒。 果然不是论语。 郑州拿起书本:“有谁知道,以德报怨下一句是什么” 本书首发来自 , 第54章:让心学再疯狂一次 全场竟无人开口。 以德报怨还有下句吗 从他们习儒开始,这句话就是如此。 郑州的提问,在他们眼中反而像东施效颦般的故作姿态。 却无人敢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一记杀威棒落下以后,众人皆知郑州的厉害,没人愿意受那皮肉之苦。 “竟无人知道就这还自诩大宋儒道中兴之希望”郑州冷嘲热讽,手中戒尺不断变换着位置。 门外偷听的三人,亦面露不解。 “文公,以德报怨之后还有圣言吗”赵欣问。 王文公摇头坚定不移的说:“自儒道昌盛伊始,就只有以德报怨,其后数代,皆研习此道。” 郑临沅透过缝隙看着郑州,眼神说不出的深邃。 王文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以德报怨之后的确还有圣言,但在儒道中兴时,为表现大儒情操,这句话就被缩减成现在这样。 而随着后世习儒者的揣摩和研究。 这句话就更加不会再重现往日版本。 至如今,整个大宋儒道,也只有他和寥寥几个人,才知道最初版本。 这其中肯定不包括郑州。 “如果州儿能将此话补全,功德可盖百年儒道。” 可是这何其之难。 岂是说做便能做到的 学堂内,之前的刺头挺身而出,以不畏戒尺的气魄说道:“从我们习儒开始,此话便贯穿始终,要不郑老师给我们说说这句圣言的全部内容” 郑州不气不恼,直视着他的眸子问道:“那我问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状元郎愣住,学堂所有人皆如此。 他们从未考虑过这问题。 只当这句话是大儒对自己品性的一种要求。 “你打我一拳,我难道要说谢谢吗” “凭什么,功德之举与低劣之举要享受相同待遇” “你们各位中,又有谁能做到以德报怨” “所以,此话是错的。” 郑州声音不大却洪亮如清鸣。 “不可能,这句话出自大儒之口,怎么可能会是错的” “我看分明是你混淆视听,偷换概念。” 郑州不屑地说:“那就是大儒错了。” “人皆有错,圣贤亦如此,习儒的前置要求,难道就是忘记自己是个人吗” “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你们修的是个什么儒道” “就如此,还想做儒道中兴之旗帜” 学堂鸦雀无声。 门外三人相顾无言。 郑州道破了本质。 就连一向古井无波的郑临沅竟都眼含热泪:“不愧我是儿子,此言才是大儒之言” 王文公紧忙追问:“郑公,郑州所说难道是正确的” 郑临沅望着他:“问心别问我。” “你心中既然已有答案,为何还要问我” 王文公恍然大悟,眼中光芒闪烁,那一刻他好像抓到了什么。 那长久以来让他儒道再无任何精进的滞涩,好像通了。 门内。 状元郎仍有不服:“儒道本就该是凡夫俗子的楷模,我们的目标是太平盛世,自然要严于律己,我看你所说的都是歪理邪说。” 面对质疑,郑州丝毫不慌,他敢站在此处,就有底气做支撑,这个世界的儒道比起他的前世其核心要义低劣幼稚。 但因为能联通天相增补自身,故被研究。 若无异象支撑,儒道可能早就亡了。 郑州好歹也是背过论语的人,岂会怕这种质疑 “连凡夫俗子都当不好,还想做楷模你凭什么自视甚高你凭什么自诩可做领军者我来问你,若论对大宋的贡献,你有田间地头的农夫更大吗” “自视甚高,轻视他人,自诩与众不同,就是你所认为的太平盛世嘛若真就是太平盛世,不待也罢” 郑州真情流露,他前世最厌烦的就是所谓文人风骨。 倒不是不为五斗米折腰这种。 而是文人墨客视天下众人皆是愚钝待开化之人的桀骜。 凭什么啊 不仅蠢还很坏。 显然,这状元郎就是这样的人。 写点酸腐文章便认定自己是天选之子,将拯救苍生之责,自作主张地担在肩 上。 也不问问天下苍生,愿不愿意让他承担这一切。 “各位习儒之前请先谨记自己是人,与天下所有人并无任何不同,只是你们的兴趣在咬文嚼字,选择赋予了你们创造更多的可能,却并不是你们创造了选择” “习儒与耕种;蛮武都是同类。” “我们既不比别人更低,亦不比别人更高,我们就是我们,只是我们。” 郑州说完,久久无人应答,郑临沅的眼眶红了又红,他替郑州感到高兴,也替大宋儒道感到高兴。 世上少了一个他,还有一个郑州,若能见到郑州光复儒道,他死而无憾。 “不论是皇室还是仙门,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肉体凡胎,若皇上说的不对,做的不好,也能杀了他,反了他。” 郑临沅的泪戛然而止。 赵欣尴尬地摸摸鼻尖,本因郑州几句话热血沸腾的心境又颓了下去。 郑州不愧是郑州。 三句话离不开反叛。 这倒是跟他在传儒塔的所作所为,一模一样。 “那老师,以德报怨以后的圣言究竟是什么”有学子微拢眉头问道。 那状元郎已彻底沉默。 他不是参悟了郑州的说辞,而是因为此刻学堂里,听懂的人越来越多,他怕自己说出来挨打。 “这问题的答案,在你心中。” “圣言本就没有固定样式,书本是死物,人却是活的,遇到问题,与其问别人,不如先问问自己的心,是不是已经掌握了正确答案,却不敢承认。” “诸位记住,对错不是衡量标准,是自身对心的认同,请学着坚定。” “现在你来告诉我,以德报怨之后是什么。” 郑州指向发问的人。 年轻男人如拔萝卜般蹭的站了起来:“以以怨报怨,以德报德” 这是他心中答案。 说出以后,年轻男人感觉有一扇门在向自己缓缓开启。 从此,大宋再添一枚儒道种子。 郑州走下台,指向在场每一个人:“你,你们都是对的,知行合一,即是正确。” 本书首发来自 , 第55章:仙儒争锋 知行合一 本眯眼沉思的王文公听到这句话,身形再度剧震。 那隐约将被抓住的感觉又近了些。 郑州深谙点到为止的道理,说完知行合一以后,就宣告下课。 至于能领悟多少,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刚推开门。 郑州就看到三张熟悉的面孔。 郑临沅眼眶通红。 王文公盘膝坐在地上。 赵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这画面为何如此诡异 郑州正待发问。 远处却突然袭来急促的脚步声。 国子监学子走路一向轻缓,绝不可能发出这种动静。 比之天策飞将又差了些厉兵秣马的杀伐韵味。 郑州极目远眺,瞧清来者,嘴角的笑挡都挡不住。 楚绝期来了。 他可不是什么杂鱼。 真真切切的黎幽道宗内门长老,仙门在大宋朝中,最强大的b一ss。 他从不轻易出马,今日却是亲自带人来了国子监,想做什么不难看出。 与郑州的喜悦不同。 郑临沅和赵欣均愁容满面。 没有衍天宗和长生宗,他们如何能护的下郑州 楚绝期抵近后开口:“陛下与右相也在那今日的事就好解决太多了。” 楚绝期嘴角嗪自信微笑。 他确信今日郑州已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犯下这种滔天大罪,赵欣要是再敢保他,这天子之位,他也就别想再做下去了。 “国师此言何意你如此气势汹汹来到国子监又是为何”赵欣不懂装懂。 郑临沅强扯了一把郑州的袖口,低声说:“州儿,待会我会想办法送你回相府,回去以后,就算黎幽道宗再强,也没人伤的了你。” 郑州:“” 这回去还了得 “我不回去”郑州坚定不移地说。 机会千载难逢,今天谁都不能拦着老子去送死 哪怕是亲爹也不行 郑州的举动,却让郑临沅误以为是他不想看着自己身涉险境。 不由感动说道:“傻孩子,你是大宋儒道栋梁,只有你活着,大宋儒道才有救。” “再者说,你不会以为,我不是楚绝期的对手吧” 陡然间,郑临沅的气势飙升,他身形虽还是有点佝偻,但一举一动都透着浓浓正气。 “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你之前,我曾是大宋唯一一个登上传儒塔第七层的人” “这是一种传承,我郑家儒道血脉的传承。” 郑临沅颇为激动,他已决定让大宋儒道之光,再绚烂一次。 只可惜,这里是国子监,那些老家伙们无法出来。 不然。 郑临沅绝对会告诉世人,大宋儒道,终究未亡。 郑临沅感怀壮志时,郑州道:“我早就知道了,王文公告诉我的。” “嗯”郑临沅气势短了一截,“此事我从未张扬,王文公是怎么知道的” 郑州摊手,那我怎么知道 反正别让他离开国子监就行。 另一端,赵欣和楚绝期的试探已抵近崩溃的边缘。 楚绝期简明扼要地诉说了下具体情况,并带出人证,赵欣的心态当时就崩了。 前无希望,后无援兵。 再坚持守着郑州还有用吗 赵欣恍神时,郑州以趁郑临沅不注意,来到他身前,直面号称大宋朝最强者的楚绝期。 怕个锤子。 当下黎幽道宗才是真的好兄弟。 “不错,那些人的确是我所杀,此事与大宋朝无关,你们若要寻仇,找我即可,莫要牵连了相府。”郑州淡淡说道。 楚绝期闻言不由鼓掌:“好不愧是能登上传儒塔九层的中兴之子,你这悍不畏死的气魄,的确不俗。” “只可惜选错了主子。” “郑州,我今日倒是可以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叛离大宋,加入黎幽道宗,我不仅可以让你活命,还能让你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 “相信我,大宋能给你的,黎幽道宗同样也能给你,大宋给不了的,黎幽道宗也能给你。” 当着赵欣的面挖人,楚绝期倒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入朝为官,不代 表他就是大宋朝的人。 而且,郑州的才气和天赋,也让楚绝期颇为眼热。 最重要的是,若能在大宋天子面前让他们眼中的儒道中兴种子加入黎幽道宗,那对大宋儒道,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杀人诛心,这招楚绝期玩的很溜。 “好啊。”出乎所有人意料,甚至就连楚绝期都没想到,郑州竟然笑着答应了下来。 “那咱们便说定了,从今往后你叛离大宋,加入黎幽道宗,做我的弟子兼义子如何”楚绝期兴趣盎然。 毁灭的最好办法,永远都不是毁灭本身,而是令其热衷且充满信心的人或事离开。 郑临沅和王文公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郑州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决定 难道他宁折不弯的态度都是假的 他只是想用大宋做他登上黎幽道宗这艘航母的跳板 现场最痛心的人非郑临沅莫属。 郑州的反应甚至让他的身形都矮了一截。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郑州嘴角还是挂着笑。 “我想让黎幽道宗在中广域除名,我想让大宋朝再无仙门威胁,我想让仙门所有人都入大宋民籍,这些,你都能做到吗” 楚绝期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郑州耍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加入黎幽道宗。 刚才所言,只是揶揄和调侃罢了。 楚绝期气急攻心,他成名中广域这么多年,可还没被人这么戏弄过。 “既然如此,我今天就让你死”楚绝期厉声呵斥,仙气涌出,就在郑州觉察到死亡威胁没多久,一个坚实背影出现在郑州面前。 这肩,这瘦削身段,除了郑临沅还能是谁 郑州攥紧拳,现在解除父子关系还来得及不 “楚绝期,欺负个孩子算什么本事,仙儒两道许久没有过争锋了,今日便让我瞧瞧,你们黎幽道宗退步了没有。”奸佞和大儒只在一念之间。 现在的郑临沅再度恢复到那个开天辟地般登上传儒塔第七层的英雄姿态。 “郑公终于打算出手了吗”楚绝期挥挥手,“不过,你一个人好像不太够呀。” 本书首发来自 , 第56章:郑州死? 楚绝期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还有很多身穿月白袍子的黎幽道宗修炼者。 郑临沅一个人面对着这么多修炼者,显得异常单薄,郑州瞧着,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纵身单影只又如何”郑临沅毫无惧色,似是被郑州所影响。 原来悍不畏死也是可以传染的。 楚绝期抚掌笑道:“一门双大儒,你们郑家倒真是大宋忠犬。” 他刚说完,笑容就滞在脸上,一转变为阴冷杀机。 一把似玉般通透的长剑不知何时出现在楚绝期手中。 郑临沅与之争锋相对,虽手无寸铁,却也没有退却。 郑州心中盘算着自己该什么时候出手。 让郑临沅替自己承着无妄之灾,终究不太地道。 就算郑州知道楚绝期杀了郑临沅以后,目标肯定是自己,死已成定局。 却也不想让这名义上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 郑临沅待他不错,郑州也不是薄情寡义的人。 他在等,等楚绝期动手时,以最快的速度,挡在郑临沅身前,替他承下必死攻击。 这样也会省去不少可能出现的幺蛾子。 郑州精神高度紧张,一直注视着面前的风吹草动,根本没发现,身后的学堂里,不少国子监学子,已走了出来。 他们在观望,每个人面上都有愤慨。 仙门镇压儒道已有数十年。 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 只是,这气性,尚还不足以冲破对仙门的畏惧。 逆来顺受是每个儒道弟子,从选择伊始,就需要明白的道理。 楚绝期双指掠过剑背,仙术符文附着于长剑上,青色光芒出现,本就锋锐的剑,更显不凡。 “我曾听说,大宋朝曾出过一个用剑的儒道高手,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应该就是你吧”楚绝期单手持剑问道。 郑临沅不急不缓地说:“既然知道,还敢在我面前用剑” 楚绝期道:“那又如何儒道只是小道,你们如那井底之蛙,怎可知真正的王剑,是何种模样” 说完,楚绝期悍然出手,剑锋裹杂仙气奔向郑临沅。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郑临沅真的是楚绝期的对手吗 楚绝期动时,郑临沅也动了。 而他下意识的反应竟然不是反抗,而是转身,面对郑州,笑着说:“州儿回到相府以后,立刻联系莫桀去地底洞天,那里有我留给你的礼物。” 原来,从一开始,郑临沅就没想过要反抗。 他的真实目的只是拖延时间,为郑州的逃离,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在剑抵近之前,郑临沅又说:“他们会协助你逃离东京城,中兴儒道的职责,你愿意背就背,就算不愿意,相府资产也够你平安无虞的度过一生。” 郑州来不及感动。 郑临沅所说的神行千里要是布置成功,他还怎么死 郑州趁着郑临沅讲话的当口,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用劲一拉,郑临沅重心不稳,直挺挺地往下倒。 郑州顺势来到郑临沅身前,直面楚绝期的剑。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郑临沅摔在地上以后,迅速转身,想要拽回郑州。 但已经迟了。 他所布置的神行千里儒道法阵,升腾起乳白光芒,郑临沅被传送到相府以前,只看到郑州瘦削的身影,距离楚绝期手中,裹杂着仙术的剑,只剩下不到两寸距离。 “州儿”郑临沅发出一声呐喊,声音还没传出多远,他就被神行千里传送到相府。 而郑州也如愿以偿地获得直面楚绝期的机会。 剑已抵近郑州的躯壳。 他似乎都已经感受到剑锋上冰冷的质感。 死亡的深渊在向他招手。 位面之主的位置,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 嗤。 剑锋入体三寸。 郑州胸口喷出鲜血,他的身体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正好砸在赵欣脚边。 赵欣瞳孔剧震,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很多步,最后狼狈的瘫倒在地上。 如果他再强硬一些。 郑州可能不会死。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弥留之际,郑州嘴边挂着满意且充满欣慰的笑。 狗东西。 等老子成了 位面之主,一定先毁了你们黎幽道宗 王文公痛苦不堪地扑到在郑州身上,涕泗横流,哭到不像身居高位的国子监祭酒。 他刚因郑州所言,儒道大有进步。 没想到现在就天人两隔,再无相见之机。 与此同时。 在国子监上空,悬浮着两个人。 一人身材挺拔,峰峦叠嶂,特别夸张。 一人童颜鹤发,手持木质法杖,形如枯槁,眼神却清澈纯净。 “老尚,郑州快不行了,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出手” “我可跟你说明白,郑州要是死了,你储藏的那些灵丹妙药,我全都给你融喽。” 乔诗晗气急败坏地说。 她其实早就已经来了国子监。 楚绝期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她的监视。 只是因为心中还对郑州存着几分怨气,所以一直都没动手。 她身边的老者,名为尚云,与乔诗晗一样,也是长生宗长老。 不同的是,乔诗晗剑走偏锋,修那小乘长生道。 而尚云循规蹈矩,战斗力虽相当孱弱,但救死扶伤的本事,却堪称中广域最强。 尚云摇头苦笑道:“不着急不着急,楚绝期本就没抱着一击就能伤到郑临沅的决心,所以剑气孱弱无力,那小子还能再坚持一会。”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的确不同寻常,他这股悍不畏死的劲头,连你都是不如。” “他若修那小乘长生之道,天赋恐怕比你还要强。” 乔诗晗没好气地说:“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出手” 尚云抬起法杖,在出手救治前说:“你可要想清楚,三大仙门同气连枝,以数百年不曾出现间隙。” “我若现在出手,长生宗必回触怒黎幽道宗,三大仙门之间维持上百年的和平,可能会荡然无存” 乔诗晗轻咬银牙,毅然决然道:“出手吧,若有差错,我乔诗晗一人担着。” “唉,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真不知道你们这样的人是如何想的。”尚云说罢,法阵顶端仙气缭绕,充满生命气息。 本书首发来自 , 第57章: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 地面上。 楚绝期收剑,不屑地看着郑州的尸体。 没能跟郑临沅大战一场,让他略有不满。 不过也无伤大雅。 郑州亡去,赵欣失魂落魄,他最后的热情被浇灭,从今往后的赵欣就又是那个可以被黎幽道宗恣意摆弄的工具。 楚绝期踱步来到郑州尸体前,剑锋指着他的脸:“看到了吗这就是跟黎幽道宗为敌的代价。” 此话说给赵欣,也说给赵欣身后,数百个国子监的学生。 “朕,听到了。”赵欣跪地,手无力的搭在大腿上,束发用的长簪掉在地上,他披头散发,狼狈到已不成人样。 楚绝期持剑转了一圈,继续质问:“你们都听到了吗” 学堂口的国子监学生,纷纷咬牙攥拳,不愿开口。 他们听到了。 却不想接受。 他们有拒绝的权利。 只要像郑州这样悍不畏死,每个人都有拒绝的权利。 楚绝期还不知道,郑州给他们每个人心中都种下了一枚种子。 摧垮仙门的种子。 “我们听到了。”无数声音化作整齐怒吼,似平地起的惊雷,在人世间炸开,他们每个人都面露不忿,就连那个刺头状元郎,也是如此表情。 “嗯。”楚绝期不着声色地点头,他看得出来这些学子的不忿,可又能如何凭他这么多年在大宋为官的经验,热血总会淡去,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就在楚绝期打算班师回国师府时,王文公从地上爬起来,嗓音干涸地说:“你别走。” “郑州对我有答疑解惑之恩,我王文公纵九死,也要为他报仇。” 楚绝期回头瞥了王文公一眼,此时的他,虽然狼狈,但眼神却狠辣的像饿极的豺狼,简单的长袍上浸润郑州的血。 大宋朝已经兵败如山倒。 就算王文公站出来又能如何 还不是枉然 楚绝期甚至都懒得搭理他。 同为儒道中人,郑临沅给楚绝期的兴趣,肯定给浓一点。 楚绝期摆摆手,作势继续往前走。 今日杀了郑州再杀王文公,恐怕会让赵欣彻底疯狂。 他们虽然是把赵欣当成傀儡豢养。 但也不能逼的太紧。 “你们别走”王文公嘶吼一声,准备去扯楚绝期的衣服,楚绝期飘然至十米以外,王文公狼狈地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上。 他比较固执,门牙磕掉两颗,模样变得凄惨且滑稽。 楚绝期见状笑了几声,随即整个国子监都响起黎幽道宗修炼者不羁猖狂的笑。 承此种屈辱的王文公,心态终于崩溃,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祭酒受此种折辱,众学子们纷纷义愤填膺,可就跟郑州死前一样,气愤并不能冲开对死亡的畏惧。 “自取其辱,真以为自己是郑临沅” “废物不值得我亲自出手。” 楚绝期斥责一句,转身将要走时,身后忽然传来赵欣声音:“郑州还没死他还活着爱卿快来看,郑州还有呼吸” 王文公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浴血的手搭在郑州鼻息前,灼热微弱的呼吸,让王文公险些癫狂。 郑州果然没死 楚绝期阴沉着面转头,对身边人吩咐道:“再去补一刀,确定他死以后再回来。” 楚绝期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剑的轻重。 因为已经做好要跟郑临沅厮杀的准备,所以在第一剑上,楚绝期都没用全力。 “是。”某黎幽道宗的修炼者得令,快步走向郑州。 他还没走多远,郑州竟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王文公受到惊吓,险些又摔在地上。 睁开眼的郑州,瞧着面前熟悉的一幕,张开嘴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妈的这都死不了” 王文公激动到眼眶盈泪:“太好了,太好了,你果然是天选之子” 郑州心情郁闷的不行,懒得搭理王文公。 他刚才的确是死了的。 甚至都已经登上位面之主宝座,整个世界都在他掌中调遣。 就在郑州准备发号第一个命令的时候。 系统告诉他:觉察到宿主体内被注入强横生命力,肉体并未陨灭,且寿命延长不少,故,收回宿主位面之主享有权,请宿主继续努力,争取早日身亡证道。 然后,他就没了意识,再睁开 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国子监。 这叫什么个事 郑州现在恨不得立马找到给他注入生命力的那个人,将他挫骨扬灰。 郑州的挺身,给了楚绝期极大的冲击,他相信郑州还没死绝,却不相信他能像没事人般,直挺挺的坐起来。 能让郑州变成现在这样,楚绝期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长生宗了。 若论天下,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谁能跟长生宗相提并论。 而且寻常医治手段,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夸张。 只有长生宗最有可能。 楚绝期抬头对天说:“不知是仙门那位道友莅临大宋都城,不妨直接露面,何必遮遮掩掩” 楚绝期的声音很大,郑州也能听到。 他呲溜一下从地上起来,抬头看着天,特别好奇是谁多管闲事。 主要也是为了迅速记住他的模样。 等成位面之主以后再好好收拾他。 “唉,终究还是藏不住的。” “楚绝期,别来无恙。” 出乎所有人意料,竟然响起两道声音。 且都是中气十足,干练利落。 两道声音消失以后,空中齐刷刷落下四个人。 郑州:“啊这” 最初落下的两个人郑州并不认识。 而在他们之后,落下的两个女人,郑州那是一点儿也不陌生。 其中一人是乔诗晗。 另一人则是比乔诗晗身段小一号的赵橘儿。 刚落地赵橘儿就小跑到郑州面前,激动地想拥抱,可能是又觉得环境不太合适,就止住脚步,扭捏说道:“郑公子,我和师父来迟了。” “看来师父说的果然没错,承他气运加持,你的命更加硬了呢。” 赵橘儿本以为郑州会夸自己。 没想到,郑州面色竟是阴云密布起来,“是你们做的” 赵橘儿怯怯地说:“郑公子别生气,师父说只有让你承受一次生命丧失之苦,你才能恢复正常,所以在你死后,我们才出手。” 本书首发来自 , 第58章:真人争锋,郑州遭殃 赵橘儿傻乎乎地辩解着。 郑州仰天长啸,欲哭无泪。 贼老天,为何要如此捉弄我 赵橘儿以为郑州是过度激动,才会展现如此姿态,便笑眯眯地说:“郑公子不必如此,师父说您命格非同一般,救你对衍天宗也有莫大好处。” 郑州更加无语。 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总是要坏我好事 看着郑州深情目光,赵橘儿暗戳戳地想:郑哥哥果然还是太激动了,要是早些能出手相救,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郑哥哥会不会以身相许。 哎呀。 想到此处,赵橘儿的脸都红了。 激动过后的郑州也恢复了正常,楚绝期还没离开国子监,一切还有转机。 衍天宗虽然势大,但也没必要因为我招惹黎幽道宗吧 这么想着,郑州心中再度燃起希望。 等等 为何长生宗的乔诗晗也在这里 他身边的鹤发童颜老人又是怎么回事 郑州隐隐觉察到不测。 卧龙凤雏齐聚一堂,自己真的还能死吗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丧失希望,这是这段时间最好的一次机会。 必须再争取争取。 郑州拨开赵橘儿,向前走去。 此刻,赵橘儿的师父和楚绝期竟已经攀谈起来。 “如果没猜错,是你们救了我吧”郑州直接打断二人之间的对话,质问赵橘儿的师父。 那身形略有些佝偻的老者闻言转身,嘻嘻笑道:“莫要太过感激于我,哎,你命本就不该绝于此处,就算我不出手,长生宗的尚云和乔诗晗也是会出手相救的。” “你命格不凡,却戾气太重,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希望此次身死,能够让你戒骄戒躁,低调做人,若能做到这些,你之命格,将会愈发强势。” 感激个屁 郑州冷面说道:“此事是我大宋儒道与黎幽道宗的恩怨,还请您不要插手。” “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但还请您离开此处,大宋的事,该用大宋的方式去解决。” 这般大恩郑州肯定没齿难忘。 郑州已经想好了。 等他成为位面之主,第一时间就让此人魂归来处 让他也尝尝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的感觉。 郑州的反应,让赵橘儿的师父措手不及。 “若是没有我,你早就已经死了” 郑州道:“生死有命,就算死也是我郑州的命数,与衍天宗无关” 好小子 赵橘儿的师父命思崖眼中闪出一道精光。 在中广域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对他胃口的人。 这小子坚持己道的模样,简直就是命思崖心目中的完美模板。 这样的人。 就该入我衍天宗 死在这里,实在过于可惜 命思崖摇头晃脑地说:“生死的确是你的命数,可我衍天宗最爱逆天改命,我说你今日不会死,便不会死” “我说你长命百岁,便长命百岁” 这老家伙怎么这么欠打呢 郑州额头已经是布满黑线。 在小本本上记下了他的名字,而起还着重标记 一旁的楚绝期面色也不是非常好看。 命思崖在衍天宗地位不俗,若将三大仙门归于一处,命思崖的地位和辈分,与他父亲相当。 面对命思崖,楚绝期深感无奈。 打又打不过,又不能以仙门真人的身份强行施压。 在东京城这么多年,楚绝期还是头一次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而就在楚绝期思忖该如何应付此事的时候。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尚云忽然开了口:“郑州的命,明明是我救的,你们衍天宗推演天道的本事确实独一无二,可若论起生死人肉白骨,又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好 郑州的小本本上,又多了一个人。 尚云的确有点不服。 郑州的命,是他救回来的,这功劳不该被命思崖一人揽去。 而且在疗伤救命一事上,他本来就有包袱。 命思崖也是不甘示弱地说:“郑州的命的确是你救的不假,但也留下不少暗疾,要不是我强行逆天 改命,他就算是捡回一条命,也活不了太久” “逆天改命,延续寿命的本事,你们有吗” 郑州权衡利弊,还是觉得命思崖的问题更大一点。 那知,尚云闻得此言,争强好胜的心竟然大作:“这又有何难我现在就为郑州延续十年寿命” 法杖抬起,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涌进郑州身体。 郑州甚至都无法抗拒,只能被动承受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刹那之间,郑州感觉自己的命格,都坚实了很多。 靠 至于这样吗 尚云做罢,挑衅地看着命思崖。 命思崖冷哼道:“雕虫小技而已,我现在就逆天改命,令郑州一生无病无疾” 郑州:“” 容不得他拒绝,命思崖就已经做了。 徒留郑州和楚绝期满面不解的发呆。 仙门争雄,至于祸害我吗 “呵,无病无疾算什么我现在就在郑州体内种下长生种子,以后他不管出现任何伤势,都能立刻治愈” “雕虫小技,我已修改他的命格,令其拥有反弹厄运之能力” 恍惚间,郑州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很难死了 再让尚云和命思崖争斗下去,他可能会成为中广域最难死的人。 不行 郑州脊背后面布满冷汗。 “你们够了”郑州怒喝一声,打断了两位仙门真人幼稚的比拼。 郑州不知道的是。 长生宗和衍天宗看似不谙世事。 但对各自秉持且充满特色的仙术,总是抱着一种天下第一的自信姿态。 所以见面以后,才会分外眼红。 郑州的话,对两位仙门真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冲击力,他们还是兴冲冲地准备继续拿郑州作为小白鼠比拼。 还是乔诗晗看不下去,扶额说道:“再这样下去,郑州的身体可能会被撑爆,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他” 还能这样 郑州闻言眼中放着光,跃跃欲试,这死法还真不错。 可乔诗晗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命思崖和尚云各自冷哼一声,收了神通。 郑州有点遗憾的撇撇嘴,瞧着满脸阴郁的楚绝期,思忖着办法。 本书首发来自 , 第59章:四柱七杀命格 郑州如此,楚绝期亦然,他是希望郑州死的,但衍天宗和长生宗真人悉数出面,这就让楚绝期很难办。 从尚云和命思崖的反应中,不难看出,他们是不希望郑州死的。 楚绝期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他们都对郑州抱有如此好感。 但,作为三大仙门中唯一活跃于大宋朝廷的宗门,黎幽道宗是不怕衍天宗和长生宗的。 其实,黎幽道宗还有点瞧不起衍天宗和长生宗不谙世事的处事方式。 若三大仙门能够共同向大宋施压。 堂堂仙门岂会怕大宋国运金龙 想要镇压国运金龙,凭黎幽道宗还是不够。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只是施压,并未真正将大宋朝取而代之。 不是实力不允许。 而是大宋朝积攒千年的国运太过恐怖。 若非如此。 中广域岂会再有大宋朝 这也是黎幽道宗为什么一定要摧垮大宋儒道的原因。 儒道是大宋国本。 儒道昌则大宋昌。 儒道颓则大宋颓。 郑州的出现,让黎幽道宗觉察到危机,数十年的苦心孤诣,可能会因为郑州一人而化作须弥,所以,不论如何,郑州都是不能活着的。 郑州的出现甚至要比当初郑临沅横空出世时,还要让黎幽道宗胆寒。 不同的是,当初的郑临沅觉察到自己的威胁以后,选择隐姓埋名,以奸佞伪装自己,失了儒道之心。 威胁全无。 可郑州却与其父不同,遇千种劫难,他的儒道之心,不仅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更加坚定。 黎幽道宗岂有不除掉他的道理 略作思忖后,楚绝期迈步上前道:“二位道友,不知你们为何非要留住郑州之性命” “他对仙门的威胁,你们也能看得到,留着他,无异于放虎归山,以仙门千年基业考虑,此事万不可为呀。” 在赵欣面前耀武扬威的楚绝期在同为仙门中人的尚云和命思崖面前,态度倒是特别的好。 一言一行俱透着仙家气派。 而且,他言语之间,也是非常讨巧。 以仙门为出发点,他就不信尚云和命思崖还能再说什么。 尚云闻言转头,嘴角的笑挂起:“此话非矣,镇压儒道是你们黎幽道宗的事,跟长生宗可没任何关系。” “再者说,当初长生宗身陷险境时,也是大宋朝仗义相助,这恩情,我长生宗可是没齿难忘。” 楚绝期的面,渐渐黑了些。 尚云所说没错。 大宋朝确对长生宗有恩,但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现在再提起,不免刻意。 “那命长老,又是因何原因,来的这大宋皇城”楚绝期扭头去看另一人。 命思崖手里提着一盏灯,此物乃衍天宗秘宝,修行衍天宗仙术者,可凭此灯,点亮天机,纵星辰为力,颇为神奇。 寻常情况下,只有恰逢大事时,衍天宗弟子才会点亮天灯。 命思崖当下拿着天灯,自是想向黎幽道宗施压。 两大宗门之间,本就互相瞧不顺眼,不打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行事,还需要向你解释吗” “这郑州我想保就保,想杀就杀,你若有意见,不妨比个高低” “我这天灯中,可有百十年没禁锢过新鲜魂魄了。” 命思崖态度极其不好,楚绝期额头青筋暴起,攥着拳的手,都透着青色血管。 最让楚绝期恼怒的是,除了无能暴怒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根本就不是命思崖的对手。 更遑论他身后这些用以镇门面的普通弟子。 郑州听着命思崖的话,结合楚绝期的反应,不由垂眸。 看来楚绝期也是不敢再咄咄逼人了。 命思崖强硬的态度,已经让他萌生退意。 这可不行 郑州大步一迈,“此事是大宋朝与黎幽道宗的事,还请两位仙门真人莫要插手。” 乔诗晗美目含怒,还是同样的反应,跟那日在朝堂上一模一样。 她不求郑州能对长生宗感恩戴德,但至少也别如此桀骜不驯啊 他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听得郑州所说,命思崖竟是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三柱七杀的狠角色,这态 度,倒也对得起你这命格。” 郑州还没听太明白。 尚云就惊叫起来:“三柱七杀中广域真有这样的奇人” 命思崖冷哼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亲自来一趟大宋都城” “你不会以为,仅凭橘儿的情分,就能请我出山吧” 难怪如此。 楚绝期这下全都明白了。 长生宗出手可能真的是因为与大宋还有那最后藕断丝连的情分。 而衍天宗来此,则是因为郑州的命格。 黎幽道宗虽然不像衍天宗那样,专心研究命格学说,却也对此颇有涉猎。 在仙门推演命格学中。 有一种命格千年难得一见。 此人年月日时四柱,必须只有七杀这一种凶神。 且无任何辅助命格存在。 在天才扎堆的仙门,拥有此种命格的人,都是绝对的天才。 衍天宗又极注重命格,命思崖会对郑州感兴趣,倒也正常。 这人越来越难杀了楚绝期思路疯狂转动,终于开口道:“郑州的天赋果然非同寻常,只是郑州以入儒道,绝不会再入仙门。” “命长老,还是得三思而后行呀。” “他的性格我最是清楚明白,即入儒道,就绝无可能再入仙门” 命思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楚绝期:“聒噪,这种事还需要你来教给我吗” “儒又如何,仙又如何他之命格,是中广域瑰宝,岂容有失纵他与衍天宗为敌,我也不会杀他。” 衍天宗对命格学说的迷信和坚持,又岂是楚绝期能够理解的 楚绝期沉默了,只恨自己刚才下手太轻,给了长生宗和衍天宗扭转乾坤的机会。 若非如此,那里还有再有这么多的波折。 郑州早就已经一死了之了。 郑州虽然听不太懂,但他大受震撼。 先不管什么所谓的四柱七杀命格,就冲命思崖这句话,他就有点坐不住。 生死可是大事。 岂能因为区区命格而受到影响 第60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先不管衍天宗的命思崖会不会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保护郑州之生命。 而且,他说的过于夸张,郑州也认为可信度不高。 就算自己的命格再特殊,要是动了他们的蛋糕,死还是不可避免的必然趋势。 但也不得不小心一点。 而且,知晓自己命格特殊以后,郑州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难死了。 这么看来,赵橘儿虽然憨憨傻傻,但有一句话至少是没说错的。 他真的是天选之子。 旁人拥有会喜极而泣,酸到口齿不清的体质,反倒成了郑州现在最大的心病。 就算是天选之子,天赋再强,还能强的过位面之主吗 死的,可能是生的终点。 郑州不是傻子,没必要把毕生时间都浪费在一个完成可能并不高的事情上。 所以 必须得死 耶稣也拦不住他 郑州再度挺身上前,用不大却十分坚定的声音说:“我从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特殊,也不是你们所说的四柱七杀命格,此事还是让我来处理吧。” 命思崖心道,让你来处理,八成又得死。 要是没有尚云那老家伙,我还真不一定能救下你小子的命。 