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反派痛哭流涕》 第1章 我要当皇帝1 已经到了九月,空气却还是燥热,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晒的人眼前发晕。 燕琅走了半天,额头上微微冒了汗,就近找个地方坐下,叫自己歇一会儿。 路边或歪或躺的倒着好些人,男女老少都有,只是后两者终究是少数,有人低声咒骂这该死的世道,但更多的人只是无声的躺着,神态茫然而仓皇。 逃难多日,难民们的衣衫早不复最初整洁,汗臭味叫人胃部翻涌,有的人脱去鞋袜,寻了根松针挑破脚底水泡,几种味道掺杂在一起,实在不甚美妙。 燕琅恍若未觉,摘下头顶草帽扇了几下,又重新扣到头上:“系统,还有多久到金陵啊?” 系统说:“再有两天,差不多就能到了。” 燕琅“哦”了声,略微歇了会儿,觉得没那么热了,便站起身来,继续前行。 这是个古代世界,燕琅的任务,就是纠正原本扭曲的世界线。 原身沈静秋是金陵第一美人,柱国大将军沈平佑的掌上明珠,上边还有个同胞哥哥,叫沈胤之。 如果不出意外,她本该嫁一个如意郎君,在父兄庇护之下,平安富足的终了此生,只可惜天妒红颜,她只活到十六岁,便香消玉殒。 沈静秋有个不一般的身份——她是本世界男主的白月光,这也是她死亡的根由所在。 沈静秋十六岁那年,柔然寇边,柱国大将军沈平佑受令抵御外敌,其子沈胤之随行出征,不想朝敌为报复沈家,故意拖延军情奏报,以至沈平佑父子战死,沈静秋也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昌源城破前夕,沈平佑心里已经有了不祥之感,不忍叫爱女与自己共亡,便叫心腹将她送回金陵,交付到高陵侯府——即已故妻子的娘家去。 他固然是一片慈父心肠,不想却还是出了意外,沈静秋与随从失散,孤身一人上路,没等抵达高陵侯府,便先一步遇上了楚王慕容晟。 沈静秋美貌,粗服乱发,不掩国色,慕容晟为之心折,不顾沈静秋反对,强行将她掳到了自己的王府。 他是元后所出,诸皇子中身份最为贵重,向来骄纵桀骜,见多了殷勤献媚的女人,冷不丁遇上个不假辞色的,便动了几分心思。 最开始的时候,慕容晟还能耐得住性子,对沈静秋伏小做低,过了半月,见她不肯服软,便不复先前客气,意欲动强。 沈静秋出身武家,略有些功夫在身,用簪子刺伤了他,慌忙逃走,正巧路遇高陵侯府的表哥,这才顺理成章的到了外祖家。 亲眷相见,免不得痛哭一场,沈静秋见了外祖母与舅舅们,原以为终于得以脱身,却不知这只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她视为依靠的亲人们权衡利弊之后,设计将她灌醉,一顶小轿重新送回了楚王府…… 沈静秋性情刚烈,失身于慕容晟后,又得知父兄俱已战死的噩耗,万念俱灰之下,含恨自尽。 失去之后才知珍惜,慕容晟悔不当初,悲痛欲绝,从此再也没有娶妻之念,直到他遇上与沈静秋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主,一番虐恋情深之后,终于修成正果。 燕琅想起这简介,牙疼之余,也着实心疼原主: 好好一个姑娘,也没做过什么孽,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 王子也不一定都是王子,还有可能是王八羔子。 已经过了午后,日头渐渐落下去,空气中燥热却不曾削减半分。 燕琅往前走了会儿,就听系统说:“马上就是你遇见慕容晟的剧情了,为了不重复原白月光的命运,你可以尝试着纠正一下原男主的价值观……” “然后抱大腿,逆袭原女主,跟那群莺莺燕燕争宠,先宅斗再宫斗,最后当太后?” “太麻烦了,”燕琅嘴里叼着根草,道:“还是心平气和的把慕容晟砍死吧。” “……”系统是头一次跟她出任务,哪知道这人又刚又莽,听得都要哭了:“剧情线会崩的!” “那就崩呗。”燕琅无所谓道:“我既不是他爹,又不是他娘,有什么义务要纠正他的价值观?我巴不得这个王八蛋不得好死!” 这回,系统是真哭了:“可他是男主啊!纠正了他,就是在保护这个世界,他会是个明君,会开创盛世,造福无数百姓。” 燕琅刚到这个世界没多久,知道的剧情线也只局限于沈静秋,倒不知道慕容晟后边还有这造化,闻言诧异道:“他当皇帝了?” 系统道:“是,原女主辅助他夺嫡,成了太子,后来慕容晟登基为帝……” 燕琅不可置信道:“这个辣鸡居然当皇帝了?!” 系统:“……” “沈平佑是柱国大将军、大夏最高军事长官,统军多年,士卒中威望何其之高!这么一个人,刚刚跟儿子战死沙场,尸骨未寒呢,他的独女就被慕容晟强/暴,愤而自尽,消息传出去,皇帝就不怕边关士卒哗变吗?” 燕琅心头哂然,冷笑道:“这么没脑子的辣鸡,都能当皇帝?!这个狗屁世界是该好好治治了!” 系统无法反驳,弱弱道:“是是是,你说的好有道理。” “喜欢就追,爱她就娶,说人话,办人事,有这么难吗?” 燕琅脸上冷意愈甚:“这么喜欢沈静秋,去跟皇帝求一道圣旨,娶她做王妃,既能得偿所愿,又能安抚边关官兵,不是一举两得?他妈的搞监/禁强/奸这一套,活生生把人给逼死了,这是人干的事吗?!” 系统给怼的说不出话来,憋了一会儿,忽然道:“慕容晟来了。” 燕琅听得眉头一跳,抬眼去看,便见远处一行悍骑正向此处奔来,马蹄声如惊雷,背对着那轮苍茫落日,尘土飞扬间到了近前。 燕琅心念微动,扯了扯包住头脸的披巾,悄悄别过身去,哪知那行人到了她近前,却忽的勒马停住,为首的那匹雄健骏马嘶叫一声,马蹄溅起的尘土落到了她的衣摆上。 “你是从哪儿逃来的?”燕琅听见有人问自己。 她低着头,说:“我是从昌源城过来的。” 流民不知凡几,时局动荡不安,边境更不安宁…… 慕容晟神情有些阴鸷,点点头,便待催马离去,忽然心有所感,勒住了身下马匹意欲奔腾的骏马。 他有些危险的眯起眼来,用马鞭指了指燕琅,命令道:“你,抬起头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我要做皇帝2 燕琅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贵人有何吩咐?” 慕容晟端详片刻,见她五官并不出众,只有一双眼睛灵动非常,心下暗觉奇怪,他皱了下眉,居高临下道:“本王准允你随侍左右。” 明明已经换了张脸,结果居然还是一样的。 系统忍不住道:“慕容晟还真是坚持原路线不动摇。” 燕琅心里轰鸣着跑过一群草泥马,没搭理系统,只皱眉道:“小女子往他处投亲,当不得贵人厚爱。”说完,便草草行个礼,意欲离去。 “贵人?”慕容晟听她这般称呼,眼底不禁闪过一抹兴味,横鞭拦住她,道:“世间竟有女人不认得本王?” 你以为你是姨妈巾吗? 燕琅听得一阵牙酸,摇头道:“不知贵人是……” 慕容晟倨傲一笑,没有搭腔,他身后随从的女婢面带矜色,道:“我家主人,便是当今楚王。” “啊!”燕琅适时的显露出几分惊色:“楚王殿下……” “带上她,往平州府去。”慕容晟自觉在她身上耗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便不再多言,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催马离去。 那随从女婢显然有功夫在身,皱眉看了燕琅一眼,便伸手去拽她衣襟,意欲与她共骑。 燕琅没打算彰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但也不至于想被人如此轻慢,挥开她手,翻身上马到了她背后,先一步夺过了缰绳马鞭。 那女婢见她如此娴熟马术,不禁变色,下意识以为她另有目的,回过头去,正待警告一句,燕琅却已经挥鞭催马,驰骋向前,越过了先前那群扈从。 慕容晟听得身后似有异动,回头去看,便瞧见这幕,眼底兴味愈胜,弯唇一笑,催马往平州府去。 系统惊得数据都延迟了,半晌才道:“不蛰伏了?” 燕琅心疼的摸了摸沈静秋因逃难而瘦下去的脸颊,道:“先去骗吃骗喝几天,填饱肚子再说。” 系统:“……” 你他娘的还真是能屈能伸。 身下那匹骏马脚程迅捷,不过两刻钟功夫,一行人便到了平州府门前,刺史早知楚王前来的消息,率领一干下属在外迎迓,慕容晟看也不看,便大步进了正厅,燕琅自然跟随。 刺史见他这般倨傲,也不觉得奇怪,一边吩咐人上茶,另一头那恭维的话跟不要钱似的,拼了命的往外撒。 慕容晟听得嫌恶,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那刺史便讪讪的退了出去。 燕琅既显露出不同,这会儿也无需打怵,跟在慕容晟后边进了正厅,只是没有落座。 慕容晟目光微沉,面色森冷,上下打量她良久,这才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燕琅脸上适时的显露出几分不满,碍于他的身份,却还是道:“一个往金陵去投亲的受难女子罢了。” 慕容晟挑了挑眉:“哦?” 燕琅知他起疑,却也不怕,自若道:“家父赵立乃是镇守昌源的归德将军,日前战事焦灼,家父唯恐有失,便叫我去金陵,投奔外嫁的姑母,不想竟与随从失散,不得不孤身上路。” 父亲是昌源城的军官,既能解释她为何会从昌源逃难出来,也能解释那一身不俗的骑术。 慕容晟不知信了没有,盯着她看了半晌,道:“你姑母嫁到哪一家去了?” 燕琅揉出一个恭谨中略带几分得意的神情来,道:“姑母嫁入东昌侯府,是府上三爷的妻室。” 这可不是她瞎编的,而是真的有这么个人。 东昌侯府是皇太后的母家,门第自然不算低,府上的三爷,也的确娶了昌源城赵家的女儿为妻,而燕琅之所以知道这回事,还要归功到原女主身上去。 沈静秋死后,慕容晟伤心欲绝,直到遇见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原女主,才勉强有了那么几分活人气儿,移情到她身上。 最开始的时候,原女主并不知道慕容晟只是把自己当替身,见慕容晟对自己这般好,便动了情,故而后来被女配戳破真相时,伤心之下大病一场,收拾包袱离开楚王府,闹着要跟慕容晟和离。 男女主这么一闹矛盾,男配就有了可乘之机,东昌侯府的小侯爷见心上人万念俱灰的模样,不能真拿慕容晟怎么样,却把一切都迁怒到沈静秋身上去,为了叫心上人开颜,居然叫人去挖了沈静秋的坟。 燕琅每每想起这事儿都心头冒火,只想挖个坟把男主跟男配一起埋进去,浇筑上二百米厚的水泥,封他个严严实实。 沈静秋活着的时候就够惨了,死了还不得安宁,要被人拖出来成为男女主爱情的凄惨点缀,这么可怜一姑娘,到底是造什么孽了? 燕琅心头冷笑,脸上却不显,只微微抬着下巴,将一个略有武艺,却娇蛮傲气的小妞儿演绎的活灵活现。 慕容晟听她说起东昌侯府,脸色已经微微缓和,侍从恰到好处的接了句:“蒋家三爷的续弦的确姓赵,出自昌源赵家,只是赵家究竟有几位姑娘,却不得而知了……” 停下问话的是自己,要将她带上的也是自己,慕容晟倒不怀疑这是针对自己的阴谋,目光在燕琅身上扫了扫,吩咐道:“既然这样,倒与本王占几分亲,便与本王随行,前往金陵吧……唔,你的名字?” 燕琅呵呵笑了声,道:“我叫秀儿。” 系统忍不住道:“是蒂花之秀的那个秀吗?” 慕容晟显然不知道内中真意,点点头,道:“秀儿,是个好名字。” “我也喜欢自己的名字。”燕琅假笑着附和一句,旋即又道:“楚王殿下,我有些累了,还觉得饿,我想先去洗个澡,吃点东西,最好再吩咐人帮我准备几身换洗衣服……” 刚刚还在检验身份,这会儿就直接伸手要东要西了。 慕容晟活了快二十岁,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怔了一瞬,竟没有所回应。 被燕琅抢了缰绳,一路夹带过来的女婢面露怒色:“这是平州府,在殿下面前,几时轮到你要这要那了?好没规矩!” 燕琅拿眼角刮了她一下,抬着下巴,轻蔑道:“我再落魄,也是楚王殿下的客人,你一个贱婢,也配跟我说话。” 那女婢给噎了一下,眼睛瞪得像铜铃,活像是要吃人,旁边儿另一个女婢掩着嘴笑,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慕容晟早先只被那双眼睛所吸引,却不想这秀儿如此骄横,只是这骄横终究不是冲他来的,所以他也不甚在意,反倒觉得秀儿直爽娇憨。 看了那女婢一眼,他冷淡道:“丹霞,不得无礼。” 燕琅这才知道这女婢就是丹霞,那另一个,想必就是丹露了。 这俩人都是慕容晟亲娘留给他的,算是侍妾预备军,沈静秋被掳进楚王府时,这俩小娘们儿婊里婊气的给了她不少委屈受,原女主就更惨了,跟慕容晟冷战的时候,还被这俩人关进柴房不给饭吃。 燕琅既不是沈静秋,也不是原女主,她压根儿就没有那根逆来顺受的骨头,瞅了愤愤不平的丹霞一眼,疯狂暗示道:“我一个人难免不方便,要是身边两个丫头伺候,那就更好了。” 慕容晟对她有些兴趣,却也没全然消弭戒心,若有两个人就近监视着,倒也不坏。 这般一思量,他便定了主意:“丹霞、丹露,这几日,你们便暂且留在秀儿身边侍奉。” 丹霞原还气怒,秀面涨红,听到此处,脸上的粉润霎时间褪去,丹露也顾不得幸灾乐祸,二人齐齐跪地,委屈道:“奴婢们是皇后娘娘指给殿下的,怎么能离开主子,去侍奉别人?” 慕容晟听她们提起生母,面色微动,似有迟疑。 燕琅却从果盆里摸了把瓜子儿,嗑的噼里啪啦:“皇后娘娘把你们指给殿下,就是为了叫殿下舒心,这会儿你们连他的命令都不听了,不正是对皇后娘娘最大的不敬吗?” 系统听得感慨,说:“杀人诛心啊……” 丹霞丹露也是猝然变色,忙叩首道:“奴婢绝不敢有此妄念!” “那便这么定了,”慕容晟有些不耐,冷冷瞥了两个女婢一眼,警告道:“别忘了你们的本分!” 燕琅到这世界之前,这副身体都由沈静秋控制,这姑娘虽也略通武艺,却没真的吃过什么苦,一路走过来,人都瘦削几分,这会儿换成燕琅,自然要好生将养过来。 高床软枕都是刺史府早就准备好的,无需燕琅吩咐,便有人送了热水与簇新衣衫来。 热水最能解乏,燕琅也不推辞,将丹霞丹露打发出去,便脱去衣衫,坐进了浴桶里,被温暖热水包裹住的瞬间,她禁不住舒畅的出一口气。 系统道:“我真怕你忍不住,一拳把慕容晟给打死。” “他是楚王,真死在这儿,不知会有多大麻烦,朝堂也会失衡”燕琅揉了揉肩,说:“你真以为我只知道莽啊。” 系统嘿嘿的笑,笑完又奇怪道:“你这会儿都不好看了,他怎么还是看中你了?” 燕琅也猜不透,想了半天,才道:“他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觉得新鲜吧。” “嗨,那他也真够可怜的,”系统同情道:“沈静秋那样的没遇见过,你这样的也没遇见过,一点世面都没见过……” “谁说不是呢,”燕琅附和:“要不怎么叫保护生物多样性呢。” 俩人这么说了会儿,系统忽然道:“也不知道这会儿昌源怎么样了。” 燕琅动作微滞,静默几瞬,方才道:“穷途末路,估计就在这几天了。” 她脸上笑意不再,目光在富丽而舒适的内室里转了几转,神情中浮现出几分嘲讽:“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沈平佑出征前,朝廷连军费都险些没发下来,而平州郡这个毗邻昌源的地方,竟是这般情状。皇帝昏庸,诸皇子只注目于储位,朝臣派系林立,大夏的朝廷,早就烂透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系统久久没有作声,燕琅也不介意,离开浴桶去穿衣裳,确定自己易容无碍后,又给自己补了个婊里婊气的口红。 她这边刚忙活完,就听慕容晟的声音在窗外响起:“秀儿,我能进来吗?”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却满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燕琅心下冷笑,却也不慌,刚站起身,没来得及应声,就见慕容晟已经走进来了,身后跟着丹霞、丹露。 她早先衣着狼狈,唯有那双眼睛出色,陡然换了衣着,容色虽还平平,但略一打眼,倒有些清爽利落。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慕容晟赞了一句,眉宇间有些欣赏:“秀儿这双眼睛生的美,盈盈动人,嗓音也好,唱曲儿想也不差。” 燕琅心里笑嘻嘻,脸上MMP,变色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瘦马,还是取乐的歌伎?” 慕容晟也是个贱骨头,她好声好气说话的时候,他板着脸跟苦瓜成精似的,这会儿她语气坏了,他反倒笑了。 “秀儿啊秀儿,”慕容晟似笑非笑道:“你这张嘴,真是得理不饶人。” 早有仆从送了膳食过来,丹露近前两步,分别为他们俩斟酒,又软中带硬道:“赵姑娘,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既是相聚,便是有缘,殿下好意夸奖,又带你回金陵,你怎么好误会他的一片好心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燕琅笑嘻嘻道:“既然这样,我唱个小寡妇上坟,给殿下赔罪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我要当皇帝3 ……好一个小寡妇上坟。 慕容晟听得面皮一僵,活像是吃了屎,丹露更是脸儿都绿了。 丹霞反倒有些窃喜,觉得这女人竟敢如此放肆,殿下必然会将她赶走,拖出去赏几十板子也不稀奇。 慕容晟在金陵跟其余几个异母兄弟斗的你死我活,习惯了话里话外的打机锋,却从没遇上过秀儿这样的人。 言辞犀利,锋芒毕露,也着实是不识抬举。 他神情阴沉下去,目光阴鸷的盯着她看了半晌,却见她神态如常,似乎并不惧怕自己,不知怎么,刚刚升起的几分怒气便散了,情不自禁的软了心肠。 “罢了,这事儿不提了,”慕容晟神情中阴霾尽去,抚了抚面前酒杯,有些无奈的道:“秀儿你啊,真是古灵精怪。” 这亲昵的语气。 燕琅听得寒毛都竖起来了,摸着手臂给按下去,假笑着说了句:“殿下客气。” 系统还没忘记最开始的目的,忙趁机道:“真的不考虑拯救一下他吗?可造之材啊。” “呵呵呵呵呵,”燕琅冷笑:“他这会儿这么客气,是因为他想日我,但凡将我放在眼里,对我有那么一丁点尊重,就不会问也不问就闯进女郎闺阁,更不会颐指气使的将人掳走。” 系统哑火了,梗了会儿,才道:“真不试试了?” “试什么试?”燕琅道:“我再试着给你来个托马斯大回旋好不好?” “好吧,”系统大概是认命了,静默一会儿,才小声说:“其实,我也知道你说的有理,但我的数据源与原世界线息息相关,要是崩的太大,或许就要回炉重造了……” “不至于,”燕琅随口道:“就是格式化,再重新上课就行。” “哦,这样,”系统回了一句,忽的反应过来,悚然叫道:“你怎么知道?!” “秀儿,秀儿?”慕容晟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满:“你在想什么呢,我说话都不理。” 燕琅回过神来,笑着敷衍过去了。 慕容晟似乎真对她动了几分心思,即便燕琅这会儿顶着张路人脸,也兴致勃勃的邀请她出去赏月。 燕琅压根儿就没有诗情画意的那根弦,对着天上那轮明月瞅了半天,由衷感慨道:“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慕容晟微微一笑,正待附和,就听她继续道:“像大饼一样圆!” 慕容晟:“……” 燕琅说:“我好想吃饼啊。” 慕容晟:“……” 燕琅说:“煎饼也行。” 赏月不欢而散,燕琅看慕容晟的神情,应该是很想骂一句脏话的,只是不知怎么,竟忍住了,勉强跟她扯了几句,悻悻离去。 系统从她此前说的那句话里发现了几分端倪,态度也坏了起来,见状就阴阳怪气的说:“你跟从前那些宿主一点也不一样,连腰间盘都比别人突出。” “好啦好啦,”燕琅也不气,只说:“你差不多就行了。” 到底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系统没再计较,只有些不安的问她:“不顺着主线走的话,那可就全乱套了,万一搞砸了,咱俩不会死吧?” 燕琅咂摸一会儿,道:“不好说。” 系统:“?????” 丹霞送了巾栉过来,丹露则奉了热水,燕琅简单梳洗过,到了床榻上躺下,就听系统在自己脑袋里呜呜咽咽的哭。 她有些头大,安慰道:“没事儿啊,别哭了,乖。” 系统哽咽着问她:“你不会真想跟慕容晟一块儿回金陵吧?” “当然不,”燕琅道:“我又不是秀儿,真到了金陵,不就露馅了?骗吃骗喝几天就跑路呗,反正我易容了,再见他也认不出来。” 系统见她胸有成竹,情绪略微平缓了些,顿了顿,终于卑微的问了出来:“我来之前,为你服务的系统哪儿去了?” 燕琅顾左右而言他:“你才来多久,打听那些做什么……” 系统“哇”的痛哭出声:“我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我只想知道前一个系统是怎么没的!” …… 燕琅接管这身体也没多久,好容易吃个饱饭,自然没有不补充睡眠的道理。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她再度睁眼时,便见床帐外天光大亮,日头高悬,显然已经快到午时,丹霞、丹露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空气中隐约传来桂花的香气,燕琅倒觉有些喜欢,起身穿了衣衫,推开窗往外一瞧,便见刺史府的女婢垂手守在外边儿,十分恭谨的样子。 她问了声:“丹霞、丹露她们呢?” 那女婢忙屈膝道:“二位姐姐正在院外理事,此刻不得闲,奴婢们来侍奉姑娘梳洗。” 另一个女婢也道:“热水、香盐都是早就备着的,即刻便来……” “理事?这词儿可真抬举人,两只野鸡罢了,走三步掉一地毛,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燕琅秀眉一竖,没好气道:“告诉她们,只要没死就赶紧过来!” 宰相门前七品官,丹霞、丹露是慕容晟身边的人,即便同样是奴婢,刺史府里边儿也没人真敢当她们是奴婢,刺史见了都客客气气的,更别说这些仆婢了。 那两个女婢听燕琅这般吩咐,原还有些迟疑,只是想起丹霞、丹露也是被指过来侍奉赵家姑娘的,便不再犹豫,恭谨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燕琅在屋里等了一刻钟,才见丹霞、丹露满脸不情愿的过来,她目力也好,一眼就瞅见去传话两个女婢脸上印着掌痕,似乎是被人掌掴过,唇边不禁浮现出一抹冷笑。 “姑娘起了?”丹霞知道她不好惹,自己这边又理亏,倒没敢触霉头,低着头说了句:“奴婢这就叫人送巾栉香盐来……” 燕琅笑吟吟的看着她,说了句:“跪下。” 丹霞倏然变了脸色,僵着脸道:“我们虽被指来伺候姑娘,却也是楚王殿下的人,姑娘怎能如此苛责……” 她这话还没说完,燕琅手里边儿的热茶就砸过去了:“让你说话了吗?” 那一下砸的又准又狠,丹霞给烫的不轻,大半张脸都火辣辣的疼,她只觉有什么东西顺着面颊缓缓淌了下来,原以为是热水,伸手去摸了下,却是一手鲜红,这才知额头给砸出血来了。 丹霞被这异变给惊住了,竟没敢作声,向来谨慎的丹露也给吓住了。 燕琅尤嫌不够,冷冷向丹露道:“去回了你主子,丹霞姑娘身娇肉贵,不是我能使唤的,叫他请回去,找个佛龛供起来好了,万一恶了她,我可开罪不起!” 丹霞凶狠霸道,动辄爱打罚下人,丹露却是绵里藏针,看似无害,秉性却更加阴险。 昨天刚一见面,燕琅就发现这两人面和心不和,虽都是慕容晟的侍妾预备军,但暗地里也是有竞争的,这会儿扔出一句话去,果然见丹露眼睛亮了,向她福了福身,便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慕容晟脾气不好,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昨天才刚训诫过丹霞,今日就被告上门去,他或许会觉得秀儿是个事儿逼,想把她装麻袋里边沉河,但同样也会觉得丹霞没用。 丹露看得透这一点,欢天喜地的想借赵秀儿的手除去丹霞,后者也同样明白这一点,顾不得额头伤痕,便“扑通”一声跪下,连声哀求道:“是奴婢冒犯了,姑娘恕罪,勿要同奴婢一般见识……” 燕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飘飘的扔了句:“下不为例。” 丹露心里实在惋惜,禁不住道:“姑娘,丹霞这样过分,我都看不下去了……” 燕琅一巴掌扇过去,打得她一个趔趄:“叫你说话了吗?” 丹露吃了一记耳光,人都怔了,难以置信她这么快就对自己下手了:“姑娘,你……” 燕琅又赏了她一耳光:“还说?!” 两个女婢都挨了打,局势倒也微妙的平衡起来,毕恭毕敬的侍立两侧,再不敢随意做声。 “去备水,我要洗漱,”燕琅看得满意,微微颔首,毫不掩饰自己的刁蛮凶狠:“事不过二,再有下一次,你们就等死吧!” 不管丹霞和丹露心里边儿怎么骂她十八代祖宗,这会儿脸上都不敢再显露半分,老老实实的侍奉着她梳洗,比对待慕容晟还要恭谨几分。 燕琅换了身轻便胡服,在刺史府里转了几圈,打探到马厩与府中偏门所在之后,往花园里去看了会儿菊花,便嚷着太累,回住处去了。 慕容晟今天不知道去忙活什么去了,过了午后才回来,打发人请秀儿姑娘过去说话,燕琅又涂了个婊里婊气的口红,兴致勃勃的往正厅那儿走。 丹霞脸上还有伤,唯恐慕容晟问起来不好回答,迟疑着不敢过去,丹露也是如此。 燕琅见状,便道:“刺史送我的那匹马不错,你们去给它刷刷毛——都给我警醒着点儿,要是伤了我的爱马,有你们好果子吃!” 丹霞丹露气的呕血,却也不敢反对,低眉顺眼的福了福身,卑微道:“奴婢多谢姑娘体谅……” “没事儿,”燕琅摆摆手,宽宏道:“这都是你们该谢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我要做皇帝4 慕容晟在平州府停留了半个月,燕琅也就在他身边蹭吃蹭喝了半个月,沈静秋早先因为逃难而瘦削下去的面颊,也重新给补回去了。 慕容晟这会儿是楚王,此次出行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办差,短暂离京倒没什么,长久的不回去,却怕皇帝那儿有所影响。 毕竟他生母早逝,宫里边儿没什么人能帮他说话……不,还是有的。 燕琅这才想起来,慕容晟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在宫里呢。 元后陈氏过世之后,慕容晟也成了没娘的孩子,继后入宫之前,他是唯一的嫡子,继承大统的几率最大,自然也就成了有子妃嫔们的眼中钉,受了不少算计。 陈家见势不妙,便将陈皇后的侄女儿、慕容晟的表妹送进宫了,不管能不能得宠,起码宫里边儿也有个自己人,也能互相照应。 皇帝不傻,能猜到陈家人的心思,只是他对嫡子还有几分关爱,兼之小陈氏貌美可人,便册封她为淑妃,欣然笑纳了。 小陈氏原是陈家给慕容晟准备着,想亲上加亲做太子妃的,谁承想陈皇后突然就死了,她不得已被送上老皇帝的龙床,帮衬家里。 慕容晟英俊非凡,器宇轩昂,老皇帝虽也不丑,但毕竟上了年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远比不得年轻儿郎,这么一对比,小陈氏心里有多不平衡,可想而知。 深宫寂寥,女人们斗的跟乌眼鸡似的,小陈氏就跟豆腐乳发酵一样,慢慢的变态了。 前世沈静秋没进过宫,自然也没有直面小陈氏的机会,反倒是原女主,几次三番为她所害,最惨的一次,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燕琅想到这儿,忍不住叹口气,却听外边儿丹霞前来回禀,毕恭毕敬的道:“殿下说三日后启程返回金陵,叫姑娘早准备着。” 燕琅应了声:“知道了。” 金陵是一定要回的,那里有将沈静秋推进死亡深渊的高陵侯府,也有她悔不当初,想要致歉挽回的亲人。 说起来,沈静秋跟慕容晟的人生轨迹有点像,生母皆是早逝。 沈静秋的母亲陆氏在生她时难产,产后血崩过世了,沈平佑格外疼爱女儿,就是想将妻子对女儿的那份爱双倍补偿给女儿。 只是他毕竟是将军,常年出征在外,加之沈静秋又是女郎,上边儿没有母亲教养,说亲时也不好听,所以在沈静秋六岁那年,沈平佑娶了林氏为续弦。 原本只有至亲父兄的家里,忽然添了一个陌生人,且又是以继母身份闯入这个家庭的,沈静秋虽不至于对林氏恶语相向,心里却也有些抵触,高陵侯府更是专程送了人去外孙、外孙女身边照顾,明里暗里都是提防。 一边是嫡亲的外祖家,另一边是父亲续娶的妻室、自己的继母,想也知道六岁的沈静秋会偏向哪边儿,她秉性清正,不至于暗害继母,但陆氏留下的亲信们,却免不得会针对这个继任主母。 林氏温柔敦厚,对陆氏留下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受了委屈也不会同沈平佑讲。 前世沈静秋逃离楚王府,便到了高陵侯府居住,林氏察觉到高陵侯府似乎与延误军机,害死沈平佑的政敌有所勾结,专程登门去接继女归家,沈静秋不肯信,与林氏不欢而散,谁承想没过几日,便被外祖家送回了楚王府。 沈平佑父子战死,沈静秋自尽而亡,偌大的沈家便只留下林氏一个人,她知道沈家有冤,却无力回天,既悲愤又无奈,将仆从遣散,在一个寂静的深夜里,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不是所有继母都是恶人,如果有机会的话,沈静秋很想抱一抱林氏,叫她一声母亲。 燕琅想到此处,心绪略微有些乱了,系统猜到她心思,默然良久之后,道:“沈平佑死了,沈胤之也死了,沈家只剩下你和林氏了。” 沈平佑没有纳妾,陆氏生下沈胤之与沈静秋,林氏无所出,沈家现在已经没有男丁了。 按照原世界里沈静秋表妹的说法,就是绝户。 燕琅冷笑一声,紧了紧身上披风,丢下一句:“走着瞧” …… 第二日是个晴天,艳阳高照。 慕容晟心情甚好,打发人请秀儿姑娘出门赏花,饶有兴致的样子。 燕琅也不推辞,换了身轻便胡服,便吩咐丹霞牵了马来,手摇马鞭,施施然走出门去。 慕容晟见她这般自在洒脱,眸光微微一亮,向她伸手道:“秀儿来,本王载着你便是。” “男女授受不亲,”燕琅却没过去,翻身上马,又从马兜里摸出个橘子吃,口中推拒道:“殿下不在乎,秀儿可在乎的紧。” 原世界里,慕容晟最初遇见沈静秋时,就知晓她身份,慕容晟喜爱沈静秋美貌,又不知昌源兵败的事情,对沈平佑父子二人心存忌讳,这才一直没对她动手,直到得知沈平佑战死,才在高陵侯府的配合之下染指沈静秋。 但这会儿换成赵秀儿,一个边军将领的女儿,就没有那么大的牌面了。 女人骄纵一两天,他会觉得新鲜,但时间久了,就会觉得她不识抬举,言行之间更不会继续客气下去。 慕容晟听秀儿这意思,竟还跟自己分的这般清楚,彼此泾渭分明,脸上的笑意便淡了。 “秀儿,”身下骏马慢行,他语气有些不善:“你难道看不出本王的心意吗?为何还故意躲闪,惺惺作态?” 燕琅给这几句话恶心坏了,橘子都差点吃不下去,揉出个羞怒交加的神情来,冷冷道:“惺惺作态?殿下当我是什么,那等不知检点的女人吗?既然如此,秀儿无话可说!”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催马向前。 慕容晟见她双眸含泪,愤慨中蕴含着三分委屈,两分羞涩,便知她也爱慕自己,心下得意,便软了声音,催马近前去哄:“秀儿别生气,本王给你剥个橘子……” 燕琅恼道:“气都气饱了,我不吃!” 慕容晟还是头一次见她显露出小女儿情态,倒有些爱怜:“本王不是那个意思,秀儿,你听本王解释……” 燕琅道:“我不听我不听!” 系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说了句:“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说话间的功夫,已经到了城门口,侍从们见这俩人打情骂俏,不敢近前,只远远的跟着。 慕容晟自恃身手高强,挥挥手,将扈从打发走了:“本王与秀儿说说话,你们不必随从。” 待众人退去,又催马追上燕琅,拉住她衣袖,面露不悦道:“秀儿,本王都这么求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燕琅回头瞅了瞅,见身后无人,便笑微微的瞧着他,道:“等回到金陵,殿下便娶我做王妃,好不好?” 慕容晟眉头微皱,虽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勉强哄她几句,道:“本王的王妃,自然要父皇指定才行……再则,本王心里有你,你心里有本王,又何须计较名分?” 燕琅心里说了句“敲里吗”,脸上却仍旧在笑,笑完又道:“那侧妃呢?我做殿下的侧妃,好不好?” 皇子有正妃一,侧妃二,都是用来拉拢重臣,寻求支持的,怎么能随意许出去? 昌源赵家,还不够资格。 她早先虽娇蛮,却也有几分可人之处,现下这般汲汲于名位,倒叫慕容晟心生厌恶:“既然两情相悦,何必强求这些?秀儿,你太叫本王失望了!” “我就是玩笑几句而已,殿下怎么生气了?”燕琅一记小拳拳打在他心口,娇声道:“真讨厌!” 慕容晟猝不及防,差点给这一拳打岔气儿,心脏剧痛,脸登时就白了。 燕琅好似吓了一跳,忙下了马,又将他搀扶下来,寻个林荫地方歇息:“殿下,你没事吧?都怨我,没控制住力气……” 她泫然欲泣,倒也有些惹人怜,慕容晟捂着心口,大半晌才缓过来,勉强笑了笑,说了句:“秀儿啊秀儿,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王不知道的?” 燕琅摸出把刀来,“噗嗤”一声捅进他肚子里边儿了,在慕容晟难以置信的神色中,笑道:“这个惊喜怎么样,殿下喜欢吗?” 系统幽幽的替慕容晟说出了心里话:“群众里边儿有坏人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我要做皇帝5 慕容晟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等变故,剧痛之下,面孔都扭曲起来,惊怒道:“贱婢尔敢!”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不敢吗?”燕琅一声冷笑,信手将刺入他腹中的短匕拔出,抬起一脚,将他踹出老远。 利刃从伤口拔出,血液汩汩流出,慕容晟用手捂住伤处,面容阴鸷,神情怨愤而不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本王?!本王对你不够好吗?!” 燕琅听得冷笑,缓步到他近前去,徐徐反问道:“你觉得呢?” “本王觉得?”慕容晟双目赤红,恨不能生噬其肉,闻言怒道:“本王掏心掏肺的对你,百般恩宠,你竟敢忘恩负义……” “拉几把倒吧,”燕琅“呵呵”笑了两声,抬起一脚,碾在了他脸上:“你的感觉是错的!” 慕容晟:“……” “我算是听明白了,楚王殿下,”燕琅看着他竭力忍受屈辱的神情,慢慢的笑了:“在你心里,我不跟你亲近,拿仪礼拒绝你,这就是不识抬举,就是端着架子,惺惺作态;我想求个正经名分,好好跟你过日子,就是贪慕荣华,并非真心。怎么个情况,感情我只有自带干粮到你床上求日,不求名不求利,才是个配得上你的好女人咯?你干脆拿纸扎个女人好了,安安分分的,什么逼事儿也没有。” 慕容晟失血过多,脸色不免有些苍白,听了这话,却浮现出几分恼怒躁动的红:“本王的一片真心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得陇望蜀,贪心不足!” “你的心有个屁用!”燕琅朝他吐了口唾沫,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薄:“给个猪肝都能加把香菜炒了吃,你的心能干什么?” 沈静秋倒是得到所谓的“真心”了,可最后呢? 说囚禁就囚禁,说强/奸就强/奸,眼见沈平佑父子战死,沈家败落,甚至连个正经名分都不肯给她,高陵侯府的人只是在背后推了一把,但真正置沈静秋于死地的,却是慕容晟! 他逼死了沈静秋,叫她在那样不堪的痛苦中绝望自尽,却又在她死后假惺惺的缅怀,用她的死,来成全自己的一往情深。 而慕容晟那所谓的真心,也只是他自我感动的自私自利罢了,他沉醉其中,觉得自己有情有义,留给旁人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只许你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你,你是君子,别人都是王八蛋,”她一脚踹在慕容晟胯/下,冷笑道:“楚王殿下,你双标玩儿的很溜啊!” 这一脚力气用的不小,慕容晟顺势滚出去丈远,登时闷哼一声,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晕死过去。 他向来高傲,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心头恨得滴血,手却悄悄伸到了后腰,深吸口气,猛地拔剑出鞘,飞身扑向了燕琅。 等他擒下这女人,非将她五马分尸不可! 只可惜他来得快,去的更快,燕琅抬手捉住他握剑的手腕,顺势往后一带,右腿飞抬,一脚踹在他左膝,慕容晟便倒飞回去,直到撞到方才下马的杨树上,方才闷响着落地。 浑身的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慕容晟喉头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你以为我刚才捅你那一刀,是因为偷袭才成功的?你是太看不起我了,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 燕琅将慕容晟掉落的佩剑捡起,缓步到他近前,一巴掌抽了过去:“打你就打你,老子还用偷袭吗?!” 慕容晟前半辈子也不全是一帆风顺的,但被人扇耳光这等奇耻大辱,却还是头一遭,对于他这样爱面子的自大狂来说,真是比捅二百刀还叫他难受。 燕琅刚进入这个世界不久,不能对世界支点的男女主施加直接影响,即便她再想将男主砍成薯片,现在也得忍下来。 这会儿看慕容晟满脸强忍着的屈辱,倒叫她心里勉强舒服了点,对着他瞅了半点,暗暗思量应该怎么处置他才好。 慕容晟并不知她此前所说,皆是为沈静秋不平,只当是她是因爱生恨,现下见她停了动作,便以为她是心软了,即便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却还是强忍着挤出个笑来,想要将她暂且哄住,拿下之后,再行处置。 “秀儿,你这又是何必。” 他咬着牙将唇边血迹拭去,叹口气,道:“本王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之所以如此,无非是用情太深的缘故……” “你想多了。”燕琅道:“你没有那么讨人喜欢。” “还有,我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女孩子,”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丹霞说自己不小心摔伤了头,其实是我打的,一茶杯砸过去,血呼啦一下就出来了。” “……”慕容晟险些给噎死,深吸口气,才没叫脸上的深情崩了:“一个奴婢而已,打她是抬举她——秀儿,不要再欺骗自己的心了。本王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本王,何必闹成这样?你既想要名分,等归京之后,本王便求父皇赐婚,娶你做楚王妃,可好?” “好你妈!”燕琅一听他说话,就觉得烦躁,一剑鞘把他拍倒,冷笑道:“叫爹!” “……”慕容晟深吸口气,忍怒道:“秀儿,不要闹了!” “两个选择,”燕琅一脚踩在他肩头,狞笑着伸出两根手指:“一,你管我叫爹,二,你不叫。不过……” 她从慕容晟头上拔了根儿头发,搁在剑刃上一吹,旋即断成了两截:“这一剑砍下去,你可能会死哦。” 慕容晟:“……” 燕琅笑吟吟的瞧着他,数道:“一,二……” 韩信尚且有□□之辱,他又何妨暂且隐忍一番。 慕容晟险些将牙咬碎,闭上眼,从牙缝儿里挤出一个字来:“爹。” “嗳,”燕琅笑眯眯的应了:“好儿子,再叫一声。” 慕容晟手掌捏成拳,隐忍道:“爹。” 燕琅拿剑刃拍了拍他的脸:“再叫三声!” 慕容晟恨道:“爹爹爹!” “嗳!”燕琅拍着大腿,狂笑着跟系统说:“好爽啊哈哈哈哈哈!” “…………”系统说:“十年寒窗怎么没把你给冻死呢。” 冻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每天都能虐渣,超开心的。 燕琅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今天倒是个好机会,她将慕容晟拎上马,带到丛林深处,又用匕首把他的披风拆了,连接在一起,准备用来当绳子捆他。 如此一来,等他的狗腿子们找过来,发现事有意外之后,燕琅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慕容晟脸阴的能滴出水来,肿着眼泡儿,满身戾气的坐在那儿对她进行死亡凝视,到最后,终于磨磨牙,一字字说:“你当本王死了吗?!” “嗯?”燕琅忙里偷闲,瞅了他一眼,说:“差不多吧。” 慕容晟:“……” 燕琅刚进这世界,就看慕容晟不顺眼,这会儿见他满脸郁气的模样,心里美的冒泡儿,情不自禁的哼起小二黑结婚来。 慕容晟听得刺耳,没好气道:“你这唱的都是什么?吵死了!” “嘴是我的,想唱就唱,关你屁事,”燕琅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了:“要不我把你弄聋?” 慕容晟不敢说话了,缩了缩脖子,咬着牙,继续忍耐下去。 燕琅搓了条绳子出来,三两下把他捆的严严实实,慕容晟见她不打算杀自己,心底暗松口气,看这魔头终于要走了,面上显露出几分释然。 他舒服了,燕琅就有点不舒服,左右瞅瞅,随手扯了几个树叶,卷了卷拧成个碗的形状。 慕容晟暗叫不妙,挣扎着道:“你要做什么?” 燕琅也不回答他,见右边杨树似乎被虫子咬过似的,好些树叶儿都露了洞,便吸气提身,一跃到了离地几丈远的树枝上,捡了十来只仙人掌刺球儿一样的毛虫,满脸狞笑的朝慕容晟走去。 慕容晟看出她想法,后背上寒毛都竖起来了,活了二十年,他还是头一次觉得,竟有人能这样面目可憎:“你敢!” 燕琅笑的像个变态,还是搁恐怖片里,立马就得枪毙的那种:“你说我敢不敢?” 慕容晟面色惨白,挣扎着扭动身体,想要后退,奈何手脚都被捆住,只是徒劳:“不,不要!秀儿不要!秀儿,秀儿——爹,爹!” 这声音何等悲凉,听得人心都软了。 系统假惺惺的擦掉了鳄鱼的眼泪,在心里感慨:好好的一个龙傲天,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别躲了,你逃不掉的!” 燕琅想起前世沈静秋的惨死,不仅不同情,还觉得爽歪歪,绕到他背后去,一拽衣领,把那十来只毛虫都倒进去,又用剑柄在他后背上拍了拍。 那毛虫微含些毒素,尤其以背上的刺为重,摸一下提神醒脑,捏一把神魂颠倒,慕容晟只觉背上既酸且麻,苦不堪言,身体一阵抽搐,白眼珠儿都翻出来了。 燕琅站在一边儿,叉着腰放声大笑。 系统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真的很像反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 我要做皇帝6 “反派?你以为做反派很快乐吗?不!” 燕琅美滋滋道:“反派的快乐,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系统刷出了一串:“666666.” 慕容晟瘫软在地上,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活像是个被□□过的破布娃娃。 燕琅见他这般凄惨,心里那口恶气勉强出了点儿,一拳将他打晕,扯过披风割开的布条,将他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树上,最后又挑了块儿边角料,把他嘴死死的堵上了。 马匹都是现成的,她随身还带着银票,走到哪儿都不愁吃穿,还有比现在更好的跑路机会吗? 燕琅早就打探好了方位,又有系统导航,最后瞥了半死不活的慕容晟一眼,翻身上了马背,扬鞭往金陵去。 从平州郡到金陵,须得途径几座城池,昌源战事不利的消息传来,诸多流民涌向京都,沿线官员早就得到消息,纷纷加以阻拦,要照沈静秋先前境况,恐怕也会被关在外边儿,只是这会儿燕琅高头大马,衣饰华贵,明摆着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城门守卒不敢阻拦,无需盘问,便主动让开了路。 燕琅早就打定了主意,这会儿也不慌张,先去东市将坐骑卖掉,又寻了家成衣铺子,挑了两件男装,易容装扮之后,又施施然返回东市,重新挑了匹骏马,再度向金陵出发。 慕容晟被燕琅打晕,再度醒来,已经是午后时分。 过了近两个时辰,腹部的伤口早就不再流血,痛楚感似乎都迟钝了,反倒是被人踢打过的肩腿,乃至于扔过毛虫的背部,仍旧酸痛难言。 他想要呼救,嘴巴却被堵着,无力出声,这么一动,反倒牵动了身上伤处,脸皮随之一阵抽搐。 他跟燕琅是上午离开的,走时柔情蜜意打情骂俏,侍从们不敢搅扰,又知道主子身手非凡,自然没有跟随,午间不曾见那两人回来,还当是在哪家酒楼用膳了,也没去找,等到了傍晚时分,日落西山的时候,还不见他们人影,侍从们便有些慌了。 总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那可是当今楚王,元后唯一的儿子,最有可能承继大统的皇子! 侍从们被这猜测吓到了,不敢再拖延,一边打发人将这消息告知刺史,另一边也匆忙派人出去找寻。 刺史听到这消息,当场就软了,楚王要真在他的辖区里边儿出了事儿,牢底坐穿都是最好的结果,身家性命怕都难保! 从城中酒楼戏台,到各式商铺,都有人前去搜查问话,另有人出城去找,沿着上午慕容晟与侍从们分别时走的路线去搜寻。 燕琅怕慕容晟被发现的早了,刻意将他往深山里带了带,左右他是男主,不可能死于虎豹刺杀这样的意外,早晚都会被人救起。 她带着慕容晟往山里边儿走了几里路,侍从们去搜寻的时候,就得多费十分心思,直到夜色深深,临近午夜,刺史府的人才在山林里救起了只剩半条命的慕容晟。 刺史听说人找到了,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再听说楚王被糟践的只剩下一口气儿了,又差点儿掉下来摔死。 慕容晟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随行御医前去救治时,也吓了一跳,擦着冷汗帮他把腹部的伤口包扎起来,又给他肩腿上的淤青擦药,眼见没什么大事儿了,正想告退呢,却被慕容晟给叫住了。 慕容晟脸色阴沉的吓人,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将本王翻过去,把后背的刺挑出来!” 御医听得一个怔楞,还是丹露反应迅速,翻烤肉似的帮着慕容晟倒个身,叫背部朝上。 御医近前去瞅了眼,密集恐惧症都犯了:这密密麻麻的细刺,楚王殿下你是背着二百只刺猬蹭树了吗?! 这一背的细刺,看着都叫人眼晕,他叫人在屋子里点了十来只手臂错的蜡烛,折腾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双目失明之前忙活完了。 没人敢问楚王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见走的时候两个人,这会儿只回来一个,隐约猜到此事多半与那位秀儿姑娘相关。 丹霞、丹露素日里最是娇俏爱闹,这会儿也垂着头噤若寒蝉,唯恐被迁怒到自己身上。 慕容晟顺风顺水的大半辈子,哪里吃过这等苦头,神情阴鸷的对着床头那盏摇曳不定的烛火看了良久,终于换了心腹侍从来,一字字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去,不管天南还是海北,务必将那个贱婢找回来!本王要亲手剐了她!!!” 侍从迟疑几瞬,低声道:“可否知会天下州郡,以要犯身份捉拿……” “蠢货!”慕容晟隐忍了一日的怒火倏然引爆,抬手一记耳光扇了过去,盛怒道:“唯恐别人不知道本王丢了这样大的脸吗?!” 侍从见他如此,连声诺诺,不敢有所异议,丹露小心翼翼的近前,低声道:“第一次见面时她便说过,仿佛是要往他处去投亲……” 她记得此事,慕容晟这个受害者只会更清楚:“她是与流民一道来的,差人去流民中打探,看是否知道她消息;再去昌源走一遭,看赵家是否有这么个女儿,令人以她的容貌绘制画像,往相邻州郡去暗寻,务必将她捉拿回来!” 这赵秀儿敢做下这等事,想来心中自有依仗,那么,赵秀儿这个名字,怕也是假的。 慕容晟回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越想越觉得愤怒,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才好——从一开始,那个贱婢就不怀好意! 到了此刻,他已经全然忘了,若不是他非要将人带走,压根儿就不会有这么一回事了。 …… 燕琅并不知道慕容晟的愤恨与疯狂,当然,即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从平州郡到金陵,快马加鞭之下,她只用了五天。 昌源兵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流民又被地方州郡阻拦,此刻的大夏帝都,仍旧是一派安宁祥和,海晏河清的景象。 燕琅想起边关惨象,禁不住暗叹一声,更换了女装,头戴一顶帷帽,催马往柱国大将军府去。 林氏并非张扬之人,沈平佑与沈胤之父子出征在外,她便深居简出,每日留在家中为丈夫和继子祈福,除去必要的交际,从不出门,京中高门女眷知道她秉性,也甚少会去搅扰。 老管家出门办事儿,正巧要进门,听见有马蹄声传来,下意识抬眼去瞧,却见是个头戴帷帽的姑娘。 他在沈家几十年,是亲眼看着沈静秋长大的,即便头戴帷帽,遮住面庞,也能认个大概,脸上笑容刚绽出来,便见来人一掀轻纱,玉树清辉,新月皎皎,明艳不可方物,正是府上女郎静秋。 老管家又惊又喜,忙迎上前去:“姑娘回来了?” 末了,又诧异道:“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老爷竟不曾派个人跟着?” 这便是说来话长了。 燕琅此刻无意多说,笑着含糊过去,开门见山道:“夫人呢?” 老管家知道她向来对继母敬而远之,现下忽然问起,倒是微微一怔,顿了顿,方才道:“不出意外的话,方才这会儿应该在小祠堂祈福……” 燕琅应了一声,又挽住老管家的手,亲亲热热的道:“昌源那儿气候不好,远比不得金陵,吃穿就更没法儿说了,我在那儿呆了几个月,心里可惦记您了!” “走走走,”她道:“咱们进去说话。” 老管家了解她秉性,看她这般言说,便知道是有要事要讲,心头暗暗担忧,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笑着跟她走进去了。 林氏正在小祠堂祈福,诚心而论,她生的不算漂亮,但胜在气度端娴,眉眼温柔,给人一种平静祥和的安宁感。 外边儿有脚步声传来,林氏眉头微微一蹙,毕竟仆婢们都知道她在这儿祈福,等闲不会前来搅扰的。 她睁眼去瞧,便见侍婢春华到了门边儿,神情焦急道:“夫人,姑娘回来了!” 林氏听得一怔,回过神来之后,心中诧异更甚,起身走出祠堂,就见继女与老管家一前一后拐过长廊,向这边儿来。 不知怎么,她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周遭仆婢都被打发出去,门窗紧闭,内室里只留了燕琅、林氏与老管家三个人。 燕琅想要将昌源战败的事情讲给这两人听,嘴唇动了动,眼泪却先一步滚了下来。 这是属于沈静秋的情绪,也是她的悲恸与心伤。 林氏与老管家见状,心中已然有了不祥之感,燕琅合上眼,眼泪簌簌流下:“昌源城兵败,阿爹和哥哥都战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 我要做皇帝7 林氏手中的佛珠落地,人也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呆滞无言。 老管家如遭雷击,老泪纵横,哽咽道:“这是怎么回事?请姑娘细讲!” 燕琅便将昌源发生的事情,细细讲与二人听,末了,又道:“朝中有人谎报军情,送到阿爹手里的战报是假的,阿爹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匆忙间将我送走,自己与哥哥却……”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话里蕴含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确。 老管家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倏然射出两道凶光:“是谁做的?!沈家的人,绝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是苏家的人。”燕琅面露痛色,告知他答案:“苏家曾经拉拢阿爹,希望他帮助晋王夺嫡,可沈家本就手握军权,不能牵涉储位,阿爹便拒绝了,苏家却怀疑阿爹是楚王的人,这才暗下毒手……” 晋王慕容安是继后苏氏所出的儿子,也是楚王慕容晟之外,皇位的最有力角逐者。 老管家听得默然,半晌过去,又道:“这是姑娘猜的,还是老爷讲的?可有凭证?” 对于幕后之人,沈平佑心中其实隐有猜测,却也拿不定主意。 再则,他已知自己此次凶多吉少,沈家即将陷入风雨飘摇之中,实在不愿女儿因此事与苏家结仇,便将这猜测按下,什么都没有讲,但燕琅知道,幕后之人正是沈平佑所猜测的苏家。 沈静秋这个小姑娘说的话,自然比不上沈平佑说的有用。 燕琅神情中浮现出一抹哀色,道:“是临别之前,阿爹匆忙告诉我的。” 老管家眼底痛色一闪而过,正待追问一句,却听外边儿传来妇人哭闹声:“可是姑娘回来了?求您给老奴做主啊!您跟老爷少爷离了家,沈家都要改姓林了!” 沈静秋刚回府,便有人找上门来,请她主持公道,一来可知这人与她亲近异常,二来……这人的消息十分灵通。 燕琅听得眉头一跳,就听系统道:“是沈静秋的乳母张氏。” 原来是她。 燕琅眼底冷光一闪即逝。 原世界里沈家败亡的那么快,固然有失了顶梁柱,家中再无男丁的缘故,但府中另有硕鼠,暗害主家,也是一个重要缘由。 而暗下狠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高陵侯府。 平心而论,陆家与沈家既为姻亲,原本是该互相帮扶的,即便不是守望相助,也不该落井下石。 但人的贪念是无穷无尽的,苏皇后只透露出几分想为晋王娶陆家女儿为妃的意思出来,陆家人便忙不迭送了投名状过去。 谎报军情,阴杀沈平佑一事是苏家做的,但主动递刀子的,却是高陵侯府。 试问有这样的大仇横亘着,陆家怎么能不斩草除根,将沈家复起的希望抹杀掉? 更别说沈家世代积累下的庞大家财,也极为叫人眼热。 陆家人做这件事的时候,是瞒着陆老太君的,后来实在瞒不住了,才一五一十的告知她。 陆老太君疼爱外孙女,但是更在意儿孙,为了家族的稳定与平安,最终她还是选择将沈静秋送到楚王府,漠视了她的惨死。 沈平佑与沈胤之战死,但林氏还在,老管家也在,一时之间,沈家倒还太平,但沈平佑的原配妻室出自陆家,一双儿女身上同样流有陆家的血,陆家想在沈家安插人,岂非易如反掌? 而林氏作为续弦、继母,身份本就有些尴尬,对那些跟随先夫人进入沈家的老人,只要没有犯错,她又怎么好无缘无故加以驱逐? 老管家是曾经跟随沈老太爷东征西战的亲兵,府中威望最高,也最早被人所害,相识几十年的老友,在他的茶里下了毒,可怜他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折损谁手。 老管家死了,林氏在府中的境地愈加不堪,陆家指责她偷没先夫人嫁妆,又将老管家的猝死栽赃到她头上,说老管家正是因为发现她行为鬼祟,方才被害,脏水一盆一盆的泼过去,林氏根本无力还击。 燕琅紧赶慢赶回京,就是在抢一个先机:老管家还好好的,有他这么一尊大神在,沈家就没人能作妖。 外边儿张妈妈的苦求声愈发大了,几人不能视若罔闻,林氏神情中有些窘迫,显然是怕燕琅误会,略顿了顿,方才道:“张氏的儿子早先一直看守田庄,府里前些日子清点账目,才发现账本不对,仔细一查,发现是他暗中贪墨,实在不曾冤枉……” 老管家擦去眼泪,低声道:“夫人原本只想将他打发走,但这事儿本就坏了规矩,不容姑息,是我令人将他送去京兆尹的。” 燕琅知道他这是在帮林氏解释,示意她没有打压母亲身边的旧人,笑了一笑,道:“我知道。” 张妈妈的儿子贪墨,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家知道沈平佑父子凶多吉少,又打算下毒暗害老管家,已经将沈家的家财视为己有,行事自然毫无顾忌,明面上被发现的只有张妈妈的儿子,背地里更是不计其数。 “请您老人家亲自盯着,”燕琅面色平静,眼睛里燃着一团火,向老管家道:“即刻将沈家所有管事召回,清点府中田亩、庄园、店铺账目,家里边儿进了老鼠,再养下去,怕要把主人扒皮吃了!” 老管家先是听了沈平佑父子战死的噩耗,再听燕琅提起此事,便知她是得了什么消息,面色旋即一冷:“姑娘宽心,有我在,家里边儿翻不起浪!” 老管家自去召集家中管事,又令亲信率领府兵,即刻将在外的管事召回,等人都回来了,便宣布清查账目,动作迅速,根本不容人有所反应。 林氏骤然得知丈夫战死的噩耗,人也如同失了魂魄,燕琅见她摇摇欲倒的模样,心下暗叹,搀扶着她落座,却听外边儿张妈妈的苦求声愈发大了。 燕琅吩咐道:“叫她进来。” 春华总觉得自家姑娘此次回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骨子里仿佛就透着股悍利劲儿,倒有些像老爷了。 但她转念一想:老爷去了,少爷也去了,沈家就剩了这么一根独苗儿,再不成长起来,那才怪呢。 春华心里骤然一酸,借着低头应声的功夫,遮住了眼底泪意。 张妈妈进了门,哭声便骤然大了,跪倒在燕琅面前,抱住她的腿,痛哭道:“姑娘,给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林氏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大约四十上下,面容丰腴,通身锦绣,一打眼就知道没吃过什么苦,不像是做活的嬷嬷,倒像个地主婆子。 燕琅心里一阵腻歪,抬腿将她踹开,叱问道:“林氏是你叫的吗?!” 沈静秋见了林氏这个继母,都知道行个礼,叫声“夫人”呢! 张妈妈被她一脚踢开,心口闷痛,脸上便露了三分惊诧,现下再听燕琅这般言说,更是惊得眼泪都暂且停了:“姑娘……” 燕琅冷笑一声,道:“你既叫我一声姑娘,可见也当自己是沈家人,谁准你一口一个林氏,如此冒犯?!” 老管家临走前,唯恐府中另有变故,林氏与燕琅两个女眷镇不住,刻意留了十来个府兵,这会儿倒正得用。 燕琅一拍桌案,喝道:“将她押到院子里去,打二十板子,叫长长记性!” 这些府兵世代受沈家供养,最是忠耿不过,此刻自然唯燕琅之命是从,闻声也不迟疑,即刻便将张妈妈架起,连拖带拽的带出了内室。 张妈妈哪知竟会有这等变故,又惊又慌:“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奶妈妈,先夫人去的早,是我将你带大的啊!” 燕琅置若罔闻,只冷冷看着这一幕,林氏素日里与这个继女交际甚少,现下见她如此,也是为之一怔,顿了顿,又低声劝道:“她也是爱子心切,并无什么大错,不看僧面看佛面,总有你外祖家的情面在……” “母亲说错了,”燕琅微微一笑,看着她柔和的面孔,道:“外祖家门风清正,最容不得这种事了,若知道她仗着奶过我,就在沈家作威作福,欺压主母,只怕即刻就要打死,以正家风了。” 林氏听她将话说完,人便怔楞当场,对着她看了会儿,忽的涌出一股泪意:“你方才……叫我什么?” “母亲,”燕琅一掀衣摆,跪在她面前,诚挚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对母亲不甚恭敬,您不要生我的气……” 林氏心头一颤,泪珠夺目而出,忙将她搀扶起,哽咽道:“不生气,不生气……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平心而论,林氏是个好继母,但沈静秋跟沈胤之也不坏,虽然没有叫过她母亲,但素日里见了也是不失礼数,问安拜见也没有缺席过,两下里虽隔着一层,却没生过什么龃龉。 外边儿张妈妈已经在受刑,棍棒落在身上,发出“啪啪”的闷响声,她是享乐惯了的,哪里吃得了这等苦头,第一棍子打下去,便痛呼出声,哀嚎不已,等到二十棍子打完,半条命都去了。 林氏只是性情温柔,并不是傻,见燕琅如此不留情面,便知道此事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静静的坐在一侧,没有开口再劝。 张妈妈晕死在原地,活像是一滩烂泥,燕琅看也不看,只唤了春华来,吩咐道:“你领几个得力的人,去她房里搜寻,看能找出些什么来,再跟外边儿周管事提一声,叫他令人往张家走一遭,扎眼儿的都给我抄回来!” 张妈妈既是奶嬷嬷,自然是成了家的,府外自有宅院,沈家里边儿也有独居的屋舍。 春华听她这般吩咐,便知道事情小不了,有些不安的看了林氏一眼,就见她微微颔首:“照姑娘的意思,快去办吧。” 春华应了一声,匆忙领人离去。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老管家软硬兼施,迅速将沈家留在金陵的管事召集回来,清点账目之后,旋即便发现了问题。 田产商铺的账目都是对的,钱却不翼而飞了,粗略一估计,起码也有三十万两银子不知去向。 大笔钱款的挪动,都须得主子点头,沈家能做这个主的,便只有沈平佑与林氏二人,沈胤之与沈眷秋虽是正经主子,却也年轻,尚且拿不了这么大的主意。 老管家上了年纪,头脑却清明,沈家各处的账目,每逢月底便统一清点,没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假,这会儿是十月初九,不过过了九天,整整三十万两银子,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算算日子,只怕是有人估摸着自家老爷、少爷没了,只留了一府孤弱女眷,迫不及待的想伸手过来,将沈家家财据为己有了。 沈家的人员构造,没人比老管家更清楚,出事儿田庄店铺的管事根底,他也是心知肚明,一边吩咐人将涉事管事扣下,另一边又叫人去查抄这几家府邸,自己却端了茶坐在一边儿,神情凛然,冷冷的打量这伙子人。 这事儿一露出来,管事们就知道大事不妙,低着头噤若寒蝉,没一个人敢吭声。 前去查抄的人很快回来了,果然在那起人家里找到了诸多难以解释来源的钱物,前去张妈妈家查检的春华,甚至在张妈妈家里边儿找到了沈家库房里的珍藏,乃至于沈平佑送给女儿的珍玩。 “他们都是沈家的家奴,若是无人指使,断然没这么大的胆子,”燕琅听闻消息,专程过去,看着这群前世几乎将沈家蛀空了的虫子,淡淡道:“把他们分别关押起来,叫自己写认罪书,签字画押之后,再行论处,若有不肯认的,即刻拖出来打死,妻女尽数变卖为奴,无需留情!” 这群人受过沈家多少恩惠,不求大难临头时留守此地,但稍稍有些心肝的,也不该选择落井下石,这等背主忘恩之徒,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春华为之一凛,低声询问道:“那张妈妈……” 燕琅道:“她是沈家的人吗?” “是,”春华回禀道:“张妈妈的身契,也在沈家。” 燕琅冷冷道:“身为仆婢,却偷盗主家财物,妄议主母,言行不轨,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春华听得微怔,又道:“那张家的人……” “统统发卖出去!”燕琅目光在院中那群管事身上扫过,目光森冷,徐徐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事情是自己做的,黄泉路也是自己抢着走的,我祝各位一路顺风,此去无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章 我要做皇帝8 这话一说出来,管事们心都凉了。 不管日后怎么着,陆家能给他们多少好处,都架不住他们的身契留在沈家,沈家小姐要真是发了狠,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即便家财万贯,怕也没地方花了。 能当管事的都不傻,看得透这一层关系,两股战战,汗如雨下,再不敢有所隐瞒,被关押起来之后,吐了个干干净净。 高陵侯府知道这事儿做的阴狠,也丧良心,若真暴露出来,臭大街之余,怕还要吃官司,到时候满府人都没好果子吃,所以一开始,就没叫陆家人沾染这事儿。 陆老太君有两子一女,长子承爵,做了高陵侯,次子无甚才干,蒙荫在礼部做了个小官,幼女便是沈静秋的生母,沈平佑的原配嫡妻,而此次谋取沈家家产的事情,便是沈静秋的大舅舅,高陵侯暗中授意。 陆家大姑娘、高陵侯的长女陆明珠,一点儿都没给“明珠”这个名字长脸,反倒一个劲儿的往高陵侯府的脸上抹黑。 她是闻名金陵的一朵奇葩,还未出阁,就与定国公府的二公子有了首尾,若是那位二公子没成婚,两人郎情妾意,结为夫妻,倒也是件好事,但奈何那位二公子已有妻室,两人在外偷情时,被其妻抓个正着,闹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定国公府当然不介意叫儿子多纳个妾,但高陵侯府却丢不起这个脸。 侯门嫡女上赶着去做妾,家里的姐妹以后怎么嫁人? 别人说起高陵侯府,怕都要低看一等。 事情闹出来之后,高陵侯那么厚的脸皮都觉得臊得慌,要不是妻子拦着,只怕要把陆明珠活活打死。 这事儿闹的不小,陆家大姑娘的名声也彻底臭了,正经人家没人乐意娶,真找个低门嫁了,高陵侯夫人又舍不得,到底还是招赘了个女婿,叫两人成了婚。 陆明珠的入赘丈夫姓孟,叫孟寒风,这年头,不介意头顶绿帽,还愿意入赘的,就别指望资质有多好了。 孟寒风是个读书人,熬废了脑子也就考了个秀才,又是家中次子,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仕途难进,也不强求,只帮着高陵侯府处理庶务。 他读书不行,蝇营狗苟倒有些门道,谋夺沈家家财的事情,也被高陵侯安排到他身上了。 燕琅将那些状纸尽数翻了一遍,心下冷笑,叫人去请了老管家来,道:“走,咱们去高陵侯府走一遭,我要问问舅舅,大姐夫这是几个意思,当沈家人都死光了不成!” 老管家原本还怕她难过,毕竟陆家是她的外祖家,感情深厚,这会儿知道陆家人在沈家背后捅刀,心里不知该是何滋味,现下见她神态如常,倒是微微一怔。 “我也不瞒您,”燕琅见状,便将人遣散,把高陵侯府暗害沈平佑父子之事讲了:“他们既不肯顾念骨肉亲情,那我又何必依依不舍?从此之后,我与高陵侯府只为仇寇,再无相亲!” 老管家听得长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道:“走吧。” …… 燕琅一身素服,带了五十府兵,与老管家一道,催马往高陵侯府去。 陆家的门房见了她,还诧异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赔着笑道:“表姑娘来了?我这就去替您通禀……” “不必了,”燕琅翻身下马,一丢缰绳,大步走进门去:“我今日也不是来做客的。” 门房怔楞一下,却见燕琅已然离去,暗道不好,忙小跑着进门,去通禀高陵侯夫妇。 “静秋来了?她跟谁一起来的,直接闯进门来了?” 高陵侯暗地里做的事情,并没有瞒着高陵侯夫人,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几分忐忑与慌乱。 “是,表姑娘来了,就跟被谁惹到了似的,脸冷的都快结冰了,”门房擦了擦汗,又继续道:“表姑娘是跟沈管家一块儿来的,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正厅……” 对于这个外甥女儿,高陵侯还是有些了解的,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她很会迁就别人,但若是触及到了底线,恐怕谁都没法儿叫她后退一步。 自家做的事情自家知道,他心下微觉不安,却也不至于不打自招,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定下心来,一边吩咐人去看茶,一边儿整理衣冠,快步往正厅去。 燕琅坐了半刻钟不到,便见高陵侯夫妇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神情中是恰到好处的诧异:“静秋?你几时回来的?好些日子不见,似乎愈加出挑了……” 燕琅面上笼了一层霜,向这二人福了福身,开门见山道:“外甥女今日登门,是来请舅舅、舅母做主的。” 高陵侯听得面色微变,假做狐疑道:“这话从何说起?” 燕琅便将前因后果隐去不提,只说了府中清查账目之事,末了,又取出管事们招供的状纸与他们看,含怒道:“大姐夫的良心,真是全喂了狗,沈家与陆家这样亲近,他竟也能下得去手……” 老管家在旁配合,长吁短叹道:“沈家与陆家互为姻亲,再亲近也没有了,大姑爷竟能做出这等事来,真是丧尽天良!” 高陵侯原先还担忧沈家得知了自家在昌源城一事中发挥的作用,暗暗想着应当如何应对才好,现下见外甥女只提孟寒风谋取沈家家财之事,倒是微微松一口气,毕竟跟前者比起来,后边儿那事就算不上什么事儿了。 他甚至有些庆幸,亏得自己当初谨慎为之,没叫陆家人插手此事,而是选择叫女婿去筹办,这会儿真闹起来,也是孟寒风猪狗不如,跟陆家没关系。 高陵侯这么想着,脸上却遍是怒意,颤抖着身体将那一沓状纸重重拍在案上,叱骂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陆家与沈家几十年的情分,险些毁在他手里!那畜生呢?!” 他神情震怒,转向心腹,暴喝道:“即刻去将他找来,说个清楚明白,倘若此事为真,我亲自打死他,向平佑和静秋谢罪!” 心腹看他神情,便知道是什么意思:真将孟寒风找来了,这事儿必得论个清楚明白,一个不好,兴许就会牵连到陆家身上。 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孟寒风知道事发,胆怯之下,畏罪潜逃,既能将陆家摘干净,也能将那三十万两银子推到孟寒风头上去,免于偿还。 至于日后…… 沈平佑与沈胤之父子凶多吉少,沈家只留了个姑娘,且又是陆家的外孙女儿,这么个孤女,除了外祖家,还能依赖谁? 三下五除二,这事儿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到时候再请老太君做主,说是舍不得外孙女,将沈家姑娘嫁回陆家,那沈家几代积累的家财,还不是归陆家所有? 心腹这么一思量,便有了主意,向高陵侯夫妇施个礼,便要往门外走。 “且慢。”燕琅却在此刻叫住了他。 “静秋无需担心,舅舅必然会为你主持公道!”高陵侯以为她不相信自己,忙凛然了神色,指天发誓道:“那畜生诚然是我的女婿,但你却是我嫡亲的外甥女,我如何会有所偏颇?更不必说他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混账事,倘若确认无误,我必亲自行家法,打死他以正家风!” 说及此处,他语带哽咽,流下了鳄鱼的眼泪:“你母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再三请求老太君加以庇护,即便是为了她,我也容不得你受委屈啊……” “舅舅多心了,骨肉至亲,我如何会信不过你?” 他会演戏,燕琅也会,目光动容的看着他,流泪道:“只是外甥女先前忘了告诉您,孟寒风已经被老管家抓住了,这会儿正在府外,您不必叫人去找了,我这就叫他把他弄进来。” “……”高陵侯的脸皮有转瞬的抽搐,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半晌过去,方才道:“静秋思虑周全,可见是长大了,舅舅当真欣慰极了。你母亲若知道,想来也会高兴的。” “舅舅放心吧,”燕琅擦了擦眼泪,道:“母亲会越来越高兴的。” “……”高陵侯勉强笑了一下,吩咐道:“既然已经抓了那畜生来,那便将他带进来吧。” 燕琅朝老管家点一下头,后者颔首,一挥手,便有府兵快步出去通传,不多时,便连拖带拽的拉了孟寒风过来。 事发突然,高陵侯也没来得及跟女婿孟寒风事先通个气,这会儿听说他被抓来了,心下实在担忧,若他骨头太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那才真是大事不妙。 外甥女儿年轻,一惯亲近外祖家,或许有可能糊弄过去,但沈家那条老狗的鼻子却灵,等闲蒙混不得。 高陵侯心中忐忑,眉宇不觉微微蹙起,听见外边儿动静,抬头去看,却见孟寒风两腿软的跟面条一样,已经站不起来了,唇边尚且有血渍存留,狼狈不堪的被两个沈家府兵夹带着,像只死狗一样被人拖拽进来。 他脸色一下子变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 “唉,”燕琅假惺惺的叹口气,看着孟寒风,摇头道:“他知道自己做的丑事暴露出来,凶性大发,拼死抵抗,沈家伤了好几个侍卫,这才将他拿下,这些伤,便是他拘捕时受的。” “……”孟寒风是个文弱书生,连只鸡都不敢杀,哪里来的胆子拘捕,还打伤沈家侍卫,突然这么凶猛,是被威震天附体了吗? 高陵侯嘴角一阵抽搐,到底心虚,没敢深问,只冷厉了神色,喝问道:“孟寒风!你也是念过圣贤书的,如何做得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你父母知道了,不知要如何痛心!” 他抓起桌案上的状纸,狠狠砸到孟寒风面前,声色俱厉道:“陆家与沈家几十年的情谊,全毁在你这畜生手里了,现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家人打上门去的时候,孟寒风正在库房清点从沈家挪运过去的金银,听见外边儿有人吵闹,便打发仆从去看,哪知探听消息的人没等回来,却等到了凶神恶煞的沈家人。 他原就是个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等场景,正不知所措间,棍子就打下来了,敲断他两条腿后,碗口粗的拳头又落到了身上。 孟寒风给打了个半死,被人拽着头发拖到了高陵侯府门前,才回过味儿来——毫无疑问,是沈家的事发了。 他不傻,知道这事儿有多严重,真闹起来,他这条命能不能保住,怕要打个问号。 陆家人为什么叫他去做这事儿,孟寒风一清二楚。 无非是出事了好叫他背黑锅,只是他若是个有骨气的,也就不会做赘婿了,正想着将陆家人在后筹谋的事儿抖出来,却在听高陵侯故意提及自己父母时停住了。 陆家再弱,也比孟家强,想拿捏孟家人,更是轻而易举。 他不敢冒这个险。 再则,孟寒风觉得,高陵侯也不会真的将自己逼上绝路。 只要糊弄过这一阵,沈家倒了,这一页也就翻过去了;更别说陆明珠已然有了身孕,高陵侯总不能叫女儿当寡妇,外孙生下来就没爹吧? 孟寒风心里边儿这么一估量,也就狠下心来,挣扎着爬到燕琅面前去,脑袋一个劲儿的在地上磕,咚咚作响:“是我猪油蒙了心,才做下这等混账事来!我对不住岳父,也对不住明珠,更对不住表妹和姑丈……” 他用了十成十的气力,额头上都磕破了,鲜血跟眼泪混杂在一起,打湿了他面孔,既狼狈又不堪。 燕琅看他这般作态,心里只是冷笑,孟寒风口口声声认错,却略过了最要紧的地方没说。 他一个入赘女婿,无权无势,哪里来的胆气算计沈家? 那些跟陆家有旧的管事,怎么就这么听话,甚至没人悄悄给陆家送个信儿,问个清楚明白? 最最要紧的是,他哄骗那些管事反水的理由,就是沈平佑父子不行了,沈家即将倾覆,可这会儿沈家父子还在前线,死讯并未传出,他身在金陵,怎么知道这些内情的? 燕琅笑了笑,目光却冷的能结出冰来,抬脚将他踹开,道:“我只可怜表姐,嫁了你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也可怜舅父,竟引狼入室!” 孟寒风肩头一疼,瘫软在地,剧烈的咳嗽起来。 高陵侯见状,便知道她心中怒气未消,目光在内室一转,腾的站起身来,从沈家扈从手中夺过了那手臂粗的棍子,似是盛怒至极一般,抡起一棍,狠狠打在了孟寒风背上。 “我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明珠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姑丈表妹,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做下这等事情,我还有何颜面,去见平佑和两个外甥!” 他暴怒道:“你既进了沈家,便沈家的人,我今日便将你打死,以正家风,也给沈家一个交代!” 说完,又是几棍子狠狠打了下去。 孟寒风早就被沈家人打的只剩了半条命,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挣扎着爬了一步,便再动弹不得,满嘴血沫儿,眼见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燕琅看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扯了扯高陵侯衣袖:“您快别打了……” 高陵侯见她说情,暗松口气,回身看她,脸上怒意未歇,大义凛然道:“静秋不必再劝,我今日非打死这畜生不可,否则,还有何颜面立足天地?!” “不,舅舅误会了,打的久了容易手疼,为了这等人,可不值当。” 燕琅拔出腰刀,笑着递了过去:“我这儿有把宝刀,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章 我要做皇帝9 如果可以的话,高陵侯真想说一句敲里吗。 自己都快把女婿打死了,孟寒风也的的确确就剩下一口气了,但凡是个懂事的,就知道该见好就收,主动劝和,静秋这是怎么回事,不仅不劝,反倒还火上浇油? 他硬生生给闪了一下腰,面容扭曲,看着燕琅递过来的宝刀,不知该如何是好。 燕琅见他不动,似乎有些诧异于他此刻的反应,将手中刀往前递了递,催促道:“舅舅?” 话是自己说出去的,这会儿再生生往回咽,那可就太打脸了。 再则,不过是个女婿,没了这个,也会有下一个,重要的是不能叫沈家人看出内中端倪,怀疑到陆家身上去。 高陵侯心肠冷硬,决定卖掉沈家向苏皇后与晋王献好时,便做好了丢弃沈胤之与沈眷秋这两个嫡亲外甥的准备,胞妹留下的两个孩子都能弃如敝履,更不必说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入赘女婿了。 高陵侯眼底闪过一抹凶光,自燕琅手中接了那把宝刀,拔出鞘后,目光森寒的转向孟寒风。 只要他死了,这条线索就断了,丧尽天良的是孟寒风,陆家只是被他蒙蔽罢了。 在这儿的人就没一个傻的,见他拔刀出鞘,便知道是定了主意,孟寒风已经是半死不活,两眼充血,压根儿不知道死亡将至;燕琅与沈管家冷眼旁观;高陵侯夫人却是猝然变色,起身欲拦。 她是女人,也更能体会到自己女儿的心思。 别管陆明珠之前有多瞧不上孟寒风,他都是她的丈夫,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死了还能再找”这话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说出来了,可真的做起来,可就难了。 明珠的名声本就烂透了,能找到个秀才入赘,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这会儿她都嫁过一回了,肚子里的孩子再有两月就要出世,哪还有什么正经人愿意娶? 即便真娶了,中间夹着个入赘前夫的孩子,日后怕也会过得鸡飞狗跳。 高陵侯夫人心疼女儿,这么一思忖,不禁埋怨沈静秋多事:都是亲戚,何必非要喊打喊杀,好不无情! “老爷,你也糊涂了不成,都是正经亲戚,寒风也认错了,何必闹的这么难堪。”她拉住丈夫衣袖,劝道:“再有两个月,明珠就要生了,你杀了寒风,岂不叫她痛苦一生?如此一来,静秋还有何颜面去见堂姐呢。” 陆明珠跟定国公府那位二公子偷情,闹的满城风雨时,高陵侯就当那个女儿死了,哪里会在乎她后半辈子怎么着,只是这种事最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闹大最好,故而等高陵侯夫人说完,他便停了动作,维持着脸上愠色,等待外甥女有所反应。 “舅母说得对,沈家只是差点被大姐夫掏空罢了,有什么要紧的,可别因此伤了亲戚情分。” 论演戏,赵秀儿怕过谁呢。 燕琅笑吟吟的瞧着他们夫妻俩,道:“舅舅还是快快停手吧,不然叫陛下跟满金陵城的勋贵高门知道,怕都要在背后戳沈家的脊梁骨了。” 这话便是绵里藏针了,高陵侯夫妇听出她隐晦的威胁,面色登时为之一青。 燕琅似乎没有瞧见,继续道:“至于我无颜再去见表姐这事儿,就不劳舅母操心了,当年表姐跟定国公府那位偷情,被人捉奸在床时,阿爹便嘱咐我了,叫我没事儿别往表姐面前凑,免得被带坏了,噗嗤……”说着,还掩口假笑一声。 打人当然还是打脸更疼,骂人当然也是揭短最痛快,高陵侯听得脸皮一抽,高陵侯夫人的脸色更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燕琅原本还在笑,瞅见他们这般难看的神情,赶忙敛了笑意,面露歉疚,神情不安道:“我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 高陵侯见她如此,便知此事决计不可转圜,勉强笑了一下,道了句“无妨”,手上却不再迟疑,狠下心肠,将刀刃斜劈,径自划开了孟寒风的喉咙。 喷涌而出的热血像是一朵红花,沾湿了高陵侯的衣摆,也喷溅到高陵侯夫人的衣裙之上,后者似乎没见过这等可怖的场景,惊叫一声,连退数步,在侍婢搀扶之下,才没跌倒在地。 孟寒风就这么死了。 燕琅漠然的看着这一幕,目光在脸色晦暗难言的高陵侯与隐露愤恨的高陵侯夫人脸上扫过,不禁微露笑意。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受不了了,对比原世界沈家的惨态,还不到十分之一呢。 燕琅这么想着,就听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下意识扭头去看,却见是个年轻艳丽的少妇,面色惨白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孟寒风,捂着肚子,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无需系统介绍,她也能猜到,这大抵就是陆明珠了。 高陵侯夫人见孟寒风死了,心下既觉惊怒,又觉忧虑,前者是因恼怒沈静秋咄咄逼人,逼死孟寒风,后者则是为了陆明珠的将来,这会儿见女儿来了,面色又实在难看,再顾不得别的,匆忙间近前去,将她搀扶住了。 孟寒风身边有个孟家出来的族弟,颇得他信重,连算计沈家的事儿也没瞒着,今日见孟寒风被沈家人抓走,那族弟便知不好,唯恐高陵侯府杀人灭口,想法子给陆明珠透个信儿,叫她前去相助。 陆明珠再不喜欢孟寒风,也不至于盼着他死,不说他是自己的丈夫,也得顾及腹中即将出世的孩子,哪知紧赶慢赶到了正厅,见到的却是已然死去的孟寒风。 高陵侯夫人心疼女儿,连声劝慰,陆明珠却都听不进去,死死的瞪着燕琅,神情怨愤,声色俱厉道:“都是骨肉至亲,只为了些许小事,你便要逼死寒风,也逼死我吗?!姑姑九泉之下得知,见你这般冷血无情,怕也不会安宁!” 高陵侯夫人红了眼睛,满目责备的看着燕琅,仿佛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似的,高陵侯面色晦暗,也没做声。 燕琅可不接受这群贱人的道德绑架,也不跟她争辩,自若的笑了笑,道:“你跟有妇之夫偷情,还被捉奸在床了,光着屁股被人从屋里赶出来,滋味不好受吧?” 这话一落地,陆家三口子人的脸色都坏了。 没闹出那事儿之前,陆明珠也算是金陵中颇受追捧的闺秀,出事之后,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说是一生之痛,也不为过,至于高陵侯夫妇为此所受的难堪,就更不必说了。 陆明珠早先说的那句话于燕琅而言不痛不痒,但燕琅说的那句话,可就是降维打击了。 陆明珠原本就泛白的脸,这会儿都瞧不出血色了,哽了半天,方才勉强道:“即便寒风有错,你将他逼死,也太过狠毒了……” 燕琅抬了抬眼皮,道:“你跟有妇之夫偷情,还被捉奸在床了,光着屁股被人从屋里赶出来,滋味不好受吧?” 陆明珠颤抖着道:“你害死了寒风!” 燕琅浑不在意,轻飘飘道:“你跟有妇之夫偷情,还被捉奸在床了,光着屁股被人从屋里赶出来,滋味不好受吧?” “唉,”系统忍不住道:“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陆明珠脸色煞白,仿佛又回到了私情被人撞破,衣衫凌乱的被人从屋里赶出去的那日,那女人身后跟着十来个仆婢,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轻蔑而又鄙薄,她低着头,恨不能死过去才好。 一年多时间过去,陆明珠还是有进步的,起码当初没做到的事儿,这会儿做到了。 白眼珠一翻,她扶着侍婢的手,软软的倒了下去。 高陵侯夫人惊叫了一声“明珠”,赶忙叫人将她搀起来,又吩咐人去请大夫,免得惊了胎,再出什么意外,期间还不忘拿恶毒的小眼神儿刮燕琅几下。 燕琅似乎没瞅见,端起茶来喝了口,劝慰高陵侯道:“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舅舅也无需自责,我跟哥哥,都不会怪您的。” 高陵侯皮笑肉不笑道:“你可真是体贴。” “静秋一贯如此。”燕琅假笑着敷衍一句,又从袖中取了账本出来:“大姐夫死了,但账目还在,亲兄弟明算账,咱们可得掰扯清楚,不然以后再闹起来,岂不叫人以为,是舅舅纵容女婿算计妹婿家财?那可太不像话了!” 事已至此,再纠结下去也没意思,高陵侯既杀了孟寒风,便是不想跟沈家撕破脸,那那些金银,也就没必要沾手了。 孟寒风从沈家偷挪出去的金银都在那宅院里,还没来得及往陆家送,他也乐得做个好人,维持住好舅舅的假面:“陆家出了家贼,却是我对不住你父亲,也对不住你和你哥哥,缺了多少,自会与你补上……” “我就说舅舅风光霁月,做不出贪墨沈家家财的事情!”燕琅转头去看老管家,眉头皱着,目光中有些责备与质疑:“沈管家,你是侍奉过老太爷的老人,我父亲敬重你,我与哥哥自不会有所亏待,但你也要知道,主子就是主子,仆从就是仆从,这次也就罢了,若是再敢在我面前搬弄是非,仔细我不顾老太爷情面,赶你出去!” “……可此次的事,实在是蹊跷。”老管家见她这般不留情面,面上闪过一抹伤痛之色,不忿的看了高陵侯一眼,终于还是低下了头:“是老奴的错,姑娘不要动气,也请侯爷海涵。” 果然是这条老狗暗中挑唆! 否则,照静秋那种不理俗事的性子,哪里会知道这些,登门时态度又这般强硬? 高陵侯心下暗骂,又得意于自己方才那一步没走错,拢住了外甥女的心,雍然一笑,道:“罢了,你也是护主心切……” 燕琅也笑了,从衣袖里摸出本账册,双手递了过去:“孟寒风先后从沈家掏了五十万多两银子出去,从庄园到店铺,不一而足,账目都在这里了,舅舅若不放心,尽管查看。” “五十万两?!”高陵侯心头一个哆嗦,脸上的笑容也崩了:孟寒风不是说只拿了二十来万两吗? 燕琅似乎没看出他的诧异,继续道:“在孟寒风栖身的宅院里,找到了三十万余两,但剩下的二十万两,却不翼而飞了……” 她面露苦笑:“我的本意,是不想再纠缠的,但夫人她却不肯,说阿爹不在,家里边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没法向阿爹交代,说这钱要是找不回来,就要去敲登闻鼓,求陛下御审此案,我实在是……唉!” 若是外甥女不满,高陵侯还能劝劝,但林氏不满,他就没有办法了。 陆家最不愿意的就是将此事闹大,高陵侯闻言,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咬着牙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舅舅既说了,便会认,静秋且暂待几日,我筹措出来,便差人送到沈家……” 老管家低下头去,附耳到燕琅耳边:“姑娘,见好就收吧。” 燕琅眉头紧皱,不满的瞪他一眼:“这是我亲舅舅,要什么欠条?!沈管家,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秀儿啊秀儿,”系统啧啧称奇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橘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章 我要做皇帝10 高陵侯听她说完这句,嘴角抽的像是得了羊癫疯,目光阴狠的斜了老管家一眼,心里暗骂:差不多就行了,要什么自行车! 只是还钱的话是他自己说出去的,外甥女不要借条是亲戚情分,但若是要,也没什么错,人家都说出口了,自己再不写,倒显得心虚。 高陵侯原还想着徐徐图之,打发个儿子将外甥女儿给娶了,再将这笔账抹掉,还能捞到沈家家财,这会儿听燕琅这么一说,只得假笑着道:“只要心中坦荡,写个借条怕什么?静秋别动气。” 燕琅顺水推舟,笑着赞道:“舅舅风光霁月。” 仆从们送了笔墨过去,高陵侯僵着脸写了张二十万两的借条,按上印鉴之后,满心不舍的递了过去。 “多谢舅舅。”燕琅仔细查验一遍,见无差错,笑容满面的收了起来。 …… 高陵侯夫人搀扶着晕过去的女儿回房,心下又怒又怜,怒是对不识相的燕琅,怜却是心疼自己刚刚变成寡妇的女儿,催促着人去请大夫,心下恨得牙痒。 陆明珠还没醒,陆明芳却被这动静引过去了,刚一进门,便冷笑道:“大姐姐惯来是夫人的心头肉,谁敢给她委屈受?竟生生给气晕了,可是稀罕!” 高陵侯夫人生有二子二女,长女便是陆明珠,幼女则是陆明芳。 陆明珠是她头一个孩子,也是她与高陵侯夫妻关系最融洽时生的,自然最为珍爱,闯了祸也能帮着兜住,而陆明芳就不行了。 她上边儿有哥哥姐姐,下边儿还有个幼弟,虽也是长房嫡女,却免不得会被爹娘忽视。 或许是因心下妒恨,陆明芳打小就跟长姐不对付,陆明珠也是个霸道蛮横的,决计不肯忍让,一来二去的,亲姐妹倒过得像是仇人。 陆明珠跟定国公府的公子偷情,不只是坏了她一个人的名声,整个陆家的姑娘都受到了连累,陆明芳那时候已经定了亲,夫家听闻此事,立即便将订婚文书送回,连预付的彩礼都没要,坚决的推掉了这桩婚事。 陆明珠未婚与人苟且丢脸,陆明芳被人登门退婚,也不是什么好事,事情发生之后,陆明芳几乎哭死过去,拎起剪刀就要去跟陆明珠拼命,仆婢们死活给拉住了,但从此以后,这姐妹俩却连塑料姐妹花都做不成了。 高陵侯夫人见长女晕死在塌上,脸色惨白的吓人,已经够烦心了,再见小女儿冷嘲热讽的,心下愈加不快,毕竟对她有愧,便耐着性子道:“明芳,你怎么说话呢?这是你亲姐姐,你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 陆明芳脸上闪过一抹讥诮:“夫人跟我讲同情心?她害了我姻缘,叫我被金陵闺秀耻笑,几乎毁了我的一生,也不见她心生愧疚啊。夫人,你公平点好不好?” “你一口一个夫人是在膈应谁?我是你亲娘!”高陵侯夫人听得刺心,焦头烂额道:“不愿意看你就走,别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惹我心烦!” “夫人以为我乐意来看吗?”陆明芳语气更坏,冷冷道:“大姐姐自己名声臭了嫁不出去,倒知道招赘个夫婿,因为地方小,住不开,还拆了我一堵墙,两下里咫尺之隔,这边闹成这样,就差没在我脑门上敲锣打鼓了,我怎么就不能来看看了?!” 高陵侯夫人抬头去看,便见她面有怒色,眼底却含着泪,像是委屈极了似的,心下不由一软,拉着小女儿的手,道:“明芳,你别怨娘,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境遇总比你大姐姐好……” 陆明芳冷冷将她甩开:“是是是,大姐姐最可怜了,都怨我,要不是我把她衣裳扒了,按到有妇之夫的被窝里去,她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说完,也不等高陵侯夫人说话,便大步走了出去。 高陵侯夫人气个倒仰,又不能真对她怎么着,剜了周遭仆婢一眼,叱骂道:“都死了吗?愣着做什么?去看看大夫到哪儿了,怎么还没来!” 陆明芳出了门,神情阴鸷的吓人,正待回自己院子里去,忽然顿住了。 “你去前院打听打听,看是出什么事儿了,”她神态雀跃道:“陆明珠都晕过去了,事情一定小不了!” 仆婢闻声去了,不多时便有了结果,将孟寒风做的事情讲了,又说沈家表姑娘登门来讨公道,老爷为正家风,将大姑爷给杀了。 陆明芳猜到是出了事,却没想到会闹的这么大,听完差点儿把头笑掉,陆明珠越惨,她就越高兴,眼珠子转了转,往后头去找陆老太君吹风了。 …… 燕琅虽知道高陵侯府背地里做的事情,却并无凭据,即便想将其法办,也是束手无策。 高陵侯府窃取沈家家财的事情能被解决,是因为账本在那儿摆着,孟寒风也跑不了,人证物证俱在,但高陵侯府协助苏皇后与晋王暗害沈平佑父子的事,却无法寻到人证物证。 再则——燕琅在心里冷笑:即便真的有了人证物证,沈家的冤屈也未必能够被洗清。 前世沈平佑父子虽皆战死,但他的副将还在,昌源的士卒还在,他们都能证明是有人延误军机,以至沈家父子战死,柔然南侵几百里,杀掠无数,可朝廷里查来查去,前前后后折腾了几年,一直到老皇帝嗝屁,慕容晟登基,都没个结果。 他们未必不知道此事是苏皇后与晋王暗中筹谋,但因为种种利益交换与政治权衡,真相被永远的掩埋了。 沈平佑父子血染疆场,十万大军马革裹尸,还有被柔然屠戮过的那些城池,统统都成了金陵风云中微不足道的点缀。 即便燕琅找到人证物证,上达天听,又能有什么用? 暗害沈平佑父子的人是苏家,是苏皇后,是晋王,老皇帝好不容易才叫元后与继后两系相争,维持平衡,怎么会轻易改变呢。 更不必说沈家能打仗的人都没了,只留下一个孤女,一个寡妇,给点哀荣就行了,再多纠缠,就是不识抬举。 这样糜烂的朝廷,焉有不亡的道理。 燕琅心下微觉讽刺,哂然失笑,正待告辞,却听外边儿仆婢问安声依次响起,垂帘一掀,进来了个鬓发染霜的老夫人,一见了她,便禁不住落泪道:“我的儿,怎么瘦了这么多!” 燕琅心知这便是陆老太君,忙近前见礼:“外祖母。” “快快起来!”陆老太君一把将她搀住,又转头去看高陵侯,骂道:“你挑的好女婿,做出这等下作事来,亏得静秋发现及时,否则等你死了,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你妹子?!” 说完,又道:“杀了倒好,免得丢咱们陆家的脸!” 高陵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会儿又被老娘骂,着实难堪,却不敢反驳,只讪讪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已经知错了……” 陆老太君便挽住燕琅的手,依依道:“你既来了,便只管留下,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陆老太君是真的心疼外孙女吗?是。 可她也心疼儿子,也心疼孙儿、孙女,真到了做抉择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的将沈静秋推出去,现在的慈爱与关切,只是因为她还不知道,沈家与陆家已经站到了你死我活的对立面上。 燕琅对这家人颇觉膈应,自然不愿继续深交,不露痕迹的拨开她的手,婉拒道:“家里边事多,我实在是走不开,等得了空,再来跟您请安。” 陆老太君一把拉住她手,板着脸道:“静秋,难道你要为这点事跟我生分不成?你舅舅是识人不明,可不是有意的,你再推诿,便是记恨上我们了。” 燕琅见她如此,只得道:“恭敬不如从命。” 陆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有些欣慰的道:“这才对嘛。” 说着,又关切道:“你匆忙从昌源回来,可是前线战事不顺?你父亲他——” 燕琅适时的红了眼圈儿:“前世战事何止不顺,父亲此次只怕是凶多吉少,我……”说着,不禁哽咽。 陆老太君听得长叹一声,眼底却是精光闪烁,柔声劝慰道:“好孩子,别怕,你还有舅舅,还有外祖母呢。” 陆明芳陪着她一道进来,闻言也附和道:“正是,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可别见外。” 燕琅方才便注意到她了,也瞧见自己说起沈平佑凶多吉少时,她眼底的幸灾乐祸了,悄悄问系统:“这是……陆明芳吧?” 系统说:“你怎么知道?” 燕琅道:“这搅屎棍的气息,隔着八百米都能闻到。” 陆明芳前半生不顺当,三分怪高陵侯夫妇有所疏忽,四分怪陆明珠坏她姻缘,还有三分,得归因到她自己的性情上去。 打小她就爱争强好胜,偏生是嫡次女,比不得陆明珠身份拔尖儿,又有个金陵第一美人的沈静秋在边儿上比着,时间长了,也就慢慢的变态了,最开始她还能抑制住,等被人退亲之后,遭受打击,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归根结底,一句话就能概括她的秉性:见不得别人好。 前世沈静秋父兄战死,又落入慕容晟之手,惊弓之鸟一样的逃到高陵侯府后,可没少被她欺负,后边儿男女主在一起之后,陆明芳还在百忙之中兼职了个小号boss。 燕琅心里暗暗摇头,脸上却不显,笑着敷衍几句,便叫老管家先行回去打理府中事宜,自己则留在陆家暂居几日。 老管家见她应对之间颇为熟稔,不像是会吃亏的样子,略微叮嘱几句,方才离去。 陆老太君拉着外孙女嘘寒问暖,又留下吃了午膳,觉得倦了,便叫她跟陆明芳一块儿说话,自己则去午睡。 果盘儿里有各式干果,燕琅随手捡了个,拿夹子捏开,抽了果仁吃。 陆明芳见状目光微动,脸上带了三分忧色,故意道:“也不知姑父现下生死如何,只消这么一想,我便觉得提心吊胆……” 要换成原主沈静秋,听到这话不知会难受成什么样,但燕琅毕竟不是沈静秋。 她抬起眼帘,淡淡道:“我也很担心。” “唉,”陆明芳假惺惺的叹口气,有些责备的道:“静秋,若你也像胤之表哥一样就好了,还能留在姑父身边帮忙,而不是做他的拖累,还要为你分心……哎呀,瞧我这张嘴!” 她停了口,拉住燕琅的手,歉然道:“我是有口无心,静秋,你可别见怪。” “没关系,”燕琅笑微微的瞧着她,道:“不过你说错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 “哦?”陆明芳道:“你会什么?” 燕琅道:“我会变戏法儿。” 陆明芳心下微奇:“什么戏法儿?” 燕琅道:“我能让你忘记你是一头猪。” 陆明芳听得眉头一跳,不悦道:“我本来就不是猪!” 燕琅道:“你看,你忘得多干净啊!” 陆明芳心知她是在取笑自己,又恼又气:“我好心劝你,你却这样戏弄我!” “有吗?表姐,你太多心了。”燕琅笑吟吟的看着她,道:“这样吧,我再给你表演个对着猪笑,表姐你就别气了,好不好?” 陆明芳怒的脸都红了,腾的站起身来,指着她想骂一句,动作太大,却惊醒了内间的陆老太君。 她坐起身,道:“你们俩说什么呢?嫡亲的表姐妹,可别吵嘴。” “您快劝劝表姐吧,外祖母,”燕琅叹道:“她说担心我父亲,整日里提心吊胆的,非要斋戒茹素,抄一百遍《法华经》祈福,我劝她,她还生气了。” 陆老太君欣慰道:“明芳是个好孩子。” “……”陆明芳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原本我也该这么着的,只是在外祖家这么做,倒显得做作,心思不诚,”燕琅面露愧色,道:“明芳表姐真是令我自惭形秽。” “是这个理儿,”陆老太君闻言颔首,看向孙女儿,欣然笑道:“你有这份心,便是难能可贵,我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陆明芳:“……” 敲里吗,听见了吗沈静秋?敲里吗! 燕琅欣赏着她脸上的扭曲神情,笑嘻嘻的问系统:“我与表姐孰更皮?” 系统道:“君甚皮,表姐何能及君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章 我要做皇帝11 陆明芳吃了个哑巴亏,又无法加以辩解,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燕琅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 燕琅笑吟吟的瞅着她,道:“表姐,你也别太急,明天再开始抄就行。” 陆明芳勉强假笑一下:“哦。” “你那儿有《法华经》吗?”燕琅体贴道:“要是没有的话,我叫人送过去本。” 陆明芳敷衍的假笑一下,道:“你高兴就好。” “不,”燕琅道:“我想叫你跟我一样高兴。” “……”陆明芳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 陆明珠是受了刺激才晕倒的,身体倒没什么大碍,大夫帮着扎了几针,便悠悠转醒,一瞧见守在自己身边的母亲,眼泪便流出来了。 高陵侯夫人心疼女儿,却不好再刺激她,只得劝道:“没事儿,孟寒风没了,也还有别人,我们明珠这样出众,还怕没有好夫婿吗?” 自己在金陵是个什么行情,陆明珠心知肚明,先前能找个秀才入赘,已经是幸事一件,现下死了丈夫,肚子里还拖着个孩子,谁知道还能不能嫁的出去。 她心下酸涩,又恨又怨:“说到底,都怪沈静秋,若不是她咄咄逼人,死咬着不放,寒风也不会……” 说到这儿,陆明珠忍不住又掉起了眼泪。 她心里恨,高陵侯夫人何尝不恨,平白丢了个女婿,还得跟小辈儿低头道歉,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上哪儿说理去。 沈静秋的生母还未出嫁,她便进了高陵侯府,姑嫂俩相处的不甚愉快,再想起今日燕琅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新仇旧恨之下,免不得狠狠咒骂几句,没等说完呢,就听外边儿有人来找——高陵侯请她过去。 高陵侯夫人应了一声,替女儿讲被角掖好,匆忙到了正厅,迎头就挨了个雷。 “二十万两?想钱想疯了吗?”她双眼圆瞪,尖叫道:“沈家怎么不去抢?!” 高陵侯将手中茶盏狠狠砸了出去,“砰”的一声脆响,高陵侯夫人一个哆嗦,却见他神情阴鸷道:“是沈家要,又不是我,你鬼叫什么?!” 高陵侯夫人见状,不禁生出三分惧怕来,略顿了顿,才低下声音,既委屈,又不平的道:“寒风生生被她给逼死了,她还想怎么着?就算是陆家对不住她,一条人命也该填平了!” 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可怜我们明珠,惊惧之下,这会儿还起不来呢。” 她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起来,高陵侯却是火冒三丈。 “你当孟寒风是个好东西?他从沈家掏出来整整五十万两,到了我跟前,却说只有二十万两——足足三十万两的亏空!”他冷笑连连:“即便静秋不说,我也要剁了这个狗杂种!” 高陵侯夫人原还垂泪,听到此处,不禁变色:“怎么会?是不是静秋故意夸大,诬赖寒风?”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高陵侯神情嫌恶,不耐烦道:“沈家人去搬运金银财物的时候,当场就清点了,只那处宅院里,就屯着三十万两银子,跟他禀报的二十万两根本对不上!从沈家掏了五十万两银子,给陆家二十万,他自己个儿留三十万两……” 他冷冷一哂:“孟寒风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撑死自己!” “他怎么能这样,真是丧了良心!”高陵侯夫人亦是怒道:“陆家有什么对不住他的?竟贪到自家人头上了!果然该死!” 夫妻俩气恨交加,将已死的孟寒风骂了个狗血淋头,却忘了自己对沈家做的事儿,跟孟寒风也没什么两样。 高陵侯想起自己写的那张欠条,心头疼的在滴血:“去凑二十万两银子出来,找个空还给静秋。” 高陵侯夫人就跟屁股上被人剜了两斤肉似的,疼的都坐不住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再则,府上现银又不多……” 整整二十万两银子,摞起来也是一座小山了。 高陵侯何尝不痛,神色略一迟疑,不禁松口道:“那便再等几天吧,左右静秋一惯是好性儿的……” “还有,你也别摆这副脸子出来膈应人,”他看不上妻子那副贪婪模样,哼道:“沈平佑父子凶多吉少,偌大的沈家,不全都是静秋的?届时请母亲做主,将静秋许给远东,照样是咱们家的。” 他口中的远东,便是高陵侯夫人的幼子陆远东,只比沈静秋大几个月。 “沈家都没什么人了,怎么还叫远东娶呢,”高陵侯夫人本就不喜欢小姑,想着要叫儿子娶她留下的女儿,更觉膈应,嘀嘀咕咕道:“平白失了一门得力的岳家。” “那是柱国大将军府留下的孤女,我亲妹子的孩子,难道还给你儿子做妾?”高陵侯没好气道:“你的脑子呢?当脑花儿下锅了?!” 高陵侯夫人给骂的不敢吭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句,算是默认了此事。 …… 陆明芳压根儿就不是个能吃苦的,抄了几天经,便称病停了,显然是打算拖下去,将这事不了了之。 燕琅听人提及后,便专程登门探望:“表姐这风寒来的也太巧了,刚开始抄经,就病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想躲避抄经呢。” “怎么会呢,”高陵侯夫人守在一边儿,假惺惺的擦眼泪:“大夫说是肺热,不知要将养多久才能好……” “没事儿,”燕琅关切的笑:“多喝点开水就好了。” 高陵侯夫人听得眼皮子一跳,陆明芳脸色也黑了,瞪她一眼,勉强忍着没骂出来。 燕琅见她为了装病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脑门儿上都冒汗了,心下实在怜惜,帮着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谆谆嘱咐道:“多冒点汗是好事,等表姐好了,又能继续抄经了。” 陆明芳看她的眼神儿活像是要吃人,高陵侯夫人也微露怒色:“我们这儿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静秋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 她这话还没说完,便见燕琅紧盯着陆明芳压枕的玉如意瞧,不像是再看玉如意,倒像是再看什么稀世珍宝。 高陵侯夫人给唬住了,小心翼翼的瞅了眼,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妥的地方大了去了!”燕琅紧盯着那柄玉如意,刻意压低声音,道:“舅母,你看那柄玉如意,像不像你们家欠我的二十万两银子?” “……”高陵侯夫人。 她咬紧牙根,一字字挤出来:“明天我就凑齐给你!” …… 燕琅人在陆家,却半分都没有松懈,一边叫人打探边关动静,另一边又叫老管家帮着找了几个教习师傅,修习沈家枪法。 沈静秋身手原就不弱,燕琅更是个中强手,两下里一融合,自然学得迅速。 几个教习师傅都是沈家人,想来也被老管家叮嘱过什么,见她进步这般神速,又是欣慰,又是哀叹:“姑娘资质无双,不比大公子逊色。” 燕琅听了不过一笑,训练时却愈加努力。 系统看她挥汗如雨的苦练,颇觉钦佩,还劝了句:“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苦着自己。” 燕琅笑道:“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了。” 慕容晟在平州府停留半月,即将抵达京师,沈平佑战死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宫里,只是还没知会朝臣,她这个沈家孤女,有的是跟慕容晟碰面的机会;高陵侯府的人拼命想撮合她与陆远东,以此吞并沈家;更不必说沈家朝中无人支撑,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这都是迫在眉睫的祸事,她怎么能不努力。 高陵侯夫人过去时,就见她正坐在藤椅上擦汗,旁边竖着一杆木枪,勉强将脸上怨气遮住,近前去唤了声:“静秋。” 燕琅敷衍的行个礼,道:“舅母来了啊。” 高陵侯夫人便从衣袖中取出那二十万两银票来,依依不舍的递了过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与你舅舅既应了,便没有不还之理,这不是,刚凑起来就赶忙送过来了。” 燕琅接了一下,却没拽动,笑了笑,硬生生从她手里边抽出来了,点了一点,确定无误后,施施然收了起来。 高陵侯夫人神情扭曲的就跟被活体摘了一个肾似的,僵硬的笑了笑,转了话头:“静秋这是在习武吗?” “是啊,”燕琅道:“强身健体,总是有些好处的。” “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成日舞刀弄棍,文文静静的多好,”高陵侯夫人可算是找到地方下手了,略略带着几分责备,道:“不是我夸自己的孩子,你也该多跟明珠、明芳学学……” 燕琅瞅了她一眼,道:“屎壳郎还觉得自己的孩子香呢。” “……”高陵侯夫人脸皮一抽,道:“静秋,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错话了吗?”燕琅面露茫然,思忖过后,又随意摆摆手,倒打一耙道:“都是亲戚,舅母何必斤斤计较,传扬出去,倒叫人笑话你小家子气。” “……我小家子气?”高陵侯夫人连假笑都维持不住了,冷下脸道:“若有人跟你说错了话,你也能轻轻放过吗?” “呵呵呵呵呵,”燕琅“咔嚓”一声,将手里枪杆掰成两段:“那我就揍他!” 高陵侯夫人心里MMP,真想把她也“咔嚓”掰成两截:“那你为什么要求我宽容你?” 燕琅不好意思的笑:“你打不过我。” “……”高陵侯夫人气的心血翻涌,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狠狠剜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燕琅目送她含怒背影离去,向系统检讨道:“感觉我好过分哦。” 系统说:“秀儿,别骚。” “唉,”燕琅叹一口气,道:“子不骚,安知骚之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3章 我要做皇帝13 撕肯定是要撕的,但什么时候撕,怎么撕,就有待商议了。 说到底,那些糟污消息也只是在高陵侯府内部流传,想要传的整个长安人尽皆知,却还差些火候。 燕琅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自然不慌,暗地里吩咐人回沈家送信,叫帮忙准备,表面上却还是做出为流言所困的样子,每日深居简出,极少会在人前露面。 高陵侯夫人见她如此,心中颇觉得意,只当是拿捏到了她痛处,见燕琅闭门不出,竟还打着探望的幌子,专程过去瞧她。 “外边儿那些仆婢说的,我都听到了,闹成这样也实在是不像话,”她假惺惺的劝慰燕琅,道:“清者自清,静秋不必理会他们。” 燕琅淡淡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能这么想才怪呢。 高陵侯夫人心下暗笑,脸上却不显,王妈妈随从在侧,见状笑道:“再过些时日,便是夫人的生辰了,表姑娘打算送什么贺礼?” “都是正经亲戚,说贺礼可就生分了,”燕琅瞅了高陵侯夫人一眼,道:“我会劈叉,夫人看吗?” 高陵侯夫人先是一怔,旋即又笑了,神情中带着些许长辈的训诫意味:“静秋啊,你这么说话,就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了,可说到底,身正不怕影子斜,外边人这么说,必然是你有地方做的不好,怎么倒拿我撒气呢……” 燕琅倒还自若,笑了一下,就听系统在自己脑海里咆哮:“这个bitch!快给她一门板!立即!马上!刻不容缓!!!” “……”燕琅听得嘴角一抽,没等说话,却听外边儿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进来,到了门边停下,匆忙间回话。 “夫人,前边儿传了消息过来,沈大将军战死疆场,表少爷下落不明,陛下追封其为镇国公,又加封表少爷为定北伯,表姑娘为荣安郡主!” 前世沈平佑父子战死之后,皇帝也曾有此加恩,只是沈平佑已死,国公之位又有何用,沈胤之还未娶妻,更无儿息,所谓的追封爵位,也不过是说出去好听罢了,实质上却没什么卵用。 而林氏与沈静秋这两个可怜人…… 不说也罢。 燕琅心里觉得讽刺,高陵侯夫人却微微变了脸色:要知道,只有亲王的嫡女才能被册封为郡主,且这郡主身份,还能恩荫夫婿儿女。 高陵侯的爵位已然给了长子,次子便是个白身,来日分了家,身上的光环也得少一层,若真能做个郡马,倒也是件上上好事。 她心里微微涌出几分悔意,觉得这婚事也不像想象中那么讨厌了,再想着皇帝既然降旨追封沈家父子,想来也会对沈静秋这个孤女加以厚赐,指不定还会叫进宫去瞧瞧,指个婚什么的,心头便先蒙了一层阴翳。 开弓没有回头箭,高陵侯夫人自然明白这道理,勉强定了心,便见燕琅坐在椅上,面色惨淡,眼泪簌簌落下,这才想起来,这尊荣是用她父兄的命换回来的,难怪欢喜不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诰封,打乱了高陵侯夫人的计划,更无心在这里待下去,略微劝慰外甥女几句,便匆匆起身告辞。 她一走,燕琅的眼泪就停了,默不作声的目送她离去,发出短促的一声冷笑。 沈平佑身死的消息传回金陵,沈家自然要举丧,只是尸身还未运回,丧仪不必急在一时。 第二日上午,老管家便带着礼物登门,去见高陵侯夫人:“府上有白事,自然不好再出门,夫人的寿辰,怕也不便登门。” 他示意身后仆从将装着礼物的盒子递过去,道:“皇后娘娘曾赐下两匹蜀锦,光华夺目,不可逼视,夫人便用它裁制了两身衣裙,夫人一身,世子夫人一身。” 一寸蜀锦一寸金,高陵侯夫人自然知晓珍贵,笑着吩咐人收下,寒暄了好一阵子,才叫人引着他去见陆老太君。 “家中举丧,姑娘再留在这儿,也实在不像话,”老管家道:“我此次来,也是想接姑娘回府。” 陆老太君原本就有意撮合外孙女与孙儿,现下知道她得了郡主敕封,就更不愿放她走了,两下里攀扯许久,方才松口道:“平佑的遗体还未运回来,丧仪也不急在一时,只是这几日迎来送往多些,忙完之后,便再回我这儿来……” 说着,她不禁流下泪来:“我儿命苦,刚生下来就没了娘,这会儿又……唉!” 毕竟是长辈,又是嫡亲的外祖母,老管家与燕琅都不好再说什么,悄悄对视一眼,点头应了此事。 …… 林氏早就备了孝衣,燕琅归府之后,便换到了身上,不多时,便有人来通禀,道是沈平佑身边的副将秦令前来拜会。 燕琅一见他,便先拜了下去:“军人战死疆场,固所愿也,然而家父身亡并非兵败,却是人祸,望请秦将军为父亲讨还公道,叫他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秦令想起金殿之上皇帝的态度,既觉心寒,又觉讽刺,再见主将孤女下拜身前,心中又愧又痛,伸手将她搀扶起,涕泪纵横道:“我没用啊,如何对得起大将军!”说着,又将先前自己再三请求彻查此事,却被皇帝推辞训斥的事情讲了。 林氏与老管家俱是头一次听闻此事,心中失望自是难以言表:沈平佑是为保大夏江山而死的,到最后,竟连个公道都讨不到,岂不讽刺! 燕琅早知这结果,心下冷笑,脸上却是落寞哀恸,劝慰过秦令之后,又问起边关现状来,秦令自是一一答了。 沈平佑执掌军务多年,威望极高,死讯传出之后,诸多亲友前来吊唁,燕琅一一见了,或与之交谈,或听其劝慰,直到夜色深深,再无人至,方才与林氏一道往饭厅去,默不作声的用了晚饭。 这么久的功夫,系统隐约察觉到了几分端倪,但痕迹太少,却也抓不到重点:“沈平佑父子俱亡,沈家也倒了大半,只凭你一人,很难撑得起来。” 燕琅道:“我知道。” 系统不解道:“那你怎么打算?” “沈家还有一个男丁。”燕琅平静道:“沈胤之率军牵制柔然偏军,他所在的那支队伍,已然全军覆没,埋身黄沙,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他已经死了。沈静秋与沈胤之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你说,他们俩长得像不像?” 系统先是一愣,旋即惊住了,结结巴巴道:“你难道想用沈胤之的名字——可这种事宜早不宜晚,你不去昌源,怎么跑到金陵来了?这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你……” “我知道千难万难。”燕琅道:“所以,我需要沈家人的配合。” “还有,”她语调里带了一星微妙的讽刺:“我不回沈家,守住沈家的人和家财,日后靠什么起家?不叫沈家人和沈平佑的部将们见到慕容家是何等冷血无情,他们怎么会对这个朝廷死心?” 系统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心乱如麻的滋味:“你,你不会是想造反吧?” 燕琅淡淡一哂,避而不答,道:“这才只是开始,慕容晟这个男主也还没登基,扫平柔然这么爽的事儿,当然要作为他为皇之后的功绩存在,可怜沈平佑父子与那十万大军马革裹尸,最后却换了个议和的结果回来,你说讽不讽刺?” 系统默然不语。 “良将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毁节以求生。”燕琅面笼寒霜,一双秀目锋芒毕露:“于国,沈静秋也是大夏人氏;于家,沈平佑父子丧命柔然之手。杀父杀兄之仇不共戴天,焉有不报之理?” 系统很感动,说:“你个小狗日的到底想干什么?给老子说实话!” “边关有患,那就重整山河,朝局糜烂,那就再换新天!”燕琅道:“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最坏也不过一死,老子为什么不能当皇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4章 我要做皇帝14 系统听她说完,久久没有做声,燕琅正以为它是不是受打击太大,直接给格式化了时,却听它叹口气,有些沉重的道:“我只是个女性向宅斗宫斗系统,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被分到争霸频道的时候……” “谁说女性向就只能宅斗宫斗了?”燕琅听得忍俊不禁,摇头道:“太狭隘了。” 系统听得一滞,又过了会儿,才问她说:“秀儿啊,你原先是什么人?古人,民国人,还是现代人?是男是女?” 燕琅笑了笑,道:“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也没什么,”系统道:“就是忽然间有点好奇。”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燕琅却没有回答,只笑道:“过去的事情,就叫它过去吧,重要的是以后,你说是不是?” “你倒活的潇洒,”系统似乎颇有感触,又叹口气,道:“之前的世界里,想必也是快意恩仇吧?” 燕琅谦虚道:“还好还好。”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幽幽的说:“我终于知道前一个系统是怎么没的了。” 燕琅:“……” “你个小狗日的这么能浪,还这么骚,哪个系统扛得住,”系统哀怨道:“时间久了,不格式化才怪呢。” “……”燕琅听它语气不太妙,禁不住关切道:“嘿,朋友,你还好吗?” “还好,”系统有些郁闷的回答她,说:“短时间内还没有格式化的迹象。” 顿了顿,它又加了句:“虽然秀儿你这么皮,还爱偷别人橘子吃,但我还挺喜欢你的。” 燕琅在心里边儿哈哈大笑,玩笑着问它说:“难道你发现自己已经爱上我了?” “怎么会呢,”系统也笑了:“物种都不一样。” 燕琅顺嘴多问了一句:“怎么说?” 系统跟她解释道:“你看窗外那朵花儿好看吗?” 燕琅说:“好看。” 系统又道:“之前你在陆家吃的那只烧鸡,好吃吗?” 燕琅说:“好吃。” 系统问:“那你想跟它们结婚睡觉生孩子吗?” “……”燕琅说:“懂了。” 一人一系统这么乱七八糟的聊了几句,林氏却忽然从外边儿进来了,脸上仍且有未曾消散的怒气,掀开垂帘的动作,都少见的大了些。 她向来温柔敦厚,极少有这般将愠色表露在脸上的时候,燕琅见状,倒是微微一怔,站起身迎她,关切道:“谁惹母亲生气了?” 林氏不想她在里边儿,神情微有窘迫,略顿了顿,方才道:“没事。” “我叫您一声母亲,便是真心实意的拿您当母亲看待,”燕琅诚恳的看着她,道:“现下沈家表面上花团锦簇,荣耀无双,实则却是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咱们若是再不齐心,这个家就真要倒了。” “不是我有意瞒着你,只是这事实在难以开口,”林氏为之触动情肠,心下一阵愧意,拉住她手,低声道:“李,李福成是个不成器的,听说老爷不在了,便当沈家的东西都归了我,嚷着要我养他,他在外边儿欠了好些债,竟还叫人到沈家来找我要……” 林氏原本姓李,“林”是她继父的姓氏,母亲改嫁之后,她也随之改了名姓。 林氏的生身父亲叫李福成,是个商户,家中也曾颇为殷实,只是人却不正经,好吃懒做,将祖宗家业败光之后,还想将妻女卖掉抵债。 林氏母亲的娘家人心疼女儿,花钱打通关系,叫这夫妻俩和离了,没过两年,又把女儿嫁了出去。 林氏的继父在国子监做个七品小官,官位不高,但人品是很好的,他发妻因病辞世,膝下没有儿女,与林氏的母亲成婚之后,便拿林氏当亲生女儿看待,一家三口日子过得颇为和美。 陆氏过世之后,沈平佑一直没有娶妻,只是女儿渐渐大了,上边儿没有母亲,说亲时实在是不好听,再则,府中诸事也需要个主母顾看,一来二去的,便相中了家世不高、性情柔淑的林氏。 沈平佑在的时候,李福成自然不敢兴风作浪,可是这会儿沈平佑不在了,林氏的生母继父也已经辞世,他便忙不迭跳起来了。 燕琅看林氏神情,是很厌恶李福成的,只是为防万一,到底还是问了句:“母亲想认他吗?” “当日既已经一刀两断,现下还有什么认的必要?他不嫌脸红,我还觉得丢脸呢!”林氏少见的显露出几分恨意来,决然道:“他欠下的账自己还去,与我何干……” 说着,又向燕琅道:“我原本不想因此叫你烦心,现下既说了,便说个透彻,这个所谓的父亲,我是不会认的,你也无需理会,他若敢凑上前来,只管打出去便是!” 燕琅见她态度这般明确,心下颇觉赞赏,笑着应了声“是”,又说起高陵侯夫人编造的那些污言秽语来。 “陆家暗助苏家害死父亲与哥哥,这是罪一;妄图窃取沈家家财,这是罪二;污蔑我的声名,意图操纵我的婚事,这是罪三;他们既做初一,我们为何不能做十五?” 她拉着林氏到一侧落座,低声道:“父亲死的冤枉,只是照秦叔父的说法,陛下怕是不想为之雪冤了,真想以牙还牙,怕还要我们自己动手。” 林氏也听秦令提过金殿之上皇帝的态度,颇觉心灰意冷,不去提那些伤心事,只担忧道:“别的都可以暂且放一放,只是有一件——你舅母也是女子,竟编排出那样的污秽之语来构陷你,实在可恶,偏生这种事最容易越描越黑,还是得想个法子,扫除后患才是。” “母亲只管安心吧,法子已经有了,”燕琅微微一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看我那位舅母,能不能接得住招了。” 林氏见她信心满满的样子,神色微怔:“你做了什么?” 燕琅见左右无人,这才从旁边柜子里摸出个包裹来,打开一瞧,却是件绣了牡丹的浅粉色肚兜儿:“我舅母人老了,心倒还年轻,穿的这么鲜嫩。” 林氏惊道:“哪儿来的?” 燕琅美滋滋道:“我趁人不注意偷的。” “……”林氏似乎有些想笑,又觉得笑出来不太好,拿帕子掩了掩嘴,这才道:“你不会是想——” “那些脏话这会儿都只在高陵侯府传,外人还不知道,但再过些时日,就不一定了,”燕琅显然早有思量,轻轻一哂,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只要别人愿意信,我说破嘴也没人会听的,既然如此,不如我造一个真相出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也洗清我的冤屈。” 林氏道:“什么真相?” 燕琅嘿嘿的笑,伏在她耳边,悄声道:“我舅母背地里跟人偷情,光天化日席地幕天,被我不小心给撞破了,她怕我说出去,这才先下手为强,把我的名声搞臭!” 林氏听得一呆,连系统也愣住了。 燕琅双目发亮,想想到时候高陵侯夫人欲哭无泪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她若是对别人做这事儿,林氏必然会觉得过了,只是高陵侯夫人这个先下狠手的,却不必有所顾忌,只嘱咐了句:“万事小心。” 燕琅笑着应了声,好生送她回去歇息,系统仍旧沉浸在秀儿的又一力作之中,等她回了房,方才啧啧称奇道:“秀,蒂花之秀,造化钟神秀!” “这就秀了?”燕琅一抖被子,躺到了床上:“要不是这是古代,我指定就p个裸/照,发到家族群里边儿说是我舅妈了。” “我真傻,真的,”系统幽幽道:“我单知道你骚,却不知道你骚起来连品如的衣柜都能扛起来,可怜高陵侯夫人惹上你这个魔鬼,躲在背地里傻傻的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丢了浅粉色的牡丹肚兜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6章 我要做皇帝16 就燕琅那张嘴,死人都能给气活,更别说高陵侯夫人这种菜鸡段位了。 “静秋,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可是你的舅母!” 她怒的脸色涨红,先训了燕琅一句,又去瞪林氏:“静秋她母亲去的早,也没教导过她,但你既担了她一声母亲,怎么也不知多加管教?亲朋之间也就罢了,见了外人若还如此,岂不叫人笑话!” 林氏毕竟是继室,又不曾诞育儿女,这种时候终究尴尬,燕琅握住她手,止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话,瞅了高陵侯夫人一眼,淡淡道:“母亲很好,我也不觉得自己这脾性有什么不好。舅母可识字吗?念过书吗?懂礼义廉耻吗?圣人讲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你拿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拿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当然觉得全天下都欠了你的。” 高陵侯夫人何曾听过这等粗鄙之言,心头怒似火烧,哆哆嗦嗦的指着她,一口气没喘上来,白眼儿都翻出来了。 她身后的侍婢见状不好,忙搀扶着她落座,又是顺气儿,又是抚背,折腾了大半日,才算给弄醒了。 燕琅冷眼旁观,端了茶要送客:“舅母还有事吗?没事儿就走吧,我们这儿还挺忙的。” 高陵侯夫人狠狠剜了她一眼,道:“当然有事。” 说完,又招招手,吩咐身后仆婢道:“去请李家老爷进来,一把年纪了,也怪可怜的。” 这说的便是李福成了。 “且慢!”林氏闻言一声断喝,叫住了那仆婢:“这是沈家,要请什么客人,见什么亲朋,都是沈家人自己的事儿,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她面露愠色,语出讥诮:“夫人若是想作威作福,只管回陆家去,怎么闹腾都没人管,只是在我们家的地界上,还请你规规矩矩的,真闹起来,怕要伤了两家情分,也打了你脸面!” 高陵侯夫人带了李福成过来,就是有意想恶心林氏的,看林氏面露不快,心底反倒舒畅几分,假惺惺的笑了笑,道:“至亲骨肉之间,哪有隔夜仇?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说着,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当初再混账,毕竟也是你的父亲,这会儿他老了,快活不下去了,你这个女儿却不认他,叫外人听着,岂不觉得你冷血无情?连亲生父亲都不管,就更是叫人戳脊梁骨了。” 林氏在李家呆了几年,就受过几年的气,李福成在外边儿赌钱赌输了,就回家打骂妻女出气,下手从来不会留情。 她母亲后来其实也怀过一个孩子,都五个月了,李福成喝醉了回去发酒疯,硬生生给打没了,林氏眼见母亲倒在血泊里人事不知,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一路狂奔到外祖家,叫了舅舅过去,只来得及救下母亲性命,而她却再也不能生育了。 后来外祖母又帮母亲找了个人家,说是姓林,是个小官,年岁略微大些,但是人很和气,品性不坏,从前也有过妻儿,只是一场时疫,双双去了。 母亲对这人选颇为满意,林氏也没有异议,两家商量过后,便低调的办了喜事,很快成了一家人。 继父脾性温和,说话也轻,听说她想识字,便从书房里取了笔墨,一笔一划的教她,喝了酒之后,还会一句句给她背诗,林氏这才知道,原来也不是所有男人喝了酒之后,都会打老婆孩子的,初入林家的担忧与不安,也很快消弭。 她悄悄跟母亲说了声,寻了个正经日子,改姓了林,也跟李家断绝了关系。 李福成在外边儿欠了一屁股债,林家出了五十两银子,他就痛痛快快的在绝亲书上按了手印,说从此再没有这个女儿。 断都断了,这会儿再凑上来,不觉得恶心吗? 林氏听高陵侯夫人咄咄逼人,字里行间都说她不认这个父亲,就是冷血无情罔顾人伦,只是一声冷笑,吩咐人去取当年李福成按手印的绝亲书来,道:“话是他自己说的,字是他自己签的,这会儿又想改口?哪里来的道理!养育之恩大过天,我七岁到了林家,吃林家的饭长大,受了林家多少恩惠,现下再去认李福成,又算是什么道理?” 高陵侯夫人嘿然不语,林氏便嗤笑道:“陆夫人,这是我跟李福成之间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往大了说,也是林家、沈家跟李福成的事儿,同样跟你没有关系,你若是闲的发闷,就找个地方撞墙去,实在不行,就帮我把外边儿院子扫扫,别整日里上蹿下跳,挑拨是非!” “夫人可真是铁石心肠。”高陵侯夫人给怼的说不出话来,绿着脸瞪了她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叹口气,摇头道:“亲生父亲,竟也如此狠心……” 林氏听罢,已经懒得回应,只抬声向门外仆从道:“我姓林,父亲也姓林,这自无疑问,若有人敢打着我的名头来沈家打秋风,只管乱棍打出去,无需留情!” 李福成原还涎着脸站在外边儿,听到这儿,也禁不住有些胆颤,讪讪笑了笑,到底还是悄没声儿的走了。 高陵侯夫人暗骂一声废物,眼皮子往下一耷拉,冷着脸,凉凉的道:“夫人既这般冷酷,我也无话可说。” 燕琅越看这个事儿逼越心烦,真想把门一关,挖个坑直接给埋了,只是想着早就拟定好的计划,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仔细想想,舅母先前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她不知从哪儿摸出把瓜子儿来,边嗑边道:“李福成年老无依,怪可怜的,只是母亲早就与他断绝关系,印信俱在,老死不相往来,也没人能说是有错,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寻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高陵侯夫人被她怼的太多,已经不敢贸然回话,满面狐疑的看着她,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林氏见状失笑,接了她的话茬儿:“什么办法?” “舅母向来仁善,心肠也软,既然这么可怜李福成,不如就替母亲认个爹,接他回去供养起来,”燕琅笑吟吟的瞧着高陵侯夫人,道:“如此一来,李福成有家可居,舅母得偿所愿,母亲也免了烦扰,一举三得,岂不美哉?” 高陵侯夫人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没跳起来给她一门板,即便如此,也觉喉头发甜,意欲吐血。 “我父亲尚在,又与李福成非亲非故,如何能认他作父?”她怒道:“沈静秋,你简直满口胡言!” “你也知道这是满口胡言,还敢到我家里来讲?脑子呢?!” 燕琅忽的冷下脸去,手中那把瓜子皮儿顺势一扬,撒了她满头满脸:“舅母,西洋来的脑残片,来几个吃吗?!” 高陵侯夫人险些跳起来,胡乱将身上瓜子皮儿拍打下去,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你,你!” “你什么你,话都说不利索,还敢出门!”燕琅一把将她推开,冷声喝道:“来人,把她给我打出去!” 高陵侯夫人变色道:“你敢!” 只可惜这是沈家,敢与不敢都是燕琅一句话的事儿,林氏虽也诧异于继女为何突然撕破了脸,却也没有作声,默许了她的吩咐。 府兵守卫在外,闻声就进了门,二话不说便将高陵侯夫人架起来,半拖半拽的弄出去了。 林氏见人走了,这才有些担忧的道:“静秋……” “早晚都要撕破脸的,择日不如撞日,”燕琅心下早有计较,也不慌张,抚慰的拍了拍林氏手背,脸上在笑,目光却森寒:“她不打算叫咱们活的时候,想来做好了死的准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7章 我要做皇帝17 外院里边儿来客不少,高陵侯夫人这么着给架出去,着实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球,更别说她被气晕了头,嘴上骂声不绝于耳。 金陵勋贵们哪见过这场面,惊得眼珠都险些掉出来,燕琅一身素服,款款走出,脸上泪痕依稀:“舅母,家父新丧,无论如何,都请你嘴上放尊重些……” 她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这会儿倒成了一只绵羊,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高陵侯夫人心底好容易降下去的那把火,哗啦一下又升起来了,几乎是咆哮着道:“贱人,还敢惺惺作态!” 燕琅似是吃了一惊,泪珠滚滚落下:“我若是哪里冒犯了舅母,您只管明说,何必如此口出恶言。” 高陵侯夫人见她这般情状,更是几欲炸裂,想说她几件恶行,嘴唇动了动,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下嘴。 说她强逼自己认李福成当爹? 还是说她狠怼自己的事儿? 这几件事,可都不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 高陵侯夫人这么一迟疑的功夫,便失了先机,叫旁人瞧着,倒像是理亏无言。 安国公夫人本就对燕琅印象颇好,见她弱不禁风的抹眼泪儿,心下怜惜,近前去扶住她,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只管讲出来,镇国公尸骨未寒,若有人在沈家欺负他的孤女,别说我们,陛下都是看不下去的。” 燕琅哭的眼眶发红,哽咽道:“我与母亲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舅母,今日舅母竟带了李福成登门,非要叫沈家收留供养,可当年他几乎将我母亲虐待致死,两下里早就断了干系,哪里说得上供养二字?母亲拒绝之后,舅母又说我行为不端,不加检点,天可怜见,我总共才归京几日?父亲新丧,若还有悖逆□□之行,岂非禽兽!” 丧期□□,已经是极为严重的罪过,尤其沈静秋又是个未嫁的姑娘,这话真真是诛心之论,恶毒至极了。 能到沈家来吊唁的,多半是沈平佑的故交亲朋,这话听到耳朵里,已经是大皱其眉,再见燕琅哭的喘不上来气,纷纷道:“说话要有凭有据才行,陆夫人,你也是女人,怎么能信口开河,诬陷他人清誉?” “沈小姐还没出阁,你这么说,真是太恶毒了!” “别说没出阁,即便是嫁了人,这么说也太过分了!” 高陵侯夫人冷不丁挨了一耙子,半天没缓过神儿来,听见众人不约而同的指责自己,又是气怒,又是愤恨,咬牙道:“明明是她自己不检点,忤逆尊长,满口胡言……” 燕琅脸上柔柔弱弱的,言辞却犀利:“我说了什么不端之语?舅母只管点出来,我先前说的那两件事,若有不详之处,您也尽管指教。” 那些骂人的话,高陵侯夫人哪里好意思当众说出来,而她先前点出来的那两件事…… 高陵侯夫人还没思量好应当如何应对,老管家便叫人押着李福成进来了,彬彬有礼道:“陆夫人不知该如何说,便请李家老爷来讲吧。” 李福成只是无赖,又不是傻,见这事儿闹起来了,唯恐牵扯到自己身上,忙一指高陵侯夫人,道:“可不是我要来的!是她说要给我主持公道,也给沈家人一个难堪,我才跟着她过来的……” 他嘟嘟囔囔的抱怨:“我那便宜闺女忒心狠,早就不认我了,要是没个人带着,我哪里敢一个人过来。” 众人听得一片嘘声,神情皆是鄙薄,高陵侯夫人涨红了脸,坚持道:“我只是不忍沈夫人与他父女分离,想要劝和罢了,我是一片好意!” “陆夫人,你的好意来的可真突然,”有人看不惯她这般鬼祟,讥诮道:“李福成在外边儿偷鸡摸狗多少年了,你才想起来劝和,可巧正赶上镇国公过世,这时机拿捏的真好。” 另有人道:“这是沈家的家务事,哪有外人去指手画脚的?陆夫人还当自己是皇后,想节制命妇啊。” 谁都不喜欢这种自来熟插手别人家事的人,更别说沈家刚倒了顶梁柱,高陵侯夫人就凑过去给人添堵,也实在是小人行径。 议论声或低或高,针一样刺进高陵侯夫人心头,刺痛异常。 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也有些愤慨不平:即便她这事儿做的有那么点不对,但林氏与沈眷秋就无可指摘了吗? 凭什么所有的非议,都只冲着她一个人来? 那个沈静秋,明明就是个会吃人的老虎,凭什么哭天抹泪装的跟个兔子一样纯洁无害! “都说是无风不起浪,无火不生烟,你若真是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有人非议?”高陵侯夫人心下冷笑:“昌源距离金陵如此之远,你又与随从失散,孤身上路,谁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说着,又将自己之前编造的谣言讲了出来。 她这话刚落地,得意洋洋的抬起头来,没等瞧见周遭人的神情,脸上便挨了两记耳光。 林氏怒的浑身哆嗦,双目涨红:“你也是女人,编造这种瞎话,不觉得丧良心吗?静秋从昌源回来,遇上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了?你若有人证,便请出来,当面对质,若有物证,便拿出来看个明白,不要在这儿混淆视听,诬陷于人!” 高陵侯夫人只觉先前被人从里边儿架出来,已经够丢脸了,哪成想林氏竟敢对自己动手,想要还击,却被沈家府兵拦住,心下恨极,怒目圆睁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若是立得正,怎么会有这等闲言碎语传出来?可见还是她自己举止不端!” 林氏脸上神情比她还冷,环视一周,道:“静秋回京,时日不算短了,金陵之中,有谁听说过什么风言风语?”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看见了吗,陆夫人?别人都没听说过,就你们家再传,我就想问一句,你们是从哪儿得知这消息的?还是说,这消息根本就是你们家自己传出来的?” 林氏目光如电,震声道:“会有这样无中生有的恶毒流言,究竟是你管家不力,还是说你故意推波助澜,有意诬陷静秋?!” “我,我,”高陵侯夫人这个菜鸡哑了,无言半晌,方才勉强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燕琅自从知晓高陵侯府有人散布流言,便做好了应对准备,早早请沈平佑的副将秦令襄助,相互串好了词儿。 这会儿高陵侯夫人一开口,秦夫人便道:“沈姑娘又不傻,既与随从失散,当然会去找别人,此次回京,便是秦家差人护送,一直到了京师,方才分开。” 高陵侯夫人冷笑:“我差人去查,怎么不曾听说此事?” 燕琅蹙着眉,婊里婊气的道:“舅母,我归京之后,你几时听我说过是怎么回来的?再则,平白无故的,你去查我是怎么回来的做什么?” 高陵侯夫人为之一噎。 “你口出妄言,却拿不出证据,别人来帮沈姑娘作证,你又说是假的,”秦夫人见状摇头,叹息道:“陆夫人,你心里是不是早就给沈姑娘定了罪?” 林氏神情愤慨,语气感怀,道:“却不知小女是哪里得罪了夫人,嫡亲的骨肉,竟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高陵侯夫人被几人用言辞一阵群殴,心下惊慌失措,脸色也慢慢涨红了,踌躇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勋贵们能坐到这位子上,自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只是等了半晌,却见高陵侯夫人无从辩解,面色羞怒,便知这事儿十之八九是她编排出来的了。 “镇国公尸骨未寒,你便欺压他的未亡人,诋毁他的孤女,实在非人所能为之!” “非亲非故也就罢了,沈家与陆家,可是再亲近不过了……” “是啊,这么一闹,高陵侯还有什么颜面去见自己早逝的妹子。”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啊,只可怜沈姑娘,承受丧父之痛的同时,还要被人泼脏水,亏得是说清楚了!” 一句句,一字字,都像是刀子一样的戳在高陵侯夫人心头上,痛不可言。 