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霸道病人》 正文 第一章 神秘的病人 第一章神秘的病人 新春节庆,天空寒风瑟瑟,细雨飞飞。 绵密如丝的小雨打湿了堆积在路边的碎纸,渗出殷红的水迹,缓缓流动出诡异的线条。清晨湿冷的风夹杂着淡淡的硫磺味迎面而来。展洁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拉高脖子上的围巾,踩着新买的高跟小牛皮靴,小心的绕过地上腥红色的积水。 正逢农历春节,平时喧嚣的小区此时却少了一多半的人,难得的安静而清幽。 出了小区大门,步行过两个街口,一片市井繁华里,矗立着的医院大楼傲然其中。 展洁在办公室里换上常穿的中跟黑色小皮鞋,挽起垂散过肩的长发,老气横秋的眼镜遮住了她翦水依依的一双眼和白晰如玉的半张脸。一切准备就绪,她从门后的衣架上取下标志性的白袍,慎重的套上,整理好衣容,她拿起随身携带的听诊器正准备着要去查房。 而此时,手机却骤然响起,展洁从口袋里掏出小巧轻便的银色手机,院长办公室的座机号码跃然其上,她莫名皱了皱眉头,轻轻深吸一口气,才接通了电话。 “新年好,院长。”展洁轻甜悦耳的嗓音透过长长的电话线愉悦了对方沉重身烦乱的心。 “新年好啊,小洁。”手机那头,身为一院之长的蒋兴天轻笑着回道,从他嘶哑的声音里透露出毫不掩饰的疲惫。 其实刚走进医院大门时展洁就听到楼梯边的两个小护士正低声议论着,院长昨天深夜竟亲自开车送进来一位病人,一直抢救到半夜,至今未曾离开。 “院长大人,拜年的短信我早就发给您了,您这新年上班第一天就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啊?”展洁心惶惶的问,她可不想新年第一天来上班就要听上司训话。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找你了,昨天晚上,你们心外的加护病房里送来了一位病人,他是我们医院的老病号了,本来一直是由你们心外的主任周齐越在负责治疗,不过现如今他人在国外,所以我就只能把人交给你来负责。你可记住了,他是一位身份很特殊的病人,你可一定要照顾好他啊。”,此时的蒋兴天正坐在办公室的皮椅里,仰头望着窗外阴雨绵绵的天空,语气分外沉重,神色更是难安。 “照顾?”这个用词让展洁有点哭笑不得,“院长大人,我不是护工。”她抗议的回道。 “谁说你是护工了,你可是我费尽心思特意从美国聘回来的心外科专家,哈佛大学有名的天才外科医生。要不是因为你的医术过硬,最能让我放心,我也不敢随意的就把他交到你手里头。”电话那头,蒋兴天突然拔高音调,声音如铁丝划过黑板,激得展洁心头一阵发悚,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展洁无语的对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她怎么觉得院长说‘聘’的时候,自己切切实实的听成了‘骗’呢? 实际上,她自从回国工作后,就一直有种被骗了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正日益强烈。 “院长大人,我的那点雕虫小技在您的眼里连根葱都算不上,那么重要的病人,你干吗不自己来啊。”知不知道他们心外现在有多少病人,主任不在,她的压力比喜马拉雅山还高,比撒哈拉沙漠还大啊。 “唉我明天要出差去外地两天,暂时不能留在医院里,要不然我真的是要亲自上阵了。不过,你也不必多虑,他的病情暂时还算稳定,并不需要着急手术,你只要照顾好他,别让他乱跑和胡思乱想就行了,如果有任何问题你尽管打电话给我或你们心外的周主任。” 展洁无奈的摇头叹息,她又不是保姆怎么知道如何照顾人,而且,暂时不需要治疗的病干吗还弄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不过,能让一向沉稳,心如古井般的院长这般焦虑,她却分外好奇这个病人的身份。 展洁所在的这家医院是市三级特等医院,来往接触的多是政要高官,富商名流。对于外界那些流传如神话般的人物,医院里的人却早已是司空见惯,更别说是院长本人了。不客气的说一句,他在展洁的心里就是一只见多识广,圆滑狡诈的老狐狸。 所以,究竟是什么样了不起的人物会让院长这么上心呢? 展洁抱着如此不解却又好奇万分的心情走到护士台,从护士长手里接过她早已准备好的病历。 “展医生,这位病人可是我们这里的老病号了,自从我第一天来医院上班时看到他,到现在都整整十几年了。他几乎是每隔两三个月就要来医院住两天,跟度假似的。”护士长许婧抽出简历递交给展洁,说罢,还不停的摇头叹息。她孩子都快早恋了,这位病人却依旧不温不火的病着,即不见好转,也没看出有恶化的迹象,不过,对于有些病况来说,没有恶化也许就是好消息。 周围几个同样工作时间久远的小护士也纷纷点头,神色也皆是大为惋惜和心痛,俨然一副老朋友的模样。 “他是什么病?”展洁打开病历头也不抬的冷声问道,相比于周围同事们的热诚,她显得冷漠了许多。 其实展洁也不过刚来医院工作才半年,各方面都仍还在适应中,所以对于她们口中的老熟人,她自然是陌生的紧。 “先天性心脏病。”不待护士长回答,旁边空闲下来的小护士一号趴过来插嘴说道。 “先天性心脏病?”闻言,展洁秀眉微蹙,不可思议的盯着病历上的几个大字。 病历上,病因一栏清楚而明确的写着‘心室间隔缺损’,她有些意外的看着这几个字,这个病与她先前相像的那些疑难绝症相差了不止一个十万八千里。 依现如今的医疗技术和水平,这种‘心室间隔缺损’的心脏病根本就只是一个不足为虑的小病,只要病人身体状态良好,抵抗力佳,随时都可以实行手术,而且成功率极高,死亡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这样的小病怎么会一直拖着不手术呢? “这个病人明确拒绝手术。”仿佛是看穿了展洁心中的疑虑,小护士二号凑上前热心的为她解答。 “哦?”展洁更加意外,对于这类心脏病显而易见,越是拖到后面,病人就越危险,手术风险也会随之加大,治疗过程只会更复杂麻烦。 可是,院长和周主任既然这么在乎这个病人,又怎么会任由他这么拖着呢? “这个病人你还没看见过,所以对他并不熟悉。在这之前他经常来我们医院检查,几乎隔二个月就要来住上几天,不过也有意外的时候,他中间有过好几次病危,有两次送来的时候差一点抢救不回来。你看,那间一直空关着的病房就是特意为他留下的,到目前为止,那里就只住过他一个人。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你来医院工作的这半年里,他就只来过一次,而且还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就匆匆的走了,我们私下里还曾讨论过他是不是跑去国外做手术了呢,不过依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依然很任性的在跟这个病耗着呀。”护士长许婧边说,边望向走廊尽头那间门扉紧闭的病房,神色颇为无奈的摇头。 展洁听了许婧的叙述后淡然一笑,不可否认在她心底已经对这个古怪而神秘的病人有了大大的好奇心。 合上病历,举步往走廊尽头那间意义特殊的病房走去,展洁缓缓推开那间自她来上班后便一直空关着的病房门。 这是一间装修简洁轻奢的单人病房,位于人声稀少的走廊尽头,环境清幽而安静。三十平米的房间里,一组浅灰色绒布沙发应门而置,与病床分据在房间的两头。一扇向阳的大窗户,此刻墨绿色的窗帘正紧闭,窗下,立地的加湿器与房内干燥的空气相互角逐着。 这样的一间病房,本应该在十楼以上的高干或贵宾病房区内,但不知为何,医院却将它在了这普通的病房区内,与周边的环境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心电监护仪上,缓慢而有节奏的“嘀嘀”声响彻在寂静无声的病房内,一个苍白而消瘦的男人此刻正毫无意识的昏睡在病床上。除了一双紧闭的眉目,展洁只能依稀看到他藏在呼吸罩下模糊的口鼻。 单从外貌上看,展洁丝毫看不出他究竟哪里特殊,平凡普通的一张脸,随处可见,与年前来医院做身体检查的某位知名男演员有着天壤之别。 病历上记录着他是昨天晚上被院长大人亲自送进医院的,当时脸色青紫,呼吸困难,昏迷不醒,明显病发的症状。但因为抢救及时,现已暂无大碍。 仔细想想也是,他们的院长可是在国际上都有名的心脏学专家,有他在,即便起死回生也不成问题。 展洁重新翻开病历,细细的看了一遍。 蔺修言,他的名字,与平凡的外貌相反的不平凡。展洁咬着唇,喃喃的念了几遍。这是很少见的一种姓氏,若不是来前曾听护士长说过一次他的名字,展洁肯定无法在第一时间里正确的念出这个姓氏。 病历上记录着,他今天凌晨曾短暂的苏醒过一次,生命体征已趋平稳,暂时一切正常,初步确定他是因为劳累过度才引起的心脏病发。 至于其他的,展洁就只能等他醒过来后,彻底检查过一遍才能下定论。 展洁在病床前无声的观察了一会,而后轻悄悄翻过他的手腕,将细白的手指搭在他的干瘦的手腕上,右手把已经捂热的听诊器放在他的胸口。 这是展洁的习惯,她喜欢全面的感受病人的心跳,而不仅仅是只依赖仪器上的数字和图画。 他的心跳缓慢而轻浅,毫无力道可言,展洁能感觉得到他的心脏此时虚弱极了,完全没有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该有的力度。看着床上那道消瘦的身影,她秀眉紧拧,像这样的病在不做手术的情况下病人是必需要静养的,可是这个蔺修言竟然会将自己弄得这么虚弱,难怪会病发,如果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他简直就是在慢性自杀嘛。 “蔺修言蔺修言你的心脏真的好脆弱无力啊。”无意识的,展洁低低的唤了他的名字好几声,带着一抹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心疼。 认真的观察了一阵,展洁确定这个院长大人千叮万嘱的病人暂无大碍后,方才合上病历,又悄无声息的退出病房。 房门轻阖,静谧的病房内唯有窗台上那盆盛开的绿萝孤单单伴着沉睡的病人,片刻后,原本沉睡的人用尽力气睁开疲惫的双眼,缓缓四下扫了一周,终抵不过浓浓的倦意,又再度沉睡过去。 又是同样的梦,那个动人的,曾刻入他灵魂的清脆嗓音,今生,恐怕也只能在梦中才可以听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不要欺骗我 第二章不要欺骗我 午饭后,展洁从食堂里走出来,阴沉的天空继续飘洒着蒙蒙小雨,她低头看了眼腕间的手表,此刻时间尚早。因为中午食堂的饭菜并不合胃口,所以展洁决定绕过住院楼,先到位于医院后门的那家西点屋,为自己打包了一份点心带回办公室留作下午茶。 拎着刚出烤箱的蛋糕,她还未来得及走回到办公室内,随身给携带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你好”展洁边走,边接起电话,脚下更是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心外护士长许婧的电话,不是救急,就是救命,无论哪一个都不容她再慢慢散步回去。 “展医生,那个加护病房里的病人醒了。”电话那边,许婧一向沉稳的声音,此刻透着些许轻松,些许欢喜,仿佛悬着的心,因为那们病人的转醒,也终于可以被放了下来。 “我马上就到。”展洁利落的收起电话,等不及电梯门全开,便侧身挤了出去,迈着大步往心外急奔而去。 她对这个病人实在太过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竟然可以让全科的医生和护士包括院长都这么上心,为他焦虑不安。 来不及回办公室,展洁将点心放在护士台边上,清洗过双手后,接过小护士递给她的病历就直奔病房,轻点朱彩的嘴角扬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她好奇了一整个上午的心,这下终于可以得到满足了。 他依旧是平躺着,氧气罩也还戴着,所以展洁仍是看不清他的脸,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早上那双紧闭的眼睛此刻睁开了。 虽然只是半眯着,但至少可以让她看清这个男人的瞳孔少见的幽黑深暗。 “你好,我叫展洁,是你的主治医生。”她微笑的弯下腰,尽量让自己与他平视着。 虽然他醒了,但展洁却没有在他瞪着天花板的眼眸里看到应有的生气,若不是此刻他正在轻浅的呼吸着,她甚至会怀疑眼前的他是一尊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的蜡像。 “你?为什么不是周医生?”他似乎被她的话吓到了,神情微微愣了一下,干涩的嗓音断断续续的问着。 而他那双原本半眯的双也眼稍稍睁大了一些,由瞪着天花板改为瞪着展洁,神色质疑的看着病床上方,那个弯腰与他平视的秀丽女子。 然后他看到,她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柔亮的光泽,间或夹带着丝丝清冷。 他的病以前一直都是有蒋医生负责,后来他从主任荣升为这家医院的院长后,要操心的事变多了,就将他交由新一任心外的主任周医生负责,但不论他们俩谁负责自己的病,他都可以确定,他们医术是一流的。但现在,这个看起来年纪尚小,像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女生竟然敢说由她来负责自己的病,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在欺骗自己。 他可不想做实习医生手里的小白鼠。 “没错,是我。至于周主任他年前就去国外考察了,短时间内不会回国。”展洁依旧浅笑的看着他,完全忽略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质疑。 “其他的医生呢?难道这个医院里没人了吗?”他移开酸涨干涩的眼眸,不再与她对视。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酸弱无力,整个人困倦极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再好好睡一觉,再好好的做一个梦。 “其他的医生,医术都没有我好。所以,院长才会放心的把你交给我。”弯得腰有些酸了,展洁直起身子,既然他拒绝与自己对视,那她也没必要一直追着他的眼睛不放。 虽然他的眼睛漂亮极了,但却毫无生气,透着一种展洁无法形容的空洞漠然,她甚至觉得那双漂亮的眼睛长在他的脸上有点太暴殄天物了。 “院长呢?”显然是被她看得烦了,他索性闭上眼睛,只是说话的气息虚弱而发颤,让展洁微微有些蹙眉。 “院长今天上午去外地出差去了,现在碰巧不在医院,所以现在是我负责你的病。”展洁轻声轻言,微笑着说道,可她的语气却坚定不移,自信无比。 话语间,她不停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心,感觉指尖仍有些冰凉。 其实展洁心底完全理解他对自己的那些怀疑,不仅是他,几乎每一个刚认识她的人都毫不掩饰的把怀疑写在脸上给她看。因为毕竟她的年龄本就不大,如果放下了眼镜,则显得人更小,所以不可争辩。与那些已经三十好几才升为主治医生的男人相比,自己的外表看上去的确是有些难以被信任。 如果现在是由院长亲自把自己介绍给他,也许会比她更有说服力,但原本计划明天才出差的院长大人今天中午不到的时候就匆匆离开了。 虽然院长从没有说过一字一句,但展洁可以肯定他是去给那位非常,十分,极度,至关重要的人物去看病了。在她回国的这半年内,他每个月都固定的去那里一次,然后再带回一些病历做研究。 “希望你不要欺骗我。”他语带冰冷的声音透过呼吸罩,稳稳的传进展洁的耳朵里,让她挂在脸上那抹职业化的笑容微微一敛。 这个人根本就是被医生和护士宠坏了,都已经这么虚弱了,说话却还是这么气人。不知道他是一直都这样,还是只针对于自己。 “当然不会,毕竟我是医院,不是骗子。”隐去心头蹿气的那一丝火气,展洁依旧微笑的说道,然后将从进门时就一直握在手心里的听诊器轻轻的放在他的胸口上。 今天降温,展洁刚才在外面的蒙蒙细雨里跑了一圈,回来时身上披着一层冰凉的气息,心脏病患者最忌讳的就是陡然变化的温度,所以她才会站在这里跟他说了半天的话,不仅是为了让他认识自己,也为了能让这一室的温暖取代自己身上的寒凉。 被捂热的听诊器搁在他的瘦骨嶙峋的胸膛上,缓缓四下移动着,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展洁秀眉轻拧的细细听着他的虚弱的心跳声。 而蔺修言也许也明白此时自己心里就是有再多的排斥对她也只能是无可奈何,所以索性闭上眼睛,转头不理她。 但寂静无声中,他却能敏锐的感觉到她温凉的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不时的加重减轻力道,惹得他的手腕轻痒难耐。然后,不经意的,他闻到了一阵甜甜的味道,在厌恶的消毒药水里,这股甜丝丝的味道格外挑动了他的死寂沉沉的心。 蔺修言稍加疑惑的睁开眼睛,看到展洁正认真的听着他的心跳,俯身低头的她与自己的距离更亲近了一些,那股挑动他心弦的味道就是从她的身上隐隐传来的。 轻轻的深吸一口气,鼻间那股甜味更深浓了一些。蔺修言静静的打量着她,仔细看去,他才发现她的年龄比自己刚才预估的还要小一些,虽然她梳着老气的发髻,还戴着土里土气的黑框眼镜,但这些都遮掩不了她尚现稚嫩的清丽容颜。 他猜想,她可能还不到二十五吧。蒋兴天他是不是院长当得太久,所以老糊涂了,居然敢让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实习医生来负责自己的病,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活够了。 难道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出了一丝一毫的意外,那个男人绝对会拿他的身家性命给自己陪葬的吗。 蔺修言疑惑的视线缓缓在展洁的身上游走着,突然间,他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原本细细打量着展洁的双眼慢慢睁圆,神色更是无比惊讶的瞪着她脖子上的某一处,而后难以置信的又迅速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咦? 展洁诧异的抬头看向蔺修言,奇怪他的心怎么突然之间跳得这么混乱和急促?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收起听诊器,她接过护士手里的病历,语气凝重的问道。 “还好,就是有些累了。”蔺修言随口答道,一双眼眼仍是紧紧的盯着她的脖子看。 展洁听了他的话,本已皱紧的秀眉又多拧了好几个死结,她有些不悦的对他说:“蔺先生,刚才你对我的话,我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什么?”蔺修言不解的看着她。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她所指的又是那一句? “请你不要欺骗我。”展洁一字一字的对他说,“由其我现在还是你的主治医生。” “我没有欺骗你。我的确是很累,很想睡觉。”蔺修言沙哑的声音,显示出他此刻的确是很疲惫,展洁相信他没有说谎。 他虽然没有说谎,却有所隐瞒,很显然此刻他并不想和展洁讨论自己的病情。 “除了累,你有没有觉得心口烦闷,气息急促,喘不上气,偶尔还会伴有心绞痛?”展洁一一说出他的病症,与他确认。 “我的病一直都是这种情况。”蔺修言语气淡淡对她说,“我已经习惯了。” 展洁闻言瞬间为之气结,她轻咬了下嘴唇,又问:“那这一次病发时,这些病症你感觉有没有比之前加重了一些?” “好像是吧。”蔺修言依旧语气淡淡,仿佛他们讨论的并不是他日益加重的病情,而是外面的天气,或者无关紧要的八卦新闻。 “蔺先生,你的病情正在加重,情况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乐观,所以,麻烦你合作一点,这样我也好确诊病情,为你制定相应的治疗方案。”展洁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柔自己的语气。 心脏病患者最是不能生气的,所以自己也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不论是否加重,反正你们的建议就只有让我尽快做手术不是吗?”蔺修言低声轻叹道,语气里有着无奈,也有着不甘。 展洁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眼底的无奈和不甘来自于哪里。 “那是因为”这个病只有做手术才能完全医治好。展洁想这么跟他解释,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蔺修言打断了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不待展洁说下去,蔺修言直接开口打断她的话,“你说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展洁。”她虽不理解蔺修言为何会这样问,任下意识的回答了他。 “是哪两个字?”蔺修言双目死死盯着她脖子的某处不放,紧张和惊乱如密结的蜘蛛网般占据着他隐隐泛疼的整颗心。 “展翅高飞的展,洁白的洁。”展洁毫不隐瞒的如实回答他,反正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她刚才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介绍过自己了。 瞬间,蔺修言苍白如纸的脸颊透出一丝异样的血色,紧紧盯着她的双眸蹿起一束火焰,将他原本暗沉,毫无生气的眼眸照得闪闪发亮,清透盈动。 被他看得脖子有些微微发热,展洁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被他盯着一直看的地方。 她这里是弄脏了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蔺修言神色复杂的闭上眼睛,不知为何沉重的叹了口气,身体里那颗无力跳动的心脏,在某个一直空荡荡的地方,被那两个字填满了。 果然,是她。 “很好,展洁很好”他喃喃低语着她的名字,嗓音颤颤,眼底发热,置于身旁的两手悄悄紧握成拳,似是要抓着些什么。 “你说什么?什么很好?”蔺修言的声音低浅,隔着呼吸罩,展洁听得并不真切,但不知为什么,他发颤的噪音,竟让她的心头微微有些动容。 蔺修言睁开双眸定定的看着她,而后对她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展洁被他问莫名其妙,而后面色一窒,她迅速打开病历看了一遍,心想外面那位工作了十几年,据说从未有过差错的护士长不会菜鸟到拿错病历给她吧。 “蔺修言,对吗?”她不安,甚至是有点惶恐的看着躺在病床上,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看的苍白男人,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没错,我的名字叫蔺修言。” 得到他确定的回答后,展洁紧绷的肩方才松懈了下来,她偷偷吐出一口郁结在心的闷气,随后又疑惑不解的看着沉默不语的蔺修言,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的名字对他很重要吗?为什么他要一直重复的问她呢? 蔺修言只是一言不发的回望着他,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向她解释一下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的言行。 “那蔺先生,你今天就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为你安排一下,我们做个全身检查,我需要确定一下你的病情是否有加重,有没有手术的必要。”她的视线从他的身上又移回到病历上,迅速的写下几行字。 “嗯。”蔺修言轻轻的哼了一声,一听到要去检查,想着要再度被塞进各种各样的机器里任人观察,他的心情就又变得郁闷无比,但一看到展洁那被眼镜遮去了一半的脸,他心情瞬间莫名的好转起来,突然觉得来医院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没事我就先出去了,等下会有护工来照顾你,如果你觉得哪里不舒服,随时都可以叫我。”展洁合上病历,视线重新看回他消瘦冷峻的脸,突然发觉他的心情怎么一下子好了许多,她甚至可以透过呼吸罩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嗯。”蔺修言依旧不说话,但心里却在想着,以后他肯定会有很多不舒服的地方,随时叫她过来看自己的。 “那我出去了。”展洁对她点点头,转身离开病房。 目送她离开,蔺修言无奈却又欣喜的叹息一声,对着空荡荡的病房低语着:“忘得还真干净啊。” 走廊上,展洁遇到正要去病房照看蔺修言的护工,她低声交待了两句才走回办公室。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展洁发现她原本小小的好奇心不仅没有得到满足,现在反而变得无限扩大。 蔺修言,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大学的教授 第三章大学的教授 窗外,华灯初上,夜幕阴沉沉的笼罩着天空,抬头望不见半颗星子,本就寒冷如冰的气温随着黑暗的来临又降底了几分。 屋内,空调无声的传送着暖风,浓郁的咖啡香气萦绕一室,展洁端坐的背影清晰的倒映在窗户玻璃上。 原本宽大的办公桌上被成堆的病历占据着,她眉头轻蹙的望着那堆积如山的病历,不由得深深倒吸一口气。这成堆的病历全都属于蔺修言一个人的,而且眼前这一堆还只是他众多病历中的一小部分,是她晚饭时特意去资料室抽调出来准备今天晚上用于研究他的病情。回想起当时自己咋舌的望着那满满一架子的病历,不敢相信有人竟然真的会把住院当成度假,定期的回来待两天就走。 这么来去自由的病人,展洁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伸手抽取其中时间最早的一份病历,上面记录的日期是在三年前的夏末,当时他的病情还算平稳,并无恶化的迹象,只是有些过度劳累,所以只住院观察了两天就出院了。 展洁细细翻阅着简历,手边咖啡杯上的萦萦热气渐渐散去,咖啡却未曾消减一口。 她头也不抬的一连看了六c七份病历,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病情都没有明显扩展或恶化的迹象,但让她疑惑不解的是,在每一份病历上都清楚的写明了病因,那就是劳累过度。 展洁细白的手指轻轻敲打在那分外惹眼的四个字上,从院长对蔺修言的态度来看,他分明就是富家公子的身份,甚至有钱到可以在他们医院里专门拥有一间只属于他自己的病房,所以他应该不用急着赚钱养家才是,那又怎么会总是劳累过度呢? 思绪疑惑间,门板轻响几下,心外的护士长许婧正端着一块蛋糕站在门外,“展医生,你还在吗?” “我在,请进。”展洁抬起埋在病历里的小脸,朗声回应道。 许婧笑呤呤的推门走进来,将手里的蛋糕放在凌乱的办公桌一角,她随意瞄了眼病历上的名字,惊讶的问道:“这些全都是蔺修言的病历?” “嗯,我下午去资料室里找出来的。”展洁将手中的病历放下,看了眼深褐色,点缀着几片草莓和奇异果的蛋糕问道:“今天是有谁过生日吗?” “哦,是我们科室里的小刘,年前两个月刚转进来的,就是叫刘敏的那个小姑娘。她今天过生日,又正好碰上值班,她男朋友索性就把蛋糕送到医院里来给她庆祝了。”许婧自顾自的说了许多,才慢半拍的意识到,这位院长高薪从国外挖回来的天才外科医生肯定不知道她所说的是谁。 展洁自从来到医院后,就一直独来独往,虽然表面上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彬彬有礼,但她的性子却十分清冷,总是适当的和大家保持着距离,工作以外的事情从不说,所以显得她整个人冷冰冰的难以亲近。偏偏她的医术又好的出奇,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跟心外的主任还有院长一起上手术台,刚来医院没几个月已经做了好几例声明显赫的大手术,羡煞了科室里的其他几个医生,更被一群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护士封为偶像,不负她天才的名号。 其实大家私底下都偷偷的叫她冰雪女王。 展洁的确不知道那个叫刘敏的小护士是谁,长得什么样,来医院这半年多里,她能记住不认错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位万能的护士长,因为她在这家医院工作了十几年,各科业务都很熟,所以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展洁都会跟她请教,一问就懂,不用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那麻烦你代我跟她说一句生日快乐。”展洁挖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是咖啡味的冰激凌蛋糕,正好可以搭配她刚才煮的那壶黑咖。 “没问题。”护士长冲她点点头,转身想走却又犹豫的看了眼那堆积在办公桌的病历,“展医生,其实这些病历都已经归档在电脑里了,你在电脑上一查就能看到,不用特意跑去资料室里找的。” 资料室远在后街的另外一栋老旧的医务楼里,来回步行最快也要二十多分钟,难为身形娇小的她还能冒雨抱着这么重的一堆病历,从资料室走回来。 “我知道。”展洁舔了舔嘴角的蛋糕,笑着说:“不过我习惯看病历的原件。” 虽然现在病历都用电脑归档,让医生查找起来方便了许多,但某些时候,展洁更相信原件。 护士长“哦”了一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叮嘱展洁一句不要太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展洁看了眼被翻了一半的病历,那是今天晚上她看到的,病情记录最严重的一份病历。 事发在一年前的初春,正值季节交替的地时候,根据病历上记载,当时蔺修言的心脏明已经显有早衰的迹象,肺部轻度感染,高烧不退,呼吸极度困难,合院长和周主任两人之力也抢救了十多个小时,方才让他脱离危险,保住了一条命。但即便是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蔺修言他仍是拒绝手术,半步不退。 “婧姐”展洁叫住刚要离去的护士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哟,请教我可不敢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许婧旋即关上门,又走了回来,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展洁指着病历上的病因问道:“我想问,你对蔺修言有什么看法?” “看法?”许婧一愣,而后笑意不明的看着展洁,“其实我跟他也并不是很熟,就是病人和护士的关系,他平时不太爱讲话,所以对他的家庭和为人,我也不是很了解。” 展洁瞪着眼莫名的看着笑容暧昧的许婧,万能的护士长今天不管用了吗? “婧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他一直不肯做手术原因是什么?”展洁低头扶着额角,对着许婧无奈的一笑,看来她好像是被误解了。 “哦,你是这个意思啊,对不起,是我会错意了。”许婧脸一热,抱歉的说:“我还以为你” 其实这也不能怪许婧会误解展洁的意思,蔺修言虽然心脏不好,但他身家不凡,本人又是大学数学系的教授,样貌长得也不差,身形挺拔修长,皮肤白皙,眉目俊秀,一双单凤眼轻而易举的就能勾住人心。 但凡是看过他的的小女生,难免都会对他心生幻想,有事没事的就拉着她问长问短的。展洁虽然是有名的天才医生,眼界自然是要比那些小护士高出许多,但说到底,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刚过二十六岁的小女子,所以,许婧才误会了。 “当然不是。我就是对他的病情有些好奇,听说他每次来医院都是你和周主任负责的,所以我才想问一下,你对他的病,和他的人有什么的看法。”展洁和颜悦色的解释道,并没有因许的误解而多生恼意。 “蔺修言啊”许婧低头认真的想了一下,才对展洁说:“要依我看,我只能跟你说,他是我见过最不配合医生的患者,也是最不要命的病人。” “怎么说?”展洁放下手中的蛋糕,认真的听着。 不要命,许婧这三个字的形容让她觉得蔺修言的固执也许要比自己预估的更严重一些。 “关于他的病我们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必须要手术才能彻底解决的,即使不手术那也绝对要静养才是,总之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劳心劳力,但蔺修言他不仅不手术,不休息,还经常会因为劳累过度而住院,他有好几次病发差点救不回来都是因为劳累过度才引起的。你别看他总是定期来医院检查,那都是周主任和院长打电话催他来的,要是不打电话给他,他会一直等到累晕了,病发了,才由救护车给抬着送进来。”许婧摇了摇头,无奈,又心疼的说道。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总是会劳累过度呢?”展洁看着病历上的病因不解的问,每一份病历上几乎都写着‘劳累过度’四个字。 既然人人都知道他必须要静养,他的家人又为什么不照顾好他呢。 “他是大学里的数学老师,所以按理说身为教授他的工作应该会轻松许多,不用每天都上课不说,平时还有周末和寒暑假可休,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可以把身体调整的很好才对,可他每次来医院检查,都像是刚从工地上做了几天几夜的体力活才下来似的,累得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对于展洁的问题许婧本人也很好奇,她从实习开始就一直待在这家医院里,至今已有十几年。蔺修言是她进医院实习第一天就遇到的第一个病人,所以对于许婧而言,他总是被特别看待。 “你说蔺修言?他竟然是大学的教授?”展洁即震惊,又怀疑,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凡。 “对啊,他可是景川大学赫赫有名的数学系教授,听说还是景大历年来最年轻的教授。”许婧点头,心中羡慕不已,这么优秀的男人,看起来又是要身家有身家,要学识有学识,除了身体素质差点外其他的几乎完全无可挑剔,要不是因为他比自己小了好几岁,恐怕她早就和那些小护士一样,倒追上去了。 展洁不可思议的盯着病历上的名字,心中对那个消瘦苍白,虚弱不堪的男人刹时刮目相看,她从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学识。 景大耶,即使她没有在国内上过大学,也清楚的知道那所大学是位列世界高等名校的大学之一,历年的招生分数线是全国最高的,可以考入景大,成为景大的一分子是每一个高考生的最终理想。 “展医生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外面还有事要等我去忙呢。”许婧看了眼胸口的挂表,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立马起身准备回工作岗位去。 “哦,我没事了,谢谢你。”展洁也发觉自己耽误了别人的工作,歉意的起身送许婧出去。 送许婧离开后,展洁又坐回到办公桌后面,一份份的看着蔺修言曾经的病历,想从中找出一些她想知道的,但可惜,没有一份病历上写明了蔺修言宁死也不肯做手术的原因。 当看完所有的病历时,窗外夜已深沉,展洁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腰身,套上大衣准备回家休息。 深夜里的医院寂静无声,当缓缓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时可以隐约听到病房内心电监控仪的嘀嘀声,展洁知道那是某一个人苍白无力的心跳声。 本想直接搭乘电梯下楼的展洁在转角处稍稍犹豫了下,回头望向走廊的尽头,那间寂静清冷的病房里,蔺修言此刻正疲惫的沉睡着。 刻意放缓脚步,她悄无声息的推门而入。 色调柔和的夜灯下,光线如薄纱般映照在蔺修言毫无血色的脸上,虽然他紧闭着双眼,但展洁却仍旧记得白天当他醒着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所透露出的那种让她心惊的空洞,在他眼底,她没有看到一丝的生气。 习惯性的搓热双手,展洁轻柔的翻过他虚弱无力的手腕,莹玉白晰的手指轻柔搭上。 心跳依旧沉缓无力,虽然比起白天时要稳定了一些,但仍透露着危险的信息,细长的秀眉悄悄拧成结,她不安的看着熟睡中的蔺修言,心知他的情况并不是太理想。 看来明天一早有必要打电话跟院长了汇报一下了,院长临走前说过他的病不需要治疗,只要照顾好他就可以,但现实却比他预估的情况更糟糕。 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小心翼翼的为他掖好被角,展洁如来时般,悄无声息的离开病房,只是心思,比来时更沉重了几分。 门扉轻掩时,病床上的人睁开假寐的双眼,清冷的眸底因为她对自己的牵挂,而泛着一缕温热。 寂静的病房内因为她的来到而透着一点甜甜的香气,他困惑的瞪着已经紧闭的门,不解为什么她的味道总是那么的甜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讨好的蛋糕 第三章 讨好的蛋糕 翌日清晨,七点还未到时展洁就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桌上,从食堂打包回来的菜粥热气已消,但她只吃了几口就再没有食欲,索性将它冷落一旁。而与被冷落的早餐不同的是她手里正翻阅着的蔺修言的病历。 今天上午,她要给蔺修言的心脏做一个全面检查,以验证自己昨天晚上的推测是否正确。 其实展洁心底更希望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否则,他,和她的麻烦可就都大了。 时间随着明媚的阳光一步步跳跃,埋首病历里的展洁终于抬头看了眼手表,意识到查房的时间已经临近,于是她放下手上的病历起身套上白大褂,径直往蔺修言的病房走去。 在病房门口,她撞见正从里面走出来的许婧。 “早啊,婧姐。”展洁温和淡然的笑着,率先对她打招呼。 “早,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查房了?”许婧神情凝重的看着展洁,意外她今天来得这么早。 “有些不放心所以提早过来看一下。”展洁瞄了眼门未关严的病房,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许婧嘴上说没事,可整个人却凑到展洁的身边,附在她耳边悄声的说:“蔺修言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脾气有些冲,一会你小心点,对他的话别太上心了。” 这位老病号哪儿都好,就是那张嘴巴太过刻薄,让人受不了。刚开始有不少小护士被他的话气得直哭,但后来相处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渐渐模清楚了他的脾气。知道他也就只是嘴巴坏了一点,心却不坏。真要是哪天他和颜悦色了,大家反而会不习惯。 但展洁刚来医院没多久,又是第一次接触蔺修言,许婧怕她会被他那张不绕人的利嘴给气到。毕竟展洁再怎么聪明过人,也只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小女孩,只是大家往往会因她过于冷静的外表和高超的医术而忽略了她真实的年龄。 “没事。他是我的病人,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展洁爽朗的对许婧一笑,没有人比心脏医生更关心病人的心情了。 许婧也不多言,而是鼓励性的对她点点头,“对,不在意就好。” “不过,婧姐等会能不能麻烦你亲自送蔺修言去三楼做检查?”展洁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护士里只有你是最了解他的,他今天心情不好有你在旁边跟其他医生也比较好沟通一点。” 昨天当她跟蔺修言提议今天做心脏检查的时候,明显感觉得到他内心是抗拒的,只是这种抗拒是消沉的,透着令人心酸的无可奈何。再一联想到他现在心情不好,展洁猜测,或许是跟等一下要送他去做心脏检查有关。 “行,没问题,一会儿我把手上的工作安排一下就亲自送他去三楼。”许婧心底也明白展洁的担忧,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见许婧答应了,展洁担忧的心才微微释然。 “哦对了,我听说你儿子很喜欢吃巧克力蛋糕?”展洁有意无意的问道,其实对于许婧的儿子喜欢吃巧克力这件事医院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而她之所以这样问只是不想让后面的谈话变得太过尴尬。 “是啊,一个大男孩偏偏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真不知道他到底像谁。”一想到嘴谗的儿子,许婧不禁无奈的一笑,可笑容里却有着藏不住的宠爱。 “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男孩子就能喜欢吃巧克力啊。”展洁抿嘴一笑,接着说:“我昨天在fcake的网上订了一个巧克力蛋糕,中午的时候会送来,不过我一个人吃不完,等会下班的时候我分你一半,带回去给你儿子吃吧。” “真的?我听说那家的蛋糕做得特别正宗,制作材料都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所以价格也贵得吓死人。”许婧惊喜万分的看着展洁,十分意外她会愿意把这么贵的蛋糕分一半给她儿子。 “也还好啦。你下班的时候别忘了去我办公室拿,要是我忙着手术不在,你就自己拿好了。”其实展洁也特别喜欢吃那一家的蛋糕,但不是巧克力味的,而是水果味的,只是想到许婧的儿子喜欢吃,所以就特意订了一个,而且还是十寸的。 “好,我一定不会忘记。”许婧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不瞒你说,我儿子之前跟我说了很多次想吃他们家的巧克力蛋糕,我嘛,嫌它太贵了一直没舍得给他买。这下算是沾你的光,让他也有机会解解谗。” “婧姐你太客气了,一个蛋糕而已。”展洁对于她的客气有些不太自然,她并不擅长打理这些人迹关系,更何况自己还是有事要拜托别人,“一会儿我要去别的病房,可能会忙一些,就麻烦你带蔺修言去三楼做检查了。” 忍不住的,展洁又叮嘱了一次。 “你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许婧现在两样都占齐了,所以她自然是懂这个道理的。再说,反正她也挺担心蔺修言的,不防就做个顺水人情。 紧闭的墨绿色窗帘将整个房间与世隔绝起来,遮挡了窗外初升的暖阳,也掩盖了他寂寥乏味的心。 蔺修言犹如一尊雕像,冰冷沉默,无生无息,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灰暗的色调,毫不客气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当展洁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时,他正半倚在病床上,青筋暴露的左手搁在一边,泛着冷光的针头尖锐的刺进他的血管里,另一头连着高悬于头顶的点滴瓶,药水一点一滴的往他的身体里流去。 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已经不再像昨天那么虚弱无力。原本戴着的呼吸罩也被他强制性摘掉,露出了苍白消瘦,冰寒无欲的一张脸。 俊逸浓黑的眉,微微上挑的单凤眼,挺立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那棱角分明的下巴,让他整个显得那么俊秀帅气,却又无比的淡漠疏冷。 只是无论再怎么漂亮的一张脸,被笼罩上一层病色后,唯有虚弱无力更让人印象深刻。 在展洁踏入病房的那一瞬,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张让她印象深刻,牢记了一生也不曾淡忘的脸。那一瞬,自她心底飞速掠过许多感受,意外的,惊讶的,感叹的,但最让她心慌意乱的,是她竟然对那张清瘦冰寒的脸产生了心痛与不舍。 冷白色的日灯光下,蔺修言的脸愈加显得白晰消瘦,他抬眸与立在门边的展洁无声的对望着。但就这短短的一瞬,却让展洁回味了一生。 当时光老去,岁月迟暮时,她看着已经年华不再,布满皱纹的同一张脸,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就是在这无声对望的几秒钟里悄然爱上他的。 展洁面色微窘的错开他的视线,低眉收敛起自己过于火热的目光,转身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帘完全拉开,窗外金黄耀眼的暖阳立刻铺满一地。 “你应该要多晒晒太阳,这样可以增强你的免疫力和抵抗力。”展洁站在一室温暖的阳光下,怡声细气的对他说。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多晒晒太阳我的病就能不药而愈了?”蔺修言看着全身洒满阳光的女子,原本低沉的心情变得格外愉悦,难得的有了开玩笑的好心情。 展洁闻言低笑着走近他,细细的观察着他的脸色,感觉他比昨天要精神了一些,才说道:“虽然不能完全医好你的病,但至少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不是吗?” 太过暗沉的环境会让人的心情变得过分压抑,而展洁能够感觉得出他的心情已经极度压抑,处在了随时会崩溃的边缘,否则他不会有那样一双透着无尽空洞的眼眸。 “是吗?”蔺修言轻挑眉头,也许吧,至少他此刻的心情比之前所过的二十几年都愉悦。 展洁记着护士长给她的忠告,所以只是抿嘴浅笑,不与他争辩,也许只有他自己没有感觉到,但她却清楚的看见那双原本透着空洞无力的眼眸此刻却是光彩熠熠。 “我听一下你的心跳。”展洁将他的病号服微微解开两个扣子,把手中已经捂热的听诊器放在他裸露在外的胸口上,凝神细听着。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得只有两人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展洁眉目低垂,细长的秀眉轻蹙,神情认真而专注。 蔺修言凝视着这近在咫尺的女子,淡淡的呼吸间溢满她的发香,一缕黑发弯弯绕绕的垂挂于她柔白无暇的颈边,在阳光下透着丝丝萦萦的亮光,这亮光迷蒙了双眼,这黑发缠绕在心头,几乎令他失了呼吸。 展洁收回听诊器,一抬头就看到蔺修正在用他那双迷蒙的眼睛无言的凝视着自己,神色惆怅而茫然。撞进他幽深沉寂的眸底那一刻,展洁突然自嘲的想,昨天早上来给他检查的时候,她怎么会觉得他的长相很平凡呢? 这样淡漠的一张脸,这样清冷的一双眼,分明应该让人印象深刻,过目即难忘才是。 这样深沉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平凡无奇呢? “咳那个,蔺先生”展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直起身子神情窘迫的开口。 他看她的目光太过执着,执着到她的心竟也跟着悄悄发颤。这还是她人生里的第一次,为一个相识不过两天,相见不过几面的人而心慌意乱。 “蔺修言。”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让人想起寒冬里遥挂天际的一轮新月,但映衬着他冷峻的脸,和如幽潭一般望不见底的双眸,却让人意外觉得十分合适,仿佛蔺修言他天生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人。不温不冷,看似不远,可你却永远无法走近他的身边。 “什么?”展洁愣愣的望着他,悄然发颤的心无法及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蔺修言。”他又重复一次,这一次,竟然带着笑。 应该是带着笑吧,展洁不太确定,他的眉目依旧清冷,语气依旧淡漠,但她就是觉得他的话意里带着一丝隐忍的笑意。 “你可以叫我蔺修言。”看着愣愣的站着不动的展洁,蔺修言忍不住轻扬嘴角,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无论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展洁依旧还是展洁,呆萌萌的,让他觉得无比可爱。 看吧,他果然是笑了。 展洁顿感无语的看着病床上那个笑意渐浓的男人,之前沉重的一颗却心突然轻松了许多。只是,因为什么而沉重,又因为什么而轻松,她却不得而知。 “蔺先生” “我说了,是蔺修言。”醉人的笑意虽犹在,语气却冰冷渗人,一双微挑的单凤眼半眯着,似是不悦,却又留恋不已的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子,那颗空寂了许久的心,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 乱了节奏的心再度回复冷静,展洁在他透着怒意的清冷目光里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原来,他是想让自己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其实展洁只是习惯了与不熟悉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种距离也是源自医生的一种自我保护,只有在不与病人牵扯太多的情况下,身为医生的他们才可以冷静自若的去面对每一次的生死,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被无时无刻的死亡所击倒。而最好的距离就体现在对一个人的称呼上,这种客气有礼,却冷淡的称呼会不自觉的让病人与医生保持着他们想要的距离。 只是,这种距离现在要被打破吗?展洁不确定她与蔺修言之间是否有打破这种距离的需要,所以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那个本应该与其他人一样普通的病人。 她那颗早已被磨炼的坚韧的心正在不由自主的犹豫着,彷徨挣扎着。 而蔺修言也只是静静的回望着她,展洁心中所犹豫的,所挣扎的他并不知晓,就算知晓了他也不会去在乎,因为他不喜欢自己与她之间有任何距离的存在。 她分明已经那么近的,那么近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又怎么能做到再次对她放手呢。 “如果你仍旧叫我蔺先生,我就拒绝接下来的所有检查。”棱角分明的下巴微扬,他轻言细语的嗓音,如钢琴上的低音键,低沉悦耳,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都让展洁莫名的火大。 然而在展洁还来不及生气时,蔺修言又淡淡的开口,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是病人,而且还是心脏病人,受不得刺激的,所以,你可千万别对我发火。” 仿佛是已经看透的她的心,他的话让她无端的心纠,那股无明火也瞬间消散,只剩下他冷峻却又苍白的脸。 展洁瞪着笑得云淡风清的蔺修言,嘴唇轻咬,即使心不甘终究还是不得不向他投降。 因为他说得很对,心脏病人的确受不得刺激,更不能生气,所以,她输得不冤。 谁让自己是他的主治医生呢。 “蔺修言。”展洁无所谓的耸耸肩,一个名字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嗯。”蔺修言听后却是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愉悦的眼微微眯着,紧抿的薄唇也再次上扬。 “我已经拜托护士长一会送你去六楼做心脏检查,最快下午就可以看到检查结果。如果你的病情没有恶化那就最好,但如果检查结果不理想,你就要做好随时进手术室的准备。”展洁低目,黑色的钢笔在病历上飞快的书写,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默默念着,提醒自己此刻一定不要抬头去看他得意的眼睛。 真的很奇怪,她看人的眼光什么时候竟然差劲到这种地步了,第一眼以为是平凡普通的脸,现在越看越觉得冷俊帅气,原本以为是毫无生气的一双眼,现在却得意的闪闪发亮。 究竟是他太多变了,还是她错太多了。 “你拜托的?”蔺修言双手环臂,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是啊,护士长已经答应了,所以检查时即使你心情不好也不要说话,一切交给护士长来处理就可以了。”展洁眉头紧皱的看着蔺修言不安分的两只手,他的左手正吊着点滴,不应该动来动去。但不可否认,他的手的确很漂亮,手掌干干净净,每一根手指都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只是太过消瘦,太过苍白,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也看得清楚。 “所以”蔺修言长眸微敛,似笑非笑的说:“你才买了蛋糕来讨好她。” 刚才在门外,她和护士长的对话自己听得清楚分明,他正奇怪她一个人买那么大的蛋糕做什么,没想到原来是有目的的,只是她的做法太过明显了,只要不太傻都会听明白她的意思。 展洁身形一窒,惊诧的抬头望着眼前这个笑得好不得意的男人,她刚才说得有这么明显直白吗? 还是他太过聪明了? 热气忍不住渐渐爬上脸颊,展洁死咬着唇,又窘又恨的对蔺修言说:“我没有讨好谁,只是自己吃不完而已。” 蔺修言闻言,垂首静默一瞬,终究没忍住大笑出来,原来展洁真的依旧是展洁,依旧是那个单纯善良的让人心疼的小女孩。 她没变,这很好,很好真的很好 蔺修言抱着肚子拼命的笑着,整个人缩成一团,倒在床上。展洁红着脸走上前,将他的左手轻轻摁住不动,差恼的低语道:“别再笑了,这样肆无忌惮的大笑对你的心脏不好。” 蔺修言缓缓收住笑意,一只手被她摁着,另一只手捂着眼睛,嘴唇因情绪激动而隐隐泛着青色,许久之后,待平复了心绪他才放下手,定定的望着展洁说:“你在心疼我。” 展洁望着他那双任透着得意的眼睛,意外的发现在他的眼底竟然有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是因为刚才笑得太用力的缘故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恶化的病情 第三章恶化的病情 暮色苍然时,展洁拖着疲惫僵直的身躯迈出手术室。 院长和主任都出差在外,整个心外科只留下她一个人独挑大梁,一天之内接连两三个大手术,从一个手术室转战到另一个手术室,从一条人命到另一条人命,连续十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她时时处于紧张和忙碌里没有丝毫可以喘息的时间,现在的她早已筋疲力尽,浑身如散架一般。 热烫的水自上而下的冲刷着她满身的疲惫,一直充斥着大脑的紧迫感随着水流渐渐消逝。当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后,蔺修言那清瘦修长的身影又再次回到她的脑海里,占据着她心里的某一个角落霸道的不肯离去。 他说,你在心疼我。声音轻浅却有力,直击她的心脏。 那一刻,他眉目之间的清冷虽犹在,却意外的多了些许期待,些许柔情,将那双狭长上扬的单凤眼承托得无法形容的漂亮。 展洁并不否认自己对于蔺修言的确是心存着一种特殊的感觉,只是这种特殊的感觉代表了什么她现在还没来得及辨别清楚,也许是心疼,也许是关心,也许更多的只是同情。 就像平常她同情其着他的病人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她表露的过多了而已。 但,也许 不,那太过遥不可及,她触碰不得。 展洁闭上酸涩泛红的双眼,抬手轻揉着隐隐胀痛的额角,在花洒下站了许久。 如今的她太过忙碌,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所以她还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但只要再给她多一点时间,让她可以静下心来细细的想清楚,展洁就可以确定自己对于蔺修言,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洗完澡回到办公室时,下午送来的蛋糕已经被护士长拿走,展洁一整天都在不停的做手术,所以就把一整个蛋糕都给了她,而她也给展洁留下了一个苹果做为答谢。红艳艳的苹果透着香甜的味道压在蔺修言的检查报告上,展洁眉头轻蹙,抬起的手犹豫了一下又收回,她没有立即打开那份本已等待了一天的报告,而是为自己冲泡了一杯黑咖,立在窗前安静的看着寒冬里的苍茫夜色。寂静无声里,一阵微凉的寒意陡然划过她的心头,落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泛起一抹她难以言喻的悸动。 展洁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蔺修言的病情一如既往的不好不坏,但现实却告诉她,以她的医术,和多年累积的经验,这一次她的感觉同样没有错,事实上这些年来,她一次也没有错过。 所以,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打开蔺修言的检查报告,只因为,她,不敢而已。 仰首饮尽杯中的苦涩滋味,这些年来即使再喜欢甜食,展洁喝咖啡的时候也从来不加糖,任由苦涩的滋味蔓延整个口腔,从胃,再到心。闭眼深吸一口凉气,她才缓慢的,一步一步走到办公桌前。 苹果的寓意是平安如意,蔺修言,我真心希望你能够平安无事,不需要我拿着冰冷锋利的手术刀对着昏迷不醒,生死摇摆的你。 当手指碰触到检查报告时,展洁忽的低笑出声,她不是从来都不信鬼神的嘛,怎么今天反而祈神拜佛了呢。一直都认为那只不过是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只是在用尽科学后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没想过她居然也会有临时抱佛脚的一天,不知道如此不虔诚的自己会不会被那些神佛摒弃在外啊。 翻开检查报告,大致看了一遍,果然不出她所料,展洁紧缩的心一沉再沉,最终坠入那无尽黑暗的深潭里,没想到他的情况,比自己预想的更糟糕,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微痛之感。 这异样陌生的感觉所指的就是心疼吗? 如果是,那么蔺修言说对了,她的确在心疼他。 对着检查报告沉思了一会儿,展洁叹息一声拿起电话,也不管现在是几点,就直接就拔通了院长的手机。 不知其名的琴音响了半晌,院长方才接通电话。 当院长认真仔细的听完了展洁的报告后,他沉默了很久,在她耐心尽失时才叹息的对她说:“小洁,关于这份报告你先放着别动,再过两天我就会回来,一切等到我回来时,我们再详谈吧。” 展洁心绪一动,霎时翻腾如海,紧握电话的手指悄悄泛白,难道院长会这么说是已经料定了即使病重至此,蔺修言也断然不会接受手术的建议吗? 也是,都这么多年了,如果可以手术院长早就给他手术了,又怎么会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呢。 只是,她清楚的知道,他的病,现如今已经再也拖不起了,即使他仍想拖,也不可能了。 “可是院长,据我观察蔺修言的病已经不能再放任他继续拖放下去了,他的心室缺损明显有扩大的迹象,肺循环血流量比之前也增多许多,迫使左心负荷增加,左心房室增大,而长期肺循环血流量增多也导致他肺动脉压增加,右心室收缩期负荷同样增加,再这样下去,最终会进入阻塞性肺动脉高压期,院长,蔺修言的心脏已经完全达了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再拖延下去,我怕到时候即使是手术,也无法完全能够弥补他右心室的那处缺口。” 蔺修言的病已经拖得太久了,展洁不管之前他是因为什么理由不肯手术,现在他必须明白,这一次,是不可能再任由他拖延下去了。 “有些事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你等我回去再说吧。”院长万般的无奈的说,如果此刻展洁能够站在院长的面前,她就会看见,在院长的万般无奈的眼睛里,还有着心痛,惋惜,和对现实的屈服。 “院长,这一次蔺修言他必须手术,否则,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一个小时里,他的心脏就会因为超负荷而骤停” 展洁越说越心慌,这些结果曾在她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遍,但当它们全部都指向了蔺修言时,就不再单纯的只是教科书上的文字,而是变成了死神手里的镰刀,正不偏不倚的架在他的头顶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结束蔺修言的这一生。 “小洁!”院长厉声的喝止她,“无论什么事都必须等我回去后再做决定,你绝对不可以擅自作主为蔺修言手术,也绝对不能刺激到他。听到了没有?” 展洁说得这些后果有多严重,身为国际顶尖的心外专家,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事实上,他的心里比展洁更慌,更怕。因为他心知肚明,如果蔺修言有一丝一毫的闪失,那端坐在对面的那个手握天下的男人一定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给他陪葬。如果只是拿自己做陪葬,院长都觉得那是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格外开恩,弄不好,整个医院都要陪进去。 “可是”展洁对于院长话语间的慌乱十分意外,为什么,她感觉院长的语气里竟有着隐藏不了的恐惧呢? 是她多心了吗? “小洁,你听我说,虽然你现在是蔺修言的主治医生,但关于他手术的事却绝对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做得了决定的,事实上包括我和周主任在内都没有权力擅自作主。如果可以,那蔺修言的病就不会一拖再拖,直到如今的局面,而且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手术,那么,任谁也强迫不了他。所以,关于蔺修言手术的问题你必须等我回来以后再做安排,知道了吗?”院长急乱的语调终于放缓,收敛慌乱,他再度回到那个展洁所熟悉的心思沉稳,医术一流的心外教授。 “我懂了。”展洁忽然想起院长临走前对她的叮嘱,他曾不止一次说过蔺修言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病人,也许这种特殊与她所设想的特殊并不一样。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弃蔺修言的手术,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说:“那可不可让我跟蔺修言谈一谈,我保证不擅自做主,不刺激到他的病,只是和他聊一聊,也许我能说服他。” 其实展洁并没有把握自己可以说服蔺修言,这么多年来,任院长和周主任都说服不了他,而自己不过跟他才认识几天而已。但她就是不想这么放弃,不言不语,不做任何事的由着他糟蹋自己的生命。 “这”院长眉头深锁,他抬头望了眼身旁首座上长腿交叠,端坐不动的男人,房间内静默半刻,袅袅茶香随热气四散。那个坐在沙发上手持青瓷茶杯的男人低首敛目,以微不可察的姿势对他点了点头,如获大赦般,院长失去的呼吸再度回归,对着手机那头的展洁说:“也好,但你千万要把握好分寸,如果他的反应很激烈,你就必须立即止住,不能再往下说了,千万记住,一定要谨言慎行。” “好,我知道分寸,您放心吧。”展洁挂上电话,瘫坐在旋椅内。没想到院长的反应竟然如此强烈,她只是说了一句想给蔺修言动手术,他却好似自己会杀了蔺修言一般耐不住高声喝止。 到底蔺修言他特殊在哪里,为什么全院上下都会对他格外看重呢。 真的是看重吗?回想起刚才电话里院长说话的语气,展洁的目光疑惑的落在蔺修言的病历上,为什么话里话外,她竟然觉得院长似乎在惧怕着蔺修言呢? 而电话的另一头,院长收起手机,悄悄的吁了口气,神色慎重的对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说:“您觉得,她能行吗?” 男人似是没听见,仍旧垂目凝视手中的茶杯,青瓷杯中悬浮的是天下最佳的白毫银针,出自于他的私人茶园,茶园占据整片山,宽广无垠,但一年量产却不过百斤,无论身在世界的何处,只要一有时间,他从来都是茶不离手。 这茶,如人一般,一旦喜爱上了,就会爱不释手。 只是他究竟爱的是人,还是茶,除他自己,外人不得而知。 “如果她不行,那这天下恐怕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说服得了他。”大姆指轻轻摸擦着光滑如玉的杯缘,意气风发的脸上始终挂着一贯从容不迫的笑颜,清冷的嗓音,缓缓回荡在房间内。 “但时间,会不会过早了一点。”按原计划,展洁应该在时间更从容的情况下与蔺修言相遇才是,而不是现在这般仓促的让他胆战心惊,背脊的冷汗如泉涌般湿透衣襟。 “所谓关已则乱,这世上,从来都是你越看重的事情,就越不会随着你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前行。不过,没关系,就算这个计划失败了也不要紧。” 茶已微凉,失了茶香,再饮便了无趣味,但他仍是握在掌中,像是握着一个人的命运般,紧紧不肯松手。 “不要紧吗?”如果展洁不是那致关重要的一环,他们又何必费尽心思让她回国呢。 “呵”低笑一声,他抬眸,神色略显残酷的对院长说:“如果软得不行,那便直接来硬的。” 一个天下他都能打下来,又怎会惧怕一个手无伏击之力,命在旦夕的毛头小子呢? “无论何时相遇,那个女孩,都终将会是他最大的软肋。”不带丝毫温度的语调,冰冷无情,比这寒冬更渗人心脾,字如冰锥缓缓出自那个气度卓尔不凡,身份尊贵无上,却手染血腥,杀戮无数的男人口中,“让她回国的最大目的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让她去说服那个固执的小子,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成功的说服他。让她回来,为的是一旦事情超乎我的预料,那便可以直接用她,来威胁他。” 院长闻言呼吸一窒,那个男人周身四溢的森寒杀气无限蔓延开,让身处漩涡中心的他不禁心颤,胆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我不会手术 第六章我不会手术 展洁在办公室静坐许久,放任蔺修言的身影攻城略地般占据她的心扉。窗外夜色浓稠如墨,直至明月中天时,她才对着无尽夜色哀叹一番,起身套上大衣,准备回家休息。 虽然刚才在电话里她对院长说的信誓旦旦,把握十足,可稍稍冷静下来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对蔺修言开口。 从小到大,她一贯不擅口才,不懂交际,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那向来都只是她那些所谓家人的特长,而自己从小到大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躲起来看书,所以,像她这样一个嘴愚口笨的人要如何去说服一个固执已见了十多年的男人呢? 由其是这个男人还是大学教授,是大家公认的聪明到无人可敌的蔺修言。 无力的叹息一声,展洁看着镜子里神色憔悴,疲惫不堪的人不免自嘲的一笑。 对于她而言,要说服蔺修言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刚欲出门,一名小护士急切的推门而入,脸色苍白,神情惊慌的望着展洁,让她的心不觉一沉,有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展医生,蔺修言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刚才神色很痛苦的捂着胸口,你赶紧去看一下吧。”小护士神色慌张的对展洁说道。 “他怎么了?”展洁立刻脱下大衣,换上白大褂,边走边将听诊器往脖子上挂。 “不知道,我一进门就看见他突然捂着心口,趴在那里不说话了。”小护士显然也是被吓到了,白着一张脸紧跟在展洁的身后小跑着。 展洁的办公室在走廊的这一头,蔺修言病房在走廊的另一头,中间会路过护士台,于是她顺手接过护士准备好的病历往蔺修言的病房急步奔去。 门口,一个容貌陌生的男人从蔺修言的病房走出,与展洁擦身而过,他身上带着一丝奇怪的味道,让展洁不禁拧眉的多望了那个男人一眼,不过却无暇多想,立即推门而入。 而那个男人则是回首望着展洁的背影,阴沉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病房里只有蔺修言一个人半倚在病床上,手里握着一本厚重的书,正神色平静的看着急步奔向自己的女子,面色依旧苍白,眉目不变的清冷,完全看不出有一丁点不舒服的样子。 展洁看着安然无恙的他,微微一怔,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我吗?”蔺修言放下手中的书,双臂微展,淡淡的说:“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那刚才”她看了眼连着他食指的心电监控仪,莹蓝的屏幕上各项指标显示一切正常,他的情况看似的确无碍。 “我刚才只是跟她开了一个小玩笑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望着展洁身后的小护士,蔺修言对她轻轻一笑,但展洁分明看见在他的眼底,有一层冰寒的气息,隐隐缭绕在他的周身,透着摄人心魄的凉意。 他,似乎真的不太对劲。 “只是玩笑?”眉头紧皱,展洁回头看着那个跑去叫自己的小护士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护士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只能愣愣的呆立着。 她是去年才毕业的实习生,刚工作没几个月,实际经验还不足,所以一下就被蔺修言森冷的眼神给吓到了,一时也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能低切切的对展洁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来给他送药的,没想到我刚走理来,就看见他一手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的样子” “于是,你就亲自跑去我的办公室叫我?”展洁闻言难以置信的瞪着她,这个人究竟是怎么从学校毕业的。 小护士被她瞪的低头不语,只是慌乱的点点头,虽然还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可以确定自己做错事了,要不然一向待人温和有礼的展医生不会对自己露出这么凶悍可怕的表情。 通常她会变得这么凶,这么可怕的时候,就是别人犯错的时候。 “你来告诉我,这个是什么?”展洁手指着病床旁边一个比硬币稍大些的红色按钮,神色极其冷然的厉声问道。 “这是急救铃。” “你既然知道这是急救铃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按响它?你只要按响了急救铃自然会有人来叫我,你怎么可以丢下患者一个人在病房里,自己却跑出去了呢?”展洁难以想像她竟然就这么把一个生命垂危的病患丢下,自己跑开了?如果蔺修言真的病况突发,在他命悬一线时,却被一个人留在病房里无人过问而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要怎么办? 胸口那股剜心的痛,让展洁不敢再往下细想。 “我”小护士顿时哑然,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直直的看着那个小小的红色按键,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她即羞愧又后怕的低下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对不起” “你明天一早自己去护士长那里报告今天的工作失误,让护士长开个会通报一下情况。”展洁被这么低级的错误气得无话可说,只能让小护士明天上班后自己去护士长那里领罚去。 “是,我知道了。” 护士离开病房后,房内只剩下展洁和蔺修言,四目凝视,两人谁也不说话。静默片刻,展洁一言不发的走上前,拉开蔺修言的衣襟,将听诊器放在他的胸口,凝神静心的开始检查他那颗虚弱致极的心脏。 只是在开玩笑吗? 展洁看着那副消瘦的胸膛暗自摇头,她才不相信蔺修言会开这种无聊而低级的玩笑,她敢肯定之前他一定是感觉到了心在痛,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为什么又要装着一副平安无事的模样,他到底在伪装给谁看呢。 蔺修言闭上眼,默然无语的任她检查,一丝淡淡的笑意在嘴角悄悄泛开。 不愧是医学院的高才生,果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刚才,他的确是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心痛,那一刹仿佛有人突然之间狠狠的捏着他的心脏不放,撕心裂肺的痛感比以往任何一次病发时都更激烈,在那片刻里,他真正的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 窗外,寒流悄然来袭,晕黄的路灯似缀在夜色里的粒粒珍珠,点亮早已空无一人的街道。 沉默无言的围绕在两人之间,展洁的发丝还沾着水气,湿漉漉的的披在肩上,浸湿了那一片衣衫,匆忙之间一直挂在脸上的眼镜也被她遗忘在了办公室,白晰的脸庞,尽显憔悴。 尽管如此,她任是仔细的听着蔺修言的心跳,意外的发觉他此刻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得让人心惊。过于激烈的心跳只会加重他的病情,引发更多的痛苦。 展洁收起听诊器,疑惑的问他:“为什么你的心跳突然间加快了这么多?” “可能是刚才跟护士开玩笑时笑得太开心了吧。”蔺修言淡淡的回答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展洁当然不会相信他随口而出的胡话,而蔺修言也心知肚明自己骗不过展洁,只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跟她说。 由其那个人话,更加不能让她知道。 展洁定定的看着蔺修言,不知为何,他表现得越是从容正常,她的心就越是惶恐不安。她轻声对他说:“如果真的是玩笑,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一旦她们习惯了你的玩笑,那今后即使你真的不舒服也不会再有人当真的。要是因为一时失察而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怎么办?” 展洁害怕‘狼来了’的话一旦说多了,就真的没人再信他了。 蔺修言因她的话心窝一软,呼吸微窒,他认真严肃的对展洁说:“好,我记住了。” 长眸微敛的单凤眼,紧抿成一线的薄唇,虽然眼底的森寒凉意依旧在,但认真而严肃的蔺修言却格外的让展洁心动。 从小到大,她都只喜欢认真严谨的男人。 “我已经检查完,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早点睡吧。”展洁收回撒在他身上的炽热视线,刚欲转身离开,眼角却不经意瞄到被搁置在床边的一本书,是她刚进来时他握在手里的那一本,书名很普通,高等函数也很符合他大学教授的身份,只是从书中露的纸张一角却让她不得不在意的多看了几眼。 在那角纸上打印着今天的日期,露出的几行字眼熟得好像她不久前才看到的那一张。 展洁伸手抽出那张纸,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蔺修言的检查报告,而且与她看到的那份完全一模一样。 “这个报告怎么会在你这里?”展洁握着检查报告,惊讶的问他。 一般而言,病人的检查报告都会在第一时间交给主治医生,是否需要让病人知道检查结果也必须要视情况而定,像现在这样,直接把报告交到病人手中是绝对不可以的,最起码也应该是交给家属才对。 可是蔺修言一直没有家属陪同,展洁这时才猛然发现在他住院的这几天竟会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他,连朋友也没有。 “有关于我的就医资料从来都是一式两份的,一份给医院,一份给我。”蔺修言转头望着窗外无尽的暗夜若有所思,线条分明的侧脸,疏冷漠然,倒映着苍凉夜色的黑眸更暗沉几分。 其实这样的报告一共有三份,另一份是电子档,会在第一时间内送到那个男人的手中。 “为什么?”展洁呆立在床前疑惑不解的看着他,那张纸被她不自禁的紧握进手心,原来蔺修言竟然是这么在意自己的病吗,她原以为他早已自暴自弃了,所以才一直不肯同意手术。 “因为我必须要清楚的了解我的身体状况,决不允许有任何的欺骗和隐瞒,我自己的身体,我一定要自己做主。”他毫无表情的脸透着森森的冷意,更带着肃杀的狠绝,仿佛是在对着冥冥中的某个人说话,而不是对着眼前的展洁。 可展洁中的他的话,反而更懂了,既然他对自己的病情了如指掌,那他为什么会一直不肯手术呢? “既然你想掌握自己的身体,那又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手术呢?”展洁问出在心中纠缠徘徊了许久的问题,这个蔺修言每见一次,她都能看到他不同于常人的一面。 可是,究竟那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呢。 是那个双眼空洞,毫无生气的他,还是现在眼前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神色愤恨不甘的他? “展洁,我是不会手术的。”蔺修言终于将视线转回到展洁身上,摘去眼镜的她看着比实际年龄更小,自小便引以为傲的白晰皮肤因为疲惫而更显苍白憔悴,她依旧是瘦瘦小小的站在他的面前,与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只是,她真的不应该回来的。 她的世界很单纯,只期盼着能有一个人真心爱她就好。这样单纯美好的她,不应该被卷入自己的复杂和仇恨里,那怕那会玷污了她的纯真。 “为什么?”展洁不死心的再问一次,她好想知道原因,究竟是什么让他宁可放弃生的希望,也不愿意接收手术。 “因为一旦躺在了手术台上,就等于我把自己的性命交付了出去。”蔺修言一眼不眨的看着展洁,淡淡的说:“可是,你知道吗,要把自己命交给一群你不信任的人,真的是很难,很难的一件事。” 他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有谁能不被那个男人左右,不相信,会有人真的不贪图他的才华,只为他这个人着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被安排的人 第七章被安排的人 时间仓皇而过,汲汲忙忙里,元宵已至临近。 为了应景,医院的各个角落都悬挂上了火红艳丽的灯笼,将平日森白肃然的医院妆点出了几分温馨之感。 自那天晚上后,展洁就没再对蔺修言提过任何关于手术的事。她依旧会定时去走廊尽头那间寂静的病房内为他检查身体,虽然听着他日渐疲惫不堪的心跳声会暗自着急,但看着蔺修言淡漠清冷的脸,她嘴上却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来。 清醒后的这几天里蔺修言时时都在看书,一本又一本,那些深奥难懂的书,还有写满数字的白纸时常会堆满在他的病床上,有时直到半夜展洁也能看到他病房里的灯彻夜的亮着。于是她终于明白了,为何他总是会疲劳过度,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时间久了,即使正常人也会累倒的。 听诊器那头传来心律失常的跳动声,速度极快,展洁拧眉看着蔺修言手里不停翻动的书,他看书的速度奇异的快,却能做到过目不忘。在美国时她也曾遇到过跟他用同样方法看书的病人。他们总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常常会被普通人称赞为天才。 但展洁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天才,只是在读书时用了比较特别的速记方法,这种方法可以让人快速的将文字装进大脑,转换成类似代码的格式储存进海马体内,军人和特警经常会使用,但使用这种方法需要消耗过多的心力,疲惫感也会成倍的增长。 无言的叹息一声,展洁伸手按下那本厚重得她单手举起都显吃力的书,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式映入她的眼帘,无端的,她拧起的眉更紧了几分,心也陡然揪了一下。 完全沉浸在书本里的蔺修言冷不防的失去手里的书,他讶异的抬头,意外的看见展洁眼底那毫不掩饰的责备和不满。 “你的心跳太快了,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我需要你能够平心静气下来配合我的检查。”展洁将书本远远扔到一边的茶几上,完全不给他再继续看下去的机会。 “看书不就是用来平心静气的最好方法吗?”蔺修言看着远离自己的书,无奈的低叹一声,那本书他才看了一半,还有些难题没还有完全解开。 “你如果想要看书,我家里有几本言情小说,明天可以带来给你解闷。”刻意无视他眼中的恋恋不舍,展洁神情严肃的说道。 蔺修言听了,却眉头一挑,略显青白的薄唇紧抿,看着怒意微露的展洁淡笑不语。 言情小说?她觉得自己会对这种永远都不可能过目的东西感兴趣吗。 “不喜欢?那漫画吧,我家里还有好几套经典的漫画书也可以借给你打发时间。”展洁语气淡淡的,冰冷的表情向他表明此刻自己真的非常生气,如果他真的够聪明就应该乖乖听话的配合自己检查。 但她稍稍脑补了一下蔺修言手捧着漫画,表情呆萌傻笑的场景,那画面让她绷不住的想大笑。 “咳,咳”蔺修言转头轻咳两声,显然也是被她的话逗笑了。 “除了那一类型的书籍以外”展洁用下巴指了指堆放在茶几上的另几本书,语带威胁的对他说:“你可以看其他任何的书,要是你坚持非看这些书不可,我现在就把它们全都没收,拿出去烧了。” “可是我只喜欢看那一类的书,而且我的工作需要我却看那一类的书,而且你知道,你正在剥夺我的爱好。”蔺修言立马换了表情,委屈至极的看着展洁,像是一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 说真的,他活到至今,还从未接触过数学以外的书籍。在所有人都期待着他能够成功例出一个又一个公式,计算出一个又一个代码的压力下,他不得不极力的提升自己,强化自己。而他存在的价值便体现在那些公式和数字上。所以小说和漫画于蔺修言而言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他没有兴趣,更没有时间去阅读,何况也不会有人允许他做这种纯粹是在浪费生命的事情。 “你的工作?”展洁不由自主的心生不忍,然后想到了之前许婧曾说过,蔺修言他是大学的教授。 “嗯。”蔺修言点头,轻声对她说:“不能因为我生病了,就可以放任工作不管。” “为什么不能?”展洁情不自禁的反问道,他又不是急需赚钱养家的人,再说即便是天大的事如果人没了,那一切就都是空谈。 因为有人不允许啊! 蔺修言心底无声的低喃一句,闭上酸涩的双眼,手指轻揉着眼角对她说:“因为寒假马上就要结束了,再过几天就开学了,而我身为老师,又怎么可以玩忽职守呢。” “那你是要命,还是要工作啊?你到底明不明白生命和工作究竟哪一个重要?”展洁生气的瞅了他一眼,却将他的疲惫尽收眼底。 她不懂,他到底为会什么要这么拼命? 如果真是因为工作,因为学生,因为对工作的热爱,那他更应该要懂得如何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早一点手术才对。 “当然是想两样都要了。”如果可以,谁又不想两全其美呢?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手术呢? 展洁很想问,但话到嘴边却又收住了,神色难掩失落的转过头看着心电监控仪不说话。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不信任医生,不信任自己,甚至不信任除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啊。 “嗯?你想说什么?”看着欲言又止,微微闪避自己目光的展洁,蔺修言疑惑的半眯起双眼,他很不喜欢她有任何隐瞒自己的事情。 “我想说,即便是这样,那你也不能不要命似的每时每刻都在看书,那只会加重你身体的负担。如果你非看不可,每天也最多只能看四个小时的书,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其他的时间你必须休息。”展洁不想他为难,也明白自己根本制止不了他,想来想去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他能听自己的话,好好保护身体。 “嗯”蔺修言低吟一声,听着她略带孩子气的话笑而不应,唯剩一息轻叹。 意识朦胧中,他毫无防备的让自己陷落在黑暗里,闭目享受着她的关怀,感觉着她温凉如玉的手轻缓的抚过自己的手心,手腕,像盛夏傍晚的夜风,安逸而温柔。 她的关心,不掺杂任何功利性,为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这种纯粹的感觉让他倍觉温暖舒心。即便自己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病人,即便她从未另眼相待过自己,但只要她想着他,关心着他,心疼着他,蔺修言知道自己就应该已经很知足了。 所以,在内心里他一直都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可是有些东西一旦付出了就再也不能收回,有些人一旦得到过就再也无法放手。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自私,紧抓着她不放到头来只会害了她而已。她是如此的善良单纯,一心一意只为病人着想,而他却什么也给不了她。 可是,虽然这些蔺修言比谁都明白,但他就是做不到再次对她放手。如果她从未回来过,如果她没有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在绝望里带给他一点光亮,也许他就可以做到永远只将她搁在心底最深的某个地方,在孤独时偶尔回想一下,以度过这个乏味的余生。 展洁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终于刚才急促的心跳此时平缓了许多,只是日渐疲惫的心脏仿佛是有所不甘,虚浮沉缓间竟带着一丝坚韧,一下,又一下拼命的跳动着,随着它的跳动,牵扯出她笨拙的隐藏在每一句话里的心疼。 凝视着他瘦骨嶙峋的胸膛倾听良久后,展洁微微抬眸,发现蔺修言竟然睡着了,看着他眼底抹不去的疲惫,一刹那她的眼圈隐隐泛红。 究竟是什么让你竟然会如此的不信任这个世界呢?展洁好想问,但她不敢。 如果蔺修言是畏惧,是无知,是顽固不化都没关系,她会想尽一切办去打消他心底的困惑,但事实却是,展洁发现他即不是畏惧,更不是无知,也没有困惑,他只是抱着怀疑的目光看待周围所有的一切,将这个世界摒弃在外,不愿意去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可以救他性命的医生,这样一个对所有一切都失去信心的人,她真的没有办法去说服他。 轻柔的将他的身体放平,掖好被角,展洁看着那过分苍白消瘦的脸庞,唯有一声叹息回荡在心头,久久散不去。她下意识的抬手,指尖轻柔的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意识初醒的那一刹,他感觉到自己被无边的黑暗牢牢困住,胸口正隐隐作痛,身边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些什么让他心慌不安。 挣扎的睁开眼,窗外夕阳最后一缕霞光映红半壁天空,与墨蓝的夜幕相互纠缠角逐。原本空无一物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净白透明的玻璃花瓶,一束向日葵静静的立在夕阳下,坚定不屈而暖人心脾。 蔺修言凝视良久,这花应是在他睡着后才送进来的,不用细想他也猜到是谁送的。闭目轻笑,之前似睡未睡,恍惚不明间他曾感觉到有人一遍又一遍的轻抚着自己的脸,清甜的气息萦绕在周身隔绝了令人厌恶的药味,让他毫不挣扎的坠进睡梦里。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而入,看到他醒了,立马微笑的说道:“蔺教授,你终于睡醒了,知道吗?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啊。” “很久吗?”蔺修言有些吃力的坐起,头微微觉得晕眩,抬眸看了眼窗外夕阳散尽的天空,他似乎真的是睡了很久。 记得她来检查的时候才刚过中午,而现在都已经过傍晚了。 “整整六个小时呢。” 许婧将托盘放在一边的小桌上,上前扶着蔺修言坐起,随手在他背后垫上两个柔软的大抱枕让他靠得舒服些。她似乎还从未看到过他睡得这么沉,这么久。 “那是挺久的。”轻笑一声,他看着窗台问道:“那束向日葵是谁放在那里的?” “当然是展医生放的,这是她今天下午特意去花店买的。看着很漂亮吧?”许婧与有荣焉的夸赞道。 展洁来医院这么久,许婧还从未看到过她对哪个病人这么上心呢,没想到蔺修言的魅力这么大,竟然可以让她们医院有名的冰雪女王如此费心思。 “是挺漂亮的。”蔺修言望着那束向日葵点了下头,它给这间清冷的病房带来了一丝活力。 “那是当然了,我们展医生的眼光可是很好的哦。”许婧暧昧不明的看着蔺修言笑道。 蔺修言又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话外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了鼻子,转头望向茶几,神情忽的一愣,入睡前原本堆放在茶几上的书本此刻已不见踪迹,他疑惑的问道:“我的书呢?” “你的书全部都被收在了柜子里呢。”许姐一边忙着给他换点滴,一边头也不抬的用下巴指了指门边的一个衣柜回答他。 “为什么放在那里?”那个衣柜很高,很宽,上层是用来挂衣服的,蔺修言入院时所穿的外套就挂在那里面。而下层可以放些生活用品,本来书放那里也没什么,只是衣柜离病床有些远,他如果想拿书就必须要起身下床,行动上会比较麻烦一些。 “当然是展医生在你睡觉时放进去的,她跟我说以后你每天只许看四个小时的书,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时间一到就要把你的书全部没收放进那个柜子里。如果她不在,就让我来督促你。” 蔺修言哭笑不得的抚着额头,还以为她只是在说笑,没想到竟然当真了,更没想到她执行的速度还如此之快。 “麻烦帮我把里面最厚的那本书拿给我,还有笔和草稿本。” “可以,不过你要先吃晚饭。”许婧将他说的书和笔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接着说道:“一会我让护工把你的晚饭送进来,你吃过晚饭后才可以看书。” 蔺修言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许婧末了又多加了一句:“这也是展医生叮嘱的,她说,你吃饭的时候绝对不许看书。” 蔺修言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随后忍不住低笑出声,她的认真让他即无语,又无奈。 晚饭后蔺修言全身心埋首在书里,展洁规定的时限早就过了,但任凭许婧怎么说他都不肯放下手中的书,最后许婧只能瞪着他抱怨的道:“我看啊,也只有展医生的话你才会听。” 而展洁此刻正奋战在手术室里,她和其他几位科室的医生正在全抢救一名从高楼坠落的伤者,直到凌晨天际微亮时方才回家。 而就在当晚,夜色深沉时,一直出差在外的院长蒋兴天也终于风尘仆仆,顶着寒月匆匆赶回医院里,行色匆忙的他甚至来不及回办公室休整一下就直奔向蔺修言的病房。 蒋兴天推开门走进病房,不意外的看到蔺修言还未入睡。 此时他正手握钢笔在纸上运算着公式,一组组繁琐的数字工整的排列在纸上,只是因为人过于虚弱,所以写出来的字也带着虚浮感,好似下一刻就会从纸上飘然消失一般。 当感觉到有人开门走进来时,蔺修言并未抬眼去看,仿佛早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蒋兴天看着毫无反应的蔺修言,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这件事后蔺修言他只怕是连自己也恨上了,不过这并不能怪他,谁让自己也是谋算他的其中一个人呢。 “你的脸色太差了,应该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才行。”缓步来的床前,蔺修言疲惫的神色和略显青白的嘴唇让蒋兴天微微皱眉,明知他不会听自己的话,可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 “我若休息了,那这些事谁来做?还是说他们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可以取代我位置的人了?”蔺修言眼底森寒,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话语中带着无尽的讽刺。 蒋兴天身形一窒,面容苦涩的低下头,看来他真的是连自己也恨上了。虽然以前蔺修言对他也从来都是不冷不热,但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言语间充满攻击性。 可是,天知道他也是被逼无奈,也是为了他好啊,况且那个男人的话,如今天下,还有谁敢不听。 蒋兴天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你明知道,你的位置,是无人可以取代的。我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好。” 他所付出的牺牲和做出的贡献并非没有人看到,只是蔺修言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容不得有一丁点的意外。只是没曾想,他们将他完全的保护起来后,他也自己将自己给封禁了起来,生硬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也开始怀疑每一个人的用心。 蔺修言闻语,手中的笔一顿,他抬起头,布着薄怒的长眸微敛,冷然轻笑一声:“你们都已经将她骗了回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我只是想让她回来说服你做心脏手术,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更没有想过要伤害她。”蒋兴天慌忙解释道,他初衷真的只是想让她回来说服蔺修言接受手术,至少她能给他带来对生命的期待。 “况且”蒋兴天语意一顿,看了眼蔺修言,思索再三,才继续说道:“况且,如果不是你太过想念她,我们也不会设计让她回国了。” “所以,这也是他的意思,是吗?”他放下手中的钢笔,看着蒋兴天的神色如窗外的月,冰冷莫测,语气更是无比疏冷的问道。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是自己将她暴露在了那个男人的面前,如果不是他自己抑止不住思念,让助理时时注意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那个男人又怎么会注意到一个远在国外念书的小女孩呢。 “这我不清楚”蒋兴天在他的直视下,只能转头避过他犀利的眼神,言不由衷的回道。 “你不清楚?”蔺修言咬牙低语,心头涌上一阵恶寒,和紧接而来的的绞痛,望着蒋兴天的眼神无不讽刺,无不愤恨。 起初和她重逢的欣喜和期盼掩盖了理智,以至于他没有及时察觉到背后他们所掩藏的意图,但经旁人点醒后他才猛然发现,他们的重遇竟然是彻头彻尾的一场计划多时的阴谋,而主因就是自己。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卑鄙的将远在美国的她也算计在内了。可恶的是这个阴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然半分都没有察觉到。他们想要的不就是自己吗,既然他已经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将毫无干系的她拉进这争斗的漩涡里。 “修言,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你的医生,只负责治疗你的病,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当初聘她回国为的只是你的病,我们不是不知道你什么一直不愿手机,所以,我们赌一把,如果是她主刀也许你会同意手术,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与你的关系,但就算可能性只有微小的一丁点我也会去做。想尽办法安排她回国的初衷仅仅只是为了你的病,为了能让你做手术而已,所以事情也并不完全是你相像的那样。”蒋兴天言语恳切的看着蔺修言,虽然明白现在说再多的解释都已经毫无用处,但如果可以让他同意接收心漏手术,那所做的这一切都还是有价值的。 蔺修言不傻,应该明白只要他同意手术,那个男人就绝对不会伤害展洁毫发的。因为不管是他,还是他们,至少目前为止,都不可以失去蔺修言。所以在如何处理展洁时他们多少会投鼠忌器一些,不敢真的伤害到她。 “是不是只要我同意手术,你们就会将她送出国,从此以后再不打扰她的生活。”蔺修言忍着心痛,心有不甘的问向蒋兴天。如果能让她平安无事,继续过着平凡的日子,那他向那个男人低头一次又有何防。 将兴天没有回答,只是叹息的摇头,无奈的对蔺修言说:“如果你这次为了展洁而对那个人屈服的话,那就正好说明了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是多么的重要,如果是这样,你觉得那个人还会同意放她走吗?” 肯定不会,他只会一次次的利用她来威胁自己,逼迫自己,这一点蔺修言又如何会不知道,只是他心底还存了那么点希望,希望他不会真的对自己绝情到这种残忍的地步。可是,眼前不容争辩的事实却再一次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该死!” 蔺修言狠狠的捶打的着床铺,他恨那个男人的绝情,更恨自己的束手无策。 他的人生自小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只能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不能改变也无力反抗,这种无奈和失去自由的痛苦他已经尝够了,难道也要让她也如自己这般痛苦而委屈的活着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消失的病人 第八章消失的病人 清晨,闹钟准时准点的在床头柜上肆无忌惮的叫嚣起来。 被惊扰了好梦的展洁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清冷的风逞空钻进了她温暖的被窝,于是一向畏冷的展过滤器拉高水粉色的羽被,将自己缩进更深的温暖里。 贪婪片刻温暖后,她探出发丝凌乱的脑袋,抑郁不欢的望向窗外阴霾迷蒙的天空。 雾霭沉沉的天空正飘洒着如丝细雨,更为这深冬里的清晨凭添几分恼人的寒冷。 在被窝里挣扎了几下,展洁终于恋恋不舍的起床梳洗。自动电热锅里正温着蔬菜瘦肉粥,她配着咸菜喝了一小碗,余下的全都装进保温壶里带往医院去。 虽然医生还未开始上班,但医院的大厅里却早已经人满为患。这些全是从各地连夜赶来挂号,等待看病的人,你能清楚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疲惫,眼神里也尽是焦虑和期望。 医院,是一个无比矛盾的地方,在这里汇集了生与死,绝望与希望。同一时刻里,有多少人在欢笑,又有多少人在痛哭。每一天都有人从这里开始,也有人在这里结束,一生之中,你总会在这个地方,大哭一场,大笑一回。 百态人生,千种感怀,万般难语。 展洁低目,面无表情的穿过行行色色的人群,往住院楼走去,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从容淡定,又或者是看惯了生死,所以不会再像最初那样,动不动就对着人群感慨悲凉,抱怨上天的不公平。 她提着保温壶,径直来到蔺修言的病房,难掩的愉悦让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才对。 当然前提是,他昨天晚上没有熬夜,按时休息。 推开门,展洁看到本应搁在窗台上的那束向日葵连同花瓶一起没了踪影,就像她原本以为会看到的人,同样也没了踪影。映入眼帘的是打扫干净的病房和整理一新的床铺,而病房内却早已空无一人。 她神色一慌,愣了片刻后,急忙打开旁边的衣柜,原本挂在那里的外套和堆在一边的书本果然也不见了踪影。 展洁秀眉一拧,刚才的愉悦消失无踪,她的心底顿时火冒三丈,随手用力的关上门,转身朝护士台走去。 蔺修言居然背着她出院了? 究竟是谁竟然敢跳过她这个主治医生的签字,私自允许他出院的? 主掌心外的护士长许婧此时正站在护士台前领着大家开晨会,转头看见展洁怒气汹汹的向自己走来,不用多说,她已心知肚明展洁的怒火是从何而来的了,于是,随即结束晨会让人都散了去。 “蔺修言他人呢?”展洁冰寒着脸,厉声问道。 她很少会动怒,来医院工作的这半年内她满打满算也只发火过二次,而这是第一次,她将怒火指向许婧,她打从心底敬重的万能护士长。 许婧闻言只能微微叹气摇头,语气依旧亲和的对她说:“蔺修言他是昨天傍晚时出院的,而且是我们院长亲自批准的。” 其实无论是谁批准的,或者说不管有没有人批准结果都是一样,只要蔺修言要出院就没人能拦得住他。 “昨天晚上?”展洁闻言倒吸一口气,圆润水亮的双眼登时怒火滔天,但因为天生一张白皙的娃娃脸,又没了眼镜和发髻的掩护,所以怎么看,都少了一股子气势,反而更像是在跟姐姐任性耍闹的妹妹。 只是,这话许婧也只敢在心里过过场,不敢真的当着她的面说出口。 她怕说了,这丫头真的会哭 但展洁现在并不想哭,而是想大叫,她已经被气晕头了。 就在前一天的下午,她和其他科室的几位医生历经十七八个小时,好不容易才将那个蠢得因为失恋而跑去跳楼的笨蛋暂时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连续近二十个多小时的手术让她昨天不得不在家休息一天。 而蔺修言居然就是在那个时候出院的,最可气的是竟然直到现在都没有人通知过她个这个主治医生一句。 “展医生,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生气,蔺修言他一向如此。想到了就来医院转转,想走了,立马就走的。”许婧给展洁倒了杯茶,徐徐安慰道:“久了,你就习惯了。” 身为一名经验资深的护士,在医院工作这么长时间以来,许婧和无数的医生合作过。所以,此时她自然是知道展洁因为什么而生气。 身为一名主治医生,她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自己的病人出院了,由其那个病人还是高危分子,随时都有可能因心脏骤停而投奔向死神的怀抱。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以前也会这样一声不响的就离开医院?”展洁难以相信的瞪着许婧显得过于平静的脸,似乎这样的事以前也经常会发生,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却是她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可不论如何他们也不应该在明知他的病况下还同意让他出院啊。 “嗯,是挺经常。”许婧不自禁的哀叹一声,对展洁点了点头,啧啧嘴的对她说:“甚至有几次他是半夜里在谁都没通知的情况就直接被人接走了。我们有好多次都是早上查房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院了。” “是他的家人接他走的?”展洁疑惑的问道,自从蔺修言住院以来,她就从没看到有人来探病。 “我想,他们应该不是他的家人,感觉好像是同事之类。”如果那么冷漠的人是蔺修言的家人的话,那他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是可怜人一个。 其实,究竟他的家人实际上是什么样子,许婧也不知道,因为从来就没见过。 “同事?”听许婧这么一说展洁对蔺修言的身份更加疑窦丛生,她放下茶杯说:“我去找院长问个清楚明白。” 思来想去,她觉得现在能为自己解答这许多的问题的人,唯有院长本人了。 许婧看着匆忙离去的展洁,不由得对着她倔强的背影低叹。 依展洁那股子认真劲,这会只怕是要亲手将蔺修言捉回来才肯善罢甘休了,但蔺修言又岂是个会乖乖听话的人。 展洁急切的敲了几下院长办公室的门,还没等里面有人出声回应,她就直接推门而入。 蒋兴天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泡着茶,每天早晨一壶铁观音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清新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淡雅而从容,却压不下展洁心头如浪潮般高涨的怒火。 “哟,是小洁啊,你来得正好,过来坐下来陪我喝杯茶。”蒋兴天看清来人后,也不生气,欢喜的招呼展洁坐下,还给她倒了杯泡得正好的清茶。 展洁接过茶也不喝,也不说话,只是瞪着双眼,愤愤不平的看着蒋兴天。半是责备,半是撒娇,看得蒋兴天忍不住有些尴尬起来,只能哈哈的笑着:“这么早就过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呢?” “的确是有事需要院长您帮忙。”展洁点点头,冷冷的说道。 “什么事啊?”语气竟然有些讨好的意味,让展洁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很生气,所以也不再与他寒暄,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我的病人失踪了,麻烦院长您帮我找一下我的病人。” “啊,这个嘛”院长端起茶杯轻啜了几口,稍稍掩盖了一下自己尴尬的表情,才分外殷切的说道:“是哪个病人啊?怎么会失踪了呢?需要我做些什么你尽管?” 听听这语气,简直比故事里的那个狼外婆还要假惺惺。 展洁无语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院长,用力的放下手中的杯子,不想在与院长打哈哈,指控道:“院长,您为什么不经过我这个主治医生的同意就私自允许我的病人出院了呢?难道我这个主治医生只是一个摆设不成?” 蒋兴天搓了搓手,安慰她道:“小洁你可千万别多想,蔺修言他昨天是因为有急事才不得不离开医院的。” “什么急事会比他的命还重要?” “那当然是工作上的事情了。” “什么工作会比他的命还重要?” “那个咳小洁啊,其实蔺修言他的工作有些特殊,也很重要。而且如果是他本人坚持要出院我们也阻止不了,不是吗?”蒋兴天稍稍坐正,直面展洁缓缓说道,还很不厚道的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蔺修言的身上。 展洁低目思量一番后对他说:“我不管蔺修言的工作有多特殊,也不管他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出院的,我现在只知道他在外面多呆一天,就多一分病发的危险。他的心脏已经达到极限,不可能再任由他像以前那样蛮不在乎了。” “那他已经出院了,你想怎么办呢?”蒋兴天小心翼翼的试问向展洁,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他可是拼了命的发誓保证,说尽了好话,才暂时保她安稳无事的,只希望这丫头真的能如所想的那般可以劝服蔺修言回来做手术。 “我这就去把蔺修言找回来。”展洁看着院长,语气坚定的说道:“我去把他找回来做手术。” “好!太好了!小洁,只要你能把蔺修言带回医院来做手术,那以后无论你要任何事情,我这个院长都会支持到底。”他几乎要为展洁所做的决定鼓掌喝彩,这丫头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其实他们都知道展洁对于蔺修言是特别的存在,所以,她可以说是蒋兴天最后的希望。 蔺修言现在不愿相信任何人,也包括他在内。但如果是由展洁主刀,也许蔺修言会愿意相信她。即便他不相信,不同意手术,但至少可以回到医院静养一番。 只要能保证蔺修言平安无事,无论让他做任何事,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这是他对蔺修言母亲的承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奇怪的家人 第九章奇怪的家人 当展洁依着病历上的地址找到蔺修言的家时,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竟会不得而入。 因为她万万没想到,蔺修言的家居然是在一片军区大院内? 这个大院不能说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但高竖的围墙和大门两边站得笔直的警卫已经用整齐一化的手势和犀利的眼神阻挡了她的去路。 那个看起来还不足二十岁的年轻警卫将她拦了下来,问清楚来意后就一直神色戒备的看着她,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甚至在他给蔺修言家打电话核对她身份时,还特意转过身去,压低了声音,眼睛也时不时的望展洁这里瞄。 与电话那头的人低言了几句后,他挂掉电话,然后告诉展洁她要找的人此刻不在家,让她即刻离去。她再多问几句,这个警卫却连一个字也不说了。 展洁为难的翻看着病历,上面只留下一个不知署名是谁的手机,还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找不到人来接自己,展洁只能徘徊在大院门外,望门兴叹。 之后的一连几天,每天下午展洁都会来到军区大院找蔺修言,但无意外的都被两个门神般的警卫挡在了大门外,她甚至连蔺修言家的门长什么样,都还没看到。 病历上登记的那个陌生的手机始终未曾开机过,无论展洁在什么时间里打过去,一直是关机状态,而蔺修言的家人不知什么原因又一直拒绝她的探访。 不过随着她来的次数多了,倒是跟门口的警卫们熟悉了许多。这两天再来时,他们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是那么戒备,有时偶尔还会跟她聊两句,但对于蔺修言和他的家人他们却很有默契的闭口不言,不会对她多说一个字。 到了第八天,当展洁锲而不舍又来找警卫报到时,终于取得了入门的权限。 这一天,当卫兵挂掉电话后,表情不再是前几天那样严肃,而笑眯眯的对她说:“恭喜你哦展小姐,老司令说你可以进去了。” “老司令?”展洁听闻,不由得一愣,疑惑的说:“他是谁?” “他是蔺教授的外公,你不知道吗。” 展洁用力的摇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那蔺修言呢,他不在家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电话一直是老司令的卫兵接听的,其实新年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蔺教授本人了。老司令是蔺教授的外公,你可以去问下他。”