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摁住她》 正文 1.一个梁子 《我还没摁住她》 文/星球酥 一 序:一个梁子 — 初春暴雨,四月的天被捅漏了,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会长换届了,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整天这么多活动,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长发黑得如墨。 许星洲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干净又明利,犹如江水与桃花,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而且,”许星洲洋洋得意地补充:“而且我们谭部长辣么可爱,我当然要和她黏一生一世了!” ——好看,也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 许星洲实在是太浪了,程雁死死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一 下午两点半,阜江校区天光晦涩。 春雨噼里啪啦,砸得行人连头都不敢抬。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刚刚下课,还抱着本厚厚的大学英语。 许星洲在那倾盆的暴雨中撑着伞,拿着手机导航,自己哼着歌儿学生会走。 她唱歌非常五音不全,哼着调儿跑到天上去的儿歌,走路的步伐轻快得像在跳芭蕾,并且和每个迎面走来的素不相识的人微笑致意。 有个小学妹耳根都有些发红地问:“学c学姐,我认识你吗?” 许星洲浪到飞起,笑眯眯答道:“我们今天就认识了,我是法学院大二的许姐姐。” 新闻学院的许星洲屁话连篇,笑容又春风化雨,小学妹登时脸红到了耳根,不敢和许星洲对视,连忙跑了。 学生会中,许星洲平时负责在部里混吃等死,爱好是黏着他们部的萌妹部长,兴趣是调戏小姑娘。 就这么个混吃等死的人,除了宣传部那几个熟面孔,其他的人她一概不认识。 ——包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 斜风骤雨天地间,远山如黛。 檐外长雨不止,乔木在雨中抖落一地黄叶。许星洲走进上世纪日本人建的理教后将伞一旋,抖落了伞上的水。 这所学校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犹如岁月和风骨凝出的碑。 新学生会主席即将上任,来来往往来开会的社员不少,许星洲顺着风,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这次新上任的主席是外联部的?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外联部部长,性别男,数学学院大三。最可怕的是我听说他绩点是满的,去年差点包揽他们院的所有奖学金” “卧槽居然是数科院的gpa40?还干学生会,他简直什么都没落下吧” 许星洲听到这里,登时,对这位主席肃然起敬 整个f大,但凡上过高数的人,都对数科院的变态程度有着清楚的认知。 许星洲高考数学考了143,已经分数颇高,也不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但即使如此上学期修数院开的线代a都差点脱了层皮——她对着他们学院的试卷时甚至怀疑自己智商有缺陷。更有小道消息说数院的专业课挂科率高达40,每个学生都惨得很。 这里却有个绩点40的。 他头上还有头发吗许星洲颇有点苦哈哈地想着,钻进了教学楼。 一 下午两点五十五,理教五楼,许星洲把自己的小花伞往会议室门口一扔。 走廊来来往往全都是来开会的。这次会议事关换届,颇为重要,副部以上职位都要到场:他们要和新学生会主席见一面,以防哪天走在街上还不认识对方。 会议室里,他们的萌妹部长谭瑞瑞早就到了,一见到许星洲就笑道:“星洲,这里!” 谭瑞瑞应是已到了一段时间,连位置都占好了。她个子一米五五,是个典型的上海萌妹,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特别的甜。 许星洲跑过去坐下,谭瑞瑞笑眯眯地对周围人介绍: “——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节假日从来找不到人的许星洲许副部。” 许星洲点点头,冲着那个人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 那人瞬间脸就红了。 “许副部一到节假日,不是跑到那里玩就是跑到这里玩”谭瑞瑞小声说:“可潇洒了,我是真的羡慕她,我就不行” 这厢谭瑞瑞还没说完,前主席李宏彬便推门而入。 谭瑞瑞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安静开会。 前主席一拍桌子,喊道:“安静——安静!别闹了!赶紧开完赶紧走!” 赶紧开完赶紧走许星洲一手撑着腮帮,发起了呆。 话说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刚当上主席的外联部部长 听说他是学数学的,到底秃没秃呢?如果他是秃头的话千万要忍住,万不能笑场如果留下坏印象就完蛋了,怕是要被针对一整年 许星洲胡思乱想道。 “秦渡——”一个人大喊。 李宏彬对门外喊道:“——进来吧,和大家问个好!” 秦渡?这是什么名字?怎么莫名的预感有点不太对许星洲疑惑地挠了挠头,探头往门口看去。 ——接着,会议室的前门吱呀一声响,那个神秘的新主席走了进来。 一 走进来的那个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套着件飞行员夹克,肩宽腿长,浑身上下透着股硬朗嚣张的味儿。他周身充满侵略的张力,犹如一头危险而俊秀的猎豹。 但那种气息只一瞬,下一秒他收敛了气息,那种危险气息登时荡然无存。 “大家好,”那青年扫了一眼会议室,平平草草地道:“我是前外联部的部长,数科院大三的秦渡。” 谭瑞瑞看了他很久,赞叹道:“真他妈的,我还是觉得他帅。” “他和我见过的理工男完全不一样”谭瑞瑞小声对许星洲的方向八卦道:“理工男哪有这种衣品,听说成绩也相当牛逼” 然后秦渡转身在黑板上写了行手机号和名字,示意那是他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用手机号找到他。 谭瑞瑞趁机倾身,小小声地问:“这么优秀的学长,你有没有春心萌动咦?” 许星洲人呢?位置上空空荡荡,人怎么没了? 谭瑞瑞低头一看,许星洲头上顶了张报纸,装作自己是一只蘑菇,正拼命地往圆桌下躲 谭瑞瑞:“” 谭瑞瑞定了定神,温柔地询问:“星洲,你怎么了?” 许星洲往谭瑞瑞怀里躲,拼命装蘑菇,哽咽不已:“救c救命怎么” 谭瑞瑞:“?” 接着,许星洲绝望哀嚎: “怎么会是这个人啊!” ——这件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两周前讲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一章 第一章 一 两周前。 三月玉兰怒放,春夜笼罩大地,白日下了场雨,风里都带着清朗水气。 那个周的周二,许星洲打听到附近新开了家很嗨的c十分有趣的酒吧。 它特别就特别在它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禁酒令时期的风格,连门口都不太好找——外头是个长得平平淡淡的副食店,还晒了些腊肉,甚至还有个守门的。装作是个副食店的样子,可里头却是个嗨得很的pub。 许星洲一听就觉得好玩,就在一个冷雨纷纷的夜里偷偷溜出了宿舍,特地喷了点香水,还拖着程雁一起——美其名曰给程雁买单,让她顺便体验一下资产阶级腐败的生活。 许星洲的人生信条就是“生而为人即是自由”,其次是“死前一定要体验一切”——她的座右铭是活到八十就要年轻到八十。 去个个把酒吧,在她这连事儿都不算。 酒吧门口‘1929’的牌子在夜风里晃晃荡荡,天刚下了场雨,石板路上映着灯红酒绿c水光山色。 那酒吧十分好玩,且富有年代感,照明还用了上世纪流行的霓虹灯管。它为了掩盖自己是个酒吧的事实甚至还在店里挂了一堆香肠,许星洲捏了下,里头灌的是货真价实的火腿。 “副食店”柜台后一扇绿漆破木门,长得犹如储藏室,十分欲盖弥彰。 程雁站在门前十分扭捏:“我不想进去” 许星洲怒道:“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吗程雁,你都快二十了!连个夜店都不敢进!你是因为害怕你妈吗!” 程雁:“我妈确实很可怕好吧!” 许星洲不再听程雁扭麻花儿,硬是将比她高五公分的程雁拖进了小破门。 一 那扇破门里仿佛另一个世界,里头灯光昏暗绚丽,音乐震耳欲聋。紫蓝霓虹灯光下,年轻英俊的调酒师西装革履,捏着调酒杯一晃,将琥珀色液体倒进玻璃杯。 程雁终于摆出最后的底线:“我今晚不喝酒。” 许星洲甚是不解:“嗯?你来这里不喝酒干嘛?” 程雁说:“——万一断片了不好办。咱俩得有一个人清醒着,起码能收拾乱摊子。我觉得你是打算喝两盅的,所以只能我滴酒不沾了。” 许星洲眼睛一弯,笑了起来,快乐地道:“雁雁,你真好。” 他们所在的这个俱乐部灯光光怪陆离,她的笑容却犹如灿烂自由的火焰,令人心里咯噔一响。 程雁腹诽一句又跟我卖弄风情,陪她坐在了吧台边上。 程雁要了杯没酒精的柠茶,许星洲则捧着杯火辣的伏特加。程雁打量了一下那个酒瓶子上赫然在列的‘酒精含量482’——几乎是捧着一杯红星二锅头。 程雁:“你酒量可还行?” 许星洲漫不经心地说:“那是,老子酒量可好了,去年冬天去俄罗斯冰川漂流,在船上就喝——喝这个。” 许星洲又痛饮一口,毅然道:“我一个人就能——能吹一瓶!” 程雁:“真的?” 许星洲怒道:“废话!” 那杯伏特加许星洲喝了两口,就打死都不肯再喝,毕竟那玩意实在是辣得人浑身发慌。于是许星洲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靠在吧台边一个人发怔。 程雁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说:“这种会所也蛮无聊的。” 许星洲盯着酒杯没说话,沉默得像一座碑。 程雁知道她有时候会滚进自己世界里呆着,就打了个哈欠,将自己那杯柠茶喝了底儿净,到外面站着吹风去了。 紫色霓虹灯光晃晃悠悠,像是碎裂的天穹。 许星洲坐在灯下,茫然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调酒师将冒着气泡的玻璃杯往许星洲面前一推。 调酒师礼貌地道:“一位先生给您点的。” 许星洲低下头看那杯饮料,是一杯柠檬和薄荷调就的莫吉托。她又顺着调酒师的眼光看过去,吧台外闹腾着c乌乌泱泱的一群人,角落里有个颇高的c男模般腿长的身影,大概就是调酒师嘴里的那个冤大头。 许星洲的视线灯红酒绿,模模糊糊,一切都犹如妖魔鬼怪——她使劲揉揉发疼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 调酒师以一块毛巾擦拭酒瓶,说:“杯子下面有他的手机号。” 许星洲在杯子下面看到一张便笺纸,上头写了行电话号码和一个潦草汉字——她盯着那张纸看了一眼,就将它一卷,扔了。 调酒师被那串动作逗得微笑起来,对许星洲说:“祝您今晚愉快。” 许星洲嗯了一声,迷茫地看着那群红男绿女。 她根本没把那个给她点酒的人当一回事,只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许星洲面孔清汤寡水,眼角却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因活着而热烈的味道。 调酒师颇投她的缘,随口问:“姑娘,你一个人来喝酒,又有什么故事?” 许星洲没回答。 突然,酒吧那头传来推搡之声。 “让你过来你不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爽地道:“他妈的躲在这里干嘛?看你哥我不顺眼是不是?” 许星洲眉毛一动,朝那个方向看去。 调酒师莞尔道:“别看了,小情侣吵架而已。” 许星洲:“” 角落里那女生十分抗拒,拿着包往那男的身上拍,那男的大概喝的也有些上头,牛脾气上来了,直接拉着女生往隔间里扯。 那个隔间里,恰好就是非常闹腾的,灯红酒绿的那一群人,里头大半都是女孩。 许星洲盯着那个方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在外面这样好看吗?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那个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拿包抽那个男生:“陈两蛋你他妈的是个死流氓吧!我不想和你们呆在一起了——!你听到没有——!” 许星洲没听见别的,只听见了‘流氓’二字,登时热血上头。 许星洲对调酒师说:“你问我有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太长了,一时说不完。” 许星洲停顿一下,严肃地对调酒师道:“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今晚也会成为我的传奇的一部分。” 然后她站起了身。 一 时间拨回现在。 雨汽刷然吹过,f大理教,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足足几十人,传奇女孩许星洲低着头,装做自己是个蘑菇。 ——没人会分神关心一个想找时光机的许星洲,大家都忙于自己的破事儿,新学生会主席将任务一个个地布置下去,谭瑞瑞在一旁奋笔疾书,记着这个周的工作安排。 许星洲以头发遮了大半面孔,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瞄了一眼——那叫秦渡的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目光锋利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像一头独行的狼。 鬼能猜到这居然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许星洲思及至此,简直悲愤至极 他应该没注意到这里吧?反正先捱过这几分钟,等散了会我就要逃离地球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他肯定没注意到我,估计第一眼也认不出来我是谁,毕竟那天晚上灯光那么妖魔鬼怪 这头许星洲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逃脱,那头终于散了会,谭瑞瑞将宣传部的工作内容整理完毕,本子往桌上一磕,对许星洲说:“副部,完事儿了,走了。” 许星洲如蒙大赦,当即拿了本子站起了身。 谭瑞瑞将许星洲往旁边儿一扯,小声问:“你和秦渡有什么恩怨” 她声音特别小,秦渡却抬起了头,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星洲立即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谭瑞瑞见状,越发确信他们中间一定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腌臢故事。她瞥了一眼秦渡,秦渡漫不经心地玩手机,浑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谭瑞瑞狐疑道:“你到底和他有什么恩怨?你见了他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许星洲道:“耗子见了猫不过是见了天敌,我见了他等于见了我不能直面的过去!你每一次提起他的名字都是对我的二次伤害,并且令我身处被凌迟的危险之中,请你不要说了。” 谭瑞瑞由衷叹道:“你怕的东西居然是秦渡!服了,秦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和秦渡结的梁子?” 许星洲连着被戳心窝了三次,说:“你这个问题,问的不对。” 谭瑞瑞吃了一惊:“哈?秦渡对你用刑了?” 许星洲被戳心窝第四次,战战兢兢地说:“你得问,” ——她身后的暮色中,秦渡终于将手机一放,沉沉地看了过来。 许星洲浑然不觉,小声咬耳朵道: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二章 第二章 一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谭瑞瑞:“” 谭瑞瑞眼神飘了——许星洲狐疑地看着谭瑞瑞的眼睛。她似乎不想再和许星洲扯上关系。 许星洲只觉自己清白受辱,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上他!” 谭瑞瑞艰难道:“我不是” 许星洲气愤地说:“我也没给他喂妈富隆!” 谭瑞瑞:“那个我不是” 许星洲怒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在控诉我!我不是拔屌无情的渣男!” 谭瑞瑞有口难言:“我” 许星洲轻轻拭去眼角的鳄鱼泪,悲伤地捏着兰花指说:“部长c部长!我的朱丽叶!你明明知道我这一生只钟情于你,你就像我维洛那花园的玫瑰,我如何容忍我的心儿被别的野男人染指” 谭瑞瑞:“” 谭瑞瑞说:“主席,下午好。” 然后谭瑞瑞摁住许星洲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迫使她面对世界真实的一面。 春雨黄昏,数十年的理教潮湿昏暗,许星洲身后站了个青年。 青年一头棕发向后梳,穿了双拼色aj,夹克上一个针绣的虎头,显得极为玩世不恭c浪荡不驯。 那个青年人——秦渡一揉眉骨,不走心地点点头表示知道,继而朝许星洲走了过来。 许星洲瞬间,大脑当机 许星洲猛然之间毫无遮掩地面对秦渡,险些惨叫出声!原本心里那点‘可能认错了人’的侥幸蒸发得一干二净,他绝对认识自己!她此时满脑子只剩求生欲,简直想要落荒而逃。 “这就是,”秦渡道:“宣传部的副部长啊?” 又一道晴天霹雳,将许星洲劈得焦糊漆黑。 那天晚上许星洲的确喝了酒,却没喝断片,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那个羞耻c中二且找揍的夜晚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她这几个星期连‘酒’字都看不得。 秦渡以手抵住下颚,手里还拿着本讲义,没甚表情地问:“副部你大几?什么院的?名字叫啥?” ——三连问。 许星洲一心想着甩锅,连脑子都没过就信口胡诌:“法学院法学三班,因为是大二” “所以名字叫郑三。” 一 下一秒,讲义啪的一声砸了她脑门。 许星洲捂着额头,嗷呜一声 许星洲浪了一辈子,头一次被人拿拓扑讲义拍脸,疼得呲牙咧嘴 秦渡冷漠地又抖了抖凶器——讲义,抱着双臂道:“别以为我不打女的。” 许星洲怒道:“打我干嘛!自我介绍有错吗?” “我这有学生会成员的资料,”秦渡眼睛危险一眯:“你的班级姓名错一个字你被我拿书抽一下怎么样?” 许星洲:“” 许星洲早预料到了秦渡大概率不买她的账,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秦渡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问:“干不干?” 谭瑞瑞在一边头疼道:“说实话。否则秦渡真的会抽你。” 许星洲委委屈屈地说:“许星洲。” 秦渡眉毛一动,极具侵略性地望了过来。 “新院新闻学专业”许星洲憋屈地说:“三班的,大二。” 她又问:“要我报学号和gpa吗?” 秦渡没说话,只盯着她,眉峰不置可否地上挑。 平常人这时候多半要被吓死,许星洲就不一样了,她敏锐地嗅到了秦渡想找她算账却又不知从何算起的气息——他居然连从何找茬都没想好!这时候不溜更待何时! 许星洲当即立断,拉着谭瑞瑞,溜得连影儿都不剩 春夜的雨不住落入大地,秦渡在窗边看着许星洲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根烟叼着,黑暗中他的打火机一拨,火光微微亮起。 他咬着烟,在明灭火光中,看着那背影,嗤笑了一声。 一 许星洲逃命时没拿自己的小花伞,一出楼就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上去再面对秦渡一次。星洲只得冒着雨一路风驰电掣狂奔回宿舍,到宿舍时连头发都淋得一绺一道地贴在脸上。 程雁茫然地问:“怎么了这是?” 许星洲痛苦抓头:“在理教见鬼了!靠北啊真的过于刺激!雁雁我洗澡的筐呢?” 程雁:“厕所里。你要去澡堂?我跟你一起?” 许星洲说:“没打算对你裸诚相见,大爷我自己去。” 程雁:“” “我得冷水冲头冷静一下”许星洲拧了拧自己头发里的水,将装着身体乳和洗发水的筐一拎,咕咚咚咚地冲了出去。 程雁:“???” 片刻后许星洲又冲回来拿毛巾,又鸡飞狗跳地跑了。 程雁:“” 程雁一头雾水,只当许星洲脑子瓦特了——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于是她在椅子上翘了个二郎腿,打开了学校bbs。 bbs新帖里赫然一条:“有没有人认识新闻学院许星洲?” 程雁更摸不着头脑,点开帖子看了看。 她们新闻学的学生个顶个的水bbs,里面回复的几乎都是和许星洲一起上过课的人,一楼就问:“是不是那个大一下学期去和西伯利亚熊搏斗的那个?” 程雁:“” 二楼的人:以前一起上过通识课2333333特别好玩的一个漂亮小师妹。 lz回复:妹子是新闻学哪个班的? 二楼又回:新闻1503班。你应该不会去杀她灭口之类的吧? lz道:不会。。 程雁坐直了身子,咬着美汁源果汁袋的吸管,又点了一下刷新 二楼回复道:那就好。去吧少年(c人c;)许星洲小妹妹算是我院高岭之花的。 lz:好,谢谢。 程雁关了帖子,觉得一切都透着股诡异的气息。 ——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许星洲的春天来了,还是她要倒霉了。 一 两天后,清晨,晚春梅雨未散,满城烟雨。 吴江校区仍未放晴,郁金香在雨中垂下头颅,飞鸟栖于六教檐下。 当代大学生,最痛苦的就是期末考试,其次就是周一第一节课。周一的第一节有课就已经十分痛苦,更痛苦的是周一第一节上数学。 许星洲打着哈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拎着应用统计学的书和一杯甜豆浆朝六教206走了过去——在路上她看了一眼时间,早上7:40。 应用统计的老师比较恶毒——谁能想到学新闻居然还要学统计呢?总之倘若有人在他的课上迟到的话,要站在讲台上唱歌,还得全班起立鼓掌,羞耻得很。 许星洲爬上二楼,六教木楼梯吱吱嘎嘎,潮潮的,她今天穿了条红裙子,腰细腿长肌肤白皙,一头黑发在脑后松松扎起,站在昏暗的楼梯口,犹如雾雨里的月季,像个画境。 她的同学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洲洲早上好呀。”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开心地和她们挥了挥手。 “别迟到,”那个女孩温和地提醒:“早饭不要带进教室,在外面吃完,否则会被骂。” 许星洲挠挠头,笑着说:“好呀。” 然后许星洲左看右看,周围同学来来往往,没人注意这地方,就乐滋滋地蘸着水在窗台上画个‘(/u\)’的笑脸。 一个笑脸还不够,许星洲画完觉得还是手痒,又在旁边一口气画了五个火柴人,火柴人在窗台上蹦蹦跳跳,活生生的五只多动症猴。 然后许星洲开心地一拍手,把指头上的水在裙子上抹了抹,回过了头—— ——那一瞬间,简直是命运的相遇。 一个意料不到的人——秦渡,双手插兜站在教室门口,套着件supre卫衣,散漫道:“早上好啊。” 许星洲:“” “来看看你呀,”秦渡漫不经心地站直,说:“——洲洲。” 许星洲:“???” 许星洲瞠目结舌地道:“你叫谁洲洲?你这个人?你谁来着?我都快把你忘了你居然还会追到我们教室门口?!” 秦渡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叫你洲洲,有什么问题吗?” 许星洲,差点呕出一口心头血 “你们课程又不是秘密。”秦渡不甚在意道:“应用统计不是?我来旁听。” 许星洲那一瞬间肾上腺素急速攀升,刹那间气得耳朵都红了! “我干了什么?你居然来教室蹲我?”许星洲小姐出道多年,终于体会到了被气哭的感觉:“你能不能滚回去睡觉!周一早上的课你都来,你是不是人了!” 秦渡:“叫师兄。” 许星洲:“” “要叫秦师兄,”秦渡悠闲地道:“我大三,你大二,见面叫师兄,学校里的长幼尊卑呢?” 许星洲几乎就在气哭前一秒了:“我叫你师兄你就回去?” 秦渡揶揄地说:“这——不行。” “我还没找够碴儿呢”他敲了敲窗台,漆黑的眼睛盯着许星洲:“你可别忘了你干了什么。” 许星洲有口难辩:“我” “你可他妈,抢了我马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三章 第三章 一 “你那天晚上,可他妈抢了我的马子。” 春花探进木窗,花瓣落入窗台上星洲以水描的小猴儿,有种宁静如诗的春意。 许星洲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接着许星洲绝望大叫:“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抢成功好吗!少空口白牙污我清白!我喜欢撩妹但我也尊重妹子的意愿” 秦渡磨牙道:“你等着就是。” 许星洲几乎是怂巴巴地道:“我c我那天晚上真的没想到会和你再见面,不是说我能接受和你约架我小身板不行,打不过的,没有练过跆拳道” “你不是和我叫嚣你练过跆拳道和柔道么?”秦渡不以为意道:“会柔道也不算我欺负你。” 许星洲:“” 许星洲绝望地想起,自己的柔道好像是在幼儿园兴趣班学的跆拳道是拿着程雁的黑带自拍过但是这也太傻逼了怎么能说出口 许星洲心虚至极:“那c那是当然!” “我从小可就是柔道小公子,西伯利亚大白熊认证过的。”许星洲道:“约架的事情万不会赖账望你知!到时候别被我打哭就行,医药费请你自己负责我这个月穷得很。” 秦渡从善如流地比了个一k,说:“那就约个时间?” “” 许星洲想了不到半秒,立即一扯自己的帆布挎包,拔腿就冲进了206教室!里头老教授刚到,正在电脑上拷课件——经济学院的这个老教授酷爱板书,黑板上赫然一列‘参数估计与检验’。 许星洲判断自己已经安全,哼了一声:“约个唧唧。” “也不嫌丢脸,”许星洲嫌弃地自言自语:“都这岁数了还要和人约架,十年长八岁。岁数都活到娘胎里去了。” 程雁早上痛经没来上课,许星洲剩下的俩室友则学习积极性非常高,此时就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敢坐这位置的人都相当有种,许星洲解决完了人生危机,当机立断坐在了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人迹罕至,许星洲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摊开统计课本。 星星点点的金光透过云层,窗台上尽是雨水,一只胖麻雀栖在窗外,许星洲被吸引了目光,好奇地打量窗外一小团麻雀巢。 那只小麻雀胖得像只糯米团团,好奇地对着许星洲歪了歪头。 胖麻雀圆滚滚一只,又骗我养麻雀!许星洲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小心翼翼地也对着麻雀歪了歪头。 “浪货。”秦渡的声音响起:“连麻雀都撩?” 许星洲:“???哈?” 接着她旁边的桌椅板凳一震,秦渡一屁股坐了下来,又一手勾住了她的肩膀,使劲儿拍了拍。 许星洲像吃了坨难以言喻的屎:他居然进来了?来听这门课干嘛?!闲得没事做了吗 秦渡打眼看上去实在不像个国内大学生——别说大学生,他连学生都不像。这个青年气质闲散且颓废,卷发遮着眼睛,一身潮牌,像个玩世不恭的c英俊的流氓,这种人往教室里一坐,有种说不出的碍眼。 许星洲怒道:“别碰我!” 秦渡二话不说,啪地拍了下许星洲的脑袋:“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今晚就叫人堵你小巷子,拿美工刀划你书包。” 许星洲被打了额头,又被胁迫一把,连叽都不敢叽一声 他到底哪里像学生啊!鬼都猜不到这居然是个学生好吗 她往旁边一看,胖雀已经飞走了,只剩个空荡荡的巢。 秦渡恶意道:“亏了麻雀有脑子没跟你私奔。” 许星洲:“” 许星洲没法解释自己是想和麻雀对话——因为这原委比撩麻雀还蠢——只能不再放屁,心里给秦渡记小本本。 不是说这个人事儿很多吗许星洲心塞地想,这么大一个学校的学生会,能不能滚去忙学生事务,哪怕去和团委书记拍着桌子吵架也比来蹭新闻学院的统计学要好啊。 要知道统计学这种东西,和应统专业的高标准严要求不一样,他们的课程水得很,期末考试时平时成绩占比能到30——就为了拯救一群连t检验都搞不利索的文科生的gpa,好把他们该送出国的送出国,送不出国的保研,只要别在出了问题后把师父供出来就行了。 这大概就是一流学校的非重点专业课八,许星洲咬了咬铅笔的木头,在笔记本上写下:‘96置信区间。” 旁边的数科院牛人:“” 许星洲走着神抄板书。她颇有点近视,坐在最后一排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着一股浑水摸鱼的劲儿往上写,还没写过三个字,许星洲就觉得自己对统计学的爱耗尽了。 老师在上头拿着粉笔一点一点地讲:“在满足正态分布的前提下,95可信区间的计算公式是,μ±196s/√n” 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然后,她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只kdle,上面被她贴满了星星月亮的小贴纸,又满是划痕,显是已经用了很久了。 秦渡眉峰挑起。 许星洲的帆布挎包上印着《塞尔达:荒野之息》的林克,别了许多花花绿绿的小徽章。她身上的每个地方都色彩斑斓,细白的小臂上还贴了个幼稚的c妙蛙种子贴贴画,也难怪会把kdle贴成那个鬼样。 许星洲身上到处都透着对生活的喜爱,犹如吹过世间的c缤纷的风。 “看什么?”秦渡问:“什么书?” 许星洲一怔,道:“《高兴死了》。是一个抑郁症c焦虑症c回避型人格障碍c自我感丧失症的乐天派女人的自传。” 秦渡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嘲讽道:“乐天派和抑郁症有什么关系?这种都能出版,还翻译成多国语言,服了!还有人买账。” 许星洲霎时一腔柔软情怀一扫而空,觉得不能和理工男沟通!可是她命门还被人攥手里呢,简直敢怒不敢言 如果小时候真的学了柔道就好了,许星洲心想,可以现场就把秦渡这个混蛋打粘在地。 秦渡感应到什么似的嘲道:“对师兄尊敬点,要不然晚上堵你小巷子。” 许星洲又气又怒,都快带哭腔了:“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师兄可没欺负过你,”秦渡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盯着许星洲的眼睛,慵懒地说:“是你主动要和师兄约架的,师兄我只是提醒你咱有个约定而已。” 许星洲有口难言:“我” 秦渡眯起眼睛道:“不是你说的吗?” “这些小姑娘就由我带走了,”秦渡不经心道:“想找爸爸我算账我随时奉陪,爸爸跆拳道黑段柔道精通!只要你能找到我,约个时间,我一定让你” “好好出”秦渡朝椅子上一靠,颇觉有趣地盯着许星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完那段羞耻的台词:“这c口c恶c气。” 秦渡一边念,一边意识到这姑娘生就了一双干净执着的眉眼,犹如寒冬长夜中不灭的火光。 他看着那双眼睛变得水汪汪的。那姑娘眉毛一抽一抽,嘴唇发抖,脸蹭地涨红,几乎要被他逗弄哭了。 “你你” 许星洲羞耻到想杀人,一早上秦渡用约架用柔道用跆拳道和‘师兄’二字折磨她脆弱的神经,终于碰及了她两个周都不愿回想的c羞耻且中二病的过去—— “——你他妈给老子滚!” 许星洲怒吼着,抄起那本足有一斤半重的应统,在课堂上朝秦渡师兄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一 天气放晴,榆树枝头喜鹊啁啾,灿烂的春光洒进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教室。 “年轻嘛,”老教授宽容且慈祥地说:“我完全理解同学们上了大学之后日益增长的交|配需求。” 下面爆发出哄堂大笑。 许星洲虽然惯于做最特立独行的野鸡,却这辈子都没出过这种洋相:她居然和另一个c完全没人认识的秦渡一起站在教室前排——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起这位老教授睚眦必报,连上课迟到都得站在讲台上高歌一曲‘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在课堂上闹出这种乱子来,老教授多半要扒她一层皮。 “但是暴力是不对的,”老教授道:“我强烈斥责许同学诉诸暴力的行为!扰乱课堂秩序尚在其次,在公共场合侵犯同学的人身权利,甚至让我觉得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师者教书育人,我希望你在这里对这位” 老教授看着秦渡,让他自报家门。 秦渡从善如流地道:“秦渡,老师。我是数科院大三的。” 许星洲一听颇想现场呕血,老教授说:“好。我希望你在这里对你的秦师兄说一声‘对不起,师兄,我不应该打你。’” 他是故意的!这个老教授绝对是故意的! 许星洲眼泪水儿都要呲出来了,求救地望向自己剩下的俩学霸室友学霸室友不为所动,甚至举起双手,做好了鼓掌的准备。 人间没有真情 许星洲只得认清形势,屈辱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老教授正准备点头让他们滚下去,秦渡却告状道:“老师,许同学没有叫我‘师兄’。” 许星洲:“” 老教授讶异地问:“你想让她叫你一声师兄?” 秦渡看了一眼许星洲,继而十分凝重c万分正式地点了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四章 第四章 一 许星洲十九年人生,历来都担任着食物链顶端的讨厌鬼的角色,她堪称一只混世大魔王,却又从来没人对她生气——毕竟她充满了美色和欺骗性,加上又很跳,大家都对她宽容得很。 ——而如今这位混世魔王,终于遇上了自己的天敌。 老教授沉思片刻,道:“确实,要对师兄有应有的尊重。” 许星洲:“那个老c老师” 秦渡立即道:“谢谢老师。她对我没大没小很久了。” 下面登时一阵能掀翻屋顶的笑声,甚至有男生大喊道:“许星洲你为什么对他没大没小!” 许星洲在心里给秦渡和起哄的狗东西上了一车人身攻击,羞耻得简直想把秦渡的脖子拧断——然而拧断他脖子是不可能拧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蚊子般叽歪了一声:“对不起。” 秦渡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头,透过遮眼的卷发望向那个姑娘。 然后许星洲屈辱地说:“——师c师兄。” 秦渡终于满意了,对老师微一欠身,表示感谢。 老教授道:“行了,散了吧。下次别在课堂上打架。” 于是闹剧暂时告一段落,教授又重新开始讲课,阳光洒进八点钟的六教,在黑板上投出斑驳的光影。许星洲这下简直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回自己的位置上就砰地栽进了课本,埋在里头不肯抬头了。 秦渡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许星洲旁边。阳光在他身周镀出明亮的光圈,一支山樱探入窗中,将青年衬得犹如漆画。 三分钟后,许星洲不动声色地远离了漆画十公分 秦渡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许星洲挪了挪屁股之后,不再咕涌,仿佛无事发生过。 秦渡终于出声提醒道:“我要是你,我现在不会不听讲。” 许星洲趴着,愤怒一锤桌子:“关你屁事!我没有力气听!” “行。”秦渡闭上眼睛,说:“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 喜鹊在榆树上驻足,许星洲趴着看窗外的鸟和花。团团簇簇的花犹如染红的云,又被阳光映得透明,楼外的林荫道上,大学生三三两两去蹭教工食堂的豆浆。 “吃完饭开黑吧超哥!” 风中传来他们的声音: “反正今天那个老师也不点名二百人的大课” 他们远去,世界安静了片刻,只剩风吹过花叶的声音。片刻后楼下有师生急切地争辩着什么:“老师,可是人的社会性决定了其媚世的特征” 他们争论的声音逐渐远去,过了会儿,有女孩激昂道:“我认为这样评价康德对形而上学的看法是一种谬误” 许星洲在楼下鼎沸的人声中,闭起眼睛,任由春风吹过。 天刚下完雨,阳光却露出了头。 围着篮球场的铁丝被扯断了,食堂菜香袅袅。讲台上的教授白发斑斑,世上的年轻人却热烈而嘈杂。 能活着真好啊,许星洲天马行空地想: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什么,比在春日早晨的应统课上闭眼小憩更舒服的事了。 “我们下面的这道例题,”教授拍了拍黑板:“还是老规矩,找个同学告诉我们答案。” 许星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惬意地滚了滚,把包垫了,打算正儿八经地睡一觉。 教授翻出花名册,沉吟道:“我看看,到底是叫哪个倒霉蛋呢?” 大家又开始笑,许星洲也觉得好玩。他们这位老教授曾是新中国第一批海龟,非常能接受新鲜事物,而且确实挺与时俱进——好像他还有微博来着,在微博上也相当活跃。 “学号53结尾的,”教授念出万众瞩目的倒霉蛋的名字: “——许星洲同学。” 许星洲脸上还都是趴出来的印子,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哈??” 一 什么还有例题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例题?这门课这么喜欢讲例题的吗?例题是什么?例题在哪里?怎许星洲一时间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简直是又尝到了天打五雷轰的滋味 秦渡慢吞吞地睁开眼睛,道:“许星洲,我提醒过你了吧?” 许星洲:“” 许星洲一上午吃鳖吃到懵逼,简直怀疑秦渡这个人是不是挟着她的水星逆流而上三千尺了。事到如今只好凭借聪明才智口算!她眯起眼睛朝黑板上看,终于看到了一行每个字都认识c拼凑在一起就变成天书的例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初二的第一节数学课上捡了个铅笔,这辈子就没再听懂过数学课? 当了十年尖子生的许星洲,居然在大二这一年,深切体会到了这种苦痛。 老教授严厉地质问:“许同学,你不会惹出这种乱子都不听课吧?” 许星洲难以启齿:“老师” 老师我没听讲,这句话怎么能说出口? 秦渡欠揍道:“我会,跪下求我。” 跪你妈!许星洲内心怒火喷涌而出,简直想要出钱雇喜欢的太太把秦渡写进抹布文□□一万遍啊一万遍! 秦渡地抬起眼睛,看着许星洲,很拽地重复了一遍:“——跪下求我。” 许星洲又被老教授一斥,彻底没辙了 一上午的周旋终于以许星洲的三连败告终,许星洲苍白地道:“跪着求你。” 秦渡洋洋得意地说:“你叫我什么?” 许星洲绝望道:“秦师兄。” 那声秦师兄叫得实在是太绝望了,简直有种卖父求荣的感觉,像是西西弗受诸神惩罚推石上山,又像大饥|荒穷人易子而食,更如签订丧权辱国条约像李鸿章一样遗臭万年 秦渡颇为满意地一点头:“这不是会叫么?” 然后他撕了张便利贴,朝上头写了俩数字,手指点了点纸条说:“念。等会儿记得兑现你跪我的诺言。” 他是心算的吗?那么长的公式和已知数据?心算?许星洲头一次接触数科院骚操作,简直惊了 然而那股震惊劲儿还没过去,秦渡两指推着那张便签,颇为犹豫地道: “有点儿后悔。能改成磕头吗?” 许星洲:“” 许星洲一股邪火瞬间直冲天灵盖:磕你亲爹! 许星洲拿着那张黄黄的便签纸,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天晚上惹的,是一个比自己恶劣一万倍的人渣。 一 自许星洲有记忆以来最惨痛的一节课,随着刺耳的下课铃而落下了帷幕。 她捂着饱受折磨的心口收拾包,把课本夹着笔合了装进包里,桌上满是阳光和花枝的影子。然后秦渡拿起了她的kdle,扫了一眼。 ‘我仍然会连续数周躺在床上,就因为有时候我连起床都难以做到。每当严重的焦虑袭来而我甚至无法站着与它搏斗时,我会躲在办公室桌底下。’ 那本书——屏幕里这样写道。 ‘——可一旦我有力气起床,我会再次让自己疯狂地高兴起来。这样不仅是为了拯救我的人生,更为了构筑我的生活。’ 这是什么书?秦渡懒得不往下看,不置可否地将电纸书递给许星洲,许星洲嘀咕着道了一声谢谢。 秦渡说:“你不是要跪着给我道谢吗?” 许星洲二话没说,将包砰地放下,两只小手指弯成膝盖,砰地砸在了另一手的手心中间。 “正式给您下跪,”她情真意切地说:“还能给您磕头。” 说着她还让手指小人伸出剩下的爪子(两个手指头),板板正正地磕了个头,又认真地问:“三跪九叩要吗?” 秦渡盯着那只小贱爪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你什么时候和我约架?” 许星洲毫不犹豫:“再说八,你做好心理准备再来!” “自报下家门,”秦渡漫不经心道:“我没你那么厉害,没学过格斗,只是从十五岁开始坚持健身而已,六年。” 许星洲十分冷漠:“哦。” 然而许星洲心里流着宽面条泪想,一看你的体格就知道你很能打啊!她思及至此又把两周前瞎逼撂狠话的自己在心里暴打了一万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事干嘛要去英雄救美啊! 秦渡想了想,又戏弄道:“对了。” 许星洲顽强道:“你说吧。” “我的朋友也都很想找你聊聊。”秦渡慢吞吞地说。 许星洲似乎想要发问,接着秦渡一抬手制止了她,说: “别误会,不是带你去让他们见嫂子。” 许星洲:“我没有——” “是我那群,”他打断了那个姑娘的辩解,简直忍不住幸灾乐祸: “那天晚上和我一样,被你抢了马子,目送你带着一群妹扬长而去的朋友。” 秦渡说完端详许星洲如遭雷劈的表情:她那一瞬间毛炸了,满头乱糟糟的毛,眉毛要哭似的皱了起来。 妈的,秦渡只觉自己几乎疯了,这女孩有点可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五章 第五章 一 暖阳灿烂,将叶子映得发光,人间四月,花和草叶联合昆虫王国攻占了人类的城市,而天上的白鸟就是这联盟军的斥候。 许星洲强自镇定地道:“你们是真的很闲吗?” “闲倒是不闲,”秦渡闲适道:“只不过对你格外有时间罢了。” 许星洲:“求求你们忙起来吧!大学生当为国为民,承担起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好吗!” 她的位置非常尴尬,阶梯教室的桌椅向来都是一体的,秦渡站在靠走廊的一侧,将许星洲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秦渡朝前一步,把出口一堵道:“关我什么事?” 许星洲说:“鲁迅先生就说了!愿中国的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朝上走,你倒是好你能不能让一下?你是觉得找我茬很有趣是不是?” 秦渡:“是挺好玩的。你再让我折磨一会儿,我兴许就不揍你了,也不堵你小巷子了。”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你是变态吧! 然而许星洲下面还有事情要做——不仅有,而且还要赶时间。目前她首要任务就是摆脱面前这个烂人学长——于是下一秒,许星洲敏捷地一撩裙子,单手撑桌,翻桌一跃! 秦渡:“” 许星洲像只泼猴一样跳下桌子,拍了拍桌面上的鞋印,抬头看了看监控,双手合十道:“老师对不起。” “我比你忙多了,”许星洲说:“我后面还有事儿呢!” 秦渡眯起眼睛,许星洲将包往肩上一拽,喊道:“约架就等下辈子吧——!” 然后她一提自己的裙摆,转头跑了。 秦渡:“你等下” 许星洲高声喊道:“我是傻逼吗我等你?!做你晴天白日大美梦去吧!让我们下辈子再见!” 秦渡提高了声音:“我说” 吱嘎一声,许星洲滑楼梯扶手,跑了。 于是偌大的一百二十座教室里只剩秦渡一个人,和他手里那个贴满星星月亮贴纸的kdle。 秦渡漫不经心地说完那句话:“你掉了你的kdle。” 窗外的鸟啾啾地叫了两声,人间无人应答。 那一瞬间窗外大雁穿过云层,花和蜜蜂以阳光为掩护,嗡嗡地讨论着如何推翻人类占山为王。 ——毕竟这是植物和小昆虫最好侵略人类的时候了,每个人都放松成一只睡鼠,在风和日丽的季节里准备着一场春天的重逢。 秦渡晃了晃那个贴得不认爹娘的小平板,转身走了。 一 秦渡那天晚上没住在宿舍。 狡兔有三窟,秦渡有五个。一是他就是上海本地人,二是他们院分的破宿舍实在是太破了——大概是因为院里领导都是老实人,抢不过其他院的人精:毕竟秦渡第一次见他们院院长时,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发型极为奇诡,根根朝上,而且忘了梳头——看上去像是倒立着睡了一晚上。 总之,秦渡在学校三站路外的院里有套改造的复式,他妈买了上下两套房,把它打通了,秦渡平时就一个人住在这儿。 外头夜色深重,城市里灯光犹如打碎的银河,秦渡懒洋洋地把演算的笔和纸推了,拧开了夜灯。 夜灯光芒温柔地亮起。秦渡的卷发遮了下视线,他把头发随意地往后一捋,两脚夹住个靠垫,往后倒在了软凳上。 而后秦渡摸过长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没有消息。 这姓许的是傻吗,秦渡想。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少了个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点怀疑许星洲是不想再见到他,宁可豁出去这个小kdle不要了都不打算再见他一面了。 而这结果显然不存在,秦渡还没找够碴,逃是逃不掉的。 小夜灯灯光柔和地映亮了这个广阔的客厅,在藤萝叶上停留片刻,滚落了下去。秦渡打了个哈欠,拿起小设备,打开了屏幕。 屏幕上仍是那本书,秦渡往后翻了翻,里面的字一团一团的不知所云,是一段絮絮叨叨胡言乱语的,文青骗稿费凑字数的书。 “在闹鬼的旅馆里偷偷溜进别人的浴室”秦渡眯起眼睛念道:“当一个对睡在市政厅里的野猫汇报工作的政治□□者” 秦渡又翻了两页,判断自己看不懂文青的无病呻吟,冷漠道:“什么傻逼玩意儿。” 然后他退出了那书,回到首页,kdle书柜首页在黑暗里发出荧光。 那一瞬间,他的手机屏幕嗡地亮起。 秦渡:“?”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来自微信的一条好友申请。 ——‘宇宙第一红粥粥’请求加您为好友,您是否同意? 长夜之中,秦渡嗤地笑了一声,拿起了手机。 一 许星洲头上都要急出汗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她一摸口袋发现那玩意儿没了,差点吓死,晚上八点钟跑回福利院去找院长问有没有捡到它。院长说没有,你再回去好好找找。 许星洲在区福利院做了一下午的义工,带着一群或多或少有些残疾的孩子读书认字——认字。这群孩子认字。许星洲心里的酸爽无法言说,就冲这群孩子认字这件事,那个kdle就是死也不能落在这群孩子手里。 然后她在回校的公交车上,终于想起了秦渡。 秦渡当时在教室里,是不是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靠!那玩意儿好像在他手里! 许星洲反应过来,当即心里冰凉得犹如十二月寒冬,在校门口路灯上靠着,双手发抖地问谭瑞瑞部长要了秦渡的微信名片,发送了好友请求。 所幸秦渡并没有让她等很久。 秦渡的微信头像是个人黑白的背影,大概率是他本人——头发微卷,个子一米八多,背景应该是在白金汉宫门口。 秦渡连好友申请都没通过,直接回复,问:“你谁?” ‘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已开启朋友验证。’ 许星洲:“” 屏幕上赫然一句这种话太过分了起码过一下好友啊! 许星洲低姿态地说:“我是今天应统课上,秦师兄旁边坐的,新院小师妹。” 秦渡那边过了一会儿回道:“坐我旁边的师妹多了,你哪个?” 许星洲:“抢你马子的那个。” 秦渡:“拉黑了。” 许星洲简直呕出一口血,连忙打字:“你别!!!别!!!” 好在秦渡还没来得及拉黑她,许星洲艰难地道:“师兄,师兄是这样的请你千万原谅我大放厥词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师兄您看啥时候有空您把我那个小破kdle送回来?” 秦渡大方地回复:“小事。下辈子再见吧。” 许星洲立即在心里,把秦渡踩了一千脚一万脚 许星洲只觉这真是自己的克星,常言道你若安好就是晴天,秦渡的场合多半是:秦渡若在就是水逆。 夜风温暖掠过天地之间,露出云层后满天繁星。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这是许星洲在高中一个温柔的夏夜里学的一句诗,现在想来,大约就是形容这样的夜晚。 许星洲为了方便穿着小平底鞋,却也货真价实地跑了一天,在福利院做义工不仅是和孩子们相处,更是帮了那些老师许多琐碎的小事。她在校门口的花坛边坐下,活动自己的脚踝。 脚腕骨骼咯嘣一声弹响,许星洲终于放松地叹了口气,摸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秦渡的信息——他还是没通过好友申请——他说:“白天不在?” 许星洲说:“我去年申请了这边的一份志愿者工作今天忙得头都飞了,一整天都没看包包,所以刚刚才发现我把那个掉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你c你能不能” 秦渡:“?” 许星洲绝望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别翻翻它,算我求你。” 许星洲太累了,发送完信息就咕噜往后一仰,栽进了花丛里。 繁星春水,路灯下柳絮飞扬,春风吹起女孩的裙角。许星洲抬起一只手比量天上的星星,这是今天一个小男孩教给她的。 “牧夫座”许星洲手指划了一下,嘀咕道:“应该是它吧。” 秦渡这个坏蛋依然没有通过好友申请,对她说: “再说吧,以后我们漂流瓶联系。” 许星洲:“???” 她立即道:“别啊呜呜呜——” ——消息被发出,被对方拒收。 这个混球还是把自己拉黑了!许星洲如遭雷劈,简直想拆了秦渡的宿舍楼。 一 当夜,凌晨时分。 秦渡洗完澡,赤脚围着浴巾走出浴室,拿起手机时又看到了许星洲的头像。 她的头像是一个字,黑体加粗的‘帅’,但是明显感觉那头像被拉黑之后,显得挺委屈的 窗外的风吹过,春夜的风令人心底发痒。秦渡端详了一下她的头像,看着那个堂堂正正的‘帅’字,觉得这狗东西厚颜无耻,却又觉得有点儿莫名地喜欢。 秦渡靠在沙发上,半晌满怀嘲笑,把许星洲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您已添加了宇宙第一红粥粥,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小夜灯仍亮着,光影温柔。凌晨一点多,那个在外面做了一天志愿者的浪蹄子多半是睡了,屏幕上还有拉黑前的聊天记录。 其中最醒目的是,许星洲苦苦哀求他别翻那个小阅读器 秦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翻,越想越觉得神奇,一是不理解为什么许星洲居然强调一遍勾起他的好奇心,二是不晓得‘那个小kdle里到底有什么’,死不悔改小浪蹄子竟然肯乖巧无比喊一声师兄。 秦渡显然不是能忍受好奇心的人,秦师兄实践能力显然不是盖的!他立刻翻出小阅读器,打开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 他一摁开,里头整整齐齐码了两排电子书: 《强制发情》c《绝对侵占(干死老板)》c《激爱小神父》c《运动裤下的秘密》 还他妈,口味挺全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六章 第六章 一 许星洲在那之后的好几天,都没见到秦渡的影子 但是她第二天起床之后,发现秦渡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可见他也不是真的打算和许星洲下辈子再见 而许星洲一开始还战战兢兢‘他到底有没有看我的藏书’,但是在这种念头折磨了自己两分钟之后许星洲立刻进入了佛系破罐子破摔模式,毕竟看色情文学有错吗?没有啊! 时间一晃,六天的时间弹指而过。 清明节前的周五。 下午近五点,天阴沉沉的,外头刮着大风,许星洲和程雁坐在一处,苦大仇深地上大众媒体课。 新闻学院终究还是比外头那些‘野生的’学院有钱一些——毕竟她们校友遍布大江南北,且不提自身盈利的能力,光是每年知名校友捐款都相当可观。 因为有钱,新闻学院教室每个桌子上都配了插头,许星洲大一时第一次见到时很是感慨了一番人性化的设计,但是大二之后她开始上院系专业课,立即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插座没电。 窗外雨点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许星洲合上本子,有点期待地望向外头细密的春雨。 屋里漫着股湿气,荧光灯将讲台上年轻女专家映得犹如雕像。 “我们这一节课还是讨论了自媒体,”那个女专家慢吞吞地道:“以后你们在从业的过程中一定会发现其重要性。所以我现在给你们布置一个课题,清明节回来我要看看进度。” 许星洲摘下眼镜,揉了揉睛明穴。 她们这门课历年都是由外聘专家带,每年代课人选都有变动。今年由院长出面,聘了一个他们学校七年以前的毕业生,2016年新锐记者花晓。 这个花记堪称传奇,今年才二十八,去年的一年业界内没人没听过她的名字,也没人没看过她的深度采访。许星洲在上课之前一直当她是个健身系女强人,没想到一走进来居然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文青。 她皮肤呈健康麦色,长相犹如温柔的春花,穿着无印的条纹衬衫和阔腿裤给她们讲课,说话温柔,举手投足却又有种难言的冷淡。 谁能想到这种风一吹都能倒的小体格,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许星洲一边走神一边想。 “——给你们一周时间,”花记在灯光下温和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看一条你经手的c转发破百的微博。” 许星洲对程雁嘀咕道:“这还不简单?微博转发抽奖,抽233块钱,至少能破1000转。” 程雁:“投机倒把狗滚。” 许星洲不服道:“可是这样不是最简单的吗!老师你这个作业实在是——” 花记看着许星洲,温和地说:“——所以我的要求是,转发抽奖除外。” 许星洲:“” 花晓撑着讲台,说:“微博内容应完全原创,字数不限。你们是剪视频也好,剪鬼畜也行,摄影作品c段子c虚构的假新闻c哪怕你们去写□□同人文——” 下头笑了起来,花记者温柔地等他们闹腾完,带着笑意说:“——反正我都不管,你们都成年了。我只要求你们那条微博转发破百,一个周。不难吧?” 1503班的学生拖了长腔,喊道:“好——的——” 花晓老师笑道:“好就行,下课吧,大家假期快乐。” 一 许星洲出来时,天已近黄昏,春雨合着花瓣细细密密地落满了天地。 程雁和许星洲分道扬镳,去外头吃黄焖鸡米饭——许星洲上次在杨铭宇吃黄焖排骨吃伤了,打死都不肯跟着去,就和程雁说了拜拜,一个人朝宿舍的方向走。 远处路灯幽幽亮起,灯火黄昏,照亮满地山樱花瓣。往日静谧的林间小径变得鬼影憧憧,犹如勇者走向居住恶龙的城堡的道路。 许星洲:“” 许星洲做贼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同学都走光了不会有人多管闲事,路上也没几个人,应该不会有人主动过来英雄救美 接着许星洲把小星星伞往包里一揣,踩着凉拖,不打伞顶着雨跑了。 前头的华言楼就是恶龙的城堡。 路边法国梧桐正在变成荆棘,白袍巫师立于钢筋水泥的高楼之上,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百年老校摇摇欲坠,年迈力衰的校长苦苦等待着她,以赐予她——斗龙勇士,一把咒语长剑。 她经过了许多人,可没一个人人知道这个许星洲脑子里想什么,所有人只以为她没带雨伞,正在跑回宿舍。 许星洲不同情这些想象力匮乏的人。 ——这世上人们可以付出无数种代价来长大,以变成无数种大人,可这些吃惊地看着她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在无数种代价中选择了‘变得无趣’。 而许星洲则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保留了自己的一颗赤子心。 她仍然想体验一切尝试一切,对于生活热爱到无以复加。她想在八十岁的那年登上月球,想在五十岁的那一年成为一颗星星的拥有者,她想去山区支教,想去宇宙的尽头,想在浩渺繁星中寻找小王子和黑洞。 许星洲用尽全力,带着她所有的想象和臆想中怪物奔跑。 犹如雨里跳跃的火焰。 天如同泼了墨,闷雷阵阵,满地零落成泥的花叶。 许星洲跑到华言楼前时已被淋得透湿,头发一绺一绺地黏在脸上,她扶着墙往后扒拉头发,只觉得人确实是老了跑不动了。 再年轻点的时候也是能从三站路外跑着回家不带喘气儿的许星洲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想,现在就不行了。 许星洲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水,回头一看。 ——大楼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在用看流浪汉的眼神看她 一 华言楼电梯里。 “秦师兄,今天赵老师提的那个teichur空间我没怎么搞懂” 电梯一路往下,张博又困惑地说:“我们课程还没讲到那里。今天他说的我基本都没怎么听懂,知识点全都一片一片散着,师兄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讲一讲吧?” 秦渡一点头说:“大二这样正常,连入门都还没入呢。东西不太难,我手头有一本讲义。你参考一下就会了。” 电梯叮地一声响,到了一楼,外头大厅灯火通明,学生来来往往,有研究生甚至穿着拖鞋下来提外卖。 秦渡看了一眼他们外卖盒子,问张博:“食堂怕是没饭了吧?” 张博道:“肯定没了,杂粮煎饼的话可能还有。” 说着他话锋一转:“话说刚刚我在华言楼门口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躲雨挺可怜的,可惜我也没带伞” 秦渡说:“漂亮也得淋雨。你帮不了的人多了,我先回家。” 张博悻悻地说:“这倒是” 一楼玻璃门外,夜色深重。远处雨水连绵地亲吻群山。 张博突然喊了起来:“师兄,你看那里,她还在躲雨呢!” ——秦渡顺着张博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玻璃门外一个窈窕的女孩。 张博难过地道:“太可怜了吧。这么久都没人给她送伞,可惜我还是没有伞!要不我不介意送给她,让她回宿舍” 秦渡立即从那句话判断,张博大概会单身到博士毕业 张博又说:“确实不错吧师兄?从背影都觉得是个美人儿,正面更是!简直绝了!我怀疑女人都没法抗拒她那模样” 那个气质很好的姑娘头发漆黑,淋得像一只落汤鸡,狼狈得很,却有种难言风月的美感。 看上去,还挺可怜的。 一 许星洲在华言楼门口当了十几分钟流浪汉,终于休息够了。在她摸出雨伞打算走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怎么淋成这样?” 许星洲刚在脑海里酣畅淋漓地冒险一通,心情高昂得很,也没听出来是谁,头都不回地说:“我在雨里跑了一圈,没事儿。” 可是声音好耳熟啊许星洲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辨认出这是秦渡的声音。 然而她的心情简直是晴空万里,连听到秦渡的声音都影响不了心情!她回过头对秦渡笑眯眯道:“在雨里跑步还是挺好玩的。” “我明白了,”秦渡点了点头,伸出手道:雨伞。” 许星洲一怔,将小星星雨伞拿起来晃了晃,道:“我有的,没事,你的自己留着就” 秦渡漫不经心地重复:“——把雨伞给我。” 许星洲不知为什么,在人来人往的华言楼门口觉得有点羞耻,遂不好意思地说:“一定要这样吗?” 秦渡:“伞给我。” 许星洲:“好c好吧” 许星洲只觉得有点头疼,把伞递了过去,小声逼逼:“但是我很不喜欢麻烦人还是比较想自己走,你要是执意要送我的话也行但是我们宿舍楼很远的。” 秦渡雨伞到手,终于充满刻意和坏水儿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拿伞送你回去?” 许星洲:“诶?” 然后秦渡诚恳地说:“想什么呢,许小师妹。” “——我是要回家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七章 第七章 一 秦渡拿着许星洲的小星星伞,说:“想什么呢,小姑娘。我是要回家啊。” 许星洲:“” 天上咕隆一声响雷,漆黑的夜里,雨水瓢泼而下。 许星洲简直都语无伦次了,简直不敢相信:“你你人怎么能这么烂” 秦渡礼貌道:“过奖,谢谢你的伞。” 檐下灯火通明,许星洲憋屈地看了他片刻,把黏在额头上的湿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你又不打伞,”秦渡揶揄地说:“我会好好用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自己确实也是在雨里环奈跑了半天,伞也的确是个摆设,一时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反驳他 她想了一会儿,心塞地说:“好吧,回头把伞和那个阅读器我回头去找你拿” 冷风一吹,许星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胳膊和衣服,初春的天气,还真是有点儿冷。 秦渡说:“好,没问题。” 然后秦渡撑开伞,走进了无边的雨里。 许星洲懵逼地目送他,然后发现秦渡单手撑着伞,摸出个车钥匙——接着外头一辆车哔哔一声亮起温暖的光。 许星洲:“” 这人根本就是有车好吗!他平时开车来上学的?有车还要抢伞?话说这人也太糟糕了吧! 许星洲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她甩了甩头,只得将其归类为瞎逼把妹的报应,然后冲进了雨里。 常言道春雨如酥,但夜里的春雨却犹如冰水,淋在身上颇为要命。许星洲在雨里跑了两步就有点想追上去扎秦渡轮胎——但是她转念一想,那车看上去好像不便宜,还是改为每天在他挡风玻璃上画唧唧吧。 画唧唧是不是又有点限制级最近还在严打应该不会被保安大叔骂一顿吧许星洲一边想一边踩进雨里,还有什么方法能报复秦渡吗? 雨水冲走路上花瓣,下一秒,身后雨突然停了。 许星洲回头一看,秦渡撑着伞,道:“我送你回去。” 许星洲简直感动得无以言表 可见这人还没这么垃圾! 然后许星洲感动地说:“不麻烦你了,学校的夜路没这么不安全,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渡:“哈?” 秦渡嫌弃道:“和你走夜路有什么关系,别感动自己了吧。我送你回去,拿你的伞回家而已。” 许星洲也不恼:“可是” ——可是你不是有车吗,你开车回家不就好了 许星洲终究没把那句话说完,说不定是他的车坏了呢?按以往和直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如果打开了这个话题,估计就得一路上和他聊车了 同撑一把伞和直男聊车!许星洲想到这场景,立即一个寒噤。 “谢谢你,”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 雨水敲打着伞面,许星洲被风一吹还是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抬头看伞面,路灯映着伞上金黄的星星,像是雨夜仅剩的星空。 “你宿舍在哪里?”秦渡问:“南院?” 许星洲嘴唇冻得有些发青,点了点头。 路灯将雨丝映亮,春夜的雨水让许星洲有些昏沉。夜色里秦渡撑着伞,手指修长有力,妖风吹过时伞都稳如泰山。 秦渡将伞交给星洲,道:“拿会儿。” 许星洲嗯了一声,接过了伞柄,秦渡将自己的外套脱了。 “下周还我。”秦渡把外套递给许星洲,威胁道:“不准渍上饭味儿,尤其是蒜。” 许星洲也不伸手接,打着哆嗦道:“算c算了吧我浑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处是我不容易感冒。” 秦渡:“你当我愿意给你啊?” 他把外套丢给许星洲,又威胁道:“弄上蒜味我就揍你。”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喜欢受男生照顾。 以她从小到大的色相,本来应该是可以活在异性的簇拥里的——但是十九岁的许星洲人生却和这种簇拥没半点关系。她常年只和女孩厮混在一处,不谈风月,像是仍是个孩子的心性。 秦渡看了她一眼,只看到那姑娘眼睫纤长,犹如盛夏葡萄藤的树影。她嫌弃地看着那件湖蓝的外套。 秦渡看着她,只觉心头忽而炽热,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他们两个在伞下并肩而走,许星洲好奇地张望外头的雨,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出去接,张着手,任由冰冷的雨水在手里汇聚。 那个幼稚的动作许星洲做的是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媚世的意思,也半点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许星洲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揍我呢。” 秦渡:“揍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算账吗?”许星洲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刚都脑好了,你如果揍我我就撒丫子朝树林里跑。” 秦渡眼皮都不抬,啪唧一声,拍了她额头一巴掌 许星洲:“你干嘛!” 秦渡:“欠收拾。” 秦渡拍完,还在许星洲衣服上擦了擦手 许星洲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 秦渡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许星洲衣服上擦完,还是觉得不干净,就直接去翻她的包找卫生纸,把手擦了。 许星洲不敢反抗,只敢小声逼逼:“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收拾我!搞清楚这一点好吗?” 秦渡撑着伞,擦着手漫不经心道:“中国讲究天地君亲师,师兄占了个师字。” 许星洲:“” 许星洲简直想打他:“谁是我师兄,你?你除了比我高一年还有什么我必须尊重你的理由吗?” 秦渡:“你可以不叫。不如说,你叫过吗?” 许星洲一时接不上话儿,只能和他并肩走在雨里。校园最老的建筑矗立数十年,前方南院公寓区的灯温柔地亮起。 秦渡突然道:“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许星洲:“诶?” “我和你不太一样。”秦渡终于看了许星洲一眼,说:“我没有你这种生活的激情。” 许星洲一愣:“我大概是因为” 我大概是因为我太珍惜生活了,许星洲想。因为生活于她而言,太容易破碎。 然而还没等她认真回答,秦渡就欠揍道:“——不用因为了,因为你没我有钱。” 许星洲:“???你??” 你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吧!许星洲憋都要憋死了 许星洲决定不再跟他讨论这个鬼生活激情不激情的问题,甚至都不打算搭理秦渡这个小肚鸡肠的杠精了。 过了会儿,许星洲又觉得不能把人想得太坏,要以善意度人。她和秦渡相处遇上的问题终究是自己先撩者贱,她不分青红皂白在酒吧把人一通怼,还拽跑了那群人的马子,他对自己有意见也正常 可是他还会送自己回宿舍! 她顿时被秦渡的人设感动了,小声问:“实话说,你其实没打算寻仇是不是?” 秦渡挑起条眉毛。 许星洲挠了挠头,腼腆地补充:“对吧,所以我觉得你人不坏,就是嘴硬。虽然你总说要揍我,但其实心里也没记恨我抢你马子” 沉沉的黑暗中,秦渡说:“许星洲。” 许星洲喊道:“在!” 秦渡:“你是准备现在被我揍一顿?” 许星洲:“” 许星洲惨叫一声:“你当我没说!” 一 秦渡一直把许星洲送到她宿舍的楼下。 要走到位于南院的c许星洲的寝室楼,要穿过一片满是香樟的小树林。林中一条幽长小径,下雨时漆黑一片,雨势渐大时影影曈曈,颇有几分吓人。 秦渡突然问:“这里平时情侣蛮多吧?” 许星洲:“哈?” “单身狗路过这里估计心里不太舒服,”秦渡意有所指地说:“一看就是适合情侣约会的样子。” 许星洲想了想道:“有可能,不过我不太清楚。” 秦渡眉毛微微扬起:“你有男朋友?” 许星洲:“” 许星洲裹着秦渡的外套,迷惑地问:“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无论我有没有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秦渡不再回答,雨水敲着伞面,叮叮咚咚的,犹如协奏曲一般。 在漫天大雨中,许星洲突然说:“不过我不谈朋友。” 秦渡:“” 秦渡砰地一拍许星洲脑门,恶劣道:“谁问你了吗?你以为对你有想法?你谈不谈朋友关我屁事,我们连账都没算清。” 又是□□裸的羞辱和威胁 许星洲惨叫道:“你大爷的!我不借你伞了!话说这个伞本来就是我的吧你能淋着雨滚回去吗!” 秦渡说:“你确定?我很小肚鸡肠的。” 许星洲:“” 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伞送您了。” 秦渡十分欣慰:“这还差不多。” 秦渡一路将许星洲送到她宿舍楼下,许星洲那时候身上已经干了大半,拖着小鼻涕跟他挥了挥手,然后躲瘟神似的拔腿一溜烟跑了。 一 秦渡撑着许星洲的伞,站在雨里。 那把伞甚至都很有主人的特色,漆黑伞面上印着一颗颗五角星,路灯照在星星上时犹如隔绝了世界,走在星河灿烂的夜里。 下一秒秦渡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一怔,把手机摸了出来。 是他朋友陈博涛的来电,秦渡接了,问:“什么事?” 陈博涛那头道:“你今晚咋了?发消息也不回,哥们几个下雨想聚聚,晚点约个烧烤,你来不来?” 秦渡说:“来。我刚没看手机,送那个姑娘回宿舍来着。” 陈博涛:“” 陈博涛难以形容地说:“操,不会还是那个你真” “你又跟人上课,又” 秦渡抬伞檐,在重重雨幕中望向女生宿舍楼。 许星洲火红的身影跑过楼梯间,他遥遥地目送那个女孩。黑长发,裙子颜色鲜艳,脊背挺直,如果说雨里将有火,那必定是她那样的火焰。 “这些怎么了?”秦渡看着她的方向说:“我就是抗拒不了这种类型。” 陈博涛那头又说了什么,十分的义愤填膺,语气里简直把秦渡当成傻逼。 秦渡听了一会儿,尴尬地说: “老陈,咱们就别提在酒吧那天晚上,她扔我联系方式那事儿了吧” “太丢脸了。” 四周前的那天晚上。 那个姑娘当时靠在吧台边上,只一道亮色背影。吧台边灯光耀得秦渡眼睛发花。他给那女孩点了一杯莫吉托,附了张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条。 那是个经典的搭讪方式。 他清楚地看到那姑娘拿起莫吉托和纸条看了看,继而回头看向他的方向。 那一瞬间,说实话。秦渡呼吸都窒了一下。 ——对自己满意吗?她? 秦渡自认是个很能拿得出手的人,长相身材家世能力无可挑剔,但那瞬间只觉一阵难言的紧张,甚至想到了今晚自己香水喷得不对,香味太花了,会留下坏印象。 然后。 那个小混蛋连看都没看,就把纸条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八章 第八章 一 许星洲不怕淋雨,敢在雨里跑的原因,不是因为智商有问题,而是她太皮实了。 和小说里那些女主角不同,许星洲皮糙肉厚耐摔打,堪称一代铁人,绝不可能怕一场淋雨,连西伯利亚漂流都去了,一场雨算什么! 许星洲回去冲了个热水澡,立即满血复活,给自己捅开了罐奶,修禅似的在宿舍里入定了。 小长假前一天宿舍里的空气松懈得很,她那两个早五晚十一游荡在外的学神舍友都在插着耳机看电视剧,不时爆出一阵大笑。 许星洲抬起头喊道:“青青,你打算做什么课题?” 李青青——学霸之一,从美剧里抬起头,随口道:“不晓得,大概整理一下近期读的书摘。” 许星洲:“” “怎么说也有个三四十本呢,”李青青拿杯子喝了口水道:“挂个逼格高点的名字,什么‘豆瓣书单不会告诉你的四十五本好书’啊什么的,投给营销号,应该能满足老师的要求。” 许星洲点点头:“这个绝对行得通。” “你也想点有意思的东西,”李青青说:“我就比较懒,也没什么创意,所以拿了现成的成果,但是老师的意思是,让你去做一些能吸引人注意的c有趣的东西。” 许星洲笑了起来,咬着吸管道:“嗯,我明白。” 一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许星洲就背了自己的相机出门。 她穿了条缀木珠的裙子,将头发松松扎起,钻进地铁和一群早上出工的农民工大叔坐在一处,抱着自己的相机,在车上困得不住点头。 十里长街,江面漫着雾气。街上苏式早点摊上一笼一屉热腾腾c暄乎乎的鲜肉韭菜包子和生煎,许星洲路过摊子时才觉得有点饿,花了三块五买了个包子啃了。 那摊主阿姨说:“小姑娘慢点吃,别噎着。” 许星洲笑得特别甜,说:“是阿姨包的太好吃啦。” 许星洲嘴甜,长得又俊,简直太讨人喜欢了——她在那个摊位前站着吃完早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那个阿姨就知道了她是大学生,早晨起一大早来做社会调研,且特别喜欢吃妈妈风味鲜肉包。 于是最后那阿姨硬是给她塞了一块热腾腾的紫米糕和茶叶蛋,在塑料袋里扎好,让她上午别饿着。 “早上起太早,会饿。”那个阿姨说:“拿着垫垫肚子,阿姨看侬可爱才给的。” 江上雾气弥漫,远方东方明珠影影绰绰。许星洲拎着紫米糕在路边长凳上坐下,一边调自己的单反一边开始哼歌。 仍有不少人在那里拍照,许星洲抬起头时看到那个明珠塔,只觉得旧旧的,不再像她小时候那样巍峨挺立,不禁感慨道: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 许星洲突然想起她四岁时曾跟着父母来上海旅游,那时她身高还不过一米,拿着棉花糖穿着花裙子,对着傻瓜相机比了一个大大的v。那时候的东方明珠崭新,形状神奇,在来自远方小城的小星洲眼中,简直是神奇的外星建筑。 ——“一定是外星人来建的,”小小的星洲对妈妈信誓旦旦地讲,“妈妈你看,长得像uf一一样。” 十五年后,长大的星洲举起手机,对着黄浦江和影影绰绰的c对面的东方明珠拍了一张。 “连你也老了啊。”许星洲喃喃说。 江畔湿润的风吹过,许星洲坐在长凳上,十余年物是人非,唯一相同的是行人仍然川流不息,她叹了口气,发了一条朋友圈: ‘岁月不饶人,连它都老了。’ 毕竟江畔日晒雨打,高楼如同雨后春笋,十多年前曾经光鲜亮丽的建筑早就不再时尚,只是仍然是地标,仍是代表它们的标志。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看着那座塔,一种酸楚感油然而生。 还有谁需要它呢?它被建造而成的目的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和自己多么像啊。 ‘和自己多么像啊。’ 这个恶魔般的念头一出,许星洲那一瞬间就感到情绪脱离了正轨,一瞬之间就滚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行,不能想这么多许星洲艰难地拽住了自己的裙子。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想了,不要想了,许星洲。 但是情绪就是个深渊,许星洲几乎觉得眼前一黑,被情绪小人拖到了绝望之崖边上。 “你还真在这呢。” 那一瞬间,身后一个人说。 江畔吹过一阵清风,许星洲思绪猛地被拉回,可眼眶仍通红。她转头看了过去。 一 “”秦渡颇为复杂地问:“谁欺负你了?” “没c没有。”许星洲赶紧擦了擦眼睛:“我” 秦渡想了想,难以理解地问:“是共情?” 许星洲憋闷地不发一言:“” 秦渡站在许星洲身后,还穿着条运动紧身裤,额头上绑着运动头带,是个要去健身房的打扮。 秦渡嘲弄道:“真是啊?我倒也想过你共情能力估计不低,没想到居然一座塔” 许星洲嗓子都还有点哑:“喂!” 秦渡从随身背的健身包里摸出毛巾递过去,嫌弃道:“擦擦。” 许星洲婉拒:“我” 秦渡:“擦擦吧,看东方明珠看哭了,你不觉得丢人么。” 许星洲:“我真的不用” 秦渡将毛巾丢了过去,道:“是新的。” 许星洲觉得心里有种难言的温暖,却又抗拒道:“真的不太合适” 秦渡漫不经心地提醒:“你眼线晕了。” 许星洲立即捡起了他的毛巾,使劲擦了擦,还认真揩了揩眼角。接着她小声道:“秦渡,你别打我。” 秦渡:“啊?” 许星洲小声说:“我一开始不想用的原因是,我刚刚流鼻涕了” 秦渡:“” 许星洲又补充道:“不过我擦干净了!” “在你的”许星洲诚恳地承认:“你的毛巾上。” 一 江风吹过,许星洲捂着被秦渡拍了一巴掌的额头,疼得呲牙咧嘴。她侧过头看了看秦渡,秦渡看上去刚健完身,额角还有点汗,并没有半点特别之处。 “我有张这附近的健身卡,”秦渡道:“刚做完两组训练出来买点喝的,看到你朋友圈,应该在附近,就找了找。” 许星洲说:“你家就在这里吧。” 秦渡点了点头,又道:“我住在这边,我爸妈不在这。” 怪不得那天他说‘我比你有钱’——许星洲憋闷地想,鬼知道这地方房价多少钱一平。可能他确实是个什么什么公子吧,许星洲想。反正在这种大学里有这么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年轻,浪荡且聪明,对自己的家庭闭口不谈,想要的一切都触手可及。 ——以前没见过,不代表这种人不存在。 真可怕,以后还是绕着点这种不差钱的公子哥儿吧许星洲挠了挠头,打算告辞 秦渡突然道:“对了,小师妹。” 许星洲:“嗯?” 秦渡说:“我那条毛巾一百五十八块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九章 第九章 一 许星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直觉秦渡就是喜欢找她茬,没事戳叽她两下就觉得特开心,又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心疼那个毛巾。 不过也不怪他心疼,许星洲憋闷地想,给人把鼻涕擦上去也太不合适了,终究还是自己的锅。 “那我给你买”买个新的。 许星洲一算这个月生活费——四月份生活费两千二,买衣服花了八百吃喝玩乐花了一千多她脑子里三下五除二算出本月生活费马上就要彻底见底了,怕是马上就得自生自灭,还要给秦渡买毛巾——那一瞬间,许星洲简直心都在滴血。 秦渡瞥了许星洲一眼,道:“请我吃顿早饭,鼻涕的事儿既往不咎。”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秦渡:“” “没有那么难吃哟。”许星洲笑眯眯地解释道:“毕竟是给教职工吃的,教职工五四精神未灭,反抗精神犹存,餐厅那个水平比学生的好多了,早上的免费汤都是真正的豆浆。”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秦渡的表情,秦渡在听到‘真正的豆浆’五个字之后,那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个能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她长得就好看,出卖起色相来简直令女孩都心动。 秦渡:“” 秦渡:“你还是给我新买一条毛——” 许星洲大喊道:“你想吃哪里!你说就是了!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您吃教工餐厅,太他妈不要脸了!怎么会有人出这种馊主意!” 秦渡却指了指许星洲长凳上放的,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紫米糕。 “那是你的早饭?” 一 江风唰地把许星洲头发吹乱,渡船遥遥飘过,周围行人川流不息,喧闹非常。 “这个?”许星洲茫然地挠了挠头,将那两个小塑料袋拿了起来:“不是,我吃过了,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问:“谁?” 许星洲不解道:“还能是谁,早点摊阿姨送我的。她说看我可爱,今天一天会很辛苦,让我别饿着自己,还给我装了只小茶蛋。” 秦渡:“” 秦渡想都不想,吧唧一声,弹了许星洲的额头 “阿姨是无辜的,”他冷酷无情地说:“别乱撩人家阿姨。” 许星洲被弹得懵逼了一下,委屈地喊:“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才不是那种人渣!” 秦渡再度眯起眼睛 许星洲挫败道:“也c也许是。” 秦渡嫌弃地道:“——人渣。” 许星洲:“我没有” 那个比她大两岁的人停顿了一下,地道:“不用你请别的了,我饿得很,现在就吃这个。” 一 十分钟后。 长风吹过,秦渡在长椅上坐着,许星洲出于妇女之友的道义,给秦渡在友客买了杯热咖啡,与他并肩坐在江畔。 江涛声阵,外地游客口音此起彼伏。 许星洲突然觉得自己像糟糕校园文里小白花倒霉蛋女主,一不小心砸碎了总裁兼学生的价值五千万古董大花瓶,要卖身给他当奴隶。 许星洲:“喂。” 秦渡正在慢吞吞地啃茶叶蛋,闻言眉毛一抬。 许星洲伸出手说:“给我点水吧。” 秦渡:“那是我的。” 许星洲:“你那个紫米糕还是我的呢。我不用咖啡喝药,刚刚忘买水了。拿来,我不对嘴喝。” 秦渡漫不经心道:“叫声师兄听听。” 许星洲简直想骂他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补充:“我就是吃点药” 秦渡摁住自己的健身包,散漫地道:“——叫秦师兄。” “秦师兄,”秦渡混账地说:“求求你了,给我点水喝吧。说一遍。” 许星洲简直觉得这个台词是从她kdle里头的哪篇bds小黄蚊里抠来的,登时羞耻加愤怒,炸开了花:“你是变态吧——!!” 秦渡:“” 秦渡似乎这才意识到台词的不妥,不说话,把健身水杯拧开,递了过去。 许星洲接过水杯,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她陆陆续续掏出了两个数码宝贝小徽章个吐泡泡套环的幼儿园玩具c两三支马克笔和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具,还有过气网红小黄人——开心乐园餐送的,简直不像个大学生的包。 许星洲似乎觉得有点羞耻,解释道:“都是做志愿者的时候孩子送我的。” 秦渡眯起眼睛:“真的?” 许星洲心虚道:“挺c挺好玩的,我就留下了。” 秦渡:“” 许星洲终于喃喃道:“在这儿啊。太久没动了。” 然后她摸出了一个小小的c满是划痕的嫩绿色药盒,里头是一堆彩虹色的小药片,有红有绿有蓝,还有黄色的小球,长得像泡泡糖一般。 秦渡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怎么神奇的人吃的药也是神奇的?这看上去一个个都跟糖丸似的 许星洲打量了一会儿,以水冲服了一枚粉红色的小药片。 秦渡一头雾水,问:“这是在吃什么药?” 许星洲艰难地将它吞了下去,说:“桃子清口糖,家乐福超市柜台边上卖的那个。” 秦渡以为自己听错了,眉毛微微挑起。 “糖。真的是糖。”许星洲认真地解释道:“你吃一片就知道了。” 说着,她从药盒里捏了一小片,放进了秦渡的手心。 女孩手指冰凉,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在他手心微微一挠时,犹如满江春水一般。 “直接含就可以了,”许星洲认真地说:“不苦。真的是糖。” 秦渡满腹疑惑,将那药丸含了进去。 ——下一秒,秦渡意识到,许星洲没有说谎。 那小糖片儿带着股酸甜的桃子薄荷味,清新爽口。也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是‘药’的可能性。 一 清明节假期的第一天,中午十二点钟,程雁仍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在被饿死之前,她点开饿了么下了一单鱼香肉丝盖浇饭,接着她的手机叮地一声,来了条微信。 微信是许星洲发的。 “雁雁,我今天在外滩偶遇学生会主席了。” 程雁一惊:“哇?他没揍你吗?” 宇宙第一红粥粥:“外滩人太多,到处都是警察,他不能揍我的,要吃处分。问题是他已经跟了我一上午。” 程雁一个骨碌爬起来,秒回:“我可不信他会这么闲!粥粥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宇宙第一红粥粥:“是吧,其实我早上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 程雁十分亢奋:“可以啊许星洲!春天来了许星洲!” 程雁坐在床上,一边挠着头一边劝:“我觉得吧,大学无论你自己怎么样,恋爱还是可以谈的,对方条件又很好!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女孩子,只是不喜欢和男生一起玩” 宇宙第一红粥粥:“雁儿啊。” 程雁:“嗯?” 宇宙第一红粥粥道:“咱俩都想多了,他连麦当劳都不和我aa,现在是我请他吃麦当劳。” 程雁:“” 一 许星洲扫码付账,将餐盘端到了窗边桌上。 外头天仍阴着,像是又要下雨的模样,这个麦当劳开在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套餐却并没有比别的地方昂贵多少——穷苦大学生在这金子做的地界上,也就只吃得起这个。 月末的穷苦大学生许星洲叹了口气道:“您多吃点儿。” 秦渡对她微一点头,仍在和他老师打电话,他身上气场拔群,哪怕穿了一身不适合在外头招摇的运动套装c还在做着吃女孩子霸王餐这种破事儿时都显得都卓尔不凡。 许星洲听了一会儿他们打电话也听不懂,只能理解那是他们在讨论一个精算项目的问题。 许星洲开了麦乐鸡,蘸了蘸酱,外头适时地下起了雨。 出门没带伞!伞在秦渡那里,但是鬼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今天没带许星洲又感到了憋闷,这是和秦渡扯上关系之后的第二把伞了!上一把被许星洲慌乱之下丢在了理教,至今不知所踪 话说是不是应该给秦渡起名为雨伞杀手 许星洲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啃自己的汉堡,茫然地望向窗外, 那一瞬间,秦渡打着打着电话,突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在许星洲唇角一抹,把她嘴角的沙拉酱擦了。 许星洲一懵:“诶?” 秦渡示意那是沙拉,让她自己继续擦干净,继而三句两句挂了电话。 那动作带着一种难言的柔情,许星洲那一瞬间脸都有点发红,低下头遮掩自己脸上的红晕,不让秦渡看见。 天地间大雨倾盆,玻璃上映出无数个渺小的世界倒影。 “下雨了,吃完饭咱们散了吧,我等会就回学校。” 许星洲低着头,嘀咕般地说。 没人知道——甚至连许星洲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章 第十章 一 外头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许星洲左瞄瞄右瞄瞄,怎么也没找到便利店 就算找到也不行,许星洲心头滴血地想,一次性伞一把十五块钱,终究不算个小数目。这个月生活费已经赤字了,五一假期还想去厦门玩,看来还是逃不过淋雨的命运。 如果去和爸爸说,爸爸大概还是会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吧,许星洲想。毕竟拥有一个自己的爸爸与拥有一个别人的爸爸还是不一样的。 秦渡问:“下午不拍了吧?” 许星洲点了点头,说:“嗯,我回宿舍。” 秦渡一边拎起外套一边往麦当劳外走,漫不经心道:“雨这么大,我给你叫车吧。” 许星洲郁闷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为什么?” 许星洲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但是又觉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车回去有多贵。 许星洲无法解释自己这个月相比较其他的大学生到底有多浪,也无法解释自己有多穷——然而看秦渡这模样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许星洲叹了口气,说:“我去地铁站就可以了,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我送你去地铁口。” 许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么送?你带伞了吗?” 秦渡闻言,一扬手里的外套。 许星洲:“” 算了,聊胜于无,外套至少比丝巾靠谱。许星洲刚刚甚至想过把辫子里的丝巾□□挡雨,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奋勇贡献出自己的外套,那就不浪费那条法式丝巾了。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到了学校之后怎么回去?” 许星洲:“反正不用你送我。我叫我朋友出来接。” 秦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将那件轻薄运动外套往头上一盖,示意许星洲钻进来。 许星洲钻进去的瞬间就觉得气氛不对,秦渡那件外套下的空间太小了,她简直和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蛋呼吸交缠。这远超课上讲的12~21米的社交距离,简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外套上有一点轻微的运动后的汗味,和一股运动香水的味儿,许星洲闻得清清楚楚。 秦渡却浑然不觉这场景有多暧昧似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许星洲的衣着,散漫地说: “出门拍照穿这么花干嘛?把裙子拎起来点,要不然等会被雨打湿了会缠腿。” 许星洲:“好c好的” 许星洲撩起裙子,然后秦渡拽着许星洲,跑了出去。 外头春雨倾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边的花耷拉着脑袋,满地花瓣顺水漂走。 许星洲跑起来的那瞬间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怎么想都觉得和秦渡这样太不合适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秦渡突然问:“你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一 那一瞬间,许星洲一愣,仿佛不知道秦渡说的是什么:“什么药?” 秦渡卷发被淋得透湿,说:“被你当药吃的糖。你吃它干嘛?” 许星洲困惑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我从小就吃的。” “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开始吃它,但是一直都不是药,是糖,”许星洲挠了挠头道:“我就随身带着了。吃着玩一样我叫它七色花小药盒,一个从童话故事书里看来的名字。” 秦渡皱起眉头:“七色?” 许星洲笑着道:“就是那个童话故事呀,一个老婆婆送了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朵七色的花,每个花瓣都能许一个愿望,小姑娘用它去了北极,最后治好了一个瘸腿小男孩的腿。” 许星洲跟着秦渡在雨里跑,下午天色阴沉,沿街花草委顿一地,她额头上的头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 秦渡冷淡道:“你那个药盒里,只有六种颜色的糖。” 许星洲心想眼真他妈尖,连有几种颜色都看到了,随口糊弄道:“还有一种颜色吃完了没补。” 许星洲又看了看秦渡,小肚鸡肠地觉得秦渡多半把外套的大半拿去给自己挡雨了,故意把遮雨的外套往自己方向扯了扯。 下一瞬间,许星洲重心一飘! 她今天穿了双稍微有点跟的小皮鞋,然而带跟的终究和平底不同,许星洲的小鞋跟一下卡进了路边的排水道,秦渡虽然生的个高体格好,但也没反应过来,许星洲连拽都没拽住他,就啪地摔进了雨里。 秦渡:“” 大雨倾盆,许星洲这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眼泪都出来了 秦渡得意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摔跤吗?” 许星洲心想□□大爷呜呜呜,真的不能指望秦渡做个人了!为什么自己还老是对他的人性抱有信心,以前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多半也会看在自己长得好看而放自己一条狗命,可秦渡显然不认美人计这一套 不仅不认,而且对待自己的美人计的态度,非常恶劣。 秦渡说:“都因为你把我往外套外挤。” 许星洲眼泪都要呲出来了,直觉觉得今天要完蛋,又觉得疼得钻心,哽哽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用这么贵的外套给你遮雨。”秦渡举着自己的外套,道貌岸然道:“我哪里小气?” 许星洲气得想剁他下酒,抓起旁边一块石头就丢他 贵有什么用!外套主人不还是吃女孩子霸王餐吗!连一百五的毛巾都要讹!贵有什么用你说!再贵也是外套不是伞啊! 秦渡侧身一躲:“你不要我扶了?” 许星洲憋屈喊道:“我不要!你是辣鸡!我要自己回学校!滚蛋吧你!” 秦渡:“一k。” 秦渡说着转身就要走,许星洲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又丢脸地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好像真的崴脚了,许星洲感到自己多半是个活体倒霉蛋,刚刚那一下可能把骨架都摔散了,等秦渡走了就去打120怎么样 旁边却有年轻行人突然道:“小姐,您没事吧?” 许星洲怔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还是个年轻男人。 许星洲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这人情还是少欠的好,否则多半会要联系方式。被要了联系方式就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坚强一点把骨架拼好站起来。 许星洲正要撒谎说自己没事儿您可以先走着,雨里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她有事。” 秦渡说。 许星洲:“诶?!” 他居然没走。 “我是她男伴。”秦渡对那个人礼貌道:“谢谢你关心她。” 然后,秦渡在许星洲面前蹲下了身,示意她趴上来。 他那动作十分流畅,许星洲一时之间有种莫名的直觉,好像秦渡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背着她的一般。 一 许星洲趴到秦渡的肩上的时候,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和秦渡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在短短一周之内接二连三地被打破了自己的防线,如今甚至趴在了他的背上,令他背着。 但是许星洲没有别的办法,她扭伤了脚踝,方圆十几里可能都只有一个秦渡这么一个还能相信的人 实在是倒霉透顶,许星洲想。 一片寂静中,秦渡突然道:“许星洲,你那个七色花盒子里,没有绿色的糖片。” 许星洲:“” “绿色的糖应该是最好买的吧。”秦渡漫不经心道:“青苹果,薄荷,这么多口味,便利店里一抓一大把。刚刚我去便利店买伞,柜台旁边就有来着,我观察了一下,你没有补。” 许星洲那一瞬间怔了一下。 秦渡确实是个聪明人,观察力非常强,连刚刚在便利店时都在观察她。 但是许星洲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盯着一个糖盒子不放。 许星洲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和你没关系啊。” 秦渡:“” 许星洲趴在他的肩上,认真地说:“有可能是我不爱吃青苹果味的,也有可能是我没找到合适的牌子,也有可能我已经在淘宝上买了,回校就要去领快递。——你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个。” 秦渡:“” 然后许星洲笑了起来:“理由有很多,你随便挑一个就行。而且,秦师兄,我们不可能替另外一个人生活的。”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独立的,也是无法被别人代替的。”许星洲伸出两只纤细指头,微笑着说:“我从来不干涉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我的生活被刨根问底。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秦渡哂笑一声,说:“也行,当我没问吧。” 许星洲如释重负地说:“谢谢。” “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它,”许星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诚实地说:“——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也不会到要解释它的地步。” 秦渡微微挑起眉,回头望向许星洲。 许星洲喃喃地说:“至少我希望如此。” 雨声敲击伞面,许星洲说完,就趴在了秦渡的肩膀上。 她的姿势里,居然带了点难以言说的依赖c和瘫软的味道。 秦渡明显地看见了女孩有点发红的耳尖,犹如春天的花苞一般。 那个绿色的糖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耳尖为什么这么红?是脸红了吗? “和你”秦渡终究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和你前男友有关吗?我是说,如果你有前男友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一 清明假期的第三天,外头春光明媚,许星洲正值上呼吸道感染发作期,在床上挣扎了一下,然后吭吭哧哧地憋住了一串咳嗽。 程雁估计是睡不着午觉,正翘着二郎腿看慕课东南量子物理公开课催眠,听到咳嗽声问:“你五一假期也不回家?” 许星洲摇摇头,沙哑地道:“不回,太远了,动车七个小时,回不起。” 程雁:“你老实说吧,那天那个学长一路送你回来,你们真的没什么?” 许星洲怒道:“有什么!能有什么!你是准备气死我才罢休,我给你讲那个姓秦的就是我的灾星咳c咳咳我的娘啊” 程雁头都不抬:“都送你到宿舍楼下两次了。” “能有个鬼啊——”许星洲哀嚎一声:“别搞我了。” 程雁说:“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倒觉得那学长人还不错。” 许星洲:“??嗯?” 程雁停顿了一会儿,诚实道:“我觉得他挺绅士的。” 许星洲:“” 许星洲嗓子发炎,喉咙肿痛,嗓音嘶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秦渡居然都和绅士扯上了关系——她要倒起苦水来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打不住,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在量子无力专业术语的的狂轰滥炸中,程雁突然道:“许星洲,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主动追他?” 许星洲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滚吧你!” 然后许星洲艰难地拖着病躯下床,去饮水机接了点水,把药泡了。 空气里一股小柴胡颗粒的苦味,许星洲裹着小毯子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着喝药。 外头阳光明媚,程雁从抽屉里摸了板复方退烧胶囊丢了过去,许星洲吃了药,咕唧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好难受啊。”许星洲趴在桌子上,哑着嗓子道:“外面太阳这么好,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一 许星洲拽着程雁的手,一边咳嗽一边往校医院走。 户外阳光普照大地,飞鸟掠过草坪,在地上投出影子。许星洲捂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有你一路陪我过来,真好啊。” 程雁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不太开心,你太麻烦了。” 然后程雁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许星洲的手指。 许星洲说:“当时也只有你陪我玩。” 程雁:“因为只有我喜欢扶贫。” 发烧时人总是脆弱一些的,许星洲想,一边捏紧了程雁的手指。 许星洲想起七年前。她在初中时留级一年,走进那个全新的班级时,吓得几乎都不敢朝里进。她害怕自己会因为是留级生的关系被歧视,也害怕要和一群陌生孩子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 许星洲当时吓得发抖,同学们友善的目光令她芒刺在背,有些男孩大声调侃这个留级生长得漂亮,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星洲,”那个女老师温柔地说:“别怕。你去程雁旁边坐,好吗?” ——那一瞬间,犹如上帝说要有光,而后有了一切。 七年后的如今,f大阜江校区,篮球场上男孩在打球,草坪上金发留学生被照耀出黄金般的轮廓。 “我一开始都紧张死了,你跟个玻璃娃娃似的”程雁放松地说:“老师后来跟我讲,这个女孩子有抑郁症,让我好好照顾你,别让班上那些小混蛋欺负了去,还给我塞了盒糖,让我跟你一起吃。” 许星洲感动道:“潘老师人特别好,特别照顾我,我永远喜欢她!” “而三天之后,”程雁举起三根手指头:“仅仅三天,许星洲。那个玻璃娃娃似的抑郁症小姑娘把班上男生全欺负哭了,三个哭着回家跟家长告状说你揪他们耳朵,五个爷爷奶奶都来学校了,来找潘老师理论,说你拿弹珠弹他们孙子的脑袋。” 许星洲:“我我没有” “再然后你当上了我们班山大王。” 许星洲:“” 许星洲一抹眼角的鳄鱼泪:“我c我的确对不起潘老师对我的善意。” 程雁心想,狗东西。 许星洲却突然说:“雁雁,抱抱。” 程雁叹了口气,在阳光下,侧过身抱住了比她小只的许星洲。 许星洲瘦瘦的,还在闷闷地咳嗽,的确像个小可怜儿。程雁甚至能摸到她肩膀上凸起的肩胛骨——她仍是那种如果抱在怀里的话,会惹人心疼的身量。 “抱抱,”许星洲哑着小嗓子,小声说:“我最喜欢雁雁了。” 她撒起娇来实在是能让人骨头一酥,程雁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却突然感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们。 程雁抬起了头,和正拎着什么的秦渡四目相对。 程雁:“” 一 秦渡打了个招呼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程雁盯着秦渡看了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个子高大c生得英俊而懒散,却又有种难言的侵略性气息。这也是程雁第一次认真打量他,打量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任何结论,只觉得这是个人生赢家的人设,也可能是从小说里挖出来的杰克苏。 然后秦渡一手拎着个不知是什么的袋子,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许星洲的额头。 “感冒了?”秦渡说:“也难怪,连着淋了两天的雨。” 许星洲咳嗽了一声,把他的手拍掉了。 树影斑驳,骄阳从树缝里漏了下来,在地上打出明晃晃的光圈。 程雁:“学长” 然后程雁看到了,秦渡‘你抢了我的食’的,充满敌意的眼神 程雁:“” 程雁努力让自己别跟他计较,问:“你这是买了什么?” 秦渡把那个袋子晃了一下,说:“买了点吃的,最近我家旁边新开的猪扒包,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打算去给一个女孩送过去。” 许星洲懵懵地道:“靠?秦渡你逼我请你吃饭,到了别的女孩子,就能专门去买猪扒包送过来?这都什么他妈的差别待遇” 她说完咳嗽了两声,脸都红了,但是好像非常愤愤不平的样子。 “人家和你可不一样。”秦渡丝毫不以许星洲为意:“那小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叫师兄。”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不乐地道:“反正差别待遇就对了!你去吧,南院往前走本部原地折返,东院远,记得开个一f一,没了。” 秦渡砰地用袋子拍了许星洲脑门一下。 “师兄已经去过回来了好吧。”秦渡以手指头敲许星洲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人家小姑娘不在宿舍。” 许星洲说起话来像个小破风箱,嘲讽起来却毫不含糊:“活该。” 秦渡:“” “你不准打我,”许星洲小嗓门哑哑的,紧接着不无委屈地补充:“我感冒了,你打我我就现场大哭,哭到辅导员过来为止。” 她实在是生了个很适合撒娇的模样,平时觉不出,生病时说的话里竟然都带着一股任性撒娇的意味。 太他妈可爱了,秦渡闻言嗤地笑出了声,在她额头上微微一揉,道:“不打你。” 他又揉了揉,亲昵道:“——叫师兄。” 然而姓许的小混蛋语气撒娇不代表人在撒娇,只能代表许星洲现在有鼻音。且许星洲骨子里仍是那个威武不能屈,猪扒包不能移的铁血女孩。 她说:“我不!” “凉了就不好吃了,”秦渡也不以为意,像是直接把许星洲那声‘我不’屏蔽了似的。他以舌头顶了下腮帮,把袋子丢给了程雁,道:“买得不少,你们宿舍里分分。” 许星洲睁大了眼睛 程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谢c谢谢师兄?” 许星洲感动道:“呜哇你其实也没这么坏” “——但是,”秦渡打断了许星洲的真情告白。 阳光明媚,秦渡从袋子里摸出一个猪扒包,包着猪扒包的纸映着里头的锃亮肉排,牛油金黄澄澈,以糖渍过,飘着一股甜蜜的味道。 饶是许星洲感冒了再没胃口,都觉得胃受到了勾引。 秦渡将那小猪扒包捏了捏,哄小孩般道:“没礼貌的许星洲不准吃。” 许星洲:“” 许星洲委屈地点了点头,秦渡看了她一会儿,发现许星洲眼眶红了。 秦渡:“” 生病时许星洲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说起话来像个小女孩:“秦渡你走吧,我不吃了。” 然后许星洲哄着眼眶,扑进了程雁的怀里,搂住了程雁的腰。 秦渡:“” 程雁一摊手,示意许星洲如今感冒,心灵脆弱,不给吃猪扒包都会被气哭,而且她被气哭时给临近的人投怀送抱实属正常。 阳光下,许星洲带着鼻音抽抽嗒嗒:“我们讨厌他,呜呜呜。” 程雁故意摸了摸许星洲毛茸茸的脑袋,当着秦渡的面,温柔地说:“行,行行。” “——我们不跟他玩了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一 “我们不跟他玩哦。” 程雁说。 骄阳洒在漫漫草坪上,许星洲一头长发在脑后扎着,脑袋毛茸茸,秦渡一手捏着那个小东西,走也不是站在那里也不是。 秦渡:“” 秦渡心虚地问:“真的哭了?” 许星洲还在埋胸,肩膀一抖一抖的,程雁点了点头道:“不用太在意,她生病的时候很娇气的。” 秦渡:“” “呜”许星洲拽住程雁的手,声音哑哑的:“我们走,远离这个伤心地。” 程雁一摊手,像是在说:我要是你我就不在今天欺负她,毕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很喜欢抱抱,”程雁故意说:“被欺负之后很黏人,平时不这样,不用太在意。” 许星洲说:“我们走吧雁雁” 秦渡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草。 他抬起头时许星洲已经拉着程雁跑了,秦渡看着她的背影——许星洲是个特别适合穿红色衣物的人,肌肤雪白,光是站在那里都有种年轻热烈的味道,跑起来时裙角翻飞,像炽热燃烧的火焰。 “操” 秦渡难堪地停顿了一秒钟,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纸包,再抬头看时,许星洲早就跑远了。 一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树荫下水潭仍没干,却有种世界金黄灿烂之感。 程雁说:“洲洲?” 711里,程雁正在用小勺挖抹茶雪糍吃,而许星洲面前摆着刚买回来的药和满满一碗好炖,咬着关东煮串串,闻言抬起了头。 “你手机响了。”程雁指了指她的毛衣开衫的口袋,说:“接一下。” 许星洲咬着黄金蟹粉包,手忙脚乱地摸出了手机,午后的阳光映着屏幕,她的手机上是个本地归属的陌生手机号,正在坚持不懈地打电话。 程雁:“你能少吃点吗,你真的感冒了?” 许星洲带着鼻音怼回去:“多吃点才能和病魔对抗,我从小就知道,你少说两句。” 然后她在开衫上抹了两下手上的水,将屏幕一划,接了。 “喂?”许星洲对着听筒咳嗽了两声:“您哪位?” 对面:“” 许星洲等了两秒钟,只听到听筒另一段似乎在一个十分嘈杂的地方,却一句话都没说。 许星洲判断似的道:“——诈骗电话。” 然后她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对面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没存我手机号?” 这谁啊,谁还得存他手机号? 许星洲咳嗽两声,不爽地问:“您哪位?看看有没有打错电话?” “我他妈”对面简直不知说什么,“许星洲,我不是让与会的都存一下我的手机号,我可能会找吗?” 许星洲:“” 许星洲想了足足三秒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会议,但是既然参加会议还必须要记联系方式,而且口气还这么糟糕的话 “老师!”许星洲大声喊道:“老师对不起!老师您有什么事就说,我今天感冒脑子不太好使!”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星洲一听就知道这位‘老师’不高兴,赶紧憋出了一串梨花带雨的咳嗽,希望他看在自己生病的份上千万别计较 哪里来的事儿逼青椒啊,许星洲一边装咳嗽一边宽面条泪地想,都大二下学期了,还在假期找人干活儿,下学期干脆把社团都退了算了 程雁:“星洲啊?我觉得这个声音还挺熟的,你听不出来吗?” 许星洲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她别说话。 “老师,”许星洲小心翼翼地道:“您还在吗?” 那头背景音仍然嘈杂,那人长吁口气,道:“我不是你老师。” 是秦渡。 许星洲一竦,这才想起来秦渡在开换届会的那天在黑板上写了手机号,并且说了一句‘大家都存一下,我可能会有事找你们’ 当时被吓得心里一车翻车鱼都死光了,哪能记得存他手机号啊! 许星洲咳嗽了两声,正经地说:“怎么了,秦主席?” 电话那头:“” 许星洲挠了挠头,问:“找我干活吗,哪里的宣传栏?” 秦渡:“我” “真的生气了?”秦渡憋屈地问:“没别的事,不是找你干活。问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纸碗里的关东煮,随口道:“黄金蟹粉包c菠菜蛋糕c北极翅c风琴串c竹笋福袋和萝卜魔芋丝。” 秦渡问:“就这些?不要别的?哪里能买?” 许星洲用签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碗,确定自己把碗里的东西报了个遍,恶狠狠地说:“我已经买好了,别打扰我吃东西。” 然后许星洲啪唧一声,把电话挂了 外头夕阳金黄,许星洲啃了一口蘑芋丝,然后咬着小签子,朝外看去。 程雁说:“是谁的电话?” 许星洲想都不想:“诈骗犯。” 一 对面大厦在夕阳下金碧辉煌,百年老校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年轻的学生和教师坐在楼梯上讨论问题,春风吹过时,风里应都是草香,正是江南春好处,便利店门口叮咚一响,年轻的学生们刚打完球,进来买水。 吃空的关东煮纸碗放在一边,程雁突然说:“洲宝,五一假期你真的不回去吗?” 许星洲又咳了两声,说:“真的不了不了,我在学校蛮好。” “是这样,”程雁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实话吧,阿姨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帮忙撑个门面啥的。” 许星洲:“” 许星洲嘲讽地笑了笑,说:“你和她讲,我五一要去投暑假实习,问了两个报社,他们的社会版主编对我很有兴趣。” 程雁恩了一声,说:“那我晚上就这么回复她好了,我也觉得太不像话了,都这么多年了,找你干嘛?” 许星洲无奈道:“是啊,让她就放过我呗。” 外头篮球场上男孩三步上篮,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下一秒,许星洲手机叮地一声,是一条短信,是个本地归属号——号码在十分钟前打过电话。 短信的内容是: “手机号存一下。” 许星洲于是规规矩矩地存了名字。 过了十多分钟,“秦会长”又发来短信,问:“看到短信都不回的吗?” 许星洲:“” 许星洲把短信拿给程雁看,问:“你说这人是不是小学鸡?” 程雁想起秦渡那个把人当情敌看的眼神,充满恶意地火上添油:“确实是你的不对啊,不怪他训你。许星洲,你收到学生会的‘通知’都不回吗?” 程雁实在也不是块好饼,‘通知’二字说得格外重,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星洲立刻表示虚心受教,礼貌地回复了两个万金油似的大字。 “收到。” 一 秦渡看着‘收到’两个字,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网红麻花店排得挤挤挨挨,喧闹非常。 秦渡坐在车里,外头这条漫长的队列已经足足十分钟没动过了,他一手拿着手机,屏幕突然又亮起,屏幕上是张博的来电。 秦渡:“” 秦渡划开屏幕,接了电话。 “喂?张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道,“你不是吃过这家吗,我刚每个味道买了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张博尴尬地说:“是我女朋友挺喜欢吃这家的我之前排队给她买过,但是后来发现太难排了,每次都得两三个小时,后来我们就吃隔壁食堂的了” 秦渡头大地问:“女孩子到底喜欢吃什么?” “鬼知道啊!”张博怒道:“你怎么不问男孩子都喜欢穿什么鞋呢?” 秦渡想起自己的鞋架上的球鞋,光aj就有七双,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提问有多傻逼。 张博过了会儿又补充:“福安路有一家一一ni你去看看吧,我女朋友刚刚和我说那家的小太阳超级好吃,就是排队也很长,她去排过,半个小时才买到。” 秦渡:“操。” 张博说:“网红店哪能不排队啊!师兄你清醒一点好吧!话说我连那个妹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建议” 秦渡想了想,艰难地说:“湖c湖北的吧。” “湖北是吧,”张博在那头和女朋友交谈了两句,又对秦渡道:“师兄,周黑鸭啊!冷吃兔啊!不过周黑鸭偏甜,她可能心里有点嫌弃” 张博说完,又好奇地问:“话说师兄,那个妹子到底是谁?我见过吗?” 秦渡想都不想就道:“见过。” 张博夸张大叫一声:“哇——!在哪里?什么时候?” “隔的时间也不太长,”秦渡将卷发往后一捋,道:“就你问我teichur空间的那天,华言楼门口。” 张博:“!!!” 秦渡道貌岸然道:“眼睛黑黑亮亮的那” 张博打断了他,幸灾乐祸道:“——被师兄你抢了雨伞的那个是吧,我记得。” “——怎么了?师兄你今天终于下手抢她的吃的了?” 张博终于提起了没开的那一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一 许星洲是个身体底子很好的人。 底子很好就代表感冒好得特别快,三粒复方氨酚烷胺下去许星洲就恢复了生龙活虎——至少是能去上课的程度,前提是,如果怀里揣着纸巾的话。 早上七点二十。 “换到今天了,”窗帘缝隙内晨光熹微,程雁拽了拽许星洲的被子:“起床上统计课,智障。” 许星洲憋在被子里,痛苦地喊道:“我要请病假!你们不要叫我了!” 李青青也喊:“爱请不请,反正戴老师上课不点名,要我看连给导员打电话都不用,顶多也就是这门课容易吃d” 许星洲鲤鱼打挺式起床,十分钟内洗漱完毕,背了包绝尘而去。 李青青:“” 李青青喃喃道:“吃d对她这么有杀伤力的吗?” 程雁专心画着眉毛道:“当然了,她大一浪过头了,gpa还得靠这些课往上拉呢。” “你别看她是个傻逼,”程雁想了想,补充道:“可是关键时候还是很拎得清的。” 一 清明小长假刚刚结束,又是早第一节课,饶是阳光正好,空气中都仍然弥漫着一股‘为什么要上课’的怨气。 许星洲一天晚上都不怎么想睡觉,刷了一天晚上的微博,早上起床素面朝天,头发乱糟糟地披着,半点光鲜亮丽的样都没有,还有点黑眼圈,戴了个大框眼镜遮了一下。 应统教室在第六教学楼,简直要横跨大半个校区,许星洲满头头发毛毛糙糙的,加以假期第一天摔的脚还不太利索,走的尤其慢,索性连早饭都不吃了,只求不迟到。 她一路昏昏欲睡地走过去,在六教门口的大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觉得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耳朵后面能飞出小鸟来,又把自己逗笑了。 ——如果要飞出鸟来,希望是红嘴蓝鹊,她摸着自己的头发胡思乱想。 下一秒,她听见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许星洲?”那个道貌岸然的声音在楼梯上道:“不怕迟到了?”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记仇,加上晚上看了好几集摩登家庭,气早就消了——然而就是因为气消了,才不想见到秦渡。 楼上墙上满是花影,桃花枝从窗畔探了进来,秦渡身型结实修长,靠在窗边。 许星洲眯起眼睛看着他 秦渡今天早上从头武装到脚,眉毛都修了,看人时锐利且极有魅力,衬衫剪裁合体,还戴了个银框眼镜,从一个浪荡混蛋摇身一变,成了个斯文败类——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长得就硬挺,连这种风格转换都毫不生硬,还有种难言的骚气,往教室门口一站,简直吸够了注意力。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骚鸡。” “我那天下午,”骚鸡秦渡硬着脾气说:“确实不应该抢你吃的。” 许星洲隔着镜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秦渡心里简直咯噔一声,艰难地说:“我” 然后许星洲突然眉眼一弯,笑了出来。 一 春光相媚好,花枝柔软。 阳光下,许星洲眉毛细细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儿,笑着问:“秦渡,你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猪扒包道歉呀?” 秦渡:“” 许星洲欢呼一声:“耶我赢了!” 许星洲喊完就背着包跑进了教室,里头老教授已经打开了课件,许星洲钻进了阶梯教室前几排,找了个空位,坐在了学生堆里。 这样秦渡绝对就没脸跟进来了,许星洲想,毕竟看他那个模样这次自己很难全身而退。许星洲在教室靠窗一排坐好,身周全是同学,她把书和笔袋一字排开,托着腮帮发起了呆。 不过话说那个小kdle是不是还没能拿回来许星洲胡思乱想,肚子咕噜一声响,她拍了拍前面学委的肩膀。 “宝贝儿,宝贝儿。”许星洲小声道:“我好饿,有吃的吗?” 学委想了想道:“只有一包橡皮糖,你吃吗?粥宝没吃早饭?” 然后学委将橡皮糖丢了过来,许星洲饿得肚子咕咕响,正准备将包拆了,就听到旁边椅子吱嘎一动。 一 “那个”旁边的女同学为难地说:“这位同学,我不认识你,你是来蹭课的吗?” 秦渡说:“我蹭这个课干嘛,我全国数学联赛金牌,保送来的。” 那个同学:“” 那同学简直被这句话活活噎死,尴尬道:“那那这位同学你来干什么,我就更不懂了啊” 秦渡伸手一指许星洲,道:“她欠我钱。” 那个同学:“” 许星洲:“” 许星洲第一反应是,应该拔腿就跑 但是她本来就是坐在靠窗一排了,要逃命大概只能跳窗,因此秦渡走进来坐定,直接就将她挤得无处逃生。 许星洲憋屈地说:“你撒谎,我没欠你钱” 秦渡眯起眼睛:“我给你算算?酒吧那天晚上最后账单都是我付的。” 许星洲一听到‘那天晚上’四个字就羞耻至极,捂住耳朵喊道:“我听不见!” 上课铃声响起,许星洲又嘀咕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话诚不我欺,还是女孩子可爱。” 秦渡:“” 秦渡团了许星洲的书,作势要拍她,许星洲立刻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脑袋。 但是秦渡没揍她,只把许星洲炸起来的毛拍扁了,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脑袋问:“女孩子为什么好?” 许星洲想了想,只得诚实地说:“因为可爱啊。”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奇怪地问:“许星洲,你是不是从小没和爸妈一起生活?” 一 许星洲闻言愣了一下。 春天在地平线外铺展开,春花灿烂,年轻人的笑声穿过风和柳絮。秦渡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脑袋,安抚似的揉了揉刚刚拍的地方。 “一般都这样,”秦渡从她头发上拽下一根柳絮,说:“你从小到大爸妈应该都不在身边是吧?一般会有一点情感缺失。” 许星洲艰难道:“算是吧。” 然后许星洲又小声说:“我是我奶奶一手带大的。” 秦渡摸了摸许星洲的后脑勺儿,问:“怪不得。你这么皮,你奶奶是不是经常忍不住想揍你?” 许星洲啪唧一声拍掉了秦渡的手。 “你别以为都和你一样,她最喜欢我了,”许星洲不满道:“我奶奶小时候给我念小人书,还会给我煎小糖糕,我摔跤哭了会哄我说话,我奶奶天下第一。” 许星洲说那句话的时候阳光洒了进来,春风吹动浅绿窗帘。 秦渡哦了一声:“她真的不揍你?” 许星洲心虚地说:“很c很少的。” 秦渡看着许星洲的眼睛,问:“拿什么?” 许星洲眼神游移,做贼心虚地说:“鸡毛掸掸子?” 鸡毛掸子,显然还有。秦渡继续盯着她。 许星洲又说:“拖c拖鞋,衣架,炒饭大铁锅奶奶没打上来!我奶奶人可好了,都怪我天天在外面当山大王” 秦渡嗤地笑出了声。 身旁的小浪货像朵花儿一样,耳根都红红的,像是不愿承认如此羞耻的事实。 也太他妈可爱了。 “吃不吃东西?”秦渡看到许星洲桌上的橡皮糖,托着下巴问:“空腹吃软糖不行的,胃会泛酸水。” 那句话里有种上海男人特有的温柔与细心,与秦渡在许星洲心里的形象格格不入。 许星洲:“” 许星洲仿佛受到了惊吓:“你有吗?而且居然会给我吃?” 秦渡闻言十分感动,几乎想把自己带的一书包吃的倒在许星洲的头上 秦渡从书包里摸出个昨天排队买的网红星球蛋黄酥,推到许星洲的桌上。 秦渡散漫地戳了戳那个蛋黄酥,说:“小师妹——” 他停顿了一下,揶揄地说:“——给你个特权吧,这个蛋黄酥,你可以先赊账。” 许星洲捂住了脑袋,像是早就想到了秦渡这个垃圾人的这句话似的:“我居然有特权,真是荣幸” 她接过了那一只小蛋黄酥,撬开盒子,里头的蛋皮被做成了冥王星的颜色,奶味香浓,上头洒着亮晶晶的黑芝麻。 许星洲看着那个小酥球,终于憋出了一句:“说起来,你家是干嘛的?” 秦渡漫不经心地说:“也就那样吧,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的话,我初中的时候我爸在上交所挂牌了。” 许星洲:“” 秦渡故意问:“怎么了?” “你对我这么抠,”许星洲戳着那个蛋黄酥,挫败地说: “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一 许星洲说:“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呀。” 秦渡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许星洲提问时就没想过要得到答案,还能真的让秦渡说出‘我就是讨厌你’不成?于是她问完,只托着腮帮认真听课。 她高中时学文,数学并不算强项,还是高三时找了一对一家教才将数学补到不拉后腿的程度——而统计这个学科相对高中文科数学而言都过于抽象,许星洲听了好几个星期,都觉得有点云山雾罩。 所以这些概念要怎么应用许星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统计数据都要照这个标准来吗?为什么不讲其他标准? 秦渡突然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星洲:“” 许星洲谨慎道:“算了吧,觉得会被嘲笑。” 秦渡心想这丫头还不算傻 “秦渡,你高中的时候一定是那种,”许星洲小小声说:“讲题特别烦人的学霸。我们班以前也有,男的,后来保送去他p光华学院了。我以前找他讲数学,他就很烦,每次给你讲个题恨不得跳过一万个步骤还特别理所应当” 秦渡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带着一丝波澜不惊的装逼道:“我都会,所以不理解为什么别人不会,容易不爽,所以不喜欢给别人讲题。” “我猜也是。”许星洲嘀咕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学霸倒是还在联系我呢” 秦渡:“” “前几天还问我最近怎么样,三句话不离我的感情生活,问我是不是还天天活在女生堆里”许星洲打了个哈哈:“明明都不在一个城市,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对我一执着就是三年,大概是我的个人魅力吧” 秦渡:“” 秦渡抬起眼皮,说:“我也是保送。” 许星洲一个懵逼:“?啊?保送怎么了吗?” 秦渡哦了一声,道:“当时他们学院很想招我,最终我觉得金融容易学的水,没去。” 许星洲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秦渡过了会儿,又不紧不慢地睁眼说瞎话:“我刚刚说我不喜欢给别人讲题。可我只要讲题,就很照顾别人。” 许星洲:“蛤?” 秦渡说:“真正的聪明人讲题都是照顾一般人的思路的。” 许星洲:“” 秦渡又说:“他那种讲题法是在装逼。省略步骤都是纯粹炫技而已。明白没有?” 许星洲内心有点难以言喻,道:“明明白了,吧。” 秦渡赞许点头,道:“——嗯,我讲东西可和他不一样。以后你找师兄讲讲就明白了。” 许星洲觉得这真的是个小学鸡,屁事都要攀比,只得点了点头,糊弄了一句‘以后如果考试要挂科了一定找你’。 秦渡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外头阳光正好,快下课时,许星洲望向秦渡,秦渡鼻梁高挺,天生地敛着锋芒。 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生赢家,许星洲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想。他们衔着金汤匙出生,一生顺风顺水,聪明而锐利,问题皆会迎难而解。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是如此的骄傲,犹如天生就是为了支配这个世界的一般。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点恍惚。 别看他们如今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她想,但他们终究不会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许星洲对自己的人生没有这么高的要求,没什么救国救民的理想抱负,没什么改变世界的念头,甚至连出人头地四个字都没放在心上,一腔燃烧的热情全给了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由与无用。 许星洲理智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秒钟之后她就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记笔记。阳光洒在国誉方格本上,许星洲捏着黑中性笔,写下的字迹灵气又内秀。 秦渡却突然问:“你下午还去福利院吗?” “去的。”许星洲一愣道:“我和福利院院长说的是每个周一天昨天晚上就和院长商量好了。” 秦渡眯起眼睛,问:“怎么去?” 许星洲想了想:“地铁转公交吧毕竟不在市区。” “我开车送你去吧,地址发我一份。”秦渡漫不经心地说:“下午我也去看看,最近想做个相关的pre。” 许星洲直觉他的pre半真不假的 但是许星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那个福利院实在是太远了,有便车搭为什么不去?每次转车转得头昏脑胀的,十分难受。 “好,”许星洲认真地提醒他:“去了之后别和小孩子要账。” 一 下了课之后许星洲就跟着秦渡下了楼,临走还觉得不太放心,怕被秦渡拐进小山沟沟,便专门跟程雁说了一声,今天搭秦渡的便车去社会福利院。 秦渡探头看了一眼聊天记录,莞尔地说:“不错嘛,有防范意识。” 然后他背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大书包,带着许星洲穿过了花圃中正待怒放的绣球花。 许星洲困惑道:“之前在团委帮老师干活,老师就吐槽学校的停车证难办,你怎么能天天开车来上学?” 秦渡漫不经心地道:“打个招呼的事罢了。” 许星洲跟着跑了过去,秦渡开了一辆银灰奥迪a8,此时板板正正地停在车位上——许星洲虽然对车一窍不通,但至少认识四个环是奥迪,也知道四个环没那么贵,有点开心道:“我还以为要坐骚包跑车——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低调嘛。” 秦渡:“礼仪上什么场合开什么车,我以为你知道。” 许星洲:“” 秦渡将车门开了,问:“想坐什么型号的超跑?” 许星洲:“不了不了” 超跑是想坐的,许星洲想,毕竟这辈子还没坐过什么跑车呢。但是怎么想都觉得太尴尬了,能不能好好搭一辆普普通通的顺风车别给自己加戏 而且为什么老觉得他跟个孔雀似的 许星洲憋闷地想。春天来了秦渡怎么这么花枝招展,是因为那个那个本来可以吃猪扒包的小姑娘吗 秦渡拧了拧钥匙,汽车嗡地发动了,许星洲系了安全带,车里有一股令人舒服的皮革和香水味道。 许星洲接着意识到,秦渡今天的确喷了些香水,带着一丝北非雪松又坏又温柔的味道。 他根本就是来勾搭那个姑娘的吧。 许星洲简直不受控制地想。 “那个,”许星洲点了点秦渡的肩膀,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那天要来给送猪扒包的那个女孩子,是哪个院的啊?” 窗外新绿变换,阳光明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点开了播放器,放了一首英文慢摇。 “嗯,”秦渡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好像是临床医学院的吧,我也想不起来了。”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地嗯了一声,抱着胳膊,朝窗外看了过去。 ——心里酸酸的。 许星洲将脑袋靠在了车玻璃上,外头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突然觉得自己没化妆出来真的太蠢了没化妆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素面朝天。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那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要叫师兄。’ 许星洲:“” 毕竟他也是送自己过去,很辛苦,道谢还是必要的。许星洲拼命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张嘴。 过了会儿,许星洲羞耻地鼓起勇气,小声喊道: “今c今天辛苦你了” 她又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挫败道: “师c师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一 “今c今天辛苦你了” “师c师兄。” 许星洲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怕是脑子有病,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羞耻地撞了一下车窗玻璃。 秦渡眉毛一挑:“撞什么玻璃?” 看样子秦渡好像根本没把那声‘师兄’往心里去,许星洲简直羞耻得想死 车里香水的中后调又坏又温柔,许星洲一边腹诽秦渡骚包,简直是活生生的一只雄孔雀,一边又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胀之感。 他为什么对那个女孩这么上心? 她看着车窗外,无意识地揉了一下胸口,想缓解那种酸涩。 会为了那个女孩专门排队买了猪扒包,往宿舍楼下面送;会喷香水讨女孩子欢心——也是,秦渡秦主席是什么人呢?他欺负人欺负得得心应手,就不能去哄个女孩子开心了吗? 刚刚为什么要喊那声‘师兄’是被下降头了吧,许星洲越想越觉得羞耻,连耳根都红了。 窗外阳光碾过马路,路边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秦渡说:“小师妹啊,我说的那个临床的小姑娘吧” 许星洲耳朵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嗯?” 秦渡两指推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叫师兄的时候是带着弯儿的。” 许星洲:“”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秦渡捏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且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小姑娘喊我师兄的时候,都是用x本环奈撒娇的语气来着。” 许星洲:“” 秦渡:“学着点。” x本环奈撒娇,许星洲只觉得自己比不起 一 那所社会福利院相当偏,一是市区的地皮贵,二是生活成本高,所以这些机构大多开在偏远一些的近郊,周围全都是低低矮矮的老楼房,阳台上伸出去一根根长晾衣杆,上头床单衣物迎风招展。 秦渡先是一怔,因为显然他也没想到这地方会如此荒凉。 秦渡将车平整地停在路边,许星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这地方挺穷的,哪有富裕的福利院呢。钱都花到别处去了。” 秦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进去之后”许星洲严肃道:“别表现得太惊讶,不想碰孩子的话可以不碰,别让他们感觉到你嫌弃他们。” 秦渡不解道:“我嫌弃他们做什么?” 许星洲说:“第一眼,很难不嫌弃。” 风吹过街道,路边零零星星开着蒲公英,低低矮矮的,都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似的。院落配了一个生锈的大铁门,里头依稀能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一个阿姨来给许星洲开了门,许星洲笑眯眯地说:“齐阿姨我来了!这次带了一个同学来。” 一 外来访客皆需登记,秦渡登记完信息,走进了福利院里投。 那时正午阳光正好,一群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玩过家家,用一个小碗装了石子儿,兑了些水,用小勺舀着给一个芭比娃娃吃。 然后她跑去拿了几个小板凳,让那些小女孩坐着,小女孩一看到许星洲就十分开心:“星星姐姐!” “星星姐姐你又来啦!”小女孩有点儿漏风地高兴地道:“姐姐等会陪我玩过家家好不好?” 然后,那个孩子一转头。 那一瞬间秦渡吃了一惊,难怪那小女孩说话有些漏风,原来是个兔唇。 许星洲回过头看了秦渡一眼,揶揄地问:“吓到了?” 然后许星洲温柔地拍了拍楠楠的小辫子,说:“那个哥哥见识短浅,没见过可爱的小兔子。” 楠楠于是对秦渡笑了笑,将头转了过去。 许星洲抱着胳膊,走到秦渡的身边,说:“这里的孩子,都有残疾,没有例外。” 秦渡:“为什么?” “兔唇还是比较轻微的,”许星洲莞尔道:“——还有脑积水的c脑瘫的,有自闭症的孩子,先天性心脏病,先天性畸形只是你现在没看到。” 秦渡望着那群他不太愿意碰的孩子,说:“我以为你的义工就是和孩子玩玩而已。” “是啊,还能是什么呢?”许星洲笑了笑:“我过不了他们的人生,也过不起他们的人生。我只能陪他们玩,教他们识字,再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有多好玩,告诉他们以后会有更多更有趣的东西。” “——让他们不要放弃。” “毕竟这群被抛弃的孩子”许星洲怀着一丝歉疚道:“我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理。” 秦渡:“为什么?” 许星洲一怔:“为什么?”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许星洲避开了秦渡的眼神,说:“我同理心比较强吧,大概。” 秦渡那一瞬间,直觉许星洲正在撒谎。 ——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她没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一 那天下午,暖阳洒在尘土飞扬的小院落里,许星洲盘腿坐在地上,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 她丝毫不害怕那群看上去异于常人的孩子,身边围绕着一群体弱多病的小朋友,怀里还抱着一只小豆丁,拿着一摞卡牌,跟他们认真解释天黑请闭眼的规则。 “就是,”许星洲笑眯眯地对那群孩子说:“姐姐我是法官,我们中间会有三个杀手” 她一边说一边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风吹起她野草一样的长发,在阳光下有种年轻而热烈的美感。 许星洲带着笑意说:“下面良民来指证” 秦渡漫不经心地望着她,一个小孩扯了扯许星洲的衣袖,好像说了点什么,在那一瞬间许星洲回过了头。 秦渡见过的人很多。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总有些秦渡自己的影子——自命不凡c野心勃勃c嚣张或颓废,他讨厌他们,正如同他深深厌恶自己的一切特质。 神话之中阿波罗爱上月桂女神,冥王爱上珀耳塞福涅,赫菲斯托斯深爱维纳斯,暴风雨爱上月亮女神。 于是神说大地会爱上天穹,海洋会爱上飞鸟,飞蛾命里注定爱上火焰。 他们在风中对望,那一刹那,许星洲对他温暖地笑了笑。 那个姑娘笑起来犹如春天凌霄的凤凰花,那一刹那犹如荒野上花朵怒放,女孩眉眼弯弯,年轻而温暖,仿佛有着融化世界的力量。 秦渡没来由地心脏一热,他无意识地按住了心口。 那处像是被刺穿了一般。 一 午后的阳光落下时,许星洲正坐在地上,陪着一群孩子玩天黑请闭眼。 秦渡多半是嫌弃孩子脏,他毕竟是正儿八经公子哥儿式长大的,并不想参与这种弱智游戏,也不想陪着一群或是脑瘫或是畸形的孩子闹腾,正坐在楼梯上和他哥们打电话。 许星洲分完了牌,自己抽了一张,小法官第一次担任这个职位,字正腔圆地说:“天黑请闭眼。” 许星洲抱着一个尚裹着襁褓的孩子,笑眯眯地将眼睛闭上了。 阳光打在许星洲的眼皮上,映出金红的颜色。视觉丧失,听力便格外的敏锐。 许星洲听见秦渡在远处讲电话,说:“不去,我陪小姑娘在孤儿院,做义工。” 小姑娘。许星洲想,他是不是管每个师妹都叫小姑娘呢? “关你屁事。”秦渡对电话说:“我乐意。不去。” 他到底拒绝了什么呢?许星洲又莫名地想,是因为义工吗?他乐意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接着,怀里的孩子大概觉得许星洲抱的不太舒服,咦咦呜呜地挣扎了两下,许星洲惦记着游戏规则不能睁眼,手忙脚乱地拍着小襁褓。 但是小婴儿终究还是闹腾,尤其还是个快学走路的年纪,浑身劲儿多得很。许星洲被沾着口水的小拳头打了两下,正打算呼唤阿姨来救命的时候—— ——秦渡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他在许星洲背后弯下腰,那一瞬间许星洲甚至觉得耳后有秦渡的呼吸。 那其实是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甚至含着一丝缱绻的意味。而且发生在阳光下,孩子们的目光里——正在进行的游戏之中。 许星洲不自然地说:“你” 她那一瞬间甚至仓皇地想。那个距离实在是太过暧昧了。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秦渡哂道。 “——孩子给师兄抱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一 午后三点,许星洲在后背感受到了秦渡的体温。 四月初的上海已经颇热,秦渡只穿了件薄t,结实手腕上扣着腕表和串珠,散发着一种难言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甚至连他的体温都带着一股炙热的味道。 那瞬间许星洲脸都红到了耳朵尖尖,秦渡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在怀里颠了颠,安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还当你力气多大呢,”秦渡抱着那个流口水的小孩说:“还不是被小孩折腾。” 许星洲:“” 许星洲拼命揉了揉耳朵,辩白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秦渡嘲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在我怀里就不敢动。” 然后秦渡一捏小孩的后颈,那个小孩立刻怂巴巴地趴在了秦渡的肩上。 许星洲直觉觉得秦渡似乎在欺负小朋友,却又挑不出错处,只得回去继续和其他的孩子玩游戏。 秦渡仍是不参与,只是抱着那个正在萌牙的小婴儿坐在台阶上,小孩子脏兮兮的,把口水往秦渡的身上抹。 秦渡忽然问道:“这个孩子是为什么被抛弃的?” 许星洲一愣,一个男孩立即道:“宁宁是刚出生的时候脑感染,治疗费要两万块钱,爸妈就不要了。” 许星洲点了点头,伸手在那个男孩头上摸了摸,道:“nicu治疗费两万。那家人嫌是个女孩,就直接丢在医院跑了。医院新生儿科的护士大夫凑了钱把她勉强救活,还在科室里喂了些日子,后来实在照顾不来,就送来了福利院。” 秦渡:“” 许星洲莞尔道:“没见过这种事?” 秦渡眉头拧起,慢慢摇了摇头。 “秦渡,你没见过也正常。”许星洲笑了笑:“这世上多的是穷人,多的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两万块足够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丢掉性命垂危的小女儿人间苦难多得很,这只是最普通的罢了。” 秦渡漫不经心道:“你好像很了解?” 他那句话里带着丝探究的味道,锐利的目光隔着阳光朝许星洲看了过来。 那个小男孩说:“星星姐姐当然了解——” 这他妈哪能说呢! 许星洲当机立断,啪地拍了那男孩的头一下,说:“就你话多。洗牌去!” 秦渡不解地望着许星洲,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拍小孩。而许星洲拍完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干干净净。 秦渡哧地笑了一声,怀里抱着脏兮兮的孩子,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都在开花。 ——像个毛头小子,他想。 一 他们回去时天已经颇黑,斜阳昏昏地落在马路牙子上。 许星洲累得腰酸背痛。她锻炼并不太多,陪小孩子玩又非常的耗费精力,尤其是这群小孩还与普通孩子不同,他们格外的需要照顾。 ——社会福利院的孩子,天生便与普通的孩子不同。 他们大多身有残疾,年纪越大的残疾程度越重。这些孩子——唐氏儿c先心病c畸胎儿,甚至刚出生就身染重病的孩子,被他们并不配为父母的父母遗弃,耳后被捡了进来。 极少数不残疾的孩子,会被其他无法生育的家庭在几周之内领养走,而剩下的那些苦难更为深重的孩子,则将在福利院里呆到成年。 许星洲突然道:“你说,惨不惨?” 秦渡一怔:“嗯?” “那些小孩呀。”许星洲怅然地闭上眼睛,道:“在孤儿院里的这些孩子。他们年纪越大,越清醒,越没有父母要。领养的时候没人家是要三岁以上的孩子的,怕养不出感情来。于是这些三岁以上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清醒,一天比一天明白‘我没人要’。” 秦渡握着方向盘,随口嗯了一声。 许星洲知道他没听进去,笑了起来,说:“你爸妈一定很爱你。” 夜色下,秦渡一边开着车,一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的家庭的确和睦——甚至像是电视剧中模范的家庭一般。秦家父母的关系如胶似漆,甚至连红脸吵架都不常有,秦渡的父亲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十数年,理论上应该是阅尽千帆,却这一辈子都没容忍这个家庭被第三者插足。 ——他们给了秦渡最好的父爱和母爱。 “所以,秦渡,你无法理解。”许星洲将头抵在车玻璃上说:“这个世界上‘没人需要’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秦渡点了点头,认真道:“可能吧,我没有尝试过。” 许星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嘲式地说:“不过,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呢。” ——那毕竟是他们的,无法被分担的人生。 许星洲看着窗外,窗外的落日十几年如一日,圆圆的,被高楼切开又组合,下午六点时,像一个浮在番茄汤里的c格格不入的熟蛋黄。 秦渡忽然停下车,道:“许星洲。” 许星洲一怔,车水马龙的红绿灯照耀下,秦渡将车停在了红绿灯前,腾出一只手,在她背后,将她柔软的头发往耳后撩了一下。 “别想太多。”秦渡说。 他停顿了一下,道: “回学校给你买杯奶茶,喝点甜的,别不高兴了。” 一 f大校门口查校外人员查的相当严格,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执行一车一杆,学生进出得刷一卡通,外来拜访者则全都要登记身份证号才可入内。这是许星洲第一次坐能开进校内的车——开车的人还是校学生会主席,仔细一想还真是哪里不大对劲。 夜幕沉沉,树梢的风声刷然而过。 秦渡在华言楼前找了个车位,停下,示意许星洲下车,剩下的路他俩一起步行。 “你”许星洲抱着自己的小帆布包,想了一会儿,又纠结地问:“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秦渡:“嗯?” 许星洲以为他没听懂,又道:“剩下的路我可以可以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你也知道自己麻烦。”秦渡漫不经心道:“师兄难得请你喝奶茶,你不想去算了。” 然后秦渡拍了下许星洲的肩膀,示意她别磨叽了,跟他一起走。 夜幕降临,四月初春,临近社团之夜。 社团之夜预热早已开始,草坪上有民谣社的年轻男生抱着吉他,在路灯下唱着温柔民谣。 许星洲终究是个年轻女孩,压抑不住好奇心和对异性的向往,探头探脑地围观那个唱歌的少年人,那少年人嗓音清朗,头发在脑后梳了一个揪儿,面前放了个鸭舌帽,歌唱时有种难言的迷人意味。 秦渡:“” 周围一群围观的女生,许星洲在那群女孩堆里挤着,笑着从包里摸出一小把硬币,哗啦啦倒进了那男孩的帽子里。 “你唱歌真好听,是哪个院的呀?”许星洲笑眯眯地对那个少年说:“我是新闻学院的!大二的许” 许星洲生的好看,笑起来时尤其漂亮,像个小太阳似的。那个少年根本抵不过这种女孩的魅力,青涩地开口: “我是微电子” 少年连说都没说完,秦渡当机立断,麻利地一把把许星洲拽了起来! 秦渡说:“——她是法学院的,别听她忽悠。” 一切发生得太快,许星洲简直搞不明白这一串变故:“可我不是” “她在我们学院里臭名昭著,”秦渡直接将她嘴捂了,就对那少年真诚地胡诌八扯:“每个被她盯上的男人会被她拐跑女朋友。别告诉她联系方式,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都是什么啊!那个少年简直被这一连串变故搞懵逼了 秦渡诚恳一拍那少年的肩膀:“小心点,学弟。” 许星洲仓皇道:“等等??我不是” 秦渡对着许星洲的脑袋啪地拍了一下:“怎么了负心汉,还想狡辩,嗯?” 接着,这个一看就气宇轩昂的青年人,甚至小气地将许星洲丢进他帽子里的一块五抠了出来,在那个少年和围观的路人惊愕的眼光中,拽着还没搞明白现况的小负心汉扬长而去了。 一 暖黄的奶茶店灯光洒在柏油路上,夹道的梧桐在夜风中刷刷作响,许星洲恹恹地坐在长凳上。 奶茶小哥把纸杯擦干净,笑道:“您的鲜柠檬红茶和鲜百香好了。” 初春的夜风吹过,花瓣落入深夜,秦渡站在奶茶店门口,肩宽腰窄,犹如个模特。他对小哥出示了付款码,然后拎了两杯饮料,回过头一看。 ——身后许星洲正在百无聊赖地抠长凳的漆玩。 秦渡:“” “得了吧,”秦渡不爽地说:“还给师兄脸色看,都请你喝奶茶了。” 许星洲恹恹道:“我不想喝。” 秦渡作势要抽走纸杯子,许星洲拼命立即护住了自己的鲜百香。 许星洲委屈地说:“别动我的饮料!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就是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过去阻挠我?” 秦渡抬起眼皮,厚颜无耻地问:“我那是阻挠?” 许星洲:“” 许星洲怒道:“这还不是阻挠?直接把我骂成法学院第一渣男?我今晚回去都打算检查一下bbs有没有我的帖子了!” 秦渡:“你也感谢一下我吧,我还没发贴挂你呢。” 许星洲咬着吸管,不再和小肚鸡肠的男人辩解了。 风呼地吹过,女孩的卫衣鼓起,一头长发被吹得散乱。 秦渡别过头,过了会儿,终于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头。 秦渡眯着眼睛说:“他唱歌好听怎么了?” 夜里的花儿都开了,月季含着花苞,赘赘地低下了头颅。 过了很久,在温暖的夜风中,秦渡终于厚颜无耻地道: “——师兄还有钱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一 许星洲抱着饮料,踢了踢脚底的花瓣。 夜里宁静无比,虫鸣复苏,犹如春夜的吟游诗人唱着古老诗歌,许星洲坐在秦渡身边,捧着鲜百香饮料,夜风吹过她黑长的头发。 秦渡忽然问道:“平心而论,你觉得师兄这人怎么样?” 许星洲一愣。 秦渡这个问法其实非常刁钻,带着一丝旖旎的‘你会不会考虑我’和‘你也不要自作多情’,十分恰到好处。 许星洲想起那个临床的小姑娘,小声说:“还c还好吧。” “你也觉得还好啊。”秦渡笑了起来,伸手在许星洲头上摸了摸:“真的不是吃我的嘴短?” 许星洲说:“我请你吃麦当劳也没见你对我嘴短好吧。” “因为天经地义啊,”秦渡厚颜无耻道:“你为什么不能请师兄吃麦当劳?” 许星洲抱着百香果饮料,不和他进行一场二十七块钱的辩论。 她其实不太喜欢与男孩身体接触,可秦渡成为了一个例外,他摸人脑袋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令许星洲无法抗拒。 许星洲一扯他的手指,让他适可而止,别把自己当小狗摸:“你是小气鬼吗!” 秦渡于是故意拽了拽许星洲的头发,然后屈指对着她的发旋儿一弹,闲散道:“师兄确实不大方。” 许星洲捂着自己的发旋儿呲牙咧嘴:“你简直是魔鬼” “我小气,一毛不拔,”秦渡伸手揉了揉许星洲的发旋:“睚眦必报,斤斤计较,你骂我一句,我就打你。” 许星洲:“” 这人真的是个垃圾吧,许星洲想。 秦渡眯起眼睛,笃定地道:“你肚子里在骂我。” 许星洲立即喊道:“没有!” “师兄典型的上海男人,”秦渡往长凳上一靠,惬意地说:“小气记仇,小肚鸡肠,格局也不大,但是会疼女人。” 许星洲:“” 虽然这句话从抠门的秦渡嘴里说出来等于是一句屁话,她对这句话持一万个怀疑态度,但上海的确是这么一个城市,许星洲想。 她周末有时会路过附近的菜场,那里树木参天,下午金黄的阳光洒落时,都是老爷爷推着自行车买菜,从来见不到多少老奶奶,他们的车筐里全是卷心菜和小葱,有时会有老奶奶陪着一起来,两个老人手拉手回家。 ——四川男人耙耳朵,上海男人宠媳妇。全国都知道。 风吹乱了许星洲的头发,她诚实地说:“我晓得,但是你估计是例外。” 秦渡嗤嗤地笑了出来,散漫道:“你是没见过师兄宠女人。” 许星洲闻言简直想打他,说:“是啊,见不到。你还是把那一面留给临床的那个小姑娘吧。” 秦渡突然笑了起来,突然伸出了四只手指头。 “——小师妹,”他说:“四次。” 许星洲愣了一下:“啊?” “师妹,你提这个小姑娘,”秦渡揶揄地说:“——光今天一天,就提了四次。顺便说一下,我一次都没提过。” 许星洲:“” 许星洲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秦渡两指推着下巴,问:“怎么了?这么难以割舍?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许星洲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 他们在长凳上坐了许久,久到程雁都发来微信:“你是被抓走了吗?” 时间一不小心就晃到了九点。许星洲的饮料还没喝完,还在手里捧着。 程雁发来了微信,又道:“你被妖怪抓走了?被抓走了抠个1。” 确实该回去了,许星洲想,没有必要在外头留到这么晚。她回了微信,看到微信上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包括她曾经的那个高中同学。 他应该是有事儿找,许星洲连看都没看,就将屏幕关了。 人声渐渐少了,奶茶店拉上卷帘,黑暗中的阜江校区变得有点可怕。 饶是学校门禁严格,挡得了社会人员,也挡不住里头可能会有坏人。一个大学校区里上万人,谁能保证这上万人各个是正人君子?破事儿多去了了,上个周理教那头还被抓了个露阴癖,那变态在三楼平台晃荡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才被胆大的报警抓走了。 许星洲想起那个露阴癖的传言,终究难以启齿地对秦渡说:“那个,秦渡,你能不能” 能不能送我回去?许星洲想。毕竟都九点了,一个人走夜路还是挺可怕的。 然而许星洲知道秦渡十有八九不会同意,他近期的人生乐趣估计就在欺负许星洲身上,怎么不得多欺负两句再送她回去啊。 许星洲又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挫败地说:“算c算了。” 秦渡抬起眼皮,问:“让我送你?” 许星洲犹豫道:“其实也不用” “不用什么?”秦渡漫不经心地说:“起来,走了。我从来不让女孩自己走夜路。” 秦渡说那句话时没有半点揶揄的意味,仿佛那极为天经地义:就算许星洲不提,他也不会让她独自走在黑暗里。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难言的感动,秦渡虽然坏是坏了点,却的确是个相当让她舒服的男人。 但是下一秒,秦渡就大义凛然地道:“——正好,我一个人走夜路也害怕,你送我回车吧。” 许星洲:“” 一 夜色浓郁,灯光下飞蛾砰砰撞着路灯,月季吐露花苞。 学生三三两两地下了自习往宿舍走,人声尚算嘈杂,小超市里挤着穿睡衣的人。许星洲挤在人群里,拉着自己的小帆布包,跟着秦渡朝宿舍的方向去。 春夜长风吹过,许星洲一个哆嗦,朝秦渡的方向黏得近了点。 “妖c妖风真可怕。”许星洲打着颤道:“刚刚喝了凉的,果然还是不大行” 秦渡:“” 秦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外套脱了,丢给了许星洲。 这个动作让许星洲差点感动落泪,她想不到秦渡还有如此绅士的一面——许星洲小心翼翼地裹上了外套,那外套暖和又宽大,里头尽是秦渡的体温。 秦渡突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许星洲,你很少穿别的男人的外套?” 许星洲被热气一迷,有点晕晕乎乎的,闻言笑眯眯地c诚实地点了点头。 秦渡冷哼一声,漠然地说:“也是,一看就姬姬歪歪,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师妹。” 许星洲没听懂:“哈?什么喜欢不喜欢?什么姬姬歪歪?” “——我说你天天在外头撩妹,连麻雀都不放过。”秦渡叭唧一弹许星洲的额头,恶意道:“所以一看异性缘就差到谷底。你就说你这种浪货有没有人追?” 许星洲被弹得捂住额头,委屈地说:“有没有人追关你屁事!别打我脑袋。” 秦渡得意地问:“不好意思说是吧,嗯?就你这个小浪模样,有没有人对你有过明确好感?” 许星洲简直欲哭无泪,怎么穿他个外套都要被查水表,浪有错吗!话说秦渡这个人也太糟糕了吧!而且有没有人追关你屁事,你去勾搭那个临床的啊不对,怎么又提了第五遍 许星洲发现今天自己脑了第五遍‘临床小姑娘’时,只觉得心里要被憋死了——而且她的确母胎单身,说出来都觉得丢脸,也不肯答话了,低下头闷闷地往前走。 秦渡意气风发地拍了拍许星洲的头,道:“你早上还跟我说你那个同学惦记你三年,还人格魅力不可抗拒呢,这同学连正式示好都没有!亏你早上跟我说得信誓旦旦的,结果还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儿。” 许星洲:“” 许星洲更为恶毒地攻击他:“你怎么比我还意难平?你已经念念不忘一整” ——然而,话音都还未落,许星洲的手机就响了。 一 花朵垂在枝头,月亮挂于东天枝头,远处大厦层叠如峦,在夜幕里犹如沉默的巨人。 许星洲掏出震动的手机,她的手机屏幕上幽幽地亮着三个字: ‘林邵凡’。 许星洲看着那三个字时,甚至恍惚了一下。 秦渡疑道:“这是谁?” 许星洲想了一下,不知道是先从林邵凡的过去开始介绍起,还是从她与林邵凡此人的相识开始讲述起。 但是最终,她还是想到了最简单的介绍方法。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颇为严谨地说: “——半分钟之前,你还念念不忘的那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一 “喂?” 许星洲微微一停顿,莫名地道:“喂,是我。” 秦渡靠近了些许,许星洲话筒声音不小,能听见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甚至带着一点羞涩的意思,说:“是c是我,绍凡。星洲你最近怎么样?” 秦渡:“” 许星洲疑惑地道:“还好吧,还算得上一切顺利。怎么了吗?” 春夜的风哗地吹过,那头道:“没别的,就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在上海。我下周要去一趟,方便一起吃” 那头那个男孩似乎又鼓起了勇气,道:“吃个饭吗?” 许星洲踮脚,折了一枝绯红山樱。 “可以啊。”许星洲笑了起来:“我请你,不过最近比较穷,我们学校的食堂太拿不出手了,请你去吃隔壁怎么样?” 那头停顿了一会儿,羞赧道:“怎么能让你请我,你是女孩子。” 许星洲笑弯了眼睛,说:“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嘛。反正就是请你吃个食堂而已,我还怕你嫌弃我穷呢——总之来了之后联系我就好。” 秦渡:“” “那我也请你。就是”那男孩不好意思地说:“最近有那个小挑,决赛就在你们学校,到时候我去找你!” 秦渡掐指一算,应该是那个挑战杯决赛,还算蛮重要的一个赛事。前段时间还给学生会布置了任务下来。 这男的似乎是学经管的吧,秦渡想,能打到决赛说明水平不低。 许星洲拿着手机,笑眯眯地说:“好呀,我到时候等你的电话。” 那头似乎又说了什么,许星洲拿着那枝被她捡起的花,笑眯眯地挂了电话。 她的确是生了个一笑就让人愿意把世界捧给她的模样——秦渡却只想把许星洲弄哭。还请那个男的吃食堂呢,有没有问过隔壁学校食堂愿不愿意? 许星洲把手机收了起来,笑着道:“我同学要来比赛,我负责请他们吃食堂。” 秦渡不以为然道:“那个挑战杯?” 许星洲似乎也习惯了秦渡这种逮啥攻击啥的性格,解释道:“嗯,决赛来着。挺厉害的吧?” 秦渡只觉心里酸水儿都要溢出来了。 许星洲还浑然不觉,笑眯眯地说:“我这个同学很厉害的,他从高中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耽误,学习竞赛两不落” 秦渡皮笑肉不笑:“呵呵。” 许星洲:“” “呵呵,让女人请客,”秦渡凉飕飕地说:“这男的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你也让我请客了啊!许星洲简直不明白他到底在骂谁,简直想扯着秦渡的耳朵让他清醒一点,但是想到这个畜生的小肚鸡肠程度还是不敢说出口不过话说又说回来了,他好像本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应该也不算在骂自己 接着许星洲甩掉一脑袋的胡思乱想,跟着秦渡走了。 一 许星洲回宿舍时已经九点半了。她陪孩子玩了一天简直腰酸背痛,爬楼梯时只觉得要死了——她回到宿舍,一推门,312寝室里居然弥漫着一股菜香。 李青青正在开一盒麻辣鸭脖,一看到许星洲,顿时极为热情:“粥宝!粥宝!你回来了!我爱你!” 许星洲艰难地踢掉了鞋子,道:“不用表白,我也爱我自己怎么了这是?谁送的福利?” 许星洲又使劲儿闻了闻,分辨出一堆好吃的东西,神奇道:“咱们宿舍谁的春天到了?” 李青青说:“你那个师兄找人送来的呀,给我们买了一份一起吃,让我们别动你的那份。” 许星洲一愣:“啊?” “就是那个,”李青青笑道:“那个在教室门口等你半个小时的数院师兄啊。” 许星洲一愣:“哈?”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寝室的灯不算亮,她的桌上摆着一大包各种各样的吃的,有她爱吃的鸭脖和小蛋糕小甜点,秦渡买了两大份,一份贿赂她的室友,另一份整整齐齐地放在她的桌上。 许星洲:“” “他找一个师弟送过来的。”李青青撸上塑料手套,抓了一只鸭脖,笑道:“那个男生过来的时候都要被累死了,东西太多。” 许星洲哭笑不得地说:“这么多肯定就放坏了。” “有钱人嘛。”程雁慢条斯理地扯了一只烤鸡腿,说:“根本没考虑过东西会不会坏,你去隔壁宿舍分分吧,看着模样一个星期都吃不了。” 许星洲纠结地看了看那一大袋吃的,觉得除了分给别的宿舍之外,不可能别的法子——她肯定吃不完。 许星洲拿起那个袋子的瞬间,一个小纸包掉在了桌子上。 许星洲:“?” 她脑袋上冒出个问号,将那个纸包拿起来,油纸油腻腻的,上面粘了一张便笺。 ‘重新给你排队买了一份,别生气了。’ 下面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秦’字。 许星洲扑哧笑了出来。 秦渡写字不太好看,歪歪扭扭的,和他本人一点也不像。每个字看上去都有点笨拙,像南极的帝企鹅。 宿舍上方陈旧的灯管的灯光冰冷古老,那个大袋子里咕噜噜滚出四五个星球蛋黄酥,灯光打在蛋黄酥上时,却有种难言的温柔之感。 许星洲笑了起来,拿出手机,准备给秦渡发微信说谢谢。 然而,她点开微信时,看到了林邵凡发来的消息。 ‘星洲,我下周去你们那边比赛,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过了会儿,他又说:‘好久没见了,我想和你聚一聚,希望你有时间。’ 许星洲望着那两条消息沉吟片刻 “雁宝?”许星洲探出头喊道:“林邵凡你还记得吧?他要来这边参加一个什么竞赛的决赛,今晚给我打电话来着。过几天等他来了这边,咱们高中校友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程雁疑道:“林邵凡?就是咱们班保送去p大的那个?” 许星洲:“嗯,就他。” 程雁:“我” 林邵凡显然是想和你单独吃饭吧!程雁腹诽,但是吃人终究嘴短,更不用说程雁手里还拿着那个师兄的烤鸡腿呢她拿着那个鸡腿,又听得这一席话,只觉这个师兄实在是阴险。 “也行吧,”程雁提溜着那鸡腿,表情复杂地说:“要吃饭的时候告诉我。” 一 每个学期都是如此:三月份开学时,一切都还没步入正轨,教授们也对学生尚有一丝怜悯之心,不好意思布置太多作业。但是到了清明节刚过的四月份就不一样了,教授们熟悉了这群新兵蛋子,加上课程一展开,这群可怜虫便有了写不完的论文和复习不完的随堂小考。 可怜虫之一许星洲在周五交上了最后一篇论文,又把自己转发过百的智障微博在课上羞耻地展示了一番。 桃太郎坐鸭子游艇c长腿叔叔和路灯合影,许星洲画了一堆简笔画,然后在下面配了很长一串蠢白童话故事。 花老师抱着胳膊,忍笑说:“这也算是自媒体的套路。” 下头同学被那些故事笑得东倒西歪,花老师又看了一会儿,乐道:“你以后真的吃不上饭,可以去写段子。” 许星洲笑眯眯地说:“我觉得以我怎么也不会吃不上饭吧。” “你就算吃不上饭也没什么问题,你活得太好玩了,”花老师温柔地说:“看得我心情都很好。我挺喜欢你这种风格的,回头作为粉丝关注一下你。” 许星洲笑着给老师留了名字,回了位置,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是林邵凡发来了一张照片,他到了虹桥机场了。 许星洲啪叽啪叽打字,告诉他:“今天天气很好。” 外头阳光明媚,晴空湛蓝,树枝抽出新芽。许星洲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些童话故事都是她父母在睡前讲给她听的。 ——再讲一遍嘛,妈妈,求你啦。小星洲趴在妈妈怀里撒娇,我还想听星星月亮裙子的故事。 而桃太郎的故事是1999年的冬夜听的。那天夜里非常冷,红塑料闹钟放在床头,她爸爸讲完之后就给小星洲盖上了被子,甚至温柔地掖了掖。 时间过得多么快啊,许星洲模模糊糊地想。记忆中那个年代的人们喜欢穿阔腿裤,喜欢把衬衫扎进裤子里。二十年一个轮回的时尚都回来了,可是没有人会回来。 ——毕竟离婚的人,谁会回过头去看呢。 那一瞬间许星洲只觉心中深渊复苏,几乎将她一口吞了进去。 那种感觉其实极为可怕,像是突然被扯离了这个世界,不想对任何东西有反应,想把自己关进壳里。那一瞬间仿佛这世上一切都变成了黑洞,一切都在呼唤她,想把许星洲撕烂成碎片。 不行,不行。 许星洲痛苦地喘息,逼着自己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绚丽温暖的世界。 这个世界多么好啊。许星洲眼眶有些发红地想。这世上还有数不尽的未知与新鲜的事物。 她还没驾车穿越帕米尔高原,还没看过草原上连绵的雨季,还没看过尼亚加拉瀑布与飞跃峡谷的藏羚羊,还没有活到一百二十岁,头发仍然浓密而乌黑,嘴里的牙齿甚至无一颗脱落。 为什么要绝望?她问自己。这世界美好如斯,而她仍然年轻。 许星洲最终没摸出那个小药盒。 一 下课之后许星洲将讲义丢给程雁,让她先送回去,自己还有事儿。 程雁:“又有什么事儿?” “搞校风建设,”许星洲抓了抓头发,把一头长发抓得松松的,在阳光下对着教学楼的窗户补了一下唇膏:“要拿丙烯画石墩子。” 程雁:“” 程雁纠结道:“你们校学生会这么闲的吗?” “你可以问问,”许星洲将头发捋顺,用丝巾松松扎起,说:“我们确切来说是屁事多,不是闲,你这么说我们所有部员都会觉得委屈。” 程雁想了想,感慨道:“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然后许星洲从包里摸出小散粉 程雁难以理解地说:“你不是去画石墩子吗?!” “今天要见人的,”许星洲严肃地说:“不能灰头土脸,就算去画石墩子,也得做个精致的猪精。” 程雁:“” 许星洲平时鲜少化妆,一画却极手巧,桃色日系空气感,画出来简直是人面桃花。 程雁简直有点不能理解,许星洲补完妆立即踩着小皮鞋跑了——她的背影像只燕尾蝶,程雁终于注意到她甚至穿了新买的连衣裙。 程雁:“?” 一 阳光斑驳地落在林荫道上,秦渡看了一眼手机,谭瑞瑞发来微信,说自己和部员在二教前面。 校风建设画石墩子这活儿是秦渡闲出屁时布置的,也是由他来监工——他特意在群里提了自己要来这件事儿,并且恶劣地点了名,有活动分,原则上不允许缺席。 二教门口,谭瑞瑞正提着一桶水,几个部员正在拿水冲石墩子。 秦渡在二教门口这么多人中,第一眼,就看到了许星洲。 树荫下许星洲穿了条束腰连衣裙,长发在脑后挽起,笑眯眯地和谭瑞瑞聊天。 秦渡只觉得这小丫头挺可爱的,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他一笑就觉得自己像个没谈过恋爱的村炮,又使劲儿把那股笑意憋了回去。 许星洲看到他,眉眼弯弯地对秦渡挥了挥手。 那笑容里带着难言的阳光与暖意,秦渡忍不住也对她笑了笑。许星洲今天居然还变漂亮了,居然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这么会讨好人的 不就是我来监工吗,秦渡藏不住那点儿笑意。至于让她这么当一回事儿么?明明不化妆也挺好看的。 然后许星洲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过来。 她的确化了妆,眼角眉梢都是风发的意气,像一枝含水的桃花。 “那个——”许星洲眉眼弯弯地对秦渡说道: “师兄,四点多的时候请个假可以吗?我晚上要请我高中同学吃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一 许星洲笑眯眯地说:“我四点多的时候请个假可以吗?我晚上要请我高中同学吃饭。” 秦渡:“” 秦渡连想都没想:“不可能,高中同学这种虚伪的关系吃什么饭,今天要把三教的都画完。” 许星洲波澜不惊:“哦我也就是跟你提一句,我们谭部已经准假了。”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望向谭瑞瑞,谭瑞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问:“画到三教?你失心疯了吧?” “对呀。”许星洲不开心地说:“怎么可能,我们是超人吗?晚上不吃饭了?而且我两年没见我这个同学了诶,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都一起去公交车站,吃个饭怎么虚伪了。” 秦渡:“呵呵。” 谭瑞瑞说:“你不用管他,他犯病的时候不想让周围人和一个人高兴。” 许星洲笑眯眯地道:“嗯,这个我早有领会,话说部长他们食堂哪里最好吃啊?我嫌远,都没怎么去过” 谭瑞瑞点点头,笑道:“都不错,以前和同学去吃咖喱鸡米饭” 秦渡冷笑一声,在阴凉地儿里坐下了。 油菜在春风中摇曳,二教前许星洲背影极有气质,一手拿着大刷子,另一手拿着调色板,裙子貌似还是新买的——操,秦渡恨得牙痒痒,简直想拍她脑门两下。 穿裙子做什么,哪个脑子有问题的在做这种活儿的时候穿这种裙子?还嫌自己不够招人? 过了不知多久,秦渡终于高贵地开了口: “许星洲,过来。” 许星洲那时候正在给石墩涂黄颜料,太阳把她的脸都晒得发红,秦渡站在树底下,伸手招呼了她一下。 许星洲;“嗯?” 秦渡冷冷道:“你穿成这样,哪有来干活的样子?” 许星洲一双眼睛里,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难过的情绪 秦渡眯起眼睛:“嗯?” 许星洲不开心地道:“穿什么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秦渡不爽道:“许星洲你穿成这样耽误干活,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部员的自觉?” 谭瑞瑞立刻护犊子道:“秦渡你别找她事儿!洲洲别听他的,你今天穿得好看。” 许星洲嗯了一声,刚打算跑掉——秦渡就凉飕飕道:“反正穿得也不像个干活的样子,你去跑个腿吧。” 许星洲:“哈?” “天气这么热,”秦渡充满刻意地道:“你去买点冰饮回来,我出钱。” 许星洲:“好吧?” 然后秦渡从靠着的树上起了身,问:“拿得动吗?” 许星洲掐指一算,宣传部这次来了七八个人,加上秦渡也就是九瓶饮料,一瓶饮料五百毫升十瓶饮料五公斤,也就沉了点儿,便爽快道:“拿得——”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秦渡就打断了她。 “——拿不动是吧?”秦渡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却又无可奈何地说: “真是拿你们身体孱弱的小姑娘没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许星洲:“???” 一 许星洲跟着秦渡,跑了一趟超市。 秦渡连拎都没让许星洲拎一下,自己将一堆零食和饮料提了回来,许星洲只负责跟着跑腿,外加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其他时候就跟着秦渡,空着手。 秦渡这人小气,又坏,却总是有种让人格外舒服的气场,她想。 金黄阳光坠入花叶,满地璀璨的光。 许星洲朝秦渡的方向跑了两步,疑惑地问:“我今天是穿得不好看吗?” 秦渡提着两袋饮料和薯片,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说:“口红颜色不对,我不喜欢这种。” 许星洲蔫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过了会儿,小心地拿纸巾把口红擦了。 ——秦渡那一瞬间,简直有种犯罪的感觉。 不是不好看,他其实相当喜欢,秦渡难耐地想——但是他妈的怎么能给别的野男人看?许星洲这个小混蛋,这时候都化妆。 阳光落在林荫道上,许星洲口红没擦干净,稍稍出来了一点,像散落的玫瑰花瓣一般。 秦渡看着那点红色,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 许星洲微微一愣,秦渡抬手,以手指在女孩的唇角轻微一揉。 “口红抹出来了。”他轻声说,“自己好好擦擦。” 许星洲结结巴巴地说:“好c好的” 然后许星洲低下头,认真地擦拭自己的口脂。 她的唇太柔软了,湿润而鲜红,带着一丝艳色。秦渡摸到她嘴唇的那一瞬间就心神一荡,继而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那是一双很好亲吻的嘴唇。 ——像许星洲这个人一样。 一 下午四点,夕阳照耀着大地,树木皆被镀上一层金红色泽,风吹过时,黄金般的树叶唰然作响。 许星洲裙子染了点颜色,忙了一下午,还出了不少汗,有点儿灰头土脸的,笑眯眯地跟大家说再见。 谭瑞瑞道:“你那个高中同学呢?” 许星洲笑着说:“他在校门口等我啦,我们等会一起坐地铁去!” 秦渡哼了一声,许星洲又道:“我走了哦,大家再见!” 秦渡似乎想说什么,那一瞬间,谭瑞瑞以刷子劈手一指! 谭瑞瑞以沾着红颜料的刷子指着他,眼睛一眯:“星洲今天干活一点都没偷懒,你要是敢拿活动分卡她,我就举报你。” 秦渡说:“呵呵。” 然后秦渡遥遥地望着她的背影,许星洲已经背着包溜了,她跑得飞快。 谭瑞瑞瞅了瞅许星洲,又瞄了一眼秦渡,狐疑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看我家副部就跟看劈腿的老渣男一样?许星洲睡了你跑路了吗你用这种眼神看她?” 秦渡:“” 秦渡看了谭瑞瑞一眼,斤斤计较:“我扣你活动分信吗。” 谭部长简直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终于道:“你是看上我老婆了?” 秦渡眼皮都不抬:“你说她是你老婆?我宣布你今天活动分没了。” 谭瑞瑞:“” “你就是看上她了!”谭瑞瑞恶意地大喊道:“秦渡你看上我家副部长了!你吃她的醋吃了一下午!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还能告诉你她那个高中同学是什么人!” 宣传部员都噗嗤噗嗤地笑,秦渡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谭瑞瑞恶毒地说:“我再说一遍,你现在还来得及跪着求我——” 其实谭瑞瑞喊话时只是揶揄而已,没想过秦渡会做出任何反应,毕竟他与许星洲之间的那种火花非常淡,秦渡甚至有意隐瞒。 加上他这人半真半假的,肯定是抵赖的可能性居多。 然而秦渡却连解释都没解释,任由这群人按他们想象的模样理解,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 谭瑞瑞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吃屎的感觉 秦渡突然说:“我不关心。” “我管她这个高中同学啥样啊,”秦渡漫不经心道: “——反正肯定没我有钱。” 谭瑞瑞:“” 宣传部众部员:“” 秦渡将头发往后抓了抓,扬长而去,只留他们在后头面面相觑。 一 时近傍晚,夕阳血橙,映得白桦树一层金光。 隔壁t大都是一群骑着自行车的工科男,秦渡穿过他们的校园,微风吹过时,地平线尽头细草摇曳。 饭点刚过,食堂已经没多少人了,但是小炒和盖浇饭等小吃依然供应。秦渡在外头一眼就看到了许星洲——她坐在食堂窗边,对面坐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模样秦渡并不看得真切,只看到穿了件灰色卫衣。 秦渡:“” 这种暗恋三年不敢表白的人能有什么魅力? 说不定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说不定是个油腻腻的男人,秦渡痛快地想,哪个相貌堂堂的男生能唯唯诺诺成这样? 许星洲也是傻,遇上这样的同学,难以拒绝邀请的话就拉我来当挡箭牌啊,我又不会拒绝 回头一定要把她训一顿,有事找师兄,这点道理都不晓得。秦渡挑开食堂黏糊糊的门帘时,得意地想。 然后,秦渡看到了许星洲对面坐的男孩。 一 学一食堂零零星星坐着人,夕阳染红了落地窗外的天,秦渡站在门口,一手仍挑着门帘。 那个叫林邵凡的男孩头发剪的很短,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体格相当好,坐在许星洲的对面,肩宽腰窄,一看就是个运动系男孩儿。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温暖地冲他笑道:“谢谢你的糖醋里脊呀。” 林邵凡瞬间连耳朵都红了,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道:“不c不用谢我。” “女孩子吃饭,”林邵凡别别扭扭地补充:“总是要照顾的嘛。” 然后那个干净的大男孩夹了几块糖醋里脊,放进了许星洲的碗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一 那个林邵凡个子颇高, 看上去甚至都不比秦渡矮多少, 有种邻家大男孩腼腆的气质——他穿着卫衣与牛仔裤,似乎也不怎么近视, 相貌端正, 笑起来相当羞赧。 许星洲坐在他的对面, 把糖醋里脊的汤汁往饭里拌了拌,笑着对他说了什么。 “这次过来很辛苦吧?”许星洲笑眯眯地道:“北京那边学业怎么样?” 林邵凡挠了挠头,说:“还好,不太难。” “老林什么时候觉得学习难过嘛?”程雁在一旁道:“怎么说他都是咱村里的骄傲。” 于是他们就笑了起来,许星洲咬着可乐的吸管,笑起来的模样像个高中生。 没错,秦渡遥遥地站着想, 他们不就是高中同学吗。 夕阳之中, 许星洲的笑容都是金黄的, 像她人生的黄金时代。秦渡那一瞬间甚至没来由地想起了雨中金雀花,田野中怒放的金丝桃。 对面的男孩,说实话, 是与她相配的。 相配又怎样,秦渡思考了三秒钟怎么去砸场——就与程雁撞上了目光。 一 许星洲吃饭不算快,而且倘若还要在吃饭同时交谈, 她会吃得更慢一些。 她将糖醋里脊的酱汁在饭里拌匀了时, 对面林邵凡已经吃了个差不多, 看着她时有点儿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的模样。 ——高中同学专门打电话说要来, 本来就是个不能推辞的饭局, 只不过令人庆幸的是大学期间可以把这个饭局放在食堂。许星洲拼了命地把程雁拉了过来,就是为了避免与林邵凡单独相处。 许星洲虽不是人精,但也不是个傻子,起码是知道和林邵凡单独吃饭相当尴尬的。 林邵凡道:“星洲,我有时候看你的朋友圈,觉得你活得好精彩啊。” 许星洲笑了笑,说:“毕竟我的人生哲学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喜欢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其实高中的时候”林邵凡腼腆地说:“我就觉得你一定会过上很有意思的人生,我那时候其实非常羡慕你,觉得我一辈子都没法像你一样,你总是能有那么多新奇的点子。” 许星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羡慕我做什么呢,这种点子我也不是总有的。” “有时候也会很黑暗,”许星洲认真地道:“找不到出路的那种。” 林邵凡认真地说:“可是,会好的。” 许星洲望着西沉的落日,放松说:“是啊,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就像太阳终将升起。许星洲想。 ——然后,下一秒钟,一个餐盘“砰”地放在了桌子上。 “真巧啊,”秦渡将那个隔壁学校食堂的餐盘推了推,自然地说:“我也来这里吃饭,拼个桌?” 许星洲:“” 程雁:“” 秦渡打了五份小炒,晃晃悠悠的几乎要掉出来,盘子里满满当当的苏式红烧肉和鱼香肉丝c糖醋里脊与红烧大排,他又加了一个手撕包菜——素菜只剩这个了。 秦渡拍了拍手,说:“我多打了一点,要吃的话从我这儿夹吧。” 林邵凡也是一惊,没想到还会有人来,问:“是认识的学长吗?” “算”许星洲纠结地道:“算是吧。” 秦渡漫不经心道:“——算什么算,是师兄。” 许星洲那一瞬间简直想撬开他脑子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对‘师兄’俩字这么执着,怎么到哪里都是这俩字 林邵凡友好地伸出手,道:“师兄好,我是星洲的高中同学。这几天这边有个竞赛,所以来顺便看看她。” 秦渡说:“嗯,是顺便就行了。” 然后他十分勉为其难地,与林邵凡握了一下手。 林邵凡:“???” 许星洲低头扒拉自己的米饭,林邵凡又没话找话地问:“师兄,这边食堂什么比较好吃吗?” 秦渡说:“我不知道啊,我也是f大的。” 林邵凡:“” f大的为什么会来这里,而且还来吃食堂啊!他根本就是来砸场子的吧!程雁头疼地捂住了脑袋,只觉得自己今天跟着许星洲来是一个自讨苦吃的错误。 林邵凡也不好意思问人家细节,只腼腆地转移了话题:“星洲,今年暑假也不回去吗?” 许星洲咬着可乐的吸管,说:“不了,我前些日子找了报社实习,回去也没意思。” 林邵凡叹了口气,道:“也是,你从高中就这样了。” 夕阳沉入地平线,秦渡眉头拧了起来,问:“为什么?” 一 那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问题。 它带着太多侵略性,和一股不合气氛的探究,许星洲当时就愣了一下。秦渡拧着眉头,像是默认为她没听见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从高中开始就这样了?” 他似乎又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够精准,又补充道:“大学尚且可以说是需要实习,为以后的工作打基础。那高中是为什么?” 程雁为难道:“这个” 林邵凡挠了挠头,说:“就是她家的一点问题吧,她回去不太方便。” 许星洲点点头道:“差不多。具体原因比较复杂,不方便在饭桌上解释。” 秦渡简直极为不爽,这是面前三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却惟独把他排除在外。许星洲不愿解释,程雁闭口不谈,这个男孩不仅对许星洲别有所图,连提供的唯一的线索也都点到即止。 秦渡记了两笔账,又道:“所以你们今天就是高中同学三个人来聚聚?” 程雁莞尔道:“算是吧,毕竟我们难得在这个城市见一面嘛。” 外头渐渐暗了,许星洲坐在秦渡的斜对面,水般的眉眼望着窗外。 她没有再抹口红,妆也没有再补,嘴唇上仍有一点温润的颜色,像黑暗里的一簇火,又如同落入水中的桃花一枝。 秦渡刹那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任由沉默在空气中流淌。 然后林邵凡温和地笑了笑,开始带着许星洲说话。 ——他讲了自己参加这个竞赛的事儿,讲那些老师是怎么指导他们,讲他的几个朋友是如何嫌弃又是如何帮他的。他叙述的样子极其温和,却又有种让人忍不住去听的魅力。 许星洲好奇地问:“真的吗?” “真的,”林邵凡笑道:“没有别的地方。自习室不行,他们都嫌我们吵,让我们滚远点。所以我们就在宿舍楼外的小桌上通宵讨论,后来组员觉得实在是不行了——北京冬天太冷,坐在外面实在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就去麦当劳蹲着,每次都只点几个薯条,特别厚颜无耻。” 许星洲扑哧笑了出来,问:“那些服务员也不说你们吗?” 林邵凡说:“后来有一个女服务员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小伙子你们这种创业团队不行,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迟早要扑街的。” 许星洲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无论大江南北,大学生还真的,都是穷。” “也不是没有有钱人的,”林邵凡笑道:“我们组里那个叫沈泽的就是个资产阶级。但是资产阶级又怎么样,他跟我们呆的时间长了,现在比我们还抠。” 许星洲看了一眼秦渡,莞尔道:“抠是资产阶级通病吧?” 秦渡用鼻子哼了一声,嫌弃地说:“我认识这个人,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许星洲直接怼他:“关你什么事,吃你的饭去。” 秦渡:“” 秦渡ky未果,继续拿筷子戳鱼香肉丝。林邵凡大约是觉得不太正确,犹豫道:“星洲,你平时都这么怼你师兄吗?” “有人就是欠怼。”许星洲得意洋洋地道:“而我从来不放过贱人!” 秦渡抬起头,看了许星洲一眼。 许星洲被秦渡连着欺压数周,期间完全不敢反抗,如今多半是仗着人多力量大,开始找场子了。 许星洲嚣张道:“秦渡你看什么,是不是打算和我打一架” “打架?我不做那种事。”秦渡挑着鱼香肉丝里的莴笋,漫不经心地说:“许星洲,脚伸直一点。” 许星洲:“诶?” 她愣了愣,不明所以地把腿伸直,迷惑不解地看着秦渡。 秦渡慢条斯理地挑完莴笋,许星洲迷茫地看着他。 再然后,秦渡一脚踢在了许星洲的脚踝上。那一脚一点都不重,但是绝不是什么爽利滋味儿。 许星洲被踢得当即呜咽一声,再也不敢大放厥词了 一 黄梅季迫近,地里漫出一股潮气,霓虹灯将地里漫出的雾染得五颜六色c色彩缤纷。 门口的商业街灯火通明,马路川流不息。他们走出那个校区时,林邵凡连走路都不敢离许星洲太近,像是怕她嫌弃似的。 程雁离他们离得老远,在接电话,那语气一听就知道非常暴躁。 许星洲:“估计又是他们那个事儿逼老师” 程雁接完电话,忍着怒气道:“我得去趟临枫校区,那边老师找我。” 许星洲问:“怎么了?” “没怎么。”程雁道:“申请书有点问题,去找他拿材料,得重新写一份。” 程雁说完,又看了一眼手机——手机上多半还是那个老师的夺命连环call,她气急败坏地挠了挠头,但是又知道不能耽搁——于是立刻拿着手机风风火火地跑了。 这一连串变故发生在五分钟之内,林邵凡感慨道:“都七点多了,还得去找老师,大家真是都不容易。” 许星洲笑着点了点头。 “你住在哪?”许星洲又问:“等会我送你回去?” 黑暗里,林邵凡又开始脸红,他皮肤白,羞赧道:“怎么能让你送我呢,你明明是个女孩子。” 秦渡闻言,响亮地哼了一声 林邵凡脸更红了,简直称得上是羞耻地说:“那c那个就是我有几个同学在外头等我,我们等会一起打车回去就可以,星洲你怎么回去?就是坐地铁吗?” 许星洲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说:“差不多吧,不用担心我。” 春夜湿润的风呼地吹过,许星洲的裙摆被吹了起来。 秦渡看着她,那条连衣裙将许星洲衬得像花骨朵似的,她走在夜幕低垂的道路上,像是千万个落入水底的行星。 星洲,星辰之洲。 ——是一个配得起她的名字,秦渡想。 一 校门外绚烂的霓虹灯光里挤着一群大男孩,都是林邵凡的队友,一个个的都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他们嘻嘻哈哈地和林邵凡打招呼,给他起了一堆诨名儿。 “这个就是你那个同学吧?”其中一个人嬉皮笑脸地道:“还真是挺好看的哈哈哈哈——” 林邵凡脸蹭地涨红,他的脸皮本来就白,一红就格外明显。 然后他结结巴巴地说:“别c别调戏我同学,滚蛋!” “哥,调戏你可比调戏你同学好玩多了。你这个脸皮是真的不行,”另一个人又调戏他:“你啥时候考虑和姓沈的中和一下?” 什么中和?许星洲脑袋上冒出个问号,踮了踮脚,在路灯下看到了那个“姓沈的”。 那个“姓沈的”游离于这个群体之外,正在打电话,路灯昏黄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雾气影影绰绰的,看不太分明。 “还在跟他国外的女朋友打电话呢。”那个人复杂地说:“我要是他女朋友,我可能已经隔着电话线杀他下酒了。” 许星洲好奇地竖起耳朵听了听,只听得风里传来几句断断续续的:“求人的时候就得跪着叫老公,懂不懂?你不懂我就得让你明白” 许星洲:“” 许星洲只觉得,当他女朋友一定很辛苦 林邵凡嘟囔道:“这都什么骚话沈泽那种比不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一群男孩儿就开始笑,笑完了就都和许星洲和秦渡挥了挥手,走了。 那天晚上是许星洲第二次坐秦渡的车。 秦渡相当执着于送她回去。他的车停在校外马路牙子旁,那地方理论上不能停车,但是可能因为天色太晚,因而得以免于被贴罚单的命运。 车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香气,许星洲抱着自己小小的帆布包坐在副驾驶上,秦渡注意到她虽然今天打扮得道貌岸然,手腕内侧却又画了一个很弱智的图案,一只“这是脏话小孩子不可以讲”恐龙,还有几只口袋妖怪的妙蛙种子贴纸 秦渡被萌了一下,半天只觉心里柔软如春,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许星洲啪叽一下拍掉他的手,不开心地说:“别动我。” 秦渡忍着笑道:“哪里不高兴?” 许星洲闷闷地说:“你别动我就对了。” 秦渡于是把手拿开,许星洲抱着自己的挎包靠在窗户玻璃上,迷迷糊糊地望着窗外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道。 橘红路灯落在地上,合着一轮混沌月亮映着庸碌众生。 秦渡握着方向盘,过了会儿,突然问道:“你暑假为什么不回家?” ——许星洲呼吸一窒。 “我理解一部分大学生可能不愿意回去,”秦渡看着马路上红红黄黄的车灯,平淡地说:“——毕竟这个城市的机会摆在这里,在这个地方,一个暑假不回去能学到的东西可能比一个学期都要多。” 许星洲逃避般道:“还能有什么?就是不回去而已。” 远处信号灯闪烁着数字,隔着大雾弥漫,居然有种混沌天地初开的意思。 秦渡说:“可是你为什么连高中的时候都不回去呢?” 许星洲:“” 许星洲带着一丝自嘲,说:“林邵凡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我每个假期都回去的,不信你去问雁雁。” 许星洲说完,连看都不再看秦渡,茫然地望向窗外,将脑袋抵在了车窗玻璃上。 “许星洲,”秦渡好笑道:“你在我车上都敢怼我了?不怕我赶你下车?” 许星洲连想都不想就回怼:“你赶吧,赶我下车。正好我不开心。” 红绿灯停,红灯在他们面前亮起,足足120秒钟的长信号。秦渡放开方向盘,顺着许星洲的目光,朝外看去。 车窗外是一群年轻的c不过高中大学光景的少年人。他们看上去非常平凡而喧闹,打打闹闹地往前走,一个男孩还抱着个篮球,大约是一群孩子刚在附近篮球场打完球回来。 那群孩子随处可见,却又张扬无比,浑身上下都是活着的气息。 就在那一刻,秦渡终于带着一丝醋意意识到—— ——林邵凡,甚至这群素不相识的少年。 都是比自己,更适合许星洲的人。 一 长信号仍有六十多秒,橘黄灯光下,许星洲只觉得情绪又有些不受控制,颤抖着叹了口气,小声说:“秦渡,你还是再怼我两句” 然而许星洲话音未落,就被碰了一下脚腕。 秦渡的手带着点儿茧子,在女孩的外踝上点了点,试探地问: “今天踹疼了是不是?” 许星洲懵了一下,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秦渡过了一会儿,又憋闷地道:“以后不踢了,别生气了,师兄对不起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一 许星洲回想了足足十秒钟, 才想起来今天秦渡好像踹了她一脚 实在也不怪许星洲记性坏, 她本就不怎么记仇,再加上对方又是秦渡这种烂人——如果许星洲是个记仇的, 对上秦渡, 就不用做别的了, 净记仇就是。 秦渡试探地碰了碰许星洲外踝,问:“是不是还疼?” 许星洲:“” 许星洲立刻理解了是什么情况,当即杀猪般喊道:“嗷嗷啊超疼的——!秦渡你是不是人!你不许碰我了!秦渡我恨你一辈子——!” 秦渡:“” 许星洲使劲儿挤了两滴眼泪:“你不是人——!脚腕断掉惹” 秦渡屈指在许星洲额头上吧唧一弹,不高兴地说:“找揍。” 但是连那下都不算很疼,只是响,只在姑娘额头上留了个红印儿。 秦渡从来没使过劲儿,毕竟许星洲与他相比简直是个不堪一击的小体格, 他第一眼见这姑娘时就知道这姑娘半点都不能打, 清清瘦瘦的, 像朵红荷花。 然而那天晚上,秦渡不是只见到了她的背影。 长信号灯结束,车流向前驰去, 红黄的车灯晃着眼睛,又在雾里虚成一片模糊的颜色。 秦渡说:“是你家里的问题吗?” 许星洲捂着额头,小声道:“算是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就不说给你听了。” 秦渡上下打量了一下许星洲, 可她并没有什么受虐待的模样。 许星洲注意到秦渡的目光, 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莞尔道:“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从小到大没人欺负我,生活费都按学期给,钱够花。” 秦渡这才收回了眼神,漫不经心道:“自作多情,谁关心你这个。” “反正”许星洲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往心里去,也不用同情我。你就当我是中二病发作到了十九岁,至今觉得自己是个没家的人好了。” 秦渡嗤嗤地笑了半天,冒出一句:“许星洲,你才十九岁?” 许星洲一愣,傻乎乎地问:“诶?是啊,怎么了?” “才十九岁,”黑暗里,秦渡忍着笑说:“也没什么,就总觉得挺小只的,小到我欺负你有点犯罪感。” 许星洲仿佛看到了新大陆,嘲笑他:“你还怕犯罪感吗?” 秦渡不回答,过了会儿从车里摸出一袋坚果,啪地丢给了许星洲,道:“把嘴给我堵上。” 许星洲也不和他计较,拆了炭烧腰果,乐滋滋地吃了起来。 f大并不算很远,几个红绿灯开外的距离而已,秦渡开着车驶进校门的时候,一群年轻男女孩正推着单车往里走,像是在外骑行了一天,个个的风尘仆仆c疲惫无比。 许星洲看着他们,嘀咕道:“他们真好啊。” 秦渡:“” “骑行好像很好玩的样子。”许星洲笑了起来:“我觉得骑自行车很好,如果能看到更多好玩的东西就更好啦。” 秦渡看了一会儿共享单车,问:“坐我的车和共享单车,选哪个?” 许星洲想了不到三秒钟:“共享单车!可以吹风。” 秦渡瞥了她一眼:“这车一百八十万,还没加税。” 许星洲:“” 许星洲那一瞬间简直像是遭受了背叛,难以置信道:“奥迪这么他妈的昂贵的吗?!” 秦渡从鼻子哼了一声:“哪里贵?许星洲,税前一百八十万和共享单车,你选哪个?” 许星洲想都不想:“你的车真的很贵,我选择一f一。” 秦渡:“” 许星洲嘚瑟道:“车贵有什么用啊,坐一百八十万的车也不会长三斤肉,开一百八十万的车的男人不也是抠比吗?要让我对你的车另眼相待除非折现给我。” 秦渡沉默了两秒钟 然后秦渡说:“——好,没问题,我十分欣赏你不为物质为转移的精神,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你这样的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接着他痛快地道:“你现在就滚下车。” 许星洲:“” 接着秦渡咔叽一声开了车锁,准备把许星洲推出去 许星洲拼命拽住椅子,悲惨大喊道:“小气鬼!混蛋葛朗台!不是要送我回宿舍楼下吗!出尔反尔!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吗呜呜呜——!” 秦渡将车门又合上,指着许星洲威胁道:“——不下车是吧,你等着。” 说到这个份上一般就没事儿了,许星洲这才坐回去啃小坚果。车外白雾弥漫,深夜的吴江校区里影影绰绰丝丝缕缕的雾,犹如仙境。 许星洲打开自己的小包,在里头掏了半天,那个包里装了形形色色神奇的东西:秦渡又看到了装糖的小药盒和小黄人风扇,今天甚至还翻出了一个至少玩了十年的nds,那个游戏机躺在她膝盖上,像个老古董。 然后许星洲将那些东西一拢,突然难以启齿地开口:“那个” 秦渡眉峰一挑,示意她有屁快放。 许星洲羞耻地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秦渡:“说。” “师c师兄”她小声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口红呀?” 秦渡盯着许星洲看了很久,她嘴唇上只有淡淡一层浅粉色,显是下午擦掉了还没涂回来。 ——要怎么形容听到这句话时的感觉呢,秦渡想。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犹如钱塘的潮,又像海啸长夜,那一瞬间南极冰川融化,春风从万里外带来花与春天。 她的口红是为自己涂的吗? 秦渡想。 “我啊”秦渡只觉心情好的不像话,忍不住就想笑: 他忍住了笑,道:“随便涂涂就行。” 一 在他们相遇的那天夜晚,秦渡真正看到的并非那枝红荷花。 他所看到的是许星洲的眼神——和那眼里燃烧的,燎原山火。 那是一个拼命活着的灵魂,带着踟蹰与莽撞,满是笨拙与彷徨,仿佛遍体鳞伤,然而那灵魂拖着肉体,顽强不屈服地行走在世间。 一 周五傍晚没什么别的好干,大家都是瘫着,连最能折腾的作比许星洲都不想挣扎了。 许星洲回到宿舍后洗了澡,换了衣服,坐在桌前一边擦头发一边看摩登家庭,看了三集之后程雁淋得透湿,绝望地冲了进来。 “我真的受够了!”程雁绝望地说:“谁知道今天晚上会下雨啊——!一路淋着雨冲回来” 许星洲也不说话,耳朵里塞着耳机,在椅子上蹲成一团,用勺子挖草莓大福——秦渡送来的,还没吃完。 程雁看了一眼许星洲,道:“妆记得卸干净,你今天到底勾搭的是谁?” 许星洲头都不抬地说:“早卸干净了。” 程雁艰难地换衣服,把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外头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许星洲突然开口:“雁雁,我今天情绪差点又崩了一次。” 程雁:“” “我觉得,”许星洲小声道:“应该不是错觉吧,这个月已经三次了。” 程雁安抚道:“别想太多,不行就吃药,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别这么敏感。” 许星洲看着屏幕,半天冒出一句:“还提前吃药呢。程雁你以为是预防接种吗,程雁高中怎么学的,程雁你对的起高等教育吗。” 程雁:“” 许星洲显然目前心态没崩。她吃饱了,而且心情不错,成为了一只吃饱喝足的杠精。 程雁拿着洗衣筐,犹豫道:“那个学长” 许星洲抬起头,问:“嗯?” “其实我觉得他人还不错,”程雁说:“你可以考虑一下他。他给我一种还算靠谱的感觉,唯一的一点就是你们差的有点大。” 许星洲吃吃地笑道:“滚蛋,洗你的澡去。” 一 周六早晨,许星洲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爸爸的转账,和一个好友申请。 她爸一直都从微信给她转账生活费,一般都是按学期给——也就是说每个学期初一口气将钱打过来,但是他中间也断断续续地会给许星洲转些零花钱,数额从两千到八百不等,让她出去旅游或是出去散心——她的父亲的确没有亏待过她。 这次爸爸的转账只附带了几个字:“买几件衣服。你妈让我提醒你,把她的好友申请通过一下。” 许星洲将钱收了,问:“爸,你来当说客的吗?” “她让我找你。”许星洲的爸爸回道:“至于你加不加她,还是你做决定吧。” 许星洲于是连眼皮都不动一下地把那个好友申请拉黑了。 晨光斜倾入寝室,将上床下桌的四人间映得明亮,许星洲从床上坐了起来,茫然地和对面正在玩手机的李青青对视。 李青青:“” 许星洲笑眯眯地说:“有钱啦!爸爸转了账!晚上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李青青嘀咕道:“你是真的乐天” 许星洲出门前和福利院负责人说了一声,大早上跑去超市买了一大袋乱七八糟的好吃的好玩的,挤公交车去了她常去的福利院。 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个被治好的宁宁已经被领养走了,负责的老师说那是一对年纪很大却无法生育的夫妻,家境还算富裕,是个很好的人家。 那些医生护士没有放弃宁宁,哪怕她父母抛弃了她,也坚持救活了这个性命危在旦夕的婴儿。如今宁宁甚至早早离开了这座小院,拥有了自己的家,甚至摆脱了本应该是泥淖的原生家庭,可那些行动不便的孩子却无人问津。 他们与宁宁这样的孩子不同,他们将日复一日地带着残疾生活在这个小院里,直到能够长大成人c能够自立,才能在这社会上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在那之前的十八年,他们于这个世界像一个个印刷段落后的全角空格,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也没有人觉得他们有存在的价值。 ——就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一 风中藤萝摇曳,紫藤花吐露花苞。 春日的正午,暖风吹拂。许星洲只给福利院送了东西过去,陪小孩子玩了一会儿,就直接折了回来。她下午还有报社实习的面试,还得赶着回来睡个午觉,下午看看能不能正常地发挥一波。 许星洲上了大学之后成绩就有点水,可是她胜在活动参加得多,加之学校的含金量又摆在这里,所以这个实习机会应该不会难得到。 只要得到了,暑假就不用回家了,她想。 她一边打哈欠一边往回走,拿出手机看时间,如今中午十二点多——面试则在三点,还能睡一个小时。 这时,她手机上突然叮咚地来了一条消息。 林邵凡发微信问:“星洲,晚上有时间吗?我培训结束了请你吃饭。” 许星洲纠结了一下,说:“我晚上刚刚面试完” 林邵凡问:“几点结束,在哪?我可以去接你。” 许星洲纠结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问题就是她不是很想去——分明是个大好的周末,蹦哒也蹦哒完了,下午还有面试,理论上最舒服的就是面完回去瘫着。 她正路过学术报告厅的门口,准备瞎逼扯个谎,说自己被蜜蜂抓走了可能今天没法陪你一起吃饭,就在学术报告厅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树影斑驳,那身影个子相当高,身材结实修长犹如模特,穿着牛仔裤和篮球鞋,看上去散漫却富有侵略性。 ——是秦渡。 秦渡手上拎着一袋东西,另一手拿着手机讲电话,袋子里看上去像是吃的,他就是这么站在逸夫楼的门前——连他的车都停在旁边,显然是正在等人。 许星洲看到他眼睛就是一亮,朝前跑了两步,正准备喊人呢 ——就看到了报告厅门口的大牌子,显然是这地方今天有个讲座。 《cd8 t细胞功能衰竭与疟疾重症化感染的相关性研究》 举办时间:4月28日14:00~16:00 讲座举办单位:第一临床医学院。 许星洲:“” 秦渡根本没往后看,也没意识到许星洲就在后面,相反,他用一种极其温和的c许星洲连听都没听过的语气,对着手机轻声细语地问: “你什么时候出来?讲座还要多久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一 秦渡用一种极其温和的c许星洲连听都没听过的语气, 对着手机问: “——你什么时候出来?讲座还要多久呢?” 阳光唰地洒了下来, 透过树影,在地上留下灿烂光斑。许星洲在后头愣住了——她的第一反应是, 秦渡如果温柔起来, 也是挺要命的。 确实, 秦渡人生的好,声音也相当有磁性,平时只是他人太烂了而遮掩了这两点,可不可否认的是,如果秦渡一旦温柔起来,是一个相当有魅力且会照顾人的男人。 秦渡又拿着手机顿了片刻,终于带着一分无奈道:“这么晚的?那我给你送上去。” 许星洲:“” 然后秦渡将那一大袋东西一拎, 腋下夹着一个文件夹, 直接就上去了。 许星洲站在原地, 懵懵的,只能远远地目送秦渡离开,连个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他是去找那个临床的小姑娘了吧, 许星洲如遭雷劈地想,你看他拎的那一袋吃的,估计没有别的选项了吧。 许星洲站在树荫里, 楼梯间是半透明的大玻璃, 她看见秦渡沿着楼梯间走了上去, 他腿特别长, 一次上两层台阶。 许星洲看着那个背影, 只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 秦渡也是可以很温柔的,许星洲想,这样的男人在追女孩的时候,也是会想方设法讨对方欢心的。他会给那个女孩买好吃的东西,也会专程送过来,在四月末的大日头下c在学术报告厅外干等着——应该也会送她回宿舍。 会送她回宿舍的吧。 四月中的青天白日,大太阳晒得人颇有些醺醺然,学术报告厅外的小广场上空无一人,唯有柏油路上残留的树叶。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对待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差别待遇这么明显的吗,许星洲酸唧唧地想。不过也许人家根本没把自己当女孩儿看呢。 不知道拍过许星洲多少下脑门,下雨天的雨伞照抢不误,别说买东西讨好她了,连把鼻涕擦到毛巾上都要理赔对上秦渡时美人计也不好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好像也真的没做什么能被当女孩子看的事情 毕竟,许星洲见人家第一面,就把人家的马子给抢了。 都做了这份上了,哪里还有半点女孩的样子啊秦渡把自己当成普通朋友看待,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点难过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一 这座靠着江海的城市已经在为黄梅做准备了。 靠江城市一到春夏就潮得很,雾气从江里从地里冒出,云把太阳一遮,潮气就钻得到处都是。 许星洲坐在便利店里,捧着咖啡和关东煮杯子,迷迷瞪瞪地发着呆。 外头云山雾罩,许星洲用脚踢了踢玻璃,半天砰地栽在了桌子上 下午四点还有面试,许星洲打开手机,打算看看那个帮忙搭线的直系师姐有没有跟她说什么,却看到了秦渡发来的未读信息。 微信上,秦渡四十分钟前给她发了张照片——拍的是许星洲站在学术报告厅楼下的样子,他问:“是不是你?” 从角度来看,应该是秦渡爬到报告厅三楼的时候拍的。 照片上的许星洲模模糊糊,还被法国梧桐挡了大半身子,也亏秦渡能认得出来 然而许星洲想到临床医学院那个小姑娘就有点憋气,还有点委屈,干脆就没回,直接把对话框退了出去。 然后,许星洲看到了林邵凡的消息框 林邵凡的消息在四十多分钟以前,还是那句:“几点结束,在哪?我可以去接你。” 晚饭邀约。许星洲沉思了一下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应该怎么拒绝,回复道:“让你请吃饭多不好意思,我今天时间也不算太方便。晚上我自己回来就好。面试就是在外滩那边的世纪报社,不算太远的。” 林邵凡并不是会强求的人,只道:“好,如果回来的时候觉得害怕就告诉我。” 许星洲笑了起来,说:“好呀,谢谢你。” 然后许星洲将手机收了起来,茫然地望向便利店落地窗外,那些如山岳般耸立的高楼。 雾绕世界,山樱落了,翠绿的月季叶侵占了人间。 许星洲看着窗外的月季叶,只觉得这个地方像通往睡美人城堡的高楼,沿途满是荆棘树,荆棘鸟将自己的身子插进荆棘的尖刺里,它的歌声穿透云霄。 而年轻的王子戴着头套式耳机,手持机械巨剑,一剑劈下山崩地裂—— “星洲。”谭瑞瑞在许星洲肩上一拍:“你干嘛呢,面相这么狰狞。” 想象戛然而止,通往城堡的参天的荆棘树突然缩成一团团一簇簇的月季。许星洲毫不羞愧地说:“想象自己去救沉睡百年的公主。” 谭瑞瑞:“” 谭瑞瑞忍着笑问:“你什么时候去治治中二病?” “治是不可能了。”许星洲举起手指,信誓旦旦地说:“我就是这么活过来的,将来也会一直这么活下去。” 谭瑞瑞闻言噗嗤笑出了声。 许星洲看着谭瑞瑞就开始笑,她眼睛亮亮的,像是里头有星辰万千;一头细软黑发披散在脑后,只露出白皙柔软的一截脖颈。 谭瑞瑞一边笑一边看着许星洲,却没来由地想起她初中时读的老舍:老舍笔下的“诗意”若有了形体,也不过就是许星洲这样的人。 许星洲手机屏幕一亮,她拿起来看了看。 秦渡又发了消息:“一个小时又两分钟,许星洲,谁教你的不回信息?” 许星洲:“” 三秒钟后,秦渡又是一条:“你这次敢回收到试试看,我让你跪着道歉。” 许星洲简直对秦渡恨得牙痒痒,又想骂他小学鸡又想怼他差别待遇,又觉得有种丝丝缕缕的难受。 对别人就能温温柔柔的,怎么到自己这里就要跪着道歉许星洲越想越委屈,对谭瑞瑞说: “部长,我被狗男人伤透了心,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谭瑞瑞一个懵逼:“哈?哈??” 许星洲抽了抽鼻尖儿,说:“世界上还是女孩子最好了,物欲横流,只有这欧派还有一丝温度!让我埋一下胸好不好,我最喜欢你了。” 谭瑞瑞从来没想过,报秦渡一箭之仇的机会,会来的这么快 “粥宝,我这么宠你,怎么会拒绝你呢!”谭瑞瑞大方地一挥手: “——唯一的条件就是你让我拍个照,发个朋友圈就行了。” 一 许星洲面试结束时下午六点,她出门时简直饿得饥肠辘辘——她中午只吃了一个小饭团,又灌了一杯冰美式,小饭团三点的时候就消化完了,肚子里又冒酸水又饿。 她为了这次面试在知乎上搜了半天面试技巧——结果到了报社,一推门进去,发现面她的就是带她们大众传媒的花晓老师。 花晓年纪轻轻当上主任记,算得上年少有成,却非常好相处。 她只问了许星洲几个小问题,又看了她的作品,就让她回去等eail了。 许星洲摸出手机看了看,秦渡再没发来消息。 她看着空空的信息框,突然有点负罪感 接着许星洲点开了朋友圈,朋友圈近三十条点赞和评论,全都是从谭瑞瑞那条朋友圈来的 谭瑞瑞的朋友圈是这样说的:“我家副部真的超可爱!我永远喜欢她!” 许星洲也没真的埋胸——她哪里好意思,只照着谭瑞瑞的意思,抱了抱自家萌妹部长,然后被拍了一张照片。 那条朋友圈下面都是熟人,她看了好几遍,没有秦渡的名字。 秦渡会不会生气了呀?许星洲纠结地想,应该不会吧 不对。就算生气又怎么了,他算什么!难道会让我跪着道歉吗!许星洲想到秦渡就有点生气,立刻把手机塞了回去。 许星洲从报社里跑了出来,打算去最近的便利店先买点东西吃,外头江面映着灯火黄昏,余晖中门口的月季花吐露花苞。 然后,许星洲在报社门口,看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林邵凡正站在报社门口的柱子旁,他穿了件灰t恤和运动裤,看上去就是个普通而腼腆的大学男孩,却又莫名地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锐气。 他在高中时好像就是这样的,许星洲突然想,林邵凡从来不善言辞,面面的,随便说两句话就会脸红,全班男生都喜欢拿他脸红说事儿——可他却从来都不是会被人忽略的人。 秦渡也好,林邵凡也好——他们这种天之骄子的身上,总是带着某种痕迹的。 这种痕迹很难描述,用‘不可一世’形容也不对,用‘轻世傲物’形容也不对,然而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把他们丢进人群,在泥里滚三圈,再踩两脚,哪怕找人围殴他们一顿呢,他们都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林邵凡抬起头,腼腆地说:“你来啦。” “我就等了你一小小会儿,”林邵凡不好意思地找着借口道:“因为我们组员今天来了这边玩,我想着好像离你面试的地方挺近的,就过来了,想看看能不能和你见一面” 许星洲停顿了很久,不知道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一 林邵凡说:“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和你见一面, 所以过来看了看, 没想到你刚好出来了。走吧?我请你吃饭。” 以林邵凡的性格,能说这么多话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而且他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 简直令人无法拒绝。 “好。”许星洲笑了起来, 说:“我确实挺饿的, 随便吃点?” 林邵凡说:“好,我在大众点评上看了一家挺不错的地方——走吗?” 许星洲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蹦了下去,然后跟着林邵凡,沿着江水走了。 滔滔江水流向天际,岸边月季将花苞吐露了出来,雾气深处远处传来船舶漫长的汽笛声。 林邵凡没话找话似的说:“这个城市很好。” “嗯。”许星洲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这里, 好像有种说不出的自由。” 林邵凡沉默了好一会儿, 怅然地说:“星洲, 其实我一直很希望你能去北京的。” “我知道,你和我说过。确切来说,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你就和我打电话说过啦。”许星洲笑道:“——可是那不是我的地方。” 林邵凡笑了笑, 不再说话。 他本来就是这种有点讷讷的性格,和他共处同一个空间的话是需要习惯沉默的。许星洲想起林邵凡在高中的晚自习上给自己讲题,那时候他们都穿着蓝白的校服, 老师在上头打瞌睡, 而林邵凡坐在许星洲的旁边, 给她讲f(x)的单调性和电场强度。 那时候风还很温柔, 十几岁的少年人抬起头时, 还能看见漫天的云卷云舒。 “你那个学长”林邵凡突然问:“是什么人?” 许星洲一愣。 林邵凡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他是干嘛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形容秦渡这个人,总觉得他哪里都挑不出错处,却又哪里都是漏洞。 “那个学长”许星洲纠结地道:“十项全能?我不知道这么说合适不合适。” 林邵凡抬起头:“嗯?” 许星洲中肯道:“很优秀,很聪明,也很坏。可以确定的是,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得上天眷顾的人。” 林邵凡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许星洲也不再补充,只跟着林邵凡朝前走。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秦渡是鹰一样的人,许星洲想。 他漫无目的,却所向披靡,犹如栖息在城堡之顶的雪鹰。 “好像是这个方向。”林邵凡温和地说:“是一家蛮有名的日本菜,我想吃很久了。” 天渐渐黑了,雾气弥散开。 老街沿途都是红砖建筑,带着点上世纪的租界风格,风一吹,许星洲只觉得有点冷,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林邵凡问:“是不是有点儿冷?” 许星洲闻言点了点头,她今天出门时还没起雾,穿得相当薄。 “嗯”林邵凡挠了挠头,说: “那——我们走快点吧。” 一 许星洲走进那家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个月要完蛋了。 林邵凡找的店面就在最寸土寸金的地方,又是一家日料,之前许星洲大概是太饿了没考虑到这一层——林邵凡在靠江的老街一站定,一推开店门,许星洲立即就意识到这里至少人均五百,可能还要更高 人均八十一百的还好说,吃了就吃了,反正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人均五百的怎么能让林邵凡请啊!这个价格距离合适也太远了吧! 明明亲爹早上刚转了一小笔钱本来以为这个月就不用吃土了 大学生的月末简直就是从角角落落里抠钱往外花!许星洲心塞地想,话说花晓老师好像说实习期一天一百块所以什么时候才能实习 不过,许星洲看了看周围,又觉得这五百花的不会太冤枉。 毕竟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许星洲笑了起来,就当体验一下了。 她和林邵凡在窗边坐定,林邵凡点了单,温暖的光落在木桌上,许星洲托着腮看着他——林邵凡注意到她的眼光,耳根又有些不自然地发红了起来。 “那个,”林邵凡耳根仍发着红,突然问:“那天那个师兄是你的直系师兄吗?” 许星洲一愣:“不是诶,他学数学,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 林邵凡:“” 许星洲又想了想,道:“——他大三。理论上我确实应该叫他一声师兄,不过我从来不叫就是了。” 林邵凡闷闷地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许星洲:“” 许星洲听了这个问题简直想死,这就是自己从下午见到秦渡给人送零食之后最大的心结,而林邵凡毫不知情地一脚踩在了她的痛点上。 许星洲纠结地说道:“说说来话长吧。” ——她想起秦渡打电话的那个温温柔柔的语气。 接着许星洲又想起他对自己说‘这条毛巾一百五十八’,和‘今天麦当劳还是你请我吧’,又想起秦渡跟人温声细语地讲电话,手里拎着零食,只觉有种难以言说的悲愤 这都是他妈的什么人啊! 林邵凡大约是觉得许星洲表情太崩了,犹豫着唤道:“星洲?” “没什么”许星洲有点儿挫败,又没头没尾地说: “就是意识到自己不算什么而已。” 一 很久以前,有个人问了秦渡这样一个问题: ——“渡哥儿,你知道开始在意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么?” 这个问题其实来自他的堂兄,提问的时间是秦渡初中时。距离如今,大约有了七年光景。 秦渡初中时相当叛逆,十四岁的他就已经有了点儿恃才傲物的苗头,他知道自己聪明而且有资本,长得也帅,勾搭小姑娘几乎是一勾一个准,场面一度被他搞得一塌糊涂——后来秦父觉得不行,不能放任秦渡的嚣张气焰,就把他的堂兄叫来,和秦渡面对面地谈。 他那个堂兄叫秦长洲,当时在f大医学院就读,临七学制,当时正好读到一半儿。也算是整个家里为数不多的c十四岁的秦渡能认可的,不是‘老古董’的人。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到处都是自我求证心理的典例。就像着了魔一样,你在全天下只能看到她的影子。吃饭时在食堂看到她,连走在路上都会觉得路人是她,那时候世界上到处都是这个人,就像疯了一样。”秦长洲说。 “这种感情,其实是非常认真的。绝对不是你这种——” 秦长洲表情嫌弃,不再多说,后面的羞辱性词汇让秦渡自行想象。 十四岁的秦渡欣然接受了羞辱,并诚挚地祝福了自己的哥哥: “哥,你的深情表白实在是很感人,那个姐和你分手了对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 七年后,灯火黄昏,最后一线光坠入江堤,外滩旁日料店,风将雾吹了过来。 二十一岁的秦渡停了车,拉开车门,而他的堂兄——秦长洲,坐在副驾驶上,十分嫌弃而矜贵地掸了掸风衣上的细尘。 “别弄了,”秦渡道:“我车里能有多脏?” 秦长洲说:“呵呵。” 秦长洲又道:“你车里真难受,下次你给我把窗户打开,我看不起你的香水品味。” “在五千里开外战乱国家枪炮火药的一年多都活下来的人,”秦渡忍着直冲天灵盖的火气:“我喷点香水撩小姑娘你就看不起了?我喷什么关你毛事,你都浪费了我一整天时间好吧!我今天本来是打算摁住她让她别跑的。” 秦长洲说:“你真肤浅,就知道用肉体勾引。” 秦渡:“” 秦渡从牙缝里挤出笑:“呵呵。” “算了,怼你有用吗?渡哥儿你辛苦了一天,”秦长洲终于友好地说:“——哥哥决定大出血,请你吃日料。” 秦渡:“” 秦渡说:“你等着,我今晚就把你吃破产。” 秦长洲也不恼,秦渡将车停在一旁,跟着自己哥哥晃着车钥匙朝店面的方向走。 夜风唰然掠过树梢,雾中一线月光,月下的红砖建筑古老而朴素,仿佛在江畔的夜景中矗立了百年。 路上,秦长洲突然冒出一句:“那个小姑娘也挺倒霉的。” 秦渡朝他哥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这种人。”秦长洲揶揄道:“——没有半点能和别人共度余生的样子。” 秦渡漫不经心道:“我连自己都活不好,还共度余生。” “我只知道我现在喜欢她,非常喜欢。”秦渡茫然地说: “可别的我不晓得,我甚至连我自己的未来都不愿去想‘共度余生’对我来说太超前了。” 他静了片刻。 “毕竟我连自己活着这件事,都觉得索然无味得很。” 秦渡在路过槲寄生下的那一刻,这样疲惫地说。 一 秦长洲:“” 秦长洲莞尔道:“那个小姑娘是什么人?” 飞蛾绕过这对兄弟俩,又在月季旁绕了一圈,远处人声鼎沸。兄弟二人一个年轻而不知方向,一个则早已流浪归来。 “挺可爱的,”那个年轻的人嗤嗤地笑道:“很喜欢笑,她笑起来风都是甜的,活得很认真很热烈。小模样特别讨女孩子喜欢,我简直满头草原” 秦长洲也笑了笑。 秦渡又道:“哥,我开始有点晓得你的意思了。我现在看哪里都有她的影子。” 然后他挠了挠头,颇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应该是因为我下意识地在所有的地方寻找她,”秦渡说:“我看什么地方都带着她可能在那里的心理预期,所以觉得她好像出现的很频繁。” 秦渡过了会儿,突然不爽地冒出一句:“这小姑娘还没回我微信。” 秦长洲咋舌道:“了不得哦。连大魔头的微信都敢不回?” 秦渡道:“是吧。下午一点四十二分的时候阿拉宣传部部长发了一张自拍,她还抱在人家家怀里蹭蹭呢。” 秦长洲:“” 秦长洲由衷道:“了不得了不得,小姑娘是做大事的人,蹭人家胸没有?” 秦渡简直五内俱焚了好一会儿,终于道: “——你别火上浇油了。我们赶紧吃好饭,我回校把零食给她送过去。” 秦长洲觉得不能阻碍自己堂弟的情路了,一点头,决定早点吃完早点各回各家。 一 许星洲正在纠结地用筷子戳寿司上的牡丹虾,林邵凡就坐在她对面,也不知是天气热还是芥末辣,他的耳朵都红了。 盘中大脂肉被□□炙烤过,入口即化,鲑鱼子鲜美而晶莹,虾肉在灯光里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许星洲打了个哈欠,心想好想回去睡觉啊,林邵凡真的很闷。 秦渡是不是也请那个小姑娘吃饭了许星洲突然憋闷地想,送完吃的,再顺势请吃顿饭,想想也是挺合适的如果是她的话估计也会这样带小姑娘去吃饭呢。 明明对别人就可以这么绅士! 许星洲简直被自己脑补的内容给气哭了,差别待遇太难受了,简直想把秦渡踩几脚。 身后的店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许星洲也没回头看,反正肯定是新客人——她就去林邵凡面前的盘子里捞天妇罗吃。这里的天妇罗做的还不错,许星洲本来就喜欢吃这种偏甜的玩意儿。 那两个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没有落座,许星洲咬着天妇罗,小声对林邵凡发问:“等会怎么回去?” 林邵凡想了想,说:“等会就打车回去好了。” 许星洲掐指一算,打车回去又是五十块钱,只觉得当大学生实在是太苦了 外头夜色深重,她透过窗户朝外看,天上飞过闪烁的一串红星星。 是飞机,许星洲想,但是那尾翼上闪烁的灯光非常像某种流星。 许星洲笑了起来,拍了拍林邵凡,指着那架掠过天空的飞机,问:“你觉得那个飞机上会有多少是回家的人?” 林邵凡一愣,道:“啊?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回家的人啊?” 还能是什么回家的人,当然是坐着飞机回家的人了。许星洲只觉得憋闷,还是觉得和林邵凡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她正待解释,却突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从门口一转,直冲她的方向而来,许星洲只当服务员来添饮料,还笑眯眯地道:“我这里” 她一回头,看到秦渡朝她走了过来。 “能耐了啊。”秦渡眯着眼睛说:“一天下午没回我微信是吧?” 靠,那边还正在念叨着他呢,这边正主就送上门来了。 许星洲,瞬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一 秦渡眯着眼睛, 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日料店里灯火通明, 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寿司,许星洲筷子上还夹着没吃完的半只天妇罗——她一看秦渡那充满蔑视的眼神, 肚子里的火儿简直要就地“哗”一声燃烧起来了。 许星洲捏着筷子说:“不要打扰我吃饭。” 筷子中间天妇罗的面包渣咔叽咔叽地往下掉, 许星洲还注意到秦渡带了个男人过来, 那个男人个子瘦高,有种难言的禁欲气质。 这他妈厉害了,连男人都勾搭上了! 秦渡冷笑一声道:“我的微信你都敢不回,胆儿是越来越大,怎么?以前说的那些威胁你觉得我不会兑现是吧?” 许星洲一听就气,鼻尖都要红了:“什么威胁?我出来吃个饭,你就要打我吗?” 秦长洲看热闹不嫌事大, 乐呵呵道:“哇渡哥儿你还打她?小姑娘这么漂亮你也下得去手?” 秦渡:“” 许星洲喊道:“我作证!他真的打我, 踢我腿, 对我下手,心狠手辣。” 秦长洲幸灾乐祸地咋舌道:“简直不是人啊。” 秦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不会打你。” 然而许星洲一想到他温柔的语气就难受死了,委屈又咄咄逼人地问:“那你要威胁我什么?你踢我, 在课上威胁要我跪着求你,还要把我堵小巷子里划我书包,我摔跤了你在旁边哈哈大笑, 现在不回微信还要打我。” 秦渡简直有口难辩:“我没” 秦长洲喝彩:“厉害啊!” 林邵凡:“星洲师兄, 你?” “你要打就打吧。”许星洲眼眶红红地扬起脖颈: “打我好了, 秦师兄你不就是想揍我吗。” 这句话简直说得诛心, 秦渡这人绝不可能戳她一指头, 秦渡其实明知道许星洲是演的,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那一刻,他的心都酸了。 要如何形容这种酸楚的感受?他只觉像是被这个小姑娘捏住了命门,掐住了脖颈,可那个长在他心尖的女孩儿却对此一无所知。 许星洲带着委屈,小声说:“你打吧。打完我我再回去吃饭。” 秦渡简直被这一连串变故搞懵了,那个女孩子坐在灯光下,垂着眼睫毛,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示弱模样对着他。 秦渡意识到,他如果对上这个模样的许星洲,他毫无胜算。 秦长洲饶有趣味地摸着下巴,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似的,秦渡一看到那眼神,简直有十万分的把握——秦长洲回去就会变身成为一个插电的喇叭,把今天的异闻尽数告诉给亲戚朋友三姑六婆。 秦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林邵凡问:“怎么回事?他打你吗?” 我打不打她和你有几毛钱的关系?秦渡瞬间极为不爽,舔了舔嘴唇道:“我没打过她。” 许星洲那一瞬间小眼泪花儿就要涌出来了,她面上绯红,细眉毛拧了起来,是个下一秒就要落下金豆子的模样。 秦渡:“” 秦渡倒抽一口冷气。 打疼了吗?怎么要哭?是不是太凶了?哭什么呢,眼眶都红了? 那一瞬间灯光直直落在女孩子笔直纤细的手腕上,将那条手臂映得犹如雪白藕段。秦渡注意到她小臂上挂着的玛瑙手串下,似乎有一条古怪的皮肉凸起。 “你”许星洲泪眼汪汪地道:“可是,可是” ——他毫无胜算。 秦渡绝望地想,可至少还能挽回一点面子。 秦渡说:“可是什么,许星洲,你出来。” 许星洲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她受了什么委屈?谁欺负她了? 秦渡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出来,别在店里吵,让人看笑话。” 一 室外风里带着水汽,江畔路灯荧然亮起。江风之中,月季花苞摇摇欲坠。 许星洲跟着秦渡从店里走出来,满脑子都是要完蛋了 临床的那个小姑娘对他发火应该没事儿,人家在秦渡眼里起码是个女孩子呢。可是自己——自己算什么?算抢他马子的仇人,那天晚上自己都撂下了话,要和秦渡干一架的。 秦渡这厢呢,连不回微信都作势要揍她,半点没有把她当女孩的模样。这次许星洲还当面刚了超记仇的小肚鸡肠男人,秦渡怕不是打算把她拖出来揍一顿 许星洲一想到这里,只觉得更难过了。她心酸地想秦渡如果敢对她上手,就喊到警察过来为止。 秦渡在门旁站定,外滩仍人来人往,夜风哗地吹过。许星洲裙角被吹了起来。 风很冷,许星洲被吹得,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秦渡问:“冷?” 许星洲拼命摇了摇头,秦渡也不再追问。 秦渡沉默了好一会儿。 月光幽暗地落上江面,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正在许星洲以为自己终将得偿所愿,被秦渡揍一顿的时候,秦渡终于沙哑地开了口。 “——哭什么。” “我有说,”他难堪地道:“要揍你么。” 许星洲一句话也不说,只用鞋尖踢了踢石头缝里的野草。 秦渡等了一会儿,许星洲仍是低着头,坚定地给他看自己头顶的小发旋儿。 秦渡看着那个小发旋儿,一时间只觉得一股无名邪火直往上窜。他一天什么都没做,却要来看这个小丫头脸色。 秦渡冷冷道:“我不打你,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许星洲终于仰起头。她的眼眶仍然通红,语气却有种与表情不符的强硬。 “你,”许星洲笔直地看进秦渡的眼睛,道: “——你得对我道歉。” 一 秦渡一点头,痛快道:“道歉可以,你先给我个理由。” 许星洲直白地说:“我今晚有约,你把我的约会搅和得一团糟。” 秦渡冷笑一声:“你说我搅合?你对自己这场约会到底怎样心里没点数吗?” 远处人来人往,车辆轰隆作响,犹如雷鸣。 “——天冷风大,他给你衣服没有?”秦渡嘲讽地说:“请人吃饭要挑场合地点和动机,他选的吃饭地点和时机合适吗?许星洲你被我抓出来,你同学他制止没有?你同学连吃饭的时候找个话题都不会。他能找遍所有的理由,可唯独不会实话实说。就算这样,你还是觉得我的出现叫搅合?” 秦渡接着嘲道:“——所以这个理由我不接受,你换一个。” 许星洲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她眼眶通红,眼神却清亮,笔直地望着他说:“——你说的没错。” “今晚确实很糟糕,”许星洲理智地道:“我不仅不喜欢吃日料,还昏昏欲睡了好几次,一整晚上聊天话题都是我找的。” 她话锋一转:“但是,秦渡,你想过没有?” 秦渡:“哈?” “——虽然我肯定会aa,但是今天是林邵凡主动请我吃饭的。” 许星洲说。 “林邵凡其实也没什么钱,他和我一样,都是指着家长活的大学生。他平时吃食堂,刚刚还和我吐槽燕南食堂没地方坐,吐槽食堂到处都是外来社会人员,他平时在游戏氪个礼包也要犹豫一下,一到月末就特别想死,买个耳机攒钱攒俩月,发了八千国奖第一时间计算自己距离首付还有多少钱的距离” 许星洲说完,直直地看着秦渡,道: “但是。” “——他在用自己能承受得起的方式,最大限度地对我好。而只冲这一点,我今晚都会尊重和他相处的时间。”她说:“而你,把这个晚上搅合得一塌糊涂。” “这就是我的理由,”许星洲说完,冷淡地望着秦渡,问:“现在你愿意对我道歉了吗?” 秦渡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着许星洲。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长,秦渡看着许星洲的眉眼,看着她水红的眼梢。 “好。”秦渡终于艰难地说:“师兄接受这个理由,对不起。” 许星洲点了点头,说:“好的。” 月光星星点点地落于人间,江水涨落无声。 秦渡沙哑道:“许星洲” 他抬起头时,前面空无一人。大街上空空荡荡,许星洲已经回了店里。 一 许星洲推开门的时候,正好和坐在门口小桌旁的秦长洲双目对视了一下。 秦长洲头发极短,戴着金边眼镜,眉目冷淡又细致,像个瓷人,此时正在捧着茶水慢条斯理地饮用。他的气质与秦渡天差地别,却有着和秦渡极为相像的c犹如家族遗传般的高挺鼻梁。 他们是兄弟吗?秦家遗传这么优秀的?许星洲好奇地想——终于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秦长洲:“?” 许星洲立刻冲他羞涩一笑,跑了。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林邵凡关心地问:“那个师兄没有难为你吧?” “没有!”许星洲大马金刀地一挥手,“他被我怼得无话可说!粥姐姐的口才不是盖的!现在估计还在外面被怼的懵逼着呢。老林我给你讲,果然拿钱去怼小气鬼是最有效的方法。” 林邵凡脑袋上飘出个不理解的问号 “想想啊。”许星洲得意道:“那个师兄特别抠的,对我尤其过分!我就说你一个苦逼大学生居然会大出血来请我吃日料,他立刻不说话了。” 林邵凡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啦,是我本来就想吃的。” “什么想吃不想吃的,这钱不是个小数目,不是个适合我们之间请客的数字。”许星洲认真地道:“我请你吃食堂你请我吃这个?怎么想都太不合适了,老林,回头我给你发红包,你不准不点。” 林邵凡无论如何都推辞不动,只得红着耳朵不再说话,专心吃东西。 秦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在那边与服务员交头接耳了片刻,回位上坐下了。 许星洲坐在位上啃寿司,越想越觉得自己拿林邵凡和这顿日料来怼秦渡简直是绝了!这种蛇皮操作简直只存在在打脸爽文和八点档家庭剧里!短短几句话就在字里行间里透露出了对林邵凡付出的感动与对他的慷慨的赞美,直接把小气鬼怼得落花流水 落花流水啊朋友们!完胜! 尽管问题没能得到完美的解决——毕竟哪怕把许星洲打成笨蛋她都不会把‘你为什么去找临床拿个小姑娘’拿到面上来说,但是这毕竟是许星洲第一次在对上秦渡的时候获得圆满的胜利,许小姐简直乐得红光满面 在胜利的力量之中,许星洲迅速解决了主食和饭后甜点,最后一杯去冰饮料下肚,人生简直再惬意没有了 许星洲一拍手,对林邵凡说:“走吧!我们去结账。” 林邵凡于是伸手招了招服务员,示意买单。 一 服务员一路小跑跑了过来。 许星洲摸出自己的卡,说:“我来买吧,你回头把钱转我就好。” 林邵凡:“啊?啊星洲,是我说要请你的。” 然而许星洲知道除非自己买单,否则林邵凡绝不会收这个钱,他不收自己的转账,这顿饭就不会成为令自己身心愉悦的aa,于是立即先发制人,直接将卡递了出去。 “刷这个。”许星洲晃着卡对服务员说:“你别理他。那差不多是个傻子,他连话都不会说。” 连话都不会说的林邵凡:“” 服务员:“” 服务员为难道:“那个,小姐,您这边账单已经结过了的。” 许星洲一愣:“啊?” 服务员犹豫道:“结过了的。那位结账的先生还留了张纸条,托我转交给您。” 服务员说完,从自己的小夹子里摸出了一张便笺,递给了许星洲。 许星洲满头雾水,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了便签,便签上只有一行秦渡的字: 「你高中同学,不过如此。」 许星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一 酒吧里黑暗一片, 窗外是晕开交错的霓虹灯。 灯的银光泼在吧台上, 秦渡简直借酒浇愁,一手晃了晃杯子里的龙舌兰。深夜的酒吧相当安静, 酒里浸了灯光, 在杯子里犹如琥珀般璀璨。 陈博涛终于幸灾乐祸地道:“你来谈谈感想?” 秦渡:“” 陈博涛火上浇油道:“给正在追的女生和追她的男生买了单的感觉怎么样?当老实人爽吗?” 秦渡怒道:“去你妈。” 陈博涛二皮脸道:“别骂我啊老秦, 我是真不懂,就等你来讲讲。” 秦渡:“” “我”秦渡挫败地道:“她就说那个男的对她很舍得么,我不乐意。舍得个屁,一个毛头小子还敢对我看上的献殷勤?我就把他们单给买了,没了。” 陈博涛:“” 陈博涛友好地问:“老秦,明天我能不能把这个八卦传播一下?” 秦渡眯起眼睛,礼貌地说:“可以的, 我觉得很行, 老陈你可以试试。” 陈博涛评估了三秒钟, 就道:“您老人家就当我没说吧。” 秦渡不再说话,又晃了晃杯子里的酒,却没有半点儿要喝的意思, 像是钻进了死胡同。 “掐时间来看——”陈博涛看了看表,说:“那个小姑娘应该到宿舍了吧?看看她回了你没有?” 秦渡触电般摸出了手机,屏幕一亮, 上头空荡荡的, 一条消息都没有, 那一瞬间他身周都僵了一下。 秦渡道:“” 陈博涛说:“你现在去问她安全到了没有, 那个小姑娘被你欺压了这么久都没和你生气, 脾气肯定是很好的。你问完记得跟她说对不起。” 秦渡嗤之以鼻道:“我做错了什么,还得道歉?” 陈博涛说:“你等着瞧就是。” 秦渡从鼻子哼了一声,算是认可了陈博涛的威胁,高贵地给许星洲发了一条信息,问:“你回宿舍了没有?” 陈博涛:“” “你这是什么语气啊!你兴师问罪什么啊!”陈博涛瞬间服了:“老秦你手机拿来!我来替你道歉。” 陈博涛前任无数,深谙女孩子各种小脾气,平时也称得上妇女之友,立即试图抢过秦渡的手机给他的语气补救一下——然而秦渡坚持认为今晚自己表现无可挑剔,他该道的歉都道了,付账则是纯属为了嘲讽她的高中同学,没有半分折辱许星洲的意思,腰杆儿笔直得很。 秦渡坚持道:“这个回复有哪里不行?今天我给这小混蛋发的消息她一条都没回,高中同学也搞得我很生气,我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吗。” 陈博涛:“” 幽幽的黑暗中,酒吧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秦渡只觉心里一阵燥热。 想去见见她。他想。 接着,陈博涛指了指他的手机屏幕。 “——她回了。” 陈博涛说。 一 312宿舍里有只白蛾绕着灯管飞,应是白天的时候杨韬开窗通风,一不小细心放进来的飞虫。 许星洲枕头上放着自己的电脑,她半趴在床上,看着秦渡发来的那句‘你回宿舍了没有’。 那句话,是个很清晰的质问句,口气相当不善,简直是来兴师问罪的。 许星洲看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我是不是挺讨人嫌的呀?” 程雁想都不想:“有点。很少见比你戏多的人。” 李青青正躺在床上看杂志,闻言讶异道:“我倒觉得挺可爱的,咱们班女孩子没有人讨厌你的,都很宠你好吗。” “是c是吗。”许星洲难过地说:“可我有种感觉,我要是生活里再遇上一个我这样的人,我会和她扯着头发打起来。” 程雁好笑道:“我说你讨嫌又不是在骂你。你讨嫌也挺可爱的啊,要不然我早剁你下酒了。” 许星洲点了点头,道:“嗯。” “你这次讨谁嫌弃了?”程雁漫不经心道:“——讨人嫌弃大不了咱们不和他来往了呗,多大点事儿。你雁哥还在,放心刚。” 许星洲点了点头,心里算了一下钱数,吃饭加小费,之前坐过秦渡的便车,再之前弄脏的毛巾一百五十八 满打满算再凑个整,许星洲给秦渡转了一千二过去。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任何人付这个钱,但是她一转过去,就觉得好像没什么力气了。 许星洲整个人都发着软,只觉自己像落进深井的小老鼠。 人是很怕自作多情的,何况有人从来没有给过情。许星洲只凭着与秦渡相处时那点愉快柔软的气息就袒露出的那点心底柔软,现在想来简直像个笑话一般。 ——他对自己有过半点温柔吗? 许星洲只觉得眼眶红了。 许星洲蜷缩在自己的床上,过了一会儿把手机关了,不想看秦渡回了什么。 就当自己太累了,先睡了觉吧。她想。 一 许星洲那天晚上怎么都睡不着。 那点朦胧的c像探出土壤的嫩芽的喜欢,像是被暴雨淋了一通,砰地坠入了泥里,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闭上眼睛,就觉得像是有一种浓厚的雾把自己裹了起来,她觉得心脏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却又只能告诉自己——会好的,等明天太阳升起,等阳光穿透玻璃的瞬间,这种难过就会被永远留在深夜里了。 以后在学生会见到怎么办呢? 干脆辞职了吧,许星洲想,这样眼不见心不烦。 ——在秦渡知道这件事的最根本的动机之前,在他嘲笑自己之前,在无法全身而退之前。 其实这么想来,有些反应过激,他今天只是去送了一次东西罢了——许星洲并无阻止他去给女孩子送东西的权力;到了晚上他也不过就是借题发挥了一番,到了后面还道了歉。他付了账这件事着实是不尊重人,但也只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罢了。 毕竟秦渡活得随心所欲,他做出这件事时,大约也只是想抬杠而已。 可是。 ——可是,这件事情,只是冰山浮在水面上的一段。 许星洲埋在被子里,颤抖着叹了口气。 夜里的人总是格外的脆弱,许星洲抱紧了自己床上的布偶,把脸埋在了布偶里头。布偶上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像家又像奶奶身上的甜味,带着一丝烟火的温暖。 她酸楚地在被窝里滚了滚,对面的程雁却突然道:“洲洲?你是不是还没睡?” 许星洲一愣,程雁就簌簌地穿上了睡裤。 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仍在熟睡,程雁穿上裤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又爬到了许星洲的床上,掀开她的被窝,钻了进来。 许星洲道:“你不用” 程雁蜷在许星洲的被筒里,嘘了一声,说:“小声点儿。你心情不好,我陪你躺一会。” 许星洲小声道:“好。” “粥宝。”程雁低声道:“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以后。” 许星洲嗯了一声:“你很久以前就和我说过啦。” 两个女孩缩在被子里,程雁和许星洲头对头,像在无数个高中住校的夜晚里他们曾经做的那样。 “我和你一路走过来,”程雁说:“这是已经六年了。可是六年之后呢?” 许星洲笑了笑。 程雁道:“星洲。” 程雁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脑袋,说:“那个学长,他” 许星洲鼻尖一酸,小声道:“他不喜欢我的。” ——他总是凶我,许星洲难过地想,不尊重我,总是游刃有余,总是兴师问罪。 喜欢一个人,是要走出安全区的。 对这个比许星洲成熟得多c经事多得多c犹如上天眷顾般的青年人而言,他的舒适区太广了,他的人生里简直没有做不好的事情。 他人生一路顺风顺水。世界就是他的安全区。 对他而言自己也许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许星洲想,否则也不会这么这么坏。 许星洲拼命地仰起头,与程雁躺在一处,关了机的手机放在一旁。 “我小时候生病的时候经常想,如果有人爱我就好了。我总觉得不被爱的生活好累,总是好想死掉。”许星洲小声说:“不过病好了之后,我就发现不被爱的人生也不算糟糕,至少我有着你们难以想象的自由。” 程雁笑了笑,道:“你很久以前就和我说过。” “睡吧,”程雁喃喃道:“星洲,过几天我五一要回一趟家,要我帮你看看你奶奶吗?” 许星洲认真地点了点头,说: “当然了我买点东西。你帮我顺便捎回去吧。” 一 许星洲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在梦里她和一条孤山出来的恶龙缠斗了三天三夜,那个恶龙贪恋财宝,不自量力地想要夺走许星洲所保护的那朵七色花。在梦里许星洲全身装备精炼强化满,右手多丘米诺斯之剑,左手桑海尔之盾,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轻易就把那条恶龙剥皮拆骨了。 连我的宝贝都敢觊觎,谁给你的狗胆!许星洲在梦里中二病发作,踩在巨龙的身体上叉腰大笑三声 而正在许星洲在梦里把龙筋扎成鞋带的时候,她醒了。 外头天还没亮,许星洲终究是带着心事睡的,一整晚都浑浑噩噩,睡眠质量很不好,睁眼时,天光只露出一线鱼肚白。 程雁昨晚就睡在她的床上了,两个人头对头地挤着,中间夹着一只布娃娃。 晚上时人总是格外脆弱,想得也多,许星洲一觉醒来就觉得情绪好了不少,昨天晚上几乎令她喘不过气的酸楚感已经所剩无几,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不就是有好感的学长喜欢别人,把自己当哥们看吗!人生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许星洲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她一生出这个念头,又觉得好想勒着程雁大哭一场 人生第一次恋爱,这样也太惨了吧! 许星洲只觉得自己人生充满了惨剧,平时喜欢撩妹的报应此时全涌了上来,简直想咬着被角哭 然后,许星洲在熹微的晨光中,听见了微微的手机震动声。 那个手机震动肯定不是她的,许星洲从转完账之后手机就关机了一整夜,绝不可能现在有来电。许星洲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在枕头下摸到了程雁的手机。 程雁的手机正不住地震动,许星洲迷迷糊糊地将手机拿了起来,发现刚刚四点二十,有一个陌生号码在打电话。 许星洲:“” 许星洲戳了戳程雁:“你来电话了,雁宝,尾号零六” 程雁说:“你接,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许星洲:“可是真的是你的电” 程雁起床气一上来,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作势就要把自己手机砸得稀巴烂! 这程雁也太疯了,许星洲简直不敢正面刚还没睡醒的程雁,无奈道:“好c好我去接,我去接好吧,你继续睡。” 许星洲正要接,那个电话就超过了一分钟,变成了未接来电。 她长吁了一口气,正要躺回去呢,那个电话又打来了 这他妈哪里来的神经病啊!许星洲看了一眼熟睡的程雁和熟睡的全寝室,简直要骂人了,哪个智商正常的人会在凌晨四点二十打连环call?怕是想被起床气炸死。 那个号码是上海本地的,许星洲担心吵醒寝室的人,轻手轻脚地下床,拧开了阳台的门。 那个电话仍在孜孜不倦地振动,像是快疯了似的。许星洲平时连程爸爸程妈妈的电话都能接,接个她个陌生号码的电话倒不必避讳——许星洲把门关了,以防把可怜的一群室友吵醒,她打了个哈欠,又看了一眼那串号码。 远方东天露出鱼肚白,破开天际的黑暗,树叶在初升朝阳中染得金黄。 许星洲困得眼泪直流,简直想把对面大卸八块,然后她在晨光熹微之中,怀着满怀恶意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许星洲带着满腔怒火,咄咄逼人地问:“喂?喂喂?谁啊?” 许星洲一接这个电话,简直忍不住想骂人,还不等那头回答就找茬道:“喂?早上四点打电话还不说话?神经病吧。” 听筒里终于,传来了那个神经病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一 晨光破晓之时,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 终于,传来了那个神经病的声音。 “你”秦渡低声道:“小师妹?” 居然找上门来了。 许星洲立时就觉得眼眶发烫, 强撑着冷笑一声:“谁是你小师妹啊?” 秦渡说:“你。你别挂电话。” 许星洲于是慢吞吞地收回了自己准备挂电话的手指 “小师妹”秦渡沙哑道:“师兄道歉好不好?昨天不该手贱给你付账, 不该凶你, 别生气了师兄昨天晚上太混帐了。” 许星洲一听,眼眶立时红了。 人受委屈时,最怕那个人来道歉。 他不道歉的话,许星洲还能一口气撑着不落下泪来,装作自己是个铁人。可他如果一旦道了歉,那受了委屈的人的眼泪,便打死都止不住了。 秦渡艰难地补充:“师兄从来没想过打你。” 许星洲只觉得太难受了, 也不说话, 就咬着嘴唇落泪。她的泪珠跟断了线的串珠一般, 扑簌簌地往下掉,沿着面颊滴滴往下淌。 “师兄没想过真的打你,你很乖。”秦渡难堪地说:“只是说着玩玩每次都是。吓到你了, 你不舒服了,可以揍我,打哪都行, 师兄” 他艰难道:“师兄绝不反抗。” 许星洲使劲憋着泪水, 憋着不哭, 但是鼻涕都被憋了出来。 秦渡说:“我找了你一晚上” “吓死我了, 以为你真的生气了”秦渡低声下气地道:“以后不舒服就和师兄说, 我不懂你们女孩子,老是开玩笑没个数” 许星洲仍然不说话,无声地在电话这头哭得稀里哗啦。 “小师妹”他哑着嗓子说:“师兄早上四点打电话,吵你睡觉了是不是?今天晚点师兄去找你,到时候见了师兄想打就打,昨天晚上你手机关机,我没来得及说,怎么打都行。” 许星洲:“” 许星洲终于说了第一句模糊不清的话:“——我不见。” “我不见你。”许星洲生怕他听不清似的,带着鼻音和哭腔重复道:“我不。” 女孩子哭得鼻子都酸了,说话都抽抽噎噎的,简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我放在你那里的东西都送你了,”许星洲抽噎着说:“伞,小书,我都不要了。你丢掉也好怎么也好,反正学生会我也不会再去了。” 秦渡急了:“许星洲我昨天晚上——” “你昨天晚上怎么了我也不管了。我就是幼稚鬼,我也斤斤计较。”许星洲哭得发抖道:“对不起那天晚上抢了你的马子,我c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许星洲啪叽挂了电话,趴在栏杆上呜呜哭了起来。 一 秦渡一颗心,在听到她结巴着道歉的那一瞬间,碎了个彻头彻尾。 那一瞬间,秦渡意识到了一件事。 ——什么面子里子,什么下马威不下马威,他秦渡在这个正在掉眼泪的女孩面前,从来都没有过半分胜算。 那就是他的劫数。 一 秦渡那天一夜没睡,一整晚都在偏执地找人,陈博涛试图劝过他,让他别大晚上扰人清梦。秦渡只说‘我没法让这种矛盾过夜’,然后坚持做一个把睡的没睡的人全部吵醒的老狗比。 无论是哪个大学,数科院和新院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简直是这辈子都难以产生交集的代表。秦渡饶是人脉网广,在学校里认识的人也是理工男居多,找人极为吃力,更何况还是以宿舍为单位找人。 陈博涛和他并非同校,因而一点忙也帮不上——可他人生难得看这种大戏,索性陪他熬了过来。 “这次反应太大。”陈博涛冷静道:“不是因为你昨晚对她兴师问罪。那个小姑娘能忍你这么久,平时还笑眯眯的不记仇,脾气佛着呢,另有原因。” 秦渡绝望地抓了抓头发,道:“操。” “怎么办?”秦渡沙哑道:“我玩脱了,我抱着花去宿舍楼下找她?” 陈博涛说:“我不知道啊,我就想知道你真的问她要了一百五十八块钱的账?” 秦渡:“” 陈博涛乐道:“老秦你真的这么小气,你真的问人家小姑娘要了?” 半天,秦渡憋闷地点了点头。 秦渡说:“我我怎么办?回去把自己的腿打折?” 陈博涛理智分析:“没用,她记的不是你这个仇。” “之前见面还笑眯眯的和我打招呼,还皮皮的,”秦渡捂住额头,痛苦道:“现在突然就这样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博涛简直忍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是不是跟八点档电视剧一样有人告状了?说你乱搞男女关系?” 秦渡道:“搞个屁。她哭着和我讲,她就是幼稚鬼,她也斤斤计较,然后把电话一挂,怎么打都不接了。” 陈博涛说:“妈的。” 秦渡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陈博涛。 “还是哭着说的?”陈博涛摸着下巴问:“这也太他妈可爱了吧,老秦你栽得不冤。” 秦渡一句话也不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秦渡突然道:“我打的是她闺蜜的电话。” 陈博涛:“牛逼啊,所以呢。” “是她接的,凌晨四点二十,她接了她闺蜜的电话来骂我。” 秦渡突然想通了这一层,那一瞬间就酸得要死了。 一 许星洲身受情伤,一个周日都没开手机,尽管钱都在手机里,而自己已经成为了扫码支付的奴隶,也坚持关机状态——她那天吃饭全靠刷饭卡,订外卖全靠程雁接济。 程雁对此的评价只有四个字,自作多情。 许星洲深深地以此为然,然而打死都不改。 那天下午,程雁道:“但是,粥宝,你不觉得有点反应过激了吗?” 许星洲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说:“什c什么反应过激?” 程雁:“” 程雁心想还能是什么,指了指许星洲,又给她递了一包纸巾过去,说:“别拖着鼻涕和我讲话。” 许星洲也不接,拖着鼻涕强硬道:“和狗男人没有关系!我是看电影看哭的!” 程雁心想看皮克斯工作室电影看哭的全世界也只有你一位吧,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道:“擦擦鼻涕。” 许星洲还是不接纸,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趴在桌子上,哭得更凶了 “那么喜欢他你就去追啊。”程雁无奈地说:“又不是对方不喜欢你天就会塌了,全天下这么多女追男,上天给你的美貌你都不会用吗?” 许星洲立刻扑在桌子上,开始嚎啕大哭 程雁:“” 程雁把那包纸巾丢回了自己桌上。 “哭什么哭,”程雁道:“多大点事儿,他就算不喜欢你你也可以追他啊,那个学长看上去对你也挺好的啊。” 许星洲哭得肩膀都在抖,看上去颇为可怜。 程雁简直不知怎么安慰,递纸巾也不是怎么也不是,半天许星洲突然冒出一句: “这不是追不追的问题,”许星洲哽咽道:“他就算来追我,我都不会同意。” 她停顿了一下,说: “程雁,是我和他,无法相互理解的问题。” 一 凤尾绿咬鹃是一种来自远东的飞鸟,其羽毛色彩绚丽,栖息于山雾弥漫的山崖与峭壁,一生漂泊。 它们是文明中阿兹特克神的化身,它们被人捉住后会飞快地死去。 ——它们一生寻觅不到可停驻的港湾。 可它们振翅高飞时,有如星辰一般,孤独而绝望,温柔又绚烂。 ——而陆地上的年轻公爵,永远无法理解飞鸟漂泊的绝望。 他永远对一切都游刃有余,他脚下有封地与庄园,有愿为他匍匐的臣民,有献上的金银宝石,还有这世上所有璀璨的花朵和山雀。 年轻公爵的目光可以为一切停留,他可以拥有世界上的每一件奇珍异宝。他可以对那样东西展露出兴趣,可那些东西——无论是女孩子,还是别的什么,似乎都与他脚下的泥土与草别无二致。 312宿舍里洒进来温柔的阳光,许星洲的笔电上放着怪兽大学,屏幕上大眼仔砰地掉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许星洲在那种叽里呱啦的外放声里,眼泪珠如同断了线一般往下掉,像是这辈子都没这么伤过心一般。 应该确实是头一次,程雁想,她的朋友——许星洲,她拉着手走过了六年的女孩儿,这一辈子都还没对人动过心。 像一张白纸,还没写,就被揉皱了。 “你——你不用管我,”许星洲哭得嗓子都是哑的:“我明天就c就好了。” “等明天太阳出来,”许星洲哭得鼻子生疼,断断续续地道: “——等太阳出c出来,就好了。” 一 次日早晨,周一,七点钟。 宿舍楼外熹微阳光之中,女孩子们穿着裙子背着包往外跑,晚春的玉兰晕在了雾里。 许星洲浑浑噩噩地爬了起来,洗脸刷牙一口气呵成,扎了个马尾辫,然后抓了个t恤套上,然后随便捡了双帆布鞋穿了。 程雁:“” 李青青纳闷道:“我粥宝怎么回事?现在打算开始走土味路线了?” 程雁认真地回答她:“都是男人的错,昨天因为人家家里太有钱还聪明而差点哭昏古七,到了今天还不太好。” 程雁的概括能力过于辣鸡,许星洲也不反驳,揉了揉还有点肿的眼睛,一个人懵懵地去上课了。 ——秦渡确实不适合她,许星洲一边走一边理智地想。 许星洲父母离异,家境平凡,除了一腔仿佛能烧灭自己的c火焰般的热血之外,她一无所有。 可秦渡不是,他拥有一切,一切许星洲所能想象到的和她所想象不到的,他都把它当作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先是临床的小姑娘,和秦渡对那个小姑娘所展现出的温柔。 可是,即使他温柔到这个地步,那个小姑娘却也没有得到认真的尊重。对他而言,那个小姑娘几乎像是个不存在的人似的。 他究竟会对什么事情上心呢?秦渡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那些在许星洲看来重若千钧的东西,也许在他那里一钱不值。 ——这点让许星洲觉得有种难以言说的难过,并且让她极为不安。 那天早上,许星洲一个人穿过了大半个阜江校区。 阜江校区的玉兰褪去毛壳,林鸟啁啾,柏油路上还有前几天积的雨水。 有青年坐在华言楼前的草坪上练法语发音,有戴着眼镜的少年坐在树下发怔,还有更多的人像许星洲一样行色匆匆地去上课。许星洲打了个哈欠,在食堂买了一个鲜肉包和甜豆浆,拎在手里,往六教的方向走。 往六教的路上阳光明媚,老校区里浸透着春天柔软的岁月痕迹。 许星洲叼着包子,钻上六教的二楼。窗外桃花已经谢了,树叶缝隙里尽是小青桃。毛茸茸的,相当可爱。 许星洲起床起得早,此时教室里还没什么人,她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没人看——然后她踮起脚,试图摘一个桃下来。 就摘一个,就一个,应该不会被抓。许星洲不道德地想,还从来没吃过这种桃子呢,青青的那么小只,会有甜味儿吗? 然而许星洲个子只有一米六五,踮脚都够不到——许星洲挣扎了两下未果后,又看了看周围——周围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就好办了!也不怕丢脸了!不就是爬个窗台吗! 许星洲正准备手脚并用爬上去偷桃呢,身后却突然伸出来了一条男人胳膊 许星洲当时以为是鬼,吓了一跳 那条胳膊摘得也颇为艰难,隔着窗台摘桃子绝不是个好装逼的姿势,甚至相当蠢逼那个人好不容易捉住了一枝青桃,然后使劲儿地c连叶子带桃地扯了下来。 “给你。”那个人将那枝被捏得烂烂的桃子连叶带果地递给了许星洲:“喏。” 许星洲:“” 许星洲眯起眼睛,也不伸手接,对秦师兄说: “——我不要你摘的。你让开,我自己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一 “——我不要。你让开, 我自己摘。” 许星洲说完, 眯着眼睛打量秦渡。 秦渡今天倒是半点不招摇,穿得正儿八经, 甚至还拿了本书, 眼眶下有点黑眼圈——也是, 估计他周一早晨是没课的,现在专程起床来给她摘青桃,一定累得要死要活。 秦渡说:“” 许星洲说完,干脆半点形象都不要了,直接爬上窗台,拽了一个小毛桃下来。 那窗台确实挺高,许星洲站在上头都有点恐高症, 她跳下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脸着地——但是许星洲敏捷地落了地。 他来做什么许星洲不得而知, 也不想关心, 连地二言。她钻进教室,在上次坐的位置坐定,把课本摊开, 开始等待老师上课。 刚刚七点三十五,老教授仍然没来,许星洲打量着自己摘的那俩桃子, 发现桃子上被蛀了两个洞 禽兽虫子!许星洲如遭雷劈, 连这种桃子都不放过! 许星洲骂虫子时显然没想过自己也在觊觎那个小青桃, 也属于禽兽之一, 只得将那俩小桃顺着窗户扔了。 外头花鸟啁啾, 许星洲探出头去看了看,那个青青的毛桃坠入乌黑土壤之中,有种生机勃勃的意思,她只觉得明年春天也许能在这里看到一棵新的桃树。 “同学,麻烦让一下。” 秦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许星洲:“” 入口处挡住秦渡的女孩正要让位置让他进来,许星洲就抬头看着他,口齿清晰地问:“你来听这个课做什么?” 秦渡说:“我蹭课。什么时候你校连蹭课都不让了?” 许星洲:“” 那个女孩子狐疑地说:“来蹭新闻学院的应用统计?您上周还和我说您是金牌保送的吧?” 秦渡:“” 秦渡睁眼说瞎话:“统计学难,不会。” 那个女孩子这下又无话可说,只得给他老先生让了位置。 “”许星洲简直又要被气哭了,鼻尖又要发酸,好不容易才忍住。 秦渡直接坐了进来。他还很有诚意地带了蹭课教材,此时将教材往桌上一摊——十二五规划教材《atheatical statistics 数理统计》。 那绝对是他大二用过的专业书,书封面上还用油性马克笔写着16年秋上课教室。 许星洲觉得他是来砸场子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人啊!秦渡往旁边一坐,许星洲鼻尖都红了,她现在根本见不得秦渡,一见就想哭,可是偏偏那个见不得的人就在她身边,还坐下了。 窗外风吹动阳光,晚春时节,天地间月季绣球含苞,层流清澈。 许星洲将买的甜豆浆放在角上,吱吱地嘬了一小口。 “没吃早饭?”秦渡低声问:“一会师兄带你去吃好吃的。” 许星洲翻开了一页书,道:“不了,谢谢您。” 秦渡说:“早茶。” 许星洲抬起头,茫然地望向秦渡 秦渡那一瞬间心都绞得慌,看着许星洲,等她点头。 不爱吃早茶?早点也行,总归还是知道几家早点好吃的地方矛盾也不大,吃顿好吃的应该就好了,她说她不爱吃日料 之前为什么这么小气,早该带她出去吃饭的 许星洲面无表情地说:“吃过了,学一的鲜肉包子。” 秦渡:“” 然后许星洲低头开始翻笔记,一头柔软的长发在阳光下,犹如闪烁着金光。 那时的秦渡还不知道,她正在拼命忍着,不在课上哭出来。 一 课上,秦渡戳了戳她,道貌岸然道:“许星洲?” 许星洲礼貌地嗯了一声,然后这个数科院传奇将一道课本例题推了过去,厚颜无耻地说:“你给我讲讲,我不会。” 许星洲接过来一看,课后习题第一道,理论上的送分题,求证在满足某条件时这个函数在定义域上是严格凹的什么?求证么子?严格凹是什么? 许星洲一看那道题,简直觉得自己智商受了羞辱:“不会。” 秦渡一转圆珠笔,露出游刃有余的神情,道:“你不会是吧?你不会我给你讲讲。” 许星洲连想都不想:“你讲给隔壁吧,我不听。” 秦渡:“” 秦渡说:“你” 许星洲使劲揉了揉眼角,以免自己又哭出来,开始专心听课。 过了会儿,秦渡又戳了戳许星洲,颇为理直气壮地道:“你给我讲讲这道,我不会。” 许星洲看了看,发现是一组八十多个数据,要求用计算器求这八十多个数据的中位数 许星洲:“” 许星洲又觉得自己的智商被羞辱了,怎么说自己高考数学都考了个143,绝对算不上低分,但是被秦渡这么看不起,简直是人生的暴击 “我不。”许星洲不为所动地说:“你自己听讲。” 一 刚刚会不会有点太心狠了呢? 许星洲趴在桌子上时,难过地想。 老师仍在上头讲课,秦渡就坐在她的身边,犹如这一年春天最不合时宜的一场邂逅。 可是,对他而言,哪有什么心狠不心狠呢。 风吹散了雾,许星洲趴在桌子上,阳光照着她的豆浆杯。 许星洲平静了许久,终于敢于回头看一眼秦渡了。 ——她回头一看,秦渡在她旁边一言不发地坐着,半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桌子上摆着他那本数理统计,旁边一团绿油油的,是他在进来之前,给许星洲摘的小毛桃。 ——这个小毛桃,还是,有点想尝尝 她想。 一 许星洲眼眶还红红的,趁着秦渡还在闭目假寐,小心翼翼c蹑手蹑脚地将小毛桃捉了过来,摘了叶子,用卫生纸擦了擦。 上头还挺脏的,许星洲趴在桌上,把小青桃擦得亮亮的,试探着咬了一小口 接着,许星洲硬是被酸出了眼泪。 那桃子又酸又涩,带着一股草味儿,和小青桃看上去的貌美完全不符!货不对板!许星洲拼命找卫生纸想把吃进去的吐掉,然而却完全找不到,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 秦渡:“” 秦渡终于抓住了机会似的,问:“小师妹,你是不是很想吃桃子?” 许星洲:“” ——他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 许星洲视线模模糊糊的,酸楚至极,只觉得秦渡是个大坏蛋,是为了把自己弄哭才出现在这里的。 ——他为什么要来蹭课呢? 他来是为了道歉吗,还是只为了好玩?许星洲被这个念头一激,只觉得难受得想哭,鼻尖发酸。 秦渡忍辱负重道:“等会中午师兄带你出去吃?还是带你出去买桃子?都行,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想干什么都行,就别生师兄的气,师兄坏惯了,做事没有分寸,不要和我置气。” 许星洲沉默了很久,才带着一点几不可查的哭腔,安静而理性地说: “——我不需要。” 那不只是关于那个临床的女孩。 那是自救。是不信任。 ——他太游刃有余。 课上人声嘈杂,老师仍在上头朗声讲课,阳光照进教室,在地上打出柔软的光影。花叶的影子落了一地,窗台上桃叶被风吹得一颤一颤。 秦渡求饶般地道:“小师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一 那时秦渡的眼神, 称得上是在求饶, 像是在哀求许星洲一般。 许星洲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在阳光下轻轻闭上了眼睛。 公园里草坪金黄, 湖面金光粼粼, 白鸟掠过天空。长凳上坐着三三两两抱着吉他的年轻人, 老爷爷老奶奶步履蹒跚地穿过午后温暖的阳光。 那天下午,许星洲没去福利院报道。 毕竟她周六已经去过一次了,而周一与周六只相隔一天,就没必要再折腾一次。谭瑞瑞前段时间报了个班去学吉他,今天那个老师提议他们去到公园路演,许星洲正好恹恹地做什么都没劲儿,打算去找点儿刺激, 干脆就去蹭他们这一场路演去了。 谭瑞瑞背着自己的吉他, 忍笑道:“星洲, 你还不开手机?” 许星洲抽了抽鼻子道:“不开,我难得想体会一下十几年前人们的原始生活。” “关机两天了,”谭瑞瑞忍笑道:“你真的不看看?” 许星洲想了想:“最近要紧的事务就一个世纪报社的面试, 可他们是用eail联系我的。” 谭瑞瑞噗嗤笑出了声,道:“是吗——你真的不开?打算什么时候看看自己有几条未接来电?” 许星洲不以为意道:“谁还会给我打电话?” 谭瑞瑞看样子十分快乐,道:“咱们校学生会主席啊。” 许星洲想了想觉得谭瑞瑞说得有道理, 毕竟这位老先生大早上就追到教室来了, 再开机肯定会看到他的未接来电 话说回来了, 关机好像也是为了逃避他 许星洲心想最多也就一两条吧, 再多也不可能超过三个未接来电, 只觉得胃里一阵说不出的酸。 “他?”许星洲酸唧唧地道:“他才不会给我打电话呢。” 谭瑞瑞简直要笑死了,也不反驳她,道:“你有空看看这几天的朋友圈吧。” 许星洲:“?怎么了吗?” 公园里吹过晚春澄澈的风,带着江南特有的潮气。谭瑞瑞不再回答,带着一张‘我看够了八卦’的脸,挎着吉他走了。 阳光在草地上流泻,他们的吉他老师坐在长凳上,以手一拨琴弦。 刹那间,吉他声响彻湖畔。 许星洲突然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在公交车上见过的大叔。 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许星洲那时候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那大叔脸上的皱纹细细的,戴着墨镜和滑稽的红帽子,上车的时候就在唱歌,他唱得相当不好听,五音不全且嘶哑,让人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唱歌。 那个大叔上车之后就吊着扶手,一个人笑眯眯地唱着歌儿。这个行为实在是有异于常人,有老太太将脸皱成了毛线团,有年轻母亲拉着小孩子匆匆走开,躲着他走。他们觉得他精神不正常,或者只是个脑筋不对的人而已——但是许星洲抬起头端详他时,她看到了那个在唱歌的中年人清透而痛苦的眼睛。 ——他是自由而浪漫的,那时的许星洲想,他是同类。 吉他老师在面前倒放了顶帽子,那些年轻的c年迈的人经过时,总有人往里头丢个几块钱,或者毛票。 音乐暂停,吉他老师笑道:“钱再多点,等会请你们每人一个麦当当甜筒。” “要分工合作才行,”谭瑞瑞笑道:“哪能只让老师出力?” 吉他老师笑盈盈的道:“也是——我平时教你们就够累了,还要请你们吃甜筒,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既然要吃甜筒,那就得大家一起使劲儿。” 然后他将乐器一摘,莞尔道:“谁来弹一弹?就算弹得难听我也原谅你。” 一 许星洲在初中时,曾经短暂地学过一年吉他。 可能每个人小时候都学过一样自己上了高中之后就不会再碰的乐器,对许星洲而言,那个乐器有六弦。初一时许星洲沉迷美国乡村音乐,极其羡慕别人从小就学乐器,就缠着奶奶给自己找了个吉他老师。 那个小升初的暑假,许星洲就是和一个教吉他的女大学生一起度过的。 她一开始学的时候那条街上的左邻右舍简直天天都想把许星洲杀了下酒,但是后来小许星洲成为了小胡同的小红人。 尽管十几岁的许星洲唱歌有点五音不全,但她的吉他学得非常快。她天生的那股聪明劲儿不是盖的,加上心思又格外的细腻,因此很快就学了个有模有样。 只是从初二那年的暑假开始,许星洲就没有再碰过这样乐器。 ——像是那学吉他的短暂的一年,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一般。 流金般的阳光落进草缝中,在长满月季c日光流淌的小道上,许星洲接过了那个老师的吉他。 “你居然学过?”那个老师好笑地问:“怎么之前也没告诉我们?” 许星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温和笑道:“只在小时候学过一年,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可以试试——就是我不会一边弹一边唱罢了,我五音不全。” 许星洲说着娴熟地接过吉他,她骨肉削薄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小小的苗银玛瑙手串,接过吉他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一点儿,手串一动,露出下头一条蜈蚣似的疤痕。 谭瑞瑞看到那条疤痕一怔:“星洲,你的胳膊上?” 许星洲:“啊?” “就是”谭瑞瑞纠结道:“那条疤” 许星洲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拨开那条手串给谭瑞瑞看:“——这个?” 许星洲好笑道:“没什么,我中二病的时候割的而已。上海这边没有这种风气吗?” 然后许星洲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们那时候还挺流行,估计和非主流文化有点关系,流行用小刀划手腕,全班都划。” 谭瑞瑞犹豫道:“倒是也有” 许星洲笑道:“我们初中班上的一个女生每天来校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我‘我妈昨天晚上骂我,所以我又割了自己一刀’也不知道现在她再想起来那时候会不会羞耻自尽。反正羞耻的日子大家都有,我可能比较严重就是了。” 谭瑞瑞叹了口气:“也是,你现在中二病都还没好利索呢。”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像个小月牙儿,不再回答了。然后那个女孩半身镀着阳光,一手拎着吉他,坐在了公园长凳上。 许星洲手指一动,拨动了琴弦。 晚春和风吹过湖泊,女孩手下琴弦一振的瞬间,犹如黑夜之中烧起了燎原的火。 一 那个公园另一侧,树梢闪烁着金光,堇花槐投下浓密影子。 “老陈,”肖然在陈博涛肩上一点,道:“你能不能再表演一下那个?” 陈博涛抑扬顿挫道:“你回宿舍没有?” 肖然几乎笑断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妈的,”肖然擦着眼角快乐的泪花,说:“老秦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从小学的时候就是个狗玩意,还一年比一年狗,我还以为你要自恋地过一辈子呢,谁知道你会在这里栽这么大一个跟头!” 陈博涛乐呵道:“笑死我了,那天晚上我看着他一个接一个的给那个姑娘打电话,没有一个打通的,人家小姑娘直接关机!嗬,然然你是没见老秦当时那个愁云惨淡——” 秦渡:“” 秦渡瞪着陈博涛,凶道:“放你妈屁,我说我要挽回她了吗?” 肖然幸灾乐祸地问:“行,不挽回,恭喜那个小姑娘错过嫁入豪门的机会。” “” 秦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都求她了,哀求。你知道她对我怎么说吗?” 肖然饶有趣味地问:“带上你家的a股上市公司滚出我的世界?” 秦渡说:“带上你的数理统计,别来蹭我们的课。” 陈博涛:“” 秦渡难受地问:“我都做到这份上了,我再去追她是不是就不要脸了?” “——和狗都没两样。”肖然评价道:“这种话连我这种贱人都不敢拿来怼前男友,何况人家还不是我这种碧池。她就是想和你一刀两断,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伤人了。” 肖然一米七的高个儿,大红唇,穿着巴宝莉黑风衣戴着墨镜,踩着十公分的高跟,身高足有一米八,走在林间小道上,一看就是个攻气爆棚白富美。 秦渡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肖然:“你好好想想吧。” “没见你这么认真过,”肖然道:“老秦,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什么。” 陈博涛正要说话,肖然突然竖起了一根指头,示意他们安静。在不远处传来一阵澄澈回转的吉他声。 陈博涛:“?” 肖然眯起眼睛,道:“——公园路演。” “公园路演有什么稀奇的?”陈博涛难以理解地问他的这个十多年发小儿——在维也纳学小提琴的,从小就相当有音乐天分的肖女士。 陈博涛又想了想,奇怪地问:“这个人吉他弹得很好吗?” 肖然连想都不想就道:“放屁。很烂,手法都粘着呢,半点天分都没有。” 陈博涛咋舌:“您老嘴上留点儿口德吧” “口德不能当饭吃,这人最多学了一年半,路演水平还行,”肖然分析道:“——但是,我惊讶的是,这个弹奏的人,我觉得很特别。” ——的确是特别的。 那吉他声犹如在燃烧一般,带着难言的浪漫c自由,犹如湖面枯萎的睡莲,台灯下相依偎的尘埃——却又像是宇宙中c无尽时间中旋转靠拢的原子核与电子,带着一种生涩而绝望的味道。 肖然心里一动,说:“我其实有点想见见” 然而,肖然话音尚未落下,秦渡就见到了那个抱着吉他的人。 ——那姑娘坐在不远处公园长凳上,穿着火般的红裙,跷着腿弹吉他。树叶清透,阳光落在她的身上。 那姑娘面前一个倒放的鸭舌帽,有个小孩子往里头放了一块钱,她就笑眯眯地和每个来往的小孩大人微笑致谢。 ——“她看上去自由而罗曼蒂克。” 许星洲身边围着一圈人,秦渡看到了谭瑞瑞的影子。 ——她应该是跟着谭瑞瑞来的,秦渡想,谭瑞瑞似乎是每个周一都有个吉他班来着。 怎么办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一 日光犹如被棱镜分裂了一般, 远山飘渺, 湖光十色。 浣沙湖畔,许星洲抱着吉他坐在风里, 眼睫纤长, 笑着按住琴弦。 她没有意识到秦渡就在这儿, 也没有看到他们所处的这个角落,有小女孩往她的帽子里放了五毛钱,许星洲笑眯眯地对那个小姑娘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许星洲笑起来的模样非常好看,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都红了脸,小声道:“姐姐,不用谢。” 那温暖的琴弦声中, 透出了一种称得上温柔的绝望。 肖然伸手在秦渡面前一晃:“老秦怎么了, 又一见钟情?” 秦渡喉结一动, 没说话。 “真的不打算挽回那个了?”肖然乐道:“真神奇,一个多月一见钟情了俩,真是春天来了挡都挡不住。” 而秦渡看着那个女孩, 几乎连眼睛都移不开。 那个女孩子身上都闪着阳光似的,耀得人睁不开眼。她身边围着一群朝气蓬勃的c同样背着吉他的年轻人。许星洲笑眯眯地同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盘腿坐在了长凳上。 “下面弹的这首曲子, ”许星洲温暖地对着他们笑道:“可能老了一点儿, 不过我挺喜欢的。” 然后, 她将琴弦一拨。 那一瞬间, 阳光落在了许星洲的身上, 带着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c犹如燃烧一般的,生命的味道。 肖然看着那个姑娘,由衷道:“你别说,确实好看得不食人间烟火,老秦栽得不冤。” “咱们这一群人,”肖然眯起眼睛道:“——也就是泡妞泡汉子的时候不挑而已,可要想正儿八经谈场恋爱的话,谁都想找一个比起钱,更爱自己的人的。” 陈博涛犹豫道:“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吧,那个,然儿啊,这不是第二个,这就是老秦去酒吧的那天晚上” 这头陈博涛还没说完呢 秦渡就踩着阳光,毫不犹豫地走上了前去。 一 阳光落在树叶的缝隙里,小孩子吹的七彩肥皂泡飞向天空。 有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哈哈笑着挥舞丝巾,他们的祖父母拄着拐杖,遥遥地c慈祥地望着他们。 许星洲许久没弹过吉他,指法生涩而黏连,音准都不对,但是在那个吉他老师的鼓励下还是坚持弹完了一首曲子。 和煦暖风吹过许星洲的面孔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里终于又被填满了。 许星洲盘腿坐在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里,弹自己近十年都没碰过的吉他。她面前一个小破帽子,里头不过十几二十块钱,帽子里硬币多到风都吹不动——但是这种有点疯狂的行为里头,却又有着难以言说的自由奔放。 许星洲突然发现失恋也并不难捱,毕竟人生处处有着滋生疯狂的土壤。 ——秦渡在她心里所占的半壁江山简直犹如溃烂一般,可是她心里头的另外半壁江山却仍给许星洲准备了一个灿烂夺目的世界——令她自由探索,令她无畏勇敢,令她永为赤子。 许星洲眉眼弯弯地盘坐在公园路边,在众人的目光里,毫不在意别人目光地弹着吉他。 然后,她的小破帽子前头出现了一双篮球鞋 许星洲看着那双鞋笑容僵硬了一下,心想这款aj1居然这么多人穿吗这还真是让人心情蛮吃屎的,话说回来上次好像还看到秦渡穿这双来着 秦渡到底有几双aj,认识他这么久好像至少见到了四双同款不同色,他到底是有多喜欢这鞋型啊。 许星洲也不抬头,手指头一扒拉琴弦,装没看见那个人。 下一秒,那个人弯下了腰,在许星洲的帽子里放了三千五百块钱。 许星洲:“” 吉他班的其他同学:“” 吉他老师:“” “师兄身上只有这些了,”秦渡站直身子,漫不经心地说:“不够和我说。” 一 许星洲傻看着帽子里那三千五百块钱,怎么都没想明白,这个人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现在扫码支付这么发达这个辣鸡人居然还会带这么多现金?这就是高富帅的力量吗?不对他把这么多钱放进来干嘛,来支持同校同学街头卖艺?根本不可能好吧!这个老抠比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打算拐走谁卖器官? 拐谁都别拐我,许星洲心虚地嘀咕,我可宝贝着我这一肚子心肝脾胃肾呢。 那头,秦渡散漫道:“小屁孩给一两块都道谢,师兄这种金主你打算怎么办?” 许星洲:“” 秦渡皮完这一下,又怕许星洲又不理人,只得想办法给自己解围:“其实不用你怎么办” 然而,许星洲迟疑道:“给c给您磕个头?” 秦渡话立即被堵了回去:“” 谭瑞瑞:“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星洲抱着吉他盘腿坐在长凳上,表情懵懵的,简直不知道人生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气鬼突然大方成这样,简直如同天上下红雨一般,一看就知道别有所图。 许星洲思考了一会儿,大义凛然地问:“我是现在磕还是过会儿磕?” 秦渡:“” 秦渡窒息地问:“师兄给你留了什么印象?” 许星洲仍抱着吉他,满怀恶意地道: “——小气鬼。” 秦渡:“可能是有一点,但是——” 许星洲想起高中时背的元曲,说:“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 秦渡:“” “鹌鹑嗉里寻豌豆,”许星洲盯着秦渡,凭一口恶气撑着继续背诵:“——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 谭瑞瑞落井下石般大笑,笑得几乎昏过去:“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星洲在心里给自己的好记性和高中背的课外文言文点了十万个赞,然后平静地问秦渡:“你看够了吗?” 秦渡连想都不想地说:“没有。” 许星洲特别有骨气地学着总裁文女主的口气,说:“拿走你的臭钱!你自己去玩吧!别看我了。” 秦渡嗤嗤地笑了起来,半天沙哑地问:“别看你了?这是不是不生师兄的气了?” 许星洲一愣:“” 白云淡薄,暖阳穿过其中的缝隙,落在人间。秦渡伸手在许星洲的头上揉了揉。 ——这姑娘的头发柔软又毛茸茸的,摸起来犹如某种无法饲养的鸟类。 “不生气了?”秦渡简直忍不住笑意:“师兄这是哄好了?” 许星洲:“” 许星洲沉默了很久,终于嗯了一声。 ——好像是拗不过他的,许星洲那一瞬间,这样想。 秦渡实在是没做什么坏事,他的嘴巴坏是坏了点,却总归是将许星洲视为平等的成年人的。他尊重并且平等地对待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女孩,连不合时宜的玩笑都少有。 而且连仅有的那点不尊重,秦渡都努力弥补了——他凌晨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难堪的道歉,他守在周一第一节课门前的身影,课桌上摘下来的小毛桃。 秦渡在许星洲的头上揉了揉,沙哑地说:“以后不开那种玩笑了,也不做坏事了。” 他停顿了一下,道:“——师兄保证。” 一 ——怎么才能不原谅这种人呢? 他的身上游刃有余到甚至都挑不出错处来。许星洲酸涩地想。 她实在是太怕这种人了——许星洲想。秦渡什么都不需要,他什么都有,一生顺风顺水,和面前的许星洲是云泥之别。 但是,许星洲难过地想,自己控制不住原谅他,控制不住对他跳动的心,却总能控制自己不要迈出这一步。 ——秦渡不是个能承受许星洲的人,他甚至连承受的念头都不会有。 谁会想和一个不定时发作的单向抑郁症患者相处?更不用说是他这样被父母和社会悉心养育的人。 这分明是连许星洲的父母都不愿意的事情,是这辈子只有她奶奶承受过的事儿。大多数幼年起病的抑郁症都会反复发作,而且至今无人知道任何一个抑郁症患者发病的诱因。 一旦重度发作,就是成日成周地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精神病院为了防止跳楼而设计的窄小铁窗。大多数病人身边连指甲刀都不能放一把,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卸了那把指甲剪,划自己的手腕。 许星洲只觉得有种难言的窒息与难过在心中膨胀,那瞬间简直是心如刀割。 她只觉得自卑又难过,为什么必须要把自己的病放在天平上呢?为什么它会像个□□一样反复发作呢——友谊还好,如果想开始一段爱情的话,就必须反复衡量对方能否承受发病的自己。 这个念头许星洲有过无数次,可每次她都找不到答案,这次亦然。 “——好。” 许星洲在阳光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秦渡,正要告诉正式告诉他自己要原谅他的时候 秦渡脱口而出:“——你如果原谅了师兄,头就不用磕了。” 许星洲:“” 许星洲气不打一出来:“你滚吧,我不原谅你了!” 后头立时传来一阵嚣张的大笑,许星洲好奇是谁笑得这么外露,半搂着吉他,莫名地往秦渡身后看了一眼 ——秦渡,直接护犊子地将许星洲挡住了。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秦渡不爽地道:“是师兄没他们好看吗?” 许星洲:“哈???” 许星洲简直都不知道怎么吐槽,却还是看清了他试图挡住的那俩人。 秦渡身后站着两个非富即贵的年轻人,那个男的许星洲在酒吧那天晚上见过,当时和另一个姑娘拉拉扯扯,直接导致许星洲上去英雄救美——另一个则是个戴着墨镜c红唇精致的女孩,这两个人都饶有趣味地望向他们的方向。 ——那个女孩个子比许星洲高了至少五公分,将巴宝莉风衣敞着怀穿,里头丝绸花衬衫烟管牛仔裤,踩着十公分高跟鞋,穿衣气场都照着elle封面来,简直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 一看,就和秦渡是一路人 许星洲简直心情复杂。 这是连听都没听过的新人物!有可能是新勾搭上的,之前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种女性朋友呢!许星洲不无心塞地想 会不会是豪门式狗血,什么未婚妻什么童养媳的或者是家里给定的女朋友?这个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秦渡是什么身份啊,他家里开的那个公司市值都不知几个零呢上市公司的市值到底是什么概念 绝不能掺和他们圈子的感情线,许星洲在心里告诉自己。 ‘如果想开始一段感情的话,一定要评估对方能不能接受发病的许星洲’。 ——这个问题,在秦渡的场合,是‘不能’。 他身上没有任何能让许星洲产生信心的地方,他年轻而气盛,她的人生是锦绣前程,总是志得意满势在必得,是春风得意,是一条康庄坦途。 况且。 许星洲小小地觉得难过。 况且,他也不喜欢自己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第九章 一 许星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直觉秦渡就是喜欢找她茬, 没事戳叽她两下就觉得特开心, 又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心疼那个毛巾。 不过也不怪他心疼, 许星洲憋闷地想, 给人把鼻涕擦上去也太不合适了,终究还是自己的锅。 “那我给你买”买个新的。 许星洲一算这个月生活费——四月份生活费两千二,买衣服花了八百吃喝玩乐花了一千多她脑子里三下五除二算出本月生活费马上就要彻底见底了, 怕是马上就得自生自灭, 还要给秦渡买毛巾——那一瞬间,许星洲简直心都在滴血。 秦渡瞥了许星洲一眼,道:“请我吃顿早饭, 鼻涕的事儿既往不咎。”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秦渡:“” “没有那么难吃哟。”许星洲笑眯眯地解释道:“毕竟是给教职工吃的,教职工五四精神未灭, 反抗精神犹存, 餐厅那个水平比学生的好多了,早上的免费汤都是真正的豆浆。”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秦渡的表情, 秦渡在听到‘真正的豆浆’五个字之后,那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 不像个能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她长得就好看, 出卖起色相来简直令女孩都心动。 秦渡:“” 秦渡:“你还是给我新买一条毛——” 许星洲大喊道:“你想吃哪里!你说就是了!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您吃教工餐厅, 太他妈不要脸了!怎么会有人出这种馊主意!” 秦渡却指了指许星洲长凳上放的, 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紫米糕。 “那是你的早饭?” 一 江风唰地把许星洲头发吹乱,渡船遥遥飘过,周围行人川流不息,喧闹非常。 “这个?”许星洲茫然地挠了挠头,将那两个小塑料袋拿了起来:“不是,我吃过了,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问:“谁?” 许星洲不解道:“还能是谁,早点摊阿姨送我的。她说看我可爱,今天一天会很辛苦,让我别饿着自己,还给我装了只小茶蛋。” 秦渡:“” 秦渡想都不想,吧唧一声,弹了许星洲的额头 “阿姨是无辜的,”他冷酷无情地说:“别乱撩人家阿姨。” 许星洲被弹得懵逼了一下,委屈地喊:“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才不是那种人渣!” 秦渡再度眯起眼睛 许星洲挫败道:“也c也许是。” 秦渡嫌弃地道:“——人渣。” 许星洲:“我没有” 那个比她大两岁的人停顿了一下,地道:“不用你请别的了,我饿得很,现在就吃这个。” 一 十分钟后。 长风吹过,秦渡在长椅上坐着,许星洲出于妇女之友的道义,给秦渡在友客买了杯热咖啡,与他并肩坐在江畔。 江涛声阵,外地游客口音此起彼伏。 许星洲突然觉得自己像糟糕校园文里小白花倒霉蛋女主,一不小心砸碎了总裁兼学生的价值五千万古董大花瓶,要卖身给他当奴隶。 许星洲:“喂。” 秦渡正在慢吞吞地啃茶叶蛋,闻言眉毛一抬。 许星洲伸出手说:“给我点水吧。” 秦渡:“那是我的。” 许星洲:“你那个紫米糕还是我的呢。我不用咖啡喝药,刚刚忘买水了。拿来,我不对嘴喝。” 秦渡漫不经心道:“叫声师兄听听。” 许星洲简直想骂他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补充:“我就是吃点药” 秦渡摁住自己的健身包,散漫地道:“——叫秦师兄。” “秦师兄,”秦渡混账地说:“求求你了,给我点水喝吧。说一遍。” 许星洲简直觉得这个台词是从她kdle里头的哪篇bds小黄蚊里抠来的,登时羞耻加愤怒,炸开了花:“你是变态吧——!!” 秦渡:“” 秦渡似乎这才意识到台词的不妥,不说话,把健身水杯拧开,递了过去。 许星洲接过水杯,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她陆陆续续掏出了两个数码宝贝小徽章个吐泡泡套环的幼儿园玩具c两三支马克笔和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具,还有过气网红小黄人——开心乐园餐送的,简直不像个大学生的包。 许星洲似乎觉得有点羞耻,解释道:“都是做志愿者的时候孩子送我的。” 秦渡眯起眼睛:“真的?” 许星洲心虚道:“挺c挺好玩的,我就留下了。” 秦渡:“” 许星洲终于喃喃道:“在这儿啊。太久没动了。” 然后她摸出了一个小小的c满是划痕的嫩绿色药盒,里头是一堆彩虹色的小药片,有红有绿有蓝,还有黄色的小球,长得像泡泡糖一般。 秦渡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怎么神奇的人吃的药也是神奇的?这看上去一个个都跟糖丸似的 许星洲打量了一会儿,以水冲服了一枚粉红色的小药片。 秦渡一头雾水,问:“这是在吃什么药?” 许星洲艰难地将它吞了下去,说:“桃子清口糖,家乐福超市柜台边上卖的那个。” 秦渡以为自己听错了,眉毛微微挑起。 “糖。真的是糖。”许星洲认真地解释道:“你吃一片就知道了。” 说着,她从药盒里捏了一小片,放进了秦渡的手心。 女孩手指冰凉,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在他手心微微一挠时,犹如满江春水一般。 “直接含就可以了,”许星洲认真地说:“不苦。真的是糖。” 秦渡满腹疑惑,将那药丸含了进去。 ——下一秒,秦渡意识到,许星洲没有说谎。 那小糖片儿带着股酸甜的桃子薄荷味,清新爽口。也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是‘药’的可能性。 一 清明节假期的第一天,中午十二点钟,程雁仍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在被饿死之前,她点开饿了么下了一单鱼香肉丝盖浇饭,接着她的手机叮地一声,来了条微信。 微信是许星洲发的。 “雁雁,我今天在外滩偶遇学生会主席了。” 程雁一惊:“哇?他没揍你吗?” 宇宙第一红粥粥:“外滩人太多,到处都是警察,他不能揍我的,要吃处分。问题是他已经跟了我一上午。” 程雁一个骨碌爬起来,秒回:“我可不信他会这么闲!粥粥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宇宙第一红粥粥:“是吧,其实我早上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 程雁十分亢奋:“可以啊许星洲!春天来了许星洲!” 程雁坐在床上,一边挠着头一边劝:“我觉得吧,大学无论你自己怎么样,恋爱还是可以谈的,对方条件又很好!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女孩子,只是不喜欢和男生一起玩” 宇宙第一红粥粥:“雁儿啊。” 程雁:“嗯?” 宇宙第一红粥粥道:“咱俩都想多了,他连麦当劳都不和我aa,现在是我请他吃麦当劳。” 程雁:“” 一 许星洲扫码付账,将餐盘端到了窗边桌上。 外头天仍阴着,像是又要下雨的模样,这个麦当劳开在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套餐却并没有比别的地方昂贵多少——穷苦大学生在这金子做的地界上,也就只吃得起这个。 月末的穷苦大学生许星洲叹了口气道:“您多吃点儿。” 秦渡对她微一点头,仍在和他老师打电话,他身上气场拔群,哪怕穿了一身不适合在外头招摇的运动套装c还在做着吃女孩子霸王餐这种破事儿时都显得都卓尔不凡。 许星洲听了一会儿他们打电话也听不懂,只能理解那是他们在讨论一个精算项目的问题。 许星洲开了麦乐鸡,蘸了蘸酱,外头适时地下起了雨。 出门没带伞!伞在秦渡那里,但是鬼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今天没带许星洲又感到了憋闷,这是和秦渡扯上关系之后的第二把伞了!上一把被许星洲慌乱之下丢在了理教,至今不知所踪 话说是不是应该给秦渡起名为雨伞杀手 许星洲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啃自己的汉堡,茫然地望向窗外, 那一瞬间,秦渡打着打着电话,突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在许星洲唇角一抹,把她嘴角的沙拉酱擦了。 许星洲一懵:“诶?” 秦渡示意那是沙拉,让她自己继续擦干净,继而三句两句挂了电话。 那动作带着一种难言的柔情,许星洲那一瞬间脸都有点发红,低下头遮掩自己脸上的红晕,不让秦渡看见。 天地间大雨倾盆,玻璃上映出无数个渺小的世界倒影。 “下雨了,吃完饭咱们散了吧,我等会就回学校。” 许星洲低着头,嘀咕般地说。 没人知道——甚至连许星洲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第十四章 一 许星洲说:“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呀。” 秦渡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许星洲提问时就没想过要得到答案,还能真的让秦渡说出‘我就是讨厌你’不成?于是她问完,只托着腮帮认真听课。 她高中时学文,数学并不算强项,还是高三时找了一对一家教才将数学补到不拉后腿的程度——而统计这个学科相对高中文科数学而言都过于抽象,许星洲听了好几个星期,都觉得有点云山雾罩。 所以这些概念要怎么应用许星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统计数据都要照这个标准来吗?为什么不讲其他标准? 秦渡突然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星洲:“” 许星洲谨慎道:“算了吧,觉得会被嘲笑。” 秦渡心想这丫头还不算傻 “秦渡,你高中的时候一定是那种,”许星洲小小声说:“讲题特别烦人的学霸。我们班以前也有,男的,后来保送去他p光华学院了。我以前找他讲数学,他就很烦,每次给你讲个题恨不得跳过一万个步骤还特别理所应当” 秦渡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带着一丝波澜不惊的装逼道:“我都会,所以不理解为什么别人不会,容易不爽,所以不喜欢给别人讲题。” “我猜也是。”许星洲嘀咕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学霸倒是还在联系我呢” 秦渡:“” “前几天还问我最近怎么样,三句话不离我的感情生活,问我是不是还天天活在女生堆里”许星洲打了个哈哈:“明明都不在一个城市,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对我一执着就是三年,大概是我的个人魅力吧” 秦渡:“” 秦渡抬起眼皮,说:“我也是保送。” 许星洲一个懵逼:“?啊?保送怎么了吗?” 秦渡哦了一声,道:“当时他们学院很想招我,最终我觉得金融容易学的水,没去。” 许星洲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秦渡过了会儿,又不紧不慢地睁眼说瞎话:“我刚刚说我不喜欢给别人讲题。可我只要讲题,就很照顾别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三十一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许星洲还在埋胸, 肩膀一抖一抖的, 程雁点了点头道:“不用太在意, 她生病的时候很娇气的。” 秦渡:“” “呜”许星洲拽住程雁的手, 声音哑哑的:“我们走, 远离这个伤心地。” 程雁一摊手, 像是在说:我要是你我就不在今天欺负她,毕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很喜欢抱抱,”程雁故意说:“被欺负之后很黏人,平时不这样,不用太在意。” 许星洲说:“我们走吧雁雁” 秦渡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草。 他抬起头时许星洲已经拉着程雁跑了, 秦渡看着她的背影——许星洲是个特别适合穿红色衣物的人,肌肤雪白, 光是站在那里都有种年轻热烈的味道, 跑起来时裙角翻飞,像炽热燃烧的火焰。 “操” 秦渡难堪地停顿了一秒钟, 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纸包, 再抬头看时,许星洲早就跑远了。 一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 树荫下水潭仍没干, 却有种世界金黄灿烂之感。 程雁说:“洲洲?” 711里, 程雁正在用小勺挖抹茶雪糍吃, 而许星洲面前摆着刚买回来的药和满满一碗好炖, 咬着关东煮串串, 闻言抬起了头。 “你手机响了。”程雁指了指她的毛衣开衫的口袋, 说:“接一下。” 许星洲咬着黄金蟹粉包,手忙脚乱地摸出了手机,午后的阳光映着屏幕,她的手机上是个本地归属的陌生手机号,正在坚持不懈地打电话。 程雁:“你能少吃点吗,你真的感冒了?” 许星洲带着鼻音怼回去:“多吃点才能和病魔对抗,我从小就知道,你少说两句。” 然后她在开衫上抹了两下手上的水,将屏幕一划,接了。 “喂?”许星洲对着听筒咳嗽了两声:“您哪位?” 对面:“” 许星洲等了两秒钟,只听到听筒另一段似乎在一个十分嘈杂的地方,却一句话都没说。 许星洲判断似的道:“——诈骗电话。” 然后她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对面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没存我手机号?” 这谁啊,谁还得存他手机号? 许星洲咳嗽两声,不爽地问:“您哪位?看看有没有打错电话?” “我他妈”对面简直不知说什么,“许星洲,我不是让与会的都存一下我的手机号,我可能会找吗?” 许星洲:“” 许星洲想了足足三秒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会议,但是既然参加会议还必须要记联系方式,而且口气还这么糟糕的话 “老师!”许星洲大声喊道:“老师对不起!老师您有什么事就说,我今天感冒脑子不太好使!”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星洲一听就知道这位‘老师’不高兴,赶紧憋出了一串梨花带雨的咳嗽,希望他看在自己生病的份上千万别计较 哪里来的事儿逼青椒啊,许星洲一边装咳嗽一边宽面条泪地想,都大二下学期了,还在假期找人干活儿,下学期干脆把社团都退了算了 程雁:“星洲啊?我觉得这个声音还挺熟的,你听不出来吗?” 许星洲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她别说话。 “老师,”许星洲小心翼翼地道:“您还在吗?” 那头背景音仍然嘈杂,那人长吁口气,道:“我不是你老师。” 是秦渡。 许星洲一竦,这才想起来秦渡在开换届会的那天在黑板上写了手机号,并且说了一句‘大家都存一下,我可能会有事找你们’ 当时被吓得心里一车翻车鱼都死光了,哪能记得存他手机号啊! 许星洲咳嗽了两声,正经地说:“怎么了,秦主席?” 电话那头:“” 许星洲挠了挠头,问:“找我干活吗,哪里的宣传栏?” 秦渡:“我” “真的生气了?”秦渡憋屈地问:“没别的事,不是找你干活。问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纸碗里的关东煮,随口道:“黄金蟹粉包c菠菜蛋糕c北极翅c风琴串c竹笋福袋和萝卜魔芋丝。” 秦渡问:“就这些?不要别的?哪里能买?” 许星洲用签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碗,确定自己把碗里的东西报了个遍,恶狠狠地说:“我已经买好了,别打扰我吃东西。” 然后许星洲啪唧一声,把电话挂了 外头夕阳金黄,许星洲啃了一口蘑芋丝,然后咬着小签子,朝外看去。 程雁说:“是谁的电话?” 许星洲想都不想:“诈骗犯。” 一 对面大厦在夕阳下金碧辉煌,百年老校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年轻的学生和教师坐在楼梯上讨论问题,春风吹过时,风里应都是草香,正是江南春好处,便利店门口叮咚一响,年轻的学生们刚打完球,进来买水。 吃空的关东煮纸碗放在一边,程雁突然说:“洲宝,五一假期你真的不回去吗?” 许星洲又咳了两声,说:“真的不了不了,我在学校蛮好。” “是这样,”程雁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实话吧,阿姨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帮忙撑个门面啥的。” 许星洲:“” 许星洲嘲讽地笑了笑,说:“你和她讲,我五一要去投暑假实习,问了两个报社,他们的社会版主编对我很有兴趣。” 程雁恩了一声,说:“那我晚上就这么回复她好了,我也觉得太不像话了,都这么多年了,找你干嘛?” 许星洲无奈道:“是啊,让她就放过我呗。” 外头篮球场上男孩三步上篮,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下一秒,许星洲手机叮地一声,是一条短信,是个本地归属号——号码在十分钟前打过电话。 短信的内容是: “手机号存一下。” 许星洲于是规规矩矩地存了名字。 过了十多分钟,“秦会长”又发来短信,问:“看到短信都不回的吗?” 许星洲:“” 许星洲把短信拿给程雁看,问:“你说这人是不是小学鸡?” 程雁想起秦渡那个把人当情敌看的眼神,充满恶意地火上添油:“确实是你的不对啊,不怪他训你。许星洲,你收到学生会的‘通知’都不回吗?” 程雁实在也不是块好饼,‘通知’二字说得格外重,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星洲立刻表示虚心受教,礼貌地回复了两个万金油似的大字。 “收到。” 一 秦渡看着‘收到’两个字,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网红麻花店排得挤挤挨挨,喧闹非常。 秦渡坐在车里,外头这条漫长的队列已经足足十分钟没动过了,他一手拿着手机,屏幕突然又亮起,屏幕上是张博的来电。 秦渡:“” 秦渡划开屏幕,接了电话。 “喂?张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道,“你不是吃过这家吗,我刚每个味道买了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张博尴尬地说:“是我女朋友挺喜欢吃这家的我之前排队给她买过,但是后来发现太难排了,每次都得两三个小时,后来我们就吃隔壁食堂的了” 秦渡头大地问:“女孩子到底喜欢吃什么?” “鬼知道啊!”张博怒道:“你怎么不问男孩子都喜欢穿什么鞋呢?” 秦渡想起自己的鞋架上的球鞋,光aj就有七双,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提问有多傻逼。 张博过了会儿又补充:“福安路有一家一一ni你去看看吧,我女朋友刚刚和我说那家的小太阳超级好吃,就是排队也很长,她去排过,半个小时才买到。” 秦渡:“操。” 张博说:“网红店哪能不排队啊!师兄你清醒一点好吧!话说我连那个妹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建议” 秦渡想了想,艰难地说:“湖c湖北的吧。” “湖北是吧,”张博在那头和女朋友交谈了两句,又对秦渡道:“师兄,周黑鸭啊!冷吃兔啊!不过周黑鸭偏甜,她可能心里有点嫌弃” 张博说完,又好奇地问:“话说师兄,那个妹子到底是谁?我见过吗?” 秦渡想都不想就道:“见过。” 张博夸张大叫一声:“哇——!在哪里?什么时候?” “隔的时间也不太长,”秦渡将卷发往后一捋,道:“就你问我teichur空间的那天,华言楼门口。” 张博:“!!!” 秦渡道貌岸然道:“眼睛黑黑亮亮的那” 张博打断了他,幸灾乐祸道:“——被师兄你抢了雨伞的那个是吧,我记得。” “——怎么了?师兄你今天终于下手抢她的吃的了?” 张博终于提起了没开的那一壶。 一 许星洲说:“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呀。” 秦渡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许星洲提问时就没想过要得到答案,还能真的让秦渡说出‘我就是讨厌你’不成?于是她问完,只托着腮帮认真听课。 她高中时学文,数学并不算强项,还是高三时找了一对一家教才将数学补到不拉后腿的程度——而统计这个学科相对高中文科数学而言都过于抽象,许星洲听了好几个星期,都觉得有点云山雾罩。 所以这些概念要怎么应用许星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统计数据都要照这个标准来吗?为什么不讲其他标准? 秦渡突然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星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三十二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第十七章 一 许星洲抱着饮料,踢了踢脚底的花瓣。 夜里宁静无比, 虫鸣复苏, 犹如春夜的吟游诗人唱着古老诗歌, 许星洲坐在秦渡身边, 捧着鲜百香饮料, 夜风吹过她黑长的头发。 秦渡忽然问道:“平心而论,你觉得师兄这人怎么样?” 许星洲一愣。 秦渡这个问法其实非常刁钻, 带着一丝旖旎的‘你会不会考虑我’和‘你也不要自作多情’,十分恰到好处。 许星洲想起那个临床的小姑娘, 小声说:“还c还好吧。” “你也觉得还好啊。”秦渡笑了起来,伸手在许星洲头上摸了摸:“真的不是吃我的嘴短?” 许星洲说:“我请你吃麦当劳也没见你对我嘴短好吧。” “因为天经地义啊,”秦渡厚颜无耻道:“你为什么不能请师兄吃麦当劳?” 许星洲抱着百香果饮料,不和他进行一场二十七块钱的辩论。 