命思崖板着脸说:“你有我懂命理吗” 郑州不卑不亢地说:“我虽然不懂命理,却比前辈更明白什么是大宋,什么是大宋风骨” “想我大宋昌盛时,万仙来朝,现在就算神龙安眠,也不需要仙门怜悯。” “我之生命,只与大宋有关,跟仙门无关” 郑州认为自己已经很强硬了。 甚至都有点强硬到没有良心。 人家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太过急切,本没必要说这么重的话。 可命思崖听闻此言以后,竟然又是笑了起来:“好初测你命格时,我还有点不太相信。” “亲眼所见以后,命格推演果然没错也只有四柱七杀命格才能蕴养出如此坚实飒然的气” 郑州快被气到吐血 这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让郑州几乎抓狂。 “你既然明白,那就请回吧,此事让我一人承担。”郑州不冷不热地说,希望命思崖能够识时务一些。 那知命思崖却是摇头笑着说:“万万不可,我若走了,楚绝期必定杀你,就凭长生宗的酒囊饭袋,根本护不住你。” 郑州: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压根没想让你护啊 这个人在郑州心中本本上的地位,已经超过赵欣,成为无可争议的第一。 “你说谁是酒囊饭袋”尚云立刻坐不住,冒头出来。 命思崖云淡风轻地说:“还说自己不是酒囊饭袋,你与我年龄相仿,你能打的过我吗” 尚云不甘示弱:“你能打得死我吗” 命思崖撇嘴,不再搭理尚云,他确实打不死尚云。 不夸张的说,整个中广域,能杀了尚云的人,可能屈指可数,而在这其中,自然没有他命思崖的名字。 这人专修长生防御之道。 属实龟的厉害。 郑州见这二人又要争论浪费时间,便来到楚绝期面前说:“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无需在乎长生宗和衍天宗。” 郑州想给楚绝期一个机会,直面杀了自己的机会。 以楚绝期的气性,这机会来之不易,他肯定不会放过。 郑州的想法只针对最开始的楚绝期。 现在他的气性和魄力,早就已经被命思崖和尚云压制。 二人对视的时候,郑州还以为自己在逼他就范。 那委屈的模样,那还有一点大宋国师,黎幽道宗长老的姿态。 可能遇到强敌的小猫,都比他更勇敢些。 “废物。”郑州怒骂,试图激怒楚绝期。 可他也只是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然后继续不为所动。 “前倨后恭,这就是黎幽道宗的作风吗”郑州忍无可忍,声音骤然拔高许多。 楚绝期终于按捺不住,打算反击。 “嗯”命思崖冷哼一声,手中灯笼里闪烁起橘黄色的光。 楚绝期缩了缩头,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姿势。 这个时候命思崖和尚云已经发现了他,楚绝期再想动手已经来不及了。 郑州颓然退回原处,心中烦闷的厉害。 恰在此时,国子监内忽然窜出一道人影,他满头是汗,一身狼狈,手中拿着把扇子,正是郑州的父亲。 “州儿,你竟然没事”郑临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说完以后,他顺了好长时间,才将气息捋顺。 郑州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可不可以不要再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郑临沅转头一圈,发现了命思崖和尚云。 他们都是中广域的风云人物,标尺一般的存在,郑临沅认得他们,忙上前说道:“谢命长老和尚长老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若诸位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直管言语,纵使肝脑涂地,临沅也会竭力完成。” 郑临沅是审时度势的人。 他讨厌的仙门,也只是以黎幽道宗为代表的仙门。 并非长生宗和衍天宗。 这两大宗门,虽然都挂着仙门称呼,但行事方法却跟黎幽道宗大相径庭。 不算是大宋的盟友,却也不是敌人。 “巧了,我今天就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命思崖率先说。 尚云忙不甘人后地说道:“我也有事想请你帮忙。” 郑临沅长得一颗七宝琉璃心,那里会错过这绝佳的机会,他转身瞧着不远处的楚绝期,对两位前辈说:“两位前辈,楚绝期还没离开国子监,现在说这些,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没错,楚绝期还没走,只要他在国子监,郑临沅就不会放心。 恰好现在有命思崖和尚云撑腰,刚好可以镇压于他。 “也是。”尚元点头,认为在黎幽道宗面前得冷静克制一点。 这段时间的成长,使得黎幽道宗的威胁,不禁附着在大宋朝上,还附着在其他两大仙门头顶。 “小楚”命思崖喝了一声。 楚绝期上前抱拳,略有不服地说道:“两大前辈一同出手,我的确不是各位的对手。” “但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两位前辈,咱们走着瞧” 楚绝期重重地拂袖,转身气急败坏地走了。 第61章:天子一跪 他真是有点有苦说不说的感觉。 此事本来已经成功,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 弑杀郑州的计划,就只能搁置。 比他更无语的还有郑州。 眼瞅着希望就在眼前,却又被强行夺走,郑州恨不得直接毁了衍天宗和长生宗。 楚绝期走了以后,郑临沅转身向两位仙门长老表达了谢意。 今日要是没有他们。 就算郑临沅带来地下洞天所有人,都免不了一场恶战。 虽然郑临沅不怕,但能用更好的方式去解决,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这国子监没有外人,敢问两位真人想让我帮什么忙只要不违反我的原则,绝对倾力而为。” 之间命思崖和尚云对视一眼,争先恐后地说:“我想让郑州加入衍天宗” “我想让郑州加入长生宗。”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不分前后。 尚云和命思崖再度对视:“你这老家伙的目的果然与我一样。” 二人又在同一时间讲出同样的话。 郑临沅万万没想到这二人的要求竟然如此简单。 在此之前,任何仙门的人说要收郑州为徒,郑临沅肯定都不会答应。 他是真的把郑州当做是儒道中兴旗帜去培养的。 可是现在不同。 前有黎幽道宗的记恨,只有给郑州找一座靠山,他才能迅速成长起来。 大宋太孱弱,根本无法充当这靠山。 纵观整个中广域能当这靠山的势力,只有衍天宗和长生宗。 所以。 这二人的想法,正好就撞在了郑临沅的枪口上。 那他可得好好待价而沽一番。 一旁的郑州,也听到了尚云和命思崖的话。 心中腹诽:摆个屁的仙门 要是有机会,老子一定先毁了你们 郑州被气的不轻。 此事的无疾而终,可比原来几次相加起来,还更让郑州郁闷。 这是他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此事,还得问过州儿的意思。”郑临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远处的赵欣已经从失神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郑临沅的信任。 从他现在的语气和决定就不能看出,郑临沅已经打算好让郑州加入仙门了。 曾经的儒道中兴之子,成为仙门弟子。 赵欣自知,这全是因为自己的怯懦导致。 所以,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堂堂大宋天子,竟然失魂落魄到如此地步。 是朕一步步将郑州推离大宋。 唉。 赵欣沉默着观望郑州。 他心中还抱着一丝郑州会坚持大宋基业的希望,可他自己也是清楚,这希望有与没有,其实并无太大所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谁都是持着私心的。 再者说,有这样的国君,又有谁会心甘情愿的为大宋卖命 朕是大宋的罪人呐 赵欣于心中怒吼,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唯诺。 尚云意气风发道:“此事简单,郑州肯定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问好了乔诗晗,乔诗晗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她跟郑州有着很深渊源。 所以,郑州选择长生宗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只有身为此事当事人之一的乔诗晗心里有点忐忑。 他跟郑州确实有很深的渊源。 可以说是知深浅,知长短的程度,可自始至终,郑州都没答应自己的收徒请求。 而命思崖也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在来之前,赵橘儿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不同的是,乔诗晗是骗了尚云,而赵橘儿是真的觉得,郑哥哥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郑州一人身上。 郑州的答案是当下最重要的东西。 郑州自知如此,抚平长袍道:“衍天宗和长生宗,我都没兴趣,两位真人请回吧。” 郑州的回答,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怎么可能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傻的人 最不可思议的当属学堂内的那些学子。 他们见 证了郑州由生变死,再从死变生的全过程。 扪心自问,如果面对这种选择的人是他们。 哪怕儒道信念再过坚实,还是会不加犹豫地选择仙门。 没办法。 仙门的魅力就是如此强大。 可郑州却没被仙门威能所蛊惑,他之坚定,如深入大宋根基的磐石。 “州儿还小,不太能明白这其中厉害,两位真人稍等片刻,我去劝解劝解他。”郑临沅着急忙慌地说。 郑州闻言,重重说道:“父亲不必再说,即入大宋,便要不负脚下土地” “我虽无法选择出身,却可以为选择负责” “我郑州不是大宋官家的忠犬,却要做大宋土地的忠魂” “纵使深涉险境,纵使被黎幽道宗杀害,我仍旧不悔” 郑州语气平淡,却像具有一股独特力量般,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那清冽的声音,让他们忘记了一切,好似眼里只有郑州一般。 这才是伟大的人呐 尚云吐出一口浊气,在郑州身上,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若得此子,长生宗可千年顺遂,万年无虞”尚云失神落魄地说。 郑州身上的信念,连他都从未见过。 他一个人好像就代表了大宋。 同时间,失魂落魄的人还有赵欣。 他呆呆地望着面前郑州那不算坚实的背影。 眼中逐渐变得模糊。 即入大宋,便要不辜负脚下土地的话,在赵欣耳边萦绕不绝,好似铭刻了进去。 我如此待他,他却依旧不失初心 郑州才是我大宋瑰宝啊 朕错了,朕犯了天大的错误 赵欣失魂落魄地跌跌撞撞走来,他黄袍上,尽是尘土和血。 感怀泪水在他脸上留下深邃痕迹。 噗通一声。 堂堂大宋天子竟然跪在郑州面前 他可是大宋天子啊 名义上中广域最具权势的人,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郑州面前。 不光是身后学堂之子没有反应过来。 就连仙门真人,也是久久没能平息心中悸动。 “爱卿无愧于大宋,但朕却有愧于你” “从今往后,大宋就是你身后最坚实的堡垒,朕在此立誓,就算有一日国破,也必将永生永世地护你周全” 第62章:国运金钟 求求你别加戏了好嘛 郑州刚感觉赵欣正常了一点,没想到他就来作妖。 而且堂堂大宋天子,跪在一个连官职都没有的二世祖面前,真的合适吗 如此没有气节的皇帝,大宋羸弱才是常态,强大无匹,反而不可能。 郑州低头看着他,“起来,不准跪” 赵欣一跪,折的不仅是他的面子,还是大宋的面子。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郑州已经对现在所处在的世界,有了一种微妙的感情。 赵欣双手颤抖,赵橘儿小跑过来,哭丧着脸紧紧抓住父皇的胳膊。 郑州继续说:“你可是大宋天子,天子该杀伐果决,天子该有帝皇心术,哪怕被人说是残忍嗜杀也无所谓” “可偏偏就是不能跪,若连大宋天子都能跪,那大宋子民呢他们又该跪向谁” “记住,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你代表的是大宋门面” 赵欣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他决意下跪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当下倒是有点不知该如何解决。 郑州说的没错。 他堂堂大宋天子,怎么可以随意向别人下跪 但既然已经跪了,再想抬起这膝盖,将会很难很难。 郑州提起一口气说:“再者说,我决意留在大宋,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的身份。” “或许这身份的名字是由你先祖所取,可在我心中,他有属于我的名字” “可能并不叫大宋” 如赵欣这样的人,肯定不能理解这种感觉。 郑州这个时候也是有些真情流露。 虽然拒绝仙门邀请,也是希望作死能够更顺利一点,背上仙门弟子的光环,再想死,恐怕难上加难。 与其增添难度,不如就做一个没有任何实力的二世祖。 就算有衍天宗和长生宗的庇佑,但他们总归是会放弃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若没有所图,他们又凭什么仗义相助。 但,要是说对大宋没有感情,也是不可能的。 这感情看似浅淡,可作为一个前世生活在视国为家环境下的人,这种感情只要滋生,便难以抑制。 赵欣仍旧垂头,眼神空洞。 郑州无奈,心中怒骂,这天子可真够废物的。 若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秦皇汉武,就算明知自己有错,也不会跪 因为,天子是不会错的 就算真的错了 也不该承认 这可是大宋朝的权威呀 权威都可放弃底线,那这国家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你是该跪,却也不是为我而跪,而是为大宋子民而跪”郑州说完,转身就要走。 就在此时。 国子监的青石板下,竟然涌出淡淡金光。 金光耀人眼目,令在场所有人都是短暂的失神。 继而是洪钟齐奏。 坚实有力的声音,重重地敲击在每个人心中。 哪怕不是大宋朝的人,这个时候,也只有顶礼膜拜的想法。 国子监外的东京城外城的街巷上。 每个由大宋执掌权威的城镇中,同样响起这样的声音。 郑州脚步顿住,不解地看向郑临沅。 可此时的郑临沅竟然双目失神,仿佛深陷于钟声一般。 “国运金钟州儿竟然激活了国运金钟” “天呐,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从失神状态中走出的郑临沅不可思议地大声呼喊。 说完,他就跪在地上,伴随他下跪的还有在场身负大宋国运的每一个人。 郑临沅在跪,王文公也在跪,就连那已经入了仙籍的赵橘儿也是长跪不起 更遑论学府门口的国子监学子。 在国运金钟敲响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 眼中除了崇敬再无他物。 只有郑州傲然而立。 金钟并未影响到他 因为,此钟就是因他而来 尚云和命思崖窃窃私语,声音被洪钟盖住:“国运再起,大宋怕是要再度腾飞了。” “大宋有郑州这样的人,国运自然会因它而盛,他若不死,大宋必会重回巅峰” “四柱七杀命格,果然恐怖” 尚云和命思崖听着耳边钟声,忽然有点庆幸没有与郑州和大宋为敌。 若像黎幽道宗那般视大宋为可以恣意践踏的粘板,那他们的下场也是不会太好的。 这可能就是造化。 钟响八十一下以后停止。 郑临沅呼吸粗重地扣头说道:“谢先辈垂青” 紧接着是,与郑临沅所说一样的,整齐划一的声音。 谢前辈垂青的声音响彻国子监各处。 郑州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这钟声从何而来为何会让郑临沅如此激动,他到现在都不太明白。 扣头感谢完前辈以后,郑临沅终于起身,他看向郑州的眼神,再度变得不同。 郑州满怀疑问:“这是怎么回事” 郑临沅解释道:“此乃国运金钟,据说只有国运因某种事情而被改变的时候,才会响起,改变越大,钟声越多” “刚才国运金钟敲响了整整八十一下,说明我大宋朝,已经迎来了足有扭转乾坤的改变。” “州儿,这全都是因为你呐” 郑州疑惑地指向自己:“因为我”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是训斥大宋天子几句,就能让已经羸弱不堪的国运发生改变 这国运金钟这么随便的吗 郑临沅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金钟是不会出错的,咱们大宋朝本就走到了十字路口前,你所说的的话,令我们的轨道恢复至正常。” “若非如此,国运金钟也不会响起。” 郑州听了个大概,忙问道:“此钟不会对我有坏的影响吧” 郑临沅这时心情很好,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会有坏的影响” “金钟响起,只有好事而无坏事,国运已经认可了你,你的一举一动已经与国运挂钩” “换个角度说,你是被国运甘愿庇佑的人” 被大宋朝国运庇佑的人 我靠 这还不是坏事 郑州恨不得现在就把刚才说的话给收回去。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哪还有收回的可能。 不就是见大宋天子太过窝囊,呵责了几句吗 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第63章:北氓域来客 但既然国运金钟已经选择了郑州,那就没有再扭转乾坤的机会。 难怪在金钟响起的时候,郑州会有奇怪的感觉。 现在他全都明白了。 好家伙,死没死成,倒弄了一身增益buff在身上,郑州恨不得当机立断就拆了国子监。 赵欣从地上起来时阴郁全无。 国运金钟敲响时,他看到无穷尽的希望,在涌入大宋朝国度。 他做皇帝时,能让国运金钟再度敲响,赵欣已经非常满意了。 就算现在让他去死,见到列祖列宗时也有话可说,不必再因为政绩不佳而唯唯诺诺。 同时,他更加坚实的认为,郑州就是大宋朝的希望,是最不能死的那一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让郑州永远待在东京成里,享受天策飞将的贴身防护。 郑州要是知道赵欣的想法,估计会怼死他。 害人也不带这样的啊 “郑州,朕明白了。”赵欣兴致勃勃地跑来说道。 郑州冷漠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赵欣立刻说道:“你是大宋未来复兴的基石和希望,朕不该放弃你,朕此次回宫,就让李将军的天策飞将对你施行全天无差别防护,坚决不让黎幽道宗得逞,他们要是还执意杀你,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现在的大宋朝,也没什么可放弃的了。” 郑州:你明白了屁 爬好嘛别来烦我。 赵欣以为郑州是不太满意,故而斟酌着说:“玄甲苍云军也可以调来东京城,只不过关外压力有点大,这么做可能会导致外患无穷。” 郑州见赵欣竟然想把镇守别关的玄甲苍云军调来东京城,忙说道:“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自己能处理好。” 赵欣媚笑点头:“说的也是,是我多虑了,爱卿能令国运金钟敲响八十一下,自然不会死于非命。” 郑州感觉赵欣在咒自己。 可没有证据。 心中烦闷,郑州便说道:“我累了,先回府休息了。” 说完转头就走,别说请安送别了,就打了声招呼,甚至都没看赵欣一眼。 这皇帝太邪性,一定要与他保持距离。 “爱卿,一路顺风呀。”赵欣挥挥手,毫无天子姿态。 尚云和命思崖想了想也迅速离开。 郑州已走,他们再待在此处,也没什么意义。 国子监的闹剧,就此平息,但郑州的所言所行,深深烙进每一个国子监学子心中。 那一日,他们看到了自己毕生追求的梦想。 就如此,往后每日都平平安安,几乎没有大的波澜。 郑州照例每天都去国子监刷一波存在感。 十二夜红月的刺客也没来找他。 黎幽道宗变的销声匿迹,国师楚绝期虽然还挂着国师官职,却已经不在东京城很长时间。 天知道,他们又在策划什么样的阴谋。 过于作死一事,郑州倒是也看开了。 现在的他,根本没必要表现的太过急切。 那日国运金钟响彻大宋朝每个角落,就连几大仙门,也无差别覆盖,黎幽道宗肯定知道是因为自己才让国运金钟再度响起。 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衍天宗和长生宗的出面,让他们不好下手而已。 郑州有理由怀疑他们是在伺机而动,等待绝佳机会。 反正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黎幽道宗什么时候动手,完全取决于他们。 这日天气明媚,郑州夹着自制简易公文包,打算去国子监授课。 每日如此已成他的习惯。 即将迈出相府门时,郑临沅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州儿,又打算去国子监授课” 郑州点头:“嗯,既然已经答应了王大人,自然不能言而无信。” 郑临沅赞许说道:“言必行,行必果,不愧是我的儿子。” 郑州:“” 自从国子监那事发生以后,郑临沅就变得奇怪起来。 这种奇怪体现在,不管郑州做什么,郑临沅都能从中分析出儒道来。 哪怕是郑州请歌姬舞女来相府享乐,郑临沅也能头头是道说郑州是在亲近礼乐。 就挺无语。 “不过今日就别去国子监了,今日朝中来了贵客,圣上指名道姓请你亲自上朝。”郑临沅道 。 大宋朝能被赵欣请去上朝的人,屈指可数,郑州就是其中之一。 “是谁”郑州警觉起来,这段时间大宋朝也是动荡,每日都有大事发生。 黎幽道宗的蛰伏和国运金钟的敲响,给了赵欣励精图治的勇气。 国子监一事结束以后,赵欣立刻大刀阔斧的施行改革。 每日都有人送往菜市口问斩。 可以说,现在的大宋朝,每天都有大事发声。 正值这种时候,怎么还会有贵客上门 再者说,是什么样的人,能被冠以贵客二字 郑临沅答:“北氓域太子,他们那边怎么称呼的我不知道,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邻国太子,又与你年龄相仿,而且这小子听说有人能让强宋国运金钟敲响八十一下,点名要见你。” “陛下为彰显咱们礼仪之邦的气魄,便想请你上朝给他几分薄面。” 郑临沅紧接着说:“你要是不愿意也无所谓,反正不过是个蛮子后裔,见与不见意义不大。” 郑州皱眉询问:“北氓域太子那里不是群雄混战,没有统一吗那里来的什么太子” 郑临沅如是答道:“前段时间已经被一个叫耶律信德的人给统一,今天来的人,就是他的儿子。” “此人在北氓域也是一代枭雄,据说他的儿子更是不凡,年纪轻轻一身蛮武技巧就出神入化,而且还对咱们大宋的儒道有所研究。” “不过也有可能是蛮子们井底之蛙般的夸大其词,若真有这种人,北氓域何必焦灼这么长时间,才被统一” 听着郑临沅的话,郑州忽然想起来,北氓域其实一直都是大宋朝在北边的劲敌。 他们眼馋大宋肥沃的土地和农牧业发达以后的安居乐业,一直试图破关入送。 要不然,大宋朝战斗力最强的玄甲苍云军,也不必每日都守着边关。 只是这些年来,大宋饱受仙门摧残,北氓域也因为群雄混战而变的混乱不堪。 双方皆是有难,故消停了几十年。 在大宋朝刚打算休养生息的当口,北氓域就全域统一,还派来太子拜见大宋圣上。 郑州隐隐约约觉得此事必有阴谋。 第64章:朝会 同时郑州还想到了点别的。 北氓域盛行蛮武之道,多是些文化水平颇低,只知道好恶斗勇的莽夫。 若惹到那北氓域的太子。 兴许有希望去死。 一念至此,郑州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恰好今日也没什么好讲的,就走一趟吧。” 郑临沅闻言赞许说道:“审时度势,能用最快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不愧是我郑临沅的儿子。” 郑州无语立刻转身:“走吧。” 郑临沅屁颠屁颠地跟上来。 明面上是大宋右相,背地里是大宋儒道之魁首的郑临沅,在郑州面前表现的就像个孩子。 来到金銮殿前。 郑州不由啧啧称奇,数日不来,所有官员的精神面貌都有了极大改观。 至少现在的他们真真切切地给了郑州官员的感觉。 而不像当初,每个人都像没有感情的敛财工具。 等在金銮殿门口等待上朝的百官见到郑临沅和郑州,忙围拢上来。 郑临沅正准备持右相威严挨个打招呼。 却没想到,百官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一直站在郑临沅身后的郑州。 “数日不见,郑公子又俊俏了些。” “听闻郑公子这几日在国子监讲儒,我女儿也想一窥郑公子真容,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郑公子每日操劳,还要去国子监授课讲儒,有你在,实乃我大宋之幸呀” “就是可怜了郑公子,估计连那小憩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百官七嘴八舌的奉承起来。 酸文嚼的郑州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每天除了去国子监讲课,每日就待在相府享受歌姬舞女的曼妙乐曲和婀娜舞蹈。 每日睡足八个小时。 比这些深得996福报的百官不知好上了多少。 而且这个世道可比郑州前世更加内卷。 从官的机会就这么多。 你做不好身后还有一群人等着。 皇帝不满意,一切都是扯淡。 黎幽道宗猖獗时,他们还能找棵大树乘凉,黎幽道宗销声匿迹以后,在赵欣的重压之下,996的超级加倍007了解一下 全年无休,赵欣打了鸡血,他们也得跟着振奋起来。 每个人眼眶,都像大熊猫般堆着黑眼圈。 就这些大宋打工人,说自己每日操劳,不能休息,郑州是有点不服的。 我的幸福,可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但郑州倒也没有反驳他们,谁都想在世上留下清名而非骂名。 众人见郑州不理不睬,也就收起了奉承的谄媚姿态,专心讨论起今日朝政。 打工人要是被灌了一口鸡汤,也能生龙活虎起来。 他们所讨论最多的,还是今日特来拜见大宋天子的北氓域太子耶律怵机。 “我听说这小子年仅十三岁就上阵杀敌,是他父亲能够一统北氓域的头号功臣。” “他可比他那只懂战场厮杀的父亲强的多,北氓域刚统一不久,他就倡导北氓域学习咱们大宋,十里一私塾,广纳贤才,试图让北氓域那来之不易的和平,能持续的久一些。” “谁说不是呢只不过北氓域那地方能有多少贤才就算修建了私塾,又有多少人能做老师” 百官嗤笑起来。 读书人嘲讽莽夫多是如此。 他们不知道的是,莽夫一锤子下来,他们估计得跪下叫爷爷。 同时郑州也感觉,这耶律怵机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能在会写自己名字就是文化人的北氓域有如此思想觉悟,绝对不是寻常之人。 郑州对他的兴趣更浓了些。 正想着,金銮殿门口,响起刺耳锐利的声音:“上朝” 声音传出不久,百官就自觉的站在郑临沅身后,排队入朝。 郑州倒是没换位置。 不是他不懂规矩,而是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站在那里。 他现在说白了就是个该溜子。 根本没有一官半职。 唯一的职业就是在国子监讲课,还没人给他发工资。 不过,郑州站在郑临沅身后,百官也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莫说郑州是能让国运金钟敲响八十一下的狠人。 就算是没有这足以载入史册 的功绩,就凭郑临沅在大宋朝的威望,他就算是牵条狗入朝,百官都不会有丝毫意见。 司马翎也随黎幽道宗蛰伏以后。 郑临沅的权利便无人可以撼动。 走进金銮殿,里面一派庄重,郑州极目远眺,赵欣安坐于龙椅上,旁边还站着个小姑娘。 正是赵橘儿。 这惹事精也来了 郑州吃了一惊,国子监一事结束以后,赵橘儿顺利完成考核,命思崖带她回了衍天宗。 这才不过短短十天。 她怎么就又来了 每次一见到赵橘儿,郑州就想起她数次搅扰自己作死的蠢事,心中郁闷的不行。 赵橘儿倒是没觉得郑州有多讨厌自己,还冲着站在郑临沅身后的郑州眨了眨眼睛,笑的嘴都扬了起来。 郑州立刻摆正姿态,试图无视她。 赵橘儿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郑州希望自己的冷面相对,能让她知难而退,别再招惹自己。 不过这毕竟是金銮殿,而且还是极其庄重的朝会。 赵橘儿除了眨眨眼睛刷刷存在感以外,也不敢做什么。 百官入朝以后,太监先是宣读了一些,近日朝政和百官功绩,算是称赞。 不久后直入正题:“想来众爱卿都已经知道了,那北氓域的太子耶律怵机以朝拜为名,来了咱们东京城。” “这时已在赶来内城的路上,众爱卿觉得,他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赵欣倒是个聪明人,把问题抛给百官,他自己再从中筛选中自认正确的答案,能剩下不少精力。 可话又说回来,百官领俸禄,不就是做这个的吗 “北氓域统一不过半年,就派太子前来朝拜,证明他们对我大宋朝充满敬畏。” “他此次前来,应该是为了一睹天朝上国辉煌繁荣,也谋求北氓域的改革。” “陈大人所言甚是。” 郑州心道,大宋朝都羸弱成这个模样,还在这儿吹嘘不断,明摆着是不想让大宋变得更好。 在他眼里,这些谄媚之臣,就该拖出去全部问斩 第65章:大宋绝色 郑州前世有不少政权,就毁于谄媚之臣手中。 他们看似没做什么恶事。 但从某种角度来看,投机取巧,进献谗言,自作聪明的粉饰太平,本就是天大的罪责。 不然岂会有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这种话。 不过这跟郑州也没太大的关系,他现在只想瞧瞧这耶律怵机,是不是能够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的人。 毕竟现在黎幽道宗蛰伏。 大宋群子,皆视他为儒道中兴,大宋中兴之子。 在当下这处境树敌极难。 只能将目光投向外部,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让郑州颇感惊奇的是,赵欣竟然摇了摇头,看来是对这些人的回答很是不满。 赵欣眼睛珠子扫过群臣百官,忽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人,便开口问道:“郑州,你觉得前面几人说的如何” 郑州:我就想安安静静地吃瓜,没事找我干嘛 但现在毕竟是在朝会上,赵欣的面子该给还是得给,于是郑州只得硬着头皮从郑临沅身旁走出,用不太大的声音说道:“进献谗言与奸佞无异,以我来看,这些人都该责罚。” 群臣一听,纷纷缩了缩头。 郑州在赵欣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他们怕赵欣真的会因为郑州的一席话,而略施惩戒。 这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赵欣赞许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以你来看,这些人都犯了什么错” 郑州恨不得把赵欣从龙椅上拖下来,但碍于现状,他还是不情不愿地说:“捧杀本就是助纣为虐,若君主为圣君,倒还好办,可惜,现今大宋君主本就昏庸,他们又都不说实话,这不明摆着是希望大宋早日亡国吗” 嘶。 金銮殿内到处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郑州只针对群臣百官他们还觉得能接受。 可是直截了当的说赵欣是昏君是怎么一回事 真当大宋君主是瓷娃娃吗 可听到郑州说的话,赵欣不仅没有不满,反而还十分享受地说:“爱卿所言不错,朕本就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听不得如此谄媚之言,容易飘飘欲仙,所以我希望诸位爱卿都以郑州为准则,在朝堂之上,莫要再耍小聪明,一切都以朝政为重” 郑州心想这人肯定有什么大病。 要嘛就是混字母圈的。 不然怎么会这么享受 “面对国君亦仗义执言,郑州果然是咱们大宋第一君子” “臣提议,免去科举直接赐予郑州入朝资格。” “臣附议。” “臣附议。” 完了完了,这些人都被赵欣给传染了。 郑州现在觉得满朝文武,脑子都有点不太合适。 每日换着法子的找歌姬舞女取乐能被称之为大宋第一君子 郑州都替自己感到脸红。 可偏偏赵欣就深以为然地点头说:“众爱卿所说不错,金銮殿的大门随时为郑州打开,只要他想来,朕第一时间走下龙椅欢迎。” 这是想让我投身007福报当中 天天早起怎么可能 郑州当机立断地说:“我才疏学浅,入朝为官容易误人子弟,就不凑这热闹了。” 群臣汗颜。 连郑州这样的人,都说自己才疏学浅,他们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赵欣略显遗憾地说:“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他话音刚落,金銮殿外的太监就朗声道:“长孙将军与北氓域太子到” 群臣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 郑州也顺势望去。 走上台阶的人明明是两个。 可郑州却只看到了一个人。 入眼尽是一个大字。 这大宋朝的将军,都这么惊艳吗 吸引郑州眼球的人,自然就是号称大宋第一强者的长孙无情将军。 被郑州下意识忽略的人,就是那北氓域的太子,有北氓域第一神子之称的耶律怵机。 对平平无奇的人来说,站在绝美之人身旁,本来就是一种残忍。 耶律怵机其实不差。 在北氓域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蕴养出淡然气魄,属实不易。 奈何长孙无情的姿容过于惊艳。 旁人很难注意到他。 要不是赵欣咳嗽一声,估计很多人还都沉浸于 长孙无情的冰山气质和火热身段中无法自拔。 所以说,不要怪男人不是s。 有可能只是你的颜值不够高,身材不够好。 就像现在,哪怕是王文公这种视女人如粪土的儒道痴迷者,眼里也冒着光。 “陛下。”长孙无情抱拳说。 她因对大宋有守护之恩,故而入朝不用跪拜,在大宋能享受此种权利的人,不出五指之数。 长孙无情是其中唯一一个女人。 赵欣热络地走下龙椅,不无感激地说:“长孙将军镇守边关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长孙无情不冷不热地说:“这是臣的职责。” 说完,她就一语不发了。 高冷的不像话,反而让人腾然升起征服欲。 另一侧穿北氓域风格短衫兽袍的年轻男人,显得有点尴尬。 明明是两个人的故事,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姓名 耶律怵机下意识地瞧了眼身边的长孙无情,眼里没有欣赏,没有贪欲,只有无穷的畏惧。 这些年来,长孙无情一个人,就让北氓域损失惨重。 在耶律怵机眼里,这个人不是女人,而是杀人不吐骨头的大魔王 赵欣也觉察到自己失态,忙扭转视线看向长孙无情身边的年轻人。 耶律怵机忙行礼道:“耶律怵机见过大宋天子。” 赵欣摆摆手哈哈笑道:“无需多礼,从北氓域远道而来,肯定舟车劳顿,来人呐,看座” 赵欣倒是很有大国君主的气魄。 先礼后兵,给耶律怵机安排的明明白白。 “怵机惶恐”耶律怵机虚虚说道,看来是在来的路上做了功课,把大宋官场这一套学了个精通。 只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总感觉差点味道,有点滑稽。 赵欣想笑又强忍住,太监搬来两张凳子,一张是给长孙无情的,另一张则是给耶律怵机。 二人安坐以后,赵欣走回龙椅,话题扭转回来:“北氓域统一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派来太子做特使,不知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第66章:传国玉玺 北氓域统一不过半年,就派太子作特使来拜见大宋天子,肯定是有目的的,至于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却是无人知晓。 不夸张的说,大宋对北氓域的了解,现在都还是肤浅的。 可能只有长孙忘情会了解的更多一些。 可正值朝会,耶律怵机又在现在,赵欣肯定不会直接去问她。 故,将问题抛给耶律怵机。 耶律怵机闻言,忙起身道:“回禀大宋天子,我此行前来,只为一览大宋盛世荣光,并无特别目的。” “若有幸能够与国子监王大人坐而论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传言果然没错。 耶律怵机的确倾心大宋儒道。 赵欣嘴角一直挂着浅淡笑意,看来他对耶律怵机的回答非常满意。 大宋儒道一直都是面向全世界的名片。 “文公何在”赵欣轻松地说。 王文公忙从百官中走出,“国子监祭酒王文公,见过北氓域太子。” 其实单论儒道造诣。 王文公并不是大宋魁首。 但身为国子监祭酒,他却是大宋儒道面向外人最声名远扬的人物。 