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狼》 正文 1.01 文名:我的狼 作者:蝴蝶法师 首发:晋一江一文一学一城,2018一01一31 · · 徐洛闻又做噩梦了。 他在最可怕的时刻惊醒过来,一身冷汗。 在床上怔怔坐了一会儿,等心跳和呼吸都平复下来,翻身下床,光着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早春的阳光乍然倾泄进来,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徐洛闻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笼罩在晨光中的城市,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脱掉被冷汗打湿的睡衣。 走进洗手间的时候,他已经一丝一不挂。 徐洛闻身高一米八六,双腿修长,臀部挺翘,宽肩窄腰,肌肉匀亭,身材堪称完美。 他赤一身裸一体地站在马桶前,伸手扶住因为晨一勃而高高挺立的器官,耐心等待。 当带着体温的液体从前端喷涌而出的时候,他身子一颤,舒服得发出一声叹息。 撒完尿,徐洛闻抖了抖依旧半硬的器官,转身进了洗澡间,打开水龙头,等了一会儿,当热水出来的时候才站到花洒下。 温度刚好的热水冲刷着身体,带走了满身的黏腻,也让昏沉的头脑变得清醒了些。 他这段时间一直精神不济,特别容易犯困,经常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而且越睡越觉得疲惫。虽说春困秋乏,但他也困乏太过了。 更要命的是,他突然从佛系青年堕落成了魔系,性一欲旺盛得可怕,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性奋,让他备受折磨。 就好比现在,他只不过是清洗了一下两腿之间,欲一望就汹汹而来,怎么压都压不住。 无可奈何,他只好后退两步,背靠着玻璃墙,用右手握住坚硬的器官,用他觉得最舒服的力度和频率做着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 很快到达顶峰。 他弓起背,肌肉绷起,微微颤栗着,发出粗重的喘息。 等余韵渐渐褪去,徐洛闻站直身体,把弄脏的右手放在水下冲洗。 他想,他或许应该找一个固定炮一友来代替他的右手。 但也只是想想,徐洛闻有洁癖,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二十分钟后,徐洛闻湿淋淋地从洗澡间走出来。 抬手从毛巾架上拿了一条毛巾擦头发和身体,随后顺手用毛巾抹了一把面前的镜子。 徐洛闻定睛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眼神中流露出厌恶和恐惧。 因为,他的脸上生了许多白色的茸毛——他昨天才刮干净,一夜时间,它们就又像春草一样冒了出来——而且不仅是脸上,他的胸口c小腹c大腿上都长着稀疏的白色茸毛。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猿猴。 这种现象最早出现在半个月前。 徐洛闻在网上查过,但没有找到答案。 最接近的一种说法是“返祖”,但也并不完全相符。 他也去医院做了体检,但医生说他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很正常。 最近几天,他又开始暴食。 他总是觉得饿,仿佛怎么吃都吃不饱。 他的身体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徐洛闻知道。 所以他今天要去裴澍言的医院,再做一次更全面的检查。 裴澍言是徐洛闻的前任,两个人三个月前分的手,原因是裴澍言和别人上床了。 裴澍言比徐洛闻大三岁,今年二十九,是仁和医院普外科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实力出众是一方面,家庭背景是另一方面。既年轻有为,长得又帅,所以裴澍言的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对他垂涎三尺。 所以,当徐落闻一脚把裴澍言踹了的时候,谭嘉应说他脑子进水了。 谭嘉应和徐洛闻是发小,也是好基友,裴澍言就是谭嘉应介绍给他的。 谭嘉应当时是这么劝他的:“裴澍言是极品男神,你这辈子很难再遇到比他更优秀的老攻了。不就是一次酒后乱性嘛,人家还跟你主动坦白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有点绿,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只要他心里爱的人是你就行。咱得现实点不是,一辈子忠贞不渝的爱情压根就不存在。” 但徐洛闻就是过不去。 他有感情洁癖,在他之前裴澍言跟多少人上过床他不在乎,但既然和他在一起了,不管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就只能有他一个人。 所以,当裴澍言向他坦白之后,徐落闻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分手。 脏了就是脏了,不管是怎么脏的。 有些人分手之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但徐洛闻不会,他和裴澍言还是朋友。 一方面,他们两个的朋友圈有很大重叠,另一方面,撇开感情上的事不谈,裴澍言真的是一个很棒的人——成熟,稳重,亲和,体贴,有品位,有涵养,跟他相处,令人如沐春风。 虽然不会再单独见面,但朋友聚会的时候,徐洛闻和裴澍言相处融洽,丝毫不会让身边人觉得尴尬。 昨天几个朋友小聚的时候,裴澍言也在,闲聊时徐洛闻提起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裴澍言没说别的,只说让他明天去仁和医院,做一个更全面细致的体检,一切他来安排。 约的是上午十点。 现在还不到九点,徐洛闻并不着急。 他慢条斯理地拾掇自己,力图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虽然饥肠辘辘,但裴澍言嘱咐了要空腹,他也只能强忍着。 收拾停当,看看表,九点二十。 拿上手机c钱包c钥匙,换鞋出门。 到医院的时候九点五十,裴澍言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怎么穿这么少?”裴澍言皱眉,“虽然是春天,但还是挺冷的。” 徐洛闻上身穿了一件驼色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大衣,下一身穿了一条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挺拔又清瘦。 “不冷,”徐洛闻说,“就是饿。” 裴澍言说:“先把空腹项目检查完就能吃东西了。” 徐洛闻说:“那你帮我订两个披萨吧,检查完去你办公室吃。” 他不用说订什么口味,因为裴澍言都知道。 这次体检比上次要细致得多,花费的时间也更久。 全部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裴澍言送徐洛闻出来,“还有半个小时我就下班了,要不你等等我,一起吃晚饭?” 徐洛闻疲惫地摇头:“我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了,我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好吧,”裴澍言也不强求,“那你开车小心点,检查结果出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谢了,”徐洛闻笑着朝他摆手,“走了,拜拜。” 回到家,徐洛闻倒头就睡,衣服都没脱。 他是被饿醒的。 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一点。 睡了将近八个小时。 爬起来,开灯,脚步虚浮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早被他吃空了,只剩一个苹果。 把苹果拿出来,也懒得洗,用纸巾一擦就吃起来,边吃边下楼。 开车去了附近的24小时火锅店,荤素搭配点了一大桌子菜。 点完了,服务员问:“先生,是等您朋友来了再上菜还是现在上?” “什么朋友?”徐洛闻说,“我就一个人。” 服务员一愣:“您一个人的话点这么多菜恐怕吃不完。” 徐洛闻说:“我吃得完,你赶紧上菜吧。” 服务员一脸难以置信地走了。 菜很快上来。 徐洛闻挽起袖子开吃。 在饥肠辘辘的时候饱餐一顿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徐洛闻一个人将一桌菜扫荡一空,穿上外套去结账。 他一个人吃了八百多块钱,服务员都惊了。 回到家,洗掉一身的火锅味,继续睡觉。 再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撒完尿去洗手,镜子里照出他的脸。 昨天刮干净的白色茸毛又长出来了,甚至连眉毛里都夹杂着几根白毛。 他想刮掉,突然一阵恶心。 扑到马桶边干呕半晌,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他。 徐洛闻坐在地上,环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哭起来。 手机响了。 他擦擦眼泪,站起来往外走。 是谭嘉应打来的,说几个朋友要去乡下的别墅开party,让他一起去。 那个别墅徐洛闻以前去过一次,是谭嘉应他爸建的,说是要养老住,特意建在偏远郊区,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环境是真美,依山傍水,简直世外桃源。 谁知别墅刚建好,谭嘉应他爸就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徐洛闻很想去,但他现在这个鬼样实在不适合抛头露面,于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给拒了。 谭嘉应关心了他几句就挂了。 徐洛闻躺在床上晒了会儿太阳,觉得饿了,于是拿起手机定外卖。 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在家窝了三天,裴澍言的电话终于来了。 “你现在马上来医院一趟。”裴澍言的口气听起来很严肃。 徐洛闻心跳如鼓:“我是不是得什么大病了?” 裴澍言说:“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说吧。” “哦”徐洛闻握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好,我现在就出门。” 裴澍言叮嘱:“别开车了,打车吧。” 挂了电话,徐洛闻先去洗手间把脸上的茸毛刮干净,因为手抖还刮流血了。 换好衣服出门,听裴澍言的话上了辆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仁和医院门口。 下车就看见裴澍言快步向他走过来。 徐洛闻紧张地问:“我到底怎么了?” 裴澍言神色凝重,抓住他冰凉的手,沉声说:“进去再说。” 裴澍言径直领着他进了一间医生办公室。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医生,看起来四十多岁。 “这是杜岳慈杜教授,”裴澍言介绍,顿了顿,又说:“杜教授是妇产科方面的专家。” 徐洛闻皱眉:“你有病啊?带我来看妇产科医生干嘛?” 杜岳慈神色复杂地看着徐洛闻,代裴澍言回答:“因为你的体检结果显示,你怀孕了。” 徐洛闻如遭雷击,震惊地看向杜岳慈,然后僵硬地转向裴澍言:“我一定是听错了,她刚才说说我什么?” 裴澍言沉默两秒,说:“你怀孕了。” “这不可能!”徐洛闻猛地激动起来,“我是男的,男的怎么可能怀孕?这太可笑了!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裴澍言抱住他:“你先别着急,冷静下来,听杜教授把话说完,好吗?” 徐洛闻一个劲儿摇头:“我没办法冷静!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他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他紧紧抓住裴澍言的手,“我不想呆在这儿,我们走吧,带我离开这里!” 裴澍言转头看向杜岳慈,见她点头,于是搂着徐洛闻离开。 两个人去了裴澍言的办公室。 徐洛闻坐在沙发上,捂着脸泪流不止。 裴澍言在旁边陪着他,安慰他。 过了很久,徐洛闻才勉强镇定下来。 裴澍言握住他的肩膀,温柔地说:“看着我。” 徐洛闻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必须实话告诉我,”裴澍言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沉声说:“三个月前,你在白龙雪山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听到“白龙雪山”四个字,徐洛闻蓦地发抖,那些埋藏已久的记忆潮水般漫上来,令他遍体生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2 徐洛闻被手机铃声吵醒。 头疼得厉害,因为宿醉的缘故。 按了两下太阳穴,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施诚。《国家地理》杂志的美术编辑。 “喂。”徐洛闻嗓音粗嘎。 “哟,还没睡醒呢?这都中午了。” “正在醒,”徐洛闻闭着眼,“有活要给我?” “对,下个月的杂志内页需要两张白龙雪山的照片,你如果接的话我就把具体要求发你邮箱里,你要不接就当我没说。” “我接。”徐洛闻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好,最晚这个月底把照片发给我。” “一k,没别的事儿挂了。” 徐洛闻是自由摄影师,给多家杂志社供稿。 他喜欢拍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也喜欢拍小桥流水古城深巷,捕捉自然之美是他最擅长的,偶尔也拍人物,不过很少。 大大小小的奖项他拿了不少,也办过两次摄影展,在摄影圈算是小有名气。 这边刚挂,手机还没放下就再次响起来。 徐洛闻以为施诚还有话说,接起来直接问:“还有什么事?” “额”那边顿了顿,“我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怎么样了。” “嘉应?我还以为是杂志社打过来的。”徐洛闻笑了下,“我没事,就是头疼得厉害。” “头不疼才怪,你知道你昨天喝了多少吗?我都惊着了。” “我没干什么丢人的事吧?”徐洛闻喝断片了,对昨晚的事只剩一点模糊的记忆。 “那倒没有,”谭嘉应说,“就是抱着肖想哭了一个小时,眼泪都把他给浇湿了。” 肖想是谭嘉应的男朋友,也是裴澍言的好哥们。 谭嘉应通过肖想认识的裴澍言,然后又把裴澍言介绍给了徐洛闻。 “你说你,提分手的是你,分手后喝醉酒哭成傻逼的也是你,何必呢。”谭嘉应沉默两秒,“要不我去跟裴澍言说说” “千万别!”徐洛闻赶紧打断他,“分了就是分了,过一段时间我自己就好了。” “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谭嘉应说,“我前两天在健身房认识一哥们儿,巨他妈帅,要不是我有家有室的早就把他给生扑了,介绍给你怎么样,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谢谢你的好意啊,”徐洛闻笑着说,“不过我刚接了一活,要去s省的白龙雪山一趟,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 “这活来得还挺是时候,你正好可以趁机出去散散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我还把那个帅哥给你留着,等你回来再介绍给你。”谭嘉应突然放低声音,“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我偷瞄了一眼,下面很大喔,硬起来得有二十,一定能伺候得你欲一仙一欲一死。” 徐洛闻低笑两声:“我不喜欢太大的,忒疼。” “疼那是活不好,我们家肖想就器大活又好,每回做完我都想给他打钱,太他妈爽了。” “那也从来没见你给我打过钱啊。”那边突然传来肖想的声音。 “挂了挂了,”谭嘉应忙说,“回头再聊哈。” 徐洛闻笑笑,把手机扔到一边。 头疼已经缓解了很多,下床拉开窗帘,把阳光放进来。 先去厨房灌了一瓶矿泉水,又用手机订完外卖,这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外卖刚好到了,边吃边在网上看机票。 白龙雪山在s省k市境内,由十二座平均海拔六千米以上的山峰组成,山势绵延近百里,十分壮观。 徐洛闻两年前去过一次,不过是秋天去的,拍摄的主题也不是雪山,而是原始森林。他一直想在冬天的时候再去一回,可是认识了裴澍言,谈起了恋爱,就没机会出远门了。这次施诚找上他,可以说是非常合他意了。 他直接订了今天下午五点的机票,连带着酒店一起订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早去早回吧。 刚放下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提示。 点开,是谭嘉应发的,给他分享了一个微信名片,昵称是“rlee”。 徐洛闻发了一个黑人问号脸的表情过去。 谭嘉应很快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徐洛闻点开听:“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大鸡鸡帅哥的微信,你们先加微信聊着培养培养感情,要是感觉聊得来,等你回来你们就直接切入主题,要是聊不来,也就不用浪费时间见面了。我已经跟人打过招呼了,你可别不加啊,听话。“ 徐洛闻:您可真是雷厉风行,我才刚分手两天就给我介绍男人,这事儿要是让裴澍言知道,友谊的小船非翻了不可。 消息刚发出去,门铃突然响了。 徐洛闻放下手机,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 裴澍言。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怎么来了?”徐洛闻倚着门框,“事先也不打个电话。” 裴澍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昨天打电话让我来把我的东西拿走,忘了?” 徐洛闻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难道是喝醉之后打的? 闪身让裴澍言进来,徐洛闻说:“不用换鞋了,我打扫卫生把你的拖鞋扔了。” 裴澍言淡淡地“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徐洛闻坐回去继续吃东西:“你自己看着收拾吧。” 裴澍言皱眉:“你胃不好,少吃外卖。” 徐洛闻垂着眼睛,没应声。 裴澍言也没再说什么,自顾去收拾东西。 房子是徐洛闻的,两个人也没有同居,今天住我家,明天住你家,所以彼此的家里都有对方的东西。 没多久,裴澍言抱着一个收纳盒出来。 “我挑了几件重要的东西拿走,剩下的”裴澍言沉默两秒,“你想留就留着,要是觉得碍眼就扔了吧。” “好。”徐洛闻说。 裴澍言又说:“你的东西我都整理好了,你什么时候得空了去我那儿拿吧。” 徐洛闻抬头看他:“你干嘛不顺路给我送过来?非得我再巴巴地跑一趟。” 裴澍言没有回答。 徐洛闻却蓦地懂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徐洛闻才低着头说:“知道了,先放着吧,等我从白龙雪山回来就去拿。” “去工作?”裴澍言问。 “嗯,”徐洛闻说,“接了一个《国家地理》的活。” “注意安全。”裴澍言说。 再没旁的话说。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裴澍言看着徐洛闻,徐洛闻低着头,搅着餐盒里的米饭。 “我走了。”裴澍言说。 徐洛闻站起来,帮他开门,见他抱着箱子不方便,又出去给他按电梯。 裴澍言看着电梯门,突然说:“我会等你。” 徐洛闻盯着跳动的数字,低声说:“别等。” 裴澍言自顾自地说:“我会等到不爱你的那天为止。”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随便你。”扔下这一句,徐洛闻转身走了。 回到家,徐洛闻眼眶发酸。 深呼吸几次,调整好情绪,也彻底没了胃口,把剩了大半的外卖丢进垃圾桶,回卧室收拾行李。 一个拉杆箱,放衣服。 一个双肩背,放日常用品。 一个相机包,放他的hasselbd h3d一ii。 收拾妥当,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排除各种安全隐患,穿好衣服拿上行礼出门。 打车到机场,办妥各种手续,去候机大厅等待登机。 突然想起之前和谭嘉应的聊天,翻出来一看,谭嘉应又回了一条:我乘着爱情的巨轮,不在乎友谊的小船,翻就翻呗。 徐洛闻笑了笑,滑动手指上翻,翻到那张微信名片。 犹豫了几秒,他把名片删了。 虽然分手了,裴澍言却还住在他心里。 现在去勾搭别的男人,和背叛又有什么区别。 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微信小游戏,广播就通知登机了。 上了飞机,徐洛闻直接关机,戴上眼罩睡觉。 · 七点半,飞机降落在k市。 出了机场,打车去酒店。 徐洛闻透过车窗打量这座被夜幕笼罩的偏远小城。 萧索,灰暗,冷清,衰颓,让他联想到“绝望”这个词。 这实在不是一个排遣失恋烦恼的好地方。 但总比窝在家里发霉强。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里有雪。 徐洛闻喜欢雪,但他生活的城市已经十年不曾下过雪了。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司机下车帮他把拉杆箱从后备箱拿出来。 徐洛闻道了谢,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酒店。 办好入住手续,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帮他提行李上楼。 电梯上行,男孩问:“你也是来爬雪山的吧?” 徐洛闻笑了笑:“算是吧。” 男孩说:“前两天一个男的在雪山里失踪了,现在还没找到呢。” “是吗。”徐洛闻语气平淡,并未表现出多少好奇心,男孩也就没再说下去。 到了房间,男孩放下行李就要走,徐洛闻忙问:“请问这附近有吃饭的地方吗?” 男孩说:“你出门往东走” “不好意思,”徐洛闻打断他,“我刚来还分不清东西南北,你能用左右来描述吗?” 男孩点点头:“你出门往右走,第一个十字路口右拐,就能看到饭店了。” “我知道了,”徐洛闻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块递给男孩,“谢谢。” 男孩没接,只是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小费。”徐洛闻说。 男孩忙双手接了,连说了好几声“谢谢”,高高兴兴地走了。 房间里很冷。 徐洛闻把空调调到最高,脱掉外套,站在窗前往外看。 天上挂着半轮月亮,散着几颗星子,倒把这破旧小城点缀出几分颜色来。 忽然就想到了裴澍言,想到了一些过去。 徐洛闻掏出手机对着夜空拍张照,发到微博小号上。 配了一句话:所有回不去的良辰美景,都是举世无双的好时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3 徐洛闻一连在酒店住了七天,终于等到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到暴雪。 中午吃过饭,他就收拾东西出发去雪山。 兰海——就是第一天帮他搬行李的那个男孩,是酒店老板的小儿子,因为学习不好,早早就辍了学,在自家酒店帮忙干活——边帮他往出租车上搬东西边说:“明天有暴雪,你为什么还要往山上跑?” “我等了一个星期,就是在等下雪呢。”徐洛闻说。 “你们城里人就是喜欢作死。”可能觉得这么说不太礼貌,兰海又找补一句:“我妈说的。” 徐洛闻笑笑:“你妈说的很对。” 兰海问:“那你啥时候回来啊?” 徐洛闻说:“顺利的话后天下午吧。” 上了出租车,徐洛闻朝兰海挥挥手,对司机说:“师傅,出发吧,去白龙雪山。” 白龙雪山坐落在k市西南一百里,司机一路疾驶,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徐洛闻背上双肩包,一手提着相机包,另一手提着帐篷包——他得在山上住一夜,不走运的话得住两夜。 买票进了景区,徐洛闻掏出手机打电话,那边很快接了。 “你好,我到了,就在大门口这儿。好,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等了五分钟,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朝他走过来。 徐洛闻摘下手套同他握手:“你好,徐洛闻。” 男人笑着说:“你好,我叫迟洪纪,你叫我老纪就行。” 老纪帮他提着帐篷包,两个人一起往里走。老纪说:“虽然杂志社那边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我还是觉得暴雪天上山太危险了,万一再遇上雪崩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徐洛闻说:“我也知道危险,但我要拍的,就是雪后初晴,第一缕阳光洒在雪山上的一刹那,所以我必须赶在下雪前上山。再说不是还有向导陪着我嘛,没问题的。” 老纪笑着说:“反正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发起疯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徐洛闻也笑起来:“同意。” 两个人进了一间办公室,老纪放下东西,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杯子,你自己倒水喝。” 屋里暖气很足,徐洛闻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帽子c围巾c羽绒服c棉裤c棉靴,刚站一会儿就热了一头汗,但一会儿就要出发,他也懒得脱,接了一小杯凉水灌下去。 没等多久,老纪领着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看起来比老纪要年轻一些,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徐洛闻同男人握手:“你好,徐洛闻。” 男人正要说话,老纪就抢先说:“他叫赵井泉,是你的向导。他在景区工作了十几年,对雪山熟得就跟自己家似的。” “赵哥,真不好意思,”徐洛闻说,“天气不好还麻烦你陪我往山上跑。” 赵井泉憨厚一笑:“应该的,应该的。”他转向老纪:“我们得赶紧出发了,现在天黑得早,必须赶在天黑之前爬上山顶。” 老纪嘱咐:“小赵,一定得把人照顾好了,听见没?” 赵井泉忙不迭答应,一手提着一个包,和徐洛闻一起往外走。 先走索道。 刚坐上缆车,手机就响了。 裴澍言打来的。 犹豫了下,滑动接听。 “喂。” “还在s省?”裴澍言问。 徐洛闻看着窗外荒凉的山景,说:“嗯,前几天一直在等下雪,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雪,所以我现在正要上山,估计一会儿就没信号了。” “大雪天进山?岂不是很危险?” “有向导陪着,没事儿。” 裴澍言沉默了一会儿,说:“下山之后立即给我打电话。” 徐洛闻“喔”了一声:“那挂了。” 挂了电话,徐洛闻吁了口气。 “对象?”赵井泉问。 “前对象。”徐洛闻笑着说,掺杂着一点苦涩,“赵哥结婚了吗?” “没呢。” 徐洛闻微微惊讶。 在大城市,三十多岁的男人没结婚很正常,但在这样的偏远小城,多少有些不寻常。 但这是别人的隐私,他也不便多问,笑了笑结束这个话题。 索道只到山腰,刚过雪线,也是一般游客所能到的最高高度。 下了缆车,两个人徒步向上攀登。 赵井泉拎着相机包和帐篷包走在前面,徐洛闻背着双肩包走在后面。 积雪覆盖的山路并不好走,徐洛闻步履维艰,赵井泉却如履平地,走得很快。 赵井泉停下来等他:“五点半天就黑透了,现在已经两点多了,要想在天黑之前爬上山顶,咱们必须得走快点。” 徐洛闻喘着粗气说:“我也想走快,可是这路实在太难走了。” 赵井泉往回走,来到他身边,腾出一只手伸给他:“我拉着你兴许能快点。” 徐洛闻犹豫片刻,握住了赵井泉的手。 速度的确比之前快了,也少摔了许多跟头。 为了节省力气,两个人一句话不说,闷头往上爬。 一鼓作气爬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停下来稍事休息。 回头望,雪山迤逦,万物皆在脚下。 向上看,天高云淡,终点遥遥在望。 胸中不由荡起一股豪气,多日积郁终于一扫而空。 大自然就是有这样神奇的疗愈力量。 “赵哥,你饿吗?”徐洛闻问。 “不饿,上山之前刚吃饱饭,”赵井泉说,“倒是有点渴了。” 徐洛闻从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我包里有吃的有喝的,你有需要就告诉我。” “那你背着一定很沉吧?”赵井泉说,“给我我帮你背着。” “不用不用,”徐洛闻忙说,“你拿着俩包还得牵着我,已经够累的了。” 赵井泉又劝了两句,见徐洛闻坚持,只好依他。 总共休息了不到十分钟,两个人继续向上爬。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天色提前昏暗下来。 山风呼啸,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看样子要下雪了!”赵井泉大声说,“我们得再快点!” 徐洛闻已经筋疲力尽,两条腿又酸又疼,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儿紧跟赵井泉的步伐。 果然不出赵井泉所料,没多久天空便飘起雪来。 一开始是小雪粒,很快就变成鹅毛大雪。 天已经暗得看不清前路,徐洛闻找出手电照亮。 “赵哥!”徐洛闻迎着风雪大声说,“这样太危险了!要不咱们就地搭帐篷住下吧,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赵井泉也扯着嗓子说:“不影响你工作吗?” 徐洛闻说:“不影响!” 天气预报说大雪要下到明天下午三点左右才会停,在那之前是不会出太阳的。 如果明天雪停之后能出太阳那最好不过,拍完就可以下山去,可要是天公不作美,那就只能再在山上呆一晚,反正他备了两天的干粮。 赵井泉就近找了个小山窝,地势平坦又背风。 两个人合力搭好帐篷,徐洛闻钻进去躺下,感觉整个人都散了架。 虽然身体累到极点,但心情还是愉悦的。 就像打了一场胜仗,尽管还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 “累坏了吧?”赵井泉把帐篷门拉上,把风雪阻隔在外头。 “赵哥你才是最累的,又拿东西又照顾我,辛苦你了,等下山我请你吃饭。”徐洛闻是由衷地感激他。 “我有的是力气,算不上辛苦。”赵井泉坐徐洛闻身边,脸上挂着憨厚的笑,“我学过按摩,要不你趴着我给你按按背?不然明天你该疼得直不起腰了。” “不用不用,”徐洛闻慌忙拒绝,“你已经够累了,快歇着吧,包里有吃的,你自己拿。” “我真不累,”赵井泉径自脱掉外套垫在地上,“你把羽绒服脱了趴这儿,我给你按按,按完咱俩一块儿吃东西。” 见实在拒绝不了,徐洛闻只好脱掉羽绒服,趴在赵井泉铺在地上的军大衣上:“那你简单按两下就行。” 一双大手平放在徐洛闻肩上,先是抓了几下肩,然后自上而下缓慢地揉,徐洛闻舒服得几乎要呻一吟了。 谭嘉应是按摩深度中毒患者,有事没事就叫徐洛闻陪他出去按摩,按得多了自然也就略通点门道,所以赵井泉一上手徐洛闻就知道,这是个熟手。 “赵哥,你怎么按这么好?” 赵井泉笑笑:“我十几岁去大城市打工,干的就是按摩,后来还开了按摩店,但是生意不好,店黄了,钱也赔光了,只好回老家找工作,虽然挣得少点,但压力也小,日子挺安稳的。” “老纪说你在景区干了十几年,那你今年多大了?” “马上四十了。” “真看不出来,”徐洛闻惊讶,“我还以为你顶多三十出头呢。” “我喜欢运动,所以不显老。” 说话间,赵井泉已经揉到了徐洛闻的屁股。 “我感觉好多了,不用按了,谢谢你赵哥。”徐洛闻作势要起身,赵井泉忙一手按住他,“大腿和小腿也得揉揉,不然该肿了。” 徐洛闻只得继续趴着。 揉到小腿的时候,他疼得叫起来:“疼疼疼!赵哥你下手轻点儿。” 赵井泉笑着答应,手劲放轻些,但徐洛闻还是疼,翻身坐起来,苦着脸说:“不按了,实在太疼了,咱们吃东西吧。” 徐洛闻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两个果子面包,两瓶水。 “凑合吃点儿,”徐洛闻说,“下山请你吃大餐。” “我不挑的,”赵井泉笑得憨厚,“只要饿不着就行。” 吃完东西,徐洛闻把帐篷门拉开一条缝向外看。 漆黑一片,看不见山,看不见天,只看到飘洒的雪。 伸手出去,接了几片雪花在手上,刚把手收回来,就化成了点点水渍。 雪夜露宿雪山,如果忽略身上的酸痛,这样的体验还真挺有意思的。 赏了一会儿雪,冻得打了个抖,拉上帐篷门,回去坐好。 摸出手机,无服务,意料之中。 除了睡觉好像没别的事可做了。 可是还不到七点,他绝对睡不着。 而且还是和一个刚认识半天的陌生男人一起睡。 赵井泉已经裹在睡袋里闭了眼。 徐洛闻玩了会儿消消乐,觉得没意思,也钻进睡袋躺下了。 山风呼啸。 雪打在帐篷上,有簌簌的响声。 黑暗中,徐洛闻睁眼看着帐顶,思绪飘来荡去,想些有的没的。 想裴澍言,想过去,想将来,想父母。 突然,一只手搭在徐洛闻肩上。 他吓了一跳,猛地扭头,就见赵井泉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幽暗的光,像一头狼。 “赵c赵哥,你吓我一跳。”徐洛闻吁口气,“怎么了?” “是不是很冷?”赵井泉问。 “有点儿。”徐洛闻说。 赵井泉凑近他,说:“哥抱着你睡好不好?哥怀里可暖和了。” 徐洛闻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又担心自己小人之心误解了他,于是强自笑着说:“不用了,那样我睡不着。” 谁知他话音刚落,赵井泉猛地翻身压住了他。 徐洛闻大骇,立即剧烈挣扎起来。 赵井泉没比他高多少,力气却比他大得多,而且他爬了一下午的雪山,力气早就耗尽,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别白费力气了,你不是我的对手。”赵井泉撕掉憨厚的假面,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一个猥琐又恶心的中年男人。 “你到底想干嘛?”徐洛闻愤怒地瞪着他。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赵井泉淫一笑着说,“我当然是想干一你。” “你疯了!”徐洛闻疯狂地挣扎。 赵井泉死死压制住他,笑着说:“别装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听见声音了,那边是个男的,你也喜欢男的,跟我一样。反正睡不着,也没事儿干,不如干一炮,你爽我也爽。哥下面大得很,保准把你操上天,不信你摸摸。” 说着,赵井泉拉开睡袋的拉链,抓住徐洛闻的手放在自己的裤裆上:“哥已经硬了,刚才给你按摩的时候就硬了,一直硬到现在。” 徐洛闻猛地攥住,使出狠劲儿! “啊!”赵井泉惨叫,抬手就扇了徐洛闻一巴掌。 徐洛闻被扇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响。 赵井泉趁机解救出自己的命根子,呲牙咧嘴地骂:“我草你妈比!你他妈想死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徐洛闻心想,就算姓赵的真把他杀了,尸体往雪山里一扔,警察连他的尸体都找不着,而且姓赵的只用撒个谎,说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就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不如先顺着他,再随机应变。 “别别杀我。”徐洛闻颤声说。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好不好?” 徐洛闻轻轻点头。 “你刚才抓那一下把我抓软了,你把先把它舔硬,我再操一你,好不好?” 徐洛闻再次点头。 赵井泉骑坐在徐洛闻身上,低着头脱裤子。 相机包和双肩包就放在右手边。 徐洛闻悄无声息地把手伸过去,抓住相机包的包带,猛地朝赵井泉头上砸去。 黑暗中,“砰”的一声,砸中了! 可惜了他的相机,还是裴澍言送他的生日礼物,小三十万呢。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徐洛闻顺势把赵井泉从身上掀下去,又抓住旁边的双肩包,冲过去拉帐篷门的拉链。刚拉开一点,一股大力猛地把他拽回去摔在地上。他抓着双肩包发疯似的往对方身上抡,然后瞅准时机,一脚踹在对方的裤裆上。 “啊!!!”赵井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徐洛闻立即爬起来往外冲,冲出帐篷,冲进漫天风雪里。 赵井泉还在不停地嚎叫着咒骂着。 估计他这辈子都不能人道了,活该!徐洛闻恶狠狠地想。 抖抖索索地从双肩包里掏出手电照亮,背上包,小心翼翼地循着来时的路往山下走。 相机肯定砸坏了,拍照的事不用想了,所以他得赶紧下山去,即使走上一夜也没关系。 脚下突然一滑,徐洛闻摔了一跤。 手电滚到一旁,他急忙去捡,突然,他猛地僵住。 手电的光里,站着一个活物。 一头狼。 一头通体雪白的狼。 白狼定定地望着徐洛闻,徐洛闻也定定地望着它。 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徐洛闻猛地爬起来,夺路奔逃。 谁知刚跑几步,再次摔倒。 顺着山势往下翻滚的时候,头撞到一块突出的山石上,徐洛闻眼前一黑,骤然失去了意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4 头好疼为什么这么疼 想起来了,那个姓赵的向导要强上他他逃跑了看到一头狼然后摔倒了 狼! 徐洛闻骤然心惊,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火堆,他就躺在火堆旁边,怪不得这么暖和。 火光映在一方石壁上,这里好像是个山洞? 等等,他好像正枕着什么东西。 动动脖子,抬眼一看,霎时惊得心跳都停了。 狼! 摔晕之前看到的那头白狼! 他正枕着白狼的肚子! 白狼见他醒了,也不动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用“平静”来形容一头狼的眼神可能有些荒唐,但这就是徐洛闻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徐洛闻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死机的大脑开始运转。 既然白狼之前没有吃他,还把他弄到山洞来,甚至允许他枕着它的肚子睡觉,那么它现在应该也不会吃他。镇定,一定要镇定。能活到现在实属万幸,绝对不能落得个葬身狼腹的下场。不过这堆火是怎么回事?狼绝对不会生火,而且狼不应该是怕火的吗? 徐洛闻看见自己的双肩包就在脚边。 除了头疼,他现在还又渴又饿,包里不仅有水c食物和几样日常用品,还有一把瑞士军刀。 徐洛闻和白狼对视一眼,见它依然十分平静,于是壮着胆子缓缓坐起来,转身面对它,抓着背包的带子慢慢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山洞的石壁才停下来。 白狼卧在对面,一动不动,但视线黏在他身上。 徐洛闻也盯着它,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生怕它突然扑过来咬断他的脖子。 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摸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拧上瓶盖放回包里,又摸出一袋面包,虽然已经压瘪了,但能吃就行。他撕开包装袋,咬着面包吃起来。 就在这时,白狼突然站起来,朝他走过来。 徐洛闻瞬间紧绷起来,一只手伸进包里,摸到了瑞士军刀,弹出刀片,紧紧握在手里。 白狼在他面前停下来,眼神落在他手里的面包上。 “你想吃?”徐洛闻脱口问,问完又觉得好笑,狼又听不懂人话。 然后,他就看到白狼点了点头。 卧卧槽! 徐洛闻只觉得头皮发麻。 难道这头狼修炼成精了不成? 不,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妖魔鬼怪。 应该只是巧合吧? 徐洛闻瞪视着他,战战兢兢地再次问:“你你听得懂人话?” 白狼再次点头。 妖妖妖妖怪啊啊啊! 徐洛闻的世界观瞬间崩塌。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妖怪! 白狼仍旧盯着面包。 只要它不吃他,管它是狼是妖,一切好商量。 徐洛闻松开瑞士军刀,撕下一块面包,抖抖索索地送到白狼嘴边。 他怕它咬断他的手。 白狼伸出舌头一卷就把面包卷进了嘴里,徐洛闻急忙收回手,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咀嚼,吞咽。 见它仍盯着面包,徐洛闻赶紧又撕了一大块喂给它。 一块,又一块,再一块面包很快被白狼吃完了。 狼是肉食动物,怎么会喜欢吃面包呢?徐洛闻想,或许狼妖的口味比较不同吧。 从头到尾,他就吃了一口。转念一想,它吃饱了就不会想吃他了,稍稍得到些安慰。 白狼伸出舌头舔了舔,仍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徐洛闻问:“你还想吃?” 白狼点头。 “可是没了,”徐洛闻跟它打商量,“饼干一你吃吗?” 白狼没动,似乎在想饼干是什么,过了一会儿,它点点头。 徐洛闻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撕开包装袋,从碎成渣的饼干里挑一块大的喂给白狼。 这回他学聪明了,自己也趁机吃一点。 一包饼干很快被消灭。 白狼仍旧站在他面前不走。 徐洛闻又从包里掏出两包牛肉干c两袋鸡翅盒巧克力,全喂给了白狼。 这是他所有的食物。 吃完了,白狼仍是不走。 徐洛闻无奈地说:“没了,全吃完了。” 白狼听懂了,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卧下。 食量这么大,下一顿就该吃他了。 他得赶紧想办法逃跑才行。 不过目前看来,这是一头温和的狼。 徐洛闻壮着胆子跟它说话:“这火是你点的?” 白狼点头。 徐洛闻说:“用妖法点的?” 白狼愣了片刻,摇头。 见他只会点头摇头,徐洛闻忍不住问:“你不会说人话?” 白狼先是摇头,顿了顿,又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不过一头狼说人话,想想也是挺惊悚的,还是不说的好。 “电视里的妖怪都会变成人的样子,”徐洛闻正在试图建立一个新的世界观,“你会吗?” 白狼点头。 不等徐洛闻消化这个惊人的答案,然后眨眼的功夫,面前的白狼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男人! 一个赤一身一裸一体的男人! · 徐洛闻目瞪口呆地仰视着几步之外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威武雄壮,身高足有一米九,肌肉线条分明,四肢修长结实,腿间的性一器粗大到了骇人的地步。但他看不清男人的脸,因为一头乱糟糟的银色长发和茂密如杂草的银色胡须遮盖住了他的脸。男人的体毛都是银色的——头发c胡须c阴一毛c腿毛,和他的狼毛一个颜色。 “你你”徐洛闻结结巴巴地说,“你能不能还变成狼?” 相比变成人的模样,还是白狼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他的新世界观还很脆弱。 白狼并没有变成狼,还是维持着人形。 他盯着徐洛闻看。 徐洛闻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能感受到他强烈的视线。 这样赤一裸一裸的注视令徐洛闻紧张,他把手伸进包里,握住瑞士军刀。 白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火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弯腰拿起什么东西,朝徐洛闻走过来。 等他走近了,徐洛闻才看清,他手里抱着的,是一堆衣服。 白狼弯腰把衣服放在徐洛闻面前的地上,然然指指自己。 “你让我帮你穿衣服?”徐洛闻不确定地问。 白狼点头。 只要不被吃,让他做什么都行。 徐洛闻翻着面前的衣服,发现还挺齐全。 一套加绒的保暖衣,黑色毛衣,蓝色冲锋衣,黑色平角内裤,黑色牛仔裤,还有一双登山鞋。 徐洛闻忽然一阵心惊。 这身衣服,似乎是从一个登山者身上完完整整扒下来的。 那个登山者现在在哪儿?这山洞里没有第三个活物的声息。 是不是早已被白狼拆吞入腹了? 不久的将来,他是不是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要么逃跑,要么拼死一搏,杀了这头狼! 但眼前最要紧的,是取悦白狼。 徐洛闻开始笨拙地帮他穿衣服。 先穿上内裤,然后是保暖衣c毛衣c裤子c冲锋衣c鞋子。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没想到还挺合身,徐洛闻看着眼前人模人样的白狼,脑海中突然扯过一道雪亮的闪电! 这套衣服,他认得! 第一天入住酒店时,兰海就跟他说,两天前有个男人在雪山里失踪了。 住在酒店那几天,他经常能在k市本地电视台的新闻里看到有关这个失踪者的搜寻进度,新闻展示的照片里,男人穿的就是这件蓝色冲锋衣! 怪不得找了那么多天都找不到,原来那个男人早就被白狼吃掉了。 而此时此刻,白狼正穿着死者的衣服,自顾打量,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徐洛闻突然一阵恶心。 他扶着墙,把刚吃的那点东西全吐了出来。 白狼听到声音,好奇地看过来。 吐完了,徐洛闻喝水漱口。 他感觉到彻骨的寒冷,挪到离火堆更近的地方,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白狼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徐洛闻不敢看他。 白狼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徐洛闻颤抖得更加厉害。 白狼将他扳倒,让徐洛闻枕着他的腿躺下来,就像他刚睡醒时那样。 白狼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他紧闭双眼,紧张得连呼吸都停了。 徐洛闻蓦地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境遇。 他沦为了这头食人恶狼的宠物,他抚摸他,就像人类会抚摸自己的猫狗一样。 当人类厌倦了自己的宠物,会将它丢弃。 当这头狼厌倦了自己的宠物,会将他吃掉。 可是,偶尔也会发生宠物咬死主人的情况。 四周除了木柴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没有风声,一丝都没有。 他们一定在山洞的极深处,徐洛闻想,深到听不见一点外界的声音。 徐洛闻睁开眼睛。 火光不可及处,黢黑一片。 如果要逃跑,恐怕不等他跑出山洞,就会被白狼撕成碎片。 那么,他只剩一条路可走——杀死白狼。 徐洛闻抬眼去看白狼的脸。 狼的眼睛真的会发光。 穿过杂乱的毛发,透出两点黄绿色的光。 说不出的恐怖。 徐洛闻再次闭上眼。 紧接着,他感觉一根手指在拨弄他的睫毛。 徐洛闻的右手一直藏在包里,从未拿出来过。 那把瑞士军刀也一直紧紧地握在他手里,硌得他掌心疼。 拨弄完他的睫毛,白狼又开始抚摸他的鼻子c嘴唇c下巴c耳朵像是在探索一片新大陆,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徐洛闻忍受着他的骚扰,一动不动地躺着。 或许是之前撞伤了头的缘故,他的意识竟渐渐昏沉起来。 他告诉自己不要睡,不能睡,意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黑暗。 · 徐洛闻从噩梦中惊醒。 意识迅速回笼,他急忙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剩一堆泛着微弱红光的灰烬。 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脖子,目光向上看。 那两点黄绿色的光消失了,说明白狼此时正闭着眼睛。 他在睡觉。 凝神听他的呼吸,平缓均匀,这是熟睡的表现。 这是杀掉这头狼的最佳时机。 徐洛闻握紧瑞士军刀的刀柄,缓缓地把手从背包里抽出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籍着那点微弱的红光估摸着白狼心口的位置,然后举起军刀,用尽全力刺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5 徐洛闻听到了军刀刺入胸膛的声音。 紧接着是近在咫尺的嘶吼。 徐洛闻猛地起身,他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黑暗里。 他双手向前平伸着,以防自己撞上洞壁,像一只狂奔的僵尸。 山洞里回荡起令人心惊胆寒的狼嚎。 徐洛闻很怕,所以他跑得更快。 不小心撞上洞壁,顾不得疼,只是疯狂地向前跑。 身后没了声音。 白狼应该死了吧? 徐洛闻不能确定,所以他依旧卯足了劲儿狂奔。 光! 他欣喜若狂,奋力向前。 光芒越来越盛。 风声随之而至。 心跳声比风声更响。 他终于冲出山洞,天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雪落在他脸上,有冰凉的触感。 他撑着膝盖大笑。 他活下来了,他活下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他得赶紧走。 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位置,但一径往山下走就对了。 雪还在下,所以还不到下午三点,希望天黑之前他能下到山下。 冰天雪地,下山比上山还要艰难,徐洛闻几乎三步一滑五步一摔。 再一次摔倒之后,他放弃了直立行走,捡了两根枯枝当手杖,杵着雪地屁股着地往下滑,像滑雪一样,速度比之前快多了。 滑到一个矮坡前,徐洛闻突然停住。 矮坡下有奇怪的声音。 像是拉长的老鼠的叫声。 那声音很快消失了。 徐洛闻正要往下滑,就看见一只老虎从枯树丛后走出来,嘴里叼着一只被血染红的兔子! 他可真是倒了血霉了,刚出狼窝又如虎穴。 徐洛闻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大气也不敢出,心里不停地祈祷着:老虎看不见我,老虎看不见我 老虎似乎饿坏了,三两口就把那只兔子吞下肚去。 它正要走,忽然扭头朝坡上看去。 徐洛闻被这一眼吓得汗毛直竖,想跑又不敢跑,冷汗把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老虎定定地看了他一小会儿,转身往坡上走。 再不跑就凉了! 徐洛闻猛地转身往回跑。 一声虎啸,响彻山林。 徐洛闻慌不择路,心里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 如果实在逃不掉,他就跳下山崖摔死,总比被老虎活撕了强,至少还有个全尸。 他一个四体不勤的人类怎么可能跑得过山中大王,回头一看,就见老虎咆哮着朝他飞扑过来。 可是眼前并没有山崖让他跳。 灭顶的绝望瞬间将徐洛闻淹没。 临死之前的这一刻,脑海中浮现的人,竟然是裴澍言。 裴澍言说要等他,可惜他永远都等不到他了。 突然,一声狼嚎将徐洛闻从绝望中惊醒。 他猛地回头,就见老虎已近在眼前,马上就要扑到他身上,与此同时,一头白狼扑向老虎。 老虎扑他,白狼扑虎。 千钧一发,生死关头。 就在老虎的利爪即将撕烂他的前一秒,白狼猛地把老虎撞开。 老虎砸到旁边的一棵树上,树上的积雪扑簌簌掉下来,落了徐洛闻一头一身。 他整个人都傻了,死死地看着几步之外的白狼。 白狼的半边身上都被血染红了,血顺着皮毛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 这是他那一刀造成的。 徐洛闻以为它会比那只老虎更想撕碎他。 可是它看他的眼神那么平静,竟没有一丝愤恨。 老虎已经重新站起来,张牙舞爪地朝白狼扑去。 “小心!”徐洛闻大喊。 白狼不闪不避,悍然迎战。 一狼一虎互相撕咬,鲜血染红了大片雪地。 大部分是白狼的血。 徐洛闻胆战心惊。 他应该趁机逃跑的,可是他迈不开腿。 严格说来,这已经是白狼第二次救他,如果他现在弃白狼不顾,那可真是狼心狗肺了。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徐洛闻四下看看,看到一块大石头。 他搬起石头,壮着胆子靠近,又担心砸到白狼,不敢乱扔。 白狼身上本来就有伤,不是老虎的对手,很快被压制在地上。 徐洛闻看准时机,举起石头朝老虎砸过去。 砸中了! 老虎愤怒地咆哮一声,立即放开白狼,朝徐洛闻扑过去。 徐洛闻慌忙后退,白狼趁机翻身,扑到老虎身上,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 虎啸声震得徐洛闻直打哆嗦。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棍,挥舞着去打老虎的头。 与此同时,白狼死死咬着老虎的脖子不撒口。 老虎疯狂地挣扎,好不容易才摆脱白狼的撕咬,竟毫不犹豫地跳下山坡落荒而逃了。 徐洛闻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战胜了一头老虎! 喜悦还未爬上眉梢,就见白狼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徐洛闻陡然一惊,扔掉手里的树棍,快步走到白狼身边,屈膝跪在雪地上,担心地问:“你你没事吧?” 白狼已经奄奄一息,眼睛半睁半阖,全没了刚才和老虎战斗时的气势。 徐洛闻担心老虎去而复返,到时他和白狼都活不成。 “我带你回山洞。”徐洛闻说。 他试图把白狼抱起来,可是它太重了,他根本抱不动。 “别睡别睡!”徐洛闻说,“你先变成人,不然我弄不动你。” 白狼听懂了,他变成了人。 这个从狼到人的转变发生得实在太快了,连一秒都不到,徐洛闻根本看不清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白狼赤一身一裸一体地躺在血地上,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徐洛闻不忍心看,转身把白狼背到背上,循着记忆往回走。 好在他没逃出多远,路也还算好走,没多久就看到了山洞的洞口。 徐洛闻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白狼救了他,并不代表它日后不会吃掉他。 它救他,或许只是兽类的本能作祟,不想让其他野兽抢走自己的猎物,而不是出于什么善心。 徐洛闻扭头去看背上的白狼。 他看不清它的脸,更看不到它的表情。 徐洛闻叹口气,举步往山洞走去。 山洞里弥漫着血腥味,他循着血腥味慢慢往深处走,走了很久,在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停下来。 徐洛闻小心翼翼地把白狼放到地上。 他得帮白狼包扎伤口,可洞里两眼一抹黑,他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白狼之前生了火,就说明这里有可以生火的东西,比如打火机。 徐洛闻凭着感觉往白狼之前拿衣服的地方摸索,摸了好久,终于摸到一个背包,他大喜,先掏侧边的口袋,竟真的让他找到了一只打火机。 “嚓!” 打火机亮起火焰,徐洛闻往附近照了一圈,照到一堆木柴。 单手抱起一抱木柴,放到白狼身边。 旁边一地衣服碎片,应该是白狼变身时撑裂的。 点了些衣服碎片做引火,把木柴引燃。 火势渐旺,带来光明和温暖。 把他的双肩背拿过来,里面有半瓶水,一瓶云南白药喷雾,一盒创可贴。 徐洛闻小心地把白狼放平。 他不懂怎么处理这么严重的外伤,只能凭感觉来。 先用水把伤口附近的血迹冲干净——胸口除了刀伤,还有抓伤,深可见肉,肩膀c腹部也有不同程度的抓伤。 冲洗完伤口,拿起云南白药喷雾对着伤口喷。 白狼立时痛醒,猛地坐起来,把徐洛闻按倒在地,亮出獠牙。 徐洛闻的头磕在地上,他顾不上疼,急忙解释:“我在帮你处理伤口,不是要伤害你!” 白狼的喉咙里溢出兽类的低沉咆哮,徐洛闻战战兢兢,又说:“对不起,之前刺伤了你,我只是只是想活下去。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不上药你可能会死的,虽然会很痛,你忍一忍,好不好?” 徐洛闻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但白狼放开了他,坐到了一边。 或许坐着比躺着更有安全感吧。 徐洛闻也坐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那我继续了?” 白狼点头。 徐洛闻继续对着伤口喷药。 白狼再没发出一点声音,徐洛闻看得出来,他在强忍。 喷完了前面,徐洛闻绕到白狼身后。 后背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全是纵横交错的血痕,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 徐洛闻不敢想象他有多疼。 已经没有水冲洗血迹,只能直接喷药。 白狼的背部肌肉紧绷,双手攥成拳头。 徐洛闻把整瓶喷雾喷完才停下来,开始往伤口上贴创可贴。 一盒创可贴只有八片,他只能挑严重的伤口贴。 做完这些,徐洛闻问:“你渴吗?” 白狼抬头看他,微微点头。 “我去给你弄水喝。”徐洛闻站起来,却被白狼抓住了手。 他的手心很热,熨烫着徐洛闻冰凉的皮肤。 “我不会逃跑的,”徐洛闻说,“很快就回来。” 白狼仰头“看”着他。 徐洛闻看到他嘴唇动了动,接着吐出两个发音不太标准的字来:“回来。” 徐洛闻愣住。 他竟然会说人话! 愣了好一会儿,徐洛闻冲他笑了笑,说:“嗯,我一会儿就回来。” 白狼松开了他的手。 徐洛闻弯腰捡起空的矿泉水瓶,又拿了一根燃烧的木柴当火把,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走了得有十分钟才到。 雪已经停了,看来已经过了三点。 就算他现在逃跑,也绝不可能赶在天黑之前下山,在雪山里餐风露宿一整晚,他绝对会冻死的,还不如呆在山洞里,至少遮风挡雪,能躲避其他猛兽的袭击,还有火可以取暖。 至于会不会被白狼吃掉的问题,徐洛闻看到了转机。 白狼听得懂人话,还会说人话,这就说明他是有人性的。 徐洛闻想,或许他能说服白狼不吃自己。 反正他也走投无路,不如赌一把。 徐洛闻吃了几口雪解渴,然后把空瓶装满雪,举着火把往回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6 裴澍言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就听储物柜里手机响个不停。 估摸着徐洛闻该从雪山下来了,或许是他打来的,裴澍言急忙打开衣柜,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却不是徐洛闻,而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不由有些失望。 “喂。” “我靠,你终于接电话了。”那边语气焦急,“请问是裴澍言吗?” “我是,你哪位?” “我叫施诚,是《国家地理》杂志的美术编辑,徐洛闻在我这儿留的紧急联系人是你,所以” 裴澍言心里咯噔一声,打断他:“是不是徐洛闻出事儿?” “你先别着急,”施诚在那边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徐洛闻和白龙雪山景区的一位向导一起上了雪山,今天中午向导却自己个儿下了山,说是徐洛闻不小心掉下山去了,现在生死不明。我已经让景区负责人联系了当地派出所,让他们赶紧进山去搜人。我也得过去一趟,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徐洛闻的” 裴澍言强自镇定:“我是他朋友。” 施诚问:“那你能联系上他的父母吗?” 裴澍言一顿:“他父母都不在了。” 施诚:“那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裴澍言:“我马上订机票。” · 徐洛闻拿着一瓶雪回去的时候,白狼已经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他添了几把木柴,让火烧得旺些,又抱了些木柴放在旁边备用。 犹豫了下,他脱掉羽绒服,小心翼翼地披到浑身赤一裸的白狼身上。 徐洛闻坐下来,隔着火堆望着对面的白狼出神。 他对这个神奇的生物既充满好奇,又充满恐惧。 他听得懂人话,也会说,不过貌似他的说话水平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 他的眼神很温和,却也有极强的攻击力,在受伤的情况下依旧能击退猛虎。 他能变成人,是成年男人的体格,与正常人无异,除了体毛是银色的。 徐洛闻有点混乱,不知道该把他当成兽类还是人类看待。 打眼瞧见地上的瑞士军刀,徐洛闻伸手捡过来,擦掉上面的血,装进口袋里,然后伏在自己膝头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饿得头晕眼花,睡觉是帮他忘掉饥饿最好的方法。 可是饿得睡不着。 突然想起角落里的那个背包。 或许里面会有吃的。 见白狼没有一点动静,徐洛闻起身,把背包拿到火堆旁,拉开拉链,惊喜地发现里面有一整包火腿肠,两袋方便面,一瓶酸奶和一瓶矿泉水。 徐洛闻实在饿极了,再顾不上别的,狼吞虎咽地消灭了两根火腿肠,喝了半瓶酸奶。 他还想吃,但是忍住了,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得从长计议才行。 徐洛闻又把背包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发现了一把剪刀,一个电动剃须刀,一把手电,一个指南针,一捆细绳。 最惊喜的是,还有一部电量满格的老款诺基亚手机,虽然无服务。 徐洛闻不喜欢戴表,手机又掉了,有了这部诺基亚他至少可以知道时间。 徐洛闻把诺基亚装进裤子口袋里,枕着背包躺下来,闭上眼睡了。 今天这一顿折腾,他实在累坏了。 · 裴澍言和施诚到k市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多,天早已黑透了。 两个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白龙雪山,在景区办公室见到了迟洪纪和赵井泉。 “小赵就是昨天陪小徐上山的向导。”迟洪纪转向赵井泉,“小赵,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跟他们说一遍。” 赵井泉又变成了那个一脸憨厚的老实人,他的眼神写满愧疚,看了裴澍言和施诚一眼便低下头去,嗫喏着说:“昨天下午四点多,忽然开始下雪。我们离山顶还有挺远,小徐就比较着急,说一定要在天黑之前爬到山顶。当时我走在前头,小徐走在后头,我突然听见他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就看见他正往山底下滚。我想去救他,可是那个山坡太陡了,我刚下去一点就滑倒了,幸好我抓住了旁边的一棵小树才没掉下去,等我再往下看,已经看不见小徐的人了,声音也没了,我叫了两声,也没人答应。当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我也不敢下山,就找个地方搭好帐篷,在冰天雪地里熬了一宿,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赶紧下山,把情况告诉了老纪。” 迟洪纪接口说:“我一听这事儿,马上就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上山找人,然后又给杂志社打电话说了情况,反正能做的我都做了。” 施诚问:“那现在派出所的人还在山里找着吗?” “我们这个小地方,整个派出所拢共也不超过二十个人,能来的都来了,不过”迟洪纪面露难色,“不过天黑之前他们都下山走了,晚上在山里太危险了,别小徐没找着再搭进去几个,那就不值当了。不过他们走之前说了,明天还会来找的。” 迟洪纪看了一眼裴澍言,小声问施诚:“这位是” 施诚说:“他是徐洛闻的朋友。” 一听不是家人,迟洪纪松口气,说:“说句不好听的,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昨天下了一夜的暴雪,一直下到今天下午才停,雪山里至少零下二十度,换谁谁都扛不住。而且山里还有野兽。大概十天前吧,也有个男的在山里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着。派出所的人已经放弃了,说是可能被野兽吃了。唉,上山之前我就劝小徐,雪天上山太危险,他不听,现在出了这种事,他父母知道不得伤心死,这么好的儿子就这么” 迟洪纪没说下去,因为裴澍言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可怕的地步。 那是恨不得要杀人的表情,迟洪纪被吓住了。 可裴澍言什么都没说,扭头就往外走。 施诚急忙追上去,问:“你干嘛去?” “去市里组建一个搜山队!”裴澍言头也不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你谁都不认识怎么组队?” “一人十万,我就不信招不到人。” 