她其实不太喜欢与男孩身体接触,可秦渡成为了一个例外,他摸人脑袋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 令许星洲无法抗拒。 许星洲一扯他的手指,让他适可而止,别把自己当小狗摸:“你是小气鬼吗!” 秦渡于是故意拽了拽许星洲的头发, 然后屈指对着她的发旋儿一弹,闲散道:“师兄确实不大方。” 许星洲捂着自己的发旋儿呲牙咧嘴:“你简直是魔鬼” “我小气, 一毛不拔,”秦渡伸手揉了揉许星洲的发旋:“睚眦必报, 斤斤计较, 你骂我一句, 我就打你。” 许星洲:“” 这人真的是个垃圾吧,许星洲想。 秦渡眯起眼睛,笃定地道:“你肚子里在骂我。” 许星洲立即喊道:“没有!” “师兄典型的上海男人,”秦渡往长凳上一靠,惬意地说:“小气记仇,小肚鸡肠,格局也不大,但是会疼女人。” 许星洲:“” 虽然这句话从抠门的秦渡嘴里说出来等于是一句屁话,她对这句话持一万个怀疑态度,但上海的确是这么一个城市,许星洲想。 她周末有时会路过附近的菜场,那里树木参天,下午金黄的阳光洒落时,都是老爷爷推着自行车买菜,从来见不到多少老奶奶,他们的车筐里全是卷心菜和小葱,有时会有老奶奶陪着一起来,两个老人手拉手回家。 ——四川男人耙耳朵,上海男人宠媳妇。全国都知道。 风吹乱了许星洲的头发,她诚实地说:“我晓得,但是你估计是例外。” 秦渡嗤嗤地笑了出来,散漫道:“你是没见过师兄宠女人。” 许星洲闻言简直想打他,说:“是啊,见不到。你还是把那一面留给临床的那个小姑娘吧。” 秦渡突然笑了起来,突然伸出了四只手指头。 “——小师妹,”他说:“四次。” 许星洲愣了一下:“啊?” “师妹,你提这个小姑娘,”秦渡揶揄地说:“——光今天一天,就提了四次。顺便说一下,我一次都没提过。” 许星洲:“” 许星洲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秦渡两指推着下巴,问:“怎么了?这么难以割舍?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许星洲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 他们在长凳上坐了许久,久到程雁都发来微信:“你是被抓走了吗?” 时间一不小心就晃到了九点。许星洲的饮料还没喝完,还在手里捧着。 程雁发来了微信,又道:“你被妖怪抓走了?被抓走了抠个1。” 确实该回去了,许星洲想,没有必要在外头留到这么晚。她回了微信,看到微信上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包括她曾经的那个高中同学。 他应该是有事儿找,许星洲连看都没看,就将屏幕关了。 人声渐渐少了,奶茶店拉上卷帘,黑暗中的阜江校区变得有点可怕。 饶是学校门禁严格,挡得了社会人员,也挡不住里头可能会有坏人。一个大学校区里上万人,谁能保证这上万人各个是正人君子?破事儿多去了了,上个周理教那头还被抓了个露阴癖,那变态在三楼平台晃荡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才被胆大的报警抓走了。 许星洲想起那个露阴癖的传言,终究难以启齿地对秦渡说:“那个,秦渡,你能不能” 能不能送我回去?许星洲想。毕竟都九点了,一个人走夜路还是挺可怕的。 然而许星洲知道秦渡十有八九不会同意,他近期的人生乐趣估计就在欺负许星洲身上,怎么不得多欺负两句再送她回去啊。 许星洲又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挫败地说:“算c算了。” 秦渡抬起眼皮,问:“让我送你?” 许星洲犹豫道:“其实也不用” “不用什么?”秦渡漫不经心地说:“起来,走了。我从来不让女孩自己走夜路。” 秦渡说那句话时没有半点揶揄的意味,仿佛那极为天经地义:就算许星洲不提,他也不会让她独自走在黑暗里。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难言的感动,秦渡虽然坏是坏了点,却的确是个相当让她舒服的男人。 但是下一秒,秦渡就大义凛然地道:“——正好,我一个人走夜路也害怕,你送我回车吧。” 许星洲:“” 一 夜色浓郁,灯光下飞蛾砰砰撞着路灯,月季吐露花苞。 学生三三两两地下了自习往宿舍走,人声尚算嘈杂,小超市里挤着穿睡衣的人。许星洲挤在人群里,拉着自己的小帆布包,跟着秦渡朝宿舍的方向去。 春夜长风吹过,许星洲一个哆嗦,朝秦渡的方向黏得近了点。 “妖c妖风真可怕。”许星洲打着颤道:“刚刚喝了凉的,果然还是不大行” 秦渡:“” 秦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外套脱了,丢给了许星洲。 这个动作让许星洲差点感动落泪,她想不到秦渡还有如此绅士的一面——许星洲小心翼翼地裹上了外套,那外套暖和又宽大,里头尽是秦渡的体温。 秦渡突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许星洲,你很少穿别的男人的外套?” 许星洲被热气一迷,有点晕晕乎乎的,闻言笑眯眯地c诚实地点了点头。 秦渡冷哼一声,漠然地说:“也是,一看就姬姬歪歪,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师妹。” 许星洲没听懂:“哈?什么喜欢不喜欢?什么姬姬歪歪?” “——我说你天天在外头撩妹,连麻雀都不放过。”秦渡叭唧一弹许星洲的额头,恶意道:“所以一看异性缘就差到谷底。你就说你这种浪货有没有人追?” 许星洲被弹得捂住额头,委屈地说:“有没有人追关你屁事!别打我脑袋。” 秦渡得意地问:“不好意思说是吧,嗯?就你这个小浪模样,有没有人对你有过明确好感?” 许星洲简直欲哭无泪,怎么穿他个外套都要被查水表,浪有错吗!话说秦渡这个人也太糟糕了吧!而且有没有人追关你屁事,你去勾搭那个临床的啊不对,怎么又提了第五遍 许星洲发现今天自己脑了第五遍‘临床小姑娘’时,只觉得心里要被憋死了——而且她的确母胎单身,说出来都觉得丢脸,也不肯答话了,低下头闷闷地往前走。 秦渡意气风发地拍了拍许星洲的头,道:“你早上还跟我说你那个同学惦记你三年,还人格魅力不可抗拒呢,这同学连正式示好都没有!亏你早上跟我说得信誓旦旦的,结果还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儿。” 许星洲:“” 许星洲更为恶毒地攻击他:“你怎么比我还意难平?你已经念念不忘一整” ——然而,话音都还未落,许星洲的手机就响了。 一 花朵垂在枝头,月亮挂于东天枝头,远处大厦层叠如峦,在夜幕里犹如沉默的巨人。 许星洲掏出震动的手机,她的手机屏幕上幽幽地亮着三个字: ‘林邵凡’。 许星洲看着那三个字时,甚至恍惚了一下。 秦渡疑道:“这是谁?” 许星洲想了一下,不知道是先从林邵凡的过去开始介绍起,还是从她与林邵凡此人的相识开始讲述起。 但是最终,她还是想到了最简单的介绍方法。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颇为严谨地说: “——半分钟之前,你还念念不忘的那个。” 谭瑞瑞眼神飘了——许星洲狐疑地看着谭瑞瑞的眼睛。她似乎不想再和许星洲扯上关系。 许星洲只觉自己清白受辱,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上他!” 谭瑞瑞艰难道:“我不是” 许星洲气愤地说:“我也没给他喂妈富隆!” 谭瑞瑞:“那个我不是” 许星洲怒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在控诉我!我不是拔屌无情的渣男!” 谭瑞瑞有口难言:“我” 许星洲轻轻拭去眼角的鳄鱼泪,悲伤地捏着兰花指说:“部长c部长!我的朱丽叶!你明明知道我这一生只钟情于你,你就像我维洛那花园的玫瑰,我如何容忍我的心儿被别的野男人染指” 谭瑞瑞:“” 谭瑞瑞说:“主席,下午好。” 然后谭瑞瑞摁住许星洲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迫使她面对世界真实的一面。 春雨黄昏,数十年的理教潮湿昏暗,许星洲身后站了个青年。 青年一头棕发向后梳,穿了双拼色aj,夹克上一个针绣的虎头,显得极为玩世不恭c浪荡不驯。 那个青年人——秦渡一揉眉骨,不走心地点点头表示知道,继而朝许星洲走了过来。 许星洲瞬间,大脑当机 许星洲猛然之间毫无遮掩地面对秦渡,险些惨叫出声!原本心里那点‘可能认错了人’的侥幸蒸发得一干二净,他绝对认识自己!她此时满脑子只剩求生欲,简直想要落荒而逃。 “这就是,”秦渡道:“宣传部的副部长啊?” 又一道晴天霹雳,将许星洲劈得焦糊漆黑。 那天晚上许星洲的确喝了酒,却没喝断片,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那个羞耻c中二且找揍的夜晚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她这几个星期连‘酒’字都看不得。 秦渡以手抵住下颚,手里还拿着本讲义,没甚表情地问:“副部你大几?什么院的?名字叫啥?” ——三连问。 许星洲一心想着甩锅,连脑子都没过就信口胡诌:“法学院法学三班,因为是大二” “所以名字叫郑三。” 一 下一秒,讲义啪的一声砸了她脑门。 许星洲捂着额头,嗷呜一声 许星洲浪了一辈子,头一次被人拿拓扑讲义拍脸,疼得呲牙咧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三十三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一 午后三点, 许星洲在后背感受到了秦渡的体温。 四月初的上海已经颇热, 秦渡只穿了件薄t,结实手腕上扣着腕表和串珠, 散发着一种难言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甚至连他的体温都带着一股炙热的味道。 那瞬间许星洲脸都红到了耳朵尖尖,秦渡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在怀里颠了颠,安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还当你力气多大呢,”秦渡抱着那个流口水的小孩说:“还不是被小孩折腾。” 许星洲:“” 许星洲拼命揉了揉耳朵, 辩白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秦渡嘲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在我怀里就不敢动。” 然后秦渡一捏小孩的后颈, 那个小孩立刻怂巴巴地趴在了秦渡的肩上。 许星洲直觉觉得秦渡似乎在欺负小朋友,却又挑不出错处,只得回去继续和其他的孩子玩游戏。 秦渡仍是不参与, 只是抱着那个正在萌牙的小婴儿坐在台阶上, 小孩子脏兮兮的,把口水往秦渡的身上抹。 秦渡忽然问道:“这个孩子是为什么被抛弃的?” 许星洲一愣,一个男孩立即道:“宁宁是刚出生的时候脑感染, 治疗费要两万块钱,爸妈就不要了。” 许星洲点了点头, 伸手在那个男孩头上摸了摸, 道:“nicu治疗费两万。那家人嫌是个女孩, 就直接丢在医院跑了。医院新生儿科的护士大夫凑了钱把她勉强救活, 还在科室里喂了些日子, 后来实在照顾不来, 就送来了福利院。” 秦渡:“” 许星洲莞尔道:“没见过这种事?” 秦渡眉头拧起,慢慢摇了摇头。 “秦渡,你没见过也正常。”许星洲笑了笑:“这世上多的是穷人,多的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两万块足够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丢掉性命垂危的小女儿人间苦难多得很,这只是最普通的罢了。” 秦渡漫不经心道:“你好像很了解?” 他那句话里带着丝探究的味道,锐利的目光隔着阳光朝许星洲看了过来。 那个小男孩说:“星星姐姐当然了解——” 这他妈哪能说呢! 许星洲当机立断,啪地拍了那男孩的头一下,说:“就你话多。洗牌去!” 秦渡不解地望着许星洲,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拍小孩。而许星洲拍完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干干净净。 秦渡哧地笑了一声,怀里抱着脏兮兮的孩子,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都在开花。 ——像个毛头小子,他想。 一 他们回去时天已经颇黑,斜阳昏昏地落在马路牙子上。 许星洲累得腰酸背痛。她锻炼并不太多,陪小孩子玩又非常的耗费精力,尤其是这群小孩还与普通孩子不同,他们格外的需要照顾。 ——社会福利院的孩子,天生便与普通的孩子不同。 他们大多身有残疾,年纪越大的残疾程度越重。这些孩子——唐氏儿c先心病c畸胎儿,甚至刚出生就身染重病的孩子,被他们并不配为父母的父母遗弃,耳后被捡了进来。 极少数不残疾的孩子,会被其他无法生育的家庭在几周之内领养走,而剩下的那些苦难更为深重的孩子,则将在福利院里呆到成年。 许星洲突然道:“你说,惨不惨?” 秦渡一怔:“嗯?” “那些小孩呀。”许星洲怅然地闭上眼睛,道:“在孤儿院里的这些孩子。他们年纪越大,越清醒,越没有父母要。领养的时候没人家是要三岁以上的孩子的,怕养不出感情来。于是这些三岁以上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清醒,一天比一天明白‘我没人要’。” 秦渡握着方向盘,随口嗯了一声。 许星洲知道他没听进去,笑了起来,说:“你爸妈一定很爱你。” 夜色下,秦渡一边开着车,一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的家庭的确和睦——甚至像是电视剧中模范的家庭一般。秦家父母的关系如胶似漆,甚至连红脸吵架都不常有,秦渡的父亲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十数年,理论上应该是阅尽千帆,却这一辈子都没容忍这个家庭被第三者插足。 ——他们给了秦渡最好的父爱和母爱。 “所以,秦渡,你无法理解。”许星洲将头抵在车玻璃上说:“这个世界上‘没人需要’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秦渡点了点头,认真道:“可能吧,我没有尝试过。” 许星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嘲式地说:“不过,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呢。” ——那毕竟是他们的,无法被分担的人生。 许星洲看着窗外,窗外的落日十几年如一日,圆圆的,被高楼切开又组合,下午六点时,像一个浮在番茄汤里的c格格不入的熟蛋黄。 秦渡忽然停下车,道:“许星洲。” 许星洲一怔,车水马龙的红绿灯照耀下,秦渡将车停在了红绿灯前,腾出一只手,在她背后,将她柔软的头发往耳后撩了一下。 “别想太多。”秦渡说。 他停顿了一下,道: “回学校给你买杯奶茶,喝点甜的,别不高兴了。” 一 f大校门口查校外人员查的相当严格,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执行一车一杆,学生进出得刷一卡通,外来拜访者则全都要登记身份证号才可入内。这是许星洲第一次坐能开进校内的车——开车的人还是校学生会主席,仔细一想还真是哪里不大对劲。 夜幕沉沉,树梢的风声刷然而过。 秦渡在华言楼前找了个车位,停下,示意许星洲下车,剩下的路他俩一起步行。 “你”许星洲抱着自己的小帆布包,想了一会儿,又纠结地问:“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秦渡:“嗯?” 许星洲以为他没听懂,又道:“剩下的路我可以可以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你也知道自己麻烦。”秦渡漫不经心道:“师兄难得请你喝奶茶,你不想去算了。” 然后秦渡拍了下许星洲的肩膀,示意她别磨叽了,跟他一起走。 夜幕降临,四月初春,临近社团之夜。 社团之夜预热早已开始,草坪上有民谣社的年轻男生抱着吉他,在路灯下唱着温柔民谣。 许星洲终究是个年轻女孩,压抑不住好奇心和对异性的向往,探头探脑地围观那个唱歌的少年人,那少年人嗓音清朗,头发在脑后梳了一个揪儿,面前放了个鸭舌帽,歌唱时有种难言的迷人意味。 秦渡:“” 周围一群围观的女生,许星洲在那群女孩堆里挤着,笑着从包里摸出一小把硬币,哗啦啦倒进了那男孩的帽子里。 “你唱歌真好听,是哪个院的呀?”许星洲笑眯眯地对那个少年说:“我是新闻学院的!大二的许” 许星洲生的好看,笑起来时尤其漂亮,像个小太阳似的。那个少年根本抵不过这种女孩的魅力,青涩地开口: “我是微电子” 少年连说都没说完,秦渡当机立断,麻利地一把把许星洲拽了起来! 秦渡说:“——她是法学院的,别听她忽悠。” 一切发生得太快,许星洲简直搞不明白这一串变故:“可我不是” “她在我们学院里臭名昭著,”秦渡直接将她嘴捂了,就对那少年真诚地胡诌八扯:“每个被她盯上的男人会被她拐跑女朋友。别告诉她联系方式,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都是什么啊!那个少年简直被这一连串变故搞懵逼了 秦渡诚恳一拍那少年的肩膀:“小心点,学弟。” 许星洲仓皇道:“等等??我不是” 秦渡对着许星洲的脑袋啪地拍了一下:“怎么了负心汉,还想狡辩,嗯?” 接着,这个一看就气宇轩昂的青年人,甚至小气地将许星洲丢进他帽子里的一块五抠了出来,在那个少年和围观的路人惊愕的眼光中,拽着还没搞明白现况的小负心汉扬长而去了。 一 暖黄的奶茶店灯光洒在柏油路上,夹道的梧桐在夜风中刷刷作响,许星洲恹恹地坐在长凳上。 奶茶小哥把纸杯擦干净,笑道:“您的鲜柠檬红茶和鲜百香好了。” 初春的夜风吹过,花瓣落入深夜,秦渡站在奶茶店门口,肩宽腰窄,犹如个模特。他对小哥出示了付款码,然后拎了两杯饮料,回过头一看。 ——身后许星洲正在百无聊赖地抠长凳的漆玩。 秦渡:“” “得了吧,”秦渡不爽地说:“还给师兄脸色看,都请你喝奶茶了。” 许星洲恹恹道:“我不想喝。” 秦渡作势要抽走纸杯子,许星洲拼命立即护住了自己的鲜百香。 许星洲委屈地说:“别动我的饮料!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就是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过去阻挠我?” 秦渡抬起眼皮,厚颜无耻地问:“我那是阻挠?” 许星洲:“” 许星洲怒道:“这还不是阻挠?直接把我骂成法学院第一渣男?我今晚回去都打算检查一下bbs有没有我的帖子了!” 秦渡:“你也感谢一下我吧,我还没发贴挂你呢。” 许星洲咬着吸管,不再和小肚鸡肠的男人辩解了。 风呼地吹过,女孩的卫衣鼓起,一头长发被吹得散乱。 秦渡别过头,过了会儿,终于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头。 秦渡眯着眼睛说:“他唱歌好听怎么了?” 夜里的花儿都开了,月季含着花苞,赘赘地低下了头颅。 过了很久,在温暖的夜风中,秦渡终于厚颜无耻地道: “——师兄还有钱呢。” 初春暴雨,四月的天被捅漏了,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三十四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许星洲十九年人生, 历来都担任着食物链顶端的讨厌鬼的角色, 她堪称一只混世大魔王,却又从来没人对她生气——毕竟她充满了美色和欺骗性, 加上又很跳, 大家都对她宽容得很。 ——而如今这位混世魔王, 终于遇上了自己的天敌。 老教授沉思片刻, 道:“确实,要对师兄有应有的尊重。” 许星洲:“那个老c老师” 秦渡立即道:“谢谢老师。她对我没大没小很久了。” 下面登时一阵能掀翻屋顶的笑声, 甚至有男生大喊道:“许星洲你为什么对他没大没小!” 许星洲在心里给秦渡和起哄的狗东西上了一车人身攻击,羞耻得简直想把秦渡的脖子拧断——然而拧断他脖子是不可能拧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蚊子般叽歪了一声:“对不起。” 秦渡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头, 透过遮眼的卷发望向那个姑娘。 然后许星洲屈辱地说:“——师c师兄。” 秦渡终于满意了, 对老师微一欠身, 表示感谢。 老教授道:“行了,散了吧。下次别在课堂上打架。” 于是闹剧暂时告一段落, 教授又重新开始讲课,阳光洒进八点钟的六教, 在黑板上投出斑驳的光影。许星洲这下简直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 回自己的位置上就砰地栽进了课本,埋在里头不肯抬头了。 秦渡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许星洲旁边。阳光在他身周镀出明亮的光圈,一支山樱探入窗中, 将青年衬得犹如漆画。 三分钟后, 许星洲不动声色地远离了漆画十公分 秦渡抬起眼皮, 看了她一眼,许星洲挪了挪屁股之后,不再咕涌,仿佛无事发生过。 秦渡终于出声提醒道:“我要是你,我现在不会不听讲。” 许星洲趴着,愤怒一锤桌子:“关你屁事!我没有力气听!” “行。”秦渡闭上眼睛,说:“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 喜鹊在榆树上驻足,许星洲趴着看窗外的鸟和花。团团簇簇的花犹如染红的云,又被阳光映得透明,楼外的林荫道上,大学生三三两两去蹭教工食堂的豆浆。 “吃完饭开黑吧超哥!” 风中传来他们的声音: “反正今天那个老师也不点名二百人的大课” 他们远去,世界安静了片刻,只剩风吹过花叶的声音。片刻后楼下有师生急切地争辩着什么:“老师,可是人的社会性决定了其媚世的特征” 他们争论的声音逐渐远去,过了会儿,有女孩激昂道:“我认为这样评价康德对形而上学的看法是一种谬误” 许星洲在楼下鼎沸的人声中,闭起眼睛,任由春风吹过。 天刚下完雨,阳光却露出了头。 围着篮球场的铁丝被扯断了,食堂菜香袅袅。讲台上的教授白发斑斑,世上的年轻人却热烈而嘈杂。 能活着真好啊,许星洲天马行空地想: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什么,比在春日早晨的应统课上闭眼小憩更舒服的事了。 “我们下面的这道例题,”教授拍了拍黑板:“还是老规矩,找个同学告诉我们答案。” 许星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惬意地滚了滚,把包垫了,打算正儿八经地睡一觉。 教授翻出花名册,沉吟道:“我看看,到底是叫哪个倒霉蛋呢?” 大家又开始笑,许星洲也觉得好玩。他们这位老教授曾是新中国第一批海龟,非常能接受新鲜事物,而且确实挺与时俱进——好像他还有微博来着,在微博上也相当活跃。 “学号53结尾的,”教授念出万众瞩目的倒霉蛋的名字: “——许星洲同学。” 许星洲脸上还都是趴出来的印子,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哈??” 一 什么还有例题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例题?这门课这么喜欢讲例题的吗?例题是什么?例题在哪里?怎许星洲一时间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简直是又尝到了天打五雷轰的滋味 秦渡慢吞吞地睁开眼睛,道:“许星洲,我提醒过你了吧?” 许星洲:“” 许星洲一上午吃鳖吃到懵逼,简直怀疑秦渡这个人是不是挟着她的水星逆流而上三千尺了。事到如今只好凭借聪明才智口算!她眯起眼睛朝黑板上看,终于看到了一行每个字都认识c拼凑在一起就变成天书的例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初二的第一节数学课上捡了个铅笔,这辈子就没再听懂过数学课? 当了十年尖子生的许星洲,居然在大二这一年,深切体会到了这种苦痛。 老教授严厉地质问:“许同学,你不会惹出这种乱子都不听课吧?” 许星洲难以启齿:“老师” 老师我没听讲,这句话怎么能说出口? 秦渡欠揍道:“我会,跪下求我。” 跪你妈!许星洲内心怒火喷涌而出,简直想要出钱雇喜欢的太太把秦渡写进抹布文凌辱一万遍啊一万遍! 秦渡地抬起眼睛,看着许星洲,很拽地重复了一遍:“——跪下求我。” 许星洲又被老教授一斥,彻底没辙了 一上午的周旋终于以许星洲的三连败告终,许星洲苍白地道:“跪着求你。” 秦渡洋洋得意地说:“你叫我什么?” 许星洲绝望道:“秦师兄。” 那声秦师兄叫得实在是太绝望了,简直有种卖父求荣的感觉,像是西西弗受诸神惩罚推石上山,又像大饥|荒穷人易子而食,更如签订丧权辱国条约像李鸿章一样遗臭万年 秦渡颇为满意地一点头:“这不是会叫么?” 然后他撕了张便利贴,朝上头写了俩数字,手指点了点纸条说:“念。等会儿记得兑现你跪我的诺言。” 他是心算的吗?那么长的公式和已知数据?心算?许星洲头一次接触数科院骚操作,简直惊了 然而那股震惊劲儿还没过去,秦渡两指推着那张便签,颇为犹豫地道: “有点儿后悔。能改成磕头吗?” 许星洲:“” 许星洲一股邪火瞬间直冲天灵盖:磕你亲爹! 许星洲拿着那张黄黄的便签纸,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天晚上惹的,是一个比自己恶劣一万倍的人渣。 一 自许星洲有记忆以来最惨痛的一节课,随着刺耳的下课铃而落下了帷幕。 她捂着饱受折磨的心口收拾包,把课本夹着笔合了装进包里,桌上满是阳光和花枝的影子。然后秦渡拿起了她的kdle,扫了一眼。 ‘我仍然会连续数周躺在床上,就因为有时候我连起床都难以做到。每当严重的焦虑袭来而我甚至无法站着与它搏斗时,我会躲在办公室桌底下。’ 那本书——屏幕里这样写道。 ‘——可一旦我有力气起床,我会再次让自己疯狂地高兴起来。这样不仅是为了拯救我的人生,更为了构筑我的生活。’ 这是什么书?秦渡懒得不往下看,不置可否地将电纸书递给许星洲,许星洲嘀咕着道了一声谢谢。 秦渡说:“你不是要跪着给我道谢吗?” 许星洲二话没说,将包砰地放下,两只小手指弯成膝盖,砰地砸在了另一手的手心中间。 “正式给您下跪,”她情真意切地说:“还能给您磕头。” 说着她还让手指小人伸出剩下的爪子(两个手指头),板板正正地磕了个头,又认真地问:“三跪九叩要吗?” 秦渡盯着那只小贱爪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你什么时候和我约架?” 许星洲毫不犹豫:“再说八,你做好心理准备再来!” “自报下家门,”秦渡漫不经心道:“我没你那么厉害,没学过格斗,只是从十五岁开始坚持健身而已,六年。” 许星洲十分冷漠:“哦。” 然而许星洲心里流着宽面条泪想,一看你的体格就知道你很能打啊!她思及至此又把两周前瞎逼撂狠话的自己在心里暴打了一万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事干嘛要去英雄救美啊! 秦渡想了想,又戏弄道:“对了。” 许星洲顽强道:“你说吧。” “我的朋友也都很想找你聊聊。”秦渡慢吞吞地说。 许星洲似乎想要发问,接着秦渡一抬手制止了她,说: “别误会,不是带你去让他们见嫂子。” 许星洲:“我没有——” “是我那群,”他打断了那个姑娘的辩解,简直忍不住幸灾乐祸: “那天晚上和我一样,被你抢了马子,目送你带着一群妹扬长而去的朋友。” 秦渡说完端详许星洲如遭雷劈的表情:她那一瞬间毛炸了,满头乱糟糟的毛,眉毛要哭似的皱了起来。 妈的,秦渡只觉自己几乎疯了,这女孩有点可爱。 秦渡问:“下午不拍了吧?” 许星洲点了点头,说:“嗯,我回宿舍。” 秦渡一边拎起外套一边往麦当劳外走,漫不经心道:“雨这么大,我给你叫车吧。” 许星洲郁闷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为什么?” 许星洲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但是又觉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车回去有多贵。 许星洲无法解释自己这个月相比较其他的大学生到底有多浪,也无法解释自己有多穷——然而看秦渡这模样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许星洲叹了口气,说:“我去地铁站就可以了,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我送你去地铁口。” 许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么送?你带伞了吗?” 秦渡闻言,一扬手里的外套。 许星洲:“” 算了,聊胜于无,外套至少比丝巾靠谱。许星洲刚刚甚至想过把辫子里的丝巾□□挡雨,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奋勇贡献出自己的外套,那就不浪费那条法式丝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三十五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一 许星洲抱着饮料, 踢了踢脚底的花瓣。 夜里宁静无比,虫鸣复苏,犹如春夜的吟游诗人唱着古老诗歌, 许星洲坐在秦渡身边,捧着鲜百香饮料, 夜风吹过她黑长的头发。 秦渡忽然问道:“平心而论,你觉得师兄这人怎么样?” 许星洲一愣。 秦渡这个问法其实非常刁钻, 带着一丝旖旎的‘你会不会考虑我’和‘你也不要自作多情’, 十分恰到好处。 许星洲想起那个临床的小姑娘, 小声说:“还c还好吧。” “你也觉得还好啊。”秦渡笑了起来,伸手在许星洲头上摸了摸:“真的不是吃我的嘴短?” 许星洲说:“我请你吃麦当劳也没见你对我嘴短好吧。” “因为天经地义啊,”秦渡厚颜无耻道:“你为什么不能请师兄吃麦当劳?” 许星洲抱着百香果饮料, 不和他进行一场二十七块钱的辩论。 她其实不太喜欢与男孩身体接触,可秦渡成为了一个例外,他摸人脑袋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令许星洲无法抗拒。 许星洲一扯他的手指,让他适可而止, 别把自己当小狗摸:“你是小气鬼吗!” 秦渡于是故意拽了拽许星洲的头发, 然后屈指对着她的发旋儿一弹, 闲散道:“师兄确实不大方。” 许星洲捂着自己的发旋儿呲牙咧嘴:“你简直是魔鬼” “我小气,一毛不拔, ”秦渡伸手揉了揉许星洲的发旋:“睚眦必报, 斤斤计较, 你骂我一句, 我就打你。” 许星洲:“” 这人真的是个垃圾吧,许星洲想。 秦渡眯起眼睛,笃定地道:“你肚子里在骂我。” 许星洲立即喊道:“没有!” “师兄典型的上海男人,”秦渡往长凳上一靠,惬意地说:“小气记仇,小肚鸡肠,格局也不大,但是会疼女人。” 许星洲:“” 虽然这句话从抠门的秦渡嘴里说出来等于是一句屁话,她对这句话持一万个怀疑态度,但上海的确是这么一个城市,许星洲想。 她周末有时会路过附近的菜场,那里树木参天,下午金黄的阳光洒落时,都是老爷爷推着自行车买菜,从来见不到多少老奶奶,他们的车筐里全是卷心菜和小葱,有时会有老奶奶陪着一起来,两个老人手拉手回家。 ——四川男人耙耳朵,上海男人宠媳妇。全国都知道。 风吹乱了许星洲的头发,她诚实地说:“我晓得,但是你估计是例外。” 秦渡嗤嗤地笑了出来,散漫道:“你是没见过师兄宠女人。” 许星洲闻言简直想打他,说:“是啊,见不到。你还是把那一面留给临床的那个小姑娘吧。” 秦渡突然笑了起来,突然伸出了四只手指头。 “——小师妹,”他说:“四次。” 许星洲愣了一下:“啊?” “师妹,你提这个小姑娘,”秦渡揶揄地说:“——光今天一天,就提了四次。顺便说一下,我一次都没提过。” 许星洲:“” 许星洲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秦渡两指推着下巴,问:“怎么了?这么难以割舍?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许星洲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 他们在长凳上坐了许久,久到程雁都发来微信:“你是被抓走了吗?” 时间一不小心就晃到了九点。许星洲的饮料还没喝完,还在手里捧着。 程雁发来了微信,又道:“你被妖怪抓走了?被抓走了抠个1。” 确实该回去了,许星洲想,没有必要在外头留到这么晚。她回了微信,看到微信上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包括她曾经的那个高中同学。 他应该是有事儿找,许星洲连看都没看,就将屏幕关了。 人声渐渐少了,奶茶店拉上卷帘,黑暗中的阜江校区变得有点可怕。 饶是学校门禁严格,挡得了社会人员,也挡不住里头可能会有坏人。一个大学校区里上万人,谁能保证这上万人各个是正人君子?破事儿多去了了,上个周理教那头还被抓了个露阴癖,那变态在三楼平台晃荡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才被胆大的报警抓走了。 许星洲想起那个露阴癖的传言,终究难以启齿地对秦渡说:“那个,秦渡,你能不能” 能不能送我回去?许星洲想。毕竟都九点了,一个人走夜路还是挺可怕的。 然而许星洲知道秦渡十有八九不会同意,他近期的人生乐趣估计就在欺负许星洲身上,怎么不得多欺负两句再送她回去啊。 许星洲又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挫败地说:“算c算了。” 秦渡抬起眼皮,问:“让我送你?” 许星洲犹豫道:“其实也不用” “不用什么?”秦渡漫不经心地说:“起来,走了。我从来不让女孩自己走夜路。” 秦渡说那句话时没有半点揶揄的意味,仿佛那极为天经地义:就算许星洲不提,他也不会让她独自走在黑暗里。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难言的感动,秦渡虽然坏是坏了点,却的确是个相当让她舒服的男人。 但是下一秒,秦渡就大义凛然地道:“——正好,我一个人走夜路也害怕,你送我回车吧。” 许星洲:“” 一 夜色浓郁,灯光下飞蛾砰砰撞着路灯,月季吐露花苞。 学生三三两两地下了自习往宿舍走,人声尚算嘈杂,小超市里挤着穿睡衣的人。许星洲挤在人群里,拉着自己的小帆布包,跟着秦渡朝宿舍的方向去。 春夜长风吹过,许星洲一个哆嗦,朝秦渡的方向黏得近了点。 “妖c妖风真可怕。”许星洲打着颤道:“刚刚喝了凉的,果然还是不大行” 秦渡:“” 秦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外套脱了,丢给了许星洲。 这个动作让许星洲差点感动落泪,她想不到秦渡还有如此绅士的一面——许星洲小心翼翼地裹上了外套,那外套暖和又宽大,里头尽是秦渡的体温。 秦渡突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许星洲,你很少穿别的男人的外套?” 许星洲被热气一迷,有点晕晕乎乎的,闻言笑眯眯地c诚实地点了点头。 秦渡冷哼一声,漠然地说:“也是,一看就姬姬歪歪,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师妹。” 许星洲没听懂:“哈?什么喜欢不喜欢?什么姬姬歪歪?” “——我说你天天在外头撩妹,连麻雀都不放过。”秦渡叭唧一弹许星洲的额头,恶意道:“所以一看异性缘就差到谷底。你就说你这种浪货有没有人追?” 许星洲被弹得捂住额头,委屈地说:“有没有人追关你屁事!别打我脑袋。” 秦渡得意地问:“不好意思说是吧,嗯?就你这个小浪模样,有没有人对你有过明确好感?” 许星洲简直欲哭无泪,怎么穿他个外套都要被查水表,浪有错吗!话说秦渡这个人也太糟糕了吧!而且有没有人追关你屁事,你去勾搭那个临床的啊不对,怎么又提了第五遍 许星洲发现今天自己脑了第五遍‘临床小姑娘’时,只觉得心里要被憋死了——而且她的确母胎单身,说出来都觉得丢脸,也不肯答话了,低下头闷闷地往前走。 秦渡意气风发地拍了拍许星洲的头,道:“你早上还跟我说你那个同学惦记你三年,还人格魅力不可抗拒呢,这同学连正式示好都没有!亏你早上跟我说得信誓旦旦的,结果还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儿。” 许星洲:“” 许星洲更为恶毒地攻击他:“你怎么比我还意难平?你已经念念不忘一整” ——然而,话音都还未落,许星洲的手机就响了。 一 花朵垂在枝头,月亮挂于东天枝头,远处大厦层叠如峦,在夜幕里犹如沉默的巨人。 许星洲掏出震动的手机,她的手机屏幕上幽幽地亮着三个字: ‘林邵凡’。 许星洲看着那三个字时,甚至恍惚了一下。 秦渡疑道:“这是谁?” 许星洲想了一下,不知道是先从林邵凡的过去开始介绍起,还是从她与林邵凡此人的相识开始讲述起。 但是最终,她还是想到了最简单的介绍方法。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颇为严谨地说: “——半分钟之前,你还念念不忘的那个。” 初春暴雨,四月的天被捅漏了,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会长换届了,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整天这么多活动,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长发黑得如墨。 许星洲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干净又明利,犹如江水与桃花,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三十六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它特别就特别在它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禁酒令时期的风格, 连门口都不太好找——外头是个长得平平淡淡的副食店,还晒了些腊肉,甚至还有个守门的。装作是个副食店的样子,可里头却是个嗨得很的pub。 许星洲一听就觉得好玩,就在一个冷雨纷纷的夜里偷偷溜出了宿舍, 特地喷了点香水, 还拖着程雁一起——美其名曰给程雁买单, 让她顺便体验一下资产阶级腐败的生活。 许星洲的人生信条就是“生而为人即是自由”, 其次是“死前一定要体验一切”——她的座右铭是活到八十就要年轻到八十。 去个个把酒吧, 在她这连事儿都不算。 酒吧门口‘1929’的牌子在夜风里晃晃荡荡, 天刚下了场雨, 石板路上映着灯红酒绿c水光山色。 那酒吧十分好玩,且富有年代感,照明还用了上世纪流行的霓虹灯管。它为了掩盖自己是个酒吧的事实甚至还在店里挂了一堆香肠,许星洲捏了下,里头灌的是货真价实的火腿。 “副食店”柜台后一扇绿漆破木门, 长得犹如储藏室,十分欲盖弥彰。 程雁站在门前十分扭捏:“我不想进去” 许星洲怒道:“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吗程雁, 你都快二十了!连个夜店都不敢进!你是因为害怕你妈吗!” 程雁:“我妈确实很可怕好吧!” 许星洲不再听程雁扭麻花儿, 硬是将比她高五公分的程雁拖进了小破门。 一 那扇破门里仿佛另一个世界,里头灯光昏暗绚丽, 音乐震耳欲聋。紫蓝霓虹灯光下, 年轻英俊的调酒师西装革履, 捏着调酒杯一晃, 将琥珀色液体倒进玻璃杯。 程雁终于摆出最后的底线:“我今晚不喝酒。” 许星洲甚是不解:“嗯?你来这里不喝酒干嘛?” 程雁说:“——万一断片了不好办。咱俩得有一个人清醒着,起码能收拾乱摊子。我觉得你是打算喝两盅的,所以只能我滴酒不沾了。” 许星洲眼睛一弯,笑了起来,快乐地道:“雁雁,你真好。” 他们所在的这个俱乐部灯光光怪陆离,她的笑容却犹如灿烂自由的火焰,令人心里咯噔一响。 程雁腹诽一句又跟我卖弄风情,陪她坐在了吧台边上。 程雁要了杯没酒精的柠茶,许星洲则捧着杯火辣的伏特加。程雁打量了一下那个酒瓶子上赫然在列的‘酒精含量482’——几乎是捧着一杯红星二锅头。 程雁:“你酒量可还行?” 许星洲漫不经心地说:“那是,老子酒量可好了,去年冬天去俄罗斯冰川漂流,在船上就喝——喝这个。” 许星洲又痛饮一口,毅然道:“我一个人就能——能吹一瓶!” 程雁:“真的?” 许星洲怒道:“废话!” 那杯伏特加许星洲喝了两口,就打死都不肯再喝,毕竟那玩意实在是辣得人浑身发慌。于是许星洲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靠在吧台边一个人发怔。 程雁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说:“这种会所也蛮无聊的。” 许星洲盯着酒杯没说话,沉默得像一座碑。 程雁知道她有时候会滚进自己世界里呆着,就打了个哈欠,将自己那杯柠茶喝了底儿净,到外面站着吹风去了。 紫色霓虹灯光晃晃悠悠,像是碎裂的天穹。 许星洲坐在灯下,茫然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调酒师将冒着气泡的玻璃杯往许星洲面前一推。 调酒师礼貌地道:“一位先生给您点的。” 许星洲低下头看那杯饮料,是一杯柠檬和薄荷调就的莫吉托。她又顺着调酒师的眼光看过去,吧台外闹腾着c乌乌泱泱的一群人,角落里有个颇高的c男模般腿长的身影,大概就是调酒师嘴里的那个冤大头。 许星洲的视线灯红酒绿,模模糊糊,一切都犹如妖魔鬼怪——她使劲揉揉发疼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 调酒师以一块毛巾擦拭酒瓶,说:“杯子下面有他的手机号。” 许星洲在杯子下面看到一张便笺纸,上头写了行电话号码和一个潦草汉字——她盯着那张纸看了一眼,就将它一卷,扔了。 调酒师被那串动作逗得微笑起来,对许星洲说:“祝您今晚愉快。” 许星洲嗯了一声,迷茫地看着那群红男绿女。 她根本没把那个给她点酒的人当一回事,只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许星洲面孔清汤寡水,眼角却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因活着而热烈的味道。 调酒师颇投她的缘,随口问:“姑娘,你一个人来喝酒,又有什么故事?” 许星洲没回答。 突然,酒吧那头传来推搡之声。 “让你过来你不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爽地道:“他妈的躲在这里干嘛?看你哥我不顺眼是不是?” 许星洲眉毛一动,朝那个方向看去。 调酒师莞尔道:“别看了,小情侣吵架而已。” 许星洲:“” 角落里那女生十分抗拒,拿着包往那男的身上拍,那男的大概喝的也有些上头,牛脾气上来了,直接拉着女生往隔间里扯。 那个隔间里,恰好就是非常闹腾的,灯红酒绿的那一群人,里头大半都是女孩。 许星洲盯着那个方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在外面这样好看吗?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那个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拿包抽那个男生:“陈两蛋你他妈的是个死流氓吧!我不想和你们呆在一起了——!你听到没有——!” 许星洲没听见别的,只听见了‘流氓’二字,登时热血上头。 许星洲对调酒师说:“你问我有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太长了,一时说不完。” 许星洲停顿一下,严肃地对调酒师道:“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今晚也会成为我的传奇的一部分。” 然后她站起了身。 一 时间拨回现在。 雨汽刷然吹过,f大理教,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足足几十人,传奇女孩许星洲低着头,装做自己是个蘑菇。 ——没人会分神关心一个想找时光机的许星洲,大家都忙于自己的破事儿,新学生会主席将任务一个个地布置下去,谭瑞瑞在一旁奋笔疾书,记着这个周的工作安排。 许星洲以头发遮了大半面孔,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瞄了一眼——那叫秦渡的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目光锋利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像一头独行的狼。 鬼能猜到这居然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许星洲思及至此,简直悲愤至极 他应该没注意到这里吧?反正先捱过这几分钟,等散了会我就要逃离地球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他肯定没注意到我,估计第一眼也认不出来我是谁,毕竟那天晚上灯光那么妖魔鬼怪 这头许星洲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逃脱,那头终于散了会,谭瑞瑞将宣传部的工作内容整理完毕,本子往桌上一磕,对许星洲说:“副部,完事儿了,走了。” 许星洲如蒙大赦,当即拿了本子站起了身。 谭瑞瑞将许星洲往旁边儿一扯,小声问:“你和秦渡有什么恩怨” 她声音特别小,秦渡却抬起了头,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星洲立即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谭瑞瑞见状,越发确信他们中间一定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腌臢故事。她瞥了一眼秦渡,秦渡漫不经心地玩手机,浑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谭瑞瑞狐疑道:“你到底和他有什么恩怨?你见了他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许星洲道:“耗子见了猫不过是见了天敌,我见了他等于见了我不能直面的过去!你每一次提起他的名字都是对我的二次伤害,并且令我身处被凌迟的危险之中,请你不要说了。” 谭瑞瑞由衷叹道:“你怕的东西居然是秦渡!服了,秦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和秦渡结的梁子?” 许星洲连着被戳心窝了三次,说:“你这个问题,问的不对。” 谭瑞瑞吃了一惊:“哈?秦渡对你用刑了?” 许星洲被戳心窝第四次,战战兢兢地说:“你得问,” ——她身后的暮色中,秦渡终于将手机一放,沉沉地看了过来。 许星洲浑然不觉,小声咬耳朵道: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她高中时学文,数学并不算强项,还是高三时找了一对一家教才将数学补到不拉后腿的程度——而统计这个学科相对高中文科数学而言都过于抽象,许星洲听了好几个星期,都觉得有点云山雾罩。 所以这些概念要怎么应用许星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统计数据都要照这个标准来吗?为什么不讲其他标准? 秦渡突然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星洲:“” 许星洲谨慎道:“算了吧,觉得会被嘲笑。” 秦渡心想这丫头还不算傻 “秦渡,你高中的时候一定是那种,”许星洲小小声说:“讲题特别烦人的学霸。我们班以前也有,男的,后来保送去他p光华学院了。我以前找他讲数学,他就很烦,每次给你讲个题恨不得跳过一万个步骤还特别理所应当” 秦渡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带着一丝波澜不惊的装逼道:“我都会,所以不理解为什么别人不会,容易不爽,所以不喜欢给别人讲题。” “我猜也是。”许星洲嘀咕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学霸倒是还在联系我呢” 秦渡:“” “前几天还问我最近怎么样,三句话不离我的感情生活,问我是不是还天天活在女生堆里”许星洲打了个哈哈:“明明都不在一个城市,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对我一执着就是三年,大概是我的个人魅力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三十七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许星洲还在埋胸, 肩膀一抖一抖的,程雁点了点头道:“不用太在意,她生病的时候很娇气的。” 秦渡:“” “呜”许星洲拽住程雁的手, 声音哑哑的:“我们走,远离这个伤心地。” 程雁一摊手, 像是在说:我要是你我就不在今天欺负她, 毕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很喜欢抱抱,”程雁故意说:“被欺负之后很黏人, 平时不这样,不用太在意。” 许星洲说:“我们走吧雁雁” 秦渡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草。 他抬起头时许星洲已经拉着程雁跑了,秦渡看着她的背影——许星洲是个特别适合穿红色衣物的人,肌肤雪白, 光是站在那里都有种年轻热烈的味道,跑起来时裙角翻飞, 像炽热燃烧的火焰。 “操” 秦渡难堪地停顿了一秒钟,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纸包, 再抬头看时,许星洲早就跑远了。 一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树荫下水潭仍没干, 却有种世界金黄灿烂之感。 程雁说:“洲洲?” 711里, 程雁正在用小勺挖抹茶雪糍吃,而许星洲面前摆着刚买回来的药和满满一碗好炖, 咬着关东煮串串, 闻言抬起了头。 “你手机响了。”程雁指了指她的毛衣开衫的口袋, 说:“接一下。” 许星洲咬着黄金蟹粉包,手忙脚乱地摸出了手机,午后的阳光映着屏幕,她的手机上是个本地归属的陌生手机号,正在坚持不懈地打电话。 程雁:“你能少吃点吗,你真的感冒了?” 许星洲带着鼻音怼回去:“多吃点才能和病魔对抗,我从小就知道,你少说两句。” 然后她在开衫上抹了两下手上的水,将屏幕一划,接了。 “喂?”许星洲对着听筒咳嗽了两声:“您哪位?” 对面:“” 许星洲等了两秒钟,只听到听筒另一段似乎在一个十分嘈杂的地方,却一句话都没说。 许星洲判断似的道:“——诈骗电话。” 然后她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对面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没存我手机号?” 这谁啊,谁还得存他手机号? 许星洲咳嗽两声,不爽地问:“您哪位?看看有没有打错电话?” “我他妈”对面简直不知说什么,“许星洲,我不是让与会的都存一下我的手机号,我可能会找吗?” 许星洲:“” 许星洲想了足足三秒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会议,但是既然参加会议还必须要记联系方式,而且口气还这么糟糕的话 “老师!”许星洲大声喊道:“老师对不起!老师您有什么事就说,我今天感冒脑子不太好使!”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星洲一听就知道这位‘老师’不高兴,赶紧憋出了一串梨花带雨的咳嗽,希望他看在自己生病的份上千万别计较 哪里来的事儿逼青椒啊,许星洲一边装咳嗽一边宽面条泪地想,都大二下学期了,还在假期找人干活儿,下学期干脆把社团都退了算了 程雁:“星洲啊?我觉得这个声音还挺熟的,你听不出来吗?” 许星洲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她别说话。 “老师,”许星洲小心翼翼地道:“您还在吗?” 那头背景音仍然嘈杂,那人长吁口气,道:“我不是你老师。” 是秦渡。 许星洲一竦,这才想起来秦渡在开换届会的那天在黑板上写了手机号,并且说了一句‘大家都存一下,我可能会有事找你们’ 当时被吓得心里一车翻车鱼都死光了,哪能记得存他手机号啊! 许星洲咳嗽了两声,正经地说:“怎么了,秦主席?” 电话那头:“” 许星洲挠了挠头,问:“找我干活吗,哪里的宣传栏?” 秦渡:“我” “真的生气了?”秦渡憋屈地问:“没别的事,不是找你干活。问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纸碗里的关东煮,随口道:“黄金蟹粉包c菠菜蛋糕c北极翅c风琴串c竹笋福袋和萝卜魔芋丝。” 秦渡问:“就这些?不要别的?哪里能买?” 许星洲用签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碗,确定自己把碗里的东西报了个遍,恶狠狠地说:“我已经买好了,别打扰我吃东西。” 然后许星洲啪唧一声,把电话挂了 外头夕阳金黄,许星洲啃了一口蘑芋丝,然后咬着小签子,朝外看去。 程雁说:“是谁的电话?” 许星洲想都不想:“诈骗犯。” 一 对面大厦在夕阳下金碧辉煌,百年老校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年轻的学生和教师坐在楼梯上讨论问题,春风吹过时,风里应都是草香,正是江南春好处,便利店门口叮咚一响,年轻的学生们刚打完球,进来买水。 吃空的关东煮纸碗放在一边,程雁突然说:“洲宝,五一假期你真的不回去吗?” 许星洲又咳了两声,说:“真的不了不了,我在学校蛮好。” “是这样,”程雁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实话吧,阿姨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帮忙撑个门面啥的。” 许星洲:“” 许星洲嘲讽地笑了笑,说:“你和她讲,我五一要去投暑假实习,问了两个报社,他们的社会版主编对我很有兴趣。” 程雁恩了一声,说:“那我晚上就这么回复她好了,我也觉得太不像话了,都这么多年了,找你干嘛?” 许星洲无奈道:“是啊,让她就放过我呗。” 外头篮球场上男孩三步上篮,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下一秒,许星洲手机叮地一声,是一条短信,是个本地归属号——号码在十分钟前打过电话。 短信的内容是: “手机号存一下。” 许星洲于是规规矩矩地存了名字。 过了十多分钟,“秦会长”又发来短信,问:“看到短信都不回的吗?” 许星洲:“” 许星洲把短信拿给程雁看,问:“你说这人是不是小学鸡?” 程雁想起秦渡那个把人当情敌看的眼神,充满恶意地火上添油:“确实是你的不对啊,不怪他训你。许星洲,你收到学生会的‘通知’都不回吗?” 程雁实在也不是块好饼,‘通知’二字说得格外重,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星洲立刻表示虚心受教,礼貌地回复了两个万金油似的大字。 “收到。” 一 秦渡看着‘收到’两个字,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网红麻花店排得挤挤挨挨,喧闹非常。 秦渡坐在车里,外头这条漫长的队列已经足足十分钟没动过了,他一手拿着手机,屏幕突然又亮起,屏幕上是张博的来电。 秦渡:“” 秦渡划开屏幕,接了电话。 “喂?张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道,“你不是吃过这家吗,我刚每个味道买了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张博尴尬地说:“是我女朋友挺喜欢吃这家的我之前排队给她买过,但是后来发现太难排了,每次都得两三个小时,后来我们就吃隔壁食堂的了” 秦渡头大地问:“女孩子到底喜欢吃什么?” “鬼知道啊!”张博怒道:“你怎么不问男孩子都喜欢穿什么鞋呢?” 秦渡想起自己的鞋架上的球鞋,光aj就有七双,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提问有多傻逼。 张博过了会儿又补充:“福安路有一家一一ni你去看看吧,我女朋友刚刚和我说那家的小太阳超级好吃,就是排队也很长,她去排过,半个小时才买到。” 秦渡:“操。” 张博说:“网红店哪能不排队啊!师兄你清醒一点好吧!话说我连那个妹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建议” 秦渡想了想,艰难地说:“湖c湖北的吧。” “湖北是吧,”张博在那头和女朋友交谈了两句,又对秦渡道:“师兄,周黑鸭啊!冷吃兔啊!不过周黑鸭偏甜,她可能心里有点嫌弃” 张博说完,又好奇地问:“话说师兄,那个妹子到底是谁?我见过吗?” 秦渡想都不想就道:“见过。” 张博夸张大叫一声:“哇——!在哪里?什么时候?” “隔的时间也不太长,”秦渡将卷发往后一捋,道:“就你问我teichur空间的那天,华言楼门口。” 张博:“!!!” 秦渡道貌岸然道:“眼睛黑黑亮亮的那” 张博打断了他,幸灾乐祸道:“——被师兄你抢了雨伞的那个是吧,我记得。” “——怎么了?师兄你今天终于下手抢她的吃的了?” 张博终于提起了没开的那一壶。 许星洲点了点头,说:“嗯,我回宿舍。” 秦渡一边拎起外套一边往麦当劳外走,漫不经心道:“雨这么大,我给你叫车吧。” 许星洲郁闷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为什么?” 许星洲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但是又觉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车回去有多贵。 许星洲无法解释自己这个月相比较其他的大学生到底有多浪,也无法解释自己有多穷——然而看秦渡这模样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许星洲叹了口气,说:“我去地铁站就可以了,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我送你去地铁口。” 许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么送?你带伞了吗?” 秦渡闻言,一扬手里的外套。 许星洲:“” 算了,聊胜于无,外套至少比丝巾靠谱。许星洲刚刚甚至想过把辫子里的丝巾□□挡雨,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奋勇贡献出自己的外套,那就不浪费那条法式丝巾了。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到了学校之后怎么回去?” 许星洲:“反正不用你送我。我叫我朋友出来接。” 秦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将那件轻薄运动外套往头上一盖,示意许星洲钻进来。 许星洲钻进去的瞬间就觉得气氛不对,秦渡那件外套下的空间太小了,她简直和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蛋呼吸交缠。这远超课上讲的12~21米的社交距离,简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外套上有一点轻微的运动后的汗味,和一股运动香水的味儿,许星洲闻得清清楚楚。 秦渡却浑然不觉这场景有多暧昧似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许星洲的衣着,散漫地说: “出门拍照穿这么花干嘛?把裙子拎起来点,要不然等会被雨打湿了会缠腿。” 许星洲:“好c好的” 许星洲撩起裙子,然后秦渡拽着许星洲,跑了出去。 外头春雨倾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边的花耷拉着脑袋,满地花瓣顺水漂走。 许星洲跑起来的那瞬间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怎么想都觉得和秦渡这样太不合适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秦渡突然问:“你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一 那一瞬间,许星洲一愣,仿佛不知道秦渡说的是什么:“什么药?” 秦渡卷发被淋得透湿,说:“被你当药吃的糖。你吃它干嘛?” 许星洲困惑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我从小就吃的。” “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开始吃它,但是一直都不是药,是糖,”许星洲挠了挠头道:“我就随身带着了。吃着玩一样我叫它七色花小药盒,一个从童话故事书里看来的名字。” 秦渡皱起眉头:“七色?” 许星洲笑着道:“就是那个童话故事呀,一个老婆婆送了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朵七色的花,每个花瓣都能许一个愿望,小姑娘用它去了北极,最后治好了一个瘸腿小男孩的腿。” 许星洲跟着秦渡在雨里跑,下午天色阴沉,沿街花草委顿一地,她额头上的头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 秦渡冷淡道:“你那个药盒里,只有六种颜色的糖。” 许星洲心想眼真他妈尖,连有几种颜色都看到了,随口糊弄道:“还有一种颜色吃完了没补。” 许星洲又看了看秦渡,小肚鸡肠地觉得秦渡多半把外套的大半拿去给自己挡雨了,故意把遮雨的外套往自己方向扯了扯。 下一瞬间,许星洲重心一飘! 她今天穿了双稍微有点跟的小皮鞋,然而带跟的终究和平底不同,许星洲的小鞋跟一下卡进了路边的排水道,秦渡虽然生的个高体格好,但也没反应过来,许星洲连拽都没拽住他,就啪地摔进了雨里。 秦渡:“” 大雨倾盆,许星洲这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眼泪都出来了 秦渡得意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摔跤吗?” 许星洲心想□□大爷呜呜呜,真的不能指望秦渡做个人了!为什么自己还老是对他的人性抱有信心,以前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多半也会看在自己长得好看而放自己一条狗命,可秦渡显然不认美人计这一套 不仅不认,而且对待自己的美人计的态度,非常恶劣。 秦渡说:“都因为你把我往外套外挤。” 许星洲眼泪都要呲出来了,直觉觉得今天要完蛋,又觉得疼得钻心,哽哽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用这么贵的外套给你遮雨。”秦渡举着自己的外套,道貌岸然道:“我哪里小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三十八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秦渡瞥了许星洲一眼, 道:“请我吃顿早饭,鼻涕的事儿既往不咎。”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 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秦渡:“” “没有那么难吃哟。”许星洲笑眯眯地解释道:“毕竟是给教职工吃的, 教职工五四精神未灭, 反抗精神犹存, 餐厅那个水平比学生的好多了, 早上的免费汤都是真正的豆浆。”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秦渡的表情,秦渡在听到‘真正的豆浆’五个字之后,那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 不像个能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她长得就好看, 出卖起色相来简直令女孩都心动。 秦渡:“” 秦渡:“你还是给我新买一条毛——” 许星洲大喊道:“你想吃哪里!你说就是了!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您吃教工餐厅, 太他妈不要脸了!怎么会有人出这种馊主意!” 秦渡却指了指许星洲长凳上放的, 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紫米糕。 “那是你的早饭?” 一 江风唰地把许星洲头发吹乱, 渡船遥遥飘过, 周围行人川流不息,喧闹非常。 “这个?”许星洲茫然地挠了挠头,将那两个小塑料袋拿了起来:“不是,我吃过了,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问:“谁?” 许星洲不解道:“还能是谁, 早点摊阿姨送我的。她说看我可爱, 今天一天会很辛苦, 让我别饿着自己,还给我装了只小茶蛋。” 秦渡:“” 秦渡想都不想,吧唧一声,弹了许星洲的额头 “阿姨是无辜的,”他冷酷无情地说:“别乱撩人家阿姨。” 许星洲被弹得懵逼了一下,委屈地喊:“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才不是那种人渣!” 秦渡再度眯起眼睛 许星洲挫败道:“也c也许是。” 秦渡嫌弃地道:“——人渣。” 许星洲:“我没有” 那个比她大两岁的人停顿了一下,地道:“不用你请别的了,我饿得很,现在就吃这个。” 一 十分钟后。 长风吹过,秦渡在长椅上坐着,许星洲出于妇女之友的道义,给秦渡在友客买了杯热咖啡,与他并肩坐在江畔。 江涛声阵,外地游客口音此起彼伏。 许星洲突然觉得自己像糟糕校园文里小白花倒霉蛋女主,一不小心砸碎了总裁兼学生的价值五千万古董大花瓶,要卖身给他当奴隶。 许星洲:“喂。” 秦渡正在慢吞吞地啃茶叶蛋,闻言眉毛一抬。 许星洲伸出手说:“给我点水吧。” 秦渡:“那是我的。” 许星洲:“你那个紫米糕还是我的呢。我不用咖啡喝药,刚刚忘买水了。拿来,我不对嘴喝。” 秦渡漫不经心道:“叫声师兄听听。” 许星洲简直想骂他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补充:“我就是吃点药” 秦渡摁住自己的健身包,散漫地道:“——叫秦师兄。” “秦师兄,”秦渡混账地说:“求求你了,给我点水喝吧。说一遍。” 许星洲简直觉得这个台词是从她kdle里头的哪篇bds小黄蚊里抠来的,登时羞耻加愤怒,炸开了花:“你是变态吧——!!” 秦渡:“” 秦渡似乎这才意识到台词的不妥,不说话,把健身水杯拧开,递了过去。 许星洲接过水杯,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她陆陆续续掏出了两个数码宝贝小徽章个吐泡泡套环的幼儿园玩具c两三支马克笔和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具,还有过气网红小黄人——开心乐园餐送的,简直不像个大学生的包。 许星洲似乎觉得有点羞耻,解释道:“都是做志愿者的时候孩子送我的。” 秦渡眯起眼睛:“真的?” 许星洲心虚道:“挺c挺好玩的,我就留下了。” 秦渡:“” 许星洲终于喃喃道:“在这儿啊。太久没动了。” 然后她摸出了一个小小的c满是划痕的嫩绿色药盒,里头是一堆彩虹色的小药片,有红有绿有蓝,还有黄色的小球,长得像泡泡糖一般。 秦渡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怎么神奇的人吃的药也是神奇的?这看上去一个个都跟糖丸似的 许星洲打量了一会儿,以水冲服了一枚粉红色的小药片。 秦渡一头雾水,问:“这是在吃什么药?” 许星洲艰难地将它吞了下去,说:“桃子清口糖,家乐福超市柜台边上卖的那个。” 秦渡以为自己听错了,眉毛微微挑起。 “糖。真的是糖。”许星洲认真地解释道:“你吃一片就知道了。” 说着,她从药盒里捏了一小片,放进了秦渡的手心。 女孩手指冰凉,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在他手心微微一挠时,犹如满江春水一般。 “直接含就可以了,”许星洲认真地说:“不苦。真的是糖。” 秦渡满腹疑惑,将那药丸含了进去。 ——下一秒,秦渡意识到,许星洲没有说谎。 那小糖片儿带着股酸甜的桃子薄荷味,清新爽口。也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是‘药’的可能性。 一 清明节假期的第一天,中午十二点钟,程雁仍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在被饿死之前,她点开饿了么下了一单鱼香肉丝盖浇饭,接着她的手机叮地一声,来了条微信。 微信是许星洲发的。 “雁雁,我今天在外滩偶遇学生会主席了。” 程雁一惊:“哇?他没揍你吗?” 宇宙第一红粥粥:“外滩人太多,到处都是警察,他不能揍我的,要吃处分。问题是他已经跟了我一上午。” 程雁一个骨碌爬起来,秒回:“我可不信他会这么闲!粥粥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宇宙第一红粥粥:“是吧,其实我早上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 程雁十分亢奋:“可以啊许星洲!春天来了许星洲!” 程雁坐在床上,一边挠着头一边劝:“我觉得吧,大学无论你自己怎么样,恋爱还是可以谈的,对方条件又很好!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女孩子,只是不喜欢和男生一起玩” 宇宙第一红粥粥:“雁儿啊。” 程雁:“嗯?” 宇宙第一红粥粥道:“咱俩都想多了,他连麦当劳都不和我aa,现在是我请他吃麦当劳。” 程雁:“” 一 许星洲扫码付账,将餐盘端到了窗边桌上。 外头天仍阴着,像是又要下雨的模样,这个麦当劳开在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套餐却并没有比别的地方昂贵多少——穷苦大学生在这金子做的地界上,也就只吃得起这个。 月末的穷苦大学生许星洲叹了口气道:“您多吃点儿。” 秦渡对她微一点头,仍在和他老师打电话,他身上气场拔群,哪怕穿了一身不适合在外头招摇的运动套装c还在做着吃女孩子霸王餐这种破事儿时都显得都卓尔不凡。 许星洲听了一会儿他们打电话也听不懂,只能理解那是他们在讨论一个精算项目的问题。 许星洲开了麦乐鸡,蘸了蘸酱,外头适时地下起了雨。 出门没带伞!伞在秦渡那里,但是鬼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今天没带许星洲又感到了憋闷,这是和秦渡扯上关系之后的第二把伞了!上一把被许星洲慌乱之下丢在了理教,至今不知所踪 话说是不是应该给秦渡起名为雨伞杀手 许星洲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啃自己的汉堡,茫然地望向窗外, 那一瞬间,秦渡打着打着电话,突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在许星洲唇角一抹,把她嘴角的沙拉酱擦了。 许星洲一懵:“诶?” 秦渡示意那是沙拉,让她自己继续擦干净,继而三句两句挂了电话。 那动作带着一种难言的柔情,许星洲那一瞬间脸都有点发红,低下头遮掩自己脸上的红晕,不让秦渡看见。 天地间大雨倾盆,玻璃上映出无数个渺小的世界倒影。 “下雨了,吃完饭咱们散了吧,我等会就回学校。” 许星洲低着头,嘀咕般地说。 没人知道——甚至连许星洲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许星洲的人生信条就是“生而为人即是自由”,其次是“死前一定要体验一切”——她的座右铭是活到八十就要年轻到八十。 去个个把酒吧,在她这连事儿都不算。 酒吧门口‘1929’的牌子在夜风里晃晃荡荡,天刚下了场雨,石板路上映着灯红酒绿c水光山色。 那酒吧十分好玩,且富有年代感,照明还用了上世纪流行的霓虹灯管。它为了掩盖自己是个酒吧的事实甚至还在店里挂了一堆香肠,许星洲捏了下,里头灌的是货真价实的火腿。 “副食店”柜台后一扇绿漆破木门,长得犹如储藏室,十分欲盖弥彰。 程雁站在门前十分扭捏:“我不想进去” 许星洲怒道:“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吗程雁,你都快二十了!连个夜店都不敢进!你是因为害怕你妈吗!” 程雁:“我妈确实很可怕好吧!” 许星洲不再听程雁扭麻花儿,硬是将比她高五公分的程雁拖进了小破门。 一 那扇破门里仿佛另一个世界,里头灯光昏暗绚丽,音乐震耳欲聋。紫蓝霓虹灯光下,年轻英俊的调酒师西装革履,捏着调酒杯一晃,将琥珀色液体倒进玻璃杯。 程雁终于摆出最后的底线:“我今晚不喝酒。” 许星洲甚是不解:“嗯?你来这里不喝酒干嘛?” 程雁说:“——万一断片了不好办。咱俩得有一个人清醒着,起码能收拾乱摊子。我觉得你是打算喝两盅的,所以只能我滴酒不沾了。” 许星洲眼睛一弯,笑了起来,快乐地道:“雁雁,你真好。” 他们所在的这个俱乐部灯光光怪陆离,她的笑容却犹如灿烂自由的火焰,令人心里咯噔一响。 程雁腹诽一句又跟我卖弄风情,陪她坐在了吧台边上。 程雁要了杯没酒精的柠茶,许星洲则捧着杯火辣的伏特加。程雁打量了一下那个酒瓶子上赫然在列的‘酒精含量482’——几乎是捧着一杯红星二锅头。 程雁:“你酒量可还行?” 许星洲漫不经心地说:“那是,老子酒量可好了,去年冬天去俄罗斯冰川漂流,在船上就喝——喝这个。” 许星洲又痛饮一口,毅然道:“我一个人就能——能吹一瓶!” 程雁:“真的?” 许星洲怒道:“废话!” 那杯伏特加许星洲喝了两口,就打死都不肯再喝,毕竟那玩意实在是辣得人浑身发慌。于是许星洲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靠在吧台边一个人发怔。 程雁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说:“这种会所也蛮无聊的。” 许星洲盯着酒杯没说话,沉默得像一座碑。 程雁知道她有时候会滚进自己世界里呆着,就打了个哈欠,将自己那杯柠茶喝了底儿净,到外面站着吹风去了。 紫色霓虹灯光晃晃悠悠,像是碎裂的天穹。 许星洲坐在灯下,茫然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调酒师将冒着气泡的玻璃杯往许星洲面前一推。 调酒师礼貌地道:“一位先生给您点的。” 许星洲低下头看那杯饮料,是一杯柠檬和薄荷调就的莫吉托。她又顺着调酒师的眼光看过去,吧台外闹腾着c乌乌泱泱的一群人,角落里有个颇高的c男模般腿长的身影,大概就是调酒师嘴里的那个冤大头。 许星洲的视线灯红酒绿,模模糊糊,一切都犹如妖魔鬼怪——她使劲揉揉发疼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 调酒师以一块毛巾擦拭酒瓶,说:“杯子下面有他的手机号。” 许星洲在杯子下面看到一张便笺纸,上头写了行电话号码和一个潦草汉字——她盯着那张纸看了一眼,就将它一卷,扔了。 调酒师被那串动作逗得微笑起来,对许星洲说:“祝您今晚愉快。” 许星洲嗯了一声,迷茫地看着那群红男绿女。 她根本没把那个给她点酒的人当一回事,只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许星洲面孔清汤寡水,眼角却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因活着而热烈的味道。 调酒师颇投她的缘,随口问:“姑娘,你一个人来喝酒,又有什么故事?” 许星洲没回答。 突然,酒吧那头传来推搡之声。 “让你过来你不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爽地道:“他妈的躲在这里干嘛?看你哥我不顺眼是不是?” 许星洲眉毛一动,朝那个方向看去。 调酒师莞尔道:“别看了,小情侣吵架而已。” 许星洲:“” 角落里那女生十分抗拒,拿着包往那男的身上拍,那男的大概喝的也有些上头,牛脾气上来了,直接拉着女生往隔间里扯。 那个隔间里,恰好就是非常闹腾的,灯红酒绿的那一群人,里头大半都是女孩。 许星洲盯着那个方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在外面这样好看吗?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那个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拿包抽那个男生:“陈两蛋你他妈的是个死流氓吧!我不想和你们呆在一起了——!你听到没有——!” 许星洲没听见别的,只听见了‘流氓’二字,登时热血上头。 许星洲对调酒师说:“你问我有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太长了,一时说不完。” 许星洲停顿一下,严肃地对调酒师道:“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今晚也会成为我的传奇的一部分。” 然后她站起了身。 一 时间拨回现在。 雨汽刷然吹过,f大理教,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足足几十人,传奇女孩许星洲低着头,装做自己是个蘑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三十九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你那天晚上, 可他妈抢了我的马子。” 春花探进木窗, 花瓣落入窗台上星洲以水描的小猴儿,有种宁静如诗的春意。 许星洲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接着许星洲绝望大叫:“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抢成功好吗!少空口白牙污我清白!我喜欢撩妹但我也尊重妹子的意愿” 秦渡磨牙道:“你等着就是。” 许星洲几乎是怂巴巴地道:“我c我那天晚上真的没想到会和你再见面, 不是说我能接受和你约架我小身板不行,打不过的,没有练过跆拳道” “你不是和我叫嚣你练过跆拳道和柔道么?”秦渡不以为意道:“会柔道也不算我欺负你。” 许星洲:“” 许星洲绝望地想起, 自己的柔道好像是在幼儿园兴趣班学的跆拳道是拿着程雁的黑带自拍过但是这也太傻逼了怎么能说出口 许星洲心虚至极:“那c那是当然!” “我从小可就是柔道小公子,西伯利亚大白熊认证过的。”许星洲道:“约架的事情万不会赖账望你知!到时候别被我打哭就行,医药费请你自己负责我这个月穷得很。” 秦渡从善如流地比了个一k,说:“那就约个时间?” “” 许星洲想了不到半秒,立即一扯自己的帆布挎包,拔腿就冲进了206教室!里头老教授刚到,正在电脑上拷课件——经济学院的这个老教授酷爱板书,黑板上赫然一列‘参数估计与检验’。 许星洲判断自己已经安全, 哼了一声:“约个唧唧。” “也不嫌丢脸, ”许星洲嫌弃地自言自语:“都这岁数了还要和人约架,十年长八岁。岁数都活到娘胎里去了。” 程雁早上痛经没来上课,许星洲剩下的俩室友则学习积极性非常高, 此时就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敢坐这位置的人都相当有种, 许星洲解决完了人生危机,当机立断坐在了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人迹罕至, 许星洲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摊开统计课本。 星星点点的金光透过云层, 窗台上尽是雨水, 一只胖麻雀栖在窗外,许星洲被吸引了目光,好奇地打量窗外一小团麻雀巢。 那只小麻雀胖得像只糯米团团,好奇地对着许星洲歪了歪头。 胖麻雀圆滚滚一只,又骗我养麻雀!许星洲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小心翼翼地也对着麻雀歪了歪头。 “浪货。”秦渡的声音响起:“连麻雀都撩?” 许星洲:“???哈?” 接着她旁边的桌椅板凳一震,秦渡一屁股坐了下来,又一手勾住了她的肩膀,使劲儿拍了拍。 许星洲像吃了坨难以言喻的屎:他居然进来了?来听这门课干嘛?!闲得没事做了吗 秦渡打眼看上去实在不像个国内大学生——别说大学生,他连学生都不像。这个青年气质闲散且颓废,卷发遮着眼睛,一身潮牌,像个玩世不恭的c英俊的流氓,这种人往教室里一坐,有种说不出的碍眼。 许星洲怒道:“别碰我!” 秦渡二话不说,啪地拍了下许星洲的脑袋:“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今晚就叫人堵你小巷子,拿美工刀划你书包。” 许星洲被打了额头,又被胁迫一把,连叽都不敢叽一声 他到底哪里像学生啊!鬼都猜不到这居然是个学生好吗 她往旁边一看,胖雀已经飞走了,只剩个空荡荡的巢。 秦渡恶意道:“亏了麻雀有脑子没跟你私奔。” 许星洲:“” 许星洲没法解释自己是想和麻雀对话——因为这原委比撩麻雀还蠢——只能不再放屁,心里给秦渡记小本本。 不是说这个人事儿很多吗许星洲心塞地想,这么大一个学校的学生会,能不能滚去忙学生事务,哪怕去和团委书记拍着桌子吵架也比来蹭新闻学院的统计学要好啊。 要知道统计学这种东西,和应统专业的高标准严要求不一样,他们的课程水得很,期末考试时平时成绩占比能到30——就为了拯救一群连t检验都搞不利索的文科生的gpa,好把他们该送出国的送出国,送不出国的保研,只要别在出了问题后把师父供出来就行了。 这大概就是一流学校的非重点专业课八,许星洲咬了咬铅笔的木头,在笔记本上写下:‘96置信区间。” 旁边的数科院牛人:“” 许星洲走着神抄板书。她颇有点近视,坐在最后一排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着一股浑水摸鱼的劲儿往上写,还没写过三个字,许星洲就觉得自己对统计学的爱耗尽了。 老师在上头拿着粉笔一点一点地讲:“在满足正态分布的前提下,95可信区间的计算公式是,μ±196s/√n” 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然后,她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只kdle,上面被她贴满了星星月亮的小贴纸,又满是划痕,显是已经用了很久了。 秦渡眉峰挑起。 许星洲的帆布挎包上印着《塞尔达:荒野之息》的林克,别了许多花花绿绿的小徽章。她身上的每个地方都色彩斑斓,细白的小臂上还贴了个幼稚的c妙蛙种子贴贴画,也难怪会把kdle贴成那个鬼样。 许星洲身上到处都透着对生活的喜爱,犹如吹过世间的c缤纷的风。 “看什么?”秦渡问:“什么书?” 许星洲一怔,道:“《高兴死了》。是一个抑郁症c焦虑症c回避型人格障碍c自我感丧失症的乐天派女人的自传。” 秦渡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嘲讽道:“乐天派和抑郁症有什么关系?这种都能出版,还翻译成多国语言,服了!还有人买账。” 许星洲霎时一腔柔软情怀一扫而空,觉得不能和理工男沟通!可是她命门还被人攥手里呢,简直敢怒不敢言 如果小时候真的学了柔道就好了,许星洲心想,可以现场就把秦渡这个混蛋打粘在地。 秦渡感应到什么似的嘲道:“对师兄尊敬点,要不然晚上堵你小巷子。” 许星洲又气又怒,都快带哭腔了:“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师兄可没欺负过你,”秦渡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盯着许星洲的眼睛,慵懒地说:“是你主动要和师兄约架的,师兄我只是提醒你咱有个约定而已。” 许星洲有口难言:“我” 秦渡眯起眼睛道:“不是你说的吗?” “这些小姑娘就由我带走了,”秦渡不经心道:“想找爸爸我算账我随时奉陪,爸爸跆拳道黑段柔道精通!只要你能找到我,约个时间,我一定让你” “好好出”秦渡朝椅子上一靠,颇觉有趣地盯着许星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完那段羞耻的台词:“这c口c恶c气。” 秦渡一边念,一边意识到这姑娘生就了一双干净执着的眉眼,犹如寒冬长夜中不灭的火光。 他看着那双眼睛变得水汪汪的。那姑娘眉毛一抽一抽,嘴唇发抖,脸蹭地涨红,几乎要被他逗弄哭了。 “你你” 许星洲羞耻到想杀人,一早上秦渡用约架用柔道用跆拳道和‘师兄’二字折磨她脆弱的神经,终于碰及了她两个周都不愿回想的c羞耻且中二病的过去—— “——你他妈给老子滚!” 许星洲怒吼着,抄起那本足有一斤半重的应统,在课堂上朝秦渡师兄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一 天气放晴,榆树枝头喜鹊啁啾,灿烂的春光洒进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教室。 “年轻嘛,”老教授宽容且慈祥地说:“我完全理解同学们上了大学之后日益增长的交|配需求。” 下面爆发出哄堂大笑。 许星洲虽然惯于做最特立独行的野鸡,却这辈子都没出过这种洋相:她居然和另一个c完全没人认识的秦渡一起站在教室前排——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起这位老教授睚眦必报,连上课迟到都得站在讲台上高歌一曲‘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在课堂上闹出这种乱子来,老教授多半要扒她一层皮。 “但是暴力是不对的,”老教授道:“我强烈斥责许同学诉诸暴力的行为!扰乱课堂秩序尚在其次,在公共场合侵犯同学的人身权利,甚至让我觉得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师者教书育人,我希望你在这里对这位” 老教授看着秦渡,让他自报家门。 秦渡从善如流地道:“秦渡,老师。我是数科院大三的。” 许星洲一听颇想现场呕血,老教授说:“好。我希望你在这里对你的秦师兄说一声‘对不起,师兄,我不应该打你。’” 他是故意的!这个老教授绝对是故意的! 许星洲眼泪水儿都要呲出来了,求救地望向自己剩下的俩学霸室友学霸室友不为所动,甚至举起双手,做好了鼓掌的准备。 人间没有真情 许星洲只得认清形势,屈辱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老教授正准备点头让他们滚下去,秦渡却告状道:“老师,许同学没有叫我‘师兄’。” 许星洲:“” 老教授讶异地问:“你想让她叫你一声师兄?” 秦渡看了一眼许星洲,继而十分凝重c万分正式地点了点头。 许星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直觉秦渡就是喜欢找她茬,没事戳叽她两下就觉得特开心,又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心疼那个毛巾。 不过也不怪他心疼,许星洲憋闷地想,给人把鼻涕擦上去也太不合适了,终究还是自己的锅。 “那我给你买”买个新的。 许星洲一算这个月生活费——四月份生活费两千二,买衣服花了八百吃喝玩乐花了一千多她脑子里三下五除二算出本月生活费马上就要彻底见底了,怕是马上就得自生自灭,还要给秦渡买毛巾——那一瞬间,许星洲简直心都在滴血。 秦渡瞥了许星洲一眼,道:“请我吃顿早饭,鼻涕的事儿既往不咎。”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秦渡:“” “没有那么难吃哟。”许星洲笑眯眯地解释道:“毕竟是给教职工吃的,教职工五四精神未灭,反抗精神犹存,餐厅那个水平比学生的好多了,早上的免费汤都是真正的豆浆。”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秦渡的表情,秦渡在听到‘真正的豆浆’五个字之后,那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个能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她长得就好看,出卖起色相来简直令女孩都心动。 秦渡:“” 秦渡:“你还是给我新买一条毛——” 许星洲大喊道:“你想吃哪里!你说就是了!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您吃教工餐厅,太他妈不要脸了!怎么会有人出这种馊主意!” 秦渡却指了指许星洲长凳上放的,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紫米糕。 “那是你的早饭?” 一 江风唰地把许星洲头发吹乱,渡船遥遥飘过,周围行人川流不息,喧闹非常。 “这个?”许星洲茫然地挠了挠头,将那两个小塑料袋拿了起来:“不是,我吃过了,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问:“谁?” 许星洲不解道:“还能是谁,早点摊阿姨送我的。她说看我可爱,今天一天会很辛苦,让我别饿着自己,还给我装了只小茶蛋。” 秦渡:“” 秦渡想都不想,吧唧一声,弹了许星洲的额头 “阿姨是无辜的,”他冷酷无情地说:“别乱撩人家阿姨。” 许星洲被弹得懵逼了一下,委屈地喊:“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才不是那种人渣!” 秦渡再度眯起眼睛 许星洲挫败道:“也c也许是。” 秦渡嫌弃地道:“——人渣。” 许星洲:“我没有” 那个比她大两岁的人停顿了一下,地道:“不用你请别的了,我饿得很,现在就吃这个。” 一 十分钟后。 长风吹过,秦渡在长椅上坐着,许星洲出于妇女之友的道义,给秦渡在友客买了杯热咖啡,与他并肩坐在江畔。 江涛声阵,外地游客口音此起彼伏。 许星洲突然觉得自己像糟糕校园文里小白花倒霉蛋女主,一不小心砸碎了总裁兼学生的价值五千万古董大花瓶,要卖身给他当奴隶。 许星洲:“喂。” 秦渡正在慢吞吞地啃茶叶蛋,闻言眉毛一抬。 许星洲伸出手说:“给我点水吧。” 秦渡:“那是我的。” 许星洲:“你那个紫米糕还是我的呢。我不用咖啡喝药,刚刚忘买水了。拿来,我不对嘴喝。” 秦渡漫不经心道:“叫声师兄听听。” 许星洲简直想骂他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补充:“我就是吃点药” 秦渡摁住自己的健身包,散漫地道:“——叫秦师兄。” “秦师兄,”秦渡混账地说:“求求你了,给我点水喝吧。说一遍。” 许星洲简直觉得这个台词是从她kdle里头的哪篇bds小黄蚊里抠来的,登时羞耻加愤怒,炸开了花:“你是变态吧——!!” 秦渡:“” 秦渡似乎这才意识到台词的不妥,不说话,把健身水杯拧开,递了过去。 许星洲接过水杯,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她陆陆续续掏出了两个数码宝贝小徽章个吐泡泡套环的幼儿园玩具c两三支马克笔和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具,还有过气网红小黄人——开心乐园餐送的,简直不像个大学生的包。 许星洲似乎觉得有点羞耻,解释道:“都是做志愿者的时候孩子送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四十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许星洲一愣。 秦渡这个问法其实非常刁钻, 带着一丝旖旎的‘你会不会考虑我’和‘你也不要自作多情’, 十分恰到好处。 许星洲想起那个临床的小姑娘, 小声说:“还c还好吧。” “你也觉得还好啊。”秦渡笑了起来, 伸手在许星洲头上摸了摸:“真的不是吃我的嘴短?” 许星洲说:“我请你吃麦当劳也没见你对我嘴短好吧。” “因为天经地义啊, ”秦渡厚颜无耻道:“你为什么不能请师兄吃麦当劳?” 许星洲抱着百香果饮料,不和他进行一场二十七块钱的辩论。 她其实不太喜欢与男孩身体接触,可秦渡成为了一个例外,他摸人脑袋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令许星洲无法抗拒。 许星洲一扯他的手指, 让他适可而止,别把自己当小狗摸:“你是小气鬼吗!” 秦渡于是故意拽了拽许星洲的头发,然后屈指对着她的发旋儿一弹,闲散道:“师兄确实不大方。” 许星洲捂着自己的发旋儿呲牙咧嘴:“你简直是魔鬼” “我小气,一毛不拔, ”秦渡伸手揉了揉许星洲的发旋:“睚眦必报,斤斤计较, 你骂我一句,我就打你。” 许星洲:“” 这人真的是个垃圾吧,许星洲想。 秦渡眯起眼睛, 笃定地道:“你肚子里在骂我。” 许星洲立即喊道:“没有!” “师兄典型的上海男人, ”秦渡往长凳上一靠, 惬意地说:“小气记仇, 小肚鸡肠, 格局也不大, 但是会疼女人。” 许星洲:“” 虽然这句话从抠门的秦渡嘴里说出来等于是一句屁话,她对这句话持一万个怀疑态度,但上海的确是这么一个城市,许星洲想。 她周末有时会路过附近的菜场,那里树木参天,下午金黄的阳光洒落时,都是老爷爷推着自行车买菜,从来见不到多少老奶奶,他们的车筐里全是卷心菜和小葱,有时会有老奶奶陪着一起来,两个老人手拉手回家。 ——四川男人耙耳朵,上海男人宠媳妇。全国都知道。 风吹乱了许星洲的头发,她诚实地说:“我晓得,但是你估计是例外。” 秦渡嗤嗤地笑了出来,散漫道:“你是没见过师兄宠女人。” 许星洲闻言简直想打他,说:“是啊,见不到。你还是把那一面留给临床的那个小姑娘吧。” 秦渡突然笑了起来,突然伸出了四只手指头。 “——小师妹,”他说:“四次。” 许星洲愣了一下:“啊?” “师妹,你提这个小姑娘,”秦渡揶揄地说:“——光今天一天,就提了四次。顺便说一下,我一次都没提过。” 许星洲:“” 许星洲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秦渡两指推着下巴,问:“怎么了?这么难以割舍?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许星洲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 他们在长凳上坐了许久,久到程雁都发来微信:“你是被抓走了吗?” 时间一不小心就晃到了九点。许星洲的饮料还没喝完,还在手里捧着。 程雁发来了微信,又道:“你被妖怪抓走了?被抓走了抠个1。” 确实该回去了,许星洲想,没有必要在外头留到这么晚。她回了微信,看到微信上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包括她曾经的那个高中同学。 他应该是有事儿找,许星洲连看都没看,就将屏幕关了。 人声渐渐少了,奶茶店拉上卷帘,黑暗中的阜江校区变得有点可怕。 饶是学校门禁严格,挡得了社会人员,也挡不住里头可能会有坏人。一个大学校区里上万人,谁能保证这上万人各个是正人君子?破事儿多去了了,上个周理教那头还被抓了个露阴癖,那变态在三楼平台晃荡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才被胆大的报警抓走了。 许星洲想起那个露阴癖的传言,终究难以启齿地对秦渡说:“那个,秦渡,你能不能” 能不能送我回去?许星洲想。毕竟都九点了,一个人走夜路还是挺可怕的。 然而许星洲知道秦渡十有八九不会同意,他近期的人生乐趣估计就在欺负许星洲身上,怎么不得多欺负两句再送她回去啊。 许星洲又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挫败地说:“算c算了。” 秦渡抬起眼皮,问:“让我送你?” 许星洲犹豫道:“其实也不用” “不用什么?”秦渡漫不经心地说:“起来,走了。我从来不让女孩自己走夜路。” 秦渡说那句话时没有半点揶揄的意味,仿佛那极为天经地义:就算许星洲不提,他也不会让她独自走在黑暗里。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难言的感动,秦渡虽然坏是坏了点,却的确是个相当让她舒服的男人。 但是下一秒,秦渡就大义凛然地道:“——正好,我一个人走夜路也害怕,你送我回车吧。” 许星洲:“” 一 夜色浓郁,灯光下飞蛾砰砰撞着路灯,月季吐露花苞。 学生三三两两地下了自习往宿舍走,人声尚算嘈杂,小超市里挤着穿睡衣的人。许星洲挤在人群里,拉着自己的小帆布包,跟着秦渡朝宿舍的方向去。 春夜长风吹过,许星洲一个哆嗦,朝秦渡的方向黏得近了点。 “妖c妖风真可怕。”许星洲打着颤道:“刚刚喝了凉的,果然还是不大行” 秦渡:“” 秦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外套脱了,丢给了许星洲。 这个动作让许星洲差点感动落泪,她想不到秦渡还有如此绅士的一面——许星洲小心翼翼地裹上了外套,那外套暖和又宽大,里头尽是秦渡的体温。 秦渡突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许星洲,你很少穿别的男人的外套?” 许星洲被热气一迷,有点晕晕乎乎的,闻言笑眯眯地c诚实地点了点头。 秦渡冷哼一声,漠然地说:“也是,一看就姬姬歪歪,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师妹。” 许星洲没听懂:“哈?什么喜欢不喜欢?什么姬姬歪歪?” “——我说你天天在外头撩妹,连麻雀都不放过。”秦渡叭唧一弹许星洲的额头,恶意道:“所以一看异性缘就差到谷底。你就说你这种浪货有没有人追?” 许星洲被弹得捂住额头,委屈地说:“有没有人追关你屁事!别打我脑袋。” 秦渡得意地问:“不好意思说是吧,嗯?就你这个小浪模样,有没有人对你有过明确好感?” 许星洲简直欲哭无泪,怎么穿他个外套都要被查水表,浪有错吗!话说秦渡这个人也太糟糕了吧!而且有没有人追关你屁事,你去勾搭那个临床的啊不对,怎么又提了第五遍 许星洲发现今天自己脑了第五遍‘临床小姑娘’时,只觉得心里要被憋死了——而且她的确母胎单身,说出来都觉得丢脸,也不肯答话了,低下头闷闷地往前走。 秦渡意气风发地拍了拍许星洲的头,道:“你早上还跟我说你那个同学惦记你三年,还人格魅力不可抗拒呢,这同学连正式示好都没有!亏你早上跟我说得信誓旦旦的,结果还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儿。” 许星洲:“” 许星洲更为恶毒地攻击他:“你怎么比我还意难平?你已经念念不忘一整” ——然而,话音都还未落,许星洲的手机就响了。 一 花朵垂在枝头,月亮挂于东天枝头,远处大厦层叠如峦,在夜幕里犹如沉默的巨人。 许星洲掏出震动的手机,她的手机屏幕上幽幽地亮着三个字: ‘林邵凡’。 许星洲看着那三个字时,甚至恍惚了一下。 秦渡疑道:“这是谁?” 许星洲想了一下,不知道是先从林邵凡的过去开始介绍起,还是从她与林邵凡此人的相识开始讲述起。 但是最终,她还是想到了最简单的介绍方法。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颇为严谨地说: “——半分钟之前,你还念念不忘的那个。” 许星洲抬起头喊道:“青青,你打算做什么课题?” 李青青——学霸之一,从美剧里抬起头,随口道:“不晓得,大概整理一下近期读的书摘。” 许星洲:“” “怎么说也有个三四十本呢,”李青青拿杯子喝了口水道:“挂个逼格高点的名字,什么‘豆瓣书单不会告诉你的四十五本好书’啊什么的,投给营销号,应该能满足老师的要求。” 许星洲点点头:“这个绝对行得通。” “你也想点有意思的东西,”李青青说:“我就比较懒,也没什么创意,所以拿了现成的成果,但是老师的意思是,让你去做一些能吸引人注意的c有趣的东西。” 许星洲笑了起来,咬着吸管道:“嗯,我明白。” 一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许星洲就背了自己的相机出门。 她穿了条缀木珠的裙子,将头发松松扎起,钻进地铁和一群早上出工的农民工大叔坐在一处,抱着自己的相机,在车上困得不住点头。 十里长街,江面漫着雾气。街上苏式早点摊上一笼一屉热腾腾c暄乎乎的鲜肉韭菜包子和生煎,许星洲路过摊子时才觉得有点饿,花了三块五买了个包子啃了。 那摊主阿姨说:“小姑娘慢点吃,别噎着。” 许星洲笑得特别甜,说:“是阿姨包的太好吃啦。” 许星洲嘴甜,长得又俊,简直太讨人喜欢了——她在那个摊位前站着吃完早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那个阿姨就知道了她是大学生,早晨起一大早来做社会调研,且特别喜欢吃妈妈风味鲜肉包。 于是最后那阿姨硬是给她塞了一块热腾腾的紫米糕和茶叶蛋,在塑料袋里扎好,让她上午别饿着。 “早上起太早,会饿。”那个阿姨说:“拿着垫垫肚子,阿姨看侬可爱才给的。” 江上雾气弥漫,远方东方明珠影影绰绰。许星洲拎着紫米糕在路边长凳上坐下,一边调自己的单反一边开始哼歌。 仍有不少人在那里拍照,许星洲抬起头时看到那个明珠塔,只觉得旧旧的,不再像她小时候那样巍峨挺立,不禁感慨道: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 许星洲突然想起她四岁时曾跟着父母来上海旅游,那时她身高还不过一米,拿着棉花糖穿着花裙子,对着傻瓜相机比了一个大大的v。那时候的东方明珠崭新,形状神奇,在来自远方小城的小星洲眼中,简直是神奇的外星建筑。 ——“一定是外星人来建的,”小小的星洲对妈妈信誓旦旦地讲,“妈妈你看,长得像uf一一样。” 十五年后,长大的星洲举起手机,对着黄浦江和影影绰绰的c对面的东方明珠拍了一张。 “连你也老了啊。”许星洲喃喃说。 江畔湿润的风吹过,许星洲坐在长凳上,十余年物是人非,唯一相同的是行人仍然川流不息,她叹了口气,发了一条朋友圈: ‘岁月不饶人,连它都老了。’ 毕竟江畔日晒雨打,高楼如同雨后春笋,十多年前曾经光鲜亮丽的建筑早就不再时尚,只是仍然是地标,仍是代表它们的标志。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看着那座塔,一种酸楚感油然而生。 还有谁需要它呢?它被建造而成的目的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和自己多么像啊。 ‘和自己多么像啊。’ 这个恶魔般的念头一出,许星洲那一瞬间就感到情绪脱离了正轨,一瞬之间就滚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行,不能想这么多许星洲艰难地拽住了自己的裙子。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想了,不要想了,许星洲。 但是情绪就是个深渊,许星洲几乎觉得眼前一黑,被情绪小人拖到了绝望之崖边上。 “你还真在这呢。” 那一瞬间,身后一个人说。 江畔吹过一阵清风,许星洲思绪猛地被拉回,可眼眶仍通红。她转头看了过去。 一 “”秦渡颇为复杂地问:“谁欺负你了?” “没c没有。”许星洲赶紧擦了擦眼睛:“我” 秦渡想了想,难以理解地问:“是共情?” 许星洲憋闷地不发一言:“” 秦渡站在许星洲身后,还穿着条运动紧身裤,额头上绑着运动头带,是个要去健身房的打扮。 秦渡嘲弄道:“真是啊?我倒也想过你共情能力估计不低,没想到居然一座塔” 许星洲嗓子都还有点哑:“喂!” 秦渡从随身背的健身包里摸出毛巾递过去,嫌弃道:“擦擦。” 许星洲婉拒:“我” 秦渡:“擦擦吧,看东方明珠看哭了,你不觉得丢人么。” 许星洲:“我真的不用” 秦渡将毛巾丢了过去,道:“是新的。” 许星洲觉得心里有种难言的温暖,却又抗拒道:“真的不太合适” 秦渡漫不经心地提醒:“你眼线晕了。” 许星洲立即捡起了他的毛巾,使劲擦了擦,还认真揩了揩眼角。接着她小声道:“秦渡,你别打我。” 秦渡:“啊?” 许星洲小声说:“我一开始不想用的原因是,我刚刚流鼻涕了” 秦渡:“” 许星洲又补充道:“不过我擦干净了!” “在你的”许星洲诚恳地承认:“你的毛巾上。” 一 江风吹过,许星洲捂着被秦渡拍了一巴掌的额头,疼得呲牙咧嘴。她侧过头看了看秦渡,秦渡看上去刚健完身,额角还有点汗,并没有半点特别之处。 “我有张这附近的健身卡,”秦渡道:“刚做完两组训练出来买点喝的,看到你朋友圈,应该在附近,就找了找。” 许星洲说:“你家就在这里吧。” 秦渡点了点头,又道:“我住在这边,我爸妈不在这。” 怪不得那天他说‘我比你有钱’——许星洲憋闷地想,鬼知道这地方房价多少钱一平。可能他确实是个什么什么公子吧,许星洲想。反正在这种大学里有这么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年轻,浪荡且聪明,对自己的家庭闭口不谈,想要的一切都触手可及。 ——以前没见过,不代表这种人不存在。 真可怕,以后还是绕着点这种不差钱的公子哥儿吧许星洲挠了挠头,打算告辞 秦渡突然道:“对了,小师妹。” 许星洲:“嗯?” 秦渡说:“我那条毛巾一百五十八块钱。” 《我还没摁住她》 文/星球酥 一 序:一个梁子 — 初春暴雨,四月的天被捅漏了,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会长换届了,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整天这么多活动,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四十一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许星洲一愣。 秦渡这个问法其实非常刁钻, 带着一丝旖旎的‘你会不会考虑我’和‘你也不要自作多情’,十分恰到好处。 许星洲想起那个临床的小姑娘, 小声说:“还c还好吧。” “你也觉得还好啊。”秦渡笑了起来, 伸手在许星洲头上摸了摸:“真的不是吃我的嘴短?” 许星洲说:“我请你吃麦当劳也没见你对我嘴短好吧。” “因为天经地义啊, ”秦渡厚颜无耻道:“你为什么不能请师兄吃麦当劳?” 许星洲抱着百香果饮料,不和他进行一场二十七块钱的辩论。 她其实不太喜欢与男孩身体接触, 可秦渡成为了一个例外,他摸人脑袋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 令许星洲无法抗拒。 许星洲一扯他的手指,让他适可而止,别把自己当小狗摸:“你是小气鬼吗!” 秦渡于是故意拽了拽许星洲的头发, 然后屈指对着她的发旋儿一弹, 闲散道:“师兄确实不大方。” 许星洲捂着自己的发旋儿呲牙咧嘴:“你简直是魔鬼” “我小气, 一毛不拔, ”秦渡伸手揉了揉许星洲的发旋:“睚眦必报, 斤斤计较,你骂我一句, 我就打你。” 许星洲:“” 这人真的是个垃圾吧,许星洲想。 秦渡眯起眼睛, 笃定地道:“你肚子里在骂我。” 许星洲立即喊道:“没有!” “师兄典型的上海男人,”秦渡往长凳上一靠,惬意地说:“小气记仇, 小肚鸡肠, 格局也不大, 但是会疼女人。” 许星洲:“” 虽然这句话从抠门的秦渡嘴里说出来等于是一句屁话,她对这句话持一万个怀疑态度,但上海的确是这么一个城市,许星洲想。 她周末有时会路过附近的菜场,那里树木参天,下午金黄的阳光洒落时,都是老爷爷推着自行车买菜,从来见不到多少老奶奶,他们的车筐里全是卷心菜和小葱,有时会有老奶奶陪着一起来,两个老人手拉手回家。 ——四川男人耙耳朵,上海男人宠媳妇。全国都知道。 风吹乱了许星洲的头发,她诚实地说:“我晓得,但是你估计是例外。” 秦渡嗤嗤地笑了出来,散漫道:“你是没见过师兄宠女人。” 许星洲闻言简直想打他,说:“是啊,见不到。你还是把那一面留给临床的那个小姑娘吧。” 秦渡突然笑了起来,突然伸出了四只手指头。 “——小师妹,”他说:“四次。” 许星洲愣了一下:“啊?” “师妹,你提这个小姑娘,”秦渡揶揄地说:“——光今天一天,就提了四次。顺便说一下,我一次都没提过。” 许星洲:“” 许星洲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秦渡两指推着下巴,问:“怎么了?这么难以割舍?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许星洲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 他们在长凳上坐了许久,久到程雁都发来微信:“你是被抓走了吗?” 时间一不小心就晃到了九点。许星洲的饮料还没喝完,还在手里捧着。 程雁发来了微信,又道:“你被妖怪抓走了?被抓走了抠个1。” 确实该回去了,许星洲想,没有必要在外头留到这么晚。她回了微信,看到微信上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包括她曾经的那个高中同学。 他应该是有事儿找,许星洲连看都没看,就将屏幕关了。 人声渐渐少了,奶茶店拉上卷帘,黑暗中的阜江校区变得有点可怕。 饶是学校门禁严格,挡得了社会人员,也挡不住里头可能会有坏人。一个大学校区里上万人,谁能保证这上万人各个是正人君子?破事儿多去了了,上个周理教那头还被抓了个露阴癖,那变态在三楼平台晃荡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才被胆大的报警抓走了。 许星洲想起那个露阴癖的传言,终究难以启齿地对秦渡说:“那个,秦渡,你能不能” 能不能送我回去?许星洲想。毕竟都九点了,一个人走夜路还是挺可怕的。 然而许星洲知道秦渡十有八九不会同意,他近期的人生乐趣估计就在欺负许星洲身上,怎么不得多欺负两句再送她回去啊。 许星洲又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挫败地说:“算c算了。” 秦渡抬起眼皮,问:“让我送你?” 许星洲犹豫道:“其实也不用” “不用什么?”秦渡漫不经心地说:“起来,走了。我从来不让女孩自己走夜路。” 秦渡说那句话时没有半点揶揄的意味,仿佛那极为天经地义:就算许星洲不提,他也不会让她独自走在黑暗里。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难言的感动,秦渡虽然坏是坏了点,却的确是个相当让她舒服的男人。 但是下一秒,秦渡就大义凛然地道:“——正好,我一个人走夜路也害怕,你送我回车吧。” 许星洲:“” 一 夜色浓郁,灯光下飞蛾砰砰撞着路灯,月季吐露花苞。 学生三三两两地下了自习往宿舍走,人声尚算嘈杂,小超市里挤着穿睡衣的人。许星洲挤在人群里,拉着自己的小帆布包,跟着秦渡朝宿舍的方向去。 春夜长风吹过,许星洲一个哆嗦,朝秦渡的方向黏得近了点。 “妖c妖风真可怕。”许星洲打着颤道:“刚刚喝了凉的,果然还是不大行” 秦渡:“” 秦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外套脱了,丢给了许星洲。 这个动作让许星洲差点感动落泪,她想不到秦渡还有如此绅士的一面——许星洲小心翼翼地裹上了外套,那外套暖和又宽大,里头尽是秦渡的体温。 秦渡突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许星洲,你很少穿别的男人的外套?” 许星洲被热气一迷,有点晕晕乎乎的,闻言笑眯眯地c诚实地点了点头。 秦渡冷哼一声,漠然地说:“也是,一看就姬姬歪歪,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师妹。” 许星洲没听懂:“哈?什么喜欢不喜欢?什么姬姬歪歪?” “——我说你天天在外头撩妹,连麻雀都不放过。”秦渡叭唧一弹许星洲的额头,恶意道:“所以一看异性缘就差到谷底。你就说你这种浪货有没有人追?” 许星洲被弹得捂住额头,委屈地说:“有没有人追关你屁事!别打我脑袋。” 秦渡得意地问:“不好意思说是吧,嗯?就你这个小浪模样,有没有人对你有过明确好感?” 许星洲简直欲哭无泪,怎么穿他个外套都要被查水表,浪有错吗!话说秦渡这个人也太糟糕了吧!而且有没有人追关你屁事,你去勾搭那个临床的啊不对,怎么又提了第五遍 许星洲发现今天自己脑了第五遍‘临床小姑娘’时,只觉得心里要被憋死了——而且她的确母胎单身,说出来都觉得丢脸,也不肯答话了,低下头闷闷地往前走。 秦渡意气风发地拍了拍许星洲的头,道:“你早上还跟我说你那个同学惦记你三年,还人格魅力不可抗拒呢,这同学连正式示好都没有!亏你早上跟我说得信誓旦旦的,结果还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儿。” 许星洲:“” 许星洲更为恶毒地攻击他:“你怎么比我还意难平?你已经念念不忘一整” ——然而,话音都还未落,许星洲的手机就响了。 一 花朵垂在枝头,月亮挂于东天枝头,远处大厦层叠如峦,在夜幕里犹如沉默的巨人。 许星洲掏出震动的手机,她的手机屏幕上幽幽地亮着三个字: ‘林邵凡’。 许星洲看着那三个字时,甚至恍惚了一下。 秦渡疑道:“这是谁?” 许星洲想了一下,不知道是先从林邵凡的过去开始介绍起,还是从她与林邵凡此人的相识开始讲述起。 但是最终,她还是想到了最简单的介绍方法。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颇为严谨地说: “——半分钟之前,你还念念不忘的那个。” 一 “我们不跟他玩哦。” 程雁说。 骄阳洒在漫漫草坪上,许星洲一头长发在脑后扎着,脑袋毛茸茸,秦渡一手捏着那个小东西,走也不是站在那里也不是。 秦渡:“” 秦渡心虚地问:“真的哭了?” 许星洲还在埋胸,肩膀一抖一抖的,程雁点了点头道:“不用太在意,她生病的时候很娇气的。” 秦渡:“” “呜”许星洲拽住程雁的手,声音哑哑的:“我们走,远离这个伤心地。” 程雁一摊手,像是在说:我要是你我就不在今天欺负她,毕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很喜欢抱抱,”程雁故意说:“被欺负之后很黏人,平时不这样,不用太在意。” 许星洲说:“我们走吧雁雁” 秦渡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草。 他抬起头时许星洲已经拉着程雁跑了,秦渡看着她的背影——许星洲是个特别适合穿红色衣物的人,肌肤雪白,光是站在那里都有种年轻热烈的味道,跑起来时裙角翻飞,像炽热燃烧的火焰。 “操” 秦渡难堪地停顿了一秒钟,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纸包,再抬头看时,许星洲早就跑远了。 一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树荫下水潭仍没干,却有种世界金黄灿烂之感。 程雁说:“洲洲?” 711里,程雁正在用小勺挖抹茶雪糍吃,而许星洲面前摆着刚买回来的药和满满一碗好炖,咬着关东煮串串,闻言抬起了头。 “你手机响了。”程雁指了指她的毛衣开衫的口袋,说:“接一下。” 许星洲咬着黄金蟹粉包,手忙脚乱地摸出了手机,午后的阳光映着屏幕,她的手机上是个本地归属的陌生手机号,正在坚持不懈地打电话。 程雁:“你能少吃点吗,你真的感冒了?” 许星洲带着鼻音怼回去:“多吃点才能和病魔对抗,我从小就知道,你少说两句。” 然后她在开衫上抹了两下手上的水,将屏幕一划,接了。 “喂?”许星洲对着听筒咳嗽了两声:“您哪位?” 对面:“” 许星洲等了两秒钟,只听到听筒另一段似乎在一个十分嘈杂的地方,却一句话都没说。 许星洲判断似的道:“——诈骗电话。” 然后她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对面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没存我手机号?” 这谁啊,谁还得存他手机号? 许星洲咳嗽两声,不爽地问:“您哪位?看看有没有打错电话?” “我他妈”对面简直不知说什么,“许星洲,我不是让与会的都存一下我的手机号,我可能会找吗?” 许星洲:“” 许星洲想了足足三秒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会议,但是既然参加会议还必须要记联系方式,而且口气还这么糟糕的话 “老师!”许星洲大声喊道:“老师对不起!老师您有什么事就说,我今天感冒脑子不太好使!”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星洲一听就知道这位‘老师’不高兴,赶紧憋出了一串梨花带雨的咳嗽,希望他看在自己生病的份上千万别计较 哪里来的事儿逼青椒啊,许星洲一边装咳嗽一边宽面条泪地想,都大二下学期了,还在假期找人干活儿,下学期干脆把社团都退了算了 程雁:“星洲啊?我觉得这个声音还挺熟的,你听不出来吗?” 许星洲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她别说话。 “老师,”许星洲小心翼翼地道:“您还在吗?” 那头背景音仍然嘈杂,那人长吁口气,道:“我不是你老师。” 是秦渡。 许星洲一竦,这才想起来秦渡在开换届会的那天在黑板上写了手机号,并且说了一句‘大家都存一下,我可能会有事找你们’ 当时被吓得心里一车翻车鱼都死光了,哪能记得存他手机号啊! 许星洲咳嗽了两声,正经地说:“怎么了,秦主席?” 电话那头:“” 许星洲挠了挠头,问:“找我干活吗,哪里的宣传栏?” 秦渡:“我” “真的生气了?”秦渡憋屈地问:“没别的事,不是找你干活。问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纸碗里的关东煮,随口道:“黄金蟹粉包c菠菜蛋糕c北极翅c风琴串c竹笋福袋和萝卜魔芋丝。” 秦渡问:“就这些?不要别的?哪里能买?” 许星洲用签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碗,确定自己把碗里的东西报了个遍,恶狠狠地说:“我已经买好了,别打扰我吃东西。” 然后许星洲啪唧一声,把电话挂了 外头夕阳金黄,许星洲啃了一口蘑芋丝,然后咬着小签子,朝外看去。 程雁说:“是谁的电话?” 许星洲想都不想:“诈骗犯。” 一 对面大厦在夕阳下金碧辉煌,百年老校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年轻的学生和教师坐在楼梯上讨论问题,春风吹过时,风里应都是草香,正是江南春好处,便利店门口叮咚一响,年轻的学生们刚打完球,进来买水。 吃空的关东煮纸碗放在一边,程雁突然说:“洲宝,五一假期你真的不回去吗?” 许星洲又咳了两声,说:“真的不了不了,我在学校蛮好。” “是这样,”程雁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实话吧,阿姨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帮忙撑个门面啥的。” 许星洲:“” 许星洲嘲讽地笑了笑,说:“你和她讲,我五一要去投暑假实习,问了两个报社,他们的社会版主编对我很有兴趣。” 程雁恩了一声,说:“那我晚上就这么回复她好了,我也觉得太不像话了,都这么多年了,找你干嘛?” 许星洲无奈道:“是啊,让她就放过我呗。” 外头篮球场上男孩三步上篮,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下一秒,许星洲手机叮地一声,是一条短信,是个本地归属号——号码在十分钟前打过电话。 短信的内容是: “手机号存一下。” 许星洲于是规规矩矩地存了名字。 过了十多分钟,“秦会长”又发来短信,问:“看到短信都不回的吗?” 许星洲:“” 许星洲把短信拿给程雁看,问:“你说这人是不是小学鸡?” 程雁想起秦渡那个把人当情敌看的眼神,充满恶意地火上添油:“确实是你的不对啊,不怪他训你。许星洲,你收到学生会的‘通知’都不回吗?” 程雁实在也不是块好饼,‘通知’二字说得格外重,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星洲立刻表示虚心受教,礼貌地回复了两个万金油似的大字。 “收到。” 一 秦渡看着‘收到’两个字,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网红麻花店排得挤挤挨挨,喧闹非常。 秦渡坐在车里,外头这条漫长的队列已经足足十分钟没动过了,他一手拿着手机,屏幕突然又亮起,屏幕上是张博的来电。 秦渡:“” 秦渡划开屏幕,接了电话。 “喂?张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道,“你不是吃过这家吗,我刚每个味道买了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张博尴尬地说:“是我女朋友挺喜欢吃这家的我之前排队给她买过,但是后来发现太难排了,每次都得两三个小时,后来我们就吃隔壁食堂的了” 秦渡头大地问:“女孩子到底喜欢吃什么?” “鬼知道啊!”张博怒道:“你怎么不问男孩子都喜欢穿什么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四十二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秦渡:“” 许星洲疑惑地道:“还好吧, 还算得上一切顺利。怎么了吗?” 春夜的风哗地吹过, 那头道:“没别的,就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在上海。我下周要去一趟,方便一起吃” 那头那个男孩似乎又鼓起了勇气, 道:“吃个饭吗?” 许星洲踮脚, 折了一枝绯红山樱。 “可以啊。”许星洲笑了起来:“我请你,不过最近比较穷,我们学校的食堂太拿不出手了,请你去吃隔壁怎么样?” 那头停顿了一会儿,羞赧道:“怎么能让你请我, 你是女孩子。” 许星洲笑弯了眼睛,说:“台隍枕夷夏之交, 宾主尽东南之美嘛。反正就是请你吃个食堂而已,我还怕你嫌弃我穷呢——总之来了之后联系我就好。” 秦渡:“” “那我也请你。就是”那男孩不好意思地说:“最近有那个小挑,决赛就在你们学校, 到时候我去找你!” 秦渡掐指一算, 应该是那个挑战杯决赛, 还算蛮重要的一个赛事。前段时间还给学生会布置了任务下来。 这男的似乎是学经管的吧, 秦渡想, 能打到决赛说明水平不低。 许星洲拿着手机,笑眯眯地说:“好呀,我到时候等你的电话。” 那头似乎又说了什么, 许星洲拿着那枝被她捡起的花, 笑眯眯地挂了电话。 她的确是生了个一笑就让人愿意把世界捧给她的模样——秦渡却只想把许星洲弄哭。还请那个男的吃食堂呢, 有没有问过隔壁学校食堂愿不愿意? 许星洲把手机收了起来,笑着道:“我同学要来比赛,我负责请他们吃食堂。” 秦渡不以为然道:“那个挑战杯?” 许星洲似乎也习惯了秦渡这种逮啥攻击啥的性格,解释道:“嗯,决赛来着。挺厉害的吧?” 秦渡只觉心里酸水儿都要溢出来了。 许星洲还浑然不觉,笑眯眯地说:“我这个同学很厉害的,他从高中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耽误,学习竞赛两不落” 秦渡皮笑肉不笑:“呵呵。” 许星洲:“” “呵呵,让女人请客,”秦渡凉飕飕地说:“这男的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你也让我请客了啊!许星洲简直不明白他到底在骂谁,简直想扯着秦渡的耳朵让他清醒一点,但是想到这个畜生的小肚鸡肠程度还是不敢说出口不过话说又说回来了,他好像本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应该也不算在骂自己 接着许星洲甩掉一脑袋的胡思乱想,跟着秦渡走了。 一 许星洲回宿舍时已经九点半了。她陪孩子玩了一天简直腰酸背痛,爬楼梯时只觉得要死了——她回到宿舍,一推门,312寝室里居然弥漫着一股菜香。 李青青正在开一盒麻辣鸭脖,一看到许星洲,顿时极为热情:“粥宝!粥宝!你回来了!我爱你!” 许星洲艰难地踢掉了鞋子,道:“不用表白,我也爱我自己怎么了这是?谁送的福利?” 许星洲又使劲儿闻了闻,分辨出一堆好吃的东西,神奇道:“咱们宿舍谁的春天到了?” 李青青说:“你那个师兄找人送来的呀,给我们买了一份一起吃,让我们别动你的那份。” 许星洲一愣:“啊?” “就是那个,”李青青笑道:“那个在教室门口等你半个小时的数院师兄啊。” 许星洲一愣:“哈?”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寝室的灯不算亮,她的桌上摆着一大包各种各样的吃的,有她爱吃的鸭脖和小蛋糕小甜点,秦渡买了两大份,一份贿赂她的室友,另一份整整齐齐地放在她的桌上。 许星洲:“” “他找一个师弟送过来的。”李青青撸上塑料手套,抓了一只鸭脖,笑道:“那个男生过来的时候都要被累死了,东西太多。” 许星洲哭笑不得地说:“这么多肯定就放坏了。” “有钱人嘛。”程雁慢条斯理地扯了一只烤鸡腿,说:“根本没考虑过东西会不会坏,你去隔壁宿舍分分吧,看着模样一个星期都吃不了。” 许星洲纠结地看了看那一大袋吃的,觉得除了分给别的宿舍之外,不可能别的法子——她肯定吃不完。 许星洲拿起那个袋子的瞬间,一个小纸包掉在了桌子上。 许星洲:“?” 她脑袋上冒出个问号,将那个纸包拿起来,油纸油腻腻的,上面粘了一张便笺。 ‘重新给你排队买了一份,别生气了。’ 下面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秦’字。 许星洲扑哧笑了出来。 秦渡写字不太好看,歪歪扭扭的,和他本人一点也不像。每个字看上去都有点笨拙,像南极的帝企鹅。 宿舍上方陈旧的灯管的灯光冰冷古老,那个大袋子里咕噜噜滚出四五个星球蛋黄酥,灯光打在蛋黄酥上时,却有种难言的温柔之感。 许星洲笑了起来,拿出手机,准备给秦渡发微信说谢谢。 然而,她点开微信时,看到了林邵凡发来的消息。 ‘星洲,我下周去你们那边比赛,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过了会儿,他又说:‘好久没见了,我想和你聚一聚,希望你有时间。’ 许星洲望着那两条消息沉吟片刻 “雁宝?”许星洲探出头喊道:“林邵凡你还记得吧?他要来这边参加一个什么竞赛的决赛,今晚给我打电话来着。过几天等他来了这边,咱们高中校友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程雁疑道:“林邵凡?就是咱们班保送去p大的那个?” 许星洲:“嗯,就他。” 程雁:“我” 林邵凡显然是想和你单独吃饭吧!程雁腹诽,但是吃人终究嘴短,更不用说程雁手里还拿着那个师兄的烤鸡腿呢她拿着那个鸡腿,又听得这一席话,只觉这个师兄实在是阴险。 “也行吧,”程雁提溜着那鸡腿,表情复杂地说:“要吃饭的时候告诉我。” 一 每个学期都是如此:三月份开学时,一切都还没步入正轨,教授们也对学生尚有一丝怜悯之心,不好意思布置太多作业。但是到了清明节刚过的四月份就不一样了,教授们熟悉了这群新兵蛋子,加上课程一展开,这群可怜虫便有了写不完的论文和复习不完的随堂小考。 可怜虫之一许星洲在周五交上了最后一篇论文,又把自己转发过百的智障微博在课上羞耻地展示了一番。 桃太郎坐鸭子游艇c长腿叔叔和路灯合影,许星洲画了一堆简笔画,然后在下面配了很长一串蠢白童话故事。 花老师抱着胳膊,忍笑说:“这也算是自媒体的套路。” 下头同学被那些故事笑得东倒西歪,花老师又看了一会儿,乐道:“你以后真的吃不上饭,可以去写段子。” 许星洲笑眯眯地说:“我觉得以我怎么也不会吃不上饭吧。” “你就算吃不上饭也没什么问题,你活得太好玩了,”花老师温柔地说:“看得我心情都很好。我挺喜欢你这种风格的,回头作为粉丝关注一下你。” 许星洲笑着给老师留了名字,回了位置,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是林邵凡发来了一张照片,他到了虹桥机场了。 许星洲啪叽啪叽打字,告诉他:“今天天气很好。” 外头阳光明媚,晴空湛蓝,树枝抽出新芽。许星洲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些童话故事都是她父母在睡前讲给她听的。 ——再讲一遍嘛,妈妈,求你啦。小星洲趴在妈妈怀里撒娇,我还想听星星月亮裙子的故事。 而桃太郎的故事是1999年的冬夜听的。那天夜里非常冷,红塑料闹钟放在床头,她爸爸讲完之后就给小星洲盖上了被子,甚至温柔地掖了掖。 时间过得多么快啊,许星洲模模糊糊地想。记忆中那个年代的人们喜欢穿阔腿裤,喜欢把衬衫扎进裤子里。二十年一个轮回的时尚都回来了,可是没有人会回来。 ——毕竟离婚的人,谁会回过头去看呢。 那一瞬间许星洲只觉心中深渊复苏,几乎将她一口吞了进去。 那种感觉其实极为可怕,像是突然被扯离了这个世界,不想对任何东西有反应,想把自己关进壳里。那一瞬间仿佛这世上一切都变成了黑洞,一切都在呼唤她,想把许星洲撕烂成碎片。 不行,不行。 许星洲痛苦地喘息,逼着自己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绚丽温暖的世界。 这个世界多么好啊。许星洲眼眶有些发红地想。这世上还有数不尽的未知与新鲜的事物。 她还没驾车穿越帕米尔高原,还没看过草原上连绵的雨季,还没看过尼亚加拉瀑布与飞跃峡谷的藏羚羊,还没有活到一百二十岁,头发仍然浓密而乌黑,嘴里的牙齿甚至无一颗脱落。 为什么要绝望?她问自己。这世界美好如斯,而她仍然年轻。 许星洲最终没摸出那个小药盒。 一 下课之后许星洲将讲义丢给程雁,让她先送回去,自己还有事儿。 程雁:“又有什么事儿?” “搞校风建设,”许星洲抓了抓头发,把一头长发抓得松松的,在阳光下对着教学楼的窗户补了一下唇膏:“要拿丙烯画石墩子。” 程雁:“” 程雁纠结道:“你们校学生会这么闲的吗?” “你可以问问,”许星洲将头发捋顺,用丝巾松松扎起,说:“我们确切来说是屁事多,不是闲,你这么说我们所有部员都会觉得委屈。” 程雁想了想,感慨道:“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然后许星洲从包里摸出小散粉 程雁难以理解地说:“你不是去画石墩子吗?!” “今天要见人的,”许星洲严肃地说:“不能灰头土脸,就算去画石墩子,也得做个精致的猪精。” 程雁:“” 许星洲平时鲜少化妆,一画却极手巧,桃色日系空气感,画出来简直是人面桃花。 程雁简直有点不能理解,许星洲补完妆立即踩着小皮鞋跑了——她的背影像只燕尾蝶,程雁终于注意到她甚至穿了新买的连衣裙。 程雁:“?” 一 阳光斑驳地落在林荫道上,秦渡看了一眼手机,谭瑞瑞发来微信,说自己和部员在二教前面。 校风建设画石墩子这活儿是秦渡闲出屁时布置的,也是由他来监工——他特意在群里提了自己要来这件事儿,并且恶劣地点了名,有活动分,原则上不允许缺席。 二教门口,谭瑞瑞正提着一桶水,几个部员正在拿水冲石墩子。 秦渡在二教门口这么多人中,第一眼,就看到了许星洲。 树荫下许星洲穿了条束腰连衣裙,长发在脑后挽起,笑眯眯地和谭瑞瑞聊天。 秦渡只觉得这小丫头挺可爱的,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他一笑就觉得自己像个没谈过恋爱的村炮,又使劲儿把那股笑意憋了回去。 许星洲看到他,眉眼弯弯地对秦渡挥了挥手。 那笑容里带着难言的阳光与暖意,秦渡忍不住也对她笑了笑。许星洲今天居然还变漂亮了,居然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这么会讨好人的 不就是我来监工吗,秦渡藏不住那点儿笑意。至于让她这么当一回事儿么?明明不化妆也挺好看的。 然后许星洲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过来。 她的确化了妆,眼角眉梢都是风发的意气,像一枝含水的桃花。 “那个——”许星洲眉眼弯弯地对秦渡说道: “师兄,四点多的时候请个假可以吗?我晚上要请我高中同学吃饭。” 那个周的周二,许星洲打听到附近新开了家很嗨的c十分有趣的酒吧。 它特别就特别在它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禁酒令时期的风格,连门口都不太好找——外头是个长得平平淡淡的副食店,还晒了些腊肉,甚至还有个守门的。装作是个副食店的样子,可里头却是个嗨得很的pub。 许星洲一听就觉得好玩,就在一个冷雨纷纷的夜里偷偷溜出了宿舍,特地喷了点香水,还拖着程雁一起——美其名曰给程雁买单,让她顺便体验一下资产阶级腐败的生活。 许星洲的人生信条就是“生而为人即是自由”,其次是“死前一定要体验一切”——她的座右铭是活到八十就要年轻到八十。 去个个把酒吧,在她这连事儿都不算。 酒吧门口‘1929’的牌子在夜风里晃晃荡荡,天刚下了场雨,石板路上映着灯红酒绿c水光山色。 那酒吧十分好玩,且富有年代感,照明还用了上世纪流行的霓虹灯管。它为了掩盖自己是个酒吧的事实甚至还在店里挂了一堆香肠,许星洲捏了下,里头灌的是货真价实的火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四十三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小长假前一天宿舍里的空气松懈得很,她那两个早五晚十一游荡在外的学神舍友都在插着耳机看电视剧, 不时爆出一阵大笑。 许星洲抬起头喊道:“青青, 你打算做什么课题?” 李青青——学霸之一, 从美剧里抬起头,随口道:“不晓得,大概整理一下近期读的书摘。” 许星洲:“” “怎么说也有个三四十本呢,”李青青拿杯子喝了口水道:“挂个逼格高点的名字, 什么‘豆瓣书单不会告诉你的四十五本好书’啊什么的,投给营销号,应该能满足老师的要求。” 许星洲点点头:“这个绝对行得通。” “你也想点有意思的东西, ”李青青说:“我就比较懒,也没什么创意, 所以拿了现成的成果, 但是老师的意思是,让你去做一些能吸引人注意的c有趣的东西。” 许星洲笑了起来,咬着吸管道:“嗯, 我明白。” 一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许星洲就背了自己的相机出门。 她穿了条缀木珠的裙子, 将头发松松扎起,钻进地铁和一群早上出工的农民工大叔坐在一处, 抱着自己的相机, 在车上困得不住点头。 十里长街, 江面漫着雾气。街上苏式早点摊上一笼一屉热腾腾c暄乎乎的鲜肉韭菜包子和生煎, 许星洲路过摊子时才觉得有点饿,花了三块五买了个包子啃了。 那摊主阿姨说:“小姑娘慢点吃,别噎着。” 许星洲笑得特别甜,说:“是阿姨包的太好吃啦。” 许星洲嘴甜,长得又俊,简直太讨人喜欢了——她在那个摊位前站着吃完早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那个阿姨就知道了她是大学生,早晨起一大早来做社会调研,且特别喜欢吃妈妈风味鲜肉包。 于是最后那阿姨硬是给她塞了一块热腾腾的紫米糕和茶叶蛋,在塑料袋里扎好,让她上午别饿着。 “早上起太早,会饿。”那个阿姨说:“拿着垫垫肚子,阿姨看侬可爱才给的。” 江上雾气弥漫,远方东方明珠影影绰绰。许星洲拎着紫米糕在路边长凳上坐下,一边调自己的单反一边开始哼歌。 仍有不少人在那里拍照,许星洲抬起头时看到那个明珠塔,只觉得旧旧的,不再像她小时候那样巍峨挺立,不禁感慨道: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 许星洲突然想起她四岁时曾跟着父母来上海旅游,那时她身高还不过一米,拿着棉花糖穿着花裙子,对着傻瓜相机比了一个大大的v。那时候的东方明珠崭新,形状神奇,在来自远方小城的小星洲眼中,简直是神奇的外星建筑。 ——“一定是外星人来建的,”小小的星洲对妈妈信誓旦旦地讲,“妈妈你看,长得像uf一一样。” 十五年后,长大的星洲举起手机,对着黄浦江和影影绰绰的c对面的东方明珠拍了一张。 “连你也老了啊。”许星洲喃喃说。 江畔湿润的风吹过,许星洲坐在长凳上,十余年物是人非,唯一相同的是行人仍然川流不息,她叹了口气,发了一条朋友圈: ‘岁月不饶人,连它都老了。’ 毕竟江畔日晒雨打,高楼如同雨后春笋,十多年前曾经光鲜亮丽的建筑早就不再时尚,只是仍然是地标,仍是代表它们的标志。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看着那座塔,一种酸楚感油然而生。 还有谁需要它呢?它被建造而成的目的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和自己多么像啊。 ‘和自己多么像啊。’ 这个恶魔般的念头一出,许星洲那一瞬间就感到情绪脱离了正轨,一瞬之间就滚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行,不能想这么多许星洲艰难地拽住了自己的裙子。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想了,不要想了,许星洲。 但是情绪就是个深渊,许星洲几乎觉得眼前一黑,被情绪小人拖到了绝望之崖边上。 “你还真在这呢。” 那一瞬间,身后一个人说。 江畔吹过一阵清风,许星洲思绪猛地被拉回,可眼眶仍通红。她转头看了过去。 一 “”秦渡颇为复杂地问:“谁欺负你了?” “没c没有。”许星洲赶紧擦了擦眼睛:“我” 秦渡想了想,难以理解地问:“是共情?” 许星洲憋闷地不发一言:“” 秦渡站在许星洲身后,还穿着条运动紧身裤,额头上绑着运动头带,是个要去健身房的打扮。 秦渡嘲弄道:“真是啊?我倒也想过你共情能力估计不低,没想到居然一座塔” 许星洲嗓子都还有点哑:“喂!” 秦渡从随身背的健身包里摸出毛巾递过去,嫌弃道:“擦擦。” 许星洲婉拒:“我” 秦渡:“擦擦吧,看东方明珠看哭了,你不觉得丢人么。” 许星洲:“我真的不用” 秦渡将毛巾丢了过去,道:“是新的。” 许星洲觉得心里有种难言的温暖,却又抗拒道:“真的不太合适” 秦渡漫不经心地提醒:“你眼线晕了。” 许星洲立即捡起了他的毛巾,使劲擦了擦,还认真揩了揩眼角。接着她小声道:“秦渡,你别打我。” 秦渡:“啊?” 许星洲小声说:“我一开始不想用的原因是,我刚刚流鼻涕了” 秦渡:“” 许星洲又补充道:“不过我擦干净了!” “在你的”许星洲诚恳地承认:“你的毛巾上。” 一 江风吹过,许星洲捂着被秦渡拍了一巴掌的额头,疼得呲牙咧嘴。她侧过头看了看秦渡,秦渡看上去刚健完身,额角还有点汗,并没有半点特别之处。 “我有张这附近的健身卡,”秦渡道:“刚做完两组训练出来买点喝的,看到你朋友圈,应该在附近,就找了找。” 许星洲说:“你家就在这里吧。” 秦渡点了点头,又道:“我住在这边,我爸妈不在这。” 怪不得那天他说‘我比你有钱’——许星洲憋闷地想,鬼知道这地方房价多少钱一平。可能他确实是个什么什么公子吧,许星洲想。反正在这种大学里有这么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年轻,浪荡且聪明,对自己的家庭闭口不谈,想要的一切都触手可及。 ——以前没见过,不代表这种人不存在。 真可怕,以后还是绕着点这种不差钱的公子哥儿吧许星洲挠了挠头,打算告辞 秦渡突然道:“对了,小师妹。” 许星洲:“嗯?” 秦渡说:“我那条毛巾一百五十八块钱。” 许星洲抱着饮料,踢了踢脚底的花瓣。 夜里宁静无比,虫鸣复苏,犹如春夜的吟游诗人唱着古老诗歌,许星洲坐在秦渡身边,捧着鲜百香饮料,夜风吹过她黑长的头发。 秦渡忽然问道:“平心而论,你觉得师兄这人怎么样?” 许星洲一愣。 秦渡这个问法其实非常刁钻,带着一丝旖旎的‘你会不会考虑我’和‘你也不要自作多情’,十分恰到好处。 许星洲想起那个临床的小姑娘,小声说:“还c还好吧。” “你也觉得还好啊。”秦渡笑了起来,伸手在许星洲头上摸了摸:“真的不是吃我的嘴短?” 许星洲说:“我请你吃麦当劳也没见你对我嘴短好吧。” “因为天经地义啊,”秦渡厚颜无耻道:“你为什么不能请师兄吃麦当劳?” 许星洲抱着百香果饮料,不和他进行一场二十七块钱的辩论。 她其实不太喜欢与男孩身体接触,可秦渡成为了一个例外,他摸人脑袋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令许星洲无法抗拒。 许星洲一扯他的手指,让他适可而止,别把自己当小狗摸:“你是小气鬼吗!” 秦渡于是故意拽了拽许星洲的头发,然后屈指对着她的发旋儿一弹,闲散道:“师兄确实不大方。” 许星洲捂着自己的发旋儿呲牙咧嘴:“你简直是魔鬼” “我小气,一毛不拔,”秦渡伸手揉了揉许星洲的发旋:“睚眦必报,斤斤计较,你骂我一句,我就打你。” 许星洲:“” 这人真的是个垃圾吧,许星洲想。 秦渡眯起眼睛,笃定地道:“你肚子里在骂我。” 许星洲立即喊道:“没有!” “师兄典型的上海男人,”秦渡往长凳上一靠,惬意地说:“小气记仇,小肚鸡肠,格局也不大,但是会疼女人。” 许星洲:“” 虽然这句话从抠门的秦渡嘴里说出来等于是一句屁话,她对这句话持一万个怀疑态度,但上海的确是这么一个城市,许星洲想。 她周末有时会路过附近的菜场,那里树木参天,下午金黄的阳光洒落时,都是老爷爷推着自行车买菜,从来见不到多少老奶奶,他们的车筐里全是卷心菜和小葱,有时会有老奶奶陪着一起来,两个老人手拉手回家。 ——四川男人耙耳朵,上海男人宠媳妇。全国都知道。 风吹乱了许星洲的头发,她诚实地说:“我晓得,但是你估计是例外。” 秦渡嗤嗤地笑了出来,散漫道:“你是没见过师兄宠女人。” 许星洲闻言简直想打他,说:“是啊,见不到。你还是把那一面留给临床的那个小姑娘吧。” 秦渡突然笑了起来,突然伸出了四只手指头。 “——小师妹,”他说:“四次。” 许星洲愣了一下:“啊?” “师妹,你提这个小姑娘,”秦渡揶揄地说:“——光今天一天,就提了四次。顺便说一下,我一次都没提过。” 许星洲:“” 许星洲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秦渡两指推着下巴,问:“怎么了?这么难以割舍?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许星洲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 他们在长凳上坐了许久,久到程雁都发来微信:“你是被抓走了吗?” 时间一不小心就晃到了九点。许星洲的饮料还没喝完,还在手里捧着。 程雁发来了微信,又道:“你被妖怪抓走了?被抓走了抠个1。” 确实该回去了,许星洲想,没有必要在外头留到这么晚。她回了微信,看到微信上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包括她曾经的那个高中同学。 他应该是有事儿找,许星洲连看都没看,就将屏幕关了。 人声渐渐少了,奶茶店拉上卷帘,黑暗中的阜江校区变得有点可怕。 饶是学校门禁严格,挡得了社会人员,也挡不住里头可能会有坏人。一个大学校区里上万人,谁能保证这上万人各个是正人君子?破事儿多去了了,上个周理教那头还被抓了个露阴癖,那变态在三楼平台晃荡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才被胆大的报警抓走了。 许星洲想起那个露阴癖的传言,终究难以启齿地对秦渡说:“那个,秦渡,你能不能” 能不能送我回去?许星洲想。毕竟都九点了,一个人走夜路还是挺可怕的。 然而许星洲知道秦渡十有八九不会同意,他近期的人生乐趣估计就在欺负许星洲身上,怎么不得多欺负两句再送她回去啊。 许星洲又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挫败地说:“算c算了。” 秦渡抬起眼皮,问:“让我送你?” 许星洲犹豫道:“其实也不用” “不用什么?”秦渡漫不经心地说:“起来,走了。我从来不让女孩自己走夜路。” 秦渡说那句话时没有半点揶揄的意味,仿佛那极为天经地义:就算许星洲不提,他也不会让她独自走在黑暗里。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难言的感动,秦渡虽然坏是坏了点,却的确是个相当让她舒服的男人。 但是下一秒,秦渡就大义凛然地道:“——正好,我一个人走夜路也害怕,你送我回车吧。” 许星洲:“” 一 夜色浓郁,灯光下飞蛾砰砰撞着路灯,月季吐露花苞。 学生三三两两地下了自习往宿舍走,人声尚算嘈杂,小超市里挤着穿睡衣的人。许星洲挤在人群里,拉着自己的小帆布包,跟着秦渡朝宿舍的方向去。 春夜长风吹过,许星洲一个哆嗦,朝秦渡的方向黏得近了点。 “妖c妖风真可怕。”许星洲打着颤道:“刚刚喝了凉的,果然还是不大行” 秦渡:“” 秦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外套脱了,丢给了许星洲。 这个动作让许星洲差点感动落泪,她想不到秦渡还有如此绅士的一面——许星洲小心翼翼地裹上了外套,那外套暖和又宽大,里头尽是秦渡的体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四十四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望向谭瑞瑞,谭瑞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 问:“画到三教?你失心疯了吧?” “对呀。”许星洲不开心地说:“怎么可能, 我们是超人吗?晚上不吃饭了?而且我两年没见我这个同学了诶, 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都一起去公交车站,吃个饭怎么虚伪了。” 秦渡:“呵呵。” 谭瑞瑞说:“你不用管他,他犯病的时候不想让周围人和一个人高兴。” 许星洲笑眯眯地道:“嗯, 这个我早有领会,话说部长他们食堂哪里最好吃啊?我嫌远,都没怎么去过” 谭瑞瑞点点头, 笑道:“都不错,以前和同学去吃咖喱鸡米饭” 秦渡冷笑一声, 在阴凉地儿里坐下了。 油菜在春风中摇曳, 二教前许星洲背影极有气质,一手拿着大刷子,另一手拿着调色板, 裙子貌似还是新买的——操,秦渡恨得牙痒痒,简直想拍她脑门两下。 穿裙子做什么, 哪个脑子有问题的在做这种活儿的时候穿这种裙子?还嫌自己不够招人? 过了不知多久,秦渡终于高贵地开了口: “许星洲, 过来。” 许星洲那时候正在给石墩涂黄颜料, 太阳把她的脸都晒得发红, 秦渡站在树底下, 伸手招呼了她一下。 许星洲;“嗯?” 秦渡冷冷道:“你穿成这样,哪有来干活的样子?” 许星洲一双眼睛里,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难过的情绪 秦渡眯起眼睛:“嗯?” 许星洲不开心地道:“穿什么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秦渡不爽道:“许星洲你穿成这样耽误干活,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部员的自觉?” 谭瑞瑞立刻护犊子道:“秦渡你别找她事儿!洲洲别听他的,你今天穿得好看。” 许星洲嗯了一声,刚打算跑掉——秦渡就凉飕飕道:“反正穿得也不像个干活的样子,你去跑个腿吧。” 许星洲:“哈?” “天气这么热,”秦渡充满刻意地道:“你去买点冰饮回来,我出钱。” 许星洲:“好吧?” 然后秦渡从靠着的树上起了身,问:“拿得动吗?” 许星洲掐指一算,宣传部这次来了七八个人,加上秦渡也就是九瓶饮料,一瓶饮料五百毫升十瓶饮料五公斤,也就沉了点儿,便爽快道:“拿得——”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秦渡就打断了她。 “——拿不动是吧?”秦渡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却又无可奈何地说: “真是拿你们身体孱弱的小姑娘没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许星洲:“???” 一 许星洲跟着秦渡,跑了一趟超市。 秦渡连拎都没让许星洲拎一下,自己将一堆零食和饮料提了回来,许星洲只负责跟着跑腿,外加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其他时候就跟着秦渡,空着手。 秦渡这人小气,又坏,却总是有种让人格外舒服的气场,她想。 金黄阳光坠入花叶,满地璀璨的光。 许星洲朝秦渡的方向跑了两步,疑惑地问:“我今天是穿得不好看吗?” 秦渡提着两袋饮料和薯片,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说:“口红颜色不对,我不喜欢这种。” 许星洲蔫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过了会儿,小心地拿纸巾把口红擦了。 ——秦渡那一瞬间,简直有种犯罪的感觉。 不是不好看,他其实相当喜欢,秦渡难耐地想——但是他妈的怎么能给别的野男人看?许星洲这个小混蛋,这时候都化妆。 阳光落在林荫道上,许星洲口红没擦干净,稍稍出来了一点,像散落的玫瑰花瓣一般。 秦渡看着那点红色,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 许星洲微微一愣,秦渡抬手,以手指在女孩的唇角轻微一揉。 “口红抹出来了。”他轻声说,“自己好好擦擦。” 许星洲结结巴巴地说:“好c好的” 然后许星洲低下头,认真地擦拭自己的口脂。 她的唇太柔软了,湿润而鲜红,带着一丝艳色。秦渡摸到她嘴唇的那一瞬间就心神一荡,继而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那是一双很好亲吻的嘴唇。 ——像许星洲这个人一样。 一 下午四点,夕阳照耀着大地,树木皆被镀上一层金红色泽,风吹过时,黄金般的树叶唰然作响。 许星洲裙子染了点颜色,忙了一下午,还出了不少汗,有点儿灰头土脸的,笑眯眯地跟大家说再见。 谭瑞瑞道:“你那个高中同学呢?” 许星洲笑着说:“他在校门口等我啦,我们等会一起坐地铁去!” 秦渡哼了一声,许星洲又道:“我走了哦,大家再见!” 秦渡似乎想说什么,那一瞬间,谭瑞瑞以刷子劈手一指! 谭瑞瑞以沾着红颜料的刷子指着他,眼睛一眯:“星洲今天干活一点都没偷懒,你要是敢拿活动分卡她,我就举报你。” 秦渡说:“呵呵。” 然后秦渡遥遥地望着她的背影,许星洲已经背着包溜了,她跑得飞快。 谭瑞瑞瞅了瞅许星洲,又瞄了一眼秦渡,狐疑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看我家副部就跟看劈腿的老渣男一样?许星洲睡了你跑路了吗你用这种眼神看她?” 秦渡:“” 秦渡看了谭瑞瑞一眼,斤斤计较:“我扣你活动分信吗。” 谭部长简直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终于道:“你是看上我老婆了?” 秦渡眼皮都不抬:“你说她是你老婆?我宣布你今天活动分没了。” 谭瑞瑞:“” “你就是看上她了!”谭瑞瑞恶意地大喊道:“秦渡你看上我家副部长了!你吃她的醋吃了一下午!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还能告诉你她那个高中同学是什么人!” 宣传部员都噗嗤噗嗤地笑,秦渡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谭瑞瑞恶毒地说:“我再说一遍,你现在还来得及跪着求我——” 其实谭瑞瑞喊话时只是揶揄而已,没想过秦渡会做出任何反应,毕竟他与许星洲之间的那种火花非常淡,秦渡甚至有意隐瞒。 加上他这人半真半假的,肯定是抵赖的可能性居多。 然而秦渡却连解释都没解释,任由这群人按他们想象的模样理解,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 谭瑞瑞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吃屎的感觉 秦渡突然说:“我不关心。” “我管她这个高中同学啥样啊,”秦渡漫不经心道: “——反正肯定没我有钱。” 谭瑞瑞:“” 宣传部众部员:“” 秦渡将头发往后抓了抓,扬长而去,只留他们在后头面面相觑。 一 时近傍晚,夕阳血橙,映得白桦树一层金光。 隔壁t大都是一群骑着自行车的工科男,秦渡穿过他们的校园,微风吹过时,地平线尽头细草摇曳。 饭点刚过,食堂已经没多少人了,但是小炒和盖浇饭等小吃依然供应。秦渡在外头一眼就看到了许星洲——她坐在食堂窗边,对面坐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模样秦渡并不看得真切,只看到穿了件灰色卫衣。 秦渡:“” 这种暗恋三年不敢表白的人能有什么魅力? 说不定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说不定是个油腻腻的男人,秦渡痛快地想,哪个相貌堂堂的男生能唯唯诺诺成这样? 许星洲也是傻,遇上这样的同学,难以拒绝邀请的话就拉我来当挡箭牌啊,我又不会拒绝 回头一定要把她训一顿,有事找师兄,这点道理都不晓得。秦渡挑开食堂黏糊糊的门帘时,得意地想。 然后,秦渡看到了许星洲对面坐的男孩。 一 学一食堂零零星星坐着人,夕阳染红了落地窗外的天,秦渡站在门口,一手仍挑着门帘。 那个叫林邵凡的男孩头发剪的很短,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体格相当好,坐在许星洲的对面,肩宽腰窄,一看就是个运动系男孩儿。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温暖地冲他笑道:“谢谢你的糖醋里脊呀。” 林邵凡瞬间连耳朵都红了,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道:“不c不用谢我。” “女孩子吃饭,”林邵凡别别扭扭地补充:“总是要照顾的嘛。” 然后那个干净的大男孩夹了几块糖醋里脊,放进了许星洲的碗里。 许星洲拼命揉了揉耳朵,辩白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秦渡嘲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在我怀里就不敢动。” 然后秦渡一捏小孩的后颈,那个小孩立刻怂巴巴地趴在了秦渡的肩上。 许星洲直觉觉得秦渡似乎在欺负小朋友,却又挑不出错处,只得回去继续和其他的孩子玩游戏。 秦渡仍是不参与,只是抱着那个正在萌牙的小婴儿坐在台阶上,小孩子脏兮兮的,把口水往秦渡的身上抹。 秦渡忽然问道:“这个孩子是为什么被抛弃的?” 许星洲一愣,一个男孩立即道:“宁宁是刚出生的时候脑感染,治疗费要两万块钱,爸妈就不要了。” 许星洲点了点头,伸手在那个男孩头上摸了摸,道:“nicu治疗费两万。那家人嫌是个女孩,就直接丢在医院跑了。医院新生儿科的护士大夫凑了钱把她勉强救活,还在科室里喂了些日子,后来实在照顾不来,就送来了福利院。” 秦渡:“” 许星洲莞尔道:“没见过这种事?” 秦渡眉头拧起,慢慢摇了摇头。 “秦渡,你没见过也正常。”许星洲笑了笑:“这世上多的是穷人,多的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两万块足够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丢掉性命垂危的小女儿人间苦难多得很,这只是最普通的罢了。” 秦渡漫不经心道:“你好像很了解?” 他那句话里带着丝探究的味道,锐利的目光隔着阳光朝许星洲看了过来。 那个小男孩说:“星星姐姐当然了解——” 这他妈哪能说呢! 许星洲当机立断,啪地拍了那男孩的头一下,说:“就你话多。洗牌去!” 秦渡不解地望着许星洲,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拍小孩。而许星洲拍完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干干净净。 秦渡哧地笑了一声,怀里抱着脏兮兮的孩子,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都在开花。 ——像个毛头小子,他想。 一 他们回去时天已经颇黑,斜阳昏昏地落在马路牙子上。 许星洲累得腰酸背痛。她锻炼并不太多,陪小孩子玩又非常的耗费精力,尤其是这群小孩还与普通孩子不同,他们格外的需要照顾。 ——社会福利院的孩子,天生便与普通的孩子不同。 