先不管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只凭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官职,就足够吸引注意。 耶律怵机彬彬有礼地作揖:“晚辈见过王大人。” 看来他对儒道的繁文缛节也是了解颇多。 只是他长得一副北氓域特有的英武长相,作揖行礼时的姿态,倒是与之气质颇为违和。 “太子无须多礼,你能对儒道感兴趣,实乃大宋之幸,北氓之幸,儒道之幸,既入儒道,你我便是同辈,何必拘泥于礼节。”王文公文绉绉的,看似是在客气,却对耶律怵机的礼貌,深感受用。 能与北氓域太子坐而论道,说出去也倍有面子。 别看北氓域刚刚统一。 可单论国力和幅员之辽阔,其实一点都不逊色于大宋。 论及高低贵贱,北氓域太子一点儿不逊色与大宋天子,甚至还犹有过之。 就算,当初的北氓域曾是大宋拥趸。 那拿也只是曾经。 赵欣还没傻到,将昨日荣光,强行比对今日。 “三人行,必有我师,王大人钻研儒道这么久,肯定深谙儒道奥妙,能够向您讨教,是我此生莫大的幸事。” “再者说,您是大宋儒道的魁首自然也是两域之魁首,作为晚辈,向您行礼,本就是分内的事。” 耶律怵机所言深得王文公满意。 此人温文儒雅的气质,险些让满朝文武忘记他来自莽荒地带。 更难能可贵的是,耶律怵机竟然已经将自己当做是儒道弟子。 在将师承看的很重的大宋朝。 他这种行径,不仅不会让人反感,反而会令备受摧残的大宋儒道再度诞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虚荣。 郑州身处人群之中,心中倒是失望起来。 耶律怵机表现的太过稳健,不太像是能杀死自己的样子。 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的人。 郑州一般都不会太上心。 会面照例继续下去。 耶律怵机自从抬起屁股,就再没坐下过,他满面吹风地吹着些赞美大宋儒道的彩虹屁。 赵欣和王文公颇为受用。 恨不得立刻就为他加官进爵。 话到最盛处,耶律怵机一转话锋:“其实我这次前来大宋都城,并非空手而来。” 来了 朝堂百官纷纷眼前一亮。 耶律怵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带着见面礼来的。 北氓域盛产黄金;玉石;草药。 都是些在大宋国境颇为罕见的物件。 虽说这些东西,对大宋朝来说无足轻重,北氓域已脱离大宋朝掌控多年,也无需朝贡。 但,见面礼存在的意义远没有这么简单,更多的是一种,北氓域对大宋国力的认可。 往小了说,这是两国之间正常的互通有无。 往大了说,这是北氓域对大宋的认可,甚至可以将之当作北氓域摆正姿态以后的主动臣服。 对风雨飘摇的大宋来说,此事非同小可。 但郑州却发现,长孙无情将军听到耶律怵机所说的见面礼,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悦和厌恶。 看来,此事不简单。 郑州静观其变,期待着耶律怵机接下来要做什么。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见面礼北氓太子太客套了。”赵欣笑着说。 嘴上百般抗拒,身体却很诚实的往前靠了些。 见面礼的珍贵程度,与北氓域对大宋的重视程度息息相关。 赵欣也想看看,在北氓域心中,大宋朝究竟值得什么样的见面礼。 耶律怵机微笑着摇头,“此乃礼数,陛下无需客套。” 说完,他竟取出一方碧绿印玺:“陛下应当记得这东西吧” 郑州不屑撇嘴,就拿一方印玺当作见面礼,糊弄鬼呢吧 而且,这方印玺玉质浑浊,似蒙着一层纱,肯定不是来自多名贵的矿脉。 可怜的大宋天子应该又被耍了。 哪成想,窥见印玺全貌的赵欣,竟然惊叫出声,仿佛是看到了多了不得的东西。 不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印玺吗演技至于如此浮夸吗郑州在心中不禁腹诽起来。 主要是赵欣表现的实在过于夸张。 “快告诉朕,这方印玺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赵欣失魂落魄地走下龙椅,声音像凭空炸雷,回声荡在金銮殿各处。 耶律怵机收起印玺:“陛下果然还记得这方印。” 耶律怵机将印玺收回以后,赵欣的眼中像是喷涌着火焰般变得满目通红。 就连与赵欣走的最近的郑临沅也不明白赵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这方印玺藏着什么秘密 正当郑州思忖时,赵欣终于冷静下来,呼吸粗重着说:“既是见面礼,你为何又将印玺收了回去” 耶律怵机理所应当地说:“传国玉玺能者得之,作为儒圣赠予大宋最珍贵的儒器,我不确定现在的大宋还配不配再拥有它。” 嘶。 朝堂百官倒吸冷气,耶律怵机手里的东西竟然是已经遗落数百年的传国玉玺,这怎么可能 大宋官家不是说传国玉玺已经被黎幽道宗给毁了吗 为什么会在耶律怵机手中 究竟是谁说了假话 第67章:坐而论道,以儒问天,大宋可敢? 赵欣怒目而视看着耶律怵机,因过于激动,额头青筋暴起,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面对如此怒容的赵欣,耶律怵机却一点不惧。 他慢慢悠悠地笑着说:“陛下息怒,若大宋还是当初的大宋,传国玉玺自然物归原主,可现在的大宋儒道真的还有往日雄风吗” “陛下作为大宋天子,应该比我更加明白,现在的大宋,已不配再拥有传国玉玺这般的惊世儒器。” “我来大宋都城以后,纵目远眺,只见一浓重黑云盖在大宋国运之上,此乃大儒责罚,为灭国之像,这见面礼是父皇让我转赠于大宋天子之手,可在我眼中,现在的大宋,或者说是现在的大宋儒道,不配” 耶律怵机刚才有多温煦,现在就有多张狂,字字诛心地刺在赵欣和王文公心口。 而作为大宋当代儒坛最不被人重视的扛鼎人物,郑临沅却是一脸淡然,好似一点儿也不惊讶于耶律怵机这宛若晴空变霹雳的变脸。 打起来打起来 郑州的心不由自主的澎湃起来,耶律怵机现在的表现,才像那么一回事。 耶律怵机说完以后,赵欣陷入沉默,自诩肩负大宋儒坛中兴之重责的王文公仰着脖子,面颊因暴怒而变得通红:“一派胡言,沧元界中除了大宋,谁敢说自己配拥有传国玉玺除了大宋,又有谁敢说自己是沧元界儒道之魁首” 耶律怵机不为所动,悠悠说道:“数十年前或许是这样,可现在,却并非如此,在我看来,北氓域远比大宋更配得到传国玉玺” 耶律怵机所言令朝堂百官都是不由震怒起来,修习蛮武的莽荒之地,也配与大宋儒道相提并论 这群人未免也太有些坐井观天了吧。 而且这里可是大宋都城,耶律怵机凭什么敢这么张狂 真当满朝文武是吃素的 真当大宋是就连北氓域都可以恣意欺辱的软柿子 黎幽道宗之辱,他们可以因为强弱差距而一笑了之。 可北氓域之辱,却不能承受 耶律怵机扫视在场所有人,“诸位要是不信,可放开手脚与我比试一番。” “比拼蛮武”赵欣忽然开口。 “不”耶律怵机摆手,站定不可一世地说道:“坐而论道,以儒问命,大宋可敢” 大宋可敢 声音灌入每个人耳中,他的坚定和魄力,却是每个大宋读书人心中的耻辱。 几颗花生米能喝成这样,癫狂到自诩能够与大宋儒生坐而论道 赵欣舒了口气,放松下来,耶律怵机要是试图比拼蛮武,他还真不好意思,也不太敢直接答应下来。 大宋蛮武修炼者其实不少。 比如长孙忘情和李渊疾哪怕是放在强者如林的黎幽道宗,也必将有一席之地。 就算耶律怵机再年少有为,也肯定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但,耶律怵机才多大长孙忘情和李渊疾成名于沧元界已数年,派他们应战,不管是赵欣还是大宋都拉不下这脸。 可,同龄人当中,耶律怵机可称无敌。 大宋绝对寻觅不到他的对手。 所以。 比拼蛮武才是赵欣最不愿面对的。 以儒坐而论道,倒是简单不少。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三人行,必有我师。 儒道之比拼,从来不局限于年龄,只看道行。 有年仅二十就参透某道,位列大儒之位的天才。 也有行将就木才登峰造极的老者。 对儒道来说,年龄从不重要。 大宋儒坛,近些年在黎幽道宗的压迫下,大不如前,甚至还不如辉煌时期的十之一二。 可单论人才储备,在沧元界还是独一档的存在。 有如此底气。 赵欣岂会怕耶律怵机提议的坐而论道 与赵欣的淡然不同,王文公心中更多的则是愤慨和激愤。 大宋儒坛已经堕落到就连没文化才是殊荣的北氓域都能挑战的程度了吗 他今日一定要为大宋儒道正名 此事已无关传国玉玺。 “我答应。”王文公咬牙道,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赵欣站在王文公身后轻轻点头。 王文公此举固然有些无礼,却深得赵欣心意。 儒道的事,自然该由国子监去解决。 他赵欣也不是泛泛之辈,真 当所有人的挑战他都会在乎 “好”耶律怵机眼中放光:“若大宋胜,传国玉玺我必将亲自交给大宋天子,若我胜大宋以北,三郡四十三州,都必须割让给我们,不知这赌约,大宋可敢接下” 这赌约太过重要,王文公不敢妄语,忙转身去看赵欣。 赵欣用眼神询问王文公。 王文公知道,赵欣是在问胜算几何可有信心 王文公重重地点头。 儒道是大宋最后一块遮羞布。 要是连这都没有信心。 那大宋还怎么立足于沧元界。 “朕答应你。”得到王文公准确的回答以后,赵欣说道。 耶律怵机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好像阴谋达成般。 人群中郑州止不住地摇头。 唉。 赵欣和王文公八成都中计了。 耶律怵机不是蠢货,至少从现在看来不是个蠢货。 要是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他岂会抛出这种惊为天人的赌约除非他是真的很想把传国玉玺,以正当的方式交还给大宋。 可从耶律怵机的言行举止来看,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所以。 赵欣和王文公绝对是中计了。 耶律怵机别的不说,单论钓鱼能力,放在郑州前世,绝对可以在各大论坛混的风生水起。 “赌约既然是你提起,那这赛制,理由由大宋设计。”赵欣云淡风轻地说,他微微觉察到不测,故早在这里等着耶律怵机。 “那是自然。”耶律怵机自信拉满,眼中充斥着不可一世。 赵欣道:“你先回驿站休息,比拼细节设计好以后,我会专门着人去通知你。” 说完,他转身直接走回龙椅,当下,赵欣已经恢复镇定,耶律怵机和传国玉玺虽然重要,但不能再让赵欣的心境有所波动。 耶律怵机离开以后,赵欣直接下令退朝,但在私底下,他却秘密召见了几个深得他心的权臣狂儒。 第68章: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其中郑临沅和王文公自然在列。 而早已远离大宋权利中心数年的长孙忘情也在其中。 赵欣永远不会忘记。 郑临沅和长孙忘情都是他父皇留给他的托孤之臣。 那时的长孙忘情刚满双十,便在军中立下赫赫战功。 又经数年打磨。 大宋第一女武神的名号愈加响亮。 众人齐聚,面色各有不同,王文公还是愤慨,恨不得立刻去用嘴说死耶律怵机,郑临沅淡然,今日朝堂上的事,就像没有发生般。 长孙忘情面无表情冷的像是一块冰。 “今日的事,各位是怎么想的”宁静祥和且无人打扰的后花园内,赵新凝重问道。 王文公虽然愤慨,但还没有被激愤冲昏头脑,他问道:“陛下,传国玉玺究竟是怎么回事先帝不是说传国玉玺被黎幽道宗毁了吗” 赵新叹口气,他猜到王文公肯定要问这其中缘由。 当初先帝托孤时,郑临沅和长孙忘情都在场,他们是知道传国玉玺真正下落的。 三人中唯独王文公对此不明不白。 要不是今日耶律怵机拿出传国玉玺,赵新可能都快忘记,大宋曾经还掌握着如此霸道的儒器。 “其实,传国玉玺的失踪与黎幽道宗并无关系。”赵新起身在万花丛中一边踱步,一边继续说:“传国玉玺本一直藏于深宫,某一日突然失窃,父皇寻了很久,也没找到蛛丝马迹,为防朝政混乱,他便对外宣称,传国玉玺是被黎幽道宗亲手所毁。” “至于为何到了北氓域手中,朕也不知道。” 王文公试探着问:“那这传国玉玺,会不会是假的” 赵欣斟酌良久后说:“朕也不知道,其实朕也从未见过传国玉玺的真容。” 而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长孙忘情忽然开口:“是真的,传国玉玺就是被北氓域窃走。” 有长孙忘情的确认,那此事就没什么好质疑的了。 煌煌大宋,只有二人是绝对不会被质疑的存在。 一人是郑临沅,另一人便是镇守边关的长孙忘情。 他们二人一人主内,一人主外,这才让风雨飘摇的大宋,没有彻底垮塌。 “既然是真的,那这传国玉玺,必须回到大宋手中”赵欣斩钉截铁道。 王文公怒拍石桌:“那耶律怵机实在太目中无人,敢在大宋境内比拼儒道,国子监必会让他明白,什么是云泥之别” 他言外之意是,如果不说死耶律怵机,他就不信王。 赵欣颔首:“对大宋儒道,朕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时,郑临沅终于开口:“此事并不简单。” “北氓域混乱这么多年,难得被统一,耶律家族绝非泛泛之辈。” “耶律怵机既然敢带着传国玉玺独创东京城,必然是有一定把握的” “咱们大宋儒道,很有可能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王文公不满道:“右相大人何必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 长孙忘情:“我觉得郑大人说的对。” 王文公尴尬地闭上嘴,论及对北氓域的了解,又有谁是长孙忘情的对手 她既然都已经表态。 那就说明,耶律怵机的确不凡。 “他的真实目的是燕山外的三郡四十三州”长孙忘情继续说。 她好像不善言辞,声音很好听,可说话的时候,却像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赵欣面露深沉,在朝堂上,他受所处幻境的影响,无法做到正确且冷静的审时度势。 经郑临沅和长孙忘情的点拨以后,他恍然发现,自己在朝堂上的表现有点过于天真了。 完全是被耶律怵机牵着鼻子在走。 “长孙将军,我倒是有个问题。”趁着赵欣陷入沉默,王文公说道。 长孙忘情点头。 她比王文公其实年轻很多。 但因为成名太过久远,在大宋的地位更不是王文公可以相提并论的。 “我大宋以儒道为根基,苦心钻研数千年,千年之积累,他区区一个莽荒之地的太子,凭什么敢这么自信”王文公一鼓作气问了出来。 长孙忘情:“你该去问他,不该问我。” 王文公:“” 她,长孙忘情,擅长把天聊死。 不过,王文公所言,也是让赵欣疑惑起来。 耶律怵机 凭什么这么自信 不惜用传国玉玺作鱼饵 再者说,大宋何必妄自菲薄如果将优势利用得当,说不定就能将劣势转化为盛势。 这般想着,赵欣从手边取了笔墨纸砚,轻沾墨汁后,奋笔直书。 他之行径十分反常,其余三人纷纷等待着赵欣做完一切。 过了不久。 赵欣手持写满娟秀小字的纸,率先递给郑临沅:“郑叔,这计划可还行得通” 赵欣现在的模样,就像等待夸奖的孩童。 其实。 郑临沅在其心中一直都是亦父亦臣的存在。 尽管,他不比郑临沅小多少。 郑临沅仔细审读后说:“倒是不错,如果耶律怵机的自信超过对时势的判断,说不定会答应。” 郑临沅说完,将纸张递给兴致勃勃的王文公。 国子监祭酒其实是闲职,很难参与到朝政之中,多是承载些教书育人的责任。 今日的事,算是王文公为数不多可以发挥个人优势的大事,他自然处处上心。 “此计着实不凡,依我看耶律怵机绝对会上钩。”王文公看完以后,忍不住赞不绝口。 其实赵欣在纸上写下的,不过都是些最简单无脑的车轮战。 耶律怵机需鏖战六场,才能获得真正的胜利。 赌约已成,制定赛制的权利又在大宋手中。 赵欣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王文公看完以后,将纸张传递给最后的长孙忘情。 长孙忘情面无表情地粗略审读一遍后,疑惑问道:“郑州是谁” 她说话的语气终于变了。 赵欣所设计的车轮战名单中,前三人也是大宋赫赫有名的狂儒。 最擅长争辩。 只是道行颇浅,算是测试耶律怵机的试金石。 第四人是国子监祭酒王文公。 第五人是右相郑临沅。 对这两人的安排,长孙忘情也并未感觉到奇怪。 她知道郑临沅的虚实。 可她万万没想到,车轮战最后压轴的人,竟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第69章:车轮战 在此之前,长孙忘情从未听说过郑州的名号。 虽然她认为以郑临沅的儒道造诣足可吊打耶律怵机。 可让一个名不见经传小人物压轴这种事,长孙忘情从未听说过。 赵欣此举,会不会有点过于自信了些。 长孙忘情疑惑望去,却见每个人面上都有山人自有妙计般的自信笑容,心中更是不解,可碍于性格,又不想追问,便就一直忍着,等待赵欣主动解释。 “郑州是郑叔独子。”赵欣道。 “嗯”长孙忘情恍然大悟,她好像想起来了,在边关时,她曾听别人说,大宋都城出了个绝世无双的纨绔。 坏事做绝,好事绝缘。 当时她没将此当成一回事。 现在她忽然想起来,那纨绔的名字就叫郑州。 赵欣是石乐志吗 派个纨绔出战车轮战,甚至还是压轴扛鼎的最关键的位置。 赵欣说完,王文公紧接着说:“他同时也是大宋儒道中兴之人物,单论儒道造诣,我不如他。” “可能只有郑大人可与他平分秋色。” 长孙忘情再惊。 儒坛当中,王文公是赫赫有名的狂儒。 能令他信服的人并不多。 郑州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会让他都说出这种话 郑临沅不无骄傲地说:“或许,在儒道造诣上,连我都不如州儿。” 长孙忘情震撼到无以复加。 郑临沅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 在危难关头,不惜以奸佞示人。 不顾名望,只为大宋江山赴汤蹈火。 先皇在世时曾说:未来百年,无人能在儒道造诣上超过郑临沅。 而现在,先皇坟头草都还没丈高,大宋竟然就又出了一个儒道中兴天才 不管从那个角度看,这事都太过离谱,不是长孙忘情不想相信,而是大宋当下局面,不允许她去相信这宛若海市蜃楼般的离谱事。 “嗯。”长孙忘情心中的一切震惊都归于浅淡到没有情感波动地点头。 郑州是什么样的人,到时自会水落石出。 能凭双眼看到的。 长孙忘情就绝对不会相信道听途说。 就算说这话的三个人位高权重。 紧锣密鼓设计一夜以后,赵欣命太监将车轮战的计划拟成圣旨,去驿站传旨。 驿站内,耶律怵机独身听旨。 明白赵欣的想法以后,耶律怵机久久没有回应。 此事难草率。 他不敢贸然答应,车轮战对他的消耗实在太大。 “你回去转告陛下,容我考虑一夜,明日给他答复。”耶律怵机稳字当头。 太监得令匆匆返回宫中,将耶律怵机的意思传达到位。 赵欣听时,不由自主地冷笑,扪心自问,他现在倒是有点希望耶律怵机会答应。 同时间在驿站里。 耶律怵机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在朝堂上大放厥词,目中无人的耶律怵机,在这人面前乖巧如小猫,动作和神情都透着拘谨。 “师尊,这赌约我能答应吗”耶律怵机问。 那人回头,面如枯木,身材佝偻,要不是手里的陈旧拐杖,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赵欣给你的名单呢拿给我看看。”老者开口,声音与之形象高度契合,都是有气无力。 耶律怵机闻言马上照做。 枯黄的手紧捏纸张:“头三人不足为惧,应该是来测试你高低的炮灰。” “王文公为人桀骜,视儒如命,反而漏洞百出,可克。” “郑临沅为人拘谨,大宋忠犬,漏洞亦不少,可克。” “至于最后一人八成是来凑数的。” 老者分析头头是道,看来曾经是大宋中人。 “师尊的意思是我可以答应他们”耶律怵机忙是问道。 “自然。”枯瘦老者点头:“大宋儒道,早已凋零,不足为惧,若非如此,赵欣也不会想出车轮战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权且放心,有我在,不管是王文公还是郑临沅都对你构不成威胁。” 耶律怵机眼中喜色尽显,枯瘦老者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所说的一切,后来经过事实证明,十有八九都是正确的。 对他,耶律怵机几乎有一种盲从般的信任。 “那明日我就回令赵欣,应下这场车轮战。”耶律怵机道。 “嗯。”枯瘦老者点头,在郑州的名字上停了很久,终是弃下纸张,不再猜想。 “此次车轮战看似有六轮,其实只有五轮,估计赵欣以为郑临沅必能赢你,所以第六轮并未用心设计。”枯瘦老者还是没把郑州当成一回事。 耶律怵机点头如捣蒜。 他敢单刀赴会来大宋皇城以身涉险,就是因为枯瘦老者的存在,信任自然充盈的很。 第二日,耶律怵机回信,答应下这场战力悬殊看似很大的儒道试战。 论道地点选在国子监。 所需时间足足六天。 对耶律怵机,赵欣自认为还算照顾。 没直接杀了他抢回传国玉玺,已经足够彰显大国风范。 又让耶律怵机休息三日以后。 论道终于开始。 耶律怵机坐在焚香烹茶的国子监里,等待着挑战者。 论道需要安静条件,故而,连个围观者都没有。 谁先走出国子监的门,谁就是败者。 第一人进入。 他是言官,为人刚正不阿,最擅辩论,常让赵欣都挺无语,这一记重拳,赵欣就希望打懵耶律怵机。 他进去。 再出来。 中途连一炷香都没用上,进入之前意气风发谁都敢喷的大宋言官,此刻双眸失神,一个劲地说着自己要回家。 一场论道,竟然能让人陷入癫狂。 耶律怵机的实力,让赵欣庆幸自己没有太过坚信大宋儒道造诣。 今日的论道,本该结束。 耶律怵机顺利赢下第一天。 就在赵欣命太监和天策飞将护送他回驿站的时候。 耶律怵机却说:“这么论道,太过无趣,大宋儒道既然已经让我这么失望,不如直接将后面两场论道汇集为一场吧。” 赵欣斟酌时,郑临沅忽然在他身后,用极低的声音说:“答应他,不施加压力,难以看出耶律怵机的虚实。” 郑临沅既然这么说,赵欣便不再思忖,答应目中无人的耶律怵机。 第70章:弱点利用大师 然而双人应战,也无法带给耶律怵机实质性的威胁,相比起满眼空洞,走出国子监的第一人,他们只是坚持的时间更长些而已。 事了以后,耶律怵机云淡风轻的离开国子监,他虽还有余力,却也没有不分轻重的选择直接挑战王文公。 他明白,最后两场论道,才是恶战。 耶律怵机离开以后,赵欣阴沉着脸在国子监广场踱步不语。 郑临沅和王文公紧跟着他。 相比起郑临沅的淡然,王文公的表情,倒是变得微妙起来。 耶律怵机刚才的两场论道,他都是全程听下来的。 分析之缜密,对儒道之理解。 绝不在自己之下。 而且,王文公还有一种,耶律怵机留了几分余力的感觉。 扪心自问,让他去做,也不会比耶律怵机做的更好。 他慌了。 在见到耶律怵机以风卷残云之势拿下前三人以后,王文公真的慌了。 他奶奶的,区区一个来自莽荒的小子,怎么如此生猛 踱步良久以后,赵欣停住脚步,转身问:“你们可看出耶律怵机的虚实” 王文公强颜欢笑:“只是诡辩而已,难成大器。” 赵欣愠怒说道:“诡辩要是能做到这个程度,朕巴不得全大宋的儒生都是诡辩大师。” 王文公是真的慌。 赵欣也是真的气。 他猜到耶律怵机不会败,前三人,在最初的设计中,本来就是试探虚实的炮灰,可他没想到,耶律怵机胜的竟然这么轻松。 他最后云淡风轻,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的举动,简直就是把大宋儒坛的面子撕下来扔在地上猛踩猛踹。 “其实,这两边论道,利大于弊。”郑临沅说道。 “哦”赵欣来了兴趣。 他根本没看出两场论道有益处可言。 若伯仲之间,或许还能看出些虚实,可单纯的碾压,又如何能明晰耶律怵机的极限在那里。 但郑临沅既然都这么说了,赵欣还是很有兴趣听一听的。 “通过这两场论道,我倒是能猜出耶律怵机的师父是谁。”郑临沅道。 王文公和赵欣不解看向他。 说实话,以他们的理解,看不到更深层次的透彻。 郑临沅继续说:“陛下可还记得曾经的王之栋” 赵欣微拢眉头:“有点印象。” 王文公道:“先帝在位时,他曾高中状元,后因推崇新儒,贬低久儒,而被发配至漠州,自此以后音信全无。” “漠州距北氓域不足百十里,我明白郑大人的意思了。” 王文公惊觉自己已经把握住耶律怵机的命门。 郑临沅点头:“明白就好,明日落败以后,也无需太过自责,败于王之栋,实乃正常。” 王文公:“” 右相大人可以委婉些吗 赵欣听的云里雾里:“这王之栋很强吗朕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头,却不知道他儒道造诣如何。” 郑临沅答:“他以诡辩著称,对儒道理解颇为清奇又极善于捕捉弱点加以利用,今日两场论道落败,都是因为他们的弱点过早的被耶律怵机捕捉到。” 赵欣理所应当地说:“既然如此,只要小心防范,不让耶律怵机寻得弱点,岂不是胜券在握。” 郑临沅:“六岁稚童也知长孙将军擅使陌刀圆盾,但若争锋相对,也还是会被秒杀。” 赵欣觉得郑临沅的比喻不够恰当,可却无法反驳。 “郑叔的意思是文公此次论道必败无疑”赵欣问。 郑临沅点头:“毫无胜算,完全会被碾压,可能比前两场论道败的更快。” 王文公欲哭无泪,他有郑临沅说的这么不堪吗 “这是为何难道文公的儒道造诣还不如前三人”赵欣不明白郑临沅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倒不是,只不过王文公的弱点太过外放,很容易被利用,想胜难如上青天,想败轻松的如污水入沟渠。” 王文公怀疑郑临沅是在报复他原来对郑州的诸多点评。 反正,王文公的信心是被郑临沅给说崩塌了。 赵欣兀自叹气说道:“文公回去做准备吧,你也不要太过紧张,在你身后毕竟还有郑叔和郑州。” 郑临沅:“无需准备,反正会败,准备只是浪费时间。” 王文公欲哭无泪 ,紧忙逃离。 他离开以后,赵欣疑惑问道:“郑叔为何刻意贬低文公” 他与郑临沅几乎朝夕相处,岂会看不出郑临沅是在故意贬低王文公。 郑临沅答:“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自信,若被王之栋和耶律怵机利用,必会迅速落败,适时打压,更有益处。” 赵欣长舒一口气说:“幸好大宋还有郑叔,不然朕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郑临沅:“这话说早了,我也不是王之栋诡辩的对手。” “什么”赵欣不可思议。 郑临沅可是在郑州之前,唯一登上过传儒塔第七层的人呐。 再加上近几年苦修。 这样的人,难道都不能成为北氓域的对手吗 郑临沅苦笑着说:“单论儒道,他们远不如我,甚至还不如王文公,但我与王文公一样,弱点都太明显,很容易被王之栋利用。” 赵欣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郑临沅的弱点在哪里。 虽说人无完人,可在赵欣心目中,郑临沅就是大宋第二完美的人。 第一是郑州。 原来的第一其实是郑临沅,郑州横空出世以后,就将自己的老爹给超过。 父子之间,也是有内卷的。 “郑叔还有缺点”赵欣不可思议。 “唉。”郑临沅叹气,不想直说,他是了解自己的。 他的缺点是这大宋江山,是这大宋版图内的子民社稷 如果被王之栋利用,郑临沅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就如此。 第二日匆匆而来。 国子监照例清冷。 王文公换件短衫,早就在国子监候着。 赵欣来后称赞两句:“王爱卿今日的精气神颇为不错,大有胜的可能。” 王文公颇显中二的说:“陛下,今日的国子监已不再有大祭酒王文公,只剩下愿为大宋夺回传国玉玺的战士王文公” 他说完,耶律怵机来了。 第71章:大宋儒生郑临沅 王文公满怀斗志,耶律怵机却是满面淡然,好似今日的论道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般。 二者的状态天差地别,仅从这细微的不同便能看出差距。 王文公充满没有信心的紧张,反观耶律怵机大有胜券在握的感觉。 “王大人,请吧,我在北氓域时,您就是我儒道路上的启蒙人。”耶律怵机伸出右手,举止彬彬有礼。 王文公冷哼一声,在赵欣期许的目光中,慢慢走进用以论道的临时学堂。 二人进入以后。 赵欣问向身边的郑临沅:“郑叔觉得,文公能坚持多久” 郑临沅道:“若快不过数息,若慢可论一天。” “希望文公坚持的时间能更长些。”赵欣如是说道。 他已经将身段放的很低。 王文公能让耶律怵机浪费更多的体力和精力就算成功。 自从知道耶律怵机背后的人是王之栋以后,赵欣就再没抱过王文公会得胜的想法。 他明白,今日若想胜,还是得靠最后二人。 “对了,与耶律怵机论道的三个人,都在昨夜自杀了。”王文公进去不久以后,郑临沅忽然说道。 赵欣闻言,满面错愕,那些人可都是大宋儒道的新兴希望。 是能够名垂青史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的三个人,竟然因为与耶律怵机的一次论道就选择自杀 这合理吗 见赵欣不解,郑临沅解释道:“陛下并非当事人,不能理解这种感觉。” “当坚持的信念被人轻而易举击溃以后,自杀是最好的解脱,其实在大宋历史,就有不少大儒死于论道。” 换而言之。 这是很正常的行为。 “既然如此,文公他”赵欣有点忐忑。 郑临沅道:“王文公绝不会自杀,他有坚持之信念,而且还很自信,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些许挫折就自杀。” “正相反,一次溃败可能会让他的儒道造诣再升一层,对大宋有利无害。” 赵欣放下心,徐徐点头,目光忧虑地看着面前学府。 这座大宋最高学府。 竟然成了杀人之地。 大宋与耶律怵机的仇怨,已悄然超越传国玉玺。 这牵扯着大宋脸面 时间飞逝,转眼便是半日。 王文公还没出来,但论道已经抵近白热化阶段。 用郑临沅的话说,再过不久,这场论道,就会了结。 果不其然。 在日头尚未落下以前,从那学府中,走出个失魂落魄的人。 王文公像是丢了魂魄般走出。 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赵欣和郑临沅赶紧迎上去。 “陛下,郑大人,文公没能守住大宋儒道”见到来者,王文公起先面无表情,后直接是哭了出来。 赵欣伸展手,想去安慰王文公,临近他背后时,却又虚虚地收了回来:“无妨,你已殚精竭虑,就算未得胜,也是大宋功臣。” 郑临沅却厉声问:“学到了吗” 王文公听到郑临沅的质问,如醍醐灌顶般说:“学到了,谢郑大人点拨。” 郑临沅:“小事一桩,只要学到,便不算彻底的失败。” 赵欣听得云里雾里,并不明白他们二人在说什么。 同时。 耶律怵机也从学府中走出。 与昨日不同,今日的论道结束以后,他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疲态。 看来,王文公给他的压力,也很大。 “王大人儒道造诣果然惊人,若非我用心观察,恐怕今日败的人就是我了。”耶律怵机刚出来,就出言嘲讽。 他看似是在吹捧王文公。 可最后的胜利者却是他。 究竟在吹捧谁,不言而喻。 王文公咬紧牙关,扭头不去看他。 作为论道的败者,在耶律怵机面前,他甚至连呼吸的权利都没有。 这跟武者这间的搏斗厮杀还不同。 武者之间的差距,是很明显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文人之间的论道,尤其是对儒道来说,胜利即代表征服,代表对这个人信念的无差别碾压。 杀人不如诛心。 就是这个道理。 耶律 怵机见王文公不愿搭理自己,便自得其乐地将目光投向别处:“郑大人,对明日我很期待。” 郑临沅凝重非凡,“那便期待着吧。” 此时不能说太多。 其实这看似普通的寒暄,也是立威测探对方虚实的办法。 曾经的王之栋很多时候,论道还没开始,他就已经看出对方弱点。 就用的是这种小技巧。 不同的人,面对挑衅有不同的解决方法。 郑临沅这样的解决,不可说很好,却也无法让耶律怵机看出些什么。 狠话撂完,耶律怵机向赵欣打了招呼以后,返回驿站。 他今日元气大伤,想要明日战胜郑临沅就必须现在立刻回去休养生息。 耶律怵机走后。 赵欣抱拳道:“郑叔,这关乎着大宋荣誉。” 郑临沅:“放心,有郑家在,大宋败不了。” 赵欣仍旧不敢放心。 他知道郑州是大宋最坚实的一张底牌。 可,他毕竟从未见过郑州论道,所以不敢信任。 相比起让压轴的郑州出场,他更希望,郑临沅可以在第五轮就打败耶律怵机。 再者说,假如最后的的胜者是郑州。 他的名头,自然响彻北氓域和中广域各处。 这是赵欣不愿看到的局面,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死死卡住郑州在朝堂还有国子监做的一切。 要是任由儒生传播出去。 郑州不仅会在朝堂扬名,在整个大宋国境之内,都会被冠以大儒在世的名头。 这对郑州的发展并无好处。 树大招风,死的更快。 郑州要是知道自己无法扬名是因为赵欣在从中作梗,一定会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三人略作寒暄以后,郑临沅回到相府准备。 赵欣什么都没嘱咐。 他知道郑临沅一定心有定数,不管赢或者败,他都不会让大宋在全天下丢人。 郑临沅回到相府以后,天已经黑了,他没去地下洞天请教,也没去找郑州。 他独身一人来到相府最不受人重视的角落房间。 猫眼进去以后,换上那早已被遗忘在此许多年的儒生素白色长衫。 第72章:郑临沅败 多年耕耘,苦心孤诣,郑临沅都快忘记自己曾是儒生,素白色长袍贴身时清凉触感,让他好像回忆起了当时感觉。 他想起初到东京城,高中状元,又在传儒塔扬名后,一夜看尽东京花的潇洒恣意。 也想起适逢国难,不惜披上奸佞伪装的决心和魄力。 那一夜他彻夜难眠。 第二日清晨时,嘴角便一直挂着微笑。 那是蜕变,也是毁灭。 他成了大宋的郑临沅,而不是儒坛郑临沅。 明日的论道,又让他重回本职,郑临沅如何能不激动 他抚平长袍,走出矮小房间,站在月下感怀:“天不生我郑临沅,儒道万古如长夜。” “哎州儿你怎么也在这” 郑州强忍笑:“内急,上茅房。” 郑临沅点头:“夜深了,早些休息,免得染了风寒。” 郑州发现郑临沅的脸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潮红起来。 原来,他也有这样自恋的时候。 郑临沅离开以后,郑州踱步走在相府,借着月光他看出郑临沅换了儒生长袍。 再加上耶律怵机在朝堂上的狂放之语。 郑州隐约能猜出郑临沅要做什么。 “耶律怵机已经强到需要他出手的地步了吗”郑州喃喃自语。 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郑州摇摇头,警觉自己已经分心。 该死。 怎么能因为这些小事,耽搁思考作死的时间,实在不应该。 哎 这原主的记忆竟然还有这一幕 郑州来了兴趣。 作死的事被丢至九霄云外。 第二日清晨,东京城雾蒙蒙的,昨夜骤雨未歇,浸润在雨水中的东京城跟原主记忆里的女人一样。 郑临沅着素白色儒生长袍来到国子监。 赵欣和王文公,还有一直不曾露面的长孙忘情,早就在这里等着他。 甚至就连耶律怵机也比郑临沅来的更早。 于他而言,这是决战,郑州就是垫底炮灰,只要打败郑临沅,三郡四十三州就全归北氓域掌控。 这只是北氓域百年布局中的一小步。 郑临沅清冷地从赵欣等人身边走过,向耶律怵机说道:“与你论道无趣,请王之栋来吧,我知道他就在附近,你身上有他的儒道种子,可以接受传音,他也能看清国子监发生的每一幕。” 耶律怵机错愕不已,忙转头去看赵欣,他没想到自己的伪装,这么快就被郑临沅看出端倪。 难怪师尊说他是大宋最漏洞百出,也是最坚如磐石的人。 好在这个时候赵欣还没走过来。 郑临沅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所以,没人听清郑临沅说了什么。 “郑大人是不是太张狂了,就连你们的国子监大祭酒都不是我的对手,与你论道何须师尊出面。”耶律怵机气势不减。 王之栋确实在附近,他体内也确实有王之栋的儒道种子。 可前日和昨日的论道,耶律怵机都没有动用王之栋的能力。 换言之,他不认为郑临沅是自己的对手。 这段时间的接连大胜,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郑临沅道:“以大宋儒道反制大宋儒道,天下也只有王之栋,可以做出如此吃奶骂娘的事。” “新儒只能是新儒,难登大雅之堂。” “走吧,开始论道。” 郑临沅说完,率先走入学府。 耶律怵机紧随其后,他耳边传来王之栋有气无力的声音:“必要情况下把身体的掌控权让给我,你不是郑临沅的对手。” “听到了吗” 耶律怵机:“师尊,我想先试一试再做决定。” 王之栋心有不满,可也正是因为耶律怵机和北氓域,他才有向大宋报仇雪恨的机会。 故,王之栋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论道一触即发。 郑临沅和耶律怵机面对面坐着,手边有刚烹好的热茶。 所谓论道,其实就是问答游戏,只不过所有的问题和答案,都要兼具儒道而已。 那方率先无法回答,便立刻落败。 儒道论道是诛心。 没有裁判,判断失败的人,就是自己。 只有某一方觉得自己无法反驳,接受对方的思 想以后,才算是真正的失败者。 第一个问题由耶律怵机来问。 郑临沅轻松应付。 又一回合,二人顺序调转,耶律怵机也没觉察到太大压力。 如此反复。 直到门外天穹如泼墨时,耶律怵机呼吸粗重,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他师承王之栋,再加上儒道种子的点拨,他轻而易举地看出郑临沅的弱点, 可不管耶律怵机如何犀利的主动出击,就是不能伤及郑临沅的核心。 他稳扎稳打,问题逐渐锐利起来,耶律怵机很难再应付下去。 当下,理应由郑临沅问出问题,可他却说:“让王之栋来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耶律怵机不敢拖打,他在心中死命地呼唤王之栋,得到回复以后,耶律怵机的眼神慢慢变得涣散。 不久以后,曾经的年轻人,彻底换了另一种神态。 “王之栋”郑州问。 耶律怵机的语气骤变:“郑临沅听说是在我离开东京城以后,大宋儒道最强者” 郑临沅:“废话不必多说,论道吧。” 这是他期待的高质量对决。 耶律怵机不是说不好,而是在儒道造诣上,他就跟王文公一个级别,不能影响到郑临沅。 二人继续有来有往的询问,回答。 势头慢慢变得微妙。 本来来溃败边缘的耶律怵机竟然扭转了局势,这是王之栋的所作所为,可也是郑临沅的选择。 很快。 郑临沅从学府里走了出来,在所有人的瞩目下,郑临沅摆摆手笑着说:“让各位失望了,我不是他的对手。” 