施诚闭嘴了。 看那俩人走远,迟洪纪拍拍赵井泉的肩,说:“小赵,你受累了,回家休息吧。” 赵井泉垂头丧气地说:“对不起,迟主任,我没把人照顾好,辜负了你的嘱托。” 迟洪纪叹口气,说:“这事儿不怪你,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回去吧。” 赵井泉点点头,抬脚走了。 转身的一刹那,他的脸上浮起一个阴诡的笑,稍纵即逝。 · 徐洛闻醒来的时候,发现羽绒服又回到了他身上。 一惊坐起,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白狼的踪影。 火堆烧得很旺,火焰熊熊,烤得他有点热。 走远一点撒泡尿,想起兜里的手机,拿出来看时间,20:25。 看来还得再做一晚山顶洞人。 回到火堆旁坐下。 之前装的一瓶雪已经化成半瓶水,打开喝掉。 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撕掉包装,用一根细树枝插起来,支在火边烤。 烤肠的香味很快逸出来,勾得肚子咕咕叫。 也等不及完全烤熟了,直接吃起来,还被烫了舌尖,嘶嘶吸气。 吃完一根,再来一根。 然后把方便面掰碎,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突然,黑暗里传来脚步声。 徐洛闻立刻警觉地站起来,一手握着瑞士军刀,一手攥着一根燃烧的木柴。 稍倾,白狼出现在了光圈里。 嘴里还叼着一个小动物。 等它走近了,徐洛闻才看清,是只兔子。 原来白狼是出去捕食了。 把兔子放到火堆边,白狼瞬间变成人形。 无论亲眼目睹多少次,徐洛闻依旧觉得神奇无比。 紧接着,他发现了一件更神奇的事——白狼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竟然都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妖怪就是妖怪,这强大到可怕的自愈能力。 白狼撕下一条兔腿,递给徐洛闻。 徐洛闻接过来,不确定地问:“你这是让我吃?” 白狼点头。 徐洛闻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吃不了生肉。” 白狼又撕了一条 兔腿下来,直接连血带肉地吃起来。 仿佛在向他示范怎么吃。 徐洛闻一阵反胃,差点把刚吃的两根火腿肠吐出来。 徐洛闻知道野兽都是吃生肉的,但知道归知道,亲眼目睹还是无法接受,尤其白狼现在还是人形。 他伸手:“你把它给我。” 白狼似乎是愣了下,把兔腿递给徐洛闻。 徐洛闻把两只兔腿放到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撕开外包装递给白狼:“你先吃这个。”又把剩下的半包方便面也给他:“还有这个。” 徐洛闻一手拿一只兔腿,放在火上烤。 白狼边吃边看着。 等肉香飘出来,徐洛闻撒上方便面的调料,又烤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把兔腿递给白狼:“可以吃了,小心烫。” 白狼咬一口,被烫得吐舌头。 徐洛闻竟觉得他这样子挺可爱,哈哈笑起来。 白狼看着他,似乎也笑了。 徐洛闻催他:“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白狼又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咽下去。 徐洛闻问:“是不是比生吃味道好多了?” 白狼点头。 徐洛闻也咬了一口,竟然觉得还挺香,不知不觉半个兔腿下肚,久违地体验到了饱腹感。 再喝点水,心满意足。 白狼显然还没吃饱,又把剩下的兔肉递给他。 徐洛闻知道,这是让他帮着烤熟的意思。 徐洛闻独自生活多年,厨艺还不错,杀鸡宰鱼,该会的都会。 他用瑞士军刀把兔肉大卸八块,一块一块地烤,这样更容易熟。 烤熟一块,白狼吃一块。 直到把所有的兔肉都吃完,白狼才打了个饱嗝。 徐洛闻想着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突然就被抓住了手。 他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白狼站起来,把他也拽起来,然后拉着他的手朝和洞口相反的方向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徐洛闻紧张地问。 白狼不答,只是径直向前走。 没有了火光,山洞里漆黑一片,徐洛闻什么都看不见,只得贴近白狼,紧跟着他。 想想也是可笑,他竟然要从这头狼身上汲取安全感。 走了约莫十分钟,徐洛闻隐约听到了水声。 紧接着,他看到前方有微弱的光,似乎是另一个洞口。 事实证明,那的确是一个洞口。 但洞外却全然是另一番天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7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岩洞。 洞顶有一个大窟窿,银色的月光从那里流进来。 和月光一起流进来的还有水,悬空的水瀑飞流直下,落进下面的水潭里,哗哗啦啦。 水潭和寻常的泳池差不多大小,破碎的月光铺散在水面上,水波粼粼。 此时此刻,徐洛闻和白狼就站在水潭边。 徐洛闻万万没想到,这里竟还藏着一个迷你版“水帘洞”,一时看得有些愣住。 忽然,只听“扑通”一声,徐洛闻眼瞅着白狼跳进了水潭里,激起大片水花,溅了他一身。 明白了,白狼是来洗澡的。 没想到这头狼还挺注重个人卫生。 白狼趴在水潭边向他招手。 徐洛闻一边后退一边摇头。 他又不是狼,可以在大冬天跳进冷水里洗澡。 而且,他害怕。 谁知道这水下有没有什么古怪的生物。 比如史前霸王蝾螈什么的。 白狼说:“下来。” 他说话时嗓音粗嘎,语调生硬,是声带不经常使用的缘故。 也是,他独居在这雪山深洞里,又能跟谁说上话呢。 徐洛闻依旧摇头:“我真的不想洗,你自己洗吧。” 白狼二话不说,直接跳上岸,抓住徐洛闻地胳膊就往水里拽。 “别别别!”徐洛闻卯足劲往后退,“我还穿着衣服呢!弄湿了我没衣服换!你可以裸奔,我不行!” 白狼停下来,开始扒徐洛闻的衣服。 徐洛闻急忙抓住他的手,他怕他手上没个轻重再把他的衣服给撕烂了。 “你放手,”徐洛闻喘着粗气儿说,“我自己脱我自己脱!” 白狼放开手,湿哒哒地站他旁边,目不转睛地监督着他脱衣服。 徐洛闻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背过身去,一件一件地脱掉衣服,放到一旁。 脱干净了,他双手捂住重点部位,回头对白狼说:“你先下去。” 白狼听话地下到水里,这回选择了温和的方式。 徐洛闻走到水潭边,探出脚尖试水温。 热的! 这竟然是一个温泉! 徐洛闻又惊又喜,至少不用泡冷水了。 他往水深处看,很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 应该没什么吃人的生物吧,否则白狼早就被吃了。 但对未知水域的恐惧不可能就此打消。 徐洛闻壮着胆子下到水里,水不深不浅,刚好没过他的胸口。 水温比一般的温泉还要高些,所以丝毫不觉得冷,而且很舒服。 白狼走到他身边,掬起一捧水泼到他脸上。 徐洛闻:“??!!” 好幼稚。 刚抹把脸,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又被泼了一脸水。 他又好气又好笑,闭着眼使劲往白狼身上泼水。 互相泼了好一会儿,徐洛闻没劲儿了,主动休战:“不玩了不玩了,我投降!” 白狼果然住了手。 徐洛闻抹把脸,睁眼看他,银色长发和胡须贴在脸上,又难看又好笑。 他忍不住笑起来,全然忘了对白狼的畏惧。 白狼也笑了。 虽然徐洛闻看不到他的脸,但能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很想看看这头狼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去把背包拿来好不好?”徐洛闻说,“不是我的,是你的。” 白狼点头,跳出水去,转眼就跑没影了。 · 白狼不在,徐洛闻自己泡水里就有些害怕。 他爬到岸上,也没毛巾可以擦身,只好湿淋淋地披上羽绒服,蹲在水边仰着头,透过洞顶的窟窿看天上的月亮。 月亮将圆未圆,月光皎洁清冷。 跟城里的月亮不一样,徐洛闻想,他会记住这轮月亮。 不到一分钟,白狼就回来了,把背包递给他。 徐洛闻把剪刀和电动剃须刀拿出来放在岸边,然后和白狼一起下到水里。 徐洛闻拿起剪刀,说:“我帮你把头发剪短一点,好吗?” 白狼沉默片刻,点头。 徐洛闻剪头发很有一手。 因为每次去理发店剪完头发他都恨不得把自己剃成光头,简直丑爆了,所以他就开始学着自力更生,经常对着镜子自己给自己剪头发,效果还不错,他还把谭嘉应拉来练手,偶尔裴澍言忙得没时间去理发店的时候也会让他帮忙剪。 咔嚓咔嚓,几剪刀下去,先把长发剪短,然后再仔细修型。 剪完了,徐洛闻端详着白狼露出一半的脸,怔了片刻,然后开始剃胡子。 胡子剃光,白狼整张脸都显露出来。 这是一张英俊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徐洛闻从未见过比他更英俊的男人。 他身边的男人们,裴澍言c谭嘉应c肖想个个都是男神级别的,可是和面前的白狼一比,他们就有些逊色了。 逊色在哪里呢?徐洛闻怔怔地想。 是眼睛! 白狼的眼睛是透亮的琥珀色,最重要的是极干净,没有一丝杂质,他的眼神纯澈如稚子,闪烁似星辰,被这样的眼神望着,会让人油然生出一种被眷顾的错觉。 徐洛闻忽然有些后悔。 他不该让这张脸露出来,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白狼摸摸自己的头发,又摸摸自己的脸颊,低头对着水面照了照,然后径自游到了水瀑下,让不急不缓的水流冲刷他的身体。 徐洛闻闭上眼,抱住膝盖将自己沉进水里,清空体内的氧气,顺便摒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直到快憋不住了,正打算站起来,肩膀突然被抓住,他吓了一跳,猛地睁眼,就看到白狼那张陌生而英俊的脸近在眼前。 白狼把他托出水面,他伸直了腿,却触不到水底。 迫于无奈,他抓住白狼的肩膀稳住身体,慌乱地说:“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白狼却只是微仰着头,籍着月色打量他,静静地,温柔地,唇角微微翘起,氤氲着一点笑意,这点笑意将他的脸妆点得愈发勾魂摄魄。 徐洛闻无端想起一首老歌——“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就在他发怔的当口,白狼毫无预兆地放开了他。 身体猛地下落,惊慌之下,徐洛闻顺势搂住了白狼的脖子。 如果人生能重来,徐洛闻绝对不会这么做。 就算是掉进水里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呛一下,喝两口水罢了。 可他偏偏搂住了白狼的脖子。 两具赤一裸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不小心触碰到了绝不该触碰的地方,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足以挑起一场灾难。 脚触到水底之后,徐洛闻立即松开了白狼的脖子,后退两步,理他远一点。 一抬眼,对上白狼的视线,他猛地惊住。 那双原本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却闪着异样的光。 徐洛闻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他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转身就往岸边快走。 可是为时已晚。 白狼抓住了他,把他扯回去禁锢在怀里。 他的背紧贴着白狼的胸膛,像刚才那样,亲密无间。 徐洛闻终于知道白狼眼中那异样的光芒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最原始的欲一望。 因为一根坚硬的东西正抵在他后腰上。 徐洛闻不敢挣扎,因为他知道,越挣扎事情越糟糕。 “你放开我,”徐洛闻强迫自己镇定,声音却还发着抖,“我不洗了,我要上去。” 一直很听话的白狼这次却没有照做。 他紧紧地抱着徐洛闻,胡乱地在他身上蹭着,粗重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徐洛闻的后颈上,激起恐惧的颤栗。 “你放开我,放开我”徐洛闻绝望地乞求着。 白狼却将他抱得更紧,徐洛闻被他的胳膊勒得生疼,使劲去掰他的手,然而他的力量与白狼相比实在微不足道,竟掰不开分毫。 白狼的身体猛地颤抖起来。 徐洛闻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松了口气,等着白狼平复下来。 可是很快,白狼竟再次磨蹭起他的身体。 徐洛闻除了默默地承受和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安慰自己,好在白狼不通情一事,做不出更可怕的事。 然而毫无预兆地,那根东西突然滑进臀缝,抵在了紧闭的入口处。 徐洛闻僵了两秒,然后尖叫着疯狂地挣扎起来。 可是无济于事,白狼将他压在岸边,强势又霸道地刺进了他的身体。 撕心裂肺的痛感顷刻传遍全身,眼泪夺眶而出,徐洛闻发出绝望的哭喊,回声伴着水声响彻山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8 徐洛闻不知道自己被翻来覆去折磨了多久,他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山洞里。 他全身赤一裸,身上盖着衣服,前面是奄奄一息的火焰,后面是一副温暖的胸膛。 强烈的痛感随着意识的清醒一起复苏,他咬着牙,不敢发出一丝声息。 拿开放在腰上的手,刚要坐起来,那只手又缠了上来,把他拖进胸膛深处。 徐洛闻怕得发抖。他紧闭着眼,颤声说:“我想回家,你放我走,可以吗?” 白狼没有回答,只是伸出舌头舔他的脖子。与此同时,白狼的下一身贴上来,徐洛闻感觉到了他的蠢蠢欲动。 徐洛闻抖得愈发厉害。 昨夜的记忆漫上来,那样粗暴的折磨,他承受不了第二次。 他会死的。 但他不想死。 他想活着,他必须活着。 曾经有一句很流行的话:生活就像强一奸,如果无力反抗,那就试着享受。 徐洛闻虽然反抗不了,但他可以试着引导。 他可以教白狼该怎么做,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只要能活下去,他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徐洛闻转过身,面对白狼,一边流泪,一边极尽温柔地吻他。 白狼竟然笨拙地回应他,却咬疼了他,徐洛闻将他推开一点,哽咽着说:“你别动,看我怎么做,好吗?” 白狼懵懂地点头。 徐洛闻闭上湿漉的眼睛,含住他的嘴唇,轻轻地吮吸,舔舐,探出舌尖勾住他的舌头。 白狼呼吸渐重,徐洛闻探手握住了他的要害。白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懵懂又炙热。 很快,白狼发泄在徐洛闻手里。 徐洛闻知道,这对白狼来说还远远不够。 果然,白狼很快恢复,压着他要像昨晚那样做。 徐洛闻用亲吻安抚他,然后翻身骑到他身上,用体一液做润滑,缓缓坐了上去。 虽然依旧疼得死去活来,但和昨晚相比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主动权在他手上,他可以掌握力度c频率和深浅。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徐洛闻已经筋疲力尽,仿佛丢了半条命。 白狼抱着他,餍足地舔他。 徐洛闻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什么都来不及想,闭上眼就昏睡过去。 · 徐洛闻被噩梦惊醒。 旁边的火堆烧得正旺。 白狼却不在。 徐洛闻只觉得浑身酸软,骨头散了架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挣扎着坐起来,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水,然后强撑着站起来,艰难地穿上衣服,从包里拿出手电打开,背上包,扶着石壁,缓慢地向前走。黏腻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流,每走一步都牵动着那个地方,疼得他直冒冷汗。 走了半晌,眼看光明在望,还来不及欣喜,就见白狼的身影逆着光远远地出现在洞口处。 心顿时凉了半截。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徐洛闻继续向前走。 片刻之后,徐洛闻与白狼迎面相逢。 徐洛闻不看它,径直向前走。 白狼倏地变成人形,挡在他面前。 徐洛闻直视着白狼。 他突然不再害怕了。 除了死,他已经没什么好怕。 “你让开,”徐洛闻的声音虚弱又嘶哑,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白狼也直视着徐洛闻,语调生硬地说:“这里,就是,你的家。” “不!”徐洛闻的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这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你不能把我囚禁在这个鬼地方,我不是你的母狼,你应该去找你的同类,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白狼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没能理解他刚才说的话。 徐洛闻猛地掏出瑞士军刀,刀尖指向白狼:“你不要逼我,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的眼睛充血变红,血色之上蒙着一层水光,绝望,愤恨,悲伤——白狼理解不了人类复杂的感情,他的眼眸永远纯净如赤子,不含一丝杂质,也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样的人往往最可怕,残忍却不自知。 白狼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用赤一裸的胸膛抵上刀尖。 鲜血立即舔上刀尖,继而染红了皮肤。 徐洛闻握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别逼我,”眼泪溢出眼眶,“我真的会杀死你,我真的” 白狼又往前一步,让刀刺得更深。 顿时血流如注。 徐洛闻闭上眼,咬紧牙关,握紧军刀,用力刺进去。 白狼没有发出声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感觉不到痛。 徐洛闻拔出刀,鲜血喷溅出来,呲他一身。 他绕开白狼,脚步急促又蹒跚地往前走。 刚走两步,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下一秒就骤然失去意识,身体蓦地颓然软倒下去。 白狼及时接住了徐洛闻,打横将他抱起来,用脸去蹭他的脸,只觉得滚烫。 白狼抱着徐洛闻回到火堆旁,靠着石壁坐下来。 徐洛闻坐在白狼腿上,上身依偎在白狼怀里,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白狼一手撑着徐洛闻的后脑勺,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随后,白狼坐直身体,把仍在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凑到徐洛闻嘴边,像哺乳一样,迫使他喝自己的血。 直到血不流了,白狼重又将人抱起,向另一个洞口的方向走。 到了水潭边,白狼笨拙地脱掉徐洛闻的衣服,然后抱着人下到水里,站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 肌肤相亲,一如昨夜,情一欲瞬间勃发。 白狼极力克制住,凑近徐洛闻的脸,将他唇上沾染的血迹舔舐干净,然后便抱着他静静地站在水里。 阳光照到哪里,白狼便跟到哪里。 渐渐地,阳光由盛而衰,白日走到尽头,夜色一降临。 白狼低头瞧着水面晃动的月影,脸色罕见得有些沉肃。 侧脸去看怀里的人,神色蓦然又变得温柔起来,低头去蹭他的脸。 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了。 但是人还没醒。 白狼抱着徐洛闻上岸,捡起衣服,走进山洞。 回到老地方,把人靠着石壁放下,盖上衣服,然后点火,等火势旺起来,他回到徐洛闻身边,照旧把人抱在怀里。低头看看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于是在手腕上咬了一口,等血冒出来,急忙喂进徐洛闻嘴里。 徐洛闻的意识陷在混沌里,但饥饿与干渴的本能驱使着他贪婪地吮吸着白狼的手腕。 滚烫的血液顺着喉咙滑进肠胃,既缓解了饥渴,又带来奇异的温暖,令五脏六腑都舒适起来, 喂完徐洛闻,白狼抓起旁边的兔子,茹毛饮血。 吃完,把骨头扔进火里,然后抱着徐洛闻心满意足地睡了。 · 徐洛闻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把他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往后退。 对方似乎也被他吓到了,“嗷嗷”叫着往后退了退,但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等看清那双圆眼的主人是什么,徐洛闻蓦地松了口气。 那是一只猕猴,一身浅棕色的毛,身长半米左右,十分娇小可爱。 徐洛闻看看四周,白狼不在。 他咳嗽两声,对猕猴说:“你不会是白狼派来监视我的吧?” 猕猴听不懂人话,小爪子挠挠头,也不叫了,只是远远地c静静地望着他。 徐洛闻也不再管它,径自穿衣服。 他发现身上干爽,显然被清洗过,但是他没有丝毫印象,只记得自己晕倒了。 而且身上已经不怎么疼了,也有了些力气。 穿好衣服,徐洛闻打开背包翻看,只剩半瓶水和两根火腿肠。 先喝了几口水,然后剥开一根火腿肠开始吃。 猕猴走近几步,盯着徐洛闻手里的火腿肠看。 徐洛闻记得猕猴主要以枝叶为食,也会吃鸟类和昆虫,给它吃点肉应该不打紧,于是掰了一点火腿肠放到它面前。猕猴捡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然后再走近些,眼巴巴地看着徐洛闻。 徐洛闻把剩下的半截火腿肠三两口填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没了。” 没想到这小猴子贼聪明,竟直接跑过去翻徐洛闻的背包。 徐洛闻急忙把包扯过来抱进怀里,又好气又好笑:“泼猴,休要放肆!” 猕猴瞪着眼睛看他,“嗷嗷”叫着,很凶的样子。 徐洛闻一时竟有些被这一脸凶相的小畜生吓住,愣了愣,忽然灵机一动,忙从包里摸出手电,对着猕猴打亮。 光束直射过去,猕猴果然被吓到,抬起两只前爪捂住眼睛,“嗷嗷”叫着跳出老远,谁知正踩在刚回来的白狼脚上,猕猴惊恐地尖叫着逃到黑暗里的角落去了。 徐洛闻原本被猕猴逗乐了,看到白狼,脸上的笑又蓦地消失了。 白狼走到他身边,把一个背包放进他怀里。 徐洛闻这才惊讶地发现,白狼穿了一身新衣服,外套有些不合身,而且错把衬衫穿在了毛衣外面。 白狼见他打量自己,表情便有些窘迫,也低头看自己,问:“对吗?” 徐洛闻没搭理他,径自拉开背包拉链。 里面装的全是吃的和喝的,面包c饼干c酸奶c矿泉水之类。 徐洛闻抬头问:“这些东西,还有衣服,都是哪儿来的?” 白狼面对着他坐他旁边,说:“山下,拿的。” 一听他下山了,徐洛闻心里又是苦涩又是愤怒。 但他面上不露半分,只是温和地哀求:“你放我下山吧,好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有人来伤害你,好不好?” “不,”白狼平静地拒绝,看着徐洛闻的眼睛说,“你,和我,在这里。” 徐洛闻压下无名火,耐着性子跟他厮磨:“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人,我没办法在这里生活,你懂吗?你属于这里,而我属于城市,那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我们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一起玩,那才是我该过的生活,而不是穴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山洞里,像个野生动物一样。我是人,我要像人一样活着,你明白吗?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你还强迫我”徐洛闻停了两秒,“总之,咱们两个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你放我走,你做你的狼,我做我的人,好吗?” “不,”白狼冷静地重复刚才说过的话,“你,和我,在这里。” “为什么?!”徐洛闻终于失控,绝望地大声质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白狼沉默地看他一会儿,说:“我,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你!你这个野兽!你这个妖怪!我诅咒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你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徐洛闻发疯地咒骂着,打着,白狼平静地任他打骂,巴掌狠狠扇在脸上也不还手。 骂够了,打累了,徐洛闻捂着脸嚎啕大哭。 白狼伸手来抱他,徐洛闻疯狂地挣扎,白狼这回却没由着他,强硬地把他抱进怀里,低头来亲他的嘴唇。 徐洛闻猛地咬住白狼的嘴唇,发狠地咬,咬出血也不松口。 热血带着腥膻的气味流进徐洛闻嘴里。 他应该觉得恶心的,可是没有,他竟觉得味道很好,然后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把白狼的血咽了下去! 徐洛闻随即便被自己的举动惊住了。 他刚才竟然喝了白狼的血! 白狼趁机将舌头探进徐洛闻嘴里,照着之前学到的那样,不太熟练的舔舐着。 徐洛闻松开了白狼的嘴唇,口腔里却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似乎得到了某种信号,然后躁动地渴望着。 渴望什么? 渴望更多的鲜血! 在理智提出制止之前,徐洛闻的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含住了白狼被咬破的下唇,像个吃奶的婴儿一样,贪婪地用力吮吸着。 一切都失控了。 当徐洛闻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白狼剥光了衣服压在石壁上,缓慢而强势地进入。 他在撕裂的疼痛和巨大的绝望里安慰自己,至少白狼开始学着像人类一样做一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9 白狼最少要发泄三次才能满足。 结束之后,他会把徐洛闻抱在怀里,温柔地舔他,舔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胸膛。 徐洛闻被榨干了全部体力,哑着嗓子说:“我想洗澡” 白狼便抱起他,往水潭的方向走。 徐洛闻陡然瞧见,那只猕猴竟然还躲在黑暗的角落里。 那他和白狼刚才种种,岂不全被这只小猴子看在眼里了?! 虽然它不是人,但那种被窥视的羞耻感依旧令他十分难受。 猕猴悄悄地跟在白狼身后。 徐洛闻问:“这只小猴子是你的朋友?” 白狼瞥了猕猴一眼,猕猴蓦地站那儿不动了,等白狼收回视线,它又蹑手蹑脚地跟上。 “朋友?”白狼语气疑惑,显然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徐洛闻也懒得同他解释,只问:“它有名字吗?” 白狼说:“猴子。” 徐洛闻不禁扯了扯嘴角。 他很喜欢小动物,一直想养猫养狗,可惜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不着家,裴澍言也忙,没时间照料,所以就没养过。 到了水潭,白狼抱着徐洛闻下到水里。 温热的水包裹着疲惫的身体,令人愈发感觉困乏,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徐洛闻强撑着,伸手推白狼的胸膛,挣脱他的手臂,走到岸边,冲不远处的猕猴招手:“你过来。” 猕猴似乎有些怕水,不敢上前。身后的白狼低沉地吼了一声,猕猴吓得一抖,赶紧跑到徐洛闻面前,乖巧地坐下。 徐洛闻朝它伸出一只手。 猕猴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有样学样地伸出前爪。 徐洛闻握住它的小爪子,微微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 猕猴呲牙咧嘴,“嗷嗷”低叫。 “在我们人类社会,有一只特别出名的猴子,叫孙悟空,神通广大,有七十二般变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当然,你这只小猴子是配不起这个名字的,不过还有一只猴子,跟孙悟空一样厉害,而且跟你还是一个品种,叫六耳猕猴。我给你起名叫‘六耳’好不好?虽然你并没有六只耳朵。” 猕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着他,说不出的机灵可爱。 徐洛闻忍不住摸摸它的小脑袋,笑着说:“六耳,你真可爱。” 六耳缩着脖子,乖乖任他摸,还一脸很享受的样子。 白狼在旁边看着,忽然抓住徐洛闻的手放在自己头上:“我也要。” 徐洛闻愣了愣,收回手,仍和六耳说话。 白狼抓住六耳扬手一扔,把它扔到了水瀑那儿,六耳尖叫着在水里扑腾,好歹没沉下水去,手忙脚乱地往岸边扑腾。 徐洛闻瞪白狼一眼,转身背对他。 白狼贴上来,胸膛抵着徐洛闻的后背。 徐洛闻蓦地紧绷起来,急忙转身面对白狼,这样稍微安全些。 “名字,”白狼看着他说,“我也要。” 徐洛闻敷衍地说:“你是一头白色的狼,就叫白狼好了。” “白c狼?”白狼重复,“我叫,白狼。你叫,什么?” 徐洛闻不耐烦:“你管我叫什么,跟你没关系。” 白狼将他抵在岸边,说:“你的,名字?” 这头狡诈的恶狼,抓住了他的死穴,知道他害怕什么,就一直用同样的手段吓唬他。 徐洛闻无路可退又无力反抗,于是信口胡诌:“我叫张三。” “张三,张三。”白狼笑起来。 这是徐洛闻第一次看见他的笑。 他的笑很浅,很温柔,让徐洛闻联想到四个字:人畜无害。 但他却对自己做着那么残忍的事,或许,他根本不认为那是残忍的,他是一头无知的野兽,他根本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或许以为那只是表达亲昵的一种方式。 徐洛闻应该恨他的,但一想到这些,却又恨不起来。 他有些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太圣父了。 六耳终于游上岸了。 它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起来甩甩身上的水,攀着石壁轻巧地向上爬,最后从洞顶的大窟窿爬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它冒出头,小爪子里攥着个雪球,用力朝白狼扔过来。 竟然砸中了! 白狼仰头看过去,六耳冲他做个鬼脸,跑走了。 徐洛闻也仰着头,透过窟窿看着一小片蓝天。 脑中突然灵光乍现——从他失踪到现在已经三天,不管赵井泉下山后是怎么说的,他知道,裴澍言一定会来找他。裴澍言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执拗得很,即使赵井泉说他死了,裴澍言也一定要找到他的尸体才会罢休。 想到这里,徐洛闻低声央求:“我都在山洞里窝了好几天了,我想出去晒晒太阳,呼吸点新鲜空气,你带我出去看看吧,好不好?” 他用这种略带撒娇的语气同裴澍言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求必应的,屡试不爽。 果然,白狼点头了。 徐洛闻露出一点高兴的表情:“谢谢。” 白狼抱着徐洛闻出了水,回到老地方。 等徐洛闻穿好衣服,白狼背对他,说:“上来。” 这是要背他? 徐洛闻没动,只问:“你不穿衣服吗?” “不穿,”白狼说,“上来。” 徐洛闻只好趴他背上,搂住他脖子。 “搂紧。”白狼说。 这几天下来,白狼说人话说得越来越好,语气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僵硬了。 徐洛闻便搂紧些。 下一秒,白狼从人变成狼,徐洛闻差点从他背上摔下去,低声抱怨:“你变身之前能不能预告一下?” 白狼不答,拔腿向外跑。 以防摔下去,徐洛闻手脚并用,手搂紧脖子,脚夹紧肚子。 白狼的人身挺拔健美,狼身也不遑多让,比那天见到的老虎还要强壮,所以驮着徐洛闻毫不费力。 徐洛闻颠得难受,大声说:“你跑慢点!” 白狼放慢速度,徐洛闻好受许多。 等跑出了山洞,徐洛闻指着前面的山头说:“我们去那个山顶吧。” 白狼低嚎一声,向着山顶进发。 阳光很好,有微风。 积雪铺天盖地,触目所及全是耀眼的纯白。 看不见人,也听不到人声。 徐洛闻悄悄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瑞士军刀扔到雪地里。 没多久,白狼背着徐洛闻到达山顶。 徐洛闻从白狼背上下来。 山顶风大,碎雪纷扬,迷了徐洛闻的眼。 白狼维持着狼身,站在徐洛闻身旁,俯视着茫茫雪山,犹如睥睨众生的无上王者。 徐洛闻不动声色地掏出口袋里的诺基亚手机,低头瞄了一眼,果然还是无服务,只好又悄悄放回去。 偏头看白狼一眼,见它并未留意自己,他用尽全力对着天地大喊:“裴澍言!裴澍言!裴澍言!” 白狼瞬间变成人形捂住了徐洛闻的嘴巴。 但他的声音依旧在雪山里回荡着,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裴澍言的名字。 徐洛闻在心里祈祷,祈祷山风把他的呼唤带给裴澍言。 · “我听见洛闻在叫我!”裴澍言猛地抬起头,仰望着山顶的方向,“你听见了吗?洛闻在叫我!” 谭嘉应凝神听了听,说:“没有啊,我只听见风声。”他担心地看着裴澍言,“你一定是太累了,出现了幻听。要不你下山去休息吧,你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别徐洛闻还没找着,你先倒下了。” 听说徐洛闻在雪山里失踪之后,谭嘉应立即就赶了过来。 他和徐洛闻是发小,比亲兄弟还亲,他的担心一点都不比裴澍言少。 “再说了,”谭嘉应接着说,“搜山队加上警察一共几十号人,不缺你这一个。听我的,下山去吧。” 裴澍言摇头:“我不累,找不到徐洛闻我哪儿都不去。”他顿了顿,“我刚才绝对听到他的声音了,我敢肯定,他就在附近。” 裴澍言加快脚步往山上走,一边走一边喊“徐洛闻”的名字。 谭嘉应赶紧跟上,跟着裴澍言一块儿喊。 一鼓作气走了很远,谭嘉应实在支撑不住了,扶着一棵树气喘吁吁地说:“哎,我说,咱能停下来歇会儿喝口水吗?” 裴澍言停下来,从背包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谭嘉应。 谭嘉应猛灌了几口水,喘匀了气,把水递给裴澍言,说:“你也喝两口。” 裴澍言喝完,把水放回包里。 谭嘉应背靠树站着,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笑着说:“好像是我上小学那会儿吧,我妈特别迷信,请了一个神婆到我家算命,当时徐洛闻也在。那老婆子怎么说我的我不记得了,但他说徐洛闻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特清楚,因为她说得很准。她说徐洛闻是金命,命硬得很,能够逢凶化吉。那之后没多久,徐洛闻一家三口就出了车祸,他爸妈都走了,他在icu躺了两个月,医生都要放弃了,他却突然醒了,好胳膊好腿儿地活了下来。所以呀,他这回也一定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你就放心吧。” 裴澍言点头,“嗯”了一声。 “走吧,”谭嘉应说,“接着找。” 刚走不远,裴澍言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猛地一滑。 捡起来一看,是一把瑞士军刀。 “徐洛闻的刀!”谭嘉应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这把军刀是他送给徐洛闻的,徐洛闻每次出远门都带着,因为很实用。 裴澍言攥着军刀,脸上却没一点高兴的表情。 他看着雪地上的脚印,眉头紧锁,沉声说:“但这绝不是人的脚印。” 说完,他顺着脚印蔓延的方向就要往前走,谭嘉应急忙拉住他,说:“把那几个警察叫过来吧,他们有枪。” 裴澍言点头,拿出对讲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0 白狼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另一条路把徐洛闻扛回了山洞。 徐洛闻背靠石壁,蜷缩着坐在火堆旁,低着头说:“你困得了我一时,困不了我一辈子。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想方设法逃跑,总有一天,我会摆脱你。” 白狼平静地看着他,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沉默半晌,他说:“你不喜欢,这里?” 徐洛闻无奈地说:“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是人,我要回到人类社会,过人的生活,而不是在这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像个动物一样。” 白狼说:“我也是,人。” 徐洛闻抬头看他:“你你不是妖怪吗?” “我是人,”白狼看着他说,“和你不一样,的人。” 徐洛闻惊怔片刻,难以置信地问:“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狼人?” 白狼点头:“狼人。” 在徐洛闻看来,狼人比狼妖更不可思议。 毕竟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妖怪神仙之类算是耳濡目染,《西游记》c《白娘子》c《聊斋》这些电视剧从小看到大。作为受过良好教育的二十一世纪青年,他一直不相信妖魔鬼怪的存在,但遇到白狼之后,亲眼见证了狼变人人变狼的神奇景象之后,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妖。 但是狼人和吸血鬼一样,都是西方传说,他知之甚少,所以更难接受。 白狼沉默片刻,看着面前的火焰,说:“小时候,我有家,有父母,但他们都被人杀死了。我逃进山里,再没出去。这里,比那里安全。” 短短几句话,传达的信息却令徐洛闻心惊。 他消化片刻,问:“你逃进山里的时候几岁?” 白狼说:“六七岁。”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藏匿在这巍峨的雪山里,艰难求生,其中辛酸不难想象。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回到人类中去,可见人类在他眼中,大约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吧。 徐洛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你父母为什么会被杀?” 白狼沉默了很久,久到徐洛闻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突然听到他低声说:“我爸,吃了人。”他抬头看向徐洛闻,“你是不是,觉得他该死?” 徐洛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片刻,反问:“你吃过人吗?” 白狼说:“没有。” 徐洛闻又问:“那你之前那身衣服是打哪儿来的?” 白狼说:“那个人,已经死了。脱掉衣服,埋在雪里。” 徐洛闻松了口气,仿佛一直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你原本是有名字的吧?”徐洛闻问,“你叫什么?” 白狼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忘了。”顿了顿,他微微笑着说:“白狼,我喜欢,这个名字。” 徐洛闻看着他,语气恳切地说:“既然你也曾经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过,就该知道,你把我囚禁在这里是不对的,你应该放我走。” 白狼回视着他,目光温柔,语气也温柔:“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徐洛闻苦笑:“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太寂寞了,想要有人陪着你罢了。” “我喜欢你。”白狼重复,温柔而坚定。 徐洛闻不想跟他争辩,暴躁地说:“但我不喜欢你!你不能强迫我留在这儿!” 白狼站起来,走到徐洛闻面前,蹲下来。 徐洛闻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白狼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会的,会喜欢我,一定。” 说完,他把自己的手腕送到嘴边,张口咬下去,鲜血猛地流出来,血腥味顷刻弥漫开来。 徐洛闻诧异地问:“你你在干什么?” 白狼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把流着血的伤口送到了徐洛闻嘴边,握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含住。 徐洛闻想退开,可是他身后就是石壁,无路可退。 他去推白狼,可白狼纹丝不动,还用腿压住了他的腿。 他完全受制,只能任人宰割。 热血流进嘴里,滑进喉咙,流向体内深处。 那种陌生的渴望瞬间被唤醒,但比上次强烈得多。 徐洛闻不知道白狼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他知道,他要抗拒,他不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他是人。 但他抗拒不了,那种强烈的渴望打败了他的理智,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吮吸白狼的伤口,不住地吞咽着他的鲜血,像个饥饿的婴儿。 徐洛闻一面绝望着,一面满足着。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他的大脑渐渐昏沉,无意识地发出绵软的呻一吟声。 白狼收回手,用嘴唇代替鲜血,温柔地亲吻着徐洛闻。 徐洛闻像是受了蛊惑,自发地搂住白狼的脖子,热切地回吻他。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水到渠成。 白狼一次又一次地泄在徐洛闻体内,直到他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才停下。 白狼抱着徐洛闻去水潭清洗身体。 白日已经过去,夜晚来临。 白狼仰望天上的月亮,似乎就快圆了。 在月圆之夜来临之前,他得把徐洛闻安置在一个妥当的地方才行。 白狼低下头,看着靠在他肩上沉沉睡着的人,微微笑起来。 他真喜欢他,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他。 可是他不太会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让这个人知道自己的这份喜欢。 他突然想起来,有句话忘了问他。 如果他愿意离开雪山,跟着他去他生活的地方,他愿不愿意永远跟他在一起? 等明天再问吧,等他睡醒了。 白狼低下头,吻在他的眼睑上。 · 徐洛闻睡到自然醒。 他躺在一堆衣服上,身上也盖了一堆衣服。 他一一丝一不一挂,但并没哪里感到不适,只是有些渴。 撑着地坐起来,腿忽然碰到一个活物,把他吓得叫出声来。 紧接着,六耳从衣服堆里探出头来,头上还顶着他的内裤。 徐洛闻惊魂未定,忙伸手把内裤拿回来,责怪六耳:“你吓死我了。”扭头看看,见白狼不在,无奈一笑,说:“白狼又把你叫来监视我?” 六耳叫着跳开,然后吃力地把背包拽到徐洛闻身边,背包里装着白狼昨天从山下“拿”来的食物和水。 徐洛闻穿好衣服,摸了摸六耳毛绒绒的小脑袋,掏出手机看时间。 9:27。 他立即背上沉甸甸的背包往外走,水也顾不上喝了。 虽然屡次逃跑失败,但不能放弃尝试,或许就成功了呢。 他承认白狼身世可怜,但他不能放弃自己的人生留在这里陪他。 六耳亦步亦趋地跟在徐洛闻身后,甚至用爪子扯他的裤腿。 徐洛闻不理它,径直摸着石壁往前走。手电不知道丢哪儿了,他只能摸黑。 前方忽然传来脚步声。 徐洛闻猛地顿住,凝神细听。 他听得出来,不是白狼的脚步声,白狼的脚步声不可能是这样亦步亦趋的。 是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徐洛闻激动地发抖,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朝着前方的黑暗说:“裴澍言,是你吗?” 脚步声猛地停了。 徐洛闻愈发确信,大声喊:“裴澍言!” “洛闻?”前方有人应声,“徐洛闻?!” 是裴澍言! 是裴澍言的声音! 徐洛闻喜极而泣,又哭又笑着高声回答:“是我,我是徐洛闻!” 前方骤然亮起数道亮光。 徐洛闻被刺得睁不开眼,抬手遮挡。 透过指缝,他看到有人朝他跑过来。 很快,他被抱住了,紧紧地,紧紧地。 “我终于找到你了,”裴澍言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哽咽,“我终于找到你了。” 徐洛闻也紧紧抱住他,哭着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昨天在山顶叫你的名字,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裴澍言放开他,捧住他的脸,为他擦眼泪,“我还捡到了你的刀,然后跟着雪地上的脚印找到了这里。” 这话提醒了徐洛闻,他急忙抓住裴澍言的手,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他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他?”裴澍言边走边问,“他是谁?” 徐洛闻顿了一下,回答:“一头狼。” 话音刚落,徐洛闻猛地站住。 他看到了谭嘉应和几个警察,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白狼! 谭嘉应抬脚要朝他走过来,徐洛闻忙低声说:“别动!” 谭嘉应刚要问怎么了,就听到一声狼嚎响彻在山洞里,霎时惊得他呼吸和心跳一同停了。 裴澍言小声说:“别怕,他们有枪。” 枪? 所以白狼会死吗? 心脏蓦地揪了一下。 徐洛闻说不清自己这一刻到底在想什么。 山洞里万籁俱寂,不管是人是狼,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正当此时,六耳抓着徐洛闻的裤脚尖叫起来。 白狼像是得到了信号,嚎叫着朝他们狂奔过来。 几个警察同时转身,迅速掏出了枪。 裴澍言猛地捂住了徐洛闻的耳朵。 下一秒,山洞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1 徐洛闻眼睁睁看着白狼轰然倒地。 他听见心里有个声音说:“不不要!” 徐洛闻猛地转过身,把脸埋进裴澍言怀里。 裴澍言抱着他,抚摸他的脊背,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别抱了!”谭嘉应跑过来,“逃命要紧!” 徐洛闻从裴澍言怀里出来,卸掉肩上的背包仍在地上,这些东西他都不需要了,然后抓着裴澍言的手快步往外走。 路过白狼身边的时候,几个警一察正拿枪指着它,提防它反扑。 徐洛闻看到它满身的血,眼睛半闭着,奄奄一息的样子。 它在看他。 徐洛闻感觉得到。 他却不忍心再看它,猛地别开脸,将裴澍言的手抓得更紧。 人都走了。 山洞里恢复了平静。 六耳坐在白狼身边,低低地叫唤着。 白狼睁了睁眼,从喉咙里溢出几声短促无力的叫声。 六耳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嗷嗷”两声,迅速朝洞口的方向跑去了。 · 下山的路上,徐洛闻什么都没说,裴澍言也什么都没问。 中途休息,徐洛闻喝了些水,又吃了点东西,觉得好多了,终于开口说话:“你见过那个叫赵井泉的向导吗?” 裴澍言点头:“见过。” 徐洛闻又问:“他是怎么说的?” 裴澍言将赵井泉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徐洛闻听完,冷笑:“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我要是死了,可就真遂了他的意,可惜我没死。” 裴澍言皱眉:“他在撒谎?” 谭嘉应也问:“那个姓赵的是不是怎么着你了?” 徐洛闻便把那天晚上的真实情况简略说了一遍。 谭嘉应气得想杀人:“我操!这孙子是活腻了吧,看我下山怎么收拾他,不废了他老子就不姓谭!” 徐洛闻冷声说:“只要别弄死,随你怎么折腾。” 谭嘉应说:“你就瞧好吧。” 徐洛闻看着裴澍言,问:“你看起来怎么比我还憔悴?” 谭嘉应插嘴:“你老公——”他一时说秃噜嘴,急忙改口:“啊呸,裴澍言为了找你,到现在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裴澍言笑了笑,说:“我没事。” 徐洛闻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嘉应见两个人默默无言,气氛尴尬,于是问徐洛闻:“你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看那头狼个头比老虎还大,真他妈瘆人。” 徐洛闻低着头沉默片刻,说:“这几天的事我不想再想,以后也不想再提,你们都别问我。” 谭嘉应和裴澍言对视一眼,说:“行,不提就不提,你没事最重要。” 徐洛闻说:“谢谢。” “有病吧你,”谭嘉应说,“跟我你说什么谢啊。”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几声熟悉的“嗷嗷”声。 循声看过去,就看到六耳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抓耳挠腮。 徐洛闻心情复杂到极点,朝六耳招招手:“过来。” 六耳几个跳跃,精准地落在徐洛闻面前的雪地上。 “这猴子长得真可爱。”谭嘉应说着就要上手摸,六耳立即冲他呲牙咧嘴,凶相毕露,把谭嘉应吓得赶紧缩回手,拍着胸口说:“我去,吓死爹了。” 徐洛闻剥了一根火腿肠,整根递给六耳。 六耳两根爪子抱着火腿肠,熊猫啃竹子似的吃起来。 裴澍言问:“这是山洞里那只猴子?” 徐洛闻点头:“嗯。” 谭嘉应问:“这猴子跟那头狼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徐洛闻没有回答,摸摸六耳的头,说:“以后没人欺负你了,是不是很开心?” 六耳听不懂他说什么,兀自啃完了一根火腿肠,眼巴巴地看着他。 徐洛闻又剥了一根给它,抬头对裴澍言说:“我们走吧。” 一行人动身下山。 走出很远,谭嘉应回头看:“洛闻,猴子还跟着咱们呢。” 徐洛闻看了一眼,说:“不用管它。” 下午三点,一行人终于下到半山腰,坐上了缆车。 徐洛闻和裴澍言c谭嘉应坐一辆,徐洛闻扭头想说什么,却见裴澍言已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徐洛闻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扶到自己肩上,让他靠着自己睡。 谭嘉应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洛闻,裴澍言是真爱你,为了找你命都豁出去了。错过了裴澍言,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听哥儿们一句劝,把那件事儿忘了,跟裴澍言重新开始吧。” 裴澍言看着裴澍言憔悴的脸,沉默许久,说:“给我点时间,让我把心里那道坎过去。” 谭嘉应一看这事儿有戏,瞬间比自己谈恋爱还开心。 · 缆车一停,裴澍言不用叫就自己醒了。 下了缆车,谭嘉应打头往景区办公室跑,到了地儿,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姓赵的孙子呢?快出来受死!” 迟洪纪被他这架势搞得一脸懵逼:“这c这是怎么了?小徐人呢?” 谭嘉应叫嚣:“你甭管别的,赶紧把赵井泉给我交出来!” 迟洪纪说:“我也一下午没见着小赵人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卧槽,这孙子溜了!”谭嘉应扯着迟洪纪,“赶紧把他们家地址给我!” 迟洪纪照办,找出赵井泉的地址给谭嘉应。 谭嘉应拿了地址往外跑,迎面撞上姗姗来迟的裴澍言和徐洛闻。 “姓赵的孙子跑了,我去抓他,完事儿了去酒店找你们。”谭嘉应急火火地说。 裴澍言说:“凡事小心。” 谭嘉应一溜烟跑走了。 迟洪纪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徐洛闻,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小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劳你惦记了。”徐洛闻说,“我就是过来跟你打声招呼,我们这就走了。” “好好好,你快回去休息吧,”迟洪纪忙说,“我派车送你们。” 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会儿,车来了。 徐洛闻刚坐进去,正要关门,就见六耳倏地窜进来,卧在他腿上。 “你想跟着我?”徐洛闻看着它问。 六耳仰着头,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望着他,怯怯地小声叫唤。 徐洛闻转头问裴澍言:“国家允许私人养猕猴吗?” 裴澍言说:“你要是想养,我给你想办法。” 徐洛闻摸摸六耳的脑袋,笑着说:“那你就跟着我吧。” 车子开动,出了景区的大门,驶上公路。 徐洛闻回头,望着窗外巍峨屹立的白龙雪山,眼中氤氲着浓到化不开的情绪。 他闭了闭眼,回过头,微微笑着对六耳说:“让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2 车停在酒店门口,徐洛闻抱着六耳下车,才蓦然发现天空飘起了雪。 兰海打着伞出来接客人,一看见徐洛闻,惊讶地话都说不来。 徐洛闻冲他笑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吓傻了?” 兰海回神,张口结舌:“我还以为还以为” 徐洛闻接口:“还以为我跟之前失踪的那个男人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兰海说:“那个男人找到了,他被人扒光了衣服埋在雪地里,警察怀疑是谋杀,正在调查呢。” 徐洛闻怔了怔,裴澍言扶着他的肩膀说:“进去再说吧,外面冷。” 进了酒店,老板和老板娘看到徐洛闻也都大吃一惊。 寒暄几句,徐洛闻问:“老板,我能把这只猴子带回房间吗?我保证不让它搞破坏,我们明天就回c市了。” 六耳窝在徐洛闻怀里,小小的一只,看起来乖巧可爱。 老板说:“你看好它,别让它蹿到别的客人房间里捣乱就行。” “一定。”徐洛闻说,又转向兰海,“小海,你帮我拿一包火腿肠。” 兰海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火腿肠递给徐洛闻,不等他接,六耳就抢先伸出两只前爪接住了。 老板笑说:“这猴子可真机灵。” 兰海看着眼馋,说:“爸,你也给我弄一只养养吧?” 老板没好气:“你先把你自己养活好再说吧。” 回到房间,徐洛闻把六耳放到桌子上,剥了一根火腿肠给它。 裴澍言问:“饿不饿?” “我现在饿得能吃一头牛,”徐洛闻说,“不过我想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裴澍言说,“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洗完澡叫我。” 裴澍言走了。 徐洛闻脱光衣服,走进浴室。 热水兜头淋下来,他闭上眼,脑海里倏然浮现出白狼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画面,他猛地睁开眼,望着蒸腾的水汽怔怔出神。 徐洛闻用搓澡巾从头到脚把自己搓了好几遍,搓得皮肤又红又疼,将白狼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彻底清除干净。 等他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打开行李箱,找一套衣服穿上,刚穿好,响起敲门声。 走过去开门,裴澍言站在门外,神色担忧:“怎么洗这么久?你再不出来我就找服务员要房卡开门了。” 徐洛闻闪身让他进来:“好几天没洗澡,当然要好好洗洗。对了,谭嘉应有消息了吗?” 裴澍言说:“我给他打个电话。” 徐洛闻进浴室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裴澍言已经打完电话,他问:“怎么说?” 裴澍言说:“人去楼空。” 徐洛闻叹口气:“人贱自有天收,甭管他了,让谭嘉应回来吧。” 裴澍言点头:“到饭店给他发定位,让他直接去饭店找我们。” 徐洛闻摸摸六耳的头:“我出去吃饭,你乖乖在这儿呆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走出房间,正遇上房嫂经过,徐洛闻说:“大姐,麻烦你打扫一下506,地上扔的衣服和东西都不要了。还有,房间里有一只猴子,你记得随手关门,别让它跑出去。” 出了酒店,徐洛闻带裴澍言去他之前常去的那家饭店。 天已经黑了,雪下得很大,裴澍言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徐洛闻的肩。 “机票我已经买好了,”裴澍言说,“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 “好,”徐洛闻说,“回c市之后我把钱给你。” 裴澍言看他一眼,没接话。 徐洛闻问:“猴子应该不能上飞机吧?” 裴澍言说:“我打电话问过航空公司了,可以办托运。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裴澍言总是这么体贴,万事想在他前头。 徐洛闻想说声“谢谢”,又觉得太生分,干脆什么都没说。 到了饭店,徐洛闻对着菜单一通点,点了得有十几个菜。 裴澍言也不阻止,只在旁边用热水洗杯子。 点完菜,徐洛闻说:“这附近的几家饭店我都吃遍了,就数这家最好吃。谭嘉应多久到?” 裴澍言说:“他说离得很近,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裴澍言用洗好的杯子倒了一杯热水给徐洛闻,他接过来抿了一小口,抱在手里暖手。 “谭嘉应说你来这里三天了,”徐洛闻说,“也就是说我刚出事你就来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景区的人联系的施诚,施诚又联系的我。”裴澍言说,“施诚跟我一起来的,不过他有事先回去了。” 徐洛闻这才想起来,他在施诚那儿留的紧急联系人是裴澍言。 “你提醒我了,我得给施诚打个电话说说照片的事儿,”徐洛闻说,“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掉山上了。” “不用打了,”裴澍言说,“施诚走之前说了,照片的事他会解决,让你好好休息。” “好吧,”徐洛闻叹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失信于人,感觉挺糟糕的。” 裴澍言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徐洛闻笑了笑:“那倒是。” 彼此安静了一会儿,裴澍言试探着说:“雪山上的事你真的不想跟我说说吗?说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好受些。” 徐洛闻低着头沉默许久,说:“等我想说了,我会告诉你,在那之前,不要问我,好吗?” 裴澍言握了握他的手,说:“好。” 刚开始上菜谭嘉应就到了。 “操!这孙子一定是属黄鼠狼的,溜得真鸡一巴快。不过你放心,我就是翻遍全国也要逮住这孙子给你报仇雪恨。” “不说他了,”徐洛闻给他递筷子,“吃饱了回去睡觉,明天回家。” 不止徐洛闻,裴澍言和谭嘉应这几天也没踏踏实实吃过一顿饱饭。 三个人风卷残云,把一大桌菜消灭得七七八八。 吃饱了就犯困,回去的路上,谭嘉应呵欠连天。 路过一个水果店,徐洛闻进去挑着买了几样。 到了酒店,谭嘉应先回房,裴澍言把徐洛闻送到房门口,说了声“晚安”,转身要走,手却被抓住了。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徐洛闻看着他,“我不想一个人。” 裴澍言沉默片刻,问:“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徐洛闻低声说:“朋友。可以吗?” 裴澍言若有似无地叹口气,说:“你知道的,我永远没办法拒绝你。” 徐洛闻微微笑着说:“谢谢。” 裴澍言说:“我先回房间洗漱,一会儿过来找你。” 徐洛闻点头:“好。” 刚进房间,六耳便叫着跳过来,徐洛闻蹲下来,打开塑料袋:“喜欢吃什么你自己挑。” 六耳挑了一串香蕉,抱着跳到了桌子上。 房间被打扫过了,他在雪山上穿过的衣服c鞋子c用过的东西全被丢掉了,床单被罩也换了新的。 换上睡衣和拖鞋,去浴室洗脸刷牙。 等他从浴室出来,门铃刚好响了。 徐洛闻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的裴澍言,顿时有些尴尬。 因为裴澍言和他穿了一样的睡衣,情侣款。 裴澍言解释:“我出来得着急,随手拿的。” 徐洛闻没接话,闪身让他进来。 裴澍言走进房间,径自上床,习惯性睡在右边。 他睡右边,徐洛闻睡左边,几年来一向如此。 徐洛闻跟着上床,裴澍言问:“关灯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灯被关上,室内漆黑一片。 六耳不安地小声叫唤,叫了一会儿也没了声音。 寂寂无言许久,徐洛闻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裴澍言嗓音低沉:“还没。” 徐洛闻沉默片刻,说:“你能抱着我睡吗?” 裴澍言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徐洛闻头枕着他的胳膊,背靠着他暖融融的胸膛,闻着熟悉的味道,总不安稳的心终于踏实下来,闭上眼,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徐洛闻被一声叫声惊醒。 “裴澍言?”他在黑暗里唤。 “我在。”裴澍言答应一声,起身开灯。 “刚才是你在叫吗?”徐洛闻坐起来,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 “是,”裴澍言顿了两秒,“你刚才咬了我。” 徐洛闻悚然一惊,猛地睁开眼,就见裴澍言左手手腕被咬出了血,牙印清晰可见。 裴澍言探身从床头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去擦徐洛闻嘴唇上沾的血迹。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温声问。 徐洛闻捂住脸,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裴澍言又擦掉伤口上的血迹,伸手把他拥进怀里,温柔地哄他:“没事,不疼。时间还早,接着睡吧。” 徐洛闻心里害怕极了。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害怕,怕得瑟瑟发抖。 但他还是在裴澍言怀里睡着了。 他实在太累了,这辈子从没这么累过。 裴澍言关了灯,抱着他慢慢躺下来,盖好被子,盯着怀里的人看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早上八点,闹钟把沉睡的人叫醒。 裴澍言伸手拿过手机,关掉闹钟,拍拍怀中人的肩膀,哑声说:“起床了。” 徐洛闻无意识地蹭蹭他的胸膛,咕哝着说:“再睡一会儿十分钟” 天知道裴澍言有多想念这份缱绻温存,他几乎要忍不住去亲吻徐洛闻,好在他忍住了。 他们现在是以朋友关系同床共枕,他不能逾距。 裴澍言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徐洛闻的睡颜,嘴角不自觉翘起,眉梢眼角都含着清浅的笑意。 他忽然觉得房间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环顾房间,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那只猴子不见了。 窗户开着,风掀动着窗帘。 应该是猴子自己打开窗户跑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3 在酒店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六耳的踪迹,徐洛闻只好放弃,时间不等人,他们得赶紧出发去机场了。 到了机场,办好登机手续,在候机室等待登机的时候,谭嘉应突然大呼小叫起来:“我靠!糟了糟了!” 徐洛闻忙问:“怎么了?” 谭嘉应说:“我把戒指落酒店的洗手台上了。” 徐洛闻笑笑:“不就一戒指嘛,我还以为你丢了五百万。” 谭嘉应愁眉苦脸地说:“这要是普通的戒指丢了就丢了,可这是肖想和我的情侣戒指,我已经丢过两回了,再丢的话他非干死我不可。” 徐洛闻小声打趣他:“我看你巴不得他干死你呢吧?” 谭嘉应气笑了:“有你这么当哥们儿的吗?我在这儿着急上火,你在旁边说风凉话。