卫兵如实的回答她。 展洁闻言更加困惑不安,她在门卫处做了身份登记,怀着好奇和疑虑依着警卫的指示路过几排宿舍楼,沿着林荫小道走了近二十分钟后来到了一栋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前。 小楼占地亲不大,但十分精致典雅,是传统的中式风格 白墙青瓦,格子木窗,屋檐层层落落,在阳光下映着浓疏相间的阴影。小楼有着独特的江南韵味。可见小楼的主人肯定是一位极其热爱中式文化的人。 在小楼的外面围着一米多高的竹篱,圈出了一个不大的小院,院中种了几棵树和几丛花,树下花丛里四个青石凳围着一方青石桌。 展洁推开虚掩的竹篱门,沿着碎石小路走到大门前,踯躅犹豫了一会才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身穿军装的年轻人,看起来与大院外那些警卫的年龄一般大小,麦褐色的皮肤,方正刚毅的脸型,剑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仔细的打量了展洁一番后,宽厚的嘴唇微微一笑,侧身将她让进屋内。 展洁点头,回以一笑,抬步进屋。 果不其然,屋内的装修也全是中式风格,正门处那组不知是红木还是什么木的沙发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不过可惜展洁十三岁的时候就去了美国,对中国的传统文化知之甚少。 但这并非说她有多崇洋媚外,她只是在国外住了十多年,又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读书和学医上,自然就是没更多的时间去研读别的知识了。 “展小姐,你先稍坐一下,首长正在书房里打电话,我这就去请他出来。”那个军人将展洁领到沙发旁坐下,又为她倒了杯清茶,然后才转身绕过玄关进了书房。 展洁细细四下打量了一圈,客厅的布置十分简节,但极为风雅。 正中一组红木沙发,四周几面花格,或大或小的花格里摆放着几件古瓷,几样雕刻,几盆花草。墙角各有一个藤编花架,花架上摆着几盆兰花,还有一副水墨山水画挂在应门的墙上。但最吸引她的是不远处的窗台旁那个硕大的根雕茶海,茶海上一应摆着白瓷茶具和茶叶,还有一个上好的楠木围棋盘搁在一边,展洁可以相像得到蔺修言平时就坐在那圆木凳上与人品茶对弈。 在无人的客厅静坐片刻后,一位身着浅灰色中山装,虽花白银发却身健体壮,神色凛然的老人步伐稳健的自书房内阔步走出。他板着面孔一言不发的走到沙发旁坐下,身后跟着他的是另一名军人,他将一个青花瓷的大茶杯放在老人面前,然后便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如一尊无声无息的雕像。 这位老人就是蔺修言的外公,现已退役在家,却依然声威在外,手握重权的军委上将,前国防部部长,蔺正扬。 “你好,展小姐,我是蔺修言的外公,有什么事,请你先坐下再慢慢说吧。”他低沉浑厚的噪音,跟蔺修言有几分相似,却有着蔺修言所没有的威严,那是军人所特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荣誉感和自豪感。 “呃好,谢谢。”展洁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站了起来,她颇不自在的理了理衣摆坐下。看着面前这位端端正正坐着,气势骇人的老人,她有些好奇的想,这就是蔺修言的外公吗? “您好,我是蔺修言的主治医生,我叫展洁。” “嗯,我听说了,展小姐连着一个星期每天都来找修言,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老人过于冷硬的脸不怒自威,并没有因展洁的身份而变得和善些,他全身上下透着军人的刚强和冷毅,一双清亮的眼精光暗敛,视线如利剑般定定的望着神色有些不安的展洁。 “嗯是关于他的病,身为她的主治医生,我认为依他目前的病情根本不适合出院,所以我来是想劝他回医院接受手术的。”展洁勉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和颤栗,大大方方的回望着蔺修言的外公。 虽然这个外公与她相像中的模样差了好几个世界,但她觉得既然自己正大光明又何必小家子气的扭扭捏捏。 “这么说来,让展小姐如此费心倒真是我们对不住了。不过修言他现在工作比较忙,可能无法跟你回医院了。”蔺正扬客气有礼的拒绝了展洁的提议,状似无意的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但那双如利剑的眼睛却从未自她身上移开过。 “可是”展洁语音一顿,有些为难的看着蔺正扬,一时不知道应该要如何称呼眼前的人,虽然人家没有自我介绍,她也不能直接就叫人家蔺修言的外公吧。所以,她一时有些泛难了。 “我姓蔺,修言随我姓。”蔺正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一眼就看穿了展洁的小心思。 展洁一愣,难掩诧异的望着蔺正扬,原来蔺修言那少见的姓来竟然是自于他的外公,那岂不是说,蔺修言他是随母姓,现又住在外公家,那他的父亲呢? 即使展洁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天才离开了医院她也不过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毫无遮掩的一言一行又怎能躲过久经沙场,历尽风霜的军人呢,但他只是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呆滞的展洁,淡淡的唤了一声:“展小姐?” “呃不好意思,您叫我展洁就行了。”展洁慌忙回神,原本明媚的小脸此时一阵红,一阵白,看起来竟有几分羞愧。 她偷偷的深呼吸了几下,才开口说道:“那个,蔺老先生我知道蔺修言他是大学的教授,工作有时候会比较忙,但他的身体也因为长期拖着不肯手术导致现在心漏缺失有明显扩大的迹象,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怕到时,即使手术也来不及挽回他的生命了。所以还请蔺老先生可以劝一劝他,随我回医院接受治疗。毕竟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继续,不是吗?” “展小姐,对于蔺修言来说,可能他的工作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而且他现在也并不在家中,所以无法随你回医院。” “不在家里?”展洁一怔,这才猛然想起先前大院外的警卫的确也同她说过,年后就没再见过蔺修言了。“您的意思是说,他从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回学校工作了,根本就没有回家休息过!” 她原本还以为蔺修言至少晚上会回家休息,所以才一直选择下午的时候过来,但她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是日夜不归家,一心只想着工作。联想到此,展洁的火气立马窜了上来,尽数焚烧了理智。不禁高声反问道:“您身为长辈就这么一直任由着他胡来吗?” 蔺正扬握杯的手一怔,花白的眉毛随即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了,他冷硬的脸终有一丝消融,对着展洁淡淡一笑说:“修言已经是大人了,他的事,自然是由他自己做主。即使我是长辈也不会对他的人生指手划脚。” 展洁终于了解了为什么蔺修言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的任性,原来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在宠着他。 只是,这些人真的是为他好吗?她第一次从心底对蔺修言生出一股怜悯,心口泛着一阵酸楚。 “请问蔺修言他现在在哪里?是在学校吗?” 蔺正扬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语意不详的说:“明天学校开学,蔺修言早上有课,所以他应该会在学校。” 明天吗? 展洁的心焦灼不安着,根本等不到明天,于是从蔺修言家离开后,她直接打车去了大学,但他真如蔺正扬所说的那样,蔺修言此时并不在学校内,展洁只好失望的回家。好在她也并非空来一回,从几个学生那里,她意外的拿到了蔺修言的排课表,明天早上他便有一节大课。 天色渐渐阴沉,分外压抑人心。 蔺正扬从沙发移至茶海旁,独自一人摆开棋盘,身旁站立的人思索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首长,您对展小姐放心吗?” 蔺正扬低叹一声,缓缓说道:“我不放心又能如何,他既然已经让这丫头跟修言见面了,那也就只能看这丫头的造化了。” “那,如果万一” “万一什么?”蔺正扬苦笑了一笑,说道:“修言对他们有多重要,这一点没有人不清楚。他们既然大费周折的让这个丫头回来,就应该知道这丫头又是修言心尖上的人,只要还顾着修言,他就不会对她怎么样。” 三言两间,在棋盘的方寸之中,已然撕杀一片,自己与自己对弈,输的是自己,赢的,却未必是自己。 这个道理,那个男人不知是否也如自己这样清楚,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最帅的教授 第十章最帅的教授 第二天一清早,展洁就早早的来到医院将工作做了最为妥善的安排,又向许婧一一交谈好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后,就跟院长请了假,自信满满的直奔蔺修言的大学而去,一心要把那个背着自己逃跑的人给抓回来。 也许是因为今天周一,又是刚好是开学的日子,所以通往大学的这一路上车子比平时更加拥堵不堪,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总算是晃到了终点。 可惜等展洁赶到学校时,蔺修言早已经人在教室,开始给学生们上课了。 她在教室门口咬着手指的转了好几圈,不停的犹豫和思量着。终于在挣扎了许久之后,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就这样横冲直撞的跑进教室把他抓了就走,那太有损于他和自己的形象了,不管怎样,她和蔺修言好歹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教授,也算是有身份的人。 再加上展洁突然一时兴起,非常好奇蔺修言为人师表的模样,于是她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乘人不注意时,猫着腰偷偷从教室的后门溜了进去,找了最后排的一个空位,就心安理得的坐了下来。 自从与蔺修言相遇以来,他们相处的时间都只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她一直穿着白大褂,而他也一直穿着淡蓝色的病号服,所以,当展洁突然之间看见蔺修言正身着笔挺的西装,一脸严肃的站在讲台上款款而谈的模样时,展洁不禁瞪大了眼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教室,或找错了人。 那套剪裁得体合身的长款休闲黑西装将他的身形承托得愈发修长挺拔,向后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发型露出本就如雕如塑,清俊立体的五官,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让他看起来万分的儒雅,俊朗,再加上周身那抹刻意散发出来的淡漠清冷的气质,使他宛若一枝盛开在荷塘的遗世清莲,俊美得让人不敢多看一眼,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蔺修言他就这么淡定从容,沉稳儒雅的立在那里,一手捧书,一手执笔,迷醉了展洁的眼,也惊艳了展洁的心。 这一刻,目瞪口呆的展洁知道,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宛若滔滔江水,向着蔺修言飞奔而云,不会复返了。 整节课在展洁的惊艳和讶异中结束,当耳边传来下课铃响时,她才终于收回恍惚了一整节课的心神,抬眸四扫,却不经意间看到周围的女生竟然全都一副花痴相的盯着蔺修言不放,她心底一惊,立即抬手的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热的脸。 呃她刚才不会也是这样一脸花痴相的盯着人家流口水吧? 不过好在她隐藏在人群里,料想蔺修言应该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更不会想到,她竟然会来学校抓人吧。 下课铃响,蔺修言迅速收拾好书本,转身离开教室,只留下一群围着他双颊绯红,两眼冒心的女生们。 走了几步,他发觉那个中途偷偷溜进教室的小女生此刻还依旧坐在教室里纹丝不动,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愣愣的发傻,不由得叹息,低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她刚溜进教室的时候蔺修言就发现了,原本还以为是哪个胆大的学生敢在他的课上迟到,所以就多望了两眼,然后又觉得那个偷偷摸摸的身影怎么会这么熟悉,忍不住又多望了两眼,于是乎,认出了那个娇小俏丽的身影就是总在他面前故做老沉的主治医生。 其实展洁年龄本就不大,褪去一身老气横秋的职业装再配上一张白皙若瓷,淡红如樱的娃娃脸,和高束的马尾辫让她看起来与周围的新生一般无二。 刚认出她那一刻,蔺修言两眼直愣愣的看着她偷偷摸摸的走到空位上坐下,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那可爱的模样差一点让他发笑,毁了自己苦心营造多年的冷酷教授的形象。 蔺修言放缓了脚步,在走廊上稍稍多逗留了一会,惹得从他身旁经过的女生在他的背后低叫连连。 注意到展洁走出教室,小心翼翼的跟在了自己的身后,蔺修言才又继续往前走。不过他并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位于教学楼后面的物理实验室。 虽然他在学校有一间的超大办公室,但熟悉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除了上课以外,其他的所有时间几乎都是会呆在室验室里不出来。 所以,昨天晚上展洁才没有在办公室找到他。 展洁一回想到方才自己的花痴模样竟没了胆量上前去叫住蔺修言,只能偷偷摸摸的跟在他的身后往实验室走去。只是后楼一向都比较偏僻,平时几乎没有人走动,所以一路上也就越走人越少,而随着周围路人的减少,展洁渐渐发现没有了可遮掩自己的地方。 但前面走在她前面的蔺修言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注意到身后的她,只是一味的往前走并不曾回头,好似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跟了一个小间谍一般,只是他嘴角那抹仰止不住的笑容却轻而易举的出卖了他。 当蔺修言转身推开门走进实验室时,展洁分明从他俊朗的侧脸上捕捉到了嘴角上那抹戏谑般的笑容,于时,她立刻就明白了,蔺修言他其实早就看穿了自己。 短暂的羞愧和无措后,紧接而来的是气愤,她恼怒他竟然会如此没有风度的戏耍了自己。 展洁站在走廊上低头咬着手指,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如果她有指甲,只怕是已经咬断好几根了。现在她即不好意思进去质问人家,又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无功而返。 就在展洁一个人站在门外郁闷得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时,试验室的门被轻声打开,蔺修言斜靠在门上,淡笑不语的望着她,眼神极尽温柔和宠溺。 已经退去外套的他仅着了件黑西裤和白衬衫,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也被摘去,看上去不若刚才他在教室里那般儒雅,但依旧沉稳,坚毅,眉眼中更是多了一分莫名的冷酷。 展洁斜眼瞪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问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看见我了?” 虽然心底她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很可能就是如此。 一想到刚才自己满脸的花痴样很有可能已经尽落他眼底,展洁就好想挖个洞,把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得意的男人给埋了。 蔺修言点点头,也不说话,但脸上的笑却越发的放肆,看她的眼神也更加炙热了许多。 “那你为什么要假装没发现?”害得自己竟然在他面前做出这么丢脸的表情,早知道会是这样,她一开始应该把他抓回医院去。 “我只是很好奇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又多出了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学生,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你展大医生偷偷摸摸的溜进我的课堂里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蔺修言轻笑着调侃道。 他走到展洁的身旁学她一样半倚在墙上,双手插进裤袋里,歪着头,看着展洁白皙绯红的脸颊淡淡的笑着,一颗心暖洋洋的,如沐春风里,飞扬着陌生却愉悦的情绪。 展洁看着阳光下笑意温柔的蔺修言,一时间有些迷茫。 他的发比之前松散了许多,不似课堂上的严谨,却多了一分悠闲。一缕刘海落在他的前额,那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此刻正含着笑,折射出细碎而耀眼的光芒,灿若星辰。 她低下头无奈而贪恋的叹息一声,默默在心底哀求他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姿态看着自己,她的心已经很软,很软了,再软下去,恐怕就只剩一滩水,不是投奔向他,就是淹没了自己。 “你来找我,有事吗?”见她默然无语低头不说话,蔺修言以为她生气了,就伸出手轻轻握着她的微凉而柔软的手心,低声问道。 可展洁听了内心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怎么会没事,她真的好想问他,一句既然这么了解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还要如此任性的偷跑出院呢? 待展洁收回心神时才发现在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蔺修言的掌心里去了,脸颊微微发热,略一想后又觉得这样也好,她可以直接拉着他回医院。 “跟我回医院去,你现在最需要的休息,而不是工作。”展洁抬眸,看着面向阳光,脸色过于苍白的他。 蔺修言凝视着急切而焦虑的展洁,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她眉眼间的关切让他的心头涌过一阵暖意,静默了片刻,他才语音柔软的对她说:“现在还不行,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所以不能离开学校。” “到底是什么工作会比你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你离开了,学校自然会安排别的老师来代课,实在不行就让他们自学去,都已经是成年人了,难道自学还不会吗?”展洁高声反驳道,心头压抑多时的怒火也在一瞬间被点燃了起来。 她最讨厌蔺修言说起工作时的样子,在他的眼底分明有着无奈却又为何这么舍不得放手。而在她心里人的生命高于一切,如果没有了命那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沦为空谈罢了。 蔺修言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她,而后牵起她的微凉的手走进试验室。 在门的那一刻,当大伙儿看到蔺修言竟然牵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手走进试验室时,所有人都不禁瞪大了双眼无比惊讶的望着他们。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试验室多蔺修言来说又多重要,它是蔺修言独有的,更是学校的禁忌之地。如果没有蔺修言的首肯即便是校长本人都不可以随意踏入,可想而知这里的安保之严谨,条件之苛刻,恐怕都可以堪比于中情局了。 可是现在,一直冷酷严谨的蔺教授竟然若无其事的领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无关紧要的外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了这间连只蚊子都不能随意进出的试验室,而且还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小女生,这不得不让大家在惊诧呆愣之余,对展洁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奇怪的实验室 第十一章奇怪的实验室 当展洁毫无防备的被蔺修言拉进了实验室后,就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本能往蔺修言身后躲去。 她原以试验室里就只有蔺修言一人,所以没想到放眼望去,这间偌大的试验室里,竟然会有十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正时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 好像她是天外来客似的。 “他们是谁?”展洁不自禁反握紧蔺修言的手,神色呐呐的问他。 “你不用紧张,他们全都是我的学生。年龄都跟你差不多大,很好相处的。”蔺修言拍了拍展洁的手俯身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道,他清楚的知道她正在紧张什么。 从小到大展洁都害怕置身在人群里,她害怕那些人审视的目光,刻薄的言语,和否定的眼神,所以她总是躲着他们。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关在小小的屋子里,只与无尽的书本相依为伴。 所有人都以为,她可以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在医学领域里取得如此高的成就完全是因为她聪明过人,是无人可比的天才,但其实他们都错了,那是因为她一直在不停的看书和学习,她人生里唯一让她不害怕的事情恐怕就只剩下看书了。 “哦。”展洁怯怯的对大家微笑点头:“你们好。” 那些学生傻愣愣的对她点点头,正想问些什么的时候,他们那素以严谨冷酷而闻名的教授却暗中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吓得所有沉重都赶紧转回头,七手八脚的假装忙碌起来,可他们的一双耳朵却伸得一个比一个长,唯恐自己漏听了什么精彩的内容。 蔺修言望着众人偷瞄过来的好奇八卦的眼神,十分无语的摇摇头,他将展洁领到一边的沙发置上坐下,低声对她说:“你先坐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过去看看他们做得怎么样了,马上就回来。” “哦好。”展洁乖乖听话的坐在沙发上,而内心里她早已经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这间实验室的面积之大完全超出了展洁的相像,她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并不显眼的实验室竟然占据了这一整层的楼,在这宽广的室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有一些她只在科幻电影里见过,有一些则是见都没见过。而此时十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正围着一个用黑布遮掩着,横穿整个教室的仪器前低声探讨着什么,蔺修言穿上白大褂随后也加入到了他们当中。 展洁从不知道原来他穿上白大褂竟会是这么的好看,好像一位医生,而且比她见过的所有医生都要帅气。 这下真的糟糕了,她的心怎么又不安的悸动不安起来了呢。 时间如水,悄然流逝,指针渐渐攀至最高点又陡然滑落。 展洁趴在椅背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蔺修言带着一群学生一会围着那根十几米长黑布讨论着什么,一会又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圈圈叉叉,例出一道比一道更深奥难懂数学公式。奇怪的是,那些数字如果拆开来看,展洁全都认得,但组织到一起后于她而言就如天书一般了。 将数例一一输入进计算机交由电脑计算后,大家终于可以稍作休息一番,蔺修言在展洁的身旁坐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猛喝了几口水。 “你们在做什么?那块黑布里面包着的又是什么东西?”展洁指着那十几长的黑布凑到蔺修言的身边小声的问他。 蔺修言低眸看了她一眼,闻着她周身恬淡的气息,即使再紧张疲惫的心也能瞬间放松下来。 “那块黑布的下面是一条弹道,在弹道的尽头有一架超高速摄像机,通过它们可以将碎片的飞行轨道完整的拍摄下来,用以测量和分析碎片在没有空气阻力的真空状态下它的飞行速度与撞击的力度。” “为什么要测量这些?”展洁疑惑的望着他,“还有,你不是数学教授吗?我怎么听着这些有点像是物理系的活?” “我是物理和数学双修,正职是物理教授,偶尔也会客串一下数学教授,给大家上上课。”蔺修言耸耸肩,不甚在意的回答道。 数学和物理双修?而且还都取得了学位? 展洁知道蔺修言聪明,但从没过他竟然聪明到如此变态,如惨绝人寰的地步,而自己这个号称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尖子生的人在他的面前突然变得一文不值了。真想知道,如果把他往国外的大学一放,那些眼高于顶的白人脸色会不会瞬间转成黑色的。 “这就是你忙碌到不行的原因?”所谓能者多劳,可他会不会勤劳得有些太过分,以至于连自己的生命都要奉献出去了。 “也算是吧。”蔺修言深吸一声,稍稍挪了下身体,让自己半躺在沙发里,说话的时候显示感觉到他有些气虚,脸色也比早晨上课时更苍白了几分。 展洁轻蹙眉头,她拉过蔺修言的手,右手三指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因没有随身携带听诊器她便俯身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静默片刻后,她抬起头面色严肃的说:“你现在必须马上躺下休息,疲劳过度,心跳过快都会加剧你的病情,所以你现在需要放松神经,什么也别想。” 蔺修言低头看着她淡笑不语,这时展洁才意识到两人的脸靠得过近,近到连呼吸都缠绕在一起,徒生出一阵暧昧。她干咳一声收回视线,坐直身子。 蔺修言定定的看着她,似有些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胸膛。 “蔺修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展洁不禁红着脸的又问了他一句。 “嗯。”蔺修言语音淡淡的应了她一声,但她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并没有太过上心,满脑子都是她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原来她跟自己的怀抱是如此的贴切。 “蔺修言!” 展洁快被他这无所谓的样子气疯了,她为他的身体担忧焦虑,而身为患者的本人却无动于衷。 “嗯,我正听着呢,你说吧。”蔺修言轻轻拍着展洁的手,很是安慰她的样子说道。 他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是现在有很多的事情他还不能,也无法跟她解释清楚。 比如此刻他必须留守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的原因。那是因为他一定要尽快计算出碎片在太空里的飞行速度与撞击的力度,然后要找到解决的办法,以确保一月之后他们的行动不受任何阻碍,要不然所有人这二年的心血就全都白费了。 “你真的有在听吗”展洁完全不相信他的话,他明明看起累得都快要睡着的样子。 “教授我们要去吃午饭了,需不需要帮你们带一份回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生打断了展洁的话,镜框后面的一双眼不停的往展洁身上瞄。 “不用了,他等下会跟我走。”展洁抢在蔺修言的前面回答,神色极为霸道,完全不容许有人拒绝的样子。 蔺修言无奈的叹息一声,修长但消瘦的手掌按在展洁的肩上,对立在他面前,好奇得快要尖叫出来的女生说:“随便帮我带点什么吧?” “你”展洁双眼立刻怒目圆瞪的看着蔺修言,贝齿紧咬着下唇,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样子。 她真的很想狠狠的骂他一顿,但按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施加了力道。看着他为难不已的表情,展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所有的话也都消散在了嘴边。 最后她只能转身对那个还在等着回答的女生说:“麻烦你给他带些清淡点的食物,如果有鲜藕,莴苣,或者小米粥一类的东西麻烦多带一些回来给他。” 这些食物可以安神,有助眠的功效,至少能缓解他此刻过度紧张的神经,只要能放松神经,那他心脏的压力也就减少了许多。 “好的,没问题。”女生像领了圣旨一般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不敢再多留片刻转身和其他的学生一起离开。 一时间,宽大的实验室里就只剩下展洁和蔺修言,以及另外两个留守的学生。 “让你这么担心我很抱歉,我向你保证等忙完了这一切就跟你回医院去。”蔺修言俯身将脸埋进展洁的胸口低声呢喃,双手环着她的腰,紧绷许久的身体在她的怀里彻底放松下来,多日未眠的疲倦瞬间袭来,让他有些昏昏欲沉。 她能来找他,让他心动,心痛,却也更加不甘。 展洁即无奈又心疼的看着怀里那个疲惫不堪的人,分明已经清瘦如骨的人怎么能在短短几天内又消瘦了几分,他眼下的淤黑浓稠得化不开,憔悴的脸苍白得更胜纸,也许她不应该心软,给他打一针安定后直接抬回医院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一想到他刚才为难的表情,她柔软的心又强硬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工作让他即使为难至此,即使病痛至此也不能放手呢? 蔺修言在展洁的怀里小眠了一会,又在她的盯视下吃完了午饭才被允许回去工作,整屋的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一向冷酷决绝,行事说话毫不留情的教授此时竟乖巧如孩子般的低头吃饭,任由那个小女生数落。 然而一番惊讶后,大家也终于清楚了缘由,原来是因为他们的教授一连几天呆都在实验室里不回家从而冷落了人家的一颗芳心,所以人家才会不辞辛劳的亲自跑到学校来抓人,这就难怪了教授要这么乖乖的听话了。 展洁其实只向医院请了半天的假,所以下午的时候还要赶回医院。临走前她环视了实验室一圈,语带威胁的对蔺修言说:“你说的,只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一个星期后你还呆在这里不跟我回去,我就把这间实验室给拆了,烧了,让它永远的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蔺修言听闻不由得一愣,而后曲指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哭笑不得的说郑睿:“你还是第一个敢扬言说要拆了这里的人,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那他们可都要哭着回家了。”蔺修言指着后面一群木头人说:“要知道,这里的实验结果可是关系到他们今年能不能如期顺利毕业。” 展洁吐了吐舌头,面色微窘的看了眼他身后那群呆若木鸡的学生,他们全都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看着她。 展洁十分不好意思的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她不过只是这么一说罢了,怎么大家都那么当真呢,不会真是读书读呆了,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而那群闻言如五雷轰顶的学生则个个满头黑线,他们的教授未免也说得太轻松了吧,这岂止是会影响到他们的毕业啊,这根本就是恐怖袭击,一旦真的发生了那就绝对要启动国家最高防恐计划应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无赖的教授 第十二章无赖的教授 傍晚的天空如玻璃一般墨蓝清透,几片晚霞点缀在夕阳旁,伴着长庚星熠熠生辉。 一辆小白马缓缓穿行在校园内,引来路上行人的诸多侧目和议论。 开学仅仅过去一周,现在基本上全校的师生都知道这辆小白马的主人就是本校有史以来,最年轻帅气,最多金冷酷的蔺大教授的女朋友。虽然小白马的主人曾一再否认,并试图澄清自己的身份只是医生,但奈何蔺修言始终一言不发,而且还满心欢喜的放任流言飞满天。 车子稳稳停下,展洁拎着装满点心和饮料的大袋小袋,急步走入一直被视为学校封锁最严,而她却来去自由的禁地,这间独属于蔺修言自己的超级实验室。 在宽敞的实验室内,蔺修言近二十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学生正围着一块不大的黑板议论纷纷,那上面如天书一般的阿拉伯数字被各种颜色的粉笔圈画描绘得好像毕加索的抽象画,一眼望去,色彩斑斓,五彩缤纷。 展洁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没有过去打扰他们而是安静的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把她带来的饮料和点心全部打开。 她相信不出一分钟就会有人选择弃暗投明,舍下正在侃侃而谈的蔺修言,向着自己飞奔而来。 对于那种所有人都挤作一团,如疯鸟抢食般的场景,展洁从刚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如今的司空见惯,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其实如果认真回想起,从小到大,她的校园生活一直都是不愉快的回忆,从来没有和同学样嬉笑打闹的经历。 在美国读书时因为她一直都在申请跳级,从而造成了自己的年龄与周围的同学存在着好几岁甚至是十几岁代沟,再加上她是东方人的面孔,所以一直有意无意的被大家排斥在外。 于是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生活。她甚至认为没有了不必要的交际和应酬,自己正好可将所有的心力和时间都放在课业上。可是,现在看着这样跟老师和周围的同学打成一片的场景,她的心底竟然有些羡慕,和遗憾。 原来一直以来,她竟从没有真真正正的体会过校园生活。 当看着他们可以如一家人般的调侃玩闹时,展洁才意识到在自己的人生里竟然缺失了如此重要的一部分,那部分名为校园生活。 所以,现在每次来学校她都好像又重回到了读书时期,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一名沉重,不知不觉就会放下一直端着的医生的架子,很开心的和他们玩闹成一片。 在展洁整理食物时,实验室的那边,一群人拿着刚得到的测量数据正兴奋不已,一直停滞不前的实验终于在今天有了一点突破。他们围着黑板分析讨论,代入各种可能发生的实际状况,不同观点的几方各执一词,激烈的争辩声更是不绝于耳,响彻在实验室内。 然而就在大家讨论得最热烈,最激动的时候,一阵甜香的诱人气息扑鼻而来,这个气息名为晚餐。它让已经错过了晚饭,早就饥肠辘辘的学生们不约而同的转回头,然后就看到展洁如亲妈一般正贤惠的将各色点心一字排开,顿时大家的口水不由自主的就挂上了嘴角。 早已注意到展洁进屋的蔺修言远远望着她娇小而忙碌的身影,原本暗沉的眸底变得神采熠熠,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他语气轻慢的道:“大家暂时先休息一下,待会再继续。” 于是那群人一窝蜂般的涌到展洁的身旁,抢夺着自己爱吃的食物。 “展医生,你可真是我们的救世主啊。”一个理着圆寸头的男生眼疾手快的抢过一个汉堡就往嘴里塞,嘴角立马沾满芝麻,说话也含糊不清。 “错,她应该是我们的师娘才对。”另一个男生拿过一块三明治,一边斯斯文文的吃着,一边继续研究着手里的资料,忙碌之余还能跟着别人一起插科打诨聊八卦,展洁也是挺佩服他能一心三用,正事闲事八卦事,一样没落下,真可谓是人生赢家。 不过,那个师娘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了,她跟蔺修言连情侣的身份都还没有确定,怎么可以连跳三级,就这样登堂入室了呢。 展洁偷偷的在心里对着天花板又翻了几个白眼。 “又错了,她应该是我们的小妹妹才对。”又一个女生人加人八卦的行列,“别忘了,展医生的年龄可比你们都小。” “是哦,那你敢当着教授的面叫她一声小妹妹吗?”大家好笑的看着女生身后那慢悠悠晃过来的身影齐声调侃道。 “咦?”女生顺着大家的视线转回头,就瞄到蔺修言正面无表情的向她靠近,镜片背后那双丹凤长眸微敛起,似乎正闪烁着某种危险而熟悉的信息,于是她立刻闭紧嘴巴,拿起一块三明治坐到一边乖乖的低头吃起来。 展洁备感无语的看了眼面色淡漠却眼含威胁的蔺修言,一开始她还会跟极力大家澄清,向他们解释自己只是他的主治医生。可是现在,面对他们的调侃她都已经觉得习以为常,完全无所谓了,反正不论她再怎么苦口婆心的解释,都抵不过蔺修言的一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有了他这句话,纵使她有一万张能说会道的嘴,也没有人会真的听自己在解释什么了。 展洁转手拿过旁边的一个白底绿纹,绘着卡通猫咪的保温壶起身越过人群走到蔺修言的办公桌旁。 “哇~~哦~~~~~”周围一群人看到展洁特别为蔺修言准备的晚饭,全都起哄的叫笑着,一副大有所悟,感叹万分的模样,立马让她双颊红热,尴尬不已。 没办法,谁让蔺修言他身娇肉贵,不能吃外面那些油炸的快餐呢,她就只好自己给他做了。 其实不过就是一些可以安神定性的小米粥而已,有自动电热锅在,也费不了她许多的时间和心神。 只是,每当蔺修言看到她手里的粥时眼底总是欣喜一片,那双暗沉的黑眸会时不时的溢出一种名为撒娇的柔情,为了这片难得的柔情展洁开始每天都变着花样的给他熬粥。 “今天又煮了什么?”蔺修言脱下白大褂,洗了手缓缓走到桌子前,用纸巾将手上的水擦拭干净,看着碗里的粥疑声问道。 在展洁没来之前,蔺修言曾刻意向大家隐瞒了自己的病情,所以没有人知道原来他早已命在旦夕。而他仍旧像以前那样,想起了才吃一点,每次也只是随便应付两口,大家给他带了什么他就吃什么。 在她没来之前,从不曾有人关心过他吃没吃,睡没睡,也从不曾有人在意过他吃的东西是否健康,睡得是否安稳,所做的一切是否有助于他病情的康复。 但自从她来了以后,身边的人开始关心他,照顾他,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提醒他去休息,吃得也越来越细致。他知道,这些都是她的功劳,她为此还特意记下了每一位学生的电话,会按时给他们发信息,让他们叮嘱他多休息,少吃快餐。 为了以示回报,她每天都会带着点心过来,讨好他们。 就像她曾为了他刻意云讨好过护士长许婧一样,做得如此明显露骨,叫人一眼便开穿了她的心思。 除了高超的医术外,生活里的她总显得稚气未脱,也许她自己也明白,所以才会处处爱装老成。 其实他可以告诉她完全不需要这么做,因为在大家的眼里她就是他的女朋友,只要她说一声,他们会无条件的去做。但他就是想看到,她为自己如此煞费苦心,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自己是她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尽心尽力的护着。 “小米粥,我今天特意加了莲子和山药。”展洁边回答,边将粥倒进碗里端给他。 另外她还准备一些淡奶馒头,太甜太油的不行,糯米类的食物难以消化也不适合他,而这些清淡易消化吸的食物有助于他凝神静气,有安定神经的功效。 展洁偷偷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喝着粥,心中不由得感叹一声,这人怎么连吃饭也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皱眉敛目,那表情迫不得已的,不能再迫不得已了,好像有人拿着刀逼着他一般。 要不是对自己的手艺还有一丁点的信心,她都怀疑自己煮的粥是不是难吃到让人如此难以下咽。 但不能否认,即使如此,蔺修言连吃饭的时候也帅气的不行。 举手投足间,轻缓从容,淡定优雅,眉目专注而冷傲,展洁曾在一位英国贵族身上看到过相同的气场,他们说这是绅士风度。 不过可惜,蔺修言的绅士风度仅止于用餐而已,至于其他方面却是分外的刻薄挑剔,由其是工作上的事情,他更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懈怠和差错。 展洁惋惜的摇摇头,收回偷偷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取出放在桌子底下的急救箱,拿出听诊器和血压计逞着他吃饭空挡开始为他测量血压。 这个急救箱是她在开学第二天特意从医院带来的,里面有他所需要的各种急救药品,即方便可以随时可以检查他的的心脏,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看着血压计上不断上升的数字,展洁眉头轻拧,沉声问道:“你今天的血压偏高,心跳也有些快,是不是中午的时候又没有休息?” 蔺修言瞄了眼血压计,漠漠浅笑。 这两天工作一直没有进展,实验做了几十次,次次出错,这种境况下他又怎么能安心休息。但为免惹她担忧,他并没有如实回答,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可能是实验有了些进展,太开心了罢。” 真的是这样吗? 展洁有些不信。 以蔺修言淡漠疏冷,清高自负的性子即便实验成功了他也视之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绝不可能出现兴奋过头的情绪。但反之,若是实验失败了才会让他兴奋,但这种兴奋是包含了挫折与愤怒,过高的期望和无言的责备所交织在起来的强大压力,能让他忘我,让他疯狂。 她一直都觉得大家对于蔺修言的期望过高,也过份了,他们好像已经忘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使他再怎么聪明,再怎么能干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他和普通人一样有着逃不过的生老病死,扔不掉的七情六欲,同样也会累,也会痛,也会有挫折疲惫,和支撑不下去的时候。 但这些大家好像都没有看到,即便是现在他命在旦夕的时刻,他们也一样认为他是无故的,只要有他在,无论多么艰难的实验都一定会成功。 展洁犹记得第一次遇见蔺修言时,他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那样的一双眼睛时不时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百转千回,挥撒不去,不知除了自己,是否还有其他人看到过。 “你的实验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她将听诊器放回急救箱里,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只是话语里却有着难掩的心疼和愤愤不平。 蔺修言看着她因气愤而淡漠的侧脸心头微微动容,他放下手中的碗轻轻拉过桌子下她紧握成拳的手,掌心里的手冰凉一片,可他心里却暖意融融。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不出于功利,不贪图名位,不计算他的能力,而真正一心一意,无所欲求的关心着,守护着他的话,那便只有眼前这个单纯善良,笑靥如花,温良如玉的女子了。 虽然至今,她依旧没有认出自己。 “你之前不是说只要一周就可以了吗?现在都快半个月了,你的实验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你什么时候可以跟我回医院?”展洁越说越气,声音不由自主的扬高。 寒冷的冬天已悄然退去,初春的暖意正缓缓而至,平淡如水的日子一天越过一天,而他的病情也一天拖过一天。 现在每过一天,他都离死神更进一步,但即便她担忧得吃睡不安,却也始终无法将他拖离这间实验室。 她低下头隐藏眼眶里的点点湿意,却看到他修长却苍白消瘦骨节分明的手正包裹着自己的手,顿时心生不忍的反握着,喃喃低语的问他:“这个该死的实验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甚至比你的命更重要?” 在她不知不觉里,这个男人已经悄悄占据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曾立志无牵无挂,一心向医的自己为他动心,为他担忧,也为他不平。 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早已经透支的身体。 蔺修言侧过身子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沉默无言的笑了许久,才轻声对她说道:“你要是觉得累了就不必每天下了班后都跑过来,放心,只要实验一结束我肯定会自觉的去医院找你报道的。” 他语气轻柔缓慢,湿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更显出他的气虚无力,和疲惫不堪。 展洁知道,眼前这个无赖的家伙又在对她用苦肉计,明知道她心软,根本不可能就此放任他不管不问,却还一再的在她面前说一些自虐的话来激将她。 他知不知道,这种苦肉计的行为还有另一个别称,叫做撒娇。 其实如果可以现在立刻把蔺修言带走,禁锢在病房里,展洁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他及自己踏入这该死的实验室半步,也绝不再让那群不知名的混蛋打扰他。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虽然意志坚硬如铁,但一颗却早已柔软似水,所以展洁只能无奈的轻叹,自嘲又一次心甘情愿的败在了蔺修言的苦肉计下。 其实刚才的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她明白蔺修言此时正在为实验的毫无进展而焦急,不知是谁这一周来不断的给他打电话询问实验的进度,她曾无意中看到他挂断电话后狠狠的将电话摔碎在墙壁上,而后按着心口神色痛苦的坐倒在地,若不是她当时刚好在场,若不是她抢救得当,若不是她及时安抚了他失控的情绪,说不定他当时就已经病发,更可能,再也抢救不会来。 虽然他事后什么也没说,但展洁已经感觉到,冥冥中有人正在对他施压,而他却根本无法反抗,展洁甚至怀疑过就连这个实验也并不是蔺修言他自己愿意做的。 所以,一直以来展洁都不敢再给他任何压力,也不敢再催促他尽快结束实验跟自己回医院,更不敢再向他有丝毫的抱怨,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绝不能再给他任何额外的压力。 但刚才,她却因为过度担忧他每况愈下的身体而忘记了。 “好。”蔺修言低沉的嗓音自她耳边传来,然后就半天没有动静。 喂喂,蔺先生,蔺大教授,我不是你的靠枕,你要休息能不能去那边的沙发上老老实实的躺着,别像个孩子似的窝在我的怀里 展洁轻轻拍了拍蔺修言的肩,但那家伙仍旧一动不动,半晌后还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双手更是抱着她的腰,整个人直往她怀里靠。 而那厢,一群人自动自发的转过身云避嫌,可一双眼却忍不住的侧目含笑偷瞄着他们,让她更加无语。 “蔺修言,你别这么无赖行不行,我是你的医生,不是你的靠枕。”她红着脸的转头在他耳边低声抗议着。 “嗯”而闭眼假寐的蔺修言只是似梦语般低吟了一声,就又没了声音,然后依旧靠在展洁的怀里,一动不动。 所以呢? 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沉睡而去的人,展洁只好认命的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让他可以靠得更舒服些,所以,她并没有看到,蔺修言那抹藏在嘴角温暖人心的笑,好似已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实验结束了 第十三章实验结束了 夜半子时,月正当空。 寂静无声的夜里,宽大而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就只剩下蔺修言一人还独自守在电脑前。空无一人的房间让孤立于窗前的他,显得格外落寞。 仰首望着天边的那弯正一日日复圆的半月,蔺修不由得低声轻叹。随着时间的推移,实验也终于进入了最后收尾的阶段,再过几天,他就可以结束这里的一切了。 但他没有跟展洁说,其实在实验结束后的一个月内,才是自己最忙的时候,所以他根本就无法按之前的约定跟她回医院静养。 只是,他要怎么跟那个丫头解释呢? 骗了她这么久,骗得她天天来学校给他送晚餐,如果此时间好几知道自己从最初就欺骗了她,蔺修言真怕她会一怒之下给自己一针安定,将他直接拖回医院的手术台上。 窗外夜色正深,窗内蔺修言独自思虑良久,心头的焦灼不安却如浓墨一般稠得怎么也化不开。 几番思来想去,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向展洁解释自己为什么又要对她失约,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消失长达几个月之久。 只要一想到将跟她分开长达几个月,蔺修言就不禁心生烦闷。 这几个月里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与她的关系还如此的不确定,他害怕等自己回来时,她的心思已经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去了。 苦恼的揉了揉额角,蔺修言转身回眸,无意间看到被静静的搁置在茶几上的那个白底绿纹,绘着卡通猫咪的双层保温壶。 那里面满满装着的是展洁今天傍晚来实验室时为他带的晚餐。但可惜的是,她来时,他正睡着,她走时,他也还未醒。 听他的学生说,她原本是想等到自己睡醒后再回去的,但突然接到了医院的急救电话所以才会匆忙离去。 因为错过了拥抱她的时机,蔺修言有些闷闷不乐,他对着保温壶扼腕的叹息一声,既然错过了拥抱她的机会,就不能再错过她的晚餐。 蔺修言打开保温壶,倒出展洁特意为自己熬的小米粥,一阵清甜的热气在鼻端弥漫开来,今天她在小米粥里加了红豆和薏米,还有两三个巴掌大的奶黄包。 看着那几个软糯甜香,小小的奶黄包,蔺修言不由得低笑出声,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无奈,和说不尽的欢喜。 她爱甜,也总以为人人都如她一般爱甜。所以买得点心大多也都甜的腻人,但也许正因为是甜食吃多了,她的身上才会总带着一股清甜的气息,而每当这股气息萦绕在身边时,他那颗已然枯竭的心又会重燃起希望。 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那颗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脏,蔺修言苍白的面色更为冷洌。 其实早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他就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发誓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无论她的回国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计算,即使心知肚明若强留她在身边,无异是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可被那个男人压制的弱点,他也从不曾想过要放手让她走。 只不过之前他一直刻意回避着这个问题,直到有人点破后,他才不得不去面对,才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真的能如愿的将她留在身边。 那个男人所想所要的,他又岂会不知。 若他的退让可以使那个男人对自己死心也就罢了,但若不行呢?那就势必会将她拖入这权力与挣夺的漩涡里,不可自拔。 蔺修言对着夜色,不紧不慢的一口一口喝着粥,而夜深人静,却只会助长人类的私欲。 一阵钢琴声在寂静的实验里骤然而起,蔺修言抬起深冷幽暗的长眸,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机,神色略微犹豫了下才接起。 “什么事?” “实验数据出来了吗?”手机另一端,苍老干涩的声音透着按捺不住的急切,传进蔺修言的耳里,让他忍不住心生厌恶。 “快了,最晚明天早上就可以将所有的数据汇总出来。”放下吃了一半的粥,蔺修言握着手机起身走到超级计算机前,单手输入了几例数据。 他的手掌白皙宽大,手指清瘦修长,如弹奏般快速游移在键盘上,精确的敲击着每一个数字。 “好,那明天一早就把数据发过来,我们等着。”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蔺修言又观察了会电脑确定数据一切正常后才又慢慢走回沙发,继续喝着已经半凉的粥。 等明天实验一结束,他在这里的工作也就暂告一段落,接下来他需要收拾好行礼,去一个她不知道,也去不了的地方,然后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一段时间,直到事件的完成。 蔺修言喝完最后一口粥,清甜温滑的味道在口腔里缓缓溶开消散,他抿了抿嘴角,对着一室寂静无奈的笑着。 还未分别,思念已至。 与她重遇,究竟是他的幸亦或她的不幸呢? 一如往日,夕阳未尽时,展洁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点心和饮料,兴冲冲的推开实验室的大门。 但今天的实验室里却意外的安静和空旷,展洁一眼望去,诺大的实验室里她竟看不到一个人,她站在门口呆愣一阵,四下里望了望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后才进门。 这半个多月来,展洁已经习惯了每次推开实验室的大门都能看到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最多,最夸张的时候这里曾同时围聚了三十多个人,她刚跨入实验室的门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围着一块小黑板开会,小黑板上同时能伸出七八只手写写画画,让一旁围观的她几度担心那块可怜的黑板会承受不住压力而坍塌,或奔逃。 “有人在吗?”展洁对着空无一人的实验室轻声喊了一句,平时人多倒没觉得什么,可现在这里就她一个人又被一堆庞大而冰冷的仪器包围着反而让人觉得后背有些森寒,而喊出去的话居然还带着阵阵回音飘荡在她的耳边。 静默片刻,四下无声。 环视了一圈后,见依旧没有人回应她的问话,展洁只好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往实验室最里处的一个小房间走去,蔺修言一般会在那里发呆或打电话。 这个房间很小,只有十平米不到,里面放了一张单人折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还有就是堆得满地的书和纸。这里原本是间更衣室,但后来因为考虑到蔺修言的身体就特意空出来给他做休息室,让他疲惫的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小眠一下。 展洁轻轻推开半掩的门,屋里没开灯,只有一缕夕阳落在窗台上,所以屋内显得有些昏暗。 而蔺修言正立在床边一手环胸的打着电话,初春傍晚的风仍带着丝丝入骨的寒意,穿过敞开的窗吹乱了他的微湿的黑发,他好像刚洗过澡,一身清爽,不像前两天那样那样的不修边幅。 好吧,展洁承认她的确不忍心对蔺修言用更过分的贬义词,比如邋遢,脏乱不堪,或其他什么的。 “数据我已经全都发过去了,就如实验结果所示那样,只要你们可以将碎片控制在一定大小内就没有问题这个是你们的问题,我只负责提供数据我的数据当然没有问题这种事你们就不要来问我了,自己去问他吧等我到了再说吧”话到一半蔺修言听到开门声,他回身就看到展洁趴在门边只露出一张干净白皙,水凝如玉的娃娃脸,眨着她那双秋水翦瞳般的大眼看着自己。 来之前她特意换下了古板的职业装,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卫衣,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还有他的学生极力推荐给她的手绘花纹的帆布鞋,这一身装扮让她看着更像是去年暑假刚入学的新生,气息里带着还未来得及退去的奶香味。 蔺修言长眸微敛,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定定的望着她,晦暗莫明,因为背光,所以展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朝她伸出手,于是她立马乖乖的走过去。 “暂时先这样吧,其他的以后再说。”不待对方回复,蔺修言擅自率先挂掉电话。他打开床边的布质简易衣橱,里面挂着他的西装和大衣,清一色的白衬衫,黑西装,连款式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不知是他品味单一,还是用情专一,他从衣橱内拿了件长大衣搭在手臂上,然后就牵起展洁的手将她带出房间。 以前人多时他觉得还无所谓,但此刻当意识到这里就只有他与她时,才惊觉两人单独的呆在一间有床的房间里,竟会是这样充满了无尽的暧昧,让他遐想连篇。 “他们人呢?”展洁依偎在蔺修言身旁,跟着他慢慢穿过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回到他的办公桌旁。 “都回家了。”蔺修言将大衣随手搭在椅背上,低声回答道。也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他的嗓音带着沙哑,不似以往的清冷,但却透着另一种使人迷醉的味道。 “回家了?那实验呢?”展洁仰头看着脸颊清瘦,个子高出她近三十公分的蔺修言,紧张万分的问他:“成功了吗?” 蔺修言望了望一脸凝重的她,淡淡的说道:“那是当然了。” 展洁听他这么一说,提着多日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如释重负的笑着说:“这下你终于可以跟我回医院了。” “嗯”蔺修言若有所思的轻哼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看在我一个人苦等你的份上,就让我先靠一下吧。” 他倾下身子,将头搁在她的大腿上,依偎在她的怀里闭目轻叹,隐下心口的阵阵痛感。 “既然实验都结束了你怎么还等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找我?”展洁手指轻抚,缓缓穿过他的发根按摩着他紧绷的头皮,舒缓了他连日的疲惫和压力。 “怕错过了你今天煮的粥。”他的声音轻轻浅浅的,好似下一秒便沉入梦乡,低低的语音里还带着点撒娇般的任性。 展洁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柔柔的对他说:“你来医院我也可天天煮粥给你吃。” “好,你可要记住了自己的话,以后不许反悔。”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以后天天煮给你吃都没问题。” 展洁随口而出的一句话,蔺修言听了却陡然睁开睡意迷蒙的眼,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角轻吻,万分满意笑着。 这丫头,知道这句话对于他的的含义吗? 天色已渐渐转暗,整个校园慢慢归于沉寂里,而远离喧嚣,位置偏远的实验室里更是一片宁静安逸。 展洁轻轻梳理着蔺修方的头发,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拿起一旁的大衣为他盖上。她知道,他累了,身累,心更累了。 这些天她看着他没日没夜的忙碌着,一刻不曾停过,即使是休息时,他依旧牵挂着那个实验。 沉默许久后,展洁轻轻的开口,诱哄般的对蔺修言说:“修言,我们做手术好不好?” 蔺修言没有回答她,依旧闭目沉睡着,但展洁知道他听到了,静默了片刻后,她俯身在他耳边又说:“如果是我给你主刀,你会相信我吗?” 又沉默了许久后,就在展洁以为蔺修言是真的睡着时,他叹息的转了身,将苍白消瘦脸埋进她的怀里,低喃着:“我当然相信你,小洁,我只相信你。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他一直在忙,从未停下过,以前展洁从不知道一个大学教授竟然可以忙到日夜不归家的地步,如果以他这样的工作态度,恐怕永远都不是时候。 “因为,还有些事要做,等这些事都做完了,我就可以安心的把命交给你了。”他一直很明白一件事,一旦上了手术台,他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那个人随时都可以取他的性命,即使不直接动手,只要稍稍在他的心脏上做点手脚,他就有可能再也无法睁开眼了。 所以他一直都不愿相信那些医生,因为无论是谁,在利益面前,他们很有可能会被那个人收买。 展洁不再说话,她蹙眉的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心不停的下沉。 还能有什么事呢? 他们难道真的想累死他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再次回医院 第十四章再次回医院 蔺修言回到家时已经半夜十一点多,四周万籁俱寂,整个军区大院除了值班待岗的警卫外,全院都已经入睡了。 他看了看昏暗里那扇独自亮着的窗户,心思比脚步更沉重。 轻轻推开家门,蔺修言不意外的看到自己已年过七旬的外公正坐下窗下,独自摆开棋盘与自己对弈。 “我回来了,外公。”蔺修言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脱下沾染了夜露的外套走到茶桌旁坐下。 “已经都忙完了吗?”蔺正扬放下手中的棋子,淡淡的问了他一句。 “嗯,差不多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他们的能力了。” “既然没事了,就早点上楼去休息吧。” “我明天一早离开,去基地,这次可能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执棋的手微微一怔,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落下了一枚黑子后,蔺正扬才淡然的开口问道:“那你不去医院了吗?” “暂时先不去了,等我把手上的事情都忙完了,一切都安定下来后再去。” 看着棋盘思索片刻后,蔺正扬将手里的棋子放回到棋盒,神色疑惑的问道:“难道展医生她不知道你要去基地吗?” 蔺修言心底一紧,面色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外公,回问他:“您和展洁联系过了?” 他刚刚和她吃过晚饭,送她回家,如果外公有联系过她,那应该就在自己与她分别,回家的这段时间里,只是,外公为什么会突然联系展洁,他究竟会对她说了些什么? “今天傍晚时,基地那边的人给我打了电话。他们说既然你的实验已经结束了,那就暂时休养一段时间,不用立即前往基地待命。所以我就跟展小姐联系了一下,让她安排你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我已经让人把你入院所需要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明天一早就送你去医院,基地那边的事情,你就不用过问了。” “为什么?”蔺修言拧眉看着外公,今天早上他们在电话里还急切的要求他立即去基地,怎么现在却又反口了。 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他们竟然会想到让他去静养,那个男人是不是又在计算着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展小姐说得的对,你应该必须马上接受手术才对。但考虑到之后的事情你不能缺席,所以暂时只能安排你入院静养,至于手术只能再往后缓一缓了。” 蔺修言没有说话,他只是神色疑虑的为自己倒了杯温茶。 显然他对外公的话并不全信,基地里面现在一定是发了什么事,但这件事情又不能让他直接参与,或者说,不能让他知道,所以他们才会借口静养让他先避开一段时间。 但究竟是什么事情呢,这整个计划他都全程参与研制,可以说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计划了,现在才让他抽身,会不会晚了点。 蔺正扬也不再多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棋盘陷入沉思。黑子与白子角逐瓜分着棋盘,看似各占一半天下,但转身又发现在自己正置身在对方的围控里,四面楚歌,原以为自己已经占尽了优势,可一眨眼却又都生死渺茫。 “修言,你看这一局棋还有没有机会再走下去?”思虑间,蔺正扬突然转换了话题,指着已然结束的棋局问道。 “没有。”蔺修言定定的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语气无比森寒的说:“早已是死局,解不了。” “唉”听他这一说,蔺正扬颇为无奈的摇头,原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想想又作罢了。 他已经老了,也看开了,死局活局现在对于他都来说已经是无所谓的事,他不过是放不开曾经对老友的承诺罢了。但这个外孙却不同,他是他们的的血脉,是他们的骄傲,他实在不忍看自己的外孙也走进这死局里,却宁死也不回头。 “外公”蔺修言话出才惊觉自己语气过重了,让年迈的外公无端的为自己担忧起来 “罢了罢了,夜深了,你先上楼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吃过早饭我就让小白送你去医院。其他的事你就别太费心,展小姐说,多想多虑只会加重你的病情。既然他们有意让你静养,你就逞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让展小姐好好为调理一下身体。如果后面真的有什么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发生,他们自然会找来你的。”蔺正扬重重的叹息一声,出言开解着蔺修言。 “可是,外公” “这局棋让我再好好想一想,也许可以和棋也说不定。你不用管了,先去睡吧。” 蔺修言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外公打断了,蔺正扬挥了挥手,说罢,双目再度低垂,认真研究着棋盘上的棋子。 蔺修言黯然片刻,又看了棋局半晌,棋盘里的白子和黑子都已经走到尽头,现在和棋不过是因为两败居伤,双方都再无执着角逐下去的能力,不得不放手罢了。 “外公,所谓的和棋不过是大家同时都走到了死路上,再也没有走下去可能而所做的妥协,但人不是棋子,人生更不是一盘无关紧要,可以重新再来过的棋局,不是你想停就能停,说和解就能如愿和解的。” 而自己与她恐怕连两败居伤的可能性都没有,要么她胜,要么自己胜,更或者,同归于尽。 蔺修言为外公倒了杯茶才起身回卧室,独留年迈的外公任旧坐在窗台下,对着一盘已到尽头,再无退路的棋局怔怔发呆。 第二天一清早蔺修言刚起床,还未来得及梳洗,展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蔺修言你起床了没?”她清脆的声音隔着电话传到蔺修言的耳边,不由得让他心情愉悦,这丫头伪装了这么多年老成历练的形象,现在就这么一朝被打回原型了。 “已经起来了,正准备去洗脸。”将电话调至免提状态,蔺修言准备洗脸刮胡子。 “哦,那你几点可以到医院来,我早上没有事正好可以帮你安排做心脏检查。” “我吃过早饭就让小白送我过去。”他知道展洁身为心外科的主刀医生平时都非常忙碌,经常一整天都呆在手术室里到深夜,所以之前那半个月她能每天来实验室给他送吃的真的已经实属不易了。 “小白,是谁啊?”展洁突然间听到一个很有趣的名字,立即放下手中的病历,兴冲冲的对着电话问道:“你还有另外一个助理叫小白吗?” “小白他不是我的助理,而是我外公身边的警卫员。我的助理今天都放假休息了,要下周一才能回来上班。”人家可是有家有室的人,已经跟着他没日没夜的忙进忙出了一个多月,现在工作结束了也总要让人回家跟老婆孩子团聚一下才是。 “哦是那个脸白白的,跟在你外公边不说话的那个男生吗?”展洁对那个人很有印象,明明长着一张斯斯文文的书生脸,却硬是要做出一副又冷又酷的杀手表情。 “不是,那个是小黑,小白是另外一个。”蔺修言还未说完,便有人推门而入,他一看正好是小白,随即咧嘴笑开了,看得小白一脸莫名。 已经在蔺家待了四年的小白这几天突然发现,他们的蔺大教授这次从实验室回来后就变的非常爱笑,简直跟之前那个冷若冰霜的性子完全判若两人。 “什么?那是小黑?那小白又是谁?”展洁好奇不已的一再追问下去。 “应该是你来我家时,为你开门的那一个。”外公的身边贴身跟着的警卫员只有两个,一个负责接待来客,一个则时时跟在外公身后。 “啊,他是小白?为什么一个长得很黑的人叫小白,一个长得很白的人却要叫小黑?你确定你们不是在恶作剧吗?”电话那头展洁夸张的大叫起来,蔺修言他外公也太逗了吧,这么逗的老人家会是国防部长? 她原本还以蔺修言的外公只是名字特别了点,没想人家竟然还是前国防部的部长,是上将级别的人物,年轻时曾上过战场,参加过真正的卫国战争,是浑身浴血而回的人。 一回想起初见面时,自己竟然敢当着面的指责蔺正扬不会照顾家人,展洁就心虚不已。现在,纵然有人肯多借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再说一次了。 “咳”蔺修言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因为电话是免提的,所以小白也听到了展洁的话,当下有些哭笑不得。 谁规定取名字还要看肤色的,他老子,以及老子的老子都姓白,而且皮肤也都很黑。 “展小姐,因为我姓白所以叫小白,那个小黑是因为他的名字就叫小黑。”小白一边帮蔺修言整理衣物,一边对着电话解释着。 “哦,哈哈不好意思啊。”展洁没想到会被人家抓个正着,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电话点头致歉,心想着可恶的蔺修言分明存心在戏耍她。 “那个,你姓白,那小黑他姓什么啊?” “他姓郑。” “呃郑黑真黑?”展洁迅速将电话调换到静音的状态,手伸得离自己远远的,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笑趴在椅子上,还好隔着电话人家看不到,要不然就太没礼貌了。 电话那头一下子安静了许久,虽然看不到,但蔺修言和小白基本上已经猜到她在干嘛了。 等蔺修言洗完了脸再出来,电话那头才传来展洁气息不稳的声音,显然是笑得过头了,差一点岔气。 “那个,为什么他的名字叫郑黑啊,不会是因为他很黑心吧?” “听说,是因为他出生的那晚天特别黑,所以才起名叫郑黑的。”小白无辜的说道,想想小黑也真够不幸的,大半夜的天当然黑啦,要是白天出生是不是就要取名郑白了呢,又或者下雨天叫郑雨,下雪天叫郑雪,由此可见小黑他爸是多省事的主的,遇到什么,儿子就取名叫什么。 真是够了! 展洁不来不及切换静音模式,就在电话那头大笑出来,一边笑着还一边拍着桌子,吓得正好路过她办公室的两名小护士惊恐的望着紧闭的门板,怀疑她们的展大医生是不是失心疯了。 “展洁,你还不上班吗?”蔺修言摇摇头,因为跟那群学生在一起呆得久了,她似乎又找回了同龄人该有的心态,骨子里的讨气也完全被释放了出来。 “哦,我马上就去查房了。你早一点来医院,我好有时间陪你去六楼做检查。”经蔺修言一提醒展洁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她叮嘱了一句:“我等你啊。” “好。”蔺修言挂了电话,回头看到小白正看着自己一脸傻笑的样子,他笑着说:“准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去医院。” “已经都准备好了,老司令说你这一次住院的时间可能会久一点,所以让我们都把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会很久吗? 看来他们的确是背着自己在计划着什么。 蔺修言对于这一次他们将自己完全排除在外的做法有些在意,如果说是为了对他保密那也不太可能,这个计划本就是他定制的,虽然数据和资料已经全部交了出去也没有备份,但他的大脑就是最好的备份,所以的资料和数据全在他的大脑里,除非他们全盘否决自己的计划,重新再来,否则这个计划对于他而言完全就没有秘密可言。 蔺修言知道自己的外公一定知道实情,他们虽然会对自己有所隐瞒但对外公却不会。但他是一个作风严谨,死守军纪的军人,如果是他不能说的,即使是蔺修问了他不会多说一个字。 所以就算心中积压了无数的疑问,但蔺修言却并未多问外公一句,吃完早餐后,他就让小白开车将自己送往医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新的作息表 第十五章新的作息表 蔺修言回到医院的第一天,展洁就为他做了个全身检查。 不止是心脏,他身体的各个方面她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早在意识到蔺修言的工作环境和压力后,展洁就一直怀疑他的身体状况可能远比看到的更糟糕。她一直在害怕他也许不仅仅只有心脏方面有问题,还有其他的地方说不定也存在着隐疾,只是蔺修言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他意识到了却没有如实的说出来。 一番检查做下来耗时整整一天,蔺修言乖乖的躺在仪器内任她所为,中途没有报怨过半句。他乖巧安静的模样与之刻薄毒舌简直是判若两人,让一旁的许婧不禁瞪大了眼,心里暗暗直骂他重色轻友。 不过好在蔺修言除了心脏外便只有一点慢性胃炎,其他的身体机能还算良好,这让展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松了口气。 心漏手术虽然不难但过程却漫长,在这漫长的过程里考验的不仅仅只有医生的医术,更重要的是病人自己本身的抵抗力和承受力。 她最怕的就是蔺修言会因身体过度虚弱,体力不支,而熬不过那漫长的手术。 所以,为了能将他的身体各项机能调整到最佳状态,以便可以随时接受手术,展洁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特意为他制定一套严谨而科学的作息时间表。 这其中就包括了他每天看书的时间绝对不允许超过五个小时,只能是在早饭后的两小时,和午休后的三小时这段时间内看一会书,而其他的时间,他除了睡觉,就是吃饭。 她还刻意强调了,在晚饭后严禁蔺修言从事与工作相关的任何事情,最晚十点前,他必须入睡。 不过,为了不影响蔺修言在学校里的正常工作,她允许他可以每周二和周三的上午回学校上课,但晚饭前必须回医院。 作息表制定好的第二天一清早,她就慎重的将它交到了蔺修言的手里。而蔺修言拿着作息表,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十条规定,思索了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只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浅笑着。 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展洁会深刻的体会到‘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的真谛。 虽然现在他看似是在医院里静养,但该做的事情可是一件都少不了,他岂会天真的相信,他们真的会让他无所事事的在医院静休一个月。 “哟,这一大清早的,什么事情能让您蔺大教授笑得这么阴险。”许婧手捧着点滴走进病房,一入眼就看到蔺修言一个人坐在病床上一副有所图谋的模样,眉眼中带着奸诈,笑意里透着狡猾,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笑得好像只狐狸。 “阴险吗?”蔺修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的确是阴险了一点。 “可不是吗?要笑不笑,似笑非笑,一整个皮笑肉不笑,还外加笑里藏刀,你这表情也太复杂了。唉,你可要注意啦,记得以后千万别对着咱们展医生这么冷笑着,否则非把人家给吓跑了不可。到那时候,你可千万别哭啊。” 许婧一边打趣着,一边娴熟的在他手背上擦拭碘酒消毒,为他做输液的准备,忙碌之余,能说会道的一张嘴半点都带不饶人的。 “许阿姨,她可没你想的那么胆小。”蔺修言淡定的斜了许婧一眼,完全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没错,展洁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柔柔弱弱的,但她的骨子里却是一个十分倔强好胜的女生。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即使明知会被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就像当年她毅然决然抛弃那人人称羡的身份,抛弃这里所有的一切,选择独自去美国念书一样。 “呵!这么快就吃定人家啦,那我们医生也太委屈了。实话告诉你,展医生在我们医院那可是很受欢迎的,不信哪天我介绍几位条件不比你差的男生给她认识,保证个个都比你强,比你温柔。”闲言话语间,许婧已经将药袋挂上架子,针头即稳又准的扎进血管,再伸手用胶带固定好针头,轻而易举的完成了输液工作。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而已。而病人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还来不及紧张,她就已经做完了。 其实这也是许婧喜欢说话的原因,她可以从其他方面分散病人的注意力,缓解病人的紧张和压力。 “听说你儿子很喜欢吃巧克力,正好我空里有几盒朋友刚从德国带回来的巧克力味道还不错,要不要改天我送两盒给你儿子尝尝。”蔺修言眉眼不动,用另一支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本书,似是漫不经心的对许婧说道。 可许婧一听他的话,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两人果然是一对佳人,连贿赂别人的方法都是一模一样,看来以后他儿子的巧克力,算是有着落了。 “行啊,看在你这么成心成意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叫我阿姨的事了,不过要想我放过展医生,你可要多送我几盒巧克力才行。”难得一向损人的蔺修言也有弃械投降的时候,许婧当然要抓信这难得的好机会,准备狠狠的敲上他一笔。 “好,没问题。”蔺修言很是爽快的点头答应了,不过是几盒糖果而已,他才不在乎呢。 “这样你都答应?看来这展医生在你心里的位置还挺重要的。”许婧一愣,有点意外蔺修言的唯听是从。 当然这几盒巧克力并不足为重,重要的却是,蔺修言从不服输的性子如今居然改了,而且还改得干净利落,半点不犹豫。 蔺修言只是淡笑不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书本。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何止是重要,恐怕她会是他此生唯一敢去信任,并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命将到她手里的人。 那些人也是知晓了这一点,才会不惜代价的将她骗回来。 “婧姐,早。” 展洁一身白大褂的走进病房,微笑的向许婧打招呼。 完全进入到工作状态里的展洁与在学校里的模样可谓判若两人,穿上白大补的她在外人面前依旧是一副冰雪女王的姿态,低挽的发髻,老气的黑框眼睛,一言一行沉稳老练,说话做事绝不负她天才医生的头衔,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从而对她敬而远之。 “早上好!展医生,你今天来得还真挺早的,害得我少要了许多东西。”许婧抿嘴一笑,语带外音的对展洁打趣道。 “什么东西?”展洁疑惑不解的看了看笑得暧昧十足的许婧,又看了看面色沉静如水的蔺修言,一时没听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我们正在再聊巧克力罢了。”蔺修言手边放下书,长眸半眯的对许婧说:“许阿姨,一会我让人给你送去。” “不急,不急。那我先出去工作,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许婧也是聪明人,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况且蔺修言可不是其他人,真要是把他惹毛了,那可不是几盒巧克力就能解决的事。 展洁等到许婧走出病房后才问疑声又问道:“你跟婧姐究竟在聊什么,刚才在门外我怎么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没做什么,不过是今天早上我无意间想起来,家里有几盒过年时朋友送的德国巧克力,想到你爱吃甜的,就准备让小白带来医院送给你。正好护士长说她儿子也喜欢吃巧克力,我就顺便送了她几盒。”蔺修言面不改色的对展洁胡诌着,而关于许婧说要给她介绍男人的事只字不提。 她只要认识他这一个男人就够了,其他人在她眼里只能是标本或实验体。 “是吗?”展洁依旧将信将疑,怎么刚才她看许婧笑意不明的神色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嗯。”蔺修言轻哼了声,拉过她的手,有意岔开这个话题的问道:“你今天很忙吗?” “有点忙,等会查完房后我要去急诊室一趟,他们昨天晚上收了一个心脏骤停的病人,今天得要转进icu病房监护,我要去接收一下。另外下午还有一个心瓣膜手术,所以今天白天我会比较忙一些,可能会顾不上你,你要是有事就找婧姐。”展洁一边说着自己的工作安排,一边开始为蔺修言检查心脏。 “没事,你忘了,今天周二,一会吃过早饭我也去学校上课,而且下午还有个研讨会,可能也要忙上一整天。”蔺修言四十五度斜躺在病床上,方便展洁为自己检查,虽然衣服下的他依旧消瘦,但经过这两天的休息,他的气色已经有所好转。 “那你别太晚回医院了,还有中午的时候要及时吃饭,不许乱吃垃圾食品,最让周林给你去校外给你买,食堂的东西没营养你尽量少吃。”展洁一心一意专注在他的心跳上,头也不抬的叮嘱着。 周林是蔺修言的两个助理之一,只比蔺修言只小了一岁,跟在他身边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平时主要负责他的饮食和起居。另一个助理叫薜晓晓,是一位女生,原本是蔺修言的学生,大学毕业后就跟在他的身边做助理,属于边学边工作,主要是负责他学校方面的事情。 “好。都听你的。我会早点回来跟你一起吃晚餐。”难得能跟她朝夕相处一个月,蔺修言万分珍惜这个机会,他只想跟她好好的度过这一个月,为自己多留下些愉快的回忆。 如果将来有一天,事情发展到他不得不对她放手的地步,那么有了这些美好的回忆,也足够支撑他渡过下半生了。 “嗯”收回听诊器,展洁心情愉悦的对他说:“你今天的状况不错,虽然气色还是有点苍白虚弱,但心率已经慢慢恢复正常。” 照这样下去,展洁相信用不了多久蔺修言的身体就能调整到最佳状态,随时都可以上手术台。 当然前提是,他必须同意接受手术才行。 “嗯,你这个名医果然名不虚传。”蔺修言按住她搁在自己胸膛上的手,将她轻轻拉进怀里,笑着说:“看来我的命是有救了。” “你胡说什么,你的病本来就不复杂,以当今的医疗技术来说心漏手术根本就不算是一个有难度手术,他的失败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只要你的身体状态调整好,随时都可以手术的。”展洁只微微挣扎了一下,便顺从的爬在他的胸口上,微微调整了下姿势,小心的不压着他的心脏。 虽然医院里有明确规定,医生必须跟病人保持距离,但对于蔺修言和她,大家好像都很有默契般的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也会遇到像许婧长辈般的调侃两句,但好在大家都是善意的,包容的,这也让展洁的胆子慢慢的大了起来。 “嗯,等事情结束了,我就全听你的。”蔺修言的指尖缓缓穿过她的发,在她头顶上柔声低语着:“到时,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唉 可展洁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半点欣喜,只能在心底无声的叹息着。这句话她已经听了不下百遍,院长,还有蔺修言的外公都这么对她说过,只要事情结束了,就可以为蔺修言安排手术。 但他们所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又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还有,最让她担心的是等事情结束后,蔺修言他真的会愿意手术吗?这些展洁都不敢确定,她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汲取着他的气息和体温,心里没由来得害怕这温暖的怀抱会突然之间凭空消失。 有些东西从未得到过也就罢了,可是有朝一日得到过了,就一定不能容忍失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约定的晚餐 第十六章约定的晚餐 午后三点,早晨还是晴朗多云的天气突然间就阴沉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迷蒙细雨在天空里洋洋洒洒的落下,转眼就打湿了街道和路上的行人。 伴着傍晚的风,雨势越下越大,让好不容易才有所升高的气温又随着漫天的雨水一道滑落。窗外,迎面而来的风已不似早晨那般温柔动人,转而带着冷洌透骨的清寒,完全消减了初春的暖意。 等到展洁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心脏不停跳搭桥手术,从手术室走出来时,漫天的雨水逐渐磅礴,暴雨已是倾盆而下。 隔着雾气朦胧的玻璃,她看见整座城市已经完全陷落在泠泠雨幕里,远远望去,一片灯火迷离,如梦似幻,眼前的世界模糊得好不真实。 透过迷蒙的玻璃,展洁静静的望着窗外那模糊不堪的世界,不由自主的怔怔出神,思绪忍不住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可怕的夜晚。 她真的很讨厌下雨,每到雨天,那些刻意被遗忘的回忆又会渐渐汇拢,变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紧紧包裹着,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除了恼人的大雨外,陡然下降的气温,也让展洁开始担心起蔺修言的身体。不知道他早上出门时有没有多带一件外套,心脏不好的病人最忌讳的就是忽高忽为低的气温。 思虑至此,展洁越想越是心神不宁,于她立即转身折回,往蔺修言的病房疾步走去。打开衣柜的门,果然看见那件他常穿的黑色呢子长大衣正安静的挂在里面,她不禁拧眉低声抱怨了一句。 “真是不听话。” 掏出手机,展洁焦急的拨打了蔺修言的电话,可手机那端的铃音响了好半天却一直没有人接通,随后她又拨打了周林的电话,可同样也没人接。 展洁站在窗前一边打着蔺修言的电话,一边看着窗外阴雨暗沉的天空,气恼万分的骂了声:“真是个善变的鬼天气。”然后便抱着蔺修言的大衣出跑出去了。 路过护士台时,她匆忙的跟正在值班的许婧打了声招呼:“婧姐,我有事想现在出去一下,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打我手机。” “行啊,没问题。不过,你这行色匆匆的是急着要去给谁送衣服呢?”许婧看着她怀里抱着的黑呢子大衣明知故问道。 这件大衣她太过眼熟了,随便一瞄,就知道是蔺修言常穿在身的那一件。 展洁的脸刹时布满红霞,她对许婧尴尬的笑了笑,又羞又窘的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今天晚上轮到她值夜班,原本是不可以随意离开的岗位的,可她真的放心不下蔺修言的,所以才急着要将大衣给他送去。只是她现在的行为如果往重了点的说,那就是翘班,而且还是翘班去给男人送衣服。 展洁一时间,尴尬得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许婧的问话。 “不急不急,你慢慢来就是了。不过你得先等我一下,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你就这么抱着衣服跑出去一定会被淋湿的。”说着,许婧绕回护士台里面,从抽屉里拿了个大袋子给她,说道:“快把衣服装进来吧,这样就不会弄湿了。” “谢谢。”展洁拎过袋子,尴尬的笑着对许婧道了声谢。 然后她在心里默默的赞了句,万能护士长果然可靠无比。 “不客气,看你在这么贤惠的份上,我送你出去得了。”许婧轻轻拍了拍展洁的手臂,语重心长的说:“可你要记得,这女人也不能总是太贤惠了,否则男人可就不会怕你了。” 展洁听了顿感无语,她只能含糊的点点头,红着脸的逃走了,出了医院大楼,她娇小的身子便转瞬消失在漫漫雨夜里。 时过八点,学术会议才刚刚结束,走出教学大楼后蔺修言才发现下午的蒙蒙细雨,到了夜晚却是暴雨如注,迎面吹过的风也转而变得寒冷如冰。可是他来不及让助理回宿舍为自己拿件外套,就行色匆忙的坐上车准备回医院去。 他早上跟展洁约好了要一起吃晚饭的,可是现在看来他恐怕是要失约了。 “教授?”一道清悦的声音叫住了蔺修言匆忙的脚步。 昏暗的走廊尽头,一位容貌艳丽,身姿曼妙的女人从阴影里款款走出。 纯白色的泡泡袖衬衫,以及膝上五公分的黑色短裙紧紧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分明是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却硬是将她承托得性感妖娆,恐怕只要是男人,见了她没有不血脉膨张。 她对着蔺修言微微一笑,极尽妩媚,莲步轻缓,身姿慢摇的走向他,而当她与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的蔺修言站在一起时,竟给人几分情侣的错觉。 暗夜的疾风暴雨里,车子缓慢而平稳的行驶在校园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蔺修言蹙眉敛目,速度极快的翻阅着手里面厚厚一叠的档案资料,期间他一语不发,面色甚至比外面的天气还要更阴沉几分。 蔺修言沉默不语,车内的另外两人也只能跟着沉默不语。 周林眼见车内的气氛不太对,便只管认真的开车,一双紧张略带担忧的眼睛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的路,对后排两人的谈话充耳不闻。 反而是坐在蔺修言身旁的女人却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他,猫一般的大眼不停的转来转去,前后打量着熟悉却又有一些陌生的蔺修言。 蔺修言仿佛是没有感觉到身边这个女人充满好奇的视线,合上手中的文件后直接转头望向窗外的大雨,不太想去理睬她。 忽然间,一直看着窗外的大雨怔怔失神的蔺修言神情一震,因为他透过模糊的车窗,竟意外看见展洁正打着雨伞,顶着风雨往他的办公室一步步走去。 初春的雨夜里,展洁只身着一件白色连帽大衣,在橘黄的路灯下,她独自一个人打着碎花蓝伞小心翼翼的走在雨水中,如一朵临风盛开的白梅,娇小艳丽,却随时都有被风吹散的危险。 那场景似一副画刹时映便入蔺修言的眼底,定格在他的心里,再也丢不掉,忘不了。 “展洁?”他急忙让周林将车停住,冒雨下车,厉声叫喊着的她的名字,几步就跑到了她的身边。 他的声音有着掩不住的惊惧,穿透了雨声,清晰的回响在展洁耳边。 她应声转回头,就看到蔺修言穿着单薄的白衬衫黑西装从路对面向自己急步跑来。 展洁立马将伞向蔺修言头头顶移过去,因为他比自己高出许多,她只好伸直手臂才勉强将他也纳入伞下。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学校了?”蔺修言索性一把接过展洁手中的伞,一手紧紧搂住她的肩,将两人都纳入伞下。 “我来给你送衣服啊。”展洁拎高手里的袋子,抱怨道:“你早上出门怎么也不多带件衣服,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这么晚上了,又下着大的雨,你独自一个人跑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给我送件衣服?”蔺修言忽然觉得有些恼怒,沉声问她:“你的车呢?你怎么没开车来?” “车子早上我停在家里了,再回去取车又太浪费时间,所以我就直接打车过来了,不过出租车不让进校园,我只好在校门口下车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了!我在学校的宿舍里有的是衣服,如果真的觉得冷了自然会让周林却取。用得着你大晚的,一个人迎着大雨跑这么远给我送来吗?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蔺修言难得沉下脸,眉目恼怒的一字一句对她说道,他简直气得想狠狠的打她屁股。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衣服,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还这样骂我。”展洁神色一愣,原本高涨的热情一下子跌回冰点。 她没想到蔺修言竟然会凶自己,心里立马觉得倍感委屈,转身扭过头不理他,紧咬着唇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展洁这模样让蔺修言一下慌乱了心神,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安慰她才好。 “好是我太不知好歹,错怪你了。谢谢展大医生这么关心我。” “哦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算啦。你还真以我傻吗?”展洁索性将整个身子转过去,背着他。 “那你想我怎么谢你呢?”蔺修言长臂横过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靠,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言细雨的讨好着问她。 “我想你请我吃晚饭喽。”她转身睁着一双水雾迷离的大眼仰头望着他,嘴角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容,像一只偷袭猎物成功的小狐狸,直往他的怀里偎着。 恐怕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 蔺修言眯起双眼,语带不满的说:“就这样,就要我请你吃晚饭?” “那再加一个吻如何?”说着,展洁双臂勾上蔺修言的脖子,垫起脚尖,在他含笑的嘴角印下淡淡的一吻。 “如果,能再多一点,我还可以连明天的早餐一起请你吃。”语罢,蔺修言一只手穿过她沾着雨丝的发,一只手搂紧她的肩,狠狠的加重了这个吻。 他霸道的允吸着她的舌尖,吞下她所有的惊呼和喘息。 暴雨疾风下,校园里到处是一片寂静,四唯有被风摇曳的树枝沙沙作响,还有被丢弃在地的碎花雨伞静静的在两人脚边打转。 一直坐在蔺修言身旁的女人冷冷的凝视着大雨中相拥而吻的两人许久,不悦之色跃上她的眼角,让她本应美艳绝丽的眉眼中透出一丝让人心寒的狠辣。 无声的冷笑着,她将白皙如玉的手伸出车窗外,翻手打了个手势。 而身后不远处,一直缓缓跟着他们的黑色路虎立即行驶上前,从车上走下一个身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撑着伞为她打开车门。 她敛目收回让人心寒的视线,从另一边车门下车,转身走进风雨里。 直到她离去,周林才敢大呼一口气,隐隐不安的看一眼展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奇怪的访客 第十七章奇怪的访客 时光如流水,从指间匆匆掠过。 自蔺修言住院以来,展洁每天都监督着他的作息和饮食,严格规定他的看书时间,细心调养着他已经严重透支的身体,也正因为有了她的精心照顾,只过了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蔺修言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逐渐有所好转,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而且心率也开始慢慢平缓下来,现在如果不过度劳心费力或刻意的去刺激他,展洁甚至有把握短时间内他的病便不会再有复发的迹象。 所以,现在展洁最怕的就是蔺修言突然哪一天又私自出院回到实验室去工作。因为根据许婧以往的经验提示,这种情况以前时常发生,可以说根本就是常态。许婧曾对展洁说这一次是蔺修言住院时间最长,也最安分听话的一次。 但有时候偏偏你害怕什么,老天就在前方为你安排了什么。 这天傍晚时分,做完最后一个手术的展洁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她洗去一身血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就像往常一样径直前往蔺修言的病房想找他一起吃晚饭。自从蔺修言入院后,只要一有时间,他们都会一起吃饭,虽然有时遇到许婧或其他的医生不免会被他们调侃嬉笑两句,但现在的她已经能坦然处之了。 有一句老话不是说近朱者赤,近墨着黑吗?和蔺修言相处久了,她觉得自己脸皮也变得如他一般,厚得快连针也扎不透了。 心里正盘算着晚饭要吃什么的展洁刚从楼道转进走廊,就突然看见一个身穿黑色短款风衣的陌生男人提着包身形一晃的就走进了蔺修言的专属病房,她蹙眉疑惑了一下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蔺修言自入院以来,这么长的时间里除了他的两位助理还有小白以外,展洁还从未看到过有其他人来探视他,就连他的外公也从未来过,所以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病房的陌生人她有些好奇,更有些担心。 展洁来到病房门口伸手一推,却惊讶的发现门竟然从里面反锁上了,这种情况她还从未遇到过。 一般来说医院为了以防万一是不会为病房的门加装锁具的,但蔺修言的专属病房显然是一个特殊的例外,展洁没料到他的门上不仅安装了锁而且还可以从里面把门反锁上。 如果万一突然间发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他们岂不是要撞门而入了? 展洁抬头四下望了望,见无人注意到她,便倾身贴在门板上努力伸长了耳朵,可是却听不见病房内有丝毫的声音传出来,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门竟然还具备了隔音的功效,一旦关上门外面的人就听不到病房里面的任何声音。 展洁心里很明白蔺修言他之所以会即关门又上锁肯定是在和那人谈很重要的事情,不希望有人打扰,可她担忧的是他今天还没吃晚饭,而这一谈又肯定会耗时长久。 她站在门口踯躅了一会,想离去心里却有些不踏实。 那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是他的朋友还是同事,如果是朋友那就是普通的探访,应该不会有事,但如果是朋友就没必要关门还上锁,所以,她肯定,那个男人一定是他的同事,可如果真是同事那就更麻烦了,展洁担心他来医院不仅仅只是找蔺修言谈工作上的事情,说不定还会挑唆他出院。 展洁联想至此,随即用力的敲了敲门。 她很清楚蔺修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如果是同事那她就不能放任这两人继续聊下去,因为蔺修言只要一遇到有关工作方面的事情就会立刻走火入魔,不眠不休直到工作结束为止。 约有半分钟的时间,一个身形高大,理着板寸头的男人前来开门,他方正刚毅的脸上带着薄怒,双目圆瞪的看着门外的人。但当他看清楚到敲门的人竟然是展洁时表情立即变得讶异万分,只是这讶异转瞬即逝,随即他高大的身形挡在了门口,居然不让展洁进去。 展洁微微挑眉,不明所以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魁梧的陌生男人,他的行为让她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是谁?”因为门口的两人僵持着都不说话,蔺修言又被门口的衣柜阻挡了视线,便开口询问道。 “我,你的主治医生。”展洁语气不悦的冷声回答他。 蔺修言一听是展洁的声音,立马就明白了,他沉声对立在门口那个不动如山的那个男人说:“让她进来。” 那个面色沉冷,目光不善的男人看了眼同样神情冰冷,怒目瞪着自己的展洁,心里依旧有些犹豫。 唉他真的不知道继续让这两人接触下去,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展洁依旧瞪着他,同样也不说话,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理了理自己身穿的白袍,意思十分明显的在提醒他,自己是蔺修言的主治医生,他没道理拦着不她进去查房。 那个男人撇了撇嘴,十分不愿的侧身让展洁进去。 虽然他已经退让了,但这已经让展洁在心底对他的印象打了无数个差评,根据她的经验判断,凡是喜欢霸着蔺修言不放的人多半都是他工作上的同事,而展洁对于这些人全部都没有好感。因为她总觉得把蔺修言逼到今天这一地步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工作,那些所谓的同事。 就好比那个不分日夜,随时随地打电话过来的老头,他每天都不分昼夜的打好几个电话来医院,每一次都要跟蔺修言通话近一个小时,即使展洁听不到那老头在电话里说什么,但通过蔺修言神情她能猜到他们说的全是工作,好像从没听到那老头说过半句关心和安慰蔺修言的话。 所以,对于这样人的,即使还未见过面,展洁也已经将他们全部都例入黑名单,打定主意尽量让他们少跟蔺修言接触。 至少在住院的这段时间内,将他们例入拒绝来往的名单里。 以至于后来,她后来不仅限定了蔺修言看书的时间,甚至还限定了他通电话的时间,超过时限的电话只要她在场,一率挂掉,连商量一下都不用。 好在蔺修言任她所为,听她的话,也宠着她,无论电话那头的人怎么叫嚣,他从来都没有对展洁抗议过,完全一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顺从态度。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派人来医院直接找蔺修言面谈。 那个男人板着脸的看着展洁,而展洁也抬头挺胸冰寒着脸的从他身旁经过,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了什么。 与那个男人擦肩而过时,展洁似乎隐约闻到了在他身上有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有些熟悉,很像是硫磺的味道,她疑惑的望了身旁这个高出自己三十几公分的男人一眼,内心里不禁对他的身份起了怀疑。 展洁一走进病房里,就看到蔺修言的身旁放着两台笔记本电脑,而他的手里正握着厚厚一叠资料,聚精会神的翻看着,随着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眉宇间的愁绪和焦躁也越来越浓,看样子他们是遇到什么不可解的问题。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吗?”展洁走到他身旁,看着他焦急而森寒的面孔关切的问道。 蔺修言轻叹一声,放下手里的资料,对展洁摇摇头说:“没什么,只不过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你今天的手术还顺利吗?” “当然顺利了,周主任的医术可比我精湛多了,经验也丰富,由他来主刀,我轻松了不少。”展洁观察了下他的气色,然后拉过他的手,搭上他的脉,发觉此刻他的心跳频率竟然比早上检查时加快了许多。她若有所思的看一眼他手里资料,每当他心烦气躁的时候,肯定是与工作有关。 看来她果真没有猜错,那个人想将她拦在门外的人的确是来找他工作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蔺修言如果现在出院会有多危险吗?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一个月呢? “你还没吃晚饭吧?”蔺修言看到展洁愈发气恼的视线定在了自己的手上不动,他抿嘴一笑,心里自是明白她正在担心什么,所以旋即将资料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翻手握着她的手心。 “还没有,刚下手术台就来找你了,不过看来你今晚会比较忙,应该是没空陪我吃饭了。”展洁看了眼身后的人,意有所指的抱怨道,那酸楚的语气,幽怨的眼神好似被人抢了男友般哀愁不已,让蔺修言的心无端的紧缩着。 “抱歉,不过这次的事情真的比较急,我现在必需要先看完这些资料,明天一定补偿你。”蔺修言握着她的手加重了些力道,面色愧疚的安慰道:“很快的,我保证不会太晚。” 他一直都很害怕会因为自己而让她受到伤害,把无辜的她拉进这权欲的旋涡里他已经很愧疚了,又怎么可以再让她因此而受伤,所以一直以来他对于她做的任何事情都以放任的态度宠着。不管那些此刻正忙碌在一线的同事如何委屈叫嚣,他都从没有指责过她一句。因为他知道,她这么做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和爱护。 “好吧,可是不能太劳累了,我会给你带晚饭回来的,在我回来之前你必须结束这一切。”展洁最怕的就是看到蔺修言左右为难的样子,那种好像迷途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的表情常常让她心疼不已。 但展洁不知道,每每让蔺修言感觉为难的,全是关于她的事情,对于其他人,他向来都是冷漠以对,别人的死活从来不曾在他的眼里过。 “好,我尽快。”蔺修言顺着展洁的话,乖乖的点头。他知道如果现在让她知道自己可能又要熬夜了,她很可能会拿着扫把将来人给赶出病房。 “嗯,那我先去吃饭了。”虽然有些无奈,但展洁也明白蔺修言也有身不由已的时候,于是她又加了一句:“如果我回来之前这些资料你来不及看完的话,就把它们全扔了吧,省得留着碍眼。还有,不许你偷偷出院,要不然我就换人。” 蔺修言听了她的话不禁笑开了,原本紧锁的眉头也稍稍释然了些许,他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吃饭吧。” 其实蔺修言很想问她怎么换人?她又想换什么人,是病人,还是男朋友? 只是门口站了个灯泡,亮得很碍眼,让他问不出口。 而那个一直立在门口的人听展洁这么一说,却是眉头一挑,原本沉静无波的脸突然变得兴趣盎然,连看展洁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这位展医生果然是于众不同,看起来与之前的那几个庸医应该不是一路的人。发红包 不过这或许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蔺修言的身份吧,他由衷的希望她即使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也能保持着现在的这份心意。 一心一意,毫无所求的只为蔺修言着想。 展洁无奈的点点头,转身离去,谁知她一回头却看见那人个竟然还站在门口不动,身体挺得直直的跟门板似的,只是刚才还不屑一顾的脸现在却带着一丝令人费解的笑容。 他看了看展洁,又转头看向门外,那感觉好像专门是在这里等她离开好关门似的。 不知为何,展洁突然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学校工作的人,反而和是蔺修言外公身边的小黑和小白有些相像,一言一行里透着一股军人的风范。 而当展洁走出病房后,那扇门又再度关闭,她分明听到了重新上锁的声音。 一个多小时后,展洁拎着从饭店特意为蔺修言打包回来的鱼片粥回到病房里,可是她看到那门依旧是锁着的,而且这一次随她再怎么敲门,里面的人完全不为所动,不再理会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梦里的人影 第十九章梦里的人影 梦里,周身是无边的阴冷黑暗,她赤着脚艰难的往前跑着,可每踏出一步,脚下的石子就会变得更尖锐一分,缠绕包围着她的枯枝也会随之更紧一些,在她的身上划下道道血痕,在她的脚下留片片血印。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让自己停下脚步,可刺骨的寒风仿佛是要割裂她的每一寸肌肤,而倾盆的大雨一次又一次冲垮了她逃生的道路,眼前的世界越来越黑暗冰冷,她意识渐渐涣散,只听见耳边的风还在不断的嘶吼着。 她知道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也知道自己又再次被困在了一场梦里。同样的梦反复纠缠了她十多年,它像是蛰伏在暗夜里的野兽,只等着黑夜降临时,可以将她拆吃入腹。可她不甘心就这样认输,于是奋力的挣扎着,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移动着自己沉重僵硬的身体,她想要逃离这场恶梦,逃离这个让她恐惧的,阴暗而冰冷的世界。 就在她精疲力竭,几乎快要绝望时,她习惯性的抬起头,急切的在黑暗里寻找着那一点光芒。 同样的恶梦反复纠缠着她,但每一次的梦里,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都会出现一点光芒,这点光芒能够温暖她的心和身体,会将她从这恶梦和绝望里解救出来。 所以,她满怀期待的,耐心的等待着。 可等了又等,那点可以解救她逃出恶梦的光芒这一次却始终没有出现,不安和恐惧在心头渐渐扩大,没有了那点光芒的帮助,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逃离这个可怕的世界。 