他们大多身有残疾,年纪越大的残疾程度越重。这些孩子——唐氏儿c先心病c畸胎儿,甚至刚出生就身染重病的孩子,被他们并不配为父母的父母遗弃,耳后被捡了进来。 极少数不残疾的孩子,会被其他无法生育的家庭在几周之内领养走,而剩下的那些苦难更为深重的孩子,则将在福利院里呆到成年。 许星洲突然道:“你说,惨不惨?” 秦渡一怔:“嗯?” “那些小孩呀。”许星洲怅然地闭上眼睛,道:“在孤儿院里的这些孩子。他们年纪越大,越清醒,越没有父母要。领养的时候没人家是要三岁以上的孩子的,怕养不出感情来。于是这些三岁以上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清醒,一天比一天明白‘我没人要’。” 秦渡握着方向盘,随口嗯了一声。 许星洲知道他没听进去,笑了起来,说:“你爸妈一定很爱你。” 夜色下,秦渡一边开着车,一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的家庭的确和睦——甚至像是电视剧中模范的家庭一般。秦家父母的关系如胶似漆,甚至连红脸吵架都不常有,秦渡的父亲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十数年,理论上应该是阅尽千帆,却这一辈子都没容忍这个家庭被第三者插足。 ——他们给了秦渡最好的父爱和母爱。 “所以,秦渡,你无法理解。”许星洲将头抵在车玻璃上说:“这个世界上‘没人需要’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秦渡点了点头,认真道:“可能吧,我没有尝试过。” 许星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嘲式地说:“不过,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呢。” ——那毕竟是他们的,无法被分担的人生。 许星洲看着窗外,窗外的落日十几年如一日,圆圆的,被高楼切开又组合,下午六点时,像一个浮在番茄汤里的c格格不入的熟蛋黄。 秦渡忽然停下车,道:“许星洲。” 许星洲一怔,车水马龙的红绿灯照耀下,秦渡将车停在了红绿灯前,腾出一只手,在她背后,将她柔软的头发往耳后撩了一下。 “别想太多。”秦渡说。 他停顿了一下,道: “回学校给你买杯奶茶,喝点甜的,别不高兴了。” 一 f大校门口查校外人员查的相当严格,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执行一车一杆,学生进出得刷一卡通,外来拜访者则全都要登记身份证号才可入内。这是许星洲第一次坐能开进校内的车——开车的人还是校学生会主席,仔细一想还真是哪里不大对劲。 夜幕沉沉,树梢的风声刷然而过。 秦渡在华言楼前找了个车位,停下,示意许星洲下车,剩下的路他俩一起步行。 “你”许星洲抱着自己的小帆布包,想了一会儿,又纠结地问:“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秦渡:“嗯?” 许星洲以为他没听懂,又道:“剩下的路我可以可以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你也知道自己麻烦。”秦渡漫不经心道:“师兄难得请你喝奶茶,你不想去算了。” 然后秦渡拍了下许星洲的肩膀,示意她别磨叽了,跟他一起走。 夜幕降临,四月初春,临近社团之夜。 社团之夜预热早已开始,草坪上有民谣社的年轻男生抱着吉他,在路灯下唱着温柔民谣。 许星洲终究是个年轻女孩,压抑不住好奇心和对异性的向往,探头探脑地围观那个唱歌的少年人,那少年人嗓音清朗,头发在脑后梳了一个揪儿,面前放了个鸭舌帽,歌唱时有种难言的迷人意味。 秦渡:“” 周围一群围观的女生,许星洲在那群女孩堆里挤着,笑着从包里摸出一小把硬币,哗啦啦倒进了那男孩的帽子里。 “你唱歌真好听,是哪个院的呀?”许星洲笑眯眯地对那个少年说:“我是新闻学院的!大二的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四十五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清明假期的第三天,外头春光明媚, 许星洲正值上呼吸道感染发作期, 在床上挣扎了一下, 然后吭吭哧哧地憋住了一串咳嗽。 程雁估计是睡不着午觉,正翘着二郎腿看慕课东南量子物理公开课催眠,听到咳嗽声问:“你五一假期也不回家?” 许星洲摇摇头,沙哑地道:“不回, 太远了,动车七个小时,回不起。” 程雁:“你老实说吧, 那天那个学长一路送你回来,你们真的没什么?” 许星洲怒道:“有什么!能有什么!你是准备气死我才罢休, 我给你讲那个姓秦的就是我的灾星咳c咳咳我的娘啊” 程雁头都不抬:“都送你到宿舍楼下两次了。” “能有个鬼啊——”许星洲哀嚎一声:“别搞我了。” 程雁说:“行吧,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倒觉得那学长人还不错。” 许星洲:“??嗯?” 程雁停顿了一会儿,诚实道:“我觉得他挺绅士的。” 许星洲:“” 许星洲嗓子发炎,喉咙肿痛, 嗓音嘶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秦渡居然都和绅士扯上了关系——她要倒起苦水来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打不住, 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在量子无力专业术语的的狂轰滥炸中,程雁突然道:“许星洲,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主动追他?” 许星洲终于忍无可忍, 怒道:“滚吧你!” 然后许星洲艰难地拖着病躯下床, 去饮水机接了点水, 把药泡了。 空气里一股小柴胡颗粒的苦味,许星洲裹着小毯子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着喝药。 外头阳光明媚,程雁从抽屉里摸了板复方退烧胶囊丢了过去,许星洲吃了药,咕唧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好难受啊。”许星洲趴在桌子上,哑着嗓子道:“外面太阳这么好,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一 许星洲拽着程雁的手,一边咳嗽一边往校医院走。 户外阳光普照大地,飞鸟掠过草坪,在地上投出影子。许星洲捂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有你一路陪我过来,真好啊。” 程雁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不太开心,你太麻烦了。” 然后程雁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许星洲的手指。 许星洲说:“当时也只有你陪我玩。” 程雁:“因为只有我喜欢扶贫。” 发烧时人总是脆弱一些的,许星洲想,一边捏紧了程雁的手指。 许星洲想起七年前。她在初中时留级一年,走进那个全新的班级时,吓得几乎都不敢朝里进。她害怕自己会因为是留级生的关系被歧视,也害怕要和一群陌生孩子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 许星洲当时吓得发抖,同学们友善的目光令她芒刺在背,有些男孩大声调侃这个留级生长得漂亮,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星洲,”那个女老师温柔地说:“别怕。你去程雁旁边坐,好吗?” ——那一瞬间,犹如上帝说要有光,而后有了一切。 七年后的如今,f大阜江校区,篮球场上男孩在打球,草坪上金发留学生被照耀出黄金般的轮廓。 “我一开始都紧张死了,你跟个玻璃娃娃似的”程雁放松地说:“老师后来跟我讲,这个女孩子有抑郁症,让我好好照顾你,别让班上那些小混蛋欺负了去,还给我塞了盒糖,让我跟你一起吃。” 许星洲感动道:“潘老师人特别好,特别照顾我,我永远喜欢她!” “而三天之后,”程雁举起三根手指头:“仅仅三天,许星洲。那个玻璃娃娃似的抑郁症小姑娘把班上男生全欺负哭了,三个哭着回家跟家长告状说你揪他们耳朵,五个爷爷奶奶都来学校了,来找潘老师理论,说你拿弹珠弹他们孙子的脑袋。” 许星洲:“我我没有” “再然后你当上了我们班山大王。” 许星洲:“” 许星洲一抹眼角的鳄鱼泪:“我c我的确对不起潘老师对我的善意。” 程雁心想,狗东西。 许星洲却突然说:“雁雁,抱抱。” 程雁叹了口气,在阳光下,侧过身抱住了比她小只的许星洲。 许星洲瘦瘦的,还在闷闷地咳嗽,的确像个小可怜儿。程雁甚至能摸到她肩膀上凸起的肩胛骨——她仍是那种如果抱在怀里的话,会惹人心疼的身量。 “抱抱,”许星洲哑着小嗓子,小声说:“我最喜欢雁雁了。” 她撒起娇来实在是能让人骨头一酥,程雁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却突然感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们。 程雁抬起了头,和正拎着什么的秦渡四目相对。 程雁:“” 一 秦渡打了个招呼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程雁盯着秦渡看了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个子高大c生得英俊而懒散,却又有种难言的侵略性气息。这也是程雁第一次认真打量他,打量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任何结论,只觉得这是个人生赢家的人设,也可能是从小说里挖出来的杰克苏。 然后秦渡一手拎着个不知是什么的袋子,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许星洲的额头。 “感冒了?”秦渡说:“也难怪,连着淋了两天的雨。” 许星洲咳嗽了一声,把他的手拍掉了。 树影斑驳,骄阳从树缝里漏了下来,在地上打出明晃晃的光圈。 程雁:“学长” 然后程雁看到了,秦渡‘你抢了我的食’的,充满敌意的眼神 程雁:“” 程雁努力让自己别跟他计较,问:“你这是买了什么?” 秦渡把那个袋子晃了一下,说:“买了点吃的,最近我家旁边新开的猪扒包,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打算去给一个女孩送过去。” 许星洲懵懵地道:“靠?秦渡你逼我请你吃饭,到了别的女孩子,就能专门去买猪扒包送过来?这都什么他妈的差别待遇” 她说完咳嗽了两声,脸都红了,但是好像非常愤愤不平的样子。 “人家和你可不一样。”秦渡丝毫不以许星洲为意:“那小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叫师兄。”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不乐地道:“反正差别待遇就对了!你去吧,南院往前走本部原地折返,东院远,记得开个一f一,没了。” 秦渡砰地用袋子拍了许星洲脑门一下。 “师兄已经去过回来了好吧。”秦渡以手指头敲许星洲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人家小姑娘不在宿舍。” 许星洲说起话来像个小破风箱,嘲讽起来却毫不含糊:“活该。” 秦渡:“” “你不准打我,”许星洲小嗓门哑哑的,紧接着不无委屈地补充:“我感冒了,你打我我就现场大哭,哭到辅导员过来为止。” 她实在是生了个很适合撒娇的模样,平时觉不出,生病时说的话里竟然都带着一股任性撒娇的意味。 太他妈可爱了,秦渡闻言嗤地笑出了声,在她额头上微微一揉,道:“不打你。” 他又揉了揉,亲昵道:“——叫师兄。” 然而姓许的小混蛋语气撒娇不代表人在撒娇,只能代表许星洲现在有鼻音。且许星洲骨子里仍是那个威武不能屈,猪扒包不能移的铁血女孩。 她说:“我不!” “凉了就不好吃了,”秦渡也不以为意,像是直接把许星洲那声‘我不’屏蔽了似的。他以舌头顶了下腮帮,把袋子丢给了程雁,道:“买得不少,你们宿舍里分分。” 许星洲睁大了眼睛 程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谢c谢谢师兄?” 许星洲感动道:“呜哇你其实也没这么坏” “——但是,”秦渡打断了许星洲的真情告白。 阳光明媚,秦渡从袋子里摸出一个猪扒包,包着猪扒包的纸映着里头的锃亮肉排,牛油金黄澄澈,以糖渍过,飘着一股甜蜜的味道。 饶是许星洲感冒了再没胃口,都觉得胃受到了勾引。 秦渡将那小猪扒包捏了捏,哄小孩般道:“没礼貌的许星洲不准吃。” 许星洲:“” 许星洲委屈地点了点头,秦渡看了她一会儿,发现许星洲眼眶红了。 秦渡:“” 生病时许星洲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说起话来像个小女孩:“秦渡你走吧,我不吃了。” 然后许星洲哄着眼眶,扑进了程雁的怀里,搂住了程雁的腰。 秦渡:“” 程雁一摊手,示意许星洲如今感冒,心灵脆弱,不给吃猪扒包都会被气哭,而且她被气哭时给临近的人投怀送抱实属正常。 阳光下,许星洲带着鼻音抽抽嗒嗒:“我们讨厌他,呜呜呜。” 程雁故意摸了摸许星洲毛茸茸的脑袋,当着秦渡的面,温柔地说:“行,行行。” “——我们不跟他玩了喔。” 一 序:一个梁子 — 初春暴雨,四月的天被捅漏了,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会长换届了,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整天这么多活动,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长发黑得如墨。 许星洲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干净又明利,犹如江水与桃花,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而且,”许星洲洋洋得意地补充:“而且我们谭部长辣么可爱,我当然要和她黏一生一世了!” ——好看,也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 许星洲实在是太浪了,程雁死死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一 下午两点半,阜江校区天光晦涩。 春雨噼里啪啦,砸得行人连头都不敢抬。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刚刚下课,还抱着本厚厚的大学英语。 许星洲在那倾盆的暴雨中撑着伞,拿着手机导航,自己哼着歌儿学生会走。 她唱歌非常五音不全,哼着调儿跑到天上去的儿歌,走路的步伐轻快得像在跳芭蕾,并且和每个迎面走来的素不相识的人微笑致意。 有个小学妹耳根都有些发红地问:“学c学姐,我认识你吗?” 许星洲浪到飞起,笑眯眯答道:“我们今天就认识了,我是法学院大二的许姐姐。” 新闻学院的许星洲屁话连篇,笑容又春风化雨,小学妹登时脸红到了耳根,不敢和许星洲对视,连忙跑了。 学生会中,许星洲平时负责在部里混吃等死,爱好是黏着他们部的萌妹部长,兴趣是调戏小姑娘。 就这么个混吃等死的人,除了宣传部那几个熟面孔,其他的人她一概不认识。 ——包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 斜风骤雨天地间,远山如黛。 檐外长雨不止,乔木在雨中抖落一地黄叶。许星洲走进上世纪日本人建的理教后将伞一旋,抖落了伞上的水。 这所学校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犹如岁月和风骨凝出的碑。 新学生会主席即将上任,来来往往来开会的社员不少,许星洲顺着风,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这次新上任的主席是外联部的?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外联部部长,性别男,数学学院大三。最可怕的是我听说他绩点是满的,去年差点包揽他们院的所有奖学金” “卧槽居然是数科院的gpa40?还干学生会,他简直什么都没落下吧” 许星洲听到这里,登时,对这位主席肃然起敬 整个f大,但凡上过高数的人,都对数科院的变态程度有着清楚的认知。 许星洲高考数学考了143,已经分数颇高,也不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但即使如此上学期修数院开的线代a都差点脱了层皮——她对着他们学院的试卷时甚至怀疑自己智商有缺陷。更有小道消息说数院的专业课挂科率高达40,每个学生都惨得很。 这里却有个绩点40的。 他头上还有头发吗许星洲颇有点苦哈哈地想着,钻进了教学楼。 一 下午两点五十五,理教五楼,许星洲把自己的小花伞往会议室门口一扔。 走廊来来往往全都是来开会的。这次会议事关换届,颇为重要,副部以上职位都要到场:他们要和新学生会主席见一面,以防哪天走在街上还不认识对方。 会议室里,他们的萌妹部长谭瑞瑞早就到了,一见到许星洲就笑道:“星洲,这里!” 谭瑞瑞应是已到了一段时间,连位置都占好了。她个子一米五五,是个典型的上海萌妹,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特别的甜。 许星洲跑过去坐下,谭瑞瑞笑眯眯地对周围人介绍: “——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节假日从来找不到人的许星洲许副部。” 许星洲点点头,冲着那个人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 那人瞬间脸就红了。 “许副部一到节假日,不是跑到那里玩就是跑到这里玩”谭瑞瑞小声说:“可潇洒了,我是真的羡慕她,我就不行” 这厢谭瑞瑞还没说完,前主席李宏彬便推门而入。 谭瑞瑞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安静开会。 前主席一拍桌子,喊道:“安静——安静!别闹了!赶紧开完赶紧走!” 赶紧开完赶紧走许星洲一手撑着腮帮,发起了呆。 话说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刚当上主席的外联部部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四十六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下面登时一阵能掀翻屋顶的笑声, 甚至有男生大喊道:“许星洲你为什么对他没大没小!” 许星洲在心里给秦渡和起哄的狗东西上了一车人身攻击, 羞耻得简直想把秦渡的脖子拧断——然而拧断他脖子是不可能拧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蚊子般叽歪了一声:“对不起。” 秦渡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头, 透过遮眼的卷发望向那个姑娘。 然后许星洲屈辱地说:“——师c师兄。” 秦渡终于满意了,对老师微一欠身, 表示感谢。 老教授道:“行了, 散了吧。下次别在课堂上打架。” 于是闹剧暂时告一段落,教授又重新开始讲课,阳光洒进八点钟的六教,在黑板上投出斑驳的光影。许星洲这下简直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 回自己的位置上就砰地栽进了课本,埋在里头不肯抬头了。 秦渡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许星洲旁边。阳光在他身周镀出明亮的光圈, 一支山樱探入窗中, 将青年衬得犹如漆画。 三分钟后,许星洲不动声色地远离了漆画十公分 秦渡抬起眼皮, 看了她一眼,许星洲挪了挪屁股之后,不再咕涌, 仿佛无事发生过。 秦渡终于出声提醒道:“我要是你,我现在不会不听讲。” 许星洲趴着, 愤怒一锤桌子:“关你屁事!我没有力气听!” “行。”秦渡闭上眼睛, 说:“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 喜鹊在榆树上驻足, 许星洲趴着看窗外的鸟和花。团团簇簇的花犹如染红的云, 又被阳光映得透明,楼外的林荫道上,大学生三三两两去蹭教工食堂的豆浆。 “吃完饭开黑吧超哥!” 风中传来他们的声音: “反正今天那个老师也不点名二百人的大课” 他们远去,世界安静了片刻,只剩风吹过花叶的声音。片刻后楼下有师生急切地争辩着什么:“老师,可是人的社会性决定了其媚世的特征” 他们争论的声音逐渐远去,过了会儿,有女孩激昂道:“我认为这样评价康德对形而上学的看法是一种谬误” 许星洲在楼下鼎沸的人声中,闭起眼睛,任由春风吹过。 天刚下完雨,阳光却露出了头。 围着篮球场的铁丝被扯断了,食堂菜香袅袅。讲台上的教授白发斑斑,世上的年轻人却热烈而嘈杂。 能活着真好啊,许星洲天马行空地想: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什么,比在春日早晨的应统课上闭眼小憩更舒服的事了。 “我们下面的这道例题,”教授拍了拍黑板:“还是老规矩,找个同学告诉我们答案。” 许星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惬意地滚了滚,把包垫了,打算正儿八经地睡一觉。 教授翻出花名册,沉吟道:“我看看,到底是叫哪个倒霉蛋呢?” 大家又开始笑,许星洲也觉得好玩。他们这位老教授曾是新中国第一批海龟,非常能接受新鲜事物,而且确实挺与时俱进——好像他还有微博来着,在微博上也相当活跃。 “学号53结尾的,”教授念出万众瞩目的倒霉蛋的名字: “——许星洲同学。” 许星洲脸上还都是趴出来的印子,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哈??” 一 什么还有例题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例题?这门课这么喜欢讲例题的吗?例题是什么?例题在哪里?怎许星洲一时间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简直是又尝到了天打五雷轰的滋味 秦渡慢吞吞地睁开眼睛,道:“许星洲,我提醒过你了吧?” 许星洲:“” 许星洲一上午吃鳖吃到懵逼,简直怀疑秦渡这个人是不是挟着她的水星逆流而上三千尺了。事到如今只好凭借聪明才智口算!她眯起眼睛朝黑板上看,终于看到了一行每个字都认识c拼凑在一起就变成天书的例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初二的第一节数学课上捡了个铅笔,这辈子就没再听懂过数学课? 当了十年尖子生的许星洲,居然在大二这一年,深切体会到了这种苦痛。 老教授严厉地质问:“许同学,你不会惹出这种乱子都不听课吧?” 许星洲难以启齿:“老师” 老师我没听讲,这句话怎么能说出口? 秦渡欠揍道:“我会,跪下求我。” 跪你妈!许星洲内心怒火喷涌而出,简直想要出钱雇喜欢的太太把秦渡写进抹布文凌辱一万遍啊一万遍! 秦渡地抬起眼睛,看着许星洲,很拽地重复了一遍:“——跪下求我。” 许星洲又被老教授一斥,彻底没辙了 一上午的周旋终于以许星洲的三连败告终,许星洲苍白地道:“跪着求你。” 秦渡洋洋得意地说:“你叫我什么?” 许星洲绝望道:“秦师兄。” 那声秦师兄叫得实在是太绝望了,简直有种卖父求荣的感觉,像是西西弗受诸神惩罚推石上山,又像大饥|荒穷人易子而食,更如签订丧权辱国条约像李鸿章一样遗臭万年 秦渡颇为满意地一点头:“这不是会叫么?” 然后他撕了张便利贴,朝上头写了俩数字,手指点了点纸条说:“念。等会儿记得兑现你跪我的诺言。” 他是心算的吗?那么长的公式和已知数据?心算?许星洲头一次接触数科院骚操作,简直惊了 然而那股震惊劲儿还没过去,秦渡两指推着那张便签,颇为犹豫地道: “有点儿后悔。能改成磕头吗?” 许星洲:“” 许星洲一股邪火瞬间直冲天灵盖:磕你亲爹! 许星洲拿着那张黄黄的便签纸,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天晚上惹的,是一个比自己恶劣一万倍的人渣。 一 自许星洲有记忆以来最惨痛的一节课,随着刺耳的下课铃而落下了帷幕。 她捂着饱受折磨的心口收拾包,把课本夹着笔合了装进包里,桌上满是阳光和花枝的影子。然后秦渡拿起了她的kdle,扫了一眼。 ‘我仍然会连续数周躺在床上,就因为有时候我连起床都难以做到。每当严重的焦虑袭来而我甚至无法站着与它搏斗时,我会躲在办公室桌底下。’ 那本书——屏幕里这样写道。 ‘——可一旦我有力气起床,我会再次让自己疯狂地高兴起来。这样不仅是为了拯救我的人生,更为了构筑我的生活。’ 这是什么书?秦渡懒得不往下看,不置可否地将电纸书递给许星洲,许星洲嘀咕着道了一声谢谢。 秦渡说:“你不是要跪着给我道谢吗?” 许星洲二话没说,将包砰地放下,两只小手指弯成膝盖,砰地砸在了另一手的手心中间。 “正式给您下跪,”她情真意切地说:“还能给您磕头。” 说着她还让手指小人伸出剩下的爪子(两个手指头),板板正正地磕了个头,又认真地问:“三跪九叩要吗?” 秦渡盯着那只小贱爪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你什么时候和我约架?” 许星洲毫不犹豫:“再说八,你做好心理准备再来!” “自报下家门,”秦渡漫不经心道:“我没你那么厉害,没学过格斗,只是从十五岁开始坚持健身而已,六年。” 许星洲十分冷漠:“哦。” 然而许星洲心里流着宽面条泪想,一看你的体格就知道你很能打啊!她思及至此又把两周前瞎逼撂狠话的自己在心里暴打了一万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事干嘛要去英雄救美啊! 秦渡想了想,又戏弄道:“对了。” 许星洲顽强道:“你说吧。” “我的朋友也都很想找你聊聊。”秦渡慢吞吞地说。 许星洲似乎想要发问,接着秦渡一抬手制止了她,说: “别误会,不是带你去让他们见嫂子。” 许星洲:“我没有——” “是我那群,”他打断了那个姑娘的辩解,简直忍不住幸灾乐祸: “那天晚上和我一样,被你抢了马子,目送你带着一群妹扬长而去的朋友。” 秦渡说完端详许星洲如遭雷劈的表情:她那一瞬间毛炸了,满头乱糟糟的毛,眉毛要哭似的皱了起来。 妈的,秦渡只觉自己几乎疯了,这女孩有点可爱。 秦渡礼貌道:“过奖,谢谢你的伞。” 檐下灯火通明,许星洲憋屈地看了他片刻,把黏在额头上的湿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你又不打伞,”秦渡揶揄地说:“我会好好用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自己确实也是在雨里环奈跑了半天,伞也的确是个摆设,一时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反驳他 她想了一会儿,心塞地说:“好吧,回头把伞和那个阅读器我回头去找你拿” 冷风一吹,许星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胳膊和衣服,初春的天气,还真是有点儿冷。 秦渡说:“好,没问题。” 然后秦渡撑开伞,走进了无边的雨里。 许星洲懵逼地目送他,然后发现秦渡单手撑着伞,摸出个车钥匙——接着外头一辆车哔哔一声亮起温暖的光。 许星洲:“” 这人根本就是有车好吗!他平时开车来上学的?有车还要抢伞?话说这人也太糟糕了吧! 许星洲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她甩了甩头,只得将其归类为瞎逼把妹的报应,然后冲进了雨里。 常言道春雨如酥,但夜里的春雨却犹如冰水,淋在身上颇为要命。许星洲在雨里跑了两步就有点想追上去扎秦渡轮胎——但是她转念一想,那车看上去好像不便宜,还是改为每天在他挡风玻璃上画唧唧吧。 画唧唧是不是又有点限制级最近还在严打应该不会被保安大叔骂一顿吧许星洲一边想一边踩进雨里,还有什么方法能报复秦渡吗? 雨水冲走路上花瓣,下一秒,身后雨突然停了。 许星洲回头一看,秦渡撑着伞,道:“我送你回去。” 许星洲简直感动得无以言表 可见这人还没这么垃圾! 然后许星洲感动地说:“不麻烦你了,学校的夜路没这么不安全,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渡:“哈?” 秦渡嫌弃道:“和你走夜路有什么关系,别感动自己了吧。我送你回去,拿你的伞回家而已。” 许星洲也不恼:“可是” ——可是你不是有车吗,你开车回家不就好了 许星洲终究没把那句话说完,说不定是他的车坏了呢?按以往和直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如果打开了这个话题,估计就得一路上和他聊车了 同撑一把伞和直男聊车!许星洲想到这场景,立即一个寒噤。 “谢谢你,”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 雨水敲打着伞面,许星洲被风一吹还是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抬头看伞面,路灯映着伞上金黄的星星,像是雨夜仅剩的星空。 “你宿舍在哪里?”秦渡问:“南院?” 许星洲嘴唇冻得有些发青,点了点头。 路灯将雨丝映亮,春夜的雨水让许星洲有些昏沉。夜色里秦渡撑着伞,手指修长有力,妖风吹过时伞都稳如泰山。 秦渡将伞交给星洲,道:“拿会儿。” 许星洲嗯了一声,接过了伞柄,秦渡将自己的外套脱了。 “下周还我。”秦渡把外套递给许星洲,威胁道:“不准渍上饭味儿,尤其是蒜。” 许星洲也不伸手接,打着哆嗦道:“算c算了吧我浑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处是我不容易感冒。” 秦渡:“你当我愿意给你啊?” 他把外套丢给许星洲,又威胁道:“弄上蒜味我就揍你。”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喜欢受男生照顾。 以她从小到大的色相,本来应该是可以活在异性的簇拥里的——但是十九岁的许星洲人生却和这种簇拥没半点关系。她常年只和女孩厮混在一处,不谈风月,像是仍是个孩子的心性。 秦渡看了她一眼,只看到那姑娘眼睫纤长,犹如盛夏葡萄藤的树影。她嫌弃地看着那件湖蓝的外套。 秦渡看着她,只觉心头忽而炽热,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他们两个在伞下并肩而走,许星洲好奇地张望外头的雨,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出去接,张着手,任由冰冷的雨水在手里汇聚。 那个幼稚的动作许星洲做的是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媚世的意思,也半点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许星洲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揍我呢。” 秦渡:“揍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算账吗?”许星洲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刚都脑好了,你如果揍我我就撒丫子朝树林里跑。” 秦渡眼皮都不抬,啪唧一声,拍了她额头一巴掌 许星洲:“你干嘛!” 秦渡:“欠收拾。” 秦渡拍完,还在许星洲衣服上擦了擦手 许星洲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 秦渡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许星洲衣服上擦完,还是觉得不干净,就直接去翻她的包找卫生纸,把手擦了。 许星洲不敢反抗,只敢小声逼逼:“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收拾我!搞清楚这一点好吗?” 秦渡撑着伞,擦着手漫不经心道:“中国讲究天地君亲师,师兄占了个师字。” 许星洲:“” 许星洲简直想打他:“谁是我师兄,你?你除了比我高一年还有什么我必须尊重你的理由吗?” 秦渡:“你可以不叫。不如说,你叫过吗?” 许星洲一时接不上话儿,只能和他并肩走在雨里。校园最老的建筑矗立数十年,前方南院公寓区的灯温柔地亮起。 秦渡突然道:“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许星洲:“诶?” “我和你不太一样。”秦渡终于看了许星洲一眼,说:“我没有你这种生活的激情。” 许星洲一愣:“我大概是因为” 我大概是因为我太珍惜生活了,许星洲想。因为生活于她而言,太容易破碎。 然而还没等她认真回答,秦渡就欠揍道:“——不用因为了,因为你没我有钱。” 许星洲:“???你??” 你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吧!许星洲憋都要憋死了 许星洲决定不再跟他讨论这个鬼生活激情不激情的问题,甚至都不打算搭理秦渡这个小肚鸡肠的杠精了。 过了会儿,许星洲又觉得不能把人想得太坏,要以善意度人。她和秦渡相处遇上的问题终究是自己先撩者贱,她不分青红皂白在酒吧把人一通怼,还拽跑了那群人的马子,他对自己有意见也正常 可是他还会送自己回宿舍! 她顿时被秦渡的人设感动了,小声问:“实话说,你其实没打算寻仇是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四十七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那个周的周二, 许星洲打听到附近新开了家很嗨的c十分有趣的酒吧。 它特别就特别在它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禁酒令时期的风格,连门口都不太好找——外头是个长得平平淡淡的副食店,还晒了些腊肉, 甚至还有个守门的。装作是个副食店的样子,可里头却是个嗨得很的pub。 许星洲一听就觉得好玩, 就在一个冷雨纷纷的夜里偷偷溜出了宿舍,特地喷了点香水,还拖着程雁一起——美其名曰给程雁买单,让她顺便体验一下资产阶级腐败的生活。 许星洲的人生信条就是“生而为人即是自由”,其次是“死前一定要体验一切”——她的座右铭是活到八十就要年轻到八十。 去个个把酒吧,在她这连事儿都不算。 酒吧门口‘1929’的牌子在夜风里晃晃荡荡,天刚下了场雨,石板路上映着灯红酒绿c水光山色。 那酒吧十分好玩, 且富有年代感,照明还用了上世纪流行的霓虹灯管。它为了掩盖自己是个酒吧的事实甚至还在店里挂了一堆香肠,许星洲捏了下,里头灌的是货真价实的火腿。 “副食店”柜台后一扇绿漆破木门,长得犹如储藏室,十分欲盖弥彰。 程雁站在门前十分扭捏:“我不想进去” 许星洲怒道:“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吗程雁, 你都快二十了!连个夜店都不敢进!你是因为害怕你妈吗!” 程雁:“我妈确实很可怕好吧!” 许星洲不再听程雁扭麻花儿, 硬是将比她高五公分的程雁拖进了小破门。 一 那扇破门里仿佛另一个世界, 里头灯光昏暗绚丽, 音乐震耳欲聋。紫蓝霓虹灯光下, 年轻英俊的调酒师西装革履, 捏着调酒杯一晃,将琥珀色液体倒进玻璃杯。 程雁终于摆出最后的底线:“我今晚不喝酒。” 许星洲甚是不解:“嗯?你来这里不喝酒干嘛?” 程雁说:“——万一断片了不好办。咱俩得有一个人清醒着,起码能收拾乱摊子。我觉得你是打算喝两盅的,所以只能我滴酒不沾了。” 许星洲眼睛一弯,笑了起来,快乐地道:“雁雁,你真好。” 他们所在的这个俱乐部灯光光怪陆离,她的笑容却犹如灿烂自由的火焰,令人心里咯噔一响。 程雁腹诽一句又跟我卖弄风情,陪她坐在了吧台边上。 程雁要了杯没酒精的柠茶,许星洲则捧着杯火辣的伏特加。程雁打量了一下那个酒瓶子上赫然在列的‘酒精含量482’——几乎是捧着一杯红星二锅头。 程雁:“你酒量可还行?” 许星洲漫不经心地说:“那是,老子酒量可好了,去年冬天去俄罗斯冰川漂流,在船上就喝——喝这个。” 许星洲又痛饮一口,毅然道:“我一个人就能——能吹一瓶!” 程雁:“真的?” 许星洲怒道:“废话!” 那杯伏特加许星洲喝了两口,就打死都不肯再喝,毕竟那玩意实在是辣得人浑身发慌。于是许星洲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靠在吧台边一个人发怔。 程雁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说:“这种会所也蛮无聊的。” 许星洲盯着酒杯没说话,沉默得像一座碑。 程雁知道她有时候会滚进自己世界里呆着,就打了个哈欠,将自己那杯柠茶喝了底儿净,到外面站着吹风去了。 紫色霓虹灯光晃晃悠悠,像是碎裂的天穹。 许星洲坐在灯下,茫然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调酒师将冒着气泡的玻璃杯往许星洲面前一推。 调酒师礼貌地道:“一位先生给您点的。” 许星洲低下头看那杯饮料,是一杯柠檬和薄荷调就的莫吉托。她又顺着调酒师的眼光看过去,吧台外闹腾着c乌乌泱泱的一群人,角落里有个颇高的c男模般腿长的身影,大概就是调酒师嘴里的那个冤大头。 许星洲的视线灯红酒绿,模模糊糊,一切都犹如妖魔鬼怪——她使劲揉揉发疼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 调酒师以一块毛巾擦拭酒瓶,说:“杯子下面有他的手机号。” 许星洲在杯子下面看到一张便笺纸,上头写了行电话号码和一个潦草汉字——她盯着那张纸看了一眼,就将它一卷,扔了。 调酒师被那串动作逗得微笑起来,对许星洲说:“祝您今晚愉快。” 许星洲嗯了一声,迷茫地看着那群红男绿女。 她根本没把那个给她点酒的人当一回事,只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许星洲面孔清汤寡水,眼角却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因活着而热烈的味道。 调酒师颇投她的缘,随口问:“姑娘,你一个人来喝酒,又有什么故事?” 许星洲没回答。 突然,酒吧那头传来推搡之声。 “让你过来你不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爽地道:“他妈的躲在这里干嘛?看你哥我不顺眼是不是?” 许星洲眉毛一动,朝那个方向看去。 调酒师莞尔道:“别看了,小情侣吵架而已。” 许星洲:“” 角落里那女生十分抗拒,拿着包往那男的身上拍,那男的大概喝的也有些上头,牛脾气上来了,直接拉着女生往隔间里扯。 那个隔间里,恰好就是非常闹腾的,灯红酒绿的那一群人,里头大半都是女孩。 许星洲盯着那个方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在外面这样好看吗?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那个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拿包抽那个男生:“陈两蛋你他妈的是个死流氓吧!我不想和你们呆在一起了——!你听到没有——!” 许星洲没听见别的,只听见了‘流氓’二字,登时热血上头。 许星洲对调酒师说:“你问我有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太长了,一时说不完。” 许星洲停顿一下,严肃地对调酒师道:“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今晚也会成为我的传奇的一部分。” 然后她站起了身。 一 时间拨回现在。 雨汽刷然吹过,f大理教,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足足几十人,传奇女孩许星洲低着头,装做自己是个蘑菇。 ——没人会分神关心一个想找时光机的许星洲,大家都忙于自己的破事儿,新学生会主席将任务一个个地布置下去,谭瑞瑞在一旁奋笔疾书,记着这个周的工作安排。 许星洲以头发遮了大半面孔,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瞄了一眼——那叫秦渡的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目光锋利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像一头独行的狼。 鬼能猜到这居然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许星洲思及至此,简直悲愤至极 他应该没注意到这里吧?反正先捱过这几分钟,等散了会我就要逃离地球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他肯定没注意到我,估计第一眼也认不出来我是谁,毕竟那天晚上灯光那么妖魔鬼怪 这头许星洲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逃脱,那头终于散了会,谭瑞瑞将宣传部的工作内容整理完毕,本子往桌上一磕,对许星洲说:“副部,完事儿了,走了。” 许星洲如蒙大赦,当即拿了本子站起了身。 谭瑞瑞将许星洲往旁边儿一扯,小声问:“你和秦渡有什么恩怨” 她声音特别小,秦渡却抬起了头,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星洲立即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谭瑞瑞见状,越发确信他们中间一定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腌臢故事。她瞥了一眼秦渡,秦渡漫不经心地玩手机,浑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谭瑞瑞狐疑道:“你到底和他有什么恩怨?你见了他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许星洲道:“耗子见了猫不过是见了天敌,我见了他等于见了我不能直面的过去!你每一次提起他的名字都是对我的二次伤害,并且令我身处被凌迟的危险之中,请你不要说了。” 谭瑞瑞由衷叹道:“你怕的东西居然是秦渡!服了,秦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和秦渡结的梁子?” 许星洲连着被戳心窝了三次,说:“你这个问题,问的不对。” 谭瑞瑞吃了一惊:“哈?秦渡对你用刑了?” 许星洲被戳心窝第四次,战战兢兢地说:“你得问,” ——她身后的暮色中,秦渡终于将手机一放,沉沉地看了过来。 许星洲浑然不觉,小声咬耳朵道: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她高中时学文,数学并不算强项,还是高三时找了一对一家教才将数学补到不拉后腿的程度——而统计这个学科相对高中文科数学而言都过于抽象,许星洲听了好几个星期,都觉得有点云山雾罩。 所以这些概念要怎么应用许星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统计数据都要照这个标准来吗?为什么不讲其他标准? 秦渡突然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星洲:“” 许星洲谨慎道:“算了吧,觉得会被嘲笑。” 秦渡心想这丫头还不算傻 “秦渡,你高中的时候一定是那种,”许星洲小小声说:“讲题特别烦人的学霸。我们班以前也有,男的,后来保送去他p光华学院了。我以前找他讲数学,他就很烦,每次给你讲个题恨不得跳过一万个步骤还特别理所应当” 秦渡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带着一丝波澜不惊的装逼道:“我都会,所以不理解为什么别人不会,容易不爽,所以不喜欢给别人讲题。” “我猜也是。”许星洲嘀咕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学霸倒是还在联系我呢” 秦渡:“” “前几天还问我最近怎么样,三句话不离我的感情生活,问我是不是还天天活在女生堆里”许星洲打了个哈哈:“明明都不在一个城市,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对我一执着就是三年,大概是我的个人魅力吧” 秦渡:“” 秦渡抬起眼皮,说:“我也是保送。” 许星洲一个懵逼:“?啊?保送怎么了吗?” 秦渡哦了一声,道:“当时他们学院很想招我,最终我觉得金融容易学的水,没去。” 许星洲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秦渡过了会儿,又不紧不慢地睁眼说瞎话:“我刚刚说我不喜欢给别人讲题。可我只要讲题,就很照顾别人。” 许星洲:“蛤?” 秦渡说:“真正的聪明人讲题都是照顾一般人的思路的。” 许星洲:“” 秦渡又说:“他那种讲题法是在装逼。省略步骤都是纯粹炫技而已。明白没有?” 许星洲内心有点难以言喻,道:“明明白了,吧。” 秦渡赞许点头,道:“——嗯,我讲东西可和他不一样。以后你找师兄讲讲就明白了。” 许星洲觉得这真的是个小学鸡,屁事都要攀比,只得点了点头,糊弄了一句‘以后如果考试要挂科了一定找你’。 秦渡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外头阳光正好,快下课时,许星洲望向秦渡,秦渡鼻梁高挺,天生地敛着锋芒。 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生赢家,许星洲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想。他们衔着金汤匙出生,一生顺风顺水,聪明而锐利,问题皆会迎难而解。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是如此的骄傲,犹如天生就是为了支配这个世界的一般。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点恍惚。 别看他们如今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她想,但他们终究不会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许星洲对自己的人生没有这么高的要求,没什么救国救民的理想抱负,没什么改变世界的念头,甚至连出人头地四个字都没放在心上,一腔燃烧的热情全给了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由与无用。 许星洲理智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秒钟之后她就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记笔记。阳光洒在国誉方格本上,许星洲捏着黑中性笔,写下的字迹灵气又内秀。 秦渡却突然问:“你下午还去福利院吗?” “去的。”许星洲一愣道:“我和福利院院长说的是每个周一天昨天晚上就和院长商量好了。” 秦渡眯起眼睛,问:“怎么去?” 许星洲想了想:“地铁转公交吧毕竟不在市区。” “我开车送你去吧,地址发我一份。”秦渡漫不经心地说:“下午我也去看看,最近想做个相关的pre。” 许星洲直觉他的pre半真不假的 但是许星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那个福利院实在是太远了,有便车搭为什么不去?每次转车转得头昏脑胀的,十分难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四十八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许星洲点了点头, 说:“嗯, 我回宿舍。” 秦渡一边拎起外套一边往麦当劳外走,漫不经心道:“雨这么大,我给你叫车吧。” 许星洲郁闷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为什么?” 许星洲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 但是又觉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车回去有多贵。 许星洲无法解释自己这个月相比较其他的大学生到底有多浪, 也无法解释自己有多穷——然而看秦渡这模样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许星洲叹了口气,说:“我去地铁站就可以了, 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 我送你去地铁口。” 许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么送?你带伞了吗?” 秦渡闻言, 一扬手里的外套。 许星洲:“” 算了,聊胜于无,外套至少比丝巾靠谱。许星洲刚刚甚至想过把辫子里的丝巾拔出来挡雨, 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奋勇贡献出自己的外套,那就不浪费那条法式丝巾了。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 突然问:“你到了学校之后怎么回去?” 许星洲:“反正不用你送我。我叫我朋友出来接。” 秦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将那件轻薄运动外套往头上一盖,示意许星洲钻进来。 许星洲钻进去的瞬间就觉得气氛不对, 秦渡那件外套下的空间太小了, 她简直和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蛋呼吸交缠。这远超课上讲的12~21米的社交距离, 简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外套上有一点轻微的运动后的汗味, 和一股运动香水的味儿, 许星洲闻得清清楚楚。 秦渡却浑然不觉这场景有多暧昧似的, 低头打量了一下许星洲的衣着, 散漫地说: “出门拍照穿这么花干嘛?把裙子拎起来点,要不然等会被雨打湿了会缠腿。” 许星洲:“好c好的” 许星洲撩起裙子,然后秦渡拽着许星洲,跑了出去。 外头春雨倾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边的花耷拉着脑袋,满地花瓣顺水漂走。 许星洲跑起来的那瞬间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怎么想都觉得和秦渡这样太不合适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秦渡突然问:“你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一 那一瞬间,许星洲一愣,仿佛不知道秦渡说的是什么:“什么药?” 秦渡卷发被淋得透湿,说:“被你当药吃的糖。你吃它干嘛?” 许星洲困惑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我从小就吃的。” “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开始吃它,但是一直都不是药,是糖,”许星洲挠了挠头道:“我就随身带着了。吃着玩一样我叫它七色花小药盒,一个从童话故事书里看来的名字。” 秦渡皱起眉头:“七色?” 许星洲笑着道:“就是那个童话故事呀,一个老婆婆送了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朵七色的花,每个花瓣都能许一个愿望,小姑娘用它去了北极,最后治好了一个瘸腿小男孩的腿。” 许星洲跟着秦渡在雨里跑,下午天色阴沉,沿街花草委顿一地,她额头上的头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 秦渡冷淡道:“你那个药盒里,只有六种颜色的糖。” 许星洲心想眼真他妈尖,连有几种颜色都看到了,随口糊弄道:“还有一种颜色吃完了没补。” 许星洲又看了看秦渡,小肚鸡肠地觉得秦渡多半把外套的大半拿去给自己挡雨了,故意把遮雨的外套往自己方向扯了扯。 下一瞬间,许星洲重心一飘! 她今天穿了双稍微有点跟的小皮鞋,然而带跟的终究和平底不同,许星洲的小鞋跟一下卡进了路边的排水道,秦渡虽然生的个高体格好,但也没反应过来,许星洲连拽都没拽住他,就啪地摔进了雨里。 秦渡:“” 大雨倾盆,许星洲这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眼泪都出来了 秦渡得意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摔跤吗?” 许星洲心想操你大爷呜呜呜,真的不能指望秦渡做个人了!为什么自己还老是对他的人性抱有信心,以前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多半也会看在自己长得好看而放自己一条狗命,可秦渡显然不认美人计这一套 不仅不认,而且对待自己的美人计的态度,非常恶劣。 秦渡说:“都因为你把我往外套外挤。” 许星洲眼泪都要呲出来了,直觉觉得今天要完蛋,又觉得疼得钻心,哽哽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用这么贵的外套给你遮雨。”秦渡举着自己的外套,道貌岸然道:“我哪里小气?” 许星洲气得想剁他下酒,抓起旁边一块石头就丢他 贵有什么用!外套主人不还是吃女孩子霸王餐吗!连一百五的毛巾都要讹!贵有什么用你说!再贵也是外套不是伞啊! 秦渡侧身一躲:“你不要我扶了?” 许星洲憋屈喊道:“我不要!你是辣鸡!我要自己回学校!滚蛋吧你!” 秦渡:“一k。” 秦渡说着转身就要走,许星洲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又丢脸地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好像真的崴脚了,许星洲感到自己多半是个活体倒霉蛋,刚刚那一下可能把骨架都摔散了,等秦渡走了就去打120怎么样 旁边却有年轻行人突然道:“小姐,您没事吧?” 许星洲怔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还是个年轻男人。 许星洲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这人情还是少欠的好,否则多半会要联系方式。被要了联系方式就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坚强一点把骨架拼好站起来。 许星洲正要撒谎说自己没事儿您可以先走着,雨里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她有事。” 秦渡说。 许星洲:“诶?!” 他居然没走。 “我是她男伴。”秦渡对那个人礼貌道:“谢谢你关心她。” 然后,秦渡在许星洲面前蹲下了身,示意她趴上来。 他那动作十分流畅,许星洲一时之间有种莫名的直觉,好像秦渡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背着她的一般。 一 许星洲趴到秦渡的肩上的时候,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和秦渡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在短短一周之内接二连三地被打破了自己的防线,如今甚至趴在了他的背上,令他背着。 但是许星洲没有别的办法,她扭伤了脚踝,方圆十几里可能都只有一个秦渡这么一个还能相信的人 实在是倒霉透顶,许星洲想。 一片寂静中,秦渡突然道:“许星洲,你那个七色花盒子里,没有绿色的糖片。” 许星洲:“” “绿色的糖应该是最好买的吧。”秦渡漫不经心道:“青苹果,薄荷,这么多口味,便利店里一抓一大把。刚刚我去便利店买伞,柜台旁边就有来着,我观察了一下,你没有补。” 许星洲那一瞬间怔了一下。 秦渡确实是个聪明人,观察力非常强,连刚刚在便利店时都在观察她。 但是许星洲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盯着一个糖盒子不放。 许星洲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和你没关系啊。” 秦渡:“” 许星洲趴在他的肩上,认真地说:“有可能是我不爱吃青苹果味的,也有可能是我没找到合适的牌子,也有可能我已经在淘宝上买了,回校就要去领快递。——你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个。” 秦渡:“” 然后许星洲笑了起来:“理由有很多,你随便挑一个就行。而且,秦师兄,我们不可能替另外一个人生活的。”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独立的,也是无法被别人代替的。”许星洲伸出两只纤细指头,微笑着说:“我从来不干涉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我的生活被刨根问底。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秦渡哂笑一声,说:“也行,当我没问吧。” 许星洲如释重负地说:“谢谢。” “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它,”许星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诚实地说:“——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也不会到要解释它的地步。” 秦渡微微挑起眉,回头望向许星洲。 许星洲喃喃地说:“至少我希望如此。” 雨声敲击伞面,许星洲说完,就趴在了秦渡的肩膀上。 她的姿势里,居然带了点难以言说的依赖c和瘫软的味道。 秦渡明显地看见了女孩有点发红的耳尖,犹如春天的花苞一般。 那个绿色的糖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耳尖为什么这么红?是脸红了吗? “和你”秦渡终究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和你前男友有关吗?我是说,如果你有前男友的话? 看样子秦渡好像根本没把那声‘师兄’往心里去,许星洲简直羞耻得想死 车里香水的中后调又坏又温柔,许星洲一边腹诽秦渡骚包,简直是活生生的一只雄孔雀,一边又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胀之感。 他为什么对那个女孩这么上心? 她看着车窗外,无意识地揉了一下胸口,想缓解那种酸涩。 会为了那个女孩专门排队买了猪扒包,往宿舍楼下面送;会喷香水讨女孩子欢心——也是,秦渡秦主席是什么人呢?他欺负人欺负得得心应手,就不能去哄个女孩子开心了吗? 刚刚为什么要喊那声‘师兄’是被下降头了吧,许星洲越想越觉得羞耻,连耳根都红了。 窗外阳光碾过马路,路边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秦渡说:“小师妹啊,我说的那个临床的小姑娘吧” 许星洲耳朵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嗯?” 秦渡两指推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叫师兄的时候是带着弯儿的。” 许星洲:“”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秦渡捏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且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小姑娘喊我师兄的时候,都是用x本环奈撒娇的语气来着。” 许星洲:“” 秦渡:“学着点。” x本环奈撒娇,许星洲只觉得自己比不起 一 那所社会福利院相当偏,一是市区的地皮贵,二是生活成本高,所以这些机构大多开在偏远一些的近郊,周围全都是低低矮矮的老楼房,阳台上伸出去一根根长晾衣杆,上头床单衣物迎风招展。 秦渡先是一怔,因为显然他也没想到这地方会如此荒凉。 秦渡将车平整地停在路边,许星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这地方挺穷的,哪有富裕的福利院呢。钱都花到别处去了。” 秦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进去之后”许星洲严肃道:“别表现得太惊讶,不想碰孩子的话可以不碰,别让他们感觉到你嫌弃他们。” 秦渡不解道:“我嫌弃他们做什么?” 许星洲说:“第一眼,很难不嫌弃。” 风吹过街道,路边零零星星开着蒲公英,低低矮矮的,都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似的。院落配了一个生锈的大铁门,里头依稀能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一个阿姨来给许星洲开了门,许星洲笑眯眯地说:“齐阿姨我来了!这次带了一个同学来。” 一 外来访客皆需登记,秦渡登记完信息,走进了福利院里投。 那时正午阳光正好,一群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玩过家家,用一个小碗装了石子儿,兑了些水,用小勺舀着给一个芭比娃娃吃。 然后她跑去拿了几个小板凳,让那些小女孩坐着,小女孩一看到许星洲就十分开心:“星星姐姐!” “星星姐姐你又来啦!”小女孩有点儿漏风地高兴地道:“姐姐等会陪我玩过家家好不好?” 然后,那个孩子一转头。 那一瞬间秦渡吃了一惊,难怪那小女孩说话有些漏风,原来是个兔唇。 许星洲回过头看了秦渡一眼,揶揄地问:“吓到了?” 然后许星洲温柔地拍了拍楠楠的小辫子,说:“那个哥哥见识短浅,没见过可爱的小兔子。” 楠楠于是对秦渡笑了笑,将头转了过去。 许星洲抱着胳膊,走到秦渡的身边,说:“这里的孩子,都有残疾,没有例外。” 秦渡:“为什么?” “兔唇还是比较轻微的,”许星洲莞尔道:“——还有脑积水的c脑瘫的,有自闭症的孩子,先天性心脏病,先天性畸形只是你现在没看到。” 秦渡望着那群他不太愿意碰的孩子,说:“我以为你的义工就是和孩子玩玩而已。” “是啊,还能是什么呢?”许星洲笑了笑:“我过不了他们的人生,也过不起他们的人生。我只能陪他们玩,教他们识字,再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有多好玩,告诉他们以后会有更多更有趣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四十九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骄阳洒在漫漫草坪上,许星洲一头长发在脑后扎着, 脑袋毛茸茸, 秦渡一手捏着那个小东西, 走也不是站在那里也不是。 秦渡:“” 秦渡心虚地问:“真的哭了?” 许星洲还在埋胸,肩膀一抖一抖的, 程雁点了点头道:“不用太在意, 她生病的时候很娇气的。” 秦渡:“” “呜”许星洲拽住程雁的手, 声音哑哑的:“我们走,远离这个伤心地。” 程雁一摊手,像是在说:我要是你我就不在今天欺负她, 毕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很喜欢抱抱, ”程雁故意说:“被欺负之后很黏人,平时不这样,不用太在意。” 许星洲说:“我们走吧雁雁” 秦渡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草。 他抬起头时许星洲已经拉着程雁跑了,秦渡看着她的背影——许星洲是个特别适合穿红色衣物的人, 肌肤雪白, 光是站在那里都有种年轻热烈的味道, 跑起来时裙角翻飞, 像炽热燃烧的火焰。 “操” 秦渡难堪地停顿了一秒钟, 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纸包, 再抬头看时, 许星洲早就跑远了。 一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 树荫下水潭仍没干, 却有种世界金黄灿烂之感。 程雁说:“洲洲?” 711里, 程雁正在用小勺挖抹茶雪糍吃,而许星洲面前摆着刚买回来的药和满满一碗好炖,咬着关东煮串串,闻言抬起了头。 “你手机响了。”程雁指了指她的毛衣开衫的口袋,说:“接一下。” 许星洲咬着黄金蟹粉包,手忙脚乱地摸出了手机,午后的阳光映着屏幕,她的手机上是个本地归属的陌生手机号,正在坚持不懈地打电话。 程雁:“你能少吃点吗,你真的感冒了?” 许星洲带着鼻音怼回去:“多吃点才能和病魔对抗,我从小就知道,你少说两句。” 然后她在开衫上抹了两下手上的水,将屏幕一划,接了。 “喂?”许星洲对着听筒咳嗽了两声:“您哪位?” 对面:“” 许星洲等了两秒钟,只听到听筒另一段似乎在一个十分嘈杂的地方,却一句话都没说。 许星洲判断似的道:“——诈骗电话。” 然后她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对面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没存我手机号?” 这谁啊,谁还得存他手机号? 许星洲咳嗽两声,不爽地问:“您哪位?看看有没有打错电话?” “我他妈”对面简直不知说什么,“许星洲,我不是让与会的都存一下我的手机号,我可能会找吗?” 许星洲:“” 许星洲想了足足三秒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会议,但是既然参加会议还必须要记联系方式,而且口气还这么糟糕的话 “老师!”许星洲大声喊道:“老师对不起!老师您有什么事就说,我今天感冒脑子不太好使!”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星洲一听就知道这位‘老师’不高兴,赶紧憋出了一串梨花带雨的咳嗽,希望他看在自己生病的份上千万别计较 哪里来的事儿逼青椒啊,许星洲一边装咳嗽一边宽面条泪地想,都大二下学期了,还在假期找人干活儿,下学期干脆把社团都退了算了 程雁:“星洲啊?我觉得这个声音还挺熟的,你听不出来吗?” 许星洲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她别说话。 “老师,”许星洲小心翼翼地道:“您还在吗?” 那头背景音仍然嘈杂,那人长吁口气,道:“我不是你老师。” 是秦渡。 许星洲一竦,这才想起来秦渡在开换届会的那天在黑板上写了手机号,并且说了一句‘大家都存一下,我可能会有事找你们’ 当时被吓得心里一车翻车鱼都死光了,哪能记得存他手机号啊! 许星洲咳嗽了两声,正经地说:“怎么了,秦主席?” 电话那头:“” 许星洲挠了挠头,问:“找我干活吗,哪里的宣传栏?” 秦渡:“我” “真的生气了?”秦渡憋屈地问:“没别的事,不是找你干活。问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纸碗里的关东煮,随口道:“黄金蟹粉包c菠菜蛋糕c北极翅c风琴串c竹笋福袋和萝卜魔芋丝。” 秦渡问:“就这些?不要别的?哪里能买?” 许星洲用签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碗,确定自己把碗里的东西报了个遍,恶狠狠地说:“我已经买好了,别打扰我吃东西。” 然后许星洲啪唧一声,把电话挂了 外头夕阳金黄,许星洲啃了一口蘑芋丝,然后咬着小签子,朝外看去。 程雁说:“是谁的电话?” 许星洲想都不想:“诈骗犯。” 一 对面大厦在夕阳下金碧辉煌,百年老校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年轻的学生和教师坐在楼梯上讨论问题,春风吹过时,风里应都是草香,正是江南春好处,便利店门口叮咚一响,年轻的学生们刚打完球,进来买水。 吃空的关东煮纸碗放在一边,程雁突然说:“洲宝,五一假期你真的不回去吗?” 许星洲又咳了两声,说:“真的不了不了,我在学校蛮好。” “是这样,”程雁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实话吧,阿姨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帮忙撑个门面啥的。” 许星洲:“” 许星洲嘲讽地笑了笑,说:“你和她讲,我五一要去投暑假实习,问了两个报社,他们的社会版主编对我很有兴趣。” 程雁恩了一声,说:“那我晚上就这么回复她好了,我也觉得太不像话了,都这么多年了,找你干嘛?” 许星洲无奈道:“是啊,让她就放过我呗。” 外头篮球场上男孩三步上篮,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下一秒,许星洲手机叮地一声,是一条短信,是个本地归属号——号码在十分钟前打过电话。 短信的内容是: “手机号存一下。” 许星洲于是规规矩矩地存了名字。 过了十多分钟,“秦会长”又发来短信,问:“看到短信都不回的吗?” 许星洲:“” 许星洲把短信拿给程雁看,问:“你说这人是不是小学鸡?” 程雁想起秦渡那个把人当情敌看的眼神,充满恶意地火上添油:“确实是你的不对啊,不怪他训你。许星洲,你收到学生会的‘通知’都不回吗?” 程雁实在也不是块好饼,‘通知’二字说得格外重,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星洲立刻表示虚心受教,礼貌地回复了两个万金油似的大字。 “收到。” 一 秦渡看着‘收到’两个字,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网红麻花店排得挤挤挨挨,喧闹非常。 秦渡坐在车里,外头这条漫长的队列已经足足十分钟没动过了,他一手拿着手机,屏幕突然又亮起,屏幕上是张博的来电。 秦渡:“” 秦渡划开屏幕,接了电话。 “喂?张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道,“你不是吃过这家吗,我刚每个味道买了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张博尴尬地说:“是我女朋友挺喜欢吃这家的我之前排队给她买过,但是后来发现太难排了,每次都得两三个小时,后来我们就吃隔壁食堂的了” 秦渡头大地问:“女孩子到底喜欢吃什么?” “鬼知道啊!”张博怒道:“你怎么不问男孩子都喜欢穿什么鞋呢?” 秦渡想起自己的鞋架上的球鞋,光aj就有七双,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提问有多傻逼。 张博过了会儿又补充:“福安路有一家一一ni你去看看吧,我女朋友刚刚和我说那家的小太阳超级好吃,就是排队也很长,她去排过,半个小时才买到。” 秦渡:“操。” 张博说:“网红店哪能不排队啊!师兄你清醒一点好吧!话说我连那个妹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建议” 秦渡想了想,艰难地说:“湖c湖北的吧。” “湖北是吧,”张博在那头和女朋友交谈了两句,又对秦渡道:“师兄,周黑鸭啊!冷吃兔啊!不过周黑鸭偏甜,她可能心里有点嫌弃” 张博说完,又好奇地问:“话说师兄,那个妹子到底是谁?我见过吗?” 秦渡想都不想就道:“见过。” 张博夸张大叫一声:“哇——!在哪里?什么时候?” “隔的时间也不太长,”秦渡将卷发往后一捋,道:“就你问我teichur空间的那天,华言楼门口。” 张博:“!!!” 秦渡道貌岸然道:“眼睛黑黑亮亮的那” 张博打断了他,幸灾乐祸道:“——被师兄你抢了雨伞的那个是吧,我记得。” “——怎么了?师兄你今天终于下手抢她的吃的了?” 张博终于提起了没开的那一壶。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望向谭瑞瑞,谭瑞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问:“画到三教?你失心疯了吧?” “对呀。”许星洲不开心地说:“怎么可能,我们是超人吗?晚上不吃饭了?而且我两年没见我这个同学了诶,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都一起去公交车站,吃个饭怎么虚伪了。” 秦渡:“呵呵。” 谭瑞瑞说:“你不用管他,他犯病的时候不想让周围人和一个人高兴。” 许星洲笑眯眯地道:“嗯,这个我早有领会,话说部长他们食堂哪里最好吃啊?我嫌远,都没怎么去过” 谭瑞瑞点点头,笑道:“都不错,以前和同学去吃咖喱鸡米饭” 秦渡冷笑一声,在阴凉地儿里坐下了。 油菜在春风中摇曳,二教前许星洲背影极有气质,一手拿着大刷子,另一手拿着调色板,裙子貌似还是新买的——操,秦渡恨得牙痒痒,简直想拍她脑门两下。 穿裙子做什么,哪个脑子有问题的在做这种活儿的时候穿这种裙子?还嫌自己不够招人? 过了不知多久,秦渡终于高贵地开了口: “许星洲,过来。” 许星洲那时候正在给石墩涂黄颜料,太阳把她的脸都晒得发红,秦渡站在树底下,伸手招呼了她一下。 许星洲;“嗯?” 秦渡冷冷道:“你穿成这样,哪有来干活的样子?” 许星洲一双眼睛里,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难过的情绪 秦渡眯起眼睛:“嗯?” 许星洲不开心地道:“穿什么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秦渡不爽道:“许星洲你穿成这样耽误干活,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部员的自觉?” 谭瑞瑞立刻护犊子道:“秦渡你别找她事儿!洲洲别听他的,你今天穿得好看。” 许星洲嗯了一声,刚打算跑掉——秦渡就凉飕飕道:“反正穿得也不像个干活的样子,你去跑个腿吧。” 许星洲:“哈?” “天气这么热,”秦渡充满刻意地道:“你去买点冰饮回来,我出钱。” 许星洲:“好吧?” 然后秦渡从靠着的树上起了身,问:“拿得动吗?” 许星洲掐指一算,宣传部这次来了七八个人,加上秦渡也就是九瓶饮料,一瓶饮料五百毫升十瓶饮料五公斤,也就沉了点儿,便爽快道:“拿得——”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秦渡就打断了她。 “——拿不动是吧?”秦渡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却又无可奈何地说: “真是拿你们身体孱弱的小姑娘没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许星洲:“???” 一 许星洲跟着秦渡,跑了一趟超市。 秦渡连拎都没让许星洲拎一下,自己将一堆零食和饮料提了回来,许星洲只负责跟着跑腿,外加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其他时候就跟着秦渡,空着手。 秦渡这人小气,又坏,却总是有种让人格外舒服的气场,她想。 金黄阳光坠入花叶,满地璀璨的光。 许星洲朝秦渡的方向跑了两步,疑惑地问:“我今天是穿得不好看吗?” 秦渡提着两袋饮料和薯片,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说:“口红颜色不对,我不喜欢这种。” 许星洲蔫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过了会儿,小心地拿纸巾把口红擦了。 ——秦渡那一瞬间,简直有种犯罪的感觉。 不是不好看,他其实相当喜欢,秦渡难耐地想——但是他妈的怎么能给别的野男人看?许星洲这个小混蛋,这时候都化妆。 阳光落在林荫道上,许星洲口红没擦干净,稍稍出来了一点,像散落的玫瑰花瓣一般。 秦渡看着那点红色,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 许星洲微微一愣,秦渡抬手,以手指在女孩的唇角轻微一揉。 “口红抹出来了。”他轻声说,“自己好好擦擦。” 许星洲结结巴巴地说:“好c好的” 然后许星洲低下头,认真地擦拭自己的口脂。 她的唇太柔软了,湿润而鲜红,带着一丝艳色。秦渡摸到她嘴唇的那一瞬间就心神一荡,继而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那是一双很好亲吻的嘴唇。 ——像许星洲这个人一样。 一 下午四点,夕阳照耀着大地,树木皆被镀上一层金红色泽,风吹过时,黄金般的树叶唰然作响。 许星洲裙子染了点颜色,忙了一下午,还出了不少汗,有点儿灰头土脸的,笑眯眯地跟大家说再见。 谭瑞瑞道:“你那个高中同学呢?” 许星洲笑着说:“他在校门口等我啦,我们等会一起坐地铁去!” 秦渡哼了一声,许星洲又道:“我走了哦,大家再见!” 秦渡似乎想说什么,那一瞬间,谭瑞瑞以刷子劈手一指! 谭瑞瑞以沾着红颜料的刷子指着他,眼睛一眯:“星洲今天干活一点都没偷懒,你要是敢拿活动分卡她,我就举报你。” 秦渡说:“呵呵。” 然后秦渡遥遥地望着她的背影,许星洲已经背着包溜了,她跑得飞快。 谭瑞瑞瞅了瞅许星洲,又瞄了一眼秦渡,狐疑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看我家副部就跟看劈腿的老渣男一样?许星洲睡了你跑路了吗你用这种眼神看她?” 秦渡:“” 秦渡看了谭瑞瑞一眼,斤斤计较:“我扣你活动分信吗。” 谭部长简直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终于道:“你是看上我老婆了?” 秦渡眼皮都不抬:“你说她是你老婆?我宣布你今天活动分没了。” 谭瑞瑞:“” “你就是看上她了!”谭瑞瑞恶意地大喊道:“秦渡你看上我家副部长了!你吃她的醋吃了一下午!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还能告诉你她那个高中同学是什么人!” 宣传部员都噗嗤噗嗤地笑,秦渡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谭瑞瑞恶毒地说:“我再说一遍,你现在还来得及跪着求我——” 其实谭瑞瑞喊话时只是揶揄而已,没想过秦渡会做出任何反应,毕竟他与许星洲之间的那种火花非常淡,秦渡甚至有意隐瞒。 加上他这人半真半假的,肯定是抵赖的可能性居多。 然而秦渡却连解释都没解释,任由这群人按他们想象的模样理解,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 谭瑞瑞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吃屎的感觉 秦渡突然说:“我不关心。” “我管她这个高中同学啥样啊,”秦渡漫不经心道: “——反正肯定没我有钱。” 谭瑞瑞:“” 宣传部众部员:“” 秦渡将头发往后抓了抓,扬长而去,只留他们在后头面面相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五十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第一章 一 两周前。 三月玉兰怒放, 春夜笼罩大地,白日下了场雨, 风里都带着清朗水气。 那个周的周二,许星洲打听到附近新开了家很嗨的c十分有趣的酒吧。 它特别就特别在它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禁酒令时期的风格,连门口都不太好找——外头是个长得平平淡淡的副食店,还晒了些腊肉, 甚至还有个守门的。装作是个副食店的样子,可里头却是个嗨得很的pub。 许星洲一听就觉得好玩,就在一个冷雨纷纷的夜里偷偷溜出了宿舍, 特地喷了点香水,还拖着程雁一起——美其名曰给程雁买单, 让她顺便体验一下资产阶级腐败的生活。 许星洲的人生信条就是“生而为人即是自由”, 其次是“死前一定要体验一切”——她的座右铭是活到八十就要年轻到八十。 去个个把酒吧, 在她这连事儿都不算。 酒吧门口‘1929’的牌子在夜风里晃晃荡荡,天刚下了场雨,石板路上映着灯红酒绿c水光山色。 那酒吧十分好玩, 且富有年代感, 照明还用了上世纪流行的霓虹灯管。它为了掩盖自己是个酒吧的事实甚至还在店里挂了一堆香肠,许星洲捏了下,里头灌的是货真价实的火腿。 “副食店”柜台后一扇绿漆破木门,长得犹如储藏室, 十分欲盖弥彰。 程雁站在门前十分扭捏:“我不想进去” 许星洲怒道:“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吗程雁, 你都快二十了!连个夜店都不敢进!你是因为害怕你妈吗!” 程雁:“我妈确实很可怕好吧!” 许星洲不再听程雁扭麻花儿, 硬是将比她高五公分的程雁拖进了小破门。 一 那扇破门里仿佛另一个世界, 里头灯光昏暗绚丽,音乐震耳欲聋。紫蓝霓虹灯光下,年轻英俊的调酒师西装革履,捏着调酒杯一晃,将琥珀色液体倒进玻璃杯。 程雁终于摆出最后的底线:“我今晚不喝酒。” 许星洲甚是不解:“嗯?你来这里不喝酒干嘛?” 程雁说:“——万一断片了不好办。咱俩得有一个人清醒着,起码能收拾乱摊子。我觉得你是打算喝两盅的,所以只能我滴酒不沾了。” 许星洲眼睛一弯,笑了起来,快乐地道:“雁雁,你真好。” 他们所在的这个俱乐部灯光光怪陆离,她的笑容却犹如灿烂自由的火焰,令人心里咯噔一响。 程雁腹诽一句又跟我卖弄风情,陪她坐在了吧台边上。 程雁要了杯没酒精的柠茶,许星洲则捧着杯火辣的伏特加。程雁打量了一下那个酒瓶子上赫然在列的‘酒精含量482’——几乎是捧着一杯红星二锅头。 程雁:“你酒量可还行?” 许星洲漫不经心地说:“那是,老子酒量可好了,去年冬天去俄罗斯冰川漂流,在船上就喝——喝这个。” 许星洲又痛饮一口,毅然道:“我一个人就能——能吹一瓶!” 程雁:“真的?” 许星洲怒道:“废话!” 那杯伏特加许星洲喝了两口,就打死都不肯再喝,毕竟那玩意实在是辣得人浑身发慌。于是许星洲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靠在吧台边一个人发怔。 程雁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说:“这种会所也蛮无聊的。” 许星洲盯着酒杯没说话,沉默得像一座碑。 程雁知道她有时候会滚进自己世界里呆着,就打了个哈欠,将自己那杯柠茶喝了底儿净,到外面站着吹风去了。 紫色霓虹灯光晃晃悠悠,像是碎裂的天穹。 许星洲坐在灯下,茫然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调酒师将冒着气泡的玻璃杯往许星洲面前一推。 调酒师礼貌地道:“一位先生给您点的。” 许星洲低下头看那杯饮料,是一杯柠檬和薄荷调就的莫吉托。她又顺着调酒师的眼光看过去,吧台外闹腾着c乌乌泱泱的一群人,角落里有个颇高的c男模般腿长的身影,大概就是调酒师嘴里的那个冤大头。 许星洲的视线灯红酒绿,模模糊糊,一切都犹如妖魔鬼怪——她使劲揉揉发疼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 调酒师以一块毛巾擦拭酒瓶,说:“杯子下面有他的手机号。” 许星洲在杯子下面看到一张便笺纸,上头写了行电话号码和一个潦草汉字——她盯着那张纸看了一眼,就将它一卷,扔了。 调酒师被那串动作逗得微笑起来,对许星洲说:“祝您今晚愉快。” 许星洲嗯了一声,迷茫地看着那群红男绿女。 她根本没把那个给她点酒的人当一回事,只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许星洲面孔清汤寡水,眼角却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因活着而热烈的味道。 调酒师颇投她的缘,随口问:“姑娘,你一个人来喝酒,又有什么故事?” 许星洲没回答。 突然,酒吧那头传来推搡之声。 “让你过来你不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爽地道:“他妈的躲在这里干嘛?看你哥我不顺眼是不是?” 许星洲眉毛一动,朝那个方向看去。 调酒师莞尔道:“别看了,小情侣吵架而已。” 许星洲:“” 角落里那女生十分抗拒,拿着包往那男的身上拍,那男的大概喝的也有些上头,牛脾气上来了,直接拉着女生往隔间里扯。 那个隔间里,恰好就是非常闹腾的,灯红酒绿的那一群人,里头大半都是女孩。 许星洲盯着那个方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在外面这样好看吗?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那个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拿包抽那个男生:“陈两蛋你他妈的是个死流氓吧!我不想和你们呆在一起了——!你听到没有——!” 许星洲没听见别的,只听见了‘流氓’二字,登时热血上头。 许星洲对调酒师说:“你问我有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太长了,一时说不完。” 许星洲停顿一下,严肃地对调酒师道:“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今晚也会成为我的传奇的一部分。” 然后她站起了身。 一 时间拨回现在。 雨汽刷然吹过,f大理教,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足足几十人,传奇女孩许星洲低着头,装做自己是个蘑菇。 ——没人会分神关心一个想找时光机的许星洲,大家都忙于自己的破事儿,新学生会主席将任务一个个地布置下去,谭瑞瑞在一旁奋笔疾书,记着这个周的工作安排。 许星洲以头发遮了大半面孔,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瞄了一眼——那叫秦渡的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目光锋利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像一头独行的狼。 鬼能猜到这居然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许星洲思及至此,简直悲愤至极 他应该没注意到这里吧?反正先捱过这几分钟,等散了会我就要逃离地球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他肯定没注意到我,估计第一眼也认不出来我是谁,毕竟那天晚上灯光那么妖魔鬼怪 这头许星洲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逃脱,那头终于散了会,谭瑞瑞将宣传部的工作内容整理完毕,本子往桌上一磕,对许星洲说:“副部,完事儿了,走了。” 许星洲如蒙大赦,当即拿了本子站起了身。 谭瑞瑞将许星洲往旁边儿一扯,小声问:“你和秦渡有什么恩怨” 她声音特别小,秦渡却抬起了头,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星洲立即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谭瑞瑞见状,越发确信他们中间一定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腌臢故事。她瞥了一眼秦渡,秦渡漫不经心地玩手机,浑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谭瑞瑞狐疑道:“你到底和他有什么恩怨?你见了他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许星洲道:“耗子见了猫不过是见了天敌,我见了他等于见了我不能直面的过去!你每一次提起他的名字都是对我的二次伤害,并且令我身处被凌迟的危险之中,请你不要说了。” 谭瑞瑞由衷叹道:“你怕的东西居然是秦渡!服了,秦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和秦渡结的梁子?” 许星洲连着被戳心窝了三次,说:“你这个问题,问的不对。” 谭瑞瑞吃了一惊:“哈?秦渡对你用刑了?” 许星洲被戳心窝第四次,战战兢兢地说:“你得问,” ——她身后的暮色中,秦渡终于将手机一放,沉沉地看了过来。 许星洲浑然不觉,小声咬耳朵道: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看样子秦渡好像根本没把那声‘师兄’往心里去,许星洲简直羞耻得想死 车里香水的中后调又坏又温柔,许星洲一边腹诽秦渡骚包,简直是活生生的一只雄孔雀,一边又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胀之感。 他为什么对那个女孩这么上心? 她看着车窗外,无意识地揉了一下胸口,想缓解那种酸涩。 会为了那个女孩专门排队买了猪扒包,往宿舍楼下面送;会喷香水讨女孩子欢心——也是,秦渡秦主席是什么人呢?他欺负人欺负得得心应手,就不能去哄个女孩子开心了吗? 刚刚为什么要喊那声‘师兄’是被下降头了吧,许星洲越想越觉得羞耻,连耳根都红了。 窗外阳光碾过马路,路边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秦渡说:“小师妹啊,我说的那个临床的小姑娘吧” 许星洲耳朵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嗯?” 秦渡两指推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叫师兄的时候是带着弯儿的。” 许星洲:“”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秦渡捏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且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小姑娘喊我师兄的时候,都是用x本环奈撒娇的语气来着。” 许星洲:“” 秦渡:“学着点。” x本环奈撒娇,许星洲只觉得自己比不起 一 那所社会福利院相当偏,一是市区的地皮贵,二是生活成本高,所以这些机构大多开在偏远一些的近郊,周围全都是低低矮矮的老楼房,阳台上伸出去一根根长晾衣杆,上头床单衣物迎风招展。 秦渡先是一怔,因为显然他也没想到这地方会如此荒凉。 秦渡将车平整地停在路边,许星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这地方挺穷的,哪有富裕的福利院呢。钱都花到别处去了。” 秦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进去之后”许星洲严肃道:“别表现得太惊讶,不想碰孩子的话可以不碰,别让他们感觉到你嫌弃他们。” 秦渡不解道:“我嫌弃他们做什么?” 许星洲说:“第一眼,很难不嫌弃。” 风吹过街道,路边零零星星开着蒲公英,低低矮矮的,都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似的。院落配了一个生锈的大铁门,里头依稀能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一个阿姨来给许星洲开了门,许星洲笑眯眯地说:“齐阿姨我来了!这次带了一个同学来。” 一 外来访客皆需登记,秦渡登记完信息,走进了福利院里投。 那时正午阳光正好,一群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玩过家家,用一个小碗装了石子儿,兑了些水,用小勺舀着给一个芭比娃娃吃。 然后她跑去拿了几个小板凳,让那些小女孩坐着,小女孩一看到许星洲就十分开心:“星星姐姐!” “星星姐姐你又来啦!”小女孩有点儿漏风地高兴地道:“姐姐等会陪我玩过家家好不好?” 然后,那个孩子一转头。 那一瞬间秦渡吃了一惊,难怪那小女孩说话有些漏风,原来是个兔唇。 许星洲回过头看了秦渡一眼,揶揄地问:“吓到了?” 然后许星洲温柔地拍了拍楠楠的小辫子,说:“那个哥哥见识短浅,没见过可爱的小兔子。” 楠楠于是对秦渡笑了笑,将头转了过去。 许星洲抱着胳膊,走到秦渡的身边,说:“这里的孩子,都有残疾,没有例外。” 秦渡:“为什么?” “兔唇还是比较轻微的,”许星洲莞尔道:“——还有脑积水的c脑瘫的,有自闭症的孩子,先天性心脏病,先天性畸形只是你现在没看到。” 秦渡望着那群他不太愿意碰的孩子,说:“我以为你的义工就是和孩子玩玩而已。” “是啊,还能是什么呢?”许星洲笑了笑:“我过不了他们的人生,也过不起他们的人生。我只能陪他们玩,教他们识字,再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有多好玩,告诉他们以后会有更多更有趣的东西。” “——让他们不要放弃。” “毕竟这群被抛弃的孩子”许星洲怀着一丝歉疚道:“我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理。” 秦渡:“为什么?” 许星洲一怔:“为什么?”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许星洲避开了秦渡的眼神,说:“我同理心比较强吧,大概。” 秦渡那一瞬间,直觉许星洲正在撒谎。 ——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她没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一 那天下午,暖阳洒在尘土飞扬的小院落里,许星洲盘腿坐在地上,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 她丝毫不害怕那群看上去异于常人的孩子,身边围绕着一群体弱多病的小朋友,怀里还抱着一只小豆丁,拿着一摞卡牌,跟他们认真解释天黑请闭眼的规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五十一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许星洲只觉自己清白受辱, 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上他!” 谭瑞瑞艰难道:“我不是” 许星洲气愤地说:“我也没给他喂妈富隆!” 谭瑞瑞:“那个我不是” 许星洲怒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在控诉我!我不是拔屌无情的渣男!” 谭瑞瑞有口难言:“我” 许星洲轻轻拭去眼角的鳄鱼泪,悲伤地捏着兰花指说:“部长c部长!我的朱丽叶!你明明知道我这一生只钟情于你, 你就像我维洛那花园的玫瑰,我如何容忍我的心儿被别的野男人染指” 谭瑞瑞:“” 谭瑞瑞说:“主席, 下午好。” 然后谭瑞瑞摁住许星洲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 迫使她面对世界真实的一面。 春雨黄昏, 数十年的理教潮湿昏暗,许星洲身后站了个青年。 青年一头棕发向后梳, 穿了双拼色aj, 夹克上一个针绣的虎头, 显得极为玩世不恭c浪荡不驯。 那个青年人——秦渡一揉眉骨,不走心地点点头表示知道, 继而朝许星洲走了过来。 许星洲瞬间, 大脑当机 许星洲猛然之间毫无遮掩地面对秦渡,险些惨叫出声!原本心里那点‘可能认错了人’的侥幸蒸发得一干二净,他绝对认识自己!她此时满脑子只剩求生欲, 简直想要落荒而逃。 “这就是, ”秦渡道:“宣传部的副部长啊?” 又一道晴天霹雳, 将许星洲劈得焦糊漆黑。 那天晚上许星洲的确喝了酒,却没喝断片, 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那个羞耻c中二且找揍的夜晚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以至于她这几个星期连‘酒’字都看不得。 秦渡以手抵住下颚, 手里还拿着本讲义, 没甚表情地问:“副部你大几?什么院的?名字叫啥?” ——三连问。 许星洲一心想着甩锅,连脑子都没过就信口胡诌:“法学院法学三班,因为是大二” “所以名字叫郑三。” 一 下一秒,讲义啪的一声砸了她脑门。 许星洲捂着额头,嗷呜一声 许星洲浪了一辈子,头一次被人拿拓扑讲义拍脸,疼得呲牙咧嘴 秦渡冷漠地又抖了抖凶器——讲义,抱着双臂道:“别以为我不打女的。” 许星洲怒道:“打我干嘛!自我介绍有错吗?” “我这有学生会成员的资料,”秦渡眼睛危险一眯:“你的班级姓名错一个字你被我拿书抽一下怎么样?” 许星洲:“” 许星洲早预料到了秦渡大概率不买她的账,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秦渡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问:“干不干?” 谭瑞瑞在一边头疼道:“说实话。否则秦渡真的会抽你。” 许星洲委委屈屈地说:“许星洲。” 秦渡眉毛一动,极具侵略性地望了过来。 “新院新闻学专业”许星洲憋屈地说:“三班的,大二。” 她又问:“要我报学号和gpa吗?” 秦渡没说话,只盯着她,眉峰不置可否地上挑。 平常人这时候多半要被吓死,许星洲就不一样了,她敏锐地嗅到了秦渡想找她算账却又不知从何算起的气息——他居然连从何找茬都没想好!这时候不溜更待何时! 许星洲当即立断,拉着谭瑞瑞,溜得连影儿都不剩 春夜的雨不住落入大地,秦渡在窗边看着许星洲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根烟叼着,黑暗中他的打火机一拨,火光微微亮起。 他咬着烟,在明灭火光中,看着那背影,嗤笑了一声。 一 许星洲逃命时没拿自己的小花伞,一出楼就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上去再面对秦渡一次。星洲只得冒着雨一路风驰电掣狂奔回宿舍,到宿舍时连头发都淋得一绺一道地贴在脸上。 程雁茫然地问:“怎么了这是?” 许星洲痛苦抓头:“在理教见鬼了!靠北啊真的过于刺激!雁雁我洗澡的筐呢?” 程雁:“厕所里。你要去澡堂?我跟你一起?” 许星洲说:“没打算对你裸诚相见,大爷我自己去。” 程雁:“” “我得冷水冲头冷静一下”许星洲拧了拧自己头发里的水,将装着身体乳和洗发水的筐一拎,咕咚咚咚地冲了出去。 程雁:“???” 片刻后许星洲又冲回来拿毛巾,又鸡飞狗跳地跑了。 程雁:“” 程雁一头雾水,只当许星洲脑子瓦特了——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于是她在椅子上翘了个二郎腿,打开了学校bbs。 bbs新帖里赫然一条:“有没有人认识新闻学院许星洲?” 程雁更摸不着头脑,点开帖子看了看。 她们新闻学的学生个顶个的水bbs,里面回复的几乎都是和许星洲一起上过课的人,一楼就问:“是不是那个大一下学期去和西伯利亚熊搏斗的那个?” 程雁:“” 二楼的人:以前一起上过通识课2333333特别好玩的一个漂亮小师妹。 lz回复:妹子是新闻学哪个班的? 二楼又回:新闻1503班。你应该不会去杀她灭口之类的吧? lz道:不会。。 程雁坐直了身子,咬着美汁源果汁袋的吸管,又点了一下刷新 二楼回复道:那就好。去吧少年(c人c;)许星洲小妹妹算是我院高岭之花的。 lz:好,谢谢。 程雁关了帖子,觉得一切都透着股诡异的气息。 ——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许星洲的春天来了,还是她要倒霉了。 一 两天后,清晨,晚春梅雨未散,满城烟雨。 吴江校区仍未放晴,郁金香在雨中垂下头颅,飞鸟栖于六教檐下。 当代大学生,最痛苦的就是期末考试,其次就是周一第一节课。周一的第一节有课就已经十分痛苦,更痛苦的是周一第一节上数学。 许星洲打着哈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拎着应用统计学的书和一杯甜豆浆朝六教206走了过去——在路上她看了一眼时间,早上7:40。 应用统计的老师比较恶毒——谁能想到学新闻居然还要学统计呢?总之倘若有人在他的课上迟到的话,要站在讲台上唱歌,还得全班起立鼓掌,羞耻得很。 许星洲爬上二楼,六教木楼梯吱吱嘎嘎,潮潮的,她今天穿了条红裙子,腰细腿长肌肤白皙,一头黑发在脑后松松扎起,站在昏暗的楼梯口,犹如雾雨里的月季,像个画境。 她的同学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洲洲早上好呀。”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开心地和她们挥了挥手。 “别迟到,”那个女孩温和地提醒:“早饭不要带进教室,在外面吃完,否则会被骂。” 许星洲挠挠头,笑着说:“好呀。” 然后许星洲左看右看,周围同学来来往往,没人注意这地方,就乐滋滋地蘸着水在窗台上画个‘(/u\)’的笑脸。 一个笑脸还不够,许星洲画完觉得还是手痒,又在旁边一口气画了五个火柴人,火柴人在窗台上蹦蹦跳跳,活生生的五只多动症猴。 然后许星洲开心地一拍手,把指头上的水在裙子上抹了抹,回过了头—— ——那一瞬间,简直是命运的相遇。 一个意料不到的人——秦渡,双手插兜站在教室门口,套着件supre卫衣,散漫道:“早上好啊。” 许星洲:“” “来看看你呀,”秦渡漫不经心地站直,说:“——洲洲。” 许星洲:“???” 许星洲瞠目结舌地道:“你叫谁洲洲?你这个人?你谁来着?我都快把你忘了你居然还会追到我们教室门口?!” 秦渡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叫你洲洲,有什么问题吗?” 许星洲,差点呕出一口心头血 “你们课程又不是秘密。”秦渡不甚在意道:“应用统计不是?我来旁听。” 许星洲那一瞬间肾上腺素急速攀升,刹那间气得耳朵都红了! “我干了什么?你居然来教室蹲我?”许星洲小姐出道多年,终于体会到了被气哭的感觉:“你能不能滚回去睡觉!周一早上的课你都来,你是不是人了!” 秦渡:“叫师兄。” 许星洲:“” “要叫秦师兄,”秦渡悠闲地道:“我大三,你大二,见面叫师兄,学校里的长幼尊卑呢?” 许星洲几乎就在气哭前一秒了:“我叫你师兄你就回去?” 秦渡揶揄地说:“这——不行。” “我还没找够碴儿呢”他敲了敲窗台,漆黑的眼睛盯着许星洲:“你可别忘了你干了什么。” 许星洲有口难辩:“我” “你可他妈,抢了我马子。” 一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谭瑞瑞:“” 谭瑞瑞眼神飘了——许星洲狐疑地看着谭瑞瑞的眼睛。她似乎不想再和许星洲扯上关系。 许星洲只觉自己清白受辱,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上他!” 谭瑞瑞艰难道:“我不是” 许星洲气愤地说:“我也没给他喂妈富隆!” 谭瑞瑞:“那个我不是” 许星洲怒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在控诉我!我不是拔屌无情的渣男!” 谭瑞瑞有口难言:“我” 许星洲轻轻拭去眼角的鳄鱼泪,悲伤地捏着兰花指说:“部长c部长!我的朱丽叶!你明明知道我这一生只钟情于你,你就像我维洛那花园的玫瑰,我如何容忍我的心儿被别的野男人染指” 谭瑞瑞:“” 谭瑞瑞说:“主席,下午好。” 然后谭瑞瑞摁住许星洲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迫使她面对世界真实的一面。 春雨黄昏,数十年的理教潮湿昏暗,许星洲身后站了个青年。 青年一头棕发向后梳,穿了双拼色aj,夹克上一个针绣的虎头,显得极为玩世不恭c浪荡不驯。 那个青年人——秦渡一揉眉骨,不走心地点点头表示知道,继而朝许星洲走了过来。 许星洲瞬间,大脑当机 许星洲猛然之间毫无遮掩地面对秦渡,险些惨叫出声!原本心里那点‘可能认错了人’的侥幸蒸发得一干二净,他绝对认识自己!她此时满脑子只剩求生欲,简直想要落荒而逃。 “这就是,”秦渡道:“宣传部的副部长啊?” 又一道晴天霹雳,将许星洲劈得焦糊漆黑。 那天晚上许星洲的确喝了酒,却没喝断片,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那个羞耻c中二且找揍的夜晚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她这几个星期连‘酒’字都看不得。 秦渡以手抵住下颚,手里还拿着本讲义,没甚表情地问:“副部你大几?什么院的?名字叫啥?” ——三连问。 许星洲一心想着甩锅,连脑子都没过就信口胡诌:“法学院法学三班,因为是大二” “所以名字叫郑三。” 一 下一秒,讲义啪的一声砸了她脑门。 许星洲捂着额头,嗷呜一声 许星洲浪了一辈子,头一次被人拿拓扑讲义拍脸,疼得呲牙咧嘴 秦渡冷漠地又抖了抖凶器——讲义,抱着双臂道:“别以为我不打女的。” 许星洲怒道:“打我干嘛!自我介绍有错吗?” “我这有学生会成员的资料,”秦渡眼睛危险一眯:“你的班级姓名错一个字你被我拿书抽一下怎么样?” 许星洲:“” 许星洲早预料到了秦渡大概率不买她的账,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秦渡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问:“干不干?” 谭瑞瑞在一边头疼道:“说实话。否则秦渡真的会抽你。” 许星洲委委屈屈地说:“许星洲。” 秦渡眉毛一动,极具侵略性地望了过来。 “新院新闻学专业”许星洲憋屈地说:“三班的,大二。” 她又问:“要我报学号和gpa吗?” 秦渡没说话,只盯着她,眉峰不置可否地上挑。 平常人这时候多半要被吓死,许星洲就不一样了,她敏锐地嗅到了秦渡想找她算账却又不知从何算起的气息——他居然连从何找茬都没想好!这时候不溜更待何时! 许星洲当即立断,拉着谭瑞瑞,溜得连影儿都不剩 春夜的雨不住落入大地,秦渡在窗边看着许星洲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根烟叼着,黑暗中他的打火机一拨,火光微微亮起。 他咬着烟,在明灭火光中,看着那背影,嗤笑了一声。 一 许星洲逃命时没拿自己的小花伞,一出楼就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上去再面对秦渡一次。星洲只得冒着雨一路风驰电掣狂奔回宿舍,到宿舍时连头发都淋得一绺一道地贴在脸上。 程雁茫然地问:“怎么了这是?” 许星洲痛苦抓头:“在理教见鬼了!靠北啊真的过于刺激!雁雁我洗澡的筐呢?” 程雁:“厕所里。你要去澡堂?我跟你一起?” 许星洲说:“没打算对你裸诚相见,大爷我自己去。” 程雁:“” “我得冷水冲头冷静一下”许星洲拧了拧自己头发里的水,将装着身体乳和洗发水的筐一拎,咕咚咚咚地冲了出去。 程雁:“???” 片刻后许星洲又冲回来拿毛巾,又鸡飞狗跳地跑了。 程雁:“” 程雁一头雾水,只当许星洲脑子瓦特了——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于是她在椅子上翘了个二郎腿,打开了学校bbs。 bbs新帖里赫然一条:“有没有人认识新闻学院许星洲?” 程雁更摸不着头脑,点开帖子看了看。 她们新闻学的学生个顶个的水bbs,里面回复的几乎都是和许星洲一起上过课的人,一楼就问:“是不是那个大一下学期去和西伯利亚熊搏斗的那个?” 程雁:“” 二楼的人:以前一起上过通识课2333333特别好玩的一个漂亮小师妹。 lz回复:妹子是新闻学哪个班的? 二楼又回:新闻1503班。你应该不会去杀她灭口之类的吧? lz道:不会。。 程雁坐直了身子,咬着美汁源果汁袋的吸管,又点了一下刷新 二楼回复道:那就好。去吧少年(c人c;)许星洲小妹妹算是我院高岭之花的。 lz:好,谢谢。 程雁关了帖子,觉得一切都透着股诡异的气息。 ——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许星洲的春天来了,还是她要倒霉了。 一 两天后,清晨,晚春梅雨未散,满城烟雨。 吴江校区仍未放晴,郁金香在雨中垂下头颅,飞鸟栖于六教檐下。 当代大学生,最痛苦的就是期末考试,其次就是周一第一节课。周一的第一节有课就已经十分痛苦,更痛苦的是周一第一节上数学。 许星洲打着哈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拎着应用统计学的书和一杯甜豆浆朝六教206走了过去——在路上她看了一眼时间,早上7:40。 应用统计的老师比较恶毒——谁能想到学新闻居然还要学统计呢?总之倘若有人在他的课上迟到的话,要站在讲台上唱歌,还得全班起立鼓掌,羞耻得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五十二章 你们猜猜情节为什么会被打乱呢?  一 午后三点, 许星洲在后背感受到了秦渡的体温。 四月初的上海已经颇热, 秦渡只穿了件薄t,结实手腕上扣着腕表和串珠, 散发着一种难言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甚至连他的体温都带着一股炙热的味道。 那瞬间许星洲脸都红到了耳朵尖尖,秦渡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在怀里颠了颠, 安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还当你力气多大呢, ”秦渡抱着那个流口水的小孩说:“还不是被小孩折腾。” 许星洲:“” 许星洲拼命揉了揉耳朵,辩白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秦渡嘲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在我怀里就不敢动。” 然后秦渡一捏小孩的后颈,那个小孩立刻怂巴巴地趴在了秦渡的肩上。 许星洲直觉觉得秦渡似乎在欺负小朋友,却又挑不出错处, 只得回去继续和其他的孩子玩游戏。 秦渡仍是不参与, 只是抱着那个正在萌牙的小婴儿坐在台阶上,小孩子脏兮兮的, 把口水往秦渡的身上抹。 秦渡忽然问道:“这个孩子是为什么被抛弃的?” 许星洲一愣, 一个男孩立即道:“宁宁是刚出生的时候脑感染,治疗费要两万块钱, 爸妈就不要了。” 许星洲点了点头,伸手在那个男孩头上摸了摸,道:“nicu治疗费两万。那家人嫌是个女孩,就直接丢在医院跑了。医院新生儿科的护士大夫凑了钱把她勉强救活, 还在科室里喂了些日子, 后来实在照顾不来, 就送来了福利院。” 秦渡:“” 许星洲莞尔道:“没见过这种事?” 秦渡眉头拧起,慢慢摇了摇头。 “秦渡,你没见过也正常。”许星洲笑了笑:“这世上多的是穷人,多的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两万块足够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丢掉性命垂危的小女儿人间苦难多得很,这只是最普通的罢了。” 秦渡漫不经心道:“你好像很了解?” 他那句话里带着丝探究的味道,锐利的目光隔着阳光朝许星洲看了过来。 那个小男孩说:“星星姐姐当然了解——” 这他妈哪能说呢! 许星洲当机立断,啪地拍了那男孩的头一下,说:“就你话多。洗牌去!” 秦渡不解地望着许星洲,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拍小孩。而许星洲拍完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干干净净。 秦渡哧地笑了一声,怀里抱着脏兮兮的孩子,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都在开花。 ——像个毛头小子,他想。 一 他们回去时天已经颇黑,斜阳昏昏地落在马路牙子上。 许星洲累得腰酸背痛。她锻炼并不太多,陪小孩子玩又非常的耗费精力,尤其是这群小孩还与普通孩子不同,他们格外的需要照顾。 ——社会福利院的孩子,天生便与普通的孩子不同。 他们大多身有残疾,年纪越大的残疾程度越重。这些孩子——唐氏儿c先心病c畸胎儿,甚至刚出生就身染重病的孩子,被他们并不配为父母的父母遗弃,耳后被捡了进来。 极少数不残疾的孩子,会被其他无法生育的家庭在几周之内领养走,而剩下的那些苦难更为深重的孩子,则将在福利院里呆到成年。 许星洲突然道:“你说,惨不惨?” 秦渡一怔:“嗯?” “那些小孩呀。”许星洲怅然地闭上眼睛,道:“在孤儿院里的这些孩子。他们年纪越大,越清醒,越没有父母要。领养的时候没人家是要三岁以上的孩子的,怕养不出感情来。于是这些三岁以上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清醒,一天比一天明白‘我没人要’。” 秦渡握着方向盘,随口嗯了一声。 许星洲知道他没听进去,笑了起来,说:“你爸妈一定很爱你。” 夜色下,秦渡一边开着车,一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的家庭的确和睦——甚至像是电视剧中模范的家庭一般。秦家父母的关系如胶似漆,甚至连红脸吵架都不常有,秦渡的父亲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十数年,理论上应该是阅尽千帆,却这一辈子都没容忍这个家庭被第三者插足。 ——他们给了秦渡最好的父爱和母爱。 “所以,秦渡,你无法理解。”许星洲将头抵在车玻璃上说:“这个世界上‘没人需要’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秦渡点了点头,认真道:“可能吧,我没有尝试过。” 许星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嘲式地说:“不过,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呢。” ——那毕竟是他们的,无法被分担的人生。 许星洲看着窗外,窗外的落日十几年如一日,圆圆的,被高楼切开又组合,下午六点时,像一个浮在番茄汤里的c格格不入的熟蛋黄。 秦渡忽然停下车,道:“许星洲。” 许星洲一怔,车水马龙的红绿灯照耀下,秦渡将车停在了红绿灯前,腾出一只手,在她背后,将她柔软的头发往耳后撩了一下。 “别想太多。”秦渡说。 他停顿了一下,道: “回学校给你买杯奶茶,喝点甜的,别不高兴了。” 一 f大校门口查校外人员查的相当严格,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执行一车一杆,学生进出得刷一卡通,外来拜访者则全都要登记身份证号才可入内。这是许星洲第一次坐能开进校内的车——开车的人还是校学生会主席,仔细一想还真是哪里不大对劲。 夜幕沉沉,树梢的风声刷然而过。 秦渡在华言楼前找了个车位,停下,示意许星洲下车,剩下的路他俩一起步行。 “你”许星洲抱着自己的小帆布包,想了一会儿,又纠结地问:“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秦渡:“嗯?” 许星洲以为他没听懂,又道:“剩下的路我可以可以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你也知道自己麻烦。”秦渡漫不经心道:“师兄难得请你喝奶茶,你不想去算了。” 然后秦渡拍了下许星洲的肩膀,示意她别磨叽了,跟他一起走。 夜幕降临,四月初春,临近社团之夜。 社团之夜预热早已开始,草坪上有民谣社的年轻男生抱着吉他,在路灯下唱着温柔民谣。 许星洲终究是个年轻女孩,压抑不住好奇心和对异性的向往,探头探脑地围观那个唱歌的少年人,那少年人嗓音清朗,头发在脑后梳了一个揪儿,面前放了个鸭舌帽,歌唱时有种难言的迷人意味。 秦渡:“” 周围一群围观的女生,许星洲在那群女孩堆里挤着,笑着从包里摸出一小把硬币,哗啦啦倒进了那男孩的帽子里。 “你唱歌真好听,是哪个院的呀?”许星洲笑眯眯地对那个少年说:“我是新闻学院的!大二的许” 许星洲生的好看,笑起来时尤其漂亮,像个小太阳似的。那个少年根本抵不过这种女孩的魅力,青涩地开口: “我是微电子” 少年连说都没说完,秦渡当机立断,麻利地一把把许星洲拽了起来! 秦渡说:“——她是法学院的,别听她忽悠。” 一切发生得太快,许星洲简直搞不明白这一串变故:“可我不是” “她在我们学院里臭名昭著,”秦渡直接将她嘴捂了,就对那少年真诚地胡诌八扯:“每个被她盯上的男人会被她拐跑女朋友。别告诉她联系方式,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都是什么啊!那个少年简直被这一连串变故搞懵逼了 秦渡诚恳一拍那少年的肩膀:“小心点,学弟。” 许星洲仓皇道:“等等??我不是” 秦渡对着许星洲的脑袋啪地拍了一下:“怎么了负心汉,还想狡辩,嗯?” 接着,这个一看就气宇轩昂的青年人,甚至小气地将许星洲丢进他帽子里的一块五抠了出来,在那个少年和围观的路人惊愕的眼光中,拽着还没搞明白现况的小负心汉扬长而去了。 一 暖黄的奶茶店灯光洒在柏油路上,夹道的梧桐在夜风中刷刷作响,许星洲恹恹地坐在长凳上。 奶茶小哥把纸杯擦干净,笑道:“您的鲜柠檬红茶和鲜百香好了。” 初春的夜风吹过,花瓣落入深夜,秦渡站在奶茶店门口,肩宽腰窄,犹如个模特。他对小哥出示了付款码,然后拎了两杯饮料,回过头一看。 ——身后许星洲正在百无聊赖地抠长凳的漆玩。 秦渡:“” “得了吧,”秦渡不爽地说:“还给师兄脸色看,都请你喝奶茶了。” 许星洲恹恹道:“我不想喝。” 秦渡作势要抽走纸杯子,许星洲拼命立即护住了自己的鲜百香。 许星洲委屈地说:“别动我的饮料!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就是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过去阻挠我?” 秦渡抬起眼皮,厚颜无耻地问:“我那是阻挠?” 许星洲:“” 许星洲怒道:“这还不是阻挠?直接把我骂成法学院第一渣男?我今晚回去都打算检查一下bbs有没有我的帖子了!” 秦渡:“你也感谢一下我吧,我还没发贴挂你呢。” 许星洲咬着吸管,不再和小肚鸡肠的男人辩解了。 风呼地吹过,女孩的卫衣鼓起,一头长发被吹得散乱。 秦渡别过头,过了会儿,终于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头。 秦渡眯着眼睛说:“他唱歌好听怎么了?” 夜里的花儿都开了,月季含着花苞,赘赘地低下了头颅。 过了很久,在温暖的夜风中,秦渡终于厚颜无耻地道: “——师兄还有钱呢。” 秦渡眉毛一挑:“撞什么玻璃?” 看样子秦渡好像根本没把那声‘师兄’往心里去,许星洲简直羞耻得想死 车里香水的中后调又坏又温柔,许星洲一边腹诽秦渡骚包,简直是活生生的一只雄孔雀,一边又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胀之感。 他为什么对那个女孩这么上心? 她看着车窗外,无意识地揉了一下胸口,想缓解那种酸涩。 会为了那个女孩专门排队买了猪扒包,往宿舍楼下面送;会喷香水讨女孩子欢心——也是,秦渡秦主席是什么人呢?他欺负人欺负得得心应手,就不能去哄个女孩子开心了吗? 刚刚为什么要喊那声‘师兄’是被下降头了吧,许星洲越想越觉得羞耻,连耳根都红了。 窗外阳光碾过马路,路边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秦渡说:“小师妹啊,我说的那个临床的小姑娘吧” 许星洲耳朵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嗯?” 秦渡两指推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叫师兄的时候是带着弯儿的。” 许星洲:“”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秦渡捏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且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小姑娘喊我师兄的时候,都是用x本环奈撒娇的语气来着。” 许星洲:“” 秦渡:“学着点。” x本环奈撒娇,许星洲只觉得自己比不起 一 那所社会福利院相当偏,一是市区的地皮贵,二是生活成本高,所以这些机构大多开在偏远一些的近郊,周围全都是低低矮矮的老楼房,阳台上伸出去一根根长晾衣杆,上头床单衣物迎风招展。 秦渡先是一怔,因为显然他也没想到这地方会如此荒凉。 秦渡将车平整地停在路边,许星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这地方挺穷的,哪有富裕的福利院呢。钱都花到别处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五十三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许星洲还在埋胸, 肩膀一抖一抖的,程雁点了点头道:“不用太在意,她生病的时候很娇气的。” 秦渡:“” “呜”许星洲拽住程雁的手,声音哑哑的:“我们走,远离这个伤心地。” 程雁一摊手,像是在说:我要是你我就不在今天欺负她, 毕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很喜欢抱抱,”程雁故意说:“被欺负之后很黏人, 平时不这样, 不用太在意。” 许星洲说:“我们走吧雁雁” 秦渡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草。 他抬起头时许星洲已经拉着程雁跑了, 秦渡看着她的背影——许星洲是个特别适合穿红色衣物的人,肌肤雪白,光是站在那里都有种年轻热烈的味道,跑起来时裙角翻飞,像炽热燃烧的火焰。 “操” 秦渡难堪地停顿了一秒钟,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纸包, 再抬头看时,许星洲早就跑远了。 一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树荫下水潭仍没干, 却有种世界金黄灿烂之感。 程雁说:“洲洲?” 711里, 程雁正在用小勺挖抹茶雪糍吃, 而许星洲面前摆着刚买回来的药和满满一碗好炖, 咬着关东煮串串, 闻言抬起了头。 “你手机响了。”程雁指了指她的毛衣开衫的口袋, 说:“接一下。” 许星洲咬着黄金蟹粉包,手忙脚乱地摸出了手机,午后的阳光映着屏幕,她的手机上是个本地归属的陌生手机号,正在坚持不懈地打电话。 程雁:“你能少吃点吗,你真的感冒了?” 许星洲带着鼻音怼回去:“多吃点才能和病魔对抗,我从小就知道,你少说两句。” 然后她在开衫上抹了两下手上的水,将屏幕一划,接了。 “喂?”许星洲对着听筒咳嗽了两声:“您哪位?” 对面:“” 许星洲等了两秒钟,只听到听筒另一段似乎在一个十分嘈杂的地方,却一句话都没说。 许星洲判断似的道:“——诈骗电话。” 然后她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对面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没存我手机号?” 这谁啊,谁还得存他手机号? 许星洲咳嗽两声,不爽地问:“您哪位?看看有没有打错电话?” “我他妈”对面简直不知说什么,“许星洲,我不是让与会的都存一下我的手机号,我可能会找吗?” 许星洲:“” 许星洲想了足足三秒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会议,但是既然参加会议还必须要记联系方式,而且口气还这么糟糕的话 “老师!”许星洲大声喊道:“老师对不起!老师您有什么事就说,我今天感冒脑子不太好使!”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星洲一听就知道这位‘老师’不高兴,赶紧憋出了一串梨花带雨的咳嗽,希望他看在自己生病的份上千万别计较 哪里来的事儿逼青椒啊,许星洲一边装咳嗽一边宽面条泪地想,都大二下学期了,还在假期找人干活儿,下学期干脆把社团都退了算了 程雁:“星洲啊?我觉得这个声音还挺熟的,你听不出来吗?” 许星洲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她别说话。 “老师,”许星洲小心翼翼地道:“您还在吗?” 那头背景音仍然嘈杂,那人长吁口气,道:“我不是你老师。” 是秦渡。 许星洲一竦,这才想起来秦渡在开换届会的那天在黑板上写了手机号,并且说了一句‘大家都存一下,我可能会有事找你们’ 当时被吓得心里一车翻车鱼都死光了,哪能记得存他手机号啊! 许星洲咳嗽了两声,正经地说:“怎么了,秦主席?” 电话那头:“” 许星洲挠了挠头,问:“找我干活吗,哪里的宣传栏?” 秦渡:“我” “真的生气了?”秦渡憋屈地问:“没别的事,不是找你干活。问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纸碗里的关东煮,随口道:“黄金蟹粉包c菠菜蛋糕c北极翅c风琴串c竹笋福袋和萝卜魔芋丝。” 秦渡问:“就这些?不要别的?哪里能买?” 许星洲用签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碗,确定自己把碗里的东西报了个遍,恶狠狠地说:“我已经买好了,别打扰我吃东西。” 然后许星洲啪唧一声,把电话挂了 外头夕阳金黄,许星洲啃了一口蘑芋丝,然后咬着小签子,朝外看去。 程雁说:“是谁的电话?” 许星洲想都不想:“诈骗犯。” 一 对面大厦在夕阳下金碧辉煌,百年老校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年轻的学生和教师坐在楼梯上讨论问题,春风吹过时,风里应都是草香,正是江南春好处,便利店门口叮咚一响,年轻的学生们刚打完球,进来买水。 吃空的关东煮纸碗放在一边,程雁突然说:“洲宝,五一假期你真的不回去吗?” 许星洲又咳了两声,说:“真的不了不了,我在学校蛮好。” “是这样,”程雁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实话吧,阿姨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帮忙撑个门面啥的。” 许星洲:“” 许星洲嘲讽地笑了笑,说:“你和她讲,我五一要去投暑假实习,问了两个报社,他们的社会版主编对我很有兴趣。” 程雁恩了一声,说:“那我晚上就这么回复她好了,我也觉得太不像话了,都这么多年了,找你干嘛?” 许星洲无奈道:“是啊,让她就放过我呗。” 外头篮球场上男孩三步上篮,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下一秒,许星洲手机叮地一声,是一条短信,是个本地归属号——号码在十分钟前打过电话。 短信的内容是: “手机号存一下。” 许星洲于是规规矩矩地存了名字。 过了十多分钟,“秦会长”又发来短信,问:“看到短信都不回的吗?” 许星洲:“” 许星洲把短信拿给程雁看,问:“你说这人是不是小学鸡?” 程雁想起秦渡那个把人当情敌看的眼神,充满恶意地火上添油:“确实是你的不对啊,不怪他训你。许星洲,你收到学生会的‘通知’都不回吗?” 程雁实在也不是块好饼,‘通知’二字说得格外重,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星洲立刻表示虚心受教,礼貌地回复了两个万金油似的大字。 “收到。” 一 秦渡看着‘收到’两个字,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网红麻花店排得挤挤挨挨,喧闹非常。 秦渡坐在车里,外头这条漫长的队列已经足足十分钟没动过了,他一手拿着手机,屏幕突然又亮起,屏幕上是张博的来电。 秦渡:“” 秦渡划开屏幕,接了电话。 “喂?张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道,“你不是吃过这家吗,我刚每个味道买了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张博尴尬地说:“是我女朋友挺喜欢吃这家的我之前排队给她买过,但是后来发现太难排了,每次都得两三个小时,后来我们就吃隔壁食堂的了” 秦渡头大地问:“女孩子到底喜欢吃什么?” “鬼知道啊!”张博怒道:“你怎么不问男孩子都喜欢穿什么鞋呢?” 秦渡想起自己的鞋架上的球鞋,光aj就有七双,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提问有多傻逼。 张博过了会儿又补充:“福安路有一家一一ni你去看看吧,我女朋友刚刚和我说那家的小太阳超级好吃,就是排队也很长,她去排过,半个小时才买到。” 秦渡:“操。” 张博说:“网红店哪能不排队啊!师兄你清醒一点好吧!话说我连那个妹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建议” 秦渡想了想,艰难地说:“湖c湖北的吧。” “湖北是吧,”张博在那头和女朋友交谈了两句,又对秦渡道:“师兄,周黑鸭啊!冷吃兔啊!不过周黑鸭偏甜,她可能心里有点嫌弃” 张博说完,又好奇地问:“话说师兄,那个妹子到底是谁?我见过吗?” 秦渡想都不想就道:“见过。” 张博夸张大叫一声:“哇——!在哪里?什么时候?” “隔的时间也不太长,”秦渡将卷发往后一捋,道:“就你问我teichur空间的那天,华言楼门口。” 张博:“!!!” 秦渡道貌岸然道:“眼睛黑黑亮亮的那” 张博打断了他,幸灾乐祸道:“——被师兄你抢了雨伞的那个是吧,我记得。” “——怎么了?师兄你今天终于下手抢她的吃的了?” 张博终于提起了没开的那一壶。 许星洲简直都语无伦次了,简直不敢相信:“你你人怎么能这么烂” 秦渡礼貌道:“过奖,谢谢你的伞。” 檐下灯火通明,许星洲憋屈地看了他片刻,把黏在额头上的湿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你又不打伞,”秦渡揶揄地说:“我会好好用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自己确实也是在雨里环奈跑了半天,伞也的确是个摆设,一时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反驳他 她想了一会儿,心塞地说:“好吧,回头把伞和那个阅读器我回头去找你拿” 冷风一吹,许星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胳膊和衣服,初春的天气,还真是有点儿冷。 秦渡说:“好,没问题。” 然后秦渡撑开伞,走进了无边的雨里。 许星洲懵逼地目送他,然后发现秦渡单手撑着伞,摸出个车钥匙——接着外头一辆车哔哔一声亮起温暖的光。 许星洲:“” 这人根本就是有车好吗!他平时开车来上学的?有车还要抢伞?话说这人也太糟糕了吧! 许星洲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她甩了甩头,只得将其归类为瞎逼把妹的报应,然后冲进了雨里。 常言道春雨如酥,但夜里的春雨却犹如冰水,淋在身上颇为要命。许星洲在雨里跑了两步就有点想追上去扎秦渡轮胎——但是她转念一想,那车看上去好像不便宜,还是改为每天在他挡风玻璃上画唧唧吧。 画唧唧是不是又有点限制级最近还在严打应该不会被保安大叔骂一顿吧许星洲一边想一边踩进雨里,还有什么方法能报复秦渡吗? 雨水冲走路上花瓣,下一秒,身后雨突然停了。 许星洲回头一看,秦渡撑着伞,道:“我送你回去。” 许星洲简直感动得无以言表 可见这人还没这么垃圾! 然后许星洲感动地说:“不麻烦你了,学校的夜路没这么不安全,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渡:“哈?” 秦渡嫌弃道:“和你走夜路有什么关系,别感动自己了吧。我送你回去,拿你的伞回家而已。” 许星洲也不恼:“可是” ——可是你不是有车吗,你开车回家不就好了 许星洲终究没把那句话说完,说不定是他的车坏了呢?按以往和直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如果打开了这个话题,估计就得一路上和他聊车了 同撑一把伞和直男聊车!许星洲想到这场景,立即一个寒噤。 “谢谢你,”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 雨水敲打着伞面,许星洲被风一吹还是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抬头看伞面,路灯映着伞上金黄的星星,像是雨夜仅剩的星空。 “你宿舍在哪里?”秦渡问:“南院?” 许星洲嘴唇冻得有些发青,点了点头。 路灯将雨丝映亮,春夜的雨水让许星洲有些昏沉。夜色里秦渡撑着伞,手指修长有力,妖风吹过时伞都稳如泰山。 秦渡将伞交给星洲,道:“拿会儿。” 许星洲嗯了一声,接过了伞柄,秦渡将自己的外套脱了。 “下周还我。”秦渡把外套递给许星洲,威胁道:“不准渍上饭味儿,尤其是蒜。” 许星洲也不伸手接,打着哆嗦道:“算c算了吧我浑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处是我不容易感冒。” 秦渡:“你当我愿意给你啊?” 他把外套丢给许星洲,又威胁道:“弄上蒜味我就揍你。”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喜欢受男生照顾。 以她从小到大的色相,本来应该是可以活在异性的簇拥里的——但是十九岁的许星洲人生却和这种簇拥没半点关系。她常年只和女孩厮混在一处,不谈风月,像是仍是个孩子的心性。 秦渡看了她一眼,只看到那姑娘眼睫纤长,犹如盛夏葡萄藤的树影。她嫌弃地看着那件湖蓝的外套。 秦渡看着她,只觉心头忽而炽热,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他们两个在伞下并肩而走,许星洲好奇地张望外头的雨,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出去接,张着手,任由冰冷的雨水在手里汇聚。 那个幼稚的动作许星洲做的是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媚世的意思,也半点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许星洲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揍我呢。” 秦渡:“揍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算账吗?”许星洲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刚都脑好了,你如果揍我我就撒丫子朝树林里跑。” 秦渡眼皮都不抬,啪唧一声,拍了她额头一巴掌 许星洲:“你干嘛!” 秦渡:“欠收拾。” 秦渡拍完,还在许星洲衣服上擦了擦手 许星洲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 秦渡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许星洲衣服上擦完,还是觉得不干净,就直接去翻她的包找卫生纸,把手擦了。 许星洲不敢反抗,只敢小声逼逼:“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收拾我!搞清楚这一点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五十四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一 许星洲说:“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呀。” 秦渡沉默了一会儿, 没有回答。 许星洲提问时就没想过要得到答案,还能真的让秦渡说出‘我就是讨厌你’不成?于是她问完,只托着腮帮认真听课。 她高中时学文,数学并不算强项,还是高三时找了一对一家教才将数学补到不拉后腿的程度——而统计这个学科相对高中文科数学而言都过于抽象, 许星洲听了好几个星期, 都觉得有点云山雾罩。 所以这些概念要怎么应用许星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统计数据都要照这个标准来吗?为什么不讲其他标准? 秦渡突然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星洲:“” 许星洲谨慎道:“算了吧,觉得会被嘲笑。” 秦渡心想这丫头还不算傻 “秦渡, 你高中的时候一定是那种,”许星洲小小声说:“讲题特别烦人的学霸。我们班以前也有,男的,后来保送去他p光华学院了。我以前找他讲数学, 他就很烦, 每次给你讲个题恨不得跳过一万个步骤还特别理所应当” 秦渡抬起眼皮, 慢条斯理地, 带着一丝波澜不惊的装逼道:“我都会,所以不理解为什么别人不会, 容易不爽, 所以不喜欢给别人讲题。” “我猜也是。”许星洲嘀咕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学霸倒是还在联系我呢” 秦渡:“” “前几天还问我最近怎么样, 三句话不离我的感情生活, 问我是不是还天天活在女生堆里”许星洲打了个哈哈:“明明都不在一个城市, 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对我一执着就是三年, 大概是我的个人魅力吧” 秦渡:“” 秦渡抬起眼皮,说:“我也是保送。” 许星洲一个懵逼:“?啊?保送怎么了吗?” 秦渡哦了一声,道:“当时他们学院很想招我,最终我觉得金融容易学的水,没去。” 许星洲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秦渡过了会儿,又不紧不慢地睁眼说瞎话:“我刚刚说我不喜欢给别人讲题。可我只要讲题,就很照顾别人。” 许星洲:“蛤?” 秦渡说:“真正的聪明人讲题都是照顾一般人的思路的。” 许星洲:“” 秦渡又说:“他那种讲题法是在装逼。省略步骤都是纯粹炫技而已。明白没有?” 许星洲内心有点难以言喻,道:“明明白了,吧。” 秦渡赞许点头,道:“——嗯,我讲东西可和他不一样。以后你找师兄讲讲就明白了。” 许星洲觉得这真的是个小学鸡,屁事都要攀比,只得点了点头,糊弄了一句‘以后如果考试要挂科了一定找你’。 秦渡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外头阳光正好,快下课时,许星洲望向秦渡,秦渡鼻梁高挺,天生地敛着锋芒。 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生赢家,许星洲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想。他们衔着金汤匙出生,一生顺风顺水,聪明而锐利,问题皆会迎难而解。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是如此的骄傲,犹如天生就是为了支配这个世界的一般。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点恍惚。 别看他们如今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她想,但他们终究不会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许星洲对自己的人生没有这么高的要求,没什么救国救民的理想抱负,没什么改变世界的念头,甚至连出人头地四个字都没放在心上,一腔燃烧的热情全给了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由与无用。 许星洲理智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秒钟之后她就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记笔记。阳光洒在国誉方格本上,许星洲捏着黑中性笔,写下的字迹灵气又内秀。 秦渡却突然问:“你下午还去福利院吗?” “去的。”许星洲一愣道:“我和福利院院长说的是每个周一天昨天晚上就和院长商量好了。” 秦渡眯起眼睛,问:“怎么去?” 许星洲想了想:“地铁转公交吧毕竟不在市区。” “我开车送你去吧,地址发我一份。”秦渡漫不经心地说:“下午我也去看看,最近想做个相关的pre。” 许星洲直觉他的pre半真不假的 但是许星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那个福利院实在是太远了,有便车搭为什么不去?每次转车转得头昏脑胀的,十分难受。 “好,”许星洲认真地提醒他:“去了之后别和小孩子要账。” 一 下了课之后许星洲就跟着秦渡下了楼,临走还觉得不太放心,怕被秦渡拐进小山沟沟,便专门跟程雁说了一声,今天搭秦渡的便车去社会福利院。 秦渡探头看了一眼聊天记录,莞尔地说:“不错嘛,有防范意识。” 然后他背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大书包,带着许星洲穿过了花圃中正待怒放的绣球花。 许星洲困惑道:“之前在团委帮老师干活,老师就吐槽学校的停车证难办,你怎么能天天开车来上学?” 秦渡漫不经心地道:“打个招呼的事罢了。” 许星洲跟着跑了过去,秦渡开了一辆银灰奥迪a8,此时板板正正地停在车位上——许星洲虽然对车一窍不通,但至少认识四个环是奥迪,也知道四个环没那么贵,有点开心道:“我还以为要坐骚包跑车——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低调嘛。” 秦渡:“礼仪上什么场合开什么车,我以为你知道。” 许星洲:“” 秦渡将车门开了,问:“想坐什么型号的超跑?” 许星洲:“不了不了” 超跑是想坐的,许星洲想,毕竟这辈子还没坐过什么跑车呢。但是怎么想都觉得太尴尬了,能不能好好搭一辆普普通通的顺风车别给自己加戏 而且为什么老觉得他跟个孔雀似的 许星洲憋闷地想。春天来了秦渡怎么这么花枝招展,是因为那个那个本来可以吃猪扒包的小姑娘吗 秦渡拧了拧钥匙,汽车嗡地发动了,许星洲系了安全带,车里有一股令人舒服的皮革和香水味道。 许星洲接着意识到,秦渡今天的确喷了些香水,带着一丝北非雪松又坏又温柔的味道。 他根本就是来勾搭那个姑娘的吧。 许星洲简直不受控制地想。 “那个,”许星洲点了点秦渡的肩膀,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那天要来给送猪扒包的那个女孩子,是哪个院的啊?” 窗外新绿变换,阳光明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点开了播放器,放了一首英文慢摇。 “嗯,”秦渡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好像是临床医学院的吧,我也想不起来了。”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地嗯了一声,抱着胳膊,朝窗外看了过去。 ——心里酸酸的。 许星洲将脑袋靠在了车玻璃上,外头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突然觉得自己没化妆出来真的太蠢了没化妆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素面朝天。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那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要叫师兄。’ 许星洲:“” 毕竟他也是送自己过去,很辛苦,道谢还是必要的。许星洲拼命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张嘴。 过了会儿,许星洲羞耻地鼓起勇气,小声喊道: “今c今天辛苦你了” 她又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挫败道: “师c师兄” 初春暴雨,四月的天被捅漏了,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会长换届了,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整天这么多活动,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长发黑得如墨。 许星洲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干净又明利,犹如江水与桃花,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而且,”许星洲洋洋得意地补充:“而且我们谭部长辣么可爱,我当然要和她黏一生一世了!” ——好看,也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 许星洲实在是太浪了,程雁死死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一 下午两点半,阜江校区天光晦涩。 春雨噼里啪啦,砸得行人连头都不敢抬。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刚刚下课,还抱着本厚厚的大学英语。 许星洲在那倾盆的暴雨中撑着伞,拿着手机导航,自己哼着歌儿学生会走。 她唱歌非常五音不全,哼着调儿跑到天上去的儿歌,走路的步伐轻快得像在跳芭蕾,并且和每个迎面走来的素不相识的人微笑致意。 有个小学妹耳根都有些发红地问:“学c学姐,我认识你吗?” 许星洲浪到飞起,笑眯眯答道:“我们今天就认识了,我是法学院大二的许姐姐。” 新闻学院的许星洲屁话连篇,笑容又春风化雨,小学妹登时脸红到了耳根,不敢和许星洲对视,连忙跑了。 学生会中,许星洲平时负责在部里混吃等死,爱好是黏着他们部的萌妹部长,兴趣是调戏小姑娘。 就这么个混吃等死的人,除了宣传部那几个熟面孔,其他的人她一概不认识。 ——包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 斜风骤雨天地间,远山如黛。 檐外长雨不止,乔木在雨中抖落一地黄叶。许星洲走进上世纪日本人建的理教后将伞一旋,抖落了伞上的水。 这所学校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犹如岁月和风骨凝出的碑。 新学生会主席即将上任,来来往往来开会的社员不少,许星洲顺着风,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这次新上任的主席是外联部的?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外联部部长,性别男,数学学院大三。最可怕的是我听说他绩点是满的,去年差点包揽他们院的所有奖学金” “卧槽居然是数科院的gpa40?还干学生会,他简直什么都没落下吧” 许星洲听到这里,登时,对这位主席肃然起敬 整个f大,但凡上过高数的人,都对数科院的变态程度有着清楚的认知。 许星洲高考数学考了143,已经分数颇高,也不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但即使如此上学期修数院开的线代a都差点脱了层皮——她对着他们学院的试卷时甚至怀疑自己智商有缺陷。更有小道消息说数院的专业课挂科率高达40,每个学生都惨得很。 这里却有个绩点40的。 他头上还有头发吗许星洲颇有点苦哈哈地想着,钻进了教学楼。 一 下午两点五十五,理教五楼,许星洲把自己的小花伞往会议室门口一扔。 走廊来来往往全都是来开会的。这次会议事关换届,颇为重要,副部以上职位都要到场:他们要和新学生会主席见一面,以防哪天走在街上还不认识对方。 会议室里,他们的萌妹部长谭瑞瑞早就到了,一见到许星洲就笑道:“星洲,这里!” 谭瑞瑞应是已到了一段时间,连位置都占好了。她个子一米五五,是个典型的上海萌妹,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特别的甜。 许星洲跑过去坐下,谭瑞瑞笑眯眯地对周围人介绍: “——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节假日从来找不到人的许星洲许副部。” 许星洲点点头,冲着那个人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 那人瞬间脸就红了。 “许副部一到节假日,不是跑到那里玩就是跑到这里玩”谭瑞瑞小声说:“可潇洒了,我是真的羡慕她,我就不行” 这厢谭瑞瑞还没说完,前主席李宏彬便推门而入。 谭瑞瑞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安静开会。 前主席一拍桌子,喊道:“安静——安静!别闹了!赶紧开完赶紧走!” 赶紧开完赶紧走许星洲一手撑着腮帮,发起了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第五十五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一 许星洲不怕淋雨, 敢在雨里跑的原因,不是因为智商有问题, 而是她太皮实了。 和小说里那些女主角不同, 许星洲皮糙肉厚耐摔打, 堪称一代铁人, 绝不可能怕一场淋雨,连西伯利亚漂流都去了, 一场雨算什么! 许星洲回去冲了个热水澡,立即满血复活,给自己捅开了罐奶, 修禅似的在宿舍里入定了。 小长假前一天宿舍里的空气松懈得很,她那两个早五晚十一游荡在外的学神舍友都在插着耳机看电视剧,不时爆出一阵大笑。 许星洲抬起头喊道:“青青,你打算做什么课题?” 李青青——学霸之一, 从美剧里抬起头,随口道:“不晓得, 大概整理一下近期读的书摘。” 许星洲:“” “怎么说也有个三四十本呢,”李青青拿杯子喝了口水道:“挂个逼格高点的名字, 什么‘豆瓣书单不会告诉你的四十五本好书’啊什么的,投给营销号, 应该能满足老师的要求。” 许星洲点点头:“这个绝对行得通。” “你也想点有意思的东西, ”李青青说:“我就比较懒, 也没什么创意, 所以拿了现成的成果, 但是老师的意思是,让你去做一些能吸引人注意的c有趣的东西。” 许星洲笑了起来,咬着吸管道:“嗯,我明白。” 一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许星洲就背了自己的相机出门。 她穿了条缀木珠的裙子,将头发松松扎起,钻进地铁和一群早上出工的农民工大叔坐在一处,抱着自己的相机,在车上困得不住点头。 十里长街,江面漫着雾气。街上苏式早点摊上一笼一屉热腾腾c暄乎乎的鲜肉韭菜包子和生煎,许星洲路过摊子时才觉得有点饿,花了三块五买了个包子啃了。 那摊主阿姨说:“小姑娘慢点吃,别噎着。” 许星洲笑得特别甜,说:“是阿姨包的太好吃啦。” 许星洲嘴甜,长得又俊,简直太讨人喜欢了——她在那个摊位前站着吃完早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那个阿姨就知道了她是大学生,早晨起一大早来做社会调研,且特别喜欢吃妈妈风味鲜肉包。 于是最后那阿姨硬是给她塞了一块热腾腾的紫米糕和茶叶蛋,在塑料袋里扎好,让她上午别饿着。 “早上起太早,会饿。”那个阿姨说:“拿着垫垫肚子,阿姨看侬可爱才给的。” 江上雾气弥漫,远方东方明珠影影绰绰。许星洲拎着紫米糕在路边长凳上坐下,一边调自己的单反一边开始哼歌。 仍有不少人在那里拍照,许星洲抬起头时看到那个明珠塔,只觉得旧旧的,不再像她小时候那样巍峨挺立,不禁感慨道: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 许星洲突然想起她四岁时曾跟着父母来上海旅游,那时她身高还不过一米,拿着棉花糖穿着花裙子,对着傻瓜相机比了一个大大的v。那时候的东方明珠崭新,形状神奇,在来自远方小城的小星洲眼中,简直是神奇的外星建筑。 ——“一定是外星人来建的,”小小的星洲对妈妈信誓旦旦地讲,“妈妈你看,长得像uf一一样。” 十五年后,长大的星洲举起手机,对着黄浦江和影影绰绰的c对面的东方明珠拍了一张。 “连你也老了啊。”许星洲喃喃说。 江畔湿润的风吹过,许星洲坐在长凳上,十余年物是人非,唯一相同的是行人仍然川流不息,她叹了口气,发了一条朋友圈: ‘岁月不饶人,连它都老了。’ 毕竟江畔日晒雨打,高楼如同雨后春笋,十多年前曾经光鲜亮丽的建筑早就不再时尚,只是仍然是地标,仍是代表它们的标志。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看着那座塔,一种酸楚感油然而生。 还有谁需要它呢?它被建造而成的目的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和自己多么像啊。 ‘和自己多么像啊。’ 这个恶魔般的念头一出,许星洲那一瞬间就感到情绪脱离了正轨,一瞬之间就滚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行,不能想这么多许星洲艰难地拽住了自己的裙子。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想了,不要想了,许星洲。 但是情绪就是个深渊,许星洲几乎觉得眼前一黑,被情绪小人拖到了绝望之崖边上。 “你还真在这呢。” 那一瞬间,身后一个人说。 江畔吹过一阵清风,许星洲思绪猛地被拉回,可眼眶仍通红。她转头看了过去。 一 “”秦渡颇为复杂地问:“谁欺负你了?” “没c没有。”许星洲赶紧擦了擦眼睛:“我” 秦渡想了想,难以理解地问:“是共情?” 许星洲憋闷地不发一言:“” 秦渡站在许星洲身后,还穿着条运动紧身裤,额头上绑着运动头带,是个要去健身房的打扮。 秦渡嘲弄道:“真是啊?我倒也想过你共情能力估计不低,没想到居然一座塔” 许星洲嗓子都还有点哑:“喂!” 秦渡从随身背的健身包里摸出毛巾递过去,嫌弃道:“擦擦。” 许星洲婉拒:“我” 秦渡:“擦擦吧,看东方明珠看哭了,你不觉得丢人么。” 许星洲:“我真的不用” 秦渡将毛巾丢了过去,道:“是新的。” 许星洲觉得心里有种难言的温暖,却又抗拒道:“真的不太合适” 秦渡漫不经心地提醒:“你眼线晕了。” 许星洲立即捡起了他的毛巾,使劲擦了擦,还认真揩了揩眼角。接着她小声道:“秦渡,你别打我。” 秦渡:“啊?” 许星洲小声说:“我一开始不想用的原因是,我刚刚流鼻涕了” 秦渡:“” 许星洲又补充道:“不过我擦干净了!” “在你的”许星洲诚恳地承认:“你的毛巾上。” 一 江风吹过,许星洲捂着被秦渡拍了一巴掌的额头,疼得呲牙咧嘴。她侧过头看了看秦渡,秦渡看上去刚健完身,额角还有点汗,并没有半点特别之处。 “我有张这附近的健身卡,”秦渡道:“刚做完两组训练出来买点喝的,看到你朋友圈,应该在附近,就找了找。” 许星洲说:“你家就在这里吧。” 秦渡点了点头,又道:“我住在这边,我爸妈不在这。” 怪不得那天他说‘我比你有钱’——许星洲憋闷地想,鬼知道这地方房价多少钱一平。