她嘴唇动了动,想要辩解几句,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才好,目光仓皇而茫然的环视一周,却见众人目光皆是轻蔑鄙薄,心里实在禁受不得,忽然双手抱头,尖叫着跑开了。 燕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林氏也是眼眶通红,拉着继女给周遭人见礼:“多谢诸位为我们母女俩洗清冤屈,否则,我们岂不是再没脸见人了……” “夫人不必多礼,”众人忙道:“义之所在而已。” 男眷们被老管家请回去喝茶,女眷们则留下宽慰哭成泪人的燕琅,安国公夫人抚着她的背,柔声道:“沈家与陆家不仅无仇,反倒有亲,陆夫人何以如此?凡事终究有个缘由,否则,也太奇怪了些。” 其余几位命妇也道:“正是这个道理。” “我也不甚清楚,”燕琅脸上适时的显露出一丝不解,红着眼睛,哽咽道:“舅母从前待我很好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次回京之后,忽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处处加以责难……” “这就怪了。”安国公夫人心下诧异,却想不出问题是出在哪儿。 毕竟都不是高陵侯府的人,高陵侯夫人这会儿又不在这儿,她们也不好妄加猜测,再三劝慰过燕琅与林氏之后,方才带着怀疑离去。 燕琅方才哭的入戏,眼睛也有些肿,见人都走了,方才跟林氏打声招呼,回房去整理仪容。 方才众人联手撕高陵侯夫人时,系统就噼里啪啦的在她脑子里鼓掌,要是个人的话,这会儿掌心都得红了。 燕琅道:“撕的爽不爽?” 系统道:“特别爽!” 燕琅又问道:“便宜舅妈哭了没?” 系统道:“嚎啕痛哭!” 燕琅心里舒服了:“她走了吗?” “没有,还在沈家门口的石狮子上趴着哭呢,”系统兴奋道:“刚才狂奔出去的时候,鞋都跑掉了一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8章 我要做皇帝18 “趁她病,要她命,”燕琅哈哈大笑,精神振奋道:“养精蓄锐,明日再撕!” 系统道:“明天她还会来吗?” “一定会的,”燕琅断然道:“即便她不来,陆老太君和高陵侯也会逼她来的。” …… 高陵侯夫人疯了似的跑出沈家,人到了府门外,叫那冷风一吹,头脑才算清醒过来,短暂的怔楞过后,眼泪就掉出来了。 她这么一走,先前那些罪名,可就算是认下来了,等再过几天,发酵之后,名声也就臭了。 不只是她自己,她的儿女、乃至于整个高陵侯府,只怕都会受到牵连。 高陵侯先前帮苏皇后暗害沈平佑,就是因为苏皇后许诺事情办好了,或许会叫晋王娶陆明芳为妃,这事儿高陵侯夫人也知道,所以才觉得惊惧不安。 陆明芳自己身上没什么黑点,但毕竟也曾被人退过婚,即便那是被陆明珠拖累的,却也不是什么好名声,现下若是再有了个声名狼藉的母亲…… 苏皇后与晋王决计不会再首肯这桩婚事的! 一想到这儿,高陵侯夫人身上就有了气力,掉了的那只鞋都顾不得回去捡,低声咒骂燕琅与林氏几句,便叫人搀扶着登上马车,催促着早些回府。 危机当前,她脑子转的也快了:事情已经做下,再翻盘反倒惹人笑话,倒不如就说是自己中了邪,才做出这些混事的,叫陆老太君陪着去负荆请罪,先把影响降到最低。 ——那小贱人不给她情面,总不至于不给自己外祖母情面吧? 将这尊大佛抬出来,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高陵侯夫人敲定了主意,恨不能长出翅膀直接飞回去,正巧这日高陵侯没出门,她便先去见了丈夫,将今日之事讲了,又祈求他与自己一道去劝陆老太君。 高陵侯只知道天底下有傻子,却没想到自己身边就睡着一个,现下回头去想,她没脑子抽风,半夜用枕头把自己捂死,真是上天庇佑。 他勃然大怒,一个耳刮子扇过去了:“你办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静秋是我的外甥女,我亲妹子的孩子,与你无仇无怨,你怎么能下得了手,编造出这种恶毒的话来?!” 高陵侯夫人早先也挨过林氏两个耳刮子,但女人的气力毕竟跟男人不同,高陵侯这记耳光打下来,直叫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耳朵里更是嗡嗡作响,好半日没缓过神儿来。 高陵侯尤且叫骂不休:“毒妇,愚不可及!” “我恶毒?”高陵侯夫人回过神来,心底又恨又委屈,含泪怒道:“设计害死沈平佑的难道不是你?沈胤之的死,你难道没份儿?你都不把自己亲外甥放在心上,说害死就害死了,我就是编造几句话,怎么就罪该万死了?!” 高陵侯被人戳破了那层假面,羞恼难掩,抬起一脚踢在她心口,暴怒道:“你还敢胡说!” 高陵侯夫人心口剧痛,脸色骤然白了,捂着痛处艰难的咳嗽几声,半天没缓过来。 他们夫妻俩说话的时候,早就屏退了侍从仆婢,王妈妈守在外边儿,听见里头动静不对,进去一瞧,心疼的直落泪:“侯爷,夫人固然有错,却也是一片爱子情深啊!再则,现下哪里是追究过错的时候,先过了这一关才是要紧。” 事到如今,高陵侯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即便真把高陵侯夫人一刀杀了,毁掉的名声怕也是换不回来了,还不如及时止损,想法子处置。 他心头实在是恨,再见妻子白着脸,嘴唇都青了,却也略微有些怜惜,叹口气,道:“把她扶起来,与我一道去向老夫人请安。” 高陵侯夫人此刻形容岂是狼狈二字所能形容,嘴唇抖了抖,声音弱不可闻:“容我先去整理仪容……” “不必了,这样便很好,”高陵侯道:“你若真是容光焕发的取乐,母亲只怕会更生气。” 王妈妈哭着帮高陵侯夫人擦了擦泪,主仆三人往陆老太君处去,见了人之后,便跪到地上,祈求陆老太君帮着说和。 高陵侯夫人不敢说沈平佑之死与陆家有关,便只说自己不喜沈静秋这个外甥女,不愿叫儿子娶她,这才编造了那些流言出来。 陆老太君听罢,怒的浑身颤抖:“静秋也要唤你一声舅母,你如何做得下这等恶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遭人这般编排,如何还活得下去!” “我没想过害死静秋,真的没有,”高陵侯夫人膝行几步,抱住陆老太君的腿,哭道:“流言也只是局限于咱们家,根本没传出去,我只想搅和掉这桩婚事,没想要害死静秋啊!” 高陵侯面有愠色,假意怒视她一眼之后,却还是劝道:“母亲,她做下这等事,死不足惜,可陆家的名声呢?陆家的儿孙们呢?难道叫他们也跟着,被人戳脊梁骨?” 他神情中显现出几分羞惭,叩头求道:“虽然丢脸,但我也顾不得了,求母亲登门去见见静秋,好歹……将这事儿遮掩过去吧。” “你们做下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却叫我舍了老脸去说和!” 陆老太君又是气恨,又是痛心,顾及着满门儿孙,却也只得应声:“罢了罢了,只盼今日之后,静秋消了气,不然,唉……” 高陵侯夫妇见她应允,心底暗松口气,连声称谢,却听外边儿仆婢前来回禀:“老夫人,镇国公府差人来送东西,搁下就走了。” 陆老太君听得眉头一跳:“是什么?” “……”那仆婢为之一顿,声音也小了:“是,是夫人今天离开时,跑掉的那只鞋。” 高陵侯夫妇的脸一起绿了。 “这就是真的恨上了!”陆老太君瞪了儿子儿媳一眼,怒道:“你们做下的好事!” 高陵侯夫人被训得不敢抬头,高陵侯近前去搀扶住母亲手臂,低声道:“此事宜早不宜晚,咱们早些过去……” “叫人送份厚礼过去,至于请罪,还是明日再去吧,”陆老太君叹口气,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道:“既说是中了邪,哪有刚回来就好了的,还是明日再行登门,解释清楚吧。” 高陵侯也只能说好。 …… 第二日清晨,燕琅起个大早,梳妆打扮之后,便往前厅去与林氏一道用早膳,吃饱喝足之后,等待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戏。 很早就有前来吊唁的宾客了,林氏与燕琅照旧前去接待,略微说了会儿话,却听仆从禀报,道是陆家老太君与高陵侯夫妇来了。 林氏脸上明显的展露不快之色,燕琅的眉头也蹙起来了,宾客们都听闻了昨日那一场惊天闹剧,隐约猜到陆家人今日是来做什么的,悄悄对是一眼,神情会意。 林氏看了继女一眼,按照剧本安排,叹口气,无奈道:“请他们进来吧。” 一日不见,高陵侯夫人憔悴许多,眼下青黑,双目无神,眼角的纹路似乎都深了点。 燕琅恍若未见,神情复杂的看了陆老太君与高陵侯一眼,到底还是近前去行礼,道个万福。 陆老太君一把拉住她的手,怜惜的垂泪道:“好孩子,委屈你了,此事是你舅母对不住你,也是你舅舅和外祖母对不住你……” 燕琅勉强一笑,那笑容里是善意的体贴与宽容:“不关外祖母和舅舅的事,我明白的。” “你舅母昏了头,竟坐下这等恶事,我与你舅舅听闻,也是气个半死,”陆老太君拉住她的手不放,道:“可静秋,你舅母从前如何待你,你是最明白不过的了,为何忽然如此,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燕琅神情中显露出一抹惊色,怜悯中带着几分勉慰:“外祖母,难道说……你和舅舅都知道了?” 陆老太君见她这般反应,倒像是已经得知答案一般,心下微觉诧异,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高陵侯见状,心底也有些不安,只是见她肯就坡下驴,便顺势应了:“你舅母她糊涂啊,做出这等事来,我几乎都无颜再来见你!” 他叹口气,挽住燕琅的手,神情柔和而又无奈:“静秋,此事一出,舅舅是最痛心的,我又何尝不想重重惩处,向你赔罪?只是,终究要顾念到几个孩子……” “舅舅的难处,我如何不知!” 论飙戏,燕琅何时输过,怆然泪下,怒指着脸色苍白的高陵侯夫人,神情悲愤道:“只是如此轻轻放过,实在是便宜了这淫/妇!” 高陵侯猝不及防,额头抽搐一下,不甚确定道:“淫/妇?” “那淫/妇暗地与人私通之事,舅舅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燕琅哽咽道:“那些时日我在府上借住,偶然经过花丛,却听见里边儿动静不堪,还以为是小厮和女婢作乱,只因身边皆是未出阁的女婢,不敢近前去看,听见那声音有些熟悉,也不曾多想,只在去见舅母时,隐晦的提了一句,却不想正是这一句话,给自己招来祸患……” 高陵侯听她说到此处,脸儿比外边树叶还绿,难以置信的转向高陵侯夫人,一字字道:“你,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高陵侯夫人却顾不得答他,面色涨红,向燕琅惊怒道:“满口胡言!” “我之前也在想,舅母从前的待我是极好的,怎么这次回来,就忽然变了脸,不禁时有冷待,还暗下毒手?直到昨天晚上,田庄的管事入府来向母亲对账,我听见他声音,才猝然想起那日在高陵侯府遇见的那两人……” 燕琅说及此处,微微红了脸,又是气怒,又是愤恨:“人已经被扣下了,舅舅若是不信,现下便可招来对峙!” 高陵侯原本只想将昨日之事了结,哪曾想旧的没去,新的就来了,这会儿听燕琅说的有理有据,不似妄言,便有些心慌了,再见周遭诸多宾客在,更觉丢人现眼,想要就此打住,私下探查,又怕别人觉得自己心虚,暗地里揣测的更加不堪。 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最后,他咬着牙,吐出来一个:“好!” 燕琅早有准备,拍拍手,便有人押着一个年过四十的管事进来,一入门,便被掼在地上,起不得身。 林氏目光冷然,一指地上那管事,向高陵侯夫人道:“你可识得此人?” 高陵侯夫人已然被这阵乱棍打晕了,哪里还能缓的过来,胡乱看了那管事一眼,便摇头道:“不认识!” “这便怪了,”林氏讥诮的笑了笑,道:“这人是沈家的一个管事,还是先夫人在时,跟着她一起嫁进来的,从前便在陆家当差,这些年也时常往陆家去走动,怎么夫人见了,倒说是不认识呢。” 高陵侯脸色铁青,盯着那管事看了会儿,的确觉得有些眼熟,一颗心便渐渐沉了下去,恶狠狠的瞪了妻子一眼,又问那管事:“沈夫人说你与那妇人有私,可是真的?” 那管事面色仓皇,颤声道:“确,确有此事……” 这话一落地,周遭的议论声便响起来了,形形色色的目光在陆家几个人身上扫过,又不经意似的移开。 “怪不得呢,陆夫人非要置沈姑娘于死地,原来是因为沈姑娘不经意间撞破了她的奸情。” “自己其身不正,却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这一招可真狠。” “是啊,那人原就是高陵侯府的管事,沈姑娘的生母还没出嫁时,陆夫人便嫁过去了,谁知道他们俩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几十年的旧情呢……” 高陵侯夫人心头如有刀搅,又似火烧,骤然爆发出一声怒喝:“你这贱奴满口胡言!” 她涨红着脸,扑上去把那管事踹倒在地:“谁叫你诬陷我的?是林氏,还是沈静秋?!我看你这条贱命是不想要了!” 那管事听到最后,面容扭曲,像是再忍不下去似的,怒喝道:“当初之事,都是两厢情愿!我是贱奴,你是侯夫人,难道我能强迫你不成?!” 说着,他又冷笑出声:“哦,我知道了,你见势不妙,想杀人灭口吧?只可惜我手上另有证据,已经交出去了!” 高陵侯强撑着听到这儿,已是摇摇欲坠,低头看着他,颤声道:“什么证据?拿出来,拿出来!” 燕琅有些迟疑的看了林氏一眼,母女俩的神情皆有些无奈,对视一眼之后,向身后仆婢摆了摆手。 一个嬷嬷往后边厅堂去了,不多时,又走回来,手中托盘上放着的,赫然是一件浅粉色的牡丹肚兜。 夫妻多年,东西是不是对方的,看一眼就知道。 高陵侯原还带着点青色的脸,霎时间就白了,他有些惶然的左右看看,几乎猜到周遭人此刻的心思。 “看那个蠢货,叫自己女人骗了那么多年,绿成什么样了,还傻乎乎的不知道。” “那俩人早就认识了,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哈哈哈,说不定连那几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高陵侯心头闷痛,眼前发黑,只觉一股甜意涌上喉头,嘴唇微动,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死死的瞪着满面惊慌的高陵侯夫人,就此昏迷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9章 我要做皇帝19 高陵侯这么一倒,原本就有些混乱的场面,登时便失控了。 燕琅惊呼一声:“舅舅!”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神情自责,垂泪道:“都怨我,若不是我说这些糟污事出来,舅舅也不会……” “怎么能怨你呢,”林氏心疼不已,拉着她的手,劝慰道:“罪魁祸首是陆夫人,是她不知廉耻,与人私通,才害的高陵侯如此,你这傻孩子,切莫都怨到自己身上。” “是啊,”周遭人看了一场大戏,已经心满意足,也纷纷道:“这都是陆夫人作孽,与沈姑娘你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事情解释清楚了,只怕沈姑娘你,也得被那毒妇拖下水。”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会有如此淫/乱之事……” 高陵侯夫人眼见丈夫铁青着脸倒下,便知事情要糟:一个暗害外甥女的帽子,已经够她受得了,这会儿再加上个私通的恶名,别说是高陵侯府,连她的娘家,只怕都要臭大街了! 林氏与沈静秋母女俩,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施这等毒计中伤于她,怎一个蛇蝎心肠所能形容! 高陵侯夫人听着周遭人低低的议论声,感受着那毫不掩饰的鄙薄目光,身体便如同进了冰窖似的,情不自禁的打起冷战来。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声音凄厉道:“林氏,沈静秋,你们也是女人,怎么能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害我?!” 燕琅眼睫上还挂着泪,闻言也不应声,只是眼底飞速的闪过一抹冷笑。 ——你现在知道这法子下作了,当初陷害沈静秋的时候,也不见你有这觉悟。 高陵侯夫人也没打算听她回答,只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指着那管事,厉声道:“只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便能定我的罪吗?我若真与他有私,又怎么会傻得留下罪证?如若是有心人盗取之后,拿来诬陷我,又该如何?岂不是要活生生将人冤死!” 这话却也有些道理,周遭议论声霎时间为之一默。 高陵侯夫人目光凌厉,环视一周,见无人再出声,一颗心微微落下几分,正待开口,却见那管事凄然一笑,道:“好好好,夫人不肯认,那我便选个人证出来,讲个清楚明白。”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刚刚压下去的纷议声,马上就炸开了。 陆老太君原本只以为今日过来,是向沈家人致歉,走个过场就成了,哪知最后竟闹出这么一桩惊天丑事来,遮掩已经是来不及了,也只能顺水推舟的探查下去。 她做过几十年的侯门主母,跟高陵侯这样整日忙于公务的男人不一样,自然知道后宅女人事儿里边会有多少阴谋算计,察觉这里边儿似有蹊跷,所以也没急着给儿媳妇定罪,现下听那管事信誓旦旦的说还有人证,脸色才真正的冷凝起来。 “讲!”陆老太君一声断喝。 高陵侯夫人听完那话,脑子也跟炸了似的,压根儿顾不上别人,只是死死的盯着他,咬牙切齿道:“你这贱奴,又打算胡言乱语些什么?!” 那管事却不理她,目光往人群里一瞧,道:“忠远侯夫人今日可来了?” 众人心下好奇他会攀咬出个什么人证来,原以为撑死了也就是个婆子丫鬟,哪知道竟直接扯到了侯门夫人身上,神情便都微妙了起来。 忠远侯夫人今日也来了,正兴致勃勃的看热闹,准备回家去跟婆婆妯娌说一嘴,哪知猝不及防的,自己就成了热闹。 那管事跟高陵侯夫人还传着桃色绯闻呢,沾上就是一身腥,她心底暗道晦气,凝神打量他几眼,摇头道:“我未曾见过你。” “夫人未曾见过我,我却见过夫人,”那管事神情惨淡,勉强笑了笑,道:“夫人可还记得,今年中秋后几日,您往高陵侯府去送家乡的火腿月饼?” 忠远侯夫人听得微怔,见众人都将疑惑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便点头道:“确实有这么回事,只是……我却不曾见过你。” 那管事道:“那时候正是傍晚,天色略有些黑,她在楼阁上边乘凉,因为距离前院近,您几乎是跟通传的人一起到的,后来,您当场就掰开了一个月饼,分了一块儿给她吃,是不是?” 忠远侯夫人面露诧异,显然是被说中了。 那管事见状,又继续道:“后来,隔壁房间仿佛有个花瓶被打碎了,您问是怎么了,王妈妈去看了眼,说是夫人养的猫在那儿胡闹,已经被赶走了——您还记得这事儿吗?” 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忠远侯夫人自然记得清楚,再去看高陵侯夫人和那管事时,神情就变了。 她瞠目结舌道:“难道,难道那是你?!” “正是。”那管事眼皮子一耷拉,看了高陵侯夫人一眼,不知是得意,还是自嘲:“夫人,青天白日的,你藏个男人在身边,这算是什么意思?” 这事儿说出来,可比之前的浅粉色牡丹肚兜刺激多了。 周遭人的议论声就跟炸开了一样,陆老太君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吓人,高陵侯夫人却顾不得了,死死的盯着那管事,道:“是你?!居然是你?!” 直到此刻她才认出来,这管事不是旁人,正是前不久陆家人暗地里撺掇,叫帮着窃取沈家家财的管事之一! “是我,”那管事苦笑道:“夫人认出来了?” 高陵侯府也算是老牌勋贵了,只是较之世代荣勋的沈家,却也差了一筹,故而当年陆老太君将女儿嫁到沈家时,嫁妆便格外厚重些,那时候高陵侯夫人已经嫁入陆家,心下不忿,好容易熬到沈平佑战死,便迫不及待的招了人来,叫过些时日,悄悄将陆家当年给沈静秋生母的陪嫁给弄回来。 这不是什么能放到台面上说的事,别说陆老太君,连高陵侯都不知道,故而那管事进陆家时,走的也是角门,冷不防忠远侯夫人去了,更不能被瞧见,高陵侯夫人心思一转,就将人塞到旁边房间去了。 后来沈家人发现端倪,孟寒风被杀,窃取嫁妆那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高陵侯夫人是当家的主母,每日经手的事情何其之多,对那管事容貌,也只记个大概,更不必说他被沈家人扣下多日,形容早就狼狈不堪,能认得出才怪呢。 周遭人听她惊呼了两句“是你”,像是认出了人似的,不觉齐齐一震,先后看看这俩人,眼珠子都不够使了。 那管事是陆家的家生子,根底在那儿,但当年陆家嫁女给沈平佑时,便将他的身契转赠,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沈家人手里。 沈家姑娘说了,他死咬高陵侯夫人不放,说二人有私,最后肯定是要死的,但只会是他一个人死;可要是中途漏了消息,坏了她的事,那就一家老少一块上路,来个整整齐齐。 他不是什么硬骨头的人,他也怕死,但是当爹娘、妻子和儿女的性命在天平那一边时,他只能低头。 高陵侯夫人认出他来,心头便隐约猜出了几分端倪,虽不知燕琅是如何操作的,却也猜出幕后之人便是不远处那朵嘤嘤假哭的莲花婊。 “果然是你在诬陷我!”她双目赤红,厉声喝道:“你好狠毒的心思!”说着,便状若疯魔的扑上前去,想要揪住燕琅衣襟。 燕琅稳稳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躲,一只崩出青筋的大手从旁边伸过来,提起高陵侯夫人的衣领,将她重重掼在地上。 高陵侯夫人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昨晚被丈夫踢过的心口,剧烈的疼痛起来。 她艰难的咳嗽几声,抬眼去瞧,却见方才将自己摔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丈夫,前不久吐血昏迷的高陵侯。 “侯爷!”高陵侯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高陵侯知道她没有。 因为就在方才,他同样认出了那管事身份。 可是他别无选择。 侯门夫人跟别家管事偷情,丢人吗? 当然丢人,这是惊天的丑闻! 可以想象,在以后的许多年里,高陵侯府都会是整个金陵的笑柄,府上的少爷姑娘都抬不起头来,而高陵侯夫人娘家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可即便如此,也比高陵侯府阴谋夺取沈家家财的事被爆出来要好。 更要命的是,高陵侯府暗地里动手的时候,沈平佑的死讯还没有传回金陵,有心人略加揣测,就会知道陆家在昌源大败与沈平佑父子战死之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皇帝不会杀晋王,不会废掉苏皇后,但是为平民愤,为稳定边军人心,一定会问罪高陵侯府,满门抄斩的! 事已至此,高陵侯只能弃车保帅。 “贱妇!”在高陵侯夫人的泪眼中,他抬腿一脚,狠狠踢了过去,神情悲愤而又痛心:“怨不得你之前……原来早就与别人有了首尾!” 那管事与忠远侯夫人说完,众人已经信了六七分,现下见高陵侯早有怀疑,便再无疑虑,或摇头,或叹息,不一而足。 高陵侯夫人被丈夫踢中心口,便觉心脏钝痛,几乎晕眩,软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高陵侯心下微怜,却又无计可施,面露恨意,苦笑道:“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一直在骗我……”说着,扑过去又是一拳。 高陵侯夫人毕竟是弱质女流,素日里又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禁得起这等苦?惨呼一声,一口血吐出,就此晕死过去。 高陵侯尤嫌不够,要过去再打,众人见高陵侯夫人已经是奄奄一息,生怕闹出人命来,赶忙给拦住了。 燕琅脸上泪痕依稀,吩咐人将几近晕厥的陆老太君搀扶进去,又去劝慰高陵侯:“发生这种事,是舅母无德,与舅舅有什么关系?您何必别拿别人的错处,来惩罚自己。” 事到如今,高陵侯如何不知今日之事本就是一个局,当他们走进沈家的那一刻,就成了瓮中之鳖。 用有把柄在手的管事诬陷妻子,用盗窃沈家家财之事堵死自己的嘴,三言两语将妻子逼上死路,也叫高陵侯府颜面扫地,为人笑柄,真是环环相扣,毒辣至极。 这么个机关算尽的主儿,会看不出父亲与兄长之死的蹊跷? 高陵侯转过身去,看着外表柔弱不堪的外甥女,眼底有一闪即逝的阴鸷:“静秋,办的漂亮啊,你真是叫舅舅刮目相看。” “舅舅这话说的有点早了,”燕琅平静的对上他的视线,淡淡一笑,道:“我叫您刮目相看的机会,还多着呢。” 周遭乱哄哄的,有人摇头感慨,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人去请大夫,以防不测,这二人近处,却诡异的宁静着。 高陵侯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觉得这外甥女如此陌生,不知何时起,竟有些看不透她深浅了。 他忽然有些不安,深吸口气,道:“静秋,过去的都过去了,舅舅就当没发生过,咱们还是一家人,井水不犯河水,好吗?” 就当没发生过? 在害死沈静秋的父兄之后,你是怎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来的? 难道倒了一个高陵侯夫人,这事儿就了结了? 凭什么! “不好。”燕琅亲亲热热府扶住他,像是个在关切舅舅的外甥女,嘴上轻柔的拒绝了:“舅舅,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她脸上挂笑,目光却结着冰:“总有一天,我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祭奠我死去的父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9第29章我要做皇帝29 内侍不意她会问起此事, 先是一怔,旋即面色涨红, 讷讷半日, 方才勉强辩解道“陛下仁德, 自然也牵挂他的子民” 燕琅眼底讥诮一闪即逝“但愿陛下当真有这份仁心。”说完,她冷冷一哂, 转身大步离去, 只留那一行金陵使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早先分散式的游击作战, 已经叫定北伯沈胤之在底层边军与北境百姓中声名鹊起,而此次收复昌源,逼退柔然, 更叫她名扬四海,广纳民心。 沈平佑在时,便是边军的一面旗帜, 他倒下之后,边军激愤之余,又有些仓皇, 颇觉不知所措, 现下出现了这样一个手腕强硬、作风果敢的后起之秀, 又有沈平佑光环的加成, 燕琅免不得会被边军士卒视为沈平佑的继任者, 钦佩敬慕, 无不景从。 没有人推举她坐上主帅之位, 也没有人提及过此事,但此战之后,无论是士卒还是将领,却都不约而同的以应对主帅的态度对待她。 燕琅的功勋是实打实的,能力也如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任谁也无法反驳,这也是她行事逐渐张扬的底气所在。 薛礼见李韬被燕琅扣下,押入狱中,心头便是一跳,听人提及李韬出事,似乎涉及镇国公之死,方才意会到几分内情。 他的心腹登门道“李大人毕竟是监军,无凭无证,定北伯便将人扣下了,着实有些跋扈,此战之后,边军又有以定北伯马首是瞻之态,长此以往,只怕不妙” 薛礼默然良久,道“李韬此次下狱,是因牵涉到昌源战败一事,定北伯行事莽撞,然而大义不亏,我终究不好说什么。此事勿要再提。” 薛礼这个副帅一系的魁首都这样讲,其余人就更不好有所异议,再得知李韬牵涉到镇国公战死、昌源失陷一事中时,更是群情激奋,看守他的人也不得不从最初的十人增添到五十人。 昌源陷落两月,战死士卒便有十万之众,更不必说惨遭屠戮的边民,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现下知晓李韬参与其中,甚至很有可能一手造成了这样惨烈的恶果,士卒只恨不能生噬其肉,说不得什么时候便隐忍不住,扑上去将他给杀了。 燕琅既然敢将他扣下,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一边叫老管家搜集罪证,严审李韬及其亲信,另一边又遣兵布将,准备将这群南侵的柔然人一网打尽。 李韬并不是什么硬骨头,刚被关起来的时候,还叫骂不休,语出威胁,只可惜,他这威风耍错了地方。 老管家跟随沈家老太爷征战沙场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如何会将这等色厉内荏之辈放在眼里,先把人吊起来,用蘸盐水的鞭子抽个半死,晾了半日之后,李韬立马就老实了。 老管家是亲眼看着沈平佑长大的,视他如子侄,现下见到了害他至死的凶手之一,如何会心软,几番刑罚上去,不出三日,李韬便哭爹喊娘,吐了个干干净净,从何时起与仪国公密谋,到两人在何处商定此事,由什么人传讯,经手者几人,招供的极为详尽。 燕琅对着那份口供看了良久,终于道“与他那群亲信所言,可都对的起来吗” 老管家道“严丝合缝,并无错漏。” “好。”燕琅淡淡丢下一个字,道“将这份口供誊抄数份,投寄到刑部、大理寺、几位宰辅、乃至于诸位御史家中去。至于李韬按下手印的这一份,便附录在我的奏疏之中,送入宫中。时值深秋,今岁的死刑犯也该陆续问斩,就在这个月,我要仪国公死” 老管家眼底厉色一闪“是” 沈胤之未死的消息传回金陵,很是引起了一番轰动,皇帝初次听闻此事,惊得险些从御座上摔下去“沈胤之没有死这怎么可能一个多月都没消息,忽然就跳出来了” 回话的侍从低着头道“据说,定北伯当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为大漠中的猎户所救,大半个月后方才醒来,叫人送信给沈家” 皇帝疑心甚重“那的确是沈胤之吗是否是其余人假扮” 内侍声音愈发低了“定北伯先往河西去祭拜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和荣安郡主短暂相聚之后,便前往北境,见到他的人不在少数,想来无法造假。” 皇帝眉头拧个疙瘩,没再做声,内侍监见状,便摆摆手,打发那侍从退下,却听皇帝阴郁道“你说,沈家人是不是故意的” 内侍监为之一怔“陛下是说” “沈家人刚刚离开朕把控范围没多久,就遇上沈胤之派去的信使,这也太过巧合了,”皇帝冷冷一笑,眼底恶意迸显“你说,她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沈胤之没死,只是为了欺瞒于朕,方才一直瞒着,直到走得远了,才公之于众” 这等大事上,内侍监哪里敢插嘴,只讪讪笑道“奴婢愚钝” “一定是这样”皇帝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冷笑连连“她们信不过朕,也防备着朕这群乱臣贼子那两个贱婢是何声色,你也知晓,沈胤之难道便是个好的焉知他没有悖逆之心” “不能再纵容下去了”皇帝站起身,在内殿中来回踱步,如此过了半晌,忽的传人来拟诏“定北伯忠良之后,英武不凡,朕心甚慰,着去职还京,另加恩赐” 内侍监听他这般言说,便知道他已经对沈家起了疑心,传召沈胤之回京,无非是将人扣住,免于来日生乱罢了。 他心底暗叹口气,禁不住有些同情那位远在天边的定北伯。 只是事情到底赶不上变化,半月之后,前往北境传旨的侍从仓皇回宫,沈胤之没带回来也就罢了,竟还捎了那么两句戳心窝子的话回来。 皇帝默默将那两句话念了几遍,再想起林氏与沈静秋对自己的无礼冒犯,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正待爆发之际,却接到了来自边关的加急文书。 定北伯沈胤之收复昌源,生擒柔然可汗之子莫度,却敌于百里之外。 这消息皇帝已经听传旨的内侍提过,心里虽略有些欢欣,但更多的却是对于沈家子崛起的不安与担忧,他眉头微皱,目光往下一扫,脸色登时坏了,狠狠一拍桌案,怒骂道“谁给他的胆子扣押监军,私下用刑简直罪该万死” 林氏与沈静秋冒犯他时,皇帝暴怒非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为天子的无上权威受到了冒犯,但此时此刻,他盛怒之余,心头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几分忐忑来。 沈胤之与林氏、沈静秋不一样。 他是沈平佑的儿子,是定北伯,是收复昌源的英雄,林氏与沈静秋只能用放肆的怒骂来表达愤慨,只能煽动民心来对抗君王,但沈胤之不一样。 他手握军权,是真正能够组织一场报复,并且付诸行动的人。 他有那么做的原因,也有那么做的底气。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感觉到了惧怕。 他原本是想将手中奏疏揉成一团,丢到废纸篓里去的,只是手掌哆嗦了良久,竟没能如愿。 内侍监见他脸色实在不好,花白的胡须也颤抖的有些仓皇,忙近前去帮他顺了顺气,恭谨而又小意的道“陛下,您还好吗” 皇帝有些无力的将那份奏疏合上“将它发到三省中去,叫几位宰辅商议,看该如何处置,至于柔然使臣” 他倦怠道“先前商议的条款,统统都不作数了。具体如何,容后再议。” 不只是皇帝,刑部、大理寺、御史们乃至于诸位宰辅,都收到了李韬的详尽口供,其中夹杂着与仪国公的往来书信,以及其余人证的口供,千真万确,着实抵赖不得,好容易平静下来的朝局,重又沸腾起来。 昌源战败,镇国公为国捐躯,十万忠魂埋骨北境,究其根由,竟是为了一家私利,岂不可恨,岂不该杀 第二日上午,便有国子监学生聚集在皇宫门前请愿“望陛下明辨忠奸,立杀苏子禄” 御史们更是联名上书,请求彻查此案,而市井之间,议论之声也不在少数。 晋王晨起听闻此事,险些魂飞魄散,顾不得用早膳,胡乱穿上衣袍,便催马往仪国公府去。 他面色仓皇,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外祖父,这可如何是好” “李韬这个废物”晋王忍不住迁怒,骂道“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晋王心慌,仪国公何尝不慌,寒气侵人的深秋时节,他额头冷汗涔涔“沈胤之身为边将,却擅自扣押监军,严刑拷问,本就是大罪,我们只要咬紧牙根,说他是屈打成招” “不成”晋王痛苦的摇头,字袖中取出那御史收到的一沓口供,道“沈胤之心思谨慎,搜罗了数人口供,又与当日之事严丝合缝,轻易推拖不得,外祖父还是另想法子吧” 仪国公心慌意乱,如何能有什么主意,看着面前身为皇子的外孙,老泪纵横道“殿下,老臣如此为之,可都是为了你,骨肉相连,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昌源战败,镇国公与十万士卒战死沙场,这么大的恶果,一旦罪名坐实,仪国公必然要死,苏家上下也逃不过满门抄斩。 晋王叫了他这么多年的外祖父,感情终究是有的,更不必说苏家是苏皇后的母家,是他的外家,一旦苏家倒了,他也就失去了最强有力的支持。 晋王心思转的飞快,道“既然无力脱罪,那便想个法子,叫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仪国公悲观道“这如何化得了沈胤之既然将此事捅出来,如何肯轻易罢休” “不肯罢休也要罢休”晋王眼底冷光一闪,道“他私自囚禁监军,本就有过,父皇心里必定不快,未必就肯顺水推舟,成全他这心愿,再则,当初参与此事的,可不仅仅是外祖父您”说着,他目光向南一扫,脸上浮现出一层讥诮来。 仪国公听得双目微亮“你是说高陵侯府” “不,不妥”他眼底的光芒黯淡下去,摇头道“当日高陵侯夫人之事,沈家便与陆家撕破了脸,沈胤之一心只想为父亲报仇,如何肯为陆家而收手。” “高陵侯参与其中了,陆老太君可没有,”晋王胸有成竹,道“她是沈胤之嫡亲的外祖母,关系向来亲厚,一向疼爱他的长辈跪下去苦苦哀求,他难道也不会心软” 仪国公心里略微有了点底,勉强一笑,道“是这个道理。” 金陵因仪国公暗害镇国公,以至于昌源失陷,生灵涂炭一事而沸腾时,镇国公之子、定北伯沈胤之收复昌源,却敌于百里之外的消息,也涌入京师,一日之间,金陵百姓经历了极致的愤怒,又被来自远方的喜讯所安抚。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 沈胤之 金陵物议纷纷,或褒赞,或质疑时,燕琅正与几位副将商讨接下来的战略。 “柔然人的优势,便在于骑兵,机动性强,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弱处,”她点了点柔然军帐所在,道“他们孤军在外,运输线过长,补给难以及时供应,这也是他们时常劫掠边民的原因所在,我们或许可以从此处着手,予以重击” 燕琅还正年轻,经验较之老将不免短缺,她自己也从来不羞于向人请教,而真正到了该拍板的时候,她又果敢刚毅,令出即行,无人违逆。 敲定作战计划之后,底下将领各自前去准备,她则站起身来,往帐中军情图前细阅,将将过了半刻钟,忽然听得帐外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 燕琅微微蹙眉,就听帐外亲兵传禀,道是用莫度前去交换被俘边军百姓的人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她问。 “少将军,柔然欺人太甚”回禀之人面色激愤,双目赤红“嘴上答允我们交换,送回来的却都是老弱百姓,青壮与妇人、孩童都不见踪影,据被救回来的老人们讲,柔然人得知昌源被大夏收复,莫度被俘之后,便虐杀妇孺泄愤,好些青壮看不下去,与之争执对抗,也都被杀了” 燕琅将手中墨笔搁下,道“他们送还多少百姓回来柔然军中,可还有大夏子民” 那士卒忍不住哭了“只剩下三百余人了” 燕琅点点头,道“剁掉莫度的胳膊和腿,再把他还给柔然的交涉者。告诉他们,这笔账我记下了,没完” 昌源收复之后,来自金陵的诏令便一封接一封的送到了燕琅手中,无一例外,都是要求她以大局为重,暂缓攻势,不要妄开战端,激化两国矛盾。 皇帝看得很清楚,一场接一场的胜利,只会叫沈胤之威望越来越高,最后完全掌控边军,搞出一个不受朝廷控制的畸形利益团体来。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只要能阻挡沈胤之进一步的发展,即便是放弃眼前的大好局势,皇帝也在所不惜。 当初与柔然和谈的时候,他都做好了割让昌源出去的准备,这会儿昌源都收复了,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 外邦毕竟是外邦,总是有的商量,但像沈胤之这样的家贼,却决计不容姑息 燕琅看出皇帝心思,只是冷冷一哂,若她此刻身在金陵,怕是没什么法子应对,但此时人在军中,几十万大军在握,如臂指使,谁能奈何得了她 接过内侍递上来的诏书,她淡淡瞥了一眼,当着他的面,丢到了废纸篓里边。 内侍顿时变色“定北伯,这可是圣旨” “圣旨”燕琅含笑看着他,道“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不识字。” 内侍“” “陛下若是太过闲暇,不妨想一想如何处置仪国公,才不至于令边关将士心冷,又或者是好生思量一下,该如何嘉赏于我,至于所谓的退兵、和谈,他远在金陵,不知战况,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燕琅笑微微道“你觉得呢” 内侍盯着废纸篓里边的那道圣旨,简直都要哭了,崩溃着重复道“定北伯,那可是圣旨啊” “圣旨又如何,从前又不是没丢过,你去告诉陛下,不必再传旨过来了,我一个字也不会看的,”燕琅漠然道“有本事的话,就托梦给我啊。” “666666”系统忍不住道“我要给秀儿生猴子” 内侍瑟瑟发抖,嘤嘤嘤哭着跑掉了。 燕琅撇撇嘴,整装出发,号令昌源城中的军队,正式对柔然军帐发起了总攻。 或许是因为昌源失守,柔然早有准备,最开始的时候,这场仗打的异常艰难,燕琅提枪上马,坚守在第一线,等到局势暂缓,回营安置时,铠甲之内的里衣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少将军太冒进了,”有人道“如此贸然出站,得不偿失。” “是啊,”另有人小声附和“知道少将军报仇心切,但也不能不把兄弟们的性命放在眼里啊。” 燕琅目光环视一周,却没做声,等他们说完,方才道“今日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是日晚间,乌云蔽空,不见星子,一行柔然骑兵悄无声息的抵达大夏军帐之外,相距二里之时,便翻身下马,转为步行,急速往边军驻扎之处袭去。 夜色漆黑而安寂,人走过去,连身边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为首的柔然武士凝神细听,却发觉军帐中一片安谧,夜色之中,仿佛一座空无人烟的荒城,他心头一个“咯噔”,知道此行有变,想要令人撤走,却也晚了。 远处杀声大作,鼓声轰鸣,这座荒城似乎在一瞬间活了过来,篝火点燃,蒋世安身披甲胄,手持方天画戟,哈哈大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柔然人,难道连这句话都没听说过居然真的相信大夏人送去的消息” 那柔然武士率人潜入之时,便舍弃了坐骑,又是以少对多,远非蒋世安对手,如何不知是中了对方奸计,牙根紧咬,恨声道“赵炜夏人果然奸诈” 蒋世安听到“赵炜”二字,面色微变,却不多言,催马上前,三招两式,便将那柔然武士生擒,再见他随从之人或杀或擒,已然不成气候,这才收起方天画戟,远眺北方“少将军神机妙算,却不知他此去是否顺遂” 柔然自以为有大夏人通风报信,暗杀沈胤之不过是小菜一碟,他若死了,好容易被重整起来的大夏边军,便会重新变成一盘散沙,欣喜之余,不免放松了警惕。 毕竟白日一场激战,双方都十分疲惫,谁能想得到,会有人在这时候发动突袭呢。 他们是以此算计沈胤之的,而燕琅,也将计就计,以此还击柔然。 是日晚间,燕琅率领五千精悍士卒,势如破竹,击退柔然三万骑兵。 夜色深深,柔然士卒不辨来敌,更不知深浅,惊惧之下,慌乱溃逃,定北伯沈胤之正式接管朔方城,重新将两国边界,推回到最初的界定线上。 蒋世安生擒那柔然武士之后,旋即便令人去捉拿他口中提及的赵炜,他也怕那柔然武士信口开河,有意使诈,故而便不曾明言,直接令人将赵炜扣下,单刀直入道“你这狗贼好大胆子,竟敢与柔然人私通卖国” 赵炜便是傍晚时分,在军帐中出言质疑燕琅之人,听蒋世安如此言说,声色俱厉,只当是事发了,当场便变了脸色。 蒋世安见状,便知那柔然武士所言不假,将赵炜押解,卸下盔甲武器,又派人去他帐中搜罗,再请众将前来商议,看此人该当如何处置。 赵炜通敌卖国,死罪是板上钉钉了,只是并非沈平佑的旧部,而是薛礼一系的人,故而第二日上午,众将领议及此事之时,免不得会将战火烧到薛礼身上。 “赵炜是薛副帅的心腹,朝夕相处,难道薛副帅便不曾察觉他的狼子野心吗还是说,你是打算顺水推舟,借他的手除掉少将军” “我绝无此意”薛礼厉声驳斥,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另有人道“人心隔肚皮,薛副帅向来与镇国公不睦,对少将军也是不假辞色,谁知你心中究竟如何作想” 薛礼脸色涨红,目光也有些仓皇,正待说话,却见燕琅站起身来,一抬手,止住了众将领的话“薛将军秉性刚直,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做。” 众人听得一怔,皱眉道“少将军” “赵炜通敌卖国,与薛将军何干难道只因为他曾经在薛将军帐下听令,所以便要将他们联系到一起如此说来,赵炜曾在我父亲帐下为将,难道我父亲也通敌卖国吗” 燕琅少见的冷了神色,斥道“若有实证,我即刻处置了他,但若是无凭无据,便妄加揣测,岂不叫忠勇之士心寒,令天下人齿冷派系不同,只是小节,共抗柔然,却是大义,五根手指头握成拳,打出去才有力量,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都不懂吗” 众人听得面露惭色,低头不语,薛礼也是怔住,良久之后,向燕琅郑重一礼“少将军胸吞万流,气度恢弘,薛某敬服” “薛将军,你也不必急着谢我,”燕琅道“赵炜毕竟在你帐下听令,你身为主将,有失察职责,险些酿成大祸,便以军规处置,打三十军棍,你可心服” 薛礼道“心服口服”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到此为止。”燕琅点点头,道“赵炜通敌卖国,将其扣押,来日回京问罪;薛礼有失察之责,罚三十军棍,以儆效尤。朔方城初定,诸事纷杂,诸君,勉之” 众将散去之后,方才有侍从前来传禀“少将军,柔然主帅沙略罗想求见您。” 沙略罗在昨夜那场混战中被俘,只是燕琅忙于整顿军务,清查内奸,一直都没能顾得上他,此刻听人提及,方才问道“他想做什么” “他不肯说,只说是要跟您讲,”那侍从道“不愿与我们言谈。” 燕琅听得眉头一跳,道“前边带路。” 侍从领着她到了朔方城的监狱里,便见里边站着个身量瘦削的中年男子,眉毛很浓,双目细长而锋锐,因为昨夜那场混战,形容难免有些狼狈。 听人提及燕琅身份,沙略罗方才抬起头,道“沈将军,你们大夏有一句话,叫将相不辱,只可惜,你似乎并不知道。” 燕琅淡淡看他一眼,道“先前士卒问话,你为什么不回答,而非要见我” 沙略罗微微抬起下巴,有些倨傲的道“对于这些普通士卒,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力。” 燕琅问那带路士卒“他就是那个下令柔然起兵虐杀边关妇孺的人吗” 那士卒面有激愤,恨声道“就是他” 燕琅点点头,向沙略罗道“胜利者才有资格保持沉默,你不配。” “把他拖出去砍了,”她吩咐那士卒“脑袋挂到朔方城头上去,即刻执行。”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0章我要做皇3帝30 先收复昌源, 再平定朔方,燕琅以卓越功勋力压众将,连副帅薛礼都为之敬服, 在士卒中的威望,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朔方城一战结束,众将在帅帐中齐聚,燕琅自然而然的坐在上首,竟也无人觉得不对。 老管家欣慰的看着这一幕,恍惚间从她身上看到了沈平佑与沈胤之的影子, 不知怎么, 心里忽然有些酸涩,眼底亦是有些泪意。 他微微垂首, 遮掩过去, 等众将散去, 方才笑道“经此一役, 少爷便彻底站稳脚跟了, 即便是薛礼,也心服口服, 以少爷马首是瞻。” 燕琅听得心头微动, 抬眼看他,道“你似乎另有所指。” 老管家顿了顿, 低声道“少爷先前为薛礼训斥众将, 仿佛略有些过了, 他们针对薛礼, 本就是为了您” “薛礼在东南,也是一员悍将,素有佳名,虽然与父亲不睦,但更多是因立场,而非生死大仇。再则,细究今日之事,难道薛礼便罪该万死吗”燕琅正色道“我悲恸于父亲之死,叹世道不公,难道一转眼,就因派系之分,而肆意打压他人如此恶事,我弗为也。” 老管家听得一怔,旋即叹道“是我着相了,倒叫少爷笑话。” “您也是为我着想。”燕琅笑着摇头,将面前信纸折叠起来,道“天下积弊久矣,民生更是凋零,如非必要,实在不必再开祸端,薛礼虽与父亲不睦,人却忠耿,并非仪国公那等构陷良臣之辈,这点容人之量,我还是有的。再则,薛礼这般与沈家有隙之人我都容得,更不必说其余人了,千金买马骨,值得。” 老管家欣然一笑,慈爱道“少爷真的是长大了。” 燕琅莞尔,道“柔然已经退出朔方城,边乱初定,只是不知道皇帝会给我个什么封赏。” 老管家想起当初自己一行人离京时,专程追上去的楚王慕容晟,眉头不禁皱起“只怕,他们会把主意打到咱们家姑娘身上去。” “不怕。”燕琅自若道“父亲孝期未过,儿女须得守孝三年,谁能强求嫁娶即便皇帝强行赐婚,等到三年之后,谁晓得坐天下的姓甚名谁。” 朔方城被平定的消息传回金陵,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朝臣们欢欣之余,也纷纷上疏请求驱逐柔然使臣出京,彻查仪国公暗害镇国公一事。 皇帝早先在柔然使臣面前卑躬屈膝,是因局势所迫,而非是他天生就喜欢跪舔蛮夷,现下见北境局势一片大好,自然不愿再与柔然人虚与委蛇,三言两语将他们打发走了。 柔然使臣虽心有不满,但在得知定北伯沈胤之已经收复昌源,平定朔方之后,却也不敢放肆,匆忙收拾行装,灰溜溜的退出了金陵。 他们一走,仪国公之事便显得扎眼了,御史们得了证据,又有李韬等人的口供在,都死咬着仪国公不放,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仪国公是苏皇后的父亲,晋王的外祖父,他若是倒下,晋王也就输了一半,这样好的时机,慕容晟如何会放过,一边指使心腹落井下石,要求彻查此案,另一边,又不可避免的将主意打到了沈静秋身上。 有嫡庶之分横亘着,朝中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皇子就那两个,不是他,便是晋王,现下晋王颓势已现,慕容晟自然将储位视为囊中之物。 沈平佑死了,但沈胤之还在,接连几场大胜,声望之高直逼其父,若是能将他纳入己方阵营,何愁登不上太子之位 沈静秋若是愿意,那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不愿左右皇帝此时正忌惮沈家人,便先下圣旨,定下名分,沈胤之投鼠忌器,怕也会有所顾忌。 慕容晟如此思量着,却也没急着进宫去见皇帝,更不曾煽动朝臣上疏,主动促成此事。 他心里明白,沈胤之连皇帝的诏令都不听了,裹挟几次大胜,要求朝廷彻查昌源战败一事,态度如此坚决,仪国公是死定了。 仪国公一死,晋王就得跟着完蛋,作为仅剩的候选人,皇帝一定会帮自己铺路的。 事实上,他想的一点不错。 皇帝几次三番降旨于沈胤之,却都没有得到回复,内侍甚至告诉他,沈胤之当着天子使臣的面,就把那几分诏书丢进了废纸篓。 沈胤之不傻,否则也不会这么快便稳定边军,收复失地,他身为人臣,却敢如此僭越失礼,想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皇帝有些胆寒,再见御史清流们纷纷上疏要求彻查此案,便顺水推舟,令人将仪国公扣下,再着刑部与大理寺联合查办此案。 苏皇后听闻此事,当场便晕过去了,醒过来之后,便到太极殿前脱簪待罪,请求皇帝不要受奸臣蒙蔽,误解自己父亲,晋王也是心急如焚,一边吩咐人努力降低此事影响,另一边却在高陵侯府下了十成十的功夫。 皇帝与苏皇后夫妻多年,又有晋王这个儿子在,毕竟也是有感情的,此次查办仪国公,又是为沈胤之所迫,并非出自本心,故而在此事的态度上,便格外消极。 再则,他心里也有些考量仪国公若是倒了,晋王也就废了一半,谁来制约楚王 好容易构建起来的平衡,怕是又要被破坏。 因为这几桩难与人言的思量,皇帝便不慎注目于此案,反倒是转移视线,吩咐朝臣们商量一下,该给沈胤之什么样的封赏才好。 “定北伯击退柔然,收复昌源、朔方二城,一雪前耻,如此不世之功,合该重赏,”有朝臣进言道“如此功勋,加封国公也不为过。” “定北伯少年英才,封的过高,反倒不好,”另有人道“不妨缓加勋爵,广赐钱帛。” 侍中董绍与御史大夫赵清安向来与沈家交好,见沈胤之立下这等功勋,心下欢喜之余,同样有些担忧。 原因无他沈胤之实在是太年轻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郎,便封了国公,再过几年,若另有功勋,又该封什么 异姓王吗 若真到了封无可封的境地,只怕就是图穷匕见了。 出于长辈的拳拳爱护之心,两人附和了后一人的建议“早先昌源之战时,定北伯得蒙天恩,有了伯爵之封,若是直接封为国公,连跳两级,未免有些过了” 皇帝脸色阴郁,眯着眼看了他们半晌,无可无不可的笑了“那就封侯吧。” 十一月中,北境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燕琅接到了来自金陵的加封圣旨。 定北伯沈胤之,收复昌源,平定朔方,功勋卓著,加博陆侯,赐玉璧一双,黄金三万两,珍宝珠玉十斛。 老管家在侧,听得眉头一跳,燕琅神色倒还如常,谢恩之后,接过了那道圣旨。 蒋世安见身边几个将领面露不悦之色,边意会到这旨意另有内情,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博陆侯,取博大宽阔之意,固然是极好的意蕴,可是,这是霍光曾经用过的封爵名号啊。” 蒋世安听得变色“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恶心人吗简直欺人太甚”其余将领也是神情不忿。 燕琅见状,反倒失笑“封侯难道不是好事我是我,霍光是霍光,本就并非一人,何必拘泥于旧事” 众人闻言,面色稍霁,燕琅便道“连番大战,将士死伤无数,军中更不乏伤残之人,便将陛下所赐金银用在他们身上吧,务必使死者家中老幼有所养,伤者有所恤,使物尽其用。” 众人闻言,无不敬服“君侯仁善” 北境战事虽了,燕琅却仍旧不得空闲,一边吩咐人对死伤士卒加以抚恤,另一边,又督促北境准备开春农耕,以免明年影响到秋收,碍及民生,到最后,又上疏朝廷,请求免除北境柔然劫掠诸城的赋税。 解衣推食,挂心农桑,博陆侯沈胤之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天气一日日的冷了,等到了十一月低,北境的积雪能够覆盖小腿之后,燕琅终于将手头的事情忙完,率领八百亲卫,先去河西见过林氏与假扮成自己模样的兰亭,便打算奔赴金陵,了结掉仪国公性命。 林氏久久不见她,心中难免挂念,北境喜讯一个接一个的传回来,她欣然之余,又觉得担忧。 那原本应该是沈家千娇万宠着的姑娘,却褪下红妆,征战疆场,听来慷慨激昂,但其中苦楚,又有几人知晓。 母女二人见面,林氏忍不住落了泪,寒暄过后,得知她要往金陵去,不禁道“我知道你想为你父亲求一个公道,然而有些事情,却不必急在一时。沈家诸事都系于你一人,皇帝又非明君,若真是豁出脸去不要,将你扣留,又该如何你父亲、兄长知道,怕也要反对。” “母亲放心,”燕琅笑着宽慰她“我既敢去,自有万全之策,既有曹信策应,又有边军随调入京,这样微妙的时机,皇帝绝不敢对我动手。” 林氏知晓她聪慧,闻言便不再劝,只道“万事小心,今年春节,咱们一块守岁。” 燕琅笑着应了声“好。” 博陆侯沈胤之抵达京师那日,金陵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燕琅离京之时,正值深秋,枫叶飘红,现下重回故地,却见天地成线,白茫茫一片,辽阔而又寂寥。 天气寒冷,她却不畏惧,缓带轻裘,飞马向前,身后数百扈从跟随,马蹄声如惊雷。 城门处似乎有人在等候,远远望去,如同一群细瘦的麻雀,听见这动静,蜂拥着走上前去。 燕琅远远见那城门由小变大,便勒住缰绳,减了速度。 城门处等待的人便见远处有一行劲旅飞奔而至,马蹄溅起落雪,恍若飞花,为首之人生的轩眉俊目,器宇不凡,腰间佩一把长刀,但觉咄咄英武之气逼人而来。 正是博陆侯沈胤之。 陆老太君听闻外孙今日抵达金陵,便带了陆明芳,早早到城门口守着,听得马蹄声来,忙不迭下马车去看,等真的见了真人,牵挂、担忧、不安,万般情绪涌上心头,禁不住老泪纵横。 “我的儿啊,”她一把搂住燕琅,道“真是苦了你” 燕琅任由陆老太君抱着自己,等她哭完,方才行个礼,道“外祖母近来可好” “好,都好,”陆老太君泣不成声“只是想你和静秋。” 燕琅不咸不淡的笑了笑,没有作声。 陆老太君见状,便知道他是跟自己生分了,心下酸涩之余,又有些不安。 陆明芳显然是刻意装扮过的,衣衫华美,珠饰璀璨,站在陆老太君身边,目光倾慕的看着面前的英俊男子,柔柔的唤了一声“表哥。” 燕琅看她一眼,淡淡点了下头,算是应答。 陆明芳似乎未曾察觉到她的冷淡,笑容明媚,亲亲热热的道“静秋表妹难道没跟表哥提过我吗当初在金陵的时候,我们俩最要好了。” 当事人燕琅“” 当初在金陵的时候,没觉得我们俩交情好啊,害你抄经也算吗 系统忍不住哼道“个小,说这话也不嫌丧良心。” 陆老太君也笑着道“胤之,你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最喜欢这个小表妹了。” 燕琅看了陆明芳一眼,做沉思状道“我记得小时候表妹去偷别人家李子,被狗追了三条街,嚎啕痛哭,鞋都跑飞了。” 陆明芳“” 她脸上有一闪即逝的狰狞,死命忍下,娇羞的低下头,嗔怪似的叫了声“表哥,你讨厌啦。” 燕琅静静看着她表演,有些欣慰的向系统道“十几章过去了,她终于从完全没有演技,进步成一个演技低劣的人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31章我要做皇帝31 陆老太君见外孙如此作态, 便知他是要与陆家划清界限,脸上虽还带着笑, 一颗心却慢慢的沉了下去。 “都是骨肉至亲,自然知根知底,”她只当是没看出来,亲近的拍了拍燕琅肩,道“冬日风冷,在这儿说了会儿话,身子都冻僵了,走走走,回家去,府上已经备了酒菜,咱们慢慢说。” 这个“回家”, 说的显然是高陵侯府。 燕琅眼睫微垂, 笑了一下,道“还是不了。我离京数月不曾归家, 更不曾祭拜历代先祖,此次回京, 不去请罪也就罢了, 怎么好往别处吃酒” 陆老太君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 脸上勉强挂着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陆明芳被他晾了几次, 心下早有不快, 撅着嘴, 娇声埋怨道“表哥,祖母知道你回京,天不亮便起身,到了城门口等候,老人家殷殷真意,又是尊长,你怎么好辜负呢。” “表妹,我还没有说你呢,”论起怼人的功夫,二十个陆明芳捆一起也不是燕琅的对手,她看着陆明芳那身流光溢彩的华服,皱眉道“你娘不是刚死吗怎么还穿的这么鲜亮为人子女,却连孝道都做不到,你娘九泉之下得知,怕是要气成死鬼” 陆明芳虽因高陵侯夫人偏心而与她失和,但毕竟也是亲生母亲,得知她死讯,也着实伤怀,今日如此妆扮,也是因为陆老太君有所暗示,这会儿被燕琅明晃晃的点出来,脸色霎时间就白了。 高陵侯夫人的死,与沈静秋是有直接关系的,陆明芳一直都不相信母亲会与人私通,但父亲这么说,祖母这么说,她再怎么怀疑,也无力反驳。 她隐约猜到此事另有内情,却也不敢深究,只是越来越恨沈静秋若不是她,母亲不会死,高陵侯府也不会成为满金陵的笑柄,自己也不会落得这样不堪的境地。 她怨恨沈静秋的恶毒,又钦慕着沈胤之的权势,在她心里,这两者并不矛盾。 “表哥,”陆明芳嘴唇颤动几瞬,语调委屈,含泪道“母亲去了,我如何不难过今日勉强梳妆,无非是,无非是” 她羞红了脸,捏着自己衣角,再说不下去了。 “无非是什么”燕琅神情不解的看着她,道“猪油蒙了心,想穿漂亮衣服,连刚死的亲娘都顾不上了” 他眉头皱起,不赞同道“明芳,你的虚荣心实在是太强了,连礼义廉耻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陆明芳“” 系统边嗑着瓜子边问“秀儿,三峡大坝要开了,洗头吗” 燕琅礼貌的拒绝道“不了,谢谢。” 陆老太君见外孙如此决绝,神情中不禁染上一抹哀伤,她央求的看着燕琅,道“胤之,你知道外祖母想说什么的,是吗” 燕琅平静的看着她,轻不可见的点一下头。 陆老太君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她哽咽道“你舅舅糊涂,做下这等事情,我是又气又恨他是你的嫡亲舅舅,你母亲的同胞兄长啊怎么能,怎么能我死之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你母亲呢” 她现在的伤心是真的,眼泪也是真心实意的,满头银发与颤抖的哭声都在诉说着痛苦。 燕琅自怀中取了帕子,伸手去帮她拭泪,却不做声。 陆老太君见她如此,便如同找到了救生绳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苦求道“胤之,我知道你舅舅该死,知道他混蛋,他做下这等事情,简直是叫我” 既然知道,这会儿专程堵在这儿又是什么意思呢 在大义灭亲之前,向苦主致歉认罪吗 燕琅并不这么认为。 果然,陆老太君哭了一会儿,便哽咽着“但是”道“他毕竟是我的儿子,你的嫡亲舅舅啊此事若是闹大,别说是他,陆家怕都要保不住,你舅舅是有错,可其余人无错啊” “你舅舅已经决定上表请罪,自去官职,吃斋念佛,用他的后半生来忏悔罪过,”她挽着燕琅的手,老泪纵横道“胤之,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燕琅神情淡漠,将她的手拨开,道“不,我不是。” 陆老太君怔住了,神情惶然的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舅舅自认为有罪,外祖母也认为他有罪,那事情不就是一目了然了吗”燕琅道“该当如何,自有刑部与大理寺处置,国法昭昭,几时轮得到你我说三道四” 陆老太君脸上显现出一种无措的苍白,结结巴巴道“胤之,静秋已经逼杀了孟寒风,你舅母也因此殒命,死的人还不够多吗冤冤相报何时了,那可是你的嫡亲舅舅啊” “外祖母,孟寒风被杀,是因为他以姻亲身份谋取沈家家财,他该死;舅母之死,是因为她与别人通奸,丢人现眼,高陵侯府自行清理门户,与我何干” 燕琅道“高陵侯的确是我嫡亲的舅舅,可是外祖母,他害死的人,是我的父亲他为了一己私利,延误军机,使得昌源战败,生灵涂炭,死伤者以十万计,这样的奸佞之辈,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有什么资格祈求别人原谅” “吃斋念佛,用他的后半生来忏悔罪孽其实大可不必,”她神情冷锐,目光森寒“最好的赎罪方式,就是取他性命,以死平民愤” 二人相见之后,外孙一直都是和风细雨的,忽然如此疾言厉色,着实叫陆老太君吃了一惊。 “胤之,”她昏花的眼睛里止不住的涌出泪来,哀求道“失去的已经不可挽回,你又何必如此执拗,你舅舅是昏了头,才做出这种事来,他已经后悔了” “晚了。”燕琅神情一肃,目光仇视的看着她,一字字道“我父亲死了。没有人能叫死者复生。而对枉死者最好的告慰,就是叫害死他的人付出代价,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才叫公道,这才叫天理” “舅舅觉得后悔,只是因为事情败露,他知道自己会不得好死,而不是因为他觉得那么做有错。” 她嘴角微挑,显露出几分讥诮“外祖母,你扪心自问,如果舅舅的计划顺利实施,父亲死了,我也死了,孟寒风掏空了沈家的家财,妹妹怕也只能寄人篱下,明芳表妹嫁入晋王府做了王妃,陆家前途一片光明到那时候,舅舅还会觉得后悔吗” 陆老太君颤声道“你小的时候,他那么疼你,他带你去骑马,带你去放风筝” “弥补不了的,”燕琅道“我父亲死了,这条裂痕太深,任什么也无法填平。” 高陵侯府对沈家所造成的伤害,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浅。 沈平佑死了,沈胤之死了,而沈家仅存的孤女沈静秋,也被高陵侯府送进了楚王府,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 而燕琅到来的这一世,也只是更改了沈静秋的命运,而沈平佑与沈胤之,一个战死沙场,一个埋骨大漠,何其惨烈 在这样的仇恨面前,所谓的情谊旧恩,统统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舅舅是该死,但其余人都是无辜的,”陆老太君痛苦的合上眼,流泪道“即便问罪,也不该牵连到别人身上” “我父亲难道不无辜吗那十万保家卫国的将士,难道不无辜吗那些被柔然人劫掠虐杀的妇孺,难道天生就有原罪” 燕琅定定看着她,问道“外祖母,我再请您扪心自问,假使我与父亲一道死在昌源,舅舅得偿所愿,您得知真相后,会帮沈家张目,替我和父亲求一个公道吗” 陆老太君面露窘色,讷讷无言。 “您不会的。这也是我的态度。”燕琅淡淡一笑,嘴唇翘起一个有些残忍的弧度“高陵侯府的其余人或许并没有参与其中,或许不知道这阴谋的前因后果,但是这并不阻碍他们站在舅舅的船上,也不能阻碍他们在父亲战死之后,趴在沈家身上吃肉喝血。如若事成,他们会享受到昌源战败的福利,吃我父亲的人血馒头,可花开两面,事败之后,他们也要做到受牵连的准备。要怪,便去怪舅舅,怪他畜生不如,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与我何干” 陆老太君听得心如刀绞,她腿弯一软,颤颤巍巍的跪下身去,央求道“胤之,我知道你恨,可是,可是我不能看着你舅舅死啊,你若是恨他,非要他抵命,便取了我的性命吧” 她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难以为继“我替他死,行吗” 陆老太君毕竟是尊长,燕琅不肯受她的大礼,闪身避开,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陆老太君是真心疼爱沈胤之和沈静秋的,但这种疼爱,在切身利益面前,霎时间就会灰飞烟灭。 正如原世界里,她默许高陵侯将沈静秋送给慕容晟一样,现下的哀求跪地,又何尝不是一种要挟 陆老太君是她的外祖母,身为长辈,跪下来向她求情,她都不为所动,未免太过冷酷,太过无情,太过铁石心肠,陆老太君用血缘与舆论要挟,逼迫她做出让步。 她的儿子很可能会被问罪,孙儿们怕也很难保全,她都跪下来向外孙求情了,外孙却不予理会,她真是可怜。 可沈家的人也很可怜,沈平佑可怜,沈胤之可怜,沈静秋更可怜。 家破人亡的是沈家,骨肉离散的是沈家,他们只想求一个公道,这也错了吗 天平的一边是阖家儿孙,另一边是女婿、外孙、外孙女和公道,陆老太君做出了与原世界相同的抉择,也彻底斩断了燕琅心底的最后一丝挂念。 “起风了,”她退后一步,神态关切,目光漠然的道“陆老夫人,您早些回去歇着吧,我还有事,就此别过。” 燕琅向她一礼,翻身上马,扬鞭远去。 陆老太君双手掩面,无声的痛哭起来。 再次回到金陵,却是时移世易。 仆从们自去收拾屋舍,清理卫生,燕琅却与老管家一道往沈家祠堂去,开门进香之后,方才返回寝室安歇。 伴随着她的归来,沉寂了良久的沈家大院似乎也活了过来,臣门如市,车马盈门,沈家的故交亲朋、投机的政客官吏、怀才不遇的书生游侠纷纷投书过府,想要拜会这位年初弱冠,便跻身高位的博陆侯。 拜帖早就被老管家筛选过,燕琅接过来翻了一翻,见无甚要紧之人,便暂且搁置下,吩咐人备礼,往侍中董绍与御史大夫赵清安等人府上拜会,谢过他们昔日护持沈静秋,为沈平佑张目的恩情。 昌源危机尽解,北境重归安宁,董绍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浅了,待见了燕琅,便笑着赞道“英雄出少年啊,你父亲若见你如此,必定老怀安慰。” 燕琅笑了一下,再次谢过他当日直言之恩。 “当日陛下论功,有人提议册封你为国公,只是被我和清安联名阻碍下去,”董绍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你还太年轻了,早早登临高位,是祸非福,陛下在时倒还好,但待到新君继位,怕会视你为眼中钉,因此生祸啊” 不,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可走的。 燕琅心下一片清亮,脸上却不显,这是董绍的一片好意,她自然不会不识好歹,颔首谢过他,却苦笑道“即便封侯,陛下便不忌惮我了吗” “罢了罢了,”她摆摆手,道“不提也罢。” 董绍听她如此言说,便想起当日林氏与沈静秋所面临的危局与众臣联名上书、请求彻查镇国公一案时皇帝的闪烁其词,更不必说沈胤之虽封侯,却以“博陆”为号,这究竟是警告还是恩赐,众人心知肚明。 皇帝的心胸,的确不甚宽广,也许用不到新帝登基,便会对沈家,对沈胤之出手。 这都是大夏的根基,栋梁之才啊 董绍心头为之一痛,长叹口气,默然合上了眼。 董绍只是一个开始,燕琅陆续拜会亲近、同情沈家的旧臣,先是谢过他们昔日庇护沈家母女之恩,再谈及时局,不免隐晦的透露出几分心寒。 沈家几代效忠大夏,却落得这下场,实在叫人心灰意冷。 朝臣们也是无奈,为之嗟叹,只是皇帝执意如此,他们也是无计可施。 燕琅要的便是如此。 倘若她直言自己意图称帝,除去沈家亲信旧部,都会指责她僭越,但一旦有了情感上的偏颇,再有慕容家自毁江山的昏招在,她站出来力挽狂澜,便是收拾山河的能臣。 该拜会的人都拜会了,燕琅便再次上疏,询问仪国公一案进度。 皇帝既然已经令刑部与大理寺彻查此案,便知总要给一个交代出去,只是不喜沈胤之咄咄逼人,便不甚热切,颇有些消极之态,见了燕琅奏疏,冷笑一声后,又吩咐人送去给晋王看。 为了仪国公的案子,晋王半个月的时间就老了十多岁,面容憔悴,眼下青黑,看过皇帝送来的奏疏后,跌坐到椅子上,脸色惨白。 仪国公已经被下狱,苏家自是乱成一团,仪国公世子便守在晋王身边,见他看过那奏疏后便埋头不语,通身绝望之感,心下就有了几分猜测,颤抖着捡起那奏疏看了眼,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不是叫高陵侯府居中说和吗”他面色仓皇,大叫道“这群废物,居然没劝住沈胤之” 晋王双手掩面,没有作声。 此案若是坐实,仪国公必然要被处死,苏家怕也很难保全,而他的母亲,也会成为罪臣之女,即便不被废后,怕也很难再后宫生活下去。 到时候,他这个继后之子,又该拿什么跟慕容晟争 若是真到了这地步,怕是什么都完了 晋王腾的站起身来,紧紧盯着他,道“你去” 仪国公世子惊诧道“去哪儿” “去见沈胤之”晋王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仪国公世子他来做什么,为仪国公求情” 燕琅听人传禀,想也不想,便道“阿猫阿狗都能登沈家的门吗叫他滚。” 侍从应声出门,半晌过去,又回来道“仪国公世子说,他是奉晋王之命来的,有要事与君侯相商” “晋王要事相商”燕琅听得冷笑一声,道“叫他进来吧。” 系统忍不住问“见他做什么” 燕琅直言道“羞辱他。” “很好,”系统道“这很秀儿。” 不多时,侍从便带了仪国公世子进门,后者远远见到燕琅,便先大礼道“博陆侯请受我一拜” 燕琅脸上笑意淡淡,也不与他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如果你是来为仪国公求情的话,那大可不必,他是一定要死的。” 仪国公世子话都没说,喉咙便先被人塞住了,脸色青白不定一会儿,方才勉强笑道“君侯也不必将话说的这么绝,须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燕琅道“此案一结,你爹是死定了,你也蹦跶不了几天,还怎么相见你们死后下地狱,我可不是。” 她总共就说了两句话,仪国公世子却觉得像是过了两辈子,忍住心火,谦卑道“君侯请自长远计,自荣安郡主直叱群臣后,陛下便将沈家视为附骨之疽,意欲除之而后快,但若是殿下登基,未尝不可与沈家共天下” 慕容安想必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燕琅心下摇头,却笑道“然后呢” 仪国公世子见她如此言说,心头暗喜,忙道“晋王殿下说了,若君侯肯高抬贵手,留家父一命,自有厚报” “留你爹一命”燕琅听得好笑,道“留他做什么,清明节给晋王扫墓” 仪国公世子脸上的笑容一僵,如同挨了一巴掌似的,再没说出话来。 “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为什么永远有这么多的理所应当,无论是你,是晋王,还是高陵侯府。” 燕琅漠然的看着他,道“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拿来交易的,不过,这种事情你们永远都不会懂。” “回去洗洗脖子,跟家人说说话,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她道“我言尽于此,你滚吧。” 仪国公世子僵立原地,尤且没说出话来,侍从便已经近前,连拖带拽,将他送出了内室。 燕琅既返回金陵,对于仪国公一案无疑也是一种敦促,就在仪国公世子登门后的第二日,百官再次联名上书,要求惩处仪国公及一干涉事者,声势极其浩荡,连皇帝也不能强行庇护。 仪国公得知沈胤之不肯松口之后,便将高陵侯府供出去了,刚刚安静了没多久的高陵侯府再起波澜。 沈家与高陵侯府结为姻亲,博陆侯与荣安郡主的生母,还是高陵侯的胞妹,谁能想到这嫡亲舅舅,竟还在此事中掺了一笔。 所有人都在等待博陆侯的态度,看他是否会心软,为陆家求情,然而燕琅始终不发一词,陆老太君在沈家门外哭求,也置之不理。 于是在这年十二月的第一天,监察院与大理寺在几次商议之后,正式有了结果。 以仪国公为首、高陵侯、监军李韬为次,几人狼狈为奸,残害忠良,恶意延误军机,以至于昌源战败,镇国公沈平佑战死,十万士卒埋骨疆场,大夏连失城池数以十计,恶行滔天,为首三人腰斩弃市,其家满门抄斩,尽没家财,唯有府中六十以上、六岁以下老幼得以幸存。 皇帝默然良久,到底也没有否决这最后的裁决。 时值隆冬,正是杀人的时节,这大抵是他们最后一个冬天了。 行刑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燕琅也去了刑场,监斩官吩咐人备了座椅,她端着一盏热茶,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等待着几人殒命。 再强大的内心,在死亡面前也难免胆怯,仪国公、高陵侯和李韬在监狱里呆了半月,早不复昔日的雍容气度,神情仓惶,面孔青白,大抵是怕他们咬舌自尽,连嘴都是被堵住的。 几人被押上来,监斩官开始念判词,栅栏外的人声忽然间消失了,只有落雪的声音越来越大。 一口热酒洒上刀锋,那几人意会到自己将会有怎样的痛苦,不安惊惧的扭动起来,半人长的铡刀抬起,复又落下,血色飞溅,濡湿了一行白雪。 腰斩的痛苦远非斩首可比,断成两截之后,人尚且有意识存留,燕琅站起身来,走到那几人身前,漠然的看着他们双眼暴突,赫赫抽搐,最终死不瞑目,心下忽的一轻。 她合上眼,泪珠滚滚流出。 沈平佑,沈胤之,还有那枉死的十万忠魂,若你们在天有灵,从此可以安息了。 首恶三人死去,人群骤然爆发出一阵猛烈欢呼,燕琅拔刀出鞘,斩下三人头颅,吩咐人装了,带去沈平佑在金陵的衣冠冢前祭奠。 几个女官模样的人拦住她,双目赤红,神情悲愤道“博陆侯,烦请将仪国公头颅还来,皇后娘娘要为他入殓安葬。” 燕琅目光往后一斜,便见远处停着一驾马车,一行高大扈从护卫在侧,车帘微掀,露出一张饱含仇恨的端丽面孔,正死死的瞪着自己。 正是继后苏氏。 燕琅忽然笑了。 “她有父亲,我也有父亲,她的父亲是奸邪佞臣,我的父亲却是护国栋梁,她怎配跟我比” 她冷冷看那女官一眼,随意摆摆手,大步离去“今日借前仪国公人头一用,祭奠过我父亲之后就可以扔了,你们自己去捡吧。”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第2章我要做皇帝32 苏皇后眼见父亲惨死, 已经悲痛欲绝,再见燕琅行事如此张狂, 更是目眦尽裂,怒指着她,道“还不将她拦下” 周遭扈从有些迟疑,并不动身,为首之人恭谨的低下头,道“娘娘,这等关头,实在不宜再闹出什么事来了” 仪国公死了, 这结果无从改变, 皇帝既然默许了腰斩的刑罚,想必也不会将他的头颅看得太重, 更不必说博陆侯本就是苦主,拿了仪国公人头一用, 虽有些打苏皇后的脸, 但从情感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大错。 若真是为此起了冲突,他们决计占不到什么便宜。 苏皇后见他们如此, 不禁心生悲凉, 眼泪蜿蜒流下,悲恸道“好啊, 真好, 你们也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侍从们噤若寒蝉, 不敢作声,她身边的嬷嬷则柔声劝道“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还有晋王殿下呢” 仪国公死了,苏家被满门抄斩,只有几个幼童得以幸免,她还凭什么东山再起怕是连后位,也很难再保住。 苏皇后如此一想,心下痛楚难言,只是想起晋王,到底没再叫人追上去寻沈胤之,只咬牙切齿道“跟着他,待便将父亲头颅取回,好生安葬。” 燕琅带人到了沈平佑墓前,便吩咐人将那几颗头颅搁下,自己一掀衣摆,跪于墓碑之前“今日此三贼伏法,首级俱已在此,父亲泉下有知,也可安息了。” 老管家站在不远处,闻言老泪纵横,自侍从手中接了酒壶,洒在墓碑前方,以此祭奠“少爷很好,姑娘也好,老爷只管宽心吧。” 沈家亲兵侍立在侧,齐刷刷行军礼,向老家主致意,落雪纷纷,叫人不觉红了眼眶。 燕琅来到这世界之后,便设定了两个目标,其一是为沈家求一个公道,其二便是改换新天,自立为帝,以她刚来的局势而言,哪一个都是痴人说梦,可是这么难的局面,竟也硬生生走出来了。 她有些感怀,想笑,也想哭,最后将杯中酒倾撒在墓前,磕头致礼之后,起身离去。 雪像是有魂灵一样,越下越大,燕琅心头郁结却已疏解大半,返回沈家之后,便叫人温了酒来,独自坐在窗前慢饮,少见的惬意起来。 系统道“秀儿真棒。” 燕琅笑道“有多棒” 系统想了想,道“像金箍棒那么棒” 燕琅哈哈大笑,惊动了廊下仆婢,有些奇怪的往里看了一眼,见她无恙,重又有些疑惑的退了回去。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侍从低声传禀道“君侯,楚王殿下来了。” 慕容晟 燕琅久不见这个猪儿子,居然有点惦念,人倚在窗边,也不起身“叫他进来吧。” 慕容晟初进内室,便见这位蜚声天下的博陆侯缓带轻裘,仪态从容的坐在窗边,面容英俊,气度清华,不知怎么,他忽的就想起沈静秋来了。 沈家这双儿女相貌都生的好,简直是满天下的钟灵毓秀都跑到他们家去了。 一想到沈静秋,慕容晟心里边就开始发恨,但恨完之后,又有种说不出的惦念。 她是坏,但她也美啊 他也是犯贱,一心一意爱着他的视如敝履,但若是得不到、又或者是对他不假辞色的,又心生向往。 燕琅不知道他心里边在想什么,若是知道的话,怕又要膈应一阵子,淡淡看慕容晟一眼,她也没起身,只有些失礼的倚在原处,有些轻慢的说了句“楚王殿下来了。” 慕容晟见她如此作态,心头微生不快,脸上却也不显,在她对面落座,为自己斟了杯茶,道“今日镇国公大仇得报,本王以茶代酒,恭喜博陆侯了。”说完,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燕琅淡淡举杯,道“同喜同喜。” 仪国公死了,燕琅自然痛快,而慕容晟心里变得畅然,也半分都不比她少。 苏家倒了,晋王就废了大半,苏皇后或许也会被废,他身为元后嫡子,诸皇子之中谁可匹敌 慕容晟颇有些踌躇满志,将茶盏搁下,道“废仪国公伏法,自是大快人心,只是君侯行事冒昧,却也为来日埋下祸根。” 燕琅听他如此言说,便知道是来拉拢自己的,心下不屑,神情中也毫不客气的带了三分出来“有多大的锅,炖多大的鱼,量力而行而行罢了,这道理我懂,殿下难道不懂吗” 慕容晟本就是心高气傲之辈,登门之初,见燕琅不曾起身相迎,心里便有些不痛快,只是想着礼贤下士,便勉强忍下,这会儿又被燕琅不轻不重的给噎了一下,脸色登时微妙起来。 “博陆侯这是何意”他抬手斟茶,神情晦暗道。 燕琅无所谓的看他一看,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哦”慕容晟摩挲着茶杯的一侧,别有所指道“博陆侯是不喜欢跟本王喝茶,还是单纯不喜欢喝茶呢” 燕琅漠然的看着他,道“都不喜欢。” 慕容晟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呔,那野猪”系统幸灾乐祸道“你爹永远是你爹啊” 燕琅还善解人意的询问道“楚王殿下,你怎么不说话了” 慕容晟忽然觉得沈家的人可真厉害,一个比一个会扎心,沈静秋是这样,沈胤之也是这样。 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道“荣安郡主惯爱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想博陆侯也是如此铁面无情,只是不知什么才能打动你们,叫不吝一笑。” 燕琅想了想原世界剧情,心道你坟被炸开的时候,我笑的最开心。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到这儿,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慕容晟站起身,意欲离去,燕琅姿态慵懒的坐在原处,显然不打算去送。 不知怎么,慕容晟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来,好像自己今天犯了傻,巴巴的登上沈家门,来自取其辱似的。 他秉性高傲,想到此处,眉头不禁蹙起,转身回去,语气不善道“博陆侯,你确定要拒绝本王吗” 燕琅最厌恶他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恍若未闻,只同廊下侍从道“你听见没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叫。” 慕容晟脸皮一抽,忽的冷笑起来“博陆侯大概还不知道,本王既已及冠,父皇已经开始相看王妃的人选了,本王看,荣安郡主就很不错,只可惜她家中并无父母高堂,做个侧妃,也算是抬举了。” 燕琅转过头去看他,忽然笑了一下,当真少年风流,意气风发。 她站起身来,走到慕容晟面前去,抬起一脚,将他踹到院中,撞翻了一地积雪。 慕容晟受此一击,几乎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直到因惯力作用生吃了一口积雪,方才回过神来,惊怒道“沈胤之,你安敢放肆” 燕琅自去廊下穿了皂靴,这才迈下台阶,走到他面前去“你爹的面子我都不给,圣旨也不是没撕过,你又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楚王殿下,我想给你一句忠告晋王的确倒了,但你也别觉得自己就是板上钉钉的储君,皇位太重,你背不起来吗。” 她微微垂首,怜悯的看着他,道“你还是去养猪吧,一头就行,你这个脑子,多了数不过来。” 系统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燕琅道“你怎么了” “天下秀共一石,秀儿独占八斗,”系统感慨万千道“可以秀高八斗称之。” 燕琅听得大笑,又摆摆手,吩咐人把慕容晟给弄出去了。 仪国公死了,苏家满门抄斩,虽然未曾牵连到出嫁女身上,然而那些苏姓女子没了娘家,在夫家已是摇摇欲坠,哪里还能帮衬到苏皇后。 皇帝与她虽不是原配夫妻,却也有着二十多年的情分,加之对沈胤之心怀不满,方才赦免了苏家老幼之人,但于他而言,这已经仁至义尽了。 仪国公被问罪腰斩,苏皇后便是罪臣之女,这样一个有瑕疵的女人,怎么可能再继续母仪天下 十二月初,仪国公问斩后几日,皇帝下旨废黜苏皇后后位,改封静远仙师,令其带发出家,长伴青灯古佛,而晋王慕容安,也随之失去了中宫嫡子的那道光环,从此泯然如其他皇子,甚至还要不如。 苏氏被废,并没有在朝堂上引发过大的争执,毕竟仪国公身涉滔天大案,朝野非议,百姓侧目,有那样一个恶名昭彰的父亲,苏氏本就很难再继续坐在后位上。 真正叫朝臣震动的,却是皇帝在废黜苏皇后之后三日,便令中书令赵诚持节册封昭仪赵氏为后,正位中宫。 赵皇后出身微贱,原是清河长公主进献的歌姬,因为容貌美丽,体态艳妩,颇得皇帝宠爱,被册封为九嫔之首的昭仪时,便很是受了些非议,不想今日皇帝竟叫她压住后宫众多名门贵女,直接册封为皇后,难怪朝臣侧目,纷纷皱眉了。 燕琅听闻此事,不过淡淡一哂。 说到底,皇帝还是死性难改,又想玩制约平衡的那一套了。 苏家倒了,苏皇后与晋王从此再难保全,慕容晟是元后之子,也是晋王之外唯一的嫡子,若没有继后,诸皇子便无人能与他抗衡。 皇帝虽然已至中年,离死却也有一段距离,怎么可能早早册立太子,叫他收拢势力,威胁到自己这个父亲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再立新后,产生新的嫡子,叫这个孩子与慕容晟对抗,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晋王与慕容晟不和多年,麾下谋臣心腹早已经与慕容晟结下死仇,现下晋王倒台,想必正惶惶如丧家之犬,皇帝忽然间摆出去一个新的储位人选,这些人必然蜂拥近前,主动投效。 而赵皇后这个人选,就更加简单了。 她母家微贱,很难与前两个皇后的母家相较,若想在后位上坐稳,庇护母家与儿女,就只能抱住皇帝不放,而她所诞下的魏王今年不过三岁,远不到能威胁皇帝的时候。 赵皇后本就是继后,在慕容晟这个原配嫡子面前难免会低一头,而她所出的魏王,却是为妾妃时所出,现下子以母贵,也只能算是半个嫡子,好在她还年轻,未必不能再次生育,若再举一男,便是毫无疑义的中宫嫡子了。 皇帝这点心思燕琅能看出来,慕容晟自然也能看出来,而朝臣们更是一清二楚。 “倘若海晏河清,天子圣明,又何须玩这一套把戏” 侍中董绍心生不满,亦觉失望,私下里与另一位侍中周流道“两位皇子若分派系,便要结交臣子,朝臣们不思办事,却只想着投机取巧,时间久了,便会有党争,这天下也要乱了” 周流也摇头叹道“陛下糊涂啊” 这二人身处局外,尚且长叹一声,更不必说慕容晟这个局中之人了。 他的母亲是皇帝明媒正娶的元后,他是正经的嫡长子,储位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谋求 父皇他就这么不愿意放权,这么信不过他吗 皇帝也知自己如此行事,伤了父子情分,故而册封昭仪赵氏为后几日,便正式降旨选秀,为几位成年皇子册立王妃,打算以一位家世出众的王妃来弥补慕容晟。 消息传出之后,金陵勋贵们都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 沈家唯一适龄的姑娘便是沈静秋,只是沈平佑辞世,为人子女者须得守孝三年,暂停嫁娶,自然不在选秀之列,故而燕琅压根没有理会那道圣旨,吩咐人收拾行装,准备离京往河西去,与林氏共度新春。 系统有些担忧“秀儿,你还是小心点为上,我总觉得慕容晟那野猪心里憋着坏。” 燕琅道“我怕他吗” 系统喜笑颜开“不怕” 选秀之事与沈家扯不上关系,燕琅也没叫人去打听,哪成想慕容晟那野猪还真是又膈应了她一回。 燕琅只知道慕容晟是贱货,他爹也是贱货,却没想到这父子俩能贱成这样。 临行前一日,宫中内侍往沈家去传旨,念完那道册封荣安郡主沈静秋为楚王侧妃,出孝之后再行入府的圣旨之后,便皮笑肉不笑的道“博陆侯,这可是天大喜事,还不接旨” 燕琅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看,又伸手接了那道圣旨。 那内侍见她如此失礼,脸上显露出不悦之意,阴阳怪气道“博陆侯,楚王殿下天潢贵胄,荣安郡主能够嫁给他做侧妃,已经是福分了” 哪知燕琅冷笑一声,将那道圣旨丢到地上,抬脚狠狠碾了一下,不等那内侍再说什么尖酸之语,便拔刀出鞘,斩下了他头颅。 “好大狗胆,竟敢假传圣旨” 一片寂静之中,燕琅冷喝道“我父亲尸骨未寒,妹妹又在守孝,哪有这种时候强行赐婚的陛下当世明君,岂会有这等昏庸举止” 她一挥手,吩咐左右道“即刻将这群人拿下,卸去甲胄兵刃,再着人往京兆尹送信,就说有人胆敢假传圣旨,被我抓个正着,叫他们前来处置” 左右会意应声,飞马离去,随从传旨的禁军们见那内侍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鲜血濡湿了大片积雪,一时目瞪口呆,竟也未曾反抗,不多时,便被沈家府兵控制住。 “真是太不像话了” 京兆尹冷汗涔涔,赶到沈家时,便见燕琅叉着腰,满脸气愤的同院中亲兵道“堂堂帝都,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假传圣旨,若非亲眼得见,谁敢相信” “是啊,”廊下府兵附和,纷纷道“真是太嚣张了京兆尹玩忽职守,竟叫人骗到咱们家来了,君侯必得参他一本,出出恶气才好” 京兆尹真想给这群大爷跪下了,擦着冷汗近前,一打眼就瞅见传旨内侍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不远处是被卸了兵刃的禁军,仔细瞅瞅,那内侍仿佛还是皇帝身边的熟面孔。 完了 这回是真捅破天了 京兆尹心头一颤,真想立即辞官回去卖红薯,只是眼见沈家那群府兵凶威赫赫的守在一边,方才强自忍下,颤声道“君侯,息怒啊” “息怒你叫我怎么息怒”燕琅面有怒色,冷冷道“阿猫阿狗都跑到我这儿来,是以为沈家无人吗” 她指了指地上内侍尸首,目光锋芒毕露“假传圣旨这种大逆之行都做得出来,实在叫人胆寒,幕后之人必定所图甚大啊” 京兆尹既认出那内侍来,便知道这道圣旨多半是真的,只是这内容,也实在惹人非议。 荣安郡主早先在朝堂上直叱天子,早就叫皇帝恨得牙痒,若非群臣反对,物议如沸,怕就会直接杀了泄愤,这会儿给还在守孝的荣安郡主赐婚,又是给楚王做侧妃,无疑是有意羞辱于她,也羞辱沈家人了。 堂堂天子,竟做出这种事来,实在叫人觉得量小。 京兆尹心里边这么想,却不敢说,只道是案情错综复杂,一时之间难以分辨,要将众人缉拿了去细审。 燕琅对他心思一清二楚,却也不点破,顺水推舟的将人送出去,暂且了结了这一桩事。 慕容晟求娶沈静秋为侧妃,一来是心里对她有那么点意思,二来则是为了羞辱看他不起的沈家兄妹,其三,则是为了制约沈胤之。 沈家世代掌军,在军队中极具影响,沈胤之虽年轻,却有继沈平佑之后、统帅全军的威势,若再没个掣肘,岂不是要反了天。 沈静秋是他胞妹,兄妹二人感情深厚,有她在宫中为质,沈胤之投鼠忌器,想也不敢放肆。 再则,慕容晟心里还有另外一层阴暗想法假使他娶沈静秋为正妃,若有子嗣,便是嫡子,沈家未必不会有所想法,但沈静秋若非侧妃,即便生子也是庶出,总还能在名分上有所压制。 燕琅若知道他这想法,能迎风吐十里地,好在这会儿她不知道,却能暂且安稳。 老管家亲自送了茶过去,叹息道“皇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真是不可理喻。” 燕琅淡淡一哂,忽的想起另一处,饶有兴味的道“慕容晟想娶静秋为侧妃,那正妃是谁可定下来了” 老管家似乎早就探听过,闻言笑道“仿佛是昌平侯郑家的女儿。” 燕琅微微一怔,旋即又失笑,向系统道“兜兜转转,命运线还是转回去了。” 系统也道“是啊,原男主跟原女主到底走到一起去了。” 一人一系统都有些唏嘘,感慨一阵儿,就把这一页掀过去,各忙各的去了。 京兆尹将被沈家扣住的禁军和那内侍的尸首一道带走,对着瞅了半天,终于认命的叹口气,进宫去求见皇帝,将今日之事讲了。 皇帝原本是打算给沈家个下马威的,不成想马没下好,反倒把自己摔个半死。 他想追究沈胤之擅杀传旨内侍一事,又怕因此牵扯出自己叫沈静秋嫁与楚王为侧妃一事,朝臣非议,脸色青白不定半日,终于咬牙切齿道“此事就此结束,不必深究” 这么冷的天,京兆尹后背却被冷汗打湿,他低着头,恭谨道“那博陆侯所言,假传圣旨一事” 沈平佑尸骨未寒,他的女儿尚在守孝,原本就不该议亲选秀,皇帝也知道自己这道旨意不合礼数,压根就没走中书门下二省,细细纠察程序,原本就没法做效,只是想着降下圣旨叫沈家认下,那其余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谁知沈胤之居然这样强硬,传旨的内侍也敢杀,还反向丢一个假传圣旨的帽子回来。 皇帝心里有些烦躁,对于沈家的忍耐度也已经到了极点,这天下毕竟是慕容家的,皇子想要娶个侧妃都要看人脸色,这像话吗 沈家人居功自傲,僭越君上,这岂非大逆不道 他心头杀机迸现,几乎按捺不住想令人将沈家满门抄斩,只是最后一丝理智尚存,勉强忍下,摆手道“博陆侯若去问,你便先拖着,他不是要离京了吗过一阵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京兆尹听得眉头一跳,想再问句什么,见皇帝满脸神情森冷,隐有杀机,不觉打个哆嗦,赶忙称罪告退。 皇帝愿意暂且将此事搁置,燕琅却不愿意,凭什么他想往沈家脸上吐痰就吐痰,吐完了信手一抹,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事发当天,她便令人将这消息传出去了,等到第二日,又公然上疏,请求皇帝整饬金陵防卫,严查不法之徒。 天子脚下就有人敢假传圣旨,明天说不得就要谋逆弑君了。 皇帝坐在上首听她说完,脸色阴郁的能滴出水来,慕容晟神情更是阴鸷,冷森森的看她一看,一言不发。 昨日之事众臣或多或少有所耳闻,现下再见皇帝与楚王如此作态,哪有不明白的若真是有人假传圣旨,也该想着谋利才是,叫荣安郡主嫁给楚王,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内侍传旨,可不是一人一马登门,从仪仗到扈从禁军,缺一不可,若说沈家未曾检验身份,便将人迎进去,那才是贻笑大方。 如此一思忖,众人便可知晓真相,那内侍并没有假传圣旨,而皇帝,也的确想将荣安郡主嫁与楚王为侧妃。 侍中董绍心下失望至极,出列道“镇国公,一等爵也,又为国捐躯,眼下孝期未过,怎么就有人牵挂起荣安郡主的婚事来了简直枉顾礼法,非人所为更不必说此人假传圣旨,以陛下名义为之,这是想陷陛下为昏君,叫臣民揣测指责啊” 另有朝臣随之附和,道“请陛下彻查此事,以正视听” 皇帝如何不知他们是在指桑骂槐,脸色忽青忽白,猛地站起身来,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朝臣们为之蹙眉,御座两侧的内侍也是面面相觑,一声“退朝”还未出口,便听博陆侯同样一声冷笑,大步转身,出殿取了佩剑,扬长而去。 众臣脸色各异,内侍那声“退朝”也有气无力的吐了出来,董绍与几个相交莫逆之人相视一看,暗叹口气,举步离开。 沈家几个府兵守在宫外,见燕琅是头一个出来的,又面笼寒霜,便知殿上情状如何,再见燕琅身后不远处,慕容晟同样出宫门,不禁面有怒色“沈家未尝负天子,天子何以如此对沈家大将军尸骨未寒,便要娶郡主做侧妃他们也真好意思想” 慕容晟只见沈家那几个悍利府兵瞪了自己一眼,神情愤愤,便猜到在说什么,不禁皱起眉来,近前几步,嗤笑道“博陆侯,看看,连你们家的奴才,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燕琅恍若未闻,只斥责那几个府兵道“咱们家惯来堂堂正正,有话只管当面说,不可在背后论人长短。” 几个府兵颔首应声“是” 燕琅这才走到慕容晟面前去,脸上带笑,轻声细语道“贱货,回去养猪吧娶我妹妹,你配吗”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3章我要做皇帝皇33 慕容晟呆呆的看着燕琅, 一时之间,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坏了,等回过神来, 却险些原地冒烟。 “沈、胤、之”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齿道“你竟敢如此辱我” “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燕琅云淡风轻的看他一看, 还信手拍了拍他的肩, 宽慰道“习惯就好。” 慕容晟此生几次受辱, 皆与沈家人有关, 心下早就生恨, 此时见燕琅如此, 更是目眦尽裂,再难忍耐, 拔出佩剑, 便要出手。 燕琅动作轻巧的闪躲开, 腰间佩剑出鞘三寸,将他剑势格挡开后, 轻笑道“楚王殿下,你确定要在这儿跟我动手吗朝议结束,百官很快就要出来,你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我锤出屎来,怕是再也没办法谋取储君之位了。” 慕容晟听得激怒非常,却也知道沈胤之乃是沙场猛将, 自己并非对手, 勉强克制住满心怒火, 神情阴鸷道“沈胤之,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 燕琅轻蔑一笑,归剑入鞘,向身边几个府兵道“放狠话这种既没用又露怯的事,你们可千万别做,即便做了,也别说是沈家人,免得丢我的脸。真正有本事的人,结仇之后当场就报了,那些磨磨唧唧的,多半是个怂包,不堪一击。” 慕容晟听得眉头一跳,额头青筋绷起,回首看她一眼,咬牙离去。 燕琅见状,晨间在朝堂上憋的那口郁气终于一扫而空,哈哈大笑,侍从们牵了马过来,她翻身上去,扬鞭往沈家去。 燕琅此次回京,便是为了替沈平佑父子张目,令那枉死的十万忠魂安息,现下仪国公、高陵侯、乃至于李韬等人俱已伏法,又临近年关,她自然不欲再在金陵停留,将沈家诸事安置妥当后,便收拾行装,与老管家一道离京,准备返回河西祖宅,去与林氏一道过年。 时值深冬,天气严寒,官道上的行人较之往日却更加多了,这也难怪春节是千家万户团圆的日子,世人都想着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回家一聚,连往来驿馆的门前,都应时的挂上了红色灯笼。 这日傍晚时分,燕琅与一众侍从抵达并州驿馆,令人取了名牒路引前去登记,今夜便留在此处安歇,等第二日清早,用过早膳之后,再行赶路。 此处已经临近河西,又是冬日,驿馆中吃食不甚精细,好在众人都不是强求于口舌之欲的人,倒也不觉难捱。 天气仍旧是冷,燕琅用过晚膳,往二楼上去歇息时,便见外边已经下起雪来,鹅毛似的,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安谧而又静好。 她心绪随之转为安宁,微微一笑,自己回房去睡了。 这夜落了一晚的雪,到第二日清晨,地上积雪便有半尺高,老管家送了早膳过去,又专程问道“君侯,咱们是吃过饭后继续赶路,还是在这儿住几日,等雪化了再走” 燕琅道“左右也很近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之前就同母亲说过要回去的事情,倘若时间延误,她怕是要担心了。” 老管家笑着应了声“是。”便下楼去,将这消息告知其余人了。 昨夜那场雪实在不小,窗户上已然积了一层霜,寒风瑟瑟,吹得人心头发冷,或许是因为这缘故,往来的行人客商都在观望,真正上路的,便只有燕琅这一行人。 天空中仍旧飘着碎雪,风声凛冽,燕琅走出一里多远,忽然间不远处路边倒着个人,衣衫单薄,满身落雪,形容颇为狼狈。 燕琅看那人身形仿佛是个姑娘,心下怜惜,下马走了过去,半蹲下身,唤道“姑娘,姑娘你还好吗” 那女郎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动人的面庞,杏眼桃腮,眼尾生了颗红痣,平添三分妩媚。 天气森寒,积雪深深,她冷的嘴唇都青了,见到燕琅之后,她眸子霎时间亮了,哆嗦着道“这位少爷,求你发发善心,给我点吃的吧,我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燕琅心情复杂的问系统“这是俞婵吧” “眼尾有红痣,又生的娇媚可人,”系统拍板道“这小骚蹄子肯定是俞婵” 原世界里边这姑娘也出现过,她是神医谷的传人,也是个极品绿茶,爱慕容晟爱的要死要活,还在原女主跟慕容晟的爱情故事里兼职过恶毒反派。 原世界里边慕容晟在与原女主成婚之后,渐渐被她的古灵精怪所打动,俞婵心中妒忌,设计诬陷女主与男配有私情,慕容晟就心灵极度扭曲的给女主灌了毒药,还是不可根治的那种,误会解除之后,这野猪又满天下的帮女主找解药,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腾些什么。 总而言之,智商不像是很高的样子就对了。 燕琅按照原世界的剧情推算,俞婵应该早就到了慕容晟身边才对,按照她的本事,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这境地。 这会儿她出现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楚楚可怜的求救,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受慕容晟指使,另有图谋,二来,是她自作主张,想替慕容晟除去自己这个仇人,无论是哪一种,总是来者不善。 老管家亲眼看着自家姑娘长大,见她微有迟疑,便知此事另有不妥,不着痕迹的递了个眼色给其余几个府兵,叫他们暗中警惕。 俞婵没发现他们的眼神官司,楚楚可怜的躺在原地,道“我真的好饿,求求你们,帮帮我吧”说着,泪珠滚滚流下。 燕琅静静看她几瞬,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俞婵哭道“我姓林名婵,本是昌源城人氏,家中亲眷皆被柔然人所杀,只得往并州去投奔我姑母,只是到了地方,才知道我姑母前不久病死了,她又没有儿女,那家人不肯收留我” 燕琅既然猜出她身份,自然知道这一通解释都是胡扯,老管家与几个府兵原就有所警惕,现下听她说完,语中不乏漏洞,更是格外警惕,只是见燕琅未曾有所表示,方才按捺住这心思,没有表露出来。 寒风卷着落雪到了近前,俞婵情不自禁的打个冷战,燕琅似乎回过神来,怜爱的看着她,道“这样冷的天气,你一个弱女子,真不知是怎么挨过来的” 俞婵眼睫上还挂着泪,泛白的面颊上挤出个坚强的笑容来。 燕琅站起身,从府兵坐骑的马兜里边摸出俩硬的跟冰疙瘩似的馒头来,满脸关切的递了过去“不是饿坏了吗快吃吧。” 俞婵“” “吃啊,”燕琅催促道“别不好意思,两个馒头而已,不值什么的,你别觉得有负担。” 俞婵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扭曲了一下,看看燕琅,再看看那两个冻成铁蛋的馒头,终于有些僵硬的接到手里,艰难的咬了一口。 燕琅也不急着走了,半蹲在她面前,笑吟吟的看着她吃。 俞婵心里恨得要死,却又无计可施,说很久没吃东西、饿的要死的是她自己,这会儿有吃的了,却又不紧不慢的人也是她,沈胤之再傻,怕也能看出这里边有问题了。 她暗地里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能爬起来就走,只是想起慕容晟的嘱托,终究还是忍下去,发挥此生全部的演技,狼吞虎咽的将那两个馒头吃了。 系统叹道“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燕琅见俞婵将那俩馒头吃了,也是心下暗笑,站起身,道“林姑娘,你若是无恙,那咱们就此别过吧。” 俞婵哪里能叫她走,当即便哭道“我父母俱亡,孤苦无依,哪里还有地方可去今日少爷救我一命,便是我的恩人,我也厚颜相求,求您发发善心,收留我吧” 燕琅听她如此言说,心头不禁微微一动俞婵若是为杀她而来,决计不会与她纠缠这么久,这会儿硬是搞出个救命之恩来,要跟她一起走,想必是受了慕容晟指使,至于这是为什么 她慢悠悠的笑了,有些为难的道“这如何使得。” 俞婵见她似有松动,忙道“小女子身受少爷大恩,自当为奴为婢,以此偿还” “罢了,”燕琅勉为其难道“那你就留下吧。” 说完,她转向老管家“寻一匹马给她。” 沈家众人骑马出行,一人双骑,现下再空出一匹马来,倒也轻而易举。 俞婵见此行颇为顺利,心下暗松口气,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翻身登上马背,催马到了燕琅身边,却没注意到其余人看她的神色,已经愈增几分警惕。 父母双亡,仆婢俱无,一个年轻貌美的女郎,是怎么从昌源走到并州的 她既通晓马术,一双手又玉质纤纤,可见并非寻常百姓,怎么就愿意因为两个馒头而给人为奴作婢 即便厚着脸皮去寻个父母故交寄人篱下,也比卖身为奴要好得多吧 老管家心头转过无数个念头,只是见燕琅未曾开口,甚至于默许俞婵留下,便知她心中另有打算,不着痕迹的将其余几个府兵安抚住,只当未曾发现什么异常。 这段小插曲只耗费了两刻钟,俞婵楚楚可怜的说完自愿为奴为婢,燕琅默许之后,众人便再度开始赶路。 燕琅虽是女郎,骑术却极其精湛,老管家与随行府兵皆是军中精锐,自然也不逊色,唯有俞婵,虽有些功夫在身,却不曾专攻于此,着实吃了苦头。 她为了装的可怜,寒冬腊月只穿了一身单衣,风一吹就透,这会儿骑在马上飞驰,真跟冬天穿纱衣骑摩托一样,从头到脚都冷的要结冰。 燕琅全然没有照顾她的意思,连脱个披风给她御寒的打算都没有,其余人就不会主动与她说话了,等到下一次停下歇息时,俞婵已经冷的去了半条命,僵在马上瑟瑟发抖如一尊冰雕。 马兜里带了烈酒,燕琅几人分别饮了几口,又取出肉干吃食来用,俞婵见他们自顾自吃得欢,心头恨得要死,颤颤巍巍的打算下马,不想两腿僵直,浑身无力,一头栽到马下,半天没爬起来。 一个府兵走到她面前去,沉默着搁下两个铁疙瘩似的馒头,便回去吃肉了。 俞婵满头碎雪,脸上还沾着冰渣子,难以置信的瞪着那两个馒头,结结巴巴道“少爷,这,这” “吃吧,别饿坏了,”燕琅笑微微的看着她,道“马上就到驿站了,你还要去喂马呢,没力气可不行。”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4章我我要做皇帝34 马上就到驿站了,你还要去喂马呢。 还要去喂马呢。 喂马呢。 俞婵脸上笑嘻嘻, 心里。 你们这么壮一群男人, 坐在篝火边吃肉喝酒, 叫我一个弱女子吃铁蛋馒头, 还要去喂马,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如果可以的话,燕琅一定会回答她不仅不觉得痛,还美滋滋。 俞婵恶狠狠的吃了一个馒头,就觉得自己口腔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居然觉得自己满口牙都有些松动了。 她有些担忧,盯着剩下的那个馒头看了会儿, 到底没敢再吃下去,捂着肚子、假惺惺的说了句“好饱呀”, 就偷偷把馒头收起来了。 燕琅冷眼旁观, 也不多说,其余人更是如此,略微歇息会儿, 便将篝火熄灭,再度开始赶路。 俞婵苦不堪言。 当天傍晚, 天色将黑未黑时, 他们顺利抵达驿馆, 准备歇息, 而原世界里楚楚可怜四处挖坑的盛世绿茶俞婵, 也被折磨的只剩了半条命。 驿馆门前,她又一次从马上摔下去,脑袋扎进积雪里边,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燕琅从地上捡了根棍子,试探着在她身上戳了戳,俞婵哆嗦两下,艰难的把脑袋从积雪里边,目光呆滞,满面风霜。 老管家似乎有些不忍,道“唉,毕竟是个弱女子,哪里吃得了冒雪赶路的苦楚,不如” 几个府兵见他似乎要为俞婵求情,皱眉道“人无信不立,难道不该言出必行吗既然之前说要喂马,那现在就该喂马小婵,你说是不是” 俞婵“” 俞婵心里,真想找把大刀,把这群人都给劈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喂马了 你们这群钢铁直男,见我一个弱女子如此艰难,就没有半分同情吗 她吹了一日的寒风,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发冷,又没吃过什么热食,胃部更是隐隐作痛,再见他们态度如此刚绝,简直要坚持不下去了。 好在俞婵心里记挂着慕容晟的嘱咐,到底也没一走了之,楚楚可怜的看着唯一一个良心未泯,叫她感受到人与人之间还有关怀存在的老管家,哀求道“老人家,我实在是太累了” 老管家眼底闪过一抹怜惜,拍了拍她的肩,向燕琅道“小婵身体原就不好,赶了一日的路,脸色就更坏了,此后怕也坚持不下去。不如我们就近找个好人家,把她给卖了,岂不两全其美” “”俞婵“” 这是人干的事吗 最叫她胆战心惊的是,燕琅凝眉打量她一会儿,居然真的点了点她“那倒也不坏。” 俞婵一颗心险些从喉咙里跳出来,绞尽脑汁的分辨道“救我的是少爷,可不是旁人,我为奴为婢侍奉的也该是少爷啊,怎么能叫别人承少爷的恩呢” 燕琅略一思忖,似乎有些意动,却为难道“可你似乎坚持不下去了” 俞婵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最喜欢喂马了,喂马使我快乐。一天不喂马我就浑身难受,谁要是跟我抢,我就跟他急” “那你去喂马吧,”燕琅点点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我们吃饭去了。” 几个府兵路过俞婵时,欣慰的笑了笑,道“我们都不喜欢喂马,不会跟你抢的,小婵,你开不开心” “”俞婵笑的狰狞“开心的不得了” 燕琅知道俞婵是个什么人,自然有所防范,怕她趁机在坐骑上动什么手脚,便叫人去盯着,待人走远了,方才道“她是慕容晟的人,叫俞婵。” “啊,”老管家虽然早有猜测,但被她坐实,也觉有些吃惊“她此来何意” “我看她言行,倒像是打算留在我身边,”燕琅若有所思道“皇帝几次三番被我落了脸面,慕容晟也是如此,恐怕再也按捺不得,沈家最大的依仗便是军队,派此女到我身边来,未尝没有探听消息,不防备时致命一击的打算。” 老管家见她没有急着将俞婵赶走,便知是已有安排,略一思忖,道“君侯是想将计就计” 燕琅微微一笑,颔首道“正是这个意思。” 俞婵这一日只吃了三个干冷馒头,根本不充饥,辛辛苦苦的将那几匹马喂了,已经累得前胸贴后背,只剩了一口气。 她摇摇晃晃的走进驿馆,想找点吃的,却见时间太晚,厨房里的人都歇下了,压根没有热食,东翻西找,才寻到了半碗凉粥。 俞婵端着那个豁口的碗,回自己那个巴掌大的屋子里边去,点上一盏油灯,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将先前藏起的那个馒头摸出来,蘸着凉粥,慢腾腾的吃完了。 她心酸的淌下眼泪来,盖着那床潮湿的被子,委屈的陷入了梦乡。 第二日,另一场噩梦开始了。 燕琅等人习惯早起,加之连日赶路,更不想在驿馆中流连,天刚亮便起身梳洗,匆忙间用过膳食,备了酒肉,便动身出发。 俞婵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昨日风吹雪打一整天,干的也是劳苦活儿,吃又吃的不好,这会儿正躺在床上睡,梦中正跟慕容晟卿卿我我你,冷不防那扇柴门被人拍的咣咣作响。 “小婵,小婵你怎么还没起我们走了” 俞婵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此处,猛地坐起身来,便觉腰酸背痛,关节疼痛,倒吸一口凉气,叫道“别走,等着我” 她匆忙间起身,蓬头垢面的走出去,就见一个府兵站在门外,满脸不耐烦的看着她“你是来当丫头的,可别把自己当小姐少爷都起身多久了,你还跟个猪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再有下次,我们就把你丢这儿了” 俞婵哪里被人这么训过,闻言恨得要死,牙根紧咬,勉强应了声“是。” 那府兵又道“以后天不亮就要起,去厨房看看热水好了没,好了的话就给少爷和管家送过去,不好的话就去催,又或者去刷刷马记住了吗” “”俞婵忍辱负重道“记住了。” 那府兵哼了声,大步离开“快点跟上,这就出发了。” 俞婵弱弱的挣扎了一下“我还没有梳洗” 那府兵头也不回,没好气道“那你就自己留下梳洗吧。” 燕琅人在马上,略微等了半刻钟,便见那去传话的府兵回来了,身后跟着神情恍惚,面色蜡黄的俞婵。 她差点笑出声,却正色道“人都齐了,那就走吧。” 此处距离河西的沈家祖宅已经算不得远,众人飞驰赶路,终于在傍晚时分,远远望见了沈家祖宅的府门。 燕琅只在这儿住过几日,却格外的有归属感,林氏在此,沈平佑埋骨于此,那这儿就是她的家。 林氏知道燕琅即将返京,这几日一直都有人守在门前,见一行劲骑飞马而来,便猜到了几分,等见了燕琅本人,忙笑着迎上去。 “君侯回来了快去知会夫人” 燕琅翻身下马,信手将缰绳丢下,大步进门,老管家自然随行在后,一半府兵跟他们进门,还有一半留在门前,安排此后诸事。 膳食都是早就备好了的,仆从们殷殷劝着叫去用些,最后几个府兵摇摇头,目光看向远方。 仆从们见状,心下诧异“难道后边还有人” 府兵们语焉不详道“算是吧。” 众人等了小半个时辰,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个女人,满脸菜色,精神萎靡,一头长发散开,野草似的在空中飞舞,东倒西歪的到了门前,“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俞婵还不到二十岁,就有了六十岁人关节疼痛的体验,艰难的爬起来,按照慕容晟给她的剧本,颤声道“少爷他,怎么到沈家来了难道,难道他便是传闻中的博陆侯” 没有人理会她。 那府兵指了指她,道“这丫头是君侯路上救的,家里爹娘都死了,无依无靠,就卖身为奴。人却也不坏,除了脑子笨点,干活不麻利,还是个事精之外,就没什么毛病了,叫她去做个洒扫丫头,给口饭吃吧。” “”俞婵“” 她艰难的伸出了尔康手“等等” 燕琅离开不过半月,林氏却觉恍如隔年,虽说早有安排,然而皇帝是个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安心 这会儿见了燕琅,林氏眼眶禁不住有些发酸,拉住她手嘘寒问暖之后,到底没忍住,垂泪道“金陵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罪魁祸首伏法,沈家大仇得报,你父亲若是知道,想来也可瞑目了。” 燕琅回首此事,也是感慨,拍了拍林氏的手,笑着宽慰道“这是好事,您快别哭了。” 久别重逢,自是叫人格外感怀,林氏知道燕琅还没用晚膳,便催着人去张罗,又叫人请了老管家与兰亭来,四人相对而坐,欢然畅饮。 河西地域偏北,远比金陵寒冷,内室中火炉烧的也更热,叫人颇觉舒适。 或许是郁结心绪得以纾解,又回到家人身边的缘故,第二日燕琅少见的睡了懒觉,待到起身,已经是巳时中上午十点了。 她伸个懒腰,起身梳洗,照旧往院中去修习枪法之后,方才去同林氏请安。 沈家留在金陵的探子送了消息过来,有燕琅此前斩杀传旨内侍一事,皇帝到底也没再提叫荣安郡主做楚王侧妃一事,反倒给楚王和昌平侯之女郑茜芳敲定了婚期,来年四月,便行大礼。 兜兜转转,这俩人还是走到一起去了。 燕琅心里有些感慨,却懒得过问这些破事,细细问过军中近况,察觉无碍之后,颔首道“知道了。” 对于她而言,这只是一个小小插曲,随意抛之脑后,便开始与林氏一道准备迎接新春。 新年的前一日,河西下了一场大雪,放目远眺,天地遍是一片素白,第二日清早,侍从们将院中积雪扫清,亭台廊阁里都挂了灯笼,又在府内燃放鞭炮除晦,气氛很是欢畅。 过去的一年里,沈家遭遇了太多的不幸与坎坷,但好在一切都已结束,自低谷中爬起,奋起直上之后,便是一片坦途。 这夜府外放了半夜的烟花,绚烂绮丽如一场梦境,燕琅与林氏、老管家、及一干府兵心腹开怀畅饮。 系统似乎有所感染,笑着说了句“新年好呀。” 燕琅笑道“你也是。” 子时在钟漏声中悄然而至,众人含笑道别,各去安歇。 俞婵一身粗布麻衣,蓬头垢面的守在厨房门口,见里边厨娘出来,忙笑着迎上去,卑微道“张姨,里边可还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张姨皱着眉,道“小婵啊小婵,你一个婢女,怎么还有小姐的精细身子呢天这么冷,烧一桶水要多少柴火,你想过没有只知道要热水、要山参、要护手膏、要漱口香盐,君侯救你回来,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怎么还成天要这要那真是” 她哼了声,没再说下去,但脸上已经明晃晃的挂着“白眼狼”四个字了。 “那,那我想见一见君侯,”俞婵小心翼翼道“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张姨瞪着她,道“君侯那么忙,哪有时间见你” 她警告道“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样子,老爷的孝期还没过呢,你若是敢仗着自己那几分姿色勾引君侯,坏了规矩,别说夫人,我都不饶你” 俞婵喉头一甜,卑微的低下头,讷讷道“是,我知道了。” 张姨见她如此,倒也有些心软,拍了拍她的肩,道“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终究不是那么回事,门房老李的儿子,这会儿在外院当差,性情好,人长得也周正,改天我帮你问问,看能不能撮合一下” 俞婵艰难的笑了笑,道“不必了,多谢你。” 头发六七天没洗,油腻腻的,已经有些痒了,她挠了几下,慢吞吞的回到自己住的集体宿舍,忍受着其余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笑声,盖着被子,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流下了心酸而又无助的眼泪。 大年初四这日,慕容晟终于收到了打进敌人内部的探子俞婵的来信,展开一看,上边全都是斑斑血泪“阿晟我要回家他们都是魔鬼呜呜呜呜”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5章我5要做皇帝35 对于燕琅而言, 俞婵只是一个小插曲, 将这小绿茶全权交给老管家处置, 她很放心。 年关既过, 她只在河西留了几日,祭拜过沈平佑与沈家先祖之后,便同林氏辞别, 再次奔赴军营。 “你是有大志向的人,我自然不会有所拖累,”林氏与兰亭一道,送她到了门口,温柔笑道“家里的事,便都交给我了, 你只管安心。” 燕琅笑着颔首,最后与林氏道了珍重, 扬鞭远去。 昌源收复, 朔方平定, 只是因为战乱所导致的民生凋敝, 却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 燕琅身为统帅, 免不得身先士卒, 多有操劳。 老管家见她辛苦, 一边吩咐人准备汤饮吃食补身, 私下又进言道“君侯胸怀大志, 力挽狂澜, 固然是世间少有之雄才,然而军中将才虽多,谋士却少,君侯之外,更无统帅全局之人,长此以往,实在不利” 燕琅深以为然,第二日,便在昌源城中张贴招贤榜,收揽谋士,以建功业。 老管家原有此意,见状自然不会说些什么,蒋世安等沈家亲信之人更无异议,薛礼听闻此事后,却悄悄登门,劝道“君侯固然是一片好意,只是朝廷听闻,却未必如此作想,如此一来,只怕会生事端啊。” 燕琅正翻阅兵书,闻言淡淡一抬眼,道“薛将军,你怎知我是一片好意” 薛礼听得一怔,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他猛地站起身,撞翻了案上热茶“君侯,难道,难道你” 燕琅信手将那卷兵书合上,眼睫上挑,目光凛冽“有何不可慕容氏既负我,我为何不可取而代之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站起身,踱步至薛礼身前,道“薛将军,你扪心自问,慕容氏待天下人如何待沙场将士如何待你我又如何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自作自受而已。” 薛礼怔然看她半晌,神情复杂难言,良久之后,终于道“君侯何以坦然相告” 燕琅道“当日平定朔方,我尚且以薛将军为倚靠,寄托生死,今日不过一言,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薛礼神色为之一变,动容道“君侯胸怀坦荡,末将铭感五内” 燕琅见状,神情微缓,抬手拍了拍他肩,道“我知你此次前来,乃是一番好意,然而事已至此,沈家与慕容氏决计不可共存,我意已决,勿要再劝。” 薛礼几番踌躇,终于大拜道“愿为君侯门下牛马走” 燕琅送走薛礼之后,系统方才叫道“秀儿,造反吗” 燕琅笑道“准备造反。” “啊”系统打个滚儿,道“好激动” 燕琅又道“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事,还早呢。” 系统道“那我也好激动” 燕琅忍俊不禁,却见窗外人影一闪,老管家的声音响起“君侯” 燕琅道“进来吧。” “君侯盛名海内闻之,招贤令既出,便有人源源不断前来投奔,这自是上上好事,”老管家进了门,低声道“只是金陵方面隐有异动,似乎对此颇为不满。” “意料之中罢了,”燕琅自若道“他们若是无甚反应,那才叫我奇怪呢。” 她略过这一节,不曾再提,只道“前来投奔的谋士豪杰,可有出众可用之人” “弘农杨氏的杨望之先生颇有威重,识见深远,可托大业,裴世朗、沈越、王融几人,亦是一时英才。” 老管家似是早有准备,闻言便道“又有诸多猛士游侠投奔,蒋将军与薛将军试探过他们本事,都颇为称颂,极彰其能。” 他跟随沈家几代家主,识见远非常人可比,既然说前来投奔者颇有卓尔不凡者,想必不会有假。 燕琅听他称杨望之为“先生”,又将此人放在首位,其余几人却只以名姓呼之,便知在老管家眼里,此人的含金量是最高的,有心一称高低,便道“杨望之杨先生是否在此地可否请他前来一见” 老管家笑道“他见君侯令驻军在城外开荒屯田,现下正在外细观,君侯既然想见他,我这便着人去请。” 老管家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燕琅见状失笑,就听系统道“杨望之此人出身世家大族,少有逸才,性情豪放,是个狂士,原世界里他也曾出仕,只是见朝局糜烂不堪,没几年便挂印离去,后来沈平佑战死,皇帝与慕容晟都不曾追查此事,他还曾经到宫门口叫骂过,慕容晟碍于他出身大族,不曾杀他” 燕琅却不知这一节,听它说完,颔首道“原来如此。” 此时不过巳时初上午九点,寒风料峭,日光淡薄,燕琅等了一个多时辰,临近午时之际,方才等到了杨望之。 尚且是正月,杨望之宽袍大袖,身披狐氅,仪容奇伟,气度凛然,进门之后,见燕琅居于上首,面露怫然之色,手抚胡须,道“我见君侯发布招贤令,言辞恳切,求贤若渴,以为必然盼能士如渴雨,倒履相迎,不想君侯稳如泰山,可是看轻我吗” 老管家见状,微微变色,似乎是要开口,却也忍住了。 燕琅原还正襟危坐,听他说完,哑然失笑,身体后倾,换成个舒适的姿势,闲闲的道“我听沈伯讲杨先生有大才,故而渴求一见,今日真的见了,才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杨望之为之变色“君侯此言何意” 燕琅道“我发布招贤令,是为广纳能士华才,是为恢复民生,助益军事,若有人前来襄助,我必以手足待之,也希望他们各安其份,兢兢业业,尽好自己的本职,而不是肆意妄为,不尊法度,反倒以狂士自称,以此自矜。” 杨望之眉头一跳,哼道“君侯似乎另有所指” “不是另有所指,我说的便是你,”燕琅道“我听人提及,杨先生似乎曾因看不惯朝中倾轧,挂印离去” 杨望之见她直言到自己身上,不怒反笑“的确如此。” “杨先生,我不希望自己麾下也出现这种事情,”燕琅淡淡一笑,道“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拍拍屁股走得爽快,却叫别人徒增麻烦,你负责做的事情,别人一夕之间如何上手因此而产生的的麻烦,是否也要归咎到你身上我既征辟于你,将一方百姓事务尽数托付,你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挂印离去,是否有负于我” “杨先生,”她手中捏一把折扇,信手打开,复又合上“你若是诚心来投,想做下一番功业,我必扫榻相迎;我若有不当之处,再难共事,也请你尽管直言,咱们好聚好散,日后相见,仍可相聚共饮;若你仍当自己是狂士,脾气上来便挂印弃官,此等狂悖之人,我不用也” 杨望之听她如此言说,面露敬色,近前大拜,郑重道“杨某失礼,君侯见谅。” 说完,又道“非是我脾性所致,弃官而去,而是朝中党争日盛,强力干预州府运转,生了冤假错案,我明知实情,却不可改判,上疏天子,皇帝亦是留中不发,时局如此,实在令人失望” 燕琅听得失笑,见他如此郑重,同样直身而坐,正色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天下不平事何其之多,你看不惯的事情更是不知凡几,遇上之后掉头就走,想着眼不见为净,这岂非掩耳盗铃难道你不去管它,不去看它,它便不存在了吗此言差矣” “我们要想的不是怎么避开,怎么远离,而是解决问题。如果是一个人有罪,那就明正典刑,用刑罚将他处死;如果是一个组织盘根交错,彼此护持,那就叫执法机构裁决,动用暴力机构把它敲掉;如果是百姓愚昧,那便去读书教化;如果是风气恶劣,便严刑峻法,强以克制。办法总是比问题多的,只是你选择了最简单,也最没有难度的态度,消极的躲避它,远离它,这不仅于事无补,反倒会叫恶处进一步扩大、腐烂、化脓,最终无可救药。” “杨先生,”燕琅注视着他,道“你以为如何” “君侯心胸气度非比常人,识见亦是卓尔不凡,”杨望之再次大拜,郑重道“在下拜服,愿为君侯驱使。” 老管家侍立在侧,见状不禁微笑,颇有些与有荣焉之意,系统也叫道“秀儿好棒” 燕琅也是一笑,却道“杨先生,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你既入我门下,便该知晓我的规矩,从前那等散漫之行,断然不可,若有疏忽职守之举,我必以军法论处,绝无转圜。” 杨望之拜道“杨某必然不令君侯失望。” 燕琅便站起身,亲自将他搀扶起“先生之才,胤之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却是有幸。” 杨望之摇头苦笑,道“今日杨某进门,君侯便是一通下马威,现下再说久仰大名,便是在取笑我了。” 燕琅哈哈大笑,请他落座,又问起北境军政民生之事如何,杨望之侃侃而谈,见地颇深,末了,又进言道“望之不过一庸才耳,虽遇明主,却无力相扶,南阳萧子昂有经纶济世之才,主公若有意于大业,何妨登门相见,请他出山” 燕琅听他语气颇为敬慕,心下微微一动,却道“大业” “我既已经直言,君侯何必瞒我,”杨望之笑道“沈家与慕容氏几番博弈,已成不死不休的僵局,若君侯不去破局,争一争这天下,终究要遗祸于沈家后世子孙。慕容氏不思进取,对外卑躬屈膝,对内屡加苛税,天下早有怨言,气数将尽,君侯起于北境,广纳民心,朝中亦不乏亲近附从之人,何不取而代之,自建立功业” 燕琅便笑道“望之眼明心亮。” 二人初见之时微有不快,过了那一关卡后,却是相谈甚欢,就天下局势彼此发问,直到傍晚时分,附从依依惜别。 杨望之既有意投效到燕琅麾下,便得随军长留北境,自去写信叫妻小至此,无需赘言。 燕琅将他送走,便问系统“他所说的萧子昂,你有没有听说过” 系统摇头道“他没有在原世界里出现过,我也不知道。” “野有大贤,的确该去寻访一二,”燕琅见杨望之识见非凡,料想他极力举荐之人应当也非凡俗“正逢这几日闲暇,也可以出去走走。” 她既有了主意,系统当然不会反对“秀儿说了算。”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6章皇我要做皇帝36 燕琅不是会拖延的人, 探听到萧子昂此时正在云州, 便将诸事交付给亲信下属,自己只带百十扈从,轻装简行的上路。 沈家仇视皇帝, 皇帝又何尝喜欢沈家, 只是碍于种种缘由,方才暂且忍下, 现下军中细作探知燕琅离军,便按照之前制定的策略, 以去年秋收欠佳,粮草供应不足为由, 切断了边军的粮草供应, 另一边, 又派遣亲附皇家的将领前去,全权接管边军。 燕琅还未到云州,便听闻这消息,系统略有些忧心,燕琅却是淡淡一哂, 不为所动道“若是在北境经营这么久, 都难成气候,那我还是趁早歇了做皇帝的心,老老实实回去种红薯吧。” 随行之人皆是沈家府兵, 对燕琅唯命是从, 景仰她如神祗, 更加不会表露异态。 众人接连赶路三日,方才抵达云州境内,入城之后,打探到萧子昂此时正在山中结庐而居,燕琅便率人前去拜访。 时值正月,山中积雪深深,山石嶙峋,着实不便骑马,燕琅便将坐骑交与侍从看管,自己只带了十来府兵,步行往山中去。 寒风卷起碎雪,凉凉的打在脸上,叫人情不自禁的倒吸口冷气,燕琅搓了搓手,循着山间小径,大步前行。 她去的却也不巧,萧子昂虽在云州,却出门访友去了,二人将将错开。 燕琅问萧家侍从“你家先生几时回来” 那侍从道“这可说不准,也许今晚就回来了,也许会在朋友家小住几日,谁也猜不到。” 系统道“要不,咱们先回去这儿还挺冷的。” 燕琅说出了那句出行必备的话“来都来了。” 她道“先等等吧,到傍晚时分,萧子昂若还不回来,咱们就到他朋友家去找,自北境来此一趟着实不易,再行往返,便太麻烦了。” 系统说“也好。” 山间新雪,远有湖泊,天空蔚蓝一色,景致却也宜人。 萧子昂既不在此处,燕琅也没再萧家别院在等,将侍从们丢下,自己绕着山间小径散心,倒也别有一番野趣。 日头渐渐西沉,暮色渐起,晚霞点缀着天空,绚烂而又壮美。 燕琅看得出神,忽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首去看,却见是个极俊美的书生,背着书箱,手中撑一把竹伞避雪,气度雍容,雅正端方。 燕琅见他仪容出众,不免多看几眼,再见他如此年轻,便当是萧子昂的子侄,颔首示礼,道“萧先生可在后面” 那书生见有人在此,也是微怔,旋即一笑,答非所问道“尊驾是来寻他吗” 燕琅道“正是。” 那书生便将手中竹伞收起,道“寻他做什么” 燕琅对着他看了几瞬,忽的会意过来,失笑道“原来萧先生这样年轻。” 萧子昂为之莞尔“尊驾是” 燕琅向他一礼“沈嵩沈胤之,萧先生有礼。” “原是博陆侯当面,”萧子昂微露诧色,忙还礼道“久仰大名,今日终得一见。” 燕琅既见了他,也不虚言寒暄,将杨望之极力举荐他一事讲了,便开门见山道“先生可愿随我出世,建一番功业” 萧子昂神色微凝,思忖半晌后,忽的抬眼去看燕琅,正色道“君侯是否有谋取天下之心” 燕琅坦然的看着他,道“是。” 萧子昂不意她回答的这般坦荡,微微一怔,复又笑道“沈家世代为大夏之臣,今日君侯有意另开新朝,是否有悖先祖夙愿” 燕琅道“天子无道,彼可取而代之” 萧子昂目光微动,注视着她,道“君侯若为君主,意欲何为” 燕琅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好”萧子昂赞了一声,忽的有些感慨,道“家父也曾在朝为官,只是朝局糜烂,有志者不得申,心灰意冷之下,隐退此地,我虽理解他心中苦闷,却也不甚赞同若是所有人都消极躲避,天下岂非永无宁日” 这话倒与燕琅先前所说不谋而合了。 她笑了笑,道“先生既有此意,为何隐居于此,不曾出仕” 萧子昂道“以世间无明主也。” 燕琅道“先生以为,我会是你想要的明主吗” “君侯收复昌源,平定朔方,此不世之功也,又劝课农桑,屡施善政,此人主之德也,”萧子昂自袖中取出一份文书,展开之后,笑着递与她看“我听人提及博陆侯在北境张贴招贤令,便有前去效力的想法,只是不曾动身,君侯便先一步寻来了。” 燕琅也是失笑,却不曾主动承诺什么,有意一试他深浅,便问道“先生何以教我” 萧子昂莞尔,信手折了一支竹子,在雪地上勾画“大夏幅员辽阔,百姓众多,南北边境毗邻夷族,颇受其苦,然而近年以来,朝廷内部主和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军费也进一步削减,边关百姓深以为苦,早生愤愤;大夏建都金陵,东南便是重中之重,可去岁雨水太过,广发洪涝,水稻歉收,地方上豪强兼并土地,中央赈灾不力,稍有差池,流民便会作乱,朝廷左支右绌,必然力不从心,届时,东南自有君侯的晋身之道。” 燕琅听得透彻,心生钦佩,向他郑重施礼,道“先生请受我一拜。” 萧子昂敛衣回拜,正色道“士为知己者死。” 燕琅与萧子昂相见,交谈甚欢时,皇帝派遣到北境的新任统帅李重荣,也正式抵达军营。 李重荣既到此处,便身带两把利器,一是皇帝授予的统率名分,名正言顺,二来则是朝廷切断了大军的粮草供给,为叫他邀买人心,却将此权交与他手中,用以把持控制边军。 皇帝如此为之,颇有鸟尽弓藏之嫌,更不必说因为先前皇帝主张和谈,压下沈平佑的冤案一事,边军早有不满,再见皇帝为掣肘边军,竟连粮草都要断掉,浑然不惧柔然再度南侵的危险,再忠君体国的人,怕也要心灰意冷。 士卒如此,将领们便更不必说了,若燕琅在此,有人钳制倒还好些,偏她此时不在,一个不好,兴许边军便要起事了。 老管家老辣干练,杨望之谋略出众,燕琅临行之前,便将诸事交付到他们二人手中,同时设置两个首领固然有分权之嫌,然而这两人的品性,她都是信得过的。 此事一发,老管家便去寻杨望之商议应对之法,杨望之自若道“皇帝毕竟是皇帝,任用将领统辖边军,并无不妥之处,咱们身为下官,只有礼敬,决计不可妄行。李重荣若到此,只管以礼相待,至于军中权柄,却不可叫他沾手,至于朝廷断绝边军粮草” 他发出短促的一声冷笑“皇帝真是昏了头了,居然敢这样乱来,边军什么都没有,就是有兵有马有刀,真闹起来,哪个会怕他除非是想立时将边军逼反,否则,就不该如此胡来。” 杨望之与老管家自行商定策略,旋即便请众将前来相谈,诸事处置妥当之后,终于迎来了前来任职的李重荣。 燕琅不在军中,薛礼身为副帅,便是最高统领,带着一众将领前去迎迓。 李重荣心知自己此来不受欢迎,姿态便放的十分低,客气的与众将寒暄之后,又提及粮草一事,隐晦的威胁起来。 “边军劳苦功高,陛下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君臣有别,怎么好轻易僭越”他环视一周,软中带硬道“这天下,终究是慕容氏的天下,若是失了臣工本分,岂不叫天下人侧目” 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然添了三分训诫之意。 众将早听杨望之讲过,此时也不动气,木头人似的听他说完,等会议结束,便纷纷起身离席。 李重荣软硬兼施说了大半日,却无人应声,脸色青白不定,极为难看,神情阴晴不定一会儿,便往薛礼帐中去,试探着道“早就听闻博陆侯治军严谨,今日一见,方才知晓名不虚传,这大夏的边军,简直被他管教成了沈家私军” 薛礼却没有说什么“永远忠诚于陛下”的场面话,只平静的看着他,道“士卒戍守边疆,不是为了陛下,也不是为了大夏,而是为了脚下这片土地,为了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博陆侯身先士卒,礼贤下士,士卒景从,莫不敬仰,这都是他应得的。” 李重荣早先听闻薛礼与沈平佑不睦,料想博陆侯乃是沈平佑之子,应当与他不甚相和,这才前来敲敲边鼓,不想竟听了这样一席话,着实气个倒仰。 他到底是心思深沉,也没将不悦之色表露在脸上,勉强说笑几句,起身告辞。 “这群悖逆之徒,简直冥顽不灵”回到自己军帐之后,李重荣便将案上杯盏摔了。 他不知想起什么,忽的冷笑“这样也好,扣住边军粮草,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李重荣既如此打算,便按捺下来,不动声色,也不急于揽权,只等众人碰壁之后,再来相求,届时才好拿出雷霆手段,震慑这群武夫,也帮自己立威。 杨望之见他如此作态,心下暗笑,另一头却只叫人按时往军需粮草转运之处催促时日将至,粮草难道还没有消息吗 军需官得了皇帝密令,自然牙关紧咬,脸上笑吟吟的将人打发回去,转头就叫人将粮仓看管的严严实实,不许漏出去一粒米。 杨望之便叫人将这消息传扬出去,道是粮草吃紧,边军难以维系,李重荣与军需官听闻此事只觉得意,哪里会多想,反倒是世代受边军庇护,此前又因燕琅得以重返家乡的边民们,纷纷带了自家粮食,或用牛马背负,或者只以人力携带,送到军营中去。 北境战火肆虐了半年,他们家中想必也是度日艰难,皇帝因与边军角力,连每月给予百姓的补助粮都暂且停了,这样的情状之下,竟还肯取出家中存量相赠。 杨望之自然不肯收,好生送他们回去,又与了返路银钱,目送众人伛偻离去,由衷叹道“民心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如此四五日后,此事便发酵的愈发严重,士卒惶惶,李重荣也愈发得意,踌躇满志的召了众将前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诸位都是一时英才,何必死死绑在沈家身上呢” 有人道“因为陛下舍弃我们的时候,是大将军率众出击,以死保全了我们,而当朝廷放弃昌源、朔方与北境的百姓时,是博陆侯力挽狂澜,重定天下,如此大恩,尚可转头离去,倒戈相向,此非人之所为” 李重荣听得眉头一跳,脸色随即一冷,几乎按捺不住,正待训斥一句,却见周遭少了个蒋世安,不知怎么,心里忽的不安起来。 “蒋世安呢”他环视一圈,却见众人脸上显露出几分讥诮,心头的担忧渐渐浓重起来,色厉内荏道“蒋世安何在” 刀光一闪,血色飞溅,蒋世安斩下拦路之人的头颅,挥手道“进去” 军需官被两个健壮士卒按住,头脸上溅了鲜血,狼狈不堪的叫道“蒋世安,你疯了吗擅杀粮仓官吏,你这是要造反” 蒋世安端坐马上,持刀冷笑,不多时,入内的士卒前来传讯,扬声道“将军,仓中粮草充足,并无短缺” 蒋世安闻言大笑,笑完又以刀尖挑起军需官下颌,厉声道“粮仓中明明充实若此,士卒前来取粮,为何屡屡推辞是谁授意你这么做的难道你是要饿死保境安民的士卒们,也饿死方经战乱的百姓吗” 刀刃冰冷,贴在脆弱的脖颈上,随时都有划下来的可能,军需官瑟瑟发抖,不敢应声。 蒋世安喝问道“我问你话,为何避而不答” 扣住粮草,以此拿捏边军一事,乃是皇帝授意,军需官全家老小都在金陵,如何敢说出口,满心苦涩的闭上了眼。 蒋世安却不杀他,吩咐人严加看管,谨防他自尽,又令人清点仓中粮草,除去运往军营中的部分,再将近期未曾发放到百姓手中的补助粮尽数下发。 军粮欠缺一事已经发酵数日,北境无人不知,骤然见有人分粮,尚且心有惶惶,待听人讲粮仓中遍是粮草,霎时间怒意盈发,言辞犀利,直指金陵天子。 “边民难道不是大夏百姓吗边军难道不是大夏的子弟兵吗金陵天子何以如此心狠,屡屡坐视我们赴死” 早先皇帝决议和谈,割让昌源以北的土地城池与柔然,便叫他民心大失,又经此事发酵,更是民怨沸腾,军心甚恨,甚至有人讲出了脱离大夏,请博陆侯自立为帝这样的话。 蒋世安照杨望之吩咐,趁机接管了粮仓及周遭要道,又以附从之名,革除相邻州郡皇帝安插的辞世职位,叫亲附军队的官员暂理,同时,又以博陆侯沈胤之的名义起草奏疏,请求金陵彻查此案,还北境军民一个公道。 此事闹的颇大,天下震动,朝臣不安,皇帝偷鸡不成蚀把米,着实窘迫恼怒,却不敢承认此事是自己指使,推诿拖延之后,便叫楚王慕容晟全权处理此案,自己却避到幕后去,暂且观望后续如何。 皇帝自己端着烫手的火盆,转头就丢到自己脑袋上了,慕容晟心知这是个烂摊子,如何不气,只是君令不可不从,只得暂且忍下吩咐人收拾行装,准备往北境去。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抵达昌源城的前一日,他终于收到了俞婵的第二封信,信上就八个字,血泪涔涔,闻者流泪我要死了,阿晟救我 慕容晟见状,心便慌了,俞婵是神医谷的人,要是在他这出事,可不好交代。 他暗暗埋怨俞婵没用,另一头却更恨沈胤之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送上门,他还真叫人做丫头了,专门干粗活脏活,沈家人都是魔鬼吗 慕容晟的心思有些乱了,吩咐人加快速度,全力赶往昌源。 燕琅既访得萧子昂,又颇为意气相投,免不得彻夜相谈,直到窗外有鸡鸣声响起,方才恍然察觉天亮。 萧子昂知晓她此时境状,此次离开昌源,怕也是忙中抽闲,便不推诿拖延,吩咐人收拾行装之后,便正式动身,与燕琅一道奔赴昌源。 他有经纶济世之才,却无驰骋沙场之威,虽会骑马,却不似燕琅与其余府兵那般从容迅疾,着实拖累了行程,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歉疚。 燕琅既已得了人,倒也不急,只是行至半路,便听闻昌源之变,虽然相信杨望之与老管家的能力,但此事终究已经闹大,早些归去坐镇,也是好事。 她向萧子昂伸出手,道“先生若不嫌弃,便与我共骑而行。” 萧子昂微微一怔,旋即失笑,伸手过去,搭住了她的手。 燕琅臂上用力,将人带到自己身后,扬鞭纵马,飞驰往昌源去。 她到的也巧,正好跟慕容晟前后脚,吩咐人带萧子昂前去歇息,自去军帐理事,人还没进去,便听见那熟悉的野猪声音传来。 “军需官欺上瞒下,固然有罪,然而蒋世安擅闯粮仓,袭杀官吏,此事难道不该罚吗” 慕容晟厉声道“薛将军,我敬你是老将,这才好声好气的说话,否则即刻叫人锁拿了,谁敢有二话” 燕琅听得眯起眼来,脚步顿了一顿,方才举步近前,一掀军帐的帘子,入内道“薛将军,你先退下,我有几句话,想同楚王殿下讲。” 薛礼示礼道“是。”便转身离去。 慕容晟人在上首,见薛礼只听燕琅之令,却不理会自己,不禁心火愈盛“博陆侯,你这是何意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吗” 燕琅却不与他争辩,只道“那几人克扣军饷,私吞粮草,万死不足赎其罪,杀了也就杀了,有何不可蒋世安为陛下除奸恶,连自身清名都可以舍弃,这难道不是大大的忠臣吗殿下不加赏赐也就罢了,何以横加苛责,实在叫人心寒。” “”慕容晟听她将黑的说成白的,脑子硬是空白了几瞬,略呆了会儿,方才嗤笑道“博陆侯好口齿,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本王今日算是见到了。” 燕琅一路舟车劳顿,却懒得同他去打官腔,淡淡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上疏朝廷彻查此案,是希望陛下能为边军百姓主持公道,找出幕后真凶,而不是希望有人扯着虎皮在这儿狐假虎威,楚王殿下,别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她转头去看身后府兵“我说的怎么样” 府兵道“棒极了” 燕琅道“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府兵道“十全十美,无从补充” 燕琅满意的点点头,向慕容晟道“就这些,楚王殿下,你明白了吗” “沈胤之,你当自己是谁,又当本王是谁” 慕容晟几乎要冒烟,怒极咆哮“这是慕容氏的天下,岂容你如此嚣张” 燕琅沉思片刻,挥挥手,遣退帐中侍从,活动着手腕,诚恳的询问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总有人打不过我,刚不过我,却总是爱招惹我,嫌头多吗不要的头可以分给有需要的人。” 