就在她害怕得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在远方的黑暗中缓缓出现了一个亮点,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时,这个亮点变小了许多,也暗淡了许多,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影随之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身影,让她的心不自禁的快速跳动着,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跃上心头,让她突然有了想将眼前的黑暗撕裂的冲动和勇气。 可就在她睁大着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时,猛然间,那点光芒眨眼消失不见,那抹身影也完全隐没在了黑暗里,而她又跌回到了之前那无尽的黑暗冰冷里。 一个惊颤,将展洁从恶梦里惊醒。 她双眼无神的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大脑空白一片,一时分不清自己此刻是在梦里,还是梦外。 压下心头的惊惧,她翻身起床,肩膀上一阵酸痛感袭来,她竟感觉自己比通宵手术了一整夜还要劳累,行走间有一点头重脚轻的晕眩。 推开窗,展洁深深吸了一口早春里的湿冷空气,窗外的天色雾霭沉沉,迎面而来的风清冷得让她忍不住轻轻打颤,清晨的风里犹带着蒙蒙水气,下了一整夜的小雨洗去了空气里恼人的粉尘,初春的清新在鼻尖弥漫展开。 展洁缓缓深呼吸着,略微寒冷的风正好可以让自己的大脑慢慢清醒过来。 从她的阳台望去,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医院大楼在蒙蒙雾气里时隐时显。 这栋二十八层的医务大楼是三年前才刚刚建造落成的,至今使用不到二年的时间,以白色为基调的大楼在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后,显得光彩熠熠,而与它的耀眼夺目相比,后面的那栋陈年老旧楼房就显得十落寞了许多。 但在展洁的眼里,她只看到了那幢老旧得,毫不显眼的楼房。 十三年前,在那栋楼的楼顶,展洁亲手为自己的人生划上了一条分割线,十三年前那个懦弱无能,自卑阴暗的她,和十三年后,现在这个名动世界,被所有人赞誉为天才的她。 至今没有人知道,这两个活在完全不同世界人竟是的同一个人。 在离开的这十三年里,她从不曾与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一个人联系过,内心里,她绝对排斥着这个自己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当初离开时,她就曾暗暗发誓此生绝对不会再回来,绝对不会在跟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一个人有牵扯。但再狠绝的誓言都无法抹灭在她心底的某一处,始终有一个无法放下,一个将她从那栋楼的楼顶拉回来的人,一个给予了她全新生活的人。 如果她对这座城市还有一丁点美好回忆的话,那就是那个傍晚,在那个楼顶,与那个人的相遇。 这十三年里,她依着那个人留给自己的地址不间断的给他写信,却从未收到过他的一封回信。随时时间的拉长,不知为何,每当展洁回忆起那个傍晚时,心底总是会隐隐生出了一种不安的荒乱,由其是近两年,只要一起起那个人,她都会有一上打包回国的冲动。所以,七个月前,她在美国第一次遇到院长时,对于他的邀请,展洁只犹豫了一下,就立刻答应回国工作了。 她的回来不是为了工作,也不是为了院长所承诺有的学术研究,而是想借着这个理由回来找寻那个突然出在她的生命里,给予了她希望生活的希望后,又突然从她的生命里消失无踪的男人。 她生命里最重要,最不能割舍的的那个人,是她此生的恩人,因为他的出现,才有了如今的这个展洁。 一想到他,展洁就又想起今早的梦,在她梦里从未出现过其他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梦竟会有些不同,那个让自己觉得有些熟悉的人影为什么会出现。 他会是谁呢? “小洁?”清早,雾气尽褪,阳光自云层里渐渐露头,而身为院长的蒋兴天一走出电梯,就看到走廊的那端,展洁正站在窗边愣愣的望着渐晴的天空发呆。 “早安,院长。”展洁收回眺望的视线,微笑着跟眼前这位自己敬重的前辈打招呼。 “这么早就来找我,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吗?” 蒋兴天将展洁领进自己的办公室,为她沏了杯热茶,神色关切的问道。他看得出今天的展洁状态并不是很好,她的脸色有些憔悴,眉宇间仿佛有着什么心事。 “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我就想问一下之前拜托院长帮忙找的人,有消息了吗?” 当年,他与自己同在这家医院就诊,所以,展洁想通过医院的关系应该可以很容易找到他才对,可是已经半年过去了,竟然信息全无,而时间越久,她就越来越心慌不安。 “这个”蒋兴天神色一怔,心头千思万绪,许多话已经到嘴边可绕了一圈后又绕了回去。 “院长?”久久等不到回答,展洁不禁疑惑的看着若有所思的蒋兴天。 “这个暂时还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人,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让人将烧伤科十三年前的病历全都翻了出来,可就是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人。”蒋兴天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爱莫能助的摇头叹息着。 可他表面上虽然泰然若之,内心却焦躁不安,忍不住抱怨蔺修言的心狠。 竟能眼睁睁的看着展洁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却依旧打算将自己曾救过她的事隐瞒到底。 说实在的,他真的是老人,完全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一个一个的,都是有家不肯回,有爹不肯认。 “怎么会没有找到,不可能啊?”展洁闻言,心不由自住的一沉,神色无措的望着蒋兴天。 “我已经让人将十三年前在本院烧伤科医治的病人资料都找了出来,一个一个对比,但确实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人,小洁,你确定他真的是我们医院烧伤科的病人吗?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也许他是其他的科的病人也说不定。” 会吗?会是她记错了吗?展洁的心一时间有些摇摆不定。 其实她也不能确定,因为他从没有说过自己是烧伤科的病人,他只是说,自己的脸颊是被火烧伤的。可她能确定他就是这家医院的病人,要不然他又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呢? “那能不能把那段时间里所有来医院看诊的病人资料全都找一遍?” 展洁满怀期望的看着蒋兴天,可以他却直接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 “小洁啊,先不说他是不是我们医院的病人,就算他是,可你即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年龄,在这种情况下要找到人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十三年前医院的资料大部分都是纸质手写的,还没有电脑归档,你要怎么在那一大堆的陈年旧历里找到一个不知姓不知名的男人呢。再说,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得有又不是什么重大急症,说不定他的病历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展洁听了院长的话,顿时有些泄气,因为她知道院长说得没错,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那么十三年过去了,他的病历必定已经被销毁了。如果是这样,自己要在这茫茫人海找到他,那简直如同在大海里寻针,一样是不可能的事了。 “你,就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吗?” 展洁无言的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她甚至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当初他留给自己的名字是假的,地址也早已不复存在了,那个人就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又或者,让人怀疑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曾经所发生的事情也许只是她又一个梦。 事到如今,她只能怪自己当初太急着离开这座让她伤心的城市,所以忽略了他,没有问清楚人的身份。导致现在,她毫无关绪,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自己命中的恩人呢。 “院长,那些病历都被放在了哪里,我想自己去找找看。”展洁静默了片刻,既然别无他法,她就只能按着医院这一个线索继续找下去,就算希望很渺茫,她也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自己努力的去找,就一定可以找到。 他是她命里不能割舍和遗忘的恩人,有恩不报,不是她展洁的为人这道。 “那么多的病历,你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找?”蒋兴天被展洁的话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执拗起来,竟也有种不怕死的冲劲。 “没错,我自己去找。”展洁坚定的点点头,她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管多难,她都不会放弃。 “算了,算了,随你吧。医院把所有的旧病历都放在了后楼的仓库里,你千万不要太执着了,真找不到就算了,如果有缘你们一定会再相见的。”蒋兴天莫可奈何的苦笑一声,要是蔺修言知道自己不仅将她骗了回来,更把她推向了不愿回想和面对的过去,恐怖他对自己的怨恨又要加重几分了。 “我知道了,谢谢院长。” 展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见他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只要一想到可能会找不到他,她的心就会无端的慌乱起来。 更甚者,她竟然会隐隐心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这种感觉总是会影响着她的思绪,让她忍不住就想往那楼顶走去。 就是在那楼顶,当初那个懦弱无能的展洁已经一跃而下,永远的死了,现在的展洁是借由的他的帮助重新活下来的另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无休止的工作 第二十章无休止的工作 就在展洁与院长正在办公室内商谈怎么找人的时候,方何早已经抱着电脑和一叠资料又再一次来到蔺修言的病房,这门一锁就是二三个小时,两人关在病房里不知道在谈些什么,连早饭也不让送进去,急得许婧在门外直跺脚,以前只要一有人来找蔺修言,那要不了几天他就会出院。 所以,当展洁拎着为蔺修言熬的小米粥来上班时,遇到了站在护士台旁刻意等她的许婧。 “婧姐你怎么还没下班?”许婧昨天值的是大夜班,理应今早七点半就该回家休息才对。 “我不是在等你吗?”许婧一看到展洁立马走上前去,一脸焦急的对她说:“蔺修言又把门锁上了,不让任何人进去。” 展洁一怔,脸色微变的问道:“他为什么又要锁门?” “其实昨夜你走了以后蔺修言就一直在看书,喂喂展太夫,拜托你别这样瞪着我,我又不是没劝过,可是他不听我的,能怎么办?”许婧两手一摆,即为难又无可奈何的向展洁解释着。 “然后呢?”展洁抿了抿嘴,心里也明白蔺修言若是固执起来,真的是谁的话他都不听。 “他一直看书到今天早上三点多,快四点了才睡下。可是不到七点那个叫方何的就抱着电脑和资料又来了,现在两个人已经关在病房里快两个小时,刚才就连护士想进去查房都不给开门。” “这么早就来了,难道他们都是超人,都不用睡觉休息的吗?”展洁不禁冷笑一声,神色讶异万分的望向走廊尽头蔺修言大门紧闭的病房,心底忍不住即气又恼。 她昨夜亲自盯着蔺修言把粥喝完,又等到他睡了才回家,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二点,今天一大清早就起床给他熬粥,一心一意想要把他昨天失去的精力再调养回来,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还有那个方何也让展洁倍感无语,他昨天晚上才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蔺修言,可现在不过才几个小时就把自己说的话全忘光了,竟然一清早天不亮的又跑来了,他这样没日没夜的拉着蔺修言工作,让她还怎么能把蔺修言的身体调养好,难道方何不知道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节奏对蔺修言的身体伤害有多大吗? “你赶紧去看看吧,现在也就你的话蔺修言还能听进去一点,反正为他检查的任务我就托付给你了,我现在得回去睡觉,这一夜快把我忙死了。”许婧疲惫的打着哈欠,语调不一的说:“你千万要注意,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只要是有人来医院找蔺修言,那要不了两天他一准会要求出院。”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婧姐,早点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就。” 展洁点点头,催促着许婧下班回家休息,她则提着饭盒急步来到蔺修言的病房外,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怒火,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蔺修言正在将昨天晚上连夜计算出的公式发送给电脑那头的几个人,让他们将公式带入超级计算机运算,希望能尽快计算出碎片的旋转速度和规律。 之前的实验他们只将注意力放在的碎片的飞行速度和轨道上,从而忽略了它的旋转,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片在若在太空里无阻碍的高速旋转,其破坏力也是不容小觑的,甚至可以抵消掉其他体积比它更大的力量。 这个问题是方何前两天将他的数据应用到实际时才发现的,所以他们现在正全力以赴的解决这个棘手的新问题,而再过半个月所有的计划都将付诸于实际,同时也是验收他们这两年工作成果的时候。所以,现在蔺修言和方何的首要任务便是尽全力保证所有的计划运行正常。 “这下应该没有问题了,只要我们这边能取得主动权就可以保证后面火箭的升空与分离不受到影响。”方何揉了揉了酸涩的眼角,半倚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上下疲软无力,两边的太阳穴更是胀痛无比。这三天里他加起来不过才睡了不到十个小时,如今的他可以说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支撑。 “再辛苦半个月就好了,等计划完成后随你想睡多久都没人管你。”蔺修言也觉得有些疲惫,熬夜对于他来说是大忌,会加速心脏的衰竭。 可他身为这个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的,他很清楚为了这个计划他们这群人没日没夜的忙碌了两年之久,其中的辛苦与艰难只有自己知道,是不能跟外人说的。为了这个计划朋多少人放弃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又有多少人错过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甚至有人倒在了办公桌上再也没有醒过来,他们为这个计划付出了这么多,可在临到尾声时又出了这么多的意外,疲惫与紧张,焦虑与期待双重袭来,几乎让人崩溃。 “只要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就算再累也是值得的。我们无所谓,到时多睡两天就行了,可你打算怎么办?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做手术吗?展医生也不行吗?”方何望着脸色青白,眼泛红丝的蔺修言,担忧的问他。 “对她我很放心,只是还有些事必须要先做完,所以一切,等时候到了再说吧。”蔺修言下意识的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两眼望着窗外澄蓝如水的天空怔怔的发愣。 除了这个计划,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在上手术台前做完,这样他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与那个人赌一把。 方何见他这样也只能叹息的摇头,外人很难有人相像得到,眼前这个动不动就要住院,身体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男人手里竟然握着整个国防未来十年甚至十五的发展大计。 方何有时觉得自己应该是最了解蔺修言的人,因为两人自小便相识,都出生于军人家庭,人生的成长际遇近乎相同,从小就被教育着要对国家尽责尽忠,未来的人生除了从军别无二路,他们必须视保卫国家的一切为己任,这就是长辈们所负于他们的责任,而他们必须不惜一切完成这个需要倾尽一生的任务。 但方何有时候又完全不明白蔺修言在想些什么,他们的成长轨迹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方何一直都知道蔺修言的出生非常特殊,几次挣扎在生死之间,从小到大都在被人利用,被人算计,被人陷害,甚至一度成为敌人手里要胁那个男人的一枚炸弹。他的童年一直生活在阴影里,这种情况直到蔺修言的母亲因为某些原因而死亡,直到他变得足够强大有了能力将自己与那个男人分离,成为那些人眼中不可或缺的单个体,直到他有了资格可以跟那些要杀他的人谈判,让他们不得不重用他,不得不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蔺修言展现出来的天赋让那群老狐狸对他又爱又恨,虽然没了他也不是不可以,但那代价却是需要付出比现在多数倍甚至数十倍时间才能完成他们一直以来的梦想。 可那些人已经老了,十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们已经不能掌控,更何况是二十,三十年的漫长时间呢。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蔺修言的身上,将他视为这个国家,这个时代最重要,最不可缺少的人物之一。 方何望着沉默无语的蔺修言,欲言又止,他也很想劝蔺修言尽快手术,但同时也怕有人会偷偷在手术中动手脚,让他自此不醒。 有人想他生,就一定会有人想他死,这一点不仅蔺修言他自己明白,所有人都明白。所以,对于蔺修言和他们而言,这个手术是一场赌注,赌自己选的人是否可靠,是否值得将自己的生命完全托付。 显然,现在蔺修言觉得他找到了那个可以托付一切的人,所以他正准备豪赌一场。 而那个人,就是昨天晚上将方何骂得体无完肤,羞愧难容的展洁。 沉默无语间,有人轻敲门板,拉回了病房里两人漫游的思绪。 方何看了眼手表,以为又是护士来查房,他起身将电脑及资料收进包里,稍稍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衫然后才转身去开门。 门外,展洁身着白大褂寒着脸的立在那里,抬眸望着杵在门口愣然呆滞的方何定定的不说话。 “呃早”方何尴尬的笑了笑,看着眼前一脸寒霜罩顶的展洁突然间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 人家昨天晚上才对他说了那么严重的话,希望他别再来打扰蔺修言的休息,可结果他今天一大早又厚着脸皮的来了,方何突然有点害怕展洁会再对他说出点比杀鸡取卵更狠的话来。 “比不过方先生,这么早就又来了。”展洁语气不冷不热的回道,因为匆忙她没来得及戴上眼镜,一双原本似星晶莹,秋水一汪的眼眸此刻却如带着尖刀一般的在方何身上望来望去,望得方何后背一凉,更加不自在了。 “那个,事情有点麻烦,所以呵呵呵”方何的原本刚毅方正的脸此刻一阵红,一阵白,杵在门口甚至忘了要让展洁进去。 “如果那个麻烦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能不能请你让开路好让我进去给蔺修言检查身体,顺便让他吃个早饭,毕竟他昨天连晚饭也没吃。” “哦,好好我们刚忙完,已经结束视讯,你可以进来了。”方何立马侧身让开,请展洁进去。 展洁提着饭盒走进病房,看到脸色愈加青白的蔺修言,似是责备,似是心疼的说道:“蔺大教授,你这是要辟谷成仙的节奏吗?” 蔺修言一怔,知道她是气大了,也不敢再去招惹她,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有你在,我怎么舍得。” 这小丫头的脾气可比当年要火爆多了,昨天晚上她和方何的对话自己听得一清二楚,老实说她还是第一个可以将方何骂得不敢回嘴的人。 展洁看着他自嘲的笑容,心底立马为自己的话而发悚,‘成仙’对于普通人也许只是一个玩笑,但对于病人来说,却是很不吉利的一句话,她咬着牙暗骂自己嘴笨,怎么能对病人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 “那就吃早饭吧,我今天早上特意早起给你熬的小米粥。”因为说错了话,展洁不自觉感到有些内疚,说话的语气刹时轻缓放柔,与刚才在门口对方何说话时态度完全不同。 方何在门口对着蔺修言偷偷翘起大拇指,能让这么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为他轻声细语,他不得不承认蔺修言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 “要不要一起吃?”蔺修言看了眼方何随口客气了一句。 方何无语的摇摇头,知道蔺修言只是客气一下,人家分明只准备了他一个人的,自己若再留下来岂不是太煞风景。 “不了,我现在得马上回去盯着他们,有事再来找你。”方何摆了摆手,拎起包离开。 “请等一下方先生。”展洁突然回头,一脸严肃认真的对方何说道:“以后若不是特别重要,非蔺修言本人处理不可的事情,能不能麻烦你们尽量不要来找他,至少今天不要再来打扰他休息了,老实跟你说,他现在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过度劳累只会加速他的病情发展。而且既然你们已经同意放他假让他住院静养一个月了,就请不要每天都打电话来提醒他工作,这样他怎么可能调养好身体。” 昨天晚上回家后展洁想了想觉得自己对方何说的那番话的确有些过重了,人家毕竟也是为了工作,也要对上司有所交待,况且她看得出蔺修言是他们这个所谓计划里的关键人物,少了他的确不行。她昨夜因为在气头上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对着人家发了一通火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虽然的确是他们有错在先。 而且她也知道他们如果要来找蔺修言她根本就阻止不了,所以她只希望他们能给蔺修言足够的休息时间,而不是没日没夜的工作。 “好,我明白了,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好了,大的问题应该已经全部都解决,剩下的小问题我们可以自己处理,或者通过视讯和蔺修言联系。所以,你放心吧展医生,我们会尽量不打扰他休息的。”方何郑重其事的向展洁保证道,他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得出蔺修言的身体状况有多差,自小到大他就将蔺修言视为兄弟,尽力保证他不受任何伤害,但因为这一次情况有些特殊,那复杂的运算公式也只有蔺修言可以解得出,所以他才会不得不来医院一趟。 方何走后,蔺修言拉着展洁的手轻声的对她说:“其实方何这个人还不错,从小我们两人是一起长大的,他一直当我是弟弟般的照顾我,但是我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总是拒绝他的好意,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一直留在我身边帮助我,他对我真的很好,所以,你不要再生他的气了。” “我知道错不在他,但我就是不喜欢看到他们完全无视你的身体状况,一味的只会让你工作,工作,就连住院也要你工作。”展洁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蔺修言在他们的眼里是不是只是一台会工作的机器,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要不然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站在他的角度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一下。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们对我还不错,但因为我是这个计划的发起人和负责人他们的任何工作都离不开我,所以他们来找我并没有错。”蔺修言将展洁拉到床边坐下,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腰低声哄着。 自从跟自己相识以来,这个小丫头就一直生活在不安里,害怕他随时会消失不见,或病发。蔺修言很心疼她的不安,但短时间内却无能为力,而且如果她决定留在自己身边,那这种不安恐怕将会追随她一辈子,因为他的身份会让他们随时都身处险地,要小心翼翼的生活着。 “他们没错,你也没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展洁气得一转身,不去理他。 她一心一意为他着想,可在他眼里自己却成了无理取闹的人了。 “傻瓜,你怎么会有错,即使有,那错的人也一定是我,事实上,我的出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蔺修言额头抵在展洁的背上,声音极为低浅的喃喃细语着,好似这些话都只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但展洁却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印在她的心头,让她倍感酸楚。 对于蔺修言的工作和身份展洁从来不敢多问,因为她并不笨,这段时间以来无论从哪个方面她都可以判断出他的身份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那么简单,他的身份,和他所做的事情很可能完全超出了她所能理解和接受的范围。 从小到大展洁的梦想是遇到一个正直尽责,一心一意爱她的人,他们会组成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家庭,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后开开心心,安安静静的活过下半生,就是像身边的每一个普通人那样。但蔺修言的出现却完全打破了她的梦想,他与自己所期盼的那个人完全相反,也许和他在一起就注定了要过着胆颤心惊,甚至危险丛生的生活。 但即便她心里明白,也还是忍不住为他的身体担忧,忍不住想要走进他,跟他靠得更近一些。 展洁因他的话而心疼,她转过身子,把无助的蔺修言楼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从一出生就是个错误,每一个人都是在别人期盼中到来的,你当然也是。” “是吗?” 蔺修言紧紧抱着眼前的人,她是他这世上最后一抹温暖了。 虽然以后的几天里方何并未再来医院找蔺修言,但蔺修言却变得比以前更忙碌了,常常忘了吃饭,也总是彻夜亮着灯,逼得展洁不得不在办公室里留宿,以便可以时刻控制他工作的时间。 不过,这一次有一点与以往不同,那就是蔺修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将写过的纸张随手乱扔在床上或地上,而是每一张都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锁在抽屉里,即使是没用的草稿纸他也都小心的处理掉。 展洁虽然不问,但她知道,他们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而蔺修言的身体也到了最虚弱的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暴风雨的夜 第二十一章暴风雨的夜 春未,最后一波寒流与南下的暖洋相遇并交融,生成了细密如丝的绵绵小雨,小雨一下就是一整天,虽然常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但在寸土寸金,毫无半点庄稼的繁华都市里,这样闹人的绵密小雨除了多引发几起意外和事故,真的再无其他用处了。 终于到了傍晚,一直半大不小的雨势陡然加剧,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打得人们措手不及。而每到这个时候总会有那么几起交通事故或意外发生,所以医院通常在这种雨天里都会让全院医生留院值班待命,而展洁的医院是三级医院,设备齐全又身处在市中心,周围交通十分便利,所以是全市最容易接收到伤者病患的地方,每当有大型的事故发生时,他们总会忙得天昏地暗。于是,为了防止人手不及,即便是在周末,大家也都被要求留院值班,紧急待命,准备好随时投入到抢救中去。 正在待命中的展洁逗留在蔺修言的病房里,此时她正抱着枕头,斜靠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外面的暴风骤雨心里突然有些闷闷不乐。 她从来都讨厌下雨天,每当下雨的时候她总会想起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可今年春天的雨水特别多,几乎天天都在下雨,让她苦恼不已。 倚坐在病床上的蔺修言手里握着笔在纸上沙沙的写着,其间他不时的抬头看向坐在窗边对着蒙蒙雨夜发呆的展洁,她异常安静的模样倒让蔺修言觉得很是反常。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早已过九点,平常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他还在工作,她就会跑过来夺了他手里的笔,命令他关灯,强制要求他睡觉休息了。 “表情这么认真,是在想什么呢?”蔺修言停下手里的笔,忍不住问道,她现在没有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反而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唉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反骨,当她不再分分秒秒的在你耳边唠叨,任你妄为的时候,你反而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不再关心自己了?是不是有了其他的想法了?然后就会跟孩子似的要求她继续唠叨下去,直到心底的疑惑彻底消散,蔺修言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在想你什么时候可以睡觉了?”展洁抬眸,单手支撑着下巴也不转身,而是对着雾气朦胧的玻璃上蔺修言那淡淡模糊的倒影说道。 蔺修言嘴角轻轻一勾,搁下手里的书和笔,起身下床走到她身后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轻言道:“我都在你身边了,你还这么时时刻刻的想着我,好乖。” “是啊,我是很乖,可就是不知道你乖不乖了?”展洁回身看着他带笑的眉眼,心头暖得如棉花糖一般,又甜又软。 蔺修言现在变得越来越爱笑,眼底的光芒也越来越温柔,跟她初见时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那样绝望的眼神虽然时常会出现在展洁的脑海里,但它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底了。 虽然展洁还不知道蔺修方的这种转变,意味着什么,但她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眼前现在这个温柔如水的男子。 在那不可预知的未来,所有的事情都显得太过迷茫和多变,你现在认为是最好的选择在未来也许并不是,所以,展洁早已经说服了自己,什么都别想,只需要好好珍惜眼前的时光就行,至于在那摇摆不定的未来迎接着他们的无论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展洁只要确定未来蔺修言会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就别无所求了。 “在看什么?”蔺修言指尖滑过她浅淡,细弯如柳的眉,为她眼底的一抹坚毅和温情而悦然。 他从来都知道,眼前的女孩虽然看似柔弱无依,但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坚强,冷若冰霜的外表下有一颗漫漫温情的心,蔺修言明白只有这样的她才可以永久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前几天遇了楼下眼科的许医生,他跟我说,你的眼睛很漂亮,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丹凤眼,由其在你的眼底还常常带着一点点的迷愁忧郁,他还说你只需要轻轻一抬眸,什么都别说,什么都不做,就能迷倒一大片的女生,让她们主动的对你投怀送抱,所以”展洁话音微微一顿,忽然抬起一只手拉着蔺修言的耳垂,眯着眼半是戏虐,半是认真的看着他。 “所以什么?” “所以,他叮嘱我一定要把你看紧了,千万别让你有任何的机会可以出去沾花惹草,祸害外面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她面露凶色的警告道。 蔺修言一愣,继而忍不住低笑出声,将耳边她温凉如玉手拉到嘴边轻吻一下问道:“你相信了许医生的话,所以坐在这里一言必是在考虑着怎么将我锁住吗?” “不是。”展洁摇摇头,低眸想了下才说:“我是觉得许医生说错了。” “错了?莫非你觉得我的眼睛不漂亮。”蔺修言拧眉,语气十分不悦的问她,“你难道不喜欢我的眼睛?” “我当然喜欢了,不可否认他是一双很迷人的眼睛,但我觉得许医生说错了,他竟然说你眼底有着忧郁的时候很漂亮,可我觉得你笑的时候才是最漂亮的时候,就像现在的这个样子,最最好看了。”展洁白晰柔软的双手捧着蔺修言的清俊消瘦的脸颊,神色极为认真而迷倦的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 蔺修言因她的话而身躯一怔,望着她的眼泛着难掩的惊讶,他感觉有一股暖流自展洁的掌心渗出,缓缓流过自己那颗早已干枯酸涩的心,将眼前的世界浸润一片水泽里。 他轻轻搂着展洁,将脸深深埋入她雪白无瑕的颈项里,任她温暖清甜的气息包裹住自己,一直郁结在心头多年的一口浊气终是慢慢消散,心头难得平静和安定。 原来他是还会笑的,对着她的自己竟然在笑,蔺修言真是觉得太意外,太意外了。 自从懂事后,每当看到母亲脸上终日不停的泪水时他就变得越来越不会笑了,后来母亲生病过世,从那一天起,记忆里的他好像就再也没笑过,一直以来他的内心里除了愤恨难平外,还有拼命压抑着的惊慌和恐惧,这样的他即使面对着外公,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时,满心满眼的也只剩下算计,试探和漠然。 在没有和他的女孩重逢前,他的生命里除了恨就是惧,再有的就是阴谋与争斗,面对这种种的一切他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由其是,母亲曾对他说过,自己笑起来,与哪个男人很像。 每当思起这句话时,他都会没由来的憎恨起自己的这张脸来。 可是现在,展洁竟然他让再一次的笑了,发自内心的,满是温暖的笑。 所以,蔺修言决定为了她,自己可以放弃狠,放弃仇,放弃所有的一切。 一心只愿她安好,顺遂,能与自己执手一生,不离,不弃。 展洁紧紧抱着眼前这个脆弱得如孩子一般的男人,颈畔的点点湿热她愈加心疼,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背负着什么,但如果能让他放下所有的痛苦,她会用一生相伴,换他半生平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际处隐隐有着雷声你过来,初闻春雷,万物生长。 待草长莺飞时,百花争鸣,她希望自己所期盼的一切都可以再重新开始。 展洁轻轻拍着蔺修言的背,心底有着浓浓的无力感,现在的她只祈祷在事情结束前自己能尽一切办法稍稍缓住他的病情,他不知道,自己多想跟他执手一生啊。 两人相拥在窗前,默默无语。 而茶几上的手机在此刻叫嚣了起来,打破他们难得的宁静安好。 展洁眼明手快的接起手机,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附近的高架上有车连环追尾,伤亡情况暂时不清楚,第一批病人三分钟后到达,其中有两个病人是心脏方面的问题,所以护士长让你立刻过来”电话那头是抢救室的值班护士,她正一边耳朵上挂着一个电话,另一手还在写着什么,忙得不可开交。 “我马上倒!”展洁挂掉电话,一边起身理了理头发,戴上眼镜,一边转头对蔺修言说:“你别再工作了,赶紧上床休息。我今天晚上肯定会很忙得没空监督你,所以你得给我自觉一点,听懂了吗?” 说完她低头在他依旧青白的唇上轻点一下,微笑的说:“乖,要听话。” 蔺修言剑眉一蹙,本想说这根本不算是吻,但一想她现在要赶去救人,只能抿了抿唇,无奈的对她点点头。 看到他点头,展洁才放心的离去,跟许婧交谈了几句就向抢救室跑去。 一辆辆救护车在大雨中呼啸着向医院驶去,早已等在门口的医生和护士随即跑上前去接过病人,推进抢救室,一时间,原本宽敞的抢救室内立即挤满了人群,跟随着救护车而来的家属已经哭成一团,顿时让这里变得混乱不堪。 展洁跑进抢救室,来不及多问,随手接过离自己最近一个病人。 “血压100,45,还在急速下降中,心跳80,脉搏微弱,呼吸急促”一旁的护士立即将病情悉数报给她听。 “是大出血”展洁立即根据病症判断出病况。 “可是病人只有头部撞伤而已,已经包扎好了,另外小腿骨裂,身体上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 展洁冷静的观察了病人几秒种,随后一手轻轻按向病人的胸部,沉声说道:“是内出血,他的肋骨断裂,很可能已经刺穿了肺叶,所以引发动脉大出血,要立即开胸止血” “是” “等一下展医生,这个病人你先交给李医生去处理,你现在马上去外面等一位伤者,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因为遭受到猛力的撞击,他的胸口被插进了一根钢笔,情况比较危急必须你出手”抢救室的护士长马上跑过拉住展洁,简单的说明情况后,就对身后的小护士说:“立刻送到六号手术室,那里还空着。” 展洁听明了情况后马上跑到门口,去等那个孩子的到来,跟在她身手的还有两名心外科的护士,因为人手不足,她们也被叫了下来帮忙。 此刻,恐怕各科除了原本就要值夜班的医生还留守在住院里楼待命,全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来急救室帮忙了。 门外,大雨磅礴,夜半时分,这场雨竟然越下越大,天际的雷声也越来越近了。 倾盆的雨势里,一辆银色宾利迎着风雨急速驶来,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奥迪。 然后,一位打扮时髦,衣着华贵,原本应该是妆容精致高雅,却被雨水冲花了一张脸的妇人从宾利上面跑下来,看到站在门口正在等人的展洁便一把拉住她,高声喊着:“医生,你快救救我女儿。” 展洁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显得有些狼狈的妇人,原本完美的发型此时已被雨水打湿,发丝散乱的披在肩上,华贵的黑色大衣正滴着水,脸上的妆容已经被雨水和泪水混成一团,她的眼线虽然是防水的,可也经不住在雨水里这么淋着,早已呈现出散晕的状态,染黑了她的眼框,使得她的模样看起来甚是诡异。 此时的她,是展洁从未见过的狼狈不堪和惊慌失措。 “医生,你快救救我女儿啊”见展洁站着不动,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那个妇人焦急的扯着她的手,不住的催着。 展洁顺着她焦灼的视线望去,在视线的终点,她看到一个身形伟岸挺拔的男人正将一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人抱下车,放到一边的轮椅上坐下。 虽然那两人同样也被雨水打湿,衣服和头发上都不停的滴着水珠,但任怎样的狼狈也掩盖不了两人一个俊帅卓尔,一个美丽优雅的事实。 展洁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三米远的两个人,再转头疑惑的看着身旁惊慌焦急的妇人,忽然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当年我病重垂危的时候就不为见到自己的母亲这么紧张焦急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熟悉的陌生人 第二十二章熟悉的陌生人 瓢泼的雨水似倾盆而下,此刻的展洁满耳都是雨水狠狠砸落在地上哗哗声,她失神的望着眼前不过距离自己三米,却远得仿佛是处于另一个世界里的那对俊美养眼的佳偶璧人,感觉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而脑海中却缓缓出现了一个死寂沉沉的人影。 那个人影正立在楼顶,披散过肩的黑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双眼空洞无神,却倍显绝望的看着脚下那片繁华喧闹的世界。 “展医生展医生”直到身旁的护士用力推了推她的肩,展洁才从茫然无神中清醒过来,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暗暗用力稳住了自己微颤的手,朝着坐在轮椅上那个比自己年长了几岁的女人走去。 每往前走一步展洁都在心底告诫自己一遍:我是一名医生,而那个女人现在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病人而已,不需要太过在意,就像平常对待那些病人一样的对待她就好。 展洁面无表情的走到轮椅旁,即不询问,也不去看那个美丽得仿若洋娃娃一般的女人,而是径直弯下腰去检查她一直捂着的脚踝。 那里有一处擦伤,表面伤口长约四到五厘米,宽约二厘米左右,虽然伤口看起来很宽很吓人但实际并不深,也没有伤到筋骨,所以情况也不像看起来的那么严重,不过就是表皮有点擦破而已。先前渗出的血迹现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只剩下一层泛白的破皮还粘连着,一会只需找护士消毒包扎一下即可,再看她的脚踝有些轻微的红肿,展洁猜想她应该是扭到了,可能还需要拍个片子,检查一下里面的踝骨有没有开裂。 展洁起身,又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她身体的其他部位,发现并没有其他明显伤痕的存在,而且这个女人除了脸色苍白了点外,倒是十分安静的坐着任她检查,于是展洁判断她应该也没内伤,如果她的家人实在不放心,安排做个b超就行了。 检查完后,展洁直起身体,板着脸对那群反应过度的人说说:“没什么大事,她只是脚踝有些擦伤和扭到了,一会找护士给她包扎一下就行,当然要是你们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给她安排拍个片子。” 她说话的语气竟比这深夜里的寒风更冰冷几分,让一旁的护士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又是谁惹怒了她们的冰雪女王。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我女儿的脚都肿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敢轻描淡写的说没事?你这个医生到底会不会看病,要是耽误了我女儿的病情,这责任你承担得了吗?”一直站在旁边焦急万分的妇人很是不满展洁的草草了事,上前手指着她大声喊道。 “哼!”展洁忽尔冷笑一声,冷冷的瞥了那妇人一眼,讥讽的回道:“我的确是承担不起,所以,你还是另找高明吧。” 免得她死在我手里,再弄脏了我的手! 展洁在心中狠狠加了一句,若不是碍着自己医生的身份不能乱说话,她早就将心底的这句咆哮出口,把眼前这群人全都吓跑了更好。 “你”那妇人没想到展洁会这么不冷不热的回呛她一句,顿时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她怒吼道:“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回头我一定会找你们院长投诉你的,你知道不知道我谁,连你们院长都要对我客气三分。” 展洁这回连哼都懒哼了,她直接背过身去不再搭理这个早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妇人。 她当然知道她是谁,就是因为知道她是谁自己才会这么火大的,况且认识他们院长就那么了不起吗? 那些政商名流,有病的,没病的,又有哪一个不认识他们院长的,但如果院长真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开除了自己,展洁才是真的佩服她的本事 那妇人见展洁背过身去干脆不搭理自己,更是气得上前狠狠抓住对方的手腕,叫嚣着:“我要你马上再给我女儿检查一遍,你知道我女儿是谁吗?你知道脚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吗?” 展洁听言心头瞬间一紧,只觉得气血直往上冲,刚想回声再狠狠的呛回她两句时被一声凄厉的哭喊声给打断了。 “医生,医生,救救我儿子,快救救他” 展洁脸色一凛,立即回头,就看到大雨里,一位母亲从还未停稳的出租车上跑下来,湿滑的路地差一点让她摔倒,幸好旁边的一位先生及时扶了她一把。跟着她紧随而来的救护车也是一个急刹稳稳停在了急诊室的门口,医护人员立即从车上抬下一个已经昏迷不醒的小男孩。 展洁眼尖的看到在那个小男孩的左胸口正中笔直的插着一支墨黑色钢笔。 她立刻跑过去,但身旁的妇人却一直死死的抓抓着她的手不放,她想用力甩开她,但又怕会不小心伤了自己的手。 如果脚对于舞蹈家来说很重要,那么一双手对于外科医生来说,那就是生命。 “你必须先救我的女儿,你知道我女儿的脚有多重要吗?”那个妇人甚至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硬是拽着展洁的手不让她走,非要让她先检查自己的女儿不可。 “那你又知不知道这双手对于我们展医生来说又有多重要吗?那可是加了保险的,你要是弄伤了我们展医生的这双手,我保证即便你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一直站在旁边的两个护士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啪”的一声用力拍开那妇人的手。 脱离束缚的展洁摸了摸发红的手腕立即退离一步,冷声说道:“你女儿的脚即使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一条人命。” 说完她快步跑到男孩的身边,细细观察了一遍,发现情况十分棘手,那支钢笔的前端超过二分之一处的地方竟然全部都隐没在胸口内,展洁根据钢笔的长度立刻判断出它透过肋骨间的缝隙已经直插进男孩的心室内,并且已经造成了心脏大出血,需要立刻实行手术取出钢笔以及缝合伤口。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才送过来?”她忍不住对随行的医生责备道,这种情况应该是第一时间送过来才对,这个孩子如果再晚来一步的话可能就已经没命了。 “车祸发生时孩子的手里正握着一支钢笔玩耍,猛烈的撞击使钢笔插进了胸口,而孩子的右脚又刚好被卡在了车座底下拔不出来,我们必须要先破拆车座椅才行,所以才会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随行的急救医生慌忙的向她解释道。 展洁看了眼孩子已是血迹斑斑的右脚,柳眉随即一拧,立刻对身旁的护士吩咐道:“马上推入手术室准备手术,还有通知周主任即刻到手术室来。” 这种手术她无法一个人完成,十岁的孩子心脏仍旧太小,连拳头大小的一半都没有,所以一定需要两个技术精湛的人同时来缝合伤口。 “是!护士长已经将第二手术室空出来了,所有人员已经准备到位。” 话未落,展洁和几名等候多时的护士已经将男孩急急送入手术室内。 外面大雨如注,而手术室内的展洁和周主任则沉着冷静,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伤口,经过商议,决定由展洁主刀,另一名心外医生做一助,而周主任压阵,经过漫长的五个多小时手术,才将那支钢笔取出,把男孩从死亡线上抢救了回来。 结束手术时天早已大亮,但急诊室内任旧是忙乱一片。 最后一批送来的伤者是几十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他们是集体来旅游的,没想到会遇到车祸,司机因为紧张害怕操作失当,引发了车辆侧翻滑行了数十米无,幸好当时的车速并不快,每个人又都系上了安全带,所以大家的伤势都不是很重,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但老年人大多都有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受惊过度之下,致命其中的几位老人心脏病发。 于是展洁刚走出手术室还来不及多做休息,就急忙换了衣服赶往抢救室。 在走廊里她意外的遇到了身着黑西装白衬衫,正准备去学校上课的蔺修言,当第一眼看到那个清瘦单薄的身影时展洁突然有种很想哭的冲动,那个人虽然苍白虚弱,高高瘦瘦的身型一点也不伟岸,但他却挺拔如一棵覆雪青松,屹立在那里不动不摇,让她觉得倍感安定,忍不住想要依靠着他,拥抱着他,在他的怀里痛快的哭一场。 展洁望着淡漠清俊的蔺修言,从没发觉自己竟然会这么的想念他,她几步奔向他,双臂攀上他的肩轻轻的拥着,闻着他特有气息,此前慌乱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怎么了?”蔺修言回搂着她,宽大的手掌来回抚着她微颤的脊背,担心的问道。 展洁摇摇头不出声,只是将自己往他的怀里埋得更深一些。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还是手术失败了?” 听护士说她昨天一整夜正在忙着抢救一个心脏受伤的男孩,那男孩的情况似乎并不乐观,所以蔺修言第一反应是展洁的手术失败了,没能及时救回那个男孩。 可是展洁仍然摇头不说话,只是双手将他搂得更紧,好像害怕她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蔺修言搂着她瑟瑟发颤的身子,心底不禁更加担忧,安抚的手掌愈发轻柔,他感觉到躲在自己怀里的女孩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一直以来,展洁都是自信,强势的那一个,她可以为他挡去病痛,更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护在身后。 可是现在的她好似一个被吓坏的孩子般,紧紧抱着他不放。 这种感觉与几年前的某一个夜晚很像,于是,一个猜测在蔺修言的心底产生,他立刻想到了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他略一思索,在她耳边轻声询问着。 像是应了他的猜想般,展洁的身形不由自主的一僵,依旧沉默不语。 果然如此! 她的反应很好的告诉了蔺修言,自己并没有猜错。 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响动着。 展洁依在蔺修言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松开怀抱着他的手,轻声说道:“没事,就是今晚太累了,还有”她抬头望着他,喃喃着:“我有一点想你了。” 蔺修言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低低的笑开了。 他一手将展洁重新搂进怀里,另一只拔开她额前有些散乱的刘海,轻柔低语道:“真乖啊,连抢救病人时都不忘想着我,你说我要怎么奖励你才好呢?” 展洁脸一红,娇嗔道:“谁说我抢救病人时想着你了,我可是一个尽职专业的医生好不好?” 他这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自己的形象还不得要一落千丈,不过经他这么一提,展洁倒是想起了现在自己和他正处在走廊上。 她推开蔺修言的怀抱,说道:“我现在要马上去急诊室,不能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一边说道,她还偷偷瞄了眼四下,还好大家都去急诊室帮忙了,留下的几个护士也在忙着查房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们。 蔺修言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感到好笑,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最孩子气的时候。 “赶紧去吧,我也要去学校上课了。” “哦那你下了课就必须回来,绝对不准踏进实验室半步,听到了没。”展洁说着,顺手理了下蔺修言的衬衫和领带,怎知她的无心之举却让他心底泛起一阵暖流,嘴角的笑意也更浓了,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偷吻了一下她。 “你”展洁面色一窘,轻声骂道:“色狼!” “我哪里色狼了?谁让你好像个小妻子似的替我整理衣服呢。” 展洁满头黑线,顿感无语,她只不过是觉得既然是自己弄乱了他的领带,就应该自己整理好罢了。 “你少贫嘴了,赶紧去学校吧,我也要去急诊室了。” “去吧,别太累了,记得休息。”想到她昨天忙了一个晚上,现在还要继续去工作,蔺修言觉得有些心疼和心酸,此刻他也终于有些体会到了每当展洁看到自己不分昼夜拼命工作时的心情了。 原来是这么的焦急,却又无能无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展家的小女佣 第二十三章展家的小女佣 经过一整夜的抢救,大部分伤者都已经被移送到病房观察,但任有小部分轻伤者还滞留在急诊室内,其中就包括了那几十名从外地来旅游的老年人,展洁一踏入急诊室便立刻打起十万的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去,配合同事们逐个为老人检查伤情。 哪晓得她前脚才刚走进急诊室没几分钟,后脚就又接到院长的电话,手机那头院长让她即刻到高干病房去,在那里有一个心脏病人需要她亲自问诊。 于是展洁只好跟护士长打声招呼,转身又急急忙忙的往高干病房跑去。 病房外展洁扶着门稍稍喘了口气,待平定了急促不已的呼吸后,才轻轻推门进去,只是她没料想到病房里面竟然站满了人,紧挨着的人群让原本还算宽敞的病房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更让她意外的是,人群里竟然还有几个自己比较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就是昨天晚上在急诊室门口拉着她不放的妇人,和那个端坐在轮椅上脚踝扭伤的美丽女子,以及永远站在她身边护着她的男人。 展洁微微一怔后,随即收拾好自己的心神,板着脸端着无比职业化的姿态走进病房。 看到她进来,里面的人也纷纷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一直让院长不停夸口的医生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娇小的女生,看她素白秀丽的一张脸,如果再扎个马尾说她是一名大学新生都不为过。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心外刚上任的副主任医师展医生,展医生她是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高才生,虽然刚来我们医院才不久,但她之前已经在美国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工作了近六年的时间,经验丰富,医术极佳,把展老先生交给她,你们就放心吧。” 院长的一番介绍不禁让人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女生另眼相看,而展洁只是低头暗暗的叹了口气,摇摇头不作答,可她望向病人的眼神却是出奇的复杂与讥讽,眼底更是深藏着一抹外人看不透的情绪。 “小洁,这位就是天威企业的董事长展老先生,展老先生的心脏有点不太舒服你赶紧给看一下。”院长指着病床上一位脸色苍白的老先生说道。 展洁不言也不笑,只是微微点一下头,算是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其实即使院长不介绍,她也认识这个男人,他就是现今国内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天威企业的创立人展承业。 传闻他年轻时白手起家,将从父亲手里接过的一家小小的日用超市品发展到如今遍布全国的的连锁大型生活广场,不仅如此他还涉足酒店业和医药业,可谓名利双收。只不过前两年因为做了心脏搭桥手术,身体状况一直不好,所以现在一直休养在家,将事业全部都交由自己的长子和次子打理。 而他的两个儿子手段更是厉害,自接收公司以来不仅把超市和酒店都做成了国内第一,这两年更是全面向海外发展,将自家的超市与酒店开到了海内外的多个国家,奋斗的目标是世界500强。 只不过这些,展洁觉得都与自己无关了。 她与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院长对于展洁冷冰冰的态度虽然有些无奈,但也知道她的性子本来就是如此,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而后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位女士介绍道:“这位是展太太,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她说。” 展洁又转头看了看那个之前在医院门口拉着自己不放的妇人,此时她脸上的残妆已经清洁干净,露出一张因为常年化妆略显干涩黯淡的脸庞,展洁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转头对院长说道:“我知道了院长,这里就交给我吧。” “行,那这里我就交给你处理了,我现在要马上去急诊室看一下那边的情况,另外周主任现在在心外科,他下午还有一场比较重要的手术要做,所以我让他先去休息一下,一会你忙完了这边就去心外盯着点,有什么事就跟我联系。” “我知道了。” 目送院长离去后,展洁眸看了眼病房里略显拥挤的人群,眼底闪现出一抹嘲弄和讥讽,她沉声的对那些人说道:“麻烦所有不相关的人士全者出去等着,不要站在这里影响我的工作。” 那些人听言皆是一愣,而后面面相觑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站在这里的目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谁不是费尽心思在讨好展家,谁又不想攀上这个富贵如天的展家,否则又怎么会在这个狂风暴雨的天气里连夜赶来医院,只因为展家的大小姐脚踝有些扭伤了。 所以在听到展洁的话后,一时间病房内所有人都默然无话中的低着头,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里。 毕竟谁会自认为自己是应该出去的不相关的人呢? 不过有一点倒是所有人的共同心声,那就是他们都觉得这位展医生的态度过于冰冷和傲慢了,举手投足间一点也不像个医生,反而她说话的语气倒是和某个法医有些相像。 展洁见到这样的场景,下意识的不禁冷笑一声,转头看着那位展太太不说话。 “你好,我叫展昊,我跟母亲两个人留下来可以吗?”就在展太太不知道要处理时,一位男士从人群中走出向展洁询问道。 展洁看了眼面前这个西装笔挺,温文儒雅,长得斯文俊帅的男人,微微点了下头,冷冷的说:“可以。” 他是这个家的次子,如今长子不在他自然有资格留下来。 展昊原本以为他自我介绍过后,这个展医生多少会对他另眼相看点,却没想到她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似乎是对他的身份丝毫不感兴趣。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不轻不重的碰了个软钉子,展昊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同时心底对这个展医生有了点兴趣。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后,展洁才掀开展承业的衣衫将一直握在手心的听诊器放到他的胸口。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展洁开口对病人问道,可能是职业态度的原因,每当她面对病人时,说话的语气就会软和许多,不似先前那般冰冷。 这是展洁自进屋后第一次正面直视展承业,她发现他竟然比几年前老了许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可以随随便便成功的,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总归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换取到,而展承业的成功就是用他的健康换取来的。虽然他现在不过才五十多,六十不到,但身体却比七十岁人来得虚弱,由其是两年前的那场心脏手术,更是彻底击垮了他,让他不得不在家休养两年。 “胸口有些闷,喘不气,还有点轻微的涨痛。”展承业照实回答,一双眼却半眯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展洁。 虽然他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但头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精明,一直旁观的展承业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这位医生对他们展家有着极大的意见,虽然她表面一直隐藏的很好,但每当看向周围的那些人时,眼底还是会时不时的闪现出一抹细微的嘲弄。 一番检查下来后,展洁将病人的身体扶好躺平,抬对展昊和他母亲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先前有点紧张过度和疲惫,多休息下就好了。” 她边说边将手中的听诊器挂回到脖子里,语气十分的淡漠和疏远,与刚才同病人说话的口气截然不同。 “就这些?”展昊有些意外的问道。 “就这些。”展洁看了眼病人,犹豫了下又说:“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别有事没事的就刺激一下病人,这对他身体没好处,另外让病房外的人的都散了吧,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打扰病人的休息,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走了,要是有事的话让护士找我就行。” 说完展洁转身就走,但展昊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展洁回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眉一拧的问道:“有事?” 这家人怎么都这么喜欢抓别人的手腕呢? “你不开些药吗?”展昊冷着脸的问道,显然他是被展洁的态度给激怒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轻视展家的人,所以展洁的轻漫刺激到了展昊根植于骨髓里的骄傲。 “用不着开药,继续服用他原来的药就可以了,而且他只是累着了并不是旧病复发根本不需要服用其他的药物,只要好好休息,静养两天自然就没事了。”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原来吃的是什么药,生得是什么病?”展昊扬声质问着,眼底的怒火让他的扫刚才的斯文模样。 展洁好笑的看着他,恐怕隐藏在儒雅斯文下的这个脾气暴戾的他,才是真正的展昊吧。 外界只知道展家的长子冷酷无情,对敌人向来心狠手辣,却不知道,那许多让对手毫无防备掉进陷阱都是眼前这位展家二少爷出的计谋,他才是那个吃人不吞骨头的主。 “我当然知道了,你父亲一直都是在我们医院看的病,连他的心脏搭桥手术也是在我们医院完成的,所以对于你父亲的病情我们很清楚,展先生其实不用太过紧张,身为医生,我比你更清楚病人的病情。”展洁声音轻慢的对眼前这个两眼冒火的盯着自己的男人解释着,丝毫没被对方吓到。 “那还有” “还有”展洁刻意扬高声音,生生打断展昊的话,抬起自己被紧握着的手不悦的说道:“我得提醒展先生一句,外科医生的手是不可以随意乱碰的,万一弄伤了,就不好了。” 展昊没有说话,他用力的瞪了展洁一眼,缓缓松开自己的手。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对她竟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但他一时间又想不想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 展洁摸了摸了自己的手腕,眼神复杂的看了看病房里的三人,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人从来都是无情无义,只管自己利益的,而展家的人,又是首当其冲最无情的人家。 病房外那群人依旧在,他们看到展洁走出来后纷纷围上前去你一言我一句的询问着她展老先生的病情,展洁神色轻蔑的扫视了一遍这群只知道攀富比贵的人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满讥讽的冷笑。 而她的这一抹冷笑恰好被紧跟着走出病房的展昊看到,他剑眉一蹙,深藏体内的那颗阴险多疑的心随之警惕起来。 这个女人不知为什么话里话外都对他们展家人充满了敌意,好像他们家有人得罪过她一样,他担心让这样的人给父亲看病会不会有问题。 展洁没有回答那些人五花八门的问题,低着头只是一味的往前走,完全无视人群的存在。 而在这时,一声过度尖锐而稍显刺耳的声音自展洁身后响起,那声音打乱了她平静的心,和平静了十多年的生活。 “你不就是当年展家的那个小女佣吗?” 展洁前行的步伐一滞,她缓慢的转过身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看到一个身着黑色皮衣,打扮尽显朋克风的女生正手指自己,她的脸瞬间苍白,血色尽失,僵直的身子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展家的小女佣 这六个字是展洁一辈子的恶梦,即使自己逃到了国外,切断了和展家的所有联系,但恶梦却一直紧随着她不放,回想起将她逼疯的那些年,展洁止不住的浑身发颤。 没有人知道,当她被这六个字逼到爬上楼顶天台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助,绝望和痛苦。 事隔多年,当她的生活慢慢归于平淡,曾一度以为那些恶梦早已经结束,却不曾想到原来它竟然还在,就在她的心底某处根深蒂固,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提醒,就能瞬间击倒她。 “什么展家的小女佣?”一旁那个坐在轮椅上,展家最受宠的大小姐,也是如今举世闻名的舞蹈家展颜疑惑看着展洁的问道? 她的问题不仅展昊想问的,也是这里所有都问的。 展昊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医生时,就莫明的觉得这个看上去娇小但冷漠傲慢的女生让自己特别的印象深刻。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应该是认识她的,但绞尽脑汁,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与她是在什么时候见过面。 展洁备感惊恐的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群,他们与记忆里的那些人一个一个的重叠起来,所有自己想掩盖的东西正慢慢被揭露出来,此刻她突然有一种冲动,马上回去打包回美国。 若是一直留在美国,她就不会再与这些人相遇,也不会再回忆起那些可怕的恶梦。 就在展洁慌乱得不知所措时,蔺修言突然自人群里冲出来,他一把将惊慌未定,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展洁拥进怀里,愤怒的扫视了一下人群,而后一言不发的将展洁带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最小的妹妹 第二十四章最小的妹妹 清晨,雨势渐小,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一群连夜蜂拥赶来医院探病的人被展昊劝散又冒雨离去,现在还留在病房里的都是展家自己人,包括此刻端坐在沙发上才刚从分公司匆匆赶来医院的展家大哥,如今展家的当家人,展翼。 “丁容,你刚才指着展医生说的那句什么‘展家的小女佣’,到底是什么意思?”展颜忍不住再次问向那个打扮朋克,尽显张扬的少女。 大家闻言也都纷纷转头望着丁容,他们和展颜一样,对于她之前喊出来的那个称呼十分在意,由其是展昊,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他应该是认识那位展医生的,但他却始终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 “她不就是你们家以前保姆的女儿吗,以前同学们一直都是叫她小女佣的。”丁容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的人,老实的回答他们。 “我们家保姆的女儿?”展昊皱紧眉峰,低头回想了一遍家里曾请过的几个保姆,但似乎并没有一个是姓展的,也没有一个会有这么大的女儿,于是他疑惑的问向丁容:“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丁容想也没想的就直接回答道:“我转校过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读了,听同学们说她是从小学时就已经在了。” “小学就已经在了?”展昊听丁容这么一说,心底的疑惑更是不解。 丁容是大嫂的妹妹,两家是世交,也是儿女亲家,所以他们对于丁容的情况也是相当了解,她口中所说的中学其实就是现在全国闻名高等私立学院,学院包含了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学校,属于内部直升式,风格走的也是贵族化路线,向来只招收名门子弟,高昂的学费对于即使是小康以上的家庭来说都是天价数字,更别说是区区保姆家的孩子了。 所以展昊有些怀疑丁容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当然他并非怀疑丁容敢说谎骗他们,而是怀疑丁容自己也被人家骗了。 “我们展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保姆,你一定是被她骗了。”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展翼很收件人就下了结论。 展家所聘用的每一个人都是要经过严格筛选,详查身份核实过底细,确保没有问题才能成为他们家的保姆,而一直以来想要攀附他们展家的人更是多如繁星,数不胜数,所以展翼轻易的就将展洁归为贪慕虚荣,想借展家的名义造势的人。 “我当然知道她是骗人的啊,因为她以前还一直跟大家说自己是展家的二小姐,是你们的妹妹呢。”丁容语音讥讽,十分不屑的冷笑了一下。 “展家的二小姐?”展昊突然愣住了,一丝光点在他脑海里不断发亮扩大,有什么被遗忘了东西正在渐渐明朗。 不仅是展昊,病房里的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展承业和坐在他旁边的妻子倪珍。 “是啊。”丁容点点头,仍旧是不屑一顾的说道:“很好笑吧,你们也一定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人敢自称是你们展家的二小姐。” 对于展洁的话一开始同学们并没有怀疑过,一是因为当时大家的年纪都还小也不会怀疑什么,二是,展洁真的是住在展家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同学们对于她的话就越来就越怀疑了,因为大家发现,展洁跟周围的人一直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是学院内唯一一个没有司机接送的学生,每天都只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自己上下学,而且她的穿着和打扮普通得跟大街上的人没什么区别,安全没有一点大家小姐该有的风范和气质,更别说是赫赫有名的展家二小姐。 由其是,当丁容转入学院就读后,这种怀疑更是甚嚣尘上。 因为丁容的姐姐当时正和展家的大哥展翼订婚,所以,她曾出入过展家几次,但聚餐还是宴会,丁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展洁的身影。 而且最重要的是,展颜和展博当时也在学院内读书,可同学们却从来没看到展洁和他们走在一起过。 于是,大家对于展洁的身份越来越怀疑,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去证明。 不过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那一年展颜正满十八岁,生日的同时又准备和从小青梅竹马的男友举行订婚典礼,所以那一年她的生日宴会办得特别隆重。 丁家与展家因为是亲家的关系,所以丁容也参加了那天的生日晚宴,顺带的,她还多带了几个同学一起去,目的就是想要核实了一下展洁的身份。 没相到,那天的生日晚宴上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展家的二小姐,而是看到展洁穿得脏兮兮的一个人坐在花园的转角偷偷的哭泣,直到那时候才,他们确定了展洁真的是一直都在撒谎骗人,她根本不是展家的二小姐,而是佣人的女儿,后来大家就都改口叫她展家的小女佣,也没人再愿意她说话了。 其实现在想想,那两年展洁被大家欺负的可惨了,以至于后来连高中都没念就不得不转学离开。 没想到再回来时,她却是换了一个身份。 丁容的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一下子就炸蒙了屋里的所有人,他们都直愣愣的看着她不说话,丁容更是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到了,她拍了拍身旁展昊的肩膀不安的问道:“展二哥,我说错了什么吗?” 展昊紧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丁容,声音干涩的问道:“难道,她就没有跟大家解释过吗?” “当然有啊,刚开始她还一直坚持说自己没有骗人就是展家的二小姐,所以我们就让她随便带一个你们家里的人到学校来证明一下,结果她一个人也有带来,再说了,那个时候展博还跟我们同在一个学院念书,如果她真的是展家的二小姐,是你们的妹妹,那她被同学们欺负得那么惨,你们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展昊顿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丁容的问题。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第一眼就觉得那个展医生如此眼熟了,因为她就是那个一直在美国留学读书的展家最小的妹妹,展洁。 可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 展昊转头看了看大哥还有爸妈,不意外的他们也都一脸震惊,也都无法相信刚才丁容所说的一切。 “你是说,刚才那位替你们父亲看病的,态度十分傲慢的医生,就是展洁?”展母倪珍一脸不信,又向丁容再确认一次,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会没有认出自己的女儿,更别说还一直对她大呼小叫。 丁容轻轻的点了点,随后她又再一次被病房里诡异的气氛吓到了,怎么听完了自己的回答他们每一个人都青白着脸,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个展洁,该不会真的是展家的二小姐吧。 呸,呸,这根本就不可能。 要真是样这,那展大哥,展二哥,还有展颜姐结婚时怎么都没看见她出席呢。而且展家的历年来的每一次宴会上自己都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半点影子,如果这样还有人敢说她是展家的二小姐,丁容发誓一定会自动从这八楼跳下去,给展洁赔礼道歉。 “这怎么可能呢,她竟然是展洁?”展颜难以置信的捂着嘴,难以置信的连连摇头,但随即想到,这所院长似乎真的是叫她小洁,而她又姓展? 可即便如此,展颜也很难相信,之前那个面若冰霜的展医生,就是他们的妹妹展洁? “她该不会是在美国整容了吧?” 展翼下意识的低语了一句,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事情,否则怎么会一大家子,包括爸妈在内都没有人能认出她就自己的妹妹呢? 但他的猜想很快被丁容否定了,她坚定的对大家摇摇头说:“展洁她没有整容,她跟之前完全一模一样,所以我才会第一眼就认出她了。” 那就更加奇怪了,怎么丁容认出来了,爸妈和弟弟妹妹却没有认出来呢? 展翼眉头紧蹙,他来医院的时候展洁恰好刚被蔺修言带走,所以他还没来得及与这个妹妹打过照面,可对于大家的形容,他认真仔细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相像不出这个妹妹究竟是什么模样,甚至连她去美国前的样子也回忆不起来,难道是因为她去美国的时间太久了,所以连自己也忘了她的长相不成。 “她现在在哪时里,我去见见她,既然都回国工作了,为什么不回家跟家人打声招呼?”展翼语气闷闷的问向展昊,心里对于这个不守规矩的妹妹很是不满。 展翼觉得自己既然身为家中的长子,他们的大哥,那就应该照顾和监管到家里的每一个人,所以这个离家许久的小妹也不能例外。 “不知道。”展昊摇了摇头,他只记得展洁是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带走了,现在回想起当时那男人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仔细想想那个男人的身份也很可疑。 “不过她有说,如果爸爸有什么不舒服可以让护士找她。” “那就让她护士去找她过来。”展翼十分不悦的说道,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认为回国却不回家是对父母的不敬,所以这个小妹应该要被教训两句才是。 只是这种先入为主的思想,到后来,却将展洁与家人推得更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尘封的秘密 第二十五章尘封的秘密 虽然淅沥沥的雨丝渐渐收住,但天空却并没有放晴,天际的乌云,低沉沉的压下来,沉重的压在了每一个的心头上。 沙发上,展洁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猫咪般卷缩在蔺修言宽广温暖的怀里,娇小的身体止不住的轻轻打颤,让蔺修言万分心疼。 “没事了。”嗓音低柔,他轻轻拍着她纤细的背脊,像在哄孩子午睡般的缓缓安抚着躲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此刻怀里的这个人,只是一个受了伤躲在他怀里寻求安慰的小女孩,而不是之前那个自信强势的展医生。 展洁只是在他怀里默然的摇摇头,一句也不说,她心里很清楚,绝对不会没事的,恶梦般的往事正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她袭来。 事实上,所有的一切现在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从此以后,她安稳平静的生活将不复存在。 她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其实早在决定回到这座城市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一定会无可避免的与那些人相遇,她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和相遇,更加没想到,那些人尽然会将自己忘得如此干净。 原本,她还曾怀抱着期望,也许当如今的自己站在他们的面前时,他们多少应该会有那么点赞赏。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 他们的不屑一顾和漠然无谓,让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如今看来竟是这般的可悲可笑。 这真是太讽刺,太让她无地自容了。 “放心吧,一切有我在,无论什么事情你只要交给我去处理就行了,你什么都不用在乎。”蔺修言虽然语气轻缓,面色却森寒无比,望向窗外的一双眼潜藏着狂风般的暴戾,极力压制的怒火随时都有可能让他暴走。 只是展洁正依偎在他的怀里,独自悲伤着,所以并没有看到。 默然无语,展洁深吸了几口蔺修言怀里温暖的气息,才稍稍平复了心头的慌乱后,而后她借着他的臂膀,自他的怀里起身,抬头轻语着:“我没事的,只是紧张忙碌了整一夜,难免有些疲惫了。” 苍白无力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真的吗?”蔺修言眯着眼,心底暗暗咒骂了几句,他绝对不相信展洁刚才那惊恐慌乱的模样仅仅只是因为累了而已。 “嗯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展洁点了点头,“对了,你怎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 今天还好有他在,如果不是他及时将自己带离了那群人,展洁不敢相像自己当时会不会就此崩溃。 因为那个称呼对于她而言,太可怕了,那是她此生都无法忘怀的恶梦。 “我在一楼的电梯口看到你脸色很差,急匆匆往楼上跑,有点不太放心就跟着你一起来了。”蔺修言轻轻移了下身体,双手环着她的腰,让她可以靠的更舒服一点。 “刚才的那群人他们是谁?”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蔺修言还是问了她。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假装不闻不问,才会更奇怪吧? “他们是”展洁神色一凛,身体立马僵住,同时她心底也已然明白蔺修言他早已经看到了一切,包括那个让她痛恨一生的称谓。 展洁心底一阵惊乱害怕,紧咬着下唇,她不知道应该要如何跟蔺修言解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她不想对他有所隐么,更不想说谎欺骗他。她想真诚的与他相待,因为这个男人值得自己托付。 只是对于过往,那些不欲为人知的事情,她实在说不出口,更加不想让他知道。如果可以,她想将那一切都永远的尘封,再也不要去回忆。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说,我也只是随口问一下而已,你千万别有压力。”蔺修言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不想她给自己太多的压力。 他很理解她的为难之处,那些话他也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并没有奢想过她会这么早的就对自己敞开已经紧闭了多年的心扉,可以坦然的向自己说起她那些不愿回想过往。 既然她还没有准备,还不想去面对过往的是是非非,自己又何苦去逼迫她,强求她呢。 其实有些事,如果能够永远的忘记,也求学不是一件好事,只要可以让自己的生活得快乐幸福,那些痛苦的,不愿回首的过往,何不就让它随时间慢慢淡去呢。 展洁趴在蔺修言的身上两眼定定的望着窗外阴雨飞飞的天空,也许正是因为蔺修言的不强求,反而让自己愿意对她打开心扉,于是就在蔺修言放弃继续询问下去的时候,展洁语音轻浅的低喃了一句:“他们那些人,是我的父母和哥哥姐姐。” 声音低如蚊吟,蔺修言差一点没听见。 “你说什么?”他身子怔了一下,忍不住向她再次确认,他没想到她会真的愿意对他敞开心扉,惊讶过后,又有些惊喜。 天知道,这十几年她将自己的心完全封死,别人走不进去,她自己也不愿意意出来,只用了一层清冷高傲,将自己与世人隔绝,蔺修言曾以为,要想真正走进她的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而展洁则以为蔺修言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顿时觉得有些难堪和羞恼,但依旧低声对她解释道:“其实那位住在高干病房里的展老先生,就是我的父亲,展太太是我的母亲,展昊是我的二哥,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是我的姐姐展颜。不用怀疑,我绝对是他们亲生的,所以,理论上讲,我应该是那个展家里的二小姐。” 因为自卑,展洁的声音越说越轻,最后更是几乎低不可闻。 蔺修言听了她的话,心头涌上一阵酸涩,对于展洁的过往他十分清楚,甚至是比她自己更为了解。因为他曾暗中关注了她许多年,也曾找人调查过那个家的事,只不过这些对他来说是不能对展洁说的秘密,他暂时还不能让她知道,否则一定会把她吓跑的。 “哟,真看不出来嘛,你竟然会是展家的二小姐啊,我是不是捡到个宝贝了。”他低笑着调侃了一句,轻松的将两人之间有些压抑的气氛化解了不少。 展洁果真被他的话逗笑了,随即半真不假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胸膛,说道:“我先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对我抱太大的希望,否则失望也会很大,要知道我可是展洁,是展家最不受待见,也最没有用处的那一个,所以,我压根就值不了多少钱。” 与她那时刻生活在万丈光芒和无限宠爱里的姐姐相比,自己恐怕连做灰姑娘的资格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她的一无事处,和黯淡无光,他们才会如此毫不犹豫的就抛弃了自己。 “谁说的,在我的心里,你可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是我的无价之宝。”蔺修言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嘴角挂着宠溺的笑容,他的暖言柔语彻底粉碎了展洁心底的最后一道堡垒,心甘情愿他倾尽一世的繁华,不离不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孤独的童年 第二十六章孤独的童年 倪珍是一个漂亮而聪慧的女人,生于小康之家,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她与自己的丈夫展承业年差六岁,两人自小便相识,虽说不上两小无猜,但也算是青梅竹马。在她刚满十八岁的那年,就放弃学业与展承业正式订婚,半年后嫁入当时家境只算中上,并不显赫的展家。 在婚后的几年里,她用心打理家务照顾公婆,让丈夫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在外创业打拼,期间又陆续为丈夫生了三胎四个子女,两个非常优秀能干的儿子和一对漂亮聪明的龙凤胎。 公婆喜欢,丈夫宠爱,儿女优秀,而展太太的尊贵身份又让她时刻都能生活在光环里,倪珍的人生正如她所期盼那样安稳富贵,拥有这样完美的人生,没有人不会去羡慕和嫉妒的。 倪珍喜欢生活在别人羡慕的眼光里,那会让她有一种无上的优越感,而她十分享受这种优越感。 所以,当展洁意外来临时,倪珍原本是不打算将她生下来的。 因为那时她已经年过三十,担心自己做了高龄产妇后保持多年的完美身材会严重走形变样,再也恢复不了以前的苗条,那对于一向追求完美的倪珍来说是非常可怕和难以接受的事情。 可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她那位事业有成,身价显赫,让所有女人都惦记着不放的丈夫,天威集团的董事长展承业,被小报传出与一位年轻貌美的合作伙伴关系复杂,而且两人的言行十分暧昧。 与丈夫结婚多年,孩子都生了好几个,所以倪珍对于自己的丈夫还是很了解的,更何史关于这种花边流言她已经听得太多了,多到她都不屑去在乎传闻的真假。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从古至今,又有几个男人不偷腥。不过是男人在外面的逢场作戏罢了,根本动摇不了她展太太的身份。 所以,倪珍以为这一次也同样是丈夫在外面的逢场作戏,并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时间一久,她却警觉的发现这一次与之前的情况完全不同,女人独有的第六感,让她从丈夫的言行举止里明显察觉出了一丝异样的情愫来,正是这丝异样的感觉让她的婚姻一下子有了深重的危机感,由其是在见过那个女人以后,她从前那种以为自己生了三个儿子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自豪感和满足感被击打的粉碎,荡然无存。 可向来自信且好胜的倪珍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放弃展太太这个令天下所有女人都垂涎欲滴的身份,更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就将展承业妻子的宝座拱手让于其他女人。 她甚至爱这个身份,更多过爱自己的丈夫。 朝夕相处了十多年,她对自己的丈夫很了解,知道他最喜欢孩子,其喜欢儿子,可外面的那个女人却天生不能生育,这不能不说是老天对自己的眷顾。她已经为丈夫生了三个儿子,现在又怀上了一个,如果能再为展家生下一个儿子,那她就能成功的把丈夫留在身边,保住妻子的地位不被外人所轻易憾动。 于是经过几番思量和挣扎后,倪珍决定还是生下这个本不应该来,却又来得非常及时的孩子。 但说来也奇怪,当倪珍想要打掉这个孩子时,她安静的不为所动,可自从倪珍决定要生下她的那一天起,她就顽皮的没有一天安分过,足足折腾了倪珍九个月之久。 倪珍从怀孕初期就一直孕吐到快要生产,更因为之前曾过度节食减肥的记录,导致她体质虚弱随时都有流产的迹象,医生建议她必须要一直卧床休息,静心安胎修养,直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而且在饮食上她也不能像以前怀孕那样调节克制,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天天肥胖臃肿起来,尽管丈夫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好言好语的安慰着她,事事都顺着她,甚至怕影响到她的心情,连外面的那个女人也全暂时分开,不见面了,可见展承业对于这个孩子有多看重,可尽管如此,倪珍还是慢慢的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留住丈夫的方法有许多种,可她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最蠢笨,也最让自己受罪的方法。 而她将这一切都归咎到这个孩子的身上,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到来,或者她能够像哥哥姐姐们那样听话也就罢了,可这孩子偏偏是最让她受罪的一个。 终于在熬了九个月后,倪珍让孩子通过剖腹产方式提前出生了,那是一个乖巧安静的女孩,可倪珍却失望极了,这九个月来她心心念念盼望自己能够再生一个儿子,虽然她自己也很喜欢女儿,要不然也不会在生了两个儿子几年后又决定要再生一个女儿,但最重要的是丈夫喜欢的是儿子啊,如果这一次生的是儿子,丈夫应该会更喜欢才是。 所以,这个意外到来的女儿应该要怎么办呢? 倪珍是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的,因为生产后的她一直在忙着减肥,忙着美容,忙着参加各种形体课,忙着可以尽快将自己重新变回到九个月前的美丽模样。除此之外,她还要忙着参加各式晚宴,忙着组建妻子后援会。她曾对天发过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打败那个勾引自己丈夫,对还在孕期的自己冷嘲热讽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一定要以自己的力量挽留住丈夫的心,这样才能让那个狐狸精从此颜面无存,再也不敢嘲笑她只能以孩子取胜,只有依靠孩子才能挽留住丈夫的人。 当然,这一切倪珍做到了,攻势凶猛的她轻易的就在两个女人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虽然最后依靠的还是孩子,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她赢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自己在展家的地位。 只是取得胜利后的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忙碌,更加没有时间照自己顾刚出生的小女儿,每天她都在忙着举办各种各样的晚会来炫耀自己的胜利,忙着看紧丈夫让他不再有机会出轨,后来她还要忙着陪大女儿四处演出,出国进修,忙着将引以为傲的大女儿培养成了世界闻名的舞蹈家。 而身为父亲的展承业本就是忙碌的人,自然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考虑这个小女儿应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他忙着赚钱,忙着扩展事业,忙着在妻子和情人间摇摆不定,忙着教育已经十二岁的大儿子如何掌管公司,还要忙着应付妻子的猜忌多疑,和各种名目的晚会。 因为父母们很忙,所以应该要如何照顾这个刚出生的小妹妹似乎就就成了哥哥姐姐们的责任,但问题是,哥哥姐姐们也都很忙,他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 大哥展翼是家中的长子,自出生的那天起就担负着继承展家,接掌公司的任务,所以他一直都在忙着读书,忙着备考,忙着出国留学,忙着跟在父亲的身边学习如何管理公司的技巧,还要忙着思考如何应对公司里那群狡猾多变已经成精的老狐狸和不择手段,处处都要提防的竞争对手。 二哥展昊虽不是长子,但压力却一点也不比大哥少,他虽不是父亲事业的接班人,却自小就注定了将来要成为大哥的副手,帮助大哥一起打理公司,所以,他也很忙,忙着上学,忙着以哥哥为榜样努力上进,争取早日进入公司学习,好为大哥分担一点压力,也忙着思索如何做才能公司更加壮大,让父亲更加以大哥和自己为傲。 当大家都在忙时,展家最受宠的女孩,展洁的姐姐展颜原本应该是最轻闲的一个人,毕竟妹妹出生时她才只有六岁,与妹妹年龄最为相近她照理说应该是最有时间陪伴妹妹成长的人,可是当时的她恰好报名了舞蹈课,课堂里她无意中被世界最著名的舞蹈家看中,一时惊为天人,决定收她为学生重点培养,所以一下子展颜也变得忙碌起来,她每天都要忙着上课,忙着上学,后来忙着排练,忙着演出,忙着出国进修,也要忙着恋爱,忙着和母亲谈心,再后来又忙着订婚,忙着结婚,直到现在忙着离婚。 她这个做姐姐的忙到无瑕顾及自己的妹妹,甚至连说话的时间都很少。 而三哥展博可能是家里最忙碌的那一个人了,因为他是家中最小的男孩,什么事都有两个优秀又万能的哥哥在前面撑着挡着,还有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双胞胎姐姐护着宠着,所以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体会过任何压力,而已经有了两个优秀儿子和完美女儿的展父展母也不要求他学业有成,一切只要他开心就好,于是,展博从小到大就一直在忙着玩,忙着闯祸,忙着追女孩子。 所以,展洁自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是独自一个人在成长着,生活着。 她开始学会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病,一个人过生日,慢慢的,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独自一个人活在这个豪华,却分外空荡的家里。 但习惯并不等于接受。 终于,在十四岁那年的秋天,当展洁死里逃生后就再也受不了这样孤独寂寞的生活,这种被漠视,被遗忘的人生,所以她毅然决然的向父母提出了要去美国读书的要求,可讽刺的是父母竟然无比爽快的点头答应了,随即就让管家为她办理了相关手续。然后就把年仅十四岁的她独自一个人扔到了美国。 甚至在她离开的那天晚上,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机场为她送行。凌晨一点,望着空荡荡的候机室,展洁的心彻底死了,当飞机起飞,带着她远离这座城市的那一刻,原本心中最后仅存的那一点期望,终究还是破碎了。 这十多年里,展洁将自己与展家的关系彻底斩断,无论在外面遇到了多少困难和委屈,她也从未向家里求救过。在她的心里,她虽然依旧姓展,但再也不是展家的女儿了。 现在的那个家,也没有一丁点属于她的痕迹,就仿佛她从未在那个家存在过。 展洁依偎在蔺修言的怀里,茫然的望着窗外渐晴的天空,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与自已无关的故事般,几乎是不带任何感情的诉说了一遍自己的成长经历,简单的向蔺修言解释了一遍自己为何不愿与父母相认的原因和苦衷。 虽然展洁并不认为蔺修言能听懂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是希望他不要误解自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就好,而且现在她真的需要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宣泄一下过度紧绷的情绪和积压在心底许多年的心里话。 只是,她原以为自己将所有的情绪都控制的很好,但眼角不停滑落的泪水和颤抖的身躯还是出卖了她的心。 蔺修言轻轻拭去展洁脸上的泪水,抱着她安静的听她一字一句的将那段深埋在心底的过往说完,其间他即不提问也不打断,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展洁需要的只是一个安静的聆听者,孤独了多年的她需要一个宣泄口将那些已经埋藏在她心底太久,太深的话全部都释放出来。 以前从没有人愿意听她说话,而现在她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全心信任,且愿意听自己说话的人,所以她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紧闭心门的那道枷锁也终于被人打开,照进了一片光亮。 然而展洁和蔺修言的温存并没有持续太久,接到展昊的电话后许婧不得不打破他们的二人世界。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蔺修言不放心展洁一个人去面对那一家人,他们对她从来都只有伤害,而没有疼惜。 “没关系的,我想,我一个人应该可以面对的。”展洁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有些事情她必须要自己去面对,虽然今天自己对他说了许多的心里话,但对于过往,她依旧还是保留了最不堪的一部分。 那一部分,是她永远都不可能会对他坦白的。 “我不觉得你一个人可以面对他们,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他清楚的知道曾经的展洁被家人伤得体无完肤,差一点就放弃了自己,所以才会如此不放心。 “放心吧,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自己处理好,而且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学校上课的吗?现在再不走就会迟到的。”展洁万般不舍的离开他温暖的怀抱,以手指代替梳子理了下凌乱的头发,坚定的摇头拒绝了他。 “我的课在下午,晚一点去也没关系。” “蔺修言,我真的没事,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真的吗? 蔺修言蹙眉,有时伤人并不一定需要武器,只要几句话,一个眼神就足以能杀人于无形。 “好吧,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要是半个小时后你还没有回来,我就上楼去找你。”想了想蔺修言最终还是选择让步,他知道,有些事情展洁并没有对自己完全坦白,在他面前她还是有所保留了。 “嗯,好”展洁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他的体贴和谅解十分感动。 除了他之外,蔺修言是第一个对自己付出如此多的关心和爱护的人。 展洁深吸一口气,医院的空气中飘洒着她所习惯了的消毒水的味道,这种陪伴了她许多年的味道提醒着她现在的自己已经成长,已经变得坚强勇敢,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只会无助哭泣的小女生了。 她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淡紫色的衬衫,黑色的及膝窄腰暗纹中裙,让她看起来成熟了不少,而向征身份的白袍更眉目间为她增添了一抹自信和冷傲。 她只是展洁,那个年方才二十就已名响全美的天才外科医生。 “叩c叩c叩。”展洁轻敲门板,在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请进”后,她从容而淡然推开眼前的那扇门,拼搏了十几年,如今的她终于可抬头挺胸的与他们正式见面了。 她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当年抛弃了她,是他们,是整个展家最大的损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迟到的控诉 第二十七章迟到的控诉 当展洁推开门走进病房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思都是复杂且沉重,如窗外晦暗密布的乌云,满是难以排解的疑惑。 与之前的匆匆一瞥不同,当展洁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病房里的每一个人都瞪大了双眼,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她一遍。 其实展洁长得与展家的人并不是很相像,因为她长得太过清秀平凡,不够漂亮,不似她的哥哥姐姐们拥有着让人为之惊叹的俊美容貌。 虽然现在的展洁经过十多年的历练已经蜕变成为一个自信的女人,眉目间更因为不可多得的医学天赋而平添了一丝冷傲,但即使如此,依旧不能说她是多么美的一个女人。 与她的姐姐展颜和母亲倪珍完全不同。 可是每一个熟知展洁的人都晓得,展洁就如同隐藏在沙砾下的一颗珍珠,虽不是多么的耀眼夺目,却经得起慢慢细琢,她绝对是属于越看越有魅力的那一类人。 看着现在的展洁,谁又能想到,十年前的她却是一个不折不扣,被流言击垮的丑小鸭呢。 众人沉默间,展洁抬眸淡淡的扫视了一遍病房里的人,推了推鼻架在梁上的无框眼镜,这副眼镜是蔺修言送她的,与他的那副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圈,两副眼睛若放在一起刚好是一对。 “许护士长跟我说展老先生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让我上来检查一下,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呢?”她气定神闲的问道,可能是与蔺修言走得太近了,她清泠的嗓音与他有着相似的淡漠疏冷。 其实自始至终,展洁都并不打算自己主动与他们相认,在心底她早已经做好与他们做一辈子陌路人的准备。 所有人都被她的问题问愣住了,一时间竟没有人知道应该要如何回答她。 说展承业身体不舒服只是找她过来的一个借口罢了,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当面确定她的身份,但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如此沉着冷静,与之前离去时惊慌失措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是展洁?”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展翼长眸半敛的看着眼前淡定从容,却又处处显得过于冷傲默然的女子。 在看见她的第一眼时,他竟然有些陌生,若不是事先就知晓了她是自己的妹妹展洁,他根本无法把眼前的这个强作冷漠的女子与自己的妹妹联系想到一起的。 “没错,我是展洁,本院心外科的副主任,展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展洁回望着端坐在沙发上,气宇轩昂,英俊挺拔的展翼明智故问的回答道。 “你知道,我所指的不是你医生的身份。”展翼依旧有些半信半疑的打量着展洁,怎么也无法把她与自己的妹妹重叠在一起,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子多半大有问题。 对于那些喜欢攀权附贵的人来说,如今的展家就像是一块无比诱人的蛋糕,只有一丁点的机会,仍谁都会妄想的要尝上一口。 “不知道展先生所指的是什么意思呢?”她万分不解的笑了笑,隐藏在镜片后的一双慧眼闪烁着戏谑和些许难以让人察觉的自嘲。 “我听他们说,你是我的妹妹?”展翼决定不跟她绕圈子,直接开口明说:“所以,我想跟你确认一下。” “噗嗤!”展洁当下大笑了一声,随即以手背掩唇,嘲讽了一句:“听说?确认?展先生有没有妹妹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要我来跟你确认。” 展翼面色一怔,顿时语塞,本已冷酷的脸,一下子布满寒霜。 展昊和展颜两人下意识的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从小到大,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胆敢当面这样嘲讽自己的大哥。 “我希望你能自己把事情解释清楚。”展翼冷声的呵斥道。 他的话让展洁止住了笑,冷冷的瞥了展翼一眼,语气不悦的反问道:“解释?你觉得我需要跟你解释什么?是我跟你们说,自己是你们的妹妹了吗?再说了,你们难道连自己相处了十多年的妹妹都认不出来吗?还需要我来帮你们确认?这个问题,展先生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她的嘲讽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因为她说的并没有错,这个世界上难道会有人连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认不出来吗? “小洁,大哥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感到有些意外,觉得你跟原来映像里的人不太一样,所以才会这么问的。”展昊适时的站出来打圆场,他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自己最小的妹妹。 她的骨子里有着只属于展家的高傲,这一点和他们的大哥很像。 “跟原来的不一样?”展洁无端的冷笑了一下,回道:“不知道你们原来的映像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你是”展昊顿了一下,努力回想着展洁没去美国前的模样,但向来过目不忘,擅长信息搜索的大脑此刻却是一片空白,即便是有着几段勉强拼凑出来的记忆也是模糊不堪。 “呵呵”望着突然沉默不语的展昊,展洁即想哭,更想笑,原来他们真的是已经将自己给彻底遗忘了啊。 以前的那些种种幻想与侥幸此刻荡然无存,留给她的是刻骨的心痛和无言的难堪。 展洁难掩痛心的环视着一屋子的人,最后双眸定格在自己的父母展承业和倪珍身上。 “请问身为父母的你们呢?映像里的女儿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展承业和倪珍张了张嘴,却又同时低下了头,他们不敢相信的望着彼此,身为父母,他们竟然会忘记了自己的女儿是长什么模样的。 “我实在是很好奇,你们真的确定,展家除了展颜,还有另外一个女儿?你们真的知道自己还一位小妹妹的存在吗?” 展颜被展洁看得有些不自在,喃喃的解释道:“小洁,这不能怪大家,毕竟你十多年没有回家了,大家的记忆都还只停留在你出国前的样子里。” “出国前的样子?