裴澍言,你快管管他!” 裴澍言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徐洛闻笑着说:“这有什么好着急上火的,让酒店帮你把戒指寄回家不就行了吗,发个加急快递,明天就能到。” 谭嘉应忙说:“那寄你家去,不能寄我家,肖想最喜欢拆我快递了。我今天也不回家睡了,去你家睡。” 徐洛闻说:“行。” 不等他们打电话过去,酒店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打的裴澍言的手机,他接听之后把手机转给徐洛闻。 徐洛闻报上他家的详细地址和手机号码,又要了兰海的微信号,打算用红包把邮费转给他。 · 六耳回到山洞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正当间。 它坐在洞口歇了一会儿,起来往里走。 路过那一大滩干涸的血迹时,它战兢兢地绕开,然后跑得更快了。 一直跑到山洞的尽头,六耳才看到白狼。 白狼维持着狼身,正泡在水潭里。 周遭的水都被它的血染红了。 六耳蹲在岸边,大声叫唤。 白狼睁开眼,朝它看过来。 六耳开始不停地叫唤,就像人在不停地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六耳终于停下来。 白狼变成人身,游到岸边,上岸。 他赤一身一裸一体,身上的弹孔还在往外渗着血。 白狼一共中了四枪,左肩c右胸c下腹和左腿。 他用手将左肩和左腿的子弹生生抠了出来,右胸和下腹的子弹太深,他只能将它们留在体内。 白狼吃力地穿上衣服,背上包,朝六耳招招手,转身朝山洞走去。 六耳急忙跟上。 出了山洞,白狼径直往山下走。 他在雪山上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下山的捷径,即使身受重伤,也比一般人走得快的多。 · 经过两个半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c市。 明明只离开十几天,徐洛闻却觉得像是离开了十几年,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奇怪感慨。 “我得马上去医院,”裴澍言低头看手机,边走边说:“嘉应,你送洛闻回家吧。” “没问题,”谭嘉应说,“你忙你的去吧。” 裴澍言又对徐洛闻说:“我忙完了就去看你。” “不用,有谭嘉应陪着我呢,”徐洛闻说,“忙完你就回家休息吧,你这几天已经够累了。” 裴澍言没接话,深深地看了徐洛闻一眼,快步先走了。 “老实交代,”谭嘉应小声说,“你跟裴澍言昨天晚上是不是上床了? ” “没有,”徐洛闻急忙解释,“就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我不信,”谭嘉应说,“纯睡觉你能咬他?我可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牙印鲜艳着呢。” 心脏猛地一沉。 徐洛闻不敢往深处想,一抬头看见肖想站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忙用胳膊肘捅了谭嘉应一下,说:“哎,你老公。” “我老公上班呢,”谭嘉应说,“别转移话题,你和裴澍言是不是打了破镜重圆炮?” 徐洛闻指着前面说:“真是你老公,没骗你。” 谭嘉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就是他老公肖想嘛。 几天不见,谭嘉应其实特想肖想,这会儿恨不得跑过去给他一个熊抱,但是一想到自己丢了戒指,又怂了,急忙把左手插兜里。 到了跟前,谭嘉应盯着他老公的帅脸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公司太忙走不开吗?” 肖想没理他,伸手抱了抱徐洛闻,说:“辛苦了。” 徐洛闻不知道说什么,笑了笑没吭声。 谭嘉应在旁边说:“你不抱抱我吗?” 肖想说:“回家再抱你。”他接过徐洛闻的行李,“走吧,我送你回家。” 徐洛闻说:“谢谢。” 谭嘉应说:“老公,我今晚要住洛闻那儿,不回家了啊。” 肖想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谭嘉应说:“洛闻想让我去陪他,是吧洛闻?” 徐洛闻配合他的表演,笑着点点头。 肖想说:“要不咱们先找个地儿吃午饭吧,吃完饭再回家。” “好呀,”谭嘉应积极响应老公号召,“我早饭都没吃,快饿死了。” 驱车到了市区,三个人去了一家西餐厅。 刚落座,肖想就去了洗手间。 没多久,谭嘉应紧跟着也去了。 过了十分钟,两个人前后脚回来。 徐洛闻瞥着谭嘉应,笑着说:“你吸血去了?嘴那么红。” 谭嘉应瞪他一眼,小声说:“吸一精去了,怎么着?” 肖想在旁边尴尬地咳嗽。 谭嘉应挑着眉毛说他:“衣冠禽兽就别装正人君子了好吧,累不累呀你。” 徐洛闻笑着说:“你别挤兑人家肖想了,你也没正经到哪儿去。” 谭嘉应故作无奈地叹口气,说:“谁让他就好我这口呢。” 吃完饭,肖想开车送徐洛闻回家。 到了小区楼下,谭嘉应帮着徐洛闻把行李送上楼,笑着说:“我今晚就不在你家住了,已经露馅了。” 徐洛闻打趣他:“晚上悠着点,别第二天下不了床。” 谭嘉应说:“小别胜新婚,今晚必须大干一场。” “真受不了你,”徐洛闻说,“快走吧,肖想还在楼下等着呢。” “那我走了,”谭嘉应说,“有事儿打电话。” 走进家门,换鞋。 把客厅的窗帘拉开,让阳光洒进来,赶走一屋清冷。 徐洛闻长出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积攒了满腔的郁气,迫切地需要发泄一下。 他不想独自呆在家里胡思乱想,他要出去感受一下久违的c繁华热闹的都市气息。 洗个澡,换身衣服,出门。 先是开车去了商场,买了一大堆东西。 然后去热闹的大排档吃晚饭。 最后去了酒吧,喝到微醺,在五光十色的灯光里和震耳欲聋的音乐里自由摇摆。 · 今天轮到兰海值晚班,他正撑着桌子打瞌睡,忽然听到门响,急忙站起来问好:“欢迎光临!” 睁开惺忪的睡眼,他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走进来,奇怪的是,男人的头发和眉毛都是银色的,更奇怪的是,男人的肩头蹲着一只棕毛小猴。 “咦?这只猴子”兰海盯着男人肩上的猴子,“这不是徐先生昨天带回来的那只猴子吗?今天早上跑丢了,徐先生还一通好找。” “徐先生?”白狼重复一遍,“徐先生,叫什么名字?” 兰海说:“徐洛闻啊,怎么了?” 六耳叫了两声。 白狼捋一捋它的尾巴,六耳噤声。 “我要把猴子,还给他。”白狼说,“他在哪里?” “他早退房走了,”兰海说,“回c市了。” 白狼沉默片刻,问:“c市,怎么去?” 兰海打着呵欠说:“坐火车也行坐汽车也行,随便你。” 白狼问:“汽车,怎么坐?” 兰海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说:“你是从山沟里出来的吗?去车站买票不就行了。” 白狼又问:“用什么,买票?” 兰海说:“当然是用钱啊!” 白狼说:“我没有钱。” 兰海没好气:“没钱你去挣啊。” 白狼问:“怎么挣?” 兰海看出来了,这人是个傻子,白瞎了长这么高这么帅。 反正长夜漫漫,他也没事做,就当是聊天打发时间了。 兰海耐着性子问:“先说你会干什么吧?” 白狼沉默片刻,摇头。 “什么都不会?”兰海长叹一口气,上下打量他一番,说:“你看起来挺有力气的,可以去工地搬砖啊,累是累了点,但一天也不少挣呢,少说也得有百八十块吧,搬一个星期砖不仅能把车票钱挣出来,饭钱也有了。” 白狼问:“去哪里,搬砖?” 兰海往外一指,说:“那边正在盖楼呢,你明天去问问工头要不要人吧。” 白狼转身要走,兰海急忙叫住他:“帅哥,你等一下。” 白狼回头看着他。 兰海觉得不可思议:“就为了还一只猴子,你要千里迢迢跑到c市去找人?” 白狼点头。 兰海小声嘀咕:“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高尚。”他咳嗽一声,又说:“就算你到了c市,你知道徐先生家住哪儿吗?” “不知道。”白狼说,“你知道?”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兰海说:“徐先生的朋友把戒指落这儿了,他给我们留了地址,让我们帮他寄家去,我把地址给你,你到c市之后照着地址找过去就行。” 白狼说:“好。” 兰海把徐洛闻留的电话和地址抄一份交给白狼,十分敬佩地说:“帅哥,你真是个好人。” 白狼接过纸条,妥贴地收好,转身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4 徐洛闻左摇右晃地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坐在副驾等代驾,仰着头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听到车门响,扭头去看,却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裴裴澍言?”徐洛闻口齿不清地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干代驾了?” 裴澍言默不作声,帮他系好安全带,伸出手:“钥匙。” 徐洛闻把车钥匙放到他手上。 裴澍言发动汽车,驶进深冬的寒夜里。 一路无话。 裴澍言把车开得飞快,徐洛闻则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 车开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裴澍言下车,绕到副驾,拉开车门,解开安全带,把徐洛闻抱出来,踢上车门,锁车,走到电梯前,按下上行键。 徐洛闻蒙蒙忪忪地睁开眼,看到裴澍言线条冷峻的侧脸。 电梯门开了,裴澍言抱着人走进去。 徐洛闻忽然抬手覆上裴澍言的脸。 裴澍言低头看他。 徐洛闻搂住他的脖子,猛地吻住他。 裴澍言只愣了一瞬,旋即弯腰把徐洛闻放下来,把他压在电梯壁上热烈地吻他。 徐洛闻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粗暴和野蛮。 正自沉沦,脑海里倏然闪过白狼的脸。 徐洛闻猛地睁开眼,使劲推开压在身上的人,神情惊恐。 裴澍言撞在对面的电梯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他迷惑又惊讶,怔怔地看着徐洛闻。 徐洛闻走过来抱住他,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喝醉了,对不起,对不起” 裴澍言回抱住他,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别说对不起,我没关系。”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他脖颈的皮肤上,裴澍言更紧地抱住怀里的人,一声一声地安慰。 电梯门开了,徐洛闻从裴澍言怀里出来,快步走出电梯,转身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裴澍言眼看着电梯门关上,他靠在电梯扶手上,抬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徐洛闻回到家,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头。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压抑地呜咽声从枕头下溢出来。 渐渐地,就这样睡去。 睡到半夜,徐洛闻被噩梦惊醒。 他猛地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打开灯,看到熟悉的房间,惊惶的心脏才稍稍冷静下来。 他一头冷汗,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瞪大眼睛,恐惧地望着灯光到不了的黑暗角落,仿佛那里藏着一头狼,随时准备向他扑过来,将他撕碎。 后半夜,他再也没能入睡。 第二天,徐洛闻去宜家买了两盏落地灯,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把房间照得比白天还亮堂。 然而,噩梦再次袭来。 又是半夜无眠,直到天亮时分才昏沉睡去。 醒来已是下午。 洗了个热水澡,从浴室出来后给谭嘉应打电话,让他来拿戒指。 快递昨天就到了,他随手往桌上一放就忘了,刚才看到才想起来。 谭嘉应晚饭后才过来,一见徐洛闻,他惊讶地说:“卧槽,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 徐洛闻摇头:“就是没睡好,没事儿。” 他把快递给谭嘉应:“自己拆。” 谭嘉应拆了快递,把戒指戴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笑着说:“真好看。” 徐洛闻说:“别臭显摆了。” 谭嘉应挨着他坐下来:“跟我说说,这个年你打算怎么过?” 徐洛闻一愣:“快过年了吗?” “今儿个已经腊月十八了好不好,再有不到半个月就过年了,”谭嘉应一脸无奈,“你这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徐洛闻笑笑:“凑活过呗,还能怎么过。” 谭嘉应叹口气:“要不你跟我和肖想一块儿过得了。” “两受一攻啊?”徐洛闻开玩笑,“我怕你们家肖想的肾吃不消。” “去你的,”谭嘉应笑着推他一把,“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们家肖想只能我一个人用。” 徐洛闻说:“那我也不去,听你叫一床我受不了。” 谭嘉应笑:“受不了找你老公去啊。” 徐洛闻说:“我没老公。” 谭嘉应突然想起来一事儿:“对了,我之前介绍给你的那个健身房的哥们儿,你跟人聊了吗?” 徐洛闻早把这茬忘干净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如实说:“没聊,我压根儿没加他微信。”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谭嘉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那么极品的攻,绝对不能错过啊。” 徐洛闻啧啧两声:“这话要是让你们家肖想听见,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我当着他的面也敢这么说,才不怕他。”谭嘉应把手机拿过来,“不行,我得再跟那哥们儿聊聊,看他现在有伴儿没有。” 徐洛闻笑着说:“怎么着,你要上啊?” “我上个屁我上,”谭嘉应一边翻微信通讯录一边说,“我都爱死我们家肖想了,除了他我谁都不上。” 徐洛闻不解:“那你还聊什么聊啊?” 谭嘉应抬眼瞪他:“我当然是帮你聊啊,你看你这张脸,惨白惨白的,都快蔫儿成小白菜了,我得赶紧找个男人灌溉灌溉你。” 徐洛闻哭笑不得:“千万别,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也不想跟人上床,你别给我整幺蛾子。再说了,你前几天还劝我跟裴澍言破镜重圆,现在又给我介绍人,你到底想干嘛呀?” 谭嘉应振振有词:“我让你跟裴澍言破镜重圆,可你俩现在不还没圆呢嘛,所以你现在完全有权利和别的男人发展出任何关系,不管是男朋友还是炮一友。再说他裴澍言都睡过别人了,你也睡睡别人怎么了,这样才公平,以后谁也别说谁的不是。” 徐洛闻:“你脑子有坑吧。” 谭嘉应已经和健身男聊上了。 他边聊边跟徐洛闻说:“你这一打岔我都忘了原本想跟你说啥了。” 徐洛闻无聊地翻着一本时尚杂志,好心提醒:“你问我年怎么过。” 谭嘉应:“就是说啊,你到底打算怎么过年?” 徐洛闻叹口气:“跟平时一样过呗,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无亲无故的,也没什么好庆贺的。” “你就跟我和肖想一块过得了,”谭嘉应拍板,“就这么定了,这事儿不用再讨论了。” 徐洛闻笑笑:“到时候再说吧。” 见谭嘉应把手机扔到桌子上,他笑问:“这么快就聊完了?” 谭嘉应叹气:“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又数落徐洛闻,“你说说你,顶好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我都替你的菊花觉得可惜。” 徐洛闻笑骂:“有病吧你。” 谭嘉应又叹口气,说:“明天周五,晚上聚聚呗,好久没聚了。” “行,”徐洛闻爽快地答应了,“时间地点定好了通知我,一定准时到。” 徐洛闻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热闹。 他害怕一个人呆着,特别害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5 谭嘉应定的地方是他们常去的一个ktv。 倒也没谁特别喜欢唱歌,就是喝喝酒聊聊天玩玩骰子,谁想唱了就上去唱一首,反正一起玩儿的一般都是挺熟的朋友,怎么高兴怎么来,谁也不拘着。 徐洛闻到的时候,偌大的包厢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谭嘉应把他叫到旁边坐下,另一边自然坐着肖想,肖想另一边坐着他弟肖润和肖润的女朋友桂春耐,桂春耐正笑着和闺蜜林丽钗聊天。 谭嘉应和肖想自不必说,熟得不能再熟了,肖润也是经常见的,连带着桂春耐和林丽钗也见过几次。 徐洛闻刚和几个人打过招呼,就见包厢门被推开,裴澍言走了进来。 醉酒那天之后,徐洛闻再没和裴澍言联系过。 他觉得自己那天挺混蛋的,主动亲了人家却又将人拒之门外,跟拔吊无情的渣男没两样。清醒之后,他原本想跟裴澍言道个歉,又觉得那样反倒让彼此更尴尬,索性就什么都没说。 裴澍言扫了一眼包厢,径直朝徐洛闻走过来,正准备坐下,谭嘉应忽然拉住他:“这边没地儿了,你坐钗钗旁边去。” 裴澍言看了徐洛闻一眼,没说什么,走到林丽钗旁边坐下了。 “你干嘛呀?”徐洛闻小声说,“你这样裴澍言该以为是我不想挨着他坐了,我还有话跟他说呢。” 谭嘉应也小声说:“你来之前钗钗就跟我打过招呼了,说想跟裴澍言一块儿坐,有点儿学术上的问题想跟他讨论。” 林丽钗也是外科医生,不过跟裴澍言不是一个医院。 徐洛闻朝那边看过去,见俩人已经聊上了,便也没多想,自顾开了一罐啤酒小口喝起来。 这时,包厢门又开了,走进来一个眼生的长腿帅哥。 徐洛闻正想着这人大概是走错门了,就见谭嘉应突然站起来热情地招呼:“嗨,哥们儿!” 帅哥笑着走过来,谭嘉应扶着人肩膀介绍:“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李彦,长得倍儿帅,是不是?” 李彦打了一圈招呼,被谭嘉应按着坐到了徐洛闻身边。 李彦坐下之后对徐洛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没加我微信?” 徐洛闻顿时醍醐灌顶,扭头去看谭嘉应,眼刀凌厉得恨不得在他身上剜个窟窿出来。见裴澍言正往这边看,徐洛闻急忙转头,干笑着对李彦说:“因为忙工作就给忘了,不好意思啊。” 李彦直接拿出手机:“现在加也一样。” 徐洛闻只好也拿出手机,和李彦互加了微信,又交换了手机号。 一个晚上,徐洛闻都如坐针毡,不敢往裴澍言那边看。 李彦十分健谈,话题一个接一个地抛过来,言语间展现着他的幽默和风度。 这不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男人。 如果换个场合,徐洛闻可能会和他聊得很愉快,但有裴澍言在,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当着老公的面勾三搭四的骚货,虽然裴澍言已经不是他老公了。 都怪谭嘉应这个坑货。 徐洛闻义愤填膺,悄悄在谭嘉应屁股上狠掐了一把。 谭嘉应疼得“嗷”一嗓子跳出来,肖想忙问怎么了,谭嘉应呵呵笑着说:“没事没事,屁股刚才抽筋了。” 肖想把手放他屁股上:“老公帮你揉揉。” 谭嘉应打开他的手:“当着大家的面耍什么流氓。” 肖想把他抱到腿上亲了一口,笑着说:“我还就当众耍流氓了,怎么着吧?” 谭嘉应推开他的脸,呵呵笑着说:“这人喝多了,大家别见怪啊。” 林丽钗叹口气,“这年头,帅哥都被帅哥承包了,女人没市场啊。”她看向沙发另一头的李彦,“李帅哥,冒昧地问一句,你对女人感兴趣吗?” 不等李彦回答,谭嘉应就说:“你就甭惦记他了,他是我给徐洛闻物色的新欢。” “新欢”笑而不语,“旧爱”面沉似水。 徐洛闻瞪着谭嘉应咬牙切齿:“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你也喝多了吧。” 谭嘉应不接他的话茬,扯着嗓子冲裴澍言那边吆喝:“有了新欢才能忘掉旧爱,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没人敢搭腔。 在座的都是熟人,都清楚裴澍言和徐洛闻之间怎么回事儿,而且裴澍言现在一脸冷峻,脸上赤一裸一裸写着五个大字:老c子c不c高c兴! 气氛一时降到冰点。 肖想把罪魁祸首推起来:“走,陪我撒尿去。” 谭嘉应边被拽着走边扭头朝徐洛闻挤眉弄眼,徐洛闻垂着眼睛装瞎。 肖润为了活跃气氛,拉着桂春耐去唱歌,林丽钗也去凑热闹,又是伴唱又是伴舞,几个人奋力营造出活跃的假象。 偌大的半圆形沙发上,只剩了徐洛闻和他的“旧爱”与“新欢”。 徐洛闻尴尬地实在坐不下去了,跟李彦说要先走,让他帮忙跟谭嘉应说一声,然后拿上外套和手机就起身离开。 李彦立即起身跟出去。 “我开车送你吧,”李彦跟着他往外走,“我没喝酒,就是为了送你回家。” “不用,我打车就行。”徐洛闻知道今晚肯定要喝酒,所以没开车,打车来的。 李彦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徐洛闻惊讶地看着他。 “我知道第一次见面就说这种话有些唐突,但我怕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李彦语气恳切而真诚,“你听我把话说完再走,行吗?” 徐洛闻犹豫两秒:“你说吧。” 走道里人来人往,附近的包厢里传来荒腔走板的鬼哭狼嚎。 李彦把徐洛闻拉到一个僻静点的角落,这才松手,看着他说:“其实谭嘉应早就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说得肉麻点,我的梦中情人就长你这样,今天一见面,你给我的感觉又这么的如沐春风,我实在找不到不喜欢你的理由。所以,我要追你,我必须要追你。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咱们改天单独见面再告诉我,好吗?” 徐洛闻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了,但听到最后一句,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先不说他觉得李彦人不错,关键这人还是谭嘉应介绍的,就算他不给李彦面子,也得给谭嘉应面子。 “好,”徐洛闻说,“下次聊。” 李彦笑起来:“我送你回家?” 徐洛闻说:“我打车就行,你回去跟他们接着玩吧。” 李彦不再勉强,只说:“那我送你上车。” 徐洛闻不好再拒绝,只好由李彦陪着出了ktv。 到了马路边,李彦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还体贴地拉开门,等徐洛闻上车再关上,然后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笑着冲他挥手。 徐洛闻便也勾起嘴角冲他挥手。 出租车刚开动,手机就响了。 是谭嘉应。 接听后,徐洛闻冲着手机咆哮:“我要杀了你!” 谭嘉应在那边笑:“李彦是不是巨帅?我觉得他长得特像那个明星,叫李什么峰的,不过更帅更有男人味。” 肖想的声音传过来:“不许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人。” 徐洛闻听着那边的声音不对劲:“你们俩干嘛呢?” 谭嘉应又喘又笑:“在干我。” 徐洛闻:“你们俩这什么癖好?老在厕所里那个。” 谭嘉应压着嗓子呻一吟两声:“你不懂,这叫情趣。” “等你们完事儿了再聊吧,”徐洛闻表情空白,“挂了。” “别挂别挂,”谭嘉应忙说,“说说你对李彦什么感觉。” 徐洛闻叹口气,说:“说实话,他人是挺好的,长得帅,谈吐也风趣,但他出现的时间不对,所以没戏,你别白费功夫了。” 谭嘉应说:“我又没说非让你走心,咱走肾成吗,这么帅的男人不睡白不睡,你说你是不是傻。” 徐洛闻没好气地说:“嗯,就你最精,我劝你好好想想怎么跟裴澍言解释吧,当着他的面来这一出,亏你想得出来。” “我给自己发小介绍男人,我跟他解释得着嘛我。”谭嘉应在那边哼唧了一声,让肖想轻点,然后接着说:“而且我这么做就是故意刺激他呢,如果他还想跟你和好,就得积极行动点,他端着你也端着,你俩得耗到猴年马月去,我都替你们着急。” 徐洛闻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又好气又好笑:“就你花花肠子多,乖乖挨你的操去吧,挂了。” 挂了电话,徐洛闻长出一口气。 他觉得脸有点儿烫,于是把车窗降下来一条缝,寒风钻进来扑在脸上,舒服多了。 他就喝了两罐啤酒,所以并无醉意,但他很想喝个烂醉,把所有的烦心事全忘干净,说不定就能睡个好觉。 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洗了个热水澡,裹着浴巾出来,拿起手机看,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李彦打的,一个是裴澍言打的。又看微信,李彦问他到家了没有,徐洛闻回复完他之后,给裴澍言打过去。 那边很快接了。 却没人说话。 徐洛闻“喂”了两声,以为手机信号出了问题,正要挂断,就听裴澍言格外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我不许你见他。” 徐洛闻沉默一会儿,说:“我本来也没想见谁,是谭嘉应瞎搞事儿。” 裴澍言似乎笑了一下:“我让肖想好好收拾他。” “嗯,他就是欠收拾。”徐洛闻顿了顿,“没别的事儿那我挂了,困死了。” “晚安。”裴澍言说。 徐洛闻也道了声“晚安”,挂了电话。 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解开浴巾换上睡衣,上床睡觉。 依旧开着灯。 睡到半夜,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睡衣被汗湿透,恐惧和躁动一起在血脉中翻涌。 徐洛闻手探向下一身,那里又热又硬。 他的心在害怕。 他的身体却在渴望。 多么矛盾。 多么可笑。 “啊——!!” 徐洛闻暴躁地大叫一声,抓起枕头扔了出去。 下床,脱掉睡衣,走进浴室。 站在冷水里冲了许久,冻得瑟瑟发抖,他才终于平静下来。 他病了,徐洛闻想,他的心病了。 心病了就要看心理医生,明天就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6 第二天上午,徐洛闻去看心理医生。 他把连续几天噩梦失眠的症状说了,医生便问他近来是否遭遇了什么事导致心理压力太大,他只说被困在雪山几天,关于白狼一字未提。医生便给他开了几种药,说是缓解精神压力有助睡眠的,还说副作用是导致性一欲减退,徐洛闻心说那敢情好,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性一欲,他只想要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失眠的滋味实在太痛苦了。 拿着处方离开医生办公室,刚走几步,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竟是李彦。 李彦西装革履,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但他身高腿长,愣是将长款羽绒服穿到了膝盖以上,加上他的脸又帅得一塌糊涂,轻易便惹来许多注目。 “真是你啊,”李彦走到他跟前,一脸惊喜,“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徐洛闻把处方收进口袋里,说:“最近有些失眠,来开点安神的药。你也是来看医生的?” “对,”李彦笑着说,“我爸在这家医院上班,我来看他,顺便给他带点东西。” 徐洛闻笑着调侃:“来见你爸需要穿得这么正式吗?” 李彦笑着说:“我等会儿要去参加同学婚礼,其实我穿不惯正装,现在浑身别扭。” 徐洛闻说:“挺帅的。” “是吗?”李彦低头打量自己,“那我以后得经常穿西装了。” 徐洛闻被他逗笑:“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什么都不穿更好看。” 话一出口,徐洛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这不是赤一裸一裸地耍流氓嘛,换做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拉郎对象,而且还是准备拒绝的拉郎对象。 不料李彦竟然脸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要是想看,我可以” 徐洛闻忙打断他:“我没那个意思,都怪谭嘉应,跟他口没遮拦惯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别介意。” 李彦摇头,笑着说:“昨天你走了之后谭嘉应还怪我呢,说我话太多,说你喜欢高冷的,还说我没有绅士风度,不知道送你回家。” 徐洛闻说:“你别搭理他,跟你聊天挺开心的。” “是吗?”李彦双眼闪着亮光,明明已近而立,却透着几分少年才有的纯情,“对了,你等会儿要干嘛?” 徐洛闻说:“回家。” 李彦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参加婚礼吧,就在这附近的酒店。” “啊?”徐洛闻有点儿无语,“这不合适吧?我又不认识你同学,再说我也没有准备红包。” 李彦笑着说:“我的红包挺厚的,足够咱俩的饭钱,走吧,吃完饭我们找个地儿喝茶,单独说说话。” 徐洛闻想了想:“好吧。” 既然遇见了,就趁机把话说清楚,以后也不必再另约了。 李彦的车牌号今天限行,所以没开车。 徐洛闻开车载他,不到十分钟就到地方了。 徐洛闻去停车,李彦站酒店门口等他,然后一起进去。 递了红包,走进宴会厅,立即引发一小片骚动。 婚礼基本就是一个小型交友现场,有些人热衷参加婚礼,就是为了在婚礼上物色优质伴侣——生活上的或者工作上的。 此时两个帅哥一起走进来,在座的女宾没有不注目的。 李彦在这儿有熟人,正热络地寒暄着,徐洛闻晾在一边就觉得很尴尬。 好在李彦很快聊完,带着徐洛闻入座。 一桌宾客有男有女,都很年轻,衣着打扮也都很时髦,但李彦和徐洛闻一落座,其他人瞬间就成了陪衬。女人们自然开心还来不及,男人们被抢光了风头,就不大高兴了。 李彦帮着徐洛闻把大衣和围巾脱下来,这才脱掉自己的羽绒服,也搭在椅背上。 “李彦,”坐在李彦左手边的一个女孩笑着说,“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李彦看一眼徐洛闻,笑着介绍:“我同事,徐洛闻。” 女孩同徐洛闻搭话:“徐先生也是做金融投资的? ” 昨晚聊天时,徐洛闻听李彦提过一嘴,他在一家金融投资公司做高级操盘手。 既然李彦说他们是同事,徐洛闻只能配合他的表演,笑着点了点头。 女孩便笑着说:“正好我想买几支股票,徐先生有没有什么优质股可以推荐给我?” 徐洛闻对股票了解甚少,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李彦就接了口:“想买股票你问我啊,我刚得到内一幕消息” 李彦完全把话头截了过去,女孩再没机会和徐洛闻搭上话,直到婚礼开始,李彦才歇嘴,忙灌了自己一大杯水,徐洛闻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婚礼的过程十分无聊,你爸你妈我爸我妈各路亲戚轮番上场,真情实感没多少,作秀的成分倒更浓些。徐洛闻听得直打瞌睡,如果不是肚子饿得咕咕叫,估计他真就睡着了。 李彦不知从哪儿变出一颗费列罗,剥开锡纸递给他。 徐洛闻接过来整颗吃进嘴里,很甜,鼓着一边腮帮冲他笑笑。 漫长的婚礼终于结束,宴席开始,各色菜肴陆续端上来。 徐洛闻什么都顾不上了,专注在吃上。 李彦不停给他夹菜,他说了不用,李彦停一会儿,照样给他夹,他也就由他去了。 一个穿黑色毛衣的男人突然说:“李彦,你有女朋友吗?” 李彦说:“没有。” 男人笑了笑,说:“上大学的时候就没见你交过女朋友,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这话一出,同桌的男男女女打量李彦的眼神便含了些旁的意味。 不等李彦接话,男人又说:“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开放,同性恋也没什么,就算你承认了大家也不会歧视你,是吧?” 他旁边的两个男人笑着附和了两声,但那笑看在眼里却让人不太舒服。 徐洛闻最看不惯这种小人嘴脸。 他虽然不喜欢惹事儿,但他也受不了别人故意找他不痛快。 垂眼瞧见李彦在桌下紧攥的拳头,抬眼时目光便落在了那个穿黑色毛衣的男人身上,徐洛闻捏腔拿势地笑着说:“哟,这位哥哥说话可真够逗的,就您这样的还想歧视谁呢?穿上高级定制也掩盖不了您身上的穷吊味儿,我坐这儿都嫌熏得慌,真可怜了您旁边这几位。还有,长得丑不是您的错,长得丑还出来吓人就是您的不对了,癞蛤一蟆跟您一比都成白天鹅了,我劝您去韩国整个容先,否则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您都没戏,大概您只能朝人兽恋方向发展了。” 男人霍然站起,指着徐洛闻的鼻子怒骂:“操一你妈!臭傻逼!你他妈再逼逼一句试试?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老子?”徐洛闻抱着胳膊呵呵冷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成吗?你这样的丑逼可生不出我这么帅的儿子。” 男人立即就要冲过来,旁边的人急忙拉住他。 “都他妈给我松开!”男人咆哮,“傻逼同性恋,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徐洛闻笑着说:“你今儿个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看谁弄死谁。” 他这话说得平静,连一丝怒气都没有,却比男人的大吼大叫更让人感觉到腾腾杀气。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彦突然站起来,笑着对徐洛闻说:“咱们走吧。” 徐洛闻点头,站起来穿上大衣,边围围巾边说:“你陪我去医院洗个胃吧,一想起刚才跟这种人渣一桌吃饭我比吃一屎还恶心。” 李彦笑着说了声“好”。 男人还在骂骂咧咧,满堂宾客都在往这边看。 李彦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折返回去,飞起一脚就把男人踹飞出去,然后一派从容地走过去,抬脚踩在男人胸口上,伸手端起一盘菜直接扣到男人脸上,俯下一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宋召,你真的惹错人了,多吃点,做个饱死鬼吧。” 回过身时,李彦脸上挂着一点浅笑,走到徐洛闻身边,说:“走吧。” 徐洛闻嫌恶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转身走了。 出了酒店,李彦笑着说:“真没想到你骂人这么厉害。” 徐洛闻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也就打打嘴炮还行,要是真动起手来就歇菜了。你刚才那一脚看起来倒像是练过的。” “练过几年跆拳道,不过一直没派上过用场。”李彦一脸歉意,“真对不起,原本是想跟你一起吃顿饭,结果却变成这样。” 徐洛闻忙说:“我才对不起,破坏了你跟朋友的关系。” 李彦不在意地笑笑:“我跟他们不是朋友,顶多算是认识。对了,你一定还没吃饱吧?” 徐洛闻可怜兮兮地点头:“饿着呢。” 李彦笑着问:“那还洗胃吗?” 徐洛闻说:“不洗了,先去吃饭。” “想吃什么?”李彦说,“我请客。” 徐洛闻想了想:“想吃寿司。” 李彦露出为难的表情:“我对寿司过敏。” “啊?”徐洛闻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寿司过敏的,正想提议吃别的,就听李彦又说:“每次吃超过五十个必吐无疑。” 徐洛闻愣了两秒,哈哈笑起来。 两个人去了附近的一家日料店,点了两份三文鱼寿司,又点了烤鳗鱼c天妇罗c神户小牛肉等,边吃边聊,气氛十分融洽,完全没受先前那场闹剧的影响。 “好饱。”徐洛闻摸着肚子说。 “还去喝茶吗?”李彦问。 “喝不下了,”徐洛闻说,“我现在就想回家舒舒服服地躺着。” “行,我送你回家。” 李彦开着徐洛闻的车送他回家。 车停在小区门口,徐洛闻和李彦一起下车。 “谢谢你送我。”徐洛闻说。 李彦笑着说:“我的荣幸。” 徐洛闻静了片刻,想着还是趁早把话说清楚的好,于是看着李彦说:“李彦,我现在不是给你发好人卡,我是真觉得你挺好的,但你出现的时间不对。我和裴澍言虽然分手了,但我们两个并没有彻底结束,我不排除会跟他复合的可能性。所以我跟你只能做朋友,我不想吊着你跟你搞暧昧,我必须和你把话说清楚,请你谅解。” 李彦笑着说:“我明白了,做朋友也很好,和你做朋友我也是开心的。” 徐洛闻没想到他这么干脆,除了意外,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点。 说了再见,目送李彦走远,徐洛闻上车,突然想起药还没买,只好开车去附近的药店去买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17 那些药没有任何用处,徐洛闻照旧做噩梦c失眠。 他只能寄望于时间,希望时间能治愈一切。 昏昏沉沉地睡到中午才起床,简单冲了个澡,用手机订了外卖,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晒太阳,顺便醒神。觉得无聊,随手打开电视,是个本地台,他也懒得换,反正也不看,纯粹当背景音来听。 电视上正在播午间新闻,醇厚的男声字正腔圆地播报着:“临近春节,酒驾成为困扰广大交警的头号难题。昨夜十时许,玉兰路发生一起车祸,车主宋某当场死亡。据调查” 徐洛闻原本是想醒神,可冬日暖阳晒得人浑身舒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过睡了没多久就被外卖的电话吵醒,出门取了外卖,填饱肚子,左右无所事事,就又开始睡。 这回不等他睡着手机就又响了,爬起来拿起手机一看,顿时一愣。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归属地是k市。 k市心没来由地一颤。 他不该再心存恐惧的,明明那头狼已经死了。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每夜每夜折磨他的噩梦一样,他阻止不了。 愣了好一会儿,徐洛闻滑动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低低地“喂”了一声。 那边却没人说话,只听到嘈杂的背景声,好像是建筑工地? 徐洛闻又“喂”了两声,那边依旧没人吭声,他便直接挂了电话。 应该是打错了,他想。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施诚打来的。 “身体没事吧?”施诚在那边说,“一直想去看看你,可杂志社这边实在太忙,总也抽不出时间。” “我没事儿,”徐洛闻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听我朋友说我出事儿的时候你也赶过去了,谢谢你啊。”徐洛闻知道,施诚无缘无故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于是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有活要给我?” 施诚果然说:“没错,z市下了场百年不遇的大雪,我需要几张古城区的雪景照片做新年特刊的插页。我知道这是个小活,可这不是快过年了嘛,社里实在是腾不出人手,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找你。” “我接了。”徐洛闻爽快地答应。上次白龙雪山的活搞砸了他就一直挺内疚的,正好这次给弥补回来。而且他正愁这个年不知道怎么过,拍完照顺便在z市把年过了,也不用给朋友们添麻烦,挺好。 施诚自然高兴,还邀请他参加杂志社的年会,徐洛闻谢绝了。 挂了电话,收拾东西出发。 z市离c市不远,坐高铁只用俩小时。 上车后,徐洛闻给谭嘉应打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谭嘉应一听他要自己个儿过年,当然不答应,劝了几句无果,也只得由他,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徐洛闻的性子,看似柔软,其实顽固得很,只要是他拿定主意的事,谁劝都没用。 快挂电话的时候,徐洛闻说:“如果裴澍言问起我,就跟他说一下,如果他不问就算了。” 谭嘉应叹口气,说:“知道了。” 一部电影的时间,徐洛闻抵达z市。 到了酒店,放下行李,拿上相机出门。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要拍照也是明天拍,他现在就是出去随便逛逛,随便拍拍。 走在白雪皑皑的古城区,有一种梦回千年的错觉。 一路走一路拍,饿了就在路边小店吃一碗浮着翠绿葱花的馄饨粉丝汤,驱走一身寒意。 走累了,打车回到酒店,洗个热水澡,上床睡觉。 被噩梦惊醒,他早已习以为常,睁眼到天明,起床洗漱,抖擞精神干正事儿。 一天时间,把施诚要的照片拍好,用邮箱发过去,施诚回复:bra一v一! 办完正事,徐洛闻就做起了游客。 把z市玩遍吃遍之后,他又去了别的城市,照旧 是吃喝玩乐加拍照。 等他回c市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 凛冬过去,春日已经轻扣门扉了。 徐洛闻约朋友们出来小聚,裴澍言和李彦都在。 裴澍言对他的评价是:“胖了。” 李彦对他的评价是:“黑了。” 徐洛闻也觉得奇怪,他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吃都吃不饱,一顿饭吃的东西都快赶上他以前一天的食量了,所以在外头奔波了俩月不瘦反胖。不过他本就属于体型纤瘦的人,稍微长点肉反而显得身材更匀称了。 除了食量猛增之外,徐洛闻的身体还有两个难以启齿的变化。 第一,是他的体毛。 他一向体毛稀疏,别说腿毛了,连胡子都不怎么长,一个星期不刮胡子都没问题。可是他前些天洗澡的时候却不经意发现,他的腿上冒出了一层稀疏的白色绒毛,小腹和胸口也有。他原本没在意,可是这两天又蔓延到了脸上,前一天刮干净,第二天就又长了出来,生命力比杂草还要旺盛。 第二,是他的性一欲。 他性一欲不旺盛也不冷淡,以前和裴澍言在一起的时候一周平均三四次,就正常水平。可现在,他就像一只泰迪,随时随地都能硬,恨不得日天日地日空气。他有洁癖,又接受不了约一炮,只能自己解决,至少每天一次,而且每次解决完都会生出罪恶感。 就好比现在,裴澍言就坐在他旁边,清爽干净的男性气息包裹着他,肢体若有若无地碰触,徐洛闻只觉得所有的气血一股脑往下腹奔涌,浑身发热,腿间的东西更是硬得发疼。他被折磨得几欲发狂,也顾不上听裴澍言说话,站起来就往外走。 冲进洗手间,不住地往脸上扑冷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下来。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脸,徐洛闻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他的身体坏掉了,被白狼弄坏了。 当初白狼喂他喝血,一定是为了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什么。 慢慢地,他会不会也变成一头狼? 不!不要!他不要变成那样!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陷在恐惧和厌恶里兀自绝望着。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到李彦放大的俊脸。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李彦说,“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没c没想什么,”徐洛闻后退半步,他现在太脆弱了,经不住半点男色撩拨,“你要上厕所?” 李彦摇头:“你出来这么久,我来看看。” 徐洛闻垂着眼睛说:“可能是刚才喝酒喝猛了,头有点晕,现在已经没事了。” 李彦安静片刻,说:“刚才人多,都没跟你说上几句话。这两个月你过得好吗?” 徐洛闻点点头,笑着说:“挺好的。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拍了很多照片,过得简单又充实。你呢?过得怎么样?” 李彦笑了笑,说:“我的生活一直挺乏味的,上班健身睡觉上班健身睡觉,今天就是昨天的重复。”他顿了顿,“你下次出门的时候知会我一声,让我也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可以帮你拎包。” 徐洛闻笑着说:“好。” 李彦眼睛一亮:“说好了,不许食言。” 徐洛闻点点头:“回去吧,不然他们该找咱们了。” 快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徐洛闻忽然站住,回头看着李彦:“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你爸是医生?” 李彦点头:“是啊,怎么了?” 徐洛闻顿了顿,说:“我身体出了点小毛病,想找他看看。” 李彦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不让裴澍言帮你看?” 徐洛闻低着头说:“有些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李彦说:“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家接你,行吗?” 徐洛闻点头:“谢谢。” 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 裴澍言要送他回家,徐洛闻拒绝了,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将裴澍言扑倒。 打车回家,又觉得饿了,从网上订了一个麦当劳的全家桶,一点不剩地解决掉,洗澡的时候顺便发泄点旺盛的欲一望,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 最近做噩梦的频率已经下降了不少,一个星期大概能睡两三个好觉。 今晚就比较幸运,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拿起手机看时间,刚八点半。 起床洗漱,下楼买早餐,然后带回家吃。 他以前都会在店里吃,现在不敢了,怕别人把他当怪物看。 一个人解决掉三人份的早餐,躺在沙发上消会食,看时间差不多了,起来换衣服。 收拾停当下楼,刚走出楼门口,就见李彦靠在车上笑着朝他挥手,早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散发着朝气和暖意。 到医院的时候十点半,李彦直接带着徐洛闻去了他爸的办公室。 李彦的爸爸看起来很年轻,顶多四十岁左右,不像爸爸,倒更像哥哥,说话时总带着两分笑意,这点和李彦很像,长相也有几分相似。徐洛闻看到他胸牌上的名字,李潭,默默记住了。 等李彦出去,徐洛闻把身体上的异状详细地和李潭说了,李潭听完也没说什么,只写了几张单子让他拿着去做检查,做完检查回来,便让他回家等结果。 李彦要和徐洛闻一块走,李潭叫住他:“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李潭盯着李彦,脸上一丝笑容也无,目光如刀。 李彦莫名:“你要说什么?” 李潭说:“他怀孕了。” 李彦更加莫名:“谁怀孕了?” 李潭:“徐洛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18 从李潭办公室出来后,李彦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 徐洛闻想关心几句,又不想触及别人的隐私,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送他回家的时候,李彦一句话都没说,就连徐洛闻说请他吃午饭以示感谢,李彦也拒绝了,说是只请了半天假,得赶紧回公司。 耐心等了两天,徐洛闻接到李潭的电话,说是检查结果显示他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很正常,没什么毛病,还说让他去别的医院再检查一次。 徐洛闻没有再做检查。 他在逃避,虽然不知道在逃避什么。 随着症状越来越严重,徐洛闻也越来越害怕。 他终于忍不住向裴澍言求助,去仁和医院做了第二次检查。 可是那个姓杜的女医生告诉他,他怀孕了。 怀孕了?! 徐洛闻被这个荒唐可笑的检查结果吓住了,他彻底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澍言大概猜到了症结所在,沉声问他:“你必须实话告诉我,三个月前,你在白龙雪山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龙雪山 那些被埋葬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像暗流一样翻涌而上,令他胆战心惊。 他怀孕了怀了白狼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两个雄性怎么会孕育出孩子? 这是违背自然法则的,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徐洛闻擦掉眼泪,哽声说:“一定是搞错了,我要求再做一次检查。” 裴澍言看着他:“杜教授是妇产科的权威专家,男人怀孕这样怪异的事,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她绝不会乱说。” “我不管!”徐洛闻激动起来,“我必须再检查一次!” 裴澍言沉默片刻,说:“好,我去安排,你在这等我,哪儿都别去。” 裴澍言走了,办公室只剩徐洛闻一个人。 他像座雕塑一样坐在那里,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一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是k市。 徐洛闻接听。 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喂?” 那边没有回音。 他蓦地想起,两个月前,他也接过一个这样的电话,来自k市的陌生号码。 “你是谁?” 徐洛闻的喉咙又紧又涩。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但他不敢正视这个猜测,他一直在说服自己这个猜测是不可能的。 “白狼?” 在他问出口的瞬间,电话被挂断了。 徐洛闻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要窒息。 大概是一直被噩梦纠缠的缘故,他一直有一种感觉——白狼没死。 与此同时,他又反复说服自己,白狼死了,中了那么多枪,怎么可能不死呢。 可是,他明明知道白狼有着多么惊人的自愈能力,他明明知道白狼是有可能活下来的。 徐洛闻忽然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把水果刀。 他伸手拿过来,犹豫片刻,对着自己的手掌划了一刀。 疼痛和鲜血一齐冒出来。 血液散发着熟悉又陌生的香气,撩拨着蛰伏在体内的某种欲一望。 徐洛闻拼命地压抑着,克制着。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掌上的伤口。 · 没多久,裴澍言回来,说:“安排好了,走吧。” 徐洛闻坐那儿不动,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掌。 “怎么了?”刚问出口,裴澍言就看到了旁边水果刀上沾的血迹,顿时一惊,“你刚才干嘛了?” 徐洛闻蜷起手,摇摇头,低声说:“我没事。” 裴澍言检查他的双手,却没见到伤口。 还要再问,就听徐洛闻说:“我不检查了,你带我去见杜医生吧。” 裴澍言不知道他离开这一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徐洛闻竟然完全镇定了下来,然而却比刚才失控时更令他担心。 到了杜医生办公室,徐洛闻坐下来,面无表情地问:“杜医生,请你告诉我,我既没有卵子可以受精,也没有子宫可以让受精卵发育,为什么能怀孕?” 杜岳慈看一眼裴澍言,转而对徐洛闻说:“受精卵的事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你的体内的确有一个类似子宫的生殖腔,胎儿就在这个生殖腔里,已经三个月大,基本成形了。” 徐洛闻无意识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他的肚子里,竟然生长着一个小生命。 他对这个小生命生出强烈的恐惧和厌恶,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它!杀死它! 杜岳慈沉默片刻,又说:“我有一种猜测,你可能是一个嵌合人。” “嵌合人?”徐洛闻完全没听过这个名词,“什么意思?” 裴澍言惊了一下,他显然知道什么是嵌合人。 杜岳慈解释:“嵌合人是动物学的一种喀迈拉现象,是指两颗受精卵融合为一个个体一起成长。也就是说,在受精之初,是有两个胚胎的,但是在发育的过程中,一个胚胎把另一个胚胎吞噬并吸收了,两个胚胎嵌合成一个胚胎,形成了嵌合体。在成长的过程中,被吞噬吸收的胚胎会以另一套dna系统发育成身体的某个器官,所以当嵌合人由一男一女组成时,就可能会同时拥有两套生殖系统。”她顿了顿,“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真相如何还要再做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 徐洛闻摇头:“我对真相没有兴趣,我现在就想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拿掉它。” 杜岳慈愣了下:“你想把孩子拿掉?” 徐洛闻语气激动:“不要用那个字眼称呼它!” 它不是“孩子”,它是怪物,是魔鬼! 杜岳慈默然片刻,说:“你的情况特殊,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做流产手术,你给我一天时间研究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好,”徐洛闻说,“谢谢。” 走出杜岳慈的办公室,两个人回到裴澍言的办公室,徐洛闻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表情空白,眼神空洞,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裴澍言坐到他身边,沉默许久,低声问:“有没有可能我是孩子的父亲?” 杜岳慈说,胎儿已经三个月,而三个月前他和徐洛闻才刚刚分手,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我说了,不要用那个字眼称呼它。”徐洛闻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而且,它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又沉默半晌,裴澍言问:“那跟谁有关系?”不等徐洛闻回答,他紧接着说:“该不会是白龙雪山那头狼吧?” 徐洛闻霍然抬头看他,一脸震惊:“你你怎么会” 裴澍言倏地笑了下:“竟然真的是那头狼。怪不得你一直对白龙雪山里发生的事闭口不提,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你怎么会想到是他?”徐洛闻终于完整地问出口。 “你说你的身上长满白色的茸毛,我上网查过,比较接近的一种说法是返祖,通俗点说就是兽化。但就算真的是返祖,你也只会长出黑色的体毛,而不是白色的。”裴澍言顿了顿,“刚才杜教授说到嵌合体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或许是因为你体内的胎儿在同化你,你的身体才会产生这种怪异的变化。所以,你孕育着的,是一个生着白毛的兽类。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山洞里那头通体雪白的狼。” 徐洛闻一时无言以对。 他捂着平坦的小腹,佝偻着身体,痛苦不堪。 “那头狼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裴澍言终究忍不住问出口。 徐洛闻没有回答,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说:“那头狼不是普通的狼,他是狼人,有人和狼两种形态,可以自由变化。那天晚上,摆脱赵井泉之后,我原本打算连夜下山,但是不小心摔晕了。白狼把我带回了山洞,我原本很怕他,怕他会吃我,但当他变成人之后,我对他的戒心就没那么强烈了。可是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种事情为了活命,我只好强迫自己迎合他,就这样在山洞里度过了地狱般的三天。如果不是你找到我,恐怕我现在还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像个野兽一样活着,被他蹂一躏” 听完,裴澍言久久无言。 终于把这个埋藏许久的秘密说出来,徐洛闻感受到一阵奇异的轻松感,就像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扯起嘴角笑了下:“是不是觉得像天方夜谭?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敢相信。” 裴澍言面对徐洛闻,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心疼地说,“为什么不让我和你分担?” 徐洛闻瞬间湿了眼眶。 他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囔声说:“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肮脏又下贱,为了活命那种事都做得出来。” “我永远不会那么想你,”裴澍言抱紧他,“我只会觉得你勇敢,坚强,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眼泪终于掉下来,徐洛闻哭着说:“我好害怕,裴澍言,我害怕我肚子里的东西,我也害怕我自己,我怕我会变成怪物,我真的好怕” “不会的,你不会的,”裴澍言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等杜教授把它拿掉,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你还是你,跟以前一样。” 真的会这样吗? 徐洛闻不知道。 他只能也这样希望着,希望一切都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 从医院出来,徐洛闻打车回家。 坐上车,他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最上面一条就是那个来自k市的陌生号码。 徐洛闻犹豫片刻,打过去。 那边很快接听,说话的却是一个女人:“喂?你哪位?” 徐洛闻犹疑着说:“你好,刚才这个手机号给我打了电话。请问您是?” “喔”那边安静了两秒,“刚才我儿子玩我手机来着,可能不小心打到你那边去的吧,不好意思啊。” 不等徐洛闻再说什么,那边就挂了。 徐洛闻愣了一会儿,上网搜到之前在k市住的那家酒店的电话,然后打过去。 “你好,xx酒店。”是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 “是兰海吗?”徐洛闻问。 “我是,”那边说,“你是?” “我是徐洛闻,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那边立刻笑着说,“且忘不了呢。” “是这样,我问你件事,”徐洛闻说,“当时我走的时候,为了让你寄戒指给你留了地址和电话,你有没有把我的手机号给过别人?” 兰海说:“除了快递员,我还给过一个白头发的帅哥。” 白头发?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四肢百骸瞬间冷了个透。 兰海接着说:“你走的那天晚上,一个白发帅哥带着你跑丢的那只小猴子来找到店里,说要去c市找你把猴子还你,我就把你留的地址和手机号给他了。他去找你了吗?” 白狼真的没死他竟然真的没死! “喂?徐先生?” 徐洛闻回神,说:“他还没来找我。” 兰海说:“他当时没钱,我就建议他去酒店旁边的工地搬砖挣钱,现在工地早竣工了,他要是还没去找你的话估计就不会去了吧,谁会为了给陌生人还猴子跑几千里啊,这种事雷锋都干不出来。” “好,”徐洛闻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了电话,徐洛闻思绪翻腾。 白狼六七岁逃进雪山,到现在少说也有二十年,退化得连人话都说不囫囵,在人类社会的生存技能恐怕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没钱,没身份,没文化,没常识,一无所有的他想要穿越人海找到千里之外的自己,难度和西天取经没什么区别。 他不可能找到我的,徐洛闻想,绝不可能。 不行,以防万一,他得换掉手机号,搬家,杜绝一切可能。 徐洛闻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下了车,去营业厅买了个新手机号,然后边往家走边给谭嘉应打电话:“喂,嘉应,我洛闻,刚换号了。我要卖房子,你甭问我为什么,只管帮我卖就行,然后再帮我留意一下你们小区或者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或者出售都行。没出什么事,原因我以后会告诉你,你先帮我办行吗?好,谢谢。” 挂了电话,正好到小区门口。 一抬头,却看到了数日不见的李彦。 “你怎么在这儿?”徐洛闻问,“来找我的?” 李彦点头:“我有话跟你说。” 徐洛闻说:“附近有一个咖啡厅,我们去那儿喝杯咖啡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被李彦拽住了。 “去你家说行吗?”李彦眼神恳切,“是特别重要的话。” 徐洛闻暗暗纳罕,他们俩交情尚浅,能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话说。 犹豫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那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19 徐洛闻烧了壶水,冲了两杯速溶咖啡,一人一杯。 李彦摩挲着杯子,也不喝,也不说话。 徐洛闻愈发觉得奇怪了。 他这一个上午情绪起起落落,早已疲惫不堪,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消耗,于是主动≈65532;开口询问:“你不是说有特别重要的话要跟我说吗?怎么一直不吭声?” 李彦终于抬起头,但是脸色阴霾,看起来竟比徐洛闻还要精神不振。 “你身体好些了吗?”李彦看着他问。 “挺好的。”徐洛闻垂着眼睛说,怕对方察觉自己的不自然。 “我爸让你去别的医院再检查一次,你去了吗?”李彦又问。 徐洛闻没有回答:“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李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脱口说:“你怀孕了。” 徐洛闻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李彦说:“我爸告诉我的,就在我陪你去检查那天。” “你爸?”徐洛闻一惊接着一惊,“可是他告诉我,我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李彦说:“他不需要看检查结果,只听你描述的症状他就知道你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这怎么可能”突然,一个可怕的猜想出现在脑海里,“难道难道你爸是” “你猜的没错。”说着,李彦站起来,走到客厅的空地,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徐洛闻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当看到这一幕真切地在眼前上演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李彦从一个赤一身一裸一体的男人,瞬间变成了一头巨狼,一头黑色的巨狼! 黑狼站在原地,注视徐洛闻片刻,抬脚朝他走去。 “别过来!”徐洛闻大喊着跳上沙发。 黑狼停住,转瞬又变成人,变成李彦。 李彦捡起衣服一件件穿好,走到徐洛闻身边坐下,兀自说:“我有两个爸爸,一个你见过,是人类,另一个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是狼人。你现在正经历的,是我爸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所以他听你一说就知道,你怀上了狼人的孩子。” 徐洛闻陡然生出一种荒谬感,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场噩梦。 