可能他确实是个什么什么公子吧,许星洲想。反正在这种大学里有这么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年轻,浪荡且聪明,对自己的家庭闭口不谈,想要的一切都触手可及。 ——以前没见过,不代表这种人不存在。 真可怕,以后还是绕着点这种不差钱的公子哥儿吧许星洲挠了挠头,打算告辞 秦渡突然道:“对了,小师妹。” 许星洲:“嗯?” 秦渡说:“我那条毛巾一百五十八块钱。” 一 秦渡拿着许星洲的小星星伞,说:“想什么呢,小姑娘。我是要回家啊。” 许星洲:“” 天上咕隆一声响雷,漆黑的夜里,雨水瓢泼而下。 许星洲简直都语无伦次了,简直不敢相信:“你你人怎么能这么烂” 秦渡礼貌道:“过奖,谢谢你的伞。” 檐下灯火通明,许星洲憋屈地看了他片刻,把黏在额头上的湿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你又不打伞,”秦渡揶揄地说:“我会好好用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自己确实也是在雨里环奈跑了半天,伞也的确是个摆设,一时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反驳他 她想了一会儿,心塞地说:“好吧,回头把伞和那个阅读器我回头去找你拿” 冷风一吹,许星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胳膊和衣服,初春的天气,还真是有点儿冷。 秦渡说:“好,没问题。” 然后秦渡撑开伞,走进了无边的雨里。 许星洲懵逼地目送他,然后发现秦渡单手撑着伞,摸出个车钥匙——接着外头一辆车哔哔一声亮起温暖的光。 许星洲:“” 这人根本就是有车好吗!他平时开车来上学的?有车还要抢伞?话说这人也太糟糕了吧! 许星洲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她甩了甩头,只得将其归类为瞎逼把妹的报应,然后冲进了雨里。 常言道春雨如酥,但夜里的春雨却犹如冰水,淋在身上颇为要命。许星洲在雨里跑了两步就有点想追上去扎秦渡轮胎——但是她转念一想,那车看上去好像不便宜,还是改为每天在他挡风玻璃上画唧唧吧。 画唧唧是不是又有点限制级最近还在严打应该不会被保安大叔骂一顿吧许星洲一边想一边踩进雨里,还有什么方法能报复秦渡吗? 雨水冲走路上花瓣,下一秒,身后雨突然停了。 许星洲回头一看,秦渡撑着伞,道:“我送你回去。” 许星洲简直感动得无以言表 可见这人还没这么垃圾! 然后许星洲感动地说:“不麻烦你了,学校的夜路没这么不安全,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渡:“哈?” 秦渡嫌弃道:“和你走夜路有什么关系,别感动自己了吧。我送你回去,拿你的伞回家而已。” 许星洲也不恼:“可是” ——可是你不是有车吗,你开车回家不就好了 许星洲终究没把那句话说完,说不定是他的车坏了呢?按以往和直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如果打开了这个话题,估计就得一路上和他聊车了 同撑一把伞和直男聊车!许星洲想到这场景,立即一个寒噤。 “谢谢你,”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 雨水敲打着伞面,许星洲被风一吹还是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抬头看伞面,路灯映着伞上金黄的星星,像是雨夜仅剩的星空。 “你宿舍在哪里?”秦渡问:“南院?” 许星洲嘴唇冻得有些发青,点了点头。 路灯将雨丝映亮,春夜的雨水让许星洲有些昏沉。夜色里秦渡撑着伞,手指修长有力,妖风吹过时伞都稳如泰山。 秦渡将伞交给星洲,道:“拿会儿。” 许星洲嗯了一声,接过了伞柄,秦渡将自己的外套脱了。 “下周还我。”秦渡把外套递给许星洲,威胁道:“不准渍上饭味儿,尤其是蒜。” 许星洲也不伸手接,打着哆嗦道:“算c算了吧我浑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处是我不容易感冒。” 秦渡:“你当我愿意给你啊?” 他把外套丢给许星洲,又威胁道:“弄上蒜味我就揍你。”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喜欢受男生照顾。 以她从小到大的色相,本来应该是可以活在异性的簇拥里的——但是十九岁的许星洲人生却和这种簇拥没半点关系。她常年只和女孩厮混在一处,不谈风月,像是仍是个孩子的心性。 秦渡看了她一眼,只看到那姑娘眼睫纤长,犹如盛夏葡萄藤的树影。她嫌弃地看着那件湖蓝的外套。 秦渡看着她,只觉心头忽而炽热,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他们两个在伞下并肩而走,许星洲好奇地张望外头的雨,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出去接,张着手,任由冰冷的雨水在手里汇聚。 那个幼稚的动作许星洲做的是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媚世的意思,也半点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许星洲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揍我呢。” 秦渡:“揍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算账吗?”许星洲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刚都脑好了,你如果揍我我就撒丫子朝树林里跑。” 秦渡眼皮都不抬,啪唧一声,拍了她额头一巴掌 许星洲:“你干嘛!” 秦渡:“欠收拾。” 秦渡拍完,还在许星洲衣服上擦了擦手 许星洲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 秦渡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许星洲衣服上擦完,还是觉得不干净,就直接去翻她的包找卫生纸,把手擦了。 许星洲不敢反抗,只敢小声逼逼:“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收拾我!搞清楚这一点好吗?” 秦渡撑着伞,擦着手漫不经心道:“中国讲究天地君亲师,师兄占了个师字。” 许星洲:“” 许星洲简直想打他:“谁是我师兄,你?你除了比我高一年还有什么我必须尊重你的理由吗?” 秦渡:“你可以不叫。不如说,你叫过吗?” 许星洲一时接不上话儿,只能和他并肩走在雨里。校园最老的建筑矗立数十年,前方南院公寓区的灯温柔地亮起。 秦渡突然道:“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许星洲:“诶?” “我和你不太一样。”秦渡终于看了许星洲一眼,说:“我没有你这种生活的激情。” 许星洲一愣:“我大概是因为” 我大概是因为我太珍惜生活了,许星洲想。因为生活于她而言,太容易破碎。 然而还没等她认真回答,秦渡就欠揍道:“——不用因为了,因为你没我有钱。” 许星洲:“???你??” 你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吧!许星洲憋都要憋死了 许星洲决定不再跟他讨论这个鬼生活激情不激情的问题,甚至都不打算搭理秦渡这个小肚鸡肠的杠精了。 过了会儿,许星洲又觉得不能把人想得太坏,要以善意度人。她和秦渡相处遇上的问题终究是自己先撩者贱,她不分青红皂白在酒吧把人一通怼,还拽跑了那群人的马子,他对自己有意见也正常 可是他还会送自己回宿舍! 她顿时被秦渡的人设感动了,小声问:“实话说,你其实没打算寻仇是不是?” 秦渡挑起条眉毛。 许星洲挠了挠头,腼腆地补充:“对吧,所以我觉得你人不坏,就是嘴硬。虽然你总说要揍我,但其实心里也没记恨我抢你马子” 沉沉的黑暗中,秦渡说:“许星洲。” 许星洲喊道:“在!” 秦渡:“你是准备现在被我揍一顿?” 许星洲:“” 许星洲惨叫一声:“你当我没说!” 一 秦渡一直把许星洲送到她宿舍的楼下。 要走到位于南院的c许星洲的寝室楼,要穿过一片满是香樟的小树林。林中一条幽长小径,下雨时漆黑一片,雨势渐大时影影曈曈,颇有几分吓人。 秦渡突然问:“这里平时情侣蛮多吧?” 许星洲:“哈?” “单身狗路过这里估计心里不太舒服,”秦渡意有所指地说:“一看就是适合情侣约会的样子。” 许星洲想了想道:“有可能,不过我不太清楚。” 秦渡眉毛微微扬起:“你有男朋友?” 许星洲:“” 许星洲裹着秦渡的外套,迷惑地问:“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无论我有没有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秦渡不再回答,雨水敲着伞面,叮叮咚咚的,犹如协奏曲一般。 在漫天大雨中,许星洲突然说:“不过我不谈朋友。” 秦渡:“” 秦渡砰地一拍许星洲脑门,恶劣道:“谁问你了吗?你以为对你有想法?你谈不谈朋友关我屁事,我们连账都没算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五十六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 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 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 至少看了十分钟, 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 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会长换届了,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 整天这么多活动,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 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 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长发黑得如墨。 许星洲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 干净又明利,犹如江水与桃花, 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而且, ”许星洲洋洋得意地补充:“而且我们谭部长辣么可爱, 我当然要和她黏一生一世了!” ——好看, 也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 许星洲实在是太浪了, 程雁死死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一 下午两点半,阜江校区天光晦涩。 春雨噼里啪啦,砸得行人连头都不敢抬。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刚刚下课,还抱着本厚厚的大学英语。 许星洲在那倾盆的暴雨中撑着伞,拿着手机导航,自己哼着歌儿学生会走。 她唱歌非常五音不全,哼着调儿跑到天上去的儿歌,走路的步伐轻快得像在跳芭蕾,并且和每个迎面走来的素不相识的人微笑致意。 有个小学妹耳根都有些发红地问:“学c学姐,我认识你吗?” 许星洲浪到飞起,笑眯眯答道:“我们今天就认识了,我是法学院大二的许姐姐。” 新闻学院的许星洲屁话连篇,笑容又春风化雨,小学妹登时脸红到了耳根,不敢和许星洲对视,连忙跑了。 学生会中,许星洲平时负责在部里混吃等死,爱好是黏着他们部的萌妹部长,兴趣是调戏小姑娘。 就这么个混吃等死的人,除了宣传部那几个熟面孔,其他的人她一概不认识。 ——包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 斜风骤雨天地间,远山如黛。 檐外长雨不止,乔木在雨中抖落一地黄叶。许星洲走进上世纪日本人建的理教后将伞一旋,抖落了伞上的水。 这所学校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犹如岁月和风骨凝出的碑。 新学生会主席即将上任,来来往往来开会的社员不少,许星洲顺着风,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这次新上任的主席是外联部的?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外联部部长,性别男,数学学院大三。最可怕的是我听说他绩点是满的,去年差点包揽他们院的所有奖学金” “卧槽居然是数科院的gpa40?还干学生会,他简直什么都没落下吧” 许星洲听到这里,登时,对这位主席肃然起敬 整个f大,但凡上过高数的人,都对数科院的变态程度有着清楚的认知。 许星洲高考数学考了143,已经分数颇高,也不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但即使如此上学期修数院开的线代a都差点脱了层皮——她对着他们学院的试卷时甚至怀疑自己智商有缺陷。更有小道消息说数院的专业课挂科率高达40,每个学生都惨得很。 这里却有个绩点40的。 他头上还有头发吗许星洲颇有点苦哈哈地想着,钻进了教学楼。 一 下午两点五十五,理教五楼,许星洲把自己的小花伞往会议室门口一扔。 走廊来来往往全都是来开会的。这次会议事关换届,颇为重要,副部以上职位都要到场:他们要和新学生会主席见一面,以防哪天走在街上还不认识对方。 会议室里,他们的萌妹部长谭瑞瑞早就到了,一见到许星洲就笑道:“星洲,这里!” 谭瑞瑞应是已到了一段时间,连位置都占好了。她个子一米五五,是个典型的上海萌妹,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特别的甜。 许星洲跑过去坐下,谭瑞瑞笑眯眯地对周围人介绍: “——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节假日从来找不到人的许星洲许副部。” 许星洲点点头,冲着那个人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 那人瞬间脸就红了。 “许副部一到节假日,不是跑到那里玩就是跑到这里玩”谭瑞瑞小声说:“可潇洒了,我是真的羡慕她,我就不行” 这厢谭瑞瑞还没说完,前主席李宏彬便推门而入。 谭瑞瑞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安静开会。 前主席一拍桌子,喊道:“安静——安静!别闹了!赶紧开完赶紧走!” 赶紧开完赶紧走许星洲一手撑着腮帮,发起了呆。 话说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刚当上主席的外联部部长 听说他是学数学的,到底秃没秃呢?如果他是秃头的话千万要忍住,万不能笑场如果留下坏印象就完蛋了,怕是要被针对一整年 许星洲胡思乱想道。 “秦渡——”一个人大喊。 李宏彬对门外喊道:“——进来吧,和大家问个好!” 秦渡?这是什么名字?怎么莫名的预感有点不太对许星洲疑惑地挠了挠头,探头往门口看去。 ——接着,会议室的前门吱呀一声响,那个神秘的新主席走了进来。 一 走进来的那个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套着件飞行员夹克,肩宽腿长,浑身上下透着股硬朗嚣张的味儿。他周身充满侵略的张力,犹如一头危险而俊秀的猎豹。 但那种气息只一瞬,下一秒他收敛了气息,那种危险气息登时荡然无存。 “大家好,”那青年扫了一眼会议室,平平草草地道:“我是前外联部的部长,数科院大三的秦渡。” 谭瑞瑞看了他很久,赞叹道:“真他妈的,我还是觉得他帅。” “他和我见过的理工男完全不一样”谭瑞瑞小声对许星洲的方向八卦道:“理工男哪有这种衣品,听说成绩也相当牛逼” 然后秦渡转身在黑板上写了行手机号和名字,示意那是他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用手机号找到他。 谭瑞瑞趁机倾身,小小声地问:“这么优秀的学长,你有没有春心萌动咦?” 许星洲人呢?位置上空空荡荡,人怎么没了? 谭瑞瑞低头一看,许星洲头上顶了张报纸,装作自己是一只蘑菇,正拼命地往圆桌下躲 谭瑞瑞:“” 谭瑞瑞定了定神,温柔地询问:“星洲,你怎么了?” 许星洲往谭瑞瑞怀里躲,拼命装蘑菇,哽咽不已:“救c救命怎么” 谭瑞瑞:“?” 接着,许星洲绝望哀嚎: “怎么会是这个人啊!” ——这件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两周前讲起。 一 暖阳灿烂,将叶子映得发光,人间四月,花和草叶联合昆虫王国攻占了人类的城市,而天上的白鸟就是这联盟军的斥候。 许星洲强自镇定地道:“你们是真的很闲吗?” “闲倒是不闲,”秦渡闲适道:“只不过对你格外有时间罢了。” 许星洲:“求求你们忙起来吧!大学生当为国为民,承担起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好吗!” 她的位置非常尴尬,阶梯教室的桌椅向来都是一体的,秦渡站在靠走廊的一侧,将许星洲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秦渡朝前一步,把出口一堵道:“关我什么事?” 许星洲说:“鲁迅先生就说了!愿中国的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朝上走,你倒是好你能不能让一下?你是觉得找我茬很有趣是不是?” 秦渡:“是挺好玩的。你再让我折磨一会儿,我兴许就不揍你了,也不堵你小巷子了。”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你是变态吧! 然而许星洲下面还有事情要做——不仅有,而且还要赶时间。目前她首要任务就是摆脱面前这个烂人学长——于是下一秒,许星洲敏捷地一撩裙子,单手撑桌,翻桌一跃! 秦渡:“” 许星洲像只泼猴一样跳下桌子,拍了拍桌面上的鞋印,抬头看了看监控,双手合十道:“老师对不起。” “我比你忙多了,”许星洲说:“我后面还有事儿呢!” 秦渡眯起眼睛,许星洲将包往肩上一拽,喊道:“约架就等下辈子吧——!” 然后她一提自己的裙摆,转头跑了。 秦渡:“你等下” 许星洲高声喊道:“我是傻逼吗我等你?!做你晴天白日大美梦去吧!让我们下辈子再见!” 秦渡提高了声音:“我说” 吱嘎一声,许星洲滑楼梯扶手,跑了。 于是偌大的一百二十座教室里只剩秦渡一个人,和他手里那个贴满星星月亮贴纸的kdle。 秦渡漫不经心地说完那句话:“你掉了你的kdle。” 窗外的鸟啾啾地叫了两声,人间无人应答。 那一瞬间窗外大雁穿过云层,花和蜜蜂以阳光为掩护,嗡嗡地讨论着如何推翻人类占山为王。 ——毕竟这是植物和小昆虫最好侵略人类的时候了,每个人都放松成一只睡鼠,在风和日丽的季节里准备着一场春天的重逢。 秦渡晃了晃那个贴得不认爹娘的小平板,转身走了。 一 秦渡那天晚上没住在宿舍。 狡兔有三窟,秦渡有五个。一是他就是上海本地人,二是他们院分的破宿舍实在是太破了——大概是因为院里领导都是老实人,抢不过其他院的人精:毕竟秦渡第一次见他们院院长时,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发型极为奇诡,根根朝上,而且忘了梳头——看上去像是倒立着睡了一晚上。 总之,秦渡在学校三站路外的院里有套改造的复式,他妈买了上下两套房,把它打通了,秦渡平时就一个人住在这儿。 外头夜色深重,城市里灯光犹如打碎的银河,秦渡懒洋洋地把演算的笔和纸推了,拧开了夜灯。 夜灯光芒温柔地亮起。秦渡的卷发遮了下视线,他把头发随意地往后一捋,两脚夹住个靠垫,往后倒在了软凳上。 而后秦渡摸过长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没有消息。 这姓许的是傻吗,秦渡想。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少了个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点怀疑许星洲是不想再见到他,宁可豁出去这个小kdle不要了都不打算再见他一面了。 而这结果显然不存在,秦渡还没找够碴,逃是逃不掉的。 小夜灯灯光柔和地映亮了这个广阔的客厅,在藤萝叶上停留片刻,滚落了下去。秦渡打了个哈欠,拿起小设备,打开了屏幕。 屏幕上仍是那本书,秦渡往后翻了翻,里面的字一团一团的不知所云,是一段絮絮叨叨胡言乱语的,文青骗稿费凑字数的书。 “在闹鬼的旅馆里偷偷溜进别人的浴室”秦渡眯起眼睛念道:“当一个对睡在市政厅里的野猫汇报工作的政治□□者” 秦渡又翻了两页,判断自己看不懂文青的无病呻吟,冷漠道:“什么傻逼玩意儿。” 然后他退出了那书,回到首页,kdle书柜首页在黑暗里发出荧光。 那一瞬间,他的手机屏幕嗡地亮起。 秦渡:“?”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来自微信的一条好友申请。 ——‘宇宙第一红粥粥’请求加您为好友,您是否同意? 长夜之中,秦渡嗤地笑了一声,拿起了手机。 一 许星洲头上都要急出汗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她一摸口袋发现那玩意儿没了,差点吓死,晚上八点钟跑回福利院去找院长问有没有捡到它。院长说没有,你再回去好好找找。 许星洲在区福利院做了一下午的义工,带着一群或多或少有些残疾的孩子读书认字——认字。这群孩子认字。许星洲心里的酸爽无法言说,就冲这群孩子认字这件事,那个kdle就是死也不能落在这群孩子手里。 然后她在回校的公交车上,终于想起了秦渡。 秦渡当时在教室里,是不是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靠!那玩意儿好像在他手里! 许星洲反应过来,当即心里冰凉得犹如十二月寒冬,在校门口路灯上靠着,双手发抖地问谭瑞瑞部长要了秦渡的微信名片,发送了好友请求。 所幸秦渡并没有让她等很久。 秦渡的微信头像是个人黑白的背影,大概率是他本人——头发微卷,个子一米八多,背景应该是在白金汉宫门口。 秦渡连好友申请都没通过,直接回复,问:“你谁?” ‘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已开启朋友验证。’ 许星洲:“” 屏幕上赫然一句这种话太过分了起码过一下好友啊! 许星洲低姿态地说:“我是今天应统课上,秦师兄旁边坐的,新院小师妹。” 秦渡那边过了一会儿回道:“坐我旁边的师妹多了,你哪个?” 许星洲:“抢你马子的那个。” 秦渡:“拉黑了。” 许星洲简直呕出一口血,连忙打字:“你别!!!别!!!” 好在秦渡还没来得及拉黑她,许星洲艰难地道:“师兄,师兄是这样的请你千万原谅我大放厥词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师兄您看啥时候有空您把我那个小破kdle送回来?” 秦渡大方地回复:“小事。下辈子再见吧。” 许星洲立即在心里,把秦渡踩了一千脚一万脚 许星洲只觉这真是自己的克星,常言道你若安好就是晴天,秦渡的场合多半是:秦渡若在就是水逆。 夜风温暖掠过天地之间,露出云层后满天繁星。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这是许星洲在高中一个温柔的夏夜里学的一句诗,现在想来,大约就是形容这样的夜晚。 许星洲为了方便穿着小平底鞋,却也货真价实地跑了一天,在福利院做义工不仅是和孩子们相处,更是帮了那些老师许多琐碎的小事。她在校门口的花坛边坐下,活动自己的脚踝。 脚腕骨骼咯嘣一声弹响,许星洲终于放松地叹了口气,摸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秦渡的信息——他还是没通过好友申请——他说:“白天不在?” 许星洲说:“我去年申请了这边的一份志愿者工作今天忙得头都飞了,一整天都没看包包,所以刚刚才发现我把那个掉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你c你能不能” 秦渡:“?” 许星洲绝望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别翻翻它,算我求你。” 许星洲太累了,发送完信息就咕噜往后一仰,栽进了花丛里。 繁星春水,路灯下柳絮飞扬,春风吹起女孩的裙角。许星洲抬起一只手比量天上的星星,这是今天一个小男孩教给她的。 “牧夫座”许星洲手指划了一下,嘀咕道:“应该是它吧。” 秦渡这个坏蛋依然没有通过好友申请,对她说: “再说吧,以后我们漂流瓶联系。” 许星洲:“???” 她立即道:“别啊呜呜呜——” ——消息被发出,被对方拒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第五十七章 阅读须知: 以下内容可以直接跳过啦~ 第二十章 一 那个林邵凡个子颇高, 看上去甚至都不比秦渡矮多少,有种邻家大男孩腼腆的气质——他穿着卫衣与牛仔裤, 似乎也不怎么近视,相貌端正, 笑起来相当羞赧。 许星洲坐在他的对面, 把糖醋里脊的汤汁往饭里拌了拌,笑着对他说了什么。 “这次过来很辛苦吧?”许星洲笑眯眯地道:“北京那边学业怎么样?” 林邵凡挠了挠头, 说:“还好, 不太难。” “老林什么时候觉得学习难过嘛?”程雁在一旁道:“怎么说他都是咱村里的骄傲。” 于是他们就笑了起来,许星洲咬着可乐的吸管,笑起来的模样像个高中生。 没错,秦渡遥遥地站着想,他们不就是高中同学吗。 夕阳之中, 许星洲的笑容都是金黄的, 像她人生的黄金时代。秦渡那一瞬间甚至没来由地想起了雨中金雀花, 田野中怒放的金丝桃。 对面的男孩,说实话, 是与她相配的。 相配又怎样,秦渡思考了三秒钟怎么去砸场——就与程雁撞上了目光。 一 许星洲吃饭不算快, 而且倘若还要在吃饭同时交谈, 她会吃得更慢一些。 她将糖醋里脊的酱汁在饭里拌匀了时, 对面林邵凡已经吃了个差不多, 看着她时有点儿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的模样。 ——高中同学专门打电话说要来, 本来就是个不能推辞的饭局, 只不过令人庆幸的是大学期间可以把这个饭局放在食堂。许星洲拼了命地把程雁拉了过来,就是为了避免与林邵凡单独相处。 许星洲虽不是人精,但也不是个傻子,起码是知道和林邵凡单独吃饭相当尴尬的。 林邵凡道:“星洲,我有时候看你的朋友圈,觉得你活得好精彩啊。” 许星洲笑了笑,说:“毕竟我的人生哲学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喜欢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其实高中的时候”林邵凡腼腆地说:“我就觉得你一定会过上很有意思的人生,我那时候其实非常羡慕你,觉得我一辈子都没法像你一样,你总是能有那么多新奇的点子。” 许星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羡慕我做什么呢,这种点子我也不是总有的。” “有时候也会很黑暗,”许星洲认真地道:“找不到出路的那种。” 林邵凡认真地说:“可是,会好的。” 许星洲望着西沉的落日,放松说:“是啊,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就像太阳终将升起。许星洲想。 ——然后,下一秒钟,一个餐盘“砰”地放在了桌子上。 “真巧啊,”秦渡将那个隔壁学校食堂的餐盘推了推,自然地说:“我也来这里吃饭,拼个桌?” 许星洲:“” 程雁:“” 秦渡打了五份小炒,晃晃悠悠的几乎要掉出来,盘子里满满当当的苏式红烧肉和鱼香肉丝c糖醋里脊与红烧大排,他又加了一个手撕包菜——素菜只剩这个了。 秦渡拍了拍手,说:“我多打了一点,要吃的话从我这儿夹吧。” 林邵凡也是一惊,没想到还会有人来,问:“是认识的学长吗?” “算”许星洲纠结地道:“算是吧。” 秦渡漫不经心道:“——算什么算,是师兄。” 许星洲那一瞬间简直想撬开他脑子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对‘师兄’俩字这么执着,怎么到哪里都是这俩字 林邵凡友好地伸出手,道:“师兄好,我是星洲的高中同学。这几天这边有个竞赛,所以来顺便看看她。” 秦渡说:“嗯,是顺便就行了。” 然后他十分勉为其难地,与林邵凡握了一下手。 林邵凡:“???” 许星洲低头扒拉自己的米饭,林邵凡又没话找话地问:“师兄,这边食堂什么比较好吃吗?” 秦渡说:“我不知道啊,我也是f大的。” 林邵凡:“” f大的为什么会来这里,而且还来吃食堂啊!他根本就是来砸场子的吧!程雁头疼地捂住了脑袋,只觉得自己今天跟着许星洲来是一个自讨苦吃的错误。 林邵凡也不好意思问人家细节,只腼腆地转移了话题:“星洲,今年暑假也不回去吗?” 许星洲咬着可乐的吸管,说:“不了,我前些日子找了报社实习,回去也没意思。” 林邵凡叹了口气,道:“也是,你从高中就这样了。” 夕阳沉入地平线,秦渡眉头拧了起来,问:“为什么?” 一 那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问题。 它带着太多侵略性,和一股不合气氛的探究,许星洲当时就愣了一下。秦渡拧着眉头,像是默认为她没听见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从高中开始就这样了?” 他似乎又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够精准,又补充道:“大学尚且可以说是需要实习,为以后的工作打基础。那高中是为什么?” 程雁为难道:“这个” 林邵凡挠了挠头,说:“就是她家的一点问题吧,她回去不太方便。” 许星洲点点头道:“差不多。具体原因比较复杂,不方便在饭桌上解释。” 秦渡简直极为不爽,这是面前三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却惟独把他排除在外。许星洲不愿解释,程雁闭口不谈,这个男孩不仅对许星洲别有所图,连提供的唯一的线索也都点到即止。 秦渡记了两笔账,又道:“所以你们今天就是高中同学三个人来聚聚?” 程雁莞尔道:“算是吧,毕竟我们难得在这个城市见一面嘛。” 外头渐渐暗了,许星洲坐在秦渡的斜对面,水般的眉眼望着窗外。 她没有再抹口红,妆也没有再补,嘴唇上仍有一点温润的颜色,像黑暗里的一簇火,又如同落入水中的桃花一枝。 秦渡刹那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任由沉默在空气中流淌。 然后林邵凡温和地笑了笑,开始带着许星洲说话。 ——他讲了自己参加这个竞赛的事儿,讲那些老师是怎么指导他们,讲他的几个朋友是如何嫌弃又是如何帮他的。他叙述的样子极其温和,却又有种让人忍不住去听的魅力。 许星洲好奇地问:“真的吗?” “真的,”林邵凡笑道:“没有别的地方。自习室不行,他们都嫌我们吵,让我们滚远点。所以我们就在宿舍楼外的小桌上通宵讨论,后来组员觉得实在是不行了——北京冬天太冷,坐在外面实在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就去麦当劳蹲着,每次都只点几个薯条,特别厚颜无耻。” 许星洲扑哧笑了出来,问:“那些服务员也不说你们吗?” 林邵凡说:“后来有一个女服务员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小伙子你们这种创业团队不行,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迟早要扑街的。” 许星洲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无论大江南北,大学生还真的,都是穷。” “也不是没有有钱人的,”林邵凡笑道:“我们组里那个叫沈泽的就是个资产阶级。但是资产阶级又怎么样,他跟我们呆的时间长了,现在比我们还抠。” 许星洲看了一眼秦渡,莞尔道:“抠是资产阶级通病吧?” 秦渡用鼻子哼了一声,嫌弃地说:“我认识这个人,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许星洲直接怼他:“关你什么事,吃你的饭去。” 秦渡:“” 秦渡ky未果,继续拿筷子戳鱼香肉丝。林邵凡大约是觉得不太正确,犹豫道:“星洲,你平时都这么怼你师兄吗?” “有人就是欠怼。”许星洲得意洋洋地道:“而我从来不放过贱人!” 秦渡抬起头,看了许星洲一眼。 许星洲被秦渡连着欺压数周,期间完全不敢反抗,如今多半是仗着人多力量大,开始找场子了。 许星洲嚣张道:“秦渡你看什么,是不是打算和我打一架” “打架?我不做那种事。”秦渡挑着鱼香肉丝里的莴笋,漫不经心地说:“许星洲,脚伸直一点。” 许星洲:“诶?” 她愣了愣,不明所以地把腿伸直,迷惑不解地看着秦渡。 秦渡慢条斯理地挑完莴笋,许星洲迷茫地看着他。 再然后,秦渡一脚踢在了许星洲的脚踝上。那一脚一点都不重,但是绝不是什么爽利滋味儿。 许星洲被踢得当即呜咽一声,再也不敢大放厥词了 一 黄梅季迫近,地里漫出一股潮气,霓虹灯将地里漫出的雾染得五颜六色c色彩缤纷。 门口的商业街灯火通明,马路川流不息。他们走出那个校区时,林邵凡连走路都不敢离许星洲太近,像是怕她嫌弃似的。 程雁离他们离得老远,在接电话,那语气一听就知道非常暴躁。 许星洲:“估计又是他们那个事儿逼老师” 程雁接完电话,忍着怒气道:“我得去趟临枫校区,那边老师找我。” 许星洲问:“怎么了?” “没怎么。”程雁道:“申请书有点问题,去找他拿材料,得重新写一份。” 程雁说完,又看了一眼手机——手机上多半还是那个老师的夺命连环call,她气急败坏地挠了挠头,但是又知道不能耽搁——于是立刻拿着手机风风火火地跑了。 这一连串变故发生在五分钟之内,林邵凡感慨道:“都七点多了,还得去找老师,大家真是都不容易。” 许星洲笑着点了点头。 “你住在哪?”许星洲又问:“等会我送你回去?” 黑暗里,林邵凡又开始脸红,他皮肤白,羞赧道:“怎么能让你送我呢,你明明是个女孩子。” 秦渡闻言,响亮地哼了一声 林邵凡脸更红了,简直称得上是羞耻地说:“那c那个就是我有几个同学在外头等我,我们等会一起打车回去就可以,星洲你怎么回去?就是坐地铁吗?” 许星洲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说:“差不多吧,不用担心我。” 春夜湿润的风呼地吹过,许星洲的裙摆被吹了起来。 秦渡看着她,那条连衣裙将许星洲衬得像花骨朵似的,她走在夜幕低垂的道路上,像是千万个落入水底的行星。 星洲,星辰之洲。 ——是一个配得起她的名字,秦渡想。 一 校门外绚烂的霓虹灯光里挤着一群大男孩,都是林邵凡的队友,一个个的都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他们嘻嘻哈哈地和林邵凡打招呼,给他起了一堆诨名儿。 “这个就是你那个同学吧?”其中一个人嬉皮笑脸地道:“还真是挺好看的哈哈哈哈——” 林邵凡脸蹭地涨红,他的脸皮本来就白,一红就格外明显。 然后他结结巴巴地说:“别c别调戏我同学,滚蛋!” “哥,调戏你可比调戏你同学好玩多了。你这个脸皮是真的不行,”另一个人又调戏他:“你啥时候考虑和姓沈的中和一下?” 什么中和?许星洲脑袋上冒出个问号,踮了踮脚,在路灯下看到了那个“姓沈的”。 那个“姓沈的”游离于这个群体之外,正在打电话,路灯昏黄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雾气影影绰绰的,看不太分明。 “还在跟他国外的女朋友打电话呢。”那个人复杂地说:“我要是他女朋友,我可能已经隔着电话线杀他下酒了。” 许星洲好奇地竖起耳朵听了听,只听得风里传来几句断断续续的:“求人的时候就得跪着叫老公,懂不懂?你不懂我就得让你明白” 许星洲:“” 许星洲只觉得,当他女朋友一定很辛苦 林邵凡嘟囔道:“这都什么骚话沈泽那种比不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一群男孩儿就开始笑,笑完了就都和许星洲和秦渡挥了挥手,走了。 那天晚上是许星洲第二次坐秦渡的车。 秦渡相当执着于送她回去。他的车停在校外马路牙子旁,那地方理论上不能停车,但是可能因为天色太晚,因而得以免于被贴罚单的命运。 车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香气,许星洲抱着自己小小的帆布包坐在副驾驶上,秦渡注意到她虽然今天打扮得道貌岸然,手腕内侧却又画了一个很弱智的图案,一只“这是脏话小孩子不可以讲”恐龙,还有几只口袋妖怪的妙蛙种子贴纸 秦渡被萌了一下,半天只觉心里柔软如春,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许星洲啪叽一下拍掉他的手,不开心地说:“别动我。” 秦渡忍着笑道:“哪里不高兴?” 许星洲闷闷地说:“你别动我就对了。” 秦渡于是把手拿开,许星洲抱着自己的挎包靠在窗户玻璃上,迷迷糊糊地望着窗外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道。 橘红路灯落在地上,合着一轮混沌月亮映着庸碌众生。 秦渡握着方向盘,过了会儿,突然问道:“你暑假为什么不回家?” ——许星洲呼吸一窒。 “我理解一部分大学生可能不愿意回去,”秦渡看着马路上红红黄黄的车灯,平淡地说:“——毕竟这个城市的机会摆在这里,在这个地方,一个暑假不回去能学到的东西可能比一个学期都要多。” 许星洲逃避般道:“还能有什么?就是不回去而已。” 远处信号灯闪烁着数字,隔着大雾弥漫,居然有种混沌天地初开的意思。 秦渡说:“可是你为什么连高中的时候都不回去呢?” 许星洲:“” 许星洲带着一丝自嘲,说:“林邵凡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我每个假期都回去的,不信你去问雁雁。” 许星洲说完,连看都不再看秦渡,茫然地望向窗外,将脑袋抵在了车窗玻璃上。 “许星洲,”秦渡好笑道:“你在我车上都敢怼我了?不怕我赶你下车?” 许星洲连想都不想就回怼:“你赶吧,赶我下车。正好我不开心。” 红绿灯停,红灯在他们面前亮起,足足120秒钟的长信号。秦渡放开方向盘,顺着许星洲的目光,朝外看去。 车窗外是一群年轻的c不过高中大学光景的少年人。他们看上去非常平凡而喧闹,打打闹闹地往前走,一个男孩还抱着个篮球,大约是一群孩子刚在附近篮球场打完球回来。 那群孩子随处可见,却又张扬无比,浑身上下都是活着的气息。 就在那一刻,秦渡终于带着一丝醋意意识到—— ——林邵凡,甚至这群素不相识的少年。 都是比自己,更适合许星洲的人。 一 长信号仍有六十多秒,橘黄灯光下,许星洲只觉得情绪又有些不受控制,颤抖着叹了口气,小声说:“秦渡,你还是再怼我两句” 然而许星洲话音未落,就被碰了一下脚腕。 秦渡的手带着点儿茧子,在女孩的外踝上点了点,试探地问: “今天踹疼了是不是?” 许星洲懵了一下,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秦渡过了一会儿,又憋闷地道:“以后不踢了,别生气了,师兄对不起你。” “我理解一部分大学生可能不愿意回去,”秦渡看着马路上红红黄黄的车灯,平淡地说:“——毕竟这个城市的机会摆在这里,在这个地方,一个暑假不回去能学到的东西可能比一个学期都要多。” 许星洲逃避般道:“还能有什么?就是不回去而已。” 远处信号灯闪烁着数字,隔着大雾弥漫,居然有种混沌天地初开的意思。 秦渡说:“可是你为什么连高中的时候都不回去呢?” 许星洲:“” 许星洲带着一丝自嘲,说:“林邵凡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我每个假期都回去的,不信你去问雁雁。” 许星洲说完,连看都不再看秦渡,茫然地望向窗外,将脑袋抵在了车窗玻璃上。 “许星洲,”秦渡好笑道:“你在我车上都敢怼我了?不怕我赶你下车?” 许星洲连想都不想就回怼:“你赶吧,赶我下车。正好我不开心。” “你赶吧,赶我下车。正好我不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五十八章 阅读须知: 以下内容是重复的, 可以直接跳过,阅读下一章~ 一 上千里之外。 夜里八点十几分, 程雁的妈妈在外面炖排。 程雁给许星洲的手机打电话,连打了三个都是无人接听。 给她发的消息仍然没回, 程雁只得向那个发朋友圈的师姐求证白天发生了什么——那个师姐算得上是秒回。 师姐说:“不太晓得。我感觉像周立波在节目上逼被弃养的孩子认爸妈一样。那个女生从小就被她妈抛弃, 是她妈出轨导致的离婚,现在她妈颠颠地回来找她。” 程雁看着屏幕上师姐发来的那行字, 简直如遭雷劈。 这种剧本不可能有别人, 绝对是许星洲。程雁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妈居然能做出堵宿舍这种过分的事情。 师姐又补充道:“我作为旁观者分析了一下,觉得那个妈心机太深了,在人来人往的宿舍楼前堵人,估计是打算用舆论压力让那女生就范。但是那个女生也不傻,没和她妈怼几句, 人刚刚围上来, 就自己走了。” 程雁:“” 程雁对师姐道了谢, 心里存着一丝侥幸许星洲兴许是在睡觉,才没接电话。 许星洲的情绪一旦上来, 其实会变得相当嗜睡——她的最高纪录是一觉二十六个小时,程雁捏着手机晃了又晃, 只觉得手心有些出汗。 如果许星洲真的不在宿舍怎么办? ——五一假期, 她们班上的同学该出去玩的都出去玩了, 班里都不剩几个人, 如果让他们通宵找许星洲, 也未免太过不现实了。 毕竟, 所谓大学同学不过萍水相逢。 而且没人猜得到她会去哪里。 程雁那一瞬间,简直想去买回程的票。 ——然而五一假期的票源极其紧俏,她回程的票还是提前两周抢到的,程雁紧张得手心冒汗,片刻后李青青直接打来了电话。 程雁抖着手接了。 李青青一接电话就焦急地告诉她:“星洲不在宿舍,中间应该也没回来过!” 程雁以为自己没听清,无意识地啊了一声。 李青青手足无措地道:“她的手机就在桌面上!怪不得你打不通——宿舍里和我中午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她中间没回来过,雁雁,怎么办?” 一 程雁觉得,这世上其实是有两个许星洲的。 程雁认识真正的许星洲。那个许星洲曾在初三秋天的一节体育课上,偷偷拉开自己的校服袖口,对程雁说: “你看。” 那时候初秋的阳光透过桑树洒了下来,落在女孩的胳膊上,那小臂又白又细,上头盘踞着一条毛毛虫一般丑陋的疤痕。 程雁凑过去看,被那条伤口骇了一跳——那伤口太狰狞了,就算愈合了许久,也能看出来,那地方至少被割过两次以上。 程雁差点尖叫出声。 那条疤上至少重重叠叠地缝过二十多针,像是伤口愈合后又被割开了一般,毛虫般扭曲的伤口外全是缝合的针眼儿。 但是许星洲是这样介绍那道伤口的: “你看,这样我都没死。” 她说。 许星洲说那句话时阳光温暖,银喉长尾山雀在树梢啁啾鸣叫。 程雁所认识的,真正的许星洲——她眼睛亮亮的,对程雁笑眯眯地说:“所以,雁雁,你不要总觉得我很脆弱。” 可是——毕竟还有第二个。 程雁难堪又无措地拿着手机。 那个失控的许星洲曾经彻夜地睁着眼睛,或是茫然地望着窗外,她在夜里寻死,在一万个夜晚凋零。她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割过三次腕,偷偷攒过护士配给的安定,险些被送去医院洗胃,用尽一切方法想要告别这个世界。 然后那个失控的她在初中的那年夏天,被真正的c战士一般的许星洲硬是装进了麻袋里,用力拖到了一边。 多么讽刺啊,程雁想。 像许星洲这么拼命又认真地活着的战士,心里居然捆着一头这样的怪兽。 谁能想到那个偷偷对程雁说‘我八十岁要去月球蹦迪’,说‘我以后要拥有一颗属于我的星星’并且把这些神经病一样的计划——认真写进人生计划书的许星洲,一旦发病,是那么的想去死呢。 李青青在那头颤抖地道:“怎c怎么办?雁雁,我们要去哪里找?” 那个失控的她如果卷土重来,要去哪里找才好? ——答案是,要找江边,要找大海之畔,要找天台的角落和沾血的黑暗,那些她会去寻死或是坐着思考死的地方。 程雁过了很久,手指头都发着抖,拿着听筒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别急。” “我去找c找找人。” 一 江浙晚春又潮又湿,夜晚时又带着一股罩子里般的闷。 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落地窗外,城市万家灯火连绵。 三十多层的l一ft窗映着整个城市,陈博涛坐在沙发上晃着自己的马克杯,半天醉眼惺忪道:“老秦,你还在呢?” 秦渡赤脚坐在地毯上,头发蓬乱,半天也没说话。 “不就是个两条腿的小姑娘吗。”陈博涛漫不经心道:“长得比她漂亮的又不是没有,别消沉了。哥们下周带你去什么吧里看看?你就算想找三条腿的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秦渡仍是不说话。 陈博涛又出馊主意道:“找个比她漂亮的你带去她面前转转也行。” 空气中沉默了很久,秦渡终于哑着嗓子开了口。 “——你再给我提一句她的事情试试。” 陈博涛:“” 窗外的雨沙沙地落下,长夜被路灯映亮。 “我他妈的”秦渡的面孔拢在黑暗里,那黑暗里难以分辨他的表情,他道:“这辈子都没遇上过这种” 陈博涛应道:“我知道。” “我哪里对不起她?我对上她连碰都不敢碰,我怕她在我车上饿,”秦渡沙哑道:“在车上备零食;我看到她离我不远,拎着包跑了两公里去外滩找她。” 秦渡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愤怒。 “——我周一起一大早去蹭他们的课,”秦渡暴躁地说:“我——” 陈博涛说:“好了老秦,别说了。” 秦渡崩溃地道:“妈的,妈的——许星洲——” 他几乎说不下去,陈博涛坐在他的身边,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秦渡眼眶通红,犹如困兽,气得发抖。陈博涛无从安慰起,只得拍拍他的肩膀,犹如秦渡在他青春期时安慰看到肖然交往第一个男朋友的他一般。 秦渡喝了不少酒,眼睛因酒精浮出点儿血丝,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暴怒又绝望道: “——最后,她就这么羞辱我。” 陈博涛问:“怎么羞辱?” 秦渡暴怒反问:“操|你妈你说呢?” 陈博涛诚实地道:“是c是挺过分的” 窗外雨水渐大,秦渡看了一会儿手机,又记仇地把与许星洲的朋友圈一条条删了,删完还觉得不过瘾,又把许星洲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陈博涛:“也行吧。”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陈博涛说:“两条腿的女人还不好找么,拉黑了这个不识好歹的,下一春还在前面等你。” 秦渡不再说话,一双眼睛冷冷看着屏幕。 陈博涛直觉他是在等信息估计还在等那个小姑娘服软,或者给他道歉。 然而他的屏幕由亮转暗,过了很久,连最后那点暗淡的光都消失了,可是那手机却毫无反应。 过了会儿,秦渡杯子滚落在地的瞬间,他弯下腰,手指痛苦地插入头发。 那姿态,在陈博涛的眼里,犹如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一般。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陈博涛刚刚开口:“要不然让肖然给你介绍” 陈博涛话音尚未落下,下一秒钟,秦渡的手机屏幕就猛地亮起。 一 秦渡抬起头望向自己的手机。 上头亮着的名字也简单,就“程雁”二字,秦渡做事一向靠谱,在要到许星洲班上的联络表时,就把她最好的朋友也存了。 秦渡看着那来电联系人,终于嗤地一笑,把电话直接挂了。 外头电闪雷鸣,夏雷在他们头顶轰隆一声炸响。 陈博涛问:“她闺蜜打来的?” 秦渡一点头,恶意地道:“——嗯。” 他嘲道:“这么想和我断关系,怎么还让闺蜜来打我电话?她闺蜜就见过我一面。” 然而下一秒,程雁的电话又打来了。 秦渡看着“程雁”那两个字,忍不住心里汹涌的恶意,又挂了。 陈博涛猜测:“该不会有什么急事吧?你直接挂了不好。” “我和她闺蜜只有过一面之缘,”秦渡漫不经心道:“我唯一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还是许星洲接的,你猜打电话的到底是闺蜜本人还是许星洲?” 陈博涛犹豫了一下:“这倒也是” 秦渡哼了一声,显然看到来电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陈博涛:“” 然后陈博涛看了一眼表道:“行了,很晚了——我再在外面留宿我妈就有意见了。我得回家,老秦晚上别熬了。” 秦渡一挥手,盯着手机道:“不送你了老陈,晚上开车小心点。” 陈博涛忍不住腹诽,老秦这人社交功能恢复的也太快了吧 但是脑子里想是这么想,话却绝对不能这么说,据陈博涛所知,秦渡小肚鸡肠得很,目前为止他不记仇的人只有一个——还带着限定条件:没有骂他的许星洲。 一 陈博涛走后,‘程雁’便没有再打电话来。 他摸着手机,外头是泼天浇地的,白茫茫的大雨。 秦渡昨天几乎是跪在了许星洲面前,将自己一颗心捧了出来,但是许星洲将那颗心踩了又踩,将秦渡的骄傲都碾成了碎片。 他至今想得起他昨天晚上看到手机屏幕亮起,发现消息来自许星洲时的放松——和发现那是许星洲的羞辱后的崩溃。 他删了许星洲的好友和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从小众星捧月般活着,想要的一切都在他脚下。他不再联系许星洲,许星洲也无法联系他——那几乎是秦渡面对许星洲时的,最后的骄傲。 秦渡却只觉得那个电话之后,只是一个猜测而已,都将他的内心填满了。 秦渡等了一会儿电话,‘程雁’没再打过来。 时钟已经指向九点,秦渡又靠在窗台上等了片刻,最终还是把那个电话拨了回去。 那头接的飞快。 秦渡率先出声道:“喂?” “秦学长,”那头一个陌生的女生哭得声断气绝:“秦学长,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找不到星洲了,她c她和你在一起么?” 秦渡:“” “星洲”程雁在电话里痛哭道:“——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学长我求求你了” ——不是许星洲。 秦渡支起身子,冰冷道:“没有。” “她又不是小屁孩,”秦渡冷笑道:“你找我做什么?我会知道她在哪?” ——他向来对别人的哭泣缺乏同情。 秦渡不晓得程雁为什么哭,同样也并不关心,毕竟那些苦痛都与他无关。 ——这才九点,连图书馆的普通自习室都没关,何况明天还没课,按许星洲那种性格不在外面留宿就不错了,许星洲的闺蜜居然疯魔到哭着打电话来找人? 电话还打到秦渡这里来了,秦渡只觉得胃里恶心得难受。 程雁话都说不囫囵,显然已经哭了一晚上,哀求道:“学长,求求c求求你找一下她我是说,不在你那里的话” 秦渡:“” “凭什么?”秦渡一边去摸自己的外套一边问:“凭我和许星洲曾经走得很近?” 程雁哭着道:“对。” 秦渡把外套拎着,踩上鞋子,说:“这他妈连九点都不到你就打电话找我要人,你怎么不打电话问问她另一个高中同学,两个人是不是一起在外面玩?” 然后秦渡把门厅的钥匙拎在手里,沙哑地对程雁道:“九点太早了,别现在开始找。十点她还没回去再给我打电话。” “你不明白,”程雁在那头崩溃地道:“秦师兄你不明白——” 秦渡拧起眉头:“我不明白什么?你告诉我可能的地点,我去找。” 程雁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秦渡:“” 秦渡觉得这两天简直要被许星洲折磨死,许星洲折磨就算了,连她闺蜜都有样学样来驴他一下,他气得发笑,正准备把程雁痛骂一顿—— 程雁就哽咽着开了口。 “我不知道具体方位,我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我猜在江c江边,天台上,轨道边上,她现在肯定还没到那个程度,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秦渡闻言,一愣。 “一切有可能自杀的地方。” 程雁哽咽着将那句话说完。 话筒那边,程雁道:“我怀疑星洲的抑郁症复发了,” 秦渡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 秦渡还没说完呢,程雁便断断续续地说:“她自杀倾向特别严重。” “——特别c特别严重。” 程雁在话筒里大哭着,对秦渡讲述—— ——她最好的朋友,最不愿让人知道的一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一 夏雨落进静谧的长夜, 路灯映亮世界。 许星洲靠在秦渡的怀里,黑暗之中, 他身上还有股柔软烟草香气,分不清究竟是香水还是他犯的烟瘾。 秦渡生怕她跑了, 拽着她的手压在两人中间, 然后把许星洲勒得紧紧的。 许星洲模糊不清地道:“那c那天晚上” 秦渡:“嗯?” “就是,”许星洲语言能力下降的非常厉害:“就下雨的那天, 高架桥, 一群人聚在那里聊天。” 秦渡立刻明白了是哪一天,哪一群人,眯起眼睛:“记不记得长啥样?” 许星洲想了好久,摇了摇头,道:“师兄, 他们说真师妹不会领来这种场合, 还说你对我还没有你对你初中的时候那几个校花好。” 秦渡:“” 许星洲看不到秦渡的脸, 只听得他不辨喜怒地嗯了一声:“还说什么?” “没c没什么了说,从我背的包觉得你不宠我。” 黑暗中, 秦渡把许星洲抱得紧了一点,许星洲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犹如悔恨。 许星洲破碎地叙述道:“他们还问包一个我这样的要c要多少钱好像是十万吧, 我真的是十万块吗?” 秦渡眼都红了, 发着抖道: “放屁。” “不是十万块吧。”许星洲带着哭腔道:“不是就好, 我最喜欢师兄了。” 长夜静谧, 风声温柔, 窗外大雨滂沱。 秦渡凑过去,与许星洲鼻尖相抵。 那是个极尽亲密的姿态,他感受到女孩柔软的发凉的呼吸,他看着许星洲的眼睛。她面孔微微发红,细长眼尾还绯红着,盈着泪水。 你无价,许星洲。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连我不值钱的这颗心和我的命,都是你的。 一 一川风絮,梅子黄时雨。 第二天,秦渡醒来的时候,许星洲还在昏睡。 医院的病床实在是不算大,就算是单间也是标准的医院单人床——宽一米的那种,许星洲个头不大,睡觉的时候也不乱动,秦渡,一个大男人,却是十分施展不开的。 他睡惯了好床,从来没和人挤过这么小的,加上他从小横行霸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把许星洲挤在了床角上,那个姑娘可怜巴巴的,被秦渡抱着,连枕头都没得枕,简直像是受了虐待。 秦渡:“” 秦渡把许星洲拽了回来,装作无事发生。 然后他摸出手机,看到陈博涛的消息。 秦渡看了那条消息一会儿,然后下了床,把桌前的手表戴在了手腕上。 他一天没换衣服,也没有洁面,胡茬都出来了,有种颓废又嚣张的英俊——那床头还放着电动刮胡刀,这些东西还是秦长洲晚上送来的,说是让他保持一下自己形象,别被小姑娘嫌弃。 秦渡看了看时间,早晨七点五十六。接着把那电动剃须刀一收,伸手在许星洲额头上摸了摸,确定她没发烧,然后将外套一披,走了。 他出门时正好撞上秦长洲,秦长洲打着哈欠,似乎是准备去叫秦渡一起去吃早饭的。 “渡哥儿,”秦长洲刚下手术,困得要死,问:“这么早就起了,不陪小妹妹暖被窝,你是出门上课吗?” 秦渡:“不上课,出门揍人。” 秦长洲:“” 秦长洲的瞌睡虫都吓飞了,喊道:“秦渡你从初中就和你爸保证——” “——我叛逆期结束的时候,就和我爸保证,不随便动手了。”秦渡想了想道:“但是,我他妈手痒了一晚上。” “你放心,”秦渡漫不经心地对秦长洲道。 “——我尽量,不揍到他住院。” 一 许星洲是被一束花的香气勾起来的。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捧卡萨布兰卡和橙黄的大花石竹——那些花儿争奇斗艳,被牛皮纸包着,又以黑白相间的缎带扎了,花瓣上还滴着露水。 送花的人正坐在旁边玩手机,她穿了件红黄相间的丝绸衬衫,高跟鞋一晃一晃,低着头,却能看见深红的唇,犹如火焰一般。 肖然看到许星洲,将手机收了,温和地问:“醒啦?” 许星洲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老秦托我来照顾一下你,”肖然笑了笑道:“你昨天可把他吓死了,他手抖得连车都开不了你信不信?今天说什么都不敢放你独处,就把我叫来了。” 许星洲嗫嚅道:“然c然姐好。” 肖然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头:“他紧张你呀。——姐姐送你花,要快点好起来。” 许星洲药效还在,安眠药中毒合并水杨酸,手背上还连着新一天的输液瓶。她脑袋昏昏沉沉,心里却知道自己必须快点好,于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和肖然安静了片刻,许星洲又控制不住去看窗外。 时间是十点多,肖然咬着棒棒糖缓解烟瘾,片刻后又觉得棒棒糖不够,决心和打破沉默。 “——想不想听老秦以前的故事?” 这个提议实在是诱人。 毕竟秦渡显然是这辈子都不会和许星洲讲的,她动了动眼珠,好奇地望向肖然。 肖然红唇微微扬起,莞尔道:“——这些事儿他估计想带进坟墓里,你听完就装作没听到,不准把我卖出去。” 许星洲认真地点了点头。 肖然:“你想听什么时候的?” 许星洲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过了会儿又试探着小声道:“随便,来点我不知道的就可以了。” 肖然:“” “那确实蛮多,”肖然咬着棒棒糖,散漫道:“他不喜欢瞒你,但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你的。” 肖然眯起眼睛道:“——星洲,老秦不喜欢谈恋爱。” 许星洲一愣。 “他真的不喜欢,只有对你才积极。”肖然莞尔道:“初中那种属于小打小闹,说白了他就是喜欢集邮而已——他十三四岁的时候觉得应该有个妞,所以谈了两个。” 许星洲:“” 什么叫应该有个妞,就谈了两个。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秦渡的身边就有女孩子陪着,后面还不知从哪里来了个学临床的,会‘用桥本x奈的语气喊他师兄’这个学临床的小姑娘该不会还来医院实习了吧话说本科临床实习好像都在这个医院!秦渡跑到哪里去了! 肖然:“” 显然提错了水壶的肖然立刻道:“换一个话题。” “换”许星洲憋屈地道:“换一个话题吧他人去哪了呀?” 肖然来了兴致,故意道:“人去哪了不重要。” “星洲,你知不知道,老秦十五岁的时候,和他爸有过一个约定,以后不对人动手?” 许星洲一愣,莫名地觉得肖然似乎是在影射什么。 秦渡展现在外的模样其实还挺好相处的,他架子不大,做事情效率超群,虽然有时候喜欢戳几戳几人,但是许星洲还是觉得他脾气不错,很温柔。 他这种人——自以为是c高高在上,又聪明又锐利,活脱脱一个欠揍的精英,许星洲第一面见他的时候,虽然觉得他危险,但是她这辈子都想不到,秦渡这种一看就喜欢找打手的人 许星洲试探地问:“师兄是亲自打人的吗?” 肖然:“” 肖然眯起眼睛:“你觉得呢?” 许星洲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过于智障,不好意思继续提了。 “砸到来挑事的那些人住院都是常事。”肖然道:“他爸妈当年赔的医药费太多了。” 许星洲:“” “最过分的那次好像”肖然沉思片刻,谨慎地说:“被他砸的那个挑货好像是住了三个周的院” 许星洲简直吓懵了,资深山大王想不到秦渡衣冠楚楚人模狗样遵守社会规章制度的太子爷外表下还有一头猛兽,她挣扎了一下,小声道: “然姐放心,我c我以后尽量不惹他。” 肖然:“” 一 大雨滂沱,灰暗天幕拧出雨水,大风将窗户刮得咯吱作响。 许星洲安静地睡在床上,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姿态,肖然支持般地握着她的手。她的床前一捧肖然送的香水百合和红白康乃馨,面孔仍然白得像纸,他们的身后 秦渡披着件藏青风衣,他个高腿长,手里握着捧含着露珠的捧花,走进来时鞋上还都是雨水。 肖然道:“已经睡了。” 秦渡把自己订的那捧向日葵和黄玫瑰放在了许星洲的枕边。 秦渡:“醒过?” “醒过,醒了二十几分钟吧”肖然想了想:“又撑不住,睡过去了。” “——好像还在昏睡,刚刚护士说好像还有点缺氧,呼吸抑制什么的等会儿还不好的话还是要吸一会儿氧。看这个模样,估计还得住院观察几天。” 秦渡酸涩地望着许星洲。 那姑娘睡在花中,黄玫瑰落在被单上,太阳花抵在她苍白的唇间。 肖然于心不忍地道:“老秦,她已经好很多了。” “你说,”秦渡自嘲地笑了笑,道:“她以前没有我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肖然:“” “孤家寡人,”秦渡沙哑道:“没有家人肖然,她爸爸只给她打过一次电话,问钱够不够用。” 肖然陷入沉默。 秦渡说:“——却活的很好。” “明明都这样了,还是想体验一切,想做很疯的事情,”秦渡沙哑地道:“喝醉了酒就会很有正义感,我怎么欺负她都会用最温暖的方式看待我,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笑,从她身上每个地方都能意识到,她活的又灿烂又美好。” 肖然眼眶也红了。 秦渡说:“——像是我的镜面人。” “我怎么都活不好,”秦渡忍着酸涩道:“所以上天把她送给了我,让我照顾她,让她好起来,给她她所没有过的东西。” 肖然说:“老秦。” 秦渡:“嗯?” “你打算怎么做?”肖然说:“我是问你以后的打算。” 秦渡:“先让她好起来。” 秦渡伸手去抚摸许星洲的眉眼,肖然注意到他指节破了皮,肖然相当熟悉这种伤口——秦渡发狠揍人时拳拳使指骨。 ——他估计把那个人揍得不轻。 一 许星洲醒来时,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秦渡坐在她身边,他已经把自己的电脑搬了过来,靠在她身边办公。许星洲朦胧地透过向日葵花瓣看了他一会儿,小声开口:“是作业吗?” 秦渡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道:“不是。” 那语气,摆明了不太想让她知道那是什么。 于是许星洲新仇旧恨一起上心头,伸了伸爪子,让他过来。 秦渡不满道:“你是胶带吗。” 许星洲嘴硬地道:“我不是!” 秦渡拿着电脑靠到床边,顺从地让她看着,屏幕上是些花花绿绿的饼图,许星洲看了一会儿,往秦渡的方向伸手摸了摸秦渡破皮的指节。 “师兄,”许星洲有点心疼地问:“今天摔跤了么?” 秦渡哧地笑出声:“师兄都这么大了。” 许星洲心疼地揉了揉秦渡的破皮处。 那动作极其轻柔,带着女孩子柔软温暖的体温,简直挠在了秦渡的心上。 秦渡惬意地道:“师兄在看公司上季度的财政报表,暑假要用。” 许星洲:“实习?” “差不多,”秦渡把许星洲抱在自己怀里:“师兄毕业不出国也不读研,暑假去自家公司学点东西,应该比深造实用。” 对哦,人家是可以继承百亿家产的,许星洲想起自己的实习岗位,实习的目的是三千块的工资,连个税都不用交又有点丧,感慨不同人不同命 许星洲心塞地问:“是不是不读研就只好回家继承百亿家产你是要当秦总了吗?到时候要用总裁叫你?” 秦渡那头,气氛瞬间凝固 许星洲却浑然不觉:“话说回来了,师兄,其实我有话要和你说” 秦渡头都不抬地开了嘲讽:“话等会儿再说。许星洲,你看你那个kdle里的书看傻了吧。” 许星洲:“???” “男孩子的泳裤下到底有什么呢?”秦渡将电脑合上,眯起眼睛道: “总裁办公室桌子上的钢笔到底有什么名堂?为什么还会嗡嗡地振动——娇羞的小神父到底为什么牵动了你的心弦?高h总裁文好看不好看?” 许星洲:“” “我”许星洲羞羞的秘密猝不及防暴露在外,羞耻到想哭:“秦渡你是坏蛋吗!我是真的有话和你说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一 “我是真的有话和你说啊!” 她混沌一片的脑子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kdle居然被秦渡翻了个底朝天的事实——这件事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他到底为什么突然要翻这个旧账? 那时的许星洲还不知道答案。 秦渡终于开口道:“你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星洲脸色通红, 小声道:“师兄。” 秦渡嗯了一声,把许星洲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在她额头上微微蹭了蹭。 “我觉得”许星洲抱住他的脖子:“我还是去住院比较合适。” 秦渡:“” 许星洲那一瞬间, 明显地感到秦渡的肌肉绷紧了。 窗外落雨淅淅沥沥,翠绿爬山虎被风撕扯了下来, 湿淋淋贴在墙外。 许星洲想了想道:“师兄, 你以前和我提起过,你不想让我去住院。但是其实住院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周围也不总是尖叫的人我以前住院的时候也交了很多朋友,虽然后面复学之后作业太多就失去了联系,但是在我康复的那段时间, 他们也给了我许多支持。” 秦渡冷淡道:“许星洲, 这个话题我们明天再——” “——我们现在说嘛。”可是他的小师妹抱住了他, 有点要哭的意思:“师兄,我们现在说嘛。” 她像是缺乏安全感似的。 秦渡几乎能感受到她温暖的呼吸:那气息穿过遥远的山岚与大海, 温柔地抵达他的门前。 “师兄,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我去住院。” 她贴着创口贴的手背上有些发青, 是输液速度过快导致的淤血。那一定很痛, 秦渡想, 因为许星洲的皮肉是那么生嫩。 “你怕我在那里难过, 怕我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你觉得自己能看好我, 让我自己不觉得自己太过糟糕。我理解你是在保护” 许星洲说话时有点语无伦次,秦渡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别说话了。 秦渡道:“你理解,然后呢?” 许星洲微微一怔。 秦渡沙哑道:“许星洲,说实话,从昨天我找不到你开始,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 “我哥也好,你的医生也好,”秦渡说:“他们反复和我提起让你住院的事情,只是我一直没有当一回事。” 秦渡说:“许星洲。” 许星洲愣着,抬起了头。 然后他便不再说话,许星洲觉得胃火辣辣的,像是胃黏膜受损一般,也怕秦渡生气不爱她了,于是红着鼻尖钻进了秦渡的怀里。 秦渡把许星洲揽进怀中,温暖掌心按在了女孩的腹部,揉了揉。 那小腹摸上去柔柔软软,却凉凉的,像是怎么都捂不热一般。 “师兄最终,没能照顾好你。” 秦渡说那句话时,几乎像是在剜去自己心头的肉。 一 秦渡应该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 秦渡马上就要大四了——那些要出国的早就已经考g考t,那些要参加秋招的也已经在人生的关键时期,他们急需辉煌的履历和丰富的工作经历来让自己的人生更上一个台阶,而许星洲却用自己的病,把那个天之骄子牢牢捆在了原地。 秦渡默认的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心里有种恶意的放松。 ——你看,他果然觉得你拖累他了。 那个黑糊糊的许星洲缩在淤泥里,这样告诉躺在外面的许星洲。 ——他喜欢你没错,可是那句话你没听过吗?‘你能喜欢上一只狗,却不能爱上它’。许星洲你终究是外人,连你的家人都不爱你,秦渡也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交往对象而已。 许星洲窝在床上,肚子一丝丝的疼,秦渡站在暗沉光线中,给自己倒了杯水,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秦渡的太阳花隔在他们两个人中间。 许星洲忍着眼泪想,那就够了啊。 还要什么呢?能有一个叫秦渡的青年喜欢许星洲,愿意在能力能及的地方给她以支持就够了。 这就好比一对情侣在高三报志愿时没有因为‘所谓的爱情’而报同一所大学一般,秦渡也不过是在被拖累时,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连这种正常的事情都要闹别扭吗? 她高中时,上一级有一个叫丹杨的学姐。那个学姐疯狂迷恋当红流量影星何川,为了何川放弃普通高考去学了戏文,那简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许星洲当年还劝了半天,最终也没有劝动,最终只得以丹杨学姐为反面教材,教育自己以后绝不能因为男人而放弃自己的未来。 结果到了现在许星洲忍不住唾弃自己。 秦渡过了一会儿,道:“小师妹,后天就能出院了。” 许星洲埋在被子里,乖乖地嗯了一声。 “出院之后”秦渡想了想又道:“师兄就送你去精神卫生中心,你还是于典海主任主治。他确实是很有经验,师兄相信他一定能治好你。” 许星洲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心想:大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还是好舍不得师兄呀。 秦渡:“” 秦渡大约意识到了许星洲的沉默,奇怪道:“怎么了?” 许星洲把脸埋在被子里,半天闷闷地c带着哭腔说:“师兄,我肚子痛。” 许星洲身为一个资深人渣,早就练就一身撒谎不脸红的功夫,加上她肚子确实也有点不得劲儿,因此此时那一声‘肚子疼’称得上石破天惊并真情实感,极度的令人动容 于是秦渡顺理成章地被吓了一跳,生怕许星洲洗胃留下什么后遗症,过来用手捂住了许星洲的小肚子。 许星洲演了一会儿肚子疼,有点演不下去,又小声加码:“师兄,比来姨妈还要痛。” 秦渡心疼地道:“上次上次疼哭了不是?师兄记得。” 秦渡揉按的力度恰到好处,手掌温暖,手指修长,有种男人的坚实。 “嗯”许小骗子舒服得眯起眼睛:“师兄,肚子还痛。” 秦渡于是翻身上床,给骗子当人肉暖炉。 “知道疼就行,”秦渡一拧许星洲的脸:“还敢吃药么?” 许星洲不回答,有点依赖地靠着秦渡。 上次发病的时候,许星洲想起,似乎是从来不曾有人来探病的。 那时她的奶奶的葬礼已经结束了,从此这世间没有杨翠兰这个老人。 许星洲住院的近半年的时间里,许星洲离开医院,都是为了给奶奶扫墓。 胡同里的邻居曾经来过,连隔壁炸菜丸子很好吃的阿姨都来了,他们给许星洲买了一些水果,尽到了身为邻居的责任,后来他们便不再来。 许星洲的同班同学——那些和她追逐打闹过的,一起回家的,在回家路上一起买炸鸡柳和烤冷面吃的同学们,被父母明令禁止去精神病院探病。后来他们课业繁忙,从此忘了班上那个因为抑郁症休学的许星洲。 唯一固定来的,就是许星洲的父亲——他一个周大概会来一次。毕竟他是法定监护人,因此要来医院交钱,顺带尽一点父亲的义务。他会给许星洲买点吃的喝的,有时候给她捎两本书,也许也会坐着陪她说说话,但是大意就是‘洲洲,我对不起你’之类。 十九岁的许星洲躺在床上,想起那些她十四岁的那年的c夕阳金黄的下午。 她发病时不愿说话,床头挂着防自杀防出走的标签,隔壁床的学日语的,躁郁症研究生破碎地唱着中岛美嘉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而许星洲的生父坐在雕像一般的头婚生女的旁边儿,坐立难安地等待一个瞬间。 ——十四岁的许星洲清晰地知道他在等待什么:他在等待离开许星洲,回到自己的家中的时机。 许星洲无法责怪他。 他只是不再需要许星洲这个女儿了而已。 她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这个中年人,更无法原谅这对把她抛弃在世上的夫妻。 许星洲拽了拽秦渡的衣角,小声道:“师兄。” ——师兄,我想和你讲起那些阳光灿烂的午后,那些支持我一路走来的病友。 睡在37号床的研究生姐姐是大的高材生,学的是商务日语,她是双向患者,低落时能一个星期不说话。可是她和我讲过日本从冲绳而起的樱花线,那樱花线在人间四月时,从冲绳逐渐蔓延过万里冰封的北海道,漫山野的樱吹如雪;她和我讲过大的樱花和参天的法桐,珞珈山的壮阔和校园传说——她临走前鼓励那个初三的女孩走远,再远一点,因为这世上还有百年都走不完的远方。 隔壁病室34号床的大叔,在患上妄想性障碍之前,是一名火车驾驶员。 至少他是这样告诉我的,说他曾经驾驶火车在草原上飞驰。大叔告诉我,他开火车时驾驶座外总有很美的云,美得像他初恋情人的腰窝。他在十八岁离乡的那年永远失去了她,从此他的爱人变成了火燎过的云,永远地飞扬在了他的滚滚铁轨之上。 那个大叔临走前告诉小许星洲,语气像是绣口一吐的半个盛唐:你看,这世上哪有孤独,连云都是情人。 秦师兄,许星洲想和你讲起那些在她灰暗的人生中,将她支撑起来的人。 ——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他约好。 许星洲鼻尖微微发红,小声道:“师兄,住院以后,我如果喊你的话我是说等你有空了的话,一定要来看我哦。” 秦渡想了一会儿,严谨道:“说实话,师兄觉得这个真的没必要。” 许星洲那一瞬间鼻尖都红了,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秦渡伸手拧了拧许星洲的鼻尖,揶揄道:“你是属粘糕的吗,黏着师兄就不放了,看在你这么甜的份上,师兄答应你,尽量吧。” 能‘尽量’就好了,许星洲被捏出鼻水儿的时候,这样告诉自己。 秦渡至少没有骗人。他如果骗许星洲‘师兄保证随叫随到’才是最糟糕的——与其给一个不打算兑现的诺言,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把幻想戳破。 可是还是好想哭啊。 许星洲拼命憋着眼泪,钻进秦渡的怀里,并趁着现在还能朝夕相对,摸了摸师兄的胸肌。 秦渡:“” 许星洲泪眼朦胧摸完,中肯地评估:秦渡真的赔本,他的胸肌好像比许星洲本人的胸大。 一 程雁来探病时,许星洲正在睡觉。 许星洲药效残留,如今就算吃上阿普唑仑都能睡得很,因而连程雁的一面都没见到,醒来时只看到程雁给她留的一打她课上记的重点,和买来的探病周黑鸭的——空壳,包装上是鱿鱼和鸭翅。 许星洲:“” 秦渡吮了吮塑料手套上的酱道:“没想到啊。以前怕麻没吃过。还挺好吃的。” 嗜辣如命许星洲,看着那量个被拆开的盒子,再看看正在扯鸭翅上的肉丝儿的秦渡,登时如遭雷劈 他居然能吃?吃了两盒?一点都没剩?上海男人说好的不能吃辣呢! 许星洲最喜欢吃鸭翅和鱿鱼,一看就知道程雁是专门给她买的,居然被秦渡吃了个精光,此时,许星洲护食的眼泪水都要出来了 秦渡靠在窗边,把鸭翅拆了,片刻后眯起眼睛:“你要干什么?” “师兄,”许星洲可怜地搓了搓爪子,露出恳求的姿态:“师兄。” 许星洲这几天只吃医院的病号营养餐和秦渡订的稀粥小菜——他定的拍黄瓜连蒜都没放,醋里还得兑点儿水,许星洲上次居然看到外卖条子上还挂着‘淡一点,再淡一点,不要调味料’的备注——因此,她此时看到周黑鸭,和看到路边可以随便亲亲的漂亮小妹妹也没有两样。 许星洲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竭力使用没什么屁用的美人计。 秦渡捏着鸭翅过来,高高在上地道:“——张嘴。” 许星洲乖乖张嘴,含住了 秦渡的手指。 许星洲:“” 许星洲:“???” 秦师兄被许星洲含着指头,恶意地c捏捏小师妹的舌尖尖:“——黑鸭重油重辣,师兄吃和你吃是一样的。” 许星洲:“” 秦渡大约又觉得女孩子好欺负,故意往她嘴里戳了戳手指。那场面又色|情又萌,许星洲像是被欺负懵了,唇里含着秦渡的两指,他手套上的辣油还蹭在女孩子的脸上。 辣油会疼,秦渡正准备给她擦一擦呢—— ——许星洲想起临床小姑娘又想起那句石破天惊‘我尽量来看你’,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说能原谅简直就是放屁,他居然还敢驴人! 此时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一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金黄璀璨的阳光落在花岗岩地板上,映着来往交错的人影。下班的年轻住院医们从711买了咖啡,打打闹闹地挤着走了。 单人病室外,秦妈妈疑惑地道:“儿子?” 秦渡:“” “你的手。”秦妈妈犹豫了一下,问:“你手怎么了?” 秦渡两根手指被咬得流血,尴尬地关上门,道:“抢抢食抢的。” 秦妈妈顿了顿,小声道:“儿子,不能不给人家东西吃啊。博涛那天还告诉我你对人家小姑娘特别小气” 秦渡:“” “小姑娘现在怎么样?”秦妈妈担心地问:“睡着了的话妈妈看一眼,没睡着的话就不太合适了应该没有危险吧?” “现在没有了,明天出院。” 秦妈妈:“那就好。” “这边医院的伙食不好。”秦妈妈比秦渡矮了足足两个头,她一边从自己的书包里往外掏东西一边对秦渡道:“小姑娘又要护胃,又要补充营养,还得镇定安神。我让张阿姨煮了点能提味道的小病号餐和小点心,让她不要饿着自己。” 秦妈妈抬起头看着秦渡的眼睛道:“可是,儿子,妈妈担心她,不代表妈妈认可。”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慢吞吞道:“晓得。” 他们之间甚至连凝固的气氛都不曾有。 “好了,东西送完了,”秦妈妈拍了拍自己的包,笑眯眯地说:“妈妈走啦!去图书馆还书,明年三月还要考博,零基础,还有点慌。” 秦渡:“啊?” 秦渡莫名其妙道:“又考妈,这次考什么?” “考个人文社科类的吧,”秦妈妈笑眯眯道:“最近妈妈看了不少书,觉得挺有意思的,人到这个年纪脑袋就不太好用,搞不动自然科学了,怕延毕。” 秦渡:“” 然后秦妈妈把沉沉的包背在肩上,挥了挥手,走了。 她身后,满地的夕阳。 秦渡知道,姚汝君根本不可能认可许星洲。 他的星洲年纪甚至都不到二十岁,不过十九岁,秦渡也不过二十一。她自幼失持,脆弱得可怕,而他的母亲只见过许星洲一面,还是她最崩溃的时候。 秦渡拿着保温桶开门,许星洲正踩着拖鞋站在床下,红着眼眶,愣愣地道: “我还还以为你走了。” 秦渡有点好笑:“师兄走?做什么?” 许星洲眼眶微微有点发红,不说话。 秦渡在许星洲颊上吻了吻,把保温桶一扬,道:“吃饭了。” 一 他是不是忘了呀。 许星洲被他抱在怀里时面颊绯红,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秦渡应该是忘记了,他需要给我一个答复吧。 可是这种东西,终究是强求不来的。 ——毕竟我不能指望猫变成乌鸦,也不能指望秦渡像爱自己的眼珠一样爱我。 许星洲被秦渡抱起来时,有点难过地心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一 秦渡将保温桶打了开来。 保温桶里温着一碗炖得乳白的人参老鸡汤, 佐以蛋丝和竹荪,又以白胡椒提了味儿, 朱红枸杞飘在高汤上,令人食指大动。主食是沥了水的龙须面, 还有几样用香油调的小碟。 许星洲哇了一声, 忍不住擦了擦口水。 秦渡:“咦。” 许星洲小声问:“好好吃的样子谁给的呀?” 秦渡莞尔道:“啊。我妈送过来的。” 许星洲又擦了擦口水:“帮我和阿姨道谢喔,鸡汤好香, 看在鸡汤的份上原谅你抢我周黑鸭吃这件事了!” 秦渡忍不住就想捏两把许星洲, 道:“你胃疼还敢吃?” 许星洲拒不回答,坐在床上,拿了筷子,把鸡汤倒进龙须面里拌了拌。 许星洲尝了一点鸡汤,简直感动落泪, 道:“太好吃了吧——你家阿姨手艺真的好。” 秦渡嗤地一笑:“我家阿姨?” 许星洲一愣:“不是你家阿姨做的吗?” 秦渡以勺子舀了点汤, 喂给许星洲, 漫不经心道:“是吗。” “我以前住院的时候,也喝这个。”秦渡用纸巾给许星洲擦了擦嘴角, 一边擦一边道:“很费时间,要煲很久, 火候也很重要。我家阿姨不会。” 许星洲怔了怔。 “多喝点吧, ”秦渡忍笑道:“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姚女士忙着申博, 时间宝贵得很。” 一 许星洲退院时, 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 医院门诊大楼外车水马龙, 大雁长唳掠过天穹, 月季花花期已尽,花瓣委顿一地。秦渡拎着药与肖然和自己给许星洲送的花,许星洲悠悠走在他的身后。 近六月的日子,地上金晃晃的都是太阳。 “去了医院呢,”秦渡被大日头晒得出汗,道:“在那里要乖一点,好好吃药好好治疗,师兄等会有事,入院评估就不陪你了。” 秦渡已经朝夕不离地陪了许星洲三天,肯定压了不少事儿要做。许星洲乖乖嗯了一声,离开门诊的阴凉,一脚踩进了阳光之中。 那感觉陌生而熟悉,像是被温暖的火苗舔舐。 “我”许星洲恍惚道:“是不是很久” 我是不是很久没有走在阳光下了? 秦渡像是知道许星洲在说什么:“是吧?之前师兄怕你出去不舒服,没带你出去溜达过,这么一算,你还真是蛮久没出门了。” 许星洲点了点头:“嗯。” 秦渡一手给许星洲的脸遮住了太阳。 “晒太阳是挺好的。”秦渡嘲道:“但你没涂防晒霜,我可不想回去听你对着镜子唧唧哼哼我是不是晒黑了——快走,师兄现在等不及摆脱你。” 许星洲:“” 许星洲心里酸酸地说:“那你现在摆脱我吧,我自己打车——” 秦渡一把把许星洲摁在了自己怀里。 他在女孩额头上亲了亲,坏坏地道:“师兄不是开网约车吗?还想去打车,你就是粘着师兄不放。” 然后他拎着许星洲的行李,一手紧紧揽着自家姑娘,拉开了自己的车门。 许星洲被网约车三个字堵了许久,费尽心思想反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地——找到了秦渡目前的软肋。 “可是,你三天没洗澡。” 许星洲靠在秦渡胸口,严谨地说:“我是不会黏你的。” 一 秦渡一路上安静如鸡,终于不再说骚话了。 毕竟那句三天没洗澡给这位骚鸡师兄带来的打击太大,他变得极度敏感,甚至把许星洲塞在了自己的车后座上。他和许星洲寸步不离地呆了三天三夜,只有买饭的时候会稍微离开片刻,说他三天没洗澡还真没冤枉他。 他们到了精神卫生中心后,于典海主任带着他们办了入院手续,与他们一起买了些能用上的东西——盆c牙膏牙刷c少许洗漱用品,大多是特供的——他们的病人无法排除伤害自己或他人的倾向,原则上必须院内购买。 然后,于主任带着他们穿过漫漫的c洒满阳光的走廊。 “病人要离开医院的话,”在那长长的c落满阳光的走廊之中,于主任对秦渡道:“绝对不允许私自离开,至少要通知我一声,由我,也就是主治医生来判断情况,判断的权力在我身上。” 秦渡抱着一大包病号服和生活用品,许星洲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们身前的阳光金黄灿烂。 于主任直视着秦渡,重复道:“判断的权力在我这里。” 秦渡单手牵着许星洲的手指,与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视线相对。 “秦先生,您把患者交到我手里,”那个四十七岁的c行医二十余年的,戴着眼镜的小个子医生说:“——是因为相信我作为医生的判断和学识,相信我的医德和精诚,相信我的判断,因而愿意将她的健康托付给我。” 秦渡:“是的。” “所以,”于典海笑了笑:“我学弟告诉我,秦先生您浪惯了,我只希望您别带着患者乱跑。” 秦渡笑了笑,晃了晃与他的星洲相勾的手指,表示认可。 许星洲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我们正经医生,永远不会把保证治好这四个字挂在嘴边,那是莆田系的活儿。” 于典海推开临床心理科病区的玻璃门。 “——我们正经医生,”于典海道:“考虑的是病人的预后,他们日后的生活质量,他们的复发率和康复率。” 下一秒,于典海被一个橡皮球砸中了脑袋,那皮球正中他的鼻梁,把他的眼镜砸掉了。 秦渡:“噗嗤。” 许星洲:“” 于典海把那个眼镜捡了起来,回头看向这对小情侣。 秦渡:“我” “——秦先生,我忘了说了,我们现在没有单间病房,”于典海打断了他道:“许星洲患者入院太晚了,近期特殊病人又多,我们近期单间病房完全没有空余。” 秦渡:“” 谁要住单间啊!许星洲有点开心地说:“好耶!我最喜欢集体” “——无论如何,”秦渡直接摁住了许星洲的头,简直用上了施压的语气:“无论如何我都要一个单间,不能协调一下?” 许星洲比他还不爽:“秦渡你凭什么给我下决定!谁要住单间啊!你要住自己住去!” 秦渡不容反抗地摁着许星洲的头道:“——单间。” 许星洲下手挠他爪子,喊道:“病友!” 秦渡:“病你妈个头,单间病房。” 探病‘尽量’来,墙则要频繁爬,不仅看上了桥本x奈,还跟临床医学院的纠缠不清,摁自己头绝不手软,亲亲抱抱倒是积极。 许星洲大喊:“单间病房个屁股!我要病友!可爱的女孩子的那种——!” 秦渡眉头一拧:“许星洲你还敢——” 于典海:“噗嗤。” 秦渡:“” “单间病房真没有了,许星洲患者入院太晚,已经被用完了。”于典海正经地道:“我以前还试着给您预留了一个等有出院的病人我再给您协调吧,反正秦先生您还能回家住,病房原则上不欢迎” 秦渡:“” 秦渡羞耻道:“操。” 然后他在许星洲头上一摸,说:“师兄先走了,等师兄忙完了再说,在这儿好好吃饭。” 一 许星洲和护士抱着两捧花和七零八碎的生活用品,推门进入病室。 午后金黄灿烂的阳光落在空空的15号床上。这张床靠着窗,只是怕病人翻窗逃跑。外头架了老旧的护栏,爬山虎投下浓密的阴凉。 许星洲好奇地看了看隔壁病床,隔壁床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太太,另一张床空着,床头柜上还有个被咬扁了吸管的是出去玩了。 她病情远称不上严重,因此住着开放病房,理论上是可以去隔壁遛弯的。 那个老太太看到许星洲就笑,笑得像个小孩子,问:“小朋友,你怎么抱着两捧花呀?” 许星洲笑了起来,道:“一捧是朋友送的,一捧是嗯,应该算是男朋友,他前几天送的。” “啊呀厉害,”那个老太太开心地说:“小朋友你还有男朋友的?男朋友在哪里?” 许星洲抱着向日葵莞尔道:“不晓得。泡到手就不要了,说是现在跟着我的主治去办什么陪护证还是什么的,反正我也不太懂” 然后许星洲深呼了一口气,总结道:“总之,反正我决定不要太指望他。网上说的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他也不例外。” 老太太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头发花白,脸上都是岁月风吹日晒的刻痕,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卡通t恤,眼神却犹如孩子一般澄澈。 许星洲把东西放下,身强力壮的护士又把东西给她拢了拢,还体贴地把肖然送的那一把卡萨布兰卡插在了饮料瓶里。 老太太道:“小姑娘。” 许星洲不舍得松开秦渡送的向日葵,把向日葵搂在怀里,茫然地问:“嗯?” “你,睡的那个十五号床,”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讲鬼故事一般道:“病人上个周死了。” 许星洲:“” “你不知道吧,”老人笑眯眯地说:“她死的时候我还见到了最后一面” 护士喝道:“够了!别吓唬新来的小姑娘。” 老太太悻悻地闭了嘴 然后那个护士又转过头对许星洲道:“邓奶奶喜欢吓人,别被吓着。” 许星洲:“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活着呢。” 护士忍俊不禁:“什么啊行吧,反正上一个十五床的已经康复出院了,祝你也早日康复。” 许星洲道了谢,抱着自己的小包裹和向日葵,坐在了床上。 那个老太太——邓奶奶,恐吓许星洲未果,可能是觉得无聊,又挑事儿道:“小姑娘,你男朋友是什么人啊?” 许星洲抱着向日葵,想了一会儿,道:“很厉害的。” “他做什么都超级厉害,”许星洲认真地说:“全国数学竞赛金牌,金牌保送我们学校。家里也很有钱,长得很帅,个子一米八我不知道,总之比我高一个头,是我学长。” 邓奶奶:“不错嘛,他不陪你来吗?” 许星洲心平气和地说:“他忙,可是以后会来看我的。” 渣男宣言。 “这是什么屁话,”邓奶奶不高兴地表态:“男人说的话能算数,母猪都能跑上树,网上说的对,男人都是鸡子棒槌。” 许星洲:“” 比大猪蹄子还过分啊! 可是这个孩子般的老人却有种莫名的c让人放心的特质。 许星洲吐槽道:“我让他有空了来看我,他跟我说尽量——尽量是什么鬼啊!什么叫尽量。好吧其实我也理解他要做的事情一堆一堆的” 奶奶一拍桌子:“男人就是靠不住!” “靠不住!”许星洲大声应和,义愤填膺:“我对男人很失望。他居然还想让我住单间” 邓奶奶又找茬般道:“小姑娘,摊上这么个不愿意来看你的对象,是不是不太愿意治了?” 许星洲微微愣了一下。 “我是说,”邓奶奶慢吞吞地摸出自己的图画本和色粉笔,“放弃多轻松啊,反正都摊上那种对象了,出去也是糟心,在里面还有人给你表演尖叫鸡” 隔壁病室,恰到好处地响起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许星洲:“” 许星洲望向窗外金黄的蔓藤,小操场上,单杠在夕阳中金光闪耀。 有瘦弱的c穿着病号服的男孩撑着那根单杠晃晃悠悠,片刻后将脸贴在了单杠上,犹如委顿又鲜活的白杨。 ——那是‘活着’本身,是野草焚烧不尽的顽强,星火燎过的荒野。 她与世界之间的那层薄纱,终于破开了一个洞,漏进了一丝金黄的阳光。 许星洲抱着那捧向日葵,认真地开了口。 “奶奶,就算没有他,”她说。 “——我还是会治下去。”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许星洲会跌进深渊。 可是只要她没有粉身碎骨,就会抓着岩石向上攀登。 许星洲会爬得满手血口子,反复摔落谷底,疼得满嘴是血——但是当她爬到半山腰时,会看到漫天温柔星河。 然后,许星洲就会想起自己的梦想。 要在八十岁之前去月球蹦极,要拥有一颗自己的星星,要去天涯海角留念,还要去世界和宇宙的尽头冒险——这世界这宇宙如此大而广袤,同时这么值得去爱。 因此要体验了一切,再去死。 一 有伟人说:“厥词好放,屎难吃。” 许星洲满怀雄心壮志地表达了对自己治疗的期望,下午吃完了病号餐,就有点后悔了 那病号餐比f大附院的饭还难吃,甚至比秦渡订的没有鸟味的外卖还糟糕,米饭糊成一团,菜倒是煮得生生嫩嫩,一口咬下去就是草味儿,里脊能当凶器,许星洲吃得猛男落泪,又想起自己的实习,想起自己的期末考试,整个人都郁郁寡欢了 十三号床的高中生终于回来了,他抱着个sitch,看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的许星洲,莫名其妙地问邓奶奶:“奶奶,这是新病友?抑郁症?” “好像是吧。”邓奶奶一边画画一边说:“刚来的时候好好的,活力十足,还和我骂了半天男人都是鸡子棒槌。” 高中生:“” 高中生十分怀疑‘鸡子棒槌’的真实性,犹豫道:“那这c这是因为男人变成这样的吗?” 邓奶奶连头都不抬:“不是。因为一块里脊。” 高中生:“” 高中生说:“我能理解。” 过了会儿,那个高中生又问:“那她抱着那个向日葵干嘛?” 邓奶奶一边乱涂乱画,一边道:“因为男娃。” 高中生:“” 许星洲抱着被她揉的皱皱巴巴的向日葵,有点点心塞地心想秦渡到底去哪里了呢,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已经被病号餐虐待了 邓奶奶笑嘻嘻地说:“向日葵插瓶里吧,小妹妹。” 许星洲倔强地把向日葵往怀里搂:“不!” “瞅瞅。”邓奶奶说:“为了个男娃——为什么不插进去?花都蔫了。” 许星洲感到委屈。 她一边和自己闹别扭一边想:凭什么让我插进瓶子里,我一定要抱在怀里才行! 话说他到底为什么还想让我住单间 许星洲还没嘀咕完第三句话,病房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爬山虎映在墙上,暖黄的阳光裹着许星洲和她怀里蔫巴巴的向日葵,原先新鲜的黄玫瑰已经被太阳晒了整天,一动就掉花瓣。 她连头都不想回,心想应该是护士发药。 然而那并不是护士,许星洲接着意识到,是秦渡进来了。 他应该是回去洗了个澡,又刮了胡茬,一条宽松的国潮裤,头发向后一梳,一头短发还扎了个小髻,犹如落魄而色|情的修士。骚气爆棚。 许星洲:“” 秦师兄把行李箱一放,许星洲把向日葵一脚踹开——太丢脸了,只以为他是回去帮忙打包行李的,不好意思地说:“师兄你有没有帮我把小黑带来——” 秦渡:“啥都没给你带。” 接着秦渡从拉杆箱里拿出电动剃须刀c洁面泡沫c他的家具长裤和短袖c眼罩和牙刷牙膏,袜子和内裤,合适的换洗衣物,把许星洲的柜子挤占得满满当当。 许星洲:“” 许星洲懵圈道:“???你不是回去给我拿东西了吗?为什么要来我这里走t台?” 秦渡极度愤怒:“t你妈。” 他似乎不爽到了极点,环顾了一下周围——靠墙的床上是正在打游戏的焦虑障碍高中生,中间的床则是个病名不明老奶奶,两个人直勾勾地看着他,片刻后,高中生抵不住秦渡这种 pyer的目光,焦虑地将sitch摔了。 于是,秦渡终于,高傲地坐在了许星洲的床上。 许星洲:“” 怪不得他非得住单间病房。 ——人活着真好啊,许星洲想,活时间长了,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秦渡吃这种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第六十二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所以这些概念要怎么应用许星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统计数据都要照这个标准来吗?为什么不讲其他标准? 秦渡突然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星洲:“” 许星洲谨慎道:“算了吧,觉得会被嘲笑。” 秦渡心想这丫头还不算傻 “秦渡, 你高中的时候一定是那种,”许星洲小小声说:“讲题特别烦人的学霸。我们班以前也有, 男的, 后来保送去他p光华学院了。我以前找他讲数学,他就很烦, 每次给你讲个题恨不得跳过一万个步骤还特别理所应当” 秦渡抬起眼皮, 慢条斯理地,带着一丝波澜不惊的装逼道:“我都会,所以不理解为什么别人不会,容易不爽,所以不喜欢给别人讲题。” “我猜也是。”许星洲嘀咕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那个学霸倒是还在联系我呢” 秦渡:“” “前几天还问我最近怎么样, 三句话不离我的感情生活, 问我是不是还天天活在女生堆里”许星洲打了个哈哈:“明明都不在一个城市,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对我一执着就是三年, 大概是我的个人魅力吧” 秦渡:“” 秦渡抬起眼皮,说:“我也是保送。” 许星洲一个懵逼:“?啊?保送怎么了吗?” 秦渡哦了一声, 道:“当时他们学院很想招我, 最终我觉得金融容易学的水, 没去。” 许星洲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秦渡过了会儿, 又不紧不慢地睁眼说瞎话:“我刚刚说我不喜欢给别人讲题。可我只要讲题, 就很照顾别人。” 许星洲:“蛤?” 秦渡说:“真正的聪明人讲题都是照顾一般人的思路的。” 许星洲:“” 秦渡又说:“他那种讲题法是在装逼。省略步骤都是纯粹炫技而已。明白没有?” 许星洲内心有点难以言喻, 道:“明明白了,吧。” 秦渡赞许点头,道:“——嗯,我讲东西可和他不一样。以后你找师兄讲讲就明白了。” 许星洲觉得这真的是个小学鸡,屁事都要攀比,只得点了点头,糊弄了一句‘以后如果考试要挂科了一定找你’。 秦渡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外头阳光正好,快下课时,许星洲望向秦渡,秦渡鼻梁高挺,天生地敛着锋芒。 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生赢家,许星洲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想。他们衔着金汤匙出生,一生顺风顺水,聪明而锐利,问题皆会迎难而解。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是如此的骄傲,犹如天生就是为了支配这个世界的一般。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点恍惚。 别看他们如今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她想,但他们终究不会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许星洲对自己的人生没有这么高的要求,没什么救国救民的理想抱负,没什么改变世界的念头,甚至连出人头地四个字都没放在心上,一腔燃烧的热情全给了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由与无用。 许星洲理智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秒钟之后她就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记笔记。阳光洒在国誉方格本上,许星洲捏着黑中性笔,写下的字迹灵气又内秀。 秦渡却突然问:“你下午还去福利院吗?” “去的。”许星洲一愣道:“我和福利院院长说的是每个周一天昨天晚上就和院长商量好了。” 秦渡眯起眼睛,问:“怎么去?” 许星洲想了想:“地铁转公交吧毕竟不在市区。” “我开车送你去吧,地址发我一份。”秦渡漫不经心地说:“下午我也去看看,最近想做个相关的pre。” 许星洲直觉他的pre半真不假的 但是许星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那个福利院实在是太远了,有便车搭为什么不去?每次转车转得头昏脑胀的,十分难受。 “好,”许星洲认真地提醒他:“去了之后别和小孩子要账。” 一 下了课之后许星洲就跟着秦渡下了楼,临走还觉得不太放心,怕被秦渡拐进小山沟沟,便专门跟程雁说了一声,今天搭秦渡的便车去社会福利院。 秦渡探头看了一眼聊天记录,莞尔地说:“不错嘛,有防范意识。” 然后他背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大书包,带着许星洲穿过了花圃中正待怒放的绣球花。 许星洲困惑道:“之前在团委帮老师干活,老师就吐槽学校的停车证难办,你怎么能天天开车来上学?” 秦渡漫不经心地道:“打个招呼的事罢了。” 许星洲跟着跑了过去,秦渡开了一辆银灰奥迪a8,此时板板正正地停在车位上——许星洲虽然对车一窍不通,但至少认识四个环是奥迪,也知道四个环没那么贵,有点开心道:“我还以为要坐骚包跑车——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低调嘛。” 秦渡:“礼仪上什么场合开什么车,我以为你知道。” 许星洲:“” 秦渡将车门开了,问:“想坐什么型号的超跑?” 许星洲:“不了不了” 超跑是想坐的,许星洲想,毕竟这辈子还没坐过什么跑车呢。但是怎么想都觉得太尴尬了,能不能好好搭一辆普普通通的顺风车别给自己加戏 而且为什么老觉得他跟个孔雀似的 许星洲憋闷地想。春天来了秦渡怎么这么花枝招展,是因为那个那个本来可以吃猪扒包的小姑娘吗 秦渡拧了拧钥匙,汽车嗡地发动了,许星洲系了安全带,车里有一股令人舒服的皮革和香水味道。 许星洲接着意识到,秦渡今天的确喷了些香水,带着一丝北非雪松又坏又温柔的味道。 他根本就是来勾搭那个姑娘的吧。 许星洲简直不受控制地想。 “那个,”许星洲点了点秦渡的肩膀,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那天要来给送猪扒包的那个女孩子,是哪个院的啊?” 窗外新绿变换,阳光明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点开了播放器,放了一首英文慢摇。 “嗯,”秦渡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好像是临床医学院的吧,我也想不起来了。”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地嗯了一声,抱着胳膊,朝窗外看了过去。 ——心里酸酸的。 许星洲将脑袋靠在了车玻璃上,外头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突然觉得自己没化妆出来真的太蠢了没化妆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素面朝天。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那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要叫师兄。’ 许星洲:“” 毕竟他也是送自己过去,很辛苦,道谢还是必要的。许星洲拼命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张嘴。 过了会儿,许星洲羞耻地鼓起勇气,小声喊道: “今c今天辛苦你了” 她又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挫败道: “师c师兄” 一 秦渡拿着许星洲的小星星伞,说:“想什么呢,小姑娘。我是要回家啊。” 许星洲:“” 天上咕隆一声响雷,漆黑的夜里,雨水瓢泼而下。 许星洲简直都语无伦次了,简直不敢相信:“你你人怎么能这么烂” 秦渡礼貌道:“过奖,谢谢你的伞。” 檐下灯火通明,许星洲憋屈地看了他片刻,把黏在额头上的湿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你又不打伞,”秦渡揶揄地说:“我会好好用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自己确实也是在雨里环奈跑了半天,伞也的确是个摆设,一时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反驳他 她想了一会儿,心塞地说:“好吧,回头把伞和那个阅读器我回头去找你拿” 冷风一吹,许星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胳膊和衣服,初春的天气,还真是有点儿冷。 秦渡说:“好,没问题。” 然后秦渡撑开伞,走进了无边的雨里。 许星洲懵逼地目送他,然后发现秦渡单手撑着伞,摸出个车钥匙——接着外头一辆车哔哔一声亮起温暖的光。 许星洲:“” 这人根本就是有车好吗!他平时开车来上学的?有车还要抢伞?话说这人也太糟糕了吧! 许星洲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她甩了甩头,只得将其归类为瞎逼把妹的报应,然后冲进了雨里。 常言道春雨如酥,但夜里的春雨却犹如冰水,淋在身上颇为要命。许星洲在雨里跑了两步就有点想追上去扎秦渡轮胎——但是她转念一想,那车看上去好像不便宜,还是改为每天在他挡风玻璃上画唧唧吧。 画唧唧是不是又有点限制级最近还在严打应该不会被保安大叔骂一顿吧许星洲一边想一边踩进雨里,还有什么方法能报复秦渡吗? 雨水冲走路上花瓣,下一秒,身后雨突然停了。 许星洲回头一看,秦渡撑着伞,道:“我送你回去。” 许星洲简直感动得无以言表 可见这人还没这么垃圾! 然后许星洲感动地说:“不麻烦你了,学校的夜路没这么不安全,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渡:“哈?” 秦渡嫌弃道:“和你走夜路有什么关系,别感动自己了吧。我送你回去,拿你的伞回家而已。” 许星洲也不恼:“可是” ——可是你不是有车吗,你开车回家不就好了 许星洲终究没把那句话说完,说不定是他的车坏了呢?按以往和直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如果打开了这个话题,估计就得一路上和他聊车了 同撑一把伞和直男聊车!许星洲想到这场景,立即一个寒噤。 “谢谢你,”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 雨水敲打着伞面,许星洲被风一吹还是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抬头看伞面,路灯映着伞上金黄的星星,像是雨夜仅剩的星空。 “你宿舍在哪里?”秦渡问:“南院?” 许星洲嘴唇冻得有些发青,点了点头。 路灯将雨丝映亮,春夜的雨水让许星洲有些昏沉。夜色里秦渡撑着伞,手指修长有力,妖风吹过时伞都稳如泰山。 秦渡将伞交给星洲,道:“拿会儿。” 许星洲嗯了一声,接过了伞柄,秦渡将自己的外套脱了。 “下周还我。”秦渡把外套递给许星洲,威胁道:“不准渍上饭味儿,尤其是蒜。” 许星洲也不伸手接,打着哆嗦道:“算c算了吧我浑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处是我不容易感冒。” 秦渡:“你当我愿意给你啊?” 他把外套丢给许星洲,又威胁道:“弄上蒜味我就揍你。”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喜欢受男生照顾。 以她从小到大的色相,本来应该是可以活在异性的簇拥里的——但是十九岁的许星洲人生却和这种簇拥没半点关系。她常年只和女孩厮混在一处,不谈风月,像是仍是个孩子的心性。 秦渡看了她一眼,只看到那姑娘眼睫纤长,犹如盛夏葡萄藤的树影。她嫌弃地看着那件湖蓝的外套。 秦渡看着她,只觉心头忽而炽热,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他们两个在伞下并肩而走,许星洲好奇地张望外头的雨,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出去接,张着手,任由冰冷的雨水在手里汇聚。 那个幼稚的动作许星洲做的是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媚世的意思,也半点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许星洲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揍我呢。” 秦渡:“揍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算账吗?”许星洲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刚都脑好了,你如果揍我我就撒丫子朝树林里跑。” 秦渡眼皮都不抬,啪唧一声,拍了她额头一巴掌 许星洲:“你干嘛!” 秦渡:“欠收拾。” 秦渡拍完,还在许星洲衣服上擦了擦手 许星洲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 秦渡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许星洲衣服上擦完,还是觉得不干净,就直接去翻她的包找卫生纸,把手擦了。 许星洲不敢反抗,只敢小声逼逼:“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收拾我!搞清楚这一点好吗?” 秦渡撑着伞,擦着手漫不经心道:“中国讲究天地君亲师,师兄占了个师字。” 许星洲:“” 许星洲简直想打他:“谁是我师兄,你?你除了比我高一年还有什么我必须尊重你的理由吗?” 秦渡:“你可以不叫。不如说,你叫过吗?” 许星洲一时接不上话儿,只能和他并肩走在雨里。校园最老的建筑矗立数十年,前方南院公寓区的灯温柔地亮起。 秦渡突然道:“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许星洲:“诶?” “我和你不太一样。”秦渡终于看了许星洲一眼,说:“我没有你这种生活的激情。” 许星洲一愣:“我大概是因为” 我大概是因为我太珍惜生活了,许星洲想。因为生活于她而言,太容易破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第六十三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秦渡瞥了许星洲一眼, 道:“请我吃顿早饭,鼻涕的事儿既往不咎。”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 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秦渡:“” “没有那么难吃哟。”许星洲笑眯眯地解释道:“毕竟是给教职工吃的, 教职工五四精神未灭, 反抗精神犹存,餐厅那个水平比学生的好多了, 早上的免费汤都是真正的豆浆。”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秦渡的表情, 秦渡在听到‘真正的豆浆’五个字之后,那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个能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她长得就好看, 出卖起色相来简直令女孩都心动。 秦渡:“” 秦渡:“你还是给我新买一条毛——” 许星洲大喊道:“你想吃哪里!你说就是了!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您吃教工餐厅, 太他妈不要脸了!怎么会有人出这种馊主意!” 秦渡却指了指许星洲长凳上放的, 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紫米糕。 “那是你的早饭?” 一 江风唰地把许星洲头发吹乱,渡船遥遥飘过, 周围行人川流不息,喧闹非常。 “这个?”许星洲茫然地挠了挠头, 将那两个小塑料袋拿了起来:“不是, 我吃过了, 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问:“谁?” 许星洲不解道:“还能是谁, 早点摊阿姨送我的。她说看我可爱, 今天一天会很辛苦, 让我别饿着自己,还给我装了只小茶蛋。” 秦渡:“” 秦渡想都不想,吧唧一声,弹了许星洲的额头 “阿姨是无辜的,”他冷酷无情地说:“别乱撩人家阿姨。” 许星洲被弹得懵逼了一下,委屈地喊:“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才不是那种人渣!” 秦渡再度眯起眼睛 许星洲挫败道:“也c也许是。” 秦渡嫌弃地道:“——人渣。” 许星洲:“我没有” 那个比她大两岁的人停顿了一下,地道:“不用你请别的了,我饿得很,现在就吃这个。” 一 十分钟后。 长风吹过,秦渡在长椅上坐着,许星洲出于妇女之友的道义,给秦渡在友客买了杯热咖啡,与他并肩坐在江畔。 江涛声阵,外地游客口音此起彼伏。 许星洲突然觉得自己像糟糕校园文里小白花倒霉蛋女主,一不小心砸碎了总裁兼学生的价值五千万古董大花瓶,要卖身给他当奴隶。 许星洲:“喂。” 秦渡正在慢吞吞地啃茶叶蛋,闻言眉毛一抬。 许星洲伸出手说:“给我点水吧。” 秦渡:“那是我的。” 许星洲:“你那个紫米糕还是我的呢。我不用咖啡喝药,刚刚忘买水了。拿来,我不对嘴喝。” 秦渡漫不经心道:“叫声师兄听听。” 许星洲简直想骂他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补充:“我就是吃点药” 秦渡摁住自己的健身包,散漫地道:“——叫秦师兄。” “秦师兄,”秦渡混账地说:“求求你了,给我点水喝吧。说一遍。” 许星洲简直觉得这个台词是从她kdle里头的哪篇bds小黄蚊里抠来的,登时羞耻加愤怒,炸开了花:“你是变态吧——!!” 秦渡:“” 秦渡似乎这才意识到台词的不妥,不说话,把健身水杯拧开,递了过去。 许星洲接过水杯,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她陆陆续续掏出了两个数码宝贝小徽章个吐泡泡套环的幼儿园玩具c两三支马克笔和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具,还有过气网红小黄人——开心乐园餐送的,简直不像个大学生的包。 许星洲似乎觉得有点羞耻,解释道:“都是做志愿者的时候孩子送我的。” 秦渡眯起眼睛:“真的?” 许星洲心虚道:“挺c挺好玩的,我就留下了。” 秦渡:“” 许星洲终于喃喃道:“在这儿啊。太久没动了。” 然后她摸出了一个小小的c满是划痕的嫩绿色药盒,里头是一堆彩虹色的小药片,有红有绿有蓝,还有黄色的小球,长得像泡泡糖一般。 秦渡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怎么神奇的人吃的药也是神奇的?这看上去一个个都跟糖丸似的 许星洲打量了一会儿,以水冲服了一枚粉红色的小药片。 秦渡一头雾水,问:“这是在吃什么药?” 许星洲艰难地将它吞了下去,说:“桃子清口糖,家乐福超市柜台边上卖的那个。” 秦渡以为自己听错了,眉毛微微挑起。 “糖。真的是糖。”许星洲认真地解释道:“你吃一片就知道了。” 说着,她从药盒里捏了一小片,放进了秦渡的手心。 女孩手指冰凉,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在他手心微微一挠时,犹如满江春水一般。 “直接含就可以了,”许星洲认真地说:“不苦。真的是糖。” 秦渡满腹疑惑,将那药丸含了进去。 ——下一秒,秦渡意识到,许星洲没有说谎。 那小糖片儿带着股酸甜的桃子薄荷味,清新爽口。也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是‘药’的可能性。 一 清明节假期的第一天,中午十二点钟,程雁仍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在被饿死之前,她点开饿了么下了一单鱼香肉丝盖浇饭,接着她的手机叮地一声,来了条微信。 微信是许星洲发的。 “雁雁,我今天在外滩偶遇学生会主席了。” 程雁一惊:“哇?他没揍你吗?” 宇宙第一红粥粥:“外滩人太多,到处都是警察,他不能揍我的,要吃处分。问题是他已经跟了我一上午。” 程雁一个骨碌爬起来,秒回:“我可不信他会这么闲!粥粥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宇宙第一红粥粥:“是吧,其实我早上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 程雁十分亢奋:“可以啊许星洲!春天来了许星洲!” 程雁坐在床上,一边挠着头一边劝:“我觉得吧,大学无论你自己怎么样,恋爱还是可以谈的,对方条件又很好!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女孩子,只是不喜欢和男生一起玩” 宇宙第一红粥粥:“雁儿啊。” 程雁:“嗯?” 宇宙第一红粥粥道:“咱俩都想多了,他连麦当劳都不和我aa,现在是我请他吃麦当劳。” 程雁:“” 一 许星洲扫码付账,将餐盘端到了窗边桌上。 外头天仍阴着,像是又要下雨的模样,这个麦当劳开在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套餐却并没有比别的地方昂贵多少——穷苦大学生在这金子做的地界上,也就只吃得起这个。 月末的穷苦大学生许星洲叹了口气道:“您多吃点儿。” 秦渡对她微一点头,仍在和他老师打电话,他身上气场拔群,哪怕穿了一身不适合在外头招摇的运动套装c还在做着吃女孩子霸王餐这种破事儿时都显得都卓尔不凡。 许星洲听了一会儿他们打电话也听不懂,只能理解那是他们在讨论一个精算项目的问题。 许星洲开了麦乐鸡,蘸了蘸酱,外头适时地下起了雨。 出门没带伞!伞在秦渡那里,但是鬼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今天没带许星洲又感到了憋闷,这是和秦渡扯上关系之后的第二把伞了!上一把被许星洲慌乱之下丢在了理教,至今不知所踪 话说是不是应该给秦渡起名为雨伞杀手 许星洲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啃自己的汉堡,茫然地望向窗外, 那一瞬间,秦渡打着打着电话,突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在许星洲唇角一抹,把她嘴角的沙拉酱擦了。 许星洲一懵:“诶?” 秦渡示意那是沙拉,让她自己继续擦干净,继而三句两句挂了电话。 那动作带着一种难言的柔情,许星洲那一瞬间脸都有点发红,低下头遮掩自己脸上的红晕,不让秦渡看见。 天地间大雨倾盆,玻璃上映出无数个渺小的世界倒影。 “下雨了,吃完饭咱们散了吧,我等会就回学校。” 许星洲低着头,嘀咕般地说。 没人知道——甚至连许星洲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我们不跟他玩哦。” 程雁说。 骄阳洒在漫漫草坪上,许星洲一头长发在脑后扎着,脑袋毛茸茸,秦渡一手捏着那个小东西,走也不是站在那里也不是。 秦渡:“” 秦渡心虚地问:“真的哭了?” 许星洲还在埋胸,肩膀一抖一抖的,程雁点了点头道:“不用太在意,她生病的时候很娇气的。” 秦渡:“” “呜”许星洲拽住程雁的手,声音哑哑的:“我们走,远离这个伤心地。” 程雁一摊手,像是在说:我要是你我就不在今天欺负她,毕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很喜欢抱抱,”程雁故意说:“被欺负之后很黏人,平时不这样,不用太在意。” 许星洲说:“我们走吧雁雁” 秦渡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草。 他抬起头时许星洲已经拉着程雁跑了,秦渡看着她的背影——许星洲是个特别适合穿红色衣物的人,肌肤雪白,光是站在那里都有种年轻热烈的味道,跑起来时裙角翻飞,像炽热燃烧的火焰。 “操” 秦渡难堪地停顿了一秒钟,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纸包,再抬头看时,许星洲早就跑远了。 一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树荫下水潭仍没干,却有种世界金黄灿烂之感。 程雁说:“洲洲?” 711里,程雁正在用小勺挖抹茶雪糍吃,而许星洲面前摆着刚买回来的药和满满一碗好炖,咬着关东煮串串,闻言抬起了头。 “你手机响了。”程雁指了指她的毛衣开衫的口袋,说:“接一下。” 许星洲咬着黄金蟹粉包,手忙脚乱地摸出了手机,午后的阳光映着屏幕,她的手机上是个本地归属的陌生手机号,正在坚持不懈地打电话。 程雁:“你能少吃点吗,你真的感冒了?” 许星洲带着鼻音怼回去:“多吃点才能和病魔对抗,我从小就知道,你少说两句。” 然后她在开衫上抹了两下手上的水,将屏幕一划,接了。 “喂?”许星洲对着听筒咳嗽了两声:“您哪位?” 对面:“” 许星洲等了两秒钟,只听到听筒另一段似乎在一个十分嘈杂的地方,却一句话都没说。 许星洲判断似的道:“——诈骗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第六十四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许星洲波澜不惊:“哦我也就是跟你提一句, 我们谭部已经准假了。”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望向谭瑞瑞, 谭瑞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 问:“画到三教?你失心疯了吧?” “对呀。”许星洲不开心地说:“怎么可能,我们是超人吗?晚上不吃饭了?而且我两年没见我这个同学了诶,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都一起去公交车站, 吃个饭怎么虚伪了。” 秦渡:“呵呵。” 谭瑞瑞说:“你不用管他, 他犯病的时候不想让周围人和一个人高兴。” 许星洲笑眯眯地道:“嗯, 这个我早有领会, 话说部长他们食堂哪里最好吃啊?我嫌远, 都没怎么去过” 谭瑞瑞点点头, 笑道:“都不错, 以前和同学去吃咖喱鸡米饭” 秦渡冷笑一声,在阴凉地儿里坐下了。 油菜在春风中摇曳, 二教前许星洲背影极有气质,一手拿着大刷子,另一手拿着调色板,裙子貌似还是新买的——操,秦渡恨得牙痒痒,简直想拍她脑门两下。 穿裙子做什么, 哪个脑子有问题的在做这种活儿的时候穿这种裙子?还嫌自己不够招人? 过了不知多久,秦渡终于高贵地开了口: “许星洲, 过来。” 许星洲那时候正在给石墩涂黄颜料, 太阳把她的脸都晒得发红, 秦渡站在树底下,伸手招呼了她一下。 许星洲;“嗯?” 秦渡冷冷道:“你穿成这样,哪有来干活的样子?” 许星洲一双眼睛里,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难过的情绪 秦渡眯起眼睛:“嗯?” 许星洲不开心地道:“穿什么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秦渡不爽道:“许星洲你穿成这样耽误干活,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部员的自觉?” 谭瑞瑞立刻护犊子道:“秦渡你别找她事儿!洲洲别听他的,你今天穿得好看。” 许星洲嗯了一声,刚打算跑掉——秦渡就凉飕飕道:“反正穿得也不像个干活的样子,你去跑个腿吧。” 许星洲:“哈?” “天气这么热,”秦渡充满刻意地道:“你去买点冰饮回来,我出钱。” 许星洲:“好吧?” 然后秦渡从靠着的树上起了身,问:“拿得动吗?” 许星洲掐指一算,宣传部这次来了七八个人,加上秦渡也就是九瓶饮料,一瓶饮料五百毫升十瓶饮料五公斤,也就沉了点儿,便爽快道:“拿得——”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秦渡就打断了她。 “——拿不动是吧?”秦渡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却又无可奈何地说: “真是拿你们身体孱弱的小姑娘没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许星洲:“???” 一 许星洲跟着秦渡,跑了一趟超市。 秦渡连拎都没让许星洲拎一下,自己将一堆零食和饮料提了回来,许星洲只负责跟着跑腿,外加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其他时候就跟着秦渡,空着手。 秦渡这人小气,又坏,却总是有种让人格外舒服的气场,她想。 金黄阳光坠入花叶,满地璀璨的光。 许星洲朝秦渡的方向跑了两步,疑惑地问:“我今天是穿得不好看吗?” 秦渡提着两袋饮料和薯片,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说:“口红颜色不对,我不喜欢这种。” 许星洲蔫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过了会儿,小心地拿纸巾把口红擦了。 ——秦渡那一瞬间,简直有种犯罪的感觉。 不是不好看,他其实相当喜欢,秦渡难耐地想——但是他妈的怎么能给别的野男人看?许星洲这个小混蛋,这时候都化妆。 阳光落在林荫道上,许星洲口红没擦干净,稍稍出来了一点,像散落的玫瑰花瓣一般。 秦渡看着那点红色,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 许星洲微微一愣,秦渡抬手,以手指在女孩的唇角轻微一揉。 “口红抹出来了。”他轻声说,“自己好好擦擦。” 许星洲结结巴巴地说:“好c好的” 然后许星洲低下头,认真地擦拭自己的口脂。 她的唇太柔软了,湿润而鲜红,带着一丝艳色。秦渡摸到她嘴唇的那一瞬间就心神一荡,继而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那是一双很好亲吻的嘴唇。 ——像许星洲这个人一样。 一 下午四点,夕阳照耀着大地,树木皆被镀上一层金红色泽,风吹过时,黄金般的树叶唰然作响。 许星洲裙子染了点颜色,忙了一下午,还出了不少汗,有点儿灰头土脸的,笑眯眯地跟大家说再见。 谭瑞瑞道:“你那个高中同学呢?” 许星洲笑着说:“他在校门口等我啦,我们等会一起坐地铁去!” 秦渡哼了一声,许星洲又道:“我走了哦,大家再见!” 秦渡似乎想说什么,那一瞬间,谭瑞瑞以刷子劈手一指! 谭瑞瑞以沾着红颜料的刷子指着他,眼睛一眯:“星洲今天干活一点都没偷懒,你要是敢拿活动分卡她,我就举报你。” 秦渡说:“呵呵。” 然后秦渡遥遥地望着她的背影,许星洲已经背着包溜了,她跑得飞快。 谭瑞瑞瞅了瞅许星洲,又瞄了一眼秦渡,狐疑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看我家副部就跟看劈腿的老渣男一样?许星洲睡了你跑路了吗你用这种眼神看她?” 秦渡:“” 秦渡看了谭瑞瑞一眼,斤斤计较:“我扣你活动分信吗。” 谭部长简直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终于道:“你是看上我老婆了?” 秦渡眼皮都不抬:“你说她是你老婆?我宣布你今天活动分没了。” 谭瑞瑞:“” “你就是看上她了!”谭瑞瑞恶意地大喊道:“秦渡你看上我家副部长了!你吃她的醋吃了一下午!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还能告诉你她那个高中同学是什么人!” 宣传部员都噗嗤噗嗤地笑,秦渡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谭瑞瑞恶毒地说:“我再说一遍,你现在还来得及跪着求我——” 其实谭瑞瑞喊话时只是揶揄而已,没想过秦渡会做出任何反应,毕竟他与许星洲之间的那种火花非常淡,秦渡甚至有意隐瞒。 加上他这人半真半假的,肯定是抵赖的可能性居多。 然而秦渡却连解释都没解释,任由这群人按他们想象的模样理解,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 谭瑞瑞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吃屎的感觉 秦渡突然说:“我不关心。” “我管她这个高中同学啥样啊,”秦渡漫不经心道: “——反正肯定没我有钱。” 谭瑞瑞:“” 宣传部众部员:“” 秦渡将头发往后抓了抓,扬长而去,只留他们在后头面面相觑。 一 时近傍晚,夕阳血橙,映得白桦树一层金光。 隔壁t大都是一群骑着自行车的工科男,秦渡穿过他们的校园,微风吹过时,地平线尽头细草摇曳。 饭点刚过,食堂已经没多少人了,但是小炒和盖浇饭等小吃依然供应。秦渡在外头一眼就看到了许星洲——她坐在食堂窗边,对面坐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模样秦渡并不看得真切,只看到穿了件灰色卫衣。 秦渡:“” 这种暗恋三年不敢表白的人能有什么魅力? 说不定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说不定是个油腻腻的男人,秦渡痛快地想,哪个相貌堂堂的男生能唯唯诺诺成这样? 许星洲也是傻,遇上这样的同学,难以拒绝邀请的话就拉我来当挡箭牌啊,我又不会拒绝 回头一定要把她训一顿,有事找师兄,这点道理都不晓得。秦渡挑开食堂黏糊糊的门帘时,得意地想。 然后,秦渡看到了许星洲对面坐的男孩。 一 学一食堂零零星星坐着人,夕阳染红了落地窗外的天,秦渡站在门口,一手仍挑着门帘。 那个叫林邵凡的男孩头发剪的很短,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体格相当好,坐在许星洲的对面,肩宽腰窄,一看就是个运动系男孩儿。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温暖地冲他笑道:“谢谢你的糖醋里脊呀。” 林邵凡瞬间连耳朵都红了,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道:“不c不用谢我。” “女孩子吃饭,”林邵凡别别扭扭地补充:“总是要照顾的嘛。” 然后那个干净的大男孩夹了几块糖醋里脊,放进了许星洲的碗里。 许星洲疑惑地道:“还好吧,还算得上一切顺利。怎么了吗?” 春夜的风哗地吹过,那头道:“没别的,就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在上海。我下周要去一趟,方便一起吃” 那头那个男孩似乎又鼓起了勇气,道:“吃个饭吗?” 许星洲踮脚,折了一枝绯红山樱。 “可以啊。”许星洲笑了起来:“我请你,不过最近比较穷,我们学校的食堂太拿不出手了,请你去吃隔壁怎么样?” 那头停顿了一会儿,羞赧道:“怎么能让你请我,你是女孩子。” 许星洲笑弯了眼睛,说:“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嘛。反正就是请你吃个食堂而已,我还怕你嫌弃我穷呢——总之来了之后联系我就好。” 秦渡:“” “那我也请你。就是”那男孩不好意思地说:“最近有那个小挑,决赛就在你们学校,到时候我去找你!” 秦渡掐指一算,应该是那个挑战杯决赛,还算蛮重要的一个赛事。前段时间还给学生会布置了任务下来。 这男的似乎是学经管的吧,秦渡想,能打到决赛说明水平不低。 许星洲拿着手机,笑眯眯地说:“好呀,我到时候等你的电话。” 那头似乎又说了什么,许星洲拿着那枝被她捡起的花,笑眯眯地挂了电话。 她的确是生了个一笑就让人愿意把世界捧给她的模样——秦渡却只想把许星洲弄哭。还请那个男的吃食堂呢,有没有问过隔壁学校食堂愿不愿意? 许星洲把手机收了起来,笑着道:“我同学要来比赛,我负责请他们吃食堂。” 秦渡不以为然道:“那个挑战杯?” 许星洲似乎也习惯了秦渡这种逮啥攻击啥的性格,解释道:“嗯,决赛来着。挺厉害的吧?” 秦渡只觉心里酸水儿都要溢出来了。 许星洲还浑然不觉,笑眯眯地说:“我这个同学很厉害的,他从高中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耽误,学习竞赛两不落” 秦渡皮笑肉不笑:“呵呵。” 许星洲:“” “呵呵,让女人请客,”秦渡凉飕飕地说:“这男的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你也让我请客了啊!许星洲简直不明白他到底在骂谁,简直想扯着秦渡的耳朵让他清醒一点,但是想到这个畜生的小肚鸡肠程度还是不敢说出口不过话说又说回来了,他好像本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应该也不算在骂自己 接着许星洲甩掉一脑袋的胡思乱想,跟着秦渡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第六十五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一 午后三点, 许星洲在后背感受到了秦渡的体温。 四月初的上海已经颇热,秦渡只穿了件薄t, 结实手腕上扣着腕表和串珠,散发着一种难言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甚至连他的体温都带着一股炙热的味道。 那瞬间许星洲脸都红到了耳朵尖尖,秦渡将那孩子抱了起来, 在怀里颠了颠,安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还当你力气多大呢,”秦渡抱着那个流口水的小孩说:“还不是被小孩折腾。” 许星洲:“” 许星洲拼命揉了揉耳朵, 辩白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秦渡嘲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在我怀里就不敢动。” 然后秦渡一捏小孩的后颈, 那个小孩立刻怂巴巴地趴在了秦渡的肩上。 许星洲直觉觉得秦渡似乎在欺负小朋友,却又挑不出错处, 只得回去继续和其他的孩子玩游戏。 秦渡仍是不参与, 只是抱着那个正在萌牙的小婴儿坐在台阶上,小孩子脏兮兮的,把口水往秦渡的身上抹。 秦渡忽然问道:“这个孩子是为什么被抛弃的?” 许星洲一愣,一个男孩立即道:“宁宁是刚出生的时候脑感染, 治疗费要两万块钱, 爸妈就不要了。” 许星洲点了点头, 伸手在那个男孩头上摸了摸,道:“nicu治疗费两万。那家人嫌是个女孩,就直接丢在医院跑了。医院新生儿科的护士大夫凑了钱把她勉强救活, 还在科室里喂了些日子, 后来实在照顾不来, 就送来了福利院。” 秦渡:“” 许星洲莞尔道:“没见过这种事?” 秦渡眉头拧起,慢慢摇了摇头。 “秦渡,你没见过也正常。”许星洲笑了笑:“这世上多的是穷人,多的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两万块足够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丢掉性命垂危的小女儿人间苦难多得很,这只是最普通的罢了。” 秦渡漫不经心道:“你好像很了解?” 他那句话里带着丝探究的味道,锐利的目光隔着阳光朝许星洲看了过来。 那个小男孩说:“星星姐姐当然了解——” 这他妈哪能说呢! 许星洲当机立断,啪地拍了那男孩的头一下,说:“就你话多。洗牌去!” 秦渡不解地望着许星洲,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拍小孩。而许星洲拍完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干干净净。 秦渡哧地笑了一声,怀里抱着脏兮兮的孩子,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都在开花。 ——像个毛头小子,他想。 一 他们回去时天已经颇黑,斜阳昏昏地落在马路牙子上。 许星洲累得腰酸背痛。她锻炼并不太多,陪小孩子玩又非常的耗费精力,尤其是这群小孩还与普通孩子不同,他们格外的需要照顾。 ——社会福利院的孩子,天生便与普通的孩子不同。 他们大多身有残疾,年纪越大的残疾程度越重。这些孩子——唐氏儿c先心病c畸胎儿,甚至刚出生就身染重病的孩子,被他们并不配为父母的父母遗弃,耳后被捡了进来。 极少数不残疾的孩子,会被其他无法生育的家庭在几周之内领养走,而剩下的那些苦难更为深重的孩子,则将在福利院里呆到成年。 许星洲突然道:“你说,惨不惨?” 秦渡一怔:“嗯?” “那些小孩呀。”许星洲怅然地闭上眼睛,道:“在孤儿院里的这些孩子。他们年纪越大,越清醒,越没有父母要。领养的时候没人家是要三岁以上的孩子的,怕养不出感情来。于是这些三岁以上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清醒,一天比一天明白‘我没人要’。” 秦渡握着方向盘,随口嗯了一声。 许星洲知道他没听进去,笑了起来,说:“你爸妈一定很爱你。” 夜色下,秦渡一边开着车,一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的家庭的确和睦——甚至像是电视剧中模范的家庭一般。秦家父母的关系如胶似漆,甚至连红脸吵架都不常有,秦渡的父亲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十数年,理论上应该是阅尽千帆,却这一辈子都没容忍这个家庭被第三者插足。 ——他们给了秦渡最好的父爱和母爱。 “所以,秦渡,你无法理解。”许星洲将头抵在车玻璃上说:“这个世界上‘没人需要’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秦渡点了点头,认真道:“可能吧,我没有尝试过。” 许星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嘲式地说:“不过,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呢。” ——那毕竟是他们的,无法被分担的人生。 许星洲看着窗外,窗外的落日十几年如一日,圆圆的,被高楼切开又组合,下午六点时,像一个浮在番茄汤里的c格格不入的熟蛋黄。 秦渡忽然停下车,道:“许星洲。” 许星洲一怔,车水马龙的红绿灯照耀下,秦渡将车停在了红绿灯前,腾出一只手,在她背后,将她柔软的头发往耳后撩了一下。 “别想太多。”秦渡说。 他停顿了一下,道: “回学校给你买杯奶茶,喝点甜的,别不高兴了。” 一 f大校门口查校外人员查的相当严格,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执行一车一杆,学生进出得刷一卡通,外来拜访者则全都要登记身份证号才可入内。这是许星洲第一次坐能开进校内的车——开车的人还是校学生会主席,仔细一想还真是哪里不大对劲。 夜幕沉沉,树梢的风声刷然而过。 秦渡在华言楼前找了个车位,停下,示意许星洲下车,剩下的路他俩一起步行。 “你”许星洲抱着自己的小帆布包,想了一会儿,又纠结地问:“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秦渡:“嗯?” 许星洲以为他没听懂,又道:“剩下的路我可以可以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你也知道自己麻烦。”秦渡漫不经心道:“师兄难得请你喝奶茶,你不想去算了。” 然后秦渡拍了下许星洲的肩膀,示意她别磨叽了,跟他一起走。 夜幕降临,四月初春,临近社团之夜。 社团之夜预热早已开始,草坪上有民谣社的年轻男生抱着吉他,在路灯下唱着温柔民谣。 许星洲终究是个年轻女孩,压抑不住好奇心和对异性的向往,探头探脑地围观那个唱歌的少年人,那少年人嗓音清朗,头发在脑后梳了一个揪儿,面前放了个鸭舌帽,歌唱时有种难言的迷人意味。 秦渡:“” 周围一群围观的女生,许星洲在那群女孩堆里挤着,笑着从包里摸出一小把硬币,哗啦啦倒进了那男孩的帽子里。 “你唱歌真好听,是哪个院的呀?”许星洲笑眯眯地对那个少年说:“我是新闻学院的!大二的许” 许星洲生的好看,笑起来时尤其漂亮,像个小太阳似的。那个少年根本抵不过这种女孩的魅力,青涩地开口: “我是微电子” 少年连说都没说完,秦渡当机立断,麻利地一把把许星洲拽了起来! 秦渡说:“——她是法学院的,别听她忽悠。” 一切发生得太快,许星洲简直搞不明白这一串变故:“可我不是” “她在我们学院里臭名昭著,”秦渡直接将她嘴捂了,就对那少年真诚地胡诌八扯:“每个被她盯上的男人会被她拐跑女朋友。别告诉她联系方式,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都是什么啊!那个少年简直被这一连串变故搞懵逼了 秦渡诚恳一拍那少年的肩膀:“小心点,学弟。” 许星洲仓皇道:“等等??我不是” 秦渡对着许星洲的脑袋啪地拍了一下:“怎么了负心汉,还想狡辩,嗯?” 接着,这个一看就气宇轩昂的青年人,甚至小气地将许星洲丢进他帽子里的一块五抠了出来,在那个少年和围观的路人惊愕的眼光中,拽着还没搞明白现况的小负心汉扬长而去了。 一 暖黄的奶茶店灯光洒在柏油路上,夹道的梧桐在夜风中刷刷作响,许星洲恹恹地坐在长凳上。 奶茶小哥把纸杯擦干净,笑道:“您的鲜柠檬红茶和鲜百香好了。” 初春的夜风吹过,花瓣落入深夜,秦渡站在奶茶店门口,肩宽腰窄,犹如个模特。他对小哥出示了付款码,然后拎了两杯饮料,回过头一看。 ——身后许星洲正在百无聊赖地抠长凳的漆玩。 秦渡:“” “得了吧,”秦渡不爽地说:“还给师兄脸色看,都请你喝奶茶了。” 许星洲恹恹道:“我不想喝。” 秦渡作势要抽走纸杯子,许星洲拼命立即护住了自己的鲜百香。 许星洲委屈地说:“别动我的饮料!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就是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过去阻挠我?” 秦渡抬起眼皮,厚颜无耻地问:“我那是阻挠?” 许星洲:“” 许星洲怒道:“这还不是阻挠?直接把我骂成法学院第一渣男?我今晚回去都打算检查一下bbs有没有我的帖子了!” 秦渡:“你也感谢一下我吧,我还没发贴挂你呢。” 许星洲咬着吸管,不再和小肚鸡肠的男人辩解了。 风呼地吹过,女孩的卫衣鼓起,一头长发被吹得散乱。 秦渡别过头,过了会儿,终于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头。 秦渡眯着眼睛说:“他唱歌好听怎么了?” 夜里的花儿都开了,月季含着花苞,赘赘地低下了头颅。 过了很久,在温暖的夜风中,秦渡终于厚颜无耻地道: “——师兄还有钱呢。” 秦渡连想都没想:“不可能,高中同学这种虚伪的关系吃什么饭,今天要把三教的都画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第六十六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许星洲:“求求你们忙起来吧!大学生当为国为民, 承担起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好吗!” 她的位置非常尴尬,阶梯教室的桌椅向来都是一体的, 秦渡站在靠走廊的一侧, 将许星洲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秦渡朝前一步, 把出口一堵道:“关我什么事?” 许星洲说:“鲁迅先生就说了!愿中国的青年都摆脱冷气, 只是朝上走,你倒是好你能不能让一下?你是觉得找我茬很有趣是不是?” 秦渡:“是挺好玩的。你再让我折磨一会儿,我兴许就不揍你了,也不堵你小巷子了。”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你是变态吧! 然而许星洲下面还有事情要做——不仅有, 而且还要赶时间。目前她首要任务就是摆脱面前这个烂人学长——于是下一秒,许星洲敏捷地一撩裙子,单手撑桌,翻桌一跃! 秦渡:“” 许星洲像只泼猴一样跳下桌子,拍了拍桌面上的鞋印, 抬头看了看监控, 双手合十道:“老师对不起。” “我比你忙多了,”许星洲说:“我后面还有事儿呢!” 秦渡眯起眼睛,许星洲将包往肩上一拽, 喊道:“约架就等下辈子吧——!” 然后她一提自己的裙摆, 转头跑了。 秦渡:“你等下” 许星洲高声喊道:“我是傻逼吗我等你?!做你晴天白日大美梦去吧!让我们下辈子再见!” 秦渡提高了声音:“我说” 吱嘎一声, 许星洲滑楼梯扶手, 跑了。 于是偌大的一百二十座教室里只剩秦渡一个人, 和他手里那个贴满星星月亮贴纸的kdle。 秦渡漫不经心地说完那句话:“你掉了你的kdle。” 窗外的鸟啾啾地叫了两声, 人间无人应答。 那一瞬间窗外大雁穿过云层, 花和蜜蜂以阳光为掩护,嗡嗡地讨论着如何推翻人类占山为王。 ——毕竟这是植物和小昆虫最好侵略人类的时候了,每个人都放松成一只睡鼠,在风和日丽的季节里准备着一场春天的重逢。 秦渡晃了晃那个贴得不认爹娘的小平板,转身走了。 一 秦渡那天晚上没住在宿舍。 狡兔有三窟,秦渡有五个。一是他就是上海本地人,二是他们院分的破宿舍实在是太破了——大概是因为院里领导都是老实人,抢不过其他院的人精:毕竟秦渡第一次见他们院院长时,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发型极为奇诡,根根朝上,而且忘了梳头——看上去像是倒立着睡了一晚上。 总之,秦渡在学校三站路外的院里有套改造的复式,他妈买了上下两套房,把它打通了,秦渡平时就一个人住在这儿。 外头夜色深重,城市里灯光犹如打碎的银河,秦渡懒洋洋地把演算的笔和纸推了,拧开了夜灯。 夜灯光芒温柔地亮起。秦渡的卷发遮了下视线,他把头发随意地往后一捋,两脚夹住个靠垫,往后倒在了软凳上。 而后秦渡摸过长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没有消息。 这姓许的是傻吗,秦渡想。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少了个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点怀疑许星洲是不想再见到他,宁可豁出去这个小kdle不要了都不打算再见他一面了。 而这结果显然不存在,秦渡还没找够碴,逃是逃不掉的。 小夜灯灯光柔和地映亮了这个广阔的客厅,在藤萝叶上停留片刻,滚落了下去。秦渡打了个哈欠,拿起小设备,打开了屏幕。 屏幕上仍是那本书,秦渡往后翻了翻,里面的字一团一团的不知所云,是一段絮絮叨叨胡言乱语的,文青骗稿费凑字数的书。 “在闹鬼的旅馆里偷偷溜进别人的浴室”秦渡眯起眼睛念道:“当一个对睡在市政厅里的野猫汇报工作的政治□□者” 秦渡又翻了两页,判断自己看不懂文青的无病呻吟,冷漠道:“什么傻逼玩意儿。” 然后他退出了那书,回到首页,kdle书柜首页在黑暗里发出荧光。 那一瞬间,他的手机屏幕嗡地亮起。 秦渡:“?”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来自微信的一条好友申请。 ——‘宇宙第一红粥粥’请求加您为好友,您是否同意? 长夜之中,秦渡嗤地笑了一声,拿起了手机。 一 许星洲头上都要急出汗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她一摸口袋发现那玩意儿没了,差点吓死,晚上八点钟跑回福利院去找院长问有没有捡到它。院长说没有,你再回去好好找找。 许星洲在区福利院做了一下午的义工,带着一群或多或少有些残疾的孩子读书认字——认字。这群孩子认字。许星洲心里的酸爽无法言说,就冲这群孩子认字这件事,那个kdle就是死也不能落在这群孩子手里。 然后她在回校的公交车上,终于想起了秦渡。 秦渡当时在教室里,是不是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靠!那玩意儿好像在他手里! 许星洲反应过来,当即心里冰凉得犹如十二月寒冬,在校门口路灯上靠着,双手发抖地问谭瑞瑞部长要了秦渡的微信名片,发送了好友请求。 所幸秦渡并没有让她等很久。 秦渡的微信头像是个人黑白的背影,大概率是他本人——头发微卷,个子一米八多,背景应该是在白金汉宫门口。 秦渡连好友申请都没通过,直接回复,问:“你谁?” ‘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已开启朋友验证。’ 许星洲:“” 屏幕上赫然一句这种话太过分了起码过一下好友啊! 许星洲低姿态地说:“我是今天应统课上,秦师兄旁边坐的,新院小师妹。” 秦渡那边过了一会儿回道:“坐我旁边的师妹多了,你哪个?” 许星洲:“抢你马子的那个。” 秦渡:“拉黑了。” 许星洲简直呕出一口血,连忙打字:“你别!!!别!!!” 好在秦渡还没来得及拉黑她,许星洲艰难地道:“师兄,师兄是这样的请你千万原谅我大放厥词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师兄您看啥时候有空您把我那个小破kdle送回来?” 秦渡大方地回复:“小事。下辈子再见吧。” 许星洲立即在心里,把秦渡踩了一千脚一万脚 许星洲只觉这真是自己的克星,常言道你若安好就是晴天,秦渡的场合多半是:秦渡若在就是水逆。 夜风温暖掠过天地之间,露出云层后满天繁星。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这是许星洲在高中一个温柔的夏夜里学的一句诗,现在想来,大约就是形容这样的夜晚。 许星洲为了方便穿着小平底鞋,却也货真价实地跑了一天,在福利院做义工不仅是和孩子们相处,更是帮了那些老师许多琐碎的小事。她在校门口的花坛边坐下,活动自己的脚踝。 脚腕骨骼咯嘣一声弹响,许星洲终于放松地叹了口气,摸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秦渡的信息——他还是没通过好友申请——他说:“白天不在?” 许星洲说:“我去年申请了这边的一份志愿者工作今天忙得头都飞了,一整天都没看包包,所以刚刚才发现我把那个掉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你c你能不能” 秦渡:“?” 许星洲绝望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别翻翻它,算我求你。” 许星洲太累了,发送完信息就咕噜往后一仰,栽进了花丛里。 繁星春水,路灯下柳絮飞扬,春风吹起女孩的裙角。许星洲抬起一只手比量天上的星星,这是今天一个小男孩教给她的。 “牧夫座”许星洲手指划了一下,嘀咕道:“应该是它吧。” 秦渡这个坏蛋依然没有通过好友申请,对她说: “再说吧,以后我们漂流瓶联系。” 许星洲:“???” 她立即道:“别啊呜呜呜——” ——消息被发出,被对方拒收。 这个混球还是把自己拉黑了!许星洲如遭雷劈,简直想拆了秦渡的宿舍楼。 一 当夜,凌晨时分。 秦渡洗完澡,赤脚围着浴巾走出浴室,拿起手机时又看到了许星洲的头像。 她的头像是一个字,黑体加粗的‘帅’,但是明显感觉那头像被拉黑之后,显得挺委屈的 窗外的风吹过,春夜的风令人心底发痒。秦渡端详了一下她的头像,看着那个堂堂正正的‘帅’字,觉得这狗东西厚颜无耻,却又觉得有点儿莫名地喜欢。 秦渡靠在沙发上,半晌满怀嘲笑,把许星洲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您已添加了宇宙第一红粥粥,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小夜灯仍亮着,光影温柔。凌晨一点多,那个在外面做了一天志愿者的浪蹄子多半是睡了,屏幕上还有拉黑前的聊天记录。 其中最醒目的是,许星洲苦苦哀求他别翻那个小阅读器 秦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翻,越想越觉得神奇,一是不理解为什么许星洲居然强调一遍勾起他的好奇心,二是不晓得‘那个小kdle里到底有什么’,死不悔改小浪蹄子竟然肯乖巧无比喊一声师兄。 秦渡显然不是能忍受好奇心的人,秦师兄实践能力显然不是盖的!他立刻翻出小阅读器,打开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 他一摁开,里头整整齐齐码了两排电子书: 《强制发情》c《绝对侵占(干死老板)》c《激爱小神父》c《运动裤下的秘密》 还他妈,口味挺全的。 不过也不怪他心疼,许星洲憋闷地想,给人把鼻涕擦上去也太不合适了,终究还是自己的锅。 “那我给你买”买个新的。 许星洲一算这个月生活费——四月份生活费两千二,买衣服花了八百吃喝玩乐花了一千多她脑子里三下五除二算出本月生活费马上就要彻底见底了,怕是马上就得自生自灭,还要给秦渡买毛巾——那一瞬间,许星洲简直心都在滴血。 秦渡瞥了许星洲一眼,道:“请我吃顿早饭,鼻涕的事儿既往不咎。”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秦渡:“” “没有那么难吃哟。”许星洲笑眯眯地解释道:“毕竟是给教职工吃的,教职工五四精神未灭,反抗精神犹存,餐厅那个水平比学生的好多了,早上的免费汤都是真正的豆浆。”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秦渡的表情,秦渡在听到‘真正的豆浆’五个字之后,那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个能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她长得就好看,出卖起色相来简直令女孩都心动。 秦渡:“” 秦渡:“你还是给我新买一条毛——” 许星洲大喊道:“你想吃哪里!你说就是了!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您吃教工餐厅,太他妈不要脸了!怎么会有人出这种馊主意!” 秦渡却指了指许星洲长凳上放的,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紫米糕。 “那是你的早饭?” 一 江风唰地把许星洲头发吹乱,渡船遥遥飘过,周围行人川流不息,喧闹非常。 “这个?”许星洲茫然地挠了挠头,将那两个小塑料袋拿了起来:“不是,我吃过了,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问:“谁?” 许星洲不解道:“还能是谁,早点摊阿姨送我的。她说看我可爱,今天一天会很辛苦,让我别饿着自己,还给我装了只小茶蛋。” 秦渡:“” 秦渡想都不想,吧唧一声,弹了许星洲的额头 “阿姨是无辜的,”他冷酷无情地说:“别乱撩人家阿姨。” 许星洲被弹得懵逼了一下,委屈地喊:“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才不是那种人渣!” 秦渡再度眯起眼睛 许星洲挫败道:“也c也许是。” 秦渡嫌弃地道:“——人渣。” 许星洲:“我没有” 那个比她大两岁的人停顿了一下,地道:“不用你请别的了,我饿得很,现在就吃这个。” 一 十分钟后。 长风吹过,秦渡在长椅上坐着,许星洲出于妇女之友的道义,给秦渡在友客买了杯热咖啡,与他并肩坐在江畔。 江涛声阵,外地游客口音此起彼伏。 许星洲突然觉得自己像糟糕校园文里小白花倒霉蛋女主,一不小心砸碎了总裁兼学生的价值五千万古董大花瓶,要卖身给他当奴隶。 许星洲:“喂。” 秦渡正在慢吞吞地啃茶叶蛋,闻言眉毛一抬。 许星洲伸出手说:“给我点水吧。” 秦渡:“那是我的。” 许星洲:“你那个紫米糕还是我的呢。我不用咖啡喝药,刚刚忘买水了。拿来,我不对嘴喝。” 秦渡漫不经心道:“叫声师兄听听。” 许星洲简直想骂他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补充:“我就是吃点药” 秦渡摁住自己的健身包,散漫地道:“——叫秦师兄。” “秦师兄,”秦渡混账地说:“求求你了,给我点水喝吧。说一遍。” 许星洲简直觉得这个台词是从她kdle里头的哪篇bds小黄蚊里抠来的,登时羞耻加愤怒,炸开了花:“你是变态吧——!!” 秦渡:“” 秦渡似乎这才意识到台词的不妥,不说话,把健身水杯拧开,递了过去。 许星洲接过水杯,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她陆陆续续掏出了两个数码宝贝小徽章个吐泡泡套环的幼儿园玩具c两三支马克笔和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具,还有过气网红小黄人——开心乐园餐送的,简直不像个大学生的包。 许星洲似乎觉得有点羞耻,解释道:“都是做志愿者的时候孩子送我的。” 秦渡眯起眼睛:“真的?” 许星洲心虚道:“挺c挺好玩的,我就留下了。” 秦渡:“” 许星洲终于喃喃道:“在这儿啊。太久没动了。” 然后她摸出了一个小小的c满是划痕的嫩绿色药盒,里头是一堆彩虹色的小药片,有红有绿有蓝,还有黄色的小球,长得像泡泡糖一般。 秦渡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怎么神奇的人吃的药也是神奇的?这看上去一个个都跟糖丸似的 许星洲打量了一会儿,以水冲服了一枚粉红色的小药片。 秦渡一头雾水,问:“这是在吃什么药?” 许星洲艰难地将它吞了下去,说:“桃子清口糖,家乐福超市柜台边上卖的那个。” 秦渡以为自己听错了,眉毛微微挑起。 “糖。真的是糖。”许星洲认真地解释道:“你吃一片就知道了。” 说着,她从药盒里捏了一小片,放进了秦渡的手心。 女孩手指冰凉,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在他手心微微一挠时,犹如满江春水一般。 “直接含就可以了,”许星洲认真地说:“不苦。真的是糖。” 秦渡满腹疑惑,将那药丸含了进去。 ——下一秒,秦渡意识到,许星洲没有说谎。 那小糖片儿带着股酸甜的桃子薄荷味,清新爽口。也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是‘药’的可能性。 一 清明节假期的第一天,中午十二点钟,程雁仍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在被饿死之前,她点开饿了么下了一单鱼香肉丝盖浇饭,接着她的手机叮地一声,来了条微信。 