慕容晟见她如此,情不自禁的回忆起被沈家兄妹支配的恐惧,不自觉站起身,后退一步。 燕琅踱步到他近前,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的冷笑起来,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楚王殿下,你自我感觉未免太过良好了吧在金陵我都敢打你,到了昌源,老子我的地盘,难道我就不敢打了” 慕容晟呆愣原地,一时反应不及,燕琅又一个巴掌,“啪”一声甩了过去,嗤笑道“贱货,你喝假酒了吧”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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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婵,小婵”张姨唤了她出去,道“管事传你出去,说是你家人找来了,快去看看吧。” 俞婵在这儿过的麻木而痛苦,冷不丁听人这么讲,当场就呆住了,怔了一会儿,方才木然的转过头去,难以置信道“我,我的家人找来了” “是啊,”张姨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真好,姑娘家啊,有个家人在,就有依靠。” 俞婵呆滞半晌,终于意会到自己即将从这不见天日的困局中解脱出去,眼睛里“噗”的喷出两汪泪来,哽咽道“我可以离开这儿了吗呜呜呜呜” 张姨爱怜的看着她,摇头道“看这孩子,八成是欢喜疯了。” 慕容晟派去的人远远瞧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使女走过来,蓬头垢面,满身油灰,下意识就掩住口鼻,有些嫌恶的别过头去,却见那使女忽的加快速度,几乎是迫不及待似的扑到了他面前。 “张达”她黑红的面庞上挂着泪,有些委屈的哽咽道“你们怎么才来” 张达呆滞了良久,方才木然道“俞、俞姑娘” 俞婵哭道“是我啊” 张达神情复杂的看看她,再看看不远处的沈家祖宅,真觉得那是比龙潭虎穴还要危险的地方。 他干笑一下,向带路的人道“既然接到了人,我便不在此处停留了,这便告辞。” 管事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不留下吃个饭吗” 张达赶忙摇头“不了,心领了”说完,也不等那管事吭声,便拉着俞婵,逃命似的上马走了。 俞婵进入慕容晟所在军帐的时候,慕容晟正小心翼翼的捂着嘴,心疼自己被打后有些松动的后槽牙,冷不丁听外边人回禀,道是俞婵姑娘回来了,还有些欣喜,下意识回头去看,就见一块闪闪发光的黑红色腊肉正站在门口,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 他忽然觉得呼吸有些艰难,深吸口气,方才颤声道“小婵” 俞婵娇声道“阿晟,是我呀”说着,便要扑进他怀里。 慕容晟伸出一条手臂,颤抖而坚定的拦住了她“别这样,男女授受不亲。” 俞婵先是一呆,然后便泫然欲泣道“我都听说了,陛下叫你娶昌平侯郑家的女儿为正妃,你是因为她,才如此冷待于我的吗” 郑茜芳这个王妃,其实是慕容晟自己选的,一来昌平侯府门第颇高,于他诸多助益,二来则是因为他心里那一点不能说出口的执念她生的有些像沈静秋。 他另有私心,这会儿被人问起,便不禁一怔,俞婵见状心下恼怒我为你出生入死,被沈家那群魔鬼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你却还惦记着别人 慕容晟看出她心思,忙安抚道“在我心里,小婵永远都是不一样的。” 俞婵软绵绵的哼了声,撒娇道“那你还不快抱抱人家” 慕容晟看着她腊肉似的脸,艰难的挤出一个笑来,伸臂搂住了她。 北境粮草一案爆发出来,伤的不仅仅是边境军民的心,也叫朝中有志之士愈加心寒身为帝皇,竟以这等手段来钳制边境军民,简直匪夷所思 皇帝有没有想过,若是柔然在此时大举入侵,该当如何 若是边军心中愤愤,起事造反,后续又会有多少麻烦 这样的天子,岂能不叫人心灰意冷 皇帝虽令人彻查此案,连楚王慕容晟都差出去了,但谁都知道,这只是做个样子罢了,若无金陵命令,借那军需官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任意妄为,如今所谓的彻查,也不过是扯一层遮羞布出来,再加恩赐弥补,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侍中董绍历经几次风波,已经失望至极,归府之后,便草拟奏疏,愤然撕破了皇帝勉强拉出来的那层遮羞布,直指天子无德,有失公道,以至于社稷不稳,言辞恳切的请求皇帝下罪己诏,忏悔自己的过失。 他固然是一片拳拳之心,然而只看皇帝能养出慕容晟那么头野猪来,就知道他本人是个什么德行,董绍这封奏疏精准而犀利的戳到了他痛处,皇帝恼羞成怒之下,削去董绍侍中之职,愤而将其下狱。 董绍向来以忠耿闻名海内,消息传出之后,朝野沸腾,百姓非议,皇帝一连辍朝十日,每日只在内帷于赵皇后厮混,竟是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躲起来了。 消息传回昌源,燕琅只是哂笑,照常理事之后,又与萧子昂说起此事“论及自毁江山,我只服咱们陛下。” 萧子昂正代她书写奏疏,闻言失笑,抬头道“于君侯而言,这难道不是幸事” 他本就生的俊秀,莞尔一笑时更见风骨,燕琅看得眯起眼来,手中折扇敲了敲手臂,踱步到他身边,俯下身道“的确是莫大幸事。” 他们离得有些近了,说话时的气息都能感觉到,萧子昂微微有些不自在,握笔的手不觉颤了一下。 “先生这一笔写错了。”燕琅便握住他的手,重新写了个正确的出来,不等他回神,便将他手放开了,自若的回到自己坐席上去了。 萧子昂神情微动,抬眼看她一看,复又低下头去,重新取了张纸,垂下眼睫,慢慢誊写“多谢君侯。” 系统警惕道“你个小狗日的不是想睡人家吧” 燕琅打个哈哈“再说吧。” 百官日日在宫门前静坐抗议,士子们自是随从,御史们更将赵皇后喷了个狗血淋头,几方作用之下,皇帝的这场老年叛逆没能持续多久,便宣告结束。 董绍被禁军从狱中放了出来,但皇帝坚决不肯恢复他的职务,口称若天下人见辱蔑天子之人官复原职,毫无损伤,从此岂不再无尊卑之分 董绍听闻不过一哂,却也不低头央求,将自己手头上的事务尽数交付给下属,便收拾东西,离开了门下省。 朝臣嗟叹,士林景仰,虽然离开了朝廷,他的声望反倒更上一层楼。 慕容晟在昌源停留了半个多月,也没能查出个什么结果,而在他提审过那名被扣押的军需官之后,后者便触壁而死,可想而知是说了些什么东西。 燕琅心下有些嘲讽,却也懒得点破,到最后,此事便以那军需官与蒋世安有隙,故而心生怨恨,为难边军草草结束。 皇帝也知道如此结案难以服众,只得再加封赏,北境将士皆有加恩,燕琅也再次得了黄金万两的赏赐,她也没沾手,照旧分给底下部属士卒了。 此事既然有了结果,慕容晟自然不愿在沈胤之的地盘上停留,圣旨降下的第二日,便带着俞婵,匆忙动身还京。 过了三月,气候便温和起来,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百姓开始农耕,恢复被战争破坏的耕作,而楚王慕容晟与昌平侯之女郑茜芳的婚礼,也在此时到来。 燕琅跟慕容晟不和,也懒得惺惺作态,为此返回金陵是不可能了,吩咐人包了两块砖头送去,算是尽了一份心力。 慕容晟大婚那天,系统颇有些感慨的问她“作为野猪的白月光,秀儿你现在什么感觉” 燕琅想了想,笑道“逃过一劫” 系统哈哈大笑起来。 萧子昂进得门来,便见燕琅倚在窗边,神态含笑,心头微微一动,脸上却波澜不兴“楚王这桩婚事,正好与南方流民起事赶在一起了。” 他将手中书信递与燕琅,道“皇帝有意扶持赵家外戚,便令赵皇后的胞弟赵乾前去赈灾,积蓄人望,但赵家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赵乾更是烂泥扶不上墙,不仅将赈灾银款中饱私囊,还烧死感染疫症的百姓,百姓本就深受水患侵害,原以为朝廷赈济之后会好些,不想竟遇上这么个混世魔头” 燕琅听得蹙眉,接过那书信粗略一看,便道“流民起事,现下情状如何” “朝廷已经派兵前去剿灭,首战便失利,此后更是连连败退,”萧子昂道“流民已经占据岳州,号称有十万之众,下一步便要进军荆州。” “荆州可是要地啊,”燕琅叹道“若真有目光深远者统率流民,攻克荆州之后,未必不会划江而治,两分天下” 萧子昂含笑道“有君侯在,自然不会。” 燕琅也笑了,摇头道“你倒是信得过我。” 门外有鼓声传来,不多时,便有脚步声与通禀声传来,萧子昂回首去看,笑意温和“朝廷派来的使者,到了。” 不出萧子昂所料,皇帝果然降旨,令博陆侯沈胤之南下,平定流民作乱一事。 “陛下是想一石二鸟,”送走传旨的内侍之后,萧子昂笑道“君侯若是南下,必然不能携带大军,强龙不压地头蛇,此次南征未必顺遂,兴许还会有性命之忧,若是能借君侯之力平定南方流民,固然可喜,若不成,则可顺势问罪。再则,他也可以再度趁机遣人来此,收服北境边军” 燕琅听他说完,颔首道“既然如此,还是兵分两路吧。” 她环视众将,道“我此次南下,只带杨先生与三千善水精锐,而昌源,便交由军师坐镇,务必使得后方无失。” 萧子昂领命,众人齐声称是,临分别前,又叮嘱燕琅道“流民来势汹汹,君侯此去万万当心。” 燕琅笑微微的看着他,目光灼灼道“先生是在担心我吗” 萧子昂原还自若,现下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踌躇几瞬,终于还是道“是。” 他坦然应声,燕琅反倒一怔,静静看他一会儿,道“等我回来。” 萧子昂眼睫微垂,应了声“好。” 燕琅快马加鞭,七日之间便抵达岳州,而此时此刻,战况已近糜烂。 赵乾心知自己此次捅了篓子,已经避开不敢见人,而沿路官员深知赵皇后得宠,唯恐来日皇子登基,记恨此事,又兼皇帝未曾做声,竟也不敢缉拿问罪。 赵乾犯下这等大错,固然有愚蠢的缘故,但更深一层的缘故,却是慕容晟派人暗中挑拨这也是此次流民作乱,楚王一系默不作声的缘由所在。 事情闹得越大,就越难以收场,赵乾就死的更惨,赵皇后也会成为红颜祸水似的人物,受世人咒骂鄙薄,而她所出的皇子受母亲连累,也再无登顶的希望。 燕琅没有那么多思量,也不会顾及朝中盘根交错的势力,抵达岳州之后,便问罪赈灾失利的人,先将赵乾抓出来严刑审问,又从他嘴里掏出了十来个附从之人。 她惯来雷厉风行,此事也不例外,三日之内,便将赈灾贪污一案审理个清楚明白,到第四日,便将赵乾等十余人压到菜市口处刑,首恶赵乾罪大恶极,凌迟处死,余者腰斩弃市,即刻执行。 百姓见州郡官吏庇护金陵使臣,早就不再信任官府,现下见这位年轻的君侯如此犀利公允,如何不感激涕零,再得知燕琅便是那位保境安民的博陆侯,更将她奉为神祗,尊崇之至。 博陆侯沈胤之的名字,又一次响彻海内。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8章我要做做皇帝38 赈灾不力、中饱私囊的祸首赵乾被凌迟处死,附从者也被延展弃市, 燕琅尽数抄没其家产, 清点在册之后, 全数用来赈灾, 民心为之一稳。 岳州刺史因附从赵乾,已然被处死, 燕琅便令自己亲信暂代刺史之职,主持岳州军政诸事。 越过朝廷而直接任命主官, 这是相当犯忌讳的事情,然而燕琅一到此地, 就先把赵皇后的胞弟千刀万剐立威, 又将罪人余财悉数清点赈灾,自己却分毫不取, 莫说百姓景仰, 岳州本地官吏对她也是又敬又怕,竟也不曾对这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提出异议。 民心既稳,流民聚众为患一事也被摆到了眼前。 “这些流民大多是流离失所的受灾百姓, 的确可怜, 可他们聚众为乱,也着实祸害过诸多村镇,滥杀无辜、强占女眷,更是一个也没落下, 若是招安, 怕也不妥。” 几个官员商议过后, 还是道“对待他们,还是武力征讨为上。” 博陆侯沈胤之向来以作风强硬著称,此时却没有显露赞同之色,只摇头道“流民中虽有奸邪之辈,却也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只是贫苦百姓,吃不上饭,耕地被夺,无计可施之下,方才聚众起事。他们落到这地步,天灾固然是一个原因,但同样不可忽视,这是朝廷有负于百姓,不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杨望之在侧,听得微微一笑,躬身施礼,敬佩道“君侯有仁心啊。” 燕琅淡淡笑了一下,又正色道“杨先生,你来起草文书,便说流民中未曾参与作乱,擅杀无辜之人,此时弃暗投明,官府便另授田产,既往不咎” 杨望之明了她心意,颔首应道“是。” 有官员蹙起眉,语重心长道“附从起事的流民尚且有授田,静守在州郡中的百姓却没有,消息一传出去,那些没起事的怕也要坐不住了,君侯固然是一片好意,然而先贤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不只是他们,所有流离失所的百姓都要由官府编纂户籍,重新授田,近年来地方豪强势力愈盛,强占田亩,放印子钱,逼迫百姓卖儿鬻女,多少人被逼的家破人亡。” 燕琅不知想起什么来,神情渐冷,道“户部统计出来的人口越来越少,赋税更是一年不如一年,皇帝只知道选秀、扩建避暑宫殿,金陵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只盯着自己眼皮子底下那一亩三分地,却不知地方已经民怨四起,触之即燃了” 岳州几个官吏在侧,听她说的如此犀利,皆是一怔,回过神来,不觉心下酸楚,双目微湿,向燕琅施礼道“博陆侯竟如此知晓百姓疾苦,我等代岳州百姓,谢过君侯” “不只是岳州,这天下不都是一个样子吗”燕琅将那几人扶起,道“蜀中天府之国,赋税收入也是锐减,可知民生已经凋敝到了什么地步。” “大夏的根子是烂透了,扶不起来了,”杨望之别有深意道“只有将这些破陶烂罐打碎扔出去,再重新造一个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神情有些触动,目光闪动,没有作声,燕琅却不等他们思量结束,便吩咐道“集结州郡兵力,清缴岳州豪强,若有不法之人,严惩不贷再令州郡官吏厘定田亩地产,编纂户籍,分发土地,使岳州耕者有其田,即刻去办” 旁边一个官员道“那聚众作乱的流民,又该当如何处置” “不必理会他们,”燕琅道“若要抵达荆州,岳州是必经之路,他们决计绕不开此处,我们无需出战,只管坚守不出,清查田亩,分发土地,再将宽恕未曾擅杀作恶流民的消息传出去,不出三日,流民内部必然生乱,不战而败。” 杨望之道“流民聚众前往荆州,是因朝廷派兵清剿,他们不得不战,现下君侯给了他们一条退路,大多数人都不会一条道走到黑,必然会入城投降。而那些心有贪念,想要裹挟流民之势、谋取私利之人却会被吊在火上烤,进退两难。” 话说到此处,那官员茅塞顿开“倘若他们入城投降,问及先前擅杀之罪,必然要被处死,倘若坚决不降;大部分流民走了,他们自是独木难支;若是铁腕强权,不许流民入城祈降,那他们内部首先就要开始动荡” 众人不禁赞道“君侯才思敏捷,我等拜服” 燕琅等人既商议出结果,底下人便开始忙碌起来,偌大的岳州也如同齿轮一般,缓慢而又精准的运作起来。 一场水患,便将大夏逼到了这等境地,这期间固然有天灾与赵乾的愚蠢的双向影响在,但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豪强兼并土地太过,百姓对于灾害的抵抗能力接近于零,故而水患一至,近万百姓便直接宣告破产。 如此情境之下,岳州豪强的屁股底下就没几个干净的,强卖土地,欺男霸女,擅杀百姓,不一而足。 杨望之令人彻查之后,一手证词,一手大刀,杀了个人头滚滚。 他前边开了道,后边便有岳州官吏清点田亩与百姓户籍,登记分发田产,稳定人心。 消息刚传出去的时候,百姓尤且不信,等到第一个人试探着过去登记完,领到了属于自家的那份土地,便蜂拥着扑了过去。 消息传扬的很快,第二日清早,前去登记户籍的人便从州郡衙门的大门口,一直排到了南城门,消息传出城外,流民们便坐不住了,没沾过血的那些在短暂的迟疑过后,终究还是选择了熟悉的平静生活,相约着入城投降。 有人想走,自然也有人不想走,两下里生了纠纷,便是一场恶战,好在流民中的多数人都选择离开,这场流血纠葛只持续了半个时辰,便正式宣告结束。 城外刚闹起来的时候,便有人去通知燕琅,她处理完手头上的公务,走到城墙上时,正好见这场流民内部纠纷结束。 地上还有未干的鲜血,远处残阳凄厉,燕琅轻叹口气,道“着人前去清点人数,成队分开,审问过后,再行编纂入户。” 略顿了顿,又道“流民附从作乱,固然有可以谅解之处,但终究有过,该罚,便令以工赎罪,修缮堤坝,加固河堤,待到水患平息,便是功过两清,相互抵消了。” 侍从恭敬的应声道“是。” 原本被视为大祸的南方水患、流民作乱,燕琅只花了一月时间,便梳拢的干净利落,更不必说修缮堤坝这样的偌大功绩了,传扬出去,朝堂自是为之一震,赞颂之声不绝于耳。 燕琅在岳州待了一月有余,见局势渐稳,便动身返回北境,临行时万人相送,场面蔚为壮观。 杨望之骑马在她身侧,走出长长一段距离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最后,他向燕琅叹道“君侯,切莫忘记天下人对你的厚望啊。” 燕琅听出他话中深意,正色道“我明白的。” 大夏朝廷腐朽,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而锐意进取的博陆侯,却如同初升的太阳一般冉冉升起,任谁也无法忽视他的光芒。 燕琅一行人抵达寿州时,车骑将军曹信又一次在城门前等候,热情而恭谨的将她迎进城去,好生招待一番。 燕琅昔日之所以能在怒骂皇帝之后安然离京,很大原因是因曹信派遣三千精锐入京震慑,她承了曹信这人情,此时再见,态度便分外和善,觥筹交错,气氛极为和睦。 酒过三巡,曹信似是微醉,起身为她斟酒,殷殷道“我家中有一女,略有几分姿色,愿意侍奉君侯身侧,以为仆婢。” 燕琅原也有些醺然,听到此处,霎时间便清醒大半,含笑推辞道“父亲辞世,我须得守孝三年,安敢轻言嫁娶酒也就罢了,此事却是万万不可。” 曹信神情微微有些窘迫,却借着醉意,打个哈哈道“是我想左了,喝酒,喝酒” 燕琅心知他此意何为,着意安抚道“我既得守孝三年,何必叫令媛随之蹉跎还是叫她寻个如意郎君,早些出嫁吧。” 说完,又亲自为曹信斟酒,举杯道“我年纪尚幼,若想成事,自然需要诸位叔父扶持,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将军多加包涵,加以襄助。” 曹信动容道“君侯如此言说,便是见外了。” 酒宴散席之后,杨望之方才道“君侯已及弱冠,也该考虑婚事了,车骑将军豪爽而有谋略,又与镇国公相交甚厚,君侯为何不肯纳其女我观他神色,似乎并不介怀曹女为妾,即便纳了,来日也可再聘淑女为妻。” 燕琅道“我尚在孝中” “君侯何必拿这种话来诓我” 她话未说完,杨望之便笑道“君侯虽在孝中,不可成婚,但定亲总也无妨吧即便不定,两家有这么个意思,叫曹女往河西去侍奉君侯之母,代为尽孝,不也两全其美” 沈家与慕容晟迟早必有一战,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曹信此时送女,更多的是便是想表露自己的态度他是沈家这边的人。 燕琅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却无法接受。 她既要起事,免不得便要考虑婚姻大事、乃至于其后的继承人,若她是沈胤之,这完全是一大助益,通过婚事获得强有力的岳家襄助,即便只是纳妾,也可暂安其心。 可她毕竟不是沈胤之。 燕琅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不会顶着沈胤之的名字活一辈子的,她要以沈静秋之名,堂堂正正的登上至高之位。 若是此时娶妻纳妾,固然可以冷待漠视,但对于那些女子而言,实在太不公平,待到自己身份公开之后,她们又该怎么办 她此时尚在孝中,又有先前皇帝为荣安郡主赐婚,沈家愤而拒绝一事在前,倒也没人真的问及沈胤之婚事,但孝期总会过去,他的婚事,终究也会被摆到台前,无从躲避。 燕琅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走出长廊,便停下脚步,略顿了顿,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哦”杨望之微微一怔,低笑道“是哪家的淑女” 燕琅笑道“这便不可与人言了。” 杨望之心思机敏,见她从前不提,沈家更没有泄出风声来,便知这人选只怕未必十分合适,心下隐约担忧,忽的变色道“不会是皇家的公主、郡主吧” “不是。”燕琅笑着摇头,道“先生放心,我自有分寸。” 杨望之见她如此言说,实在不好追问,向她一礼,就此别过,各去安歇。 离开不过一月,再度返回昌源时,却见此地气象已然为之一新,城外农夫的脸上,也添了些微笑模样。 燕琅看得心绪一舒,催马进城后,环视左右道“军师何在竟不见他。” 蒋世安道“军师往朔方去组织屯田事宜,再晚些才能回来。” 燕琅点了点头。 太阳西沉,暮色渐起,城中点起灯来,夹杂着隐约的说笑声,遍是人间的烟火气息。 萧子昂与侍从一道进府,远远望见主帅堂中的灯火还亮着,不觉微微一顿,停足不前。 侍从道“先生不去见君侯吗” 萧子昂却有些迟疑,顿了一顿,方才道“君侯连日赶路,想也累了,又何必去劳烦于他,还是明日吧。” 侍从不解道“君侯没回来时,先生每天都驻足张望,今日回来了,却又避到别处去,真是奇怪。” 萧子昂淡淡看他一眼,侍从便自觉的闭上嘴,他垂下眼睫,往自己院中去了。 屋子里没有掌灯,光线昏暗,萧子昂将侍从打发走,便有些疲倦的落座,以手掩面,良久之后,终于一声长叹。 不远处明火一闪,那蜡烛上的光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萧子昂吃了一惊,侧目去看,却见一英姿勃发的俊美男子正坐在书案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君侯” 萧子昂顿觉窘迫,忙起身见礼“君侯是几时来的我竟未曾察觉。” 燕琅道“我见先生迟迟未归,便到此处等你,原本是想做声的,只是见先生如此惆怅,实在不好惊扰。” 萧子昂怔怔的看着他,似乎想要解释“我方才” “先生的心乱了。”燕琅看着他,道“还是等平静下来之后,再去同我分说吧。” 她站起身,灯影温缓,连带着燕琅的神情也分外柔和“早些休息。”说完,她向他微微颔首,起身离去。 萧子昂目视她身影远去,良久之后,方才合上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杨望之虽精善谋略,却也不是个能坐得住的,既然知晓燕琅有心上人,又是一副非那女子不娶的模样,免不得多有揣测,往复思量。 只是他毕竟不知燕琅此前如何,去问沈家府兵,他们更是闭口不言,杨望之愁眉苦思几日,却还是没个章程。 萧子昂见他似有心事,出言一问,待听他说完,不禁为之一默。 “君侯实在固执,”二人颇有私交,杨望之也不瞒他,道“只是纳一女罢了,换得车骑将军安心,有何不可亲附沈家的旧人总是要安抚的,还有什么比缔结姻亲更为紧密” 萧子昂默然不语,却听杨望之道“君侯既有意起事,身下无有儿息,便是一桩短板,沈家又没有别的男丁,岂能不早思来日,子昂,你以为如何” 萧子昂垂下头,道“君侯既然闭口不言那女子身份,显然不欲你我深究,又何必探问,惹他不快。” 杨望之也知博陆侯拿定主意,便不容更改,只得叹道“也是。” 萧子昂与杨望之一番言谈,却将自己睡意驱逐大半,到了晚间,人在塌上翻来覆去良久,终于还是披衣起身,往燕琅处寻她。 此时时辰已晚,燕琅已然歇息,听得外间有人言语,原本是要起身的,听说来人是萧子昂,便又躺下了。 她道“夜色已深,先生来此有何要事” 萧子昂走入内室,见她未曾起身,帘幕低垂,便有些窘迫,人在门口处,低声道“我今日与望之相见,听他提及,昔日在寿州,车骑将军有意嫁女于君侯” 燕琅打断他道“我不是没要吗。” 萧子昂为之一怔,心下似酸似甜,默然良久,终于还是道“君侯膝下无子,即便成事,这万里江山又该托付与谁天下若定,实在不该再因嗣统不稳而生乱” 燕琅道“先生想说什么” “君侯年轻,待出了孝期,或许便该娶一位淑女了,不,现下虽是孝期,却也可议婚”萧子昂说了半日,自己都觉语序颠倒,声音便渐渐低了,只看着那低垂的帘幕,再说不出话来。 燕琅坐起身来,信手将帘幕掀开,人倚在床头,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萧子昂,”她道“你叫我说什么好呢。” 二人相识之后,她向来只以“先生”“军师”相称,连名带姓的唤他“萧子昂”,却还是头一次。 萧子昂为之一滞,怔怔的看着她,却不知如何是好。 今晚不该过来的。 他想,真是昏了头了。 燕琅对着他看了会儿,脸上慢慢浮现出几分笑意,终于朝他招招手,道“先生,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9章我要做皇帝339 萧子昂听得微怔, 虽不知她意欲何为, 却还是慢慢走到了床帐外, 有些疑惑的道“什么宝贝” 月色自窗外照入内室,他俊面庞上仿佛也镀了皎皎一层月华, 燕琅伸手过去,勾住他腰带, 臂上用力, 将人带到了塌上。 萧子昂被这异变惊住, 下意识想要起身, 腰却被她牢牢按住, 燕琅微微垂首,长发抚在他面庞之上, 温柔且缱绻。 帘幕再度掩上,湖水一般轻柔,窗外明月如初, 更漏正长。 一场欢事终了,燕琅懒洋洋的歪在塌上, 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子昂,也不做声。 萧子昂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耳廓微热, 握住她手腕,试探着低声唤道“静秋” 燕琅道“嗯。” 萧子昂柔和神情中闪过一抹了悟, 旋即转为敬慕, 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温言道“君侯这样的人,从前没有过,以后或许也不会有了。” 燕琅但笑不语。 萧子昂知她是女儿身之后,先是惊诧,再后来却觉敬佩,从家门倾覆到重整河山,这样的功业,世间男子都少有人可成,她以弱质女郎之身,竟也一步步走过来了。 谁又能想象得到,边关告急之际,是这样一个女郎支撑起一切,力挽狂澜 博陆侯名动天下,威名远扬,不需要别人心疼,更无须怜爱,而沈静秋,却是不一样的。 他敬慕她的气节,尊崇她的勇武,也心疼她的艰难与不易。 “时辰已经很晚了,”萧子昂低下头,温柔的亲了亲她眉宇,道“君侯早些歇息。” 燕琅原本只是侧躺,闻言却翻个身,面对着他,道“先生有没有想过另一件事” 萧子昂温和道“什么” 燕琅戏谑道“先生漏夜来此,留宿不归,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萧子昂“啊”了一声,不禁为之一怔,面庞随之热了,再见她神情含笑,心绪忽的软了,便低声道“只说是来与君侯议事,谁会多想” “那以后呢”燕琅笑问道“总不能时常议事到深夜吧” “以后” 萧子昂被她说的语滞,略顿了顿,却坐起身来,正色道“成就大业之前,君侯的身份实在不宜外泄,现下正值镇国公孝期” 话说到这儿,他不禁顿住,窘然道“镇国公的孝期都不曾过,君侯怎么与我实在是” 萧子昂惯来雅正端方,方才也是被燕琅按倒强来的,现下再度说起,不禁语滞。 他跪坐在塌上,神态敛和,语气温缓,身上中衣穿的整整齐齐,唯有语气透出些许窘迫。 燕琅看得喜欢,慵懒的歪在塌上,握住他手,笑道“尽孝一事在于心,而不在于行。昔日在金陵,我曾与母亲及众家将共饮,到军营之后,也不曾推脱酒肉,丁忧之事更不曾提及,难道因此便能断定我不孝吗” “当然不是。”萧子昂听得微笑起来“为镇国公昭雪的是你,叫他安然瞑目的也是你,收复昌源、平定朔方的是你,力挽狂澜、挽大厦于将倾的也是你,镇国公九泉之下得知此事,必然老怀安慰。” 燕琅道“他若知道我寻了个这样一个美郎君,想必也会觉得安慰。” 萧子昂为之一窘,道“君侯。” 燕琅哈哈大笑,笑的整个身子都在抖动,萧子昂怕她将侍从招来,忙伸手去掩住她口,燕琅在他手心上轻轻舔了一下,他便被烫到似的,忙不迭将手收回了。 萧子昂脸皮不如她厚,被调戏了几次,便往后退了三分,端端正正的坐着,说起正事来“现下正值镇国公孝期,君侯拒不娶妻,也没人会有二话,至于孝期之后,想必已然根基深厚,即便显露出女儿身,想也无人敢有异议” 燕琅神色微微一肃,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萧子昂注视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心绪如水草一般柔软缱绻,重新躺下,搂住了她腰身。 “君侯,”他低声道“早些歇息吧。” 燕琅笑着应了“好。” 萧子昂唯恐被人知道自己留宿在燕琅房中,第二日清早,天还没亮,便匆忙起身,意欲离去。 燕琅看的好笑,拉住他衣袖,道“先生,你既打着议事的幌子过来,走得早了,反倒显得心虚。” 她在他脸上“啾”的亲了一口,劝道“再睡会儿吧。” 东方旭日渐升,二人这才起身,梳洗过后,又一道往前堂去用早膳。 燕琅毕竟是女儿身,老管家为防万一,自然格外警醒,知道昨夜萧子昂留宿在她房中,第二日再见,免不得上下打量他几眼,神情中有些估量。 萧子昂被他看得有些窘迫,却不好说什么,默不作声的用了早膳,便向燕琅辞别,自去府中理事。 老管家将周遭侍从遣退,这才道“君侯,萧先生他” “他很好。”燕琅心知他要问什么,坦然道“我很喜欢。” 她羽翼已丰,老管家也更注意自己的态度,见她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便不再多言,只道“萧先生高华雅正,的确是上佳人选。” 系统看了半宿的马赛克,这会儿才缓过来,幽幽道“秀儿,我跟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燕琅道“你哪儿来的小伙伴” “这不重要,”系统哼道“重要的是我很吃惊。”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燕琅自若道“我是个成年人,有性生活不是很正常吗” “”系统半晌无言,良久之后,终于叹道“跟外边那些妖艳贱货比起来,秀儿你真是一股浊流。” 燕琅哈哈大笑。 去岁柔然南侵,却被燕琅打垮,短时间内怕是无力南下,萧子昂、杨望之等人商议过后,便着意趁这时间发展农耕,鼓励生育,养精蓄锐,以备来日,而远在金陵的皇亲国戚,却又一次为燕琅而犯愁了。 都说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燕琅杀起慕容家的贪官污吏、皇亲显贵也是毫不手软,南方水患一案的涉及者,从赵皇后的胞弟、到楚王慕容晟的心腹,全被她一锅端掉,来了个整整齐齐。 赵乾是赵皇后的同胞弟弟,也是她娘家的唯一指望,死讯传回金陵,赵国公夫人当场就晕过去了,醒来之后便递了牌子进宫,向赵皇后哭诉道“你没当皇后之前,你弟弟好歹还是活生生的,现下做了皇后,母仪天下,怎么反倒叫他丢了性命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你也只这一个弟弟,现下他没了,将来皇子长大,母家连个扶持的人都没有” 赵家本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否则也不会叫女儿去做舞姬,只是赵氏为昭仪时便诞育皇子,皇帝宠爱幼子,觉得儿子的外家门第太低,将来他脸面上不好看,这才赏了个官职,而赵昭仪晋封皇后之后,又按制加恩赵氏一家,竟也成了公府门楣。 赵皇后生长在这样的人家,自幼学的便是媚术舞技,识见自然不广,听得母亲哭诉,禁不住落下泪来“我如何不恨,只是那博陆侯,连陛下都奈何不得,我又能怎样” 赵国公夫人见状,哭声愈发响亮,眼泪鼻涕抹了一脸,一边骂女儿是个废物,没半点用处,一边咒骂沈胤之死后下地狱不得超生,最后又开始哭她可怜的儿子。 赵皇后听她连自己都骂上了,又是委屈,又是气恨。 皇帝为了增添她这边的筹码,叫制衡慕容晟,着实将她宠的不轻,身边的内侍宫人也皆是奉承,哪里还听得了这种话,怒声吩咐人将赵国公夫人赶出去,又将寝殿里边儿的东西摔了大半。 赵国公夫人没了儿子,又被女儿赶出门去,心中怒火不减反增,归家之后郁郁几日,竟憋出一场病来。 她没了儿子,但赵国公还有别的儿子,赵乾死了,膝下又无子,正好将世子之位空了出来。 赵家二郎小时候从假山上摔下来,腿给摔瘸了,性情也随之阴郁起来,赵家三郎却是天生一股机灵劲儿,惯会讨人喜欢,相较之下,赵国公自然更喜欢后者。 这会儿赵乾死了,赵三郎的心思便活动起来,世子之位的承袭先论嫡庶,再论长幼,赵乾是唯一的嫡子,那他便是世子,这会儿他死了,身下又没有儿子,那就该叫他的兄弟承袭世子之位。 论长幼的话,赵二郎的顺序应该在他前边,奈何赵二郎有腿疾,又不得赵国公夫妻喜欢,若是操作得当,备不住世子的帽子会掉到他头上。 赵三郎这么想着,便分外殷勤,一边去赵国公耳边吹风,另一边又去卧病的赵国公夫人跟前尽孝,希望能被记到她名下,顺利承袭世子之位。 赵乾在时,赵三郎便是这个大哥麾下的头号马仔,唯他马首是瞻,赵国公夫人见了这庶子,倒也不甚冷脸,叫他服侍着吃了药,便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不是不能成全你,只是有一个要求” 赵三郎一颗心险些从喉咙里跳出来“敢请母亲吩咐。” 赵国公夫人两颊凹陷,眼下青黑,厉声道“我要你为大郎报仇,要沈胤之付出代价” 赵三郎听得一惊,下意识显露出几分退却之色,赵国公夫人见状冷笑道“你素日不是最与大郎亲近吗连为他报仇都不肯,也配坐上世子之位” 赵三郎有些意动,却不敢贸然许诺,只含糊道“儿子与大哥是亲兄弟,见他枉死,心中如何不恨只请母亲暂待,叫儿子想想法子。” 好容易将赵国公夫人安抚住,抽身离去,赵三郎脸上的笑容就掉下去了“报仇哪有这么容易。” 他身旁的小厮不知想起什么,忽的道“少爷或许可以去问问旁人博陆侯在岳州杀了那么多人,其中不乏亲贵,大少爷随从之人更有出身公侯之家的,他们死了儿子,哪里肯善罢甘休” 赵三郎茅塞顿开,一拍脑门,喜道“果真有你的” 他想的固然是好,只是真正愿意参与其中的,却没有几个人。 谁都看得出,沈家正如日中天,博陆侯本人更是锐不可当,没有人愿意在此时招惹麻烦,连皇帝的外家东昌侯府,都不得不退避一射之地。 “赵三走了”东昌侯府的小侯爷周瑾元脸上带着些许轻蔑,懒洋洋的歪在椅上问道。 侍从道“走了,看他神色,仿佛很是失望。” “他当然失望了,”周瑾元神情讥诮,不屑道“赵国公府不敢与沈胤之为敌,陛下又无力处置,赵三巴不得有人主动站出来收拾沈胤之,他好把屁股挪到世子之位上去。” “烂泥扶不上墙,赵家人有此做派,也不奇怪,”侍从哂笑一声,又皱眉道“只是这些时日以来,沈家也太嚣张了些,从荣安郡主到博陆侯,一个比一个胆大,连咱们家的人都敢招惹” 随同赵乾南下赈灾的人当中,有一个是东昌侯府的庶子,因为贪墨灾款,又杀掉知情官员灭口,同样被拉到菜市口腰斩,周瑾元向来不将那庶弟放在眼里,但东昌侯府的人就这么被杀了,终究是伤了周家人的脸面。 “且看他还能得意几日,”周瑾元面露不满,勉强忍下,冷哼道“陛下决计不会坐视沈家坐大,多则三年,少则半载,军中便要有动静了。” 那侍从笑着附和几声,却见自家小侯爷脸上忽的显露出几分担忧来,不平道“慕容晟娶了茜芳,却不肯好好待她,竟还说茜芳与我有私,如此羞辱于她,实在可恨” 侍从脸色微变,劝道“楚王妃既然嫁入王府,便是皇家的人,少爷即便同情,该再与她私下往来了” 周瑾元摇头道“清者自清,我拿茜芳当至交,现下她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怎么能不管她” 侍从面有苦色,再度劝道“此前相见时,我看楚王妃神色,似乎颇为欢畅,想来也与楚王鹣鲽情深,此次虽有误会,解开也就是了,少爷若再插手其中,反倒会害了楚王妃啊。” “不,你不懂。”周瑾元神情有些痛苦,叹气道“慕容晟想要的是昌平侯府的支持,而他对茜芳好,却是因为沈静秋” “啊”那侍从吃了一惊。 “你不曾见过沈静秋,自然不会知道,”周瑾元哼道“茜芳与那沈静秋生的有六七分相像,慕容晟又对沈静秋求而不得,自然会移情于茜芳,只是如此一来,他将茜芳当成什么了茜芳的机敏可爱,又岂是沈静秋所能比的,可笑慕容晟眼盲,视而不见” 他脸上显露出几分怨色,显然心中衔恨。 沈家正如日中天,侍从自然不敢撺掇着他与荣安郡主为难,好生劝慰良久,方才恹恹的将此事掀过去了。 燕琅还不知道原世界里挖沈静秋坟的二号贱货已经上线了,此时正与一众将领谋士议事。 “柔然不灭,便如头顶悬剑危险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她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若是放纵下去,百姓忧惧不安,即便勉力耕作,心中怕也惶惶。” 燕琅点了点地图上的柔然区域,目光锋锐逼人“我已经决定,三年之内挥军北上,彻底覆灭柔然” 众将精神为之一震,齐声道“谨遵君侯之令” 会议结束之后,杨望之方才向萧子昂道“君侯决议覆灭柔然,似乎另有深意” 萧子昂对此心知肚明,了然道“君侯既有意争天下,平和演变自然最好,可若是起了刀戈,免不得便要有征战,倘若柔然选在此时南下,岂不叫人首尾难以兼顾届时,受苦的终究是百姓。君侯如此为之,一来是想为后世子孙永除后患,二来,却是不愿因内政而使得外敌肆虐边境,趁火打劫。” 杨望之为之一叹,道“君侯素日行事雷厉风行,却又不乏仁心,你我既得其时,又得其主,也是一大幸事。” 萧子昂但笑不语。 杨望之与他一番感慨,倒也被触动了情肠,见左右无人,又拉着他叹道“只是有一件,我实在挂心,君侯既说三年之内平定柔然,想必起事之期便在这三年之内,届时也已出了孝期,必得选定一位能服人的主母出来” 萧子昂听他说及此处,也禁不住心下微黯,较之争夺天下,此事反倒更加棘手。 杨望之絮絮说了半日,却见萧子昂并不做声,不禁道“军师,军师” 萧子昂垂下眼,道“顺其自然吧。” 当日晚间,燕琅过去时,便见萧子昂坐在书桌前,对着不远处那盏灯火出神,眉头微蹙,少见的显露出几分担忧。 他向来算无遗漏,人亦端方,如此情态,倒是少见。 燕琅近前去扶住他肩,道“怎么了” 萧子昂回过身去,握住她手,低声道“今日,望之又与我提起,叫你娶妻一事了” 燕琅道“此事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萧子昂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烛火轻摇,他面容更显俊美,如同一尊有些忧虑的玉像“君侯心胸气度远胜常人,素日行事亦是不拘小节,将来成事,你身边可还会有别人吗”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唯有眉峰微蹙,显现出些许不安,燕琅伸手去帮他抚平,又附到他耳边去,低笑着问道“先生,没影的事儿呢,你吃什么醋” 萧子昂微露窘色,略微后退三分,道“君侯。” 燕琅自去散了头发,失笑道“我原也是怕碍及你声名,这才将此事瞒下,不想” 萧子昂听得微顿,却又一次唤道“君侯。” 短短两个字,竟似是凝缩了千言万语。 燕琅便不再多言,近前去搂住他腰身,低低道“睡吧。” 第二日清早,天微微亮,便有鸟雀声在窗前响起。 燕琅照旧醒了,却不起身,闲闲的枕着自己手臂,在床榻上躲懒。 萧子昂道“君侯还不起吗” 燕琅道“不急。你也再躺会儿。” 萧子昂初时还有些不明所以,见日头渐升,她却还无起身之意,登时明白过来,忙规劝道“君侯,你我此时境况,不宜声张。” 燕琅道“为什么不宜声张” 萧子昂有些窘迫,低声道“君侯此时尚是男子身份,与我一起” “好男风而已,有何不可”燕琅神态自若,道“我将来是要以女子身份登基称帝、政统九州的,若连这一点风波都禁不住,来日又当如何” 萧子昂道“可天下人” 燕琅道“那就叫天下人闭嘴。” 萧子昂怔怔看着她,良久方才回过神来,脸颊却涨涨的热了起来,以手掩面道“也不必非要赶在今日” 燕琅莞尔,听见窗外隐隐有人说话,这才起身更衣,萧子昂躺回到塌上去,背对着她,埋脸在被子里,窘然道“君侯,轻声。” 燕琅哈哈大笑“我偏不。” 靴子重重踩在地板上,闷闷作响,她推开门,在一众侍从惊诧目光中大步离去。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0章我要做皇要帝40 蒋世安听人说完博陆侯夜宿军师房中的事, 一口酒喷了出去。 “你说什么”他双目瞪大,难以置信道“再说一遍” 侍从道“博陆侯昨晚睡在萧先生房里, 今早才走, 好些人都看见了, 别人都说, 都说他们之间” “君侯向来看重军师,彻夜长谈, 抵足而眠有什么奇怪” 蒋世安听到一半,便嗤道“偏你们这些心中有鬼的人爱胡思乱想, 真是龌龊” 侍从被他说的不敢抬头“可大家都这么说” “人云亦云, 更是可恶”蒋世安道“别人我管不着,别叫我知道你们出去胡言乱语, 不然, 老子拔了你们舌头” 他是个钢铁直男, 即便听闻,也不会信以为真,反倒是其余人, 听到这消息后, 心下暗暗生出几分猜量。 杨望之知晓此事后, 也险些被口水给呛死,他心思细致, 回想当日在寿州时燕琅说的那些话, 再想想昨日自己议及君侯婚事时萧子昂的态度, 便觉眼前一黑。 这八成是真的 他迷迷瞪瞪的吃完早膳, 到了官署后,却见萧子昂早已经到了,正伏案理事,几经踌躇,终于还是走上前去,期期艾艾道“子昂。” 萧子昂抬起头,道“怎么了” 杨望之见他如此平静,心中猜测不禁动摇起来,略一犹豫后,道“我听到了一个谣言,说” 他神情有些窘迫,顿了顿,方才继续道“说你与君侯,似乎有龙阳之情。” 萧子昂道“不是谣言,是真的。” 杨望之松一口气,笑道“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这是别人乱传的等等,是真的是真的” 萧子昂淡淡看着他,颔首道“是真的。” 杨望之嘴巴张的能塞一个鸵鸟蛋,扁桃体都露出来了。 不只是他,官署中竖着耳朵静听的其余人也呆住了,显然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痛快的承认了。 “君侯心悦我,我亦恋慕于他,两情相悦,有何不可” 萧子昂神情敛和,环视一周,从容道“君侯仍然是君侯,我也仍然是我,与从前并无二般,你们私下如何议论,我管不到,也不想管,但若因此怠慢公务,耽搁正事,我必军法处置,严惩不贷。明白吗” 众人心下一凛,忙施礼道“是” “好了,”萧子昂摆摆手,道“都去忙吧。” 杨望之知晓此事,肚子里边憋了千言万语,现下见他如此淡然,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子昂,”最后,他叹口气,道“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二人私交甚好,说话时倒也无甚拘束,杨望之见周遭无人,这才道“君侯既有大志,自然不能后继无人,沈家现下只他一个男嗣,难道能就此断绝吗别说是镇国公夫人不会首肯,沈家的亲信将领、麾下众人只怕也不会赞同,总有一日,他是要娶妻的,届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萧子昂自然知晓他此言乃是一番好意,只是为求稳妥,却不好将真相告知,便只道“日后再说吧。” “日后再说”杨望之眉头紧蹙,在内室中转了几转,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道“你行事向来谨慎,走一步,看三步,如今,竟也说起日后再说这样的话来了你” 他还待再说,却听外边侍从入门,送了北地公文过来,杨望之不好在别人面前说这些,只得郁郁的停口。 萧子昂见他这般情状,不禁失笑“好了,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真是泼出去的水,怎么都收不回来了”杨望之见他一副沉浸在爱河中的痴傻模样,心下愈发气闷,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此事原本就叫人惊诧,经由萧子昂确定之后,便传的更加迅速了,等到燕琅前往官署,准备去处理军务的时候,便收到了形形色色的惊诧目光。 系统戏谑的问她“秀儿,出柜的感觉怎么样” “还不坏。”燕琅笑了笑,道“你要试试吗” 系统说“我一堆数据,出哪门子柜哦。” 燕琅笑而不语。 军中老将不在少数,多半与沈平佑亲厚,论及军政大事时,便以君侯之礼相待燕琅,等到了私下,却将她视如子侄。 这事一爆出来,众将便坐不住了,因燕琅积威甚厚,不敢去问她,便去老管家那儿探听风声,含蓄道“大将军可是只有君侯这一个儿子,此外连个亲近子侄都没有,若是君侯膝下无有儿息,即便成就大业,怕也后继无人啊。” 老管家既知道燕琅身份,自然不惧,只含糊的安抚众人道“孩子是一定会有的,否则单夫人那一关便过不去,君侯心中自有分寸,诸位只管安心” 龙阳之好古来便有,从龙阳君到韩嫣、董贤,哪一个不是鼎鼎大名,众将虽不能理解,但只要不因此影响到大业,便也不会执意劝阻,触怒燕琅。 或许是因为暗中达成了默契,主帅与军师齐齐出柜一事并没有想象中闹的那么大,无波无澜的度过了第一日,反倒叫杨望之有些吃惊了。 第二天傍晚,众将领官员齐聚议事,燕琅照旧是不发话的,端坐在上首,以手支颐,静听众人汇报工作。 轮到萧子昂时,她才微微抬了抬头,静默着看了他一会儿,脸上渐渐显露出几分浅淡笑意。 萧子昂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语速随之缓了些,目光触及她唇边笑意时,心绪随之一软,神情不觉温柔起来。 众将领虽是钢铁直男,但也感觉得出空气中的旖旎,或者战略后仰、靠到椅背上,或者低下头喝口茶,躲避开满屋的粉红泡泡。 会议结束之后,他们忙不迭起身告辞,只有萧子昂与杨望之留下整理会议记录,将其汇总起来,燕琅却仍旧坐在椅上,笑微微的对着情郎看。 萧子昂被她看的后背发热,耳廓微红,斜她一眼,道“君侯在看什么” 燕琅笑道“在看先生啊。” 萧子昂道“看我做什么” 燕琅道“看你生的好看。” 杨望之发出一声震天的咳嗽“这里还有别人,注意一下场合,好吗” 那二人相视一笑,各去忙碌了。 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春去秋来,转眼间便是又一个冬天。 燕琅照旧镇守北境,鼓励农桑之余,又打通了通往西域的道路,通过往来贸易,实现了财政独立,而与萧子昂的感情,也愈发的稳定下去。 她这边情场得意,慕容晟却是焦头烂额。 郑茜芳木然的看着面前那副画像,眼泪簌簌留流下,心痛的几乎难以呼吸,她颤声道“这是谁” 慕容晟见到那副画像,神情中先是闪过一抹诧异,旋即便转为恼怒,他皱眉道“你进了我的书房” 郑茜芳双目红肿,伤心欲绝的看着他,道“原来一直以来,你想的都是她,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慕容晟的确对沈静秋有那么点古怪心思,只是他被沈家人折磨太过,心里怎么都不肯承认这一点,现下被郑茜芳点破,恼羞成怒道“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谁叫你进我的书房的” “瑾元告诉我时我还不相信,这会儿见你如此,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郑茜芳哽咽道“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周瑾元你还跟他有联系”慕容晟怒道“郑茜芳,你脑子清醒一点好不好你是我的王妃,是出嫁女,哪有再跟外男牵扯不清的道理你生辰之时,他送你价值千金的绿绮琴,你还告诉我他只拿你当妹妹,你们只是朋友关系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脑子” “我与瑾元本就清白,只是君子之交,岂容你胡言构陷”郑茜芳听他一字字说的刺心,心口作痛,同样含怒道“你自己心里有鬼,却不要这么想我” 这话戳到了慕容晟的痛处,抬手一巴掌打在了郑茜芳脸上“你自己不守妇道,竟还管到本王身上了” 郑茜芳被他打的一个趔趄,又惊又痛的看着他,道“你居然打我你居然对我动手” 慕容晟被她看得有些烦躁,传了人来,吩咐道“将王妃送回院中严加看守,没我的吩咐,不准出门,也不准别人见她” 丹霞与丹露侍立在侧,闻言不禁有些窃喜的交换一个眼色,慕容晟心中却是五味俱全,看了桌上那副画像一眼,终于大力将它揉搓成团,恨恨的丢到了一边。 楚王府的这场闹剧并不曾被外人知晓,慕容晟惆怅纠结,大醉一场之后,便被皇帝传进了宫中。 “近年来北境平稳,并无兵事,而军费支出却未曾减少,沈胤之更是心腹大患,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或许是因为心有忧虑,皇帝的身体愈发差了,略微说了几句话,气息便有些急,停下来喘了会儿,方才继续道“柔然短时间内不敢南下,契丹却是蠢蠢欲动,不时有小队骑兵南下侵袭,朕与你精兵一万,再许你统率东北六州的兵力,前去将其剿灭镇压,建立军功,否则,沈胤之也太得意了些。” 慕容晟见他肯叫自己插手军事,便知道皇帝虽还扶持着赵皇后所出的魏王制衡自己,但心已经偏到了自己这边,再顾不得沈静秋和郑茜芳那些男女情思,震声道“是,儿臣绝不叫父皇失望” 皇帝用昏花的眼睛看着这个年轻而健壮的儿子,神情中情不自禁的闪过一抹妒忌之色他还这样年轻,还有几十年的大好时光,而这些,都是现在的他所不具有的。 他看着自己因年老而遍是青黑斑点的手背,再去看这个儿子时,便觉得十分刺眼,有些厌恶的合上眼,摆摆手道“退下吧。” 慕容晟似乎没察觉到他脸上的异色,恭敬道“是,儿臣这便告退了。”说完,躬身退出大殿。 皇帝的贴身内侍守在外边,见他出来,连忙恭敬问好。 慕容晟见禁卫都侍立远处,这才低声道“本王即将离京,陛下的身体,你切要仔细看顾” 那内侍听得微怔,旋即便会意道“奴婢明白,殿下回京之下,绝不叫陛下出事。” 慕容晟回首去看那座恢弘大殿,眼底闪过一抹讥诮,抬声叮嘱那内侍几句,这才大步离去。 契丹近来不分,燕琅也听说了,只是不等她差人去处置此事,便接到了金陵发来的文书,要求北境边军协助楚王剿灭来犯之敌,不得有误。 萧子昂略微翻了一翻,便失笑道“陛下这是打算给儿子铺路了。” 杨望之则道“金陵传来消息,也说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议更是时去时不去。” 他们只当是皇帝老矣,身体随之坏了,燕琅却是心知肚明。 原世界里,慕容晟在成功将晋王斗倒、成为储君之后,便渐渐与皇帝失和,为了将这障碍挪开,便买通了皇帝身边内侍,叫他在皇帝的汤药中下毒,剂量很小,太医诊脉也察觉不出,不几年,皇帝就病死了,现下应该也是如此。 她隐约觉得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只是该从何处下手,却还要细细思量,萧子昂见她陷入沉思,也不惊扰,待她回神,方才道“君侯方才是怎么了” 燕琅便将慕容晟暗地里向皇帝下毒的事情讲与他听。 萧子昂自幼学的便是仁义礼智信,对于慕容晟这样以子害父的兴味,下意识心生厌恶,蹙眉道“天家这对父子,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杨望之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好在这二人也不过信口抱怨一句,说完之后,萧子昂便正色道“于我们而言,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君侯历经几年谋划,朝野民间声望已极,实在不必再以征战谋取天下皇帝昏庸,决计不可久存,楚王正当年少,倘若登基,怕也难容君侯,反倒是赵皇后与魏王,一个母家势弱,一个年岁尚小,可以利用,更妙的是皇帝并未册定储君,赵氏身为皇后,天子驾崩之后,指定新君一事上,也能说得上话。” 说及此处,他眼眸渐渐亮了起来“魏王年幼,君侯便可挟天子以令地方,待到局势稳定,便取而代之,自立为帝” 燕琅与杨望之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燃烧的火焰,不约而同道“楚王离京之后,便是最好的时机” 几人敲定了主意,便开始细细筹划,等到计划初见雏形之时,慕容晟一行人也已经抵达昌源。 几次遭遇毒打之后,慕容晟终于学乖了,走到哪儿都带着人,片刻都不离身。 燕琅看得好笑,将契丹地形图与斥候打探到的地方军力部署图丢到慕容晟面前去,道“军情如何,殿下看过便知。” 慕容晟还没发话,便听他身后传出个有些娇蛮的女郎声音“表哥乃是正一品亲王,博陆侯,你这是什么态度” 燕琅这才察觉到慕容晟身边还跟了个男装女郎,听这语气,似乎也不是仆婢一流,瞅了一眼,问系统道“是郑茜芳吗” “不是,”系统的回答叫燕琅吃了一惊“郑茜芳被野猪打的流产了,这会儿还卧病不起呢。” “啊”燕琅虽未曾与郑茜芳有过交际,此时却也心生愤怒“自己怀孕的妻子都打,他还是人吗” 系统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方才道“其实,也不是打流产的,而是野猪觉得郑茜芳跟周瑾元有一腿,醉后强行跟她所以就嗯,你明白的。” 无论什么时候,违背女性意志,通过暴力与其发生关系的行为都是最可耻的。 燕琅想起原世界里沈静秋的结局,再听了此生郑茜芳的遭遇,面色不禁为之一沉,慕容晟见了,还当她是为身旁女郎那句话而动怒,心下虽不喜,却还是道“博陆侯,这是本王姑母家的表妹,正经的宗亲郡主,你心胸宽广些,不要与小姑娘计较。” 系统适时的插了一句“是安阳长公主的女儿武康郡主。” “哦,”燕琅淡淡应了一声,既是回答系统,也是敷衍慕容晟,她说“知道了。” 武康郡主见她如此漠然,俏面为之一寒,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被慕容晟拉了一把,到底也没说出口。 燕琅仿佛没瞧见他们之间的眼神官司,道“军中少有女子,尤其是郡主这样的,还望殿下好生顾看,不要因此生出是非来。” 武康郡主横眉立目道“我自然时时与表哥在一起,无需你担心” 燕琅听得皱眉“楚王殿下上战场,你也跟着去吗” 武康郡主有些骄傲的抬着下巴,道“这是当然。” 慕容晟毕竟是有妻室的,即便与郑茜芳生了龃龉,也不代表他是未婚之人。 一个未出嫁的宗亲郡主,就这么跟在他身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自是昭然若揭,只是她难道没想过将来吗 堂堂一个郡主,嫁去楚王府做妾 安阳长公主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位武康郡主,跟慕容晟同样的一言难尽。 燕琅心下暗暗摇头,看着她孱弱的小胳膊腿儿,道“我这个人,喜欢把丑话说在前边,只要是到了战场,我就拿郡主当士兵看待,临阵脱逃者杀无赦,阵前胡言、扰乱军心者杀无赦,若你失手被擒,被契丹人绑到阵前去要挟,我是绝对不会管的,郡主,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武康郡主长于富贵,穿的的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跟着慕容晟连日赶路到昌源,嘴里都抱怨了良久,现下听燕琅如此直截了当的一席话,不禁愣在当场,回过神来之后,怫然变色道“沈胤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琅道“就是你听到的这个意思。” “沈胤之你放肆”武康郡主怒的面色涨红,疼的站起身来,指着她,尖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知道,楚王殿下方才说了。”燕琅淡淡一抬眼,道“坐下,然后把手指头收回去,别说是你,即便是你娘来了,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楚王殿下,”她看一眼慕容晟,笑问道“你说是不是” 慕容晟想起自己在沈家人手上吃过的亏,脸上不禁闪过一抹阴翳,咬了咬牙,道“敏儿,你先坐下。” 武康郡主见他服软,神情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去看燕琅,却见她脸上带笑,目光却锋锐寒凉,身子便软了一半,老老实实的坐回原处,不再吭声。 跟慕容晟商议过出兵之事,已经是傍晚时分,燕琅拒绝了留饭的邀请,大步出门,又疑惑的问系统“为什么慕容晟这样的野猪,都有人前赴后继的扑上去丹霞、丹露这样自幼跟随的也就罢了,郑茜芳、俞婵,还有武康郡主,她们可都是大家出身。” “说真的,”她道“如果不是喜欢慕容晟,她们都是很不错的姑娘,相貌不俗,出身甚好,又各有所长。” 系统被她给问住了,踌躇半晌,叹息道“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或许正是因为她们别的条件太好了,所以上天才将审美能力收走,叫她们眼瞎,好均衡一下吧” 燕琅思忖几瞬,笑道“也只能这么想了。” 对契丹的这场战争,打的并不顺利。 北境固然有精卒猛将,奈何他们都是燕琅的嫡系,慕容晟不敢用,只能将东北六郡的兵力推出去试水,抵挡契丹锋芒。 可这六郡军备废弛已久,若是能敌得过契丹,先前就不会叫他们南下嚣张了,又见慕容晟只叫他们出击在前,却将中央精锐留在后方镇守,心下更是不忿,军心衰弱,如何能打的赢。 慕容晟是头一次领兵,却遇上这般挫折,着实被打击到了,再见燕琅在旁,更觉大失颜面,心火翻涌,一脚将报信士卒踢开,便吩咐人再去击鼓,改着盔甲,准备亲自冲锋。 武康郡主搂住他的手臂,叫道“表哥,我要跟你一起去” 慕容晟摇头道“刀剑无眼,我怕是顾及不到你” “不怕,”武康郡主笑的娇俏,指了指身边扈从,道“有他们保护我呢。” “表哥,就叫我去嘛,”她娇声道“求你了” 慕容晟知道那几人身手出众,料想无碍,再见她执意如此,只得点头道“好吧。” 鼓声再度响起,轰隆隆震人心弦,慕容晟手提银枪,亲自披挂上阵,士卒慷慨激昂,颇有些势不可挡之态。 契丹人只见此次出战士卒铠甲与先前不同,便知是遇上了大夏精锐,再见对方阵营里举起的竟是赤龙旗,大觉震惊,匆忙前去回禀。 “赤龙旗是大夏皇族的标志,又是精锐冲锋,显然是有皇族嫡系之人出战,大夏皇帝向来舍不得放权,能被派出来掌军打仗的,想必便是他看好的继承人了” 契丹主帅耶律雄听闻此事,大笑道“上天庇护,方才与此良机,若将他擒住,此后万事可成” 其余几人有些疑虑“恐怕是陷阱,若真是太子人选,怎么可能冲锋陷阵他又不傻。” 耶律雄握住几十斤的铜锤,如臂指使,震声笑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万一他真是个傻的呢”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1章我要做皇要帝41 慕容晟精于骑射, 只要不遇上燕琅这样的bug,战场上倒也威风凛凛。 他毕竟是皇族,又是正经的亲王, 如此身先士卒,确实叫大夏士气为之一振,气魄隐约有压制契丹之态。 慕容晟心下有些得意, 奋力将周遭契丹骑兵杀退, 又踌躇满志的追上了去。 或许是慑于他勇武,契丹士卒见他杀来,纷纷如潮水般倒退下去, 慕容晟见状愈发欢欣,一杆银枪挥舞的可见残影,愈加深入敌军。 随从他而去的几个亲信已然察觉不妙,扬声喊道“殿下,危险” 然而战场之上遍是呼喊惨叫,如何听的清他们在说什么,慕容晟杀得起兴, 催马紧追, 武康郡主见状,也扬鞭跟了上去。 几个亲信看得几乎吐血,想要相劝,奈何声音却传不过去, 只得狠下心肠, 纵马去追, 紧赶慢赶到了那二人身后,这才急声道“孤军深入,乃是大忌,殿下千金之躯,不宜犯险啊” 武康郡主见满场血色,初时还有些害怕,过了这么久,却适应过来,不以为然道“勿要危言耸听,表哥如此骁勇,有什么好怕的也就是没遇上表哥,才叫沈胤之得了那么多虚名” 慕容晟听的得意,虽然未曾言语,神情中却显露出十二分的傲慢张狂。 几个亲信也是头一次出战契丹,并不知道他们战力如何,现下虽不知内情,却也觉得顺利的有些过头,正待再劝一句,却见先前畏惧慕容晟如神鬼的契丹骑兵忽的涌了上来,将几人所在之处围的水泄不通,一颗心霎时间沉了下去。 慕容晟心头一跳,猛然变色,却见契丹起兵分出一条道路,一个体态矮壮、目如苍鹰的契丹将领出现在阵前,他面颊上纹着青色的狼头,周身一股悍利之气。 耶律雄身后的年轻亲信曾到过金陵,故而识得慕容晟,见得来人,勉强抑制住兴奋,用契丹语道“是大夏的楚王。” “楚王”耶律雄用蹩脚的汉语念了一遍,音调奇怪,听得慕容晟心头非跳,不等耶律雄再度开口,便将手中银枪一挑,厉声喝道“冲出去” 然而进来容易出去难,契丹起兵为了将他引进圈中,前前后后牺牲了近百人,如今既围的严严实实,轻易如何能脱身 耶律雄见他如瓮中之鳖,不禁大笑出声,用契丹语飞速命令道“别人都不要紧,只有楚王,必须抓活的” 连慕容晟带武康郡主,再加上二人的亲信侍从,此刻也不过十余人罢了,在契丹的人海战术之下,个人的勇武根本无从发挥。 武康郡主再不复先前得意,满面惊慌的叫道“表哥,怎么办你快救我” “这个蠢货”慕容晟迁怒似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天气并不炎热,但汗水还是顺着他的鬓角慢慢滑落下去,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或许,他会是大夏建国以来,第一个被俘虏的亲王。 契丹人俘虏了他,会用来做什么,好吃好喝的接待吗必然是要用他来谈条件,谋取利益的。 如果谈不成,作为人质,他在那群蛮夷手上必然讨不到好,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弹成了,契丹人将他放走,一个曾经被俘的亲王,怎么可能再去担当大任 慕容晟想到此处,心中又痛又悔,只是这关头说什么都晚了,奋力冲出去才是真的。 迟则生变,耶律雄不想拖延,吩咐人尽管结束这场小范围的战斗,便退到一侧等待结果。 契丹骑兵仔细观量之后,便发觉这群人虽勇武出众,但也并非毫无短板,轮番上阵,消磨敌人体力,半刻钟后便齐齐退下,换成另一拨人,另一方面,却又集结人手,猛攻明显并非普通士卒、被人保护在中间的武康郡主。 武康郡主早就慌了神,现下再见刀光凛冽,此起彼伏,更是吓得大哭,身体僵硬的握住缰绳,浑然不知如何是好。 安阳长公主安排的几个亲信虽强悍,却也并非刀枪不入,护持她良久之后,终于生了漏洞,一个契丹骑兵猛地扑到她马上,刀锋抵住了她脖颈,叫喊道“立刻停手,否则我杀了她” 他说的是契丹语,但并不妨碍大夏一边理解他的意思,几个安阳长公主府上的人心下迟疑,身体却仍旧下意识的抵抗着,而慕容晟,根本就不为所动。 他身为亲王,一旦被俘,从此便与大位无缘,怎么肯为了武康郡主而投降 那契丹骑兵见他们不为所动,眼底戾气闪烁,刀锋在武康郡主面上划过,又一次喝道“还不停手” 武康郡主只觉脸颊剧痛,似乎有什么黏湿的液体滚滚流下,因惊惧而麻木的神经瞬间苏醒过来,尖叫声响的刺耳。 契丹人既挟持她,想必也看出她身份非凡,没想到说动手便动手了,饶是慕容晟,也被这惊呼声惹得一滞,而安阳长公主府的几人更是乱了心神,不出几个回合,便被斩杀马下。 他们一死,慕容晟这边顿显颓色,勉强对抗了一会儿,便被人挑落银枪,擒拿到手。 耶律雄哈哈大笑,神情中遍是得意,抬手道“将他绑到阵前去,叫大夏人看看” “还有她,”他一指武康郡主“也带上一起” 慕容晟心如死灰,木然的闭上了眼。 武康郡主的痛呼声尤且在耳,他却充耳不闻,只觉这世界似乎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声响。 完了 他心里清楚一个被俘的亲王,再也不可能承继大位了 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奔腾着将他淹没,慕容晟忽然发笑,那笑声里却满是苍凉与悔恨。 耶律雄无暇顾及慕容晟细腻的内心情感,叫人将他和武康郡主弄到阵前去,又令懂大夏语的人喊话,勒令大夏退兵。 慕容晟亲临战场造成的鼓励有多大,这会儿失手被擒的打击就有多打,大夏建国以来,他是头一个被俘的亲王,对士气的影响可想而知。 士卒们惊惶不安,诸多将领也为之变色,耶律雄见状愈发得意,笑道“难道这不是你们大夏的楚王再不退兵,我便切下他一只耳朵,送给大夏皇帝下酒了” 大夏阵营里显而易见的有些骚乱,纷议声不绝于耳,契丹骑兵们哄笑起来,慕容晟听得这动静,不禁将头埋得更低,只恨不能就地晕死过去。 耶律雄正得意间,却听身后契丹军帐内乱声大作,猛地敛起笑意,回头去看,却见帐中火光已起,东风之下明色高涨。 他心头一跳,已知局势有变,正待吩咐人将慕容晟与武康郡主押回,却见一道银光踏着风声呼啸而来,寒光凛冽,正正将他面门射穿。 他大张着嘴,动作缓慢的跌下马,死不瞑目。 耶律雄既死,契丹骑兵霎时乱作一团,燕琅将手中弓箭收回,道“进攻。” 几个亲信在后,匆忙问道“楚王殿下尚在契丹军中” “活着是他运气好,死了是他活该,”燕琅淡淡道“不必在意。” 几人有了底,震声应道“是” 燕琅早已令人在东北六郡的部众中策应,现下见契丹骑兵大乱,纷纷扬声鼓劲,喝令众人进攻,但听杀声大作,鼓声轰鸣。 慕容晟到底是气运之子,如此乱军之下,竟也保全性命。 一个浑身血腥的契丹人手持弯刀,刀锋抵住他的喉咙,威胁道“立即停兵,放我们离去,否则,现在就杀了他” 慕容晟在短短时辰之内,便体会到了大起大落的滋味,虽有被俘的经历在,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有性命在,总还有的筹谋。 他勉强打起精神,吩咐周遭大夏士卒道“照他说的办。” 周遭士卒有些迟疑,却担不起害死楚王的责任,神情中不觉有了几分退缩,正迟疑间,却见一侧士卒流水般退开,燕琅骑马而来。 那契丹骑兵见状,便知是做主之人来了,手中弯刀握得更紧,已然划破了慕容晟脖颈间皮肤。 自己的性命握在别人手里,想也知道这滋味不会好受,只是在沈胤之面前,慕容晟如何都不想低头,叫自己丢脸,便只强忍下去,一个字都没说。 那契丹人见燕琅停在不远处,暗想她是顾忌慕容晟,心头微松,又一次道“赶快退开,否则,我” 这话没能说完,便中途停住了,他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支贯穿自己心口的利箭。 箭矢之后的白羽被血色染湿,被他挟持的大侠楚王已经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那支箭势如破竹,洞穿了慕容晟的右肩后,射入他心窝,可想其力度之大。 那契丹士兵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倒地死去。 慕容晟此时虽还没死,但也差不多了,早先失手被擒,他身上便带了伤,这会儿被一箭贯穿右肩,生生留下一个血洞,剧痛之下,自然瘫软在地,难以起身。 满场寂静,无人做声,燕琅环视一周,道“清理战场。” 众人恍然回神,齐声应“是”在将领组织之下,秩序井然的散开。 武康郡主被人找到,通身血腥,已然晕死过去,燕琅看了一眼,道“抬下去,好生医治。”说完,又催马到慕容晟近前。 慕容晟面色麻木的躺在地上,几个士兵有些为难的守着他,想将人扶起来,又怕触及到他身上的伤,不小心给弄死了,要担责任。 大抵是察觉到了燕琅的目光,慕容晟眼珠转了转,抬头去看,便见燕琅高坐马上,神情淡漠,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心头忽的涌上一股恨意,狠狠一拍地面,哑声道“你是故意的吗” 燕琅道“什么” 系统也忍不住道“这野猪又给自己加什么戏呢” 慕容晟面容扭曲,不知是因为剧痛难忍,还是恨意至深“你明明可以早早出手,扫平契丹,为什么非要在我被俘之后,才姗姗来迟为了打压我,你连大是大非都顾不上了,沈胤之,你真是可笑” 燕琅听得微怔,旋即笑了,手中马鞭松了三分,“啪”的一声脆响,甩在他身上。 “慕容晟,别用你的龌龊心思来揣度我,”她淡淡道“我要是真想你死,坐视不理即可,压制住边军与东北六郡按兵不动,借契丹人的手杀了你,任谁也挑不出错,但我不想这么做。” 慕容晟被那一鞭子抽中,痛的直打颤,却冷笑道“你这么说,是觉得自己很高尚吗” “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燕琅道“你死是咎由自取,你活该,但这些士兵是无辜的。无论东北六郡军备如何废弛,都不能否定他们在保家卫国,在用生命捍卫这个国家。他们也是父母的儿子,是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叫他们平安无事的回去团圆。” 慕容晟面色为之一白,脸颊抽搐一下,却没做声。 “我这个人算不得圣人,但心胸气度,自问还是胜过你的,”燕琅见状微微一笑,道“杀你就杀你,我用得着借契丹人的手吗” 这句话仿佛有些熟悉,慕容晟听得眉头一抖,想要说句什么,最后却还是咽下去了。 我大概是疯了。 他有些麻木的想看谁都觉得是秀儿。 这场战争开始之前,东北六郡的将领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故而见博陆侯只带三千精锐深入敌中,便将这祸端平定,着实吃了一惊。 此处军备废弛,固然有朝廷不用心经营的缘故,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内部腐朽,贪腐受贿,乃至于军功论处有失公允,士卒作战积极性不高。 燕琅最不怕的就是关系户和歪风邪气,既到此处,便大刀阔斧的开始整改,将作战不力者革除职位,又以能服众的将领为监察官,严查冒领军功一事,自此威望日高,东北六郡风气亦是为之一新。 从北境到江南,再到河西祖地与东北六郡,她前前后后经营了将近两年,方才有今日之局面,细细思忖一遍,已经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是年三月,燕琅令杨望之留守定州,统筹东北诸郡军政大事,又上疏朝廷,要求册麾下亲信为刺史,辖制幽州。 此二地皆是要处,她此时上疏,要求心腹戍守此地,其中用意已是昭然若揭。 皇帝听闻楚王被俘一事,当场便晕过去了,再度醒来之后,说话便不甚利落,瘫软在塌上,对着那道请封奏疏看了良久,终于还是无可奈何的点了头。 是年四月,燕琅率领亲信及一众府兵南下,抵达洛阳之后,却在此地见到了一个旧识。 一别两年,昔日的侍中董绍两鬓已霜,经人传禀,见了燕琅之后,头一句话便是“博陆侯是否有谋取大夏神器之念” 燕琅匆忙间挂上的笑意淡去,定定的看着他,正色道“是” 董绍道“你高祖父、祖父、父亲皆是大夏之臣,你身为沈家后嗣,今日却要谋取大夏江山” “慕容氏倒行逆施,残害忠良,哪里还有天下共主的样子” 燕琅丝毫不怵,震声道“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董绍注视他良久,忽的叹一口气,躬身施礼,道“既如此,请君侯为天下万民计,施善政,稳民生,再开盛世” 燕琅见他如此,也是欣喜,董绍在士林中威望极盛,有他襄助,必可事半功倍,当即便还礼道“还请董公助我” 二人如此长谈议事,自不多言,有董绍协助,致信于朝中旧友,燕琅此去金陵,也远比想象中顺利。 是年四月十六,朝臣联名上疏,以博陆侯屡定边境,劳苦功高为由,请封燕琅为王,加九锡。 皇帝听闻此事,怒的浑身都在哆嗦,当场便拂袖而去,如此罢朝一月,却也没能违逆众臣心意。 等到燕琅一路与萧子昂游山玩水结束,终于抵达金陵之时,便接到了皇帝诏书。 以博陆侯平定战祸,功勋卓著,特以封王相慰,是为正一品秦王爵,位在诸侯王之上,加九锡,许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此时的燕琅,距离帝位,只一步之遥。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2章我要做2皇帝42 对于帝都金陵, 燕琅有着无限感慨。 第一次抵达此地时,她是父兄皆死、又被外祖家算计的可怜人,虽没吃过亏, 但走的哪一步不是思忖再三,殚精竭虑之后才做出的选择 后来她与林氏离开金陵,又不知经了多少风波。 第二次抵达此地时, 她已经是威震边关的博陆侯, 陆老太君与陆明芳冒雪守在城门前等候,她处置掉害死沈平佑父子的仪国公等人,为沈家人求得公道, 方才施施然离去。 而此次回来 燕琅眯起眼来,看着这座象征着权力之巅的巍峨皇城,仿佛也窥见了帝都之内的繁盛,也握住了这万里江山的无上权柄。 她微微笑了起来,神采飞扬,毫不掩饰此刻的踌躇满志。 萧子昂在她身边,见燕琅如此, 便失笑道“君侯在看什么” 燕琅手中马鞭前指, 道“看我的天下” 前来迎迓的礼官为之变色,纷纷低下头去,燕琅恍若未见,扬声而笑, 催马进城。 她既已经封王, 按理便该新建王府的, 只是她不欲为此大费周章,便只令人修缮沈家旧宅,作为自己封王之后的府邸,待局势渐稳,又差人前往河西,将林氏与兰亭接了来。 抵达王府当日,燕琅便先去沈家祠堂祭拜,磕头上香之后,又向侍立门外的萧子昂道“你也来。” 萧子昂微微一怔“我吗这可不合规矩” 他并非沈家子嗣,又未曾与燕琅成婚,现下进门祭拜,总有些不成体统。 燕琅却笑道“哪有这么多迂腐规矩我是沈家的家主,我说可以,那便可以。” 她转目去看沈平佑灵位,语调舒缓道“父亲若知道有人与我一道来此,会很高兴的。” 萧子昂目光为之一柔,进得门去,一掀衣摆,跪在了燕琅身侧。 二人都没做声,不约而同的躬下身体,向祠堂中灵位郑重行过大礼,这才相视一笑,站起身来。 老管家见着这一幕,再想起昔日沈家倾覆在即时的情状,心下实在感慨,再见沈平佑的灵位在上,眼眶一酸,流下泪来“好啊,真是好,能走到这一步,我死了也值的” “您快别这么说,”燕琅来到这个世界,老管家便一直陪在她身边,帮扶关爱诸多,早被她视为至亲,闻言便道“大好的日子,也不嫌忌讳。” 老管家欣慰的笑了笑,拍了拍燕琅肩膀,规劝道“走到这一步着实不易,君侯切莫不要生了骄矜之心,夺位之事,务必要再三谨慎” 燕琅道“您放心,我稳得下来,再不济,也还有子昂他们在呢。” 老管家将他们二人的手交叠着放在一起,笑眯眯道“好好过,我还等着给君侯带小公子呢。” 这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只是一直都着意避孕毕竟还没成婚,燕琅身份又是如此,搞出孩子来算怎么回事呢。 萧子昂听得老管家如此叮嘱,不禁耳根微热,轻咳一声,没有言语,燕琅却笑着道“快了快了,等局势稳定下来,马上就生。” 几人笑着说了会儿话,便听人前来回禀,道是庄武伯家的人送了拜帖来,问君侯是否有空暇一见。 所谓的庄武伯府,便是陆老太君的娘家,当日燕琅将昌源一案捅出去,高陵侯府满门抄斩,只有老幼之人得以保存,几个孩子被外祖家接去了,陆老太君年迈,便回了娘家。 当代庄武伯是陆老太君的嫡亲侄子,人品也不坏,陆家虽败落了,却也不曾为难这姑母,将她接到府中赡养,尽了子侄的责任。 老管家是沈家人,当初得知高陵侯参与了害死沈平佑、沈胤之父子一事,只恨不能生噬其肉,可这会儿高陵侯毕竟已经死了,而陆老太君,当初也的确不知儿子做下的糊涂事。 “还是见一见吧,”或许是人老了,心肠也愈加柔软,老管家叹口气,道“老太君已经没有儿女,成年的孙儿、孙女也已经过世,事到如今,再大的仇怨也该淡去了。” 燕琅回想过往,同样有些感怀,传了庄武伯府的人进来,问道“老太君近来身体可好” “好着呢,”来人恭谨道“只是挂念君侯。” 燕琅轻轻颔首,道“你回去吧,明日我得了空,便去见她老人家。” 那人原也只是庄武伯府试探着派出来的,不想竟真的能将人请回去,大喜过望道“是,我这就回去告知老夫人” 陆老太君是恨过这个外孙的,恨他绝情,恨他冷漠至此,但恨完之后,终究也觉得理亏,又兼膝下无有儿孙,不免愈发的挂念他。 再则,她也有另一层思量庄武伯府是她的娘家,侄子侍她如母,她听闻外孙已然封王,权势滔天,也希望给娘家留几分香火情,来日有个庇护。 燕琅看出她这心思来,倒也不觉如何,顺着陆老太君的心意夸赞了庄武伯几句,留下用过午饭之后,方才动身回府。 “岁月不饶人啊,”晚间歇息的时候,她向萧子昂感慨道“毕竟是老了。” 萧子昂听得感触,目光注视着她,神情缱绻“却不知你我老去之后,又会是何光景。” 燕琅笑着抚上他面庞,道“先生风姿雅正,即便年华老去,想必也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萧子昂为之莞尔,灯影重重之下,更显面如美玉,燕琅看得心头一荡,身体顺势一翻,将人压在自己下边了。 第二日清晨,二人少见的起晚了,洗漱完往正厅去用膳,却听外边侍从满脸欢欣的前来回禀“君侯,萧先生,夫人与郡主来了” “母亲到了”燕琅听得心下一喜,匆忙将筷子丢下,与萧子昂一道出迎,便见兰亭装扮成沈静秋的模样,挽着林氏手臂,向她盈盈一笑。 燕琅神情柔和起来,近前去向林氏行礼,连声道“母亲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觉辛苦,寝室都是您旧时用的,早就收拾出来了,稍后便可前去安歇您用过早饭没有我们正吃着呢,若是没用,正好一起。” 林氏却不急着应声,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气色红润,神采奕奕,脸上便显露出三分笑意,点点头,又去看萧子昂。 萧子昂是头一次见林氏,心下颇觉拘谨,躬身向她行礼,郑重道“沈夫人。” 林氏见他仪容出众,着实俊美,微微点了下头,人在府门前,却也不曾多说什么,叫燕琅与兰亭挽着,一道往正厅去用饭。 坐在那儿的都是沈家人,兰亭虽是沈静秋侍女,却也有与沈家人朝夕相处十几年的情分在,萧子昂一个外姓之人,难免会觉得尴尬。 都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林氏相看萧子昂时,却拿出了婆婆相看儿媳妇的架势,处处都仔细的紧。 燕琅看萧子昂有些坐立不安,心下怜惜,不禁道“母亲,先吃饭吧,你不饿吗。” 林氏如何不知她是在为萧子昂帮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这盆水泼的也太快了。” 兰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那两人都看她,忙笑着道“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说这些做什么呢。” “女儿家跟男人不一样,成婚之前务必得看仔细了,”等用过早膳,林氏悄悄向燕琅道“我知道你有本事,不逊世间须眉,可有些事情却是不能够改变的孩子终究还是要你自己怀胎十月,更是要你自己临盆生产,这是女人迈不过的坎儿,不好生拣选夫婿,可怎么行” 燕琅笑着埋怨道“那您也别那样啊,跟个恶婆婆似的,叫人多不自在。” “我心疼你还有错了”林氏哼道“我又没见过他,更不曾相处过,问问还不行我在河西帮你看好了几个人,只是听说你身边有了他,才没带来罢了。” 燕琅惊道“什么叫帮我看好了几个人” “你这孩子,一忙起来就顾不得饮食安歇,自然要有几个贴心的在身边照顾,”林氏抚着她的手,柔声道“我看好了几个人,都是沈家府兵出身,生的俊,品性也好,原想等你成事之后,再叫到你身边去的” 系统惊呆了“这这这说的是男宠吧” 燕琅也惊道“我觉得是。” “”系统羡慕的咬着小手绢“这样的妈妈请给我来一打” 你一堆数据要什么男宠哦。 燕琅险些在风中凌乱,坚决的劝住了林氏“我心里有他,他心里有我,再容不下别人了,母亲,您可别给我添乱。” “我知道,”林氏戳了戳她脑门儿,道“老管家说你很喜欢他,我便没将人带来,放心吧,那几人压根就不知道这事,日后见了,你也别怕尴尬。” 母女二人分别的久了,感情却不曾淡薄,聚在一起说了会儿体己话,燕琅便见林氏面露倦色,催着她去歇息,自去书房理事。 已经是四月底,金陵初入夏,空气中已然有了些许燥热,而皇帝的身体,也渐渐坏了起来。 他膝下诸子之中,最成器的就是楚王慕容晟与晋王慕容安,这会儿慕容晟被俘,算是废了,慕容安外祖家被满门抄斩,生母被废,废的比慕容晟还彻底,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终只得将目光转到最为年幼的魏王身上。 赵皇后被册立为皇后时,也隐约有过这等希冀,只是那时候慕容晟势大,既是元后嫡子,又已经成年,她虽起过夺嫡的念头,却也知道自己无甚希望,现下冷不丁一个馅饼砸到头上,真是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虽老迈昏庸,却也看得清朝廷局势沈胤之大势已成,自己已经无力处置,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他不起异心,做个富贵权臣终此一生,若是有变,兴许这天下便要改姓了。 皇帝心头涌上无限惊慌,他明显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动作也不禁加快了。 是年五月,皇帝正式降旨,册封魏王慕容宸为皇太子,正位中宫,又以几位重臣为师,辅佐皇太子功课,秦王沈胤之赫然在列。 皇帝恨沈家人恨得要死,这时候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加恩,传了几位辅臣进宫说话,最后又留下燕琅,饱含深情的唤道“胤之到朕身边来。” 系统恶寒道“这老猪精打什么主意呢” “无非是替魏王铺路罢了。”燕琅心中早有猜测,不慌不忙的近前去,道“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假惺惺的煽情道“朕这些日子,时常梦见你父亲想当初,朕与他君臣相得,现下回想,真是不胜唏嘘” 燕琅道“是梦见我父亲战死,陛下却不肯追查,反倒庇护幕后之人,为难他的妻女,所以父亲来向您追魂索命吗” “”皇帝脸皮抽搐一下,却也不欲在此时与她撕破脸,梗了一会儿,咳嗽着道“皇太子年幼,诸事都要仰仗你们,你是几个辅臣中最年轻的,更该多加襄助。” 他说话的时候,赵皇后便侍立在侧,眼睛哭的红了,目光却饱含欣喜。 皇帝招了招手,唤了她过来,又向燕琅道“昔年你父亲在时,便曾经想与朕做儿女亲家,也是因这缘故,朕甚至想过撮合楚王和荣安,只可惜他们有缘无分” 他三言两语,就将当初强行赐婚、叫沈静秋做妾的那场闹剧,改成了一段夭折的良缘。 燕琅听得腻歪,扯动一下嘴角,道“陛下老了,但我还很年轻,当初的事情你可能忘了,但我还记得一清二楚,实在是不必多说。若有什么想安排的,直接说便是了。” 皇帝被她这语气给噎了一下,咳嗽半天,方才缓了过来“你们这一辈没有的缘分,便叫下一代人续上吧,来日沈卿成婚,便将长女嫁与太子为正妃,结为姻亲” 燕琅见他都要死了,还不忘再算计沈家一把,忍不住给气笑了“陛下,儿女自有儿女的缘分,臣实在不想早早定下,否则将来彼此看不上,反倒是个麻烦。” 皇帝面色本就难看,听完这话,神情更加阴郁“沈卿,难道你觉得朕的皇太子配不上你的女儿吗” “是啊,配不上。”燕琅诚恳道“陛下,你人长得丑,想的倒挺美。” “”皇帝一口痰堵在嗓子眼里,翻个白眼儿,颤抖着要晕死过去。 “难受吗我还能叫你更难受哦。” 燕琅近前一步,帮着他顺了顺气“陛下,沈家效力大夏近百年,付出的已经够了,我是姓沈,但我不是我父亲,不吃你这一套。我不会给你什么承诺,也不会答允你任何条件,我想要的,会自己伸手拿,用不着别人给。” “你放肆”皇帝骤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整张脸都涨红起来,怒然指着她,如此叫道。 “又不是头一次了,陛下这么吃惊做什么” 燕琅漠然道“我父亲征战沙场,戍守边境几十年,却不得好死,你尸位素餐,倒行逆施,却比他多活这么久,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 她一摊手,无可奈何道“陛下,你到底什么时候咽气子昂还在家等我吃饭呢。总是跟你虚与委蛇,我也很疲惫的。” 皇帝声嘶力竭的大叫道“你闭嘴,你闭嘴” “这就听不下去了那我偏要说个够,”燕琅微微弯腰,到他耳边去絮絮道“滋儿哇滋儿哇滋儿哇” 系统啧啧道“秀儿,临走时记得把他玉玺抢了,带回去我给你砸核桃吃。” 燕琅礼貌的道“不了,谢谢。” 皇帝一口气梗在嗓子里,半天没说出话来,赵皇后同样变色,怒气冲冲的指着她,道“沈胤之,你这是要逼死陛下吗” 燕琅看也不看她,便站起身,道“我很忙的,昨天礼部还去找我,说陛下死了该怎么发丧,我熬夜琢磨出个章程来,这会儿还得回去完善一下,就不陪陛下和娘娘说话了” 系统幽幽的评判道“杀人还要诛心,秀儿,你好毒” 燕琅冷冷一哂“比起皇帝对沈家做的事情,我还觉得太轻了呢。” 她站起身,敷衍的行个礼,便大步离去,殿中内侍宫人面有怨色,却不敢做声,神情畏惧,目送她身影消失在石阶之下。 皇帝原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这会儿被燕琅一气,便觉心头钝痛,喉头发腥,猛地张开嘴,一口血喷了出去。 赵皇后吓了一跳,失声尖叫道“陛下,陛下快传太医来” 燕琅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内殿之中乱了起来,神情中不禁闪过一抹讥诮,停也不停,便大步出了宫门。 皇帝沉迷酒色,本就体虚,又被慕容晟暗搓搓的下了毒,能撑得住就怪了,这会儿也只是靠人参吊着,随时都有驾崩之虞。 燕琅心里有底,自然不慌,如此到了五月,便迎来了高祖皇帝的忌辰。 皇帝染病,自然无法出行,便令皇太子以储君身份代为相祭,皇室宗亲与几位辅臣跟随,燕琅随同在列。 太庙在金陵城外,相距约有十余里路,众人清晨出发,率领一众卫队礼官浩浩荡荡而去,直到巳时方才抵达。 皇太子现下不过五岁,在赵皇后与几个太傅的教导下,却也已经知事,看向燕琅的神情中隐约带着敌意。 燕琅见了也只是笑,却不甚在意。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阳光下移,晒的人肌肤发烫,面颊微红,周遭一丝风也没有,松柏如晨钟一般纹丝不动。 皇太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举步迈进太庙,却见燕琅停在原处未动,目光远眺,脸上有些恼怒,稚声道“秦王,你这是在做什么” 燕琅回过头去,食指抵住嘴唇,低声道“殿下,你听。” 皇太子凝神听了几瞬,却觉周遭安静的落针可闻,便觉她是在戏弄自己,怒道“沈胤之,你” 燕琅低下头,笑问他道“殿下听见了吗” 皇太子没有做声,他身边侍从则冷笑道“听见什么” 燕琅脸上笑意比他的更冷,她蹲下身,看着皇太子,轻声道“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只是不应祭祀,只该屠龙啊。” 宫娥内侍惊叫声遍布宫闱,赵皇后与几个心腹宫人躲避在皇帝床前,玉面惨白,满脸泪痕,颤声道“陛下,陛下求您救救臣妾啊” 皇帝听得殿外异声,便知已然乱了起来,惊慌道“是谁是谁在作乱难道沈胤之这便忍不住了吗” “不,”赵皇后颤声道“是,是” 她没有说完,慕容晟高大而阴沉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前,他神情阴鸷,沉沉道“是我” 皇帝颤抖的如同秋风中的一片树叶“你你” 慕容晟手中提剑,血色正缓慢的顺着剑刃流下,濡湿了一小片地毯,他看也不看皇帝,走上前去,扯着赵皇后的头发将她拽出来,不等她惊叫出声,便一剑捅了个透心凉。 皇帝惊怒道“你,你竟敢” “我为什么不敢”慕容晟面上怒色比他更盛“父皇,你老糊涂了吗我的母亲是你的元后,我是嫡子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从前有慕容安,现在有慕容宸,我到底算什么你制衡别人的一件工具吗” “这样一个贱婢,都能登上皇后之位,与我母后并驾齐驱,她也配”他指着赵皇后死不瞑目的尸首,咬牙切齿道“你老了,糊涂了,也该死了” 皇太子与身边侍从听闻燕琅如此言说,都是怔在当场,前者年轻,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几个侍从却是当场变色,面容惨白,远处几位辅臣,更是面面相觑,神情各异。 燕琅也不急着做声,自去寻了把椅子落座,静静等候消息。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便有人来报信,道是皇帝有感皇太子年幼,不堪重任,便以楚王慕容晟为摄政王监国,加以扶持,请众臣礼毕之后,入宫领旨。 亲信在后,低声唤道“君侯” 燕琅冷笑出声“他想做司马懿,我却不是曹爽。” 说完,便近前到皇太子面前去,道“楚王谋反,攻占皇宫,私夺禁军,阴杀天子,此等悖逆之行,人神之所同恨,天地之所不容,为正大统,请殿下即刻于太庙之前登基,以安天下人心” 皇太子毕竟年幼,眼见发生这等惊天之变,已然呆愣当场,几个侍从却慌忙道“秦王此言未免太过武断,陛下尚在宫中,未有丧钟传出,如何可知已经驾崩皇太子此时登基,未免大逆不道。” 燕琅含笑看着他,温和道“陛下死了,叫皇太子登基吧。” 侍从道“只凭宫中内侍前来传的这道旨意,根本无从判断” “我说死了,就是死了,”燕琅面色柔和,目光凛冽,环视一周,道“诸位以为呢” 众人为之变色,下意识躲避开她的目光,即便是被皇帝委托为辅臣的其余几人,也不敢直视其锋芒。 最后,终于有人低声道“秦王所言,也有道理” “是啊,”另有人附和道“国不可一日无君。” 就像是被按了某个开关一样,众人纷纷颔首附和,皇太子与几个侍从面色仓皇,想要说句什么,最终也没能出口。 沈家的几个亲信自太庙中寻了块明黄绸缎,简单削制几下,披到了皇太子身上,将他抱到台阶之上。 众人纷纷垂首,跪下身去,向这年幼的新君山呼万岁,那声音在太庙中传出很远,惊起了山林中停歇的飞鸟,又遥遥传向远方。 燕琅驻足原地,不曾去跪,或许是因为那声音太过喧嚣,她脸上有种近乎凝滞的漠然。 新君在惶恐不安中登上了至尊之位,被众人簇拥着站到高处,颤声道“现在该怎么办” 燕琅笑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去,摸了摸他头顶,吩咐亲信道“把控金陵各处要道,严禁往来出入,剩下的便不必管了,军师自会处置妥当。” 众人见她似乎早有安排,心安之余,不觉暗生担忧,沉默着立在远处,不知该如何是好。 侍从送了把椅子来,燕琅落座,平视着神色惶恐、满脸警惕的新君,笑道“陛下刚刚失了父亲,又新登大宝,难免心有忧惧,我都明白的” “前几日进宫时,先帝还同我说,皇太子年幼,他心中担忧,让我万万多加扶持,好叫殿下有所依靠,”她轻轻叹一口气,道“我还未成婚,自然无有儿息,此刻见到陛下之后,觉得亲切极了。” 新君尚且不知她如何打算,几个侍从却已心知肚明,牙关紧咬半晌,终于在燕琅逐渐冷却的面色之中,低声在新君耳边低语数句。 新君面色惨白,眼底含怒,举目去看燕琅,终于还是在她平静目光中瑟瑟低下头去,怯懦道“朕年幼德薄,还请亚父教我”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4章我4要做皇帝(终) 燕琅既然登基, 从前被勉强按下的事情,也就被翻到了台面上。 沈胤之可以不娶妻, 博陆侯可以不娶妻,秦王也可以不娶妻,但元兴帝不可以。 国家无嗣, 皇族又没有血缘相近的子侄可供过继, 倘若皇帝驾崩,这天下岂不是即刻便要乱起来吗 昔年跟随沈平佑的老臣们纷纷递了牌子进宫,去求见林太后,言辞恳切道“并非我们为难, 只是陛下既然已经登基, 六宫无人, 总不像话, 还是要请太后多加规劝” 燕琅跟萧子昂的事情, 知道的人不少,此刻也道“我们并非是想针对中书令,只要陛下娶妻生子哪怕是选妃呢,只要有个后嗣, 也可安心啊” 董绍甚至专门去寻萧子昂,规劝他退让几步“天下方定,盛世之像已显,若因后继无人而崩颓, 重回乱象, 你我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此事牵涉颇多, 萧子昂唯有苦笑不语,林太后更没有点头,朝臣们满心愁绪的归府,第二日却又被传进了宫中。 太极殿中帘幕低垂,遮掩住幕后之人形容,但听皇帝声音自后传出“听闻诸位卿家进宫去向太后请安,碰了钉子” 众人讷讷,不敢做声,燕琅便笑道“朕又不是无道昏君,怎么连几句话都不敢说了” 董绍向来耿直,便梗着脖子,扬声道“臣代天下万民,请陛下选聘良家淑女为后,诞育嫡子,以安臣民之心,定天下神器” 燕琅道“选秀劳民伤财,且朕也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实在不欲再有他人” 杨望之忍了这对死gay几年,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近前几步,含怒道“陛下君主是天下人的君主,而非一家之主天子无嗣,朝臣惶恐,百姓难安,从前您总说前朝荒帝行事荒诞,现下初登大宝,怎么却与他相像起来了” 尚书仆射赵清安也进言道“中书令劳苦功高,素有嘉名,来日史书工笔,必是一代良臣,陛下便忍心叫他受后人非议,说他是以色侍君、谄媚君上之人吗” “诸君敢于直言,皆忠耿之士也,”燕琅听得默然半晌,复又道“只是元兴帝沈胤之,此生再不可能有子嗣了。” 众臣听得怔住,木然半晌,董绍方才惊声道“陛下可是身体有恙可曾叫太医诊治过实在不行,或可张贴招贤榜,请天下神医入京” “再好的神医也救不得他,因为他已经死了。” 燕琅神情中染上了一抹感伤,道“昌源城破之后,他与靖武皇帝一道战死沙场,最终被大漠里的黄沙所埋葬。” 若说众臣先前只是呆滞,现下却是如遭雷击,面面相觑半晌,方才推了董绍出列,涩声道“可陛下,陛下” “昌源战败前夕,父亲令心腹将朕送回金陵,那时候,他已有不祥之感,果不其然,不出半月,便有噩耗传出,”燕琅神情沉肃,徐徐将这些年历经过的事情一一讲出“朕身为人女,安能坐视父兄为人所害,自己却苟且偷生是年秋天,朕便女扮男装,以兄长的身份抵达北境,重归军伍。” 此事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众人呆若木鸡,一时之间,竟无人做声。 蒋世安下意识后退一步,惊诧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郡主” “是朕,沈静秋。”燕琅自御座中站起身来,宫人近前,将帷幔次第掀开。 她仍旧梳了男子发髻,靴,九环带,提天子剑,面上未有妆饰,清素如一朵木兰,唯有一双眼睛,抬起时锋芒毕露,但觉深重威仪逼人而来,仍旧是昔日征战四方、威震天下的年轻君侯。 燕琅走到曹信面前去,缓声道“宏昌三年秋,朕的父兄战死沙场,荒帝意欲使朕和亲柔然,是母亲严辞相拒,车骑将军遣人入京,方才得以解决。” 曹信心下一凛,忙俯首道“应尽之道而已。” 燕琅轻轻颔首,踱步到薛礼面前去,道“宏昌三年冬,朕假扮成兄长,抵达北境,先是设计引柔然出兵,后又趁其不备,收复昌源,在之后,平定朔方,是薛将军为朕护持,方才有此功绩。” 薛礼亦是低下头去,恭谨道“陛下天威所在,臣不敢居功” “宏昌四年初,朕令人在昌源张贴招贤令,”燕琅走到杨望之面前去“也是因此,得了望之效忠。” 杨望之忙躬身示礼,却见她又走到萧子昂面前停下,语带笑意“后来,望之向朕引荐了萧先生。” 萧子昂眉宇含笑,看她一看,同样躬身示礼。 燕琅便到众臣面前去,一一将这些年往来交际之事说出,虽然语出勉励,神情亦是恬淡,但天子积威所在,却叫人不得不低头俯首。 “创下这番基业的是元兴帝,是朕,是沈静秋,”燕琅重又到御座之上落座,环视一周,道“今日召见诸位之前,太后曾有所迟疑,想着再过些时日,等局势渐稳,再徐徐图之,只是被朕拒绝了。” “这天下是朕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这御座,朕也坐的心安理得,若真有人想跟朕掰掰腕子,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她为之一笑,神态自信,气魄逼人“朕从破家之女走到今天,什么风波没见过又有何惧” 众人听她如数家珍般将先前交际之事说的清清楚楚,并无错漏,头脑中听闻元兴帝竟是女儿身所带来的震撼与惊慌,便已经被她这些年来的赫赫战绩与铁腕手段打消掉,心下凛然,齐齐跪地,口中道“臣惶恐。” “父亲战死之后,荒帝为了讨好柔然,便打算将朕送去和亲,传旨的内侍却被母亲赶走了,后来,荒帝为朝野纷议所迫,又派遣使臣到沈家去,叫朕识大体一些,主动出嫁柔然,”燕琅垂眼看着他们,淡淡道“朕回答那使臣说,有些话想到朝议上去,说与满殿君臣听,那使臣哂笑,说,从没有女人登上过朝堂,叫我不要异想天开” 说及此处,她似是陷入回忆,略微停顿几瞬,方才微微笑道“朕回答他说从我之后,便有了。当日朕如此回应他,今日便如此回应列位臣工。” “从没有女人登基称帝,那朕便做这开天辟地后的第一个女帝,从前没有,但自朕之后,便有了” 燕琅声色为之一肃,震声道“此日之后,朕便以本名沈静秋之名行世,政统天下,众卿家可有异议” 无人敢有异声,众臣再次顿首,毕恭毕敬道“臣惶恐伏唯陛下能作威作福”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5章我送总裁进监狱1 燕琅既已经表露身份,婚事自然也不必再加拖延, 追谥兄长沈胤之为忠义亲王之后, 又降旨册立萧子昂为皇夫, 着钦天监挑选吉日大婚。 众臣虽没能成功劝的皇帝娶后纳妃,但到底也有希望瞧见皇嗣了, 兼之燕琅积威甚重,自然没人赶在这个时候冒头, 惹她不快了。 林太后见女儿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 心下实在欢喜,傍晚时候燕琅与萧子昂一道去她殿中请安, 她便忍不住落泪道“当初你父亲的死讯传回金陵时, 谁能想到咱们竟会有今日的造化呢” “子昂, ”她看向萧子昂,谆谆嘱咐道“静秋她,是个很要强的孩子,从破家之女到开国女帝, 吃了多少苦,你应当也能想象, 好好对她。” 萧子昂忙道“是,臣明白。” 燕琅失笑道“母亲只管宽心,我是往里娶, 又不是往外嫁, 他难道敢欺负我想造反吗” 林太后听得笑了, 萧子昂也是莞尔, 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道“臣不敢。” “好了,一家人说话,别太拘束了,”林太后抬了抬手,近侍女官便吩咐人摆膳,又叫人请了老管家来入座,道“今日大喜,咱们该好生庆祝一番。” 老管家忙推辞道“我不过是沈家的家仆,怎么好入席” 燕琅站起身,亲自将他搀扶到了林太后身边去,坚持道“在我心里,您便跟祖父一般,是至亲之人,若是再说什么是家仆的话,便是在打我的脸了。” 萧子昂也道“您当得起的,请上座。” 老管家见他们如此坚持,便也不再推辞,落座之后,笑眯眯道“都是好孩子,太后娘娘,您有福气呀。” 宫人们次第而入,送了膳食与酒水进殿,燕琅与萧子昂一道向两位尊长敬酒,一家人团聚,着实其乐融融。 晚风轻柔,送来隐约的花草香气,林太后喝的有些多了,自去寝殿安歇,老管家上了年纪,也被人好生送回住所去了。 燕琅与萧子昂挽着手散步,闲闲的说着话,后者目光在她面上停留几瞬,忽的微微笑了起来。 燕琅奇道“你笑什么” “很少见陛下神态如此舒缓。”萧子昂自内侍手中接了披风,动作轻柔的帮她系上“从前在军营、在王府,陛下忙于案牍之间,总是神情端肃,眉头也时常蹙着。” “从前啊,”燕琅想了想,笑道“那时候我心里总提着一口气,从来都不敢放松。沈家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若是倒下去,那沈家就彻底的垮了,再苦再难,也要咬着牙坚持下去” 她似是想起什么,神态愈加柔和,注视着面前丰神俊朗的年轻宰辅,笑吟吟道“那日我往云州去寻你,你却不在,我在山下等了会儿,才遇上你,你可知我第一次见你,心里在想什么” 萧子昂道“什么” “我在想,”她附到他耳边去,低声道“这人生的可真俊,要是能睡到就好了。” 萧子昂听得耳根微热,轻轻唤了声“陛下。” 燕琅见他如此,却起了作弄的心思,笑着揶揄道“子昂你呢又是何时钟情于我的我说要给你看个宝贝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我其实是女郎吧” 萧子昂听得窘然,举袖掩面,道“都过去了,陛下怎么还问” 燕琅最吃他这般温软含羞的脾性了,笑着拉起他左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好了,我不笑话你,别不好意思了。” 萧子昂见她如此,反倒微微一顿,转目去看她,诚挚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是觉得觉得只要是这个人就好。是男也好,是女也罢,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燕琅听得心口发烫,注视他半晌,伸臂环住他腰身,埋脸在他胸膛,轻轻的笑了。 元兴帝沈静秋少时为闺中女郎,素有美名,宏昌三年秋,靖武皇帝与忠义亲王战死沙场,沈家再无男丁,帝乃更换男装,易容为兄,出征北境,此后屡有功绩。 宏昌三年秋,以功进博陆侯。宏昌五年,进位正一品秦王,加九锡。宏昌八年,夏朝末帝禅位,帝乃于金陵继位,改年号为元兴。 纵观元兴帝其一生,北平柔然,南定六诏,四方来朝,天下大治,史书以元兴盛世相称。 元兴帝在位四十二年后驾崩,时年六十四岁,谥为文帝,庙号高祖,后人以高祖文皇帝称之。 元兴元年,帝册中书令萧子昂为皇夫,夫妻一体,与之终老,有二子一女,长子为储君,承袭帝位,次子过继于忠义亲王名下,使长兄香火不绝,此后亦不乏有皇女为储、为君,后世史家追根溯源,以元兴帝开此先例也。 燕琅自黑暗中睁开眼睛时,身体的感知尚且没有得到完全的恢复。 她眨了眨眼,就听见一个机械化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很高兴认识您,1762号系统为您服务。” 燕琅有些不适应这个声音,稍微顿了顿,说“你好。” “距离身体完全获得掌控还有三分钟,”1762号系统用它公式化的声音问道“女士,介意配合我们做个问卷调查吗” 燕琅说“问吧。” 1762号系统说了声“谢谢”,然后假做不经意的道“你觉得上一个世界里的系统表现的怎么样我是说它优秀吗” 燕琅忽然涌上一股大笑的冲动,还有些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感动。 她强忍下去,声音刻板道“还好吧,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话还没说完,1762号系统就大叫道“小苟日的说我坏话” 燕琅大笑出声,说“怎么又是你” “我跟你绑定了,”系统洋洋得意道“你摆脱不了我了” 燕琅问它“你的工号真的是1762吗” “不是,我瞎编的,”系统哼道“别想着去投诉我,门儿都没有” 燕琅先是笑,笑到最后,心绪禁不住柔软下去“能再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系统傲娇道“还可以吧,哈哈哈哈哈”说完,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三分钟时间很快过去。 恢复感知的瞬间,燕琅感觉到了疼痛,还有下肢异常的酸软,接收到世界信息之后,她情不自禁的骂了句“卧槽”。 前一个世界里,她还觉得郑茜芳这个原女主可怜,哪知风水轮流转,到了这个世界,她就从早死的可怜白月光,变成了可怜的小白花女主。 这个身体的名字叫袁思思,有一个标准的言情女主身世。 袁思思的养母叫王华芝,曾经在一家私人医院里当过保洁,后来结婚有了孩子,快生产的时候,就暂时把工作给辞了。 只是造化弄人,她生下的女儿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而以她和丈夫的薄弱收入,根本就无法支付治疗的费用。 无助之下的王华芝想到了自己曾经工作过的那家私人医院,她偷偷潜入进去,找了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婴,用自己的女儿替换掉。 至于她一个保洁是怎么避开保安和私人医院严密的身份审核,又是怎么把两个孩子交换掉这就要世界线自己圆了。 王华芝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留在了医院里,又将被替换掉的女婴抱回家里,当成自己的女儿,取名叫袁思思。 思思,这个名字寄托了她对亲生女儿的无限思念,只是很可惜,她并没有把这份柔情同样寄托到袁思思身上。 每每见到袁思思,她就会想到不在自己身边的亲生女儿,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正管一个陌生就女人叫妈妈,情不自禁的开始仇视这个被她扭曲了本来命运的孩子。 王华芝的丈夫袁宽是个老实到懦弱的男人,这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在强势的妻子面前帮助女儿多少,等到两年之后,王华芝再次怀孕,生了儿子袁明之后,袁思思的处境就更糟糕了。 家务活毫无疑问都是她的,稍微干的慢了点,王华芝的骂声能叫整栋楼都听见,周六周日还要去发传单,风雨无阻。 袁思思马上就要读高三了,暑假里还被王华芝安排着去酒店做临时工,她连大学都没打算叫袁思思念,只等着袁思思高中毕业,随便找个厂子上班挣钱,再用她那张好看的脸钓个金龟婿,要个二十万的彩礼钱,给袁明买房子。 燕琅粗略看了个开头,就觉得脑壳疼“这他妈的是什么垃圾啊” 系统心有戚戚道“有害垃圾吧” 燕琅勉强从床上坐起来,就觉得下身酸痛异常,眉头情不自禁的跳了一下,更觉得这世界操蛋了。 言情女主嘛,身边怎么能没有霸道总裁呢。 本世界的男主纪城,毫无疑问的有着出众的家世和不菲的身家,偶尔一次跟朋友到酒店吃饭,喝了一壶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把路过走廊的袁思思拉进套房强暴了。 第二天纪城醒了酒,也没太在意,只当袁思思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留下一张支票,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走的痛快,留给袁思思的却是无尽噩梦。 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女孩子被人强暴了,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照王华芝的脾气,一旦知道这事,不打死她才怪,再则,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老师会怎么看她同学会怎么看她她还能继续念书吗 袁思思吓呆了,无助的哭了半天,支票也没拿,穿上衣服,惊慌失措的逃走了。 她没有报警,也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只能用时间来遗忘,只是造化弄人她怀孕了。 王华芝发觉袁思思肚子大了,当然气的要死,她嫌丢脸,又怕事情传出去,袁思思名声臭了,没人愿意娶,自己也收不到彩礼钱,就将消息瞒下来,帮袁思思办了退学,偷偷带着她去小诊所流产。 袁思思的肚子都能看出来了,当然已经过了四个月,孩子成型了,也会动了,母性的本能上涌,她不忍心打掉这个孩子,带着自己偷偷攒下的钱逃走了。 那是个男孩子,跟纪城长的一模一样,智商一百八,鬼知道袁思思是怎么给他上的户口,总而言之,他们娘俩相依为命,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再后来袁思思到纪城的公司去应聘,一眼就认出了当初强暴自己的那个男人,纪城在短暂的怔楞之后,也认出了她。 女人,我记得你。 你被我睡完之后,没拿支票就走了,我很久没见到你这样清新脱俗的人了。 呵,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燕琅静静合上眼,一分钟之后,才重新睁开。 她说“我不喜欢这个世界。” 系统宽慰她道“正常人都不会喜欢的。” “纪城的行为叫做强奸,不是一夜情,也不是约炮,”燕琅道“这不是古代社会,他也不是王孙贵胄,怎么还有跟慕容晟那野猪一样的毛病” “唉,”系统叹了口气,说“霸道总裁嘛,大半都是脑子有病的,跟女主第一次见面,往往都是在床上。” “他没救了,”燕琅平静道“我要送这个人渣去吃牢饭。” 系统道“很好,这很秀儿。” “有一点我很奇怪,”燕琅道“被强暴之后怀上的孩子,作为母亲,真的会期待它的到来吗” “”系统为难道“你不能指望一个无性生物回答这个问题。” “我觉得不会。没有一个正常的女性,会在被强迫的时候感觉到快乐,更不要说喜欢上这场暴行的副产品。” 燕琅道“我不喜欢这个世界。因为从一开始,浪漫之下就裹挟着扭曲的伦理观和价值观。” “被强暴并不可耻,受害者也没有罪,社会和舆论环境都不应该教导女孩子们在受到侵害之后只知道痛哭流涕,然后跑到浴缸里去用五十度的热水从头到脚搓一遍,嘴里说我好脏我好脏,这除了毁灭证据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要保留证据,要报警,要通过合法的手段保护自己,要叫施害者付出代价。” “强奸就是强奸,跟施暴者是年纪、相貌、身家没有任何关系,钱不能改变我的廉耻,也不能扭曲我的三观。” “我的尊严,是无价之宝。”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6章我送总裁进监狱2 燕琅让系统暂时屏蔽了自己的痛觉。 她掀开被子,就见这副少女的躯体上遍是可怖的红痕, 下身仍且有黏液存留, 两腿上尤有淤青, 可想而知是遭遇了怎样的对待。 袁思思在这家酒店里打了一个多月的工,对房间里有什么了如指掌, 燕琅从床头柜里找到了封口袋,用纸巾擦拭过下身之后, 小心的封了进去, 又将床上明显不属于自己的短发捡起,同样存了进去, 最后才拿起手机, 走到浴室的镜子面前, 将自己身上的痕迹尽数拍了下来。 那手机是袁明用过的,价格并不算低,要不是袁明看上了一款新的,吵着叫王华芝给他买, 这个旧的只怕还轮不到袁思思用。 不过这时候,有个手机的确很方便。 燕琅点开通讯录, 找到赵琴老师的名字之后,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几秒钟,很快就被对方接起, 一个中年女人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思思吗我之前给你发的资料, 你都看完了” 赵琴是袁思思高二的班主任, 也是她灰暗前半生里少有的温暖, 原世界里袁思思被强暴后,王华芝去给她退学,赵琴就为此跟她吵起来了,再后来,也是赵琴帮着袁思思找的工作,一直接济她们母子俩。 燕琅听见她的声音,鼻子就忍不住酸了,这是袁思思残存的情绪,委屈,惧怕而又慌张。 她哽咽的叫了声“老师。” “思思,你是不是哭了”赵琴有些着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怎么回事,你妈妈又骂你了” “不是,”燕琅很快定了心神,带着哭腔,颤声回答她说“老师,我被强暴了” 赵琴如遭雷击,呆了好一会儿,才急忙道“思思,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身边还有人吗” “我在打工的那家酒店里,房间里没有别人,应该是安全的,”燕琅把房间号告诉她,又道“老师,我怕极了,您说我该怎么办” 这会儿是暑假,天气又热,赵琴正在家里做大扫除,她住的地方离那个酒店不远,听燕琅说完,抓起钥匙就出门了。 “思思,你别怕,先把门反锁上,老师过去之前,谁叫门也别开” 赵琴急匆匆嘱咐她道“别洗澡,别擦身子,什么都别做,等着老师过去” 燕琅听她声音中毫不掩饰的焦急与关切,心头不禁一暖“老师,您路上慢点,别急。” 赵琴一直都喜欢这个乖巧聪明的学生,拿她当亲闺女看待,听完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先别管我了,思思,等着老师,不许做傻事啊” 燕琅轻轻应了一声“好。” 赵琴去开了车,着急忙慌的往酒店赶,到了地方要上楼了又反应过来,到不远处药店里买了紧急避孕的药和几盒药膏,这才匆忙往楼上跑。 燕琅在房间里等了二十分钟,就听见有人在外边敲门,赵琴焦急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思思,老师来了,你别怕,把门打开吧。” 燕琅裹着浴巾,将门打开之后,一看见赵琴,眼泪就掉出来了。 “好孩子,别哭,别哭啊,”她一哭,赵琴也忍不住哭了,胡乱帮两人擦了眼泪,强撑着道“还不到哭的时候呢。” 她拉着燕琅进了房间,反手将门合上,走进卧室,就看见床榻上一片狼藉,雪白的床单上沾了血迹,刺的人心头发痛。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琴怕她触景生情,没再叫她进去,拉着她到了客厅沙发上坐下,忍着心酸,道“别害怕,也别害羞,跟老师说。” 燕琅就将袁思思所经历的讲了出来“昨天晚上,我照常去打扫卫生,经过走廊的时候,有个喝醉了的男人出来,把我拖进来了” 赵琴看着床头那张十万块的支票,再看一眼这间华丽的套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思思,”她问燕琅“你没有洗澡吧” 燕琅摇头“没有。” “那就好。”赵琴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说了事情和地点之后,谨慎的将她觉得以后可能涉及到的地方都拍了下来。 那个男人随随便便就敢把人拖进门,第二天醒来之后,留下十万块的支票,就自若离开,住的又是这样豪华的套房,可见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赵琴怕学生吃亏,这才想着要留一手。 燕琅看出她心思来,心里实在觉得感动赵琴是个成年人,应该能看得出来犯罪的男人身份不简单,可她没想着躲避,更没有息事宁人,反倒坚决的站在学生这一边,只这一点,她就值得尊敬。 房间里有矿泉水,赵琴拧开一瓶,从包里拿出紧急避孕的药来,一起递了过去,柔声道“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你还年轻,一辈子还长,别为这个毁了自己。” 燕琅将药吃了,哽咽道“老师,谢谢你。” “没事,”赵琴看她精神还好,心底微微松了口气,笑着说“谁让你管我叫老师呢。” 警察很快就到了,或许是因为赵琴在电话里说明了案情性质,几个男警察在外边勘察情况,调查监控,女警则在房间里搜查现场,随队的女医生带着燕琅进了房间提取、毛发证据,最后,才是具体问话。 “孩子还小,遇上这种事情,已经够叫人心疼了,”赵琴特意去恳求几个办案警察“能不传出去,就不传出去” “您放心吧,”负责的警察宽慰道“我们有经验,会照顾到受害者情绪的。” 赵琴略微松了口气,怕燕琅觉得拘束,又到房间里陪着她,听那两个女警察问话。 毕竟都是女性,对于这类暴行,两个女警察更能感同身受,语气温和,努力不叫燕琅觉得拘束,做完笔录之后,又柔声宽慰道“好了,都过去了,小妹妹,你别怕,法律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说完,又向赵琴道“您带她去洗个澡吧,多陪陪孩子。” 赵琴答应了一声,再三谢过她们,又问“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呢” “很快,”年轻的女警女警神情严肃,道“我们绝不会叫一个坏人逍遥法外。” 她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下来,递给赵琴“我叫欧阳靖,之后你们遇上任何问题,都可以打电话联系我,又或者是去警察局询问。” 赵琴又是一阵感谢,把欧阳靖的手机号码存起来,又向他们道别,领着燕琅去洗了个澡,直到坐上了车,才道“思思,酒店这儿你暂时就别来了,先在家休息几天,等等消息,好吗” 燕琅沉默一会儿,轻轻说了声“好。” “别怕,”赵琴见她这模样,更心疼了“就当是一场噩梦,都过去了。” 她们一走,欧阳靖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看一眼笔录上的信息,痛心道“才十七岁呢,那个畜生” “谁说不是”跟她一起问话的女警察也心疼道“好在她不傻,知道保留证据,家里人也没瞒着,否则,烦人岂不是要逍遥法外了” “不是谁都有勇气把这种事说出来的。”取证的随队医生叹道“女孩子遇上这种事,身体与生理遭受到双重打击,要是再宣扬出去,外边人不知道会说的多难听,在这一片就嫁不出去了,全家人都会被指指点点,这谁受得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啊”欧阳靖心里有些难受,其余几个人也没再说下去,带着笔录和证物出去,正好看见去调查取证的几个男警察过来。 随队医生主动问道“怎么样” “是个很乖的小姑娘,领班和同事都说她很老实,性格也好,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为首的警察脸色沉沉,痛心不已“我们查了监控,昨晚九点二十,她路过走廊的时候,被犯人强行拖到了套房里,监控明显的拍到了挣扎动作,跑不了了。” 几人略微得到了些许安慰,沉默着点点头,出门离去。 “你还知道回来啊一晚上不着家,死哪儿去了” 王华芝一见赵琴领着燕琅回去,脸色霎时间就阴了,狠狠把门甩上,没好气道“翅膀硬了,想飞了,是不是” 赵琴看得皱起眉来,再想起袁思思昨晚的遭遇,愈加心疼,不赞同道“王女士,你是思思的妈妈,她一晚上都没回来,你不担心,不打电话,不报警,只是急着在见到她之后骂几句吗” 袁明刚中考完,只是他成绩不好,王华芝花了几万块的择校费,托人找关系把他送到了袁思思在读的高中。 也是因为这关系,现在见了赵琴,她略微客气了点。 “赵老师,我管教我自己的女儿,这也有错吗”王华芝苦口婆心道“一晚上不着家,这像话吗你没有女儿,体会不到我的一片苦心啊” 赵琴脸色不太好看,看王华芝这样的做派,居然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她不说,燕琅也会说的,毕竟纸永远包不住火,她也没打算把这件事瞒下去。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口,王华芝就先反应过来,皱着眉打量她一眼,问“你昨晚上到底是去哪儿野了怎么会被赵老师送回来” 说到这儿,她警惕起来“你不会是在外边惹了什么事儿吧” 燕琅神情局促而可怜,目光却是冷淡的,她低下头,哽咽道“妈妈,我,我” 王华芝见状,真以为她在外面惹事了,急的声音都变了“你个死丫头,从来都不知道叫我省心,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赵琴实在听不下去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袁思思到底是不是王华芝的孩子天底下哪里有母亲会这么对自己的女儿 她扶住摇摇欲坠的燕琅,沉声道“王女士,你冷静一点,思思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她” 赵琴有点说不下去了,在受害者面前戳破那一层纸,无疑是残忍的,但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住袁思思的父母。 她深吸口气,轻声说“思思她被人强暴了。” 王华芝呆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袁思思被人了,赵琴是怎么知道的 赵琴知道,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其余人知道 这事儿一传出去,老袁家还抬得起头来吗 袁思思成了破烂二手货,还有谁会要收不到彩礼钱也就罢了,还会带坏自己一家人的名声 王华芝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呆滞了半天,忽然暴跳如雷,抬手一巴掌就要扇过去“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让你出去跟人乱搞,让你出去丢人现眼” 赵琴猝不及防,燕琅却早有防备,动作敏捷的躲开了,却叫王华芝更加生气“你还敢躲” 赵琴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拉住燕琅,把她护在身后,难以置信道“这可是你的女儿她遇上这种事,你不心疼也就算了,怎么还打她” 王华芝气的都要疯了,不客气道“赵老师,这是我们老袁家的事儿,我劝你不要多管” 赵琴从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声音也带着颤抖“你疯了吗这是你的孩子,你是母亲啊” “我没有这样不要脸的孩子”王华芝面红耳赤道“一定是她自己不检点,才会这样的要不然,怎么别人不出事,就她自己出事了贱货”紧跟着的又是一串污言秽语。 赵琴听不下去了,也没法再在这儿待下去,她眼眶里止不住的想要流泪,既是心疼身后这孩子,也是为她母亲的话而感到悲愤。 “思思,走,去老师家里,”她拉着燕琅的手往外走“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 燕琅楞了一下“老师” “走,赶快走”王华芝被袁思思被强暴的事情气的要死,见有人肯收这个烂摊子,高兴还来不及“再也别回来了” 赵琴没有理会她的叫嚣,认真的看着燕琅,道“好孩子,你愿意跟老师走吗” 燕琅没想到她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心头滚烫,眼眶也忍不住湿了。 “我愿意。”她哽咽着说“谢谢你,老师。”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7章我送总裁进监狱3 赵琴带着燕琅出了门, 风一吹, 眼眶里就忍不住滚出泪来, 愤怒、不平、惊诧,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五味俱全。 她打心眼里替这孩子觉得委屈。 “老师, 您别哭了, ”燕琅安慰她说“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对于她此刻的懂事, 赵琴丝毫不觉得安慰, 只觉得更加心疼。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 刚刚经历了那样的噩梦,又遭到母亲如此粗暴的对待,居然还想着去安慰别人,这些年来,她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赵琴不忍心再想下去, 拉着燕琅的手下了楼, 带着她回了自己家。 防盗门打开, 燕琅嗅到了食物的香味,热腾腾的,暖人心肺。 厨房里边走出个围着围裙的中年男人, 相貌儒雅, 戴着一副方框眼镜, 是赵琴的丈夫闫博。 “思思来啦。”他从前见过袁思思, 挺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姑娘, 见了就笑着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我做了肚包鸡,自己去洗手,再把筷子拿过去。” 燕琅答应了一声,到卫生间里去洗了手,走进厨房去拿筷子,就听闫博笑着抱怨道“你老师这个脾气啊,真是风风火火的,今早晨说是自己做饭,我满想着回来就能吃了,哪知道回来一看,鸡还在盆里放着,压根儿都没下锅” 今上午赵琴接到袁思思的电话后,魂儿都跑了一半,哪里还能想得起这个 她既然打算叫袁思思留在自己家里,那肯定不能瞒着丈夫,只是这事情不能当着学生的面说,否则一个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所以赵琴只是瞪了丈夫一眼,借着身体遮掩,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脸上却不露痕迹,笑着说“肚包鸡都堵不住你的嘴。” 闫博看她这作态,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也就没再提这事儿,随意打个哈哈,就此将这一页掀过去了。 吃完了午饭,赵琴就催着燕琅去客房睡觉,守到她睡下,才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 闫博拿了本书,在客厅里看得心不在焉,看妻子出来,这才小声问“出什么事了” 赵琴怕吵醒学生,拉着丈夫到了卧室,将门关上,小声而迅速的将事情讲了一遍。 “这群畜生”闫博脸色铁青,忍不住骂了一句,被赵琴拉了一把,才反应过来,愤愤的压低了声音“那个男人是畜生,思思的妈也不是东西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当妈的不安慰也就算了,怎么能说的这么恶毒她也不怕遭报应” 赵琴想起王华芝的态度,也是心头发冷,叹口气,道“我看她那个做派,实在是不敢叫思思继续留在那儿了” 闫博心头有火,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烦躁的转了几圈“思思一个女孩子,又刚刚发生了这种事,哪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不如就叫她留在我们家里吧。她马上就读高三了,高考在即,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啊。” 赵琴听丈夫这么说,禁不住露出笑容来,握住他的手,欣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思思的妈妈” 一说起王华芝,她就忍不住皱眉,顿了顿,才继续说“之前开家长会的时候,思思的妈妈就说了,不打算再叫她继续念书了,那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现在想想,恐怕她还真是那么想的。” 闫博难以置信道“有这种事” “是啊,要不我当时怎么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呢。”赵琴又叹了口气“高二上半年分科之后,思思一直都保持着年级前三的水准,是很有希望冲击清北的,这么好的苗子,怎么能随便糟蹋呢。” 闫博想了想,说“高三一年,大学四年,总共用不了多少钱,咱们就当是多个女儿,供思思读完吧。那孩子有骨气,不会愿意占咱们便宜,实在不行,就叫她写个欠条,将来工作了,再慢慢还就是了” 赵琴是市重点高中的班主任、资深数学教师,闫博则是本市一所知名大学的教授,两口子收入很高,这些钱对于他们来说,的确不是个很大的数目。 下午燕琅睡醒,就听赵琴状若不经意的说了这事,她低头看着地板,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谢谢你们,”她哽咽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又不是白吃白拿,将来总要还的,”闫博温和的笑了笑,说“对我们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负担,力所能及罢了,要是真的看着你因此辍学,毁了一辈子,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呢。” “思思,一定要好好读书,要争气,别相信那些读书无用的谬论。” 赵琴语重心长道“我不是说不念大学的人都没出息,也不是歧视低学历者,但你要明白,好的学历可以帮你敲开一家大公司的门,好的大学可以增长你的见识,开拓你的视野,拥有一个好的平台,你可以受益终身。” 燕琅注视着他们,由衷感激道“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闫博跟赵琴只有一个儿子,这会儿正在外地读大学,逢年过节才回家,这会儿家里边就他们三个人。 外边儿天渐渐黑了,赵琴怕学生想起昨夜的噩梦,早早去做了饭,吃完之后,又抱着被子枕头过去,陪着她一起睡。 燕琅知道她的好意,心下感动,安然的合上眼,很快陷入了梦乡。 袁宽是个小公司的职员,为人老实懦弱,领着每月四千的工资,忍受着妻子的强势与跋扈,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枯燥的生活。 这天晚上,他到家就已经七点了,拿钥匙开了门,却没闻到饭菜香味,只看见王华芝阴着脸在切黄瓜,旁边还摆着半碗蒜泥。 袁宽看她脸色,就知道是在生气,没敢吭声,脱了外套,走进厨房帮忙。 袁明报了个夏令营,这会儿不在家,袁宽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馒头热上,忽然发觉家里边少了个人“思思呢昨天晚上就没看见她。” 王华芝手里边的菜刀在菜板上狠狠拍了一下,说“死了” “怎么说话呢你,”袁宽少见的硬气了一回,皱着眉道“哪有这么咒自己孩子的。” “要是真死了还好呢,省的闹出事情来,丢我的脸” 王华芝一声冷笑,发泄似的把盆碗摔得震天响“知道你闺女干了什么吗我叫她去打工补贴家用,她倒好,跟男人搞到床上去了,还闹的人尽皆知,贱货,不要脸” “怎么可能”袁宽惊道“思思那么老实” “怎么就不可能了话可是她自己说的,”王华芝尖酸刻薄道“以前我说她几句、打她几下,你就摆出那副死人脸给我看,这会儿知道我没做错了吧要是不好好管教,你知道她能翻起什么浪来吗” 袁宽被她说的不敢抬头,听王华芝抱怨完,才小声问了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华芝菜刀剁的咣咣作响,阴沉着脸将事情说了,又道“别人遇上这种事,都捂得越严实越好,她倒好,搞得跟什么喜事似的,满天下的张扬家丑不可外扬,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不懂成天念书念书念书,脑子都念傻了,早早找个人嫁出去拉倒,咱们也省心” 袁宽听她说完,脑子“轰”的一声响,呆愣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真的吗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他到底还是有点心疼女儿的,听完之后,小声埋怨道“要不是你非叫她去打工,还是晚上去,也不会” “哦,合着都怪我喽” 王华芝“咣当”一声把菜刀扔了,指着袁宽就开始骂“你满小区打听打听,谁家闺女出过这种事怎么别人出去打工都安生回来了,就她出事了还不是因为她自己不检点自甘下贱” 袁宽被她说动了点,又觉得那话实在难听,低下头,小声说“你也别说的这么刻薄,思思自己也不想啊” “她不想我看她恨不得敲锣打鼓在小区门口挂条幅,叫所有人都知道” 王华芝见丈夫服软,气势更加嚣张了“袁宽,她不要脸,我们还要做人的这事儿传出去,你叫我把脸往那儿搁啊你去上班,跟同事说自己女儿被人强奸了,觉得脸上很光彩对吧阿明那么小,出门以后,别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他有个不规矩的姐姐,他自尊心怎么受得了这些你想过没有” 袁宽被她说的不敢吭声,无言的站了会儿,走到客厅里去,沉默着点了根烟。 王华芝往盛蒜泥的碗里倒了点酱油,拌了几下,倒在了黄瓜上边“她就是脑子有毛病这事传出去,一个被人用过的二手货,谁还愿意要白养了她这些年也就算了,只怕还连累的阿明不好找媳妇真是越说越生气” 袁宽吐出一个烟圈儿,到最后,还是默认了妻子的做法“叫思思去老师那儿住几天也好,避避风头。” 袁家两口子说话的时候,纪城那边也做出了应对。 他在那家酒店里有股份,占的比例还不算低,上午的时候,经理见警察来了,还不明所以,等问完话,查完监控,才知道大事不妙。 这是真摊上事儿了。 警察一走,经理就给纪城的秘书打电话了,联系上之后,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 秘书听完也惊出来一身冷汗,不敢拖延,立马跟纪城报备了这件事。 “报警她有什么好报警的”纪城听秘书说完,还有些不明所以“我不是留了支票吗” “纪总,”秘书涩声道“那张支票已经作为证据之一,送进了警察局。” 纪城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隐约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女人似乎的确挣扎的很厉害。 他有些头疼,问秘书“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秘书小心的回答道“叫袁思思。” “三百万,叫她闭嘴。”纪城看了眼时间,吩咐道“再帮我约杨处长出来,今晚我请他吃饭。” 纪城的伯父在政界很有影响力,纪家能有这么大一份家业,也跟他脱不了干系,这位杨处长曾经是纪城伯父的秘书,两边的关系不言而喻。 秘书心知这位杨处长肯定能跟警察局牵上线,心头稍微松了口气,恭敬的答应了声,出去打电话了。 第二天早晨,燕琅起的很早,没惊醒赵琴,悄悄起床去准备早餐。 系统被王华芝气的肝疼,骂了一天的人渣畜生,这会儿终于有点缓过来了,饱含期望的道“秀儿,你打算怎么虐他们快快告诉我,叫我爽一点” “我一个没钱没势的高中女学生,能怎么虐他们”燕琅熟练地打开煤气灶,说“按照这个世界的尿性,纪城能不能被定罪,都得打个问号。” 系统呆了“那可是证据确凿啊” 燕琅笑着摇摇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系统愤愤不平的想了半天,忽的灵光一闪,跟她商量着说“秀儿,你去找你爸妈吧,他们肯定有办法” 燕琅道“谁” “就是袁思思的亲爸亲妈啊,”系统说“他们不是有权有势吗正好可以弥补你的短板。” 燕琅想也没想,就摇头了“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最愚蠢的做法。没有养过一天的女儿突然出现在面前,而且还那么狼狈,你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吗他们一定会帮助我吗他们会为了我,跟纪家撕破脸,拼个你死我活吗” 系统说不出话来了。 “求人不如求自己,”燕琅说“与其等着别人帮自己出气,不如自力更生。” 系统委屈道“那就什么都不能干,只干看着吗” 燕琅听得笑了。 肉酱面出锅,她把切好的小葱香菜搁进碗里,说道“那就帮我检索近三年来s上发表的所有涉及物理学与生物医学的文章吧,我之后可能会用。” 系统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是有眉目了,兴冲冲道“保证完成任务” 赵琴嗅到了食物的香味,睁开眼一看手机,六点三十一。 身边已经没人了,她打开门走出去,有些无奈的看着燕琅“在老师家里还做这个,你是成心想叫我过不去啊。” 燕琅笑着道“白吃白喝多不好意思我也只能做点这个了。” 闫博醒的比赵琴还早,只是觉得男女有别,赵琴不在,自己出去跟小姑娘相处容易误会,就一直躺着,这会儿听见俩人在客厅里说话,才走出去附和了妻子一句“你是学生,学业为重,不要为这些事情耗费精神,你没来之前,我们俩不也没饿着吗” 燕琅正要开口,就听见一阵震动声,是赵琴的手机响了。 三人默不作声的对视一眼,赵琴走过去,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手机。 那是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赵琴隐约就有了点猜测,接通之后就点了录音键“你好。” 纪城的秘书客气的跟她寒暄几句,就切入正题道“赵女士,昨天的事纯粹是个误会,我们双方都不想的,好好商量一下,就此了结这件事,好吗” “误会不,这是犯罪” 赵琴听完第一句,就觉得荒唐至极,她简直要被对方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你们做出这种事情,既没有道歉,也没有认罪,却想着私了你是在开玩笑吗”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她断然道“犯罪的人就该受到惩罚,你还是叫那个畜生到监狱里反思自己吧” “赵女士,您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秘书皮笑肉不笑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再生气,措辞再激烈,也无从更改,难道这时候,我们不应该坐下来,谈一谈怎么解决这件事吗袁小姐还是学生,高中都没毕业,真的把事情闹大,对她也不好吧” 赵琴怒道“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您冷静一点,”秘书含笑说“硬碰硬对你,对袁小姐,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事。三百万,将这件事情忘记,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闫博在边儿坐着,听得心火腾腾,接过手机来,道“如果是你的女儿遇上了这种事,你也愿意跟对方和解吗钱是很重要,但远远抵不过孩子所受到的伤害,没什么好谈的,叫那个畜生等着坐牢好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燕琅坐在一边,对此丝毫不觉得奇怪,只是觉得敬佩此时面有怒色的赵琴夫妻。 不是谁都有面对强权不弯腰的骨气,更不必说袁思思也不是他们的女儿,只是无数学生中的一个罢了,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了,收留她,为此跟纪家对抗。 这是真正的铮铮傲骨。 “好啦,”她看着沉默的夫妻俩,递了筷子过去,笑着说“吃饭吧。” 纪城的秘书听见电话挂断后的提示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纪总,”他给纪城拨了过去“对方的态度很强硬,也很嚣张,说一定要叫您坐牢,软着来只怕谈不成” “敬酒不吃吃罚酒”纪城昨晚跟杨处长喝了半宿的酒,大清早被人吵醒,更觉得头疼了,揉着额头吩咐道“他们不识抬举,那也简单,找几个人,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秘书答应了一声,毕恭毕敬的把电话挂断。 现在正是暑假,燕琅不去打工,也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向闫博借了他的书房,找了几本书慢慢翻看。 还不到中午,赵琴忽然在外边敲了敲门,有些迟疑的说了声“思思,我能进去吗” 燕琅赶忙去开门“怎么了,老师” “你家里出了点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赵琴神情中带着点犹豫,似乎是不太忍心,顿了顿,才道“你妈妈她,她被车撞了,好像挺严重的,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第8章我送总裁进监狱4 因为袁思思这事儿, 王华芝被气个半死, 吃完饭到了床上, 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一时想到将来左邻右舍的非议声, 一时又想到那个生下来就被抱走, 送去别人身边的女儿, 唉声叹气了大半宿, 才勉强合眼。 袁宽躺在她身边, 什么话都不敢说, 只当自己是个哑巴,反正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还差这一件两件的事儿吗。 第二天早晨,袁宽起床去做饭,王华芝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 就出门去上班, 刚刚走出小区, 迎面就开过来一辆面包车,等她回过神儿来,就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剧痛猛然袭来。 “扑通”的一声闷响, 王华芝摔到了地上, 血顺着她的口鼻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人抽搐了几下, 眼神都涣散了。 那辆面包车转了个弯, 从她腿上轧过去,扬长而去。 