没错。 郑临沅说的就是他不是耶律怵机的对手。 这怎么可能。 郑临沅可是大宋儒道第一人呀 难道说耶律怵机的儒道造诣比郑临沅还要强 他就算是从娘胎开始就着手研究儒道。 也不可能做到这么恐怖的程度吧 面对三双错愕眼神,郑临沅云淡风轻地走过去:“败就是败了,我又不是非胜不可,再者说,我后面不还有人吗” 第73章:大宋朝最后的希望 郑州 是啊他们还有郑州 郑临沅的败并不是末日的到来,除了郑临沅以外,大宋还有郑州。 而且,他们对郑州的自信,甚至已经超过了对郑临沅时的自信。 郑州绝不可能败 赵欣急切说道:“我现在就召见郑州。” 因为从未想过郑临沅会败,所以自始至终,赵欣都没有把车轮战的事说给郑州。 可现在郑临沅已经兵败如山倒。 那就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郑州身上。 “不用。”郑临沅清冷地阻止赵欣:“此事由我亲自告诉州儿,他淡泊名利惯了,可能不会答应。” “这样也好。”赵欣点头,在他的记忆里,郑州好像真的没把他当成大宋天子过。 既然这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自己可能还不如郑临沅。 所以,此事由郑临沅去解决再好不过了。 长孙忘情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到郑州二字时,她那连郑临沅落败时都没有展露出太多情感波动的眼眸,竟然诞出一丝惊奇。 这段时间她在东京城,也打问过有关郑州的事迹,所得到的回答无外乎都是围绕着纨绔展开。 从未有人说过他是儒道天才。 就是这样的人,真的能将大宋扛在肩头吗 她拭目以待。 与此同时,耶律怵机从学府内走出,他本不用这么长的时间,但因为王之栋从他身体上脱离出来,需要时间,所以便浪费了些。 “陛下,大宋五位儒道强者,一一被我打败,那三郡四十三州的事情”耶律怵机狼子野心尽显。 赵欣反问:“六轮车轮战才赢五轮,你急什么” “我赵欣像是言而无信的人吗” 耶律怵机直接了当地说:“我看这最后一场论道实在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连你们大宋最强者,都不是我的对手,最后这个垫底的炮灰,还有出场的意义吗” “不过是再给你们大宋儒道的耻辱簿上再添一笔而已。” 战胜郑临沅以后,耶律怵机相当桀骜,根本没把郑州当成一回事。 “是与不是,明日自会见分晓。”赵欣重重摆袖,气息锐利。 耶律怵机的态度,让他倍感烦闷。 耶律怵机不屑说道:“那就等明日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我再来拿回属于我们北氓域的东西。” 说完,耶律怵机转身就走。 赵欣气到怒火攻心,恨不得现在就将郑州传唤过来。 可转念一想,将大宋三郡四十三州寄托在一个涉足儒道时间还不久的年强人身上真的合适吗 他不由担心起来。 赵欣一点都不怀疑郑州的儒道造诣。 能登上传儒塔顶峰以足见不凡。 可是 耶律怵机也不是泛泛之辈。 二者交锋,郑州所承受的压力,几乎是等于把一整个大宋都压在他的身上。 赵欣怕郑州无法扛住这么庞大的压力。 王文公倒是没想这么多,在国子监这么长时间,他早已熟悉郑州的能力。 他看似没有学过儒道经典。 可心中有专属于自己的一套东西,只要能够稳定发挥出来。 打败耶律怵机,也不算是天方夜谭。 他现在更多的是好奇郑临沅当下的反应。 “郑大人落败以后,为何一点变化都没有”王文公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至今为止,被耶律怵机打败的人一共有五个。 前三人已经因为承受不了信念崩塌而自杀。 王文公也是郁结了整整一夜,今日才算稍微调整回来了些。 唯独郑临沅例外。 他神情照旧悠然,好似刚才的论道并没有发生过。 这根王文公想象中的反应截然不同。 在王文公看来,郑临沅这个身份的人,落败以后,心中所思所想,一定是要比他们更加夸张的。 虽说不可能像前三人那样直接自杀,但也不该如此淡然。 郑临沅道:“胜败不过一念之间,我败,则说明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并没有错。” “刻意营造的东西,才会天衣无缝,自作主张的信念,反而漏洞百出。” “弱点也是优点,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烦闷” 听到郑临沅说的话,王文公 若有所思,他敏锐地觉察出郑临沅所说对自己帮助很大。 但这种感觉,他却是怎么都抓不住。 他太在乎功利上的胜败,自然很难像郑临沅这样坦然。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将今日的事说给州儿。”郑临沅也不向王文公解释,直接告退。 赵欣点头,颇显为难地说:“那就有劳郑叔了。” “此事事关重大,不论如何,都必须要让郑州答应” 郑临沅背身点头,走出国子监,来到相府。 相府中,郑州正在后花园赏月,摇椅晃悠,郑州正在思考月亮会不会落下来砸死自己。 这段时间屡次作死不成,他已经有点魔怔。 恰好这个时候郑临沅走了过来:“州儿这是在对月感怀” “难怪能写出在传儒塔时的惊世佳作,为父早已失了对月感怀的耐心。” 郑临沅直接是舔了起来。 郑州:“直接说事。” 郑临沅难堪说道:“有件事想麻烦你。”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父亲给儿子说话时的语气。 郑州倒也直接,起身道:“不太方便。” 郑州现在满心都是作死,根本没时间跟郑临沅去做没意义的事。 郑临沅急了,拉住郑州的胳膊:“你先听我慢慢说。” 随后,郑临沅把耶律怵机的事,原封不动地说给郑州。 郑州听过以后,冷哼一声,“非我同族,其心必异,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从始至终,郑州都没有将自己当做是大宋儒道的一员。 郑临沅急忙说:“我和王文公悉数落败,还有三人因为耶律怵机而自杀,如果你不能出面打败他,大宋在沧元界将彻底成为笑柄” “北方三郡四十三州的百姓也将深受其害” “所以,不论如何你都必须要答应,就当是父亲求你了” 郑临沅的声音以最快的速度软了下去。 他就猜到会是这样一幕,所以才没有让赵欣直接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给郑州。 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 如果方法不得当,就算说破大天,郑州还是一句话:不见 有能力的人脾气都大。 郑临沅表示可以理解。 郑州陷入沉思,其实郑临沅所说的利害,并没有吸引到他。 对他来说,大宋只是匆匆过客。 没必要在此浪费过多精力。 而最让郑州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耶律怵机靠嘴竟然能说死三个人 在系统评判里,被逼无奈的自杀,在死后同样也可以成就位面之主。 这好像是个路子 第74章:事关大宋未来的决战 “我答应你”郑州权衡利弊以后,选择答应郑临沅。 耶律怵机心思深沉,而且能接连打败王文公和郑临沅,儒道造诣肯定不俗。 与他争锋面对,被说到被迫自杀的概率很高。 郑州可不觉得自己的儒道造诣会比被耶律怵机说死的那三人更强。 恰恰相反,因为前世读过些论语的缘故,郑州对儒道是比较了解,但这种了解,仅建立在书上和学堂里。 真要是实操起来,肯定露怯,可能还不如国子监学堂内的那些儒生。 其实,在答应的时候,郑州就已经做好了自己不是耶律怵机的准备 但在郑临沅眼中,却并非如此。 他险些喜极而泣,数次想要拥抱郑州,都被他敏捷地躲开。 “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郑州道。 郑临沅热络地点头:“州儿尽管问,父亲一定知无不答” 郑州问:“你们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充足的信心敢让我做最后的压轴角色” 郑州百思不得其解,不管是郑临沅还是王文公,就算是已经死掉的那些狂儒,也都比他更适合做这个压轴角色吧 郑州想来想去,也是不明白赵欣这么做的意义究竟在那里 难道他终于良心发现,想让自己去死了 郑临沅答:“因为,你没有弱点” 郑州愣了数秒,原来没有弱点也是优势吗 而且对郑临沅云里雾里的话,他也没能完全的理解。 郑临沅解释道:“其实我跟王文公的儒道理论都是有弱点的,我信奉儒道大于朝政,我信奉朝政大于儒道,说白了就是我为大宋服务,他为儒道服务。” “不能说谁对谁错,各自也都相安无事。” “但就是因为我们的坚持都太过极端,所以弱点百出,且很容易被抓住,作为论道时的话柄被利用。” “但你不一样,你初涉儒道没多久,心中的儒道理论还没完全成型,看似混沌,实际上没有可以被利用的弱点” 郑州大致是明白了。 心有所属的人牵绊更多。 郑临沅和王文公都已经心有所属,所以很容易被胁迫。 郑州不一样。 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太虚剑意第一招:忘记女人 没有牵绊就代表着没有弱点,若无弱点可以利用,王之栋的特点就发挥不出来。 他跟耶律怵机的组合在儒道造诣上也很难是郑州的对手。 许是因为这一点,郑临沅才会对郑州有如此坚定的信心。 这种信心强横到,在郑临沅心中,单论论道,只有郑州可以打败王之栋。 郑州则表示,谁说我没有弱点 你只要不杀了我,我就漏洞百出 郑临沅解释完以后,郑州也没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有没有弱点,还不是自己所掌控的 到时候演一手,他就不信耶律怵机找不到自己的漏洞。 其实细细想起来,郑州觉得自己的弱点还是挺多的。 比如前世今生,比如好吃懒做,比如骄奢。 这些弱点要是放在佛教当中,可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过。 虽然儒道不同于佛道。 但在此几点上,却跟佛教有着一样的教义。 儒道修此生君子。 佛教修来世荣华。 其实都大差不差。 反正在郑州自己眼中,他的弱点真的很多,绝对不比王文公和郑临沅更少。 既然如此。 哪还有什么好怕的 被人活生生说死 这种死法倒也配的上自己。 郑州忽然想到前世电视剧上的姬无命,不由放心地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 在大宋朝负责外来宾客居住的驿站里。 耶律怵机恭敬地站在王之栋身边。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仰仗谁,虽然他不太喜欢王之栋,但却知道,如果没有王之栋,他根本无法获得现在拥有的成功。 “那郑州的来龙去脉,你都调查清楚了吗”王之栋问道,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耶律怵机答:“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他是郑临沅的儿子,东京城威名赫赫的纨绔浪荡子,估计是郑临沅想让自己儿子扬名,所以故意把他列在最后一名。” “郑临沅本以为他自己就能扛得住师尊论道,没想到最后却鸡飞蛋打,实在愚蠢的厉害” 王之栋闻言,紧皱着的眉,一直都没有放松。 他隐隐感觉到不测,在他的记忆里,郑临沅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会拿着国家大事开玩笑的人。 哪怕是在披上奸佞轻纱以后,也是这样。 可是既然如此 他为什么又要让自己的儿子去压轴 尤其这还是在看出自己虚实的情况下。 王之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这种感觉却又无法紧握。 耶律怵机这时说道:“师父不必多想,成就赌约时,大宋肯定没想这么多,所以被咱们戏耍也很正常” “郑临沅就算再聪明,刚开始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师父竟然再度出山” “嗯。”王之栋点头,紧皱的眉头终于是放缓了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自信整个大宋,不对,应该说是整个沧元界,都不会有在论道造诣上超过自己的人。 新儒的诞生,就是为了打败那些顽固不化的人 就算郑州真的是大宋精心设计的底牌。 王之栋也有信心将他撕碎。 其实从一开始,他跟耶律怵机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耶律怵机的目标是拿到大宋国境北部与北氓域接壤的三郡四十三州。 王之栋则想让自己的理论,彻底在大宋的土地上发光发热,以其新儒打败旧儒。 现在他们的目标都快要完成。 岂能让郑州打破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就如此。 怀着不同的心情,第二天还是如约而至, 今天下了场雨。 整个东京城都在雨中换了模样。 雨水淅沥沥地往下滴落,王文公赵欣长孙忘情三人,在没有伞的保护下,就站在国子监门口等待着,等待着郑州和郑临沅的到来。 今天是决战,是绝对不能败的,最至关重要的一天。 若败,不仅大宋儒道的名声在沧元界荡然无存。 最重要的三郡四十三州,也将归北氓域。 这种长他人实力,灭自己威风的事,绝对不能发生 正在赶往国子监路上的郑州,知道自己承受着什么,却未将之太当成一回事。 等他成就位面之主,莫说是区区北氓域。 整个沧元界都能归大宋所有。 只要耶律怵机别拉胯就行。 郑州暗暗布局着计划,终于,骏马嘶鸣一声,马车停下,郑州打开窗帘,淅淅沥沥的雨中国子监换了模样。 第75章:郑州:你敢杀我吗 郑州从马车上下来,赵欣等一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郑州关于赌约的事你都听郑叔说了吧”赵欣忙是问道。 郑州点头:“若是没有听说,我也不会来这里。” 听着郑州的回答,长孙忘情颇感惊讶,他年纪不大,却敢这样对天子说话,胆子不可谓不大。 难怪王文公和陛下对她如此推崇。 这份胆气就足够非凡。 “事情紧急,我长话短说,耶律怵机擅长抓住对方弱点,但其实仔细回想起来,他在论道时说的话,八成都是歪理邪说,只要你能稳住本心,耶律怵机应该不会是你的对手。” 王文公作为为数不多跟耶律怵机交过手的人,对他,自然是特别了解。 郑州听后点头。 明白了,只要让他抓住自己的弱点就能死,挺简单的。 紧接着王文公又说道:“单论儒道造诣,耶律怵机可能并不如你,只要稳扎稳打就行,郑州,你现在是大宋最后的希望。” 郑州点头,跟郑临沅表情差不多,事情最坏的结局不过是一个死字,没什么好怕的。 长孙忘情轻缓点头,看来郑州的确是有两把刷子,明知自己肩负着大宋未来,却未露胆怯,他的意志果然坚定。 这样的人,做出多不可思议的事,长孙忘情都不会觉得奇怪。 王文公又叮嘱一会后,耶律怵机终于是来了。 因为是最后一场,再加上对方又是炮灰,耶律怵机足够的放松。 所以来的很迟。 他自认为胜局已定,所以压根就没把大宋和今日的论道再放在心上。 来了以后,耶律怵机抬眼瞧着郑州,不屑质问:“你就是郑州” “东京城最有名的纨绔凭自己父亲才在东京城扬名的人” 郑州想了想,既然想被说死,肯定要让耶律怵机先变得愤怒起来,所以他就直接说道:“你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能入的了大宋都城” “既然大家都是二世祖,你又比我强多少” “你”耶律怵机伸手指着郑州,火药味已经浓郁了起来。 主要还是郑州不按常理出牌。 照理来说,儒道讲求礼字,他耶律怵机摈弃礼数,亦有儒可循。 新儒本来就反对守旧。 可他郑州,凭什么敢这么嘲讽自己 耶律怵机咬咬牙,准备在论道的时候重拳出击,争取让郑州也步了前三人的后尘。 郑州要是能知道他的想法。 一定会非常满意的点头。 这来自北氓域的太子是个聪明人哇。 “既然人已到齐,便入屋论道吧。”赵欣打断剑拔弩张的二人,说道。 郑州点头,率先走在前头。 作死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呵。”耶律怵机冷笑一声,在背后说:“走这么快,急着去送死” 郑州回头:嗯你怎么知道 他越看耶律怵机越觉得眉清目秀。 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呀。 “急着去送你死。”郑州说完,已经迈步入了学府。 里面光线暗淡,充满压迫力。 郑州也不知道所谓的论道是个什么路数,昨天郑临沅说的时候,他在想别的事,听的不是很认真,惊觉自己无事可做的郑州,便说道:“你先来吧。” 郑州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但在耶律怵机眼中问题可就大了。 论道有个不成文的小规矩。 谁弱谁先发问。 前两次面对王文公和郑临沅,耶律怵机都有意放低姿态,主动发问。 可这一次,面对郑州,他真的弱吗 这人简直太不拿自己当一回事。 故。 耶律怵机心中想着一个问题就让郑州落败,直接祭出杀手锏:“若大宋君主昏庸无能,你作为儒道弟子,该如何” 这问题看似普通,其实玄妙的很。 儒家的礼数,就是专门为帝王服务的。 这问题不管怎么回答,耶律怵机都能反驳回来。 若郑州回答反叛,耶律怵机可说他忘记肩头责任。 若是回答继续辅佐,耶律怵机可说他视社稷为黄土,不配为儒道弟子。 第一个与之论道后自杀的狂儒就败在这问题上。 他之坚持被耶律怵机三两句话就击 穿击破。 心态崩的很快。 同样的问题,面对不同的人,耶律怵机自信还是会有相同的结果。 然而,郑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耶律怵机说:“大宋天子现在不够昏庸吗” 耶律怵机怔住,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一个大宋朝儒生该问的问题吗 “可能是吧。”耶律怵机颤颤巍巍地说。 郑州道:“既然是,我又是如何做的” “我既无官职,便无为大宋朝廷呕心沥血的必要,我既是人,便有为大宋百姓苦心孤诣的职责。” “二者并不冲突,且,江山永存,社稷不过是水中镜花,总有归于初始的时候。” “既然如此,守着大道要毁的朝廷,是儒生本分吗” 郑州本没觉得有太大压力。 这应该就是耶律怵机的下酒小菜。 真正的重磅信息,应该还在后面。 耶律怵机目光深沉,指关节敲着桌子,郑州在这必杀问题上的回答,超出了耶律怵机想象中的范围。 他果然不简单。 在郑州的回答上,耶律怵机甚至还觉察到了一些只有新儒才会提倡的信念。 那便是放弃礼数,只为本心。 心在哪儿,儒就在哪儿。 王之栋以为自己是超前的,殊不知在心学问题上,郑州比他理解的更加通透。 王阳明歪歪蒂爱丝。 “你怎么不说话了”郑州疑惑地问。 耶律怵机没好气地说:“我无法反驳,该你问了。” 郑州:合着就是问答游戏呗 非整得这么花里胡哨干嘛 无趣。 郑州想了想,问道:“假如,你有一个杀了我的机会,你会动手吗” 他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耶律怵机愣住,郑州也太邪性了吧 根本就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原来这也是问题嘛 耶律怵机闭目思忖起来,他觉得郑州这么问,一定是藏着陷阱的。 看似简单的问题,一定凶险万分,暗藏杀机。 郑州倒是有点奇怪。 这孩子反应速度这么慢吗 只是决定杀不杀人,至于思考这么长时间吗 耶律怵机大脑飞快运作。 若我回答杀,他会说无冤无仇,妄杀旁人,有辱儒道信念。 若是回答不杀,他又会说,未遵循本心,可这本来就是回答的一种,他的质疑无法证明。 然后我再以礼数指责他,此计甚是不错。 这般想着,耶律怵机开口说:“不杀。” 郑州的脸立刻垮了下去。 这他妈的 这不是耍我吗 这小子看起来五大三粗,原来是个怂货 郑州怒极,他愤怒时的表情,却被耶律怵机认为是震惊的反应。 “你我无仇,我为何要杀你难道你所研习的儒道,提倡随手杀人吗”耶律怵机丝毫不让地问。 郑州恍然大悟。 原来他需要个正当理由。 第76章:行随心动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吗 郑州亟待说话,耶律怵机抢先一步说:“这次该我了。” 郑州颔首,按照论道的规律,的确如此。 耶律怵机在回答上个问题以前,就想好接下来要问什么。 故而他不假思索,直接问:“你贪图享乐,是这东京城最声名远扬的纨绔,以你品性,配修儒道吗” 这问题颇为尖锐。 郑州品性如何,东京城人尽皆知。 曾经的花柳巷,喜欢他的女人数不胜数,百姓却深受其害。 郑临沅的风评也相应受损。 不过这段时间郑临沅怀疑郑州当初表现出纨绔模样,只是为了迎合自己的奸佞伪装,可能在那个时候,郑州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似他这样的人,应该是与儒道格格不入的,若这种人都能成为儒生,大宋儒道就是个笑话。 “你来自西方”郑州问。 耶律怵机摇头:“阁下不会连我来自何处都忘记了吧” 郑州继续说:“既然来自北方,何必将西方佛教教义,强植入儒道” 耶律怵机:“” 他深知这问题确实有点像佛教。 儒道从始至终也没说过,享受荣华富贵者,不能是君子。 作为帝王术,儒道相反还有点提倡这些。 若非如此。 又怎会成为大宋国教 所以。 从根本上,耶律怵机的问题就有问题。 不过郑州还是给了他答案:“西方佛说,众生之苦,多因不守戒律,纵情享乐。” “要我说,全是放屁” “不杀生,仇恨永无止息,不偷盗,强弱如我何异不淫邪,一切有情皆孽,不妄语,梦幻泡影空虚,不馋酒,忧怖涨落无常。” “君子论迹不论心,我虽纨绔,何时暴虐欺人何曾倚强凌弱” “若如你这么说,北氓域数万流民,数万被你所杀之人,又该如何解释” “儒之庞大,不是你这种域外之人可以明晰,你只得辩论之道,未得儒法本身,看似巧舌如簧,实际漏洞百出,就凭你这种程度的儒坛弃子,何敢涉足大宋土地” 郑州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耶律怵机竟然呆滞,喉结甚至都停止蠕动,郑州的气势太强,强到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耶律怵机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能张嘴,而无法发出声音,郑州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大宋儒道绝非这么简单。 漏洞或许有用,但循规蹈矩则更加牢靠。 他无话可说时,王之栋的声音急匆匆响起:“把身体掌控权交给我,此人需我来,你的道行还不够。” 耶律怵机赶快照做,他其实已经有了想要逃离国子监的感觉,再继续说下去,他怕自己真的会承受不住。 王之栋重夺耶律怵机身体掌控权以后,清楚地看到郑州的长相和气质,与郑临沅有几分相似,却少了郑临沅行为举止中的圆滑和奸佞感。 反而有着一种难以镇压的正气。 郑州只是坐在那里,就像高不可攀的泰山。 “该我问了”郑州问道。 他刚才并没有上头。 耶律怵机不是想要个理由吗 那就给他这个理由。 只不过用劲过猛,差点把耶律怵机说猛过去。 好在现在的耶律怵机恢复镇定,只是他的气质为什么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的耶律怵机像浮在表面的油沫,浑浊粗浅。 可现在的他,却像深藏于池中的宝剑。 气息锐利又内敛。 他杀死我的概率好像又高了点。 郑州喜上眉梢。 “嗯。”耶律怵机点头。 郑州决定加大力度,便直接问道:“新儒脱胎于旧儒,本是粗浅之物,为何被你视若圣经” 他其实不知道什么是新儒,什么是旧儒,只听郑临沅提过一嘴,其实他们现在所研习的儒道,也是百年前经过改革的新儒。 而耶律怵机研习的儒道,则来自于数十年前,超脱新儒的最新产物。 不过他走错了道,去其精华,只留糟粕。 从某种角度来说,新儒甚至已经不再算是儒道的一种。 郑州这么直截了当地质问他,很容易让耶律怵机心态爆炸。 过失杀人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 听到郑州提问的耶律怵机,眼神立刻变得阴郁,神情亦充满暴戾。 就算他下一秒会直接出手杀了自己,郑州都不会惊讶。 “何为正确,何为错误儒道若不发展,只会成为故步自封的死水,难有寸进,难道走在时代前面的人,就应该受人非议吗” “还是说,大宋儒道不允许有新兴理论出现连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道理都不懂,难怪大宋儒道,衰落成这种局面。” 耶律怵机其实也就是王之栋,终于强压怒火,开口说道。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郑州不禁嗤笑起来。 这句话从耶律怵机口中说出来,还真是违和,他可能连海纳百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郑州本意就是激怒他。 所以就毫不留情面的直接指摘出来。 “对错本无定数,可新儒以功利为核心,行事偏激,作风低劣,这般丑恶行径,难道不该被斥责吗” “其次,你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来自外域,可能并不明白这其中意思,海纳百川容的是川流,而非糟粕,有容乃大,容的是自己,也非垃圾。” “道阻且长,要想源远流长,需以脚下为中心,抬头昂首向前看,再辟新途,也非高尚伟大之举,只是自作聪明的偷奸耍滑。” “还有,你说大宋儒道衰落,黎幽道宗虎视眈眈,大宋内部名不聊生,在这种环境下,儒道亦能根植于大宋土壤,于黑暗中寻觅微弱灯光,北氓域能做到吗” 郑州情绪激动,声音骤然拔高很多,望着他的眼睛,耶律怵机竟然凭空生出畏惧的感觉。 难怪郑州会被赵欣当作底牌,当作压轴角色到现在才悍然出手,他明白了,他全部都明白了。 原来这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才是大宋儒坛之魁首。 王文公和郑临沅都不如他 学府外,王文公的呼吸不由粗重起来,他能听到也能看到郑州说的一切,适逢如此危难关头,他们自然不敢放任郑州独自去面对这些。 所以郑临沅使了儒术,只为看清和听清,郑州在说什么,做什么。 也为关注场中形势变化。 如果郑州不能得胜,就算是拼上与北氓域为敌的代价,也不能把三郡四十三州给他们。 这是大宋底线。 长孙忘情疑惑地看着面前具象画面里的郑州。 他明明玩世不恭,明明表现的不可一世,可为什么会说出如此惊世之语 她对儒道研究不多,自小习武,说白了没什么文化。 可就算是这样,长孙忘情也听懂了郑州说的一切,他的心境也随着郑州的话而变化着。 赵欣眼含热泪,他再度从郑州身上看到希望,大宋若有十个郑州,何愁不能国富民强 王文公激动时,郑临沅忽然按住他的肩膀:“仔细揣摩,受益良多。” 王文公忙收敛心境,未多时,他陡然睁眼:“我明白了” 赵欣和长孙忘情分别转头,他明白什么了 王文公喜不自胜地说:“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败了。” “什么原因”赵欣亦来了兴趣。 王文公道:“其实是很粗浅的道理,我虽坚持儒道,却流于表面,于心对此一途,尚未接纳,不是心中的东西,被人质疑时自然会忐忑不安,郑州所言教会了我什么是坚定” “于心接纳,是为坚定,在此途中,我距郑州相去甚远” 第77章:国可衰亡,但道永存 如果说国子监授课只是让王文公知道自己跟郑州之间的差距,那今日的事,便是让他明白,郑州的境界,已经到了非人的程度。 若非绝对的自信绝对的信心,怎么可能会在儒道衰落到如此程度,还能如此坚定的做儒道拥趸 世上最难的事就是坚定。 郑州能做到,自然就势如破竹。 其实,郑州只是坚定的想死罢了。 因为死志足够坚定,所以才会迸发出如此火花。 他们都误会了。 包括耶律怵机也是如此。 郑州的坚定,竟然让他凭空生出望而却步的感觉。 可,论道还在继续,胜负未有定数。 郑州的反驳耶律怵机无法回应。 但他也没有被诛灭心智。 还留在原地,等待着用一个问题就让郑州漏洞百出的机会。 “旧儒必定作旧,新兴才是希望,现在的大宋,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儒道温床,不管你我作何种坚持,都得承认,若继续故步自封地留在大宋,儒道必无法昌盛。”耶律怵机说。 学府外的郑临沅双眸陡然睁开。 他当初就是败于这个问题。 若选择大宋则对儒道不负责任,若选择儒道,就是对自己对信念不负责任。 郑临沅想了很久,做不出回答,就索性离开学府,承认落败,他想知道,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郑州会怎么回答。 他会选择大宋还是儒道 郑州听清耶律怵机的问题以后,突然是笑了起来。 就这 他凭什么能打败王文公和郑临沅啊 郑州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境界这么低微,被他说死,是没可能了。 不如 直接激怒他吧。 郑州心中想法变化,“你的意思是因为大宋衰落所以儒道才会衰落” 耶律怵机:“不然呢” 郑州长舒一口气:“果然是蠢货。” 这不是人身攻击。 他是真心感觉耶律怵机是个蠢货。 这种蠢货竟然能够打败王文公和郑临沅,真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呗 郑州不知道的是。 他心无所惧,故毫无弱点。 因为耶律怵机习惯了以弱点进行冲击,又因他无法寻觅到郑州弱点,故用对付王文公和郑临沅的方法去对付他。 可在王文公和郑临沅心目中重若千斤的东西,在郑州眼里,可能还不如一叶孤舟,还不如一枚鸿毛。 “国可衰亡,道亦永存。” “宋朝之衰落与儒道之衰落并无关系,恰恰相反,是因为大宋儒道颓靡,宋朝丧失主心骨,才会倍感吃力。” 郑州知晓历史兴衰,国之兴亡,多从内部发生。 而耶律怵机的理论根本站不住脚。 如果大宋儒生,都能悍不畏死,面对黎幽道宗,亦能遵从己志,昂扬向前,大宋岂会衰落 所以,问题出在道上,而非国家。 表情许久没有变化的郑临沅,听到郑州所说以后,竟是失魂落魄地流出两行清泪。 他错了,一直都错了。 他以为守住国,就能守住道。 而今听了郑州一席话后,他恍然大悟,守住道才能守住国。 国可衰亡,但道永存。 这才是天道之规律,这才是儒道该坚守的目标。 这一瞬,他全部都明白了。 州儿。 大宋幸甚有你。 学府内,郑州继续用并不激昂却坚实有力的声音说道:“国为道而生,道择良主栖之。” “你所言,是看不起儒道,看不起万年前就屹立在沧元界的道” “你之所言,甚至都不配自称为儒生” 是啊 大宋距今不过千年历史。 可儒道却早已存在万年。 在没有仙门肆虐的年月里,儒道就是在一个个俗世群星的坚持不懈地璀璨了万年。 这期间也有暗淡时。 但不管如何,这条道永存 而今昂首向后看,一个又一个朝代衰落,一个又一个仙门化作历史古籍中单薄纸张。 只有看似羸弱无力的儒道。 在循规蹈矩的自我坚持中,像打不死的 小强般,像劲草般永存世间。 忽然。 明明还是白日,天穹竟然闪亮着星辰。 沧元界各处都是如此奇异景象。 赵欣站在国子监正中心,雨后的乌云被星辰传统,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上古失去大儒的投影。 他们皆垂手矗立,瞧着地面上为他们说话的郑州。 这是儒道群星闪耀时的奇景, 郑州刚才说的话,竟然与那些已经逝去的大儒产生了联系。 天穹群星闪耀。 而今日,郑州就是地面上最璀璨的星辰。 国子监以外。 黎幽道宗的仙人说:“郑州不除,仙门难安,计划快速进行。” 坐在长生宗穹顶抱着酒葫芦,喝到已经迷离的乔诗晗,气鼓鼓地起身,指天骂道:“又是你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你带到长生宗” 皇宫后花园里,赵橘儿坐在池边,晃着脚丫:“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四柱七杀命格是注定闪耀的命格。” “就是不知道我的命格与郑哥哥是不是契合。” 他们都能认出天穹异象出自郑州之手, 俱是因为,在哪群星闪耀的中间,有一个郑州的虚影,用坚实有力地声音说:“国可衰亡,但道永存” 这是惊世之语。 在学府中的郑州压根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席话,沧元界各处衍生出多不可思议的异象。 他现在只想让耶律怵机快点怒不可遏起来。 好歹也是个太子。 杀了自己应该没什么心理压力吧 正当郑州畅想时,一直呆滞的耶律怵机,竟然喷出一口血,要不是郑州距离他足够远,这口血甚至能喷涌到他的身上。 “一派胡言,都是一派胡言”耶律怵机想疯了般大吼大叫。 郑州:你没事吧 他隐隐约约觉察到不对。 这人不会被我说死了吧 郑州千算万算,也没算出,耶律怵机抗击打能力竟然这么弱。 三两句话就让他一副要死的样子。 赵欣在外面瞧着,已经顾不得星辰异象要闯进去,他虽然讨厌耶律怵机,可作为北氓域的太子,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大宋境内 绝对不行 赵欣即将动身时,郑临沅拦住他说:“死的人不是耶律怵机,而是王之栋,他本就是将死之人,死于儒道辩论,也算是天命所归。” “原来是这样”赵欣停住脚步,不再紧张。 王之栋死的话,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他早就该死了。 学府里的郑州可不知道行将就木的人并非耶律怵机而是王之栋。 此时的他甚至已经脑补了起来。 耶律怵机要是死在大宋国境,北氓域皇帝肯定怒不可遏,两域大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假如宋朝跟北氓域大战起来。 自己说不定可以趁这机会死在战场上。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死在沙场上,好像也不错。 郑州畅想时,耶律怵机已经咽气,郑州把手放到耶律怵机的鼻息下,那一抹凉意让郑州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 他竟然真的死了。 被人活活说死,也太不讲究了吧 就在郑州准备离开学府,将这件事告诉给赵欣等人的时候。 耶律怵机竟然诈尸。 “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耶律怵机怯懦地问。 王之栋死了,他藏在耶律怵机体内的儒道种子也凉透了。 正是因为知道了王之栋死的事情,耶律怵机才这么惊讶。 整个沧元界,没人比耶律怵机更了解王之栋的儒道造诣,一个能接连打败王文公和郑临沅的人,怎么会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儒生手里。 虽然,耶律怵机知道郑州儒道造诣很强,可再强也不应该强过王之栋吧 两个人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郑州吓到一哆嗦,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耶律怵机死了以后绝对心有不甘,所以才会再来索命。 在光怪陆离的沧元界,不管发生什么,郑州都不会特别惊讶。 这样也好。 魂魄没感情,他杀自己时肯定不会有幺蛾子。 也算是因祸得福。 郑州想着,竟主动向耶律怵机走去。 脑中不由自主地蹦出旋律。 我害怕鬼,可鬼未伤我分毫。 被郑州误以为是鬼的耶律怵机见到郑州向自己而来,竟然节节后退,吓到面色惨白。 “你别过来”耶律怵机颤颤巍巍的说。 郑州心中疑惑,我跟你到底谁是鬼 好在这时,赵欣和郑临沅及时赶到,耶律怵机才没被郑州吓死。 第78章:耶律怵机死了 王之栋被郑州活生生说死以后,他就成了耶律怵机眼中的当世最恐怖存在。 耶律怵机其实对儒道只是感兴趣而已。 故,不太能够理解郑州所说有多不可思议。 是 但他却知道王之栋有多恐怖。 若不是有王之栋兜底,耶律怵机绝不会想出这办法,可就是这样一个儒道造诣在北氓域登峰造极,被奉为当世圣人的存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郑州给说死了。 这其中的恐怖,不言而喻。 也难怪耶律怵机会如此惊慌失措。 他怕自己成为郑州铁齿铜牙下的另一具冤魂。 “王之栋已死,车轮战第六场溃败,耶律怵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王文公威而不怒地质问面前面如死灰,眼中写满惊慌的耶律怵机。 郑州站在他们后面,歪着脑袋思考王之栋是谁? 死的人不是耶律怵机吗?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不过,郑州现在可以确定一点,赵欣和郑临沅以及王文公长孙忘情一同出面,他铁定是死不了的。 唉。 路漫漫其修远兮。 求死的路,还很长呐。 而至于传国玉玺,郑州一点儿也不在意。 这玩意听起来很厉害,可那也是大宋朝的东西,与普通人无关,再者说,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儒器。 与其待在这里,不如回府听曲。 郑州想回去了。 与此同时,瘫软在地面上的耶律怵机也恢复了些清明:“传国玉玺我可以还给大宋,但今天不行。” 耶律怵机的确不凡,王之栋这才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已经全然忘记恩师,只顾自己的生命。 “这是什么意思?”赵欣不由愠怒皱眉。 耶律怵机要不是北氓域太子,现在早就已经是一堆枯骨了。 假若大宋再强横些,不惧边关遇袭,不惧北方蛮夷,杀区区一个北氓域太子又算什么? 只可惜,现在的大宋,已不能承受耶律怵机死在东京城的后果。 “传国玉玺不在我身上,你们想要的话,就必须等我一宿,我相信,以大宋天策飞将的实力应该不怕我逃出东京城吧?”耶律怵机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掸掉身上沾染的尘土。 赵欣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长孙忘情,她轻轻点头,示意可以答应耶律怵机。 整个大宋对耶律怵机实力最清楚明白的人非她莫属,长孙忘情的心思能从很大程度上影响赵欣的决策。 “行,我可以答应你。”赵欣立刻做出决定。 东京城好不容易才凑齐李渊疾和长孙忘情这两位大宋守护神,谅他耶律怵机就算一身蛮武本事再出神入化,也逃不出去。 很快,耶律怵机就被押送回驿站,并在路上指认出王之栋的藏匿地。 郑州满心郁闷地回到相府。 想死又又又又不可得的感觉很郁闷。 郑州今晚打算怒冲原主记忆里的十个记忆片断泄愤! 第二日,昏昏沉沉的郑州被莫桀粗暴的叫醒。 郑州坐在床上,揉着眼睛,强压愤怒问:“出什么事了?” 莫桀道:“不知道,老爷今天照例去上朝,刚才突然派人来了一趟相府,说让您以最快速度,去一趟内城。” 郑州再度躺倒:“不去。” 昨天冲的太迟,根本爬不起来。 莫桀急切道:“老爷说,这是陛下的意思。” 郑州翻了个身:“不去。” 这就更不能去了。 要是被赵欣以抗旨欺君之名,押去法场岂不是美滋滋? 郑州虽然知道这有点不太现实。 但做梦的权利还是有的。 莫桀无计可施,说了句:“少爷,多有得罪了。”然后就拖着穿内衬的郑州,直奔内城。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郑州立刻清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己以这副模样横穿东京城街头巷尾,他还要不要坐人了? 莫桀不仅没有停下,速度还更快了点:“少爷,抗旨欺君可不是小罪名,您既然还没睡醒,那我就只能拖着您去内城了。” 郑州气极反笑:“你放我下来,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在肉体死亡以前,郑州还不想社会性死亡。 “真的?”莫桀睁大眼,脚步变慢。 郑州无奈说:“着人端水更衣。” 莫桀赶紧把郑州放下来照做。 一场清梦被扰,郑州也懒得再去回味昨夜一枕美梦,趁丫鬟端水并准备衣裳时,站在庭院里思忖起郑临沅匆匆唤他去金銮殿的原因。 以郑临沅稳健到事事提前准备的性格,应该不至于这么急急忙忙。 除非有特别大的压力,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整个中广域,能给郑临沅这么大压力的人,就只有黎幽道宗的修炼者了。 看来这件事,跟黎幽道宗有关。 而跟黎幽道宗有关的事,一向都不太好。 郑州嘴角挂笑,心中郁闷一扫而空。 不久以后,随便擦了把脸,换了身得体正装的郑州乘坐管家安排的马车直奔内城。 马车于内城门口停下,而那常在金銮殿供职的太监,早就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郑少爷,您可算是来了,陛下和郑大人急的焦头烂额,您快去金銮殿看看吧。”瞧见郑州,太监用尖细嗓音夸张的说。 郑州不急不忙,缓缓踱步:“怎么了?难不成是国师又来了?” “这次带了几个人,陛下有没有杀人的打算?” 太监抓起碍事的长袍小跑着说:“郑少爷您快着些,此事与国师无关,具体情况等您去了金銮殿就明白了。” 既然与楚绝期和黎幽道宗无关,郑州的兴致立刻寡淡起来。 但既然来了内城,不去趟金銮殿也说不过去,再者说,只有不断的尝试,才能找到更好更稳定的机会。 来到金銮殿门口后,太监仰着脖子:“郑州到——” 瞬间。 朝堂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于郑州一个人的身上,郑州低头摸摸鼻尖,心里想,这些人怎么都看着我?难不成是衣裳没收拾妥帖? 迎着众人目光,郑州硬着头皮走进金銮殿,刚入殿内,赵欣就苦着脸说:“耶律怵机死了!” 第79章:郑州是叛党? “嗯?”郑州马上抬起头,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可就算是天大的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按理来说,耶律怵机死在东京城,首当其冲受影响的不该是天策飞将和李渊疾吗? 难不成他也被我说自杀了? 郑州摇摇头,应该不可能吧? 虽然接触不多,但郑州也感觉到,以耶律怵机的性格,除非百般受辱,不然绝不会自杀。 而且此时,李渊疾和长孙忘情就跪在郑州身前不远处,如果耶律怵机是自杀,应该不至于这样。 不会真的有人能在长孙忘情和李渊疾的双重保护下还能死的掉吧? 郑州郁闷的厉害。 同样都是人,凭什么他的运气这么好?! “他死跟我有什么关系?”郑州反问。 就算赵欣追责,也不能追到自己身上吧? 赵欣道:“李将军在耶律怵机的尸体上发现一张纸,纸上的内容,与你有关。” 赵欣挥手,太监忙将那沾了些血的纸呈给郑州。 郑州定睛看去,纸上写着一行娟秀小字:“郑公子,这么做算是扛起了反宋复楚的大旗嘛?” 郑州:“???” 他脑袋里第一时间蹦出十二夜红月刺客在相府中的狼狈模样和鱼倦容玲珑浮凸的身段娇媚诱人的声线。 她的脑袋是秀逗了吗? 不来杀我,反而是不辞艰辛地想尽办杀掉耶律怵机? 啊这 郑州有一句粗鄙之语,不知该不该讲。 “你可知这纸条是何人所做?”赵欣质问,语气冷淡了不少,看着郑州的眼神也少了往日熟络。 郑州恍然大悟。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帝王就是帝王,永远都不会变。 他们可以平易近人,也可以礼贤下士。 可如果他们知道你忌惮皇位,那就会像护食的饿狗般六亲不认。 所以,赵欣今日唤我前来,不是为了调查耶律怵机的死因,而是为了问责? 捋顺来龙去脉以后,郑州大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宋律法对叛党可是绝不姑息的! 郑州立刻点头:“知道,这字迹娟秀,应该是十二夜红月刺客鱼倦容所做。” 赵欣闻言,鼻息传出轻微冷哼:“如果朕没记错,你曾被十二夜红月的刺客暗杀过,还有个十二夜红月的刺客被你豢养在相府,如果朕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鱼倦容吧?” 在帝位大事面前,赵欣的反应速度和思考能力出奇的惊人,站在郑州身后的郑临沅看似不动如山,实际上心境已出现宛若惊涛骇浪般的剧变。 郑州会叛乱吗? 郑临沅扪心自问,整个大宋,最有可能叛乱的人就是郑州。 这点在他登传儒塔时就可见一斑。 也正是因为有郑州登传儒塔的前车之鉴,所以赵欣才会这么的紧张。 这种紧张甚至都超过了耶律怵机死在东京城,北氓域有很大概率概率入关寻仇之上。 常说攘外必先安内。 而赵欣万万没想到,这内部的祸乱竟然来自于郑州,这个曾给过他无穷希望的人。 不管郑州想要什么,赵欣都能想办法给他,可如果他想要这大宋天下,那就必然会是忍痛断臂的局面。 “陛下猜的没错,那人的确就是鱼倦容。”郑州毫不避讳地直接承认,这份气魄,也是令满朝文武啧啧称奇。 可惜,他用错了地方。 这么说,不就等同于自爆吗? 群臣摇头。 最是无情帝王家,郑州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在赵欣心目中的地位。 能人总是会有。 可大宋只有一个,中广域也只有一个。 只可惜,郑州如此青年才俊,竟走上歪路,对大宋来说,这是莫大的损失。 “既然已经承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天策飞将何在?先将郑州押至天牢,择日再审!”赵欣彻底罔顾情谊。 天策飞将都是一群被训练到只有听从号令这一种能力的宛若机械般的人。 他们可不管郑州曾经做过什么,得赵欣口令以后,便鱼贯而入,准备缉拿郑州。 就在此时。 郑临沅动了,他挪动脚步,站在郑州身前,用不轻不重地声音说:“我看 谁敢动我的儿子?” 他环顾四周,体型虽然弱不禁风,可爆发出的威势却让身穿盔甲的天策飞将都望而却步。 站出来的人不仅有郑临沅,还有王文公,他没有郑临沅之底气,却也坚定不移地跪在地上说:“陛下,此事有太多蹊跷,不能妄下定论呀!” “鱼倦容如果是郑州的同党,为什么还要在耶律怵机的尸体上放张纸条?” “而且郑州得知耶律怵机的死讯以后,满面错愕,他事先肯定不知道十二夜红月的阴谋。” “不知陛下忘了没,十二夜红月最早是被黎幽道宗请来暗杀郑州的,这有可能是黎幽道宗的阴谋呐!” “臣!恳请陛下三思!” 王文公如歌如泣,分析的头头是道。 最离谱的是赵欣竟然还信了? 瞧着赵欣现在止不住点头的模样,郑州就想扑上去堵住王文公嘴:闭嘴吧你! “的确有些道理”赵欣道。 他正准备遣散天策飞将仔细盘问郑州的时候,郑州竟然率先开了口:“我的确不知鱼倦容暗杀了耶律怵机。” “但我却知道她为何这么做,其实,她暗杀耶律怵机确实是因为我。” 赵欣已经冷静下来,又因郑州的这一番话而变得暴怒起来。 王文公恳求道:“郑州,此事私下再禀告圣上,朝堂之上不易说这些!” 郑临沅也给了郑州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先停下说辞,等到赵欣气消以后再说。 但,郑州却坚定不移地往前走了一步,说:“不!我今日一定要说个清楚!” 赵欣暴怒就是最好的机会。 如果错过这机会,不知又要再等多久,这一次,我一定要把握住。 郑州仿佛已经看到位面之主在向自己招手。 赵欣的满面怒容就是登上位面之主宝座最好的阶梯。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如今大宋,就如死水,就如堵住之门户,若无外力,岂能解脱?” 第80章:诛九族的大罪! 众人俱不知郑州想表达什么,况且,这个时候,他最该做的不是涤清身上罪责,与十二夜红月划清界限,说这些儒词酸文有什么用? 赵欣怒目而视,眼中贲出不解怒火:“这是什么意思?” 郑州循循说道:“想来你应该知道,十二夜红月除暗杀外还肩负着反宋复楚的重任,可他们行事方式太过愚蠢,我就点拨了两句。” 点拨十二夜红月的刺客?教他们反宋复楚?郑州好大的胆子,这叛党罪责恐怕要坐实。 赵欣撇开目光,瞧着郑临沅和王文公:“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文公眸光闪烁,哑口无言,搜肠刮肚竟找不出帮郑州的说辞,说到底,他领的还是大宋俸禄,承的还是大宋护佑,若郑州真心是叛党,他还能再说什么? 满朝文武也只有郑临沅一个人,仍旧坚定不移,虽手无寸铁可天策飞将也奈何不了他。 赵欣愤慨道:“郑州叛党之名,已然坐实,右相如此行径,是忘了曾经对父皇的承诺吗?” 郑临沅不为所动,紧紧贴着郑州的背:“承诺不敢忘,可岂有父亲亲眼看着儿子去死的道理?” “今日的事,州儿的确做错,陛下要想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我郑临沅一生无愧于心,如今却不想让州儿死在我前头。” 赵欣犹豫起来,手指轻捻,一时间做不出个决定。 郑临沅是先皇托孤之臣且手握无数大儒之命脉,他的相府可以说是大宋儒道最后的巅峰。 杀了他,大宋儒道将彻底荡然无存,那些可以与黎幽道宗相抗衡的大儒肯定不会听命于他。 若是这样,大宋将再无出头之日。 所以,不管郑州反叛之名能不能坐实,他究竟有没有异心,郑临沅都是不能杀的,而且只有让郑临沅踏踏实实地为大宋殚精竭虑,赵欣才能放心。 赵欣停住手上动作,斜靠在龙椅扶手上颓然说道:“右相这又是何苦呢?好,郑州我可以不杀,但他必须如实告诉朕他对十二夜红月说了什么。” “而且还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十二夜红月,不然边关必将大战!” 北氓域刚刚统一就死了太子。 而且还是死在大宋都城中。 若不能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北氓域必将把怒火发泄到大宋身上。 而且,耶律怵机死了以后,李渊疾曾亲手搜身,就连他所居住驿站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可不管如何细致,都没能找到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要是被十二夜红月抢去,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到时,名正言顺的反而是十二夜红月里的大楚余孽。 他这大宋天子,反而成了鸠占鹊巢的谋逆。 为了不让这一幕出现,赵欣已经做出很大让步,若是不然,就算对方是郑州,他还是会将他立即问斩, 天子之位不允许任何人窥探。 郑临沅忙抱拳说:“谢陛下成全,我这就让州儿如实相告。” 郑临沅踱步向郑州走去,好事又被阻拦,郑州本来就心中烦闷,郑临沅踱步走来时,郑州忙侧身躲避,然后说:“我不知道十二夜红月的刺客在那里,我与他们也只是泛泛之交。” “至于我说给十二夜红月的话,倒是可以原封不动的重复给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赵欣其实已经暴怒到不可抑制,但因为在朝堂上,而且也不敢触怒郑临沅,他就强忍怒火道:“但说无妨。” 郑州挺直腰板,将那日说给鱼倦容的话,原封不动地又重复了一遍。 君为民忠,非为国忠的道理,大宋没人明白,只有郑临沅若有所思地点头,他觉得郑州所说无错。 可这话放在旁人眼中,便是对大宋天子最大的忤逆,罪不容诛,赵欣就算诛郑家九族也没任何问题。 “难怪,难怪他们会对耶律怵机动手,朕明白了,他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传国玉玺,他们只是听了郑州的话,想通过挑起两国战火而坐收渔翁之利。”赵欣恍然大悟。 郑州面上冷漠,心中火热,在皇位面前,赵欣的反应速度果然飞快。 自己都这么说了,他要是还不动手诛杀,实在说不过去。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赵欣怎么会允许一个对大宋不忠且容易挑起是非的人继续苟活? 身亡道消似乎已成必然趋势。 郑州庆幸自己留了十二夜红月这一手的同时,赵欣也在思忖,究竟该不该杀郑州灭相府。 这样做的代价是大宋从此会少一个大儒守护神。 黎幽道宗风卷残云之势肯定会更加迅捷。 可相应的,大宋也会少一个能登上传儒塔九层,充满奇怪想法,未来必将有大作为的叛党。 是任由郑州苟活还是投靠黎幽道宗,继续苟延残喘。 赵欣思考了很长时间。 最终他下定决心说:“郑州所行与所说,以违背大宋立国之道,右相虽是父皇托孤之臣,却已丧失本心,擅帮叛党行事,诸罪并罚,着郑临沅罢黜宰相之位,相府上下所有人都押至天牢,择日问斩,至于郑州,朕先留着他的命,若他还是不愿说出十二夜红月的下落,立刻凌迟处死!” 朝堂文武百官俱是大为震惊,赵欣行事太过雷厉风行,这才盏茶功夫,他竟然就已经做好了罢黜郑临沅的决定? 果然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本和蔼可亲的皇帝,下一瞬会做出各种恐怖的事情。 皇位就是天底下最阴狠狡诈的毒药。 他虽不会让人死。 却能让心志不坚的人,如行尸走肉般成为被皇位操纵的工具。 郑临沅从地上起来,阖上双眸,神情照旧淡然,子有罪,怪他教育不精,只可惜,还没见郑州成长为大宋栋梁,参天大树,就要死于非命,他着实不甘。 郑州拂袖,像不倒青松般,等待着天策飞将的缉拿,没能马上死,是有些遗憾的,可押送至天牢,再加上他所犯下的罪责,死不死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第81章:天牢畅聊 赵欣已经决定鱼死网破,郑临沅也就不再反抗,而且他本意上也从未打算过反抗。 郑州有过,便陪他一起承受。 而为了护住郑州性命,忤逆大宋朝这种事,郑临沅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天策飞将顺理成章的缉拿郑州和郑临沅并将他们移送到大宋天牢。 前一天还是大宋英雄的郑州,现在竟是成了阶下囚,这其中改变,很是惊人。 但这就是依附于皇室而活的代价。 赵欣想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除非郑临沅真的狗急跳墙,选择叛出大宋。 可以他的魄力,还有对大宋的感情,怎么会做得出来? 故。 在郑州看来,今天的局面已经是必死的了。 天牢只不过是缓冲而已。 并不能影响到大局。 就是连累了郑临沅让郑州略有些惭愧。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等我成为位面之主,想让他复活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 大宋天牢里。 郑临沅和郑州面对面坐在枯草上。 这里的环境郑州并不陌生。 穿越之初,这里就是他的栖身之所。 只是比起当初,现在的自己远没有那么狼狈。 虽然是的确是墙倒众人推。 可郑临沅却不是一般的臣子,就算被关押在大宋天牢,还是有着不少人暗示狱卒对他们父子客气些。 所以。 监牢虽然简陋,但却是大宋天牢中为数不多阳光可以投射进来的豪华套房。 草垛也是新换过的,没有潮气。 “州儿,今日的事你不会怪父亲吧?”郑临沅垂头说道。 与郑州独处时,他刻意保持着的淡然就会彻底消失。 怪他什么? 郑州不解地看向郑临沅。 郑临沅继而解释道:“我若执意加入黎幽道宗,以陛下的魄力,绝对不敢杀我,甚至就连你的死罪也可以一笑了之。” 郑州猛地摇头:“此举非男儿所为,就算你用这种方法护住了我,我日后还是要死的。” 怪个屁! 郑州现在倒是有些感谢,在那种紧要关头,郑临沅还坚持心中的信念。 正如他所说那样。 如果郑临沅执意加入黎幽道宗,以赵欣的秉性和魄力,绝对不敢杀他们。 甚至就连右相官职也不会受到牵连。 毕竟,郑临沅可跟司马翎不一样,一个是大宋官场中的常青树,另一个则是借黎幽道宗名声作威作福的墙头草。 恐怕在黎幽道宗心目中,十个司马翎也比不上一个郑临沅。 “你不怪我就好。”郑临沅眼中闪着泪光:“只可惜有生之年再也无法见到你施展雄才伟略了!” “唉!你在东京城怎样做都行,可就是不能忤了陛下的心呀!” “他再怎么说也是大宋天子” 听着郑临沅的话,郑州止不住的皱眉。 郑临沅看起来活的通透,实际上也没能从大宋臣子的固化思维中走出来。 还停留在忠孝理智信的陷阱中。 原来郑州不想管这些,郑临沅怎么样是他的事。 可现在却是不同。 身陷囹圄,必死无疑,且无事可做,总该要找些事,打发时间的。 “此话说的不对!”郑州厉声反驳道:“你表现出的忠,是对大宋子民的不负责任。” “他们从不管天子是谁,不管是谁,都是下跪以后如何称呼的事,他们只在乎谁能让自己吃饱肚子,谁能赢!” “既然赵欣做不得这样的人,那就该有人站出来去做!” “这个人可以是十二夜红月,也可以是十三夜红月,只要有人做就行。” “就算没有十二夜红月的刺杀,假以时日我还是会做这些事,只是时间早与晚的不同而已。” 这就是生活在大宋朝子民的悲哀也是臣子的悲哀。 不管他们儒道造诣如何,眼界就只有这一丁点。 正邪两极分化的厉害。 要嘛是极恶奸佞,要嘛就是忍辱负重之忠诚。 穿越而来的郑州,对这种生活,本来就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抗拒。 恐怕就算系统不要求他死。 郑州也还是会说出相同的话,做出相同的事。 这是一种习惯。 郑临沅若有所思,他能听明白一点郑州话语里的意思,可要让他全部掌握,就有点太强人所难。 或者说给郑临沅时间,他一定可以想明白。 但时间现在已经不在他们手里,而在赵欣的掌控之中。 郑州见郑临沅在思考,也没多想就直接继续说:“既然是赵欣的错,他就得承受代价。” “而不能让大宋子民用生命为代价带他受过!” “皇帝的命是命,大宋子民的命也是命,没什么区别!” 这些话要是在天牢以外的其他地方说出来,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从大宋朝立国到现在,从没有人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天子的命天生就要比别人特殊一些,难道不是常识吗? 郑州竟然敢质疑君命的尊贵! 简直就是对大宋霸权最大的蔑视。 郑州说完,过了很久以后,郑临沅这才恍然开口说道:“若你再早出生一百年,大宋绝不至于如此!” “父亲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却不太合时宜,现今的大宋和陛下,已听不进去这些,他励精图治也只是为了皇位不被人夺走而已。” “州儿你要记住,君命或许也是一剑可以夺走的,但陛下身下的皇位却是比大宋所有子民加起来还要珍贵的东西!” “于微末之中做起,或许也可以成就你所期许的世界,但这般重击,终究还是显得唐突了,再者说,传国玉玺失窃,耶律怵机死在大宋朝国境,两国之间必有大战,到时最凄惨的还是大宋子民!” 在蝴蝶效应中。 有的人是蝴蝶。 他们的一言一行,看似并不重要,却能牵连所有人。 而有的人,究其一生,也只能做被蝴蝶影响了生活的人而已。 郑州站起身,瞧着窗外投射进来的一缕暖阳,说道:“有的事,终究是需要人做的,我这样做,无愧自己便足以!” 郑临沅坐在草垛里仰视郑州,许久后说:“你若不死,数十年以后的大宋朝,又该是何种绚烂之风光!?” 第82章:他未振臂高呼,却群情激奋 郑州:“???” 他从郑临沅的话中,觉察到了后悔和一丝犹豫。 郑州相信,以郑临沅的本事,就算身陷囹圄也是有办法联系到黎幽道宗的。 郑州怕他多此一举,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忙说道:“那又如何?就算今日苟活,未来还是要死的。” 郑临沅眼中本升腾起来的希望之光戛然而止,郑州说的没错,以他的性格,暂时保住又能如何? 像他这样的人,死是注定的。 郑临沅颓然叹气,如果郑州能再收敛一点锋芒,绝对能够成为一把利剑,一个能让大宋彻底改头换面的开拓者。 可转念一想,如果郑州收敛锋芒,那他还是郑州吗? 那他还能思考出这么多,连自己都瞠目结舌一知半解的道理吗? 人有优点也有缺点。 郑州的优点恰就是他的缺点。 只是可惜了他的雄才大略。 如此,父子二人就在阴冷逼仄的大宋天牢里度过一夜。 第二日,除却天牢以外,大宋朝每个地方都乱成一锅粥。 国子监里,王文公满面愁容地望着满屋学子。 他昨夜一夜没睡,牵挂着郑州和郑临沅,因过度紧张,这个时候都还神采奕奕,未觉察到困意。 恰在王文公思忖郑州和郑临沅当下处境如何时,一位学子忽然问:“郑老师这几日为何没来?” 老师这称呼大宋是不怎么使用的。 但因为郑州的某些恶癖好,就让国子监所有学子对他以老师相称。 其实男学子叫不叫都无所谓。 女学子却是必须的。 “他”王文公张大嘴,本要脱口而出,可想起郑州现在的处境,就又活生生咽了回去。 令王文公没想到的是,他的犹豫竟然掀起轩然大波。 “郑老师怎么了?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无法授课?” “还是说他嫌我们太过愚钝不愿再教?” “哎呀郑老师不会是死了吧?” “别瞎说,有右相护着,郑老师怎么可能会横遭不测?” “那又如何?他不也还是跟我们一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请祭酒明示,我们现在就要去找郑老师。” 所有学子纷纷说道。 王文公长吸一口气,万万没想到郑州在学府内的名望竟然这么高。 恐怕就算他死了,这些学子们也都不会这般激动。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别瞎猜了,郑州因为牵扯十二夜红月的事,被陛下关押在天牢中。” 王文公话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喘气,面前就像突然煮沸的水,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郑老师才思敏捷,怎么会跟十二夜红月扯上关系?” “就是说,以郑老师品性,就算做了这些事,也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祭酒您老实告诉我,郑老师牵扯的事大不大?够不够掉脑袋?” 王文公点头:“不仅够掉脑袋,还够被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什么?” “天呐,郑老师怎么会” “不行,郑老师待咱们有授业之恩,我必须要去救他!” “算我一个!郑老师是咱们大宋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千万不能死!” 所有学子纷纷站了起来。 一阵风仿佛就会被吹倒的他们竟然是出人意料的团结起来。 “我现在就去找陛下,你们可敢跟从?”一人说完,竟然一呼百应,连鸡都不敢杀的国子监学生,这个时候竟然敢去找赵欣理论! 郑州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他们都想疯了一样。 愣神时,许多人已经是冲了出去。 王文公回过神来本打算阻拦,可转念一想,他们好像真的有用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一试? 与此同时。 东京城极土木之盛的相府里。 大儒汇聚的地下洞天中。 唯一的漏网之鱼莫桀正在激昂澎湃地向诸多大儒说着郑州的所作所为还有相府被抄家,郑州和郑临沅被押在大宋天牢里的事。 他本就是郑临沅秘密培养出的死士,连赵欣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藏在井底,放在躲过无妄之灾。 天策飞将离开以后,莫桀才 从井底走出,慌慌张张地来到地下洞天。 众大儒闻言以后,情绪竟都是澎湃起来。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 “临沅把所有心血都付诸给大宋,就算郑州谋反,也不该收到如此待遇!” “怕是我们许久不曾出山,大宋天子忘了咱们儒道的厉害!” “临沅待咱们不薄,他如今身陷囹圄,我们又岂能偏安苟且?” 江戚佑振臂高呼,地下洞天乱作一团,纷纷表示自己立刻就要出山。 莫桀长跪不起:“现在只有各位先贤大儒可以救老爷和少爷,还请各位能够不吝出手!” “还用你说?” “打开地下洞天?我今日就要去大宋朝堂上替临沅和郑州找回个公道。” 大儒出山,直奔大宋朝堂。 大宋国境另一端的长生宗里。 乔诗晗从密探处得知郑州被关押在大牢即将问斩。 她激动到浑身颤抖,恨不得立刻就去大宋朝堂。 “如果能在此时救下郑州之性命,我就不信他还会拒绝我!” “赵欣真不愧是仙门挚友,要是没有他,我岂能觅得这么好的机会!” 俄顷,乔诗晗做足准备,连那收徒所用的仙契也一并带上,直奔东京城。 大宋朝极北,一望无际的沙海里。 赵橘儿嘤嘤哭着向师尊诉说父皇所做一切。 她昨晚就已经知道郑州被关押,可不管赵橘儿如何求情,赵欣就是不愿意释放郑州。 她百般无奈,才施展仙术来到衍天宗向师尊求情。 命思涯若有所思,今日若救下郑州,哪怕不能将他收入衍天宗囊中,也能跟四柱七杀命格拥有者搞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此事做得。 “莫哭,为师现在就带你去东京城,替郑州找回公道。”命思涯说。 赵橘儿感激涕零,痛苦着感谢师尊大恩大德,心里却将赵欣骂了个口血喷头。 果然女大不中留。 师徒二人也是直奔东京城。 东京城外,一破败寺院里,鱼倦容听着面前仆从的禀告,狭长娇媚的眼睛变得深沉起来。 第83章:大宋亚圣天团 郑州竟然被抓了? 这是鱼倦容万万没想到的,在她事先构想中,郑临沅身居高职,赵欣就算心有不满,也只会暗中施压,绝不至于以雷霆之势缉拿郑州。 她的想法还是太天真和简单了些。 碰了皇权这块天底下最大的蛋糕,就算是天王老子,赵欣也有揪几根胡子下来的勇气。 “倦容管他一个闲人做什么?大宋除了郑临沅对咱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别看那郑临沅和郑州父子无恶不作,我可是听说了,他那奸臣姿态都是伪装出来的,要不然大宋朝早就被黎幽道宗给取代了。”鱼倦容身旁,一手持折扇,面如冠玉,尽显阴柔的男人尖声说道。 他叫傅明,本是黎幽道宗外门弟子,下山历练时偶遇鱼倦容,当即惊为天人,便连那仙门真人的身份都不要了,甘心留在十二夜红月供鱼倦容差遣。 十二夜红月能跟黎幽道宗扯上关系,其中多半都是由他牵线搭桥。 “嗯。”鱼倦容随意知会一声,眯着妩媚眼眸,手指不由自主地轻捻起来。 傅明说的没错,郑临沅是大宋朝的中流砥柱,若是他死,大宋将永无宁日。 于反宋复楚的大业来说,他们死,鱼倦容该欢欣雀跃才对,可每每想起此事,她总是会回忆起那日在相府郑州对她说的一切。 “倦容,当下耶律怵机已死,北氓域与大宋必有一战,咱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何必在这区区小事上浪费太多精力和时间?”傅明再度开口,鱼倦容平日一向果决,遇事雷厉风行,对郑临沅更是口诛笔伐,恨不得将这大宋走狗碾碎成渣,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犹豫不决? “不!不行!”鱼倦容忽然惊醒,拍案而起道:“咱们必须得去一趟东京城,救出郑州!” “什么?”傅明大惊,顾不得仙家气魄,匆匆小跑到鱼倦容身前问:“东京城现在戒备森严,城门处数道排查,现在回去不是送死吗?” 鱼倦容冷静着说:“我有大宋户籍,入东京城不算难事,傅师兄又曾是黎幽道宗弟子,带几个人进去,应该也不难。” “我本无心带兄弟们再去以身涉险,可郑州于我有大恩,我虽是一介女流,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 “可是”傅明稍显犹豫,“入东京城不难,若想从大宋天牢中救人出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鱼倦容回道:“那也得做,就算失败,我也算没愧对郑州于我之大恩。” 傅明闻言眉头紧皱,却不再言语,他是知道鱼倦容脾气的,别看她娇媚似桃花,实际上心坚如铁,她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是那日在东京城相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倦容对郑州的态度有这么大的改观? 可那郑州不就是个东京城的纨绔吗? 能做出多感天动地的事? 傅明兀自忖度时,鱼倦容已从他身边走过,开始着手安排人马。 她们并非十二夜红月总部,只是一缕分支,其下九十余人,除了修黎幽道宗仙术的傅明,其他人都是兼修蛮武,主攻暗杀一途的强者。 傅明垂头慨叹一声,转身追上鱼倦容,协助她安排和计划。 与此同时。 东京城内城中,赵欣正独坐在御书房中斟酌何时问斩郑州和郑临沅。 事已至此,他顾不得后悔,只想着能尽快杀掉郑州和郑临沅,平息祸端。 “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拖下去,橘儿那边和长生宗定会有所反应,而且,相府地下洞天的入口也还没找到,那些人要是一并杀出,朕再想杀郑临沅和郑州就难上加难了。”赵欣自言自语着,心中已有打算,持笔沾墨草拟诏书。 “来人呐。”诏书做完,墨迹尚未干透,赵欣就厉声呼唤传话太监。 喊了好多声不见有人反应,赵欣当即起身愤愤说道:“连这群太监都不听朕的了?” 他推开门,刚准备开口,却与一太监撞了个满怀,赵欣瘫坐在地上,太监仓惶起身,顾不得头顶官帽和狼狈不堪的天子,坑坑巴巴地说:“陛下大事不好了,国子监的学生聚集在内城门外,说是要请您释放郑州。” “什么?”赵欣闻言,顾不得全身酸痛,怒气上涌,甚至都暂时忘记面前太监大逆不道的冒失之举。 “人可多了,国子监祭酒王大人是领头人,天策飞将见他们是读书人,又有王大人在,故不敢妄下杀手,只将他们拦在内城门口好言相劝。”太监捋顺了气,再度说了起来。 赵欣勃然大怒:“通通赶尽杀绝,这群儒生好大的胆子,真当朕不敢杀 他们?还有王文公也一并抓进天牢,他不是想救郑州吗?朕就让他一起死!” 太监得令,亟待转身离开,面前忽立起一堵高墙,挡住去路。 此墙立的突然,如拔地而起般。 太监急忙转身,却见赵欣已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平地起高墙。 大儒手段! 适逢此事,就算赵欣不知道这是何人所作,却也猜出了个大概。 “将国子监儒生赶尽杀绝?这就是大宋天子对待我们儒道的态度吗?”一道声音传来,不大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欣面色惨白地扭身来到那太监身边,低声道:“朕在此拖着他们,你翻出去找长孙将军和李将军。” 太监正欲开口,赵欣瞪了他一眼:“快去!” 太监忙照做,赵欣见他速度飞快,身手还算矫健,而且那大儒并未刻意阻拦,心中暂时缓了一口气,强撑起一抹笑道:“不知是那位大儒亲自出面,何必在朕面前装神弄鬼?” 轰。 一声巨响。 吓的赵欣往后倒退许多步,墙塌以后,从那漫天浮尘中,走出数个矍铄老者。 领头人是周兴邦,在他斜后方还有江戚佑,刘川乌,江锦程等诸多大儒。 真·大宋亚圣天团。 大宋最强男团。 见到来者,赵欣嘴唇都惨白起来。 第84章:风波再起,黎幽道宗出面 这些人无一不是大宋儒道当初的扛鼎者。 有许多更是他爷爷辈的先贤。 赵欣只知道在相府地下洞天里藏着许多大儒,却是不知道这阵容竟是如此浑厚。 周兴邦一步一步走来,虽然面对的人是大宋天子,可在他眼中却看不出任何尊崇。 好似面前的人只是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一人而已。 “前辈,您可能误会了,我要杀的都是对大宋不利,假借儒道之名,祸乱东京的败类,与儒道无关!”周兴邦抵近以前,赵欣终于开口。 他毕竟是天子,固然紧张,却也没忘记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败类?国子监一众儒生为郑州和临沅的事奔走相告,在你眼中竟然是败类?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什么样的儒生不是败类?”周兴邦双眸炯炯有神,赵欣甚至都不敢与他对视。 “我们今日为何前来你应该明白,释放郑州和临沅,我们即刻离开,若是不然”周兴邦扫视一眼御花园,忽然笑道:“这御花园我可是好久没来过了,我曾是大宋子民,现在也是,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也就只能代你那驾崩的父皇训诫你了。” 赵欣急忙说:“前辈,郑州串通十二夜红月,并协助他们刺杀北氓域太子耶律怵机,有很大可能致使两域大战,我将他关押在天牢何错之有?” 他眸光陡然一变,竟是提起勇气问道:“难道,儒道可以凌驾于国家安危吗?” 周兴邦早就已经从王文公那里打探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面对赵欣的质问,冷笑问道:“串通之名从何而来?” “仅一张纸条就给郑州安上串通叛贼的死罪,难道,大宋官家在你掌中,就如此草率吗?” “再者说,郑州所说句句是金玉良言,何错之有?今日在你面前,我依旧可以明说,现在的大宋就是一潭死水,若无变数,难有重回巅峰之日。” “难不成你也要杀我?” 杀周兴邦?给他赵欣十个胆子也是不敢。 先皇在位时,周兴邦就被赐以‘文圣’雅号,可指摘朝政,责斥天子。 要是让周兴邦振臂一呼,大宋全境任他趋势的书生,不知凡几。 若杀了他,赵欣究其一生也洗不清昏君之名,甚至还会背上被全天下所有清流鄙夷的风险。 他敢杀郑临沅和郑州,是因为他们本就骂名超过赞誉。 普通民众不知利害。 还会认为赵欣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功绩。 可杀周兴邦就不一样了,待他死后,恐怕宋史都救不回这名声。 赵欣不敢借此冒险。 赵欣不知如何回应时,周兴邦再度质问:“今日,你给我句准话,郑州和临沅你究竟是放还是不放?” 赵欣试探着问:“若不释放,前辈会如何?” 周兴邦道:“简单,大宋天牢拦得住宵小,拦不住真君子。” 先文后武,赵欣听便罢,他若是不听,周兴邦有的是手段让郑州和郑临沅摆脱危险,只是那时候,最后的情分也必将荡然无存。 若非逼不得已,周兴邦也不想用这手段。 就在赵欣权衡之时,那太监又折返回来,在赵欣耳边说:“长孙将军拖病不来,李将军借防备东京城之名,也不便前来。” 赵欣闻言险些怒骂出声。 她长孙忘情一身蛮武修为登峰造极,岂会染病? 他李渊疾身居高位,防备东京城何必他亲自出马? 他们二人违抗旨令,态度已经明了,他们虽然没有直接表明出来,可从细枝末节处的反应不难看出,他们也是在支持着郑州。 他堂堂大宋天子,最后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适逢大儒问世,长孙忘情和李渊疾又都不愿意出面,赵欣颇有种心神皆疲的感觉。 这皇帝当的真累 “唉。”赵欣幽幽叹气,准备答应周兴邦时,身后突然传来哧哧笑声。 “原以为你们这些老家伙都已经埋进土里,没想到竟都还健在,今日的大宋着实给了我天大的惊喜。”赵欣回头去看,他身后的御书房房顶瓦片上站着个手持拂尘的仙人,气派非凡,好似真仙降世。 单从此人气魄,便不难看出,他的造诣绝对是比楚绝期更高的。 窥见来者全貌,周兴邦和一众亚圣竟都现出惊慌之色。 “尹柘,你怎么也来了?”周兴邦问。 名为尹柘的黎幽道宗真人,一跃而下, 单脚点地道:“怎么?这地界许你们来,就不许我来?” “哼。”周兴邦拂袖,不愿与他争辩。 能让周兴邦吃瘪的人很少,赵欣便上前问:“敢问前辈是?” 尹柘审视赵欣全身,“你就是大宋天子?汽机虚浮,眼神躲闪,山根扭曲,果然非明君之相。” 赵欣下意识地想摸鼻尖隐藏尴尬,想到面前老者所说的山根扭曲,就放下手,讪笑道:“前辈果然火眼金睛。” 