微信是许星洲发的。 “雁雁,我今天在外滩偶遇学生会主席了。” 程雁一惊:“哇?他没揍你吗?” 宇宙第一红粥粥:“外滩人太多,到处都是警察,他不能揍我的,要吃处分。问题是他已经跟了我一上午。” 程雁一个骨碌爬起来,秒回:“我可不信他会这么闲!粥粥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宇宙第一红粥粥:“是吧,其实我早上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 程雁十分亢奋:“可以啊许星洲!春天来了许星洲!” 程雁坐在床上,一边挠着头一边劝:“我觉得吧,大学无论你自己怎么样,恋爱还是可以谈的,对方条件又很好!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女孩子,只是不喜欢和男生一起玩” 宇宙第一红粥粥:“雁儿啊。” 程雁:“嗯?” 宇宙第一红粥粥道:“咱俩都想多了,他连麦当劳都不和我aa,现在是我请他吃麦当劳。” 程雁:“” 一 许星洲扫码付账,将餐盘端到了窗边桌上。 外头天仍阴着,像是又要下雨的模样,这个麦当劳开在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套餐却并没有比别的地方昂贵多少——穷苦大学生在这金子做的地界上,也就只吃得起这个。 月末的穷苦大学生许星洲叹了口气道:“您多吃点儿。” 秦渡对她微一点头,仍在和他老师打电话,他身上气场拔群,哪怕穿了一身不适合在外头招摇的运动套装c还在做着吃女孩子霸王餐这种破事儿时都显得都卓尔不凡。 许星洲听了一会儿他们打电话也听不懂,只能理解那是他们在讨论一个精算项目的问题。 许星洲开了麦乐鸡,蘸了蘸酱,外头适时地下起了雨。 出门没带伞!伞在秦渡那里,但是鬼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今天没带许星洲又感到了憋闷,这是和秦渡扯上关系之后的第二把伞了!上一把被许星洲慌乱之下丢在了理教,至今不知所踪 话说是不是应该给秦渡起名为雨伞杀手 许星洲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啃自己的汉堡,茫然地望向窗外, 那一瞬间,秦渡打着打着电话,突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在许星洲唇角一抹,把她嘴角的沙拉酱擦了。 许星洲一懵:“诶?” 秦渡示意那是沙拉,让她自己继续擦干净,继而三句两句挂了电话。 那动作带着一种难言的柔情,许星洲那一瞬间脸都有点发红,低下头遮掩自己脸上的红晕,不让秦渡看见。 天地间大雨倾盆,玻璃上映出无数个渺小的世界倒影。 “下雨了,吃完饭咱们散了吧,我等会就回学校。” 许星洲低着头,嘀咕般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第六十七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秦渡拿着许星洲的小星星伞, 说:“想什么呢,小姑娘。我是要回家啊。” 许星洲:“” 天上咕隆一声响雷, 漆黑的夜里, 雨水瓢泼而下。 许星洲简直都语无伦次了, 简直不敢相信:“你你人怎么能这么烂” 秦渡礼貌道:“过奖, 谢谢你的伞。” 檐下灯火通明,许星洲憋屈地看了他片刻,把黏在额头上的湿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你又不打伞, ”秦渡揶揄地说:“我会好好用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 自己确实也是在雨里环奈跑了半天, 伞也的确是个摆设, 一时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反驳他 她想了一会儿,心塞地说:“好吧, 回头把伞和那个阅读器我回头去找你拿” 冷风一吹,许星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胳膊和衣服,初春的天气, 还真是有点儿冷。 秦渡说:“好,没问题。” 然后秦渡撑开伞,走进了无边的雨里。 许星洲懵逼地目送他, 然后发现秦渡单手撑着伞,摸出个车钥匙——接着外头一辆车哔哔一声亮起温暖的光。 许星洲:“” 这人根本就是有车好吗!他平时开车来上学的?有车还要抢伞?话说这人也太糟糕了吧! 许星洲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她甩了甩头, 只得将其归类为瞎逼把妹的报应, 然后冲进了雨里。 常言道春雨如酥, 但夜里的春雨却犹如冰水,淋在身上颇为要命。许星洲在雨里跑了两步就有点想追上去扎秦渡轮胎——但是她转念一想,那车看上去好像不便宜,还是改为每天在他挡风玻璃上画唧唧吧。 画唧唧是不是又有点限制级最近还在严打应该不会被保安大叔骂一顿吧许星洲一边想一边踩进雨里,还有什么方法能报复秦渡吗? 雨水冲走路上花瓣,下一秒,身后雨突然停了。 许星洲回头一看,秦渡撑着伞,道:“我送你回去。” 许星洲简直感动得无以言表 可见这人还没这么垃圾! 然后许星洲感动地说:“不麻烦你了,学校的夜路没这么不安全,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渡:“哈?” 秦渡嫌弃道:“和你走夜路有什么关系,别感动自己了吧。我送你回去,拿你的伞回家而已。” 许星洲也不恼:“可是” ——可是你不是有车吗,你开车回家不就好了 许星洲终究没把那句话说完,说不定是他的车坏了呢?按以往和直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如果打开了这个话题,估计就得一路上和他聊车了 同撑一把伞和直男聊车!许星洲想到这场景,立即一个寒噤。 “谢谢你,”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 雨水敲打着伞面,许星洲被风一吹还是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抬头看伞面,路灯映着伞上金黄的星星,像是雨夜仅剩的星空。 “你宿舍在哪里?”秦渡问:“南院?” 许星洲嘴唇冻得有些发青,点了点头。 路灯将雨丝映亮,春夜的雨水让许星洲有些昏沉。夜色里秦渡撑着伞,手指修长有力,妖风吹过时伞都稳如泰山。 秦渡将伞交给星洲,道:“拿会儿。” 许星洲嗯了一声,接过了伞柄,秦渡将自己的外套脱了。 “下周还我。”秦渡把外套递给许星洲,威胁道:“不准渍上饭味儿,尤其是蒜。” 许星洲也不伸手接,打着哆嗦道:“算c算了吧我浑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处是我不容易感冒。” 秦渡:“你当我愿意给你啊?” 他把外套丢给许星洲,又威胁道:“弄上蒜味我就揍你。”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喜欢受男生照顾。 以她从小到大的色相,本来应该是可以活在异性的簇拥里的——但是十九岁的许星洲人生却和这种簇拥没半点关系。她常年只和女孩厮混在一处,不谈风月,像是仍是个孩子的心性。 秦渡看了她一眼,只看到那姑娘眼睫纤长,犹如盛夏葡萄藤的树影。她嫌弃地看着那件湖蓝的外套。 秦渡看着她,只觉心头忽而炽热,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他们两个在伞下并肩而走,许星洲好奇地张望外头的雨,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出去接,张着手,任由冰冷的雨水在手里汇聚。 那个幼稚的动作许星洲做的是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媚世的意思,也半点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许星洲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揍我呢。” 秦渡:“揍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算账吗?”许星洲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刚都脑好了,你如果揍我我就撒丫子朝树林里跑。” 秦渡眼皮都不抬,啪唧一声,拍了她额头一巴掌 许星洲:“你干嘛!” 秦渡:“欠收拾。” 秦渡拍完,还在许星洲衣服上擦了擦手 许星洲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 秦渡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许星洲衣服上擦完,还是觉得不干净,就直接去翻她的包找卫生纸,把手擦了。 许星洲不敢反抗,只敢小声逼逼:“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收拾我!搞清楚这一点好吗?” 秦渡撑着伞,擦着手漫不经心道:“中国讲究天地君亲师,师兄占了个师字。” 许星洲:“” 许星洲简直想打他:“谁是我师兄,你?你除了比我高一年还有什么我必须尊重你的理由吗?” 秦渡:“你可以不叫。不如说,你叫过吗?” 许星洲一时接不上话儿,只能和他并肩走在雨里。校园最老的建筑矗立数十年,前方南院公寓区的灯温柔地亮起。 秦渡突然道:“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许星洲:“诶?” “我和你不太一样。”秦渡终于看了许星洲一眼,说:“我没有你这种生活的激情。” 许星洲一愣:“我大概是因为” 我大概是因为我太珍惜生活了,许星洲想。因为生活于她而言,太容易破碎。 然而还没等她认真回答,秦渡就欠揍道:“——不用因为了,因为你没我有钱。” 许星洲:“???你??” 你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吧!许星洲憋都要憋死了 许星洲决定不再跟他讨论这个鬼生活激情不激情的问题,甚至都不打算搭理秦渡这个小肚鸡肠的杠精了。 过了会儿,许星洲又觉得不能把人想得太坏,要以善意度人。她和秦渡相处遇上的问题终究是自己先撩者贱,她不分青红皂白在酒吧把人一通怼,还拽跑了那群人的马子,他对自己有意见也正常 可是他还会送自己回宿舍! 她顿时被秦渡的人设感动了,小声问:“实话说,你其实没打算寻仇是不是?” 秦渡挑起条眉毛。 许星洲挠了挠头,腼腆地补充:“对吧,所以我觉得你人不坏,就是嘴硬。虽然你总说要揍我,但其实心里也没记恨我抢你马子” 沉沉的黑暗中,秦渡说:“许星洲。” 许星洲喊道:“在!” 秦渡:“你是准备现在被我揍一顿?” 许星洲:“” 许星洲惨叫一声:“你当我没说!” 一 秦渡一直把许星洲送到她宿舍的楼下。 要走到位于南院的c许星洲的寝室楼,要穿过一片满是香樟的小树林。林中一条幽长小径,下雨时漆黑一片,雨势渐大时影影曈曈,颇有几分吓人。 秦渡突然问:“这里平时情侣蛮多吧?” 许星洲:“哈?” “单身狗路过这里估计心里不太舒服,”秦渡意有所指地说:“一看就是适合情侣约会的样子。” 许星洲想了想道:“有可能,不过我不太清楚。” 秦渡眉毛微微扬起:“你有男朋友?” 许星洲:“” 许星洲裹着秦渡的外套,迷惑地问:“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无论我有没有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秦渡不再回答,雨水敲着伞面,叮叮咚咚的,犹如协奏曲一般。 在漫天大雨中,许星洲突然说:“不过我不谈朋友。” 秦渡:“” 秦渡砰地一拍许星洲脑门,恶劣道:“谁问你了吗?你以为对你有想法?你谈不谈朋友关我屁事,我们连账都没算清。” 又是□□裸的羞辱和威胁 许星洲惨叫道:“你大爷的!我不借你伞了!话说这个伞本来就是我的吧你能淋着雨滚回去吗!” 秦渡说:“你确定?我很小肚鸡肠的。” 许星洲:“” 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伞送您了。” 秦渡十分欣慰:“这还差不多。” 秦渡一路将许星洲送到她宿舍楼下,许星洲那时候身上已经干了大半,拖着小鼻涕跟他挥了挥手,然后躲瘟神似的拔腿一溜烟跑了。 一 秦渡撑着许星洲的伞,站在雨里。 那把伞甚至都很有主人的特色,漆黑伞面上印着一颗颗五角星,路灯照在星星上时犹如隔绝了世界,走在星河灿烂的夜里。 下一秒秦渡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一怔,把手机摸了出来。 是他朋友陈博涛的来电,秦渡接了,问:“什么事?” 陈博涛那头道:“你今晚咋了?发消息也不回,哥们几个下雨想聚聚,晚点约个烧烤,你来不来?” 秦渡说:“来。我刚没看手机,送那个姑娘回宿舍来着。” 陈博涛:“” 陈博涛难以形容地说:“操,不会还是那个你真” “你又跟人上课,又” 秦渡抬伞檐,在重重雨幕中望向女生宿舍楼。 许星洲火红的身影跑过楼梯间,他遥遥地目送那个女孩。黑长发,裙子颜色鲜艳,脊背挺直,如果说雨里将有火,那必定是她那样的火焰。 “这些怎么了?”秦渡看着她的方向说:“我就是抗拒不了这种类型。” 陈博涛那头又说了什么,十分的义愤填膺,语气里简直把秦渡当成傻逼。 秦渡听了一会儿,尴尬地说: “老陈,咱们就别提在酒吧那天晚上,她扔我联系方式那事儿了吧” “太丢脸了。” 四周前的那天晚上。 那个姑娘当时靠在吧台边上,只一道亮色背影。吧台边灯光耀得秦渡眼睛发花。他给那女孩点了一杯莫吉托,附了张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条。 那是个经典的搭讪方式。 他清楚地看到那姑娘拿起莫吉托和纸条看了看,继而回头看向他的方向。 那一瞬间,说实话。秦渡呼吸都窒了一下。 ——对自己满意吗?她? 秦渡自认是个很能拿得出手的人,长相身材家世能力无可挑剔,但那瞬间只觉一阵难言的紧张,甚至想到了今晚自己香水喷得不对,香味太花了,会留下坏印象。 然后。 那个小混蛋连看都没看,就把纸条丢了。 许星洲一算这个月生活费——四月份生活费两千二,买衣服花了八百吃喝玩乐花了一千多她脑子里三下五除二算出本月生活费马上就要彻底见底了,怕是马上就得自生自灭,还要给秦渡买毛巾——那一瞬间,许星洲简直心都在滴血。 秦渡瞥了许星洲一眼,道:“请我吃顿早饭,鼻涕的事儿既往不咎。”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秦渡:“” “没有那么难吃哟。”许星洲笑眯眯地解释道:“毕竟是给教职工吃的,教职工五四精神未灭,反抗精神犹存,餐厅那个水平比学生的好多了,早上的免费汤都是真正的豆浆。”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秦渡的表情,秦渡在听到‘真正的豆浆’五个字之后,那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个能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她长得就好看,出卖起色相来简直令女孩都心动。 秦渡:“” 秦渡:“你还是给我新买一条毛——” 许星洲大喊道:“你想吃哪里!你说就是了!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您吃教工餐厅,太他妈不要脸了!怎么会有人出这种馊主意!” 秦渡却指了指许星洲长凳上放的,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紫米糕。 “那是你的早饭?” 一 江风唰地把许星洲头发吹乱,渡船遥遥飘过,周围行人川流不息,喧闹非常。 “这个?”许星洲茫然地挠了挠头,将那两个小塑料袋拿了起来:“不是,我吃过了,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问:“谁?” 许星洲不解道:“还能是谁,早点摊阿姨送我的。她说看我可爱,今天一天会很辛苦,让我别饿着自己,还给我装了只小茶蛋。” 秦渡:“” 秦渡想都不想,吧唧一声,弹了许星洲的额头 “阿姨是无辜的,”他冷酷无情地说:“别乱撩人家阿姨。” 许星洲被弹得懵逼了一下,委屈地喊:“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才不是那种人渣!” 秦渡再度眯起眼睛 许星洲挫败道:“也c也许是。” 秦渡嫌弃地道:“——人渣。” 许星洲:“我没有” 那个比她大两岁的人停顿了一下,地道:“不用你请别的了,我饿得很,现在就吃这个。” 一 十分钟后。 长风吹过,秦渡在长椅上坐着,许星洲出于妇女之友的道义,给秦渡在友客买了杯热咖啡,与他并肩坐在江畔。 江涛声阵,外地游客口音此起彼伏。 许星洲突然觉得自己像糟糕校园文里小白花倒霉蛋女主,一不小心砸碎了总裁兼学生的价值五千万古董大花瓶,要卖身给他当奴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第六十八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一 许星洲十九年人生, 历来都担任着食物链顶端的讨厌鬼的角色,她堪称一只混世大魔王,却又从来没人对她生气——毕竟她充满了美色和欺骗性, 加上又很跳,大家都对她宽容得很。 ——而如今这位混世魔王, 终于遇上了自己的天敌。 老教授沉思片刻, 道:“确实,要对师兄有应有的尊重。” 许星洲:“那个老c老师” 秦渡立即道:“谢谢老师。她对我没大没小很久了。” 下面登时一阵能掀翻屋顶的笑声,甚至有男生大喊道:“许星洲你为什么对他没大没小!” 许星洲在心里给秦渡和起哄的狗东西上了一车人身攻击, 羞耻得简直想把秦渡的脖子拧断——然而拧断他脖子是不可能拧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蚊子般叽歪了一声:“对不起。” 秦渡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头, 透过遮眼的卷发望向那个姑娘。 然后许星洲屈辱地说:“——师c师兄。” 秦渡终于满意了,对老师微一欠身,表示感谢。 老教授道:“行了, 散了吧。下次别在课堂上打架。” 于是闹剧暂时告一段落, 教授又重新开始讲课, 阳光洒进八点钟的六教,在黑板上投出斑驳的光影。许星洲这下简直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回自己的位置上就砰地栽进了课本,埋在里头不肯抬头了。 秦渡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许星洲旁边。阳光在他身周镀出明亮的光圈, 一支山樱探入窗中, 将青年衬得犹如漆画。 三分钟后, 许星洲不动声色地远离了漆画十公分 秦渡抬起眼皮, 看了她一眼,许星洲挪了挪屁股之后,不再咕涌,仿佛无事发生过。 秦渡终于出声提醒道:“我要是你,我现在不会不听讲。” 许星洲趴着,愤怒一锤桌子:“关你屁事!我没有力气听!” “行。”秦渡闭上眼睛,说:“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 喜鹊在榆树上驻足,许星洲趴着看窗外的鸟和花。团团簇簇的花犹如染红的云,又被阳光映得透明,楼外的林荫道上,大学生三三两两去蹭教工食堂的豆浆。 “吃完饭开黑吧超哥!” 风中传来他们的声音: “反正今天那个老师也不点名二百人的大课” 他们远去,世界安静了片刻,只剩风吹过花叶的声音。片刻后楼下有师生急切地争辩着什么:“老师,可是人的社会性决定了其媚世的特征” 他们争论的声音逐渐远去,过了会儿,有女孩激昂道:“我认为这样评价康德对形而上学的看法是一种谬误” 许星洲在楼下鼎沸的人声中,闭起眼睛,任由春风吹过。 天刚下完雨,阳光却露出了头。 围着篮球场的铁丝被扯断了,食堂菜香袅袅。讲台上的教授白发斑斑,世上的年轻人却热烈而嘈杂。 能活着真好啊,许星洲天马行空地想: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什么,比在春日早晨的应统课上闭眼小憩更舒服的事了。 “我们下面的这道例题,”教授拍了拍黑板:“还是老规矩,找个同学告诉我们答案。” 许星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惬意地滚了滚,把包垫了,打算正儿八经地睡一觉。 教授翻出花名册,沉吟道:“我看看,到底是叫哪个倒霉蛋呢?” 大家又开始笑,许星洲也觉得好玩。他们这位老教授曾是新中国第一批海龟,非常能接受新鲜事物,而且确实挺与时俱进——好像他还有微博来着,在微博上也相当活跃。 “学号53结尾的,”教授念出万众瞩目的倒霉蛋的名字: “——许星洲同学。” 许星洲脸上还都是趴出来的印子,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哈??” 一 什么还有例题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例题?这门课这么喜欢讲例题的吗?例题是什么?例题在哪里?怎许星洲一时间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简直是又尝到了天打五雷轰的滋味 秦渡慢吞吞地睁开眼睛,道:“许星洲,我提醒过你了吧?” 许星洲:“” 许星洲一上午吃鳖吃到懵逼,简直怀疑秦渡这个人是不是挟着她的水星逆流而上三千尺了。事到如今只好凭借聪明才智口算!她眯起眼睛朝黑板上看,终于看到了一行每个字都认识c拼凑在一起就变成天书的例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初二的第一节数学课上捡了个铅笔,这辈子就没再听懂过数学课? 当了十年尖子生的许星洲,居然在大二这一年,深切体会到了这种苦痛。 老教授严厉地质问:“许同学,你不会惹出这种乱子都不听课吧?” 许星洲难以启齿:“老师” 老师我没听讲,这句话怎么能说出口? 秦渡欠揍道:“我会,跪下求我。” 跪你妈!许星洲内心怒火喷涌而出,简直想要出钱雇喜欢的太太把秦渡写进抹布文凌辱一万遍啊一万遍! 秦渡地抬起眼睛,看着许星洲,很拽地重复了一遍:“——跪下求我。” 许星洲又被老教授一斥,彻底没辙了 一上午的周旋终于以许星洲的三连败告终,许星洲苍白地道:“跪着求你。” 秦渡洋洋得意地说:“你叫我什么?” 许星洲绝望道:“秦师兄。” 那声秦师兄叫得实在是太绝望了,简直有种卖父求荣的感觉,像是西西弗受诸神惩罚推石上山,又像大饥|荒穷人易子而食,更如签订丧权辱国条约像李鸿章一样遗臭万年 秦渡颇为满意地一点头:“这不是会叫么?” 然后他撕了张便利贴,朝上头写了俩数字,手指点了点纸条说:“念。等会儿记得兑现你跪我的诺言。” 他是心算的吗?那么长的公式和已知数据?心算?许星洲头一次接触数科院骚操作,简直惊了 然而那股震惊劲儿还没过去,秦渡两指推着那张便签,颇为犹豫地道: “有点儿后悔。能改成磕头吗?” 许星洲:“” 许星洲一股邪火瞬间直冲天灵盖:磕你亲爹! 许星洲拿着那张黄黄的便签纸,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天晚上惹的,是一个比自己恶劣一万倍的人渣。 一 自许星洲有记忆以来最惨痛的一节课,随着刺耳的下课铃而落下了帷幕。 她捂着饱受折磨的心口收拾包,把课本夹着笔合了装进包里,桌上满是阳光和花枝的影子。然后秦渡拿起了她的kdle,扫了一眼。 ‘我仍然会连续数周躺在床上,就因为有时候我连起床都难以做到。每当严重的焦虑袭来而我甚至无法站着与它搏斗时,我会躲在办公室桌底下。’ 那本书——屏幕里这样写道。 ‘——可一旦我有力气起床,我会再次让自己疯狂地高兴起来。这样不仅是为了拯救我的人生,更为了构筑我的生活。’ 这是什么书?秦渡懒得不往下看,不置可否地将电纸书递给许星洲,许星洲嘀咕着道了一声谢谢。 秦渡说:“你不是要跪着给我道谢吗?” 许星洲二话没说,将包砰地放下,两只小手指弯成膝盖,砰地砸在了另一手的手心中间。 “正式给您下跪,”她情真意切地说:“还能给您磕头。” 说着她还让手指小人伸出剩下的爪子(两个手指头),板板正正地磕了个头,又认真地问:“三跪九叩要吗?” 秦渡盯着那只小贱爪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你什么时候和我约架?” 许星洲毫不犹豫:“再说八,你做好心理准备再来!” “自报下家门,”秦渡漫不经心道:“我没你那么厉害,没学过格斗,只是从十五岁开始坚持健身而已,六年。” 许星洲十分冷漠:“哦。” 然而许星洲心里流着宽面条泪想,一看你的体格就知道你很能打啊!她思及至此又把两周前瞎逼撂狠话的自己在心里暴打了一万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事干嘛要去英雄救美啊! 秦渡想了想,又戏弄道:“对了。” 许星洲顽强道:“你说吧。” “我的朋友也都很想找你聊聊。”秦渡慢吞吞地说。 许星洲似乎想要发问,接着秦渡一抬手制止了她,说: “别误会,不是带你去让他们见嫂子。” 许星洲:“我没有——” “是我那群,”他打断了那个姑娘的辩解,简直忍不住幸灾乐祸: “那天晚上和我一样,被你抢了马子,目送你带着一群妹扬长而去的朋友。” 秦渡说完端详许星洲如遭雷劈的表情:她那一瞬间毛炸了,满头乱糟糟的毛,眉毛要哭似的皱了起来。 妈的,秦渡只觉自己几乎疯了,这女孩有点可爱。 秦渡拿着许星洲的小星星伞,说:“想什么呢,小姑娘。我是要回家啊。” 许星洲:“” 天上咕隆一声响雷,漆黑的夜里,雨水瓢泼而下。 许星洲简直都语无伦次了,简直不敢相信:“你你人怎么能这么烂” 秦渡礼貌道:“过奖,谢谢你的伞。” 檐下灯火通明,许星洲憋屈地看了他片刻,把黏在额头上的湿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你又不打伞,”秦渡揶揄地说:“我会好好用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自己确实也是在雨里环奈跑了半天,伞也的确是个摆设,一时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反驳他 她想了一会儿,心塞地说:“好吧,回头把伞和那个阅读器我回头去找你拿” 冷风一吹,许星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胳膊和衣服,初春的天气,还真是有点儿冷。 秦渡说:“好,没问题。” 然后秦渡撑开伞,走进了无边的雨里。 许星洲懵逼地目送他,然后发现秦渡单手撑着伞,摸出个车钥匙——接着外头一辆车哔哔一声亮起温暖的光。 许星洲:“” 这人根本就是有车好吗!他平时开车来上学的?有车还要抢伞?话说这人也太糟糕了吧! 许星洲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她甩了甩头,只得将其归类为瞎逼把妹的报应,然后冲进了雨里。 常言道春雨如酥,但夜里的春雨却犹如冰水,淋在身上颇为要命。许星洲在雨里跑了两步就有点想追上去扎秦渡轮胎——但是她转念一想,那车看上去好像不便宜,还是改为每天在他挡风玻璃上画唧唧吧。 画唧唧是不是又有点限制级最近还在严打应该不会被保安大叔骂一顿吧许星洲一边想一边踩进雨里,还有什么方法能报复秦渡吗? 雨水冲走路上花瓣,下一秒,身后雨突然停了。 许星洲回头一看,秦渡撑着伞,道:“我送你回去。” 许星洲简直感动得无以言表 可见这人还没这么垃圾! 然后许星洲感动地说:“不麻烦你了,学校的夜路没这么不安全,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渡:“哈?” 秦渡嫌弃道:“和你走夜路有什么关系,别感动自己了吧。我送你回去,拿你的伞回家而已。” 许星洲也不恼:“可是” ——可是你不是有车吗,你开车回家不就好了 许星洲终究没把那句话说完,说不定是他的车坏了呢?按以往和直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如果打开了这个话题,估计就得一路上和他聊车了 同撑一把伞和直男聊车!许星洲想到这场景,立即一个寒噤。 “谢谢你,”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 雨水敲打着伞面,许星洲被风一吹还是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抬头看伞面,路灯映着伞上金黄的星星,像是雨夜仅剩的星空。 “你宿舍在哪里?”秦渡问:“南院?” 许星洲嘴唇冻得有些发青,点了点头。 路灯将雨丝映亮,春夜的雨水让许星洲有些昏沉。夜色里秦渡撑着伞,手指修长有力,妖风吹过时伞都稳如泰山。 秦渡将伞交给星洲,道:“拿会儿。” 许星洲嗯了一声,接过了伞柄,秦渡将自己的外套脱了。 “下周还我。”秦渡把外套递给许星洲,威胁道:“不准渍上饭味儿,尤其是蒜。” 许星洲也不伸手接,打着哆嗦道:“算c算了吧我浑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处是我不容易感冒。” 秦渡:“你当我愿意给你啊?” 他把外套丢给许星洲,又威胁道:“弄上蒜味我就揍你。”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喜欢受男生照顾。 以她从小到大的色相,本来应该是可以活在异性的簇拥里的——但是十九岁的许星洲人生却和这种簇拥没半点关系。她常年只和女孩厮混在一处,不谈风月,像是仍是个孩子的心性。 秦渡看了她一眼,只看到那姑娘眼睫纤长,犹如盛夏葡萄藤的树影。她嫌弃地看着那件湖蓝的外套。 秦渡看着她,只觉心头忽而炽热,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他们两个在伞下并肩而走,许星洲好奇地张望外头的雨,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出去接,张着手,任由冰冷的雨水在手里汇聚。 那个幼稚的动作许星洲做的是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媚世的意思,也半点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许星洲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揍我呢。” 秦渡:“揍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算账吗?”许星洲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刚都脑好了,你如果揍我我就撒丫子朝树林里跑。” 秦渡眼皮都不抬,啪唧一声,拍了她额头一巴掌 许星洲:“你干嘛!” 秦渡:“欠收拾。” 秦渡拍完,还在许星洲衣服上擦了擦手 许星洲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 秦渡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许星洲衣服上擦完,还是觉得不干净,就直接去翻她的包找卫生纸,把手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第六十九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她高中时学文,数学并不算强项, 还是高三时找了一对一家教才将数学补到不拉后腿的程度——而统计这个学科相对高中文科数学而言都过于抽象, 许星洲听了好几个星期, 都觉得有点云山雾罩。 所以这些概念要怎么应用许星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统计数据都要照这个标准来吗?为什么不讲其他标准? 秦渡突然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星洲:“” 许星洲谨慎道:“算了吧, 觉得会被嘲笑。” 秦渡心想这丫头还不算傻 “秦渡,你高中的时候一定是那种, ”许星洲小小声说:“讲题特别烦人的学霸。我们班以前也有, 男的,后来保送去他p光华学院了。我以前找他讲数学, 他就很烦,每次给你讲个题恨不得跳过一万个步骤还特别理所应当” 秦渡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 带着一丝波澜不惊的装逼道:“我都会, 所以不理解为什么别人不会,容易不爽, 所以不喜欢给别人讲题。” “我猜也是。”许星洲嘀咕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学霸倒是还在联系我呢” 秦渡:“” “前几天还问我最近怎么样, 三句话不离我的感情生活,问我是不是还天天活在女生堆里”许星洲打了个哈哈:“明明都不在一个城市, 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对我一执着就是三年, 大概是我的个人魅力吧” 秦渡:“” 秦渡抬起眼皮, 说:“我也是保送。” 许星洲一个懵逼:“?啊?保送怎么了吗?” 秦渡哦了一声, 道:“当时他们学院很想招我, 最终我觉得金融容易学的水,没去。” 许星洲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秦渡过了会儿,又不紧不慢地睁眼说瞎话:“我刚刚说我不喜欢给别人讲题。可我只要讲题,就很照顾别人。” 许星洲:“蛤?” 秦渡说:“真正的聪明人讲题都是照顾一般人的思路的。” 许星洲:“” 秦渡又说:“他那种讲题法是在装逼。省略步骤都是纯粹炫技而已。明白没有?” 许星洲内心有点难以言喻,道:“明明白了,吧。” 秦渡赞许点头,道:“——嗯,我讲东西可和他不一样。以后你找师兄讲讲就明白了。” 许星洲觉得这真的是个小学鸡,屁事都要攀比,只得点了点头,糊弄了一句‘以后如果考试要挂科了一定找你’。 秦渡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外头阳光正好,快下课时,许星洲望向秦渡,秦渡鼻梁高挺,天生地敛着锋芒。 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生赢家,许星洲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想。他们衔着金汤匙出生,一生顺风顺水,聪明而锐利,问题皆会迎难而解。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是如此的骄傲,犹如天生就是为了支配这个世界的一般。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点恍惚。 别看他们如今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她想,但他们终究不会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许星洲对自己的人生没有这么高的要求,没什么救国救民的理想抱负,没什么改变世界的念头,甚至连出人头地四个字都没放在心上,一腔燃烧的热情全给了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由与无用。 许星洲理智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秒钟之后她就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记笔记。阳光洒在国誉方格本上,许星洲捏着黑中性笔,写下的字迹灵气又内秀。 秦渡却突然问:“你下午还去福利院吗?” “去的。”许星洲一愣道:“我和福利院院长说的是每个周一天昨天晚上就和院长商量好了。” 秦渡眯起眼睛,问:“怎么去?” 许星洲想了想:“地铁转公交吧毕竟不在市区。” “我开车送你去吧,地址发我一份。”秦渡漫不经心地说:“下午我也去看看,最近想做个相关的pre。” 许星洲直觉他的pre半真不假的 但是许星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那个福利院实在是太远了,有便车搭为什么不去?每次转车转得头昏脑胀的,十分难受。 “好,”许星洲认真地提醒他:“去了之后别和小孩子要账。” 一 下了课之后许星洲就跟着秦渡下了楼,临走还觉得不太放心,怕被秦渡拐进小山沟沟,便专门跟程雁说了一声,今天搭秦渡的便车去社会福利院。 秦渡探头看了一眼聊天记录,莞尔地说:“不错嘛,有防范意识。” 然后他背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大书包,带着许星洲穿过了花圃中正待怒放的绣球花。 许星洲困惑道:“之前在团委帮老师干活,老师就吐槽学校的停车证难办,你怎么能天天开车来上学?” 秦渡漫不经心地道:“打个招呼的事罢了。” 许星洲跟着跑了过去,秦渡开了一辆银灰奥迪a8,此时板板正正地停在车位上——许星洲虽然对车一窍不通,但至少认识四个环是奥迪,也知道四个环没那么贵,有点开心道:“我还以为要坐骚包跑车——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低调嘛。” 秦渡:“礼仪上什么场合开什么车,我以为你知道。” 许星洲:“” 秦渡将车门开了,问:“想坐什么型号的超跑?” 许星洲:“不了不了” 超跑是想坐的,许星洲想,毕竟这辈子还没坐过什么跑车呢。但是怎么想都觉得太尴尬了,能不能好好搭一辆普普通通的顺风车别给自己加戏 而且为什么老觉得他跟个孔雀似的 许星洲憋闷地想。春天来了秦渡怎么这么花枝招展,是因为那个那个本来可以吃猪扒包的小姑娘吗 秦渡拧了拧钥匙,汽车嗡地发动了,许星洲系了安全带,车里有一股令人舒服的皮革和香水味道。 许星洲接着意识到,秦渡今天的确喷了些香水,带着一丝北非雪松又坏又温柔的味道。 他根本就是来勾搭那个姑娘的吧。 许星洲简直不受控制地想。 “那个,”许星洲点了点秦渡的肩膀,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那天要来给送猪扒包的那个女孩子,是哪个院的啊?” 窗外新绿变换,阳光明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点开了播放器,放了一首英文慢摇。 “嗯,”秦渡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好像是临床医学院的吧,我也想不起来了。”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地嗯了一声,抱着胳膊,朝窗外看了过去。 ——心里酸酸的。 许星洲将脑袋靠在了车玻璃上,外头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突然觉得自己没化妆出来真的太蠢了没化妆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素面朝天。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那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要叫师兄。’ 许星洲:“” 毕竟他也是送自己过去,很辛苦,道谢还是必要的。许星洲拼命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张嘴。 过了会儿,许星洲羞耻地鼓起勇气,小声喊道: “今c今天辛苦你了” 她又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挫败道: “师c师兄” 许星洲强自镇定地道:“你们是真的很闲吗?” “闲倒是不闲,”秦渡闲适道:“只不过对你格外有时间罢了。” 许星洲:“求求你们忙起来吧!大学生当为国为民,承担起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好吗!” 她的位置非常尴尬,阶梯教室的桌椅向来都是一体的,秦渡站在靠走廊的一侧,将许星洲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秦渡朝前一步,把出口一堵道:“关我什么事?” 许星洲说:“鲁迅先生就说了!愿中国的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朝上走,你倒是好你能不能让一下?你是觉得找我茬很有趣是不是?” 秦渡:“是挺好玩的。你再让我折磨一会儿,我兴许就不揍你了,也不堵你小巷子了。”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你是变态吧! 然而许星洲下面还有事情要做——不仅有,而且还要赶时间。目前她首要任务就是摆脱面前这个烂人学长——于是下一秒,许星洲敏捷地一撩裙子,单手撑桌,翻桌一跃! 秦渡:“” 许星洲像只泼猴一样跳下桌子,拍了拍桌面上的鞋印,抬头看了看监控,双手合十道:“老师对不起。” “我比你忙多了,”许星洲说:“我后面还有事儿呢!” 秦渡眯起眼睛,许星洲将包往肩上一拽,喊道:“约架就等下辈子吧——!” 然后她一提自己的裙摆,转头跑了。 秦渡:“你等下” 许星洲高声喊道:“我是傻逼吗我等你?!做你晴天白日大美梦去吧!让我们下辈子再见!” 秦渡提高了声音:“我说” 吱嘎一声,许星洲滑楼梯扶手,跑了。 于是偌大的一百二十座教室里只剩秦渡一个人,和他手里那个贴满星星月亮贴纸的kdle。 秦渡漫不经心地说完那句话:“你掉了你的kdle。” 窗外的鸟啾啾地叫了两声,人间无人应答。 那一瞬间窗外大雁穿过云层,花和蜜蜂以阳光为掩护,嗡嗡地讨论着如何推翻人类占山为王。 ——毕竟这是植物和小昆虫最好侵略人类的时候了,每个人都放松成一只睡鼠,在风和日丽的季节里准备着一场春天的重逢。 秦渡晃了晃那个贴得不认爹娘的小平板,转身走了。 一 秦渡那天晚上没住在宿舍。 狡兔有三窟,秦渡有五个。一是他就是上海本地人,二是他们院分的破宿舍实在是太破了——大概是因为院里领导都是老实人,抢不过其他院的人精:毕竟秦渡第一次见他们院院长时,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发型极为奇诡,根根朝上,而且忘了梳头——看上去像是倒立着睡了一晚上。 总之,秦渡在学校三站路外的院里有套改造的复式,他妈买了上下两套房,把它打通了,秦渡平时就一个人住在这儿。 外头夜色深重,城市里灯光犹如打碎的银河,秦渡懒洋洋地把演算的笔和纸推了,拧开了夜灯。 夜灯光芒温柔地亮起。秦渡的卷发遮了下视线,他把头发随意地往后一捋,两脚夹住个靠垫,往后倒在了软凳上。 而后秦渡摸过长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没有消息。 这姓许的是傻吗,秦渡想。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少了个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点怀疑许星洲是不想再见到他,宁可豁出去这个小kdle不要了都不打算再见他一面了。 而这结果显然不存在,秦渡还没找够碴,逃是逃不掉的。 小夜灯灯光柔和地映亮了这个广阔的客厅,在藤萝叶上停留片刻,滚落了下去。秦渡打了个哈欠,拿起小设备,打开了屏幕。 屏幕上仍是那本书,秦渡往后翻了翻,里面的字一团一团的不知所云,是一段絮絮叨叨胡言乱语的,文青骗稿费凑字数的书。 “在闹鬼的旅馆里偷偷溜进别人的浴室”秦渡眯起眼睛念道:“当一个对睡在市政厅里的野猫汇报工作的政治□□者” 秦渡又翻了两页,判断自己看不懂文青的无病呻吟,冷漠道:“什么傻逼玩意儿。” 然后他退出了那书,回到首页,kdle书柜首页在黑暗里发出荧光。 那一瞬间,他的手机屏幕嗡地亮起。 秦渡:“?”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来自微信的一条好友申请。 ——‘宇宙第一红粥粥’请求加您为好友,您是否同意? 长夜之中,秦渡嗤地笑了一声,拿起了手机。 一 许星洲头上都要急出汗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她一摸口袋发现那玩意儿没了,差点吓死,晚上八点钟跑回福利院去找院长问有没有捡到它。院长说没有,你再回去好好找找。 许星洲在区福利院做了一下午的义工,带着一群或多或少有些残疾的孩子读书认字——认字。这群孩子认字。许星洲心里的酸爽无法言说,就冲这群孩子认字这件事,那个kdle就是死也不能落在这群孩子手里。 然后她在回校的公交车上,终于想起了秦渡。 秦渡当时在教室里,是不是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靠!那玩意儿好像在他手里! 许星洲反应过来,当即心里冰凉得犹如十二月寒冬,在校门口路灯上靠着,双手发抖地问谭瑞瑞部长要了秦渡的微信名片,发送了好友请求。 所幸秦渡并没有让她等很久。 秦渡的微信头像是个人黑白的背影,大概率是他本人——头发微卷,个子一米八多,背景应该是在白金汉宫门口。 秦渡连好友申请都没通过,直接回复,问:“你谁?” ‘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已开启朋友验证。’ 许星洲:“” 屏幕上赫然一句这种话太过分了起码过一下好友啊! 许星洲低姿态地说:“我是今天应统课上,秦师兄旁边坐的,新院小师妹。” 秦渡那边过了一会儿回道:“坐我旁边的师妹多了,你哪个?” 许星洲:“抢你马子的那个。” 秦渡:“拉黑了。” 许星洲简直呕出一口血,连忙打字:“你别!!!别!!!” 好在秦渡还没来得及拉黑她,许星洲艰难地道:“师兄,师兄是这样的请你千万原谅我大放厥词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师兄您看啥时候有空您把我那个小破kdle送回来?” 秦渡大方地回复:“小事。下辈子再见吧。” 许星洲立即在心里,把秦渡踩了一千脚一万脚 许星洲只觉这真是自己的克星,常言道你若安好就是晴天,秦渡的场合多半是:秦渡若在就是水逆。 夜风温暖掠过天地之间,露出云层后满天繁星。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这是许星洲在高中一个温柔的夏夜里学的一句诗,现在想来,大约就是形容这样的夜晚。 许星洲为了方便穿着小平底鞋,却也货真价实地跑了一天,在福利院做义工不仅是和孩子们相处,更是帮了那些老师许多琐碎的小事。她在校门口的花坛边坐下,活动自己的脚踝。 脚腕骨骼咯嘣一声弹响,许星洲终于放松地叹了口气,摸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秦渡的信息——他还是没通过好友申请——他说:“白天不在?” 许星洲说:“我去年申请了这边的一份志愿者工作今天忙得头都飞了,一整天都没看包包,所以刚刚才发现我把那个掉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你c你能不能” 秦渡:“?” 许星洲绝望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别翻翻它,算我求你。” 许星洲太累了,发送完信息就咕噜往后一仰,栽进了花丛里。 繁星春水,路灯下柳絮飞扬,春风吹起女孩的裙角。许星洲抬起一只手比量天上的星星,这是今天一个小男孩教给她的。 “牧夫座”许星洲手指划了一下,嘀咕道:“应该是它吧。” 秦渡这个坏蛋依然没有通过好友申请,对她说: “再说吧,以后我们漂流瓶联系。” 许星洲:“???” 她立即道:“别啊呜呜呜——” ——消息被发出,被对方拒收。 这个混球还是把自己拉黑了!许星洲如遭雷劈,简直想拆了秦渡的宿舍楼。 一 当夜,凌晨时分。 秦渡洗完澡,赤脚围着浴巾走出浴室,拿起手机时又看到了许星洲的头像。 她的头像是一个字,黑体加粗的‘帅’,但是明显感觉那头像被拉黑之后,显得挺委屈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第七十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秦渡沉默了一会儿, 没有回答。 许星洲提问时就没想过要得到答案, 还能真的让秦渡说出‘我就是讨厌你’不成?于是她问完, 只托着腮帮认真听课。 她高中时学文,数学并不算强项,还是高三时找了一对一家教才将数学补到不拉后腿的程度——而统计这个学科相对高中文科数学而言都过于抽象, 许星洲听了好几个星期, 都觉得有点云山雾罩。 所以这些概念要怎么应用许星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统计数据都要照这个标准来吗?为什么不讲其他标准? 秦渡突然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星洲:“” 许星洲谨慎道:“算了吧, 觉得会被嘲笑。” 秦渡心想这丫头还不算傻 “秦渡, 你高中的时候一定是那种,”许星洲小小声说:“讲题特别烦人的学霸。我们班以前也有, 男的,后来保送去他p光华学院了。我以前找他讲数学,他就很烦,每次给你讲个题恨不得跳过一万个步骤还特别理所应当” 秦渡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带着一丝波澜不惊的装逼道:“我都会, 所以不理解为什么别人不会, 容易不爽, 所以不喜欢给别人讲题。” “我猜也是。”许星洲嘀咕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学霸倒是还在联系我呢” 秦渡:“” “前几天还问我最近怎么样, 三句话不离我的感情生活, 问我是不是还天天活在女生堆里”许星洲打了个哈哈:“明明都不在一个城市, 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对我一执着就是三年, 大概是我的个人魅力吧” 秦渡:“” 秦渡抬起眼皮,说:“我也是保送。” 许星洲一个懵逼:“?啊?保送怎么了吗?” 秦渡哦了一声,道:“当时他们学院很想招我,最终我觉得金融容易学的水,没去。” 许星洲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秦渡过了会儿,又不紧不慢地睁眼说瞎话:“我刚刚说我不喜欢给别人讲题。可我只要讲题,就很照顾别人。” 许星洲:“蛤?” 秦渡说:“真正的聪明人讲题都是照顾一般人的思路的。” 许星洲:“” 秦渡又说:“他那种讲题法是在装逼。省略步骤都是纯粹炫技而已。明白没有?” 许星洲内心有点难以言喻,道:“明明白了,吧。” 秦渡赞许点头,道:“——嗯,我讲东西可和他不一样。以后你找师兄讲讲就明白了。” 许星洲觉得这真的是个小学鸡,屁事都要攀比,只得点了点头,糊弄了一句‘以后如果考试要挂科了一定找你’。 秦渡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外头阳光正好,快下课时,许星洲望向秦渡,秦渡鼻梁高挺,天生地敛着锋芒。 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生赢家,许星洲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想。他们衔着金汤匙出生,一生顺风顺水,聪明而锐利,问题皆会迎难而解。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是如此的骄傲,犹如天生就是为了支配这个世界的一般。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点恍惚。 别看他们如今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她想,但他们终究不会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许星洲对自己的人生没有这么高的要求,没什么救国救民的理想抱负,没什么改变世界的念头,甚至连出人头地四个字都没放在心上,一腔燃烧的热情全给了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由与无用。 许星洲理智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秒钟之后她就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记笔记。阳光洒在国誉方格本上,许星洲捏着黑中性笔,写下的字迹灵气又内秀。 秦渡却突然问:“你下午还去福利院吗?” “去的。”许星洲一愣道:“我和福利院院长说的是每个周一天昨天晚上就和院长商量好了。” 秦渡眯起眼睛,问:“怎么去?” 许星洲想了想:“地铁转公交吧毕竟不在市区。” “我开车送你去吧,地址发我一份。”秦渡漫不经心地说:“下午我也去看看,最近想做个相关的pre。” 许星洲直觉他的pre半真不假的 但是许星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那个福利院实在是太远了,有便车搭为什么不去?每次转车转得头昏脑胀的,十分难受。 “好,”许星洲认真地提醒他:“去了之后别和小孩子要账。” 一 下了课之后许星洲就跟着秦渡下了楼,临走还觉得不太放心,怕被秦渡拐进小山沟沟,便专门跟程雁说了一声,今天搭秦渡的便车去社会福利院。 秦渡探头看了一眼聊天记录,莞尔地说:“不错嘛,有防范意识。” 然后他背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大书包,带着许星洲穿过了花圃中正待怒放的绣球花。 许星洲困惑道:“之前在团委帮老师干活,老师就吐槽学校的停车证难办,你怎么能天天开车来上学?” 秦渡漫不经心地道:“打个招呼的事罢了。” 许星洲跟着跑了过去,秦渡开了一辆银灰奥迪a8,此时板板正正地停在车位上——许星洲虽然对车一窍不通,但至少认识四个环是奥迪,也知道四个环没那么贵,有点开心道:“我还以为要坐骚包跑车——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低调嘛。” 秦渡:“礼仪上什么场合开什么车,我以为你知道。” 许星洲:“” 秦渡将车门开了,问:“想坐什么型号的超跑?” 许星洲:“不了不了” 超跑是想坐的,许星洲想,毕竟这辈子还没坐过什么跑车呢。但是怎么想都觉得太尴尬了,能不能好好搭一辆普普通通的顺风车别给自己加戏 而且为什么老觉得他跟个孔雀似的 许星洲憋闷地想。春天来了秦渡怎么这么花枝招展,是因为那个那个本来可以吃猪扒包的小姑娘吗 秦渡拧了拧钥匙,汽车嗡地发动了,许星洲系了安全带,车里有一股令人舒服的皮革和香水味道。 许星洲接着意识到,秦渡今天的确喷了些香水,带着一丝北非雪松又坏又温柔的味道。 他根本就是来勾搭那个姑娘的吧。 许星洲简直不受控制地想。 “那个,”许星洲点了点秦渡的肩膀,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那天要来给送猪扒包的那个女孩子,是哪个院的啊?” 窗外新绿变换,阳光明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点开了播放器,放了一首英文慢摇。 “嗯,”秦渡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好像是临床医学院的吧,我也想不起来了。”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地嗯了一声,抱着胳膊,朝窗外看了过去。 ——心里酸酸的。 许星洲将脑袋靠在了车玻璃上,外头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突然觉得自己没化妆出来真的太蠢了没化妆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素面朝天。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那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要叫师兄。’ 许星洲:“” 毕竟他也是送自己过去,很辛苦,道谢还是必要的。许星洲拼命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张嘴。 过了会儿,许星洲羞耻地鼓起勇气,小声喊道: “今c今天辛苦你了” 她又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挫败道: “师c师兄” “喂?” 许星洲微微一停顿,莫名地道:“喂,是我。” 秦渡靠近了些许,许星洲话筒声音不小,能听见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甚至带着一点羞涩的意思,说:“是c是我,绍凡。星洲你最近怎么样?” 秦渡:“” 许星洲疑惑地道:“还好吧,还算得上一切顺利。怎么了吗?” 春夜的风哗地吹过,那头道:“没别的,就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在上海。我下周要去一趟,方便一起吃” 那头那个男孩似乎又鼓起了勇气,道:“吃个饭吗?” 许星洲踮脚,折了一枝绯红山樱。 “可以啊。”许星洲笑了起来:“我请你,不过最近比较穷,我们学校的食堂太拿不出手了,请你去吃隔壁怎么样?” 那头停顿了一会儿,羞赧道:“怎么能让你请我,你是女孩子。” 许星洲笑弯了眼睛,说:“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嘛。反正就是请你吃个食堂而已,我还怕你嫌弃我穷呢——总之来了之后联系我就好。” 秦渡:“” “那我也请你。就是”那男孩不好意思地说:“最近有那个小挑,决赛就在你们学校,到时候我去找你!” 秦渡掐指一算,应该是那个挑战杯决赛,还算蛮重要的一个赛事。前段时间还给学生会布置了任务下来。 这男的似乎是学经管的吧,秦渡想,能打到决赛说明水平不低。 许星洲拿着手机,笑眯眯地说:“好呀,我到时候等你的电话。” 那头似乎又说了什么,许星洲拿着那枝被她捡起的花,笑眯眯地挂了电话。 她的确是生了个一笑就让人愿意把世界捧给她的模样——秦渡却只想把许星洲弄哭。还请那个男的吃食堂呢,有没有问过隔壁学校食堂愿不愿意? 许星洲把手机收了起来,笑着道:“我同学要来比赛,我负责请他们吃食堂。” 秦渡不以为然道:“那个挑战杯?” 许星洲似乎也习惯了秦渡这种逮啥攻击啥的性格,解释道:“嗯,决赛来着。挺厉害的吧?” 秦渡只觉心里酸水儿都要溢出来了。 许星洲还浑然不觉,笑眯眯地说:“我这个同学很厉害的,他从高中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耽误,学习竞赛两不落” 秦渡皮笑肉不笑:“呵呵。” 许星洲:“” “呵呵,让女人请客,”秦渡凉飕飕地说:“这男的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你也让我请客了啊!许星洲简直不明白他到底在骂谁,简直想扯着秦渡的耳朵让他清醒一点,但是想到这个畜生的小肚鸡肠程度还是不敢说出口不过话说又说回来了,他好像本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应该也不算在骂自己 接着许星洲甩掉一脑袋的胡思乱想,跟着秦渡走了。 一 许星洲回宿舍时已经九点半了。她陪孩子玩了一天简直腰酸背痛,爬楼梯时只觉得要死了——她回到宿舍,一推门,312寝室里居然弥漫着一股菜香。 李青青正在开一盒麻辣鸭脖,一看到许星洲,顿时极为热情:“粥宝!粥宝!你回来了!我爱你!” 许星洲艰难地踢掉了鞋子,道:“不用表白,我也爱我自己怎么了这是?谁送的福利?” 许星洲又使劲儿闻了闻,分辨出一堆好吃的东西,神奇道:“咱们宿舍谁的春天到了?” 李青青说:“你那个师兄找人送来的呀,给我们买了一份一起吃,让我们别动你的那份。” 许星洲一愣:“啊?” “就是那个,”李青青笑道:“那个在教室门口等你半个小时的数院师兄啊。” 许星洲一愣:“哈?”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寝室的灯不算亮,她的桌上摆着一大包各种各样的吃的,有她爱吃的鸭脖和小蛋糕小甜点,秦渡买了两大份,一份贿赂她的室友,另一份整整齐齐地放在她的桌上。 许星洲:“” “他找一个师弟送过来的。”李青青撸上塑料手套,抓了一只鸭脖,笑道:“那个男生过来的时候都要被累死了,东西太多。” 许星洲哭笑不得地说:“这么多肯定就放坏了。” “有钱人嘛。”程雁慢条斯理地扯了一只烤鸡腿,说:“根本没考虑过东西会不会坏,你去隔壁宿舍分分吧,看着模样一个星期都吃不了。” 许星洲纠结地看了看那一大袋吃的,觉得除了分给别的宿舍之外,不可能别的法子——她肯定吃不完。 许星洲拿起那个袋子的瞬间,一个小纸包掉在了桌子上。 许星洲:“?” 她脑袋上冒出个问号,将那个纸包拿起来,油纸油腻腻的,上面粘了一张便笺。 ‘重新给你排队买了一份,别生气了。’ 下面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秦’字。 许星洲扑哧笑了出来。 秦渡写字不太好看,歪歪扭扭的,和他本人一点也不像。每个字看上去都有点笨拙,像南极的帝企鹅。 宿舍上方陈旧的灯管的灯光冰冷古老,那个大袋子里咕噜噜滚出四五个星球蛋黄酥,灯光打在蛋黄酥上时,却有种难言的温柔之感。 许星洲笑了起来,拿出手机,准备给秦渡发微信说谢谢。 然而,她点开微信时,看到了林邵凡发来的消息。 ‘星洲,我下周去你们那边比赛,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过了会儿,他又说:‘好久没见了,我想和你聚一聚,希望你有时间。’ 许星洲望着那两条消息沉吟片刻 “雁宝?”许星洲探出头喊道:“林邵凡你还记得吧?他要来这边参加一个什么竞赛的决赛,今晚给我打电话来着。过几天等他来了这边,咱们高中校友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程雁疑道:“林邵凡?就是咱们班保送去p大的那个?” 许星洲:“嗯,就他。” 程雁:“我” 林邵凡显然是想和你单独吃饭吧!程雁腹诽,但是吃人终究嘴短,更不用说程雁手里还拿着那个师兄的烤鸡腿呢她拿着那个鸡腿,又听得这一席话,只觉这个师兄实在是阴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第七十一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程雁头都不抬:“都送你到宿舍楼下两次了。” “能有个鬼啊——”许星洲哀嚎一声:“别搞我了。” 程雁说:“行吧,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倒觉得那学长人还不错。” 许星洲:“??嗯?” 程雁停顿了一会儿, 诚实道:“我觉得他挺绅士的。” 许星洲:“” 许星洲嗓子发炎, 喉咙肿痛, 嗓音嘶哑, 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秦渡居然都和绅士扯上了关系——她要倒起苦水来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打不住,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在量子无力专业术语的的狂轰滥炸中, 程雁突然道:“许星洲,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主动追他?” 许星洲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滚吧你!” 然后许星洲艰难地拖着病躯下床, 去饮水机接了点水,把药泡了。 空气里一股小柴胡颗粒的苦味,许星洲裹着小毯子缩在椅子上, 瑟瑟发抖着喝药。 外头阳光明媚,程雁从抽屉里摸了板复方退烧胶囊丢了过去, 许星洲吃了药,咕唧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好难受啊。”许星洲趴在桌子上, 哑着嗓子道:“外面太阳这么好,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一 许星洲拽着程雁的手,一边咳嗽一边往校医院走。 户外阳光普照大地, 飞鸟掠过草坪, 在地上投出影子。许星洲捂着脑袋看了一会儿, 笑了起来:“有你一路陪我过来, 真好啊。” 程雁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不太开心, 你太麻烦了。” 然后程雁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许星洲的手指。 许星洲说:“当时也只有你陪我玩。” 程雁:“因为只有我喜欢扶贫。” 发烧时人总是脆弱一些的,许星洲想,一边捏紧了程雁的手指。 许星洲想起七年前。她在初中时留级一年,走进那个全新的班级时,吓得几乎都不敢朝里进。她害怕自己会因为是留级生的关系被歧视,也害怕要和一群陌生孩子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 许星洲当时吓得发抖,同学们友善的目光令她芒刺在背,有些男孩大声调侃这个留级生长得漂亮,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星洲,”那个女老师温柔地说:“别怕。你去程雁旁边坐,好吗?” ——那一瞬间,犹如上帝说要有光,而后有了一切。 七年后的如今,f大阜江校区,篮球场上男孩在打球,草坪上金发留学生被照耀出黄金般的轮廓。 “我一开始都紧张死了,你跟个玻璃娃娃似的”程雁放松地说:“老师后来跟我讲,这个女孩子有抑郁症,让我好好照顾你,别让班上那些小混蛋欺负了去,还给我塞了盒糖,让我跟你一起吃。” 许星洲感动道:“潘老师人特别好,特别照顾我,我永远喜欢她!” “而三天之后,”程雁举起三根手指头:“仅仅三天,许星洲。那个玻璃娃娃似的抑郁症小姑娘把班上男生全欺负哭了,三个哭着回家跟家长告状说你揪他们耳朵,五个爷爷奶奶都来学校了,来找潘老师理论,说你拿弹珠弹他们孙子的脑袋。” 许星洲:“我我没有” “再然后你当上了我们班山大王。” 许星洲:“” 许星洲一抹眼角的鳄鱼泪:“我c我的确对不起潘老师对我的善意。” 程雁心想,狗东西。 许星洲却突然说:“雁雁,抱抱。” 程雁叹了口气,在阳光下,侧过身抱住了比她小只的许星洲。 许星洲瘦瘦的,还在闷闷地咳嗽,的确像个小可怜儿。程雁甚至能摸到她肩膀上凸起的肩胛骨——她仍是那种如果抱在怀里的话,会惹人心疼的身量。 “抱抱,”许星洲哑着小嗓子,小声说:“我最喜欢雁雁了。” 她撒起娇来实在是能让人骨头一酥,程雁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却突然感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们。 程雁抬起了头,和正拎着什么的秦渡四目相对。 程雁:“” 一 秦渡打了个招呼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程雁盯着秦渡看了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个子高大c生得英俊而懒散,却又有种难言的侵略性气息。这也是程雁第一次认真打量他,打量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任何结论,只觉得这是个人生赢家的人设,也可能是从小说里挖出来的杰克苏。 然后秦渡一手拎着个不知是什么的袋子,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许星洲的额头。 “感冒了?”秦渡说:“也难怪,连着淋了两天的雨。” 许星洲咳嗽了一声,把他的手拍掉了。 树影斑驳,骄阳从树缝里漏了下来,在地上打出明晃晃的光圈。 程雁:“学长” 然后程雁看到了,秦渡‘你抢了我的食’的,充满敌意的眼神 程雁:“” 程雁努力让自己别跟他计较,问:“你这是买了什么?” 秦渡把那个袋子晃了一下,说:“买了点吃的,最近我家旁边新开的猪扒包,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打算去给一个女孩送过去。” 许星洲懵懵地道:“靠?秦渡你逼我请你吃饭,到了别的女孩子,就能专门去买猪扒包送过来?这都什么他妈的差别待遇” 她说完咳嗽了两声,脸都红了,但是好像非常愤愤不平的样子。 “人家和你可不一样。”秦渡丝毫不以许星洲为意:“那小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叫师兄。”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不乐地道:“反正差别待遇就对了!你去吧,南院往前走本部原地折返,东院远,记得开个一f一,没了。” 秦渡砰地用袋子拍了许星洲脑门一下。 “师兄已经去过回来了好吧。”秦渡以手指头敲许星洲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人家小姑娘不在宿舍。” 许星洲说起话来像个小破风箱,嘲讽起来却毫不含糊:“活该。” 秦渡:“” “你不准打我,”许星洲小嗓门哑哑的,紧接着不无委屈地补充:“我感冒了,你打我我就现场大哭,哭到辅导员过来为止。” 她实在是生了个很适合撒娇的模样,平时觉不出,生病时说的话里竟然都带着一股任性撒娇的意味。 太他妈可爱了,秦渡闻言嗤地笑出了声,在她额头上微微一揉,道:“不打你。” 他又揉了揉,亲昵道:“——叫师兄。” 然而姓许的小混蛋语气撒娇不代表人在撒娇,只能代表许星洲现在有鼻音。且许星洲骨子里仍是那个威武不能屈,猪扒包不能移的铁血女孩。 她说:“我不!” “凉了就不好吃了,”秦渡也不以为意,像是直接把许星洲那声‘我不’屏蔽了似的。他以舌头顶了下腮帮,把袋子丢给了程雁,道:“买得不少,你们宿舍里分分。” 许星洲睁大了眼睛 程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谢c谢谢师兄?” 许星洲感动道:“呜哇你其实也没这么坏” “——但是,”秦渡打断了许星洲的真情告白。 阳光明媚,秦渡从袋子里摸出一个猪扒包,包着猪扒包的纸映着里头的锃亮肉排,牛油金黄澄澈,以糖渍过,飘着一股甜蜜的味道。 饶是许星洲感冒了再没胃口,都觉得胃受到了勾引。 秦渡将那小猪扒包捏了捏,哄小孩般道:“没礼貌的许星洲不准吃。” 许星洲:“” 许星洲委屈地点了点头,秦渡看了她一会儿,发现许星洲眼眶红了。 秦渡:“” 生病时许星洲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说起话来像个小女孩:“秦渡你走吧,我不吃了。” 然后许星洲哄着眼眶,扑进了程雁的怀里,搂住了程雁的腰。 秦渡:“” 程雁一摊手,示意许星洲如今感冒,心灵脆弱,不给吃猪扒包都会被气哭,而且她被气哭时给临近的人投怀送抱实属正常。 阳光下,许星洲带着鼻音抽抽嗒嗒:“我们讨厌他,呜呜呜。” 程雁故意摸了摸许星洲毛茸茸的脑袋,当着秦渡的面,温柔地说:“行,行行。” “——我们不跟他玩了喔。” 午后三点,许星洲在后背感受到了秦渡的体温。 四月初的上海已经颇热,秦渡只穿了件薄t,结实手腕上扣着腕表和串珠,散发着一种难言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甚至连他的体温都带着一股炙热的味道。 那瞬间许星洲脸都红到了耳朵尖尖,秦渡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在怀里颠了颠,安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还当你力气多大呢,”秦渡抱着那个流口水的小孩说:“还不是被小孩折腾。” 许星洲:“” 许星洲拼命揉了揉耳朵,辩白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秦渡嘲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在我怀里就不敢动。” 然后秦渡一捏小孩的后颈,那个小孩立刻怂巴巴地趴在了秦渡的肩上。 许星洲直觉觉得秦渡似乎在欺负小朋友,却又挑不出错处,只得回去继续和其他的孩子玩游戏。 秦渡仍是不参与,只是抱着那个正在萌牙的小婴儿坐在台阶上,小孩子脏兮兮的,把口水往秦渡的身上抹。 秦渡忽然问道:“这个孩子是为什么被抛弃的?” 许星洲一愣,一个男孩立即道:“宁宁是刚出生的时候脑感染,治疗费要两万块钱,爸妈就不要了。” 许星洲点了点头,伸手在那个男孩头上摸了摸,道:“nicu治疗费两万。那家人嫌是个女孩,就直接丢在医院跑了。医院新生儿科的护士大夫凑了钱把她勉强救活,还在科室里喂了些日子,后来实在照顾不来,就送来了福利院。” 秦渡:“” 许星洲莞尔道:“没见过这种事?” 秦渡眉头拧起,慢慢摇了摇头。 “秦渡,你没见过也正常。”许星洲笑了笑:“这世上多的是穷人,多的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两万块足够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丢掉性命垂危的小女儿人间苦难多得很,这只是最普通的罢了。” 秦渡漫不经心道:“你好像很了解?” 他那句话里带着丝探究的味道,锐利的目光隔着阳光朝许星洲看了过来。 那个小男孩说:“星星姐姐当然了解——” 这他妈哪能说呢! 许星洲当机立断,啪地拍了那男孩的头一下,说:“就你话多。洗牌去!” 秦渡不解地望着许星洲,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拍小孩。而许星洲拍完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干干净净。 秦渡哧地笑了一声,怀里抱着脏兮兮的孩子,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都在开花。 ——像个毛头小子,他想。 一 他们回去时天已经颇黑,斜阳昏昏地落在马路牙子上。 许星洲累得腰酸背痛。她锻炼并不太多,陪小孩子玩又非常的耗费精力,尤其是这群小孩还与普通孩子不同,他们格外的需要照顾。 ——社会福利院的孩子,天生便与普通的孩子不同。 他们大多身有残疾,年纪越大的残疾程度越重。这些孩子——唐氏儿c先心病c畸胎儿,甚至刚出生就身染重病的孩子,被他们并不配为父母的父母遗弃,耳后被捡了进来。 极少数不残疾的孩子,会被其他无法生育的家庭在几周之内领养走,而剩下的那些苦难更为深重的孩子,则将在福利院里呆到成年。 许星洲突然道:“你说,惨不惨?” 秦渡一怔:“嗯?” “那些小孩呀。”许星洲怅然地闭上眼睛,道:“在孤儿院里的这些孩子。他们年纪越大,越清醒,越没有父母要。领养的时候没人家是要三岁以上的孩子的,怕养不出感情来。于是这些三岁以上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清醒,一天比一天明白‘我没人要’。” 秦渡握着方向盘,随口嗯了一声。 许星洲知道他没听进去,笑了起来,说:“你爸妈一定很爱你。” 夜色下,秦渡一边开着车,一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的家庭的确和睦——甚至像是电视剧中模范的家庭一般。秦家父母的关系如胶似漆,甚至连红脸吵架都不常有,秦渡的父亲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十数年,理论上应该是阅尽千帆,却这一辈子都没容忍这个家庭被第三者插足。 ——他们给了秦渡最好的父爱和母爱。 “所以,秦渡,你无法理解。”许星洲将头抵在车玻璃上说:“这个世界上‘没人需要’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秦渡点了点头,认真道:“可能吧,我没有尝试过。” 许星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嘲式地说:“不过,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呢。” ——那毕竟是他们的,无法被分担的人生。 许星洲看着窗外,窗外的落日十几年如一日,圆圆的,被高楼切开又组合,下午六点时,像一个浮在番茄汤里的c格格不入的熟蛋黄。 秦渡忽然停下车,道:“许星洲。” 许星洲一怔,车水马龙的红绿灯照耀下,秦渡将车停在了红绿灯前,腾出一只手,在她背后,将她柔软的头发往耳后撩了一下。 “别想太多。”秦渡说。 他停顿了一下,道: “回学校给你买杯奶茶,喝点甜的,别不高兴了。” 一 f大校门口查校外人员查的相当严格,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执行一车一杆,学生进出得刷一卡通,外来拜访者则全都要登记身份证号才可入内。这是许星洲第一次坐能开进校内的车——开车的人还是校学生会主席,仔细一想还真是哪里不大对劲。 夜幕沉沉,树梢的风声刷然而过。 秦渡在华言楼前找了个车位,停下,示意许星洲下车,剩下的路他俩一起步行。 “你”许星洲抱着自己的小帆布包,想了一会儿,又纠结地问:“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秦渡:“嗯?” 许星洲以为他没听懂,又道:“剩下的路我可以可以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你也知道自己麻烦。”秦渡漫不经心道:“师兄难得请你喝奶茶,你不想去算了。” 然后秦渡拍了下许星洲的肩膀,示意她别磨叽了,跟他一起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第七十二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秦渡连想都没想:“不可能, 高中同学这种虚伪的关系吃什么饭,今天要把三教的都画完。” 许星洲波澜不惊:“哦我也就是跟你提一句, 我们谭部已经准假了。”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望向谭瑞瑞, 谭瑞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问:“画到三教?你失心疯了吧?” “对呀。”许星洲不开心地说:“怎么可能, 我们是超人吗?晚上不吃饭了?而且我两年没见我这个同学了诶,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都一起去公交车站, 吃个饭怎么虚伪了。” 秦渡:“呵呵。” 谭瑞瑞说:“你不用管他, 他犯病的时候不想让周围人和一个人高兴。” 许星洲笑眯眯地道:“嗯,这个我早有领会,话说部长他们食堂哪里最好吃啊?我嫌远,都没怎么去过” 谭瑞瑞点点头, 笑道:“都不错, 以前和同学去吃咖喱鸡米饭” 秦渡冷笑一声, 在阴凉地儿里坐下了。 油菜在春风中摇曳,二教前许星洲背影极有气质,一手拿着大刷子, 另一手拿着调色板, 裙子貌似还是新买的——操, 秦渡恨得牙痒痒,简直想拍她脑门两下。 穿裙子做什么, 哪个脑子有问题的在做这种活儿的时候穿这种裙子?还嫌自己不够招人? 过了不知多久, 秦渡终于高贵地开了口: “许星洲, 过来。” 许星洲那时候正在给石墩涂黄颜料,太阳把她的脸都晒得发红,秦渡站在树底下,伸手招呼了她一下。 许星洲;“嗯?” 秦渡冷冷道:“你穿成这样,哪有来干活的样子?” 许星洲一双眼睛里,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难过的情绪 秦渡眯起眼睛:“嗯?” 许星洲不开心地道:“穿什么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秦渡不爽道:“许星洲你穿成这样耽误干活,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部员的自觉?” 谭瑞瑞立刻护犊子道:“秦渡你别找她事儿!洲洲别听他的,你今天穿得好看。” 许星洲嗯了一声,刚打算跑掉——秦渡就凉飕飕道:“反正穿得也不像个干活的样子,你去跑个腿吧。” 许星洲:“哈?” “天气这么热,”秦渡充满刻意地道:“你去买点冰饮回来,我出钱。” 许星洲:“好吧?” 然后秦渡从靠着的树上起了身,问:“拿得动吗?” 许星洲掐指一算,宣传部这次来了七八个人,加上秦渡也就是九瓶饮料,一瓶饮料五百毫升十瓶饮料五公斤,也就沉了点儿,便爽快道:“拿得——”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秦渡就打断了她。 “——拿不动是吧?”秦渡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却又无可奈何地说: “真是拿你们身体孱弱的小姑娘没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许星洲:“???” 一 许星洲跟着秦渡,跑了一趟超市。 秦渡连拎都没让许星洲拎一下,自己将一堆零食和饮料提了回来,许星洲只负责跟着跑腿,外加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其他时候就跟着秦渡,空着手。 秦渡这人小气,又坏,却总是有种让人格外舒服的气场,她想。 金黄阳光坠入花叶,满地璀璨的光。 许星洲朝秦渡的方向跑了两步,疑惑地问:“我今天是穿得不好看吗?” 秦渡提着两袋饮料和薯片,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说:“口红颜色不对,我不喜欢这种。” 许星洲蔫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过了会儿,小心地拿纸巾把口红擦了。 ——秦渡那一瞬间,简直有种犯罪的感觉。 不是不好看,他其实相当喜欢,秦渡难耐地想——但是他妈的怎么能给别的野男人看?许星洲这个小混蛋,这时候都化妆。 阳光落在林荫道上,许星洲口红没擦干净,稍稍出来了一点,像散落的玫瑰花瓣一般。 秦渡看着那点红色,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 许星洲微微一愣,秦渡抬手,以手指在女孩的唇角轻微一揉。 “口红抹出来了。”他轻声说,“自己好好擦擦。” 许星洲结结巴巴地说:“好c好的” 然后许星洲低下头,认真地擦拭自己的口脂。 她的唇太柔软了,湿润而鲜红,带着一丝艳色。秦渡摸到她嘴唇的那一瞬间就心神一荡,继而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那是一双很好亲吻的嘴唇。 ——像许星洲这个人一样。 一 下午四点,夕阳照耀着大地,树木皆被镀上一层金红色泽,风吹过时,黄金般的树叶唰然作响。 许星洲裙子染了点颜色,忙了一下午,还出了不少汗,有点儿灰头土脸的,笑眯眯地跟大家说再见。 谭瑞瑞道:“你那个高中同学呢?” 许星洲笑着说:“他在校门口等我啦,我们等会一起坐地铁去!” 秦渡哼了一声,许星洲又道:“我走了哦,大家再见!” 秦渡似乎想说什么,那一瞬间,谭瑞瑞以刷子劈手一指! 谭瑞瑞以沾着红颜料的刷子指着他,眼睛一眯:“星洲今天干活一点都没偷懒,你要是敢拿活动分卡她,我就举报你。” 秦渡说:“呵呵。” 然后秦渡遥遥地望着她的背影,许星洲已经背着包溜了,她跑得飞快。 谭瑞瑞瞅了瞅许星洲,又瞄了一眼秦渡,狐疑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看我家副部就跟看劈腿的老渣男一样?许星洲睡了你跑路了吗你用这种眼神看她?” 秦渡:“” 秦渡看了谭瑞瑞一眼,斤斤计较:“我扣你活动分信吗。” 谭部长简直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终于道:“你是看上我老婆了?” 秦渡眼皮都不抬:“你说她是你老婆?我宣布你今天活动分没了。” 谭瑞瑞:“” “你就是看上她了!”谭瑞瑞恶意地大喊道:“秦渡你看上我家副部长了!你吃她的醋吃了一下午!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还能告诉你她那个高中同学是什么人!” 宣传部员都噗嗤噗嗤地笑,秦渡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谭瑞瑞恶毒地说:“我再说一遍,你现在还来得及跪着求我——” 其实谭瑞瑞喊话时只是揶揄而已,没想过秦渡会做出任何反应,毕竟他与许星洲之间的那种火花非常淡,秦渡甚至有意隐瞒。 加上他这人半真半假的,肯定是抵赖的可能性居多。 然而秦渡却连解释都没解释,任由这群人按他们想象的模样理解,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 谭瑞瑞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吃屎的感觉 秦渡突然说:“我不关心。” “我管她这个高中同学啥样啊,”秦渡漫不经心道: “——反正肯定没我有钱。” 谭瑞瑞:“” 宣传部众部员:“” 秦渡将头发往后抓了抓,扬长而去,只留他们在后头面面相觑。 一 时近傍晚,夕阳血橙,映得白桦树一层金光。 隔壁t大都是一群骑着自行车的工科男,秦渡穿过他们的校园,微风吹过时,地平线尽头细草摇曳。 饭点刚过,食堂已经没多少人了,但是小炒和盖浇饭等小吃依然供应。秦渡在外头一眼就看到了许星洲——她坐在食堂窗边,对面坐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模样秦渡并不看得真切,只看到穿了件灰色卫衣。 秦渡:“” 这种暗恋三年不敢表白的人能有什么魅力? 说不定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说不定是个油腻腻的男人,秦渡痛快地想,哪个相貌堂堂的男生能唯唯诺诺成这样? 许星洲也是傻,遇上这样的同学,难以拒绝邀请的话就拉我来当挡箭牌啊,我又不会拒绝 回头一定要把她训一顿,有事找师兄,这点道理都不晓得。秦渡挑开食堂黏糊糊的门帘时,得意地想。 然后,秦渡看到了许星洲对面坐的男孩。 一 学一食堂零零星星坐着人,夕阳染红了落地窗外的天,秦渡站在门口,一手仍挑着门帘。 那个叫林邵凡的男孩头发剪的很短,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体格相当好,坐在许星洲的对面,肩宽腰窄,一看就是个运动系男孩儿。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温暖地冲他笑道:“谢谢你的糖醋里脊呀。” 林邵凡瞬间连耳朵都红了,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道:“不c不用谢我。” “女孩子吃饭,”林邵凡别别扭扭地补充:“总是要照顾的嘛。” 然后那个干净的大男孩夹了几块糖醋里脊,放进了许星洲的碗里。 许星洲不怕淋雨,敢在雨里跑的原因,不是因为智商有问题,而是她太皮实了。 和小说里那些女主角不同,许星洲皮糙肉厚耐摔打,堪称一代铁人,绝不可能怕一场淋雨,连西伯利亚漂流都去了,一场雨算什么! 许星洲回去冲了个热水澡,立即满血复活,给自己捅开了罐奶,修禅似的在宿舍里入定了。 小长假前一天宿舍里的空气松懈得很,她那两个早五晚十一游荡在外的学神舍友都在插着耳机看电视剧,不时爆出一阵大笑。 许星洲抬起头喊道:“青青,你打算做什么课题?” 李青青——学霸之一,从美剧里抬起头,随口道:“不晓得,大概整理一下近期读的书摘。” 许星洲:“” “怎么说也有个三四十本呢,”李青青拿杯子喝了口水道:“挂个逼格高点的名字,什么‘豆瓣书单不会告诉你的四十五本好书’啊什么的,投给营销号,应该能满足老师的要求。” 许星洲点点头:“这个绝对行得通。” “你也想点有意思的东西,”李青青说:“我就比较懒,也没什么创意,所以拿了现成的成果,但是老师的意思是,让你去做一些能吸引人注意的c有趣的东西。” 许星洲笑了起来,咬着吸管道:“嗯,我明白。” 一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许星洲就背了自己的相机出门。 她穿了条缀木珠的裙子,将头发松松扎起,钻进地铁和一群早上出工的农民工大叔坐在一处,抱着自己的相机,在车上困得不住点头。 十里长街,江面漫着雾气。街上苏式早点摊上一笼一屉热腾腾c暄乎乎的鲜肉韭菜包子和生煎,许星洲路过摊子时才觉得有点饿,花了三块五买了个包子啃了。 那摊主阿姨说:“小姑娘慢点吃,别噎着。” 许星洲笑得特别甜,说:“是阿姨包的太好吃啦。” 许星洲嘴甜,长得又俊,简直太讨人喜欢了——她在那个摊位前站着吃完早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那个阿姨就知道了她是大学生,早晨起一大早来做社会调研,且特别喜欢吃妈妈风味鲜肉包。 于是最后那阿姨硬是给她塞了一块热腾腾的紫米糕和茶叶蛋,在塑料袋里扎好,让她上午别饿着。 “早上起太早,会饿。”那个阿姨说:“拿着垫垫肚子,阿姨看侬可爱才给的。” 江上雾气弥漫,远方东方明珠影影绰绰。许星洲拎着紫米糕在路边长凳上坐下,一边调自己的单反一边开始哼歌。 仍有不少人在那里拍照,许星洲抬起头时看到那个明珠塔,只觉得旧旧的,不再像她小时候那样巍峨挺立,不禁感慨道: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 许星洲突然想起她四岁时曾跟着父母来上海旅游,那时她身高还不过一米,拿着棉花糖穿着花裙子,对着傻瓜相机比了一个大大的v。那时候的东方明珠崭新,形状神奇,在来自远方小城的小星洲眼中,简直是神奇的外星建筑。 ——“一定是外星人来建的,”小小的星洲对妈妈信誓旦旦地讲,“妈妈你看,长得像uf一一样。” 十五年后,长大的星洲举起手机,对着黄浦江和影影绰绰的c对面的东方明珠拍了一张。 “连你也老了啊。”许星洲喃喃说。 江畔湿润的风吹过,许星洲坐在长凳上,十余年物是人非,唯一相同的是行人仍然川流不息,她叹了口气,发了一条朋友圈: ‘岁月不饶人,连它都老了。’ 毕竟江畔日晒雨打,高楼如同雨后春笋,十多年前曾经光鲜亮丽的建筑早就不再时尚,只是仍然是地标,仍是代表它们的标志。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看着那座塔,一种酸楚感油然而生。 还有谁需要它呢?它被建造而成的目的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和自己多么像啊。 ‘和自己多么像啊。’ 这个恶魔般的念头一出,许星洲那一瞬间就感到情绪脱离了正轨,一瞬之间就滚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行,不能想这么多许星洲艰难地拽住了自己的裙子。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想了,不要想了,许星洲。 但是情绪就是个深渊,许星洲几乎觉得眼前一黑,被情绪小人拖到了绝望之崖边上。 “你还真在这呢。” 那一瞬间,身后一个人说。 江畔吹过一阵清风,许星洲思绪猛地被拉回,可眼眶仍通红。她转头看了过去。 一 “”秦渡颇为复杂地问:“谁欺负你了?” “没c没有。”许星洲赶紧擦了擦眼睛:“我” 秦渡想了想,难以理解地问:“是共情?” 许星洲憋闷地不发一言:“” 秦渡站在许星洲身后,还穿着条运动紧身裤,额头上绑着运动头带,是个要去健身房的打扮。 秦渡嘲弄道:“真是啊?我倒也想过你共情能力估计不低,没想到居然一座塔” 许星洲嗓子都还有点哑:“喂!” 秦渡从随身背的健身包里摸出毛巾递过去,嫌弃道:“擦擦。” 许星洲婉拒:“我” 秦渡:“擦擦吧,看东方明珠看哭了,你不觉得丢人么。” 许星洲:“我真的不用” 秦渡将毛巾丢了过去,道:“是新的。” 许星洲觉得心里有种难言的温暖,却又抗拒道:“真的不太合适” 秦渡漫不经心地提醒:“你眼线晕了。” 许星洲立即捡起了他的毛巾,使劲擦了擦,还认真揩了揩眼角。接着她小声道:“秦渡,你别打我。” 秦渡:“啊?” 许星洲小声说:“我一开始不想用的原因是,我刚刚流鼻涕了” 秦渡:“” 许星洲又补充道:“不过我擦干净了!” “在你的”许星洲诚恳地承认:“你的毛巾上。” 一 江风吹过,许星洲捂着被秦渡拍了一巴掌的额头,疼得呲牙咧嘴。她侧过头看了看秦渡,秦渡看上去刚健完身,额角还有点汗,并没有半点特别之处。 “我有张这附近的健身卡,”秦渡道:“刚做完两组训练出来买点喝的,看到你朋友圈,应该在附近,就找了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第七十三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一 许星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直觉秦渡就是喜欢找她茬, 没事戳叽她两下就觉得特开心, 又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心疼那个毛巾。 不过也不怪他心疼,许星洲憋闷地想,给人把鼻涕擦上去也太不合适了, 终究还是自己的锅。 “那我给你买”买个新的。 许星洲一算这个月生活费——四月份生活费两千二,买衣服花了八百吃喝玩乐花了一千多她脑子里三下五除二算出本月生活费马上就要彻底见底了,怕是马上就得自生自灭,还要给秦渡买毛巾——那一瞬间,许星洲简直心都在滴血。 秦渡瞥了许星洲一眼, 道:“请我吃顿早饭, 鼻涕的事儿既往不咎。”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秦渡:“” “没有那么难吃哟。”许星洲笑眯眯地解释道:“毕竟是给教职工吃的,教职工五四精神未灭,反抗精神犹存,餐厅那个水平比学生的好多了, 早上的免费汤都是真正的豆浆。”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秦渡的表情, 秦渡在听到‘真正的豆浆’五个字之后,那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 不像个能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 她长得就好看, 出卖起色相来简直令女孩都心动。 秦渡:“” 秦渡:“你还是给我新买一条毛——” 许星洲大喊道:“你想吃哪里!你说就是了!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您吃教工餐厅, 太他妈不要脸了!怎么会有人出这种馊主意!” 秦渡却指了指许星洲长凳上放的, 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紫米糕。 “那是你的早饭?” 一 江风唰地把许星洲头发吹乱,渡船遥遥飘过,周围行人川流不息,喧闹非常。 “这个?”许星洲茫然地挠了挠头,将那两个小塑料袋拿了起来:“不是,我吃过了,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问:“谁?” 许星洲不解道:“还能是谁,早点摊阿姨送我的。她说看我可爱,今天一天会很辛苦,让我别饿着自己,还给我装了只小茶蛋。” 秦渡:“” 秦渡想都不想,吧唧一声,弹了许星洲的额头 “阿姨是无辜的,”他冷酷无情地说:“别乱撩人家阿姨。” 许星洲被弹得懵逼了一下,委屈地喊:“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才不是那种人渣!” 秦渡再度眯起眼睛 许星洲挫败道:“也c也许是。” 秦渡嫌弃地道:“——人渣。” 许星洲:“我没有” 那个比她大两岁的人停顿了一下,地道:“不用你请别的了,我饿得很,现在就吃这个。” 一 十分钟后。 长风吹过,秦渡在长椅上坐着,许星洲出于妇女之友的道义,给秦渡在友客买了杯热咖啡,与他并肩坐在江畔。 江涛声阵,外地游客口音此起彼伏。 许星洲突然觉得自己像糟糕校园文里小白花倒霉蛋女主,一不小心砸碎了总裁兼学生的价值五千万古董大花瓶,要卖身给他当奴隶。 许星洲:“喂。” 秦渡正在慢吞吞地啃茶叶蛋,闻言眉毛一抬。 许星洲伸出手说:“给我点水吧。” 秦渡:“那是我的。” 许星洲:“你那个紫米糕还是我的呢。我不用咖啡喝药,刚刚忘买水了。拿来,我不对嘴喝。” 秦渡漫不经心道:“叫声师兄听听。” 许星洲简直想骂他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补充:“我就是吃点药” 秦渡摁住自己的健身包,散漫地道:“——叫秦师兄。” “秦师兄,”秦渡混账地说:“求求你了,给我点水喝吧。说一遍。” 许星洲简直觉得这个台词是从她kdle里头的哪篇bds小黄蚊里抠来的,登时羞耻加愤怒,炸开了花:“你是变态吧——!!” 秦渡:“” 秦渡似乎这才意识到台词的不妥,不说话,把健身水杯拧开,递了过去。 许星洲接过水杯,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她陆陆续续掏出了两个数码宝贝小徽章个吐泡泡套环的幼儿园玩具c两三支马克笔和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具,还有过气网红小黄人——开心乐园餐送的,简直不像个大学生的包。 许星洲似乎觉得有点羞耻,解释道:“都是做志愿者的时候孩子送我的。” 秦渡眯起眼睛:“真的?” 许星洲心虚道:“挺c挺好玩的,我就留下了。” 秦渡:“” 许星洲终于喃喃道:“在这儿啊。太久没动了。” 然后她摸出了一个小小的c满是划痕的嫩绿色药盒,里头是一堆彩虹色的小药片,有红有绿有蓝,还有黄色的小球,长得像泡泡糖一般。 秦渡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怎么神奇的人吃的药也是神奇的?这看上去一个个都跟糖丸似的 许星洲打量了一会儿,以水冲服了一枚粉红色的小药片。 秦渡一头雾水,问:“这是在吃什么药?” 许星洲艰难地将它吞了下去,说:“桃子清口糖,家乐福超市柜台边上卖的那个。” 秦渡以为自己听错了,眉毛微微挑起。 “糖。真的是糖。”许星洲认真地解释道:“你吃一片就知道了。” 说着,她从药盒里捏了一小片,放进了秦渡的手心。 女孩手指冰凉,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在他手心微微一挠时,犹如满江春水一般。 “直接含就可以了,”许星洲认真地说:“不苦。真的是糖。” 秦渡满腹疑惑,将那药丸含了进去。 ——下一秒,秦渡意识到,许星洲没有说谎。 那小糖片儿带着股酸甜的桃子薄荷味,清新爽口。也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是‘药’的可能性。 一 清明节假期的第一天,中午十二点钟,程雁仍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在被饿死之前,她点开饿了么下了一单鱼香肉丝盖浇饭,接着她的手机叮地一声,来了条微信。 微信是许星洲发的。 “雁雁,我今天在外滩偶遇学生会主席了。” 程雁一惊:“哇?他没揍你吗?” 宇宙第一红粥粥:“外滩人太多,到处都是警察,他不能揍我的,要吃处分。问题是他已经跟了我一上午。” 程雁一个骨碌爬起来,秒回:“我可不信他会这么闲!粥粥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宇宙第一红粥粥:“是吧,其实我早上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 程雁十分亢奋:“可以啊许星洲!春天来了许星洲!” 程雁坐在床上,一边挠着头一边劝:“我觉得吧,大学无论你自己怎么样,恋爱还是可以谈的,对方条件又很好!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女孩子,只是不喜欢和男生一起玩” 宇宙第一红粥粥:“雁儿啊。” 程雁:“嗯?” 宇宙第一红粥粥道:“咱俩都想多了,他连麦当劳都不和我aa,现在是我请他吃麦当劳。” 程雁:“” 一 许星洲扫码付账,将餐盘端到了窗边桌上。 外头天仍阴着,像是又要下雨的模样,这个麦当劳开在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套餐却并没有比别的地方昂贵多少——穷苦大学生在这金子做的地界上,也就只吃得起这个。 月末的穷苦大学生许星洲叹了口气道:“您多吃点儿。” 秦渡对她微一点头,仍在和他老师打电话,他身上气场拔群,哪怕穿了一身不适合在外头招摇的运动套装c还在做着吃女孩子霸王餐这种破事儿时都显得都卓尔不凡。 许星洲听了一会儿他们打电话也听不懂,只能理解那是他们在讨论一个精算项目的问题。 许星洲开了麦乐鸡,蘸了蘸酱,外头适时地下起了雨。 出门没带伞!伞在秦渡那里,但是鬼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今天没带许星洲又感到了憋闷,这是和秦渡扯上关系之后的第二把伞了!上一把被许星洲慌乱之下丢在了理教,至今不知所踪 话说是不是应该给秦渡起名为雨伞杀手 许星洲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啃自己的汉堡,茫然地望向窗外, 那一瞬间,秦渡打着打着电话,突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在许星洲唇角一抹,把她嘴角的沙拉酱擦了。 许星洲一懵:“诶?” 秦渡示意那是沙拉,让她自己继续擦干净,继而三句两句挂了电话。 那动作带着一种难言的柔情,许星洲那一瞬间脸都有点发红,低下头遮掩自己脸上的红晕,不让秦渡看见。 天地间大雨倾盆,玻璃上映出无数个渺小的世界倒影。 “下雨了,吃完饭咱们散了吧,我等会就回学校。” 许星洲低着头,嘀咕般地说。 没人知道——甚至连许星洲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许星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直觉秦渡就是喜欢找她茬,没事戳叽她两下就觉得特开心,又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心疼那个毛巾。 不过也不怪他心疼,许星洲憋闷地想,给人把鼻涕擦上去也太不合适了,终究还是自己的锅。 “那我给你买”买个新的。 许星洲一算这个月生活费——四月份生活费两千二,买衣服花了八百吃喝玩乐花了一千多她脑子里三下五除二算出本月生活费马上就要彻底见底了,怕是马上就得自生自灭,还要给秦渡买毛巾——那一瞬间,许星洲简直心都在滴血。 秦渡瞥了许星洲一眼,道:“请我吃顿早饭,鼻涕的事儿既往不咎。”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秦渡:“” “没有那么难吃哟。”许星洲笑眯眯地解释道:“毕竟是给教职工吃的,教职工五四精神未灭,反抗精神犹存,餐厅那个水平比学生的好多了,早上的免费汤都是真正的豆浆。”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秦渡的表情,秦渡在听到‘真正的豆浆’五个字之后,那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个能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她长得就好看,出卖起色相来简直令女孩都心动。 秦渡:“” 秦渡:“你还是给我新买一条毛——” 许星洲大喊道:“你想吃哪里!你说就是了!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您吃教工餐厅,太他妈不要脸了!怎么会有人出这种馊主意!” 秦渡却指了指许星洲长凳上放的,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紫米糕。 “那是你的早饭?” 一 江风唰地把许星洲头发吹乱,渡船遥遥飘过,周围行人川流不息,喧闹非常。 “这个?”许星洲茫然地挠了挠头,将那两个小塑料袋拿了起来:“不是,我吃过了,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问:“谁?” 许星洲不解道:“还能是谁,早点摊阿姨送我的。她说看我可爱,今天一天会很辛苦,让我别饿着自己,还给我装了只小茶蛋。” 秦渡:“” 秦渡想都不想,吧唧一声,弹了许星洲的额头 “阿姨是无辜的,”他冷酷无情地说:“别乱撩人家阿姨。” 许星洲被弹得懵逼了一下,委屈地喊:“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才不是那种人渣!” 秦渡再度眯起眼睛 许星洲挫败道:“也c也许是。” 秦渡嫌弃地道:“——人渣。” 许星洲:“我没有” 那个比她大两岁的人停顿了一下,地道:“不用你请别的了,我饿得很,现在就吃这个。” 一 十分钟后。 长风吹过,秦渡在长椅上坐着,许星洲出于妇女之友的道义,给秦渡在友客买了杯热咖啡,与他并肩坐在江畔。 江涛声阵,外地游客口音此起彼伏。 许星洲突然觉得自己像糟糕校园文里小白花倒霉蛋女主,一不小心砸碎了总裁兼学生的价值五千万古董大花瓶,要卖身给他当奴隶。 许星洲:“喂。” 秦渡正在慢吞吞地啃茶叶蛋,闻言眉毛一抬。 许星洲伸出手说:“给我点水吧。” 秦渡:“那是我的。” 许星洲:“你那个紫米糕还是我的呢。我不用咖啡喝药,刚刚忘买水了。拿来,我不对嘴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第七十四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秦渡瞥了许星洲一眼,道:“请我吃顿早饭, 鼻涕的事儿既往不咎。”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 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 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秦渡:“” “没有那么难吃哟。”许星洲笑眯眯地解释道:“毕竟是给教职工吃的,教职工五四精神未灭,反抗精神犹存, 餐厅那个水平比学生的好多了, 早上的免费汤都是真正的豆浆。”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秦渡的表情, 秦渡在听到‘真正的豆浆’五个字之后, 那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 不像个能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 她长得就好看, 出卖起色相来简直令女孩都心动。 秦渡:“” 秦渡:“你还是给我新买一条毛——” 许星洲大喊道:“你想吃哪里!你说就是了!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您吃教工餐厅,太他妈不要脸了!怎么会有人出这种馊主意!” 秦渡却指了指许星洲长凳上放的,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紫米糕。 “那是你的早饭?” 一 江风唰地把许星洲头发吹乱,渡船遥遥飘过, 周围行人川流不息, 喧闹非常。 “这个?”许星洲茫然地挠了挠头, 将那两个小塑料袋拿了起来:“不是, 我吃过了,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问:“谁?” 许星洲不解道:“还能是谁, 早点摊阿姨送我的。她说看我可爱, 今天一天会很辛苦, 让我别饿着自己,还给我装了只小茶蛋。” 秦渡:“” 秦渡想都不想,吧唧一声,弹了许星洲的额头 “阿姨是无辜的,”他冷酷无情地说:“别乱撩人家阿姨。” 许星洲被弹得懵逼了一下,委屈地喊:“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才不是那种人渣!” 秦渡再度眯起眼睛 许星洲挫败道:“也c也许是。” 秦渡嫌弃地道:“——人渣。” 许星洲:“我没有” 那个比她大两岁的人停顿了一下,地道:“不用你请别的了,我饿得很,现在就吃这个。” 一 十分钟后。 长风吹过,秦渡在长椅上坐着,许星洲出于妇女之友的道义,给秦渡在友客买了杯热咖啡,与他并肩坐在江畔。 江涛声阵,外地游客口音此起彼伏。 许星洲突然觉得自己像糟糕校园文里小白花倒霉蛋女主,一不小心砸碎了总裁兼学生的价值五千万古董大花瓶,要卖身给他当奴隶。 许星洲:“喂。” 秦渡正在慢吞吞地啃茶叶蛋,闻言眉毛一抬。 许星洲伸出手说:“给我点水吧。” 秦渡:“那是我的。” 许星洲:“你那个紫米糕还是我的呢。我不用咖啡喝药,刚刚忘买水了。拿来,我不对嘴喝。” 秦渡漫不经心道:“叫声师兄听听。” 许星洲简直想骂他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补充:“我就是吃点药” 秦渡摁住自己的健身包,散漫地道:“——叫秦师兄。” “秦师兄,”秦渡混账地说:“求求你了,给我点水喝吧。说一遍。” 许星洲简直觉得这个台词是从她kdle里头的哪篇bds小黄蚊里抠来的,登时羞耻加愤怒,炸开了花:“你是变态吧——!!” 秦渡:“” 秦渡似乎这才意识到台词的不妥,不说话,把健身水杯拧开,递了过去。 许星洲接过水杯,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她陆陆续续掏出了两个数码宝贝小徽章个吐泡泡套环的幼儿园玩具c两三支马克笔和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具,还有过气网红小黄人——开心乐园餐送的,简直不像个大学生的包。 许星洲似乎觉得有点羞耻,解释道:“都是做志愿者的时候孩子送我的。” 秦渡眯起眼睛:“真的?” 许星洲心虚道:“挺c挺好玩的,我就留下了。” 秦渡:“” 许星洲终于喃喃道:“在这儿啊。太久没动了。” 然后她摸出了一个小小的c满是划痕的嫩绿色药盒,里头是一堆彩虹色的小药片,有红有绿有蓝,还有黄色的小球,长得像泡泡糖一般。 秦渡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怎么神奇的人吃的药也是神奇的?这看上去一个个都跟糖丸似的 许星洲打量了一会儿,以水冲服了一枚粉红色的小药片。 秦渡一头雾水,问:“这是在吃什么药?” 许星洲艰难地将它吞了下去,说:“桃子清口糖,家乐福超市柜台边上卖的那个。” 秦渡以为自己听错了,眉毛微微挑起。 “糖。真的是糖。”许星洲认真地解释道:“你吃一片就知道了。” 说着,她从药盒里捏了一小片,放进了秦渡的手心。 女孩手指冰凉,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在他手心微微一挠时,犹如满江春水一般。 “直接含就可以了,”许星洲认真地说:“不苦。真的是糖。” 秦渡满腹疑惑,将那药丸含了进去。 ——下一秒,秦渡意识到,许星洲没有说谎。 那小糖片儿带着股酸甜的桃子薄荷味,清新爽口。也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是‘药’的可能性。 一 清明节假期的第一天,中午十二点钟,程雁仍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在被饿死之前,她点开饿了么下了一单鱼香肉丝盖浇饭,接着她的手机叮地一声,来了条微信。 微信是许星洲发的。 “雁雁,我今天在外滩偶遇学生会主席了。” 程雁一惊:“哇?他没揍你吗?” 宇宙第一红粥粥:“外滩人太多,到处都是警察,他不能揍我的,要吃处分。问题是他已经跟了我一上午。” 程雁一个骨碌爬起来,秒回:“我可不信他会这么闲!粥粥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宇宙第一红粥粥:“是吧,其实我早上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 程雁十分亢奋:“可以啊许星洲!春天来了许星洲!” 程雁坐在床上,一边挠着头一边劝:“我觉得吧,大学无论你自己怎么样,恋爱还是可以谈的,对方条件又很好!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女孩子,只是不喜欢和男生一起玩” 宇宙第一红粥粥:“雁儿啊。” 程雁:“嗯?” 宇宙第一红粥粥道:“咱俩都想多了,他连麦当劳都不和我aa,现在是我请他吃麦当劳。” 程雁:“” 一 许星洲扫码付账,将餐盘端到了窗边桌上。 外头天仍阴着,像是又要下雨的模样,这个麦当劳开在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套餐却并没有比别的地方昂贵多少——穷苦大学生在这金子做的地界上,也就只吃得起这个。 月末的穷苦大学生许星洲叹了口气道:“您多吃点儿。” 秦渡对她微一点头,仍在和他老师打电话,他身上气场拔群,哪怕穿了一身不适合在外头招摇的运动套装c还在做着吃女孩子霸王餐这种破事儿时都显得都卓尔不凡。 许星洲听了一会儿他们打电话也听不懂,只能理解那是他们在讨论一个精算项目的问题。 许星洲开了麦乐鸡,蘸了蘸酱,外头适时地下起了雨。 出门没带伞!伞在秦渡那里,但是鬼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今天没带许星洲又感到了憋闷,这是和秦渡扯上关系之后的第二把伞了!上一把被许星洲慌乱之下丢在了理教,至今不知所踪 话说是不是应该给秦渡起名为雨伞杀手 许星洲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啃自己的汉堡,茫然地望向窗外, 那一瞬间,秦渡打着打着电话,突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在许星洲唇角一抹,把她嘴角的沙拉酱擦了。 许星洲一懵:“诶?” 秦渡示意那是沙拉,让她自己继续擦干净,继而三句两句挂了电话。 那动作带着一种难言的柔情,许星洲那一瞬间脸都有点发红,低下头遮掩自己脸上的红晕,不让秦渡看见。 天地间大雨倾盆,玻璃上映出无数个渺小的世界倒影。 “下雨了,吃完饭咱们散了吧,我等会就回学校。” 许星洲低着头,嘀咕般地说。 没人知道——甚至连许星洲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一 清明假期的第三天,外头春光明媚,许星洲正值上呼吸道感染发作期,在床上挣扎了一下,然后吭吭哧哧地憋住了一串咳嗽。 程雁估计是睡不着午觉,正翘着二郎腿看慕课东南量子物理公开课催眠,听到咳嗽声问:“你五一假期也不回家?” 许星洲摇摇头,沙哑地道:“不回,太远了,动车七个小时,回不起。” 程雁:“你老实说吧,那天那个学长一路送你回来,你们真的没什么?” 许星洲怒道:“有什么!能有什么!你是准备气死我才罢休,我给你讲那个姓秦的就是我的灾星咳c咳咳我的娘啊” 程雁头都不抬:“都送你到宿舍楼下两次了。” “能有个鬼啊——”许星洲哀嚎一声:“别搞我了。” 程雁说:“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倒觉得那学长人还不错。” 许星洲:“??嗯?” 程雁停顿了一会儿,诚实道:“我觉得他挺绅士的。” 许星洲:“” 许星洲嗓子发炎,喉咙肿痛,嗓音嘶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秦渡居然都和绅士扯上了关系——她要倒起苦水来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打不住,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在量子无力专业术语的的狂轰滥炸中,程雁突然道:“许星洲,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主动追他?” 许星洲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滚吧你!” 然后许星洲艰难地拖着病躯下床,去饮水机接了点水,把药泡了。 空气里一股小柴胡颗粒的苦味,许星洲裹着小毯子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着喝药。 外头阳光明媚,程雁从抽屉里摸了板复方退烧胶囊丢了过去,许星洲吃了药,咕唧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好难受啊。”许星洲趴在桌子上,哑着嗓子道:“外面太阳这么好,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一 许星洲拽着程雁的手,一边咳嗽一边往校医院走。 户外阳光普照大地,飞鸟掠过草坪,在地上投出影子。许星洲捂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有你一路陪我过来,真好啊。” 程雁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不太开心,你太麻烦了。” 然后程雁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许星洲的手指。 许星洲说:“当时也只有你陪我玩。” 程雁:“因为只有我喜欢扶贫。” 发烧时人总是脆弱一些的,许星洲想,一边捏紧了程雁的手指。 许星洲想起七年前。她在初中时留级一年,走进那个全新的班级时,吓得几乎都不敢朝里进。她害怕自己会因为是留级生的关系被歧视,也害怕要和一群陌生孩子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 许星洲当时吓得发抖,同学们友善的目光令她芒刺在背,有些男孩大声调侃这个留级生长得漂亮,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星洲,”那个女老师温柔地说:“别怕。你去程雁旁边坐,好吗?” ——那一瞬间,犹如上帝说要有光,而后有了一切。 七年后的如今,f大阜江校区,篮球场上男孩在打球,草坪上金发留学生被照耀出黄金般的轮廓。 “我一开始都紧张死了,你跟个玻璃娃娃似的”程雁放松地说:“老师后来跟我讲,这个女孩子有抑郁症,让我好好照顾你,别让班上那些小混蛋欺负了去,还给我塞了盒糖,让我跟你一起吃。” 许星洲感动道:“潘老师人特别好,特别照顾我,我永远喜欢她!” “而三天之后,”程雁举起三根手指头:“仅仅三天,许星洲。那个玻璃娃娃似的抑郁症小姑娘把班上男生全欺负哭了,三个哭着回家跟家长告状说你揪他们耳朵,五个爷爷奶奶都来学校了,来找潘老师理论,说你拿弹珠弹他们孙子的脑袋。” 许星洲:“我我没有” “再然后你当上了我们班山大王。” 许星洲:“” 许星洲一抹眼角的鳄鱼泪:“我c我的确对不起潘老师对我的善意。” 程雁心想,狗东西。 许星洲却突然说:“雁雁,抱抱。” 程雁叹了口气,在阳光下,侧过身抱住了比她小只的许星洲。 许星洲瘦瘦的,还在闷闷地咳嗽,的确像个小可怜儿。程雁甚至能摸到她肩膀上凸起的肩胛骨——她仍是那种如果抱在怀里的话,会惹人心疼的身量。 “抱抱,”许星洲哑着小嗓子,小声说:“我最喜欢雁雁了。” 她撒起娇来实在是能让人骨头一酥,程雁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却突然感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们。 程雁抬起了头,和正拎着什么的秦渡四目相对。 程雁:“” 一 秦渡打了个招呼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程雁盯着秦渡看了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个子高大c生得英俊而懒散,却又有种难言的侵略性气息。这也是程雁第一次认真打量他,打量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任何结论,只觉得这是个人生赢家的人设,也可能是从小说里挖出来的杰克苏。 然后秦渡一手拎着个不知是什么的袋子,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许星洲的额头。 “感冒了?”秦渡说:“也难怪,连着淋了两天的雨。” 许星洲咳嗽了一声,把他的手拍掉了。 树影斑驳,骄阳从树缝里漏了下来,在地上打出明晃晃的光圈。 程雁:“学长” 然后程雁看到了,秦渡‘你抢了我的食’的,充满敌意的眼神 程雁:“” 程雁努力让自己别跟他计较,问:“你这是买了什么?” 秦渡把那个袋子晃了一下,说:“买了点吃的,最近我家旁边新开的猪扒包,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打算去给一个女孩送过去。” 许星洲懵懵地道:“靠?秦渡你逼我请你吃饭,到了别的女孩子,就能专门去买猪扒包送过来?这都什么他妈的差别待遇” 她说完咳嗽了两声,脸都红了,但是好像非常愤愤不平的样子。 “人家和你可不一样。”秦渡丝毫不以许星洲为意:“那小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叫师兄。”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不乐地道:“反正差别待遇就对了!你去吧,南院往前走本部原地折返,东院远,记得开个一f一,没了。” 秦渡砰地用袋子拍了许星洲脑门一下。 “师兄已经去过回来了好吧。”秦渡以手指头敲许星洲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人家小姑娘不在宿舍。” 许星洲说起话来像个小破风箱,嘲讽起来却毫不含糊:“活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第七十五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外头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许星洲左瞄瞄右瞄瞄, 怎么也没找到便利店 就算找到也不行, 许星洲心头滴血地想,一次性伞一把十五块钱, 终究不算个小数目。这个月生活费已经赤字了, 五一假期还想去厦门玩,看来还是逃不过淋雨的命运。 如果去和爸爸说, 爸爸大概还是会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吧, 许星洲想。毕竟拥有一个自己的爸爸与拥有一个别人的爸爸还是不一样的。 秦渡问:“下午不拍了吧?” 许星洲点了点头, 说:“嗯,我回宿舍。” 秦渡一边拎起外套一边往麦当劳外走, 漫不经心道:“雨这么大, 我给你叫车吧。” 许星洲郁闷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为什么?” 许星洲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但是又觉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车回去有多贵。 许星洲无法解释自己这个月相比较其他的大学生到底有多浪, 也无法解释自己有多穷——然而看秦渡这模样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许星洲叹了口气,说:“我去地铁站就可以了, 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 我送你去地铁口。” 许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么送?你带伞了吗?” 秦渡闻言, 一扬手里的外套。 许星洲:“” 算了, 聊胜于无, 外套至少比丝巾靠谱。许星洲刚刚甚至想过把辫子里的丝巾□□挡雨,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奋勇贡献出自己的外套, 那就不浪费那条法式丝巾了。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 突然问:“你到了学校之后怎么回去?” 许星洲:“反正不用你送我。我叫我朋友出来接。” 秦渡点了点头, 表示知道了,然后将那件轻薄运动外套往头上一盖,示意许星洲钻进来。 许星洲钻进去的瞬间就觉得气氛不对,秦渡那件外套下的空间太小了,她简直和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蛋呼吸交缠。这远超课上讲的12~21米的社交距离,简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外套上有一点轻微的运动后的汗味,和一股运动香水的味儿,许星洲闻得清清楚楚。 秦渡却浑然不觉这场景有多暧昧似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许星洲的衣着,散漫地说: “出门拍照穿这么花干嘛?把裙子拎起来点,要不然等会被雨打湿了会缠腿。” 许星洲:“好c好的” 许星洲撩起裙子,然后秦渡拽着许星洲,跑了出去。 外头春雨倾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边的花耷拉着脑袋,满地花瓣顺水漂走。 许星洲跑起来的那瞬间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怎么想都觉得和秦渡这样太不合适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秦渡突然问:“你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一 那一瞬间,许星洲一愣,仿佛不知道秦渡说的是什么:“什么药?” 秦渡卷发被淋得透湿,说:“被你当药吃的糖。你吃它干嘛?” 许星洲困惑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我从小就吃的。” “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开始吃它,但是一直都不是药,是糖,”许星洲挠了挠头道:“我就随身带着了。吃着玩一样我叫它七色花小药盒,一个从童话故事书里看来的名字。” 秦渡皱起眉头:“七色?” 许星洲笑着道:“就是那个童话故事呀,一个老婆婆送了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朵七色的花,每个花瓣都能许一个愿望,小姑娘用它去了北极,最后治好了一个瘸腿小男孩的腿。” 许星洲跟着秦渡在雨里跑,下午天色阴沉,沿街花草委顿一地,她额头上的头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 秦渡冷淡道:“你那个药盒里,只有六种颜色的糖。” 许星洲心想眼真他妈尖,连有几种颜色都看到了,随口糊弄道:“还有一种颜色吃完了没补。” 许星洲又看了看秦渡,小肚鸡肠地觉得秦渡多半把外套的大半拿去给自己挡雨了,故意把遮雨的外套往自己方向扯了扯。 下一瞬间,许星洲重心一飘! 她今天穿了双稍微有点跟的小皮鞋,然而带跟的终究和平底不同,许星洲的小鞋跟一下卡进了路边的排水道,秦渡虽然生的个高体格好,但也没反应过来,许星洲连拽都没拽住他,就啪地摔进了雨里。 秦渡:“” 大雨倾盆,许星洲这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眼泪都出来了 秦渡得意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摔跤吗?” 许星洲心想□□大爷呜呜呜,真的不能指望秦渡做个人了!为什么自己还老是对他的人性抱有信心,以前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多半也会看在自己长得好看而放自己一条狗命,可秦渡显然不认美人计这一套 不仅不认,而且对待自己的美人计的态度,非常恶劣。 秦渡说:“都因为你把我往外套外挤。” 许星洲眼泪都要呲出来了,直觉觉得今天要完蛋,又觉得疼得钻心,哽哽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用这么贵的外套给你遮雨。”秦渡举着自己的外套,道貌岸然道:“我哪里小气?” 许星洲气得想剁他下酒,抓起旁边一块石头就丢他 贵有什么用!外套主人不还是吃女孩子霸王餐吗!连一百五的毛巾都要讹!贵有什么用你说!再贵也是外套不是伞啊! 秦渡侧身一躲:“你不要我扶了?” 许星洲憋屈喊道:“我不要!你是辣鸡!我要自己回学校!滚蛋吧你!” 秦渡:“一k。” 秦渡说着转身就要走,许星洲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又丢脸地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好像真的崴脚了,许星洲感到自己多半是个活体倒霉蛋,刚刚那一下可能把骨架都摔散了,等秦渡走了就去打120怎么样 旁边却有年轻行人突然道:“小姐,您没事吧?” 许星洲怔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还是个年轻男人。 许星洲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这人情还是少欠的好,否则多半会要联系方式。被要了联系方式就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坚强一点把骨架拼好站起来。 许星洲正要撒谎说自己没事儿您可以先走着,雨里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她有事。” 秦渡说。 许星洲:“诶?!” 他居然没走。 “我是她男伴。”秦渡对那个人礼貌道:“谢谢你关心她。” 然后,秦渡在许星洲面前蹲下了身,示意她趴上来。 他那动作十分流畅,许星洲一时之间有种莫名的直觉,好像秦渡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背着她的一般。 一 许星洲趴到秦渡的肩上的时候,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和秦渡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在短短一周之内接二连三地被打破了自己的防线,如今甚至趴在了他的背上,令他背着。 但是许星洲没有别的办法,她扭伤了脚踝,方圆十几里可能都只有一个秦渡这么一个还能相信的人 实在是倒霉透顶,许星洲想。 一片寂静中,秦渡突然道:“许星洲,你那个七色花盒子里,没有绿色的糖片。” 许星洲:“” “绿色的糖应该是最好买的吧。”秦渡漫不经心道:“青苹果,薄荷,这么多口味,便利店里一抓一大把。刚刚我去便利店买伞,柜台旁边就有来着,我观察了一下,你没有补。” 许星洲那一瞬间怔了一下。 秦渡确实是个聪明人,观察力非常强,连刚刚在便利店时都在观察她。 但是许星洲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盯着一个糖盒子不放。 许星洲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和你没关系啊。” 秦渡:“” 许星洲趴在他的肩上,认真地说:“有可能是我不爱吃青苹果味的,也有可能是我没找到合适的牌子,也有可能我已经在淘宝上买了,回校就要去领快递。——你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个。” 秦渡:“” 然后许星洲笑了起来:“理由有很多,你随便挑一个就行。而且,秦师兄,我们不可能替另外一个人生活的。”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独立的,也是无法被别人代替的。”许星洲伸出两只纤细指头,微笑着说:“我从来不干涉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我的生活被刨根问底。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秦渡哂笑一声,说:“也行,当我没问吧。” 许星洲如释重负地说:“谢谢。” “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它,”许星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诚实地说:“——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也不会到要解释它的地步。” 秦渡微微挑起眉,回头望向许星洲。 许星洲喃喃地说:“至少我希望如此。” 雨声敲击伞面,许星洲说完,就趴在了秦渡的肩膀上。 她的姿势里,居然带了点难以言说的依赖c和瘫软的味道。 秦渡明显地看见了女孩有点发红的耳尖,犹如春天的花苞一般。 那个绿色的糖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耳尖为什么这么红?是脸红了吗? “和你”秦渡终究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和你前男友有关吗?我是说,如果你有前男友的话? 第八章 一 许星洲不怕淋雨,敢在雨里跑的原因,不是因为智商有问题,而是她太皮实了。 和小说里那些女主角不同,许星洲皮糙肉厚耐摔打,堪称一代铁人,绝不可能怕一场淋雨,连西伯利亚漂流都去了,一场雨算什么! 许星洲回去冲了个热水澡,立即满血复活,给自己捅开了罐奶,修禅似的在宿舍里入定了。 小长假前一天宿舍里的空气松懈得很,她那两个早五晚十一游荡在外的学神舍友都在插着耳机看电视剧,不时爆出一阵大笑。 许星洲抬起头喊道:“青青,你打算做什么课题?” 李青青——学霸之一,从美剧里抬起头,随口道:“不晓得,大概整理一下近期读的书摘。” 许星洲:“” “怎么说也有个三四十本呢,”李青青拿杯子喝了口水道:“挂个逼格高点的名字,什么‘豆瓣书单不会告诉你的四十五本好书’啊什么的,投给营销号,应该能满足老师的要求。” 许星洲点点头:“这个绝对行得通。” “你也想点有意思的东西,”李青青说:“我就比较懒,也没什么创意,所以拿了现成的成果,但是老师的意思是,让你去做一些能吸引人注意的c有趣的东西。” 许星洲笑了起来,咬着吸管道:“嗯,我明白。” 一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许星洲就背了自己的相机出门。 她穿了条缀木珠的裙子,将头发松松扎起,钻进地铁和一群早上出工的农民工大叔坐在一处,抱着自己的相机,在车上困得不住点头。 十里长街,江面漫着雾气。街上苏式早点摊上一笼一屉热腾腾c暄乎乎的鲜肉韭菜包子和生煎,许星洲路过摊子时才觉得有点饿,花了三块五买了个包子啃了。 那摊主阿姨说:“小姑娘慢点吃,别噎着。” 许星洲笑得特别甜,说:“是阿姨包的太好吃啦。” 许星洲嘴甜,长得又俊,简直太讨人喜欢了——她在那个摊位前站着吃完早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那个阿姨就知道了她是大学生,早晨起一大早来做社会调研,且特别喜欢吃妈妈风味鲜肉包。 于是最后那阿姨硬是给她塞了一块热腾腾的紫米糕和茶叶蛋,在塑料袋里扎好,让她上午别饿着。 “早上起太早,会饿。”那个阿姨说:“拿着垫垫肚子,阿姨看侬可爱才给的。” 江上雾气弥漫,远方东方明珠影影绰绰。许星洲拎着紫米糕在路边长凳上坐下,一边调自己的单反一边开始哼歌。 仍有不少人在那里拍照,许星洲抬起头时看到那个明珠塔,只觉得旧旧的,不再像她小时候那样巍峨挺立,不禁感慨道: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 许星洲突然想起她四岁时曾跟着父母来上海旅游,那时她身高还不过一米,拿着棉花糖穿着花裙子,对着傻瓜相机比了一个大大的v。那时候的东方明珠崭新,形状神奇,在来自远方小城的小星洲眼中,简直是神奇的外星建筑。 ——“一定是外星人来建的,”小小的星洲对妈妈信誓旦旦地讲,“妈妈你看,长得像uf一一样。” 十五年后,长大的星洲举起手机,对着黄浦江和影影绰绰的c对面的东方明珠拍了一张。 “连你也老了啊。”许星洲喃喃说。 江畔湿润的风吹过,许星洲坐在长凳上,十余年物是人非,唯一相同的是行人仍然川流不息,她叹了口气,发了一条朋友圈: ‘岁月不饶人,连它都老了。’ 毕竟江畔日晒雨打,高楼如同雨后春笋,十多年前曾经光鲜亮丽的建筑早就不再时尚,只是仍然是地标,仍是代表它们的标志。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看着那座塔,一种酸楚感油然而生。 还有谁需要它呢?它被建造而成的目的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和自己多么像啊。 ‘和自己多么像啊。’ 这个恶魔般的念头一出,许星洲那一瞬间就感到情绪脱离了正轨,一瞬之间就滚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行,不能想这么多许星洲艰难地拽住了自己的裙子。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想了,不要想了,许星洲。 但是情绪就是个深渊,许星洲几乎觉得眼前一黑,被情绪小人拖到了绝望之崖边上。 “你还真在这呢。” 那一瞬间,身后一个人说。 江畔吹过一阵清风,许星洲思绪猛地被拉回,可眼眶仍通红。她转头看了过去。 一 “”秦渡颇为复杂地问:“谁欺负你了?” “没c没有。”许星洲赶紧擦了擦眼睛:“我” 秦渡想了想,难以理解地问:“是共情?” 许星洲憋闷地不发一言:“” 秦渡站在许星洲身后,还穿着条运动紧身裤,额头上绑着运动头带,是个要去健身房的打扮。 秦渡嘲弄道:“真是啊?我倒也想过你共情能力估计不低,没想到居然一座塔” 许星洲嗓子都还有点哑:“喂!” 秦渡从随身背的健身包里摸出毛巾递过去,嫌弃道:“擦擦。” 许星洲婉拒:“我” 秦渡:“擦擦吧,看东方明珠看哭了,你不觉得丢人么。” 许星洲:“我真的不用” 秦渡将毛巾丢了过去,道:“是新的。” 许星洲觉得心里有种难言的温暖,却又抗拒道:“真的不太合适” 秦渡漫不经心地提醒:“你眼线晕了。” 许星洲立即捡起了他的毛巾,使劲擦了擦,还认真揩了揩眼角。接着她小声道:“秦渡,你别打我。” 秦渡:“啊?” 许星洲小声说:“我一开始不想用的原因是,我刚刚流鼻涕了” 秦渡:“” 许星洲又补充道:“不过我擦干净了!” “在你的”许星洲诚恳地承认:“你的毛巾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第七十六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一 许星洲在那之后的好几天, 都没见到秦渡的影子 但是她第二天起床之后,发现秦渡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可见他也不是真的打算和许星洲下辈子再见 而许星洲一开始还战战兢兢‘他到底有没有看我的藏书’,但是在这种念头折磨了自己两分钟之后许星洲立刻进入了佛系破罐子破摔模式,毕竟看色情文学有错吗?没有啊! 时间一晃,六天的时间弹指而过。 清明节前的周五。 下午近五点,天阴沉沉的, 外头刮着大风, 许星洲和程雁坐在一处,苦大仇深地上大众媒体课。 新闻学院终究还是比外头那些‘野生的’学院有钱一些——毕竟她们校友遍布大江南北,且不提自身盈利的能力,光是每年知名校友捐款都相当可观。 因为有钱, 新闻学院教室每个桌子上都配了插头,许星洲大一时第一次见到时很是感慨了一番人性化的设计,但是大二之后她开始上院系专业课,立即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插座没电。 窗外雨点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许星洲合上本子, 有点期待地望向外头细密的春雨。 屋里漫着股湿气,荧光灯将讲台上年轻女专家映得犹如雕像。 “我们这一节课还是讨论了自媒体,”那个女专家慢吞吞地道:“以后你们在从业的过程中一定会发现其重要性。所以我现在给你们布置一个课题,清明节回来我要看看进度。” 许星洲摘下眼镜, 揉了揉睛明穴。 她们这门课历年都是由外聘专家带, 每年代课人选都有变动。今年由院长出面, 聘了一个他们学校七年以前的毕业生, 2016年新锐记者花晓。 这个花记堪称传奇,今年才二十八,去年的一年业界内没人没听过她的名字,也没人没看过她的深度采访。许星洲在上课之前一直当她是个健身系女强人,没想到一走进来居然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文青。 她皮肤呈健康麦色,长相犹如温柔的春花,穿着无印的条纹衬衫和阔腿裤给她们讲课,说话温柔,举手投足却又有种难言的冷淡。 谁能想到这种风一吹都能倒的小体格,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许星洲一边走神一边想。 “——给你们一周时间,”花记在灯光下温和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看一条你经手的c转发破百的微博。” 许星洲对程雁嘀咕道:“这还不简单?微博转发抽奖,抽233块钱,至少能破1000转。” 程雁:“投机倒把狗滚。” 许星洲不服道:“可是这样不是最简单的吗!老师你这个作业实在是——” 花记看着许星洲,温和地说:“——所以我的要求是,转发抽奖除外。” 许星洲:“” 花晓撑着讲台,说:“微博内容应完全原创,字数不限。你们是剪视频也好,剪鬼畜也行,摄影作品c段子c虚构的假新闻c哪怕你们去写18禁同人文——” 下头笑了起来,花记者温柔地等他们闹腾完,带着笑意说:“——反正我都不管,你们都成年了。我只要求你们那条微博转发破百,一个周。不难吧?” 1503班的学生拖了长腔,喊道:“好——的——” 花晓老师笑道:“好就行,下课吧,大家假期快乐。” 一 许星洲出来时,天已近黄昏,春雨合着花瓣细细密密地落满了天地。 程雁和许星洲分道扬镳,去外头吃黄焖鸡米饭——许星洲上次在杨铭宇吃黄焖排骨吃伤了,打死都不肯跟着去,就和程雁说了拜拜,一个人朝宿舍的方向走。 远处路灯幽幽亮起,灯火黄昏,照亮满地山樱花瓣。往日静谧的林间小径变得鬼影憧憧,犹如勇者走向居住恶龙的城堡的道路。 许星洲:“” 许星洲做贼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同学都走光了不会有人多管闲事,路上也没几个人,应该不会有人主动过来英雄救美 接着许星洲把小星星伞往包里一揣,踩着凉拖,不打伞顶着雨跑了。 前头的华言楼就是恶龙的城堡。 路边法国梧桐正在变成荆棘,白袍巫师立于钢筋水泥的高楼之上,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百年老校摇摇欲坠,年迈力衰的校长苦苦等待着她,以赐予她——斗龙勇士,一把咒语长剑。 她经过了许多人,可没一个人人知道这个许星洲脑子里想什么,所有人只以为她没带雨伞,正在跑回宿舍。 许星洲不同情这些想象力匮乏的人。 ——这世上人们可以付出无数种代价来长大,以变成无数种大人,可这些吃惊地看着她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在无数种代价中选择了‘变得无趣’。 而许星洲则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保留了自己的一颗赤子心。 她仍然想体验一切尝试一切,对于生活热爱到无以复加。她想在八十岁的那年登上月球,想在五十岁的那一年成为一颗星星的拥有者,她想去山区支教,想去宇宙的尽头,想在浩渺繁星中寻找小王子和黑洞。 许星洲用尽全力,带着她所有的想象和臆想中怪物奔跑。 犹如雨里跳跃的火焰。 天如同泼了墨,闷雷阵阵,满地零落成泥的花叶。 许星洲跑到华言楼前时已被淋得透湿,头发一绺一绺地黏在脸上,她扶着墙往后扒拉头发,只觉得人确实是老了跑不动了。 再年轻点的时候也是能从三站路外跑着回家不带喘气儿的许星洲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想,现在就不行了。 许星洲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水,回头一看。 ——大楼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在用看流浪汉的眼神看她 一 华言楼电梯里。 “秦师兄,今天赵老师提的那个teichur空间我没怎么搞懂” 电梯一路往下,张博又困惑地说:“我们课程还没讲到那里。今天他说的我基本都没怎么听懂,知识点全都一片一片散着,师兄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讲一讲吧?” 秦渡一点头说:“大二这样正常,连入门都还没入呢。东西不太难,我手头有一本讲义。你参考一下就会了。” 电梯叮地一声响,到了一楼,外头大厅灯火通明,学生来来往往,有研究生甚至穿着拖鞋下来提外卖。 秦渡看了一眼他们外卖盒子,问张博:“食堂怕是没饭了吧?” 张博道:“肯定没了,杂粮煎饼的话可能还有。” 说着他话锋一转:“话说刚刚我在华言楼门口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躲雨挺可怜的,可惜我也没带伞” 秦渡说:“漂亮也得淋雨。你帮不了的人多了,我先回家。” 张博悻悻地说:“这倒是” 一楼玻璃门外,夜色深重。远处雨水连绵地亲吻群山。 张博突然喊了起来:“师兄,你看那里,她还在躲雨呢!” ——秦渡顺着张博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玻璃门外一个窈窕的女孩。 张博难过地道:“太可怜了吧。这么久都没人给她送伞,可惜我还是没有伞!要不我不介意送给她,让她回宿舍” 秦渡立即从那句话判断,张博大概会单身到博士毕业 张博又说:“确实不错吧师兄?从背影都觉得是个美人儿,正面更是!简直绝了!我怀疑女人都没法抗拒她那模样” 那个气质很好的姑娘头发漆黑,淋得像一只落汤鸡,狼狈得很,却有种难言风月的美感。 看上去,还挺可怜的。 一 许星洲在华言楼门口当了十几分钟流浪汉,终于休息够了。在她摸出雨伞打算走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怎么淋成这样?” 许星洲刚在脑海里酣畅淋漓地冒险一通,心情高昂得很,也没听出来是谁,头都不回地说:“我在雨里跑了一圈,没事儿。” 可是声音好耳熟啊许星洲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辨认出这是秦渡的声音。 然而她的心情简直是晴空万里,连听到秦渡的声音都影响不了心情!她回过头对秦渡笑眯眯道:“在雨里跑步还是挺好玩的。” “我明白了,”秦渡点了点头,伸出手道:雨伞。” 许星洲一怔,将小星星雨伞拿起来晃了晃,道:“我有的,没事,你的自己留着就” 秦渡漫不经心地重复:“——把雨伞给我。” 许星洲不知为什么,在人来人往的华言楼门口觉得有点羞耻,遂不好意思地说:“一定要这样吗?” 秦渡:“伞给我。” 许星洲:“好c好吧” 许星洲只觉得有点头疼,把伞递了过去,小声逼逼:“但是我很不喜欢麻烦人还是比较想自己走,你要是执意要送我的话也行但是我们宿舍楼很远的。” 秦渡雨伞到手,终于充满刻意和坏水儿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拿伞送你回去?” 许星洲:“诶?” 然后秦渡诚恳地说:“想什么呢,许小师妹。” “——我是要回家啊。” 一 序:一个梁子 — 初春暴雨,四月的天被捅漏了,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会长换届了,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整天这么多活动,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长发黑得如墨。 许星洲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干净又明利,犹如江水与桃花,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而且,”许星洲洋洋得意地补充:“而且我们谭部长辣么可爱,我当然要和她黏一生一世了!” ——好看,也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 许星洲实在是太浪了,程雁死死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一 下午两点半,阜江校区天光晦涩。 春雨噼里啪啦,砸得行人连头都不敢抬。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刚刚下课,还抱着本厚厚的大学英语。 许星洲在那倾盆的暴雨中撑着伞,拿着手机导航,自己哼着歌儿学生会走。 她唱歌非常五音不全,哼着调儿跑到天上去的儿歌,走路的步伐轻快得像在跳芭蕾,并且和每个迎面走来的素不相识的人微笑致意。 有个小学妹耳根都有些发红地问:“学c学姐,我认识你吗?” 许星洲浪到飞起,笑眯眯答道:“我们今天就认识了,我是法学院大二的许姐姐。” 新闻学院的许星洲屁话连篇,笑容又春风化雨,小学妹登时脸红到了耳根,不敢和许星洲对视,连忙跑了。 学生会中,许星洲平时负责在部里混吃等死,爱好是黏着他们部的萌妹部长,兴趣是调戏小姑娘。 就这么个混吃等死的人,除了宣传部那几个熟面孔,其他的人她一概不认识。 ——包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 斜风骤雨天地间,远山如黛。 檐外长雨不止,乔木在雨中抖落一地黄叶。许星洲走进上世纪日本人建的理教后将伞一旋,抖落了伞上的水。 这所学校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犹如岁月和风骨凝出的碑。 新学生会主席即将上任,来来往往来开会的社员不少,许星洲顺着风,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这次新上任的主席是外联部的?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外联部部长,性别男,数学学院大三。最可怕的是我听说他绩点是满的,去年差点包揽他们院的所有奖学金” “卧槽居然是数科院的gpa40?还干学生会,他简直什么都没落下吧” 许星洲听到这里,登时,对这位主席肃然起敬 整个f大,但凡上过高数的人,都对数科院的变态程度有着清楚的认知。 许星洲高考数学考了143,已经分数颇高,也不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但即使如此上学期修数院开的线代a都差点脱了层皮——她对着他们学院的试卷时甚至怀疑自己智商有缺陷。更有小道消息说数院的专业课挂科率高达40,每个学生都惨得很。 这里却有个绩点40的。 他头上还有头发吗许星洲颇有点苦哈哈地想着,钻进了教学楼。 一 下午两点五十五,理教五楼,许星洲把自己的小花伞往会议室门口一扔。 走廊来来往往全都是来开会的。这次会议事关换届,颇为重要,副部以上职位都要到场:他们要和新学生会主席见一面,以防哪天走在街上还不认识对方。 会议室里,他们的萌妹部长谭瑞瑞早就到了,一见到许星洲就笑道:“星洲,这里!” 谭瑞瑞应是已到了一段时间,连位置都占好了。她个子一米五五,是个典型的上海萌妹,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特别的甜。 许星洲跑过去坐下,谭瑞瑞笑眯眯地对周围人介绍: “——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节假日从来找不到人的许星洲许副部。” 许星洲点点头,冲着那个人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 那人瞬间脸就红了。 “许副部一到节假日,不是跑到那里玩就是跑到这里玩”谭瑞瑞小声说:“可潇洒了,我是真的羡慕她,我就不行” 这厢谭瑞瑞还没说完,前主席李宏彬便推门而入。 谭瑞瑞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安静开会。 前主席一拍桌子,喊道:“安静——安静!别闹了!赶紧开完赶紧走!” 赶紧开完赶紧走许星洲一手撑着腮帮,发起了呆。 话说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刚当上主席的外联部部长 听说他是学数学的,到底秃没秃呢?如果他是秃头的话千万要忍住,万不能笑场如果留下坏印象就完蛋了,怕是要被针对一整年 许星洲胡思乱想道。 “秦渡——”一个人大喊。 李宏彬对门外喊道:“——进来吧,和大家问个好!” 秦渡?这是什么名字?怎么莫名的预感有点不太对许星洲疑惑地挠了挠头,探头往门口看去。 ——接着,会议室的前门吱呀一声响,那个神秘的新主席走了进来。 一 走进来的那个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套着件飞行员夹克,肩宽腿长,浑身上下透着股硬朗嚣张的味儿。他周身充满侵略的张力,犹如一头危险而俊秀的猎豹。 但那种气息只一瞬,下一秒他收敛了气息,那种危险气息登时荡然无存。 “大家好,”那青年扫了一眼会议室,平平草草地道:“我是前外联部的部长,数科院大三的秦渡。” 谭瑞瑞看了他很久,赞叹道:“真他妈的,我还是觉得他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第七十七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许星洲简直都语无伦次了, 简直不敢相信:“你你人怎么能这么烂” 秦渡礼貌道:“过奖, 谢谢你的伞。” 檐下灯火通明, 许星洲憋屈地看了他片刻,把黏在额头上的湿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你又不打伞,”秦渡揶揄地说:“我会好好用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 自己确实也是在雨里环奈跑了半天, 伞也的确是个摆设, 一时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反驳他 她想了一会儿, 心塞地说:“好吧, 回头把伞和那个阅读器我回头去找你拿” 冷风一吹,许星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胳膊和衣服,初春的天气, 还真是有点儿冷。 秦渡说:“好, 没问题。” 然后秦渡撑开伞, 走进了无边的雨里。 许星洲懵逼地目送他,然后发现秦渡单手撑着伞,摸出个车钥匙——接着外头一辆车哔哔一声亮起温暖的光。 许星洲:“” 这人根本就是有车好吗!他平时开车来上学的?有车还要抢伞?话说这人也太糟糕了吧! 许星洲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她甩了甩头,只得将其归类为瞎逼把妹的报应, 然后冲进了雨里。 常言道春雨如酥, 但夜里的春雨却犹如冰水, 淋在身上颇为要命。许星洲在雨里跑了两步就有点想追上去扎秦渡轮胎——但是她转念一想, 那车看上去好像不便宜, 还是改为每天在他挡风玻璃上画唧唧吧。 画唧唧是不是又有点限制级最近还在严打应该不会被保安大叔骂一顿吧许星洲一边想一边踩进雨里, 还有什么方法能报复秦渡吗? 