这会儿正是上班的点,这个老旧小区里住的大半是上班族,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半死不活的王华芝,帮着打了急救电话。 就这么会儿功夫,王华芝脑袋下边儿聚起了一片小小的血色湖泊,周围也没个懂医术的,更不敢随意碰她,要是被赖上了,那可说不清楚。 王华芝不是什么善茬儿,贪小便宜,嘴碎,爱嚼舌根,整个小区的老头老太太都认识她,这会儿都围上来指指点点的看热闹,居然还有人拍了发朋友圈。 也就是王华芝这会儿快不行了,否则但凡她有能力,就得跳起来跟对方大战三百回合。 袁宽刚坐上公交车,裤兜里手机就响了,听完脑子里“哄”的一声,脸都白了,赶忙朝司机道“师傅,我老婆出车祸了,前边停一下车,叫我下去行吗” 司机倒也没难为人,靠边把车停下,还说了句“慢点啊,注意安全。” 袁宽心乱如麻,胡乱说了声“谢谢”,就赶紧往回跑,还没到小区门口,就听见手机又响了,摸出来一看,是主管经理打来的。 “王总,真对不起,我得请个假,”哪怕对方看不到,袁宽也下意识的开始点头哈腰,脸上带笑,一个劲儿的道歉“我老婆出车祸,今天我恐怕过不去了,对不住啊” “没事儿,”王总客气的说“好好照顾你老婆吧,以后你都不用来了。” 袁宽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他急忙解释“王总,这真不是我编的,我老婆真出车祸了,你要是不信,待会儿我拍个病例给你” “老袁,咱们也共事这么多年了,要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难为你,你们家是不是得罪人了” 王总说“有人托我给你带个话,说这只是一个开始,你们要是不见好就收,可没好果子吃。好了,话我带到了,剩下的你自己掂量。”说完,他利落挂掉了电话。 得罪人了 就自己家这点分量,能得罪谁 袁宽脑袋木了半天,终于想起昨天妻子跟自己说的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人到中年,他已经没了年轻人的锐意进取,只想着得过且过,混过一天是一天,这会儿没了工作,以后该怎么办 去大公司应聘,他没学历,能力也平平,去小公司应聘,一把年纪了,跟刚毕业的抢工作,不嫌丢脸吗 真叫他去扫大街,做环卫工人,他又拉不下这个脸来。 袁宽烦闷的抓了抓头发,心里忽然有些痛恨女儿多事,被人强奸了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非要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现在好了,她把自己亲妈害死了,又害的自己没了工作,一家子喝西北风,满意了吧 这个惹祸精 袁宽忍着心火到了小区门口,就看见救护车已经来了,正把人往车上抬,王华芝脑袋肿的跟个血葫芦似的,都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他心头一跳,不是惧怕,而是觉得有些解恨谁能想到骂遍全楼无敌手的王华芝,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呢。 这想法只在心头闪了一下,很快就消弭掉了。 “等等我,我是她老公”袁宽大喊出声,叫住了救护车,自己小跑着上去,跟着一起到了医院。 王华芝被推进了手术室,袁宽则被护士领过去签字,他刚要下笔,忽然迟疑了一下,犹豫着小声问“治疗费” 周围乱糟糟的,护士没听清楚“您说什么” “没事儿。”袁宽勉强笑了一下,在上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走到等候区去坐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来,给赵琴打了个电话。 燕琅听赵琴说完,差点笑出声来,系统更过分,哈哈哈哈笑的跟失心疯一样。 它说“这他妈的是神助攻吧哈哈哈哈哈哈” 燕琅没说话,看起来像是呆住了,赵琴有些担心,扶住她肩膀,认真道“思思,你妈妈出车祸,很可能跟你这件案子有关,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要对此承担责任。” “你是受害者,你妈妈也是受害者,你们都是无辜的,”她温和道“有罪的是犯人,是撞你妈妈的人,你没有错,别觉得自责。” “老师说得对,”燕琅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又板起脸来,说“他们简直是丧心病狂,居然叫人去撞我妈妈,可即便这样,我也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赵琴欣慰的看着她,赞道“思思,你真的很坚强。” 闫博下楼去开车,准备带着她们俩去医院探望王华芝,燕琅拿了外套,正准备出门,手机却忽然响了。 又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接起来,照旧点了录音键,就听对方用含着笑意的傲慢声音说“袁小姐,收到我们送给你的礼物了吗你喜欢吗” “你们这群畜生”燕琅愤怒道“有种就冲我来,为什么要害我爸爸妈妈” 对方得意洋洋道“话不能乱说,袁小姐,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是我们做的当心我们告你诽谤。” “我不会去销案的,绝对不会”燕琅气愤道“我倒下去,还有我爸爸,还有我妈妈,甚至于还有我弟弟,你别指望一手遮天你们这群畜生,都会有报应的”说完,她也不听对方回话,冷冷的挂断了电话。 赵琴心疼的看着她,坚定道“别怕,老师会陪着你的。” 燕琅哽咽的点了点头“老师,谢谢你。” 纪城的秘书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禁不住呆了几瞬,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来这么坚定的信念,即便亲妈被车撞了,亲爸也丢了工作,还一心要坚持下去。 “骨头很硬嘛,”他讥诮的笑了笑“那就再下点猛药好了。” “她不是有个弟弟吗”秘书叫了下属过来,吩咐道“去,给那小子点颜色看看,也叫他姐姐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一手遮天。” 欧阳靖带着风似的、蹬蹬蹬上了二楼,门都没敲,就直接进去了。 “杨处长,”她脸上带着怒色,不平道“证据已经提取到了,监控也清楚的拍到了嫌疑人的脸部,为什么还不能申请缉捕” 杨处长重重一拍桌子,冷着脸说“这就是你跟上司说话的态度连门都不知道敲” 欧阳靖被他噎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又继续道“杨处长,我建议即刻缉捕犯罪嫌疑人纪城。” “纪城前不久刚被评选为本市十佳青年之一,媒体也将他视为年轻企业家中的领头羊,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动他影响太坏,一旦事情发酵,你能付得起责任吗” 杨处长喝了口茶水,打着官腔道“欧阳啊,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但也希望你不要因为个人情绪,而影响到案件的侦办。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叫我怀疑你的专业素养。” 欧阳靖被他这副无耻嘴脸惊住了,怔楞一会儿,居然不知该从何反驳才好。 她被气笑了,咬牙切齿道“杨处长,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正把她所有的希望寄托到我们身上,我们应该给她公道,法律也应该给她公道,你身上还穿着警服,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很可耻吗” 杨处长皱眉道“欧阳靖,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欧阳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了然点点头,说“杨处长,你收了纪城多少好处” 杨处长厉色道“欧阳靖,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马上出去,不然,我会以诽谤的名义起诉你”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你等着”欧阳靖牙根紧咬,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 杨处长恨恨的将面前文件摔了,想了想,又打电话给下属的副组长“欧阳靖这个同志,做事情有干劲是好的,只是太过情绪化,反而容易把事情搞砸对的,对的,我觉得她不适合在刑警队继续待下去了,还是把她调到档案室那边去吧,叫她磨磨脾气,锻炼一下,玉不琢不成器嘛,哈哈哈。” 从赵琴家到医院要经过警察局,因为之前的那个电话,赵琴和闫博产生了些许担忧,先带着燕琅到了警察局去问情况。 遇上这种事情,赵琴不想声张,悄悄打个电话给欧阳靖,问她案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欧阳靖已经接到了职务调动的通知,沉着脸搬了东西到新的办公室,接到电话之后,她沉默了几秒钟,说“我们到警察局旁边的咖啡厅见吧。” 几个人匆匆碰面,短暂的寒暄之后,欧阳靖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清楚,然后就低下头,不再吭声。 铁证如山,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到最后,居然连第一步都没走出去。 她觉得很愧对面前这个小姑娘。 “对不起。” “对不起。” 两句“对不起”同时响起,说话的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欧阳靖嘴唇动了动,歉疚道“小妹妹,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对不住你” “我知道,姐姐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燕琅认真的看着她,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调到档案室去。” “档案室也没什么不好的,”欧阳靖笑着打个哈哈“清闲,还安逸” “原本,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的,但是到了这一步,却觉得想退缩了,纪氏集团那样的庞然大物,也不是现在的我所能抗衡的。” 茂盛的绿萝将这个角落与别处隔开,燕琅压低声音,说“欧阳姐姐,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吗” 欧阳靖道“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忙。” 燕琅恳求道“从酒店收集到的证据,包括体液、毛发鉴定、现场分析、监控记录,以及对周围人的笔录,你能悄悄复制一份,带出来给我吗” “这些就在警察局里,随时都能查到啊。”欧阳靖下意识说了一句,想起今天杨处长暧昧不明的态度,忽然反应过来,心头一寒。 她郑重的点一下头,说“纸质记录和电子记录都有,现在来不及了,你们留个地址,下班之后我给你们送过去。” “谢谢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燕琅再三向她道谢“如果那位杨处长始终阻拦缉捕纪城的话,也请你不要再坚持了,为争一时意气而牺牲自己的前途,不值当。” 欧阳靖听得心酸,眼眶发烫“可是,可是” “我不会放弃的,到死也不会,但在势弱的时候,保全自己是最好的做法,”燕琅站起身,围上了围巾,向她说“姐姐,你要耐心的等一等,我也一样。公道不是从天而降的,要自己去争才可以。” 欧阳靖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在她平静的双眼底下看出了什么,她忽然笑了一下,站起身抱了燕琅一下,说“小妹妹,你一定要加油” 燕琅说“你也是。” 出了咖啡厅,几人就此别过,闫博心绪烦躁,从怀里取出根烟,点上之后,慢腾腾的抽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种事”赵琴气的流眼泪,愤愤道“证据确凿,也不能将那个畜生绳之以法吗怪不得他那么嚣张” 燕琅反倒很平静,在台阶上坐了会儿,站起身来,说“老师,我已经决定了。” 赵琴以为她想歪了,赶忙劝道“思思,你可不能做傻事这儿的警察不管,别处的警察管,我们去上访,托人去找关系,我就不信他真能一手遮天” “老师,真的很感谢您” 燕琅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心头忽然涌现出一股酸麻的感受来。 袁思思有生理意义上的母亲,也有伦理意义上的养母,但真正像母亲一样关怀她的,却是赵琴。 她是个真真正正的好人,也是个好老师,所以燕琅更不想连累她。 王华芝出了事,哪怕是因此死了,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那女人罪有应得,但赵琴不一样。 她要是因为自己而出了事,燕琅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怀抱着警察局会将纪城绳之以法的念头,但事实证明,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纪氏集团发展的这么大,早就形成了一个盘根交错的巨大利益集团,只凭她一个人,是扳不倒的。 赵琴夫妇是高知家庭,人脉很广,而袁家夫妻却只是普通职工,纪家的人怕事情闹大,所以先对袁家人下手,再发展下去,却不一定了。 她要隐忍,要蛰伏,然后一击必杀。 正如她之前跟欧阳靖说的那样,公道不是从天而降的,要自己去争才可以。 “纪城,”燕琅慢慢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然后笑了“强奸罪、故意杀人罪、行贿罪,还有官商勾结,妨碍司法公正” 她脸上笑容慢慢敛起,逐渐淡去“三年之内,我一定要他死。”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9第章 我送总裁进监狱5 燕琅与赵琴夫妻俩到医院时候, 王华芝手术还没有结束, 袁宽坐在手术室外长椅上, 脸上神情呆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燕琅走过去, 表情带着忐忑, 小声叫他“爸爸。” 这声音将袁宽给惊醒了, 他抬起头去看面前女儿, 脸上神情渐渐从呆滞转为震怒。 “你看看你做好事” 他满肚子怒火都有了发泄地方, 一把扯住燕琅手, 将她往手术室门前推,边推边怒吼道“要不是你,你妈妈会这样吗她一点都没说错,你就是个丧门星晦气东西” 走廊里还有其余人在等候,见状纷纷看了过来, 有个年轻护士守在外边儿, 小跑着过去, 警告道“里边做手术呢,都小点声,不然叫保安了啊” 闫博之前听妻子说过王华芝言行, 心里边还在奇怪怎么会有这种母亲, 这会儿见了袁宽, 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两口子,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歹竹出好笋,这么一湾烂泥里边,居然出落出思思这么好一个小姑娘。 “袁先生,你冷静一点,”毕竟是公共场合,闫博压低声音,规劝道“思思也是受害者,你这么对她,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袁宽看他比自己高了半个头,气焰就矮下去了,只是想想自己丢掉工作、被送进去急救妻子和即将毁掉名声,心头那把火怎么也忍不下去。 “贱货”他指着女儿,咬牙切齿骂道“你妈妈说对,你就是个贱货” “你怎么说话呢”闫博还没开口,刚才说话护士就听不下去了,皱眉道“小姑娘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有你这么骂自己孩子吗嘴上放干净点” 袁宽冷笑道“我自己孩子,我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你管得着吗” 护士给气坏了,转头就要找保安把人给轰出去,还没等打电话呢,手术室灯熄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暂时安静下去了。 袁宽回过头,就看见王华芝打着氧、脸色苍白被推出来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是该高兴人还活着好,还是担忧自己以后还要处于她淫威之下好。 “命保住了,”做手术医生摘掉口罩,说“手术很成功。” 袁宽脸上挤出个算是高兴笑来,跟医生一起,把王华芝推进了病房里。 燕琅则留下来向那个护士道歉“我爸爸脾气急躁了点,我替他给你道歉了,姐姐你别在意。” “那是你亲爸吗”护士忍不住抱怨说“说话也太难听了。” 燕琅只能苦笑。 手术麻药劲儿还没过,王华芝闭着眼静静躺在床上,袁宽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眉头不由得拧个疙瘩“她腿” 他有些不确定问医生“这个情况,是要做复健,是吧” 医生看了他一眼,谨慎说“腿部受损严重,以后她或许很难站起来了。” 袁宽脸一下子就白了,摇摇晃晃几下,差点栽到地上。 “怎么会这样”他难以置信说“送过来时候,不是还好好吗是不是你们没用心治一定是这样” 医生听得眉头一跳,想说句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燕琅跟之前那个小辣椒似护士一块儿进来,一听这话,小辣椒顿时就不乐意了“之前好好,那还往医院送了干嘛闲着没事,想来扎两针” 燕琅差点笑出声,系统也嘿嘿笑道“怼得好” 袁宽也就那么点窝里横本事,真到了外边,压根就不敢跟别人吵,这会儿他被噎住了,脸色青白不定一会儿,抄起门后边扫帚就要打自己女儿撒气。 小辣椒“哎”了一声,忙冲过去护住燕琅,闫博与那医生一块上去,把他给拉开了。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小辣椒气脸都红了“话是我说,你打她干什么” 袁宽不回答她,只指着燕琅道“滚,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丢人现眼女儿” 燕琅将演技发挥到了极致,从难以置信、到痛彻心扉痛苦,最后带着无尽眷恋看了他和病床上王华芝一眼,伤心欲绝走了出去,感情递进,层次分明。 病房外有一排座椅,她白着脸坐下去,捂着脸无声哭了起来。 系统“咔嚓咔嚓”吃着爆米花,说“秀儿,考戏剧学院吗你这水平可以保送。” 燕琅礼貌说“不了,谢谢。” “你这么柔弱,我都觉得有点陌生了,”系统不解说“直接怼过去,多爽啊。” “状况不同,处理方法也不能一样,”燕琅说“我知道袁家两口子不是人,可别人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他们是我养父养母,将来我发达了,他们狗皮膏药似黏上来,想撕都撕不掉,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叫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不是东西,硬生生把亲闺女祸祸走了。” 系统啧啧道“还有你撕不掉狗皮膏药” “有啊,”燕琅说“这是现代社会,跟古代不一样,将来我把他们俩赶走,他们随便找个街头小报一哭,说自己养女不管他们,恶心不恶心” 系统想了想那画面,真跟吃了口痰似“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一人一系统正说着,小辣椒也出来了,看小姑娘埋头痛苦,脸上有些不忍,停下来说“不是我说话难听啊,你爸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这样呢好了,你快别哭了。” 正好是午饭点,走廊里也没什么人,赵琴跟闫博留在病房里跟袁宽商量事,小辣椒就领着燕琅到了休息室。 “你先擦把脸,再重新梳梳头发,”她递了个毛巾过去“别哭了,出去风一吹,眼睛会红。” 燕琅看了看她胸牌,小辣椒有个挺甜名字,叫唐蜜。 她哽咽着说“唐蜜姐姐,谢谢你。” 唐蜜随意摆了摆手,说“你是干什么了,惹得你爸这么对你他真是你亲爸啊” 燕琅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唐蜜见状,小声问了句“你不会是在外边闯了什么祸吧” 燕琅抽抽搭搭哭了半天,终于在她追问下,把事情讲了出来,唐蜜把手里边东西一扔,就要去找袁宽“哪有这样父母不心疼女儿也就算了,居然还倒打一耙” 燕琅赶忙拦住她,好说歹说才给劝住。 “你啊,也是真不容易。”唐蜜心疼拍了拍她手,忽想起来一件事,又悄悄问她“事后吃过药没有” “吃了,”燕琅心下一暖,道“老师给我带过去了。” “你老师是真好,”唐蜜长吁短叹道“总算还有件不是那么糟糕事儿。” 俩人这么说了会儿话,赵琴就来找她了,唐蜜留了个手机号码给她们,说有事会再联系,燕琅再三谢过她,才跟赵琴一起离开。 警察局那儿希望基本上算是断了,袁家又被搅和成这个样子,赵琴夫妻俩看着都觉得心灰意冷,更别说袁思思这个当事人了。 闫博叹口气,说“思思,你” “我不会放弃,但如果警方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话,我也不会硬要坚持,”燕琅说“我可以等。等到我可以给自己正义那一天。” “就跟之前我跟欧阳姐姐说一样,我也不希望你们再继续牵扯这件事了,”她目光在赵琴夫妻二人脸上扫过,认真道“你们原本应该有平和美满人生,不应该为了我将它搅乱,老师,就当是我求你们了。” 赵琴眼眶发烫,一把搂住她,哽咽道“叫我说什么好呢,你这孩子,真是懂事叫人心疼了” 直到当天傍晚,王华芝才从昏迷中醒来,得知自己两腿残疾,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事实后,她崩溃之情比袁宽要严重多。 王华芝开始骂,骂那个撞她司机,声音尖锐而又恶毒,其余病房人去投诉过之后,有医生专门去看过,袁宽觉得有些丢脸,就把实情告诉她了。 王华芝呆滞之后,重新又开始骂,这一次骂是袁思思,骂她是贱货,骂她给自己招祸,骂她是丧门星,骂她成了破烂二手货之后,还给自己带来了这种灾难,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唐蜜刚听燕琅说完事情原委之后,心里其实还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女儿被强暴之后,不恨犯人、不肯报警、反倒把亲闺女往死了作践这种行为太匪夷所思了,她不太相信世界上有这种人,可是回想今天袁宽做派,再听着王华芝滔滔不绝咒骂声,她不得不信。 “怎么会有这种父母”其余几个小护士也不平道“她被人撞了,就去怪肇事者,怎么反倒骂自己女儿要说这事是因为女儿引起来,那逻辑也不对啊,要不是她爸她妈把她生下来,她也用不着被车撞,说到底,还要怪她出生在这世界上呢” “怎么说话呢,”护士长从这儿经过,瞪了她们一眼“叫人听见投诉了,我可不管你们啊” 几个小护士赶忙闭上嘴巴,等护士长走了,才忍不住说“思思那么温柔漂亮女孩子,怎么会有这种父母,是亲生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却叫唐蜜心里一动。 袁宽是张国字脸,单眼皮,王华芝是鹅蛋脸,单眼皮,袁思思却有一双半双丹凤眼。 从遗传上来说,也对不太上,丹凤眼这种眼型很少见。 唐蜜眉头拧个疙瘩,想起今天中午袁思思在休息室梳过头发,自己还借了根皮筋给她用,心思不由得一动。 她趁着去给王华芝换输液瓶时候,悄悄取了两根头发用,又在那根袁思思用过新皮筋儿上,找到了半根碎发。 唐蜜去了做亲子鉴定科室,趁人不注意,悄悄问医生“之前说是技术革新,几小时就能出结果,是真吗” 医生看她一眼,说“怎么,你要做” “不是我,”唐蜜把两份头发递过去“你验一下这两份。” “你瞒着人偷偷做”医生拎起密封袋看了看,说“这可不太好啊。” “我这是做好事,”唐蜜说“搞不好,能拯救小姑娘一辈子呢,你帮不帮” 医生跟她也熟,知道她没什么坏心眼,想了想,说“别叫别人知道,你下午来取结果吧。” 唐蜜“嗳”了一声,脚步轻快走了。 下午快下班时候,她过去取结果,那医生正等着她呢,把档案递过去,又问她“到底是谁” 档案袋没封,唐蜜顾不上回答他,从里边抽出来那一沓文书,直接去翻最后结果,就见红章覆盖下那行字格外扎眼不支持双方生物学亲子关系。 也就是说,袁思思并不是王华芝孩子 唐蜜回想今天那夫妻俩奇怪而恶毒态度,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她没有张扬,将文书装回档案袋里,打卡下班之后,给赵琴打了个电话。 “赵女士,我有很重要事想跟你们讲,可以见一面吗” 赵琴接到电话之后,还楞了一下“难道是思思妈妈状况更严重了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唐蜜说“这件事很重要,电话里讲不清楚。” “好吧。”赵琴把地址告诉她了。 唐蜜挥手打了辆车,坐上去之后,说出了赵琴家地址。 也是赶得巧了,唐蜜在电梯里遇上了去送资料欧阳靖,俩人点一下头,算是打招呼,直到一起走出电梯,欧阳靖问了一句,才知道她们去是同一家。 “相关档案都在这里了,”欧阳靖递过去一个纸质档案袋,还有一个u盘“监控录像在u盘里。” 燕琅接过档案袋,打开看了一遍,又把u盘插入电脑,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脸上才露出一个笑容来“欧阳姐姐,多谢你了。” 欧阳靖苦笑道“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一点事情了。” 赵琴泡了茶,端到两个客人面前,落座之后,又问唐蜜“唐小姐,你说要很重要事情要讲,现在可以说了吗” 唐蜜被几双眼睛盯着,一时间有点结巴“这个,这个可能有些冒昧。” 她把自己因为袁宽夫妇异样态度而起疑心,悄悄做了亲子鉴定事情讲了,然后又把手中档案袋递了过去“这是结果。” 如果袁思思跟王华芝是亲生母女,那她根本没必要跑这一趟,更不要说支支吾吾,非要见上一面了。 赵琴跟闫博对视一眼,心里边已经对结果有了猜测,打开看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燕琅早就知道这结果,此时却也做出一副惊诧模样“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妈妈孩子吗” “早就该想到,”赵琴摇头道“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狠心父母究其缘由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你父母,所以才会用那么恶劣态度对待你,肆意打骂。” “我有理由怀疑你是被拐卖到袁家,”欧阳靖作为前刑警,对此非常敏感“以袁家条件,不存在为了爱心而可能,尤其你又是他们第一个孩子。我觉得,很可能是王华芝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生育,所以才买了你,只是之后身体好转,又有了儿子,所以才不喜欢你” “不,不对”这话才刚说完,就被她自己否定了“如果真是这样话,她会收养一个儿子,为什么是女儿” 欧阳靖百思不得其解。 唐蜜对袁宽夫妇观感恶劣到了极点“我才不相信他们是好心收养呢,这中间指不定有什么勾当” 欧阳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沉思一会儿,忽然道“思思,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吗” 燕琅点头道“只要是我知道,一定会回答你。” 欧阳靖道“你在袁家待了这些年,有没有发现过跟福利院相关痕迹当你做了让父母不满意事情时候,他们激愤之下,有没有说过什么要把你送走话” “没有,我们家跟福利院没有过交集,他们也没有说过要把我送走,”燕琅迟疑着摇了摇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可能会有帮助,我看过我出生证,确就是在本市出生、他们孩子,家里也有妈妈大着肚子照片。而有时候,妈妈态度也很奇怪,她会很温柔看着我,像是透过我,在看什么别人一样” “难道是出生时候抱错了”狗血电视剧不是白看,唐蜜一句话脱口而出。 几个人同时看向她,唐蜜不好意思摆摆手“我胡说,你们别介意。” “不,如果有出生证话,那抱错孩子可能,并不是不存在,只是有一点,”欧阳靖不解道“看袁家夫妻态度,好像一直都知道思思不是他们孩子,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去找自己孩子是找不到了,还是他们明确知道那个孩子近况如何,所以不想找” 赵琴犹豫着说“会不会是王华芝孩子除了什么事,比如说早早夭折了,他们夫妻俩受不了刺激,买找人买,或者是偷了一个孩子” 欧阳靖眼睛一亮,注视着燕琅,道“袁宽或者王华芝,有医院相关人际关系吗” 燕琅引导着她们走向正确那条道路“我妈妈她,她曾经在一家私人医院里做过保洁” “这就对了,”欧阳靖一拍大腿,说“王华芝确怀过孕,也将那个孩子生下来了,但因为某种意外,那个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思思成为了她女儿。” “如果那个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作为移情,他们态度应该不会这么坏,我觉得,那个孩子很可能还活着,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袁家夫妇无法跟她相认,而思思跟那个孩子,也是因为某种契机,产生了特殊联系,是什么呢” 欧阳靖百思不得其解,浑然陷入了自己世界,其余几人看她这样,也不敢贸然打扰。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欧阳靖忽然看向燕琅,目光锋利逼人“私人医院话,病人一般非富即贵吧” 燕琅还没反应过来,闫博就点头说“理论上讲,是这样。” “袁宽那里没什么办法,但王华芝刚做完手术,肯定会有档案,”欧阳靖自语似说了几句,又扭头去看唐蜜“唐小姐,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唐蜜道“什么” “去查一下王华芝过往病例,”欧阳靖道“我怀疑她、或者袁宽,是某种遗传型疾病携带者,那个孩子继承了这种疾病,一出生就状态极差,所以他们想到了王华芝曾经工作过私人医院,找了一个大小差不多女婴,偷偷替换掉了” “啊”唐蜜吃惊道“还真有这种事” “这只是一个相对合理推论,是不是真,还有待验证,”欧阳靖转向燕琅,道“思思,告诉我出生证上显示具体日期,我会以此为基准进行调查,要是确定王华芝确有遗传疾病,而那家私人医院在那时候出生孩子,也确实出现了同类症状话,我想,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 “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她轻轻叹口气,拍了拍面前小姑娘肩,说“这只是我个人推论,真假待定。” “没关系,欧阳姐姐,”燕琅向她一笑“已经很感谢你了。” 几人交换了手机号码,留下吃了晚饭,这才相互道别。 系统有些感慨说“欧阳靖挺厉害啊,抽丝剥茧,把事情推理差不多了,虽然有你刻意引导功劳,但她要是没本事,也想不来这么多。” “她是个好警察,就跟赵琴是个好老师,闫博、唐蜜是个好人一样,”燕琅道“社会需要更多这样人。” 她婉言谢绝了赵琴继续陪她好意,洗过澡,躺到床上之后,就听系统碎碎念道“今天早晨是王华芝出了车祸,明天幸运儿会是谁呢” 或许是它开光嘴有用,没过多久,燕琅就收到了来自王华芝狂轰乱炸,将她痛骂声中夹杂着信息提取出来,可以简单汇成一句话。 袁明不老老实实在夏令营里呆着,跟小混混出去嫖娼被抓,警方通知了学校,他很可能被取消入学资格。 燕琅用被子捂住嘴,不叫自己笑出声。 系统忍不住赞叹道“野猪精这事儿干得漂亮啊。” “王华芝成了残疾,袁宽没了工作,袁明又成了这样,差不多该收手了,”燕琅看着那份亲子鉴定记录,微微一笑“我现在要做,就是摆脱袁家这个臭泥潭,到更高更远地方去,明天,就是最后一击。”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0第章 我送总裁进监狱6 袁宽木着脸在警察局签了字, 这才在几个警察带领下, 见到了被拘留儿子。 袁明低着头, 一句话也不敢说,被父亲领着坐上公交车, 才恍然发觉这并不是回家路。 “爸,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他小心翼翼问袁宽“不回家吗” 这短短两天, 袁宽所遭遇到变故比前半辈子都多, 实在是心力交瘁, 看着这个打小就不叫自己省心儿子, 他连骂都懒得骂出口了。 “你妈妈住院了,”他没提自己丢了工作事儿,言简意赅说“我在医院里照顾她。” 比起袁思思来,袁明跟王华芝可就亲近多了,一听亲妈病了, 他立马就变了脸色“怎么回事我妈身体一直不都挺好吗, 怎么说病就病了” 袁宽一句话也不想说, 有些倦怠丢下句“你到了就知道了。”就闭上嘴,沉默垂下了头。 袁明见状也不敢再问,父子二人沉默着进了医院后, 他终于见到了躺在床上, 面色惨白王华芝。 “妈”袁明原以为王华芝只是染了小病, 进了病房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一个没忍住, 哭了出来“你这是怎么了” 袁思思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已经叫王华芝焦头烂额,自己出了车祸,后半生与下地行走无缘,王华芝更是心如死灰,想着总算有个儿子在,有点指望,哪知道一转头功夫,儿子就因为嫖娼被抓,而被高中取消了入学资格 王华芝心里恨得要死,几乎要把满口牙咬碎,想着等袁明这个不省心狗东西来了,一定要狠狠扇他几巴掌才能消气,但这会儿真见了,看他满脸慌张,真挚而又不安模样,她又舍不得了。 “哭什么哭”王华芝虽然在骂,却还是勉强坐起来,抱住了儿子头“我还没死呢” 袁明见状,反倒哭更厉害了。 王华芝搂着儿子,越想越觉得委屈。 就因为那个丧门星,她没办法跟亲生女儿相认,只能看着女儿管别女人叫妈妈,也是因为那个丧门星,害丈夫丢了工作,儿子不能读书,自己也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总而言之,都是袁思思错 他们母子二人抱头痛哭,袁宽在边上看见,也觉得鼻子发酸,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捂住了脸。 “啪、啪、啪”三声响,有人漫不经心鼓了鼓掌,走进病房里边,感慨着道“真是感人至深一幕啊。” 王华芝扭头去看,就见来人身着高档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里边拎着一只手提箱,身后还跟着几个保镖似壮汉。 她这人向来欺软怕硬,见了对方这架势,语气就先软了三分“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走错,我就是来找你,王女士。”纪城秘书走到病床前,神情倨傲俯视着她,像是在看一团不小心踩到狗屎,毫不掩饰自己厌恶。 王华芝有些畏缩往后躲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愤怒叫嚷道“那场车祸是你安排,我丈夫、我儿子,都是被你害成这样” 秘书“啧”了一声,摇头道“王女士,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都这样了,难道还没有吸取教训吗” 王华芝就跟被夹到了尾巴似,忙不迭缩了回去,袁宽跟袁明比她还怂,恨不能把脑袋塞进里才好。 秘书看见他们脸上难以掩饰畏惧,心满意足点了点头,将手中行李箱打开,粉色钞票小山似,一股脑倒在了床上。 “这是五十万,”他看着袁家主心骨王华芝,一字字道“叫袁思思闭上嘴,把那件事忘干净。” “五,五十万”王华芝看呆住,下意识想伸手去拿,可是转念一想,对方能把自己家拿捏成这样,背景肯定十分了得,区区五十万,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她下半生要与轮椅做伴,袁宽又没了工作,袁明将来还要娶媳妇,要买房子,哪一件离得了钱 王华芝强逼着自己挪开视线,佯装气愤道“那可是我亲生女儿你们把她毁了,只想用五十万来挽回简直可笑” 秘书这会儿过来,当然已经把袁家人摸清了,看王华芝这副嘴脸,他也不觉得吃惊,皮笑肉不笑道“王女士,告诉你也没什么,最开始时候,纪总是打算用三百万叫袁小姐闭嘴,实在不行,也可以再加,可是袁小姐太不识抬举,这叫我们很失望,所以现在,三百万就变成了五十万。” 王华芝听他这么说着,就觉得有只金鸭子从自己眼前飞走了,心里暗骂袁思思没脑子,又艰难咽了口唾沫,说“三百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你要是不给,我们一定会闹到底” “王女士,我建议你说话之前先动动脑子,实在不行,就摸摸自己腿,”秘书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毫不客气道“你要是真想要,别说是三百万,三千万也不成问题冥币,你到地下去花吗” 王华芝听他毫不遮掩威胁,两条没有知觉腿都有点发软,打颤道“你不要吓唬我,我不吃这一套” “王女士,你又在说笑了,我可是守法公民,怎么会恐吓你” 秘书打个响指,身后人就走上前去,将散了一床钞票重新装起来。 他笑眯眯说“只是你也知道,这个社会毕竟不是全然安稳,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冒出两个疯子遇人就砍,你老了,死活都无所谓,你儿子可还年轻呢,要是丢个胳膊少个腿儿,多可怜啊。” 话说到这儿,王华芝心理防线已经全然崩溃了。 这群人敢对她动手,怎么可能不敢对袁明动手 他要是出了事,老袁家香火可就断了,那不是要了她命 王华芝不知从哪儿涌出一股力气,猛地扑过去,把装钱人推开,将钞票死命往自己怀里搂。 “我答应你”她声音尖锐,面容也有些扭曲“我会叫女儿闭嘴,她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但愿如此吧。”秘书冷漠看着她,说“只是王女士,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如果你搞砸了,又或者想什么都不干,就把这笔钱吞下去,恐怕是会噎死自己,凡事三思而后行,别做叫自己后悔事儿。”说完,他看也不看王华芝,领着人走了。 秘书来得快,走也快,只有散落了一床钞票,证明真有人来过。 袁明从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眼珠子都在放光,他咽口唾沫,小声问“妈,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人是谁” 王华芝顾不上回答他,七手八脚把钱装起来,弄整齐之后,小心翼翼放回到箱子里,紧紧给搂住了。 袁宽神情有些复杂,稍微顿了顿,才说“这事,还要从你姐姐去酒店打工说起” 他把事情原委说了,又从怀里取出根烟,默不作声点上,走到外边儿去抽。 袁明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愤愤不平道“合着咱们家这些倒霉事,都是因为我姐啊” 王华芝心里比他更气,只是看在那五十万面上,勉强扒拉了儿子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得有个数,她要是不松口,这五十万咱们拿着可烫手。” “她敢不松口,”袁明一向看不起袁思思这个姐姐,这会儿听完,忍不住嗤笑道“几天不见面,她还能反了天” 袁家三口子把算盘打得啪啪响,商量完了又给燕琅打电话,叫她明天到病房来,说是有事跟她商量,燕琅当然没有不答应道理。 第二天清晨,燕琅起个大早,吃过早饭之后,又跟赵琴夫妇一到出门,往医院去见袁家人。 赵琴把那份亲子鉴定结果搁进档案袋里,想了想,又从包里摸出一块手机,关掉声音和震动,调成录音模式之后,小心放到了包里。 “袁家夫妻俩我都见过了,说句无赖刻薄一点也不为过,”她向燕琅道“对付这种人,证据越多越好。” 燕琅笑着赞同道“老师考虑很周到。” 王华芝见袁思思执意要告纪城,唯恐她不肯服软,特意把自己搞得憔悴了点,又把袁明眼睛给揉红了。 “就因为她一个人,把我们害这么惨,她再不肯松口,那还是人吗”王华芝理直气壮说。 赵琴在医院门口买了点水果,叫燕琅拎着去给护士们和主治医生,跟唐蜜稍微寒暄几句,才去病房里探望王华芝。 “思思,你来了”王华芝有些虚弱咳了一声,虚虚伸出手,向她说“妈妈这几天心情不好,太急躁了,是不是伤了你心” 她咳得更厉害了“你一直都是个懂事好孩子,一定不会跟妈妈生气吧” 燕琅微笑着帮她拉了拉被子,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去,道“妈妈,你伤是腿,不是肺,咳有点假哦,难不成你腿瘸了,脑子也跟着瘸了吗” 王华芝哪里听过袁思思这样冷嘲热讽说话,脑子里嗡一声,当即就呆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她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袁思思,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事情发展十分突然,周围人完全来不及反应。 袁宽、袁明父子俩都知道王华芝打算打怀柔牌,以亲情来感动袁思思,叫她退步,却没想到她只是跟袁思思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动起了手,而燕琅方才说话声音又小,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一有准备就是燕琅,没等那一巴掌挨到脸,她就顺势跌到了地上,捂着脸颊,伤心欲绝道“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这动静不小,周围走廊里人都出来看热闹,赵琴赶忙过去把燕琅扶起来,愤怒道“王华芝,你是不是有毛病平白无故,怎么能打人” 王华芝简直要气疯了,抓起病床上枕头朝燕琅砸“小贱货,你居然还敢装” 燕琅眼泪哗啦一下子就出来了,她委屈而不平看着王华芝,说“妈妈,你为什么总把我想这么坏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事情吗” 周围病房人听王华芝骂了两天街,种种污言秽语,早就厌烦她了,这会儿看她这么咄咄逼人,忍不住道“够了吧,这可是你亲女儿啊,小姑娘也不容易” 她不容易她有什么不容易 王华芝无力瘫在床上,看着自己完全失去知觉两条腿,畏畏缩缩躲在一边儿子和丈夫,不禁悲从心来“要不是这个贱货不正经,出去跟人乱搞,我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她错”说完,又是一阵辱骂。 袁家那点事,这几天被她说了无数遍,众人早就心疼她那个可怜女儿了,再看王华芝骂骂咧咧、满口脏话样子,更是大皱其眉,纷纷道“哪有你这样妈那可是你亲闺女”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种奇葩居然还生出来那么好一个女儿。” “只是可怜了那个小姑娘” 字字句句都扎在王华芝心头上,她烦闷至极,耳朵也跟着嗡嗡直响。 赵琴走上前去,逼问道“王华芝,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也告诉思思,你真是她母亲吗” 王华芝想也不想,便冷笑道“我没有这样下贱女儿” 周围人一片嘘声,唯有赵琴笑了一下,点头说“是啊,你这样蛮横刁钻恶毒母亲,怎么可能有思思那样乖巧可爱女儿” 她从档案袋里取了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放到了王华芝面前“我找人做了亲子鉴定,你王华芝,根本就不是袁思思母亲” 赵琴目光犀利,逼视着她,问道“思思是谁孩子她怎么会出现在袁家你是做了偷孩子贼,还是买卖人口犯人” 这几句话问完,直接炸王华芝变了脸色,周围人静寂了一个瞬间,骤然爆发出一阵猛烈议论声。 “怪不得呢,小姑娘那么漂亮,那老女人那么丑” “要不说相由心生吗,看她那副做派,不是偷了别人孩子,就是个人贩子” “这种人渣,就应该报警,叫警察抓起来好好审审,丢孩子那家人,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坏女人呢” 袁宽怔在当场,袁明也惊得说不出话来,王华芝不愿将亲生女儿牵扯进来,更不愿意担上一个小偷又或者是人贩子名声,左顾右盼一会儿,终于瞪向燕琅,咬牙道“你就是个弃婴,是没人要,我一片好心,才收养了你,没想到居然养了个白眼狼” 燕琅捂着脸无声哭泣,赵琴却冷笑出声“是吗那时候袁家都穷成什么样了,你还去收养弃婴这可能吗再说,你那时候不是也怀孕了吗你亲生孩子呢” 王华芝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编出个故事来“我可怜女儿,刚出生就病死了,我难过了好久,你们能体会到一个母亲心吗就在这时候,有人把思思放在了我家门口,我原本是不想管,只是看见她,我就情不自禁想起了我女儿,这才收养了她,我是爱她啊” “哦,所以说,你爱一个孩子方式,就是叫她洗衣服、做饭,包揽你们家家务,寒暑假出去打工,稍有不顺就打她骂她吗” 赵琴毫不客气戳穿了她“明知道思思成绩优异,可以冲击清北,却叫她念完高中就退学,帮家里打工赚钱你爱真是太可怕了” 周围人看见那个小姑娘缩在地上哭泣,身体瘦弱可怜,本来就觉得很同情了,再听赵琴说完这些,更是义愤填膺“这女人被车撞,是遭报应了吧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 还有人说“真可惜,怎么没把她给撞死” “你们怎么这么恶毒滚,都给我滚”愤怒之下,王华芝面容扭曲成一团,全然忘了刚才她骂比别人恶毒多。 她瞪着不远处袁宽和袁明,破口大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看着别人欺负我医院人呢他们打扰到我休息了,还不快把他们赶出去” 几个护士满脸鄙夷走过来,跟袁家父子俩一起,勉强把看热闹都给疏散了。 王华芝捂着心口,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哆嗦着从床头药瓶里倒了几颗药出来,吃下去之后,才扭头去看燕琅,斩钉截铁道“我不知道你父母是谁,只知道你是被人放到我家门口袁思思,别管我有没有骂过你,有没有打过你,我都好好把你养大了,是吧养条狗都知道跟我摇尾巴呢,更别说是个人了。” 燕琅淡漠看着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不要再声张了,”王华芝道“这对你,对我,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 “好事这样好事你怎么没遇上”闫博怒道“王华芝,做人就要有人样子,别活得像个畜生一样,好吗” 王华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不理会他,只看着燕琅,道“这么多年了,你吃穿都是袁家给你,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想飞了门都没有袁思思,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是,你不是我女儿,从今以后,我也不想再认你这个所谓女儿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就算是你还了我养育之恩,从此咱们恩怨都一笔勾销,怎么样” 赵琴知道这个女人不要脸,但真听到她说这样话,还是有些怔楞一个人怎么能将无耻表现这样理直气壮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闫博更是挽袖子要去扇她了,燕琅拦住他们,轻轻问了句“你收了纪城多少好处” 王华芝脸色一变“你不要胡说,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燕琅目光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就看出了床褥底下异常隆起,往那儿走了几步,果然见王华芝猛地伸手护住,神情警惕看着她。 “你自己拿出来吧,”燕琅道“别叫我去拿。” 王华芝见病房里没有别人,也就不再避讳,狠狠心,承认道“我是收了纪家钱,怎么了就当是我养你这些年得到报酬好了” “王华芝,你没有资格替我将纪城罪孽抵消。”燕琅平静说“还有,从今以后,我跟你,跟袁家再也没有关系,你们好自为之。” 王华芝道“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咱们皆大欢喜。” “我想最后回去收拾东西,”燕琅看了眼时间,向袁宽说“麻烦你帮忙开一下门。” 袁宽仍旧停留在袁思思不是自己女儿,而是妻子收养弃婴这件事上,闻言呆了几瞬,才点头说“好。” 局势发展到了这一步,两方人再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了,燕琅最后向王华芝笑了一下,说了句“阿姨,你要好好保重啊。”就跟袁宽和赵琴夫妻俩一起走了。 系统有些气不过,说“太便宜这个女人了” 燕琅笑着问它“在无法付诸暴力时候,你知道什么才能对付一个厚颜无耻人吗” 系统不解道“什么” 燕琅笑意更深“当然是另一个厚颜无耻人。” 王华芝心满意足抱着那个手提箱,脸上笑容一寸寸舒展开来,连自己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都没能听见。 “妈,”最后,还是袁明说“好像有人找你。” 王华芝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她眉头不觉皱了一下,接起来之后,就听一个男人刺耳笑声响起。 “王华芝,”他不怀好意道“听说你过得不错” 王华芝被这声音唤醒了过往记忆,脸色霎时间变了“徐凯” “我减刑出狱了,你没想到吧”徐凯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他说“王华芝啊王华芝,当初是你撺掇我做假账,事情暴露之后,却是我担了罪,我以为你会等我,没想到我刚进去,你个婊子就找了下家啊” 王华芝脸色呈现出一种僵硬惨白,她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找你借点钱花,”徐凯说“你都这个岁数了,二十万总该有吧” 王华芝咬牙切齿道“你太贪心了” 徐凯冷笑“听说你有个宝贝儿子” “你”王华芝不敢激怒他,犹豫几瞬,只能服软“好,我给你” 徐凯太了解这个女人本性了,听她答应这么痛快,就知道区区二十万,远没有把她掏干净。 真该谢谢那个告诉他王华芝近况人。 挂断电话,徐凯吹了声口哨,在手机上亲了一口,得意笑了。 王华芝挂断电话,就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像是被人在身上割走了一块肉似,伤口血淋淋,痛她难以呼吸。 袁宽脸色狐疑看着她,说“妈,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王华芝挤出一个艰难笑来,将嘴里苦涩咽了下去。 正如徐凯了解她,她也一样了解徐凯。 那是个贪婪而低劣男人,一旦被他缠上,轻易无法脱身,当初徐凯肯为她顶罪,是因为她骗他自己怀了孕,但现在 一个无牵无挂、贪婪而又狡诈人会对她生活造成多大冲击,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了。 袁宽打开门,燕琅走了进去,到了袁思思位于角落房间里,把她课本、衣服和日用品都拿走了。 赵琴从前也到过袁家几次,但走进袁思思房间,却还是第一次。 她看着那个背阴房间与橱柜里寥寥无几廉价衣服,心疼叹了口气。 袁宽有些不知所措站在旁边,看起来像是想跟燕琅说句什么,只是没人理会他,他自觉无趣,也就低下了头。 燕琅很快将属于袁思思少数行李收拾好,闫博帮她拿了大半,赵琴也分担了一部分,三人利落下了楼,发动车子离开。 酒店那儿工作是不能再继续了,毕竟警察从问话到做笔录,总有人察觉到是发生了什么。 酒店那边把袁思思这两个月打工工资给了她,五千块,应该比实际工资稍微多了点。 这个暑假即将过去,马上就是高三了。 赵琴与闫博都将过去视为一场噩梦,再也没有对学生提起过,每天给她做好吃,又或者领着出去走走,希望以此叫她心绪舒朗,打开心结。 系统到这儿多少天,就骂了袁家三贱货多少天,冷不丁处在这样岁月静好日子里,都有点不习惯了,说“秀儿,你不能沉迷啊,你可以征服过星辰大海女人” 燕琅把它找出来论文看完,又开始听英语听力,她笑着说“我知道。” 袁思思是个成绩优异理科生,能在市重点高中考到级部前三,基本上就能在全省前一百名里占据一席之地,读过高中都知道,这样好成绩,基本上不会有片刻可能。 她英语水平不差,每次考试都是140上下,唯一弱点可能就是口语,但高考不考这个,燕琅也恰好能弥补这一缺陷。 酒店给了她五千,再加上袁思思之前努力攒两千,她手里一共有七千,这笔钱赵琴夫妻俩当然不会问,燕琅却还是主动提了一句。 暑假快要结束时候,燕琅买了一张最便宜火车票,到最近考点去考雅思,赵琴知道后笑着为她打气,闫博也叫她好好加油。 燕琅买了个靠窗位置,看着窗外不断流动景物,身心放松舒了口气。 原世界里,袁思思因为怀孕被王华芝发现,不愿堕胎而偷偷逃走,读书高考当然也就成了梦想,但现在,这条路对于燕琅来说,还是一条康庄大道。 对于一个没有背景女孩子来说,读书是唯一能抓住机会。 雅思考完之后,赵琴也没问她考怎么样,只是一天三次做美食给她补身体,用无声支持来抚慰她。 开学前一天,燕琅修修改改半个月论文终于写完了,她最后确定无误,点击了发送,当天晚上,就收到了对方邮箱回复,确定收到了她论文。 燕琅笔法纯属,英语水准不比母语者差,初审编辑大致上扫了一遍,确定论文基本符合规范,就点击了通过,提交到editoria board编委会书桌上,审阅再度完成后,正式开始了eer revie同行审阅。 这篇论文最终被送到了桑德尔书案上,这个中年谢顶男人拿起来扫了个大概,稀疏眉毛就拧个疙瘩,他拿起放在一边眼镜戴上,开始了认真而严肃二次阅读。 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是深夜了,桑德尔脸上有种激动导致潮红,深吸口气,开始写自己评论“一篇非常具有开创性和突破性论文,如果它所提出想法通过实验得到验证,无疑会带领现代物理走上一条新道路,请允许我在此向这篇开创性论文作者致敬”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1章 1我送总裁进监狱7 王华芝被送进医院时候, 整个人看着都要不行了, 更别说两条腿也被车轧了, 想也知道治疗费用不会少。 纪城秘书给了她五十万,听起来是不少, 但一落到实处, 那是真不怎么够。 徐凯不是好打发, 王华芝也怕他闹起来, 真把自己送进监狱, 咬咬牙, 从这些年攒下三十几万老本里抽了二十万,狠下心打了过去,算是暂时将这颗给稳住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燕琅和赵琴夫妻走第二天,袁宽就收到了来自医院账单。 他看着后边那一排零, 就觉得眼前发晕, 仔细数了数, 确定那个最终数字念做十三万六千五时候,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就晕过去了。 王华芝情况不比他好, 白着脸盯着那账单看了好一会儿, 努力想找出个漏洞来, 到最后却也没能如愿。 她想起被徐凯讹诈走那二十万, 心头就痛滴血, 这会儿医院又要狠狠割一刀肉, 这不是要命吗 “你们这是敲诈,是不正当收费”王华芝把那份账单撕碎,泄愤似丢到地上“我要找媒体曝光你们” 昨天那一场大吵,一惊叫医院所有人看清了这个女人丑陋面目,这会儿听她假模假样威胁,也没人放在心上。 护士长冷漠看着她,说“王女士,你确定要这样吗” 王华芝知道她们跟袁思思关系好,忍不住哼道“这难道不是你们跟那个小贱货合起伙来,想坑我钱吗” 护士长知道她是个什么玩意儿,连吵都不想跟她吵了,点点头,说“我们会找律师,通过法律途径维权。” 袁宽听得有些心慌,迟疑着跟王华芝商量,说“要不咱们就把钱交了吧” “我没钱”王华芝恶狠狠道“有本事话,你就去卖肾吧” 袁宽一下子就哑了,袁明大清早就跑去网吧跟几个狐朋狗友打游戏,这会儿早不知道去哪儿了,更别说即便在这儿,他也做不了主。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王华芝原本以为医院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不敢真做什么,哪知没过几天,就接到了法院传票。 法院传票对于小老百姓而言,还是十分具有威慑,开庭日期定在半月以后,也给了王华芝恢复时间,她考虑一会儿,就叫袁宽去找个律师,准备好好跟医院扯皮。 只是到了法院真刀真枪干起来,可就不兴泼妇骂街那一套了,医院收费清单列一清二楚,要证据有证据,要人证有人证,王华芝这场官司理所应当打输了。 将近十四万治疗费用,一分钱都不能少,而且还得支付律师费和对方诉讼费用,加起来都快到十五万了。 王华芝是坐在轮椅上,被袁宽推着走上被告席,退庭之后,袁宽脸色白可怜,看起来也需要一辆轮椅坐坐了。 王华芝这会儿成了残疾人,工作就别指望了,袁宽自己也是个下岗待业,至于袁明他别出去鬼混,别跟家里要钱,这就是最大懂事了。 走到了这一步,王华芝也没什么拉不下脸来,打定主意不给钱,做个新时代老赖。 只是下有对策上有政策,官司刚打完,医院那边就申请冻结了王华芝夫妻名下银行账户,直接拿着法院开具文书,把他们名下仅剩十二万刷走了。 至于剩下那两万,就得慢慢磨了。 王华芝接到银行短信通知后,脸色白像个僵尸,捂住自己抽痛心口,软软从轮椅上摔了下去,袁宽呆愣愣,也没扶她,就地在台阶上坐下,痛苦捂住了脸。 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境地了呢 剩下那两万块和律师费,王华芝两口子是不打算给了,他们银行卡已经空了,只剩下五十万现金,还没来得及往银行存看这样子,以后也别指望往银行里存了。 法院那边后来又打电话催了几次,王华芝都置之不理,于是在袁思思暑假结束,即将开学前期,她跟袁宽双双上了征信名单,成为了两名光荣老赖,从此与高铁、飞机和火车绝缘了。 而挥霍完那二十万徐凯,则又一次找上了王华芝。 “我没有钱,一分钱也没有了”短短一个月时间,王华芝头发就白了大半,整个人像是苍老了二十岁。 她恶狠狠看着徐凯,像是一头护食母狼“我之前打官司事,你也应该知道,我要是真有钱,怎么可能闹成现在这个鬼额样子” 徐凯眯着眼说“王华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袁宽这会儿不在家,不知道是去哪儿鬼混了,王华芝都要被逼疯了,推着轮椅进了厨房,摸出一把菜刀来,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反正我已经这样了,临死前也要在你头上扣个屎盆子” 徐凯被她唬住了,涎着脸笑了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没钱就没钱,这么搞可太伤情分了。” 王华芝看这招有用,底气就渐渐足了,狠狠骂了他一通,将人赶了出去。 徐凯眼珠转了转,假装离开,走出去没多久,却又重新回去,找个隐蔽地方躲了起来,观察好袁明每天出行时间和路线后,开始了他行动。 袁家那点破事,燕琅没再关注过,倒是系统非常感兴趣,每每知道袁家倒霉了,都说了叫她高兴一下。 “还早着呢,”燕琅边看书边说“这只是利息,本金还没收呢。” 原世界里袁思思是个圣母小白花,袁家人掉几滴鳄鱼眼泪就能原谅他们,重新变成亲亲热热一家人,她可没那么大肚量。 新学期开始了,过去那些噩梦似乎都已经远去,就在袁明被徐凯哄骗着走上网贷赌博这条路,并且越走越远时候,燕琅接到了science录用回信和样稿书,其中附录着斯坦福大学物理系教授桑德尔一封信,里边写是对她论文内容探讨与问询。 这封信送过来时候,燕琅不在家,是闫博帮着收。 这时候已经很少有人会写纸质书信了,他看快递送到自己家门口,还楞了一下,接过信封一看,见收件人写是sisiyuan,又呆了一小下,才反应过来是给袁思思。 信封上science标注十分清楚,摸一下里边厚度,闫博身为一个理科教授,已经猜到了这究竟是什么,他几乎难以掩饰脸上惊诧。 谁能想得到,一个才十七岁小姑娘,居然将论文发表到了science上 那可是science,是世界最顶级期刊之一,无数人渴求梦想啊 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样一份成绩如果落到大学讲师身上,完全可以评职称了 闫博赞叹之余,更多是诧异,对着那个信封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摸出根烟来点上,好容易挨到燕琅回来,就第一时间过去问了。 赵琴教是数学,当年也是毕业于985院校,当然明白这封信分量有多重,神情难掩兴奋说“是真吗思思,很了不起” “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被录了。”燕琅说很谦虚,接过信封拆开,翻开那本期刊,果然在目录页发现了自己名字和论文题目。 她翻时候,闫博就眼巴巴站在一边,满脸渴望盯着看,想拿过来看看她文内容,又不好意思跟人抢。 这是science,是属于袁思思荣光,他怎么好在这时候加以打断 赵琴也是一样。 燕琅看这两个向来稳重成年人都跟小孩子似,眼巴巴盯着瞅,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反正论文是她自己写,早就烂熟于心,这会儿也没必要再看,就把期刊递了过去,自己拿着那封信,到沙发上坐下拆开了。 赵琴夫妻俩也顾不得多说,找个位置坐下,翻到燕琅论文所在那一页,凝神阅读起来。 桑德尔在书信最后附上了自己邮箱地址,免得燕琅再通过寄信方式与他交流,平白浪费时间。 燕琅对着那封信看了会儿,从书包里取出笔,把他那几个问题标注出来,简单写个梗概,准备稍后再回信过去。 闫博已经将那篇论文看完,毫不掩饰自己赞叹“思思,你不声不响,居然给了我们这么大一个惊喜,十七岁,这也许是登上science作者中年龄最小了” 燕琅笑了笑,说“我也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一发就中了。” “怪不得你之前找我借那些专业书刊,自己又成天去图书馆泡着,”闫博恍然大悟,欣慰拍了拍她肩,语重心长道“思思,你很有天赋,真。努力可以成就一个人,但是在数理世界里,努力只是基石,天分才是你走向走高点依仗,一定一定不要辜负了你天资” 燕琅郑重点了点头,就见赵琴已经开了一瓶红酒,笑着说“这么大喜事,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有这篇论文打底,不需要高考,清北都会抢着要。” “是啊,这么一篇论文,起码值一千万,”闫博也笑了,调侃她说“也许用不着借债,只凭奖学金,你就能舒舒服服读完大学了。” “这件事情,我暂时不想张扬。”燕琅笑了一下,又正色道“老师,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我没打算继续留在国内念书。” 她说“四年时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真不好意思再继续赖在这里。” 赵琴听得皱一下眉,正准备开口,手却被闫博握住了。 他温和看着妻子,说“先听思思说完,再下定论吧。” 燕琅听得心下一暖,说“我不会忘记纪城对我犯下罪孽,永远不会,但是在无力对抗之前,我也不想再引起纪家人注意,到国外去留学,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再则,对于现代物理和生物医学研究,终究是国外走得更远,为了学业,我也想出国去看看。” 赵琴听神色一缓,闫博仔细思考过后,也点头道“确是这个道理。” 他主动询问“你已经有了看好大学吗” “我打算去普林斯顿,因为我研究方向跟希尔伯特教授大体一致,”燕琅挥了挥手里书信,笑着说“雅思是必须语言条件,学校成绩也还拿得出手,这篇论文就是敲门砖了。” 闫博听她说条理分明,就知道她只怕早就打算好了,再想想这孩子近来所遭遇到噩梦,心里又怜惜、又钦佩。 不是谁都能从逆境中站起来,强有力给予不幸命运还击。 他没再多问,只笑着说“这么大喜事,值得高兴,咱们出去吃点好,走,我开车。” 赵琴抱怨说“我红酒都开了,你这会儿出去晚上不行吗” 燕琅笑着接过她手里边红酒“带出去喝也一样啊。” 三人说笑着出了门,找了家风评好餐厅庆祝,等回家之后,燕琅就登录邮箱,正式对桑德尔教授书信进行回复,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每天照常去上课。 闫博与赵琴欣慰发现她成绩并没有因为暑假里那场噩梦而退步,更没有因为发表论文而骄傲自满,洋洋得意,进入高三之后每一次考试,袁思思这三个字都以接近满分成绩高居榜首,再也没有掉下来过。 燕琅把发表过那篇论文重新整理了一遍,又将自己对于现代物理发展方向及展望详尽而具体描述下来,修修改改一个多月,确定没有错漏之后,将它发送到了希尔伯特教授邮箱里。 高三上学期开始两个月,燕琅接到了希尔伯特教授回信。 “年轻女士,很高兴收到你来信,你在信中所提及建设性提议,无疑是非常具有远瞻性,一旦得到实验确认,其成果将是跨时代” “在此,我诚恳邀请你以助手身份进入我在ias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实验室,成为其中一员。” “期待你回信。希尔伯特。” 普林斯顿已经是世界名校,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更是诸多学子心中圣地,爱因斯坦、奥本海默、冯诺曼尔都曾在那里留下足迹。 燕琅没有不答应道理。 接到希尔伯特邀请信第三天,她正式给予了回复,当天就收到了来自研究所电子聘书。 “真很感谢两位老师伸手将我带出泥潭,如果不是你们,我难以想象自己会沦落到什么境地,”燕琅去向赵琴夫妻俩道别,郑重鞠了一躬,道“我走之后,两位老师一定要好好保重。” 闫博有些动容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赵琴更是红了眼眶。 “去吧,”最后,她说“外边有更广阔天地,你值得最好。” 夫妻俩为她准备了很多东西,从日用品到衣服,不一而足,燕琅笑着坐在一边,看赵琴忙前忙后收拾东西,也忍不住鼻子发酸。 “天下没有不散筵席,”系统宽慰她说“放心吧,会再见。” 临走前一天,燕琅去向唐蜜和欧阳靖道别,三人聚在一起吃了顿火锅,最后,欧阳靖拍着她肩,温柔嘱咐说“小妹妹,一个人在外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还有,”唐蜜抱了抱她,有些哽咽说“要努力,要给自己争气” 燕琅笑着应了声“好。” 飞机在上午起飞,这会儿正是秋天,天高云淡。 十七岁燕琅拖着行李箱,孤身一人到了异国他乡,也正式开始了属于她,全新征程。 这是另一段传奇开始。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2章2我送总裁进监狱8 “你有梦想吗你渴望站在舞台上、万众瞩目吗你有明星梦吗如果你有的话, 请到我最闪耀栏目组报名, 下一个走出全国、走向世界的, 或许就是你” 寒风吹落了第一场雪的时候,赵琴夫妻俩叫了欧阳靖和唐蜜一起吃火锅, 往火锅里涮肉的时候, 仍然能听见对面巨大广告屏发出的声响。 “这个节目好像很火嘛, 全国海选都办的这么盛大, ”唐蜜嘀咕道“我们那儿还有几个小护士去参加呢。” 欧阳靖正往自己的酱料里边加香菜, 闻言说“你长得也不错啊, 没去试试看” “我连个特长都没有,去了干什么,”唐蜜气馁道“给人扎针打吊瓶吗” 其余几人都听得笑了。 “也不知道思思在美国怎么样,学业跟工作是不是能同时兼顾,”赵琴看着锅里逐渐变色的肉片, 感慨说“上一次视频通话, 只说了几句, 就被叫到实验室去了,我看着,那孩子好像瘦了” “吃得苦中苦, 方为人上人, ”闫博说“你只看她的气色, 就知道是乐在其中了。” “也是。”赵琴为之一笑, 举杯道“好容易聚在一起, 为了思思, 咱们喝一个” 众人笑着道“干杯” 天气越来越冷,新年的脚步也越来越近,在外的年轻人纷纷踏上了返乡的路途,准备回家与父母团圆,共度新春,而此时的袁家,气氛却不是那么和睦、 王华芝木木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袁明,近乎麻木的问“你刚才说你在外边欠了多少钱” 袁明连头都不敢抬,哽咽着小声说“三,三十多万” “你给我滚马上滚”王华芝坐上轮椅之后,许多事情便无力起来,袁宽的脾气反倒比之前更硬了。 他失望而又痛心的看着这个儿子,说“我真的情愿从来没有生过你” 袁明也不顶嘴,只是哭,他知道自己是父母唯一的、最宝贝的儿子,即便是再失望,他们也会帮自己把这个无底洞填平的。 “三十多万,”王华芝惨然的笑了一下,说“这么多钱,你叫我上哪儿去找” 袁明怯怯的抬起头来,小心的问“纪家的人不是给了咱们家五十多万吗之前,咱们家应该也有积蓄吧” 袁宽有些无力的叹口气,说“算了,先给他还上吧,总不能看着他出事吧孩子还年轻啊。” 他看着王华芝,脸上不显山不露水,说的话却带着深深的试探与质疑“我们好歹也工作了那么多年,三十万的积蓄总是有的,再加上那五十万,扣掉医院的钱,也得有将近七十万,先拿三十万出来,帮他把账还了,剩下的我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打个首付,这年头房子升值快,买了就开始增值,而再把钱攥在手里,就是亏欠了。孩子他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华芝没出事之前,一直把持着家里边的财政大权,这会儿行动不便,就更不敢把钱交出去了。 她能感觉的出来,袁宽对自己的态度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尊重了,很多时候都是在敷衍,甚至还敢朝她大吼大叫,吵上一架了。 更别说王华芝自己也心虚那叠加起来的七十万,经过徐凯的连番敲诈勒索后,只剩了三十来万,她这会儿没法工作,又偷偷给自己买了一份养老保险,手头上撑死了也就是二十来万,连袁明的欠债都还不上。 这会儿这个光景,打死她也不敢把实话说出来,王华芝佯装生气,恨铁不成钢的骂了袁明几句,又说“现在的房价都飙升成什么样了,你打听过没有几万块一平米,四十万扔进去,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袁宽看她这做派,心里疑窦更深,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说“你不会是把钱给搞没了吧” 一听这话,袁明也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亲妈。 “王华芝,”袁宽语气不善道“这可是我们家最后的指望了” 王华芝心头猛地一跳,又不敢把徐凯敲诈自己的事说出来,她嘴唇动了几下,忽然就想起那个被自己交换掉的女儿来。 收养她的人家既富且贵,从小她就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相较于袁思思,是真正的小公主。 现在她的母亲快活不下去了,她的弟弟也欠了债,她是不是也有义务,要帮自己的亲人一把 要不是自己将她跟袁思思交换了,她哪里会有现在的舒服日子,只先天性的心脏病,就够她喝一壶的。 对,就这么办 王华芝飞快的敲定了主意,脸上的表情就淡然起来,看了袁家父子俩一眼,冷笑着说“别看自己手上有屎,就觉得别人脏,一个惹祸精,一个窝囊废,真亏你们好意思这么说我” 袁宽之前明里暗里的试探过几次,就是想叫王华芝把钱吐出来,只是都被她避开了,他以为是那笔钱被王华芝挥霍掉,或者是做了别的,这会儿看她态度这么强硬,之前那想法也就随之松动了。 “说话就说话,干嘛出口伤人”袁宽笑着打个圆场,说“不管怎么着,都先把孩子欠的债还上,你说是不是他还年轻呢,可不能因为这事受影响。” 王华芝拿眼角夹了他们俩一下,对袁明说“那笔钱被我托付给一个朋友做理财了,再过几天,我就取出来给你。” 袁明心头一松,赶紧涎着脸说“妈,你真好我以后挣了钱,一定叫你过上好日子” 因为嫖娼那事儿,袁明的档案里被记了一笔,没有什么正经高中肯要他,王华芝就花了点钱,把他送进了技校。 只是他天生就不是什么念书的料,逃课更是家常便饭,整天在网吧里边泡着,抽烟喝酒的坏习气倒是学了不少。 屎壳郎也觉得自己的孩子香,袁明再不成器,在王华芝眼里也是世界上最孝顺乖巧的。 她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你得给妈争气啊,不能被袁思思比下去” 王华芝到这儿,她自觉晦气,也就把接下来的话给咽下去了。 当初交换孩子的时候,王华芝特意看了一眼小床上张贴着的名字,知道那孩子叫周嘉嘉,而“周嘉嘉”三个字,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即将拥有的名字。 后来她偷偷去查了一下,知道“嘉”是幸福美好的意思,欣慰之余,也更希望这个孩子能长于富贵,不要像自己一样吃那么多的苦。 王华芝曾经在那家私人医院上过班,总有些认识的熟人,悄悄打探过周家的消息,只是医院方对此守口如瓶,她只打听到了周家男主人叫周明谦,其余一无所知,再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却在新闻上见到了那个名字。 王华芝听着电视里那个漂亮的女播音员念出了周明谦的头衔,一颗心激动地几乎从胸膛里跳出来,她再也没见过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只是知道她过得很好,就心满意足了。 而现在,她实在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试着去找一找那个孩子,寻一条出路出来了。 “嘉嘉,”相貌英俊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翻阅文件,语调清冷,头也没抬的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赶走的第三个助理了。” 周嘉嘉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气呼呼的说“我简直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蠢人,一点事情都办不好,不辞了还留着过年吗” 周致远抬起头,目光淡淡的看着她,说“你还在上高中,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读书高考,参加这个节目玩一玩没什么,但要记得收心。” “二哥,我真的不是读书那块料,你们能不能别逼我了”周嘉嘉皱着眉,抱怨说“爸爸是这样,妈妈也是这样,大哥大嫂更是他们的应声虫,家里又不缺钱,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也有错吗” “这没错,但现在的你,还没有这么做的资格,”周致远冷静的说“把高中和大学读完,剩下的人生,你可以自己做主,这是爸妈的最低要求,也是全家人的最低要求。” “你也是他们那一边的”周嘉嘉气的大叫“我明白了,我笨嘛,成绩又不好,连高中都没读完就想出道做明星,跟大哥大嫂那种常青藤毕业的不一样,难怪你们都反对了,二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给家里人丢脸了” 周致远静静的看了这个叛逆的妹妹一会儿,居然点了点头。 “是啊,”他说“你以为有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妹妹,说出去很长脸” 周嘉嘉脸色铁青,狠狠把手机扔了出去。 “嘉嘉,”经纪人从门外走进来,像是没听见刚才那一场争吵似的,温柔的看着她,说“明天就是复赛了,你准备的怎么样” “问问问,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有完没完”周嘉嘉余怒未消,瞪了她一眼,说“当然准备好了,我难道会输吗” 假如她不是周家的女儿,假如她的背景没那么硬,经纪人真想把她一脚踢到外太空去。 就她那么差的唱功和舞蹈能力,要不是有周家这面金字招牌摆着,海选就得被筛出去,怎么可能继续留下 经纪人心头冒火,却也不敢说她什么,语气温柔的关怀她几句,这才走了出去。 第二天就是复赛,电视台一路绿灯,周嘉嘉毫无疑问的拿到了晋级牌,叫经纪人和助理陪着坐上车时,却感觉到什么似的,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 经纪人也跟着看了过去,说“怎么了,嘉嘉” 周嘉嘉皱着眉,说“我怎么觉得刚才一直有人在盯着我看” 经纪人左右看看,都没瞧见她说的人,就说“你是不是太累了,生出了幻觉” 周嘉嘉也有些拿不住,打个哈欠,说“先回去休息吧。”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周嘉嘉进了家门,就见餐桌前只有大哥周致宁和大嫂郑瑶在,因为执着于出道做明星的事情,她最近跟家里人闹的有点僵,沉默着到餐桌前坐下,假装不经意的问了句“爸妈呢” 周致宁说“爸爸工作上有事,晚上不回来吃饭,妈妈在研究所有个会,也得回来的晚点。” 保姆送了晚饭过来,看起来是早就准备好的,周嘉嘉有些尴尬的“哦”了一声,沉默着吃了起来。 临上楼的时候,她假做不经意的从包里取出几张票,放在了餐桌上“再过几天,就是全国百强赛了,你们要不要去看” 周致宁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顿了顿,到底还是问她“哪一天” 周嘉嘉一下子就笑开了,兴冲冲的说了时间。 “那天恐怕不行,”周致宁想了想,摇头说“我要出差。” 周嘉嘉的脸忽然就耷拉下去了,猛地抓起那几张票撕碎,丢到了地上“不去就不去,找什么借口,我还不稀罕叫你们去呢”说完,就蹬蹬蹬上了楼。 周致宁目送她离开,再也没有吃饭的意思了,重重把筷子放下,有些烦闷的揉了揉额头。 郑瑶柔声劝他“小姑娘家家,哪有不想着出名做明星的,你也别逼得太紧了。” “这是我逼得太紧了吗”周致宁无奈道“从小到大,家里边什么不由着她,为什么就这次不行她年纪小,爱玩,这没什么,但为了这个连学都不上了,像话吗” 周嘉嘉的脾气不怎么好,跟嫂子处的一般,这会儿郑瑶就更不好说什么了,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肩,她也叹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那天之后,周嘉嘉练起歌舞来就更加努力了,这么积极的态度,倒叫经纪人高兴的不行。 节目到了后期,肯定是要面向全国直播的,周嘉嘉这么个身份,不拿个名次都对不起她的姓氏,但要是拿了太好的名次,却跟实力不符的话,只怕会被全国网友喷成筛子。 看她这个气性,就不像是能忍的,真闹出点什么,电视台那边为难,周家不高兴,她这个经纪人夹在中间,日子怕也不会好过,这会儿周嘉嘉知道努力,肯好好干,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节目组早早透露了百强赛的题目给周嘉嘉,她也格外用心的去准备,等到了比赛的那天,当然发挥的异常出色,直到她走下舞台,下边的鼓掌声和喝彩声都没有停下。 周嘉嘉有些得意,觉得这些欢呼声就是对家人阻拦自己追寻梦想的最大还击,她去化妆室卸了妆,稍微休息一会儿,又站起来去卫生间。 或许是因为比赛还没结束,里边空无一人,她走了进去,对着镜子孤芳自赏一会儿,忽然间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她吃力的拄着拐,正注视着自己,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华。 周嘉嘉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大叫,手臂却被那女人抓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开,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王华芝近乎贪婪的看着她的面孔,几乎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一下,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嘉嘉,我的嘉嘉,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还要出色,”在周嘉嘉惊惧不安的目光中,她温柔的、轻轻的说“我是你的妈妈。”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4章 我送总裁进4监狱10 王华芝显然没想到, 自己牵肠挂肚多年女儿会冷漠成这个样子, 最开始见面时候崩溃还可以理解为震惊, 但现在冷静之后二次通话却仍然如此,她已经不能再用相同理由来安慰自己了。 王华芝有些失望, 还有些难以言表伤心, 顿了顿, 才说“她已经离开这儿了。” “离开这儿了这是什么意思”周嘉嘉语气紧迫起来, 逼问道“说具体点” 王华芝心知自己跟女儿是一条绳上蚂蚱, 周嘉嘉要是没了周家女儿身份, 她这个藏在背后生母也讨不到好,是以心里虽然不痛快,却也没有隐瞒,把之前发生在袁思思身上事情讲了,这才继续道“那件事之后, 她就消失了, 高中都没读完, 我偷偷去她班主任住小区打听过,好像是想换个心情,到别地方去了” “原来是这样。”周嘉嘉松了口气, 想起袁思思遭遇, 甚至于还有些幸灾乐祸“她运气可真不好。” 王华芝听她语气轻快起来, 脸上不觉也露出个笑, 声音放柔, 央求道“嘉嘉, 妈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家里边已经没钱了,你弟弟在外边胡闹,又欠了债,简直要活不下去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周嘉嘉语气厌恶,道“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只有一个妈妈,她叫沐兰筠,是华夏研究所副所长,我也没有什么弟弟,你少乱攀关系。” 王华芝见她这样冷漠,不禁心头闷痛,顿了顿,才说“嘉嘉,不是妈妈想为难你,妈妈也不想破坏你现在生活,但是现在,我真没有别路可走了” 周嘉嘉想起那个形容邋遢老女人正在电话另一边温柔款款跟自己说话,就恶心想吐,只是在这时候跟她翻脸,闹到最后,吃亏也只会是自己。 她强忍着反胃冲动,说“把你银行卡账号发过来,我会给你打一笔钱,在这之后,你跟我再也不要见面,也不要联系了” 王华芝没有工作,更没有收入,已经将这个女儿视为后半生依靠,哪里会答应她。 她毕竟是个成年人,察觉到女儿对自己心有抵触,也没硬来,只委婉劝道“嘉嘉,不是妈妈想缠着你,而是妈妈放心不下你啊。这世界就这么大,谁知道袁思思还会不会回来万一有一天,她遇见了你家人,那” 周嘉嘉想起那副画面,就情不自禁打个冷战,迟疑一会儿,说“你把袁思思被强暴那个案子弄清楚,汇总出来之后发给我,以后说不定会用到,别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丈夫和儿子你应该也明白,知道人越多,泄露可能性就越大。” 王华芝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已经被拿捏住了,心下得意,语气柔和道“好,你放心吧。” 事到如今,周嘉嘉再傻,也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八成有问题,只是没得到确认之前,她又不肯相信。 万一是那个贱女人诓她呢 万一是那个贱女人诓她就好了 我是周家女儿,我生下来就是要享受人间最美好一切 她心里这么期盼着,又不敢找人去查证这件事,毕竟她年纪还小,人脉关系都来自于周家,万一露出去一点风声,一切就都完了。 较之一个高中都没毕业人,周家人查起这件事来,可就容易多了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这晚周嘉嘉没怎么睡着,第二天起床下楼,就见二哥周致远正在餐桌前吃早餐。 周家有两个儿子,老大像父亲,老二像母亲,周致远那双清冷锐利丹凤眼,正跟沐兰筠如出一辙,淡淡在脸上扫过时,叫人心头也跟着一阵发冷。 周嘉嘉忽然觉得有点怕他,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臂,站在楼梯口顿了顿,才走下去,沉默着坐到了餐桌前。 周致远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说“怎么,被吓到了” 周嘉嘉原本还没什么,一听这话,情不自禁打个哆嗦,脸色也有点不对劲儿了。 周致远看奇怪,伸手去摸了摸她额头,觉得不热,就把手放下去了“我听你经纪人说了,昨天晚上遇上个怪女人没事儿了,我多找几个人跟着你,别怕。” 听他提起王华芝,周嘉嘉心跳猛地就加快了,勉强笑了一下,低着头没敢吭声。 “怎么,我那天说了几句重话,你还在生气”周致远碰了她手一下,皱眉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周嘉嘉不安压低了声音“我,我好像有点感冒了” 周致远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跟一边保姆说“给陈医生打个电话,叫他来看一下。” 周嘉嘉胡乱吃了几口饭,就说胃口不好,躲到楼上去了。 周致远托着腮坐在一边,听见她房间门关了,这才打电话给秘书“查一下嘉嘉昨天遇到那个女人。” 燕琅进入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没多久,就成为希尔伯特最得力助手之一,更通过卓越成果,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能力。 在普林斯顿浩瀚如海资料和数据库里,她像一块海绵那样,疯狂吸收水分。 周嘉嘉渡过人生当中最黑夜晚时,她正在不见天日实验室里调配仪器,凝眉深思时,忽然听系统说“王华芝跟周嘉嘉见面了。” “哦哦”燕琅反应过来,略带嘲讽说“母女相见,那场面一定十分感人吧” “唉,感人死了,”系统说“王华芝还激动摔了个屁股蹲儿。” 燕琅忍不住笑了,笑完才正色道“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周家,倒不如指望自己,周家愿意帮忙,这当然好,但若是不想,也没必要觉得失望,本来就没有感情,谁离了谁活不了” 她出了实验室,把身上白大褂脱掉,接了杯咖啡,坐在长椅上慢慢喝,再抬起头来时,就见头发花白希尔伯特教授已经来到她身边,正含笑看着她。 燕琅忙站起身来“您怎么来了” 希尔伯特和煦点了点头“我听说,你有意组织一个药物研究组这就涉及到生物领域了” 燕琅言简意赅道“确有这个打算。” 希尔伯特似乎有些感慨,提醒她说“你要知道,每一款药物问世,都需要无数次实验,从药物靶点确认到化合物生成与筛选、评估、制剂,后边还有一期二期三期临床实验,而fda那一关,也不是那么好过。” “再则,”他语重心长道“比起纯粹物理学者,这种工业化研究者,实在是有些” “我明白您意思,”燕琅谢过他好意,又坦然道“但是我需要钱。” 她言简意赅道“我最近正在跟阿斯利康谈合作条款。” “好吧,你一直都是个很有主见人,”希尔伯特叹口气,拍了拍她肩,说“如果需要话,可以联系我。” 燕琅由衷道“多谢您。” 理想是丰满而远大,但现实却是将其束缚住无形枷锁,没有钱寸步难行。 燕琅在某次实验中合成了一种从未出现过辅酶x,对于肺部胸膜具有强效保护作用,初步试验之后结果异常喜人,新出现辅酶x之于肺部,正如辅酶q10之于心脏。 阿斯利康闻风而来,双方经过几次协谈,燕琅以技术入股,最终敲定了500万美元现款和20分红额度。 以辅酶x所显现出医药前景来看,即便她从此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数一辈子钱。 钱是不会生钱,但只要利用得当,它可以源源不断产生利润。 燕琅曾经畅游古代世界,也曾到了星际时代,相较于这个世界人而言,她眼光无疑是非常具有前瞻性,可行性也是高吓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长处。 有了第一笔资金之后,她无疑要轻松很多,但课业与研究所工作,再加上药物研究组事务,肩头重担却远比从前重。 好在这个人是燕琅,永远不惧挑战燕琅。 周致远吩咐过秘书第三天,就收到了回复。 秘书只当王华芝是周家小姐偶然遇上,并没有深查,简单说“那个女人叫王华芝,是个上了政府黑名单老赖,因为一场车祸成了残疾,工作当然也丢了,在那之后,她情绪就有点不对了。” 周致远正在花房侍弄那几盆娇贵兰花,闻言顿了一下,才回头说“她住哪儿” 秘书说了个地址。 周致远在水盆里洗了手,扯过毛巾来擦干,他说“一个生活状况极差、没有收入,且行动不便女人,无缘无故,绕那么远路去电视台做什么” 秘书为之一怔,结结巴巴道“这个,也许是知道那个节目火爆,她很感兴趣” “嘉嘉下场时候,节目才录制到一半,如果这个王华芝真是这档节目粉丝,为什么要跑到卫生间里边去蹲守嘉嘉不是什么胆小人,发脾气也不会忍着,见了那个女人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也太奇怪了。” 周致远淡淡看着他,道“我叫你去查,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希望你把她祖宗十八代刨一遍,如果你不想做,又或者是做不好,现在就可以去办离职了。” 秘书冷汗涔涔,道“对不起,先生,我这就去办。” 周致远点点头,道“去吧,详尽一点。” 袁宽没了工作之后,也曾经到别公司去面试过,只是他这个人本事没有多少,学历也不出众,正经公司不愿意要,那些小公司要么待遇差,要么工资低,袁宽压根就看不上,一来二去,也就颓废下去,整天游手好闲,浑浑噩噩度日了。 人一旦开始无赖,胆子也就渐渐大了,从前在王华芝面前唯唯诺诺袁宽,现在已经敢拍着桌子跟她对骂了。 这天早晨,他一大走就爬起来了,去煮了点面条,就跟不约而同早起了袁明守在餐桌前,静静等候着最后一个人到来。 王华芝刚刚见了失散多年女儿,只是那场景却不是她想象中美好温馨,这叫她大受打击,好在钱最终还是要到了,总算是有一点安慰。 她起有些晚,到客厅里一看,就见丈夫和儿子正巴巴守在那儿,碗里边面都坨了,看她过去,忙抬起头,满脸希冀去看。 王华芝喜欢这种主宰别人感觉,她哼了一声,想象着自己是个高高在上女王,慢慢坐到沙发上,说“钱取出来了,咱们先把那点银行欠款和阿明欠债购销掉,再给儿子付个首付。” 袁宽听得心头一松,说“你不是说现在首付都贵不得了,几十万根本就是打个水漂吗” 王华芝指甲差点戳到他眼珠子里边去,她洋洋得意道“要不怎么说你没用,是个废物,一出事,没一个朋友肯帮忙我那个朋友帮我做了一笔投资,一反手就赚了几十万块,是你能比吗” 袁宽忍着心头不快,追问道“真又赚了几十万块” “骗你有什么好处”王华芝冷笑了一声,看向袁明时,脸色才柔和了点“房子有了,可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娶个好媳妇孝顺我” 袁明早就被这喜讯惊住了,连声说“妈,你怎么这么厉害以后我什么都听你” 这个冬天,我最闪耀进行如火如荼,捧红了无数少男少女,周嘉嘉赫然在列,而燕琅也凭借发现辅酶x显目成绩,在阿斯利康推动下,成为艾萨克奖候选人之一。 这是个相对小众奖项,但在生理医学界地位很高,其余几名入选者最年轻也有二十八岁,十八岁燕琅参与其中,自然十分引人注目。 媒体很快安排了采访,却被燕琅婉拒,现在她只是崭露头角,要做事情还有很多,没必要追求曝光度,耽误自己主业。 再则,对于获奖这件事,她也没抱有太大希望,毕竟她还太年轻,西方世界里又有着不可言说亚裔轻视。 对于这个奖项花落谁家,艾萨克奖评委会进行过许多次争论,有资深委员提议由来自英国恩利克,因为他对于人体先天免疫机制研究有了突破性成就,还有人提议来自日本竹下诚也,因为他对于神经系统信号传导做出了卓越研究。 也有人提及来自普林斯顿袁思思“我们不能因为自己偏见和对年龄思量,而否定一个优秀研究成果,正如同法官判决,不应当依靠法律之外事情来进行一样” 三方角逐非常厉害,几次匿名投票,都没有得到结果,往往都是有两人票数相同,另外一人紧随其后。 投票进行到第四次时候,终于有了最终结果,袁思思六票,恩利克与竹下诚也五票,其余参选人票数更少,理事长在最终确定名单上签字,秘书们一边将这个消息告知获奖者本人,另一边正式通报媒体。 燕琅接到电话时候,短暂愣了一秒,系统则开心大叫起来“好厉害” 燕琅笑着摇头“不知道阿斯利康在中间发挥了什么作用。” 参与评定评委们会签署保密协议,五十年之内,不会有外人知道事情内幕与真相,对于顶级医药公司而言,可以有所影响地方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获奖终究是一件好事,研究所其余人纷纷向燕琅表示祝贺,燕琅笑着谢过他们,又说今晚请客。 媒体原本已经按部就班写好了新闻稿,再得知获奖者是个来自东方十八岁女性时,就像嗅到鲜血鲨鱼一样兴奋起来。 艾萨克奖获奖者每年都有,但这么年轻却是第一次,尤其她来自东方,又是女性,参考到近期西方热切异常女权运动,或许会是个不错爆点。 与此同时,消息传回国内,毫无疑问引起了主流媒体注意。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5章 我送总裁进5监狱11 燕琅最开始入围时候, 国内已经有了报道, 只是尚且不知花落谁家, 又是生理医学这样小众领域,关注者当然不多, 现在成功斩获奖项, 当然要大加宣扬。 这是国人荣耀, 也是华人骄傲。 官方主流媒体特意到普林斯顿去进行采访, 燕琅迟疑一下, 还是抽了时间出来, 专门去走这一趟。 这样正式采访,双方都需要一定默契,拍摄之前,会就谈及问题做一定沟通。 “真年轻啊,”身为领队人郑瑶看了一眼基本资料, 忍不住跟同事感叹“才十八岁呢。” “是啊, ”同事也说“这可不是一句风华正茂所能形容。” 节目组事先已经联系过研究所方面, 一路畅通进了实验楼,略微等了几分钟,就见房间门被打开, 一个年轻女性走了进来。 她穿着实验室标配白大褂, 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身上那种学术色彩太重, 反倒叫原本就十分出众容貌显得暗淡下去。 燕琅主动伸手过去, 客气而有力点了点头, 说“你好。” 她一进门,郑瑶就愣住了。 原因无他,要不是知道自己身处实验室,她几乎以为自己是穿梭了任意门,见到了年轻时候婆婆。 专业而又干练,犀利眉眼被书卷气稍稍中和了几分,周身都带着有些疏离气息,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郑瑶是单位里骨干成员,能力出众,从前也主持过好些盛会,摄像等人都做好了宾主尽欢准备,哪知见到真人之后,她却失态了。 身后人不露痕迹推了她一下,小声提醒“郑姐” 郑瑶恍然回过神来,握住燕琅手,熟练笑道“没想到思思这么年轻,真是吓了我一跳。” 燕琅礼貌笑了笑。 郑瑶把拟定好稿子递了过去,双方商量着进行,讲完奖项相关与专业内容后,她含蓄问了句“方便谈一下家庭对你影响吗” 燕琅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不太想提这些。” 郑瑶会意到了几分,致歉道“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 两方都有意配合,这场访谈完成非常快,郑瑶本身就是非常独立自强职业女性,见到这么这么年轻就能独当一面奖项得主,很有些惺惺相惜意味,特意留了个电话,说是等她回国,再约着一起小聚。 当天晚上,她跟周致宁视频通话时,忍不住提起这件事“真很像,要不是知道你只有一个妹妹,我还以为那也是周家女儿呢。” “有多像”周致宁那边是中午,他正吃午饭,闻言饶有兴趣抬起头,问了句“有照片吗” “还真有。”郑瑶这么说着,就把自己跟燕琅合照发了过去,她问丈夫“像不像” 郑瑶跟周嘉嘉这个小姑子一向相处不怎么好,忍不住说“跟嘉嘉站在一起叫我选,我指定觉得这才是你妹妹。” 周致宁看得皱起眉来,仔细端详半晌,禁不住道“还真是,眼睛尤其像。致远也像妈妈,但他们毕竟性别不同,男女轮廓不一样,这个小姑娘就是真像了。” “十八岁,”他念了一句,端起茶杯抿了口,问妻子道“她姓什么” “姓袁啊,”郑瑶嗔他“一开始就说了,叫袁思思嘛。” 我最闪耀百强近五十那一场时候,中国籍女性袁思思斩获艾萨克奖消息正式在主流媒体播出,一时赞声不觉,微博上都被刷出来一个爆搜。 不管什么时候,年轻天才少女总是惹人注目,更别说她是个标准“别人家孩子”,又在外为国争光,不被宣扬反倒奇怪了。 周嘉嘉刚刚走下比赛场,头顶着四个绿灯,被保送进了前三十强,震耳欲聋乐声叫她更加兴奋,场中欢呼声更叫她心潮澎湃。 经纪人正在外边等她,化妆师帮着卸了妆,她到了休息室坐下,拿起手机准备看看大众对她刚才表现评论,不想刚把微博打开,就看到了一个刺眼名字。 袁思思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名字 周嘉嘉面容情不自禁扭曲了一下,点开最顶端那个热搜看了一眼,心就渐渐沉了下去。 那个女孩子有着跟她相仿年纪,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没有化妆,而她眉眼,简直就是沐兰筠翻版 周嘉嘉一个哆嗦,手机直接掉到了地上。 经纪人吓了一跳,说“嘉嘉,你没事吧” “我想自己静一静,”周嘉嘉深吸口气,把地上手机捡起,说“你们都出去吧。” 经纪人有些忧虑走了,休息室里只剩了周嘉嘉一个人,她把门反锁上,进了里间卧室里去,拨打了王华芝号码。 “你不是说袁思思再也不会出现了吗”她咬牙切齿问“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新闻上” 王华芝上了年纪,不会玩微博那些年轻人喜欢时髦东西,听完直接就呆了,匆忙间挂断电话,上网去搜索袁思思名字,满屏都是最年轻艾萨克奖获得者,学霸少女袁思思。 她目瞪口呆看着那个耸动标题,连手机掉到地上都没能察觉。 回过神来,王华芝有些慌乱给周嘉嘉打了回去“是她怎么会是她” “你问我,我问谁”周嘉嘉心头火气比她还深,这其间还掺杂了担忧与不安“上了这样新闻,家里人一定会注意到,她跟妈妈长得那么像,如果他们产生了怀疑,那我该怎么办” 就这个问题而言,王华芝显然不能给她任何靠谱建议,周嘉嘉挂断电话,烦闷骂了一声“该死” 视频中那张脸跟沐兰筠那么像,她越看越觉得生气,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忽然想到之前王华芝发给她,关于袁思思那件案子事情。 袁思思还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她只以为自己是个没人要孩子,而周家也不知道自己家孩子被人偷偷调换了,即便见到跟沐兰筠极为相像袁思思,惊诧之后,恐怕也不会多想。 谁能相信调换孩子这种荒谬事,会发生在现实世界里 袁思思出国去读书,在国外混风生水起,说不定就是为了躲避过去不堪回忆,而周家这样门第,怎么可能接纳一个出过这种事,很可能给家门蒙羞女儿 周嘉嘉这么安慰了自己几句,就有了主意,在手机通讯录了翻了翻,打算找个小媒体,把袁思思曾经被人强暴那个案子给翻出去。 她不是有名气吗 这件事一爆出去,她名声还会更大,只是在这之后她还有没有脸面回国,那就得另说了。 周嘉嘉有些得意笑了,笑完之后又开始发愁,她人脉网都是由周家而来,把这消息送出去很简单,但肯定是瞒不过周家人,到时候家里人问起来,她又该怎么说 还是要想个瞒天过海办法才行。 周致远秘书被他训了几句,再不敢疏忽了事,大把钞票撒出去,力图把王华芝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 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这位王女士还真是个宝藏女孩。 就在半年前,袁家祸事一个接着一个,先是王华芝出了车祸,紧接着就是男主人袁宽被公司辞退,再没几天,小儿子袁明也因为嫖娼进了局子,而被取消了高中录取资格。 这一看就知道是袁家得罪了人,而被刻意整了,否则,要怎么才能解释这一连串霉运 被诅咒了 车祸这件事涉及伤人事件,肇事者至今都没有抓到,秘书当然不会去查这个一看就很麻烦案子,而袁明嫖娼,纯粹是他自己作死,到底是谁引着他干这件事,怕也已经被时间模糊了,最好着手,显然是袁宽。 曾经聘用袁宽那家公司开除他,是因为纪家给压力,现在遇上同样强势周家,当然不敢隐瞒,秘书没显露痕迹,扯个酒局叫了主管袁宽经理出来,假做不经意问起此事,那经理就毫无防备说了。 “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女儿做什么不好,非得跟纪家对着干,这种小老百姓,讨得了好吗” 秘书终于找到了之前袁家遭难根源“他那个女儿” “是啊,就这几天,还在电视上出来过,得了什么奖那个,”经理大着舌头,迟疑着说“叫什么来着” 秘书眼珠一转,说“袁思思” “对,就是她”经理一拍桌子,又有些同情说“那小姑娘也挺可怜,遇上那种事,都告到警察局去了,还被人给压下来了,好在现在有出息了,唉” 秘书追根究底,把事情给问清楚了,才知道袁家这事居然牵连到了纪家人。 可是既然如此,王华芝不去找纪家人算账,专门去偶遇周家小姐做什么 王华芝从周嘉嘉那儿前前后后掏出来一百多万,早就还上欠债,住进了新房,秘书叫人开车,亲自到了袁家人住过筒子楼里,跟他们家左邻右舍打听消息。 “你说王华芝啊,她这个人可不怎么样,”对门女人原本还不想说话,看秘书抽了一沓钞票放下,神情立马就柔和了“爱贪小便宜,还爱搬弄是非,垃圾不丢,专门放在我们家门口,你说气不气人哦,思思啊,那是个好孩子,长得好看,也听话,成绩也好,只是不知道王华芝怎么想,那么好一个闺女不疼,成天使唤着她干活,只疼那个不成器儿子” 秘书在备忘录上做了标注王华芝并不喜欢女儿袁思思。 再次到医院走访之后,他更确定了这一点。 抽丝剥茧走到这一步,秘书已经敏感察觉到了什么,浑浊池水之下仿佛有什么看不出联系,只是他缺乏最关键那一环,所以至今都连不到一起去。 他没再拖延,到周致远面前去,向他汇报了自己探查后结果。 周致远默默翻阅那份不算薄档案,看到袁思思照片,对上那双与自己相似丹凤眼时,情不自禁顿了一下。 他问秘书“她就是袁思思” 秘书小声应了声“是。” 周致远心头微微一动,不知怎么,忽然生出一种不太好预感来,再看到袁思思因为被人强暴,报警无门而不得不出国留学时,一颗心不禁慢慢沉了下去。 他把袁思思那张照片抽出来,静静看了很久,大概是觉得有些胸闷,他拿出一根烟,点上之后,慢慢抽了一口。 秘书低着头,一句话也没多说。 直到指间那根香烟燃尽,周致远才问了句“王华芝搬了新家” “是,”秘书回答说“刚刚才搬走。” 周致远信手把烟掐了,淡淡道“她没有工作,袁家也没有收入,哪来钱买房子” 秘书楞了一下“这” 这一次,周致远沉默了很久,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户打在他脸上,有种说不出阴翳。 “去查一下嘉嘉银行账户。”最后,他肃了神色,把那张照片珍而重之收起来,吩咐道“再把她近期通话记录调出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秘书恭敬点头“是。”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6章 我送总裁裁进监狱12 有些事情, 只要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剩下就再也瞒不住了。 秘书只看袁思思那双与周致远相似眼睛, 心里边就隐约猜到了几分,现在听周致远吩咐去查, 更不敢推诿怠慢。 当天傍晚, 他就拿到了周嘉嘉名下银行卡流水记录, 没过多久, 通话记录也被送过去了。 秘书扫了一眼, 就见这半个月里边, 周嘉嘉前后向一个账户转账一百多万,而账户持有人,赫然是王华芝,而她通话记录,也证实了这两人一直都有联系。 秘书知道自己已经牵扯到周家私事里边去了, 而且还是最要命那种私事, 擦擦冷汗, 他不敢拖延,赶紧去向周致远报告。 秘书走了之后,周致远本来是打算处理公司事务, 只是人在办公桌前坐了会儿, 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把那张照片取出来, 对着那张与母亲相似面孔, 凝神看了很久, 想起之前秘书送过来那个档案袋, 忽然间不忍心再打开看一遍了。 秘书送了调查结果过来,递过去之后,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一向冷静理智周二公子变了脸色,对着那几行数据看了很久,终于颓然叹口气,抬手捂住了自己面孔。 “王华芝人生轨迹,跟我们家有过交集吗”很久之后,他轻声问秘书。 秘书既然到了这儿,当然不会毫无准备“王华芝曾经在一家私人医院里做过保洁,而夫人当初,就是在那家医院里生下小姐,还有” 秘书思量一下措辞,小心说“根据医院档案显示,王华芝她,也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周致远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伸手把领带拉开,重新点了一根烟。 秘书偷眼去看,见烟灰缸几乎被烟头堆满,就知道他总共抽了多少,想劝一句,又不敢在这个微妙关头开口。 “你先回去吧,”周致远到玻璃幕墙前,看着远处天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知道。” 秘书松一口气,恭敬说了声“是”,快步走了出去。 心里怀疑得到了最终确定,只是这种尘埃落定感觉,却并不叫人觉得快活。 周致远沉默着抽完了那根烟,这才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打开了之前秘书送过来那份档案。 袁家不是什么富足人家,袁思思又不被父母喜欢,照片也少可怜,仅有那几张,也在她跟袁家夫妻俩闹翻之后,被王华芝烧掉了,秘书送过来这张,是她被评选为优秀学生之后在学校里拍摄、张贴到布告栏上,秘书找了点关系,复印了一张过来。 年轻女生脸上还带着点稚气,头发被扎起来,通身都是青春洋溢鲜活,面对着镜头时候,那双丹凤眼带了点笑,十分明媚。 周致远静静看了一会儿,心脏像是被谁捏住一样,忽然闷闷痛了起来。 他小妹妹,骨肉相连亲人,她原本应该在周家平安富足过完一生,但是因为王华芝贪婪与野望,生生将她命运偏离到了另一个轨道上。 如果她留在袁家,如果她在周家长大,她会是周家小公主,会是父母兄长心头肉,她会被保护在温室里,怎么可能会在还未成年时候,就见到了世间最大恶意与丑陋 周致远看着照片上那双含笑眼睛,心里就难受不行,把照片和档案收起来,离开公司,回到了自己家里。 已经是傍晚了,周家人正在准备晚饭,沐兰筠和郑瑶亲自下厨做菜,周明谦和周致宁则坐在沙发上说笑,一派温馨场景。 “回来了就差你跟嘉嘉了,她今晚上有通告,不回来,”周致宁看弟弟回来,笑着冲他招招手“快过来,我给你看张照片。” 周致远心绪杂乱,勉强笑了一下,说“什么照片” 周致宁递了手机过去,有些新奇笑着说“你嫂子去美国采访那位艾萨克奖获得者,你看看,像不像妈妈你嫂子说时候我还不信,见了照片就说不出话来了。” “是吗,”周明谦也笑了“给我看看。” 周致远心忽然痛了一下,勉强扯动一下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周明谦父子俩看他神色不对,也就收敛了笑容,看了眼厨房那边,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我有件很重要事情要跟你们讲,”周致远深吸口气,低声说“但是在完全确定之后,不要告诉妈妈。” 他性格和能力,周家人最清楚不过,听完这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一颗心也微微提了起来。 沐兰筠推开厨房门,郑瑶端了刚做好菜肴过来,见刚才还有说有笑人都不吭声,不由得打趣道“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刚才是在说我和妈妈坏话” 周致宁笑着站起身来,去厨房帮母亲和妻子端菜“你们都是领导,我们哪里敢造次。” 一家人都笑了,和和睦睦吃完饭,沐兰筠跟郑瑶在客厅里看电视,父子三人则进了书房说话。 周明谦神色严肃,示意儿子把门关上,这才道“出什么事了” 周致远看着父亲和哥哥,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深吸口气,这才慢慢道“事情起因,是嘉嘉经纪人告诉我,说她在电视台录节目时候,遇上一个精神不太正常女人,两人发生了一点摩擦,但最后都解决了。但是第二天,我在餐厅遇见嘉嘉时候,她反应很不对劲,我觉得奇怪,就叫人去查了查那个女人” 周致远把调查结果汇总起来,递了过去,有些痛苦说“爸爸,剩下我就不想说了,你自己看吧。” 周明谦跟长子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狐疑,接过那份文书看了几眼,不可思议道“那个女人,居然是袁思思母亲” 周致远没有作声,那两人便继续翻阅,发现半年之前袁思思遭遇性侵,因为去警察局报案,而导致纪家对袁家展开报复时,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再往后翻几页,发现王华芝曾经在周嘉嘉出生那家医院做过保洁,并且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时,更是彻底变了脸色。 周明谦身处高位,身为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却少见慌了神,盯着周嘉嘉银行流水记录和通话记录看了很久,终于涩声道“致远,你已经确定了吗” 周致远沉默一会儿,说“只差一份亲子鉴定了。” 书房里父子三人都没有开口,场面奇异安静起来。 “查”周明谦重重一拍桌子,眼眶泛红道“现在就去查” “只是,”一向强大冷静男人,此刻居然有些哽咽,他看着那份档案,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泪意“如果真是这样话,那孩子也太可怜了” 周致宁、周致远兄弟俩都没说话,后者点了点头,从父亲那儿取了根头发,走出门去,吩咐早就等在外边秘书几句,这才重新回到书房。 周致宁心里惊诧和悲恸并不比弟弟少,合上眼沉默良久,才问道“自从第一天见到起,嘉嘉就跟王华芝有了联系,是吗” 周致远从裤兜里取出手机,打开某个聊天界面,送到了父亲和哥哥面前“星耳娱乐老总给我打电话,说嘉嘉给了他一份档案,叫他找人爆料出去,他知道这是艾萨克奖获得者,刚在主流媒体上露面,怕闹出误会来,就专门来问我了。” 袁思思作为获得国际大奖、登上人民日报普林斯顿学霸,身上所具有政治意义远非那些娱乐明星可比,要是有小报敢跟官方喉舌唱反调,公然说些有没,怕不是嫌自家凉太慢,想加个冰了。 再加上那份档案又明显牵扯到个人和权贵禁事,星耳娱乐拿到这个烫手山芋之后,怎么也不敢往外发。 周嘉嘉毕竟年轻,又有着任性妄为名声,星耳娱乐老总觉得周家要整那位获奖者可能性很小,反倒是这位大小姐不知道在哪儿受了气,要拿人家泄恨是真。 发出去这稿子,就是跟官方对着干,给央视和人民日报等大佬找不痛快,星耳娱乐打死都不敢这么干,但要是不发,鬼知道周嘉嘉会怎么收拾他们,老总犹疑再三,还是悄悄联系了周家那位从商二公子。 周明谦看着那份档案,打眼扫了一下内容,就叹息一声,不忍心再看下去。 “她怎么能这样”他实在是伤心,老泪纵横道“即便是个陌生姑娘,遭遇这种事情后,她也不应该随便往外宣扬啊。即使她不是我们家女儿,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总也是有些恩情,怎么能这么对那孩子呢” 周致宁没吭声,周致远也一样,后者取了根烟点上,就听周致宁有些沙哑说“也跟我一根。” 周致远就递了一根烟过去,略微顿了一下,又递了一根给父亲,父子三人沉默抽着烟,如同三尊烟雾缭绕雕塑。 第二天还要早起,沐兰筠跟郑瑶看了会儿电视,就打算去睡了,临上楼前,沐兰筠反应过来,问保姆道“他们仨还没出来” “没有,”保姆说“二公子出来过一趟,很快又进去了。” 周明谦老成练达,很少会在家里边说公事,两个儿子也是一样,这样父子三人聚在一起长谈情况,近年来已经很少见了。 沐兰筠心头一突,却也没有多想,到书房前去敲了敲门,说“都早点睡,有事也可以明天再说嘛。” “不急,我还有点事要跟他们商量。”周明谦听见妻子声音,便情不自禁想起那个跟她十分相似女儿,心头忽然涌上一股窒息般难过。 妻子要是知道周嘉嘉并不是周家孩子,而亲生女儿却在别人家饱受世间苦楚,心里该有多难受。 他强忍着说“兰筠,你先去睡吧。” “好吧,”沐兰筠也不强求,只温柔嘱咐了一句“你们快一点啊。” 周明谦应得轻快,书房里气氛却沉重,父子三人抽了一根又一根烟,到最后,还是周致宁先受不了了,站起身来,去把窗户推开了。 秘书就是这时候过来,沉默着递上了医院送来档案袋,就微微躬一下身,退到外边等候。 周明谦接过那薄薄档案袋,忽然觉得它似乎有千钧重,他手抖了一下,很快便定下心,坚定打开它,抽出了里边鉴定结果。 顾不得去看前边那些废话,他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红色印章像是一张可怕大嘴,狰狞着吐出一行黑字 不支持双方生物学亲子关系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周明谦痛苦叹了口气,缓缓倚到椅背上,半晌过去,才说“那个孩子,她,她这些年”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哽咽,难以为继。 “我没怎么细查,”周致远低着头,把弄着一只打火机“实在是不忍心。”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能自欺欺人。 袁思思才高二,暑假里就被王华芝催着去打工,刚一出事,就被赶出了家门,要说袁家人对她有多好,怕也没人肯信。 周致远眼眶通红,合上眼,不叫眼泪流出来“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都回去睡吧,今晚先别说,”最后,周明谦摇摇晃晃站起身,说“明天,等明天,叫我我跟你们妈妈好好谈一下。” 周致宁跟周致远同样起身,低头应了声“是。” 周明谦回房时候,沐兰筠已经睡下了,听见有人进来,迷迷糊糊抱怨了声“抽了多少烟,味道这么冲。” 周明谦看着灯光下她有些朦胧面孔,心脏一阵抽痛,他慢慢说“对不住,我再去刷一遍牙。” “都什么时候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沐兰筠嘟囔了一声,说“快睡吧。” 周明谦满心悲哀,轻轻应了一声,上床躺了下去。 第二天是周六,一家人原本是准备出去听音乐会,只是现在这关头,除去两个还不知真相女人,其余人已经没有这个心情了。 沐兰筠起很早,收拾齐整之后回到卧室去取披肩,就见丈夫穿戴整齐,正坐在床上抽烟,不禁皱起眉来“怎么在这儿抽烟” “啊,对不起,”周明谦恍然反应过来,苦笑着把烟掐了,他拉着妻子在床边坐下,说“兰筠,咱们说说话吧。” 丈夫从年轻时候起,就是个冷静自持人,更不必说屡经历练、登临高位之后了,像今天这样失态,实在是很少见。 沐兰筠想起昨晚那父子三人聚在一起说话到很晚,心脏忽然有些发闷,再见丈夫如此慎重态度,不由自主生出几分不安来。 她平静了一下心绪,在丈夫身边坐下,说“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明谦温和注视着她,道“你应该还记得小瑶拿回来那张照片,那个女孩子,跟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你说袁思思吗”沐兰筠第一眼看见照片时候,也觉得亲切,像是偶然间窥到了年少时自己,她不由得笑了,说“确实跟我很像。” 周明谦看着她脸上自然显露出笑意,忽然间不忍心再说下去,深吸口气,才继续道“如果我告诉你,那是我们女儿呢” 沐兰筠脸上笑容慢慢消失了。 她冷静打量着丈夫,眼底少见有些慌乱“你刚才说什么” “兰筠,”周明谦心头发烫,也发酸,情不自禁流出眼泪来,他哽咽着说“那是我们孩子,出生没多久,就被别人抱走孩子。” 周明谦花了二十分钟,向妻子讲述这个有些离奇真实故事,沐兰筠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才声音艰涩问“那个孩子,这么多年,她过得好吗” 她想起袁思思斩获大奖,登上主流媒体那张照片,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忽然间有些母亲欣慰和窃喜“她一定很努力,很优秀” 周明谦看着妻子饱含希冀眼睛,忽然间不忍心说出真相了。 沐兰筠从他缄默中读出了几分令她不安猜测,颤声道“她过得不好吗” 周明谦起身走到书房,沐兰筠紧随其后,他从抽屉里取出周致远昨晚递给自己那份档案,递给妻子之后,沉默坐了下去。 沐兰筠打开档案袋时候,手都在哆嗦,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女儿这些年遭遇,但通过丈夫言行举止来看,隐约猜到女儿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忐忑与不安交织在一起,煎熬心口发闷。 终于看见档案内容时,她一直提着那颗心掉了下去,摔得稀碎。 袁思思小时候,她养母就不喜欢她,动辄打骂,再大一点时候,就开始在小区里送报纸、牛奶,赚一点微末零钱,等上了初中,就开始在附近工厂、酒店打工。 高二那年暑假时候,因为在酒店打工,她遭到了强暴,被养母赶出家门 沐兰筠看到这里,手哆嗦拿不稳那几张纸,她把那薄薄几页档案丢开,忽然间痛哭出声。 周明谦眼眶通红,抱住了浑身战栗妻子,温和拍着她背,给予她些许安慰。 “怎么能这么对她,怎么能这么对她呢”沐兰筠伏在丈夫肩头,痛哭道“她知道爱护自己女儿,为女儿求一条生路,怎么连稍微对我女儿好一点都不肯哪怕只有一点呢” 周明谦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抚着妻子背,夫妻二人再也没有说话,空气中有种令人窒息沉闷。 “我要见见那个孩子,”沐兰筠颤声道“我想跟她说说话,想抱抱她,我不能再等了” “我会安排,兰筠,”周明谦双手温暖而有力,他扶住妻子肩,郑重道“你先冷静下来,好吗我们来商量一下,之后该怎么办。” 眼泪从眼眶滑落,沐兰筠合上眼,再度睁开之后,已经恢复冷静。 她深吸口气,坚定道“没有什么好商量,我要认回我女儿,要弥补她这些年来缺失和委屈,那是我孩子,我不许她受任何委屈” “我也是这样想。”周明谦温和点了点头,又道“而嘉嘉” “她姓袁,不姓周,既然要接我们女儿回来,那也请她去找她母亲吧。” 沐兰筠恢复了顶级研究员特有冷锐,目光平静道“我们养育了她这么多年,确有感情,但现在,感情存在基础已经被推翻了。从法理上来讲,她是无辜,但从情理上来讲,从她顶替我女儿、成为周家女儿那一天起,就是带有原罪” 说到这里,她神情中闪现出一抹痛苦“我亲生女儿,本来应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长大,但是因为她存在,被迫走上了另一条遍布荆棘道路,饱尝痛苦,那孩子这十八年来苦楚,难道不是因她而生吗”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9章 我送5总裁进监狱15 这天早晨, 燕琅刚从床上爬起来, 就听系统在唱歌, 只是那歌声压根就不在调上,她刷牙刷到一嘴沫儿, 才勉强听出来几句歌词。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 打开了家门, 咱迎春风” 燕琅慢慢把牙刷放下, 拿起漱口杯漱了漱口,说“朋友,你还好吗” 系统雀跃道“非常好” “哦,”燕琅说“是吗。” 她简单擦了把脸,换上出门衣服, 就准备到实验室去。 系统有点急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燕琅云淡风轻道“不想问。” 系统恼羞成怒, 咆哮道“小狗日, 快问” 燕琅没忍住笑了出来,说“为什么这么高兴” “周嘉嘉被扫地出门了,”系统美滋滋道“而她母亲, 那个无敌碧池王华芝, 也被警察请进局子喝茶了, 我估摸着, 起码要在监狱里蹲个十五年。” 这倒真是一件好事。 燕琅跟迎面走来同事打个招呼, 又问它道“周家人已经知道真相了” “是啊, ”系统喜道“有一家子神队友,就是这么给力” 燕琅也忍不住笑了“既然这样,想必周家人已经在路上了。” 她稍微一盘算,心里就有了底“来是郑瑶和周致远。周家人里边,也就他们俩可以自由出国了。” 系统附和道“是呢。” 无需自己动手,王华芝就进了局子,马上就要进行愉快监狱n年游,周嘉嘉这个冒牌货也被赶出了周家,事情进展之顺利,简直超乎想象。 燕琅有些欣慰,到实验室去存了包,刚要把手机放进去,就见郑瑶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思思,我今天下午五点抵达普林斯顿,方便见一面吗” 燕琅没有拒绝道理,从善如流回了句“好。” 当天下午三点半,周致远与郑瑶抵达普林斯顿,搭车前往研究所。 郑瑶倒是还好,毕竟隔了一层血缘,周致远却少见有些紧张与忐忑。 该怎么跟她说呢 说我是你哥哥,是你从未谋面亲人,她会相信吗 还有周致远有些痛苦意识到,对于这个可怜妹妹而言,他们出现太晚了。 真对不起,这么晚才找到你,叫你孤身在外,承受了那么多苦楚与恶意。 普林斯顿傍晚有些冷,他深吸口气,跟郑瑶一道,走进了约定好那家餐厅里。 燕琅穿了条牛仔裤,上身是黑白条纹衬衫,鼻梁上架着眼镜,进入包间之后,大衣就被侍应生挂在了不远处衣架上。 她脸上没有化妆,一眼看过去,有种科研者特有冷静与疏离。 周致远一进门,目光就不由自主落到了她脸上,恍惚之间,像是看见了母亲年轻时候样子。 他心脏跳得更加快了,血液里有什么要控制不住喷薄而出,大步近前,走到了她面前,郑瑶紧随其后。 燕琅从菜单中抬起头看他,目光平静而敏锐,触及到那张与自己十分相似面孔时,方才显现出些许诧异。 她看向郑瑶,有些疑惑道“这位是” “我叫周致远,宁静以致远那个致远,”周致远主动向她伸手,温声道“袁小姐,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燕琅静静看了他几瞬,伸手握了上去“当然可以。” 说是小聚吃饭,但在场三个人,除了燕琅,都没什么胃口吃饭。 周致远用他缓和而温柔声音讲述完这个故事,这才有些忐忑道“爸爸跟妈妈都很想见见你,只是因为身份原因,不能出国,所以才叫我们过来,向你解释说明。我知道这种事情非常荒诞,但它确是发生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小妹妹才好,叫袁思思,太生硬了,叫思思,又觉得这个王华芝为她起名字仿佛带着无限讽刺。 周致宁顿了顿,温和道“小妹,真很对不起,现在才找到你,你可以原谅我们,给我们一个弥补你机会吗” 燕琅眼睫微微垂下,过了很久,才开口说“我只知道自己并不是袁家孩子,但亲生父母是谁,就一无所知了。既然之前错了整整十八年,那在这之后,最好清楚明确彼此身份,再进行下一步。” 周致远为她此时理智而笑了,他说“我带来了妈妈指甲,如果你愿意,今晚就会出结果。” 燕琅没有拒绝道理。 两份样本送进实验室,三人开始了早有答案等待,两个小时过去,结果被送到了他们面前。 支持双方生物学亲子关系。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周致远神情有些高兴,郑瑶也微松口气,燕琅对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也笑了一下“总算有件事情不是那么糟糕。” 周致远和郑瑶脸上显现出几分疑惑。 燕琅说“我发现自己不是袁家孩子之后,也去问过王华芝,她告诉我,说我是被遗弃在袁家门口孩子,她收养了我,果然是在撒谎。” 周致远听得心头一痛,试探着伸手过去,拍了拍她肩“那个女人作恶多端,已经得到了应有惩罚,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生命里。” 燕琅微微笑了一下,认真看着他,道“那纪城呢” 周致远神情为之一肃,坚定道“他也不会例外。” 燕琅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周致远有些希冀看着她,稍微踌躇一会儿,轻声问道“小妹,你希望我们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思思吧,大不了将来再改个姓氏,”燕琅坦然道“王华芝恶心,但名字还挺好听,用久了,有点舍不得换。” 周致远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已经对过往释然,欣慰之余,又有些痛心于她不得已成长与练达。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一直做温室里花朵呢。 他几不可闻叹了口气,说“爸爸跟妈妈都很想见一见你,跟你说说话,思思,你介意跟他们视频见一面吗” 燕琅没有在周家长大经历,对周家也没有归属感,不会选择主动融入,但对于这样一个通情达理家族,她很愿意给予善意。 周明谦两鬓微白,是个气度儒雅中年人,沐兰筠挽着头发,看起来清冷而又干练,面容姣好,很有些古典仕女娴雅。 夫妻二人已经听说了亲子鉴定结果,看着对面失散多年,却第一次相见女儿,不约而同红了眼眶。 没见面时,沐兰筠有千言万语想说,但真见到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她哽咽着道“思思,现在你过得好吗” 燕琅笑着回答她“很好。” 沐兰筠见她这样明媚阳光神态,再想起她所经历那些苦楚,眼泪霎时间掉下来了,她抬手拭去,有些央求看着失散多年女儿,说“你,你能叫我一声妈妈吗” “当然可以,”燕琅温和道“妈妈,真遗憾我没能在你身边长大,不过在这之后,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相处。” 她看向沐兰筠身边神情激动周明谦,笑着说“爸爸,你说是不是” 沐兰筠泣不成声,周明谦轻柔却有力扶住了妻子肩,用力点头道“当然是”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是超乎双方人预料顺利,燕琅跟周致远商议之后,就回到研究所,暂时交接完工作之后,踏上了回国路程。 周明谦跟沐兰筠虽然在视频中见过女儿,但毕竟是隔着一层,知道她要回来消息,匆忙间叫人去准备各种东西,忙碌中难掩欣喜。 燕琅他们是上午出发,顺利抵达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下了飞机,就见周家车已经在外边等着,沐兰筠穿着大衣,神情有些急切等待着。 或许天下母亲对于自己儿女都是有所感应,沐兰筠听见机场里有人出来,预估时间要到了,忍不住扭头去看,殷切目光对上燕琅时,就再也挪不开了。 周致远从燕琅手里接过她行李,温声道“去吧,妈妈一直都很想你。” 燕琅点点头,大步走了过去。 相距还有一段距离,沐兰筠却等不了了,快步走过去,猛地抱住了她。 只这一抱,她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燕琅反倒笑了“这里有点冷,妈妈,我们先回家吧。” 沐兰筠听到她那声“妈妈”,心头又酸又涩,思绪翻滚不定,哽咽着应了一声,周致远就帮着拉开车门,叫母亲和妹妹坐到了后边,自己则跟郑瑶上了另一辆车。 沐兰筠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但真见到了人,却只是哽咽流泪,燕琅也做过母亲,知道身为母亲,此时会有多么千回百转柔肠,便也没有作声,拉起她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笑着说“妈妈,见面不是好事吗快别哭了。” 路灯将这条道路装点亮如白昼,也叫车内二人能将对方面孔看得清清楚楚。 沐兰筠笑着擦了眼泪,向她解释道“你爸爸原本也是要来,只是临时出了点事,刚吃完饭就匆忙出门了,他身份特殊,也不太好到这儿来” 燕琅善解人意道“我明白。” 周嘉嘉在周家生活了十八年,留下痕迹自然也多,沐兰筠怕女儿回来之后觉得刺心,就把周嘉嘉原先房间改成了杂物室,重新挑选了间朝向好、通风好房间收拾出来,给她做了卧室。 厨房早就准备好了饭食,见这几人回来,赶忙送到了餐厅里,燕琅几人刚下飞机,胃口也没那么好,稍微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沐兰筠看女儿吃很少,忍不住问“是不合口味吗你喜欢吃什么我再去做。” “真不用了,”燕琅赶忙劝住她“飞机上吃过了,现在不怎么饿。” 周致远跟郑瑶一路上跟她交谈过很多,一时之间没什么迫切要说,反倒是沐兰筠,有无数关怀与叮嘱想要讲述。 她带着燕琅到了自己布置好那间卧室里去,询问道“缺什么少什么就直接说,这是自己家,不要拘束。” 房间布置很温馨,可见是下了功夫,燕琅心里一暖,把行李箱放下,笑着道“我会。” 房间门被合上,外边动静也渐渐轻了,沐兰筠拉着她坐下,温柔道“思思,我们说说话,好吗” “妈妈,你不用这么小心,我不是泥娃娃,一沾水就化,我比你想象中要勇敢多,”燕琅有感于沐兰筠慈母心肠,却还是直言道“过去毕竟已经过去了,那是噩梦,也是人生一场历练,我已经走出来了。” 沐兰筠听得微怔,又忍不住笑了。 这个孩子有着少见坚韧与顽强,她欣慰之余,又觉得心头酸涩。 哪有父母不希望儿女一辈子平安顺遂,无忧无虑呢。 燕琅自己反倒不觉得有什么,先致谢说“王华芝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她罪有应得。”沐兰筠说了这么一句,又情不自禁想起另一个比王华芝更可恨,更该死人来。 作为母亲,知道女儿遭受到那种噩梦,真是剜心之痛。 她握住燕琅手,声音很低,语气却异常坚定“那个纪城,一定会受到制裁思思,你要相信爸爸和妈妈” “不只是纪城,”燕琅平静道“事发之后,警方为什么会把这件案子压下去是谁在背后充当了保护伞除我之外,有没有别人遭受到侵害较之我所经历事情,我觉得这些其实更加重要。这是一个毒瘤,如果不整个切掉话,只会有更多人受害。” 沐兰筠并没有隐瞒她“纪城伯父也身居要职,如果是有人想压下这件案子话,一定与他有关” 燕琅笑了笑,没有提纪城与他伯父,而是道“我听二哥说了,周嘉嘉打算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沐兰筠提起这件事,脸上情不自禁显露出几分失望,有些厌恶道“她也是女性,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来伤害一个受侵害女性正是因为这种行为存在,许多受害者根本不敢报警,也不敢声张,所以犯罪者越来越肆无忌惮,受侵害人也越来越多” “其实,我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情,”燕琅注视着自己母亲,说“因为再过一段时间,我会自己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沐兰筠神情有转瞬怔楞,思忖一会儿过后,她柔声道“思思,妈妈不是想干预你人生,也不是想左右你决定,更不会阻拦你去寻求公道,但这件事,妈妈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事情一旦公布出去,你所面临风雨,也许比你想象更大,我们完全可以给予纪城应有惩罚,在不将事情公布出去前提下。” “不,我已经决定了,”燕琅淡淡笑了一下,说“妈妈,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不是周家女儿,不是艾萨克奖获得者,是不是就不配得到这个应有公道呢如果我没有能力对纪城产生影响,使他伏法,是不是就要咬着牙,看他继续逍遥法外,快活人生普通人不配追求公道吗这个社会不应该是这样。” “事情已经发生了,遭受侵害人没有错,为什么被杀害、被抢劫案件公布出去,会获得无限同情,但强奸案公布出去,却会有无限非议许多受到侵害女性坚强迈出了第一步,去向警方报案,但真正致她们于死地,却是大众舆论和外人指指点点。” “这个社会应该做出一点改变了,”燕琅道“如果可以话,就从我所经历这件案子开始吧。”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0章 我送6总裁进监狱16 沐兰筠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怔楞许久, 忽然笑了起来。 “真决定要这么做吗”她温和注视着这个阔别十八年之久女儿。 “是。”燕琅坚定点了点头, 道“如果我这么做,会对周家或者爸爸妈妈造成影响话, 那暂时还是不要公开我们关系好了” 沐兰筠抬起手, 动作轻缓而有力止住了她接下来话。 “妈妈为有你这样孩子而骄傲。”她说“真,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 还要勇敢, 思思, 你真非常棒” 燕琅同样有些诧异于她开明,转瞬诧异之后,由衷笑了。 她说“有您这样妈妈,我也觉得非常骄傲。” 或许是因为就这一问题达成了共识,接下来谈话就要轻松多, 母女俩说起彼此近况, 气氛极为和睦。 燕琅返回周家时, 就已经很晚了,两人又说了这么久话,时间临近午夜, 沐兰筠站起身, 道“你爸爸今晚也许就不回来了, 你早点睡, 明天别急着起床, 多睡会儿, 倒一下时差。” 她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道“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这两天找个空,叫你见一见家里亲戚,稍微熟悉一点之后,再介绍我们家朋友故交给你。既然已经决定把误会说情,藏着掖着也就没有必要了。” 燕琅笑着送她出去“好。” 卧室很大,带有一间小小浴室,燕琅去洗个澡,换上睡衣,躺到了床上。 被褥被太阳晒过,柔软蓬松中带着阳光干燥气息,燕琅埋脸在枕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合眼睡着了。 周家静好安谧时候,袁家正是一片狂风暴雨。 王华芝进了监狱,十七年内是别指望出来了,等刑期服满,鬼知道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袁家支付那套两室一厅新房首付钱是周嘉嘉给,也在法院裁定敲诈钱款范围之内,依法勒令将其退还,还有一定量处罚金。 刚刚鸟枪换炮袁家,立马被打回原形,灰溜溜搬回了最初那栋筒子楼。 袁宽遭遇这么一场打击,整个人精气神都垮了,袁明也好不了多少,周嘉嘉就更不用说了,拖着行李艰难挪到筒子楼那儿,她就觉眼前一黑。 这种地方狗都不会来,怎么能住人 她神情呆滞把这句话讲出来,只得到了袁明两个冷眼“不喜欢那你走啊,谁留你了” 袁宽对这个半路冒出来女儿心情很复杂,有血缘上亲近、有因她傲慢而生不喜,总体来说,就是敬而远之。 “阿明,别这么说话,”他皱起眉,向儿子道“这是你姐姐。” 袁明嗤笑了一声“爸,你别自作多情了,人家可不把咱们当家人,还做着大小姐美梦呢。” 袁宽被这句话戳中了那点微薄自尊心,脸色微微一变,再没吭声。 周嘉嘉想甩手走人,奈何各种条件都不允许,只得低着头,忍着屈辱,勉强默认了住在这儿事实。 老房子里带着一股陈旧霉气,几人走进去之后,都下意识皱起眉头。 袁明搬了大半天东西,早就累了,走到自己房间里,胡乱铺了床,倒头就睡下了,袁宽勉强把东西收拾出来,也累得够呛,倒在沙发上慢慢喘气,一脑门子汗珠。 周嘉嘉有些嫌弃看了看,终于忍不住道“我住哪儿啊” 袁宽指了指从前袁思思住房间“你自己去收拾吧,里边有床有柜子,你也可以有个自己房间。” 那是个阴向房间,又小又窄,遍是潮湿气息,窗户也小小,周嘉嘉看见有蟑螂在墙角爬过,险些尖叫出声,只是有了这几天经历,知道袁家两个男人不会像周家人那样纵容自己,也没有纵容自己条件,只得咬着牙忍下来,胡乱把房间打扫干净,搬了东西过去,在有些潮湿床褥上躺了下来。 凭什么呢 她心里想我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吃这样苦爸爸妈妈也太狠心了,十几年感情,说丢就丢掉了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想明白她此前所拥有长达十八年好运,原本就是王华芝通过龌龊手段窃取来,本来就不属于她。 而对她而言,最重要就要赶快从低谷中站起来,走到属于自己那一条人生道路上去。 我最闪耀进行了一多半,距离总决赛越来越近了,以周嘉嘉实力而言,能够进入百强赛,其实已经是栏目组大开绿灯结果,现在没有了周家光环存在,霎时间就被打回原形。 这天晚上要进行是二十进十五比赛,周嘉嘉既没有准备,又没有提前获得来自栏目组泄题,勉强唱了一首歌之后,票数就跌到了最后方。 她成为了今晚比赛中第一个被淘汰选手,最终止步二十强。 这个名次不算太好,但对于火遍全国一个节目而言,第二十名这样成绩,已经不算坏了。 借着我最闪耀热度,会有很多品牌方请她站台,又或者是去表演个节目什么,赚钱不会特别多,但较之普通上班族,肯定是相当可观。 只可惜,周嘉嘉拉不下这个脸,她傲气也不允许她对着那些过去看不起人低三下四赔笑脸。 她用包里不多钱打了个车,回到了属于袁家筒子楼。 或许是因为了结了一件心事,这晚燕琅睡得很沉,第二天清晨,阳光在窗帘上照耀了半个小时,她才有些慵懒睁开了眼。 沐兰筠很早就起床做饭,准备在厨房一展身手,见她下楼,还觉得有些吃惊。 “还早呢,”她催促说“再去睡会儿吧。” “已经休息过来了,再躺着也没意思。”燕琅打开冰箱,摸了瓶矿泉水喝,又挽起袖子帮着切菜。 沐兰筠看她不见外,心里实在高兴“也行,你爸爸前不久打电话回来了,说中午回家吃饭,你大哥也一起。” 燕琅笑着应了一声“好。” 