赵欣卑微态度令尹柘大皱眉头:“楚绝期说的果然没错,他说,大宋天子一肚子的救国之策,心中安慰,就以为天下太平,国之将兴,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赵家小子,我今日来是有个买卖想跟你做。” 赵欣兴致勃勃,全然忽略尹柘之前说的话。 “前辈请讲。” 尹柘手使拂尘:“我帮你杀了这些人,从今往后,黎幽道宗为大宋国教,如何?” 赵欣闻言愣在原地,没想到这人的心比楚绝期的还黑。 楚绝期在东京城的时候,只是插手大宋国事,再无任何忤逆之举。 可这人一出面就想改变大宋维续千年基业。 “前辈说笑了,儒道乃大宋国教,岂有更改之理,再者说,以儒立国已写进祖训,我就算是有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违背祖宗。”赵欣陪笑着说。 尹柘冷哼道:“骨头倒是还有些硬,只是今日若是没有我,你能随心所欲吗?而且,你已经得罪郑临沅,释放以后,他如果跟十二夜红月联手,你这大宋天子的位置又能坐多久?” “赵家小子,我这是在救你,也是在救你们赵家的千年基业,你怎么不明白呢?” 第85章:北氓域战书 尹柘所言甚是诚恳,赵欣面露迟疑,心中思考着要不要答应黎幽道宗,如果答应,大宋基业固然会存,可在大宋延续千年的儒道也将荡然无存,这么做有违祖宗旨意。 再者说,黎幽道宗狼子野心人尽皆知,对他们的信任,在事后往往会被证明是一种愚蠢。 “赵欣,你身为大宋天子,岂能听信黎幽道宗谗言?临沅与郑州一心为了大宋江山,连生死都置之度外,岂会做出忤逆大宋之举?就算郑州真的与十二夜红月有所联系,那也是为了大宋江山永存,我今日在此可以向你夸下海口,以后不管出现任何事,临沅和郑州都绝不会忤逆大宋!”周兴邦被尹柘所言气的不轻,激动地说道。 尹柘噗嗤笑了出来:“话全让你一个人给说完了,你们在相府这么多年,郑临沅为什么不禀告大宋天子?郑州通敌祸乱大宋朝政致使两域危机,面对如此铁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兴邦正欲回答,却见尹柘继续说道:“赵欣,今日你如果能答应我,那黎幽道宗可以保证,北氓域绝对不会追究耶律怵机身亡之事!” “周兴邦,如此承诺,你们这群大儒做的出来吗?” 周兴邦抿唇不语,这承诺他还真做不出来,若是在之前,他的面子可能还值些钱,现如今他已许久不曾出山,再加上北氓域是蛮武所治理的天下,他这面子还真不如黎幽道宗好用。 尹柘见周兴邦表情,继续冷笑着说:“赵欣你仔细想想,以现如今大宋的国力会是北氓域的对手嘛?” 赵欣只觉得喉头干涩,说不出来话。 中广域跟北氓域的强弱关系在数十年前还很明显,可现在却今非昔比,赵欣也不知道谁弱谁强。 单从耶律怵机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很有可能,北氓域的实力已经超过大宋。 赵欣犹豫不决的时候,尹柘给了他答案:“在我看来,现在的大宋绝无可能是北氓域的对手,他们的蛮武实力登峰造极,有一支专用蛮武打造的军队,其实力可能比不过玄甲苍云军,可人数却是要比你们多出很多。” “要不是北氓域刚刚统一还不想惹事,你们可能早就已经成为他们铁蹄下的亡魂了。” “做任何决定前,可都得想清楚想明白,大宋不是原来的大宋,仅一个北氓域就能让你们支离破碎!” “而现在,唯一能救你们的,只有黎幽道宗!” 尹柘一步步地给赵欣施压,让他不得不做出归顺黎幽道宗的决定。 因为国运金龙的存在,黎幽道宗不能武统大宋。所以只能寻找别的方法,步步腐蚀便是他们在不断试错中找到的最优解。 本来进行的很成功,郑州的出现却险些毁掉这一切,现在一切又有扭转回正常的趋势。 甚至,黎幽道宗会因此而得到更多! 机会难得,所以必须要把握。 周兴邦尽数听下,摇头说:“黎幽道宗为成为大宋国教真是用心良苦,这饼画的太大,大宋怕是吃不下,我猜你们巴不得北氓域打过来,用他们的力量消耗大宋的国运金龙,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周兴邦刚说完,尹柘正准备反驳,御花园忽然响起一声尖锐急促地喊声:“八百里加急文书到——” 一青衣小官狼狈不堪地跑进来,身后有诸多追他不得而气息粗重的宦官。 赵欣的目光被他吸引:“你从何处来?” 青衣小官说:“回禀陛下,臣来自雁门郡,关外之地。” 赵欣闻言紧忙问:“关外怎么了?何必如此匆匆忙忙?” 青衣小官答:“北氓域皇帝递来战书,说我们弑杀北氓域太子,势必要与大宋有一场生死大战,当下他们已经在关外汇聚,人数恐怖,咱们雁门和玄甲苍云军怕是抵挡不住!” “什么?”赵欣闻言噔噔噔向后倒退数步,耶律怵机的死讯,他猜到北氓域会知道,可没想到他们得信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才短短一天时间,就已经开始整合人马。 留给大宋的时间真的不多。 “北氓域已汇聚多少人?”赵欣忙问。 小官回答:“目前斥候通报的数目是三十万,这人数还在增加,其中有不少更是蛮武修炼者,号称北氓守国奴。” 尹柘笑眯眯地走来:“怎么?都到这紧要关头了,你还要咬牙坚持吗?” “祖训重要还是大宋社稷重要,应该不需要我教给你吧?” 周兴邦同时说:“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实在不行,我们这群老家伙就亲自去一趟北氓域!” 赵欣先是看向最后 说话的周兴邦,目光扫了一群,最后竟然停在尹柘身上。 “那就多谢前辈成全。” “从今日起大宋国教将改儒为黎幽道宗。” “待北氓祸乱平息以后,朕会亲自昭告天下,并减免赋税,令天下人都惦念着仙门的好。” 赵欣此话说的微妙,他名义上先答应尹柘,可还没有盖棺定论,一切都得等北氓风波平息以后再说。 到那时,改不改国教还有待商榷。 可尹柘也不是好啃的骨头,赵欣这种说辞,他自然不会满意:“既然如此,北氓域的事,黎幽道宗还不配管,我真心前来,你何必向我耍这低劣的心思?” 赵欣抱拳道:“各有担忧,还请仙人成全。” 尹柘道:“此事简单,你今日就将更改国教的事盖棺定论,黎幽道宗作为大宋国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你若是不愿或者动什么歪心思,就别想黎幽道宗会帮你们!” 尹柘语气坚定,态度特别坚决。 赵欣此刻心急如焚,心中全是黎幽道宗的好,就来不及思考,直接脱口而出:“前辈莫气,前辈莫气,从今日起,大宋国教就是您黎幽道宗的了,还请您尽早出面,帮我们清除北边灾祸。” 赵欣刚说完,此起彼伏的声音从各处响了起来:“尹柘,你好诡谲的心思,趁大宋羸弱,就来打中广域的心思,有问过我们衍天宗吗?” 第86章:衍天宗秘技鸿蒙天禁 命思涯人未至声先行,不算恢宏的声音,却让在场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说的没错,三大仙门本平起平坐,可偏有人想凌驾于众人之上,着实是狼子野心。”另一道声音层层叠叠地涌了过来。 尹柘面色再变:“长生宗竟然也来了。” 衍天宗会来,黎幽道宗早就想到。 凭赵橘儿的面子,请来衍天宗命思涯并不奇怪。 可,尹柘万万没想到长生宗也会来。 三大仙门再次为郑州而齐聚。 “二位既然来了,何必遮遮掩掩不肯露面?”尹柘佯装不怕,嘴角甚至还挂着浅淡笑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衍天宗和长生宗不过是最不受重视的两大仙门而已,岂会是黎幽道宗的对手? 大不了就会会他们。 尹柘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悄然而至两个人。 自然是尹柘和上次露过面的长生宗长老尚云。 他们各自身边还有赵橘儿和乔诗晗。 独此二人再加上郑州的面子,才能请他们出山。 “尹柘,你打大宋朝的心思与我无关,然而此事牵连郑州,我不得不管。”命思涯决计是不怕尹柘的,二人地位相当,实力相差无几,尹柘身边空无一人。 可命思涯在开口之前就已经观察过很长时间,一众实力非凡的大儒,都是他的盟友,他们联手区区尹柘不足为惧。 “说的没错,此事与郑州有关,我长生宗也不能袖手旁观。”尚云道。 尹柘轻轻踱步说:“你们二人的心思,我自然清楚,不都想的是收郑州为徒?可,他对你们衍天宗和长生宗,可都是有点瞧不上呢。” 尹柘仰头竟是大笑起来,揶揄嘲讽之意尽显。 楚绝期的事结束以后,国师慌慌张张地返回黎幽道宗,也将长生宗和衍天宗互相争夺郑州的事说给宗门。 因为忌惮两大仙门,所以黎幽道宗才会让楚绝期暂时撤出大宋,但今日这机会实在太好,黎幽道宗终于忍不住出手。 而且一出手就派出,地位和实力都比楚绝期更高一等的尹柘,其目的就是一击拿下,千万别再出任何差错。 所以,针对这种情况,其实黎幽道宗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当下还不到拿出来使用的时候。 “瞧与瞧不上,用不得你说,此乃我们与郑州的事,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回黎幽道宗!”命思涯重重地说道。 尚云瞥了命思涯一眼,决定暂时先闭嘴,任由命思涯去发挥,二人固然争锋相对,却也明白审时度势。 “你们今日贸然出面,也太小觑我们黎幽道宗的手段了吧?” “我给你们个撤出东京城的机会,若不珍惜,就别怪我损了仙门之间的情分。” 尹柘昂首道,眉宇间透着自信。 命思涯与尚云对视一眼,立刻分开,同时看向另一侧的大儒亚圣。 尹柘的威胁绝不是狗急跳墙,他如此自信,必然还有手段,可,他们也不能因此而桃之夭夭。 数十亚圣,再加上三尊仙门威名赫赫的人物,他们就不信尹柘能找到应对之方法! 命思涯与尹柘争锋相对道:“我倒也想瞧瞧黎幽道宗的手段会不会让我失望。” 尹柘登时色厉内荏起来,说了一句好,身形陡然拔高,悬浮于天穹时,单手挥出一道耀目光芒,旋即,东京城外各处都有同样模样的光芒做出回应。 做完这些,尹柘满意地落回地面:“这手段,命长老可还满意?不过是数百黎幽道宗核心弟子和外门长老而已,在命长老面前应该是不值一提的吧?” 炫耀意味尽显的质问,并没有让命思涯生出畏惧,他只轻轻一笑,道:“的确不值一提,除非黎长卿亲至,不然你们黎幽道宗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 黎长卿是黎幽道宗该界掌教。 仙门中地位最高。 也就是在他治下,黎幽道宗才对大宋朝发起总攻。 因此功绩,他被很多人认为是可与开宗掌教相提并论的无上大能。 是仙门中理应享受最高礼遇的人。 黎幽道宗将他视作璀璨星辰,岂容命思涯如此亵渎胡说?尹柘勃然大怒,再度挥手,拂尘已然化作两柄双钩,直奔命思涯而去。 黎幽道宗的修炼者,一生需学习两种不同的功法,一种名为黎明仙决,主仙术,品阶不如衍天宗和长生宗,传承仙决。 另一种则名为幽冥 诡匠,可令仙术化作蛮武所必须的力量;敏捷;反应等要素,并可在‘诡匠’武器库中选择一种兵刃修炼。 而这也就是黎幽道宗如今地位稳压长生宗和衍天宗一头的原因。 他们更多变,更适合蛮武逐渐觉醒的中广域。 最主要的是战斗力足够高,迷惑性足够强。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 翩翩仙人会变出两柄钢爪,近身偷袭。 命思涯非寻常人,尹柘凌厉攻来时,他向后倒飞出去,手中忽多一盏灯,灯芯本微弱光芒,忽然大作。 “鸿蒙天禁。”命思涯喃一声,左手取出一张符箓丢于灯中,霎时火光大作,尹柘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火光吞噬。 最不可思议的是,待熊熊烈火褪去,竟也不见尹柘身影。 亲手让尹柘消失不见的命思涯,竖起灯,吹灭灯芯,笑着说:“被封印在灯里的感觉应该不太好受吧?” 本已经熄灭的灯芯竟然随着命思涯的话又不屈地闪烁了几下。 恰在此时,黎幽道宗其他修炼者终于到了。 姗姗来迟的他们许久没有找到尹柘,便将目光挪至命思涯和尚云身上。 “两位前辈,敢问尹长老何在?”某外门长老,躬身行礼,颇为礼貌,他还不知道刚才尹柘与命思涯剑拔弩张,更不知道,尹柘就在命思涯的灯里。 “他去地牢找郑州了。”命思涯面不变色地扯着谎话,尚云险些笑出声,灯芯的闪烁更加急促和急迫。 那外门长老也不是傻子,目光流转之际,也看出端倪,忙伸手一指,仙气注入灯中,尹柘这才狼狈地解脱出来。 第86章:劫法场 此乃衍天宗秘术,可将人暂时封闭在灯芯空间中。 若对手实力较强,便只能暂时封闭。 若对手实力弱于自己,甚至可以直接将其吮吸成干尸,成为灯芯养料。 这些年来,死在命思涯灯芯中的人不胜枚举,尹柘可以侥幸逃脱,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 “这就是黎幽道宗的手段吗?真不愧是中广域头等仙门。”周兴邦乐得见到尹柘吃瘪,便马上开口嘲讽起来。 尹柘气息紊乱,怒目而视着云淡风轻的命思涯,他的实力确实强于自己,但如果论及准备,他拍马难及。 尹柘冷静下来,此刻整个御花园里,全部都是黎幽道宗的人,其人数总计在五百人左右,皆是核心弟子,实力不容小觑。 今日若硬碰硬起来,黎幽道宗并不一定会败,可损伤也会特别严重,尹柘权衡利弊后,来到惊犹未定的郑州身前,说道:“陛下也看到了,这群大儒联合衍天宗与长生宗,若不依仗黎幽道宗,陛下认为自己又有多大的破局机会?” 赵欣忙说:“是是是,真人说的极对,还请您早些派人出手,将他们赶出东京城,从今往后您就是大宋国师,可替朕做出任何决定!” 仙门斗法的盛况以及数百黎幽道宗修炼者,已经让赵欣彻底地失去骨气,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尹柘身前。 周兴邦失望地摇头,郑临沅曾无数次替赵欣辩解,说他其实是心有韬略的治世能君,当时周兴邦就对此模棱两口,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大失所望。 前代固然也有昏庸无能之君,可都不会做出改变大宋国教的事。 而且看他现在模样,那还有大宋天子之威,只是在黎幽道宗面前摇尾求怜的附庸而已。 尹柘颇为满意,继续说:“依我看,明日清晨就问斩郑州和郑临沅,陛下认为如何?” 赵欣忙说:“甚好,甚好,朕正有此意,真人快些动手吧,若是不然,我这御花园都得被长生宗和衍天宗的人给拆了。” 一切沧海桑田,前几日长生宗与衍天宗出面时,赵欣还倍感振奋,甚至还做出要做个治世明君之宏图伟愿。 可今日,仅需黎幽道宗这么轻轻一恐吓,他的膝盖便是比那沿街乞讨的人强不了多少。 命思涯听到赵欣的话,本是勃然大怒,正欲开口,却觉察有人扯了一把自己的衣袖。 命思涯不满地扭头看去,尚云正与那乔诗晗一同站在自己身后。 “思涯兄,今日不便再继续出手,郑州今日还不会死,我们没必要现在就剑拔弩张。”尚云冷静说道, 他的声音控制的恰到好处,刚好只有命思涯和不远处的周兴邦能够听到。 “怎么?你这老小子怂了?”命思涯问道。 尚云摇头说道:“此时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明日问斩,郑州和郑临沅势必会离开天牢,我们到时再出面也不算迟。” “再者说,现在赵欣已经认可黎幽道宗的地位,咱们就算杀光黎幽道宗所有人,还是会有人再度顶上,黎长卿说不定也会亲自出面,这么做,对你我宗门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命思涯见尚云所说还有几分道理,便说道:“你继续说,咱们究竟该怎么做?” 尚云冷静地分析起来:“直接去天牢抢人自然无法做到,大宋天牢的束法儒阵,你我进入就变得与那常人无异。” 这也就是为什么不论是周兴邦还是衍天宗,长生宗都直接来找赵欣,而不是去天牢救人的原因。 大宋天牢建造时间极早,其中有大宋辉煌时,当世唯一的真圣所布置的束法儒阵,不论是谁,只要进入就会失掉全身修为,无人能够例外。 儒道造诣强如周兴邦,也是无法做到。 故,他们只能向赵欣施压,而不能直接去天牢。 此事人尽皆知,尚云何必再解释一遍,命思涯皱眉,尚云按住他的胳膊继续说:“问斩郑州和郑临沅是黎幽道宗扬名东京城的最好机会,他们绝对不会错过。” “明日问斩必会安排在东京城最繁华热闹之地,咱们到时出手,直接劫了法场,绝对能保万无一失。” 命思涯稍加思忖便知道尚云所言非虚,这么做的确安全,将精力都诉诸于救下郑州本身,不在今日浪费修为,自然稳妥。 再者说,明日郑州大失所望,心念俱灰时自己突然出现救下他之性命,一定能在他的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到时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四柱七杀命格,就可以被衍天宗稳稳地收入囊中。 至于长生宗? 他们的仙术能有自己的排场大吗?他们的战斗力能有自己更强吗? 实在是不足为虑。 “可。”命思涯答应一声,竟然立刻离开,没有丝毫逗留。 正当尚云和乔诗晗也准备离开时。 命思涯再度出现:“不好意思,忘了个人。” 说完,他揪起赵橘儿的后领,像提小猫般,带她离开。 命思涯的离开,被尹柘觉察,他自知以当下的实力,不便挽留,就放任他们离去,暂时护住今日安稳即可。 尚云同时飘然而起,传音于周兴邦耳中:“明日法场见。” 说罢,尚云也没了踪影。 周兴邦与身后大儒对视一眼,转而望向赵欣,无奈摇头,叹着气离开了御花园。 见他们离去,赵欣惊犹未定地拍拍胸口:“还好有真人在,不然天知道大宋会变成什么模样。” 尹柘全然不顾赵欣的吹捧,凝重说道:“即刻撰写诏书,命人明日清晨问斩郑州郑临沅父子,并在全城各处张贴告示,向东京城乃至大宋各域,通告国教更迭一事。” 赵欣犹豫着说:“那北氓域的事” 尹柘怒而说道:“快去做,杀了郑州和郑临沅,北氓域的事自然迎刃而解。” 赵欣不敢忤逆,即刻去做。 当天夜里。 全城各处就都知道右相郑临沅与其子将在第二日被问斩的事。 拥挤的告示牌前,一毛头小子瞥了一眼告示上的内容,匆匆来到无人处,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尽数说于面前之人,说完后又补了一句:“倦容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87章:敬这小酌之时 鱼倦容神色冷峻,稍加沉吟后说:“让兄弟们都准备准备,明天去劫大宋法场!” 青年倒吸一口冷气:“倦容姐,这里可是东京城!有天策飞将盯着,而且长孙忘情也在这里,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鱼倦容神色不改,坚定道:“让你做你就做,那这么多问题?” 青年不敢再争辩,忙去照做。 他走后,鱼倦容望着塔楼之间斑驳出现的东京内城,徐徐说道:“郑公子,你曾教给我治世良方,如今你身陷囹圄,安危难测,纵算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在那昏君手中。” “再者说,我还不知道英特纳雄耐尔的意思呢。” 第二日,烟雨蒙蒙,整个东京城都被雾气笼罩,十月末正是一年中最肃杀多变之时,郑州和郑临沅被关押在囚车中,缓缓驶出天牢。 郑州激动到发抖,终于要死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位面之主的宝座正在向自己招手。 郑临沅站在与郑州平行的另一辆囚车中,曾经的大宋右相,权倾朝野,就连天子也要尊称一声郑叔的他,如今狼狈不堪,虽然在天牢里没受什么折磨,顿顿有肉,有酒,可还是不免苍老很多。 郑州知道,以郑临沅的实力,脱困并不难,区区囚车困不住他,但他已经看透大宋真面,活着倒不如去死。 能与郑州一同写下大宋的挽歌,倒也不失为一番雅事。 终于,囚车来到喧闹的主干道,两边贩夫走卒,均是摇旗呐喊,手中持着菜叶,鸡蛋,更有甚者还向郑州和郑临沅身上投掷着石子。 郑州冷漠处之,郑临沅固不想逃脱,也不愿郑州在自己和大宋子民面前露出窘迫模样,就用儒法秘术,暗中帮他挡住扑面而来的攻击。 其实相比起郑州,郑临沅所受到的凌辱更多,东京城百姓只知他是奸佞,却不知,郑临沅于微末处,为他们做过多少努力。 赵欣功劳簿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罢黜盐税,就是郑临沅一手促成。 只在东京城外实验的土地分封也是郑临沅的决策。 他为大宋,放弃成就亚圣的机会,最后只换来个奸佞名声和过街老鼠般的待遇。 有人该承暖阳耀身,有人就该长眠枯寂。 终于,囚车游行一遍东京城各处以后,驶至菜市口。 一般情况,只有罪大恶极且出身低微的囚犯,才会在菜市口问斩。 如郑临沅这种身份的人,就算问斩,也会选择在人流更少,且不会被人知道的午门外。 而今日,为将儒家气运彻底打压殆尽,尹柘阴损的将行刑地换成菜市口。 想彻底斩断儒家最后的希望。 强如郑临沅,都只能享受这种待遇,其他人岂敢再修儒? 当气节丧尽以后,不用刻意打压,儒道自会凋零。 囚车来到菜市口时,这里已经布置妥当,蒙面的刽子手,磨着手中锋利长刀,他身后,数把椅子上,坐着天子赵欣,黎幽道宗长老尹柘和其他几位大宋朝的中坚之臣。 “死囚郑州;郑临沅到——”声音刚响起来,就被菜市口围观百姓的欢呼给盖住。 囚车打开,有两名仆役押着郑州和郑临沅走上高台。 “跪下!”高台上,仆役喝道。 郑州不动如山,双腿如灌铅,穿越而来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未跪过,生死面前,更不能如此。 郑州没跪,郑临沅亦如此。 仆役正待继续呵斥,郑临沅却挺胸说:“你回去问问赵欣,他敢让我跪吗?” 仆役吓了一跳,他知道郑临沅的身份,虽然原来的右相,现在已经成了囚犯,可气势仍旧不逊色于当初。 “算了,不跪就不跪了吧,跟两个死人说这么多干嘛?”赵欣摆手,无奈说道。 他不想继续激化这件事。 郑临沅不反抗已经是出乎意料,何必再纠结于跪与不跪。 仆役得令褪去,郑临沅冷哼一声,面朝东京城百姓,却是不去看赵欣。 他对大宋已经失望。 “郑州通敌叛国,该当死罪,郑临沅不明就里处处遮掩,同以死罪论处,并罚郑家上下所有奴仆发送边关,女性入教坊司为奴为妾。”太监手持圣上御笔,高声诵道。 紧随其后的是菜市口如潮水般的鼓掌。 “郑州,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太监得御令,上前问。 郑州摇头,心道:搞快点,搞快点,本位面之主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太监 转一圈:“郑临沅,你呢?” 郑临沅道:“来壶酒吧。” 太监回身询问赵欣的意思以后,立刻着人安排买酒。 同时,赵欣又将一张圣旨,递给太监,示意诵读。 太监徐徐张开,字字洪亮地读:“从今日起,大宋国教改儒为黎幽道宗,此旨一出,大宋国境之内,任何人都不准再修儒,国子监归黎幽道宗掌管左右,原国子监祭酒王文公罢黜为民,国子监修儒之逆子,尽数降为奴籍,终其九代,不得入朝为官,钦此。” 圣旨诵罢,竟无一人鼓掌,他们虽然都是市井小民,却也知道儒家重要,每个人幼时,或多或少,也都看过开蒙四书。 问斩郑州郑临沅是普天同庆的好事,可改儒为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可,旨意已成,除了照做,再无他法。 郑临沅闻听圣旨后,止不住的摇头,他原本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已经把大宋带入正轨,现在看来,还差的太远。 从赵欣失掉骨气,罢黜儒道时,大宋就已经亡了。 一抹悲恸涌上心头,郑临沅无语望天,喉头苦涩。 恰在此时,买酒的人回来,是郑临沅平时最爱饮的桂花酒。 本是清雅之地,陶冶情操该用小杯慢酌的酒,被一股脑地灌入陶碗里。 刽子手上前,帮他们二人解开枷锁,以便饮酒。 郑临沅屈膝端起面前的酒,不由涌泪,肉体还没亡去,他的心念已经死了。 “敬这大争之世。”郑临沅哽咽着忽然嘶吼。 郑州拿酒,心中畅快,想到头顶青天即将是自己掌中之物,便与父亲一碰后说:“敬这小酌之时。” 话音刚落,远处响起厮杀哀鸣声。 第88章:菜市口激战 怎么回事? 赵欣觉察到不测,立刻起身道:“动手!” 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如果长生宗和衍天宗来劫法场,大宋将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黎幽道宗身上。 刽子手得令不敢犹豫,大刀迅速扬起,甚至都来不及往上喷酒,就朝着郑州的脖颈重重挥去。 郑州下意识地闭上眼,后脖颈处甚至都已经可以感受到猎猎风声和刀刃上的寒气。 郑州心道:总算是可以死了,这大宋也就没存在下去的必要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救回郑临沅的命。 正想着,忽听‘铮’的一声,刽子手的刀随即一滞,郑州揉着耳朵睁开眼,却见他的刀,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皲裂,即将破损。 “怎么回事?”郑州立刻去看郑临沅,他那里也出现着同样的情况。 不过郑临沅倒没有郑州所表现出的慌张,他站起身,哈哈大笑:“琴圣前辈既然来了,何必隐藏在暗处。” 琴圣?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幺蛾子? 郑州正思忖时,远处塔楼上响起清冽声音:“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逃?真想死在大宋屠刀下?” 郑州循声望去,塔楼上坐着个貌若青年,却满头银丝的人,他盘膝坐着,腿上放着一张古筝,拨弹之间,竟有肉眼可见的气波正在汇聚。 郑临沅瞧着郑州,电光火石间说:“州儿,此事父亲不便解释,琴圣既出面,说明你我命不该绝!” 郑州:??? 命不该绝算怎么回事? 喂! 别影响我送死啊! 身后,赵欣忙向尹柘问:“真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尹柘不慌不忙:“本就是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你怕什么?真当我黎幽道宗是泛泛之辈?” 赵欣忙道:“不敢。” “哼。”尹柘冷哼,迈步走出,拂尘轻舞,另一端远处又响起震耳欲馈的响动。 黎幽道宗至。 他们等的就是这黄雀在后的机会。 郑临沅自知事态紧急,便顾不得再去问郑州,单手抓住郑州的胳膊,正待行走,头顶传来响动:“接着。” 郑临沅抬头,周兴邦踏空而行,掷下一柄湛蓝宝剑,剑锋无芒,却给人锋锐之感。 “谢前辈赐剑。”郑临沅一跃而起,接剑大笑。 “长生宗的人正在门外等着,黎幽道宗修炼者我们拖住,你们快去找他们汇合。”周兴邦说完,坐在空中,长袍猎猎,手中持笔。 郑临沅点头,拽住郑州的胳膊,正准备远行遁走,四面八方就杀出天策飞将人马。 人数庞大,总计数万。 百姓早已吓到抱头鼠窜,整个菜市口都被天策飞将给团团围住。 李渊疾站在阵前,背持长枪,面对曾经的密友,长久沉寂后向身后兵士喝道:“拦住他们,若遇反抗,杀无赦!” 郑临沅摇头苦笑道:“渊疾,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李渊疾持枪横指前方,“职责所在。” 说完,天策飞将轰然冲出,速度极快,眼前甚至都出现残影,郑州长舒一口气,这么多人,自己应该会死吧? 这想法未持续多久,就被郑临沅无情碾碎,他持剑,站在原地,忽拔地而起,徒留郑州一人站在天策飞将的包围圈中。 郑州大喜,太好了,这次郑临沅终于没掉链子。 父慈子孝果然好用。 可郑州还没欣喜多久,他偶然抬头时,发现父亲郑临沅正在灰蒙蒙雾气下,持剑向下猛冲。 你可曾见过从天而降的剑法? 郑州瞅准郑临沅下落的轨迹,试图被剑给劈死,未成想,郑临沅压根就没落下,他的剑尖停在距离郑州头顶数寸的距离,剑气横贯而出,如长虹落日般。 郑州无意关注郑临沅一手缔造的奇境,心中想着,我要是蹦起来,会不会被剑给贯通? 说做就做。 郑州使出吃奶的劲想要跳起来,却发现自己不论用出多大的劲头,距离剑尖总是有着些微弱差距。 差之毫厘,却谬以千里。 地心引力,nl。 同时间,涌上来的天策飞将纷纷倒飞出去,金甲碰撞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 郑临沅收剑,自空中缓缓落在地上,爽朗笑道:“这无我无剑许久不用,倒也没有生疏。” “州儿做的不错,要不是你用身体做剑气载体,我这儒剑怕也不能释放出这般强大的威能。” 郑州:“???” 我怀疑你在侮辱我,可没有证据。 一波天策飞将重伤,可大战远未截止,高台下的剩余猛将,均似不畏死活般的冲上来。 李渊疾持枪冲来,威势惊人,直指郑临沅,他用剑挡开,铮的一声,郑州甚至都差点暂时失聪。 一枪未成,李渊疾再起攻势,他横卧枪杆,放于腹部,脚跟扭动,竟如风车般狂旋而来。 郑州:好一招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不过,大风车真的是每一个战士的必备技能吗? 郑临沅反应极快,抓起郑州,竟于李渊疾狂旋中,找准枪的落点,单足踩住,李渊疾来不及反应,势头止住,再想用力,却发现枪尖上的郑临沅重若千斤。 “渊疾,何必如此?”郑临沅道。 李渊疾道:“天策上将,不得不如此。” 郑临沅苦笑,今日若不让李渊疾身受重伤,恐怕难以脱身,他从枪尖滑落,李渊疾正打算起势时,郑临沅竟用手握住枪尖,单臂用力,将他挑飞出去。 郑州瞧的瞠目结舌。 郑临沅竟然这么强吗? 被他打死,好像更靠谱一点。 李渊疾身形倒飞出去,将要落地时,忽然被人用盾牌接住,这才没有受伤,却也失去了再与郑临沅争锋相对的能力。 郑州凝睛看去,长孙忘情右手握刀,左手持盾,似战神般矗立原地。 她换了女装,着一袭量身缔造的玄色盔甲,双眸无情,亦无所动。 “无情。”郑临沅打了招呼,气势也是变得凝重起来。 长孙忘情不语,眼眸坚定,她什么都没说,又像说了许多。 郑临沅此刻颇为纠结,若与长孙忘情大战,必会受天策飞将牵连制约,而且也不能护住郑州,若执意逃走,以长孙忘情的实力,追上带着郑州的他并不难。 正当郑临沅纠结不决时,如黑云般天策飞将身后,响起呼号:“十二夜红月为救郑州而来!” 第89章:国运金龙现 十二夜红月的人怎么也来了? 郑州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所有人都用尽浑身解数不让自己送死。 不死就不死。 至于如此努力吗? 郑州满心郁闷地扭头去看,十二夜红月的刺客呼啸而来,呈利剑之势,在天策飞将军中刺出一道口子。 别看他们是刺客,常行那暗杀之事,近身搏斗的本身照例不弱,而且能入十二夜红月的刺客,无一不是经过精挑细选,蛮武造诣其实也在水平线以上。 故,天策飞将根本拦不住他们。 “郑公子,倦容来迟了。”忽传来一道柔媚女声,郑州循声望去,正是手握两柄短剑,浑身沐血,一脸肃杀之气的鱼倦容。 “你怎么也来了?”郑州没好气地问。 鱼倦容刺穿一天策飞将的喉咙,忙里偷闲道:“公子大恩,倦容没齿难忘,更何况,您今日身陷险境,也是我一手促成,若不将您救出,倦容寝食难安。” 郑州无语。 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寻常刺客一样,做个没有感情的杀戮工具? 救人这种事,该是刺客做的吗? 郑临沅这时正在与长孙忘情酣战,见十二夜红月来人,同时听到鱼倦容所说,顾不得他们的身份,忙抵住长孙忘情劈砍而来的长刀:“你们先带州儿离开,这里有我顶着。” 当下,菜市口乱作一团,黎幽道宗尚未发现郑州的踪迹,如果他被黎幽道宗发现,到时候想走可就太难了。 “嗯。”鱼倦容答应一声,抓住郑州的胳膊:“郑公子,我现在就将您送出城外,那里有我们的人等着。” “只要出了城,纵使黎幽道宗修炼者再强,也抓不住你!” 郑州面露难色,虽说送死已不太可能,可留在东京城里兴许还有一线转机,若离开东京城,再想送死可就难如登天了。 恰在此时,一道锋锐气茫射中鱼倦容的胳膊,她迅速躲开,这才没有被气茫击中。 “在我手中,还想逃去那里?”天穹间,尹柘傲然独立,手中拂尘轻扬。 在与大儒激战时,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郑州身上,无奈一直被周兴邦拖住,现在终于找到机会,悍然出手。 而此时的周兴邦,又被另一黎幽道宗的修炼者缠住,一时半会无法摆脱。 郑临沅大急,想转头去攻击尹柘,长孙忘情横劈一刀,肃然说道:“郑大人,分心是会死的。” 郑临沅无奈,只得躲避,长孙忘情继而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她手中的盾刀,乃是特制,名为白狼啸月,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不输大宋任何儒器。 郑临沅也只能做到勉强压制她,若再分心,恐会败北。 郑州冷静的分析当下局势,心中权衡起来。 以周兴邦为首的亚圣天团,被黎幽道宗缠住,不得脱身。 郑临沅与长孙忘情对抗路掰头。 十二夜红月的刺客苦于天策飞将的反扑。 鱼倦容又被气茫挡住,无法抵近自己。 这是绝好的送死机会啊! 郑州立刻回身,不屑说道:“谁说我想逃了?” “在大宋国境中,我看该逃的是你们才对。” 尹柘收起拂尘,用居高临下地姿态审视着郑州,而今郑州已被他用画地为牢给困在原地,不过是待宰的羔羊,戏弄他一番,才能显现黎幽道宗之威严。 “牙尖嘴利而已,儒道已灭,大宋道通归我黎幽道宗执掌,你们大宋的儒道,只能像丧家之犬溃逃而已。”尹柘悠悠然说着。 “那又如何?纵百死,纵儒道凋零,却也要比你们黎幽道宗伟大辉煌百倍!”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很难再生出其他畏惧。 也就是说,现在的郑州,免疫无脑垃圾话。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大宋虽凋零,却也有有志之士愿以自己之鲜血,荡清俗世诸多灾殃恶疾。” “我总会亡去,可大儒道统将千秋万代!” 郑州振臂高呼。 远处郑临沅的剑滞住,泪眼摩挲,长孙忘情本有机会立刻了结了他,却迟迟没有下手。 周兴邦奋而击溃缠着他的诸多黎幽道宗修炼者,持笔奔来:“儒道岂容你恣意玷污。” 尹柘觉察不测,不再犹豫,立刻动手,拂尘射出乳白气芒,速度极快,远超周兴邦奔来之极。 郑州闭上眼:送死,果然还是要 靠自己。 就在此时,一道龙吟声,于地脉中响起,声音之恢宏,气势之霸道,甚至令地面都颤动起来。 那气茫触及郑州时,却被突然出现的金色护盾慢慢吞噬。 郑州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失神,一只金龙从地脉中冲出,尘土飞扬,龙吟不绝,灰蒙蒙的天穹,都被金芒所遮蔽。 “这这是国运金龙?”郑临沅怔怔开口,表情中充斥着不可思议。 周兴邦承受不住金龙威压,落于地面,呼吸粗重,情绪激动不已:“没想到我周兴邦有生之年,竟还可以亲自目睹一次国运金龙!此生无憾了!” “这金龙好像在哭?”鱼倦容忽然说。 一滴水打在她脸上,她伸手去摸,食指上布满金色丝线。 “金龙恸哭,这是亡国之相啊!”郑临沅惊骇说道。 话音刚落,数道金色雨水滴落下来,整个东京城都被其覆盖。 金龙停住一直扭动的身躯,这时众人才发现,那金龙果然是在恸哭。 金色泪珠从它眼眶止不住地滑落。 尹柘惴惴不安地抬头瞧着那国运金龙,不敢有丝毫动作。 国运金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这不合常理。 作为大宋国脉的扛鼎者,国运金龙一直都是以图腾之姿示人,在大宋千年历史中,国运金龙从未出现过。 周兴邦稍作沉吟,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国运金龙因郑州而出现,它恸哭也是因为郑州!” “原来是郑州的赤诚之心感染了国运金龙,所以它才会出现,以用自己的残躯,护郑州无虞!” 郑州张大口,不可思议地说:“这他妈也行?” 这时,金龙恸哭终于止住,它疾飞而来,龙爪挥动,郑州只觉得身体轻盈,双眸失去光华,等到他再度恢复视线时,已在百米高空上,而他胯下便是国运金龙! ps:想知道有多人在看,能不能留个段评。 第90章:尹柘被秒杀 国运金龙承载着郑州,在天际翱翔,堂堂大宋国脉的象征,现在竟成为了郑州的坐骑。 郑临沅抬头仰视着郑州,“国运金龙竟然承认了州儿,大宋若不负他,必将昌盛呐!” 他不由黯然,在郑临沅看来,赵欣所犯的错误,无异于灭国,而国运金龙的恸哭,恰好就印证了这点。 假如没有分崩离析,就凭郑州能够催动国运金龙这一点,大宋都必将再度强大如鼎盛时期。 可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是为时已晚。 “尹长老,咱们现在怎么办?”金龙出现以后,大儒与黎幽道宗之间的争斗便停下,黎幽道宗某弟子问向尹柘。 尹柘深沉说道:“不着急,再观望观望,国运金龙恸哭此乃灭国之相,说明现在的国运金龙远不在巅峰时期,咱们这次或许可以一举毁掉大宋国运!到时整个中广域就是咱们的天下。” 黎幽道宗留大宋钝刀子慢慢割肉,就是因为对国运金龙无计可施,现如今它主动出现,自然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如果可以,尹柘希望能把郑州和国运金龙一起杀死,那他在黎幽道宗的地位将直线飙升,就连那掌教之位,也是可以觊觎的。 承在金龙身上的郑州,心中郁结,这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前世他想当一次‘龙骑士’。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竟在沧元界,真的做了一次龙骑士。 就是骑的龙,有点差强人意。 “你放我下来吧,大宋国运岂能在我胯下?”郑州道,他还惦念着下面穷凶极恶又透着可爱的尹柘。 金龙嘶鸣一声,不知所云。 这一声回应郑州的嘶鸣,在其他人眼中,则是金龙暴怒之迹象。 尹柘甚至都悄咪咪地往后退了许多步。 许是收了金龙的影响,一直藏在桌下的赵欣也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模样,钻出来瞧着头顶的金龙出神。 