李彦接着说:“我爸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是狼人。他一开始还以为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怀上狼人的孩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这个孩子出生后又会面对多么残酷的命运,所以我成年以后他就给我下了死命令,我不可以让任何人怀上我的孩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顿了顿,又说:“我爸让我什么都不要跟你说,但我不忍心不忍心看你独自承受痛苦,犹豫了一个星期,我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你。你现在知道我不是真正的人类,是不是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 徐洛闻心情复杂地摇摇头。 “那就好。”李彦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沉默两秒,问:“我能问问孩子的爸爸是谁吗?” 徐洛闻恍若未闻,兀自沉默着。 李彦试探着问:“是裴澍言吗?” 徐洛闻摇了摇头,终于开口:“不是。”顿了片刻,说:“是我在白龙雪山偶遇的一头白狼。” 徐洛闻便把白龙雪山的经历简略同他说了一遍。 李彦听完,感慨:“白狼挺可怜的,也挺可恨的。”顿了顿,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挺可怜的。” 徐洛闻面无表情地说:“它没什么好可怜的,因为它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不行!”李彦蓦地激动起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徐洛闻说,“我有权利这么做!” 李彦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因为杀死这个孩子的同时,你也会死。” 徐洛闻猛地愣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李彦说:“这件事解释起来特别麻烦,我也解释不清,我带你去见我爸吧,让他解释给你听。” · 一个小时后,李彦和徐洛闻来到了李潭的办公室门口。 李彦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先跟我爸说几句话。” 大概等了有五分钟,李彦开门叫他进来。 徐洛闻坐下后,李潭先道歉:“对不起啊,你上次来的时候我骗了你。”然后开门见山地说:“小彦刚才跟我说了,你想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徐洛闻说:“对。” 李潭笑了笑,说:“当年我知道自己怀上孩子之后,想法跟你一样。当时小彦的父亲还在,百般劝阻哀求,求我生下孩子,但我一意孤行,一定要做流产手术。男人做流产手术和女人不一样,必须开膛破肚。当时主刀的是我大学同学兼好友,我非常信任她。据她描述,我的生殖腔盘踞在腹腔内,形似水母,生出许多类似触手的组织,而这些触手连接着我的五脏六腑,看起来就像一个寄生在我身体里的怪物,非常恐怖。她虽然受到惊吓,但我在手术之前嘱咐过她,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拿掉孩子,所以她还是照做了。她试图剪断那些触手,把生殖腔整个从我腹腔内取出,但刚剪断两根,我的心脏便开始极速衰竭,她只能立即把触手重新连接上,心脏才恢复正常。她又试了一次,却又导致肾脏的极速衰竭。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结束这场手术。但是麻醉消褪之后,我却没能醒过来,紧接着两次病危,多器官出现不同程度衰竭” 李潭停下来,似是不忍心再往下说。 静了片刻,李彦接口:“最后是我的狼人父亲救了我爸,用自己的命。” “怎么救?”徐洛闻脱口问。 李彦正要回答,李潭摆手让他闭嘴:“怎么救你不用管,你只用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就行。大概来说,胎儿在你体内的发育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寄生。理论上来说,在这个阶段你是可以拿掉胎儿的,但你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所以白搭。第二阶段,共生。当你的身体出现狼化现象,比如长毛,就说明你和胎儿形成了共生关系,同生共死,无法分割。第三阶段,分生。当胎儿发育成熟,可以与母体分离,那些连接母体五脏六腑的触手就会自动从生殖腔脱落,被母体吸收掉,然后就是生产。所以说,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生下这个孩子,除非你不想活了,你可以和孩子一起死。” “不,我不想死,”徐洛闻痛苦地摇头,“我想活着,我得活着。” “那就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李潭说,“你看我们家小彦,现在不是也人模狗样的嘛。” “爸!”李彦白了李潭一眼。 李潭忽然笑着说:“我告诉你一个生孩子的好处,你保准动心。” 徐洛闻一脸的漠不关心,李彦只好配合地问:“什么好处?” 李潭问徐洛闻:“你猜我今年多少岁?” 徐洛闻说:“四十多吧。” 李潭略有些得意地说:“其实我今年五十八了。” 徐洛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就是生孩子的好处,”李潭笑着说,“可以极大程度地延缓衰老。” 徐洛闻并没有因此而振奋起来,他沉默许久,说:“可是李彦是你跟爱的人一起生的,而我” “甭管是跟谁生的,但孩子是你的啊。”李潭说,“他跟你血脉相连,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啊。”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令徐洛闻为之一振。 血脉相连的亲人,对于孤零零活在这世上的他来说,是最大的奢望。可现在,他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神奇的小生命,他竟然只想着杀死他。李潭说得对,不管这个孩子是跟谁生的,也不管他是以什么方式孕育的,他就是他的孩子,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 思绪骤然的转变,竟让徐洛闻有了落泪的冲动。 李潭又说:“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养孩子太累,可以和我们家小彦一块儿养,小彦特别喜欢你,肯定也特别愿意给你孩子当爹。” “爸!”李彦简直哭笑不得,“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胡说八道了吗?”李潭笑着对儿子说,“你敢说我说的不是事实?” 李彦看看徐洛闻,又看看李潭,憋了半天才红着脸说:“虽然是事实没错,但你也不能这样说出来啊,活得善良点儿行吗?” 徐洛闻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脸。 犹如拨云见日,阴霾密布的心终于窥见一点明亮的光。 李潭探身递给徐洛闻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虽然我不是产科医生,但男人生孩子这事儿没人比我更有经验。” 徐洛闻接过来,道谢离开。 李彦要送他,徐洛闻没让,他想自己走走。 春暖花开,空气里都是香甜的味道。 徐洛闻此刻已经豁然开朗,就像一下子从黑暗跳进了光明里,人生猝不及防就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虽然还是害怕,还是担心,但也有了期待和喜悦。 徐洛闻在明艳的日光里站了一会儿,兀自笑了笑,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谭嘉应:“嘉应,房子不卖了,家也不搬了。嗯,我就是逗你玩儿呢。下班之后来我家一趟,有特别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 第二个电话打给裴澍言:“裴澍言,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了。还有你不要再等我了,我们回不去了。” 第三个电话打给那个来自k市的陌生号码:“你好,我叫徐洛闻。请帮我转告他,我很高兴他还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20 “你说啥?”谭嘉应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我我我刚才没听清。” 徐洛闻一字一顿地说:“我c怀c孕c了。” “你喝大了吧?”谭嘉应哭笑不得地说,“清醒一点嘿,你压根没这功能好吧。”他顿了顿,皱着眉毛说:“你是不是想说你把哪个女的搞怀孕了?行啊你,闷声干大事啊。” 徐洛闻知道这事搁谁也不能轻易相信,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他拉起谭嘉应的手搁在自己的肚子上,说:“我,徐洛闻,怀孕了,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谭嘉应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能不能不逗我了?把我当猴耍呢?你再这样我可走了啊,回家抱老公去。” 徐洛闻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嘉应,你是我发小,是情同手足的哥们儿,我不逗你,我现在特别严肃地告诉你,我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你要当叔叔了。” 谭嘉应这回彻底当机了,呆滞许久,他打个激灵,抓着徐洛闻的肩膀说:“你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我解释一遍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 徐洛闻便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他解释了一遍,但是只解释到今天上午李彦来找他之前,之后的事儿只字没提,毕竟事关李彦的隐私,他无权透露。 谭嘉应听完,一连说了个十几个卧槽,过了好久他才平静下来,把徐洛闻刚才说的话总结了一遍:“所以说,你在白龙雪山遇到一个狼人,他把你上了,然后你怀孕了,孩子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你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是这么回事吗?” 徐洛闻点头:“是这么回事。” 谭嘉应又一连说了十几个卧槽,揪着自己的头发说:“这事儿怎么比玄幻小说还玄幻呢。” 徐洛闻再点头:“是挺玄幻的。” “不是,我就想知道你是咋怀上的呢?”谭嘉应一脸纠结,“你一大老爷们,根本不具备生小孩的充分必要条件啊。” 徐洛闻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忽然想起杜岳慈说的嵌合体,虽然明知是错的,却还是对谭嘉应说:“你就当我是雌雄同体吧,这样好理解一点。” 谭嘉应捂着小心脏:“不行,你先让我缓缓,我这心脏有点受不了。” “行,你先缓缓。”徐洛闻起身,“我去给你泡杯菊花茶。” 等菊花茶泡好,谭嘉应还坐那儿发癔症呢。 “还没缓过来呢?”徐洛闻把茶杯放他跟前,“先喝口茶再接着缓。” 谭嘉应一把搂住徐洛闻的腰,把耳朵贴他肚子上。 “你干嘛呢?”徐洛闻吓一跳,赶紧把手里的茶杯举远点,“当心热茶泼你头上烫秃你。” “你别吱声,”谭嘉应说,“我听听动静。” “听个粑粑你听。”徐洛闻把他的大脑袋推开,坐他旁边,“现在还没动静呢,怎么也得五六个月吧。” “我靠,太神奇了,我到现在还有点儿不敢相信,你竟然怀孕了,怀的还是个小狼人。”谭嘉应心里蓦地打了个突,“哎,你不会生出来一头狼吧?” 徐洛闻笃定地说:“不可能,肯定是个人。” “那就好,那就好。”谭嘉应拍拍胸脯,“那我不当叔叔,我要当干爹,我们家肖想也当干爹。” “行。”徐洛闻一口答应,又叮嘱:“除了你们家肖想,这事儿你可谁也别告诉。” “放心吧,我嘴严着呢。”谭嘉应叹口气,“再说就算我说了也没人敢信呀。” “这倒是,”徐洛闻喝口热茶,“我叫你过来,除了把这件事告诉你,还有件事想求你。” 谭嘉应说:“咱俩之间用不上这个‘求’字,你就说什么事儿吧。” 徐洛闻说:“就你爸建的那个养老别墅,我想搬过去住一阵子。现在还不显,等我肚子大起来就很奇怪了。那个别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十里连个人都没有,而且环境好,依山傍水的,适合养胎。” “没问题。”谭嘉应一口答应,“我和肖想轮流给你送吃的,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丫头也行,反正我都喜欢。” 徐洛闻笑着说:“那我收拾收拾明天就搬过去。” “行,明天我没事儿,我帮你搬。”谭嘉应喝口茶润嗓子,“不过你一个人呆在那穷乡僻壤多无聊啊,别闷坏了。” “不会,”徐洛闻说,“我前阵子不是出去旅游了一阵子嘛,拍了不少照片,我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把照片整理出来,然后配上文字,出一本摄影随笔集。” “这主意好,”谭嘉应说,“以你的名气,出版社一定抢着要。” 两个人拉东扯西聊到十点多,直到肖想打电话过来催谭嘉应才舍得走。 没了谭嘉应的聒噪,霎时显得格外寂静。 徐洛闻靠坐在沙发上,手抚摸着肚子,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对不起,我之前钻了牛角尖,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以后不会了,因为我想通了,不管你是怎么来的,你都是我的孩子,我会爱你,胜过爱自己。谢谢你,谢谢你来找我,让我不再是一个人。” 这一夜,徐洛闻睡了个极好的觉。 起床后大吃一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那栋小别墅徐洛闻之前去过,家具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即可。他收拾了一行李箱春夏季的衣服,然后把笔记本电脑cipadc相机这些工作上要用的东西打包装好,又把买来许久一直没得空看的《海伯利安四部曲》拿上,齐活。 正准备给谭嘉应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就听到门铃响,急忙去开门:“我正要给你打” 徐洛闻猛地顿住,因为站在门外的人不是谭嘉应,而是裴澍言。 裴澍言手里抱着一个收纳盒,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说:“你的东西,你一直没去拿,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徐洛闻早忘了这茬。 他忙把行李箱拉进门,裴澍言跟着进来。 放下东西,徐洛闻说:“坐。” 裴澍言扫了一眼摆在客厅的大箱小包:“要出门?” “嗯,”徐洛闻说,“去谭嘉应他们家的别墅住段时间。你要喝点什么?” “不喝。”裴澍言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徐洛闻便过去坐下。 “想清楚了?”裴澍言看着他问。 徐洛闻不知道他问的哪件事,是生孩子的事还是不让他等自己的事,但是不管哪件,他的确都想清楚了,于是点头:“嗯,想清楚了。” “我知道,你一旦打定主意,谁劝都没用,所以我不打算劝你什么。”裴澍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遇到困难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不再是你的男朋友,但我永远是你的裴澍言。” 徐洛闻心中感动:“谢谢。” 裴澍言笑起来,向他张开怀抱。 徐洛闻抱住他:“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一个特别好的人。” 裴澍言“嗯”了一声,沉默片刻,说:“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我过得很幸福。谢谢你,给我的人生带来一段这么美好的时光。对不起,辜负了你。不管怎样,生活总要继续,既然你已经决定大步向前,我也不能再原地踏步。让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 徐洛闻用力点头:“好!” 门铃响了。 徐洛闻放开裴澍言,起身去开门。 谭嘉应和肖想一起来了。 “我说了不让他来不让他来,他非跟着。”谭嘉应边往里走边抱怨。 肖想看徐洛闻的眼神像看大熊猫一样:“我这新任干爹不得来跟我的干儿子或者干闺女打声招呼嘛。”说着,他弯腰冲着徐洛闻的肚子挥挥手,“哈喽,小宝贝,我是你肖想干爹,很高兴认识你。” 徐洛闻笑着说:“看来你对我怀孕这件事接受得还挺好。” 谭嘉应和裴澍言打过招呼,回头吐槽:“拉倒吧,我昨晚回家跟他说了这事儿之后,他愣是懵逼了半小时,然后缠着我问东问西问到凌晨两点,又爬起来上网研究了俩小时,天快亮的时候才睡觉。” 肖想笑着说:“你别听他胡咧咧,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挺神的,我一直对这种奇闻轶事特别感兴趣。” “这个我可以作证,”谭嘉应点头,“他的厕所读物就是《故事会》,捧着书往马桶上一坐坐半小时。” 肖想用胳膊箍住谭嘉应的脖子:“能不能给你老公留点面子?一天不收拾就皮痒了是不是?” 裴澍言笑着说:“他们俩都荣升干爹了,我也不能落下,我也得混个干爹当当。” 徐洛闻也笑着说:“孩子还没生呢就有四个爹了,刚好凑够一桌麻将。” 谭嘉应边在肖想的魔掌中挣扎边说:“那咱们得排个顺序,大爹c二爹c三爹。按先来后到排,我是大爹,肖想是二爹,裴澍言是三爹,不接受反驳。” 他们几个在那儿说话,徐洛闻自顾检查窗户有没有关好c插座有没有拔掉,等一切妥当,几个人拿上行礼出门。 裴澍言回医院去了,肖想开车带着谭嘉应和徐洛闻去超市采购。 主要是买吃的喝的,别墅那边偏远,外卖都送不到,徐洛闻以后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其实他做饭很好,只不过平时比较懒,而且做一个人的饭纯属浪费功夫,所以都是订外卖。现在不一样了,他肚子里有个小生命,而且还是个食量超大的小生命,他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推着小山似的购物车从超市出来,把东西一样样搬进后备箱,一看到午饭点了,于是三个人去附近的川菜馆大吃了一顿,这才开车上路。 出了市区,又开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 春日的郊野,景色实在美得不像话。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完全就是世外桃源的真实写照。 “我也想住这儿了,”谭嘉应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叫一个舒坦,“这儿太美了。” 肖想一边搬东西一边笑着说:“等咱俩老了就住这儿来,每天散散步,爬爬山,钓钓鱼,想想都惬意。” 谭嘉应跑过去抱住肖想亲一口:“老公,爱死你啦!” 三个人来回好几趟才把东西全搬进去。 别墅里面很干净,谭嘉应请了家政,每周都会来打扫。 “以后让他们一个星期来打扫两次,我和肖想要是没空过来还能让他们帮忙给你捎东西,”谭嘉应说,“总之你就安安生生地住着,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后顾之忧我帮你搞定。” 徐洛闻抱他一下:“谢谢你嘉应,我超爱你的,你知道吧?” 谭嘉应胡撸一把他的脑袋,笑着说:“傻样儿。” 又忙活了好一阵,把东西都归置好,这才算完事。 徐洛闻烧水泡茶,泡好之后由肖想端着,三个人去了外面的湖心亭。 别墅前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湖上搭了一座木桥,直通湖心,桥的尽头是个圆形平台,平台正中立着一把遮阳伞,伞下有桌有椅。 三个人晒着太阳,吹着风,喝着茶,十分惬意。 “我爸可真是会享受,”谭嘉应感叹,“可惜不长命,还没来得及享受人就没了。” “你会想他吗?”徐洛闻问。 “偶尔吧,”谭嘉应叹口气,“他活着的时候,对我来说就是个符号,他死了,就成了一张照片。我偶尔想起他,都想不起来我们一起干过什么事儿。” 肖想握握他的手,谭嘉应笑着说:“我没事儿。”他转向徐洛闻:“等宝宝出生之后,我一定可劲儿疼他,把他缺失的另一份父爱加倍给他。” 徐洛闻沉默几秒,说:“其实其实白狼没死。” 谭嘉应被茶呛到,咳嗽半天才缓过劲儿:“没死?这怎么可能,他中了那么多枪,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不是,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徐洛闻说:“我们离开k市那天,白狼去酒店找我了。” 谭嘉应瞪着眼睛:“卧槽!他这命也太硬了点儿吧?中了那么多枪流了那么多血,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徐洛闻说:“白狼有特别强的自愈能力,我亲眼见过,前一天还满身伤,第二天就一点事没有了。” 肖想说:“洛闻,你恨白狼吗?” 徐洛闻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既恨他,又可怜他,既想他死,又想他活着。” 肖想说:“如果他真的来找你,你会怎么做?” 徐洛闻摇头:“我不知道。” 肖想说:“狼是一种专情的动物,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既然他认定了你,那他这一生都会追随你。如果他真的找到你,恐怕你就再也甩不开他了。” 谭嘉应“唔”了一声,说:“他这一点比人强。一生只动一次心,一世只爱一个人,再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了。” 徐洛闻认真地想,如果有一天白狼真的站到了他面前,他会怎么做? 答案还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他想,应该不会有那一天吧,他们这辈子的缘分,就像湖面上的浮萍,短暂相逢后便各自天涯永不相见。这样挺好,毕竟也不是什么美好的相遇。 喝完茶肖想和谭嘉应就走了。 徐洛闻独坐到黄昏,赏完日落,才抖擞一身凉意,走过长桥,向着不远处的阑珊灯火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21 徐洛闻感觉自己现在的生活特别像古代隐居山林的隐士。 每天除了吃饭c睡觉, 就是整理照片c写字c看书c听音乐c看电影,简直就是神仙生活。他喜欢傍晚时分去散步。沿着山脚下的一条曲折小路漫步,两边是初春时节新绿的草木,归林的倦鸟叫个不停,伴着柔柔的晚风, 撩拨得耳朵很舒服。散步回来, 料理一顿丰盛的晚餐,饭后泡个热水澡,靠在床头看几页书, 或者和谭嘉应聊会儿微信, 然后睡个好觉,醒来后又是美好的一天。 周末的时候,裴澍言来看他。 夸张的是, 他搬来了一台b超仪,这样他就可以每隔半个月来给徐洛闻做一次孕检,省得他去医院抛头露面。 和b超仪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条长相特别呆萌的柴犬,徐洛闻一见它就喜欢得不得了, 又抱又亲。 “以前总吵着要养狗,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裴澍言站在一边笑着看, “柴犬是丛林犬,性子虽然温和, 但是战斗力爆表, 正适合陪你在这荒郊野外生活。” “它是公狗还是母狗?多大了?有名字吗?”徐洛闻一连串地问。 “公狗, 刚一岁,名字叫阿黄。”裴澍言一一回答。 “阿黄?哈哈哈!”徐洛闻笑开,“这名字谁起的?也太随便了吧哈哈哈!” 裴澍言耸耸肩,笑着说:“你如果不喜欢可以另取一个。” 徐洛闻摇头:“不用改,这名字多接地气啊,我喜欢。” 徐洛闻逗阿黄玩的空当,裴澍言把b超仪安装好,然后把徐洛闻叫过来做检查。 当胎儿的心跳声从扬声器传出来的时候,徐洛闻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的身体里是真的在孕育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啊。扑通c扑通c扑通那么密集,那么有力,昭示着旺盛的生命力。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徐洛闻急忙擦掉,扭头去看显示器,可是屏幕里一片黢黑,什么都看不到。 “无法显像,大概是因为你的生殖腔和女性的子宫构造不同吧。”裴澍言解释,“但单从心跳来看,胎儿很健康。” “健康就好,健康就好”徐洛闻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他健康。 裴澍言留下来吃过中午饭才开车离开。 徐洛闻也没心思做别的事了,只想和阿黄一起玩,带它去水边,带它去山上,总之到处跑,野了一下午才回家。 裴澍言想得周到,把狗粮c狗窝和玩具都一并带来了。 徐洛闻把狗窝安置在了客厅的大落地窗边,这样阿黄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可以看月亮看星星,多浪漫呀。 吃过晚饭,又和阿黄玩了一会儿,徐洛闻洗澡上床,手里拿着一本《小王子》,也是裴澍言给他带的,说是现在已经可以开始进行胎教了,可以给胎儿念书c听音乐c说话什么的。 徐洛闻翻开书,开始一字一句清晰地读。 “六岁那年,我在书上看到一副很精美的画,那本书和原始森林有关,名字叫《真实的故事》,画里有条大蟒蛇正要吞食野兽” 读了两页,徐洛闻就把自己读睡着了。 他现在嗜睡得愈发厉害,一天里几乎二分之一的时间都被他睡过去。所幸噩梦已经放过了他,他的每一场睡眠都宁谧安恬,连梦都很少做。 一觉醒来已经上午十点。 还是饿醒的。 打着呵欠走出房间,阿黄从他面前晃荡过去,把他吓了一跳。 他忘了家里多了个成员,果然,怀孕会使人变傻。 先给阿黄奉上狗粮,徐洛闻才去给自己弄吃的。 刚洗把手,忽听到车响,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向外看,就见李彦从车上下来。 徐洛闻开门出去:“哈喽。” 李彦回了句“哈喽”,绕到后备箱,从里面搬出大包小包。徐洛闻已经见怪不怪了,最近来看他的人都这样,可劲儿地给他送东西,把屋里堆得跟超市仓库似的。 李彦说:“这些都是保健品,我爸让我给你带的,说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徐洛闻走过去帮他拿东西:“帮我谢谢你爸。” 李彦扭头看他:“你刚睡醒啊?” 徐洛闻用手耙了耙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起来自己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就更不好意思了。 李彦笑起来:“你刚睡醒的样子也很好看。” 徐洛闻表面淡定,内心咆哮:这是赤一裸一裸的勾引啊!我现在饥渴得要命,意志极其薄弱,不要勾引我犯错啊!h一ld住!徐洛闻,千万要h一ld住! 进了屋,放下东西,李彦看到阿黄,眼前一亮:“这狗长得挺呆萌。”他冲阿黄招手,“过来。” 阿黄却一个劲儿后退,而且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出,明显是害怕。 李彦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狼嗥的低沉声音,阿黄“嘤嘤嘤”地低叫两声,乖乖跑到李彦身边,使劲摇尾巴,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 “乖狗狗。”李彦笑着摸摸它的头。 “我正要做饭,你要不要吃点?”徐洛闻问。 “要,”李彦丝毫不客气,“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徐洛闻说,“你跟狗玩儿吧。” 徐洛闻去厨房,正淘米呢,忽然听到客厅传来一阵爆笑,忙走出去问:“怎么了?” 李彦指着阿黄说:“它叫阿黄?哈哈哈!这个名字简直土到掉渣了哈哈哈!”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跟你一个反应。”徐洛闻笑着说,笑着笑着蓦地一怔,“哎,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它叫什么名字吧?” 李彦说:“狼人听得懂兽语,你不知道吗?” 徐洛闻愣了一会儿,低声喃喃:“怪不得” 怪不得白狼能支使六耳跟着他,让六耳做间谍通风报信,他一直没想通白狼是怎么做到的,原来狼人会兽语,他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一顿忙活,饭做好了。 李彦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不觉就多吃了两碗饭。 饭后,两个人坐在客厅喝茶聊天,李彦看着窗外的湖光山色,说:“这地方真的太美了,又没人,正适合你养胎。”他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去山上走走吧,我好久没在大自然活动过了,顺便消消食,刚才吃太多了。” “好,”徐洛闻说:“带上阿黄一起。” 李彦站起来就开始脱衣服。 徐洛闻一惊:“你你你脱衣服干嘛?!” 李彦边脱边说:“我要用狼身活动活动,反正这块也没人。” 徐洛闻急忙背过身去,蹲下来摸阿黄的脑袋,又忍不住偷偷回头,用眼角余光去瞄李彦结实精壮的肉体。只看到两条结实的大腿就教人血脉偾张,徐洛闻不敢再看,默背八荣八耻,清心去念。 李彦脱光衣服,变成了一头高大的黑狼,看起来威风凛凛,霸气侧漏。 徐洛闻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白狼。 初见时,白狼也是这样威风凛凛的,教他害怕c畏惧。 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想,一人一狼一狗一起出门,往山上走去。 到了山脚下,黑狼卧下一身子。 徐洛闻问:“你想让我坐在你背上?” 黑狼点头。 徐洛闻仰望一眼还算陡峭的山,小心翼翼地骑坐到黑狼背上。 黑狼站起来,优哉游哉地往山上走,阿黄欢快地跟在后面。 日光斑驳,草木扶疏。 虫鸣幽幽,鸟声啾啾。 在这山林深处,仿佛时光都静止了。 山不算高,所以没用多久他们就爬到了山顶。 徐洛闻从黑狼背上下来,极目远望,隐约能看到远处的村庄和更远处的城市。 忽又想到那天,他和白狼一起站在雪山之巅,凛冽的风,飞扬的雪,苍茫的山。 不,不要想,徐洛闻制止自己,不要想起白狼,不要想起和他有关的一切。 但是,怎么可能不想?徐洛闻轻轻抚摸着他的肚子,里面孕育着的,是他和白狼的孩子啊。无论如何,他这辈子都同那头恶狼脱不了干系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 夏天的傍晚,徐洛闻和阿黄一起散步。正走着,肚子里突然有动静。他猛地站住。等了片刻,又动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胎动。这种感觉太神奇,就好像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睡了五个月,突然醒了,在他肚子里张牙舞爪,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徐洛闻热泪盈眶,手覆在肚子上,低声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从那之后,胎动越来越频繁。 到了秋天,肚子里的小家伙几乎没个安生时候,折腾地徐洛闻食不下咽寝不安眠,痛苦不堪。但是预产期在十一月中旬,还有一个多月,他只能忍着。 肚子已经大到了令徐洛闻担心会爆炸的地步,这导致他行动极其不便,连下地活动都成问题。谭嘉应担心他一个人会出事,于是丢下工作专程来照顾他。谭嘉应在他们家公司就是个挂名总经理,成日游手好闲,实权都握在他妈金洁茹手里,他十天半个月不去公司一趟他妈都不一定能发现。 一日午饭后,两个人无所事事,各躺一张沙发晒太阳。 谭嘉应说:“你觉得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肯定是个男孩,太闹腾了。”徐洛闻苦笑,“在肚子里就这么闹腾,生出来指不定怎么折腾我呢。” “那你想好名字没有?”谭嘉应说,“眼看宝宝就要出生了。” “想好了。”徐洛闻说,“就叫徐兢。” “哪个jg?”谭嘉应问。 “‘兢兢业业’的‘兢’”徐洛闻说,“但不取自‘兢兢业业’,而是取自《诗经·无羊》里的一句诗:‘尔羊来思,矜矜兢兢,不骞不崩。’。” 谭嘉应一头问号:“别跟我拽文行吗?你明知道我连《三字经》都不会背,还跟我扯什么《诗经》。” “人傻就要多读书。”挤兑完他,徐洛闻笑着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的羊来了,羊儿小心紧随,不走失也不走散。’我希望我的小羊来到这个世界后能紧跟着我,永远不要和我走散。” “这个寓意好,徐兢,徐兢,念起来也好听。”谭嘉应说,“那小名呢?小名叫什么?” 徐洛闻没想过小名,随口说:“小名就叫‘小羊’好了。” 谭嘉应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你觉得给一个小狼人取个小名叫‘小羊’合适吗?这样他会很没面子的好吗?” “那你给取一个。”徐洛闻把球丢给他。 谭嘉应想了一会儿,眉飞色舞地说:“我想到一个好的!叫‘咩咩’怎么样?就是羊叫的那个‘咩咩’,又萌又顺口,而且‘咩’在广东话里也有喜欢的意思。怎么样,是不是很赞?” 徐洛闻点头:“是不错,就这么决定了,小名叫‘咩咩’,大名叫‘徐兢’。”顿了顿,又说:“其实小名叫‘兢兢’也行。” “不行,”谭嘉应忙说,“就叫‘咩咩’,必须听我的。” “好好好,听你的。”徐洛闻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着说:“咩咩,这是你大爹给你取的名字,喜欢吗?” 话音刚落,肚子就被踢了两下。 徐洛闻扭头对谭嘉应说:“踢我了,看来挺喜欢。” “让我听听!”谭嘉应跑过来,侧脸贴着徐洛闻的肚子,能听到清晰地“咚咚”声,“真有劲嘿!生出来绝对是个调皮捣蛋的。”谭嘉应坐他旁边,摸他的肚子玩,“对了,预产期是几号来着?” “十一月十二号。”徐洛闻说。 “今儿个十月二十八,刚好还有半个月。”谭嘉应说,“到时候是去裴澍言他们医院生吗?” “嗯,”徐洛闻说,“他帮我预约了杜教授,是产科专家。” 谭嘉应忽然坏笑:“你要是顺产的话,是从菊花生出来吗?” “去你的!”徐洛闻踢他一脚,没有正面回答。 事实上,关于怎么生的问题,徐洛闻早就咨询过李潭。 据李潭说,他的确是有顺产和剖腹产两种选择的,但是顺产所要承受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毕竟肛一门的伸缩性远不及阴一道,所以李潭建议他剖腹产,而且还不用担心留疤,因为他已经被胎儿部分同化,拥有了狼人的超强自愈能力。同样值得高兴的是,共生阶段过去之后,徐洛闻不再长毛,而且皮肤较之以前更加光滑白嫩,宛如羊脂白玉,令谭嘉应十分羡慕嫉妒恨。 就这样无所事事地消磨掉一个下午,吃过晚饭,两个人挤在沙发上看电影。 谭嘉应胆小如鼠,偏还爱看恐怖片,美其名曰找刺激。正看到紧张的地方,手机突然响了,把谭嘉应吓得吱哇乱叫,徐洛闻没被电影吓到,倒被他吓了一跳。 谭嘉应拿起手机接电话,语气不善:“干嘛?!”下一秒又软下来,“啊?发烧了?早上打电话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吃药了吗?傻逼呀你,生病不吃药。好,知道了,等我。” 挂了电话,谭嘉应说:“肖想那个死人生病了,我得回家看看。把你一个人扔这儿我又不放心,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大晚上的也没人会看见你。” “你赶紧回吧,”徐洛闻说,“我一个人呆着没事,甭操心我。” 谭嘉应没再耽搁,穿上衣服就开车走了。 徐洛闻独自把电影看完,打个呵欠,有点困了。 站起来伸个懒腰,拖着大腹便便的身体挪到洗手间,洗脸刷牙。 洗漱完毕,转身的时候,脚下猛地一滑,身子一趔趄就摔倒在瓷砖地上。 肚子紧接着便疼起来,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好像有一把尖刀在翻搅他的五脏六腑。 “不不要我的孩子”徐洛闻被身体的疼痛折磨得冷汗涔涔,但他不在乎,他只是怕,这辈子从未如此害怕过,怕他的孩子会死。 徐洛闻试图站起来,可他就像个大肚朝天的乌龟,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 他因为剧痛和绝望失声痛哭,很快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呼吸几次,将身体侧过来,艰难地向外爬,一直爬到客厅,他的手机就在桌子上。 阿黄一直在徐洛闻身边徘徊,狂吠。 突然,它冲进卧室,从大开的窗户跳出去,朝着山林的方向狂奔而去。 徐洛闻艰难地爬到茶几旁,伸手拿到手机,颤抖着给谭嘉应打电话。电话接通,他却听到铃声在附近响起。谭嘉应没拿手机! 他立即挂断,转而给裴澍言打,可是响了很久却没人接。正准备打给肖想,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一头白色巨狼猛地冲进来,眨眼之间便来到了他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22 白色巨狼瞬间变成人形, 弯腰将徐洛闻抱起来便快步往外走。 徐洛闻看着眼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眼泪夺眶而出,他来不及想白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只想着要怎么挽救他的孩子。 “带我去卧室,”徐洛闻强忍剧痛, 咬着牙说, “去卧室!” 白狼说:“我带你去医院!” 他说话又急又快,已经完全没有了一年前的艰涩生硬。 “不来不及了,”徐洛闻泪如雨下, 因为疼痛, 更因为害怕,“我要在这里生,带我去卧室, 快!” 白狼已经抱着他跑出去很远,迟疑两秒,转身往回跑,很快回到房子,冲进卧室, 小心翼翼地将徐洛闻放到床上。徐洛闻全身早已被冷汗湿透, 脸色苍白如纸, 只有一双嘴唇被他咬得血红。 “接下来怎么做?”白狼语声急切地问。 “啊!!!”徐洛闻嘶声叫喊,他太疼了, 几乎要晕死过去。不不可以, 他必须保持清醒。就算要死, 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再死! 在疼痛减缓的间歇,徐洛闻虚弱地说:“你去厨房拿把刀过来。” 白狼立即照做,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他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回来。 徐洛闻看一眼他手里的刀,眼神里有畏惧,更多的却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他艰难地说:“脱掉我的衣服全部。” 白狼粗暴地撕烂徐洛闻的衣服裤子,将他被汗湿透的身体暴露出来。 尖锐的疼痛再次袭来,徐洛闻弓起身体,仰着脖子大声喊叫,白狼用同样赤一裸的身体抱住他,徐洛闻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肩膀,牙齿嵌进肉里,鲜血溢满口腔。 热血咽进肚里,疼痛竟神奇地得到了缓解。 徐洛闻松口,却依旧紧紧地抱着白狼,在他耳边虚弱地说:“我原本以为我会恨你,可我现在却一点都不恨,好奇怪我肚子里怀着的,是你的孩子。我给他取了名字小名叫‘咩咩’,大名叫‘徐兢’。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他,抚养他成人,别让他别让他像你一样” 徐洛闻眼前一阵阵发黑,感觉意识已经到了昏聩的边缘,他松开白狼,平躺到床上,对白狼说:“现在,用那把刀剖开我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 “不行!”白狼沉声说,“你会死的。” “把孩子拿出来,我或许还能活否则,一尸两命。”徐洛闻双手抓住身下的床单,“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白狼却不动。 徐洛闻粗喘着嘶声催促:“没时间了,快点!” 白狼当机立断,捡起衣服碎片塞进徐洛闻嘴里,以防他咬伤舌头,然后拿起刀攥在手里,刀尖抵上徐洛闻的肚子。他的手在发抖,他已经许多年没有体会过“害怕”这种情绪了。 徐洛闻呜呜叫着,在催促他。 白狼咬紧牙关,再不犹豫,猛地把刀刺进徐洛闻的身体,剖开了他的肚子。 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徐洛闻在巨大的疼痛里当即昏死过去。 · 徐洛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蒙着一层血色。 他梦到了童年,父母,梦到了朋友们,梦到了白狼,还有他们的孩子。他看不到孩子的脸,只听到他用萌到肝颤的小奶音喊他“爸爸”。他开心极了,到处找孩子在哪儿,可怎么找都找不到。 徐洛闻在焦急无措中惊醒过来。 疼痛立即侵袭而来,但与之前经历的相比,现在这点疼显得微不足道。 “洛闻!你终于醒了!”谭嘉应的脸映入眼帘,满脸的泪,“你吓死我了!” “我”徐洛闻的嗓子又疼又哑,“我在医院?” “嗯,”谭嘉应擦眼泪,“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徐洛闻挣扎着要坐起来,腹部钻心地疼,谭嘉应急忙按住他:“你不能动!当心伤口!” “孩子”徐洛闻抓住他的手,“我的孩子呢?” 谭嘉应眼神闪躲了一下,说:“孩子很好,肖想照看着呢,你别担心。” “你骗我!”徐洛闻比任何人都了解谭嘉应,他一眼就看出来谭嘉应在撒谎。他的心紧缩成一团,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慌而发抖:“孩子还活着,对吗?你只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 谭嘉应忙不迭点头:“他当然活着,他真的很好,我没骗你。” 徐洛闻不信,除非亲眼看到:“带我去看孩子,嘉应,现在就去。”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下床,”谭嘉应说,“我先把裴澍言叫来给你看看再说。” 徐洛闻不听,挣扎着就要下床。 正在这时,裴澍言推门进来。 “你来得正好,”谭嘉应看到救星,“快来帮我按着他!” 裴澍言大步过来,帮着谭嘉应把徐洛闻按在床上:“你刚刚死里逃生,经不起折腾,乖乖躺着,听话。” 徐洛闻又急又悲,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我要去看我的孩子,”他哭着说,“求求你们,带我去看他。” 他一哭,谭嘉应也跟着掉眼泪。 裴澍言无奈地叹口气,柔声安抚:“你别哭,孩子平安无事,真的,你要是实在想见他,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但是你要先平静下来,不能乱动,好吗?” 徐洛闻急忙点头。 裴澍言松开他,拔掉输液的针头,脱掉大衣盖在他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稳步向外走,谭嘉应急忙跟上。 到了停车场,裴澍言把徐洛闻放到后座,让他靠着谭嘉应,自己去开车。 等车上了路,徐洛闻撩起病号服,低头去看,就见自己腹部包着一道二十厘米左右的纱布。 “别看了,”谭嘉应把病号服放下来,“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景,我现在还心惊肉跳呢。” 徐洛闻虚弱地靠着他,微声说:“你什么时候回别墅的?” 谭嘉应让裴澍言把空调开大点,这才对徐洛闻说:“昨晚我开车开到半路,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睡没睡,谁知道手机忘带了,一到家我就拿肖想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可是怎么打都没人接。我担心坏了,立即开车回别墅。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一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跑到卧室,就看见你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身子底下全是血,把整张床都染红了。我都吓傻了,如果不是肖想跟我一起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你是不是疯了?自己把肚子剖开,你就不怕把自己弄死吗?” 自己把肚子剖开? 明明是白狼 看来谭嘉应赶到的时候白狼已经走了,徐洛闻想,或者躲起来了。 徐洛闻便也不提白狼,虚弱地笑笑:“咱们小时候,那个神婆不是说过嘛,我是金命,命硬得很,死不了。” “再硬的命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谭嘉应沉默两秒,语气愧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得自责一辈子。” 徐洛闻轻轻握住他的手:“跟你没关系,怪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才导致孩子早产。”他顿了顿,“对了,当时孩子在哪儿?” 谭嘉应说:“就在你边上,好好的。” 徐洛闻松了口气。 谭嘉应沉默一会儿,说:“洛闻,我得给你打个预防针。孩子孩子跟你想象得可能不太一样。” 徐洛闻一愣,心脏立即揪起来:“不太一样是什么意思?” “那个,就是”谭嘉应叹口气,看着他说:“孩子不是人,而是个小狼崽子。” 徐洛闻一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会不可能,这不可能” “兴许他还太小,不知道该怎么变成人,等再长大点就好了。”谭嘉应这两天一直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虽然是小狼崽子,但是是个健康的小狼崽子,而且是个小男狼,一身雪白的毛,胖嘟嘟的,活蹦乱跳,还奶凶奶凶的,肖想昨天喂他喝奶,他还把肖想的手给咬流血了,阿黄也怕他,一直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小狼崽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不会哭啊,这简直太爽了有木有,你绝对不会被吵得睡不着觉,这要让其他新手父母知道不得羡慕死你。” 徐洛闻心乱如麻,只想立刻见到他的孩子。 他催裴澍言:“再开快点儿。” 黄昏时分,车停在别墅门口。 肖想听到车响,抱着一团雪白的小狼崽子来到门口迎接。 裴澍言抱着徐洛闻下车。 小狼崽子一看到徐洛闻,便在肖想怀里呆不住了,奶声奶气地叫唤,挣扎着要下地。 徐洛闻也看到小狼了。 他竟然生了一个狼崽子,跟白狼一模一样的狼崽子。 但不管是人是狼,这都是他的孩子,是他豁出命去也要保住的孩子。 进了屋,裴澍言把徐洛闻平放在沙发上,肖想把狼崽子放到徐洛闻怀里。 小崽子还站不稳,摇摇晃晃地立在徐洛闻胸口上,伸出舌头来舔他的脸。 徐洛闻痒得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抱住它,用脸颊磨蹭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从今往后,在这个世界上,他再不是孤单单一个人了。 他曾经历和承受的那些折磨c苦痛c不堪在这一刻统统得到了报偿。 · 狼崽子很快趴在徐洛闻胸口上睡着了。 肖想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起来放到摇篮里,关上门出来,笑着说:“刚跟它混熟,你一回来就不要我了,好悲伤。你身体怎么样?” 徐洛闻说:“好多了,就是有点疼。” 肖想说:“好在你和孩子都没事,要不然我得内疚一辈子。” “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怪我自己。”徐洛闻说,“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肖想把手机拿过来给他。 徐洛闻转头:“澍言,我想去床上睡一会儿。” 裴澍言说:“孩子看过了,也放心了,该回医院了吧?” 徐洛闻摇头:“我不回医院。” 裴澍言叹口气,把他抱进卧室,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门。 徐洛闻解锁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李潭的号码,直接拨过去。 那边很快接了,不过说话的却是李彦:“洛闻,我爸去洗澡了,你找他有急事吗?” “没有,”徐洛闻说,“问你也一样。” “你说。” “你刚出生的时候,是人还是狼?” “是狼,我爸说我两岁的时候才变成人形。”李彦一顿,“我爸没跟你说过这事儿吗?” “没。”徐洛闻暗自腹诽,李潭也太不靠谱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给他打个预防针,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徐洛闻长出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那么在小狼变成人形之前,权且把它当小狗养好了。 “李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徐洛闻忍不住笑起来,“我已经生了。” “什么?你生了?”那边又惊又喜,“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男孩女孩?宝宝健康吗?你跟谭嘉应也太不够哥们儿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他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徐洛闻都不知道回答哪句好了:“是男孩,不过现在还是个小狼崽子,好在很健康。” “你现在在别墅还是在家?”李彦说,“我去看你。” “还在别墅,”徐洛闻说,“不过你还是别来了,谭嘉应他们都在呢。” 徐洛闻怀孕的事,谭嘉应他们一直瞒着李彦,骗他说徐洛闻有事出国去了,李彦便一直配合着他们的表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去别墅看徐洛闻都是偷摸去的。 徐洛闻又说:“再在这儿休养两天我就搬回家去了,到时候请你们去我家吃饭。” 李彦说:“那好,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徐洛闻忍着痛笑起来。 好想让小崽子快点长大,看看他变成人是什么模样。 悬着的心落下来,困意很快袭来。 睡着的时候,徐洛闻的嘴角还挂着笑。 · 徐洛闻是被狼崽子舔醒的。 一室晨光明媚,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一觉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 他痒得笑起来,腹部的伤口却并不怎么疼了,想来是愈合得差不多了。 徐洛闻坐起来,把狼崽子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迷你版的白狼,只除了那双眼睛。白狼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而小崽子的眼睛是黑色的,又黑又亮,像两颗黑曜石, 徐洛闻用鼻尖去蹭它的鼻尖,又忍不住亲它一口,笑着说:“你的名字叫‘咩咩’,我叫你‘咩咩’你要答应,知道吗?” 咩咩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 徐洛闻笑着想,看来他得给李彦学学兽语,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学。 徐洛闻把咩咩放到一边:“咩咩乖,站这儿别动,爸爸给你拍张照片。” 可能是太胖了,也可能是床太软了,咩咩晃悠了两下就倒了,扑腾着四条小短腿儿要站起来,可就是站不起来,急得直叫唤。 徐洛闻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对着咩咩拍了张照片。 把咩咩重新抱进怀里,然后把刚拍的照片发给李彦,又发语音过去:“在他变成人形之前,我得把它当小狗养。你觉得它像哪个狗种的幼崽?要是有人问起我也好回答。” 李彦很快回复:你就说是萨摩耶。 又回:你儿子太可爱了! 徐洛闻打开浏览器百度萨摩耶,打开大图举到咩咩脑袋边作对比,果然很像。 敲门声响起,徐洛闻说:“进来。” 谭嘉应推门进来:“我说怎么找不着咩咩,原来跑你这儿来了。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徐洛闻说,“今天收拾收拾,明天咱们就回家。” “行,听你的。”谭嘉应冲咩咩伸手,“过来,让干爹抱抱。” 咩咩一径往徐洛闻胳膊窝里钻,鸟都不鸟他。 谭嘉应气够呛:“嘿,你个小狼崽子,有了亲爹谁都不要了。”又笑着对徐洛闻说:“你抱着它出来吧,我冲好了奶粉,你喂它。” “行,”徐洛闻说,“我先洗把脸。” 徐洛闻抱着咩咩进了卧室的洗手间,把它放在了洗手台上。 先撒尿,然后洗脸刷牙。 打开水龙头的时候,咩咩伸出爪子去摸水,一不小心出溜进了水槽里,徐洛闻急忙去捞他,可是已经被淋了一身水,只得用毛巾擦干,又用吹风机吹,咩咩吹着暖风,一脸享受的样子,逗得徐洛闻忍不住笑。 洗漱完出来,忽然听到砸窗户的声音。 徐洛闻抱着咩咩走过去察看,什么都没看到,咩咩却仰着头直叫唤,徐洛闻顺着抬头看过去,就看见窗外那棵针叶松的枝头上站着一只棕毛小猴子,正揪了松果准备往窗户上砸,一看到徐洛闻,松果脱手掉了,小猴子手舞足蹈,险些从树上掉下去,幸好攀住了一根树枝,荡了两荡跳到地上,迅速爬到窗台边,边“嗷嗷”叫唤边用两只前爪拍打玻璃。 是六耳! 六耳在这儿,白狼一定也在附近。 徐洛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冲六耳“嘘”了一声,也不管它听不听懂,径自说:“在这儿等着,我待会儿来找你。” 关上窗户,徐洛闻走出卧室,来到厨房,谭嘉应正忙着做早餐。 “肖想回去了?”徐洛闻问。 “嗯,”谭嘉应说,“昨晚上和裴澍言一块走的,看你睡得沉就没跟你打招呼。” 徐洛闻把咩咩塞他怀里:“我要出去散散步,你喂它喝奶吧。” “哎,我这正做饭呢!”话没说完,徐洛闻已经跑没影了。没办法,谭嘉应只得一边喂咩咩喝奶一边做饭,倒也挺乐呵。 徐洛闻出门,绕到卧室外找到六耳。 六耳对着他一阵吱哇乱叫,然后转身就跑,边跑边回头看徐洛闻。 这是让他跟上的意思,徐洛闻会意,迟疑片刻,快步跟上它。 没多会儿,六耳领着他来到山脚下,又往山上走。 徐洛闻虽然感觉好多了,但毕竟大伤初愈,这会儿功夫已经感觉腹部隐隐作痛。他强忍着,紧跟着六耳上山。 没爬多高,六耳就在一片灌木丛前停了下来。 徐洛闻停下来,撑着膝盖喘粗气。喘匀了,直起腰回头望,发现从这里刚好能看见他的卧室。 六耳跳过来,抓着他的裤脚拽着他往前走。 徐洛闻一步顶它几步,两三步走到灌木丛前,待看见灌木丛后躺着的人,顿时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23 灌木丛后躺着的正是白狼! 他仰面平躺在地上, 双目紧闭,面无血色,没有一丝活气,就像是一个死人。 徐洛闻蹲下来,去摸白狼的手, 触手冰凉, 又忙去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一息尚存。打眼瞧见他手腕上的伤口, 皮开肉绽, 像是被牙咬出来的,而且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这太奇怪了,以白狼的自愈能力, 这点伤对他来说微不足道,怎么会糟糕到人事不省的地步? 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 徐洛闻抓住白狼的胳膊,使出全力把挺拔的男人背到背上,步履艰难地往山下走。蓦地便想起从前,虎口脱险之后, 他也是这样背着重伤的白狼, 不过那时是上山, 这时是下山。 很快下到山脚,徐洛闻停下来休息片刻, 继续往别墅的方向走, 六耳紧紧地跟着他。 到别墅的时候, 徐洛闻已经筋疲力尽。 见他背回来一个大男人,谭嘉应吓了一跳:“这这谁呀?活的还是死的?” 徐洛闻把人背到卧室,轻放到床上,这才气喘吁吁地回答:“还活着,在路边上捡的。你去把医药箱拿来,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谭嘉应点点头,顺手把怀里的咩咩放床上,转身出去了。 徐洛闻扒开白狼的衣服看了看,他身上虽然有很多干涸的血迹,但没有发现伤口。想来这些血痕应该是生孩子那晚沾上的,徐洛闻隐约记得当时白狼是没穿衣服的。那么,导致白狼昏迷不醒的,真的只是手腕上那个牙咬的伤口。难道难道白狼已经在山上昏迷了一天两夜吗? 徐洛闻努力回想,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的记忆在尖刀刺入身体后就戛然而止了,那之后便是那个漫长的c蒙着血色的梦。 突然看见咩咩正在舔舐白狼手腕上的伤口,徐洛闻急忙伸手把它抱过来。他盯着那个伤口看了一会儿,蓦地有了一个猜想。 谭嘉应把医药箱拿过来了。 徐洛闻把咩咩放他怀里,然后把他推出房间:“你在外面呆着。”不等谭嘉应说话,他就“嘭”地关上门并反锁了。谭嘉应看看怀里的咩咩,又看看左边的阿黄和右边的六耳,突然有点懵逼。 徐洛闻简单地处理好白狼手腕上的伤口,然后把他扶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把医用剪刀,咬咬牙,对着手掌狠狠一剌,鲜血立即涌出来,他急忙把伤口送到白狼嘴边,让血流进去。 可是白狼不咽,喂进去的血又从他的嘴角溢出来。 徐洛闻急中生智,马上把白狼放平,然后用自己的嘴把血从伤口吸出来,再嘴对嘴渡给白狼。 咽进去了! 徐洛闻一喜,又连喂了许多口,直到伤口再也吮不出血才停下来。 擦掉白狼唇上的血迹,用绷带缠住手上的伤口,伸手摸摸白狼的身体,依旧没有一丝温度。 徐洛闻给他盖上被子,起身走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回到卧室,把白狼脱光,半拖半抱着弄进浴室,搬到浴缸里放下。 徐洛闻累出一身汗,又因为失血头晕眼花,但怕白狼滑进水里淹死,只得强打起精神坐在旁边守着。 他凝视着白狼,这才留意到,白狼的头发和眉毛都变成了黑色,也不知道是染黑的还是自然长成这样的,总之从外表来看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徐洛闻忍不住想,这将近一年的时间,白狼是怎么生活的呢?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躲在山上窥视自己多久了? 又想到那天晚上,临危之际他说的那些话。 他说他不恨他,他说他怀的是他的孩子。 他当时只是怕,怕自己会死,只想着把咩咩托付给白狼,完全没有想过和盘托出之后万一自己侥幸活下来,该怎么面对白狼。 以后该怎么面对白狼呢? 不管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白狼毕竟是咩咩的父亲。 而且,发生那些事的时候,白狼还是一头充满兽性的野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一个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句老话如是说:不知者无罪。 难道,他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这样原谅白狼吗? 一时千头万绪,纷繁复杂,扰得徐洛闻心烦意乱。 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见白狼脸上浮起稀薄的血色,伸手去摸,身上也有了些暖意。 徐洛闻松口气,又放了些热水,直泡得白狼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才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吃力地架着他的身体,伸手扯过浴巾搭在他身上,一步一挪地往外走。 小心地把白狼放到床上,用浴巾擦干他的身体,盖上被子,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徐洛闻边活动酸疼的肩背边往外走。 谭嘉应正在客厅瞎转悠,听到开门声,急忙走过来,还没看见里面什么情形,徐洛闻就把门关上了。 “那男的怎么样了?”谭嘉应问。 “应该没事了。”徐洛闻疲惫地回答,忽然笑了,“你像个开动物园的,又是狼又是狗又是猴的。” 谭嘉应低头扫了一眼抓耳挠腮的六耳,然后直视着徐洛闻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说:“里面那个男的,就是白狼吧?” 虽然徐洛闻并没打算瞒着谭嘉应,但被他猜到还是吃了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谭嘉应没好气地说:“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我认识他的猴。” 徐洛闻愣了愣,笑了。 他把这茬忘了,谭嘉应是见过六耳的。 “你猜的没错,”徐洛闻说,“他就是白狼。” “他什么时候找上你的?”谭嘉应问。 “就是生咩咩那天,”徐洛闻伸手把咩咩接过来抱在怀里,“其实是白狼剖开我的肚子把咩咩取出来的。他变成这样,很有可能也是因为我。因为我那天流了太多血,所以他把自己的血喂给我,导致他自己失血过多,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他因此才失去了自愈能力,在山上昏迷了一天两夜。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谭嘉应沉默片刻,疑惑地说:“怎么会那么巧,你一出事他就赶到这儿来了?他又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 徐洛闻说:“他可能暗中观察我们很久了。” 谭嘉应挑眉:“我靠,这哥们儿够狡猾的啊。” “你做的饭呢?”徐洛闻说,“我快饿死了。” “厨房桌子上呢,”谭嘉应转身往厨房走,“早凉透了,我帮你热热再吃。” 谭嘉应把饭菜放进微波炉打热,徐洛闻坐在桌前等着。 微波炉嗡嗡地响着,谭嘉应转身靠着料理台,问:“你有什么打算?” 徐洛闻知道他问的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没打算。” 谭嘉应叹口气:“这事儿是挺不好办的。” 徐洛闻抚摸着咩咩柔软光滑的皮毛,没吱声。 吃完饭,徐洛闻去卧室看白狼,见他安稳地睡着,便回客厅躺在沙发上消乏。 阿黄和六耳一见如故,狗吠猴叫聊得很开心。 咩咩饿了,谭嘉应正举着奶瓶喂它吃奶。 徐洛闻沐浴在阳光里,有那么一瞬,陡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喂咩咩喝完奶,见徐洛闻睡了,谭嘉应拿条毯子给他盖上,然后抱着咩咩领着阿黄和六耳遛弯去了,让徐洛闻睡个安生觉。 徐洛闻睡得不沉,还做了个模棱两可的梦。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有人在抚摸他的脸,缓缓睁眼,待看清眼前人的脸,他悚然一惊,猛地坐起来。 白狼跪坐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么赤一裸,那么炙热,几乎要灼伤他。徐洛闻心跳如鼓,声音微颤:“既然你醒了,就走吧。” 白狼却猛地扑上来把他压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我很想你。”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又饱含温柔。 “你放开我!”徐洛闻使劲挣扎。 白狼将他压得更紧:“你想我吗?” 徐洛闻已经出离愤怒。 他就不该救这头恶狼,就该让他死在山上! “不想!”徐洛闻恶声恶气地说,“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你狼心狗肺!” 白狼却笑起来:“我是你的男人,是你孩子的父亲,你救我不是应该的吗?” 徐洛闻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头恶狼竟然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 他瞠目看着白狼,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白狼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吻住了他。 徐洛闻惊怒交加,拼命挣扎,唇齿磕碰间,有血腥味漫进嘴里,徐洛闻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不!