你所说的是出国的前一天,前一个月,还是前一年的样子,请问姐姐,我出国前你最后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展颜下意识就想回答说当然记得,但一经思索后,她竟然发现自己真的不记得了。 自己最后一次与妹妹相见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展颜努力回想了一遍过往的生活,居然没有找到一丝妹妹的影子存在。 展洁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了微微泛红的眼睛,冷声说道:“你们还是自己先确定一下,展家究竟有没有二小姐,你们究竟有没有妹妹吧。” “小洁,我们” “你们如果不能确定展家究竟有没有一位二小姐的存在,又怎么能让我确定自己就是你的妹妹呢?大c哥。”最后的那一句大哥,展洁说得分外清楚,却让展翼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不管怎样,有一点还请你们记住别再忘了,我如今就是展洁,不是什么展家的二小姐。” 她的这一句话分明是与展家,与父母家人划清了所有界限,清楚的表达了她不想再回展家的意思,不仅是一旁围观不语的丁容难以置信,就连展承业和倪珍也都被她的这句话震惊到了。 人人都说时间无情,其实有比时间更无情的东西,那就是人生里那层层叠加的记忆。 时间是一天天消减,而记忆是一天天累积,如果在你累积了近半生的记忆里突然间发现,有一个本应该时时刻刻都存在的人却一声不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那应该要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是现在展家每一个人都在思考的问题。 展家有没有二小姐? 当然有,展家的的二小姐就是他们的小妹妹展洁。 起初的她会跟在每一个人的身后怯生生的叫着哥哥,姐姐,但不知道从哪一天起,那个总是抱着小熊娃娃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妹妹为何会凭空消失不见了,而且有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展洁转身离去前,那刺痛人心的淡然一笑,深深震撼了每一个展家人。 到底是承受着怎样的痛,才能笑得那么锥心刺骨。 走廊的尽头,蔺修言静静的立于窗前,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扶着窗户抬头望着天空。 他清瘦的脸上写满担忧,还有彷徨。 展洁远远望着那个为自己担忧的男人,僵硬的脸庞由衷的笑开了。 他到底还是跟来了。 但是真好,能从那个冷漠的房间离开,第一眼就看到深爱的他,这种感觉真的好让人安心。 展洁踏着轻快的脚步走上前,从背后环住他过于细瘦的腰身,将额头抵在他温暖的背脊上,用力的基吸取着他的气息。 “怎么了?”蔺修言握住紧紧拧在一起的手,转头轻声问道:“是不是他们又说了什么话伤到你了?” 其实蔺修言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是白问的,因为此时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都一样会伤到她,区别只在于,伤得深不深而已。 展洁沉默一会,然后摇摇头,声音轻颤的说:“我现在只有你了。” 蔺修言心疼的低叹了一声,这丫头如果倔强起来,可是谁都拉不回头的。 但显然她的家人并不了解这一点,否则也不会让她说出了这么决绝的话来。 不过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蔺修言就不会再去过问,他知道展洁现在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有看开。 她需要的是时间,足够多的时间来抚平她的心伤。 “意思就是,我现在是你的唯一了吗?那真是太好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人在跟我抢你了。”他笑着说道。 “嗯,唯一的。”展洁用力的点了点头,甩掉了眼角的泪珠。 蔺修言轻拍着腰前她握得死紧的手,似是安慰,似是心疼。 窗外,晦暗密布的云层随风消散,头顶的天空逐渐转晴。 那片被大雨清洗过的晴空,放眼望去,明蓝澄净得分外惹眼。 他相信,自己与展洁都会摆脱过往,重新开始属于他们的人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迟到的控诉 第二十八章迟到的控诉 当展洁推开门走进病房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思都是复杂且沉重,如窗外晦暗密布的乌云,满是难以排解的疑惑。 与之前的匆匆一瞥不同,当展洁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病房里的每一个人都瞪大了双眼,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她一遍。 其实展洁长得与展家的人并不是很相像,因为她长得太过清秀平凡,不够漂亮,不似她的哥哥姐姐们拥有着让人为之惊叹的俊美容貌。 虽然现在的展洁经过十多年的历练已经蜕变成为一个自信的女人,眉目间更因为不可多得的医学天赋而平添了一丝冷傲,但即使如此,依旧不能说她是多么美的一个女人。 与她的姐姐展颜和母亲倪珍完全不同。 可是每一个熟知展洁的人都晓得,展洁就如同隐藏在沙砾下的一颗珍珠,虽不是多么的耀眼夺目,却经得起慢慢细琢,她绝对是属于越看越有魅力的那一类人。 看着现在的展洁,谁又能想到,十年前的她却是一个不折不扣,被流言击垮的丑小鸭呢。 众人沉默间,展洁抬眸淡淡的扫视了一遍病房里的人,推了推鼻架在梁上的无框眼镜,这副眼镜是蔺修言送她的,与他的那副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圈,两副眼睛若放在一起刚好是一对。 “许护士长跟我说展老先生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让我上来检查一下,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呢?”她气定神闲的问道,可能是与蔺修言走得太近了,她清泠的嗓音与他有着相似的淡漠疏冷。 其实自始至终,展洁都并不打算自己主动与他们相认,在心底她早已经做好与他们做一辈子陌路人的准备。 所有人都被她的问题问愣住了,一时间竟没有人知道应该要如何回答她。 说展承业身体不舒服只是找她过来的一个借口罢了,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当面确定她的身份,但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如此沉着冷静,与之前离去时惊慌失措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是展洁?”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展翼长眸半敛的看着眼前淡定从容,却又处处显得过于冷傲默然的女子。 在看见她的第一眼时,他竟然有些陌生,若不是事先就知晓了她是自己的妹妹展洁,他根本无法把眼前的这个强作冷漠的女子与自己的妹妹联系想到一起的。 “没错,我是展洁,本院心外科的副主任,展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展洁回望着端坐在沙发上,气宇轩昂,英俊挺拔的展翼明智故问的回答道。 “你知道,我所指的不是你医生的身份。”展翼依旧有些半信半疑的打量着展洁,怎么也无法把她与自己的妹妹重叠在一起,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子多半大有问题。 对于那些喜欢攀权附贵的人来说,如今的展家就像是一块无比诱人的蛋糕,只有一丁点的机会,仍谁都会妄想的要尝上一口。 “不知道展先生所指的是什么意思呢?”她万分不解的笑了笑,隐藏在镜片后的一双慧眼闪烁着戏谑和些许难以让人察觉的自嘲。 “我听他们说,你是我的妹妹?”展翼决定不跟她绕圈子,直接开口明说:“所以,我想跟你确认一下。” “噗嗤!”展洁当下大笑了一声,随即以手背掩唇,嘲讽了一句:“听说?确认?展先生有没有妹妹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要我来跟你确认。” 展翼面色一怔,顿时语塞,本已冷酷的脸,一下子布满寒霜。 展昊和展颜两人下意识的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从小到大,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胆敢当面这样嘲讽自己的大哥。 “我希望你能自己把事情解释清楚。”展翼冷声的呵斥道。 他的话让展洁止住了笑,冷冷的瞥了展翼一眼,语气不悦的反问道:“解释?你觉得我需要跟你解释什么?是我跟你们说,自己是你们的妹妹了吗?再说了,你们难道连自己相处了十多年的妹妹都认不出来吗?还需要我来帮你们确认?这个问题,展先生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她的嘲讽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因为她说的并没有错,这个世界上难道会有人连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认不出来吗? “小洁,大哥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感到有些意外,觉得你跟原来映像里的人不太一样,所以才会这么问的。”展昊适时的站出来打圆场,他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自己最小的妹妹。 她的骨子里有着只属于展家的高傲,这一点和他们的大哥很像。 “跟原来的不一样?”展洁无端的冷笑了一下,回道:“不知道你们原来的映像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你是”展昊顿了一下,努力回想着展洁没去美国前的模样,但向来过目不忘,擅长信息搜索的大脑此刻却是一片空白,即便是有着几段勉强拼凑出来的记忆也是模糊不堪。 “呵呵”望着突然沉默不语的展昊,展洁即想哭,更想笑,原来他们真的是已经将自己给彻底遗忘了啊。 以前的那些种种幻想与侥幸此刻荡然无存,留给她的是刻骨的心痛和无言的难堪。 展洁难掩痛心的环视着一屋子的人,最后双眸定格在自己的父母展承业和倪珍身上。 “请问身为父母的你们呢?映像里的女儿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展承业和倪珍张了张嘴,却又同时低下了头,他们不敢相信的望着彼此,身为父母,他们竟然会忘记了自己的女儿是长什么模样的。 “我实在是很好奇,你们真的确定,展家除了展颜,还有另外一个女儿?你们真的知道自己还一位小妹妹的存在吗?” 展颜被展洁看得有些不自在,喃喃的解释道:“小洁,这不能怪大家,毕竟你十多年没有回家了,大家的记忆都还只停留在你出国前的样子里。” “出国前的样子?你所说的是出国的前一天,前一个月,还是前一年的样子,请问姐姐,我出国前你最后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展颜下意识就想回答说当然记得,但一经思索后,她竟然发现自己真的不记得了。 自己最后一次与妹妹相见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展颜努力回想了一遍过往的生活,居然没有找到一丝妹妹的影子存在。 展洁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了微微泛红的眼睛,冷声说道:“你们还是自己先确定一下,展家究竟有没有二小姐,你们究竟有没有妹妹吧。” “小洁,我们” “你们如果不能确定展家究竟有没有一位二小姐的存在,又怎么能让我确定自己就是你的妹妹呢?大c哥。”最后的那一句大哥,展洁说得分外清楚,却让展翼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不管怎样,有一点还请你们记住别再忘了,我如今就是展洁,不是什么展家的二小姐。” 她的这一句话分明是与展家,与父母家人划清了所有界限,清楚的表达了她不想再回展家的意思,不仅是一旁围观不语的丁容难以置信,就连展承业和倪珍也都被她的这句话震惊到了。 人人都说时间无情,其实有比时间更无情的东西,那就是人生里那层层叠加的记忆。 时间是一天天消减,而记忆是一天天累积,如果在你累积了近半生的记忆里突然间发现,有一个本应该时时刻刻都存在的人却一声不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那应该要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是现在展家每一个人都在思考的问题。 展家有没有二小姐? 当然有,展家的的二小姐就是他们的小妹妹展洁。 起初的她会跟在每一个人的身后怯生生的叫着哥哥,姐姐,但不知道从哪一天起,那个总是抱着小熊娃娃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妹妹为何会凭空消失不见了,而且有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展洁转身离去前,那刺痛人心的淡然一笑,深深震撼了每一个展家人。 到底是承受着怎样的痛,才能笑得那么锥心刺骨。 走廊的尽头,蔺修言静静的立于窗前,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扶着窗户抬头望着天空。 他清瘦的脸上写满担忧,还有彷徨。 展洁远远望着那个为自己担忧的男人,僵硬的脸庞由衷的笑开了。 他到底还是跟来了。 但是真好,能从那个冷漠的房间离开,第一眼就看到深爱的他,这种感觉真的好让人安心。 展洁踏着轻快的脚步走上前,从背后环住他过于细瘦的腰身,将额头抵在他温暖的背脊上,用力的基吸取着他的气息。 “怎么了?”蔺修言握住紧紧拧在一起的手,转头轻声问道:“是不是他们又说了什么话伤到你了?” 其实蔺修言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是白问的,因为此时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都一样会伤到她,区别只在于,伤得深不深而已。 展洁沉默一会,然后摇摇头,声音轻颤的说:“我现在只有你了。” 蔺修言心疼的低叹了一声,这丫头如果倔强起来,可是谁都拉不回头的。 但显然她的家人并不了解这一点,否则也不会让她说出了这么决绝的话来。 不过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蔺修言就不会再去过问,他知道展洁现在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有看开。 她需要的是时间,足够多的时间来抚平她的心伤。 “意思就是,我现在是你的唯一了吗?那真是太好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人在跟我抢你了。”他笑着说道。 “嗯,唯一的。”展洁用力的点了点头,甩掉了眼角的泪珠。 蔺修言轻拍着腰前她握得死紧的手,似是安慰,似是心疼。 窗外,晦暗密布的云层随风消散,头顶的天空逐渐转晴。 那片被大雨清洗过的晴空,放眼望去,明蓝澄净得分外惹眼。 他相信,自己与展洁都会摆脱过往,重新开始属于他们的人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不能说的秘密 第二十九章不能说的秘密 清风微薰的傍晚,一夜未阖眼的展洁终是困极,忍不住累倒在蔺修言病房内的长沙发上闭目小睡了一会。 风拂窗帘,带着雨后春末的青草香吹落了她鬓边的几缕碎发。 蔺修言不禁自书中抬眸望去,嘴角勾着一抹让人心软的浅笑,为她心疼着眼下的乌青和苍白的脸色。 早上发生的种种意外对于她的打击过于沉重,疲惫不堪的她能支撑到现在,全都是凭借着过于倔强的脾性和身为医者不可推脱的责任心。 他指尖小心轻柔的抚过展洁紧闭的眉眼,这丫头,即使如此劳累也睡得这般不安稳,不知在她深锁的柳眉间究竟是藏了多少愁怨。 “铃铃” 静默间,蔺修言的手机乍然响起,为了怕吵醒身旁睡不安稳的人,他眼疾手快的接通了电话,连来电显示也没留意察看。 “修言,现在有时间吗?”方何沙哑的声音带着疲惫自电话那头传来。 蔺修言浓眉随即拧紧,他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看沉睡里的展洁。 方何所谓的有没有时间,意思指的是他现在是否一个人,也代表着接下来他所讲的话是属于机密,绝对不可以有外人在旁边听到。 他不可能拿着手机去走廊上讲电话,更不忍心把好不容易才贪得片刻休息的她叫醒推出房间,垂眸犹豫了半晌,直到电话那头方何耐不住催促了两句蔺修言才开口说:“方便,你说吧。” “好。”声音停顿了一下,方何似乎正在翻阅资料,蔺修言也换了只手握电话,并往沙发的另一端移了移位置。 “一个小时前我们监测到美国的导弹发射升空,按照你的分析和给出的资料我们同间也发射了一枚,两枚导弹几乎同时击中了那颗卫星,形成的碎片现在已经散落在了整个卫星轨道上。好在碎片产生的大小与我们之前预估的相差不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些碎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应该可以自行消减,不会影响到我们卫星火箭的发射升空。” “好,你们时时监控那些碎片,决对不要让它们出现在火箭分离的轨道上,那样我们的计划就真的要全完了。” 听等待已经久的消息后,蔺修言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眼角,一直七上八下了许久的心也稍稍能安定了点。 然而这些都还只是小问题,接下来的才是正事。 “这个你放心,我就是不睡觉也要二十四个小时的盯着他们。”方何操着沙哑的嗓子向蔺修言保证道。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是绝对不容许他们出半点差错的,否则他们这群人就很可能从此一蹶不振,再无翻身的日子了。 “嗯,那一切就拜托给你了。” 蔺修言说着回身望了眼展洁,没想到却看见她微微抖动的眼皮,他眉一皱,薄唇紧抿。 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醒过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放心吧,这里一切有我呢,你那边的数据也要抓紧了。” “我知道,你赶紧去休息一下吧。” 意识到展洁醒着,蔺修言匆忙间就想结束这个电话,但方何却抓着电话不放,依旧在说个不停,他也只能随口应合着。 他希望隔着电话这丫头听不清楚方何在讲些什么,他已经把她拉进这浑水中,实在不想再将她拖入更深的漩涡里。 终于方何结束了通话,蔺修言搁下手机,看着依旧在假睡的展洁,颇为无奈的摇头低叹,弯腰伸手覆上她轻颤不已的双眼上。 展洁终于忍不住轻笑出来,拉下他覆在脸上的手掌,咬着唇甚为可怜兮兮的望着神色难道严肃的他。 “什么时候醒的?”蔺修言板着面孔,似是不悦的问道。 展洁闻言吐了吐粉嫰的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他白皙消瘦,骨节分明的手指,低头不说话。 其实她睡得一直都不是很沉,心里搁着事,她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能看见昨晚的那些病人,父母还有蔺修言在自己眼前环绕。 手机响时她因为累极了不愿睁开眼睛,也没有意识到那通电话的重要性,后来她感觉到蔺修言似乎挪了下位置,坐得离自己远远的,就好奇的想知道是谁在给他打电话。 她发誓这些都只是小女子的多疑而已,直到听到方何的声音她才意识到那是通关于工作的电话,联想到以往他都是一个人关在病房里独自讲电话,她就不禁更想知道,他们究竟关起门来在聊些什么。 但似乎,她听到一些不应该知道的,很机密的事情。 蔺修言看着低头不语的她,无奈的摇摇头,索性俯身在她的旁边躺下。 反正沙发够大,足以挤下他们两个人。 “喂,你的床在那边。”展洁不自在往旁边稍稍挪了下身子,即便到现在她还是不习惯跟蔺修言太过亲密。 那画面,想想都觉得太过羞人了。 “既然知道床在那边,你怎么不过去睡?” “当然是因为那是你的床啊。” “我的床你就不能睡了?”蔺修言斜了她一眼,因为她将两人分得太清楚了而心底有些不悦。 之前她就一直爱窝在他的沙发上,今天他特意将床让了出来,她还是坚持要窝在沙发上休息。c “当然不能睡了。”展洁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那是病人的床,她身为医生怎么可以睡在病人的床上,而且还把病人挤到了沙发上。 “为什么不能?”这下蔺修言真的怒了,他翻身压在她的身上,神色凌厉的瞪着她。 “当然是因为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了,你有见过哪个医生去抢病人的床睡觉吗?”展洁轻声解释道,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又不是演戏,翻脸的速度要不要那么快啊? “就只是这样?”蔺修言眯起眼,将所有危险的光芒锁在眼底,只余下低重的喘息声在她耳边环绕。 “当然了,不然你认为呢?”望着欺身在自己上方的蔺修言,展洁心底隐隐生出一丝不安,由其是他在耳边的喘息声,竟然充满了让人羞于启齿的,她不禁伸手推了推他,没想到他竟然不动如山。 即便他清瘦如骨,病体缠身,但他依旧还是男人,一旦霸道起来,他的力量仍不是她能抗衡的。 “我认为” 蔺修言缓缓低下头,说话时他的嘴唇摩擦着她的,轻缓,柔软,极力诱哄着她张开嘴接纳自己,终于,几番耳鬓厮磨下来,展洁就弃械投降,让最后几个字消失在两人粘连在一起的唇舌里。 这个吻带着明显张扬而毫不掩饰的,让展洁脸红心跳,浑身发热,止不住的打颤。 好在,在最后关头,蔺修言止住了这个吻,他和展洁都清楚的知道,现在绝对不能越过那道界限。 展洁担心的是蔺修言的身体,怕他情绪过于激动。 而蔺修言则是不想在医院这种地方随随便便就要了她,她值得最好的。 虽然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想要强行继续往下发展,展洁她也未必能够做到完全拒绝自己。 “刚才你说的什么火箭,还有升空,都是些什么意思?”为了缓解两人间的暧昧和尴尬,展洁主动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意思。”蔺修言的声音明显有些打颤,这时的他并不想过多的说话,于是就跟展洁说:“刚才的电话你把它彻底忘了,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打电话时你在我身边。这是秘密,懂了吗?” 展洁虽然并不懂,但还是乖乖的点头,犹豫了下,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过于激动的情绪。 她能感觉得到,现在的他脉搏过快,心跳过于用力。 是她不好,她应该要注意一下的,至少不能让他的情绪激动到如此地步。 “修言”她怯怯的叫着他的名字。 “嗯?”蔺修言的随口就应了一句。 现在的他正在天人交战中,不想分神。 “你的心脏” “它很好,我只是觉得时间和地点都不对。” 这话的意思很明了,他之所以停下来不是因为她拒绝,不是因为他的心脏,而是因为他觉得时间地点不对,换句话说,如果时间和地点都正确了,他一定会做到底的。 展洁羞愤不已的轻捶着他的背,这种话亏他也说得出口。 蔺修言笑了笑,而后他的手开始在她的身上缓缓游走。 展洁倒吸了一口凉气,被他的动作实实在在的吓蒙了,她握着腰上那只过度不安分的手,低声叫到:“你不是现在说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吗?” “嗯是不对”手被握住了,他的嘴唇又开始不安分了,在她的脖颈处肆意播洒着绯红色的火种。 “那你你还”思绪被干扰,展洁说话变得断断续续,身体也越来越敏感,越来越火热。 “放心,我有分寸。” 什么叫他有分寸,展洁很想问他一句,但无奈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只能酥软无力的瘫在他的身下,随着他肆意妄为的动作而娇喘连连。 既然不能彻底要了她,那吃一点豆腐应该没有问题吧。 蔺修言不甘心就这样放她走,是铁了心的要在她身上讨些便宜以满足自己极度膨胀的心。 攻城掠池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像是强迫良家少女的登徒子,却乐在其中,沉迷不拔。 而在展洁最后的意识里,她百分百确定了蔺修言的是个极度危险分子,以后,自己一定要离他远一点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章 陌生的妹妹 第三十章章陌生的妹妹 深夜十点,吹起的风带着丝丝凉意习习拂过窗台,都市里的灯火此刻正是璀璨夺目的时候。 工作了整整四十多个小时的展洁终于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小窝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后她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然后闲适的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反省着傍晚时分自己与蔺修言那过于大胆和孟浪的行径。 蔺修言果然不知道分寸在哪里,他都做到了那一步,跟做到底还有什么区别,更可恶的是自己就这么不争气,竟然毫不反抗的任他吃干抹净,为所欲为。 就在展洁正忙着面壁自省,羞愧不已时,她的手机在客厅的沙发上无情的响了起来,幽幽的钢琴曲以前听着很动听,但今晚,似夺命铃音一般,展洁有些胆怯,可手机铃声无视展洁的回避,奋力的叫嚣着让她过去接电话。 展洁望着手机不禁唉叹一声,在心里反复祈祷着老天,千万不要这个时间点了还让她去医院急救,天都知道她真的已经很累了,此刻她恐怕连爬出家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本市的陌生座机号码,展洁以为又是广告推销电话,于是没好气的说道:“喂” “是展洁吗?” 低沉的嗓音自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听着竟有些耳熟,但大脑已经罢工的展洁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我是展洁,请问你是哪一位?” 是病人的家属吗?展洁皱着眉头,心底跳出最有可能的猜测。 她曾医治过几个患有先天心脏病的孩子,为了能随时了解他们病情的发展,她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其中的几位家长,方便他们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打电话向自己咨询。 “我是大哥。”原来电话那头的人是展翼,此时的他正独坐在书房内,一手握着电话,另一手握着的却是展洁这几年在美国读书和工作时的资料,这是他连夜让美国的朋友帮忙查到的。 大哥?谁的大哥? 展洁一愣,仍是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脱口便询问道:“请问,你是哪位病人的大哥?” 手机那头一阵静默。 “喂”手机一下子变得静默无声,生性敏感的展洁马上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她小心的问道:“你还在吗?” “我在”唐翼自椅子上立起,缓步至窗前,望着头顶的那片夜色,语音轻软的说:“小洁,我是你的大哥,展翼。” 什么?她的大哥,展翼? 展洁以为自己听错了,迅速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又慢慢放回耳边,疑声问道:“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是医院的护士给我的。” “哦”展洁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知道他没有欺骗自己,又问道:“那你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其实展洁觉得很不自在,更觉得尴尬,她始终不知道自己要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那些所谓的家人。 不能否认她是有怨的,而且还怨了十多年,但是她无法去恨他们,毕竟他们是自己的家人,却也更无法说服自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大家相亲相爱的共处下去。 其实她跟他们虽说拥有着相同的血缘,但却没有深厚的感情存在,只是比陌生人多了点血脉的牵连而已。 “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一谈,可以吗?” “明天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不过早上我会去查房。”医生的时间是混乱了,要随时准备抢救,所以展洁真的无法敲定一个准确的时间给他。 “也好,那明天早上我在爸爸的病房内等你。” “哦,好的” 挂上电话,唐翼面色深沉的望着窗外,久久不动。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拥有一个这么了不起的妹妹,展洁,这个在展家无端消失了十多年的名字,如今却在国际医学界上拥有着不可忽视和不容超越的影响力。 她十四岁那年到美国,读了一年的高中,十五岁以最高分跳级考进了美国有名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成为了医学院年纪最小的学生。 她大学毕业后跟随老师加入了国际红十字会,前往当时正饱受战乱摧残的中东参与人道救援任务,就是在那里,她创造了一个至今仍震撼世界的奇迹。 炮火连天中,她在一个几乎被炸毁的破败帐篷里,在两个护士的帮助下,凭借着精湛过人的医术和无可撼动的毅力,独自一个人为一对父子作了换心手术。 那个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立即换心,但在那样贫穷和战乱不断的环境下为孩子换心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奇迹发生的那一天,孩子的父亲照常外出打工,却在半途遇到激进分子的人体炸弹袭击,父亲当时就被炮火炸成重伤,被家人送到救治点后没几个小时就不治身亡了。当时是展洁负责抢救他的,就在他临终时,苦苦哀求着展洁让她一定要将自己的心脏换给他的儿子。 在那样战火纷飞,物资药品都紧缺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完成换心这样的大型手术的,但展洁犹豫了下,还是点头答应了,大家本以为她只是想让孩子的父亲走得安心,但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当时,其他的医护人员都还在另一个距离较远的地区抢救伤员,救治点里就只有她与另一个从美国同来的医生和几名护士。 换心手术就在这样艰难卓绝的条件下默默的开始了。 其实换心手术的难度并不太高,但它的成功率却是极低,除了术后抗排异外,它更考验的是医生的医术。 但展洁成功了,她为世人创造了一个难以超越的奇迹。 虽然因为当时的环境和其他种种原因这场手术没有留下更详细的资料,但那个男孩至今仍健康活着,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一年后,展洁独自从战火纷飞的中东回到美国,留在了老师曾经工作过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任职,直到去年七月,她受邀回国工作。 她的成就甚至比展颜,比展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更高,更让展家引以为傲。 但让展翼悲哀的是,她如今的成就与展家没有半点的关系,自打到了美国后她就从没有依靠过家里,甚至连学费和生活她也是半工半读,靠着奖学金和贷款支付的。这些年来,即使再难再苦,她都没有联系过家人,更没有开口问他们要过一分钱,由此可见,她对他们的怨恨有多深。 恐怕当初离家前往美国时,她就已经决定了要与家里人断绝任何联系。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有人端着杯薰衣草花茶走了进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展翼转身回头,看到自己的妻子正款款向他走来。 “我今天晚上才听小昊和小颜说,原来你们家还有一个妹妹。”丁宁将花茶放下,面色不解着说道。 她嫁到展家快八年了,从没听任何一个人说起过,在展家还有一位二小姐的存在。 丁宁是丁容的大姐,展家的大嫂,一个仪态端庄,温柔淑良的女子,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自她嫁到展家的那天起,就一直以照顾展家的大大小小为已任,有了她的照看后,展母更是放手不再管理家中的大小事务。 展翼听了只是苦笑了下,叹息的说道:“我也是直到今天才想起来,原来我除了小颜外,还有一个小妹妹。” 想想真是惭愧,他一直奉行长兄如父的理念,早早的挑起了长子长兄应承担的责任,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却没有想到,到头来他竟然中这么差劲的一个哥哥,让最小的妹妹独自在美国艰难的求学,他没有说过一句安慰鼓励的话,更不能原谅的是,当时的他也在美国读书,两人只相隔了几条街,但他却没有去看望过她一次。 “丁宁,你知道吗?这份报告上说,她最初在美国的那两年里一天里要打好几份工,每天只有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休息,她送过报纸,送过牛奶,寒冬的时候也做过只穿着短裙站在街头派发礼品的服务员,因为年纪小经常会被顾客和老板欺负,因为成绩优异,她还曾被那些歧视有色人种的同学排挤过,甚至还有一次因为瞒报年龄她被餐厅的老板打了一巴掌赶出了餐厅,报告上还写着,有一次她因为没有及时交付学费而差一点被学校退学,最后是她求着老师多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补交上,这种情况直到她凭借奖学金申请到助学贷款后才有所缓解,所以工作后的第一年,她的工资几乎全都用来偿还贷款了,生活一度过得很清苦,可是不管她在外面受了多少的委屈,吃了多少的苦都从没有跟家里求救过,丁宁,你说为什么她情愿去求那些看不起她的外国人,也不愿找家人帮忙呢?她是我们的妹妹,不是吗?” 说到最后,展翼的声音几乎哽咽,他难以相像这些年展洁究竟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丁宁,展家的孩子不是都应该生活的无忧无虑的吗?” 丁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丈夫,她只能将他抱进怀里。 她了解展翼,他从小就将照顾弟弟妹妹视为自己的责任,懂事后,他将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为的是让父亲能安心工作,让母亲能尽力照顾生病的爷爷奶奶,他与展昊相差不到两岁,与龙凤胎相差了五岁,与最小的妹妹的却相差了十二岁多。 展洁出生时,正是他忙着读书学习的时候,除了课业外,他还要跟随父亲去公司上班,学着怎么管理公司,所以基本上没有更多的时间再去照顾这个最小的妹妹了,他一直以为其他人会照顾好她的。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好好认识一下这个我从未见过面的妹妹,以前我们的确忽略了她,所以以后一定要尽力补偿她才对。你不要太过自责了,我想她现在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等时间久了,她自然就会看到你们的用心,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我相信她不会一直怨恨下去的。” 丁宁深爱自己的丈夫,所以将丈夫的责任也看作是自己的责任,尽心尽力的为丈夫分忧解愁。 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妹妹,丁宁甚至比展翼更加陌生,但她相信,只要他们真心诚意的去爱这个妹妹,那到终有一天,可以化解她心中的怨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温暖的早晨 第三十一章温暖的早晨 隔日一清早,丁宁就拎着饭盒跟随丈夫唐翼一起来医院给公公送早餐。 巧合的是,在医院大门口他们竟然遇见了匆匆赶来上班的展洁。 今天的她穿着一袭白衬衫和牛仔裤,外面还特意罩了件湖水绿的针织开衫,过肩的长发高束成马尾,浑身洋溢着青春少女的灵动气息,远远一眼望去让人觉得是清爽舒心,由其是那双闪着动人光泽的大眼,总会一不小心就透露出她原本俏皮的性子。 “怎么了?”丁宁转身看着身旁突然止步不前的丈夫疑声问道。 “你看到前面那个穿绿衣服的小女孩了吗?”展翼指了指自己的妹妹回问道。 “你说的是,那个看着很是秀气文雅的女孩吗?”丁宁顺着丈夫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年龄不大,长得十分清秀雅致的女孩。 “她就是小洁。” “你是说,这个看着跟高中生没两样的女孩,就是展家最小的妹妹,那位名动全美,医术精湛的天才心外科医生,展洁?”丁宁顺着唐翼的视线望去,不敢相信的指着那个娇小的女生问道。 昨天晚上她和唐翼翻遍了家中所有的相册,最后只在二十年前的一张全家福里找到了这个传说里的小妹妹,只是那照片有些太过老旧了,模样看得并不清楚,而且那张照片里的的展洁还只是个幼童,所以丁宁想了一个晚上都想像不出现在的展洁究竟是什么模样。 “嗯,没错,就是她。”展翼望着渐渐走近的展洁,面带骄傲的点了点头。 如今谁都不能不认,她是展家最大的骄傲。 “天呐,她的模样好小,看着比丁容小太多了。”丁容和展洁曾是同班同学,年纪也一般的大,但丁容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大了两三岁,可展洁看着却是比实际年龄小了四五岁。 若不是事先知晓了她的年龄,丁宁很容易就能把展洁错认是正在备考的高中生。 “说什么傻话,她本来就很小。”展翼轻笑着纠正了妻子的语病。 虽然履历上写着展洁已经工作了六年,但因为连续跳级的原因,她现在的年龄连二十六周岁都还未到,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丁宁哭笑不得的瞪了眼展翼,她只是一时惊叹而已,他要不要这么当真。 展翼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护短,而且完全不论是非,只要是他认定的自己人,即便做的是错的,他也会认为那是对的,然后将所有的错误全归咎在别人的身上。 不过难得的是,在他这种不辩是非的极度宠溺之下,家里的那几个弟弟妹妹没有被他惯得无法无天,成了游手好闲的败家子,而个个都有一番成就,丁宁不得不由衷的感谢老天的格外庇护,和偏袒。 从展家走出来的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还要惊才艳绝,也一个比一个让人自叹不如。就连向来只知道玩得展博,也能玩出与众不同的新花样,还能顺手捞一个世界冠军的头衔回来炫耀一下。 想到此处,丁宁不得不感叹一声,老天果真是不公的。 从昨天晚上接到展翼的电话开始,展洁的心就一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她低着头边走边思索着今天自己应该要怎么去面对那些人,而最关键的是,她还不知道展翼找自己究竟是要谈些什么。 如果他开口让自己就此脱离展家,与他们断绝关系,她到是很乐意照办,但如果他是要求自己搬回展家,非要承认她是展家的女儿该怎么办呢? 又或者根本就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人家只是想咨询一下父亲的病情,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那她现在想得这些,岂不就是在自做多情了? 所以展洁现在很苦恼,很烦恼,以至于没有看见她的大哥正用一种溺死人的眼光,热切而关怀万分的凝望着她。 看见展洁从大门的另一侧走进医院,展翼和丁宁也随着走进去。 望着展洁的背影,丁宁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些底。其实昨天晚上读着报告上的资料时,她的心里还不免有些打鼓,拥有这样非凡经历的人,在她的印象里一般脾气都有些乖张不易合群,但第一眼看到展洁时,她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虽然展洁长得并不像展家的人的那样个个俊美无俦,是人间绝色,但她自有她自己的味道,清秀无瑕,像一株盛开在牡丹丛中的木芙蓉,娇羞且动人,惹人怜惜。 “呀!今天咱们的冰雪女王穿得可真够平民的啊?”许婧看着帆布鞋牛仔裤一身休闲打扮的展洁,故作惊讶的叫道,立马吸引了周围众人目光。 展洁无语的瞪了她一眼,她岂会不知道自己苦心塑造的冰冷形象早就不复存在了,因为蔺修言的关系他们还偷偷的给她换了另外一个‘最佳女友’的称号。 因为他们觉得她对蔺修言关怀备至,照顾有加,还言听计从,随叫随到,所以一致评选她为最佳女友的典范。 她还曾不小心听到几个男同事私下讨论说如果早知道她的冰冷高傲是伪装出来的,早知道她是这么可亲可爱的人,就应该先下手为强,早点开始追求她。 听到这些,展洁也只能红着脸的躲开,假装没听到。 她一开始表现的难以亲近的确是为了吓跑那些男人,让自己可以专心的工作,结果哪知道会遇到蔺修言,更没想到,自己一遇到她就彻底破功了。 展洁在众人嘻笑声中尴尬的走进办公室,换下针织开衫,套上白大褂,将披长发散下,挽起,戴上了蔺修言送她的眼镜。 身为医生,她希望在工作里能让大家看到自己专业严谨的一面,这样才能让病人信服,才是对工作负责的职业精神。 照例巡视完普通病房后,展洁来到蔺修言的病房。 看到她进来,蔺修言随手将一叠纸和本子放进旁边的柜子里,近来几天,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只要有人走近,他就会把自己写过的纸和本子收好,一定不让除他自己以外的任何看到他在写些什么。 展洁嘴一抿,看着那个柜子不说话,她不喜欢他总是有事瞒着自己。 “怎么了?”蔺修言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清早的,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被病人欺负了吗?” “是啊!”展洁瞪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 蔺修言随即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看着她浅笑不语。 “你又在给方何写情书了吗?”她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柜子,语气极为酸溜溜的问他。 她将他计算出来要交给方何的数据理解为情书,时不时就会说一句自己是阻挡了他们两人幸福的第三者,一度让蔺修言哭笑不得,而方何听了更是窘迫不已,在方何的理解下,展洁这句话意思恐怕是在指控自己才是抢人家男朋友的第三者。 “他下午会派人来取,所以我逞着还有时间再检查一遍。”蔺修言揽着她纤细的腰,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心满意足的叹息了一声。 昨天晚上,事后他还真的有点担心自己做的太过火了,会吓坏了她,怕她今天早上会躲着自己。 “那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展洁知道只要自己不在医院盯着他,他十之会熬夜到天亮。 蔺修言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熬夜了就不论怎么说都是错的,说得多了只会让她更担心,更生气而已。 他低眸,自上而下顺着她微开的领口望进去,不意外的看到那片被掩盖的地方布满了青紫色的吻痕,不禁有些心疼,却也更安心。 那是她属于自己的标记。 唉 蔺修言不自觉的哀叹一声,他怎么觉得得自己现在变得跟色狼一般,越来越像叫兽了。 看他不说话,展洁就知道他又熬了一整夜,面色顿时不悦,愤恨的瞪了他一眼。 “坐好,我给你检查一下。” 她拍开他环在腰上的手,让他躺下,随后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心脏。 “手脚有没有觉得麻痹,行动不自如?” “没有。” “那,心脏有没有感觉到疼痛?” “也没有,我觉得它很好。”蔺修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它要是很好的话,你就不用躺在在这里了。”展洁立时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觉得能躺在这里也很好,要不然怎么能遇见你呢。” 不论是十多年前的第一次相遇,还是如今的重逢,都是因为他的心脏,这一点蔺修言却是很感激的。 “如果注定会相遇,那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遇到的,用不着你赔上一颗心脏。” 其实展洁想说的是,如果和她相遇的代价是他要奉献出自己的心脏,甚至是生命,那她宁愿不遇见他,也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我们就是注定的。”蔺修言握着她放在胸口的手,清隽白皙的脸上满是坚毅。 既然重新遇到了她,他就不会再像十多年前那样轻易就放手让她离开。 “好,注定的。要不然你这颗心脏岂不是白白付出了。”展洁娇怨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检查着。 确定他情况还算稳定,展洁才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只等着蔺修言忙完手上的工作,就能给他手术了,她有十分的把握自己一定能医好他。 “一会我要去十一楼,展翼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想跟我谈谈。”检查完了,展洁坐在蔺修言的身边,将昨天接到展翼电话的事说给他听。 现在她的心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想跟他谈吗?如果不想就暂时先拒绝他,等你准备好了再谈也不迟。”蔺修言稍稍坐正,重新将她揽入怀里。 “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临时有些怯场罢了。” 早在决定回国,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她的那个大哥比传言里的更可怕,不愧被称为冷面阎王,那气场大到可以吓死人,可不是她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鱼小虾能应付得了的。 她昨天是因为气过了头,才恶向胆边生,再者就是忙到大脑失控所以才敢当面跟他叫板,但是现在,当她已经冷静下来后,气魄相比昨天立马减就小了一多半。 “别怕,再么说他也是你大哥,不会吃了你的。”蔺修言事先找人调查过展翼,知道他是一个极为护短的哥哥,不论在商场他的手段有多冷血,对待敌人有多无情,但是他对自家人却是保护得的死死的,绝不允许有外人伤害他们分毫。 从昨天他对展洁的态度看,虽然方法或许用错了,但他依旧是承认认她这个妹妹的。 “但愿吧。”展洁可没蔺修言那么好的心态,在她的心里,那不是她的大哥,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 她从小就没跟他相处过,也没享受过他的宠爱,对他的印象大多是来自媒体的对他的评论,传言里的他可是一个极为冷血无情的人。 记得曾有一个记者写一篇略带诋毁展颜的报道,结果他竟然收购了那家报社,将那个记者开除,并对外界放话说,哪果哪家报社再聘用那个记者,他就收购了报社,即使收购不了,他也会用尽一切手段让报社身败名列。 拥有这样可怕的一个对手,展洁不得不为自己感到悲哀。 他要是真的是她哥哥就好了,可偏偏,他从来就不曾记得有过自己这样的一个妹妹。 “不说了,我先出去了工作了。”越想越觉得郁闷,展洁索性不想了。 “不能再我陪我一会吗?”蔺修言抱着她不放手,虽然他们同在一个地方,但这个展医生忙起来能一整天都看不到她的影子。 “不c要,我如果再不出去,护士长她们就又该要嘲笑我了。”展洁立刻摇头拒绝。 前几次她以为是自己运气好,跟他缠绵亲热的时候都没被人看到,但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不是自己运气好,而是只要她进了蔺修言的病房,除非她呼救,否则那些人会很有默契的绝不进来打扰他们,害怕会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 而且如果呼救的内容不是她们想听到的,不在工作范围内的,那么不管病房里面正在发生些什么,他们也会自动关上耳朵,装作听不见。 天知道外面那些人现在脑子里在乱想些什么,本来她跟病人谈恋爱就已经够违背职业规范了,她可不想再没脸出门见人。 蔺修言摸了摸鼻子,他自然是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那,就吻一下。”他抬头,用她最不忍拒绝的表情望着她。 展洁认命的叹息一声,自己真的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毫无反抗的余地。 她俯身,亲吻上他薄凉欣喜的唇,好想用自己的体温暖热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早晨的谈话 第三十二章早晨的谈话 躺在病床上的展承业已无心吃早餐,他反反复复不住的翻看着手里由大儿子带来的资料,满脸的震惊和不信。 他没想到自己忽略了二十多年的小女儿在外面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成就,展翼说得不错,她才是展家最大的骄傲。 “你确定这些资料上的内容都是正确的,没有弄错吗?这上面写的人真的是小洁?”尽管资料里已经写得清清楚楚还有展洁在美国工作的照片为证,但展承业依旧不敢相信,那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小女儿竟能有如此高的成就,这样聪明的一个孩子他当年怎么会没有留意到的呢? “资料上写的都是真的,我已经跟公司里的医生还有美国的朋友都确认过了,资料的确没有写错。”展翼指了指照片继续说道:“小洁她在美国是医术一流的心脑外科医生,据说无论什么样高难度的手术她都能够胜任,至今无手术失败的记录,在美国很多政要名流都指名要她亲自操刀。” 其实展翼心里十分能理解父亲此刻的震惊和不敢相信,昨天下午当他刚收到资料时,反应也是和父亲一样的,所以他还特意给几位医生打了电话一一确认过,确定无误后才拿给父亲看的。 但不管资料是真是假,小洁是他们的妹妹,是展家的女儿这一点却是千真万确,错不了的,所以即使她如今一事无成,他们也应该接她回家。 “唉真想不到”展承业无奈的感叹了一声,对于这个小女儿他的心里满是愧疚。 早年他忙于事业,将家里的事全都交于妻子打理,而妻子则忙着培养大女儿展颜从而忽略了对小女儿的照顾,她一直以为几个哥哥们会照顾好她,但哥哥们又成天忙于学业,所以就造成了他们都以为别人会照顾好她,而实际上却没有一个人曾关心过她的局面,就这样放任她一个人长大,一个人在美国读书工作,也难怪展洁昨天会那么生气了。 “爸,你放心,我们会找时间跟小洁好好淡一淡的,这些年来没有照顾好她的确是我这个身为兄长的错,但我保证今后后我们一定会加倍补偿她的,不会再让她一个人生活在外面了。”展翼安慰着痛心疾首的父亲,并郑重的向他保证,无论怎样,他们都一定要接小洁回家才行。 与楼下普通病房的嘈杂喧闹不同,十楼以上的高干病房则显得整洁而明亮,安静而清幽。 一路缓步而来,展洁越走越慢,心跳却越来越快,她止不住的在心里面给自己打气,虽然内心里仍旧有些惧怕面对展翼,但该面对的自己还是应该要勇敢的去面对。 病房外,她定了定有些慌乱的心神,犹豫了半晌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很快的,一个贤雅美丽的女人为她打开了门。 看到展洁那女人先是一愣,而后对展洁温柔恬静的一笑,说道:“是小洁啊,快进来,爸爸和你大哥正等着你呢。” 展洁迟疑的对她点了点头,走进病房。 今天的病房里就只有展承业和展翼,以及门口那个陌生的女人共三人,不似昨天那样吵闹和拥挤。 看着如此安静的病房展洁稍感意外,她原本还以为又是满满一屋子的人,再来个三堂会审,以展家无人可比的名望和财富,想讨好他们的人多如繁星,没人会笨得放过么好的机会。 “早上好,我是来给展老先生检查身体的。”在他们的注视下,展洁很不自在的扶了扶眼镜,轻声说道。 可是病房内的其他三人却皆因她的称呼而怔住了,他们悄悄对望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展洁低着头没有留意到他们的表情变化,她走到病床前,拿出听诊器,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观察了许久后,她放下听诊器,对展翼说道:“展老先生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但还是需要多休息,还要再留院观察一天,如果病情没有变化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但要注意静养。” 其实他的病原本就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因为白天气温骤降,晚上又听闻女儿出了车祸在医院救治被刺激到了,再加上熬夜的疲惫才会体力不支倒下,只要多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不知道展老先生的药现在还剩多少,如果不多的话,出院时我再给您开一点备用。” 展洁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在病历上写着检查结果,完全是一副医生对待病人的态度,职业化到让人觉得有点冷酷,和无言以对。 病房内一时鸦雀无声,没人回答展洁的提问。 过了几分钟后,展洁写好病历,这才慢半拍的察觉到病房内的气氛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她疑惑的抬头看了看病人和那二名家属,这才发现他们三人的脸色当真都有些难堪。 她面色一凝,不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咳那个,展先生如果现在就想谈的话,也可以。” 她的第一反应是展翼想现在就跟她谈话,本来她是想能拖就拖,能躲就躲的,但现在拖不了,躲不掉,也就只能去面对了。 “小洁,我是你大哥,不是展先生,还有那位是你的父亲,不是展老先生。”展翼面色凌厉,不由得神情严肃的开口纠正了她对父亲和自己的称呼。 关于这一点展翼是很在意的,明明是自家小妹,却叫他展先生,叫父亲展老先生,这要是被外人听到,还不得笑死。 呃 展洁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问题出在哪里的,可昨天她也是这么称呼他们的,那时还没问题,怎么今天就变得这么在意了。 而且,她与他们的感情淡漠生疏了十几二十年,又分离了十多年,如今的她还真的是叫不出口。 因为展洁愣愣的不说话,所以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僵硬和尴尬。 “展翼,你先别这么较真,小洁她也许只是职业习惯,一时没来得及改口而已。”丁宁怕展翼把展洁吓跑了,慌忙的站出来打圆场。 他这个老公完全不知道自己一板起面孔来有多吓人,自家人无所谓,反正看久了也习惯了,都知道他只是面上冷了一点,但心底还是疼着他们的。但展洁不一样,她离家十多年一直没有回来过,如今一回来就对上他的冷脸,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而展洁则是因为展翼今天的态度与昨天的完全相反而没反应过来,所以愣愣的看他,这会有听到有人为自己说话,不禁转头看了看那个帮自己打圆场的陌生女人,不免心底暗暗猜测着她在展家的身份和地位。 从她的气质谈吐及对展翼说话的态度,一看就知道她一定不是展家的佣人或管家,那么,她是 “她是你大嫂,叫丁宁,是丁容的堂姐。”仿佛是看出了展洁的疑问,展翼连忙为她介绍道。 同时也有些心疼和自责,他连结婚时竟然都没有想到过这个小妹妹,更没有人通知她回来参加自己婚礼,当天结婚时他还错以为全家人的都齐了,都给了他祝福呢。 哦原来她就是展家的大少奶奶。 因为展翼对家人的过度保护,她一直都只闻其名,从没见过真人。 她对丁宁微微点了点头,心底有些纠结究竟要怎么称呼她。 要叫大嫂吗? 不要! 展洁随即在心底否认了这个称呼,既然她已经决定要跟展家断绝关系,又怎么还能再叫她大嫂呢。 “你好,展夫人。” “小洁,她是大嫂。”展翼再一次开口纠正她的称呼。 展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转头以无比淡漠的语气对展翼说:“展先生,我从来就没有大哥,而且我昨天已经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是展洁,是一名外科医生,不是赫赫有名的展家的二小姐,也不是你们的小妹妹。” “小洁”展翼听言心下一冷,随即愧疚的说:“我们知道这些年你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但是” “不,你们不知道。”展洁打断他的话,声音平静,但正因为过于平静,而让听得人心头紧缩。 展洁相信以展家的人脉势力早已经将自己调查的清清楚楚,这几年她在国外的一举一动恐怕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提交到展翼的办公桌上了,否则他也不会急着给自己打电话了。 但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的文字,而她却是实实在在的经历过。 最重要的是,展翼他也说错了,她真正受的苦不是在美国的这十几年,而是在展家的分分秒秒。在美国她的生活是清贫了许多,但到少有尊严,有追求,能看到自己的未来,而在展洁的那十几年,她虽然生活在豪华无比的大房子里,却自卑得如一粒尘埃,毫无尊严,没有得到过一丝的温暖。 “展先生,我知道在调查报告里,你们已经将我这几年的人生经历调查得一清二楚,但真的你们真的不知道我曾经历过什么?那些经历是文字所体现不出来的。” “小洁,我们知道之前曾忽略了你,这些年你在外面也吃了很多的苦,但我保证,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你相信爸爸,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展承业开口向女儿保证道,以展家的背景势力,他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受这种苦,不要说是展家的女儿了,就是展家的保姆管家走出去都要比一般的平民百姓要高出一等。 想他展承业堂堂天威集团的董事长,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女儿生活的如此清苦。 展洁深深叹息,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历过什么。 “可时间是无法倒流的,有些伤害也是永远也也无法弥补的,现在的我活得很好,你们的地位财富我不稀罕,也不想再跟展家有任何的牵扯,。” 展洁的声音很轻,很细,她并不是在向他们抱怨,也不是在向他们控诉,只是说出了所有人都必须要去面对的事实而已。 可展翼他们听了心头却是一紧,一股难言愧疚与心疼更是油然而生。 她明明是兄妹几个中年龄最小的那一个,本应该也是最受保护和宠爱的那一个,可到头来,她的人生经历却是他们之中最坎坷的一个,那双秀慧剔透的眼睛,总是会不经意间的闪过一抹好似已经历尽沧桑般的哀愁与幽怨。 “女儿啊”展承业悲痛难忍的低喊了一声,此刻的他心底早已是悔恨万分。 但再多的后悔现在也是无济于事了,展洁已经选定她的家人,所以,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牵扯,现在的她一心只想治好蔺修言的病,可以跟他牵手一同走完这一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陌生的家人 斜日夕阳,金绯色的霞光溢满半壁天空,一眼望去,简直美得无法言喻。 晚风处处,带着夏日将临的芳草气息,吹开了路边花坛里那朵朵含苞待放的花心。 在忙碌了一整天后,终于贪得片刻休息的展洁浑身疲惫无力的往沙发里一靠,伸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眼药水,对着眼睛滴了几滴,滋润了一下酸痛干涩的双眼,而后闭目假寐。 对于外科医生来说,眼睛和双手是同样重要的,缺一不可。 傍晚,难得静谥的时光,让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展洁无力的叹了口气,觉得今天这一整天自己过得真是累极了。 想起早上自己和展翼并不算愉快的谈话,展洁的心底又平添了许多的烦恼和压力,不欢而散后,她又接连做了两个大型的心脏手术,往手术台上一站就是十多个小时,忙得她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一想到吃饭,精神已经放松下来的展洁立马就觉得肚子饿极了,于是她起身前往食堂,途中顺便给蔺修言打了通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哑的,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你正在睡觉吗?”展洁怕自己打扰到了他难得的休息。 “已经醒了”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正在起身,几声低沉的喘吸后,他接着问道:“你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吗?” “嗯,已经结束了,我现在正要去食堂吃饭,你吃过晚饭了吗?”听到他在休息而不是工作,展洁烦闷的心情瞬间大好,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好好夸奖他一番。 “还没有。”听到她轻泠悦耳的声音,蔺修言昏沉沉的脑袋清明了许多,先前因工作而压抑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那我打包带回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好,我听你的。” “那你想吃什么?”展洁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按下电梯,心情愉悦得差一点笑出声来。 从身边经过的同事很少看到笑得这么温柔的她,不用猜也知道她正在和谁通话,所以一个个都低笑着从她身边走过。 “随便我听你的。” “好,那你听话,乖乖的等着我回来。” 征得蔺修言的同意后,展洁挂掉电话,紧张压抑了一整天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晚霞消散,天色渐沉。 展洁拎着两人的晚饭,穿过医院大厅,快步走到电梯口等待着电梯下降。没多时,她身边走近三个人,一个身着黑色套衫的男人,和两个漂亮时尚的女人,其中一位身着白衬衫和黑色小西装外套,浑身打扮得精致干练的女人手里还提着一个藏蓝色的保温袋,这模样稍稍一看就知道是来给病人送饭的家属。 所以已经司空见惯了的展洁也没做多想,等电梯门开后,她率先走进去,顺手按下八楼的按钮。 在她她身后,那三人也陆续走进电梯,另一位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抬手按下了十一层的按钮。 展洁拧眉,忍不住有些在意的看着那个亮起的数字,她不禁又快速的扫视了一遍身边的三人。 十一楼是医院的高干病房,而展承业正住在那一楼。 不过虽然心中有些疑虑,但展洁并放在心上,她现在心心念念都只是蔺修言的身体,一整没有看到他,她竟然无比的想念他的怀抱。 电梯缓缓上升,那个一直低头翻看手机信息的男人终于抬起了头,却无意间看到了身旁立着的展洁,他神色一愣,眉头紧皱的多看了她两眼,然后又低下头手指迅速的翻阅着手机。 接紧着他抬起头,像是中了头奖般即惊喜又惊讶的大声叫了起来:“你是小洁?” 展洁毫无防备被身边高声惊叫的男人恨恨吓了一跳,她略显不悦的转回头看向那个人,可她没想身边站着的到那个男人竟然会是自己十多年没见过面的三哥,展颜的龙凤胎弟弟,展博。 一边的另外两个女人也因为展博的话而转头看向展洁,他们脸上皆是惊讶。 展洁面色微凌,立即平复了下自己的失跳的心,而后淡淡回望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原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展博大笑一声,同时伸手摸了摸展洁的头顶。 展洁浑身一僵,完全被展博的动作吓到了,本能的就想转头躲开他过度用力的大掌,身子也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不悦慢慢扩大。 她至今仍不习惯跟这些所谓的家人这么亲热无间,更何况长从小到大,很少有人会摸她的头,当然蔺修言除外。 一旁那个拎着保温袋的女人看着有些抗拒的展洁,轻笑着开口斥道:“展博,你别刚一见面就吓着小洁了。” 她可没忘了上午大嫂跟她说得的那些话,大嫂说展洁竟然自行脱离展家,单方面要与他们展家断绝所有关系,而且态度十分强硬,毫无回转的余地,完全不把大哥放在眼里。 其实仔细一想她也能理解,要是自己从小就被家人忽略到遗忘的地步,孤身一人在美国边打工边读书,不仅从来没有人关心过自己,更没有听到过一句安慰鼓励的话,这样的家人,即使是她也不会愿意与他们轻易相认的。 “小洁你好,我是展昊的妻子,你的二嫂,我叫宋子萱,这位是你三哥的女朋友,叫楚周。”宋子萱指了指身边的女子介绍道。 楚周? 这个名字好特别,展洁不禁多看了她两眼,不曾想,她竟然在这个叫楚周的女人身上闻到颇为熟悉的味道。 “楚周是位有名的法医,说起来也算是医生,你们应该会很聊得来。”宋子萱有些打趣的说道。 展洁听了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她和这个女从怎么可能聊得来? 但还没待她把话说出来,楚周却率先开口:“恐怕我们聊不到一起去,她专跟活人打交道,而我只对死人感兴趣。” 展洁不禁再一次对楚周投去了讶异的目光,这个女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森冷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她看人的眼神却很柔和充满了善意。 “我不就是大活人一个,你还不是一样的喜欢我。”一旁的展博不禁横插一嘴,一脸的得意。 “你不同,你已经签订了器官捐献协议,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我解剖的。”楚周不耐烦的撇了撇角,斜了展博一眼。 展洁不自在的轻咬着嘴唇,眼神很是奇怪的看了眼楚周,其实她很想说,那些都是医生的工作跟法医毫无关系,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了回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耍宝秀恩爱了,看得小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宋子萱将两人分开,转头又对展洁说:“小洁,一会我们能一起出去吃晚饭吗?我和大嫂都想好好跟你聊聊。” 展洁看了看手里的饭盒,摇头说道:“不了,我已经跟朋友约好一起吃了。” “哦,这样啊。那你周末的时候休息吗?我们真的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你可不可以跟我们聊一聊?”宋子萱看了看她手里的饭盒,想到早上大嫂说的那些话,心底不禁有些唏嘘,她们嫁进展家快十年了,孩子都生了好几个,竟然从没听说过展家除了展颜外,还有一个这么可爱清秀的小妹妹。 仔细想想,展家的这三个哥哥当的真是太失职了,怪不得人家会这么气恨,这件事,是他们做错了,所以无论是谁,都没有辩解的余地。 展洁有些为难的看了他们一眼,她跟他们并不熟,实在不知道大家坐在一起究竟能聊些什么。 “我最近比较忙,手术排满了日程,恐怕没时间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那也没关系,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约也不迟。”宋子萱轻轻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敢催得的太紧,怕适得其反,让展洁更加排斥他们。 “对,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不过,有一件事你千万要记住了,如果这家伙以后再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来给你做主。”楚周指了指身后的展博,坚定的对展洁说道。 “对,以后你三个哥哥要是再欺负你,你就跟我们说,我们来给你做主。”宋子萱也点头对她说道。 展博尴尬的低头摸了摸鼻子,无言以对,而展洁更是无语,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只会躲起来哭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她完全有能力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而且她已经不再是展家的小妹妹了。 这时电梯停稳,门缓缓打开,八楼到了。 展洁一抬头就看到蔺修言站在门外正等着自己,她忐忑的一颗心立马安定了下来,刚才的惶恐也消散不见。 低头想了想,而后展洁转身对楚周说道:“谢谢关心,但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展家的女儿,他们的妹妹了,所以他们不会欺负我的,而且,事实上他们从来都没有欺负过我。” 他们只是忘了还有一个她而已。 说完,她微笑着朝门口那个清隽淡然的男人走去,现在,只有他才是她决定不离不弃,相守一世的家人。 电梯门再次合上,目睹一切的楚周叹气的对展博说道:“你妹妹她现在已经有了可以陪伴终生的人了,所以你们对于她而言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不再那么重要了。” 展博自然也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头不禁因楚周的话而轻轻颤抖,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想失去这个妹妹。 “和你一起在电梯里的那些人,他们是谁?”蔺修言拉过她的冰凉的手,望着已经关闭的电梯门问道。 他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的那三人应该也是展家的人,只是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他想,那三个人应该说了什么让展洁难过的话。 “你别多想,他们只是展家的人。”展洁只低言了一句,就拉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病房走去,不再说话了。 蔺修言长眉微蹙,细扬的丹凤眼则满是担忧,她竟然怨恨到连那些人的名字都不愿提起,他只怕,展洁的心结早已经变成了死扣,到了再也无人能解开的地步。 “我一个都不认识” 许久之后,当展洁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夜色时,喃喃低语了一句。 正在翻书的蔺修言微微一愣,当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后,他心头泛起一阵酸痛,环手从背后将她拥入怀里,展洁反身抱紧他,靠在他怀里悄声的低泣着。 一个人都不认识 那个家对于展洁而言已经变得很遥远,很陌生了,其实她现在都已经找不到家在哪里了,以前的那个老房子,早已空无一人,现在的展家只怕根本就没有为自己准备的房间。 她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她不知道,他们想要的只是她,还是那个名声在外的天才外科医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被遗忘的生日 第三十四章被遗忘的生日 窗外,华光摇曳,一轮半月隐没在都市的灯火辉煌里。 展洁依偎在蔺修言的怀里,望着窗外喧哗的夜色,思绪被回忆一点一滴的带回到童年的那个家里。 记忆里的那个家洁净明亮,富丽堂皇,无处不彰显着奢华无度,屋前更有一个四季常绿的花园,终年花开不谢,但那个家也时常寂寞无声,清冷至极,无论它有多豪华,在展洁的心里永远都只是空荡荡的一座屋子。 那时年幼的展洁总是独自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待着有人可以回家陪她说说话,她总是期盼着等他们看到她时,能给自己一个拥抱或者笑脸。 但那些人永远都是忙碌的,他们忙到忘了在那座空荡荡的大屋子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她需要照顾,需要呵护。 在孤独里渐渐长大的展洁习惯了寂寞,也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在那座冰冷而空旷的屋子里,自有记忆起,一直以来陪着她的就只有父亲书房里那满满一架子的书而已。 “修言,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无情了。”她紧紧抱着他的双臂,生怕一放手,他也会消失不见。 “当然不会,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好了,何必要因为别人而勉强自己呢。”蔺修言低头轻吻着她的发稍,软音温语的安慰着怀里此刻正惶惶无依的小女孩。 “那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的,对吧?”展洁仰首,殷殷期盼的望着眼前这个寄托了她所有希望的男人。 蔺修言墨瞳紧缩,凤眸微敛,回望着她的双眼有些闪躲,一时间,两人都默然无语。 在所有的事情都还只是一个未知数以前,他自知根本给不了她任何的承诺,即使现在说了,到最后那也可能会论为一个可笑的谎言。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展洁正在找寻着一个情感的寄托,一个可以躲避外界所有不安的避风港,所以,此刻她,极需要他的承诺。 展洁望着默默无语的蔺修言,突然伸手后住了他的嘴,叹息一声无奈,却又有些为他心疼的说道:“我不要你现在就回答我,至少不要是在这个你什么都没想清楚的时候,我不想听到你对我说谎,更加不想让您觉得为难,这些话等到你认为已经可以对我说的时候,再说吧。在那之前,无论如何,我都会等着你的。” 关于蔺修言的事情虽然他从未对自己说过,但展洁并不傻,还很聪明,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总能在细微处推敲出一点,也明了他的身份带给他很多的不变,恐怕与何人相爱结婚,也由不得他自己决定。 蔺修言紧拥着怀里的女子,为她的体谅而感激不已。 “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只要实验可以安然的结束,那么他手里的筹码就足够与那个男人谈判了。 隔日一清早,展洁才踏入病房,就看到她的母亲和哥哥姐姐们正坐在沙发上,看他们的神情,很明显是正在等她。 展洁面色疏冷的对她们点了点头,径直走到病床前,一言不语的为展承业检查了一番,未了,她在病历上写下诊断结果。 “展老先生的身体已无大碍,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她的态度依旧是十分的职业化,冷淡的语调表明了自己在刻意的与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 “小洁,你能不能跟爸爸谈一谈”展承业一把拉住展洁的手,不想让她就这么离去。 但展洁手一缩背在身后躲开了,她淡淡的回道:“如果是关于工作以外的事情,我想,我昨天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小洁,你不要这样,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不会伤害你的。”一旁的展颜柔声的安慰道。 “我一个人很好,不需要家人。”展洁收起手里的钢笔,回首看着那个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姐姐,她心里的痛苦与委屈,岂是这位一直生活在云端的千金小姐可以体会到的。 “小洁,你不可以这样说,无论如何你也要顾及一下爸妈的感受,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误会,是你误解了我们。” 展颜承认这些年他们对于这个妹妹是缺乏关心,但她觉得那不过是因为大家过于忙碌而造成的一些小误会罢了,大家只要把话说开了,误会消除就没事了。所以,她不理解为什么展洁总像对待仇人一样对待自己的家人,甚至对大家百般讨好的心意视若无睹。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展洁摇摇头,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误会他们,他们的的确确是把自己给遗忘了。 “小洁,不论你怎么说,我们终究是姐妹,我承认大家是有一段时间忽略了你,但我们并没有真的要至你于不顾,相信我,大家的心里其实是有你的,如果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且小洁,你可以气我和哥哥们没有照顾好你,但你不能连父母都不认,你要知道,这样做就是不孝。” 展颜语重心长的对展洁一番说教,可面对她的指责,展洁只是对她嘲讽般的微微一笑,冷冷的问道:“姐姐?你敢说,你的心里真的有我?你真的有把我看做是你的妹妹?” “你是我的妹妹,我们的心里当然有你,只是平常的时候大家都太忙了,可能没有办法做到时时都关心着你,这一点你要多体谅一下,但你不能就此以为,我们把你遗弃了啊!” “我不用你们时时都关心我。”展洁望了望屋里的人,凄然一笑,语音冷冷的说:“我只要你们能在我生日的那天关心我一下就够了。” “生日?”展翼闻言坐正身体,虽不能及时明白展洁话的意思,但他的心底却有着不好的感觉,他与相同疑惑不解的展昊彼此对望了一眼,两人心中都快速回想着展洁的生日是哪一天,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对,我不敢奢望你们能够时时,刻刻都挂念着我,一年之中,我只要你们在我生日的那天可以记得我就行了。” “你的生日怎么了吗?”展颜疑惑不解的问道。 “姐姐,既然你说你们的心里有我,那么请问,这些年里,你们给我庆祝过几次生日,又送过几回生日礼物给我呢?又或者,你们之中,还有谁记得我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展洁慢慢环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向他们。 突然之间,屋子里变得寂静无声,大家彼此对望着,竟然谁都无法第一时间准确的说出展洁生日。 展洁明知结果,可还是受了伤。 “看,你们都不记得了,不是吗?”她自嘲的一笑,转身望自己的大哥,低声问道:“大哥,你记得二哥,三哥,和姐姐的生日吗?” 当然记得,展翼怎么会不记得自家弟妹的生日呢。每一年,他都要为他们举办隆重的生日晚宴,不仅是生日,甚至连爸妈的结婚纪念日他们都会每年举办宴会。 可是,仔细回想一下,展翼却心惊的发现,这么久以来,自己竟然真的从没有为这个妹妹庆祝过一次生日,他们甚至连礼物都没有送过。 心惊的不仅是展翼,展家的其他的人也都无言的低下了头,对于展洁的质问,他们无颜以对,满心愧疚。 展洁闭目轻叹一声,现在她想不死心都难,不过还好,心底那道清隽消瘦的身影为自己支撑起了一片天空,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任何风浪。 “我不懂,你们一直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家人,说会照顾,可为什么你们会记得彼此的生日,却没有一个人记得我的生日?这样,你们还能说,我跟你们是一家人吗?” “小洁,我们”展颜还想解释,但却被展洁一口打断了。 “其实,现在我不论回不回展家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至少在户籍上,我与展家,与展家的任何人都不再有任何牵连。现在的我,就只是展洁而已。” 早在工作的第二年她就已经取得了绿卡,现在的她在身份上是美籍华人,所以,户籍上其实她早已经跟眼前的这些人再无瓜葛了。 现在,他们之间只不过还剩下那一点无法抹去的的血脉牵连着她罢了。 展翼闻言,愤然起身,展洁的话正好切重了他的要害,擅自移民,这是他不能,也不愿接受的。在展翼的心里,家人就是家人,应该团聚在一起才对。 所以展洁的这种做法,说得重了,在大家的心里其实就是一种背叛,她背叛了所有的人。 展洁被展翼的气势吓得稍稍退了一步,但她硬是压下心中的恐慌和惊乱,定定望着神色暴怒的展翼,她明白,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对于她这个所谓的大哥来说是有多严重。 但,她并不后悔,这样的家庭,她早已无可留恋,把话说开了,也省得他们再有幻想。 “小洁,让你一个人在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是我们的错,没有照顾好你的,对你有所疏忽也是我们的错,大哥不否认,但大哥也对你承诺了,从今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以前欠你的礼物,大哥一定会全部补上,可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大哥呢?你这样义无反顾要脱离自己的父母家人,有没有替爸妈想过?” 展翼看着神色苍白悲伤的父母,心头的怒火更加高涨。 展洁摇摇头,眼底甚是绝望的看着面前的所有人。 好可笑,他们直到现在依然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去伤害他们的心,应该乖乖的听话,继续做回那个安静低调,不争不显,一无事处的展洁才对。 可为什么就没想没有人为她想过呢,现在的这一切并不是她造成的,对于过去发生的一切,他们不闻不问,对于那地狱般的二年,他们更加不在乎,轻描淡写的一句对不起就想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抹去,让她忘记那让自己痛苦不堪的童年? 那么,她所受的委屈,所受的伤害,又该让谁来负责呢? “随你怎么说,背叛也好,无理取闹也好,我都不在乎,总之,我是不会再回去的。”展洁冷冷的说道,对所有人,同是也是对自己说的。 “你”展翼因为她的倔强而气恼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展洁的手指不住的因气极而颤抖。 如果她不是他的妹妹,如果是公司的下属他早就将她骂得狗血淋头,哪里还容许他在这边口无遮拦的放肆。 “好啦哥,你别这么激动,小洁她也是在气头上才说得重了些,你别这么当真,到时又把小洁吓跑了,看你怎么跟爸妈交待。” 展昊一把将大哥拉到沙发上坐下,心思细腻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展洁只不过是因为有气无处发,有委屈无处说,才会被他们说得话给惹恼了,所以话才说得这么绝情罢了。但无论她怎么否认,都否认不了她骨子里那属于展家的血脉和骄傲,从她刚才说话的神情和架势来,展昊觉得这个小妹跟大哥太像了。 现在细看下,小洁和大哥的脾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只是,当事人还没有察觉到罢了。 想到这里,展昊不仅笑了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一句话不说,就把户籍移去美国了,她简直没把家里人放在眼里。”展翼瞪着展昊又是一顿大喝。 “大哥,你难道不觉得小洁的脾性和你一模一样,你们两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经展昊这么一提,大家才真的发现,两人的脾气果然是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好强。 “我看小洁不仅脾气跟老大一样,恐怕这有仇必报,得理三分不饶人的性格也是最相像的。” 一直远观而不出声的展家家长,展承业也适时的指出了一句,两人越说越像那么会事,大家也随之越看越觉得像,忍不住都低笑了出来。 由其是展翼,他看了眼冷着一张俏脸,一语不发的展洁,那倔强不服软的神色果真有几分自己的影像,不禁也低笑了出来,“像我有什么好,女孩子家家的,脾气这么倔可不好。” 展洁看着眼前颇为戏剧性的一幕,简直忍不住想对天哀叹一声,这画面转变得也太快了,还有这家人怎么就是说不通呢,绕来绕去,绕了大半天,怎么每次都能把自己给绕回去,她之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那么多狠心的话,现在看看,等于是白说了,他们分明是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算了大哥,这也不是什么急事,反正小洁现在在国内哪儿也不去,我们来日方长再慢慢谈吧。眼前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赶紧回家去翻翻出生证,看看我们的小妹妹是什么时候生日,到时候,该补齐的,一个都不能少了啊,你们听见了没有?” 展昊不愧是绵里藏针的笑面虎,心思细腻的他一眼就看出了现在的展洁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向展翼服软的,所以一出面,才三两句话就替自己的大哥打了圆场,缓和了刚才过于火爆的气氛,大家听了都相视一笑,纷纷点头同意。 “记下了,记下了,保证一个都不少,全部补上。”年轻气盛的展博率先跳出来,抢着回答。 展洁看着眼前兴奋不已的一群人,顿时觉得现在的情况太过莫名其妙,超出她能理解的范围了,所以她只能无奈的挥挥手说道:“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总之我的心意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要我回展家,那是绝对不可能。” 言罢,她不等展翼的答复,头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刚才的满腹愤恨已不见,剩下的只有委屈和不甘。 “大哥,我看我们需要好好了解下这些年来小洁的生活状况了,不仅仅只是国外的,还有她在国内的也有必要了解清楚才行。”展昊目前展洁离开病房后,脸上和蔼的笑意尽去,换上深深的担忧。 “国内的?为什么?”展翼不解的望着自家的二弟。 虽然他强势聪明,手段圆滑,但对于人心的计算和分析,展翼自知,自己比不上二弟这么细腻,他总能一眼就看穿别人深藏于心底的心思。 “因为我觉得从小洁这些天来对我们的态度上看,恐怕她早在出国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再也不回展家的打算了,所以,我们要查清楚,是什么导致她选择独自一个人去了美国,并且走了之后连一点音讯都不给家里。” 其实这才是展昊最担心的,如果小洁只是资料上写得那样,在美国吃了些苦,那还不至于让她心狠绝情到这种地步。恐怕,让她出国的导火线才是她不原回展家的真正原因。 “你说的对。我打电话给丁容,当年的事情,她身为小洁的同学应该是最了解的。” 展翼点点头,十分同意展昊的说法。 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不止是展翼,在座的所有人也都好奇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纠缠的家人 第三十五章纠缠的家人 踏出病房里的那一刻,展洁一直提悬于喉的心终于重重的松了口气,只是眼角忍不住有些湿润,挂在嘴角的笑容也有些牵强苦涩。 其实那些人终究还是不明白,无论他们怎么说,怎么做,事以至今,都无法再挽回展洁那颗对展家已经绝望至极的心了,她已经不可能,也不敢再对展家抱有任何的幻想和奢望,更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回心转意。 因为对于从绝望中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的展洁而言,有些事情,绝对不是只靠三两句话就能轻描淡写的掩盖粉饰过去,就像她那颗已经伤痕累累的心,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无论她掩藏的有多深,那些伤痕依旧在,依旧鲜血淋漓,它不可能被时间轻易的抹去。她如今的冰冷无情,不过是加固在伤口上的一道铠甲而已,一旦被褪去后,她的生命里也许就只能剩下那些鲜血淋淋的伤痕。 对于那些从未真正失去过生命中至珍至重的人来说,他们可能永远都无法明白,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不会回头,即使有一天回头了,也会有着抹不去,掩不住的裂痕。 而那些曾伤害过她,背叛过她的人,展洁自知,已经做不到再一次去坦诚相对了。 她心中的那扇门,已经永远的对展家关闭了。 不过,无论她的想法多么坚决,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因为接来的短短几天里,展翼他们以无比高涨的热情将承诺给她的生日礼物全部都补齐送了来。行事速度快得有些让她措手不及。 除了父母和哥哥嫂嫂们的,有姐姐和丁容的,甚至于还有一些她根本就不认识或已经不记得的人也跟风似的送来礼物,每天都有成堆的礼物送进她的办公室里,各式各样精美的盒子被堆积在办公室的墙角里,等着落灰。 虽然展洁也曾拒绝过,但她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送礼物过来,而每次当她从外面查房回来后,都能看到成堆的礼物被堆在桌子上,即便她从没有拆封过,可是单从品牌包装上看,每一份礼物都昂贵到让外面的这些工薪阶层的小护士们瞠目结舌,心惊肉跳,随后臆测出各种流言在医院这片不大的世界里肆意传播。 所以,不过才两天的时间里,展洁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已经从国外学成归来天才外科医生变成了未来举世注目的阔太太,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除了崇拜,羡慕,还有嫉妒,猜疑,更有人说她为钱,为钱事业抛弃了蔺修言。 这些情绪上的转变和无端猜忌的目光让展洁简直气愤不已,欲哭无泪,不过好在有蔺修言还相信她,愿意听她诉苦,为她排忧解难,才不至于让她包袱款款,灰头土脸的逃回美国去。 不过最让展洁为难的是,他们不仅只送是礼物,大嫂和二嫂还将展家的三个小捣蛋鬼也送到了她的办公室里,丁宁每天放学后都会领着大哥的双胞胎儿子和二哥的独子过来跟她打招呼。只要她有空,丁宁就会以各种借口将三个孩子丢给她来看顾。 这三个孩子每次看见展洁都亲亲热热的叫着:“小姑姑”,左一个,右一个的粘附在她的身边指着办公室里的人体模型问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虽然展洁有意想与他们疏远距离,但骨子里的血脉亲情让她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了这三个漂亮聪明,又精灵古怪的孩子。 还有她的父亲似乎也是有意为之,明明身体已经恢复了,可还是依旧住在病房里不打算出院,只是从高干病房转到了单人病房里,离她的办公室更近了一些。每次她去查房时,他都会拉着展洁滔滔不绝的说着过往种种的事情,有许多是发生在展洁离家去美国读书的那几年,每当说到最后他总会自责万分的说,过去都是因为自己太看重事业了,才会疏忽了对她的照顾。 而展洁每次都装作没听见,例行检查完以后,就安静的退出病房,从不会跟他多说一句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她始终将自己和他的的身份定位在医生与病人的关系里,而将他的话当做是一个普通病人的唠叨,不挂意,不记心。 “小姑姑,这个是什么?”年方八岁的展羽桀指着办公桌上的心脏解剖模型,满脸好奇的问道。 “笨,那当然是心脏啦。”同样是八岁,却比展羽桀小十几分钟展羽捷瞪着模型很是不屑的抢在展洁前面回答道,虽然他也很好奇想摸摸看,但那模型的样子有点恶心,所以他还是只敢远远的看着。 “我当然知道这是心脏啦,我是问,上面那条蓝色的管子是什么?”展羽桀翻了翻白眼,小手指着解剖模型上一条天蓝色的管子,疑惑不解的对展洁问道。 “那条蓝色的管子是右肺动脉。” 展洁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边翻阅着手里的病历,一边在电脑上搜索着资料,听到大侄子的问话后,她稍稍转头瞄了一眼自己办公桌上的心脏模型,轻声回答他的问题。 “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展羽桀点了点头一副甚是理解的样子。 “那小姑姑,旁边这条管子呢?”展羽捷指着另外一条管子问向展洁。 “那条是左肺动脉。” “为什么有两条动脉呢?心脏不是只有一个吗?” “那是因为我们有两个肺叶,所以需要两个动脉。” “哦”展羽捷听完回答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愧是双胞胎兄弟,连摇头晃脑的模样都是一致的。 展洁不禁失笑的摇了摇头,视线一扫,却看到静静窝在沙发里的那个最小的侄子竟然一脸委屈的样子,似乎她再不过去安慰一下,他就会立刻大哭出来的架势。 “羽杰”名字一喊出口展洁就忍不住摇头叹气,真不敢相信他们父母竟然给三个孩子所取的名字读音都是一致的,以至于她一喊名字,三个孩子都回首直直的望着自己。 “你怎么了?”展洁搁下手里的工作起身走向沙发,在小侄子的旁边坐下,轻柔将他抱起到自己的腿上。 “我饿了,小姑姑。”年仅五岁半的小羽杰,瘪着嘴小声的说道。 “原来是饿了呀”展洁满脸心疼的揉了揉了他的头,低笑着说道:“小姑姑这里有蛋糕,你想吃吗?” “嗯!想吃!”听到有东西可以吃了,展羽杰的小脸上立马扬起光彩,满心欢喜的望着自己的小姑姑。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还有我!” 旁边的一对双胞胎随即跟着叫起来,全都围到了展洁的身旁。 “好,都有。” 展洁将小侄子放回到沙发上,起身从办公桌后面的小冰箱里拿出三个纸杯蛋糕来,这是早上蔺修言特意让人买来给她吃的,可惜,她还一口都没学过,就全都要奉献出来给这三个小捣蛋鬼了。 “小姑姑,听妈妈说你很聪明,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人,对吗?”嘴里塞满蛋糕,却还不停说话的展羽捷,弄得满嘴都是奶油。 展洁听他的了,心底却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虽然对于他们的童言童语,她并不挂在心上。无法释怀的过去她清楚明白,他们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对于展家而言有着可利用的价值,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恭维她,若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还是以前的展洁,他们肯定连正眼都不会给一个。 “你妈妈说错了,我不是你们家的人。”展洁压心头的不快,抽了张纸巾帮他们擦拭掉嘴角的奶油,而后想了想,她又起身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罐椰奶,完了才叮嘱道:“安安静静的吃蛋糕,不许再打扰小姑姑工作了,知道吗?。” “哦”三个孩子乖乖的应声点头,他们发觉此刻的小姑姑脸上的表情有些吓人。 看到三个孩子安静的吃着蛋糕,展洁也终于能收拾回心神,思绪再度回到工作里。 安静的时间没过多久,天色渐渐转暗时,丁宁按约定好的时间来办公室接孩子们回家。 她身后,展颜也跟随而来。 展洁冷冷望着这位无论何时都美丽高贵,优雅端庄的姐姐,心头无端闪过一阵恶寒。 于展洁而言,姐姐就是她生命中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 一直以来,就是因为展颜的存在,才显得她是那么的暗淡无光,因为展颜的存在,夺走了她本应该拥有的关爱和幸福。 那些自己曾拼了命也争取不到的东西,她的姐姐却总能轻易的拥有,只要有姐姐在,她就只能是一颗渺小而微不足道的尘埃。 而最让展洁不能原谅的是,曾经那道自己只能偷偷藏在心里的身影,展颜拥有了却从未珍惜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相对无言的姐妹 第三十六章相对无言的姐妹 展颜,展家最受宠爱的女儿,世界著名的现代舞蹈家,拥有着惊人的背景,惊艳的容貌,惊世的才华,她还是风跃集团董事长封庭宇的前妻,自小与丈夫青梅竹马,深受丈夫的宠爱,即便现在已经离婚两年,也无时无该的不在享受着前夫的呵护与照顾。展颜的人生像是包裹着蜜糖的花朵,被上帝格外眷顾着,充满着浪漫与童话,她永远都活在别人的宠爱与聚光灯下,让注视着她的人不得不心生嫉妒艳羡。 拥有了这样一个完美得如天使般的姐姐,展洁原本该与哥哥们一样倍感自豪与骄傲才对,可她却在心里对这个姐姐有着无法释怀的怨恨和恐惧。 因为正是眼前这个本应该是全世界最与自己亲密无间的人,对自己的人生投下一片不能抹消的阴影,因为姐姐,父母兄长才会对她这个如丑小鸭般女儿心生厌恶,那个男人才会漠视自己的存在,她的人生才会如此自卑不堪。 “小洁,我和小颜来带三个孩子回家吃晚饭,他们有没有乖乖听你这个小姑姑的话。”丁宁看了眼乖乖坐在沙发上吃着点心的三个孩子,笑意吟吟问向展洁。 “我们很听话的。”不待展洁回答,心思最机灵的展羽瀚抢声回答道。 展洁看了看他期待的小脸,而后向丁宁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回答。 “姑姑,你看小姑姑还给我蛋糕吃,很好吃哦。”个子小小的展羽桀手捧着蛋糕,爬下沙发献宝似的将已经被他啃得面目全非的蛋糕送到展颜面前。 “小桀记得要改口,不能再叫姑姑了,要叫大姑姑和小姑姑才对,懂了吗。”丁宁神色严肃的纠正了展羽桀的小小口误,随即又难掩尴尬的小心翼翼看了眼办公桌后面的展洁。 而展洁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依旧低头认真的看着手上的病历,神色未变。 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她连展家的身份都丢弃了,又怎会去在乎一个可有可无的称呼。 “哦”展羽桀毕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虽然还不懂这两个称呼之间有什么区别,但一向乖巧听话的他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对于大人们之间的事情作为孩童他完全不理解,叫展颜姑姑只是因为从小到大已经叫习惯了而已。 “我先把孩子们带回家,你们慢慢聊着。”丁宁见展洁不语,以为她生气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和这一屋子尴尬的气氛,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身为妻子她比谁都了解自己的丈夫,也知晓展翼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对于弟弟妹妹他几乎是以宠溺的态度包容他们所有的一切,所以,身为兄长的他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可以伤害到他的家人。 而自知道了展洁的过往后,丁宁总会连想到自己的妹妹丁容,当年展洁与丁容是同班同学,但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听到妹妹提起过关于展洁的只言片语,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展洁当年之所会会离家出走,或多或少会与丁容有着脱不了关系,所以在面对展洁总是若有所思的目光时,她会不自觉的闪躲回避。 展颜伸手拍了拍小侄子粉嘟嘟的脸蛋,笑着回道:“你们先回去吧,也不用等我和大哥吃饭了,我跟小洁谈谈心,大哥要跟爸爸商量一下药厂的事情。” “好,那我们先走了。”丁宁将三个孩子招呼到自己身边,又转头跟展洁打了声招呼:“那小洁,我们先走了。快,跟小姑姑说再见。” “小姑姑再见。”三个孩子异地口同声的说道,末了展羽昊还走到办公桌旁,指着心脏模型一本正经的对展洁说道:“小姑姑,我明天再来,到时你要跟我详细解释一下这个心脏会么会有两根动脉哦。” 而听了哥哥展羽昊的话后,弟弟展羽瀚则一脸嫌弃的指着心脏模型惊叫道:“这么恶心的东西你明天还要来看啊?” 不管怎样,反正他是越看越觉得恶心,刚才吃蛋糕时他都是背对着,没看一眼。 “哈哈,你果然是在害怕,难怪你会是弟弟。”展羽昊一脸不屑的看着弟弟,骄傲的抬起了自己的下巴。 “谁说我在害怕了,我只是觉得它很长得恶心罢了,还有一点你记住了,你会早我几分钟出生是因为在妈妈肚子里时,我在上面,你在下面的缘故,所以严格来说我应该是哥哥。” “可惜,全世界只会以出生的时间来排名,所以,论排名你还是弟弟。” 跟所有的双胞胎一样,这两兄弟也一直在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而争吵不休。 听着越走越远的声音,展颜笑着摇摇头,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而后打量了下展洁的办公室。 她发现之前他们送来的礼物都被安然无恙的堆在窗户边的角落里一动不动过,包装盒依旧在,就连上面的蝴蝶结都不曾被动过。 “你不喜欢大家的送的礼物吗?”展颜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将手中价值十多万的包包随意往旁边一放,甚是不解的问向展洁。 他们送的东西虽然不能说是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但也都贵如金玉,不是门外的那些小市民可以买得起的。 展洁瞄了一眼角落里成堆的礼物,神情十分冷淡的回答她:“我不习惯接收陌生人的礼物。” 展颜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心口一窒,转而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小洁,我们能开诚布公的聊一聊吗?我是你的姐姐,无论你在外面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可以跟我说,大哥他们是男人也许你会不好意思开口,但我们姐妹,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不是吗?” 展洁闻言,抬头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位艳绝无方的女人,如丝如缎的长发被染成了栗棕色,突显了她如雪般的肌肤,发梢弯弯绕绕的随肩垂下,带着女人独有韵味和柔弱。纤细的柳眉下,晶莹灵动的大眼,眼底的天真和单纯无一不透露出这个女从一直身处在被保护,和被宠爱的世界,她正在享受着这个世界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与门外那些为了生活不得不辛苦努力打拼工作的人不同,与那些三餐不饱四季不暖的人也不同,更与那承受着战争的迫害,无家可归的人身处两个于世界。 像她这样一个从未体会过伤害与痛苦的人,从未被剥削与压迫的人,是与自己完全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而这样的的居然有一天会坐在自己的面前,声称想与自己谈谈心? 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或者说他们究竟可以谈些什么? 是谈名牌,淡旅游,谈美食,还是谈战争,谈民生,谈医疗。 想到此处,展洁忽尔觉得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可笑,也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小洁,你在笑什么?”展颜不明白为什么妹妹会看着自己发笑,还笑得如此诡异,难道是她今天的衣着装扮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她不禁低头审查了下自己的衣服, 白底绣花的连衣裙是今年最新款的,前天才刚从巴黎购习回来,鞋子是在意大利订制的,包包也是今年的限量款,全世界只有二十个。 她今天从妆容到衣服全都是时下最流行的,颜色搭配也没有任何问题。 再一次,展颜疑惑不解的看着笑得匪夷所思的展洁 展洁渐渐收起笑容,合上手中看了一半的资料,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于胸前,姿态闲散,神情冷傲。 “你想跟我谈什么?” 她是真的很想听听这个与自己十几年不曾见过面,不曾说过话,甚至一度曾遗忘了自己的姐姐到底能说些什么。 “呃”展颜有些被妹妹的神情给怔住了,在展洁的眼底,她不曾看到一丝暖意反而更多的是敌意。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呢?”展颜缓缓了心跳,试着放松自己突然开始紧张的情绪。 “你说的那个家,不是我的家,我什么要回去。” “怎么会不是你的家呢?你也是展家的女儿啊?” “我不是,早在我离家出国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展家的人了。”至少在户籍上他们早已经没了关系,展洁永远也忘了当年半夜时,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候机大厅时的情景,更忘不了,当她站在楼顶时那绝望无依的心情。 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如果她还自认是他们的女儿,是他们的妹妹,就太傻太可笑了。 “小洁” 展颜还想说什么,但被展洁摆摆手打断了。 “你看看我,现在还有什么地方看上去像是你们展家的人,如果有,我一定改。”展洁稍稍坐正,摊开双手,让展颜看个清楚。 展颜仔细的看了看如今的展洁,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翻,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展洁十分平凡普通,衣着清雅但简单朴实,容貌尚可清秀,她没有遗传到母亲的惊艳绝丽,或父亲的眉眼舒朗,与大街上行走往来的一般无二。 虽然关于以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不堪无法做比较,但若真的仔细的看的话,展颜发现,在展洁的身上还是有着展家人才有的才情傲骨,她倔强起来的神情与大哥一模一样。 那就是展洁她身为展家人的证明,是永远也改不了的。 姐妹两人相对无言,彼此对视了许久,心中都各怀心思,展颜有心要与妹妹全好,想要敞开心扉,与她说一些体己的话,可无奈过去的时光如流水,渐渐冲淡了两人的感情,也冲垮了展洁对展家人的信任。 展颜万分痛惜的看着自己妹妹,内心的自责感油然而生,她们本应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人的才对。 展洁无语的哀叹一声,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们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带着关爱,痛惜,责备,还有包容和无奈,那样的眼神会让她错以为自己是正在撒娇耍赖的妹妹。 而这种错觉对于展洁来说是致命的。 “算了吧,我想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可谈的,就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展洁又打开手边的资料和病历,不想再与展颜做任何交流。 “怎么会没有什么可谈的呢,我们是姐妹,还有什么事是姐妹之间也无法的呢?” 展洁摇摇头,她们之间的确是有着不可以谈的内容,比如,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换,都自己与她之间是绝对不可能谈论的。 那是她心底一抹隐藏得最深的伤痕,是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我想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可谈的,况且我现在很忙,要准备明天的一场大手术,无心跟你谈工作以外的事情。”展洁收敛心思,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一堆资料。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猜测和看穿的东西,以前是她努力的走向他们,拼命的想要引起他们的关注,现在,当她看透了也放开了,不再自寻烦恼开始走自己的路时,那些曾抛弃过好的人却反过来用尽一切办法拉拢自己,想再把自己拉回到他们的世界里去。 这其中的原因展洁很明白,不过是现在的自己对于展家有着可利用的价值罢了。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等你有空闲下来有时,我们再心平气合的好好聊一聊可以吗?” “有机会的吧。”展洁耸耸肩,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展颜也明白展洁这几天都很忙,现在也不是最恰当的时机,所以也只能叹息的离开。 