该说沐兰筠都跟丈夫说过了,周明谦也没有反对意思,反倒是很欣慰,中午跟周致宁一起回家,一家人真正吃了团圆饭。 周明谦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上边还有个姐姐;沐兰筠则是她家里边最小,母亲已经过世,父亲却还在,她上边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这会儿连孙子都有了。 夫妻俩找了个空闲,给亲戚们打电话,把事情详细说了,又约了时间,说到时候到家里来见一见。 沐老爷子就在本市,虽然上了年纪,身体却很康健,听女儿把这个有些离奇故事说完,也有些坐不住了,叫人去联系司机,当天晚上就到了周家。 “你外公这个人,脾气是最好,”沐兰筠怕女儿觉得拘束,笑着跟她说“不用怕。” 燕琅当然不会打怵“您只管放心吧,外公又不吃人。” 沐老爷子是个形容清癯老者,鼻梁上戴了副老花镜,很是慈祥。 到了燕琅面前,他摘掉眼镜,稍微退后一点,打量半天之后,笑呵呵说“长得像老三。”说完,又问起她近况。 燕琅一一说了,沐老爷子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国家未来都在年轻人身上,也只有国家强大,在国际上才会有话语权,孩子,要好好努力啊。” 燕琅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一代人特有痕迹,不禁有些动容,恭敬说了声“好。” “是个好孩子。”沐老爷子和蔼看着她,说“从前事都过去了,以后咱们什么都不怕,受了委屈,就跟你爸爸说,他要是连自己闺女都照顾不好,当这官还有什么意思他要是不管,那就去找外公” 周明谦咳了一声,打断他,好笑道“爸,哪有您这样当面说人。” 沐老爷子忽然把脸一板,道“从这孩子回国到现在,这都多久了纪家那个小子,可还在外边蹦跶呢你要是觉得这事丢了你们周家脸,那我就把她接走,跟我们沐家姓好了” 周明谦听得神情一正,严肃道“爸,你这可就是误会我了。” 他一抬手,燕琅就会意过去搀扶沐老爷子,三代人一起上楼进了书房,沐兰筠则领着儿子儿媳准备晚饭。 “我从没有觉得思思给我丢脸,更没有觉得她给周家丢脸,只是就跟之前她和兰筠所说那样,这件事并不仅仅是一个孤例。我相信,也会有其他像思思一样受到侵害,却无从伸张人存在。她是我女儿,所以能够得到公道,但其余人呢如果连法律都无法给予公道,这个社会未免太过黑暗了。” 周明谦道“纪城为什么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有底气,他认为即便这么做了,也不会被绳之以法。是谁给了他这样底气这才是更应该进行思考。” 他倒了杯水给沐老爷子,沉声道“我们只见到了这一个例子,但是在我们看不见角落里,是不是有更多纪城存在先辈们浴血奋战,建立了这个国家,几代人辛苦耕耘,才走到这一步,现在搭建起这栋大厦梁木陈旧了、腐朽了,生了蛀虫,我们考虑不应该只是杀虫,而是将蛀虫诞生温床剿灭,叫它无所遁形。” 沐老爷子静静听他说完,不由得陷入沉思,半晌之后,他问燕琅“这是你跟你妈妈说吗” 燕琅点头道“是。” 沐老爷子点了点头,赞许说“后生可畏啊。” 说完,他又向周明谦道“你应该知道,这样做,阻力会很大。” 周明谦说“总要有人去做。” 沐老爷子哈哈大笑,点了点他,有点欣慰道“好,算我没看错你。” 他稍一思忖,说“你不是有意把思思介绍给大家吗这周日就很不错,今天周一,还有四五天时间可以准备。” 周明谦颔首道“好。” “我这几天,会去老朋友那里走动一下,那些老东西虽然上了年纪,但面子还是有一点,”沐老爷子说到这儿,眉头微微蹙起,他看向燕琅,道“思思,你跟我一起去。” 燕琅应声道“是。” 沐老爷子神情有些严肃,打量她一会儿,道“思思,如果有人当着你面,提起你曾经被侵犯事情,你会怎么做” “已经发生过事情无法否认,也无从更改,我能做,就是给自己公道。” 燕琅坦然道“提起这件事情,并不会叫我觉得屈辱,事实上,我跟那些被抢劫、被盗窃受害者没有任何不同,以此对我进行羞辱人,才最可耻。” “好,这才是我外孙女”沐老爷子赞道“咱们堂堂正正,问心无愧,走到哪去,都占着个理字” 他扶着拐棍,慢慢站起身,铿锵有力道“现在是社会主义国家,不兴封建社会那一套,有过当改,有罪即罚,纪家那位大少爷,我认识他,法律和枪子儿可不认识他你只管看着,这事儿必须有个结果”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监1章 我送总裁进监狱17 沐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 风风火火脾气却没改, 把事情定下之后, 就开始带着燕琅去拜访自己昔日老朋友。 一群勇士战胜恶龙,把这个民族从深渊中解救出来, 共同建造起这个国家, 但也不乏有人伏在恶龙宝藏之上, 从最初屠龙勇士变成了新恶龙。 国家承平已久, 阶级分化, 贫富差距扩大, 顶层权力不可避免开始腐化,像纪城这样依仗家中权势践踏法律,做个新时代衙内,绝对不是独一份,现在, 也到了该进行新一轮变革时候。 沐老爷子知道这是个艰巨任务, 周明谦也知道, 这是从既得利益团体身上狠狠剜一块肉下来,绝对会引起一系列反弹与动乱,但他们仍然义无反顾决定这么做。 等到病入膏肓时候再想去救, 只怕就来不及了。 沐老爷子亲身经历过那个艰苦年代, 看着这个国家走过弯路, 也看着这个民族再度复兴, 他仍然有属于那个年代热血和铮铮铁骨, 由他去劝那些旧相识, 更能唤起别人共鸣。 “人都有私心,你有,我也有,因为我们都不是圣人,但既然被称为人,就要有做人底线。”沐老爷子带着燕琅到了城郊一家疗养院,见了几个旧交,严肃道“这几年来,有些不良风气越来越盛,法律也成了几句空话,是时候该管管了。” “老沐,你年纪也不小了,何必掺和这趟浑水想为思思要一个公道,也只是一句话事。”叶老爷子听得默然,他叹口气,说“但真要是动了太多人蛋糕,说不定会起乱子。” “我最看不上你这副得过且过样子,凑活一天是一天姓叶,咱们是一起加入组织,谁不知道谁怎么,你现在当上地主老爷了” 沐老爷子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从吃不上饭到衣食富足,总共才几年陈家那个孙子,就因为别人跟他抢了一块地,动用关系把人给搞破产了,那家五口人一起都跳了楼,就留下个奶娃娃,丧不丧良心要搁从前,我一枪毙了他你们扪心自问,这两年这种事还少吗咱们知道还能说几句,被人瞒下去,又有多少” 他环视一圈,击案道“先辈们为什么闹革命是为了救国救民,是为了发展经济,建设国家,不是为了打倒一批恶霸,再去迎接新恶霸,怎么,还真有人想搞复辟啊” 其余几人听得动容,回忆起往昔峥嵘岁月,都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也只剩下这一把老骨头,再拼一次也没什么。” “沐老头,你别只站在高处指责别人,”有个老头瓮声瓮气说“陈家那个小子是做过火了,后来你不也把他送进监狱了老陈就这一个孙子,因为这事,没两年就走了,大西南剿匪时候,他还给你当过政委,你不亏心吗” “我不亏心”沐老爷子提起这事,眼眶涨红,却还是坚定道“有罪该罚,按律行事,即便到了老总面前,我也敢这么说” “说得轻巧,”那老头不轻不重哼了声“要是你独孙,你也下得了手” “我下得了手这种孙子,不要也罢” “独孙怎么了,犯了罪照样该罚,你知道心疼孙子,可别人家儿女,难道就是路上捡”沐老爷子目光坚毅,注视着他,坚定道“先总理没有儿女,难道就影响到他声名了吗” 那老头被他噎住,撇了撇嘴,站起身来,气哼哼走了。 其余几个人显然是赞同,留下跟沐老爷子商量一会儿,敲定了好些事,到最后,叶老爷子又跟沐老爷子一起上车,去另外几个老朋友家里拜访。 “老郑就是那个脾气,你也别跟他计较,人老了,就格外念旧。” 到了车上,叶老爷子叹口气,徐徐道“改革难啊,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你没退下来那会儿,没给自己亲戚安排工作,没叫自己儿子去当兵那你境界,怕就要成仙了。老沐,水至清则无鱼啊。” “我没想那么远,也没想动那么大,”沐老爷子坦然道“只是那些违法乱纪、祸害一方,是该清理一下了,法律这条红线,谁也不能越过去” “这倒是。”叶老爷子点点头,又扭头去看燕琅,笑容和蔼“思思跟老三长得像,娘俩是一个模子里出来。” “老三小时候就喜欢读书,后来出国留学,思思也是,”沐老爷子哈哈大笑“你说这巧不巧” “你这孩子,命也太苦了些,好在回了家,现在都好了,”叶老爷子有些怜惜看着她,忽然道“有男朋友了吗” “去,”沐老爷子道“她才多大。” “我就是问一句,又不是催着结婚,你急什么,”叶老爷子斜了他一眼,又向燕琅道“我有个孙子,还算是有出息,人长得特别俊,改天叫你们见见” 燕琅见他说认真,就知道这老爷子没把袁思思曾经被强暴事儿放在心上,大为动容别说是他这个年纪人,即便是年轻人,对于这事也未必能毫无隔阂接受。 她有些感动,却还是拒绝了“我还是想先完成学业。” “也好,”叶老爷子亲切拍了拍她肩,说出了一句沐老爷子曾经提过旧话“这个国家未来,都在你们年轻人肩上呢” 沐老爷子花了三天时间,领着燕琅拜访完他故交亲朋,挨着通过气之后,就回到自己家,气定神闲开始等待周日那场聚会。 沐兰筠既然打算把女儿介绍给所有人,当然要有所准备,提前为她量了尺寸,专门定制了小礼服,还从自己母亲留下首饰盒里挑了一套和田玉首饰,叫她届时佩戴。 沐老爷子这几天往来走动,周家又四处派发请柬,说是向所有人介绍自己家失散在外女儿,这么大动静,纪家当然不会不知道。 纪城伯父纪霖身居高位,跟周明谦关系不算好,但也算不上坏,听说这事儿时候,还楞了一下。 他问妻子吴艳艳“周家还有个失落在外女儿我怎么没听说过。” 吴艳艳知道要多一点,说“好像是刚出生时候就被换走了,前不久才发现,接了回来” “哦,”纪霖不怎么关系这些,随便问了句“那周嘉嘉呢” “被送走了,”吴艳艳有些感慨说“他们怎么这么心狠,好歹也养了这么多年啊,说送走就送走,真是太无情了。” “这话在自己家说说也就算了,别出去嚼舌根,”纪霖皱起眉头,说“周家把事情办这么大,可见刚接回来那个受宠,去准备份好点礼物,到时候送过去。” 吴艳艳说“放心吧,这点事我还办不好吗。” 既然是要送礼,那就免不了要投其所好,吴艳艳叫儿子纪源去打听一下周家刚回去那个女儿是什么来头,哪知没过多久,纪源就慌慌张张打了电话回去。 “妈”他有些急躁问“我爸在家吗我刚刚打他手机没打通” “在楼上睡觉呢,他今天精神不太好,”吴艳艳说“怎么,出事了你这么慌张。” 何止是出事,天都要塌了 纪源心急如焚,催促道“妈,去把我爸叫起来,我有事要跟他说,很重要” 吴艳艳听他这语气,心头不禁一沉,没敢拖延,蹬蹬蹬上了楼,把丈夫叫起来了。 这两年纪霖身体不太好,吃过药睡下之后,就没人敢去打扰,既然敢把他叫起来,就一定是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他慢慢坐起身,示意妻子出去,这才严肃道“怎么了” “爸,你知道周家刚认回来那个女儿是谁吗”不等纪霖有所反应,纪源就一股脑说了“是袁思思就是之前告过阿城那个袁思思” 侄子那点破事,纪霖是知道,找了关系帮他把那件案子压下去,又叫他最近安分一点。 袁思思刚刚获得艾萨克奖时候,纪城就有点心慌,唯恐她借用这身份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是被纪源劝慰住了。 按他说法“袁思思现在有了名气,出人头地了,过去那点事情,遮掩都来不及,还敢主动说出来” 纪城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就没再放在心上,继续在娱乐圈猎艳,包养小明星了。 纪源当初说那些话时候有多信誓旦旦,这会儿就觉得有多打脸,他慌乱道“袁思思是周家女儿,这可大大不妙,而周家人那么护短,会不会追究当初那件案子还有,这几天沐家老爷子动作可不小,只怕所图甚大,爸,你得小心啊” 纪霖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太阳穴隐隐作痛,听儿子说了这么多,只觉得脑仁儿也跟着痛了起来“把沐家老爷子这几天行踪调查清楚,看看他去见了什么人,在筹谋些什么,而那个袁思思” 他有些无奈顿了一下,思忖好一会儿,都没想到什么靠谱办法,含怒道“叫那个小兔崽子马上回来要不是他在外边胡闹,会闯下这种祸吗” 纪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纪源隔着电话,听他发了这么大脾气,不禁觉得有些胆寒,恭敬应了声“是”,又给纪城打电话,把事情给说了。 纪城这会儿正在海上吹风,怀里还搂着个比基尼美女,迎着初春寒风,笑春意盎然。 他是纪家儿孙,天生就高人一等,借着家族荫庇开了公司,只会赚钱,不会亏钱,这还不享受,那不是傻吗 纪源电话打过去,他满脸笑容接了,听完之后,却被惊出一身冷汗。 纪城推开身边比基尼美女,神情阴沉,走到了船舱里边“起诉也没用,证据已经被销毁了,从纸质档案到电子记录,一样也没保存,周家凭什么搞我” 纪源听他说这么天真,几乎要笑出来了“周家铁了心想搞你,这还需要证据当初袁思思告你,倒是证据确凿,那不也没用吗” 纪城听得心头一跳,额头微微沁出汗来“不至于吧,这事真闹出去,对周家有什么好处有个出过这种事女儿,他们脸上也不好看” 纪源冷冷道“所以,你是打算用自己将来赌一把吗输了话,去把牢底坐穿” “大哥,你别吓唬我,强奸罪而已,”纪城冷笑道“怎么也不至于把牢底坐穿。” 纪源咬牙切齿道“你忘了自己找人撞袁思思养母事儿了那可是买凶杀人” 纪城听得呆住,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衣服,他有些慌了,胡乱抹一把脸,说“大哥,你得帮我我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早知道”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先回来,”纪源道“跟家里人商量一下,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纪城颤声说了句“好,我这就回去。” “等等,”纪源压低声音,嘱咐道“之前开车去撞袁思思养母那个人,现在不能留了,他一旦被抓,马上就会把你买凶杀人罪名坐实,趁周家人还没有注意到,处理掉他” 纪城眼底凶光一闪即逝“好。” 他走出船舱,比基尼美女就笑容殷切迎了出来,亲亲密密搂住他手臂,却被纪城一把推开,摔到了一边。 她满脸诧异抬脸去看,却见纪城已经走远了。 “好端端,发什么病啊”她小声咒骂了一句。 纪城大难临头,哪里会有心思理会她,坐上车之后,立马打了个电话给心腹,言简意赅道“张六不能留了,马上把他处理掉”听到对方应声后,他才长舒口气,脑袋后仰,倚在了靠枕上。 张六曾经因为杀人入狱,纪城看中了他狠劲儿,就把人从监狱里捞出来,专门帮自己做些见不得人脏活。 这是把好刀,这可惜,现在是没法用了。 纪城有些遗憾,但一件工具跟自己未来比起来,显然是微不足道。 太阳落了下去,暮色渐渐升起,夜晚来临了。 两个身形悍利男人走进这座有些破败小区,从裤兜里取出开锁工具,小心翼翼打开了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们从后腰中拔出锋利长匕,警惕环视一周后,默契走向了卧室,动作敏捷轻快像是一只猫。 卧室门被推开了,两人闪电一般迅速扑到了床上,匕首猛地下刺,却刺了个空。 那触觉软绵绵,不像是人体,反倒像是被褥。 两人吃了一惊,却没有放松警惕,将门反锁上之后,在这座不大房子里翻找了半天,确定没人之后,重新将门锁上,离开了这里。 “老张,你在哪儿呢”下了楼,有车在下边接应,他们动作麻利上去,打电话给张六“别成天闷在家里,咱们喝酒去” 张六坐在对面楼顶天台上,手边望远镜正对着没有拉上窗帘卧室,他神情阴鸷扯动一下嘴角,说“我回老家给我妈扫墓,过两天才能回去。” “什么时候啊”对方问“好歹给个准信儿” “明天,”张六说“明天就回去了。” “成,”对方高高兴兴答应了“到时候我去车站接你啊” 电话就此挂断。 张六发出一声可怖冷笑,翻出前不久收到了那条聊天消息,回复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纪城打算对我下手”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刺眼红点。 这个莫名其妙加上他,对他进行预警人,已经把他删掉了。 张六心头忽然蒙上了一层阴翳,只是不管怎样,该做事情,还是有必要做。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纪城,纪城,”他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目光森然可怖“过河拆桥,你真是好样”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2章 我送总裁送进监狱18 傍晚时候, 纪城急匆匆赶回纪家, 就见吴艳艳一个人坐在餐桌前, 伯父纪霖和堂哥纪源却不见踪影。 他心头一跳,有些不安道“伯母, 伯父和堂哥人呢有事出去了” 吴艳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丈夫和儿子作态, 也知道事情不小。 她脸上带着些许忧色, 指了指楼上, 道“他们在书房说话, 说是你一回来,就叫过去。” 纪城答应一声,大衣都顾不上脱掉,就匆忙上了楼。 纪霖听儿子说起沐老爷子这些天去拜访人,一颗心就跟压了石头似, 闷闷喘不过气来, 连眉头也情不自禁拧个疙瘩。 纪城在外边敲了敲门, 小声道“伯父,我回来了。” 纪霖道“进来。” 纪城心知自己闯了祸,小心翼翼走进门去, 低头叫了声“伯父”, 却听纪霖道“抬起头来。” 纪城抬起头, 勉强扯出来笑容还没挂一秒钟, 就被纪霖那一记耳光给扇没了。 “蠢货”纪霖心头火气腾腾, 咬牙道“知道你闯了多大祸吗” 纪城在外呼风唤雨惯了, 又不是没成年小孩,冷不丁挨了这么一下,脸面上有些过不去,语调看似软和,实则强硬说了句“我自己惹事自己担,总不会拖累家里,伯父,你只管放心” 纪霖听他说完,心里边三分烦躁也变成了十分,又是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说比唱都好听你担你担得起来吗” 他拿起儿子送来那份调查记录,一下接一下扇在侄子脸上,啪啪作响“你知道周明谦在打着什么主意吗送你进监狱你这点分量,也配叫他动手一个周致宁,就能叫你再也翻不了身你知道沐家那个老头子这两天在奔走牵线吗知道他想把谁一口吃下去吗这么两尊大佛出手,就为了你钥匙三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你配吗” 纪城原本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尊严,方才说了那么一句硬话,这会儿听纪霖说完,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 周家在这种时候大张旗鼓把袁思思介绍给所有人,可见是一点都不怕袁思思被强暴事情传出去,名声方面影响不再考虑,那周家人可能放过他吗 纪城所做过最坏打算,也就是周家人死咬着他不放,自己不得不进监狱蹲几年,但是有伯父和堂哥照应,即便是进监狱,也不会吃多少苦,过了一两年就保外就医,轻轻松松就把那一页掀过去了。 出狱之后,他还是纪家子孙,从前怎么过,以后就怎么过,不还是神仙日子 但现在看来,周家跟沐家没打算放过他,更没打算放过纪家,他们甚至想以自己这件案子为跳板,直接把纪家给掀翻。 这怎么可以 这事儿真叫他们办成了,那自己下半辈子,可就是真完了 这一回,纪城是真慌了,“扑通”一声跪在纪霖面前,哀求道“伯父,你要救我啊这不是我一个人事儿,他们是想为难我们全家啊” 纪城父亲很早就去世了,这么多年,纪霖一直将他视为亲生儿子,现在看这个向来意气风发侄子惊慌成这样,也是心有不忍。 “起来吧,”他叹口气,道“还没图穷匕见呢,别自乱阵脚。” 纪源把堂弟搀扶起来了“先听听爸怎么说。” 纪霖心里也不轻松,眉头深深皱起,思忖道“这件事情棘手啊,周明谦现在正当权,又有沐家老头子做依靠,真狠下心来,说不定真能办成” 纪源静静听他说完,忽然道“爸,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 纪霖道“什么” “周家死咬着咱们不放,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个袁思思,既然这样话,未尝没有可能化干戈为玉帛,”纪源道“叫阿城去周家走一趟,周家人要打要骂都认了,叫他们消了气” 他还没说完,纪霖就冷笑道“你要是有个妹子,叫人糟蹋了,你把人打一顿就消气了” “死马当成活马医呗,顶多就是叫阿城挨一顿狠打,难道他们还能当场就把他杀了”纪源道“这种事闹出去对周家也没什么好处,他们俩身份又合适,要不然,干脆就说和一起,看能不能订个婚,把这事儿给盖过去。” 纪霖眉头仍旧皱着,纪城也不做声,纪源想了想,反倒更觉得这办法可行“试一试又不会亏什么,万一真成了,这场风波不就消弭于无形了要是不成,那咱们就再想办法,顶多是伤点颜面,也比真出了事再悔之不及要好啊。” “倒也有点道理,”纪霖认真想了会儿,点头道“到了这地步,脸面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俩敲定了主意,哪里还有纪城反对余地,再则,这事儿要是真成了,他也不亏。 袁思思长得好看,又有周家那样势大娘家,真娶了她,他也没什么损失。 纪家三个男人敲定了主意,就开始进行准备,去准备了一套帝王绿首饰充作见面礼,又由纪源打电话给周致宁,约着第二天登门拜访。 纪源是纪霖儿子,在某种程度上,完全代表着他父亲,但他又不是纪霖,只要纪霖没从幕后走出来,那一切就都还有着缓冲余地。 这个时间周家人也刚吃过晚饭,正聚在客厅里说话,沐兰筠还有几件母亲留下来旗袍,叫燕琅上楼去试穿,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周致宁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示意弟弟把电视机调成静音,说“是纪源电话。” 客厅里霎时间安静下来。 显然,对于纪家这个电话用意,所有人都有所明悟。 周明谦轻轻颔首,周致宁接起了电话。 纪源声音带着深深歉意,先说了几声对不住,这么晚打电话过去,稍微攀谈几句,才直入主题“阿城跟思思有些误会,这也是我们家疏于管教缘故,实在是对不住,明天我带他登门致歉,任由周伯父处置” 周致宁原本还心平气和,听完却抑制不住冷笑冲动“我听得不太明白,你所说有些误会,是个什么误会” 这样通话里边,纪源肯定是不会承认纪城强暴袁思思事实,落人话柄,他讪讪笑了一下,再三道“我知道致宁你生气,这事儿搁我身上,我指定要把那个王八蛋打个半死明天我带他过去,要打要杀都由你高兴,我绝无二话” 周致宁冷静道“这么说,你也觉得纪城该死了” “可不是吗,”纪源叹道“我知道这事儿时候,也给气坏了,他要是我亲弟弟,我当场就打死他,可谁叫他是我堂弟呢,即便是为了我二叔,我也不能啊。周伯父跟我爸爸也是多年至交,这个混蛋做出这种事来,叫两家以后怎么相处明天我把他领过去,你们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我没有任何异议。” 他这话说很圆滑,只说是自己没有异议,却绝口不提纪霖,这么一来,回旋余地可就大了。 周致宁气笑了,说“喊打喊杀,那可太伤感情了。” 纪源听他这么说,还当是有门,忙道“致宁,你这么说我以后可没脸见你了,这小畜生有眼无珠,居然欺负到你妹妹头上了,实在是叫我,唉” “要他一条命太过了,打个半死也太夸张,不如这样吧,”周致宁道“反正你也说他有眼无珠,不如就把他眼珠抠了送到我们家,就算是赔罪了,你觉得怎么样” “”纪源为之一怔,讪讪道“致宁,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周致宁道“过了吗不是你自己说他有眼无珠,即便我们打死他,也没有异议吗吐出来唾沫再吃回去,纪源,你恶不恶心” 周致宁向来是谦谦君子,能说出这么一席话来,可见真是恨到极致了。 纪源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晌过去,才有些尴尬说了句“致宁啊,那毕竟是我亲堂弟,二叔去早,我没法不管他啊。” “纪源,纪城是你亲堂弟,但是思思也是我亲妹妹,你二叔死早,这跟我没关系,人也不是我杀,你跟我说不着。” 周致宁嗤笑一声,冷冷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触犯了法律,那就应该受到制裁,这没什么好说。我爷爷十年前过世了,我找个人把你强奸了,难道就合情合理你他妈出生时候把脑子弄丢了吧” 纪源从小到大,就没这么被人骂过,听完怒浑身都在哆嗦,想着堂弟未来,才死命忍住,没骂回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周致宁打算挂断电话,却见小妹走到近前,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送到他面前去。 他看得眉头一跳,抬眼去看燕琅,却见她微微颔首,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饶是心有疑虑,却还是透过手机道“如果你们真有致歉诚意,那明天上午九点,叫纪城到振东路与文通街交汇处回忆咖啡店去,思思会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沐兰筠情不自禁蹙起眉来,道“思思,你真要去那个纪城” “他不是说任由打骂吗我就没听过这么奇怪要求,不打白不打啊,”燕琅耸了耸肩,道“见一面而已,有什么好怕” 她能这么说,并且还肯主动提议去见纪城一面,可见是真放下了。 周致远有些高兴,向父母道“没事儿,我给思思当一天专职司机,兼职保镖,绝对不会有问题。” 周明谦与沐兰筠见状,也只好点头应允。 纪源挂断电话,脸上还有未散去耻辱,隐约还有些释然。 他拍了拍堂弟肩,道“周致宁说你都听见了袁思思肯见你,可见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圜余地,好好准备。女人都是心软,你说几句好话,再装可怜点,她消了气,就没事儿了。” 纪城也松了口气,笑了一下,说“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了。” 纪霖听完了整个通话过程,此刻也觉得有些希望,看着侄子,道“明天见了面,多说说软话,提前打个草稿,袁思思即便有做过分地方,你也暂且忍一忍,先度过这个难关最要紧。” 纪城毕恭毕敬道“是。” 第二天清早,纪城早早就起床准备,把自己收拾人模狗样,又叫人去订了一束鲜红玫瑰花,打电话包下那间咖啡厅之后,深情款款往那家名叫回忆咖啡店去了。 这样约会,他是一定不能迟到,宁肯早到半个小时,也不能叫袁思思等他一秒钟。 燕琅八点多才起床,洗漱之后吃个早饭,就是九点钟了,她懒得化妆,上楼去换了身衣服,就跟周致远一起出门了,踏着十点钟声,抵达了那家咖啡馆。 纪城知道她是有意要叫自己等,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也不觉得气恼,他皮相英俊,又带着这样一大捧玫瑰花,惹得咖啡厅女侍应生频频去看。 燕琅到了这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清原男主长相,英俊中带着几分油腻,不知怎么,有种莫名熟悉。 系统仿佛是听见了她心声,幽幽道“像不像慕容晟那贱货” 燕琅恍然大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袁思思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带着书卷气利落清爽,纪城看得眼前一亮,脸上笑容也真心实意了许多。 周致远跟在小妹妹后边,体贴帮她拉开了椅子,纪城也站起身来,把那捧玫瑰花递过去,柔声道“思思,你来了。” 燕琅接过那捧玫瑰花,看了一眼后,单刀直入道“想息事宁人吗” 纪城被她直接闪了一下,呆愣几瞬,方才道“是。” 燕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她说“那就得看你能不能叫我消火了。” “是我错,”纪城深情款款道“无论你怎么惩罚我,我都能接受,只要你肯原谅我。” 燕琅点点头,目光在咖啡厅里种植着花木院子里一扫,说“看见那只狗了吗” 纪城顺势看了过去,假意笑道“好可爱。” 燕琅点点头,又道“看见它拉屎了吗” “呃,”纪城勉强道“造型非常独特。” 燕琅道“去把它吃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狱63章 我送总裁进监狱19 去把它吃了。 把它吃了。 吃了。 周致远没忍住, 一口咖啡喷了出去, 捂着嘴, 艰难咳嗽起来。 “”纪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明显显露出几分不安, 他呆了一下, 有些不确定问“思思” “你没听错, ”燕琅笑微微看着他, 又一次重复道“去把它吃了。” 她目光森冷“如果你不想把牢底坐穿, 又或者是吃一颗枪子儿话。” 纪城脸皮抽搐起来, 脸上笑容也僵住了,有些为难顿了顿,讪笑着说“思思,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么做, 可就有点过分了。” “有吗我不觉得, 不过, 你有选择要不要那么做权力,”燕琅把面前咖啡杯往前一推,站起身道“二哥, 我们走吧。” 周致远正拿纸巾擦拭自己喷出去咖啡, 闻言站起身说“好。” “等等”总共只说了几句话, 就直接给谈崩了, 纪城哪里肯叫他们走, 毕竟今天这事处理不好, 影响可是他后半生 “思思,你别这样,”纪城低下头,神情中是真挚歉意,他说“是我该死,是我混蛋,你要打要骂都好,行不行我真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才好” “你不知道没关系啊,我知道,”燕琅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看着他,说“跪下,叫爹。” 系统“噗嗤” 它忍不住笑出了声。 燕琅看了眼偷偷别过脸去笑周致远,心想他们俩肯定特别有共同语言。 纪城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神情就跟石膏化了一样,直接僵住了。 燕琅道“我数三个数,你不做话,我就当是拒绝了。一,二” 纪城想起后半生可能面临牢狱生活和那颗枪子,到底还是屈服了,他忍着心头屈辱,艰难跪了下去。 咖啡厅地板光洁而明亮,他身上西裤笔挺顺滑,但这么一个简单动作,也像是耗费了他无数心力似,千辛万苦才跪下下去。 “爹,”纪城声音低不可闻吐出来这么一个字,因为低着头缘故,看不清脸上神情,他说“对不起。” “大点声,”燕琅道“我听不见” 纪城跪都跪了,也不在乎那么一点事了,狠狠心,叫道“爹,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燕琅忍不住笑了,再次一指庭院里那只狗和那坨在那里屎“去,把它吃了。” 纪城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屈辱,足够低声下气了,这会儿看她还不肯松口,不禁勃然变色。 他站起身,咬牙切齿道“袁思思,你不要太过分惹急了我” “惹急了你怎么着”燕琅无所谓道“惹急了你,豁出去蹲一辈子监狱,也不跟我低头” “纪城,”她轻蔑道“说话之前要过过脑子,等你进了监狱,铁窗一关,想吃屎也没吃了” 纪城脸色铁青,高大身影呆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凝滞雕塑,咬牙想了许久,说“如果,如果我真吃了” 他额头上青筋绷起,合上眼,艰难问道“你会原谅我吗” 燕琅笑着轻轻颔首。 “好我吃”纪城恶狠狠剜了她一眼,最终下定了决心,韩信尚且有胯下之辱,他为了自己后半辈子受些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燕琅朝庭院里一伸手,做了个请动作,纪城狠下心来,起身走了进去。 周致远知道妹妹肯定是不会跟纪城和解,也猜到她肯定要收拾纪城,却没想到她会想出这么绝办法来。 他坐在燕琅身边,皱着眉看了庭院里深呼吸做心理建设纪城,忍不住按了按心口,说“早知道就不吃饭了。” 燕琅看了他一眼,说“这会儿都快十一点了,难道你从这离开之后,饿着肚子去吃饭,就格外有食欲” 周致远痛苦闭上了眼“小祖宗,求你别说了。” 燕琅哈哈大笑。 吃屎这件事真太恶心了,只要是具备正常思维能力人,就干不出这事儿,勾践那样忍辱负重君主,几千年不也就出了那一个 纪城只要在心里一想,就恶心想吐,目光在那坨便便上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转过身,干呕了好一会儿。 燕琅也不催促,只站在透明玻璃那儿,看着纪城滑稽而可笑表演。 “好恶心不过真好爽”系统忍不住叫道“纪城这个人渣,比屎还要恶心” 纪城在庭院里呆了有十分钟,才开始自己动作,那只二哈看他踌躇不安模样,下意识往边上靠了靠,护住了自己饭盆。 纪城忍着作呕冲动,捏起了地上那团排泄物,在二哈震惊目光中,艰难而痛苦放进了嘴里。 二哈吓呆了,甚至于以为那是什么好吃,只是自己看走了眼。 它犹豫着过去嗅了嗅,狗脸上就出现了一个足以做成表情包神情,目光复杂看了纪城一会儿,默默躲到了离他最远地方。 纪城从没有做过这么恶心事情,吃完之后,口腔里还残存着那种令人作呕触感,他捂着心口干呕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吐出来,抓起浇花用喷壶,把里边水往自己嘴里倒。 燕琅跟周致远都没做声,二哈也目光崇敬看着他,院子里一片安静,只有纪城不断响起干呕声,叫人情不自禁跟着反胃。 纪城强迫自己忘掉方才画面,胡乱擦了擦嘴,目光阴鸷看向燕琅“现在,你满意了吗” “有点恶心。”燕琅皱眉道“你一嘴屎味儿,能别跟我说话吗” “”纪城心里恶心感比起她来只多不少,恨恨捏起拳头,道“袁思思,按照我们之前说,希望这件事就此结束” “哦,你说把那件案子一笔勾销事儿啊,”燕琅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骗你。” “跪下磕个头,叫声爹,就能免除牢狱之灾你脑子被屎糊住了吧,”她嗤笑道“从头到尾,我就没打算跟你和解。” 纪城脸皮抽搐一下,咬牙说“那你叫我出来” “你看不出来吗”燕琅吃惊道“我只是单纯想羞辱你啊。” 纪城隐忍了这么怒火倏然间爆发出来,什么韬光养晦,忍辱负重,统统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袁思思”他恶狠狠喊出了这个名字,大步近前,抬手一拳就要打过去。 周致远近前要拦,却被燕琅制止了,她抱着那捧玫瑰花,微微侧身躲开了纪城攻势,又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膝盖上。 这动作说来缓慢,实际上却在电光火石之间,纪城吃力不住,摔倒在地,差点砸到那只无辜观战二哈。 他心里恨到了极致,竟然也顾不得摔倒之后疼痛,匆忙间爬起来,再度扑了上去。 燕琅动作敏捷躲开了他,一手持花,一手捏住了他手腕,顺势一翻,将把他胳膊给卸了。 她一脚踢在纪城腿弯,纪城吃力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么喜欢动手啊巧了,我也喜欢。”燕琅把那束玫瑰花丢到地上,踩住纪城后脑勺,一寸寸用力,叫他把脸埋了进去。 玫瑰花刺多而密,周致远看着都觉得脸疼,那只二哈夹着尾巴逃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看着这一幕。 “纪城,我曾经见过一个跟你很像人,他叫慕容晟,”燕琅半蹲下身,淡淡看着他,道“你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吗” 纪城艰难抬起头来,那张英俊脸颊上就跟被仙人掌亲吻过一样,鲜血汩汩流下,看起来十分可怕。 他咬牙道“怎么样了” 燕琅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抬腿把他往边上踢了踢,跟周致远说“二哥,我们走吧。” 周致远看着面前小妹妹,忽然觉得她这副美丽皮囊之下隐藏着一个张开翅膀大魔王,正在对着自己微笑,他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想法抛开,跟她一起走进了咖啡厅里边。 “刚才那段录像呢”燕琅去找了主管“拷贝下来,我不高兴了就打开看看,心情肯定立马就好了。” 这家店是周致远名下,店员当然不会违背他意思,把那一段监控截取下来,存进u盘之后,毕恭毕敬递了过去。 燕琅咖啡只喝了一半,这会儿就走未免有些可惜,她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了一会儿,就见纪城摇摇晃晃走了过来,脸上血痕已经被擦掉了,只是身上西装沾了泥点,隐约能看出刚才狼狈相。 周致远没有理会他意思,燕琅也一样,纪城知道这事儿没法转圜,当然也不会再凑过去叫人打脸,冷笑一声,走出了门。 他秘书正在门外等候,见老板变成这样,就知道事情谈崩了,不敢多问,赶忙小跑着到了路边,又打电话叫司机过来。 纪城想起自己刚才吃那些东西,忍着作呕冲动,慢慢往路边走,冷不防对面杀出来一辆车,径直撞了过来。 纪城恍惚中看到了司机脸,心头战栗是张六 他下意识想往回躲,却也来不及了,刚刚后退一步,那辆车就撞到了身上。 燕琅隔着窗户,看见纪城跟个花卷儿似在半空中转了几圈,来了个托马斯大回旋,然后跌到地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致远也被这惊变给吓了一下,怕被讹到,却没急着往前走,等纪城秘书慌慌张张凑过去,呼天抢地打了急救电话之后,才淡然出去露了个脸。 纪源怕堂弟出事,今早晨就跟他一起出来了,这会儿就在不远处等着,听秘书打电话说堂弟出了车祸,马上就跑过来了。 他抵达现场时候,就见堂弟满身都是血,瞳孔涣散,就跟要不行了似,凄惨至极。 而周致远跟燕琅就站在不远处,毫不掩饰自己笑意,唏嘘着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燕琅也假惺惺道“谁说不是呢。” “周致远你还是人吗”纪源浑身颤抖,怒道“这种时候你都笑得出来” “唉,”燕琅叹了口气,说“这恰恰说明我二哥成熟稳重,惨案发生时候,不得不用笑容来掩盖悲伤”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5 章 我送总裁进监狱21 那女孩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僵着脸说不出话来, 中年女人也呆住了, 怔楞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周小姐,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我女儿确有做不对地方, 但你也不能说这么过分啊” “我还没说你呢”燕琅扭头瞅了她一眼, 毫不客气道“你是怎么当妈, 自己孩子什么样不知道如果你知道, 还把她带出来,在我们家宴席上说这些不中听,你是什么居心如果你不知道,那你教育方式和头脑真存在着很大问题,希望你早点纠正, 不要因为你疏忽, 而影响到其余人。” 中年女人脸色煞白,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沐兰筠静静听着,神情含笑, 却也没主动出来打圆场。 场面一时僵住了,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 那中年女人才勉强挤出个笑来, 一把拉住自己面颊肿胀女儿, 讪讪说了句“告辞。” “慢着, ”燕琅伸臂拦住她,对那女孩说“你还没有跟我道歉。” 那女孩好容易停下来眼泪,一下子又涌出来了。 她平日里就是个爱说人长短,被人抓现行也不是头一次,都是装一装可怜就被轻轻放过了,像燕琅这样不留情面,当场连扇十几个耳光,却还是头一次遇上。 被好几双眼睛盯着,她心里屈辱感都快要溢出来了,更不用说脸颊痛得厉害,被酒店里暖气一熏,涨得她难受极了。 这边儿动静闹不小,沐兰筠上来也有一会儿了,不可避免惊动了别人。 一个年轻俊秀男人走过来,看了在场几人一眼,眉头就深深皱起来了,他有些不满向燕琅道“思思,差不多就行了,朱小姐都这样了,你就别咄咄逼人了。” 朱家母女泪眼朦胧看着他,就跟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抽泣一声,又低下了头,不知道人看见,还以为是沐兰筠跟女儿合伙儿欺压了她们。 “”系统气瓜子儿都扔了,怒道“哪里冒出来一头野猪,随随便便就给自己加戏秀儿,怼他” 燕琅抬起眼皮子看了来人一眼,道“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那年轻人眉头又皱了一下,还没说话,就听沐兰筠淡淡道“这是你姑姑家孙子,叫雷云。” 雷雨有些不自在看着她,毕恭毕敬叫了声“舅奶奶。” “哦,原来是姑姑家孙子。那我是你长辈啊,”燕琅看着雷云,嗤笑道“思思是你能叫吗平时在家里,你也直接叫你爸妈名字看不出来啊,封建等级在你们家破除挺彻底。” 雷云脸色一红,有些窘迫道“我年纪比你还要大几岁,没必要讲这些繁文缛节” “还有,朱小姐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不肯松口”说到这儿,他像是有了什么道义支撑一样,脸色更加严肃起来“得饶人处且饶人。” “什么叫比我大几岁,就没必要讲这些繁文缛节”燕琅毫不客气怼了回去“那我也不想讲这些繁文缛节了,直接管你叫孙子,你觉得行不行” “还有,”她学着雷云语气,冷漠道“我跟你没这么熟,思思也不是你能叫,你可以叫我周思思,客气点就叫一声周小姐,别跟我套近乎,说些有没。” 雷雨脸上怒意一闪,正要开口说什么,燕琅却不想听他放屁了,一指朱家母女俩,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她起争执吗知道我为什么会动手吗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吗” 雷云被噎住了,看了楚楚可怜朱小姐一眼,不忍道“即便她做过分了,你也不该动手,打人不打脸,你叫她怎么见人” “哦,我明白了,所以按照你逻辑,无论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要她很可怜,我就应该原谅她” 燕琅不屑看着他,道“可你有没有用脑子想过,被她伤害人是我,而不是你,你凭什么为了自己那一点虚伪同情心,就要求我损害自己权益去原谅她佛祖普度众生,是割肉喂鹰,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放几句轻巧屁,就叫我吃哑巴亏,自己装好人你是垃圾桶吗这么能装” 雷云又一次被她噎住,脸色乍青乍白,结结巴巴好一会儿,才愤怒道“你这样侮辱人,真是太过分了,两家还是亲戚,即便是为了奶奶,也不该这样” “你这人真奇怪,”燕琅不解看着他,道“你不分青红皂白,野猪似拱过来,就说我做不对,现在被我怼了,又开始说亲戚情分,可你这么指责我时候,好像也没顾及到我爸啊你自己都不把亲戚情分放在眼里了,哪来儿脸指责我” 雷云脸色涨红,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你没什么好说了那就站到一边去,别杵在这儿碍眼,”燕琅冷哼一声,转向那位朱小姐,道“ok,闲杂人等闭麦了,现在,你可以跟我道歉了。” 朱小姐见她几个回合就把雷云怼说不出话来,哪里还敢再说别,低下头,哽咽着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说着,又向她深深鞠躬。 “但愿你是真悔改,还有,”燕琅指了指不远处监控探头,道“今天这件事,我会叫酒店方面把记录保存下来,以后如果我在外边听到了什么周家小姐欺压别人谣言你明白。” 朱小姐原本还有点事后借舆论声讨她意思,听完这话,立马就歇了这心思。 她小心翼翼保证道“我不会乱说” 燕琅微微一笑,让开一点位置,伸手道“请吧。” 那母女俩胡乱擦了把眼泪,匆忙下楼走了。 雷云讪讪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燕琅懒得再搭理他,沐兰筠也一样。 她拉着女儿手,有些欣慰笑道“办这个介绍宴之前,我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那件事,压根就没打算瞒着,这么一来,你难免遇到那些说三道四,我怕你听了难过,今天真见到,反倒释然了” 沐兰筠满意道“你很强硬,也很自信,这真很好。” 燕琅道“总不能看人欺负到脸上了,还傻呵呵笑吧。” “雷云,”沐兰筠点点头,又淡淡看了雷云一眼,道“宴席结束之后,去找你奶奶,把今天发生事原原本本告诉她,我相信她会有最公允判断。” 雷云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句什么,沐兰筠却已经挽着女儿手,走下了楼梯,他有些讪讪跟着下去,重新混到了人群之中。 宴席从中午持续到晚上,燕琅作为主角,短暂歇一歇还行,长时间避开,未免有失礼节,等到深夜时分,她跟周明谦夫妇一起送别宾客,回到周家之后,已经觉得累了。 “回房间泡个澡,就去睡吧,折腾了一天,也该累了,”沐兰筠温声嘱咐女儿“明天没什么事,别急着早起。” 燕琅笑着应了一声,上楼回了房间。 雷云回到家里,思虑再三,还是没敢隐瞒,到周老太太面前去,把今天事情说了。 周老太太静静听他说完,才道“也就是说,你自认为自己在主持公道时候,其实并不了解事情来龙去脉,是这样吗” 雷云听得脸色一红,有些羞愧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贸然出头呢” 周老太太平静看着他,徐徐道“如果那是两个陌生人,你很可能会被牵扯到一桩并不了解前因后果事件中去,既得罪人,又做了坏事;如果那是你认识人,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误会别人、强出头之后,影响到是我们家在别人心里形象不辨是非,行事莽撞,说好听点是蠢,说难听点,就是坏。” 雷云低着头不敢作声,他母亲在边上,忍不住附和婆婆“你那个小姑姑说没错,你行事实在是太冒失了。亏得你舅奶奶没生气,不然,两家以后还怎么见面” 周老太太看着孙子,道“你自己说,这件事你做得对吗” 雷云涨红着脸,说“奶奶,我错了。” “有错就要改,当你没能看到一件事情原委时,记得不要贸然决断,如若不然,既给你自己招祸,也给我们家丢脸” 周老太太语气很重训了他一句,又向儿媳妇道“你明天再去周家走一趟,把我那条翡翠项链带上,拿去给思思吧。那颜色鲜亮,小姑娘戴着合适。” 雷太太说了声“好。” 周老太太又向孙子道“你做事浮躁,火候还差得远呢,别人夸你几句,是看在雷家面子上,你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不起了从今天开始,先把总经理职位卸了,到分公司去,从基层员工开始做,但愿你脑子会变得清醒点。” 雷云神听得一急,下意识想要推辞,抬眼瞥见周老太太神情中厉色,立马给咽下去了,老老实实说了声“是。” 第二天清晨,燕琅还在睡梦中时候,纪城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病房里边,他艰难睁开眼,脑海中浮现出却是张六冰冷而仇恨目光。 纪城猛地打个冷战,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床上,纪源守在一边,被他这动静惊动,喜道“阿城,你醒了” 纪城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不禁笑了“大哥,叫你担心了” 这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察觉到了一点异常双目健全人忽然间只有一只眼睛能用,当然会觉得不自在。 “大哥”纪城惊恐道“我左眼怎么了为什么被纱布遮着” 纪源脸上笑容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堂弟他已经失明这个噩耗才好。 他顿了一下,才温声道“阿城,你先好好静养,以后总会好” “会好吓我一跳,”纪城却会错了意,暗松口气,道“刚刚我还以为自己瞎了呢。” 纪源神情中显露出几分伤悲,纪城见状,心头忽然一跳,他试探着伸手过去,摸了摸自己左眼眶,却明显感觉到里面空空如也。 纪城脸色霎时间就白了,神态仓惶,惊叫道“我眼睛呢我眼睛呢” 他动作太过剧烈,伤口崩裂,遮住左眼白纱布沁出血来,纪源心下一慌,忙出声喊道“医生医生快来” 纪城心里又慌又怕,察觉到眼窝里刺骨痛楚,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浓重绝望来。 他瞎了一只眼 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丑陋独眼了 而这样不幸,并不能阻拦他即将迎来牢狱之灾。 完了 他一生,彻底完了 纪城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头脑中像是有人正用凿子往里钻一样,痛要命。 他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开始抽搐,在深不见底绝望之中,就此晕死过去。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监第66章 我送总裁进监狱22 纪城伤口崩裂, 被送进急救室时候, 袁嘉嘉也开始了她新一天生活。 她从小在周家长大, 没吃过什么苦,更不知道生活艰难, 现在离开了温室, 直面狂风骤雨, 想也知道日子过得不怎么顺心。 袁宽彻底被一系列打击搞垮了, 既不想去找工作, 也没去打零工, 王华芝进监狱之后,他挥霍着袁家仅存那一点继续,一天天醉生梦死。 袁明也好不到哪里去,书不想读,打工话人又懒, 因为还没成年缘故, 也没什么正经地方愿意收他, 每天只留在家里打游戏,用虚拟世界来麻痹自己。 袁嘉嘉在袁家待了几天,就觉得受不了了, 这样氛围叫她难受, 每次伸手向袁宽要那点少得可怜零花钱, 她自尊心都隐隐作痛。 她不喜欢读书, 到了袁家之后, 更不想回之前高中去, 唯恐见到过去同学和老师,反倒是之前参加选秀节目,给了她最后一条路。 周家人跟她划清界限之后,从前那个经纪人也正式跟她告别,她不得不挤着地铁跑到电视台去,厚着脸皮向别人推荐自己,争一个露脸机会。 我最闪耀火爆了一个夏天,她作为前二十强,知名度总是有一点,趁着热度还没散去,接了几个杂牌代言,又帮着某些企业站台,赚一点出场费,日子也算还过得去。 决赛即将开始,最后赢家即将登台,袁嘉嘉回到瞒着袁家父子偷偷租下来公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电视机打开,打算收看今晚决赛之夜。 毕竟这是她兴趣所在,也是给了她容身之处和生活费用一档节目,还是有始有终吧。 袁嘉嘉这么想。 昨晚她熬夜到凌晨,这会儿虽然是傍晚,但也已经有些困了,频道一个一个加过去,她打个哈欠,朦胧间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面孔,楞了一下,才重新调了回去。 是周思思。 她穿了身黑色正装,头发利落挽了起来,神态坦然,用一种自若语气,向坐在对面主持人讲述了自己半年前被性侵,报警无果后,选择出国留学心里路程。 袁嘉嘉呆住了,她张大了嘴,狠狠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是疯了吗怎么能把这种事说出去 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爸爸妈妈是怎么想,居然也同意了 他们不觉得丢脸吗 袁嘉嘉怔楞坐在沙发上,连我最闪耀总决赛时间到了都没注意到。 她看着屏幕上那张清冷而沉静面庞,不知怎么,心头忽然微微酸涩起来。 她知道,周思思身上某些东西,可能是她一辈子都学不会,也无法拥有。 袁嘉嘉沉默着关掉了电视机。 演播室里,主持人神情肃穆,说“思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燕琅道“请讲。” “为什么要选择说出来呢我不是指你选择报警这件事,而是说,”主持人略微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在报警之后,选择通过媒体将整件事公开,你姓名、你面孔、你经历,我知道,对于女性而言,这不是轻易就能决定事情。” “因为,”燕琅笑了一下,接着说“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错。” 她说“无论是在法律上,还是在情理上,受害者都没有错。可耻是罪犯,是施暴者,是用异样眼光看待受害者那些人。我希望受到侵害女性可以站出来指证罪犯,希望犯罪者可以被绳之以法,也希望社会可以给予被侵害者一个包容、温和、充满善意环境。这会是一个非常缓慢过程,但我希望通过自己主动迈出去这一步,推动社会向前一大步。” 主持人神情动容,忍不住道“思思,我为你勇敢与坚强而鼓掌”演播大厅随即响起了经久不息掌声。 燕琅道“直到今天,女性权益仍然比较空泛一个话题,有人喊出这个口号,真正付诸实践却很少。性侵案件在犯罪案例中比例逐年提高,但真正去报警受害者、被绳之以法犯罪者却很少,除去社会舆论影响之外,或许还有着大众思维和制度缺失原因在。” “我们有五千年文明,有精华,也有糟粕,但在性观念上,始终趋于保守,许多人对此噤若寒蝉,甚至会采取极其压抑方式,对子女进行教育。性是可耻,说起性和生理发育,同样也是可耻,中学课本上生理课,往往也会一笔带过,对于性观念压抑与羞耻感,是否也是性侵案件发生缘由之一呢” “我希望社会在性话题面前,更加开放一点,父母教导儿女生理常识,孩子知道怎样保护自己,遭受侵害之后,要保留证据,要吃禁忌药物,希望能有这样一门课程,理性对他们进行教导。” 她正色道“之后,我会建立一个女性权益基金会,为受侵害女性给予经济和法律上支持,希望能够以绵薄之力,帮助她们走向新人生。” 主持人将眼角眼泪拭去,刀锋直指纪城“你在遭受到侵害之后,曾经向警方报警,但警方至今都没有给出一个结果,是这样吗” “是,”燕琅说“事情发生之后,我第一时间给我老师打电话,在老师嘱咐下保留证据,警察与随队医生到了之后,顺利提取到相关体液证据和监控录像,所有嫌疑都指向犯罪者,但至今为止,犯罪者都没有得到惩处,相反,督促警方缉拿嫌疑人警官,却被调到了档案室。” 主持人表情沉穆“这是不是意味着犯罪者手眼通天,跟警方某些高层达成了默契” “我只能这么想。”燕琅平静道“我不知道我是第几个遇上这种事情人,但我猜想,除我之外,肯定也会有其余遭受侵害女性。她们被迫吞下了苦果,扭曲了原本平静安谧生活,而施害者却洋洋得意,继续自己快活人生。这个社会不应该是这样。” 场中掌声雷动,主持人含泪说了结尾词,访谈就此结束。 帷幕落下,燕琅客气向她点一下头,走了下去,沐兰筠正在后台等待。 “说很棒,”她温柔给予了女儿一个拥抱,道“你也很棒。” “走吧,”周致远站在不远处,温和道“回家吃饭去。” 燕琅最后向一众工作人员点头致意,跟母亲和哥哥一起离开。 伴随着节目播放,警方高层开始了自查活动,对纪城缉拿令,也正式颁发。 有张六这个中途反水证人在,警方很快首先控制了纪城秘书这一关键人物,秘书身在局中,当然也知道大势已去,短暂沉默之后,终于选择对警方开口。 当天下午,警方下达了对纪源拘捕令,与此同时,杨处长与一干纪家亲信被依法扣押,接受纪委调查。 手术药效结束,纪城在昏迷中醒来,见到就是惶惶不安吴艳艳和几个守在床边陌生人。 他隐约知道事情不妙,心里却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颤声问了句“你们是” “纪城先生,你被捕了,”为首警察把缉捕令摆到他面前去,说“张六和你秘书指控你买凶杀人、强奸、行贿、妨碍司法公正等等罪行,请你好好休息,具备行走能力之后,到警察局去走一趟。而在医院时候,我们也会全天二十四小时进行监控。” 纪城脸色霎时间就白了,他猛地坐起身,难以置信去看吴艳艳,说“伯母,这是真吗” 吴艳艳捂着脸,失声痛哭。 纪城惨淡一笑,心如死灰躺了回去。 较之纪家愁云惨淡,周家气氛就要和睦多,一家人没有提及案情事,心平气和吃了晚饭,各自回去睡觉。 第二天上午,燕琅收拾齐整,上车往新闻发布会上去,走了没多久,车却忽然停了。 “小姐,”司机有些为难说“前边有人拦着。” 燕琅透过车窗看了眼,就见外边儿站着个年轻女孩,十六七岁样子,满脸怒气,随时都能跳起来咬人似。 她问系统“这谁啊。” 系统检索了一下,说“是纪城未婚妻。” “我天,”燕琅吃了一惊“纪城还有未婚妻呢。” “是啊,”系统说“这种世界不都是这种走向吗全员虐女主,男主虐完假千金虐,假千金虐完未婚妻虐,未婚妻虐完坏婆婆虐,坏婆婆虐完白月光回国继续虐,挖心、挖肝、挖肾,强奸、流产、打胎,一条龙服务” 燕琅拉开车门,走了出去“你就说原女主什么时候被折磨死吧。” “死不了,”系统说“最后还得跟野猪he呢。” 燕琅说“呕” 系统说“呕” 纪城小未婚妻见她过来,气跳脚“周思思,你闹成这样,丢不丢脸把阿城害成这样,你就开心了” 朋友,你未婚夫是个强奸犯,这样你都帮他洗地 燕琅懒得跟这小弱智纠缠,扯过她扎起来小辫子,拽着怼到自己面前,指着自己脸颊,道“脸在这儿,没丢,看见了吗” 小弱智哪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被她扯得头皮都要掉了,痛呼道“你放开我” “有脑子吗嗯还是纪城给你下蛊了”燕琅一把将她甩开,道“你爸妈把你生出来,就是让你以嫁强奸犯为荣,奋斗一生滚马上滚脑子清醒之前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大耳刮子扇你,听明白了吗” 小弱智给吓坏了,眼泪汪汪看她一眼,跑到自己停在路边车上,发动之后,赶忙跑了。 燕琅嗤笑一声,整了整衣服,坐上车后,慢条斯理打了个电话“你好,交通监察处吗我要举报,对,未成年人无证驾驶,危害社会安全。罚款两千,拘留十五天是吗哦,还会被记入档案就在鹤洲路,车牌号是不用谢,你太客气了,这是守法公民应该做。” “”系统说“秀儿,吃榴莲吗” “不了,”燕琅礼貌说“你自己吃吧。” 强奸案受害者很多,但真正选择站出来,公开姓名身份,对这种行为进行谴责,周思思却是第一个。 访谈节目播出之后,引起社会轰动很大,到了尾声时候,甚至超过了我最闪耀收视纪录。 艾萨克奖获得者公开讲述自己遭遇性侵经历,话题度毋庸置疑,以社会新闻登上了热搜首位。 大多数人对周思思勇气表示赞誉,并且呼吁社会给予受侵害女性包容与理解,不要用那些有形目光给予她们二次伤害,但与此同时,难免也会有反对声音响起。 有人说她哗众取宠,有人说她是讹诈不成,这才起诉嫌疑人,还有人说她自己肯定行为不检,要对此负一定责任 燕琅到了发布会现场,媒体云集,长枪短炮一起转了过来,闪光灯噼里啪啦照耀下,她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官方媒体进行采访时候,算得上是中规中矩,燕琅依序回答,没有出现错漏,等到其余媒体上阵时,才是真正考验。 “周女士,据我所知,那时候你只是个打工妹,而嫌疑人是年轻有为青年俊彦,他为什么会看中你,对你实施犯罪是你暗示了他什么吗” 燕琅看了他一眼,说“你是想说,是我主动勾引了他,事后谈价不成,就撕破了脸吗” 那个记者没想到她如此犀利,讪讪笑了笑,说“我没有这个意思,请您回答我问题。” “你问题很奇怪,”燕琅平静道“地位低下人就一定贪慕金钱,不知廉耻吗年轻有为青年俊彦,就一定人品出众,不会犯罪吗你在为一个强奸犯进行开脱,却苛责受害者不够完美因为她没有钱,所以就可以怀疑她人品和操守,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一片嘘声中,记者尴尬笑了笑。 “明川娱乐,”燕琅念了念那家媒体名字,说“我之所以选择公开自己亲身经历,是希望鼓舞那些遭受侵害女性勇敢站出来,希望社会给予她们更加包容生存空间,而不是想看见你为了抢夺头条,蹭热度写花边新闻,扒开受害者伤口撒一把盐,评头论足之后去捏造事实,进行污蔑。” “诸位今天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听我讲受侵害时候具体细节,还是在道德上对我进行谴责,指责我不是一个完美受害者诸位,请你们告诉我,新闻人素养与责任是什么” 燕琅环视一周,道“我希望你们不要把性侵案当成另类色情小说,也不要对受害人生活评头论足,而是真正去关注女性权益,推动立法和社会进步。” “社会对于大龄单身女性,是否具有不正当歧视社会对于离异女性,是否具有不正当歧视女性因生育而在职场中所面来窘境,是否有人去关注女性家庭劳动价值,是否被社会承认,并且在离婚案件中受到重视这才是真正应该去关注事情” 场中一片静谧,摄像机如同休眠一般,沉寂了几瞬之后,重新闪烁起来,掌声雷动,震人心弦。 “诸位,”燕琅微微笑了一下,正色道“前方还有很长路要走,勉之。”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7章 我送总6裁进监狱(终) 发布会进行非常成功, 燕琅那一席话, 更是振聋发聩。 后来, 她所做过那一期访谈与发布会上答记者问所说话被剪成了纪录片,作为国内首例公开谴责性侵案施暴者受侵害女性, 对于社会舆论影响, 起到了非常大作用。 不过, 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沐兰筠照旧在后台等候, 见女儿出来, 脸上笑意柔和“铿锵有力, 非常棒演说。” 燕琅说“但愿真能起到一些作用吧。” “能有人勇敢站出来,已经是开创性举动了,”沐兰筠道“有你在前边,后来者有了榜样,路应该会好走很多。” “我之前说打算办一个女性权益基金会, 是真心实意, 只是主持日常工作人选, 还要妈妈帮忙。” 燕琅挽着母亲手,边往外走,边轻声道“这个基金会, 一方面可以跟教育部和中小学合作, 开展性教育和生理常识课, 教导孩子们保护好自己;另一方面, 也可以为受侵害女性经济和法律支持。许多女性因为种种考量而羞于出口, 羞于报警, 我们或许可以从中加以帮扶,给予她们鼓励和实际性支持” “确是个很好想法,组织人选我也可以帮你找,”沐兰筠轻轻颔首,又道“只是你也要知道,这样机构,单单依靠政府,是很难做起来。” “我心里已经有一个简单框架了,只是还不完善,”燕琅道“遭受侵害女性可以大体分为两类,在读学生和已经工作女性,后者相对要好一点,反倒是学生,因为年纪小,阅历浅,一旦遭遇侵害,惊惧之下,很大可能会把事情隐瞒下去,吃哑巴亏,或许可以从学校着手,组织女老师们参与,叫学生们向老师寻求帮助,同时,医院跟警方也可以适当予以支持” 沐兰筠转过头去看她,神态中饱含欣慰与骄傲“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思思,有你这样孩子,妈妈真很自豪。” 燕琅笑道“有您这样开明妈妈,我也觉得很自豪。” “别商业互吹了,”周致远帮她们俩拉开车门,失笑道“爸爸还在家等着,快回去吧。” 燕琅跟沐兰筠相视一笑,坐上了回家车。 发布会结束之后,燕琅那一席话毫无疑问登上了热搜榜,第二天,人民日报正式发表评论社会需要这样勇敢人,对此大力褒扬。 燕琅展开那份报纸看了一遍,唇边微微显露出几分笑意来,重新将那份报纸折起,走到了窗边。 春回大地,窗外花儿都开了,沐兰筠侍弄那几株水仙花,也慵懒绽开了,煞是动人。 周致远房间跟她挨着,探头出去,就见小妹饶有兴致低头赏花,他笑了笑,他敲了敲窗户,道“看外边” 燕琅听得微怔,顺着他视线去看,就见叶深正站在门外,相隔一段距离,静静望着自己。 他手里捧着一簇鲜红玫瑰,像是一束燃烧春天。 “叫他把那束花扔了”周致远忍不住说“我一看见就想起纪城,再想下去,就没法儿吃饭了” 燕琅忍不住笑了,下了楼到门前去,叫了声“叶先生,你怎么来了” 叶深把那束玫瑰花递给她“可以约你出去走走吗” 燕琅接过那束花,道“我跟妈妈约好了,待会儿要去听音乐会。” 叶深轻轻颔首,又道“那明天呢,可以吗” “也不行,”燕琅说“明天纪城要被判刑,我要去旁听。” 叶深垂下眼睫,清冷神情中显现出几分淡淡温和,他说“我可以一起去吗” 燕琅抬头去看他,见他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提及纪城而改变,心下微微一动。 她点头道“如果你愿意话,当然可以。” 叶深微微笑了一下,说“明天我来接你。” 燕琅说“好。” 叶深显然不是话多人,这么说了几句,便向她道别,就此告辞。 燕琅捧着花走进客厅,就见周致远也下来了,有些嫌弃看着那束花,说“叶深这个人,还不坏。叶老爷子人也挺好。” 燕琅第一次见叶老爷子时候,他就要给她介绍自己孙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个。 她觉得有些好笑,也感觉到了周致远良苦用心,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周致远知道她自有分寸,也没多提,伸手去揉了揉她头发,说“别叫自己受伤,委屈了也别忍着,你还有爸妈和哥哥呢。” 燕琅笑着应了声“嗯。” 第二天是个晴天,天气异常晴朗。 燕琅早早起床,少见换了身漂亮裙装,又自己化了妆。 她很少这样精心装扮,倒把周家人惊艳到了,沐兰筠先是一怔,旋即又笑了。 她赞道“很漂亮。” 燕琅提着裙子,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我今天很开心,想漂漂亮亮去。” 这是纪城末日,也是周思思新生,尽管这一天来有些晚,但终究还是来了。 燕琅很开心。 叶深登门来拜访,周明谦和沐兰筠显然听周致远提过,神情毫不意外,笑着跟他寒暄几句,就叫两个年轻人出门了。 叶深自己开车,他似乎是个做事很专心人,开车时候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抵达法院门口,帮她拉开车门时候,才轻轻说了句“很漂亮。” 燕琅莞尔,向他说了声“谢谢。” 许久不见,纪城再不复当初意气风发,他眼睛瞎了一只,腿也是瘸,要不是面容轮廓没变,燕琅几乎要认不出他来了。 系统原本还静静看着,到这儿却忍不住了,哽咽道“他妈我好想哭啊” 燕琅说“都到这一步了,应该笑,哭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觉得好感慨,”系统泣不成声道“太不容易了,秀儿他妈,真是太不容易了” 燕琅听它都飚起脏话来了,忍俊不禁道“尽管命途多舛,但未来总是好,不是吗” 系统坚定道“是” 这段时间以来,纪城迎接了一个又一个打击,到现在,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失魂落魄茫然,像是丢了魂灵一样,呆呆站在那儿,双目无神。 纪城犯下罪过不小,仅跟燕琅相关,就有强奸罪、故意伤害罪、行贿罪、故意杀人罪、妨碍司法公正,更不必说其他那些杂七杂八事情了,至于纪霖、纪源和他秘书,也都不是什么干净货色。 纪霖跟纪源被双规,以贪污罪、渎职罪、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等罪状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十年,秘书因为检举有功,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纪城是最后宣判,法官看着面前判决书,声音沉稳而威严“被告人纪城,犯强奸罪、故意伤害罪、行贿罪、故意杀人罪、行贿罪、串通投标罪、强迫交易罪,数罪并罚,依法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燕琅静静听法官宣判完,脸上显露出几分笑意来,从到达这个世界开始,直到刚才那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解脱。 系统也很欣慰,说“秀儿,最后再看野猪几眼吧,今天之后,他再也不是霸道总裁,而是大哥男人了” “”燕琅说“统儿你是魔鬼吗”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琅站起身,走出门去,就见日光和煦,春风骀荡,她拿帽子遮住半张面孔,听着系统疯笑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属于周思思故事到此为止。 在这之后,就是新征程了。 燕琅刚从睡梦中醒来,就被床头上摆放着钻石项链闪了一下眼睛,她拉起被子遮住脸,接收完世界信息之后,忽然有了一种不太真切虚幻感。 “这个世界是用来度假吗”燕琅问系统“还是你跟主神有了什么肮脏y交易。” “关我屁事”系统怒道“每个世界都是随机” “好吧。”燕琅翻个身,埋脸在柔软天鹅绒被子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具身体原主叫苏夏,身份是世界首富。 你没有看错世界首富 整个地球,就她最有钱那种 别管什么现实不现实,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设置。 燕琅想起自己刚进入之前两个世界时苦哈哈经历,再对比现在一开始就是巅峰,怎么也忍不住开怀大笑冲动。 这个世界剧情线正式开始之后,苏夏并没有出现,因为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苏夏是本世界男主秦殇第一个妻子,准确来说,她才是秦殇最大金手指。 因为在她死后,秦殇以配偶身份,继承了属于她万贯家财。 苏夏外祖母陶老夫人出资建设了一家孤儿院,而秦殇母亲秦绵绵,就是在她资助下念完了大学。 看见资助过人成才,陶老夫人颇感欣慰,她对于秦绵绵很是赏识,甚至推荐她进了苏家公司工作,却没想到秦绵绵进了苏氏不久,就跟苏夏父亲苏博搞到一起去了。 自己帮助过孤女给女婿当了小三,想也知道陶老夫人有多生气,苏夏母亲陶菀就更不用说了,察觉到丈夫有了婚外情之后,直接杀到公司,连扇了秦绵绵十几记耳光,逼着她磕头道歉之后,直接把人给赶走了,完事就回到苏家,找了苏家老爷子告状。 苏老爷子叱咤风云一生,只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儿子性情柔弱,难以支撑大梁,所以才叫他娶了个强势精明妻子,帮着主持公司事务。 两个年轻人才结婚没多久,苏老爷子当然不会叫儿子胡闹,搅乱了这桩精心缔结商业联姻,听完之后,就叫苏博给陶菀下跪认错。 苏博不敢违逆父亲,忍着气给妻子跪下认错,心里边却恨要死,再想到害自己遭遇这种屈辱秦绵绵,心里也不是那么喜欢了。 秦绵绵是个自尊心异常强烈女人,当众被人打耳光,又下跪道歉,这样颜面扫地,真是连死心都有了,只是这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怀抱着一丝窃喜与报复快感,她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苏博知道这个消息后,其实并没有多高兴,他跟陶菀是企业联姻,利益纠葛太大,这会儿陶菀还没生孩子,外边儿先搞出来私生子,实在是太难听了,叫苏家老爷子知道,不打断他腿才怪。 这么一来,苏博就不太想要这个孩子,只是叫秦绵绵去打胎,好像又显得他太无情、太残忍了。 苏博纠结了一会儿,就把一切都推到了陶菀头上,说妻子心狠手辣,要是知道她有了孩子,只怕他们娘俩都得没命,又给了秦绵绵一笔钱,叫她离开这儿,以后不要再见了。 秦绵绵哪里想得到之前还甜言蜜语男人,这会儿就厌恶了她,一边心疼自己和苏博爱情结晶,一边收下钱,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先把孩子生下来,再徐徐图之。 说来也是巧了,秦绵绵怀孕不久,陶菀也有了身孕,正妻跟情人当然是不一样,又有苏家老爷子盯着,苏博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回到家里,守着陶菀,直到她顺利生产,而在这之前,秦绵绵也生下了她和苏博儿子秦殇。 苏博身体一直都不算好,陶菀生了女儿之后,他也算是有了继承人,更是每天都出去花天酒地,苏老爷子跟陶菀眼不见心不烦,也懒得再去管他,却没想到他酒后吃药助兴,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就死了。 苏博死了,陶菀作为他妻子,理应继承丈夫财产,苏老爷子却信不过这个儿媳妇她还这么年轻,要是再嫁一次,苏家岂不是倒了大霉 两下里商议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折中一下,将属于苏博那份财产归属到苏夏名下,如此一来,苏老爷子和陶菀都能接受,也都能安心。 苏博死太难看了,苏家没脸往外说,对外都只说是病逝,一直跟他偷偷联系秦绵绵却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他是被人害死 这种情绪在得知苏博遗产全数给了苏夏之后,瞬间攀升到了顶峰。 “是陶菀害死你爸爸”秦绵绵面容扭曲,恶狠狠跟儿子说“你才是苏家长子,苏家一切,都应该是你答应妈妈,总有一天,你要把属于我们母子东西夺回来” 秦殇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理所应当接受了母亲思想,并且为之努力。 他出色完成了学业,然后开了一家公司,凭借自己出众表现,很快引起了苏夏注意。 年轻英俊男人,又有着贫寒而崎岖人生路途,这样经历,最容易吸引温室中少女了。 苏夏陷入了爱河,不顾别人劝阻,执意要跟他结婚,却在结婚后不久,承受了来自丈夫致命一击。 秦殇在她日常服用汤水里面加了致幻剂,苏夏神志出现了异常,到最后,她变成了一个疯子。 苏夏在这样痛苦中度过了三年时间,却在临死前清醒过来,她在深夜时分来到秦殇床前,死死瞪着他,然后撞死在了床头。 她死时可怖情景,叫秦殇毛骨悚然,他心里存留了一个名叫苏夏阴影,挥之不去,直到有一天,明媚如阳光女主出现在了他生活里 燕琅默默把世界线看完,哼道“当小三还有理咯贱货” “呸”系统附和道“臭不要脸” 燕琅又哼道“我死了,秦殇那贱货花着我钱开开心心凭什么” 系统骂道“这个人渣,虐他” 燕琅想了想时间,说“剧情线还没有正式开始,秦殇应该还在经营自己软件公司吧” 系统说“是呢。” 燕琅摇了摇床前摇铃,稍微等待一会儿,就有使女小跑着过来了,她倚着软枕,伸手道“手机。” 使女赶忙取了,双手送过去。 燕琅输入指纹打开,翻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有家叫晨曦软件公司,法人叫秦殇,对,去把它收购了,改成辣条作坊对,今天我就要看到结果嗯,好,我等你消息。” 电话挂断,她下了床,走到窗前,慵懒伸个懒腰,说“解决了。” 系统忍不住感慨道“有钱可真好。” “唉,”燕琅摇摇头,满怀惆怅说“我虽然得到了金钱,却失去了烦恼,这世间终究没有十全十美事情啊。”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8章 当我成成为世界首富1 在钞能力面前, 所有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晨曦软件总经理是秦殇, 他自己当然也占有一定额股份, 但相较于除他之外其余人股份,就有点不够看了。 苏家人只做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是收购散户和小股东手里股份, 第二件就是通过注资稀释秦殇手里所持有股份, 真金白银噼里啪啦砸下去, 任谁都顶不住。 金钱开道, 无坚不摧, 当天中午,苏家所持有晨曦软件股份达到51之后,主持收购案经理立即召开股东大会,强行通过了把晨曦软件改为晨曦食品有限公司议案,主营方向为辣条, 包括但不限于豆制品、面制品和素食制品 这天上午, 秦殇正在外边儿拜访一个客户, 看见秘书打电话过来,他怕客户觉得冒犯,想也不想就给挂了, 之后又听见几声短信震动提示, 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真要是有大事, 秘书肯定会亲自过来, 即便不能亲自过来, 也会再打几个电话, 现在只是短信催促,就知道事情根本不怎么紧急。 秦殇笑容满面坐在沙发上,跟客户就晨曦软件前景进行畅想,看见对方有些疲惫打个哈欠,就知情识趣站起身,道了告辞。 走出对方办公室,秦殇从裤兜里把手机取出来,解锁之后,就见短信图标上红色圆点里显示着一个刺目5,忍不住皱起眉来。 五条未读短信都是秘书发过来,只看文字内容,就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情绪变化。 秦总,有人在疯狂收购我们公司股份 秦总,苏氏集团人到了公司,想要谈收购案 秦总,他们开出价码真非常让人心动 秦总,我已经决定跳槽到苏氏集团了,很感谢你这两年对我栽培,辞职信我放到你办公桌上了。 秦先生,你已经被董事会罢免了总经理职位,请尽快回来收拾你私人物品,谢谢。 秦殇“” 秦殇木然看着那几条短信,脑袋上就跟被人打了一棍子似,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死过去。 他站在客户公司电梯前,怔楞半天,才紧咬牙根,捏着手机给前任秘书打了回去。 “秦先生,你终于回复了,”前任秘书疏离而客气说“方便话,请尽快回来收拾你私人物品,不要给新总经理添麻烦” 秦殇努力叫自己保持冷静,只是真听到了对面传来声音,却冷静不了。 他深吸口气,崩溃大喊道“这他妈都是什么鬼今天是愚人节吗我就走了一上午,你告诉我总经理换人了” “今天不是愚人节,但总经理确实换人了。”前任秘书说“秦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你他妈这叫我怎么冷静”秦殇在电梯前转了几圈,抬起一脚,把垃圾桶踢翻了,他暴躁道“我刚刚谈成合作案怎么办,股东们有脑子吗” “不需要了,”前任秘书有些同情说“董事会已经决定,将晨曦软件正式更名为晨曦食品有限公司,但秦先生作为原始股东之一,仍然享有分红权。” “晨,晨曦食品有限公司”秦殇目瞪口呆,咆哮道“我妈,你是在玩我吗” “秦先生,请注意你言辞,不要人身攻击” 前任秘书声音冷了下去,漠然道“请你尽快回来收拾东西,就这样,再见。”说完,他冷冷挂断了电话。 秦殇大口喘着气,神情崩溃至极,电梯打开,从里边走出来四个警卫,扫一眼被他踢开垃圾桶,警惕道“这位先生,请你尽快离开,不然,我们只能报警了” 秦殇想也不想,就怒道“报你妈” 警卫抬起一脚把他踹翻,下一秒警棍就抡到他腿上了,几个人拽着秦殇领带,把他拖到了电梯里,弄到一楼之后,把人丢了出去。 秦殇在马路牙子上坐了近半个小时,神志才恢复正常,他抓着自己头发,仇恨而愤慨道“苏家,又是苏家” 摸出手机,他找到了苏夏名字,拨打过去之后。 手机响起来时候,燕琅正歪在躺椅上,叫美容师帮着做sa,使女帮她把手机拿过去,看见阿殇哥哥这个名字时候,就觉得自己胃部一阵翻涌。 “什么情况,”她问系统“难道这个时候,苏夏跟秦殇就已经认识了” 系统也愣了一下,说你等等,然后又去翻之前数据记录,几秒钟之后,它回复说“秦殇作为商界后起之秀,曾经出席过一个经济论坛,苏夏见过他,对他很有好感,两个人算是处于暧昧期,不说是男女朋友,但也差不多了” 燕琅“哦”了一声,手也没抬,示意使女把电话接起来,开到了免提。 秦殇换上了一副温柔而和缓嗓音“小夏,方便跟我说话吗” “我做脸呢,你有话就快点说,”燕琅慢条斯理道“你知道,我很忙。” 秦殇在苏夏面前,一直都是成熟稳重青年才俊,享受着小姑娘对他欣赏和追捧,冷不丁听她这么冷漠,不禁微微一愣。 他顿了顿,才有些受伤说“小夏,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燕琅听得有点膈应,问系统说“苏夏跟秦殇,是同父异母兄妹吧” 系统说“是啊。” “苏夏不知道也就算了,秦殇自己可是心知肚明,即便这样,他居然还是用男女之情诱惑苏夏,最后还娶了她,这他妈是人吗”燕琅冷笑道“德国骨科已经救不了他了,但德国火葬场可以试试。” “”系统“给大佬递烟。” 燕琅没接秦殇话茬儿,而是说“阿殇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秦殇楞了一下,又温柔说“小夏,你只管问好了,只要我知道,一定会回答你。” “你名字是谁给你起,那人是不是跟你有仇” 燕琅笑着问道“她不知道殇是还没成年就死了意思吗这个人居心叵测,很恶毒啊” 秦殇“” 他笑有点僵硬,说“是我妈妈给我起。” “哦,那可能是我误会了,”燕琅忙跟他说了声对不起“可能你妈妈只是单纯没有文化吧。” 秦殇“” 他决定不再叫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直入主题“小夏,你爱我吗” “爱吗”燕琅思忖几瞬,又笑了,她有些惆怅说“我从小在苏家长大,见多了尔虞我诈,商场倾轧,已经很难再对人动心了,你是第一千三百八十七个” 秦殇“” “现在我有点腻了,阿殇哥哥,”燕琅弹了弹指甲,漫不经心道“你吧,家世不好,长相也就那样,还有个疑似智障妈,唯一一个拿得出手亮点,就是天分不差,开了家公司,但现在,也被改成辣条作坊了,你还配跟我在一起吗” 昨天他们还柔情蜜意打过电话,今天再次通话,她却冷漠像是冰。 秦殇呆住了,他隐约察觉到,从今天上午收购案开始,一切似乎都在往不受控制方向发展。 “小夏,你怎么了”他压制住心头慌张,柔声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了什么误会我” 燕琅傲慢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拼命挽留,低三下四样子真很难看” 秦殇嘴唇动了动,再没说出话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燕琅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我失恋了。”她躺倒在柔软天鹅绒垫子上,跟正给自己指甲上镶嵌碎钻美甲师说“好难过哦。” 美甲师笑着说“时间会淡化一切。” “是啊,”燕琅说“起码要等我吃完午饭吧。” “”美容师僵笑着说“小姐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天气晴朗,窗扉半开,微风送来了玫瑰花香气。 燕琅坐到餐桌前,深深地嗅了一口,说“我喜欢这个味道。” 管家体贴道“您喜欢话,我安排人建一座玫瑰庄园,好吗有空暇话,小姐可以去散散心。” 燕琅吃了一口小牛肉,道“建话,应该要很久吧。” “我们在保加利亚有几座玫瑰庄园,私人飞机话,十个小时才能抵达,”管家微笑道“如果您不觉得辛苦,我们或许可以去那里度假。” 燕琅笑着摇摇头,算是拒绝“没必要那么麻烦。” 管家也快六十岁了,他在苏家服务过几代人,精明而又干练,总叫燕琅想起第一个世界里遇上老管家。 大概是听美甲师说了小姐失恋事情,燕琅午睡醒来之后,管家就在门外等候“小姐,您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吗” 燕琅到达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有出过苏家门,听他这么提议,欣然应允“好。” 这个世界有点类似于现代社会,科技和基础设施发展都如出一辙,燕琅透过车窗,看见对面商厦巨大液晶屏正在投放广告,身形挺拔男人双手插兜,目光冷峻俯视苍生。 大概是她看时间有点久,管家回错了意,回过头去,对后边随从说“安排一下,今天晚上,小姐要跟这位先生共进晚餐。” 燕琅“” “你误会了,”她只能说“我是在看这栋大厦。” 管家脸上闪过一抹怔色,回头去问随从“这栋大厦是我们家吗” 随从查了一下,恭敬回答道“不是。” 管家点点头,说“买下来。” 燕琅“” “”系统崩溃道“麻惹法克,老子也想当首富”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首69章 当我成为世界首富2 秦殇听着电话那边忙音, 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在马路边坐了大半个小时, 终于摇摇晃晃站起身,到停车场去开了车, 往公司去了。 昨天晚上, 他还曾经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加班, 今天到了顶层一看, 却见里边已经换了主人, 前后对比一下, 也真是叫人唏嘘。 属于他东西都被人搬了出去,凄凉呆在一个纸箱里,他曾经秘书叉着腰,站在里边指手画脚“那副画徐总不喜欢,记得拿下来, 办公桌椅也换一套吧, 对, 明天就要收拾完” 这画面刺眼极了,秦殇不自觉捏紧拳头,走进门去, 说“你们在干什么” 秘书之前敢挂他电话, 就是做好了撕破脸准备, 这会儿又有了新老板, 当然不会把旧那个放在眼里。 “秦先生, 我在吩咐他们收拾办公室, ”他说“明天这个时候,徐总就要过来了。” “对了,您可能不知道,”秘书笑了笑,说“徐总就是董事会新选出来总经理。” 为什么 为什么连一天时间都没有,所有人和事都变得陌生了 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秦殇脸色煞白,瞪着他看了半天,才勉强道“我甚至都没有出席这个所谓股东大会,就被罢免了职务,这是不合法任命,是无效” “不,是有效。”秘书说“您持有公司30股份,经过稀释之后,甚至达不到这个数字了,这并不能对董事局决策产生决定性影响,但支持徐总接任总经理股东们,持有超过51股份,他们所做出决定,包括罢免你和任用徐总,都是合法有效。” 秦殇脸色乍青乍白,半天没说出话来,秘书见状,倒也有些同情他,劝道“秦先生,其实局势没有你想象那么坏,你仍然持有晨曦股份,分红也不会少,看开点吧” “晨曦是业界新星,正蒸蒸日上,冷不丁被人收购,改成了辣条作坊,你还叫我看开点” 秦殇忍无可忍,咆哮道“换成是你,你看得开吗” 秘书顶不喜欢他这副居高临下姿态,从前靠他吃饭,也就忍了,这会儿都改投别门了,也就懒得敷衍下去。 “我看得开啊,”他耸耸肩,说“反正我就是个打工,给谁干不是干秦先生,你私人物品我叫人帮着收拾出来了,如果没什么事,请你离开吧。” 秦殇见多了他毕恭毕敬神情,忽然变成这样,实在是不习惯。 “好,很好,我记住你了,”他冷笑起来,目光森寒看了秘书一眼,说“咱们走着瞧” 秘书同样报以冷笑,摸出手机来,给保安打了电话“顶层有位先生情绪十分激动,来几个人控制一下。” 秦殇前不久刚被客户公司里保安丢出去一次,实在是不想有第二次了,更别说他在这栋大楼里工作过,认识人、见过人都不在少数,真被人撵鸡似赶出去,哪里还能有脸见人。 他忍下了这口窝囊气,搬着那个纸箱,低着头,灰溜溜走了。 秦殇回家时候,秦绵绵正对着房间里苏博照片出神。 苏博了死在最好年华里,年轻英俊,家世出众,面对她时那副温柔款款、饱含深情样子,也永远定格在了秦绵绵心里。 这些年来,她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恨苏家,恨陶家,恨陶菀,也恨苏夏,也只有见到儿子聪明,好好读书,慢慢有了出息,心里那口郁气才能稍微纾解几分。 秦绵绵年轻时候也是很漂亮,只是这些年心理太过压抑,日子过得有些苦,人也清瘦下去,两家凹陷,颧骨凸起,眼皮耷拉下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刻薄相。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听见开门声音,她起身去看,见儿子满脸倦色进门,眉头不觉拧个疙瘩“公司事情都忙完了吗” 家是最温暖港湾,但这个时候,面对着母亲,秦殇心里却只觉得压力重重。 “公司出了点事,”他言简意赅道“我回来歇歇。” “那么小一家公司你都管不好,将来怎么管理苏家企业”秦绵绵皱着眉,有些不满道“不是妈妈逼你,只是你还有很长路要走,达成目之前,绝对不容松懈” 秦殇笑勉强“妈,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懈怠,属于我东西,我会亲手拿回来。” 秦绵绵脸色终于好看了点“这才是妈妈好儿子。” 秦殇又说了几句话,把母亲敷衍走之后,才回到自己房间,满心疲惫躺到了床上。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能这样 蒸蒸日上企业被人收购,改成了辣条作坊,这种荒诞到近似于天方夜谭事情,居然发生在了他身上。 苏家。 苏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苏夏授意,还是别什么人想要针对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题一个接一个,几乎要把秦殇脑袋挤爆,他发泄似把枕头丢开,狠狠揪着自己头发,到最后,却近乎绝望发现,唯一破局之法,还是在苏夏身上。 他千辛万苦,百般筹谋事情,都比不上她一句话来有分量。 凭什么 明明他才是苏家长子,才是应该继承一切人 短暂仇恨与愤懑过去,秦殇收拾好心情,忍着屈辱,重新拨打了苏夏电话号码。 燕琅挎v包,踩着高跟鞋走到chane店面里,接过店员递来香槟时,包里手机响了起来。 她摸出来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在枯燥买买买之余,有人能逗个乐子,其实也挺开心。 燕琅把电话接起来,说“你还有事吗如果我没记错话,在我这里,你已经是过去式了。” 秦殇心头一堵,却还是耐着性子,柔声说“小夏,我不是想纠缠你,只是有些工作上事情,想跟你协商。” “天哪,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工作上事情” 燕琅夸张惊叹一声,说“秦殇,麻烦你烧壶开水,对着照照自己脸,好吗你一个辣条工坊小股东,身家撑死了五百万,我飞趟北极就没有了,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跟我谈工作呢麻烦你去找底下负责人,亦或者是秘书、经理,以你档次,没资格跟我接触。” “”秦殇心头被戳了一刀,呼呼往里灌着冷风,他深吸口气,才叫自己语调温柔如初“小夏,你别这样。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请你告诉我,不要拿晨曦前途来开玩笑,好吗对于那家公司,我真付出了很多心血。” 他试图从公司前景去劝说她“晨曦是一家软件公司,已经逐渐步上轨道,从合作商到专业人员,都已经配备齐整,你忽然间改成辣条工坊,你知道要亏多少钱吗做生意真没有你想象那么简单” “我不怕啊,反正我有钱,不在乎,”燕琅无所谓道“做人嘛,最重要就是开心。” “”秦殇几乎连笑容都没法再装下去了“小夏,你不要这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只管说,我可以改。” 燕琅想了想,说“你太瘦了,没法给我安全感。我不喜欢。” 秦殇释然笑了,哄她说“我一直都在健身,还在练习柔道,一定能保护好你。” “随你练得再好,难道能比得上我一年几千万聘请保镖团队”燕琅毫不留情戳破了他微末自尊心,说“要不然,你去整容成奥特曼吧,我看迪迦就很不错” “”秦殇拼尽了所有控制力,才在飚出脏话之前,抢先挂断了电话。 还迪迦奥特曼,你怎么不叫我整成派大星 燕琅听着手机传来忙音,忍不住笑出了声,管家侍立在一边,看她似乎打完了电话,这才恭敬问了一声“是您前男友纠缠不休吗” 燕琅拿起手边高脚杯,喝了一口香槟,才点点头“是他。” 管家眉头拧个疙瘩,微微躬身,低声道“小姐,需要找人做掉他吗” 燕琅“” “不用,”她心绪有些复杂说“留着逗个乐子,也挺好玩。” 管家彬彬有礼笑了笑,说“只要您高兴,怎么都好。” 系统咬着小手绢,恨恨道“我也想有个这样全能管家” 导购送了图册过来,燕琅随手翻了几页,却没见到什么特别中意,她把图册合上,站起身道“走吧。” 管家有些诧异“小姐,您没有看中衣物、饰品吗” 燕琅摇了摇头。 管家有些不满皱起眉来,吩咐随从说“把首席设计师换掉吧,他太不中用了。” 燕琅“” 她深吸口气,叫自己镇定一点,然后才回过身,指了指chane标志“他们家首席设计师,也归我们管吗” “收购公司太多,您都记不过来了,”管家慈爱看着她,说“要不然,就叫他们改个容易记名字以您名字来命名,怎么样” “不了不了,”燕琅赶忙摆了摆手“chane就挺好” “还有,”她说“就别换人了,衣物提包都挺好看,只是我今天没什么心情,不怪别人。” “好。”管家从善如流道“那些包起来,送到家里去。” 导购露出八颗牙完美笑容“包哪些” 管家笑容同样完美无瑕“全部。” 系统酸成柠檬精,气呼呼道“我真要自闭了” 燕琅合上眼,情不自禁叹息道“这罪恶金钱啊。” 一行人回到苏家,厨房已经备好了晚餐,是以江湖河鲜为主料淮扬菜,清炖蟹粉狮子头、文思豆腐、三套鸭、软兜长鱼、水晶肴肉、松鼠鳜鱼、梁溪脆鳝,配上精致扬州小菜,实在叫人胃口大开。 燕琅也是做过皇帝人,但古代社会跟现代社会比起来,在享受上终究是有所差距,有些赞叹吃完饭,叫按摩师按摩过后,上楼去泡个澡,合眼睡了。 苏家宅子设在半山上,连公路都是自家修,清晨醒来时,能听外山鸟清脆鸣叫声。 燕琅睡了个懒觉,睁开眼起床时,已经是八点十分,使女们推了衣架来供她挑选,她随意挑了一件,就有人去准备对应珠宝配饰。 燕琅倚在软枕上,有些困倦打个哈欠,就听管家温和而慈祥声音响起,一睁眼,果然见他正从门外走进来。 “小姐,快醒醒,”管家督促道“您该去花钱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我70章 当我成为世界首富3 燕琅在管家慈祥声音中睁开眼, 跟系统感慨说“终于体会到了醉生梦死感觉。” “麻惹法克”系统呜呜呜哭道“我也好想醉生梦死” 早餐被送到床前, 燕琅随便捡了点吃完, 就见管家一脸担忧站在身边,恭敬问“小姐, 您是胃口不好吗我看您这几餐吃很少, 对于餐后水果, 好像也不是很感兴趣。” 燕琅说“可能是天气有点热了, 不太想吃东西。” “我叫营养师帮您重新搭配午晚膳食, 好吗”管家体贴入微道“至于早餐, 或许可以请老中医调配药膳。” 燕琅已经学会保持微笑“就按照你意思来吧。” 使女双手送了擦脸巾过去,她擦拭过嘴角之后,重新递了回去。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管家见她吃完早餐,终于开始谈起正事来,他神情忧愁, 忧心忡忡说“昨天您只花了很少钱, 购置来东西连一个衣帽间都放不满, 实在是有失首富身份和体面,叫美国那个世界第二富豪知道,或许就以为我们没钱了, 绝不能叫他这么嚣张” 燕琅“” 不是很懂你们这个沙雕世界人思维。 她顿了几秒钟, 说“所以呢” “请不要担心, 您体面并没有丢失半分, ”管家微笑着向她解释“我已经安排您私人飞机去意大利, 带了两份甜点回来, 又叫人重新在法国购买了几个红酒庄园。” “”燕琅说“有点浪费了吧。” 酒庄也就算了,专门飞意大利买甜点,燃油费不要钱吗 “没关系,”管家矜持笑了笑,说“我们有钱,不在乎。” “”燕琅扶住了额头“一趟来回功夫,点心味道肯定会有变化吧没必要这么麻烦,改天我自己去吃就行” “您放心,这些微末问题,我会考虑周到。” 管家拍了拍手,几个金发蓝眼大胡子、厨师打扮男人推着甜点车,出现在了卧房外边,烘焙和甜点特有香甜气息弥漫在卧房里。 “我叫他们在飞机上准备了烘焙设备,奶油水果都是最新鲜,刚刚出炉,保持了最美好口感,”管家和蔼笑,说“我知道您喜欢吃甜点,所以把甜点师一起带过来了,小姐,他们之前都是专门为王室服务哦。” “”燕琅木然道“那你是怎么说动他们过来” “双倍工资,三倍出国津贴,”管家彬彬有礼道“他们很愿意为小姐效劳。” 似乎是在配合他说话,门外几个甜点师微笑着向她鞠躬。 燕琅“” 行吧。 反正老子是首富,能用钱办到事情,统统都不是事儿。 甜点刚刚出炉,绵软而香甜,奶油顺滑刚刚好,樱桃点缀在最顶端,核已经被小心去掉,一口咬下去,在口腔中爆出诱人酸甜。 燕琅慢慢把那几个精致可爱甜点吃了,而系统已经对这个世界表示绝望,暂时屏蔽了自己听觉和视觉。 她揉了揉肚子,有些担心嘟囔了一句“不会胖吧。” “不会,甜点材质尽量选择最健康那些,最大程度减少脂肪产生,”管家拍拍手,门外走进来两个面带笑容中年女性,他介绍说“如果您需要,她们可以帮您进行穴道按摩,调理身体,维持身材,还可以通过特殊手法,帮助您适度减肥哦。” 系统绝望道“秀儿,我们走吧,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留恋。” 燕琅说“你不是屏蔽听觉视觉了吗” “我坐在柠檬树下疯狂吃柠檬,但是又忍不住偷偷看一看,听一听,”系统崩溃大哭道“我真好酸啊为什么当首富不算我讨厌真好讨厌” 燕琅忍笑道“再等等吧,刚到这个世界没几天,哪能急着走。” 系统哭哭啼啼道“好吧。” 燕琅起床之后,就挑选了今天穿衣服,是条宽松亚麻色长裙,使女们帮着熨好,洒过香水之后,跟首饰提包一起送了过来。 美容师走过去帮她化妆,管家则侍立一侧,打开了纸质备忘录“小姐,今天您打算买些什么呢” “”燕琅跟他商量,说“我们能不买东西吗” 管家皱起眉头,说“小姐,您这个样子,真叫我很为难。昨天您连一千万都没有花完,今天又不想花钱,您这样表现,叫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管家。” “”燕琅听得眉毛跳了一下,说“你有什么提议吗” 管家想了想,说“昨天见到那位先生,您还有印象吗包养他怎么样” “”燕琅简直槽多无口,她说“我看他代言是个蓝血品牌,想来也不是什么十八线小明星,这也是能随便包养” “您不用担心,”管家语气轻快道“我已经把他所在娱乐公司收购了。” 燕琅“” 行吧,咱们有钱,怎么着都行。 管家有些担忧看着她,说“您觉得这没意思吗” 燕琅坦诚说“我对这些真不是很感兴趣。” “是对那位先生不感兴趣,还是对所有男星都不感兴趣” 管家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沓照片,扑克牌似摆在她面前,依次开始介绍“他红了很久,风评很好,很绅士,学历也很高;这个是去年才出道,很英气,只比您小一岁,网络上管这种叫小奶狗这个是今年夏天爆红男星,古装扮相很仙;这个是童星出身,会跳芭蕾舞,非常优雅,谈吐不俗您要见见他们吗” 燕琅默默摇了摇头。 管家有些为难看着她,想了想,目光微微亮了一下“还有几个很不错女星,您要见见吗英气型、仙女型、知性型,都可以找来。” 燕琅头大道“这个也不想要。” “您怎么了”管家担忧看着她,有些自责说“是生病了吗还是我叫您不开心了” “都不是,”燕琅不忍心叫老人家失望,想了想,鼓起精神来,说“我们还是出去花钱吧。” “太好了小姐,您终于振作起来了” 管家脸上失落之情一扫而空,他在备忘录上翻了翻,欣然笑道“这座城市里商厦已经被买差不多了,我们飞去相邻城市玩,好吗” “”燕琅能怎么样呢,她只能说了声“好。” 这个沙雕世界,真是一点都不辜负沙雕这个名头啊。 世界首富生活,就是这么单调,无聊,且枯燥。 出去买了一天,再次回到苏家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候,夕阳西下。 使女帮燕琅撑着伞,通过自动电梯离开飞机,直接进了住宅。 夕阳金色余晖洒在不远处花苑里,所有林木花草都镀上了一层璀璨光芒,像黄金,像珍珠,又像钻石。 燕琅心旷神怡道“这里景色真不错。” 管家微笑道“对面山头正在动工,到时候把那边也圈进来,再建设个人工湖,风景会更好。” 燕琅已经习惯了被金钱闪到眼日子,点点头,说“我很期待那一天到来。” 还在飞机上时候,管家就通过卫星电话知会过家里,叫厨房准备晚餐,飞机落地,燕琅走进家里,菜肴刚刚被摆上桌。 使女恭敬递了筷子过去,燕琅伸手接过,就听自己手机响了,拿过来看了一眼,就见白珊珊名字正在屏幕上跳动。 “这谁来着”她被金钱炮弹腐蚀了太久,有点记不清楚了,问系统说“是苏夏朋友” 系统从柠檬树下抬起头来,说“是秦殇学妹啊,孤儿院出身那个,他拜托你给她安排工作,就进了苏氏集团,后来她还在男女主故事里当过恶毒女配。” “哦。”燕琅想起来这个人了。 她是秦殇学妹,学是医药专业,或许是因为出身缘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愤世嫉俗,之前秦殇带她去见苏夏,叫苏夏帮着介绍工作时候,还满脸屈辱神情,到了公司之后也没少惹事,只是苏夏看在秦殇面子上,都给抹平了。 后来秦殇偷偷跟苏夏下致幻剂,就是在她帮助下进行,说她是苏夏悲剧结局推动者,绝对不是冤枉。 燕琅把电话接起来,就听对面白珊珊清冷声音传了过来“苏小姐,我听说你叫人把我师兄公司收购了,是真吗” 燕琅说“是啊。” 白珊珊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怔了一下,才愤愤不平道“你怎么能这么做晨曦是我师兄心血啊就因为你有钱,你就可以侮辱别人梦想吗你必须向我师兄道歉” “不是我说,朋友你哪位啊不知道从哪个屯子里冒出来,就指挥我做事,你不觉得自己很自作多情吗” 燕琅拿汤匙盛了一勺燕窝,慢慢送进嘴里“秦殇公司我是叫人收购,你觉得不满,可以再收购回去,跟我说得着吗” “我以前居然还觉得你是个好人,算我瞎了眼”白珊珊听得面露怒色,冷笑道“苏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觉得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不把别人看在眼里,虽然物质生活富足,但精神世界异常空虚,呵,我真是可怜你” “物质生活跟精神世界从来都不是对立啊,”燕琅又吃了一口燕窝,说“你物质生活太差,是因为你没钱,没钱是因为你没本事,你精神世界不满足,是因为你心胸狭隘,境界太低,你那么说时候,到底是想反驳我,还是想给自己一点安慰” 她慢条斯理道“就像是我,每天花花钱,吃吃海参鲍鱼,怼怼人,打脸几个奇葩,物质生活跟精神世界就同时得到了满足。” “话不投机半句多,”隔着听筒,燕琅都能听见白珊珊喘粗气声音,她尖声道“我不会再为你这种人工作,今天我就会辞职” “哇哦,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华尔街为我工作人能从皇后大道东排到皇后大道西” 燕琅毫不客气道“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知道负责你经理跟我秘书打过几次电话诉苦吗知道因为你傲骨和清高,搅和了多少生意吗你愿意主动辞职,真是再好不过了。” 白珊珊气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那你就去找个可以理喻老板吧,”燕琅嗤笑一声,拿筷子拨了拨盘子里鲍鱼,道“不过说真,我也有点同情你,从小到大,吃过苦大概比我吃鲍鱼还多吧” “不过这样也好,”她感慨说“年轻时候多吃点苦,这样老了才能习惯。” 白珊珊火冒三丈,想要再说,却发现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燕琅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管家体贴帮她倒了红酒“我知道这样东奔西走很辛苦,但是为了维持世界首富体面,请您再坚持一下吧。” “唉,”燕琅无奈叹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1章 当我成为世界首首富4 新一天, 燕琅是被清晨阳光亲吻醒。 日光透过轻纱窗帘, 柔和而朦胧进了卧房, 窗外有隐约鸟叫声传来,清脆而又悦耳。 燕琅睁开眼睛, 有些慵懒打个哈欠, 拉了拉床头摇铃, 不超过一分钟, 就有使女小跑着过来了, 先帮她把窗帘拉开, 开窗透气,又用温热毛巾帮她温柔擦拭面颊。 管家从门外走进来,恭敬道“小姐,您醒了新一天,我们又该去花钱了。” 燕琅从善如流说了声“好。” “看见您这样精神饱满投入到工作中, 我实在是高兴。”管家笑容满面, 由衷道“通过购物和投资造成资产流动, 以此向外界宣示首富财产和体面,这是您日常工作,像之前那样懈怠, 真是太不应该了。” “”燕琅“我会注意。” 使女推了餐车过来, 小心在床上摆了餐桌, 又将早餐一一搁置上去, 另外有人弯下腰, 帮着首富小姐系了领巾。 管家不再说话, 守候在一边,等她吃完了早餐,才主动询问道“小姐,今天您打算买些什么,去哪儿花钱呢” 燕琅穿着睡衣从床上下来,走到隔壁衣帽间去,转了几分钟后,挑了件豆绿色轻纱长裙“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管家笑着提醒道“您已经很久没有购置首饰了。” “哦”燕琅微微一愣,有些诧异道“昨天不是刚买了几条钻石项链吗” “那只是钻石项链,您首饰盒怎么可以这么单调太不体面了。” 管家叹息着摇摇头,说“或许我们应该购置一些其他种类珠宝,比如说翡翠、珍珠、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翡翠、玛瑙、水晶” “呵”系统忽然冷笑了一声。 燕琅说“朋友,你怎么了” 系统说“我吃柠檬。” 燕琅忍着笑,跟管家说“我还是比较喜欢珍珠。” “您觉得日本akoya珍珠怎么样玫瑰柔和色泽,非常适合您这样女性哦,”管家含笑向她推荐“我们在日本有几家珍珠养殖场,如果您喜欢话”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您是想叫设计师直接制造完成,送到家里来,还是想叫他们把珍珠送过来,您自己穿着玩又或者是,您想飞一趟日本,亲自体验开蚌趣味吗” 燕琅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 “好,”管家笑着点头,又吩咐门外侍从“通知日本方面珍珠养殖场,叫他们早点准备,找设计师分别用天女、真多麻和akoya皇后设计成套耳饰、项链、手链和戒指。” 他怕燕琅不明白,特意向她解释“akoya珍珠以颜色分为三个系列,白色系最高品级被称为花珠,其中,极品花珠会被称为天女;蓝色系最高品阶被称为真多麻;黄色系最高品阶被称为akoya皇后。” “akoya本来就是起源于国内南珠,在珍珠中品阶并不算高,但南洋金珠和大溪地黑珍珠产地离国内太远,还是叫他们送过来吧,专程跑一趟,就太不值得了。” 燕琅说“我还挺喜欢金珠和黑珍珠。” “好,”管家吩咐门外侍从“叫设计师另外用这两种珍珠设计成套配饰,此外,再分别送一百斤品质最好散珠过来,今天晚上就要见到,一定不能叫小姐失望。” “呵”系统再次冷冷出了一声。 燕琅说“朋友,你又怎么了” 系统幽幽道“我又吃了一个柠檬。” 燕琅被它这语气给惹笑了,转头面对一脸理所应当管家时,却又觉得有点头疼。 她说“一百斤珍珠,有点多了吧。” “您怎么能这样想小姐,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您才能记住体面,首富体面怎么能丢” 管家皱着眉,痛心疾首道“去年,一个来自中东土豪订购了两千斤珍珠给他行宫做门帘,全世界富豪都看着呢,要是不主动出手,他们岂不是以为我们没钱了这怎么可以” 燕琅木然道“所以后来是怎么做” “您忘记了吗”管家笑容欢欣,有些骄傲道“我们收购了全世界80珍珠基地,然后拒绝了他要求,用赔偿天价违约金方式,证明了谁才是世界上最有钱人。” 燕琅“” 这是因为太过有钱,所以就满世界撒币吗 苏家这么折腾都没破产,真是命运之神笼罩啊。 燕琅有点搞不懂沙雕世界脑回路,勉强笑了一下,说“你高兴就好。” “珍珠已经敲定了,那别宝石呢”管家翻开备忘录看了看,说“去日本话,离缅甸就不是很远了,您想去开玉吗” 燕琅笑着摇摇头“我手气恐怕不好。” “没关系,只要钱到位,一切都会好,”管家看了一眼手表,吩咐随从道“现在是上午八点三十六,十二点之前,我要看到矿山开采允许书,叫技术人员把最有可能出翠原石都挑出来,小姐稍后会去试试手气。” 他加重语气,说“如果小姐觉得失望,那整个世界可能都会阴暗下去,你明白吗” “呵”系统冷笑出声。 燕琅心力交瘁道“朋友,你吃了第三个柠檬吗” “不,”系统嚎啕大哭“是柠檬树把我吃了我太难了” 燕琅洗漱结束,又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化妆师帮她化了一个偏自然妆容,戴着手套使女就捧着首饰盒过来,小心帮她佩戴了项链和一副小巧钻石耳环。 “您今天也很美呢,”使女们照常开始夸赞她,每天赞美之言都不重复,脸上也是由衷欣赏与赞叹“比您最喜欢那颗珍珠还要光彩照人。” 燕琅笑了笑,自己取了一副手套带上,就听管家问“从家里到缅甸,大概需要三个小时,缅甸咖喱饭、鱼汤米线还算不错,您要去尝尝看吗只是有一点,缅甸人口味偏向于酸辣,不知道您是否能适应。” “算了,”燕琅摇头说“我对那些不是很感兴趣,午餐就留在家里吃好了,要粤菜,再加一道冬阴功。” 管家应了声“好”,又道“距离午餐还有段时间,您真不打算再买点什么了吗” 燕琅坚定拒绝了他“不了,我有点正事要做。” 管家有些诧异看着她,说“您最大工作,不就是花钱吗” 他皱眉道“小姐,请原谅我失礼,您有些不务正业了” 燕琅“” 可以抽一点正常思维出来,不要表现这么沙雕吗 我要求不多,一天有一个小时就可以啊 她嘴角抽搐一下,说“把章惠叫过来吧。” 管家虽然对于她态度有些奇怪,却还是顺从答应了“是。” 原世界里边,秦殇能够成功控制苏夏,并在她疯后成功掌控苏家,章惠发挥了非常大作用。 她祖父是苏老爷子心腹,父母车祸离世之后,苏老爷子收养了她,作为苏夏助手加以栽培,想叫她像她祖父辅佐自己一样辅佐苏夏。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章惠被接进苏家时候,已经记事了,她清楚知道自己跟苏夏不同,心里逐渐对自己未来要尽忠人产生了反感。 都是人,凭什么苏夏生下来就锦衣玉食,而自己却要寄人篱下 凭什么自己一生,就该为她服务 这太不公平了 章惠心里不满与妒忌随着时间一天天加重,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什么,她是苏夏最得力助手,也是苏夏最信任人,但谁也不知道,她心里积累了多少负面仇恨与愤慨。 秦殇发现了这一点,并且成功加以利用,在和苏夏结婚之后,他开始给苏夏下致幻剂,章惠对此心知肚明,却帮他遮掩了那些痕迹,并且劝说苏夏把公司交给秦殇,自己好好休养。 最信任助手和最爱丈夫一起背叛了自己,苏夏在茫然不知中走向了绝路。 燕琅最看不起这种又当又立人了章惠做着苏夏助手,享受了苏夏给她金钱和地位,心里却觉得自己被束缚在苏家了,可她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叫她得到了今天一切 苏夏有虐待她,有折磨过她吗 她却选择用漠然残忍,叫苏夏在绝望中死去。 最可笑是,秦殇起家那笔资金,都是章惠给,生意上也给予了他很多往来便利。 不然,只凭秦殇一个刚毕业没两年学生,能有这样一份家业 章惠被叫过来时候,心里还有些莫名,毕恭毕敬到了近前去,说“小姐,您找我吗” “嗯,”燕琅手里捏了把明朝山水折扇,打开扇了几下,说“我看了你工作报表,你负责项目,之前好像有一笔亏损。” 章惠听一顿,不知道她说是哪一个项目,管家接过使女送来杨枝甘露,善解人意道“小姐,公司有很多项目是亏损,一时之间,章副总想不出是哪一个项目,也很正常。” 燕琅神情疑惑“很多亏损” “简单打个比方,您那些邮轮、潜艇、私人飞机和私人小火车,在不用时候都是亏损,因为会有高昂保养费和看顾费,但能够在小姐想要使用时候立即就能得到回应,这样亏损就是它们最大价值所在。” 管家在桌上放置了一份纸巾,理所应当道“适当亏损企业也有被保留价值,这是首富家族底气所在,我们有钱,甚至可以用源源不断亏损来证明自己有钱。” 燕琅“” 行吧,你有钱你有理。 “我所说亏损,是指两年前六月,你经手企业收购案,”她从手机中翻了档案出来,看着章惠,说“我发现,这桩案子亏损了五十万,但是并没有详细说明,只有你签字。” 五十万这种小数字,根本不会存在于章惠脑海里,但两年前六月这个具体时间,却叫她心头一突,霎时间想起秦殇来。 那时候秦殇刚刚大学毕业,踌躇满志想要开一家软件公司,他是个很有骨气人,拒绝了她投资援助提议,她劝了很久,才叫他勉强接受那五十万。 章惠是苏夏助手,区区五十万从来不会放在眼里,刚好手头上有,就随便找个理由,叫财务部人给转过去了,就为了这么一笔钱,谁也不可能问罪她。 在章惠心里,这只是一件小事,要不是今天苏夏提起,又跟秦殇相关,她都要忘干净了。 “小姐,”章惠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预感,她勉强笑了一下,说“五十万而已,我记不清楚了。” 按照苏夏脾气,这么点小事,是不会追根究底。 只可惜现在在这儿不是苏夏,是燕琅。 她没有急着给章惠定罪,而是倚在椅背上,徐徐道“我对你怎么样,苏家对你怎么样” 章惠心下凛然,忙道“恩重如山,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才能偿还” “哦,下辈子事儿谁知道啊,”燕琅说“你还年轻,这辈子偿还也来得及。” “”章惠心头一堵,强笑道“是,这辈子就还。” “那你学声牛叫我听听吧,”燕琅似笑非笑看着她,说“你都愿意当牛做马了,学声牛叫不过分吧” 章惠脸上神情慢慢僵住了,她愣了愣,才有些委屈道“您是在为那五十万生气吗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为什么要这么侮辱我呢。” 燕琅看着她这副神情,脸上笑意更深,她在手机上翻了一页,道“章惠,我叫人查了当时流水记录,发现这笔钱被你吩咐,汇到了一个叫秦殇人名下,但当时,这个人跟公司没有任何合作,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构成了挪用资金罪” 章惠听得一呆,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她不知道苏夏为什么会去查这些,又为什么忽然间变得这么冷酷,却知道再不进行弥补,接下来结果一定不会十分美好。 “对不起小姐,是我疏忽,”章惠冷汗涔涔,赶忙说“我会从自己账户里出资,双倍进行弥补” “不只是这五十万,”燕琅静静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章惠,我对你不薄,一年工资加分红,几千万是有,更不用说我赠送给你东西了,你扪心自问,在你这个年纪,达到这种水准有几个真是因为你能力很强吗” “我给你你可以要,但你自己不能伸手拿,这些年在公司,你没少上下其手吧” “挪用资金罪、职务侵占罪,数额巨大,双罪并罚,大概会有十五年刑期,”她一手托腮,笑容期待说“小惠,接下来你会享受到国家集体宿舍,附带免费洗剪吹服务,发放统一制服,还有免费早晨叫醒和晚间提醒睡觉服务,惊不惊喜” 章惠“” 她呆滞几瞬,忽然间反应过来,尖叫道“不你不能这么做” “苏夏”章惠面红耳赤道“你凭什么这么做” “我是守法公民,又是受害者,去检举你怎么了” 燕琅耸耸肩,道“事情可是你自己做下。” 章惠浑身都在颤抖,她说“小夏,你还记得老爷子临终前说话吗他叫我们好好,叫我扶持你,你都忘了吗” “我记得,”燕琅冷漠看着她,说“但你好像忘了。” 章惠嘴唇张开几下,又合上了,眼泪从她眼眶里源源不断流出来,她说“你真决定了” 燕琅笑着反问她“难道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章惠木然看着她,半晌过去,忽然冷笑起来,她目光鄙薄,恶狠狠道“苏夏,你知道我忍了你多久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讨厌你那副高高在上做派” “凭什么我就要为你付出一辈子我人生,我一切,都是被你毁掉” “是吗”燕琅淡淡一笑,站起身来看着她,说“chane套装,宝格丽项链,还有劳力士表,你这一身行头,没个几百万拿不下来,而这,只是你普通一天正常着装而已,现在你跟我说你一切都被毁掉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被这样毁掉吗” “不想留在苏家,那可以走,我留下你,老爷子留下你,都是因为你无依无靠,没有家人,是同情,而不是因为你能力有多出色,明白吗但你一边舍不得苏家荣华富贵,一边骂我假惺惺,毁了你人生,这叫又当又立,好吗” 章惠被她戳破了那层遮羞布,脸色霎时间变了,她气急败坏道“你” “你有什么好恨我你觉得我活很容易吗” 燕琅把她怒伸出来那根食指掰回去,惨淡一笑,神情痛苦道“你虽然父母早逝,但好歹也见过父亲,但我呢我连我那个花心薄情父亲都没见过,没来得及受他荼毒,他就死了我是个没接受过父爱可怜人而我母亲,因为要回去继承家业,连苏家家产都不打算跟我争,反倒尽心尽力帮助我,我甚至,甚至没有体验过跟母亲争家产、闹上法庭快感” 章惠呆若木鸡,看起来像是想骂几句,不知道为什么,又忍下去了。 “你有那么多东西,为什么还不知足你小时候,起码有祖父疼爱,有几个知交小伙伴,但我呢数不清钱压在我身上,我快要窒息了,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我是个可怜人,”燕琅发出一声短促而苍凉笑,控诉道“除了钱,我一无所有”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2章 当我成为世界首富我(完) 燕琅说到这儿, 忍不住哭了。 管家受到触动, 叹了口气, 走上前去,用手帕帮她擦拭眼泪。 他哽咽道“我知道, 您太难了” “唉, ”燕琅顺势哭了出来“我心里难受啊。” 章惠“” 对不住, 你们说是人话吗 她目瞪口呆良久, 才艰难动了动嘴唇, 想要说句什么, 燕琅却不想再跟这个吃里扒外女人有所交谈了,摆摆手,就有保镖近前,堵住章惠嘴,强行把人带到了外边。 化妆师被人叫了过来, 重新帮首富小姐修饰妆容, 几个使女则在一边柔声劝慰。 系统气呼呼道“柠檬又一次把我淹没” 燕琅听得失笑, 又劝它说“快了快了,这个世界很快就会结束。” 苏夏之所以会栽在秦殇手里,是因为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而不是因为秦殇真有多厉害, 真刀真枪对上, 她一根手指头就能把秦殇按死。 “天热了, ”她转向管家, 说“叫晨曦食品破产吧。” “好, ”管家微笑道“马上安排。” 秦殇没了总经理职位,整个人自然赋闲下来,一天两天也就算了,时间一长,秦绵绵当然会发现异常。 “你怎么都不去上班”她有些不安问儿子“你是总经理,公司离了你可不行。” 秦殇勉强笑了一下,随口扯个理由,说“最近有个新项目,保密性很高,我想在家敲定之后,再拿到公司去办理” “这样吗。”秦绵绵半信半疑。 时间快到中午,她起身去厨房做饭,刚刚把米饭蒸上,就听手机响了一声,拿起来去看,才发现一个陌生人发了条短信过来。 秦绵绵,你知道晨曦软件被苏家收购,改成晨曦食品有限公司了吗 秦绵绵就跟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似,整颗心都凉了,她对着那条短信看了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再去看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儿子,心里已经信了六七分。 苏家,居然是苏家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阿殇身份,所以才刻意打压 秦绵绵心头泛起了嘀咕,正惶恐不安时,就听叮咚一声,又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晨曦食品有限公司辣条很抢手,只是因为价格低廉,成本太高,入不敷出,已经濒临破产,希望你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秦绵绵“” 她正一脑袋问号,那边秦殇也接到了公司方面通知。 苏家挥舞着真金白银将零散股份进行收购,确定不会殃及池鱼之后,就不再顾忌别,通过降低辣条价格,提高生产成本方式,活生生把这家公司给搞垮了。 秦殇一边震惊于金钱威力与苏家决心,一边又忍不住开始妒忌,心生不满。 他是苏家长孙,苏夏所拥有一切,原本都应该是属于他 秦绵绵跟秦殇相对无言,谁都没有了吃饭心思,燕琅却很有闲心,出去玩了一圈之后,又给苏夏母亲陶菀打电话,问她还记不记得当年秦绵绵。 “哦,你说她啊。”苏博在外边找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陶菀哪里会用心记,只因为秦绵绵是她跟苏博结婚之后,苏博头一个找女人,又是陶老夫人资助过白眼狼,这才有几分印象。 陶菀正在办公室里翻阅文件,说“她怎么了” 燕琅就把秦绵绵和秦殇事儿给说了。 “他们啊,”陶菀意味深长笑了笑,翻了翻日程表,说“后天我有空,咱们去见见这对母子,把该说话都说明白了。” 燕琅笑着说了声“好。” 陶菀又嘱咐她“好好花钱,不要偷懒。” “”燕琅“我知道了。” 晨曦食品有限公司宣布破产,苏家确有所损失,只是那点钱对于庞大而富有首富家族而言,根本就是毛毛雨,可对于另一个股东秦殇而言,就是抽骨之痛了。 秦殇忙碌了两年成果烟消云散,不至于气吐血,但也差不多了。 他想勾搭苏夏,踩着她进入苏家,结果反倒鸡飞蛋打,苏夏没勾引到,把自己立身之本给丢了。 秦殇心慌了,也畏惧了,他这几天一直在四处跑关系,希望能拉一点赞助东山再起,只是业内人都知道那点猫腻,知道晨曦软件是被苏家收购,又被苏家搞垮,谁愿意跳进这个火坑 连门都没叫秦殇进,就把他给打发了。 从前无往而不利秦殇碰了钉子,没了章惠暗中照拂,也没人会再给他机会,他失魂落魄回到了自己家,却见楼下停了两辆兰博基尼。 突如其来,秦殇心头猛地一跳。 门铃被暗响时候,秦绵绵还以为是儿子回来了,拉开门一看,却发现站在门外是几个身形悍利保镖。 她为之一怔,刚一愣神,就见保镖让开道路,走过来一双气质高雅母女,为首那个女人容貌美丽,穿着精致套装,手腕上戴了块劳力士,脚上高跟鞋不染纤尘。 是陶菀。 她恨了那么多年那个女人。 陶菀年岁不轻了,但常年养尊处优之下,面容看起来就跟三十出头女人一样,明艳中锋芒毕露,相较之下,被岁月磋磨过秦绵绵,就完全没法看了,相差无几岁数,两鬓却有些斑白。 “哦,阿姨你好,”陶菀看了她一眼,愣是没认出来,她说“你女儿在吗就是秦绵绵。” “”秦绵绵看得出,她是真没认出自己来,可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更加绝望和崩溃。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悉心栽培儿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碾压面前这个女人,可被她视为一生之敌这个女人,却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更可悲是,自己不再年轻,容貌衰败,而她却仍旧意气风发,光彩照人。 秦绵绵有些僵硬笑了一下,下意识抚了抚耳边发丝,想叫自己看起来齐整些,就见燕琅从陶菀身后走出来,打量她几眼,说“妈妈,你忘了,秦绵绵是孤儿,这应该就是她本人。” “哦,我说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陶菀有些诧异笑了,又去看了秦绵绵几眼,说“你比当年丑多了,我一时之间,居然都没认出来。” 秦绵绵脸皮一阵抽动,又冷下脸去,说“我很忙,如果没什么事话,请你们离开。”说着,就要关门。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连你亲儿子都不管了” 燕琅淡淡看她一眼,却听身后有急切脚步声传来,回头去看,就见秦殇一脑门子汗珠,正往这边飞奔而来。 她笑了笑,说“秦殇开公司那五十万,是我助手挪用公款给他,你说我要是因为这个去打官司,他能有好果子吃吗” 秦绵绵脸色一变,秦殇神情也有些僵硬,燕琅微微一摆手,几个保镖先一步进去,把门推开之后,将她和陶菀一起迎了进去。 “秦绵绵,你觉得委屈吗这么多年了,还缅怀着苏博那个贱人,把自己糟践成这样。” 陶菀有些嫌弃看着半新不旧沙发,甚至没打算过去坐,目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毫不掩饰自己嫌恶“哦,我忘了,你惦记可能不是苏博,而是苏家财产。” “你居然敢这么说他”苏博英年早逝,英俊体贴形象深入到秦绵绵心底,这些年来,她一直靠着那道虚无缥缈影子安慰自己,现在听陶菀把话说破,不禁勃然变色。 “都是你害死他”她尖叫道“你知道我和阿殇存在,怕他跟你女儿争财产,所以才害死了阿博” “不是我说,你有脑子吗” 陶菀有些奇怪看着她,冷笑说“苏家财产是多,但跟你和你儿子有关系吗苏家家业,是苏家历代先祖拼下来,老爷子还活着,苏家就是他,轮得到苏博做主苏博死了,苏家还是老爷子,难道还有儿子死了,就叫私生子越过爷爷,直接继承家业事儿你是弱智吗” 秦绵绵脸色慢慢白了“你” “怎么,我说不对还是你觉得当小三有理,当小三万岁” 陶菀鄙薄道“苏博是扶不上墙烂泥,老爷子压根就没打算叫他继承家业,结婚前每月给他零花钱,结婚后叫他从我手里领零花钱,你以为他手里有多少股份别说没有,即便是有,那也是夫妻共同财产,有我一半,明白吗什么时候轮到私生子上门了。” 秦绵绵喘息有些快,秦殇神情也有些晦暗,她倚在儿子身上,才叫自己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私生子怎么了阿殇是阿博儿子,他是苏家子孙,当然也具有苏家继承权” “话要说清楚了,别一知半解惹人笑话,”陶菀毫不留情道“他所具有,是苏博继承权,不是苏家还有,你知道什么叫遗嘱吗你知道苏家人成年之后,就会在家族律师那儿立下遗嘱,确保死后财产分配不出问题吗” 她从包里取出一份纸质复印文书,递到了秦绵绵母子面前去“不好意思,苏博遗嘱在我手里,他一毛钱都没有留给你们母子,听清楚了吗” “不,不会”秦绵绵崩溃道“阿博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这么对我一定是你” 她瞪着陶菀,怒道“是你更改了遗嘱,一定是你” “呵,我用得着吗你以为你是谁你能做小三,别人不能吗天底下像你这样贱人多着呢你以为苏博在外边就你一个女人做梦” 陶菀又是一声冷笑,从包里取出一沓照片,散花似丢到了秦绵绵面前“看看吧,嫩模、人妻、小明星、女学生、女秘书,应有尽有,你算什么东西。” 照片上苏博仍然是年轻时候英俊潇洒样子,只是怀里搂着女人,却不尽相同。 秦绵绵看了几张,就浑身发抖,不能自持战栗起来。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她枯瘦脸上流下眼泪来,哽咽道“他明明说过,他是爱我” “他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陶菀当初就看不起她,现在更看不起,抬着下巴,轻蔑道“我作为他妻子,面对丈夫是个贱货,还在外边找一群贱货这种事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回家去跟老爷子说,他也得叫苏博给我下跪认错,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儿悲情控诉小三就要有小三样子,被原配骂要站好,被情夫踹要认命,怎么,你还觉得自己特光彩、特伟大,等着国家给你发大红花呢青天白日,做什么梦呢。” 燕琅静静站在陶菀身后微笑,系统忍不住感慨“陶菀一个人,顶一个战斗团。” 秦绵绵被戳中了内心深处最痛地方,又无言以对,当场泣不成声,陶菀却又下了一剂猛药过去。 “你觉得是我害死了苏博嘿,实话告诉你,真不是,”她又取出几张照片,递了过去“他是吃了药,死在女人身上,那小鸡崽子似体格,还学人家玩4,他起来吗当场就嘎嘣了。” 照片上是苏家人去拍,秦绵绵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别过头去,抽泣着不忍再看。 “秦绵绵,你真是个贱货,而且还是个脑子不清楚贱货,当年我这么说,现在我还这么说。” 陶菀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才继续道“我母亲资助你读了大学,又帮你介绍工作,你他妈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跟我丈夫勾搭上了虽然苏博是一坨屎,但好歹也在我家院子里,你一条外来狗,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过去抢着吃,这像话吗” 燕琅“” 秦绵绵和秦殇“” 系统饱含敬畏道“大佬,抽中华。” “你儿子跟我女儿同父异母兄妹,小夏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即便这样,他还是选择去勾引小夏,想着走捷径,啧啧,真是你好儿子。” 陶菀淡淡扫了秦殇一眼,说“你们娘俩,可谓是一脉相承贱货。” 秦绵绵跟秦殇慑于她气魄,都没敢抬头,陶菀冷笑几声,也懒得再跟他们纠缠,转身往门外走去。 “那五十万事情,我会叫律师跟你谈。”燕琅见状莞尔,最后向秦殇说了这么一句,便跟母亲一起离开了秦家。 章惠已经进了监狱,秦殇恐怕也无法幸免,但这之后如何,已经跟燕琅没有关系了。 苏夏命运得到改变,而她,也不得不为了维持首富体面而辛苦奔波。 哦,走开,快走开 这可恶金钱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3章 干掉渣男当干皇帝1 燕琅在沙雕世界里度过了痛苦花钱生涯, 终于在三十岁时候, 得到了解脱。 她走了, 但晨曦辣条却作为沙雕世界美食一个标杆,存在于年轻人心里。 有一家辣条, 又便宜又好吃, 按照生产配料, 卖家根本没办法收回成本,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生产量每年都在增加, 而且从不涨价。 有人觉得那里边肯定有什么乱七八糟添加剂,检验过后,却发现它成分比市面上其余辣条都要健康多。 什么情况,生产商疯了吗 他们不知道,晨曦辣条是在燕琅提议下, 以亏损方式得以保留这也是首富证明自己有钱方式之一。 好歹也在这个世界上走了一回, 总要留点东西吧。 辣条就很不错。 再次睁开眼睛时, 燕琅看见了点缀着明珠凤凰床帐,有咿咿呀呀声音在身边响起。 她心头微微一动,还没来得及查看世界剧情, 就听垂帘掀起清鸣声响起, 侧目去看, 便见一个梳着高椎髻、衣饰华丽美妇人走了进来。 “醒了”那美妇人含笑问了燕琅一句, 不等她回应, 便快步走到摇篮前, 将里边那个咿咿呀呀小人儿抱起来了,神情爱怜道“我还没进门,就听我们阿衍声音了。” 说着,她又吩咐侍立一侧仆婢“叫乳母过来,小皇孙许是饿了。” 小皇孙。 燕琅敏感捕捉到了这个词,再去看帐子上边绣凤凰,隐约猜到了自己身份。 太子妃。 乳母很快过来,将小皇孙接过去,解开衣襟喂奶,临川长公主见女儿有些怔神,不禁失笑“怎么了魂不守舍。” “娘娘午前跟小皇孙玩了一会儿,许是累了,”宫人笑着解释了一句,又向燕琅道“长公主殿下午后入宫向陛下问安,心里挂念娘娘,就到这儿来了,您之前睡着没醒,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能等一个小时,那指定是亲娘了。 长公主 那不就是皇帝姐妹 既然这样,把女儿嫁给太子,算是亲上加亲 世界线接收完毕,燕琅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她穿进了一本架空玛丽苏小说里边,名字叫贵妾成凰。 这具身体原主人叫郭蕤,身份有点类似于汉武帝原配妻室陈阿娇和唐宪宗懿安皇后结合体。 说起背景来,郭蕤是真牛批。 她母亲临川长公主是皇帝胞姐,颇有些太平公主风范,皇帝年少时很是受了这个姐姐照拂,对她十分尊敬; 她父亲郭玮是平定西凉之乱功臣,手握四十万雄兵,封延平郡王; 她长兄郭仪是黄门侍郎,天子近臣,娶帝女荣寿公主为妻; 次兄郭成则随同父亲在军中效力,二十出头,便是正四品武威将军。 郭蕤在这样门第长大,身上光芒完全压住了其余长安贵女,唯有被皇后抚养荣寿公主,能与她一较高下。 皇帝膝下有六七位皇子,却都不是嫡出,对于储君选择,就有了很大不确定性。 诸皇子蠢蠢欲动,都争相表现自己,反倒叫皇帝不喜,皇三子李元毓看出了皇帝心思,一边去讨好皇后,展示自己对于嫡母尊敬,一边又对临川长公主恭敬异常,主动提出求娶郭蕤为妻。 皇后膝下无子,自然看重储君态度,见李元毓如此恭谨,免不得有所意动,临川长公主也被李元毓所打动,应允了这桩婚事。 有皇后和临川长公主一起说和,储君位置很快就落到了李元毓头上,没多久,皇帝正式降旨,册封皇三子李元毓为皇太子,延平郡王之女郭蕤皇太子妃,择日大婚。 郭蕤有父母撑腰,帝后对这个外甥女也颇为疼爱,婚后日子自然过得顺心,婚后第二年,就为李元毓生下了他长子李衡,皇帝大喜过望,很快就册封李衡为皇太孙。 没几年,郭蕤又生下了李元毓第三子李衍。 故事发展到这里,几乎能看见郭蕤后几十年顺风顺水,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她生下李衍后不久,李元毓终于遇上了他真命天女。 那是个在山寨长大姑娘,叫阮梨,又妩媚又娇气,眼波魅能迷死人,跟长安那些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 李元毓对她一见钟情,执意要带她回长安,阮梨知道他已经有了妻室,不愿意做妾,所以就做了李元毓外室,叫人称呼自己夫人,说愿意跟李元毓在属于他们俩那方天地里做夫妻。 燕琅“” 故事进行到这儿,对于郭蕤人生其实没什么影响,反正她娘家有人,又有俩儿子,熬死了李元毓,就能美滋滋当皇太后,跟个没进宫女人计较,有什么意思 李衍是李元毓第三子,中间还隔着一个庶子呢,她都没去对付,不至于连个上不了台面外室都忍不了。 但问题就出在阮梨身份上。 她是在山寨里长大,而所谓山寨,说白了就是土匪窝,没钱了就下山抢劫富户,还觉得自己是在劫富济贫,正义凛然。 富户“” 有钱就活该被抢,就活该叫你们夺去,叫你们吃香喝辣,还占据道德高地 这小脑袋瓜子,得开瓢。 后来郭蕤二哥郭成率军途径山寨,就顺手给扫平了,阮梨得知噩耗,彻底恨上了郭家,连带着也恨上了郭蕤。 李元毓是个标准凤凰男,一朝得势之后,就看母族强大妻子不顺眼了,再加上阮梨煽风点火,就更看郭蕤不顺眼了。 后来皇帝驾崩,皇太子登基,郭蕤这个皇太子妃却不是皇后,只被封了贵妃。 要知道,郭蕤是他结发妻子啊 贵妃再贵,不也是妾吗 由妻转妾,何等屈辱 唐宪宗懿安皇后也遇到了这种事情,丈夫登基之后,只册封自己为贵妃,却非皇后,以至于后来她不得不与昔日向自己屈膝姬妾并尊,同为太后,最后死于非命。 懿安皇后姓郭,郭蕤也姓郭,只是郭蕤命运,比懿安皇后还要惨。 李元毓登基之后,很快就下手剪除郭家羽翼,甚至不惜延误粮草,叫郭玮战败,郭家倒下没多久,皇太子就被废掉了,而郭蕤这个贵妃,也被贬为郭嫔。 反倒是昔日山匪之女阮梨,扶摇直上做了皇后,儿子也成了皇太子。 后来阮梨儿子登基,一杯毒酒刺死了郭蕤,她故事到此结束。 燕琅看得有些唏嘘,系统也是如此,不住地跟她感慨“嫁人一定不能嫁凤凰男啊,不然,下场都不会好。” “谁说不是呢。”燕琅也忍不住叹口气。 “还有,贵妾成凰是个什么鬼名字,选个什么身份写不行,非得做妾,”系统气呼呼吐槽道“有本事做一辈子妾啊,偏偏还要被迫被原男主喜欢,被迫生儿子,被迫做皇后,” 燕琅听得失笑,转向临川长公主时,却道“听说二哥不日便要回京” “是啊,”临川长公主久久不见儿子,心里实在挂念,闻言脸上不觉显露出几分笑意“你这个做妹妹都两个孩子了,他却还没成婚,这次回来,我就得帮着张罗。” 燕琅也笑了,笑完又正色道“我听殿下说,近来湘南匪患严重,百姓苦之,舅舅为此烦心已久,二哥若从湘南经过,或许可以顺手做件善事。” “是吗,”临川长公主有些诧异,点点头道“阿成到湘南还要有段时间,我写信过去,来得及。” 乳母喂完了小皇孙,毕恭毕敬送到了燕琅怀里,那个小人儿合着眼,睡得香甜,她温柔拍了拍怀里襁褓,微微笑了起来。 系统思忖一会儿,说“秀儿,你想把阮家人一网打尽” “原世界里阮梨叔叔和弟弟跑出来了,但现在,就请他们老老实实在里边呆着吧,”燕琅道“原本郭成只是信手为之,有了这么一句话,他会用心做。” 她笑了笑,握着李衍肉肉小手,说“跟女主交恶是难免了,既然这样,那就做干脆点好了。” “也不一定啊,”系统说“如果山寨事情没发生” 燕琅发出一声冷笑“你觉得阮梨会老老实实做妾,生个儿子当外室子,一辈子都打着妾和庶出标签再说,皇帝不算昏庸,国家也强盛,武举、文举、种地、经商,做什么不好,非要打家劫舍做土匪穷就有理了,就可以抢劫别人了” “”系统说“盘她” “盘她有什么用,是她叫郭蕤做妾吗是她废掉郭蕤儿子储君之位吗治标不治本罢了。” 燕琅神情一凛,侧目看向东宫正殿所在,冷笑道“宫斗有什么意思,哪有弄死李元毓,自己当皇帝来爽快” “”系统五体投地:3」“给大佬捏脚。” 李元毓南下治水,去跟他小梨子一见钟情去了,燕琅身为太子妃,皇宫中除了皇帝、皇后,再没有能压制她,日子当然过得顺心。 临川长公主打算为次子选婿消息传了出去,长安勋贵都为之意动,连皇帝见了燕琅,都笑着问了句“要不要同你母亲提一提,咱们再结个姻亲” 郭仪娶荣寿公主,郭蕤嫁皇太子,郭成要是再娶公主,那可真是天恩浩荡了。 燕琅知道皇帝舅父只是说笑,没什么别意思,也不打怵,只抱着李衍,笑道“二哥纵情惯了,阿娘劝了那么久都没用,父皇可别去勉强他了。” 皇帝听得失笑,又从她怀里接过李衍,爱怜亲了亲,哄他道“阿衍,你几时才能长大再大一点,阿翁也给你娶一个美貌王妃。” 皇帝这儿好说话,皇后将养女嫁入郭家,也无意再关切这桩婚事,反倒是李元毓生母张德妃,对这门亲事很是挂怀。 张德妃这个女人,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又蠢又坏,但运气好。 她生不算美,曾经是林昭仪宫里宫人,却背叛旧主,趁着皇帝酒醉,偷偷摸摸爬上了龙床。 事发之后,林昭仪盛怒之下,要把这个不知廉耻贱婢打死,却被死对头陈淑妃护住了。 可谁都没想到,就那么一晚上,张德妃就有了身孕,还顺顺利利生下了皇子。 到现在,曾经林昭仪和陈淑妃都在宫斗中失败,先后狗带了,张德妃这个爬床宫女还活这么滋润,并且因为生了一个好儿子缘故,以后还会越来越滋润,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张德妃出身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寒微,也正是因此,她极度致力于提高娘家门楣。 李元毓虽然做了太子,却也有皇后这个名正言顺母亲,皇帝在时,他是不敢太过亲近张德妃,甚至是启用外家,毕竟张家也没什么能上得了台面人。 张德妃心里有些埋怨,她觉得自己儿子做了皇太子,却只管皇后叫母后,把承恩侯府当外家,完全把张家给忘了,到最后,还是要她自己为娘家操劳。 临川长公主打算为小儿子选妻事情传出去,张德妃就动了几分心思,毕竟在她看来,那是儿媳妇娘家,张家正经姻亲,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 她是从一品德妃,见了皇太子妃,也要主动见礼,只是因为她是皇太子生母,所以才可以只行平礼,但想要传召皇太子妃到自己殿中去,就不可能了。 这天下午,燕琅正拿着拨浪鼓逗弄李衍,就听外边内侍前来回禀,道是德妃娘娘来了,略微一顿,才叫人请她进来。 李元毓不是个好东西,他娘也不是什么好鸟,当德妃时候因为家世而受过那些气,都在做了太后之后,全数发泄到了郭蕤身上。 