雨水冲走路上花瓣,下一秒,身后雨突然停了。 许星洲回头一看,秦渡撑着伞,道:“我送你回去。” 许星洲简直感动得无以言表 可见这人还没这么垃圾! 然后许星洲感动地说:“不麻烦你了,学校的夜路没这么不安全,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渡:“哈?” 秦渡嫌弃道:“和你走夜路有什么关系,别感动自己了吧。我送你回去,拿你的伞回家而已。” 许星洲也不恼:“可是” ——可是你不是有车吗,你开车回家不就好了 许星洲终究没把那句话说完,说不定是他的车坏了呢?按以往和直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如果打开了这个话题,估计就得一路上和他聊车了 同撑一把伞和直男聊车!许星洲想到这场景,立即一个寒噤。 “谢谢你,”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 雨水敲打着伞面,许星洲被风一吹还是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抬头看伞面,路灯映着伞上金黄的星星,像是雨夜仅剩的星空。 “你宿舍在哪里?”秦渡问:“南院?” 许星洲嘴唇冻得有些发青,点了点头。 路灯将雨丝映亮,春夜的雨水让许星洲有些昏沉。夜色里秦渡撑着伞,手指修长有力,妖风吹过时伞都稳如泰山。 秦渡将伞交给星洲,道:“拿会儿。” 许星洲嗯了一声,接过了伞柄,秦渡将自己的外套脱了。 “下周还我。”秦渡把外套递给许星洲,威胁道:“不准渍上饭味儿,尤其是蒜。” 许星洲也不伸手接,打着哆嗦道:“算c算了吧我浑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处是我不容易感冒。” 秦渡:“你当我愿意给你啊?” 他把外套丢给许星洲,又威胁道:“弄上蒜味我就揍你。”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喜欢受男生照顾。 以她从小到大的色相,本来应该是可以活在异性的簇拥里的——但是十九岁的许星洲人生却和这种簇拥没半点关系。她常年只和女孩厮混在一处,不谈风月,像是仍是个孩子的心性。 秦渡看了她一眼,只看到那姑娘眼睫纤长,犹如盛夏葡萄藤的树影。她嫌弃地看着那件湖蓝的外套。 秦渡看着她,只觉心头忽而炽热,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他们两个在伞下并肩而走,许星洲好奇地张望外头的雨,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出去接,张着手,任由冰冷的雨水在手里汇聚。 那个幼稚的动作许星洲做的是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媚世的意思,也半点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许星洲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揍我呢。” 秦渡:“揍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算账吗?”许星洲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刚都脑好了,你如果揍我我就撒丫子朝树林里跑。” 秦渡眼皮都不抬,啪唧一声,拍了她额头一巴掌 许星洲:“你干嘛!” 秦渡:“欠收拾。” 秦渡拍完,还在许星洲衣服上擦了擦手 许星洲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 秦渡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许星洲衣服上擦完,还是觉得不干净,就直接去翻她的包找卫生纸,把手擦了。 许星洲不敢反抗,只敢小声逼逼:“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收拾我!搞清楚这一点好吗?” 秦渡撑着伞,擦着手漫不经心道:“中国讲究天地君亲师,师兄占了个师字。” 许星洲:“” 许星洲简直想打他:“谁是我师兄,你?你除了比我高一年还有什么我必须尊重你的理由吗?” 秦渡:“你可以不叫。不如说,你叫过吗?” 许星洲一时接不上话儿,只能和他并肩走在雨里。校园最老的建筑矗立数十年,前方南院公寓区的灯温柔地亮起。 秦渡突然道:“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许星洲:“诶?” “我和你不太一样。”秦渡终于看了许星洲一眼,说:“我没有你这种生活的激情。” 许星洲一愣:“我大概是因为” 我大概是因为我太珍惜生活了,许星洲想。因为生活于她而言,太容易破碎。 然而还没等她认真回答,秦渡就欠揍道:“——不用因为了,因为你没我有钱。” 许星洲:“???你??” 你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吧!许星洲憋都要憋死了 许星洲决定不再跟他讨论这个鬼生活激情不激情的问题,甚至都不打算搭理秦渡这个小肚鸡肠的杠精了。 过了会儿,许星洲又觉得不能把人想得太坏,要以善意度人。她和秦渡相处遇上的问题终究是自己先撩者贱,她不分青红皂白在酒吧把人一通怼,还拽跑了那群人的马子,他对自己有意见也正常 可是他还会送自己回宿舍! 她顿时被秦渡的人设感动了,小声问:“实话说,你其实没打算寻仇是不是?” 秦渡挑起条眉毛。 许星洲挠了挠头,腼腆地补充:“对吧,所以我觉得你人不坏,就是嘴硬。虽然你总说要揍我,但其实心里也没记恨我抢你马子” 沉沉的黑暗中,秦渡说:“许星洲。” 许星洲喊道:“在!” 秦渡:“你是准备现在被我揍一顿?” 许星洲:“” 许星洲惨叫一声:“你当我没说!” 一 秦渡一直把许星洲送到她宿舍的楼下。 要走到位于南院的c许星洲的寝室楼,要穿过一片满是香樟的小树林。林中一条幽长小径,下雨时漆黑一片,雨势渐大时影影曈曈,颇有几分吓人。 秦渡突然问:“这里平时情侣蛮多吧?” 许星洲:“哈?” “单身狗路过这里估计心里不太舒服,”秦渡意有所指地说:“一看就是适合情侣约会的样子。” 许星洲想了想道:“有可能,不过我不太清楚。” 秦渡眉毛微微扬起:“你有男朋友?” 许星洲:“” 许星洲裹着秦渡的外套,迷惑地问:“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无论我有没有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秦渡不再回答,雨水敲着伞面,叮叮咚咚的,犹如协奏曲一般。 在漫天大雨中,许星洲突然说:“不过我不谈朋友。” 秦渡:“” 秦渡砰地一拍许星洲脑门,恶劣道:“谁问你了吗?你以为对你有想法?你谈不谈朋友关我屁事,我们连账都没算清。” 又是赤裸裸的羞辱和威胁 许星洲惨叫道:“你大爷的!我不借你伞了!话说这个伞本来就是我的吧你能淋着雨滚回去吗!” 秦渡说:“你确定?我很小肚鸡肠的。” 许星洲:“” 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伞送您了。” 秦渡十分欣慰:“这还差不多。” 秦渡一路将许星洲送到她宿舍楼下,许星洲那时候身上已经干了大半,拖着小鼻涕跟他挥了挥手,然后躲瘟神似的拔腿一溜烟跑了。 一 秦渡撑着许星洲的伞,站在雨里。 那把伞甚至都很有主人的特色,漆黑伞面上印着一颗颗五角星,路灯照在星星上时犹如隔绝了世界,走在星河灿烂的夜里。 下一秒秦渡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一怔,把手机摸了出来。 是他朋友陈博涛的来电,秦渡接了,问:“什么事?” 陈博涛那头道:“你今晚咋了?发消息也不回,哥们几个下雨想聚聚,晚点约个烧烤,你来不来?” 秦渡说:“来。我刚没看手机,送那个姑娘回宿舍来着。” 陈博涛:“” 陈博涛难以形容地说:“操,不会还是那个你真” “你又跟人上课,又” 秦渡抬伞檐,在重重雨幕中望向女生宿舍楼。 许星洲火红的身影跑过楼梯间,他遥遥地目送那个女孩。黑长发,裙子颜色鲜艳,脊背挺直,如果说雨里将有火,那必定是她那样的火焰。 “这些怎么了?”秦渡看着她的方向说:“我就是抗拒不了这种类型。” 陈博涛那头又说了什么,十分的义愤填膺,语气里简直把秦渡当成傻逼。 秦渡听了一会儿,尴尬地说: “老陈,咱们就别提在酒吧那天晚上,她扔我联系方式那事儿了吧” “太丢脸了。” 四周前的那天晚上。 那个姑娘当时靠在吧台边上,只一道亮色背影。吧台边灯光耀得秦渡眼睛发花。他给那女孩点了一杯莫吉托,附了张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条。 那是个经典的搭讪方式。 他清楚地看到那姑娘拿起莫吉托和纸条看了看,继而回头看向他的方向。 那一瞬间,说实话。秦渡呼吸都窒了一下。 ——对自己满意吗?她? 秦渡自认是个很能拿得出手的人,长相身材家世能力无可挑剔,但那瞬间只觉一阵难言的紧张,甚至想到了今晚自己香水喷得不对,香味太花了,会留下坏印象。 然后。 那个小混蛋连看都没看,就把纸条丢了。 许星洲怒道:“有什么!能有什么!你是准备气死我才罢休,我给你讲那个姓秦的就是我的灾星咳c咳咳我的娘啊” 程雁头都不抬:“都送你到宿舍楼下两次了。” “能有个鬼啊——”许星洲哀嚎一声:“别搞我了。” 程雁说:“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倒觉得那学长人还不错。” 许星洲:“??嗯?” 程雁停顿了一会儿,诚实道:“我觉得他挺绅士的。” 许星洲:“” 许星洲嗓子发炎,喉咙肿痛,嗓音嘶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秦渡居然都和绅士扯上了关系——她要倒起苦水来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打不住,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在量子无力专业术语的的狂轰滥炸中,程雁突然道:“许星洲,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主动追他?” 许星洲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滚吧你!” 然后许星洲艰难地拖着病躯下床,去饮水机接了点水,把药泡了。 空气里一股小柴胡颗粒的苦味,许星洲裹着小毯子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着喝药。 外头阳光明媚,程雁从抽屉里摸了板复方退烧胶囊丢了过去,许星洲吃了药,咕唧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好难受啊。”许星洲趴在桌子上,哑着嗓子道:“外面太阳这么好,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一 许星洲拽着程雁的手,一边咳嗽一边往校医院走。 户外阳光普照大地,飞鸟掠过草坪,在地上投出影子。许星洲捂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有你一路陪我过来,真好啊。” 程雁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不太开心,你太麻烦了。” 然后程雁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许星洲的手指。 许星洲说:“当时也只有你陪我玩。” 程雁:“因为只有我喜欢扶贫。” 发烧时人总是脆弱一些的,许星洲想,一边捏紧了程雁的手指。 许星洲想起七年前。她在初中时留级一年,走进那个全新的班级时,吓得几乎都不敢朝里进。她害怕自己会因为是留级生的关系被歧视,也害怕要和一群陌生孩子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 许星洲当时吓得发抖,同学们友善的目光令她芒刺在背,有些男孩大声调侃这个留级生长得漂亮,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星洲,”那个女老师温柔地说:“别怕。你去程雁旁边坐,好吗?” ——那一瞬间,犹如上帝说要有光,而后有了一切。 七年后的如今,f大阜江校区,篮球场上男孩在打球,草坪上金发留学生被照耀出黄金般的轮廓。 “我一开始都紧张死了,你跟个玻璃娃娃似的”程雁放松地说:“老师后来跟我讲,这个女孩子有抑郁症,让我好好照顾你,别让班上那些小混蛋欺负了去,还给我塞了盒糖,让我跟你一起吃。” 许星洲感动道:“潘老师人特别好,特别照顾我,我永远喜欢她!” “而三天之后,”程雁举起三根手指头:“仅仅三天,许星洲。那个玻璃娃娃似的抑郁症小姑娘把班上男生全欺负哭了,三个哭着回家跟家长告状说你揪他们耳朵,五个爷爷奶奶都来学校了,来找潘老师理论,说你拿弹珠弹他们孙子的脑袋。” 许星洲:“我我没有” “再然后你当上了我们班山大王。” 许星洲:“” 许星洲一抹眼角的鳄鱼泪:“我c我的确对不起潘老师对我的善意。” 程雁心想,狗东西。 许星洲却突然说:“雁雁,抱抱。” 程雁叹了口气,在阳光下,侧过身抱住了比她小只的许星洲。 许星洲瘦瘦的,还在闷闷地咳嗽,的确像个小可怜儿。程雁甚至能摸到她肩膀上凸起的肩胛骨——她仍是那种如果抱在怀里的话,会惹人心疼的身量。 “抱抱,”许星洲哑着小嗓子,小声说:“我最喜欢雁雁了。” 她撒起娇来实在是能让人骨头一酥,程雁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却突然感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们。 程雁抬起了头,和正拎着什么的秦渡四目相对。 程雁:“” 一 秦渡打了个招呼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程雁盯着秦渡看了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个子高大c生得英俊而懒散,却又有种难言的侵略性气息。这也是程雁第一次认真打量他,打量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任何结论,只觉得这是个人生赢家的人设,也可能是从小说里挖出来的杰克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第七十八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秦渡拿着许星洲的小星星伞, 说:“想什么呢,小姑娘。我是要回家啊。” 许星洲:“” 天上咕隆一声响雷, 漆黑的夜里,雨水瓢泼而下。 许星洲简直都语无伦次了, 简直不敢相信:“你你人怎么能这么烂” 秦渡礼貌道:“过奖,谢谢你的伞。” 檐下灯火通明,许星洲憋屈地看了他片刻, 把黏在额头上的湿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你又不打伞,”秦渡揶揄地说:“我会好好用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自己确实也是在雨里环奈跑了半天, 伞也的确是个摆设,一时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反驳他 她想了一会儿, 心塞地说:“好吧,回头把伞和那个阅读器我回头去找你拿” 冷风一吹,许星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胳膊和衣服, 初春的天气,还真是有点儿冷。 秦渡说:“好,没问题。” 然后秦渡撑开伞,走进了无边的雨里。 许星洲懵逼地目送他,然后发现秦渡单手撑着伞,摸出个车钥匙——接着外头一辆车哔哔一声亮起温暖的光。 许星洲:“” 这人根本就是有车好吗!他平时开车来上学的?有车还要抢伞?话说这人也太糟糕了吧! 许星洲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她甩了甩头, 只得将其归类为瞎逼把妹的报应, 然后冲进了雨里。 常言道春雨如酥, 但夜里的春雨却犹如冰水,淋在身上颇为要命。许星洲在雨里跑了两步就有点想追上去扎秦渡轮胎——但是她转念一想,那车看上去好像不便宜,还是改为每天在他挡风玻璃上画唧唧吧。 画唧唧是不是又有点限制级最近还在严打应该不会被保安大叔骂一顿吧许星洲一边想一边踩进雨里,还有什么方法能报复秦渡吗? 雨水冲走路上花瓣,下一秒,身后雨突然停了。 许星洲回头一看,秦渡撑着伞,道:“我送你回去。” 许星洲简直感动得无以言表 可见这人还没这么垃圾! 然后许星洲感动地说:“不麻烦你了,学校的夜路没这么不安全,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渡:“哈?” 秦渡嫌弃道:“和你走夜路有什么关系,别感动自己了吧。我送你回去,拿你的伞回家而已。” 许星洲也不恼:“可是” ——可是你不是有车吗,你开车回家不就好了 许星洲终究没把那句话说完,说不定是他的车坏了呢?按以往和直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如果打开了这个话题,估计就得一路上和他聊车了 同撑一把伞和直男聊车!许星洲想到这场景,立即一个寒噤。 “谢谢你,”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 雨水敲打着伞面,许星洲被风一吹还是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抬头看伞面,路灯映着伞上金黄的星星,像是雨夜仅剩的星空。 “你宿舍在哪里?”秦渡问:“南院?” 许星洲嘴唇冻得有些发青,点了点头。 路灯将雨丝映亮,春夜的雨水让许星洲有些昏沉。夜色里秦渡撑着伞,手指修长有力,妖风吹过时伞都稳如泰山。 秦渡将伞交给星洲,道:“拿会儿。” 许星洲嗯了一声,接过了伞柄,秦渡将自己的外套脱了。 “下周还我。”秦渡把外套递给许星洲,威胁道:“不准渍上饭味儿,尤其是蒜。” 许星洲也不伸手接,打着哆嗦道:“算c算了吧我浑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处是我不容易感冒。” 秦渡:“你当我愿意给你啊?” 他把外套丢给许星洲,又威胁道:“弄上蒜味我就揍你。”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喜欢受男生照顾。 以她从小到大的色相,本来应该是可以活在异性的簇拥里的——但是十九岁的许星洲人生却和这种簇拥没半点关系。她常年只和女孩厮混在一处,不谈风月,像是仍是个孩子的心性。 秦渡看了她一眼,只看到那姑娘眼睫纤长,犹如盛夏葡萄藤的树影。她嫌弃地看着那件湖蓝的外套。 秦渡看着她,只觉心头忽而炽热,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他们两个在伞下并肩而走,许星洲好奇地张望外头的雨,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出去接,张着手,任由冰冷的雨水在手里汇聚。 那个幼稚的动作许星洲做的是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媚世的意思,也半点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许星洲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揍我呢。” 秦渡:“揍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算账吗?”许星洲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刚都脑好了,你如果揍我我就撒丫子朝树林里跑。” 秦渡眼皮都不抬,啪唧一声,拍了她额头一巴掌 许星洲:“你干嘛!” 秦渡:“欠收拾。” 秦渡拍完,还在许星洲衣服上擦了擦手 许星洲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 秦渡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许星洲衣服上擦完,还是觉得不干净,就直接去翻她的包找卫生纸,把手擦了。 许星洲不敢反抗,只敢小声逼逼:“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收拾我!搞清楚这一点好吗?” 秦渡撑着伞,擦着手漫不经心道:“中国讲究天地君亲师,师兄占了个师字。” 许星洲:“” 许星洲简直想打他:“谁是我师兄,你?你除了比我高一年还有什么我必须尊重你的理由吗?” 秦渡:“你可以不叫。不如说,你叫过吗?” 许星洲一时接不上话儿,只能和他并肩走在雨里。校园最老的建筑矗立数十年,前方南院公寓区的灯温柔地亮起。 秦渡突然道:“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许星洲:“诶?” “我和你不太一样。”秦渡终于看了许星洲一眼,说:“我没有你这种生活的激情。” 许星洲一愣:“我大概是因为” 我大概是因为我太珍惜生活了,许星洲想。因为生活于她而言,太容易破碎。 然而还没等她认真回答,秦渡就欠揍道:“——不用因为了,因为你没我有钱。” 许星洲:“???你??” 你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吧!许星洲憋都要憋死了 许星洲决定不再跟他讨论这个鬼生活激情不激情的问题,甚至都不打算搭理秦渡这个小肚鸡肠的杠精了。 过了会儿,许星洲又觉得不能把人想得太坏,要以善意度人。她和秦渡相处遇上的问题终究是自己先撩者贱,她不分青红皂白在酒吧把人一通怼,还拽跑了那群人的马子,他对自己有意见也正常 可是他还会送自己回宿舍! 她顿时被秦渡的人设感动了,小声问:“实话说,你其实没打算寻仇是不是?” 秦渡挑起条眉毛。 许星洲挠了挠头,腼腆地补充:“对吧,所以我觉得你人不坏,就是嘴硬。虽然你总说要揍我,但其实心里也没记恨我抢你马子” 沉沉的黑暗中,秦渡说:“许星洲。” 许星洲喊道:“在!” 秦渡:“你是准备现在被我揍一顿?” 许星洲:“” 许星洲惨叫一声:“你当我没说!” 一 秦渡一直把许星洲送到她宿舍的楼下。 要走到位于南院的c许星洲的寝室楼,要穿过一片满是香樟的小树林。林中一条幽长小径,下雨时漆黑一片,雨势渐大时影影曈曈,颇有几分吓人。 秦渡突然问:“这里平时情侣蛮多吧?” 许星洲:“哈?” “单身狗路过这里估计心里不太舒服,”秦渡意有所指地说:“一看就是适合情侣约会的样子。” 许星洲想了想道:“有可能,不过我不太清楚。” 秦渡眉毛微微扬起:“你有男朋友?” 许星洲:“” 许星洲裹着秦渡的外套,迷惑地问:“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无论我有没有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秦渡不再回答,雨水敲着伞面,叮叮咚咚的,犹如协奏曲一般。 在漫天大雨中,许星洲突然说:“不过我不谈朋友。” 秦渡:“” 秦渡砰地一拍许星洲脑门,恶劣道:“谁问你了吗?你以为对你有想法?你谈不谈朋友关我屁事,我们连账都没算清。” 又是赤裸裸的羞辱和威胁 许星洲惨叫道:“你大爷的!我不借你伞了!话说这个伞本来就是我的吧你能淋着雨滚回去吗!” 秦渡说:“你确定?我很小肚鸡肠的。” 许星洲:“” 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伞送您了。” 秦渡十分欣慰:“这还差不多。” 秦渡一路将许星洲送到她宿舍楼下,许星洲那时候身上已经干了大半,拖着小鼻涕跟他挥了挥手,然后躲瘟神似的拔腿一溜烟跑了。 一 秦渡撑着许星洲的伞,站在雨里。 那把伞甚至都很有主人的特色,漆黑伞面上印着一颗颗五角星,路灯照在星星上时犹如隔绝了世界,走在星河灿烂的夜里。 下一秒秦渡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一怔,把手机摸了出来。 是他朋友陈博涛的来电,秦渡接了,问:“什么事?” 陈博涛那头道:“你今晚咋了?发消息也不回,哥们几个下雨想聚聚,晚点约个烧烤,你来不来?” 秦渡说:“来。我刚没看手机,送那个姑娘回宿舍来着。” 陈博涛:“” 陈博涛难以形容地说:“操,不会还是那个你真” “你又跟人上课,又” 秦渡抬伞檐,在重重雨幕中望向女生宿舍楼。 许星洲火红的身影跑过楼梯间,他遥遥地目送那个女孩。黑长发,裙子颜色鲜艳,脊背挺直,如果说雨里将有火,那必定是她那样的火焰。 “这些怎么了?”秦渡看着她的方向说:“我就是抗拒不了这种类型。” 陈博涛那头又说了什么,十分的义愤填膺,语气里简直把秦渡当成傻逼。 秦渡听了一会儿,尴尬地说: “老陈,咱们就别提在酒吧那天晚上,她扔我联系方式那事儿了吧” “太丢脸了。” 四周前的那天晚上。 那个姑娘当时靠在吧台边上,只一道亮色背影。吧台边灯光耀得秦渡眼睛发花。他给那女孩点了一杯莫吉托,附了张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条。 那是个经典的搭讪方式。 他清楚地看到那姑娘拿起莫吉托和纸条看了看,继而回头看向他的方向。 那一瞬间,说实话。秦渡呼吸都窒了一下。 ——对自己满意吗?她? 秦渡自认是个很能拿得出手的人,长相身材家世能力无可挑剔,但那瞬间只觉一阵难言的紧张,甚至想到了今晚自己香水喷得不对,香味太花了,会留下坏印象。 然后。 那个小混蛋连看都没看,就把纸条丢了。 许星洲不怕淋雨,敢在雨里跑的原因,不是因为智商有问题,而是她太皮实了。 和小说里那些女主角不同,许星洲皮糙肉厚耐摔打,堪称一代铁人,绝不可能怕一场淋雨,连西伯利亚漂流都去了,一场雨算什么! 许星洲回去冲了个热水澡,立即满血复活,给自己捅开了罐奶,修禅似的在宿舍里入定了。 小长假前一天宿舍里的空气松懈得很,她那两个早五晚十一游荡在外的学神舍友都在插着耳机看电视剧,不时爆出一阵大笑。 许星洲抬起头喊道:“青青,你打算做什么课题?” 李青青——学霸之一,从美剧里抬起头,随口道:“不晓得,大概整理一下近期读的书摘。” 许星洲:“” “怎么说也有个三四十本呢,”李青青拿杯子喝了口水道:“挂个逼格高点的名字,什么‘豆瓣书单不会告诉你的四十五本好书’啊什么的,投给营销号,应该能满足老师的要求。” 许星洲点点头:“这个绝对行得通。” “你也想点有意思的东西,”李青青说:“我就比较懒,也没什么创意,所以拿了现成的成果,但是老师的意思是,让你去做一些能吸引人注意的c有趣的东西。” 许星洲笑了起来,咬着吸管道:“嗯,我明白。” 一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许星洲就背了自己的相机出门。 她穿了条缀木珠的裙子,将头发松松扎起,钻进地铁和一群早上出工的农民工大叔坐在一处,抱着自己的相机,在车上困得不住点头。 十里长街,江面漫着雾气。街上苏式早点摊上一笼一屉热腾腾c暄乎乎的鲜肉韭菜包子和生煎,许星洲路过摊子时才觉得有点饿,花了三块五买了个包子啃了。 那摊主阿姨说:“小姑娘慢点吃,别噎着。” 许星洲笑得特别甜,说:“是阿姨包的太好吃啦。” 许星洲嘴甜,长得又俊,简直太讨人喜欢了——她在那个摊位前站着吃完早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那个阿姨就知道了她是大学生,早晨起一大早来做社会调研,且特别喜欢吃妈妈风味鲜肉包。 于是最后那阿姨硬是给她塞了一块热腾腾的紫米糕和茶叶蛋,在塑料袋里扎好,让她上午别饿着。 “早上起太早,会饿。”那个阿姨说:“拿着垫垫肚子,阿姨看侬可爱才给的。” 江上雾气弥漫,远方东方明珠影影绰绰。许星洲拎着紫米糕在路边长凳上坐下,一边调自己的单反一边开始哼歌。 仍有不少人在那里拍照,许星洲抬起头时看到那个明珠塔,只觉得旧旧的,不再像她小时候那样巍峨挺立,不禁感慨道: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 许星洲突然想起她四岁时曾跟着父母来上海旅游,那时她身高还不过一米,拿着棉花糖穿着花裙子,对着傻瓜相机比了一个大大的v。那时候的东方明珠崭新,形状神奇,在来自远方小城的小星洲眼中,简直是神奇的外星建筑。 ——“一定是外星人来建的,”小小的星洲对妈妈信誓旦旦地讲,“妈妈你看,长得像uf一一样。” 十五年后,长大的星洲举起手机,对着黄浦江和影影绰绰的c对面的东方明珠拍了一张。 “连你也老了啊。”许星洲喃喃说。 江畔湿润的风吹过,许星洲坐在长凳上,十余年物是人非,唯一相同的是行人仍然川流不息,她叹了口气,发了一条朋友圈: ‘岁月不饶人,连它都老了。’ 毕竟江畔日晒雨打,高楼如同雨后春笋,十多年前曾经光鲜亮丽的建筑早就不再时尚,只是仍然是地标,仍是代表它们的标志。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看着那座塔,一种酸楚感油然而生。 还有谁需要它呢?它被建造而成的目的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和自己多么像啊。 ‘和自己多么像啊。’ 这个恶魔般的念头一出,许星洲那一瞬间就感到情绪脱离了正轨,一瞬之间就滚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行,不能想这么多许星洲艰难地拽住了自己的裙子。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想了,不要想了,许星洲。 但是情绪就是个深渊,许星洲几乎觉得眼前一黑,被情绪小人拖到了绝望之崖边上。 “你还真在这呢。” 那一瞬间,身后一个人说。 江畔吹过一阵清风,许星洲思绪猛地被拉回,可眼眶仍通红。她转头看了过去。 一 “”秦渡颇为复杂地问:“谁欺负你了?” “没c没有。”许星洲赶紧擦了擦眼睛:“我” 秦渡想了想,难以理解地问:“是共情?” 许星洲憋闷地不发一言:“” 秦渡站在许星洲身后,还穿着条运动紧身裤,额头上绑着运动头带,是个要去健身房的打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第七十九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 初春暴雨, 四月的天被捅漏了, 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 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 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 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会长换届了, 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 整天这么多活动, 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 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 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 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 长发黑得如墨。 许星洲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干净又明利, 犹如江水与桃花, 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而且, ”许星洲洋洋得意地补充:“而且我们谭部长辣么可爱, 我当然要和她黏一生一世了!” ——好看,也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 许星洲实在是太浪了,程雁死死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一 下午两点半,阜江校区天光晦涩。 春雨噼里啪啦,砸得行人连头都不敢抬。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刚刚下课,还抱着本厚厚的大学英语。 许星洲在那倾盆的暴雨中撑着伞,拿着手机导航,自己哼着歌儿学生会走。 她唱歌非常五音不全,哼着调儿跑到天上去的儿歌,走路的步伐轻快得像在跳芭蕾,并且和每个迎面走来的素不相识的人微笑致意。 有个小学妹耳根都有些发红地问:“学c学姐,我认识你吗?” 许星洲浪到飞起,笑眯眯答道:“我们今天就认识了,我是法学院大二的许姐姐。” 新闻学院的许星洲屁话连篇,笑容又春风化雨,小学妹登时脸红到了耳根,不敢和许星洲对视,连忙跑了。 学生会中,许星洲平时负责在部里混吃等死,爱好是黏着他们部的萌妹部长,兴趣是调戏小姑娘。 就这么个混吃等死的人,除了宣传部那几个熟面孔,其他的人她一概不认识。 ——包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 斜风骤雨天地间,远山如黛。 檐外长雨不止,乔木在雨中抖落一地黄叶。许星洲走进上世纪日本人建的理教后将伞一旋,抖落了伞上的水。 这所学校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犹如岁月和风骨凝出的碑。 新学生会主席即将上任,来来往往来开会的社员不少,许星洲顺着风,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这次新上任的主席是外联部的?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外联部部长,性别男,数学学院大三。最可怕的是我听说他绩点是满的,去年差点包揽他们院的所有奖学金” “卧槽居然是数科院的gpa40?还干学生会,他简直什么都没落下吧” 许星洲听到这里,登时,对这位主席肃然起敬 整个f大,但凡上过高数的人,都对数科院的变态程度有着清楚的认知。 许星洲高考数学考了143,已经分数颇高,也不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但即使如此上学期修数院开的线代a都差点脱了层皮——她对着他们学院的试卷时甚至怀疑自己智商有缺陷。更有小道消息说数院的专业课挂科率高达40,每个学生都惨得很。 这里却有个绩点40的。 他头上还有头发吗许星洲颇有点苦哈哈地想着,钻进了教学楼。 一 下午两点五十五,理教五楼,许星洲把自己的小花伞往会议室门口一扔。 走廊来来往往全都是来开会的。这次会议事关换届,颇为重要,副部以上职位都要到场:他们要和新学生会主席见一面,以防哪天走在街上还不认识对方。 会议室里,他们的萌妹部长谭瑞瑞早就到了,一见到许星洲就笑道:“星洲,这里!” 谭瑞瑞应是已到了一段时间,连位置都占好了。她个子一米五五,是个典型的上海萌妹,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特别的甜。 许星洲跑过去坐下,谭瑞瑞笑眯眯地对周围人介绍: “——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节假日从来找不到人的许星洲许副部。” 许星洲点点头,冲着那个人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 那人瞬间脸就红了。 “许副部一到节假日,不是跑到那里玩就是跑到这里玩”谭瑞瑞小声说:“可潇洒了,我是真的羡慕她,我就不行” 这厢谭瑞瑞还没说完,前主席李宏彬便推门而入。 谭瑞瑞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安静开会。 前主席一拍桌子,喊道:“安静——安静!别闹了!赶紧开完赶紧走!” 赶紧开完赶紧走许星洲一手撑着腮帮,发起了呆。 话说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刚当上主席的外联部部长 听说他是学数学的,到底秃没秃呢?如果他是秃头的话千万要忍住,万不能笑场如果留下坏印象就完蛋了,怕是要被针对一整年 许星洲胡思乱想道。 “秦渡——”一个人大喊。 李宏彬对门外喊道:“——进来吧,和大家问个好!” 秦渡?这是什么名字?怎么莫名的预感有点不太对许星洲疑惑地挠了挠头,探头往门口看去。 ——接着,会议室的前门吱呀一声响,那个神秘的新主席走了进来。 一 走进来的那个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套着件飞行员夹克,肩宽腿长,浑身上下透着股硬朗嚣张的味儿。他周身充满侵略的张力,犹如一头危险而俊秀的猎豹。 但那种气息只一瞬,下一秒他收敛了气息,那种危险气息登时荡然无存。 “大家好,”那青年扫了一眼会议室,平平草草地道:“我是前外联部的部长,数科院大三的秦渡。” 谭瑞瑞看了他很久,赞叹道:“真他妈的,我还是觉得他帅。” “他和我见过的理工男完全不一样”谭瑞瑞小声对许星洲的方向八卦道:“理工男哪有这种衣品,听说成绩也相当牛逼” 然后秦渡转身在黑板上写了行手机号和名字,示意那是他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用手机号找到他。 谭瑞瑞趁机倾身,小小声地问:“这么优秀的学长,你有没有春心萌动咦?” 许星洲人呢?位置上空空荡荡,人怎么没了? 谭瑞瑞低头一看,许星洲头上顶了张报纸,装作自己是一只蘑菇,正拼命地往圆桌下躲 谭瑞瑞:“” 谭瑞瑞定了定神,温柔地询问:“星洲,你怎么了?” 许星洲往谭瑞瑞怀里躲,拼命装蘑菇,哽咽不已:“救c救命怎么” 谭瑞瑞:“?” 接着,许星洲绝望哀嚎: “怎么会是这个人啊!” ——这件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两周前讲起。 序:一个梁子 — 初春暴雨,四月的天被捅漏了,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会长换届了,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整天这么多活动,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长发黑得如墨。 许星洲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干净又明利,犹如江水与桃花,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而且,”许星洲洋洋得意地补充:“而且我们谭部长辣么可爱,我当然要和她黏一生一世了!” ——好看,也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 许星洲实在是太浪了,程雁死死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一 下午两点半,阜江校区天光晦涩。 春雨噼里啪啦,砸得行人连头都不敢抬。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刚刚下课,还抱着本厚厚的大学英语。 许星洲在那倾盆的暴雨中撑着伞,拿着手机导航,自己哼着歌儿学生会走。 她唱歌非常五音不全,哼着调儿跑到天上去的儿歌,走路的步伐轻快得像在跳芭蕾,并且和每个迎面走来的素不相识的人微笑致意。 有个小学妹耳根都有些发红地问:“学c学姐,我认识你吗?” 许星洲浪到飞起,笑眯眯答道:“我们今天就认识了,我是法学院大二的许姐姐。” 新闻学院的许星洲屁话连篇,笑容又春风化雨,小学妹登时脸红到了耳根,不敢和许星洲对视,连忙跑了。 学生会中,许星洲平时负责在部里混吃等死,爱好是黏着他们部的萌妹部长,兴趣是调戏小姑娘。 就这么个混吃等死的人,除了宣传部那几个熟面孔,其他的人她一概不认识。 ——包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 斜风骤雨天地间,远山如黛。 檐外长雨不止,乔木在雨中抖落一地黄叶。许星洲走进上世纪日本人建的理教后将伞一旋,抖落了伞上的水。 这所学校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犹如岁月和风骨凝出的碑。 新学生会主席即将上任,来来往往来开会的社员不少,许星洲顺着风,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这次新上任的主席是外联部的?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外联部部长,性别男,数学学院大三。最可怕的是我听说他绩点是满的,去年差点包揽他们院的所有奖学金” “卧槽居然是数科院的gpa40?还干学生会,他简直什么都没落下吧” 许星洲听到这里,登时,对这位主席肃然起敬 整个f大,但凡上过高数的人,都对数科院的变态程度有着清楚的认知。 许星洲高考数学考了143,已经分数颇高,也不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但即使如此上学期修数院开的线代a都差点脱了层皮——她对着他们学院的试卷时甚至怀疑自己智商有缺陷。更有小道消息说数院的专业课挂科率高达40,每个学生都惨得很。 这里却有个绩点40的。 他头上还有头发吗许星洲颇有点苦哈哈地想着,钻进了教学楼。 一 下午两点五十五,理教五楼,许星洲把自己的小花伞往会议室门口一扔。 走廊来来往往全都是来开会的。这次会议事关换届,颇为重要,副部以上职位都要到场:他们要和新学生会主席见一面,以防哪天走在街上还不认识对方。 会议室里,他们的萌妹部长谭瑞瑞早就到了,一见到许星洲就笑道:“星洲,这里!” 谭瑞瑞应是已到了一段时间,连位置都占好了。她个子一米五五,是个典型的上海萌妹,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特别的甜。 许星洲跑过去坐下,谭瑞瑞笑眯眯地对周围人介绍: “——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节假日从来找不到人的许星洲许副部。” 许星洲点点头,冲着那个人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 那人瞬间脸就红了。 “许副部一到节假日,不是跑到那里玩就是跑到这里玩”谭瑞瑞小声说:“可潇洒了,我是真的羡慕她,我就不行” 这厢谭瑞瑞还没说完,前主席李宏彬便推门而入。 谭瑞瑞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安静开会。 前主席一拍桌子,喊道:“安静——安静!别闹了!赶紧开完赶紧走!” 赶紧开完赶紧走许星洲一手撑着腮帮,发起了呆。 话说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刚当上主席的外联部部长 听说他是学数学的,到底秃没秃呢?如果他是秃头的话千万要忍住,万不能笑场如果留下坏印象就完蛋了,怕是要被针对一整年 许星洲胡思乱想道。 “秦渡——”一个人大喊。 李宏彬对门外喊道:“——进来吧,和大家问个好!” 秦渡?这是什么名字?怎么莫名的预感有点不太对许星洲疑惑地挠了挠头,探头往门口看去。 ——接着,会议室的前门吱呀一声响,那个神秘的新主席走了进来。 一 走进来的那个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套着件飞行员夹克,肩宽腿长,浑身上下透着股硬朗嚣张的味儿。他周身充满侵略的张力,犹如一头危险而俊秀的猎豹。 但那种气息只一瞬,下一秒他收敛了气息,那种危险气息登时荡然无存。 “大家好,”那青年扫了一眼会议室,平平草草地道:“我是前外联部的部长,数科院大三的秦渡。” 谭瑞瑞看了他很久,赞叹道:“真他妈的,我还是觉得他帅。” “他和我见过的理工男完全不一样”谭瑞瑞小声对许星洲的方向八卦道:“理工男哪有这种衣品,听说成绩也相当牛逼” 然后秦渡转身在黑板上写了行手机号和名字,示意那是他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用手机号找到他。 谭瑞瑞趁机倾身,小小声地问:“这么优秀的学长,你有没有春心萌动咦?” 许星洲人呢?位置上空空荡荡,人怎么没了? 谭瑞瑞低头一看,许星洲头上顶了张报纸,装作自己是一只蘑菇,正拼命地往圆桌下躲 谭瑞瑞:“” 谭瑞瑞定了定神,温柔地询问:“星洲,你怎么了?” 许星洲往谭瑞瑞怀里躲,拼命装蘑菇,哽咽不已:“救c救命怎么” 谭瑞瑞:“?” 接着,许星洲绝望哀嚎: “怎么会是这个人啊!” ——这件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两周前讲起。 “今c今天辛苦你了” “师c师兄。” 许星洲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怕是脑子有病,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羞耻地撞了一下车窗玻璃。 秦渡眉毛一挑:“撞什么玻璃?” 看样子秦渡好像根本没把那声‘师兄’往心里去,许星洲简直羞耻得想死 车里香水的中后调又坏又温柔,许星洲一边腹诽秦渡骚包,简直是活生生的一只雄孔雀,一边又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胀之感。 他为什么对那个女孩这么上心? 她看着车窗外,无意识地揉了一下胸口,想缓解那种酸涩。 会为了那个女孩专门排队买了猪扒包,往宿舍楼下面送;会喷香水讨女孩子欢心——也是,秦渡秦主席是什么人呢?他欺负人欺负得得心应手,就不能去哄个女孩子开心了吗? 刚刚为什么要喊那声‘师兄’是被下降头了吧,许星洲越想越觉得羞耻,连耳根都红了。 窗外阳光碾过马路,路边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秦渡说:“小师妹啊,我说的那个临床的小姑娘吧” 许星洲耳朵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嗯?” 秦渡两指推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叫师兄的时候是带着弯儿的。” 许星洲:“”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秦渡捏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且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小姑娘喊我师兄的时候,都是用x本环奈撒娇的语气来着。” 许星洲:“” 秦渡:“学着点。” x本环奈撒娇,许星洲只觉得自己比不起 一 那所社会福利院相当偏,一是市区的地皮贵,二是生活成本高,所以这些机构大多开在偏远一些的近郊,周围全都是低低矮矮的老楼房,阳台上伸出去一根根长晾衣杆,上头床单衣物迎风招展。 秦渡先是一怔,因为显然他也没想到这地方会如此荒凉。 秦渡将车平整地停在路边,许星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这地方挺穷的,哪有富裕的福利院呢。钱都花到别处去了。” 秦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进去之后”许星洲严肃道:“别表现得太惊讶,不想碰孩子的话可以不碰,别让他们感觉到你嫌弃他们。” 秦渡不解道:“我嫌弃他们做什么?” 许星洲说:“第一眼,很难不嫌弃。” 风吹过街道,路边零零星星开着蒲公英,低低矮矮的,都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似的。院落配了一个生锈的大铁门,里头依稀能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一个阿姨来给许星洲开了门,许星洲笑眯眯地说:“齐阿姨我来了!这次带了一个同学来。” 一 外来访客皆需登记,秦渡登记完信息,走进了福利院里投。 那时正午阳光正好,一群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玩过家家,用一个小碗装了石子儿,兑了些水,用小勺舀着给一个芭比娃娃吃。 然后她跑去拿了几个小板凳,让那些小女孩坐着,小女孩一看到许星洲就十分开心:“星星姐姐!” “星星姐姐你又来啦!”小女孩有点儿漏风地高兴地道:“姐姐等会陪我玩过家家好不好?” 然后,那个孩子一转头。 那一瞬间秦渡吃了一惊,难怪那小女孩说话有些漏风,原来是个兔唇。 许星洲回过头看了秦渡一眼,揶揄地问:“吓到了?” 然后许星洲温柔地拍了拍楠楠的小辫子,说:“那个哥哥见识短浅,没见过可爱的小兔子。” 楠楠于是对秦渡笑了笑,将头转了过去。 许星洲抱着胳膊,走到秦渡的身边,说:“这里的孩子,都有残疾,没有例外。” 秦渡:“为什么?” “兔唇还是比较轻微的,”许星洲莞尔道:“——还有脑积水的c脑瘫的,有自闭症的孩子,先天性心脏病,先天性畸形只是你现在没看到。” 秦渡望着那群他不太愿意碰的孩子,说:“我以为你的义工就是和孩子玩玩而已。” “是啊,还能是什么呢?”许星洲笑了笑:“我过不了他们的人生,也过不起他们的人生。我只能陪他们玩,教他们识字,再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有多好玩,告诉他们以后会有更多更有趣的东西。” “——让他们不要放弃。” “毕竟这群被抛弃的孩子”许星洲怀着一丝歉疚道:“我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理。” 秦渡:“为什么?” 许星洲一怔:“为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第八十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序:一个梁子 — 初春暴雨, 四月的天被捅漏了,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 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 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 会长换届了,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 整天这么多活动, 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 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长发黑得如墨。 许星洲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干净又明利, 犹如江水与桃花, 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而且, ”许星洲洋洋得意地补充:“而且我们谭部长辣么可爱, 我当然要和她黏一生一世了!” ——好看,也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 许星洲实在是太浪了,程雁死死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一 下午两点半,阜江校区天光晦涩。 春雨噼里啪啦,砸得行人连头都不敢抬。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刚刚下课,还抱着本厚厚的大学英语。 许星洲在那倾盆的暴雨中撑着伞,拿着手机导航,自己哼着歌儿学生会走。 她唱歌非常五音不全,哼着调儿跑到天上去的儿歌,走路的步伐轻快得像在跳芭蕾,并且和每个迎面走来的素不相识的人微笑致意。 有个小学妹耳根都有些发红地问:“学c学姐,我认识你吗?” 许星洲浪到飞起,笑眯眯答道:“我们今天就认识了,我是法学院大二的许姐姐。” 新闻学院的许星洲屁话连篇,笑容又春风化雨,小学妹登时脸红到了耳根,不敢和许星洲对视,连忙跑了。 学生会中,许星洲平时负责在部里混吃等死,爱好是黏着他们部的萌妹部长,兴趣是调戏小姑娘。 就这么个混吃等死的人,除了宣传部那几个熟面孔,其他的人她一概不认识。 ——包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 斜风骤雨天地间,远山如黛。 檐外长雨不止,乔木在雨中抖落一地黄叶。许星洲走进上世纪日本人建的理教后将伞一旋,抖落了伞上的水。 这所学校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犹如岁月和风骨凝出的碑。 新学生会主席即将上任,来来往往来开会的社员不少,许星洲顺着风,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这次新上任的主席是外联部的?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外联部部长,性别男,数学学院大三。最可怕的是我听说他绩点是满的,去年差点包揽他们院的所有奖学金” “卧槽居然是数科院的gpa40?还干学生会,他简直什么都没落下吧” 许星洲听到这里,登时,对这位主席肃然起敬 整个f大,但凡上过高数的人,都对数科院的变态程度有着清楚的认知。 许星洲高考数学考了143,已经分数颇高,也不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但即使如此上学期修数院开的线代a都差点脱了层皮——她对着他们学院的试卷时甚至怀疑自己智商有缺陷。更有小道消息说数院的专业课挂科率高达40,每个学生都惨得很。 这里却有个绩点40的。 他头上还有头发吗许星洲颇有点苦哈哈地想着,钻进了教学楼。 一 下午两点五十五,理教五楼,许星洲把自己的小花伞往会议室门口一扔。 走廊来来往往全都是来开会的。这次会议事关换届,颇为重要,副部以上职位都要到场:他们要和新学生会主席见一面,以防哪天走在街上还不认识对方。 会议室里,他们的萌妹部长谭瑞瑞早就到了,一见到许星洲就笑道:“星洲,这里!” 谭瑞瑞应是已到了一段时间,连位置都占好了。她个子一米五五,是个典型的上海萌妹,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特别的甜。 许星洲跑过去坐下,谭瑞瑞笑眯眯地对周围人介绍: “——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节假日从来找不到人的许星洲许副部。” 许星洲点点头,冲着那个人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 那人瞬间脸就红了。 “许副部一到节假日,不是跑到那里玩就是跑到这里玩”谭瑞瑞小声说:“可潇洒了,我是真的羡慕她,我就不行” 这厢谭瑞瑞还没说完,前主席李宏彬便推门而入。 谭瑞瑞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安静开会。 前主席一拍桌子,喊道:“安静——安静!别闹了!赶紧开完赶紧走!” 赶紧开完赶紧走许星洲一手撑着腮帮,发起了呆。 话说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刚当上主席的外联部部长 听说他是学数学的,到底秃没秃呢?如果他是秃头的话千万要忍住,万不能笑场如果留下坏印象就完蛋了,怕是要被针对一整年 许星洲胡思乱想道。 “秦渡——”一个人大喊。 李宏彬对门外喊道:“——进来吧,和大家问个好!” 秦渡?这是什么名字?怎么莫名的预感有点不太对许星洲疑惑地挠了挠头,探头往门口看去。 ——接着,会议室的前门吱呀一声响,那个神秘的新主席走了进来。 一 走进来的那个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套着件飞行员夹克,肩宽腿长,浑身上下透着股硬朗嚣张的味儿。他周身充满侵略的张力,犹如一头危险而俊秀的猎豹。 但那种气息只一瞬,下一秒他收敛了气息,那种危险气息登时荡然无存。 “大家好,”那青年扫了一眼会议室,平平草草地道:“我是前外联部的部长,数科院大三的秦渡。” 谭瑞瑞看了他很久,赞叹道:“真他妈的,我还是觉得他帅。” “他和我见过的理工男完全不一样”谭瑞瑞小声对许星洲的方向八卦道:“理工男哪有这种衣品,听说成绩也相当牛逼” 然后秦渡转身在黑板上写了行手机号和名字,示意那是他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用手机号找到他。 谭瑞瑞趁机倾身,小小声地问:“这么优秀的学长,你有没有春心萌动咦?” 许星洲人呢?位置上空空荡荡,人怎么没了? 谭瑞瑞低头一看,许星洲头上顶了张报纸,装作自己是一只蘑菇,正拼命地往圆桌下躲 谭瑞瑞:“” 谭瑞瑞定了定神,温柔地询问:“星洲,你怎么了?” 许星洲往谭瑞瑞怀里躲,拼命装蘑菇,哽咽不已:“救c救命怎么” 谭瑞瑞:“?” 接着,许星洲绝望哀嚎: “怎么会是这个人啊!” ——这件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两周前讲起。 秦渡问:“下午不拍了吧?” 许星洲点了点头,说:“嗯,我回宿舍。” 秦渡一边拎起外套一边往麦当劳外走,漫不经心道:“雨这么大,我给你叫车吧。” 许星洲郁闷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为什么?” 许星洲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但是又觉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车回去有多贵。 许星洲无法解释自己这个月相比较其他的大学生到底有多浪,也无法解释自己有多穷——然而看秦渡这模样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许星洲叹了口气,说:“我去地铁站就可以了,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我送你去地铁口。” 许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么送?你带伞了吗?” 秦渡闻言,一扬手里的外套。 许星洲:“” 算了,聊胜于无,外套至少比丝巾靠谱。许星洲刚刚甚至想过把辫子里的丝巾□□挡雨,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奋勇贡献出自己的外套,那就不浪费那条法式丝巾了。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到了学校之后怎么回去?” 许星洲:“反正不用你送我。我叫我朋友出来接。” 秦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将那件轻薄运动外套往头上一盖,示意许星洲钻进来。 许星洲钻进去的瞬间就觉得气氛不对,秦渡那件外套下的空间太小了,她简直和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蛋呼吸交缠。这远超课上讲的12~21米的社交距离,简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外套上有一点轻微的运动后的汗味,和一股运动香水的味儿,许星洲闻得清清楚楚。 秦渡却浑然不觉这场景有多暧昧似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许星洲的衣着,散漫地说: “出门拍照穿这么花干嘛?把裙子拎起来点,要不然等会被雨打湿了会缠腿。” 许星洲:“好c好的” 许星洲撩起裙子,然后秦渡拽着许星洲,跑了出去。 外头春雨倾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边的花耷拉着脑袋,满地花瓣顺水漂走。 许星洲跑起来的那瞬间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怎么想都觉得和秦渡这样太不合适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秦渡突然问:“你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一 那一瞬间,许星洲一愣,仿佛不知道秦渡说的是什么:“什么药?” 秦渡卷发被淋得透湿,说:“被你当药吃的糖。你吃它干嘛?” 许星洲困惑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我从小就吃的。” “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开始吃它,但是一直都不是药,是糖,”许星洲挠了挠头道:“我就随身带着了。吃着玩一样我叫它七色花小药盒,一个从童话故事书里看来的名字。” 秦渡皱起眉头:“七色?” 许星洲笑着道:“就是那个童话故事呀,一个老婆婆送了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朵七色的花,每个花瓣都能许一个愿望,小姑娘用它去了北极,最后治好了一个瘸腿小男孩的腿。” 许星洲跟着秦渡在雨里跑,下午天色阴沉,沿街花草委顿一地,她额头上的头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 秦渡冷淡道:“你那个药盒里,只有六种颜色的糖。” 许星洲心想眼真他妈尖,连有几种颜色都看到了,随口糊弄道:“还有一种颜色吃完了没补。” 许星洲又看了看秦渡,小肚鸡肠地觉得秦渡多半把外套的大半拿去给自己挡雨了,故意把遮雨的外套往自己方向扯了扯。 下一瞬间,许星洲重心一飘! 她今天穿了双稍微有点跟的小皮鞋,然而带跟的终究和平底不同,许星洲的小鞋跟一下卡进了路边的排水道,秦渡虽然生的个高体格好,但也没反应过来,许星洲连拽都没拽住他,就啪地摔进了雨里。 秦渡:“” 大雨倾盆,许星洲这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眼泪都出来了 秦渡得意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摔跤吗?” 许星洲心想□□大爷呜呜呜,真的不能指望秦渡做个人了!为什么自己还老是对他的人性抱有信心,以前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多半也会看在自己长得好看而放自己一条狗命,可秦渡显然不认美人计这一套 不仅不认,而且对待自己的美人计的态度,非常恶劣。 秦渡说:“都因为你把我往外套外挤。” 许星洲眼泪都要呲出来了,直觉觉得今天要完蛋,又觉得疼得钻心,哽哽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用这么贵的外套给你遮雨。”秦渡举着自己的外套,道貌岸然道:“我哪里小气?” 许星洲气得想剁他下酒,抓起旁边一块石头就丢他 贵有什么用!外套主人不还是吃女孩子霸王餐吗!连一百五的毛巾都要讹!贵有什么用你说!再贵也是外套不是伞啊! 秦渡侧身一躲:“你不要我扶了?” 许星洲憋屈喊道:“我不要!你是辣鸡!我要自己回学校!滚蛋吧你!” 秦渡:“一k。” 秦渡说着转身就要走,许星洲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又丢脸地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好像真的崴脚了,许星洲感到自己多半是个活体倒霉蛋,刚刚那一下可能把骨架都摔散了,等秦渡走了就去打120怎么样 旁边却有年轻行人突然道:“小姐,您没事吧?” 许星洲怔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还是个年轻男人。 许星洲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这人情还是少欠的好,否则多半会要联系方式。被要了联系方式就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坚强一点把骨架拼好站起来。 许星洲正要撒谎说自己没事儿您可以先走着,雨里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她有事。” 秦渡说。 许星洲:“诶?!” 他居然没走。 “我是她男伴。”秦渡对那个人礼貌道:“谢谢你关心她。” 然后,秦渡在许星洲面前蹲下了身,示意她趴上来。 他那动作十分流畅,许星洲一时之间有种莫名的直觉,好像秦渡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背着她的一般。 一 许星洲趴到秦渡的肩上的时候,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和秦渡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在短短一周之内接二连三地被打破了自己的防线,如今甚至趴在了他的背上,令他背着。 但是许星洲没有别的办法,她扭伤了脚踝,方圆十几里可能都只有一个秦渡这么一个还能相信的人 实在是倒霉透顶,许星洲想。 一片寂静中,秦渡突然道:“许星洲,你那个七色花盒子里,没有绿色的糖片。” 许星洲:“” “绿色的糖应该是最好买的吧。”秦渡漫不经心道:“青苹果,薄荷,这么多口味,便利店里一抓一大把。刚刚我去便利店买伞,柜台旁边就有来着,我观察了一下,你没有补。” 许星洲那一瞬间怔了一下。 秦渡确实是个聪明人,观察力非常强,连刚刚在便利店时都在观察她。 但是许星洲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盯着一个糖盒子不放。 许星洲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和你没关系啊。” 秦渡:“” 许星洲趴在他的肩上,认真地说:“有可能是我不爱吃青苹果味的,也有可能是我没找到合适的牌子,也有可能我已经在淘宝上买了,回校就要去领快递。——你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个。” 秦渡:“” 然后许星洲笑了起来:“理由有很多,你随便挑一个就行。而且,秦师兄,我们不可能替另外一个人生活的。”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独立的,也是无法被别人代替的。”许星洲伸出两只纤细指头,微笑着说:“我从来不干涉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我的生活被刨根问底。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秦渡哂笑一声,说:“也行,当我没问吧。” 许星洲如释重负地说:“谢谢。” “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它,”许星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诚实地说:“——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也不会到要解释它的地步。” 秦渡微微挑起眉,回头望向许星洲。 许星洲喃喃地说:“至少我希望如此。” 雨声敲击伞面,许星洲说完,就趴在了秦渡的肩膀上。 她的姿势里,居然带了点难以言说的依赖c和瘫软的味道。 秦渡明显地看见了女孩有点发红的耳尖,犹如春天的花苞一般。 那个绿色的糖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耳尖为什么这么红?是脸红了吗? “和你”秦渡终究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和你前男友有关吗?我是说,如果你有前男友的话? 许星洲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接着许星洲绝望大叫:“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抢成功好吗!少空口白牙污我清白!我喜欢撩妹但我也尊重妹子的意愿” 秦渡磨牙道:“你等着就是。” 许星洲几乎是怂巴巴地道:“我c我那天晚上真的没想到会和你再见面,不是说我能接受和你约架我小身板不行,打不过的,没有练过跆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第八十一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秦渡:“” 许星洲疑惑地道:“还好吧, 还算得上一切顺利。怎么了吗?” 春夜的风哗地吹过,那头道:“没别的,就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在上海。我下周要去一趟, 方便一起吃” 那头那个男孩似乎又鼓起了勇气, 道:“吃个饭吗?” 许星洲踮脚, 折了一枝绯红山樱。 “可以啊。”许星洲笑了起来:“我请你,不过最近比较穷,我们学校的食堂太拿不出手了, 请你去吃隔壁怎么样?” 那头停顿了一会儿,羞赧道:“怎么能让你请我, 你是女孩子。” 许星洲笑弯了眼睛, 说:“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嘛。反正就是请你吃个食堂而已, 我还怕你嫌弃我穷呢——总之来了之后联系我就好。” 秦渡:“” “那我也请你。就是”那男孩不好意思地说:“最近有那个小挑,决赛就在你们学校, 到时候我去找你!” 秦渡掐指一算,应该是那个挑战杯决赛,还算蛮重要的一个赛事。前段时间还给学生会布置了任务下来。 这男的似乎是学经管的吧,秦渡想, 能打到决赛说明水平不低。 许星洲拿着手机, 笑眯眯地说:“好呀, 我到时候等你的电话。” 那头似乎又说了什么, 许星洲拿着那枝被她捡起的花, 笑眯眯地挂了电话。 她的确是生了个一笑就让人愿意把世界捧给她的模样——秦渡却只想把许星洲弄哭。还请那个男的吃食堂呢, 有没有问过隔壁学校食堂愿不愿意? 许星洲把手机收了起来,笑着道:“我同学要来比赛,我负责请他们吃食堂。” 秦渡不以为然道:“那个挑战杯?” 许星洲似乎也习惯了秦渡这种逮啥攻击啥的性格,解释道:“嗯,决赛来着。挺厉害的吧?” 秦渡只觉心里酸水儿都要溢出来了。 许星洲还浑然不觉,笑眯眯地说:“我这个同学很厉害的,他从高中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耽误,学习竞赛两不落” 秦渡皮笑肉不笑:“呵呵。” 许星洲:“” “呵呵,让女人请客,”秦渡凉飕飕地说:“这男的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你也让我请客了啊!许星洲简直不明白他到底在骂谁,简直想扯着秦渡的耳朵让他清醒一点,但是想到这个畜生的小肚鸡肠程度还是不敢说出口不过话说又说回来了,他好像本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应该也不算在骂自己 接着许星洲甩掉一脑袋的胡思乱想,跟着秦渡走了。 一 许星洲回宿舍时已经九点半了。她陪孩子玩了一天简直腰酸背痛,爬楼梯时只觉得要死了——她回到宿舍,一推门,312寝室里居然弥漫着一股菜香。 李青青正在开一盒麻辣鸭脖,一看到许星洲,顿时极为热情:“粥宝!粥宝!你回来了!我爱你!” 许星洲艰难地踢掉了鞋子,道:“不用表白,我也爱我自己怎么了这是?谁送的福利?” 许星洲又使劲儿闻了闻,分辨出一堆好吃的东西,神奇道:“咱们宿舍谁的春天到了?” 李青青说:“你那个师兄找人送来的呀,给我们买了一份一起吃,让我们别动你的那份。” 许星洲一愣:“啊?” “就是那个,”李青青笑道:“那个在教室门口等你半个小时的数院师兄啊。” 许星洲一愣:“哈?”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寝室的灯不算亮,她的桌上摆着一大包各种各样的吃的,有她爱吃的鸭脖和小蛋糕小甜点,秦渡买了两大份,一份贿赂她的室友,另一份整整齐齐地放在她的桌上。 许星洲:“” “他找一个师弟送过来的。”李青青撸上塑料手套,抓了一只鸭脖,笑道:“那个男生过来的时候都要被累死了,东西太多。” 许星洲哭笑不得地说:“这么多肯定就放坏了。” “有钱人嘛。”程雁慢条斯理地扯了一只烤鸡腿,说:“根本没考虑过东西会不会坏,你去隔壁宿舍分分吧,看着模样一个星期都吃不了。” 许星洲纠结地看了看那一大袋吃的,觉得除了分给别的宿舍之外,不可能别的法子——她肯定吃不完。 许星洲拿起那个袋子的瞬间,一个小纸包掉在了桌子上。 许星洲:“?” 她脑袋上冒出个问号,将那个纸包拿起来,油纸油腻腻的,上面粘了一张便笺。 ‘重新给你排队买了一份,别生气了。’ 下面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秦’字。 许星洲扑哧笑了出来。 秦渡写字不太好看,歪歪扭扭的,和他本人一点也不像。每个字看上去都有点笨拙,像南极的帝企鹅。 宿舍上方陈旧的灯管的灯光冰冷古老,那个大袋子里咕噜噜滚出四五个星球蛋黄酥,灯光打在蛋黄酥上时,却有种难言的温柔之感。 许星洲笑了起来,拿出手机,准备给秦渡发微信说谢谢。 然而,她点开微信时,看到了林邵凡发来的消息。 ‘星洲,我下周去你们那边比赛,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过了会儿,他又说:‘好久没见了,我想和你聚一聚,希望你有时间。’ 许星洲望着那两条消息沉吟片刻 “雁宝?”许星洲探出头喊道:“林邵凡你还记得吧?他要来这边参加一个什么竞赛的决赛,今晚给我打电话来着。过几天等他来了这边,咱们高中校友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程雁疑道:“林邵凡?就是咱们班保送去p大的那个?” 许星洲:“嗯,就他。” 程雁:“我” 林邵凡显然是想和你单独吃饭吧!程雁腹诽,但是吃人终究嘴短,更不用说程雁手里还拿着那个师兄的烤鸡腿呢她拿着那个鸡腿,又听得这一席话,只觉这个师兄实在是阴险。 “也行吧,”程雁提溜着那鸡腿,表情复杂地说:“要吃饭的时候告诉我。” 一 每个学期都是如此:三月份开学时,一切都还没步入正轨,教授们也对学生尚有一丝怜悯之心,不好意思布置太多作业。但是到了清明节刚过的四月份就不一样了,教授们熟悉了这群新兵蛋子,加上课程一展开,这群可怜虫便有了写不完的论文和复习不完的随堂小考。 可怜虫之一许星洲在周五交上了最后一篇论文,又把自己转发过百的智障微博在课上羞耻地展示了一番。 桃太郎坐鸭子游艇c长腿叔叔和路灯合影,许星洲画了一堆简笔画,然后在下面配了很长一串蠢白童话故事。 花老师抱着胳膊,忍笑说:“这也算是自媒体的套路。” 下头同学被那些故事笑得东倒西歪,花老师又看了一会儿,乐道:“你以后真的吃不上饭,可以去写段子。” 许星洲笑眯眯地说:“我觉得以我怎么也不会吃不上饭吧。” “你就算吃不上饭也没什么问题,你活得太好玩了,”花老师温柔地说:“看得我心情都很好。我挺喜欢你这种风格的,回头作为粉丝关注一下你。” 许星洲笑着给老师留了名字,回了位置,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是林邵凡发来了一张照片,他到了虹桥机场了。 许星洲啪叽啪叽打字,告诉他:“今天天气很好。” 外头阳光明媚,晴空湛蓝,树枝抽出新芽。许星洲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些童话故事都是她父母在睡前讲给她听的。 ——再讲一遍嘛,妈妈,求你啦。小星洲趴在妈妈怀里撒娇,我还想听星星月亮裙子的故事。 而桃太郎的故事是1999年的冬夜听的。那天夜里非常冷,红塑料闹钟放在床头,她爸爸讲完之后就给小星洲盖上了被子,甚至温柔地掖了掖。 时间过得多么快啊,许星洲模模糊糊地想。记忆中那个年代的人们喜欢穿阔腿裤,喜欢把衬衫扎进裤子里。二十年一个轮回的时尚都回来了,可是没有人会回来。 ——毕竟离婚的人,谁会回过头去看呢。 那一瞬间许星洲只觉心中深渊复苏,几乎将她一口吞了进去。 那种感觉其实极为可怕,像是突然被扯离了这个世界,不想对任何东西有反应,想把自己关进壳里。那一瞬间仿佛这世上一切都变成了黑洞,一切都在呼唤她,想把许星洲撕烂成碎片。 不行,不行。 许星洲痛苦地喘息,逼着自己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绚丽温暖的世界。 这个世界多么好啊。许星洲眼眶有些发红地想。这世上还有数不尽的未知与新鲜的事物。 她还没驾车穿越帕米尔高原,还没看过草原上连绵的雨季,还没看过尼亚加拉瀑布与飞跃峡谷的藏羚羊,还没有活到一百二十岁,头发仍然浓密而乌黑,嘴里的牙齿甚至无一颗脱落。 为什么要绝望?她问自己。这世界美好如斯,而她仍然年轻。 许星洲最终没摸出那个小药盒。 一 下课之后许星洲将讲义丢给程雁,让她先送回去,自己还有事儿。 程雁:“又有什么事儿?” “搞校风建设,”许星洲抓了抓头发,把一头长发抓得松松的,在阳光下对着教学楼的窗户补了一下唇膏:“要拿丙烯画石墩子。” 程雁:“” 程雁纠结道:“你们校学生会这么闲的吗?” “你可以问问,”许星洲将头发捋顺,用丝巾松松扎起,说:“我们确切来说是屁事多,不是闲,你这么说我们所有部员都会觉得委屈。” 程雁想了想,感慨道:“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然后许星洲从包里摸出小散粉 程雁难以理解地说:“你不是去画石墩子吗?!” “今天要见人的,”许星洲严肃地说:“不能灰头土脸,就算去画石墩子,也得做个精致的猪精。” 程雁:“” 许星洲平时鲜少化妆,一画却极手巧,桃色日系空气感,画出来简直是人面桃花。 程雁简直有点不能理解,许星洲补完妆立即踩着小皮鞋跑了——她的背影像只燕尾蝶,程雁终于注意到她甚至穿了新买的连衣裙。 程雁:“?” 一 阳光斑驳地落在林荫道上,秦渡看了一眼手机,谭瑞瑞发来微信,说自己和部员在二教前面。 校风建设画石墩子这活儿是秦渡闲出屁时布置的,也是由他来监工——他特意在群里提了自己要来这件事儿,并且恶劣地点了名,有活动分,原则上不允许缺席。 二教门口,谭瑞瑞正提着一桶水,几个部员正在拿水冲石墩子。 秦渡在二教门口这么多人中,第一眼,就看到了许星洲。 树荫下许星洲穿了条束腰连衣裙,长发在脑后挽起,笑眯眯地和谭瑞瑞聊天。 秦渡只觉得这小丫头挺可爱的,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他一笑就觉得自己像个没谈过恋爱的村炮,又使劲儿把那股笑意憋了回去。 许星洲看到他,眉眼弯弯地对秦渡挥了挥手。 那笑容里带着难言的阳光与暖意,秦渡忍不住也对她笑了笑。许星洲今天居然还变漂亮了,居然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这么会讨好人的 不就是我来监工吗,秦渡藏不住那点儿笑意。至于让她这么当一回事儿么?明明不化妆也挺好看的。 然后许星洲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过来。 她的确化了妆,眼角眉梢都是风发的意气,像一枝含水的桃花。 “那个——”许星洲眉眼弯弯地对秦渡说道: “师兄,四点多的时候请个假可以吗?我晚上要请我高中同学吃饭。” “今c今天辛苦你了” “师c师兄。” 许星洲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怕是脑子有病,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羞耻地撞了一下车窗玻璃。 秦渡眉毛一挑:“撞什么玻璃?” 看样子秦渡好像根本没把那声‘师兄’往心里去,许星洲简直羞耻得想死 车里香水的中后调又坏又温柔,许星洲一边腹诽秦渡骚包,简直是活生生的一只雄孔雀,一边又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胀之感。 他为什么对那个女孩这么上心? 她看着车窗外,无意识地揉了一下胸口,想缓解那种酸涩。 会为了那个女孩专门排队买了猪扒包,往宿舍楼下面送;会喷香水讨女孩子欢心——也是,秦渡秦主席是什么人呢?他欺负人欺负得得心应手,就不能去哄个女孩子开心了吗? 刚刚为什么要喊那声‘师兄’是被下降头了吧,许星洲越想越觉得羞耻,连耳根都红了。 窗外阳光碾过马路,路边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秦渡说:“小师妹啊,我说的那个临床的小姑娘吧” 许星洲耳朵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嗯?” 秦渡两指推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叫师兄的时候是带着弯儿的。” 许星洲:“”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秦渡捏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且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小姑娘喊我师兄的时候,都是用x本环奈撒娇的语气来着。” 许星洲:“” 秦渡:“学着点。” x本环奈撒娇,许星洲只觉得自己比不起 一 那所社会福利院相当偏,一是市区的地皮贵,二是生活成本高,所以这些机构大多开在偏远一些的近郊,周围全都是低低矮矮的老楼房,阳台上伸出去一根根长晾衣杆,上头床单衣物迎风招展。 秦渡先是一怔,因为显然他也没想到这地方会如此荒凉。 秦渡将车平整地停在路边,许星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这地方挺穷的,哪有富裕的福利院呢。钱都花到别处去了。” 秦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进去之后”许星洲严肃道:“别表现得太惊讶,不想碰孩子的话可以不碰,别让他们感觉到你嫌弃他们。” 秦渡不解道:“我嫌弃他们做什么?” 许星洲说:“第一眼,很难不嫌弃。” 风吹过街道,路边零零星星开着蒲公英,低低矮矮的,都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似的。院落配了一个生锈的大铁门,里头依稀能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一个阿姨来给许星洲开了门,许星洲笑眯眯地说:“齐阿姨我来了!这次带了一个同学来。” 一 外来访客皆需登记,秦渡登记完信息,走进了福利院里投。 那时正午阳光正好,一群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玩过家家,用一个小碗装了石子儿,兑了些水,用小勺舀着给一个芭比娃娃吃。 然后她跑去拿了几个小板凳,让那些小女孩坐着,小女孩一看到许星洲就十分开心:“星星姐姐!” “星星姐姐你又来啦!”小女孩有点儿漏风地高兴地道:“姐姐等会陪我玩过家家好不好?” 然后,那个孩子一转头。 那一瞬间秦渡吃了一惊,难怪那小女孩说话有些漏风,原来是个兔唇。 许星洲回过头看了秦渡一眼,揶揄地问:“吓到了?” 然后许星洲温柔地拍了拍楠楠的小辫子,说:“那个哥哥见识短浅,没见过可爱的小兔子。” 楠楠于是对秦渡笑了笑,将头转了过去。 许星洲抱着胳膊,走到秦渡的身边,说:“这里的孩子,都有残疾,没有例外。” 秦渡:“为什么?” “兔唇还是比较轻微的,”许星洲莞尔道:“——还有脑积水的c脑瘫的,有自闭症的孩子,先天性心脏病,先天性畸形只是你现在没看到。” 秦渡望着那群他不太愿意碰的孩子,说:“我以为你的义工就是和孩子玩玩而已。” “是啊,还能是什么呢?”许星洲笑了笑:“我过不了他们的人生,也过不起他们的人生。我只能陪他们玩,教他们识字,再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有多好玩,告诉他们以后会有更多更有趣的东西。” “——让他们不要放弃。” “毕竟这群被抛弃的孩子”许星洲怀着一丝歉疚道:“我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理。” 秦渡:“为什么?” 许星洲一怔:“为什么?”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许星洲避开了秦渡的眼神,说:“我同理心比较强吧,大概。” 秦渡那一瞬间,直觉许星洲正在撒谎。 ——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她没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一 那天下午,暖阳洒在尘土飞扬的小院落里,许星洲盘腿坐在地上,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 她丝毫不害怕那群看上去异于常人的孩子,身边围绕着一群体弱多病的小朋友,怀里还抱着一只小豆丁,拿着一摞卡牌,跟他们认真解释天黑请闭眼的规则。 “就是,”许星洲笑眯眯地对那群孩子说:“姐姐我是法官,我们中间会有三个杀手” 她一边说一边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风吹起她野草一样的长发,在阳光下有种年轻而热烈的美感。 许星洲带着笑意说:“下面良民来指证” 秦渡漫不经心地望着她,一个小孩扯了扯许星洲的衣袖,好像说了点什么,在那一瞬间许星洲回过了头。 秦渡见过的人很多。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总有些秦渡自己的影子——自命不凡c野心勃勃c嚣张或颓废,他讨厌他们,正如同他深深厌恶自己的一切特质。 神话之中阿波罗爱上月桂女神,冥王爱上珀耳塞福涅,赫菲斯托斯深爱维纳斯,暴风雨爱上月亮女神。 于是神说大地会爱上天穹,海洋会爱上飞鸟,飞蛾命里注定爱上火焰。 他们在风中对望,那一刹那,许星洲对他温暖地笑了笑。 那个姑娘笑起来犹如春天凌霄的凤凰花,那一刹那犹如荒野上花朵怒放,女孩眉眼弯弯,年轻而温暖,仿佛有着融化世界的力量。 秦渡没来由地心脏一热,他无意识地按住了心口。 那处像是被刺穿了一般。 一 午后的阳光落下时,许星洲正坐在地上,陪着一群孩子玩天黑请闭眼。 秦渡多半是嫌弃孩子脏,他毕竟是正儿八经公子哥儿式长大的,并不想参与这种弱智游戏,也不想陪着一群或是脑瘫或是畸形的孩子闹腾,正坐在楼梯上和他哥们打电话。 许星洲分完了牌,自己抽了一张,小法官第一次担任这个职位,字正腔圆地说:“天黑请闭眼。” 许星洲抱着一个尚裹着襁褓的孩子,笑眯眯地将眼睛闭上了。 阳光打在许星洲的眼皮上,映出金红的颜色。视觉丧失,听力便格外的敏锐。 许星洲听见秦渡在远处讲电话,说:“不去,我陪小姑娘在孤儿院,做义工。” 小姑娘。许星洲想,他是不是管每个师妹都叫小姑娘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第八十二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秦渡立即道:“谢谢老师。她对我没大没小很久了。” 下面登时一阵能掀翻屋顶的笑声, 甚至有男生大喊道:“许星洲你为什么对他没大没小!” 许星洲在心里给秦渡和起哄的狗东西上了一车人身攻击,羞耻得简直想把秦渡的脖子拧断——然而拧断他脖子是不可能拧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蚊子般叽歪了一声:“对不起。” 秦渡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头,透过遮眼的卷发望向那个姑娘。 然后许星洲屈辱地说:“——师c师兄。” 秦渡终于满意了, 对老师微一欠身,表示感谢。 老教授道:“行了,散了吧。下次别在课堂上打架。” 于是闹剧暂时告一段落,教授又重新开始讲课,阳光洒进八点钟的六教,在黑板上投出斑驳的光影。许星洲这下简直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 回自己的位置上就砰地栽进了课本,埋在里头不肯抬头了。 秦渡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许星洲旁边。阳光在他身周镀出明亮的光圈, 一支山樱探入窗中, 将青年衬得犹如漆画。 三分钟后,许星洲不动声色地远离了漆画十公分 秦渡抬起眼皮, 看了她一眼,许星洲挪了挪屁股之后,不再咕涌, 仿佛无事发生过。 秦渡终于出声提醒道:“我要是你, 我现在不会不听讲。” 许星洲趴着, 愤怒一锤桌子:“关你屁事!我没有力气听!” “行。”秦渡闭上眼睛, 说:“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 喜鹊在榆树上驻足, 许星洲趴着看窗外的鸟和花。团团簇簇的花犹如染红的云, 又被阳光映得透明,楼外的林荫道上,大学生三三两两去蹭教工食堂的豆浆。 “吃完饭开黑吧超哥!” 风中传来他们的声音: “反正今天那个老师也不点名二百人的大课” 他们远去,世界安静了片刻,只剩风吹过花叶的声音。片刻后楼下有师生急切地争辩着什么:“老师,可是人的社会性决定了其媚世的特征” 他们争论的声音逐渐远去,过了会儿,有女孩激昂道:“我认为这样评价康德对形而上学的看法是一种谬误” 许星洲在楼下鼎沸的人声中,闭起眼睛,任由春风吹过。 天刚下完雨,阳光却露出了头。 围着篮球场的铁丝被扯断了,食堂菜香袅袅。讲台上的教授白发斑斑,世上的年轻人却热烈而嘈杂。 能活着真好啊,许星洲天马行空地想: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什么,比在春日早晨的应统课上闭眼小憩更舒服的事了。 “我们下面的这道例题,”教授拍了拍黑板:“还是老规矩,找个同学告诉我们答案。” 许星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惬意地滚了滚,把包垫了,打算正儿八经地睡一觉。 教授翻出花名册,沉吟道:“我看看,到底是叫哪个倒霉蛋呢?” 大家又开始笑,许星洲也觉得好玩。他们这位老教授曾是新中国第一批海龟,非常能接受新鲜事物,而且确实挺与时俱进——好像他还有微博来着,在微博上也相当活跃。 “学号53结尾的,”教授念出万众瞩目的倒霉蛋的名字: “——许星洲同学。” 许星洲脸上还都是趴出来的印子,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哈??” 一 什么还有例题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例题?这门课这么喜欢讲例题的吗?例题是什么?例题在哪里?怎许星洲一时间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简直是又尝到了天打五雷轰的滋味 秦渡慢吞吞地睁开眼睛,道:“许星洲,我提醒过你了吧?” 许星洲:“” 许星洲一上午吃鳖吃到懵逼,简直怀疑秦渡这个人是不是挟着她的水星逆流而上三千尺了。事到如今只好凭借聪明才智口算!她眯起眼睛朝黑板上看,终于看到了一行每个字都认识c拼凑在一起就变成天书的例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初二的第一节数学课上捡了个铅笔,这辈子就没再听懂过数学课? 当了十年尖子生的许星洲,居然在大二这一年,深切体会到了这种苦痛。 老教授严厉地质问:“许同学,你不会惹出这种乱子都不听课吧?” 许星洲难以启齿:“老师” 老师我没听讲,这句话怎么能说出口? 秦渡欠揍道:“我会,跪下求我。” 跪你妈!许星洲内心怒火喷涌而出,简直想要出钱雇喜欢的太太把秦渡写进抹布文□□一万遍啊一万遍! 秦渡地抬起眼睛,看着许星洲,很拽地重复了一遍:“——跪下求我。” 许星洲又被老教授一斥,彻底没辙了 一上午的周旋终于以许星洲的三连败告终,许星洲苍白地道:“跪着求你。” 秦渡洋洋得意地说:“你叫我什么?” 许星洲绝望道:“秦师兄。” 那声秦师兄叫得实在是太绝望了,简直有种卖父求荣的感觉,像是西西弗受诸神惩罚推石上山,又像大饥|荒穷人易子而食,更如签订丧权辱国条约像李鸿章一样遗臭万年 秦渡颇为满意地一点头:“这不是会叫么?” 然后他撕了张便利贴,朝上头写了俩数字,手指点了点纸条说:“念。等会儿记得兑现你跪我的诺言。” 他是心算的吗?那么长的公式和已知数据?心算?许星洲头一次接触数科院骚操作,简直惊了 然而那股震惊劲儿还没过去,秦渡两指推着那张便签,颇为犹豫地道: “有点儿后悔。能改成磕头吗?” 许星洲:“” 许星洲一股邪火瞬间直冲天灵盖:磕你亲爹! 许星洲拿着那张黄黄的便签纸,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天晚上惹的,是一个比自己恶劣一万倍的人渣。 一 自许星洲有记忆以来最惨痛的一节课,随着刺耳的下课铃而落下了帷幕。 她捂着饱受折磨的心口收拾包,把课本夹着笔合了装进包里,桌上满是阳光和花枝的影子。然后秦渡拿起了她的kdle,扫了一眼。 ‘我仍然会连续数周躺在床上,就因为有时候我连起床都难以做到。每当严重的焦虑袭来而我甚至无法站着与它搏斗时,我会躲在办公室桌底下。’ 那本书——屏幕里这样写道。 ‘——可一旦我有力气起床,我会再次让自己疯狂地高兴起来。这样不仅是为了拯救我的人生,更为了构筑我的生活。’ 这是什么书?秦渡懒得不往下看,不置可否地将电纸书递给许星洲,许星洲嘀咕着道了一声谢谢。 秦渡说:“你不是要跪着给我道谢吗?” 许星洲二话没说,将包砰地放下,两只小手指弯成膝盖,砰地砸在了另一手的手心中间。 “正式给您下跪,”她情真意切地说:“还能给您磕头。” 说着她还让手指小人伸出剩下的爪子(两个手指头),板板正正地磕了个头,又认真地问:“三跪九叩要吗?” 秦渡盯着那只小贱爪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你什么时候和我约架?” 许星洲毫不犹豫:“再说八,你做好心理准备再来!” “自报下家门,”秦渡漫不经心道:“我没你那么厉害,没学过格斗,只是从十五岁开始坚持健身而已,六年。” 许星洲十分冷漠:“哦。” 然而许星洲心里流着宽面条泪想,一看你的体格就知道你很能打啊!她思及至此又把两周前瞎逼撂狠话的自己在心里暴打了一万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事干嘛要去英雄救美啊! 秦渡想了想,又戏弄道:“对了。” 许星洲顽强道:“你说吧。” “我的朋友也都很想找你聊聊。”秦渡慢吞吞地说。 许星洲似乎想要发问,接着秦渡一抬手制止了她,说: “别误会,不是带你去让他们见嫂子。” 许星洲:“我没有——” “是我那群,”他打断了那个姑娘的辩解,简直忍不住幸灾乐祸: “那天晚上和我一样,被你抢了马子,目送你带着一群妹扬长而去的朋友。” 秦渡说完端详许星洲如遭雷劈的表情:她那一瞬间毛炸了,满头乱糟糟的毛,眉毛要哭似的皱了起来。 妈的,秦渡只觉自己几乎疯了,这女孩有点可爱。 那个周的周二,许星洲打听到附近新开了家很嗨的c十分有趣的酒吧。 它特别就特别在它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禁酒令时期的风格,连门口都不太好找——外头是个长得平平淡淡的副食店,还晒了些腊肉,甚至还有个守门的。装作是个副食店的样子,可里头却是个嗨得很的pub。 许星洲一听就觉得好玩,就在一个冷雨纷纷的夜里偷偷溜出了宿舍,特地喷了点香水,还拖着程雁一起——美其名曰给程雁买单,让她顺便体验一下资产阶级腐败的生活。 许星洲的人生信条就是“生而为人即是自由”,其次是“死前一定要体验一切”——她的座右铭是活到八十就要年轻到八十。 去个个把酒吧,在她这连事儿都不算。 酒吧门口‘1929’的牌子在夜风里晃晃荡荡,天刚下了场雨,石板路上映着灯红酒绿c水光山色。 那酒吧十分好玩,且富有年代感,照明还用了上世纪流行的霓虹灯管。它为了掩盖自己是个酒吧的事实甚至还在店里挂了一堆香肠,许星洲捏了下,里头灌的是货真价实的火腿。 “副食店”柜台后一扇绿漆破木门,长得犹如储藏室,十分欲盖弥彰。 程雁站在门前十分扭捏:“我不想进去” 许星洲怒道:“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吗程雁,你都快二十了!连个夜店都不敢进!你是因为害怕你妈吗!” 程雁:“我妈确实很可怕好吧!” 许星洲不再听程雁扭麻花儿,硬是将比她高五公分的程雁拖进了小破门。 一 那扇破门里仿佛另一个世界,里头灯光昏暗绚丽,音乐震耳欲聋。紫蓝霓虹灯光下,年轻英俊的调酒师西装革履,捏着调酒杯一晃,将琥珀色液体倒进玻璃杯。 程雁终于摆出最后的底线:“我今晚不喝酒。” 许星洲甚是不解:“嗯?你来这里不喝酒干嘛?” 程雁说:“——万一断片了不好办。咱俩得有一个人清醒着,起码能收拾乱摊子。我觉得你是打算喝两盅的,所以只能我滴酒不沾了。” 许星洲眼睛一弯,笑了起来,快乐地道:“雁雁,你真好。” 他们所在的这个俱乐部灯光光怪陆离,她的笑容却犹如灿烂自由的火焰,令人心里咯噔一响。 程雁腹诽一句又跟我卖弄风情,陪她坐在了吧台边上。 程雁要了杯没酒精的柠茶,许星洲则捧着杯火辣的伏特加。程雁打量了一下那个酒瓶子上赫然在列的‘酒精含量482’——几乎是捧着一杯红星二锅头。 程雁:“你酒量可还行?” 许星洲漫不经心地说:“那是,老子酒量可好了,去年冬天去俄罗斯冰川漂流,在船上就喝——喝这个。” 许星洲又痛饮一口,毅然道:“我一个人就能——能吹一瓶!” 程雁:“真的?” 许星洲怒道:“废话!” 那杯伏特加许星洲喝了两口,就打死都不肯再喝,毕竟那玩意实在是辣得人浑身发慌。于是许星洲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靠在吧台边一个人发怔。 程雁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说:“这种会所也蛮无聊的。” 许星洲盯着酒杯没说话,沉默得像一座碑。 程雁知道她有时候会滚进自己世界里呆着,就打了个哈欠,将自己那杯柠茶喝了底儿净,到外面站着吹风去了。 紫色霓虹灯光晃晃悠悠,像是碎裂的天穹。 许星洲坐在灯下,茫然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调酒师将冒着气泡的玻璃杯往许星洲面前一推。 调酒师礼貌地道:“一位先生给您点的。” 许星洲低下头看那杯饮料,是一杯柠檬和薄荷调就的莫吉托。她又顺着调酒师的眼光看过去,吧台外闹腾着c乌乌泱泱的一群人,角落里有个颇高的c男模般腿长的身影,大概就是调酒师嘴里的那个冤大头。 许星洲的视线灯红酒绿,模模糊糊,一切都犹如妖魔鬼怪——她使劲揉揉发疼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 调酒师以一块毛巾擦拭酒瓶,说:“杯子下面有他的手机号。” 许星洲在杯子下面看到一张便笺纸,上头写了行电话号码和一个潦草汉字——她盯着那张纸看了一眼,就将它一卷,扔了。 调酒师被那串动作逗得微笑起来,对许星洲说:“祝您今晚愉快。” 许星洲嗯了一声,迷茫地看着那群红男绿女。 她根本没把那个给她点酒的人当一回事,只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许星洲面孔清汤寡水,眼角却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因活着而热烈的味道。 调酒师颇投她的缘,随口问:“姑娘,你一个人来喝酒,又有什么故事?” 许星洲没回答。 突然,酒吧那头传来推搡之声。 “让你过来你不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爽地道:“他妈的躲在这里干嘛?看你哥我不顺眼是不是?” 许星洲眉毛一动,朝那个方向看去。 调酒师莞尔道:“别看了,小情侣吵架而已。” 许星洲:“” 角落里那女生十分抗拒,拿着包往那男的身上拍,那男的大概喝的也有些上头,牛脾气上来了,直接拉着女生往隔间里扯。 那个隔间里,恰好就是非常闹腾的,灯红酒绿的那一群人,里头大半都是女孩。 许星洲盯着那个方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在外面这样好看吗?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那个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拿包抽那个男生:“陈两蛋你他妈的是个死流氓吧!我不想和你们呆在一起了——!你听到没有——!” 许星洲没听见别的,只听见了‘流氓’二字,登时热血上头。 许星洲对调酒师说:“你问我有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太长了,一时说不完。” 许星洲停顿一下,严肃地对调酒师道:“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今晚也会成为我的传奇的一部分。” 然后她站起了身。 一 时间拨回现在。 雨汽刷然吹过,f大理教,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足足几十人,传奇女孩许星洲低着头,装做自己是个蘑菇。 ——没人会分神关心一个想找时光机的许星洲,大家都忙于自己的破事儿,新学生会主席将任务一个个地布置下去,谭瑞瑞在一旁奋笔疾书,记着这个周的工作安排。 许星洲以头发遮了大半面孔,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瞄了一眼——那叫秦渡的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目光锋利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像一头独行的狼。 鬼能猜到这居然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许星洲思及至此,简直悲愤至极 他应该没注意到这里吧?反正先捱过这几分钟,等散了会我就要逃离地球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他肯定没注意到我,估计第一眼也认不出来我是谁,毕竟那天晚上灯光那么妖魔鬼怪 这头许星洲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逃脱,那头终于散了会,谭瑞瑞将宣传部的工作内容整理完毕,本子往桌上一磕,对许星洲说:“副部,完事儿了,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第八十三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许星洲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怕是脑子有病, 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羞耻地撞了一下车窗玻璃。 秦渡眉毛一挑:“撞什么玻璃?” 看样子秦渡好像根本没把那声‘师兄’往心里去, 许星洲简直羞耻得想死 车里香水的中后调又坏又温柔,许星洲一边腹诽秦渡骚包,简直是活生生的一只雄孔雀, 一边又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胀之感。 他为什么对那个女孩这么上心? 她看着车窗外, 无意识地揉了一下胸口, 想缓解那种酸涩。 会为了那个女孩专门排队买了猪扒包,往宿舍楼下面送;会喷香水讨女孩子欢心——也是,秦渡秦主席是什么人呢?他欺负人欺负得得心应手, 就不能去哄个女孩子开心了吗? 刚刚为什么要喊那声‘师兄’是被下降头了吧, 许星洲越想越觉得羞耻,连耳根都红了。 窗外阳光碾过马路,路边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秦渡说:“小师妹啊, 我说的那个临床的小姑娘吧” 许星洲耳朵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嗯?” 秦渡两指推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叫师兄的时候是带着弯儿的。” 许星洲:“”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秦渡捏着方向盘, 目不斜视且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小姑娘喊我师兄的时候,都是用x本环奈撒娇的语气来着。” 许星洲:“” 秦渡:“学着点。” x本环奈撒娇,许星洲只觉得自己比不起 一 那所社会福利院相当偏, 一是市区的地皮贵, 二是生活成本高, 所以这些机构大多开在偏远一些的近郊, 周围全都是低低矮矮的老楼房, 阳台上伸出去一根根长晾衣杆,上头床单衣物迎风招展。 秦渡先是一怔,因为显然他也没想到这地方会如此荒凉。 秦渡将车平整地停在路边,许星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这地方挺穷的,哪有富裕的福利院呢。钱都花到别处去了。” 秦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进去之后”许星洲严肃道:“别表现得太惊讶,不想碰孩子的话可以不碰,别让他们感觉到你嫌弃他们。” 秦渡不解道:“我嫌弃他们做什么?” 许星洲说:“第一眼,很难不嫌弃。” 风吹过街道,路边零零星星开着蒲公英,低低矮矮的,都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似的。院落配了一个生锈的大铁门,里头依稀能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一个阿姨来给许星洲开了门,许星洲笑眯眯地说:“齐阿姨我来了!这次带了一个同学来。” 一 外来访客皆需登记,秦渡登记完信息,走进了福利院里投。 那时正午阳光正好,一群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玩过家家,用一个小碗装了石子儿,兑了些水,用小勺舀着给一个芭比娃娃吃。 然后她跑去拿了几个小板凳,让那些小女孩坐着,小女孩一看到许星洲就十分开心:“星星姐姐!” “星星姐姐你又来啦!”小女孩有点儿漏风地高兴地道:“姐姐等会陪我玩过家家好不好?” 然后,那个孩子一转头。 那一瞬间秦渡吃了一惊,难怪那小女孩说话有些漏风,原来是个兔唇。 许星洲回过头看了秦渡一眼,揶揄地问:“吓到了?” 然后许星洲温柔地拍了拍楠楠的小辫子,说:“那个哥哥见识短浅,没见过可爱的小兔子。” 楠楠于是对秦渡笑了笑,将头转了过去。 许星洲抱着胳膊,走到秦渡的身边,说:“这里的孩子,都有残疾,没有例外。” 秦渡:“为什么?” “兔唇还是比较轻微的,”许星洲莞尔道:“——还有脑积水的c脑瘫的,有自闭症的孩子,先天性心脏病,先天性畸形只是你现在没看到。” 秦渡望着那群他不太愿意碰的孩子,说:“我以为你的义工就是和孩子玩玩而已。” “是啊,还能是什么呢?”许星洲笑了笑:“我过不了他们的人生,也过不起他们的人生。我只能陪他们玩,教他们识字,再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有多好玩,告诉他们以后会有更多更有趣的东西。” “——让他们不要放弃。” “毕竟这群被抛弃的孩子”许星洲怀着一丝歉疚道:“我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理。” 秦渡:“为什么?” 许星洲一怔:“为什么?”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许星洲避开了秦渡的眼神,说:“我同理心比较强吧,大概。” 秦渡那一瞬间,直觉许星洲正在撒谎。 ——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她没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一 那天下午,暖阳洒在尘土飞扬的小院落里,许星洲盘腿坐在地上,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 她丝毫不害怕那群看上去异于常人的孩子,身边围绕着一群体弱多病的小朋友,怀里还抱着一只小豆丁,拿着一摞卡牌,跟他们认真解释天黑请闭眼的规则。 “就是,”许星洲笑眯眯地对那群孩子说:“姐姐我是法官,我们中间会有三个杀手” 她一边说一边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风吹起她野草一样的长发,在阳光下有种年轻而热烈的美感。 许星洲带着笑意说:“下面良民来指证” 秦渡漫不经心地望着她,一个小孩扯了扯许星洲的衣袖,好像说了点什么,在那一瞬间许星洲回过了头。 秦渡见过的人很多。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总有些秦渡自己的影子——自命不凡c野心勃勃c嚣张或颓废,他讨厌他们,正如同他深深厌恶自己的一切特质。 神话之中阿波罗爱上月桂女神,冥王爱上珀耳塞福涅,赫菲斯托斯深爱维纳斯,暴风雨爱上月亮女神。 于是神说大地会爱上天穹,海洋会爱上飞鸟,飞蛾命里注定爱上火焰。 他们在风中对望,那一刹那,许星洲对他温暖地笑了笑。 那个姑娘笑起来犹如春天凌霄的凤凰花,那一刹那犹如荒野上花朵怒放,女孩眉眼弯弯,年轻而温暖,仿佛有着融化世界的力量。 秦渡没来由地心脏一热,他无意识地按住了心口。 那处像是被刺穿了一般。 一 午后的阳光落下时,许星洲正坐在地上,陪着一群孩子玩天黑请闭眼。 秦渡多半是嫌弃孩子脏,他毕竟是正儿八经公子哥儿式长大的,并不想参与这种弱智游戏,也不想陪着一群或是脑瘫或是畸形的孩子闹腾,正坐在楼梯上和他哥们打电话。 许星洲分完了牌,自己抽了一张,小法官第一次担任这个职位,字正腔圆地说:“天黑请闭眼。” 许星洲抱着一个尚裹着襁褓的孩子,笑眯眯地将眼睛闭上了。 阳光打在许星洲的眼皮上,映出金红的颜色。视觉丧失,听力便格外的敏锐。 许星洲听见秦渡在远处讲电话,说:“不去,我陪小姑娘在孤儿院,做义工。” 小姑娘。许星洲想,他是不是管每个师妹都叫小姑娘呢? “关你屁事。”秦渡对电话说:“我乐意。不去。” 他到底拒绝了什么呢?许星洲又莫名地想,是因为义工吗?他乐意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接着,怀里的孩子大概觉得许星洲抱的不太舒服,咦咦呜呜地挣扎了两下,许星洲惦记着游戏规则不能睁眼,手忙脚乱地拍着小襁褓。 但是小婴儿终究还是闹腾,尤其还是个快学走路的年纪,浑身劲儿多得很。许星洲被沾着口水的小拳头打了两下,正打算呼唤阿姨来救命的时候—— ——秦渡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他在许星洲背后弯下腰,那一瞬间许星洲甚至觉得耳后有秦渡的呼吸。 那其实是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甚至含着一丝缱绻的意味。而且发生在阳光下,孩子们的目光里——正在进行的游戏之中。 许星洲不自然地说:“你” 她那一瞬间甚至仓皇地想。那个距离实在是太过暧昧了。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秦渡哂道。 “——孩子给师兄抱着。” 秦渡立即道:“谢谢老师。她对我没大没小很久了。” 下面登时一阵能掀翻屋顶的笑声,甚至有男生大喊道:“许星洲你为什么对他没大没小!” 许星洲在心里给秦渡和起哄的狗东西上了一车人身攻击,羞耻得简直想把秦渡的脖子拧断——然而拧断他脖子是不可能拧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蚊子般叽歪了一声:“对不起。” 秦渡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头,透过遮眼的卷发望向那个姑娘。 然后许星洲屈辱地说:“——师c师兄。” 秦渡终于满意了,对老师微一欠身,表示感谢。 老教授道:“行了,散了吧。下次别在课堂上打架。” 于是闹剧暂时告一段落,教授又重新开始讲课,阳光洒进八点钟的六教,在黑板上投出斑驳的光影。许星洲这下简直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回自己的位置上就砰地栽进了课本,埋在里头不肯抬头了。 秦渡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许星洲旁边。阳光在他身周镀出明亮的光圈,一支山樱探入窗中,将青年衬得犹如漆画。 三分钟后,许星洲不动声色地远离了漆画十公分 秦渡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许星洲挪了挪屁股之后,不再咕涌,仿佛无事发生过。 秦渡终于出声提醒道:“我要是你,我现在不会不听讲。” 许星洲趴着,愤怒一锤桌子:“关你屁事!我没有力气听!” “行。”秦渡闭上眼睛,说:“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 喜鹊在榆树上驻足,许星洲趴着看窗外的鸟和花。团团簇簇的花犹如染红的云,又被阳光映得透明,楼外的林荫道上,大学生三三两两去蹭教工食堂的豆浆。 “吃完饭开黑吧超哥!” 风中传来他们的声音: “反正今天那个老师也不点名二百人的大课” 他们远去,世界安静了片刻,只剩风吹过花叶的声音。片刻后楼下有师生急切地争辩着什么:“老师,可是人的社会性决定了其媚世的特征” 他们争论的声音逐渐远去,过了会儿,有女孩激昂道:“我认为这样评价康德对形而上学的看法是一种谬误” 许星洲在楼下鼎沸的人声中,闭起眼睛,任由春风吹过。 天刚下完雨,阳光却露出了头。 围着篮球场的铁丝被扯断了,食堂菜香袅袅。讲台上的教授白发斑斑,世上的年轻人却热烈而嘈杂。 能活着真好啊,许星洲天马行空地想: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什么,比在春日早晨的应统课上闭眼小憩更舒服的事了。 “我们下面的这道例题,”教授拍了拍黑板:“还是老规矩,找个同学告诉我们答案。” 许星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惬意地滚了滚,把包垫了,打算正儿八经地睡一觉。 教授翻出花名册,沉吟道:“我看看,到底是叫哪个倒霉蛋呢?” 大家又开始笑,许星洲也觉得好玩。他们这位老教授曾是新中国第一批海龟,非常能接受新鲜事物,而且确实挺与时俱进——好像他还有微博来着,在微博上也相当活跃。 “学号53结尾的,”教授念出万众瞩目的倒霉蛋的名字: “——许星洲同学。” 许星洲脸上还都是趴出来的印子,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哈??” 一 什么还有例题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例题?这门课这么喜欢讲例题的吗?例题是什么?例题在哪里?怎许星洲一时间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简直是又尝到了天打五雷轰的滋味 秦渡慢吞吞地睁开眼睛,道:“许星洲,我提醒过你了吧?” 许星洲:“” 许星洲一上午吃鳖吃到懵逼,简直怀疑秦渡这个人是不是挟着她的水星逆流而上三千尺了。事到如今只好凭借聪明才智口算!她眯起眼睛朝黑板上看,终于看到了一行每个字都认识c拼凑在一起就变成天书的例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初二的第一节数学课上捡了个铅笔,这辈子就没再听懂过数学课? 当了十年尖子生的许星洲,居然在大二这一年,深切体会到了这种苦痛。 老教授严厉地质问:“许同学,你不会惹出这种乱子都不听课吧?” 许星洲难以启齿:“老师” 老师我没听讲,这句话怎么能说出口? 秦渡欠揍道:“我会,跪下求我。” 跪你妈!许星洲内心怒火喷涌而出,简直想要出钱雇喜欢的太太把秦渡写进抹布文□□一万遍啊一万遍! 秦渡地抬起眼睛,看着许星洲,很拽地重复了一遍:“——跪下求我。” 许星洲又被老教授一斥,彻底没辙了 一上午的周旋终于以许星洲的三连败告终,许星洲苍白地道:“跪着求你。” 秦渡洋洋得意地说:“你叫我什么?” 许星洲绝望道:“秦师兄。” 那声秦师兄叫得实在是太绝望了,简直有种卖父求荣的感觉,像是西西弗受诸神惩罚推石上山,又像大饥|荒穷人易子而食,更如签订丧权辱国条约像李鸿章一样遗臭万年 秦渡颇为满意地一点头:“这不是会叫么?” 然后他撕了张便利贴,朝上头写了俩数字,手指点了点纸条说:“念。等会儿记得兑现你跪我的诺言。” 他是心算的吗?那么长的公式和已知数据?心算?许星洲头一次接触数科院骚操作,简直惊了 然而那股震惊劲儿还没过去,秦渡两指推着那张便签,颇为犹豫地道: “有点儿后悔。能改成磕头吗?” 许星洲:“” 许星洲一股邪火瞬间直冲天灵盖:磕你亲爹! 许星洲拿着那张黄黄的便签纸,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天晚上惹的,是一个比自己恶劣一万倍的人渣。 一 自许星洲有记忆以来最惨痛的一节课,随着刺耳的下课铃而落下了帷幕。 她捂着饱受折磨的心口收拾包,把课本夹着笔合了装进包里,桌上满是阳光和花枝的影子。然后秦渡拿起了她的kdle,扫了一眼。 ‘我仍然会连续数周躺在床上,就因为有时候我连起床都难以做到。每当严重的焦虑袭来而我甚至无法站着与它搏斗时,我会躲在办公室桌底下。’ 那本书——屏幕里这样写道。 ‘——可一旦我有力气起床,我会再次让自己疯狂地高兴起来。这样不仅是为了拯救我的人生,更为了构筑我的生活。’ 这是什么书?秦渡懒得不往下看,不置可否地将电纸书递给许星洲,许星洲嘀咕着道了一声谢谢。 秦渡说:“你不是要跪着给我道谢吗?” 许星洲二话没说,将包砰地放下,两只小手指弯成膝盖,砰地砸在了另一手的手心中间。 “正式给您下跪,”她情真意切地说:“还能给您磕头。” 说着她还让手指小人伸出剩下的爪子(两个手指头),板板正正地磕了个头,又认真地问:“三跪九叩要吗?” 秦渡盯着那只小贱爪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你什么时候和我约架?” 许星洲毫不犹豫:“再说八,你做好心理准备再来!” “自报下家门,”秦渡漫不经心道:“我没你那么厉害,没学过格斗,只是从十五岁开始坚持健身而已,六年。” 许星洲十分冷漠:“哦。” 然而许星洲心里流着宽面条泪想,一看你的体格就知道你很能打啊!她思及至此又把两周前瞎逼撂狠话的自己在心里暴打了一万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事干嘛要去英雄救美啊! 秦渡想了想,又戏弄道:“对了。” 许星洲顽强道:“你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第八十四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外头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许星洲左瞄瞄右瞄瞄, 怎么也没找到便利店 就算找到也不行, 许星洲心头滴血地想, 一次性伞一把十五块钱, 终究不算个小数目。这个月生活费已经赤字了, 五一假期还想去厦门玩,看来还是逃不过淋雨的命运。 如果去和爸爸说, 爸爸大概还是会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吧,许星洲想。毕竟拥有一个自己的爸爸与拥有一个别人的爸爸还是不一样的。 秦渡问:“下午不拍了吧?” 许星洲点了点头,说:“嗯, 我回宿舍。” 秦渡一边拎起外套一边往麦当劳外走, 漫不经心道:“雨这么大,我给你叫车吧。” 许星洲郁闷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为什么?” 许星洲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但是又觉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车回去有多贵。 许星洲无法解释自己这个月相比较其他的大学生到底有多浪, 也无法解释自己有多穷——然而看秦渡这模样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许星洲叹了口气,说:“我去地铁站就可以了, 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我送你去地铁口。” 许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么送?你带伞了吗?” 秦渡闻言, 一扬手里的外套。 许星洲:“” 算了, 聊胜于无,外套至少比丝巾靠谱。许星洲刚刚甚至想过把辫子里的丝巾□□挡雨, 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奋勇贡献出自己的外套, 那就不浪费那条法式丝巾了。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 突然问:“你到了学校之后怎么回去?” 许星洲:“反正不用你送我。我叫我朋友出来接。” 秦渡点了点头, 表示知道了,然后将那件轻薄运动外套往头上一盖,示意许星洲钻进来。 许星洲钻进去的瞬间就觉得气氛不对,秦渡那件外套下的空间太小了,她简直和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蛋呼吸交缠。这远超课上讲的12~21米的社交距离,简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外套上有一点轻微的运动后的汗味,和一股运动香水的味儿,许星洲闻得清清楚楚。 秦渡却浑然不觉这场景有多暧昧似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许星洲的衣着,散漫地说: “出门拍照穿这么花干嘛?把裙子拎起来点,要不然等会被雨打湿了会缠腿。” 许星洲:“好c好的” 许星洲撩起裙子,然后秦渡拽着许星洲,跑了出去。 外头春雨倾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边的花耷拉着脑袋,满地花瓣顺水漂走。 许星洲跑起来的那瞬间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怎么想都觉得和秦渡这样太不合适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秦渡突然问:“你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一 那一瞬间,许星洲一愣,仿佛不知道秦渡说的是什么:“什么药?” 秦渡卷发被淋得透湿,说:“被你当药吃的糖。你吃它干嘛?” 许星洲困惑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我从小就吃的。” “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开始吃它,但是一直都不是药,是糖,”许星洲挠了挠头道:“我就随身带着了。吃着玩一样我叫它七色花小药盒,一个从童话故事书里看来的名字。” 秦渡皱起眉头:“七色?” 许星洲笑着道:“就是那个童话故事呀,一个老婆婆送了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朵七色的花,每个花瓣都能许一个愿望,小姑娘用它去了北极,最后治好了一个瘸腿小男孩的腿。” 许星洲跟着秦渡在雨里跑,下午天色阴沉,沿街花草委顿一地,她额头上的头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 秦渡冷淡道:“你那个药盒里,只有六种颜色的糖。” 许星洲心想眼真他妈尖,连有几种颜色都看到了,随口糊弄道:“还有一种颜色吃完了没补。” 许星洲又看了看秦渡,小肚鸡肠地觉得秦渡多半把外套的大半拿去给自己挡雨了,故意把遮雨的外套往自己方向扯了扯。 下一瞬间,许星洲重心一飘! 她今天穿了双稍微有点跟的小皮鞋,然而带跟的终究和平底不同,许星洲的小鞋跟一下卡进了路边的排水道,秦渡虽然生的个高体格好,但也没反应过来,许星洲连拽都没拽住他,就啪地摔进了雨里。 秦渡:“” 大雨倾盆,许星洲这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眼泪都出来了 秦渡得意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摔跤吗?” 许星洲心想□□大爷呜呜呜,真的不能指望秦渡做个人了!为什么自己还老是对他的人性抱有信心,以前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多半也会看在自己长得好看而放自己一条狗命,可秦渡显然不认美人计这一套 不仅不认,而且对待自己的美人计的态度,非常恶劣。 秦渡说:“都因为你把我往外套外挤。” 许星洲眼泪都要呲出来了,直觉觉得今天要完蛋,又觉得疼得钻心,哽哽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用这么贵的外套给你遮雨。”秦渡举着自己的外套,道貌岸然道:“我哪里小气?” 许星洲气得想剁他下酒,抓起旁边一块石头就丢他 贵有什么用!外套主人不还是吃女孩子霸王餐吗!连一百五的毛巾都要讹!贵有什么用你说!再贵也是外套不是伞啊! 秦渡侧身一躲:“你不要我扶了?” 许星洲憋屈喊道:“我不要!你是辣鸡!我要自己回学校!滚蛋吧你!” 秦渡:“一k。” 秦渡说着转身就要走,许星洲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又丢脸地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好像真的崴脚了,许星洲感到自己多半是个活体倒霉蛋,刚刚那一下可能把骨架都摔散了,等秦渡走了就去打120怎么样 旁边却有年轻行人突然道:“小姐,您没事吧?” 许星洲怔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还是个年轻男人。 许星洲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这人情还是少欠的好,否则多半会要联系方式。被要了联系方式就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坚强一点把骨架拼好站起来。 许星洲正要撒谎说自己没事儿您可以先走着,雨里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她有事。” 秦渡说。 许星洲:“诶?!” 他居然没走。 “我是她男伴。”秦渡对那个人礼貌道:“谢谢你关心她。” 然后,秦渡在许星洲面前蹲下了身,示意她趴上来。 他那动作十分流畅,许星洲一时之间有种莫名的直觉,好像秦渡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背着她的一般。 一 许星洲趴到秦渡的肩上的时候,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和秦渡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在短短一周之内接二连三地被打破了自己的防线,如今甚至趴在了他的背上,令他背着。 但是许星洲没有别的办法,她扭伤了脚踝,方圆十几里可能都只有一个秦渡这么一个还能相信的人 实在是倒霉透顶,许星洲想。 一片寂静中,秦渡突然道:“许星洲,你那个七色花盒子里,没有绿色的糖片。” 许星洲:“” “绿色的糖应该是最好买的吧。”秦渡漫不经心道:“青苹果,薄荷,这么多口味,便利店里一抓一大把。刚刚我去便利店买伞,柜台旁边就有来着,我观察了一下,你没有补。” 许星洲那一瞬间怔了一下。 秦渡确实是个聪明人,观察力非常强,连刚刚在便利店时都在观察她。 但是许星洲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盯着一个糖盒子不放。 许星洲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和你没关系啊。” 秦渡:“” 许星洲趴在他的肩上,认真地说:“有可能是我不爱吃青苹果味的,也有可能是我没找到合适的牌子,也有可能我已经在淘宝上买了,回校就要去领快递。——你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个。” 秦渡:“” 然后许星洲笑了起来:“理由有很多,你随便挑一个就行。而且,秦师兄,我们不可能替另外一个人生活的。”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独立的,也是无法被别人代替的。”许星洲伸出两只纤细指头,微笑着说:“我从来不干涉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我的生活被刨根问底。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秦渡哂笑一声,说:“也行,当我没问吧。” 许星洲如释重负地说:“谢谢。” “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它,”许星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诚实地说:“——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也不会到要解释它的地步。” 秦渡微微挑起眉,回头望向许星洲。 许星洲喃喃地说:“至少我希望如此。” 雨声敲击伞面,许星洲说完,就趴在了秦渡的肩膀上。 她的姿势里,居然带了点难以言说的依赖c和瘫软的味道。 秦渡明显地看见了女孩有点发红的耳尖,犹如春天的花苞一般。 那个绿色的糖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耳尖为什么这么红?是脸红了吗? “和你”秦渡终究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和你前男友有关吗?我是说,如果你有前男友的话? 谭瑞瑞眼神飘了——许星洲狐疑地看着谭瑞瑞的眼睛。她似乎不想再和许星洲扯上关系。 许星洲只觉自己清白受辱,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上他!” 谭瑞瑞艰难道:“我不是” 许星洲气愤地说:“我也没给他喂妈富隆!” 谭瑞瑞:“那个我不是” 许星洲怒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在控诉我!我不是拔屌无情的渣男!” 谭瑞瑞有口难言:“我” 许星洲轻轻拭去眼角的鳄鱼泪,悲伤地捏着兰花指说:“部长c部长!我的朱丽叶!你明明知道我这一生只钟情于你,你就像我维洛那花园的玫瑰,我如何容忍我的心儿被别的野男人染指” 谭瑞瑞:“” 谭瑞瑞说:“主席,下午好。” 然后谭瑞瑞摁住许星洲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迫使她面对世界真实的一面。 春雨黄昏,数十年的理教潮湿昏暗,许星洲身后站了个青年。 青年一头棕发向后梳,穿了双拼色aj,夹克上一个针绣的虎头,显得极为玩世不恭c浪荡不驯。 那个青年人——秦渡一揉眉骨,不走心地点点头表示知道,继而朝许星洲走了过来。 许星洲瞬间,大脑当机 许星洲猛然之间毫无遮掩地面对秦渡,险些惨叫出声!原本心里那点‘可能认错了人’的侥幸蒸发得一干二净,他绝对认识自己!她此时满脑子只剩求生欲,简直想要落荒而逃。 “这就是,”秦渡道:“宣传部的副部长啊?” 又一道晴天霹雳,将许星洲劈得焦糊漆黑。 那天晚上许星洲的确喝了酒,却没喝断片,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那个羞耻c中二且找揍的夜晚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她这几个星期连‘酒’字都看不得。 秦渡以手抵住下颚,手里还拿着本讲义,没甚表情地问:“副部你大几?什么院的?名字叫啥?” ——三连问。 许星洲一心想着甩锅,连脑子都没过就信口胡诌:“法学院法学三班,因为是大二” “所以名字叫郑三。” 一 下一秒,讲义啪的一声砸了她脑门。 许星洲捂着额头,嗷呜一声 许星洲浪了一辈子,头一次被人拿拓扑讲义拍脸,疼得呲牙咧嘴 秦渡冷漠地又抖了抖凶器——讲义,抱着双臂道:“别以为我不打女的。” 许星洲怒道:“打我干嘛!自我介绍有错吗?” “我这有学生会成员的资料,”秦渡眼睛危险一眯:“你的班级姓名错一个字你被我拿书抽一下怎么样?” 许星洲:“” 许星洲早预料到了秦渡大概率不买她的账,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秦渡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问:“干不干?” 谭瑞瑞在一边头疼道:“说实话。否则秦渡真的会抽你。” 许星洲委委屈屈地说:“许星洲。” 秦渡眉毛一动,极具侵略性地望了过来。 “新院新闻学专业”许星洲憋屈地说:“三班的,大二。” 她又问:“要我报学号和gpa吗?” 秦渡没说话,只盯着她,眉峰不置可否地上挑。 平常人这时候多半要被吓死,许星洲就不一样了,她敏锐地嗅到了秦渡想找她算账却又不知从何算起的气息——他居然连从何找茬都没想好!这时候不溜更待何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第八十五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秦渡:“” 许星洲疑惑地道:“还好吧,还算得上一切顺利。怎么了吗?” 春夜的风哗地吹过, 那头道:“没别的, 就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在上海。我下周要去一趟,方便一起吃” 那头那个男孩似乎又鼓起了勇气, 道:“吃个饭吗?” 许星洲踮脚, 折了一枝绯红山樱。 “可以啊。”许星洲笑了起来:“我请你,不过最近比较穷,我们学校的食堂太拿不出手了, 请你去吃隔壁怎么样?” 那头停顿了一会儿, 羞赧道:“怎么能让你请我,你是女孩子。” 许星洲笑弯了眼睛, 说:“台隍枕夷夏之交, 宾主尽东南之美嘛。反正就是请你吃个食堂而已,我还怕你嫌弃我穷呢——总之来了之后联系我就好。” 秦渡:“” “那我也请你。就是”那男孩不好意思地说:“最近有那个小挑, 决赛就在你们学校,到时候我去找你!” 秦渡掐指一算, 应该是那个挑战杯决赛,还算蛮重要的一个赛事。前段时间还给学生会布置了任务下来。 这男的似乎是学经管的吧, 秦渡想, 能打到决赛说明水平不低。 许星洲拿着手机, 笑眯眯地说:“好呀,我到时候等你的电话。” 那头似乎又说了什么, 许星洲拿着那枝被她捡起的花, 笑眯眯地挂了电话。 她的确是生了个一笑就让人愿意把世界捧给她的模样——秦渡却只想把许星洲弄哭。还请那个男的吃食堂呢, 有没有问过隔壁学校食堂愿不愿意? 许星洲把手机收了起来,笑着道:“我同学要来比赛,我负责请他们吃食堂。” 秦渡不以为然道:“那个挑战杯?” 许星洲似乎也习惯了秦渡这种逮啥攻击啥的性格,解释道:“嗯,决赛来着。挺厉害的吧?” 秦渡只觉心里酸水儿都要溢出来了。 许星洲还浑然不觉,笑眯眯地说:“我这个同学很厉害的,他从高中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耽误,学习竞赛两不落” 秦渡皮笑肉不笑:“呵呵。” 许星洲:“” “呵呵,让女人请客,”秦渡凉飕飕地说:“这男的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你也让我请客了啊!许星洲简直不明白他到底在骂谁,简直想扯着秦渡的耳朵让他清醒一点,但是想到这个畜生的小肚鸡肠程度还是不敢说出口不过话说又说回来了,他好像本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应该也不算在骂自己 接着许星洲甩掉一脑袋的胡思乱想,跟着秦渡走了。 一 许星洲回宿舍时已经九点半了。她陪孩子玩了一天简直腰酸背痛,爬楼梯时只觉得要死了——她回到宿舍,一推门,312寝室里居然弥漫着一股菜香。 李青青正在开一盒麻辣鸭脖,一看到许星洲,顿时极为热情:“粥宝!粥宝!你回来了!我爱你!” 许星洲艰难地踢掉了鞋子,道:“不用表白,我也爱我自己怎么了这是?谁送的福利?” 许星洲又使劲儿闻了闻,分辨出一堆好吃的东西,神奇道:“咱们宿舍谁的春天到了?” 李青青说:“你那个师兄找人送来的呀,给我们买了一份一起吃,让我们别动你的那份。” 许星洲一愣:“啊?” “就是那个,”李青青笑道:“那个在教室门口等你半个小时的数院师兄啊。” 许星洲一愣:“哈?”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寝室的灯不算亮,她的桌上摆着一大包各种各样的吃的,有她爱吃的鸭脖和小蛋糕小甜点,秦渡买了两大份,一份贿赂她的室友,另一份整整齐齐地放在她的桌上。 许星洲:“” “他找一个师弟送过来的。”李青青撸上塑料手套,抓了一只鸭脖,笑道:“那个男生过来的时候都要被累死了,东西太多。” 许星洲哭笑不得地说:“这么多肯定就放坏了。” “有钱人嘛。”程雁慢条斯理地扯了一只烤鸡腿,说:“根本没考虑过东西会不会坏,你去隔壁宿舍分分吧,看着模样一个星期都吃不了。” 许星洲纠结地看了看那一大袋吃的,觉得除了分给别的宿舍之外,不可能别的法子——她肯定吃不完。 许星洲拿起那个袋子的瞬间,一个小纸包掉在了桌子上。 许星洲:“?” 她脑袋上冒出个问号,将那个纸包拿起来,油纸油腻腻的,上面粘了一张便笺。 ‘重新给你排队买了一份,别生气了。’ 下面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秦’字。 许星洲扑哧笑了出来。 秦渡写字不太好看,歪歪扭扭的,和他本人一点也不像。每个字看上去都有点笨拙,像南极的帝企鹅。 宿舍上方陈旧的灯管的灯光冰冷古老,那个大袋子里咕噜噜滚出四五个星球蛋黄酥,灯光打在蛋黄酥上时,却有种难言的温柔之感。 许星洲笑了起来,拿出手机,准备给秦渡发微信说谢谢。 然而,她点开微信时,看到了林邵凡发来的消息。 ‘星洲,我下周去你们那边比赛,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过了会儿,他又说:‘好久没见了,我想和你聚一聚,希望你有时间。’ 许星洲望着那两条消息沉吟片刻 “雁宝?”许星洲探出头喊道:“林邵凡你还记得吧?他要来这边参加一个什么竞赛的决赛,今晚给我打电话来着。过几天等他来了这边,咱们高中校友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程雁疑道:“林邵凡?就是咱们班保送去p大的那个?” 许星洲:“嗯,就他。” 程雁:“我” 林邵凡显然是想和你单独吃饭吧!程雁腹诽,但是吃人终究嘴短,更不用说程雁手里还拿着那个师兄的烤鸡腿呢她拿着那个鸡腿,又听得这一席话,只觉这个师兄实在是阴险。 “也行吧,”程雁提溜着那鸡腿,表情复杂地说:“要吃饭的时候告诉我。” 一 每个学期都是如此:三月份开学时,一切都还没步入正轨,教授们也对学生尚有一丝怜悯之心,不好意思布置太多作业。但是到了清明节刚过的四月份就不一样了,教授们熟悉了这群新兵蛋子,加上课程一展开,这群可怜虫便有了写不完的论文和复习不完的随堂小考。 可怜虫之一许星洲在周五交上了最后一篇论文,又把自己转发过百的智障微博在课上羞耻地展示了一番。 桃太郎坐鸭子游艇c长腿叔叔和路灯合影,许星洲画了一堆简笔画,然后在下面配了很长一串蠢白童话故事。 花老师抱着胳膊,忍笑说:“这也算是自媒体的套路。” 下头同学被那些故事笑得东倒西歪,花老师又看了一会儿,乐道:“你以后真的吃不上饭,可以去写段子。” 许星洲笑眯眯地说:“我觉得以我怎么也不会吃不上饭吧。” “你就算吃不上饭也没什么问题,你活得太好玩了,”花老师温柔地说:“看得我心情都很好。我挺喜欢你这种风格的,回头作为粉丝关注一下你。” 许星洲笑着给老师留了名字,回了位置,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是林邵凡发来了一张照片,他到了虹桥机场了。 许星洲啪叽啪叽打字,告诉他:“今天天气很好。” 外头阳光明媚,晴空湛蓝,树枝抽出新芽。许星洲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些童话故事都是她父母在睡前讲给她听的。 ——再讲一遍嘛,妈妈,求你啦。小星洲趴在妈妈怀里撒娇,我还想听星星月亮裙子的故事。 而桃太郎的故事是1999年的冬夜听的。那天夜里非常冷,红塑料闹钟放在床头,她爸爸讲完之后就给小星洲盖上了被子,甚至温柔地掖了掖。 时间过得多么快啊,许星洲模模糊糊地想。记忆中那个年代的人们喜欢穿阔腿裤,喜欢把衬衫扎进裤子里。二十年一个轮回的时尚都回来了,可是没有人会回来。 ——毕竟离婚的人,谁会回过头去看呢。 那一瞬间许星洲只觉心中深渊复苏,几乎将她一口吞了进去。 那种感觉其实极为可怕,像是突然被扯离了这个世界,不想对任何东西有反应,想把自己关进壳里。那一瞬间仿佛这世上一切都变成了黑洞,一切都在呼唤她,想把许星洲撕烂成碎片。 不行,不行。 许星洲痛苦地喘息,逼着自己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绚丽温暖的世界。 这个世界多么好啊。许星洲眼眶有些发红地想。这世上还有数不尽的未知与新鲜的事物。 她还没驾车穿越帕米尔高原,还没看过草原上连绵的雨季,还没看过尼亚加拉瀑布与飞跃峡谷的藏羚羊,还没有活到一百二十岁,头发仍然浓密而乌黑,嘴里的牙齿甚至无一颗脱落。 为什么要绝望?她问自己。这世界美好如斯,而她仍然年轻。 许星洲最终没摸出那个小药盒。 一 下课之后许星洲将讲义丢给程雁,让她先送回去,自己还有事儿。 程雁:“又有什么事儿?” “搞校风建设,”许星洲抓了抓头发,把一头长发抓得松松的,在阳光下对着教学楼的窗户补了一下唇膏:“要拿丙烯画石墩子。” 程雁:“” 程雁纠结道:“你们校学生会这么闲的吗?” “你可以问问,”许星洲将头发捋顺,用丝巾松松扎起,说:“我们确切来说是屁事多,不是闲,你这么说我们所有部员都会觉得委屈。” 程雁想了想,感慨道:“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然后许星洲从包里摸出小散粉 程雁难以理解地说:“你不是去画石墩子吗?!” “今天要见人的,”许星洲严肃地说:“不能灰头土脸,就算去画石墩子,也得做个精致的猪精。” 程雁:“” 许星洲平时鲜少化妆,一画却极手巧,桃色日系空气感,画出来简直是人面桃花。 程雁简直有点不能理解,许星洲补完妆立即踩着小皮鞋跑了——她的背影像只燕尾蝶,程雁终于注意到她甚至穿了新买的连衣裙。 程雁:“?” 一 阳光斑驳地落在林荫道上,秦渡看了一眼手机,谭瑞瑞发来微信,说自己和部员在二教前面。 校风建设画石墩子这活儿是秦渡闲出屁时布置的,也是由他来监工——他特意在群里提了自己要来这件事儿,并且恶劣地点了名,有活动分,原则上不允许缺席。 二教门口,谭瑞瑞正提着一桶水,几个部员正在拿水冲石墩子。 秦渡在二教门口这么多人中,第一眼,就看到了许星洲。 树荫下许星洲穿了条束腰连衣裙,长发在脑后挽起,笑眯眯地和谭瑞瑞聊天。 秦渡只觉得这小丫头挺可爱的,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他一笑就觉得自己像个没谈过恋爱的村炮,又使劲儿把那股笑意憋了回去。 许星洲看到他,眉眼弯弯地对秦渡挥了挥手。 那笑容里带着难言的阳光与暖意,秦渡忍不住也对她笑了笑。许星洲今天居然还变漂亮了,居然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这么会讨好人的 不就是我来监工吗,秦渡藏不住那点儿笑意。至于让她这么当一回事儿么?明明不化妆也挺好看的。 然后许星洲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过来。 她的确化了妆,眼角眉梢都是风发的意气,像一枝含水的桃花。 “那个——”许星洲眉眼弯弯地对秦渡说道: “师兄,四点多的时候请个假可以吗?我晚上要请我高中同学吃饭。” 一 清明假期的第三天,外头春光明媚,许星洲正值上呼吸道感染发作期,在床上挣扎了一下,然后吭吭哧哧地憋住了一串咳嗽。 程雁估计是睡不着午觉,正翘着二郎腿看慕课东南量子物理公开课催眠,听到咳嗽声问:“你五一假期也不回家?” 许星洲摇摇头,沙哑地道:“不回,太远了,动车七个小时,回不起。” 程雁:“你老实说吧,那天那个学长一路送你回来,你们真的没什么?” 许星洲怒道:“有什么!能有什么!你是准备气死我才罢休,我给你讲那个姓秦的就是我的灾星咳c咳咳我的娘啊” 程雁头都不抬:“都送你到宿舍楼下两次了。” “能有个鬼啊——”许星洲哀嚎一声:“别搞我了。” 程雁说:“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倒觉得那学长人还不错。” 许星洲:“??嗯?” 程雁停顿了一会儿,诚实道:“我觉得他挺绅士的。” 许星洲:“” 许星洲嗓子发炎,喉咙肿痛,嗓音嘶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秦渡居然都和绅士扯上了关系——她要倒起苦水来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打不住,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在量子无力专业术语的的狂轰滥炸中,程雁突然道:“许星洲,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主动追他?” 许星洲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滚吧你!” 然后许星洲艰难地拖着病躯下床,去饮水机接了点水,把药泡了。 空气里一股小柴胡颗粒的苦味,许星洲裹着小毯子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着喝药。 外头阳光明媚,程雁从抽屉里摸了板复方退烧胶囊丢了过去,许星洲吃了药,咕唧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好难受啊。”许星洲趴在桌子上,哑着嗓子道:“外面太阳这么好,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一 许星洲拽着程雁的手,一边咳嗽一边往校医院走。 户外阳光普照大地,飞鸟掠过草坪,在地上投出影子。许星洲捂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有你一路陪我过来,真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第八十六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一 “我们不跟他玩哦。” 程雁说。 骄阳洒在漫漫草坪上, 许星洲一头长发在脑后扎着,脑袋毛茸茸, 秦渡一手捏着那个小东西,走也不是站在那里也不是。 秦渡:“” 秦渡心虚地问:“真的哭了?” 许星洲还在埋胸,肩膀一抖一抖的,程雁点了点头道:“不用太在意,她生病的时候很娇气的。” 秦渡:“” “呜”许星洲拽住程雁的手, 声音哑哑的:“我们走, 远离这个伤心地。” 程雁一摊手, 像是在说:我要是你我就不在今天欺负她,毕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很喜欢抱抱, ”程雁故意说:“被欺负之后很黏人,平时不这样,不用太在意。” 许星洲说:“我们走吧雁雁” 秦渡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草。 他抬起头时许星洲已经拉着程雁跑了, 秦渡看着她的背影——许星洲是个特别适合穿红色衣物的人,肌肤雪白,光是站在那里都有种年轻热烈的味道, 跑起来时裙角翻飞, 像炽热燃烧的火焰。 “操” 秦渡难堪地停顿了一秒钟, 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纸包, 再抬头看时, 许星洲早就跑远了。 一 下午三点阳光明媚, 树荫下水潭仍没干, 却有种世界金黄灿烂之感。 程雁说:“洲洲?” 711里, 程雁正在用小勺挖抹茶雪糍吃,而许星洲面前摆着刚买回来的药和满满一碗好炖,咬着关东煮串串,闻言抬起了头。 “你手机响了。”程雁指了指她的毛衣开衫的口袋,说:“接一下。” 许星洲咬着黄金蟹粉包,手忙脚乱地摸出了手机,午后的阳光映着屏幕,她的手机上是个本地归属的陌生手机号,正在坚持不懈地打电话。 程雁:“你能少吃点吗,你真的感冒了?” 许星洲带着鼻音怼回去:“多吃点才能和病魔对抗,我从小就知道,你少说两句。” 然后她在开衫上抹了两下手上的水,将屏幕一划,接了。 “喂?”许星洲对着听筒咳嗽了两声:“您哪位?” 对面:“” 许星洲等了两秒钟,只听到听筒另一段似乎在一个十分嘈杂的地方,却一句话都没说。 许星洲判断似的道:“——诈骗电话。” 然后她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对面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没存我手机号?” 这谁啊,谁还得存他手机号? 许星洲咳嗽两声,不爽地问:“您哪位?看看有没有打错电话?” “我他妈”对面简直不知说什么,“许星洲,我不是让与会的都存一下我的手机号,我可能会找吗?” 许星洲:“” 许星洲想了足足三秒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会议,但是既然参加会议还必须要记联系方式,而且口气还这么糟糕的话 “老师!”许星洲大声喊道:“老师对不起!老师您有什么事就说,我今天感冒脑子不太好使!”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星洲一听就知道这位‘老师’不高兴,赶紧憋出了一串梨花带雨的咳嗽,希望他看在自己生病的份上千万别计较 哪里来的事儿逼青椒啊,许星洲一边装咳嗽一边宽面条泪地想,都大二下学期了,还在假期找人干活儿,下学期干脆把社团都退了算了 程雁:“星洲啊?我觉得这个声音还挺熟的,你听不出来吗?” 许星洲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她别说话。 “老师,”许星洲小心翼翼地道:“您还在吗?” 那头背景音仍然嘈杂,那人长吁口气,道:“我不是你老师。” 是秦渡。 许星洲一竦,这才想起来秦渡在开换届会的那天在黑板上写了手机号,并且说了一句‘大家都存一下,我可能会有事找你们’ 当时被吓得心里一车翻车鱼都死光了,哪能记得存他手机号啊! 许星洲咳嗽了两声,正经地说:“怎么了,秦主席?” 电话那头:“” 许星洲挠了挠头,问:“找我干活吗,哪里的宣传栏?” 秦渡:“我” “真的生气了?”秦渡憋屈地问:“没别的事,不是找你干活。问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许星洲看了一眼自己纸碗里的关东煮,随口道:“黄金蟹粉包c菠菜蛋糕c北极翅c风琴串c竹笋福袋和萝卜魔芋丝。” 秦渡问:“就这些?不要别的?哪里能买?” 许星洲用签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碗,确定自己把碗里的东西报了个遍,恶狠狠地说:“我已经买好了,别打扰我吃东西。” 然后许星洲啪唧一声,把电话挂了 外头夕阳金黄,许星洲啃了一口蘑芋丝,然后咬着小签子,朝外看去。 程雁说:“是谁的电话?” 许星洲想都不想:“诈骗犯。” 一 对面大厦在夕阳下金碧辉煌,百年老校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样,年轻的学生和教师坐在楼梯上讨论问题,春风吹过时,风里应都是草香,正是江南春好处,便利店门口叮咚一响,年轻的学生们刚打完球,进来买水。 吃空的关东煮纸碗放在一边,程雁突然说:“洲宝,五一假期你真的不回去吗?” 许星洲又咳了两声,说:“真的不了不了,我在学校蛮好。” “是这样,”程雁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实话吧,阿姨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帮忙撑个门面啥的。” 许星洲:“” 许星洲嘲讽地笑了笑,说:“你和她讲,我五一要去投暑假实习,问了两个报社,他们的社会版主编对我很有兴趣。” 程雁恩了一声,说:“那我晚上就这么回复她好了,我也觉得太不像话了,都这么多年了,找你干嘛?” 许星洲无奈道:“是啊,让她就放过我呗。” 外头篮球场上男孩三步上篮,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下一秒,许星洲手机叮地一声,是一条短信,是个本地归属号——号码在十分钟前打过电话。 短信的内容是: “手机号存一下。” 许星洲于是规规矩矩地存了名字。 过了十多分钟,“秦会长”又发来短信,问:“看到短信都不回的吗?” 许星洲:“” 许星洲把短信拿给程雁看,问:“你说这人是不是小学鸡?” 程雁想起秦渡那个把人当情敌看的眼神,充满恶意地火上添油:“确实是你的不对啊,不怪他训你。许星洲,你收到学生会的‘通知’都不回吗?” 程雁实在也不是块好饼,‘通知’二字说得格外重,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许星洲立刻表示虚心受教,礼貌地回复了两个万金油似的大字。 “收到。” 一 秦渡看着‘收到’两个字,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网红麻花店排得挤挤挨挨,喧闹非常。 秦渡坐在车里,外头这条漫长的队列已经足足十分钟没动过了,他一手拿着手机,屏幕突然又亮起,屏幕上是张博的来电。 秦渡:“” 秦渡划开屏幕,接了电话。 “喂?张博?”秦渡一手握着方向盘道,“你不是吃过这家吗,我刚每个味道买了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张博尴尬地说:“是我女朋友挺喜欢吃这家的我之前排队给她买过,但是后来发现太难排了,每次都得两三个小时,后来我们就吃隔壁食堂的了” 秦渡头大地问:“女孩子到底喜欢吃什么?” “鬼知道啊!”张博怒道:“你怎么不问男孩子都喜欢穿什么鞋呢?” 秦渡想起自己的鞋架上的球鞋,光aj就有七双,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提问有多傻逼。 张博过了会儿又补充:“福安路有一家一一ni你去看看吧,我女朋友刚刚和我说那家的小太阳超级好吃,就是排队也很长,她去排过,半个小时才买到。” 秦渡:“操。” 张博说:“网红店哪能不排队啊!师兄你清醒一点好吧!