走到门边时,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回头对展洁说道:“对了,大哥让我跟你说,他现在正在和爸爸商谈工厂的事情,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找他们聊聊。” 大哥说过,小洁毕竟是医生,或许会对工厂的事情有兴趣也说不定。 “什么工厂?”展洁眉一拧,原本心中隐隐的不安一下子放大了,某些早已预料到事情的正在呼之欲出。 “药厂的事情,听大哥说他们最近研发了一种新药,好像是针对脑癌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大哥或二哥。” 展颜很高兴她能对药厂的事情有兴趣,离开医院时不特意给大哥展翼打了电话,心情良好她没有发觉到,展洁在听到药厂的事情时,脸色瞬间发白。 待展颜离去,展洁才卸下全身的防备,呆坐了良久才无比自嘲的笑了起来。 原来自己对于展家而言真的是只有利用的价值,他们看中的果然只是她的身份,而不是她的人。虽然已是早预料到的事情,可她却一直不肯也不敢去面对,只是现在已经到了她不得不去面对的时候了。 看来她要想办法尽早跟展家有关的一切换都划清界线,也许应该找蔺修言商量一下,让他帮一下自己才对,他比自己聪明许多,也许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总之,她是不会让展家再毁了自己,现在她有了蔺修言,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逃往国外,因为蔺修言不能出国。 为了蔺修言即使是再限难的处境,她都会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雨夜里的倾谈 第三十七章雨夜里的倾谈 傍晚,湿漉漉的风里夹杂着厚重的泥土味,扑鼻而来的雨水气息昭示着今夜将会有一场大暴雨降临至这座城市。 展洁望了眼天际渐渐低沉的乌云,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甚至比那片暗如黑墨的乌云还要阴沉几分,心头仿佛被人无端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压抑得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一想到方才展颜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展洁不自觉的握进了拳头,那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硫酸,腐蚀着她的心和理智,让她之前拼命克制的怒火正向着失控的边缘爆发。 不过即使再怎么愤怒展洁也知道,此刻的自己绝对不能因为展家而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更不能因为那些人而失去自己的理智。没有人知道她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承受了多少不公正,一路走来的每一步都流着她的鲜血和泪水,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依靠自己,跟展家毫无关系,所以,她又怎么能让如今的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毁在了展家的贪念里。 既然以前他们从未给予过自己一点一滴,现在又凭什么要从自己里夺取她的全部。 望着天际那片越来越暗沉的乌云,迎着暴风雨来临前的狂风,展洁终于是说服自己,下定了决心。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否认,也无法再逃避,眼前的事实让她明白自己现在真的很需要蔺修言的帮助。 面对那样贪得无厌的一家人,她变得越来越心慌意乱,越来越难以压制心底的那一抹恐惧,所以此刻的她需要一个头脑理智清醒,心思敏捷聪慧的人来为自己拿定主意,她需要有一个人抻出手将自己从展家这潭暗不见底的深渊泥沼里解救出来。 “修言,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可以让我尽快摆脱展家,彻底跟他们做个了断。” 窗外大雨如注,肆意的风和极速划破天空的闪电,让本就烦躁的展洁更加焦虑不安,她将蔺修言特意让助理买回来的晚餐推到一边,烦躁和焦虑让她即使面对自己最爱的甜点也毫无食欲。 她实在是已经厌烦了那一家人自以为是关爱,实则是巧夺骚扰的行为。 “他们怎么了?是不是下午我出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惹得你心烦了。”蔺修言绕过茶几坐到她身边,环臂将她搂入怀里。 今天下午他学校临时有课,直到傍晚天黑时分才回到医院。而临走前,他正好遇到展洁的大嫂将那三个调皮捣蛋的孩子送到她办公室里准备寄放一个下午。 说是那三个孩子太闹了,怕会影响到病人的休息,所以暂时先托付给展洁照看一下。当时身处一旁的蔺修言听了只是笑而不语,将这三个孩子托付给完全没有经验的展洁,这其中的理由根本不用他去细想,也能知晓展家的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他们太过小看展洁了,这丫头的心被一层厚厚的盔甲包裹着,滴水难进,别人走不进去,她也不愿出来。这样的她一旦倔强起来是任谁也拉不回,劝不住的,如果他们以为仅靠三个孩子就可以打动展洁的心,也未免有些太过痴心妄想了。 不过最让蔺修言想不明白的是,一向聪明过人的展家三兄弟怎么会直到现在也没有察觉到展洁如此排斥他们的真正原因。 真的是当局者迷吗? 还是他们根本就从未真正关心过展洁,一心想要的只是展洁如今的身份和名誉呢? “他们真的是太烦人了。”展洁话音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即便如今她早已与蔺修言亲密无间,却依然无法做到对他坦诚想待,有些秘密,就算会付出任何代价,她也永远不想让他知道。 “只是因为他们太烦人了吗?”蔺修言环紧双臂,将她牢牢的圈在了自己的怀里,笑意依在,只是未达眼底,微敛的长眸里,覆着一层微不可察的薄怒。 自从切实的拥有了她以后,他的心就越来越无法平静了,由其是在她的家人出现后,他的心总会无端的生出一阵恐慌,因为蔺修言知道不需要太久,展洁生命里最为看重的那个男人也会随着她的家人一起出现,到那时,这丫头的心究竟会向着哪一边呢,是那个男人?还是自己?蔺修言始终不敢确定。 “嗯”展洁将脸埋进他的臂弯里,轻轻点了下头。 唉 无声的叹息,蔺修言的心底顿然升起一股沉重的无奈感,深深觉得挫败和无力,他环紧的双臂,将她更往自己怀里拥紧。 “修言你怎么了?”展洁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不禁心念一动,察觉出此刻的蔺修言神色有些异常,医生的直觉让她以为他的病又复发了。 “告诉我为什么?”低沉的语音,带着一丝沙哑,同时也多了几分不自觉的强硬。 “什么为什么?”蔺修言突然间情绪上的转变让展洁心生不解和疑惑,她想转身回头看一下,可是他实在抱得太紧了,她稍稍挣扎了一下,哪知他不仅不松开却反而将自己抱得更紧。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切的与展家断绝关系,还有”蔺修言语音略一停顿,似乎是在犹豫挣扎,纠结到最后他忍不住还是低声问了她:“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排斥我。” “排斥你?”展洁低声惊呼,一使力挣脱出蔺修言的怀抱,她转身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追问道:“修言,你怎么会觉得我在排斥你?” 他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可信的,也是唯一可依靠的人,由其是现在,在她惊恐不定和慌乱不安的时候,正是最需要他佑护自己的时候,他怎么会在此刻觉得自己在排斥他呢? “没有吗?”清瘦修长却隐含力量的手轻轻用力抬起她的下巴,蔺修言那双略微上扬的单凤眼半眯着,冷冷的望进展洁的眼底,苍白消瘦的脸上的有着疲惫,怀疑,以及不安。 是她让他不安了。 展洁从未想过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一味的逃避,一味的拒绝,以及百般的隐瞒竟然会让蔺修言心生不安,会错觉得自己是在排斥他。 指尖轻柔的抚过蔺修言隐含薄怒的眉眼,展洁发现这几天他居然又清减不少,她的心禁不住有些颤抖和泛疼,为他,也为自己。 “傻瓜,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现在我已经没有了家人,有的只是你,所以,我又怎么可能会排斥你呢。” 指尖来回的抚摸着他紧抿的薄唇,望着他眼底那深不可藏的,展洁微微轻笑,她明白这个男人是在等着自己主动靠近,他在等着她用行动证明刚才自己所说的那番话。 察觉到他的这个念想后,展洁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脸颊热得发烫,他们之间,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主动着,掌控着,他总是能引导着她往他要想的方向前行,她已经习惯了跟着他的想法去感受。 可是现在,他却在等着她主动走向他,那个一向强势果断,惊才绝艳的人,竟然也会因为自己而不安,而痴愚,想想就让人觉得心动情热。 在蔺修言无言的期待和沉默的紧张里,展洁缓缓吻向他的薄唇,微凉轻颤,带着渴望,这种感觉让她惊叹,仿佛这个男人已经在那里等待了她许久,所以,她以自己从未有过的热情和温柔来安抚他那颗不安焦虑的心。 终于 感受到她的热情和温柔后,蔺修言深深低叹一声,泛着冷意与薄怒的眼眸缓缓阖上,全心享受着她无限的柔情。 虽然积郁在心的不安依旧在,但至少此刻她还在自己身边,她还在爱着自己,这就够了,至于以后无论她的心会不会动摇,他都绝对不可能会对她放手。 窗外风雨声依旧,世界陷入一片朦胧里,同时也掩去了一室的低喃。 厮磨了许久,蔺修言才舍得放开怀里的人。 “为什么突然急着要跟你的家人脱离关系?”手指把玩着她的头发,他声音喑哑的问道。 明明有床,但两人就是喜欢挤在这张沙发里,享受着彼此紧靠在一起的感觉。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早在我离家出国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展洁眉一拧,很是不悦的纠正着蔺修言的话,自从跟展家人重遇后,她的心就变得极为敏感,时刻都在跟那些人撇清关系,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的牵连。 “怎么说得这么绝决,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会让你这么生气?”蔺修言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的不悦,言谈中却不经意的一点点深入话题。 “他们什么也没做过,可就是因为以前他们什么都不曾为我做过,现在才会让我这么讨厌他们。当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没有任何荣耀名位的时候,当我不足以优秀漂亮得为展家争光添彩的时候,他们是那样的漠视我,甚至是毫不犹豫的就抛弃了我。当我遭遇不幸生命垂危,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三天的时候,他们的眼里却还是只有我那个优秀美丽的姐姐。那时去日本观看姐姐的表演,比去医院里看我更重要。试问这样的家人,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往事历历在目,并未随时间的流动而淡忘,每回忆起一次展洁的心就更痛一次,对家人的恨意也多添一分,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全部都留在了她生命里,永远也抹消不掉。 “现在他们不是对你很好吗?”手掌轻轻安抚着展洁紧绷的背脊,蔺修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试探进她永远不肯对外打开的内心深处。 “那是因为现在的我对他们,对展家都有着可以利用的价值,所以才会开始讨好我,如果现今的我还跟小时候一样,一无事处,恐怕他们连正眼瞧我都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你是说,展家的药厂?” “没错,在我没回国以前,就打听到他们药厂正在研发一种针对脑癌的新药,可是因为疗效不明显,很难让人信服,所以一直无法打开市场。而这个时候,如果让人知道展洁竟然是展家的女儿,又或者让我做他们代言人,帮他们疏通医院的关系,是不是药厂所有的问题都有可能会迎刃而解了呢。” “原来,你一直在意的是这个。”蔺修言紧张的心再一次松懈了下来,为她的坦白,为她的接纳。只是他之前猜想的果然没错,展洁的确是在担心展家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名位谋取利益,所以才会如此的避之唯恐不急。 “我当然在意了,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靠我自己一个打拼出来的,他们不禁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甚至连学费都是我自己想办法挣的,我今天的一切都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容忍他们一步步的算计我,利用我,甚至是毁掉我。” 让她为一种没有投放市场,效果不明的新药说话,万一那药出了点问题甚至是危害到生命,那么她展洁的职业生涯就全完了。为了不引火上身,她只有尽快逃离展家这个泥潭才行。 “不想再跟他们好好谈一谈吗?据我所知,至今为止,你们都没有心平气和的详谈过一次,也许你把这些话跟他们说明,他们不一定会强迫你。” “不用再谈了,那个家对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可留恋的,而且即使我什么都不说,光是我这个展家女儿的身份,就已经够他们发挥的了。如果不出事还好,可一旦他们研发的药出了任何问题,所以有矛头所有怒火都会指向我,到那时,展家根本不会跳出来保护我,为我辩解,所有的后果都要我自己承担。” 到那时,她不过是一颗可有可无的弃子,甚至是一颗可以用来转移嫁祸的弃子。 “小洁,你会不会把你的三个哥哥想得太过不堪了?”至少依他对展家三兄弟的了解,他们是不会做出这种背弃家人的事情。 当年,展洁出国读书以后,他特意让人调查了她,顺便也调查了她的家人,关注她的同时,他也时刻在关注着她的的家人,所以,这些年来对于展家蔺修言可能比展洁更熟悉和了解一些。 “但也没人能保证他们不会这么做,修言,我现在赌不起更输不起,所以我宁愿远离他们,过我自己的生活。这些,没有他们,我一个人不也是过得很好吗?”展家从来都不是她的避风港,相反的,却有可能会再次成为她的恶梦。 “你真的会跟展家的所有人都断绝关系吗?” 也包括那个男人在内吗? 后面这句话蔺修言很想问,却不敢。 虽然现在展洁爱着他,也度着接纳他,却依旧做不到和他分享自己的秘密,在他的面前她一直有所保留,做不到坦然待之,也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所以,如果让展洁知道,其实自己对他早已经了如指掌,包括那段最堪的过往,那么她一定会崩溃,会头也不回逃离他的世界。 “嗯,一定会的,因为我现在有你就已经足够了,不再稀罕其他人。所以,修言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我当然会支持你。”如果可以能让你跟那个男人永不相见,他又为什么不支持。 “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只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就好。我会找机会跟展家谈一谈,让他们不再来打扰你。” 如果展家要的只是利益,那么他会满足他们。即使手段卑劣,他也不会让展洁有任何的机会与那个男人再相见。 只是蔺修言计划得再周全,也抵不过命运之神的作弄。狂风之后必有暴雨,而摧垮展洁的暴风雨,来得让他们都措手不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晚到的生日礼物 第三十八章晚到的生日礼物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中午雨势方才渐渐收住,但漫天的黑云却未尽散离去,而是低低沉沉的笼罩着大地,提醒着人们先前的暴雨随时都有可能再卷土重来。 忙碌了一天后,在天色暗沉,灯火初明时,展洁终于得了一点空闲,她先是检查完蔺修言的身体,嘱咐他吃完饭休息,不许再看书后,才面色无奈的来到展承业的病房为他做检查。 推开门,一室温馨,展洁并不意外的看见那大大小小一家子的人,此刻正围坐在沙发上捧着相册闲聊。 无论已经看过多少次,展洁还是不能习惯这样的场景,她记得以前自己还在在展家时,除了家里的晚宴聚会,她几乎从没看到过像如此这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闲聊着家常,更别说他们的主题,居然还是自己,这个在展家早已经被遗忘了十几,二十年的人。 从前大家看不起的丑小鸭,却一下子成为了众人举目的公主,展洁除了觉得别扭外,内心里的更多的是对这些人的嘲讽。 礼貌性的对他们点了点头,展洁清冷的目光移至病床上的人。 不经意的,她的视线落在了一个盒子上,随之被吸引住。 眼前的茶几上并没有事先准备好的晚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漂亮的粉紫色的礼盒。 因为是自己喜欢的颜色,所以她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心底不免顿生疑惑,不知道自己的三个哥哥今天又为她准备什么样的惊喜,或惊吓。 “小洁,晚饭吃过了吗?”丁宁起身,笑颜温柔的问着,眼底却有着掩藏不住愧疚和不安。 不知为何,自从知道展洁与自己的妹妹宁容曾是同班同学后,她的心就一直是惶惶不安。 “还没有,等查完房以后,就可以去食堂吃饭了。”展洁淡淡的回了她一句,之前每一次查房结束后,这些人都会极力挽留她一起用餐,所以,不甚其烦的她一开口就提前回绝了丁宁接下来的要说的话。 “小姑姑,你又来为爷爷看病了啊。”展羽昊手脚并用的从病床上爬下来,边爬还边说:“爷爷要我跟你说,他今天很乖哦,没有偷偷抽烟,也没有偷偷喝茶。” “你骗小姑姑,爷爷下午的时候明明就有偷偷喝茶。”双胞胎弟弟展羽灏也从病床上另一边爬下来。 展洁当作没听见他们的话,只是眉眼浅笑的望着面前这对古灵精怪的小兄弟,等他们都从病床上爬下后,才走上前去为自己的父亲测量心跳。 其实,展承业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根本不需要她天天特意跑上楼来检查,但工作需要,职责所在,所以即使展洁再不喜欢这间病房里的人,也必须强迫自己一切按工作制度上的规定章程办事,完成每天必不可少的早晚两次查房。 “你这小子就知道告状,爷爷什么时候偷偷喝茶了,哥哥明明说爷爷今天很乖的,你怎么又来拆我的台?”展承业板着脸教训弟弟,但被宠坏了的两兄弟根本就不怕他,头一扭,就跑开了。 “小洁啊,你别听那小子瞎说,我就喝了一点,没喝多。”教训完孙子,展承业神色一转顿时笑意和蔼的望着展洁,很是讨好的跟她解释道。 展洁闻言不由得轻叹,她已经不想再在称呼上跟他们无休止的争辩下去,所以,她刻意忽略了自己的名字,职业而平淡的说道:“适量的饮茶对身体有好处,但切记不可以过量的饮用,由其是下午三点以后,最好不要再喝茶了,否则会影响夜间的睡眠质量,容易造成第二天白天精神萎靡。” “好,好,我记下来,以后晚上绝对不喝茶。”展承业欣喜的点点头,现在这个小女儿所说得一切,他都会无条件的听从。 自从知道了展洁在国外留学的遭遇后,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女儿有所亏欠,所以现在尽力想要去弥补过去错失的关爱。 “平时也要多下床走动走动,适量的锻炼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可以有利于身体机能的恢复,总是一直躺在床上会影响血液循环,对心脏不好。” “好,好,那我以后没事的时候就去外面转转,顺便还可以去你的办公室看看也挺好的。”展承业顺口接下了展洁的话,满心欢喜欢的说道。 “我已经检查完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工作了,你也早点有休息吧。” 展洁强忍着翻白眼以及骂人的冲动,迅速合上病历,完成今天的工作。 她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拒绝也不能改变这位商界老狐狸的决定,所以只能是不在意轻轻的点了下头,当做没听见他后面的话,收起听诊器,转身就想离开。 这时,展羽昊却跑上前拉着她的手来到茶几旁,指着那个粉紫色的礼盒,一脸现宝的对她说:“小姑姑,你看,这是爸爸,二叔,三叔和姑姑送给你的礼物哦。” 展洁垂目,有些头痛的望着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他们送的那一大堆礼物,她退回去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依旧堆在她办公室的墙角里,她想着等他们出院时,再一起退还回去产,这样也省得她送上来,他们又立即派人送下去的,让围观看热闹的那些人看不懂又再胡乱瞎猜。 现在医院里关于她的各种流言如果收集起来,都可以写一本推理小说了。 “小姑姑,你不打开来看一下吗?很漂亮的哦。”展羽灏也趴在茶几上,一脸好奇的看着礼盒,小手忍不住的去拨弄着垂下的丝带。 可展洁却始终无动于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她等着有哪个大人可以出来说得更清楚些。 “小洁,这是你的三个哥哥特意为你订做的礼物,你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丁宁将礼盒往展洁面前推了推,催促着她打开,一旁的展博也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她。 “无论里面的是什么东西,我都没兴趣。”不同于哥哥们的过分热情,展洁冷颜冷语的回绝了他们的好意。 “小洁,你只要打开看过,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柔柔依偎在妈妈身旁的展颜也忍不住出声劝着她。 对于这个妹妹,展颜的心里虽然不像大哥那样充满着愧疚,但多少也觉得这几年来有些对不起她。 “我再说一次,无论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我都没有兴趣,算我拜托你们了,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大家各自生活,各自珍重,不是很好吗?”展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语重深长的对他们说道,而眼睛看也不看那个礼盒一眼。 “小洁,这个是我们大家一起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很抱歉它迟到了这么久,但哥哥们跟你保证,以后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你喜欢的,想要的,哥哥们都会尽全力为你去做。”展翼沉默片刻,起身亲自动手打开礼盒,满含歉意的将它推到展洁的面前。 那是一双用整块天然紫水晶精心雕刻而出的水晶鞋,水晶鞋上每朵花都在盛情怒放着,翩然而立,栩栩如生,每一片花瓣都在灯光下反射出醉人迷心的离离光芒,它完美得如浑然天成。更重要的是,这双水晶鞋的尺寸完全是按照展洁的脚来调试的,即使不穿,也知道大小绝对合适。 可是在展洁的眼里,这双水晶鞋却宛如一把尖刀,那迷离的光芒如刀锋刺痛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让她明白原来,再坚不可摧的铠甲,也经不起有心人的几言冷语,原来那些所谓的坚强,都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原来,真实的自己竟然是这么的脆弱,这么得不堪一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恶梦里的水晶鞋 第三十九章恶梦里的水晶鞋 在每一位女孩子的成长故事里,都免不了会有那么一段只属于自己的炫烂而美丽的公主梦,而在每一个公主梦里都会有一双象征着纯爱与美好的水晶鞋和一位令人心神向往的白马王子。 从小就爱做梦的展洁自然也不例外,在她单纯而寂寞的童年里,也曾有过那样一段只属于她自己的,关于灰姑娘与王子的美梦。 展洁从懂事的那天起,就从长辈们毫不避讳的嘲讽和不屑的眼神里明白自己长得即不聪明,也不漂亮。她生就没有姐姐那般美丽无方的容貌,和傲人的舞姿,也没有哥哥们聪明过人的头脑,躲藏在哥哥姐姐们光环下的她是那么平凡无用,甚至有些自卑。那些大人们总是会在夸赞过哥哥们的英俊能干,姐姐的美丽聪慧后,才勉为其难的对她说上一句,这孩子长得也挺清秀的。 可即使这样,年幼的展洁依旧喜欢跟在姐姐身后,四处追逐着她的影子,还有她身边的那位帅气的王子。 那时的展洁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着姐姐,在她眼里那个漂亮聪明,高高在上,跳舞跳得很美的姐姐一直都是她的骄傲,是她的奋斗和追求的目标。虽然她明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会像姐姐那样完美,那样让他赞不绝口,目不转晴的注视着,她也毫不在乎。 展洁总是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拥有一双水晶鞋,就像姐姐生日时,哥哥们送给她的那双一样,展洁曾傻傻的以为,只要自己也穿上了水晶鞋,就可以变得跟姐姐一样美丽,就像童话故事里那样从灰姑娘摇身一变,成为万众瞩目的公主。 即便只有一天,只有一个晚上,即便他只看自己一眼,她也觉得那会是一件很美好,很幸福的事情。 所以,展洁期待着,期盼着自己生日的到来的那一天。 她按捺不住的向所有的人炫耀着自己也将会拥有一双和姐姐一样的水晶鞋,她的哥哥们一定会在生日那天也送给她一双与姐姐一模一样,闪闪发亮的水晶鞋。 谁知,这个荒唐而可笑梦她一作就是三年,从期望,到失落,从失落,到悲伤,从悲伤,到最后的绝望,她欺骗着自己,也欺骗了所有人整整三年。 她怎么会忘了与美丽的公主相比,自己永远只能是一个不起眼灰姑娘。而有了姐姐那样高贵美丽的公主存在着,他又怎么会将她这样一个平凡无用的灰姑娘看在眼里呢。 又怎么会有人记得,这个无用的她生日是哪一天呢。 所以,当她被同学们欺负,被嘲笑,被锁在仓库里挨饿受冻时,她的姐姐,这位美丽而高贵的公主,才会事不关已的从她的身边走过,完全不看她一眼。 所以,她不能去责怪自小爱慕的他,眼里为什么会只有姐姐,而忽略了自己的存在。 直到那一天,她遇到了那个人,那个人对她说,只有灰姑娘才会需要水晶鞋,而真正的公主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公主,就像被赶出城堡的白雪公主,淋雨落难的豌豆公主,即使身处困境,但公主依然会是公主。 他对她说,只要她有希望,继续期待下去,总有一天,也会遇到一位眼里只有她的王子,也会成为别人眼里永远的,独一无二的公主。 从那时起,她才从公主的梦里彻底清醒过来,因为她不是公主,没有水晶鞋的她甚至连做灰姑娘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的王子,终于已经决定了要娶姐姐这位真正的公主了。 离开展家的这些年,展洁从未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每一次从恶梦里醒来,她都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的所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直到现在,此刻,他们的所作所为,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无疑的。 望着那双深深刺痛了她心的水晶鞋,失魂落魄的展洁好想大笑一番,更想问一问老天,怎么会让她拥有这样的哥哥,这样的家人。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们难道不知道,水晶鞋是她所有恶梦的开始吗?难道不知道,这双鞋子曾带给她多少的痛苦欺辱和绝望吗? 就算以前他们不知道,难道,现在还不知道吗? “小洁,这双水晶鞋很漂亮对不对?这可是大哥和二哥请人特意为你订做的,比小时候他们送给我的那双还要漂亮哦。”展颜一脸艳羡看着水晶鞋,半是撒娇,半是抱怨的对展洁说道。 是吗? 展颜的笑在展洁的眼里是如此的恶毒,她冷冷的望着那双闪着冰冷光泽的鞋子,忍不住的发冷颤抖,心底有无尽的讽刺和怒火正灼烧着她的理智,脑海中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如红蚁般在啃噬着她的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小洁?小洁?你怎么了?”在众人欢喜炫耀时,丁宁是第一个发现展洁神色不对的人,她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展洁,眼底满是担忧和惊恐。 而展洁像是听不到他们的话似的,自始至终都是两眼死死的盯着那双鞋子一语不发,一双眼睛越来越红,却无半点泪水,像是突然间被什么事情打击到了,思绪变得混乱不堪。 终于,在她的沉默无语中,所有人都发现了此时的她神情真的有些不对劲,于是一下子全都紧张的围到她的身边,展昊率先走到她身旁,轻轻摇了摇她的僵硬的肩,眉头深锁的看着她。 “小洁,你没事吧?” 瞬间,展洁觉得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朦胧,像是被什么东西挡在耳朵外,听不真切,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整个人如掉进寒冬的冰水里,冷得直打颤。 记忆里的那个雨夜,那座荒山,那条无人问津的小路,还有那些眉目狰狞的面孔,在雨水的冲刷下都变得不模糊不清,但唯有自己脚上穿着的玻璃鞋清晰的一如作日,让满身泥水,狼狈不堪的她让恨不得砍掉自己的双脚,恨不得就此杀了自己。 那样的场景让展洁心头生出一种恶寒,让她忍不住俯身想吐。 展翼看着面色苍白,眼睛血红的展洁,心底不由慌乱起来,一向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双水晶鞋也许他们送错了,于是他赶紧将鞋子收进盒子里,远远的扔到展洁的视线外。 直到那双鞋子从眼前消失,展洁的大脑才缓缓清醒过来,回过神后的她吐出一口郁结在心的浊气,全身一软差一点跌坐在地上,好在身旁的展昊及时抱住了她。 “小洁,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丁宁慌乱的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给她。 展洁并没有接过水杯,实际上她的双手已经颤抖的不能自己,原本握在手里的笔也掉落在地上,滚至展翼的脚边。 展翼弯腰捡起地上的笔,坐到她的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想给她一些安慰。 谁知展洁却发疯似的一下子推开了他,推开了所有围在她身旁的人人,她扶着沙发摇摇晃晃起身,红着眼的看着身边那些所谓的家人,声音颤抖的近乎破碎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送我水晶鞋?” 展翼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答才好,生怕一旦说错了话,会让展洁更加疯狂。 是的,疯狂。 此刻的展洁,煞白的脸,血红的眼,颤抖不已的身躯,让他们觉得她快要发疯了。 “是丁容说的,她说你曾希望自己的生日时哥哥们可以送你一双水晶鞋。”展颜已经被眼前的妹妹给吓到了,她紧靠在妈妈的身边,搂着妈妈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对展洁解释道。 “还有呢?” 是那个丁容吗? 她的恶梦之一,即使记不清她的容貌了,展洁也永远不会忘了她的名字。 “她还说了什么?”展洁紧张的追问道,她迫切的想知道,那个丁容还对他们说了哪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没有说什么,她就只跟我们说,你想要一双水晶鞋。就这些而已。”显然展颜也是被自己的妹妹给吓到了,那样神色恐怖,仿佛随时会上前咬死自己的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展洁一动不动的盯着展颜看了半晌,直看得展颜浑身发悚,忍不住退回了两步她才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留下一屋子的人,愣愣的望着彼此,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导致展洁会一下子变得那么恐怖,那么疯狂。 “二弟。”一片默然中,展翼最先收拾回自己的心神,他面色阴寒,声音低沉得仿若口吐寒冰般的对展昊说:“你马上打电话给丁容,让她立刻到我的书房里来,我有些事必须要亲自问她。” “知道了大哥。”展昊点点头,他立刻就明白了大哥的意思。 虽然丁容之前的确说了许多小洁被同学们欺负的事情,但那些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同学之间的几句拌嘴,认真追究起来也无伤大雅,所以他与大哥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但是从刚才小洁的神色上看,丁容肯定没有对他们说实话,她对他们隐瞒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也许才是导致小洁离家的真正原因。 “老公”丁宁神色惶恐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妹妹有多么骄纵蛮横,所以对于丁容之前所交待的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丁宁原本就没有全信。 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妹妹,丁宁原想着,事情能不闹大就尽量不闹大,有机会私下里她跟展洁道个歉就好,但依现在展翼愤怒的心情看,自己的妹妹恐怕难躲这一劫了。 “你别担心,我不过是找她来问些话,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展翼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手,转身与唐昊离开病房。 丁宁目送着丈夫离开,心头的担忧与害怕渐渐加深,但她也只能暗暗在心中为自己的妹妹祈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往事不堪回首 第四十章往事不堪回首 春尽,夏初。 黄梅雨的季节里,空气潮湿闷热。 蔺修言身着白衬衫,黑西裤,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扶着窗框,清瘦修长的身子直立于走廊的窗前,望着窗外阴沉低暗的天空,他的内心总感觉森凉一片,坠坠不安。 因为在病房里一直没有等到展洁回来,他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换了衣服上楼来找她。 他不想在展洁的家人面前显得病弱不堪,由其不想在哪个男人面前屈居下风,所以,每当与展家人照面时,蔺修言都会特意换下病号服,穿上自己的衣服。 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再次心焦的望了眼走廊那端的那间病房。 这里是医院的贵宾区,向来闲人免进,整个走廊宁静整洁,光亮如新,除了供人休息的沙发茶几和一应物品具全的厨房间外,还有随处可见的各式盆景花卉,一应装饰与五星级宾馆无异,虽不是极尽奢华,但与楼下的普通病房区却依然有着难以横跨的天渊之别。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建议他的病房应该被安排在离医生和护士最近的地方,原本他的病房也应该是设在这一楼的。 蔺修言站在走廊上又等了一会,就在他压抑不住心底的焦虑时,忽然看见展洁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从展承业的病房内走出,惨白的脸色,空洞的眼神,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找不到依处。 他心底一惊,快步走上前,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将浑身颤抖的她揽入自己怀中。 “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蔺修言安抚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神色难掩慌乱的询问道。 展洁不说话,只是拼命的摇头,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在他的怀抱里找到了宣泄口,泪水无声的浸染了他的白衬衫。 蔺修言将展洁带进旁边一间无人的病房内,两人依坐在沙发上,他一句话也不问,只是不停的安抚着她颤抖的背脊,任她在自己的胸口放肆宣泄。 虽然他很想知道刚才在那间病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清楚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但他明白,这么多年来,能伤她这么深的从来都只有那一家子人。而这个丫头自从被自己救回来后就一直拼命的隐忍压抑着,或许因为压抑得太久了,偶尔放肆的哭一回也不是什么坏事,否则,他总担心终有一天,她会忘记了应该要怎么哭泣。 展洁像一只瑟瑟颤抖的猫咪般卷缩在他的怀里哭了许久,仿佛这些年来自己承受的所有委屈,所有怨恨,所有不公正的待遇一下子被人从隐藏的各个角落里集体翻腾了出来,所有的悲泣痛悯全部占尽她的心,让她一时间无法承受这么多负面情绪。 有些事情,她宁愿永远忘记,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你越是想要忘记的东西,就记得越是清楚,每每回想起来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一样,那些疼,那些痛,那些悲伤不仅一分都不曾减少过,还会随着时间慢慢累积下去。 哭了许久后,展洁的情绪开始慢慢平复下来。 “心情好些了吗?”蔺修言顺手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温柔的替她将脸上的斑斑泪痕拭净,担忧的望着她红肿不已的眼睛,轻语着:“如果你不觉得眼睛很痛,也不在意明天不能见人的话,可以继续哭下去,反正我会一直坐在这里陪着你的,你不用担心。” 展洁本本还觉得在他面前哭得这么狼狈心底多少会有些尴尬,正思虑着不知要怎么跟他解释自己的失态,可被他这么一说,心头顿时觉得五味杂陈,即想哭,又更想笑。一下子,整张脸都苦涩的纠结在一起。 而且经蔺修言的提醒,她自己也觉得一双眼睛又涨又痛,不用多问,也知道现在她的眼睛肯定又红又肿,短时间内是没法见人了。 “你这表情是想哭,还是想笑呢?”蔺修言望着展洁苦涩纠结的一张脸,虽是无比认真的问她,但夹杂在语气里的调侃意味却十分明显,丝毫不曾隐藏。 展洁羞愤不已的打了他一下,心情却轻松了许多,低语道:“哭够了,不想再哭了。” 她应该是坚强的,勇敢的,当带着老师的遗愿从中东那片暗无天日的战场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就一再的告诫自己,从今往后,她应该要把这世界的一切都看得淡些,轻些,相比于那些生活在朝不保夕,随时都在面对死亡威胁的人而言,她已经很幸福,很知足了。所以,她不应该再执着于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不放,应该要将目光看得更深远,更透彻一些。 可是,任她再怎么伪装,都抵不上过去所带来的那柄利刃,轻而易举的就击溃了她建立许久的心理防线,让她陷在过去的阴影里,无可自拔。 “那么,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哭得这么难过,这么悲伤?”蔺修言一手搂着她,一手整理着她散乱的长发,满脸尽是担忧的问她。 展洁依偎在他怀里,因为他的问题而整个人缩瑟了一下,挣扎犹豫了良久,她依旧无法说服自己完全放下过去的心结,可以毫无保留的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往是多么的不堪回首。 她深爱着这个男人,所以,更想在他面前保有自己美好的一面,过往的种种她并不想,甚至是害怕会让他知道。 展洁抬头望着蔺修言,声音颤抖而不安的低声问道:“修言,你爱我吗?” 蔺修言呆愣了片刻,像是从没想过她会这么问自己似的,随后,他郑重的点点头,撩过她额角的一缕碎发,柔声的说道:“当然,我很爱你。” 原本悲伤的脸因他的这一句话而渐渐消融,缓缓绽放出一抹似水温情,展洁笑着回答他:“我也很爱你。” 蔺修言眉眼浅笑,低头忘情的吻住了她。 从额头,一路下滑至唇舌,每落下一个吻,他们对彼此的心都更珍惜一分。 “修言,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问?”低低怯怯的声音自他的胸膛传出,含着期盼,不安和让人心疼的乞求。 “好,以后只要你不说,我就不问。”蔺修言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既然她这么不想重提过往,他不逼她就是了。对于他来说,以前发生过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她会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就可以了。 展洁紧紧抱着眼前这个给予自己最多温柔,最多信任的人,无论未来将会发生什么,她都定不负他的一片深情。 而另一厢,展昊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随后不久也跟着跑出了病房,然而他找了一圈也没有在医院里找到展洁的影子,心底越想不越不安的他立即拨打了展洁的手机。 铃声响了许久,就在展昊焦躁不已时,手机的那头却是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接通,他只说了声展洁不舒服需要休息,就挂断了电话,不愿意告诉展昊他和展洁现在所处的位置,展昊无奈之余对展洁却是更加的不放心,因为他明明听到手机的那边,展洁正在哭泣着,而且是哭得那样伤心无助。 可是展洁因为当时在蔺修言的怀里哭得太伤心,太认真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第二天一早,在展翼的书房内,展昊就将事情的经过对大哥重述了一遍,兄弟俩一番分析下来,一致认为,虽然这个男人尤为可疑,但丁容的话,更可疑。 就在他们商议时,被展家老大传唤过几遍的丁容终于姗姗来迟。 早在昨天晚上她接到展昊语带愤怒的电话时,她就明白自己所隐瞒的事情可能已经暴露了,展洁一定是向她的哥哥们告状,哭诉了那几年她被大家欺负的事情,所以胆颤心惊的她才找各种理由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现在才过来。 如果不是丁宁接连几个电话催促着,她很可能明天才有空过来,而且最好是永远都不来,天下谁人不知道展家的大哥是这世界上最护短的人,要是让他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他们说不定扒了自己的皮都有可能。 “终于有空来了,坐下聊聊吧。”展翼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冷着脸,不怒自威。 “谢谢展大哥。”丁容小心翼翼的坐下,脸上僵着笑,一双死命绞在一起的手也无所适从,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更好一些。 虽然名分上她是展翼的小姨子,人人都让着她几分,平时他对自己也不错,偶尔也会纵容她用他的名字签单买一些东西。但这一切如果放在展洁,这个亲妹妹的面前,就一文不值了。所以在来之前,丁容就在心底里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展洁的事情,总之,只要来个死不认帐就对了。 其实这几天来,丁容私下里曾陆续联系了以前的几位同学,当大家听到展洁的真实身份时个个都目瞪口呆,嚷嚷着她一定是在欺骗他们,不过当丁容拿出从展家偷出去的照片时,他们才半信半疑,但一想到如果展洁的身份是真的,那么依展家的势利,展翼的冷酷手段他很可能会死无全尸,所以个个慌张害怕得恨不得立马打包行礼逃到国外去躲下来,再不见出现了。 最后,碍于对展家的忌惮,大家商议下一致决定,对于过去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全部绝口不提,如果展洁真的找她的哥哥告状了,那么他们就一口咬定不过是开了个小玩笑,对于当年在那座荒山上发生的事,那更是只字不许提,否则,大家就包袱款款,一周去地狱报到吧。 而且,他们很肯定,展洁既然已经隐瞒了这么多年,那就说明,她根本没脸将当年的事情说给任何人听。 “丁容,上次我问你小洁在学校的一些情况,你说同学们只是跟她开开玩笑,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对吗?”展翼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状似不在意的问了句让丁容心惊肉跳的问题。 “是啊,就是一些小玩笑,并没有做出其他更过份的事情。”丁容点点头,回答道。 “你说得,都是真的吗?”展翼的眼微微眯着,迎着灯光,反射出一种危险的讯号。 丁容在他的注视下不禁畏缩了一下,随即更用力的点头,怯声道:“真的,我们真的只是跟展洁开了一些小玩笑而已。” 看来那个可恶的展洁真的找展大哥告状了,恐怕以后再找展大哥买东西就难了,丁容心里狠狠的想,面上却依旧装得一副无辜的模样。 “没有欺骗或隐瞒我什么吗?”展翼不相信她的话,步步紧逼的追问着。 “没有。”丁容吓得差一点从沙发上跳起来,甚至举起右手大声回答道:“我发誓,绝对没有。” “丁容”一旁的展昊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眼分明已是盛怒,却依旧面无表情不说话的大哥,语气从容温和的说道:“如果当年曾发生过什么过份的事情你现在说出来也无妨,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但如果你瞒着不说,事后被大哥自己查出来了的话,那后果就另当别论了。” 展昊最擅长的就是笼络人心,瓦解人心,所以丁容的心小小的动摇了一下,但一想到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她又立刻冷静了下来,那种事情别说是发生在展家二小姐的身上,就是一般普通人家的女儿如果被男生们集体那样对待了,恐怕也是会气得要杀人的。 更别说是对展翼这个极为护短,又手段恐怖的男人,只怕到时他们的下场只会比死更凄惨。 一想到这里,丁容立马坐直了身体,坚定不移的摇头大声说道:“没有,绝对没有发生过任何过份的事情,我们只是偶尔会把她的书藏起来,或一个人关在教室里不上体育课而已,就只有这样,我保证绝对没有做过其他可怕的事情。” 殊不知,丁容说得越是肯定,展家两兄弟心里的怀疑就越大,因为丁容她,说了可怕这个词。 这个词让展翼和展昊不禁心头一颤,脑海里也同时浮现出许多暴力残忍的画面。 兄弟两人对视了眼,看着一脸慌张但抵死不认的丁容,他们越发可以肯定展洁当年在学校里很有可能遭受到同学们的欺凌,更或者,他们虐待了她。 心中的怀疑不断加大,展翼的怒火就越发不可收拾。 他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找出当年的真相,身为大哥他一定会替展洁报仇。他要把那些曾伤害过自己妹妹的人,一个个全部都扔进地狱里,要让他们求死无路,求生无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故人已非昨夕 第四十一章故人已非昨夕 忘却过去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再与过去有着任何的联系。 所以,自那天事后,展洁就以能力不足,时间不够为由将每天为展承业做例行检查的工作硬是交托给了心外的周主任负责,而她自己则再也不曾踏足过那间病房,也小心的躲避着展家的人,不曾再与他们有过任何交流。 同时,她冰冷疏远的态度也打消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想借由讨好她来攀附展家的期望。 而一向看重家庭的展翼虽然在心里对于展洁的做法十分无奈,可因为他至今仍查不出当年致使自己妹妹离家出走的原因,所以屈于理亏,和害怕再次打击伤害了她,所以即使他心底有再多的不赞同,也只好由着展洁去了。 而内心渐渐归于平静的展洁,生活和工作上却平静不下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她展家二小姐的身份竟意外的被众人所知,自此之后大家的看她眼神,变得又复杂了许多。 医院内更盛传出她是展家私生女的流言,没两日,各式谣言便甚嚣尘上,内容也越来越夸张失实,若逐个分析下来,其精彩程度堪比好莱坞最悬疑的探案片,处处透着耐人寻味的疑点。 展洁有时不甚其忧之下只好躲进蔺修言的病房内,他的病房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外人不经过他的同意是不可以随意进出的,而这规定正好可以为展洁将所有的好奇和猜疑都阻挡在门外,虽然这是很鸵鸟的心态,但能够偷得半刻安宁太平,她也就只能无所谓了。 这样纷忧混乱的日子过了好几天,就在展洁心情烦躁不安,实在头痛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时,一个意外的电话让她原本就纷乱的心更加忐忑不定。 年少两无猜,竹马伴青梅,一朝分别后,自此两不依。 虽然展洁自小就明知那个人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过,但自己对他却有着比常人更深刻的记忆。甚至在初到美国的那几年,他是占据自己心头最多的人,她甚少想念过家人,和兄长,但对于那个人,她却无法不时时挂心,日日思念。 毕竟,他也曾给予过自己关怀,虽然那些关怀与展颜相比,寥寥无几,不足启齿,虽然很多事情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暗地里的一厢情缘,他从不知晓过,但这个于自己而言曾代表了整个年少青春的男人,展洁却无时不盼望着能再见的那一天,无时不揣测着,再见时,故人是否依旧。 展洁怀着惶惶不安的心,顺着被日光照耀得通透的走廊缓步前行,脑海里止不住的闪过幼年时的片片回忆。 他曾给予的关怀使得自己的童年多出些许可以回忆的光彩,因为他的出现,她在展家的日子过得不那么寂寥,至少有个可以天天期盼的人打发着时间,所以,她应该要感谢那个人的。 举目望去,走廊的另一端,那个人正立于窗前,低着头认真的在手机上发送着信息。 仍旧是俊朗清疏的眉眼,挺立的鼻梁,含着温情的嘴唇总是带着笑,以及眼底那抹未曾消散的忧愁,除了岁月在他身上凭添了几分成熟稳重外,那个人似乎与记忆里的身影并无区别,依然是那么的柔情似水,温暖如日。 在展洁对着记忆里的身影恍惚感怀的一瞬间,那头的他似是察觉到了一抹哀愁的视线,下意识的抬头寻着视线望去,看到了那个与记忆里几乎是天差地别的女孩。 在封庭宇的记忆里,一直有着这么样的一个女孩,她如躲藏在草丛里偷偷盛开的雏菊,含羞吟悲,那个小女孩总是尾随在展颜和他的身后,低低怯怯的叫着:“封哥哥封哥哥” 她远远望着展颜的眼神充满着骄傲,羡慕,向往,还有深藏不住的那一点点自卑,她总是努力的学习着展颜的一切,包括跳舞的姿态,说话语气,甚至是衣着打扮。 但她与展颜的年龄实在相差太大了,所以,总会时不时闹出一些笑话,而对那些嘲笑甚至嘲讽她的人,她就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让他看了总会心生不忍,出面替她解围,轻声安慰她几句。 那个可爱,害羞,且胆小的如小白兔,总是跟在身后不停喊着“封哥哥”的小妹妹是他年少记忆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何时,无论何处只要是跟展家有关,跟展颜有关的记忆里,总少不了那只小白兔的身影。 但不知何时,她毫无预兆的,就那样无声无息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了,好像自他与展颜订婚后,就几乎再没有关于她的回忆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再听到有人甜甜怯怯的喊自己“封哥哥”了。 四目相望间,有着惊讶,有着感怀,有着思念,和许多说不口的情绪,但那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展洁回过神,下意识的低头回避了封庭宇的视线。 待走到他跟前,再抬起头时,那双透着精明干练,看淡一切的眼里再也找不出那一瞬间所闪现出来的思念了。 “你好,封先生。”展洁伸出右手,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不亲不远,不冷不热,是那么的职业化。 封庭宇看着眼前这个宛如陌生人的展家小妹妹,从她的身上,他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影子了。 “你好。”他轻握着她的手,笑着说:“听展翼说你长大了,也变了,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你真的变了好多。” 展洁淡笑不语,一个从未记住过自己的人,又怎么能察觉到她是否有所改变呢,展翼会这么说,不过是觉得她一点不像展家的人罢了。 从前不像,现在,更不像。 “进去吧,他们都在里面等着你呢。”见展洁不说话,封庭宇想起丁宁的话,这才真的相信,展洁的确是在排斥着与展家有关的任何人或事。 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是否也包括了他,自己这位展家的前任女婿呢? 展洁点头浅笑,轻轻对他说了一声:“好。” 病房内除了展承业,展翼外,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妻子的脸上满是担忧惊虑,不停着抬着望向门口,像是随是要哭出来似的。 年轻的丈夫不住口的安慰着他,虽然脸上也布满着不安,但多少比未经世事的妻子冷静了许多,一旁的展翼也劝慰着她,为她倒了杯热茶宁神。 就在众人焦虑不安时,门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一踏入病房,展洁就感觉到了里面焦灼不安的气氛,这种感觉她时常能体会到,那是病人家属们最常会出现在她面前的情绪。 因为下午要出去开会的原因,展洁今天特意穿了一袭白衬衫搭配黑色中腰的西裤,及肩长发披散而下,外罩一件白袍,职业而干练的打扮将她的身形拉得高挑而修长,由其是镜片背后的那一双眼睛,淡定从容,内敛镇静,让人看了心底不觉一震,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敬意。 所以,那对年轻的夫妻一看到她进门,不约而同起身相迎。 展翼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姿态的展洁,眼前的她高冷,孤傲,却因骨子里透出的自信而让人不得不心生敬畏,现在的她真的像极了资料里所描述的那位最年少的天才外科医生。 这样的展洁,才是展家人应该有姿态,想到这里,展翼内心不自觉的为有这样的妹妹而骄傲。 不止是他,展洁的父亲,展承业也是如此。 “你们好,我是展洁。”展洁向那对夫妻点头致意。 早在电话里,她就已经听封庭宇提过,这对夫妻的儿子刚生时就被检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想请她过来看一看能否医治。所以,本着医生的职责,她才过来了解一下病情。 “你好,展医生。”那位丈夫向展洁伸出右手,展洁看了眼他的手,确定他的手上只除一个婚戒别无他物时,才回礼的轻握了一下,随后又收回自己的手。 外科医生的手是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除非是至亲或辈分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否则一般是不会随跟别人握手的,就怕对方一不小心会弄伤自己的手。 “这位是薛凯,那是他的妻子沈晓悦,他们都是我和庭宇的从初中到大学的同学,所以不算是外人。”展翼起身将一脸焦急的两个人按下坐好,才接着说道:“他们的儿子如今才七个月,刚一出生时就被查出患有心天性心脏病,因为太小了就一直拖着没有手术,他们听说你是我妹妹,所以就想请你这位天才的心外医生给看一下了,怎么治才好。” 展洁忍不住对展翼翻了翻白眼,是啊,都不是外人,所以,她现在总算是找到了在外面宣传她展家二小姐身份的罪魁祸首了吗? 实事上,展洁从一开始就怀疑是展翼他们故意泄露了她的身份,而且,她只怕,在他们的心中,她天才外科医生的身份才是最为被看重的。 “有诊断报告吗?”展洁也在沙发上坐下,心中明白自己被算计了,所以看也不看展翼一眼。 “有,有。”薜凯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儿子,没有注意到这对兄妹间的明枪暗箭。 不过,始终站在一旁的封庭宇倒是注意到了,他和展翼对望了一眼,眉头微挑,而展翼却只能苦笑着摇头。 展洁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一叠诊断报告,仔细翻阅了一遍,随后又从文件袋里抽出超声心动图,对着阳光举起,眯眼看了半晌。 “主动脉弓缩窄?”展洁拧眉低语了一句。 “没错,没错,就是主动脉弓缩窄,展医生,你看应该怎么治疗。”沈小悦紧张的看着展洁,身为母亲,她日夜提心吊胆的守在儿子身边,无时无刻不害怕自己的儿子下一秒就会离她而去。 展洁垂眼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放回到光片上,缓缓说道:“除了手术,别无他法。” 主动脉弓缩窄,就是指在动脉导管或动脉韧带区域的主动脉狭窄,主动脉缩窄的形成机制。这种病大多被认为与胎儿期主动脉血流异常分布有关。在胚胎发育期,任何使主动脉峡部血流减少的心血管畸形均易发生主动脉缩窄。因此这种病常见合并症有动脉导管未闭c室间隔缺损,特别是连接不良型c主动脉瓣畸形,而主动脉二瓣畸形占2540c二尖瓣狭窄c房室隔缺损等。 正常情况下很少见右向左分流的合并畸形,这个婴儿也没有这种情况,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样的病也只有手术治疗才是彻底解除主动脉缩窄的根木方法,但问题是,这个孩子还太他的心脏甚至还没有一个核桃大,更别说要在上面找出血管并手术了。 “我们知道只有手术才能彻底治疗这个病,但问题是,孩子现在太小了,问了很多医生,他们都不敢接手,敢接手的,又说成功率只在百分之三十左右。我们实在是不敢拿孩子的生命去冒险。”沈晓悦隐忍着眼底的泪水,几乎是哭着对展洁说道,薜凯也只能叹息一声把妻子楼进怀里,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她。 展洁将手中的资料收起,问道:“孩子现在在哪里?” “在东合市的儿童医生,我们本来是想带孩子去美国手术,但医生说孩子现在还太而且身体又不好,这样长时间的远途飞行,只会加重孩子的心脏衰竭程度。后来我们听展翼说,展医生你现在就在国内工作,所以就立马找来了。我们询问过,你之前在美国有做过相同的手术,而且成功了。”沈晓悦激动的抓着展洁的手,像是抓到了生命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薜凯和沈晓悦原本就是想带着孩子去美国找展洁求助的,如今听闻她就在国内,而且还是展翼的妹妹,顿时觉得孩子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我的确是有做过一例相同的手术,也成功了,不过那个孩子的状况比你们的儿子要好许多。”展洁放下手中的资料,神色平淡的说道。 “那这个孩子还有救吗?”纵是薜凯再冷静,也掩不住心底的悲痛,这是他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没有照顾好儿子是他们的错,所以不管说什么他们也不可能舍得就这么放弃,只要还有一点点的希望,他和妻子就可以拼尽一切。 展洁低头思虑了一会,并没有立刻回答薜凯的问题。 倒时一旁的展翼坐不住了,紧问道:“小洁,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依你的医术也不行吗?” 展洁闻言,抬眸望了展翼一眼,心底有些为难。 她只是一个医生,并不是上帝,无论任何病情,她都不能在家属面前百分之百的保证一定可以救活病人。因为这个世界总是充满着意外,谁也不能保证手术台上,一切顺利无恙,任何一点微小的差错都有可能要了病人的命。 “这样吧,资料我先带回去研究一下,正好下午我和几位心脏方面的专家教授有个会议,可以顺便请他们会诊一下,明天再给你们回复,可以吗?” 医者父母心,只要病人还有一线希望,只要家属不曾放弃,那么身为医生也应该尽力去挽回一个生命,更何况,这个孩子才刚出生,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生命的精彩,不应该就这么离去。 “好,好那真是麻烦你了展医生。我们明天再过来。”沈晓悦一听还有希望,立马点头答应,现在只有人可以救她的孩子,无论说什么她都会照作的。 展洁收回被紧握着的手,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不为别的,就只为了他们能尽为人父母的责任,她也应该尽力一试才对。 她轻轻颔首,拿起资料,转身就想离开。 “小洁,你一定要尽力去救那个孩子啊。薜凯和晓悦也算是我看着长大了,十多年的情谊,你可不能大意啊。”展承业连忙叮嘱着展洁,语重心长的说道。 “展伯伯我们相信展医生会尽力的。”薜凯一脸感激的说道,早在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天才外科医生是展家的孩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也许真的有救了。 而展洁却冷笑了一声,望着那个所谓的父亲嘲讽般的说道:“你看着长大的孩子还真是多啊。” 可为什么,他却独独忽略了她呢? 展洁明白,如果现如今不是自己这个医生的身份,恐怕他们展家连承认自己的存在都觉得丢脸吧。 展承业心底一揪,明白是自己说错话了,随即有些后悔。 病房内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尴尬,不明白事情原委的薜凯夫妇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 唐翼也是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时封庭宇适时站了出来,面色温和的对展洁说道:“我送你出去吧,你不是还要开会吗?” “不用了,谢谢。”展洁略微犹豫,而后摇头婉拒了封庭宇的好意。 她略想了一下,又回头对薜凯说道:“明天下午二点,你们直接到我办公室来吧。” 然后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留给众人一个清傲孤冷的背影。 她是展洁,与展家并无任何关系,所以也不需要去在意他们的任何言语和举动。 在回办公室的一路上,展洁不停在心底对自己重复着同一句话,是欺骗也罢,是警告也好,总之,她绝对不会再让他们伤害自己一次,更何况现在的她至少身边还有蔺修言,寂寞时他会陪在自己身边,她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孤独的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新人醋旧人意 第四十二章新人醋旧人意 夜色苍然,灯火阑珊,墨蓝的夜空独有一弯新月遥遥高挂于城市上空,与璀璨的霓虹交相辉映。 医院两班交值时,展洁才带着满身疲惫和兴奋回到医院,心情难得愉悦的她来不及回办公室先换下外套,便拎着从饭店打包回来的晚饭直奔蔺修言的病房。 展洁回来时蔺修言正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的在笔记本上例着各项数据,一抬头见她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十分讶异的挑了挑眉头,然后起身将随身那本携带的笔记本放进抽屉里锁好。 展洁斜瞄了一眼那个被他锁得牢牢的抽屉,满脸不屑的说道:“锁得那么紧做什么,我对你写给方何的那些情书不感兴趣。” 蔺修言只得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心里明白她一直对方何没日没夜的拉着自己工作的事心怀芥蒂,虽然嘴上不明说,但每次方何来时,她都要暗地里奚落人家一番。 吓得方何现在只敢在电话里跟他抱怨几句,有事也尽量只让助理过来,这小丫头仗着他的威风,差不多把每一个来找自己讨论工作的同事都讽刺了一番。 他知道她这是在心疼自己,所以也就由着她去,只是为难了那些人了。 “还有,你今天是不是背着我出门去找他约会了?” 展洁看着他一身不变的白衣黑裤,与自己相似的衣着,还有相似的眼镜,两人站在一起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他们恰好一对。她心头虽隐隐藏着一丝得意,但脸上却佯装怒意。 “只是去了趟学校。”蔺修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心底暗叫失算,他没想到展洁这么快就回来了,所以,没来得及换上病号服。 “骗人,我知道你今天没课。”展洁眯着眼,审视着蔺修言的一言一语,威胁道:“你竟然敢没经我的同意就私自出院跟他约会?胆子变大了哦!” 蔺修言低头一笑,举手投降,直接认错:“对不起女王,我错了。” 展洁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好再继续装下去,只得就此罢手。 “今天你在外面开会时发生了什么好事情,竟然让你的心情这么愉悦?”蔺修言望着她手里的饭盒惊奇的问道。 能让她这么开心,应该是在今天的会议上又解决了一个棘手的病症了吧。 “我给你带了晚餐回来,有你爱吃的跺椒鱼头,和我的酸辣小白菜,这算不算好事情。”展洁笑逐颜开的回答他,然后将饭盒一一放好,打开,顿时饭菜热腾腾的香味飘散在整个病房内。 蔺修言午饭吃得晚,本来并没觉着饿,但一味到这股勾人食欲的酸辣香气,他的胃又开始蠢蠢欲动,竟真的感觉到自己饿极了。 “嗯难得你今天居然会允许我吃辣,果然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他站在茶几旁,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玩味十足的调侃道。 “我又没说不准你吃,只不过是让你少吃一点而已。”自从跟他一起吃饭后展洁才发现在蔺修言的口味竟然这么重辣,几乎是无辣不欢,只是过多食用辛辣,感观刺激性比较强的食物对他的身体不好,所以在吃的方面方面她也是严格的控制着,坚决不让他多吃辛辣的食物。 难道闻到辣味,蔺修言也就不跟展洁做无谓的争辩,他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着已经久违了的味道。 “你怎么不洗手就吃饭了。”展洁拿下蔺修言手里的筷子,指着他的手说:“又不是小孩子了,饭前洗手的规矩都不懂吗?” “我忙了一天,累了,洗不动。”蔺修言索性耍赖,坐在沙发上任展洁怎么拖拽,他就是稳稳坐着,丝毫不动。 “让你去卫生间洗个手而已,又没让你去挖进打水,开山造路,能有多累?”展洁力气也不敢多用力,怕伤了他或自己,所以只能哭笑不得的看着蔺修言跟个孩子似的对着自己耍赖撒娇,心底无语极了。 “我现在累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右手被握住了,蔺修言就换左手拿筷子,熟练的夹起了一块鱼肉。 “你你竟然连左手也可以用?”展洁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像是看见了史前怪兽似的看着他,她从来没看到过他使用左手,也从没想到过,他的左手竟然可以跟右手一样灵活,灵活的可以轻而易举的剔出鱼刺,再将鲜肉夹进嘴里。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的左手一向就比右手更灵活。”蔺修言一边回答着展洁的问题,一边从容不迫的吃着鱼,淡定的将鱼骨与鱼肉分离。 “那你为什么一只用右手?”展洁气得急忙又抓住他的左手,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为了锻炼右手的灵活性,是不是突然间觉得得我很厉害啊。”蔺修言一脸傲娇的仰头看着她,一脸的得意,眼底写满了快点夸我,快点夸我的期盼。 展洁望着满脸期待,像只等待着主人夸赞的小狗似的蔺修言,突然心生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如果以后要是再有人称赞自己是天才,她就把这个人带到蔺修言的面前,让那些人好好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不管你有几只手可以使用,总之今天不洗手,你就没得吃!”展洁费力的抓着他两只不安分的手,坚持不放。 “那你帮我洗好不好?”蔺修言身子往前倾靠,两只手用力一收,正好把站在他面前的展洁拉进自己的两腿这间,而他仰起的头,也刚好对着她的胸口。 展洁的脸立时红了几分,身子不安的向后仰着。 “你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别人帮你洗手啊?” 虽然他的表情很可怜,很打动她的心,但展洁因为自己小小的女儿家矜持,不想就这么没有原则的顺着他的意。 “我要你帮我洗。”蔺修言低柔的说道,两只手改为搂着展洁的腰,整个脸更是埋进她的胸口里,深深的汲取着他想念了一整天的甜香气息,满足的叹息着。 其实只要有她在身边,随便怎样都好。 展洁半似无奈,半似心疼的重重叹了一口气,手指轻柔的抚摸着蔺修言耳垂,娇嗔道:“我只帮你这一次,下次你要自己洗手,听到了没?” 蔺修言想说,就这样别动,让他一直抱着就好,不过想到她在外面忙了整整一天,还没有吃晚饭,只好抬起头,低声说:“好。” 展洁拉着蔺修言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温水冲洗着他的手,再淋上洗手液,温柔而专注的搓洗起来。 蔺修言看着温婉如水的展洁,一时心醉神迷,忍不住俯身轻吻了她。 展洁一怔,随后抬眼羞恼的瞪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抱怨,蔺修言已经两手一揽,将她紧紧的圈进自己的怀里,随即他的嘴唇重重的落下,舌头急不可耐的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深而急的吻住了她。 展洁直觉得神思迷糊,浑身气血逆流,闪过一阵酥麻,双手无力的攀着他消瘦的肩,只能努力的仰着头,任他予取予求。 激烈的深吻后,心情平复的蔺修言缓缓转为浅吻,然后开始细细的描绘着她的嘴唇,引起一阵,让展洁忍不住伸舌轻咬了下嘴唇,粉嫩的小舌更不自觉的划过蔺修言的嘴唇,引得他浑身颤悚,眼底好不容易平息的又更深了几分。 交往这么久以来,虽然每次亲吻展洁都会尽力的配合着他,跟随着他的节奏,但天性羞涩的她却从未主动回应过。 展洁有些傻傻的望着突然间变得无比危险的蔺修言,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两人焦灼纠结时,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展洁一惊,回过神后立马挣脱蔺修言的怀抱,转过身不自在的用手梳理了下稍显凌乱的长发,抱怨的瞪了蔺修言一眼。 好好的洗着手,他干吗无缘无故的化身成色狼,害得她也差一点失守了。 蔺修言苦笑的看着她,甚为无辜的摊了摊手,谁让她太可口了,总是有意无意的引诱着自己像饿狠似的想扑过去吃了她。 “你赶紧接着洗完手出来吃饭,我去开门。”展洁又羞又恨的瞪了眼一脸无赖相的蔺修言,擦过他身子想要挤出这片太过火热和狭小的空间。 但蔺修言一转身,从后面搂住了她,在她耳边撒娇道:“你不帮我洗了吗?” “你走开,这里是医院,门外还有人,摆脱你别再来招惹我了。”展洁自知脸皮没有他厚,只能举手投降。 在她颈边摩擦好一阵的蔺修言终于善心大发的松手放开了她,转过身继续洗着手。只不过刚才的满手泡沫,现下已不知所踪了。 展洁来到门旁,深呼吸了几次,再次低头理了理衣衫,确定自己的状态毫无异样后,才打开门。 门外,封庭宇正疑惑的看着门牌上的名字,怀疑自己是不是敲错门了,要不然怎么他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来开门呢。就在他半信半疑时,终于有人为他打开了门。 展洁愣愣的看着门外的封庭宇,一时没想到他会来这里,于是脱口便问道:“你也来找蔺修言?” 因为这里是蔺修言的病房,所以她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他。 封庭宇一怔,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仍然摇了摇头说:“不,我是来找你的。” 他在她的办公室门前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她回来,后来听护士说她在这里,所以才过来的。 “哦”展洁细想了下,也对,封庭宇又不认识蔺修言,怎么可能会来找他呢。 这时蔺修言洗完了手,恰巧走出卫生间,转头一看外面的来人后,他整个人瞬间便僵住了,一双上扬的丹凤眼更是死死的瞪着封庭宇不放,先前的笑意转为惊诧,然后是愤怒。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来找展洁的。”封庭宇微笑的对蔺修言点了点头,满是歉意的说道。 蔺修言低下头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一边冷冷的说道:“你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封庭宇闻言不禁一愣,随即说道:“我来是想跟展医生谈一谈病人的情况,所以我们还是去她办公室谈比较好,实在是不便再打扰你休息了。” 蔺修言抬眸,神色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猛的用为拉过展洁的手,一边往病房里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她还没吃晚饭,你们可以一边吃一聊。” 展洁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间怒火横生的蔺修言,想不通自己又是哪里惹得他怒意连连,被他拽着走的同时,她回头对立在门外的封庭宇说:“封大哥,你进来说吧,没关系的。” 封庭宇双眼微敛,神色十分耐人寻味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缓缓的点了下头,跟着走进病房内。 蔺修言也不招呼封庭宇直接坐下端起碗开始吃饭,展洁无奈又好气的摇摇头,他们的蔺大教授真是好大架子啊。她转身给封庭宇倒了杯水,问道:“封大哥,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封庭宇接过她的水杯,在蔺修言的对面坐下,温和有礼的拒绝了展洁的提议。 他看得出,桌子上只有两人份的晚饭,更何况,对面坐着的那个面色寒冷的男人似乎对自己特别的不欢迎。 展洁闻言点了点,也跟着坐下,她本来就只是客气一下而已,也没想过封庭宇会真的愿意坐下跟他们一起吃。 待心思各异的三人都坐下后,突然一下子都没了话,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展洁是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虽然小的时候封庭宇经常会照顾自己,在别人嘲笑和欺负她的时候他总是会像王子一样的出面替她解围,在展洁的心里,她对于封庭宇当年的照顾是很感激的。但他们毕竟分离了十几年,之前再深的情谊也会更淡,更别说,他还是展颜的前夫。 封庭宇是不急着说话,他的眼睛不停的两人身上暗暗打转,从他们刚才的眼神交流和举止间的互动,再到两人的衣着打扮,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出,这两人之间绝对不是普通病人与医生的关系。 只是,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展翼和展昊却没有发现呢? 而蔺修言虽然表面上云淡风清,对于封庭宇的到来似乎并不在意,但心中却对展洁的称呼十分介怀,她对自己的父母哥哥一直都称呼展先生,但对封庭宇她居然直接叫他封大哥,毫不犹豫的就沿用了小时候的称呼,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展洁的心里,对于这位封大哥她依旧是儿心不变,心底仍然认定他是自己的王子吗? “那个封大哥你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为了早上的事情?”展洁不懂三人间的气氛为何竟然会变得如此奇怪,这两个男人都在偷偷打量着对方,却又都不肯先开口,所以,她只好先开口,打破眼前这个略显微妙的僵局。 “对,就是为了早上的事情,孩子的父母着急想知道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可行的解决办法,所以委托我先过来找你问问。”封庭宇点头应道,急切而又期盼的望着展洁。 她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连展洁都没有把握给孩子手术,那么,其他人就更不敢指望了。 展洁来不及开口回答,就被一旁的蔺修言抢言:“早上的什么事情?你早上瞒着我见过他了?” 他转头望着展洁,语气忽而变得冰冷森寒。 “是啊。”展洁依旧不明所以,看着一脸怒意的蔺修言她不解的继续回答道:“早上封大哥给我打电话说找我有事,所以我就上去找他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蔺修言放下手中的碗筷,愤怒的看着展洁,那神情好似发现了出轨的妻子一般。 “我接了电话就直接却去了楼上,然后又直接却跟着院长去外面开会了,所以还没来得及跟说。”展洁猜不出蔺修言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愣愣的望着他。 所以,她今天这么会开心是因为又看见了自己的王子吗? 事隔这么多年,难道她依然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吗? 蔺修言心头一阵惊颤,顿时有些恐慌起来,而脸色更是森寒,眼底泛着幽幽的冷意,看得展洁心惊不已。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二位,我来就是想问问小洁,到底有没有想出什么好方法。”被凉在一旁的封庭宇见两人眼中只有彼此,竟无人理他,只好出言打断他们。 “哦那个是这样,我今天已经跟教授们在会议上讨论过了,确定了手术方案,只是风险还是存在的,所以明天我要跟孩子的父母再详细的讨论一下,才能确定。”展洁从包里抽出一个资料袋,递给封庭宇。 “我们知道风险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是想能降低一点也是好的。”封庭宇接过资料袋,取出资料粗略的翻看了一下。 老实说,里面的那些有关于医学方面的专业术语他并不是看得很懂,但只要能确定可以手术,那孩子的命也算是能救得回了。 “只要是手术风险肯定是存在的,我们考虑过孩子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拟定出一个目前为止最安全可靠的手术方案,但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敢保证手术可以百分百的成功。”一回到她的专业领域里,展洁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散发出一股勾人心迫的魅力。 “我相信你,之前听展大哥说我们的小洁现在可是名响世界的天才外科医生呢。”封庭宇微笑的看着已经长大的展洁不自禁的夸赞道,像小时候的那般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被夸赞的展洁一脸羞涩,却笑得无比开心,眼底完完全全只有她的封大哥一人。 她是可以不在乎家人的认可,但能被自小倾慕暗恋的人夸赞却是另外一种心情。 从小到大展洁都希望可以在封庭宇的心中占有一席这位,其实在早在她不知不觉已经将姐姐展颜视为对手,明知自己不可能超越优秀而美丽她,依然跟着展颜的脚步努力的攀附着眼前的大山,就算曾跌倒摔得头破血流,但只要想到封大哥的视线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哪怕只有几秒钟,她即使再痛也会笑得很开心。 蔺修言一语不发的望着笑靥如花的展洁,心底闪过一阵恶寒,仿佛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正在被人一点一点的夺走,他留不住,也抓不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失而复得的人 第四十三章失而复得的人 毫无预兆的,蔺修言就这样生生倒在了展洁的面前,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他依旧紧紧的拉着展洁的手不肯放。 在蔺修言倒下去的那一刻之前,展洁曾无数次在自己的脑海里模拟过对蔺修言的心脏手术,按照程序,根据他的病情,她曾反复精确的推演出手术过程中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意外情况和必须要注意的事项,为的就可能做到把手术的危险降到最低,可以百分之百保证他的手术能够成功完成。 展洁曾一直坚信只要由自己主刀,那么就必定可以将蔺修言从死神的手心里抢夺回来,她从未怀疑过自己医术,也从未置疑过自己身为医生的职能。 所以,在眼睁睁看着蔺修言倒下的那一刻之前,展洁从不曾知道自己竟然会如此懦弱,如此无用。 记得以前在学校时,老师就曾对她说,身为一名医生,越是自己疼惜珍爱的人,越是不能亲自主刀手术,否则一定会因为过分疼惜而下不了刀,更会因为过于在乎而影响到自己身为医生应该有的判断,甚至如果手术失败了,会因为内疚自责而再也上不了手术台。 那时的展洁听了不过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那时的她离开了家早已是孑然一身,而且还没有遇到可以让她珍爱到放弃手术刀的人,所以,她无比自信的对老师说,她绝对不会如此懦弱,因为越是珍爱的人,才越是应该要由自己亲手去拯救回来。 可是,此刻的展洁呆愣的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蔺修言,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是一名医生,更忘记了身为医生的职责,她只能惊慌失措的看着蔺修言一语不发,神色痛苦的晕倒在自己身旁,大脑空白一片,她的心脏似乎也随着他的倒下而失去了跳动,她慌乱的像个什么都不懂的病人家属,只会愣愣的站在病床旁,看着面色泛白,嘴唇发青的他,内心恐惧得直发抖。 “快,心脏除颤,展洁马上放开他的手。” 闻讯赶来的心外周主任指挥着一众医生和护士对蔺修言展开紧急抢救,一群人围在病床前,担忧的看着失魂落魄,握着蔺修言的手迟迟不肯放开的展洁。 那个曾自信无比,浑身上下都闪烁着天才光芒的展医生,此刻却像是一个突然失去了依靠的小女孩,让他们惊讶,也心酸不已。 “展医生,你快放手,否则我们不能对蔺教授进行急救。”叶婧急忙走过去,松开展洁的冰凉僵硬手,强行将她带往病房外。 展洁看着蔺修言的手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手心滑落,突然感觉到似乎有非常珍爱的东西正从自己的生命里一点一滴的消失,她的心一下子恐慌的厉害。 叶婧毕竟是已经工作了十多年的老护士,见过太多太多生离死别的场景,她心疼不已的拍了拍展洁的手背,不知如何才能安慰那颗恐慌惊惧的心。 叶婧将展洁安抚在走廊的椅子上坐好后,又再度折回病房里,加入到蔺修言的急救中。 医院对蔺修言的抢救一直持续到到第二天的凌晨,半夜时,院长将兴天特意从外市驱车匆忙赶回来,他与周主任倾力合作,才好不容易将心脏一度停跳,几次徘徊在鬼门关的蔺修言硬是救了回来。 当天色渐晓时,蒋院长和周主任才身心疲惫的走出病房,看见一直站在门外不曾离开过半步的展洁,蒋院长微微轻叹一声,走上前去对她说:“放心吧,他已经没事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麻醉药效还没散,所以他不会这么快苏醒过来。” 展洁听了他的话后,一颗紧张惊惧到发痛的心才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愧疚万分的对蒋兴天说:“对不起院长,我” 身为一名医生,她竟然会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在倒在自己的面前而慌乱得束手无策,这样严重的失职,让她觉得愧对一直以来如此信任自己的教授和院长。 “没事的,我们都能理解,你现在进去陪着他吧,也好让自己安心一点。”蒋院长轻轻的拍了拍展洁的肩膀,语气和蔼的劝慰着她。 谁都曾年少过,虽然身为医生他们可谓见惯了生死离合,心底也一直小心的警告着自己千万不要对病人投入过多的感情,但医生并不是冷血动物,更何况感情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展洁明白此时自己解释再多也没有用,更何况她也无颜辩解,对于院长的信任和理解她只能感激在心。 目送众人离去后,展洁脚步轻浅的走进病房,望着病床上那个苍白虚弱的男人,心痛,内疚,自责还有害怕一下子席卷了她的心头,忍了一夜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她小心的握起他苍白无力手,贴紧自己的脸颊,感受着他一贯低凉的温度,心底突然涌起一种失而复得的悲欢,她俯身依偎在他耳边,默默发誓道:“蔺修言,这一生,我再也不要放开你的手。” 虽然以前在病历上展洁看到过蔺修言病危许多次的报告,甚至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但那些再多,再清晰的文字也比不过今天她亲自经历过一回要来得真实可怕,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刹,她真的害怕自己将会永永远远的失去他,那种恐惧她从未经历过,它生生撕裂自己的心,仿佛要碾碎她的生命一般。 那样的害怕,那样的疼痛,她不要再经历一次。 无尽孤寂的黑暗里,世界变得沉默无声,他独自一个人,浑浑噩噩的不停往前走着,每迈出一步他内心的痛就更加剧一分,然而凭着心中的一点执念,他向着前方那一丝忽隐忽现的光亮机械般的前进着,只是长路漫漫,好似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在这虚无冰冷而又无声无息的黑暗里,他只是一味的向前走着而不敢回头看,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又距离那一丝快要泯灭的光点还有多远,他只知道,在那里一定有着自己渴望许久,即使拼尽性命也要得到的东西,所以无论还有多远,无论要走多久,无论他的心会有多痛,也不肯停下自己早已经麻木不堪的脚步,执拗而坚定的朝着那个光点一步一步的前进着。 不知走了多久,多远,就在他以为自己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眼前无边的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一抹身影。她静静的站那里,笑意呤呤的看着他,周身四散着温暖人心的光芒,带着一丝香甜的气息,他迷恋的看着那个深刻而熟悉到心痛的身影,本能的伸手想要抓住她,想要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永远不放开。而这时四周却一下子变得无比明亮起来,耀眼而灼热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那个渴望许久的身影在光影中恍惚了一下,又自他的眼前消失不见了,他心底一惊,慌忙的睁开眼睛寻找那个身影,可是眼前的世界混沌,陌生,接踵而至的是全身的虚弱无力和揪心的疼痛。 在意识初醒的瞬间,蔺修言有着片刻的失神,他下意识的转动着头,然后看见梦境里自己费心追寻的人此刻正趴在自己的床边静静的睡去。 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即使在睡梦里也依旧小心的握着自己的左手,苍白的脸色和紧皱的眉头像是藏着许多的担忧和惊恐,让人看了怜惜不已。 蔺修言悄悄抽出自己的手,指尖轻轻抚过她苍白憔悴得毫无血色的脸颊和明显红肿的眼睛,虽然心疼却也倍感欣慰。 她还留在自己身边的事实让他那颗一直在患得患失的心安定了许多。 几乎是立即的,一直睡得不踏实的展洁下意识的惊跳了一下,而后睁开酸涩的眼睛,窗外夕阳的余光倒映在他双眸里,折射而出的光芒温柔了展洁孤寂无依的心,她望着温柔淡笑的蔺修言,心头的委屈和担忧,刹时化为泪水宣泄而出。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蔺修言用指腹轻柔的的擦拭着展洁的泪水,虽然喉咙干哑涩痛,却依旧低声哄着哭得像个泪人的她。 直到听到蔺修言的声音,展洁担忧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心才被放下,她小心翼翼的依偎进蔺修言的怀抱里,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任委屈和害怕随着泪水在他怀里无声的尽情宣泄。 蔺修言心疼的叹息着,手掌自上而上轻缓的安抚展洁颤抖不已的背,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把她吓坏了。 “乖,别哭了,我很好,已经没事了。” “你一点也不好”展洁语音哽咽的反驳着他明显在自欺欺人的话,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身体分明已经到了极限,现在任何一丁点的小刺激都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下一次,他说不定真的会永远沉睡下去。 “别怕,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蔺修言一边安慰着展洁,一边闭上眼,忍过脑中的一阵阵晕眩之感。 “修言,我们做手术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你答应我,尽快手术好不好?”展洁在他的怀里喃喃低求着,他心脏的负荷已经到了极限,她好害怕下一次他再病发时,自己真的会永远,永远失去他。 “小洁,再等一等好吗?我答应你等这件事情一了结,就立刻手术。”蔺修言将无奈深藏进心底,温柔的安慰着此刻在自己怀里哭得惶恐不安的女孩。 有些事正迫在眉睫不能停,它关系到好几百人的身家性命,那要比他一个人的生死更重要。况且,他还有外公必须要顾全,虽然蔺修言不知道外公和那个男人妥协了什么才保全住展洁,但他明白,如果这个计划失败了,一定会牵连到外公。 他已经年老,又早早的失去了唯一的女儿,现在他所拥有的只有手中的权力,这是他证明自己存在和牺牲的价值,他不能让外公连唯一拥有的东西都因为自己而失去。 “我可以等,方何可以等,我们大家都可以等,可是你呢?修言,你还能撑多久?”展洁愤愤不已的叫道,她神色激动的自他的怀里起身,恨不得现在就把蔺修言拖进手术室里,让那些该死的计划,还有该死书本都见鬼去。 蔺修言看着泪眼斑驳的展洁默然不语,老天给他的时间还剩多少,没有人知道,像今天这样死里逃生的幸运,他又还能有几次,如果下一次他再也醒不过,那她要怎么办,自己这样硬将她留在身边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已经决定的心 第四十四章已经决定的心 晨晓时分,窗外的天色将明未明,墨蓝无云的天空里,旭日与半月交替出现,日夜轮回一遍,他的人生又撕过一页,但也从上帝的手中又多求了一天。 一夜无眠的蔺修言自床上起身,脚步轻缓的走到沙发旁,在展洁的身边坐下。这几夜在他的脑海里止不住的翻涌出各种各样的可能和假设,封庭宇的出现,他日益加重的病情,还有,她的离去。 这些可能到来的结果让他不得不将事情的发展往更糟糕,用更悲观的一面去想像,所以,他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他越来越害怕黑夜的到来,也越来越难以控制住自己烦躁不宁的心,暗夜里的他如同迷失方向的孩子再也不能像白天伪装的那样淡定从容。 蔺修言怔怔的望着沉沉睡去的展洁,嘴角不自觉掀起一抹苦笑,自从和她重逢后,他的原本冰冷的心又狂热了起来,但整个人也变得患得患失,疑神疑鬼,每一次当他从睡梦中醒来时,都生怕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梦罢了,梦醒后的她依旧身在地球的另一边,那个跟自己日夜相错,他们永远也不可能会相遇的世界。 一直以来,自有记忆的那天起,他就知晓自己的人生是不能由自己轻易做主的,年幼时他的生活在那个完全被人掌控制,狭小的世界里,每行走一步,都要经过那些人的允许,一旦行差踏错,等待他的便将会是很可怕的惩罚,比如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就像失去他的母亲那样。 成年后的他虽然可以自保,但他的世界仍旧被那个男人掌控着,虽然拥有让人向往而迷恋的名利,地位,权势和财富,但同样没有自由,没有安定,有的只是更多的和贪婪。 所以,他知道自己终期一生也不可能踏出这个国家半步,不可能像她那样可以自由自在的去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看任何她想看的风景,这种失去自由的痛苦他一直都在煎熬着,抗拒着,可现在,他却要将自由自在的她强行拉入自己这个狭小而里。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无法保证自己可以陪伴她在这个沉闷的圆圈里度过一生,如果有一天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他不敢想像留她一个人在这个没有自由,没有未来的地方要如何独自生存下去。 蔺修言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一个正在慢慢蚕食着她人生自由的恶魔。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都清楚展洁可以走出去有多么不容易,她有多向往外面无忧无虑的生活,可现在她却因为自己,而不得不再次回到这个让她厌恶的地方,每天面对着那些她厌恶的人,让十多年前的恶梦一次又一次的骚扰着她。 蔺修言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紧锁眉眼,因为这几日的担忧和寝食不安她消瘦了许多,本就白晰过人的小脸如今更无半点血色。 沉沉睡去的展洁仿佛也正在做着恶梦,娇小的她像只担惊受怕的小猫一样卷缩在沙发里,蔺修言悄悄在她的身边躺下,疼惜的将她揽入怀里,轻柔的拍着背,哄她入睡。 在十二年前深秋的那个夜晚里,他第一次遇见展洁时,她就是一只被人欺负了的小猫咪,漫天大雨里,她浑身伤痕累累,衣不蔽体的晕倒在无人经过的山坡下,冰冷的雨水淹没她被冻得发紫的身体,若不是他心脏难受,因为着急去医院而路过那条小路,恐怕不等到第二天天亮,她就已经冻死在泥水里了,更不可能会有如今的天才外科医生展洁。 那时的她,也像现在这样紧紧的依附在他的怀里,望着猫咪一般卷缩在自己怀里的展洁,他的心突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情,郁闷而沮丧的心豁然开朗,仿佛怀里的这个小女孩的出现补足了他人生的一处缺口,让他的心不再空荡荡的无处安放。 他第一次救了她,就认定了她,第二次救下她,就知道她将会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因为重要,因为珍爱,所以他不得不放手让她离开,让她去一个可以远离所有伤痛,一个他永远不可能到达的地方,只有这们,她才会是安全的,才会是幸福的。 除了网上最基本的资料外,他断绝了所有关于她的消息,他知道只有自己不刻意的去关心着她,那个男人才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才不会将她也拉进这权欲薰心,冰冷无情的世界里,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所以,他才会逼迫自己隐忍了十二年,思念了十二年。 可是现在他所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那个男人终究还是注意到她的存在,还是千方百计把她骗了回来。他明明应该愤怒的,可私心里他却十分欢喜,他应该假装不认识她的,却放纵自己跟她形影不离,半推半就的将她拉进自己的世界里,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乎她,深爱着她,甚至离不开她。 他将她拉进了危险里,却满心欢喜? 蔺修言低声咒骂着自己卑鄙,双手却将展洁搂得更紧,他不是没想过要放她离开,重新回到她自由自在的生活里,可是他却怎么也做不到放手,他自私阴暗,更卑鄙冷酷,明知不可以,却依然想爱着她,想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并且永远不放开。 他活着,她要留在自己的身边,要让自己时时刻刻都能看见她,能抱着她,即使以后他心脏病发死了,她也要留在自己的世界里,思念着他,感怀着他,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他都不要她遗忘了自己。 蔺修言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能再像十二年前那样对她放手了。 如果有一天展洁知道了真相,知道了真实的他竟然是如此卑鄙无耻的一个人,就算她恨到想杀了自己,蔺修言也不后悔。 无论她多恨,多怕,她都必须,一定要留在自己的身边,看着他,即便不爱,恨着也关系。 手机的闹铃声在耳边奋力的叫嚣着,忧人清梦却不自知,大有一副你不醒,我就不停的架势。 展洁缓慢苏醒的大脑与困倦不已的意识角逐对抗着,她挣扎的扭动了下身体,却发现自己被牢牢的困住无法动弹。 她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鼻端弥散的熟悉气息让她无奈的轻笑一声,手脚轻浅的挣开蔺修言的束缚,展洁越过他的身体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关掉叫嚣的闹铃声。 她将自己身上的毛毯移到蔺修言身上轻柔的为他盖好,而后无力而慵懒的趴在他的胸膛上,允许自己在他怀里再懒惰几分钟。 自打蔺修言苏醒后的这几夜,她一直都睡在他病房里的沙发上,可每一天清晨醒过来时,都会看见他不知何时离开了病床,悄悄睡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病房里的这组沙发是特意购买的,十分宽大舒适,她一个睡着时并不觉得拥挤,可是多了一个他以后,两人就只能手脚紧挨着挤在一起才不至于让睡在外面的他掉到沙发下去。 展洁虽然有些苦恼蔺修言为什么明明有床不睡却偏偏喜欢要跟她一起挤在沙发上,但从未曾拒绝过他,因为她能感觉得到蔺修言这几日里一直心神不宁,像是在担忧什么事情。 展洁很想知道他究竟在担忧着什么,可因为他的工作性质,展洁知道有些事情如果蔺修言不说,自己也不能去询问,否则就会给他和自己带来不可预料的麻烦。展洁明白,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留在他的身边,她就必须要习惯他的日常生活和他的工作方式,尽可能做到不看,不问,不随意干涉,所以虽然她十分担心,却只能假装没看到他在隐藏和压抑着自己情绪,也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去劝解和安慰他。 展洁看着他眼下越来越浓重的黑眼圈只能心疼不已的用指尖来回轻抚着,希望这样做可以稍微缓解他日渐压抑过度的心情。 无奈的低叹一声,展洁准备起身梳洗,还没等她完全爬起来,蔺修言就两手一揽,又重新将她搂入怀里,随即无比满足的叹息一声,又再度睡去。 展洁失笑,她推拒着仰起头,无奈的抗议道:“修言,我知道你醒着,快放开我。” “不要,再睡一会。”蔺修言在展洁的头顶喃喃低语一句,随后调转身子顺势将展洁压在自己身上,甚是无赖的搂着她不放。 “想睡的话你自己再睡一会,我得起床上班了,拜托你,快放开我。”展洁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能开口求饶。 “不,我要你陪着我一起睡。”不管展洁如何劝说,蔺修言就是不愿放开她。 “修言,你别无赖了,我要起来去上班,真的不能再睡了。”展洁想推开压在自己身上不肯离开的蔺修言,却又不敢出手太过用力,所以一番推拒后她只能无奈的瞪着天花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他一无赖自己就会对他束手无策,而他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无论何时,动不动就喜欢对她撒娇耍赖。 “就一会,你陪着我再睡一会。”蔺修言稍稍移动了下身子,将自己与她贴得更紧。 “你”展洁微微挣扎的又推了她一下。 “你别再动来动去了,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有机会起床上班。”蔺修言突然语音沙哑的在她耳边威胁了一句,吓得展洁立马不敢再乱动了。 “你我天呐!”展洁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顿时又气又羞,一下子变得语无论次。 可能是前几天他控制得太好了,让她忘了,其实每个男人早上一醒来都是会有生理反应的。 展洁一脸惊慌,即羞耻更窘迫的看着死死压在自己身上,一脸不怀好意的蔺修言,手足无措之下,只好半推半就随了他的意。 她的柔顺听话让蔺修言忍不住低笑出声,因为能证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而欣喜,他缓缓的在她身上摩擦着,不用等太久,他一定会真真实实的要了她。 既然已经决定了,他就绝不可能再回头。 所以,无论天堂或地狱,他都会拉着她一起走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初恋的心结 第四十五章初恋的心结 因为时间紧迫,孩子的身体正在日渐衰弱中,展洁担心时间拖得越久,手术的难度就会越大,所以就和院长以及周主任用最短的时间召集了儿童医院的教授,及各家医院的心外科医生,建立专家组进行多方会诊。会议一直从早上九点持续到深夜,即便是远在外市的专家教授也以视频的方式参于到了会议中。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他的心脏只有核桃那么大一点,血管更是细如发丝,要在这么小的一颗心脏上实施手术,可见难度之大,成功的机率更是微乎其微。 在近十余个小时的会议里专家们例出了所有可能会遇到难题和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再一一想办法去克服这些难题,最后他们终于拟定出了一套相对而言成功率比较高的手术方案,然后再将整套方案对孩子的父母加以解释说明,对他们详细述说了手术的过程和其中的不可避免的风险性。 窗外夜色已近深沉,整栋医务大楼灯火通明,却一片寂静,身为母亲的沈晓悦此时正挣扎在崩溃的边缘。在听完医生对整个手术的解说后,她之前好不容易才建立的一点信心又瞬间荡然无存了。是重新开始,还是就此结束,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她的选择将会决定自己孩子的一生,想到这里沈晓悦更是害怕,看着静静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手术同意书,她的一双手颤抖得连笔也握不住。 展洁伫立在窗前,无言的看着这位隐隐低泣的母亲,越是这个时候身为医生的他们就越是什么也不能说,因为一切的决定权只在孩子的父母手上。 薜凯不忍再看到自己的妻子继续被煎熬,被折磨着,于是一咬牙接过妻子手上签字笔,神色决绝而坚定的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没有半点的犹豫。 他害怕自己一犹豫,就再也没有力量和勇气在同意书上签字了。 看到丈夫落笔的那一刻,沈晓悦悲痛欲绝的哭倒在他怀里。 “身为父母,我们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医生,交给老天吧。这孩子如果注定跟我们有缘,我相信老天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将他从我们身边夺走的。”薜凯轻搂着沈晓悦,语音哽咽的安慰着她。 他也舍不得这个孩子,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最终,孩子的手术定在了五天后的早上十点,到时不仅是本院,就边外院的医生和专家也会前来观诊。 深夜十点时,会议室紧闭了一整天的门被推开,沉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 众位医生神色疲惫的从会议室走出,来不及多作休息又纷纷赶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而与其他人相比,展洁的心思显得格外沉重,因为这次手术院长决定由她来主刀,他和周主任压阵,手术过程将会全面对外开放,就算不能参与手术的医生也可以通过实时直播的方式观看到手术的全过程。 虽然展洁自回国后大大小小的手术也经历了不少,但这这一次的手术对于她而言却意义非凡,甚至是至关重要。 因为她想要通过这一次手术的成功向蔺修言充分证明自己医术精湛,他完全可以将自己交托给她,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会医治好他的。 展洁心思深沉的走出会议室,疲惫的大脑依旧处于兴奋的状态,她原想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再去看望蔺修言,但不曾想她却在楼梯口遇到了蔺修言和封庭宇。 “封大哥?修言?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展洁惊讶的看着站在楼梯口那两个面色冷峻的男人,不知为何,这两个男人之间的诡异气氛,突然让她的心头闪过一丝微妙的感觉。 “我来接你回去吃晚饭。”蔺修言神色微凛,面含怒意的对着展洁伸出手。 展洁疑惑的看着一脸郁闷的蔺修言,下意识将自己的手交到蔺修言的手掌里,被他带往自己的怀里搂着而不自知。 展洁诧异的望着蔺修言,有些哭笑不得。 拜托,有没有人能告诉她,为什么明明早上还兴高采烈的将她吃干抹净的人,怎么到了这会就突然变得如此阴鸷沉沉,这个人的心情未免也太多变复杂了。 “你这是在不高兴吗?”展洁仰头轻声,且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蔺修言低眸瞪着她,语气冷冷的应了一声。 在听到她用那样依恋的神态叫着身旁这个碍眼的男人“封大哥”后,他的心情又岂止是只有不高兴,根本就是很不爽到了极点才对。 “能不能解释一下让你这么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展洁没能听出他话里的酸意,反而打趣的看着脸色低沉得仿佛可以挤出墨的男人,疲惫的心也轻松了许多。 蔺修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男人问道:“刚才听你叫他封大哥,怎么?你们彼此很熟吗?” 蔺修言明知故问,他当然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也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和他在展洁心中的地位,自己的心才会变得这么焦躁不安。 无论他做了何种决定,下了多大的决心,即使他发誓要把展洁一辈子都禁锢在自己身边,但只要哪一天展洁自己想离开了,他的心就算再狠,也是不可能真的做到让她痛苦一生的。 其实,在蔺修言的心底,他还是害怕展洁会恨他。 如果他与她之间会走到恨多过爱的那一步,那么他宁愿他们从未相遇,相爱过,他的世界本就充满了仇恨,何苦再多一个她呢。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做介绍了。”展洁被蔺修言一语点醒立马跳出他的怀抱,介绍道:“修言,这位是我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他叫封庭宇。”然后她又拉着蔺修言介绍道:“封大哥,他叫蔺修言,是大学的教授。” 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没来得及做介绍,蔺修言就病发了,吓得她连天带夜的在他身边守了好几天。 “你好。”封庭宇彬彬有礼的对蔺修言伸出右手,从容而淡然的对他说道:“早就听说这家医院里住着一位景大最年轻的数学教授了,只是没想到,这位教授竟然是小洁的朋友。” 不知是不是错觉,虽然他们只见过两次,但封庭宇却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带着戒备,敌意,甚至是愤怒,这让他比困惑,也觉得分外有趣。 