甚至于为了羞辱郭家和皇后,叫郭仪和荣寿公主所出女儿嫁给她娘家侄子做继室。 理所应当,她跟出身山寨阮梨很说来,相处异常融洽。 不过那都是李元毓登基之后发生事情,现在张德妃见了这个儿媳妇,心里还是有些打怵,毕竟她出身太好了。 皇帝宠爱,母家势力也实在是强,早些年儿子没被册立为太子时,见了她都得先赔笑,自己每每见了,都不由自主想起自己母家低微门第来。 张德妃有些不自在笑了一下,略微寒暄几句,就着意试探道“听说你母亲打算为武威将军选妻我娘家有个侄女,相貌好,品性也不俗,郎才女貌,实在是般配” 燕琅含笑看着她,说“哥哥婚事,都是母亲在操持,我怎么好多话德妃娘娘若是有意,不妨请我母亲入宫小聚,与她商议此事。” 张德妃听出她话中推辞,神情隐约有些不悦,说“你是我儿媳妇,难道也看不起我娘家吗” 她指了指燕琅怀里李琰“即便是小皇孙,见了我那侄女,也该叫一声表姑姑” “哦,这样啊,可是您这话论得着吗” 燕琅见她气急,也不变色,只笑问道“父皇见了令尊,难道还叫过国丈哦,我忘了,父皇连令尊都没见过吧。德妃娘娘还是太子殿下生母呢,也不见他管您叫一声母后啊” “你”张德妃猝然变色,满脸羞恼,猛地站起身来,似乎是想说句什么,到最后却还是忍了下去。 她拂袖而去。 若换成从前郭蕤,为了维护李元毓自尊心,保全丈夫颜面,肯定会当成什么都没发生,但换了燕琅,她就没有这么好心肠了。 不怕人坏,就怕人又蠢又坏,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坏人会把自己蠢发挥在什么地方,这才是真正防不胜防。 第二天清晨,她照旧去向皇后请安,眼睛却是红。 皇后养女是郭蕤嫂嫂,这些年来,婆媳相处也颇为融洽,见状便道“这是怎么了满宫里难道还有人敢给你气受” 燕琅强撑着坚强假象“没什么,阿衍太调皮了,我昨晚有些累。” “才不是呢,”她身后捧哏宫人忙不平道“还不是因为德妃娘娘,她” 燕琅严厉呵斥她“住口,不许胡说” 皇后脸色已然冷了下去,身为中宫,她更能体会到儿子被册封为皇太子之后、德妃态度隐约变化。 即便山陵崩了,她与德妃并尊为太后,也是她为东太后,德妃为西太后,现在皇帝春秋正盛,怎么就轮到德妃往上跳了。 皇后淡淡道“德妃怎么了” 燕琅拦住那宫人不许讲,皇后却厉了神色,道“太子妃不许阻拦,你说” 那捧哏宫人便哭泣道“昨日德妃娘娘到了东宫,说是要帮二公子做媒,娶她娘家侄女,娘娘便说此事须得问过长公主殿下,德妃娘娘就变了变色,说娘娘看不起她,说张家人才是正经国丈国舅,难道配不上郭家吗还说,等太子殿下回来,一定要叫他帮舅舅和表兄寻个好差事,再叫他好生训诫娘娘” “她一个宫嫔,倒掺和上任用官吏了,”皇后听得面笼寒霜,狠狠一拍桌案,道“即刻传德妃过来” 张德妃被中宫殿里宫人请过去时,脸上还有些茫然之色,待见了站在一边垂泪太子妃,神情不由自主闪现出一抹不安。 “跪下”皇后厉声道“陛下健在,本宫健在,几时轮到你张家耀武扬威太子名声,就是被你这样母妃坏掉” 张德妃听得云里雾里,呆愣几瞬,再去看一侧垂泪燕琅,忽然间明白过来,慌忙叫道“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还不快快向皇后娘娘解释清楚” 燕琅只是哭,却不说话,皇后见状怒意更盛“德妃,本宫看你是真要飞起来了” 张德妃心下惶恐,也知道自己是被太子妃算计了,又气又急,道“臣妾没有皇后娘娘,这都是太子妃编造出来谎话,昨天臣妾去东宫,她还冷嘲热讽,说我虽是太子生母,却也不配叫太子叫我一声母后” “你配吗”皇后听到此处,原本三分怒火,也变成了七分,抓起手边茶盏,砸到了张德妃身前“你是妃妾,本宫是皇后,太子称呼本宫母后合情合理,岂有称呼你为母后道理” 皇后是皇帝发妻,夫妻风雨同舟多年,她虽然没有生育,却极得皇帝敬重,历来皇后与宫嫔相争,皇帝都是偏向皇后。 张德妃并不知皇后此时举动是因为自己所作所为触及到了她身为正宫权柄,乃至于承恩侯府权益,有那么多前车之鉴在前,她顾不得多想,便匆忙辩解道“臣妾此时是妾妃,但将来太子登基,总能听他唤一声母后,娘娘虽然是嫡母,但臣妾” 本宫虽然是嫡母,但是如何也要逊色你一等吗 皇后怒身体打颤,指着她半晌没说出话来,想打老鼠又怕伤了玉瓶。 李元毓再尊敬她,也隔着一层肚皮,而张德妃,毕竟是他母亲。 皇后执掌后宫多年,有是法子收拾她,冷笑一声,道“德妃,前朝事情和选官任用,不是你能掺和事,本宫怕你忘了自己本分。去本宫殿外跪两个时辰,跪足一个月,这事儿才算完。” 张德妃听得脸色一白,讪笑道“皇后娘娘” 皇后冷冷看着她,缓缓道“你是打算违抗本宫旨意吗” 张德妃不敢出声反对,有些畏惧向她叩首,瞪了燕琅一样,不情不愿走到殿外跪下。 燕琅脸上显现出几分感激之色来“母后,我实在是” “我知道你难处,她毕竟是太子生母,你碍于太子,难免要受些委屈。” 李元毓向来礼敬皇后,侍奉她时恭谨异常,皇后对于这个庶子,还是很喜欢,只是对于张德妃做派,怎么也瞧不上眼“至于德妃,她安分守己,你也不必理她,若是她胡作非为,也无需忍耐,太子深明大义,不会因此见怪你。” 那可不一定。 李元毓这种人,一句话就能形容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现在之所以还维持着温文尔雅、深明大义假面,是因为他还没有当皇帝,执掌大权。 张德妃是喜欢阮梨,而皇后这个未来东太后,先天就跟她站在对立阵营里,故而这本书结尾,皇后和她娘家也没落到什么好,不说是家破人亡,但也差不多了。 只是这种事情,燕琅没必要多说,再三谢过皇后,将这一页掀了过去。 后宫中发生风波,皇帝是很少理会,只是因为同时涉及到了皇后、太子妃和皇太子生母张德妃,才叫内侍取打听了一下。 郭蕤出身顶级勋贵之家,性情自然坚毅刚正,是很少在人前显露弱色,而张德妃在皇帝心里,又有个又蠢又爱慕权势印象在,加上皇后也站在郭蕤那边,他想也不想,就觉得是张德妃搬弄是非,搅扰得后宫鸡犬不宁。 “德妃也真是上不了台面,”皇帝有些厌烦揉了揉额头,说“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太子刚出生时,就抱到皇后膝下抚养。太子还没登基,她就如此上蹿下跳,为母家谋利,若是做了太后,还不知会如何张狂”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一下,想起曾经有一位帝王,也面临着于自己相似局面。 皇帝合上眼,静静思量了很久,到最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张德妃跟钩弋夫人不一样,皇太子也跟刘弗陵不一样,即便那母子俩看着不甚亲近,但毕竟也是骨肉至亲。 届时他驾崩了,皇后与太子妃却要与皇太子相处甚久,或许会因此事而生出龃龉来。 最后,皇帝沉声道“传朕口谕,张氏不敬皇后,妄议朝堂,夺德妃之位,贬为昭仪。”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4章 男干掉渣男当皇帝2 张德妃接到圣旨, 知道自己被贬为昭仪之后, 当场就晕过去了。 内侍宫人们见状慌了, 一边把她搀扶到内殿里去,一边打发人去请太医。 张昭仪毕竟是皇太子生母, 未来西太后, 饶是被贬了位分, 也没人敢轻易怠慢。 太医匆忙赶过去, 帮她施了针, 没过多久, 张昭仪便悠悠转醒。 “娘娘,您还好吗”宫人有些担忧道“可还觉得不舒服” 张昭仪呆呆躺在塌上,怔楞一会儿,忽然流下眼泪来,发泄似往那宫人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怒道“我好不好, 你难道看不出来” 宫人捂着脸,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再开口了。 张昭仪身边嬷嬷走过去,温声劝道“娘娘, 忍一时风平浪静, 何必争这一时闲气等将来, 太子殿下” 她以目光去示意东宫“您可就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了。” “说好听, ”张昭仪挥挥手, 打发殿中内侍宫人退下,不甚安乐道“皇后还在,届时便是东太后,必然压我一头,太子妃又是这个样子,做了皇后,岂会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说到此处,她心头更恨,搅着帕子,咬牙道“要不是郭蕤搬弄是非,我岂会有今日之祸着实可恶” 太子妃出身高门,背景硬吓人,素日里根本没人敢跟她对着干,她又有两个儿子在,压根就没有嚣张跋扈道理。 嬷嬷也觉得这事儿纯粹是张昭仪自己惹出来,只是却不会宣之于口,只劝慰道“您得耐心等等,以后总会好。” 她怕这位蠢主子再去胡闹,便着意加重语气,恫吓道“您要知道,本朝不是没有被废过太子,要是因为您言行举止恶了陛下,叫殿下失了储位,娘娘心里如何过意去” 张昭仪一生最得意就是生了李元毓这个儿子,最大依仗就是儿子当了皇太子,这会儿听说自己事儿可能会影响到儿子,立马就老实了。 她不情不愿道“我自当安分度日,你且放心。” 嬷嬷想了想,又道“此事既然闹到陛下那儿去了,临川长公主等宫外人只怕也会知晓,为求安泰,还是叫张家舅爷暂且离京,到别处去避避风头吧” 张昭仪老子死老,是被亲娘拉扯长大,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从小就被灌输着姐姐要照顾弟弟想法,所以才致力于提高娘家门楣,想着帮弟弟儿女结几门得力姻亲。 因为出身缘故,她时常被人取笑,连李元毓都不愿叫人提起自己有个那样不成器娘舅,故而此时,那嬷嬷一提,她就点头应允,招了身边心腹过来,叫给娘家送个信儿,让弟弟暂且离京一阵子。 皇后并非贪权之人,待到皇太子娶妃之后,便将手中大半宫权交与郭蕤,是以张昭仪宫里人刚递了牌子出宫,燕琅就收到消息了。 “叫张富出京去避避也好,”她笑了笑,说“湘南风景如画,又远离长安,叫他到那儿去走走,耍耍国舅威风,岂不快哉” 宫人听得微怔,低声道“娘娘前不久不是才跟长公主殿下说,湘南正闹匪患吗” 燕琅抱着李衍,信手从窗外摘了朵花逗弄他,道“这才几天,你觉得我忘了吗” 那宫人是郭家家生子,与她说话也无甚忌讳,闻言先是一楞,然后才道“张富是张昭仪唯一弟弟。” 燕琅淡淡道“我知道啊。” 宫人神色一凛,恭敬道“奴婢明白了。” 郭蕤是临川长公主唯一女儿,又是太子妃,消息一传出去,第二天上午,临川长公主便进宫来了。 她先去向帝后问安,略坐了坐,才往东宫去寻女儿说话。 “阿蕤,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临川长公主遣退宫人,正色道“一个张富不算什么,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但阿娘要知道,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燕琅虽然是太子妃,但权势却只局限于宫中,到了宫外,更广阔地方去,就要依仗郭家襄助了。 李元毓确是太子,但现在他还没成气候,临川长公主与皇后能一力把他送到储君之位上,自然也能再把他拉下来,只是这么做,未免太不值当。 为了这个储位,郭家付出了那么多,郭蕤也已经嫁与李元毓,生下了太孙和小皇孙,现下想要抽身离去,只会伤及自身。 燕琅想要,是打掉郭家对于李元毓信任,也为自己争取最为有力同盟。 “阿娘,”燕琅看着她端丽面孔,神情中忽然闪现出一抹哀恸,她合上眼,任由眼泪簌簌流下“我过苦啊。” “好孩子,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临川长公主神色大变,目露厉色道“难道是张氏那个贱婢” “她那点道行,我岂会放在心里,”燕琅将眼泪拭去,凄然道“是李元毓。” “太子”一直以来,李元毓在临川长公主面前都戴着温文尔雅假面,恭谨至极,她骤然听闻,不禁为之一怔“阿蕤,是不是你误会了什么” “绝对不会,阿娘且听我细说。”燕琅脸上闪现出一抹痛色,道“阿衍刚出生时候,便有些体弱,太医开了药,叫乳母服下,却也无甚效用,我觉得蹊跷,以为是东宫姬妾心怀不轨,着人去查,才发现暗中下手,竟是李元毓” 临川长公主脸色渐渐冷了下去,她捏紧手中团扇,复又松开,半晌过去,才道“阿衍可是他亲生儿子。” “我那时候也觉得奇怪,以为是弄错了,便不曾声张,偶然间到他书房里去,却发现了他与王怀往来信件原来王怀是他安插在父亲身边探子,他一直都防着郭家” 八分真,两分假,由不得临川长公主不信。 燕琅见她神情森冷起来,又垂泪道“原来他早就打算过河拆桥,登基之后,便要将郭家一脚踢开,连阿衍这个幼儿都不肯放过,更不必说我和阿衡了。” 窗扉闭合,内殿里隐约有些热了。 临川长公主久久没有言语,如此过了良久,她才执起手中团扇,云淡风轻扇了几下。 “阿蕤,”她问女儿“你娘家和你丈夫,你要哪一个” 燕琅决绝道“阿爹阿娘都只有一个,但丈夫谁都可以。” “好,这才是阿娘好女儿,”临川长公主有些满意笑了,团扇拍了拍女儿肩,道“李元毓敢做初一,我们就敢做十五,好好照顾两个孩子,那才是你立身之本。” 她脸上浮现出几分冷锐讥诮,站起身,嘱咐道“我会叫你父亲去严查这个王怀,若是确定此事为真,届时自有一番道理。这里是东宫,从前你又对李元毓没有任何防范之心,身边未必没有他派来细作,近身人和物统统查验一遍,以求安心。” 燕琅颔首道“是,阿娘只管宽心。” “只是委屈了我儿,嫁给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之辈,”临川长公主心疼女儿,握着她手,劝慰道“阿蕤,你别难过,天下男人千千万,哪个不比李元毓强再过些时日,阿娘选几个面首给你” “”燕琅知道临川长公主是个太平公主似人物,却也没想到她能做到这地步,僵笑道“阿娘,别这么嚣张。”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临川长公主点了她额头一下,又笑道“等着吧,你嚣张日子还在后边呢。” 郭家在长安势力远非张家王家可比,不出两日,郭玮那儿就见了结果。 “阿蕤说是真,”他面色沉沉,神情泛冷“王怀确与李元毓私下有交,且还交情匪浅。” “现在你知道李元毓打着什么主意了”临川长公主冷笑道“他连阿衍这个亲生子都能狠下毒手,可想而知心肠是如何冷硬,若他得势,岂会放过阿蕤和郭家” “投鼠忌器,”郭玮沉声道“阿蕤毕竟是太子妃,又有两个孩子在” “那就保持实力,耐心等下去,”临川长公主道“等李元毓登基,就想个法子叫他暴毙,叫阿蕤做皇太后,太孙登基。” 郭玮沉思良久,方才道“只怕李元毓未必会给我们这个机会,阿蕤跟两个孩子留在他身边,也实在危险。他现在能狠下心肠,对亲生子下毒手,将来难道会心软阿蕤好歹是成年人,但两个孩子呢” 临川长公主脸上显现出一抹森寒笑意“我自然有办法,叫他不忍对两个孩子下手。” 许是因为将正事敲定,临川长公主再进宫时,脸上笑意便多了好些。 皇帝见了她,也忍不住调侃道“皇姐既挂念阿蕤,不妨便在宫中住下,如此日一进宫,实在辛苦。” 临川长公主笑着含糊过去,与帝后说笑了会儿,又动身往东宫去探望女儿。 燕琅此时正教导长子李衡读书,小少年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描红,临川长公主动作放轻,走过去看了会儿,不禁点头赞道“阿衡写得很好,年纪虽小,却可见风骨。” 李衡笑道“多谢外祖母夸奖。” 燕琅见她到此,就知道是有了结果,叫人带着李衡出去,自己则留下与母亲说话。 “李元毓果然狼子野心,私下与王怀有所勾结,”李衡一走,临川长公主神色便冷了下去,握住女儿手,寒声道“他既不仁,休怪我们不义待他登基之后,便可寻机叫他暴毙,扶持太孙登基” 燕琅听得一笑,不置可否,只道“就怕他会狗急跳墙,对两个孩子下手” “他之所以敢对两个孩子下手,是因为他觉得即便没了这两个孩子,他还会有别儿子,不会缺继承人。倘若我们一个接一个防着那些女人生育,未免太过辛苦,还不如一劳永逸,直接从李元毓身上下手” “他自己作死,选在此时出京治水,倒也免了麻烦,”临川长公主贴近女儿耳廓,神情狠辣,低声道“郭家起于江南,你父亲在荆襄一带旧部颇多,我托了心腹前去,在李元毓饭食中下药,绝了他日后生育希望若非阿衡年幼,怕坐不稳天下,我真想连李元毓一起杀了了事” 燕琅“” “确定了,”系统瑟瑟发抖道“是个狼灭”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5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3 当你拥有一个神队友时候, 无疑是能够事半功倍。 燕琅会意笑了笑, 动容道“叫阿娘为我劳心了。” “也怨我, ”临川长公主反倒有些歉疚,向女儿道“若非我促成这桩婚事, 也不会害你陷到这等境地之中。” “不怨阿娘, ”燕琅温声抚慰她, 道“后来事情, 谁能知道呢。” 临川长公主见到李元毓温文尔雅, 器宇轩昂, 又是最有力皇位角逐者,对待郭蕤和郭家人也极为礼敬,任谁见了,都会觉得那是个好女婿,而郭蕤当初嫁给李元毓时候, 也是怀着满心期许。 但人算不如天算, 谁这一辈子还遇不上几个渣呢。 母女二人都不是会拘泥于过去人, 略微说了几句,便转到正事上去。 “李元毓果真阴险,若非你机缘巧合, 发现端倪, 只怕咱们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临川长公主神态凛然, 道“你已经为他生下了阿衡和阿衍, 尤其阿衍又是皇太孙, 郭家想要改弦更张,已经来不及了,须得全心辅助阿衡,叫他坐稳太孙之位,将来承继大统。” “李元毓能做太子,我居功至伟,你是他妻室,阿衍是他儿子,如此至亲之人,他尚且能狠下杀手,就更不必说别人了,”她压低声音,道“凉薄至此,你相信他是真心孝敬皇后这个嫡母吗” 果真不负神队友之名。 燕琅心里又是一阵赞叹,却老老实实道“不信。” “他防着郭家,必然也防着皇后母家,仔细去找,必然能寻到证据,”临川长公主道“承恩侯府是簪缨世家,皇后是陛下原配发妻,有他们站在我们这边,想出意外都难。” 燕琅由衷道“我身在宫中,帮不上什么,万事都要依仗阿娘相助了。” “你这孩子也真是,”临川长公主笑着道“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有了大佬撑腰,燕琅身上压力就要小得多,每天留在宫中吃吃喝喝,陪伴两个年幼儿子,偶而再去皇后宫中拜访,吹吹耳边风,日子实在过得舒服。 张昭仪一把年纪被降了位分,已经够丢脸了,再持续一月到皇后宫中去罚跪,更觉得羞辱异常,半个多月时间过去,脸颊就陷下去了,整个人瞧着也无甚精神。 这天清晨,张昭仪用过早膳,强打着精神准备往皇后宫中去,就见心腹宫人满脸惊慌跑了进来,颤声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张昭仪顶看不上她这副一惊一乍样子,嗤笑了一声,说“本宫都这样了,还能怎么不好” 宫人嘴唇动了动,想说出口,又怕被罚,迟疑半晌,才低声道“湘南传来消息,舅爷舅爷被山匪杀了。” 张昭仪脸色霎时间就白了,“腾”站起身来,扯住那宫人衣襟,恶狠狠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宫人吓得都快哭了,满脸畏惧看着她,小声重复道“舅爷途径湘南时,被山匪给杀了” 有那个一个瞬间,张昭仪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咚,咚,咚。 她就跟丢了魂儿似,茫然左右看看,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呆愣了半刻钟有余,忽然间爆发出一阵痛哭。 宫人内侍站在一边儿,想去安慰几句,又怕自己成了她出气筒,到最后,也没人敢主动做声。 张昭仪嚎哭了大半天,连给皇后请安都忘了,宫人们看时辰快到了,战战兢兢走上前去,小声提醒道“娘娘,该去给皇后娘娘问安了。” “我都安不了了,哪里还管得了她”张昭仪悲痛欲绝道“要不是她把事情闹到陛下那儿去,我弟弟怎么会出京,要不是离开长安,他根本不会遇上这种事情” 话说到这儿,张昭仪想起郭蕤来了归根结底,这事儿还是因她而生。 弟弟不得不离开长安,是为了躲避郭家可能给予迫害,是因为自己触怒皇帝,被降了位分,而论及根源,还是因为郭蕤去皇后搬弄十分,煽风点火 张昭仪把娘家弟弟看得跟儿子一样重,骤然得知噩耗,脑子都被冲昏了,从绣箩里摸出一把剪刀藏在袖子里,就风一样往皇后宫里去了。 这么个时辰,从太子妃到满宫妃嫔,都在皇后宫中问安。 皇后已经到了正殿端坐,目光环视一周,见只有张昭仪位置空着,脸色不禁微微一沉 。 她垂下眼,问身侧掌事女官“张昭仪今日怎么没来可是身体不适” 掌事女官向她见礼道“并不曾见昭仪宫中来人传话。” 燕琅善解人意道“昭仪娘娘近来身体不适,许是正在宫中修养,皇后娘娘宽宏大量,请您体谅她几分吧。” 贤妃掩口笑道“太子妃也忒心善了,这时候还肯为昭仪遮掩,就张昭仪脾性,满皇宫里边谁不知道啊。” 话音落地,其余人都笑开了。 “啪”一声轻响,皇后把手中茶盏盖子合上了,脸上也笼罩起一层寒霜,众人见状,自觉收了笑意,敛气息声,不敢言语。 皇后嘴唇动了动,正准备说话,就听外边儿传来一阵喧闹声。 “昭仪娘娘,且等奴婢入内传禀娘娘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皇后眉头显而易见皱了起来,待见到神情激愤、直接闯进来张昭仪后,更是面露愠色“张昭仪,你是疯了吗未经传召,就敢闯进正殿” 张昭仪满脸泪痕,压根没听皇后说了些什么,从衣袖中摸出那把剪刀,就往燕琅身上扎过去了。 众妃嫔见状大吃一惊,花容失色,尖叫连连,正殿中乱成一团。 张昭仪那点小伎俩要是能伤到燕琅,那可就奇怪了,别说燕琅,即便是郭蕤,也是真正将门之女。 燕琅身体后倾几分,闪过了张昭仪刺过来那一剪刀,原本是想一脚把她踹出正殿,只是想了想,还是把腿伸回来,顺势倒向了一侧。 事情发生太过突然,众人都吓住了,燕琅这一闪一躲功夫,却足以叫内侍们反应过来,顾不得上下尊卑,先扑过去把张昭仪给按住了。 皇后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人在自己宫中行刺,更想不到动手人是张昭仪,受害者是太子妃。 皇太子还没登基呢,这女人就敢在满宫妃嫔面前刺杀太子妃,将来皇太子登基,做了皇帝,她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皇后面色煞白,怒意昭然道“张氏疯了去请陛下来” 张昭仪被人按住,尤且叫骂不休“贱人若不是你,我弟弟怎么会死都怨你等元毓回来,我一定叫他” 张昭仪做事是张昭仪做,但要是牵连到了皇太子,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皇后面色一厉,喝道“满口胡言,还不掌嘴” 掌刑嬷嬷默不作声走上前去,抬手一巴掌,用足力气甩在了张昭仪脸上,她呆愣一下,似乎有些回过神来了,目光仓皇左右看看,却见其余人都离她远远,目光警惕而嫌恶。 张昭仪想说句什么,那嬷嬷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接连给了她十几耳光,见她脸都抬不起来了,才停下手,侍立到了一侧。 发生了这样事情,皇后自然不会再叫闲杂人等继续留下,面色冷凝,挥挥手道“你们暂且退下吧,今日之事,本宫不想在外边听见任何风言风语,各宫都管好自己嘴,也约束好宫里人,明白吗” 众人见皇后如此作态,自然不敢有异声,恭敬施礼之后,相携告退。 今日并没有朝议,皇帝自然来很快,许是因为路上听人大略提了几句,他脸上是显而易见盛怒之色。 燕琅已经被宫人们搀扶起身,虽没有受什么伤,脸色却还是白着,同她素日刚强比起来,着实是楚楚可怜。 皇帝向来宠爱这个外甥女,见状不禁心生怜惜,问了太医几句,确定只是受到了惊吓,将养几日便好,这才放下心来。 “阿蕤先回去吧,别怕,”他温声说“父皇会给你主持公道。” 燕琅却不肯走,红着眼睛,流下了鳄鱼眼泪“为什么,张昭仪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根本没见过她弟弟” 皇帝叹了口气,说“不怨你,好孩子,别太自责了。” 皇后也道“她是疯了,胡言乱语,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张昭仪从疯魔中清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完蛋了,第二个念头则是自己好歹是皇太子生母,试着抢救一下,说不定还能继续苟下去。 皇帝叫人押了她过来,张昭仪眼泪就雨水似掉了下来,先卖惨道“陛下,臣妾弟弟死了,他连儿女成家都没有见到啊” 皇帝是在兄弟倾轧中登上皇位,手上还沾着兄弟血,根本就体会不到扶弟魔爱弟之情。 “是吗。”他冷冷道“这跟太子妃有什么关系,你就要杀她” “若非是她到皇后娘娘面前搬弄是非,臣妾弟弟怎么会死”张昭仪流着眼泪,把她匪夷所思逻辑讲了出来“臣妾一时激愤,想为弟弟报仇,才有了这般失当举止啊” 皇帝用看弱智眼神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间有点怀疑这些年她是怎么在后宫活下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大愚若智 皇后也惊住了,半晌过去,见皇帝没有做声,才轻声询问道“陛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皇帝毫不掩饰自己厌恶,向张昭仪道“你既如此舍不得自己弟弟,那就去送送他吧,张富刚走没多久,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说完,他向内侍道“废张氏为庶人,赐白绫,即日处死。” 皇后不意他如此决绝,不禁为之一怔,却不知道皇帝早就在考虑去母留子事情,今日张昭仪这么作妖,无疑是给骑在自己身上那匹骆驼加了最后一根稻草,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燕琅静静看着事情发展到这境地,脸上不易察觉显露出几分笑意,却还是屈膝跪地,为庶人张氏求情道“父皇,她毕竟是皇太子生母,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皇帝叹道“她这么对你,你居然还肯为她求情” 皇后也轻轻摇头,怜惜道“你这孩子,也太懂事了些。” “张氏有错,固然该罚,可是,”燕琅央求道“也请父皇顾念几分太子颜面吧。” 张氏被废为庶人,以后想作妖都难了,可要是被赐死,几乎是即刻就会跟李元毓撕破脸。 那么一个心胸狭窄、心思狠毒凤凰男,要说不因此迁怒郭蕤和郭家,那才叫奇怪呢。 我娘死了,虽然是她自作自受,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不好意思,我就是要恨你,有了机会,我还要千百倍报复回去。 李元毓个贱货,百分之一万会这么想。 燕琅现在就是想给他添个堵,把最难那一关交给他去过。 她相信,皇帝会想到这儿。 皇帝之前也曾想过去母留子法子,只是为了皇后和太子妃,这才暂且忍下,今日怒极之下想赐死张氏,被太子妃打断之后,才觉得不甚合乎情理。 太子妃跟太子是夫妻啊,倘若张氏因太子妃而死,岂不是要叫这对夫妻立时决裂 倒不如把这件事情交到太子手里,看他怎么处理。 皇帝定了主意,便没再执着于赐死张氏,只吩咐侍从道“废张氏为庶人,幽禁宫中,不得擅出,太子不日便要回京,届时,便将此事交给他处置。” 张氏以为自己逃过一劫,面露喜色,燕琅脸上同样闪现出几分笑意,不是因为张氏得救,而是因为自己如愿以偿。 自己蠢娘对家世强大妻子下了死手,同时触怒了帝后、临川长公主和郭家人,这么个棘手皮球踢到脚下,李元毓会怎么处置 杀自己亲娘 那太绝情了。 就此轻轻放过 皇帝跟皇后必然会不满,还会叫郭家人心冷。 这个艰难抉择,一边是道德折磨,一边利益权衡,注定要叫李元毓头秃。 燕琅忍不住笑出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6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4 张氏被废为庶人消息传到湘南时, 李元毓正跟心上人卿卿我我, 情意绵绵。 阮梨新洗了樱桃, 抬手喂给李元毓一颗,手指却被他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她脸上一热, 娇妩之色着实动人, 轻轻嗔了声“三郎。” 李元毓色授魂与, 低下头去, 亲吻她娇艳唇瓣, 刚刚贴上一点,却听外边侍从有些急切回禀道“殿下,太子妃娘娘传了书信来。” 这一声落地,内室中两个人神色都有些变了,李元毓神情不易察觉一僵, 阮梨更是面露不悦。 她从李元毓怀里坐起身, 有些醋意道“太子妃娘娘信件可不能拖延, 殿下还是赶快看看吧。” “我娶她,不过是受父皇之令罢了,”李元毓有些不自在笑了笑, 没急着叫送信人进来, 只搂着阮梨哄道“在我心里, 阿梨才是我最心爱妻子。” 阮梨哼了一声, 酸溜溜道“那又如何, 人家可是你开皇宫正门抬进去太子妃, 我算什么,说得好听点是你心里妻子,说难听点,不就是妾” “别这么自轻自贱,阿梨,我会心痛,”李元毓深情款款看着她,许诺道“你等我,总有一日,我会叫你做我真正妻子” 阮梨听得心头一甜,脸色便软了下去,再见自己不点头,他连外边所谓太子妃信件都不看,不觉带出几分笑意来。 “看吧,兴许真是有什么事呢,”她娇声道“这点容人之量我还是有,才没有这么小气呢。” “阿梨果然深明大义,是我贤内助。” 李元毓心头泛柔,刮了刮她鼻尖,这才吩咐外边人道“送进来吧。” 侍从垂首入内,递了信件过去,便侍立一侧,没再做声。 李元毓信手将信封撕开,展开一看,脸上笑意便渐渐僵住了。 燕琅也不瞒他,信上把张氏作死原委说清楚明白,等到最后,才饱含真情说父皇执意要赐死娘娘,我拼死阻拦,方才暂缓执行,殿下若将公事了结,还望尽快归京,处置此事。 张氏再怎么蠢,再怎么能作妖,也是李元毓亲娘,他怎么都不能看着她死。 再则,储君生母,怎么可能是一个罪妇 倘若母亲被父皇下旨赐死,将来史书工笔,他自己身上都得有污点。 可若是叫她活下来,皇帝、皇后和郭家那一关就过不了。 李元毓站起身,满心焦躁在室内转了几圈,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下意识想迁怒妻子,但此事毕竟是自己亲娘作死在先,事后皇帝要处死自己亲娘,也是妻子不计前嫌,暂且劝住,他怎么也没法把这事儿怪到郭蕤身上去。 李元毓心急如焚,哪里还能再呆下去,传了心腹手下过来,略作安排之后,便准备动身回京。 阮梨见他看过信件之后就变了脸色,心里不禁酸溜溜,再看他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只忙着吩咐侍从,一张俏脸更是沉了下去。 “太子妃娘娘说什么了叫你这样急躁,迫不及待想往回赶,”她撅着嘴,语气不善道“还真是夫妻情深啊。” 李元毓心里已经够焦躁了,哪里还能有闲心哄她,瞪她一眼,吼道“我亲娘都快死了,你叫我怎么心平气和” 阮梨被他这语气吓了一跳,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她梨花带雨,哽咽道“我又不知道事情涉及到你母亲,你干嘛这么凶你既然讨厌我,那我走好了”说完,就要往外边儿走。 李元毓见状,一颗心不禁软了三分,叹口气,搂住她道“我不好,不该朝你发脾气。只是母亲危在旦夕,你叫我怎么能静得下心来” “再说,”他动作隐蔽在她腰上揉了一把,戏谑道“人都是我了,你还想往哪儿走” 阮梨脸上一热,含羞啐了他一口,又回身抱住他,娇嗔道“你讨厌啦” 两人带了一众侍从,动身返回长安,路上才逐渐有人传了消息过来,从张氏与太子妃起龃龉,到张氏弟弟死后,张氏发疯,不一而足,与太子妃信上所说并无二般。 李元毓没法怨委曲求全妻子,更不会埋怨亲娘,只冷着脸,咬牙道“湘南匪患猖獗,竟到了这等地步,若非如此,母亲岂会与太子妃交恶,有这一劫那些山匪恶贼,着实可恨” 阮梨是偷偷从山寨里跑下山,听他这般言说,神情不免有些窘迫,再听他提起那位出身尊贵太子妃,更是心头发酸“是,满天下山贼都该死,我这样山匪之女,自然比不上金尊玉贵太子妃了,难为殿下看得上我” 李元毓与她相识多日,最基本了解还是有,他小梨子虽与他两心相许,却也只能委屈做妾,心里本就难过,又因为她自己出身山寨,太子妃出自高门,对于家世更是敏感。 他有些怜惜,搂住她腰身,柔声道“你父亲劫富济贫,自然是一方豪杰,岂是那些为非作歹之辈可比依我之见,可以侠盗称之。” 阮梨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李元毓是因为讨好皇后和临川长公主才得到储位,又因为张氏那桩案子惹了郭家不快,更不敢叫人知道自己从江南带了个娇妾回来。 再则,他此次南下是去治水,若叫人知道自己耽于情爱,带了女人回京,皇帝和百官会怎么想 故而队伍临近长安之后,李元毓就叫阮梨改换男装,也不再与她共骑一马。 阮梨只以为他是怕宫里太子妃知道,心里酸要死,耷拉着脸跟在李元毓身后,没走多久,却听身后有飞马声传来,几个侍从近前传话,扬声道“太子殿下,武威将军剿匪归来,即将返京,与咱们相距不过五里” 武威将军,便是郭蕤二哥郭成。 “哦”毕竟是自己妻兄,李元毓听说郭成建功归来,也觉得面上有光,再思及剿匪二字,神情不禁一震“武威将军在何处剿匪” “正是湘南”侍从道“陛下早先说湘南匪患严重,扰民无数,日前张家舅爷又为山匪所害,故而当地州府与武威将军联合出兵,将当地山匪尽数荡平,首恶阮豪等人伏诛” “做得好”李元毓还未归京,便听人说母亲因悲恸于胞弟之死,日夜啼哭,卧病不起,料想她知晓这消息,心里必然有所安慰,又因为舅父报仇之人乃是郭成,想必也能适当缓和她与太子妃关系,可为是一箭双雕。 他心中畅然,扬声而笑,刚笑了一声,就听“扑通”一声,阮梨惨白着一张俏脸,栽倒在地。 李元毓见状大惊,笑声戛然而止,忙下马去搀扶,却见阮梨面无血色,目光惨然,呆呆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痛哭出声,手捏成拳,一下接一下打在他肩上“阿爹,阿弟” 李元毓呆愣几瞬,才反应过来,先前那侍从所说首恶阮豪,正与阮梨之父同名。 他猝然变了脸色,转头去看那侍从,厉声道“舅父死于山匪之手,难道便是阮家下手” “正是,”那侍从见阮梨此刻情状,便知此事与她有关,略顿了顿,还是如实道“舅爷身带资财不少,山匪见财起意,舅爷与之争执,这才丢了性命,千真万确” 李元毓呆若木鸡,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才好。 他呆住了,阮梨却没有,双目猩红,把眼泪擦干,捏起佩刀就要去跟郭成拼命。 李元毓一把拉住她,压低声音,道“阿梨,你做什么” “我要去给阿爹阿弟报仇”阮梨双目通红,道“我怎么能看着杀死他们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她跟自己同行了,这会儿她去刺杀郭成,无论成与不成,自己都是即刻要跟郭家人撕破脸,李元毓除非是疯了,才会叫她过去。 “你现在去有什么用”他压住怒火,劝道“郭成身边那么多人,你杀得了他吗” 阮梨拼死挣扎,咬牙切齿道“那我也要去,阿爹他们死了,我怎么能苟活于世” 远处有轰鸣马蹄声传来,势如雷霆,显然是郭成等人已经走近,李元毓心急如焚,抬手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阮梨脸上“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闹” 阮梨捂着脸,呆呆看着她,眼泪不住地从眼眶里掉落。 李元毓喘着粗气,道“你阿爹阿弟是死了,可我舅舅也死了是你阿爹杀了我舅舅你只看得见自己仇恨,为什么不肯站在我这边为我想一想阿梨,你太叫我失望了” 阮梨泪眼朦胧看着他,眼泪不住地流,李元毓看得心痛,猛地伸臂搂住她,趁她没有回神,一个手刀把她打晕,交给了心腹侍从。 郭成率军抵达此处时,便见李元毓满脸笑意等候在此,他下马施礼,道“不想在这儿遇上殿下,倒是一件幸事。” 李元毓极亲热挽住他手臂,道“孤也是听闻你即将还京,这才令人等候。” 临川长公主早就去信,对儿子点清了李元毓本质,现下再见他这般虚伪情状,郭成自然不会因此而心生感动。 他笑了笑,说“我此次回京,途经湘南,听闻张家伯父死于山匪之手,着实哀叹,便顺势将那伙山匪清缴,既还百姓一个安泰,也叫张家伯父得以瞑目。” 郭成叹口气,没有表功,却叫李元毓不得不欠自己一个人情“但愿他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吧。” 人家去剿匪,是为了给自己舅父一个公道,连自己母亲刺杀他胞妹事儿,都没去计较。 李元毓除了感激,还能说什么 “你实在是有心了,”他僵着一张脸,有些狰狞笑了一笑,说“孤不胜欣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7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5 李元毓回京, 也正式把某些事情翻到了台面上。 燕琅哄着小儿子李衍睡下, 便吩咐人去把书房等李元毓日常会去地方清理出来, 自己则准备往皇后宫中去问安。 太孙李衡兴冲冲跑过来,有些欣喜道“阿娘, 阿爹回来了吗” 这个向来沉稳孩子少见显现出几分年幼孩童稚气“临走时候阿爹还答应我, 说会给我带江南那儿风行玩具呢” 燕琅看着他饱含欣喜清澈眼眸, 忽然发现了几分自己从前有所疏漏地方。 李元毓是个伪君子, 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但在登顶帝位, 揭开那层假面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完美丈夫,在几个孩子面前,也是一个完美父亲。 郭家是她母族,当她与李元毓发生冲突时, 必然会站在她这一边, 但这个孩子呢 他会选择父亲, 还是选择母亲 她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淡淡忧虑,转念一想, 又释然了。 李衡毕竟还小, 究竟会长成什么样子, 还要看自己怎么教导, 至于李元毓, 总有一日会暴露出自己本来面目。 他并不是只有李衡这一个儿子, 身边女人也并非只有郭蕤一人,对于李衡而言,那是个具有不确定性父亲。 但郭蕤是他毫无疑问母亲,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站在他身后。 如果他足够聪明,也能够体谅母亲苦楚话,他会明白应该怎么做。 如果他不能,反倒一意孤行,要跟父亲站在一起话 就当郭蕤是生了块叉烧好了。 反正还有李衍,从小开始栽培也来得及。 燕琅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心下既有了主意,便不会畏畏缩缩,伸手摸了摸李衡头,坦然笑道“是啊,再过些时候,你阿爹便会回来了。” 李元毓一回宫,便先去向皇帝复命,说起治水诸事,皇帝细细询问过,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说完政务,便是家事,皇帝神色微沉,道“张氏事情,你可都听说了” 李元毓神情一凛,忙跪地请罪道“母亲无礼,儿臣无可辩驳,只是” 他偷眼打量皇帝神情,见他面上无喜无怒,不辨情绪,心下不禁有些打鼓,却还是强撑着道“只是母亲毕竟是儿臣生母,又因胞弟惨死、伤心过度才做出这种事,望请父皇开恩,多加海涵。” 皇帝淡淡道“你意思是,朕应该宽恕张氏无罪” “张氏意图杀害太子妃,自然有罪,父皇如何处置,儿臣都无异议,只是,”李元毓面露难色,叩首到地,戚然道“只是她毕竟侍奉父皇多年,又已经被废为庶人,还请父皇饶恕她性命” “朕想要赐死张氏,不单单是因为她不辨是非,意图杀害太子妃朕还在世,张氏便敢在宫中做出这种事,待朕驾崩之后,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身为人子,如何去制止她狂悖之举” 皇帝面露怒色,神情亦是失望,怫然道“太子,这些事情,你想过没有” 李元毓听出他话中失望之意,心头不禁沉了下去,连连叩首,泣不成声道“儿臣明白父皇良苦用心,只是身为人子,怎么能坐视母亲赴死还望父皇体察一二”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皇帝喝道“为君者天下独尊,怎么可以被别人牵制即便是你母亲,也不行” 李元毓既然把话说出口了,就断然没有再改道理。 再则,他也不是没想过依法处置张氏,只是如此一来,皇帝会不会觉得他冷血无情,进一步怀疑他对自己这个父亲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李元毓实在是不敢赌。 他伏在地上,痛哭不止,却不再出声应对了。 皇帝见状不禁皱眉,静静看了他半晌,终于叹道“罢了,你也是一片孝子之心,张氏暂时可以不死,但不得不罚。” 他神情一凛,寒声道“传旨,庶人张氏意图在宫中行凶,狂悖无礼之至,杖三十,移居冷宫,朕死之日,立时将其溢杀,不得有误” 侍从应声,自去传旨,李元毓也是心头一震,冷汗涔涔。 皇帝有些倦怠看了他几眼,摆摆手道“回你东宫去吧,太子妃不容易,你要好好待她。” 李元毓勉强挤出个笑来,毕恭毕敬应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燕琅在皇后那儿说了会话,就被催着回去了。 “你们夫妻久别,也该去见一见,诉诉衷肠,”皇后拍了拍她手,笑道“去吧,陛下跟太子说过话,也该打发他回去了。” 燕琅脸上适时显露出几分羞色,向皇后行个礼,起身返回东宫。 系统知道她与李元毓已是势同水火,再想到那野猪回来了,心下不忿,咬着小手绢道“一想到回去还要跟那贱货虚与委蛇,我就替你觉得恶心” “这有什么好恶心,你以为他会在我那儿过夜” 燕琅自若道“原世界线可是个甜文,别看阮梨是做妾,一干待遇却都是正妻,外边人管她叫夫人,自己当家做主,拜堂合卺酒一个不缺,有了她之后,李元毓就守身如玉,再没碰过别女人。” “哇”系统忍不住道“明明应该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更恶心了” 燕琅笑而不语,回到东宫,刚进正殿,便见李元毓笑容温煦,举步迎了上来。 “阿蕤,”他叹口气,深情款款道“这些日子以来,真是委屈你了。” 燕琅眼底情谊半点都不比他少“有什么好委屈殿下在外奔波,才是真辛苦呢。” 说完,她有些欣喜道“我方才去寻母后,求她向父皇说情,好歹给娘娘个位分,别叫殿下面上难堪,她已经应允了,说是寻个得当时机,便去同父皇讲。” 母亲无缘无故迁怒于她,甚至出手要杀她,她却还肯为母亲求情。 李元毓饶是铁打心肠,也觉得有些动容,只是想到皇帝已经对此事做了决定,心头不禁一痛,声音低落道“不必了,父皇已经有了决断,叫母亲移居冷宫” “啊”燕琅一声惊诧,又宽慰他道“我会叫人多加关照,绝不叫娘娘在里边缺衣少食。等殿下将来登基,也可将娘娘接出来孝敬。” 李元毓心头就跟被刀捅了一刀似,痛几乎麻木,他痛苦捂住脸,哽咽道“父皇已经说了,他大行之日,便会令人溢杀母亲” 燕琅心头一喜,差点笑出声来,强忍着道“我这就去向父皇求情”说完,起身要走。 李元毓心下感动,却还是拉住她,道“不必了,父皇决定了事情,几时有过更改你再去,反倒惹来一通责骂。” 两人就这么说了会话,倒也温情脉脉,不多时,又有人接了两个小皇孙来,一家四口团圆着用了饭。 晚膳过后,乳母便将睡着了李衍抱了出去,李元毓则留在内殿,询问长子李衡功课,燕琅假笑着看了会儿,就去后殿沐浴了。 李元毓见宫人们送了花瓣香露进去,脸上不禁有些不自在,胡乱跟李衡说了会儿话,便推脱还有公务未曾处置,到书房中去了。 燕琅美滋滋跑了个澡,再次出来,果然见李元毓已经走了,心下暗笑,脸上却还是应景显露出几分怅然。 “殿下正事要紧,”她吩咐殿中宫人内侍“都管好自己嘴,不该说别乱说” 众人恭谨应下了。 正殿里灯火熄了,李元毓才松一口气,更换衣装,悄悄出宫去看阮梨。 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守卫宫门禁卫们免不得会盘查,见是东宫人,也未曾多问,就给放出去了。 阮梨哭了一整日,也有些累了,人倚在床头,对着红烛垂泪,李元毓入内之后,见到便是这副场景,心下一痛,原先因阮家人而生出不满,也淡去了几分。 “小梨子,怎么还在哭呢”他叫着阮梨爱称,走上前去,轻轻搂住了她腰身“再哭下去,可就不漂亮了。” 阮梨冷哼一声,将他推开,道“那你就去找漂亮去。” “阿梨,你不要这样,我真很累了,”李元毓见状,有些疲倦叹口气,又一次将她搂住,深深嗅了嗅她身上香气,道“你总得讲道理吧是不是你父亲杀了我舅舅我尚且没有迁怒到你身上,你又何必这样冷眼对我。” “没有迁怒到我身上那我还该向太子殿下谢恩咯”阮梨红着眼睛,冷冷斜着他,道“我阿爹死了,弟弟也死了,我亲人都没有了,你叫我怎么接受得了” 李元毓见她这般尖锐模样,再想起善识大体郭蕤,不禁皱起眉来“阿梨,你已经是我人了,为什么就不肯为我着想一点太子妃被我母亲刺杀,险些没命,她都知道帮我母亲求情,现在是你父亲杀死了我舅舅,害我母亲进了冷宫,你怎么连半分歉疚之心都没有” 阮梨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不久前还跟自己山盟海誓那个男人说话。 太子妃,太子妃,全都是太子妃 她父亲死了,弟弟也死了,举目无亲,他作为丈夫,是她最后依靠,他怎么可以这样苛责她,冷待她 她想跳脚,想用最恶毒话去诅咒他,可是到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她爱这个男人,哪怕是做妾,做外室,也要跟他在一起。 再则,真离了他,她能去哪儿呢 郭成是郭家儿子,是武威将军,除了皇太子,还有谁能帮她报仇 阮梨看着他,却不说话,大滴大滴眼泪从她眼眶里涌出来,美艳中带着几分楚楚可怜柔弱风情。 “对不起,”她抽泣道“我不是有意,我只是,只是太难过了。” “三郎,三郎,”阮梨紧紧地抱住他,伏在他怀里,发抖道“你不要生我气。” 她生这样美,像是最艳丽牡丹花,这么一哭,李元毓心就软了。 “傻瓜,我当然是心疼你,”他搂住怀里这副娇躯,柔声道“回宫见过父皇,处置过杂事之后,我便来看你了,偏你这样冷淡,还对我发脾气。” 阮梨细细把那时间顺了一遍,心头便有了三分甜意“你没跟别女人亲近吧” “怎么会”李元毓道“我心里只有你,再容不了别人了。” 阮梨目光柔情看着他,搂住他脖颈,猛地亲了上去。 李元毓顺势搂住她,二人倒在了床榻上。 烛影轻摇,月色朦胧,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接连一个月过去,李元毓都没在东宫妃嫔那儿过夜,每每都推脱到书房去,再悄悄溜出宫,去与阮梨私会。 燕琅乐得自在,其余人却忍不了了,每日去给太子妃请安,免不得抱怨几句,燕琅都嗑着瓜子儿,不轻不重弹压回去了“殿下是储君,政务为重,不得因为这些小事前去搅扰。” 太子不在妃嫔那儿过夜,太子妃那儿也没去,东宫姬妾们自然怨不得燕琅,也不敢怨她,只是心里免不得嘀咕太子是不是在外边儿金屋藏娇了。 一次两次,燕琅还能给压下去,时间一长,就不行了。 东宫妃嫔里边儿有几个家世不错,穆良媛还是皇后表侄女,虽然关系远了些,但好歹也能说得上话。 皇后自己是正宫,自然更能体谅太子妃难处,怕挑起东宫妻妾不和,从来不会因为穆良媛是自己表侄女而有所优待。 穆良媛自己也聪明,知道太子妃背景深厚,又有两个儿子傍身,从来不去招惹,只是小意侍奉,想着生个一儿半女傍身,后半生有个依靠。 她生漂亮,不爱作妖,又是皇后表侄女,李元毓也有些喜欢,每个月总会过去几天,但自从江南治水回来,就一次都没去过了。 穆良媛有些心急,见太子妃都不吭声,也就忍了下去,就这么过了快两个月,太子还是跟成了和尚似,一个人也不碰,她就有些憋不住了,某天去皇后宫里时候,忍不住抱怨着把事情给说了。 皇后听罢吃了一惊,想不是后宫争斗,而是太子身体出了问题。 储君干系重大,她不敢声张,传了太子妃过去,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燕琅揉出一个善识大体但隐含酸涩神情,勉强笑了一笑,说“殿下不肯留宿,我总不能把他绑着留下吧他总说是有公务,我就更不好搅扰了。至于是否身体有恙,每隔几日便有太医诊脉,似乎并无异常。” “这便怪了。”皇后听闻太子身体无恙,一颗心便落了一半,再想李元毓这样古怪行为,女人第六感逐渐上涌“难道太子在外边金屋藏娇了” 皇后端丽面庞闪现出一抹疑惑“你又不是个不能容人,为什么不带进宫难道是那女子身份有异” 燕琅有些艰涩笑了笑,说“这便不得而知了。” 皇后拍了拍她手,道“你放心,倘若太子有宠妾灭妻之行,陛下与本宫必然会为你做主。” 说完,她又吩咐掌事女官“去皇宫南门那儿去查问一下,近日以来,每到晚间,是否有东宫之人出入。” 掌事女官应声,不多时,便快步返回,道“正如娘娘所说,这些时日以来,每天晚间都有东宫之人手持令牌出宫,听说是奉太子之名,守卫们都不敢阻拦。” 皇后面色霎时间沉了几分“太子这是想做什么瞒着所有人,每晚悄悄到宫外去,他把太子妃和东宫姬妾放在哪里,把自己安危放在哪里” 众人见她作色,自是噤若寒蝉,只有燕琅柔声劝慰道“殿下既然喜欢,就把那女子接进宫便是了,娘娘不必为这等小事烦心。” “难为你这样贤惠,只是这宫里边,也不是什么脏臭都要。” 皇后身为正室,最不喜欢那些妖妖娆娆,勾着男人不放侍妾,听闻宫外那女子接连勾着太子出去近两个月,心下已经觉得厌恶,倒也没急着一竿子打死,只向亲近侍从道“你们悄悄去查,别惊动太子,去看看他养了个什么国色天香在外边,连妻儿父母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燕琅在侧听着,也只是微笑,却不置一词。 系统有些迟疑道“阮梨不会直接狗带吧” “不会吧,”燕琅漫不经心摇了摇团扇,道“毕竟是女主,世界气运所在啊。” 系统道“那她岂不是会被接进宫” 燕琅没有回答,却反问它“看过红楼梦吗” 系统楞了一下,说“我去检索一下”,一分钟之后,才开腔说“看完了。” 燕琅忍俊不禁道“知道凤姐是怎么收拾尤二姐吗” 系统恍然大悟“明白了。” 皇后既有意差人去查,阮梨事情,自然是瞒不住,更不必说李元毓怕委屈了他小梨子,衣食用度都是最好,本就惹人注目。 女官去查过之后,便皱着眉头,进宫去向皇后回禀“是个异样艳丽女子,举止也颇轻浮,昨日与殿下一道去曲江池游玩,光天化日之下,竟遣散了侍从,与殿下” 她面露难色,没有再说下去,皇后脸上也显露愠色,暂且忍下,道“还有呢” 女官声音压低,道“太子殿下在京中寻了一处宅院安置她,里边侍从都管她叫夫人,以夫妻身份相处,听说,竟是在府里正经拜过天地,吃过合卺酒,还有就是,就是” 皇后听说那二人竟以夫妻身份相处,面上便是阴云密布,听到此处,禁不住寒声发问“还有讲” 那女官声音更低“臣怕惊动旁人,不敢仔细打探,听说,那女子父亲,仿佛是湘南山匪,不是别人,正是截杀张富,又被武威将军剿灭那一家。” “简直荒唐太子是疯了吗居然敢在外面另娶妻室,收容山贼之女” 皇后从未见过这样匪夷所思事情,听得心头积怒,面笼寒霜“陛下跟本宫还活着呢,岂容他如此张狂” “娘娘,”女官恭谨道“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李元毓在皇后面前,一直都是温文尔雅、恭谨有礼,做事也颇有条理,只是不知怎么,最近频频失误,前后对比,实在是叫人失望。 难道是他觉得已经坐稳了太子之位,所以就开始显露本来面目了 皇后目光复杂坐在上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劝说皇帝立他为储到底是不是错了,不过只是几瞬,她便定了心,目光锋锐看向那女官,道“此事牵涉重大,不好闹到宫外去,你去冷宫,带着庶人张氏出宫,给那女子三十杖,再把人带进宫来。本宫要亲自问一问太子,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迫不及待想翻天了” 皇后那儿一有动静,燕琅就知道了,淡淡一笑之后,便不去管,任由事情发展,等待最后结果。 系统咂舌道“阮梨落到皇后手里,怕是没好果子吃。” “那我能说什么活该呗,”燕琅道“她要是被强迫给李元毓做妾,那我同情她,干死李元毓之后,我还可以给她一笔钱再找夫婿,可她是自愿,以爱名义,做了李元毓外室,是她自己轻贱自己,以后无论怎样,都是自作自受。” 她手中持着一把花剪,“咔嚓”一声,将花瓶中那束桃花多余枝叶剪去“爱情不分先来后到,但人要知道礼义廉耻。就这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8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6 张氏从德妃降为昭仪时, 便觉晴天霹雳, 难以接受, 现下从昭仪废为庶人,迁入冷宫, 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她是皇太子生母, 却也是废妃之身, 皇帝怕皇太子将来顾及张氏, 违背自己意思将她接出冷宫赡养, 便明发圣旨, 通传宫中,堵死了张氏最后一条生路。 张氏最值钱地方,无疑就是那个皇太子生母招牌,等李元毓登基,她就是正经西太后, 虽然因为嫡庶尊卑会被现在皇后压一头, 但毕竟也是新帝亲生母亲, 任谁都不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可现在皇帝公然降旨,说在自己大行之日溢杀张氏,显然就斩断了她作为新帝生母作威作福那一线希望。 皇帝说是溢杀, 而非殉葬, 即便死了, 也是罪人张氏, 不得入帝陵。 宫中最是踩低捧高, 见张氏没了翻身指望, 自然也就变了一副面孔,不说是有意虐待,但也不至于有多客气。 就张氏那个倒霉脾气,在宫里边儿可没少得罪人,这会儿进了冷宫,有是人等着收拾她。 从一品妃位正殿挪到冷宫去,其中待遇差别之大可想而知,张氏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又因胞弟之死染病,吃了几顿馊饭,喝了几壶凉茶,连拉了几天稀,人都虚脱了。 皇后宫里人到了冷宫,就见她瘫在床上,盖着床半新不旧被子,脸色蜡黄,神情恹恹。 女官眉头几不可见皱了一下,近前去道“庶人张氏,皇后娘娘令我带你出宫走一趟,去见个人。” 张氏精神萎靡看她一眼,扯扯嘴角,有些讥诮笑了“我都这个样子了,哪里还能出门你去回了皇后娘娘,劳烦她叫人来抬吧。” 女官见她如此,也不生气,只含笑看着她,道“你不想知道,娘娘要你去见谁吗” “管他是谁,都与我没有干系了。”张氏哼了一声,翻个身,背对着那女官“我都沦落到这地步了,哪里还会有人惦念着我。” “张氏,”女官轻轻道“杀死张富人,业已伏诛。” 张氏听罢,屁股上就跟安了弹簧似,霎时间弹起来了,原本蜡黄脸,也倏然闪现出几分光彩来“死了死了” “死得好死得好啊”她低声狠狠咒骂几句,忽然涌出眼泪来,嚎啕痛哭道“阿弟,你九泉之下得知,可以瞑目了啊” 女官静静听她哭完,面不改色,见她抽抽搭搭停了声音,这才道“武威将军途径湘南,将那处山寨清缴掉,没有一个山匪得以走脱,只除了首恶阮豪女儿阮梨。” 张氏听她这般言说,便知道那阮梨身上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抬起红肿一双眼睛,恶狠狠道“那小娼妇跑到哪儿去了” 女官听她言语粗俗,也不变色,平静道“太子殿下钟情于她,接到长安,做了外室。” 张氏脸上难以掩饰出现了惊诧之色,转瞬之后,她神情忽然间凶狠起来,咬牙切齿道“他知道那个小娼妇身份吗” 女官轻轻颔首“自然是知道。” 张氏眼底厉色一闪即逝,凹陷下去脸颊上呈现出一种恶鬼似凶戾神态。 她胡乱拢了拢头发,迅速穿上鞋,森然道“还不带我去见那个小娼妇” 女官微微一笑,伸手道“请。” 皇后之所以叫张氏过去,就是看中了她身份和对阮家人仇恨。 那个阮氏女如此放肆,竟敢以妾充妻,照皇后意思,就该即刻打死,以儆效尤,只是顾及到李元毓,这才暂且忍下。 她对郭蕤印象颇好,婆媳俩从没闹过矛盾,几年相处下来,也真心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太子在外边养个外室,这算不了什么,但他叫别人管那外室叫夫人,一干待遇与太子妃齐平,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些年来,太子妃为他诞育嫡子,打理宫务,皇帝对他心怀不满时,也是这个妻子左右周转,加以襄助,哪一点对不住他 而这些事情,那个阮氏女可能帮到他半分 他如此冷待妻子,恩宠妾侍,也太叫人伤心了。 皇后不想叫太子妃掺和这事儿,也是怕太子妃伤心惊怒之下下令处死阮梨,搞得夫妻失和,这才叫人把张氏这头随时都能呲着牙咬人恶犬弄过去。 说残酷一点,张氏跟阮氏女,哪一个死了都是皆大欢喜,两败俱伤话,也是天大好事。 女官领着张氏过去时候,阮梨正歪在贵妃椅上,拿玫瑰汁子润手,皓腕凝霜雪,十指如青葱,指甲上涂了鲜红蔻丹,实在是魅惑勾人。 她想要为家人报仇,就要跟郭家对上,而以她一个弱女子身份,是万万无力对抗郭家那样庞然大物,最好也最直接办法,就是撺掇李元毓对郭家下手,她坐收渔翁之利。 阮梨感觉出来,太子对于郭家心存芥蒂,迟早都会对他们下手,而太子妃 一旦郭家倒下,她能有什么好 现下最重要,还是抓住太子心,赶快生个儿子,叫自己站住脚。 阮梨昨晚跟李元毓折腾了半宿,这会儿还觉得乏累,柔若无骨倒在贵妃椅上,眼睫低垂,桃花面上是叫人意动神摇妩媚艳丽。 几个女婢看得有些痴了,她有些得意掩口而笑,却听外边儿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谁在外边”阮梨蹙眉道。 李元毓唯恐他小梨子记恨郭成,偷偷跑出去行刺,又怕她一个人留在这儿出什么事,便刻意留了好些心腹扈从在此,既是保护,也是监控。 那些人出自东宫,自然心高气傲,见有人来此,招呼都不打一个,便要往里边儿走,趾高气扬走过去,想把人撵出去,看一眼女官递过去令牌与随从在侧禁军,霎时间就软了。 张氏脸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潮红,顾不得别人神态言语,进门之后,便扯了个仆妇过来“那小娼妇何在” 那仆妇见门外侍从都不曾拦这群人,便知道事情有变,不敢推诿,只低声道“夫人这会儿正在吟风阁歇息。” “夫人我呸,她算个什么腌臜东西,也配称呼夫人” 张氏见这宅院风景秀丽,富贵之气隐约,再想起埋骨黄泉胞弟,心下气怒非常,暴跳如雷道“还不带我去见她” 仆妇见她气焰如此嚣张,又无人敢拦,也不敢抵抗,低眉顺眼到了吟风阁,往前一指,小声道“便在那里边了。” 张氏抬眼去看,便见这楼阁前假山林立,小桥流水,轻柔如蝶翼绯色轻纱随风飘荡,幽雅而又宜人。 她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悲愤,三两下拨开守在外边儿女婢,大步往内中去。 阮梨正歪在贵妃榻上,吩咐女婢出去看看情况,却见一个四十上下枯瘦妇人忽闯了进来,双目如鹰隼一般,死死盯着她看。 她心头一跳,喝道“哪来疯婆子还不快退出去” 李元毓眼里妩媚娇憨,到张氏眼里,却变成了卖弄风骚,阮梨红润可人丰腴面庞,也成了她此刻形容枯槁最佳映衬。 张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抬手一巴掌扇在阮梨脸上。 阮梨痛呼一声,娇嫩面颊上霎时间便显现出一个巴掌印来,连发髻都给打歪了。 她在山寨里时候,过是千金小姐生活,到了李元毓身边,那就更不用说了,几时受过这等委屈。 “来人,还不快把这个疯子” 话说到一半,阮梨声音便戛然而止,吟风阁外走进了十几人,为首者宫装打扮,发髻上簪了几枝白玉兰,气度矜雅,仪容不凡,似笑非笑看着她。 张氏跟疯了似,一下接一下打在她身上,阮梨原本还伸手阻挡,现下被那女子一看,却连反抗气力都没有了。 明明都是女人,她身上丝绸明珠也远比那宫装女子贵重,只是真面对面相见时,她却忽然有些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输了。 形容疯癫张氏被人暂且拉开了,阮梨勉强整理了衣衫,强撑着站起身,叫自己不要输阵“你,你便是太子妃吗” 她声音有些颤抖,维持着自己尊严,倔强道“我与三郎真心相爱,我绝不会离开他” 女官淡淡看着她,道“太子妃娘娘是什么身份,岂会踏足贱地,见你这样粗使奴婢” “再则,没人教过你规矩吗对待贵人,岂能你你我我称呼”她脸上笑意一敛,道“掌嘴” 几个掌罚嬷嬷闻言,便挽起衣袖,走上前去,阮梨勃然变色,怒道“你们敢如若对我动手,三郎绝对不会饶恕你们” “我们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名前来,太子殿下若有不满,皇后娘娘那儿自有说法,”女官云淡风轻说了一句,声音忽一厉“打” 阮梨不想自己把李元毓都搬出来了,却没有任何用处,下意识转身想跑,却被两个嬷嬷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下一瞬,粗粝巴掌就甩到了脸上。 接连二十个巴掌打过去,阮梨唇角已经溢出血来,两颊更是肿胀异常,血丝绷显,全然没法儿看了。 女官示意停手,两个嬷嬷将她松开,阮梨自己却再站不住,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目光愤恨瞪着她们。 “阮梨,你是山匪罪民之后,原本就是该问罪,能入了太子殿下眼,随从侍奉,是你福气,但你真是好大胆子,居然妄想以妾充妻,做起正房娘子梦了” 女官将皇后口谕宣完,冷冷道“皇后娘娘说了,赏你三十杖,叫你清楚自己定位,还有” 她一指阮梨身边想偷偷溜出去报信,搬李元毓前来相救女婢,讥诮道“到了这个时候,就别耍这些小聪明了,你想见太子殿下可以,挨完了这三十杖,咱们即刻进宫,皇后娘娘已经传了太子殿下过去,有是说话时候” 阮梨原本还怀抱着一丝希望,想着先拖下去,叫人去请李元毓来,不想直接就被人戳破,心下又是恼恨,又是委屈。 她忍不住哭了,眼泪打在脸上,酸涩痛“我是太子殿下人,你们没资格动我等三郎来了,我叫他把你们统统打死” 女官只是冷笑“我拭目以待。” 两个嬷嬷近前去抓她,便要将她按倒在长凳上,张氏拍掌大笑,状若疯癫,看起来恨不能自己去抡棍子。 阮梨满心惊惧被人按住,浑身都在哆嗦,脑海里忽闪现一个念头,忙尖叫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有身孕了” 女官听得眉头微蹙,张氏脸色也有些变了。 她上下打量阮梨几眼,花白头发随之一晃,狐疑说“什么时候事” “快两个月了,”阮梨胡乱扯了个谎,强撑着道“这是三郎孩子,是皇子皇孙,谁敢动我” 张氏已经有三个孙儿在,哪里还会在乎一个还没出生、不辨男女,尤其孩子母亲,又是杀死她胞弟仇人之女。 “你父亲死去三月,你身孕却不到两个月” 张氏神情讥诮,走到阮梨身前去,轻蔑啐了一口,道“下贱东西” 阮梨原本因希望而迸显出几分涨红面颊,霎时间惨白下去。 张氏恶狠狠瞪着她,两手叉腰,恨声道“皇家容不下这样丢人现眼事情,更容不下这样孽胎出了事儿我担着,太子殿下若是要问罪,便来杀我好了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9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7 棍子一下接一下打在身上, 闷闷作响, 敲得人心头发晕。 最开始时候, 阮梨还惨叫出声,到最后, 却连出声气力都没有了, 一团软肉似瘫在长凳上, 在疼痛中晕死过去。 整整三十杖, 一个成年男子都承受不住, 更不必说阮梨这样娇弱女子了, 她后背沁出血来,染红了那身绣了牡丹华贵衣裙,恍若凤凰泣血,有种绝望凄艳。 张氏是不会怜惜她,看她这般凄惨, 心里只觉快意, 一声一声数到三十, 这才意犹未尽停下,向那女官道“皇后娘娘既然召见,断然没有叫她等着道理, 岂容这小娼妇这么拖延下去” 就这件事情, 女官意思与她一致, 点点头, 向行刑之人道“把她弄醒。” 嬷嬷自袖中取出一套包裹紧密银针, 随手抽了一根, 在阮梨穴位上刺入,她秀丽眉头皱了几下,慢慢睁开眼来。 “醒了那就走吧。”女官道“皇后娘娘还等着呢,太子殿下此时也在娘娘殿中,你不是想见太子殿下吗”说完,便缓步离开。 阮梨受了刑,此次又被银针刺醒,但觉面颊肿痛,两腿无力,竟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张氏忒看不上她这股娇柔劲儿,皮笑肉不笑看了她几眼,道“我劝你别再耍小聪明,我可不吃这一套,就这三十杖,好生将养还能缓过来,要是叫人提着头发拖进去,兴许你腿就废了” 阮梨看她饱含仇恨阴鸷面孔,下意识打个冷战,心知这群人不会对她心软,更不会因为李元毓而对她有所优待,便只含恨忍下,扶着几个女婢手,步履艰难跟了上去。 李元毓被宫人请到皇后殿中,心底不免有些诧异,他虽也时常前来问安,但除去那几个固定时候,都是太子妃到这儿来尽孝,冷不丁被皇后传来,心下不免有些打鼓。 “母后,”心下如此嘀咕,他脸上却不显,毕恭毕敬向皇后施礼,又恭谨道“您今日怎么有闲暇传我到这儿来” “太子,一直以来,本宫都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孝敬父母,友爱兄弟,所以才向陛下保举,册封你为皇太子,这几年过去,你确做不错。” 皇后平静注视着他,神情中带着淡淡审视“只是这些时日以来,你所作所为却叫本宫觉得,当初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决定。” 李元毓听她说罢,已是冷汗涔涔,忙跪地叩首,道“叫母后忧心,是儿臣之过,望请母后宽恕” “张氏原本只是四品美人,因为你被册封为皇太子,她才母以子贵,晋封德妃,这并不是因为她品行出众,足以教化宫嫔,只是因为她是你生母,为了储君颜面,陛下和本宫有意为之,可接下来发生事情你也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 皇后面有愠色,并不叫他起身,怫然道“欺凌宫嫔,屡生是非,她娘家人,从弟弟到侄子,没一个省心,这也就罢了,到最后,她居然敢在本宫面前行刺太子妃你说,她还有什么不敢干” 李元毓无言以对,只得再次叩头,央求道“母后向来慈悲,那毕竟是儿臣生母” “我知道她是你生母,所以即便你出言袒护,也未曾说什么,可是,”皇后说到此处,不禁顿了顿,她深吸口气,神情中怒色更盛“可是这一回,你又在外边做了什么混账事” 李元毓冷不丁被她说了几句,压根就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道“儿臣不知,请母后明言。” “你从江南带回来个什么人,安置在哪儿了”皇后冷冷一哂,道“还要本宫继续说下去吗” 李元毓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是阮梨事情泄露了,忙道“是儿臣错儿臣此次出京,在江南遇上阿梨,对她一见倾心,便将她带回京了,儿臣这便差人去带她来,向母后磕头问安。” “不必了,我可受不起,”皇后嗤笑道“那是你明媒正娶,拜过堂外室,几百年遇不上一个奇人,怎么能向本宫磕头问安呢。” 李元毓听得心头一跳,知道此事已经犯了皇后忌讳,想出口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讷讷半日,才勉强道“是儿臣昏了头,却与阿梨无关,母后若怪,便只怪儿臣一人好了” 皇后见他如此袒护阮梨,心下怒火更盛,狠狠一拍桌案,怒道“太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阮氏女不过是个外室,你竟跟她拜天地,做夫妻你把太子妃放在哪里把临川长公主和延平郡王放在哪里又把陛下和本宫、祖宗家法放在哪里” 李元毓听她说如此之重,额头汗意更重,又是叩首,谢罪道“是儿臣昏了头,做出这等混账事,必然是要与太子妃致歉,也请母后谅解,宽恕儿臣这一遭” 皇后笑了一下,双目紧紧注视着她,道“也就是说,你已经知错了” 李元毓在地上跪久了,眼前不禁有些发花,他厌恶皇后这种高高在上语气,却又无可奈何,强忍着这种屈辱,应声道“是,儿臣知错了。” “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本宫”皇后怒极反笑,抓起手边茶盏,挥手砸了过去“那阮梨是什么身份,你当本宫不知道吗一个山匪之女,你竟也肯纳,真是什么脏臭都不嫌弃” 茶盏砸在李元毓身前,伴随着一声脆响,热茶与碎瓷一道溅上了他脸。 李元毓感知到了细密疼痛,却不敢擦,只叩首求饶道“母后明鉴,阿梨她,她不是那样人,她善识大体,人也聪慧,并非那些狡诈奸猾之辈” “你倒是很会心疼人,”皇后语调中含了三分讥讽,道“与太子妃大婚也有六七年了,就不曾见你这样体贴过她。” 李元毓被她说一阵讪讪,僵硬笑了一笑,没再搭腔。 皇后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李元毓却始终不肯说实话,她催一下,他往外挤一点,挤到最后,她也觉得心凉了。 只是一个阮梨,一个山匪之女,就叫他把结发妻子忘到九霄云外去,这样一个人,真能承继大统吗 皇后有些迟疑,隐约有些后悔了,她几不可闻叹口气,道“阮氏女有多好,本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还是去跟你母亲慢慢说吧,本宫想着,她是一定能理解。” 李元毓听得心头一堵,担忧与不安密密麻麻爬满了心脏。 皇后却不再理他,淡了神色,吩咐宫人道“去各宫走一遭,叫太子妃和其余正经主子过来,本宫有话要说。” 李元毓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强笑道“母后既还有宫务处置,儿臣实在不便久留,这就告退了” “你留下,”皇后注视着他,目光无波无澜“你不在这儿,他们来此,也就没意思了。” 李元毓心头已经有些些许猜测,却也无从拒绝,不禁暗恨自己此刻无力,站起身,咬牙站到了一侧去。 燕琅为首,与皇帝宫嫔和东宫妃妾抵达皇后宫中时,正巧遇上张氏和皇后身边心腹女官带了阮梨前来,抬眼一扫,就见阮梨两颊肿胀,步履艰难,叫两个女婢搀扶着,才能勉强行走。 张氏满脸冷笑,跟个蚂蚱似左右蹦跶,不时过去冷嘲热讽几句,见阮梨走得慢了,还近前去踢几脚,推几下。 燕琅差点笑出声。 系统也感慨道“一物降一物啊,张氏还真是个人物,硬是把阮梨折磨成这样。” 燕琅笑道“垃圾是放错地方宝藏,全看你怎么去用它了。” 系统不怀好意笑“就是不知道李元毓怎么平衡自己亲娘和小情人关系了。” 燕琅有些幸灾乐祸,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宫人入内通禀时候,穆良媛小心翼翼道“娘娘,皇后娘娘传召咱们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也看见了不远处阮梨和张氏,略微蹙起秀丽眉毛,道“那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燕琅颇为喜欢穆良媛脾性,闻言便笑了笑,说“只是,看满宫妃嫔都来了,只怕是出了大事。” “是啊,臣妾也是这样想。”穆良媛忧心忡忡退了回去。 皇后听闻太子妃与宫中妃嫔到了,面色寒色稍减,点点头道“叫她们进来吧。” 众人进了内殿,便见皇后端坐上首,面笼寒气,皇太子侍立一侧,低着头,似乎是受了训斥。 皇后见了燕琅,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伸手过去,道“太子妃,你来。” 燕琅走上前去,屈膝见礼,有些疑惑叫了声“母后” “你是个好孩子,这次事情,委屈你了,”皇后温柔拍了拍她手背,一指下首位置,道“坐吧。” 说完,又吩咐其余人“你们也坐。这些年来,宫中虽不太平,但也没人翻出过什么大浪,太子怕咱们深宫无趣,特意找了个有意思来逗乐子,今日我叫你们来,便是开开眼界,引以为训。”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燕琅脸上也适时显露出几分疑惑,李元毓却是心知肚明,忧心阮梨出事,忙一掀衣摆,跪地央求道“求母后给儿臣留几分颜面吧” 他一跪,东宫诸人免不得随从跪地,皇后一抬手,止住了燕琅屈膝动作,转向李元毓,淡淡道“起来。本宫没叫你跪着等待后宫嫔妃过来,没请陛下来主持此事,就是给你最后颜面,你若是自己都不要脸了,本宫即刻便成全你” 李元毓心如鼓擂,担忧阮梨处境,又怕伤及自己前程,左右权衡之后,终于站起身来,谢罪道“儿臣糊涂,望请母后宽恕。” 皇后见他几次三番维护一个外室,一扫之前恭谨孝顺之态,心下已觉怏怏,再看他脸上难以掩饰忧色与不安,更是添了几分怀疑与不喜。 她是皇帝元后,将来东太后,新帝之母,可看李元毓这个宠妾灭妻劲儿,只怕根本没把嫡庶之分放在眼里,太子妃这样风雨同舟原配妻室尚且如此,更不必说自己这个隔了一层肚皮嫡母。 皇后秉性刚强,做太子妃时候就显现过了,做了母仪天下皇后,更不至于遮遮掩掩,心中不喜,眉宇间便带出来几分,李元毓心知她已经对自己很不满意了,再想到事出之后,必然见罪郭家和临川长公主,这两人皆对他心生不满,那 冷汗像是一条冰冷毒蛇,吐着信子,爬上了他脊背。 这种糟污事情,皇后说出来都嫌脏嘴,略一抬手,便有女官见礼,一五一十将事情讲了。 纳山贼之女,且还是杀死自己亲舅山贼女儿,这也就罢了,竟还与她拜堂成亲,视为妻室,连孝期都没过,就无礼苟合 众人何曾听说过这般荒唐事,面上皆是不可置信,东宫几个姬妾想起太子这两月来异常,心里如何还有不明白,又是妒恨,又是委屈,还掺杂了几分隐约怒火。 两个多月啊,太子一个人都没沾,只知道去看那个出身低贱狐媚子,连太子妃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不荒唐吗 燕琅嘴唇颤抖一下,将自己伤心惊怒演绎淋漓尽致“殿下以那女子为妻,又把我放在什么地方呢殿下与她拜天地时候,可还记得阿衡,记得阿衍,记得自己是东宫太子” 李元毓后背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想要分辨,喉咙里却跟塞了一团棉花似,他有些惶然走过去,躬身向妻子赔罪“实在是我糊涂,这才” 燕琅将他拂开,冷冷道“殿下如此大礼,我却承受不起。” 穆良媛也忍不住道“殿下怎么能这样呢,简直,简直” 她压根儿就没听说过这样事情,“简直”了半天,才神情复杂丢了几个字出来“简直荒唐透顶” 毕竟是皇太子,皇后可以以嫡母身份训斥他,太子妃可以以妻子身份责备他,但其余宫嫔,就不好开口了。 可即便如此,那些复杂而鄙薄眼神,还是刺痛了李元毓敏感自尊心,他觉得自己像是在被公开凌迟,连最后一丝体面都难以保留。 皇后见他如此,只是冷笑,笑完又寒声道“带阮氏女过来” 两个女婢搀扶着摇摇欲坠阮梨走进内殿,身后是趾高气扬张氏,阮梨两腿痛软,站都站不住,刚被松开,就“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阿梨”李元毓见她面颊都被打肿,后背更是沁出血来,染湿了那身华丽衣裙,心下剧痛,快步过去将她搀扶起来,颤声道“母后,你怎么能这么对阿梨她只是一个没了家可怜人啊” 他从没有跟皇后顶过嘴,现下出言指责,居然是为了一个山匪之女出身外室。 皇后扶住椅背手都在哆嗦,抬手指着他,正待说话,却听“啪”一声脆响,张氏花白头发颤抖着,怒脸色涨红,跳起来扇了李元毓一个耳光。 “你是疯了,还是猪油蒙了心” 她进来这么久,儿子一眼都没看过,只盯着那个小娼妇瞧,这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心疼起那小娼妇了 “这是山贼女儿,是杀死你舅舅山贼女儿”张氏死死瞪着他,忽然间哭了起来“我知道你嫌弃他,也嫌弃我,嫌我没过书,嫌他惹是生非,我们给你丢脸了,可他是你舅舅啊你连亲疏远近都分不清楚吗” 皇后坐在上首看着,忽然觉得自己把张氏弄出来这事儿做太明智了。 比如这时候,她再生气也不可能过去扇李元毓一巴掌,但张氏就可以。 李元毓挨了这一下,人也呆了,他用余光看了皇后一眼,再见满殿宫嫔都跟看猴戏似看着自己、母亲和阮梨,心头霎时间涌上一股羞愤恼怒来。 这时候不应该是共渡难关,先糊弄过去再说吗 为什么非要把一切都掀开,叫自己颜面扫地 简直愚不可及 “母亲”他压低声音,强忍着怒火,道“别闹了,好吗有话我们之后再说” “我别闹”张氏难以置信看着儿子,一字字重复道“之后再说” “你个王八蛋,狗畜生,腌臜种子”她恨得眼眶都红了,跳起脚来追着李元毓打,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你舅舅白死了你个黑心肝,还护着那小娼妇早知如此,你刚生下来时候,我就该把你掐死” 张氏毕竟是他生母,打他几下也就打了,但他要是还手,可就太难看了。 李元毓狼狈闪躲,口里一一个劲儿劝说,张氏却全然不听,发疯似追着他打,半路上觉得不过瘾,抢过贤妃面前茶盏,砸到李元毓脑门上了。 “你个丧良心畜生玩意看见了吗” 张氏指着不远处瘫软在地阮梨,笑容扭曲道“我叫人打求饶也不行,按在地上,给了她三十杖,打到一半儿她就晕死过去了,那也不行,按着继续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8 贤妃被张氏抢了面前茶盏, 下意识后缩几分, 唯恐被这疯子伤到, 其余人倒没受什么影响,兴致勃勃围观这万年难得一见母子对撕。 燕琅看张氏叉着腰对着阮梨指指点点模样, 控制不住自己, 流露出了悲伤笑容, 没等别人发现, 她就低下头, 悄无声息掩饰过去了。 李元毓脸色已经不只是铁青二字所能形容了, 周遭那些异样眼光,皇后明显表露出不满,瘫软在地不知生死阮梨,还有摇摇欲坠储君之位,哪一个都戳在了他痛处上。 他看着面前耀武扬威张氏, 心头忽然间涌上了几分悔意, 早知如此, 自己还给她求情做什么 这念头刚生出来,李元毓也吓了一跳,他确不喜妻子, 更不喜欢皇帝和皇后对自己处处钳制, 指手画脚, 但张氏不同, 那是他生母啊 他知道这个母亲上不得台面, 也知道她没法给自己太多帮助, 甚至还要源源不断帮她和舅舅表弟擦屁股,但他也知道,他们是真正血肉相连,至亲之人。 母亲所给予爱意,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 李元毓为方才那一瞬间所生出想法而觉得愧疚,再去看张氏时,语气中便多了几分叹息与无奈。 “母亲,求您看着我,然后再告诉我,”他一掀衣摆,跪在张氏面前,祈求道“您真要叫儿子颜面扫地,无法收场吗” 张氏还在为他方才那句“别闹了”而伤心悲愤,想也不想,就抡起内侍手里拂尘打了过去“母亲你居然还肯认我这个娘真是叫人感动” 她冷笑出声,道“太子殿下可是连亲舅舅都不认人,刚正不阿之至,难为你还肯认我这个废妃为母” 李元毓被她这话刺心头一痛,几乎难以呼吸,顿了几瞬,才再次叩首,语气中已然带了强烈劝慰之意“母亲” “叫我母亲,认我这个娘,是吧好” 张氏扯着他耳朵,硬是拉到了阮梨身边,一指形容凄惨阮梨,厉声道“你,立刻杀了这个小娼妇,给你舅舅报仇” 阮梨被那三十杖打去了半条命,奄奄一息趴在地毯上,连直起身力气都没有了。 最开始时候,她还不知道张氏身份,想着日后要对这个疯婆子报复回去,现下见张氏闹成这样,哪里还有不明白。 张氏那句话她也听见了,不由自主就是一个哆嗦,她抬起红肿脸颊,眼眸含泪,哽咽着唤了一声“三郎”便不再说话了。 李元毓耳朵差点没被张氏扯掉,强忍着没去揉两下,忽然听阮梨这么叫了一声,心头酸涩交集,险些也落下泪来。 他们不过是世间一对寻常有情人,为什么要受到这么多磨难 他小梨子,又做错了什么 身为储君,若是连心爱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这储君做还有什么意思 “母亲,”李元毓以身护住阮梨,央求道“我知道你心痛于舅舅之死,但那毕竟都已经过去了,杀死舅舅人也并非阿梨,阿梨父亲更因此丧命,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她是儿子心爱之人,您为难她,便是在为难我。” 张氏早先见儿子给自己下跪认错,心头已经有了三分松动,现下听完这话,却是七窍生烟,怒不可遏“都过去了你舅舅死了,活不过来了你告诉我应该怎么过去小娼妇爹死了,是他罪有应得,死得好,死得妙你不心疼自己舅舅,不心疼自己娘,不心疼自己丧父表弟表妹,倒是心疼起仇人女儿了” “我呸”她恨到极处,一口唾沫吐在李元毓脸上“你个腌臜东西,丧良心玩意儿,真亏你说得出来” 李元毓当众被她如此折辱,脸色已然涨红,强忍着没有发作,将面上唾液拭去,哀求道“母亲” “叫我母亲是吧好,我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张氏脸上挤出个笑来,指着阮梨,森然道“你又要当爹了,小娼妇有了身孕” 李元毓先是一惊,旋即面露喜色,东宫妃妾们却是齐齐变了脸色,眼刀斜飞,心下更恨阮梨。 李元毓却顾不得那些,握住阮梨发凉手,喜不自胜道“果真有了那可是天大喜事” 说完,他又忙向皇后和张氏磕头“阿梨出身低微,原是不该进宫,只是现下毕竟有了身孕,是皇家骨血,还请母后开恩,网卡一面” 皇后眉头皱死紧,却没急着做声,向下一摆手,便有宫人去请太医,查验实情。 张氏脸上笑意却愈发深了,走到儿子身前去,恨声道“你开心完了那也该叫我高兴一下了这小娼妇原本是有了身孕,三十杖下去,当场就见了红,孩子已经没了” 李元毓欢喜神情霎时间僵在了脸上。 穆良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余人也是悄悄掩嘴,偷笑出声。 系统都快笑疯了,连声说“张氏真是个宝藏女孩爱了爱了” “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做”李元毓想起自己没能降世就被亲生母亲害死孩子,心如刀绞“这是我孩子,你孙儿啊” “我又不是没孙儿,谁稀罕这个小娼妇生”张氏冷笑道“看她这副骚浪模样,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你呢偏你跟个痴呆儿似,被这小娼妇糊弄团团转” 闹成这个样子,李元毓简直是要疯了,看看面色惨白,神情凄楚阮梨,再看看自己死咬着不肯松口母亲,一时为难至极。 太医很快就到了,宫人们入内通传,皇后说了声“传”,张氏眼珠子一转,心里边忽然冒出个主意来,却跳脚道“这小娼妇有什么好看叫她死了拉倒”说完,就蚂蚱似,一颠一颠跑到殿外去拦太医。 众人心知她已经是废妃之身,皇帝大行之日,便是她死期,倒也不想与之为难,就连皇后,也想着留下这个宝藏女孩,专门用来钳制李元毓和阮梨,竟也没人对她这般失礼举止说什么。 “去把张氏拉开,”她有些无奈揉了揉额头,说“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宫人闻声出去,不多时,便带了太医和面色不忿张氏过来。 贤妃一指瘫在地上阮梨,道“徐太医,你帮那位姑娘看看,她腹中胎儿可还安好” 徐太医来之前就被宫人嘱咐过,见里边儿乱不行,也不显露讶色,道了声“见谅”,便搭了阮梨脉细探。 阮梨心知纸是包不住火,心头不禁一个哆嗦,李元毓见状,却当她是吓坏了,忙将她搂得更紧。 徐太医将手收回,眉头便皱起来了,看着阮梨,道“这位姑娘并没有身孕。” 李元毓听得脸色一变,张氏更是面笼寒霜,左右看看,拔了殿中插花桃枝,攥在手里去抽阮梨脸“小娼妇满口胡言,骗到你祖宗头上来了” 李元毓呆愣几瞬,阮梨已经生生挨了几下,他回过神来,护住阮梨,道“阿梨,你又何必” “我没有法子啊三郎,”阮梨面颊剧痛,羞辱与身体痛楚一起折磨着她,眼泪簌簌流下“我不这么说,她们只怕当场就要把我打死。” “说了也没逃脱得了,不还是挨了打”张氏洋洋得意道“说什么有了身孕,谁稀罕你揣那个小杂种,呸” 李元毓听她说话这样难听,忍不住道“母亲” “怎么,你又嫌弃我了,是不是可我哪一句说不是实话” 张氏知道自己死期,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没福气做皇太后了,那还有什么好忌讳,嘴巴一咧,正要再骂几句,却听徐太医有些踌躇道“贵人误会了,老臣之所以说这位姑娘没有身孕,是因为她已然小产,落了胎” 话音落地,殿中为之一静,阮梨原本就惨淡面色更是白吓人。 她如遭雷击,挣扎着到了徐太医面前,颤声道“我,我之前确有身孕吗” 徐太医有些为难看着她,道“已经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自己之前真有了身孕 那个孩子,就这么无声无息没了。 阮梨眼睫颤了几下,终于合上了眼,泪珠源源不断从她眼里滚出来,她嘴唇动了几下,忽然爆发出一阵痛哭。 李元毓由喜转怒,再由怒转忧,情绪跟陀螺似转了会儿,终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搂着阮梨,无力道“阿梨,你别这样,我看了心疼啊” 张氏满脸冷笑,只静静看着这一幕,其余人更没有做声。 就这么过了半刻钟,张氏像是欣赏够了似,走上前去,扒拉阮梨一下,道“哭完了吗难受完了吗” 李元毓实在是忍不住了,哽咽着责备道“母亲你也是做过娘母亲人,为什么不能心疼一下阿梨呢” 张氏压根儿就不理她,硬是把阮梨扒拉出来,说“哭完了话,就听我说跟男人睡几回就怀孩子,你以为这种运气谁都有我看你这张脸,就知道是个不下蛋鸡,诈你一回,果然如此怎么样,失去骨肉至亲滋味,好受吗” 阮梨从失去骨肉悲恸之中回过神来,怔楞道“你,你骗我” 她蓦然转头,去看徐太医“我其实没有怀孕” 张氏挡住了阮梨视线。 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儿子,咬牙切齿道“只是一个可能存在孩子,就叫你难受成这样,你舅舅是我看着长大,几十年啊他死了,你可知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即便如此,你还是袒护着这个小娼妇” 李元毓被她说一阵难过,心下歉然,想宽慰母亲,又不想牺牲阮梨,左右为难,愁想要秃头。 阮梨却只盯着张氏,目光希冀道“我并没有怀孕,是不是那些话是你为了叫我难受,才故意叫太医说” 张氏翻了个白眼儿给她,皮笑肉不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为了叫你后半生寝食难安,才故意编出这么一个谎话来骗你说你曾经有过身孕” 阮梨“” 李元毓“” 燕琅跟其余人也惊了。 “可以,”系统说“宝藏女孩很有相声演员潜质,可以去抽烟喝酒烫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1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9 皇后虽然打着叫张氏钳制李元毓和阮梨主意, 却也没想到她能交出这样一份完美答卷, 见她以一己之力把那俩人喷了个半身不遂, 居然有点同情起阮梨了。 “太子。”她出声去唤李元毓。 李元毓心头一跳,知道皇后这是要做最后决定了, 与阮梨交握着手稍稍用力, 加以暗示, 二人勉强跪直身子, 道“是, 儿臣在。” 皇后目光复杂看着他, 道“你可知错” 李元毓忙顿首道“儿臣有罪,对不住父皇和母后教导” 他知道皇后想听什么,说完这话,便歉然去看燕琅,满脸内疚道“也对不住太子妃” “好, 总算你还没昏了头。”皇后果然有些满意了, 微微颔首, 道“阮氏女出身低贱,这也就罢了,你若是喜欢, 带进宫也没什么, 可你以妾为妻, 枉顾礼法, 又因为她而忽略自身安危, 接连两月, 偷偷出宫去看她,本宫便容不得此事闹够难看了,今日当着满宫妃嫔面,必须有个交代” 众人听得心下一凛,忙正襟危坐,张氏也探头过去,目光灼灼看着皇后,等待最后裁决。 皇后略微抬手,便有宫人送了白绫过来,她神情端肃,道“阮氏女狐媚惑主,罪不容诛,即刻缢杀” 张氏听得面露笑意,难掩欢喜,东宫妃妾们也暗松口气,李元毓与阮梨却齐齐变了脸色。 “母后,使不得”李元毓话音落地,皇后神情便随之染上一层阴翳,她点点头,冷笑道“太子,你还没登基呢,倒拿起天子谱儿了” 这话说太重,李元毓承受不得,附身叩首,额头磕在地毯上闷闷作响“儿臣知道此事坏了规矩,只是终究不能看着阿梨赴死,在江南时候,她救过儿臣性命,对儿臣有恩,现下将她处死,却叫世人怎么看待儿臣望请母后开恩,宽恕阿梨性命儿臣求您了” 燕琅冷眼旁观,还抽空跟系统说“要换成原书剧情,这段儿会不会又虐又甜阮梨吃了这么大苦,惨成这样,但李元毓也顶着这么大压力,誓死维护她。” “应该是吧,”系统仔细想了想,不禁咋舌道“哇,真站在女主角度去想,我们这些看戏好恶毒哦” 燕琅忍不住笑了,笑完之后,却整了衣衫,起身去求情道“母后,太子也是情之所至,现下更已经知错,您就别生气了。” 李元毓听得一怔,心下实在是感动,不禁动容道“阿蕤,你” 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毕竟只是涉及后宫内帷,骂几句没什么,但若说是废立储君,那便有些过了。 皇后见她如此言说,暗觉心疼有几个女人发现丈夫在外边养了外室,还把那外室当妻子看待之后,还能如此心平气和 若换了她,怎么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皇后叹口气,说“你这又是何苦。” “夫妻一体,哪里能真分开”燕琅善解人意道“殿下有殿下难处。” 皇后抬手去指了指她,却没说出什么来,转向李元毓,道“有阿蕤这样贤妻,你还有什么不知足,这些年来,她帮你操持宫务,孝敬尊长,顾看几个孩子,可出过什么差错你宫里边有孕妃嫔,但凡怀了就能生下来,就能养大,你以为这胸襟度量,是谁都有” 李元毓举目去看妻子,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之后,向自己微微一笑。 他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歉疚,再想起自己从前针对郭家所做打算,以及登基之后再将她休弃打算,忽然难受要喘不上起来。 “是儿臣错,”他向皇后道“儿臣会善待阿蕤,母后只管宽心。” 皇后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了,摇摇头,道“但愿吧。” 有燕琅这个最大苦主求情,皇后也懒得再做计较,淡淡扫了阮梨一眼,道“阮氏女可以不死,但也别指望再出宫去当什么正房娘子,从今以后,你就安安分分呆在东宫,做个七品宝林。” “录旨,”她看向一侧女官,声音凛然,传到所有人耳朵里“阮氏今日为宝林,明日亦是,即便将来太子登基,她也永远是七品宝林不分尊卑就想着攀高枝,本宫便叫你在最底下呆一辈子” 阮梨木然听着她对自己宣判,心头酸涩发苦,禁不住落下泪来,皇后见不得她这副娇娇娆娆模样,皱眉道“太子。” 李元毓道“是。” “你告诉她,”皇后冷冷道“告诉她她在东宫,在你身边,从此以后都是什么身份,是妻是妾。” 李元毓喉咙便跟被塞了一团棉花似,几经踌躇,终于低声道“是七品宝林,是妾侍。” 皇后重重一拍桌案“高声些,本宫听不清楚” 李元毓觉得自己尊严正在被践踏,他心头钝痛,横下心来,抬声道“是七品宝林,是妾侍” “好,”皇后点一下头,向阮梨道“你听见了” 阮梨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踩到了泥里,从前呆在别院里,被人称呼为夫人,与情郎夫妻情深日子更是徐徐远去。 她是他妾侍,永远都是。 她再也不可能与他并肩而行了。 阮梨心脏仿佛是被开了一个口子,鲜血肆无忌惮喷溅出去,她艰难俯下身,道“听见了。” 皇后道“太子说话,你重复一遍。” 阮梨嘴唇动了动,强忍着心酸道“我是七品宝林,是殿下妾侍。” “太子,回到东宫之后,去写一副字,也不多,就一行字侍妾阮氏终身为宝林,不得进位。把它悬挂在阮氏屋里,叫她日日都能看见,也好有个警醒。” “阮氏,你父亲虽是山匪,但毕竟也是生身之父,你若觉得自己是人而非牲畜,最好还是守三年孝,自然,你若是不愿,本宫也无话可说。” “今日闹够难看了,但愿太子能长点教训,”皇后神色冷凝,最后向李元毓道“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本宫不希望阮氏那里有任何超过她身份规制东西,一经发现,即刻打死了事。但愿你有些分寸,别做出叫大家都不高兴事情来。” 李元毓大获全败,僵着脸,恭谨应了声“是。” 皇后说了这么久,已然有些累了,正待叫众人退下,目光却在阮梨身上那件绣了牡丹华美衣裙上停住了。 “牡丹、凤凰这类图样,皇太后可用,本宫可用,太子妃也可用,你不配”她语气中难掩嫌恶“扒掉她身上这件外裳。” 阮梨接连遭遇了数个打击,又受了三十杖,连跪都跪不动了,在众人注目下被扒掉外裳后,眼睫便是低垂,直接晕死过去。 皇后已经懒得再理会她和李元毓,摆摆手,道“成了,今日便到这儿,都退下吧。” 众人向她恭谨致礼,目送皇后搭着女官手离去,又目光复杂打量那对苦情鸳鸯一会儿,方才意犹未尽散了。 张氏冷冷斜着阮梨,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在装晕,只是这个时候,却不好再往上凑。 宫人们客气近前,请她回冷宫去,张氏嗤笑了声,便待往外走,却见皇后身边宫人快步回来,道“娘娘开恩,准允张氏每逢初一十五前去探望太子,以叙母子之情。” 李元毓听得浑身一僵,毕竟他身为太子,每个月去冷宫看望亲娘几次,谁都不会说什么,但叫张氏去看他,显然就是为针对阮梨。 他脸色难堪,张氏却是兴高采烈“娘娘宽宏,妾身铭感于心” 她转过头去,便见李元毓满脸僵硬,心头火起,一巴掌抡圆了打在他脸上“你娘死了吗要哭丧着脸” 李元毓嘴角抽动一下,却不想跟她说什么了,抱起昏迷了阮梨,有些歉疚看向燕琅。 “先回去吧。”燕琅微微笑了一下,说“在这儿呆着,总不是那么回事。” 李元毓感激看着她一眼,道声“多谢。”大步往东宫去。 东宫一众姬妾随从燕琅走出去,气氛不免有些沉闷,到最后,还是穆良媛先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呢,简直匪夷所思。” “是啊,”其余几个宫嫔也愤愤道“都没出孝期呢,就勾着殿下出宫,也忒不要脸了” 经此一役,阮梨再也没有往上爬可能性,因为李元毓没了生育能力,她连儿子都不会有,更不可能母以子贵。 燕琅惬意笑了笑,说“左右只是宝林,位分在你们之下,有什么可担忧” 众人微松口气,默不作声跟着走了会儿,穆良媛才忍不住道“方才那一出儿,可真是精彩。” 其余人想起那一场大戏,从母子互撕到张氏diss狗男女,皆是忍俊不禁,空气中充满了快活气息。 燕琅带着人往后走,半路上正好遇上奉令前去太医,一道返回东宫,便听侍从道“太子殿下抱着那位姑娘到正殿去了。” 东宫众人听得变色,穆良媛也气跺脚“正殿是什么地方,岂是她能去” 燕琅眉头拧个疙瘩,却不做声,将一众宫嫔打发走,进殿之后,便见阮梨脸色苍白躺在塌上,人事不知,李元毓握住她手,神情焦急等待“太医还没有来” 燕琅站到他面前去,挡住他视线,徐徐道“殿下是想要阮氏死吗” 李元毓刚刚才丢了这样大脸,阮梨又遭了这等磨难,正是最忌讳“死”字时候,听罢轻声责备道“阿蕤,不许胡说。” “不是我胡说,而是殿下把母后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指了指身后正殿牌匾,语重心长道“阮氏只是宝林,怎么可能进入正殿,且在此处养病母后之前还三令五申,不许给她超过身份规制待遇,若知晓此事,怕是立时便要处死阮氏了。” 李元毓方才被急昏了头,何曾想到此处,被她点醒之后,心下凛然。 “殿下,你今日违逆皇后娘娘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且此事决计瞒不过父皇,”燕琅目光担忧,关切看着他,道“此时母后有了处置,父皇大抵懒得再管,但你若是连母后话都不听了,公然违抗她意思,你猜父皇会怎么做” 李元毓后背发凉,冷汗涔涔,忙握住她手,道“阿蕤果真是我贤内助,若非你着意提醒,父皇那儿我决计过不了这一关” 燕琅贤淑笑了笑,没有做声。 阮梨不能呆在东宫正殿,但终究是要有个地方停歇,她只是七品宝林,去太子书房卧房纯属找死,但地段好些宫室,却都被东宫妃嫔占了,李元毓素日里极少理会这些琐碎宫务,一时之间,竟想不起何处还有位置安置阮梨。 他面露难色,哀求般看向了妻子。 燕琅又是一笑,说“进殿之前,我叫人打扫了一间屋子出来,要不,就叫她去那儿住” 李元毓忙不迭抓住了这根绳子“都依你便是。” 说是一间屋子,那还真是一间屋子,在最偏僻角落里,走进去一眼就能看完,简单明了很。 房间朝北,原本是用来放置那些怕晒杂物,外边儿晴空高照,这里边儿却还有些潮湿,内侍们正忙内门外,把乱七八糟东西往里搬,还有人不知从哪儿挪了张旧床过来,停在外边儿,等里边收拾完了,再抬进去。 李元毓抱着昏迷不醒阮梨,目光有些嫌弃道“这如何住得人” 燕琅却也不同他解释了,只目光柔情看着他,规劝道“我想过了,什么太子、太子妃,都是虚名而已,哪里比得上一家人和美安乐不如就去向父皇明言,殿下不做太子了,我也不做太子妃,咱们搬出宫去,也没那么多规矩,想住多大地方,就住多大地方,殿下,你说好不好” 李元毓脸都绿了,抚慰拍了拍她手,僵笑道“这屋子就挺好,符合阿梨身份。” 燕琅满意笑。 这屋子约莫有个三十平,床跟桌椅挪进去之后,再进几个人,就觉得挤得慌。 李元毓心情复杂把阮梨放到那张旧床上,便传了太医前来诊脉,给阮梨开了内服外敷几种药物之后,便去一边儿书写药方。 燕琅关切看着李元毓,忽然道“殿下脸色也不太好,叫太医一起看看吧,不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李元毓对她又歉疚,又感激,向她温柔一笑,道“太子妃有心了。” 太医闻声近前,手指搭在他手腕上,过了会儿,正准备将手收回时,脸色却变了。 他有些惶恐看了李元毓一眼,重新把手指搭在他脉上,约莫过了半刻钟有余,才颤抖着把手收回。 李元毓被他这作态惹得心头哆嗦,燕琅也适时显露出几分担忧,到底还有所顾及,吩咐周遭侍从退下后,这才寒声道“可是太子殿下身体有所不妥” “臣不敢贸然决断,”太医颤颤巍巍跪下去,道“请太子妃娘娘再请几位太医前来,一同问诊。” 这话一说,李元毓就跟被判了死刑似,险些当场翻个白眼儿晕过去。 燕琅脸色也不好看,当机立断道“先回正殿去,呆在这儿也不像话。” 阮梨确重要,但跟自己性命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李元毓头脑中一片空白,脚下虚浮,搭着妻子手,离开了这间背阳屋子。 另外几个太医很快就到了,联合诊脉之后,终于面带难色跪伏于地,颤声道“太子殿下仿佛,仿佛已经” 李元毓跟个痴呆似,木然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燕琅便催问道“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几个太医把心一横,道“太子殿下他,仿佛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 身为储君,却没有诞育后嗣能力了 李元毓听得不是致命病,脸色略微好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战栗几瞬,忽然暴怒道“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太医院是干什么吃” 人平白无故,怎么可能会不能生育 是谁害了他 是谁要害他 太医知道此事牵扯甚大,俱是噤若寒蝉,低着头道“太子殿下似乎是服了一种极其罕见毒药,只是潜伏期比较长,当能够被发现时候,却也晚了” 李元毓目光闪烁不定,道“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 太医道“大概,快三个月了。” 不计女儿,李元毓膝下只有三个儿子,太孙李衡,三子李衍俱是太子妃所出,次子李敬是良娣何氏所出,若无意外,必定是太孙继位,太孙若有恙,便是嫡次子李衍。 最开始时候,李元毓有些怀疑妻子,毕竟自己不能生育,妻子是最大受益者,但现下听太医说事情发生在三个月之前,却将那怀疑全盘推翻。 三个月之前,他人还在江南,中毒怎么可能跟妻子有关 或许是他那些皇兄皇弟,有人沉不住气了。 同为兄弟,居然对他下这种毒手,真是下作 李元毓目光阴鸷,却忘了自己甚至曾经对刚出生儿子下过毒手,他面色阴沉不定,在内殿中转了几圈,忽然想起另一事来。 他与阮梨定情之后,也曾在江南遇见游离四方七皇子李元术,那时候,李元术便对阿梨很是欣赏,临别之时,还把自己过世母妃留下玉佩送给了阿梨。 李元毓当时便有些不快,只是阮梨却说他们只是朋友,并无暧昧之情,故而不曾多想,但现下回头细思,那时机却也太巧了些 李元毓喉头有些发堵,脸色更是铁青,阳光洒在他脸上,反射出一种奇异淡绿色光芒。 他一把抓住太医衣襟,把他拖到了阮梨所在那间屋子里,咬牙切齿道“你,来帮她诊脉看看她是否曾经有过身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2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10 之前皇后殿中那一场风波, 太医也曾听闻, 现下见李元毓如此要求, 不禁有些迟疑。 自己丧失了生育能力,但在这期间, 阮梨却有怀过孕嫌疑 这想法叫李元毓满心崩溃, 几欲发疯, 见太医面色踌躇, 抓起手边茶盏就砸了过去“还不快去” 太医被他此刻疯癫吓住了, 连声道“是, 臣遵命” 李元毓走后没多久,阮梨便在昏迷中醒来了。 因为太医丢出那个炸弹,李元毓自己头秃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阮梨,虽说是开了药, 却也没人去帮她煎药外敷, 加以顾看。 他都不管, 视阮梨为仇寇东宫妃嫔们就更不会管了,看热闹都来不及呢。 阮梨从昏迷中睁开眼睛,一眼就把自己所在地方看了个透彻, 背阴屋子, 发旧窗帘, 床帐带着淡淡霉味儿, 呛得她想要咳嗽。 三郎呢 她三郎去哪儿了, 为什么没在这儿守着自己 阮梨勉强动了一下, 便觉腰背作痛,嘴角抽动几下,更带动了受伤脸颊,回想这一日所经历事情,当真是一场噩梦。 她正倒在塌上伤春悲秋,冷不防门被人推开了,几个宫人前边引路,后边跟着个太医装扮男人。 “是三郎叫你们来”阮梨心头微喜,勉强有了几分安慰,向那宫人道“三郎在哪儿怎么还没进来” 那宫人没做声,沉默着走上前去,在她手腕上搭了一块丝帕,便示意太医近前诊脉。 阮梨不明所以,却也没有阻拦,看着那太医诊完脉后起身离开,那几个宫人也随从离去后,方才急道“你们去哪儿三郎呢我要见三郎” 没有人理会她,也没人做声,宫人们将门关上,内室中重归寂静。 阮梨呆呆看着这一幕,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她凄然笑,哽咽道“才过去一天,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那太医回到正殿之后,便去向李元毓复命,后者心头猛跳,下意识站起身来,目光迫切盯着那太医看。 “殿下,太子妃娘娘,那位姑娘,之前确曾经有过身孕,只是现下已经小产。” 李元毓如遭雷击,一屁股跌坐回去,脸上绿光更盛。 那太医迟疑几瞬,又低声道“殿下中毒时日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若真是曾经有过身孕,孩子应当也是您” 这安慰并没有叫李元毓心里好受多少,木着脸在椅子上坐了会儿,忽然面露悲愤,猛地站起身,便待去寻阮梨说个分明。 燕琅伸臂拦住他,加重语气,道“殿下” 李元毓回身看她,眼眶猩红,燕琅却没急着跟他说话,而是摆摆手,示意殿中人先行退下。 “殿下中毒事情,几名太医都知道,必然是瞒不过父皇母后,现下您该想,是如何向他们解释此事,如何彻查内中缘由,医治身体,”她谆谆劝慰道“而不是为了一名女子抛下正事,把丑闻搅扰全宫皆知。” “如若此事真是那几位殿下做,您这么一闹,既叫父皇母后失望,也叫朝臣忧心,岂不是一举两损” 李元毓心绪大乱,听她说条理分明,一颗心方才慢慢稳定下来,有些动容看着妻子,叹道“娶妻娶贤,能有阿蕤为妻,是我福气。” 燕琅笑了笑,说“殿下不妨先冷静下来,想一想该如何向父皇母后陈述此事,至于阮氏,却可以后再做计较。” 若说阮梨真跟李元术勾搭成奸,那李元毓是不肯相信,毕竟二人自从相识之后,便不曾分开,即便不在一处,也有侍从跟随在侧,但阮梨心里是否只有他一个人,是否跟李元术有些超出友情之外情谊,就要待定了。 李元毓面色阴鸷,沉思半天,方才道“叫人去帮阮氏煎药,再指两个宫人过去侍奉,若是没事,别叫她随意出门。” 掌事总管应了一声,自去安排,燕琅几不可见显露出一个笑容,很快又被掩饰掉。 “我近来事忙,着实是疏忽你了。”李元毓静坐一会儿,细细将此事思量完,忽然想到另一要紧之处。 太医也说他说中奇毒极为罕见,怕是难以医治,若真是如此,那他此生便只会有三个儿子了。 李元毓曾经想过要除掉郭家,废弃原配妻子,所以才会暗中吩咐人给刚出生没多久李衍下毒,剪除掉嫡次子之后,再慢慢想法子将李衡拉下太孙之位,传位给别儿子。 他想固然是好,甚至也曾殷殷盼望阮梨能为他诞下麟儿,将自己一切都传给那个孩子,但那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坐稳江山,掌控天下前提之下,突如其来中毒事件,把一切都打乱了。 郭蕤是他发妻,也是他两个儿子母亲,若是要收拾郭家,废掉元后,这两个孩子必然也不能留,至少,不会再有登顶帝位可能性,如此一来,继承者唯一人选,岂不就成了何良娣所出次子 可何良娣自己身子弱,生了个儿子出来,身子也不太好,虽说也仔细顾看着,却也三天两头生病,这样一个孩子,做个富贵王爷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交付天下 倘若他身体不会再好,这也就意味着他皇位只能传给太孙李衡,又或者是嫡次子李衍,既然如此,这仅存几个孩子,决计不能再有闪失了 李元毓定了心,再去看妻子时,语气中便添了三分柔意与关切“阿衡功课倒好,可见是你这个母亲费心,阿衍呢,可还好吗身子可还康健” 燕琅心下冷笑,脸上却柔和道“也很好,就是脾气大,动不动就哭,吵得人头疼。” “脾气大点好啊,天家儿孙,怎么能没点威仪”李元毓笑着与她说了几句,忽然假做不经意道“之前底下人进奉丹阳紫参,阿衍还在用吗” 见燕琅点头,他脸上显现出几分焦急,叮嘱道“不能再给他用了。我此次出京,见到了一个老神医,道是寻常人用这个极为滋补,幼儿却不成,亏得发现及时,险些好心做了坏事。” 燕琅看着他这副虚伪嘴脸,心下只欲作呕,脸上扭出个担忧中夹杂着庆幸神情,道“亏得殿下发现及时,否则,我真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也没有这么吓人。”李元毓笑着敷衍过去,与她商议了大半个时辰,终于一道动身,往太极殿去求见皇帝了。 今日之事闹不小,皇帝自然有所耳闻。 他与皇后是结发夫妻,风雨同舟多年,自然极为敬重妻子,听说她已然有了决断,虽然觉得就这么轻轻放过实在不足以警醒太子,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元毓跟燕琅一道求见时,皇帝正在殿中翻阅奏疏,听人说太子与太子妃过来,心下不觉有些诧异,吩咐传了他们进来,听二人说完之后,神色却渐渐肃然起来。 “传太医来。”皇帝面色冷凝,将手中奏疏合上,道“朕要亲耳听他们说。” 内侍传了太医们过来,依次诊脉之后,得出结论却都是一样。 皇帝神情有些复杂,抬手捏了捏眉心,道“太子。” 李元毓忙应声道“是。” 皇帝注视着他,道“你以为,此事是谁暗中下手” 李元毓当然不至于说自己怀疑其余几个兄弟,只面露难色,哽咽道“儿臣不知道,也不敢想。” 皇帝几不可闻叹口气,道“冤孽啊。” “此事不要张扬出去,”他吩咐那几个太医一句,见那几人恭谨点头,又向李元毓道“你且安心,朕自会令人去查。” 末了,又道“善待你妻子和儿女。” 李元毓心知这话既是关怀,也是敲打,心下凛然,一掀衣摆跪地,叩首道“是,儿臣明白。” 皇帝又向燕琅道“好好教导阿衡,这天下,终究是要交到他手里去。” 他其实还不算老,但因为连年操劳,两鬓已然微霜,面颊也有些瘦削。 按照原世界里进度线,再有半年,皇帝便要病逝了。 不知怎么,燕琅心里忽有些难过,微笑着应了声“是。”这才心绪复杂跟李元毓一起离开。 再次回到东宫,李元毓颇有些恍如隔世之感,有些恍惚跟妻子用完晚膳,才恍然回神,不自在笑了一笑。 燕琅看见他,心里也觉得腻味,便善解人意道“去看看阮氏吧,我知道,殿下心里挂念她。” 自己以妾为妻,重伤了太子妃脸面,她却还是这样为丈夫着想,哪怕自己受委屈,也在所不惜。 这样贤惠妻子,天底下哪有第二个 李元毓心下感动,想起自己从前还想着休弃她,心中更觉歉疚难安。 他目光柔和看着妻子,道“不了,她毕竟只是宝林,阿蕤却是我妻子,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系统道“呕” 燕琅听得笑了,又劝道“去吧,阿衍粘人人,怕也离不开我。日子还长,咱们不必争这一日长短,阮氏刚进宫,又吃了不少苦,心里想必也很难过。” 李元毓见她如此,更加动容,再三谢了她,这才动身往阮梨那儿去。 阮梨等了他将近一整日,却都不见人影,原本就惶惶不安那颗心,更是彻底沉入了谷底。 李元毓一进门,便见她围着被子,神情呆滞看着帐顶,两颊泪痕未干,下意识想近前去安抚,却忽想起她怀过那个孩子了。 就像是一颗清甜梨子吃到一半,正要对别人夸赞,却忽然发现雪白梨肉上有条丢了半截身体虫子一样,他脸色霎时间坏了,神情冰冷走过去,叫了声“阿梨。” 阮梨一听他声音,心就软了大半,原本是准备扑到他怀里,想起这大半日清冷寂静,再见他沉沉面色,刚刚热起来那颗心便凉了。 她别过脸去,嘲讽说“怎么,太子殿下终于忙完了,安抚完太子妃娘娘和那群莺莺燕燕,就想起我这个妾侍了” 李元毓心里原就不快,再见她如此冷嘲热讽,不禁大皱其眉“你若是有话,便好好说,这样阴阳怪气做什么我之前不来,是去忙正事,哪有你想那么简单。” 阮梨凄然一笑,讥诮道“是啊,我笨嘛,什么都帮不上你,自然比不上太子妃娘娘了。” 李元毓回想起妻子委曲求全,再想起她不计前嫌,主动催促自己来探望阮梨善解人意,现下听阮梨冷嘲热讽,脸色也更冷了“太子妃是妻,是我正妃,是我两个嫡子母亲,将来是要母仪天下,你一个侍妾,本来就比不上她,哪里来颜面在此说三道四” 是啊,她不是妻,只是妾。 阮梨被他戳到了心头最痛地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情郎说出来话,身体战栗几瞬,忽然抓起床头枕头,朝他砸了过去“那你就找她去滚,你给我滚出去” “放肆”李元毓原本就怀疑阮梨悄悄跟别人做过头发,再见她这样胡搅蛮缠,自然没有此前耐心与体贴,劈手一耳光打过去,斥责道“你在跟谁说话这是东宫,几时轮到你一个七品宝林耀武扬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3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11 “你打我你居然动手打我” 阮梨捂着脸, 难以置信看着他, 心中忽涌上一股绝望来。 之前在长安城外, 他也曾经对她动手,可那是因为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要去找郭成复仇, 他急昏了头, 她能体谅到他焦急和爱意, 但现在呢 这又算是什么 太子殿下教训自己不听话妾侍 李元毓心下也有些后悔, 再见她这样冷漠瞪着自己, 原本被按下去怒火忽然间升了起来“打你怎么了你不该打吗你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想跟我发脾气,只等着我去解决一切,你知不知道我也很累” 阮梨木然看着他, 眼泪簌簌流下。 李元毓喘着粗气, 在不大屋子里转了几圈后, 又回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手臂,语气烦躁道“我前不久叫太医来给你诊脉, 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吗你怀过孕, 只是小产了而已” 阮梨心头一直提着那个疑问有了解答, 却是心如刀绞, 软软倒在塌上, 含泪道“我孩子没有了, 可那难道不也是你孩子吗你是怎么用这样语调,说出这种话” 李元毓目光森寒,在床榻一侧落座,紧紧地盯着她,讥诮道“是不是我孩子,那还真不一定。” 阮梨心头巨震,耻辱与羞愤几乎将她淹没,抬手一记耳光,打在了他脸上,恨声道“李元毓,你这个王八蛋” 李元毓却当她是恼羞成怒了,呵呵一笑,道“阿梨,你知道吗太医告诉我,我中了毒,三个月前,就不能再叫女人怀孕了。” 阮梨怔楞一下,忽然间明白了他愤怒与冷漠从何而来,抓住他手,道“三郎,你要相信我,那个孩子一定是你” 李元毓冷冷甩开她手“你拿什么证明” “我,我” 阮梨嘴唇张开,动了一动,却没说出什么来。 李元毓见状嗤笑“你跟李元术,一直不都很聊得来吗他还把自己母妃留下遗物送给你了” “哦,”他低下头,便见那枚玉佩正挂在阮梨腰间,笑容中嘲讽之意更盛“今天也带着呢,或许,他可以帮你解释这件事情” 阮梨满心委屈,再听昔日情郎这般冷语相向,心都寒了,发疯似扑过去打他“李元毓,你混蛋你不得好死滚” 李元毓心头怒火远比她盛,从心爱女人背叛,到身中奇毒身体,再加上明显对自己表露不满帝后和须得安抚郭家,哪一个都要把他压垮,更不必说四个问题累积到一起了。 阮梨素日里也爱撒娇胡闹,那时候他觉得是小女儿情态,自然格外爱怜,但如今困境临头,她还如此作态,就叫人觉得厌烦了。 李元毓几乎是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去,见阮梨还是叫骂不休,又是一记耳光打了过去。 “阮梨,你好自为之”李元毓冷笑道“我不想再见你,也懒得再说什么,你就在这儿自生自灭吧”说完,扬长而去。 阮梨望着他冷漠离去背影,心如刀绞,又是气恨,又是愤怒,还夹杂了难以言喻委屈与羞辱,她伏在被子上,失声痛哭。 李元毓在微凉夜风中走回正殿,便见寝殿里灯已经熄了,正准备放轻动作过去,却见妻子身边宫人在外等候,手里还捧着披风。 “殿下回来了小皇孙闹紧,娘娘便先哄着睡了,”宫人侍奉着他把披风穿上,又恭谨道“娘娘说今日之事闹甚大,皇后娘娘那里怕是不甚安乐,穆良媛是她表侄女,虽然素日里不甚亲近,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殿下去加以抚慰,良媛欢喜,皇后娘娘也能宽心。” 被夜风吹冷身体温暖过来,李元毓心也同样暖意融融“太子妃有心了,你代孤谢过她。” 说完,便向那宫人点点头,意欲离去,走出几步,又重新回来,由衷道“有阿蕤这样贤淑妻子,是孤三生有幸,把这句话也一并告诉她。” 宫人微笑道“是。” 这场风波就这样无声无息过去了,后宫噤声,朝臣们也不曾得知,事后临川长公主曾进宫问罪,李元毓不得不向这位姑母兼岳母尊长下跪致歉,最后才在太子妃劝慰之下,将此事了结。 东宫妃嫔们原本还因阮梨入宫而忧心,毕竟此前她有着专宠将近三个月时间,即便有皇后盯着,也碍不住太子殿下宠爱。 不想阮梨进宫之后,太子殿下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再没有到她那间偏僻屋子里边儿去过,反倒是昔日东宫妃嫔,都隔三差五去坐坐,一个个儿春光满面。 众人知道这是太子妃劝说结果,自然对燕琅感激涕零,再见阮梨那里门户紧闭,几乎从不外出,便知道她已然失了李元毓宠爱,自然也就懒得理会了。 江南治水初见成果,李元毓在朝野中声威颇盛,只是事后却暴露出好些琐碎问题,不一而足。 李元毓在书房中与心腹幕僚议事,燕琅带人送了茶点过去,听闻此事,便笑道“我祖父有几个弟子出身江南大族,根基深厚,或许可以一助” 李元毓自无不应道理,又跟她说了好些,这才发现自己妻子不禁温良贤淑,于政事上也颇有见地。 他有些欣喜,又有些先前识人不明愧疚,搭着妻子手,道“之前是我眼盲,明珠在侧,竟也不曾发觉。” 一众幕僚也纷纷出言赞誉。 燕琅只是谦逊笑,却没再说什么,但从此之后,李元毓若有政务不绝,便时常前去询问,燕琅也总能在最适当时候,给予他最好建议与方法。 自此,政务之上,李元毓日渐倚重于她。 一场纷扰落幕,最大受益者自然是燕琅,她既得到了李元毓真心敬重,也得到了他不得不为之倚重。 李元毓已经听太医说了,他身体很难再好起来,既然如此,从前打算过废妻子废太孙,都只能不了了之,相反,他还要主动帮扶妻儿,以免叫他们受到幕后黑手伤害。 左右他位置要传到太孙手里,郭蕤又温良谦顺,没有过大野心,那还有什么信不过 皇帝对于太子转变很是欣慰,皇后见他没有再痴迷于阮氏,也是暗自点头,众人平静度过了这个夏天,但燕琅暗地里究竟收获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一场秋雨一场寒,刚入秋时候,皇帝受了一场凉,便病了起来。 他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忙于政务,积郁成疾,忽然间爆发出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皇后与他夫妻多年,感情深厚,自然守候在侧,李元毓心中还惦念着那个对自己暗下黑手兄弟,更不敢有所疏忽,也做足了孝子态,每日守在床前,侍奉极为尽心。 皇帝少年登基,总览大权,夫妻和睦,儿女俱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也并不觉得有多少遗憾。 临终前一日,他召见了几名重臣,加以叮嘱,其中赫然包括燕琅父亲延平郡王郭玮,见过几人之后,又叫了妻子儿女到近前。 皇帝勉强笑了一下,向皇后道“我无福,不享高寿,要撇下你先走一步了。” 皇后泣不成声,哽咽难言。 皇帝拍了拍她手,向李元毓道“要善待你母后,也善待你妻子,做皇帝难,做皇后也难啊。” 李元毓哭着叩首“是。” 皇帝几不可闻叹口气,说“这天下,朕交给你了,要做一个合格君主,不要叫朕和历代先祖蒙羞。” 李元毓再次叩首“是” 皇帝没有再说别,皇后却觉他手掌已然失了气力,再抬眼看,便见他已然合眼,与世长辞。 她忽爆发出一阵痛哭,殿中哭声大作,内侍到殿外唱喏,扬声道“陛下驾崩,哀” 宫中隐约有鸣钟声响起,沉闷叫人心忧,九声之后,重归安寂。 皇帝大行,宫中琐事甚多,内侍与近臣引着李元毓往太极殿中登基,以正名分,燕琅则叫人将哭至晕厥皇后搀扶到偏殿之中,又令人约束后宫妃嫔,不许借乱生事。 李元毓是板上钉钉皇太子,又有这些年筹谋与郭家襄助,在皇帝灵前即位,改年号为永兴,为大行皇帝拟定谥号为昭,庙号仁宗。 此后,又降旨尊嫡母为皇太后,册封太子妃郭氏为皇后,太孙李衡为皇太子,册嫡次子李衍为秦王,先帝后宫妃嫔上太妃尊号,不必赘言。 是皇后,不是曾经贵妃。 燕琅看着封后金印宝册,唇角一寸寸翘了起来。 李元毓既称帝,东宫妃嫔免不得要加封,他现下正是看重妻子时候,便不曾多言,只叫燕琅自己看着筹办,自去忙碌前朝诸事。 燕琅也无意为难后宫诸人,在东宫时,她之下便是良娣何氏,李元毓为正嫡庶之分,封太孙为皇太子,嫡次子为秦王,却不曾加封次子李敬,想必何氏心里惶惶难安,她便点何氏做了淑妃,加以安抚。 而在何氏之下,便是皇后表侄女穆良媛,做了贤妃,其余诸人,则以资历和是否诞育儿女为依据,各有加封。 而阮梨,自然还沉寂在宫中,继续做她七品宝林。 先帝过世之前,李元毓时常在病榻前侍奉,丧仪结束,人便病倒了,奈何朝政诸多,即便是在病中,也不得不强撑着处理政务。 燕琅带着汤饮前去探望,见他如此辛苦,不禁面露愁色“陛下,奏疏是处置不完,你这么熬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李元毓初登大宝,恨不能把所有权柄都抓在手里,但人精力毕竟是有限,越是辛苦,身体便越差,处理事情也就越少。 燕琅看他病手都在哆嗦,却还握着御笔不放,神情之中不禁带了浓重忧虑,半强迫将那御笔拿走,柔声道“臣妾帮陛下念奏疏,陛下若有决议,便叫臣妾来替您写,好吗” 不等李元毓有所迟疑,她便有些不安道“是臣妾逾越了,陛下勿怪。” “从前在东宫时,朕也时常问政与你,何谈逾越。” 李元毓最初询问她政见时,便曾试探过她几次,见妻子不因违法者是郭家亲信而加以偏颇,更无意揽权,便放下心来,现下听她主动提议此事,也不觉得有何不对,颔首道“朕实在不愿将军国大事假手于人,阿蕤前来襄助,便是再好不过了。” 燕琅唇角微弯,露出一个皇后所应有贤淑而温婉笑容。 先帝辞世,照他生前吩咐,张氏没多久便被溢杀,李元毓失了生母,心中悲恸可想而知,因这缘故,身体免不得更坏。 这场病拖拖拉拉持续了几个月,却也是时好时不好,如此一来,李元毓更加需要倚重于妻子襄助。 最开始时候,还只是问政,但到了后来,他病起不来床时,只能叫妻子看着处置,全权交付。 李元毓生性多疑,看燕琅将政务打理井井有条,也不是没怀疑过她有夺权之心,暗地里吩咐太医谎报病情,说自己已然大好,完全可以自行理政时,却见燕琅毫不犹豫将大权交回,并无留恋之情。 她神情中遍是柔情,面带欣喜道“这天下终究是陛下,陛下大安,臣妾也安心了。陛下不知道,这些日子臣妾忙多了,阿衍都埋怨没人陪他呢。” 李元毓心安了,他长舒口气,笑着道“你也别急着撂挑子,朕身体还需要将养一段时间,你还有辛苦呢。” 燕琅静静看着他,露出一个温柔无害笑。 是年三月,太极殿御座之侧垂了纱帐,皇后坐于天子身侧听事。 是年七月,去帐,帝后并称二圣,皇后郭氏临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4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12 燕琅既临朝, 又有郭家襄助, 自然权势日盛, 朝野中附从者甚多。 尤其李元毓自先帝去后,身体便时有病痛, 有时甚至难以起身, 只有燕琅一人前去上朝, 时间久了, 投效于郭后朝臣竟有半数之多。 燕琅既忙于政务, 陪伴李元毓时间便要少了, 而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备不住就开始琢磨什么别。 她心知李元毓已经没了生育能力,倒也不怵,接连选了几次秀, 拣选美人充斥后宫, 既是消磨李元毓心志, 也以美色毁坏他身体,此外,又时常将军国大事奏疏送到太极殿去问询, 叫他觉得万事都没有脱离掌心。 这法子很有用, 李元毓果然安心, 纵情于美人之中, 缠绵病榻, 难以痊愈。 中秋节前夕, 户部侍郎张行枉法,贪污受贿,燕琅依法惩办,定了斩立决。 大理寺卿为此进宫求见,神情中颇有不安“户部侍郎枉法,诚然有罪,可斩立决” 他为难道“娘娘,那毕竟是陛下表弟。” 李元毓登基之时,张氏已经被内侍监持诏书溢杀,他实在伤心,便以加恩张家方式,对母亲加以安抚。 张富早就死了,但他儿女还在,李元毓直接给了张富之子张行一个四品户部肥缺,至于女儿,却指婚到宗室去做了郡王妃。 这事儿办有些荒唐,那家郡王府太妃硬生生给气病了,只是碍于新帝威势,这才不得不忍了下去,至于张行,更是在户部耀武扬威起来,连户部尚书都不是肯看在眼里。 李元毓也知道那个表弟不成器,只是再不成器,毕竟也是亲眷,户部尚书去告了几状,他也充耳不闻,张行得知此事,自然更加张狂。 这么一条蛀虫,燕琅也算是忍了许久,现下既掌大势,自然没有再隐忍下去意思,吩咐人将其查办,直接定了罪名。 “陛下只有一位母亲,便是宫中皇太后,至于庶人张氏,乃是罪妇之身,张行又算得上是哪门子皇亲国戚” 燕琅此时听大理寺卿提及,便毫不客气道“斩立决,没商量” 大理寺卿知晓郭后向来雷厉风行,闻言再不迟疑,恭敬应声之后,就此出宫。 此事传出宫去,长安为之震动。 毕竟谁都知道,张行是皇帝表弟,是他向扶弟魔母亲尽孝一面标杆,这会儿皇后直接把这根杆子砍了,到底是皇帝也对这个尸位素餐、只知道惹祸标杆心烦了,还是帝后之间生了什么龃龉 朝臣们各有思量,宫中反倒是风平浪静,晚膳时候,燕琅往正殿去探望李元毓,还没进门,便听得内中嬉笑阵阵,举步入内,便觉异香袭人,美人如云。 几个刚进宫宫嫔见了她,忙起身见礼,见皇帝微微坐直身子,便有所会意,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内侍们送了膳食过来,燕琅刚刚在李元毓对面落座,就听他道“朕听说,你把张行给发作了” “是,他近来闹太不像话了,”燕琅转了转腕上那串檀木珠,道“户部尚书几次诉苦,朝臣们也苦不堪言,此辈庸才,我容不得。” 或许是因为有夫妻情分在,又或者是因为妻子在朝堂之上权势日盛,李元毓并没有用命令语气跟她说话,略微顿了顿,才道“他是不成体统,但终究是朕嫡亲表弟,去官也就罢了,处死话,未免太过。” “再则,”他神情微凛,眼底锋芒隐约“朕听说,你叫周荣接替了他职位” 燕琅淡淡道“是啊。” 李元毓见她如此,双目不禁微微眯了起来,脸上也带出一种似笑非笑神情。 “皇后,”他像是在规劝一样,道“朕听人提起,说这个周荣,是你心腹之臣,你这样做,很容易叫别人误会你是在安插党羽。” 燕琅笑了笑,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臣妾为国家大事思量,哪里顾及得上这些若真有人为此说三道四,也是一些不成体统小人,又何须理会。” 李元毓脸上笑意慢慢收敛起来,眼底真正显露出了几分忌惮。 他声音有些冷,道“皇后,张家儿子并不是只有张行一个,你知道为什么,朕只点了他一人出仕吗” 燕琅认真想了想,说“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太蠢,没一个上得了台面,陛下怕丢脸吗” 李元毓“” 他脸色彻底晦暗下去,盯着面前人看了半晌,这才点点头,道“皇后,直到今日,朕才算是看清你。” 燕琅但笑不语,只站起身,道“陛下若没有别事情,臣妾这便告退了,前朝还有些奏疏未曾批阅,实在无暇再陪陛下多聊。” 李元毓脸皮抽动一下,冷冷凝视她良久,忽然道“来人” 内侍们鱼贯而入“是。” “去大理寺,传朕旨意,”李元毓道“赦免张行之罪,许官复原职,赐金三百。” “谁敢”燕琅目光在内侍们脸上一扫而过,厉声道“退下” 内侍们从未见帝后如此争执,面面相觑一会儿,到底还是退了出去。 李元毓面色铁青,怒胸膛都在颤抖“好,好啊你狼子野心,可算是暴露了” “臣妾是为了这天下着想,像张行那样蛀虫,自然是越少越好,”燕琅见状莞尔,向内侍监道“陛下累了,叫他好生歇息吧。” “臣妾告辞了,陛、下。”说完,她又假模假样向李元毓行个礼,扬声而笑,举步离去。 “放肆,放肆”像是有一把刀捅进肚腹里搅了搅似,李元毓心头剧痛,胸膛剧烈起伏起来,短短几个字,都耗费了莫大精神。 内侍监战战兢兢立在一侧,小心为他顺气,却被李元毓狠狠拨开了。 “郭氏,郭氏”他恨声道“我们走着瞧” 燕琅敢与他撕破脸,自然做了万全之策,对内她临朝已久,心腹众多,对外有郭家策应,手握军权,而在宫中 她目光望向皇太后所在慈安殿,唇边显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笑意来。 李元毓做皇太子时候,想收拾掉可不仅仅是郭家和郭蕤,对于昔日皇后嫡母,心下也极为厌恶痛恨,连带着承恩侯府,也成了他憎恶对象。 李元毓身体坏了,不得不保全郭家和两个嫡子,但对承恩侯府,就没有那么多忌惮了。 原世界线里边,承恩侯府因此折了两个儿子,断绝嗣统,本世界里有燕琅暗中帮忙,此事当然没有发生,相反,还叫承恩侯府人顺藤摸瓜,发现了李元毓打算。 “当初若非娘娘为他筹谋,先帝岂会立他为储君他不念恩义也就罢了,竟还妄图反咬一口” 皇太后生母、承恩侯府太夫人亲自进宫,声泪俱下道“亏得先祖庇佑,两个孩子才没出事,否则白发人送黑发人,却叫我怎么活” 皇太子被李元毓称呼了多年母亲,除去当年阮梨进宫一事曾经生过几分龃龉之外,便是母慈子孝,哪里想得到这个向来孝敬至极养子背地里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有些难以置信“是不是哪里弄错了陛下向来仁孝,怎么会” “证据确凿,娘娘不相信吗”太夫人悲愤道“被他暗下毒手,可不只是咱们家,就连郭家皇后母家、两位皇子外家,他又何曾留情”说完,又把自家所查到事情讲了。 一根藤被找到,剩下瓜就一个都躲不掉了。 皇太后听完这个可怖故事,再听当年涉事之人说及李元毓甚至曾经令人对刚出生幼子下毒,更觉毛骨悚然。 “阿衍是他亲生儿子啊”她惊诧道“而阿蕤这些年来尽心尽力,又有哪一点对不住他” “娘娘明白了吧这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畜生”太夫人哽咽道“现下他刚登基,便敢下如此狠手,再过上几年,根基稳固之后,谁知是否会有倾家之祸” 皇太后听母亲说完,已是怔楞当场,再去想昔日李元毓为太子时言行举止,如何还有不明白。 先帝登基之前,她也是与丈夫一道从荆棘波折中走出来,沉思几瞬,很快便定了心。 “母亲暂且回府去,此事便交给我处置,若有消息,我自会知会家里。”皇太后道“皇后虽年轻,其刚毅果敢却不逊色于男子,若得知李元毓背地里算计她母家,意图害死她儿子,决计不会忍耐。” 她眼底凶光一闪,道“皇后手里有皇太子这张王牌,再有郭家和咱们家襄助,李元毓想不死都难” 太夫人将眼泪拭去,道“你哥哥也是这样想,咱们家与郭家同病相怜,自然可以结盟,更不必说荣寿长公主嫁入郭家,本就是姻亲,关系亲近” 皇太后既定了主意,很快便叫人请了皇后前来,遣散内殿宫人后,将承恩侯府所探查到真相悉数告知。 从震惊到崩溃,再到绝望与痛恨,燕琅将一个受到欺骗可怜女人演绎栩栩如生,对于承恩侯府所提起结盟之事,自然更无异议。 系统吃了半天瓜,津津有味道“李元毓那野猪要完蛋了吧” 燕琅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系统道“七月十三啊。” “差不多了,”燕琅弯唇一笑,夕阳下唇脂鲜红如血“明年这个时候,我要李元毓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5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13 临近中秋, 宫中免不得会有夜宴, 燕琅政务繁忙, 自然懒得主持这种小事,便全权交付给穆贤妃, 叫她代为张罗。 穆贤妃是皇太后表侄女, 人却从不作妖, 对待燕琅这个主母极为恭敬, 最大念想, 也就是生个一儿半女, 将来有个依靠。 阮梨事情发生之后,包括她在内东宫妃嫔们都颇为忧心,唯恐李元毓真收了心只宠一人,后来见李元毓不仅没再理会阮梨,反倒时常到旧人那儿去坐坐, 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穆贤妃重新起了生儿育女念头, 还专门叫外边儿开了药调理身子, 燕琅与她相处不坏,也颇喜欢她爽利脾气,便透了个风儿过去, 把李元毓已经不能生育事情说了。 穆贤妃最初听闻此事, 自是如遭雷击, 再过了几日, 也只能认命。 后宫中没有儿女不只是她一个人, 但她好歹还有个表姑母是皇太后, 母家也算是说得上话,有所依靠,皇后并非不能容人,将来做个太妃,安泰度日,倒也不坏。 燕琅看她很快将这一节想开,并没有怨天尤人,三分欣赏也变成了十分,对于身处封建社会、进入后宫女人而言,拎得清,不生事,心胸开阔,自得其乐,这便是一等一难得了。 等皇太后寻了燕琅把事情说开之后,她便叫了穆贤妃过来,将内情一五一十告诉她了“李元毓容不下我,容不下郭家,容不下皇太后,容不下承恩侯府,自然也容不下你,事到如今,你可知应当如何选择” 李元毓压根就不是什么长情人,穆贤妃又出身高门,见多了男子风流,要真是一见男人就扑上去爱你死我活,那才是奇怪呢。 她断然道“李元毓既不容我,我又何必容他” 说完,又一掀衣摆,向燕琅叩首,正色道“这些年来,娘娘多有庇佑,臣妾心里明白,事已至此,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燕琅看她一点便透,也是喜欢,亲自将她搀扶起身,又取下发间凤钗,簪到她发髻上“在宫里枯熬有什么意思我也就罢了,你却还年轻,不值老死于此。” 她笑了笑,温和道“你既以诚待我,我也还你一个良缘。你还这样年轻,人又美貌,等李元毓死了,我便补贴嫁妆,叫你寻个有缘人出嫁。” 穆贤妃不意她会这样讲,眼眶为之一热,细思几瞬,却摇头道“我不走。毕竟是宫妃之身,即便做了太妃,再度出宫,怕也会叫娘娘为难。您若是不嫌弃,便叫我常伴左右,也算是有个伴儿。” 燕琅能猜出她想法,无非是觉得将来皇太子李衡登基,她便是太妃,自己这个皇太后点头叫太妃出嫁,怕会生出是非来。 她为之莞尔,却没说别,只拍了拍她肩,道“你放心。我总会给你一份良缘。” 燕琅跟李元毓撕破脸当晚,穆贤妃便往她宫中去拜见,问及此事,听她道是无碍,方才放下心来。 燕琅处理了一日政务,已然有些倦了,打一个哈欠,穆贤妃便笑着起身告辞,刚走出去几步远,忽然又转回来,道“险些忘了此事。” 她压低声音,画纤长眉黛为之一蹙“娘娘可还记得宝林阮氏便是从前因她生了好些风波那个。” 燕琅心知她说是阮梨,点点头道“她怎么了” 穆贤妃道“我听人说,她这几日动作有些大,不知是在搞什么鬼。” 当初绿帽疑案发生后,这对曾经爱侣便正式分道扬镳,真正做到了老死不相往来。 李元毓毕竟是皇太子,现在又做了储君,这事儿对他压根就没什么影响,最多也就是心里难受几天,睡几个美人儿就没事儿了,但阮梨可不行。 她只是七品宝林,是东宫诸多妃嫔中位分最低,女人多地方是非就多,更不必说是皇宫这样勾心斗角地方了。 燕琅是太子妃,是皇后,既有强势母家,又有皇太子这样王牌,自然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但对于阮梨这样一无母家,二无品阶,三又失了宠爱人而言,因为曾经那三月独宠而心生怨恨宫嫔们,就是她最大噩梦。 被冷嘲热讽几句只是最低等,还有人专门克扣她少得可怜分例,更有甚者,专门堵着她教训。 燕琅是不喜欢她,但这会儿阮梨都一败涂地了,她也不屑于再去磋磨,叫穆贤妃顾看着点,才叫阮梨日子略微好过了些。 阮梨知道这是杀父仇人妹妹给恩惠,深以为耻,再也没有出门,每天只闷在屋子里,宫嫔们被教训过几回,又不敢上门去打,只得慢慢罢休了。 燕琅这会儿听穆贤妃这么说,就知道阮梨是在逆境中奋起,准备重新争宠了,只是到底是想明白了,想重新夺回爱郎心,还是恨李元毓恨得要死,假意承欢,想借用他权势报复郭家,也报复李元毓自己,那就不得而知了。 燕琅忍着困意,琢磨了会儿,问系统道“你说她会成功吗” 系统用它看过无数本狗血小说小脑袋瓜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你不阻拦话,应该会成功吧,小说里不都是这么说吗,女主遭遇困境之后,通过献舞唱歌耍杂技等等手段,一鸣惊人,艳光四射出现在男主面前,重新得到了他爱意,六宫独宠” 燕琅听得笑了,笑完之后,忽心中微动。 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目所在。 无论是郭家还是承恩侯府,乃至于皇太后,都以为她是想干掉李元毓,扶持皇太子李衡登基,却不知从头到尾,她心里想都是自己上。 干掉李元毓很简单,但自己上却有些麻烦。 她为什么要拉拢皇太后和承恩侯府 一来,是为了多个助益,二来,则是因为皇太后身为先帝原配发妻,先天就对李元毓这个皇帝具有法理上压制,并且,她在仁宗老臣面前话语权,远比李元毓和燕琅这对帝后重。 这是一把双刃剑。 皇太后可以破坏掉李元毓继位合法性,倘若李元毓无道,她甚至可以联合宗室、朝臣废掉他,但同理,她对于燕琅这个儿媳妇所具有压制性,只强不弱。 皇太后支持杀掉李元毓,是因为李元毓侵犯了她直接利益,他利用了她,并且过河拆桥,对承恩侯府狠下杀手,此外,还有一个很重要因素,就是皇太后觉得即便李元毓死了,也可以叫皇太子李衡登基。 因为李衡是先帝嫡长孙,是李家骨肉血脉,李元毓死了,皇位给李衡,肉烂在自己家锅里,她死之后,还可以坦然去见先帝。 但若是郭蕤这个皇后做了天子,就是另一件事了。 此事在她心里引起震动,或许会比李元毓对承恩侯府暗下杀手还要大。 燕琅没想过越过李衡直接称帝,现下局势,也不允许她这样做,她想是徐徐图之,进一步蚕食李元毓势力,掌控大局之后,再送他上西天。 李元毓死了,皇太子李衡继位,她以皇太后身份监国,待到时机成熟,再行称帝。 若真是如此话,有一个大前提,李元毓死,她不能沾手,至少在明面上,不能跟她有任何关系,以免来日被翻出来,遭人诟病。 燕琅定了心思,便想好了如何利用阮梨这颗好棋,垂眼一笑,道“不必理会,她要做什么,便由着她去,翻不了天。” 穆贤妃见她胸有成竹,便不再多提,道了告辞,手提轻纱披帛,缓步离去。 张行被判处斩立决之后,很快便被执行,如此雷厉风行,既叫人赞叹郭后手腕之强硬,也叫那些心思清明朝臣们看出了几分端倪。 帝后已然失和,在张行身上这一场角力,是皇后占了上风。 李元毓没有就此说过什么,直到此刻,他还沉浸在被结发妻子骗了这么多年悲痛与愤怒中,燕琅照旧是不显山不露水,每日往太极殿去理事,将朝政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先帝在时,便曾经大力裁撤冗官,削减官吏人数,现下天下大治,每三年一次科举,却不再能满足朝廷对于人才需求了。 燕琅重新开设了武举,又在三省六部之外组建鸾台,拣选有资质年轻人充斥其中,以年轻人特有朝气与热忱,去建设这个国家。 临川大长公主还记得自己曾经对女儿做出承诺,不知从哪儿寻来几个美男子,在她归宁时令人引了出来,叫女儿自行挑选。 燕琅心下好笑,敬谢不敏道“我现下都忙成什么样子了以后再说吧。” 临川大长公主似笑非笑看着她,把其余人打发走,这才道“我看你近来这几个动作颇有深意,若说是为阿衡登基而为之,未免也思虑太远了。” 燕琅心头微惊,抬眼去看母亲,却见临川大长公主也正定定看着自己,目光深深。 她顿了顿,坦然道“阿娘,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为他人作嫁衣裳。即便是我儿子,也不行” 临川大长公主却没责备女儿,她神情有些复杂,说“你知道这之后会有多少艰难险阻吗” 燕琅道“知道。” 临川大长公主又问她“即便如此,还是要往下走吗” 燕琅坚定道“要走” “也好,你既愿意,那便去吧,”临川大长公主听得笑了起来,她半倚在软枕上,神情带着皇家公主特有矜傲“阿娘曾经也想过走那条路,只是我不如你有勇气,没能善始善终。” 燕琅知道她已经首肯,由衷道“阿娘,多谢你” “去吧,”临川大长公主温柔抚了抚她脊背,道“你还有很长路要走呢。” 中秋夜宴时候,李元毓终于缓过那口气来了,阴沉着脸,出现在了举办宫宴水上亭台里。 他近年来常有病痛,身体也略见瘦削,因为沉溺于美色缘故,眼下亦有些青黑。 那日与皇后撕破脸后,李元毓便开始怀疑自己身体坏了是郭蕤暗中搞鬼,私下找人去查,却也无甚端倪,只得将此忍下,再图来日。 此前还没有撕开那层假面时候,他对妻子颇是敬重,今日却是不管不顾,带着满身酒气,半拥着个年轻宫嫔过来,那宫嫔要屈膝向皇后见礼,也被他拦住了,搂着一道坐到了御座上。 一众妃嫔见状,神情都有些变化,宗亲们亦是如此。 那美人见自己掺和到了帝后斗法里边儿,吓得玉面泛白,不敢作声。 李元毓看她这般作态,心里忽然恼火起来他是天子,想如何便如何,谁敢说三道四 只是没对皇后行礼罢了,又是在自己默许这些,这女人便怕成这样,可知她们心里把皇后放有多高,又把自己放有多低 他一把将那美人推开,见她跌倒在地,又上去狠狠踹了几脚“一个粗使婢子,也不将朕放在眼里你须得知道,朕可以给你荣光,也可以叫你万劫不复” 这话显然是说给燕琅听,指桑骂槐罢了,只是那美人却可怜,生受了这一灾。 穆贤妃看不下去,起身规劝道“大好日子,陛下何必动气她既不合心意,赶出去便是了。” 李元毓踢了几脚,喘息便有些急,讥诮看着他,道“你倒是会体贴人,只是不知道你在你主子面前尽心时候,是怎样摇尾乞怜” 穆贤妃面色为之一沉,众妃嫔亦是垂下眼去,假做未闻,皇太后皱眉道“皇帝” 李元毓到底还是有些惧怕这个嫡母,冷笑着撇了撇嘴,吩咐道“开席吧。” 毕竟是中秋佳节,宫中内外自是装饰一新,亭台内被连枝明灯映照恍如白昼,湖面上悬挂着千百盏水红色灯笼,映衬这一方天地恍若仙境。 歌姬舞姬依次出场,水袖飘摇,歌声婉约,一派安宁祥和之态,一曲终了,连李元毓神情,都略微平缓了些。 歌姬们暂且撤去,便是傩戏登场,燕琅执着团扇轻摇几下,便听东侧湖面上传来一阵飘渺而柔婉歌声。 她微露笑意,转目去看,便见一叶扁舟点破了湖面寂静,缓缓往这边来,那歌声也愈发近了,空灵不似人间之物。 小舟之上立了一个女子,身形纤纤,衣带飘飞,夜华微风之中,颇有飞仙之态。 燕琅托着腮看了会儿,忽然问系统“你说,我现在喊一声抓刺客,禁军会不会把阮梨射成豪猪” “”系统说“秀儿,吃月饼,别说话。” 燕琅哈哈大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6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14 月色朦胧, 美人乘风而来, 衣带翩飞, 着实令人惊艳。 燕琅与穆贤妃早知这出戏是因何而生,此时并不变色, 皇太后看不惯这种作态, 不禁皱起眉来, 李元毓却看得呆住, 两眼都要拔不出来了。 其余宫嫔们见他就差没淌哈喇子了, 心中又羡又妒, 交头接耳跟身边人说了几句,神情中遍是醋意与警惕。 一曲终了,那小舟到了近前,李元毓已经情不自禁迎了上去。 系统忍不住说“要是阮梨真恨死他了,也不想着报仇, 忽然间给他一刀, 你说会怎么样” 燕琅想了想那个画面, 笑着说“如果真是那样话,我很期待。” 