话说我连那个妹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建议” 秦渡想了想,艰难地说:“湖c湖北的吧。” “湖北是吧,”张博在那头和女朋友交谈了两句,又对秦渡道:“师兄,周黑鸭啊!冷吃兔啊!不过周黑鸭偏甜,她可能心里有点嫌弃” 张博说完,又好奇地问:“话说师兄,那个妹子到底是谁?我见过吗?” 秦渡想都不想就道:“见过。” 张博夸张大叫一声:“哇——!在哪里?什么时候?” “隔的时间也不太长,”秦渡将卷发往后一捋,道:“就你问我teichur空间的那天,华言楼门口。” 张博:“!!!” 秦渡道貌岸然道:“眼睛黑黑亮亮的那” 张博打断了他,幸灾乐祸道:“——被师兄你抢了雨伞的那个是吧,我记得。” “——怎么了?师兄你今天终于下手抢她的吃的了?” 张博终于提起了没开的那一壶。 许星洲简直都语无伦次了,简直不敢相信:“你你人怎么能这么烂” 秦渡礼貌道:“过奖,谢谢你的伞。” 檐下灯火通明,许星洲憋屈地看了他片刻,把黏在额头上的湿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你又不打伞,”秦渡揶揄地说:“我会好好用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自己确实也是在雨里环奈跑了半天,伞也的确是个摆设,一时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反驳他 她想了一会儿,心塞地说:“好吧,回头把伞和那个阅读器我回头去找你拿” 冷风一吹,许星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胳膊和衣服,初春的天气,还真是有点儿冷。 秦渡说:“好,没问题。” 然后秦渡撑开伞,走进了无边的雨里。 许星洲懵逼地目送他,然后发现秦渡单手撑着伞,摸出个车钥匙——接着外头一辆车哔哔一声亮起温暖的光。 许星洲:“” 这人根本就是有车好吗!他平时开车来上学的?有车还要抢伞?话说这人也太糟糕了吧! 许星洲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她甩了甩头,只得将其归类为瞎逼把妹的报应,然后冲进了雨里。 常言道春雨如酥,但夜里的春雨却犹如冰水,淋在身上颇为要命。许星洲在雨里跑了两步就有点想追上去扎秦渡轮胎——但是她转念一想,那车看上去好像不便宜,还是改为每天在他挡风玻璃上画唧唧吧。 画唧唧是不是又有点限制级最近还在严打应该不会被保安大叔骂一顿吧许星洲一边想一边踩进雨里,还有什么方法能报复秦渡吗? 雨水冲走路上花瓣,下一秒,身后雨突然停了。 许星洲回头一看,秦渡撑着伞,道:“我送你回去。” 许星洲简直感动得无以言表 可见这人还没这么垃圾! 然后许星洲感动地说:“不麻烦你了,学校的夜路没这么不安全,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渡:“哈?” 秦渡嫌弃道:“和你走夜路有什么关系,别感动自己了吧。我送你回去,拿你的伞回家而已。” 许星洲也不恼:“可是” ——可是你不是有车吗,你开车回家不就好了 许星洲终究没把那句话说完,说不定是他的车坏了呢?按以往和直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如果打开了这个话题,估计就得一路上和他聊车了 同撑一把伞和直男聊车!许星洲想到这场景,立即一个寒噤。 “谢谢你,”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 雨水敲打着伞面,许星洲被风一吹还是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抬头看伞面,路灯映着伞上金黄的星星,像是雨夜仅剩的星空。 “你宿舍在哪里?”秦渡问:“南院?” 许星洲嘴唇冻得有些发青,点了点头。 路灯将雨丝映亮,春夜的雨水让许星洲有些昏沉。夜色里秦渡撑着伞,手指修长有力,妖风吹过时伞都稳如泰山。 秦渡将伞交给星洲,道:“拿会儿。” 许星洲嗯了一声,接过了伞柄,秦渡将自己的外套脱了。 “下周还我。”秦渡把外套递给许星洲,威胁道:“不准渍上饭味儿,尤其是蒜。” 许星洲也不伸手接,打着哆嗦道:“算c算了吧我浑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处是我不容易感冒。” 秦渡:“你当我愿意给你啊?” 他把外套丢给许星洲,又威胁道:“弄上蒜味我就揍你。”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喜欢受男生照顾。 以她从小到大的色相,本来应该是可以活在异性的簇拥里的——但是十九岁的许星洲人生却和这种簇拥没半点关系。她常年只和女孩厮混在一处,不谈风月,像是仍是个孩子的心性。 秦渡看了她一眼,只看到那姑娘眼睫纤长,犹如盛夏葡萄藤的树影。她嫌弃地看着那件湖蓝的外套。 秦渡看着她,只觉心头忽而炽热,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他们两个在伞下并肩而走,许星洲好奇地张望外头的雨,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出去接,张着手,任由冰冷的雨水在手里汇聚。 那个幼稚的动作许星洲做的是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媚世的意思,也半点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许星洲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揍我呢。” 秦渡:“揍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算账吗?”许星洲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刚都脑好了,你如果揍我我就撒丫子朝树林里跑。” 秦渡眼皮都不抬,啪唧一声,拍了她额头一巴掌 许星洲:“你干嘛!” 秦渡:“欠收拾。” 秦渡拍完,还在许星洲衣服上擦了擦手 许星洲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 秦渡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许星洲衣服上擦完,还是觉得不干净,就直接去翻她的包找卫生纸,把手擦了。 许星洲不敢反抗,只敢小声逼逼:“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收拾我!搞清楚这一点好吗?” 秦渡撑着伞,擦着手漫不经心道:“中国讲究天地君亲师,师兄占了个师字。” 许星洲:“” 许星洲简直想打他:“谁是我师兄,你?你除了比我高一年还有什么我必须尊重你的理由吗?” 秦渡:“你可以不叫。不如说,你叫过吗?” 许星洲一时接不上话儿,只能和他并肩走在雨里。校园最老的建筑矗立数十年,前方南院公寓区的灯温柔地亮起。 秦渡突然道:“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许星洲:“诶?” “我和你不太一样。”秦渡终于看了许星洲一眼,说:“我没有你这种生活的激情。” 许星洲一愣:“我大概是因为” 我大概是因为我太珍惜生活了,许星洲想。因为生活于她而言,太容易破碎。 然而还没等她认真回答,秦渡就欠揍道:“——不用因为了,因为你没我有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第八十七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谭瑞瑞眼神飘了——许星洲狐疑地看着谭瑞瑞的眼睛。她似乎不想再和许星洲扯上关系。 许星洲只觉自己清白受辱, 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上他!” 谭瑞瑞艰难道:“我不是” 许星洲气愤地说:“我也没给他喂妈富隆!” 谭瑞瑞:“那个我不是” 许星洲怒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在控诉我!我不是拔屌无情的渣男!” 谭瑞瑞有口难言:“我” 许星洲轻轻拭去眼角的鳄鱼泪,悲伤地捏着兰花指说:“部长c部长!我的朱丽叶!你明明知道我这一生只钟情于你, 你就像我维洛那花园的玫瑰, 我如何容忍我的心儿被别的野男人染指” 谭瑞瑞:“” 谭瑞瑞说:“主席,下午好。” 然后谭瑞瑞摁住许星洲的肩膀, 将她转了个身,迫使她面对世界真实的一面。 春雨黄昏, 数十年的理教潮湿昏暗,许星洲身后站了个青年。 青年一头棕发向后梳,穿了双拼色aj,夹克上一个针绣的虎头,显得极为玩世不恭c浪荡不驯。 那个青年人——秦渡一揉眉骨,不走心地点点头表示知道,继而朝许星洲走了过来。 许星洲瞬间, 大脑当机 许星洲猛然之间毫无遮掩地面对秦渡, 险些惨叫出声!原本心里那点‘可能认错了人’的侥幸蒸发得一干二净, 他绝对认识自己!她此时满脑子只剩求生欲, 简直想要落荒而逃。 “这就是,”秦渡道:“宣传部的副部长啊?” 又一道晴天霹雳,将许星洲劈得焦糊漆黑。 那天晚上许星洲的确喝了酒,却没喝断片, 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那个羞耻c中二且找揍的夜晚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以至于她这几个星期连‘酒’字都看不得。 秦渡以手抵住下颚, 手里还拿着本讲义, 没甚表情地问:“副部你大几?什么院的?名字叫啥?” ——三连问。 许星洲一心想着甩锅,连脑子都没过就信口胡诌:“法学院法学三班,因为是大二” “所以名字叫郑三。” 一 下一秒,讲义啪的一声砸了她脑门。 许星洲捂着额头,嗷呜一声 许星洲浪了一辈子,头一次被人拿拓扑讲义拍脸,疼得呲牙咧嘴 秦渡冷漠地又抖了抖凶器——讲义,抱着双臂道:“别以为我不打女的。” 许星洲怒道:“打我干嘛!自我介绍有错吗?” “我这有学生会成员的资料,”秦渡眼睛危险一眯:“你的班级姓名错一个字你被我拿书抽一下怎么样?” 许星洲:“” 许星洲早预料到了秦渡大概率不买她的账,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秦渡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问:“干不干?” 谭瑞瑞在一边头疼道:“说实话。否则秦渡真的会抽你。” 许星洲委委屈屈地说:“许星洲。” 秦渡眉毛一动,极具侵略性地望了过来。 “新院新闻学专业”许星洲憋屈地说:“三班的,大二。” 她又问:“要我报学号和gpa吗?” 秦渡没说话,只盯着她,眉峰不置可否地上挑。 平常人这时候多半要被吓死,许星洲就不一样了,她敏锐地嗅到了秦渡想找她算账却又不知从何算起的气息——他居然连从何找茬都没想好!这时候不溜更待何时! 许星洲当即立断,拉着谭瑞瑞,溜得连影儿都不剩 春夜的雨不住落入大地,秦渡在窗边看着许星洲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根烟叼着,黑暗中他的打火机一拨,火光微微亮起。 他咬着烟,在明灭火光中,看着那背影,嗤笑了一声。 一 许星洲逃命时没拿自己的小花伞,一出楼就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上去再面对秦渡一次。星洲只得冒着雨一路风驰电掣狂奔回宿舍,到宿舍时连头发都淋得一绺一道地贴在脸上。 程雁茫然地问:“怎么了这是?” 许星洲痛苦抓头:“在理教见鬼了!靠北啊真的过于刺激!雁雁我洗澡的筐呢?” 程雁:“厕所里。你要去澡堂?我跟你一起?” 许星洲说:“没打算对你裸诚相见,大爷我自己去。” 程雁:“” “我得冷水冲头冷静一下”许星洲拧了拧自己头发里的水,将装着身体乳和洗发水的筐一拎,咕咚咚咚地冲了出去。 程雁:“???” 片刻后许星洲又冲回来拿毛巾,又鸡飞狗跳地跑了。 程雁:“” 程雁一头雾水,只当许星洲脑子瓦特了——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于是她在椅子上翘了个二郎腿,打开了学校bbs。 bbs新帖里赫然一条:“有没有人认识新闻学院许星洲?” 程雁更摸不着头脑,点开帖子看了看。 她们新闻学的学生个顶个的水bbs,里面回复的几乎都是和许星洲一起上过课的人,一楼就问:“是不是那个大一下学期去和西伯利亚熊搏斗的那个?” 程雁:“” 二楼的人:以前一起上过通识课2333333特别好玩的一个漂亮小师妹。 lz回复:妹子是新闻学哪个班的? 二楼又回:新闻1503班。你应该不会去杀她灭口之类的吧? lz道:不会。。 程雁坐直了身子,咬着美汁源果汁袋的吸管,又点了一下刷新 二楼回复道:那就好。去吧少年(c人c;)许星洲小妹妹算是我院高岭之花的。 lz:好,谢谢。 程雁关了帖子,觉得一切都透着股诡异的气息。 ——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许星洲的春天来了,还是她要倒霉了。 一 两天后,清晨,晚春梅雨未散,满城烟雨。 吴江校区仍未放晴,郁金香在雨中垂下头颅,飞鸟栖于六教檐下。 当代大学生,最痛苦的就是期末考试,其次就是周一第一节课。周一的第一节有课就已经十分痛苦,更痛苦的是周一第一节上数学。 许星洲打着哈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拎着应用统计学的书和一杯甜豆浆朝六教206走了过去——在路上她看了一眼时间,早上7:40。 应用统计的老师比较恶毒——谁能想到学新闻居然还要学统计呢?总之倘若有人在他的课上迟到的话,要站在讲台上唱歌,还得全班起立鼓掌,羞耻得很。 许星洲爬上二楼,六教木楼梯吱吱嘎嘎,潮潮的,她今天穿了条红裙子,腰细腿长肌肤白皙,一头黑发在脑后松松扎起,站在昏暗的楼梯口,犹如雾雨里的月季,像个画境。 她的同学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洲洲早上好呀。”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开心地和她们挥了挥手。 “别迟到,”那个女孩温和地提醒:“早饭不要带进教室,在外面吃完,否则会被骂。” 许星洲挠挠头,笑着说:“好呀。” 然后许星洲左看右看,周围同学来来往往,没人注意这地方,就乐滋滋地蘸着水在窗台上画个‘(/u\)’的笑脸。 一个笑脸还不够,许星洲画完觉得还是手痒,又在旁边一口气画了五个火柴人,火柴人在窗台上蹦蹦跳跳,活生生的五只多动症猴。 然后许星洲开心地一拍手,把指头上的水在裙子上抹了抹,回过了头—— ——那一瞬间,简直是命运的相遇。 一个意料不到的人——秦渡,双手插兜站在教室门口,套着件supre卫衣,散漫道:“早上好啊。” 许星洲:“” “来看看你呀,”秦渡漫不经心地站直,说:“——洲洲。” 许星洲:“???” 许星洲瞠目结舌地道:“你叫谁洲洲?你这个人?你谁来着?我都快把你忘了你居然还会追到我们教室门口?!” 秦渡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叫你洲洲,有什么问题吗?” 许星洲,差点呕出一口心头血 “你们课程又不是秘密。”秦渡不甚在意道:“应用统计不是?我来旁听。” 许星洲那一瞬间肾上腺素急速攀升,刹那间气得耳朵都红了! “我干了什么?你居然来教室蹲我?”许星洲小姐出道多年,终于体会到了被气哭的感觉:“你能不能滚回去睡觉!周一早上的课你都来,你是不是人了!” 秦渡:“叫师兄。” 许星洲:“” “要叫秦师兄,”秦渡悠闲地道:“我大三,你大二,见面叫师兄,学校里的长幼尊卑呢?” 许星洲几乎就在气哭前一秒了:“我叫你师兄你就回去?” 秦渡揶揄地说:“这——不行。” “我还没找够碴儿呢”他敲了敲窗台,漆黑的眼睛盯着许星洲:“你可别忘了你干了什么。” 许星洲有口难辩:“我” “你可他妈,抢了我马子。” “那我给你买”买个新的。 许星洲一算这个月生活费——四月份生活费两千二,买衣服花了八百吃喝玩乐花了一千多她脑子里三下五除二算出本月生活费马上就要彻底见底了,怕是马上就得自生自灭,还要给秦渡买毛巾——那一瞬间,许星洲简直心都在滴血。 秦渡瞥了许星洲一眼,道:“请我吃顿早饭,鼻涕的事儿既往不咎。”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秦渡:“” “没有那么难吃哟。”许星洲笑眯眯地解释道:“毕竟是给教职工吃的,教职工五四精神未灭,反抗精神犹存,餐厅那个水平比学生的好多了,早上的免费汤都是真正的豆浆。”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秦渡的表情,秦渡在听到‘真正的豆浆’五个字之后,那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个能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她长得就好看,出卖起色相来简直令女孩都心动。 秦渡:“” 秦渡:“你还是给我新买一条毛——” 许星洲大喊道:“你想吃哪里!你说就是了!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您吃教工餐厅,太他妈不要脸了!怎么会有人出这种馊主意!” 秦渡却指了指许星洲长凳上放的,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紫米糕。 “那是你的早饭?” 一 江风唰地把许星洲头发吹乱,渡船遥遥飘过,周围行人川流不息,喧闹非常。 “这个?”许星洲茫然地挠了挠头,将那两个小塑料袋拿了起来:“不是,我吃过了,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问:“谁?” 许星洲不解道:“还能是谁,早点摊阿姨送我的。她说看我可爱,今天一天会很辛苦,让我别饿着自己,还给我装了只小茶蛋。” 秦渡:“” 秦渡想都不想,吧唧一声,弹了许星洲的额头 “阿姨是无辜的,”他冷酷无情地说:“别乱撩人家阿姨。” 许星洲被弹得懵逼了一下,委屈地喊:“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才不是那种人渣!” 秦渡再度眯起眼睛 许星洲挫败道:“也c也许是。” 秦渡嫌弃地道:“——人渣。” 许星洲:“我没有” 那个比她大两岁的人停顿了一下,地道:“不用你请别的了,我饿得很,现在就吃这个。” 一 十分钟后。 长风吹过,秦渡在长椅上坐着,许星洲出于妇女之友的道义,给秦渡在友客买了杯热咖啡,与他并肩坐在江畔。 江涛声阵,外地游客口音此起彼伏。 许星洲突然觉得自己像糟糕校园文里小白花倒霉蛋女主,一不小心砸碎了总裁兼学生的价值五千万古董大花瓶,要卖身给他当奴隶。 许星洲:“喂。” 秦渡正在慢吞吞地啃茶叶蛋,闻言眉毛一抬。 许星洲伸出手说:“给我点水吧。” 秦渡:“那是我的。” 许星洲:“你那个紫米糕还是我的呢。我不用咖啡喝药,刚刚忘买水了。拿来,我不对嘴喝。” 秦渡漫不经心道:“叫声师兄听听。” 许星洲简直想骂他 许星洲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补充:“我就是吃点药” 秦渡摁住自己的健身包,散漫地道:“——叫秦师兄。” “秦师兄,”秦渡混账地说:“求求你了,给我点水喝吧。说一遍。” 许星洲简直觉得这个台词是从她kdle里头的哪篇bds小黄蚊里抠来的,登时羞耻加愤怒,炸开了花:“你是变态吧——!!” 秦渡:“” 秦渡似乎这才意识到台词的不妥,不说话,把健身水杯拧开,递了过去。 许星洲接过水杯,开始在自己的包里翻找——她陆陆续续掏出了两个数码宝贝小徽章个吐泡泡套环的幼儿园玩具c两三支马克笔和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具,还有过气网红小黄人——开心乐园餐送的,简直不像个大学生的包。 许星洲似乎觉得有点羞耻,解释道:“都是做志愿者的时候孩子送我的。” 秦渡眯起眼睛:“真的?” 许星洲心虚道:“挺c挺好玩的,我就留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第八十八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许星洲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接着许星洲绝望大叫:“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抢成功好吗!少空口白牙污我清白!我喜欢撩妹但我也尊重妹子的意愿” 秦渡磨牙道:“你等着就是。” 许星洲几乎是怂巴巴地道:“我c我那天晚上真的没想到会和你再见面, 不是说我能接受和你约架我小身板不行,打不过的,没有练过跆拳道” “你不是和我叫嚣你练过跆拳道和柔道么?”秦渡不以为意道:“会柔道也不算我欺负你。” 许星洲:“” 许星洲绝望地想起, 自己的柔道好像是在幼儿园兴趣班学的跆拳道是拿着程雁的黑带自拍过但是这也太傻逼了怎么能说出口 许星洲心虚至极:“那c那是当然!” “我从小可就是柔道小公子,西伯利亚大白熊认证过的。”许星洲道:“约架的事情万不会赖账望你知!到时候别被我打哭就行,医药费请你自己负责我这个月穷得很。” 秦渡从善如流地比了个一k,说:“那就约个时间?” “” 许星洲想了不到半秒,立即一扯自己的帆布挎包,拔腿就冲进了206教室!里头老教授刚到, 正在电脑上拷课件——经济学院的这个老教授酷爱板书, 黑板上赫然一列‘参数估计与检验’。 许星洲判断自己已经安全,哼了一声:“约个唧唧。” “也不嫌丢脸, ”许星洲嫌弃地自言自语:“都这岁数了还要和人约架, 十年长八岁。岁数都活到娘胎里去了。” 程雁早上痛经没来上课, 许星洲剩下的俩室友则学习积极性非常高,此时就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敢坐这位置的人都相当有种,许星洲解决完了人生危机,当机立断坐在了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人迹罕至, 许星洲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摊开统计课本。 星星点点的金光透过云层,窗台上尽是雨水, 一只胖麻雀栖在窗外, 许星洲被吸引了目光, 好奇地打量窗外一小团麻雀巢。 那只小麻雀胖得像只糯米团团, 好奇地对着许星洲歪了歪头。 胖麻雀圆滚滚一只,又骗我养麻雀!许星洲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小心翼翼地也对着麻雀歪了歪头。 “浪货。”秦渡的声音响起:“连麻雀都撩?” 许星洲:“???哈?” 接着她旁边的桌椅板凳一震,秦渡一屁股坐了下来,又一手勾住了她的肩膀,使劲儿拍了拍。 许星洲像吃了坨难以言喻的屎:他居然进来了?来听这门课干嘛?!闲得没事做了吗 秦渡打眼看上去实在不像个国内大学生——别说大学生,他连学生都不像。这个青年气质闲散且颓废,卷发遮着眼睛,一身潮牌,像个玩世不恭的c英俊的流氓,这种人往教室里一坐,有种说不出的碍眼。 许星洲怒道:“别碰我!” 秦渡二话不说,啪地拍了下许星洲的脑袋:“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今晚就叫人堵你小巷子,拿美工刀划你书包。” 许星洲被打了额头,又被胁迫一把,连叽都不敢叽一声 他到底哪里像学生啊!鬼都猜不到这居然是个学生好吗 她往旁边一看,胖雀已经飞走了,只剩个空荡荡的巢。 秦渡恶意道:“亏了麻雀有脑子没跟你私奔。” 许星洲:“” 许星洲没法解释自己是想和麻雀对话——因为这原委比撩麻雀还蠢——只能不再放屁,心里给秦渡记小本本。 不是说这个人事儿很多吗许星洲心塞地想,这么大一个学校的学生会,能不能滚去忙学生事务,哪怕去和团委书记拍着桌子吵架也比来蹭新闻学院的统计学要好啊。 要知道统计学这种东西,和应统专业的高标准严要求不一样,他们的课程水得很,期末考试时平时成绩占比能到30——就为了拯救一群连t检验都搞不利索的文科生的gpa,好把他们该送出国的送出国,送不出国的保研,只要别在出了问题后把师父供出来就行了。 这大概就是一流学校的非重点专业课八,许星洲咬了咬铅笔的木头,在笔记本上写下:‘96置信区间。” 旁边的数科院牛人:“” 许星洲走着神抄板书。她颇有点近视,坐在最后一排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着一股浑水摸鱼的劲儿往上写,还没写过三个字,许星洲就觉得自己对统计学的爱耗尽了。 老师在上头拿着粉笔一点一点地讲:“在满足正态分布的前提下,95可信区间的计算公式是,μ±196s/√n” 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然后,她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只kdle,上面被她贴满了星星月亮的小贴纸,又满是划痕,显是已经用了很久了。 秦渡眉峰挑起。 许星洲的帆布挎包上印着《塞尔达:荒野之息》的林克,别了许多花花绿绿的小徽章。她身上的每个地方都色彩斑斓,细白的小臂上还贴了个幼稚的c妙蛙种子贴贴画,也难怪会把kdle贴成那个鬼样。 许星洲身上到处都透着对生活的喜爱,犹如吹过世间的c缤纷的风。 “看什么?”秦渡问:“什么书?” 许星洲一怔,道:“《高兴死了》。是一个抑郁症c焦虑症c回避型人格障碍c自我感丧失症的乐天派女人的自传。” 秦渡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嘲讽道:“乐天派和抑郁症有什么关系?这种都能出版,还翻译成多国语言,服了!还有人买账。” 许星洲霎时一腔柔软情怀一扫而空,觉得不能和理工男沟通!可是她命门还被人攥手里呢,简直敢怒不敢言 如果小时候真的学了柔道就好了,许星洲心想,可以现场就把秦渡这个混蛋打粘在地。 秦渡感应到什么似的嘲道:“对师兄尊敬点,要不然晚上堵你小巷子。” 许星洲又气又怒,都快带哭腔了:“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师兄可没欺负过你,”秦渡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盯着许星洲的眼睛,慵懒地说:“是你主动要和师兄约架的,师兄我只是提醒你咱有个约定而已。” 许星洲有口难言:“我” 秦渡眯起眼睛道:“不是你说的吗?” “这些小姑娘就由我带走了,”秦渡不经心道:“想找爸爸我算账我随时奉陪,爸爸跆拳道黑段柔道精通!只要你能找到我,约个时间,我一定让你” “好好出”秦渡朝椅子上一靠,颇觉有趣地盯着许星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完那段羞耻的台词:“这c口c恶c气。” 秦渡一边念,一边意识到这姑娘生就了一双干净执着的眉眼,犹如寒冬长夜中不灭的火光。 他看着那双眼睛变得水汪汪的。那姑娘眉毛一抽一抽,嘴唇发抖,脸蹭地涨红,几乎要被他逗弄哭了。 “你你” 许星洲羞耻到想杀人,一早上秦渡用约架用柔道用跆拳道和‘师兄’二字折磨她脆弱的神经,终于碰及了她两个周都不愿回想的c羞耻且中二病的过去—— “——你他妈给老子滚!” 许星洲怒吼着,抄起那本足有一斤半重的应统,在课堂上朝秦渡师兄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一 天气放晴,榆树枝头喜鹊啁啾,灿烂的春光洒进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教室。 “年轻嘛,”老教授宽容且慈祥地说:“我完全理解同学们上了大学之后日益增长的交|配需求。” 下面爆发出哄堂大笑。 许星洲虽然惯于做最特立独行的野鸡,却这辈子都没出过这种洋相:她居然和另一个c完全没人认识的秦渡一起站在教室前排——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起这位老教授睚眦必报,连上课迟到都得站在讲台上高歌一曲‘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在课堂上闹出这种乱子来,老教授多半要扒她一层皮。 “但是暴力是不对的,”老教授道:“我强烈斥责许同学诉诸暴力的行为!扰乱课堂秩序尚在其次,在公共场合侵犯同学的人身权利,甚至让我觉得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师者教书育人,我希望你在这里对这位” 老教授看着秦渡,让他自报家门。 秦渡从善如流地道:“秦渡,老师。我是数科院大三的。” 许星洲一听颇想现场呕血,老教授说:“好。我希望你在这里对你的秦师兄说一声‘对不起,师兄,我不应该打你。’” 他是故意的!这个老教授绝对是故意的! 许星洲眼泪水儿都要呲出来了,求救地望向自己剩下的俩学霸室友学霸室友不为所动,甚至举起双手,做好了鼓掌的准备。 人间没有真情 许星洲只得认清形势,屈辱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老教授正准备点头让他们滚下去,秦渡却告状道:“老师,许同学没有叫我‘师兄’。” 许星洲:“” 老教授讶异地问:“你想让她叫你一声师兄?” 秦渡看了一眼许星洲,继而十分凝重c万分正式地点了点头。 许星洲点了点头,说:“嗯,我回宿舍。” 秦渡一边拎起外套一边往麦当劳外走,漫不经心道:“雨这么大,我给你叫车吧。” 许星洲郁闷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为什么?” 许星洲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但是又觉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车回去有多贵。 许星洲无法解释自己这个月相比较其他的大学生到底有多浪,也无法解释自己有多穷——然而看秦渡这模样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许星洲叹了口气,说:“我去地铁站就可以了,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我送你去地铁口。” 许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么送?你带伞了吗?” 秦渡闻言,一扬手里的外套。 许星洲:“” 算了,聊胜于无,外套至少比丝巾靠谱。许星洲刚刚甚至想过把辫子里的丝巾□□挡雨,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奋勇贡献出自己的外套,那就不浪费那条法式丝巾了。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到了学校之后怎么回去?” 许星洲:“反正不用你送我。我叫我朋友出来接。” 秦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将那件轻薄运动外套往头上一盖,示意许星洲钻进来。 许星洲钻进去的瞬间就觉得气氛不对,秦渡那件外套下的空间太小了,她简直和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蛋呼吸交缠。这远超课上讲的12~21米的社交距离,简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外套上有一点轻微的运动后的汗味,和一股运动香水的味儿,许星洲闻得清清楚楚。 秦渡却浑然不觉这场景有多暧昧似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许星洲的衣着,散漫地说: “出门拍照穿这么花干嘛?把裙子拎起来点,要不然等会被雨打湿了会缠腿。” 许星洲:“好c好的” 许星洲撩起裙子,然后秦渡拽着许星洲,跑了出去。 外头春雨倾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边的花耷拉着脑袋,满地花瓣顺水漂走。 许星洲跑起来的那瞬间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怎么想都觉得和秦渡这样太不合适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秦渡突然问:“你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一 那一瞬间,许星洲一愣,仿佛不知道秦渡说的是什么:“什么药?” 秦渡卷发被淋得透湿,说:“被你当药吃的糖。你吃它干嘛?” 许星洲困惑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我从小就吃的。” “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开始吃它,但是一直都不是药,是糖,”许星洲挠了挠头道:“我就随身带着了。吃着玩一样我叫它七色花小药盒,一个从童话故事书里看来的名字。” 秦渡皱起眉头:“七色?” 许星洲笑着道:“就是那个童话故事呀,一个老婆婆送了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朵七色的花,每个花瓣都能许一个愿望,小姑娘用它去了北极,最后治好了一个瘸腿小男孩的腿。” 许星洲跟着秦渡在雨里跑,下午天色阴沉,沿街花草委顿一地,她额头上的头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 秦渡冷淡道:“你那个药盒里,只有六种颜色的糖。” 许星洲心想眼真他妈尖,连有几种颜色都看到了,随口糊弄道:“还有一种颜色吃完了没补。” 许星洲又看了看秦渡,小肚鸡肠地觉得秦渡多半把外套的大半拿去给自己挡雨了,故意把遮雨的外套往自己方向扯了扯。 下一瞬间,许星洲重心一飘! 她今天穿了双稍微有点跟的小皮鞋,然而带跟的终究和平底不同,许星洲的小鞋跟一下卡进了路边的排水道,秦渡虽然生的个高体格好,但也没反应过来,许星洲连拽都没拽住他,就啪地摔进了雨里。 秦渡:“” 大雨倾盆,许星洲这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眼泪都出来了 秦渡得意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摔跤吗?” 许星洲心想□□大爷呜呜呜,真的不能指望秦渡做个人了!为什么自己还老是对他的人性抱有信心,以前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多半也会看在自己长得好看而放自己一条狗命,可秦渡显然不认美人计这一套 不仅不认,而且对待自己的美人计的态度,非常恶劣。 秦渡说:“都因为你把我往外套外挤。” 许星洲眼泪都要呲出来了,直觉觉得今天要完蛋,又觉得疼得钻心,哽哽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用这么贵的外套给你遮雨。”秦渡举着自己的外套,道貌岸然道:“我哪里小气?” 许星洲气得想剁他下酒,抓起旁边一块石头就丢他 贵有什么用!外套主人不还是吃女孩子霸王餐吗!连一百五的毛巾都要讹!贵有什么用你说!再贵也是外套不是伞啊! 秦渡侧身一躲:“你不要我扶了?” 许星洲憋屈喊道:“我不要!你是辣鸡!我要自己回学校!滚蛋吧你!” 秦渡:“一k。” 秦渡说着转身就要走,许星洲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又丢脸地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好像真的崴脚了,许星洲感到自己多半是个活体倒霉蛋,刚刚那一下可能把骨架都摔散了,等秦渡走了就去打120怎么样 旁边却有年轻行人突然道:“小姐,您没事吧?” 许星洲怔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还是个年轻男人。 许星洲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这人情还是少欠的好,否则多半会要联系方式。被要了联系方式就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坚强一点把骨架拼好站起来。 许星洲正要撒谎说自己没事儿您可以先走着,雨里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她有事。” 秦渡说。 许星洲:“诶?!” 他居然没走。 “我是她男伴。”秦渡对那个人礼貌道:“谢谢你关心她。” 然后,秦渡在许星洲面前蹲下了身,示意她趴上来。 他那动作十分流畅,许星洲一时之间有种莫名的直觉,好像秦渡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背着她的一般。 一 许星洲趴到秦渡的肩上的时候,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和秦渡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在短短一周之内接二连三地被打破了自己的防线,如今甚至趴在了他的背上,令他背着。 但是许星洲没有别的办法,她扭伤了脚踝,方圆十几里可能都只有一个秦渡这么一个还能相信的人 实在是倒霉透顶,许星洲想。 一片寂静中,秦渡突然道:“许星洲,你那个七色花盒子里,没有绿色的糖片。” 许星洲:“” “绿色的糖应该是最好买的吧。”秦渡漫不经心道:“青苹果,薄荷,这么多口味,便利店里一抓一大把。刚刚我去便利店买伞,柜台旁边就有来着,我观察了一下,你没有补。” 许星洲那一瞬间怔了一下。 秦渡确实是个聪明人,观察力非常强,连刚刚在便利店时都在观察她。 但是许星洲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盯着一个糖盒子不放。 许星洲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和你没关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第八十九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第六章 一 许星洲在那之后的好几天, 都没见到秦渡的影子 但是她第二天起床之后, 发现秦渡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可见他也不是真的打算和许星洲下辈子再见 而许星洲一开始还战战兢兢‘他到底有没有看我的藏书’,但是在这种念头折磨了自己两分钟之后许星洲立刻进入了佛系破罐子破摔模式, 毕竟看色情文学有错吗?没有啊! 时间一晃, 六天的时间弹指而过。 清明节前的周五。 下午近五点, 天阴沉沉的, 外头刮着大风,许星洲和程雁坐在一处, 苦大仇深地上大众媒体课。 新闻学院终究还是比外头那些‘野生的’学院有钱一些——毕竟她们校友遍布大江南北, 且不提自身盈利的能力, 光是每年知名校友捐款都相当可观。 因为有钱,新闻学院教室每个桌子上都配了插头,许星洲大一时第一次见到时很是感慨了一番人性化的设计,但是大二之后她开始上院系专业课,立即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插座没电。 窗外雨点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许星洲合上本子,有点期待地望向外头细密的春雨。 屋里漫着股湿气,荧光灯将讲台上年轻女专家映得犹如雕像。 “我们这一节课还是讨论了自媒体, ”那个女专家慢吞吞地道:“以后你们在从业的过程中一定会发现其重要性。所以我现在给你们布置一个课题, 清明节回来我要看看进度。” 许星洲摘下眼镜, 揉了揉睛明穴。 她们这门课历年都是由外聘专家带, 每年代课人选都有变动。今年由院长出面, 聘了一个他们学校七年以前的毕业生, 2016年新锐记者花晓。 这个花记堪称传奇,今年才二十八,去年的一年业界内没人没听过她的名字,也没人没看过她的深度采访。许星洲在上课之前一直当她是个健身系女强人,没想到一走进来居然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文青。 她皮肤呈健康麦色,长相犹如温柔的春花,穿着无印的条纹衬衫和阔腿裤给她们讲课,说话温柔,举手投足却又有种难言的冷淡。 谁能想到这种风一吹都能倒的小体格,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许星洲一边走神一边想。 “——给你们一周时间,”花记在灯光下温和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看一条你经手的c转发破百的微博。” 许星洲对程雁嘀咕道:“这还不简单?微博转发抽奖,抽233块钱,至少能破1000转。” 程雁:“投机倒把狗滚。” 许星洲不服道:“可是这样不是最简单的吗!老师你这个作业实在是——” 花记看着许星洲,温和地说:“——所以我的要求是,转发抽奖除外。” 许星洲:“” 花晓撑着讲台,说:“微博内容应完全原创,字数不限。你们是剪视频也好,剪鬼畜也行,摄影作品c段子c虚构的假新闻c哪怕你们去写□□同人文——” 下头笑了起来,花记者温柔地等他们闹腾完,带着笑意说:“——反正我都不管,你们都成年了。我只要求你们那条微博转发破百,一个周。不难吧?” 1503班的学生拖了长腔,喊道:“好——的——” 花晓老师笑道:“好就行,下课吧,大家假期快乐。” 一 许星洲出来时,天已近黄昏,春雨合着花瓣细细密密地落满了天地。 程雁和许星洲分道扬镳,去外头吃黄焖鸡米饭——许星洲上次在杨铭宇吃黄焖排骨吃伤了,打死都不肯跟着去,就和程雁说了拜拜,一个人朝宿舍的方向走。 远处路灯幽幽亮起,灯火黄昏,照亮满地山樱花瓣。往日静谧的林间小径变得鬼影憧憧,犹如勇者走向居住恶龙的城堡的道路。 许星洲:“” 许星洲做贼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同学都走光了不会有人多管闲事,路上也没几个人,应该不会有人主动过来英雄救美 接着许星洲把小星星伞往包里一揣,踩着凉拖,不打伞顶着雨跑了。 前头的华言楼就是恶龙的城堡。 路边法国梧桐正在变成荆棘,白袍巫师立于钢筋水泥的高楼之上,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百年老校摇摇欲坠,年迈力衰的校长苦苦等待着她,以赐予她——斗龙勇士,一把咒语长剑。 她经过了许多人,可没一个人人知道这个许星洲脑子里想什么,所有人只以为她没带雨伞,正在跑回宿舍。 许星洲不同情这些想象力匮乏的人。 ——这世上人们可以付出无数种代价来长大,以变成无数种大人,可这些吃惊地看着她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在无数种代价中选择了‘变得无趣’。 而许星洲则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保留了自己的一颗赤子心。 她仍然想体验一切尝试一切,对于生活热爱到无以复加。她想在八十岁的那年登上月球,想在五十岁的那一年成为一颗星星的拥有者,她想去山区支教,想去宇宙的尽头,想在浩渺繁星中寻找小王子和黑洞。 许星洲用尽全力,带着她所有的想象和臆想中怪物奔跑。 犹如雨里跳跃的火焰。 天如同泼了墨,闷雷阵阵,满地零落成泥的花叶。 许星洲跑到华言楼前时已被淋得透湿,头发一绺一绺地黏在脸上,她扶着墙往后扒拉头发,只觉得人确实是老了跑不动了。 再年轻点的时候也是能从三站路外跑着回家不带喘气儿的许星洲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想,现在就不行了。 许星洲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水,回头一看。 ——大楼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在用看流浪汉的眼神看她 一 华言楼电梯里。 “秦师兄,今天赵老师提的那个teichur空间我没怎么搞懂” 电梯一路往下,张博又困惑地说:“我们课程还没讲到那里。今天他说的我基本都没怎么听懂,知识点全都一片一片散着,师兄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讲一讲吧?” 秦渡一点头说:“大二这样正常,连入门都还没入呢。东西不太难,我手头有一本讲义。你参考一下就会了。” 电梯叮地一声响,到了一楼,外头大厅灯火通明,学生来来往往,有研究生甚至穿着拖鞋下来提外卖。 秦渡看了一眼他们外卖盒子,问张博:“食堂怕是没饭了吧?” 张博道:“肯定没了,杂粮煎饼的话可能还有。” 说着他话锋一转:“话说刚刚我在华言楼门口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躲雨挺可怜的,可惜我也没带伞” 秦渡说:“漂亮也得淋雨。你帮不了的人多了,我先回家。” 张博悻悻地说:“这倒是” 一楼玻璃门外,夜色深重。远处雨水连绵地亲吻群山。 张博突然喊了起来:“师兄,你看那里,她还在躲雨呢!” ——秦渡顺着张博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玻璃门外一个窈窕的女孩。 张博难过地道:“太可怜了吧。这么久都没人给她送伞,可惜我还是没有伞!要不我不介意送给她,让她回宿舍” 秦渡立即从那句话判断,张博大概会单身到博士毕业 张博又说:“确实不错吧师兄?从背影都觉得是个美人儿,正面更是!简直绝了!我怀疑女人都没法抗拒她那模样” 那个气质很好的姑娘头发漆黑,淋得像一只落汤鸡,狼狈得很,却有种难言风月的美感。 看上去,还挺可怜的。 一 许星洲在华言楼门口当了十几分钟流浪汉,终于休息够了。在她摸出雨伞打算走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怎么淋成这样?” 许星洲刚在脑海里酣畅淋漓地冒险一通,心情高昂得很,也没听出来是谁,头都不回地说:“我在雨里跑了一圈,没事儿。” 可是声音好耳熟啊许星洲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辨认出这是秦渡的声音。 然而她的心情简直是晴空万里,连听到秦渡的声音都影响不了心情!她回过头对秦渡笑眯眯道:“在雨里跑步还是挺好玩的。” “我明白了,”秦渡点了点头,伸出手道:雨伞。” 许星洲一怔,将小星星雨伞拿起来晃了晃,道:“我有的,没事,你的自己留着就” 秦渡漫不经心地重复:“——把雨伞给我。” 许星洲不知为什么,在人来人往的华言楼门口觉得有点羞耻,遂不好意思地说:“一定要这样吗?” 秦渡:“伞给我。” 许星洲:“好c好吧” 许星洲只觉得有点头疼,把伞递了过去,小声逼逼:“但是我很不喜欢麻烦人还是比较想自己走,你要是执意要送我的话也行但是我们宿舍楼很远的。” 秦渡雨伞到手,终于充满刻意和坏水儿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拿伞送你回去?” 许星洲:“诶?” 然后秦渡诚恳地说:“想什么呢,许小师妹。” “——我是要回家啊。” 许星洲波澜不惊:“哦我也就是跟你提一句,我们谭部已经准假了。”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望向谭瑞瑞,谭瑞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问:“画到三教?你失心疯了吧?” “对呀。”许星洲不开心地说:“怎么可能,我们是超人吗?晚上不吃饭了?而且我两年没见我这个同学了诶,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都一起去公交车站,吃个饭怎么虚伪了。” 秦渡:“呵呵。” 谭瑞瑞说:“你不用管他,他犯病的时候不想让周围人和一个人高兴。” 许星洲笑眯眯地道:“嗯,这个我早有领会,话说部长他们食堂哪里最好吃啊?我嫌远,都没怎么去过” 谭瑞瑞点点头,笑道:“都不错,以前和同学去吃咖喱鸡米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第九十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如果去和爸爸说, 爸爸大概还是会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吧, 许星洲想。毕竟拥有一个自己的爸爸与拥有一个别人的爸爸还是不一样的。 秦渡问:“下午不拍了吧?” 许星洲点了点头,说:“嗯,我回宿舍。” 秦渡一边拎起外套一边往麦当劳外走,漫不经心道:“雨这么大,我给你叫车吧。” 许星洲郁闷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为什么?” 许星洲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 但是又觉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车回去有多贵。 许星洲无法解释自己这个月相比较其他的大学生到底有多浪, 也无法解释自己有多穷——然而看秦渡这模样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许星洲叹了口气, 说:“我去地铁站就可以了,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 我送你去地铁口。” 许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么送?你带伞了吗?” 秦渡闻言, 一扬手里的外套。 许星洲:“” 算了, 聊胜于无,外套至少比丝巾靠谱。许星洲刚刚甚至想过把辫子里的丝巾拔出来挡雨, 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奋勇贡献出自己的外套,那就不浪费那条法式丝巾了。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到了学校之后怎么回去?” 许星洲:“反正不用你送我。我叫我朋友出来接。” 秦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将那件轻薄运动外套往头上一盖,示意许星洲钻进来。 许星洲钻进去的瞬间就觉得气氛不对, 秦渡那件外套下的空间太小了, 她简直和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蛋呼吸交缠。这远超课上讲的12~21米的社交距离, 简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 外套上有一点轻微的运动后的汗味, 和一股运动香水的味儿, 许星洲闻得清清楚楚。 秦渡却浑然不觉这场景有多暧昧似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许星洲的衣着,散漫地说: “出门拍照穿这么花干嘛?把裙子拎起来点,要不然等会被雨打湿了会缠腿。” 许星洲:“好c好的” 许星洲撩起裙子,然后秦渡拽着许星洲,跑了出去。 外头春雨倾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边的花耷拉着脑袋,满地花瓣顺水漂走。 许星洲跑起来的那瞬间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怎么想都觉得和秦渡这样太不合适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秦渡突然问:“你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一 那一瞬间,许星洲一愣,仿佛不知道秦渡说的是什么:“什么药?” 秦渡卷发被淋得透湿,说:“被你当药吃的糖。你吃它干嘛?” 许星洲困惑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我从小就吃的。” “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开始吃它,但是一直都不是药,是糖,”许星洲挠了挠头道:“我就随身带着了。吃着玩一样我叫它七色花小药盒,一个从童话故事书里看来的名字。” 秦渡皱起眉头:“七色?” 许星洲笑着道:“就是那个童话故事呀,一个老婆婆送了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朵七色的花,每个花瓣都能许一个愿望,小姑娘用它去了北极,最后治好了一个瘸腿小男孩的腿。” 许星洲跟着秦渡在雨里跑,下午天色阴沉,沿街花草委顿一地,她额头上的头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 秦渡冷淡道:“你那个药盒里,只有六种颜色的糖。” 许星洲心想眼真他妈尖,连有几种颜色都看到了,随口糊弄道:“还有一种颜色吃完了没补。” 许星洲又看了看秦渡,小肚鸡肠地觉得秦渡多半把外套的大半拿去给自己挡雨了,故意把遮雨的外套往自己方向扯了扯。 下一瞬间,许星洲重心一飘! 她今天穿了双稍微有点跟的小皮鞋,然而带跟的终究和平底不同,许星洲的小鞋跟一下卡进了路边的排水道,秦渡虽然生的个高体格好,但也没反应过来,许星洲连拽都没拽住他,就啪地摔进了雨里。 秦渡:“” 大雨倾盆,许星洲这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眼泪都出来了 秦渡得意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摔跤吗?” 许星洲心想操你大爷呜呜呜,真的不能指望秦渡做个人了!为什么自己还老是对他的人性抱有信心,以前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多半也会看在自己长得好看而放自己一条狗命,可秦渡显然不认美人计这一套 不仅不认,而且对待自己的美人计的态度,非常恶劣。 秦渡说:“都因为你把我往外套外挤。” 许星洲眼泪都要呲出来了,直觉觉得今天要完蛋,又觉得疼得钻心,哽哽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用这么贵的外套给你遮雨。”秦渡举着自己的外套,道貌岸然道:“我哪里小气?” 许星洲气得想剁他下酒,抓起旁边一块石头就丢他 贵有什么用!外套主人不还是吃女孩子霸王餐吗!连一百五的毛巾都要讹!贵有什么用你说!再贵也是外套不是伞啊! 秦渡侧身一躲:“你不要我扶了?” 许星洲憋屈喊道:“我不要!你是辣鸡!我要自己回学校!滚蛋吧你!” 秦渡:“一k。” 秦渡说着转身就要走,许星洲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又丢脸地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好像真的崴脚了,许星洲感到自己多半是个活体倒霉蛋,刚刚那一下可能把骨架都摔散了,等秦渡走了就去打120怎么样 旁边却有年轻行人突然道:“小姐,您没事吧?” 许星洲怔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还是个年轻男人。 许星洲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这人情还是少欠的好,否则多半会要联系方式。被要了联系方式就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坚强一点把骨架拼好站起来。 许星洲正要撒谎说自己没事儿您可以先走着,雨里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她有事。” 秦渡说。 许星洲:“诶?!” 他居然没走。 “我是她男伴。”秦渡对那个人礼貌道:“谢谢你关心她。” 然后,秦渡在许星洲面前蹲下了身,示意她趴上来。 他那动作十分流畅,许星洲一时之间有种莫名的直觉,好像秦渡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背着她的一般。 一 许星洲趴到秦渡的肩上的时候,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和秦渡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在短短一周之内接二连三地被打破了自己的防线,如今甚至趴在了他的背上,令他背着。 但是许星洲没有别的办法,她扭伤了脚踝,方圆十几里可能都只有一个秦渡这么一个还能相信的人 实在是倒霉透顶,许星洲想。 一片寂静中,秦渡突然道:“许星洲,你那个七色花盒子里,没有绿色的糖片。” 许星洲:“” “绿色的糖应该是最好买的吧。”秦渡漫不经心道:“青苹果,薄荷,这么多口味,便利店里一抓一大把。刚刚我去便利店买伞,柜台旁边就有来着,我观察了一下,你没有补。” 许星洲那一瞬间怔了一下。 秦渡确实是个聪明人,观察力非常强,连刚刚在便利店时都在观察她。 但是许星洲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盯着一个糖盒子不放。 许星洲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和你没关系啊。” 秦渡:“” 许星洲趴在他的肩上,认真地说:“有可能是我不爱吃青苹果味的,也有可能是我没找到合适的牌子,也有可能我已经在淘宝上买了,回校就要去领快递。——你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个。” 秦渡:“” 然后许星洲笑了起来:“理由有很多,你随便挑一个就行。而且,秦师兄,我们不可能替另外一个人生活的。”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独立的,也是无法被别人代替的。”许星洲伸出两只纤细指头,微笑着说:“我从来不干涉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我的生活被刨根问底。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秦渡哂笑一声,说:“也行,当我没问吧。” 许星洲如释重负地说:“谢谢。” “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它,”许星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诚实地说:“——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也不会到要解释它的地步。” 秦渡微微挑起眉,回头望向许星洲。 许星洲喃喃地说:“至少我希望如此。” 雨声敲击伞面,许星洲说完,就趴在了秦渡的肩膀上。 她的姿势里,居然带了点难以言说的依赖c和瘫软的味道。 秦渡明显地看见了女孩有点发红的耳尖,犹如春天的花苞一般。 那个绿色的糖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耳尖为什么这么红?是脸红了吗? “和你”秦渡终究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和你前男友有关吗?我是说,如果你有前男友的话? 许星洲抬起头喊道:“青青,你打算做什么课题?” 李青青——学霸之一,从美剧里抬起头,随口道:“不晓得,大概整理一下近期读的书摘。” 许星洲:“” “怎么说也有个三四十本呢,”李青青拿杯子喝了口水道:“挂个逼格高点的名字,什么‘豆瓣书单不会告诉你的四十五本好书’啊什么的,投给营销号,应该能满足老师的要求。” 许星洲点点头:“这个绝对行得通。” “你也想点有意思的东西,”李青青说:“我就比较懒,也没什么创意,所以拿了现成的成果,但是老师的意思是,让你去做一些能吸引人注意的c有趣的东西。” 许星洲笑了起来,咬着吸管道:“嗯,我明白。” 一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许星洲就背了自己的相机出门。 她穿了条缀木珠的裙子,将头发松松扎起,钻进地铁和一群早上出工的农民工大叔坐在一处,抱着自己的相机,在车上困得不住点头。 十里长街,江面漫着雾气。街上苏式早点摊上一笼一屉热腾腾c暄乎乎的鲜肉韭菜包子和生煎,许星洲路过摊子时才觉得有点饿,花了三块五买了个包子啃了。 那摊主阿姨说:“小姑娘慢点吃,别噎着。” 许星洲笑得特别甜,说:“是阿姨包的太好吃啦。” 许星洲嘴甜,长得又俊,简直太讨人喜欢了——她在那个摊位前站着吃完早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那个阿姨就知道了她是大学生,早晨起一大早来做社会调研,且特别喜欢吃妈妈风味鲜肉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第九十一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许星洲笑眯眯地说:“我四点多的时候请个假可以吗?我晚上要请我高中同学吃饭。” 秦渡:“” 秦渡连想都没想:“不可能, 高中同学这种虚伪的关系吃什么饭, 今天要把三教的都画完。” 许星洲波澜不惊:“哦我也就是跟你提一句, 我们谭部已经准假了。”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望向谭瑞瑞,谭瑞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问:“画到三教?你失心疯了吧?” “对呀。”许星洲不开心地说:“怎么可能,我们是超人吗?晚上不吃饭了?而且我两年没见我这个同学了诶, 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 都一起去公交车站, 吃个饭怎么虚伪了。” 秦渡:“呵呵。” 谭瑞瑞说:“你不用管他,他犯病的时候不想让周围人和一个人高兴。” 许星洲笑眯眯地道:“嗯,这个我早有领会, 话说部长他们食堂哪里最好吃啊?我嫌远, 都没怎么去过” 谭瑞瑞点点头,笑道:“都不错, 以前和同学去吃咖喱鸡米饭” 秦渡冷笑一声,在阴凉地儿里坐下了。 油菜在春风中摇曳,二教前许星洲背影极有气质, 一手拿着大刷子,另一手拿着调色板, 裙子貌似还是新买的——操,秦渡恨得牙痒痒, 简直想拍她脑门两下。 穿裙子做什么, 哪个脑子有问题的在做这种活儿的时候穿这种裙子?还嫌自己不够招人? 过了不知多久, 秦渡终于高贵地开了口: “许星洲, 过来。” 许星洲那时候正在给石墩涂黄颜料,太阳把她的脸都晒得发红,秦渡站在树底下,伸手招呼了她一下。 许星洲;“嗯?” 秦渡冷冷道:“你穿成这样,哪有来干活的样子?” 许星洲一双眼睛里,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难过的情绪 秦渡眯起眼睛:“嗯?” 许星洲不开心地道:“穿什么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秦渡不爽道:“许星洲你穿成这样耽误干活,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部员的自觉?” 谭瑞瑞立刻护犊子道:“秦渡你别找她事儿!洲洲别听他的,你今天穿得好看。” 许星洲嗯了一声,刚打算跑掉——秦渡就凉飕飕道:“反正穿得也不像个干活的样子,你去跑个腿吧。” 许星洲:“哈?” “天气这么热,”秦渡充满刻意地道:“你去买点冰饮回来,我出钱。” 许星洲:“好吧?” 然后秦渡从靠着的树上起了身,问:“拿得动吗?” 许星洲掐指一算,宣传部这次来了七八个人,加上秦渡也就是九瓶饮料,一瓶饮料五百毫升十瓶饮料五公斤,也就沉了点儿,便爽快道:“拿得——”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秦渡就打断了她。 “——拿不动是吧?”秦渡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却又无可奈何地说: “真是拿你们身体孱弱的小姑娘没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许星洲:“???” 一 许星洲跟着秦渡,跑了一趟超市。 秦渡连拎都没让许星洲拎一下,自己将一堆零食和饮料提了回来,许星洲只负责跟着跑腿,外加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其他时候就跟着秦渡,空着手。 秦渡这人小气,又坏,却总是有种让人格外舒服的气场,她想。 金黄阳光坠入花叶,满地璀璨的光。 许星洲朝秦渡的方向跑了两步,疑惑地问:“我今天是穿得不好看吗?” 秦渡提着两袋饮料和薯片,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说:“口红颜色不对,我不喜欢这种。” 许星洲蔫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过了会儿,小心地拿纸巾把口红擦了。 ——秦渡那一瞬间,简直有种犯罪的感觉。 不是不好看,他其实相当喜欢,秦渡难耐地想——但是他妈的怎么能给别的野男人看?许星洲这个小混蛋,这时候都化妆。 阳光落在林荫道上,许星洲口红没擦干净,稍稍出来了一点,像散落的玫瑰花瓣一般。 秦渡看着那点红色,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 许星洲微微一愣,秦渡抬手,以手指在女孩的唇角轻微一揉。 “口红抹出来了。”他轻声说,“自己好好擦擦。” 许星洲结结巴巴地说:“好c好的” 然后许星洲低下头,认真地擦拭自己的口脂。 她的唇太柔软了,湿润而鲜红,带着一丝艳色。秦渡摸到她嘴唇的那一瞬间就心神一荡,继而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那是一双很好亲吻的嘴唇。 ——像许星洲这个人一样。 一 下午四点,夕阳照耀着大地,树木皆被镀上一层金红色泽,风吹过时,黄金般的树叶唰然作响。 许星洲裙子染了点颜色,忙了一下午,还出了不少汗,有点儿灰头土脸的,笑眯眯地跟大家说再见。 谭瑞瑞道:“你那个高中同学呢?” 许星洲笑着说:“他在校门口等我啦,我们等会一起坐地铁去!” 秦渡哼了一声,许星洲又道:“我走了哦,大家再见!” 秦渡似乎想说什么,那一瞬间,谭瑞瑞以刷子劈手一指! 谭瑞瑞以沾着红颜料的刷子指着他,眼睛一眯:“星洲今天干活一点都没偷懒,你要是敢拿活动分卡她,我就举报你。” 秦渡说:“呵呵。” 然后秦渡遥遥地望着她的背影,许星洲已经背着包溜了,她跑得飞快。 谭瑞瑞瞅了瞅许星洲,又瞄了一眼秦渡,狐疑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看我家副部就跟看劈腿的老渣男一样?许星洲睡了你跑路了吗你用这种眼神看她?” 秦渡:“” 秦渡看了谭瑞瑞一眼,斤斤计较:“我扣你活动分信吗。” 谭部长简直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终于道:“你是看上我老婆了?” 秦渡眼皮都不抬:“你说她是你老婆?我宣布你今天活动分没了。” 谭瑞瑞:“” “你就是看上她了!”谭瑞瑞恶意地大喊道:“秦渡你看上我家副部长了!你吃她的醋吃了一下午!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还能告诉你她那个高中同学是什么人!” 宣传部员都噗嗤噗嗤地笑,秦渡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谭瑞瑞恶毒地说:“我再说一遍,你现在还来得及跪着求我——” 其实谭瑞瑞喊话时只是揶揄而已,没想过秦渡会做出任何反应,毕竟他与许星洲之间的那种火花非常淡,秦渡甚至有意隐瞒。 加上他这人半真半假的,肯定是抵赖的可能性居多。 然而秦渡却连解释都没解释,任由这群人按他们想象的模样理解,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 谭瑞瑞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吃屎的感觉 秦渡突然说:“我不关心。” “我管她这个高中同学啥样啊,”秦渡漫不经心道: “——反正肯定没我有钱。” 谭瑞瑞:“” 宣传部众部员:“” 秦渡将头发往后抓了抓,扬长而去,只留他们在后头面面相觑。 一 时近傍晚,夕阳血橙,映得白桦树一层金光。 隔壁t大都是一群骑着自行车的工科男,秦渡穿过他们的校园,微风吹过时,地平线尽头细草摇曳。 饭点刚过,食堂已经没多少人了,但是小炒和盖浇饭等小吃依然供应。秦渡在外头一眼就看到了许星洲——她坐在食堂窗边,对面坐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模样秦渡并不看得真切,只看到穿了件灰色卫衣。 秦渡:“” 这种暗恋三年不敢表白的人能有什么魅力? 说不定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说不定是个油腻腻的男人,秦渡痛快地想,哪个相貌堂堂的男生能唯唯诺诺成这样? 许星洲也是傻,遇上这样的同学,难以拒绝邀请的话就拉我来当挡箭牌啊,我又不会拒绝 回头一定要把她训一顿,有事找师兄,这点道理都不晓得。秦渡挑开食堂黏糊糊的门帘时,得意地想。 然后,秦渡看到了许星洲对面坐的男孩。 一 学一食堂零零星星坐着人,夕阳染红了落地窗外的天,秦渡站在门口,一手仍挑着门帘。 那个叫林邵凡的男孩头发剪的很短,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体格相当好,坐在许星洲的对面,肩宽腰窄,一看就是个运动系男孩儿。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温暖地冲他笑道:“谢谢你的糖醋里脊呀。” 林邵凡瞬间连耳朵都红了,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道:“不c不用谢我。” “女孩子吃饭,”林邵凡别别扭扭地补充:“总是要照顾的嘛。” 然后那个干净的大男孩夹了几块糖醋里脊,放进了许星洲的碗里。 初春暴雨,四月的天被捅漏了,天暗得犹如个锅底。 三十年高龄的校舍在梅子黄时雨中漫着股霉味儿,简直不能住人。 312宿舍里,许星洲捧着笔电靠在窗边,望着窗帘上灰绿的霉菌发呆。 她看着那块霉菌,至少看了十分钟,最终下了这是蓝精灵的脚印的结论——一定是蓝精灵陷害了窗帘。然后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笔电一合,站了起来。 程雁悠闲地翻了一页书问:“下午三点钟,学生会要开会是不是?”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道:“是,会长换届了,得去看看。” “新会长是谁啊?”程雁问:“我觉得你还是别在学生会折腾了,整天这么多活动,忙得过来吗。” “我本来就不怎么去啦”许星洲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学生会蛮好哦,还可以混活动分。总之是不可能辞职,别的社团吧又不想去,只能在学生会混吃等死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长发黑得如墨。 许星洲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干净又明利,犹如江水与桃花,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而且,”许星洲洋洋得意地补充:“而且我们谭部长辣么可爱,我当然要和她黏一生一世了!” ——好看,也仅限于不说话的时候。 许星洲实在是太浪了,程雁死死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一 下午两点半,阜江校区天光晦涩。 春雨噼里啪啦,砸得行人连头都不敢抬。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刚刚下课,还抱着本厚厚的大学英语。 许星洲在那倾盆的暴雨中撑着伞,拿着手机导航,自己哼着歌儿学生会走。 她唱歌非常五音不全,哼着调儿跑到天上去的儿歌,走路的步伐轻快得像在跳芭蕾,并且和每个迎面走来的素不相识的人微笑致意。 有个小学妹耳根都有些发红地问:“学c学姐,我认识你吗?” 许星洲浪到飞起,笑眯眯答道:“我们今天就认识了,我是法学院大二的许姐姐。” 新闻学院的许星洲屁话连篇,笑容又春风化雨,小学妹登时脸红到了耳根,不敢和许星洲对视,连忙跑了。 学生会中,许星洲平时负责在部里混吃等死,爱好是黏着他们部的萌妹部长,兴趣是调戏小姑娘。 就这么个混吃等死的人,除了宣传部那几个熟面孔,其他的人她一概不认识。 ——包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 斜风骤雨天地间,远山如黛。 檐外长雨不止,乔木在雨中抖落一地黄叶。许星洲走进上世纪日本人建的理教后将伞一旋,抖落了伞上的水。 这所学校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犹如岁月和风骨凝出的碑。 新学生会主席即将上任,来来往往来开会的社员不少,许星洲顺着风,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这次新上任的主席是外联部的?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外联部部长,性别男,数学学院大三。最可怕的是我听说他绩点是满的,去年差点包揽他们院的所有奖学金” “卧槽居然是数科院的gpa40?还干学生会,他简直什么都没落下吧” 许星洲听到这里,登时,对这位主席肃然起敬 整个f大,但凡上过高数的人,都对数科院的变态程度有着清楚的认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第九十二章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她的位置非常尴尬, 阶梯教室的桌椅向来都是一体的, 秦渡站在靠走廊的一侧,将许星洲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秦渡朝前一步, 把出口一堵道:“关我什么事?” 许星洲说:“鲁迅先生就说了!愿中国的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朝上走, 你倒是好你能不能让一下?你是觉得找我茬很有趣是不是?” 秦渡:“是挺好玩的。你再让我折磨一会儿,我兴许就不揍你了,也不堵你小巷子了。”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你是变态吧! 然而许星洲下面还有事情要做——不仅有,而且还要赶时间。目前她首要任务就是摆脱面前这个烂人学长——于是下一秒,许星洲敏捷地一撩裙子, 单手撑桌, 翻桌一跃! 秦渡:“” 许星洲像只泼猴一样跳下桌子,拍了拍桌面上的鞋印, 抬头看了看监控, 双手合十道:“老师对不起。” “我比你忙多了, ”许星洲说:“我后面还有事儿呢!” 秦渡眯起眼睛, 许星洲将包往肩上一拽,喊道:“约架就等下辈子吧——!” 然后她一提自己的裙摆, 转头跑了。 秦渡:“你等下” 许星洲高声喊道:“我是傻逼吗我等你?!做你晴天白日大美梦去吧!让我们下辈子再见!” 秦渡提高了声音:“我说” 吱嘎一声,许星洲滑楼梯扶手, 跑了。 于是偌大的一百二十座教室里只剩秦渡一个人,和他手里那个贴满星星月亮贴纸的kdle。 秦渡漫不经心地说完那句话:“你掉了你的kdle。” 窗外的鸟啾啾地叫了两声, 人间无人应答。 那一瞬间窗外大雁穿过云层, 花和蜜蜂以阳光为掩护, 嗡嗡地讨论着如何推翻人类占山为王。 ——毕竟这是植物和小昆虫最好侵略人类的时候了,每个人都放松成一只睡鼠,在风和日丽的季节里准备着一场春天的重逢。 秦渡晃了晃那个贴得不认爹娘的小平板,转身走了。 一 秦渡那天晚上没住在宿舍。 狡兔有三窟,秦渡有五个。一是他就是上海本地人,二是他们院分的破宿舍实在是太破了——大概是因为院里领导都是老实人,抢不过其他院的人精:毕竟秦渡第一次见他们院院长时,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发型极为奇诡,根根朝上,而且忘了梳头——看上去像是倒立着睡了一晚上。 总之,秦渡在学校三站路外的院里有套改造的复式,他妈买了上下两套房,把它打通了,秦渡平时就一个人住在这儿。 外头夜色深重,城市里灯光犹如打碎的银河,秦渡懒洋洋地把演算的笔和纸推了,拧开了夜灯。 夜灯光芒温柔地亮起。秦渡的卷发遮了下视线,他把头发随意地往后一捋,两脚夹住个靠垫,往后倒在了软凳上。 而后秦渡摸过长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没有消息。 这姓许的是傻吗,秦渡想。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少了个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点怀疑许星洲是不想再见到他,宁可豁出去这个小kdle不要了都不打算再见他一面了。 而这结果显然不存在,秦渡还没找够碴,逃是逃不掉的。 小夜灯灯光柔和地映亮了这个广阔的客厅,在藤萝叶上停留片刻,滚落了下去。秦渡打了个哈欠,拿起小设备,打开了屏幕。 屏幕上仍是那本书,秦渡往后翻了翻,里面的字一团一团的不知所云,是一段絮絮叨叨胡言乱语的,文青骗稿费凑字数的书。 “在闹鬼的旅馆里偷偷溜进别人的浴室”秦渡眯起眼睛念道:“当一个对睡在市政厅里的野猫汇报工作的政治独裁者” 秦渡又翻了两页,判断自己看不懂文青的无病呻吟,冷漠道:“什么傻逼玩意儿。” 然后他退出了那书,回到首页,kdle书柜首页在黑暗里发出荧光。 那一瞬间,他的手机屏幕嗡地亮起。 秦渡:“?”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来自微信的一条好友申请。 ——‘宇宙第一红粥粥’请求加您为好友,您是否同意? 长夜之中,秦渡嗤地笑了一声,拿起了手机。 一 许星洲头上都要急出汗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她一摸口袋发现那玩意儿没了,差点吓死,晚上八点钟跑回福利院去找院长问有没有捡到它。院长说没有,你再回去好好找找。 许星洲在区福利院做了一下午的义工,带着一群或多或少有些残疾的孩子读书认字——认字。这群孩子认字。许星洲心里的酸爽无法言说,就冲这群孩子认字这件事,那个kdle就是死也不能落在这群孩子手里。 然后她在回校的公交车上,终于想起了秦渡。 秦渡当时在教室里,是不是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靠!那玩意儿好像在他手里! 许星洲反应过来,当即心里冰凉得犹如十二月寒冬,在校门口路灯上靠着,双手发抖地问谭瑞瑞部长要了秦渡的微信名片,发送了好友请求。 所幸秦渡并没有让她等很久。 秦渡的微信头像是个人黑白的背影,大概率是他本人——头发微卷,个子一米八多,背景应该是在白金汉宫门口。 秦渡连好友申请都没通过,直接回复,问:“你谁?” ‘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已开启朋友验证。’ 许星洲:“” 屏幕上赫然一句这种话太过分了起码过一下好友啊! 许星洲低姿态地说:“我是今天应统课上,秦师兄旁边坐的,新院小师妹。” 秦渡那边过了一会儿回道:“坐我旁边的师妹多了,你哪个?” 许星洲:“抢你马子的那个。” 秦渡:“拉黑了。” 许星洲简直呕出一口血,连忙打字:“你别!!!别!!!” 好在秦渡还没来得及拉黑她,许星洲艰难地道:“师兄,师兄是这样的请你千万原谅我大放厥词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师兄您看啥时候有空您把我那个小破kdle送回来?” 秦渡大方地回复:“小事。下辈子再见吧。” 许星洲立即在心里,把秦渡踩了一千脚一万脚 许星洲只觉这真是自己的克星,常言道你若安好就是晴天,秦渡的场合多半是:秦渡若在就是水逆。 夜风温暖掠过天地之间,露出云层后满天繁星。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这是许星洲在高中一个温柔的夏夜里学的一句诗,现在想来,大约就是形容这样的夜晚。 许星洲为了方便穿着小平底鞋,却也货真价实地跑了一天,在福利院做义工不仅是和孩子们相处,更是帮了那些老师许多琐碎的小事。她在校门口的花坛边坐下,活动自己的脚踝。 脚腕骨骼咯嘣一声弹响,许星洲终于放松地叹了口气,摸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秦渡的信息——他还是没通过好友申请——他说:“白天不在?” 许星洲说:“我去年申请了这边的一份志愿者工作今天忙得头都飞了,一整天都没看包包,所以刚刚才发现我把那个掉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你c你能不能” 秦渡:“?” 许星洲绝望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别翻翻它,算我求你。” 许星洲太累了,发送完信息就咕噜往后一仰,栽进了花丛里。 繁星春水,路灯下柳絮飞扬,春风吹起女孩的裙角。许星洲抬起一只手比量天上的星星,这是今天一个小男孩教给她的。 “牧夫座”许星洲手指划了一下,嘀咕道:“应该是它吧。” 秦渡这个坏蛋依然没有通过好友申请,对她说: “再说吧,以后我们漂流瓶联系。” 许星洲:“???” 她立即道:“别啊呜呜呜——” ——消息被发出,被对方拒收。 这个混球还是把自己拉黑了!许星洲如遭雷劈,简直想拆了秦渡的宿舍楼。 一 当夜,凌晨时分。 秦渡洗完澡,赤脚围着浴巾走出浴室,拿起手机时又看到了许星洲的头像。 她的头像是一个字,黑体加粗的‘帅’,但是明显感觉那头像被拉黑之后,显得挺委屈的 窗外的风吹过,春夜的风令人心底发痒。秦渡端详了一下她的头像,看着那个堂堂正正的‘帅’字,觉得这狗东西厚颜无耻,却又觉得有点儿莫名地喜欢。 秦渡靠在沙发上,半晌满怀嘲笑,把许星洲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您已添加了宇宙第一红粥粥,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小夜灯仍亮着,光影温柔。凌晨一点多,那个在外面做了一天志愿者的浪蹄子多半是睡了,屏幕上还有拉黑前的聊天记录。 其中最醒目的是,许星洲苦苦哀求他别翻那个小阅读器 秦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翻,越想越觉得神奇,一是不理解为什么许星洲居然强调一遍勾起他的好奇心,二是不晓得‘那个小kdle里到底有什么’,死不悔改小浪蹄子竟然肯乖巧无比喊一声师兄。 秦渡显然不是能忍受好奇心的人,秦师兄实践能力显然不是盖的!他立刻翻出小阅读器,打开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 他一摁开,里头整整齐齐码了两排电子书: 《强制发情》c《绝对侵占(干死老板)》c《激爱小神父》c《运动裤下的秘密》 还他妈,口味挺全的。 外头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许星洲左瞄瞄右瞄瞄,怎么也没找到便利店 就算找到也不行,许星洲心头滴血地想,一次性伞一把十五块钱,终究不算个小数目。这个月生活费已经赤字了,五一假期还想去厦门玩,看来还是逃不过淋雨的命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第九十三章·终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接着许星洲绝望大叫:“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抢成功好吗!少空口白牙污我清白!我喜欢撩妹但我也尊重妹子的意愿” 秦渡磨牙道:“你等着就是。” 许星洲几乎是怂巴巴地道:“我c我那天晚上真的没想到会和你再见面,不是说我能接受和你约架我小身板不行, 打不过的, 没有练过跆拳道” “你不是和我叫嚣你练过跆拳道和柔道么?”秦渡不以为意道:“会柔道也不算我欺负你。” 许星洲:“” 许星洲绝望地想起, 自己的柔道好像是在幼儿园兴趣班学的跆拳道是拿着程雁的黑带自拍过但是这也太傻逼了怎么能说出口 许星洲心虚至极:“那c那是当然!” “我从小可就是柔道小公子, 西伯利亚大白熊认证过的。”许星洲道:“约架的事情万不会赖账望你知!到时候别被我打哭就行,医药费请你自己负责我这个月穷得很。” 秦渡从善如流地比了个一k,说:“那就约个时间?” “” 许星洲想了不到半秒, 立即一扯自己的帆布挎包, 拔腿就冲进了206教室!里头老教授刚到, 正在电脑上拷课件——经济学院的这个老教授酷爱板书,黑板上赫然一列‘参数估计与检验’。 许星洲判断自己已经安全, 哼了一声:“约个唧唧。” “也不嫌丢脸, ”许星洲嫌弃地自言自语:“都这岁数了还要和人约架,十年长八岁。岁数都活到娘胎里去了。” 程雁早上痛经没来上课,许星洲剩下的俩室友则学习积极性非常高, 此时就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敢坐这位置的人都相当有种, 许星洲解决完了人生危机,当机立断坐在了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人迹罕至, 许星洲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摊开统计课本。 星星点点的金光透过云层, 窗台上尽是雨水, 一只胖麻雀栖在窗外, 许星洲被吸引了目光, 好奇地打量窗外一小团麻雀巢。 那只小麻雀胖得像只糯米团团, 好奇地对着许星洲歪了歪头。 胖麻雀圆滚滚一只,又骗我养麻雀!许星洲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小心翼翼地也对着麻雀歪了歪头。 “浪货。”秦渡的声音响起:“连麻雀都撩?” 许星洲:“???哈?” 接着她旁边的桌椅板凳一震,秦渡一屁股坐了下来,又一手勾住了她的肩膀,使劲儿拍了拍。 许星洲像吃了坨难以言喻的屎:他居然进来了?来听这门课干嘛?!闲得没事做了吗 秦渡打眼看上去实在不像个国内大学生——别说大学生,他连学生都不像。这个青年气质闲散且颓废,卷发遮着眼睛,一身潮牌,像个玩世不恭的c英俊的流氓,这种人往教室里一坐,有种说不出的碍眼。 许星洲怒道:“别碰我!” 秦渡二话不说,啪地拍了下许星洲的脑袋:“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今晚就叫人堵你小巷子,拿美工刀划你书包。” 许星洲被打了额头,又被胁迫一把,连叽都不敢叽一声 他到底哪里像学生啊!鬼都猜不到这居然是个学生好吗 她往旁边一看,胖雀已经飞走了,只剩个空荡荡的巢。 秦渡恶意道:“亏了麻雀有脑子没跟你私奔。” 许星洲:“” 许星洲没法解释自己是想和麻雀对话——因为这原委比撩麻雀还蠢——只能不再放屁,心里给秦渡记小本本。 不是说这个人事儿很多吗许星洲心塞地想,这么大一个学校的学生会,能不能滚去忙学生事务,哪怕去和团委书记拍着桌子吵架也比来蹭新闻学院的统计学要好啊。 要知道统计学这种东西,和应统专业的高标准严要求不一样,他们的课程水得很,期末考试时平时成绩占比能到30——就为了拯救一群连t检验都搞不利索的文科生的gpa,好把他们该送出国的送出国,送不出国的保研,只要别在出了问题后把师父供出来就行了。 这大概就是一流学校的非重点专业课八,许星洲咬了咬铅笔的木头,在笔记本上写下:‘96置信区间。” 旁边的数科院牛人:“” 许星洲走着神抄板书。她颇有点近视,坐在最后一排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着一股浑水摸鱼的劲儿往上写,还没写过三个字,许星洲就觉得自己对统计学的爱耗尽了。 老师在上头拿着粉笔一点一点地讲:“在满足正态分布的前提下,95可信区间的计算公式是,μ±196s/√n” 许星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然后,她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只kdle,上面被她贴满了星星月亮的小贴纸,又满是划痕,显是已经用了很久了。 秦渡眉峰挑起。 许星洲的帆布挎包上印着《塞尔达:荒野之息》的林克,别了许多花花绿绿的小徽章。她身上的每个地方都色彩斑斓,细白的小臂上还贴了个幼稚的c妙蛙种子贴贴画,也难怪会把kdle贴成那个鬼样。 许星洲身上到处都透着对生活的喜爱,犹如吹过世间的c缤纷的风。 “看什么?”秦渡问:“什么书?” 许星洲一怔,道:“《高兴死了》。是一个抑郁症c焦虑症c回避型人格障碍c自我感丧失症的乐天派女人的自传。” 秦渡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嘲讽道:“乐天派和抑郁症有什么关系?这种都能出版,还翻译成多国语言,服了!还有人买账。” 许星洲霎时一腔柔软情怀一扫而空,觉得不能和理工男沟通!可是她命门还被人攥手里呢,简直敢怒不敢言 如果小时候真的学了柔道就好了,许星洲心想,可以现场就把秦渡这个混蛋打粘在地。 秦渡感应到什么似的嘲道:“对师兄尊敬点,要不然晚上堵你小巷子。” 许星洲又气又怒,都快带哭腔了:“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师兄可没欺负过你,”秦渡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盯着许星洲的眼睛,慵懒地说:“是你主动要和师兄约架的,师兄我只是提醒你咱有个约定而已。” 许星洲有口难言:“我” 秦渡眯起眼睛道:“不是你说的吗?” “这些小姑娘就由我带走了,”秦渡不经心道:“想找爸爸我算账我随时奉陪,爸爸跆拳道黑段柔道精通!只要你能找到我,约个时间,我一定让你” “好好出”秦渡朝椅子上一靠,颇觉有趣地盯着许星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完那段羞耻的台词:“这c口c恶c气。” 秦渡一边念,一边意识到这姑娘生就了一双干净执着的眉眼,犹如寒冬长夜中不灭的火光。 他看着那双眼睛变得水汪汪的。那姑娘眉毛一抽一抽,嘴唇发抖,脸蹭地涨红,几乎要被他逗弄哭了。 “你你” 许星洲羞耻到想杀人,一早上秦渡用约架用柔道用跆拳道和‘师兄’二字折磨她脆弱的神经,终于碰及了她两个周都不愿回想的c羞耻且中二病的过去—— “——你他妈给老子滚!” 许星洲怒吼着,抄起那本足有一斤半重的应统,在课堂上朝秦渡师兄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一 天气放晴,榆树枝头喜鹊啁啾,灿烂的春光洒进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教室。 “年轻嘛,”老教授宽容且慈祥地说:“我完全理解同学们上了大学之后日益增长的交|配需求。” 下面爆发出哄堂大笑。 许星洲虽然惯于做最特立独行的野鸡,却这辈子都没出过这种洋相:她居然和另一个c完全没人认识的秦渡一起站在教室前排——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起这位老教授睚眦必报,连上课迟到都得站在讲台上高歌一曲‘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在课堂上闹出这种乱子来,老教授多半要扒她一层皮。 “但是暴力是不对的,”老教授道:“我强烈斥责许同学诉诸暴力的行为!扰乱课堂秩序尚在其次,在公共场合侵犯同学的人身权利,甚至让我觉得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师者教书育人,我希望你在这里对这位” 老教授看着秦渡,让他自报家门。 秦渡从善如流地道:“秦渡,老师。我是数科院大三的。” 许星洲一听颇想现场呕血,老教授说:“好。我希望你在这里对你的秦师兄说一声‘对不起,师兄,我不应该打你。’” 他是故意的!这个老教授绝对是故意的! 许星洲眼泪水儿都要呲出来了,求救地望向自己剩下的俩学霸室友学霸室友不为所动,甚至举起双手,做好了鼓掌的准备。 人间没有真情 许星洲只得认清形势,屈辱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老教授正准备点头让他们滚下去,秦渡却告状道:“老师,许同学没有叫我‘师兄’。” 许星洲:“” 老教授讶异地问:“你想让她叫你一声师兄?” 秦渡看了一眼许星洲,继而十分凝重c万分正式地点了点头。 它特别就特别在它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禁酒令时期的风格,连门口都不太好找——外头是个长得平平淡淡的副食店,还晒了些腊肉,甚至还有个守门的。装作是个副食店的样子,可里头却是个嗨得很的pub。 许星洲一听就觉得好玩,就在一个冷雨纷纷的夜里偷偷溜出了宿舍,特地喷了点香水,还拖着程雁一起——美其名曰给程雁买单,让她顺便体验一下资产阶级腐败的生活。 许星洲的人生信条就是“生而为人即是自由”,其次是“死前一定要体验一切”——她的座右铭是活到八十就要年轻到八十。 去个个把酒吧,在她这连事儿都不算。 酒吧门口‘1929’的牌子在夜风里晃晃荡荡,天刚下了场雨,石板路上映着灯红酒绿c水光山色。 那酒吧十分好玩,且富有年代感,照明还用了上世纪流行的霓虹灯管。它为了掩盖自己是个酒吧的事实甚至还在店里挂了一堆香肠,许星洲捏了下,里头灌的是货真价实的火腿。 “副食店”柜台后一扇绿漆破木门,长得犹如储藏室,十分欲盖弥彰。 程雁站在门前十分扭捏:“我不想进去” 许星洲怒道:“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吗程雁,你都快二十了!连个夜店都不敢进!你是因为害怕你妈吗!” 程雁:“我妈确实很可怕好吧!” 许星洲不再听程雁扭麻花儿,硬是将比她高五公分的程雁拖进了小破门。 一 那扇破门里仿佛另一个世界,里头灯光昏暗绚丽,音乐震耳欲聋。紫蓝霓虹灯光下,年轻英俊的调酒师西装革履,捏着调酒杯一晃,将琥珀色液体倒进玻璃杯。 程雁终于摆出最后的底线:“我今晚不喝酒。” 许星洲甚是不解:“嗯?你来这里不喝酒干嘛?” 程雁说:“——万一断片了不好办。咱俩得有一个人清醒着,起码能收拾乱摊子。我觉得你是打算喝两盅的,所以只能我滴酒不沾了。” 许星洲眼睛一弯,笑了起来,快乐地道:“雁雁,你真好。” 他们所在的这个俱乐部灯光光怪陆离,她的笑容却犹如灿烂自由的火焰,令人心里咯噔一响。 程雁腹诽一句又跟我卖弄风情,陪她坐在了吧台边上。 程雁要了杯没酒精的柠茶,许星洲则捧着杯火辣的伏特加。程雁打量了一下那个酒瓶子上赫然在列的‘酒精含量482’——几乎是捧着一杯红星二锅头。 程雁:“你酒量可还行?” 许星洲漫不经心地说:“那是,老子酒量可好了,去年冬天去俄罗斯冰川漂流,在船上就喝——喝这个。” 许星洲又痛饮一口,毅然道:“我一个人就能——能吹一瓶!” 程雁:“真的?” 许星洲怒道:“废话!” 那杯伏特加许星洲喝了两口,就打死都不肯再喝,毕竟那玩意实在是辣得人浑身发慌。于是许星洲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靠在吧台边一个人发怔。 程雁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说:“这种会所也蛮无聊的。” 许星洲盯着酒杯没说话,沉默得像一座碑。 程雁知道她有时候会滚进自己世界里呆着,就打了个哈欠,将自己那杯柠茶喝了底儿净,到外面站着吹风去了。 紫色霓虹灯光晃晃悠悠,像是碎裂的天穹。 许星洲坐在灯下,茫然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调酒师将冒着气泡的玻璃杯往许星洲面前一推。 调酒师礼貌地道:“一位先生给您点的。” 许星洲低下头看那杯饮料,是一杯柠檬和薄荷调就的莫吉托。她又顺着调酒师的眼光看过去,吧台外闹腾着c乌乌泱泱的一群人,角落里有个颇高的c男模般腿长的身影,大概就是调酒师嘴里的那个冤大头。 许星洲的视线灯红酒绿,模模糊糊,一切都犹如妖魔鬼怪——她使劲揉揉发疼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 调酒师以一块毛巾擦拭酒瓶,说:“杯子下面有他的手机号。” 许星洲在杯子下面看到一张便笺纸,上头写了行电话号码和一个潦草汉字——她盯着那张纸看了一眼,就将它一卷,扔了。 调酒师被那串动作逗得微笑起来,对许星洲说:“祝您今晚愉快。” 许星洲嗯了一声,迷茫地看着那群红男绿女。 她根本没把那个给她点酒的人当一回事,只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许星洲面孔清汤寡水,眼角却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因活着而热烈的味道。 调酒师颇投她的缘,随口问:“姑娘,你一个人来喝酒,又有什么故事?” 许星洲没回答。 突然,酒吧那头传来推搡之声。 “让你过来你不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爽地道:“他妈的躲在这里干嘛?看你哥我不顺眼是不是?” 许星洲眉毛一动,朝那个方向看去。 调酒师莞尔道:“别看了,小情侣吵架而已。” 许星洲:“” 角落里那女生十分抗拒,拿着包往那男的身上拍,那男的大概喝的也有些上头,牛脾气上来了,直接拉着女生往隔间里扯。 那个隔间里,恰好就是非常闹腾的,灯红酒绿的那一群人,里头大半都是女孩。 许星洲盯着那个方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在外面这样好看吗?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那个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拿包抽那个男生:“陈两蛋你他妈的是个死流氓吧!我不想和你们呆在一起了——!你听到没有——!” 许星洲没听见别的,只听见了‘流氓’二字,登时热血上头。 许星洲对调酒师说:“你问我有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太长了,一时说不完。” 许星洲停顿一下,严肃地对调酒师道:“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今晚也会成为我的传奇的一部分。” 然后她站起了身。 一 时间拨回现在。 雨汽刷然吹过,f大理教,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足足几十人,传奇女孩许星洲低着头,装做自己是个蘑菇。 ——没人会分神关心一个想找时光机的许星洲,大家都忙于自己的破事儿,新学生会主席将任务一个个地布置下去,谭瑞瑞在一旁奋笔疾书,记着这个周的工作安排。 许星洲以头发遮了大半面孔,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瞄了一眼——那叫秦渡的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目光锋利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像一头独行的狼。 鬼能猜到这居然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许星洲思及至此,简直悲愤至极 他应该没注意到这里吧?反正先捱过这几分钟,等散了会我就要逃离地球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他肯定没注意到我,估计第一眼也认不出来我是谁,毕竟那天晚上灯光那么妖魔鬼怪 这头许星洲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逃脱,那头终于散了会,谭瑞瑞将宣传部的工作内容整理完毕,本子往桌上一磕,对许星洲说:“副部,完事儿了,走了。” 许星洲如蒙大赦,当即拿了本子站起了身。 谭瑞瑞将许星洲往旁边儿一扯,小声问:“你和秦渡有什么恩怨” 她声音特别小,秦渡却抬起了头,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星洲立即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谭瑞瑞见状,越发确信他们中间一定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腌臢故事。她瞥了一眼秦渡,秦渡漫不经心地玩手机,浑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谭瑞瑞狐疑道:“你到底和他有什么恩怨?你见了他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许星洲道:“耗子见了猫不过是见了天敌,我见了他等于见了我不能直面的过去!你每一次提起他的名字都是对我的二次伤害,并且令我身处被凌迟的危险之中,请你不要说了。” 谭瑞瑞由衷叹道:“你怕的东西居然是秦渡!服了,秦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和秦渡结的梁子?” 许星洲连着被戳心窝了三次,说:“你这个问题,问的不对。” 谭瑞瑞吃了一惊:“哈?秦渡对你用刑了?” 许星洲被戳心窝第四次,战战兢兢地说:“你得问,” ——她身后的暮色中,秦渡终于将手机一放,沉沉地看了过来。 许星洲浑然不觉,小声咬耳朵道: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那个周的周二,许星洲打听到附近新开了家很嗨的c十分有趣的酒吧。 它特别就特别在它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禁酒令时期的风格,连门口都不太好找——外头是个长得平平淡淡的副食店,还晒了些腊肉,甚至还有个守门的。装作是个副食店的样子,可里头却是个嗨得很的pub。 许星洲一听就觉得好玩,就在一个冷雨纷纷的夜里偷偷溜出了宿舍,特地喷了点香水,还拖着程雁一起——美其名曰给程雁买单,让她顺便体验一下资产阶级腐败的生活。 许星洲的人生信条就是“生而为人即是自由”,其次是“死前一定要体验一切”——她的座右铭是活到八十就要年轻到八十。 去个个把酒吧,在她这连事儿都不算。 酒吧门口‘1929’的牌子在夜风里晃晃荡荡,天刚下了场雨,石板路上映着灯红酒绿c水光山色。 那酒吧十分好玩,且富有年代感,照明还用了上世纪流行的霓虹灯管。它为了掩盖自己是个酒吧的事实甚至还在店里挂了一堆香肠,许星洲捏了下,里头灌的是货真价实的火腿。 “副食店”柜台后一扇绿漆破木门,长得犹如储藏室,十分欲盖弥彰。 程雁站在门前十分扭捏:“我不想进去” 许星洲怒道:“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吗程雁,你都快二十了!连个夜店都不敢进!你是因为害怕你妈吗!” 程雁:“我妈确实很可怕好吧!” 许星洲不再听程雁扭麻花儿,硬是将比她高五公分的程雁拖进了小破门。 一 那扇破门里仿佛另一个世界,里头灯光昏暗绚丽,音乐震耳欲聋。紫蓝霓虹灯光下,年轻英俊的调酒师西装革履,捏着调酒杯一晃,将琥珀色液体倒进玻璃杯。 程雁终于摆出最后的底线:“我今晚不喝酒。” 许星洲甚是不解:“嗯?你来这里不喝酒干嘛?” 程雁说:“——万一断片了不好办。咱俩得有一个人清醒着,起码能收拾乱摊子。我觉得你是打算喝两盅的,所以只能我滴酒不沾了。” 许星洲眼睛一弯,笑了起来,快乐地道:“雁雁,你真好。” 他们所在的这个俱乐部灯光光怪陆离,她的笑容却犹如灿烂自由的火焰,令人心里咯噔一响。 程雁腹诽一句又跟我卖弄风情,陪她坐在了吧台边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番外:客舟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程雁:“你老实说吧, 那天那个学长一路送你回来,你们真的没什么?” 许星洲怒道:“有什么!能有什么!你是准备气死我才罢休, 我给你讲那个姓秦的就是我的灾星咳c咳咳我的娘啊” 程雁头都不抬:“都送你到宿舍楼下两次了。” “能有个鬼啊——”许星洲哀嚎一声:“别搞我了。” 程雁说:“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倒觉得那学长人还不错。” 许星洲:“??嗯?” 程雁停顿了一会儿,诚实道:“我觉得他挺绅士的。” 许星洲:“” 许星洲嗓子发炎, 喉咙肿痛, 嗓音嘶哑, 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渡居然都和绅士扯上了关系——她要倒起苦水来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打不住,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在量子无力专业术语的的狂轰滥炸中,程雁突然道:“许星洲,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主动追他?” 许星洲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滚吧你!” 然后许星洲艰难地拖着病躯下床, 去饮水机接了点水,把药泡了。 空气里一股小柴胡颗粒的苦味, 许星洲裹着小毯子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着喝药。 外头阳光明媚, 程雁从抽屉里摸了板复方退烧胶囊丢了过去, 许星洲吃了药, 咕唧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好难受啊。”许星洲趴在桌子上, 哑着嗓子道:“外面太阳这么好,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一 许星洲拽着程雁的手, 一边咳嗽一边往校医院走。 户外阳光普照大地, 飞鸟掠过草坪, 在地上投出影子。许星洲捂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有你一路陪我过来,真好啊。” 程雁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不太开心,你太麻烦了。” 然后程雁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许星洲的手指。 许星洲说:“当时也只有你陪我玩。” 程雁:“因为只有我喜欢扶贫。” 发烧时人总是脆弱一些的,许星洲想,一边捏紧了程雁的手指。 许星洲想起七年前。她在初中时留级一年,走进那个全新的班级时,吓得几乎都不敢朝里进。她害怕自己会因为是留级生的关系被歧视,也害怕要和一群陌生孩子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 许星洲当时吓得发抖,同学们友善的目光令她芒刺在背,有些男孩大声调侃这个留级生长得漂亮,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星洲,”那个女老师温柔地说:“别怕。你去程雁旁边坐,好吗?” ——那一瞬间,犹如上帝说要有光,而后有了一切。 七年后的如今,f大阜江校区,篮球场上男孩在打球,草坪上金发留学生被照耀出黄金般的轮廓。 “我一开始都紧张死了,你跟个玻璃娃娃似的”程雁放松地说:“老师后来跟我讲,这个女孩子有抑郁症,让我好好照顾你,别让班上那些小混蛋欺负了去,还给我塞了盒糖,让我跟你一起吃。” 许星洲感动道:“潘老师人特别好,特别照顾我,我永远喜欢她!” “而三天之后,”程雁举起三根手指头:“仅仅三天,许星洲。那个玻璃娃娃似的抑郁症小姑娘把班上男生全欺负哭了,三个哭着回家跟家长告状说你揪他们耳朵,五个爷爷奶奶都来学校了,来找潘老师理论,说你拿弹珠弹他们孙子的脑袋。” 许星洲:“我我没有” “再然后你当上了我们班山大王。” 许星洲:“” 许星洲一抹眼角的鳄鱼泪:“我c我的确对不起潘老师对我的善意。” 程雁心想,狗东西。 许星洲却突然说:“雁雁,抱抱。” 程雁叹了口气,在阳光下,侧过身抱住了比她小只的许星洲。 许星洲瘦瘦的,还在闷闷地咳嗽,的确像个小可怜儿。程雁甚至能摸到她肩膀上凸起的肩胛骨——她仍是那种如果抱在怀里的话,会惹人心疼的身量。 “抱抱,”许星洲哑着小嗓子,小声说:“我最喜欢雁雁了。” 她撒起娇来实在是能让人骨头一酥,程雁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却突然感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们。 程雁抬起了头,和正拎着什么的秦渡四目相对。 程雁:“” 一 秦渡打了个招呼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程雁盯着秦渡看了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个子高大c生得英俊而懒散,却又有种难言的侵略性气息。这也是程雁第一次认真打量他,打量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任何结论,只觉得这是个人生赢家的人设,也可能是从小说里挖出来的杰克苏。 然后秦渡一手拎着个不知是什么的袋子,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许星洲的额头。 “感冒了?”秦渡说:“也难怪,连着淋了两天的雨。” 许星洲咳嗽了一声,把他的手拍掉了。 树影斑驳,骄阳从树缝里漏了下来,在地上打出明晃晃的光圈。 程雁:“学长” 然后程雁看到了,秦渡‘你抢了我的食’的,充满敌意的眼神 程雁:“” 程雁努力让自己别跟他计较,问:“你这是买了什么?” 秦渡把那个袋子晃了一下,说:“买了点吃的,最近我家旁边新开的猪扒包,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打算去给一个女孩送过去。” 许星洲懵懵地道:“靠?秦渡你逼我请你吃饭,到了别的女孩子,就能专门去买猪扒包送过来?这都什么他妈的差别待遇” 她说完咳嗽了两声,脸都红了,但是好像非常愤愤不平的样子。 “人家和你可不一样。”秦渡丝毫不以许星洲为意:“那小姑娘长得漂亮,又可爱又有礼貌,见了我就知道叫师兄。” 许星洲:“” 许星洲闷闷不乐地道:“反正差别待遇就对了!你去吧,南院往前走本部原地折返,东院远,记得开个一f一,没了。” 秦渡砰地用袋子拍了许星洲脑门一下。 “师兄已经去过回来了好吧。”秦渡以手指头敲许星洲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人家小姑娘不在宿舍。” 许星洲说起话来像个小破风箱,嘲讽起来却毫不含糊:“活该。” 秦渡:“” “你不准打我,”许星洲小嗓门哑哑的,紧接着不无委屈地补充:“我感冒了,你打我我就现场大哭,哭到辅导员过来为止。” 她实在是生了个很适合撒娇的模样,平时觉不出,生病时说的话里竟然都带着一股任性撒娇的意味。 太他妈可爱了,秦渡闻言嗤地笑出了声,在她额头上微微一揉,道:“不打你。” 他又揉了揉,亲昵道:“——叫师兄。” 然而姓许的小混蛋语气撒娇不代表人在撒娇,只能代表许星洲现在有鼻音。且许星洲骨子里仍是那个威武不能屈,猪扒包不能移的铁血女孩。 她说:“我不!” “凉了就不好吃了,”秦渡也不以为意,像是直接把许星洲那声‘我不’屏蔽了似的。他以舌头顶了下腮帮,把袋子丢给了程雁,道:“买得不少,你们宿舍里分分。” 许星洲睁大了眼睛 程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谢c谢谢师兄?” 许星洲感动道:“呜哇你其实也没这么坏” “——但是,”秦渡打断了许星洲的真情告白。 阳光明媚,秦渡从袋子里摸出一个猪扒包,包着猪扒包的纸映着里头的锃亮肉排,牛油金黄澄澈,以糖渍过,飘着一股甜蜜的味道。 饶是许星洲感冒了再没胃口,都觉得胃受到了勾引。 秦渡将那小猪扒包捏了捏,哄小孩般道:“没礼貌的许星洲不准吃。” 许星洲:“” 许星洲委屈地点了点头,秦渡看了她一会儿,发现许星洲眼眶红了。 秦渡:“” 生病时许星洲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说起话来像个小女孩:“秦渡你走吧,我不吃了。” 然后许星洲哄着眼眶,扑进了程雁的怀里,搂住了程雁的腰。 秦渡:“” 程雁一摊手,示意许星洲如今感冒,心灵脆弱,不给吃猪扒包都会被气哭,而且她被气哭时给临近的人投怀送抱实属正常。 阳光下,许星洲带着鼻音抽抽嗒嗒:“我们讨厌他,呜呜呜。” 程雁故意摸了摸许星洲毛茸茸的脑袋,当着秦渡的面,温柔地说:“行,行行。” “——我们不跟他玩了喔。” 她直觉秦渡就是喜欢找她茬,没事戳叽她两下就觉得特开心,又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心疼那个毛巾。 不过也不怪他心疼,许星洲憋闷地想,给人把鼻涕擦上去也太不合适了,终究还是自己的锅。 “那我给你买”买个新的。 许星洲一算这个月生活费——四月份生活费两千二,买衣服花了八百吃喝玩乐花了一千多她脑子里三下五除二算出本月生活费马上就要彻底见底了,怕是马上就得自生自灭,还要给秦渡买毛巾——那一瞬间,许星洲简直心都在滴血。 秦渡瞥了许星洲一眼,道:“请我吃顿早饭,鼻涕的事儿既往不咎。”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秦渡:“” “没有那么难吃哟。”许星洲笑眯眯地解释道:“毕竟是给教职工吃的,教职工五四精神未灭,反抗精神犹存,餐厅那个水平比学生的好多了,早上的免费汤都是真正的豆浆。”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秦渡的表情,秦渡在听到‘真正的豆浆’五个字之后,那个表情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个能被糊弄过去的样子 许星洲眨了眨眼睛,她长得就好看,出卖起色相来简直令女孩都心动。 秦渡:“” 秦渡:“你还是给我新买一条毛——” 许星洲大喊道:“你想吃哪里!你说就是了!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您吃教工餐厅,太他妈不要脸了!怎么会有人出这种馊主意!” 秦渡却指了指许星洲长凳上放的,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紫米糕。 “那是你的早饭?” 一 江风唰地把许星洲头发吹乱,渡船遥遥飘过,周围行人川流不息,喧闹非常。 “这个?”许星洲茫然地挠了挠头,将那两个小塑料袋拿了起来:“不是,我吃过了,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番外:凛冬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许星洲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怕是脑子有病, 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羞耻地撞了一下车窗玻璃。 秦渡眉毛一挑:“撞什么玻璃?” 看样子秦渡好像根本没把那声‘师兄’往心里去, 许星洲简直羞耻得想死 车里香水的中后调又坏又温柔,许星洲一边腹诽秦渡骚包, 简直是活生生的一只雄孔雀,一边又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胀之感。 他为什么对那个女孩这么上心? 她看着车窗外,无意识地揉了一下胸口,想缓解那种酸涩。 会为了那个女孩专门排队买了猪扒包, 往宿舍楼下面送;会喷香水讨女孩子欢心——也是, 秦渡秦主席是什么人呢?他欺负人欺负得得心应手, 就不能去哄个女孩子开心了吗? 刚刚为什么要喊那声‘师兄’是被下降头了吧, 许星洲越想越觉得羞耻, 连耳根都红了。 窗外阳光碾过马路,路边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秦渡说:“小师妹啊,我说的那个临床的小姑娘吧” 许星洲耳朵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嗯?” 秦渡两指推了一下下巴, 若有所思地说:“——叫师兄的时候是带着弯儿的。” 许星洲:“” “人家可和你不一样,”秦渡捏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且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小姑娘喊我师兄的时候, 都是用x本环奈撒娇的语气来着。” 许星洲:“” 秦渡:“学着点。” x本环奈撒娇, 许星洲只觉得自己比不起 一 那所社会福利院相当偏, 一是市区的地皮贵, 二是生活成本高, 所以这些机构大多开在偏远一些的近郊, 周围全都是低低矮矮的老楼房, 阳台上伸出去一根根长晾衣杆,上头床单衣物迎风招展。 秦渡先是一怔,因为显然他也没想到这地方会如此荒凉。 秦渡将车平整地停在路边,许星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这地方挺穷的,哪有富裕的福利院呢。钱都花到别处去了。” 秦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进去之后”许星洲严肃道:“别表现得太惊讶,不想碰孩子的话可以不碰,别让他们感觉到你嫌弃他们。” 秦渡不解道:“我嫌弃他们做什么?” 许星洲说:“第一眼,很难不嫌弃。” 风吹过街道,路边零零星星开着蒲公英,低低矮矮的,都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似的。院落配了一个生锈的大铁门,里头依稀能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一个阿姨来给许星洲开了门,许星洲笑眯眯地说:“齐阿姨我来了!这次带了一个同学来。” 一 外来访客皆需登记,秦渡登记完信息,走进了福利院里投。 那时正午阳光正好,一群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玩过家家,用一个小碗装了石子儿,兑了些水,用小勺舀着给一个芭比娃娃吃。 然后她跑去拿了几个小板凳,让那些小女孩坐着,小女孩一看到许星洲就十分开心:“星星姐姐!” “星星姐姐你又来啦!”小女孩有点儿漏风地高兴地道:“姐姐等会陪我玩过家家好不好?” 然后,那个孩子一转头。 那一瞬间秦渡吃了一惊,难怪那小女孩说话有些漏风,原来是个兔唇。 许星洲回过头看了秦渡一眼,揶揄地问:“吓到了?” 然后许星洲温柔地拍了拍楠楠的小辫子,说:“那个哥哥见识短浅,没见过可爱的小兔子。” 楠楠于是对秦渡笑了笑,将头转了过去。 许星洲抱着胳膊,走到秦渡的身边,说:“这里的孩子,都有残疾,没有例外。” 秦渡:“为什么?” “兔唇还是比较轻微的,”许星洲莞尔道:“——还有脑积水的c脑瘫的,有自闭症的孩子,先天性心脏病,先天性畸形只是你现在没看到。” 秦渡望着那群他不太愿意碰的孩子,说:“我以为你的义工就是和孩子玩玩而已。” “是啊,还能是什么呢?”许星洲笑了笑:“我过不了他们的人生,也过不起他们的人生。我只能陪他们玩,教他们识字,再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有多好玩,告诉他们以后会有更多更有趣的东西。” “——让他们不要放弃。” “毕竟这群被抛弃的孩子”许星洲怀着一丝歉疚道:“我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理。” 秦渡:“为什么?” 许星洲一怔:“为什么?”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许星洲避开了秦渡的眼神,说:“我同理心比较强吧,大概。” 秦渡那一瞬间,直觉许星洲正在撒谎。 ——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她没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一 那天下午,暖阳洒在尘土飞扬的小院落里,许星洲盘腿坐在地上,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 她丝毫不害怕那群看上去异于常人的孩子,身边围绕着一群体弱多病的小朋友,怀里还抱着一只小豆丁,拿着一摞卡牌,跟他们认真解释天黑请闭眼的规则。 “就是,”许星洲笑眯眯地对那群孩子说:“姐姐我是法官,我们中间会有三个杀手” 她一边说一边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风吹起她野草一样的长发,在阳光下有种年轻而热烈的美感。 许星洲带着笑意说:“下面良民来指证” 秦渡漫不经心地望着她,一个小孩扯了扯许星洲的衣袖,好像说了点什么,在那一瞬间许星洲回过了头。 秦渡见过的人很多。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总有些秦渡自己的影子——自命不凡c野心勃勃c嚣张或颓废,他讨厌他们,正如同他深深厌恶自己的一切特质。 神话之中阿波罗爱上月桂女神,冥王爱上珀耳塞福涅,赫菲斯托斯深爱维纳斯,暴风雨爱上月亮女神。 于是神说大地会爱上天穹,海洋会爱上飞鸟,飞蛾命里注定爱上火焰。 他们在风中对望,那一刹那,许星洲对他温暖地笑了笑。 那个姑娘笑起来犹如春天凌霄的凤凰花,那一刹那犹如荒野上花朵怒放,女孩眉眼弯弯,年轻而温暖,仿佛有着融化世界的力量。 秦渡没来由地心脏一热,他无意识地按住了心口。 那处像是被刺穿了一般。 一 午后的阳光落下时,许星洲正坐在地上,陪着一群孩子玩天黑请闭眼。 秦渡多半是嫌弃孩子脏,他毕竟是正儿八经公子哥儿式长大的,并不想参与这种弱智游戏,也不想陪着一群或是脑瘫或是畸形的孩子闹腾,正坐在楼梯上和他哥们打电话。 许星洲分完了牌,自己抽了一张,小法官第一次担任这个职位,字正腔圆地说:“天黑请闭眼。” 许星洲抱着一个尚裹着襁褓的孩子,笑眯眯地将眼睛闭上了。 阳光打在许星洲的眼皮上,映出金红的颜色。视觉丧失,听力便格外的敏锐。 许星洲听见秦渡在远处讲电话,说:“不去,我陪小姑娘在孤儿院,做义工。” 小姑娘。许星洲想,他是不是管每个师妹都叫小姑娘呢? “关你屁事。”秦渡对电话说:“我乐意。不去。” 他到底拒绝了什么呢?许星洲又莫名地想,是因为义工吗?他乐意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接着,怀里的孩子大概觉得许星洲抱的不太舒服,咦咦呜呜地挣扎了两下,许星洲惦记着游戏规则不能睁眼,手忙脚乱地拍着小襁褓。 但是小婴儿终究还是闹腾,尤其还是个快学走路的年纪,浑身劲儿多得很。许星洲被沾着口水的小拳头打了两下,正打算呼唤阿姨来救命的时候—— ——秦渡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他在许星洲背后弯下腰,那一瞬间许星洲甚至觉得耳后有秦渡的呼吸。 那其实是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甚至含着一丝缱绻的意味。而且发生在阳光下,孩子们的目光里——正在进行的游戏之中。 许星洲不自然地说:“你” 她那一瞬间甚至仓皇地想。那个距离实在是太过暧昧了。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秦渡哂道。 “——孩子给师兄抱着。” 一 两周前。 三月玉兰怒放,春夜笼罩大地,白日下了场雨,风里都带着清朗水气。 那个周的周二,许星洲打听到附近新开了家很嗨的c十分有趣的酒吧。 它特别就特别在它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禁酒令时期的风格,连门口都不太好找——外头是个长得平平淡淡的副食店,还晒了些腊肉,甚至还有个守门的。装作是个副食店的样子,可里头却是个嗨得很的pub。 许星洲一听就觉得好玩,就在一个冷雨纷纷的夜里偷偷溜出了宿舍,特地喷了点香水,还拖着程雁一起——美其名曰给程雁买单,让她顺便体验一下资产阶级腐败的生活。 许星洲的人生信条就是“生而为人即是自由”,其次是“死前一定要体验一切”——她的座右铭是活到八十就要年轻到八十。 去个个把酒吧,在她这连事儿都不算。 酒吧门口‘1929’的牌子在夜风里晃晃荡荡,天刚下了场雨,石板路上映着灯红酒绿c水光山色。 那酒吧十分好玩,且富有年代感,照明还用了上世纪流行的霓虹灯管。它为了掩盖自己是个酒吧的事实甚至还在店里挂了一堆香肠,许星洲捏了下,里头灌的是货真价实的火腿。 “副食店”柜台后一扇绿漆破木门,长得犹如储藏室,十分欲盖弥彰。 程雁站在门前十分扭捏:“我不想进去” 许星洲怒道:“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吗程雁,你都快二十了!连个夜店都不敢进!你是因为害怕你妈吗!” 程雁:“我妈确实很可怕好吧!” 许星洲不再听程雁扭麻花儿,硬是将比她高五公分的程雁拖进了小破门。 一 那扇破门里仿佛另一个世界,里头灯光昏暗绚丽,音乐震耳欲聋。紫蓝霓虹灯光下,年轻英俊的调酒师西装革履,捏着调酒杯一晃,将琥珀色液体倒进玻璃杯。 程雁终于摆出最后的底线:“我今晚不喝酒。” 许星洲甚是不解:“嗯?你来这里不喝酒干嘛?” 程雁说:“——万一断片了不好办。咱俩得有一个人清醒着,起码能收拾乱摊子。我觉得你是打算喝两盅的,所以只能我滴酒不沾了。” 许星洲眼睛一弯,笑了起来,快乐地道:“雁雁,你真好。” 他们所在的这个俱乐部灯光光怪陆离,她的笑容却犹如灿烂自由的火焰,令人心里咯噔一响。 程雁腹诽一句又跟我卖弄风情,陪她坐在了吧台边上。 程雁要了杯没酒精的柠茶,许星洲则捧着杯火辣的伏特加。程雁打量了一下那个酒瓶子上赫然在列的‘酒精含量482’——几乎是捧着一杯红星二锅头。 程雁:“你酒量可还行?” 许星洲漫不经心地说:“那是,老子酒量可好了,去年冬天去俄罗斯冰川漂流,在船上就喝——喝这个。” 许星洲又痛饮一口,毅然道:“我一个人就能——能吹一瓶!” 程雁:“真的?” 许星洲怒道:“废话!” 那杯伏特加许星洲喝了两口,就打死都不肯再喝,毕竟那玩意实在是辣得人浑身发慌。于是许星洲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靠在吧台边一个人发怔。 程雁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说:“这种会所也蛮无聊的。” 许星洲盯着酒杯没说话,沉默得像一座碑。 程雁知道她有时候会滚进自己世界里呆着,就打了个哈欠,将自己那杯柠茶喝了底儿净,到外面站着吹风去了。 紫色霓虹灯光晃晃悠悠,像是碎裂的天穹。 许星洲坐在灯下,茫然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调酒师将冒着气泡的玻璃杯往许星洲面前一推。 调酒师礼貌地道:“一位先生给您点的。” 许星洲低下头看那杯饮料,是一杯柠檬和薄荷调就的莫吉托。她又顺着调酒师的眼光看过去,吧台外闹腾着c乌乌泱泱的一群人,角落里有个颇高的c男模般腿长的身影,大概就是调酒师嘴里的那个冤大头。 许星洲的视线灯红酒绿,模模糊糊,一切都犹如妖魔鬼怪——她使劲揉揉发疼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 调酒师以一块毛巾擦拭酒瓶,说:“杯子下面有他的手机号。” 许星洲在杯子下面看到一张便笺纸,上头写了行电话号码和一个潦草汉字——她盯着那张纸看了一眼,就将它一卷,扔了。 调酒师被那串动作逗得微笑起来,对许星洲说:“祝您今晚愉快。” 许星洲嗯了一声,迷茫地看着那群红男绿女。 她根本没把那个给她点酒的人当一回事,只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许星洲面孔清汤寡水,眼角却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因活着而热烈的味道。 调酒师颇投她的缘,随口问:“姑娘,你一个人来喝酒,又有什么故事?” 许星洲没回答。 突然,酒吧那头传来推搡之声。 “让你过来你不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爽地道:“他妈的躲在这里干嘛?看你哥我不顺眼是不是?” 许星洲眉毛一动,朝那个方向看去。 调酒师莞尔道:“别看了,小情侣吵架而已。” 许星洲:“” 角落里那女生十分抗拒,拿着包往那男的身上拍,那男的大概喝的也有些上头,牛脾气上来了,直接拉着女生往隔间里扯。 那个隔间里,恰好就是非常闹腾的,灯红酒绿的那一群人,里头大半都是女孩。 许星洲盯着那个方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在外面这样好看吗?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那个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拿包抽那个男生:“陈两蛋你他妈的是个死流氓吧!我不想和你们呆在一起了——!你听到没有——!” 许星洲没听见别的,只听见了‘流氓’二字,登时热血上头。 许星洲对调酒师说:“你问我有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太长了,一时说不完。” 许星洲停顿一下,严肃地对调酒师道:“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今晚也会成为我的传奇的一部分。” 然后她站起了身。 一 时间拨回现在。 雨汽刷然吹过,f大理教,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足足几十人,传奇女孩许星洲低着头,装做自己是个蘑菇。 ——没人会分神关心一个想找时光机的许星洲,大家都忙于自己的破事儿,新学生会主席将任务一个个地布置下去,谭瑞瑞在一旁奋笔疾书,记着这个周的工作安排。 许星洲以头发遮了大半面孔,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瞄了一眼——那叫秦渡的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目光锋利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像一头独行的狼。 鬼能猜到这居然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许星洲思及至此,简直悲愤至极 他应该没注意到这里吧?反正先捱过这几分钟,等散了会我就要逃离地球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他肯定没注意到我,估计第一眼也认不出来我是谁,毕竟那天晚上灯光那么妖魔鬼怪 这头许星洲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逃脱,那头终于散了会,谭瑞瑞将宣传部的工作内容整理完毕,本子往桌上一磕,对许星洲说:“副部,完事儿了,走了。” 许星洲如蒙大赦,当即拿了本子站起了身。 谭瑞瑞将许星洲往旁边儿一扯,小声问:“你和秦渡有什么恩怨” 她声音特别小,秦渡却抬起了头,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星洲立即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谭瑞瑞见状,越发确信他们中间一定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腌臢故事。她瞥了一眼秦渡,秦渡漫不经心地玩手机,浑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谭瑞瑞狐疑道:“你到底和他有什么恩怨?你见了他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许星洲道:“耗子见了猫不过是见了天敌,我见了他等于见了我不能直面的过去!你每一次提起他的名字都是对我的二次伤害,并且令我身处被凌迟的危险之中,请你不要说了。” 谭瑞瑞由衷叹道:“你怕的东西居然是秦渡!服了,秦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和秦渡结的梁子?” 许星洲连着被戳心窝了三次,说:“你这个问题,问的不对。” 谭瑞瑞吃了一惊:“哈?秦渡对你用刑了?” 许星洲被戳心窝第四次,战战兢兢地说:“你得问,” ——她身后的暮色中,秦渡终于将手机一放,沉沉地看了过来。 许星洲浑然不觉,小声咬耳朵道: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一 午后三点,许星洲在后背感受到了秦渡的体温。 四月初的上海已经颇热,秦渡只穿了件薄t,结实手腕上扣着腕表和串珠,散发着一种难言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甚至连他的体温都带着一股炙热的味道。 那瞬间许星洲脸都红到了耳朵尖尖,秦渡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在怀里颠了颠,安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还当你力气多大呢,”秦渡抱着那个流口水的小孩说:“还不是被小孩折腾。” 许星洲:“” 许星洲拼命揉了揉耳朵,辩白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秦渡嘲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在我怀里就不敢动。” 然后秦渡一捏小孩的后颈,那个小孩立刻怂巴巴地趴在了秦渡的肩上。 许星洲直觉觉得秦渡似乎在欺负小朋友,却又挑不出错处,只得回去继续和其他的孩子玩游戏。 秦渡仍是不参与,只是抱着那个正在萌牙的小婴儿坐在台阶上,小孩子脏兮兮的,把口水往秦渡的身上抹。 秦渡忽然问道:“这个孩子是为什么被抛弃的?” 许星洲一愣,一个男孩立即道:“宁宁是刚出生的时候脑感染,治疗费要两万块钱,爸妈就不要了。” 许星洲点了点头,伸手在那个男孩头上摸了摸,道:“nicu治疗费两万。那家人嫌是个女孩,就直接丢在医院跑了。医院新生儿科的护士大夫凑了钱把她勉强救活,还在科室里喂了些日子,后来实在照顾不来,就送来了福利院。” 秦渡:“” 许星洲莞尔道:“没见过这种事?” 秦渡眉头拧起,慢慢摇了摇头。 “秦渡,你没见过也正常。”许星洲笑了笑:“这世上多的是穷人,多的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两万块足够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丢掉性命垂危的小女儿人间苦难多得很,这只是最普通的罢了。” 秦渡漫不经心道:“你好像很了解?” 他那句话里带着丝探究的味道,锐利的目光隔着阳光朝许星洲看了过来。 那个小男孩说:“星星姐姐当然了解——” 这他妈哪能说呢! 许星洲当机立断,啪地拍了那男孩的头一下,说:“就你话多。洗牌去!” 秦渡不解地望着许星洲,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拍小孩。而许星洲拍完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干干净净。 秦渡哧地笑了一声,怀里抱着脏兮兮的孩子,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都在开花。 ——像个毛头小子,他想。 一 他们回去时天已经颇黑,斜阳昏昏地落在马路牙子上。 许星洲累得腰酸背痛。她锻炼并不太多,陪小孩子玩又非常的耗费精力,尤其是这群小孩还与普通孩子不同,他们格外的需要照顾。 ——社会福利院的孩子,天生便与普通的孩子不同。 他们大多身有残疾,年纪越大的残疾程度越重。这些孩子——唐氏儿c先心病c畸胎儿,甚至刚出生就身染重病的孩子,被他们并不配为父母的父母遗弃,耳后被捡了进来。 极少数不残疾的孩子,会被其他无法生育的家庭在几周之内领养走,而剩下的那些苦难更为深重的孩子,则将在福利院里呆到成年。 许星洲突然道:“你说,惨不惨?” 秦渡一怔:“嗯?” “那些小孩呀。”许星洲怅然地闭上眼睛,道:“在孤儿院里的这些孩子。他们年纪越大,越清醒,越没有父母要。领养的时候没人家是要三岁以上的孩子的,怕养不出感情来。于是这些三岁以上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清醒,一天比一天明白‘我没人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番外:归家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一 许星洲笑眯眯地说:“我四点多的时候请个假可以吗?我晚上要请我高中同学吃饭。” 秦渡:“” 秦渡连想都没想:“不可能, 高中同学这种虚伪的关系吃什么饭,今天要把三教的都画完。” 许星洲波澜不惊:“哦我也就是跟你提一句,我们谭部已经准假了。”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望向谭瑞瑞,谭瑞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 问:“画到三教?你失心疯了吧?” “对呀。”许星洲不开心地说:“怎么可能, 我们是超人吗?晚上不吃饭了?而且我两年没见我这个同学了诶, 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 都一起去公交车站,吃个饭怎么虚伪了。” 秦渡:“呵呵。” 谭瑞瑞说:“你不用管他, 他犯病的时候不想让周围人和一个人高兴。” 许星洲笑眯眯地道:“嗯,这个我早有领会,话说部长他们食堂哪里最好吃啊?我嫌远, 都没怎么去过” 谭瑞瑞点点头, 笑道:“都不错, 以前和同学去吃咖喱鸡米饭” 秦渡冷笑一声, 在阴凉地儿里坐下了。 油菜在春风中摇曳,二教前许星洲背影极有气质, 一手拿着大刷子, 另一手拿着调色板,裙子貌似还是新买的——操, 秦渡恨得牙痒痒, 简直想拍她脑门两下。 穿裙子做什么, 哪个脑子有问题的在做这种活儿的时候穿这种裙子?还嫌自己不够招人? 过了不知多久, 秦渡终于高贵地开了口: “许星洲, 过来。” 许星洲那时候正在给石墩涂黄颜料,太阳把她的脸都晒得发红,秦渡站在树底下,伸手招呼了她一下。 许星洲;“嗯?” 秦渡冷冷道:“你穿成这样,哪有来干活的样子?” 许星洲一双眼睛里,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难过的情绪 秦渡眯起眼睛:“嗯?” 许星洲不开心地道:“穿什么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秦渡不爽道:“许星洲你穿成这样耽误干活,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部员的自觉?” 谭瑞瑞立刻护犊子道:“秦渡你别找她事儿!洲洲别听他的,你今天穿得好看。” 许星洲嗯了一声,刚打算跑掉——秦渡就凉飕飕道:“反正穿得也不像个干活的样子,你去跑个腿吧。” 许星洲:“哈?” “天气这么热,”秦渡充满刻意地道:“你去买点冰饮回来,我出钱。” 许星洲:“好吧?” 然后秦渡从靠着的树上起了身,问:“拿得动吗?” 许星洲掐指一算,宣传部这次来了七八个人,加上秦渡也就是九瓶饮料,一瓶饮料五百毫升十瓶饮料五公斤,也就沉了点儿,便爽快道:“拿得——”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秦渡就打断了她。 “——拿不动是吧?”秦渡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却又无可奈何地说: “真是拿你们身体孱弱的小姑娘没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许星洲:“???” 一 许星洲跟着秦渡,跑了一趟超市。 秦渡连拎都没让许星洲拎一下,自己将一堆零食和饮料提了回来,许星洲只负责跟着跑腿,外加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其他时候就跟着秦渡,空着手。 秦渡这人小气,又坏,却总是有种让人格外舒服的气场,她想。 金黄阳光坠入花叶,满地璀璨的光。 许星洲朝秦渡的方向跑了两步,疑惑地问:“我今天是穿得不好看吗?” 秦渡提着两袋饮料和薯片,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说:“口红颜色不对,我不喜欢这种。” 许星洲蔫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过了会儿,小心地拿纸巾把口红擦了。 ——秦渡那一瞬间,简直有种犯罪的感觉。 不是不好看,他其实相当喜欢,秦渡难耐地想——但是他妈的怎么能给别的野男人看?许星洲这个小混蛋,这时候都化妆。 阳光落在林荫道上,许星洲口红没擦干净,稍稍出来了一点,像散落的玫瑰花瓣一般。 秦渡看着那点红色,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 许星洲微微一愣,秦渡抬手,以手指在女孩的唇角轻微一揉。 “口红抹出来了。”他轻声说,“自己好好擦擦。” 许星洲结结巴巴地说:“好c好的” 然后许星洲低下头,认真地擦拭自己的口脂。 她的唇太柔软了,湿润而鲜红,带着一丝艳色。秦渡摸到她嘴唇的那一瞬间就心神一荡,继而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那是一双很好亲吻的嘴唇。 ——像许星洲这个人一样。 一 下午四点,夕阳照耀着大地,树木皆被镀上一层金红色泽,风吹过时,黄金般的树叶唰然作响。 许星洲裙子染了点颜色,忙了一下午,还出了不少汗,有点儿灰头土脸的,笑眯眯地跟大家说再见。 谭瑞瑞道:“你那个高中同学呢?” 许星洲笑着说:“他在校门口等我啦,我们等会一起坐地铁去!” 秦渡哼了一声,许星洲又道:“我走了哦,大家再见!” 秦渡似乎想说什么,那一瞬间,谭瑞瑞以刷子劈手一指! 谭瑞瑞以沾着红颜料的刷子指着他,眼睛一眯:“星洲今天干活一点都没偷懒,你要是敢拿活动分卡她,我就举报你。” 秦渡说:“呵呵。” 然后秦渡遥遥地望着她的背影,许星洲已经背着包溜了,她跑得飞快。 谭瑞瑞瞅了瞅许星洲,又瞄了一眼秦渡,狐疑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看我家副部就跟看劈腿的老渣男一样?许星洲睡了你跑路了吗你用这种眼神看她?” 秦渡:“” 秦渡看了谭瑞瑞一眼,斤斤计较:“我扣你活动分信吗。” 谭部长简直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终于道:“你是看上我老婆了?” 秦渡眼皮都不抬:“你说她是你老婆?我宣布你今天活动分没了。” 谭瑞瑞:“” “你就是看上她了!”谭瑞瑞恶意地大喊道:“秦渡你看上我家副部长了!你吃她的醋吃了一下午!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还能告诉你她那个高中同学是什么人!” 宣传部员都噗嗤噗嗤地笑,秦渡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谭瑞瑞恶毒地说:“我再说一遍,你现在还来得及跪着求我——” 其实谭瑞瑞喊话时只是揶揄而已,没想过秦渡会做出任何反应,毕竟他与许星洲之间的那种火花非常淡,秦渡甚至有意隐瞒。 加上他这人半真半假的,肯定是抵赖的可能性居多。 然而秦渡却连解释都没解释,任由这群人按他们想象的模样理解,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 谭瑞瑞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吃屎的感觉 秦渡突然说:“我不关心。” “我管她这个高中同学啥样啊,”秦渡漫不经心道: “——反正肯定没我有钱。” 谭瑞瑞:“” 宣传部众部员:“” 秦渡将头发往后抓了抓,扬长而去,只留他们在后头面面相觑。 一 时近傍晚,夕阳血橙,映得白桦树一层金光。 隔壁t大都是一群骑着自行车的工科男,秦渡穿过他们的校园,微风吹过时,地平线尽头细草摇曳。 饭点刚过,食堂已经没多少人了,但是小炒和盖浇饭等小吃依然供应。秦渡在外头一眼就看到了许星洲——她坐在食堂窗边,对面坐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模样秦渡并不看得真切,只看到穿了件灰色卫衣。 秦渡:“” 这种暗恋三年不敢表白的人能有什么魅力? 说不定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说不定是个油腻腻的男人,秦渡痛快地想,哪个相貌堂堂的男生能唯唯诺诺成这样? 许星洲也是傻,遇上这样的同学,难以拒绝邀请的话就拉我来当挡箭牌啊,我又不会拒绝 回头一定要把她训一顿,有事找师兄,这点道理都不晓得。秦渡挑开食堂黏糊糊的门帘时,得意地想。 然后,秦渡看到了许星洲对面坐的男孩。 一 学一食堂零零星星坐着人,夕阳染红了落地窗外的天,秦渡站在门口,一手仍挑着门帘。 那个叫林邵凡的男孩头发剪的很短,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体格相当好,坐在许星洲的对面,肩宽腰窄,一看就是个运动系男孩儿。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温暖地冲他笑道:“谢谢你的糖醋里脊呀。” 林邵凡瞬间连耳朵都红了,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道:“不c不用谢我。” “女孩子吃饭,”林邵凡别别扭扭地补充:“总是要照顾的嘛。” 然后那个干净的大男孩夹了几块糖醋里脊,放进了许星洲的碗里。 一 许星洲在那之后的好几天,都没见到秦渡的影子 但是她第二天起床之后,发现秦渡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可见他也不是真的打算和许星洲下辈子再见 而许星洲一开始还战战兢兢‘他到底有没有看我的藏书’,但是在这种念头折磨了自己两分钟之后许星洲立刻进入了佛系破罐子破摔模式,毕竟看色情文学有错吗?没有啊! 时间一晃,六天的时间弹指而过。 清明节前的周五。 下午近五点,天阴沉沉的,外头刮着大风,许星洲和程雁坐在一处,苦大仇深地上大众媒体课。 新闻学院终究还是比外头那些‘野生的’学院有钱一些——毕竟她们校友遍布大江南北,且不提自身盈利的能力,光是每年知名校友捐款都相当可观。 因为有钱,新闻学院教室每个桌子上都配了插头,许星洲大一时第一次见到时很是感慨了一番人性化的设计,但是大二之后她开始上院系专业课,立即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插座没电。 窗外雨点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许星洲合上本子,有点期待地望向外头细密的春雨。 屋里漫着股湿气,荧光灯将讲台上年轻女专家映得犹如雕像。 “我们这一节课还是讨论了自媒体,”那个女专家慢吞吞地道:“以后你们在从业的过程中一定会发现其重要性。所以我现在给你们布置一个课题,清明节回来我要看看进度。” 许星洲摘下眼镜,揉了揉睛明穴。 她们这门课历年都是由外聘专家带,每年代课人选都有变动。今年由院长出面,聘了一个他们学校七年以前的毕业生,2016年新锐记者花晓。 这个花记堪称传奇,今年才二十八,去年的一年业界内没人没听过她的名字,也没人没看过她的深度采访。许星洲在上课之前一直当她是个健身系女强人,没想到一走进来居然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文青。 她皮肤呈健康麦色,长相犹如温柔的春花,穿着无印的条纹衬衫和阔腿裤给她们讲课,说话温柔,举手投足却又有种难言的冷淡。 谁能想到这种风一吹都能倒的小体格,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许星洲一边走神一边想。 “——给你们一周时间,”花记在灯光下温和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看一条你经手的c转发破百的微博。” 许星洲对程雁嘀咕道:“这还不简单?微博转发抽奖,抽233块钱,至少能破1000转。” 程雁:“投机倒把狗滚。” 许星洲不服道:“可是这样不是最简单的吗!老师你这个作业实在是——” 花记看着许星洲,温和地说:“——所以我的要求是,转发抽奖除外。” 许星洲:“” 花晓撑着讲台,说:“微博内容应完全原创,字数不限。你们是剪视频也好,剪鬼畜也行,摄影作品c段子c虚构的假新闻c哪怕你们去写18禁同人文——” 下头笑了起来,花记者温柔地等他们闹腾完,带着笑意说:“——反正我都不管,你们都成年了。我只要求你们那条微博转发破百,一个周。不难吧?” 1503班的学生拖了长腔,喊道:“好——的——” 花晓老师笑道:“好就行,下课吧,大家假期快乐。” 一 许星洲出来时,天已近黄昏,春雨合着花瓣细细密密地落满了天地。 程雁和许星洲分道扬镳,去外头吃黄焖鸡米饭——许星洲上次在杨铭宇吃黄焖排骨吃伤了,打死都不肯跟着去,就和程雁说了拜拜,一个人朝宿舍的方向走。 远处路灯幽幽亮起,灯火黄昏,照亮满地山樱花瓣。往日静谧的林间小径变得鬼影憧憧,犹如勇者走向居住恶龙的城堡的道路。 许星洲:“” 许星洲做贼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同学都走光了不会有人多管闲事,路上也没几个人,应该不会有人主动过来英雄救美 接着许星洲把小星星伞往包里一揣,踩着凉拖,不打伞顶着雨跑了。 前头的华言楼就是恶龙的城堡。 路边法国梧桐正在变成荆棘,白袍巫师立于钢筋水泥的高楼之上,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百年老校摇摇欲坠,年迈力衰的校长苦苦等待着她,以赐予她——斗龙勇士,一把咒语长剑。 她经过了许多人,可没一个人人知道这个许星洲脑子里想什么,所有人只以为她没带雨伞,正在跑回宿舍。 许星洲不同情这些想象力匮乏的人。 ——这世上人们可以付出无数种代价来长大,以变成无数种大人,可这些吃惊地看着她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在无数种代价中选择了‘变得无趣’。 而许星洲则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保留了自己的一颗赤子心。 她仍然想体验一切尝试一切,对于生活热爱到无以复加。她想在八十岁的那年登上月球,想在五十岁的那一年成为一颗星星的拥有者,她想去山区支教,想去宇宙的尽头,想在浩渺繁星中寻找小王子和黑洞。 许星洲用尽全力,带着她所有的想象和臆想中怪物奔跑。 犹如雨里跳跃的火焰。 天如同泼了墨,闷雷阵阵,满地零落成泥的花叶。 许星洲跑到华言楼前时已被淋得透湿,头发一绺一绺地黏在脸上,她扶着墙往后扒拉头发,只觉得人确实是老了跑不动了。 再年轻点的时候也是能从三站路外跑着回家不带喘气儿的许星洲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想,现在就不行了。 许星洲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水,回头一看。 ——大楼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在用看流浪汉的眼神看她 一 华言楼电梯里。 “秦师兄,今天赵老师提的那个teichur空间我没怎么搞懂” 电梯一路往下,张博又困惑地说:“我们课程还没讲到那里。今天他说的我基本都没怎么听懂,知识点全都一片一片散着,师兄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讲一讲吧?” 秦渡一点头说:“大二这样正常,连入门都还没入呢。东西不太难,我手头有一本讲义。你参考一下就会了。” 电梯叮地一声响,到了一楼,外头大厅灯火通明,学生来来往往,有研究生甚至穿着拖鞋下来提外卖。 秦渡看了一眼他们外卖盒子,问张博:“食堂怕是没饭了吧?” 张博道:“肯定没了,杂粮煎饼的话可能还有。” 说着他话锋一转:“话说刚刚我在华言楼门口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躲雨挺可怜的,可惜我也没带伞” 秦渡说:“漂亮也得淋雨。你帮不了的人多了,我先回家。” 张博悻悻地说:“这倒是” 一楼玻璃门外,夜色深重。远处雨水连绵地亲吻群山。 张博突然喊了起来:“师兄,你看那里,她还在躲雨呢!” ——秦渡顺着张博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玻璃门外一个窈窕的女孩。 张博难过地道:“太可怜了吧。这么久都没人给她送伞,可惜我还是没有伞!要不我不介意送给她,让她回宿舍” 秦渡立即从那句话判断,张博大概会单身到博士毕业 张博又说:“确实不错吧师兄?从背影都觉得是个美人儿,正面更是!简直绝了!我怀疑女人都没法抗拒她那模样” 那个气质很好的姑娘头发漆黑,淋得像一只落汤鸡,狼狈得很,却有种难言风月的美感。 看上去,还挺可怜的。 一 许星洲在华言楼门口当了十几分钟流浪汉,终于休息够了。在她摸出雨伞打算走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怎么淋成这样?” 许星洲刚在脑海里酣畅淋漓地冒险一通,心情高昂得很,也没听出来是谁,头都不回地说:“我在雨里跑了一圈,没事儿。” 可是声音好耳熟啊许星洲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辨认出这是秦渡的声音。 然而她的心情简直是晴空万里,连听到秦渡的声音都影响不了心情!她回过头对秦渡笑眯眯道:“在雨里跑步还是挺好玩的。” “我明白了,”秦渡点了点头,伸出手道:雨伞。” 许星洲一怔,将小星星雨伞拿起来晃了晃,道:“我有的,没事,你的自己留着就” 秦渡漫不经心地重复:“——把雨伞给我。” 许星洲不知为什么,在人来人往的华言楼门口觉得有点羞耻,遂不好意思地说:“一定要这样吗?” 秦渡:“伞给我。” 许星洲:“好c好吧” 许星洲只觉得有点头疼,把伞递了过去,小声逼逼:“但是我很不喜欢麻烦人还是比较想自己走,你要是执意要送我的话也行但是我们宿舍楼很远的。” 秦渡雨伞到手,终于充满刻意和坏水儿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拿伞送你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