封庭宇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这位蔺教授看自己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位情敌,那时封庭宇就从他的眼神和话语里,察觉到他与展洁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只是封庭宇不明白,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他与小洁已经十多年没有见面了,自己对于他而言应该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与小洁的关系,否则他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更不会因为小洁的话而被刺激到。 展洁的身边竟然存在着这样神秘而有趣的一个男人,对展洁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任取任夺,而身为兄长的展翼竟然会没有发现,在自己妹妹身边有这样危险的一个男人存在着。 虽然他与蔺修言不过才见了两次面,对方也没与自己说过几句话,但封庭宇几乎敢肯定,这个男人就是阻碍展洁回归展家最大的威胁。 “你好。”蔺修言也礼貌的回握了封庭宇的手,语气郑重而严肃的说道:“更正一下,我不是小洁的朋友,而是她的男朋友。” “哦”封庭宇打量了下两人,并不意外的挑了挑眉头。 虽然早前他就有这方面的猜测,但始终没有机会证实,今天蔺修言的话,算是彻底挑明了两人的关系。 展洁听到蔺修言这么一说,脸色一怔,没由来的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倒不是不想承认蔺修言与自己的关系,反正现在谣言都坐实了,她想反悔也没机会了。她只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封庭宇的面前介绍自己的男朋友,毕竟封庭宇是自己的初恋,是她思慕了十多年的男人,所以,她只是有些害羞,不想在他面前丢脸罢了。 只是,她的不自在和羞涩在蔺修言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深意。 第二天一清早,心外科的医生和护士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一切准备就绪后孩子就会从另一家医院转过来,于是展洁早早的就查完房,安排好手头上的工作,准备跟着救护车一起去接孩子过来,顺便跟那边的主治医生做一下交接的工作。 展洁跟许婧交待完所有工作后,匆忙的赶往停车场,然后她惊讶的看到蔺修言不知何时竟也来到了停车场,此刻他正站立在封庭宇的车旁,两人似乎在闲聊着什么,虽然他们看到上神色平静,但展洁远远望去,却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无比诡异,甚至永充斥浓浓的火药味。 “封大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展洁快步跑上前,歉意的对封庭宇说道。 “没事,我正和蔺先生聊天,他对你小时候的事情很感兴趣。”封庭宇听到展洁的声音,回身对她微微一笑,整个人好似温暖和煦的阳光,风度翩翩。 与一向淡漠疏冷的蔺修言站在一起,两人有着明显的对比,一个温暖如阳,一个却冰冷胜雪。 但展洁的心却从一开始就只放在了这个清冷孤傲的男人身上。 “封大哥,你不会把我小时候的多丑事都说出来了吧?”展洁无语的看着两人,小时候的那些事,她直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所以她也并不想让蔺修言知道。 “当然没有,你可是我妹妹,你的面子我怎么能不顾及的。”封庭宇满脸疼爱的看着微微撒娇的展洁,很自然的伸出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小时候的那样。 但立刻间,他就感觉到有一双满是怒火的视线瞪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的手完全烧毁一般。封庭宇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像是要验证自己的猜测似的,他故意让自己手在展洁的脸颊上多停留了一会,眼角则玩味十足的偷偷观察着蔺修言。 “谢谢封大哥。”展洁对他甜甜一笑,白皙莹润的脸颊上堆满了红霞,随后她走到蔺修言的身旁,低声问道:“修言,你怎么跑来了?” “我来送送你。”蔺修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展洁,眼底满是怒意,却一把伸手将她拉近,近到几乎快贴着他的身体。 “送我?”展洁对于蔺修言的行为并未反抗,事实上她对蔺修言的迁就已经到了让人无语的地步,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罢了。 所以展洁在听到蔺修言说来送自己是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早在十几分钟前她去查房时不才跟他道过别吗?他怎么现在又追到停车场里来送她? 而且她看得出来,蔺修言的神情很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于是她下意识的抻手握着他的手腕想要问测他的心跳。 “我没事,你别担心了。”蔺修言抽回自己的手,反手握着展洁的手,他由其不想在封庭宇的面前示弱。 “可是,你的脸色”展洁心底的疑问不停的扩大,担忧也不停的扩大。 “你为什么不是跟着救护车一起去,而是要坐封先生的车呢?”蔺修言打断了展洁的话,十分介怀的看了眼封庭宇,自从听到许婧说展洁会乘坐这个人的车一起前往外市的医院后,他的心就抑郁烦闷得难受。 “封大哥也要一起去接孩子,他说路程比较远,坐他的车会比坐救护车要更舒服一些。”展洁虽然满心疑惑,但依旧乖乖回答着蔺修方的问题。 她看了眼他今天的衣着,是一袭早已看惯了的黑西裤,白衬衫,这是他平常出去时才会穿的打扮,于是她紧张的问道:“你今天也要出去吗?” 如果展洁没记错,他今天应该没课才对,而且最近天气多变,她不想他着凉生病。对于建康的人来说,着凉感冒不过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于体质虚弱的蔺修言来说却有可能是一场大病。 “嗯,一会我要去学校的办公室里取些资料回来。”蔺修言点点头,随手,却又像是刻意般的理了理展洁耳边的碎发。 “为什么不让薜晓晓帮你去拿,你这样跑来跑去,很耗费体力的。”薜晓晓是蔺修言的助手兼学生,主要负责他工作上的事情。 “她今天有课,况且有些东西还是要我自己去处理比较好一点。” “那你早点回来,别又待在实验里舍不得走了。”展洁有意的提醒了一句,她知道蔺修言只要往实验室一坐,就会忘记全世界,只沉浸在他的研究里。 “知道了,我会早点回来等你吃晚饭,所以,你也要早一点回来,知道吗?”说着蔺修言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身旁一直静静的听着不说话的封庭宇,他心头的酸意恐怕只有这个傻丫头还没听出来了。 不可蔺修言并不在意自己小肚鸡肠,对于这个男人的出现,他做不到云淡风轻。 展洁乖巧的点点头,她只是去接个人,虽然路途远了些,但如果一切顺利,就一定可以赶在晚饭前回来。 而一旁站着始终未曾说过一句话的封庭宇听了蔺修言的话,却哑然失笑,暗自摇头。 他看出来了,这个男人今天是来对他宣告自己的所有权的。 虽然蔺修言没有明说,但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向自己挑明,展洁是属于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醋意横生的男人 第四十六章醋意横生的男人 银灰色的轿车平稳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外早春的风景绿意盎然,而车内的两人却相顾无语,封庭宇的心思一直停留在今早蔺修言那明目张胆的警告上,这位蔺教授让他很介怀,而展洁的心思则完全在工作上,她抓紧一切可利用的时间低头研究着手里的一叠资料。 虽然她之前在美国工作时有过相关的手术经验,但那一次的孩子已经满一周岁,而且身体素质相对的要比现在的这个孩子更强壮,心脏的负担也没有这么大。 封庭宇一边看着前方的道路,一边时不时的打量着身边的女孩。娇小单纯,眉目清秀的展洁,如果褪下了这一身素白医袍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就是那位名动全美的天才外科医生,更难以相信她还是曾经还上过战场,亲身经历过炮火和死亡威胁的人。 之前展翼曾不止一次对他说过,现在的展洁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听话乖巧的小妹妹了,如今的她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刺猬,无论何时都会对着他们顺起浑身的利刺,无视他们的讨好和善意,还记得展翼曾无不痛惜的他说,自己的妹妹竟然会对展家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深不可测的敌意。 说实话,对于展翼的的描述,当时身在台湾忙着合作案的封庭宇并没有丝毫的切身感受,虽然他曾在那个雨夜与展洁有过匆匆一面,但在他的脑海里展洁的容貌依旧模糊,无论他再怎么回忆,也只能想起一个淡淡的轮廓而已。不过他仍是清楚的记得,年幼时的展洁很喜欢跟在自己身后,会怯怯的叫着他“封大哥”,受到别人的欺负或嘲笑时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在他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是如此的害羞而腼腆,脆弱但又十分倔强。 随着这两天的接触和交谈,封庭宇发现展洁的变化并没有展翼说得那么夸张,她依旧是腼腆而乖巧,虽然比起当年那个怯懦瘦弱的小女孩,如今的她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但对于那位赫赫有名的蔺教授她几乎是百依百顺,就如同小时候的她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那般。 不知怎么的,当封庭宇一想到展洁在蔺修言面前的柔顺乖巧,心头就会泛出些微的苦涩。 “小洁,我觉得那位蔺教授的脾气似乎并不太好,你跟他在一起合适吗?他有没有欺负过你?”封庭宇一手握着方向盘,反手从置物箱里取出一瓶水递给副驾驶上的展洁,不自觉得的就将心里的问题问了。 “啊?”展洁的思绪突然被打断,她一愣,忽而抬起头看了看封庭宇关切的眼神,随后才反应过来,略显诧异的回答说:“他没有欺负我,事实上他的脾气很好,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坏。” 其实蔺修言他最多也就是性格太过冷傲了一些,对于比自己笨的人和做错事的人说话过于尖酸刻薄了一点,而且他有一点很好,那就是无论他的心情再坏,再差,也从不曾对自己冷眼相待,更不会迁怒于她,蔺修言他从来都没有忽视和轻贱过自己,这一点让展洁很欣慰。 “是吗?”封庭宇将信将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心思过于单纯的展洁,他不相信那个独占欲那么强的男人只会对自己充满着敌意。 “他就是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表现的比较漠然了一些而已,其是他的为人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好。” “也许吧。”封庭宇根本就不相信展洁的话,他略显犹豫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可是我听医生和护士听说他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已经病了很多年了,住院更是家常便饭,你难道不介意吗?” 其实封庭宇已经说得很含蓄了,事实上从他在护士那里打听到的信息,他得知这位蔺教授竟然是名长期病患,并且随时都有病发的危险,而每一次病发都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只是让他不解的是,无论病情多严重蔺修言始终都不肯配合医生做更积极有效的治疗,封庭宇极度怀疑展洁把自己的一生交托付给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好吗? 展洁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而后摇了摇头,对封庭宇说道:“当然不介意啊,你忘了我就是他的主治医生,我相信自己可以治好他的病,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更何况他的病也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工作太忙导致他的身体虚弱了一些,只要等到他的身体养好了,我就可以为他手术了。” “你们是不是已经认识很久了?”封庭宇没有想到展洁竟会如此袒护蔺修言,从她的话语里不难听说在她的心里这个蔺教授似乎已经是完美无瑕的一个人了。 而对于展洁来说如此重要的一个人,展翼又怎么会疏忽到,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呢? “没有很长时间,我们是新年后才认识他的。”展洁莞尔一笑,一想到蔺修言她的心就变得满满的,掩不住一脸的甜蜜。 在遇到蔺修言以前,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真的会遇到一个可以让她的心不再惶惶无依的人,一个可以视她为珍宝的人。 “是吗?怎么我看着你们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似的。”封庭宇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面色疑惑的看着一副小女儿羞态的展洁,明白她并没有对自己说谎,但是他总觉得蔺修言看展洁时的眼神,那种强烈的占用欲并不像是刚认识没多久的样子,相反的,他却觉得他们好像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而且蔺修言似乎对自己非常熟悉,非常了解,封庭宇能够察觉得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无时不透着敌意和戒备。这种敌意和戒备一开始让他觉得莫名其妙,后来明白了他和小洁的关系后,他曾认为那是蔺修言在吃醋,但今天中午他的所作所为又让封庭宇怀疑他的目的也许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蔺修言似乎在阻扰展洁接触每一个与展家有关的人,他该不会是不想让展洁回到展家,只想一个人独占展洁吧? “没有啦,我们真的是新年里才认识的。”展洁以为是因为自己与蔺修言之间的言行举止太过亲密了所以才会引得封庭宇误会,脸颊立马泛红,窘迫得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水瓶。 一时无语,听不到她说话,封庭宇好奇的转头看了看她,才发现这个小丫头正害羞得脸红着,随即轻笑出声。 “封大哥我”他一笑,展洁就更加窘迫,手足无措了,脸也更加通红。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情侣之间很正常的事情,你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难道除了医术以外,就没有学会他们的开放吗?”封庭宇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展洁的头,就像是小时候他经常做的那样,带着疼惜,怜爱和关怀。 只不过,此刻蔺修言的身影却意外的跳进封庭宇的脑海里,他越想越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份很可疑,他的言行举止更可疑。 展洁心思单纯也许没有看出来,但他却不得不多想,更觉得这件事应该找个时间跟展翼好好谈一谈才是。 “封大哥!求你别再说了。”展洁只觉得羞死人了,如果是别人还好,但现在眼前嘲笑她的人是封庭宇,是自己从小思慕着的白马王子,她越想越觉得丢脸,心底更是对蔺修言抱怨了几百遍。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咱们的小丫头现在已经长大了,也知道害羞了。”封庭宇忍不住又调侃了一句,才收回自己的手,从而专注的开着车。 可存在他心头的疑问却越来越重,难以消散。 夕阳绯红金艳的余辉透过墙上的时钟折射在他脚边的地板上,随着夏季的步步临近,白昼变得也越发长久,而时光正在渐消渐隐的夕阳里无声无息的缓缓流逝,不再回头。 沙发上蔺修言烦躁不安的扔掉手里的书,起身走到窗边,飞落在茶几上的书本打翻了一旁的玻璃杯,还有被他的忽视了一整个下午的药丸。 整整一天了,那个曾约好要跟他一起吃晚饭的女子不仅没有半点讯息,反而连他的电话也不接听,发出去的几十份短信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半个字的回音。 一想到她此刻正和封庭宇那个男人待在一起,一想到他们也许正在有说有笑的吃着晚饭,蔺修言的心就止不住的一阵阵抽痛,四肢冰凉,头晕晕沉沉的仿佛千斤重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一般。 他知道,对于展家的任何人展洁都不会再有期盼,毕竟当年他们对她伤害太重,太深,那个伤疤即使历经再久的岁月都不可消失,这些年来藏在展洁心底的这道伤疤一直在流着血,并且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愈合。 但是封庭宇与展家的人不同,他在展洁心中有着特殊而重要的地位,他存在的意义不同于别人,而这个特殊的意义至今未曾有过改变。封庭宇对于展洁来说代表着一段美好而青涩的时光,他曾在她失落的时候给予她温暖,关怀和希望。所以在他的身上一直都寄托着展洁的少女时的梦想,那就是要超越她的姐姐,成为人群里最万众瞩目的那一人,如果现在她得到了封庭宇,那么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算是已经达成了一直以来都想要实现的梦想。 所以蔺修言才会担心,才会害怕,他害怕展洁会放弃自己从而转身投入到封庭宇的怀抱里。 天色渐渐暗沉,晴朗的夜空偶尔可以看到三两颗黯淡的星子,在蔺修言焦急的等待里时针不急不慢的又绕了两圈。凌乱的茶几已经被许婧重新清理过一遍,打翻的杯子和被水渍浸湿的药丸撤走又重新换上了新的摆放在茶几上,已经是第二次送来的晚饭与第一次的一样,凉透了却仍然没有动过一口。 蔺修言像是石化了似的,清瘦的身子挺立在窗口,低头望着楼下的停车场,一动不动的看着黑夜里的人来车往,落寞孤寂的身影让许婧看了不禁多出几分心疼却也倍感无可奈何。 自从蔺修言和展洁相遇以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那个冷漠傲慢的人仿佛一夜间消失不见了。现在的蔺修言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从容了许多,展洁的出现让他找回了那颗缺失已久的心,至少现在的他有了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而不再只是一个冷冰冰,没有生命力的雕像。 凝固的时间终于在那个等候许久的身影出现时有了裂痕,蔺修言站在窗口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男人殷勤的为展洁打开车门,看着他将自己的外套温柔的披在她的身上,甚至轻轻的拥抱了她一下,然后他亲密的挽着她的肩一起走进大楼。 而她,不仅毫不反抗,甚至是笑颜如花的接受了他的殷勤。 眼前的这一幕重重刺痛的蔺修言本就多疑不安的心,可他却只能面若冰霜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扶着窗边的手紧握成拳,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露,指甲深深陷入手心却不自觉。 虽然分针只不过才前进了短短的十几分钟,但蔺修言却觉得时间突然变得缓慢而冗长,漫长得他每呼吸一次,心就跟着痛一次,而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不比过自己即将要失去她的恐惧,这种恐惧在他第一次知道展洁已经和封庭宇重遇时就已经深深的扎根在他的心底。 不,也许是在更久以前,早在他知道展洁曾暗恋过一个叫封庭宇的男人时,这种担忧和恐惧就不曾消失过。 终于,病房的门被人推开,蔺修言苦等了一整天的人终于回来了。 他抬起青白的,毫无血色的脸,细扬的单凤眼双眸微敛,定定的看着门口的人,此刻他的心底掠过一个可怕而邪恶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气血上冲,双眼布满红丝,心口的疼痛也陡然加剧。 但随着疼痛的加剧,那个念头却愈加强烈和坚定,他的禁锢许久的心仿佛是一头将要冲破牢笼的野兽,失去了他的掌控,让他害怕,却也绝决得义无反顾。 现在的蔺修言只有一个念头,她是属于他的,也只能属于他。 天堂,地狱,她都要陪着他,留在他的身边哪儿也不许去,更不许她再看别的男人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疯狂的决定 第四十七章疯狂的决定 展洁一进门就看这样一副让她心肝俱裂的场景,蔺修言的嘴唇青紫,面色更是苍白如纸,他一手扶着窗边,一手摸着胸口,神情痛苦不堪的看着自己,那种感觉就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晕倒在地并且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前几天才发生的事情又立刻回到展洁的脑海里,随之她的头皮一阵发麻,森森刺骨的凉意爬满她的背脊,让她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被扔进了冰窖里,一颗心先是高高的悬起,后又猛的下沉,她慌忙扔下手中的文件和拎包疾步跑到蔺修言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楼着他的腰,展洁本想将他扶到床上躺下休息,可是蔺修言却定定的站在那里硬是不动,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不放。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把用力的搂住展洁,将她紧紧的锁在自己怀里。 门外许婧悄悄关上门,长舒一口气,放心的离开,她知道,展洁就像是蔺修言的命,只要有展洁在,蔺修言就一定不会有事。 所以许婧祈祷着上苍千万别上展洁被其他不相干的人给抢走了,否则,她发誓,蔺修言一定会疯狂的。 “修言,你怎么了,许姐跟我说你晚饭没吃,也没有按时吃药,你为什么不听话,不按时吃药呢?”展洁一手抚着他的胸口,动也不敢动的任他搂着,低声轻问道,他已经任性的不肯手术,若再不按时吃药,他的生命随时都可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蔺修言恍若未闻,只是抱着她不说话,耳边传来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展洁呼吸一窒,微微用力挣开他的怀抱,双手轻颤的摸着他苍白消瘦的脸,一颗心紧张的快要哭出来了,低声问道:“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早上离开时就察觉出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该不会是他今早去学校时发生了什么事? 蔺修言看着她,仍旧一语不发,忽而低下头狠狠有咬着她的唇瓣不放。 展洁顿时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双眼圆睁的瞪着蔺修言,而蔺修言则一手揽过她的肩,一手扶在她的后脑,随即粗暴而轻狂的亲吻着她。 展洁双手攀着蔺修言的肩膀,因为蔺修言从未有过的疯狂粗暴而慌乱无措,她不明白他的盛怒为何而来,难道是因为自己忙着开会而没有及时回来陪他吃晚饭吗? 展洁被蔺修言粗暴近乎蹂躏的拥吻吓得脑中一片空白,愣愣的被他推倒在床,直到她被蔺修言压倒在床上,直到她无意中看到茶几上那纹丝未动晚饭和药丸时才猛然回过神,可是她轻轻的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身上的这个男人。 蔺修言并没有因为展洁的抗拒而停下这个粗暴的吻,反而是将她抗拒的一双手固定在了头顶上方,而后更用力的加深了这个吻,一直到展洁差一点窒息在这个疯狂的吻里,一直到他浅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才依依不舍的放过展洁的嘴唇,转而一路下滑至她的脖颈,她的胸口。 “修言”随着他细碎而湿热的吻落下,展洁心底更加惊恐慌乱,也真正开始害怕了起来,她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蔺修言。虽然他平时冷漠傲慢,偶尔说话也会尖酸刻薄,但他从来都不曾如此粗鲁,如此暴躁的对待过自己,更不曾强迫过她。 可是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被囚禁了许久的生猛野兽,终于冲破禁锢他的牢笼,疯狂,暴戾,粗鲁,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理智可言。 “停停一下”展洁奋力扭动着身子,企图躲过他密密麻麻落下的吻,那些吻里带着他滚烫的,湿漉漉的,毫不遮掩的。但蔺修言只是松开了束缚她的双手,而改为一手楼着她的纤细的腰身,一手按着她半露的肩,一下子就又将她紧紧的固定在自己身下,动弹不得。 虽然身子被压着动不了,但展洁的手却没了束缚,她喘息着试图将蔺修言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但蔺修言却好似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胸口一般,执拗的压在她身上,他的嘴唇也越来越往下,带着灸热的温度往她衬衣的里侧侵略,而最上面的两粒纽扣更是被他又撕又咬的硬是给扯掉了,现在她的胸口几乎全前的一片清凉让展洁更加清醒了几分,她原本想再用次力将近乎疯狂的蔺修言推开,但一低头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时,心中又立刻不忍起来,突然间她意识到如此激动疯狂的情绪,一定会影响到他的心脏。 他的心说不定正在疼着。 于是展洁不敢再做挣扎,一双手从抗拒改为接受,她拥搂着蔺修言僵直的背,不时的轻轻安抚着他,一时间她完全放弃挣扎,任他所为。 刚才展洁一回到医院时许婧就把她拉到一边,悄悄的跟她说蔺修言自从学校回来后,一整个下午都站在窗前半步不曾离开过,不休息,不看书,不吃饭,也不肯吃药,所有人跟他说话他都充耳不闻,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句话不说的看着楼下的停车场。许婧说这一个下午蔺修言都在不安和焦虑中度过,他的神经极度紧张,许婧让展洁一定要好好安慰一下他,最好能让他上床休息一会。 展洁并不明白蔺修言究竟在焦虑和紧张着什么,但她知道此刻万万不能再刺激到他,所以她只能顺着他的意,也许他只是心情不好想要发泄一下而已,过一会,他的理智应该就可以回来了。 展洁是这么想着的,但事与愿违,当展洁的手悄悄搭在蔺修言的手腕上,默默测着他的心跳时,却发现他的心跳任旧是急促凌乱,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但也许是因为展洁放弃了抵抗和挣扎,这让他原本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 再这样发展下去展洁害怕他的那颗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心脏负担不了如此强烈激动的情绪,于是她暗暗咬牙,趁着蔺修言神情放松的那一刻用力一翻身,将原本在上面的他转而压在了自己身下。 而展洁的这一举动让刚才还沉浸在她温柔恭顺里的蔺修言立马清醒过来,双眼半眯,愤恨的瞪着她,消瘦却俊美的脸上则布满了不信,愤怒,和不甘,不过在他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时展洁却是欺身靠近,双手捧着他的脸温柔且心疼的吻了下去。 她的吻羞怯,生涩,毫无技巧可言,但从小到大她也只吻过蔺修言一人而已,而且每次还都是蔺修言主动吻她的。可是,虽然她的吻生涩却有着动人的温柔,湿软的小舌轻轻的描绘着他的嘴唇,小心翼翼的勾引着他的舌头。 展洁温柔的吻渐渐安抚了蔺修言失控暴走的情绪,他的气息逐渐平稳,心跳虽然依旧急促,但至少稳定平缓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凌乱狂暴。 许久之后,展洁喘息着离开他,发现他的脸色虽然还是很苍白,但两颊却多了一抹血色,半睁半闭的双眸隐隐闪动着让人心醉的光芒。 “好些了没有?”展洁一手抚在他的胸口,低声问道。 刚才她一直在小心翼翼的闪避着,尽量不压到他的胸口。一一 “不好。”蔺修言哑声的回答她,望着她的眼眸因为失控的而愈加深沉幽暗,眼底流动着对她的索求和渴望。 “你到底怎么了?许姐说你整个下午情绪都不对,不说话,也不肯休息吃药,你知不知道这样对你的心脏伤害很大。”展洁担忧的看着他的胸口,仿佛可以看到在他胸腔里那颗已经不堪负荷的心脏正疲惫的挣扎着,随时都有罢工的可能。 “你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而且还失约。”蔺修言一想到她竟然因为那个封庭宇而遗忘了自己整整一个下午,心就会无端的揪紧,于是神色悲美凄难过的向展洁控诉着她的无情。 “哧”展洁被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逗得发笑,心疼且抱歉抚着他的脸颊说道:“对不起哦,我没想到事情比设像的要复杂了许多,一上午我都在跟那边的医生讨论开会,有些事情需要得到他们的配合才行,不得已才把手机调到了静音,回来的路上又遇上堵车,不是有意要对你失约。我保证,下次一定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我已经决定从明天开始一定要在你的身上安装一个监听器,以后无论你走多远,到哪里,我都能通过卫星查看到,无论你跟谁在一起,说了什么话,我也都能听到。”蔺修言深吸一口气,赖进她的怀里,双手楼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胸口说道。 “你也太夸张了吧,哪有你这样对待女朋友的,那我岂不是连一点自由也没有了。”展洁青葱白皙的手指把玩着他的黑发,不去理睬他的无赖,因为她不相信他真的会这么做。 哪知蔺修言却自她的怀中抬起头,眼神坚定,语气无比认真的说道:“小洁,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在像今天下午这样完全不知道你的行踪,完全没有你的消息,除了无用的等待,我什么也做不了。” 下午在苦等她不归的时候,他甚至有想过让方何监视她的手机信号,如果她再晚一点回来,他也许就有可能调动自己身边的安保人员不惜一切去将她强行带回到自己的身边。 蔺修言知道,他们就被安插在自己的身边,虽然感觉不到,但只要他一个电话,不出一分钟,那些人就会现身在他的周围,听从他的差遣。 展洁愣愣看着一脸坚定的蔺修言,为他的认真而震惊,她从没想到不过是一次失约,竟会让他担心恐慌到如此地步。 他是如此的在乎自己,在乎到恨不得时时刻刻把自己锁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的跟着。 “小洁,有些自由,我永远都不可能给你,也不会给你。无论将来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一定要留你在我身边。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不管今后你遇到了什么样的人,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再放手让你离开我的世界。” 蔺修言缓缓翻过展洁侧躺的身子,小心的再次压上去,将之前被迫停下的事情继续做完,他的话,带着一股绝决的狠意,和让人心疼的悲恨,听得展洁心惊胆战,忘记了要反抗。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聪明过人,傲慢冷漠且从不肯低头的蔺修言也有害怕的时候。 而让他害怕的人,竟然还是自己? “修言”展洁难耐的弓起身子贴紧他,语音细碎的低呻吟一声,整个人因为他的侵略而微微颤抖。 “今晚,我不会再放你走。”听着她因自己而低吟,蔺修言的声音更为低沉黯哑,一个字,一个字像是在宣示般的在她耳边说道,带着不容她拒绝的绝决和霸道。 她不会走,他知道,但他更需要一个保证,一个以后她都无法再反悔的保证。 这一晚,蔺修言带着展洁重新认识了人生,也彻底将展洁留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用最实际,最直接,也最粗暴的方式向全天下宣示了他对这个女人的所有权。 从此以后,怀里的这个女人,只能属于他,今后无论是谁都不能再从自己的身边将她抢走。 那一晚,除了值夜班的护士长许婧,没人发现展洁留宿在了蔺修言的病房里,直到第二天清晨方才匆匆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原来在吃醋 第四十八章原来在吃醋 整整一天,从清晨,到傍晚,展洁都在极度的自我嫌弃和自我反省中度过,每次路过蔺修言的病房门口时她都心虚的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因为她已经没脸见人了。 身为医生,她跟自己的病人发展出恋情已经是很违反职业素养了,更离谱的是她竟然会跟自己的病人发生关系,而地点居然还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天呐,还是让她去撞墙吧,希望能够撞醒自己,然后发现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最起码春梦可以了无痕,不至于会像现在这让她充满了负罪感,而那个让她倍感羞耻的证据就在那扇门背后,每次只要一想到蔺修言就在哪里,展洁就如芒在背,原本挺直的身子一下矮了许多,佝偻着脊背,再也做不到抬头挺胸。 这一整天来,自从清晨她像个小偷似的从蔺修言的病房逃离后,展洁就再也没有胆子回去过,连今天早上和下午的两次定时查房的都找借口逃避了。 她早上离开时蔺修言还在沉睡,苍白的脸上尽显疲惫,但不知是不是展洁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早上的蔺修言睡得很安稳,不再像前两天那样,一直皱着眉头。 不过幸好他是睡着的,如果他是醒着的,然展洁真不知道自己当时应该如何去面对那个明明很熟悉却又一夜之间变得更陌生的他。 恐怕她会当场崩溃吧。 因为羞耻。 在展洁的自怨自省中,时光翩然,擦肩而过,西方艳红的火球刚刚沉寂于地平线下,东方的满月就已急不可耐的跳跃而出,夜班轮值的医务人员随着夜幕的落下也都尽数归岗,两班开始交接工作。 短暂的组会后,许婧径自来到展洁的办公室。 此时的展洁正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她躲了他整整一天,现在到了晚上,她做不到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回家去。 而且她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想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有没有午睡,他这一整天都在病房里做了些什么,是一直看书,还是仍在无何止的跟方何在开视频会议,他有没有想念过自己呢? 为什么这一天,他都没有找过自己呢? 电话没有信息也没有 其实展洁自己也清楚她今天的行为有多怪异,大家都在纷纷猜测她和蔺修言是不是吵架了,所以她才刻意躲着不见蔺修言。 身为女友,她任性一点,傲骄一点也许并没有做错,但她的身份又不仅仅只是蔺修言的女朋友,她还是他的主治医生,而身为医生,她今天这种对他不理不睬的行为就太失职了,毕竟蔺修言是病人,她和自己的病人吵架就已经大错特错,吵了架,又对人家置之不理,更是错上加错。 可是,无论怎样,展洁就是觉得自己现在没脸见他,谁让她昨天晚上竟然罔顾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在他的病房里耳鬓厮磨了一整夜。 一想到昨天晚上蔺修言霸道的作为,展洁又开始担心起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本来就比常人更虚弱,昨晚又跟她耗了整整一夜,直到凌晨才搂着她昏昏睡去,不知道他今天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小洁,我能跟你谈谈吗?”许婧轻轻推开门,探身进去问道。 “可以啊许姐,你进来吧。”展洁一看来人是许婧,立马坐直身体,一脸窘迫的望着许婧。 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别人也许没有察觉到,但展洁可不敢保证眼前的这位万能的护士长有没有察觉到,事实上昨天晚上她是跟自己一起去的病房,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消失不见了,也是直到方才看见她,展洁才猛然想起,许婧消失得也太诡异和合时了些。 “我听说你今天跟蔺教授吵架了?是真的吗?”许婧关切的看着展洁,脸上的笑意却隐晦不明,对于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她心知肚明,却依旧假装不晓。 “许姐你就别再嘲笑我了,我都快丢脸死了。”展洁闻言,僵直的肩膀顺势一垮,整张脸都可怜兮兮的皱在了一起,又羞又气的瞪着许婧。 看吧,看吧,她果然知道,说不定昨天晚上,她就是故意走开的。 “我哪有嘲笑你啊,我分明是在关心你们两个人嘛。”许婧收起脸上的笑意,嗔怨的瞪了展洁一眼。 “恐怕你关心他,更胜过关心我吧?”展洁瞄了一眼许婧手里拿着的病历,尴尬万分的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她一整天没有检查过蔺修言的心脏,虽然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终究还是让人不放心。 “他是病人,我当然是关心他多一点了啊。”许婧将病历放到桌子上,神色略微紧张的问道:“你不会真的一整天都没理过他吧?没打电话?也没发信息?” 展洁犹豫了一下,尴尬的点点头,脸红得跟沾了番茄酱似的。 “为什么?你真的生他气了吗?”依许婧对于蔺修言的了解,她知道昨天晚上蔺修言多半是强硬了一些,否则像展洁这样严于律己的个性是不会忘记自己的职业素养,轻而易举的允许自己在他的病房里发生关系的。 展洁没有回答,只是苦恼的低下头,失神的看着蔺修言的病历,心头顿感五味杂陈,纷乱如麻。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蔺修言的气,也许她更气的人是自己,但不论怎样,在展洁没有平复好自己烦躁失衡的心情时,她都不想去见蔺修言。 “为什么呀?”没想到展洁是真的在恼怒蔺修言,许婧的心一下慌张了起来,她不敢置信的问道:“难道他真的强迫你了?” 虽然许婧心底并不愿相信蔺修言真的会不顾展洁的意愿强迫发生关系,但许婧也不敢保证,一个醋意大发,失去理智的男人会有理性可言? “也没有,其实也不算”展洁知道蔺修言不会是那种衣冠禽兽的小人,事实上昨天晚上会发生那些事情,她自己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但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也有责任,她才更加不能原谅身为医生的自己。 “那你为什么一整天都对他不理不睬的?”许婧提着的心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更为诧异的问道。 听到展洁亲口否认了自己荒唐的想法,许婧的心才踏实了许多,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如何为失去理性的蔺修言辩护。 “许姐我,我是一名医生,身为医生我应该有着崇高的职业道德才对,可是我却跟自己的病人我是不是太差劲了。”声音越说越轻,展洁自责不已,她没脸见蔺修言并不是真的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而害羞,她只是不能原谅自己竟然会那般不知羞耻的抛弃了自己的职业道德。 她真正害怕的是,蔺修言会不会就此看轻自己。 “可你也是他的女朋友啊,爱人之间会发生这些事是很正常的。”许婧无奈的摇摇头,心底立马明白,这个单纯却又倔强的丫头已经开始钻牛角尖了。 虽然许婧跟展洁认识还不到一年,但她对于展洁的了解却是连认识几年的院长都自叹不如的,她知道,展洁虽然看着聪慧过人,工作能力和医术更是无人可比,但那也只针对于她的工作领域而已,一旦面对生活上的,或感情上的事情,心思单纯又容易一根筋的展洁完全就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子。 有些事情,若没有人提醒和劝导,她或许一辈子都看不清,这一点与蔺修言真正是绝配。 “但我也是名医生啊。”这个理由无法让展洁陷入自责里的心全然释怀,她的确是蔺修言的女友,但前提她还是他的主治医生,像之前那种看着他倒下而惊慌无措的失职发生过一次就够了,她曾发誓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让她忘记自己身为医生的职责,罔顾他身体的事情,所以,即使所有人都原谅了她,展洁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那你就情愿眼睁睁的看着蔺修言因为吃醋而变得心思慌恐,寝食不安,身子一日消瘦过一日吗?”许婧叹气的摇摇头,终于说出了展洁一直忽略的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她就算再笨得的人也看得出来蔺修言一直在拼命的吃着飞醋,对于展洁的真实身份外面那些不懂事的小丫头瞎猜就算了,许婧可是从头到尾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对于那个叫封庭宇的男人,许婧也是有些忌惮,她就怕因为这个男人的介入而导致展洁和蔺修言会发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她很清楚,蔺修言绝对不能失去展洁,也不可以再受刺激了。 只可惜,感情这种事情,当局者迷,任她再怎么旁敲侧击,这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就是想不通。 要不然,也不至于会逼得蔺修言硬是把安排好的事情提前在医院办了。 “吃醋?”展洁愣然,一双黑亮如水晶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讶异不已的反问向许婧。 “嗯”许婧语重心长的对她点点头。 “你是说蔺修言?”展洁指着病历上的名字,再次疑声问道。 “嗯”许婧也再一次重重的点下自己头。 “因为我?”展洁一手指着简历,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呆愣了一下,随后难以置信惊声叫了起来。 “难道还有别人吗?还是说,你希望他会对除你以外的女人吃醋?”许婧哭笑不得看着一脸惊吓的展洁,想不通,她可以年纪轻轻的就跟随自己的老师上战场,在炮火连天下用自己的智慧和医术救了那么多人性命,可这样一个聪明至极的人,怎么就对感情的事情反应这么迟钝呢? 这几天来,展洁跟封庭宇走得近,所有人都能看得出蔺修言在吃醋,只有她这个当事人还一头雾水,看不清这分明摆在眼前的事实。 展洁怔怔的看着许婧,她更是想不通,蔺修言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要吃醋,她的身边男人除了医院同事,就是病人了,他是自己唯一在深交的男人。 他究竟在吃谁的醋? “蔺修言他为什么会吃醋?”展洁千想万想,就是想不通,也不明白,所以她只好开口问许婧。 “你呀!!”对于展洁的单纯许婧实在倍感无语,她愤愤的瞪了展洁一眼,语气凝重的对说道:“你这几天跟封庭宇走得那么近,所有人都看得见,身为你男友的蔺修言怎么可能不会吃醋。就拿昨天的事来说,明明有车你却不做,偏偏要做封庭宇的车,打你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你分明跟他约好了要一起吃晚饭的,可结果呢?你不但失约,还跟封庭宇两人成双成对的一起回医院。” “我那是为了工作。”展洁小声的抗议着,其实她昨天已经有些感觉到蔺修言的情绪不对,但她却没有想到,那是因为他在吃醋。 她怎么会想得到,蔺修言竟然会因为她而吃醋,而且还是因为封大哥的原因。 “是,我知道你是在工作,并没有其他,任何动机不纯的想法,可是你能保证封庭宇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吗?”许婧一语点破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展洁也许真的没有感觉到封庭宇看她的眼神有着淡淡的炙热,但许婧可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女孩,她看得清楚分明。 那个封庭宇看展洁的眼神,已经越来越专注,越来越来深沉。 那张总是挂着善意无害的笑脸,只有在看展洁的时候才会变得若有所思,仿佛是在打着不该有主意似的。 “我和封大哥?这怎么可能?”展洁差一点被许婧的话吓得跳了起来,那个她曾暗恋过的封大哥是不可能会对她有任何想法的。 他的心里只有展颜。 但,如果真的有呢?毕竟他们两个人已经离婚了。 不,这绝对不可能。 展洁不停的摇着头,想是要拼命甩去自己脑中那愚不可及的想法。 “好吧。就算封庭宇没有,你也没有,可蔺修言已经在大吃飞醋了,却是不争的事实。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自己去问问蔺修言吧。” 许婧无所谓的耸耸肩,在她的心里可是一心一意力挺蔺修言的,如果展洁自己都没有发觉封庭宇的与众不同之处,那她也不要傻傻的去点醒展洁。 没有想法,那岂不是再好没有了。 展洁愣愣的看着许婧关门离去,心中却因为她的话而震惊,讶异。 那个惊才绝艳的蔺修言竟然也会吃醋? 一直以来,展洁的感情生活单纯的如一张白纸,除了小时候曾偷偷暗恋过的封庭宇外,唯一有过接触,并发展成爱人关系的就只有蔺修言一人而已,所以,她对于感情的事情完全是小白一个。 在展洁的心里,蔺修言一直都自信自负,自尊自傲的一个人,他聪明,虽然不喜欢交际,但却拥有着一双凌厉过人的眼睛,可以轻易看透别人的心思,他嘲弄,甚至有时候可以将别人的心思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样的蔺修言,怎么会看不到自己对他的一片心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给你我的保证 第四十九章给你我的保证 窗外华灯初上,眼前的繁华都市落入一片斑斓绚丽的霓虹中,夜的降临施放了那些被隐藏在白日里的,不可告人的阴暗。 蔺修言看着眼前美不胜收,却也更显贪婪的夜景,极力隐忍压抑着心头那抹呼之欲出的恐惧和害怕。 现如今,天下已无人不知,眼前这片宽广而美丽的山河,已经是牢牢的被那个男人握在了手心里,是独属于他的天下。 自小生活在那个男人阴影下的蔺修言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那个男人的可怕,他冷酷无情,也卑鄙狠毒。 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师范教师一路打拼,一路血战,无数次的践踏着别人的生命高歌前进,他视那些为他而牺牲的人宛如蝼蚁,在他的眼里,他们只不过是一颗物尽其用的棋子罢了。 如今,当他战胜了所有困难,征服了所有强者,血腥而残忍的除去了最后一个敌人后,那个男人理所当然的对这个天下伸出了他那双染满鲜血的手,放眼天下已再无人可阻碍他,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掌握了这个天下所有人的命运,你的人生尊贵与否,有时候不过是仅凭那个人男人的一句话而已。 而这样的一个男人,却该死的,是他的父亲。 但蔺修言从小到大只肯承认他是自己血缘上的父亲,而并非情感上的父亲,如果他的出生可以有所选择,蔺修言情愿自己从未来到过这个残酷的世界。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瞒得过那个男人的眼睛,也从未想过要隐瞒,昨天晚上当自己失控的与展洁发生了关系后,他就知道这个博弈,自己注定是输给了那个男人,所以当今天早上当他就接到了那个男人亲自打来的电话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那个人男人绝对不该拿展洁的生命来威胁自己。 他竟然对蔺修言说:“如果你胆敢因为那个女人而就此沉沦,让她的出现影响到了整个计划的发展,我就一定会立即让她从这个世界永远,彻底的消失。” 蔺修言可以忍受那个男人的无情,可以忍受他利用自己,但蔺修言却无法忍受自己最深爱的人也被他所威胁。所以,蔺修言要让那个男人知道,自己虽然输了,但他也未必就是赢了。 于是他无比冷静的对电话里的那个男人说,如果展洁爱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么自己一定会把手里所掌握的所有数据资料全部公诸于众,包括他那些肮脏卑劣的计划。 蔺修言知道,当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就代表他已经己彻底跟那个男人翻脸,向他宣战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一定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去面对那个人的暴怒,因为而他不会愚蠢的去妄想因为自己是他的儿子,那个残忍的男人就会放过他。 毕竟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毕竟那个男人是这个天下最无情无义,最卑鄙狠绝的一个人。 但,无论他的权利有多大,他的手段有多狠,蔺修言都绝对不会让他去伤害展洁的一丝一毫。 “修言?”不知何时进来的展洁呆呆立于蔺修言的身侧,她惊疑的看着一脸阴鸷狠绝的他,心中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害怕。 蔺修言惊闻展洁胆怯惊疑的声音,整个人为之僵硬,他怕此刻自己的表情会吓到她,所以没有立即转身,而是看着窗户玻璃上她隐约的倒影,试图立即平复下自己暴戾的情绪。 “修言,你没事吧?”展洁小心翼翼的走进几步,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发觉他额头上布满冷汗,正个人僵直的好像木头一样。 展洁心疼的看着蔺修言挺直孤傲的背影,此刻的他浑身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寒气所包围着,好像他已经摒弃了全世界,同时也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了。 对于蔺修言,展洁一直都不曾真真正正的有机会去全面了解过他,关于他的家庭,他的工作,他的父母,对于她而言至今仍旧是一个迷,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只除了他那一面之缘的外公,和几个来去神秘,身份成疑的同事外,展洁未曾见到他的任何一个家人,包括他的父母。 可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展洁就越来越能感觉到这所医院里的每一个人虽然表面上看着都在迁就着他,宠溺着他,尊敬着他,可私下里他们同时也害怕着他和忌惮着他。 院长是这样,主任是这样,就连看似和善,关怀殷切的许婧也是如此,这种即喜欢又刻意疏远,即尊敬却更害怕,看似关怀实则监视的荒谬感觉将蔺修言孤立了起来,让他不得不去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接近自己的人,让他不敢去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真实和信任存在。 关于蔺修言的一切,在展洁的心中有很多,有多未被解开的疑问,这些疑问随着时间的累积一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每每细想都觉得心惊胆战。可当她鼓足勇气准备开口问他时,却总能看到他无意间所表现出来的孤寂和落寞,甚至是恐慌。 所以此刻,当展洁望着蔺修言冰寒愤怒的侧脸时,她的心为他痛惜,因为她知道这个外表看似坚强不屈的男人其实心头也有一道伤,只是这道伤他藏得太深,太久,久到麻木,久到连他自己都差一点遗忘了。 她将手心贴在他的背上,缓缓的上下抚摸着,直到蔺修言的背脊稍稍放松了一些后,她才伸手从背后轻柔环住他的腰,将脸紧贴在他清瘦的背上,听着他急促而凌乱的心跳声。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蔺修言将手覆盖在展洁的手背上,轻轻握紧,担忧了一整天的心因她的出现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我”展洁脸一红,呐呐的低语道:“我只是吓到了。” “我以为你早已经习惯了,毕竟我从来没有掩藏过对你的渴望。”蔺修言的语气平淡,低沉,以及不悦。 他从未在她的面前掩藏过自己的,他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自己不仅仅只是她的一个病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一个时刻都对她充满了深度的男人。 “对不起是我自己没有准备好。”展洁用力扣紧蔺修言的腰,低声道歉,是她笨,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在无意间伤了他的心。 “我给你时间做准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蔺修言转身,低眸看着满脸歉意的展洁,冰凉的手轻抚上她羞涩绯红的脸颊,语意不明的说道。 “我知道。”展洁望着那双幽暗不见底的眼眸,踮起脚尖,小心的吻上他同样冰凉的嘴唇。 他需要温暖,她的温暖。 蔺修言扶住展洁的背,享受着她的温柔,她的珍惜,以及她对自己深深的依恋。 此刻的她就像是最美味可口的蜜糖,诱他上勾,让他上瘾。只要尝过一次,就能够让他无可自拔,深陷沉沦。让他甘愿为她去死,去向那个自己从小一直忌惮害怕的男人宣战,让他深刻明白,即使是地狱,只要有她在,自己也可以义无反顾的闯进去。 “这算是道歉吗?”结束了这个缓慢却无比轻柔的吻,蔺修言轻轻贴着展洁的额头,浅笑着问道, “可以算吗?”展洁低声轻笑,转而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的他。 “可以算,但还不够”他需要的更多,更多。所以,他低头索取着自己想要的更多更多的东西。 蔺修言哄诱着,一步步将展洁带到床上,正当他以为目的达到,暗自欣喜时,展洁却在他最动情的时候伸出手止住了他继续向下探索的嘴唇。 “今天,到此为止。”展洁双眼无辜看着趴在她身上,一脸愣然的蔺修言,抿紧嘴角,强忍着笑意。 “为什么?”蔺修言咬紧牙质问着自己身下笑得不怀好意的女人,一脸不爽,浑身的被无端阻在了半中间,无处宣泄,心头的躁意正隐隐暴动。 “今天不行。”展洁稍稍挪动了下身体,小声的拒绝着,可是看着如饿狼般蠢蠢欲动的蔺修言,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拒绝到底。 “为什么今天不行?”蔺修言双眼半眯,低沉的嗓音透着不悦。 此刻的蔺修言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像一只瞄准了猎物正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进攻的猎豹,是展洁所不熟悉,从没见过的模样。 她有些不安的挣扎了一下,想从他的热烫的身体下逃离,可蔺修言却按住她的肩,将她贴得更紧,让她能切身感受到他炙热难耐的。 “修言,别”展洁惊慌的看着不甘心放弃的蔺修言,身体却越来越觉得软弱无力。 “说,为什么今天不行。”蔺修言的嘴唇在展洁的耳边缓缓游走,很不要脸的引诱着心思单纯的她,试图勾起她尚显生涩的。 “因为因为”展洁深吸了几口气,试图稳住自己发颤的音调,可试了好几次却只觉得倍感徒劳无力,体内的燥热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因为什么?”蔺修言抬头看着红晕满身的展洁,不禁低笑出场,仿佛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转而更加不怀好意的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因为你的身体不行。”展洁抓着最后一丝理智,奋力的制止住蔺修言不怀好意的手,喘息的解释着。 “不行?”蔺修言气息一窒,猛然停下手上动作,然后难以置信的瞪着展洁,高涨的因为他的话而刹时消退一半,取而代之的是眼底那抹可怕的怒火。 “是啊。”展洁点点头,她竟错以为蔺修言终于肯听话了,却不知危险正在接近中,于是她继续火上浇油的说道:“你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再加上昨天晚上今天白天又没有好好休息,所以你的身体应该已经很疲惫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今天晚上必须早点睡觉,要好好的休养生息。” “你要我,好好的,休养生息?”蔺修言深吸一口气,才咬牙切的重复了句展洁的话。 “嗯,要不然你的身体一定会受不了的。”初经人事的展洁还未完全明白蔺修言眼底的炙热代表着什么,更是毫不怀疑的点点头,用力印证自己的话。 “我要是乖乖去睡觉了,你晚上想别的男人怎么办?”蔺修言长眸微敛,缓缓藏起眼底的危险光芒,目光转而无比轻挑的低头凝视着仍不知危险的展洁,心底的邪恶念头如迎风助长的火苗,越烧越旺。 “蔺修言,我怎么可能去想别的男人,更何况我的男人只有你一个而已。”展洁羞愤的捶打着蔺修言,低声辩解道。 “可你能保证别的男人不会逞我睡觉时来诱拐你吗?”那个封庭宇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想到那个碍眼的男人,蔺修言心头的邪念就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不会,我跟你保证,除了你以外,不可能会有别的男人。”若是在此之前展洁一定会以为蔺修言是在胡说,在瞎闹,但经过许婧的提醒,这一次她竟真真切切的听出了他话里的酸意,所以她的心一下子柔软了许多,话语也温情了许多。 “我相信你的保证。”蔺修言的吻再一次落下,且目标十分明显,径直往她的胸口攻去。 “修言,你说你相信我的保证的。”展洁一惊,两手护住胸口,她没想到蔺修言竟然会出尔反尔。 更没想到,蔺修言此刻的脑袋里竟然会装满了。 “是的,我正在相信你的保证。”蔺修言一边说着,两只手却不曾停歇的往她的敏感部位进攻。 “那你还嗯”展洁语音一滞,忍不住向他弓起身体,在他的身下婉转低吟,她从不曾知道自己的身体竟然会这么敏感,蔺修言只轻轻的一撩拨,她就轻而易举的沦陷了。 “小洁,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蔺修言长眸微敛,无比邪恶的对她一笑,已经吃到嘴里的蜜糖他怎么可能还会放过,“另外,这也是最能向你证明我身体行不行的唯一办法,不是吗?” 午夜的医院沉寂幽静,再无白日的繁闹喧哗,拥有超强隔音功能的房门,掩盖了屋内的无限春意。 一番纠缠索取,过后,蔺修言终于肯放过展洁,在她的怀里沉沉睡去。 展洁自浴室走出,湿漉漉的长发上还沾着水珠,她脚步轻悄的走向病床边。蔺修言睡得很沉,眼下眉稍有着明显的疲惫憔悴。 展洁叹息着摇摇头,拿起手上的热毛巾,轻轻为他擦拭着脸和身体,顺手轻刮一下他挺直的鼻子,恼他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也恼自己如此轻易就随了他的愿。 “一个大男人竟然也会吃醋。”展洁虽然心底闷闷不乐的对着沉睡里的蔺修言抱怨着,手上的力度却是更加温柔,嘴角的笑意也更为动人。 正当展洁专注而认真的擦拭着蔺修言的手心时,他的手却突然间一翻动,握住了展洁的手,她一声惊呼,转头望着睡眼迷蒙的蔺修言。 “我吵醒你了吗?” 蔺修言半眯着些许泛红的眼睛,缓缓的对她摇了摇头,似乎仍在半梦与半醒中。 “你累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吧。” “一起睡。”蔺修言沙哑着声音,将展洁拉向自己。 “好,一起睡。”展洁将湿毛巾放在一边的桌角上,俯身躺在他的身旁,像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背。 就在展洁以为蔺修言已经再次入睡了,自己也差一点睡着时,蔺修言却突然间低语了一句:“小洁,我是男人。” “什么?”展洁睁开倦意已浓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依旧闭着眼睛的蔺修言,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安静了半晌,当展洁确定是自己我心听错了时,蔺修言才微微掀开沉重的眼皮,定定的看着展洁平静的说道:“小洁,我是男人。” 他的声音里竟然有着一丝委屈和不满? “所以呢?”展洁诧异的挑了挑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蔺修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搂紧她的腰,无不愤慨的说道:“就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才会吃醋。” 展洁一愣,继而低笑出声。 原来他是听到了自己抱怨的话,所以才特意向自己解释的吗。 “你以后不可以再让我吃醋了,我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 “好~~~~~我知道了。从今以后,我会跟除你以外的所有雄性动物都保持距离的。”展洁郑重而认真的点头承诺,半是宠溺,半是无奈的亲吻着蔺修言的额头。 “嗯这样最好”蔺修言听到她的承诺,嘴角的笑意再度扬起,终于肯再安心的入睡。 夜半子时,城市一片宁静,争彩夺艳了大半夜的霓虹已经悄悄暗去一半,唯有天际的几颗星子,和一轮半月,还在守着这片大地。 酣然入梦的人,又重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 第一次认定她的那个夜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警卫队长 第五十章警卫队长 自古都说登高易跌重,高处不胜寒,可古往今来,纵使万千世事皆变幻,唯一不变的依旧有数不尽的人,拼上一切身家性命想要攀登上全天下那至高至尊的地方。为了能爬得更高,走得更远,他们可以舍弃所有,甚至屠戮一切,只为了能亲眼看一看最高处的那片早已染尽血腥的风景。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从不向世人否认自己的冷血无情,也从不掩盖自己的残酷暴戾。 为了能够登上这世界的最高点,成为万人之上的霸主,他可以摒弃道义,可以割舍情爱,甚至出卖人性,而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只是想要亲眼看一看这片能够让他父亲舍家弃子,死不瞑目的地方,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如今,他终于如愿的站在了这至高至尊的地方,可放眼望去,他看到却是一片比沙漠更无边无际的孤独,再也无人守在他的身边,再也无人可以让他安眠,手中的权利变得越来越沉重,心底的却变得越来越可怕。 甚至,连这世上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也痛恨他入骨。 夜深月独明,万籁静无声。 望着头顶那片暗沉如墨的夜空,如今的他即便已手握天下霸权,却任只敢在心底偷偷的叹息着。 也许,并不是不会后悔,而是他早已不敢后悔。 紧闭许久的门被轻轻推开,明知在这个世上只有那个人女人才可以在不通报的情况下直接进入自己的书房,他还是本能的转过身,提高了戒备。 推门而入是一位端庄婉约,雍容华贵的女子,微圈的发披散于肩处,在灯光下暗暗泛着些许褚红色,白晰透亮的肌肤,眼下虽已有年月的细痕,但仍掩不住她艳丽秀美的容颜,未曾点妆的唇失了抹血色,但嘴角那淡淡盈盈的浅笑却依旧让人不自觉的舒心,仿佛任何的不愉快都能被她那抹浅笑所化解。 “你来了。”他淡淡的说道,眉眼间少了方才的阴鸷,多了些许平和。 “我看你这么晚了还没睡,就给你温了杯牛奶,喝了好入睡。”她将手中温热的牛奶杯递到他面前,嘴边的笑越发温柔万千。 “辛苦你了。”他接过牛奶,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将杯子递还给面前,这个与自己并肩看天下,却始终无法深爱的女子。 她没有立即接过杯子,反而是用手绢为他擦拭着嘴角。 “是修言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吗?”她轻声低问。 来之前她已经询问过秘书,知道今天下午医院发了一份蔺修言最新的诊断报告过来,这也是他从晚饭时就开始焦躁心烦的原因。只怕这世上也只有他那个唯一的儿子才能让一向沉稳的他如此的烦躁。 “他的身体一向如此,还能再坏到哪里去,我只是担心他会坏了我的计划。”他顺手将牛奶杯放在身旁的书桌上,微微低下头任由她所为。 女子身上的淡淡香气,充斥在他周身,侵入他的呼吸。 “他又任性了?不是说那个叫展洁的女孩子可以治得住他吗?”女子柳眉忍不住轻蹙,透着隐隐的不悦和担忧。 任何一个妻子都无法忍受丈夫的不忠,更何况这样的不忠还是人尽皆知,随着年月慢慢的成长壮大。 即便现在她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有无双的尊荣与权贵,是所有女人羡慕嫉妒的目标,也不能改变她妻子的身份,而且还是一位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妻子。 但她一生无所出,而蔺修言却是丈夫唯一的儿子,是那个女人唯一的骨血,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更是他们曾拼尽一切也不惜要保护的孩子。 所以她就算再怎么伤心,也无法对那个孩子有一丝的恨意。 也许,也是因为出于对他母亲的愧疚之情吧。 毕竟她只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生,与世无争的生活着,谁曾想最后却被有心人当作礼物,断送了一生的爱情和幸福。 是他们害了她 “哼!据跟在他身边的人所说,她现在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宠蔺修言的人了。”愤恨的低怒一声,他气得咬牙。暗暗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错了,压根就不该把那个女医生接回国。 她闻言微诧,随即笑开了。 “这么说来,你的计划是算落空了?”看似疑问,实则调侃。 想当初当他们知道蔺修言竟然偷偷的关注了一个远在国外的女生十多年时,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冷酷无情,阴狠决绝的蔺修言私下里竟然会是一个深情不移的情种呢。 其实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没想到过,那个女孩子单纯的就像只小白兔,即便她的世界里曾有过伤害,却永远没有阴谋诡计,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又怎么会是心思深沉,擅于计谋的蔺修言的对手呢。 如今想来,他们无疑是把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白兔送到了一只大灰狼的手里。 可恼的是这只大灰狼明明是欢喜的,却非但不感恩,还责怪他们多管闲事,甚至指骂他们用心卑鄙。 “落空?这小子也未免想得也太轻松了。他越是看重,就说明他越是不能失去她,到时,我能让哭着求我。” 女子听了,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这对父子啊。 “当初我们让展洁回国,为的就是蔺修言的病,也相信她能医治好蔺修言,既然这样,不如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感情的事情啊,别人也插手不了。” 如果展洁没有爱上蔺修言,那么他们才应该要担忧,因为依蔺修言的性子,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他跟他的父亲一样,骨子里的占有欲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藏的,一旦爱上了,不管最后会是怎样的结局都一定非要得手到才肯罢休。 只是蔺修言的心思更重,更多疑,童年的他生活在各种各样的阴谋算计里,又亲眼目睹了母亲车祸去世,从那以后,他就彻底恨上自己的父亲,和自己。而眼前的这位父亲却什么也不解释,只是一味的任由他们的误会一步步加深,不仅从未想过要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父子感情,还甚至有意无意的加深着蔺修言对自己的恨意。 她知道,他并非不想跟自己的儿子冰释前嫌,只是不敢也不能 因为只有让世人皆知他们父子不和,刀戈相向,才可以让蔺修言活得更安全一些。 唉 一想到这些,她忍不住的摇头叹息。 “对了,秦风说唐念回来了。”她轻言细语对他说,可眼底的担忧却沉重万千。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疑问道。 她当然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但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唐念上次回来的时候曾去见了修言,好像是跟展洁打过照面,回来之后一言不发的就收拾行礼走了。听她的秦风说,唐念这次回来可能就不打算再走了,她向秦风要了警卫队长的职位。” 蔺修言的警卫队长 他听到这话,硬朗如峰的眉不禁微微一挑,半是戏谑,半是嘲弄的笑言道:“唐念那孩子,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执着啊。” 看着他眼底的狠厉,她的心的隐隐不安起来,只是,她却无能为力。 唐念那孩子,若是能懂得放手就好了。 可话又说回来,感情的事情,又有几个能做到收放自如,能做到彻底放下呢? 已经过世的蔺修言的生母,眼前的自己,还有他,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以命换心 第五十一章以命换心 手术室外的等待漫长而焦灼,腥红色的灯从早上九点一直亮到下午三点,在这整整六个多小时的等待里,薛凯和沈晓悦的心如同被人丢进了滚烫的油锅里一般,缓慢而又细致的煎熬着,翻腾着。 自决定手术后就不曾安然入眠过的薜凯怀抱着神情恍惚,同样憔悴虚弱的妻子,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移开的盯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在那扇门内,他们那年幼的,仅出生六个月的儿子正独自挣扎在生与死之间。 但任他们再怎么担心,再怎么焦急也只能束手无策的望着那扇不知是通向死神,还是通向上帝的大门,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尽人事,听天命,祈求上苍能够怜悯他们为人父母的一颗心,保佑这场手术可以顺利结束,孩子可以平安无事的度过这次难关。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夜晚如约来临,吹过耳畔的风带着夏天的吟诵,让这夜晚变得令人振奋。 可在灯火通明的医院里,手术室外的走廊却安静的可怕,沉闷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而这场牵动人心的手术竟然持续了超过十个小时却仍未结束。这漫长无期时间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没有人会想到这场手术竟然需要耗时这么久的时间,无论是手术室内正在奋战的医护人员,还是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家属,大家的体力和耐力似乎都已经到了临界点,但即使再累,再辛苦,也没有一个人想过要放弃。 蔺修言在病房内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一本书在手上翻来覆去半天也没看进一个字,他牵挂了展洁一整天,因为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所以他索性换了衣衫,也来到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等着。 而此时的手术室外早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除了孩子的父母和亲属外,就连展翼丁宁夫妇,展颜和封庭宇也全都守候在手术室外未曾离开。 对于蔺修言的突然到来,大家都有些意外,展颜好奇万分的看着这个身形修长,却略显消瘦的男人,看来看去也没看出这个男人究竟有哪一点的与众不同,他看起来十分的平凡普通,跟自己的哥哥和前夫比起来完全没一点出彩的地方,她想不通,同样身为展家的女儿,她的妹妹,展洁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普通人呢。 展翼侧眸,眉头一挑,只淡淡的瞥了清瘦苍白的蔺修言一眼,并没有说话,似乎是打算无视蔺修言的到来。 先前当展翼从封庭宇那里得知眼前这个病弱消瘦的男人竟然是小洁的男朋友时,心头暴怒的他恨不得痛骂展洁一顿。 首先不管蔺修言这个男人的才华是否真的如封庭宇所称赞的那般惊艳才绝,光是他这副弱不禁风,病怏怏的模样就让身为大哥的自己就一万个看不上眼。 更何况当展翼听到自己的妹妹竟然对这个男人千依百顺时,心底更是将展洁不愿回家的怨怼全都归咎于突然出现的蔺修言身上,在展翼在潜意识里他总觉得正是眼前这个病怏怏的男人骗走了自己的妹妹。s 与冷眼相待,爱妹心切的展翼不同,封庭宇倒是很有礼貌的微笑着对蔺修言点了点头,还特意起身给他让了位子,只是蔺修言却又非常不喜欢封庭宇,所以他便冷着脸走到另一边的长椅上独自坐着,翻开随手携带的一本书,低头阅读起来,旁若无人的模样,仿佛当周围的人都如空气一般透明,更是完全不将封庭宇的好意以及展翼的冷傲放在眼里。 于是,四周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十分微妙起来,甚至还有些古怪,许多不知晓事情原委的人对于蔺修言和唐翼之间的明争暗斗都觉得莫名其妙。 而展翼则是更没想到蔺修言,一个区区的大学教授态度居然比自己还要高冷,一时间觉得有些难堪,他黑着脸的瞪着封庭宇。 其实展翼原本只是想要表现一下自己身为兄长的威严,再来就是想试探一下展洁在蔺修言心里的地位如何,所以才打算借机稍微刁难一下蔺修言。他认为如果蔺修言真的在乎展洁,就不会对展洁的家人视若无睹,至少应该对他们要有最起码的尊重。只是展翼却不知道在蔺修言的心里他根本就不是一位称职的大哥,所以对于他的冷淡,蔺修言也同样回以冷淡,因为蔺修言压根就没想过要让展洁和他们相认,跟他们再回到那个曾伤她最深的地方。 封庭宇看着分坐两头互不理睬的两个人,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两个都已经是三十好几的成年男人,怎么弄得跟小学生吵架似的,一点水准和格调都没有。 封庭宇知道蔺修言的高冷和傲慢可一点也不比展翼的少,想让这两个自负到家的人向对方低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恐怕也只有展洁可以办得到了。 不过更让封庭宇在意的是,他们花了几天的时间,用尽所有人脉竟然完全查不到蔺修言除大学教授外更详细的资料,查来查去,只知道他目前是景大的数学教授,至于其他更详细的资料他们几乎是一无所知。 对于如今这个信息发达,交通便利,物欲横流的社会,除非是从小生活山里的农村人,否则不可能会有人的经历可以如此干净,如同白纸一般,只有寥寥几行字。 更别说这个人还是景大最年轻,最有前程,受人敬仰的数学教授,被称赞为聪明到无人可比的蔺修言。 所以,蔺修言越是看似清白无辜的背景,就越是让封庭宇心生不安。 在展翼和蔺修言的僵持中,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所有等在外面的人都立刻起身涌向门口。 十多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几分钟后,门被推开,身着手术服还来不及换下的院长和心外主任并肩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年轻的医生,每一个人的神情都疲惫而兴奋着。 他们望着团团围在手术室门口的家属,一时间不管是门里或是门外的人竟然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刹时变得凝重。 “手术结束了吗?”薜凯握着妻子冰凉僵硬的双手,声音难掩颤抖的问道。 虽然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他们仍是希望手术能够顺利,孩子可以平安无事。 自从早上九点孩子被推进了手术室后就一直杳无音讯,进进出出的医生和护士也不肯多说一句有关手术的事情,他们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无奈的干等着。但薜凯一直不停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有消息可能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说明手术过程一切顺利。 可现在,手术结束了,望着神情凝重,脸色疲惫的一众医生,薜凯的心里一下子没了底,夫妻二人彻底慌了神。 院长看了看焦急的众人,深吸了口气后说:“大家都先别急,这次的手术虽然中途有些意外,但总算是不负众望,孩子的手术很成功。” “真的?”薜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颤声的问了一次。 “是真的,孩子的手术很成功,而且前所未有的成功。”院长身旁的心外主任心情激动不知应该要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此刻内心的兴奋和感激。 “太好了谢谢医生太谢谢你们了”沈晓悦心神一松,突然全身虚弱,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因为之前的压力过大,现在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整个人都虚脱了,众人连忙将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倒杯热水给她。 一片慌乱和吵杂里,唯有蔺修言神色担忧,静静的站在一旁,他不管手术的结果如何,也不在乎那个孩子能否能得救,他只是担忧而关切的望着手术室内,因为他心底一直牵挂的人还没有出来。 就在蔺修言忧心忡忡忍不住想要冲进手术室去找人的时候,一抹淡绿色的倩影步伐虚浮走出手术室,一袭稍显宽大淡绿色手术服将她的人衬托得越发白皙柔弱,憔悴的脸上透着掩不住的疲惫,她的一双眼却茫然无神的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像是在极力的稳住自己颤抖的身体。 蔺修言心头一阵痛惜,他紧皱眉头大步穿过人群走到展洁的身边,伸出手动作极其轻柔的将一脸茫然,苍白无助的她搂进自己怀里。 此刻展洁的情绪仍处于紧张和亢奋中,她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还没有完全松懈下来,整个人因为疲劳和紧张而神色恍惚不已,在场的众人里,除了蔺修言没有人知道此刻在他怀里正不停瑟瑟发抖的小女人有多茫然,多无助。 其实展洁比任何人都害怕手术会失败,她无法接受一个幼小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上消亡,她内心的压力和恐惧没有人能够体会得到,蔺修言一直觉得像这样一个善良仁慈,向往美好的她,真的不适合做医生。 直到闻到蔺修言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展洁紧绷的情绪才得以缓缓放松,她告诉自己,手术结束了,孩子已经得救了,一切都结束了。她全身无力的瘫软在蔺修言的怀里,心底的紧张和亢奋开始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与酸痛。她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迷蒙,耳朵嗡嗡直响,大脑更是隐隐发涨,她所有的意识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展洁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轻轻环住蔺修言的腰,将脸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依附在他的温柔下,试着释放着自己紧绷不已的情绪。 “修言”展洁双手紧握抱着他,在他的怀里轻轻低语。 “我在,怎么了?”蔺修言一手搂着展洁的背,另一只手在她的后颈上微微用力的揉捏着,以舒缓她的紧张和疲劳。 “我成功了。”展洁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蔺修言可以听得到,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却完全听不出有一丁点成功的欢喜。 “对啊,你成功了,真是了不起,不愧是我蔺修言爱上的女人。”蔺修言搂紧她,低声的安慰着。 “所以,修言你愿意相信我的医术了吗?” “相信,我一直都信。”蔺修言低头轻吻着她的发,告诉她,自己从来都只信她。 “那让我给手术好吗?” “好,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可以,因为,我只信你一人。”因为是她,所以蔺修言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付到她的手上,如果她选择放弃自己,那么即使活着,也会对人生失去信念。 所以,与其说蔺修言信她,不如说他是将他们的未来交给展洁自己来决定。 “小洁,你没事吧。”封庭宇匆匆走到展洁的身边,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色担忧的问道。 刚才他隔着人群远远看到展洁神思恍惚的走出手术室,但因为沈晓悦突然晕倒,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又太多而一时无暇顾及到她。 “封大哥,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展洁借着蔺修言的手臂稍稍站稳身体,对他摇了摇头,只是现在的她,连勉强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事就好。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封庭宇作势要扶过展洁的手,哪知却被蔺修言一手挡开了。 “不劳封先生费心,我带她回去休息就可以了。” “你怎么带小洁回家休息,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病人。”展翼远远见到蔺修言竟然拒绝了封庭宇的帮助,心头没由来的升起一丝怒意,由其是看到蔺修言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的抱着自己的妹妹,更是火气高涨。 他迅速走到展洁身旁,伸手试图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他心想蔺修言有理由拒绝封庭宇,却没有理由拒绝自己,毕竟他可是小洁的亲大哥,是比蔺修言更为亲近的人。 看到展翼近乎粗鲁的行为蔺修言脸色一沉,微敛的眸底闪跃着危险的光芒。他没想到,这个自大的男人竟然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妹妹的身体状况。 展洁因为冷不防被展翼猛的拉扯到一边,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发黑,两脚发软,如踩在棉花上似的无力,手臂更因为展翼的拉扯而疼痛不已。 头昏脑涨的展洁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被展翼折断了,她情急之下猛然用力的推开展翼,而展翼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推开自己,脚下一阵踉跄,差点跌倒。 而脱离钳制的展洁一边揉着自己发疼的手腕,一边慌张的退回到蔺修言的身边,面色低沉的对展翼说:“展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想你根本不知道我家在哪里。” “小洁!”展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像是逃离恶匪般推开自己的妹妹,不由得愤怒的斥责道:“你是我的妹妹,是展家的女儿,你说你的家会在哪里?” “展先生,你说的那里是展家,是你们的家,并不是我展洁的家。”展洁握着自己发疼的手腕,虽然心底也有着些许怯懦,但因为身边有蔺修言在,所以,她并不是很在意展翼的怒气。 “小洁”展翼忍不住低吼一声,因为展洁极力与自己撇清关系的话而气极,脸色铁青的瞪着她。 展洁刚刚结束手术,疲劳不堪,本就觉得两边太阳穴隐隐发涨,结果被展翼这么一吼,更是觉得耳鸣目眩,头痛不已。 “你的手腕怎么样,没事吧。”蔺修言看见展洁一直揉着手腕,于是就拉开她的衣袖,发现她的手腕有些发红,他担忧的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展洁。 展洁看着自己微微红肿的手腕,心底的委屈和不甘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她拉着蔺修言转身离开,再也不看展翼他们一眼。 “小洁你等等”封庭宇责备的看了展翼一眼,低叹一声,追了上去。 “封大哥,我跟展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你不用再为他们说话了。”展洁强忍着内心的委屈,语音微哽的打断了封庭宇接下去要说的话。 “小洁,你大哥他不是有意的。”封庭宇看了眼展洁发红的手腕,心疼的说道:“你回去后,让人给你包扎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封大哥关心。”展洁点点头,然后在蔺修言的搀扶下缓缓走回到办公室休息。 封庭宇着着展洁离去的背影惋惜却又很是无奈的摇摇头,直到现在他才肯定,事以至此,恐怕再也无力回天了。 这回,他们展家说不定是真要失去这个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小女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遗失的责任 第五十二章遗失的责任 夜半时分,四周万籁俱寂。 空旷无人的马路上唯有展翼驾驶着车子飞速行驶在路当中,不断上涨的车速宣扬着他心头无处发泄的怒火。 当车子急速驶过一幢幢价格不菲的别墅区后,终于在一栋院墙高围的大门前缓慢的降低了车速,而早已等待在大门外的人立即打开大门,让车子缓缓驶进。 待车子停稳后,只见展翼阴沉着铁青的一张脸走下车,然后气极败坏的摔上车门,将手里的包和外套随手丢给等在边门口的管家,一言不发的往书房走去。 匆匆跟在他身后下车的丁容和展颜甚为不安的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苦笑了下。 身为大哥,展家的长子,展翼处事待人向来沉稳有礼,即使平时总是一副冷冰冰,不喜颜笑的模样,却从来不会轻易动怒,更不会对自己的家人发火,可所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一旦他真正的动怒发火了,那就不只是一丁点的小事,也不是谁能三言两语就劝得住的。 丁容为难的看着身后紧随而来的封庭宇,十分抱歉的说道:“庭宇,麻烦你去劝一下他吧,现在恐怕也只有你的话他才会听一些。” 封庭宇不仅是展颜的前夫,更是展家的养子,展翼从小到大的同学兼死党,是展翼极少数会全心信任的人之一,他与展翼年龄相仿,从孩童时期开始就形影不离,所以他的话,展翼多少会听进去一些。 “你不要太担心了,展翼他也只是一时气闷没想通而已,我去跟他好好淡一淡就是了。你们去让人弄点夜宵,顺便把展昊也叫到书房来,我想,我们得需要认真商量一下有关于小洁的事情了。”封庭宇望着展翼怒气高涨的背影,无声的轻叹。 他明白展翼此刻的心情,身为展家的长子,企业未来的继承人,展翼一直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压力和责任。而从小到大,他就把照顾家人视为自己理所当然应该要承担的责任之一。 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把这么重要的一个妹妹给弄丢了,甚至有可能再也找不回来。所以他只是在懊恼自己没有尽到身为大哥应尽的责任,更无法原谅自己竟然会把妹妹给弄丢了。 “那就麻烦你了庭宇。”面对自己的前夫,展颜内疚却又安心的说道。 封庭宇他现在已经跟自己离婚了,也正式接手了父母遗留下来的公司,他已经不再是展家的人,照理说他可以不用再管展家的事事非非,可他却依然把展家视为自己的家,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爸爸或大哥一句话,他永远都是随叫随到。 “傻瓜,都是一家人,没什么麻不麻烦的,你也累了一整天,还是先回房间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一会下来吃点东西再睡,以免伤了胃。”封庭宇语气轻柔的叮咛着展颜,抬手理了理她被夜风吹乱的长发。 展颜现在于他而言,是最宠爱的妹妹,需要保护的瓷娃娃,即使他们已经不再是夫妻,她都在自己的心里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无可取代。 “我知道了,你别老拿我当孩子一样看行不行啊?”展颜娇嗔的看着封庭宇,老大不满的报怨着。 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几乎是完美到无可挑剔,可他却总是喜欢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样看待,在他眼里的展颜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所以,展颜也总觉得自己只是他的妹妹,,完全没有身为妻子感觉,他对她的爱不像男女之情,而更像是兄妹之爱。 所以无论她再怎么成熟,再如何有魅力,封庭宇从来都看不到,在他的心里无论自己是好是坏,是美是丑,他完全不会在乎,他对自己的态度一如小时候那个总为她挺身而出的大哥哥,十年如一日未曾变过。 他让人安心,却也太过安心才让人不放心。 “你什么时候长大过了,我怎么不知道?”封庭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轻声取笑了她一句。 展颜是在万千宠爱下长大的女孩,她从未曾受过一丁点的风吹雨大,外界的流言蜚语,艰难险阻她从来都没有机会沾染半分,这样的一个生活在温室里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有机会长大呢。 展颜与展洁,虽然同是展家的女儿,可却真正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这些年展洁所经历和付出的一切,是展颜永远也无法相像得到的。 一想到那个委屈倔强,苍白虚弱却总爱逞强,不甘低头的身影,封庭宇的心竟然微微抽搐了一下,泛起丝丝涟漪。 一直以来,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展颜一个女生,父母还在世时就指着刚刚出生的她跟自己说那个女娃娃就是他未来的新娘,所以,他是看着她出生,守着她长大,从小就将她视为自己的妻子。 可是不是正因为如此,他和展颜之间才会缺少了什么东西呢? 封庭宇一直不明白展颜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提出要跟自己离婚,他知道,她依旧是爱他的。 他更不明白的事,为什么当她提出离婚时,自己的心底竟然会偷偷得松了口气? 一直不曾波动过的心,又为什么会在今晚总是躁动不宁? 他的心,又在为谁而微微抽痛着呢? 轻声推开书房的门,展翼正负手立在窗前,紧绷的脸,和挺直的腰背,说明他的怒气依旧在,并没有因为独处了些许时间而有所消减或克制。 封庭宇浅笑叹息的走进书房,将心头的疑问暂且放一边,现在他们要解决的问题可是展家从未发生过的大事。 一直以来都只有人不择手段的想高攀上富可敌国,企业遍布全球的展家,还未曾遇到过将展家视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更别说,这个人还是展家的二小姐,是展翼亲得不能再亲的小妹妹了。 “你究竟在气什么?”封庭宇给自己和展翼各倒了一杯水,半是戏谑,半是认直的问道。 “你说我还能气什么?”一想到那个推开自己,却跑到别的男人怀抱里的妹妹,展翼就气得想即刻转身去抓她回来,关上门狠狠的教训一顿。 封庭宇摇摇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坐在沙发上看着已经钻进牛角尖出不来的展翼一语不发。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展翼原本还以为封庭宇会给自己一些见解,或意见,哪知那回头去看到自己的兄弟竟然是坐在那里瞪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 封庭宇一手闲散的扶着下颚,抬起另一只手对展翼摆了摆,语意隐晦的说道:“我们还是等展昊来了再谈吧。” 在解决小洁的问题之前,他们还必须要解决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才行。 展翼听他这么一说也只好言罢,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封庭宇思量了一下,才探试的问道:“你和小颜,你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个人原本是让人艳羡嫉恨的模范夫妻,从青梅竹马到举案齐眉,不仅男才女貌,更是门当户对,虽然也有政治婚姻的成分在内,但两人是从小到大相亲相爱,自由婚配的一对。 这样的一对夫妻,不知要嫉妒死多少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能为娱乐版的头条新闻。可让人诧异的是恩爱如斯的他们竟然也没有躲过七年之痒,在结婚七周年纪念日上向大家正式宣布,他们离婚了,不仅是让人大跌眼镜,更让父母家人措手不及。 那段时间里,外界的各种流言,各种八卦甚嚣尘上,再离奇不靠谱的猜测都有人相信。 展翼原本也以为是因为封庭宇在外面有了别人才导致两人婚姻的破裂,毕竟他们结婚七年了,却一直没有孩子。展颜总是以不想影响舞蹈事业为借口坚决不肯要孩子,可封庭宇是家里的独子,加上父母过世的早,他想要孩子,想要一个完整且正常的家庭也不为过,所以当时展翼也没多说什么,就随他们去了。 可是现在三年多过去了,这两人不仅都单身而且依旧恩爱,相敬如宾。封庭宇更是洁身自好得犹如僧侣一般,连身边的秘书和助理都是男人,眼里除了展颜还是展颜,各式晚宴,各种节日两人依旧一同度过。 除了不再同床而眠,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得跟结婚时一模一样,这种状况,别说是外面那些追着不放的八卦记者看不懂,就是自家人也都云里雾里,看不懂,想不明。 “什么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啊。”封庭宇稍稍移了位置,坐直了身子。 展翼看着一脸不甚自在的封庭宇,淡然的追问道:“老样子是什么样子啊?是指结婚前?还是离婚前?” 封庭宇微微一怔,继而苦笑道:“有什么区别吗?小颜永远都在我心里,对我们而言婚姻不过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她想结婚就结婚,她想离婚那就随她,反正我跟小颜之间也不在乎那一纸婚约。” “庭宇,我知道小颜有时会任性了一点,但你也不能这么毫无原则的宠着她,婚姻又不是儿戏,你们这样分分合合的,就没有考虑到爸妈的感受吗?”展翼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妹妹,所以也只有无奈的轻叹。 封庭宇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稍稍沉思了一下,他是在宠着小颜,还是在为自己的推脱找理由呢? “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是先好好商讨一下小洁的事情吧。”封庭宇起身又为自己倒了杯水,不去想这让人头疼的问题,他看了眼门口,估计着展昊应该也快来了。 “那个丫头,可是比小颜更难解决的问题。”一想到那个流落在外十几年,倔强得像向头牛一样的展洁,展翼的内心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即便是面对着商场上那些吃人不吐骨头,老辣奸滑的对手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言语感慨间只见展昊拿着一个文件袋走进书房,神色疲惫而凝重看着自己家大哥。 “有消息了吗?”封庭宇一看到展昊的神色,不知怎的,心头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情绪,隐隐有一种大敌当前的危机感。 展昊看了眼急切的封庭宇,迟疑的对他摇了摇头。 “除了我们之前查到的那些表面的资料外,其他的依旧一无所知。这些天我把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甚至还联系了爸爸在军部里的朋友,可结果依然是空白一片。”展昊将文件袋打开,里面只有几张写着寥寥几句话的纸。 除了蔺修言的名字,出生年月和大学的任教历程,其他的资料几乎是零。 “他的病历报告呢?”展翼不解的问道,这个才是他最为在意的事情。他想知道,这个蔺修言的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真的可以照顾小洁一辈子。 若不能,那么他必须立刻让他们分开才行。 “医院的人说,他的病历资料除了主治医生和院长外,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权限调阅,是属于机密里机密。”展昊有些泄气的说道,与商业头脑发达的大哥相比,他最为擅长的就是收集资料,这些天他用尽了一切能用的手段和关系,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的不尽如人意。 老实说,展昊从来都没有这么自己这么没用过,生平第一次尝到挫败感。 “你是说除了院长,就只有小洁可以调阅?”封庭宇不敢相信的看着手里的几张纸,这上面的内容都是表面上的一些东西,随便找个学生问问都能知道,他们想了解的是更深层次的信息,可显而易见,这些会触及到对方的资料都被人妥善的隐藏了起来。 “不是,小洁是最近几个月才成为蔺修言的主治医生的,以前一直是心外的主任和院长亲自问诊的。”展昊摇了摇头,将下面的一纸抽了出来,递给展翼。 那上面是展洁的回国时间,和以外主任出国考察的时间,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展洁才有机会成为了蔺修言的主治医生。 “他难道就没有其他医院的就诊记录吗?”封庭宇盯着手时的资料,拧眉问向展昊。 “没有,一直以来他都只在这一家医院检查身体,事实上所有的资料都是自他十二岁那年跳级升入高中时才有的,他十二岁以前资料,一片空白,我们甚至连他的父母是谁都查不出。” “怎么会这样?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这么神秘?”展翼将手里的薄薄的几张纸用力扔在桌面上,不可置信的怒声质问道。 “目前我们能查到的资料就只有这些,除了知道他的家人里有军方背景外,其他的,真的什么也查不出来。”展昊理解大哥发火的原因,但他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军方背景?看来这位蔺教授的身份背景真的不是我们之前所猜测的那么简单了。”封庭宇放下手中的资料,揉了揉的酸涩的眼角,又说道:“而且我总觉得蔺修言与小洁之间不像是仅仅相识了半年不到的时间,我总觉得他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展洁。” “为什么这么说?”展翼对那个蔺修言除了排斥,就再无其他的感觉了,所以,他不明白封庭宇为什么会这么想。 “为什么”封庭宇低头笑了笑,语气突然轻快的说道:“因为他把我看作是情敌,所以,他看我的眼神跟看你们的完全不同,在我面前的表现也不一样。” 就是因为蔺修言的醋意太重,言行举止间太过在意小洁,所以才会在他面前暴露出一些小秘密。 比如他看展洁的眼神,比如他对展洁喜好的了解,再比如,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对展洁的过往都了如指掌的优越感,所以,他一定也知道小洁为什么一意不肯回家的原由。 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让封庭宇敢肯定,蔺修言对展洁,对大家都隐瞒了一些事情,而且很可能,这些事情他并不想让展洁知道。 “什么?你说小洁他喜欢你?”展翼突然跳了起来,诧异的瞪着笑得有些得意的封庭宇。 生平第一次,展翼有了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念头。 “不错,但也有可能只是一些少女时期的情怀而已,是蔺修言他自己想太多了。”封庭宇好笑的看着脸色阴狠的展翼,急忙澄清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没做出任何对不起你两个妹妹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是小洁不回家的原因,你千万不要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我可承担不起,而且你自己也有责任。” “我知道。”展翼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跌坐回沙发上,懊恼不已的点了点头。 “不,你不知道。”封庭宇打断展翼的话,看着他轻轻摇头。 “你什么意思?”展翼疑惑的看着封庭宇,难道又是他想错了? “这个恐怕就要问小颜了。”封庭宇看向和丁容一起端着夜宵走进来的展颜说道。 今天晚上展颜也在场,恐怕她比自己都要了解为什么展洁会突然间那么生气,那么委屈。 也许这个家亏欠展洁的比他们想得到的都还要多得多,可能会多到每一个展家人都无法去承担,去面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无意之过 第五十三章无意之过 展颜端着夜宵在书房外默默站了许久,也听到书房里面封庭宇他们的谈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身为姐姐,展颜应该是这个家里最了解妹妹的人,可事实上,她对这个妹妹的所知所解却并不比其他人多,甚至比任何人都觉得陌生。而这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身为姐姐的自觉。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在大家的宠爱和关怀下长大的,即使是展博,她的双胞胎弟弟也都处处让着她,护着她,宠着她。 所以,久而久之,她就习惯了被别人宠爱,被别人保护,被别人时刻羡慕着的生活。她很享受这样的生活,甚至还会觉得那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她却从未想到过,自己不仅仅只是大哥和二哥的妹妹,她还是一个姐姐,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需要自己来疼爱,需要自己去关怀,有个妹妹需要自己去保护,去关爱。 然而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竟然会慢慢的遗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的事情,即使偶尔会想起一些只言片段,也很快的被她抛之脑后了。 原本,身为姐姐,她应该是这个家里与小洁走得最近,对她最亲,也是最了解她的人,她们本来也可以像其他的姐妹那样,穿着彼此的衣服,睡在同一张床上,说着彼此的小秘密,也许,她还有可能会听到小洁对她说,自己正在暗恋着自己未来的姐夫。 就好像大嫂和她的妹妹丁容那样,亲密得可以完全不分彼此。 展颜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很羡慕丁宁能有一个这样爱她的姐姐,她已经有宠爱自己的哥哥,可也好像要一个像大嫂这样的姐姐,可以说一说女孩家的心事。 那时的她怎么会忘记了,自己也是别人的姐姐啊。 当她在羡慕着别人的姐姐时,小洁是不是同样也在羡慕着呢?她是不是也有报怨过自己的姐姐呢? 为什么她没有像大嫂那样,做一个称职的,让人羡慕的姐姐呢? 一想这到里,展颜突然惭愧的无地自容,她甚至觉得,也许就是是自己的自私才害得小洁远走高飞,有家不肯回。 将手里的夜宵放下,展颜面露愧色的看着大哥,而后她在封庭宇的旁边坐下,和他对视了一眼,随即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 于是,展颜转身,郑重的对展翼问道:“大哥,你知道为什么腿对于我来说比生命还重要吗?” “那当然是因为你是世界知名的舞蹈家,如果腿受伤了,你就不能再跳舞了。”展翼如实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会这样问,家人对她会保护过度,除了因为她是展家的女儿外,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身体绝不能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那如果有人弄伤我的腿,你会怎么样?”展颜继续追问道。 “什么怎么样,我肯定会让那个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展翼神色一怔,想也没想的说道。 “那么,大哥,你会弄伤我吗?” “这怎么可能,即使我自己受伤,都不可能会让你受伤的。” “就是如此了。”展颜沉重的点点头,面色愧疚万分。 “小颜,你到底想说什么?”不知为何,展翼的心突然感觉惶恐不安,隐隐颤抖,有什么东西正在刺穿他的心,从他的心底逃离。 一些不曾被在意的画面重新回到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些片段让他全身发寒,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还记得吗?今天晚上你在医院的手术室门口,曾用力拉扯了小洁的手。小洁是外科医生,而且是世界有名的外科医生,他们的手,就好像舞蹈家的腿一样,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受不得一丁的伤害。大哥你在无意间伤了小洁的手,更伤了他的心。”展颜看着终于恍然大悟,转而自责无比的大哥,心头突然难过的好想哭。 其实,这些也是刚才经过封庭宇的提醒后,她才猛然间意识到的。 原来他们都曾在不经意时伤了小洁的心,每个人都说她是展家的女儿,却没有人尊重过她的身份,是他们忽视了小洁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大哥你”展昊想问,却又不敢问,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大哥竟然会如此的茫然和自责。 “恐怕,这也是小洁不肯原谅妈妈的原因。你们还记得那个下雨天的晚上吗?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小洁,可我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了她,妈妈更是差一点弄伤了她的手。”展颜回想起那个下雨的晚上,有些明白为什么小洁总是对他们冷言冷语了。明明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女儿,明明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人,可是身为母亲的妈妈却完全没有认出她,不仅如此,更是对她恶言相向。 难怪当时的小洁会有那么悲哀和绝决的表情了。 “展翼,我一直觉得小洁坚持不肯回来,是因为这个家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她甚至本能的恐惧着这个家的一切。” “为什么?”展翼无限茫然的问道,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家是一个温暖的,让人安心的家,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平安幸福的。 可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家会让自己的妹妹如此害怕和排斥呢? “我想,你的这个问题可能只有一个人能解答了,去问蔺修言吧。”封庭宇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人能解开这个疑问,那无疑就只有蔺修言一人可以为他们解答了。 “为什么是他?”一想到这个人,展翼就没由来的觉得浑难受,如芒在背,生平第一次,有他不能掌握,不受他控制的人和事。 “因为”封庭宇看了看众人,平静却悲哀的说道:“我们对小洁的一切都不了解,虽然她名言上做了我们二十几年的妹妹,也在这个家里也生活了十多年,可是在这个家里我却找不到一丁点有关于她的痕迹,我们对她的过往知之甚少,甚至毫无印象。而且像大嫂和子萱在展洁离家后才加入展家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展家原来还有一个小妹妹的存在,不是吗?” 坐在展翼身旁的丁宁赞同的点了点头,继而说道:“别说小洁这个人了,我连她的照片都没找到过。这段时间我和子萱把家里所有照片都翻了出来,结果我们只找到了小洁十岁以前的几张照片,十岁以后的除了一张无意间被拍到的角落里能看到她,其他的照片都没有她的身影。其实我们一直都觉得这很奇怪,小洁她是你们的妹妹,你们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找她说说话,或是生日的时候买些礼物送她吗?就算再怎么不喜欢的家人,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如此彻底吧?” 丁宁一直想不明白,生活在同一个屋子里的人,照理说应该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会忘记了彼此的存在呢。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小洁相比我们年龄都小了一大截,她在长大的时候,正是我们几个人忙着各自学业和交朋友的时候。那时我们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大部分时间也都和朋友在一起,不是留学就是旅游,自然就不会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了。而且,即使想到了也都会认为除了自己以外,这一大家子人里肯定还有别人在照顾她。只是我们都没想不到,原来不只自己没有想起她,而是每一个人都忘了她。”展昊越说越内疚,他竟然完全想不起小洁小时候的模样了。 “我理解,我对小洁的印象也仅止于她十二c三岁以前,那时候的她总喜欢跟在小颜的身后,学着小颜的样子跳舞,就算是被小颜的同学笑话了,她也只会躲起来偷偷的哭,却从来不会找姐姐告状。”封庭宇一想到那个时候展洁娇小羞涩的模样,由衷的轻笑着,可心底却为她泛着疼。 经封庭宇这么一说,展颜也记起了年少时总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跟在自己的身后,不停的叫着姐姐,时常会瞪着水灵灵的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只是忘了从什么时候起,这抹身影悄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是这个跟蔺修言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去找他?”展昊不解的问向封庭宇,那个如迷一样的男人又跟小洁的过去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今年才刚认识吗? “因为,我觉得,在我们对小洁的的回忆一片空白的这段时间里,应该正是蔺修言存在的时期,他的出现肯定跟小洁选择出国留学,并且不愿回来有很大的关系。”虽然只是猜测,但封庭宇坚信自己的直觉。 那个蔺修言虽然不能说是造成眼前这一切的人,但他肯定也主导了某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就是导致小洁与他们决裂,不肯再回展家的原因。 “你确定?”展翼不曾想过蔺修言竟然会对小洁如此重要,所以,从来都没有直视过他的存在,这一次要不是封庭宇坚持,他们也不会想到要去调查蔺修言的身世,只是没想到最后他们不仅一无所获,还陷进了诸多的疑问里无法自拔。 “我确定,而且也许,我们还有可能会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只是封庭宇不敢保证这东西究竟是好,是坏,结果更是不得而知了。 总之,封庭宇确信,一切的迷底都在蔺修言的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针锋相对 第五十四章针锋相对 春天,是一个温润潮湿,雨水极多的季节,天空时常会阴云密布,细雨绵绵,可是她却很喜欢这样的季节,她甚至热爱这个季节里的一切,只因为,她曾在这样的季节里,遇见过一个人,重生过一次。 清晨推开半掩的窗门,天色沉沉,飞扬的雨丝带着夏天将临的味道,纷纷洒洒了一整夜,湿润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香甜,每次呼吸都透着沁人心脾的舒畅。 早晨的气温虽然依旧有些偏低,但已不再是冬季的寒冷,而是有着夏天的清新和凉爽,展洁望着那一缕缕如烟似雾悄然从眼前掠过的早霞,心情从未如此轻松愉悦过。 “在想什么?”蔺修言赤着脚无声走近,贪恋的从背后搂住她的纤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嘴唇紧贴着她的耳朵暧昧而缠绵的低语着,刚睡醒的声音透着沙哑和慵懒,惹得她的心轻轻颤抖,耳朵更是羞红不已。 展洁忍不住稍稍转头,躲避着他湿热的气息。 明知她极为敏感怕痒,他却总爱贴着她的耳朵说话,低沉的声音时而慵懒,时而性感,时而又醋意连连,随着他说话的语调不同,展洁总能轻易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知道他的心情是好,还是坏。 就像此刻,只听声音她也知道,他今早的心情很好,因为昨晚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在她怀里睡得很满足。 “在想一会应该怎么从这里溜出去。”展洁幽怨而哀愁的瞪着他,表情十分苦恼的说道。 现在她每天早上醒来都跟做贼似的,一定要等到走廊上完全没人注意她时,才敢回办公室换衣服上班。 蔺修言随即俯身,埋头在她肩上发出一阵低笑,双手不自觉的将她楼得更紧。 还有什么好躲的,现在这所医院里还有谁不知道她已经夜夜留宿在自己的房间里。虽然他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安保工作做得也不错,不至于会给人偷看的机会,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么长时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了,只怕流言比事实来得更早一些。 不过大家都顾及着她的面子,因而心照不宣,不在她面前说破罢了。 所以,实际上也只有这个傻丫头还呆呆的以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 “你还好意思笑,这一切都是你害得。告诉你,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回家去睡,不来你这里了。”展洁轻轻捶打了下他的腰,却又不敢太用力,只能低声抱怨着,他让她觉得自己好丢脸,为他,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原则,破坏规定。 他彻底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高冷女王形象。 “嗯”谁知蔺修言只是轻哼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 他这么爽快的就同意让她回家去,反倒让展洁觉得稀奇了,本来还以为这个男人又会像前几天那样对着自己耍赖撒娇,再加威胁逼迫,用尽一切手段将她留下来过夜呢。 “我是说真的哦!”展洁疑惑的挑了挑眉,好奇却又不安的看着蔺修言淡定冷静的侧脸。 “我知道。”蔺修言点点头,轻叹了一声,靠在她的肩上又不说话了。 这下反倒是让展洁觉得心里没底了,根据以往的经验,每当蔺修言老实听话,或想方设法把她支开时,就代表着他一定又是要背着自己做些什么不利用他身体的事情,比如要熬夜开会或回学校工作之类的。 “你在想什么?脸怎么会这么红?”蔺修言看着低头瞎想的展洁,不明她为什么会突然脸红。 “你今天晚上要做坏事,对不对?”展洁想也没想的抬头说道,眼底闪烁着警告的意味。 这些天她和蔺修言住在一起的唯一好处是他不用再熬夜了,虽然有时他们也会睡得晚一些,但基本上她都保证他能睡足七个小时。 她好不容易才将蔺修言的气色调养得略微有一点红润,体质也有所增强,可不想就这么前功尽弃。 “跟你在一起,我哪一天晚上没做坏事了。”蔺修言不怀好意的勾起嘴解,一双眼色眯眯的看向她衣襟半开的胸口,居高临下的位置,能让他看见很不错的风景。 这里没有她的睡衣,所以她总是会穿着他的衬衫当睡衣,半遮半掩,却更容易挑逗起他火热的。 “你心思稍微正经一点行不行?懒得再理你,我要去换衣服准备上班了。”展洁又羞又恼的抱住自己逃离他愈发危险的怀抱,急匆匆的直奔浴室而去,生怕又会被他抓了回去似的。 直到展洁逃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蔺修言才忽然全身一松,半倚半靠在窗边,双手捂着脸,沉沉的几声叹息后,他自嘲的轻笑着。 他的怀里仍留有她的体温,空气里还残有她的气息,昨晚拥抱她感觉还那么的强烈和真实,若不是体谅到她需要上班,他可能会立刻冲进浴室里,把她抓到床上去。 天知道,要放手让她离开,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而他越来越难做到了。 新的一天在忙碌中开始,展洁今天下午有两场预订手术要完成,所以暂时不会有时间来管蔺修言,她只能叮嘱他多休息,不准看书,更不准工作,再轻声威胁他如果敢不听话,以后的每一天都让他独自一个人睡。 蔺修言望着不停闪着信号的电子邮箱,只能无奈而苦涩的笑了笑。 为了不影响到晚上自己和展洁的休息时间,现在的大部分工作,蔺修言都会赶在白天完成,虽然一下子提高了工作强度,会让他感觉有些吃力,但他却十分欢喜。 就在他忙碌得无瑕吃饭时,有人敲响了他了的门。 蔺修言看着紧闭的门疑惑了一下,拿起手机打开门口的监视录像,意外的看到了一群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低头想了想,大致明白了他们来找自己的原因。于是收了收手上的工作,将资料和书本放进抽屉后,才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门锁。 展翼望着眼前这个半倚在病床上,体弱消瘦却清俊才绝的男人,内心里并不是很愿意将他与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妹妹联想在一起。 虽然至今不曾看到过他完整的病历,但即便只看他虚弱的身体,苍白的气色展翼也不认为他是可以照顾自己妹妹一生的良人。 “不知道你们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情呢?”蔺修言并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所以穿上外套,从病床上起身移步走到沙发上坐下,望着对面的展家兄妹和封庭宇,客气有礼的问道。 虽然他们来得突然,但蔺修言内心却已然早有了准备,可以说,他一直在等着他们来找自己。 前两天他就已经从方何那里收到消息,知道展翼曾找了人来调查自己家庭背景。虽然有关于他的资料都已经被那男人严密的保护了起来,但只要展翼不笨,就肯定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联想到其中的缘由,所以他们来找自己,蔺修言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反而是意外,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晚。 “我们来找蔺先生是想确定,你跟我妹妹,也就是你的主治医生展洁之间的关系。”展翼看着虽然表面上客气,但态度却轻慢冷傲的蔺修言,不急不缓的问道。 “我和小洁的关系,就跟你们看到的是一样的,是医患关系,也是情侣和爱人的关系。”蔺修言并不做任何隐瞒的说道。 “老实说,蔺先生,我不觉得你有任何资格能做小洁的爱人,也没有资格做展家的女婿。”展翼心底对于蔺修言依然有着很深的戒备,久经商场,看惯尔虞我诈的他,竟然怎么也看不透蔺修言的为人。 但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那就是蔺修言是一个心思慎密城府极深的人,他有着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一面。可只要在展洁的面前,他就会瞬间转换成另外一个人,比如之前在手术室门口的那个虚弱气短,抑郁忧伤的蔺教授。 展翼怀疑,蔺修言有可能就是用那样的一副时刻需要人保护和关心的姿态,骗到了展洁。 “老实说,我也也不想做你们展家的女婿,更不觉得你展翼有任何资格来这里对我说这句话。”蔺修言倚靠在沙发上,双手交放在腿上,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左手手背,神情看似悠闲,却半是戏谑,半是嘲讽的将展翼的话给呛了回去。一双细扬的单凤眼半敛,过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以兄长自居的男人。 展翼闻言,先是神色一愣,随即面露铁青,已经许久不曾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挑衅他的威严了。 不待展翼有所回击,蔺修言笑容淡淡,语气轻慢的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展洁的原因,我蔺修言也不会将你们展家的任何一个人看在眼里。虽然你们展家有钱有势有人脉,但那还不足以牵制住我,更不可能威胁到我,不是吗?” 蔺修言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语带双关的话让展翼及一旁未曾发言的封庭宇清楚的明白,蔺修言已经知道前些日子他们找人调查他背景的事情。 展翼暗暗深吸一口气,缓缓收敛起自己的怒意,他坐直身子,对蔺修言坦然一笑,虽然展翼平日心高气傲,但决不是那种不知变通,受不得别人半点挑衅的愚蠢莽撞之人。 刚才两人之间的那番对话,虽然只寥寥几句,但已足以让展翼知晓自己之前的确傲慢过了头,从而轻视了这个绝不应被忽视的对手。本来他一心只放在展洁的身上,确实不曾将蔺修言这个区区的大学教授放在眼里过,觉得他不过只是一个学历高些的普通人罢了,加之他又身患重病,理应不难对付,可现在,他却正在为自己的错误判断和轻视付出代价。 在这个男人身上,展翼体会到了何为深不可测。 “蔺先生的身份背景,我们虽然并不清楚,但也明白一点,你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可是,这也并不代表你就有资格成为小洁的爱人,不是吗?” 即便他再有背景,再有本事,也改变不了他身患有病的事实,改变不了,他不能照顾小洁一生的事实。 蔺修言那双细扬的单凤眼微微一抖,将之前所隐藏的满腔怒火全都施放了出来,他冷冷的看着同样语带嘲讽的展翼,却突然轻笑了出来,可周围的空气却因他的笑声而陡然降低了几分。 展昊他们都不禁觉得一阵寒意袭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惊人的真相 第五十五章惊人的真相 蔺修言因为展翼的话而怒极反笑,他和展洁之间阻碍的已经够多的了,有了那个权霸天下,位高身重的男人也就算了,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展翼来。这个已经无视了展洁十几,二十年的男人居然也觉得自己有权利跳出来阻碍他们的未来,这就不得不让蔺修言恼怒火大了。 冷眼看着坐在对面那个与自己同样心高气傲的男人,蔺修言轻蔑的冷笑道:“展翼,我说过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来对我说这样的话。” “蔺修言你知道我有,即便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我是小洁大哥的这个身份,所以,对于她的婚姻和未来,身为兄长,我绝对有这个资格过问。”展翼说话的同时身体稍稍前倾,语气也提高的几分,交握的双手因为用力而指尖泛白。 展翼从未这么愤怒过,他不敢相信蔺修言竟然敢这么无视展家的存在,他居然妄想在不经过他这个大哥的同意,甚至在不想承认的展家的情况下就这样抢走他们的妹妹。 “展翼,即便我承认你是小洁的大哥又能如何?现在不承认你的人恰恰是小洁她本人,她至今仍不愿承认自己是你的妹妹,是展家的女儿,不是吗?那你又如何能让她听你的话,乖乖跟你回展家而离开我的身边呢?”蔺修言收起冷嘲热讽,面色清冷固执,语气却无比认真的说道。 如果他连这一点把握都没有,那么就不会坐在这里同他们费话这么久,而是直接将展洁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偷偷掳走,将她关禁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一生一世。 蔺修言知道自己体内流着的是那个全天下最心狠手辣的男人的血,所以他也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狠和残暴与那个男人其实并无二致,只不过,他一直在隐藏和逃避自己的配以,而且一直以来,他也根本没有机会将自己的本性发挥出来而已。 但现在却不同,自从与展洁重遇后,在她的身上,蔺修言绝对是深爱与残忍,怜惜与心狠,包容与占有并存的。 “这个就不用你这位大学教授来操心了,我自然会有办法说服小洁离开你的。”展翼并不完全相信蔺修言的话,也许展洁现在的确是被蔺修言俊美的外表给蒙骗了,但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有办法让她看清这个男人精心伪装下的真面目,让她知道真实的蔺修言是怎样一个极具危险和残忍的男人。 “呵”蔺修言嘲讽而轻蔑的看着莫名一脸自信的展翼,不明白他的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也许这个男人自认为已经看穿自己在小洁面前伪装和隐瞒,所以才敢这么说的吧。 不过他相信展洁并不是真的如展翼所想的那样对自己一无所知,虽然她现在并不完全清楚知晓自己的身份,但这段时间他已经若有若无,一点一点的透露出些许信息给她,她应该可以猜想得到,但即便她没有完全猜透,蔺修言相信她也不会轻易的就听信别人的话而离开自己。 如果,她连自己的话也不相信的话,那就更别指望她会去轻易相信展家人的话了。 “如果你们真的有办法去说服小洁,那么现在也就不会坐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只为一逞口舌之快了,不是吗?” 没错,蔺修言知道他们之所以会来找自己,就是因为他们至今仍然完全想不透,查不明展洁一直敌视和排斥他们的原因。 “你”展翼眼神冷凌狠厉的瞪着蔺修言,心头不免一阵颤动,对于他的话自己竟然完全无言以对。 旁边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封庭宇眉目微沉面色不悦,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自己的怒气,伸手一把拉住自己的好友,轻轻拍了拍他紧握成拳的手,示意他先不要这么激动。其实他们今天坐在这里,主动来找蔺修言谈话,从某一程度上来讲,就已经是落入下风了。 蔺修言是个心思慎密,观察入微的男人,他了解展家的每一个人,可他们却对他和小洁知之甚少,若不是早已看透了这一点,蔺修言也不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在对面了。 “蔺教授,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确不只是为了跟你做口舌之争的,而是想向你请教一些关于小洁的事情。”封庭宇态度真切,言语诚恳的说道。 蔺修言看了封庭宇一眼,上位者在高处站得久了,就会容易忽视眼下最重要的东西,就好像展翼这样,他虽然聪明,心思周全,即有手段,又有谋略,但他却一直忽略了本应该最需要他去注意的东西。 但封庭宇却不同,虽然他现在也是身价十几亿,上流社会里有名的青年财俊,但年幼时父母双亡的悲痛,以及后来因为财产争夺而差一点被亲人谋害的经历,都使得他过早的成长起来,心智要比同年人更加早熟独立。 在被展家收养的这十几年里,虽然每一个人都待他亲如兄弟,但怎么也算是寄人篱下,无亲无故而又早熟的他比别人更早学会了应该要如何洞察人心。所以,这样的封庭宇是绝不会轻易的去忽视任何一个存在于自己身边的人和事,由其是,当这件事更有利于他的时候,他一定会拼命的抓住不放。 “蔺教授,如果你真的知道些什么,可不可以坦白的告诉我们?”封庭宇看着忽然陷入沉思的蔺修言,心头不知怎么的,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蔺修言看了看展家四兄妹,之前的怒火已然消失,情绪也随之冷静了下来。 他正在考虑是不是直的需要把小洁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都说给他们听,也许那会让他们有机会得到展洁的原谅,但也可能会让自己从此失去她。 展洁现在对自己的依恋,除了爱,还带着对家的渴望,她一直渴望能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一个一心爱着她的家人。 “因为,如果不弄清楚小洁当初离家留学的原因,我们恐怕永远也无法让她回家了。”身为二哥的展昊低头沉重的叹息着,老实的说道。 蔺修言闭目想了几分钟,其实内心里他并不想让展洁与展家有过我的接触,但他也知道展洁对自己的家人还留有最后一点的奢望,否则,她也不会答应院长回国工作了。 展家兄妹看着闭目沉思的蔺修言也同时陷入了沉默,可是他们心却随着静默的延生,变得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惊恐。 “你们真的想知道?”蔺修言抬眸看着展家的兄妹几人,脸色迟疑,带着一抹少有的凝重。 “麻烦蔺教授将你知道的全部都告知我们吧,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们都会欣然接受的。”展翼并没有直接回答蔺修言的问题,而是语气坚定而不容拒绝对他说道。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小洁离家的原因,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一番深思熟虑过后,蔺修言向展翼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什么条件?”展翼沉声问道。 “今天有关于我们谈话,绝对不可以让小洁知道。” “为什么?”展翼眼神复杂的看着蔺修言,不明白他这个条件所求为何。 “至于原因,你们并不需要知道,这是我跟小洁之间的事情,你们只要做到对今天的谈话保密就可以了。” 展翼和封庭宇对视一眼,虽然他们心中对于蔺修言所提出的条件都有着诸多的疑惑,但眼下最棘手是展洁,其他的事,等以后再慢慢解决吧。 “行,我们答应你,对今天的谈话,我们会保密,绝对不会对小洁提起一个字。”展翼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对蔺修言保证道。 “好,我相信你的承诺。”蔺修言深吸一口气,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其实,是我提议让小洁出国留学的,也是我为她办理的出国手续。”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果然是蔺修言在背后搞得鬼,确定了他们的猜测后,展翼心底顿时蹿出一阵怒火。 如果不是蔺修言将小洁送出国,小洁也不会离家十多年,继而对他们冷淡生疏,形同陌路。 “为什么?”蔺修言对着他们嘲讽的一笑,说道:“如果你看到小洁当时的模样,你就不会这么问了。” “当时在小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视蔺修言的嘲讽,展翼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促使展洁离家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的妹妹最终决定远走他乡,并且急于脱离展家的一切。 “当年”蔺修言望着窗外的细雨绵绵,思绪被记忆带回到久远的那个深秋的夜晚,他第一次遇到小洁的那个夜晚也同样在下着雨。 蔺修言第一次遇到展洁是在她十四岁的那年,即便事隔十多年,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小洁当时的模样,她就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被人遗弃在了无人的山野里。 那一天是蔺修言母亲大学老师的七十岁寿宴,所以尽管身体不适,他仍旧代表已经过世的母亲前去给老师拜寿。 然而寿宴上大多数都是对母亲熟悉,和知晓自己身份的人,所以,宴会才进行到一半,沉闷的气氛,还有众人的阿谀奉承就已经让蔺修言深感烦躁厌恶。再加上环境使然,对母亲的极度思念更让他的心情变得抑郁烦闷,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借口夜晚天气降温心脏不舒服,就告别老师提前退席离开了。 老师的家远在郊外的半山,是一户岁月悠久,庭院深深的老屋,那里人烟稀少,树木林立,空气远比都市里的干净清新许多。所以,自从退休后老师就让人将老屋重新装修,整理打扫了一番,定居在那里准备颐养天年。 那一天,从清晨开始天空就乌云密布,阴色沉沉,不等到中午便大雨磅礴起来。他离开老师家时正是雨势最大的时候,夜晚山里的气温寒意袭人,下山的路更是崎岖湿滑特别难走,司机为了安全起见因而将车子开得极慢。 蔺修言倚靠在车窗上,隔着蒙蒙雾气默然无声的看着车外模糊不堪的雨景,心底对于母亲的思念随着夜色愈加沉重。 心思恍惚间,他忽然看到在路边树林里,有一点亮光自他眼前飞快的一闪而逝。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心头却无端的惶惶不安起来,于是他让司机将车子慢慢往回倒行,打开车窗,迎着凄冷的风雨他探出头仔细的在那一片林子里来回寻找。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再一次看到了那点微弱得一闪即逝的亮光,凭着心中的好奇,他让司机撑伞下车,冒着风雨,小心翼翼的向着那点微光走去。 那场雨是深秋的最后一场大雨,暗夜来临后,山里的气温已经低得几近冰点,透骨的寒意让蔺修言忍不住瑟瑟发抖。 然而,当他们拨开尖锐的枯枝和湿腐的树叶,在漫天大雨下,却看到了晕倒在雨水里的展洁,当时的她只穿着白色的小背心和内裤,全身上下几乎一丝不挂,身上仅有的背心也被尖锐的枯枝和锋利石头划破撕碎,暗紫色的淤青和道道血痕遍布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一眼看去蔺修言竟找不到一处完整无伤的地方。 那场大雨是深秋的最后一场雨,它冲走了展洁心底的最后一点奢望,雨后的冬季大雪漫天,据说是五十年来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季,而它也是展洁人生里最难挨的一个冬季,十四岁以前的展洁,就在那样的一个冬季里,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被遗忘的人 第五十六章被遗忘的人 虽然现在已经是阳春四月,气候温暖润湿,但展翼却仿佛置身在那个无比寒冷冬季里,手脚不由自主的轻颤,心头的冰冷更胜寒冬的风雪,他如同石化了一般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基至连呼吸都在那一刹停止了。 展翼本能在心底告诉自己,他刚才所听到的一切,一定都不是真的。 蔺修言所说的那一切,不过只是一个荒谬而不真实的故事,那种残忍事情不可能会发生在自己妹妹的身上。 他展翼既然能够在商场翻云覆雨,能让对手闻声惊惧,又怎么可能会让那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呢?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可是看着蔺修言悲痛怜惜的模样和隐隐含恨的眼神,让展翼明白刚才自己所听到一切,并不只是一个故事,那是一件真实的,并且已经发生在自己的妹妹身上的一场悲剧。 “你说,小洁她当时受了伤昏倒在山林里?”封庭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狠狠的击碎了,一阵剜心般的痛使他脸色苍白,头皮一阵阵的发怵,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蔺修言的话。 “蔺修言,你不会是想跟我们说,当年小洁她她”震怒中的展翼死死瞪着蔺修言,感觉好像是有人从背后狠狠的打了他一棍,让他整个人闷闷的,头脑发涨。 蔺修言虽然没有说破,但展翼已经心知肚明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可是他却不敢再往想,更不敢再往下说。 “这不可能”一旁的展颜则更是脸色惨白,一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全身瘫软的倒向封庭宇的怀里,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残忍的事情了,他们之前设想过许多种小洁会离家的原因,但没有人能想得到曾经在她的身上竟然发生过这么残忍和可怕的事情,而他们,身为她的家人不仅没能在第一时间给予她保护和安慰的,甚至是直到现在才由外人的口中得知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难怪小洁会这么的恨他们了。 “事情并不是你们相像的那样,我将小洁送到医院时,特意让医生仔细检查过她的身体。虽然她浑身是伤,也有被殴打和捆绑的痕迹,但好在她并没有被人过的痕迹,可即便此,结果却也不容乐观,他们对她已经造成了终生不灭的伤害。”蔺修言看着众人悲叹的缓缓摇头,事情要远比他们相像的更加严重,展洁的心结可不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 “当年小洁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究竟是什么人会对只有十四岁的她做出这种事情?”展昊立即惊跳起来,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他如修罗夜刹一般,周身杀气四溢。 “他们?”展翼再一次震惊,“你是说当年伤害小洁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与展昊一样,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展翼声音冷得像冰,他突然间变得极其冷静而可怕,眉眼中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究竟是的指谁,我想你们并不笨,应该早已经心知肚明了。”蔺修言嘲讽的看着众人,嘴角勾着笑意,眼底却森寒一片。 “你的意思是指,丁容?”展翼面若冰霜的说道,他第一时间所想能起的人就只有那个前两天曾在自己的面前,指天立地的发誓说绝不曾伤害过小洁的丁容。 此刻展翼已经不再需要证据,甚至不需要她点头承认,即使只有一点的可疑他都会亲手送那个女人下地狱,让她也体会一下小洁当年的痛苦。 “难道,你们还有其他人可以怀疑吗?还是说,你们真的看不出来,小洁有多害怕,多忌惮那个女人?”蔺修言语气轻淡,像是在问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可话里却字字带针,不偏不倚的直刺向展家兄妹的心脏,真可谓是针针见血,毫不留情的戳穿他们的虚假和伪善。 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人竟然会宁愿去轻信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而怀疑自己的亲妹妹呢? 单纯心善的展洁怎么会这样的家人呢? “既然没有那么他们对小洁究竟做了些什么?”展颜满脸泪痕,狠狠咬着牙。这一次,就连向来平和的她也真正的动了怒火。 一直以来展颜都知道自己一直都被家人捧在手心里保护着,从没有遇到过任何阻难困苦。良好的教养和众人的宠爱让她很少会有真正生气发火的时候,可现在,她却气得浑身发颤,恨得咬牙切齿。 丁容是丁宁同父异母的妹妹,亲身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不幸车祸身亡。虽然她身上流有丁家的血脉,但因为丁宁母亲无法原谅丈夫的出轨所以一直被寄样在母家,未能回到丁家。 丁容从小跟在舅舅的身边长大,一直到十二岁那年在丁宁的劝说下,她母亲才勉强同意丈夫以养女的身份接她回丁家抚养。 丁宁是展颜的发小和知己,她心软向善,真心将丁容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所以连带展颜也会偶尔照顾丁容一下。只是展颜万万没想到,她竟然错待一个迫害自己妹妹的凶手十几年。 “丁容伙同班级里的十几个男生将展洁捆绑到半山上,他们强行夺走她的衣服,然后将她丢弃在山野里自生灭。”蔺修言至今想到当时的场景,整个人都愤怒得握紧拳头,恨不得将那些杂碎一个一个都送进地狱。 “为什么?小洁哪里得罪他们了,他们竟然这样对待她?”展翼牙咬得生疼,但他却毫不自知,只是一字一字的问向蔺修言。 可随着他高涨的怒火,整个人的情绪却越来越冷静,只是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越是盛怒下的展翼,就越是冷静自持,他对待敌人的手段就会越发残酷。 “具体因为我当时并不清楚,也没时间去细细查询,况且在一个女孩子的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可能直接去问她。所以在医院的那段日子里我只能慢慢开解小洁,时时刻刻看紧她,以防她”蔺修言话音一顿,扫视着展家的兄妹,慢慢说出一句让他们锥心的话来:“以防她随时自杀。” “自杀?你说小洁她事后曾自杀过?”封庭宇不敢相信的看着蔺修言,颤声问道。 “这很奇怪吗?一个才不过十四岁的女孩子,本应天真无暇,却被一群男生强行带到山上欺凌羞辱,虽然没有真的遭受到但那种行为和又有什么区别?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不是小洁自己选择从山崖上跳下逃走,如果那天没有下着大雨,那群杂碎是否真的会及时收手,放过她?再说了,遇到了这种事情,可在她的身边却没有一个家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可能给她保护,小洁当时会想不开自杀,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为什么她当时没有联系我们?”展翼自责愧疚,却也十分不解,他疑惑不已的望着蔺修言。 如果当时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遭遇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无论他当时人在哪里都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给她保护,为她报仇的。 “没有吗?”蔺修言无比嘲讽的冷哼一声,说道:“当时,小洁高烧不退昏迷了三夜二天,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你们打电话,那是向你们求救的电话,可结果”蔺修言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气的说道:“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把话讲完。” 展翼闻言转头望着其他的人,但他们也都跟他一样的,完全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曾接到小洁求救般的电话了。 蔺修言看着他们面面相觑的疑惑模样,不禁又冷笑了几声,说:“我想,即便是此刻,你们也不可能会想起来自己曾经在什么时候有接到过这样的电话,因为小洁打电话给你们的时候,你们正在日本为展颜的巡演开庆祝会,电话的那边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在兴奋的尖叫着,那时的你们因为展颜而高兴,又怎么会想到另一个妹妹在家里正遭受着不幸。” 展翼沉痛的呼出一口气,突然整个人感觉完全颓废了下来,心口郁闷得喘不过气来。 此时的他已无话可说,更无颜辩解,因为他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曾经什么时候有接到过小洁这样的一通求救电话。实际上,如今仔细回想起来,他甚至记不得在过去的年月里自己有接到过小洁打来的任何一通电话。 原来小洁与他们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形同陌路了,而亲手造成这一切的不是蔺修言,却是他们自己。 “展翼,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们也许真的不是故意的,但不能否认,即使是在不经意间你们也已经对小洁的造成了许多不可挽回的伤害。你现在急着要小洁回家,也许真的是出于真心,出于对自己妹妹的关心,但你们的关心来得太晚了,却也太不是时候了。” “为什么不是时候?”展翼不解,他承认他们的关心和保护来得太晚了,整整晚了二十几年,他们无可挽回的错过了展洁的整个童年和成长。但,为什么会来得不是时候,难道,现在此刻上天让他们与小洁重逢不正是相认的时候吗? “因为现在的小洁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无事处,自卑自闭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她是一位世界著名的心脑外科医生,她在医学领域里成就是无人能超越的,她的声誉和威信是被全世界所认同的,现在她甚至不用签证,就可以去任何一个国家,无论哪一个国家都会对她的到来欢迎之至。这样的成就和名声并不是你们展家的任何一个人,也不是再多的金钱所能比肩的,但它却是你们展家所渴望的。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你急切的让小洁回去,想尽办法让她和你们相认,难道就真的不怕会让小洁怀疑你们看中的只是她现在的名气吗?” “我们没有,无论她现在是好,还是坏,身为她的家人,我们只是希望她能尽快的回家,与家人团聚。”展翼闻言心神一凛,一些之前被他忽视的细节正慢慢清晰明朗。 只是蔺修言所说的事情,他从未想过,就算是现在,他也没有算计过自己的妹妹,在他的心里,小洁无论名气再大也只是他的妹妹,他们只是单纯的希望她能回家,跟父母团聚。 “是与不是现在的你们已经说不清楚了,况且,无论你们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会增加小洁对你们的反感罢了,她已经不可能会再信任你们。因为毕竟你们曾在她最无用,最自卑,伤害最深的时候无情的抛弃了她。” “蔺教授,我展翼可以对天发誓,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无论现在小洁的名气和声望有多大,在我们心里她自始至终都是妹妹,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小洁,更没有想过要利用她。我承认,以前我们对于她太过疏忽,所给的关心太少,更没有好好照她,让她发生了那种事情,我们也很痛心疾首,但我们真的,从没有抛弃过她。” “没有吗?”蔺修言看着展翼,摇头说道:“没说过,没想过,但这并代表你们就没做过。我至今还记得当年小洁你们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却没有得到你们一丁点的安慰后,当天晚上她就逞护士不注意从病房失踪了,我们怕她会出事就把医院彻底翻找了一遍,最后是我在楼顶的天台上找到了她。展翼,你知道小洁当时说的最让我动容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蔺修言静静的看着展翼,眼神里没有责备,没有怒火,有的只是无尽的心痛和悲哀,他为展洁曾遭遇的一切,和如今的不被理解而有所不值。 至今回想起那天当他看到展洁站在屋顶上仰望天空的眼睛时,心底仍旧是悲愤难忍。在看见展洁空洞无神的双眼那一刻,蔺修言终于切实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虽然当时的自己也正处于人生的低潮期,有着许多的不如意,但人生却还远远没有到她如此绝望无依的地步。 夜风中的小洁,向一片无根的落叶,瑟瑟颤抖,却不知应该要落向何处。 “她当时说了什么?”展翼的神经紧紧绷着,搁在腿上的手掌悄悄握紧,他没有发觉到,人生第一次自己竟也有了怯懦和退缩的念头,他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破碎而尖锐,身体更难以自止的轻颤着。 “她说”蔺修言看着展翼惨白的脸,像是宣执死刑的死神般轻声说道:“我终究还是被家人遗弃了。” 展翼闻言,那一霎血色尽褪,只感觉自己的大脑“轰”的一声,整个人一下子全蒙了,两边的太阳穴急速而激烈的跳动着,全身的血液瞬间冰凉,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为什么?为什么小洁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展颜满面泪痕的低声问着,像是在问蔺修言,又像是在问她自己,问着每一个展家人。 “如果连你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那么,这天下就没人知道了。” “我们知道,我们的确应该知道为什么她会说这样一句话?”封庭宇无限自责的说道,被家人抛弃的痛苦和悲哀他也曾经历过,所以,他完全能体会展洁的感受。 展翼怔怔的看着蔺修言,默然许久,他突然起身对蔺修言深深弯弯腰,由衷的对蔺修言感激道:“谢谢你当初救了我们的妹妹。” 展颜和展昊及封庭宇随后也站了起来,对蔺修言鞠躬致谢。 “我们回去吧,我想有些事情我们需要重新商讨一下。”展翼转身离开,可他的心却重似万斤。 “等等。”蔺修言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展家兄妹,他缓缓起身看着他们。 “蔺教授还有什么事要说?” “你们一直吵着让小洁回家,可你们有没有人跟她说过,究竟家在哪里?” “蔺教授的意思是” 蔺修言摇摇头,说道:“你们现在的家是在展洁出国二年后搬入的,所以,你们确定她真的知道现在的那个家在哪里吗?在那个家里你们有为她保留出的房间吗?” 展翼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他真该死,竟然疏忽了最不应该疏忽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平静的生活 第五十七章平静的生活 时光自眼前悄然转逝,不经意间路边的石榴花竟然已经早早就盛花怒放了。窗外的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榕树下不时有阵阵蝉声传来,夏天在不知不觉里,如期来临。 而随着逐渐攀升的气温,人的情绪也开始变得心烦不定,焦躁不安起来。 由其是展洁,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里她的心总是平静不下来。因为她突然间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生活竟然变得异常平静。正是这异于反常的平静让她的心渐渐惶恐不安起来。虽然她每天依旧是忙碌得无法按时吃饭休息,虽然她依旧要随时待命,不分昼夜的在手术台上连轴转,可奇怪的是,她却再也没见到任何一个展家的人,甚至是与展家有关的人也不曾再遇到过。 若不是几天前薜凯夫妻拎着一筐水果来医院看望过她,她甚至都不曾察觉到这其中的变化。 这种变化甚至让展洁开始怀疑,他们是在有意的避着她,躲着她,不想与她有牵连。 展洁知道,展承业仍是住在十一楼的高等病房里,静养着他原就已经康复了的身体,但不知为何却不再让她去查房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论有事没事,每天都会让护士传唤她好几次。展洁也知道,依然每天都会有人来医院探望展承业,但他们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会刻意绕道从她的办公室经过,只为了看她一眼,跟她打一声招呼。 感觉仿佛大家又回到了各自的世界里,各自活着,仿佛展洁从来不曾遇到过他们一般,她仍旧是她,是人人敬仰的展医生,而不再是一无是处的展家二小姐。 原本这样平静而忙碌的生活正是展洁一直所盼望的,一直以来,她都不愿再与展家有任何的牵连,她更不想因为展家人的出现而让蔺修言知道,曾经的自己竟然还有着一段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往。只是原本应该高兴的心,却不知为何沉重无比,总是会无端的慌乱不安。 展洁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很清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否则依展家人的为人准则和处事手段,他们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自己的。 要知道她现在所拥有的身份,地位和名誉正是展家所需要的,是他们一直渴求而不能得的。她的身份名誉不仅可以帮助展家在事业上提升到另外一个更高的层次,她所拥有的人脉关系更可以让展家轻而易举的打开通往国外药品市场的大门,从而解决了他们一直无法解决的难题。 现在的展洁已不同于以往,如今她的价值对于展家而言,是不可估量的,他们需要她的光环来为展家添光增彩,为展家谋取更多,更大的利益。 所以,既然她对于展家而言有着这么高的可利用的价值,那展家又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呢。 展洁越是细想,就越是会感到惊恐不安,她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些平静不过只是一时的假像,可她却不知道,后面将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展洁很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展家在此时,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仍就可以这么果断的放弃她呢? 此时,丁容的脸突然跳了出来,浮现在展洁的脑海里。 可展洁却不敢细想,她不敢想象如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展家的人会用怎样的眼神来看待自己。 她的思绪如一团乱麻,压在心底的石头日渐沉重,她很害怕自己死命守护的秘密,就这样被那个坏女人公之于众。 展洁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多,可她却不知道该找谁来为自己解惑,这种事情,她更不敢去找蔺修言商量,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漏了嘴。若因此而引起了蔺修言的怀疑,那她就真的绝望了。 正在展洁心烦意乱,惶恐不安的之际,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的推开。 “哐!”得一声巨响,惊得展洁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握在手里的水杯差一点就被她扔了出去。 展洁一脸惊恐未定的看着展家那对让人又喜又恼的活宝双胞胎兄弟像狂风一般横冲进她的办公室里。 “小姑姑”老大展羽昊跑在前面,一边跑一边朝她尖声高喊,挥舞着双手飞扑向她。 “小姑姑”稍稍落后老二展羽灏也紧随其后,用力扑向展洁,撒娇的功力完全不亚于他的哥哥。 两人分别跑向展洁的身边,而后一左一右的拉着她的衣摆,开始不停的摇晃着。 “”展洁无语的看着这两兄弟,扶着额头深深哀叹一声。 “你们怎么过来了?”就在前一刻,她还以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遇到展家的任何一个人了呢,没想到下一刻就看到了这对让人头疼的小祖宗。 “小姑姑,我们想要吃冰淇淋。” “吃冰淇淋?”展洁低头,满是不解的望着两个侄子,疑声问道:“吃冰淇淋为什么找我?” “因为妈妈不给我们买,所以就来找小姑姑买。” 展洁听了,顿时哭笑不得摇摇头,敢情在他们的心里自己这个小姑姑就只有买冰淇淋的份量。 她望了望眼前这两个满脸期待的小男孩,果断的摇头拒绝了。 “不行,既然你们的妈妈不给你们买,那么,我也不能给你们买。” 虽然天气已经升温,但早晚还是有些偏凉,确实不是可以放心给孩子吃生冷食物的时候。其实在这种气温不稳定的季节里,更应该注意孩子的饮食和睡眠,很多急性突发的病症多是在这种季节里引起的。 “为什么?”展羽昊原本满是笑容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很不高兴的撅着嘴问她。 “因为天气还没有热到非吃冰淇淋不可的时候,因为你们的妈妈没有同意你们吃冰淇淋。” “那如果我们保证不告诉妈妈呢?” 展羽灏伸出手向展洁保证,一旁的展羽昊也立马伸出右手,高举到展洁的面前,喊道:“我也保证。” “还有,小桀也可以保证。” “小桀也来了?他在哪里?”展洁惊讶的抬头,四下张望,然后她看一个羞怯怯,奶娃娃般的小男孩正依在门边,眼着乌漆明亮的大眼偷偷的望着自己。 看到这个粉嫩可爱的小侄子,展洁的心顿时一软,她走过去将他抱起,柔声问道:“小桀也很想吃冰淇淋吗?” 展羽桀立即用力的点点头,满是期待的一双大眼里,闪着亮光。 展洁不禁揉了揉他的头,笑言:“可是今天并不是很热,你又小,所以冰淇淋不能吃,万一吃坏肚子就不好了,不如,我带你们去吃冰淇淋蛋糕,好不好?” “好!”双胞胎欢笑着跳起来,有的吃就最好。 兄弟俩互着了一眼,十分默契的偷偷击掌。其实他们早就发现了,这位小姑姑是面冷心热,嘴硬心软。由其喜欢小桀这样粉粉的,奶奶的小娃娃,所以只要让小桀出马,就一定能搞定这位爱装酷的小姑姑。 展洁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医院后门那家常去的西点房,给每人买一块冰淇淋蛋糕,又买了果汁和一大袋零食,这才将心满意足的三个孩子送回去。 原本展洁想旁敲侧击的问问他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展家的大人们都开始躲着自己,但又怕这几个孩子是偷偷跑来找自己的,她若问了,他们再回去问自己的父母,那以后,他们的父母是必不会再让他们科来找自己,也是必会与自己生分了,所以,她想了想,就没敢多问。 送三个孩子回去后,天边夕阳已尽,遥遥望去,可以看见长庚星在天尽处熠熠生辉。 看着夜色如许,展洁想到自己今天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去看望过蔺修言,心里突然就开始有些想念他了,于是转身,往他的病房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第三个助理 第五十八章第三个助理 这几天,蔺修言悄悄忙了起来,虽然在展洁面前他不会再提和工作有关的事,也很少再看书,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的病房里都清清静静的,没人再来找他,甚至连电话都少了。 但展洁知道,她不在的时候,蔺修言还是在拼命工作的,床头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几乎是整天整夜的开着。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切断他的工作,所以只要不影响到他的身体健康,展洁也就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展洁走到病房前,伸手一推门,随即愣住了。 蔺修言的房门竟然从里面反锁住了? 上一次他锁门是方何来的时候,这一次又锁门,难道是消失了大半个月的方何又跑来了? 展洁略微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去敲门而是转身来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她并不担心蔺修言的安危,因为他曾告诉过展洁,在这家医院里有他的警卫员在暗中保护着他,她当时听了完全难以想像,在自己的周围,竟然有着十多个特工一般的人物存在,她也曾四下留意了许久,却完全没有发现那些人的存在。 展洁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看了眼手表,心想如果半个小时后门还是关着的,那么她就要前去敲门,因为,半个小时后就是晚班查房的时候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展洁一次又一次的说服自己,要耐着性子等下去,但让她倍感意外的是,居然不到半个小时,蔺修言病房的门就打开了,她还以为,他们又会上一整夜呢。 展洁微微松口气,起身正要朝病房走去,却看见从病房里走出的人并不是方何,而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人。 纤细高挑的身材,白皙透亮的肌肤,英气逼人的长眉下是一双妩媚却不妖的桃花眼,当看到展洁的那刹,她红艳的唇若隐似无的泛起一丝冷笑。这个女人是夺目张扬的,无论身在何处,都没有人能忽视掉她那美艳姣好的容貌,但她的气质却又是内敛沉静的,眉眼下的淡漠,透着冷艳。 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展洁,唇角勾起的那一抹冷笑,让展洁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她发现,这个女人从头至尾都在轻视着自己。 她不动,展洁也不动,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有些尴尬,更有着淡淡的火药味。 “小洁?” 此时,蔺修言的声音从病房内传出来,紧接着,他也从病房内走出。 白衬衫,黑裤子,几乎是蔺修言固有的模样,展洁很喜欢这样的蔺修言,她第一次看到竟然有人能把单调的白衬衫穿出如此俊帅的模样,分明处处透着清冷,却时常让她有一种看见了阳光的错觉。 展洁很喜欢这样人蔺修言,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她很不喜欢有人模仿着蔺修言的样子,穿同样的衣服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这个女人,五官虽精致,但并非秀丽雅致的精致,相反的,她的五官更为英气,媚而不妖的桃花眼,娇俏挺直的鼻子,和红艳欲滴的唇,这个女人的美应该是张扬的,而非冷艳,她喜欢的颜色也不该是白色的,而是如她所用的唇膏那般红火,可她却在模仿蔺修言,不公模仿他的衣着,更模仿他的气质。 一个女人,处心积虑的在模仿另一个男人,为的是什么,即使展洁再傻,都不可能感觉不到这个女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敌意。 毫不掩饰的,浓浓的敌意。 暗叹一声,展洁缓缓朝着并肩而站的两人走去。 “这位是?”展洁望着蔺修言,浅浅一笑,问道。 “她叫唐念,是嗯我的助理。”蔺修言委婉的解释了一下唐念的身份,并不打算跟展洁细说。 “助理?我以你只有周林和薜晓晓两个助理,没想到还有第三个,修言,你还真是太了不起,我开始有点崇拜你了,怎么办?”展洁看了眼唐念,面色惊讶的说道。 只是,她表现的太过惊讶了,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在说谎。 唐念在听到蔺修言对自己的介绍时,心中不禁失望和失落,藏在唇角的骄傲和眉眼间的得意略微僵硬了一下,但她很快就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她和蔺修言的关系,又怎么只能是助理这么简单,但蔺修言却没有对这个女人坦白,这是不是能够说明,蔺修言从心底根本不信任展洁这个人。 想到这里,唐念原先失望的心,又燃起了希望。 她不相信,蔺修言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孩子气般的女生。 “小洁,你怎么了?”蔺修言大为不解的看着不知为何在生什么气的展洁,平素聪明过人脑袋,此时竟然有些迟钝的没有发觉到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没什么。”展洁狠狠白了蔺修言一眼,而后笑意吟吟的对唐念说:“你好唐小姐,我是蔺修言的主治医生,能否问一下,你打算带他去哪里?” 在看到蔺修言衣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蔺修言又要离开医院,去工作了。 “不能,这个不应该是展医生能问的问题。”唐念一口就回绝了展洁,只是听到展洁的问题时,让她的心底莫明生出一丝优越感,这一点优越感让她的神情变得分外高傲。 展洁心里火已经旺盛到快要把自己烧死了,但她还是极力忍着,保持着自己嘴角的微笑不变样,暗暗吸口气,她又问道:“那我能不能问问,你打算带走蔺修言多长时间,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能。这是我跟蔺修言之间的事情,也不是展医生能过问的。”唐念冷笑着,她本就比展洁要高出半个头,加上近十公分的高跟鞋,让唐念看着展洁的时候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之前的那份内敛沉静安全消失,露出了她原本的张扬和高傲。 也许,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唐念。 展洁看着姿态居高临下的唐念,心中不禁这样想到。 “那么唐小姐在带走蔺修言之前,有没有问过我这个主治医生,他是否可以出院呢?” 这话是问唐念的,可展洁看的却是蔺修言,她收起了嘴角勉强的微笑,眼含怒光,神色分外冰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恨不得上前咬上他一口。 “我”唐念一愣,“为什么要问过你?”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蔺修言的主治医生,我说他今天不适合出院,他就不能出院。” “你凭什么?” “哼!”展洁也冷笑了一下,“就凭我是蔺修言的主治医生,就凭我有这个权利。” “你没有这个权利,你知不知道,如果他今天不能准时出席会议,将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你又知不知道,如果他今天强行出院,强行工作将会对身体造成多大的伤害,这个责任,你又负得起吗?” “你我” 唐念竟无言以对,她狠狠瞪着展洁,的确,蔺修言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共识,相比于计划失败所要承担的损失,他们更看重的是蔺修言这个人。 展洁毫不畏惧的回瞪着唐念,她就不信这个女人当着蔺修言的而敢把自己怎么样。 “你们两个先停一下,我本人就在这呢,你们难道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蔺修言指着自己,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感。 这小妮子真是对每一个来找自己谈工作的人,都凶悍无比,对方何如此,对唐念也是如此。 “你说了算吗?”展洁怒目。 “你能不去吗?”唐念气结。 “我”蔺修言同时被两个女人怒目相对,一时呆愣住了,影响里她们可从没有如此凶悍的对待过自己。 “你想过后果吗?”展洁火冒三丈。 “你知道后果吗?”唐念疾声厉色。 “我”蔺修言看着两个盛怒中的女人,不禁后退一步。 “出了问题谁来负责?”展洁气急败坏。 “出了问题谁能负责?”唐念怒气冲天。 “”蔺修言这回是彻底无语了,他突然间想到一个词,众努难犯。 可明明她们说的是同样的话,意思怎么就可以相差甚远呢? “那个”就在蔺修方犯难的时候,一直静静立在旁边不说话,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适时走了过来,他悄声提议到:“不如蔺教授带展医生进去,让展医生好好检查一番,只要展医生确定没有问题,我们就可以走了。” 说完,他语音深长的看了一眼蔺修言。 虽然难得能看到蔺修言束手无策,还傻愣呆萌的模样,他很多看几眼,但时间紧迫,直升机已经在楼顶待命随时可以起飞,而且那边已经来电话催了好几遍。再拖延下去,他可就要挨处分了。 蔺修言听了他建议,立即反应过来,万分感激的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二话不说,一伸手就将展洁拉进病房,关上了门。 “修言”唐念想要追上去,可旁边的人一把将她拉住,给了她一个不赞同,还带有指责的眼神。 唐念在那略带指责的眼神中,转过头去,不说话,倔强的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唐念,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犯了多大的错吗?”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唐念依旧不说话,看着病房的门,沉默着。 “你刚才的行为,如果被先生知道了,你以为他还会让你留在蔺修言的身边吗?” 这句话终于说到了唐念的痛楚,她回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冷静下来后,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犯了多么蠢的一个错误,她甚至在无意说出了蔺修言将来的行程安排,以及一场非他出席不可的重要会议,这句话如果被有心人听到了,可以从她说的每一个字里分析出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不是秦风适时出面阻止了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些什么来。 “秦风,谢谢你。” 秦风看了唐念一眼,未做久留,又立即收回自己的视线,淡漠的说:“不用谢我,但你以后不可以再犯同样的错误。” 有了秦风这句话,唐念提在胸口的心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念念不忘的人 恋上你看书网 630b一一k ,最快更新我的霸道病人最新章节! 第五十九章念念不忘的人 展洁被蔺修言拉进的屋里,心头的怒气还来不及发泄,就被蔺修言用力压在门上,吻得昏天黑地。 展洁完全沉沦在了蔺修言炙热,又满含的激吻里,身体耐不住的热情起来,她勾着蔺修言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回应着。 许久之后,蔺修言好不容易放开了她,展洁一阵虚软,若不是蔺修言搂着她的腰,只怕她已经没有力气站立了。 蔺修言将展洁紧紧搂在怀里,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高涨的,若不是时间不对,他真想将她扔到床上去。 “你一定要去吗?”展洁靠在蔺修言的怀里,气息仍有些不稳。 “嗯,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轻轻拍着展洁的背,蔺修言安慰着她。 “那你老实告诉我,外面那个女人是谁?” 助理? 鬼才会相信那个女人只是他的助理呢,哪个助理会用看情敌的眼神瞪着她? 薜晓晓也是蔺修言的助理,也是女生,也仰慕蔺修言,可是她每次看到自己不都是客客气气的,一点嫉妒的意思都没有。 而现在等在外面那个女人却恨不得一口能吃了她,剥皮拆骨都嫌烦,这样的女人,蔺修言竟然还敢骗她说只是助理,这叫展洁怎么可能不生气,不恼火。 “她是”蔺修言思量了一下,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展洁解释自己跟唐念之间的复杂关系。 “她是你曾经的女人?” 展洁一把推开蔺修言,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然不是!”蔺修言诧异的看着展洁,他跟唐念的关系很复杂,可以有很多种可能,但绝对不会是情人的关系。 他不可能会接受唐念这样的女人。 更不会爱上展洁以外的女人。 “那她是你什么人?” “她,身份上来说是我父亲的养女,血缘上是那个女人大哥家的女儿,算是我的妹妹吧。” “妹妹?然后呢?” 展洁不喜欢看小说,医书和小说比起来,她一定会选择前者。 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所以,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现出许多有关于养女的苦情故事。 “没有然后了。”蔺修言摸着展洁气得红扑扑的脸颊,向她解释道:“我自小跟着母亲一起生活,而她却是一直养在我父亲的身边,我们并没有生活在一起,所以关系也不融洽。” “可你们工作时会在一起,对不对?” 而蔺修言除了工作,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活可言,如此推算下来,他们企不是天天在一起了。 “”蔺修言一时语塞,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根本不需要回答。 因为展洁没有说错,所以,他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蔺修言很清楚,那个女人,还有她身后那些人,是把唐念看做了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他们把唐念放在他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就是因为他清楚明白,所以才会更厌恶唐念。 一个心甘情愿将自己当作礼品奉献出去的人,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蔺修言的默然并没有让展洁大发雷霆。 她虽然不谙人情事故,但她很了解蔺修言的为人,从他的眼神里展洁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爱,对自己的占有欲有多强烈。 只是她到底是一个女人,就算能力再强,本领再高也终究摆脱不了小女子的心态。想到会有一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清,她完全陌生的女人,带着一张充满贪欲的脸,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男人的身边,展洁的心里就酸溜溜的,十分想咬人。 “所以,你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是私定终身?” 蔺修言听着展洁酸溜溜的话,万分宠溺的看着她,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他很喜欢这丫头吃醋时的样子,她望着自己时那充满占有欲的模样也让他爱不释手,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觉得很舒服。 “乖乖等着我回来。”蔺修言轻轻浅吻了下展洁,哄着她说:“我就是去开个会,很快就结束了。” 展洁无比乖巧点了点头,拉着他的衣角,低低说了句:“离她远一点。” 她了解蔺修言,知道他不会骗自己,却仍然不放心。 也许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敌意太明显了,也许是因为她的以胸太狭窄,更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名字太不好听了。 念,是哪一个念,思念,想念,还是执念或贪念。 展洁无声的叹息着,她真的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与蔺修言,她没奢望过会一帆顺,只能祈祷上天,少一些磨难。 五月的夜微凉轻暖,寒意未曾褪尽,但空气里已有了夏天的味道。 对于展洁而言,夏天一直是有味道的,很特别的味道。 淡淡的,好像药的味道,好像那人个,身上的味道。 清朗明净的夜空,几缕淡淡的烟云飘然远去,数颗星子掩藏在月光下,隐隐烁烁。 展洁拖着无比沉重的双腿,艰难的一步一步爬上楼梯,等走到家门口时,她已经疲累得连一丝气力都没有了。 可无论她的身体有多疲惫,她的大脑却依旧是清醒着的。 每一个脑细胞都在无时无刻的惦念着那个已经失约了好几天的人。 离开时明明说只是一个短暂的会议,很快就会回来,谁知如今已经过去三天了,那个男从也个影子也没有。 而展洁却发现自己就算如何想念找他,也不知道应该要去哪里找他。 这个发现让她很无奈,很不安。 展洁在背包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出已经许多天没有使用过的家门钥匙,看着握在手里的钥匙,许久没有回家的她竟会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一个人的家也是家吗? 无人等候的家,也是家吗? 无奈而自嘲的摇了摇头,展洁有气无力的打开数天未回的家门,可屋内的景象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没有预料中的黑灯瞎火,寂静无声,已经被她冷落了许多天的家此刻反而是温馨明亮,琴声悠扬,而且红花簇簇,饭香思溢? 灯亮着,音响开着,展洁可以说服自己,那是她出门时忘记关灯,关音响了,可这扑鼻的饭香和满室的红花又应该要怎么解释,难不成也是她出门时忘了关煤气了?还是田螺姑娘逞她不在时,来她家借宿了? 展洁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退后一步,抬头望了望门牌,又低头看了眼手心里的钥匙,依然觉得有些陌生,但她确信自己真的没有走错门。 再次将信将疑的走进家门,展洁不自觉的握进了手里的皮包,如果真的有小偷夜闯空门,自己也不置于立马被束手就擒。 至少她要给自己求救的机会。 “你怎么走得这么慢,我都等了你二个多小时了。”一个无比熟悉的男声自漆黑的阳台传来,听得展洁浑身毛发直立。 她吓了一跳,轻声惊叫着退后,立马将背包抱在胸前,谨慎而戒备的看着阳台,思索着是应该先跑,还是先尖叫? 是该喊他小偷,还是该喊他色狼? “是我长得太可怕,还是这个惊喜太感人了?”戏谑的噪音缓缓靠近,人影随声而到,依旧白衬衣黑西裤,面容清瘦冷峻,凤眼细扬,玉立修长的身形让他就算人处人海,也是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而此刻,这个清俊无比的男人正一手端着红酒,一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她无比狭小的阳台上。 即淡然从容,更霸气优雅,细细望去,比那些电视剧里的男主更帅气,更风度翩翩,眉眼微动,摄人夺魄。 不过展洁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些上面,她秀眉一拧,扔下手里的皮包几步就跨到他的面前,先伸手夺下了他手里的红酒杯,再轻声低斥。 “你竟然敢背着我偷喝酒?太想找骂了是不是啊?” “我只喝了一点而已,放心,它不会要了我性命的。”蔺修言略感惋惜的望着被夺去的酒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即使只有一口也会要了你的命。”展洁将杯子用力的放到桌子上,气得想扑上去狠狠的咬他一口。 这是几天来她唯一想做的事情。 “唉”蔺修言摇摇头,深感挫败的说道:“小洁,你不会只注意到了我手里的红酒吧?” 他费尽心思布置了一整个下午,却没能如愿的换取她一个感动的拥抱,怎叫他不心生挫败呢。 展洁略微一愣,随即转头看了看四周,而后难以置信的对蔺修言控诉道:“你竟然敢没经过的同意就随随便便闯进我的家里?你哪来的锁匙?” 蔺修言这下真的是顿觉无语,他叹息苦笑着,无力的在沙发上坐下。 抬头看了眼一脸气愤的展洁,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坐下,把脸埋进她的脖颈里,无比气馁的问着:“小洁,你难道就真的没看到其他的东西吗?” 费话,当然是看到了! 她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餐桌上早已布置好的烛光晚餐,还有摆满整个客厅的玫瑰花。 展洁心中无限欢喜,长这么大他是第一个送自己花的人,而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真心喜爱的人,一股暖意悄然涌上眼眶,她依靠在他的怀里,看着满室的玫瑰,心底早已感动得无以复加。 “你不是说很快就会回来的吗,怎么一走就是三天,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这三天,她的就像是被人放在热锅慢慢煎熬着一般,难受极了。 因为想念,因为担心。 “喜欢吗?”轻吻着她的脸颊,蔺修言满眼宠溺的看着她。 “喜欢很喜欢。”展洁轻轻点头,微笑的回答他。 “你是喜欢花呢?还是喜欢人呢?”温热的舌尖偷偷向上溜去,含住她小巧秀丽的耳垂,轻轻吸允。 “嗯”展洁歪头,躲过他的偷袭,十分认真想了想,继而转头看着餐桌上的美食娇笑着说道:“我喜欢晚餐。” 因为担心他的身体,她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现在看到他安然无恙的跟自己坐在一起,心神放松后,她是真的觉得饿了,而且是饿极了。 “哧”蔺修言被她的话逗得发笑,一双眼色眯眯的看着卧室里的那张床在她耳边低语道:“可我很喜欢你的那张床怎么办?” 夜,忽然间变得深沉如墨,寂静无声。 这满室的,都来自己于眼前的这个男人,那是她的男人。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忽然消失的人 恋上你看书网 630b一一k ,最快更新我的霸道病人最新章节! 第六十章忽然消失的人 午夜,淡凉如水的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溢满一地。 床上,春色无边,一对爱人汗水淋漓的拥抱在一起,带着彼此共同攀上了那极致而诱人的巅峰。 展洁浑身酸软无力,像只慵懒的猫咪般眷恋在蔺修言的怀里静静无语,现在的她累得连喘息都觉得疲惫。 在以前她只是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至少那不会让她被遗忘,被遗弃,所以她才会选择学医。可现在,她更享受被他拥有的感觉,他可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白,让她找到了可以依赖,可以信任的幸福。 倦意朦胧中,展洁感觉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被套上了什么东西,凉凉的。 她睁眼望去,月光下,一圈素白的银环在她的手指上闪烁跳跃着动人的光泽,而后,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他的无名指上同样也带着一圈银环,在幽弱而暧昧的灯光下与她的交相辉映。 那是一副同款样式的对戒,款式极为简单素净,没有钻石,没有花纹,就只是素白的两个银环而已。 她的小一圈,而他的则大一圈,看着并不奢华,也不名贵。但展洁知道,这却是他给予自己一生一世的承诺。 泪水无声滑落,展洁高兴的笑了起来,可眼中的泪水却无法抑止的滚落,静静打湿他的手臂。 “这对戒指是我妈妈还在世时特意找人订做的,原本她是想在送给自己深爱的男人,可那天,在去取戒指的路上却出了车祸,虽然她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外伤,但却因为过度惊吓而导致她心脏病突发,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其实她那天之所以要亲自去取戒指只是因为她想在戒指内刻上自己和那个男人的名字,可结果却,却被那个男人的妻子设计给害死了。” 蔺修言声音淡漠,就好像是在诉说着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般,但他紧绷的身体,微颤的指尖却泄露了他的情绪,展洁能清晰的感觉得到他的愤怒和不甘。 她转身搂温柔的住他,像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般,轻拍着他的背。 这些天对于蔺修言的身份,她已经多少能猜得出一些。刚开始她不愿,也不敢相信,一直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猜错了,但越到后来,越多的证据证明她并没有猜错,事实就是如此。 展洁害怕过,彷徨过,心里一直惶惶不安着,但无论怎样,她都舍不得放弃蔺修言,她想陪在他的身边给他安慰,虽然她没有能力,无法改变他眼前的困境,但至少她能让他有活下去的动力。 “前几天我找人在戒指里刻上了我和你的名字,也算是完成了我妈妈的一个心愿。”蔺修言搂紧怀里的人,即便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不可能会再松开她的手。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一个同样心狠的人,而这种心狠,永远都只针对她一个人。 时间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只停留在了幸福的时刻。 但这种幸福却虚假的可怕。 自从蔺修言住进展洁家的那一天起,他就和她同进同出,早上一起去医院,晚上一起回家。如果遇到她值夜班,他就会住在病房里等着她下班,然后一起回家。 那几天,展洁幸福得随时都能笑出来,也幸福得忘了潜在的许多危险和不安。它们只是暂时的蛰伏起来,并没有真正的消失不见,可她却大意的遗忘了它们的存在。 或者,是她不敢去想以后。 直到有一天早晨值完夜班,满面春风的推开病房的门却没有看到自己思念里人的时,展洁才惊觉,分离竟然悄悄得的就这么降临了。 她手足无措,毫无准备,在他的病房里呆呆的坐了一整天,时间缓慢得可怕,她心底的不安正在逐渐扩大,眼中的泪水一刻未曾停下。 她去了学校,可实验室空空荡荡,她去了外公家,却被警卫告知外公已经离家许久,世界这么大,她却不知道应该要去那里才能找得到他。 而他就这么,无声无息,无踪无迹,甚至一句话没留,连告别也没有的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万千世界,茫茫人海,她又回到从前的孤独一人。 以前蔺修言总喜欢站在窗口眺望远方。 现在,展洁也渐渐养成了这个习惯。其实她是很怕高的,她曾经站在过一个很高的地方,想要结束自己的不堪的生命。 最后她被那个人救了下来,然后送她出国。 他不仅求了自己的命,还拯救了她的一生。 这次回国,展洁原本是想找到那个人报恩的,但万千人海,她到哪里去找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呢。 窗外暮色斜阳,半边天空被夕阳映照出一片金红。 展洁仔细而认真的打理着窗台上那盆蔺修言所留下的绿萝。 也许是经过了初春的滋养,原本毫无生色的绿萝一下子茂盛了许多,几片鲜嫩的绿叶子摇摇坠下。 从之前的紧张和不安里逐渐冷静下来后,展洁的心已经慢慢趋向了平静,因为她知道,蔺修言并不是真的失踪,他只是又一次的背着自己出去工作了而已。 否则依他的身份若真的无故失踪了这么多天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不说那些人,至少院长不会如此淡定,至少方何不会置若罔闻。 至少,她的生活不会如此太平。 蔺修言若真的出事,她会是第一个被调查的人。 因为她能太平的生活,所以展洁知道蔺修言是安全的。 她相信不用太久的时间,蔺修言就会回来自己的身边,他还需要自己为她手术,他还要完成对自己的承诺。 只要想通了这一点,展洁原本烦躁不安的心也就能稍稍平静下来。虽然心底依旧会担忧他的身体,但起码她能安慰自己,蔺修言他至少是安全的。 当擦拭完最后一片叶子时,夕阳正好收起最后一缕霞光,艳红的火球已经完全没入了天际。 当天色将暗未暗,隐晦不明时,你若举目远眺,可以看见长庚星遥挂天际,星光影影绰绰。 不知为何,展洁望着远处那隐晦不明的天色时,心头竟然闪过一阵慌乱。 莫名的,她突然间就想起了曾在美国读书时,学校的一位神父对她说过的话,他说,每当天色日夜交替,明暗不辨的时候,就是恶魔降临人间的时候。 一想到这句话,她的心口一下子就压抑了下来,沉闷得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缓缓的深呼吸几次,展洁在心底试着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不要总是胡思乱想,蔺修言他现在一定很安全,既然方何他们那么看重他,就肯定会保证他的安全,她想信方何绝不会让蔺修言有性命之忧的。 对于蔺修言的工作,展洁从来不敢过加细问,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知道的太多,那么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都没有好处,那些人不会容许她探听他们的秘密,不论她日后的身份是他的医生,还是他的妻子。 所以,一直以来,展洁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越是清晓蔺修言的身份她就越是心慌。 于她而言,那个男人原本是遥不可攀,毫无干系,只存在于电视新闻里才对。 不,即便在电视新闻看到了,她也不会去在意这个男人在做什么的,因为无论他在做什么都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以后呢? 那个她素未谋面却权倾天下的男人毕竟是蔺修言的生父,只要她选择与蔺修言在一起,那么总有一天,她会与那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见面的。 展洁很害怕,她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她想念蔺修言,她担心他的身体,可是她却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他有按时休息吗?如果身体不适,他会跟别人说吗?还是自己一个挺过去呢? 展洁越想越害怕,等她回过神时,早已满头冷汗。她怔怔的坐在沙发上,一时间竟觉得生活没了方向可寻。 身体有虚弱,展洁软软的倒在沙发上,想睡一会。 不经意的,她看到在茶几底下的角落里有一张纸,她起身捡起那张。 在纸上写着公式和数字,展洁看不太懂,但她知道这是蔺修言写的,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潇洒俊秀,却处处透着清疏。 展洁轻轻抚摸了一遍纸上的字,然后没做多想的就将纸放进了病床的抽屉里。 可当她转身走到门口时,猛然间想起,之前蔺修言对于自己写过字的每一张纸都小心严密的收藏了起来,或者碎掉,即便是她,也从不让看。 展洁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把他写过的东西就这么随意的放着可能不太好,这么想着,她又转身回去将纸叠起,放进了自己外衣的口袋里,打算拿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好好锁起来,等蔺修言回来再还给他。 未曾想当她一拉开门,却看见两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吓了她一跳。 这两个男人似乎也很意外病房内竟然会有人,难掩惊讶的瞪着她,接着他们看到展洁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白大褂。 两个小心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身形略高的男人低头客气而有礼的问向展洁。 “请问这里是蔺教授的病房吗?” 问话的这个男人比展洁高出许多,甚至比蔺修言还要高出一些。壮硕的身材,犹如一块厚实坚硬的门板,将展洁眼前的路都阻挡了。 他虽然说得话很客气,但在他的眼底却隐隐藏着凶气。 这种凶气展洁曾见到过。 在蔺修言的外公那里,那个寸步不离的警卫员向身上,有着与他们相同的凶气。 但仔细一看,却又有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展洁一时说不上来。 总之,她就是觉得这两个男人很可疑。 也很可怕。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再见方何 ,最快更新我的霸道病人最新章节! 第六十一章再见方何 看着门口明显来者不是善的那两个身份可疑的男人,展洁犹豫了一下,没有正面他们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也许是跟蔺修言相处的时间久了,也许是对方的敌意太过明显了,所以展洁的戒意慢慢加深。 那两个男人见展洁不肯配合,竟然直接将她推开,堂而皇之的闯进了蔺修言的病房内。 展洁见他们就这样闯了进去,一着急就直接拉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臂。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里都不是你们可以随便乱闯的。请你们立刻出去。” 展洁说的很有气势,只是她太单纯了,完全错估了这两个男人的凶狠程度。 那个被拉住的男人随即反手一握,就轻而易举的将展洁擒住,反身抵在了墙上。 右手瞬间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展洁惊呼出声,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她相信这个男人真的会毫不犹豫扭断自己的手臂。 她是外科医生,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双手更重要的了。 这个男人将展洁治住,然后他向另外一个男人点头示意,另一个人则迅速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衣柜,抽屉,沙发,床下,缝隙处,甚至是卫生间里他都迅捷而仔细的查找了一遍。 “你们究竟在找什么?”展洁转头问向身后握着自己手臂不放的人。 很明显他们知道蔺修言已经离开了医院,所以,他们是专程来找东西的。 或者说,他们是来偷东西的。 以前只要蔺修言出院,这间病房就会被锁上,除了定期有人进来打扫一遍以外,其他的时间里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也不可能进入。 这一次,是因为展洁太想念蔺修言了所以才会时常逗留在这里,大家都知道她和蔺修言的关系,也就刻意忽略了这个规定,没有制止她。 所以,这两个人在来之前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间病房里遇到其他人。 他们是特意选了一个相对比较忙碌,护士又恰好换班的时候来的,原想悄悄的做完要做的事情,再悄悄的离开。 但现在他们遇到了展洁,还不小心惊动了外面的那些护士和医生。 毕竟这间病房太特殊了,展洁的身份也很特殊,所以,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许婧是最先发现的,她一看那两个就知道他们不是善类。 就在展洁不知所措时,将她抵在门板上动弹不得的男人突然被人一拳猛的打在了太阳穴上,立即倒地不起,晕了过去。 展洁被那个人拉扯着,险些摔倒之际,便被人一把扶住,随手往后一丢,倒在了许婧的身上。 展洁一阵眼花,待回过神时,她就看见方何已经将另一个进屋翻找东西的男人也制服在地。 随后,有几个人跟着冲进病房里,一声不响的将倒在地上的两个男人架走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太突然了,展洁甚至连那几个的的脸都没有看清楚,他们就在走廊的尽头消失了。 她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而后转头愣愣看着方何,也就是刚才非常神勇的救了自己的男人。 “你没有受伤吧?”方何上下打量着她,关切的问道。 “没事”展洁揉着依然疼痛的手臂,有些木然的摇了摇头。“他们是谁?要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只是一些来找麻烦的人,现在已经处理完了。只要你没受伤就好。”方何把拉了一下明显已经过长的头发,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每当他紧张,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会不停的把拉着自己的头发。 “他们来这里找什么?”展洁直接问道。 “也没找什么。”方何原本并不想细说,他不想将展洁搅进这趟麻烦里。 可他转念一想,刚才那两个人分明没有找到那张纸,自己在病房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而在他们进来之前,只有展洁一直呆在房间里,他不是不怀疑展洁是不是可能看到了那张纸。 “就是蔺修言用来随手记录数字的一张纸,你有看到吗?” “什么样的纸?上面写了什么?”展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对方何警惕了起来。 就想刚才面对那两个闯进病房里的陌生男人一样,她本能的没有下面回答方何的问题。 “就是一张草稿纸,上面是蔺修言写的几例数字。”方何神色严肃的看着展洁,语气极为认真的对她说:“那张纸很重要,之前因为蔺修言走的太急,所以不小心遗漏了,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知道那张纸被遗漏在了这间病房里,如果找不到,这家医院将会有很多人会被无辜的牵连。” 方何没有在开玩笑,他也没有在吓唬展洁,他只是很认真的将事实说出来,说给展洁听。 展洁自然知道方何说的全部都是事实,那张纸的确是很重要的东西,会牵连到许多人的生命,包括自己在内。 但她不在乎,她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在乎这些,她只知道,方何一定有事隐瞒着自己,是关于蔺修言的,不安在心头迅速蔓延,原本硬是被压在心底的恐惧此已经快要将她吞噬了。 “那张纸上的数例是修言计算出来的,对吗?” 她看过那张氏,上面的字迹她认得,她也曾见过蔺修言用笔在纸上计算过相似的数据。 他说,电脑虽然很方便,但他一定要在纸上再演算一遍,核对无误后,才会放心。 这一点他跟自己很像。 虽然现在都是电脑在记录病历,查询很方便,但她一定要看过手定写的原始病历才会放心,才敢确诊。 “是的。”方何点头,如果那张纸不是出自于蔺修言的手,那么它的价值与危害也不会这么大。 “如果那张纸已经被撕了,被丢了呢?”展洁突然间变得很镇静,她看着方何,仿佛她说的就是事实。 “什么,你把它撕了?什么时候?”方何震惊的喊了出来。 “嗯。”展洁对着他点点头,“修言曾对我说过,他写过的任何东西,都必须要毁掉,不能让别人看见,所以,我就把那张纸扔进碎纸机里了,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垃圾站里。” “怎么会这样?”方何转身一拳打在门板上,力道之大,将门板都打凹进去一了快。 突然,他转头望向展洁,而后带着一丝侥幸的问道:“你有看过上面的内容吗? 展洁毫不犹豫的用力点点头。 像是溺水将死的人突然看到了浮木,方何一把抓住了展洁,连力道都忘了控制,他语气不容拒绝的对展洁说道:“那你就把它默写出来。现在,立刻!” 展洁的脑海里闪过一阵轰鸣,她摇了摇头,面色苍白如纸的说道:“我只看了一遍,我背不出来。既然这张纸上的东西那么重要,你们为什么不让修言默写出来。” 那是蔺修言计算出来的,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而且,他曾说过,只要是他写过的数字,就永远都不会忘记。 方何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愣住了,他竟然没有立刻回答展洁的问题,甚至下意识的回避展洁的眼睛。 他们不是没想过让蔺修言再写一遍,只是 就在方便回避展洁的问题时,展洁却从他的回避以及眼底的悲痛里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她颤声的问向方何:“修言他是不是出事了?” 闻言,方何缓缓松开了展洁的手臂,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展洁急了,她像疯了一样的向方何扑过去,撕扯着他的衣服,大声叫道。 “他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方何低头沉沉的叹了口气,只哑声的说了四个字。 “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这是什么意思?” 展洁听不懂方何这句话里意思是什么,“不是你把他带走的吗,你不是一直都跟他在一起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方何没有说话,他只是张了张嘴,无声的骂了一脏话。 展洁听不清楚,她拉着方何的衣领,急切而害怕看着他。 她急着想知道蔺修言的状况,却也害怕会听到自己不敢听的消息。 “你说啊” “修言他几天前就被人带走了,现在连我也见不到他。我只听说他已经陷入昏迷二三天了,并且一直都没有醒过来迹象。那些医生来来去去了好几回,却什么都不肯说,所以,蔺修言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我是真的不清楚。” 方何愤怒而又无奈,蔺修言是他的兄弟,他说过会一直保护他的,可现在,他却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我想见他。”展洁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定着自己失控的心跳和情绪。 她想见他,一定要亲眼见过,她才相信。 方何对她摇了摇头,“现在谁也见不到他,包括我们。” “我要见他。”展洁语气坚定的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那张纸上写了什么吗?带我去见蔺修言,我可以把纸上内容写出来给你们。” “你不是说,不记得纸上写了什么吗?” “我和蔺修言有一个共通的优点,那就是过目不忘,要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会成为全世界最年经,全优秀的心脏外科专家。虽然我不看不懂纸上的那些数字,但只要我能原样不动的默写出来,就可以了,不是吗?” 展洁看着方何,此刻的她冷静,睿知,淡定而从容。 仿佛是胜券在握的王者,坚定,不容质疑。 “你要见过蔺修言,才肯写出那些数据?”方何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 方何叹息了一声,说道:“展洁,他们会有很多办法,很多手段让你写出那些数据的。相信我,用这个做谈判的筹码,你坚持不了多久的。” “我知道,但我会写错。如果我写错了,你们会看得出来吗?” 方何愕然。 他们当然看不出来,如果要想证明展洁写的东西是不是正确的,他们需要重新演算一遍,那会耗去更多的时间和经历,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你如果这样做,会害死很多人的,你知道吗?”方何不相信展洁会那么做,因为那有些残忍。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也管不着,别人的生死,从不在我的眼里。”虽然她是一名医生,虽然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但展洁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并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高尚,那么善良。 她当初选择做医生,为的并不是治病救人,她只是想看清楚每一个人的人心,她就是想知道人的心会长成什么样子的,为什么有的人,他的心会那狠,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由其当她亲眼看到教授死在了自己拼命抢救回来的病人的手上时,当她看到明明前一刻还是自己的病人,可当伤好了之后却会拿枪威胁自己,当着自己面杀死所有人时,当她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残忍时,当她开始选择自己想要的病人时,她就已经完全放弃所谓的医德,所谓的道德和善良。 所以,她本就不是一个心善的人,很早以前就不是了。 其实相比而言,蔺修言比自己善良心软许多,至少他会在乎那些同事的生命。 即便他的外表一直是那么冷酷无情的样子。 “那纸早在几天前就被我亲手扔进碎纸机了,现在看过那张纸上内容的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们要赌吗?” 展洁淡漠的看着方何,淡漠的说着。 就像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那种淡漠让方何胆颤心惊,因为他知道,展洁说的,全是真的。 她竟然在威胁他?或他们? 可是,他们真的要赌吗? 怎么赌?拿什么去赌? 如果现在什么也不做,那么这么多年来,这么多人就全白做了,之前那些牺牲的人也都白牺牲了。 可就像展洁说的那样,如果她故意写错了几个数字,他们有可能会赔上更多人的生命。 相识这么久以来,方何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展洁,他以前看到的展洁是总在蔺修言身边打转的小女孩一个,她跟很多女生一样,小气多疑,脾气还不好。总想控制着自己男友的一切,他的衣食住行,他和谁通了电话,和哪个女生多了一句,等等这些都要管。 看到男友受伤了,会哭,会害怕。 方何一直以为,那就是展洁,虽然医术了得,但终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生,他一直以为,资料上写的那些事情都是夸大其词。 可是看此刻,眼前的展洁,竟然让他看到一丝蔺修言的影子。 冷酷,执着,坚信不移。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地下停车场的秘密 二♂三÷文学→網,第六十二章地下停车场的秘密 展洁跟着方何离开医院,连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坐上他的那辆银灰色的路虎时,展洁是义无反顾的。在心底她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设想,蔺修言的那张纸条就在她的口袋里,那是她用来跟他们谈判最大,也是唯一筹码。 但她与他们谈判的前提是,蔺修言必须还活着。 否则她一定会让那个该死的计划去见鬼,不管会有多少人因为这个计划失败而受到牵连。 方何神色凝重,无言的开着车子在医院转了一圈,来到了位于医院后面的那栋快要废弃的老式住院楼后面。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展洁不解转头的问向方何,这栋楼她曾来过几次,因为医院的资料库就在这栋楼的二层,所以方何千万别告诉她蔺修言此时就在这栋快要废弃的大楼里,不然她一定会杀了方何的。 “这里有一间地下停车场,我需要先去哪里处理点事情。”方何仿佛没有察觉到展洁那浑身上下毫不掩藏的杀意,面色认真的对展洁解释了一句,然后将车子径直开往停车场的入口。 地下停车场? 如果方何不说,展洁都忘了在这栋已经废弃的大楼下面确实有一间地下停车场。关于这个停车场展洁只是在入职时听说过一次,从未来过。 自从新的住院楼建好后,这里就渐渐被荒废了,整栋大楼里除了二楼资料室还在使用外,其他的地方基本已经搬空,只剩杂物和灰尘。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所以大家私下里就管这里叫做旧楼。因为没有人会来这里,旧楼显得愈发荒凉,渐渐的就衍生出了不少流言和怪谈。 又因为那些流言和怪谈让旧楼变更加荒凉,更加阴气森森。 于是,时间一久,大家都忘了,在这栋旧楼的地下,还建有一个专属于医院工作人员使用的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设施完善,安保全面,而且只对本院的正式员工开放,出入都要凭借工作证或医院发放的停车卡,否则其他任何外来车辆都不被允许进入。 只是这间停车场的地理位置很不好,出入都需要绕很长,很远的一段路,十分不方便,所以,虽然这里的基础设施很完善,保安也很到位,但为了贪图省事方便,大家还是宁愿将车子停在外面的公共停车场内,而这里平时却反而很少有人会过来。 银色路虎缓慢前行,似乎十分小心谨慎。然后在入口处被保安拦了下来,虽然不知道方何为什么来这里,但展洁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他,因为这个时候,她只能选择相信方何。 方何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她的工作证,因为这张工作证对自己接下要去的地方起不到任何用处。 他直接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漆黑色的卡片,递给了保安。 那张卡片是医院特发的停车卡,只是与平常的停车卡不同的时,卡片除了有三个字外,还多了一排英文字母, 而那排英文展洁并不认识,所以她猜测应该是某种缩写或代号, 那保安接过卡片,扫了一眼,神色间闪过一抹难掩的诧异,随后他立即将卡插进了随身携带的迷你平板电脑里,又按了几个数字,似乎是密码一类,展洁隔着方何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起初展洁很意外,方何竟然会有他们医院的停车卡。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方何既然会有她们医院的专属停车卡中,那就说明他经常会来医院,而这是不是也就等于说,蔺修言会经常来医院? 展洁忽然想起护士长曾对她说过,蔺修言有时会独自一个人悄悄的来医院找院长,做完检查后,再悄悄的离开,那样子似乎是在躲着什么人。 想到此,展洁的眉不自禁的皱起。 蔺修言有太多的秘密了,原本她并不想对他的秘密产生太多的好奇,那对他和自己对没有好处,所以,对于他的工作和生活,她从来不探问,不深究,她觉得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不管他是谁,有着怎样的的背景,她都不在乎。 但经过这次蔺修言的突然失踪事件后,展洁才发现蔺修言对于自己还是太过陌生,就像这一次,他突然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了,自己却连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 但如果要真正的了解蔺修言首先要了解的生活,他的过往,他的家庭,即便那会让她接触到一些很讨厌的人。 展洁一下在逃避的一些人。 保安核对完了平板电脑上的信息后,又谨慎的看了看方何和坐在副驾驶上的展洁,确认信息无误后,他就将卡片还给给方何,而原本拦在车前的那个横杆正向上打开,保安抬手示意他们可以通行了。 展洁注意到,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方何驾驶着车子缓慢的穿过横杆,虽然一切看上去很正常,但展洁依旧敏锐的察觉出一丝很不寻常的气氛,因为在穿过横杆时,她分明看到有几排红外线扫过他们的身体和车子。 她疑惑而警惕的看了看方何,想了想,又随之按下了心底的诸多疑问和不安。 蔺修言曾说过,方何是他最后可以相信的人。 所以,即便不相信方何,展洁也相信蔺修言的眼光。 车子顺着斜坡,滑入地下室,转了个弯后,就进入了停车场内。 豁然开朗,这是展洁这个地下停车场的第一印象。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然后她发现这个停车场竟然大的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宽阔无比的车道和三层楼高的天花板,就算想开进一辆集装箱卡车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她看到偌大的停车场里竟然就只零散的停了几辆私家车,和一排备用的救护车,别的就再无其他了,她放眼望去,整个停车场里空空荡荡的,显得异常安静,这让身处其中的展洁竟然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感。 远处有几个保安在来回晃悠,看到方何的车子后,远远的打了手势示意他们将车停下。 方何停下车,打开车窗,这次他并没有再拿出那张漆黑的停车卡,而是将自己的工作证件拿了出来,递给保安查看,那两个保安仔细严谨的核对了一遍证件上的信息,又通过对讲机将证件的内容上报给保安室,过程比刚才进来的时候更繁复了一些,几分钟后,那保安将证件还给方何。 “核对过完毕,信息正确,你们可以进去了。” 方何点了点头,顺着保安的指的方向将车往前又开出几十米远,一转弯却是开进了一条死路,在他们面前出现了又高又宽的一面墙,随后方何将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墙壁的前面。 展洁皱了皱眉头,他等了又等,却不见方何有任何动作,或解释,她有些按奈不住自己心底的急躁和怒意了。 虽然她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但内心却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现在就能看到蔺修言,就能给他治疗,可方何却带着自己在医院里兜圈子,最还把自己带到了这么一个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里。 他想做什么?他不是很担心蔺修言的吗? 冷静下来,细想了一番后,展洁心底突然隐隐生出些许恐惧来,她不是害怕方何会伤害自己,而是害怕他们会借此将自己囚禁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就真的再也无法见到蔺修言了。 “方何!”展洁忍不住低声怒吼道。 “方何。”方何听了,却只是淡然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你说什么?”展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重复自己的话? 方何将左手伸出车窗外,手掌向上。 随后他转身对展洁说:“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展洁终于在方何正经严肃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她抬头看了看四周,但除了面积大一点,保安多一些以外,这个停车场看上去很平常,她并没有看出什么可疑之处。 “展洁。”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她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上去不那么紧张。 遇大事须静,心静方能气静,方能不被别人左右情绪。 方何指了指她的手,又说道:“把你手放在车外,像我这样。” 展洁将手伸出窗外,手掌向上,与此同时,她的大脑也在飞速的思考着,分析着。 也许,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能有占地面积这么大的一间地下停车场本身就不正常,而这么大的一个地下停车场竟然会冷冷清清,空空荡荡,那就更不正常了吧。 而且,展洁始终清楚,只要是关于蔺修言的一切都不应该是普通的,平常的。虽然于他的身份,从来都只是自己的推测,他也从来没有明说过。 “身份确认正确,可以放行。”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一道公式化的播音声,打破了空气里的静寂和紧张,也吓了展洁一跳。 “这条路是最快的,也是最近的。我们走这条路虽然程序上会麻烦一些,但能节省下许多时间。” 方何看着前面的墙壁,低声说道。 路,什么路? 一头撞上前面的墙,共圤黄泉路吗? 如果蔺修言已经在黄泉路等着他们了,那么这的确是最快的方法。 展洁不愿这么想,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任由大脑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猜想。 她害怕给自己希望,然后再自己亲手毁了这个希望。 曾几何时,她经历过太多希望与破灭的恶梦了。 在展洁大脑飞速转动的时候,车了前面的那堵又宽又高的墙突然缓缓移动了起来,紧接着,她看到了一条足以让六辆卡车并排前行的高速公路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这条路自她的眼前顺着那一排排白色的顶灯笔直延伸下去,仿佛通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即使一直走下去,也可能望不尽终点。 在这条不知道要走多远,多久,望不尽终点的路前,展洁的心瞬间胆怯了起来,但也只是一瞬间,想到,在路的尽头,有蔺修言在哪里,她的心又充满了希望和力量,变得更加坚定不移。 方何将展洁这一瞬间的情绪转换尽收眼底,他不禁暗叹一声,这个女孩真的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勇敢,他原本想着如果能吓倒她,就让她乖乖听话,把纸上的内容默写下来交给自己。 再由自己去跟那群老狐狸谈判,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只能作罢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亲眼确认蔺修言的安危,展洁是不会把那张纸条的内容告诉任何人的。 