不能喝白狼的血!白狼的血会唤醒蛰伏在他体内的怪兽,他会失控! 可是白狼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血液混着津液流进咽喉,流进更深处。 几乎是顷刻间,气血开始翻涌,身体开始发热,欲一望开始蒸腾。 徐洛闻绝望地负隅顽抗,他不愿屈服。 可是人的意志是如此脆弱,脆弱地不堪一击。 他很快缴械投降,他败给了强烈到可怕的欲一望,他放弃抵抗,转而紧紧地抱住了白狼,开始热烈地回吻他。 而白狼却倏地退开。 他抚摸着徐洛闻的脸,嘴角勾起,笑得恶劣又邪气:“你明明很想我,为什么不说?” 徐洛闻有瞬间的迷茫,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在哪里在做什么。 一声门响将他拽回现实。 谭嘉应站在门口,一手捂着咩咩的眼睛,表情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洛闻又窘又怒,冲着白狼吼:“你放开我!” 白狼这回听话地从他身上下去,徐洛闻立刻爬起来,指着白狼喊:“你给我滚出去!立刻!” 白狼点头:“好,我明天再来看你。” “别来!”徐洛闻气得脸色通红,“我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这个混蛋!” 白狼笑了笑没说话,径自往外走。 路过呆若木鸡的谭嘉应,白狼揉揉咩咩的脑袋,笑着说:“儿子乖,爸爸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开门走了,六耳紧跟着出去,阿黄巴巴地出去送行。 徐洛闻脸还烧着,他灌了一杯凉水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越想越气,这头狼真是野性难驯,还以为他做了快一年的人会认识到当初的错误,会有一点起码的愧悔,谁知道丝毫没有,他依旧霸道c强势c恶劣,用同样的手段欺压他c玩弄他。徐洛闻恨死这头狼了,更恨自己意志薄弱,喝了两口狼血就丢盔弃甲,主动去抱他亲他,真是太没用了。 谭嘉应坐在旁边,见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也不敢吱声,安静得像一只鸡。 过了一会儿,阿黄摇着尾巴进来了。 徐洛闻一看见它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也是那头狼的奸细是不是?早背着我跟他狼狗为奸了吧?你可真行,我好吃好喝好玩地伺候你,你却出卖我。不是说狗是最忠诚的动物吗?你的忠诚呢?被你吃了?狗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气死我了你!” 谭嘉应一脸无语:“你神经病啊?他能听懂你说话还是咋的?你骂它有个屁用,你应该骂白狼去。” 徐洛闻胸闷气短,四仰八叉往沙发上一躺,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白狼压着他的情景,又急忙坐起来,哭丧着脸说:“嘉应,我该怎么办啊?真被你们家肖想说中了,我被这头恶狼给缠上了。” 谭嘉应说:“我刚才瞄了两眼,白狼长得太他妈帅了,把裴澍言还有我们家肖想都比下去了。” “”徐洛闻瞪他:“这是重点吗?” “这当然——不是重点。”谭嘉应咳嗽一声,“有咩咩在,你想永远躲开他是不可能的。我建议你买一本训狗的书,把恶狼变忠犬,怎么样?” “狼就是狼,永远不会变成狗。”徐洛闻说,“而且,不管他是狼是狗我都不要他。” 谭嘉应一脸惋惜的样子:“帅成那样都不要啊?” 徐洛闻扭头看他:“谭嘉应,你花痴病又犯了吧?” 谭嘉应叹口气:“谁让我是个该死的重度颜控,我也很绝望好不好。” 徐洛闻摇摇头,把在沙发上乱爬的咩咩抱过来:“走,我们喝奶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24 第二天, 谭嘉应把肖想和裴澍言都叫来,帮着徐洛闻搬家。 来的时候一辆车就够了,走的时候三辆车都拉不完,还有一部分东西留在了别墅里,等有空再来拿。 回到家, 几个人又帮着归置东西, 完事后一起出去吃饭。 把咩咩放在家里徐洛闻不放心,只好抱着它一起去。到了饭店,服务员一开始坚持不让带宠物进店, 直到肖想要了一个有低消的包厢才作罢。 落座后, 肖想说:“洛闻,你是不是该给咩咩栓根链子什么的?在家里没事,到了外面万一跑丢了就麻烦了。” 徐洛闻说:“虽说现在是把它当狗养, 但我也不忍心真给它栓狗链。” “理解,”肖想点点头,“但你总不能一直把它闷在家里,总要带它出门走走,它又活泼好动, 万一你一个看不住, 是不是?” 谭嘉应附和:“我也觉得挺危险的, 现在社会多乱啊,小孩丢了都难找, 更别说一个只会喝奶的小狼崽子了。” 徐洛闻沉默一会了, 说:“我再想想吧, 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吃完饭,各回各家。 半年多没在家里住了,得彻底打扫一遍。 该擦的擦,该拖的拖,该洗的洗,正忙活呢,门铃响了,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竟看到了白狼的脸! 徐洛闻一惊,急忙后退,权当没听到。 咩咩却不知怎么了,原本和阿黄玩得正欢,忽然一歪一扭地跑到门口去,屁股着地蹲下来,对着门一个劲儿地嗷嗷叫。徐洛闻急忙跑过去把它抱回房间去,刚放下,它扭头就又跑了出去,依旧蹲在门口叫个不停。 徐洛闻气得没法,只得开门出去,咩咩紧跟着也往外钻,他把它推进去关上门,转身面对白狼,横眉冷对:“你想干嘛?” 白狼笑着说:“我来看老婆孩子。” 徐洛闻:“这儿没你老婆孩子,你走吧。” 白狼也不跟他争辩,径自把手里的纸袋塞到徐洛闻手里:“这是我挣的钱,给你花。” 徐洛闻一愣,只觉得那纸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竟是厚厚一沓百元大钞,估摸着得有小十万。他暗自生疑,这头野狼大字不识一个,什么都不懂,除了一张英俊的脸和一身力气啥都没有,干什么能挣这么多钱?该不会被坏人带上邪道了吧?转念又想,管他正道邪道,跟自己一毛钱关系没有,他爱咋咋地。旋即又犹豫,可是可是这头野狼在这个世界上只认识他一个人,他如果不管他,就再没有人管他了。算了,看在咩咩的面子上,管管他吧。 “这么多钱你怎么挣的?”徐洛闻看着白狼问。 白狼答非所问:“你再不让我进出,儿子的嗓子该叫坏了。” 他们说话这会儿,咩咩一直在门里叫唤着。 徐洛闻暗骂一声奸诈,竟然利用儿子,但也不得不妥协,冷着脸说:“让你进去可以,但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你现在是人,要守人的规矩。” 白狼痛快答应:“好。” 徐洛闻打开门,怕碰到门后的咩咩,所以开得很慢很小心。谁知门刚开一道缝,咩咩就迫不及待地挤出来,径直朝白狼扑过去。白狼弯腰把咩咩抱起来,咩咩亲热地舔他,白狼便笑着由它舔。 徐洛闻将这情形看在眼里,心里滋味难明。 如果咩咩是个正常的小婴儿,徐洛闻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将它照顾好。可咩咩偏偏是个不会哭不会闹不会表达情绪的小狼崽,徐洛闻根本无法跟它交流,不知道它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而他做不到的这些,白狼都能做到。 徐洛闻在白狼对面坐下,离他远远的,把装钱的纸袋扔到茶几上:“说吧,这些钱怎么赚的?” 白狼把咩咩放在腿上,一下一下地顺着它的脊梁,咩咩舒服得眯着眼,把头搁在他膝盖上,一副要睡着的样子。白狼垂眼看着咩咩,依旧答非所问:“我今晚要带咩咩出去。” “不行!”徐洛闻断然拒绝,“你想都别想!” 白狼沉声说:“今天是阴历十五,月圆之夜,是狼人的异变日。狼人会失控,发狂,痛苦,嗜血,有攻击性。成年狼人尚且难熬,更别说像咩咩这样刚出生不久的幼崽,它虽然还没有什么攻击性,但很容易伤到自己,我必须在旁边守着它。” 徐洛闻正惊疑不定,手机忽然响了。 他拿起接听:“喂,李彦。” “洛闻,今天是阴历十五,月圆之夜,狼人会异变,你要看好咩咩,别让它伤到自己,也别让它伤到你。”李彦说了和白狼几乎一样的话,“我建议你今天还是带着咩咩回别墅去,咩咩直到天明都不会安生,可能会吵到邻居。” 如果说听完白狼的话还有怀疑,那么现在徐洛闻也不得不信了。挂掉电话,他问白狼:“是每个月都会这样吗?” “对,”白狼回答,“一辈子都会这样。” 心倏地一疼。 他终于明白李潭为什么不允许李彦有孩子,以及那句“孩子出生后会面对多么残酷的命运”。 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冬日昼短夜长,五点多天就黑透了。 徐洛闻不再犹豫,站起来说:“我们现在就走。” 白狼问:“去哪儿?” 徐洛闻边去卧室拿衣服边说:“去别墅。”又责怪:“这么重要的事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那样的话我就在别墅多住一天,也不用再折腾这一趟。” 白狼说:“你没告诉我你今天要回来,我去别墅找你发现你不在,才来了这里。” 徐洛闻噎了一下,没别的话说。 穿好衣服,拿上车钥匙,徐洛闻牵上阿黄,白狼抱着咩咩,一起出门,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白狼说:“我来开车吧。” 徐洛闻惊讶:“你会开车?” “我会的多了,”白狼勾起嘴角,扯出一个骄矜的笑来,“不信我开给你看。” 徐洛闻犹豫了下,把车钥匙递给白狼,左手牵着阿黄右手抱着咩咩,站在旁边看。 就见白狼开门上车,发动,打方向盘,利落地把车倒了出来,往前开了一段,又倒回来停在徐洛闻跟前,从车窗探出头来,笑问:“信了吗?” 徐洛闻满心惊讶。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十个月不见,这头野狼竟然连车都会开了,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徐洛闻把阿黄赶上后座,然后抱着咩咩坐到副驾,刚系上安全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有驾照吗?” “没有,”白狼答得干脆,“不认字,考不了。” 徐洛闻想笑,又憋回去,不由又有些担忧,这头狼真的能开好吗? 而事实证明,白狼真的开得很好,而且严格遵守交通规则,一点错没犯。 “谁教的你开车?”徐洛闻忍不住问。 “一个朋友。”白狼答。 徐洛闻愣了一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原来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并不是这头狼唯一认识的人类,这头狼竟也有了朋友。 白狼突然说:“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徐洛闻。 徐洛闻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张身份证。 姓名 白郎 性别 男 名族 汉 出生 1988年5月5日 “这是假证吧?”徐洛闻质疑。 “真的,”白狼说,“我爸帮我办的。” “你爸?!”徐洛闻记得白狼说过,他的父母都死了。 “花钱买的爸。”白狼说。 徐洛闻一脸懵逼。 会挣钱,会开车,说话流利,有身份证,有爸,这头狼在人类社会里简直混得风生水起。 徐洛闻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实在太想知道白狼在这不长不短的十个月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白狼不再是白狼了,他有了真正的名字。 白郎,白郎等等,这个名字念起来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想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怪在哪里。 在古装剧里,情侣或者夫妻,女方一般会在男方的姓氏后加个“郎”字作为爱称。 这么一想,“白郎”这个名字着实肉麻。 徐洛闻想问的太多了,又不好意思开口,车厢里静了一会儿,白郎主动问:“你怎么不问我那些钱是怎么挣的了?” 徐洛闻咳嗽一声,瞅着窗外说:“你爱说不说。” 白郎笑了下,说:“我从头告诉你。” · 当时,白狼听了酒店男孩兰海的建议,去旁边的工地应聘搬砖工人。包工头看他身强体壮,又正缺人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吃睡都在工地,早上五点开始,干到晚上十一点。 别人一天最多搬三千块砖,白狼却能搬九千块,一个人顶三个人的工作量,把包工头和工友们都惊着了。 搬一块砖挣八分钱,白狼一天能挣七百多,搬了一个星期,挣了五千多,他要走,可包工头不放人,让白狼继续跟着他干,说是这边的工程快完了,下个工程在c市,是个大工程,以他这个惊人的干劲,工程结束少说能挣七八万。白狼一听是c市,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k市工程结束,白狼总共挣了小一万。 他一边挣钱,一边也在兢兢业业地学习着如何做一个人类。 他改了主意,他不急着去找徐洛闻了,他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他需要时间,他决定等他真正学会了像个人一样生活的时候,再去找徐洛闻。他要成为的,是能让徐洛闻信赖和依靠的男人,而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累赘。 到了c市之后,白狼在工地上埋头苦干一个月,挣了两万多。开工资的时候,包工头说:“你长得又高又帅,在我这儿搬砖着实可惜了。我给你介绍个新工作吧?不仅轻松还挣得多,一个月起码这个数。”他比了个五,见白狼一脸茫然,只好用嘴说:“五万!” 在人类社会生活的这段时间,白狼最深刻的体会就是钱的重要性,干什么都需要钱,没有钱就别想活出人样来。一听一个月能挣五万,他立即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包工头把白狼带去了他常去的一家夜总会,见了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男人一看见白狼就两眼放光,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个遍,捏着一把细腔问:“会喝酒吗?” 白狼说:“不会。” 男人又问:“会唱歌跳舞吗?” 白狼说:“不会。” 男人一阵无语:“那你会什么?” 白狼说:“搬砖。” 男人白眼翻上天:“把衣服脱了,我验验货。” 白狼犹豫了下,动手脱掉t恤,露出上身漂亮的肌肉。 男人啧啧赞了几句,还想上手摸,被白狼抓住了。 他的身体,只有一个人能触摸。 男人讪讪地收回手,耷着眼皮说:“把裤子也脱了。”顿了顿,又补充:“脱光。” 白狼照做。 男人扫了一眼白狼腿间的东西,双腿一软就坐下了。 天了噜,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鸡一巴! 白狼弯腰把裤子提上,问:“你们这一天能挣多少钱?” 男人站起来,咳嗽两声,说:“挣多挣少全凭个人本事。” 白狼点点头,再没问别的。 在夜总会上班的第一天,白狼挣了两千多。 他觉得这份工作还凑活,往沙发上一坐,什么都不用干,就有人不停给他塞钱,还一塞一大把。就是坐得腰酸背疼,还不如搬砖舒服。 下班的时候,白狼被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叫过去训了一顿。 “你不陪酒不唱歌不跳舞就算了,还不让人摸,客人想摸摸你的大腿你差点把人手掰折了,摸你一下是能掉块肉还是咋的?你还想不想挣钱了?你要再这样趁早别在这儿干了!” 白狼无所谓地说:“那我就回去搬砖。” 男人嘴上是这样说,哪里肯放白狼走,脸巨帅身材超好鸡一巴还大,这样的极品天菜世间难寻。 噎了半晌,男人叹口气,说:“不让摸就不让摸吧,你别动手行吗?来这儿玩的客人一个比一个金贵,掰折了手他能要你的命。” 白狼点头:“知道了。” 第二天,白狼挣了八千多。 他依旧不陪酒不唱歌不跳舞,穿着白衣黑裤往那一坐,跟座雕塑似的。有个男的喝多了,可劲儿往他身上撒钱,他捡钱就捡了十分钟。 但白狼觉得这样老坐着不干活浑身难受,于是白天仍是去工地搬砖,晚上再去夜总会坐着。 这天,天降暴雨,工地施不了工,白狼闲着没事,就去徐洛闻家小区门口,找个隐蔽的地儿蹲着。 他一有时间就来这儿蹲着,可是一连蹲了好几个月一次也没见过徐洛闻的面。 一直蹲到天黑,大雨还在下,白狼站起来,准备去夜总会,刚抬脚要走,就眼见着一辆小轿车把一个行人撞飞出去。 小轿车停都没停,直接开走了。 白狼跑过去,看见一个老头躺在血水里,人事不省。 他急忙把老头背起来往医院跑。 到了医院,要做手术,白狼交了钱,坐手术室外边等着。 好在手术成功,人救活了。医生说,老头别的地方伤得不重,就是左腿折了,估计以后要拄拐。 第二天,白狼拎着一副拐和一篮水果来看老头。 老头已经醒了,知道是白狼救了他,不感激反倒埋怨起来:“你救我做什么?还不如让我死了干净,我活不起了,活不起了”说着,老头流下两行浊泪。 白狼沉默半晌,说:“我帮你垫了两万块钱,你得还我。” 老头垂头丧气:“我靠低保过日子,没钱还你。” 白狼说:“让你儿子还。” 老头说:“我孤家寡人一个,无儿无女。” 白狼却笑了:“正好,我没爹,你没儿子,咱俩凑一起过得了。” 老头怔怔地看着他:“你你说啥?” 白狼说:“我给你当儿子,要不要?” 老头发蒙:“你图啥呢?我啥都给不了你。” 白狼说:“我就想要个爹,别人都有,我也想有。以后我养活你,你就活得起了。” 于是,没儿子的有了儿子,没爹的有了爹,两全其美。 白狼挺高兴,两万块钱买个爹,划算。 没几天,老头出院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在医院呆着也是浪费钱,不如回家养着。 老头听白狼说他无家无户,也不多问,便张罗着给白狼落户办身份证。 赶巧儿了,老头也姓白,叫白成礼,白狼姓都不用改。白成礼觉得用“狼”字做名字不合适,就做主改成了“郎”,读音一样,意思却更好。 就这样,白狼变成了白郎,有了爹,有了门户,有了家。 白成礼的家离徐洛闻的小区不远,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徐洛闻住的是高档小区,白成礼住的是破落瓦房,两间小屋,一方小院,院子里堆满了捡来的垃圾。 由白成礼指挥着,白郎把一院子垃圾分类整理好,拉到废品回收站卖了,一共才卖了八百块钱。然后就是收拾屋子,买家具家电。没几天,小破屋焕然一新,俨然是一个舒适的小家了。 一面忙白成礼的事,白郎也没耽误挣钱。建筑工地和夜总会两头跑,不到一个月就挣了十来万,刨去给白成礼花的那些钱,还余剩了小十万。 但工地的工友都劝白郎别去夜总会干了,说那个地方不干净,挣的钱也是脏钱。他也觉得在那干着没意思,那里的人也不像好人,而且白成礼腿脚不利索,他得多照顾着,便打算干到月底就辞工不干了,专心搬砖。 月底那天,白郎去辞工。 刚走进夜总会,忽然听到“砰!砰!”两声巨响。 他记得这个声音,是枪声。 他逆着尖叫奔逃的人流往里挤,在一条狭长走廊里看到了那个持枪的人。 举着枪的是个瘦小的男人,染了半身的血,笑着叫着,疯了一样,对着逃跑的人群胡乱开枪。 白郎一点不怵,朝着男人直冲过去。他敏捷凶猛地像头野兽,猛地将男人扑倒在地。紧接着便有几个人冲上来,把男人脸朝下按在地上,用手铐铐住了男人的手腕。 “我靠,”一个瘦高的男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郎,“你够猛的啊哥们儿,这你都敢往上冲,不要命了?” 白郎擦了擦脸上的血,说:“我不喜欢乱开枪的人。” 男人笑笑,说:“你额角被子弹擦伤了,去医院看看吧。我姓肖,明天上午去市局找我,给你发个见义勇为市民奖。” 男人说完就带人走了。 白郎还想着去辞工,可扭头看见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躺在地上,头被打爆,已经死透了。 回到工地的时候额头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白郎问工友见义勇为市民奖是什么,工友也解释不清,说反正是好事,让他一定去领。 第二天,白郎去市局,领了一面红色的锦旗,还有两千块钱。 昨天那个姓肖的男的问他:“你是做什么的?” 白郎答:“在建筑工地搬砖。” 男人一脸惊讶,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遍,除了穿得磕碜了点,他可真不像搬砖的,又高又帅,倒像个明星。 男人说:“我们这儿正缺人手,招辅警呢,你来我这儿干吧,干得好还能转正,比搬砖有前途。” 白郎看了眼男人身后的公安局,说:“我不识字。” 男人又是一愣:“一个字都不认识?” 白郎说:“认识三个。”他只认识“徐洛闻”三个字,一个工友教他的。 男人笑开:“我说你这人可真够奇葩的哈哈哈!”笑够了,男人说:“不识字就不识字吧,只要你干得好,我照样有办法提拔你。” 白郎问:“那我还能去搬砖吗?” 男人说:“上班的时候你归我管,下班之后你爱干嘛干嘛。哎你到底干不干?” 白郎点头:“干。” 于是,白郎从搬砖工人变成了一名光荣的辅警,跟着肖队长东奔西走,维护社会治安。他挺满意这份新工作,每天都有不一样的事做,既新鲜又能学到很多东西,就是工钱有点少,还没他搬一个星期砖挣得多。 白郎觉得自己已经混出人样了,有了钱,有了家,有了工作,是时候去找徐洛闻了。 这天,白郎早早起床,陪白成礼吃过早饭便出门了。 先去理发店剪头发,又染又烫,然后去商场买了新衣服新鞋换上,从头到脚打扮一遍,英俊得就像杂志封面上的男模,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百,男的女的都看他。 到了徐洛闻家门口,敲门没人应,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是没在家。旁边的邻居出来丢垃圾,告诉他徐洛闻已经好几个月没在家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人不在家,手机也在几个月前就成了空号。 白郎不知道该怎么找他,站在电梯前满心迷茫。 电梯来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男的。 白郎看着那男的有点面熟,便没进电梯,眼瞅着那男的走到徐洛闻家门口,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讲电话:“我已经到了,拿上东西就过去,做着我的饭啊,我想吃辣子鸡丁。行,那先这样。” 想起来了,这个男的是当初把徐洛闻带走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跟着他一定能找到徐洛闻。 白郎先下了楼,然后在楼门口转悠,等那男的拿着东西下来,他悄悄尾随,到了小区门口,男人上了车,他随即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让司机跟紧男人的车。 这一跟就是一个多小时。 远远地瞧见男人的车停在了一栋房子前,白郎叫停出租,付了双倍的钱下车。他视力极好,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就看到了徐洛闻,自然也看到了他高高隆起的腹部。 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徐洛闻怀了他的孩子,白郎又惊又喜,淡定下来之后又觉得不能妄下定论,兴许徐洛闻只是吃胖了呢。他看见了跟在徐洛闻身后的黄狗,决定先按兵不动,找机会向那条黄狗问问情况。 白郎绕到山上,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既隐蔽又能眺望到山下的房子。 一等就等到了日落时分。 徐洛闻带着那条黄狗沿着山脚下的小径散步,白郎悄然尾随,趁徐洛闻不注意,把黄狗抓进山林里,一问,徐洛闻果然是怀孕了,怀的是一个叫白狼的狼人的孩子。 白郎高兴得直想仰天长啸三声,但他控制住了自己,担心会吓到徐洛闻。冷静片刻之后,白郎再次改了主意,现在不是出现在徐洛闻面前的好时机,他怕自己在异变日会伤到徐洛闻和孩子,所以他决定等孩子出生之后再与徐洛闻见面。在此之前,他就在这座山上默默守护着他的伴侣和孩子,用人类的话说,是老婆孩子。 从那之后,白郎便骑着白成礼收破烂的三轮车,在城市和远郊日日来回往返,夜夜住在山上,遥遥望着山下的灯火,看着徐洛闻入睡,再看着他醒来,然后离开。他偶尔也会带上六耳,让它回归一下自然,省得在城里憋坏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 这天晚上,白郎依旧住在山上。 他面前摆着一个小木桌,桌上放着一盏小夜灯,他籍着昏黄灯光,右手握一根铅笔,正在米字格练习本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白郎不甘做文盲,就问白成礼哪里能教认字。白成礼一拍大腿笑了:“我这儿就能教认字。你爸我以前是一所民办小学的语文老师,临退休的时候被辞退了,没有退休金,我又一身的病,积蓄花光之后就只能靠捡破烂c拿低保过日子。要不是你呀,我早陪阎王爷喝茶去了。” 于是白成礼又当爹又当老师,日子倒也过得充实,得闲的时候还能带着六耳去公园里表演耍猴,怎么着也能挣顿饭钱出来。 白郎写一会儿就抬头看一眼,见房子里灯还亮着,不由有些奇怪,以往这个时候徐洛闻早睡下了。 又写了一页,见灯还亮着,便打算下去看看,扭头找六耳,早不知野到哪儿去了。 刚下到山脚,就见阿黄狂奔过来,冲他一顿汪汪。 白郎一听,朝不远处的房子拔腿狂奔,撞门进去,时隔285天,终于出现在魂牵梦萦的人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25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白郎嗓音低沉, “现在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我依旧觉得不寒而栗。” 徐洛闻略有些惊讶,白郎连“不寒而栗”这样的成语都会用了,学得可真够快的。 静了片刻,他问:“你为什么会昏迷在山上?你不是有很强的自愈能力吗?” 白郎说:“因为你失血太多, 我把我的血喂给你, 导致我失血过多,超过了身体的承受极限,所以就没办法自愈了。” 原来自愈的关键是血, 徐洛闻心想, 既然他也有自愈能力,是不是说明他的血也变成了狼血,不再是人血了? 突然又想起, 肖想的弟弟肖润就在市局上班,而且是刑警队的队长,白郎说的那个肖队长,该不会就是肖润吧? “你刚才说的那个肖队长叫什么名字啊?”徐洛闻问。 “肖润。”白郎答,“就是他教的我开车。” 我靠, 还真是肖润。 徐洛闻曾在书上看过一个“六度空间”理论, 说是一个人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 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认识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陌生人。 人与人的际遇,当真是奇诡。 话说完了, 也到地方了。 日薄西山, 彤云万里, 万物都蒙上一层血色,壮丽中又透着几分诡谲。 徐洛闻抱着咩咩下车,打开后门放阿黄下来。 刚离开半天,他又回来了。 进了门,放下咩咩,去厨房烧水冲奶粉。 看了看冰箱,里面还有两捆挂面和半打鸡蛋,应该能对付两顿。 冲好奶粉,回到客厅。 咩咩正趴在白郎腿上打瞌睡,他朝徐洛闻伸手:“我喂吧。” 徐洛闻把奶瓶放他手里,坐到对面,一脸担忧:“今晚你打算怎么过?” 白郎把奶嘴塞进咩咩嘴里,说:“我带咩咩去山里,你安心睡觉。” “不行,”徐洛闻说,“我得在旁边看着,学着怎么应对,毕竟毕竟以后每个月的这一天我都要面对同样的情况,我不能总依靠你。” 白郎抬头看他:“如果我失控发狂,强迫你和我交一配,你不要怪我。” 徐洛闻心下一凛,真的被他吓住。 白郎勾唇一笑:“逗你的。我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狼了,我现在是人,我知道,人和人交一配是要征求对方同意才行的,否则就叫强一奸。”他顿了顿,收了笑意,“对不起,我以前强一奸了你,还囚禁了你。”他只是道歉,却没有试图求得原谅,因为他将用一生的时间来弥补,来偿还,来呵护。 对不起,我强一奸了你。 这句话听起来,竟有几分淡淡的滑稽,因为没有人会这样说话。 徐洛闻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不想面对白郎,转身进了厨房。清水煮面,打两个鸡蛋,放油盐酱醋,再加一勺老干妈,也挺勾人食欲。盛了一大碗一小碗,大的给白郎,小的留给自己。 默默地吃完面,天已黑透,一轮满月悬在天边。 咩咩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不停地嗥嗥叫着。 “时间到了,”白郎说,“我要带咩咩到山上去。” “呆在这儿吧,”徐洛闻说,“我想帮忙。” 白郎看着他:“你不怕?” 徐洛闻摇头。 白郎沉默片刻,说:“好,你把我和咩咩反锁在房间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徐洛闻点头。 别墅有三个房间,徐洛闻和谭嘉应各住了一间,还有一间空着,放了些杂物。白郎抱着咩咩进去,说:“可能会吵得你睡不着,找东西把耳朵堵上吧。” 徐洛闻伸手摸摸咩咩的头,不忍心再看,关门反锁,快步回了卧室。怔怔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听一声狼嗥隔着两道门传来,令他浑身一震。他能听出那声嗥叫里饱含的挣扎和痛苦。 一声,一声,又一声。 徐洛闻听得心都在发颤。 他找出耳机插到手机上,播放音乐,调到最大声,戴上耳机,然后合衣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盖住了一切声音。 过了很久,徐洛闻摘下耳机,掀开被子坐起来。 外面一片寂静。 走出卧室,来到关着白郎的那个房间外,耳朵贴在门上听,却什么都听不到。 徐洛闻敲敲门:“白郎?” 没有应答,不管是狼叫还是人声。 不对劲。 急忙掏出钥匙开门,顿时被里面的景象惊住。 巨大的落地窗整面碎掉,玻璃碎了满地,夜风将窗帘扬起,唰啦作响。 而白郎和咩咩皆不知所踪。 徐洛闻踩着碎玻璃走到窗边,迎风而立,怔怔远望。 皓月当空,清辉普照。苍山屹立,暗影幢幢。 突然,遥遥传来一声悠远的狼嗥。 他仿佛看到一头雪白巨狼傲立山巅,对月长啸。 虽然满心担忧,但他相信,白郎一定会照顾好咩咩。 徐洛闻回到卧室,脱了外套上床,辗转反侧到凌晨才渐渐睡去。 · 徐洛闻被噩梦惊醒,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白郎的脸。他面对徐洛闻侧身躺着,闭着眼,脸上蒙着一层晨曦的微光。咩咩窝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静静地睡着,毫发无伤。 徐洛闻一动不动地躺着,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c细致地打量白郎的脸。浓眉,长睫,挺鼻,薄唇,下颌,脖颈,锁骨,胸膛徐洛闻陡然意识到,白郎是裸着的! 心跳陡地便乱了节奏。 将近一年没有经历过情一事的身体经不住半点诱惑,腿间的器官已然有了抬头的趋势。 徐洛闻翻身下床,光着脚走进洗手间,将门反锁,站在洗手台前调整呼吸。看着镜子里因为情一欲微微发红的脸,他的心里充满了自厌的情绪。他怎么能这么贱,竟然对曾经强一奸他的人生出欲念和渴望。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不会的,不可能。他讨厌白郎,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只是欲一望作祟罢了,他太久没做一爱了,一时被性一欲冲昏了头脑,一定是这样。 用冷水洗了把脸,开门出去,却被站在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你c你干嘛?”徐洛闻一脸紧张。 “我要走了,”白郎赤一身一裸一体,靠在门框上打个呵欠,“九点要上班。” “上班”这个词从白郎嘴里说出来,说不出的违和。 “我跟你一起走。”徐洛闻顿了顿,“那个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衣服被撕烂了。”白郎说。 徐洛闻只好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给白郎穿。 白郎比他高比他壮,他的衣服穿在白郎身上自然不太合身,但有的穿总比光着好。 收拾停当出门,徐洛闻说:“我开车吧。” 白郎点头,抱着咩咩去了副驾,阿黄照旧坐后面。 现在刚七点半,到市里一个半小时足够了,前提是不堵车的话。 “昨天晚上没事吧?”徐洛闻问。 等了片刻没得到回答,扭头一看,白郎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咩咩趴他怀里也闭着眼。 徐洛闻心里触动,回头望着前路,不由把车速放慢了些。 车停在市局门口的时候是八点五十。 白郎还在睡。 徐洛闻拍拍他的肩:“到了。” 白郎睁开眼,看一眼窗外,再看徐洛闻:“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徐洛闻淡淡地说:“我有约了。” 白郎沉默两秒,“喔”了一声,也听不出情绪,把还在睡的咩咩放徐洛闻腿上,开门下车走了。 徐洛闻片刻不停,驱车离开。 · 到了家,给阿黄盛满狗粮,喂咩咩喝奶,自己则吃两片面包完事,拉上卧室的窗帘,抱着咩咩上床睡觉。 明明很困,却睡不着。 翻覆许久,拿起手机给谭嘉应打电话。 电话接通,徐洛闻有气无力地说:“嘉应,我需要一个男人。” 谭嘉应在那边哈哈大笑:“什么情况啊你?” 徐洛闻说:“饥渴,特别饥渴。” 谭嘉应笑得更大声:“理解理解。怎么着,哥们儿给你寻摸一个?” 徐洛闻说:“这个可以有。” 谭嘉应说:“要我说就别找了,你身边不有一现成的吗?而且还死心塌地喜欢你。” “不行,”徐洛闻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我把李彦当好哥们儿,跟他上床就和跟你上床一样,和乱一伦没区别。” 谭嘉应嫌弃:“你这什么破比喻。赶巧了,我刚认识一朋友,单身,倍儿帅,绝对是你的菜,我今晚组一局,把他约出来你们见见,要是看对眼了就直接拿下,怎么样?” 徐洛闻说:“你先发张照片我看看。” 谭嘉应很快发过来,徐洛闻点开一看,的确很帅。他突然对自己有点儿没自信,问谭嘉应:“你觉得我现在胖吗?” “不胖,”谭嘉应说,“再说就凭你那张脸,就算胖成猪八戒一样颠倒众生。” “去你的。”徐洛闻笑了两声,“行吧,那就今晚。” “好嘞,等我电话。”话都说完了,谭嘉应却没挂,静了几秒,说:“洛闻,裴澍言他有男朋友了。” 徐洛闻愣了愣。 裴澍言有男朋友了。——他默默把这句话咀嚼了两遍,心里并没什么感觉,他便知道,裴澍言这个人在他这儿是彻底过去了。 徐洛闻问:“你见过了?” “肖想见过,”谭嘉应说,“我就看过照片。” “长得有我帅吗?”徐洛闻笑着问。 “那必须没有啊,”谭嘉应说,“这个世界上长得比你帅的也就我了。” 徐洛闻笑着骂他不要脸,又闲扯几句便挂了电话。 · 睡到中午起来,喂完一狼一狗,又给自己鼓捣点吃的,徐洛闻便坐在了电脑前。 养胎这几个月,他的摄影随笔集已经完成,九十张照片加三十篇随笔,都是精心雕琢过的。 打开文档粗略地检查了一遍,徐洛闻拿起手机给以前合作过的出版社主编打电话,却被告知对方早已辞职另谋高就,不过继任的主编他也相熟,便把名字和号码发给了徐洛闻,让他自己联系。 江裕和。 很儒雅的名字。 徐洛闻打过去,接通后,先自报家门,然后表明意图。 对方听了,让他先把作品发过去,一周之内给他答复。 发完邮件,徐洛闻便没事做了。 想起昨天打扫卫生只打扫一半,于是接着打扫。 打扫客厅的时候,看到了茶几上那一纸袋钱。 昨天忘记还给白郎了。再一想,当面还白郎肯定不会收,不如给他送家去。 他记得白郎说,他认的那个父亲叫白成礼,就住在附近的一座破落瓦房里。他知道,离小区不远就有一排灰突突的砖瓦房,白成礼应该就住那儿。 于是换身衣服,揣上钱,给咩咩也穿上小衣服抱上,留阿黄看家。 十分钟就走到了。 徐洛闻向路口修自行车的大爷打听:“请问您认识白成礼吗?” “认识,收破烂的嘛。”大爷一指,“你往里走,门口一棵枣树就是他家了。” 徐洛闻道了谢,顺着一条年久失修的窄路往里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一棵粗壮的枣树,旁边就是一栋瓦房。 他走上前,扣了扣木门上的铁环:“有人在家吗?” 话音刚落,就有人应声:“门没闩,进来吧。” 徐洛闻推门进去,就见一个老先生坐在院当间,脚边蹲着一只猴子,正在啃核桃,正是六耳。 不等白成礼开口,六耳就丢了核桃“嗷嗷”叫着朝徐洛闻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徐洛闻弯腰摸摸六耳的头,转身关上院门,走到白成礼面前,笑着说:“大爷您好,我是白郎的朋友。” “哦哦!”白成礼拄着手边的拐杖就要站起来,徐洛闻急忙按住他,“您腿脚不方便,别站起来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白成礼便依旧坐着,指着旁边的木椅子说:“你请坐。”等徐洛闻坐下,他笑着问:“你怎么称呼?” 徐洛闻说:“您叫我小徐就成。”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一纸袋钱放到白成礼手上,“我今天来就是还钱的,这是白郎借给我的,现在如数奉还。” 白成礼掂着那纸袋沉甸甸的,估摸着不是个小数目,怕自己冒然收下等白郎回来再对不上数,又不好明说,担心伤了白郎朋友的面子,正自踟躇,就听徐洛闻笑着说:“您放心,钱数是对的,如果不对您再让白郎找我,我不会赖账的。”他站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白成礼拄着拐杖站起来,坚持送他出门,徐洛闻拗不过,只好由他。 出了门,说声“再见”, 徐洛闻径自离开,六耳却紧跟着他,白成礼叫不住它,徐洛闻也撵不走它,倒是咩咩叫了几声把它吓住,不敢再跟,徐洛闻才趁机赶紧跑了。 刚回到家,徐洛闻就接到了谭嘉应的电话。 “都安排好了,”谭嘉应说,“晚上七点半,零下一度酒吧,别迟到了。” “怎么定酒吧了?”徐洛闻说,“我带着咩咩怎么去啊?” 谭嘉应说:“你把咩咩放我家去,肖想感冒还没好,不能出来玩,让他在家带孩子。” 吃过晚饭,徐洛闻从头到脚好好地把自己拾掇了一番,然后开车去谭嘉应家,把咩咩交给肖想,再开车去零下一度。 到了酒吧,徐洛闻给谭嘉应打电话:“你到了吗?” 谭嘉应扯着嗓门喊:“早到了,就等你呢,我们在卡座这块儿,你赶紧的。” 刚走进去,就看见谭嘉应朝他招手,徐洛闻忙快步走过去。 走近了,才看到坐在谭嘉应旁边的男人。兴许是灯光的缘故,真人看上去比照片温润些,衣品也极好,简单却考究,透着一股暖男的味道。第一印象,可以打八十分。 握手落座,谭嘉应笑着介绍:“我发小,徐洛闻。我刚认识的朋友,江裕和。” 他一介绍完,旁边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徐洛闻愣了几秒,拿出手机打电话。 很快,江裕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正是徐洛闻。 徐洛闻:“” 江裕和:“” 谭嘉应:“” 三脸懵逼jp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26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谭嘉应说:“我把戒指落酒店的洗手台上了。” 徐洛闻笑笑:“不就一戒指嘛, 我还以为你丢了五百万。” 谭嘉应愁眉苦脸地说:“这要是普通的戒指丢了就丢了,可这是肖想和我的情侣戒指, 我已经丢过两回了, 再丢的话他非干死我不可。” 徐洛闻小声打趣他:“我看你巴不得他干死你呢吧?” 谭嘉应气笑了:“有你这么当哥们儿的吗?我在这儿着急上火, 你在旁边说风凉话。裴澍言,你快管管他!” 裴澍言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徐洛闻笑着说:“这有什么好着急上火的,让酒店帮你把戒指寄回家不就行了吗,发个加急快递,明天就能到。” 谭嘉应忙说:“那寄你家去,不能寄我家, 肖想最喜欢拆我快递了。我今天也不回家睡了, 去你家睡。” 徐洛闻说:“行。” 不等他们打电话过去,酒店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打的裴澍言的手机, 他接听之后把手机转给徐洛闻。 徐洛闻报上他家的详细地址和手机号码,又要了兰海的微信号, 打算用红包把邮费转给他。 · 六耳回到山洞的时候, 太阳已经升到了正当间。 它坐在洞口歇了一会儿, 起来往里走。 路过那一大滩干涸的血迹时,它战兢兢地绕开, 然后跑得更快了。 一直跑到山洞的尽头, 六耳才看到白狼。 白狼维持着狼身, 正泡在水潭里。 周遭的水都被它的血染红了。 六耳蹲在岸边,大声叫唤。 白狼睁开眼,朝它看过来。 六耳开始不停地叫唤,就像人在不停地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六耳终于停下来。 白狼变成人身,游到岸边,上岸。 他赤一身一裸一体,身上的弹孔还在往外渗着血。 白狼一共中了四枪,左肩c右胸c下腹和左腿。 他用手将左肩和左腿的子弹生生抠了出来,右胸和下腹的子弹太深,他只能将它们留在体内。 白狼吃力地穿上衣服,背上包,朝六耳招招手,转身朝山洞走去。 六耳急忙跟上。 出了山洞,白狼径直往山下走。 他在雪山上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下山的捷径,即使身受重伤,也比一般人走得快的多。 · 经过两个半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c市。 明明只离开十几天,徐洛闻却觉得像是离开了十几年,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奇怪感慨。 “我得马上去医院,”裴澍言低头看手机,边走边说:“嘉应,你送洛闻回家吧。” “没问题,”谭嘉应说,“你忙你的去吧。” 裴澍言又对徐洛闻说:“我忙完了就去看你。” “不用,有谭嘉应陪着我呢,”徐洛闻说,“忙完你就回家休息吧,你这几天已经够累了。” 裴澍言没接话,深深地看了徐洛闻一眼,快步先走了。 “老实交代,”谭嘉应小声说,“你跟裴澍言昨天晚上是不是上床了? ” “没有,”徐洛闻急忙解释,“就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我不信,”谭嘉应说,“纯睡觉你能咬他?我可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牙印鲜艳着呢。” 心脏猛地一沉。 徐洛闻不敢往深处想,一抬头看见肖想站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忙用胳膊肘捅了谭嘉应一下,说:“哎,你老公。” “我老公上班呢,”谭嘉应说,“别转移话题,你和裴澍言是不是打了破镜重圆炮?” 徐洛闻指着前面说:“真是你老公,没骗你。” 谭嘉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就是他老公肖想嘛。 几天不见,谭嘉应其实特想肖想,这会儿恨不得跑过去给他一个熊抱,但是一想到自己丢了戒指,又怂了,急忙把左手插兜里。 到了跟前,谭嘉应盯着他老公的帅脸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公司太忙走不开吗?” 肖想没理他,伸手抱了抱徐洛闻,说:“辛苦了。” 徐洛闻不知道说什么,笑了笑没吭声。 谭嘉应在旁边说:“你不抱抱我吗?” 肖想说:“回家再抱你。”他接过徐洛闻的行李,“走吧,我送你回家。” 徐洛闻说:“谢谢。” 谭嘉应说:“老公,我今晚要住洛闻那儿,不回家了啊。” 肖想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谭嘉应说:“洛闻想让我去陪他,是吧洛闻?” 徐洛闻配合他的表演,笑着点点头。 肖想说:“要不咱们先找个地儿吃午饭吧,吃完饭再回家。” “好呀,”谭嘉应积极响应老公号召,“我早饭都没吃,快饿死了。” 驱车到了市区,三个人去了一家西餐厅。 刚落座,肖想就去了洗手间。 没多久,谭嘉应紧跟着也去了。 过了十分钟,两个人前后脚回来。 徐洛闻瞥着谭嘉应,笑着说:“你吸血去了?嘴那么红。” 谭嘉应瞪他一眼,小声说:“吸一精去了,怎么着?” 肖想在旁边尴尬地咳嗽。 谭嘉应挑着眉毛说他:“衣冠禽兽就别装正人君子了好吧,累不累呀你。” 徐洛闻笑着说:“你别挤兑人家肖想了,你也没正经到哪儿去。” 谭嘉应故作无奈地叹口气,说:“谁让他就好我这口呢。” 吃完饭,肖想开车送徐洛闻回家。 到了小区楼下,谭嘉应帮着徐洛闻把行李送上楼,笑着说:“我今晚就不在你家住了,已经露馅了。” 徐洛闻打趣他:“晚上悠着点,别第二天下不了床。” 谭嘉应说:“小别胜新婚,今晚必须大干一场。” “真受不了你,”徐洛闻说,“快走吧,肖想还在楼下等着呢。” “那我走了,”谭嘉应说,“有事儿打电话。” 走进家门,换鞋。 把客厅的窗帘拉开,让阳光洒进来,赶走一屋清冷。 徐洛闻长出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积攒了满腔的郁气,迫切地需要发泄一下。 他不想独自呆在家里胡思乱想,他要出去感受一下久违的c繁华热闹的都市气息。 洗个澡,换身衣服,出门。 先是开车去了商场,买了一大堆东西。 然后去热闹的大排档吃晚饭。 最后去了酒吧,喝到微醺,在五光十色的灯光里和震耳欲聋的音乐里自由摇摆。 · 今天轮到兰海值晚班,他正撑着桌子打瞌睡,忽然听到门响,急忙站起来问好:“欢迎光临!” 睁开惺忪的睡眼,他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走进来,奇怪的是,男人的头发和眉毛都是银色的,更奇怪的是,男人的肩头蹲着一只棕毛小猴。 “咦?这只猴子”兰海盯着男人肩上的猴子,“这不是徐先生昨天带回来的那只猴子吗?今天早上跑丢了,徐先生还一通好找。” “徐先生?”白狼重复一遍,“徐先生,叫什么名字?” 兰海说:“徐洛闻啊,怎么了?” 六耳叫了两声。 白狼捋一捋它的尾巴,六耳噤声。 “我要把猴子,还给他。”白狼说,“他在哪里?” “他早退房走了,”兰海说,“回c市了。” 白狼沉默片刻,问:“c市,怎么去?” 兰海打着呵欠说:“坐火车也行坐汽车也行,随便你。” 白狼问:“汽车,怎么坐?” 兰海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说:“你是从山沟里出来的吗?去车站买票不就行了。” 白狼又问:“用什么,买票?” 兰海说:“当然是用钱啊!” 白狼说:“我没有钱。” 兰海没好气:“没钱你去挣啊。” 白狼问:“怎么挣?” 兰海看出来了,这人是个傻子,白瞎了长这么高这么帅。 反正长夜漫漫,他也没事做,就当是聊天打发时间了。 兰海耐着性子问:“先说你会干什么吧?” 白狼沉默片刻,摇头。 “什么都不会?”兰海长叹一口气,上下打量他一番,说:“你看起来挺有力气的,可以去工地搬砖啊,累是累了点,但一天也不少挣呢,少说也得有百八十块吧,搬一个星期砖不仅能把车票钱挣出来,饭钱也有了。” 白狼问:“去哪里,搬砖?” 兰海往外一指,说:“那边正在盖楼呢,你明天去问问工头要不要人吧。” 白狼转身要走,兰海急忙叫住他:“帅哥,你等一下。” 白狼回头看着他。 兰海觉得不可思议:“就为了还一只猴子,你要千里迢迢跑到c市去找人?” 白狼点头。 兰海小声嘀咕:“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高尚。”他咳嗽一声,又说:“就算你到了c市,你知道徐先生家住哪儿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27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那些药没有任何用处,徐洛闻照旧做噩梦c失眠。 他只能寄望于时间, 希望时间能治愈一切。 昏昏沉沉地睡到中午才起床, 简单冲了个澡,用手机订了外卖, 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晒太阳, 顺便醒神。觉得无聊,随手打开电视, 是个本地台,他也懒得换,反正也不看,纯粹当背景音来听。 电视上正在播午间新闻, 醇厚的男声字正腔圆地播报着:“临近春节,酒驾成为困扰广大交警的头号难题。昨夜十时许, 玉兰路发生一起车祸, 车主宋某当场死亡。据调查” 徐洛闻原本是想醒神, 可冬日暖阳晒得人浑身舒坦,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过睡了没多久就被外卖的电话吵醒,出门取了外卖, 填饱肚子, 左右无所事事, 就又开始睡。 这回不等他睡着手机就又响了, 爬起来拿起手机一看, 顿时一愣。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归属地是k市。 k市心没来由地一颤。 他不该再心存恐惧的,明明那头狼已经死了。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每夜每夜折磨他的噩梦一样,他阻止不了。 愣了好一会儿,徐洛闻滑动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低低地“喂”了一声。 那边却没人说话,只听到嘈杂的背景声,好像是建筑工地? 徐洛闻又“喂”了两声,那边依旧没人吭声,他便直接挂了电话。 应该是打错了,他想。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施诚打来的。 “身体没事吧?”施诚在那边说,“一直想去看看你,可杂志社这边实在太忙,总也抽不出时间。” “我没事儿,”徐洛闻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听我朋友说我出事儿的时候你也赶过去了,谢谢你啊。”徐洛闻知道,施诚无缘无故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于是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有活要给我?” 施诚果然说:“没错,z市下了场百年不遇的大雪,我需要几张古城区的雪景照片做新年特刊的插页。我知道这是个小活,可这不是快过年了嘛,社里实在是腾不出人手,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找你。” “我接了。”徐洛闻爽快地答应。上次白龙雪山的活搞砸了他就一直挺内疚的,正好这次给弥补回来。而且他正愁这个年不知道怎么过,拍完照顺便在z市把年过了,也不用给朋友们添麻烦,挺好。 施诚自然高兴,还邀请他参加杂志社的年会,徐洛闻谢绝了。 挂了电话,收拾东西出发。 z市离c市不远,坐高铁只用俩小时。 上车后,徐洛闻给谭嘉应打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谭嘉应一听他要自己个儿过年,当然不答应,劝了几句无果,也只得由他,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徐洛闻的性子,看似柔软,其实顽固得很,只要是他拿定主意的事,谁劝都没用。 快挂电话的时候,徐洛闻说:“如果裴澍言问起我,就跟他说一下,如果他不问就算了。” 谭嘉应叹口气,说:“知道了。” 一部电影的时间,徐洛闻抵达z市。 到了酒店,放下行李,拿上相机出门。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要拍照也是明天拍,他现在就是出去随便逛逛,随便拍拍。 走在白雪皑皑的古城区,有一种梦回千年的错觉。 一路走一路拍,饿了就在路边小店吃一碗浮着翠绿葱花的馄饨粉丝汤,驱走一身寒意。 走累了,打车回到酒店,洗个热水澡,上床睡觉。 被噩梦惊醒,他早已习以为常,睁眼到天明,起床洗漱,抖擞精神干正事儿。 一天时间,把施诚要的照片拍好,用邮箱发过去,施诚回复:bra一v一! 办完正事,徐洛闻就做起了游客。 把z市玩遍吃遍之后,他又去了别的城市,照旧 是吃喝玩乐加拍照。 等他回c市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 凛冬过去,春日已经轻扣门扉了。 徐洛闻约朋友们出来小聚,裴澍言和李彦都在。 裴澍言对他的评价是:“胖了。” 李彦对他的评价是:“黑了。” 徐洛闻也觉得奇怪,他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吃都吃不饱,一顿饭吃的东西都快赶上他以前一天的食量了,所以在外头奔波了俩月不瘦反胖。不过他本就属于体型纤瘦的人,稍微长点肉反而显得身材更匀称了。 除了食量猛增之外,徐洛闻的身体还有两个难以启齿的变化。 第一,是他的体毛。 他一向体毛稀疏,别说腿毛了,连胡子都不怎么长,一个星期不刮胡子都没问题。可是他前些天洗澡的时候却不经意发现,他的腿上冒出了一层稀疏的白色绒毛,小腹和胸口也有。他原本没在意,可是这两天又蔓延到了脸上,前一天刮干净,第二天就又长了出来,生命力比杂草还要旺盛。 第二,是他的性一欲。 他性一欲不旺盛也不冷淡,以前和裴澍言在一起的时候一周平均三四次,就正常水平。可现在,他就像一只泰迪,随时随地都能硬,恨不得日天日地日空气。他有洁癖,又接受不了约一炮,只能自己解决,至少每天一次,而且每次解决完都会生出罪恶感。 就好比现在,裴澍言就坐在他旁边,清爽干净的男性气息包裹着他,肢体若有若无地碰触,徐洛闻只觉得所有的气血一股脑往下腹奔涌,浑身发热,腿间的东西更是硬得发疼。他被折磨得几欲发狂,也顾不上听裴澍言说话,站起来就往外走。 冲进洗手间,不住地往脸上扑冷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下来。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脸,徐洛闻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他的身体坏掉了,被白狼弄坏了。 当初白狼喂他喝血,一定是为了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什么。 慢慢地,他会不会也变成一头狼? 不!不要!他不要变成那样!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陷在恐惧和厌恶里兀自绝望着。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到李彦放大的俊脸。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李彦说,“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没c没想什么,”徐洛闻后退半步,他现在太脆弱了,经不住半点男色撩拨,“你要上厕所?” 李彦摇头:“你出来这么久,我来看看。” 徐洛闻垂着眼睛说:“可能是刚才喝酒喝猛了,头有点晕,现在已经没事了。” 李彦安静片刻,说:“刚才人多,都没跟你说上几句话。这两个月你过得好吗?” 徐洛闻点点头,笑着说:“挺好的。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拍了很多照片,过得简单又充实。你呢?过得怎么样?” 李彦笑了笑,说:“我的生活一直挺乏味的,上班健身睡觉上班健身睡觉,今天就是昨天的重复。”他顿了顿,“你下次出门的时候知会我一声,让我也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可以帮你拎包。” 徐洛闻笑着说:“好。” 李彦眼睛一亮:“说好了,不许食言。” 徐洛闻点点头:“回去吧,不然他们该找咱们了。” 快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徐洛闻忽然站住,回头看着李彦:“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你爸是医生?” 李彦点头:“是啊,怎么了?” 徐洛闻顿了顿,说:“我身体出了点小毛病,想找他看看。” 李彦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不让裴澍言帮你看?” 徐洛闻低着头说:“有些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李彦说:“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家接你,行吗?” 徐洛闻点头:“谢谢。” 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 裴澍言要送他回家,徐洛闻拒绝了,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将裴澍言扑倒。 打车回家,又觉得饿了,从网上订了一个麦当劳的全家桶,一点不剩地解决掉,洗澡的时候顺便发泄点旺盛的欲一望,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 最近做噩梦的频率已经下降了不少,一个星期大概能睡两三个好觉。 今晚就比较幸运,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拿起手机看时间,刚八点半。 起床洗漱,下楼买早餐,然后带回家吃。 他以前都会在店里吃,现在不敢了,怕别人把他当怪物看。 一个人解决掉三人份的早餐,躺在沙发上消会食,看时间差不多了,起来换衣服。 收拾停当下楼,刚走出楼门口,就见李彦靠在车上笑着朝他挥手,早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散发着朝气和暖意。 到医院的时候十点半,李彦直接带着徐洛闻去了他爸的办公室。 李彦的爸爸看起来很年轻,顶多四十岁左右,不像爸爸,倒更像哥哥,说话时总带着两分笑意,这点和李彦很像,长相也有几分相似。徐洛闻看到他胸牌上的名字,李潭,默默记住了。 等李彦出去,徐洛闻把身体上的异状详细地和李潭说了,李潭听完也没说什么,只写了几张单子让他拿着去做检查,做完检查回来,便让他回家等结果。 李彦要和徐洛闻一块走,李潭叫住他:“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李潭盯着李彦,脸上一丝笑容也无,目光如刀。 李彦莫名:“你要说什么?” 李潭说:“他怀孕了。” 李彦更加莫名:“谁怀孕了?” 李潭:“徐洛闻!” 徐洛闻冲他笑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吓傻了?” 兰海回神,张口结舌:“我还以为还以为” 徐洛闻接口:“还以为我跟之前失踪的那个男人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兰海说:“那个男人找到了,他被人扒光了衣服埋在雪地里,警察怀疑是谋杀,正在调查呢。” 徐洛闻怔了怔,裴澍言扶着他的肩膀说:“进去再说吧,外面冷。” 进了酒店,老板和老板娘看到徐洛闻也都大吃一惊。 寒暄几句,徐洛闻问:“老板,我能把这只猴子带回房间吗?我保证不让它搞破坏,我们明天就回c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28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那些药没有任何用处, 徐洛闻照旧做噩梦c失眠。 他只能寄望于时间,希望时间能治愈一切。 昏昏沉沉地睡到中午才起床, 简单冲了个澡,用手机订了外卖,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晒太阳, 顺便醒神。觉得无聊, 随手打开电视,是个本地台,他也懒得换,反正也不看,纯粹当背景音来听。 电视上正在播午间新闻, 醇厚的男声字正腔圆地播报着:“临近春节, 酒驾成为困扰广大交警的头号难题。昨夜十时许, 玉兰路发生一起车祸, 车主宋某当场死亡。据调查” 徐洛闻原本是想醒神,可冬日暖阳晒得人浑身舒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过睡了没多久就被外卖的电话吵醒,出门取了外卖, 填饱肚子,左右无所事事, 就又开始睡。 这回不等他睡着手机就又响了, 爬起来拿起手机一看, 顿时一愣。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归属地是k市。 k市心没来由地一颤。 他不该再心存恐惧的,明明那头狼已经死了。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每夜每夜折磨他的噩梦一样,他阻止不了。 愣了好一会儿,徐洛闻滑动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低低地“喂”了一声。 那边却没人说话,只听到嘈杂的背景声,好像是建筑工地? 徐洛闻又“喂”了两声,那边依旧没人吭声,他便直接挂了电话。 应该是打错了,他想。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施诚打来的。 “身体没事吧?”施诚在那边说,“一直想去看看你,可杂志社这边实在太忙,总也抽不出时间。” “我没事儿,”徐洛闻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听我朋友说我出事儿的时候你也赶过去了,谢谢你啊。”徐洛闻知道,施诚无缘无故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于是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有活要给我?” 施诚果然说:“没错,z市下了场百年不遇的大雪,我需要几张古城区的雪景照片做新年特刊的插页。我知道这是个小活,可这不是快过年了嘛,社里实在是腾不出人手,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找你。” “我接了。”徐洛闻爽快地答应。上次白龙雪山的活搞砸了他就一直挺内疚的,正好这次给弥补回来。而且他正愁这个年不知道怎么过,拍完照顺便在z市把年过了,也不用给朋友们添麻烦,挺好。 施诚自然高兴,还邀请他参加杂志社的年会,徐洛闻谢绝了。 挂了电话,收拾东西出发。 z市离c市不远,坐高铁只用俩小时。 上车后,徐洛闻给谭嘉应打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谭嘉应一听他要自己个儿过年,当然不答应,劝了几句无果,也只得由他,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徐洛闻的性子,看似柔软,其实顽固得很,只要是他拿定主意的事,谁劝都没用。 快挂电话的时候,徐洛闻说:“如果裴澍言问起我,就跟他说一下,如果他不问就算了。” 谭嘉应叹口气,说:“知道了。” 一部电影的时间,徐洛闻抵达z市。 到了酒店,放下行李,拿上相机出门。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要拍照也是明天拍,他现在就是出去随便逛逛,随便拍拍。 走在白雪皑皑的古城区,有一种梦回千年的错觉。 一路走一路拍,饿了就在路边小店吃一碗浮着翠绿葱花的馄饨粉丝汤,驱走一身寒意。 走累了,打车回到酒店,洗个热水澡,上床睡觉。 被噩梦惊醒,他早已习以为常,睁眼到天明,起床洗漱,抖擞精神干正事儿。 一天时间,把施诚要的照片拍好,用邮箱发过去,施诚回复:bra一v一! 办完正事,徐洛闻就做起了游客。 把z市玩遍吃遍之后,他又去了别的城市,照旧 是吃喝玩乐加拍照。 等他回c市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 凛冬过去,春日已经轻扣门扉了。 徐洛闻约朋友们出来小聚,裴澍言和李彦都在。 裴澍言对他的评价是:“胖了。” 李彦对他的评价是:“黑了。” 徐洛闻也觉得奇怪,他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吃都吃不饱,一顿饭吃的东西都快赶上他以前一天的食量了,所以在外头奔波了俩月不瘦反胖。不过他本就属于体型纤瘦的人,稍微长点肉反而显得身材更匀称了。 除了食量猛增之外,徐洛闻的身体还有两个难以启齿的变化。 第一,是他的体毛。 他一向体毛稀疏,别说腿毛了,连胡子都不怎么长,一个星期不刮胡子都没问题。可是他前些天洗澡的时候却不经意发现,他的腿上冒出了一层稀疏的白色绒毛,小腹和胸口也有。他原本没在意,可是这两天又蔓延到了脸上,前一天刮干净,第二天就又长了出来,生命力比杂草还要旺盛。 第二,是他的性一欲。 他性一欲不旺盛也不冷淡,以前和裴澍言在一起的时候一周平均三四次,就正常水平。可现在,他就像一只泰迪,随时随地都能硬,恨不得日天日地日空气。他有洁癖,又接受不了约一炮,只能自己解决,至少每天一次,而且每次解决完都会生出罪恶感。 就好比现在,裴澍言就坐在他旁边,清爽干净的男性气息包裹着他,肢体若有若无地碰触,徐洛闻只觉得所有的气血一股脑往下腹奔涌,浑身发热,腿间的东西更是硬得发疼。他被折磨得几欲发狂,也顾不上听裴澍言说话,站起来就往外走。 冲进洗手间,不住地往脸上扑冷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下来。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脸,徐洛闻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他的身体坏掉了,被白狼弄坏了。 当初白狼喂他喝血,一定是为了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什么。 慢慢地,他会不会也变成一头狼? 不!不要!他不要变成那样!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陷在恐惧和厌恶里兀自绝望着。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到李彦放大的俊脸。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李彦说,“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没c没想什么,”徐洛闻后退半步,他现在太脆弱了,经不住半点男色撩拨,“你要上厕所?” 