那美人身着轻纱,灯火映衬下如同流动云霞, 那双眼眸里更似是蕴藉了万千星光, 盈盈动人之至。 李元毓伸手去拉她登上亭台, 却被那美人躲过, 刚要皱眉, 便见美人抬手将面纱摘去, 花容玉貌,粉面桃腮,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红,美艳不可方物。 正是阮梨。 她相貌是一等一出众,李元毓怔在当场,再回想起自己与她初见时惊鸿一瞥,当真百般滋味在心头。 阮梨盈盈一拜,双目含情,道“妾身宝林阮氏,恭请陛下圣安。” “快起来”李元毓伸手将她扶起。 几年分别,已经物是人非,但现下再见,却依稀还是旧时光景。 “当年之事,妾身百口莫辩,但与外男有交,却是无稽之谈”阮梨深情凝视着他,似乎是说到痛处,不禁垂泪“只是妾身那时候因丧子之痛,出言违逆,触怒陛下,却是自作自受了。” 当年事情到底如何,李元毓也曾叫人去查过,只是涉及到男女私情这件事上,免不得会有些捕风捉影。 有人说阮梨跟李元术不干不净,但有人也说他们只是朋友之情,但归根结底,终究是没有明证。 事到如今,李元毓重见旧爱,已经不想再去纠结昔日旧事了,握着阮梨手,柔声道“都过去了,朕自然不会见罪,你又何必再提阿梨,你当年脾气可是太坏了,磨砺过之后,却柔和多了。你能想开,朕实在是欣慰。” 都过去了 阮梨听他这般言说,险些没忍住心里悲愤与不平。 她父亲和弟弟死了,所有家人都没了,跟随心爱情郎进京之后,很快就被宫里边儿皇后和太子妃给了一个下马威,连自己骨肉都没能保住,这是能过去吗 更不必说在自己最痛苦时候,被自己视为依靠情郎不仅没有关怀庇护自己,反倒给了自己最狠那一刀 他居然怀疑自己跟别男人有私情,怀疑自己跟别人珠胎暗结 阮梨心头滴血,情绪却在这几年风波中磨砺平和下来,她神情歉疚,柔声道“妾身从前太任性了,也不知陛下难处,现下回想,实在是惭愧” “你能想明白,真是再好不过了。”李元毓抚着她柔滑手背,欣慰笑道“过去都过去了,朕又岂会与你计较” 阮梨听得心头生恨,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被把他那双黏腻手甩开,挤出一个羞涩中带着幸福笑容来。 昔日旧情人相见,却是这样一幅场景,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系统看了场戏,心满意足向燕琅统道“看见了吗秀儿,阮梨涂了个大红唇,她黑化了” 燕琅也笑了“那接下来,可就有好戏看了。” 李元毓原本就对妻子不满,更看唯她是从穆贤妃不顺眼,现下有了阮梨,一来颇觉失而复得之幸,二来,也打算扶持她来对抗这二人。 他知道,郭家跟阮梨有生死大仇,决计不可转圜,所以并不担心阮梨会反水,只是双方实力相差太大,便需要他在阮梨背后多加帮扶了。 李元毓为皇太子时,皇太后便亲自下令,着阮梨一生为宝林,不得进位,衣食用度更不能违背规制,李元毓也应了。 他现下虽做了天子,却也并未执掌大权,外有郭家和皇后在,对内,就更不能轻易跟皇太后撕破脸了。 如此一来,李元毓便取了个折中法子,未曾晋封阮梨,却令尚宫局给予她等同于贵妃待遇,又将阮梨迁入太极殿居住,以示偏爱。 这消息传出去,最先就犯了皇太后忌讳,她令人请了李元毓过去,责问道“当年皇帝是如何答允哀家阮氏不得晋位,衣食用度规制更不能越矩,现在皇帝又是怎么做更不必说那阮氏居然住进太极殿去了,那是什么地方,她配吗” 李元毓虽忌惮皇太后,却也对她此刻疾言厉色有些不悦,怫然道“阮梨仍是宝林,朕何曾为她晋位至于规制,若连心爱女人都无法加以照拂,朕这个皇帝做还有什么意思。而居住于太极殿一事,便是母后误会了” 他巧言相辩“朕身为天子,难道不能召嫔妃往太极殿去侍寝吗只是因为接连半月,朕都只召幸阮氏一人,所以才叫母后误以为阮氏入住了太极殿。” 皇太后听他如此狡辩,面上不禁浮现出几分怒色“皇帝,你是在跟哀家耍嘴皮子吗这就是你对嫡母说话态度” 李元毓为皇太子时,皇太后便格外偏爱郭蕤,现下他做了皇帝,她也仍然更亲近皇后多些,至于承恩侯府 只看穆贤妃态度,便能猜到他们想法。 李元毓既知皇太后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自然不愿再继续恭敬下去,郭蕤都与自己撕破脸了,自己还在她盟友面前低三下四,这是图些什么 脸太痒,主动伸出去叫人打吗 “阿梨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可怜人,母后便这样铁石心肠,连个安身之处都不肯给她吗” 李元毓冷淡笑了一下,道“朕还有些事要处置,便不同母后多说了。” 说完,便站起身,丢下一句“儿臣告退”,扬长而去。 皇太后怒视他离去,心火翻涌,怒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李元毓才走出去没多远,自然将这话听进耳朵里,他面色为之一沉,阴郁着神情,拂袖而去。 阮梨一直在太极殿等他,见李元毓面色怏怏,怒意昭然,便知此去并不顺利,眼睫低垂,忙迎上去,神情不安道“难道陛下是与太后娘娘生了龃龉” 李元毓落座,她便柔顺伏在他膝头,温柔道“那是您母后啊,陛下若因妾身而与太后娘娘起了争执,却叫我心中内疚,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什么母后她又不是朕生身母亲”李元毓想起过世生母,心头闷痛,再见阮梨面色不安,娇颜含愁,着实爱怜,将她搀扶起,搂在怀里,温柔道“朕不是说了吗那几年分别,从来不是什么隔阂,从今往后,你也不许再管朕叫什么陛下。” 阮梨眨眨眼,美艳面庞中显露出几分单纯天真“那该叫什么” 李元毓伸手在她胸脯上揉了一把,嬉笑道“你说呢” 阮梨心里一阵恶心,却还是强忍下去,娇声唤了句“三郎。” 李元毓既然与皇太后撕破脸,那索性就撕了个彻底,第二日,便令人持节册封阮梨为贵妃,赐居甘露殿,各类珠玉赏赐更是源源不断送进了甘露殿。 消息一传出去,皇太后就气病了,当天晚上,就传了太医过去。 正一品贵妃仅在皇后之下,忽然间就册封了,免不得引人注目,在得知这位新晋贵妃便是昔日宝林阮氏之后,后宫与朝臣齐齐为之一默。 当年那场风波,宫嫔们都是知道,即便有新选秀进宫美人不知道,这段时日以来,也被老人们科普了个清清楚楚。 阮氏永生为宝林,不得晋封,这是皇太后为皇后时定下规矩,也是先帝默许了,现下皇帝公然晋封阮氏为贵妃,无疑是当众打了皇太后一耳光,公然撕破了脸。 穆贤妃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当她站到燕琅身边之后,就知道自己早晚都要跟李元毓决裂,现下出了这种事,也颇淡然。 她是皇太后表侄女,板上钉钉皇太后一派,但其余人便抓瞎了。 因为张行一事,皇帝已经跟皇后撕破了脸,现下又与皇太后闹不可开交,皇宫明显分成了帝党与后党,至于到底要站哪边儿,就得仔细估量了,一旦选错,或许是要丧命。 而在朝臣之中,此事引起轰动更大。 对于大臣们而言,贵妃即便沾了个“贵”字,也仍然是妾,不会对朝局产生影响,无论她从前是什么人,哪怕是个寡妇,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当贵妃册立牵涉到了皇太后昔日懿旨之后,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皇太后是皇帝嫡母,她拍板决定、并且降下懿旨事情,皇帝置若罔闻,公然违逆太后意思,把嫡母气病了,一句“不孝”丢过去,半点都没有委屈他。 世间确有强势君主,可以完全不理会所谓孝道,甚至可以叫嫡母死不明不白,但现在李元毓,还没有这个能力。 要知道,本朝太后是可以训诫皇帝,责令他跪在太庙反省,甚至联合宗室废掉皇帝 朝臣们总算还给李元毓留了几分体面,百分之十愣头青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畜生不如,剩下百分之九十炮火则冲着阮梨去了,狐媚惑主,妖孽误国这样话有十箩筐,再等知道阮梨之父曾是山匪,聚众为患之后,舆论彻底炸开了。 仁宗朝老臣联名上书,请求处死贵妃阮氏,以正视听,而李元毓已经将这场对抗视为自己与后党争斗,如何肯退步,朝堂之上面色铁青良久,终于拂袖而去。 阮梨被册封为贵妃第七日,李元毓在明光殿设宴相庆,燕琅却令人去置办酒菜,向穆贤妃道“今日天朗气清,本宫也想跟宫中姐妹聚聚,去请她们来,大家凑个乐子。” 穆贤妃听得微怔,低声道“娘娘,李元毓今日在明光殿设宴,请宫嫔们前去庆祝阮氏晋封之喜。” “本宫知道,”燕琅听得莞尔,注视着她,道“你怕了吗” 穆贤妃轻轻笑了起来“有娘娘在,臣妾不怕。” “已经到了这地步,再虚与委蛇下去,也没意思,”燕琅自梳妆奁中取出一支凤钗,亲手簪入发间“风往哪边吹,她往哪边倒,本宫最看不上这种人。要么是本宫朋友,要么是本宫敌人,生死两面,本宫要她们说个清楚明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7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15 穆贤妃明白她心思。 这场帝后之间战争一旦开始, 就注定要以一方陨落结束, 这座皇宫便是战场, 是敌是友,总要分个清楚。 她领命而去, 很快便吩咐人将消息传了出去, 又令御膳房准备膳食酒饮, 至于到底会有谁来, 便要宫嫔们自己掂量了。 李元毓为皇太子时, 身边姬妾便不在少数, 登基之后又沉迷于女色,后宫自是美人如云,消息一传出,便炸开了锅。 皇帝将阮贵妃晋封贺喜之宴定在了今日,皇后也说要请宫嫔们一叙, 明摆着是帝后打对台, 选择了一边, 显然立时便会得罪另一边,一着不慎,或许来日便会有性命之忧。 对于朝廷风向, 出身世家大族宫嫔们最是了解, 早在皇帝跟皇后、皇太后对上之后, 便各自选定了家族队伍。 皇帝年轻, 还有着无限可能, 以后未必不会是汉宣帝那样人物, 而郭后手腕同样不逊色于吕雉,又有强势母家和承恩侯府襄助,再有皇太子在手,同样未来可期。 无论选定哪一边儿下注,都需要一点决心和勇气,还有愿赌服输气魄。 大半世家出身宫嫔都选在了郭后这边,只有一小部分选择了皇帝,出身寒微低阶宫嫔们无法从家中得到指点和帮助,但好在她们入宫已久,会察言观色,知道跟随大流走。 燕琅叫人在殿中摆了宴,便吩咐人泡茶,跟穆贤妃相对而坐,等待最后结果。 宫嫔们慢慢过来了,有成群,有形单影只,有来得早,有来得晚,等到开宴时分,粗略一数,竟有近八成之多。 “好。”燕琅含笑环视一周,举杯道“你们心意,本宫已经明白,也请你们相信,本宫必然不会辜负这份心意” 众人忙起身施礼“臣妾惶恐。” “好了,来者是客,何必如此拘礼”燕琅一抬手,示意她们落座,含笑道“都坐吧。本宫这儿新来了几个扬州厨子,淮扬菜做不俗,今日都来尝尝。” 一众宫嫔齐声谢恩,见周遭来者众多,一颗心便渐渐安稳下来。 穆贤妃坐在燕琅身侧,玉面含笑,神情却隐约透出些微阴郁“娘娘,何淑妃没有来。” “哦真看不出来,淑妃素日里文文秀秀,这会儿倒是很有主意。”燕琅先是诧异,旋即失笑,对此付以一哂“李元毓膝下有三子,除去本宫两个儿子,便只有淑妃所出李敬,她是打算捡漏,做一回太子之母呢。” 穆贤妃不平道“淑妃素日里受了娘娘多少恩惠如此行事,实在是叫人” “人各有志,”燕琅淡淡打断了她,道“淑妃做出了自己选择,这是她损失,而非福气,你只需要同情她,何必动气。” 穆贤妃听得眉梢微挑,旋即失笑“娘娘心胸宽广,臣妾汗颜。” 燕琅含笑不语。 李元毓携了阮梨在明光殿设宴,等到了开宴时分,却也只到了大猫小猫三两只。 阮梨身着锦绣华衣,裙裾曳地,高高梳起发髻上是红宝石芍药金簪,通透至极色泽,却掩不住她神情中怒气与愤慨。 “我早就说不该如此大办,偏生三郎不听,”她低下头,露出一截雪白颈子,垂泪道“现下只到了这么几个人,叫我是欢喜好,还是伤心好呢即便做了贵妃,她们也是看不起我。” 李元毓看着空置大半席位,抚慰拍了拍爱妃肩,神情阴鸷道“这是怎么回事皇后也就罢了,其余人呢” 没有人敢作声,即便是到场宫嫔,也低着头,不敢起身回答。 何淑妃小心翼翼站起身,低声道“皇后娘娘设宴,她们都到那边儿去了,但臣妾以为,皇后娘娘虽然母仪天下,但终究也是陛下妻子,夫为妻纲啊皇后娘娘如此行事,实在是大大不妥” 她是唯一到场高位妃嫔,李元毓见了面色少不得略微和缓些,忽然想起淑妃素日里也与皇后颇为亲近,此次怎么不曾过去,反倒到了自己这边 他也是从皇子坐到皇太子,然后称帝,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再去看何淑妃,心下便添了三分腻歪。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就是李元毓心思。 他当年筹谋储位可以,但别人在他还没死时候就惦记他屁股底下这把龙椅,那就是罪该万死。 何淑妃向来柔顺,察言观色也是会,见他神态如此,心头便是一个咯噔,其余宫嫔偷偷对视一眼,也是面面相觑。 皇后设宴传召宫嫔,上午时候传了消息出去,到这会儿怎么也有一个时辰了,皇帝竟然一无所知,还要靠何淑妃解释 可想而知,他对于皇宫掌控,究竟弱到了什么地步。 对于今日选择,她们不禁有些后悔。 燕琅那儿自是宾主尽欢,李元毓这边却是不欢而散,阮梨昔日在东宫之中受了颇多冷眼,今日刻意盛装打扮,想一雪前耻,不料却遭此迎头一击,想也知道心气决计不会顺遂。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任性妄为阮梨了,见李元毓始终面色阴沉,便知道他心中不快并不比自己少,近前去帮他揉肩,自责道“都怨我,若非三郎加封我为贵妃,或许便不会生出这场风波来了” “此事与你无关,”李元毓冷笑道“她们想针对人是我,至于阿梨你,无非是给了她们一个理由罢了。” 他执起阮梨手,温柔亲了亲,语调却冷厉异常“记住,你是朕是贵妃,是正一品,在这个宫里,你想横着走就横着走,自有朕给你撑腰” 阮梨笑盈盈应了声“是。” 朝臣接连上疏,要求处死妖妃阮氏,却没有得到李元毓回应,时日一久,这呼声便愈发高了。 有人响应,自然也有人反对,天底下最不缺便是投机之人。 李元毓带着阮梨出宫,寻了个亲附自己刘姓臣子,叫阮梨认他为父,此后便说阮梨乃是刘家之女,与阮家人无关。 这显然是掩耳盗铃,但好歹也有了那么一层遮羞布,站在他那边朝臣们有了新论据,雄赳赳气昂昂上了朝,然后又一次被喷成了筛子。 李元毓叫阮梨认了义父,算是他出手第一步,此后,便开始涉及朝堂,尝试着从妻子手中一步步夺回属于自己权力。 只可惜,他未免也太拎不清自己分量了。 李元毓虽也做过几年太子,但真正统筹全局,掌控国政便不成了,就治国平天下而言,一百个他捆起来也未必能与燕琅一战。 他若有乱命,燕琅转头便令门下省否决,重新给打回去,再煽动御史上述弹劾;若想在要处安插亲信,便令下属官吏将人供起来,从前怎么办,这会儿还怎么办;若他敢伸手去碰军权,伸几根手指头过去,便剁几根手指头下来,不一而足。 或许是因为在前朝接连失利,李元毓逐渐将目光转向了后宫,刚刚进入十月,枫叶初红一个清晨,何淑妃哭着跑进了皇后宫中。 “娘娘,娘娘求您为臣妾做主啊” 燕琅正对镜梳妆,闻言看也没看她,淡淡道“出什么事儿了” “陛下叫人把阿敬接到了甘露殿,说以后便叫阮贵妃抚育他”何淑妃匆忙跑过来,发髻都乱了,她却顾不得,哭泣不成声“娘娘,阿敬是我身上掉下来肉,他是我命啊陛下怎么能夺走他” 说完,她再不复从前温柔娴静,恨声骂道“阮氏那个贱人狼子野心,自己不能生养,居然算计到我阿敬身上了” “哦,那跟我没有关系啊,当初不是你自己巴巴跑去奉承阮梨吗”燕琅对镜涂了唇脂,漠然道“路是你自己选,与人无尤。” “娘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何淑妃惊诧看着她,怔楞几瞬,方才不平道“阮氏收养了阿敬,意在太子之位啊,再这么下去,太子殿下该怎么办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太子殿下着想啊” “不都一样吗”燕琅嗤笑道“你选择站到李元毓那边去时候,难道不是为了太子之位俩馒头踩一脚,没一个好饼,阮梨不怀好意,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黑就别笑话二黑了。” 何淑妃脸色乍红乍白,勉强分辨道“娘娘,臣妾没这么想过” “随便你怎么想,跟本宫没关系,”燕琅道“出去吧,本宫不想出手收拾你,但也不想再见到你,无论你之后是什么结局,本宫都不想再知道了。” 何淑妃有些局促张了张嘴,大抵是想到自己被强行接到甘露殿去儿子,忽然间红了眼眶,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出来,宫人们便半客气半强迫将她请了出去。 何淑妃站在皇后宫门口,眼泪忍不住又掉了出来,茫然无措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似,发疯般跑去了慈安殿,去求皇太后主持公道。 皇太后并没有理会她,最后,何淑妃失魂落魄回到了自己宫里。 李元毓既将李敬接到阮梨那儿去,便是打算舍弃皇太子李衡和嫡次子李衍,叫这个庶子继承自己位置了,只是他想虽好,是否能够如愿,便要打个问号了。 李敬今年五岁,已经记事了,他知道自己母亲是谁,被宫人们强行抱走时,嘴里喊着母妃,哭撕心裂肺。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何淑妃即便有千般不是,在李敬心里,也是最好母亲。 他不肯管阮梨叫母妃,更不肯留在甘露殿,阮梨心里想是借助李元毓权势报复郭家,最后再报复李元毓这个贱人,压根就不想给别人养孩子,最开始时候,还耐着性子哄,见李敬哭闹不止,脾气上来,还骂她是山匪之女,不配做他母亲,便渐渐没了耐心。 何淑妃向来体弱,李敬身体也不算是好,这么闹了几日,李敬就病了,高热不止,深夜传了太医过去。 何淑妃听闻此事,哭几乎晕死过去,漏夜去皇后宫里,皇后却不肯见她,皇太后那儿也是一样,至于李元毓,此时正是烦躁时候,哪里会理会一个早就失宠、母家又没有多少实力女人。 何淑妃求救无门,就重新跑到皇后宫前久跪,如何都不肯走,到最后,又要一头撞死在宫门口。 燕琅正在内殿与穆贤妃下棋,听人前来回禀,不禁一声叹息“叫她进来。” 穆贤妃道“淑妃背弃了娘娘,您还肯帮她” “罢了,她也没做什么丧尽天良事情,虽然起过坏心,但到底没造成什么影响,”燕琅道“她是一个好母亲。” 穆贤妃笑着将被吃掉棋子捡起来,再一扭头,便见何淑妃已经被人引着走了进来。 夜风料峭,她面颊呈现出一种冰冷僵白,额头上还有隐约红痕,见了燕琅,便跪地叩首,苦求道“求娘娘救命,臣妾到死也不忘娘娘恩情” 燕琅道“我这儿有一条路,只是不知你是不是愿意走。” 何淑妃流泪道“只要能救阿敬一命,但请娘娘吩咐” “先帝仁善,对本宫不坏,若非必要,本宫不想害他后嗣性命,”燕琅捡起一颗葡萄,剥掉皮之后,慢慢送进嘴里“李元毓登基之初,阿衍便被封王,阿敬等了这些年,也差不多了。本宫会叫人上疏,请封皇次子为王,等他身体恢复之后,便送他之官,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却不知你是否舍得。” “之,之官”何淑妃怔楞一下,旋即垂泪道“娘娘,阿敬他,他今年才五岁啊” “这是本宫能想到最好办法了,”燕琅看着她,道“本宫可以坦然告诉你,本宫跟你、跟你儿子,从来都不是生死大敌,只要没真正站到对立方向去,就没必要喊打喊杀,但李敬他是李元毓儿子,他具有继承大统可能性,只要他继续留在京城,就会是李元毓捏在手里一枚棋子、一面旗帜,他会把这步棋用在什么地方,谁都想象不到。” “本宫言尽于此,至于之后如何,便看你如何抉择了。”燕琅道“当然,丑话说到前边,你别指望本宫把李家龙兴之地又或者荆楚要地划分给你儿子,有个寻常富庶地方待就不错了,李敬身体本来就弱,路上山高水远出了事,本宫可不负责。” 何淑妃神情几变,终于再度掉了眼泪,哽咽道“阿敬太小了,娘娘,我不能叫他离开我,不能啊” “那你回去慢慢等吧,”燕琅冷静看着她,道“淑妃,你是背叛过本宫人,希望你不要那么天真,觉得本宫会为了你,又或者是为了你儿子,叫本宫自己承受你愚蠢和贪婪所带来损失,又或者是承担受损可能性,不、可、能如果李敬妨碍到我话” 她微微笑了一下,牙齿雪亮,锋锐逼人。 “娘娘,你不能这么做”何淑妃悚然一惊,道“你说过,不会对先帝后嗣动手,阿敬他,他也是先帝是孙儿啊” 燕琅漠然道“前提是他不要妨碍到我” 何淑妃还要再说,却被穆贤妃冷冷打断了“淑妃,娘娘可不欠你什么。当初你生李敬时候难产,太医束手无策,是娘娘打发人出宫去请人帮忙,这才叫你们母子平安,咱们说良心话,哪家主母愿意为侍妾这么尽心尽力这些年来,要不是娘娘庇护,你们娘俩要宠爱没宠爱,要家世没家世,能活这么潇洒路给你了,你爱走就走,不走拉倒,别在这儿叽叽歪歪,惹人心烦” 说完,她向宫人道“请淑妃娘娘出去,她若是想撞宫门,也没必要再拦,本宫从自己账上出钱,给她筹备一副金丝楠木棺材给了几分好脸,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何淑妃听得一阵讪讪,勉强笑了几下,施礼退去。 燕琅有些气闷倚在软枕上,几不可闻叹了口气,穆贤妃笑着将面前棋子推开,过去帮她轻揉额头“娘娘后悔了吧有些人根本就没法儿同情,只要您不说叫太子殿下把储位让给李敬,她都不会满意。” “算了算了,”燕琅无奈道“该说都说了,问心无愧便是。” 系统吃了会儿瓜,忽然警惕起来“你们俩怎么橘里橘气” 燕琅失笑道“这叫志同道合。” 她转向穆贤妃,道“你很聪明。” 穆贤妃面不改色,道“臣妾有是小聪明,娘娘有是大智慧。” 燕琅便道“你知道本宫心里在想什么,是吗” “臣妾知道,”穆贤妃动作轻柔为她揉着额头,低声道“即便最开始时候不知道,这会儿也该知道了。” “最开始时候,臣妾觉得惊诧,但细思良久,又觉得不甘心,”她似笑似叹“臣妾在家中时,老爷子总惋惜我不为男儿,否则,未尝不可为宰,我一笑置之,心里总觉得怅然。可见了娘娘之后,才知道原来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娘娘从前说,等此事终了,会给臣妾一段良缘,望您恕罪,臣妾并不想要。并不是所有女人归宿都是成婚生子,别人不懂,娘娘一定明白。” 穆贤妃轻掀衣摆,跪在她身前,目光殷切,由衷道“娘娘若不嫌弃,臣妾愿与您同道而行,娘娘为君,臣妾为相,如何” 燕琅伸手抚在她额上,说“好。” 阮梨被册封为贵妃之后,在李元毓支持之下,声势日显,衣食用度也就罢了,行事也愈发张扬。 昔日在东宫欺压过她几个宫嫔,都被她报复回去,有受了罚,有直接死了,李元毓一心想叫爱妃立威,又得知那几人曾经欺压于她,如何会觉得心软。 只是如此一来,贵妃阮氏悍妒凶残恶名,也在宫外传更广,朝臣们弹劾之声,更是一浪压过一浪。 燕琅素日忙于朝政,早就免了宫嫔每日请安,只在每月初一十五,令她们过去相见,其余时候自便即可。 这日是十月十五,宫嫔们知晓皇后脾性,早早便到了,燕琅梳妆结束,提着软罗披帛走进正殿,便见何淑妃上首处位置还空着。 阮梨没有来。 她眉毛微微一挑,旋即又笑了,落座之后,也没急着说话,端起手边香茶来,缓慢用了一口。 阮梨声音自殿外传来“昨夜陛下叫臣妾侍奉,这才起迟了,望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走进门来,便见珠玉生辉,衣裙华丽如朝霞,面容更是美艳如盛开至荼蘼牡丹,鲜活妩媚至极。 阮梨款款下拜,声音婉转道“娘娘,臣妾没来迟吧” 燕琅对她这副婊里婊气模样报以一声嗤笑,指了指不远处殿中一角,道“更漏就在那儿,迟了没有,你自己不会看李元毓也就罢了,好歹算是天子,本宫勉强忍他一忍,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跑到本宫面前耀武扬威” 他们决胜地方不在后宫,而在前朝。 在那里,燕琅是百分之百占据上风,阮梨怎么会以为李元毓宠爱能够支持她在强权皇后面前嚣张跋扈 燕琅话音落地,阮梨面色不禁为之一变“皇后娘娘” 燕琅冷笑,厉声道“阮氏僭越无礼,押下去,赐杖三十” 阮梨慌乱道“皇后我现下可是正一品贵妃,不是七品宝林” “正一品贵妃怎么了,很了不起吗”燕琅嗤笑道“本宫面前,统统是妾” “胳膊是拧不过大腿,郭蕤,你等着”阮梨恨声道“陛下会为我主持公道” 内侍近前将阮梨押了下去,无视了她此时愤怒与怒喊,燕琅半倚在椅背上,云淡风轻笑“胳膊确拧不过大腿,只是要看那是谁胳膊谁腿,本宫胳膊,能拧你一百条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8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16 阮梨不是第一次挨打了, 同样是三十杖, 这一次较之之前, 却更叫她觉得羞愤与耻辱。 从前她是山匪女儿阮梨,虽说也跟李元毓夫妻相称, 但她心里始终都有一个冰冷声音不停地告诉她那个残酷现实你不是他妻子, 你只是一个外室罢了。 再则, 她虽然也挨过打, 但那毕竟是在宫外别院, 除去皇太后派去女官和张氏, 再没人看见过具体行刑过程。 但现在她是贵妃了,正一品衔,仅在皇后之下而已,郭蕤居然想都不想,就敢把自己拖出去行杖, 且还是在满宫妃嫔面前进行 卧薪尝胆几年之久, 刚刚直起腰杆没多久, 就被人踩弯脊梁重新跪到地上,这样羞辱与痛苦,没经历过人又怎么会懂 棍子落在身上, 闷闷作响, 听得人都觉脊背发寒, 阮梨死死咬紧牙根, 半句痛呼也不肯吐出口, 维持着最后尊严。 燕琅冷眼旁观, 也不做声,穆贤妃等亲附皇后宫嫔倒是还好,那些亲附李元毓与阮梨,却是噤若寒蝉,不约而同低下头去。 “柳婕妤,”燕琅以手支颐,有些慵懒听了会儿,忽转向婕妤柳氏“本宫听说,你宫里齐美人没了” 柳婕妤汗流浃背,忙出席下跪,颤声解释道“齐氏月前染了病,身子一直不好,这才” 最开始时候,她声音倒还如常,到了最后,却渐渐销声,脸色苍白闭上了嘴。 “本宫叫人去验看过齐氏尸身,她是被人按在水里,活生生憋死,再去细究,无非是因为当初在东宫时,她曾经打过阮氏贴身宫人。” 燕琅静静看着她,道“齐氏有过,却罪不至死,更不必说本宫当初便惩处过她了,你这样滥用私刑,害她性命,又算是怎么回事” “娘娘容禀,此事,此事确与嫔妾没有干系啊”郭后积威所在,又有贵妃在外受刑,柳婕妤如何敢隐瞒,哭道“是贵妃吩咐人做,嫔妾位卑言轻,怎么敢加以阻拦” 燕琅转着腕上那串檀木珠,道“你是一宫主位,却连宫中低微妃嫔都庇护不得,当时你拦不住贵妃,事后难道不会向本宫回禀怎么反倒帮着她遮掩真相” 柳婕妤面色惶惶,无言以对。 燕琅垂眼看着她,眸光冷淡道“婕妤柳氏有失察,去婕妤之位,降为容华,禁足半年,以儆效尤。” 柳婕妤不敢分辨,叩头到地,恭谨道“是。” 燕琅看她没玩鬼哭狼嚎那一套,倒觉得有些欣赏,笑了一笑,继续道“贵妃阮氏擅杀宫嫔,残害无辜,行出僭越,屡有逆行,致使陛下受朝臣非议,与皇太后失和,百姓物议如沸” 众人听她将阮梨罪行定到了这种高度之上,便知道今日之事必然难以善了,垂眼静听,便听郭后含着凛冽锋芒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恍若寒刀“阮氏狐媚惑主,狼子野心,行刑过后,即刻缢杀” 缢杀。 这可是贵妃,是皇帝心头肉啊 众宫嫔听得一个战栗,再不敢装没事人似坐在那儿,齐齐起身,施礼道“皇后娘娘以宫规而正宫闱,臣妾敬服” 燕琅却不急着叫她们起身,半倚在椅上,以手支颐,道“陛下跟本宫事儿,只跟我们二人有关,只要别傻乎乎往里跳,就碍不着你们。这后宫从前是什么样子,以后还是什么样子,本宫眼里容不得张狂之辈,你们若有人觉得自己脖子够硬,就只管试试看。” 众宫嫔心下凛然,忙道“臣妾惶恐” 阮梨在殿外咬着牙受刑,很快便有人传了皇后懿旨过去,她原本还强忍着不吭声,听说皇后下令溢杀自己,心头巨震,慌乱喊道“臣妾是陛下贵妃,位同相国,皇后凭什么滥用私刑,将臣妾处死臣妾不服” “不服就忍着”燕琅扶着宫人手,走到殿外去,目光冰冷看着她,道“阮梨,皇宫不是耍嘴皮子地方,本宫能做皇后,不是因为自己嘴皮子功夫满天下最好,最会说话,而是因为本宫父亲是延平郡王,执掌军权,本宫母亲是先帝嫡亲胞妹,太宗皇帝嫡女,放眼长安,与本宫年岁相仿女子,哪个敢与本宫一较高下” 三十杖打完,阮梨后背衣衫已经被血色浸透。 她紧咬着嘴唇,不肯发出声音,嘴唇破裂出血,像一朵开败了花,相对是,面颊却逐渐白了。 燕琅低头看着她,微微笑了起来“李元毓不喜欢本宫,本宫知道,但他必须娶本宫,必须奉承本宫,必须哄本宫母亲高兴;李元毓想废掉本宫,本宫也知道,但是他手中一无军权,二无朝臣支持,三不得皇太后之意,即便他再想废掉本宫,也办不到。决定我和他命运,从来都不是后宫中女子争风吃醋,而是前朝腥风血雨,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搭头,明白吗” 阮梨手指紧紧握在一起,复又松开,她眼底忽然迸发出仇恨目光,像是难以再忍耐下去一样“郭蕤,你不必在此冠冕堂皇说这些话取笑我,你我之间仇恨,远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消弭” “呵,贱婢你搞清楚好不好要恨也该是本宫恨你才对”燕琅听她开口,神情中笑意愈深,嘴上却毫不客气反击回去了“你明知道李元毓已经娶妻,却还是跟他搞到一起去,心甘情愿给他做外室,这不叫自甘下贱,什么叫自甘下贱” “你出身高门,怎么会懂我苦楚”阮梨听得哂笑,艰难喘了口气,讥诮道“我父亲已死,弟弟也死了,天下之大,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皇后娘娘,你怎么会理解我我只是做了一个可怜女子都会做出选择,你又凭什么以此来指责我” “哇说好可怜哦”燕琅有些赞叹感慨一声,复又冷下脸去,嗤笑道“你既然迫于生计,不得已给李元毓做了外室,那就老老实实做你外室,别肖想那些不属于你东西可你是怎么做打着可怜女子无依无靠旗号,做了李元毓外室,转头又说想与他做夫妻,在外宅与他拜天地,吃合卺酒你这叫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阮梨被她戳穿了那份小心思,脸皮猛地抽搐一下,回避闭上了眼睛,忽然又重新睁开“反正你我是生死大仇,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你对本宫可能是生死大仇,但在本宫这里,你还真是排不上号,”燕琅毫不客气道“本宫知道,因为你父亲和弟弟死,你恨郭家,恨我兄长,也恨本宫,但该说本宫还是要说做贼有理吗做土匪有理吗强抢民财有理吗谋财害命有理吗他们该死,罪有应得” 阮梨神情中闪现过一抹痛楚与不忿,恼羞成怒道“你” “本宫说错了吗你好像很生气样子,”燕琅挑了一下眉毛,道“难道你父亲不是山贼,不是土匪难道你在外边儿给李元毓做外室时候,没想着取本宫而代之” “阮梨,本宫不是好人,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之所以看起来比本宫白那么一点,不是因为你善良,而是因为你蠢,想做坏事都没能成功罢了。” 阮梨受了刑杖,鬓发凌乱,衣裙染血,其美艳风姿却不减分毫,反倒因为受刑,而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动人美感。 燕琅有些欣赏看着她面庞,笑吟吟道“你这副皮囊真很美,但能带来助益却有限,女人只想着用美貌和身体拥有一切,在最开始,就立在了必败之地。再见了,阮梨。” 嬷嬷们送了白绫过来,搭在她纤细而无力脖颈上,两人齐齐用力,阮梨艰难挣扎了几下,终于松开了手。 风华绝代美人,就此落下了帷幕。 燕琅看着嬷嬷帮她合上眼睛,整理过形容之后,恭谨道“娘娘,阮贵妃尸身,该当如何处置” 燕琅不答反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宫人道“刚过辰时中上午八点。” 燕琅点点头,环视一周,道“该说话,本宫都说完了,前车之鉴在此,希望你们放在心里,可别当本宫是泥捏。” 众人原就不敢轻看这位皇后,眼见前不久还张扬跋扈阮贵妃死在眼前,哪里还敢放肆,忙恭谨行礼道“臣妾不敢。” 早先意图作妖何淑妃,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燕琅淡淡颔首,又道“传本宫旨意,贤妃穆氏毓自名门,温恭娴雅,进贵妃位,择日行册封礼。” 众妃嫔不敢有异议,齐声应了声“是。” 又转向穆贵妃,恭谨道“恭贺贵妃娘娘晋封之喜。” 穆贵妃也有些诧异,略一怔楞,便向燕琅行礼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看重。” 燕琅道“你跟阮氏不一样,担得起这位置。” 众妃嫔见皇后并没有别吩咐,又见阮梨陈尸于此,实在不敢久留,纷纷起身告退,相携,快步离开此处。 燕琅慢慢吃了一盏热茶,这才向穆贵妃道“走,咱们去给陛下请安。” 穆贵妃心下一凛,道“是。” 燕琅搭着她手,走出正殿“阿衡和阿衍呢” 宫人道“两位殿下都在书房,太子殿下正教导秦王殿下习字。” 燕琅点点头,吩咐道“关闭宫门,若无本宫之令,不得擅开,叫他们留在书房,勿要外出。” 宫人毕恭毕敬道“是。” 早有人召了禁军统领前来,由内侍领着守候在外,燕琅见了,脚步不停,道“那位效忠于陛下副统领呢” “忽发疾病,已经去职,”禁军统领恭敬道“臣提拔了他副手上去,他比他前任聪明多。” “你做事,本宫向来是放心。”燕琅听得微笑,扶着穆贵妃手,一步步登上太极殿前台阶,回身后望,便见万千宫阙,尽数臣服脚下。 她忽有些感慨,目光静静在太极殿牌匾上扫过,道“陛下病了,病很严重,驾崩之前,怕都好不了了。皇太子年轻,宫外尚有贼子蠢蠢欲动,你们一定要好生看顾,别叫那些可疑之辈进到太极殿去,惊扰到陛下病体。” 禁军统领目光深深,恭敬道“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9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17 燕琅扶着穆贵妃手走进内殿, 便见几个内侍垂首侍立一侧, 李元毓则正在书案前翻阅奏疏, 冷不丁一打眼,真有几分圣明天子英气勃发。 她有些讥诮笑了, 走上前去, 淡淡道“都退下。” 几个内侍有些惶恐, 未曾得到李元毓应声, 却不敢退出去, 穆贵妃一抬手, 便有禁军入内,半强迫将他们带了下去。 燕琅出声说话时候,李元毓便抬起头来,见到禁军不经他许可便将他贴身内侍弄走,心下既慌且怒, 道“郭蕤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造反吗” 你猜对了。 燕琅心里这么想, 却也不至于说出口,施施然寻个位置坐下,道“臣妾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陛下想先听哪一个” 李元毓面色阴沉不定半日, 冷冷吐出三个字来“好消息” “好消息是, 从今以后, 朝臣们再也不会上疏弹劾, 要求陛下处死奸妃阮氏, 御史也不会再说陛下不孝太后这样话,”燕琅看着她,神情中笑意隐约“陛下,开不开心” 李元毓眉头果然为之一松,嘴上却道“你当朕不知道吗御史和朝臣之所以源源不断上疏,皆是因你煽动,算你识相,知道适可而止” 燕琅听罢笑意更深,目光柔和看着他,道“那臣妾再告诉您一个坏消息。阮氏僭越无礼,臣妾下令杖责三十,随后缢杀了。” “陛下,”她问道“难不难受” “”李元毓面色煞白,坐在御座之上,呆愣良久,忽回过神来,像是受惊不住似,忽然跌下了龙椅。 “阿梨,阿梨”他眼眶赤红,显然是恨到了极致,忽然拔出佩剑,冲燕琅扑了过去“郭蕤你这个毒妇” 穆贵妃不想他忽然发疯,下意识近前去拦,却被燕琅轻轻拨开,她轻而易举捉住他手腕,抬起一脚,踢在了膝盖上。 李元毓膝上一痛,遭受攻击那条腿便软了,单膝一跪,整个人顺势摔了出去。 燕琅手执那把天子剑,淡淡端详一会儿,方才斜眼去看李元毓,有些不解道“陛下,你怎么这么弱。” 李元毓痛心于爱妃之死,又羞愤于失手跌倒,目光仇恨瞪着她,道“这难道不都是你害若不是你,朕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冷笑道“先帝辞世之后,朕身体便不甚好,母亲过世之后,更是卧床不起,现下回想,分明是你做了手脚” “陛下,空口无凭,你可不要诬陷臣妾。”燕琅慢慢走到他面前去,垂眼看了他几瞬,忽然再度抬腿,踹到了他腰腹处。 李元毓猝不及防,身体接连滚了几滚,直到撞到殿中柱子上,方才勉强停住。 “郭蕤”生受了这一脚,他便觉喉痛腥甜,竟像是要吐血了“你安敢如此” “问题不在于臣妾敢不敢,而是臣妾已经这样做了。” 燕琅笑吟吟道“陛下,心上人失而复得,你觉得很高兴吧跟她在一起时间久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了” 李元毓先是一怔,旋即冷笑道“你果然在朕是身体上动了手脚” 燕琅却不承认这一点,只有些同情看着他,道“陛下,你真是可怜。你缠绵病榻几年之久,怎么可能在短短时日内养好好歹你也是识字书人,竟连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道理都不明白。” 李元毓神情为之一变,不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阮梨是真心对你吗你真以为自己跟她重归于好之后,身体慢慢好了,是因为爱力量呕” 燕琅目光柔和,落在李元毓眼中,却恶毒近乎刺眼。 她怜悯道“陛下,听说过五石散吗” 李元毓整个人都呆住了,怔楞半晌,忽然叫道“郭蕤,你又在骗我朕近来传召太医,他们都不曾查验出来” “看来五石散不仅掏空了陛下身体,也掏空了陛下大脑。”燕琅好笑道“陛下,你在宫里才经营过几年,比得过母后对太医院将近二十年影响吗你知道臣妾这十余年来,在宫中发展了多少人手吗知道太宗文显皇后留给我母亲多少人脉吗” “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吧,燥热恍惚,这就是服食五石散症状啊” “为什么,阿梨为什么要这么对朕”李元毓崩溃道“朕对她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朕” 当然不好,你怎么会以为自己对她很好 你们所谓爱情,从来都不是建立在平等与尊重之上,李元毓可以宣布开始和结束,阮梨只能被动接受,连身家性命,都在这个男人一念之间。 就如同当初二人闹翻一样,李元毓照样是皇太子,美人不可计数,而阮梨,却被迫困居一室,受人欺凌。 这样爱情,从头到尾都是畸形。 李元毓所谓真心与爱重,跟养了一只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 燕琅不打算就这个问题跟他说什么,更不愿再与他争论,目光在殿中转了几转,道“这里很不错,以后,陛下便安心养病吧,至于政务,臣妾会处置好。” “郭蕤,你要做什么”李元毓扶着殿中红柱站起身来,面露警惕道“朕是天子,是皇帝” 燕琅看了他一眼,抬起一脚重新把他踹倒“叫你站起来了吗” 李元毓怒道“你” “陛下,你病了,病很严重,”燕琅笑微微瞧着他,道“您还是安心在此静养吧,太医会把您照顾很好。” 李元毓霎时间明白了他打算,近乎是咆哮着道“朕没有病” “你真病了,”燕琅目光柔和,担忧道“臣妾觉得,驾崩之前是不会好了。您多保重。” 李元毓惊怒道“郭蕤,你敢” 燕琅看着他此刻疯癫与不甘,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完之后,却懒得再跟他说话,对穆贵妃点点头,一道离开了此处。 皇帝身体孱弱,朝议也是时去时不去,故而第二日朝议之时,众臣见皇帝未到,也不觉得诧异。 御史们照旧上前弹劾贵妃阮氏,请求处死此奸妃,燕琅静静听完,这才道“阮氏僭越无礼,蛊惑君上,致使两宫失和,陛下声誉受损,本宫已经按宫规处置了她。” 众臣为之一怔,心思各异,旋即又齐声道“皇后娘娘圣明” 朝议过后,燕琅留了先帝所设几位辅臣说话,面对几位宰辅,她少见显露出几分软弱来“众臣只说本宫圣明,却不知因阮氏之死,陛下如何见怪。本宫原本也不想如此违逆陛下心意,只是太医却到皇太后宫中去,道是阮氏蛊惑陛下服食五石散,陛下身体简直要被蛀空了”说到此处,她不禁哽咽。 几位宰辅听得变色“五石散” “是啊,”燕琅流下了鳄鱼眼泪“先帝辞世之后,陛下便一病不起,或许是因这缘故,竟也受了阮氏撺掇,以至于现在本宫与皇太后听闻此事,真是心如刀绞,将阮氏处置掉之后,陛下反而见怪,本宫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娘娘深明大义,为国除害,陛下为何见怪也是,自从阮氏那妖孽出现之后,陛下连皇太后话都不肯听了。” 几个宰辅见多了李元毓为阮梨而闹出来幺蛾子,听罢倒也不觉奇怪,皱着眉商议之后,最终道“还是先叫陛下养病为上,实在不行还有皇太子在呢。” 燕琅含泪颔首“也只能如此了。” 议事结束,几位宰辅先后告辞,延平郡王郭玮留在最后,低声提醒女儿道“皇太子那儿” 燕琅报以一笑“阿爹放心,我会处理好。” 处理完朝政诸事,再次前往正殿去时,李元毓已经彻底换了一副形容,衣衫邋遢,通身酒气。 燕琅也不嫌弃,慢慢走过去,道“陛下人在病中,实在不宜饮酒。” 李元毓发出一阵冷笑“都这个时候了,除了借酒浇愁,朕还能做什么” 燕琅自己寻了个位置落座,淡淡道“陛下好像很是不平。” “不平你叫朕怎么平和起来”李元毓将酒壶丢开,“砰”一声碎裂开“郭蕤,朕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朕” “对我不薄”燕琅玩味笑了笑,自袖中取出厚厚一份文书,丢了过去“陛下,你自己看吧。” 李元毓心头微动,捡起来看了几眼,却见上边写不是别,正是当年自己为皇太子时勾结郭家旧部,意图暗下黑手记录,再往后,还有太医招供记录,明言了他暗中给李衍下毒一事,脸色霎时间变了。 “陛下,臣妾对你也不薄啊,郭家又何曾害过你你倒好,河都没过,就想着拆桥了,”燕琅神情转冷,道“阿衍是你亲生儿子,你都能对他下毒,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 “除掉郭家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废掉臣妾,废掉太子哦,臣妾想起来了,”她目光如刀“陛下之前叫阮氏收养李敬,不就是为了扶持他对抗阿衡吗” “郭蕤,朕最讨厌就是你这副颐指气使样子” 既然被翻了旧账,李元毓也无谓再做反驳,他目光森寒,冷冷注视着妻子,咬牙道“昔年朕是皇子,而你不过是区区臣女,却要朕向你低头,再三讨好,凭什么朕明明是天潢贵胄还有你那个母亲,朕做皇太子之前,她何曾正眼看过朕” “陛下,路是你自己选,”燕琅嗤笑出声“是你自己低三下四去求人,是你自己百般筹谋,想娶我做王妃,以此登上太子之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是在搞笑吗你真正恨不是我,也不是郭家,而是当年那个卑躬屈膝、低三下四自己有种就找把刀抹脖子,事后清算别人,伤及无辜幼子,又算什么本事” 李元毓被她噎住,半晌没说出话来,恶狠狠瞪了她半天,忽然福至心灵“是你当年给朕下毒,使朕无法生育人,是你” 燕琅微笑道“不然呢看着你跟阮梨生儿育女,把我和阿衡踢到一边郭家扶持你做了皇太子,叫别人摘果子” “贱妇”李元毓心头生恨,抓起手边酒盏要砸,燕琅抡圆了一耳光打在他脸上,“啪”一声,直接把人扇出去了。 李元毓硬生生挨了一巴掌,那边儿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半天没缓过神来。 燕琅则转向宫柱之后,道“我方才说,你都听清楚了” 李衡有些木然走出来,向李元毓道“父皇,你真曾经对阿衍下过毒吗他也是你孩子啊” 李元毓不意他会在此,神情显而易见一怔,想要出口遮掩,奈何方才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索性一狠心,点头道“是又如何你母亲对我百般钳制,郭家又如此强势,如此继续下去,朕登基之后,如何坐得稳天下而现在,你也看到了,一切不正与朕昔日最担心情状一模一样” “可是父皇,母后这么做,正是为了反击你对外祖家和阿衍暗下毒手,”李衡神情伤心,嗫喏道“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成家人” 李元毓面对燕琅,有无数反驳之言,但真面对李衡纯真眼睛,反倒说不出口了。 他有些烦躁别过头,道“随你怎么想吧” 燕琅笑微微看着这一幕,近前去给了李元毓一脚,这才领着失魂落魄李衡走出门去。 “儿臣明白母后意思,”李衡长于皇家,心思透彻,到了殿外去,方才有些感伤道“从此以后,也不会阻碍您。” “是不是觉得很吃惊”燕琅道“昔日恩爱和善父母撕破脸后,完全变了一副面孔。” “这几年来,儿臣心里隐约有过猜测,只是” 李衡有些落寞笑了笑,神情中是与年岁不符成熟与了然“或许这就是享用天家富贵之后,所必须承受代价吧。” 燕琅有些诧异于这个孩子内心敏感,但转念一想,他这个年岁,确应该足够懂事了。 她摸了摸儿子头,没再言语。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帝病没好,郭后权柄却与日俱增,朝臣中附从者有六七成之多。 此外,郭后又以贵妃穆氏为内舍人,参与军国谋猷。 皇帝名为养病,实则是被幽禁,皇宫之中,再无人敢对郭后加以违逆,燕琅则通过自己亲自组建鸾台,进一步加强了对中枢和地方把控。 鸾台尚书们来自天南海北,多是颇负盛名年轻人,文才俊彦,世之罕见。 这日乃是中元,宫中掌灯一夜不歇,燕琅自去太极殿理事,傍晚时分觉得闷了,便往海池边去散步。 内侍毕恭毕敬近前传禀,道是皇后此前钦点几位尚书郎前来谢恩,是否可以召见,燕琅略一思忖,便吩咐传他们进来。 暮色将起未起,灯影朦胧,她半倚在暗红色宫柱上,便见为首之人举步登阶,面如冠玉,人亦英秀,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前世军师来。 燕琅轻笑着摇头,道“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 裴文度听得微怔,举目去看,却见郭后坐于栏杆之侧,云鬓玉颜,凤钗绾发,神态似有追思,气度凛然,不似凡女。 他心念微动,垂首念了下半阙“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燕琅为之失笑,起身走过去,拿团扇轻拍他肩,转身离去。 裴文度略一怔楞,回过神来,举步跟了上去。 李元毓身体原就不好,又被阮梨暗中用了五石散,算是彻底给掏空了。 最开始时候,他恨,恨郭蕤,恨阮梨,恨所有人,但是等恨完了,发泄完了,他又觉得怕。 郭蕤打算关着他,关到死,他身为帝王,居然连自己生死都无法掌控,这不可笑吗 疯狂过去之后,李元毓开始自暴自弃,又这么过了一段时日,便渐渐想开了。 韩信有胯下之辱,勾践尚且卧薪尝胆,他身为人间天子,难道就不能暂且低头,以图后效 李元毓如此敲定主意,便装作幡然醒悟之态,不再酗酒,不再吵闹不休,责打宫人内侍,按时作息,使形容为之一新。 几日之后,燕琅到寝殿去看他,便见李元毓衣袍整洁,一头乌发被紫金冠束整整齐齐,面容英俊,气度雍容,真有种意气风流姿态。 她看挑一下眉,道“李元毓,你吃错药了” 李元毓面色歉然,目光柔和看着她,道“这些时日,朕想了很多,回想从前做过那些事情,真是悔不当初。” 燕琅“” 系统忍不住骂道“这野猪是吃了假饲料吗说话这么恶心人” 李元毓见她不做声,也不奇怪,主动走上前去,苦笑道“阿蕤,你说得对,从前我,真是一个混蛋,居然想害自己妻子和孩子,我现下再想,也觉得那时候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 燕琅“” 她跟系统说“他好像真吃了假饲料。” “你我成婚时候,你是最美新妇,看着我时候,目光依赖而欢喜,是我太蠢,把那样你搞丢了。” 李元毓深情款款看着她,眼底泪光闪烁,不无感慨道“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你当初没有嫁给我就好了,你会有一个爱护你丈夫,夫妻和美” 燕琅给恶心了一下,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似是有些动容看着他,道“陛下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李元毓动情道“我只是觉得,这些年欠你实在是太多了,不知道你,你是不是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弥补。” 说及此处,他神情中有些落寞,低下头去,卖惨道“我知道你心里极是厌恶我,怕是不会再理我了,更别说我这样身体,不知能再活多久罢了,我死之后,你若有喜欢人,便与他在一起吧,我九泉之下得知,也会祝福你” “陛下不必担心,”燕琅欣慰看着他,含笑道“人我已经找好了,您什么时候死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0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终) 人我已经找好了, 您什么时候死啊 什么时候死啊 死啊 这句话就跟魔咒似, 在李元毓脑海里无限盘旋, 终于“轰”一声,爆炸开来。 “郭蕤”他双眼充血, 咆哮道“你说什么” “就是你听到那样咯, ”燕琅抚了抚鬓边金钗流苏, 慵懒道“只许你后宫三千, 不许我红杏出墙忒不公平了。” 李元毓脸都绿了, 一口气没喘上来, 险些晕死过去“郭蕤,你这贱妇你居然敢居然敢” 燕琅抬腿一脚,把他踹出去了,嫌弃道“连话都说不利索,你还能干点什么” “李元毓, ”她居高临下看着他, 毫不客气道“你这个人, 少年时空怀壮志,青年时一事无成,于家无德, 于国有害, 再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不如就到地下去找你阿梨小可爱吧。” 李元毓面色顿变“你什么意思” 燕琅缓步走到他面前去, 道“就是你想那个意思。” 她想要自己死 李元毓目光不禁闪过一丝慌乱, 惊恐道“郭蕤我是阿衡阿衍父亲, 你杀了我,他们会恨你一辈子” “别把自己看那么重要,你都要害死他们了,他们还当你是父亲,那得有多贱”燕琅轻蔑撇了撇嘴,道“我会给他们找继父,放心,指定比你好。” 李元毓两条腿都在哆嗦,惶然怔楞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往殿外跑去,边跑边仓皇高呼道“来人,快来救驾”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进来,燕琅笑微微瞧着他表演,欣赏差不多了,才慢条斯理走过去,一脚踢在他腿弯,扯住他发髻,把人给拖了回去。 “郭蕤,你竟敢弑君这是大逆不道” 李元毓咬牙切齿,拼死挣扎道“你死之后,这是要下十八层地狱” “若真是论品性操守而定罪业,等我下地狱时候,你都在十八层油锅里炸酥了” 燕琅听得哂笑,按住他后脑勺,直接将他脑袋塞进了水池里。 李元毓怕了,也吓呆了,扑腾着开始求饶,央求道“阿蕤,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求你了,从前是我对不住你,我会改” 燕琅一句话也不说,却按住他不撒手,李元毓艰难挣扎了几下,逐渐停下了肢体上动作。 他大睁着眼睛,就此死去。 燕琅松开手,将被水沾湿衣袖挽了起来,整理过形容之后,出声唤道“来人。” 侍从闻声入内,似是没有看到皇帝倒地不起尸身一般,有去收拾殿中痕迹,有将李元毓搬运出来,更衣之后,重新挪到了床榻上。 傍晚时分,丧钟敲响,九声之后,恸哭声在皇宫之中次第响起。 皇太子李衡正在书房,闻声后先是一怔,旋即落泪,秦王李衍抱着他心爱小木马,有些奇怪道“阿兄,你怎么了” 皇太子摸了摸幼弟头,道“父皇驾崩了。” 李衍想了想,说“驾崩,就是死了吗” 皇太子道“嗯。” 李衍“哦”了一声,有些漠然说“那很好啊。世间少了一个不喜欢我人,阿娘也会开心。” 燕琅到达这个世界时候,他才出生没多久,因为阮梨存在和后来郭后专权,与李元毓不甚亲近,说起来,他才是真正在母亲身边长大,受母亲教导养大孩子。 皇太子听得心头一跳,想说些什么,看着弟弟天真中裹挟着冷漠目光,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皇帝过世之后,自有朝臣引着皇太子往太极殿去登基,以正名分,李衡继位之后,很快便尊祖母穆氏为太皇太后,尊生母郭氏为皇太后,为大行皇帝拟定谥号为惠,庙号英宗。 新帝年幼,未曾大婚,皇太后郭氏临朝称制,彻底掌控军政大权。 按照往年宫规,皇帝辞世之后,未曾生育妃嫔便要送往寺庙出家,燕琅既掌权,便将这规矩改了。 李元毓死时候不过三十岁,后宫妃嫔们也都很年轻,为他守一辈子活寡,就太可怜了。 昔年主动站到她这边儿宫嫔们,都被加以厚赐,遣返归家,或另嫁,或独居,都由得他们去,只有穆贵妃仍旧陪在她身边。 而那些站在李元毓那边儿,却被打发走,给那野猪守陵去了。 从前李元毓在时,燕琅曾经想过要叫皇次子李敬出京之官,只是因为种种琐事,方才拖延至今,现下她既登临高位,却不必如此,免得来日登基称帝,这个先帝之子揭竿而起,呼应百姓举兵造反。 当初燕琅跟李元毓斗法时候,何淑妃还蹦跶挺厉害,眼见燕琅轻而易举把李元毓撂倒,人就老实了,再不敢多生是非,燕琅以新帝名义加封李敬为荆王,她也低眉顺眼,没敢多说什么。 燕琅这一年过得十分顺遂,掌政之后,便大力清查吏治,改革军伍,而朝堂之上,很快便成为了她一言堂。 仁宗辞世之后,太皇太后所受到打击是最大,身体也不似从前健康,李元毓死后几年,她也卧床不起,荣寿公主入宫侍奉这位养母,半个月后,历经四朝太皇太后穆氏在睡梦中与世长辞。 燕琅对待这位婆母是很恭敬,这些年来,太皇太后对于她专权之事从来没有发表过什么说法,与裴文度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由衷感激,现下举丧,免不得隆重待之。 几年时间过去,皇太子李衡也迅速成长起来,有了少年英朗与俊秀。 燕琅从慈安殿里出来,正巧遇见他进门,玄衣皂靴,腰间系了条白色丧带,或许是因为一向宠爱他祖母辞世,他眉宇间盈着一种淡淡愁色。 “母后。”李衡恭谨向母亲请安。 燕琅点了点头,道“去吧。” 穆贵妃跟随在她身边,目送李衡身影离去,方才道“陛下近来似乎有了心事,或许真是长大了吧。” 殿外下着绵绵细雨,燕琅亲自撑了一把伞,道“阿衡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不过这样也不坏,别跟他那个爹一样,满肚子都是坏水。” 穆贵妃忍俊不禁。 傍晚时分,李衡往太极殿去见母亲,略微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退,人都走出去几步了,忽然又转回去,正色拜道“儿臣实在不是能做天子人,母后若是有意,便将这位子拿去吧” 燕琅闻言头也没抬,道“你是怕我害你性命吗” 李衡先是一怔,旋即笑了。 他摇摇头,说“不是。儿臣只是觉得,自己大抵真是不该生在皇家。” 燕琅这才抬起头来看他“哦” “父皇从前,在发生那些事之前,对儿臣也是很好,可是后来,”李衡低着头,有些伤怀道“权欲之毒,能把一个熟悉人变得面目全非。” 他父亲想要杀死他和他母亲,而他母亲为了反击,杀死了他父亲。 听起来有些荒唐,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事情。 这一次,燕琅对着他看了很久,才说“是真心话吗” 李衡道“是。” “我知道了,”燕琅温和道“回去吧。” 李衡向她行个礼,转身出了内殿,李衍这才从帘幕后边儿探头出来,有些感慨道“阿兄这样人,真不该生在皇家。” 燕琅报以一笑,却不置一词。 李衍便一掀衣摆,在母亲身前跪下,正色道“儿臣想求母亲一件事。” 燕琅道“什么” “儿臣想娶阿苑表妹为妻,”李衍道“望请母后成全。” 他所说阿苑,便是郭蕤长兄郭仪与荣寿公主女儿。 燕琅忍不住想要微笑,脸上却不显,只道“你喜欢她吗会善待她吗” 李衍道“儿臣一直很喜欢阿苑妹妹,也是真心想要求娶,自然会善待于她。” 燕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招招手,叫他近前,抚了抚小儿子头“你很聪明,也很像我。” “而聪明孩子,结果都不会差,”她最后拍了拍儿子肩,道“很晚了,去睡吧。” 系统看得云里雾里,等李衍走了,才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燕琅提笔将面前那份奏疏批阅完,丢到完成那一沓上边“他想做皇帝,我需要一个足够聪明继承人,一拍即合。” 系统“” “如非必要,我不想伤害我孩子,也不想伤害李氏宗亲,册定阿衡或阿衍为储君,能在最大程度上安抚宗室,毕竟我死之后,皇位仍然是李家,但如此一来,便造成了另外一个问题。” 燕琅重新翻开一本奏疏,道“我姓郭,我是郭家人,但我继承人姓李。我死之后,新君或许会清算郭家,若真如此,大抵会是一场混战。为了避免这场波折,我需要给郭家一个保障,一位出身郭家皇后与她所诞育后嗣,分量应该足够了。” 系统听得一阵迟疑“保险吗” “不知道。”燕琅坦然道“我尽到我最大努力,那就够了。人心是会变,谁也看不清将来会发生什么。” 系统无奈道“好吧。” 没过多久,皇帝便以年幼德薄为由逊位,再三固请皇太后郭氏登基为帝,此后,更是坚决推拒储君之位,闲云野鹤,做了自在闲王。 燕琅没有强求于他,很快便降旨册立次子李衍为皇太子,又为他迎立郭家之女郭苑为妃,大赦天下。 女帝登基,开万古未有之创举,争论之大,可想而知,然而郭后掌权多年,根基深厚,饶是有人心生不满,也很快被弹压下去。 燕琅以女主之身政统天下,真正唯我独尊,睥睨天下,第二年,令人持节册封裴文度为皇夫,正式做了夫妻。 燕琅为帝之后,很快便开女子科举之风,令穆贵妃以宰相身份主持此事,为了便宜行事,又在宫外赐了宅院给她。 穆贵妃欣然谢恩,却绝口不提成婚之事,在外养了好些俊秀面首,过是神仙日子。 系统忍不住咂舌说“李元毓那野猪要是看见,怕是要气成死猪。” 燕琅但笑不语。 皇太子十八岁那年,正式迎娶郭苑为妻,他们原本就是亲属,又有青梅竹马长大情分在,感情一直颇好。 无论李衍心里如何作想,但他确尽到了丈夫本分,爱护妻子,敬重舅家,既不纳妾,也不拈花惹草。 郭蕤寿命自然终止,是在六十七岁那年,但早在五十岁时候,她便逊位于李衍,离开长安,与裴文度一道游山玩水。 李衍与郭苑成婚几十载,有三子二女,却从未红过脸,一副牌打成这样,要是还能输,那也真是时也命也了。 系统原本还有些阴暗等着李衍暴露出真面目,没想到却失望了,也只能评论说“他可能真是爱江山不爱美人吧。” “不,”燕琅含笑道“因为他真是一个好孩子,当然,也是一个好皇帝。” 政权过渡十分平稳,并没有发生流血事件,终其一生,两个孩子都是至亲兄弟,并不曾有什么龃龉之事。 这或许就是最好结局了。 再度睁开眼睛,燕琅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公交车上。 车厢里很热,又没有开空调,即便人并不多,也仍旧有一种难闻腥臭气味。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接受完世界信息之后,情不自禁顿了一下。 “喂,统子,”燕琅问系统“是因为前两个世界过得太舒服,所以开始收取利息了吗” 系统看完世界剧情,瑟瑟发抖道“我真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无辜路人。” 燕琅这一世名字叫喻眉。 她是个每天都在脑海里构思怎么杀人,货真价实 变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1章 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1 这个是架空世界。 对于本世界男女主, 燕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那就是 一言难尽。 男主名叫傅朝南, 年幼时傅家遭遇劫匪入门抢劫,父母都被杀死, 只有他因为当时正在跟母亲捉迷藏, 缩在衣橱里, 侥幸躲过了这一劫。 故事进行到这里, 傅朝南是个命运多舛可怜孩子, 但是接下来发生事情, 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幼年时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给傅朝南心理蒙上了一层晦暗阴影,他受到了惊吓,在警察到来之前发疯似跑了出去,然后在路边花坛旁, 遇见了与他同岁女主吕莹莹。 吕莹莹年纪也不大, 看这个小哥哥似乎很是害怕, 就善解人意安慰了他一番,直到警察找了过来,才跟他摆手道别。 案发之后, 犯罪嫌疑人很快被抓获, 并且绳之以法, 傅朝南也被远在国外伯父接到身边抚养, 但幼年时候留下阴影, 却始终无法淡去。 他变得躁狂、易怒, 跟同学发生争执之后,抡起凳子,将对方打伤,若非保育发现及时,差点把人给打死。 老师察觉他情绪不对,很快请了家长,傅朝南伯父也发现侄子可能存在某些心理疾病,就为他找了心理医生。 傅朝南极其抵触这种所谓治疗,为了暂时摆脱掉这种烦恼,他选择假装痊愈,伪装成一个正常人,但是骨子里那种暴躁而阴鸷嗜血冲动,却一天天被累积了下来。 他始终铭记着父母被杀时屋子里血腥气,也铭记着那个小女孩甜美笑脸,他开始疯狂想象那个小女孩长大之后样子,却徒劳发现除去年幼时候留下些许残影之外,他对她一无所知。 他不甘心。 凭借父母留下大笔遗产,傅朝南开始了自己犯罪生涯。 他回到国内,开始搜寻那些跟小女孩面部轮廓相似女孩,将她们囚禁在自己家中,重现当年场景,但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痛苦发现,她们根本不是自己当年遇上那个天使一般女孩。 傅朝南杀死她们,然后继续搜寻下一个目标,直到他遇到了女主吕莹莹。 最开始时候,他将她视为自己目标,但是真将她绑架到自己所复原出那个现场之后,却发现她就是当年小女孩,于是,他们相爱了。 警察追查女孩失踪案,逐渐确定目标,找到了傅朝南身上,顺利将他抓捕。 吕莹莹是一名新闻记者,她主动召开记者会,用舆论拯救自己爱人“我所接触傅朝南,是一个温柔、体贴男性,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幼年时候所遭遇创伤与痛苦,这是整个社会责任。逝者已逝,难道不应该让他改过自新,做一个好人,为社会做出贡献吗” 燕琅看到这儿,就不想再往下看了,吕莹莹这种舍人为己圣母婊作风,真是极其刷新三观。 因为幼年遭遇过创伤和痛苦,所以就可以绑架别人,囚禁别人,最后杀死别人 那些无辜丧命女孩,又做错了什么 社会大众一点也不想了解傅朝南背后故事,也不想听他说什么心酸往事,只想看他早死受死,能打八百枪,不会打七百九十九枪。 跟吕莹莹这样颠倒黑白圣母婊比起来,绿茶阮梨都显得清新脱俗了。 比起这两个三观极其扭曲神经病,喻眉虽然是个变态,但也是个相对正常变态。 喻眉家里边是做生意,父亲一天到晚不着家,外边儿养了不少女人,母亲也是女强人作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也跟男秘书纠缠不清。 合则两利,分则必损,彼此生意上接触太多,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彻底完成利益分割,再加上女儿喻眉存在,这对夫妻勉强维持着表面上和平,做了假面夫妻。 再后来,一场突如其来车祸,这对并不恩爱夫妻共赴黄泉。 喻眉在这样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青春期又遭逢父母车祸身亡,心理一点变化都没有那才叫奇怪,她开始看猎奇影片,看那些奇奇怪怪文学作品,到最后,她逐渐诞生了一个可怕想法。 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有痕迹,生存痕迹,家庭痕迹,人际关系痕迹,有没有办法叫身处社交网络之中人无声无息消失,却不被任何人发觉 她兴致勃勃开始筹谋这件事情。 要燕琅来说,这就是闲出屁来了。 好在喻眉还没有付诸行动,只在构思阶段,她就穿过来了,不然,她实在是不能心平气和用着这副杀人凶手身体。 公交车开始播报站牌,燕琅听见一个公园名字,她下了车,找了张长椅,懒洋洋坐下,开始梳理自己头绪。 傅朝南不是好人,喻眉也是个心理极度扭曲变态,他们之间会产生交际,是因为一场恶魔游戏。 某天晚上,喻眉刚要洗漱,忽然天旋地转,再一次回过神儿时,已经穿着校服,出现在了一所常年被浓雾笼罩着高中里。 这座高中名字,叫阳光中学。 这是被某个不知名存在开辟出来,属于恶魔们战场。 除去原世界nc们,剩下没一个好人,从食人魔到色情狂、在逃连环杀人犯、人贩子、毒品贩子应有尽有,喻眉这个变态掺和其中,都显得清新脱俗了。 这场游戏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去。 能进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原世界nc也不是善茬。 阳光高中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不知道为什么,全校师生没有一个人逃走,全都在大火中丧生,与其说他们是nc,倒不如说是被困在这里厉鬼。 喻眉进了这里,傅朝南也进了这里,与傅朝南朝夕相处正在啪啪啪进行人类和谐运动吕莹莹,也机缘巧合进了这里。 喻眉很聪明,也很善于用头脑来保护自己,她是最后一个死去人,而胜者,当然是吕莹莹和傅朝南。 燕琅打开手包,发现里边儿还有一瓶口香糖,打开吃了一个,慢慢皱起眉来。 喻眉长得很好看,穿了条碎花长裙和芭蕾舞鞋似红色绑带鞋,坐在公园长椅上,露出光洁小腿,看起来清新而又宜人。 一个中年男人夹着包匆匆走过,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忽然间又退回来,笑眯眯看着她,说“小妹妹,一个人吗” 燕琅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不然呢,是鬼吗”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道“小妹妹,你真会开玩笑” 他黏腻目光落在燕琅小腿和脖颈上,神情痴迷道“你会跳芭蕾吗脖颈线条真是性感。” 燕琅淡淡笑了一下,看着他,也不说话。 中年男人看她没有出现意料之中慌乱与愤怒,脸上笑容一点点收起来了,不远处传来自行车铃铛声音,好像是有人要过来了。 他悻悻看了燕琅一眼,夹着包快步离去。 燕琅问系统“是恶魔游戏里那个色情狂魔吗” 系统气鼓鼓道“就是他” 燕琅轻轻“哦”了一声。 系统愤愤不平道“这种猥琐垃圾,秀儿干死他” 燕琅听得笑了,又问它说“我既然到了这个世界,就说明恶魔游戏快开始了吧” “是哦,”系统恍然道“按照进度,傅朝南已经跟吕莹莹在一起了,想必游戏很快就会开始。” “阳光高中。”燕琅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然后摸出手机,开始检索这个高中相关信息。 当年那场大火实在不小,整个学校人都被烧死了,但相关新闻报道却很少,不知道是因为影响太坏,被政府方面刻意淡化了,还是因为什么别原因,没被社会大众所察觉。 燕琅搜了一会儿,只看到了几张燃烧过后学校残骸,内部具体情况,却一无所知。 她也不觉得气馁,又开始搜索学校管理层与先进教师,这一次,手机页面卡顿之后,慢慢弹出了一张贴满照片荣誉墙。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照片都是灰白色,一张张惨白色面孔隔着屏幕,无神注视着她。 系统忽然有点儿发抖,它说“秀儿,我怎么觉得他们在动” “有吗”燕琅说“我不觉得啊。” “真在动,”系统都快吓哭了“他们脸越来越模糊了,我分辨率比你高,看得清楚” 确如此。 那满墙照片就跟被水浸泡过墨水似,迅速淡去,最终消失了。 燕琅根据搜索过页面,再度点开之后,已经不能进入了。 她想了想,收起手机,回到了家里。 喻眉父母都已经去世,房子里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生活气息,别人见了或许会觉得冷清,喻眉却觉得没有别蠢货来烦自己,真是再好不过了。 燕琅到书房里,打开电脑之后,再度输入那个地址,果不其然出现了44字样。 她也不气馁,噼里啪啦开始敲击键盘,开始入侵这家网站,强行把网页文件进行恢复。 三分钟之后,她得到了一张清晰全校职员表和相关人员照片。 或许是心理作用,系统总觉得屏幕上那群人脸色有些气急败坏,就跟随时能探头出来似。 它瑟瑟发抖了一会儿,说“秀儿,把这个页面关了吧,我瘆得慌。” 燕琅慢慢把这些人脸和名字记在心里,说“你怕鬼啊” “”系统挣扎了几秒钟,果断哭了出来“怕死了” 燕琅笑着把页面关掉,说“幸亏到阳光中学去人是我,要换成你” 系统毫无尊严道“我一定会哭着嗝屁” 厨房很干净,显然很少使用,燕琅想了想,拿出手机来点了个外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把东西吃完,想了想,又去画了个淡妆,弱化自己面部轮廓。 八点钟时候,燕琅听见清脆撞击音,“铛铛铛”响了整整八声,才慢慢消音。 系统吓得瓜子儿都掉了几个,说“卧槽,吓老子一跳” 燕琅这才发现,喻眉不知道怎么想,在无声钟表盛行年代,居然在客厅里刮了一只旧式挂钟。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却发现面前弥漫起一层浓重雾气,等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柏油马路边上。 燕琅脸色不变,抬头去看,就见不远处教学楼上用黑色字体写了“阳光中学”四个字,雾气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若隐若现在那几个字上面浮动。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穿着一身蓝白色校服,脚上是一双板鞋,身后还背着书包。 校服胸口位置用蓝色绣了一个数字,16。 应该是她在班级里面学号。 现在应该是清晨,好多学生走在路上,成群走进校门,脸上却全是灰败颜色,没有这个年纪人应有朝气和青春。 负责值守老师等在外边儿,看见染发和奇装异服就直接给扣下了,脸色一样难看。 燕琅背着书包,步子正常走进门口,就听见那个值守老师大声咆哮道“站住谁叫你进去” 她有些莫名,回头去看,就见那老师铁青着脸,抬手指着她身侧位置,大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了一个男生头顶上。 “这是书地方,你来吃瓜子儿”他冷着脸骂道“想吃就回家吃,那里没人管你” 被打男生表情是呆滞,一双圆滚滚眼睛里全是茫然,看起来有点可怜,但他手里确抓着一把瓜子儿。 燕琅也惊了,盯着他看了会儿,试探着说“统子” 男生看看她,再看看不远处鬼气森森阳光高中,“哇”一声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2章 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2 系统前一秒还在吃瓜看戏, 下一秒自己就进了戏里边儿, 而且还是部恐怖片, 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就像之前说那样,他差一点哭着嗝屁过去, 负责值守老师毫无同情之心, 脸色阴沉瞪着他, 问“你是哪个班学生” 燕琅有些头疼, 心想刚进阳光中学就出了这么一档子波折, 可谓是出师不利, 就听系统脸不红心不跳道“我,我叫傅朝南,是高二六班” 燕琅“” “傅朝南。”那老师居然也没深究,低头在自己本子上记下了,然后冷着脸说“进去吧别在这儿打扰其余同学” 系统小声说了句“谢谢老师。”紧跟着燕琅, 溜进了校园里边儿去。 天空灰蒙蒙, 周围似乎也蒙着一层雾气, 能见度撑死了也就是四五米。 燕琅对着面前这个高自己一头统子看了会儿,说“朋友,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系统哭打嗝儿, 燕琅静静对他进行死亡凝视, 这么过了会儿, 他自己停了哭声, 恍然道“我明白了” 燕琅说“你明白什么了” “所谓恶魔游戏, 只是将意识融入这个世界, 而不是身体进入,”系统说“吕莹莹原本是没资格进来,只是那时候她正在跟傅朝南啪啪啪,这才一起进入了这个世界,我本身就附属在你身上,作为一个意识存在,跟着进来也不稀奇。” “吕莹莹没资格进来”燕琅哼笑道“你可别看不起人。就她那个思维逻辑,比变态可怕多了。” 他们都是第一次进入阳光中学,对这儿一无所知,连自己现在用这副身体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燕琅问系统“我现在相貌跟之前一样吗” “有一点像,但还是不一样,”系统端详了会儿,说“看起来相貌要平淡一点,不是很扎眼那种。” 果然,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容貌会发生一定变化。 毕竟他们都是以高中生身份在这里学习,如果真把原世界里脸代入进来,未免也太奇怪了。 系统有点不好意思问她“我长得什么样子” 燕琅看了两眼,说“高高,瘦瘦,圆眼睛,有点可爱。” 系统美滋滋摸了摸脸,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又去掏自己书包“里边儿肯定有笔记本,看看是几年级几班,叫什么名字。” 燕琅也去摸自己背后书包。 水杯,课本,笔袋,还有课后习题册,燕琅随意抽了一本习题出来,翻开一看,脸色微微变了。 她抬起头,对上系统眼睛,两个人显然都有点懵“只有年级,没有名字” 习题册上写是高二6班,后边跟着一个序号,燕琅是16,系统是24,只是没有写名字,再去翻书包里课本和练习册,也都没有标注名字。 燕琅心里生出几分奇怪感觉来,顿了顿,说“在这座学校里,学生们大概都是以学号来称呼彼此。” 系统神情有点微妙问“我之前把傅朝南名字说出来了,不会有事儿吧” 燕琅眼睛跟他对上,两人微妙停顿了一会儿,异口同声说“反正是傅朝南倒霉” 教学楼构造有点像伊丽莎白塔,四面都是钟表模样,八点上课,这时候指针已经指向了数字八。 七点四十了。 今天是第一次上课,鬼知道迟到之后会发生些什么,燕琅不敢拖延,跟系统上了楼梯,终于在四楼找到了写着高二6班教室。 普通高中班级,往往会在清晨温书,又或者是播放英语听力,这个班级却异常安静,不仅仅是这一个班,整栋教学楼都诡异沉默着。 系统有些胆颤,看着那扇闭合着门,不住地摇头“哦,我上帝,这里一定是被撒旦诅咒了” “哦,天呐”燕琅斜了他一眼,说“如果你再用那该死语调说话,我一定会用佩吉姨妈给我羊皮靴子狠狠踢你屁股” “”系统卑微笑,乖巧低下了头。 燕琅推开门进去,就见里边人坐了三分之二,大概是看见有人来了,齐刷刷抬起了头,黑漆漆瞳孔,看得人心头发毛。 燕琅面不改色走进去,稍一打眼,就发现每个人课桌右上角都贴着编号,靠门那个人编号是1,第二行人编号是9。 一共五行,4个人。 她领着系统到了第二排最后一个位置上,果然见上边贴着16标签,系统是24号,正好在她左手边。 教室里有一股焦糊味道,闻起来很不舒服,燕琅面不改色,系统更不敢表露出来什么异样,前排那个男生有些用力倚着他桌子,他也没吱声,怂怂往后退了退,半倚在了后黑板上。 七点五十分,预铃响了,一个矮胖中年女人走进来,环视一周,看教室里还有空着位置,脸色就变了。 她拿黑板擦狠狠一拍教桌,说“谁还没来班长都记下来” 坐在1号位置上,戴着黑框眼镜男生站起来,说“老师,5号、12号、19号、38号,这四个人没来。” 他这话刚说完,门就被打开了,三个学生模样男女站在外边儿,皱着眉,神情惊疑不定打量这间教室。 站在前边是一男一女,模样都挺出挑,看胸口学号,一个是12号,一个是19号。 他们后边儿还有个体型悍利男学生,胸口学号是38,宽松校服下边儿隐约可见隆起结实肌肉,往脸上看,明显带着成年男人气息,但在这样诡异环境之下,居然没有人觉得不对。 19号女生个子小小,眼睛却很大,可怜巴巴缩在12号男生右手边。 他们看起来很亲密。 燕琅心猜这大概就是傅朝南和吕莹莹了,不易察觉跟系统交换一个眼神,静静看着事情发展。 中年女老师阴着脸走下讲台,厚底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闷响,她手里还拿着刚才敲桌子黑板擦,抬手狠狠砸到了傅朝南头上,血一下子就出来了。 吕莹莹一声惊叫,却在周围那些如有实质凝视中捂住了嘴,中年女老师蛮横推开傅朝南,扯住她头发,把她头往门上撞。 “为什么会迟到进门不知道打报告吗”她恶狠狠道“一人耽误一分钟,全班同学就是四十分钟,时间就是金钱,你们懂吗” 听着这熟悉台词,系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傅朝南捂着受伤额头,察觉到有黏湿液体缓缓流下,本来就有些阴郁心情,霎时间更坏了。 透过低垂下来头发,他目光阴鸷看着中年女人,吕莹莹对这个诡异世界心存警惕,忍着作痛额头,先一步拉住了他手臂。 中年女老师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没再说什么,到身形高大38号面前,吼道“不知道看时间吗一个个都来这么晚你们这种垃圾还上什么学,赶紧找个地方搬砖去” 38号脸上带着一丝嗜血笑意,看着面前这个聒噪女人,想却是自己一拳能不能把她脑袋打碎,而上课铃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中年女人脸色明显变了一下,臭着脸说“下不为例”然后让开了位置,叫他们进去。 吕莹莹轻轻推了傅朝南一把,两人一起走进教室,分辨出位置排序之后,各自往自己座位那儿去,38号也是一样。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像是遭遇到了极其可怕事情一样,燕琅神色一凛,立即扭头去看窗外,就见黑影一闪,飞速划过,很快就是“砰”一声震响。 她所在位置不靠近窗户,系统也一样,两人唯恐触犯到这个世界规矩,就没有贸然行动,反倒是其余人,一窝蜂涌到了窗边,兴高采烈张望一会儿,叫道“死人啦死人啦” 连中年女人脸上,都带上了一层扭曲笑容,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喜事一样。 系统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去看燕琅,却见她目光正在教室里边儿打转,凝视着右侧那张空置出来桌子后,停住不动了。 预铃响起之后,班长说有四个人没来,分别是5号、12号、19号和38号,上课铃正式敲响之后,就只有5号一个人没有来。 而现在,标注着5号那张课桌上被人用血红色染料打了一个x,鲜红有些刺眼。 上课迟到人会死。 这是燕琅发现第一条规律。 傅朝南、吕莹莹和38号男也变了脸色,收起从前桀骜,老老实实当起了乖学生。 中年女人叫齐燕,是高二6班班主任,教语文,前两节课都是她,系统唯恐不小心触及到这个世界死亡规律,正襟危坐,满脸认真听了两个小时,快下课时候往右边瞥了一眼,才发现燕琅正在出神。 “秀儿。”他小声提醒了一句。 燕琅轻声纠正他“是16号。” 系统恍然回过神来,就听下课铃已经响了,齐燕把课本合上,冷冰冰丢下一句“下课。” 教室门打开,外边儿站着个中年男老师,系统瞅了一眼,赶忙把头低下去。 来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早晨抓到他吃瓜子儿那个值守老师。 幸好那个老师没往里边儿看,皱着眉跟齐燕说了几句,就转身走了。 齐燕脸上结了层霜,目光凶狠在教室里转了一圈,说“傅朝南” 傅朝南与吕莹莹一起到了这个世界,两人彼此对照,当然也发现了这座学校只用学号称呼彼此,而不用真名事情,这会儿听齐燕叫出自己名字,心头不禁一跳。 傅朝南当然不会主动站出来,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此之外,他也觉得有些奇怪那个值守老师,是怎么知道他名字 齐燕又叫了两声,却没人站出来,教室里死一般寂静。 她好像也不生气,笑嘻嘻说“傅朝南,我们记住你了哦。”说完,就踩着那双笨重高跟鞋,咚咚咚走了。 系统忍不住捂脸道“真是恶魔低语” 幸亏留了傅朝南名字。 大课间不需要做操,有个相对不小空暇,燕琅跟系统走到楼梯拐角那儿,确定身边没人,才小声说“发现了吗外来者好像都集中在高二六班。” 系统很快明白过来“我们俩,再加上后边四个人,这就是六个了,但参加这个游戏,绝对不止这几个人。” “我们是第一次过来,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座位,跟真正在这间教室里上课学生相比,一眼就能看出不一样,”燕琅说“大概已经被发现了吧。” 系统情不自禁叹口气,感慨说“人生好难哦” 两人随大流上了一天课,再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而其余那些被恶魔游戏投放到这个诡异世界人,要么是心理素质超乎寻常人杀人犯,要么是长期从事危险犯罪工作变态狂,当然不至于沉不住气,主动暴露自己。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外边儿天已经逐渐黑了,雾蒙蒙,像仿佛将教室里人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nc们说说笑笑,既没有收拾书包,也没有约着去吃晚饭,气氛维持着一种诡异和谐。 燕琅眉头微微皱起一点,系统神情也带着紧张,傅朝南和吕莹莹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候,教学楼外广播忽然响起来了“请插班来学生到一号教学楼下集合请插班来学生到一号教学楼集合” 燕琅心头先是一紧,然后又释然了。 看起来,这个中学并不打算叫外来者们彼此隐瞒身份。 她背起书包,跟系统一起下了楼,很快,教室里零零散散站起来几个人,迟疑着背上书包,跟了上去。 这短短时间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下全是惨白色雾气,看得人心头发慌。 楼道里没什么人,走在里边儿甚至能听见自己脚步声,雾气从打开窗户涌了进来,活了似绕着人盘旋。 系统抬手拨了拨,自语说“怎么感觉是走在去自杀路上” 燕琅说“我谢谢你啊” 一号教学楼下边立了一块显示屏,黑底屏幕上是血红色大字请到右手餐厅处用餐。 燕琅跟系统对视一眼,谨慎走了进去,就见里边儿摆着一张长餐桌,左边五个凳子,右边五个凳子,餐盘却只有九个。 燕琅问系统“你到底是怕人,还是怕鬼,还是都怕” 系统挺着胸膛说“我只怕鬼” 燕琅给他这回答逗笑了,自己在最边上位置坐下,又叫他挨着自己坐了,两人不再迟疑,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剩下人来很快,进屋看了一眼之后,自行找个位置坐下,开始大快朵颐。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吃饱一点,保持体力,总不会是坏事。 傅朝南和吕莹莹是倒数第二来,抢占了仅剩两份餐盘。 最后过来是个面带桀骜少年,目光在燕琅和吕莹莹之间犹豫了一下,大概是觉得看起来额头上血迹未干傅朝南不好惹,还是走到了燕琅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就伸手抢她餐盘。 其余人抬起头,饶有兴味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制止意思。 能到这儿都不是什么善茬,燕琅出手时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一拳过去,桀骜少年应声而倒。 “艹,你个婊子”他艰难咳嗽两声,爬起来,目光阴鸷盯着她道“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这个破学校,等我出去之后,随便开张证明就能把它封了” 燕琅微笑着吃了口饭,抬起一脚踹在他那张出言不逊嘴上,下一秒他就滚出去两米远,牙都摔飞了。 她托着腮,认真问“你这么厉害,是办假证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3章 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3 桀骜少年硬生生挨了燕琅一脚, 死了一样瘫在地上, 半天没爬起来。 没有人同情他, 也没有人说话,众人有些警惕看了看那个貌不惊人女生, 再打量几眼跟她一起那个男生, 就不约而同低下头, 开始吃自己面前饭。 晚饭并不可口, 但总比没有要好, 燕琅把自己盘子里东西吃完, 又取出水杯来喝水,刚把保温杯拧上,忽然听靠窗位置男人说“显示屏有变化了。” 餐桌前人动作齐齐顿了一下,扭头去看窗外,果然见显示屏上出现了新选项。 他们站起身, 一起走了出去, 大概过了几分钟, 那桀骜少年艰难爬起来,捂着嘴,摇摇晃晃跟了上去。 夜风有些冷, 周围雾气似乎更浓郁了, 周遭都是灰暗颜色, 黑色显示屏上鲜红色字体, 却鲜艳仿佛要溢出屏幕。 你们转学到了高二6班, 因为太过匆忙, 学校还没有来安排宿舍,现在你们选择 a:集体行动; b分散行动; c我不想选。 众人一阵沉默。 过了会儿,刚才出声提醒所有人显示屏有变化那个男人才嘟囔着说“首先排除c吧,这地方这么怪,谁敢无视它出选择题啊” 燕琅往他胸口处瞟了一眼,上边编号是36 有个人主动开口,气氛总算没那么僵了,一个脸圆圆男人笑了笑,主动提议说“人一旦分散开,就容易出事,这简直是恐怖片里钢铁定律嘛。我看我们还在聚在一起比较好。” 要是这群人都是正常人类,聚在一起话还可以说是人多力量大,一群变态杀人魔聚在一起干什么,嫌死不够快 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发飙,一刀把人给捅死。 燕琅不想跟这群人在一起,傅朝南也不想,这个地方透着十足诡异,这里人更是古怪,他自己身体健壮,轻易不会出事,但吕莹莹不行。 傅朝南抚了抚额头伤,直截了当道“我信不过陌生人,还是分开行动吧。” 燕琅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 这儿一共就十个人,傅朝南跟吕莹莹算是一队,燕琅跟系统也是一队,一下子有四个人反对,剩下人即便赞同,也于事无补了。 提议聚在一起圆脸男人脸色不太好看,眼珠在傅朝南和燕琅身上一转,皮笑肉不笑道“那就随你们好了。” 他们说话时候,显示屏闪了几闪,最终定格在了“b分散行动”上,很快,又出现了下一个选择题。 夜晚校园里,会有一些淘气家伙四处恶作剧,你们选择是 a:留在校园里,跟他们一起玩; b到荒废多年旧宿舍里过夜; c;去教学楼厕所里熬夜一晚。 系统抖得像是筛子,忍不住说“出这道选择题人是魔鬼吗” 其余人没有说话,但看脸上表情,都是附和他这句话。 这一次,显示屏没有给他们商量时间,三个选项在屏幕上停留一分钟后,逐渐淡化消失,换成另外几行字。 如果你选择a,请留在原地不动;如果你选择b,请往右手边走;如果你选择c,请左转进入教学楼。 祝您渡过愉快夜晚,再见。 燕琅听见圆脸男骂了一句脏话,其余几个人脸色也不好看,系统气呼呼说“我要是愉快起来,那就是变形金刚了” 燕琅忍俊不禁,挽住他手臂,说“咱们走吧。” 系统跟个乖宝宝似跟着她,走出去一段距离,才问“去哪儿啊” 没用燕琅回答,他自己看了看方向,就明白了“废旧宿舍” “养精蓄锐。”燕琅小声说“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系统说“也对。” 他们一走,剩下变态们就有些待不住了,有追上了燕琅步伐,还有想去教学楼厕所碰碰运气,唯独没有人留在原地等待。 傅朝南犹豫几瞬,还是带着吕莹莹跟上了燕琅,毕竟选择去废弃宿舍里过夜人更多一点,看着也有安全感。 而厕所这种地方,一来味道难闻,二来也时常有厉鬼出没吓人。 燕琅往右手边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就见到了显示屏上所说废旧宿舍,底部两扇门已经被卸掉了,从外边儿往里看,黑黢黢,看不真切,像是怪兽张开巨口,随时准备将人吞噬掉。 系统抓着燕琅手不敢放,颤声说“这宿舍是明朝吗这么破16啊,我们真要进去吗” 燕琅一句话就把他堵死了,她微笑着说“难道你想留在外边儿,陪那些稀奇古怪东西玩” 系统痛苦道“走走走,早死早超生” 燕琅忍不住笑了,安慰他说“没事儿,就算是明朝宿舍,咱们也不怕,我年纪比这宿舍大多了,真成了精,也是它怕我啊。” “哇”系统一点儿都没被安慰道“你要这么说话,我害怕就从古董宿舍变成古董宿舍和你了” 两人说笑着走了进去,倒觉得这环境也不是那么瘆人了,大概是因为荒废了很久,楼道里厚厚积着一层灰,一脚踩下去,都有种柔软触觉。 月光幽幽照了进来,在他们脸上镀上了一层银色光,此情此景,楼道里忽然蹦出个长发女鬼来,一点也不突兀。 燕琅带着系统上了二楼,挑了间相对靠里宿舍“进可攻退可守,又避开了走道窗户,是个好位置。” 系统战战兢兢道“我哪里敢往外攻哦” 宿舍里边儿也反倒没有外边那么脏,八人床,进门左右手地方是柜子,没有厕所和阳台,一眼就能看到底。 床上还有床褥,干净不干净就不知道了。 柜子都是锁着,燕琅当然不至于去撬开看看,她把门反锁上,眼神在屋里转了几圈,说“咱们都睡下铺吧,也好有个照应。” 系统说“好。” 现在这天气不热,他们把床上被子卷起来,只躺在了褥子上,最大程度减少接触。 夜色渐渐深了,外边儿动静却越来越大,起初是其余人顺着他们脚印走过来脚步声,然后是宿舍门打开声音和说话声,到最后,忽然像是下课之后学生返回宿舍似,整栋楼忽然间热闹了起来。 “咚、咚”两声,他们宿舍房门被人敲了两下。 燕琅没做声,系统也一样,就听外边儿有个声音问“我能进去吗” “不能。”燕琅说“没人告诉过你,不要打扰别人休息吗” 那个声音忽然尖锐起来,动作猛烈撞击房门“开门,开门” 老旧宿舍门根本经不起这么折腾,摇晃着随时可能倒下,燕琅冷静说“别吵了。你不怕被查夜老师发现吗” 那个声音为之一默,动作居然也停了,低声骂了句脏话,再也没了动静。 “”系统说“你怎么知道他怕查夜老师” “猜呗,”燕琅说“你没发现吗上课铃响起来时候,齐燕脸色也变了,赶紧叫迟到三个人进去,自己开始讲课。我猜,这个学校对于本世界nc,也是具有限制作用。” 系统没有搭腔。 燕琅歪着头看了看他,说“睡着了” “没有,”系统痛苦说“我想上厕所。” “哇,”燕琅说“第一个死人往往都是因为上厕所。” 系统“所以你能跟我一起吗” 燕琅说“我跟你一起进男厕所,看着你尿” 系统没有尊严说“我不介意。” 燕琅说“我介意,谢谢。” 系统“呜呜呜呜。” 燕琅“要不你尿床吧,我不嫌弃你。” 傅朝南跟吕莹莹彼此搀扶着,走上了二楼,看见楼道里凌乱纷杂脚印,稍微停顿一下,走上了三楼。 他选择了燕琅正上方那一间宿舍。 吕莹莹看着他受伤额头,神情担忧说“12,你还好吗” 说完,她环视一圈,害怕道“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古怪了。跟我们一起那些人,好像也怪怪。” 傅朝南忍住心头烦躁,揉了揉她头发,说“别怕,有我在呢。” 吕莹莹当然不能说些丧气话打击彼此自信心。 他们原本就是情侣,亲近点也没什么,处于这样一个诡异环境,当然要相互依偎,彼此照顾。 单人床有些窄,但紧挨在一起,还是能躺下。 吕莹莹毕竟是女性,体力不济,靠在爱人怀里眯了会儿,就觉得有些困了,刚刚进入睡梦中,就听门外响起了突兀敲门声。 咚,咚,咚。 门外人问“我可以进去吗” 这声音有些尖锐,吕莹莹头皮一阵发麻,傅朝南扶住她腰身,说“不可以。” 门外人再没有出声,好像是走了。 吕莹莹有些胆怯看着傅朝南,想要开口询问,却见他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动作。 她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天气并不热,再加上他们是两个人,所以就没有盖那床带着特殊气息被子,可不知道是为什么,吕莹莹依偎在爱人身上,却觉得越来越冷了。 她情不自禁缩了一下脚,忽然察觉自己像是碰到了什么一样,冰冰凉凉,吕莹莹心脏一颤,想要开口,嘴巴却怎么都张不开。 “朝南,”她听见自己声音在耳边响起,依恋说“我好怕啊。” 这是谁在说话 吕莹莹忽然间响起今天上课之前,那个中年女老师诡异笑着说“我们记住你了哦”样子。 她心脏都要跳出喉咙了,想出声提醒,却怎么都挣脱不开那种无声束缚,后背上已经冷汗涔涔。 傅朝南听她这么说,心里爱怜,却还是道“我不是说了吗在这里,不要叫我名字。” 那个声音没有再说话,吕莹莹却终于挣脱了那种束缚,她近乎是痛哭着喊出来“刚刚那句话不是我说” 傅朝南没有再回应她。 他睁着眼睛,双目无神看着上铺床顶,吕莹莹下意识推他一下,却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腹腔里活动。 她惊叫一声,跌下床去,眼看着傅朝南腹腔里那个东西活动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像是怀孕十月待产孕妇一样,随时可能破腹而出。 吕莹莹发出一声尖叫,发疯似拉开门插销,自己跑了出去,这种时候,什么都不会比继续待在那儿更可怕。 她下意识跑到了二楼,去拍同行人住宿舍“快开门啊,开门” 宿舍里人没有做声,吕莹莹忽然间反应过来,哭着喊道“我不是鬼,我是12号啊” 二楼楼道里空荡荡,冷不丁有个女人嚎哭,声音传很远。 燕琅正跟系统扯皮,听到吕莹莹声音,眉头不禁一跳。 她怎么会出现在二楼 傅朝南呢 他们分开行动了,还是傅朝南出现了什么意外 被她敲门那间宿舍心里显然也有疑问,隔着门说“跟你一起男人呢” 吕莹莹失声痛哭“他死了” 傅朝南死了 他可是本世界男主,第一天就死了 恰似一声惊雷,炸响在燕琅耳边。 那间宿舍里人谨慎说“你亲眼看见他死了是什么杀死了他” 吕莹莹毕竟是职业女性,不会像刚出校门小姑娘一样咋咋呼呼,没有得到保障之前,她不肯说出更多信息“你们先打开门,叫我进去。” 宿舍里人用沉默拒绝了她。 吕莹莹开始疯狂拍门,一间接一间拍,但是始终没有人理会,谁也不敢承担贸然开门风险,万一杀死傅朝南东西还跟着她,一起进了门,那该怎么办 吕莹莹开始哭,绝望大叫,最后她自己大概也累了,终于没了动静。 燕琅问系统“傅朝南真死了” 系统惊诧确定了一遍,说“真死了” “怎么回事,”他咂舌道“傅朝南可是本世界男主啊,第一天就狗带了” 燕琅静静思忖一会儿,忽然说“这个世界,可能跟我们想象中不太一样。” 系统“嗯” “它很可能,有了自我意识,”燕琅说“所以原本应该是气运之子男女主,不再受它庇护,甚至说,它可能根本就没有庇护过傅朝南和吕莹莹” 系统道“傅朝南犯下罪,枪毙八百回都够了,最后没死,这不是世界意识庇护” “不,不不不,庇护他人是吕莹莹,世界意识很可能是被动接受了这个结果。” 燕琅终于理清了思绪“原世界里,这场游戏最终胜利者是吕莹莹,只是因为她跟傅朝南是爱人,形同一体,所以我们才将她和傅朝南视为最后获胜者。我猜,作为最终获胜者,吕莹莹通过这场游戏获得了非常大益处,甚至大到可以弱化国家机关和法律作用,使傅朝南免罪” 系统恍然了悟,下意识去翻了翻世界纪录,想看吕莹莹是怎么赢,结果却是一片空白。 燕琅对这结果丝毫不觉得意外“世界意识既然有了自我思维,怎么可能叫我们继续窥见先机我猜,即便刚到这个世界时候,这些内容也是被封禁。” 系统听着门外吕莹莹哭声,无奈道“现在该怎么做” 燕琅目光灼灼,道“当然是做最后优胜者,一窥世界真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4章 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4 系统忍着尿床冲动, 说“虽然听不懂, 但是感觉好厉害样子。” 燕琅听得失笑, 笑完之后,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这个所谓恶魔游戏, 它存在意义究竟是什么吕莹莹到底是怎么通关, 并且拿到终点奖品” 越是想不明白, 她就越觉得有意思, 迷迷糊糊想了半宿, 才有些困倦合眼睡下。 恶魔游戏有十一个参赛者, 5号因为迟到死了,傅朝南因为不知名原因死了,前车之鉴摆着,第二天天一亮,众人就自觉起床, 到昨晚餐厅那儿吃饭, 再到教室去上课。 吕莹莹坐在楼梯口, 脸上就跟染了一层灰似,眼睛也红肿着。 没有人跟她搭话,也没有人询问她昨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那个胖脸男人饶有兴味在她隆起身体曲线上注视了会儿, 有些不舍舔了舔嘴唇, 最终也跟前边人一起走了。 餐厅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早餐, 九个活人, 八份餐。 昨天挨打桀骜少年占到了一个位置, 端着稀粥狼吞虎咽,吕莹莹最后一个走进去,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之后,终于鼓足勇气,去问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系统“可以,可以分一点吃给我吗” 系统看也不看她,冷酷道“当然不可以” 昨天跟他们俩一起迟到38号男嘲弄笑了出声,其余人脸上也全是幸灾乐祸。 吕莹莹咬着嘴唇,沉默着低下了头,只有胖脸男人状若不忍看着她,笑容满面说“来,到我这儿来,我给你口吃。” 吕莹莹察觉到了他目光中审视与猥亵,就跟没听到一起,背着书包,走出了餐厅。 “这小娘们儿还挺清高”胖脸男人吹了声口哨,嬉皮笑脸道“等着吧,饿她三天,看她还傲不傲起来” 其余人都在笑,脸上写满了漠视与冷淡。 预铃敲响之前,所有人都坐到了教室里,老老实实等待着任课老师到来。 系统悄悄跟燕琅传话“我怎么觉得,他们脸上好像有了点人气” “因为死人了,”燕琅平静回复他“死去人作为养分,供养着他们。”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昨天这些学生和老师发现5号死去时兴奋,以及傅朝南死后,他们明显出现变化。 不能迟到,这是燕琅发现第一天定律。 现在,她隐约觉得,不能被这里人知道名字,或许是就是第二条定律。 规律是需要人慢慢摸索,而摸索失败,要付出代价就是一条性命,她赌不起。 参与游戏人要遵守规定,老师、学生和nc们,似乎也同样被某些规定所制约,那么,阳光中学枢纽会在哪里 大课间时候,燕琅叫上系统“走,分开行动,去找找校长室在哪儿。” 系统毫不迟疑跟她走了出去“会在这栋楼上吗” “在与不在,只有找过才能知道。” 高二六班教室在四楼,昨天他们就逛遍了,燕琅说“我去三楼,你去五楼,有可疑地方不要急着进去,先回教室,商量之后,再一起去查。注意,千万别忘了上课时间。” 系统应了声“好。” 三楼教室和办公室平分秋色,燕琅神态自若穿过那群面色僵白学生,依次看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而校长办公室,更是不见踪影。 难道是在一楼、二楼,又或者是根本就不在这一栋楼上 燕琅眉头微微皱起,正准备上楼去找系统,却发现楼道尽头不起眼角落里,有一扇有些褪色小门。 她心念微动,见周围没人,试探着推了一下,门就缓缓打开了。 里边儿似乎是放置废书废纸,带着一股子陈旧霉气,燕琅找了个拖把撑着门,目光迅速在教室里搜寻,终于顶个在一份盖了红章文件上。 她抓起那份文件,塞进了校服外套里边儿,飞快关上门,将一切恢复原样。 看一眼时间,已经是九点五十三,燕琅不再迟疑,大步返回四楼。 站在教室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她脸色微微变了,九点五十四,系统还没有回来。 五楼上似乎全都是办公室,学生也很少,偶尔有几个课代表模样抱着卷子进出某一扇门,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死灰色。 系统看得有点打鼓,却还是走进了楼道,一个个打量那些门牌号。 化学办公室,生物办公室,英语办公室,储藏室,仪器室,监控室 走到最后一个时候,他脚步停住了。 作为监控存在办公室,应该能看到所有安装过监控地方,屋子里甚至会画有整栋楼构造图和办公室分布图。 系统有点意动,记得燕琅叮嘱过话,也没想着做个孤胆英雄入内一探,刚想下楼去跟秀儿汇合,就听“吱呀”一声,监控室门自己打开了。 他差点当场去世,后退几步靠到了墙上,这才勉强有了几分安全感。 监控室里没有人走出来,好像只是被风刮开了门一样,系统转着头左右看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楼道里居然没有鬼了。 他不敢停留,扶着墙站直身体,就要往楼下跑,路过半开监控室门口时,他鬼使神差往里看了一眼,头皮登时一阵发麻。 几十面监控屏幕上重复播放着同一个画面,他轻手轻脚走进五楼,左右张望着看门牌,最后在监控室门前停下。 画面最后一秒,监视屏幕里人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扭过头去,看向门外。 系统距离原地猝死就差了那么一丁点,监控室门却忽然被从中拉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猛地探头出来,吼道“谁叫你过来” 他右眼眶空空荡荡,幽深如黑洞。 系统仿佛失去了灵魂,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似,木然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然后撒腿就跑。 十来米长楼道似乎变得无限长,他感觉自己跑出了光速度,刚冲进楼梯口,就见燕琅正往上走,可怜统子“哇”一声哭了出来“朋友,我撞见鬼了” 燕琅一把扶住他“怎么回事” “五楼有间监控室,我刚过去,门就开了,从里边冒出个鬼头来,他没有右眼啊”系统大哭道“妈妈,吓死我了” “没有右眼”燕琅歪头看着他,忽然间抬起手,把自己右眼球摘了下来,露出里边儿空洞洞眼窝。 她笑着问他“是这样吗” 系统抽搐着翻个白眼儿,终于如愿以偿死了过去。 燕琅三步并做两步到了楼梯口,就见系统口吐白沫倒在那儿,探了探鼻息,这才放下心来。 她把可怜统子搀扶起来,背着他到了教室门前,赶在上课铃敲响之前,问1号班长说“24号病了,我可以带他去医务室吗” 班长扶了扶他黑框眼镜,笑着说“去吧。我会向老师帮你请假。” 燕琅说“能帮我开个假条吗” 班长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有些怨毒瞪了她一眼,慢腾腾取出一摞空白假条,填写完之后,递了过去。 这小王八羔子,还挺阴险,要是给弄个旷课,指不定就死了。 燕琅心里吐槽一句,却也没再说什么,问过医务室位置后,就扶着气息奄奄统子,走出了教室。 刚刚到一楼大厅,系统就醒了,一睁眼看见燕琅面孔,都觉得有阴影了,他颤声说“你,你是谁” 燕琅听他这么一说,就猜到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忍不住笑了,说“是我,放心吧。” “回答我问题,”系统虚弱问她“李云龙打平安县城,带了什么东西” “”燕琅说“意大利炮。” 系统找到了亲人,终于忍不住哭了“你不知道那家伙有多吓人,装成你样子,忽然就把眼珠掏出来了,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燕琅拍了拍这可怜家伙肩,说“放心吧,我差不多有眉目了,这样生活很快就会结束了。” 系统哽咽着说“真吗” 燕琅忍笑道“真。” 医务室里有两个医生,脸色跟其余鬼一样正常,系统哆嗦着跟他们扯了会儿皮,就拿着他们开两盒药走了出去。 班长开了两节课假,他们有一段不算短空暇时间,燕琅找了个隐蔽位置坐下,翻开那本偷拿出来学校老师奖惩档案,慢慢开始翻看。 最开始时候,她脸色还如常,看到最后,神色却慢慢变了。 这座学校老师都是有案底,不是那种杀人抢劫案底,而是勒索学生家长、贿赂、虐打学生、与管理层存在色情交易、鼓动学生孤立少数学生、冷暴力其余人案底,细细翻阅一遍,就没一个正常人。 燕琅慢慢将这份档案翻完,再去想自己这两天所接触到那些学生,冷漠,残忍,狡诈,似乎都是他们与生俱来本能。 她隐约猜到了几分真相,再去想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搜罗到有关于阳光中学资料,缺失那一环彻底被补上了。 阳光中学第一次出现在新闻报道中,是因为有个名叫杨曼女生在教室里自杀了。 女儿死后,父母发现了她日记,得知她经受了长达一年冷暴力之后,愤然将这件事公布了出去。 杨曼不是聪明那一类人,也不漂亮,脸圆圆,略微有些胖。 青春期女生对于性发育是懵懂而羞耻,总有人会对着她鼓起胸部指指点点,还有小流氓会对着她吹口哨,坐在她后边女生会偷偷把她内衣搭扣解开,然后捂着嘴跟其余人一起笑,看她张皇失措狼狈模样。 杨曼班主任叫齐燕,为了评职称,做了教导主任地下情人,课间操时在班级里打情骂俏,却被身体不舒服,没有去跑操杨曼看见了。 这之后,杨曼噩梦彻底开始了。 齐燕开始鼓动班级里人孤立她,开始借着成绩为由对她加以谩骂,连那些小流氓恶作剧,也被她扭曲正杨曼不检点,爱卖弄风骚。 杨曼成绩越来越差,也更加不爱说话,她痛苦度过了高二那一整年,最后吊死在了自己教室里。 这件事情在当时引起了很大争议,有人说是学生心理素质太差,不能怪老师;还有人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杨曼自己肯定也有错处;更有人说是家长不负责任,一整年过去,都没有发现女儿不对劲;还有些小报恶意揣测,说杨家夫妻只是想讹学校一笔钱 燕琅最初看到这个报道时,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现在回想,才恍然大悟。 杨曼遭遇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盒子,她满心怨恨死去,不去报复齐燕和当初欺负过她人才奇怪。 只是这部分内容太不和谐了,后续报道不仅没有跟进,反而一起销声,连阳光中学存在,都在物质和意识双方面影响下,不约而同模糊了。 系统看她久久没有做声,不禁有些担心,他说“怎么了” “没什么,”燕琅顿了一下,说“只是觉得有点感慨。” 杨曼之后报复了伤害过她人又怎样呢 她毕竟活不过来了,父母所承受伤害也是切切实实存在。 社会总是对坏人太好,对好人太坏,杨曼没做过一件坏事,却落得了这样下场。 燕琅有些唏嘘,叹了口气,站起身说“走了。” 系统说“去哪儿” 燕琅晃了晃手里那份资料“去跟世界意识做一场y交易。” “”系统“你知道它在哪儿” “它是无处不在,但是在这场游戏里,它被固定在了一个地方。”燕琅说“一个所有人都会看到,但轻易想不到地方。” 系统说“哪儿啊” 燕琅指了指不远处教学楼,灰色钟表秒针不知疲倦转动着,她说“那里。” 大概是因为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楼道里没什么人,燕琅顺利到了顶层,撬开锁后,走进了里边儿那个狭小房间。 出乎预料是,这里并不昏暗,反而因为高度足够,少见有些明亮。 燕琅走到门口,忽然间停住了,她遇到了一股微妙阻力,像是看不见海浪涨潮一样,稍微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消失。 就像是回到了母亲子宫一样,燕琅感觉到了温暖,一些从前没有接触过知识源源不断涌入了她脑海,迅速而温和灌输过去。 她看见了这栋教学楼,看见了昨天休息时候宿舍楼,看到了餐厅,也看到了那块黑森森显示屏。 如果她愿意,现在她可以命令它显示任何她想叫它显示东西。 与其说这是阳光中学,倒不如说这是一座关押了无数恶鬼牢笼。 活人进入之后,是游戏参与者,死去之后,会成为固定nc,被困在常年不见天日阴霾之中,生生世世不得脱身。 燕琅看见了傅朝南。 他穿着阳光中学校服,脸上是阴郁笑,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腹腔处破了一个大洞,风吹过去,肉皮为之一晃,他脸上显露出痛苦神情,慢慢蹲在了地上。 几个学生模样人笑嘻嘻看着他,忽然扑过去,扯下一大片血肉,塞进嘴里,尖声笑着,在他痛苦嘶叫声中跑开了。 燕琅对此丝毫不觉得同情,只觉得这贱人罪有应得,即便死了,也该在这里受尽折磨。 而她也是此时才明白,原本吕莹莹通过这场游戏,得到了多大好处。 世界意识产生了自我思维,但这个世界并不足以容纳这个近似于神灵生物,所以它选择过渡一部分世界权柄给吕莹莹。 这是多么可怕能力。 她可以带着傅朝南离开阳光中学,可以改变潮汐,可以随心所欲改变地质,可以改变人心中想法与头脑中铁律。 如果她愿意,甚至可以把1 1 3想法灌输到人类头脑之中。 燕琅也曾经几度为帝,但终究只是掌控过人间权柄,即便是星际世界,修仙世界,也不可能跟上天意志对抗,正因如此,她更加能意识到这份赠予有多丰厚。 系统听后,也忍不住酸了“好厉害哦。如果你愿意,是不是也能把我改造成一头猪” 燕琅忍笑道“如果你愿意话。” 做猪是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做猪,每天辅助宿主虐渣,超开心。 系统受燕琅熏陶久了,最看不顺眼就是欺凌妇孺人渣,苍蝇似搓了搓手,道“那么,就从那个色情杀人狂开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5章 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5 这是进入这个诡异世界第二天。 胖脸男人坐在自己位置上, 神情中有些凝重。 前桌两个女生正在打闹, 右边女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 两个人都捂着嘴笑开了。 青春期少女往往都是鲜活明媚,小腿纤细, 腰肢柔软, 胸脯像含苞待放花朵一样, 美叫人心颤。 胖脸男人曾经有过很多个那样玩偶, 玩腻之后, 都被他销毁掉了, 只是现在坐在这个鬼气森森教室里,看着面前两个指甲都泛着青灰色女生说笑,他实在是没办法产生任何生理悸动,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胖脸男人皱起眉来,扭头去看趴在课桌上, 就跟丢了魂儿一样吕莹莹, 眼底不禁透出几分微光来。 跟她在一起那个男人死了, 她没了依靠,还不是任他搓圆搓扁 他有些得意笑了,顺眼去看第二排最后边儿16号女生, 却见那位置上仍然是空, 跟她一起24号位置上也同样没人。 胖脸男人脸上笑容慢慢收起来了。 他走到班长座位那儿去, 问“16号跟24号一直没有回来, 这算不算是旷课” 戴着黑框眼镜男生抬起头, 用他幽深眸子看了胖脸男人一会儿, 咧开嘴,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笑容“今天晚上,我很期待哦。” 冷汗逐渐爬上了胖脸男人额头。 他抬起衣袖,有些狼狈擦了擦脑门“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男生脸上再没有一丝笑容,他说“要上课了。” 胖脸男人神情畏惧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被燕琅教育过那个桀骜少年发出了一声短促嘲笑,其余参与者脸上也全是幸灾乐祸。 胖脸男人不禁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后悔完了,又开始安慰自己那句话只是那个小鬼说出来吓唬自己。 提心吊胆结束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广播像昨天一样响了起来“请插班来学生到一号教学楼下集合请插班来学生到一号教学楼下集合” 众人背上书包,动作迅速往昨天吃饭餐厅奔去,等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这里仍然有九把椅子,却只有六份餐盘。 男人们很快占据了位置,开始大快朵颐,吕莹莹已经两顿饭没吃了,走路都觉得没力气,她走进餐厅,闻着里边儿饭香味儿,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可以,可以分给我一点吃吗”她哀求着所有人。 没有人理会她,连今天早晨曾经对她起过色心胖脸男人,都因为班长那句话,而暂时对她没了心思。 吕莹莹是做记者,见过人也多,之前跟傅朝南在一起时也曾经听他提起过,说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她体力又不足以抗衡任何人,这会儿也不敢去抢。 她咬紧了自己嘴唇,走到胖脸男人身边去,哀求道“大哥,求你分我点吃,好吗” 胖脸男人有几天没沾女人了,闻到她身上淡淡香水味儿,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他嘿嘿笑,伸手去摸吕莹莹脸,吕莹莹吓了一跳,避之不及后退一步。 胖脸男人变了脸色“臭婊子,你过来问我要吃,不就是那个意思装什么三贞九烈” 当着这么多人面,他骂这么难听,吕莹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好歹知道这不是能发脾气地方,又迫于生存压力,就强忍着走回去,央求说“大哥,别在这儿,人这么多” 胖脸男人伸手在她脸颊上揉了一把,又搂住她腰,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口,其余几个男人吹起了口哨,还有人解开裤子,就在这儿开始上下撸动。 经过了一天一夜过渡,人性中最丑陋那一面逐渐开始暴露。 38号拿牙签剔牙,说“16号和24号没来吃饭,但椅子还在。” 两颊凹陷,面容有些阴鸷2号说“人还活着,但不知道哪儿去了。” “24号受伤了,16号带着他去看医生,他们请了两节课假,”挨打桀骜少年说“但直到下午课结束,他们也没回来。” “不明不白。”2号低声自语了一句,忽然扭头去看吕莹莹“喂跟你在一起那个小子,到底是怎么死” 吕莹莹想起傅朝南死状,身体就情不自禁开始战栗,她摇摇头,说“我不想提这个。” “不想提”2号有些扭曲笑了笑,然后冷下脸,说“那你想死吗” “朋友,说话客气点,”胖脸男人揉着吕莹莹屁股,呵呵笑着说“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2号冷笑一声,抓起剔牙用牙签,闪身扑到了胖脸男人身边,胖脸男人吃了一惊,下意识想要躲避,却是为时已晚。 虎口处一阵剧痛,他惨叫出声,跌下座椅。 两根牙签插入他虎口,尖端从掌心那一面刺了出来,尤且往下滴血。 吕莹莹被这惨叫声吓得发抖,其余人也是默然,2号抡起座椅,狠狠砸到了胖脸男人背上,后者剧烈咳嗽几声,嘴边已经出现了血沫。 吕莹莹吓呆了,其余人也是暗自警惕,2号扯过她头发将她踹倒,抬脚踩在她后脑勺上,用力碾了几下,狞笑着说“我不知道杀人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不下死手,但你们要明白,叫一个人生不如死,也很简单。” 他扯着吕莹莹头发,将满脸血她从地上拽起来,上下打量几眼,捻着两根牙签,笑容满面道“你说,把它们插进你眼珠里会怎么样” “不要,不要”吕莹莹惊声尖叫,毛骨悚然道“我什么都告诉你” “你可以说了。”2号松开手,吕莹莹就跟一袋湿水泥一样,软软倒在了地上。 她顾不得擦自己脸上血,半跪在地上,把昨晚经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然后就蜷缩到餐厅一角,小心而畏惧防范着所有人。 “被知道名字,会死还以为你们发现了什么呢。” 2号有些不屑笑了笑,两手插兜,走出了餐厅。 其余人得到了自己想要信息,也不打算继续留下,纷纷站起身,到餐厅外布告栏那儿去。 胖脸男人艰难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虎口处两根牙签,咬紧牙根,伸手抽了出来。 又是一阵剧痛出来,他脸上肉都为之一颤,吕莹莹战战兢兢走过去,关怀说“大哥,你没事儿吧” 胖脸男人阴着脸,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我看起来像是没事儿吗要不是因为你” 吕莹莹低着头不敢吭声。 胖脸男人看她这么温顺,脸色稍微好看了点,被她搀扶着站起来,快步到显示屏前边儿去,等待今晚预告。 大概是因为察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显示屏开始出现鲜红色字样。 你们重温了愉快校园生活,但宿舍仍然没有得到妥善安排,现在你们选择 a去废弃宿舍里寻找丢失绳索,然后带回宿舍睡觉 b去三楼厕所第五个隔间里抄录墙上歌词,然后带回宿舍睡觉 c去数教学楼楼梯一共有多少级台阶,然后回去睡觉 众人静静将三个选项看完,不约而同阴下脸去,骂了声艹。 这显示屏是疯了吗给出选项一次比一次疯狂。 废弃那栋宿舍楼有六层高,鬼知道绳索会在哪儿。 再说,只说是绳索,到底是粗绳、细绳还是尼龙绳 到厕所去抄录歌词这事儿就更他妈扯了,它又没说是去男厕所抄还是女厕所抄,岂不是要分别进一次 深更半夜进闹鬼厕所,听听就觉得刺激。 至于最后一个数台阶,作者个小苟日写时候都冒冷汗,谁要去数这个 别地方干这事儿是可能撞鬼,这种地方这么干,是百分之百撞鬼 众人脸色闪烁不定,显示屏却没有再显示出别内容,几个选项在屏幕上停留了几分钟,然后慢慢消失淡去。 没有人说出自己选择,毕竟除去傅朝南和吕莹莹、燕琅和系统,其余人都是单打独斗,压根儿就信不过其余人。 胖脸男人对着那几个选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定了第一个。 深更半夜,他不想去狭窄厕所隔间碰运气,不然想跑都跑不掉,而去数楼梯,同样也是耗费体力和精力事情。 他转身朝废弃宿舍走,吕莹莹慌忙跟上。 这里夜晚没有一丝声音,寂静有些可怕,只有人脚步声沙沙作响,在耳膜边敲动。 胖脸男人深吸口气,走进了这座地狱一般废弃宿舍,从一楼开始,寻找类似于绳索东西。 吕莹莹不敢出声,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 第一间宿舍门是锁着,胖脸男人找了根铁丝,伸进去搅弄一会儿,那把锁就“咔吧”一声打开了。 宿舍里积了一层灰,储物柜半开着,看不清里边儿有什么东西。 胖脸男人把吕莹莹推过去“你,去打开看看。” 吕莹莹面孔一阵扭曲,看起来是想要骂娘,只是看着胖脸男人无情模样,最后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快点”胖脸男人有些不耐烦催促。 吕莹莹狠了狠心,一把将储物柜门拉开,却见里边儿空空如也。 她松了口气,刚打算离开,却发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捡起来一看,却是一张纸条。 我看见你们了哦。 短短七个字,却叫吕莹莹浑身发毛,头皮一炸,胖脸男人看她脸色不对,抓过来一看,低声骂了句艹。 两人把门关上,开始搜索第二间宿舍。 楼道里空空荡荡,其余人好像都没有选择到这儿来找绳索,最开始时候,吕莹莹还有些怕,接连找了六七间都没发生什么异样后,却渐渐平静了一点。 推开下一扇房门之后,她照旧先朝里张望,忽然发觉有什么东西软软拂在了自己脖颈上,身体骤然僵住了。 吕莹莹慢慢抬起头,就见房门上吊着一颗女人头颅,满脸血色,长发散开,垂到了她脖颈上。 她发出一声尖叫,推开身后胖脸男人,发疯似逃离这间宿舍。 “艹,你疯了啊” 胖脸男人抬头去看,却什么都没发现,咒骂吕莹莹一句,自己则按照之前顺序继续搜索。 这间宿舍是空,他关上房门,再度回到楼道,看清前方之后,脸色霎时间一白。 前方必经之路上横摆着三把凳子,像是有人坐在上边,静静凝视着他一样。 胖脸男人艰难咽了一口唾沫,飞速回过神,想要往相反方向逃窜。 那是空空荡荡楼道,他夺命狂奔,快了,快了,马上就到楼道口了,往外拐一点,就是宿舍门。 胖脸男人看见了胜利曙光,脸上甚至露出了些微笑容,他拼尽全力,冲到了楼道处,大步一跃,忽然发现下边黑洞洞一片,像是不见底深渊。 “不”胖脸男人惊恐至极,这时候却已经不能停下,身体惯性使然,他像一只肥胖断翅鸟,挣扎无效之后,迅速跌落下去。 底下全是破碎石头,还掺杂有裸露在外钢筋,磨破了他皮肤,沁出血来;刺穿了他腹腔,带着血肉脂膜从肚子里探出一根冷硬刚头。 胖脸男人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像是被串起来老鼠一样,艰难在地上挣扎着,抽搐着。 他曾经有过一只漂亮玩偶,那小姑娘有着蝶一般轻盈舞步,只是太不听话,总想着逃走。 他锯断了她小腿,然后把她做成标本,珍而重之放进了收藏室。 那时候她是怎么样 哭了,叫喊,还是神情麻木 胖脸男人忽然间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痛楚麻痹了一切,他颤抖着咳嗽了几声,喉咙一阵痒意,情不自禁吐出一口血水。 胖脸男人挣扎着坐起身,不小心触动了刺入体内钢筋,又是一声惨叫。 这东西在里边虽然痛苦,但会更加痛苦,或许还会把肠子带出来。 疼痛带来了满头冷汗,他艰难喘了几口气,想着应该如何从这困境中解脱,却听见细微脚步声正向这边走来。 简直是地狱来客。 钢筋是固定在地上,胖脸男人无力躲闪,满怀恐惧回过头去,就见一个满脸血污少女脚步轻盈走过来,手里提着与她身形截然不符巨大电锯。 她笑了,雪白牙齿闪烁着森冷光芒。 胖脸男人灵魂都在叫嚣着恐惧,两腿拼命用力,想要站起来,却面条一样软了下去。 “饶,饶了我吧” 电锯声轰鸣作响,他发出了一声惨叫,涕泪模糊求饶“求你了求你了” 电锯轰鸣着靠近了他腿,迟疑一下,却又收起。 胖脸男人心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见那把电锯靠近了他脚后跟,像是打穿一层a4纸一样,轻而易举将那地方锯穿。 胖脸男人发出几声不似人类惨叫声,夜色中凄厉至极,那少女笑嘻嘻看着他,忽然想到什么似,拿起电锯,将刺穿他钢筋锯断了。 胖脸男人带着那根折断钢筋恢复了自由,他满脸眼泪,扭曲着因恐惧和痛楚而变形面孔,想要站起来逃走。 可是他脚后跟已经被锯开了,再也无法发力,刚一站起来,就惨叫着倒在地上,哀鸣不止。 少女开心笑出了声,提着那把可怖电锯打量他,像是在思考应该从哪里下手。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敲定了主意,从胖脸男人腿开始,一环一环锯了下去。 吕莹莹慌不择路,一直跑到最顶层六楼,才大口喘息着停住。 她倚着墙,缓和自己因恐惧和剧烈运动而难以支撑肺部,忽然听见胖脸男人凄惨至极呼声在外响起。 吕莹莹吓呆了,颤抖着向窗外看,却看见了叫她毛骨悚然一幕。 胖脸男人已经看不出人形,一环一环,像是砧板上被剁开鱼。 这么远距离,她不应该看清楚,可她偏偏就是看见了。 吕莹莹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只是两天,她就完全崩溃了。 身后楼道里传来轻微拍打声,她满心惊惧回头,身体忽然间僵住了。 她想,她大概发现了任务中提及绳索。 楼道顶部管道上垂下了一根绳索,打成结之后,吊死了一个男人。 他尸体随风摇晃,轻轻撞在墙壁上。 吕莹莹看清了他面孔,是傅朝南。 但是再一回神,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尸体,更没有傅朝南。 只有那个绳圈,孤零零悬挂在那里。 她忽然间痛哭出声,挪动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吕莹莹把自己脖子套在上面,结束了这场恐惧梦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6章 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6 胖脸男人宣布狗带之后没多久, 系统就接到了吕莹莹死讯。 他美滋滋拍大腿“好爽” 燕琅反倒是在思考另一个问题“你之前也说过, 这只是一个意识环境, 傅朝南跟吕莹莹意识死在阳光中学,他们保存于现实世界身体会怎么样” “会死, 但未必是马上就死, ”系统认真说“原世界里那些人渣死去之后, 很快就被警方抓获, 处以极刑, 傅朝南应该也差不多吧。” 燕琅听罢, 有些欣慰笑了“要是叫这群人渣无声无息死在了这里,对于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而言,未免太不公平了。” 很多人一直都在等待一个结果,等待施害者死讯,等待施害者受到应有惩处, 对于他们来说, 这才是真正安慰。 系统也有些唏嘘“是啊, 这么想一下,这个恶魔游戏还挺人性化。” 傅朝南死了,吕莹莹死了, 胖脸男人死了, 再排除掉跳出游戏之外燕琅和系统, 就只剩下了最后5个玩家。 身形中等、面容普通3号选择了b, 到三楼厕所第五个隔间里去抄录歌词。 他是一个人贩子团伙领导者, 头脑利索, 身手敏捷,到这儿之后他曾经刻意观察过,整栋楼男厕所跟女厕所是挨在一起,拉开窗户,外边就是枝繁叶茂大树。 情况紧急时候,他就往树上跳,抱得住就万事太平,实在是没抱住,树冠和枝叶也能缓冲很大一部分下坠力度。 要是窗外有人,就往门外跑,要是窗外跟门外都有人 那就等死。 3号做了这么多年人贩子,期间也不是没跟警察打过交道,但都被他糊弄过去了,大风大浪经了那么多,这会儿也不怯场。 书包里有纸和笔,他背着往教学楼走,其余几个人也往教学楼那儿去,至于究竟是去抄歌词还是数楼梯,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天就迟到38号不知从哪儿摸出根烟来,打火机“啪”一声响,烟草独特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曾经暴打过胖脸男人和吕莹莹2号看他一眼,说“给我一根。” 他毫不客气,38号也不生气,扔了根烟过去,主动帮他点上了。 “老哥,”他有点套近乎问“你是做了点什么,才被选进来” 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他们更能感知到同类气息。 2号缓缓抽了口烟,说“杀人。” 一直没说话36号说“我也是。” 桀骜少年被他们这种冷淡语气惹得心头一跳,故作成熟从38号手里抽了根烟,嗤笑说“谁没杀过啊。” 2号跟36号都笑了,看得其余人一阵发毛。 2号说“很多人。” 桀骜少年明显感觉到了危机,也感知到他们可能不是一个量级人物,他捏了捏手里那根烟,不敢再说话了。 36号似乎觉得这少年有点意思,多看了几眼,才去问38号“你呢做了什么。” 38号把玩着他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打着,说“按照警察说法嘛,我是一个毒枭” 众人各怀鬼胎,但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3号和2号、38号选择去厕所抄录歌词,36号则跟桀骜少年一起去数楼梯。 进了一楼,他们分道扬镳。 教学楼里没有电梯,抄录歌词三个人只能走楼梯上去,走道里灯要坏不坏,不时闪烁几下。 3号不自觉摸了摸手臂,说“一起行动怎么样也好有个照应。”另外两个人默认了他提议。 三楼厕所里灯好像坏了,站在门口往里看,只有阴惨惨月光洒在地上。 3号伸手去摸开关,却摸了个空,他提了几分小心,走进男厕所里边儿去打量几眼,才发现居然没有开关。 这样亮度,即便壮着胆子拉开第五个隔间门,怕也看不清所谓歌词。 “怎么回事”3号有点慌了。 2号没有说话,38号眉头也拧了个疙瘩,他忽然间跺了跺脚,厕所里灯应声而亮。 原来是声控灯。 3号觉得自己被愚弄了,他骂了声艹,从书包里翻出圆珠笔和练习册,大步到了第五个隔间门口,猛地用力去拽,却没把门拉开。 38号悠悠把第四扇门推开,说“是往里推,不是往外拽。” 3号有些恼火说了声“知道了” 厕所里弥漫着一种化肥发酵之后味道,熏得人眼睛发酸,想要流泪,出乎预料是,里边儿居然很宽敞。 墙壁上是各种各样涂鸦,第一眼看见,就是有人用鲜红色记号笔在墙壁上写满了“去死”两个字。 3号看得很不舒服,视线微微下移,发现马桶右侧似乎密密麻麻写了什么,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一首老歌。 他不露痕迹松了口气,又觉得一个人在里边儿瘆得慌“来个人跟我一起抄。” 38号也想早点从这个鬼地方解脱,“嗯”了一声,从包里取出纸和笔,过去帮忙一起记录,2号也走到厕所门口前,饶有兴致打量里边儿涂鸦。 3号抄了一分钟,就觉得眼睛有点发花,既是因为辛苦,也是因为厕所里这股呛眼睛氨水气味。 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厕所里灯却忽然熄灭了,3号心脏猛地一跳,就听见“咚咚”两声,有人跺了跺脚,厕所声控灯重新亮了起来。 38号说“艹,吓老子一跳” 2号脸色有些发白,他舔了舔嘴唇,说“跺脚不是我。” 3号表情随即就变了,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发现厕所角落隔板上破了一个小洞,一只黑幽幽眼珠正透过那小小媒介,悄无声息注视着他。 惨叫声还没来得及从喉咙里滑落,厕所里灯又一次熄灭了。 3号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唯恐惊扰到黑暗中某个存在,顺着他动作找上门来。 似乎有潺潺水声响起,他后背慢慢湿了,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在厕所门口停下了。 是谁在那儿 他怎么还不走 3号简直要发疯了,听见自己咕咚咕咚心跳声,都觉得这动静会不会太大,将门外东西招惹进来。 他屏住呼吸,不叫自己发出任何声音,门外东西似乎没察觉到异常,稍微停顿了一分钟,就慢慢远去。 3号听着脚步声逐渐消失,心脏仍旧跳飞快,无声吸了口气,厕所里声控灯却在这时候重新亮了起来。 他面前站着一个三四岁男孩子,抱着一个很脏娃娃,猛地凑过脸去,微笑着说“叔叔,你被骗了哦。” 38号尸体倒在不远处洗手池边,他嘴里被塞了一根小孩手腕粗细水管,另一端接在被打开水龙头上。 38号肚子鼓像是要临盆孕妇,眼睛里更是充斥着血丝,3号木然看着这一切,忽然听见“砰”一声。 38号肚子就像是盛满了水气球一样,忽然炸裂开来。 3号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桀骜少年跟36号一起走进楼梯间时,里边儿也是黑。 36号跺了跺脚,就听头顶那顶灯吱吱响了两声,慢慢亮了起来。 周遭没有任何声音,他们好像是被分隔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桀骜少年还记得他之前说过那句话,知道这人不是善茬,也不敢跟他搭话,36号脸色带着一丝诡异笑容,对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 桀骜少年含糊说“玩儿了几个女人。” “不止吧,”36号说“你把她们杀了” 桀骜少年冷笑“她们自己不想活了,关我什么事。” 他是长在温室里花朵,从小都被家人保护很好,优良环境没有叫他积极向上生长,反而迷恋上了追求刺激。 喝酒,抽烟,打架,逛夜店,还没成年,他就把这些给玩腻了。 班级里有几个挺漂亮女生,他想去泡,那几个女生却不愿意理他,他恼羞成怒,就用举办班级聚会名义请了全班人,想法子把那几个女生弄醉,跟几个狐朋狗友轮奸了她们。 有一个女生跳楼死亡,剩下两个哭着打电话给家里,家长坚决报了警,其余几个狐朋狗友顶了罪,他却在父母帮助下成功脱身。 两个女生受不了身边人闲言碎语,也忘不了那一场噩梦,没多久就先后自杀了。 事情闹不小,桀骜少年家里为了把这件事压下去,也实在是耗费了不少心力,没过多久,就把他送去国外留学,彻底跟国内那些朋友兄弟斩断了关系。 桀骜少年想起这事儿,心里就觉得窝火“什么倒霉事都叫我遇上了,艹” 36号挑了挑眉,没说话。 桀骜少年斜他一眼,说“难道你也觉得我应该对她们死负责任” 36号想了想,摇头说“我不明白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当然也不想就此做什么评论。” 桀骜少年心里略微舒服了点,正要说句什么,36号手却摸到了他脸上,口腔中气息喷到了他脸上“女人有什么好爱发脾气,莫名其妙生物。我最喜欢你这样鲜活可爱男孩子了” “艹你有病啊”桀骜少年听得脸色剧变,拔腿就往楼下跑,刚到窗前,就听扑棱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了下来。 他往外看了一眼,身体就像是被冰冻住一样,彻底僵了。 2号冰冷着他面孔,头颅被一根绳索吊在了树枝上,在窗外晃晃悠悠,两眼直直注视着他,脸上微笑尚未淡去。 一股凉气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桀骜少年呆在当场,38号云淡风轻向外看了一眼,说“啊,他也死了啊。”然后就按住了他腰。 燕琅正在研究世界意识所给予她权柄,系统却致力于用各种方式虐死这群人渣垃圾,但36号跟桀骜少年神发展,还是超乎他预期。 燕琅听见统子啧啧赞叹声,抬头去看,就见满屏马赛克,呆了足足一分钟,才说“发生了什么” 系统美滋滋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燕琅笑着摇头,说“尽快结束吧。” 系统不解道“为什么我还没虐够呢,还可以叫他们复活,再来一次游戏” 燕琅爱怜摸了摸统子头,说“因为有一个可怕组织,不允许我们继续在这个世界待下去” “”系统说“好吧。” 桀骜少年瘫在地上,像是一团腐烂白肉,连爬起来气力都没有了,血濡湿了地面,也沾湿了他皮肤。 36号拿手掌拍了拍他脸,笑着问“你还好吗” 桀骜少年觉得自己腰部似乎已经被一把大刀切开,身首两处了,他咬紧牙根,仇恨道“你觉得呢” 36号笑着站起身,像是对待垃圾一样,把他踢到了墙边“我觉得还不错。”说完,他径直走上了台阶。 “喂,你要把我丢在这儿吗喂” 桀骜少年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偏偏此时自己又毫无反抗之力,心头一阵焦急,正要忍着痛楚,再叫一声时,忽然听见脚步声重新折返回来了。 他心头一喜,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僵硬停住了。 36号头颅像是皮球一样,跌下台阶,慢慢滚到了他身前。撞到他小腿之后,慢慢停了下来。 惊恐之下,桀骜少年再说不出一个字,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滴落,而这,大概就是他留在这个世界里最后痕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7章 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7 宛如做了一场噩梦, 吕莹莹一声惨叫, 满身冷汗从床上坐了起来。 傅朝南随之惊醒, 脸色惨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 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吕莹莹脑海里仍然回荡着看着爱人被杀死画面, 勃颈处似乎也残存着那个绳圈所带来窒息感受, 她心有余悸捂住心口, 大口喘着气, 叫了一声“朝南。” 傅朝南冷汗涔涔, 转过头去注视着她,目光逐渐由冷转暖。 他抱住了吕莹莹,气息有些乱说“那所中学” 吕莹莹一声尖叫“不要再说了” 傅朝南心脏咚咚咚跳飞快,却也没坚持要说下去,拍了拍她肩, 说“没事了, 都过去了, 别怕。” 吕莹莹仍然沉浸在那场噩梦之中,手脚冰冷,全身无力, 站都站不起来, 直接瘫软在床上了。 傅朝南心理承受力远比她好, 哄着她睡下之后, 拿出手机, 开始搜索阳光中学。 多年前被烧掉学校, 无一幸免师生,他稍微翻了几页,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再想起自己梦中死去时候场景,更是心头战栗。 傅朝南埋头在吕莹莹发间,低头深深嗅了一口,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烦躁,他下了床,准备到阳台去透透气,门铃却在这时候被按响了。 傅朝南住是高档小区,监控齐全,不存在什么安全问题,他以为是吕莹莹买快递到了,拉开门一看,人就僵住了。 两个警察猛地扑了上去,将他控制住之后,扣上了手铐。 “傅朝南,你被捕了” 短短七个字砸下来,傅朝南变了脸色,吕莹莹听见外边儿动静,睡眼朦胧走出来,脸上不禁闪现出一抹担忧“你们是什么人朝南” 傅朝南嘴唇动了一下,旋即又抿紧了,他没有对此做任何解释,只说“我律师会跟你们谈。” 警察不置可否,转向吕莹莹,客气说“这位小姐,麻烦你配合我们工作,一起去做个笔录,谢谢。” 吕莹莹隐约猜到是事发了,声音艰涩说了声“好。” 回到现实世界,燕琅轻而易举找到了那群人渣藏身之处,打电话向警方举报之后,很快就收到了抓捕成功反馈。 除去傅朝南这个连环绑架杀人犯,剩下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是上了公安部通缉榜,那个人贩子身上,更牵扯到近百件妇女儿童拐卖案。 燕琅主动线索,得到警方确认,成功抓捕之后,很快就收到了来自警方奖金,然后又被她转手捐了出去。 虽然也有人觉得疑惑,为什么这些连环案犯忽然间扎堆儿被发现,举报者又是同一人,但很快,这样想法与疑惑就被燕琅修改掉,改成了十几个热心群众向警方线索,分别将这群人渣抓获。 这是燕琅第一次涉足到世界意识领域,当她具有更改世界兴致能力之后,已经不会再被世俗衣食住行所困宥,这感觉有点像是回到了修,但却远比修玄幻。 “我是天道一部分。”她只能这样向不明所以系统解释。 吕莹莹失魂落魄走出警察局,整个人就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 警方既然动手抓捕傅朝南,显然是掌握了某一方面证据,而在他名下购置一处私宅里,也确发现了失踪女孩们残留dna,此外,还有其他更有力证据,证明他跟那些女孩死亡存在着一定关联。 律师打了退堂鼓,开诚布公道“可以做减罪辩护,但无罪是不可能” 减罪辩护,说轻巧,可这种罪是说减就能减吗 受害人家属肯签谅解书吗 吕莹莹站在警察局门口,神色踌躇不定,这么过了会儿,她像是敲定了主意一样,招手打了辆车,飞快离开了这里。 吕莹莹提着几盒礼品,有些忐忑按响了门铃,没过多久,防盗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面容憔悴中年女人有些迟疑看着她,说“请问,你找谁” 吕莹莹向她鞠个躬,说“阿姨,我有些话想跟您说,我们谈一谈好吗” 中年女人看她衣着谈吐不俗,倒没疑心,迟疑着打开门,叫吕莹莹进来了。 静静听吕莹莹说了会儿,中年女人脸色变了,她神情中浮现出几分悲哀,更多是强忍着愤怒“吕小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那个畜生绑架了我女儿,并且杀死了她,现在你来求我出具谅解书” “真很对不起”吕莹莹站起身,再次向她鞠躬,歉疚道“我能体谅您心情,但死者毕竟不能复生,所以,我们不能看着另一条生命在我们面前消失了” 中年女人几乎抑制不住冷笑冲动“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我女儿都活不过来了她才十六岁,花一样年纪,却在痛苦和绝望里死去,现在唯一支撑我活下去,就是亲眼看着那个畜生死我不要赔偿金,也不需要道歉,我只要他死” 吕莹莹哀求道“请您冷静一点” “你滚出去”中年女人抓起摆放在一侧拖把,径直打了过去“马上滚” 吕莹莹狼狈不堪退了出去,刚被推出门,自己带进去礼品盒就被丢了出去,正好砸中了她脸。 她有些委屈哭了,想起处境堪忧傅朝南,却坚强擦干眼泪,走向下一个目地。 并不是所有受害者父母都能像她拜访第一位母亲那样冷静,更多人是痛不欲生,恨不能把傅朝南千刀万剐泄愤,吕莹莹拜访赎罪之旅,注定不会顺遂。 警方从傅朝南行动范围着手,很快就推测到了他埋尸地点,派遣专人前去挖掘之后,果然在他经常去散步那片山林里发现了十几具被掩埋女性尸体。 按照腐烂程度来看,最早大概在三年前,最近大概在三个月之前。 