朕是大宋天子,这国运金龙理应受朕的驱使,若能操纵它,不管是大儒亚圣,还是黎幽道宗,都不是朕的对手! 赵欣如此想着,竟跪地向头顶的金龙恳切说道:“金龙在上,我乃大宋天子,承国运庇佑,您今日既然出现,理应听从朕的号令,共抗强敌,护佑大宋都城!” 金龙鼻息喷气,瞥了赵欣一眼,而后不屑挪开。 赵欣不解其意,以为是自己的态度太过桀骜,忙又调整语气道:“适逢大宋都城连遭祸殃,百姓苦不堪言,还请金龙及时出手,还大宋一个朗朗乾坤。” 金龙再度扭头,不屑于搭理聒噪的赵欣。 郑临沅见状摇摇头,暗自说道:“看来这一次,就连国运金龙都对大宋失望了。” 另一端,尹柘身边的修炼者低声说道:“长老,这金龙迟迟没有出手,会不会是郑州和郑临沅故意整出来吓唬咱们的?” 尹柘左右一思忖,发现还真有这个可能,郑州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险些死在自己手上而已,如何能引来深藏在大宋龙脉中的国运金龙? 这事经不起推敲,若推敲,便会发现漏洞百出。 “呵。”尹柘忽然挺直腰板,冷笑说道:“我还真以为是国运金龙露面,原来只是个障眼法而已,郑临沅你们为了活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郑临沅平时尹柘:“你若不相信,上前试试便知。” 尹柘见郑临沅平淡如水,颇为冷静,心中不由再度忐忑起来,而这时,赵欣走过来愤愤地说:“长老猜的没错,这金龙一定是郑州他们故意设计出的障眼法,朕乃大宋天子,它若是真的国运金龙必会听从我的凋零,岂会成为郑州坐骑?” 尹柘缓缓点头,赵欣所说也有几分道理。 赵欣再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赵家血脉,大宋江山社稷的合理继承人,国运金龙既然守的是大宋社稷,为何会遵从郑州凋零,这不合常理。 忐忑与揣度彻底消弭,尹柘道:“既然不愿承认,那我就亲手毁了你们这障眼法。” 说罢,尹柘改拂尘为双钩,挺身而起,直奔国运金龙而去, 金龙嘶鸣一声,有人竟敢挑战它的权威? 郑州轻敲它的脊梁说道:“待会尹柘攻来时不得反抗。” 郑州也不知道这金龙能不能听懂,但自己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到的。 若能死在尹柘的双钩下,国运金龙绝对功不可没。 如果郑州现在能够平时国运金龙,定会发现,它那不怒自威的双眸中,陡然出现一抹不解,不太能够明白郑州想做什么。 “眼神如此呆滞,果然是假的!”尹柘已经逼近,朗声说道。 他手中双钩直指金龙肚皮底下。 柔软处将被袭击,金龙下意识的反抗,龙爪轻拨,可能都没用力,堂堂黎幽道宗长老竟然就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以自由落体姿态滑落地面。 一众黎幽道宗弟子忙将尹柘接住,可这个时候的他,早已气息全无。 尹柘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在场所有人,包括郑州在内,都有点不可思议。 若论境界,尹柘能当上黎幽道宗内门长老,岂会是沽名钓誉之辈?大宋能与他为敌者,除却大儒亚圣,就只剩下郑临沅和长孙忘情。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仙门中都有赫赫威名的强者,竟然就这样死于非命? 谁还敢怀疑国运金龙的真实性? 谁家的障眼法,竟然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黎幽道宗苟活的修炼者静若寒蝉,不敢离去,在金龙下待着,又需承担莫大的压力。 赵欣彻底沉默,跪在地上,垂着头抖如筛糠,堂堂大宋天子,此刻连那叫花子都不如。 瞧着地面上众人的反应,郑州无奈摇头,金龙这一记敲山震虎,彻底毁掉他们的雄心壮志,他现在就算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让赵欣或者黎幽道宗的人剁下去,他们可能都不敢。 东京城已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郑州叹道:“出城去吧,送我出城以后你再回来,好歹也是大宋国脉,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其实郑州就是感觉它太强,怕影响自己送死。 金龙翱翔而出,地面上的人,长出一口气。 有人在看吗?留个名呀,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一提。 第91章:大宋永失儒道 郑州终于走了,在场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尹柘被秒杀时的模样,还在他们脑中萦绕不绝。 任谁也没想到,整件事竟然会因为尹柘身亡道消而宣告终结。 郑州牵动龙脉的事,必将在大宋朝声名远扬。 赵欣再想控制他可就难上加难了。 失去尹柘的黎幽道宗就是一盘散沙,没等周兴邦等人主动施压,身份地位只在尹柘之下的外门长老,喝了一声:“撤!”便带着尹柘的尸体远遁而走。 刘川乌扭头去看周兴邦,现在正是赶尽杀绝的好机会。 没有尹柘兜底的黎幽道宗,就算再来数百人,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穷寇莫追!当下还是尽快找到郑州更重要些。”周兴邦言罢,作势欲走,临行前还不忘瞥了眼赵欣,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大宋因他而错过了个再度崛起的希望。 这般天赐良机,错过就不会再有。 “临沅你还不走?”周兴邦盘旋在空中,俯视郑临沅。 郑临沅昂头回道:“前辈先走,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周兴邦道:“我在城外等你,估计郑州不会离开太远。” 说完,他催动儒术,与一众亚圣离开东京城。 周兴邦离开以后,郑临沅扫了一圈周遭,满地皆是天策飞将遗躯,血流浸透地面,令青石板都透着几分妖异。 李渊疾尚还在昏迷中,长孙忘情收刀坐在盾上,瞧着北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十二夜红月的刺客,在郑州驱动金龙驶离东京城的时候,就跟着他离开。 而今,偌大宋朝,徒留赵欣一人跪在地上双眸无神。 郑临沅踱步过去,“陛下可知今日为何会变成这样?” 赵欣不语,他以为郑临沅是来向自己显摆胜果,故摆出一张臭脸,扭头看向别处。 这是他在朝臣面前,最后的天子威严。 郑临沅自顾自地说:“你怕是永远也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他坐在赵欣身边悠然说道:“我原以为州儿与十二夜红月勾结是天大的错事,所以我愿同他一起受罚,不然你以为那日在金銮殿上,我会束手就擒?” “而今我恍然大悟,州儿自始至终都没错,大宋累积千年的死水,非我一人可以扭转,求变或许不忠,却能对天下子民有个交代!”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只顾皇朝霸业,却忘了,失掉儒道的大宋,已不配再称为大宋。” 赵欣只觉得喉头苦涩,想说什么却难以开口。 郑临沅瞧着天穹遗留的一抹金线,兀自说道:“从今日起,儒道在大宋断绝,儒之一途,也不再冠以大宋尊称!” “道乃命源,你即已错过,便不配再享有!” 说完,郑临沅悍然起身,准备出城。 他要说的就是这些。 他要让赵欣明白,不是大宋选择了儒道,而是儒道选择了大宋。 觉察郑临沅要走,赵欣忽然起身,色厉内荏地说:“你凭什么妄自断言?朕才是大宋天子!你们都得听朕的!” 郑临沅止步,不卑不亢地说:“不被人承认的天子还值得被尊重吗?” “儒道已与大宋无关,我子可以一言断之!” “从今往后,我郑临沅与大宋的关系便如此剑!” 说完,郑临沅忽然用劲,湛蓝宝剑一分为二,就连那断口都闪烁着点点寒芒。 做完这一切,郑临沅弃下宝剑,踏空而行走出东京城。 赵欣望着郑临沅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道:“郑临沅!朕绝对会杀了你!” 长孙忘情这时走来,说道:“陛下,东京城之事已经解决,我也该回关外守着了。” 赵欣瞠目问道:“长孙将军不再留几日吗?” 长孙忘情道:“北氓域当下正在屯兵,臣必须早点回去,早做准备,以免延误战机。” 原来是因为北氓域的事,赵欣长舒一口气,忙说:“有劳长孙将军了。” 长孙忘情摆摆手,也不作揖,立刻离开。 赵欣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与此同时。 在东京城外的密林里,郑州正悠闲踱步,国运金龙盘旋在头顶,时时刻刻都在护佑郑州安全。 今日没死成,绝对是天大的败笔。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 远离赵欣和郑临沅,没了他二人的暗中作梗,再想作死,应该不难。 不过现在去往那里,倒是成了悬在郑州头顶的一柄利剑。 总不能老在东京城带着消磨时间吧?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早死的修炼者有位面之主做啊! 正当郑州犹豫不决时,密林外陡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清晰入耳的议论声。 “倦容姐,咱们有必要非得找到郑州吗?我仔细观察过他,没什么大的不同,不过就是能催动国运金龙而已。” “而已?”鱼倦容差点都被气乐,“大宋朝千年历史,从未有人催动过国运金龙,这般足以载入史册的功绩,在你眼中竟然只是仅此而已?” “再者说,郑公子于我有答疑解惑之恩,他现在无家可归,大宋四处追杀,我岂能坐视不理?” 鱼倦容三言两语就让他无话可说。 其实,有句话鱼倦容一直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如果郑州愿意加入十二夜红月的话,他愿意把这分舵舵主职责交给郑州去承担。 在鱼倦容心中,郑州远比自己更适合这个位置。 密林里的郑州听到鱼倦容的声音,想法再起,十二夜红月以刺杀和反宋复楚为己任,危险系数特别大,光是今天劫法场,就死了数十人。 我若是加入十二夜红月举起反宋复楚的大旗,倒也不失为一种求死的好机会。 说干就干。 郑州转身往密林外走着,临近鱼倦容时,他咳嗽一声道:“我在这里。” 俄顷,那窸窸窣窣拨开藤蔓,踩在松软土地上的声音越发明显。 “郑公子。”鱼倦容第一时间出现,亭亭玉立地站在郑州面前。 郑州凝神望去,刚才在法场上,他顾不得欣赏,现在安静下来以后,他才发现,鱼倦容换了件利落黑色劲装,丰腴身段更显妖娆,眉眼中的一丝浅淡媚意,仿若浑然天成。 第92章:中广域最凶险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鱼倦容绝对是郑州穿越而来以后见到过的最美的女人。 不论是乔诗晗的广阔胸怀,还是赵橘儿的灵动憨态,虽然各有风韵,也都难与鱼倦容相提并论。 不过! 她数次破坏郑州送死。 当下,在郑州眼中,她不是女人,是天底下最恶毒的红粉骷髅! “你们出城时可有人跟着?”郑州询问,态度格外冷漠,仿若拒人于千里之外。 鱼倦容答:“尹柘一死,我们就乘机离开东京城,并无人跟着。” “那就好。”郑州点头,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 郑临沅和那一众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亚圣别跟着自己就行。 他们实力太强,多多少少会影响自己作死。 郑州现在已经认定了一点。 只要郑临沅不在自己身边,求死并不难。 现在顺利摆脱了他,倒也不失为一桩幸事。 “公子如今打算何去何从?那东京城您肯定是回不去的。”鱼倦容对郑州接下来的打算充满了兴趣。 郑州恍然,略加思忖后问:“你说这中广域最凶险的地方在哪里?” 鱼倦容道:“若在以前,中广域最凶险的地方肯定是黎幽道宗和大宋天牢。” “现在呢?” 鱼倦容怅然说道:“现在肯定是北方边关。” “耶律怵机的死激怒了北氓域皇帝,他亲率大军打算来中广域寻仇,估计再过不久,边关就会变成血流漂杵之地,只是不知玄甲苍云军能不能挡得住他们。” “说起来,边关大战也是由我引发,我当时也没想到,耶律怵机的死会让北氓域如此疯狂。” 她虽敌视大宋,可百姓是无罪的,大宋因北氓域被毁,鱼倦容绝对会喜极而泣,可每每想起那些因自己而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普通百姓,她就会格外黯然。 这倒是个好地方。 郑州长吁一口气,心中谋划着未来打算。 边关大战,势必残酷,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亲去边关,就算北氓域无意杀自己,八成也会在大战中被误杀。 到时自己立地成圣,再扭转战局,平息祸乱,岂不是美滋滋? 一念至此,郑州立刻决定远赴边关,去凑凑北氓域与中广域大战的热闹。 “公子可是想亲赴边关?”见郑州长久不语,鱼倦容就主动问道。 “你怎么知道?”郑州倒也无需隐瞒,鱼倦容的实力,还不足以扭转局面。 鱼倦容道:“公子忧国忧民,心怀大义,所以我猜您得知两方大战以后,肯定会亲赴边关,也只有像您这样的君子,才会主动往火坑里跳,旁人避之不及,唯您不畏生死,敢挺身而出。” 好家伙,这彩虹屁放的也太熟练了吧? 郑州一时都没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的优点。 “既然知道,就别再跟着我了。”郑州强做冷峻道。 那知道鱼倦容竟兴致勃勃地说:“郑公子,此事因我而起,这边关我想陪您一起去?再者说,从东京城至边关,路途遥远,公子纵有千般技艺,有人陪着也更稳健些。” 稳健? 本位面之主最不需要的就是稳健。 “无妨,我一人独去足矣。”郑州忙说。 鱼倦容哀叹,眉眼含郁道:“想来也是,我从小就加入十二夜红月,暗杀之人不胜枚举,仇敌极多,此行必会碰到不少,公子已足够劳苦,岂能再跟着我被仇敌追杀?” 被仇敌追杀? 还有这种好事? 郑州变脸速度好似初春的天气。 前面还阴郁满面,现在就笑颜如花。 “即是如此,我岂能坐视不理?你若执意要去边关,那变就与我同行吧。” “不过,话说在前头,此去边关不得带十二夜红月其他人,只能你我同去。” 鱼倦容眼中闪过一抹羞赧。 郑公子竟然不让我带其他人? 难不成是想同我共享二人世界? 哎呀。 鱼倦容你是刺客,郑公子是心怀天下的大儒,你想到哪里去了? 不过好不容易才说服郑公子,可千万不能让他后悔! “好,那咱们即刻就出发?”鱼倦容问。 郑州隐约感觉她情绪激昂了很多。 郑州不知鱼倦容想了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带那么多人, 不太好被鱼倦容的仇敌追杀,而且反杀对方的概率还特别高,不够稳健。 “不着急,国运金龙还在林中,我先让它返回东京城再做定夺。”郑州道。 鱼倦容吃了一惊:“被国运金龙眷顾是天大的好事,公子何必再让它回到东京城给那昏君守江山社稷?” 郑州摊手问:“你想要吗?不行的话,便送给你好了。” 鱼倦容立刻摆手:“这等神物,倦容不敢觊觎。” 郑州撇撇嘴,就是因为它是神物,才要让它重回大宋怀抱,国运金龙若只是泛泛之辈,他才懒得如此麻烦。 既然鱼倦容不敢接受,郑州便只身一人来到林中,此时的国运金龙,身躯已经小了许多,盘身窝在地上,像长角长鳞片的小蛇。 郑州上前道:“我已离开东京城,你是时候该回去了。” 金龙盘旋而起,扭动身躯,不知想表达什么。 “不管大宋是否羸弱,国运还剩下几年,只要大宋国力未衰落,你就必须待在东京城,这是无可厚非的,况且,你这么一直跟着我,那有在东京城当公务员待遇好?”郑州循循善诱。 金龙朝着东京城所在颇具人性化的努努嘴,郑州定睛看去,此时的东京城黑云滚滚,好似渡劫般。 郑州正看的出神时,金龙嘶鸣一声,竟趁郑州不注意,冲向他的胸口。 这可是连尹柘都能直接秒杀的庞然大物。 郑州觉察金龙冲向自己的时候,以为死定了。 谁承想,国运金龙的龙角触碰到郑州的时候,竟然一点点的消弭,而郑州则沐浴在灿金色海洋中。 这种感觉异常舒服,郑州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意识也在一点点的变淡,直至最后,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他再睁眼时,金龙已经消失不见,他面前转而站着充满担忧的鱼倦容和一脸怒容的陌生年轻男人。 第93章:金龙融合,煮熟的鸭子也能飞? 鱼倦容见到郑州睁眼,欣喜说道:“郑公子您没事可就太好了,你潜修着十几天,郑临沅曾带人来过,不过我没告诉他你藏在这里。” 潜修十几天? 真的假的? 听着鱼倦容说的话,郑州连郑临沅来过都不怎么重视了。 他只记得昏迷前,国运金龙曾闯入自己的身体,至于之后发生的一切,尽数想不起来。 难不成这就是前世小说中经常出现的醍醐灌顶,仙人闭关? 郑州不语,试着内视,这法子不算什么奇门秒技,他在儒经上看到过一次,从掌握到上手难度不高。 通过内视,郑州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浓郁的灿金色光芒所笼罩覆盖。 这金色虽比国运金龙暗淡一些,但也相差无几。 而且在其上,他依稀可以嗅到国运金龙的气味。 “你来时可曾看到国运金龙?”郑州忙睁眼询问。 鱼倦容稍作回忆后说:“我来的时候公子就已在潜修,并无国运金龙的踪迹,它不是回东京城镇守国运了吗?” 嘶。 郑州倒吸一口凉气。 此事绝不简单。 他隐隐能感觉到,国运金龙并未消失,而是与自己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这其中的原因,就连郑州自己都不太明白。 可现在既然融合已成,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郑州只希望这融合,不会赋予自己奇奇怪怪的能力。 若自己继承国运金龙的能力,那天下还有谁能我? 郑州这时格外紧张,要不是鱼倦容在面前盯着,他真想就地打坐,试试国运金龙与自己的融合,有没有带来什么奇怪的能力。 “没事了,你都准备好了吗?咱们即日就启程前往边关。”郑州强作镇定道。 鱼倦容正待开口,她身旁的年轻男人忽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郑州这才将目光转向他。 “阁下是?”郑州询问。 “傅明,十二夜红月供奉之一,曾是黎幽道宗外门真人。” 这年轻男人看似平平无奇没想到头衔还挺多。 要是以往,郑州可能还会对他产生几分兴趣。 可在亲眼目睹国运金龙秒杀尹柘以后,他就对黎幽道宗彻底失望了。 都是一群杀不死我的废物而已! 郑州无意搭理他,自顾自对鱼倦容说道:“十数天时间已足够北氓域发兵,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去边关!” 鱼倦容脆生生地答应一声:“好!” 她话音刚落,就见傅明握紧拳,喝道:“你们那都不能去!” 郑州眼前一亮。 呦。 看这模样还是个硬茬子? 依照固有桥段,这傅明怒喝以后,一定会悍然出手,挽留鱼倦容。 作死的机会又来了! 这次郑州身边只有一个鱼倦容。 鱼倦容虽修蛮武,但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吧? 好说歹说也挂着个黎幽道宗的名声,应该不会是酒囊饭袋土鸡瓦狗! 郑州尚未来得及开口拉仇恨,就见鱼倦容阴沉着脸说:“傅明,我的事与你无关!” 傅明稍显急切地说:“倦容你怎么还看不明白,他是想带你去边关当挡箭牌!咱们不能上了他的当!” 鱼倦容怒目而视:“不准你说郑公子坏话!” 郑州安安静静地看戏。 没想到鱼倦容会这么维护自己。 只可惜,本位面之主现在全心全意都在送死上,没时间在乎儿女情长。 不过等成就位面之主以后。 倒是可以赏鱼倦容当个嫔妃。 堂堂位面之子,岂能没有三妻四妾? 傅明:“倦容我才是陪你时间最长的人,你能在十二夜红月有如此地位,我功不可没,你缘何如此向着一个外人?” 郑州瞧了眼傅明的长相。 他虽然年轻且是仙门弟子,却无蕴养出仙家气派,一张脸白的像掉进了面缸,声音也是又尖又细,五官之间更像是互相欠债一样毫无关系。 唉。 有的时候,颜值真的很重要。 男闺蜜要是长得帅,还能是男闺蜜吗? 只能说傅明是吃了长相的亏。 “你助我当上十二夜红月舵主,今日我就将这舵主之 位还给你!”鱼倦容也不是泛泛之辈,面对傅明的质问丝毫不慌。 傅明气息登时粗重起来,他扭动瞪着郑州,眼神中像喷涌着火焰。 郑州:??? 话是鱼倦容说的,你干嘛瞪着我? 不过也好。 愤怒是计划矛盾的最好媒介。 傅明现在如此愤怒,杀死我应该不难吧? 郑州打算把握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开口说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倦容随我一同去边关,是为了赎罪,而且我也没有主动招揽她,是她非要跟着我!” 郑州言外之意:我对她没意思,真发生什么,也是她死缠烂打。 这句话一出,果不其然的精准破防。 傅明惨白的脸上,升起一团因暴怒而出现的红晕,看起来甚是骇人。 “师妹冰清玉洁,岂会非要跟着你?”傅明还在做最后的幻想。 “冰清玉洁?”郑州忽想起与鱼倦容在相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那句娇嗲入骨的曲径通幽处。 不能说跟冰清玉洁毫无关系。 简直就是背道而驰。 虽说,那时的鱼倦容是为了暗杀而逢场作戏,可不管怎样,她都担不起冰清玉洁这四个字。 “傅明兄对倦容的了解还是有些少了。”郑州做男人都懂的奇怪微笑。 傅明噔噔噔向后连退数步,同为男人,他自然是听懂了郑州话中的歧义。 他与鱼倦容初见时便惊为天人,不过那时的鱼倦容年龄还太幼小,又身怀国仇家恨不愿摒弃。 他就退出黎幽道宗陪鱼倦容加入十二夜红月。 入得十二夜红月以后,他小心运营,暗中辅佐,终于让鱼倦容成为十二夜红月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眼瞅着绝色美人即将养成,竟然投入别人的怀抱,傅明心血上涌,止住倒退步伐,眼眶通红着爆设而来。 鱼倦容距郑州甚远,傅明的速度又极快,她来不及出手,忙呼喊道:“公子小心!” 小心个屁! 本位面之主等的就是这一刻。 郑州岿然不动,站在原地等着傅明的必死一击! 第94章:金龙融合的特殊能力 暴怒之下的傅明攻击力不同凡响,气芒裹杂着气爆声狂卷而来。 可当那拳距离郑州仅剩下一寸的时候。 郑州身上竟然闪烁点金芒。 傅明再想挺身向前,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郑州愕然,看样子这就跟国运金龙融合以后的负面效果了。 求死已经很难了。 更何况郑州身上还有长生宗和衍天宗施加的debuff。 现如今再加上个国运金龙debuff,还让不让自己死了 郑州满心郁结,再看傅明时的眼神已经少了些热切。 又是个不能杀了自己的人。 郑州冷淡的眼神却让鱼倦容以为他起了杀心,忙对傅明说:“你快收手,郑公子若认真起来,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郑州:“” 郑州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会让鱼倦容以为自己是个绝世高手。 鱼倦容更没想到,他的劝阻不仅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还让傅明更加暴怒。 长得没他帅。 地位没他高。 在鱼倦容心中的地位也是有如天上地下。 若连实力都不如郑州。 他还有什么好活的 傅明向后退去,凝神静气,运转起许久不曾使用的黎幽道宗仙术功法。 乳白仙气在他周身汇聚堆积,气海积蓄的仙气,一并而出,直指郑州。 俗话说狗急跳墙,傅明现在所释放的威压,远远超过他可承受的巅峰程度。 哪怕是在黎幽道宗苦修的那段时间,单论仙术威势,也远不如现在。 这一击才是必杀。 郑州暗暗点头,这才有点意思。 就连他也觉察到这一击所蕴藏的仙术威压。 就是不知道与金龙融合以后的防护,够不够挡住他这一击。 正思忖,傅明已经攻了过来,他无兵刃,仙气却有锋芒。 郑州远远看着,心思已经飘到天上。 终于,仙术抵近,这次没有在距离郑州一寸时停下。 气茫成功穿透郑州的身体。 傅明嘴角的笑刚刚扬起,还没停留多久,就戛然而止:“这怎么可能” 他如此惊讶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郑州竟然如没事人般稳稳站立着。 气茫刺入郑州身体,就如泥牛入海般,没有丝毫回响。 反观自己,傅明却感觉自己的气海,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枯竭,枯竭的不止有气海,还有他兼修蛮武时,蕴养的气血。 “你对我到底做了什么”傅明惊恐地问。 郑州摊手,他真挺无奈的,傅明在质问什么,郑州其实知道。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正在汇聚仙门修炼者才有的气海,也能感觉到气血的逐步增长。 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一切俱来自于傅明。 其实郑州也不想这样,靠吞噬变强最后反而死不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算做得了当世最强,可能跟位面之主相提并论吗 没有必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可郑州却无法控制这种吞噬。 吞噬傅明时,他身体的主导权在金龙手中。 故,纵使百般不情愿,也只能是换个舒服的姿势享受。 就很烦。 好在金龙的吞噬并非没有止境。 傅明好歹也没被郑州吸成人干。 不过也跟废人没太大区别。 他再想在十二夜红月挥斥方遒怕是很难了。 “自作自受,鱼倦容曾劝阻过你。”郑州说道。 虽然现在的傅明丢魂落魄,似死过一次般。 可成此局面,全因为他自作自受。 他若听从鱼倦容的劝阻,岂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要是亲眼目睹过东京城菜市口一役,岂会敢擅自对郑州动手。 这就是他的命。 天和地利人和尽数占全。 “郑公子,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鱼倦容担忧着问道。 郑州道:“不必多问,他生命尚在,只是成了个废人。” 郑州本以为鱼倦容会恸哭落涕。 哪成想,她只是云淡风轻地点头:“不死就行,这样回了十二夜红月以后,也能有个交代。” 鱼倦容的反应令郑州大为惊讶,两个人好说歹说也是相互扶持,才有今天局面,就算没有男女方面的感情,也不应该这般绝情冷血吧 鱼倦容似是看出郑州眼中的惊奇,解释道:“不瞒公子说,数年以前,我是真的把他当成哥哥对待,后来我与他在十二夜红月的地位越来越高,我虽为反宋复楚却从不滥杀无辜。” “而他却见人就杀,视人命如草芥,甚至还欺辱贞洁烈妇逼其自杀,若非时事所迫,不用公子动手,我都想杀了他。” 郑州点头:“那他的确该死。” 说完,他转头去看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傅明,他仍旧毫无神智,如行尸走肉般。 时间紧急不容耽搁。 鱼倦容解释前,郑州还对傅明有着些恻隐之心,可现在,就只剩下鄙夷了。 “不知边关如何了”郑州道。 鱼倦容立刻说:“我听堂里斥候说,北氓域皇帝已经集结够足够吞并大宋的人马,在关外汇聚,长孙将军虽然已经将附近几大郡州的兵马调集在一起,可还是杯水车薪,估计三天之内,关外必会有一场恶战,公子咱们还是快点出发吧。” 郑州点头:“那就边走边说。” 二人迈开步子向密林外走。 距密林不远处有个十二夜红月的堂口,平常伪装成酒肆,鱼倦容想去哪里借马。 正走着,郑州忽然止住脚步:“有件大事倒是忘了问。” 鱼倦容一同停下:“公子请讲。” 郑州道:“你们杀耶律怵机时,在他身上可曾发现大宋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鱼倦容吃了一惊:“那玩意不是早就已经丢了吗怎么会在耶律怵机手上” 鱼倦容这模样不太像是在撒谎,郑州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鱼倦容听后,更加确定地说:“我们确实没有发现公子所说的传国玉玺,不过有件事,倒是有些蹊跷,只是不知这件事跟传国玉玺有没有关系。” 郑州:“说来听听。” 鱼倦容作回忆状,良久后说:“我们去驿站的时候,只有天策上将李渊疾盯着,长孙忘情不知去了那里” 留个名,留个名,不然总感觉在单机╰ 第95章:为杀你而来 长孙忘情当时竟然不在驿站 这怎么可能 赵欣当时安排李渊疾和长孙忘情两个人共同看管耶律怵机,绝对可以称得上密不透风。 哪怕是黎幽道宗出手也不可能在他们二人的看管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耶律怵机。 可偏偏十二夜红月就做到了这一点。 依照他们的实力,就算加上个傅明,也绝无可能做到。 看来,鱼倦容并没有胡说八道。 当下唯一的解释就是,长孙忘情的确不在,徒留李渊疾一人,这才给了十二夜红月机会。 可长孙忘情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传国玉玺难道真的在她手中 郑州越想越觉得心悸。 旁人就算造反,也卷不起太大风浪。 可长孙忘情就不同了。 她手握重兵,又与北氓域互通有无,她如果联合北氓域造反,是真的有可能给大宋的丧钟填上最后一笔。 鱼倦容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也很蹊跷,根据我们事先调查,耶律怵机蛮武造诣极高,至少不逊色于李渊疾,可那一日我们杀他,他竟然没有反抗,似普通市井流民般孱弱。” 郑州再皱眉,若说长孙忘情那夜不在,倒也有解释的办法,可以耶律怵机的性格,生死面前,竟然无动于衷,这真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难不成,耶律怵机其实没死或者说,死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耶律怵机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郑州心里冒了出来。 先不管这念头对与不对。 此行边关,必是凶险万分。 金龙附体融合以后的阴霾一扫而空。 二人行至十二夜红月堂口,鱼倦容出面取来两匹以仙术豢养长大的千里良驹。 二人催马往边关去。 是夜,风声猎猎,好似呼号。 二人不敢耽搁,驰骋一日,距那边关竟还有三千余里。 月黑风高,且有阴雨之相。 实在不适合赶路。 在鱼倦容的主动请求下,郑州决定在附近名为黄渡镇的集镇暂时休息一宿,明日清晨再策马狂奔。 这黄渡镇毗邻大漠,曾是大宋与北氓域商贸重镇,后因北氓域内乱,大宋羸弱,商贸逐渐衰落,这黄渡镇也就跟着衰败。 至此已有数十年。 整个镇子,只有一家客栈,取乐之地更是不见踪迹。 鱼倦容分别开了两间客房以后,郑州入住休息,作为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二世祖,一天长途,着实累的不轻。 刚入客房倒头就睡。 深夜细雨绵绵,天气爽凉,就睡的更香了。 正做着梦,忽响起短促敲门声。 郑州睡眼朦胧地打开,来者竟是鱼倦容。 郑州登时清醒。 这黑灯瞎火的鱼倦容来找自己,怕不是真要让他尝尝曲径通幽处的滋味 不过,明暗灯光下,鱼倦容的表情格外凝重,郑州知道他有事前来。 “有什么事先进来说吧。”郑州敞开门道。 鱼倦容点头进入,郑州刚关紧门,鱼倦容就说:“郑公子,咱们怕是被人给盯上了。” 她话音还在郑州耳边萦绕时,数柄钢刀登时从窗纸外插入,寒光泠泠,好在鱼倦容反应极快,这才没有被钢刀插成筛子。 “客栈掌柜已死,郑公子他们人多势众,咱们还是快点跑吧。”鱼倦容匆忙说。 跑个屁 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他们刺破窗纸的动作整齐划一,明显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而且武器装备颇为不俗,银光闪烁的钢刀,好像出自雁门玄铁。 须知道,雁门玄铁价比金银,无坚不摧,斩发丝,劈雪花,都不成难事。 能派出如此精良之阵来暗杀自己。 郑州觉得自己要是不死一死,逗有些对不起她们的良苦用心。 “你在镇外等我即可,男子汉大丈夫,遇事岂有维诺溃逃的道理”郑州动也不动,待他动时,竟然是去品睡前冲泡的黄渡苦茶。 这番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气度,让鱼倦容再度惊为天人。 难怪,郑公子能做出许多我究其一生也无法做到的事。 他这气度,天下谁人可比 鱼倦容莞尔笑道:“公子既然不愿意走,那我就陪着你。” 郑州:“” 我不走是因为能复活,你留着又是因为什么 然现在这些话不便直说,郑州只得在等待中期许鱼倦容有自保的手段。 与此同时,客栈楼下,二十五人排列站着,刚才的钢刀只是一记杀威棒,他们本以为,郑州和鱼倦容见到钢刀就会立刻溃逃,就在这儿等着。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擅闯。 一直留守在二楼窗外的人疾驰而下,在一个头领面前说:“他们没有奔逃,现在还在房里待着。” 头领闻言,不由赞道:“生死面前,已经面不改色,果然是人物。” “你们一起上,老大只要活的,你们明白吗” “那女人怎么办”有人问。 首领道:“谁第一个擒住她,就赏给谁。” 喽啰们哈哈大笑,心思都是盎然起来。 首领泼了一盆冷水:“丑话说在前头,那女人实力不俗,你们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说完,他重重地挥手:“上” 喽啰们固然会开玩笑,可在大事面前毫不含糊,首领一声令下,他们就排着事先安排好的队列,轻轻向楼上移动。 动作轻缓,踩在木质地板上,都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们顺利来到二楼,站在郑州所在的房间,正准备突袭,却听里面说:“来都来了,何必藏着掖着” 喽啰们闻言纷纷一怔,而后便毫无顾忌破门而入。 轰隆一声,门板被推倒在地,早就在门口守候多时的鱼倦容,忽起短刃,迅速了结一人生命以后,极速后撤。 他们并没有因为鱼倦容的主动攻击而贸然反击,等顶头队列被二队成员弥足以后,才向里又走了两步。 好家伙。 动作战术纪律性还有武器装备都如此优良,他们就算不是行伍出身,背后的老师应该也是行伍之人。 郑州更加放心,悠哉问道:“你们为杀谁而来” 郑州以为这些人都是鱼倦容的仇家,明知故问,却也是一种拉仇恨的手段。 未成想,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为杀你而来。” 第96章:长孙忘情是反贼? 天底下竟还有这种好事 这几人在郑州心目中的地位骤然拔高。 只要你们杀了我,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不过转念一想,郑州又觉得事有蹊跷。 他从始至终没离开过东京城。 也从未树敌,既然如此,他们为何直接了当地就要杀了郑州 之前,郑州以为暗杀者是鱼倦容的仇家,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郑少爷,你说你不好好的待在东京城,非来我们西北做什么” “你若一直在南方,我们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没想到,你竟蠢到主动来西北” “这地界可不信那劳什子儒道。” 小头领可能是觉得郑州已经插翅难飞,便也没急着杀他。 但凡是强者,从细枝末节处,总能看出些端倪。 比如双眸,比如气度,比如单臂摆动幅度。 唯独郑州例外。 你说他强吧,全身上下,除了悍不畏死的气度,再无任何强者踪迹。 你说他弱吧,他总能在危难时显现惊人实力。 不过,在这小头领眼里,郑州的威胁,可能还不如鱼倦容。 “不管是西北还是南方,不都是中广域地界既然是中广域,我为何不能来难不成这里是你们一家独大吗”郑州反而质问起了对方。 头领嗤笑道:“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相府二世祖吧郑临沅这阵都不知道在何处苟延残喘呢没了你爹,你凭什么还敢如此嚣张” 郑州陡然眯眼,郑临沅问斩的事,赵欣一直压着,只在东京城内传播,就算传至其他地方,多也是东京城周边。 黄渡镇在西北,距离东京城十万八千里,他又是如何知道郑临沅的事 若说知道被问斩,倒也情有可原,这年头谁还没个当官的朋友。 可,这头领明显是知道郑临沅未死,兴许劫法场的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即是如此,郑州好像知道他的身份了。 头领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补救道:“动手留个活口带给老大。” 郑州趁他们未动手前,戏谑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老大是个将军吧” 郑州本不打算明说。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这不长眼的头领竟然要留个活口,那就必须得给他一个一定要杀了自己的理由。 电光火石间,郑州也想不了太多,就只能顺嘴说出刚才的猜测。 “算你还有点脑子,猜的不错,我们老大的确是个将军,不过,你若是敢说出他的真名,我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头领阴恻恻道。 