李彦摇头:“你出来这么久,我来看看。” 徐洛闻垂着眼睛说:“可能是刚才喝酒喝猛了,头有点晕,现在已经没事了。” 李彦安静片刻,说:“刚才人多,都没跟你说上几句话。这两个月你过得好吗?” 徐洛闻点点头,笑着说:“挺好的。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拍了很多照片,过得简单又充实。你呢?过得怎么样?” 李彦笑了笑,说:“我的生活一直挺乏味的,上班健身睡觉上班健身睡觉,今天就是昨天的重复。”他顿了顿,“你下次出门的时候知会我一声,让我也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可以帮你拎包。” 徐洛闻笑着说:“好。” 李彦眼睛一亮:“说好了,不许食言。” 徐洛闻点点头:“回去吧,不然他们该找咱们了。” 快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徐洛闻忽然站住,回头看着李彦:“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你爸是医生?” 李彦点头:“是啊,怎么了?” 徐洛闻顿了顿,说:“我身体出了点小毛病,想找他看看。” 李彦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不让裴澍言帮你看?” 徐洛闻低着头说:“有些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李彦说:“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家接你,行吗?” 徐洛闻点头:“谢谢。” 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 裴澍言要送他回家,徐洛闻拒绝了,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将裴澍言扑倒。 打车回家,又觉得饿了,从网上订了一个麦当劳的全家桶,一点不剩地解决掉,洗澡的时候顺便发泄点旺盛的欲一望,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 最近做噩梦的频率已经下降了不少,一个星期大概能睡两三个好觉。 今晚就比较幸运,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拿起手机看时间,刚八点半。 起床洗漱,下楼买早餐,然后带回家吃。 他以前都会在店里吃,现在不敢了,怕别人把他当怪物看。 一个人解决掉三人份的早餐,躺在沙发上消会食,看时间差不多了,起来换衣服。 收拾停当下楼,刚走出楼门口,就见李彦靠在车上笑着朝他挥手,早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散发着朝气和暖意。 到医院的时候十点半,李彦直接带着徐洛闻去了他爸的办公室。 李彦的爸爸看起来很年轻,顶多四十岁左右,不像爸爸,倒更像哥哥,说话时总带着两分笑意,这点和李彦很像,长相也有几分相似。徐洛闻看到他胸牌上的名字,李潭,默默记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29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车停在酒店门口, 徐洛闻抱着六耳下车, 才蓦然发现天空飘起了雪。 兰海打着伞出来接客人, 一看见徐洛闻, 惊讶地话都说不来。 徐洛闻冲他笑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吓傻了?” 兰海回神, 张口结舌:“我还以为还以为” 徐洛闻接口:“还以为我跟之前失踪的那个男人一样, 再也回不来了?” 兰海说:“那个男人找到了, 他被人扒光了衣服埋在雪地里,警察怀疑是谋杀,正在调查呢。” 徐洛闻怔了怔, 裴澍言扶着他的肩膀说:“进去再说吧,外面冷。” 进了酒店,老板和老板娘看到徐洛闻也都大吃一惊。 寒暄几句,徐洛闻问:“老板,我能把这只猴子带回房间吗?我保证不让它搞破坏, 我们明天就回c市了。” 六耳窝在徐洛闻怀里, 小小的一只,看起来乖巧可爱。 老板说:“你看好它,别让它蹿到别的客人房间里捣乱就行。” “一定。”徐洛闻说, 又转向兰海, “小海, 你帮我拿一包火腿肠。” 兰海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火腿肠递给徐洛闻,不等他接,六耳就抢先伸出两只前爪接住了。 老板笑说:“这猴子可真机灵。” 兰海看着眼馋,说:“爸,你也给我弄一只养养吧?” 老板没好气:“你先把你自己养活好再说吧。” 回到房间,徐洛闻把六耳放到桌子上,剥了一根火腿肠给它。 裴澍言问:“饿不饿?” “我现在饿得能吃一头牛,”徐洛闻说,“不过我想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裴澍言说,“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洗完澡叫我。” 裴澍言走了。 徐洛闻脱光衣服,走进浴室。 热水兜头淋下来,他闭上眼,脑海里倏然浮现出白狼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画面,他猛地睁开眼,望着蒸腾的水汽怔怔出神。 徐洛闻用搓澡巾从头到脚把自己搓了好几遍,搓得皮肤又红又疼,将白狼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彻底清除干净。 等他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打开行李箱,找一套衣服穿上,刚穿好,响起敲门声。 走过去开门,裴澍言站在门外,神色担忧:“怎么洗这么久?你再不出来我就找服务员要房卡开门了。” 徐洛闻闪身让他进来:“好几天没洗澡,当然要好好洗洗。对了,谭嘉应有消息了吗?” 裴澍言说:“我给他打个电话。” 徐洛闻进浴室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裴澍言已经打完电话,他问:“怎么说?” 裴澍言说:“人去楼空。” 徐洛闻叹口气:“人贱自有天收,甭管他了,让谭嘉应回来吧。” 裴澍言点头:“到饭店给他发定位,让他直接去饭店找我们。” 徐洛闻摸摸六耳的头:“我出去吃饭,你乖乖在这儿呆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走出房间,正遇上房嫂经过,徐洛闻说:“大姐,麻烦你打扫一下506,地上扔的衣服和东西都不要了。还有,房间里有一只猴子,你记得随手关门,别让它跑出去。” 出了酒店,徐洛闻带裴澍言去他之前常去的那家饭店。 天已经黑了,雪下得很大,裴澍言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徐洛闻的肩。 “机票我已经买好了,”裴澍言说,“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 “好,”徐洛闻说,“回c市之后我把钱给你。” 裴澍言看他一眼,没接话。 徐洛闻问:“猴子应该不能上飞机吧?” 裴澍言说:“我打电话问过航空公司了,可以办托运。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裴澍言总是这么体贴,万事想在他前头。 徐洛闻想说声“谢谢”,又觉得太生分,干脆什么都没说。 到了饭店,徐洛闻对着菜单一通点,点了得有十几个菜。 裴澍言也不阻止,只在旁边用热水洗杯子。 点完菜,徐洛闻说:“这附近的几家饭店我都吃遍了,就数这家最好吃。谭嘉应多久到?” 裴澍言说:“他说离得很近,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裴澍言用洗好的杯子倒了一杯热水给徐洛闻,他接过来抿了一小口,抱在手里暖手。 “谭嘉应说你来这里三天了,”徐洛闻说,“也就是说我刚出事你就来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景区的人联系的施诚,施诚又联系的我。”裴澍言说,“施诚跟我一起来的,不过他有事先回去了。” 徐洛闻这才想起来,他在施诚那儿留的紧急联系人是裴澍言。 “你提醒我了,我得给施诚打个电话说说照片的事儿,”徐洛闻说,“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掉山上了。” “不用打了,”裴澍言说,“施诚走之前说了,照片的事他会解决,让你好好休息。” “好吧,”徐洛闻叹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失信于人,感觉挺糟糕的。” 裴澍言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徐洛闻笑了笑:“那倒是。” 彼此安静了一会儿,裴澍言试探着说:“雪山上的事你真的不想跟我说说吗?说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好受些。” 徐洛闻低着头沉默许久,说:“等我想说了,我会告诉你,在那之前,不要问我,好吗?” 裴澍言握了握他的手,说:“好。” 刚开始上菜谭嘉应就到了。 “操!这孙子一定是属黄鼠狼的,溜得真鸡一巴快。不过你放心,我就是翻遍全国也要逮住这孙子给你报仇雪恨。” “不说他了,”徐洛闻给他递筷子,“吃饱了回去睡觉,明天回家。” 不止徐洛闻,裴澍言和谭嘉应这几天也没踏踏实实吃过一顿饱饭。 三个人风卷残云,把一大桌菜消灭得七七八八。 吃饱了就犯困,回去的路上,谭嘉应呵欠连天。 路过一个水果店,徐洛闻进去挑着买了几样。 到了酒店,谭嘉应先回房,裴澍言把徐洛闻送到房门口,说了声“晚安”,转身要走,手却被抓住了。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徐洛闻看着他,“我不想一个人。” 裴澍言沉默片刻,问:“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徐洛闻低声说:“朋友。可以吗?” 裴澍言若有似无地叹口气,说:“你知道的,我永远没办法拒绝你。” 徐洛闻微微笑着说:“谢谢。” 裴澍言说:“我先回房间洗漱,一会儿过来找你。” 徐洛闻点头:“好。” 刚进房间,六耳便叫着跳过来,徐洛闻蹲下来,打开塑料袋:“喜欢吃什么你自己挑。” 六耳挑了一串香蕉,抱着跳到了桌子上。 房间被打扫过了,他在雪山上穿过的衣服c鞋子c用过的东西全被丢掉了,床单被罩也换了新的。 换上睡衣和拖鞋,去浴室洗脸刷牙。 等他从浴室出来,门铃刚好响了。 徐洛闻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的裴澍言,顿时有些尴尬。 因为裴澍言和他穿了一样的睡衣,情侣款。 裴澍言解释:“我出来得着急,随手拿的。” 徐洛闻没接话,闪身让他进来。 裴澍言走进房间,径自上床,习惯性睡在右边。 他睡右边,徐洛闻睡左边,几年来一向如此。 徐洛闻跟着上床,裴澍言问:“关灯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灯被关上,室内漆黑一片。 六耳不安地小声叫唤,叫了一会儿也没了声音。 寂寂无言许久,徐洛闻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裴澍言嗓音低沉:“还没。” 徐洛闻沉默片刻,说:“你能抱着我睡吗?” 裴澍言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徐洛闻头枕着他的胳膊,背靠着他暖融融的胸膛,闻着熟悉的味道,总不安稳的心终于踏实下来,闭上眼,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徐洛闻被一声叫声惊醒。 “裴澍言?”他在黑暗里唤。 “我在。”裴澍言答应一声,起身开灯。 “刚才是你在叫吗?”徐洛闻坐起来,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 “是,”裴澍言顿了两秒,“你刚才咬了我。” 徐洛闻悚然一惊,猛地睁开眼,就见裴澍言左手手腕被咬出了血,牙印清晰可见。 裴澍言探身从床头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去擦徐洛闻嘴唇上沾的血迹。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温声问。 徐洛闻捂住脸,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裴澍言又擦掉伤口上的血迹,伸手把他拥进怀里,温柔地哄他:“没事,不疼。时间还早,接着睡吧。” 徐洛闻心里害怕极了。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害怕,怕得瑟瑟发抖。 但他还是在裴澍言怀里睡着了。 他实在太累了,这辈子从没这么累过。 裴澍言关了灯,抱着他慢慢躺下来,盖好被子,盯着怀里的人看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早上八点,闹钟把沉睡的人叫醒。 裴澍言伸手拿过手机,关掉闹钟,拍拍怀中人的肩膀,哑声说:“起床了。” 徐洛闻无意识地蹭蹭他的胸膛,咕哝着说:“再睡一会儿十分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30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兰海问:“那你啥时候回来啊?” 徐洛闻说:“顺利的话后天下午吧。” 上了出租车, 徐洛闻朝兰海挥挥手, 对司机说:“师傅,出发吧, 去白龙雪山。” 白龙雪山坐落在k市西南一百里,司机一路疾驶, 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徐洛闻背上双肩包,一手提着相机包, 另一手提着帐篷包——他得在山上住一夜,不走运的话得住两夜。 买票进了景区, 徐洛闻掏出手机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 “你好,我到了,就在大门口这儿。好, 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等了五分钟,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朝他走过来。 徐洛闻摘下手套同他握手:“你好,徐洛闻。” 男人笑着说:“你好, 我叫迟洪纪, 你叫我老纪就行。” 老纪帮他提着帐篷包,两个人一起往里走。老纪说:“虽然杂志社那边已经跟我说过了, 但我还是觉得暴雪天上山太危险了, 万一再遇上雪崩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徐洛闻说:“我也知道危险, 但我要拍的,就是雪后初晴,第一缕阳光洒在雪山上的一刹那,所以我必须赶在下雪前上山。再说不是还有向导陪着我嘛,没问题的。” 老纪笑着说:“反正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发起疯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徐洛闻也笑起来:“同意。” 两个人进了一间办公室,老纪放下东西,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杯子,你自己倒水喝。” 屋里暖气很足,徐洛闻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帽子c围巾c羽绒服c棉裤c棉靴,刚站一会儿就热了一头汗,但一会儿就要出发,他也懒得脱,接了一小杯凉水灌下去。 没等多久,老纪领着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看起来比老纪要年轻一些,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徐洛闻同男人握手:“你好,徐洛闻。” 男人正要说话,老纪就抢先说:“他叫赵井泉,是你的向导。他在景区工作了十几年,对雪山熟得就跟自己家似的。” “赵哥,真不好意思,”徐洛闻说,“天气不好还麻烦你陪我往山上跑。” 赵井泉憨厚一笑:“应该的,应该的。”他转向老纪:“我们得赶紧出发了,现在天黑得早,必须赶在天黑之前爬上山顶。” 老纪嘱咐:“小赵,一定得把人照顾好了,听见没?” 赵井泉忙不迭答应,一手提着一个包,和徐洛闻一起往外走。 先走索道。 刚坐上缆车,手机就响了。 裴澍言打来的。 犹豫了下,滑动接听。 “喂。” “还在s省?”裴澍言问。 徐洛闻看着窗外荒凉的山景,说:“嗯,前几天一直在等下雪,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雪,所以我现在正要上山,估计一会儿就没信号了。” “大雪天进山?岂不是很危险?” “有向导陪着,没事儿。” 裴澍言沉默了一会儿,说:“下山之后立即给我打电话。” 徐洛闻“喔”了一声:“那挂了。” 挂了电话,徐洛闻吁了口气。 “对象?”赵井泉问。 “前对象。”徐洛闻笑着说,掺杂着一点苦涩,“赵哥结婚了吗?” “没呢。” 徐洛闻微微惊讶。 在大城市,三十多岁的男人没结婚很正常,但在这样的偏远小城,多少有些不寻常。 但这是别人的隐私,他也不便多问,笑了笑结束这个话题。 索道只到山腰,刚过雪线,也是一般游客所能到的最高高度。 下了缆车,两个人徒步向上攀登。 赵井泉拎着相机包和帐篷包走在前面,徐洛闻背着双肩包走在后面。 积雪覆盖的山路并不好走,徐洛闻步履维艰,赵井泉却如履平地,走得很快。 赵井泉停下来等他:“五点半天就黑透了,现在已经两点多了,要想在天黑之前爬上山顶,咱们必须得走快点。” 徐洛闻喘着粗气说:“我也想走快,可是这路实在太难走了。” 赵井泉往回走,来到他身边,腾出一只手伸给他:“我拉着你兴许能快点。” 徐洛闻犹豫片刻,握住了赵井泉的手。 速度的确比之前快了,也少摔了许多跟头。 为了节省力气,两个人一句话不说,闷头往上爬。 一鼓作气爬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停下来稍事休息。 回头望,雪山迤逦,万物皆在脚下。 向上看,天高云淡,终点遥遥在望。 胸中不由荡起一股豪气,多日积郁终于一扫而空。 大自然就是有这样神奇的疗愈力量。 “赵哥,你饿吗?”徐洛闻问。 “不饿,上山之前刚吃饱饭,”赵井泉说,“倒是有点渴了。” 徐洛闻从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我包里有吃的有喝的,你有需要就告诉我。” “那你背着一定很沉吧?”赵井泉说,“给我我帮你背着。” “不用不用,”徐洛闻忙说,“你拿着俩包还得牵着我,已经够累的了。” 赵井泉又劝了两句,见徐洛闻坚持,只好依他。 总共休息了不到十分钟,两个人继续向上爬。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天色提前昏暗下来。 山风呼啸,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看样子要下雪了!”赵井泉大声说,“我们得再快点!” 徐洛闻已经筋疲力尽,两条腿又酸又疼,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儿紧跟赵井泉的步伐。 果然不出赵井泉所料,没多久天空便飘起雪来。 一开始是小雪粒,很快就变成鹅毛大雪。 天已经暗得看不清前路,徐洛闻找出手电照亮。 “赵哥!”徐洛闻迎着风雪大声说,“这样太危险了!要不咱们就地搭帐篷住下吧,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赵井泉也扯着嗓子说:“不影响你工作吗?” 徐洛闻说:“不影响!” 天气预报说大雪要下到明天下午三点左右才会停,在那之前是不会出太阳的。 如果明天雪停之后能出太阳那最好不过,拍完就可以下山去,可要是天公不作美,那就只能再在山上呆一晚,反正他备了两天的干粮。 赵井泉就近找了个小山窝,地势平坦又背风。 两个人合力搭好帐篷,徐洛闻钻进去躺下,感觉整个人都散了架。 虽然身体累到极点,但心情还是愉悦的。 就像打了一场胜仗,尽管还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 “累坏了吧?”赵井泉把帐篷门拉上,把风雪阻隔在外头。 “赵哥你才是最累的,又拿东西又照顾我,辛苦你了,等下山我请你吃饭。”徐洛闻是由衷地感激他。 “我有的是力气,算不上辛苦。”赵井泉坐徐洛闻身边,脸上挂着憨厚的笑,“我学过按摩,要不你趴着我给你按按背?不然明天你该疼得直不起腰了。” “不用不用,”徐洛闻慌忙拒绝,“你已经够累了,快歇着吧,包里有吃的,你自己拿。” “我真不累,”赵井泉径自脱掉外套垫在地上,“你把羽绒服脱了趴这儿,我给你按按,按完咱俩一块儿吃东西。” 见实在拒绝不了,徐洛闻只好脱掉羽绒服,趴在赵井泉铺在地上的军大衣上:“那你简单按两下就行。” 一双大手平放在徐洛闻肩上,先是抓了几下肩,然后自上而下缓慢地揉,徐洛闻舒服得几乎要呻一吟了。 谭嘉应是按摩深度中毒患者,有事没事就叫徐洛闻陪他出去按摩,按得多了自然也就略通点门道,所以赵井泉一上手徐洛闻就知道,这是个熟手。 “赵哥,你怎么按这么好?” 赵井泉笑笑:“我十几岁去大城市打工,干的就是按摩,后来还开了按摩店,但是生意不好,店黄了,钱也赔光了,只好回老家找工作,虽然挣得少点,但压力也小,日子挺安稳的。” “老纪说你在景区干了十几年,那你今年多大了?” “马上四十了。” “真看不出来,”徐洛闻惊讶,“我还以为你顶多三十出头呢。” “我喜欢运动,所以不显老。” 说话间,赵井泉已经揉到了徐洛闻的屁股。 “我感觉好多了,不用按了,谢谢你赵哥。”徐洛闻作势要起身,赵井泉忙一手按住他,“大腿和小腿也得揉揉,不然该肿了。” 徐洛闻只得继续趴着。 揉到小腿的时候,他疼得叫起来:“疼疼疼!赵哥你下手轻点儿。” 赵井泉笑着答应,手劲放轻些,但徐洛闻还是疼,翻身坐起来,苦着脸说:“不按了,实在太疼了,咱们吃东西吧。” 徐洛闻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两个果子面包,两瓶水。 “凑合吃点儿,”徐洛闻说,“下山请你吃大餐。” “我不挑的,”赵井泉笑得憨厚,“只要饿不着就行。” 吃完东西,徐洛闻把帐篷门拉开一条缝向外看。 漆黑一片,看不见山,看不见天,只看到飘洒的雪。 伸手出去,接了几片雪花在手上,刚把手收回来,就化成了点点水渍。 雪夜露宿雪山,如果忽略身上的酸痛,这样的体验还真挺有意思的。 赏了一会儿雪,冻得打了个抖,拉上帐篷门,回去坐好。 摸出手机,无服务,意料之中。 除了睡觉好像没别的事可做了。 可是还不到七点,他绝对睡不着。 而且还是和一个刚认识半天的陌生男人一起睡。 赵井泉已经裹在睡袋里闭了眼。 徐洛闻玩了会儿消消乐,觉得没意思,也钻进睡袋躺下了。 山风呼啸。 雪打在帐篷上,有簌簌的响声。 黑暗中,徐洛闻睁眼看着帐顶,思绪飘来荡去,想些有的没的。 想裴澍言,想过去,想将来,想父母。 突然,一只手搭在徐洛闻肩上。 他吓了一跳,猛地扭头,就见赵井泉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幽暗的光,像一头狼。 “赵c赵哥,你吓我一跳。”徐洛闻吁口气,“怎么了?” “是不是很冷?”赵井泉问。 “有点儿。”徐洛闻说。 赵井泉凑近他,说:“哥抱着你睡好不好?哥怀里可暖和了。” 徐洛闻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又担心自己小人之心误解了他,于是强自笑着说:“不用了,那样我睡不着。” 谁知他话音刚落,赵井泉猛地翻身压住了他。 徐洛闻大骇,立即剧烈挣扎起来。 赵井泉没比他高多少,力气却比他大得多,而且他爬了一下午的雪山,力气早就耗尽,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别白费力气了,你不是我的对手。”赵井泉撕掉憨厚的假面,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一个猥琐又恶心的中年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31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兰海——就是第一天帮他搬行李的那个男孩,是酒店老板的小儿子,因为学习不好,早早就辍了学,在自家酒店帮忙干活——边帮他往出租车上搬东西边说:“明天有暴雪, 你为什么还要往山上跑?” “我等了一个星期, 就是在等下雪呢。”徐洛闻说。 “你们城里人就是喜欢作死。”可能觉得这么说不太礼貌, 兰海又找补一句:“我妈说的。” 徐洛闻笑笑:“你妈说的很对。” 兰海问:“那你啥时候回来啊?” 徐洛闻说:“顺利的话后天下午吧。” 上了出租车, 徐洛闻朝兰海挥挥手, 对司机说:“师傅, 出发吧, 去白龙雪山。” 白龙雪山坐落在k市西南一百里, 司机一路疾驶,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徐洛闻背上双肩包, 一手提着相机包, 另一手提着帐篷包——他得在山上住一夜, 不走运的话得住两夜。 买票进了景区,徐洛闻掏出手机打电话,那边很快接了。 “你好,我到了, 就在大门口这儿。好, 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等了五分钟,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朝他走过来。 徐洛闻摘下手套同他握手:“你好, 徐洛闻。” 男人笑着说:“你好,我叫迟洪纪,你叫我老纪就行。” 老纪帮他提着帐篷包,两个人一起往里走。老纪说:“虽然杂志社那边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我还是觉得暴雪天上山太危险了,万一再遇上雪崩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徐洛闻说:“我也知道危险,但我要拍的,就是雪后初晴,第一缕阳光洒在雪山上的一刹那,所以我必须赶在下雪前上山。再说不是还有向导陪着我嘛,没问题的。” 老纪笑着说:“反正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发起疯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徐洛闻也笑起来:“同意。” 两个人进了一间办公室,老纪放下东西,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杯子,你自己倒水喝。” 屋里暖气很足,徐洛闻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帽子c围巾c羽绒服c棉裤c棉靴,刚站一会儿就热了一头汗,但一会儿就要出发,他也懒得脱,接了一小杯凉水灌下去。 没等多久,老纪领着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看起来比老纪要年轻一些,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徐洛闻同男人握手:“你好,徐洛闻。” 男人正要说话,老纪就抢先说:“他叫赵井泉,是你的向导。他在景区工作了十几年,对雪山熟得就跟自己家似的。” “赵哥,真不好意思,”徐洛闻说,“天气不好还麻烦你陪我往山上跑。” 赵井泉憨厚一笑:“应该的,应该的。”他转向老纪:“我们得赶紧出发了,现在天黑得早,必须赶在天黑之前爬上山顶。” 老纪嘱咐:“小赵,一定得把人照顾好了,听见没?” 赵井泉忙不迭答应,一手提着一个包,和徐洛闻一起往外走。 先走索道。 刚坐上缆车,手机就响了。 裴澍言打来的。 犹豫了下,滑动接听。 “喂。” “还在s省?”裴澍言问。 徐洛闻看着窗外荒凉的山景,说:“嗯,前几天一直在等下雪,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雪,所以我现在正要上山,估计一会儿就没信号了。” “大雪天进山?岂不是很危险?” “有向导陪着,没事儿。” 裴澍言沉默了一会儿,说:“下山之后立即给我打电话。” 徐洛闻“喔”了一声:“那挂了。” 挂了电话,徐洛闻吁了口气。 “对象?”赵井泉问。 “前对象。”徐洛闻笑着说,掺杂着一点苦涩,“赵哥结婚了吗?” “没呢。” 徐洛闻微微惊讶。 在大城市,三十多岁的男人没结婚很正常,但在这样的偏远小城,多少有些不寻常。 但这是别人的隐私,他也不便多问,笑了笑结束这个话题。 索道只到山腰,刚过雪线,也是一般游客所能到的最高高度。 下了缆车,两个人徒步向上攀登。 赵井泉拎着相机包和帐篷包走在前面,徐洛闻背着双肩包走在后面。 积雪覆盖的山路并不好走,徐洛闻步履维艰,赵井泉却如履平地,走得很快。 赵井泉停下来等他:“五点半天就黑透了,现在已经两点多了,要想在天黑之前爬上山顶,咱们必须得走快点。” 徐洛闻喘着粗气说:“我也想走快,可是这路实在太难走了。” 赵井泉往回走,来到他身边,腾出一只手伸给他:“我拉着你兴许能快点。” 徐洛闻犹豫片刻,握住了赵井泉的手。 速度的确比之前快了,也少摔了许多跟头。 为了节省力气,两个人一句话不说,闷头往上爬。 一鼓作气爬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停下来稍事休息。 回头望,雪山迤逦,万物皆在脚下。 向上看,天高云淡,终点遥遥在望。 胸中不由荡起一股豪气,多日积郁终于一扫而空。 大自然就是有这样神奇的疗愈力量。 “赵哥,你饿吗?”徐洛闻问。 “不饿,上山之前刚吃饱饭,”赵井泉说,“倒是有点渴了。” 徐洛闻从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我包里有吃的有喝的,你有需要就告诉我。” “那你背着一定很沉吧?”赵井泉说,“给我我帮你背着。” “不用不用,”徐洛闻忙说,“你拿着俩包还得牵着我,已经够累的了。” 赵井泉又劝了两句,见徐洛闻坚持,只好依他。 总共休息了不到十分钟,两个人继续向上爬。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天色提前昏暗下来。 山风呼啸,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看样子要下雪了!”赵井泉大声说,“我们得再快点!” 徐洛闻已经筋疲力尽,两条腿又酸又疼,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儿紧跟赵井泉的步伐。 果然不出赵井泉所料,没多久天空便飘起雪来。 一开始是小雪粒,很快就变成鹅毛大雪。 天已经暗得看不清前路,徐洛闻找出手电照亮。 “赵哥!”徐洛闻迎着风雪大声说,“这样太危险了!要不咱们就地搭帐篷住下吧,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赵井泉也扯着嗓子说:“不影响你工作吗?” 徐洛闻说:“不影响!” 天气预报说大雪要下到明天下午三点左右才会停,在那之前是不会出太阳的。 如果明天雪停之后能出太阳那最好不过,拍完就可以下山去,可要是天公不作美,那就只能再在山上呆一晚,反正他备了两天的干粮。 赵井泉就近找了个小山窝,地势平坦又背风。 两个人合力搭好帐篷,徐洛闻钻进去躺下,感觉整个人都散了架。 虽然身体累到极点,但心情还是愉悦的。 就像打了一场胜仗,尽管还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 “累坏了吧?”赵井泉把帐篷门拉上,把风雪阻隔在外头。 “赵哥你才是最累的,又拿东西又照顾我,辛苦你了,等下山我请你吃饭。”徐洛闻是由衷地感激他。 “我有的是力气,算不上辛苦。”赵井泉坐徐洛闻身边,脸上挂着憨厚的笑,“我学过按摩,要不你趴着我给你按按背?不然明天你该疼得直不起腰了。” “不用不用,”徐洛闻慌忙拒绝,“你已经够累了,快歇着吧,包里有吃的,你自己拿。” “我真不累,”赵井泉径自脱掉外套垫在地上,“你把羽绒服脱了趴这儿,我给你按按,按完咱俩一块儿吃东西。” 见实在拒绝不了,徐洛闻只好脱掉羽绒服,趴在赵井泉铺在地上的军大衣上:“那你简单按两下就行。” 一双大手平放在徐洛闻肩上,先是抓了几下肩,然后自上而下缓慢地揉,徐洛闻舒服得几乎要呻一吟了。 谭嘉应是按摩深度中毒患者,有事没事就叫徐洛闻陪他出去按摩,按得多了自然也就略通点门道,所以赵井泉一上手徐洛闻就知道,这是个熟手。 “赵哥,你怎么按这么好?” 赵井泉笑笑:“我十几岁去大城市打工,干的就是按摩,后来还开了按摩店,但是生意不好,店黄了,钱也赔光了,只好回老家找工作,虽然挣得少点,但压力也小,日子挺安稳的。” “老纪说你在景区干了十几年,那你今年多大了?” “马上四十了。” “真看不出来,”徐洛闻惊讶,“我还以为你顶多三十出头呢。” “我喜欢运动,所以不显老。” 说话间,赵井泉已经揉到了徐洛闻的屁股。 “我感觉好多了,不用按了,谢谢你赵哥。”徐洛闻作势要起身,赵井泉忙一手按住他,“大腿和小腿也得揉揉,不然该肿了。” 徐洛闻只得继续趴着。 揉到小腿的时候,他疼得叫起来:“疼疼疼!赵哥你下手轻点儿。” 赵井泉笑着答应,手劲放轻些,但徐洛闻还是疼,翻身坐起来,苦着脸说:“不按了,实在太疼了,咱们吃东西吧。” 徐洛闻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两个果子面包,两瓶水。 “凑合吃点儿,”徐洛闻说,“下山请你吃大餐。” “我不挑的,”赵井泉笑得憨厚,“只要饿不着就行。” 吃完东西,徐洛闻把帐篷门拉开一条缝向外看。 漆黑一片,看不见山,看不见天,只看到飘洒的雪。 伸手出去,接了几片雪花在手上,刚把手收回来,就化成了点点水渍。 雪夜露宿雪山,如果忽略身上的酸痛,这样的体验还真挺有意思的。 赏了一会儿雪,冻得打了个抖,拉上帐篷门,回去坐好。 摸出手机,无服务,意料之中。 除了睡觉好像没别的事可做了。 可是还不到七点,他绝对睡不着。 而且还是和一个刚认识半天的陌生男人一起睡。 赵井泉已经裹在睡袋里闭了眼。 徐洛闻玩了会儿消消乐,觉得没意思,也钻进睡袋躺下了。 山风呼啸。 雪打在帐篷上,有簌簌的响声。 黑暗中,徐洛闻睁眼看着帐顶,思绪飘来荡去,想些有的没的。 想裴澍言,想过去,想将来,想父母。 突然,一只手搭在徐洛闻肩上。 他吓了一跳,猛地扭头,就见赵井泉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幽暗的光,像一头狼。 “赵c赵哥,你吓我一跳。”徐洛闻吁口气,“怎么了?” “是不是很冷?”赵井泉问。 “有点儿。”徐洛闻说。 赵井泉凑近他,说:“哥抱着你睡好不好?哥怀里可暖和了。” 徐洛闻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又担心自己小人之心误解了他,于是强自笑着说:“不用了,那样我睡不着。” 谁知他话音刚落,赵井泉猛地翻身压住了他。 徐洛闻大骇,立即剧烈挣扎起来。 赵井泉没比他高多少,力气却比他大得多,而且他爬了一下午的雪山,力气早就耗尽,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别白费力气了,你不是我的对手。”赵井泉撕掉憨厚的假面,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一个猥琐又恶心的中年男人。 “你到底想干嘛?”徐洛闻愤怒地瞪着他。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赵井泉淫一笑着说,“我当然是想干一你。” “你疯了!”徐洛闻疯狂地挣扎。 赵井泉死死压制住他,笑着说:“别装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听见声音了,那边是个男的,你也喜欢男的,跟我一样。反正睡不着,也没事儿干,不如干一炮,你爽我也爽。哥下面大得很,保准把你操上天,不信你摸摸。” 说着,赵井泉拉开睡袋的拉链,抓住徐洛闻的手放在自己的裤裆上:“哥已经硬了,刚才给你按摩的时候就硬了,一直硬到现在。” 徐洛闻猛地攥住,使出狠劲儿! “啊!”赵井泉惨叫,抬手就扇了徐洛闻一巴掌。 徐洛闻被扇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响。 赵井泉趁机解救出自己的命根子,呲牙咧嘴地骂:“我草你妈比!你他妈想死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徐洛闻心想,就算姓赵的真把他杀了,尸体往雪山里一扔,警察连他的尸体都找不着,而且姓赵的只用撒个谎,说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就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不如先顺着他,再随机应变。 “别别杀我。”徐洛闻颤声说。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好不好?” 徐洛闻轻轻点头。 “你刚才抓那一下把我抓软了,你把先把它舔硬,我再操一你,好不好?” 徐洛闻再次点头。 赵井泉骑坐在徐洛闻身上,低着头脱裤子。 相机包和双肩包就放在右手边。 徐洛闻悄无声息地把手伸过去,抓住相机包的包带,猛地朝赵井泉头上砸去。 黑暗中,“砰”的一声,砸中了! 可惜了他的相机,还是裴澍言送他的生日礼物,小三十万呢。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徐洛闻顺势把赵井泉从身上掀下去,又抓住旁边的双肩包,冲过去拉帐篷门的拉链。刚拉开一点,一股大力猛地把他拽回去摔在地上。他抓着双肩包发疯似的往对方身上抡,然后瞅准时机,一脚踹在对方的裤裆上。 “啊!!!”赵井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徐洛闻立即爬起来往外冲,冲出帐篷,冲进漫天风雪里。 赵井泉还在不停地嚎叫着咒骂着。 估计他这辈子都不能人道了,活该!徐洛闻恶狠狠地想。 抖抖索索地从双肩包里掏出手电照亮,背上包,小心翼翼地循着来时的路往山下走。 相机肯定砸坏了,拍照的事不用想了,所以他得赶紧下山去,即使走上一夜也没关系。 脚下突然一滑,徐洛闻摔了一跤。 手电滚到一旁,他急忙去捡,突然,他猛地僵住。 手电的光里,站着一个活物。 一头狼。 一头通体雪白的狼。 白狼定定地望着徐洛闻,徐洛闻也定定地望着它。 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徐洛闻猛地爬起来,夺路奔逃。 谁知刚跑几步,再次摔倒。 顺着山势往下翻滚的时候,头撞到一块突出的山石上,徐洛闻眼前一黑,骤然失去了意识。 醉酒那天之后,徐洛闻再没和裴澍言联系过。 他觉得自己那天挺混蛋的,主动亲了人家却又将人拒之门外,跟拔吊无情的渣男没两样。清醒之后,他原本想跟裴澍言道个歉,又觉得那样反倒让彼此更尴尬,索性就什么都没说。 裴澍言扫了一眼包厢,径直朝徐洛闻走过来,正准备坐下,谭嘉应忽然拉住他:“这边没地儿了,你坐钗钗旁边去。” 裴澍言看了徐洛闻一眼,没说什么,走到林丽钗旁边坐下了。 “你干嘛呀?”徐洛闻小声说,“你这样裴澍言该以为是我不想挨着他坐了,我还有话跟他说呢。” 谭嘉应也小声说:“你来之前钗钗就跟我打过招呼了,说想跟裴澍言一块儿坐,有点儿学术上的问题想跟他讨论。” 林丽钗也是外科医生,不过跟裴澍言不是一个医院。 徐洛闻朝那边看过去,见俩人已经聊上了,便也没多想,自顾开了一罐啤酒小口喝起来。 这时,包厢门又开了,走进来一个眼生的长腿帅哥。 徐洛闻正想着这人大概是走错门了,就见谭嘉应突然站起来热情地招呼:“嗨,哥们儿!” 帅哥笑着走过来,谭嘉应扶着人肩膀介绍:“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李彦,长得倍儿帅,是不是?” 李彦打了一圈招呼,被谭嘉应按着坐到了徐洛闻身边。 李彦坐下之后对徐洛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没加我微信?” 徐洛闻顿时醍醐灌顶,扭头去看谭嘉应,眼刀凌厉得恨不得在他身上剜个窟窿出来。见裴澍言正往这边看,徐洛闻急忙转头,干笑着对李彦说:“因为忙工作就给忘了,不好意思啊。” 李彦直接拿出手机:“现在加也一样。” 徐洛闻只好也拿出手机,和李彦互加了微信,又交换了手机号。 一个晚上,徐洛闻都如坐针毡,不敢往裴澍言那边看。 李彦十分健谈,话题一个接一个地抛过来,言语间展现着他的幽默和风度。 这不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男人。 如果换个场合,徐洛闻可能会和他聊得很愉快,但有裴澍言在,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当着老公的面勾三搭四的骚货,虽然裴澍言已经不是他老公了。 都怪谭嘉应这个坑货。 徐洛闻义愤填膺,悄悄在谭嘉应屁股上狠掐了一把。 谭嘉应疼得“嗷”一嗓子跳出来,肖想忙问怎么了,谭嘉应呵呵笑着说:“没事没事,屁股刚才抽筋了。” 肖想把手放他屁股上:“老公帮你揉揉。” 谭嘉应打开他的手:“当着大家的面耍什么流氓。” 肖想把他抱到腿上亲了一口,笑着说:“我还就当众耍流氓了,怎么着吧?” 谭嘉应推开他的脸,呵呵笑着说:“这人喝多了,大家别见怪啊。” 林丽钗叹口气,“这年头,帅哥都被帅哥承包了,女人没市场啊。”她看向沙发另一头的李彦,“李帅哥,冒昧地问一句,你对女人感兴趣吗?” 不等李彦回答,谭嘉应就说:“你就甭惦记他了,他是我给徐洛闻物色的新欢。” “新欢”笑而不语,“旧爱”面沉似水。 徐洛闻瞪着谭嘉应咬牙切齿:“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你也喝多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32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徐洛闻把处方收进口袋里,说:“最近有些失眠,来开点安神的药。你也是来看医生的?” “对, ”李彦笑着说,“我爸在这家医院上班,我来看他,顺便给他带点东西。” 徐洛闻笑着调侃:“来见你爸需要穿得这么正式吗?” 李彦笑着说:“我等会儿要去参加同学婚礼, 其实我穿不惯正装, 现在浑身别扭。” 徐洛闻说:“挺帅的。” “是吗?”李彦低头打量自己, “那我以后得经常穿西装了。” 徐洛闻被他逗笑:“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什么都不穿更好看。” 话一出口,徐洛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这不是赤一裸一裸地耍流氓嘛,换做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拉郎对象, 而且还是准备拒绝的拉郎对象。 不料李彦竟然脸红了一下, 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要是想看,我可以” 徐洛闻忙打断他:“我没那个意思, 都怪谭嘉应,跟他口没遮拦惯了, 说话不过脑子, 你别介意。” 李彦摇头, 笑着说:“昨天你走了之后谭嘉应还怪我呢, 说我话太多,说你喜欢高冷的,还说我没有绅士风度,不知道送你回家。” 徐洛闻说:“你别搭理他,跟你聊天挺开心的。” “是吗?”李彦双眼闪着亮光,明明已近而立,却透着几分少年才有的纯情,“对了,你等会儿要干嘛?” 徐洛闻说:“回家。” 李彦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参加婚礼吧,就在这附近的酒店。” “啊?”徐洛闻有点儿无语,“这不合适吧?我又不认识你同学,再说我也没有准备红包。” 李彦笑着说:“我的红包挺厚的,足够咱俩的饭钱,走吧,吃完饭我们找个地儿喝茶,单独说说话。” 徐洛闻想了想:“好吧。” 既然遇见了,就趁机把话说清楚,以后也不必再另约了。 李彦的车牌号今天限行,所以没开车。 徐洛闻开车载他,不到十分钟就到地方了。 徐洛闻去停车,李彦站酒店门口等他,然后一起进去。 递了红包,走进宴会厅,立即引发一小片骚动。 婚礼基本就是一个小型交友现场,有些人热衷参加婚礼,就是为了在婚礼上物色优质伴侣——生活上的或者工作上的。 此时两个帅哥一起走进来,在座的女宾没有不注目的。 李彦在这儿有熟人,正热络地寒暄着,徐洛闻晾在一边就觉得很尴尬。 好在李彦很快聊完,带着徐洛闻入座。 一桌宾客有男有女,都很年轻,衣着打扮也都很时髦,但李彦和徐洛闻一落座,其他人瞬间就成了陪衬。女人们自然开心还来不及,男人们被抢光了风头,就不大高兴了。 李彦帮着徐洛闻把大衣和围巾脱下来,这才脱掉自己的羽绒服,也搭在椅背上。 “李彦,”坐在李彦左手边的一个女孩笑着说,“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李彦看一眼徐洛闻,笑着介绍:“我同事,徐洛闻。” 女孩同徐洛闻搭话:“徐先生也是做金融投资的? ” 昨晚聊天时,徐洛闻听李彦提过一嘴,他在一家金融投资公司做高级操盘手。 既然李彦说他们是同事,徐洛闻只能配合他的表演,笑着点了点头。 女孩便笑着说:“正好我想买几支股票,徐先生有没有什么优质股可以推荐给我?” 徐洛闻对股票了解甚少,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李彦就接了口:“想买股票你问我啊,我刚得到内一幕消息” 李彦完全把话头截了过去,女孩再没机会和徐洛闻搭上话,直到婚礼开始,李彦才歇嘴,忙灌了自己一大杯水,徐洛闻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婚礼的过程十分无聊,你爸你妈我爸我妈各路亲戚轮番上场,真情实感没多少,作秀的成分倒更浓些。徐洛闻听得直打瞌睡,如果不是肚子饿得咕咕叫,估计他真就睡着了。 李彦不知从哪儿变出一颗费列罗,剥开锡纸递给他。 徐洛闻接过来整颗吃进嘴里,很甜,鼓着一边腮帮冲他笑笑。 漫长的婚礼终于结束,宴席开始,各色菜肴陆续端上来。 徐洛闻什么都顾不上了,专注在吃上。 李彦不停给他夹菜,他说了不用,李彦停一会儿,照样给他夹,他也就由他去了。 一个穿黑色毛衣的男人突然说:“李彦,你有女朋友吗?” 李彦说:“没有。” 男人笑了笑,说:“上大学的时候就没见你交过女朋友,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这话一出,同桌的男男女女打量李彦的眼神便含了些旁的意味。 不等李彦接话,男人又说:“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开放,同性恋也没什么,就算你承认了大家也不会歧视你,是吧?” 他旁边的两个男人笑着附和了两声,但那笑看在眼里却让人不太舒服。 徐洛闻最看不惯这种小人嘴脸。 他虽然不喜欢惹事儿,但他也受不了别人故意找他不痛快。 垂眼瞧见李彦在桌下紧攥的拳头,抬眼时目光便落在了那个穿黑色毛衣的男人身上,徐洛闻捏腔拿势地笑着说:“哟,这位哥哥说话可真够逗的,就您这样的还想歧视谁呢?穿上高级定制也掩盖不了您身上的穷吊味儿,我坐这儿都嫌熏得慌,真可怜了您旁边这几位。还有,长得丑不是您的错,长得丑还出来吓人就是您的不对了,癞蛤一蟆跟您一比都成白天鹅了,我劝您去韩国整个容先,否则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您都没戏,大概您只能朝人兽恋方向发展了。” 男人霍然站起,指着徐洛闻的鼻子怒骂:“操一你妈!臭傻逼!你他妈再逼逼一句试试?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老子?”徐洛闻抱着胳膊呵呵冷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成吗?你这样的丑逼可生不出我这么帅的儿子。” 男人立即就要冲过来,旁边的人急忙拉住他。 “都他妈给我松开!”男人咆哮,“傻逼同性恋,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徐洛闻笑着说:“你今儿个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看谁弄死谁。” 他这话说得平静,连一丝怒气都没有,却比男人的大吼大叫更让人感觉到腾腾杀气。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彦突然站起来,笑着对徐洛闻说:“咱们走吧。” 徐洛闻点头,站起来穿上大衣,边围围巾边说:“你陪我去医院洗个胃吧,一想起刚才跟这种人渣一桌吃饭我比吃一屎还恶心。” 李彦笑着说了声“好”。 男人还在骂骂咧咧,满堂宾客都在往这边看。 李彦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折返回去,飞起一脚就把男人踹飞出去,然后一派从容地走过去,抬脚踩在男人胸口上,伸手端起一盘菜直接扣到男人脸上,俯下一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宋召,你真的惹错人了,多吃点,做个饱死鬼吧。” 回过身时,李彦脸上挂着一点浅笑,走到徐洛闻身边,说:“走吧。” 徐洛闻嫌恶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转身走了。 出了酒店,李彦笑着说:“真没想到你骂人这么厉害。” 徐洛闻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也就打打嘴炮还行,要是真动起手来就歇菜了。你刚才那一脚看起来倒像是练过的。” “练过几年跆拳道,不过一直没派上过用场。”李彦一脸歉意,“真对不起,原本是想跟你一起吃顿饭,结果却变成这样。” 徐洛闻忙说:“我才对不起,破坏了你跟朋友的关系。” 李彦不在意地笑笑:“我跟他们不是朋友,顶多算是认识。对了,你一定还没吃饱吧?” 徐洛闻可怜兮兮地点头:“饿着呢。” 李彦笑着问:“那还洗胃吗?” 徐洛闻说:“不洗了,先去吃饭。” “想吃什么?”李彦说,“我请客。” 徐洛闻想了想:“想吃寿司。” 李彦露出为难的表情:“我对寿司过敏。” “啊?”徐洛闻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寿司过敏的,正想提议吃别的,就听李彦又说:“每次吃超过五十个必吐无疑。” 徐洛闻愣了两秒,哈哈笑起来。 两个人去了附近的一家日料店,点了两份三文鱼寿司,又点了烤鳗鱼c天妇罗c神户小牛肉等,边吃边聊,气氛十分融洽,完全没受先前那场闹剧的影响。 “好饱。”徐洛闻摸着肚子说。 “还去喝茶吗?”李彦问。 “喝不下了,”徐洛闻说,“我现在就想回家舒舒服服地躺着。” “行,我送你回家。” 李彦开着徐洛闻的车送他回家。 车停在小区门口,徐洛闻和李彦一起下车。 “谢谢你送我。”徐洛闻说。 李彦笑着说:“我的荣幸。” 徐洛闻静了片刻,想着还是趁早把话说清楚的好,于是看着李彦说:“李彦,我现在不是给你发好人卡,我是真觉得你挺好的,但你出现的时间不对。我和裴澍言虽然分手了,但我们两个并没有彻底结束,我不排除会跟他复合的可能性。所以我跟你只能做朋友,我不想吊着你跟你搞暧昧,我必须和你把话说清楚,请你谅解。” 李彦笑着说:“我明白了,做朋友也很好,和你做朋友我也是开心的。” 徐洛闻没想到他这么干脆,除了意外,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点。 说了再见,目送李彦走远,徐洛闻上车,突然想起药还没买,只好开车去附近的药店去买药。 “你身体好些了吗?”李彦看着他问。 “挺好的。”徐洛闻垂着眼睛说,怕对方察觉自己的不自然。 “我爸让你去别的医院再检查一次,你去了吗?”李彦又问。 徐洛闻没有回答:“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李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脱口说:“你怀孕了。” 徐洛闻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李彦说:“我爸告诉我的,就在我陪你去检查那天。” “你爸?”徐洛闻一惊接着一惊,“可是他告诉我,我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李彦说:“他不需要看检查结果,只听你描述的症状他就知道你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这怎么可能”突然,一个可怕的猜想出现在脑海里,“难道难道你爸是” “你猜的没错。”说着,李彦站起来,走到客厅的空地,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徐洛闻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当看到这一幕真切地在眼前上演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李彦从一个赤一身一裸一体的男人,瞬间变成了一头巨狼,一头黑色的巨狼! 黑狼站在原地,注视徐洛闻片刻,抬脚朝他走去。 “别过来!”徐洛闻大喊着跳上沙发。 黑狼停住,转瞬又变成人,变成李彦。 李彦捡起衣服一件件穿好,走到徐洛闻身边坐下,兀自说:“我有两个爸爸,一个你见过,是人类,另一个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是狼人。你现在正经历的,是我爸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所以他听你一说就知道,你怀上了狼人的孩子。” 徐洛闻陡然生出一种荒谬感,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场噩梦。 李彦接着说:“我爸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是狼人。他一开始还以为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怀上狼人的孩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这个孩子出生后又会面对多么残酷的命运,所以我成年以后他就给我下了死命令,我不可以让任何人怀上我的孩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顿了顿,又说:“我爸让我什么都不要跟你说,但我不忍心不忍心看你独自承受痛苦,犹豫了一个星期,我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你。你现在知道我不是真正的人类,是不是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 徐洛闻心情复杂地摇摇头。 “那就好。”李彦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沉默两秒,问:“我能问问孩子的爸爸是谁吗?” 徐洛闻恍若未闻,兀自沉默着。 李彦试探着问:“是裴澍言吗?” 徐洛闻摇了摇头,终于开口:“不是。”顿了片刻,说:“是我在白龙雪山偶遇的一头白狼。” 徐洛闻便把白龙雪山的经历简略同他说了一遍。 李彦听完,感慨:“白狼挺可怜的,也挺可恨的。”顿了顿,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挺可怜的。” 徐洛闻面无表情地说:“它没什么好可怜的,因为它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不行!”李彦蓦地激动起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徐洛闻说,“我有权利这么做!” 李彦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因为杀死这个孩子的同时,你也会死。” 徐洛闻猛地愣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李彦说:“这件事解释起来特别麻烦,我也解释不清,我带你去见我爸吧,让他解释给你听。” · 一个小时后,李彦和徐洛闻来到了李潭的办公室门口。 李彦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先跟我爸说几句话。” 大概等了有五分钟,李彦开门叫他进来。 徐洛闻坐下后,李潭先道歉:“对不起啊,你上次来的时候我骗了你。”然后开门见山地说:“小彦刚才跟我说了,你想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徐洛闻说:“对。” 李潭笑了笑,说:“当年我知道自己怀上孩子之后,想法跟你一样。当时小彦的父亲还在,百般劝阻哀求,求我生下孩子,但我一意孤行,一定要做流产手术。男人做流产手术和女人不一样,必须开膛破肚。当时主刀的是我大学同学兼好友,我非常信任她。据她描述,我的生殖腔盘踞在腹腔内,形似水母,生出许多类似触手的组织,而这些触手连接着我的五脏六腑,看起来就像一个寄生在我身体里的怪物,非常恐怖。她虽然受到惊吓,但我在手术之前嘱咐过她,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拿掉孩子,所以她还是照做了。她试图剪断那些触手,把生殖腔整个从我腹腔内取出,但刚剪断两根,我的心脏便开始极速衰竭,她只能立即把触手重新连接上,心脏才恢复正常。她又试了一次,却又导致肾脏的极速衰竭。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结束这场手术。但是麻醉消褪之后,我却没能醒过来,紧接着两次病危,多器官出现不同程度衰竭” 李潭停下来,似是不忍心再往下说。 静了片刻,李彦接口:“最后是我的狼人父亲救了我爸,用自己的命。” “怎么救?”徐洛闻脱口问。 李彦正要回答,李潭摆手让他闭嘴:“怎么救你不用管,你只用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就行。大概来说,胎儿在你体内的发育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寄生。理论上来说,在这个阶段你是可以拿掉胎儿的,但你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所以白搭。第二阶段,共生。当你的身体出现狼化现象,比如长毛,就说明你和胎儿形成了共生关系,同生共死,无法分割。第三阶段,分生。当胎儿发育成熟,可以与母体分离,那些连接母体五脏六腑的触手就会自动从生殖腔脱落,被母体吸收掉,然后就是生产。所以说,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生下这个孩子,除非你不想活了,你可以和孩子一起死。” “不,我不想死,”徐洛闻痛苦地摇头,“我想活着,我得活着。” “那就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李潭说,“你看我们家小彦,现在不是也人模狗样的嘛。” “爸!”李彦白了李潭一眼。 李潭忽然笑着说:“我告诉你一个生孩子的好处,你保准动心。” 徐洛闻一脸的漠不关心,李彦只好配合地问:“什么好处?” 李潭问徐洛闻:“你猜我今年多少岁?” 徐洛闻说:“四十多吧。” 李潭略有些得意地说:“其实我今年五十八了。” 徐洛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就是生孩子的好处,”李潭笑着说,“可以极大程度地延缓衰老。” 徐洛闻并没有因此而振奋起来,他沉默许久,说:“可是李彦是你跟爱的人一起生的,而我” “甭管是跟谁生的,但孩子是你的啊。”李潭说,“他跟你血脉相连,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啊。”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令徐洛闻为之一振。 血脉相连的亲人,对于孤零零活在这世上的他来说,是最大的奢望。可现在,他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神奇的小生命,他竟然只想着杀死他。李潭说得对,不管这个孩子是跟谁生的,也不管他是以什么方式孕育的,他就是他的孩子,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33 ,最快更新我的狼最新章节!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兰海问:“那你啥时候回来啊?” 徐洛闻说:“顺利的话后天下午吧。” 上了出租车, 徐洛闻朝兰海挥挥手, 对司机说:“师傅, 出发吧,去白龙雪山。” 白龙雪山坐落在K市西南一百里,司机一路疾驶,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徐洛闻背上双肩包, 一手提着相机包, 另一手提着帐篷包——他得在山上住一夜,不走运的话得住两夜。 买票进了景区, 徐洛闻掏出手机打电话,那边很快接了。 “你好, 我到了,就在大门口这儿。好,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等了五分钟,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朝他走过来。 徐洛闻摘下手套同他握手:“你好, 徐洛闻。” 男人笑着说:“你好,我叫迟洪纪, 你叫我老纪就行。” 老纪帮他提着帐篷包,两个人一起往里走。老纪说:“虽然杂志社那边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我还是觉得暴雪天上山太危险了, 万一再遇上雪崩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徐洛闻说:“我也知道危险, 但我要拍的,就是雪后初晴,第一缕阳光洒在雪山上的一刹那,所以我必须赶在下雪前上山。再说不是还有向导陪着我嘛,没问题的。” 老纪笑着说:“反正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发起疯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徐洛闻也笑起来:“同意。” 两个人进了一间办公室,老纪放下东西,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杯子,你自己倒水喝。” 屋里暖气很足,徐洛闻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帽子、围巾、羽绒服、棉裤、棉靴,刚站一会儿就热了一头汗,但一会儿就要出发,他也懒得脱,接了一小杯凉水灌下去。 没等多久,老纪领着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看起来比老纪要年轻一些,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徐洛闻同男人握手:“你好,徐洛闻。” 男人正要说话,老纪就抢先说:“他叫赵井泉,是你的向导。他在景区工作了十几年,对雪山熟得就跟自己家似的。” “赵哥,真不好意思,”徐洛闻说,“天气不好还麻烦你陪我往山上跑。” 赵井泉憨厚一笑:“应该的,应该的。”他转向老纪:“我们得赶紧出发了,现在天黑得早,必须赶在天黑之前爬上山顶。” 老纪嘱咐:“小赵,一定得把人照顾好了,听见没?” 赵井泉忙不迭答应,一手提着一个包,和徐洛闻一起往外走。 先走索道。 刚坐上缆车,手机就响了。 裴澍言打来的。 犹豫了下,滑动接听。 “喂。” “还在S省?”裴澍言问。 徐洛闻看着窗外荒凉的山景,说:“嗯,前几天一直在等下雪,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雪,所以我现在正要上山,估计一会儿就没信号了。” “大雪天进山?岂不是很危险?” “有向导陪着,没事儿。” 裴澍言沉默了一会儿,说:“下山之后立即给我打电话。” 徐洛闻“喔”了一声:“那挂了。” 挂了电话,徐洛闻吁了口气。 “对象?”赵井泉问。 “前对象。”徐洛闻笑着说,掺杂着一点苦涩,“赵哥结婚了吗?” “没呢。” 徐洛闻微微惊讶。 在大城市,三十多岁的男人没结婚很正常,但在这样的偏远小城,多少有些不寻常。 但这是别人的隐私,他也不便多问,笑了笑结束这个话题。 索道只到山腰,刚过雪线,也是一般游客所能到的最高高度。 下了缆车,两个人徒步向上攀登。 赵井泉拎着相机包和帐篷包走在前面,徐洛闻背着双肩包走在后面。 积雪覆盖的山路并不好走,徐洛闻步履维艰,赵井泉却如履平地,走得很快。 赵井泉停下来等他:“五点半天就黑透了,现在已经两点多了,要想在天黑之前爬上山顶,咱们必须得走快点。” 徐洛闻喘着粗气说:“我也想走快,可是这路实在太难走了。” 赵井泉往回走,来到他身边,腾出一只手伸给他:“我拉着你兴许能快点。” 徐洛闻犹豫片刻,握住了赵井泉的手。 速度的确比之前快了,也少摔了许多跟头。 为了节省力气,两个人一句话不说,闷头往上爬。 一鼓作气爬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停下来稍事休息。 回头望,雪山迤逦,万物皆在脚下。 向上看,天高云淡,终点遥遥在望。 胸中不由荡起一股豪气,多日积郁终于一扫而空。 大自然就是有这样神奇的疗愈力量。 “赵哥,你饿吗?”徐洛闻问。 “不饿,上山之前刚吃饱饭,”赵井泉说,“倒是有点渴了。” 徐洛闻从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我包里有吃的有喝的,你有需要就告诉我。” “那你背着一定很沉吧?”赵井泉说,“给我我帮你背着。” “不用不用,”徐洛闻忙说,“你拿着俩包还得牵着我,已经够累的了。” 赵井泉又劝了两句,见徐洛闻坚持,只好依他。 总共休息了不到十分钟,两个人继续向上爬。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天色提前昏暗下来。 山风呼啸,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看样子要下雪了!”赵井泉大声说,“我们得再快点!” 徐洛闻已经筋疲力尽,两条腿又酸又疼,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儿紧跟赵井泉的步伐。 