连环少女失踪案在社交媒体上闹沸沸扬扬,警方也面临着非常大压力,现在成功破案,警界高层迅速发布消息出去,既是维持稳定,也是为了安抚人心。 案件得以告破,新闻上一片欢腾,欢天喜地之余,又开始刨根问底,关注起罪犯本人信息来,而这个时候,一则名为斯德哥尔摩患者,还是杀人犯爱人报道,引起了众人关注。 这篇新闻稿从警方披露消息入手,以两年为时间界线分析发现,犯罪嫌疑人每隔三个月就会绑架一个少女,之后将她杀死,寻找下一个目标,而警方发现尸体之中,最近一位受害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三个月之前,而犯罪嫌疑人现女友,就是在那时候出现在他身边。 这也就罢了,现在他这名女友正在努力奔走,希望争取受害者家属谅解,帮助犯罪嫌疑人进行减刑。 这篇稿件一发出去,社交媒体就炸开了,网友纷纷表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还有主动帮杀人犯男友请求谅解 按照这个时间推算,她明显是下一个会被杀死人,现在从死局里解脱出来,不仅不恨犯罪嫌疑人,反倒拿他当男朋友,为他奔走减刑,这他妈不是脑子有病,什么叫脑子有病 还有人说,即便两人不是杀人者与被杀者关系,一个思维和三观正常女性,会在发现自己爱人是连环杀人犯之后选择谅解,并且帮他争取减刑吗 媒体做了街头采访,问题只有一个如果你发现自己男朋友是连环杀人犯,你会怎么做 几乎所有人选择都是害怕,保护好自己,先离开他,然后报警。 “这太可怕了,谁能想象枕边人会是一个恶魔”接受采访女性说“前后失踪了十几个女孩,她们人生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宣告结束了,那个恶魔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也有人在网络上评论说我怀疑这个女人是同犯,怕被抓进去男朋友牵扯进去,才努力帮他争取减刑,不然,真没法解释这种迷惑行为。 这条评论被点赞十万多次,被顶到了第一层。 网络力量是巨大,很快,吕莹莹身份信息被人扒了出来,她所任职单位在她身上看到了巨大新闻价值,怂恿着吕莹莹召开一场发布会,对网络上热议事情进行解释说明,吕莹莹为了帮助爱人,当然是求之不得。 因为事情引起轰动够大,除去社会新闻媒体,连娱乐媒体都去了好几家,甚至开通了直播。 吕莹莹是新闻人,站到台前也不怯场,落落大方向众人打个招呼,开始讲述傅朝南故事。 “幼年时候遭遇创伤始终没有平复,反而保留在他记忆里,不断地折磨着他,困扰着他,迫使他做出这些事情,而归根结底,是因为父母被劫匪杀害,是因为社会治安不稳,”吕莹莹动情说“他会变成这样,难道不是整个社会责任吗现在出了事情,为什么要一味苛责他” 全场一片静穆,所有人都惊呆了,直播画面上寂静了几秒钟,然后刷屏似出现了一整片 这女人是脑子有病吗 社会给了他良好生活基础和教育基础,社会保护了他私有财产不受侵犯,社会叫他活到了现在,现在他说自己杀人是社会害 社会最应该给他一记铁拳。 谁都知道这个女人脑子可能不太正常,但不正常到这种地步,还是震惊了所有人。 吕莹莹看没有媒体发声,以为他们是被自己打动,她站起身,动情倾诉道“我所接触傅朝南,是一个温柔、体贴、富有爱心爱人,他确是做错了事,但也已经想要悔改,已经失去了这么多生命,为什么要再失去他我希望大家能够给他一个机会进行弥补,叫这个社会变得更好” 呆愣已久记者们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吕莹莹,却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直播弹幕上更是爆炸似被刷屏卧槽,这是我们村儿马戏团走丢那个暖场小丑吗怎么这么搞笑 如果死人是你女儿,是你妹妹,你他妈说得出这种话 想要社会变得更好,简单,这种人渣有一个枪毙一个,天下太平 这还是相对平和人,更多人忍不住骂了出来,直播界面上显示某某某因为言辞过于激烈被移除直播系统公告刷了雪白一片。 吕莹莹一席话说完,却没见有人出声,心脏微微提了起来“你们没什么话要问我吗” 坐在观众席里受害者家属再也忍不下去,抓起面前矿泉水瓶砸了过去“死怎么不是你” 矿泉水砸中了她肩膀,吕莹莹“啊”痛呼一声,捂住了被砸到地方,下一秒,更多矿泉水瓶砸了过去,还有人往台上泼了红漆。 吕莹莹通身狼狈,却还是强撑着,保安将情绪激动人控制住,她含泪控诉道“你们这样暴行,跟犯罪分子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不能多一点体谅和理解” 坐在前排记者脸色复杂看着她,说“吕小姐,我衷心建议你去精神科走一趟,越快越好。” 其余人也是满脸一言难尽。 发布会告一段落,网络上狂风暴雨却刚刚拉开帷幕,吕莹莹那一番言辞,无疑是核弹级别影响,对于这场直播,微博上评论多达几十万,一边倒谴责和谩骂。 夏天就应该吃瓜这个女人智商真没问题吗为杀人犯男友洗地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呢,就活该吗 十个生煎包对于这位吕小姐,我只有一句话想说,脑子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人。 只想改个围脖名如果换成我是受害者家属,听她说完那一席话,只会遗憾为什么没有带硫酸过去微笑 “真是太荒唐了,”一位受害女孩母亲流着眼泪说“我女儿很乖,念书也很好,她才十六岁,高中都没有完,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情那个吕莹莹,如果死人是你妹妹,你亲人,或者你自己,你能说得出这样话吗”说完,她泣不成声。 更多网友开始在哀悼那些被杀害女孩,祝愿她们在天堂安好,来生平安,当红天后苗薇薇则发博说这世界没有天堂,也没有来生,唯有正义能够告慰死者。希望督促司法程序加快,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她众多粉丝们和大众纷纷投入进去,希望尽快死刑,告慰所有受害女孩。 社会舆论发酵到这种程度,吕莹莹显然是不能正常生活了,她所在公司因为这场营销遭受攻击,很快就将她开除。 吕莹莹无处可去,手机号被人扒出来,源源不断有短信和电话打来谩骂,她关掉手机,狼狈回到了自己家里。 因为那场发布会,她显然成了名人,刚进小区,就被人认出来了,老头老太太们坐在树荫下乘凉,蒲扇对着她指指点点。 吕莹莹有些难堪,勉强忍着去打了声招呼,却见那群人置若罔闻,压根就不打算理她,再走近一步,几个老太太就面露鄙夷走开了。 她压低帽檐,没有再说话,乘坐电梯到了自己家门口,瞬间就呆住了。 房门上被人泼了漆,鲜红写了四个大字丧尽天良。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刀,直接扎进了吕莹莹心口,她僵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木然走上前去敲门。 门内传来吕母不耐烦吼声“不要敲了我们不认识什么吕莹莹,也没有这个女儿你们找错地方了” 吕莹莹心头一痛,忍不住哭了,她哽咽着说“妈妈,是我,我回来了” 门内静寂了一瞬间,吕母面色复杂打开了门,打量女儿几眼,终于叹口气,说“先进来吧。” 吕父在大学里当老师,因为女儿丢尽了脸,上课时候,学生们在底下嘘声一片,根本没办法继续下去,同事们也因为这件事对他避之不及。 他在学校里待不下去,主动递了辞呈,领导明显松了口气,直接就批准了。 “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吕父怄了几天气,胀胸口痛,见了女儿,先给了她一巴掌“我跟你妈妈是怎么教你你还有做人良知和道德吗” 吕莹莹捂着脸,伤心道“爸爸,从小到大,你都不打我” “所以这次我要打你”吕父痛心道“你说那些话,做那些事,你真觉得没有错吗” 吕莹莹哭道“我只是想帮助我爱人,这也有错吗” “那样人,怎么可能托付终身”吕母也生气了,抬高声音,说“你们才认识几个月,就为了他,你连做人原则和道德都没有了吗我跟你爸爸结婚几十年,感情比你跟那个傅朝南深厚吧如果他做出这种事情,我是一定会离婚,一刀两断” 吕父冷笑道“你别拿我举例子,我是人,做不出那种畜生事” “你们怎么这样”家是温馨港湾,但现在,却叫吕莹莹浑身发冷“别人攻击我也就算了,你们是我最亲人,怎么能这么对我” “滚出去”吕父捂着心口,一指门外“我没有你这样女儿赶快滚” 吕母看女儿这样,也有些心疼,但还是垂泪道“莹莹,你糊涂啊因为你这件事,你爸妈在背后叫人戳脊梁骨,都没脸出去见人啊” 吕莹莹泣不成声道“妈妈,你也要赶我走吗” 吕母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你想清楚之前,还是不要留在家里了。你爸爸气犯了病,在医院也被人指指点点,这才回家,你再这样留在家里,他” “好,”吕莹莹心如刀绞,凄然一笑,站起身说“我走就是了。” 她提上包,宛若一条丧家之犬,摇摇晃晃离开了家,天地之大,却没有一个容身之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8章 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8 吕莹莹走到小区门口, 隔着一段距离, 就听见老头老太太们在议论她, 不时叹息几声。 “看起来挺正常啊,我之前还想介绍给我外孙呢”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老吕两口子都快气疯了, 工作也辞了, 唉” “换了我我也辞, 同事背地里说这说那, 还叫全国人民戳脊梁骨, 丢不起这个人” “就是可怜了那群小姑娘,年纪小小,都还在上学呢,大多都是独生子女,叫他们爹妈怎么活哦, 那个姓傅畜生, 真是丧尽天良” 吕莹莹听得心里一阵难过, 压低帽檐,提着包急匆匆离开。 老头老太太们看她出来,议论声微微静寂了几瞬, 然后又重新响起“这是要走了” “八成是被赶出来, ”有个老头不屑撇了撇嘴, 说“我要是有这么个闺女, 也得往外赶, 她在电视上说那是人话吗” 吕莹莹听得刺心极了, 想回头去跟他们理论几句,又觉得犯不上,她加快步子,离开了这个叫她伤心地方。 在街边长椅上坐了一天,吕莹莹一口饭都没吃,看天色渐渐黑了,正准备回家,才想起现在她已经无家可归了。 父母家是别指望回去了,而她自己租房子,再跟傅朝南确定关系之后也被退掉了,现在傅朝南被警方看管,他房子也暂且被封,她压根就没有地方可去。 吕莹莹心头不禁生出几分凄凉来,四处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家酒店,她提着包站起来,走了过去。 关机了一整天手机被打开,首先弹出来就是99 短信提醒,不用去看,就能猜到是什么内容。 这群网络暴民,只知道用键盘说话。 吕莹莹心里有些鄙薄和愤怒,提着包走进酒店前台,去办理入住手续。 “女士您好,您是要办理住宿” 话说到一半儿,前台就怔住了,脸色有些复杂看着她,问“你,你是吕莹莹吗” 旁边几个办理入住手续客人和同在前台大堂经理一起看了过去。 吕莹莹告诉自己不要胆怯,因为她没什么理亏。 她挺直腰杆,说“是我。” “居然是她。” “这就是那个吕莹莹啊。” 旁边几个客人不自觉皱起眉,有些嫌恶看着她,问“你也要在这儿住宿” 吕莹莹不想理会她们,一句话也没说,而是递了身份证过去,向前台道“办理住宿,麻烦快一点,谢谢。” 经理客气而坚决把她身份证推了回去“不好意思吕小姐,为了酒店方名誉,请您到别地方去住宿吧。” 吕莹莹脸色一僵,冷着脸质问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经理说“就是您听到这个意思。” 他向外一伸手,说“您自己请吧,要是叫保安进来话,就太难看了。” 旁边几个客人发出几声讥笑,吕莹莹恼羞成怒瞪了过去,他们也不怕,反倒大声说道“吕小姐,现在社会已经很稳定了,在外边呆一晚也不会有事。即便真遇上了什么变态和杀人狂,以你聪明才智和善良心,一定可以用爱感化他,是不是” 吕莹莹怒道“你” “怎么,”对方一点儿也不怕她“我说错了吗” 吕莹莹恨恨接过身份证,提着包快步离去,委屈和愤怒在她心中交替出现,走出门外,被夜风一吹,眼泪就情不自禁掉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怎么能这么冷酷,这么残忍 夜色渐深,路灯亮了起来,虽然不乏行人和车辆,但较之白天繁华,已经显得有些落寞了。 吕莹莹离开酒店,漫无目走了会儿,越想越觉得悲哀,父母说那些话,酒店方冷漠无情拒绝,还有那几个客人冷嘲热讽,都叫她心头发冷,酸涩难言。 她泄愤似跺了跺脚,在抬起头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拐进了一条有些偏僻小巷子。 头顶路灯坏了,像一只失去了瞳孔眼睛,无情注视着她,不远处有几株枝繁叶茂大树,夜色中投下斑驳影子,正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这场景有些瘆人,吕莹莹心头一颤,情不自禁打个冷战,正准备打开手机导航,找到最近大路,冷不防身后伸出一双大手,猛地捂住了她嘴。 “谁” 短短一个字,却没能说出口,吕莹莹心脏跳得飞快,吓得几乎晕倒,拼死挣扎着,却因为男女之间体力差别,在这场角力中完全不占上风,恐惧使然,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男人手死死堵住她嘴,她怎么都挣脱不开,下一秒,一块带着刺鼻气味毛巾覆盖住了她口鼻,她心脏剧烈收缩,软软倒了下去。 吕莹莹再次醒来,是在一间泛着寒气密封屋子里。 她觉得有些冷,胳膊上似乎起了鸡皮疙瘩,抬手摸了一下,才发现那并不是自己错觉。 这时候已经是深秋,她出门时穿着大衣和长袖衬衫,现在迷迷糊糊去摸自己手臂,却是光滑肌肤。 吕莹莹猛地想起自己昏迷前经历,心脏不禁一颤,恐惧又一次将她淹没。 她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类似于解剖台似床上,左手和两脚都被手铐似铁环束缚住,只有右手可以自由移动。 她身上衣服已经被脱掉,身上只盖着一张白布,屋子里似乎开了冷气,她浑身关节都在颤抖。 吕莹莹情不自禁开始颤抖,目光四处转动,忽然发现身边阴影处站着一个男人,他戴着口罩,只是因为没有出声,所以她醒来之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他。 那双眼睛是空洞,没有人类感情,也最大限度激起了吕莹莹恐惧,她想将身体蜷缩起来,却不能如愿,最后,只能小声哭着求他“你,你是想要钱吗我有很多钱,只要你放了我我不会报警,真”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盖住她身体那张白布掀开,用粗粝手掌一寸寸抚摸她肌肤。 吕莹莹怕牙齿都在打颤,眼眶里也涌满了泪“你,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可以跟我说一说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男人全然没有理会她意思,只是用那双粗粝而冰冷手抚摸她面颊,在她恐惧颤抖中,慢慢脱掉了身上衣服。 吕莹莹惊声尖叫,恐惧和屈辱使然,她拼死挣扎起来,奈何手脚都被束缚住,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她大哭起来,她开始骂这个男人,骂他是变态,骂他是畜生,见没有作用,又开始出声威胁,见男人始终置之不理,她终于被恐惧和惶然压垮,抛下了所有尊严,哭着向他求饶。 男人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一丝心软。 良久时间过去,吕莹莹双眼渐渐没了神采,连魂魄似乎都渐渐远去,她眼睛哭肿了,喉咙也开始作痛,正当她以为噩梦已经过去时,却发现男人从她身上离开,从身边架子上取出了一根手指粗细绳索。 她忽然猜到了男人打算,再次剧烈挣扎起来,然而想也知道,她根本不可能从这场噩梦中逃离。 男人手里绳索勒住了她脖颈,然后一寸寸收紧,吕莹莹脸色慢慢涨红了,她唯一能够活动那只右手拼命拍打着男人,却也没有任何助益。 肺部像是要炸开一样难受,喉咙处更是痛像要断裂,大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她终于松开了手,睁着那双绝望眼睛,永远停住了呼吸。 夜风吹来,叫人情不自禁打个战栗,吕莹莹从长椅上悚然惊醒,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耳边头发也有些湿了。 回想刚才那个可怖梦境,她一声惨叫,跌下长椅。 一个路过男人看见这一幕,走上前去,关切道“这位小姐,你没事儿吧” 吕莹莹回过头去,却看见了一双与梦中那个变态一模一样眼睛,她心头一个咯噔,下意识后退几步,尖声喊道“救命救命啊” 男人吓呆了,忙说“我没怎么你啊,你别乱喊” 他走近几步,想要解释,吕莹莹却吓得疯了,边跑边大叫道“杀人了救命啊” 时间还不是很晚,一个年轻女孩跑,男人在后边儿追,任谁都会误会,路过行人慢慢涌了过去,还有人打电话报警,男人遭受一场无妄之灾,想着解释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反抗,主动停下了脚步,举起双手说“我什么都没干,你们可以打电话报警。” 警察很快就到了,将吕莹莹和路过男子带到了警察局。 负责询问吕莹莹是个女警,她看了一眼吕莹莹身份证,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吕莹莹” 吕莹莹仍旧沉浸在那场噩梦之中,身体不由自主颤抖着“是我。” 女警眉头皱了一下,说“能解释一下你行为吗林先生说,他看见你从长椅上摔了下去,怕你出事,所以才过去问了一句,并没有对你施加任何暴行。” “他是个变态杀人狂”吕莹莹情绪激动道“他绑架了我,强暴了我,又杀死了我” 女警强忍着心里不快,说“吕小姐,你没有死,而且现在正平安无事坐在警察局里跟我说话。我们调了监控,也仔细查过林先生社交圈,你们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交际,周遭商铺监控记录也表明,你是自己摔下长椅,他只是出于好心去问了一句,从头到尾都没有触碰过你。” “还有,”她冷下脸,警告道“我必须提醒你,故意捏造案情,诽谤他人话,林先生是可以依法起诉你,警局也可以依法拘留你” “我没有撒谎我全都梦见了”吕莹莹想起那个真实到可怕梦境,就觉得头皮跟要炸开一样,她把自己梦见事情说了,尖叫道“他杀了我他杀了我啊这个该死变态,疯子” “梦里事情怎么能当真” 女警先是皱眉,慢慢听她说完,脸色却变了。 她定定看着吕莹莹,说“在梦里,你是不是被绑到了一间开着冷气地下室里,被绑到了解剖架上” 这些细节是吕莹莹之前没有提及,她呆住了,有些艰涩舔了舔嘴唇,说“你怎么知道” 这一次,女警对着她看了很久,才有些嘲讽笑了笑,说“吕小姐,第一个被傅朝南杀害女孩,就是死在那里。傅朝南绑架了她,对她实施强奸,然后勒死了她。” 吕莹莹整个人都僵住了,半晌过去,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你在骗我你这个该死骗子” “如果你愿意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女警耸了耸肩,说“对不起,你所说一切都源于你梦境,并没有任何合理依据,吕小姐,请你对林先生道歉,洗清他冤屈,否则,他可以告你诽谤。” 就像是被兜头倒了一盆冰水一样,吕莹莹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木然站起身,木然走出审讯室,木然向那个男人道了歉。 走出警察局没多远,她又重新走回去,胆怯颤抖着嘴唇,说“我,我之后,不会再遇上那个变态杀人魔吧” “吕小姐,这是科学年代,你不要相信那些鬼神之说,你会做那样梦,可能是因为心里压力太大,又或者是受某些现实影响。” “还有,”女警客气笑了笑,说“别说什么变态杀人魔,多难听啊,他只是小时候遭受过创伤而已,不怪他,都怪这个社会。你这么善良,一定能用爱感化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9章 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9 世界上圣母病患者之所以能够站在高处普照大地, 分发善心, 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刀子没有捅到自己身上。 吕莹莹经历了一场宛如现实噩梦, 整个人都被打垮了,精神萎靡走在街上, 看谁都像是坏人。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她实在没有地方可去, 呆坐在警察局门口出神, 魂儿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之前询问过她那个女警结束了一天工作, 打算开车回家, 看她还留在门口,就停下来说了句“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吕莹莹一开口,就忍不住哭了,她哽咽着说“我没有地方可去” 稍微顿了一下, 又颤声说“现在我哪儿也不敢去, 更不敢合眼了。” 女警丝毫不觉得同情, 目光冷漠看着她,说“你只是做了一场梦,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但那些死去女孩, 却是真真正正受过那个畜生折磨, 在绝望中离开了这个世界。第一个受害女孩才十五岁, 还是个孩子, 她被傅朝南绑架回去, 折磨了将近三个月,最后被他杀死,吕小姐,你能想象那三个月她是怎么一分一分熬过去吗你知道她父母在看见审讯记录之后,是怎样痛不欲生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用你那张嘴巴拉巴拉说什么爱与理解,放你娘屁” 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冷冷道“你所经历痛苦,连受害者十分之一都没有,现在你坐在这儿觉得如丧考妣,可受害者呢她们连痛苦都不可能感知到了。傅朝南用两年半时间,折磨死了十三个女孩,十三条鲜活生命消失了即便把他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恕罪” “如果真有因果报应就好了,看你这个样子,我开始觉得有神论也不错。” 最后,女警笑了笑,说“吕小姐,祝你好运。”她穿上风衣,大步离去。 吕莹莹耳朵里是她最后那四个字祝愿,脑子里过了一遍,却又觉得那是最恶毒诅咒。 警察局标志给了她无限安全感,她不想离开,也不敢离开,在寒风中站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摸出手机来,颤抖着给父母打电话。 手机响了几声,吕母接了起来,声音里似乎带着无限叹息“莹莹,怎么这个时候打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妈妈,”吕莹莹刚叫出这两个字,眼泪就失控掉了出来,她哽咽着说“我真好怕,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能回家吗求你了。” 吕母心里恨这个女儿不争气,恨她为了一个罪犯,连自己道德准则都丢掉了,然而听见女儿颤抖哭声,她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你在哪儿”吕母眼眶发酸,没等吕莹莹说话,就低声道“回来吧。” 房门打开,吕莹莹失魂落魄回到了家里,看一眼慈爱母亲,说“爸爸呢” “他吃了药,已经睡下了,”吕母面带忧色,说“你小点声。” 吕莹莹“嗯”了一声,忍不住又开始哭,吕母见状,免不得问几句怎么了,她就一五一十把自己离家之后发生事情讲了。 “妈妈,我真好害怕,”吕莹莹浑身发冷,颤抖着说“我知道那只是个梦,可是当时,当时给我感觉,真不像是一个梦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亲身经历了那些事情” 吕母有些担忧看着她,静默半晌,说“莹莹,你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了妈妈认识几个不错大夫,要不然,明天带你去看看吧。” “我没有病,精神也很正常”吕莹莹见她不理解自己,情绪激动起来,她猛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妈妈,你要我怎么说才能明白呢我闻到了味道,后来他侵犯我时候,我感觉到了疼痛,那根本就不像是一场梦” 吕母看她情绪很不稳定,忙说“好了好了,你别生气,妈妈没有质疑你意思。” “都过去了,你在家里,有什么好怕”她向女儿安抚道“去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我不敢睡”吕莹莹抓着自己头发,有些疯狂道“妈妈,我要是睡着了,他会不会再出现他会不会继续折磨我我不敢睡” 吕母看着她此刻疯癫模样,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气怒,狠狠一拍她手,道“你才梦见一次就受不了了,那个姓傅畜生作了那么大孽,那些女孩子都是怎么承受我也是当妈,看见你这样,心里难受就跟被刀捅了似,那些女孩子父母看见女儿冰冷尸体,得知她们悲惨境遇之后,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她擦了擦眼泪,语重心长道“莹莹,以己度人,咱们不能丧良心啊” “这些大道理能不能留到以后再说”吕莹莹不耐烦在房间里转了转,烦躁道“妈妈,别人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样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些话没必要一次又一次、翻来覆去讲” 吕母眼眶含泪,难以置信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难道说错了吗” “妈妈,你是我最亲近人了,在我这么难过时候,你为什么还要伤害我”吕莹莹瞪着她,说“死去人已经死了,你再同情她们,再怎么唏嘘,也活不过来了,为什么不关心活着人,而要没完没了去怀念那些死去人” 吕母眉头一皱,满脸诧异看着她,吕莹莹毫不客气回瞪过去,这么过了半晌,吕母忽然合上眼睛,痛苦流下眼泪来。 “原来我生不是女儿,是这样一个泯灭良知畜生,”她擦干眼泪,说“你走吧,吕莹莹,再也不要回来了。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样女儿。” 吕母拉开书房门,做了个请动作“马上走。不要再叫我看见你。” 吕莹莹同样难以置信看着她,过了几瞬,她摇摇头,说“妈妈,我真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你亲生女儿,在你眼里,几个陌生人都远比我重要。” 她提上包,走了出去,狠狠甩上了房门。 吕母目送吕莹莹离去,这一次,她没有再掉眼泪。 吕莹莹满心怨气离开,就近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这一天奔波劳累,她精神已经处于极度疲惫状态,然而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却不敢彻底睡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慢慢到了午夜,她打个哈欠,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走到她房门前之后,停了下来。 吕莹莹心脏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样,有些喘不上气来,她不敢出声,更不敢下床去看,唯恐透过猫眼,会看见一只充满血丝眼睛。 门外一直没有动静,她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侧过身,小心翼翼将床头灯关上,再一扭头,却发现自己床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与她四目相对,露出一个森冷笑容来。 对于这种圣母婊,燕琅一点都没客气,把那些可怜女孩经历一一来了几遍,短短三天,吕莹莹就被折磨不成人样,凄惨不已。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她就受不了了,”系统哼道“那些受害者们可是被折磨了将近三个月” 燕琅也道“刀子扎到自己身上,她才会知道痛。” 吕莹莹精神已经到了崩溃极点,情绪也更加不稳,她只订了三天房间,眼见退房时间到了,人还没出来,前台就打电话到房间里去催促。 铃声一响,吕莹莹就疯了似捂住了耳朵,前台见没人接电话,便以为是人不在,跟保洁一起上楼,准备看个究竟。 前台敲了敲门,吕莹莹赶忙用被子把自己盖住,这么过了几秒,却听见钥匙碰在一起脆响声。 她心脏缩紧,抓起桌子上花瓶,在前台进门一瞬间砸了过去。 前台是个年轻小伙子,反应迅速躲了过去,看着被摔碎花瓶,他惊出一头冷汗“你有毛病啊” 吕莹莹抓起屋子里东西,发狂般打了过去“滚你这个变态,这个杀人魔不要再来缠着我了快滚” 前台被砸了好几下,屋子也乱不像样,保洁偷偷报了警,没过多久,吕莹莹又一次进了警察局。 前几天询问过她女警坐在她面前,皱着眉问“吕小姐,你又怎么了” “他是个变态,是神经病你们还不快把他给抓起来” 吕莹莹不安坐在椅子上,不时回头张望,唯恐噩梦里那个男人会忽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捂住她嘴。 短短几天,她脸颊就凹陷下去了,局促不安,有些神经质说“那个变态一直缠着我,怎么都摆脱不掉,真是该死你们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为什么还不把他抓起来枪毙掉” 吕莹莹第一次到这里时候,警察们真以为她是遭受到了侵犯,所以才只留下一名女警问话,得知事情原委之后,这次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吕小姐,我真建议你去精神科看一下,”一个男性警官无奈说“我们调了监控,这三天来,你都留在那家旅馆里,根本没有出门,唯一露面场景就是到楼下去拿外卖,期间也没有任何遭受侵害迹象。请你不要再胡言乱语,败坏别人名声了。” “我遇到了变态杀人魔,他强暴了我,然后又一次又一次杀了我现在我来报案,你们居然置之不理”吕莹莹用她满是血丝眼睛瞪着说话男性警官,怒道“你们算什么人民公仆” “这一切都是你臆想,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反倒是你言行举止,已经严重扰乱了社会治安,”女警道“对不起,你现在精神状态,已经不适合在出现在社会上了。” 另外有人打电话给吕父吕母,想叫他们把女儿接走,却遭到了拒绝。 “这些天她做事,我跟丈夫伤透了心,工作丢了,没脸出门,朋友们打电话想聚一聚,都不敢答应,就怕别人提起这个女儿,”吕母有些惨然笑了笑,说“方便话,请您开一下外放,我有最后几句话,想跟她说一说。” 女警到了审讯室,跟同事介绍过具体情况之后,打开了电话外放。 “我们只有这一个孩子,从小到大,也没有亏待过她,不奢望女儿有多出众,但最最起码,她要是一个好人,要有做人道德和底线。但现在她言行举止,已经不能够用人来形容了,毫无同情心,毫无怜悯心,被所谓爱情冲昏了头脑,不具备任何道德品质,这不再是我女儿,而是一个彻头彻尾恶魔。” “我女儿吕莹莹已经死了,我跟丈夫决定离开这个城市,我们会拿出一半积蓄对受害者家庭进行弥补,剩下一半,会在死后捐献给福利机构。再见话就不必说了,我言尽于此。” 电话挂断,审讯室有转瞬安寂。 吕莹莹难以置信瞪着那只手机,半晌,才发出一声惊叫“妈妈,你是疯了吗就为了几个陌生人,你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你真是冷血可怕” 女警面色复杂看着她,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关起来吧,关不了几天,父母那儿也不会接收,可要是任由她在外游荡,指不定又会有无辜群众受害。 男性警官面对这只刺猬,也觉得有些头疼,就在这时候,审讯室门却被人敲响了。 “队长,傅朝南说,想见一见吕莹莹。” 之前连环杀人案造成轰动太大,社会影响十分恶劣,为了缓和舆论,平定人心,证据确凿之后,法院很快就对傅朝南罪行进行了宣判。 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傅朝南听到这个宣判结果之后,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在地,听众席里受害者家属却是哭声一片,有女儿得以瞑目欣慰,也有天人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害,不一而足。 宣判时候,吕莹莹也去了,听完结果脸就白了,相隔一段距离跟傅朝南遥遥相望,整得就跟白娘子跟许仙生离死别时一样。 这些天她在外努力奔走,傅朝南也提起了上诉,就是为了争取最后一点希望,但实际上他们心里也都明白,这所谓希望,本就渺茫到几乎看不到。 再次相见,两个人都憔悴许多,燕琅跟系统没放过吕莹莹这个圣母婊,更不会饶恕傅朝南这个罪魁祸首,每晚拖他进恶魔游戏里玩一圈,弄死之后第二天再复活,还可以在梦里做大哥男人,免费性生活,超开心。 吕莹莹有些时候没见爱人了,进门时还满怀柔情,真见到人之后,脸色却猛地变了。 面前这副面孔仍然英俊出众,但恍惚之间,她总觉得有些诡异熟悉,对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毛骨悚然发现这张脸竟然跟她遇见过那些变态杀人魔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有是眼睛相似,有是鼻子相似,还有是脸型相似 吕莹莹呆住了,对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后退几步,猛地尖叫出声“滚啊,你这个死变态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啊” 傅朝南脸上刚刚升起笑意慢慢淡去,他看着满脸惧色和厌恶吕莹莹,声音艰涩道“莹莹,你在说什么” “你这个该死变态,杀人魔”吕莹莹发疯似叫骂,神情癫狂“你怎么还不死,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你怎么还不死” 傅朝南脸上闪现出一抹痛苦与惊诧“莹莹,你说过,你可以体谅我,你” 吕莹莹置若罔闻,一个劲诅咒他,叫他赶紧去死,各种恶毒话都说出来了。 心里惦念人再次见到,却是爱情幻灭,傅朝南怎么也想象不到,就这么几天过去,吕莹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发疯般抵触他,厌恶他。 她这是什么意思,想明哲保身,跟自己划清界限 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她是他,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要是 傅朝南心里有些悲哀,脸上却显露出被背叛痛心与愤慨“吕莹莹,你想跟我一拍两散永远都不可能最后那个女人死,你不是也参与了吗” 话音落地,警察脸色都变了,吕莹莹呆愣一下,勃然大怒道“傅朝南,你不要含血喷人” 傅朝南神情悲伤笑了一下,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吕莹莹满脸愤怒瞪着他,没等说句什么,就被警察客气请了出去,针对傅朝南讯问,又一次开始了。 “吕莹莹参与了最后一名被害女性案子,是这样吗” 傅朝南低下头,说“是。” “能具体说一下吗” “最开始时候,她也是我猎物,可后来我发现,相比于猎物这个角色,她更适合做一个同伴,”傅朝南说“我们一起参与了最后一个女孩死,就这样。” 吕莹莹接受询问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你们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傅朝南,都是那个该死变态什么,我是他爱人” 她抓着自己头发,叫嚷着说“我不是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警察再去询问,她却不再回答,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哭又笑,神志失常。 傅朝南语焉不详,时而说吕莹莹参与了最后一名受害女性死,时而又说没有,而吕莹莹作为嫌疑者,却在医生诊断之后,开具了精神异常证明。 这对曾经爱侣已然破裂,温情脉脉不再,只留下了一地鸡毛和满心仇恨。 傅朝南所犯下案子太大,为了平息影响,很快就被安排执行枪决,事实上,在执行枪决之前,他就已经被噩梦折磨奄奄一息了。 燕琅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渣滓,叫他带着人类记忆,投胎成一头猪,生生世世都是这样,才能洗清他所犯下罪过。 吕莹莹因为精神疾病缘故,也被送进精神病院严加看管,被医治好之前,再也不可能被放出去危害社会。 变态杀人魔伏法,社交媒体一片欢声,吕莹莹这个极品圣母婊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更是赢得了大众一致赞誉。 舍己为人叫圣母,舍人为己叫圣母婊,一字之差,就是天壤之别。 燕琅没有贸然用自己所具有权柄改变这个世界,正如蝴蝶效应所说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一场龙卷风。 她只是用自己能力去帮助弱小,维护社会稳定,帮忙寻找被绑架失踪儿童,被拐卖妇女,打击违法犯罪行为,日子过得充实而平稳。 这个世界存在鬼怪,当然也存在妖魔,人类在这几个物种之间,无疑是处于弱势。 世界意识在人间有一家事务所,专门处理人妖鬼魔之间事务,包括分发入境许可和通过天道法律维护这世界平衡。 事务所前任老板是一条龙,年纪已经很大了,燕琅出现以后,就找到她,将这家事务所全权交付给她,自己开心飞到马里亚纳海沟去探望自己刚出生曾曾曾曾曾孙。 燕琅成为了这家事务所新老板。 系统穿上西装马甲,打扮成管家模样,每天帮秀儿煮煮咖啡,打理一下花草,这天听见门铃响了,有点诧异说“居然真有人上门” 燕琅从书本中抬起眼睛,就见系统几乎是流着哈喇子领着一个艳光四射绝世美人走了进来。 美人摘下脸上墨镜,很尊敬向她点一下头,说“老板,你好。” 她有一张古典中混合着异域风情面孔,眼角微微上挑,带着近乎天真妩媚与艳丽,两种截然相反气质在面庞上融合,构成了一种惊心动魄魅力。 现在她面笼愁色,看得人心情也跟着坏了起来。 美人一摘掉眼镜,燕琅就认出她来了,这是当初吕莹莹上蹿下跳时候,主动发声要求惩处案犯,而不是做无用祭奠那位天后影星苗薇薇。 她对这位女士印象很好,向她点点头,道“苗女士,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吗” 苗薇薇说“我是来办理离婚手续。” 燕琅这才想起来,当初苗薇薇主动发声之后,系统还查过这位美貌异常新晋影后,发现她家里有钱,长得好看,演技上佳,还嫁得金龟婿,真是活生生羡慕死人。 燕琅还看过她丈夫照片,夫妻俩站在一起,确郎才女貌。 她顿了一下,说“离婚到我这儿来” “对。”苗薇薇有些疲惫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当着她面,变成了一只毛发雪白,眼睛蔚蓝 布偶猫 她做人时候好看,变成猫也是极其美丽,毛发纤长而柔软,眼睛里像是有一片海,柔粉色肉垫看起来又软又可爱。 燕琅是个软毛控,差点忍不住想伸手去撸两把,却见她半蹲在椅子上,哀愁说“如你所见,我是一只布偶猫。” 燕琅愣了一瞬,才冷静下来,说“你要离婚跟你现在丈夫” “是,”苗薇薇说“我们都不是人类,只有事务所才可以裁定我们婚姻结束,可以帮我办理业务吗” “我不同意”门外急匆匆闯进来一个英俊男人,向苗薇薇道“薇薇,我是真没有办法,才那么做,求你给我一个改正机会” 燕琅没急着做声,系统问苗薇薇“他出轨了” 英俊男人焦急道“我没有” “但是比出轨还严重,”苗薇薇看也不看他,蔚蓝眼睛眨了一下,说“他骗了我,从婚姻开始,他就在骗我。” 燕琅顿了顿,说“方便具体说一下吗” “我们猫是不会跟外族人结婚。要么找铲屎官骗吃骗喝,不,我是说跟人类作伴,要么就是留在猫族祖地里修炼,等到了年纪,才会跟同类结为伴侣而他骗了我。” 苗薇薇说到这里,愤怒“喵”了一声,才继续说“他告诉我,说他是一只父母双亡英短,自己白手起家创下这样一份家业,可昨天他喝醉了我才发现,他根本就是一只花豹” 燕琅“” 系统“” 花豹先生可怜巴巴站在一边,央求看着自己妻子。 一人一系统静默了几瞬,系统说“他家暴过你吗” 苗薇薇说“当然没有。” 系统道“他是一个好丈夫吗” 苗薇薇舔了舔自己爪子,说“是啊。” “既然这样,是不是应该慎重考虑一下呢”系统由衷劝道“你们结为夫妻,必然是因为爱情,他确有错,你可以罚他跪搓衣板嘛,为了这个离婚,有点不值当呀” 花豹先生感动看着系统,然后又眼巴巴看着妻子,说“薇薇,我已经买好仙人掌了” 苗薇薇置之不理,歪过头去看系统,问“你结婚了吗” 系统满心都是“哇布偶猫真好可爱”,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苗薇薇冷静问他“如果你结婚了,忽然有一天,你发现你爱人是一只蟑螂,你还会继续这场婚姻吗” 系统“” 他在花豹先生期盼目光中,痛苦道“对不起这个真不可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0章 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终) “薇薇, ”花豹先生看着妻子, 有些无助说“我也是猫科啊, 你不要这样歧视花豹” 系统送过来两杯咖啡,带着同情说了句“对啊, 你们都是猫科动物嘛。” “红蟑螂、大蟑螂, 都是蟑螂, 本质上有区别吗” 布偶小姐气“喵”了几声“我们猫从来不跟外族结婚, 你不知道吗这有伤害到别人吗就像人不想跟猪通婚, 不想跟牛羊通婚一样, 怎么就扯上歧视了” 她猫爪一拍桌子“你欺骗了我,也欺骗了我家人,我们这桩婚姻基石本来就是不牢固,现在我想解除婚姻,有错吗” 燕琅想了想, 说“我觉得你说很有道理。” “我难道就想骗你吗”花豹先生情绪激动起来, 向妻子道“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自己是花豹, 你还会跟我一起吃小鱼干吗我们连开始都不可能有,你叫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你来到我世界,又匆忙离去吗” “还有小鱼干事情” 说到这儿, 布偶小姐气背都弓起来了, 喵呜着叫道“你是花豹你根本就不喜欢吃小鱼干还假模假样说把所有小鱼干都给我吃故意骗我感动” 系统看那只美喵气胡子都在颤抖, 忍不住想过去摸一摸, 安慰她一下, 却被花豹先生警惕推开了。 他瞪了系统一眼, 然后说“我没有故意骗你。小鱼干是你,肉干也是你,所有你喜欢,都是你” “你这个该死骗子”布偶小姐怒道“明明就是花豹,还骗我说身上花纹是做造型” “我有什么办法”花豹先生气道“谁叫你这么可爱我又这么喜欢你你以为一只花豹每天学猫叫很容易吗我努力了好久才学会” 燕琅“” 系统“” 布偶小姐用那双蔚蓝色眼睛注视花豹先生很久,好像有点羞,又有点恼,她跳到桌子上,意味不明“喵”了一声。 花豹先生走到桌子前面去,伸手想去摸布偶小姐背,却被她躲开了。 “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骗你。”于是他诚恳说“爱你是真,想跟你吃一辈子小鱼干也是真,愿意为你把花园种满猫薄荷也是真,薇薇,你可以原谅我吗” 系统为别人家美好爱情而流泪,哽咽道“就原谅他嘛,遇上情投意合爱侣,真是不容易。” 布偶小姐跳起来,挠花了花豹先生脸,花豹先生一把抱住她,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真很对不起,”布偶小姐向燕琅说“给您添麻烦了。” 燕琅笑着摇摇头,说“没关系。有情人终成眷属,祝福你们。” 布偶小姐气呼呼“喵”了声,说“我才没有原谅他呢” 花豹先生笑了笑,却没有对此说什么,他同样向燕琅欠了欠身,说“打扰您了。”这才抱着怀里布偶小姐转身离开。 系统拿着小手绢擦眼泪,说“又是为别人家绝美爱情流泪一天啊。” 燕琅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很久,当她真正了解到世界意识本质时,也就到了该离去时候。 说起来,她经历过那么多世界,收获最多,却还是这个世界。 当人站在一定高度下望时候,所能看到风景远非寻常人所能想象,对于她此后所要经历世界会有多大影响,也是不言而喻。 再次睁开眼睛时,燕琅便听见喋喋不休讲话声,抬眼去看,却见上首处坐了个穿着绛色衣裙、通身富贵贵妇人。 她心念微动间,便了解到自己究竟是到了怎样一个世界。 这幅身体主人姓沈,叫沈蘅,是吴兴沈家女儿。 说起吴兴沈氏一族,本朝大大有名,最大特点就是有钱 巨有钱 超级无敌有钱 比皇帝还有钱那种有钱 这大抵是个平行世界,时代有点类似于魏晋南北朝时期,连本世界吴兴沈氏,都跟历史上稍有重合。 沈蘅曾祖父很有钱,祖父继承父辈遗产之后将沈家进一步发展壮大,当然更加有钱,皇帝愤愤之下,甚至连“吴兴土豪”这样蔑称都出来了,但怎么也改变不了自己比沈家穷结果。 要知道,这可是皇帝钦定土豪啊 沈家有钱,当然也要有维护自家私产能力,否则在这样天下分裂时代,早就被皇家又或者是其余国家吞并了。 沈蘅曾祖父以吴兴子弟为根基,组建起一支将近十万人私兵,祖父在时,将沈家家业进一步发展,同时也对刀戈军制进行改革,大大提高了沈家军战斗力。 沈蘅父亲沈恪才干不逊色于先祖,将这份家业经营有声有色,既能叫沈家在朝廷中如鱼得水,又能护持住沈家基业,不被外人觊觎谋夺。 沈恪此生唯有三件憾事,一是发妻早逝,不得携手终老;二是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无人传递香火,承继沈家;其三则是时下门第之见异常森严,吴兴沈氏虽是巨富之家,但声望却难与杜江高裴等顶级士族相提并论,面对那些门第,永远都矮了一头。 沈蘅是沈恪长女,原本他是打算叫这个女儿招赘,寻个上门女婿来继续沈家门楣,只是不想沈蘅在上元花灯节时偶得裴家六郎襄助,二人一见钟情。 裴家身为顶级士族,家中郎君是决计不会入赘别家,更不必说是吴兴沈氏这样土豪之家。 沈恪疼爱女儿,实在舍不得违逆她心意,沈蘅小妹沈馥也极体谅姐姐“阿姐出嫁之后,也还有我呢,叫我招赘,也是一样。” 家人鼓励与帮助给了沈蘅无限底气和感动,裴家与沈家正式议婚,沈蘅带着整整二百抬嫁妆进了裴家,却不知道等待她是怎样命运。 裴六郎根本不喜欢她,也看不起满身铜臭味吴兴沈氏,之所以愿意娶她,无非是因为裴家资财已经快要见底,碍于高门脸面,却不好削减奴仆开支,这才想着去寻个冤大头来帮衬。 而上元节当日沈蘅遇上几个无赖,根本就是裴家人自己找去。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沈蘅在裴家日子倒还不坏。 裴六郎碍于沈恪威慑,不敢纳妾,对这个妻子总还是过得去,裴夫人原本是不太喜欢这个儿媳妇,只是因为老夫人亲自拍板了这桩婚事,才点头首肯。 奈何沈蘅肚子实在争气,嫁进门没多久就有了身孕,第二年便生下了一双小郎君。 双胎是极少有,更不必说是两个孙儿,裴夫人欢喜坏了,裴老夫人也颇开怀,再见到沈蘅,脸色也好了起来。 沈蘅母亲早逝,沈恪对妻子情深义重,即便没有儿息,也不曾续娶纳妾,她在这样环境中长大,其实听过不少闲言碎语,无非就是说沈家成了绝户,以后连个上香人都没有,现下进门一年,她就有了两个儿子,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了几分底气。 时人以为双生子是有福气,裴家人也颇开怀,孩子出生第二天,裴老夫人就把两个重孙接到自己身边去,说是要亲自教养。 沈蘅有些不舍,略微透出几分不愿意思,裴老夫人身边婢女便冷嘲热讽开始说“咱们这样人家,老夫人肯亲自教导儿孙,那是天大福气,六少夫人你嫁进了裴家,就把那些小家子气丢掉,不要说些有没有惹人笑话。” 老夫人身边人都是金贵,说话也代表着老夫人意思,一个孝字压下来,沈蘅哪里能有二话,只能忍着心中酸涩,隔三差五去看看两个儿子。 裴六郎压根就不是个省心,没过几年,就跟裴夫人娘家侄女有了首尾,竟还搞出了孩子。 裴夫人娘家兄嫂将他扣下,向裴夫人问罪,那母子俩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就将目光投到了沈蘅身上。 嫡亲表妹是不能做妾,也只能叫沈蘅挪位置,高门大户里边儿想叫一个人死无声无息,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没过多久,沈蘅因病辞世,裴夫人借口两个孙儿不能没有母亲照顾,事急从权,很快就叫儿子娶了侄女进门。 沈蘅就这么没了性命,沈恪和沈馥当然不肯罢休,暗中探查良久,终于得知了真相,悄悄叫人将内情告知了两个外孙。 沈蘅这一生是悲哀,因为她遇人不淑,甚至因此丧命,但她又是幸运,有爱护她父亲和妹妹,又有两个争气儿子。 本世界男主有两个,不是别人,正是沈蘅两个儿子。 他们得知了生母身死真相,心中衔恨,暗地里积蓄实力,最终为生母复仇。 天下动荡,两人因势而起,以外公沈恪为依托占据一方,招兵买马,称王于淮水之南,又七年,兴师北进,一统中原。 燕琅无疑是幸运,在前一个世界待了若干年之后,她已经能够拨动命运丝线,即便是想遇上最开始时沈静秋那样困境,怕也是很难。 这并不是沈蘅身死第一世,而是她死后第二世。 沈蘅两个儿子,大周王朝两位开创者重生回来,想要努力拯救生母,改变她原本命运轨迹。 燕琅出现在这个世界,又得知剧情发展方向,本来就捏了一对王炸,再有两个神队友协助,说是四个2四个a毫不夸张。 她忧愁叹了口气,说“这么一把牌,叫我输都很难啊。” 系统附和说“忽然有些同情起反派来了呢。” “蘅娘,蘅娘”裴夫人说了良久,口干舌燥,却见沈蘅丝毫不为所动,眉头不禁蹙了起来,有些不满道“你是在出神吗” 燕琅微笑道“并不曾。” 裴夫人脸色和缓下去,温声道“我知道这于理不合,只是现下裴家在南边生意摊子铺有些大,一时周转不开,要取用你嫁妆,也是没有办法” 裴家自恃顶级士族,背地里都看不起出身吴兴沈家沈蘅,但用起她钱来,却一点都不嫌弃。 燕琅心下嘲讽,脸上却适时显露出几分迟疑“母亲之前不是已经用过几次了吗不是儿媳吝啬舍不得,而是这种事传出去,知道是家里一时周转不开,不知道,兴许以为裴家这样高门想侵吞儿媳嫁妆,补益自身呢。” 话音落地,在场众人脸色都为之一僵,唯有燕琅身后陆嬷嬷,眼底显露出几分喜色。 沈蘅性情温柔,却也不乏坚韧,只是她与人为善,又没想过裴家人暗怀他心,但跟随她一起进入裴家陆嬷嬷却看得很明白。 哪有婆母公然伸手,一次又一次向儿媳妇讨要嫁妆 这些年来,只算银子,裴家从自家大娘子手里至少掏走了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啊,换成银锭子,能砸死多少人 陆嬷嬷劝过,沈蘅也动摇过,只是看着裴老夫人和裴夫人含笑脸,再听裴六郎贤妻贤妻叫着,又顾念到两个孩子,怎么也无法拒绝,现下不知怎么,居然肯推拒了,无论是否成功,都是天大好事。 起码这能说明大娘子态度已经变了。 陆嬷嬷有些欣慰。 裴夫人没想到一向温柔顺从沈蘅会说出这么一席话来,脸色当场便有些变了,好歹是当家主母,她强忍着没有发作,柔声宽慰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裴家赫赫高门,又岂会贪你这点银钱蘅娘,你这么说,便是看不起我为人了。” 燕琅听她软中带硬说了几句,一点也不打怵,脸上适时显现出几分惶恐,道“是我想错了,母亲勿怪。” “陆嬷嬷,”她吩咐道“去取纸笔来,母亲要写借条给我。” 裴夫人脸色一僵,正待说句什么,却见燕琅转过头去看她,笑微微道“从前我以为借出去钱都打了水漂,不会有人再还,嘴上不敢说,但心里总觉得裴家连沈家也不如。再小门户,但凡书知礼,就该知道欠债还钱道理啊。今日听母亲说了,才知道是我想错了,轻看了母亲,罪过,罪过。” 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裴夫人后路给堵死了,陆嬷嬷看她终于不再当冤大头了,喜几乎掉下眼泪,递个眼色,便有侍从飞快去取了笔墨纸砚来,递到裴夫人面前去。 裴夫人脸上笑意消失不见,对着那张白纸看了几眼,又举目去看燕琅,心头就像塞了一团棉花似,堵得喘不上气。 “母亲,”燕琅有些狐疑看着她“难道您真不打算还钱了不会吧,怎么也是京城裴氏啊” 陆嬷嬷配合在眼底露出几分鄙夷“夫人要是还不上,那就不要写借条了,区区百万两银子,在我们吴兴沈家,毛毛雨而已了。” 裴夫人恨得要死,脸上却不好再显露什么,勉强笑了一下,说“并非如此,我只是在想一共借了多少,这才迟疑于落笔” 陆嬷嬷见自家大娘子难得强硬起来,心下欣慰,自然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夫人宽心,您从前借每一笔款子,每一份珍玩古董,我这儿都记录在册,也有您印鉴,这便派人去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裴夫人脸色又是一僵,连假笑都要挤不出来了。 陆嬷嬷知道家和万事兴道理,也知道自家大娘子和两位小郎君都在裴家,应该以和为上,但这些年来,裴家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边源源不断从自家大娘子手里掏钱,一边又抬着下巴,看不起吴兴沈氏,摆着顶级士族谱儿,连老夫人房里丫鬟,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唯一能叫人高兴点,也就是裴六郎对大娘子颇好,两个小郎君也极其聪慧乖巧,再熬几年过去,大娘子就该苦尽甘来了。 陆嬷嬷这样一想,心头便舒畅几分,正思念间,女婢取了往年来账簿过来,下点算完,说“嬷嬷,这些年夫人一共借走了银一百三十六万两,珍玩字画以数十计,珠宝首饰不计其数” 陆嬷嬷猜到数目不会少,但听到此处,也情不自禁垂眼去看燕琅,却见燕琅面露疑惑,看向裴夫人道“母亲不是说借了字画珍宝去赏玩吗怎么都有借无回了” 从前沈蘅不愿意计较,是因为她爱重裴六郎,不想因为这点小钱跟丈夫和婆母闹不可开交,现下既换了她来,哪有叫人从自己兜里掏钱,还伸着脸叫人打道理。 裴夫人千辛万苦挤了一个假笑出来,嘴里却解释不出“这个,这个” 沈蘅那儿得来银钱都已经补贴家用,而珍宝字画多半都已经作为礼物送去别家,小半部分也进了她和裴老夫人私库,如何还能拿得出来。 “母亲大抵是太喜欢了,所以才想多赏玩几日吧。” 燕琅善解人意说了这么一句,道“白银一百三十六万两,再加上珠宝首饰,就算是一百六十万两,母亲,你觉得这个数字合理吗还是咱们一件件把那些朱钗翡翠数出来,叫人估算价格” 裴夫人觉得自己就跟只拔了毛待宰鸡一样,艰难抖了抖嘴唇,说“就算是一百六十万两吧。” 燕琅于是亲自提了笔给她“那就请母亲落笔,写一张借条出来吧。” 裴夫人脸色铁青,握笔手都在抖,对于她这种极其注重仪容举止贵妇人而言,已经是极为失礼事情了。 一份欠条写完,燕琅没有忘记叫她加盖印章,确定无误之后,才客客气气送走了每逢要钱才会纡尊降贵,到她这院子里来裴夫人。 刚走出门,裴夫人脚下就是一个踉跄,脸也跟着白了,软在侍婢身上,险些直不起身。 她身后嬷嬷有些担忧叫了声“夫人” “我无事”裴夫人冷冷拂开她,回首去看这座院落,从牙根里挤出两个字来“沈蘅” 午后天气有些燥热,侍婢们便在庭楼四角放置了冰瓮,用以驱散夏日暑气。 裴家两个小郎君裴启和裴章上午出门骑马,吃过午饭之后,便疲倦睡下,大抵是因为天气燥热,鼻翼上浮现出几分薄汗。 像是做了一场大梦,裴启自睡梦中惊醒,他起身动作略有些大,惊起了身边弟弟裴章。 兄弟二人彼此对视几眼,面对着那张熟悉却带着半大少年稚气面孔,神情皆有些怔楞狐疑,目光在四下里扫了一圈后,恍然惊悟这是裴家 他们幼年时待过裴家 裴启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那是养尊处优洁白,掌心宽厚有力,隐约能看出成年之后强悍。 这是一双小孩子手。 猝不及防,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与同样惊诧中难掩欣喜弟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现在是哪一年母亲” 他们不约而同跳下软塌,飞速扫视着周遭环境,心生感慨同时,又凭借脑海中隐约记忆,往母亲生前居住院落中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1章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1 裴夫人刚刚离去, 陆嬷嬷便忍不住落了眼泪。 燕琅见状, 不禁有些好笑“好端端, 怎么就哭了” 陆嬷嬷是她乳母,感情亲厚, 并不似寻常仆婢那般拘束, 目光欣慰看着她, 道“姑娘能想清楚, 真是再好不过了, 夫人总说是周转不开、周转不开, 前前后后周转了几年都没周转完,明摆着就是想从咱们家掏银子,拿咱们当冤大头呢。虽说是婆母,等闲不好闹矛盾,但她也太欺负人了。” “从前是我糊涂, 这会儿才算是清醒过来, ”燕琅取了帕子递给她, 劝道“左右也叫她写了借条,日后再去要便是了。” “怕是难呢,”身边女婢嘀咕道“夫人脾性, 姑娘自己还不知道吗往里进容易往外出难, 借条是写了, 什么时候还就不一定了。更别说五娘就要出嫁了, 嫁妆少了, 可不好看” “这有什么, ”陆嬷嬷反倒很看得开,拍着燕琅手,欣然道“只要姑娘能把这道理想明白,别跟个面团似任由人欺负,即便还不上也没事儿。” 她破涕为笑,说“区区二百万两银子,老爷不会放在心上。” 燕琅“” 这冲天土豪之气。 系统忍不住说“这语气有点熟悉啊。” 燕琅听陆嬷嬷这话,就能猜到她心思无非是想叫沈蘅自己立得起来,别任由裴夫人予取予求,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觉得裴六郎是个好夫婿,裴启和裴章又极为聪慧乖巧,即便有一点不顺心,也不必闹太大,毕竟沈蘅还要在裴家度过下半辈子。 燕琅笑了笑,没有对此说些什么,毕竟此时裴六郎还戴着那张完美丈夫假面,相貌出众,门第清华,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还没有姬妾通房。 她若在这时候闹起来,非要跟裴六郎和离,不仅两个儿子带不走,自己名声,连带着吴兴沈氏名声都会坏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燕琅一点也不急,女婢们送了冰镇过杨梅过来,她捻起一颗来吃了,刚送进嘴里,就听外边儿女婢连声劝道“慢些,慢些,两位郎君仔细摔着” 她心头一动,知道是裴启和裴章来了,刚一扭头往外瞧,就见两个极英俊半大少年跑了进来,见到她之后,嘴唇嗫嚅几下,“扑通”一声跪下了。 裴启和裴章同时红了眼眶,声音颤抖着,叫了声“阿娘” 他们是双生子,但容貌并不相似,裴启更像母亲多些,裴章则更像父亲,但从面容上看,都是极为出众。 燕琅笑着摸了摸两个儿子头,说“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跑过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母亲依旧是记忆中模样,温柔而又和蔼,裴启心头一酸,眼泪簌簌流下,哽咽着道“没出什么事,我们只是想阿娘了” “昨天不是刚见过吗”燕琅把他们俩扶起来,又叫人送了两盏冰酪来解暑“瞧你们俩,一脑门汗。” 两个半大小少年搂住母亲腰,依恋靠在她怀里,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燕琅笑着拍拍他们肩,递个眼色过去,陆嬷嬷便会意将其余人遣了出去,闭合房门。 “到底是怎么了”燕琅领着他们进了内室,道“就跟十几年没见了似。” 这话一说,裴启与裴章刚刚缓和过来心绪,霎时间又酸楚起来,再度屈膝跪地,他们向母亲深深叩首“再度得见阿娘慈颜,一时之间,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裴启英武果敢,裴章聪慧练达,兄弟二人交换一个眼色,便定了主意,抬头看着母亲,徐徐道“阿娘,我们有很要紧事情要与你讲,你听过之后,千万不要害怕。” 燕琅已经猜到他们要说什么,却还是假做诧异,与陆嬷嬷对视一眼,见她也点头,这才道“讲吧。” 裴章便压低声音,将自己前世所经历之事细细讲与她听。 “裴绍与夏家之女私通,且珠胎暗结,夏家问罪于他和裴夏氏,他们无言以对,竟对阿娘暗下毒手,害了阿娘性命” 说到此处,裴启与裴章面露恨色“母亲过世没多久,夏氏便进了门,裴绍嘴上说怕我们没有母亲,这才匆忙续娶,可实际上却是因为夏氏与他勾搭成奸,肚子已经藏不住了,什么狗屁高门,顶级士族,还不尽是这等蝇营狗苟之辈” 陆嬷嬷已然听得呆住,燕琅也适时显露出几分惊诧伤怀之色,听他们这般言说,却道“你们毕竟是父子啊” “他也配”裴启丝毫不掩饰自己神情中鄙薄“阿娘是他结发妻子,他尚且能暗下毒手,岂配为人裴绍戍守武安时,西秦入寇,他丢下满城百姓和自己儿女,不战而逃,再后来” 他冷冷一哂,这才继续道“燕国南下,裴绍率军抵抗,阵前被擒,为了保命,居然连祖宗颜面都不顾,认慕容陵为父” 前世裴绍被俘之时,裴启已经于东南称王,准备兴师北伐,燕国士卒在阵前喊话,说他该管慕容陵叫爷爷,再后来,直接把裴绍押到阵前去劝降。 裴启那时已经与裴家决裂,改姓为沈,再见裴绍,恨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毫不犹豫便举箭将他射死,了结了这个祸患。 世人皆以杀父谤之,但现下回首,裴启仍不后悔当初射出去那一箭。 不过此时此刻,他不打算对母亲说那么多,也不打算提及自己与弟弟前世如何,先改变母亲命运,将她救出这个泥坑,才是最要紧。 燕琅听他说完,便是久久沉默,陆嬷嬷脸色更是惊疑不定,在内室里转了几圈,向那兄弟二人道“二位郎君,这可不是小事,你们万万不能拿这个来开玩笑” “阿娘是我们生母,我们岂会编出这等荒谬之言害她陆妈妈再想,我们现下不过十岁,能编造出这样大骗局吗” 裴章徐徐道“裴绍此时已经与夏氏有了首尾,时常往城外庄园中去厮混,沈家在建康不乏人手,陆妈妈不妨派人悄悄去查,又或者尾随此二人,必然会得见端倪。” 陆嬷嬷听他说这般有条理,已然信了七八分,想起这些年来裴家人作态,又气又怒“这群烂了心肝东西姑娘是怎么待他们他们便如此回报简直丧尽天良” 裴启冷笑不语,裴章却膝行到母亲身边去,徐徐道“阿娘,我知道你心中气怒伤心,只是此时却不宜将事情闹大,否则以裴绍所为,最多也就是一个风流之名,说不得还有人夸赞几句。” 他前世便以运筹帷幄著称,此时再去主持一桩占尽先机宅斗,真是轻而易举之事,略一思忖,便道“按照时间推算,夏氏此时已经有了身孕,夏家应该也快要知晓这消息了。我们便假作不知,叫裴绍先行动手,一月之后,便是老夫人寿辰,夏氏必到,满城勋贵必到,到那时候再将此事抖开” “夏氏未婚与人私通,珠胎暗结,岂不无耻裴绍与表妹私通在前,杀妻在后,更是可憎。届时,裴家必然颜面扫地。阿娘便以此为由告官,与裴绍义绝,一来解恨,二来,也可免于和离之后纠缠之苦。” “夏家敢逼迫裴夏氏,一来是因为裴夏氏是夏家女儿,须得依仗母家,二来,却是因为夏家出了一位贵妃,颇得圣宠。” 说到这儿时,裴章脸上显露出几分嘲弄“阿娘只看夏家女与裴绍无媒苟合,私通成奸,便知他们家女儿是何等品性,皇后仇视夏贵妃久矣,若有机会重创夏家,决计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届时,我们便引承恩侯府人发现此事,他们比我们还想将此事闹大” 这可真是环环相扣,毒辣至极,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是绝杀啊。 “”系统实名制柠檬“躺赢生活也太美好了叭” 燕琅美滋滋道“好爽” 裴启听弟弟说罢,也颔首道“既有此打算,便该早做准备,外祖父与小姨母都在吴兴,沈家在京中无人,这可不行。须得请个可靠之人进京,帮阿娘做主,届时也好主持此事。” 陆嬷嬷听这两兄弟言行,再看他们举止,心中对此便信了十分。 她久在高门,见过人不知凡几,但像这两位小郎君一般出众,却还是头一次见。 陆嬷嬷有些赞叹,先是应允传信往吴兴去,叫沈家派遣得力之人前来主事,又向那二人笑道“我观二位小郎君言辞,皆人中龙凤,不知前世有何造化” 裴启与裴章相视而笑,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陆嬷嬷心头微动,却没再问。 燕琅心知他们一为帝,一为王,也不多说,只是假惺惺说了句“裴绍如此待我,我自与他恩断义绝,可他毕竟是你们父亲” 裴启与裴章眉头不约而同皱起,面露嫌恶道“阿娘,我们先假设这个爹已经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2章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2 裴启与裴章既敲定了主意, 又确具有可实施性, 燕琅与陆嬷嬷自然不会反对, 暗地里吩咐人去探查,一旦有了结果, 便准备遣人往吴兴送信, 务必要叫沈家派个得力之人前来主事。 至于重生之事, 却不可对外人亲提, 更不能在信中言说, 唯有见了沈恪, 当面相商为上。 “那你们呢,现下又作何打算” 燕琅问两个儿子“一旦事情被揭发,我必然与裴绍义绝,沈家与裴家也必定老死不相往来,你们是随我一起离开, 还是留在这里” 陆嬷嬷脸色微动, 想要说句什么, 却被她制止了。 燕琅目光温和看着这兄弟俩,道“不要意气用事,仔细思量过之后, 再回答我。” “这个问题无需再想, ”裴启断然道“我们要跟阿娘一起走。” 裴章也道“裴绍背弃发妻, 毒害阿娘, 我们岂会再认他更不必说前世大敌当前, 他毫不犹豫便抛下儿女和百姓弃城逃走, 之后又有种种无耻之举,而裴家” 他目光冷漠“裴家就没几个好东西。” 夏氏嫁入裴家之后,便视他们兄弟俩如眼中钉,屡屡生事,裴绍与裴夫人每次都站在她那边儿,不问青红皂白,便问责他们兄弟俩。 夏氏进门之前便有了身孕,为了遮掩,裴绍才急匆匆娶她进门,但那时候母亲才过世两个月,礼法上实在是说不过去,裴绍硬着头皮拉他们兄弟俩来挡枪,说是为了娶个当家之人顾看儿子,才勉勉强强有了一层遮羞布。 妻子一年丧期未过,裴绍便娶了妻,已经够引人侧目,而夏氏进门时便是五个月肚子,用绢布束腰,才给遮下去了,要是进门四个月就生孩子,满建康勋贵们牙都能笑掉。 裴夫人打算叫她把孩子生下来,届时就说是裴绍侍妾所出,养在主母身下便是,裴绍也是这么想,夏氏却不愿叫腹中孩子活不嫡不庶。 再则,天下没有不透风墙,真生下来了,岂非落人把柄 倒不如叫这孩子最后帮她一次,除掉那两个眼中钉。 夏氏寻了大夫前来,叫帮着诊脉,听大夫说腹中孩子多半是个女儿,便狠下心肠,寻个时机流掉这个孩子,又把这一切推到了裴章身上。 那两兄弟之中,裴启虽是长子,相貌却更像沈蘅,反倒是裴章,与裴绍相似,更得老夫人宠爱,故而她才选择将流产之事栽赃到裴章身上。 裴绍原本就不喜沈蘅,娶她之后,也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对于她所出两个儿子,也无甚疼爱之处,见表妹躺在床上,苍白着脸垂泪模样,心疼不行,一边柔声安慰她,一边又叫人抓了裴章来行家法。 裴章挨了一顿打,也因此落下了病根,此后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裴启则叫人去向老夫人求救,意图搬个救兵过来。 裴老夫人亲眼看着两个重孙长大,要说他们有坏心,那是决计不信,只是此时沈蘅之死已经传回吴兴,沈恪亲自抵达建康,要求查验女儿遗体,却被裴家拒绝,此后又因为沈蘅嫁妆一事,闹极不愉快,再次面对两个重孙时,裴老夫人态度便很复杂了。 沈蘅是怎么死,她心知肚明,只是人都死了,夏贵妃在宫中又如日中天,她难道还能把夏氏赶出去,为一个死了沈蘅主持公道 裴老夫人不可能叫沈家人验尸,更不可能把沈蘅嫁妆吐出去,她知道这样一来裴家必然与沈家结仇,既然如此,这两个流有沈家血脉孩子 裴老夫人最终选择了沉默。 她放弃了这两个孩子。 夏氏满以为自己舍弃一个女儿,就能扳倒沈蘅留下两个儿子,虽然心疼自己骨肉,但也算划得来,不想孩子打下来之后,却是个成了形男胎,她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也更恨那兄弟俩。 裴绍见她如此情态,自是怜惜异常,又见裴老夫人也不再庇护那兄弟俩,一个不孝帽子扣过去,直接把人赶去了庄子里。 沈恪身在吴兴,得知长女死讯之后飞马赶往建康,抵达之时,裴家却已经将她下葬,再听说陆嬷嬷因伤心过度,业已殉主,便知其中另有蹊跷。 他并非拘泥陈规之人,一边问责裴绍不曾为妻子守孝一年便另娶之事,另一边又就女儿嫁妆一事向裴家发难,私下却趁着裴家焦头烂额之际,派人去挖开了沈蘅坟墓,开启棺椁验尸。 沈蘅是被毒死,仵作验尸之后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沈恪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得知女儿死于非命,心中如何不痛,听闻裴家变故,两个外孙被赶到庄园中去后,便亲自带人前去,将他们接了出来。 稍作休整,第二日,沈恪便联合金殿鸣冤,状告裴家谋财害命。 这着实打了裴家一个措手不及,毕竟沈蘅尸身在那儿,验尸结果也显示出她正是被人毒死。 顶级门阀里闹出这种丑闻,真是颜面扫地,更不必说沈恪又把昔日官府公证过嫁妆单子拿出来,一张一张列出来,要求裴家归还,这便是真真切切要割裴家肉了。 皇帝偏宠夏贵妃,有意偏向裴家,沈恪却先一步拉拢了承恩侯府相助,另一边儿,又挥舞着数不清银钱,编纂歌谣,把夏氏黑了个底朝天。 他不知道夏氏未出嫁前便与裴绍有了首尾,但只消知道她以腹中孩子嫁祸外孙,就知道那不是个好东西,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留情。 什么未婚之前就跟裴绍勾搭成奸,什么珠胎暗结,什么脚踏两条船,在外勾三搭四,真假脏水泼了几十桶过去。 沈家有钱,而且是非常有钱,海量银子撒出去,夏氏跟裴绍私通有孕,狗男女暗害原配发妻歌谣传遍了建康。 三人成虎,满城乞丐和小孩子都在这么传唱,众人心里总会有个嘀咕,夏家名声是彻底臭了,再加上夏贵妃在宫中也不甚安分,皇后和皇太子便鼓动御史上疏弹劾。 皇帝焦头烂额,既心疼爱妃受了委屈,又没法对抗烦人御史,只得和个稀泥,叫裴家归还沈蘅嫁妆,再就此事给个说法。 闹到这等地步,裴家是绝对不可能把裴绍又或者是夏氏交出去,否则,还如何在建康立足 皇帝发话之后,裴家拼尽老命,才东拼西凑把沈蘅嫁妆还回去,至于杀死沈蘅凶手,却只假模假样交了几个仆婢出去,显而易见是用他们顶罪。 沈恪如何不知他们并非真正凶手,但皇帝已经发话,又闹成这样,也只得认了。 他载着女儿尸骨返回吴兴,离京之时,有些伤怀对两个外孙说“这便是所有人都想到最顶端去原因了。裴家害死了你们母亲,我女儿,侵吞了她嫁妆,但最后只是交还财物,象征性交出来几个人顶罪,所有人便觉得我该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夕阳西下,沈恪有些疲倦合上了眼“可我女儿,却再也回不来了。而你们,也永远失去了母亲。” 轰轰烈烈裴家杀妻案落下帷幕,沈恪以一己之力搅动建康风云,裴启和裴章都觉得这个外祖父无所不能、果敢刚毅,但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也有做不到事情,他也会这样落寞,这样伤心,这样无能为力。 这是他们野心,苦难催化了那颗种子,叫它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后来后来,裴启登基为帝前夕,与弟弟一道,再度回到昔日裴家。 裴家正门大开,毫无所谓顶级门阀风骨,所有人都等在门外迎接,脸上是即将成为皇室宗亲荣耀与张扬,看向他们时候,目光恭敬而拘谨,全然不似他们离府时冷漠与轻蔑。 苍苍老矣裴夫人笑容满面迎着孙儿进去,道是昔日搬弄是非、离间裴家骨肉毒妇夏氏已经被扣住,随时听候两个孙儿发落。 裴启笑了笑,叫人把石灰腌制过裴绍人头拿出来,当成礼物送给她,裴夫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裴启跟裴章一道回到母亲居住过院子,却见那院落已经被拆除,改成了类似于花园一般地方。 他们相视一笑,有些对往事和母亲感怀,又有些对于裴家此行不出所料嘲讽。 “这里真是叫人作呕,”离去之前,裴启回头去看裴家高悬着牌匾,淡淡道“烧掉吧。” 随行侍从道“那里面人” 裴启目光寒戾,声音却是平淡,他说“我姓沈,不姓裴,这里面住是我杀母仇人,你说应该如何处置” 侍从微有迟疑,下意识去看那位温文尔雅军师,便见裴章微微一笑,用他一惯温柔语气道“裴绍都死了,也不差这几个,叫他们一起上路吧。” 侍从心下一凛,恭敬应声而去。 火光四起,哭声隐约传入耳中,裴章拿帕子掩住嘴,轻轻咳了几声,这才笑道“杀父弑亲,后世人评定功过,不知会给兄长一个什么样恶谥。” 裴启性情冷硬,唯有面对弟弟时,脸色才会好些,也有心思说笑。 他说“你以为你谥号就会很好听” 裴章莞尔“这便是真正难兄难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3章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3 有此前尘往事, 这兄弟二人决计不想再与裴家有何关联, 燕琅心生欣慰, 陆嬷嬷也是面露欢喜。 陆嬷嬷是女人,想也多半是内宅中事情。 裴老夫人虽喜爱两个重孙, 但毕竟已经年老, 倘若将来夏氏进门, 裴夫人和裴绍必然会偏向她, 帮着打压这两个孩子, 留在裴家, 还不知会受多少委屈呢。 再则,陆嬷嬷出身沈家,祖辈都在沈家效力,内心自然也更加倾向于沈家。 沈恪没有儿息,倘若两位小郎君随姑娘返回娘家, 承继家业, 岂不两全其美 几人各怀心思, 却是殊途同归。 “你们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其中诸事,也会差人去办, ”燕琅含笑看着两个半大英俊少年, 道“你们只管放心。” 兄弟二人轻轻颔首, 裴启失笑道“这话原该我们说, 阿娘只需静待结果便是。” 燕琅体会到了躺赢舒爽, 摸了摸长子裴启头,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佩奇,多谢你。” 裴启听那音调有些怪,便纠正道“是裴启,不是佩奇。” 他略微一顿,又反应过来“前世离开裴家之后,我们便跟随母亲改姓沈,来日离开这个糟污地方,自然也要改姓。” “你叫你,我叫我便是,”燕琅恶趣味发作,笑微微瞧着他,又叫了一声“佩奇” 转向一头雾水裴章,又温柔道“那你就是乔治啦。” 两个少年有些疑惑对视一眼,英俊面容上都带着些许困惑“阿娘” “不管叫什么,你们都是阿娘孩子,”燕琅爱怜揉揉大那个,再揉揉小那个“好好干,阿娘后半辈子,可都指望你们了。” 裴启脸都被她捏皱了,蹙着眉头,由着母亲搓圆搓扁,只闷闷道“阿娘能别管我叫佩奇吗听起来怪怪。” 燕琅笑眯眯说“好,佩奇。” 裴章郁卒道“我也不想叫乔治。” 燕琅同样笑眯眯道“好,乔治。” 此时毕竟身处裴家,裴启与裴章还有课业要忙,与母亲通过气后,便向她磕个头,兄弟二人一起离去。 燕琅则令人清点自己嫁妆,就这些年进出事项详细列出一份清单。 裴夫人膝下有二子一女,大儿子是裴家大郎,小儿子便是裴六郎裴绍,唯一女儿行五,不日便要出嫁。 顶级士族极为注重门楣,甚少与低门联姻,裴五娘要嫁夫君,便是出自裴家与齐名宣城高氏。 裴家老太爷在时,裴氏一族声势显赫,跻身顶级士族之列,然而几代过去,子孙少有出众之人,已经大不如前,表面上鲜花锦簇,内里却是虚透了。 可恰恰是因这缘故,裴家才更不敢露怯,叫人轻看。 家里没有支撑门楣子弟,家底又被败光了,消息一传出去,裴家立时就会被人从顶级士族行列里踢出去,跌个四脚朝天。 裴夫人有两个儿子,却只有裴五娘一个女儿,素日里自是万般珍爱,现下女儿出嫁,也想着准备一份体面嫁妆,免得她嫁入高家被夫婿婆母轻看,这才找到沈蘅门上,想着叫她当那个冤大头,这会儿钱没捞着一毛,反倒被逼着写了借条给她,心下如何不气。 裴六郎身上有个蒙荫四品官,这时候正在官署任职,刚收拾齐整归府,就被裴夫人差人请去了。 “我去向蘅娘说这些,无非是觉得咱们都是一家人,无需见外罢了,可她呢,不应允也就罢了,反倒叫我写了借条,”裴夫人流着鳄鱼眼泪,将自己满腹委屈说与儿子听“叫外人听了,倒以为是我想搜刮儿媳妇嫁妆呢。” 裴绍听得有些不满,皱起眉来,劝慰母亲道“蘅娘向来温柔体贴,怎么会对母亲不敬您快别哭了,我这就问她去。” 裴夫人拿帕子拭泪,轻轻地点了点头。 裴绍脸色略微有些沉走进内室,便见妻子正坐在绣架前忙碌,他抑制住心头不快,含笑问道“我不是说了吗这些事情都交给仆婢去做,我衣袍已经够多了,何必劳你辛苦” 燕琅抬眼看了他一眼,假笑道“你想多了,这是给我阿爹做。” 裴绍被她不轻不重堵了一下,心下怏怏之意更盛,在她对面落座,道“听说今天下午,母亲来看你了” 燕琅注视着他,道“六郎听谁说” 裴绍又是一滞,略顿了顿,才道“听外边婢女提了几句。” 燕琅冷漠道“哦。” 裴绍主动提起话头,却几次被她噎住,脸上不免带了几分怫然之色。 他加重语气,道“蘅娘,你既嫁入裴家,便是裴家人,我母亲便是你母亲,对待她要像对待你父亲一样恭敬才行” 燕琅脸上显露出几分诧异“六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绍眉头皱着,道“我们既然是一家人,何必有内外之分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为何要逼迫母亲给你写借条” 燕琅有些无措道“我做错了吗” “你明白就好,”裴绍有些欣慰笑了笑,说“去向母亲认个错,她向来宽宏大量,不会怪你。” “我错了,我真错了,”燕琅脸色歉然,诚恳道“我不知道欠钱是应该不还,也不知道婆母应该花儿媳妇嫁妆养家” 她有些无措道“我只借给母亲一百六十万两银子,是不是借太少了六郎你别急,我这就写信给阿爹,叫他再送些银钱来。” 裴绍听出她话中讥诮之意,心生羞恼,脸色铁青道“沈蘅,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琅看他心情不好,自己心情就好了,随意耸了耸肩,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你一句话罢了。” 她淡淡一挑眉,嘲讽道“欠钱不还有理咯一大家子人花着我嫁妆,很光彩咯连小姑子出嫁嫁妆都要我出,裴家不觉得丢人现眼吗” 裴绍从来没见过她这副面目,当场便怔住了,回过神来之后,又气又怒“沈蘅,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裴家人岂是那等蝇营狗苟之辈” “那就还钱啊”燕琅声音比他还大,拍出那张借条,冷冷道“这么有骨气,这样傲骨铮铮,那就把欠我钱还上,然后再来对我指手画脚欠了我钱不还,还嫌弃我掏钱太慢,你们脸这么大吗我呸” 裴绍看着那张借条,再看着上边白纸黑字一百六十万两,心中又羞又怒,脸色涨红一会儿,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心知肚明,这笔钱,裴家拿不出来。 又或者说能拿得出来,但前提必然是伤筋动骨,颜面大失。 裴绍低下头,暗暗将怒火按捺下去,想着息事宁人。 “裴绍,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不言语,燕琅却不松口,冷冷一哂,道“说啊,我从小到大,就没听说过欠钱不还有理例子,我真想听听你怎么说服我。再则,裴家这样顶级门楣,难道就有些别样规矩,比如说婆婆花儿媳妇嫁妆天经地义,儿媳妇出钱养着一家人理所应当” 裴绍牙根紧咬,忍辱负重道“蘅娘,你适可而止吧。” “怎么,我想要回别人欠了我钱,这就过分了” 燕琅嗤笑道“裴绍,你把自己放在道德臭水沟里,想叫我息事宁人,不觉得自己很肮脏吗” “沈蘅,你不要太过分”裴绍面皮涨红,怒道“你既是我妻子,便是裴家人,钱财身外之物,又何必分这么细倒叫别人轻看,以为你们吴兴沈氏只认得钱” “我们吴兴沈氏只认得钱”燕琅道“你这么说,就是指你们裴家视金钱如粪土喽” 裴绍傲然别过脸去“我裴家诗书传世,岂会沾染那些铜臭气。” “好,真有骨气,”燕琅点点头,又道“照你说法,我也是裴家人,那我是不是也有权力处置裴家事物” 裴绍之前已经把自己后路堵死了,现下实在无法说出拒绝话,扭曲着面孔,道“当然。” 燕琅眼底冷光闪过,淡淡吩咐道“去,把裴家房子都给我点了,外边儿太黑,我想看个热闹。” “谁敢”裴绍悚然一惊,几乎是从座椅上跳起来了。 他面对着变得有些陌生妻子,第一次低下了头,柔声道“蘅娘,你别这样,母亲之所以会来寻你,是因为她没有把你当外人啊,再则,五娘出嫁,你这个嫂嫂,难道不该有所表示吗” 燕琅听得一阵恶心,抬眼斜了他一下,道“表示一下没问题,但表示跟中宫皇后嫁女儿一样,那就过了吧” 她脸上笑意淡漠“五娘嫂嫂不止我一个,前边儿还有五个呢,我给随礼跟其余几位嫂嫂一样,不然,倒叫人觉得我铜臭气太重,玷污了裴家清华门第。” 裴绍脸色一僵,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好”字来。 燕琅微笑看着他,道“六郎,你跟母亲不会那么不要脸,打算叫我一个人出嫁妆吧” “当然不会。”裴绍忍着吐血冲动,道“就照你说办吧。” “好。”燕琅点点头,又道“母亲那儿,还是劳烦你催促一下,毕竟欠债不还这件事,说出去实在是不好听。我肯依从,我阿爹也是不肯。我给她一个月时间,那一百六十万两银子,一定能筹备出来吧” 筹备出来才有鬼呢。 裴家内里是个什么样子,裴绍一清二楚,现下实在不敢应承。 他柔和了神色,开始打感情牌“家里在南方摊子铺太大,一时周转不开,都是一家人,蘅娘,你便宽厚些,不要计较那些身外之物了。” 他深情款款道“你嫁进裴家多年,母亲待你,就跟对待自己亲生女儿一样,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亲生女儿”燕琅懒洋洋看着他,假笑道“那咱们俩算怎么回事,乱伦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4章 土豪,我们章做朋友吧4 乱, …… 你他娘还真是个人才。 裴绍脸色青白不定半晌, 好歹忍住了, 没有骂出声来。 “蘅娘,”他嘴角抽搐着, 勉强道“我只是那么一说罢了, 你何必钻这些字眼?这些年来, 母亲待你如何, 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燕琅有些诧异看着他, 奇道“所以就可以欠债不还?你逻辑真奇怪。” 裴绍额头青筋一跳, 彻底熄火了。 他有些无奈道“蘅娘,你到底要怎样?” “不怎么样,就是希望母亲尽快还账。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道理, 你念是圣贤书, 难道会不懂?” 燕琅微笑道“裴家风骨傲然, 六郎你更是风光霁月,若是母亲赖账,想必你一定会大义灭亲, 站在我这边?” “…………”裴绍道“我还有事, 先走了。” 燕琅笑吟吟道“你自去忙, 我就不送了。” …… “她是中了邪不成, 忽然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 半分情面都不肯讲!” 裴绍冷着脸往裴夫人那儿去说话, 憋了一肚子气,进门便抱怨道“如此浅薄贪婪,真是叫人可憎!” 裴夫人想却比他远些,微微蹙了眉,警惕道“你方才与她言谈,可曾听她提及沈恪?她身边那个陆嬷嬷,眼睛里边儿就跟带着刀子一样,把那点银钱盯得死紧,就因为我挪了些用,见了我之后,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备不住就是她跟沈恪说了什么,沈恪又提点了沈蘅。” 裴绍听她如此言说,再想起沈蘅说起欠款一事时,曾经提过一句“我肯依从,我阿爹也是不肯依从”,面露恍然,心头霎时间一片雪亮。 “必然是那老奴搬弄是非,方才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他恨声道“如此老奸巨猾之辈,着实可恨!” 裴绍心里恨,裴夫人只会更恨,她重重将手中茶盏搁下,焦急道“那嫁妆一事呢,五娘出嫁,她可说要陪送些什么?要是给少了,叫五娘在高家怎么抬得起头!” 钱钱钱,又是钱! 裴绍有些烦躁道“她说了,前边几位嫂嫂给多少,她便给多少,此外一个子都没有!” “这如何使得!”裴夫人勃然变色“你那几个嫂嫂,无非是象征性给一点,撑死了就是一副头面,五娘出嫁,怎么带出去?” 她有些气恼道“这个沈蘅,居然这样吝啬!” “她就是这么说,我有什么办法?” 裴绍在燕琅那儿受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再听裴夫人满嘴埋怨,皱眉道“母亲若是不快,只管去同她说,不要跟我抱怨!”说完,便举步离开,出府去了。 裴夫人钱没要到,反倒被迫写了借条,这会儿儿子出马也没能成功,却叫自己做了出气筒,再想到女儿不日便要出嫁,真是又急又气,又恼又恨,连带着脑仁儿也开始作痛了。 裴绍满心不快出了门,想起沈蘅盛气凌人面孔,心里实在恼火,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善解人意表妹夏清岚来。 早在年前,他们二人便有了首尾,时常暗通款曲,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一直隐瞒着彼此家人。 裴绍已经娶妻,须得仰仗沈家财力,又有两个儿子在,当然不可能休妻,而夏家女儿,自己嫡亲表妹,更不可能嫁入裴家做妾,如此一来,这二人便僵持住了。 裴绍不能给夏清岚一个名分,甚至没办法在她孤单时陪伴在侧,总觉得自己委屈了表妹,现下在沈蘅那儿受了气,更加怀念起夏清岚娇俏可人来。 男女有别,裴绍与夏清岚虽然是嫡亲表哥表妹,但有男女大防挡着,总也是要避讳,偶然去烧香拜佛巧遇一回也就罢了,总是聚在一起,免不得会被人看出端倪。 如此一来,夏清岚便想了个两全其美法子,假称要去城外庄子里为卧病在床祖母祈福,时常一住便是大半个月,表面上抄经念佛,实际上却是与裴绍勾搭成奸,既得了孝顺美名,又可以与情郎暗通款曲,可谓是一举两得。 裴绍一想起夏清岚,心就不由自主飞过去了,他吩咐人牵了马,翻身上去,催马往城外别庄而去,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心上人。 因为走得太急,他甚至没有发现,几个精壮汉子悄悄守在裴家门外,见他催马出门,同样牵了马来,远远跟了上去。 …… 裴绍抵达夏家别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暮色灰蒙蒙落了下来,遮蔽了人视线。 这二人既是私通,当然不会搅扰满庄子人都知道,裴家在这庄园旁边同样有一座庄园,裴绍在自己房间底下偷偷挖了地道,正好通向夏清岚所在院落,既隐蔽,又不会被人发觉。 他叫几个心腹随从守在外边儿,自己则走进内室,打开地道门,点上蜡烛,顺着那条小道,迅速走了过去。 这么个时辰,夏清岚正在用晚膳,刚将嘴里边儿食物咽下去,就听见地道出口处有动静。 她心头一动,递了个眼色给身边女婢,后者便会意将其余人遣散,不多时,地道入口一开,裴绍缓带轻裘,玉树临风出现在她面前。 “六郎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曾用过晚膳?” 夏清岚又惊又喜,近前去搂住他手臂,依依道“你几日不曾来,我心里实在是惦念。” “今日府上出了些事,我实在是烦闷,”裴绍挽住她手,轻叹道“也唯有在你这儿,才能得到片刻安宁了。” 夏清岚听得心头微动,关切道“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可有我能帮上忙?” “还不是那个沈蘅,”裴绍略微说了一句,便有些不悦摇头“这个时候,提她做什么,扫兴!” 夏清岚听得暗笑,嘴上却还是温柔宽慰了几句,听说他不曾用膳,又拉着到饭桌前落座。 灯火轻摇,更显得夏清岚面孔柔美鲜活,裴绍心头暖热,搭着她手,由衷道“有清岚这样解语花,真是我三世修来福气。” 夏清岚羞怯一笑,娇嗔着推了他一下,就听门外有人冷冷道“你三世修来福气,不娶回家,没个正经名分,跟个外室似在这儿鬼混?!” 夏清岚险些被吓掉了魂儿,裴绍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他们都听出来了,说话不是别人,正是夏清岚之母夏夫人。 门扉从外打开,夏夫人满面风霜,缓步入内,她目光在这双野鸳鸯身上一扫,冷声道“好个孝敬祖母孙女,好个风光霁月郎君,你们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身后仆婢知道这事不可闹大,悄悄将门掩上,叫这三人说话,裴绍与夏清岚满心惊惧,已然跪倒在地。 “裴绍!”夏夫人对他怒目而视“夏家人待你如何?你外祖母待你如何,舅舅待你如何,我又待你如何?现下你便是这样回报我们?!” 裴绍忙叩首道“舅母恕罪,实在是我爱极了清岚,这才……” “你爱极了,就是叫她打着为祖母祈福名义,在这儿与你私通,没名没分做一个外室?你真是打得好主意!” 夏夫人三言两语将他骂说不出话来,又转向女儿,恨声道“好个不知羞耻浪□□,未婚苟且,做出这种事来!”说完,举手一掌扇在夏清岚脸上。 裴绍忙护住她,又央求道“千错万错,总是我错,舅母只管罚我,不要见怪于清岚。” 夏夫人冷笑一声,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你以为你逃得了?清岚年少,不懂事也就罢了,你都是两个孩子父亲了,你也不懂事?!” 裴绍脸上一痛,既羞且愧,不敢应声。 夏夫人又是一记耳光,泄愤似扇了过去“你可知道,清岚已经有了身孕?!” 裴绍闻言大惊,喜忧掺半,立时转头去看夏清岚,关切道“可是真?你怎么不曾同我讲?” 夏清岚衣袖掩面,羞道“你才来多久,我想稍后再告诉你。” 裴绍见她如此,心中颇喜,却听夏夫人冷冷道“一个没名没姓野种,生下来做什么?丢夏家脸吗?叫老夫人知道,立时把你这不知廉耻混账东西陈塘!” “还有你,”她转向裴绍,目光锋锐如刀“清岚死了,你也别想落到好,我豁出脸面不要,把她送到你们裴家门口,看你如何分辨!” 裴绍听得冷汗涔涔,护住夏清岚,不住道“舅母放心,我自会给你,给夏家,也给清岚一个交代……” 夏夫人咄咄紧逼道“什么交代?若是娶进去做妾,你干脆现在就勒死她了事,我们夏家丢不起这个脸!” 裴绍若要给个交代,必然是要娶夏清岚进门,可他此时已经有了妻室,怎可另娶? 除非,沈蘅这块绊脚石没有了…… 裴绍心里刚冒出这念头,禁不住打个冷战,那可是自己结发妻子,两个孩子母亲,她要是死了,沈恪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他想将这念头抛诸脑后,可不知怎么,心思却开始估量这法子可行性了。 假如沈蘅死了,他便可以娶心上人为妻,而沈蘅带进沈家嫁妆,也会留下,任由裴家处置,沈恪即便心存疑虑,吴兴与建康相距甚远,他一时半刻也无法赶到…… 裴绍心里边渐渐有了波动,想就此拍板,又怕事情泄露,反倒不美,再则,他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盟友支持。 “请舅母放心,”最后,他向夏夫人道“最多三日,我必给舅母和清岚一个交代!” 夏夫人却不松口,冷眼质疑道“果真?” 裴绍道“我愿立字据为证,若有变心,叫我天雷轰顶,五马分尸!” “好,”夏夫人脸色略微有所转圜,不露痕迹跟夏清岚交换一个眼色,颔首道“便依你所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5章 第土豪,我们做朋友吧5 裴绍依依不舍与夏清岚话别, 再三向夏夫人致歉, 这才翻身上马, 返回裴家,准备于裴夫人商议此事。 他一走, 夏夫人便轻叹口气, 看眼女儿, 恨铁不成钢道“还不快快起来,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夏清岚将面颊上泪珠拭去, 怯怯叫了声“阿娘。” “若非我及时发现此事, 你待如何偷偷叫人开一副药,打掉腹中胎儿,还是瞒着所有人把这孩子生下来,让他没名没分府过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夏夫人重重一拍桌案, 气道“天下男人那么多, 你非要跟裴绍搞到一起, 你不知道他是有妇之夫吗裴绍和你舅妈再不喜欢沈蘅,再看不起她,你也别忘了她还有两个儿子, 你嫁过去能落到好还是说你真心想给人做妾你把你爹娘脸面放在哪儿, 又把贵妃娘娘脸面放在哪儿” 夏清岚委屈道“阿娘, 我已经够难过了, 你就别再说这些话戳我心了。” “罢了罢了, 左右裴绍也应允了, ”夏夫人见她如此,倒也不忍,有些疲惫揉了揉额头,道“三日之内,他必有回信,届时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你腹中这个孩子,却不能再留了” 说到此处,她脸上闪现出一抹不忍“即便沈蘅死了,裴绍也不能立时娶你过门,否则,岂不叫人说闲话你能等,这孩子却不能等,将来呱呱坠地,又算怎么回事” 夏清岚听得玉面惨白,捂着还没有显露肚子,颤声道“阿娘,这是我跟六郎孩子,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那你待如何”夏夫人听得气怒,见女儿摇摇欲倒模样,又软和了语气“这孩子生下来容易,但之后呢你怎么安置他他父亲是谁,母亲是谁你总不能把他送出去,叫别人帮着养大吧” “这怎么行”夏清岚目光惶恐,摇头道“我要自己把他抚养长大。” 夏夫人冷笑一声“那这孩子是什么身份裴绍侍妾生还是外边儿捡他不是沈蘅儿子,也无法做你儿子,那他就只能做庶出之子,你真忍心叫他一辈子活在这样阴影之下” 夏清岚为之语滞,遥想这孩子将来要经历苦楚,心疼掉下泪来。 她虚虚捂着肚子,目光满是信任,道“阿娘放心,六郎一定会有办法” 你哪来这么大自信 夏夫人只觉得自己头更疼了,只是事到如今,却也没有别办法,她长叹口气,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裴绍回到裴家时,裴夫人还不曾歇息,脸色蜡黄倚在软枕上,叫两个侍婢帮着捶腿。 她听见门外动静,睁眼一瞧,见是裴绍来了,便将眼睛重新合上了“哟,原来是六郎回来了。” 她还记着裴绍之前甩手就走事儿,不禁嘲讽道“我看你走时候气势非常,还以为你起码有几个月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呢。” 裴绍听得心头一堵,奈何此次自己是闯了祸回来,实在不敢造次,毕恭毕敬向母亲行个礼,到她身前去道“是儿子错,叫母亲忧心了。” 亲生母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裴夫人见他如此低三下四,心便软了,执起团扇在他头上拍了下,叹道“你倒乖觉,可是在外边儿惹了什么事” 裴绍原本还苦于如何开口,现下听裴夫人主动提及,脸上不禁显露出几分释然,目光在内室中仆婢们身上一扫,却没吭声。 裴夫人原本只是信口一问,现下见儿子如此作态,便知道是被自己说中,刚刚有些放松心脏,立马就提起来了。 “你们都退下吧。”她吩咐一句,见众人躬身退出去,这才坐直身子,正色道“出什么事了” 裴绍“扑通”一声跪倒在裴夫人面前,嘴唇嗫嚅几下,迟疑着将自己与夏清岚私通、珠胎暗结一事讲了。 裴夫人如遭雷击,呆滞半晌,才惊道“什么时候事儿清岚是你舅舅女儿,你嫡亲表妹,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可真是,可真是” 她猛地站起身,焦躁在内室里转了几圈,才恨恨道“真是荒唐透顶” “都是儿子错,”裴绍老老实实认了,又道“可事已至此,儿子实在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求母亲襄助” “你叫我怎么襄助你已经娶了沈蘅为妻,又有两个儿子,怎么可能休弃她更不必说她手里还捏着那张欠条,沈恪也非易与之辈” 裴夫人心头闷痛,捂住心口,道“而清岚,清岚是你嫡亲表妹,我亲侄女,叫她给你做妾,你是要打你亲娘脸吗即便我和你舅父舅母肯点头,你也别忘了,她可是贵妃娘娘嫡亲妹子” “母亲恕罪,儿子万万不敢有这念头” 裴绍连忙告饶,起身搀扶着裴夫人落座,这才再度跪下去,伏在她膝头,低声道“清岚既有了身孕,我决计不可辜负她,舅父舅母和贵妃娘娘那里,必然也是要给个交代,至于沈蘅” 他抬起头,眼底凶光一闪即逝“母亲只看她那副小家子做派,便足够叫人倒胃口了,身在裴家多年,竟也没把那股子铜臭气洗掉,满心都是苟且算计” 裴夫人在儿子眼中看出了浓重杀机,心下微颤,告诫道“这可不是小事,沈恪若知道了,如何肯善罢甘休” “那就不叫他知道好了”裴绍横下心去,道“建康与吴兴相距甚远,等他知道消息,怕也晚了,人埋进土里,他能怎样” 裴夫人脸上还有些迟疑之色,倒不是因为心善,只是怕此事被沈恪知道,闹将起来,不好收场。 裴绍见她已经有所意动,只是胆怯于沈家,便再添了一把火“母亲,沈蘅一死,所谓欠债自然一笔勾销,有那两个孩子在,她嫁妆沈家不会要走,到时候,你作为婆母,岂不是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钱帛动人心,如果动不了,那就是钱太少了。 沈蘅嫁入裴家时,嫁妆有整整二百抬,只看裴夫人锲而不舍抠了这么多年都没抠完,就能想象出那是多么巨大一个数字。 裴夫人心动了“六郎,你待如何” “内宅之事,自然须得母亲处置,”裴绍压低声音,眼底凶光毕露“清岚已然有了身孕,不可再拖,沈蘅那儿也必须尽快有个结果,否则,若叫沈恪得知,怕就难得手了” 裴夫人既敲定主意,便不会心软,颔首应声后,又开始思量此事该当如何处置,自是无需赘言。 裴绍飞马前往城外山庄,一头钻进了夏家母女俩布置陷阱里,也叫陆嬷嬷安排人顺藤摸瓜,找到了他和夏清岚私通所在。 陆嬷嬷听裴启和裴章讲了那对狗男女苟且成奸事情,心里早就全然相信,此刻再叫人去查,无非是求个明证罢了。 裴绍到了裴家在城外庄园里,正巧夏家姑娘也在那儿祈福,这已经够巧合了,偏生裴绍进了夏清岚屋子,迎头遇上了夏夫人,再三向她保证之后,便迫不及待出门,跟母亲商量着怎么害死发妻,再侵吞她财产,心急火燎之下,竟忘记顺着地道返回裴家庄园,而是直接就出了门。 沈家人守在外边儿,见他进了裴家院落,却从夏家门口出来,哪里还有不明白。 钱财在最顶级权力交锋中未必有什么作用,但用在这地方,真是无往而不利。 沈家人只花了几日功夫,便撬开了给夏清岚问诊大夫嘴,然后又按照裴启吩咐,将这消息分别送到了承恩侯府和夏家二房耳朵里。 夏贵妃进宫之后颇得圣宠,人也骄横异常,从不把皇后放在眼里,时常有取而代之心思,皇后心里如何不恨,只是皇帝屡屡庇护,她终究不能拿那个狐媚子怎么样。 承恩侯府赵家是皇后母家,忧皇后之所忧,自然也看夏贵妃不顺眼,而夏贵妃所出身母家,更是成了承恩侯府炮火集中猛攻点。 夏家两房人因为分家产一事,闹极不愉快,同胞兄弟吵不可开交,甚至都动了手,也就是因为老夫人还活着,这才暂且安生几日,否则,一场混战即刻便要爆发开来。 夏清岚与人私通,甚至搞大了肚子消息传出来,两方人都像是闻到了血腥味鲨鱼一样,迫不及待行动了起来。 天空中阴云密布,隐约有沉闷雷声传来。 裴启坐在栏杆前,将手中鱼食洒向水塘,看着那群鲜艳鲤鱼争抢着聚成一团,轻叹道“风雨欲来啊。” 裴章笑了笑,道“反正刮不到我们身上。” 裴启也笑了,笑完又道“那些有毒汤饮” 裴章神态从容,答滴水不露“老夫人一定很感激儿媳对她关怀之情。”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远处天空中传来一声惊雷。 亭台外酝酿了大半天雨,终于淅淅沥沥落了下来。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6章 土豪,我们0做朋友吧6 夏家女儿未婚先孕, 被人搞大了肚子, 这可是天大丑闻, 更妙是夏清岚是宫里贵妃胞妹,夏清岚不知廉耻, 婚前苟且, 她姐姐难道就是个好 承恩侯府人摩拳擦掌, 要想法子把这事儿都抖出来, 给夏家一个难堪, 却被承恩侯夫人给拦住了。 “夏清岚有了身孕, 必然也得有一个奸夫,孩子总不能是平白无故出来吧那个奸夫是谁” 承恩侯夫人是女人,想也更加细致。 她徐徐道“倘若夏家人不知道此事,夏清岚决计不敢叫那大夫公然出入别院,也就是说, 夏家现在起码有一个主事人知道夏清岚与人私通怀孕事情, 可那个人不仅没有叫夏清岚打掉这个孽种, 反倒叫大夫帮着安胎,准备给生下来,可见那奸夫身份非同寻常, 决计不是护卫小厮之类仆从。” 赵三郎听得眼睛一亮, 颔首道“母亲说很是, 此事或许另有内情, 不妨再仔细打探一二, 以免来日出了错漏。” 众人听罢, 自无异议。 裴启既打算对裴绍和夏清岚那对狗男女下手,便决计不会心软,这会儿见承恩侯府已经上钩,便慢慢收线,引着他们查出了事情真相,最后,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叫赵家人得知裴夫人心腹陪房偷偷购置了好些毒性剧烈雷公藤一事。 赵家人顺着那条线捋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令人惊悚事实裴家六郎与夏家女郎勾搭成奸,珠胎暗结之后,决定害死原配妻子,娶夏家女过门。 承恩侯夫人是正室,当然看不惯这种事情,加上夏清岚又是宫里夏贵妃胞妹,听儿子说完之后,便毫不客气道“这个夏清岚真是天生下贱,上赶着去跟已经娶妻表哥搞在一起,没有半点礼义廉耻。那个裴绍就更可笑了,跟表妹偷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打算毒死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原配妻室,简直畜生不如” 说到此处,她瞥了丈夫和儿子一眼,别有深意道“男人真是贱骨头,对他好不在乎,就喜欢外边儿搞些脏臭,还说什么家花不如野花香,什么玩意儿” 承恩侯和赵三郎听着,脸上都有些讪讪,倒也没就此事再有所纠缠,只道“若能趁着这个机会将沈家拉到太子殿下船上,倒是好事一件。” 承恩侯夫人冷冷一哂,道“再过些时日,便是裴家老夫人寿宴,咱们不妨去送份厚礼” 赵家人敲定主意,暗地里给夏家挖好坟没多久,夏家二房人同样察觉到了异常,在裴启帮助之下,顺理成章发现了夏清岚有孕这个大瓜。 “真是无耻”夏家二夫人齐氏听人回禀完,脸上遍是嫌恶之色“夏清岚自己不要脸,倒害了其余人,家里边儿出这么一档子事,未出阁姑娘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她心腹嬷嬷低下头,眼底精光闪烁“夫人,咱们干脆就将此事禀告给老夫人,夏清岚犯下这等大错,老夫人面前决计没有好果子吃” “告诉老夫人有什么用顶多也就是处置一个夏清岚,却伤不到大房根基。只有把事情闹大,把水搅浑,叫大房疲于应对,颜面扫地,那才是我们谋取益处最好时机。至于府中还未出嫁姑娘们反正都不是我生,谁要管她们死活” 长房跟二房分家时候,夏家老夫人明显偏向于长房,早就凉了齐氏心,她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冷漠道“长房出了个贵妃,可是得意坏了,在老夫人面前,恨不能把我们两口子踩到泥里边儿去,这会儿出了夏清岚这么一颗老鼠屎,我看大嫂怎么收场” 齐氏想是要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反正夏清岚是长房女儿,天塌下来也有人在上边儿顶着,她又没有女儿,夏家女儿们名声再坏,也跟她没有关系。 齐氏用自己核桃似脑仁儿想了半天,与赵家不约而同盯上了裴老夫人寿宴。 裴老夫人上了年纪,已经不管事了,每日只含饴弄孙,莳花弄草,自是极为逍遥。 她过得风光自在,当然是因为背后有人在负重前行,裴夫人就是那个可怜冤大头。 百善孝为先,裴夫人手头再紧,也不敢亏待这个婆母,更不必说裴老夫人从来都不是省油灯,明面上把中馈权柄交给儿媳妇了,实际上却还把持着私库不放,裴夫人时常在私底下抱怨,说那死老太婆要把钱带到棺材里边儿去。 建康士族攀比之风极重,彼此斗富也被引为风尚,高家老夫人过寿时摆了一百桌,裴家要是摆了九十桌,那就是势不如人,失了颜面。 裴夫人管着这个四处漏风家,真是愁头秃,好容易设计娶了沈蘅进门,日子才算是宽裕些,偏生这会儿那肥壮绵羊又把她弹开,不叫薅毛了,裴夫人如何能不气恼,只盼着沈蘅赶快死,自己好顺理成章接手她嫁妆。 沈蘅是沈恪长女,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养着,沈家声望门第不如建康顶级士族,但家财之富,却连皇家都望尘莫及。 说句僭越话,沈蘅未出嫁时,日常吃穿用度不比宫中皇后差。 等她嫁进裴家之后,沈恪怕这女儿受委屈,更是每月差人送些珍稀补品珍奇前去,叫女儿将养身子,又或者是拿着赏玩。 裴夫人看得眼热心酸,想要又不好开口,正在那儿酝酿呢,裴老夫人身边女婢就开口替老夫人讨要了。 她代表是裴老夫人,沈蘅哪里能反抗了,每每吴兴送了什么珍稀之物来,也都是先紧着裴老夫人那儿,然后才轮得到沈蘅本人。 裴老夫人照旧是淡淡,好像自己占了孙媳妇便宜是在抬举她一样,陆嬷嬷有些气不过,但两个辈份压下来,又能拿裴老夫人怎么样呢。 沈蘅嫁进裴家多少年,裴老夫人就满脸清高吃了她多少珍稀奇物,这会儿报应也就来了。 下了毒那份饮品吃食被人调换了位置,直接送到了裴老夫人房里,如此三天过后,裴老夫人便觉得晨起时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毕竟已经年老,体质远不如沈蘅,亏得裴章令人减少了吃食里边儿毒素,否则只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裴老夫人惜命,这会儿觉得不舒服,立时便叫人拿了名帖去请太医看,仔细诊脉之后,却也没发现什么毛病,只叫是好生养着,勿要辛劳忧心。 裴老夫人马上就要过七十大寿,平日里就没吃过什么苦,哪里谈得上好生将养四字,听太医说完,她吓得几乎丢魂儿,一边召了儿孙们到病榻前侍奉,一边又再三叮嘱裴夫人,务必要将寿宴办热闹盛大,冲冲霉气。 裴夫人想着沈蘅就要死了,她嫁妆即将到手,再看裴老夫人蜡黄着脸软在塌上模样,更想到了这老太婆死后自己执掌她私库场景,心里美滋滋,脸上却是满面恭谨应了声。 裴家儿孙众多,裴绍爹有五个兄弟,三个嫡出,两个庶出,各自又生育儿女,裴绍在裴家行六,在他后边儿还有七十十一十二,想也知道这是多么枝繁叶茂一家子。 燕琅掺和在一群孙媳妇里边儿,半点都不扎眼,裴老夫人那么清高金贵人,哪里会把一个满身铜臭气后辈放在眼里,也只有见到两个双胞胎重孙之后,才会轻描淡写提一句。 裴老夫人那儿一散,燕琅又跟着裴绍几个兄弟媳妇去裴夫人那儿开小会,再加上裴绍未出嫁妹妹们,又是满满一屋子人。 裴五娘出嫁在即,裴老夫人却病了,这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事情,再倒霉点,裴老夫人嘎嘣了,她作为孙女,就得守孝一年。 一年时间,鬼知道这婚事会发生什么变化,未婚夫要是有心,孩子都能生几个。 裴五娘有些心忧,耷拉着脸坐在裴夫人身边,一句话也不说,其余人见状,更不想触这个霉头,主动开口说话。 相较于女儿,裴夫人心情倒还不坏,毕竟裴老夫人要是死了,她上头也就少了一座大山,女儿嫁入高家是做正妻,即便丈夫身边有些莺莺燕燕,也无需放在心上。 她端起茶来吃了一口,正待说话,便见底下燕琅侧了侧身,向裴家大郎之妻李氏道“五娘出嫁在即,咱们几个做嫂嫂,焉能没有表示,不知大嫂送了什么添妆” 李氏被她问一怔,略顿了顿,方才道“是一卷古画,还有几本典籍。” 燕琅笑了笑,又问裴家二郎之妻张氏“二嫂呢,送了什么” 裴二郎是庶出,张氏出身也不似李氏出众,略有些窘然道“送了一副珍珠头面,给五娘添些彩头。” 燕琅又依次问了其余人,最后才向裴夫人笑道“我还怕给多了,叫几位嫂嫂别扭,现下一一问过,才算安心。” 她摆了摆手,陆嬷嬷便端了托盘过来,笑微微呈了上去。 “这是一套红宝石头面,发梳、朱钗、步摇,还有一双耳铛,”燕琅脸上笑意盈盈,挑不出丝毫错处“嫂嫂一点心意,希望五娘不要见笑。” 府里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李氏作为长房长孙媳妇,心里隐约也猜得到,此时裴五娘出嫁,更是默认了沈蘅这个有钱弟妹出大头嫁妆事儿,冷不丁见她端出这么一份头面来,带着矜持笑意脸霎时间僵住了。 裴夫人脸色并不比她好,对着那副色泽鲜艳红宝石头面看了会儿,皮笑肉不笑道“你有心了。” “五娘,”她吩咐女儿“还不快谢过嫂嫂。” 裴五娘并不知道沈蘅已经跟母亲闹翻事情,还等着沈蘅自掏腰包送她出嫁,面前红宝石头面华贵逼人,但较之她心里念想那一百台嫁妆,却是差得远了。 “嫂嫂,你是在用这点东西讽刺我吗” 裴五娘咬着嘴唇,不满道“其余几位嫂嫂出是心意,于她们本身而言,已经是顶贵重东西了,你拿出这副头面,于你却只是九牛一毛。” 她红了眼睛,取出帕子来拭泪,以退为进道“你既看不起我,这东西我也不要,嫂嫂还是自己拿回去吧,可笑我拿你当亲姐姐,你却这般待我。” “亲姐姐”燕琅满脸疑惑“前几日你六哥归府,也跟我说过这种话,道是母亲拿我当亲生女儿看待,我就寻思着这不是吗怎么着,你们裴家人是格外好这一口” 裴夫人听得脸都绿了,裴五娘也好不到哪儿去,脸色涨红,怒道“沈蘅,你不要胡言乱语” “我怎么胡言乱语了话不都是你们兄妹俩说吗这会儿就不认账了” 燕琅淡淡一挑眉,道“我有名有姓,有爹有娘,亲妹子也有,只是姓沈名馥,轮得到别人给我认亲五娘,我说我特别喜欢你,拿你当亲孙子看待,你听了是不是特别得劲儿啊” 裴五娘满身血液都在沸腾,烧她坐不住身“沈蘅,你还不住口” 燕琅浑不在意她怒火,反倒是笑了笑“你出嫁是喜事,该尽心意我也尽了,你不收,那是你事情。这副红宝石头面你既不要,我也不会再拿回去,我们沈家别没有,就是有钱。” 裴五娘脸上怒色深深,裴夫人神情中也是阴云密布,燕琅吩咐身边侍婢“把这副头面拿出去砸了,听个响也是好。” 侍婢应声而去,端起放置红宝石头面托盘,脚步轻盈走了出去。 裴五娘看着那副华贵明艳头面从自己面前溜走,心头都在滴血,只是贵女体面却不允许她低头,再度向沈蘅讨要。 她心里又气又羞,又怒又恨,还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妒忌。 论及声望,吴兴沈氏如何也不能与裴家相较,可沈蘅吃用,哪一样不比她强 色泽那么纯正红宝石,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可沈蘅说不要就不要,甚至还能拿出去毁掉,只为赌一口气。 裴五娘只觉全身血液似乎都集中到脸上去了,气恼跺了跺脚,哭着跑了出去。 “五娘” 裴夫人心疼女儿,又觉得她这举止实在不妥,阴着脸看向燕琅,正待说话,却见她自袖中取出一份文书,提着叫众人看。 “母亲,”燕琅温声询问道“你欠我钱,什么时候能还” 其余几个儿媳妇脸色都变了,各怀心思对视一眼,便假意低下头,装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样子,免得承受裴夫人恼羞成怒后火山喷发,几个并非裴夫人所出庶女也是一般作态。 裴夫人被逼着给儿媳妇写了欠条,已经深觉丢脸,现下见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借条拿了出来,更是一股热气直冲脑门,险些在愤怒和羞臊之下晕死过去。 “沈蘅”她涨红着脸,恼怒道“你这,这是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啊,”燕琅无辜看着她,甚至于站起身,拿着那张借条,叫一众妯娌和小姑挨着看了一遍“母亲字迹,你们应当认识,后边还有她手印和私印呢,看看,都看看。” 众人只恨自己不是瞎子,都低着头不敢做声,裴夫人却觉自己脸皮似乎都被剥下来,放在院子里暴晒,真正颜面无存。 她手掌颤抖,拍着桌案,怒道“反了,反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我是在跟母亲讲道理,”燕琅认真道“难道欠钱不还有理吗母亲若是这么说话,我即刻便往户部去借,先拿他个几百万两,再说别” 裴夫人活了半辈子,连小时候尿床也算上,都没有这样丢过脸,当着儿媳妇和庶女们面儿,她指甲都戳进手心儿了,只咬紧牙根,恨声道“你不是说,会宽限我几日吗” “我怕你忘了”燕琅神情天真,脸不红气不喘道“毕竟你看起来不太聪明样子”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7章 土豪,我们0做朋友吧7 裴夫人忍了又忍, 才没有当场暴发, 做出什么不理智事情来。 反正沈蘅都快要死了, 临死之前再叫她嚣张一会儿,有什么大不了 她这么安慰自己。 燕琅笑微微坐在椅子上, 看着裴夫人变幻不定脸色, 像是在欣赏一幕精彩哑剧, 半晌过去, 终于宽宏大量道“罢了, 母亲既拿不这笔钱, 我也不想强求,都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裴夫人听得心头微松,哪知还没等那口气出来,就听沈蘅那小畜生继续道“那我便宽限一日, 明天早晨再来要钱。” 裴夫人差点吐出一口血, 恨恨瞪着她, 嘴唇抿得死紧。 “母亲,你一定感动坏了吧”燕琅假笑着问了她一句,忽然转向裴绍大哥之妻李氏“大嫂从前说是喜欢看书, 借了好些孤本绝本过去, 怎么都跟肉包子打狗似, 有去无还了” 她拍了拍李氏手, 道“有借有还, 再借不难, 这么简单道理,大嫂总该懂吧” 裴夫人待下严苛,对儿媳妇也是如此,李氏见她吃瘪,脸上不敢显露笑意,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这会儿火烧到了自己身上,立时便哑火了。 “这,这,”她结结巴巴道“有几本被家里弟妹借去了,一时半会,实在是拿不回来” “那、就、去、要、回、来、啊”燕琅毫不客气,一字一字道“书是我借给你,不是送给你,你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借给别人,这合情合理吗枉你还是书香门第出来,居然连这么简单道理都不懂简直可笑” “还有其余几位嫂嫂,此前借了我什么东西,最好自觉还回来,毕竟是一家人,真闹大了脸上可不好看” 燕琅用鼻子哼了一声,开始无差别扫射“我们吴兴沈家是小门小户,被人轻看惯了,不在乎这点脸面,你们可不一样,门第清华,清高傲岸,要是传出偷窃骗钱丑闻,呵呵” 众人脸上都有些讪讪,低着头,没人吭声,只有李氏涨红着脸,小声说了句“我这便回去找,晚些时候便给弟妹送去。” 燕琅满意点点头,道“大嫂有这样觉悟,真是再好不过了,其余几位嫂嫂呢” 众人脸色烧红,都低声道“我们也是一样。” “怎么回事,”燕琅皱起眉,看向裴夫人“母亲,好像就只有你脸皮最厚,一直拖着不还钱啊。” “”裴夫人双目喷火,磨着牙,一字字道“沈蘅,滚出去。” 燕琅抬着下巴道“欠钱不还有理咯” “”裴夫人努力控制住自己洪荒之力,不要扑过去把她砍死,她强撑着道“我会尽力筹措,过几日便给你。现在,你滚出去。” 燕琅狐疑道“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裴夫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我岂会做这种事” “呵,欠钱不还都干了,还差这一件吗” 燕琅语带讥诮,说完这句,就看裴夫人神情跟要咬人似,忙不迭站起身,请辞道“母亲,您先忙着,晚些时候我再来要账。” 裴夫人忍无可忍,咆哮道“还不快滚” 燕琅既然决定与裴家人决裂,那还有什么豁不出去,每天早晨去裴夫人那儿开小会时候,都雷打不动向她要钱。 李氏等几个嫂嫂总算还顾及些颜面,勉强将先前借古籍财物归还给她,而裴夫人那儿,却如何也掏不出这一百六十万两银子。 真要是逼急了,她其实也能拿出来,但势必惊动其余人,甚至要叫整个裴家元气大伤。 与其这样,倒不如豁出脸面去等一等,待沈蘅死了,就能免除这样一笔大帐,岂不是美滋滋 至于脸面,左右已经丢干净了,再丢一点也没什么。 裴夫人决定破罐子破摔。 而裴老夫人寿宴,便在这样情况下来临了。 裴启跟裴章早就筹备好了,承恩侯府与夏家二房人更是蓄势待发,燕琅跟系统则准备好了小板凳,随时准备开始吃瓜看戏。 这日是个晴天,天还没亮,裴夫人就起身开始张罗,叫人开门迎宾,又安排人手去盯着后厨,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夏家作为裴家姻亲,自然到很早,夏夫人领着夏清岚进门,笑着寒暄几句,便叫女儿给裴夫人见礼“你姑姑疼你,你也别失了礼。” 说完,又向裴夫人道“这丫头若有什么做不对地方,你只管教训她,无需在意我和你大哥。” 这无非就是个面子话,裴夫人心里也明白,只是前边有沈蘅那个小畜生映衬着,夏清岚真是像天使一样闪闪发光。 她真情实意挽住侄女手,赞道“清岚既美且贤,这么好姑娘,真不知会便宜了谁。” 夏清岚听出她话中深意,面显羞涩,行个礼,道“多谢姑母夸赞。” 两下里假惺惺说了会儿话,裴夫人便叫人将这夏家人迎进去,自己则往前厅去接待宾客,迎接宗室皇亲女眷们。 裴家是建康顶级士族之家,声望极高,裴老夫人过七十大寿,加之前几日又有她染病消息传出,连皇家都有所表示。 皇太子带了太子妃亲自登门致意,除他之外皇子宗亲也不在少数。 裴老夫人到了这个年纪,最在意无非就是面子,听人讲皇太子携了太子妃亲至,颇觉脸上有光,叫人搀扶着出去见礼,将皇太子夫妻迎到了上首去落座。 平心而论,皇太子是不太想来,毕竟裴家当家主母裴夫人出身夏家,而宫里夏贵妃,正是她嫡亲侄女,因这关系,裴家也被划分到了夏贵妃阵营里。 皇太子对裴家心有抵触,但终究要顾及影响,受到皇帝吩咐后,到了还是带了皇太子妃前来。 论及身份,厅堂之中便以他为尊,也到最晚,皇太子进入裴家没多久,裴夫人便吩咐人开宴,男女分坐,各自行宴。 女眷之中,便以太子妃身份最高,自然端居上首,裴老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矍铄坐在太子妃身边,底下命妇以主客身份列席,并无一丝错漏之处。 燕琅化了个有些憔悴妆,装模作样吃了几杯酒,就听身边承恩侯府世子夫人纪氏低声试探道“六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菜没沾多少,就急着喝酒。” 燕琅露出一个苦笑,却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思念家中亲人。” 纪氏知道裴绍跟夏清岚有一腿,也知道裴绍打算毒死这个原配妻室给夏清岚让路,现下见了苦主,不禁有些同情,想起临行前承恩侯夫人叮嘱话,便假意亲近她,故意将话题往她身体上引“我看六少夫人脸色似乎不太好,近来可是病了此前相见时,还不曾这般。” “唉,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心口发闷,”燕琅便顺着她话茬,叹了口气“或许是时节变化缘故吧。” 纪氏关切道“可曾找太医看过” “并不曾,”燕琅道“老夫人病着,我怎么好在这时候生事若再闹将起来,岂不叫家里人忧心。” 纪氏看她目光愈加同情了“你啊,就是心肠太软了。” 不远处屡屡被逼债裴李氏“” 夏清岚作为夏家女,位置自然同夏家人挨在一起,而夏家两房人即便因为分家闹僵了,在外人面前,也是亲亲热热,不露端倪。 夏夫人去跟别家女眷寒暄时,夏清岚便端坐在自己席位上,仪态高雅,容色鲜艳,着实楚楚动人。 太子妃见了她,便想起宫里边嚣张跋扈夏贵妃来,下意识蹙了蹙眉,却没言语,而夏家二房主母齐氏,却在这时候走到了夏清岚身侧,缓缓坐了下去。 天气略有些凉,裴夫人怕冻着这群娇客,早早吩咐人点了火炉,将这屋子熏得暖香融融。 齐氏身上不知道熏了什么香,味道略有些重,离得远些倒是还好,稍稍近了些,便觉香呛人,再受了内室热气熏发,简直是一个活动香味散发体。 夏清岚有孕不到两月,正是最容易恶心反胃时候,一闻到这个味道,胃部就是一阵翻涌,美玉一般面庞也逐渐白了。 她不露痕迹跟齐氏拉开一段距离,却见这个分家之后就不正眼瞧自己二婶满脸关切看着她,甚至于向她倾了倾身子。 “清岚,”齐氏带着那股冲天香味儿,神情担忧靠向了她“你没事儿吧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夏清岚脸更白了,胃部翻涌更甚,她狠命掐了掐自己掌心,却也没抑制住,一股酸水顺着喉咙,直接吐了出来。 “怎么回事”齐氏按住嘴角笑意,顺理成章尖叫起来。 “清岚,清岚”她死命摇着夏清岚肩,恨不能把她胆汁给晃出来“来人,快去请太医来,出事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8章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8 但凡有高门行宴, 事先必然会请太医前来守候, 宴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 也可及时应对。 齐氏这么一嚷,周围人目光霎时间就投过去了, 聚光灯一样对着夏清岚瞅, 目光从惊疑担忧, 到幸灾乐祸, 不一而足。 裴夫人不在此处, 夏夫人也与其余人寒暄去了, 主家连个管事人都没有,仆婢们见夏清岚白着脸连连干呕,也是吓了一跳,知道她是裴夫人娘家侄女,唯恐出事, 赶忙差人去请太医来。 夏清岚面容原就白不见血色, 听那仆婢吩咐人去请太医, 一颗心更是险些跳出喉咙来。 “不必麻烦,”她接连吐了几口,胸口便不似早先那么堵, 人也略微好受了些, 向那侍婢勉强一笑, 温柔道“今日是老夫人寿宴, 若因我而搅扰, 又算什么道理我方才只是觉得有些闷, 故而如此,现下已经好了。” 说完,夏清岚又向太子妃告罪“臣女失礼,太子妃娘娘勿怪。” 太子妃眉头微微蹙着,有些探寻看着她,却还是道“无妨。” 齐氏见状,如何肯善罢甘休,强行拉着夏清岚手,挤出个长辈关怀神情来“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不舒服便要讲,生了病就要看太医,裴家主母是你嫡亲姑母,说是亲如一家也不过分,你在这儿生了病,却硬挨着不看太医,岂不叫你姑母愧疚,觉得你不拿她当亲人” 夏清岚从没有觉得这个二婶这般面目可憎过,想将手抽回,却未能如愿,正在这时候,却听旁人附和道“夏二夫人说有道理,还是叫人来看看吧。” 夏清岚心头一个哆嗦,正待出言婉拒,却见承恩侯夫人眉梢微挑,似笑非笑道“夏姑娘此前还好好,忽然间就吐了,备不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东西,伤了身子。宴上可不止夏姑娘一个人,还是叫太医过来瞧瞧,确定无误才好。” 夏清岚到底是为什么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瞧瞧,命妇们才不关心呢,但若是牵扯到了自己身上,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闻言纷纷附和赞同。 皇太子不喜欢裴家,太子妃也一样,若真是发现裴家宴席上酒菜有异,趁机往裴家人脸上扇一巴掌也是好。 再则 太子妃不露痕迹看了承恩侯夫人一眼,却见这位皇太子舅母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之后,几不可见点一下头,很快又别开了视线。 这位舅母向来沉稳端方,又因为皇后和皇太子缘故,与裴家和夏家不睦,方才主动为夏家女说话,太子妃心头便有些疑惑,现下接到她暗示,才算是明白过来。 这个夏清岚身上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一旦掀开,对于己方极有益处。 太子妃目光微动,拍板道“去请太医来,给夏姑娘诊治一下,再瞧一瞧宴席上菜肴是否有异。” 夏清岚一听这话,身子便是不由自主战栗起来,齐氏察觉到了,脸上却显露出深深笑意。 “清岚,你别怕,”她柔声哄道“不会有事。” 夏清岚已经从这位二婶言行举止中察觉到了她意图,心下又惊又怒,更多却是担忧与畏惧。 一旦有太医为她诊脉,必然会发现她已经有孕在身,她一个未出阁姑娘,肚子却被人搞大了,一旦传将出去,她只怕即刻便要臭大街,夏家名声也要毁了 夏清岚心乱如麻,心脏更是跳几乎要飞出喉咙,胆战心惊坐在坐席之上,不知不觉间湿了眼眶。 仆婢们奉太子妃之令前去请太医,因为这是裴家,涉事之人又是夏家女儿,免不得会有人知会那裴夫人和夏夫人。 这两人一听就慌了,脚步如飞,快速往宴客厅堂那儿走,正好赶在门口那儿遇上了奉命前去两个太医。 夏夫人进了门,眉头便皱死紧,见了女儿,先自训道“我叫你留在家里好生养病,你却非要前来为老夫人贺寿,现下闹成这样,却叫我如何同老夫人交代哭,你还有脸面哭” 夏清岚忙就坡下驴,哽咽道“是女儿错,搅扰了裴家寿宴,也坏了诸位夫人好心情” 她生美貌,因为为祖母祈福而久居城外事情也传颇广,名声不坏,众人见她哭可怜,不禁心生怜惜,纷纷道“夏夫人,令媛也是一番孝心,你就不要再责备她了。” 两个太医先后验过厅堂中膳食酒水,并不曾发现异常,向太子妃回禀之后,众人更是同情夏清岚了“小姑娘难受脸儿都白了,快寻个地方歇一歇吧。” 夏夫人和夏清岚求之不得,齐氏岂肯罢休,三步并作两步,近前去挽住了夏清岚手,向太医道“清岚脸色一直不好,刚才不知怎么,竟还吐了,劳烦两位过来瞧瞧,我也好安心。” 她一走过去,那股香风便近了,夏清岚抑制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夏夫人嗅到了那股有些刺鼻香味儿,霎时间反应过来,神情阴狠斜了这位妯娌一眼,扶住女儿手掌下沉,指甲死死掐住了她手臂。 疼痛使然,夏清岚呕吐之意稍减,身体摇晃一下,更显摇摇欲坠之态。 承恩侯夫人身后嬷嬷打量她几眼,神情狐疑道“夏姑娘这情状看起来,怎么跟有身孕了似” 这话刚落地,夏夫人就变了脸色,裴夫人心慌拧紧了手中帕子,夏清岚更是险些栽倒在地。 厅堂之内为之一默,众人目光不约而同投到了夏清岚身上,带着难以言喻试探与打量。 这样寂静窘然中,承恩侯夫人转过头去,劈手一耳光打在那嬷嬷脸上,厉色道“你说什么胡话夏姑娘还没出嫁,你在这儿说些有没,叫她以后怎么做人” 那嬷嬷忙跪下去,连声道“奴婢只是见夏姑娘总是干呕,却吐不出东西来,这才想到了身孕上去,奴婢该死,夫人恕罪” 太子妃最初还不知道承恩侯夫人葫芦里卖什么药,话赶话到了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拿帕子掩住口,假意训斥道“女儿家清名何等重要,岂容你在此嚼舌还不快快向夏姑娘和夏夫人致歉” 那嬷嬷连忙应声,又满面歉意向夏清岚叩头,求她恕罪。 若不是有夏夫人撑着,夏清岚连站都站不起身,她白着脸看了那嬷嬷一样,勉强扯出个笑来,说了声“罢了,起来吧。” “这奴婢信口胡言而已,夏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太子妃顺嘴抚慰她一句,又吩咐两个太医“去给夏姑娘看看,也叫满厅命妇听听,看夏姑娘到底是怎么了,免得日后有人出去说三道四,玷污夏姑娘清誉。” 太医闻言应声,夏清岚一颗心却跌到了谷底,两腿一软,立时便要倒地,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她下腹处隐约有钝痛感传来,后背更是随之生了汗意。 夏清岚虚扶住自己小腹,满脸难以遮掩惶恐与不安。 “太子妃娘娘好意,臣妾心领了,只是却不敢劳烦两位太医大驾,”夏夫人递给女儿一个颜色,叫她稍安勿躁,自己却屈膝施礼,镇定道“清岚无过,为何要被两位太医诊脉,以证清白日后此事传将出去,或许就成了夏家女不甚检点,须得叫太医诊脉,方能自证清名了。” 太子妃听得微笑起来,对着夏夫人看了一会儿,方才徐徐道“所以你意思是,即便有人污蔑你未出嫁女儿怀有身孕,你也不愿叫太医诊脉,还她一个清白” “并非如此,”夏夫人额头沁出汗来,却还是强撑着道“只是清者自清,无需他证,望请娘娘见谅。” 夏清岚年轻,有些事情或许想不明白,但夏夫人不一样。 她知道,一旦太医诊脉,确定女儿怀有身孕,那就全完了 而现在,死撑着不肯认,即便有人怀疑,终究也没有实证,至于此事会影响到女儿清名 左右她已经有了裴绍,等沈蘅死后,便可以嫁入裴家,清名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只要不是立时就被锤死,日后总有翻身机会。 只可惜,清岚腹中那个孩子,决计不可再留了。 在场没几个傻子,见夏夫人顶着太子妃压力,硬是扯到什么清者自清上边儿去,再想到夏清岚方才接二连三干呕反胃,这会儿又是失魂落魄,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里再觉轻蔑不屑,也没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夏家人落井下石。 对于太子妃来说,这其实是个意外之喜,虽然没有公开,撕破那最后一层遮羞布,但谁都知道,今日之后,夏清岚名声就臭了一半。 她是夏贵妃胞妹,她吃瘪了,就等于夏贵妃吃瘪,这个想法叫太子妃心情显而易见晴朗起来。 她犹豫着要不要痛打落水狗,一举将此事掀开,却见承恩侯夫人微微摇头,脸上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笑意,心头不禁微微一动。 “罢了,”最后,太子妃道“夏夫人既这样讲,本宫无话可说,夏姑娘想也累了,裴夫人,送她下去歇息吧。” 话音落地,裴夫人和夏夫人同时松一口气,夏清岚更是整个儿软在了母亲身上。 夏夫人又忧又慌,忧是女儿脸色惨白如纸,手掌也冷如冰雪,状况怕是不妙,慌却是满厅人都瞧着她们,想也知道用不了多久,女儿名声便会不堪起来。 心脏慢慢滑入谷底,她脸上不可避免显露出几分沉郁,却听承恩侯夫人笑吟吟道“夏姑娘这般好德行,好容貌,只不知以后又会便宜谁家郎君。” 若是换成从前,命妇们必然顺理成章出言赞誉,又或者有几个热心想帮着做媒,可是今日,却没人吭声,寂寂无言。 夏夫人坚决推辞太医诊脉,固然留下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但仅仅是那内中一瞥,已经足够叫命妇们看透其中蹊跷了。 谁愿意要一个声名狼藉,疑似婚前便失贞有孕儿媳妇 拿这样一个姑娘去做媒,这不是结亲,是在结仇。 厅堂中寂静在夏夫人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火辣辣疼,夏清岚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只是强忍着不曾落下来。 夏夫人搀扶住女儿,满心都是羞愤担忧,下意识去看裴夫人,却见她微微蹙着眉,神情是难掩嫌恶,正瞧着自己女儿。 夏夫人心头一个咯噔,霎时间明白了裴夫人心思她想反悔 闹到这等境地,夏清岚名声已经彻底毁了,只是夏夫人想着左右裴绍会娶她,倒也不甚放在心上,但是从裴夫人角度去想,那可就不一样了。 夏清岚是婚前失贞、怀有孽种女人,愿意娶她,要么是跟她鬼混那个奸夫,要么就是脑门发绿、愿意接盘老实人,前者必然会牵扯出裴绍跟未婚表妹通奸,后者却会叫他沦为满建康笑柄 裴夫人不喜欢沈蘅是真,但疼爱自己儿子也是真,她怎么可能看着儿子走到一个两难境地去,跟夏清岚一样声名尽毁 夏夫人目光有转瞬阴鸷,只是现下身在裴家,到底也不能撕破脸,她强忍下心中不快,在仆婢引路下,搀扶着女儿往客房去歇息。 夏清岚脸色白可怕,脚步更是虚浮,仆婢见状,不曾叫她走远,就近找个位置,叫她进去躺下了。 或许是因为接连呕吐,又或许是因为受到惊吓,夏清岚觉得浑身都在发冷,拉住母亲手,颤栗着不肯放开。 夏夫人见她如此,实在是忧心极了,想叫人去传个大夫来,却又怕惊动其余人,只得忍耐着,柔声劝慰女儿“再等等,好一些之后,我们便回家去,别怕。” 夏清岚下腹一片冰凉,哭着点了点头,勉强忍了一会儿,却觉腹中惊痛,像是有刀子在里边儿搅弄似。 她抓住母亲那只手猛然用力,忽发出一声痛呼,夏夫人随之变了脸色,慌乱道“清岚” 夏夫人身后嬷嬷满脸忧色,试探着将被子掀开,却见夏清岚裙子都被血色打湿,她没敢再看,慌忙将被子盖上,小心翼翼道“夫人,姑娘胎怕是落下来了”,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9章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9 夏清岚此时并不曾失去意识, 白着脸躺在塌上, 听那嬷嬷说完, 当真心如刀绞,手指用力捏着被角, 眼泪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夏夫人虽然已经决定打掉这个孩子, 然而自己主动落胎跟这样受惊之下被迫落下, 终究是不一样。 她看床榻上泪流不止女儿, 心头酸楚, 怜惜道“没事儿, 你还年轻,以后还会再有孩子,或许是你们是母子缘分太浅” 夏清岚下腹仍旧冰凉,她无力伸手去摸了摸,忽然意识到那个孩子真已经不在了, 她发泄似拿手掌拍着床头, 痛哭出声。 “清岚, 你别这样,”夏夫人看得难过,强硬拉住女儿手, 哽咽道“孩子在天有灵, 见你这个样子, 也会难过。” 裴夫人带了人匆忙前来, 还没进门, 就听见里边儿夏清岚哭声了, 她神情有些微妙顿了顿,这才示意仆婢开门,脸上挂着担忧,缓缓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她轻声问夏夫人。 夏夫人拿帕子擦掉眼眶落下泪珠,低声道“孩子,孩子已经落下来了” 落下来了 落得好啊。 真要是生下来了,叫她怎么向别人解释这个孩子出处 连自己儿子名声,都会遭到抹黑。 裴夫人心里有些庆幸,脸上却不显露,夏清岚深陷于失去自己骨肉痛苦之中,嚎啕不止,连裴夫人这个姑母来了,都无心理会。 今日裴家大喜,她在这儿哭成泪人,叫人瞧着算怎么回事,更别说此处距离行宴地方并不远,刚刚才闹出夏家女疑似有孕事情来,这会儿夏清岚就在这儿哭丧,让别人怎么想 裴夫人心头有些不快,握住夏清岚手,看似关切,实则规劝道“清岚,快别哭了,宾客们都还在呢,若是叫人听见,反倒不美。” 夏清岚失了孩子,原就伤心欲绝,见裴夫人丝毫不怜惜她失子之痛,反倒担心自己哭声惊扰到客人,本就冰冷心房更是覆盖上一层冰雪。 早先在厅堂中时,夏夫人便对裴夫人举止有些不满,这会儿自己女儿刚刚小产,虚弱无力躺在这儿,裴夫人却只顾及自己,岂不叫人心寒气怒 夏夫人目光泛出一丝冷光,寒着脸道“裴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清岚给你添乱怎么,她肚子里孩子,难道不是裴绍种” 裴夫人听得一阵脸热,羞愧之中又掺杂了三分恼怒即便真是那么回事,你也不必说这么刺耳啊 真是太过分了 到底是裴家理亏,她强忍着心里恼火,赔笑道“是我不好,嫂嫂不要见怪,只是今日毕竟是老夫人寿辰,又有那么多宾客在,若是闹将起来,你叫我如何同老夫人交代” 夏夫人听得冷笑,却不就此多加纠缠,只挑起眼皮来看她,开门见山道“裴夫人,清岚已经是这样了,失了自己骨肉,也失了清名,劳你给我一个准话,什么时候才能叫裴绍娶她过门” 夏清岚名声是彻底坏了,裴夫人自然不愿再叫儿子娶她,这会儿听夏夫人如此发问,不禁怔在当场,含糊其辞道“沈蘅那儿还要再等些时候,你也知道,沈恪不是那么好说话” “一个月,”夏夫人冷冷打断了她“最多一个月,我要看到结果。” “清岚落得这地步,她自己固然有错,可裴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清岚才十六岁,不懂事也就罢了,他是快三十岁人了,还不懂事” 她眼底蕴含着深深狠色,寒声道“今日之后,裴绍若不娶她,你叫我女儿怎么活与其受人轻蔑鄙薄,倒不如我一根绳子勒死她,送到你们裴家门前,也叫建康士族看看,你们裴家都养出些什么货色” 裴夫人听得冷汗都出来了,赶忙软下身段去告饶,嫂嫂长、嫂嫂短低头劝慰,最后又点了头,道是沈蘅死后,便差人去夏家提亲,娶夏清岚过门。 夏夫人对这个小姑子已经心冷,只是事到如今,却也没有更好办法了。 裴夫人前边儿还有一堆烂事儿,这会儿能过来说句话,已经是忙中抽闲,夏夫人倒也不难为她,略微说了几句,将亲事定下,便将人送了出去。 裴夫人一走,夏清岚便忍不住哭了,不是为她失去骨肉,而是为这个姑母冷漠和无情,以及此后人生前路茫茫。 “哭什么”夏夫人恨铁不成钢道“要是这点事都禁不住,日后嫁进来,你尽可以哭个够” 夏清岚凄然一笑,拉住母亲手,哀求道“阿娘,能叫六郎来吗我想见见他” “你疯了吗”夏夫人冷冷斥道“这是什么时候,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此处距离行宴厅堂如此之近,裴绍一来,若叫人发现,你们俩就死定了” 夏清岚心头一酸,合上眼去,仍旧痛楚难掩“罢了,罢了” 前边宴饮还在继续,夏夫人既咬死了女儿并无大碍,自然不好在此地久留,劝慰女儿几句,便整了衣衫妆容,强撑着返回前厅,却不曾注意到夏清岚身边一个女婢悄悄溜走,去寻裴绍了。 “什么清岚孩子没有了” 裴绍听得心头巨震,身体一个摇晃,险些栽倒在地。 他一把抓住那女婢手腕,急切道“清岚在哪儿,现下情状如何” “姑娘在客房里歇下了,只是精神很不好,哭眼睛都肿了,”女婢面露不忍,哽咽道“您快去看看她吧,姑娘没了孩子,您又不在身边,简直连活下去意愿都没有了” 裴绍心中既痛且忧,却还持有最后一丝冷静,左右为难道“今日老夫人做寿,人多眼杂,我贸然前去,怕是不好。” “裴郎君,裴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您怎么也这么说枉费姑娘对您一片痴心” 那女婢眼眶红了,急跺了跺脚,气恼道“姑娘被裴夫人冷了心,又失了孩子,连找根绳子吊死在裴家门口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您要是不去,真出了事,可别后悔” 夏清岚失了孩子,裴绍自然心疼,但若说是要死要活,那就不至于了,但她若是吊死在裴家,那他可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裴绍无计可施,只得道“前边带路” 那女婢领着他往夏清岚所在之地去,到了门口,便拭泪道“您快进去,这个时候,姑娘最想见到就是您了” 裴绍虽也考虑过利益得失,但对于夏清岚在,终究是也是动了真心,满心沉重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 那女婢见他进了门,神情有些复杂,略一迟疑之后,便转过身子,快步离去,趁着今日裴家做寿,来宾诸多之际,悄无声息溜出了门。 今日之后,夏清岚就彻底完了,齐氏心满意足饮了杯酒,瞧见长嫂夏夫人进门,甚至举杯向她一笑“嫂嫂,清岚可好些了年轻时候更应该仔细身子,若是落下病根,老来会难受。” 夏夫人嗅到弟妹身上那股浓重香气之后,便猜到是她在暗中搞鬼,皮笑肉不笑看了她一眼,道“多谢弟妹关心。不过,你还是好生顾看自己为上。” 她落座到齐氏身边,神情阴狠道“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弟妹,你多加小心。” 齐氏带着胜利者微笑,徐徐道“多谢关怀,嫂嫂话我一定记在心里。” 早先帮承恩侯夫人去取东西嬷嬷进了门,不露痕迹递了个眼色过去,承恩侯夫人保养得宜面庞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笑容。 最后狩猎时刻,到了。,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