还有这种好事 郑州不加犹豫,立刻说:“长孙将军近来可好皇朝美梦不知做的如何” 郑州之前就觉得这批刺客应该出自行伍。 若是专业刺客,只求稳准狠,不会在动手之前还刺破窗纸,暴露身份。 其次就是他们的队列实在过于整齐。 最主要的是,西北已经是玄甲苍云的天下,而那雁门玄铁,也是由玄甲苍云军负责开采。 数种踪迹都指向长孙忘情。 只是证据还不够直接,所以郑州只是猜测而已。 可当这头领说出郑临沅的事以后,所有的猜测就都变成了事实。 亲身经历又能把消息带到西北的人,除了长孙忘情还能有谁 郑州昂头毫不畏惧地直视头领眼睛。 那头领明显是被郑州的直接给吓到,过了好久,才向身后人说道:“他已知道将军身份,杀无赦” 郑州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无限畅快。 他不管长孙忘情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要能让自己死就行。 到时成就位面之主以后,长孙忘情的那些小九九还不是尽在自己眼皮底下。 就是不知道金龙会不会造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郑州也没太担心。 玄甲苍云军主修蛮武和军体,不算是正统修炼者,杀人也用兵器居多,不怎么擅长动气。 以金龙的吞噬能力,怕是对冷兵器无用。 所以只要他们敢砍,郑州就敢死给他们看。 鱼倦容哀叹一声,匕首舞动如风,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不过能跟郑公子死在一起,好像也不失是一件幸事。 反 正人总归是要死的。 二十几人挥刀呈阶梯状向郑州劈砍而去。 别看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在军中没有三四年,绝对练不到这种程度。 面对迎面而来的刀刃,郑州不躲避反而向前。 叮 正当时,数柄钢刀劈砍在郑州身上,他不仅毫发无损,甚至还令钢刀崩出钝口。 头领瞠目结舌。 这人是铜墙铁壁做的吗 难怪来之前将军告诉我们,千万不能轻敌。 钢刀崩坏的几名玄甲苍云看向头领。 头领挥臂道:“他只擅长防御,并不擅长进攻,世上再强大的防御,也有土崩瓦解的那一刻,大家一起上,保证能杀死他” 郑州悄悄给他点了个赞。 好 本位面之主就喜欢你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 要是人人都能有这种精神。 我还用等这么久 郑州腹诽时,又有钢刀落下,乒里乓啷一阵乱响,那些个穿着银色甲胄的玄甲苍云军竟然倒飞出去,砸在地上。 郑州人都傻了。 这他妈算是怎么回事 你们别是故意演我的吧 头领慌了神,忙退后两步质问道:“你究竟带了什么妖器,气息明明孱弱的厉害,却能有这么强的防御” 郑州回想了一下,当初那些放在自己卧房的儒器,他一个都没带走。 照理来说不应该啊。 而且体内的金色气息也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他们太弱了 不过鱼倦容现在还是一脸凝重,说明他们的实力并不弱,至少能威胁到鱼倦容。 既是如此,那为何会突然这样 这种情况要是一直发生,我还死不死了 “要不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能找到机会。”郑州诚心诚意地说,可这话放在头领耳中就是彻头彻尾的嘲讽。 他握紧双拳,恨不得活撕了郑州。 堂堂玄甲苍云军何曾被别人如此侮辱过 但其实,他们都没觉察,这房间内,一直有浓浓浩然之气在汇聚。 第97章:入雁门 只要心存浩气长存,就能坚不可摧。 若有大儒亚圣在此观望,定会惊讶于郑州那厚积薄发的浩然正气。 可如今,没人参儒,那自然生出护盾的浩然正气,究竟是何原理,却无人知晓。 头领携刀走来,他的刀跟普通人的钢刀,还有点不太一样,其他人可能怕被郑州看出端倪,并未使用玄甲苍云军最拿手的陌刀,故,威势差强人意。 虽说陌刀与普通钢刀形制相差无几,但其中的分别,估计只有常用陌刀者才会明白。 能成为玄甲苍云镇守边关雁门的主要兵器,绝对是有独属于陌刀的玄妙。 “侥幸让你多活了会儿,倒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起来,玄甲苍云想杀的人,就绝不可能苟活” 郑州满意极了。 这头领可堪大赏 他说完就出刀,犀利无双,而且他的刀技,明显比杂兵喽啰更强。 面对郑州他没有选择老套的从上向下劈砍,而是瞅准郑州的腰,横劈过去。 人与那动物一样,小腹都是最大的破绽弱点。 哧 破空声在逼仄屋内响彻。 鱼倦容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刀锋与郑州相互碰撞,俄顷,刀碎,郑州不动如山,屁事没有。 头领瞧着节节粉碎的陌刀,震撼道:“这这怎么可能” 他万万没想到,就连陌刀对郑州都是无用。 “这就结束了吗要不你再努力努力”郑州实在不愿放弃。 儒器总有个限制,不可能一直有效。 他们如果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就好了。 头领登时觉得备受折辱,冷哼一声,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郑公子,咱们在雁门关见,那风水好,做你的埋骨地,倒也合适” 无奈,值得如此。 不过自己已经把这么重要的信息暴露出去。 去了雁门关还是一样得死。 到时候说不定长孙忘情会亲自动手,死的概率也能更高些。 郑州就不信,以长孙忘情的实力,也不能击碎自己这突然拥有的防御。 头领下了狠话以后,带人走了。 郑州一人就坚不可摧,再留下除了自取其辱以外,并无其他作用。 玄甲苍云军离开以后,鱼倦容立刻扑上来问:“公子,您没事吧” 郑州气急,他不仅没事,还生龙活虎,精神头比睡醒时还要好。 “嗯。”郑州草草答应。 鱼倦容终于松了一口气:“是我草率了,公子乃大儒转世,岂会被一群凡夫俗子所伤,依我看,就算那黎幽道宗的掌教亲至,也伤不到您。” 这话可太不吉利了。 郑州皱紧眉,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谁知道说的话会不会灵验。 好在,鱼倦容也没在吹捧上浪费太多时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商量。 “公子,长孙忘情真的背叛了大宋吗”鱼倦容问。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内容,郑州答:“背没背叛,当下不好说,但长孙忘情一定有瞒着大宋的秘密,就连传国玉玺,也都有可能在她手里,这趟雁门关之旅必是凶险万分。” 鱼倦容略加思索,而后说:“不管怎样,长孙忘情总不会联合北氓域共抗大宋吧” 郑州道:“她应该还没有蠢到这个份上,再怎么说,北氓域也是外人,没必要如此。” “嗯。”鱼倦容点头,她跟郑州的想法相差不多,长孙忘情就算真的贪图大宋天下,也没必要做联合外邦这种愚蠢的事。 长孙忘情是个有野心的人,但同时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她明白自己该如何去做。 “公子,咱们现在还要去雁门关吗”鱼倦容忽然问道。 郑州明白他的意思,那几名玄甲苍云军,离开黄渡镇以后,定然星夜兼程赶往雁门关禀告长孙忘情。 他们现在再去雁门关,就是自寻死路。 更遑论,郑州也已经将长孙忘情的身份给点破。 那就更无一丝生还的希望。 此去雁门关,前有北氓域大军,后有长孙忘情。 恐怕只有蠢到家的人,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雁门关送死。 郑州轻笑道:“去为什么不去纵前路漫漫,纵荆棘丛生,也不是阻止我们的理由” 鱼倦容心道,郑公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在他心中恐怕只有天下苍生,而无自己。 与他比起来,我哪像个扛起反宋复楚的义士 鱼倦容对郑州的崇拜又更盛了些。 郑州心中有话没说,这样的局面才是他最喜欢的,越乱越好,越乱被人杀死的概率就越高。 当下,他已然想清楚,自己无法顺利亡去的原因。 那便是想要杀自己的人实在太弱,都是些土鸡瓦狗,若能直面北氓域的大军和玄甲苍云军,没道理不会死 “那公子再休息一会儿咱们等天亮再出发”鱼倦容问道。 郑州抻了抻,浑不在意地说道:“还有两天路程,没时间耽搁,咱们现在就出发” 鱼倦容顺从地点头:“全凭公子做主。” 郑州微微皱眉,这段时间与鱼倦容接触下来,他发现,鱼倦容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是个杀伐果断的有志之士。 恰恰相反,她偶尔展现出来的风韵更像是个大家闺秀。 这样的反差,倒是让郑州颇为惊奇。 杀得了人,做得了饭,懂风情还听话。 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位面之妃的黄金人选。 郑州满怀对位面之主的畅想自黄渡镇出发直奔雁门关。 三日以后。 二人终于抵临雁门关。 其实只用两日便绰绰有余,只不过鱼倦容仇家果然很多,为帮她抗敌,中间耽误了些时间。 鱼倦容的仇家多是些商贾独子或家丁私军,难堪大用,郑州也省去被他们杀的想法,一路横推,来到雁门关外的重镇雁门镇。 此处便是大宋的最后一道关隘,只要出了雁门关,就算是来到了北氓域的地盘。 二人顺利进城,雁门镇充斥着一股萧瑟感,许是因为大战将近,这里又是囤积兵马之地,所以街上行人不多。 刚入城,鱼倦容的目光就被城墙上张贴的告示所吸引。 她伸手指着泛黄告示,惊呼道:“公子快看” 第98章:雁门狂儒 郑州顺着鱼倦容手指的方向看去,城墙上张贴的竟然是郑州的通缉令,上面不仅有郑州的个人信息,还有一张惟妙惟肖的画像。 “公子,咱们不如直接出关吧,关外固然凶险,却也不用对抗同邦之人。”鱼倦容忙是帮郑州掩面说道。 郑州摇头,通缉令可是个好东西,他巴不得立刻就有官差发现自己。 只可惜,雁门镇过于荒凉,官差其实就是玄甲苍云军,不过现今大战,全部人都备战与北氓域的生死决战,这其中自然包括雁门镇官差,所以,进城这么长时间,仍旧没人发现郑州。 公子果然倔强。 鱼倦容兀自摇头,似乎对郑州的反应并不意外。 “那我帮您易容吧隐藏面目,除非长孙忘情亲自出面,不然没人会认得你。”鱼倦容再提建议。 郑州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更遑论易容,我就是郑州,他们若想抓我,只管来就是” “唉。”鱼倦容幽幽叹气,郑公子哪都好,就是太容易死了。 “咱们进去吧。”郑州牵马转身就走。 鱼倦容紧忙跟上。 镇上人虽少,却也不是彻底的了无人烟之地。 只要有一个人认出公子,上报玄甲苍云军,那便是死局。 公子刚正不阿,凌然不惧,可我却要帮他小心提防,免得被玄甲苍云军给暗算。 与此同时。 在大宋与北氓域交界的隘口边,一古旧帐篷里,长孙忘情高坐首席,身旁将士道:“回禀大将军,郑州已进入雁门镇,咱们用不用出手” 长孙忘情道:“自有人会杀他。” 将士不解其意,长孙忘情却不再赘述,他不知,只要是在雁门镇露面的大宋人,只要在北氓域斥候面前露面,就会被诛杀至死。 郑州若在内陆,北氓域手伸不到那个地方,长孙忘情就只能亲力亲为。 可如今,天高皇帝远,她想不着声色杀掉郑州的办法何止千万种 还是那句话,大宋西北,是她长孙忘情和玄甲苍云军的天下,任何人来此,都会变成可杀或可豢养的小羔羊。 “北氓域如何了”长孙忘情避开有关郑州的话题,反而主动问起北氓域。 兵士答:“北氓域还在整顿人马,怕是要趁咱们精神松懈再主动攻击。” 长孙忘情:“时刻盯着他们,一有情况就来向我报告。” 兵士点头答应下来后作揖离开帐篷。 长孙忘情也没闲着,轻敲桌面,道:“让陈大人来见我。” 不久以后,帐篷里多了个身穿儒袍,身形单薄的中年男人。 他身具诗书气,在肃杀兵营中显得格格不入。 哪怕是在长孙忘情一介女流身前,他都现在各位孱弱。 这种人能在玄甲苍云军中为官,本就是一种奇迹。 “见过大将军。”名为陈蕴的儒生抱拳行礼,边关天寒,他却手握一把折扇,做古人姿态。 “郑州已来雁门镇。”长孙忘情直接长话短说,省去罗里吧嗦的解释,一句道明用意。 “倒也不奇怪,他总是会来的,只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陈蕴像什么都明白般,听见郑州的名字竟也不见生疏。 “那首词,就是他做的。”长孙忘情淡淡说道。 陈蕴闻言惊为天人,仿佛被石化。 “你是说满江红是他亲手所做”陈蕴不可思议道。 那首词,自从流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很高。 长孙忘情点头。 “那我确实是该见见他。”陈蕴如实说道。 此词就算是比起某些前人大作,也是毫不逊色。 虽不能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却也可以被称作是可以影响一个时代的惊世之作。 再加上陈蕴一直生活在,对满江红中的肃杀和壮志未酬的无奈,颇为动心。 什么样的人爱什么样的诗词。 莫看陈蕴手无缚鸡之力,却是整个玄甲苍云军中,地位最高者。 皇城监军都不如他。 “你去雁门镇后,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让郑州主动加入咱们。”长孙忘情道。 陈蕴道:“他若真有你说的这么神奇,就算他心志再坚,总也会被我说服。” 他好似对自己的口舌功夫颇为自信。 长孙忘情道:“莫要张狂,他可入过传 儒塔第九层” 陈蕴闻言哈哈大笑:“沽名钓誉之物而已,我自信就算从未经受过传儒塔的考验,儒道造诣也要远超同济哪怕是那郑州的父亲,也绝不如我” 长孙忘情兀自沉默,什么都没再说。 有的事,需要他经历过才会明白。 在亲自去东京城之前,长孙忘情也并不觉得郑州有什么特殊。 就算他在东京城的密探对郑州褒奖至极。 长孙忘情还是依旧觉得他言过其实。 真正见过以后,长孙忘这才恍然发现,那些有关郑州的褒奖,不仅没有言过其实,反而还相当收敛。 那般吃惊感觉,怕是陈蕴也得承受一次。 “将军既无话可说,我便立刻启程前往雁门镇,他若是沽名钓誉之辈,我就一剑杀了,他若真的文采斐然,留他或许还有几分作用。”陈蕴纵说这些时,也都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桀骜。 长孙忘情点头示意以后,陈蕴转身摇扇退去。 长孙忘情瞧着陈蕴渐行渐远的身影,竟也不无八卦之心地想道,他们二人交锋,到底是谁强谁弱 一个是大宋儒道逝去之希望,能催动龙脉之人。 另一人则是玄甲苍元军基石,虽未威名远扬,可在玄阳苍元军内,都呼他一声圣人。 此二人年纪相仿,若能尽数入得玄甲苍元军,大业必成 长孙忘情是个现实的人,幻想只持续数息便就止住,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已大致了解到郑州的脾气秉性,让他放弃底线加入玄甲苍元军而且还是锋芒缓露的玄甲苍元军,无异于痴人说梦,绝无可能。 然,做成这一切的最后希望就是陈蕴,在军中,他无所不能,就是不知道他这张说得北氓域统领都一愣一愣的巧嘴,对付起郑州是不是好用。 第99章:雁门之心,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 漫步在雁门镇的郑州颇感无趣。 整个镇子都已经人去楼空,莫说是人,连牲畜都不见一只。 偶有行人也是衣衫褴褛,失魂落魄,多是些不便带走的残疾之人。 让他们去告发自己,还不如直接出关去北氓域送死。 若早知道雁门镇会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何必再在此地浪费时间。 走至困顿,郑州便寻了处刚搬离不久的酒肆,坐下休息。 鱼倦容也不管酒肆掌柜会不会再回来,寻了好几缸烈酒,尽数打开封泥,想与郑州一醉方休,待酒醒以后,再去关外冒险。 若不能回来,那死前的酒也算是喝过了,好上路。 郑州本不愿浪费时间,不过,当下天色渐沉,趁黑出关属实不妥,再者说郑州也不愿露宿野外,便仍由鱼倦容做着准备。 在相府饮的多是些精酿果酒,香则香矣,却无烈酒爽快,今日恰逢良机,郑州也是打算一醉方休。 鱼倦容做足准备,正待畅饮时,门外忽传来男子声音:“二位在此饮酒,不免寂寥,何不再加一个人” 鱼倦容闻声,立刻从腰间拔出两柄短刃,准备杀了闯入者。 郑州按住她的手:“有人来是好事,不必如此。” 好不容易来个口齿清楚的人,要是再被鱼倦容一刀给了结,郑州真就要暴走了。 鱼倦容道:“可是” 那人已经走入,笑着说:“没什么好可是的,我不过是过路人,口渴想讨两杯酒喝,姑娘何必妄动杀念” 鱼倦容转头去看,来者着一袭儒生长袍,却是紧身,长发规规整整地束在脑后,还插着一根碧玉簪子。 手中折扇画着亭台水榭,背面是一袭狂放草书。 标准的大宋文人装束。 看似出尘,却是鱼倦容最讨厌的模样。 郑州起身:“既能在这雁门镇中相遇便是缘分,阁下请坐。” 那人坐下,郑州起身点燃酒肆所剩不多的蜡烛。 橘色灯光下,此人模样异常俊逸,只不过比起自己少了几分英气和只有二世祖才能育出的邪魅。 来者正是陈蕴。 他从玄甲苍元军中离开,便马不停蹄地来了这雁门镇,镇子本就小,再加上荒凉寂寥,陈蕴很快就找到郑州。 “那就多谢了。”陈蕴坐定,也不客气,直接端起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郑州回到座位,瞧了眼鱼倦容示意让她放松警惕,不必如此拘谨。 鱼倦容点头答应,手中还是攥着匕首。 在人迹罕至的雁门镇,忽有人造访,而且还是书生造型,很难不让人生出警觉之心。 “阁下从何而来为何来这雁门镇”郑州熟稔地攀谈起来。 陈蕴来之前早已想好说辞,不加犹豫,直接说道:“我自南方而来,本想来这西北体察民情,却没想到适逢北氓域作乱,这雁门镇也成了鬼镇,实在可惜。” “阁下从何而来,为何我见你总是觉得面熟” 陈蕴本意打算试探郑州,看他是不是敞亮之人。 见有人认出自己,郑州心中喜悦,便不顾鱼倦容阻拦,直接说道:“我名叫郑州,自东京城而来。” 郑州,东京城。 两大作死要素全都凑齐了。 而且这书生自南方而来,肯定是生性跳脱之人,不可能没看过城门口的告示。 这时候,郑州自认为自己什么都不用做,等着他去告发自己即可。 到时玄甲苍元军亲自而来。 就算有金龙护佑,还有奇怪的护体罡气,绝对也是白搭。 可。 幻想很丰满。 现实很骨感。 陈蕴浑不在意地端起酒杯:“原来是郑公子,我在来的路上就曾听过你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见虚传。” “你我能在这雁门镇相遇便是天大的缘分,何不一醉方休,明日结伴而行” 怎么回事 他好像一点儿也不韩怕 也没有立刻逃离酒肆去报官的打算。 这年头的读书人,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自己好歹也是叛国逆贼,能不能给些应有的尊重 “你入城时,难道没看到那告示吗”郑州忍不住问道。 陈蕴忽而笑道:“看到了的,可那又如何” “大宋羸弱且 君主昏庸无度,天下有志之士皆应不惧生死,扛起反宋旗帜,还咱们大宋一个朗朗乾坤。” “不瞒郑公子说,我这次来雁门镇,为的就是投身玄甲苍元军” 好家伙。 这小子也不是个老实人。 难怪知道郑州的名讳以后,毫无所动,甚至还有结交一番的打算。 郑州无语问苍天,自己这运气说不上是好还是坏,谁能想到,偶然撞见的人,竟也是对大宋不满之人。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瞧他这样子,告发是不可能了。 郑州兴致淡淡地浅笑,端酒轻抿了一口,以表礼貌。 酒过三巡。 郑州觉得微醺时,陈蕴忽凑近问道:“公子觉得玄甲苍元军如何” 若在平时,郑州面对此问题时,自会考量考量,而如今微醺,心思活泛,便不假思索道:“虽是护国之功臣,却也失了本心。” 陈蕴大惊,忙问:“公子何出此言玄甲苍元军镇守雁门关数十载,战死者不计其数,为大宋安稳立下赫赫战功,怎么在你眼中却是失了本心” 郑州反问:“玄甲苍元军本心是什么” 陈蕴本就出身于此,立刻说道:“镇守边关,以其鲜血守大宋千年社稷,以其生命,守大宋黎明百姓” 这是在玄甲苍元军成军之前就保留在边关的誓词。 纵十余年,仍旧没变。 郑州颔首,又饮了口酒后才悠悠说道:“只是如此玄甲苍元军行事与此誓言背道而驰” 陈蕴轻捻手指,抬眸问道:“公子可知若无玄甲苍元军北氓域大军早已攻入东京城。” “你是耶律怵机身亡一事的亲历者,应该知道玄甲苍元军当下正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吧” 郑州道:“若玄甲苍元军用鲜血,用体躯守住雁门,我自然无话可说” “可据我所知,雁门铁骑,早已不是当初的雁门铁骑,北氓域备军这么久,却一直秘而不发,雁门镇纵变成鬼镇,却仍旧存在,以北氓域行事之风格,你觉得这可能吗” 第100章:满城尽带玄色甲 陈蕴故作不解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 他已经从长孙忘情那里知道郑州猜出了一切。 故意这么问,只是想试一试,郑州敢在自己面前透露出多少。 君子往往仗义执言。 小人才唯唯诺诺,不敢明说。 当下,便是试探郑州是小人还是君子的绝佳时刻 郑州寂然冷笑:“那是当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长孙忘情早已跟北氓域缔结契约,那耶律怵机入东京城就是个障眼法,其目的就是为了激化两域之间矛盾,令北氓域出军名正言顺” 陈蕴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郑州知道的竟然这么多。 郑州所说虽与长孙忘情的计划略有出入,但也相差不多。 不过吃惊也只是一瞬,陈蕴马上就恢复正常。 能做出如满江红那般惊艳词作的人,有如此洞悉能力也属正常。 “公子的意思是,长孙将军已经背叛大宋,有通敌叛国之嫌”陈蕴低声询问,装作怯懦模样。 郑州点头。 陈蕴又凑近了些说:“既是如此,长孙将军的心思不就跟公子如出一辙再者说大宋朝政早已无药可救,何必再拘泥于本心,只要能还大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便是正确” 郑州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如此见地,属实低劣。 郑州问:“不论是大宋,还是玄甲苍元,亦或者是三大仙门,都在何处” 陈蕴答:“中广域” 这问题怕是连三岁小孩也能答出,有必要故意询问吗 “既是中广域的事,就该由中广域自行了断,她长孙忘情若是携玄甲苍云军振臂高呼,举反宋大旗,我不禁不对她嗤之以鼻,反而还会赞其一声英雄” “可本邦之事,她却与外邦互通有无,暗结盟约,如此行径,她还配的上将军之称吗” 陈蕴:“大宋看似羸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北氓域联合,怕也是权宜之计,待本邦之事荡清,再回过头去收拾北氓域” 郑州怒斥道:“愚蠢,愚蠢至极”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既招来祸端,又岂能轻易送走” “北氓域觊觎中广域大好河山如此之久,到时岂会按盟约行事” “再者说,既成盟约,其后必有代价,天知道,这背后的代价有多肮脏龌龊” 听郑州这么一说,陈蕴方才意识到,自己是身在局中而不知局为何物。 未见郑州,未听这金玉良言时,陈蕴甚至包括长孙忘情,总持着些轻蔑之心。 认为北氓域不过如此。 荡清大宋余孽以后,再回头收拾他们也不迟。 这便是中广域天朝大国,对领邦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在作祟。 忽听郑州一言,他茅塞顿开。 原本在其心中完美至极的计划,现在再回想起来,竟是漏洞百出。 若得郑州相助,成事概率必将翻倍 陈蕴忙收起轻视测试之心,正待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招揽郑州入玄甲苍元军再行计划时。 郑州借着三分醉意,从椅子上坐起,来到空墙边,扭头问鱼倦容:“这店里可有笔墨” 鱼倦容听郑州之分析已是相当钦佩,而今忽被郑州唤醒,忙起身张黄说道:“应该是有的,公子稍等,我去找找。” 陈蕴心中疑惑,郑州这是想做什么 他常在军中,酒量已是练了出来,虽比郑州饮的更多,却未见丝毫醉意。 “公子,有的。”鱼倦容端着笔墨和一方砚台忙回到酒桌上。 注酒研墨,出水以后,鱼倦容沾了些墨水,将笔交给郑州。 郑州面对白墙,心中说不出的各种滋味,一并涌了出来。 大宋局势令他想起前世数千年历史中的其中一页。 虽是大势所趋,本与他无关,可在中广域,在大宋这么长时间,潜意识中,已是蕴养出了些别样情感。 “郑公子这是要作诗”陈蕴大惊。 他见郑州在白墙前眉头紧皱,思忖不已,便是猜到郑州要做什么。 而他今日前来,本意就是试探试探郑州在诗词歌赋上的造诣,是不是真的可称一句登峰造极。 而今郑州兴致昂起,正要作诗,最兴奋的反而是陈蕴。 鱼倦容亦满怀期待地等着。 她之前就曾听说郑公子在诗词一途造诣远超同济数百倍。 今日将要得见,心思早已飘到郑州的笔尖上。 郑州动笔前,回头瞧了眼陈蕴,狷狂笑着:“今日,我便教教你,何为真正的反贼” “须知道,反贼也是分等级的,像长孙忘情那样勾结外邦,做吃里扒外的事,纵成功,也是那反贼中的最低等” 陈蕴生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 正待思考郑州话语中的意思,思绪中断,他猛然想到,难不成郑州要以反叛为名作诗 天呐 这怎么可能 莫说是大宋千年历史,就算是加上前朝大楚,更早之前的大汉,都无一人能用反叛为名作诗 难不成今日他能亲眼目睹历史 郑州说罢,立刻转身,泼墨狂书,他自是不懂什么书法要领,借着酒劲,全凭本心胡乱写着。 陈蕴早已从凳子上起来,逐字逐句地辨认诵读着。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时百花杀。” 读到这两句的时候,陈蕴猛然一怔,这果然是反诗,仅凭这两句,他便读出肃杀之气和一丝浅淡傲气。 他的诗词造诣,果然恐怖。 陈蕴更加期待之后。 郑州沾墨再书:“冲天香阵透东京,” “满城尽带玄色甲” 四阙做完,陈蕴呆滞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冲天香阵透东京, 满城尽带玄色甲。 得是多豪迈的志向,才能写出这样一首诗 而且,此诗竟然恰如其分地将他与长孙忘情的心思给说了出来。 郑州做完全诗以后,狂笑不止,将笔随手扔在地上,爽朗说道:“瞧见了吗这才是反贼,而不是像长孙忘情那样,通敌叛国,联合外邦的虎怅” 陈蕴长舒一口气,竟是跪在地上,耿切说道:“谢郑兄助我拨开云雾” 第101:玄甲苍元大营 郑州醉醺醺地听到陈蕴这般说,便云淡风轻地道:“举手之劳而已。” 陈蕴重重叩首,俄顷起身,面对郑州说道:“事已至此,我便不瞒着郑兄了,其实我是玄甲苍元军的军师,与北氓域连纵,其实是我的主意” 听闻此话,郑州醉意全无。 原来你才是幕后蠢货 这变化来的太突然,鱼倦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陈蕴打算再度开口时,她才回过劲,拿起桌上的匕首,扼住陈蕴咽喉。 鱼倦容当下的心思很是简单。 他既然来自玄甲苍云军,必会对郑州构成威胁,不如先杀了他再说。 而郑州此刻也是回过味来,刚才狷狂醉意消弭于无形,心中对作死的冲动,又是涌了上来。 联合北氓域既然是他的主意。 我又如此诋毁这叛国计划。 若再说些讥讽之言,他保不齐就会派玄甲苍元来雁门镇杀我。 故,他万万不能死在此地 心中豁然开朗以后,郑州对鱼倦容说道:“不必如此惊慌,君子须直言相向,玄甲苍元军本就做了令中广域蒙羞之事,而今杀了他,也是于事无补” 鱼倦容不情不愿地放了陈蕴。 陈蕴捋顺长袍,恳切地对郑州道:“郑兄今日所言,令我茅塞顿开,我本认为大宋儒道已无人,却没想到竟还有郑兄这般惊才绝艳之君子” 郑州:你好端端地放什么彩虹屁 陈蕴的反应着实是有些问题。 郑州心中不满,便讥讽道:“那又如何如今错事已成,再无转圜余地,你说这么多,也改变不了玄甲苍云军引狼入室的事实” 陈蕴闻言,不由长吁短叹不已。 是啊。 如今大局已定。 北氓域看似是在备军,其实一直都在等待着玄甲苍元军的号令,而后催动大军,一举攻破大宋都城。 而今再违背誓约,以北氓域皇帝的秉性,恐会破釜沉舟,先诛灭玄甲苍元再直指大宋都城。 到时候。 整个中广域都将变成北氓域肆虐侵略之地。 想起这后果,陈蕴便觉脊背发凉,心中无限惶恐。 若真是如此。 那他陈蕴就是中广域最大的罪人 “郑兄,不知此事可还有转圜余地”陈蕴忙问道。 郑州道:“倒也好办,诛灭北氓域,自然破局。” 陈蕴自是知道郑州是在揶揄自己。 以玄甲苍元军的实力,能把北氓域堵在关外,便已颇为不易,更遑论诛灭 若真有这实力,何须为了推翻大宋,连纵北氓 “郑兄,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若是不嫌弃,可否与我同去玄甲苍元军大营一叙” “你若不愿意也无妨,我今日在此立下君子之约,从今往后,玄甲苍元绝不会伤你分毫若违此誓,我陈蕴纵死也不得善终,究其一生,也无法触及圣人之境” 郑州吓了一跳。 现在的人都这么喜欢随便立誓吗 “誓约我看就免了,多是骗人的把戏,不过这玄甲苍元军大营,我倒是有些兴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入虎穴,怎能作死 瞧这陈蕴模样,八成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想真正被人杀死,那玄甲苍元军大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好了我这就派人来接我们”陈蕴喜不自胜,他想过郑州会拒绝自己,所以才会有君子之约之一说法。 毕竟广都镇就算人去城空,也没撕掉郑州的通缉令。 毕竟长孙忘情曾派人暗杀过郑州。 他不愿意去也是应该。 人嘛,总有畏死之心。 而,郑州不同,他无畏死之心,却有畏活之心,所以此去玄甲苍元军大营是势在必行的 陈蕴激动地走出酒肆,点燃藏在胸口的烟火。 不久以后,玄甲苍元大军入城。 每人手中皆持陌刀和盾牌,还有玄色盔甲,一举一动甚至比天策飞将还要更加井然有序。 当然,不同之处,远不止这些。 他们身上的肃杀之气,也要比天策飞将更浓。 天策飞将主内,玄甲苍元主外,同是大宋军备基石。 更是赵欣最后的遮羞布。 而今,玄甲苍元已反,大宋的天平瞬间 倾斜。 而且,若论及战斗力,同等人数的天策飞将远不是玄甲苍元军的对手。 更遑论那些地方武装 虽都承一句皇权特许。 可其中差别,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 “郑公子请”陈蕴站在酒肆前,恭敬说道。 郑州也不回应亦不谦让,率先向前走,同时间,军阵之中驱来马车,脚凳已经放下,还有穿玄甲的军士,撑开门帘,供郑州进入。 三人坐稳以后。 马车出城,疯驰于荒漠之中。 郑州本想瞧瞧玄甲苍元大营究竟在何处,可惜夜色太沉,周遭又尽是荒漠,实在没有参照物可供记忆。 无奈之下,他只得闭目小憩,让醉意再散去些。 不知过了多久。 陈蕴轻轻拍打郑州的肩膀:“郑兄,咱们到了。” 郑州睁开眼,马车已经停下,陈蕴热切地看着自己。 军士再度放下脚凳,撑开门帘,郑州正待走下马车,陈蕴递给他一件软毛长袍:“郑兄,玄甲苍元大营不比雁门镇,你先穿上这个吧。” 郑州露出一抹狐疑。 他虽不知过了多久,但当下天色还是黑的,说明马车在荒漠驰骋不过三四个时辰而已。 至于披上软毛袍子吗 陈蕴猜到郑州会作何反应,故也不解释,坐在马车上等待郑州下车。 郑州踩着脚凳走下马车以后,忽觉脚下松软,一阵寒风刮过格外刺骨。 他不由打了个摆子,双臂蜷缩着顺着光亮处看去。 不过三四个时辰,他们竟然就从艳阳荒漠来到冰天雪地之中。 陈蕴这时走下车,把软毛长袍分给郑州和鱼倦容后说:“郑兄有所不知,这玄甲苍元军大营,又名苍云堡,依永寂山脉而建,故连年风雪不绝,自然环境虽是恶劣了些,却是得天独厚的军备之所在” 郑州披上长袍,心中隐隐有些庆幸,若是没有陈蕴的主动造访,让他去找,恐怕数年也寻不见玄甲苍元大营在何处。 陈蕴正待引领郑州入苍云堡,一兵士却小跑过来道:“军师,长孙将军也来了。” 第102章:愿守一方天地朽 长孙忘情竟然也来了 寒风凛冽,再加上马车内的小憩,郑州当下醉意全无,且相当清明。 陈蕴说到底只是一介书生,自然还留有些书生秉性。 杀伐不够果断。 可长孙忘情不同,她出身于军营世家,其父生前就是玄甲苍元军统领。 她刚满十八就承亡父之夙愿,驻守边关,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 而今已有十年。 这十年,她治下的玄甲苍元军越来越强,北氓域不敢来犯分毫。 若是没有铁血手腕,郑州是不信的。 如她这般人,杀人如喝水般轻松,又岂会像陈蕴这样 所以,长孙忘情亲至,对郑州来说反而是天大的好事。 陈蕴遣走兵士,讪讪说道:“郑兄待会见到忘情,千万别太过锋芒毕露。” 郑州点头,心中却已然决定该如何去做。 不多时,长孙忘情踏雪而来。 清冷雪中,她之肌肤在火把的映衬下,竟然有着不逊色于积雪的白皙。 她之绝美只比鱼倦容差一些。 身段却更加玲珑。 只可惜,面无表情,随时都摆出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郑州对这等冰山美人提不起一丝兴趣。 “忘情,我把郑州给你请来了。”陈蕴率先开口。 长孙忘情只清冷回了句:“嗯。” 陈蕴稍显尴尬,忙整理表情继续说:“此地太过冷寂,咱们去主殿详谈。” 长孙忘情点头,率先动身,陈蕴退半步来到郑州身边:“忘情就这个性,你若是知道她这十年的遭遇,应该能明白她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 郑州不语,长孙忘情是什么模样与他无关,只要能杀了自己就行。 见郑州不语,陈蕴只得迈步而行,郑州和鱼倦容亦步亦趋地跟着。 此时,天穹泛起白肚,即将天明。 一众兵士准时起床,在雪地中赤膊操练。 郑州恍然大悟。 难怪玄甲苍元军能被称作大宋之铁闸。 如此操练方式,就算是一头猪,恐怕也能被训练成得力兵士。 绕过一广袤广场,登上石阶,入目才豁然开朗。 原来玄甲苍元主营,并不在地面,而是在地下,上了石阶以后,再向下走去。 所谓的苍云堡就呈现眼前。 整个主堡凿山而建,极土木之盛,就算北氓域攻来,估计没个数年,也难以攻破这主堡。 大宋铁闸果然名不虚传。 入得主堡以后,四处都有火盆火把,火光透亮,温暖似盛夏。 主堡当中呈着一巨大椅子,其上盖着虎皮,这主堡里的模样,不像军营,更像是匪窝。 长孙忘情落座以后,陈蕴命人送来两把椅子,让郑州和鱼倦容坐下休息。 这期间,尴尬是在所难免的。 甚至就连郑州也都觉得有点不明所以。 自己不是来送死的吗 为何如此和气,如此拘谨 好在,来到主堡以后,长孙忘情先行开了口:“你能猜到我反叛大宋,为何还敢来此地送死” “你不会以为我不敢杀你吧” “诚然,我的确不是郑临沅的对手,可在这雁门,就算那些大儒亲至,我玄甲铁骑也不怕他们” 陈蕴叹气,话还没说,长孙忘情就拿着如此戾气满满的姿态,实在不妥,可她毕竟是统领,陈蕴这时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便紧张兮兮地等着郑州的回应。 郑州稳坐木椅,不为所惧:“那日在东京城法场,我不为所动,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堂堂大宋上将,以生气相要挟,也不怕落了俗套。” “再者说,通敌虎怅,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依我看,整个中广域和玄甲苍云军,都要葬送在你手里” 听到郑州所说,陈蕴吓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万万没想到郑州竟然是如此刚烈之人。 这里可是苍云堡,他真的不怕死吗 “我之志向,你岂会明白”长孙忘情却也不动怒,甩出这番话后,扭头去看陈蕴:“你试探的如何郑州可愿留在军中” 陈蕴亟待开口,郑州却抢先一步嗤笑道:“你之志向便是通敌葬送中广域光华宝地,你之志向便是摧垮大宋,给北氓域做嫁衣” “我本以为能统率大宋铁 闸的将军是明事理之人,却没想到与那贩夫走卒没丝毫区别” 长孙忘情清冷面孔终于流露出表情,她双眸闪过不满,冷寂说道:“你与我有何区别还不是也暗通十二夜红月” 这次不等郑州开口,鱼倦容就开口帮他辩解:“郑公子从未暗通十二夜红月,我承他训诫,也是为了中广域百姓,你却不同,你看似身居高位,实际上愚蠢至极,甚至能做出把中广域大好河山拱手让人的蠢事” 郑州:“” 原来不怕死,也是可以传染的。 长孙忘情闻言,却是说道:“话说回来,我倒是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杀了耶律怵机,并留下纸条,郑临沅也不会这么快就倒台,他要是还在东京城,我之计划想做成恐怕也不会太容易。” “那传国玉玺,也是因为你,我才能轻松得到,说起来,你其实才是我最大的帮凶” 鱼倦容双颊涨红,被气的不轻。 长孙忘情看似面若寒霜,却也是一等一的牙尖嘴利,鱼倦容岂会是她的对手 “是了,她怀赤诚之心,想还中广域一个朗朗乾坤,你私通北氓域,看似人模人样,其实早已人面兽心,就算鱼倦容确实阴差阳错,成了你的帮凶,那她跟你也是有质的差距”郑州道。 鱼倦容感激地看着郑州,心里悔不当初,那一日她若是不杀死耶律怵机,或者说不留下那张字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郑州与她命中终有此劫。 长孙忘情愠怒之际,郑州继续说:“如果我没记错,你父亲生前曾留下一首诗,哪叹今生岁月久,愿守一方天地朽。本是抒怀之诗,却在你手中荡然无存。” “依我所见,你便是这天下,最不忠不孝不义之辈” “不忠在天下苍生,不孝在先父宏愿,不义在身旁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