果然不出赵井泉所料,没多久天空便飘起雪来。 一开始是小雪粒,很快就变成鹅毛大雪。 天已经暗得看不清前路,徐洛闻找出手电照亮。 “赵哥!”徐洛闻迎着风雪大声说,“这样太危险了!要不咱们就地搭帐篷住下吧,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赵井泉也扯着嗓子说:“不影响你工作吗?” 徐洛闻说:“不影响!” 天气预报说大雪要下到明天下午三点左右才会停,在那之前是不会出太阳的。 如果明天雪停之后能出太阳那最好不过,拍完就可以下山去,可要是天公不作美,那就只能再在山上呆一晚,反正他备了两天的干粮。 赵井泉就近找了个小山窝,地势平坦又背风。 两个人合力搭好帐篷,徐洛闻钻进去躺下,感觉整个人都散了架。 虽然身体累到极点,但心情还是愉悦的。 就像打了一场胜仗,尽管还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 “累坏了吧?”赵井泉把帐篷门拉上,把风雪阻隔在外头。 “赵哥你才是最累的,又拿东西又照顾我,辛苦你了,等下山我请你吃饭。”徐洛闻是由衷地感激他。 “我有的是力气,算不上辛苦。”赵井泉坐徐洛闻身边,脸上挂着憨厚的笑,“我学过按摩,要不你趴着我给你按按背?不然明天你该疼得直不起腰了。” “不用不用,”徐洛闻慌忙拒绝,“你已经够累了,快歇着吧,包里有吃的,你自己拿。” “我真不累,”赵井泉径自脱掉外套垫在地上,“你把羽绒服脱了趴这儿,我给你按按,按完咱俩一块儿吃东西。” 见实在拒绝不了,徐洛闻只好脱掉羽绒服,趴在赵井泉铺在地上的军大衣上:“那你简单按两下就行。” 一双大手平放在徐洛闻肩上,先是抓了几下肩,然后自上而下缓慢地揉,徐洛闻舒服得几乎要呻-吟了。 谭嘉应是按摩深度中毒患者,有事没事就叫徐洛闻陪他出去按摩,按得多了自然也就略通点门道,所以赵井泉一上手徐洛闻就知道,这是个熟手。 “赵哥,你怎么按这么好?” 赵井泉笑笑:“我十几岁去大城市打工,干的就是按摩,后来还开了按摩店,但是生意不好,店黄了,钱也赔光了,只好回老家找工作,虽然挣得少点,但压力也小,日子挺安稳的。” “老纪说你在景区干了十几年,那你今年多大了?” “马上四十了。” “真看不出来,”徐洛闻惊讶,“我还以为你顶多三十出头呢。” “我喜欢运动,所以不显老。” 说话间,赵井泉已经揉到了徐洛闻的屁股。 “我感觉好多了,不用按了,谢谢你赵哥。”徐洛闻作势要起身,赵井泉忙一手按住他,“大腿和小腿也得揉揉,不然该肿了。” 徐洛闻只得继续趴着。 揉到小腿的时候,他疼得叫起来:“疼疼疼!赵哥你下手轻点儿。” 赵井泉笑着答应,手劲放轻些,但徐洛闻还是疼,翻身坐起来,苦着脸说:“不按了,实在太疼了,咱们吃东西吧。” 徐洛闻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两个果子面包,两瓶水。 “凑合吃点儿,”徐洛闻说,“下山请你吃大餐。” “我不挑的,”赵井泉笑得憨厚,“只要饿不着就行。” 吃完东西,徐洛闻把帐篷门拉开一条缝向外看。 漆黑一片,看不见山,看不见天,只看到飘洒的雪。 伸手出去,接了几片雪花在手上,刚把手收回来,就化成了点点水渍。 雪夜露宿雪山,如果忽略身上的酸痛,这样的体验还真挺有意思的。 赏了一会儿雪,冻得打了个抖,拉上帐篷门,回去坐好。 摸出手机,无服务,意料之中。 除了睡觉好像没别的事可做了。 可是还不到七点,他绝对睡不着。 而且还是和一个刚认识半天的陌生男人一起睡。 赵井泉已经裹在睡袋里闭了眼。 徐洛闻玩了会儿消消乐,觉得没意思,也钻进睡袋躺下了。 山风呼啸。 雪打在帐篷上,有簌簌的响声。 黑暗中,徐洛闻睁眼看着帐顶,思绪飘来荡去,想些有的没的。 想裴澍言,想过去,想将来,想父母。 突然,一只手搭在徐洛闻肩上。 他吓了一跳,猛地扭头,就见赵井泉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幽暗的光,像……一头狼。 “赵、赵哥,你吓我一跳。”徐洛闻吁口气,“怎么了?” “是不是很冷?”赵井泉问。 “有点儿。”徐洛闻说。 赵井泉凑近他,说:“哥抱着你睡好不好?哥怀里可暖和了。” 徐洛闻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又担心自己小人之心误解了他,于是强自笑着说:“不用了,那样我睡不着。” 谁知他话音刚落,赵井泉猛地翻身压住了他。 徐洛闻大骇,立即剧烈挣扎起来。 赵井泉没比他高多少,力气却比他大得多,而且他爬了一下午的雪山,力气早就耗尽,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别白费力气了,你不是我的对手。”赵井泉撕掉憨厚的假面,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一个猥琐又恶心的中年男人。 “你到底想干嘛?”徐洛闻愤怒地瞪着他。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赵井泉淫-笑着说,“我当然是想干-你。” “你疯了!”徐洛闻疯狂地挣扎。 赵井泉死死压制住他,笑着说:“别装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听见声音了,那边是个男的,你也喜欢男的,跟我一样。反正睡不着,也没事儿干,不如干一炮,你爽我也爽。哥下面大得很,保准把你操上天,不信你摸摸。” 说着,赵井泉拉开睡袋的拉链,抓住徐洛闻的手放在自己的裤裆上:“哥已经硬了,刚才给你按摩的时候就硬了,一直硬到现在。” 徐洛闻猛地攥住,使出狠劲儿! “啊!”赵井泉惨叫,抬手就扇了徐洛闻一巴掌。 徐洛闻被扇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响。 赵井泉趁机解救出自己的命根子,呲牙咧嘴地骂:“我草你妈比!你他妈想死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徐洛闻心想,就算姓赵的真把他杀了,尸体往雪山里一扔,警察连他的尸体都找不着,而且姓赵的只用撒个谎,说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就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不如先顺着他,再随机应变。 “别……别杀我。”徐洛闻颤声说。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好不好?” 徐洛闻轻轻点头。 “你刚才抓那一下把我抓软了,你把先把它舔硬,我再操-你,好不好?” 徐洛闻再次点头。 赵井泉骑坐在徐洛闻身上,低着头脱裤子。 相机包和双肩包就放在右手边。 徐洛闻悄无声息地把手伸过去,抓住相机包的包带,猛地朝赵井泉头上砸去。 黑暗中,“砰”的一声,砸中了! 可惜了他的相机,还是裴澍言送他的生日礼物,小三十万呢。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徐洛闻顺势把赵井泉从身上掀下去,又抓住旁边的双肩包,冲过去拉帐篷门的拉链。刚拉开一点,一股大力猛地把他拽回去摔在地上。他抓着双肩包发疯似的往对方身上抡,然后瞅准时机,一脚踹在对方的裤裆上。 “啊!!!”赵井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徐洛闻立即爬起来往外冲,冲出帐篷,冲进漫天风雪里。 赵井泉还在不停地嚎叫着咒骂着。 估计他这辈子都不能人道了,活该!徐洛闻恶狠狠地想。 抖抖索索地从双肩包里掏出手电照亮,背上包,小心翼翼地循着来时的路往山下走。 相机肯定砸坏了,拍照的事不用想了,所以他得赶紧下山去,即使走上一夜也没关系。 脚下突然一滑,徐洛闻摔了一跤。 手电滚到一旁,他急忙去捡,突然,他猛地僵住。 手电的光里,站着一个活物。 一头狼。 一头通体雪白的狼。 白狼定定地望着徐洛闻,徐洛闻也定定地望着它。 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徐洛闻猛地爬起来,夺路奔逃。 谁知刚跑几步,再次摔倒。 顺着山势往下翻滚的时候,头撞到一块突出的山石上,徐洛闻眼前一黑,骤然失去了意识。 裴澍言心里咯噔一声,打断他:“是不是徐洛闻出事儿?” “你先别着急,”施诚在那边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徐洛闻和白龙雪山景区的一位向导一起上了雪山,今天中午向导却自己个儿下了山,说是徐洛闻不小心掉下山去了,现在生死不明。我已经让景区负责人联系了当地派出所,让他们赶紧进山去搜人。我也得过去一趟,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徐洛闻的……” 裴澍言强自镇定:“我是他朋友。” 施诚问:“那你能联系上他的父母吗?” 裴澍言一顿:“他父母都不在了。” 施诚:“那……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裴澍言:“我马上订机票。” · 徐洛闻拿着一瓶雪回去的时候,白狼已经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他添了几把木柴,让火烧得旺些,又抱了些木柴放在旁边备用。 犹豫了下,他脱掉羽绒服,小心翼翼地披到浑身赤-裸的白狼身上。 徐洛闻坐下来,隔着火堆望着对面的白狼出神。 他对这个神奇的生物既充满好奇,又充满恐惧。 他听得懂人话,也会说,不过貌似他的说话水平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 他的眼神很温和,却也有极强的攻击力,在受伤的情况下依旧能击退猛虎。 他能变成人,是成年男人的体格,与正常人无异,除了体毛是银色的。 徐洛闻有点混乱,不知道该把他当成兽类还是人类看待。 打眼瞧见地上的瑞士军刀,徐洛闻伸手捡过来,擦掉上面的血,装进口袋里,然后伏在自己膝头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饿得头晕眼花,睡觉是帮他忘掉饥饿最好的方法。 可是饿得睡不着。 突然想起角落里的那个背包。 或许里面会有吃的。 见白狼没有一点动静,徐洛闻起身,把背包拿到火堆旁,拉开拉链,惊喜地发现里面有一整包火腿肠,两袋方便面,一瓶酸奶和一瓶矿泉水。 徐洛闻实在饿极了,再顾不上别的,狼吞虎咽地消灭了两根火腿肠,喝了半瓶酸奶。 他还想吃,但是忍住了,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得从长计议才行。 徐洛闻又把背包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发现了一把剪刀,一个电动剃须刀,一把手电,一个指南针,一捆细绳。 最惊喜的是,还有一部电量满格的老款诺基亚手机,虽然无服务。 徐洛闻不喜欢戴表,手机又掉了,有了这部诺基亚他至少可以知道时间。 徐洛闻把诺基亚装进裤子口袋里,枕着背包躺下来,闭上眼睡了。 今天这一顿折腾,他实在累坏了。 · 裴澍言和施诚到K市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多,天早已黑透了。 两个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白龙雪山,在景区办公室见到了迟洪纪和赵井泉。 “小赵就是昨天陪小徐上山的向导。”迟洪纪转向赵井泉,“小赵,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跟他们说一遍。” 赵井泉又变成了那个一脸憨厚的老实人,他的眼神写满愧疚,看了裴澍言和施诚一眼便低下头去,嗫喏着说:“昨天下午四点多,忽然开始下雪。我们离山顶还有挺远,小徐就比较着急,说一定要在天黑之前爬到山顶。当时我走在前头,小徐走在后头,我突然听见他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就看见他正往山底下滚。我想去救他,可是那个山坡太陡了,我刚下去一点就滑倒了,幸好我抓住了旁边的一棵小树才没掉下去,等我再往下看,已经看不见小徐的人了,声音也没了,我叫了两声,也没人答应。当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我也不敢下山,就找个地方搭好帐篷,在冰天雪地里熬了一宿,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赶紧下山,把情况告诉了老纪。” 迟洪纪接口说:“我一听这事儿,马上就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上山找人,然后又给杂志社打电话说了情况,反正能做的我都做了。” 施诚问:“那现在派出所的人还在山里找着吗?” “我们这个小地方,整个派出所拢共也不超过二十个人,能来的都来了,不过……”迟洪纪面露难色,“不过天黑之前他们都下山走了,晚上在山里太危险了,别小徐没找着再搭进去几个,那就不值当了。不过他们走之前说了,明天还会来找的。” 迟洪纪看了一眼裴澍言,小声问施诚:“这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34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徐洛闻想关心几句,又不想触及别人的隐私, 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送他回家的时候,李彦一句话都没说, 就连徐洛闻说请他吃午饭以示感谢,李彦也拒绝了,说是只请了半天假,得赶紧回公司。 耐心等了两天,徐洛闻终于接到李潭的电话,说是检查结果显示他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很正常,没什么毛病,还说让他去别的医院再检查一次。 徐洛闻没有再做检查。 他在逃避, 虽然不知道在逃避什么。 随着症状越来越严重, 徐洛闻也越来越害怕。 他终于忍不住向裴澍言求助,去仁和医院做了第二次检查。 可是那个姓杜的女医生告诉他,他怀孕了。 怀孕了?! 徐洛闻被这个荒唐可笑的检查结果吓住了, 他彻底乱了方寸,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澍言大概猜到了症结所在, 沉声问他:“你必须实话告诉我,三个月前, 你在白龙雪山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龙雪山 那些被埋葬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像暗流一样翻涌而上, 令他胆战心惊。 他怀孕了怀了白狼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两个雄性怎么会孕育出孩子? 这是违背自然法则的, 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徐洛闻擦掉眼泪, 哽声说:“一定是搞错了,我要求再做一次检查。” 裴澍言看着他:“杜教授是妇产科的权威专家,男人怀孕这样怪异的事,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她绝不会乱说。” “我不管!”徐洛闻激动起来,“我必须再检查一次!” 裴澍言沉默片刻,说:“好,我去安排,你在这等我,哪儿都别去。” 裴澍言走了,办公室只剩徐洛闻一个人。 他像座雕塑一样坐在那里,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一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是k市。 徐洛闻接听。 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喂?” 那边没有回音。 他蓦地想起,两个月前,他也接过一个这样的电话,来自k市的陌生号码。 “你是谁?” 徐洛闻的喉咙又紧又涩。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但他不敢正视这个猜测,他一直在说服自己这个猜测是不可能的。 “白狼?” 在他问出口的瞬间,电话被挂断了。 徐洛闻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要窒息。 大概是一直被噩梦纠缠的缘故,他一直有一种感觉——白狼没死。 与此同时,他又反复说服自己,白狼死了,中了那么多枪,怎么可能不死呢。 可是,他明明知道白狼有着多么惊人的自愈能力,他明明知道白狼是有可能活下来的。 徐洛闻忽然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把水果刀。 他伸手拿过来,犹豫片刻,对着自己的手掌划了一刀。 疼痛和鲜血一齐冒出来。 血液散发着熟悉又陌生的香气,撩拨着蛰伏在体内的某种欲一望。 徐洛闻拼命地压抑着,克制着。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掌上的伤口。 · 没多久,裴澍言回来,说:“安排好了,走吧。” 徐洛闻坐那儿不动,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掌。 “怎么了?”刚问出口,裴澍言就看到了旁边水果刀上沾的血迹,顿时一惊,“你刚才干嘛了?” 徐洛闻蜷起手,摇摇头,低声说:“我没事。” 裴澍言检查他的双手,却没见到伤口。 还要再问,就听徐洛闻说:“我不检查了,你带我去见杜医生吧。” 裴澍言不知道他离开这一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徐洛闻竟然完全镇定了下来,然而却比刚才失控时更令他担心。 到了杜医生办公室,徐洛闻坐下来,面无表情地问:“杜医生,请你告诉我,我既没有卵子可以受精,也没有子宫可以让受精卵发育,为什么能怀孕?” 杜岳慈看一眼裴澍言,转而对徐洛闻说:“受精卵的事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你的体内的确有一个类似子宫的生殖腔,胎儿就在这个生殖腔里,已经三个月大,基本成形了。” 徐洛闻无意识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他的肚子里,竟然生长着一个小生命。 他对这个小生命生出强烈的恐惧和厌恶,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它!杀死它! 杜岳慈沉默片刻,又说:“我有一种猜测,你可能是一个嵌合人。” “嵌合人?”徐洛闻完全没听过这个名词,“什么意思?” 裴澍言惊了一下,他显然知道什么是嵌合人。 杜岳慈解释:“嵌合人是动物学的一种喀迈拉现象,是指两颗受精卵融合为一个个体一起成长。也就是说,在受精之初,是有两个胚胎的,但是在发育的过程中,一个胚胎把另一个胚胎吞噬并吸收了,两个胚胎嵌合成一个胚胎,形成了嵌合体。在成长的过程中,被吞噬吸收的胚胎会以另一套dna系统发育成身体的某个器官,所以当嵌合人由一男一女组成时,就可能会同时拥有两套生殖系统。”她顿了顿,“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真相如何还要再做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 徐洛闻摇头:“我对真相没有兴趣,我现在就想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拿掉它。” 杜岳慈愣了下:“你想把孩子拿掉?” 徐洛闻语气激动:“不要用那个字眼称呼它!” 它不是“孩子”,它是怪物,是魔鬼! 杜岳慈默然片刻,说:“你的情况特殊,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做流产手术,你给我一天时间研究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好,”徐洛闻说,“谢谢。” 走出杜岳慈的办公室,两个人回到裴澍言的办公室,徐洛闻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表情空白,眼神空洞,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裴澍言坐到他身边,沉默许久,低声问:“有没有可能我是孩子的父亲?” 杜岳慈说,胎儿已经三个月,而三个月前他和徐洛闻才刚刚分手,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我说了,不要用那个字眼称呼它。”徐洛闻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而且,它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又沉默半晌,裴澍言问:“那跟谁有关系?”不等徐洛闻回答,他紧接着说:“该不会是白龙雪山那头狼吧?” 徐洛闻霍然抬头看他,一脸震惊:“你你怎么会” 裴澍言倏地笑了下:“竟然真的是那头狼。怪不得你一直对白龙雪山里发生的事闭口不提,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你怎么会想到是他?”徐洛闻终于完整地问出口。 “你说你的身上长满白色的茸毛,我上网查过,比较接近的一种说法是返祖,通俗点说就是兽化。但就算真的是返祖,你也只会长出黑色的体毛,而不是白色的。”裴澍言顿了顿,“刚才杜教授说到嵌合体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或许是因为你体内的胎儿在同化你,你的身体才会产生这种怪异的变化。所以,你孕育着的,是一个生着白毛的兽类。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山洞里那头通体雪白的狼。” 徐洛闻一时无言以对。 他捂着平坦的小腹,佝偻着身体,痛苦不堪。 “那头狼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裴澍言终究忍不住问出口。 徐洛闻没有回答,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说:“那头狼不是普通的狼,他是狼人,有人和狼两种形态,可以自由变化。那天晚上,摆脱赵井泉之后,我原本打算连夜下山,但是不小心摔晕了。白狼把我带回了山洞,我原本很怕他,怕他会吃我,但当他变成人之后,我对他的戒心就没那么强烈了。可是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种事情为了活命,我只好强迫自己迎合他,就这样在山洞里度过了地狱般的三天。如果不是你找到我,恐怕我现在还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像个野兽一样活着,被他蹂一躏” 听完,裴澍言久久无言。 终于把这个埋藏许久的秘密说出来,徐洛闻感受到一阵奇异的轻松感,就像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扯起嘴角笑了下:“是不是觉得像天方夜谭?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敢相信。” 裴澍言面对徐洛闻,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心疼地说,“为什么不让我和你分担?” 徐洛闻瞬间湿了眼眶。 他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囔声说:“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肮脏又下贱,为了活命那种事都做得出来。” “我永远不会那么想你,”裴澍言抱紧他,“我只会觉得你勇敢,坚强,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眼泪终于掉下来,徐洛闻哭着说:“我好害怕,裴澍言,我害怕我肚子里的东西,我也害怕我自己,我怕我会变成怪物,我真的好怕” “不会的,你不会的,”裴澍言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等杜教授把它拿掉,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你还是你,跟以前一样。” 真的会这样吗? 徐洛闻不知道。 他只能也这样希望着,希望一切都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 从医院出来,徐洛闻打车回家。 坐上车,他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最上面一条就是那个来自k市的陌生号码。 徐洛闻犹豫片刻,打过去。 那边很快接听,说话的却是一个女人:“喂?你哪位?” 徐洛闻犹疑着说:“你好,刚才这个手机号给我打了电话。请问您是?” “喔”那边安静了两秒,“刚才我儿子玩我手机来着,可能不小心打到你那边去的吧,不好意思啊。” 不等徐洛闻再说什么,那边就挂了。 徐洛闻愣了一会儿,上网搜到之前在k市住的那家酒店的电话,然后打过去。 “你好,xx酒店。”是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 “是兰海吗?”徐洛闻问。 “我是,”那边说,“你是?” “我是徐洛闻,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那边立刻笑着说,“且忘不了呢。” “是这样,我问你件事,”徐洛闻说,“当时我走的时候,为了让你寄戒指给你留了地址和电话,你有没有把我的手机号给过别人?” 兰海说:“除了快递员,我还给过一个白头发的帅哥。” 白头发?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四肢百骸瞬间冷了个透。 兰海接着说:“你走的那天晚上,一个白发帅哥带着你跑丢的那只小猴子来找到店里,说要去c市找你把猴子还你,我就把你留的地址和手机号给他了。他去找你了吗?” 白狼真的没死他竟然真的没死! “喂?徐先生?” 徐洛闻回神,说:“他还没来找我。” 兰海说:“他当时没钱,我就建议他去酒店旁边的工地搬砖挣钱,现在工地早竣工了,他要是还没去找你的话估计就不会去了吧,谁会为了给陌生人还猴子跑几千里啊,这种事雷锋都干不出来。” “好,”徐洛闻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了电话,徐洛闻思绪翻腾。 白狼六七岁逃进雪山,到现在少说也有二十年,退化得连人话都说不囫囵,在人类社会的生存技能恐怕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没钱,没身份,没文化,没常识,一无所有的他想要穿越人海找到千里之外的自己,难度和西天取经没什么区别。 他不可能找到我的,徐洛闻想,绝不可能。 不行,以防万一,他得换掉手机号,搬家,杜绝一切可能。 徐洛闻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下了车,去营业厅买了个新手机号,然后边往家走边给谭嘉应打电话:“喂,嘉应,我洛闻,刚换号了。我要卖房子,你甭问我为什么,只管帮我卖就行,然后再帮我留意一下你们小区或者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或者出售都行。没出什么事,原因我以后会告诉你,你先帮我办行吗?好,谢谢。” 挂了电话,正好到小区门口。 一抬头,却看到了数日不见的李彦。 “你怎么在这儿?”徐洛闻问,“来找我的?” 李彦点头:“我有话跟你说。” 徐洛闻说:“附近有一个咖啡厅,我们去那儿喝杯咖啡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被李彦拽住了。 “去你家说行吗?”李彦眼神恳切,“是特别重要的话。” 徐洛闻暗暗纳罕,他们俩交情尚浅,能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话说。 犹豫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那走吧。” “挺好的。”徐洛闻垂着眼睛说,怕对方察觉自己的不自然。 “我爸让你去别的医院再检查一次,你去了吗?”李彦又问。 徐洛闻没有回答:“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李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把憋了许多天的那句话说出口:“你怀孕了。” 徐洛闻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李彦说:“我爸告诉我的,就在我陪你去检查那天。” “你爸?”徐洛闻一惊接着一惊,“可是他告诉我,我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啊。” 李彦说:“他不需要看检查结果,只听你描述的症状他就知道你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这怎么可能”突然,一个可怕的猜想出现在脑海里,“难道难道你爸是” “你猜的没错。”说着,李彦站起来,走到客厅的空地,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徐洛闻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当看到这一幕真切地在眼前上演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李彦从一个赤一身一裸一体的男人,瞬间变成了一头巨狼,一头黑色的巨狼! 黑狼站在原地,注视徐洛闻片刻,抬脚朝他走去。 “别过来!”徐洛闻大喊着跳上沙发。 黑狼停住,转瞬又变成人,变成李彦。 李彦捡起衣服一件件穿好,走到徐洛闻身边坐下,兀自说:“我有两个爸爸,一个你见过,是人类,另一个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是狼人。你现在正经历的,是我爸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所以他听你一说就知道,你怀上了狼人的孩子。” 徐洛闻陡然生出一种荒谬感,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场噩梦。 李彦接着说:“我爸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是狼人。他一开始还以为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怀上狼人的孩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这个孩子出生后又会面对多么残酷的命运,所以我成年以后他就给我下了死命令,我不可以让任何人怀上我的孩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顿了顿,又说:“我爸让我什么都不要跟你说,但我不忍心不忍心看你独自承受痛苦,犹豫了一个星期,我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你。你现在知道我不是真正的人类,是不是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 徐洛闻心情复杂地摇摇头。 “那就好。”李彦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沉默两秒,问:“我能问问孩子的爸爸是谁吗?” 徐洛闻恍若未闻,兀自沉默着。 李彦试探着问:“是裴澍言吗?” 徐洛闻摇了摇头,终于开口:“不是。”顿了片刻,说:“是我在白龙雪山偶遇的一头白狼。” 徐洛闻便把白龙雪山的经历简略同他说了一遍。 李彦听完,感慨:“白狼挺可怜的,也挺可恨的。”顿了顿,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挺可怜的。” 徐洛闻面无表情地说:“它没什么好可怜的,因为它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不行!”李彦蓦地激动起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徐洛闻说,“我有权利这么做!” 李彦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因为杀死这个孩子的同时,你也会死。” 徐洛闻猛地愣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李彦说:“这件事解释起来特别麻烦,我也解释不清,我带你去见我爸吧,让他解释给你听。” · 一个小时后,李彦和徐洛闻来到了李潭的办公室门口。 李彦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先跟我爸说几句话。” 大概等了有五分钟,李彦开门叫他进来。 徐洛闻坐下后,李潭先道歉:“对不起啊,你上次来的时候我骗了你。”然后开门见山地说:“小彦刚才跟我说了,你想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徐洛闻说:“对。” 李潭笑了笑,说:“当年我知道自己怀上孩子之后,想法跟你一样。当时小彦的父亲还在,百般劝阻哀求,求我生下孩子,但我一意孤行,一定要做流产手术。男人做流产手术和女人不一样,必须开膛破肚。当时主刀的是我大学同学兼好友,我非常信任她。据她描述,我的生殖腔盘踞在腹腔内,形似水母,生出许多类似触手的组织,而这些触手连接着我的五脏六腑,看起来就像一个寄生在我身体里的怪物,非常恐怖。她虽然受到惊吓,但我在手术之前嘱咐过她,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拿掉孩子,所以她还是照做了。她试图剪断那些触手,把生殖腔整个从我腹腔内取出,但刚剪断两根,我的心脏便开始极速衰竭,她只能立即把触手重新连接上,心脏才恢复正常。她又试了一次,却又导致肾脏的极速衰竭。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结束这场手术。但是麻醉消褪之后,我却没能醒过来,紧接着两次病危,多器官出现不同程度衰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35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沉默半晌, 他说:“你不喜欢, 这里?” 徐洛闻无奈地说:“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我是人,我要回到人类社会,过人的生活, 而不是在这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像个动物一样。” 白狼说:“我也是,人。” 徐洛闻抬头看他:“你你不是妖怪吗?” “我是人,”白狼看着他说,“和你不一样, 的人。” 徐洛闻惊怔片刻,难以置信地问:“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狼人?” 白狼点头:“狼人。” 在徐洛闻看来, 狼人比狼妖更不可思议。 毕竟在他的成长过程中, 妖怪神仙之类算是耳濡目染, 《西游记》c《白娘子》c《聊斋》这些电视剧从小看到大。作为受过良好教育的二十一世纪青年, 他一直不相信妖魔鬼怪的存在,但遇到白狼之后,亲眼见证了狼变人人变狼的神奇景象之后, 他不得不相信, 这个世界真的有妖。 但是狼人和吸血鬼一样, 都是西方传说, 他知之甚少, 所以更难接受。 白狼沉默片刻,看着面前的火焰,说:“小时候,我有家,有父母,但他们都被人杀死了。我逃进山里,再没出去。这里,比那里安全。” 短短几句话,传达的信息却令徐洛闻心惊。 他消化片刻,问:“你逃进山里的时候几岁?” 白狼说:“六七岁。”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藏匿在这巍峨的雪山里,艰难求生,其中辛酸不难想象。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回到人类中去,可见人类在他眼中,大约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吧。 徐洛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你父母为什么会被杀?” 白狼沉默了很久,久到徐洛闻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突然听到他低声说:“我爸,吃了人。”他抬头看向徐洛闻,“你是不是,觉得他该死?” 徐洛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片刻,反问:“你吃过人吗?” 白狼说:“没有。” 徐洛闻又问:“那你之前那身衣服是打哪儿来的?” 白狼说:“那个人,已经死了。脱掉衣服,埋在雪里。” 徐洛闻松了口气,仿佛一直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你原本是有名字的吧?”徐洛闻问,“你叫什么?” 白狼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忘了。”顿了顿,他微微笑着说:“白狼,我喜欢,这个名字。” 徐洛闻看着他,语气恳切地说:“既然你也曾经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过,就该知道,你把我囚禁在这里是不对的,你应该放我走。” 白狼回视着他,目光温柔,语气也温柔:“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徐洛闻苦笑:“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太寂寞了,想要有人陪着你罢了。” “我喜欢你。”白狼重复,温柔而坚定。 徐洛闻不想跟他争辩,暴躁地说:“但我不喜欢你!你不能强迫我留在这儿!” 白狼站起来,走到徐洛闻面前,蹲下来。 徐洛闻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白狼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会的,会喜欢我,一定。” 说完,他把自己的手腕送到嘴边,张口咬下去,鲜血猛地流出来,血腥味顷刻弥漫开来。 徐洛闻诧异地问:“你你在干什么?” 白狼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把流着血的伤口送到了徐洛闻嘴边,握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含住。 徐洛闻想退开,可是他身后就是石壁,无路可退。 他去推白狼,可白狼纹丝不动,还用腿压住了他的腿。 他完全受制,只能任人宰割。 热血流进嘴里,滑进喉咙,流向体内深处。 那种陌生的渴望瞬间被唤醒,但比上次强烈得多。 徐洛闻不知道白狼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他知道,他要抗拒,他不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他是人。 但他抗拒不了,那种强烈的渴望打败了他的理智,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吮吸白狼的伤口,不住地吞咽着他的鲜血,像个饥饿的婴儿。 徐洛闻一面绝望着,一面满足着。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他的大脑渐渐昏沉,无意识地发出绵软的呻一吟声。 白狼收回手,用嘴唇代替鲜血,温柔地亲吻着徐洛闻。 徐洛闻像是受了蛊惑,自发地搂住白狼的脖子,热切地回吻他。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水到渠成。 白狼一次又一次地泄在徐洛闻体内,直到他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才停下。 白狼抱着徐洛闻去水潭清洗身体。 白日已经过去,夜晚来临。 白狼仰望天上的月亮,似乎就快圆了。 在月圆之夜来临之前,他得把徐洛闻安置在一个妥当的地方才行。 白狼低下头,看着靠在他肩上沉沉睡着的人,微微笑起来。 他真喜欢他,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他。 可是他不太会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让这个人知道自己的这份喜欢。 他突然想起来,有句话忘了问他。 如果他愿意离开雪山,跟着他去他生活的地方,他愿不愿意永远跟他在一起? 等明天再问吧,等他睡醒了。 白狼低下头,吻在他的眼睑上。 · 徐洛闻睡到自然醒。 他躺在一堆衣服上,身上也盖了一堆衣服。 他一一丝一不一挂,但并没哪里感到不适,只是有些渴。 撑着地坐起来,腿忽然碰到一个活物,把他吓得叫出声来。 紧接着,六耳从衣服堆里探出头来,头上还顶着他的内裤。 徐洛闻惊魂未定,忙伸手把内裤拿回来,责怪六耳:“你吓死我了。”扭头看看,见白狼不在,无奈一笑,说:“白狼又把你叫来监视我?” 六耳叫着跳开,然后吃力地把背包拽到徐洛闻身边,背包里装着白狼昨天从山下“拿”来的食物和水。 徐洛闻穿好衣服,摸了摸六耳毛绒绒的小脑袋,掏出手机看时间。 9:27。 他立即背上沉甸甸的背包往外走,水也顾不上喝了。 虽然屡次逃跑失败,但不能放弃尝试,或许就成功了呢。 他承认白狼身世可怜,但他不能放弃自己的人生留在这里陪他。 六耳亦步亦趋地跟在徐洛闻身后,甚至用爪子扯他的裤腿。 徐洛闻不理它,径直摸着石壁往前走。手电不知道丢哪儿了,他只能摸黑。 前方忽然传来脚步声。 徐洛闻猛地顿住,凝神细听。 他听得出来,不是白狼的脚步声,白狼的脚步声不可能是这样亦步亦趋的。 是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徐洛闻激动地发抖,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朝着前方的黑暗说:“裴澍言,是你吗?” 脚步声猛地停了。 徐洛闻愈发确信,大声喊:“裴澍言!” “洛闻?”前方有人应声,“徐洛闻?!” 是裴澍言! 是裴澍言的声音! 徐洛闻喜极而泣,又哭又笑着高声回答:“是我,我是徐洛闻!” 前方骤然亮起数道亮光。 徐洛闻被刺得睁不开眼,抬手遮挡。 透过指缝,他看到有人朝他跑过来。 很快,他被抱住了,紧紧地,紧紧地。 “我终于找到你了,”裴澍言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哽咽,“我终于找到你了。” 徐洛闻也紧紧抱住他,哭着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昨天在山顶叫你的名字,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裴澍言放开他,捧住他的脸,为他擦眼泪,“我还捡到了你的刀,然后跟着雪地上的脚印找到了这里。” 这话提醒了徐洛闻,他急忙抓住裴澍言的手,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他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他?”裴澍言边走边问,“他是谁?” 徐洛闻顿了一下,回答:“一头狼。” 话音刚落,徐洛闻猛地站住。 他看到了谭嘉应和几个警察,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白狼! 谭嘉应抬脚要朝他走过来,徐洛闻忙低声说:“别动!” 谭嘉应刚要问怎么了,就听到一声狼嚎响彻在山洞里,霎时惊得他呼吸和心跳一同停了。 裴澍言小声说:“别怕,他们有枪。” 枪? 所以白狼会死吗? 心脏蓦地揪了一下。 徐洛闻说不清自己这一刻到底在想什么。 山洞里万籁俱寂,不管是人是狼,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正当此时,六耳抓着徐洛闻的裤脚尖叫起来。 白狼像是得到了信号,嚎叫着朝他们狂奔过来。 几个警察同时转身,迅速掏出了枪。 裴澍言猛地捂住了徐洛闻的耳朵。 下一秒,山洞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 谭嘉应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能不能不逗我了?把我当猴耍呢?你再这样我可走了啊,回家抱老公去。” 徐洛闻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嘉应,你是我发小,是情同手足的哥们儿,我不逗你,我现在特别严肃地告诉你,我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你要当叔叔了。” 谭嘉应这回彻底当机了,呆滞许久,他打个激灵,抓着徐洛闻的肩膀说:“你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我解释一遍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 徐洛闻便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他解释了一遍,但是只解释到今天上午李彦来找他之前,之后的事儿只字没提,毕竟事关李彦的隐私,他无权透露。 谭嘉应听完,一连说了个十几个卧槽,过了好久他才平静下来,把徐洛闻刚才说的话总结了一遍:“所以说,你在白龙雪山遇到一个狼人,他把你上了,然后你怀孕了,孩子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你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是这么回事吗?” 徐洛闻点头:“是这么回事。” 谭嘉应又一连说了十几个卧槽,揪着自己的头发说:“这事儿怎么比玄幻小说还玄幻呢。” 徐洛闻再点头:“是挺玄幻的。” “不是,我就想知道你是咋怀上的呢?”谭嘉应一脸纠结,“你一大老爷们,根本不具备生小孩的充分必要条件啊。” 徐洛闻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忽然想起杜岳慈说的嵌合体,虽然明知是错的,却还是对谭嘉应说:“你就当我是雌雄同体吧,这样好理解一点。” 谭嘉应捂着小心脏:“不行,你先让我缓缓,我这心脏有点受不了。” “行,你先缓缓。”徐洛闻起身,“我去给你泡杯菊花茶。” 等菊花茶泡好,谭嘉应还坐那儿发癔症呢。 “还没缓过来呢?”徐洛闻把茶杯放他跟前,“先喝口茶再接着缓。” 谭嘉应一把搂住徐洛闻的腰,把耳朵贴他肚子上。 “你干嘛呢?”徐洛闻吓一跳,赶紧把手里的茶杯举远点,“当心热茶泼你头上烫秃你。” “你别吱声,”谭嘉应说,“我听听动静。” “听个粑粑你听。”徐洛闻把他的大脑袋推开,坐他旁边,“现在还没动静呢,怎么也得五六个月吧。” “我靠,太神奇了,我到现在还有点儿不敢相信,你竟然怀孕了,怀的还是个小狼人。”谭嘉应心里蓦地打了个突,“哎,你不会生出来一头狼吧?” 徐洛闻笃定地说:“不可能,肯定是个人。” “那就好,那就好。”谭嘉应拍拍胸脯,“那我不当叔叔,我要当干爹,我们家肖想也当干爹。” “行。”徐洛闻一口答应,又叮嘱:“除了你们家肖想,这事儿你可谁也别告诉。” “放心吧,我嘴严着呢。”谭嘉应叹口气,“再说就算我说了也没人敢信呀。” “这倒是,”徐洛闻喝口热茶,“我叫你过来,除了把这件事告诉你,还有件事想求你。” 谭嘉应说:“咱俩之间用不上这个‘求’字,你就说什么事儿吧。” 徐洛闻说:“就你爸建的那个养老别墅,我想搬过去住一阵子。现在还不显,等我肚子大起来就很奇怪了。那个别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十里连个人都没有,而且环境好,依山傍水的,适合养胎。” “没问题。”谭嘉应一口答应,“我和肖想轮流给你送吃的,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丫头也行,反正我都喜欢。” 徐洛闻笑着说:“那我收拾收拾明天就搬过去。” “行,明天我没事儿,我帮你搬。”谭嘉应喝口茶润嗓子,“不过你一个人呆在那穷乡僻壤多无聊啊,别闷坏了。” “不会,”徐洛闻说,“我前阵子不是出去旅游了一阵子嘛,拍了不少照片,我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把照片整理出来,然后配上文字,出一本摄影随笔集。” “这主意好,”谭嘉应说,“以你的名气,出版社一定抢着要。” 两个人拉东扯西聊到十点多,直到肖想打电话过来催谭嘉应才舍得走。 没了谭嘉应的聒噪,霎时显得格外寂静。 徐洛闻靠坐在沙发上,手抚摸着肚子,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对不起,我之前钻了牛角尖,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以后不会了,因为我想通了,不管你是怎么来的,你都是我的孩子,我会爱你,胜过爱自己。谢谢你,谢谢你来找我,让我不再是一个人。” 这一夜,徐洛闻睡了个极好的觉。 起床后大吃一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那栋小别墅徐洛闻之前去过,家具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即可。他收拾了一行李箱春夏季的衣服,然后把笔记本电脑cipadc相机这些工作上要用的东西打包装好,又把买来许久一直没得空看的《海伯利安四部曲》拿上,齐活。 正准备给谭嘉应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就听到门铃响,急忙去开门:“我正要给你打” 徐洛闻猛地顿住,因为站在门外的人不是谭嘉应,而是裴澍言。 裴澍言手里抱着一个收纳盒,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说:“你的东西,你一直没去拿,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徐洛闻早忘了这茬。 他忙把行李箱拉进门,裴澍言跟着进来。 放下东西,徐洛闻说:“坐。” 裴澍言扫了一眼摆在客厅的大箱小包:“要出门?” “嗯,”徐洛闻说,“去谭嘉应他们家的别墅住段时间。你要喝点什么?” “不喝。”裴澍言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徐洛闻便过去坐下。 “想清楚了?”裴澍言看着他问。 徐洛闻不知道他问的哪件事,是生孩子的事还是不让他等自己的事,但是不管哪件,他的确都想清楚了,于是点头:“嗯,想清楚了。” “我知道,你一旦打定主意,谁劝都没用,所以我不打算劝你什么。”裴澍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遇到困难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不再是你的男朋友,但我永远是你的裴澍言。” 徐洛闻心中感动:“谢谢。” 裴澍言笑起来,向他张开怀抱。 徐洛闻抱住他:“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一个特别好的人。” 裴澍言“嗯”了一声,沉默片刻,说:“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我过得很幸福。谢谢你,给我的人生带来一段这么美好的时光。对不起,辜负了你。不管怎样,生活总要继续,既然你已经决定大步向前,我也不能再原地踏步。让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 徐洛闻用力点头:“好!” 门铃响了。 徐洛闻放开裴澍言,起身去开门。 谭嘉应和肖想一起来了。 “我说了不让他来不让他来,他非跟着。”谭嘉应边往里走边抱怨。 肖想看徐洛闻的眼神像看大熊猫一样:“我这新任干爹不得来跟我的干儿子或者干闺女打声招呼嘛。”说着,他弯腰冲着徐洛闻的肚子挥挥手,“哈喽,小宝贝,我是你肖想干爹,很高兴认识你。” 徐洛闻笑着说:“看来你对我怀孕这件事接受得还挺好。” 谭嘉应和裴澍言打过招呼,回头吐槽:“拉倒吧,我昨晚回家跟他说了这事儿之后,他愣是懵逼了半小时,然后缠着我问东问西问到凌晨两点,又爬起来上网研究了俩小时,天快亮的时候才睡觉。” 肖想笑着说:“你别听他胡咧咧,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挺神的,我一直对这种奇闻轶事特别感兴趣。” “这个我可以作证,”谭嘉应点头,“他的厕所读物就是《故事会》,捧着书往马桶上一坐坐半小时。” 肖想用胳膊箍住谭嘉应的脖子:“能不能给你老公留点面子?一天不收拾就皮痒了是不是?” 裴澍言笑着说:“他们俩都荣升干爹了,我也不能落下,我也得混个干爹当当。” 徐洛闻也笑着说:“孩子还没生呢就有四个爹了,刚好凑够一桌麻将。” 谭嘉应边在肖想的魔掌中挣扎边说:“那咱们得排个顺序,大爹c二爹c三爹。按先来后到排,我是大爹,肖想是二爹,裴澍言是三爹,不接受反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36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拿开放在腰上的手, 刚要坐起来, 那只手又缠了上来,把他拖进胸膛深处。 徐洛闻怕得发抖。他紧闭着眼, 颤声说:“我想回家, 你放我走, 可以吗?” 白狼没有回答,只是伸出舌头舔他的脖子。与此同时, 白狼的下一身贴上来, 徐洛闻感觉到了他的蠢蠢欲动。 徐洛闻抖得愈发厉害。 昨夜的记忆漫上来,那样粗暴的折磨, 他承受不了第二次。 他会死的。 但他不想死。 他想活着,他必须活着。 曾经有一句很流行的话:生活就像强一奸, 如果无力反抗, 那就试着享受。 徐洛闻虽然反抗不了,但他可以试着引导。 他可以教白狼该怎么做,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只要能活下去,他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徐洛闻转过身,面对白狼,一边流泪,一边极尽温柔地吻他。 白狼竟然笨拙地回应他, 却咬疼了他, 徐洛闻将他推开一点, 哽咽着说:“你别动,看我怎么做,好吗?” 白狼懵懂地点头。 徐洛闻闭上湿漉的眼睛,含住他的嘴唇,轻轻地吮吸,舔舐,探出舌尖勾住他的舌头。 白狼呼吸渐重,徐洛闻探手握住了他的要害。白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懵懂又炙热。 很快,白狼发泄在徐洛闻手里。 徐洛闻知道,这对白狼来说还远远不够。 果然,白狼很快恢复,压着他要像昨晚那样做。 徐洛闻用亲吻安抚他,然后翻身骑到他身上,用体一液做润滑,缓缓坐了上去。 虽然依旧疼得死去活来,但和昨晚相比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主动权在他手上,他可以掌握力度c频率和深浅。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徐洛闻已经筋疲力尽,仿佛丢了半条命。 白狼抱着他,餍足地舔他。 徐洛闻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什么都来不及想,闭上眼就昏睡过去。 · 徐洛闻被噩梦惊醒。 旁边的火堆烧得正旺。 白狼却不在。 徐洛闻只觉得浑身酸软,骨头散了架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挣扎着坐起来,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水,然后强撑着站起来,艰难地穿上衣服,从包里拿出手电打开,背上包,扶着石壁,缓慢地向前走。黏腻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流,每走一步都牵动着那个地方,疼得他直冒冷汗。 走了半晌,眼看光明在望,还来不及欣喜,就见白狼的身影逆着光远远地出现在洞口处。 心顿时凉了半截。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徐洛闻继续向前走。 片刻之后,徐洛闻与白狼迎面相逢。 徐洛闻不看它,径直向前走。 白狼倏地变成人形,挡在他面前。 徐洛闻直视着白狼。 他突然不再害怕了。 除了死,他已经没什么好怕。 “你让开,”徐洛闻的声音虚弱又嘶哑,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白狼也直视着徐洛闻,语调生硬地说:“这里,就是,你的家。” “不!”徐洛闻的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这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你不能把我囚禁在这个鬼地方,我不是你的母狼,你应该去找你的同类,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白狼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没能理解他刚才说的话。 徐洛闻猛地掏出瑞士军刀,刀尖指向白狼:“你不要逼我,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的眼睛充血变红,血色之上蒙着一层水光,绝望,愤恨,悲伤——白狼理解不了人类复杂的感情,他的眼眸永远纯净如赤子,不含一丝杂质,也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样的人往往最可怕,残忍却不自知。 白狼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用赤一裸的胸膛抵上刀尖。 鲜血立即舔上刀尖,继而染红了皮肤。 徐洛闻握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别逼我,”眼泪溢出眼眶,“我真的会杀死你,我真的” 白狼又往前一步,让刀刺得更深。 顿时血流如注。 徐洛闻闭上眼,咬紧牙关,握紧军刀,用力刺进去。 白狼没有发出声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感觉不到痛。 徐洛闻拔出刀,鲜血喷溅出来,呲他一身。 他绕开白狼,脚步急促又蹒跚地往前走。 刚走两步,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下一秒就骤然失去意识,身体蓦地颓然软倒下去。 白狼及时接住了徐洛闻,打横将他抱起来,用脸去蹭他的脸,只觉得滚烫。 白狼抱着徐洛闻回到火堆旁,靠着石壁坐下来。 徐洛闻坐在白狼腿上,上身依偎在白狼怀里,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白狼一手撑着徐洛闻的后脑勺,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随后,白狼坐直身体,把仍在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凑到徐洛闻嘴边,像哺乳一样,迫使他喝自己的血。 直到血不流了,白狼重又将人抱起,向另一个洞口的方向走。 到了水潭边,白狼笨拙地脱掉徐洛闻的衣服,然后抱着人下到水里,站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 肌肤相亲,一如昨夜,情一欲瞬间勃发。 白狼极力克制住,凑近徐洛闻的脸,将他唇上沾染的血迹舔舐干净,然后便抱着他静静地站在水里。 阳光照到哪里,白狼便跟到哪里。 渐渐地,阳光由盛而衰,白日走到尽头,夜色一降临。 白狼低头瞧着水面晃动的月影,脸色罕见得有些沉肃。 侧脸去看怀里的人,神色蓦然又变得温柔起来,低头去蹭他的脸。 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了。 但是人还没醒。 白狼抱着徐洛闻上岸,捡起衣服,走进山洞。 回到老地方,把人靠着石壁放下,盖上衣服,然后点火,等火势旺起来,他回到徐洛闻身边,照旧把人抱在怀里。低头看看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于是在手腕上咬了一口,等血冒出来,急忙喂进徐洛闻嘴里。 徐洛闻的意识陷在混沌里,但饥饿与干渴的本能驱使着他贪婪地吮吸着白狼的手腕。 滚烫的血液顺着喉咙滑进肠胃,既缓解了饥渴,又带来奇异的温暖,令五脏六腑都舒适起来, 喂完徐洛闻,白狼抓起旁边的兔子,茹毛饮血。 吃完,把骨头扔进火里,然后抱着徐洛闻心满意足地睡了。 · 徐洛闻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把他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往后退。 对方似乎也被他吓到了,“嗷嗷”叫着往后退了退,但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等看清那双圆眼的主人是什么,徐洛闻蓦地松了口气。 那是一只猕猴,一身浅棕色的毛,身长半米左右,十分娇小可爱。 徐洛闻看看四周,白狼不在。 他咳嗽两声,对猕猴说:“你不会是白狼派来监视我的吧?” 猕猴听不懂人话,小爪子挠挠头,也不叫了,只是远远地c静静地望着他。 徐洛闻也不再管它,径自穿衣服。 他发现身上干爽,显然被清洗过,但是他没有丝毫印象,只记得自己晕倒了。 而且身上已经不怎么疼了,也有了些力气。 穿好衣服,徐洛闻打开背包翻看,只剩半瓶水和两根火腿肠。 先喝了几口水,然后剥开一根火腿肠开始吃。 猕猴走近几步,盯着徐洛闻手里的火腿肠看。 徐洛闻记得猕猴主要以枝叶为食,也会吃鸟类和昆虫,给它吃点肉应该不打紧,于是掰了一点火腿肠放到它面前。猕猴捡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然后再走近些,眼巴巴地看着徐洛闻。 徐洛闻把剩下的半截火腿肠三两口填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没了。” 没想到这小猴子贼聪明,竟直接跑过去翻徐洛闻的背包。 徐洛闻急忙把包扯过来抱进怀里,又好气又好笑:“泼猴,休要放肆!” 猕猴瞪着眼睛看他,“嗷嗷”叫着,很凶的样子。 徐洛闻一时竟有些被这一脸凶相的小畜生吓住,愣了愣,忽然灵机一动,忙从包里摸出手电,对着猕猴打亮。 光束直射过去,猕猴果然被吓到,抬起两只前爪捂住眼睛,“嗷嗷”叫着跳出老远,谁知正踩在刚回来的白狼脚上,猕猴惊恐地尖叫着逃到黑暗里的角落去了。 徐洛闻原本被猕猴逗乐了,看到白狼,脸上的笑又蓦地消失了。 白狼走到他身边,把一个背包放进他怀里。 徐洛闻这才惊讶地发现,白狼穿了一身新衣服,外套有些不合身,而且错把衬衫穿在了毛衣外面。 白狼见他打量自己,表情便有些窘迫,也低头看自己,问:“对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37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想起来了,那个姓赵的向导要强上他他逃跑了看到一头狼然后摔倒了 狼! 徐洛闻骤然心惊, 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火堆,他就躺在火堆旁边,怪不得这么暖和。 火光映在一方石壁上, 这里好像是个山洞? 等等,他好像正枕着什么东西。 动动脖子, 抬眼一看,霎时惊得心跳都停了。 狼! 摔晕之前看到的那头白狼! 他正枕着白狼的肚子! 白狼见他醒了, 也不动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用“平静”来形容一头狼的眼神可能有些荒唐,但这就是徐洛闻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徐洛闻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死机的大脑开始运转。 既然白狼之前没有吃他, 还把他弄到山洞来,甚至允许他枕着它的肚子睡觉,那么它现在应该也不会吃他。镇定,一定要镇定。能活到现在实属万幸,绝对不能落得个葬身狼腹的下场。不过这堆火是怎么回事?狼绝对不会生火, 而且狼不应该是怕火的吗? 徐洛闻看见自己的双肩包就在脚边。 除了头疼, 他现在还又渴又饿,包里不仅有水c食物和几样日常用品, 还有一把瑞士军刀。 徐洛闻和白狼对视一眼, 见它依然十分平静, 于是壮着胆子缓缓坐起来,转身面对它,抓着背包的带子慢慢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山洞的石壁才停下来。 白狼卧在对面,一动不动,但视线黏在他身上。 徐洛闻也盯着它,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生怕它突然扑过来咬断他的脖子。 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摸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拧上瓶盖放回包里,又摸出一袋面包,虽然已经压瘪了,但能吃就行。他撕开包装袋,咬着面包吃起来。 就在这时,白狼突然站起来,朝他走过来。 徐洛闻瞬间紧绷起来,一只手伸进包里,摸到了瑞士军刀,弹出刀片,紧紧握在手里。 白狼在他面前停下来,眼神落在他手里的面包上。 “你想吃?”徐洛闻脱口问,问完又觉得好笑,狼又听不懂人话。 然后,他就看到白狼点了点头。 卧卧槽! 徐洛闻只觉得头皮发麻。 难道这头狼修炼成精了不成? 