静寂的地下隧道内,在宽阔的路面上只有一辆银灰色的路虎急速向前奔跑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肆虐着展洁不安慌乱的心。 头顶一排排的灯散发着明亮却并不刺眼的白光,将整条地下通道照的犹如白昼一般,在适应了最初的惊讶后,展洁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静下心来,她甚至能听到远处有车经过的声音,那是地铁急速行驶的声音。 方何将车速飙到了近二百,很快的,她连地铁的声音也听不到了,这个世界仿佛除了风声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从我们进入停车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知道你要来了,所以,你有没有想好一会要怎么去应对那群顽固不化的老头子们?”原本专心开车的方何突然问了一句。 展洁愣了一下,略有惊讶的问道:“他们已经知道我要来了?” 随后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他们知道我的存在?” “怎么会不知道,当初蔺修言住院时,你可是挂断了我们很多人的电话,不仅如此还限制我们和蔺修言打的通话时间。你的特权如此之大,又怎么会没有知道你的存在。” 展洁挑了挑眉,说道:“所以,你觉得他们会借此机会来找我报仇?” 方何忍不住大笑了出来,“就算是吧,你害怕了吗?” “有什么可害怕的,当初他们要听我,现在,我一样会让他们听我的,必须听我的。” 方何听了这话,分外赞赏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这个分明看起来十分秀气瘦弱,像未经世事,却神色冷酷,带着淡淡戾气的女生。 不得不说,她跟蔺修言真的很绝配。 方何甚至觉得,这个外表看来弱不经见风的展医生性情说不定要比蔺修言更疯狂,更胆大妄为几分,至少在蔺修言的心底,他还有割舍不断的牵挂,还有一些人或事放不下。但展洁就不同了,方何看过她的资料,知道她当年做战地医生时的一些事迹,如果说她还有牵挂与放不下的话,那应该就全都放在在蔺修言的身上了,如果蔺修言安然无事,那最好,否则的话 方何无法相像展洁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毕竟在那个战场上,她曾做过更为疯狂的事情,至今想起资料上所写的那些事情,方何还有些心惊胆寒。 所以,最好蔺修言此时依旧还活着。 他真心祈祷那个家伙还活着,为了所有的人,他也要撑到展洁到的时候,千万不要那么轻易的向命运认输,也不要向那个老头认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更多乡村言情流行小说 加公众号 xbqg阅读速度更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第六十三章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车子驶出隧道,继而又转进了另一个地下停车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眼前这个地下停车场,与之前医院楼下的那个格局上有些相似,面积与空间一样是大的惊人,不同的是这里的车子更少,但保安人员看着却是比前的停车场里要多出许多,而且这些保安看着要更为凶神恶煞,他们周身装配也更加繁多。 只一眼,展洁就敏锐的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很了不得的地方。 她转头看了眼方何,哪知方何的脸色竟比她的还难看。 似乎是早已经知道他们会来,方何还没把车子完全停稳,就已经有数名保安围在了车子旁边,神色冰冷的等着他们下车。 而在不远处,展洁看到几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他们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审视着他们。 更确切的说,他们是在审视着展洁。 虽然隔着墨镜,但展洁能感觉到他们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方何看着眼前的阵仗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没料想到,他们出手这么快,原本他还以为展洁最先要面对的应该是那几位计划的负责人。 比如蔺修言的外公,和那几个国防部里老狐狸。 或者,最起码要让她先检查蔺修言的病情,至于其他的事情后面再来协商。 方何以为,至少能给展洁争取到一点时间,可以让她先理清眼前局势。 在来的路上,虽然方何提醒了展洁几句,但没有深入说明,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没有理清眼前的情况。 连续几天日夜不歇的高强度工作,终于致使蔺修言病发,陷入深沉的昏迷里。虽然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依然措手不及,因为蔺修言留下的数据竟然缺少了最为重要的关键部分,不知道他是否是故意将数据隐藏起来的,但能肯定的时,执行到一半的计划,只能被迫搁浅。 所以方何才会心急火燎的回到医院,在他的内心里,他始终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朋友的,他不相信蔺修言会故意将数据藏起来,这个计划熬掉了太多人的心血。 事实证明,他没有信错人。 方何知道刚才在医院里遇到几个打手,肯定是上锋派去的。 只是没想到,展洁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看着眼前的情景,方何心里明白,展洁的突然出现,让最上面的那位生气了。 展洁会面对什么,方何想不出来,但他知道自己少了要被处罚。 但他一定也不在乎,相比会被处罚,他更在乎的是自己兄弟的命。 方何至今也不敢确定,那个权威至上的男人是否真的会在乎蔺修言的生死,如果他真的在乎,就不在此刻带走展洁了。 想到此,方何眉头皱得死紧,眼底隐隐压着怒火与担忧。 展洁看着转在车前的一圈安保人员,心底一冷,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在担心。她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的小女生,在中东的战场上,她也曾被人挟持过,也曾被人威胁过。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医生,但在那些恐怖分子的眼里,她却是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她让一个原本该死的人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所以他们威胁她,恐吓她。 最后却又不得不折服于她的医术,假惺惺的对她恭敬客气。 因为谁都怕死,更怕自己快死的时候,她这位被称赞拥有上帝之手的医生不肯施救。 展洁神色淡然,定定环视了一圈,视线与那个几个男人触碰在一起,最后,她没做任何反抗跟他们走了。 展洁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方何,因为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方何给不了她任何帮助,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而给方何带来任何麻烦。 虽然方何没有说,但展洁隐能猜到,把她带到这里来,方何是未经过任何人允许的。 他要为自己的擅做主张会出代价,展洁却一点也不愧疚,因为方何说过,自己是蔺修言的兄弟。 那就让他为自己的兄弟做些事情吧,展洁是这么想着的。 方何看不出展洁平淡的神色下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只在重重保安的围守下,眼睁睁的看着展洁被那几个人带走,尽管他心急如焚,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连一个交流的眼神都不能有。 身边的人走的很快,而展洁却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闲庭信步的走着,她不是不着急。就是因为太过着急了,所以才要放慢自己的节奏,她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情。 随着展洁步行速度的减慢,围在她身边的那几个安保人员也不得不随着她节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一群人慢慢的向前挪步,好似乌龟散步般,引来了其他人的侧目。 虽然明白他们的速度有些问题,但那几个西装男也很无奈,他们虽然收到了上锋的命令要将这个看起来瘦弱娇小的女生带到主屋内,但同时也被下令不许有人为难她。 因为这个看上去很瘦弱娇小的女生实际上却一点也不简单。 她手里的那把刀是要救人还是杀人,完全是看她当时心情而决定的。 电梯一路向上,围着展洁上电梯的西装男一共有六人,还好电梯内的空间足够大,七个站在一起至少也不算太挤。 只是,她又没带刀,不过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生,需要用到六个如此顶尖的保镖来防范吗? 展洁可不笨,会被他们普通的外表给欺骗了,这六个人表面看起来平凡无奇,实则却个个身手不凡。别的不说,单凭在这么安静狭小的电梯内,展洁连身边这几个人的呼吸都察觉不到,就足已能说明他们不是普通的安保人员。 几年前,当她还在中东的战场上做战地医生时,曾遇到过一批跟他们一样的人,她救活了其中的两人,把他们安居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精通所有的武器,各种地方的语言,可以呆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一连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好多天,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单挑一个连的兵。 只是她曾遇到过的那几个人,后来又都死了,算是白救了。 最后唯一被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那个人,此生以后,不得不四处躲藏,隐瞒身份,再也无法生活在阳光下。 想到那个人,展洁再看看身边的这几个人,不由得暗暗叹息。 无论在哪里,活着,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电梯缓慢减速,门开时,一片平坦开阔,如足球场般大的草地映入展洁的眼帘,她有些吃惊,抬起头,她竟然看到了晴朗明净,挂着点点星子的夜空。 展洁记得,今天的景川市应是多云的天气,夜晚会转阴才是。 走出电梯的那一刹那,展洁以为自己来到了宽阔的室外,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风动,仔细环视了下四周,才发现这里是一个三面都是玻璃的走道。每一片玻璃都透明干净得没有一点灰尘,若不是折射着灯光,你几乎看不到它们的存在。 她的手表在傍晚时,医院的那场争斗中被人打掉了,所以她完全不清楚现在是夜里几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她只知道方何开了许久的车,久到她甚至在车上睡了一觉。 但她一直以为方何不可能将自己带到太远的地方,就像她以为那个隧道不会在很深的地下一样。 但事实告诉她,她是错的。 因为刚才在电梯里她一直在心底默数着时间,电梯向上攀升了近五十秒之久,结果才只来到了地平面。即便是按低速电梯的每秒15米的速度计算,这个停车场也要在地下四c五十米深的地方。 是什么样的停车场需要建在地下四c五十米深的地方呢? 展洁借着远光,看到了远处数座叠连起伏的山峦,从她的视角来看,这些山峰并算太高,与真正的高山相比,这些只能算是比较高的土丘而已。 但即便这样也足以让展洁肯定,自己早已经不在景川市内,因为无论在是市中心还是郊区,景川市都没有山。 一座都没有。 穿过玻璃走道,展洁被前面的人领着进入一栋楼房,楼房并不高,只有四层,但安防措施做得极为严密,她想,即便是国务院的安保设施也不见得会比这里更严密了。 随处可见的监控探头,四下转动,有几个自她进入屋内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随着她的身影转动。 装配精良齐全的安保人员十步一岗,最为重要的是,这些安保人员全都配了枪,真枪实弹的来回巡视着,与身边的人一样,他们即便在黑夜里,他们也全都带着墨镜。 展洁不知道在墨镜的后面他们是否像那几台监控探头一样在时刻的注视着自己,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些人身上的肃杀之气。 围在她身旁的六名西装男神色肃穆,一言不发的领看她一直往前走,穿过安保严密的大厅与走廊,顺着楼梯一路来到了四楼。 这一层与灯火通明的其他三层不同,走廊里只点了几盏晕黄柔和的壁灯,保安也只有两个,分例左右,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扇大门前。 而在那扇门里,就是展洁今天要见的人。 或者说,是即刻想见到展洁的人。 那六面安保人在楼梯口站定,不再向前一步,展洁看了看他们,为首的那一个向她点了点,示意她自己走过去。 这个男人总让展洁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在他的身生,展洁能感觉到一丝异常的情绪。 展洁没有去细想这一丝情绪代表着的含意,她转回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在心里暗暗猜想着自己要见的人究竟是哪一位人物,会是传说里的那位吗? 是那个血缘上是蔺修言的父亲,实际却是各自为政,互为敌对的男人吗? 门边的保安人员按了下门铃,数秒后,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看着四十多岁的女人,高挽的发髻,梳得一丝不乱,严谨的黑色套装,冰冷的视线穿过细框眼镜,带着无比挑剔的审视,刀锋般的上下打量了遍展洁。 这个感觉很不好,因为对方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善。 于是,展洁被她看得很不开心。 虽然她并没有奢想他们会对自己很友善,但起码的尊重和礼貌应该是要有的。 内心深处一直被隐藏的脾气忽然就压不住,冒了出来,展洁眼神嗖的冷下来,凌厉的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那个女人冰冷的视线里有着挑剔与不满,而展洁看她的眼神里却带着隐约的杀意,有的是血的味道。 那冰冷的,毫不掩藏的杀意,让她突然就想到了展洁那天下皆知,却天下皆装作不知的,另一个名字。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有些慌忙的转头避开展洁锋利的眼神,侧身让展洁进了屋,她领着展洁走到沙发旁,然后退了下去,悄无声息站到一边的角落里。 房间无比宽敞,甚至是太宽敞了,反而让人产生一种压力,眼前玄黑色暗金纹的三层窗帘占据了一整面墙,展洁猜想在窗帘的后面应该是一扇落地窗。落地窗左右的两面墙,一面是整排的书架,架上的书不多,只有寥寥几本,却层次错落的摆放了十几盆各色争艳的兰花,另一面墙则被一副宽大的山水画完全占据,一眼望去,非常恢宏大气,透着磅礴的气势和霸道。 做工繁复的水晶吊灯占了半壁天花板,如太阳般照亮整个房间,水晶吊灯下是一组宽大舒适的黑色真皮沙发,上面摆着几个手工绣制的,有着浓郁中国风情的湖水绿靠垫,这抹绿总算是为这一屋子厚重而沉默的黑色添加了几许色彩。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几盘清淡的茶点,一杯牛奶,一壶花茶和一个被盖住的青磁碗,不管那碗里有着什么,至少一眼看过去那茶点显得十分诱人,让展洁想到自己在来之前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展洁细细打量了一遍房间,最后才看向此时端坐沙发上,正笑盈盈望着她的女人。 展洁并不认识她,但她知道她。 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被称为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当年旧事重提 第六十四章当年旧事重提 五官精致,端庄贤静,气质高雅,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想到许多的形容词来赞叹她的完美。 如果单以容貌而言,她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但她周身上下,那由内而外透出来的华贵高雅的气质,与自形而成的强大气场却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无人可比,也无人敢比。 看着她,你会清楚的明白,什么才是真正出生在世代书香门第里的贵女,什么才叫腹有诗书气自华,纵然腹内乾坤万千,依旧面上淡然不惊。 甚至天下最美的词都赞美不了她万分之一的美,所有的人在她面前,都会不由自主的低下自己的头,完全臣服于她的光芒之下。 当然,唯有她的丈夫除外。 这位仪态从容,光芒四射的女人展洁认得,在今天以前,她曾无数次在电视,络,和各种新闻杂志上见到过她。 她是当今世界上所有女人的羡慕和嫉妒的对像,也是所有女人争相模仿的典范。她出生在门第尊贵的书香世家,从小博览天下书,游遍天下路,阅尽天下人,拥有过人的才情和非凡的智慧。她胸怀宏伟远大的政治理想,拥有独挡天下的傲人气魄,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这一切都让她不仅仅只是一个空有外表,虚有名头的第一夫人。 可平天下,可治天下,这八个字是当今天下所有人对她的评价。 还有另外天下皆知的八个字形容,却从来没人敢当众宣之于口,那就是,可谋天下,可夺天下。 眼前的人,虽然面容和蔼,举止优雅,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可眉目间却自有一股高冷,和不容忽视的威严在。只是她完美的笑容却不能让展洁心底的防备减少一丝一毫,她高冷的威严也不能让展洁心底生出一丝一毫的惧怕。 展洁心底暗暗自嘲了一番,她竟然在这个人的身上看到展颜影子。从小在宠爱和关怀下长大,人生被提前设定好,按步就班的走过,未曾经历过真正的大风大雨。 她突然就觉得,那些传言也许是太过夸大其辞了。 这样的人与她,本应是两个世界的,若不是因为蔺修言,她们至此一生都不可能会见面。 仿佛不曾看到展洁眼底的戒备和嘲弄,她柔声的对展洁说道:“坐吧,用不着太拘谨。” 展洁看了眼沙发,平静从容的在那人对面坐下,似乎并没有显得太过拘谨。 “我知道你在来这里之前还没有吃过晚饭,所以就特意让人备了些点心,你先吃一点吧。” 说着她打开青瓷碗盖,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燕窝粥,诱人的甜香随热气漫开。 展洁看着茶几上的那些点心,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这碗燕窝粥,你到楼下的时候我才让人端上来,现在温度刚刚好,你尝尝看。” 展洁的确很饿,白天连做两台手术,错过了中午的饭点,下了手术台也只吃了一个面包,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就跟着方何来到了这里。 所以,她也没有太过客气,端起碗,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完全不曾理会对方的话。 展洁知道,她现在需要有足够的能量来支撑自己去与这些人周旋,谈判。他们可不是外面那些心软和善的老人家,一个个都比老狐狸还要精明狡猾。 费心费脑的事情要比动手动脚的事情更伤神,更累人,比不得她一把手术刀来得轻松。 慢悠悠的将一碗燕窝粥吃完,展洁拿起旁边瓷碟上温热的手巾,擦了擦嘴和手,又端起旁边的一杯热茶,清了清口,这才开口问道:“蔺修言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是她来到这里后,说的第一句话,神色不惊不慌,问得也很理所当然, 对在她对面的人忍不住轻笑出声,说道:“看你刚才吃饭的样子,慢条斯理的,我还以为你不在乎他呢。” “不在乎”不展洁手指轻轻滑过杯口,抬眸直视着那人的眼睛,淡淡回道:“不在乎,我就不会来这里了。” 那人也定定的看着展洁清亮的眼眸,神色有些复杂,不知为何,她似乎是在展洁的眼睛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人也有着一双这般清亮的眼眸,禁不住心底一声叹息。 “修言目前的病况,还算稳定,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可能是心底的那双眼眸让她不由自主的软了心肠,看着有着与之相同眼眸的展洁,原本冷硬的心竟微微松动了一些。 但她从内心深处却并不信任展洁,以她对展洁的了解,她不相信展洁能给蔺修言带来幸福。 无论是蔺修言还是展家的人,他们对于展洁在国外的那些年的过往知道的并不全面,他们所看到的那些资料,都是表面上,可以摊在阳光下的事情,而那些见不得光的,那些黑暗的,残酷的,全都被埋在了阴暗里,终生不见天日。 而蔺修言又与她的母亲太过相似了,对于自己爱的人,从来都是义无反顾的,可以为了对方轻易放弃整个世界,可到最后呢,伤的却终究还是自己。 “我要见他。”展洁的语气里有着坚定,“只有我亲自检查过,才能相信他真的脱离了危险。” “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我们了。”一贯从容优雅的笑容里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可即便你不信任我们,又能怎样。” 展洁闻言,淡淡的望了她一眼,只觉得对方眼底的嘲讽,很好笑。 传言里那个被传奇了的女人,无非仅是如此,什么都不知道,就急着亮底牌了。不过这正合她的心,她急着要见蔺修言,才没有时间跟他们兜兜绕绕,说一些此是而非的话让人猜不透。 她只不过是医生,又不是政治家,这种你来我往的猜迷游戏,不是她喜欢玩的。她喜欢直来直往。 “我不信任你们,就像你们一样不信任我。”展洁继续把玩着手中小小的茶杯,里头茶已然微凉,但她并不是一个好茶的人,也不懂茶,茶的好坏她虽然品不出来,但她还至少能尝不出这茶是苦的,还是甜的。 “您觉得方何他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 “因为你手里的那张纸吗?”想到那张至关重要的纸,心底不免微微一紧,但面容依旧淡然,笑意不减。 展洁走得很慢,从车库走到这里足足走了半个小时,这点时间,足够让方何把一切都交待得清清楚楚了。 “只是,你真的认为,你手里的东西就这么重要吗?” “重不重要,就要看对什么人了,像是对于我,在我看来那就是一张废纸,所以我就把碎了,扔了。可对于你们而言,它是否重要,是否可以成为我谈判的筹码,就要看你们的判断能力了。”展洁笑着回答道,她笑得很认真,只是太过认真了,表情反而假的离谱。 了解展洁的人都知道,她的这个表情很危险,说明她已经在暴走的状态了,也代表着她在极端的愤怒中。 “既然蔺修言亲自手写的那张纸已经被你扔了,我们又怎么能肯定你写下来的,就是正确的。”如果展洁有意写错一个数字,那就会让整个计划功亏一篑。 这个代价,别说是她了,就算是任何人,都承担不起。 “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展洁低眸,轻轻说道:“夫人,您应该是对我的过往一清二楚才是。” 如果展洁低眸会让你觉得她是在惭愧,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她低眸只是想掩去自己眼底那藏不住,抹不掉的怒火,和杀意。 别人不知道,可这屋子里的人都知道,因为知道,所以心惊。 夫人并未回答展洁的话,她只是默然了片刻,然后起身走到窗帘前,纤长白皙的素手轻轻抚过窗帘上的花纹,轻声说道:“那可是你仅有的筹码了。” “我知道。”展洁依旧低下头,似乎很沮丧的模样,但嘴角那张扬的笑,却告诉所有看着她的人,她知道,但她不在乎。 只有一个筹码又怎样,只要这个筹码够份量,一样可以让对方低头,妥协。 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自窗前传来,似是惋惜,似是无奈,那双素白的手微微犹豫了一下,却终究还是打开了窗帘。 窗外的天空,幽暗一片,半弯的月亮挂一边,远处几颗星子晦暗不明。 与星星同样闪烁的,还有那一束刺目的红光。 不远处,一把狙击枪正直射向展洁的心脏。 展洁看向落地窗,远远的看去,透过反射着她身影的玻璃,迎向对面的狙击手,她抬手按了下眉心。 自她开始握起手术刀后,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小瞧过了。 夫人看着玻璃上倒影的清晰身影,对于展洁前后的转变,这位夫人真的很好奇。 她了解展洁的往,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做过什么,因为知道,所以才好奇,展洁是怎么做到经历了那么多还能保持一颗纯粹的心。 于是她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和刚回国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不是外表,不是打扮,而是给人的感觉。 “哦?”展洁一手按着眉心,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哪里不一样了?” “从一只猫变成了一头母狮。”夫人凝视着坐于沙发上的展洁,终于收起了她一贯优雅的笑容。 刚回国的时候,展洁就像是一只无比高冷的猫,骄傲,生疏,不易亲近。遇到了蔺修言后,她就像是一只兔子,一只会咬人的兔子。而此刻,她却是一头狮子,一头拼命保护着自己幼崽的母狮。 “夫人,我刚才就说过了,您应该是很了解我的,不是吗?” 房间里有一瞬的静默,而窗外的枪依旧指着展洁的心脏。 “那我们就来聊一聊你的过往吧。”夫人走到沙发旁,坐下。 一直等候在旁的人,轻轻走上前,为她和展洁各倒了一杯热茶,随后又悄无声息的退回到房间的角落里站定,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成是聋子和哑巴。 “好。夫人想聊什么。”展洁轻叹一声,换了个坐姿。 自从了解了蔺修言的身份后,她就知道,自己将来有一天会面对一群什么样的人,所以她清楚,自己的那些往事,没可能会瞒得了他们。 “就聊一聊,你一直在寻找的救命恩人。” 稳稳握着手中的茶杯,展洁的心却忍不住轻轻颤抖,回忆如涨潮的浪,自记忆深处席卷而来。 手中的茶很烫,但温热不了展洁此刻冰冷的心,也灭不了眼底的怒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原来恶魔在身边 第六十五章原来恶魔在身边 如果将展洁才短短二十六年的人生做一个梳理,那么她的人生至少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她十三岁以前,孤寂的童年时光,一个是她十三岁以后,在美国求学的黑暗岁月。 十三岁以前,柔弱的展洁如孤女般被家人遗忘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姐姐耀眼夺目的光芒彻底掩盖了灰暗的她,从小哥哥和父母的眼里就只有美丽而优秀的姐姐,他们从来看不到她的存在,将她独自扔在角落里,任由她躲起来偷偷的哭泣。 从小到大,自展洁记事起,就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父母和哥哥姐姐们一点点的关爱,却反而因为她姓展,但不像展家兄妹那样优秀而被周围的同学百般欺凌和羞辱。 在展洁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她遇到了那个男人。虽然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他却给了她关爱和温暖。即使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可对于长期被家人抛弃,从来没有得到过关爱的展洁来说,那个男人赐予她的温暖拯救了自己那颗已经绝望的心。 那个男人的出现,带给了展洁一个她奢望而不敢求的未来。 他给了展洁足够的钱,一个新的身份,和一张通往未来的机票。 那个男人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为展洁安排好了以后的生活,他把她送到梦想许久的美国求学,是他给了展洁新生的力量,让她能够忘却过往的一切伤害,有勇气选择面对未来,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只是,那个男人给予她的温暖依旧没能抵过上天对她的冷酷。 因为展洁年龄太小又独自一人,更因为她的肤色,所以初到美国时,展洁被那些有着种族歧视的白人欺压排挤。他们甚至连骗带抢的抢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钱,让她一夜间变得身无分文差一点流落街头。 好在幸运的是,她的学费还在,也提早办好了住校手续,即便身无分文也不至于让她突然间变成流落街头乞丐。 没有了钱,展洁也失去了那个男人对他的帮助,所以她只能拼命的四处打工做兼职,课余之时,她想尽一切办法的赚钱和攒学费,尽管生活变得无比艰难和不易,时常有一些白人同学刻意排挤她,但让她欣慰的是,身边的多数同学对自己还是友好的。而且她甚至有了朋友,她和那些同样来自异国他乡的朋友们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一起打工。就算被老板欺负,被客人刁难了,也会有朋友安慰她,为她想办法。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只要小心的躲着同样在美国留学的哥哥,就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是谁,知道她拥有着怎样的家人,又或者经历过什么,而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她与哥哥并不在一个校区,而且身为有钱人的哥哥只去上流人士才会去的高档场所。而她,一个需要四处打工赚钱的贫困少女,则与高高在上的展家少爷完全不会有任何交际。 所以在在这里,她就是她,一个极其平凡普通的贫民留学生,这个身份不会让展洁觉的心理有任何压力,相反她过得很开心,对每一天都充满着希望。 她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同时,也一直在心里默默的感激着那个赐予了她新生活的人。 可是,当展洁以为自己有了未来而兴奋不已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自己竟会被恶魔悄悄盯上,在不经意的时候,她早已经落入了恶魔的圈套里。 原来,上天并没有真的给予展洁重新开始的机会,它让展洁从一个地狱,来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地狱里。 是上天的冷酷,让她从一个柔弱胆小的孤女,最终变成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满手血腥的恶魔。 其实展家人费尽心思拿到手的资料,并不是展洁的全部。他们看到的那些,只不过是她在美国所经历的一小部分罢了,而且是可以摊开在阳光下的那一小部分。至于另外的属于黑暗,罪恶和血腥的那两年,那些记录了她所有罪恶的资料已经被人销毁了。 她不知道是谁帮自己销毁了那些资料,但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是根本没有完全的秘密,关于她那黑暗的两年,有能力知道的人,也都有手段查询到。他们都清楚的晓得,在清丽无辜的外表下,真实的展洁是怎样可怕而冷血的一个人。 当然展家不知道,并不是他们没有这个能力和手段,只是他们被展洁天才外科医生的光芒所震慑到了,他们太需要展洁的这个身份来帮助展家的事业务更上一层楼,所以,他们完全想像不到,自己的妹妹曾经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在展洁的心里,他的哥哥们只需要自己的荣誉,而完全不关心她曾经历过什么,所以,展洁才会那么狠展家的人,狠他们的冷酷无情,和阴险狡诈。 而那些人表面上敬重她,私下却唾骂她的人,与展家人一样,阴险狡诈。 他们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就名震世界,将来有一天可能会拯救自己生命的天才外科医生,表面上对她十分敬重,但对于她曾经历过这个世界上最恐怖,最血腥的那些事,他们心底里也十分不屑,甚至是咒骂。 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展洁那让人瞠目结舌的医术,全都来自于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相比于她所救的人,曾死在她手上的人只有更多。 可是,就算展洁的过去有着残酷和血腥,却从来没有人会否认展洁的天赋,毕竟她是以全校历史最高分,和全校历史年龄最小者而越级考进了这所医学院。刚进入学院时,展洁就曾以其极高的天赋引得了众人的瞩目,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同学排挤她的原因。 他们无法接收一个有着黄色皮肤的人,凌驾于他们之上。 尽管展洁有着常人无法比及的天赋,但对于学医这件事,并不只是靠天赋就能成功的,精良的医术不仅需要时间的沉淀,名师的指导,更需要经验的累积。 而丰富的经验除了来自于老师言传身教的指导,也来自于那一场又一场的手术里。 所以,如果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你就不能缺少一位经验丰富并且医术精湛的老师。 而展洁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的,上天让她遇到了这样的老师。 班森原是贵族私立医院里一位医术精良,经验丰富的心外科医生,事业有成,生活幸福,然而不幸的是,因为一次车祸,使他的右手受了很严重的伤,从那以后,班森就再也无法握紧手术刀了。 刚遭遇车祸,被告知自己右手已废的那段时间里,班森绝望过,疯狂过,能够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是他从小的理想,也是他的承诺,可就在他即将要实现自己理想的时候,上帝竟然会狠心的将他的希望湮灭了。 班森的人生从此失去了方向,从那以后,他的性情变得极端,经常会因为一件小事而愤怒发疯,他越来越无法控制住自己狂躁的情绪。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疯狂了一段时间的班森突然间就平静下来了,他的情绪甚至恢复到了受伤以前的模样。 他很快为自己的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以老师的身份回到曾经的学校里,开始教书上课。 虽然他的右手不能再握紧手术刀了,但他有丰富的知识和经验,他完全可以教出另一批比自己更优秀的医生,让他们去完成自己的理想。 班森一直都这么跟自己的同事和学生解释的,大家也都为他能找到新理想而高兴。 但真正的原因,只有班森自己知道。 他的人生从受伤的那刻起从天堂跌落至地狱,未来就只剩下了黑暗,之前他抗拒挣扎,但现在,他完全让黑暗包围了自己,他接受了那片黑暗,并在黑暗里找到出路。 为了能完成他的理想,实现他多年的愿望,他愿意和魔鬼做交易。 于是,班森开始将自己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每天若无其事的观察着行走在阳光的那天些人,他思索着,计划着怎么才能让那片阳光变得属于自己,或者,将那些人也拉进自己的黑暗里。 班森想要毁了那些人。 就在这时,班森无意中看到了坐在图书馆窗前,翻看资料的展洁。 班森知道展洁是谁,他听闻过她的事情,但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过展洁,因为她看起来太娇弱,太瘦小了,完全不是他想要的人。 但今天很意外的,班森看到了展洁手里的那本书,那本名叫中医的书。 一直以来,从学医的那天开始,班森就知道在东方有一种古老的,被传承了几千的医术,这种医术叫做中医。 虽然同样都是治病救人,但中医所用的方法却与西方的医疗技术完全不同。他们对于医术的理解不仅仅只局限于身体器官,还扩展到了星象,自然甚至是宇宙。 多么荒谬的想法,但却非常有效。 在如今许多欧美人的心里,那个占据东方的国家,只是一个落后的国家,但他们的历史和知识,却超越了其他国家千年之久。 所以在班森没有受伤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用了很多精力在中医的世界里潜心钻研过,他很好奇在东方,被传承了几千年的中医究竟有着怎样的力量和魅力,可以在经历几千年的时间,仍旧不被历史遗忘。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不得不选择放弃对中医的研习,因为他完全无法理解那些书本上所写的内容是什么意思,那些稀奇古怪的术语太晦涩深奥了。 可是班森发现,展洁可以看得懂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因为她来自于东方,那个充满神奇的国家。 因为好奇,班森开始在暗中偷偷观察着展洁,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展洁虽然长得很娇小,看上去好像初中生的模样,但她的潜力却是无限大。 通过查阅图书馆的借书资料,班森发现展洁竟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就看完了所有关于医学方面的书籍,虽然那些书都只是关于人体学讲解的基础知识,但能够全部都看完,理解并一字不差背下来,就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至少班森自己就做不到。 但展洁却做了,并且她还可以看懂那些中医书,她能将中医里的知识与西医里的知识相互结合运用,然后重新理解了什么医术。 越是了解展洁,班森发现,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年幼,独自一个在国外生活,有天赋,有能力,但也贫穷,需要一天打好几份零来赚取生活费和学费。 最重要的是,展洁有毅力,有韧性。这一点从她打工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无论再苦再累的工作,她都愿意做。有时明知道被老板刁难,也可以隐忍。不是她不气愤,而是她知道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国度里生存,应该怎样保护好自己。 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被困难打倒,也不会轻易对生命选择放弃,就和自己一样,即使有一天不得不向黑暗投降,也不会选择去死。 所以班森很看好展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了解,他决定,将展洁拉进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太寂寞了。 而更重要的是,上帝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需要尽快选定一个帮手,来帮自己完成那个长久以来的梦想。 展洁,就是最适合的那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天堂与地狱重叠 班森利用老师之便,调阅了展洁的入学资料,从入学资料里他了解到展洁竟然是一个孤女,她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监护人是一位后过六十的老院长,所以展洁虽然年龄很小,却是只身一人来到美国留学,身边即没有亲人照顾,也没有监护人陪同。她手里只有一份监护人签过字的同意书,拿着这份同意书,展洁自己办理了入学手续。 虽然来到美国的最初展洁身上带有一笔巨款,但那笔钱后来便被人设计抢走了,至于这笔巨款的来历,班森猜测可能是某位资助人捐献给她的。 钱被抢走以后,展洁立马就报警了,但因为她无法准确的提供更多的线索,以及那个时候她的英语还不是很流利,无法清楚的表达事情的经过,所以后来这个案子警察也就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最后只能是不了了知。 从那以后,展洁就开始四处打工,似乎并没有和孤儿院提起过这件事,可能是害怕说了后,就不能再继续留在美国读书。因此,她也没有再得到捐助人的帮助。 展洁的年龄很小,还未成年,又是来美国读书的,所以即便谎报年龄,她能做的工作也是非常有限。 很多地方都不敢录用她,而敢录用她的也都是一些小饭店之类的地方,这些饭店的老板多数都是华裔人,他们更容易欺骗这些偷偷跑出来打工的留学生,每天让他们做很多又累又脏的活,但给的工资却少得可怜,用尽手段压榨他们的,同时也很清楚,这些留学生即使被欺骗了,也不敢去警察局报警。 其实在美国有很多像展洁这样的留学生,家境并十分不富裕,这肿所有的钱都支付了学费,所以他们为了生存,只能出卖廉价的劳动力来拼命打工来赚取自己微薄的生活费。 看着手里薄薄的几张纸,班森幽蓝的眼瞳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狠厉。虽然现在的展洁在学校里曾小小的引发起一些热度,短时间内关注展洁的人不少,但时间久了,那点热度就会被冷却下来,到时,也不会有人去注意到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小女孩突然间在学校失踪的事情。 所以在班森的眼里,天赋异常,而又孤身一人的展洁就是自己要找寻的那个人,除了她,没有人再合适了。 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后,班森开始有意接近展洁,他很清楚如何去讨好一个没有亲人,没有稳定经济来源,四处被冷落,被欺负的小女孩。 他知道像展洁这样不惜一切来到美国留学的人,唯一的理想就是要在学业上有所成就,然后想尽一切办法留在美国发展,所以班森就在学业上给予了展洁很多的帮助。 他亲自指导展洁的论文,不胜其烦的为她解答每一个疑问,他整理出了自己做手术时录制下来的视频,然后单独播放给展洁看,一遍又一遍的为她讲解着手术时需要注意的各种细节。 不仅如此,他还通过自己的关系,给展洁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手术视频案例,视频里每一位主刀的医生都是在全美赫赫有名的人物。班森对比着视频,为展洁分析着每一个病人的状况,讲解每一个手术案例里需要注意的细节,重点,及失败的关键之处,他将自己所有的经验和知识完全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展洁。 可是班森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如果只是一味的听自己讲解,而没有实际操作,展洁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快速的成长起来的,而他现在最缺少就是时间,于是班森运用自己的人际关系为展洁打开了一扇后门。 每当展洁没有课或休息的时候,班森就把她带到自己曾工作过的医院里,让她偷偷进入手术室里实地观摩和见习。然后回到学校里,再对着病例和视频一次又一次的分解演练。 而且除了学业上耐心指导,班森也很关心展洁生活上的一点一滴。无论是她的生日,还是每一个节日,他都会提前为展洁准备一份礼物和惊喜。 短短半年的时间,展洁在这位老师无私的帮助下,对医学,对人生都有了新领悟。她在班森为自己描绘的蓝图里看到了新世界的光芒,也看到了她的人生自此开始走向完美,走向成功。 展洁似乎是突然间开窍了一般,她想到要怎么样做才能让父母及哥哥们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也终于知道了,要如何做才能打压掉环绕着姐姐的光芒。 那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一名被人尊重,享誉世界的外科医生。 每个人都会生病,都会需要医生的帮助,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跳舞。 医生是一份崇高的职业,医生存在的价值绝对是一个舞蹈家所不能相比的,这个世界可以没有人跳舞,但不能没有人看病救人。 而且,她可以做一辈子的医生,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但她的姐姐,只会跳舞的展颜,却不能在舞台上跳一辈子的舞,终有一天,她会因为年华都去,被迫从舞台退居幕后,从此卸下光芒,再也不能跳舞。 不再舞蹈的展颜,还有什么魅力可言呢。 这个想法在展洁原本小小而单纯的心上,瞬间点燃了无边无迹的火焰,一旦欲望的火焰被触发,被点燃,就会无时无刻无休止的在灼烧着她的心,让她即兴奋,又心疼。 因为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梦想,所以展洁很兴奋。 因为她要付出所有的努力,用上一切的手段才可以引得家人的关注,所以她心疼,为自己心疼。 如果她能早一天想通,就不会一直傻傻的,只会跟在展颜的身后,只为乞求她的一点怜惜。 但无论怎样,展洁都很感激班森。因为他的出现,自己才能看到新的希望。 以前,展洁只是想要远远的逃离那个家,只要能逃出去,她就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去。但现在,展洁却很想要回去,在她功成名就之后,她一定会再一次回去。 她会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优秀和成功,然后再好好欣赏他们后悔的表情。 那天下午,突然想通了的展洁第一次喝了酒,火辣的酒精刺激了她的神经,让她变得兴奋莫名,仿佛只在再往前一步,她就能够摸到天边漂浮的云。 张开双手,展洁感受着傍晚微凉的风穿过自己的脸颊,她望着天际的夕阳一点一点沉入夜幕,望着最后一丝余光被黑暗撕扯着,然后消失。 长久以来被压抑的心有生之年第一次,变得无比轻快,她甚至想要飞扬起来,飞上云端,去将那颗看着又一次变得十分温暖的明月抱进怀里。 那颗明月,她已经看过无数次。 黑暗的夜晚,空无一人的家里,她独自一个人过生日时,就曾向着那颗月亮许过愿,她许愿可以有一个像姐姐过生日时哥哥送她的那样漂亮的蛋糕。 被同学锁在学校杂物间,又冷又饿时,望着窗外的月亮她祈祷着,希望有人能赶快救她出去,因为她好怕黑。 当她被男生们羞辱,惊恐不已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从山坡上往下跳的时候,她望着夜空好想再看一看月亮,可那天下着雨,天上的乌云很厚,她没看到月亮。 但了解到父母已经完全抛弃她的时候,站在医院的楼顶,想要放弃人生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颗月亮,但她只是看着,什么也没想,整个人,整颗心都空空荡荡的,因为那一刻,她发现月亮竟然好冰冷。 她怕黑,可同学们总喜欢把她锁进又黑又冷的杂物间,无论父母和哥哥们是否在家,照顾她的阿姨也总喜欢把也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许她开灯,每当这个时候,展洁就会望着月亮,告诉自己那是一盏又大又亮的灯。 可是有一天,她忽然发现,那不过全都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原来月亮是这般冰冷,这般遥远的,它温暖不了自己,也帮不了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了,展洁站在屋顶上,重新看着云端的月亮时,突然间觉得它又变得温暖明亮了。 因为班森和那个陌生男人的出现,因为他们的到来,展洁的人生又找到了新的希望。 吹着微凉的风,展洁一杯又一杯,不停的喝着酒,心里也再一次的充满了无限的遗憾,因为她竟然忘了问那个男人的名字,他为当时迷茫无助的自己指出了一条新的生路,还帮她逃离了那个冷酷无情的家,他给了她的新的身份,送她来美国读书,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可她却却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是谁。 想到这里,展洁就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回去的心。 至少,她应该回去找到那个人,亲自对他说一声谢谢。 展洁醉意朦胧的眼睛从天上的月亮,缓缓落到远处灯火明亮的公路,看着灯光弯弯曲曲的顺着公路衍生而去,最后消失在公路的尽头,而尽头,是一片黑暗。 在那片黑暗里,展洁似乎看到了冷漠的父母,看到了无视自己的哥哥们,以及看到被岁月匆匆赶下舞台,光芒不复的姐姐,她看到了他们的悔恨。 还有……那道总是随时都跟着姐姐移动的炙热目光,自展洁懂事以来,她就没有看到过他的目光从姐姐的身上移开,可如果,已经没有了光芒的姐姐还会能吸引着他的目光吗? 以前她怕黑,但此刻,也许是酒意,让她不再害怕那片黑暗,她甚至想走进黑暗里,把那些人的影子都撕碎。 展洁这么想着,当她回神时,她已经独自一个人延公路慢慢行走着,浓重的酒意让她的思绪飘忽不定,让她忘了在美国的夜晚,在无人的路边,一个单身的女孩会遇到多少无法相像的危险。 展洁顺着公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她看见一所陈旧的两层小木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才停下脚步,原本迷茫的双眼刹时出现了光彩,展洁知道那里是班森老师的家。 班森自从受伤后,就从原来住的市中心搬到这个郊区偏远的小木屋里居住。他说这里很安静,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天上的浮云和繁星,那可以让他焦躁的心平静下来。而且换一个地方,也能让他开始新的生活。 班森的小木屋距离公路还有一段距离,展洁穿过一片草地,神色迷离但眼神坚定的向着小木屋走去。 此刻,在她的眼里,那座已经泛旧的木屋是她的希望,是她正在憧憬的未来。而全世界第二个真心待她好,救赎她并给她希望的人,就在那座木屋里。 展洁按响了门铃,一直按着,门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响得格外刺耳,为刺耳的声音被夜风吹散,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过了许久后,班森打开了门,屋里的灯有些刺眼,而班森背着光,展洁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仍能感觉到他无比惊讶的看着门外的自己。 然后班森笑了,笑得很开心,他一边笑着一边请她进屋。 展洁迈开有些虚软无力的双腿,一步跨进了班森的小木屋里。 然后,她的人生从短暂的,难得一见的温暖光明,瞬间又跌落到了更深的黑暗里。 那之后的千万个日日夜夜里,展洁无时无刻不在悔恨着,不在咒怨着。 那个屋子里的一切,不管过去多少个日夜,一直清晰的刻在展洁的脑海里,反复出面在她梦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与恶魔做交易 第六十六章与恶魔做交易 小木屋斑驳的外墙,长满青苔的石阶,虽然重新固定过,可夜风里看着依旧摇摇欲坠花台,都无一不向路人展露着它的苍老。 夜晚的风带人侵人的寒意,吹透展洁单薄的外衣,吹散了她微薰的醉意。 门打开的一瞬,迎着屋内明晃刺眼的灯光,展洁脑子里似乎有一阵恍惚,可当她走进屋里时,那一阵恍惚就转而成了惊疑。 她看到的是一片凌乱而又拥挤不堪的客厅。 原本应该是很宽敞明亮的客厅里,随处摆满了各式可样的家具,这些家具的风格完全不同,有大部分是展新光亮的,一看就是刚买回来没多久,有的外表还裹着保护膜,另外的小部分看上去则显得十分老式陈旧,外表的油漆大半已经剥落,杂加着许多划痕,但这小部分陈旧的家居看着却与小木屋的整体非常搭配。 满屋子新旧不一的家具就这么凌乱又交错的随意摆放着,完全没有章法。 而最让展洁意外的是,她一眼就看到了在凌乱的客厅中央,有一棵比她还要高出许多的圣诞树,在树上挂满了黄色的星星,和白色的六角雪片,五彩缤纷的各式彩灯一圈圈缠绕在圣诞树上,正一闪一闪的亮着。 五彩斑斓的灯光并没有让客厅显得明亮温暖多少,反而却让人觉得刺眼,让客厅愈加显得昏暗和诡异。 明明距离圣诞节还有很久,为什么客厅里却早早的装点了圣诞树 不安和疑惑在展洁心底悄悄蔓延开来,混着先前烈酒的醉意,一下一下的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微微有些头疼。 在圣诞树下,四周触目所及的柜子上,椅子上和地板角落里,到处都推放着名式各样的礼物,它们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如果看得仔细一些,就会发现这些礼物上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它们。 但这些礼物也有相同之处,它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还没有被拆封过,外面的包装纸依旧完整,用来装点的蝴蝶节也不曾打开过。 班森脸上笑意怡人,眼底却藏着克制过平静,他脸上激扬的笑容与眼底的平静很不符,所以表情看着有些僵硬,更显得笑容有点假。 像是没看到展洁脸上的惊讶和怀疑,班森领着展洁,绕过圣诞树,走到落地窗前。 三层厚重的酒红色窗帘将落地窗紧紧掩住,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伊娜,我的学生来看你了。” 落地窗前,班森半蹲在一把陈旧的摇椅前,他抬手,神色温柔的抚摸过摇椅上那个女人的脸。 “她叫洁,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女孩,你会喜欢她的。” 展洁没有特意再取一个英文名字,所以洁便是同学和老师们对她的一贯称呼。 “她今天过来陪我们一起庆祝圣诞节。” 眼前的班森是展洁从未见过的温柔,深情,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的眼眸带着难掩的欣喜,望着眼前的女人,如同珍宝一般爱怜。 “虽然洁今天没有给你带圣诞礼物来,可是我想,你一样会喜欢她的。” 班森抬头看了眼展洁,又瞄了眼她垂在身旁,空空的一双手,半似玩笑的抱怨着。 展洁立时有些窘迫,虽然今天并不是圣诞节,但她第一次登门拜访老师,不仅没有事先预约过,而且竟然还会空着手。 本来因为酒意而恍惚的大脑,因为窘迫立时清醒过来。 “不过,毕竟她能来,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班森仿佛看出了展洁的不安和窘迫,立马为她找了台阶,为她向摇椅上的女人解释道。 “洁,这是我太太,伊娜。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需要静养,你过来跟她打声招呼吧,见到你,她会很高兴的。” 展洁立即用力的点了点头,上前两步,来到摇椅前。 展洁相信伊娜一定是位非常美丽的女人,淡金色微卷长发柔顺的披散下来,呈着白皙洁净脸庞,精致的五官和湖水绿的眼睛,让她如天使一般美丽。 只是,此刻的伊娜,原本柔顺的长发已经枯萎凋落,脸色白皙却毫无血色和光泽,本该明亮的眼睛因为失去了生命力,变得暗淡浑浊,还有她身上传来的奇怪味道。 虽然展洁平时并不使用香水,对香水也不了解,但她知道,从伊娜身上传来的味道不是香水味,而是她近半来才好不容易才慢慢适应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学医的人很会熟悉这个味道的,因为解剖室里长年四季,每分每秒都会飘散着这个味道。 刚接触到福尔马林的味道时,展洁一时适应不过来,狠狠的吐了好几会后,才逐渐适应过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现在,此刻,寂静的夜晚,远离公路,偏僻的小木屋里,在班森家的客厅里竟然也会闻到这个味道。 其实之前一进屋时,展洁就已经闻到了,但那时,她酒意微薰,思绪恍惚,心中有无限的向往急着要向班森诉说,再加上半年多下来,她已经完全习惯了学习里到处可见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所以,她的大脑就自动忽略了。 “伊娜是不是很漂亮,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像你一样惊讶,他们会以为自己见到了美丽而纯净的天使。” 班森的语气骄傲而又得意,也带着欢喜和雀跃,有些期待的看着展洁惊讶的脸,仿佛在等着展洁对他赞叹伊娜的美丽。 展洁双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紧得她都快要不能呼吸了,但即便这样,她也不敢放下自己的手,因为她很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尖叫起来。 她完全相信伊娜是一位很美丽的女人,像天使一般高贵纯净,但此刻的她真的无法赞叹伊娜的美丽。 因为眼前的伊娜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展洁不知道伊娜已经过世多久了,她不是雷恩,无法从尸体上看出那么多的信息,而且,她现在的大脑正一片空白,无法做出任何的判断。 雷恩是展洁的学长,再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过去半年里,除了班森,对自己帮助最大的就是雷恩了。 雷恩说他的外祖母是和展洁一样娇娇小小的中国人,因为基因遗传以及对外祖母的尊敬,让他从小就对中国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情节。 所以,雷恩很喜欢展洁,处处都照顾着她。 此刻,展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怔怔的望着躺在摇椅里,早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女人,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班森的话,她空白的大脑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雷恩。 “洁,伊娜生病了……”班森轻轻抚过伊娜的头发,脸上满是心疼与不舍:“她每天都过得很痛苦,我需要尽快治好她的病,让她能尽快摆脱病痛的折磨。可是洁,我的手受伤了,无法给伊娜治病,所以,你能帮帮我吗?” 展洁缓缓放开捂着自己嘴巴的双手,短暂的缺氧让她的眼睛泛起了血丝,深深的吸了几口混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血色尽失的脸上苍白一片,眼神从震惊,到惊恐。她觉得自己的手脚先是冰冷得毫无知觉,然后慢慢发麻,最后难以抑制的轻轻擅抖起来。 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噎得生疼。 “洁,你帮帮我好吗?”班森用力拉过展洁抖得无法握紧的手,他的手,比展洁的更冷,却是满眼期盼的望着她。 展洁看着眼的男人,脑海里闪过这半年来所有的点点滴滴,班森是她的老师,是她到美国后第一个向她伸出援手帮助过她的人,他像妹妹一样的保护着她,会给她买节日礼物。 因为家庭的原因,展洁从小就缺少爱,无论父母之爱,兄妹之爱,还有友爱,她都没有得到过。所以,对于那几个帮助过自己,给过自己爱的人,展洁会记得一辈子。 他是姐姐的王子,虽然给予自己的关心连给姐姐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可以展洁依旧对他有着憧憬,有着不敢言说的期盼。 天台上的那个男人,因为他的拯救,展洁才能有了新生,所以,展洁对他,怀着感激,怀着感恩。 再然后就是雷恩和班森,展洁很喜欢他们,想跟他们做一辈子的朋友。 所以,看着眼前这个满怀害怕和期待,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班森,展洁只想哭,她真的好想哭。 她很崇拜班森,她听过班森的故事。 她知道班森曾是最优秀的外科医生,他的手术失败率几乎为零。任何复杂疑难的手术,他都能完成,他最擅长的是脑颅手术。 他曾对展洁说过,因为脑颅手术是所有手术中最难以攻克的,所以专修的人多,成功的人更少。这就是他选择做一名脑神经外科医生的原因,有时候多数人都能达到的成功,并没有多么的了不起。 只要少数人才能达到的成功,甚至只有你才能取得的成功,才是最了不起的,最能让世人另眼相看的。 但是班森的手受伤了,一场并不太严重的车祸里,班森是为了保护身边的孩子,右手才会被车窗玻璃刺穿,被切断了右手的神经,导致他今生都无法再握紧手术刀。 那样优秀的一名医生,那样耀眼的一个医学天才,就这么黯然陨落了。 那样骄傲而自信的一个人,只能被逼无奈的,掩起光芒,藏起痛苦,强迫自己淡然的云面对别人或是同情的,或是幸灾乐祸的眼光。 每次想起这些,展洁都会怨恨老天的不公。 “洁……”班森那双曾让展洁惊艳的眼眸,此时再没有了光彩,只布满了无以言说的痛苦,和让展洁觉得恐怖的疯狂。 展洁愣愣的望着变得无比陌生的班森,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帮班森,伊娜已经却世很久了。 可她知道,如果此时自己要是拒绝了班森,那么他一定会变得更疯狂的。 展洁不知道班森会做什么样疯狂的举动,她只是下意识的感到害怕。 果然,班森冷静了下来,眼中的痛苦和疯狂都消减一些。 班森放开展洁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展洁想转身就跑,跑得远远的,可她什么都没做,她只能全身僵硬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的手,放开自己的手,然后轻轻摸过她的发稍。 展洁突然想起来,前一刻,他的手曾摸过那具女尸,手心仿佛还带着消毒药水的味道,那味道让她想吐。就像第一次走进解剖室,第一次看到那些标配,第一次闻到那么浓烈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时一样,她忍不住的想吐。 可是她没有,因为她缓缓的感觉到脖子后面有一点刺痛感伟来。 因为过度的紧张,恐惧和不可思议,让展洁的身体触觉变得有些迟缓,班森的麻醉针已经深深的扎进皮肤里好一会后,展洁才缓缓的感觉到那一点疼,然后那点刺痛慢慢扩大,逐渐蔓延到全身和四肢。 短暂而激烈的疼痛过后,就是麻木,展洁毫无知觉的倒在了班森的怀里。 班森将展洁放在一边的沙发上,然后弯下腰,轻轻的吻了已经去世的女人。 “亲爱的,别怕。有了洁的帮忙,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恶魔的疯狂 第六十七章恶魔的疯狂 空气里四处弥漫着浓郁的福尔马林混合着鲜血的味道,刺目的炽白灯光在头顶不停的旋转,展洁的意识在清明与混沌间来回跳跃,梦境与现实交替的画面从脑海里如走马灯般一一闪过。 不知为何,展洁想起了不知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谁曾说过,当人在死去的最后一刻,会像观看电影一般的看过自己的一生。那些曾被遗忘的记忆,被遗漏的细节,被错过瞬间,被误会过的人和事,都会重新被看得清楚,然后变成一生中,最后的遗憾。 展洁想,自己也许快死了,如果她要死了,那么死前最后一刻,她会有什么样的遗憾呢? 她的一生很短,只有十四年,快乐的回忆很少,很少,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天。所以,展洁觉得自己人生最生一刻的遗憾,应该就是,她还不知道那天,那个陪自己站在天台上看脚下繁华遍地的男人的名字。 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她都不知道应该向谁说声谢谢,连回忆都带着缺失。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展洁静静的躺在那里,浑身脱力,却止不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然后,她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头顶的白光慢慢变得清晰,终于不再旋转。 但展洁依旧晕眩的厉害,加上头疼,和空气里弥漫的令人作哎的味道,让展洁回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就忍不住想吐,可她的手脚依旧麻木僵硬,动弹不了。 意识比身体提早一步苏醒过来,让展洁只能一动不动的仰面躺着,轻轻转动眼珠,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头顶的白色灯光,是手术灯的光,在脚边的不远处有排铁架子,架子上整齐摆例着手术用品,架子旁挂着一套手术服,尽管视野有限看不到全部,但眼前能看到东西,已经足以上展洁判断自己此刻似乎正身处在一间手术室里,而自己应该正躺在手术台上。 她看过很的人躺在手术台上,但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躺在手术台上,那感觉有些冷。好像自己是砧板上的,一条正在缓慢死去的鱼,正应了那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又过了许久,身体的知觉才慢慢恢复,她感觉到手指又麻又痛的,脚也可以稍稍移动一下,于是展洁深吸一口气,使尽全力,让自己翻过身,而后终于吐了出来。 平生第一次喝酒,就醉得一塌糊涂,早在更久之前,展洁因为酒意就想要吐过,后来再加上麻醉针作用,两者相混,结果让她吐得昏天黑地。只是一整天下来,展洁几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所以就算她吐得再厉害,除了胃酸,她什么也吐不出来,直到最后,她连胃酸也吐不出来,甚至尝到了嘴里的苦意。 激烈的呕吐过后,展洁几乎虚脱的趴在手术台上,直到胃里不再闹腾,慢慢平复之后,她才开始抬头打量了四周。 然后,展洁看到,这个房间很大,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可她没有看到门,也没有看到窗。但她看到自己躺着的手术台旁边并排放了二个手术台,距离她最近的一个手术台上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上印透着血迹,展洁看不到白布下面有什么东西,但白布下那起伏的轮廓却让她无比熟悉。 展洁慌乱的坐起来,不敢去猜想那白布下盖着的究竟是什么。 她下意识的转身回头,没想到自己的身后还有一张手术台,加上自己身下躺着的,这个房间一共就有四个手术台。 身后的这个手术台上,正仰面躺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双手和双脚被皮带紧紧的扣死在手术台边上的铁栏上,皮带周围的皮已经完全被磨掉了,看得出她曾拼命的,疯狂的挣扎过。而她的胸腔被完全打开,一展无遗的呈现在展洁的眼前,她能清楚的看到那个女人的胸腔里腥红的内脏,她看到女人的心脏被取了出来,放在一旁的托盘上,似乎还残留着温度,展洁看到那个女人的嘴巴微微张开着,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她无法想象,在此之前那个女人曾经历过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展洁用力的住后一退,从手术台上摔了下来,狠狠的砸向地面,但她完全感觉不到痛,手脚并用的趴向一边的墙角,软弱无力的身体,除了颤抖什么也做不了。 正在这时,门被打开,班森走了进来,他还带来了食物和水。 他看到缩坐在墙角,颤抖的如狂风里的青草一般的展洁,轻轻将她扶起,把她带往房间的另一面,伸手推开了一扇隐蔽的门,然后带她进去。 将她放在沙发上后,班森又走了出去,将食物和水端了进来,而展洁就像是一个没有了生命的娃娃,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不眨一下,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班森端了杯水到她面前,展洁看着杯子,嘴里刚刚吐过的苦意犹在,她突然觉得好渴,于是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水。不等班森说什么,她又端起那杯温热的麦片,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班森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坐在旁边,看着展洁一口一口的吃着那碗麦片。展洁吃得很慢,眼神涣散,表情一片空白,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本能,又像是在梦游。 终于吃完那碗麦片,展洁对旁边的面包视而不见,就那么呆呆的坐着,直愣愣看前方的洁白的墙。 班森看了她一会,见她真的不打算再吃面包了,只好耸耸肩,叹息一声。 “洁,你完全清醒了吗?”班森轻声的问道。 他知道刚才外面的那一幕肯定吓坏了展洁,其实他原本并不想这么快就让她直面这一切的,但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展洁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班森,什么话也不说,她就这么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也没有任何情绪,似乎是在看着班森,却又像完全无视他,视线仿佛穿过他的身体,看向了别的地方。 班森完全被展洁的安静惊到了,他原以为展洁会被吓得尖叫,但刚才在监控里,他却看到,展洁只是吓得躲到一边,却并没有尖叫和哭喊,现在也一样,她没有问他任何的问题,似乎一直在等自己主动向她解释这所有的一切,又像是她早就明白了一切,等着他一下步的动作。 班森没想到这个外表看着娇弱的,只有不到十五岁的小女生,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伊娜,我的妻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很爱她。”在展洁的毫无感情的直视下,班森缓缓讲起了他和伊娜的故事。 班森是一名孤儿,被养父母收养后,就认识了伊娜,他和伊娜是自小一起长大,从成为邻居开始,然后是同学,好友,知己,最后自然而然的发展为了恋人,夫妻。 伊娜的父母在她初中时过世了,而班森的养父母后来也离婚了,又彼此各自在婚,他们将房子留给了班森,让他自己一个长大成人。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班森和伊娜,他们的生命里就只有彼此。他们一起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成为了彼此精神上的支柱。 可几年前,伊娜被查出了心脏病,需要尽快做换心手术才能活下去,可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一颗完全适合,又同意捐献的心脏。这种希望虽然渺茫如同零,但班森依旧期待着,为了能尽快给伊娜做手术,班森开始转作心外科医生,一点一点开始学习和了解所有关于心脏的事情。焦急寻找着心源,那个被他在车祸中救下的小男孩就是最适合伊娜的心源,他患了血癌,活不了多久,班森只需要说服他的家人同意捐献小男孩的心脏给伊娜。所以,其实车祸发生时,班森并没有打算要保护那个男孩,他只是下意识的想抱住男孩的身体不受害,他只是想保护那颗就快要属于伊娜的心脏而已。 但结果却并没有如班森所想的那样,男孩并没有受伤,而他却伤了右手,从此再也无法握紧手术刀。那个男孩后来也没有活太久,但当他病发去世时,伊娜却已经错过最佳的手术时间,并且,无论他如何苦苦哀求,男孩的父母始终不同意捐献自己儿子的遗体。 他们说,他们奉仰的神,不允许他们擅自毁坏自己的身体,他们的身体是奉献给伟大的神灵的。 班森忍不住咒骂了那个神灵,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让他唯一深受的伊娜得不到救治。 所以,伊娜不仅错过最佳的手术时间,也错过了最佳的心源,最后,无力求治去世了。 当然,在班森的故事里,伊娜并没有死,她只是还在每天与病魔做抗争,等待班森去救她。 可以是展洁知道,伊娜已经死了,死很久了。并且连尸体都被班森做过防腐处理,成为了一具木乃伊,放在了客厅的摇椅上,每天陪他说话。她就像是一朵被加工成了永生花的花朵,看上去好像永远都绽放着美丽,可却是不死不活,也没有生命。 伊娜就是这样的,她活在班森的世界里,而现实里却死不瞑目,无法入土为安。 展洁静静的听完了班森的故事,在这整个过程里,班森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陶醉在回忆中,不愿面对现实。 而展洁从头至尾都是面无表情,不带任何情绪,无论班森说得有多么动听,多么感人,可她却像是完全没有在听一样,双目无神的看着班森,却又仿佛没有在看班森。 他们身在同一个房间内面对面的坐着,却又像是陌生人,沉入在各自的空间里,与外界完全隔绝了联系。 这是一种奇妙的状态,而造成这种状态的,是这两个奇怪的人。 一个好像疯子,一个更像傻子。 狭小的房间内,静默的连空气都流动声都变得无比聒噪,展洁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从开始的急速,慌乱,到后来的从容,稳定。一直稳定的跳动着,每分钟的频率都相同。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手术刀。”收回视线,展洁的眼神有了生命,不再空洞无神,她已经确定了一些事情,但也有疑问。 她确定这半多来,班森是刻意接近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都是逢场作戏。在他的心里早就有了一套拯救伊娜的计划,而自己则是他计划里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因为班森的右手废了,所以他需要自己来为他执刀,帮他完成换心手术。 但她不知道的是,班森打算怎么去完成这场手术,首要的问题是,从哪里找到伊娜需要的心脏。 “哦,洁,你你真的是太聪明了。”班森并没有因为展洁的拆穿而生气,反而更加欣赏她。 展洁看着班森,腹稿了几遍,然后才问他:“如果我不答应呢?” 声音平静,不带有一丝情绪,也不带有一丝希望,好像她早已经知道了班森的答案,但仍旧不死心的问了出来。 班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打开房间的门,展洁一眼就看到了手术台上,那个已经死了很久的女人。 “她也是我的学生,比你早一点来到这里,你还见过她。”班森倚在门边,双手抱在胸前,修长的一双腿交叉的站着,帅气的姿势,加上他俊美的外表,如果放在平时,学校的走廊里,一定会吸引一大批的女生注目。 但现在,展洁根本看不到班森,她的目光越过班森,望向手术台上的女人。最初清醒的时候,她的确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没有注意那个女人的五官,可以是经过班森的提醒,展洁才发现,那个女人看着的确有些面熟。 想了很久,她才想起来,那个女人是早她三届的学姐,好像再有一年就毕业了。这位学姐是一个种族意识很强的人,她觉得白种人才是最优秀的人,而黄种人最低等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处处针对展洁,欺负她年龄小,人前人后都只会叫她黄种人,而从不叫她的名字。 按理说,对于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展洁应该会记忆深刻才对,可恰恰相反,展洁最容易遗忘的就是欺负过自己的人,她不想记得这些人,不想因为这些人而让自己活得不愉快,她只会记得帮助过自己,善待过自己的人。对于曾经欺负过她,伤害过她的人,只要他们不继续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她很快就会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时间一久,也许,从对面擦肩而过,她也不会想起,自己曾经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而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就是这样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展洁就再也没见过她,时间一久,她就忘了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为什么她死了?”展洁本来不想问的,因为她已经想到原因了,这个女人应该是拒绝了班森,所以才会被杀害的。 但班森一直盯着他看,眼底跳动的雀跃,仿佛在无声的对展洁说,你快问为什么,这样我才好把心底的答案告诉你。 因为班森的目光太殷情期盼了,所以展洁才会顺着她的思路问了出来。 无论怎么克制心底的恐惧,展洁不能否认,自己是害怕的,如果刚才还能装作平静,但目光一接触到那具血淋淋的尸体,由其在知道她曾是自己认识并相处过的人之后,那被她死命压制的恐惧还是绝提了。 指尖隐隐的颤抖被她藏进衣袖里,因为她如果想活下去,就不能让班森看出自己在害怕,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没有用。 果然,展洁刚问出口,班森就迫不及待的回答了:“因为她竟然拒绝了我,不愿意帮我救治伊娜。” 然后班森又转过头,看着手术台上的那具鲜血淋淋的尸体,语气即遗憾又惊喜的说:“不过,就在她拒绝我之后,我突然发现她的心脏居然如此的适合伊娜。这个发现,让我好兴奋,我立即为伊娜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但好可惜” 班森抬起自己的右手,无限遗憾的说:“我的手无法正常的使用手术刀,而且,我对心脏移植手术也不擅长,所以,最后手术失败了。” 展洁起身,轻轻晃了晃,然后才适应那突如其来的晕眩,眼前短暂的黑暗闪过,然后变成密布的黑点,闪跃的眼前模糊重叠画面上,她深呼吸向下,等到黑点散去,模糊的景象清晰后,才慢慢走到班森的身旁,这几步,展洁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 她学着班森一样,斜斜的倚在门的另一边。 看着眼前的手术台,好像是在欣赏美景一般。 虽然不曾亲眼看到那场手术过程,但展洁能肯定,那个女人是活生生的,意识还是清晰的时候,被人粗暴的打开了胸腔。那人打开胸腔后并没有立刻就取出心脏,而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心脏跳动的过程,他要确定眼前的这颗心脏是鲜活的,跳动的。 然后,在心脏慢慢的,将要停止跳动的前一分钟,才将它取出。 很可能,那个时候,那个女人还活着,还没有立即死去,她可能还看到了那个男人取出自己心脏的整个过程。 她死得很凄惨,也很痛苦。 暗红的鲜血顺着被切断的血管喷洒出来,洒满了整个手术台,可那个医生并没有为她做任何的止血处理,也没有做任何的输血急救,他的狂热的眼睛里就只能看到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而看不到有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在他的眼前急剧的流失。 鲜血从手术台上流到地下,然后沿着地面流向下水道,满地鲜血汇聚到一起,像一条条蜿蜒曲折的河流,初时还带着温热,但很快就冰冷了,变成了肮脏的污迹。 “她为什么会拒绝?”展洁看着满地的鲜血,问着身旁的班森。 “我让她给那个女人做心脏移植手术,但她说她不会,于是我就亲自教她,可是她竟然拒绝我,说不想学,然后就像个疯子那样一直用头撞墙。”班森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他先是指着另一外具被白布遮盖住的尸体,然后又指着墙上的几处血迹给展洁看,语气里有不解,有愤怒,还有对那个女人的鄙视c “疯子”展洁出乎班森意料之外的,没有哭,没有害怕,却是冷笑了几声,然后跟班森一样,带着鄙视的看着手术台上的那具尸体。 “疯子!”展洁紧接又说了一句。 班森终于带着无比欣赏的目光看着展洁,他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生命里的知己,捡到了一个无价之宝。 展洁收回视线,不再看着手术台,转而看着班森,无比淡定的问他:“我需要在这里呆多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恶魔的想法 第六十八章恶魔的想法 班森的话,简单明了,展洁虽然年纪小,但她并不傻,所以她很明白班森话里的意思,如果自己不听他的话,不参与他的拯救伊娜的计划,那么自己的下场就会和那个女人一样,活生生的被解剖后,将自己的心脏取出奉献给伊娜。 即使不问,展洁也清楚的知道,那个女人的心脏根本就不可能适合伊娜,但班森是个疯子,你永远无法猜透一个疯子的想法。 在疯子的世界里,没有对错,没有法律,只管他自己的心情好坏,如果你想了解一个疯子的想法,除非你把自己也变成一个疯子。 展洁不想疯,但她需要知道班森在想些什么,因为她还不想死。虽然她曾经两次站在过死亡线上,可重新活过一回后,展洁变得很惧怕死亡。也许是因为眼前,那个女人痛苦的表情和血淋淋的尸体让她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死亡,又或许是因为之前临死前那一刻,她的心里突然多了一抹遗憾,总之,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展洁知道,此刻,她已经开始畏惧死亡。 一定要活下去,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个人费心心思给予自己的新人生,至少她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子,亲自跟那个人说声谢谢,不是吗? 展洁默默的心底给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借口和理由。 于是,她转回身,不再去看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开始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房间,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说话的话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可以自由行动吗?” “可以,但只限于这间地下室。”班森表现出十分大方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开始渐渐喜欢上这个特别的小女孩了。 明明看上去是那么娇小,那么软弱的一个小女孩,明明是比任何人都还要心软善良的一个人,可现在在他眼前,却坚强得让他这个大男人都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忍不住要为她拍手叫好。 展洁面露讽刺,冷冷的看了一眼班森,又环顾了一下这间地下室。 狭长的地下室被分隔出两个房间,大一点的是手术室,而小一点的就是休息室。手术室,展洁不可能会喜欢,所以,也就表示,她能自由活动的范围,就只有眼前这间小小的休息室。 而她,要在这间暗无天日,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的地下室里,一直呆到已经死透的伊娜痊愈,复活。 想到这,展洁忍不住无声的笑了起来,她不知道其他女孩的十五岁生日是怎么度过的,但她知道她的姐姐,那个无人不宠爱的公主,在每一年的生日那天,家人都会为她举办一场隆重又梦幻的生日舞会,为会她准备精致又美丽的礼物。 回首再看看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却只能是在这个不见天日的,血腥味浓重的地下室里,陪着两具惨死的尸体,和一个疯子一起度过。 这是老天跟她开的玩笑吗,这是魔鬼送她的生日礼物吗,他们是觉得自己的人生悲剧色彩还不够浓重,所以还要再多画上几笔吗? 展洁一手扶着门框,手背捂着嘴,笑得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许久之后,展洁缓缓收起那张可怕的笑脸,淡定从容的指着房间里的摆设,语气无比冷漠的对班森说:“我不要她用过的东西,所有的东西全部换掉,房间的格局我要重新按我的心意来设计。” 班森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禁不住诧异的望着展洁,这个女孩的表现实在让他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展洁在这样的境况下,还能冷静自处,她最开始想到的,尽然是怎么设计自己的房间,这一刻,他有些想不明白眼前这个还未满十五岁的小女孩,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或者,她是否真的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 想起之前那两个被关在地下室里的学生,他们那毫不掩饰的恐惧,和歇斯底里的哭喊,求饶,似乎那才是一个正常的人,应该会有的反应。 虽然,心头有着难解的疑惑,不过班森还是点头答应了展洁的要求。 他不管展洁是真的平静,还是假装平静,只要展洁愿意做自己的手术刀,愿意听从自己的话,其他的,班森可以全都不在乎,反正,这个无人关心的小孤女,是绝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 “还有”展洁又指着外面的手术室说:“别指望我会打扫那里,我是医生,不是清洁工。” 那满地,满墙的血腥污迹,还有那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都必须要班森自己想办法处理掉,她不会管,也不会问。 班森那双湛蓝的眼睛一下子深沉了许多,脸上划过一丝不悦,沉默了片刻,他最终点头答应了展洁所提的要求。 可能是他也觉得,让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小女生来处理两具大人的尸体,确实有些过分了。 由其是,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于是,两人的协议就此达成,没有过多的语言,就这样,从那天开始,展洁在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地下室,一直呆了很久,很久。 那间狭小的卧室,除了开始的床和沙发,到后来班森还为她添置了衣橱,书桌和书架,后来又增加了一间独立的卫生间。 无论展洁有任何要求,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要不过分,班森都会照办。地下室里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也没有电视,为了不让自己的世界与社会脱节,展洁要求班森每天给她带一份报纸。 班森并没有直接拒绝,因为他知道一个长期被与世隔绝的人会产生心理上的阴影,他不想展洁变成疯子,他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助手,所以他同意了展洁的要求,但不是每天,而是每个星期会带一份报纸到地下室。 至于是什么样的报纸,班森会自己挑选,并且还会抽掉一些不应该被展洁看到的新闻。后来时间久了,班森对展洁的防备不再那么深,所以,报纸的类型也越来越多,除了报纸,偶尔还会带几本时尚杂志给她解闷。 闲暇之余,展洁只能通过这些被删减过的报纸和杂志来了解外面世界的情况。 而更多的时候,展洁是在不停的在做着各式各样的心脏手术。 她不知道班森从哪里找来的那些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孩子。在来到地下室前,他们都是鲜活的生命,可无论他们曾拥有过多么美好的人生,最终都会在这间地下室内,在展洁的手上戛然而止。 班森的手废了,多数的手术都是他在旁边指导,由展洁动手操刀完成的。一开始,她只是从他们的体内取出心脏交给班森处理,然后转身回到卧室,洗澡,睡觉,把手术室内的一片狼藉交给班森来善后。 但时间久了,手术次数多了,根本不需要班森动嘴,展洁完全可以独立完成手术,班森对她的技术越来越满意,但他都对那些人的心脏却从来没满意过。 他经常会痛苦万分的对展洁说,他把那些心脏拿给伊娜看过,但伊娜会都不喜欢,所以,他把那些心脏他都扔到森林里喂狼了。 展洁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其他什么也不说,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用日益纯熟的技术,将一颗颗鲜活的心脏取出,交给班森,然后再由班森拿到楼上去给伊娜看,最后,再痛苦得将心脏扔到展洁的面前,边哭,边喊叫着:“伊娜不喜欢,重新再来。” 就这样周而复始的,继续着每天的疯狂的手术。 后来有一天,展洁看着坐在角落里痛哭不已的班森,突然间觉得,自己可能也疯了。 因为她尽然会同情班森,她觉得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男人很可怜,然后她又开始羡慕伊娜,能有一个人这样的爱着她,她是多幸运的一个女人啊。 可为什么,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这样的爱过自己呢? 展洁看着从手指间滴落的鲜血,心情无比的平静,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惊惧,也不会在手术后吐得不省人世。她能平静的看着那些的心跳慢慢停止,不会再对他们报以亏欠,也不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她甚至连恶梦都没有了。 就算日夜和这些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共处一室,她也能安稳的睡过一整夜。 展洁情不自己禁的冷笑一声,不知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班森。她清洗掉手上的鲜血,递了一张纸巾给坐在角落里哭了良久的班森。 声音无比轻柔的说:“没关系,总能找到让伊娜满意的。” 展洁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她知道,自己的平静,来自于内心深沉的绝望。 她送出去那么多的求救信息,坚持了这么久的希望,终是慢慢的绝望了。 望着那具被自己完美缝合好的尸体,展洁心想,是因为自己杀了他们,所以他们也不愿意帮自己逃离这地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两个疯子的世界 第六十九章两个疯子的世界 在封闭幽寂的地下室里,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就算通风口的排风机日夜不停的高速转动,也无法完全挥散掉这满室浓重的血腥气。并且这种味道还在日渐加剧中,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展洁有时在想,如果时间久了,这里的空气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变成腥红色。 不过,至少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不会再像最初那样,被这股永远都挥散不掉的腥臭味薰得吃不下,睡不安,时不是就会吐得昏天黑地。 展洁觉得,自己几乎已经遗忘了外面清新干净的空气是什么样的味道,所有,有时,她偶尔会贪恋班森身上的味道,每当班森从外面回来时,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那是空气的味道,只是很可惜,这种味道转瞬即散,很多就会被地下室的血腥味给污染掉。 这里的血腥味全都来自于下水槽,鲜血会延着下水槽注出,只不过缝隙里的血迹无论班森怎么冲洗,都刷不去那一层触目惊心的腥红色,随着时间的日积月累,石壁上的血迹慢慢堆积加深,终于变成了再也看不出本来颜色的乌黑色。 展洁原本齐耳的短发已经长得过肩,凌乱的刘海遮住了她日渐暗淡的双眸。因为长期缺乏运动和阳光的照晒,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眼下的黑眼圈厚重得由为吓人。 在地下室的生活日复一日的单调枯燥,一点一滴的磨尽了展洁的希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浪费心力的去计算日子的流失,累了就休息,清醒的时候,就不停的看书,看资料,以及毫无疑问的完成班森指定的手术,展洁的世界只剩下钟点,完全失去了黑夜与白天的概念。 那些被班森带到地下室来的报纸和杂志都被她随手扔在角落里,不曾再翻阅过。 班森心思极为细腻,那些被带进地下室的报纸上和杂志都是一些无聊的明星八卦,政治和商业信息,这些信息对于展洁来说,毫无价值。她不想知道这个国家的总统宝座又换了哪个自负的狂人来坐,也不在乎世界的哪个角落里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内战。 展洁想知道自己传达出去求救信息,那些被她偷偷隐藏在尸体上密码是否有被那个人接收到。 那个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能救自己出去的人。 只不过展洁根本就无法在那些已经被班森精挑细选过的报纸上找到自己真正想了解的讯息,那些她想知道的讯息全都被班森藏了起来。 为了不让班森起疑,展洁甚至不敢去探问他,那些尸体最后会被如何处理掉,如果是被丢弃,那么她还有被救的可能,但如果班森直接烧毁了那些尸体,那么展洁所有的希望也都被烧毁了。 时间冷酷而无情,它并没有回应展洁的任何信息,让展洁对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冷漠和麻木,就算是井底之蛙还会时不时的仰望一下头顶的天空,而展洁,却好像根本已经忘记了在这狭窄的地下室外,还有另外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外面的那个世界里没有人会在乎自己的消失,她似乎已经彻底被世界抛弃了。 展洁每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她强迫自己去遗忘不改有的奢望,强迫自己按着班森的每一个指令,重复着相同步骤的手术,她就好像是一台没有了自己思想和感情的,只会做解剖手术的机器,心境变得异常平和,冷酷。 因为只有不再思考,她才会不再痛苦。 但好在展洁还没有完全放弃对医学的追求,仍旧对新知识有着学习的渴望,虽然她只能按着班森的要求去看那些他允许看的书,可她对于新知识的吸收却像是一种天生的本能,不管多难,多复杂的手术,在班森的指导下,她只要尝试过两三次后,就能很快的熟练上手,失败率也越来越低。为了能更好的达到手术的效果和班森的要求,展洁总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翻看着书架上各种关于医学方面的书籍,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推演着手术的过程。她像是一块被丢到水里的干枯的海绵,尽情的,肆无忌惮的吸取着各种养分,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生生的,与那些日夜相伴的尸体是不一样。 直到最后,她甚至能完全将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一字不差的背默下来。 时间在展洁刻意的默然无视下从她的眼前肆无忌惮的流过,展洁觉得那些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不断洒落在她生命里的黄土,一层又一层的掩埋着她深藏在心底那抹日渐薄弱的希望,这间医疗设备先进齐全的地下室就像是一口专门为她而量身打造的棺材,自己和这具棺材一起被班森深埋在阴暗寒冷的地底下,也许将终身再不见天日。 她已经越来越没有活着的感觉,而班森就是那个最让她恐惧和害怕的守墓人。 班森带了许多人到地下室,展洁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从哪些人身上取出了多少颗鲜活的心脏,但他们都无一例个的,无法与伊娜匹配上。班森对每一颗心脏都充满了希望,但展洁却不是,因她知道,那些心脏是无法与伊那匹配上的,伊娜的血型是非常罕见的阴型血,这种血型存在的比例是几万分之一,可班森带回来的那些人,却没有一个人能与伊娜的血型相匹配的。 于是,接连不断的失败,最终将班森的耐心磨灭殆尽,他变得越来越疯狂,眼底的杀戮越来越可怕。 他时常默默无语的盯着展洁看半天,或许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过度沉默和顺从让班森觉得世界太过无聊,在某一刻,有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一闪而过,他突然想要找一些更刺激的事情来打发自己无聊又无趣的人生。 他似乎可以为这个世界创造出一个神,一个让所有人都恐惧却又不得不依赖的神。 于是,有一天,分不清是半夜,还是正午,当展洁以完美的手法,快速的完成一场她觉得自己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顺利做完的心脏手术后,一直站在旁边默默观看着的班森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眼前那颗刚从一个看着只有不到二十岁的女生胸口取出的心脏,失去了往日的热情,在展洁正准备缝合死者的胸腔时,班森突然伸出手按住了她那双因为长期缺乏阳光照射而变得苍白消瘦的手。 他猝不及防的靠近让展洁不由得惊跳了一下,手里的镊子“哐当”一声掉在了鲜血迹浸透的大理石地板上,刺耳的声音让她整个头皮和后背都忍不住发麻,发凉,本就苍白如雪的脸竟然又白了几分。 她诧异的抬头望向班森,那双原本黯然的双眼突然迸射出一丝光亮,就好像一直在梦游的人,突然间被迫清醒了过来似的,眼底充满了震惊与恐慌。 被班森关进地下室的这段时间以来,展洁长高了不少,但勉强也只能到班森的肩膀,所以,她有些费力的抬高下巴,望着身后突然袭向自己的男人。 班森也变了许多,初见展洁时的阳光帅气和绅士风雅早已不见了足迹,眼前的男人形消骨立,一身的憔悴和沧桑,再没有往日的自信和从容。 他低眸,异常平静的看着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惊诧的小女孩,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他的笑很轻,很淡,就像午夜里,在窗边独自开放绽放的昙花,给人一种寂静幽冷,濒临凋落的伤感。 自从被关到地下室以来,展洁就几乎再没有看到班森笑过,他总是失望的,愤怒的,时常会歇斯底里的,一个对着空空的墙壁疯狂的高声吼叫着。 但如果这时有第三人在场,就会发现,在班森与展洁的眼底竟然同样都带着一抹无人可救赎的绝望。 不小心与班森的眼神对上,展洁有瞬间的恍神,但立即清醒了过来,然后她的眼底忍不住多了一丝惊惧,又很快被诧异所掩饰掉。 只是这抹一闪而逝的惊惧终于还是打破了她一直努力在班森心底维持的冷漠无畏的表象。 展洁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活在这间地下室里,她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过分去关注着班森的一举一动,她由其班森害怕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更怕班森会对自己的所做所为产生怀疑。 而此刻班森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对展洁大吼大叫,他对这个坚强到不可思议的小女孩一直都充满了好奇,这种好奇在这段长久而又变态的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不仅没有减少分毫,反而越来越强烈。 他一直猜不透展洁的心思,看不出展洁真正在乎过什么,被自己锁在这间地下室后,她以极短的时间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方式,并从中找到了规律,她似乎已经做好了长久的,甚至是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的打算,她从来没有问过自己那些被他绑架到这里,被她的双手活生生解剖的人是从哪里来的,事后他又是怎么处理掉那些尸体的。 在班森的眼里,展洁似乎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兴趣,表现的漠不关心,她甚至连对自己都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除了最开始的那场谈判,她有列出的条件外,以后的这段日子里,她再没有对他提出过任何要求,即便是食物,都是他准备什么,她就吃什么。 有时班森心情不好会一整天不来地下室,她可以一整天都不吃,虽然班森会在地下室内储存食物,但展洁却只吃当天带到地下室的东西,对于放在地下室超过一天的食物,她宁愿饿死,也不会碰一下。 有一次班森因为手术失败,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极度的愤怒,他又不想因为情结失控而吓到展洁,于是就开车狂飙出门,一连消失了好几天,那几天展洁滴水未进,她给自己注射了大量的葡萄糖和镇定剂,强迫自己沉睡。 等到班森回来时,展洁差一点因为过量使用镇定剂而再也醒不过来。 班森知道展洁并非不害怕死亡,他虽然限制了展洁的自由,却没有限制她的行动,这间地下室里有太多致命的毒剂,也有锋利的手术刀,如果展洁想一死以寻求解脱,她完全可以在他消失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展洁并没有这么做,她始终顽强,又小心翼翼的活着,她知道如何在他愤怒,情结失控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班森一直都知道展洁在刻意伪装自己,她把自己伪装得很强大,很平静,在伪装的表象下面,是一颗时刻活在恐惧里的,脆弱的灵魂。 如果之前班森曾有怀疑过这个想法,那么,刚才那一刻,展洁眼底那抹来不及掩饰的恐惧就完全出卖了她,让也班森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班森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眼前这个瘦小脆弱的女孩能够强迫自己坚强到这种地步,无论面临着怎样的恐惧,她都不会让自己流一滴眼泪。 班森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脑海只想着怎样才能将她变得更为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不也伤害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让你变得强大 第七十章让你变得强大 班森变了,其实与其说他变了,不如说现在的他终于恢复正常了,他依旧如以前般那般绅士有礼,举止温文尔雅,偶尔会对展洁轻轻一笑,说话的语气也轻柔缓和了许多。 除了眼角眉稍那抹始终掩藏不住的残忍,抑郁,和周身那依旧挥散不去的如尖刀般的冷酷,展洁仿佛又看到了她最初时遇见班森时,那温柔的模样。 班森留在地下室里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展洁发现他不再只对心脏感兴趣,那些被绑倒地下室里的人也从身体健康的青年,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病人,他们的病症千奇百状,各有不同,从大脑到五脏,从血液到骨髓,在班森的有意为之下,展洁几乎接触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可能会遇到有疾病。 班森又一次穿上了白大褂,虽然他已经不再只是纯粹的以杀人取心为目的,虽然展洁可以看得出,班森是真的在尽心尽力,想方设法的去医治这些病人,但展洁还是觉得穿上白大褂的班森,锐利得如一把手术刀,刺痛她的双目。 班森将每一位病人的医治过程都完整齐全的记录下来,整理成一份极为详细的诊病资料,然后再交给展洁去探索研究,在展洁遇到难题无从得解的时候,他会给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甚至会跟她一起商议要如何给病人用药,用什么样的药效果最好,最能减轻病人的痛苦。 他陪着展洁一起看着那些人从前期的病发到以后的康复,也看着有些病人因无力医治而最终慢慢步入死亡。 可是班森的这种改变,对于展洁来说,却是另外一种折磨。 她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对眼前的人装作视若无睹,强迫自己莫视他们哀求的眼神,怨毒的诅咒。她现在需要长时间的照顾病人,她和他们生活在同一片空间里,她需要耐心的去倾听那些病人的心声,了解他们的病痛,她需要用心去理解他们那些无处诉说的情感,被迫面对死亡的怨愤,甚至是他们最后没能完成的遗憾。 展洁通过和病人的聊天知道了外面世界的变化,也明白了外面的那个世界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曾因为她的失踪而变得有所不同,原来,她的存在与否,对整个世界完全没有一点影响。 也许,外面的那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还有一个她独自在这地狱里受着伤,还苦苦的强撑着。 就为了掩藏在心底深处,最后的那一点希望。 即便如此,展洁依旧很感激那些人给她带来了外面世界的信息,他们让这个地下室的空气变得新鲜了许多,也让她找回了一点点活着的感觉。可越是对病人用情至深,展洁就越是无法面对他们最后的离去,想到那些因为自己无力医治而病死的人,展洁内心深处的愧疚与自责就会日积月累,每天都在不停的腐蚀着她的心。 可被她医治好而康复离开的人,展洁又总是会不停的去怀疑他们被班森带走后,会不会因为要保住这个地下底室内不可见人的秘密而再一次遭到班森的毒手,展洁一直在怀疑,那些人可能已经被班森残酷的又一次杀害了。 越是怀疑,就越是会深信不疑,只要一想到那些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最后会因为自己而被残忍的杀害,她就会对班森恨之入骨,恨他的无情狠毒,强烈的恨意就是星星点点的火苗,最终累积成无边的熊熊怒火,但她更恨的是自己的懦弱,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对班森的恐惧,就算她恨得再咬牙切齿,脑海里每时每分都能想出几百种杀死班森可能,可只要一看到班森那双冰冷抑郁的眼眸时,她心和身体都会止不住颤抖。 心底的那抹恨,那场无边无际的熊熊怒火,焚烧着班森,同时也焚烧了展洁自己。 这样永无上尽的自责与恐惧让展洁变得整日心神不宁,手术时也是屡次出错,她的食欲一天天下降,睡眠时间也在每天缩短,即便入睡后,展洁也会梦到那些被她杀死的人,被她医治过的人,他们一圈一圈的围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一双无比怨恨的眼睛看着她,他们就这么无声的望着她,展洁从他们的眼睛里知道,眼前的每一个人都在恨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恨着班森那样。 于是,展洁对班森的恐惧的并没有因为他的改变而消减,却反而是因为需要更长时间的面对班森,提防班森会突然发疯而伤到自己,所以展洁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集中和紧张的状态,并且这种状态越来越有趋于崩溃的迹象。 地下室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镜子,所以展洁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可是班森能看得见展洁正在以清晰可见的速度逐渐消瘦,原本就苍白瘦弱的人,眼下更如同一具骷髅,就连尺码最小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是肥大松垮的。班森起初并未在意,他只是觉得可能是需要长时间的照顾病人,让展洁过度劳累了,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班森开始分担照顾病人的工作,让展洁可以好好的休息。 可是,眼看着事情的发展并不是自己最初所想的那样,班森才发觉到展洁的情况比自己预想的更加严重,她的失眠和厌食的情况日渐加重。班森留意到展洁每次在面对自己时的小心翼翼,以及在背后偷偷看自己时的愤怒怨恨,他终于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这个傻女孩真的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吗? 也许一开始她的确是掩藏的不错,可是从她开始接触病人,开始慢慢的敞开心门后,她就越来越难以掩藏自己的情绪了。 班森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展洁对自己的恐惧,对自己的怨恨,是他毁了展洁的希望,硬是将她从明媚的阳光里拖进了这无尽的黑暗中。更是他,让展洁的双手染满了血腥,从她还未开始学会救人,就先学会了杀人。 所以班森一点也意会展洁恨他,班森甚至很欣赏展洁的自治力,即便再怎么怨恨,也能很好的控制住手里的刀,不会让那把手术刀伤害到自己。虽然这种自制力源于她对自己的害怕,可这更能很好的说明,展洁的头脑很冷静,极度的怨恨,无止尽的恐惧都没能让她忘了她最初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