不,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妖魔鬼怪。 应该只是巧合吧? 徐洛闻瞪视着他,战战兢兢地再次问:“你你听得懂人话?” 白狼再次点头。 妖妖妖妖怪啊啊啊! 徐洛闻的世界观瞬间崩塌。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妖怪! 白狼仍旧盯着面包。 只要它不吃他,管它是狼是妖,一切好商量。 徐洛闻松开瑞士军刀,撕下一块面包,抖抖索索地送到白狼嘴边。 他怕它咬断他的手。 白狼伸出舌头一卷就把面包卷进了嘴里,徐洛闻急忙收回手,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咀嚼,吞咽。 见它仍盯着面包,徐洛闻赶紧又撕了一大块喂给它。 一块,又一块,再一块面包很快被白狼吃完了。 狼是肉食动物,怎么会喜欢吃面包呢?徐洛闻想,或许狼妖的口味比较不同吧。 从头到尾,他就吃了一口。转念一想,它吃饱了就不会想吃他了,稍稍得到些安慰。 白狼伸出舌头舔了舔,仍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徐洛闻问:“你还想吃?” 白狼点头。 “可是没了,”徐洛闻跟它打商量,“饼干一你吃吗?” 白狼没动,似乎在想饼干是什么,过了一会儿,它点点头。 徐洛闻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撕开包装袋,从碎成渣的饼干里挑一块大的喂给白狼。 这回他学聪明了,自己也趁机吃一点。 一包饼干很快被消灭。 白狼仍旧站在他面前不走。 徐洛闻又从包里掏出两包牛肉干c两袋鸡翅盒巧克力,全喂给了白狼。 这是他所有的食物。 吃完了,白狼仍是不走。 徐洛闻无奈地说:“没了,全吃完了。” 白狼听懂了,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卧下。 食量这么大,下一顿就该吃他了。 他得赶紧想办法逃跑才行。 不过目前看来,这是一头温和的狼。 徐洛闻壮着胆子跟它说话:“这火是你点的?” 白狼点头。 徐洛闻说:“用妖法点的?” 白狼愣了片刻,摇头。 见他只会点头摇头,徐洛闻忍不住问:“你不会说人话?” 白狼先是摇头,顿了顿,又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不过一头狼说人话,想想也是挺惊悚的,还是不说的好。 “电视里的妖怪都会变成人的样子,”徐洛闻正在试图建立一个新的世界观,“你会吗?” 白狼点头。 不等徐洛闻消化这个惊人的答案,然后眨眼的功夫,面前的白狼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男人! 一个赤一身一裸一体的男人! · 徐洛闻目瞪口呆地仰视着几步之外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威武雄壮,身高足有一米九,肌肉线条分明,四肢修长结实,腿间的性一器粗大到了骇人的地步。但他看不清男人的脸,因为一头乱糟糟的银色长发和茂密如杂草的银色胡须遮盖住了他的脸。男人的体毛都是银色的——头发c胡须c阴一毛c腿毛,和他的狼毛一个颜色。 “你你”徐洛闻结结巴巴地说,“你能不能还变成狼?” 相比变成人的模样,还是白狼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他的新世界观还很脆弱。 白狼并没有变成狼,还是维持着人形。 他盯着徐洛闻看。 徐洛闻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能感受到他强烈的视线。 这样赤一裸一裸的注视令徐洛闻紧张,他把手伸进包里,握住瑞士军刀。 白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火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弯腰拿起什么东西,朝徐洛闻走过来。 等他走近了,徐洛闻才看清,他手里抱着的,是一堆衣服。 白狼弯腰把衣服放在徐洛闻面前的地上,然然指指自己。 “你让我帮你穿衣服?”徐洛闻不确定地问。 白狼点头。 只要不被吃,让他做什么都行。 徐洛闻翻着面前的衣服,发现还挺齐全。 一套加绒的保暖衣,黑色毛衣,蓝色冲锋衣,黑色平角内裤,黑色牛仔裤,还有一双登山鞋。 徐洛闻忽然一阵心惊。 这身衣服,似乎是从一个登山者身上完完整整扒下来的。 那个登山者现在在哪儿?这山洞里没有第三个活物的声息。 是不是早已被白狼拆吞入腹了? 不久的将来,他是不是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要么逃跑,要么拼死一搏,杀了这头狼! 但眼前最要紧的,是取悦白狼。 徐洛闻开始笨拙地帮他穿衣服。 先穿上内裤,然后是保暖衣c毛衣c裤子c冲锋衣c鞋子。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没想到还挺合身,徐洛闻看着眼前人模人样的白狼,脑海中突然扯过一道雪亮的闪电! 这套衣服,他认得! 第一天入住酒店时,兰海就跟他说,两天前有个男人在雪山里失踪了。 住在酒店那几天,他经常能在k市本地电视台的新闻里看到有关这个失踪者的搜寻进度,新闻展示的照片里,男人穿的就是这件蓝色冲锋衣! 怪不得找了那么多天都找不到,原来那个男人早就被白狼吃掉了。 而此时此刻,白狼正穿着死者的衣服,自顾打量,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徐洛闻突然一阵恶心。 他扶着墙,把刚吃的那点东西全吐了出来。 白狼听到声音,好奇地看过来。 吐完了,徐洛闻喝水漱口。 他感觉到彻骨的寒冷,挪到离火堆更近的地方,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白狼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徐洛闻不敢看他。 白狼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徐洛闻颤抖得更加厉害。 白狼将他扳倒,让徐洛闻枕着他的腿躺下来,就像他刚睡醒时那样。 白狼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他紧闭双眼,紧张得连呼吸都停了。 徐洛闻蓦地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境遇。 他沦为了这头食人恶狼的宠物,他抚摸他,就像人类会抚摸自己的猫狗一样。 当人类厌倦了自己的宠物,会将它丢弃。 当这头狼厌倦了自己的宠物,会将他吃掉。 可是,偶尔也会发生宠物咬死主人的情况。 四周除了木柴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没有风声,一丝都没有。 他们一定在山洞的极深处,徐洛闻想,深到听不见一点外界的声音。 徐洛闻睁开眼睛。 火光不可及处,黢黑一片。 如果要逃跑,恐怕不等他跑出山洞,就会被白狼撕成碎片。 那么,他只剩一条路可走——杀死白狼。 徐洛闻抬眼去看白狼的脸。 狼的眼睛真的会发光。 穿过杂乱的毛发,透出两点黄绿色的光。 说不出的恐怖。 徐洛闻再次闭上眼。 紧接着,他感觉一根手指在拨弄他的睫毛。 徐洛闻的右手一直藏在包里,从未拿出来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38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徐洛闻从裴澍言怀里出来, 卸掉肩上的背包仍在地上,这些东西他都不需要了, 然后抓着裴澍言的手快步往外走。 路过白狼身边的时候, 几个警一察正拿枪指着它,提防它反扑。 徐洛闻看到它满身的血,眼睛半闭着, 奄奄一息的样子。 它在看他。 徐洛闻感觉得到。 他却不忍心再看它,猛地别开脸, 将裴澍言的手抓得更紧。 人都走了。 山洞里恢复了平静。 六耳坐在白狼身边, 低低地叫唤着。 白狼睁了睁眼, 从喉咙里溢出几声短促无力的叫声。 六耳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 “嗷嗷”两声,迅速朝洞口的方向跑去了。 · 下山的路上, 徐洛闻什么都没说,裴澍言也什么都没问。 中途休息,徐洛闻喝了些水,又吃了点东西,觉得好多了, 终于开口说话:“你见过那个叫赵井泉的向导吗?” 裴澍言点头:“见过。” 徐洛闻又问:“他是怎么说的?” 裴澍言将赵井泉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徐洛闻听完, 冷笑:“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我要是死了, 可就真遂了他的意,可惜我没死。” 裴澍言皱眉:“他在撒谎?” 谭嘉应也问:“那个姓赵的是不是怎么着你了?” 徐洛闻便把那天晚上的真实情况简略说了一遍。 谭嘉应气得想杀人:“我操!这孙子是活腻了吧,看我下山怎么收拾他,不废了他老子就不姓谭!” 徐洛闻冷声说:“只要别弄死,随你怎么折腾。” 谭嘉应说:“你就瞧好吧。” 徐洛闻看着裴澍言,问:“你看起来怎么比我还憔悴?” 谭嘉应插嘴:“你老公——”他一时说秃噜嘴,急忙改口:“啊呸,裴澍言为了找你,到现在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裴澍言笑了笑,说:“我没事。” 徐洛闻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嘉应见两个人默默无言,气氛尴尬,于是问徐洛闻:“你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看那头狼个头比老虎还大,真他妈瘆人。” 徐洛闻低着头沉默片刻,说:“这几天的事我不想再想,以后也不想再提,你们都别问我。” 谭嘉应和裴澍言对视一眼,说:“行,不提就不提,你没事最重要。” 徐洛闻说:“谢谢。” “有病吧你,”谭嘉应说,“跟我你说什么谢啊。”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几声熟悉的“嗷嗷”声。 循声看过去,就看到六耳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抓耳挠腮。 徐洛闻心情复杂到极点,朝六耳招招手:“过来。” 六耳几个跳跃,精准地落在徐洛闻面前的雪地上。 “这猴子长得真可爱。”谭嘉应说着就要上手摸,六耳立即冲他呲牙咧嘴,凶相毕露,把谭嘉应吓得赶紧缩回手,拍着胸口说:“我去,吓死爹了。” 徐洛闻剥了一根火腿肠,整根递给六耳。 六耳两根爪子抱着火腿肠,熊猫啃竹子似的吃起来。 裴澍言问:“这是山洞里那只猴子?” 徐洛闻点头:“嗯。” 谭嘉应问:“这猴子跟那头狼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徐洛闻没有回答,摸摸六耳的头,说:“以后没人欺负你了,是不是很开心?” 六耳听不懂他说什么,兀自啃完了一根火腿肠,眼巴巴地看着他。 徐洛闻又剥了一根给它,抬头对裴澍言说:“我们走吧。” 一行人动身下山。 走出很远,谭嘉应回头看:“洛闻,猴子还跟着咱们呢。” 徐洛闻看了一眼,说:“不用管它。” 下午三点,一行人终于下到半山腰,坐上了缆车。 徐洛闻和裴澍言c谭嘉应坐一辆,徐洛闻扭头想说什么,却见裴澍言已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徐洛闻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扶到自己肩上,让他靠着自己睡。 谭嘉应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洛闻,裴澍言是真爱你,为了找你命都豁出去了。错过了裴澍言,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听哥儿们一句劝,把那件事儿忘了,跟裴澍言重新开始吧。” 裴澍言看着裴澍言憔悴的脸,沉默许久,说:“给我点时间,让我把心里那道坎过去。” 谭嘉应一看这事儿有戏,瞬间比自己谈恋爱还开心。 · 缆车一停,裴澍言不用叫就自己醒了。 下了缆车,谭嘉应打头往景区办公室跑,到了地儿,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姓赵的孙子呢?快出来受死!” 迟洪纪被他这架势搞得一脸懵逼:“这c这是怎么了?小徐人呢?” 谭嘉应叫嚣:“你甭管别的,赶紧把赵井泉给我交出来!” 迟洪纪说:“我也一下午没见着小赵人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卧槽,这孙子溜了!”谭嘉应扯着迟洪纪,“赶紧把他们家地址给我!” 迟洪纪照办,找出赵井泉的地址给谭嘉应。 谭嘉应拿了地址往外跑,迎面撞上姗姗来迟的裴澍言和徐洛闻。 “姓赵的孙子跑了,我去抓他,完事儿了去酒店找你们。”谭嘉应急火火地说。 裴澍言说:“凡事小心。” 谭嘉应一溜烟跑走了。 迟洪纪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徐洛闻,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小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劳你惦记了。”徐洛闻说,“我就是过来跟你打声招呼,我们这就走了。” “好好好,你快回去休息吧,”迟洪纪忙说,“我派车送你们。” 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会儿,车来了。 徐洛闻刚坐进去,正要关门,就见六耳倏地窜进来,卧在他腿上。 “你想跟着我?”徐洛闻看着它问。 六耳仰着头,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望着他,怯怯地小声叫唤。 徐洛闻转头问裴澍言:“国家允许私人养猕猴吗?” 裴澍言说:“你要是想养,我给你想办法。” 徐洛闻摸摸六耳的脑袋,笑着说:“那你就跟着我吧。” 车子开动,出了景区的大门,驶上公路。 徐洛闻回头,望着窗外巍峨屹立的白龙雪山,眼中氤氲着浓到化不开的情绪。 他闭了闭眼,回过头,微微笑着对六耳说:“让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吧。” 施诚。《国家地理》杂志的美术编辑。 “喂。”徐洛闻嗓音粗嘎。 “哟,还没睡醒呢?这都中午了。” “正在醒,”徐洛闻闭着眼,“有活要给我?” “对,下个月的杂志内页需要两张白龙雪山的照片,你如果接的话我就把具体要求发你邮箱里,你要不接就当我没说。” “我接。”徐洛闻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好,最晚这个月底把照片发给我。” “一k,没别的事儿挂了。” 徐洛闻是自由摄影师,给多家杂志社供稿。 他喜欢拍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也喜欢拍小桥流水古城深巷,捕捉自然之美是他最擅长的,偶尔也拍人物,不过很少。 大大小小的奖项他拿了不少,也办过两次摄影展,在摄影圈算是小有名气。 这边刚挂,手机还没放下就再次响起来。 徐洛闻以为施诚还有话说,接起来直接问:“还有什么事?” “额”那边顿了顿,“我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怎么样了。” “嘉应?我还以为是杂志社打过来的。”徐洛闻笑了下,“我没事,就是头疼得厉害。” “头不疼才怪,你知道你昨天喝了多少吗?我都惊着了。” “我没干什么丢人的事吧?”徐洛闻喝断片了,对昨晚的事只剩一点模糊的记忆。 “那倒没有,”谭嘉应说,“就是抱着肖想哭了一个小时,眼泪都把他给浇湿了。” 肖想是谭嘉应的男朋友,也是裴澍言的好哥们。 谭嘉应通过肖想认识的裴澍言,然后又把裴澍言介绍给了徐洛闻。 “你说你,提分手的是你,分手后喝醉酒哭成傻逼的也是你,何必呢。”谭嘉应沉默两秒,“要不我去跟裴澍言说说” “千万别!”徐洛闻赶紧打断他,“分了就是分了,过一段时间我自己就好了。” “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谭嘉应说,“我前两天在健身房认识一哥们儿,巨他妈帅,要不是我有家有室的早就把他给生扑了,介绍给你怎么样,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谢谢你的好意啊,”徐洛闻笑着说,“不过我刚接了一活,要去s省的白龙雪山一趟,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 “这活来得还挺是时候,你正好可以趁机出去散散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我还把那个帅哥给你留着,等你回来再介绍给你。”谭嘉应突然放低声音,“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我偷瞄了一眼,下面很大喔,硬起来得有二十,一定能伺候得你欲一仙一欲一死。” 徐洛闻低笑两声:“我不喜欢太大的,忒疼。” “疼那是活不好,我们家肖想就器大活又好,每回做完我都想给他打钱,太他妈爽了。” “那也从来没见你给我打过钱啊。”那边突然传来肖想的声音。 “挂了挂了,”谭嘉应忙说,“回头再聊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39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你喝大了吧?”谭嘉应哭笑不得地说,“清醒一点嘿, 你压根没这功能好吧。”他顿了顿, 皱着眉毛说:“你是不是想说你把哪个女的搞怀孕了?行啊你, 闷声干大事啊。” 徐洛闻知道这事搁谁也不能轻易相信, 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他拉起谭嘉应的手搁在自己的肚子上,说:“我,徐洛闻,怀孕了,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谭嘉应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能不能不逗我了?把我当猴耍呢?你再这样我可走了啊,回家抱老公去。” 徐洛闻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嘉应,你是我发小,是情同手足的哥们儿, 我不逗你, 我现在特别严肃地告诉你, 我怀孕了, 我要当爸爸了, 你要当叔叔了。” 谭嘉应这回彻底当机了,呆滞许久,他打个激灵,抓着徐洛闻的肩膀说:“你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我解释一遍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 徐洛闻便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他解释了一遍, 但是只解释到今天上午李彦来找他之前, 之后的事儿只字没提, 毕竟事关李彦的隐私,他无权透露。 谭嘉应听完,一连说了个十几个卧槽,过了好久他才平静下来,把徐洛闻刚才说的话总结了一遍:“所以说,你在白龙雪山遇到一个狼人,他把你上了,然后你怀孕了,孩子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你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是这么回事吗?” 徐洛闻点头:“是这么回事。” 谭嘉应又一连说了十几个卧槽,揪着自己的头发说:“这事儿怎么比玄幻小说还玄幻呢。” 徐洛闻再点头:“是挺玄幻的。” “不是,我就想知道你是咋怀上的呢?”谭嘉应一脸纠结,“你一大老爷们,根本不具备生小孩的充分必要条件啊。” 徐洛闻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忽然想起杜岳慈说的嵌合体,虽然明知是错的,却还是对谭嘉应说:“你就当我是雌雄同体吧,这样好理解一点。” 谭嘉应捂着小心脏:“不行,你先让我缓缓,我这心脏有点受不了。” “行,你先缓缓。”徐洛闻起身,“我去给你泡杯菊花茶。” 等菊花茶泡好,谭嘉应还坐那儿发癔症呢。 “还没缓过来呢?”徐洛闻把茶杯放他跟前,“先喝口茶再接着缓。” 谭嘉应一把搂住徐洛闻的腰,把耳朵贴他肚子上。 “你干嘛呢?”徐洛闻吓一跳,赶紧把手里的茶杯举远点,“当心热茶泼你头上烫秃你。” “你别吱声,”谭嘉应说,“我听听动静。” “听个粑粑你听。”徐洛闻把他的大脑袋推开,坐他旁边,“现在还没动静呢,怎么也得五六个月吧。” “我靠,太神奇了,我到现在还有点儿不敢相信,你竟然怀孕了,怀的还是个小狼人。”谭嘉应心里蓦地打了个突,“哎,你不会生出来一头狼吧?” 徐洛闻笃定地说:“不可能,肯定是个人。” “那就好,那就好。”谭嘉应拍拍胸脯,“那我不当叔叔,我要当干爹,我们家肖想也当干爹。” “行。”徐洛闻一口答应,又叮嘱:“除了你们家肖想,这事儿你可谁也别告诉。” “放心吧,我嘴严着呢。”谭嘉应叹口气,“再说就算我说了也没人敢信呀。” “这倒是,”徐洛闻喝口热茶,“我叫你过来,除了把这件事告诉你,还有件事想求你。” 谭嘉应说:“咱俩之间用不上这个‘求’字,你就说什么事儿吧。” 徐洛闻说:“就你爸建的那个养老别墅,我想搬过去住一阵子。现在还不显,等我肚子大起来就很奇怪了。那个别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十里连个人都没有,而且环境好,依山傍水的,适合养胎。” “没问题。”谭嘉应一口答应,“我和肖想轮流给你送吃的,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丫头也行,反正我都喜欢。” 徐洛闻笑着说:“那我收拾收拾明天就搬过去。” “行,明天我没事儿,我帮你搬。”谭嘉应喝口茶润嗓子,“不过你一个人呆在那穷乡僻壤多无聊啊,别闷坏了。” “不会,”徐洛闻说,“我前阵子不是出去旅游了一阵子嘛,拍了不少照片,我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把照片整理出来,然后配上文字,出一本摄影随笔集。” “这主意好,”谭嘉应说,“以你的名气,出版社一定抢着要。” 两个人拉东扯西聊到十点多,直到肖想打电话过来催谭嘉应才舍得走。 没了谭嘉应的聒噪,霎时显得格外寂静。 徐洛闻靠坐在沙发上,手抚摸着肚子,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对不起,我之前钻了牛角尖,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以后不会了,因为我想通了,不管你是怎么来的,你都是我的孩子,我会爱你,胜过爱自己。谢谢你,谢谢你来找我,让我不再是一个人。” 这一夜,徐洛闻睡了个极好的觉。 起床后大吃一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那栋小别墅徐洛闻之前去过,家具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即可。他收拾了一行李箱春夏季的衣服,然后把笔记本电脑cipadc相机这些工作上要用的东西打包装好,又把买来许久一直没得空看的《海伯利安四部曲》拿上,齐活。 正准备给谭嘉应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就听到门铃响,急忙去开门:“我正要给你打” 徐洛闻猛地顿住,因为站在门外的人不是谭嘉应,而是裴澍言。 裴澍言手里抱着一个收纳盒,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说:“你的东西,你一直没去拿,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徐洛闻早忘了这茬。 他忙把行李箱拉进门,裴澍言跟着进来。 放下东西,徐洛闻说:“坐。” 裴澍言扫了一眼摆在客厅的大箱小包:“要出门?” “嗯,”徐洛闻说,“去谭嘉应他们家的别墅住段时间。你要喝点什么?” “不喝。”裴澍言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徐洛闻便过去坐下。 “想清楚了?”裴澍言看着他问。 徐洛闻不知道他问的哪件事,是生孩子的事还是不让他等自己的事,但是不管哪件,他的确都想清楚了,于是点头:“嗯,想清楚了。” “我知道,你一旦打定主意,谁劝都没用,所以我不打算劝你什么。”裴澍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遇到困难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不再是你的男朋友,但我永远是你的裴澍言。” 徐洛闻心中感动:“谢谢。” 裴澍言笑起来,向他张开怀抱。 徐洛闻抱住他:“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一个特别好的人。” 裴澍言“嗯”了一声,沉默片刻,说:“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我过得很幸福。谢谢你,给我的人生带来一段这么美好的时光。对不起,辜负了你。不管怎样,生活总要继续,既然你已经决定大步向前,我也不能再原地踏步。让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 徐洛闻用力点头:“好!” 门铃响了。 徐洛闻放开裴澍言,起身去开门。 谭嘉应和肖想一起来了。 “我说了不让他来不让他来,他非跟着。”谭嘉应边往里走边抱怨。 肖想看徐洛闻的眼神像看大熊猫一样:“我这新任干爹不得来跟我的干儿子或者干闺女打声招呼嘛。”说着,他弯腰冲着徐洛闻的肚子挥挥手,“哈喽,小宝贝,我是你肖想干爹,很高兴认识你。” 徐洛闻笑着说:“看来你对我怀孕这件事接受得还挺好。” 谭嘉应和裴澍言打过招呼,回头吐槽:“拉倒吧,我昨晚回家跟他说了这事儿之后,他愣是懵逼了半小时,然后缠着我问东问西问到凌晨两点,又爬起来上网研究了俩小时,天快亮的时候才睡觉。” 肖想笑着说:“你别听他胡咧咧,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挺神的,我一直对这种奇闻轶事特别感兴趣。” “这个我可以作证,”谭嘉应点头,“他的厕所读物就是《故事会》,捧着书往马桶上一坐坐半小时。” 肖想用胳膊箍住谭嘉应的脖子:“能不能给你老公留点面子?一天不收拾就皮痒了是不是?” 裴澍言笑着说:“他们俩都荣升干爹了,我也不能落下,我也得混个干爹当当。” 徐洛闻也笑着说:“孩子还没生呢就有四个爹了,刚好凑够一桌麻将。” 谭嘉应边在肖想的魔掌中挣扎边说:“那咱们得排个顺序,大爹c二爹c三爹。按先来后到排,我是大爹,肖想是二爹,裴澍言是三爹,不接受反驳。” 他们几个在那儿说话,徐洛闻自顾检查窗户有没有关好c插座有没有拔掉,等一切妥当,几个人拿上行礼出门。 裴澍言回医院去了,肖想开车带着谭嘉应和徐洛闻去超市采购。 主要是买吃的喝的,别墅那边偏远,外卖都送不到,徐洛闻以后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其实他做饭很好,只不过平时比较懒,而且做一个人的饭纯属浪费功夫,所以都是订外卖。现在不一样了,他肚子里有个小生命,而且还是个食量超大的小生命,他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推着小山似的购物车从超市出来,把东西一样样搬进后备箱,一看到午饭点了,于是三个人去附近的川菜馆大吃了一顿,这才开车上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40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火光映在一方石壁上,这里好像是个山洞? 等等,他好像正枕着什么东西。 动动脖子,抬眼一看,霎时惊得心跳都停了。 狼! 摔晕之前看到的那头白狼! 他正枕着白狼的肚子! 白狼见他醒了, 也不动作, 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用“平静”来形容一头狼的眼神可能有些荒唐,但这就是徐洛闻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徐洛闻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死机的大脑开始运转。 既然白狼之前没有吃他,还把他弄到山洞来, 甚至允许他枕着它的肚子睡觉, 那么它现在应该也不会吃他。镇定, 一定要镇定。能活到现在实属万幸,绝对不能落得个葬身狼腹的下场。不过这堆火是怎么回事?狼绝对不会生火,而且狼不应该是怕火的吗? 徐洛闻看见自己的双肩包就在脚边。 除了头疼,他现在还又渴又饿, 包里不仅有水c食物和几样日常用品, 还有一把瑞士军刀。 徐洛闻和白狼对视一眼,见它依然十分平静, 于是壮着胆子缓缓坐起来, 转身面对它, 抓着背包的带子慢慢后退, 直到后背抵上山洞的石壁才停下来。 白狼卧在对面, 一动不动,但视线黏在他身上。 徐洛闻也盯着它,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生怕它突然扑过来咬断他的脖子。 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摸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拧上瓶盖放回包里,又摸出一袋面包,虽然已经压瘪了,但能吃就行。他撕开包装袋,咬着面包吃起来。 就在这时,白狼突然站起来,朝他走过来。 徐洛闻瞬间紧绷起来,一只手伸进包里,摸到了瑞士军刀,弹出刀片,紧紧握在手里。 白狼在他面前停下来,眼神落在他手里的面包上。 “你想吃?”徐洛闻脱口问,问完又觉得好笑,狼又听不懂人话。 然后,他就看到白狼点了点头。 卧卧槽! 徐洛闻只觉得头皮发麻。 难道这头狼修炼成精了不成? 不,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妖魔鬼怪。 应该只是巧合吧? 徐洛闻瞪视着他,战战兢兢地再次问:“你你听得懂人话?” 白狼再次点头。 妖妖妖妖怪啊啊啊! 徐洛闻的世界观瞬间崩塌。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妖怪! 白狼仍旧盯着面包。 只要它不吃他,管它是狼是妖,一切好商量。 徐洛闻松开瑞士军刀,撕下一块面包,抖抖索索地送到白狼嘴边。 他怕它咬断他的手。 白狼伸出舌头一卷就把面包卷进了嘴里,徐洛闻急忙收回手,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咀嚼,吞咽。 见它仍盯着面包,徐洛闻赶紧又撕了一大块喂给它。 一块,又一块,再一块面包很快被白狼吃完了。 狼是肉食动物,怎么会喜欢吃面包呢?徐洛闻想,或许狼妖的口味比较不同吧。 从头到尾,他就吃了一口。转念一想,它吃饱了就不会想吃他了,稍稍得到些安慰。 白狼伸出舌头舔了舔,仍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徐洛闻问:“你还想吃?” 白狼点头。 “可是没了,”徐洛闻跟它打商量,“饼干一你吃吗?” 白狼没动,似乎在想饼干是什么,过了一会儿,它点点头。 徐洛闻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撕开包装袋,从碎成渣的饼干里挑一块大的喂给白狼。 这回他学聪明了,自己也趁机吃一点。 一包饼干很快被消灭。 白狼仍旧站在他面前不走。 徐洛闻又从包里掏出两包牛肉干c两袋鸡翅盒巧克力,全喂给了白狼。 这是他所有的食物。 吃完了,白狼仍是不走。 徐洛闻无奈地说:“没了,全吃完了。” 白狼听懂了,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卧下。 食量这么大,下一顿就该吃他了。 他得赶紧想办法逃跑才行。 不过目前看来,这是一头温和的狼。 徐洛闻壮着胆子跟它说话:“这火是你点的?” 白狼点头。 徐洛闻说:“用妖法点的?” 白狼愣了片刻,摇头。 见他只会点头摇头,徐洛闻忍不住问:“你不会说人话?” 白狼先是摇头,顿了顿,又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不过一头狼说人话,想想也是挺惊悚的,还是不说的好。 “电视里的妖怪都会变成人的样子,”徐洛闻正在试图建立一个新的世界观,“你会吗?” 白狼点头。 不等徐洛闻消化这个惊人的答案,然后眨眼的功夫,面前的白狼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男人! 一个赤一身一裸一体的男人! · 徐洛闻目瞪口呆地仰视着几步之外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威武雄壮,身高足有一米九,肌肉线条分明,四肢修长结实,腿间的性一器粗大到了骇人的地步。但他看不清男人的脸,因为一头乱糟糟的银色长发和茂密如杂草的银色胡须遮盖住了他的脸。男人的体毛都是银色的——头发c胡须c阴一毛c腿毛,和他的狼毛一个颜色。 “你你”徐洛闻结结巴巴地说,“你能不能还变成狼?” 相比变成人的模样,还是白狼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他的新世界观还很脆弱。 白狼并没有变成狼,还是维持着人形。 他盯着徐洛闻看。 徐洛闻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能感受到他强烈的视线。 这样赤一裸一裸的注视令徐洛闻紧张,他把手伸进包里,握住瑞士军刀。 白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火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弯腰拿起什么东西,朝徐洛闻走过来。 等他走近了,徐洛闻才看清,他手里抱着的,是一堆衣服。 白狼弯腰把衣服放在徐洛闻面前的地上,然然指指自己。 “你让我帮你穿衣服?”徐洛闻不确定地问。 白狼点头。 只要不被吃,让他做什么都行。 徐洛闻翻着面前的衣服,发现还挺齐全。 一套加绒的保暖衣,黑色毛衣,蓝色冲锋衣,黑色平角内裤,黑色牛仔裤,还有一双登山鞋。 徐洛闻忽然一阵心惊。 这身衣服,似乎是从一个登山者身上完完整整扒下来的。 那个登山者现在在哪儿?这山洞里没有第三个活物的声息。 是不是早已被白狼拆吞入腹了? 不久的将来,他是不是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要么逃跑,要么拼死一搏,杀了这头狼! 但眼前最要紧的,是取悦白狼。 徐洛闻开始笨拙地帮他穿衣服。 先穿上内裤,然后是保暖衣c毛衣c裤子c冲锋衣c鞋子。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没想到还挺合身,徐洛闻看着眼前人模人样的白狼,脑海中突然扯过一道雪亮的闪电! 这套衣服,他认得! 第一天入住酒店时,兰海就跟他说,两天前有个男人在雪山里失踪了。 住在酒店那几天,他经常能在k市本地电视台的新闻里看到有关这个失踪者的搜寻进度,新闻展示的照片里,男人穿的就是这件蓝色冲锋衣! 怪不得找了那么多天都找不到,原来那个男人早就被白狼吃掉了。 而此时此刻,白狼正穿着死者的衣服,自顾打量,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徐洛闻突然一阵恶心。 他扶着墙,把刚吃的那点东西全吐了出来。 白狼听到声音,好奇地看过来。 吐完了,徐洛闻喝水漱口。 他感觉到彻骨的寒冷,挪到离火堆更近的地方,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白狼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徐洛闻不敢看他。 白狼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徐洛闻颤抖得更加厉害。 白狼将他扳倒,让徐洛闻枕着他的腿躺下来,就像他刚睡醒时那样。 白狼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他紧闭双眼,紧张得连呼吸都停了。 徐洛闻蓦地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境遇。 他沦为了这头食人恶狼的宠物,他抚摸他,就像人类会抚摸自己的猫狗一样。 当人类厌倦了自己的宠物,会将它丢弃。 当这头狼厌倦了自己的宠物,会将他吃掉。 可是,偶尔也会发生宠物咬死主人的情况。 四周除了木柴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没有风声,一丝都没有。 他们一定在山洞的极深处,徐洛闻想,深到听不见一点外界的声音。 徐洛闻睁开眼睛。 火光不可及处,黢黑一片。 如果要逃跑,恐怕不等他跑出山洞,就会被白狼撕成碎片。 那么,他只剩一条路可走——杀死白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41 ,最快更新我的狼最新章节!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车停在酒店门口, 徐洛闻抱着六耳下车,才蓦然发现天空飘起了雪。 兰海打着伞出来接客人, 一看见徐洛闻,惊讶地话都说不来。 徐洛闻冲他笑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 吓傻了?” 兰海回神,张口结舌:“我还以为……还以为……” 徐洛闻接口:“还以为我跟之前失踪的那个男人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兰海说:“那个男人找到了,他被人扒光了衣服埋在雪地里,警察怀疑是谋杀,正在调查呢。” 徐洛闻怔了怔,裴澍言扶着他的肩膀说:“进去再说吧,外面冷。” 进了酒店,老板和老板娘看到徐洛闻也都大吃一惊。 寒暄几句,徐洛闻问:“老板, 我能把这只猴子带回房间吗?我保证不让它搞破坏, 我们明天就回C市了。” 六耳窝在徐洛闻怀里,小小的一只,看起来乖巧可爱。 老板说:“你看好它, 别让它蹿到别的客人房间里捣乱就行。” “一定。”徐洛闻说, 又转向兰海, “小海, 你帮我拿一包火腿肠。” 兰海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火腿肠递给徐洛闻,不等他接,六耳就抢先伸出两只前爪接住了。 老板笑说:“这猴子可真机灵。” 兰海看着眼馋,说:“爸,你也给我弄一只养养吧?” 老板没好气:“你先把你自己养活好再说吧。” 回到房间,徐洛闻把六耳放到桌子上,剥了一根火腿肠给它。 裴澍言问:“饿不饿?” “我现在饿得能吃一头牛,”徐洛闻说,“不过我想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裴澍言说,“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洗完澡叫我。” 裴澍言走了。 徐洛闻脱光衣服,走进浴室。 热水兜头淋下来,他闭上眼,脑海里倏然浮现出白狼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画面,他猛地睁开眼,望着蒸腾的水汽怔怔出神。 徐洛闻用搓澡巾从头到脚把自己搓了好几遍,搓得皮肤又红又疼,将白狼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彻底清除干净。 等他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打开行李箱,找一套衣服穿上,刚穿好,响起敲门声。 走过去开门,裴澍言站在门外,神色担忧:“怎么洗这么久?你再不出来我就找服务员要房卡开门了。” 徐洛闻闪身让他进来:“好几天没洗澡,当然要好好洗洗。对了,谭嘉应有消息了吗?” 裴澍言说:“我给他打个电话。” 徐洛闻进浴室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裴澍言已经打完电话,他问:“怎么说?” 裴澍言说:“人去楼空。” 徐洛闻叹口气:“人贱自有天收,甭管他了,让谭嘉应回来吧。” 裴澍言点头:“到饭店给他发定位,让他直接去饭店找我们。” 徐洛闻摸摸六耳的头:“我出去吃饭,你乖乖在这儿呆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走出房间,正遇上房嫂经过,徐洛闻说:“大姐,麻烦你打扫一下506,地上扔的衣服和东西都不要了。还有,房间里有一只猴子,你记得随手关门,别让它跑出去。” 出了酒店,徐洛闻带裴澍言去他之前常去的那家饭店。 天已经黑了,雪下得很大,裴澍言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徐洛闻的肩。 “机票我已经买好了,”裴澍言说,“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 “好,”徐洛闻说,“回C市之后我把钱给你。” 裴澍言看他一眼,没接话。 徐洛闻问:“猴子应该不能上飞机吧?” 裴澍言说:“我打电话问过航空公司了,可以办托运。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裴澍言总是这么体贴,万事想在他前头。 徐洛闻想说声“谢谢”,又觉得太生分,干脆什么都没说。 到了饭店,徐洛闻对着菜单一通点,点了得有十几个菜。 裴澍言也不阻止,只在旁边用热水洗杯子。 点完菜,徐洛闻说:“这附近的几家饭店我都吃遍了,就数这家最好吃。谭嘉应多久到?” 裴澍言说:“他说离得很近,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裴澍言用洗好的杯子倒了一杯热水给徐洛闻,他接过来抿了一小口,抱在手里暖手。 “谭嘉应说你来这里三天了,”徐洛闻说,“也就是说我刚出事你就来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景区的人联系的施诚,施诚又联系的我。”裴澍言说,“施诚跟我一起来的,不过他有事先回去了。” 徐洛闻这才想起来,他在施诚那儿留的紧急联系人是裴澍言。 “你提醒我了,我得给施诚打个电话说说照片的事儿,”徐洛闻说,“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掉山上了。” “不用打了,”裴澍言说,“施诚走之前说了,照片的事他会解决,让你好好休息。” “好吧,”徐洛闻叹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失信于人,感觉挺糟糕的。” 裴澍言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徐洛闻笑了笑:“那倒是。” 彼此安静了一会儿,裴澍言试探着说:“雪山上的事……你真的不想跟我说说吗?说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好受些。” 徐洛闻低着头沉默许久,说:“等我想说了,我会告诉你,在那之前,不要问我,好吗?” 裴澍言握了握他的手,说:“好。” 刚开始上菜谭嘉应就到了。 “操!这孙子一定是属黄鼠狼的,溜得真鸡-巴快。不过你放心,我就是翻遍全国也要逮住这孙子给你报仇雪恨。” “不说他了,”徐洛闻给他递筷子,“吃饱了回去睡觉,明天回家。” 不止徐洛闻,裴澍言和谭嘉应这几天也没踏踏实实吃过一顿饱饭。 三个人风卷残云,把一大桌菜消灭得七七八八。 吃饱了就犯困,回去的路上,谭嘉应呵欠连天。 路过一个水果店,徐洛闻进去挑着买了几样。 到了酒店,谭嘉应先回房,裴澍言把徐洛闻送到房门口,说了声“晚安”,转身要走,手却被抓住了。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徐洛闻看着他,“我不想一个人。” 裴澍言沉默片刻,问:“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徐洛闻低声说:“朋友。可以吗?” 裴澍言若有似无地叹口气,说:“你知道的,我永远没办法拒绝你。” 徐洛闻微微笑着说:“谢谢。” 裴澍言说:“我先回房间洗漱,一会儿过来找你。” 徐洛闻点头:“好。” 刚进房间,六耳便叫着跳过来,徐洛闻蹲下来,打开塑料袋:“喜欢吃什么你自己挑。” 六耳挑了一串香蕉,抱着跳到了桌子上。 房间被打扫过了,他在雪山上穿过的衣服、鞋子、用过的东西全被丢掉了,床单被罩也换了新的。 换上睡衣和拖鞋,去浴室洗脸刷牙。 等他从浴室出来,门铃刚好响了。 徐洛闻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的裴澍言,顿时有些尴尬。 因为裴澍言和他穿了一样的睡衣,情侣款。 裴澍言解释:“我出来得着急,随手拿的。” 徐洛闻没接话,闪身让他进来。 裴澍言走进房间,径自上床,习惯性睡在右边。 他睡右边,徐洛闻睡左边,几年来一向如此。 徐洛闻跟着上床,裴澍言问:“关灯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灯被关上,室内漆黑一片。 六耳不安地小声叫唤,叫了一会儿也没了声音。 寂寂无言许久,徐洛闻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裴澍言嗓音低沉:“还没。” 徐洛闻沉默片刻,说:“你能抱着我睡吗?” 裴澍言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徐洛闻头枕着他的胳膊,背靠着他暖融融的胸膛,闻着熟悉的味道,总不安稳的心终于踏实下来,闭上眼,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徐洛闻被一声叫声惊醒。 “裴澍言?”他在黑暗里唤。 “我在。”裴澍言答应一声,起身开灯。 “刚才是你在叫吗?”徐洛闻坐起来,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 “是,”裴澍言顿了两秒,“你刚才咬了我。” 徐洛闻悚然一惊,猛地睁开眼,就见裴澍言左手手腕被咬出了血,牙印清晰可见。 裴澍言探身从床头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去擦徐洛闻嘴唇上沾的血迹。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温声问。 徐洛闻捂住脸,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裴澍言又擦掉伤口上的血迹,伸手把他拥进怀里,温柔地哄他:“没事,不疼。时间还早,接着睡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42 ,最快更新我的狼最新章节!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谭嘉应和肖想自不必说, 熟得不能再熟了,肖润也是经常见的, 连带着桂春耐和林丽钗也见过几次。 徐洛闻刚和几个人打过招呼,就见包厢门被推开,裴澍言走了进来。 醉酒那天之后, 徐洛闻再没和裴澍言联系过。 他觉得自己那天挺混蛋的,主动亲了人家却又将人拒之门外,跟拔吊无情的渣男没两样。清醒之后,他原本想跟裴澍言道个歉,又觉得那样反倒让彼此更尴尬,索性就什么都没说。 裴澍言扫了一眼包厢,径直朝徐洛闻走过来,正准备坐下,谭嘉应忽然拉住他:“这边没地儿了,你坐钗钗旁边去。” 裴澍言看了徐洛闻一眼, 没说什么, 走到林丽钗旁边坐下了。 “你干嘛呀?”徐洛闻小声说,“你这样裴澍言该以为是我不想挨着他坐了,我还有话跟他说呢。” 谭嘉应也小声说:“你来之前钗钗就跟我打过招呼了, 说想跟裴澍言一块儿坐, 有点儿学术上的问题想跟他讨论。” 林丽钗也是外科医生, 不过跟裴澍言不是一个医院。 徐洛闻朝那边看过去, 见俩人已经聊上了,便也没多想,自顾开了一罐啤酒小口喝起来。 这时,包厢门又开了,走进来一个眼生的长腿帅哥。 徐洛闻正想着这人大概是走错门了,就见谭嘉应突然站起来热情地招呼:“嗨,哥们儿!” 帅哥笑着走过来,谭嘉应扶着人肩膀介绍:“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李彦,长得倍儿帅,是不是?” 李彦打了一圈招呼,被谭嘉应按着坐到了徐洛闻身边。 李彦坐下之后对徐洛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没加我微信?” 徐洛闻顿时醍醐灌顶,扭头去看谭嘉应,眼刀凌厉得恨不得在他身上剜个窟窿出来。见裴澍言正往这边看,徐洛闻急忙转头,干笑着对李彦说:“因为忙工作就给忘了,不好意思啊。” 李彦直接拿出手机:“现在加也一样。” 徐洛闻只好也拿出手机,和李彦互加了微信,又交换了手机号。 一个晚上,徐洛闻都如坐针毡,不敢往裴澍言那边看。 李彦十分健谈,话题一个接一个地抛过来,言语间展现着他的幽默和风度。 这不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男人。 如果换个场合,徐洛闻可能会和他聊得很愉快,但有裴澍言在,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当着老公的面勾三搭四的骚货,虽然裴澍言已经不是他老公了。 都怪谭嘉应这个坑货。 徐洛闻义愤填膺,悄悄在谭嘉应屁股上狠掐了一把。 谭嘉应疼得“嗷”一嗓子跳出来,肖想忙问怎么了,谭嘉应呵呵笑着说:“没事没事,屁股刚才抽筋了。” 肖想把手放他屁股上:“老公帮你揉揉。” 谭嘉应打开他的手:“当着大家的面耍什么流氓。” 肖想把他抱到腿上亲了一口,笑着说:“我还就当众耍流氓了,怎么着吧?” 谭嘉应推开他的脸,呵呵笑着说:“这人喝多了,大家别见怪啊。” 林丽钗叹口气,“这年头,帅哥都被帅哥承包了,女人没市场啊。”她看向沙发另一头的李彦,“李帅哥,冒昧地问一句,你对女人感兴趣吗?” 不等李彦回答,谭嘉应就说:“你就甭惦记他了,他是我给徐洛闻物色的新欢。” “新欢”笑而不语,“旧爱”面沉似水。 徐洛闻瞪着谭嘉应咬牙切齿:“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你也喝多了吧。” 谭嘉应不接他的话茬,扯着嗓子冲裴澍言那边吆喝:“有了新欢才能忘掉旧爱,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没人敢搭腔。 在座的都是熟人,都清楚裴澍言和徐洛闻之间怎么回事儿,而且裴澍言现在一脸冷峻,脸上赤-裸-裸写着五个大字:老、子、不、高、兴! 气氛一时降到冰点。 肖想把罪魁祸首推起来:“走,陪我撒尿去。” 谭嘉应边被拽着走边扭头朝徐洛闻挤眉弄眼,徐洛闻垂着眼睛装瞎。 肖润为了活跃气氛,拉着桂春耐去唱歌,林丽钗也去凑热闹,又是伴唱又是伴舞,几个人奋力营造出活跃的假象。 偌大的半圆形沙发上,只剩了徐洛闻和他的“旧爱”与“新欢”。 徐洛闻尴尬地实在坐不下去了,跟李彦说要先走,让他帮忙跟谭嘉应说一声,然后拿上外套和手机就起身离开。 李彦立即起身跟出去。 “我开车送你吧,”李彦跟着他往外走,“我没喝酒,就是为了送你回家。” “不用,我打车就行。”徐洛闻知道今晚肯定要喝酒,所以没开车,打车来的。 李彦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徐洛闻惊讶地看着他。 “我知道第一次见面就说这种话有些唐突,但我怕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李彦语气恳切而真诚,“你听我把话说完再走,行吗?” 徐洛闻犹豫两秒:“你说吧。” 走道里人来人往,附近的包厢里传来荒腔走板的鬼哭狼嚎。 李彦把徐洛闻拉到一个僻静点的角落,这才松手,看着他说:“其实谭嘉应早就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说得肉麻点,我的梦中情人就长你这样,今天一见面,你给我的感觉又这么的如沐春风,我实在找不到不喜欢你的理由。所以,我要追你,我必须要追你。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咱们改天单独见面再告诉我,好吗?” 徐洛闻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了,但听到最后一句,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先不说他觉得李彦人不错,关键这人还是谭嘉应介绍的,就算他不给李彦面子,也得给谭嘉应面子。 “好,”徐洛闻说,“下次聊。” 李彦笑起来:“我送你回家?” 徐洛闻说:“我打车就行,你回去跟他们接着玩吧。” 李彦不再勉强,只说:“那我送你上车。” 徐洛闻不好再拒绝,只好由李彦陪着出了KTV。 到了马路边,李彦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还体贴地拉开门,等徐洛闻上车再关上,然后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笑着冲他挥手。 徐洛闻便也勾起嘴角冲他挥手。 出租车刚开动,手机就响了。 是谭嘉应。 接听后,徐洛闻冲着手机咆哮:“我要杀了你!” 谭嘉应在那边笑:“李彦是不是巨帅?我觉得他长得特像那个明星,叫李什么峰的,不过更帅更有男人味。” 肖想的声音传过来:“不许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人。” 徐洛闻听着那边的声音不对劲:“你们俩干嘛呢?” 谭嘉应又喘又笑:“在干我。” 徐洛闻:“…………你们俩这什么癖好?老在厕所里那个。” 谭嘉应压着嗓子呻-吟两声:“你不懂,这叫情趣。” “等你们完事儿了再聊吧,”徐洛闻表情空白,“挂了。” “别挂别挂,”谭嘉应忙说,“说说你对李彦什么感觉。” 徐洛闻叹口气,说:“说实话,他人是挺好的,长得帅,谈吐也风趣,但他出现的时间不对,所以没戏,你别白费功夫了。” 谭嘉应说:“我又没说非让你走心,咱走肾成吗,这么帅的男人不睡白不睡,你说你是不是傻。” 徐洛闻没好气地说:“嗯,就你最精,我劝你好好想想怎么跟裴澍言解释吧,当着他的面来这一出,亏你想得出来。” “我给自己发小介绍男人,我跟他解释得着嘛我。”谭嘉应在那边哼唧了一声,让肖想轻点,然后接着说:“而且我这么做就是故意刺激他呢,如果他还想跟你和好,就得积极行动点,他端着你也端着,你俩得耗到猴年马月去,我都替你们着急。” 徐洛闻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又好气又好笑:“就你花花肠子多,乖乖挨你的操去吧,挂了。” 挂了电话,徐洛闻长出一口气。 他觉得脸有点儿烫,于是把车窗降下来一条缝,寒风钻进来扑在脸上,舒服多了。 他就喝了两罐啤酒,所以并无醉意,但他很想喝个烂醉,把所有的烦心事全忘干净,说不定就能睡个好觉。 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洗了个热水澡,裹着浴巾出来,拿起手机看,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李彦打的,一个是裴澍言打的。又看微信,李彦问他到家了没有,徐洛闻回复完他之后,给裴澍言打过去。 那边很快接了。 却没人说话。 徐洛闻“喂”了两声,以为手机信号出了问题,正要挂断,就听裴澍言格外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我不许你见他。” 徐洛闻沉默一会儿,说:“我本来也没想见谁,是谭嘉应瞎搞事儿。” 裴澍言似乎笑了一下:“我让肖想好好收拾他。” “嗯,他就是欠收拾。”徐洛闻顿了顿,“没别的事儿那我挂了,困死了。” “晚安。”裴澍言说。 徐洛闻也道了声“晚安”,挂了电话。 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解开浴巾换上睡衣,上床睡觉。 依旧开着灯。 睡到半夜,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睡衣被汗湿透,恐惧和躁动一起在血脉中翻涌。 徐洛闻手探向下-身,那里又热又硬。 他的心在害怕。 他的身体却在渴望。 多么矛盾。 多么可笑。 “啊——!!” 徐洛闻暴躁地大叫一声,抓起枕头扔了出去。 下床,脱掉睡衣,走进浴室。 站在冷水里冲了许久,冻得瑟瑟发抖,他才终于平静下来。 他病了,徐洛闻想,他的心病了。 心病了就要看心理医生,明天就去。 “我等了一个星期,就是在等下雪呢。”徐洛闻说。 “你们城里人就是喜欢作死。”可能觉得这么说不太礼貌,兰海又找补一句:“我妈说的。” 徐洛闻笑笑:“你妈说的很对。” 兰海问:“那你啥时候回来啊?” 徐洛闻说:“顺利的话后天下午吧。” 上了出租车,徐洛闻朝兰海挥挥手,对司机说:“师傅,出发吧,去白龙雪山。” 白龙雪山坐落在K市西南一百里,司机一路疾驶,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徐洛闻背上双肩包,一手提着相机包,另一手提着帐篷包——他得在山上住一夜,不走运的话得住两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43 ,最快更新我的狼最新章节!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我叫施诚, 是《国家地理》杂志的美术编辑,徐洛闻在我这儿留的紧急联系人是你, 所以……” 裴澍言心里咯噔一声,打断他:“是不是徐洛闻出事儿?” “你先别着急,”施诚在那边说,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徐洛闻和白龙雪山景区的一位向导一起上了雪山,今天中午向导却自己个儿下了山,说是徐洛闻不小心掉下山去了,现在生死不明。我已经让景区负责人联系了当地派出所,让他们赶紧进山去搜人。我也得过去一趟,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徐洛闻的……” 裴澍言强自镇定:“我是他朋友。” 施诚问:“那你能联系上他的父母吗?” 裴澍言一顿:“他父母都不在了。” 施诚:“那……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裴澍言:“我马上订机票。” · 徐洛闻拿着一瓶雪回去的时候,白狼已经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他添了几把木柴,让火烧得旺些, 又抱了些木柴放在旁边备用。 犹豫了下, 他脱掉羽绒服,小心翼翼地披到浑身赤-裸的白狼身上。 徐洛闻坐下来,隔着火堆望着对面的白狼出神。 他对这个神奇的生物既充满好奇, 又充满恐惧。 他听得懂人话, 也会说, 不过貌似他的说话水平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 他的眼神很温和, 却也有极强的攻击力,在受伤的情况下依旧能击退猛虎。 他能变成人,是成年男人的体格,与正常人无异,除了体毛是银色的。 徐洛闻有点混乱,不知道该把他当成兽类还是人类看待。 打眼瞧见地上的瑞士军刀,徐洛闻伸手捡过来,擦掉上面的血,装进口袋里,然后伏在自己膝头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饿得头晕眼花,睡觉是帮他忘掉饥饿最好的方法。 可是饿得睡不着。 突然想起角落里的那个背包。 或许里面会有吃的。 见白狼没有一点动静,徐洛闻起身,把背包拿到火堆旁,拉开拉链,惊喜地发现里面有一整包火腿肠,两袋方便面,一瓶酸奶和一瓶矿泉水。 徐洛闻实在饿极了,再顾不上别的,狼吞虎咽地消灭了两根火腿肠,喝了半瓶酸奶。 他还想吃,但是忍住了,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得从长计议才行。 徐洛闻又把背包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发现了一把剪刀,一个电动剃须刀,一把手电,一个指南针,一捆细绳。 最惊喜的是,还有一部电量满格的老款诺基亚手机,虽然无服务。 徐洛闻不喜欢戴表,手机又掉了,有了这部诺基亚他至少可以知道时间。 徐洛闻把诺基亚装进裤子口袋里,枕着背包躺下来,闭上眼睡了。 今天这一顿折腾,他实在累坏了。 · 裴澍言和施诚到K市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多,天早已黑透了。 两个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白龙雪山,在景区办公室见到了迟洪纪和赵井泉。 “小赵就是昨天陪小徐上山的向导。”迟洪纪转向赵井泉,“小赵,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跟他们说一遍。” 赵井泉又变成了那个一脸憨厚的老实人,他的眼神写满愧疚,看了裴澍言和施诚一眼便低下头去,嗫喏着说:“昨天下午四点多,忽然开始下雪。我们离山顶还有挺远,小徐就比较着急,说一定要在天黑之前爬到山顶。当时我走在前头,小徐走在后头,我突然听见他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就看见他正往山底下滚。我想去救他,可是那个山坡太陡了,我刚下去一点就滑倒了,幸好我抓住了旁边的一棵小树才没掉下去,等我再往下看,已经看不见小徐的人了,声音也没了,我叫了两声,也没人答应。当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我也不敢下山,就找个地方搭好帐篷,在冰天雪地里熬了一宿,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赶紧下山,把情况告诉了老纪。” 迟洪纪接口说:“我一听这事儿,马上就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上山找人,然后又给杂志社打电话说了情况,反正能做的我都做了。” 施诚问:“那现在派出所的人还在山里找着吗?” “我们这个小地方,整个派出所拢共也不超过二十个人,能来的都来了,不过……”迟洪纪面露难色,“不过天黑之前他们都下山走了,晚上在山里太危险了,别小徐没找着再搭进去几个,那就不值当了。不过他们走之前说了,明天还会来找的。” 迟洪纪看了一眼裴澍言,小声问施诚:“这位是……” 施诚说:“他是徐洛闻的朋友。” 一听不是家人,迟洪纪松口气,说:“说句不好听的,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昨天下了一夜的暴雪,一直下到今天下午才停,雪山里至少零下二十度,换谁谁都扛不住。而且山里还有野兽。大概十天前吧,也有个男的在山里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着。派出所的人已经放弃了,说是可能被野兽吃了。唉,上山之前我就劝小徐,雪天上山太危险,他不听,现在出了这种事,他父母知道不得伤心死,这么好的儿子就这么……” 迟洪纪没说下去,因为裴澍言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可怕的地步。 那是恨不得要杀人的表情,迟洪纪被吓住了。 可裴澍言什么都没说,扭头就往外走。 施诚急忙追上去,问:“你干嘛去?” “去市里组建一个搜山队!”裴澍言头也不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你谁都不认识怎么组队?” “一人十万,我就不信招不到人。” 施诚闭嘴了。 看那俩人走远,迟洪纪拍拍赵井泉的肩,说:“小赵,你受累了,回家休息吧。” 赵井泉垂头丧气地说:“对不起,迟主任,我没把人照顾好,辜负了你的嘱托。” 迟洪纪叹口气,说:“这事儿不怪你,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回去吧。” 赵井泉点点头,抬脚走了。 转身的一刹那,他的脸上浮起一个阴诡的笑,稍纵即逝。 · 徐洛闻醒来的时候,发现羽绒服又回到了他身上。 一惊坐起,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白狼的踪影。 火堆烧得很旺,火焰熊熊,烤得他有点热。 走远一点撒泡尿,想起兜里的手机,拿出来看时间,20:25。 看来还得再做一晚山顶洞人。 回到火堆旁坐下。 之前装的一瓶雪已经化成半瓶水,打开喝掉。 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撕掉包装,用一根细树枝插起来,支在火边烤。 烤肠的香味很快逸出来,勾得肚子咕咕叫。 也等不及完全烤熟了,直接吃起来,还被烫了舌尖,嘶嘶吸气。 吃完一根,再来一根。 然后把方便面掰碎,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突然,黑暗里传来脚步声。 徐洛闻立刻警觉地站起来,一手握着瑞士军刀,一手攥着一根燃烧的木柴。 稍倾,白狼出现在了光圈里。 嘴里还叼着一个小动物。 等它走近了,徐洛闻才看清,是只兔子。 原来白狼是出去捕食了。 把兔子放到火堆边,白狼瞬间变成人形。 无论亲眼目睹多少次,徐洛闻依旧觉得神奇无比。 紧接着,他发现了一件更神奇的事——白狼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竟然都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妖怪就是妖怪,这强大到可怕的自愈能力。 白狼撕下一条兔腿,递给徐洛闻。 徐洛闻接过来,不确定地问:“你这是……让我吃?” 白狼点头。 徐洛闻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吃不了生肉。” 白狼又撕了一条 兔腿下来,直接连血带肉地吃起来。 仿佛在向他示范怎么吃。 徐洛闻一阵反胃,差点把刚吃的两根火腿肠吐出来。 徐洛闻知道野兽都是吃生肉的,但知道归知道,亲眼目睹还是无法接受,尤其白狼现在还是人形。 他伸手:“你把它给我。” 白狼似乎是愣了下,把兔腿递给徐洛闻。 徐洛闻把两只兔腿放到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撕开外包装递给白狼:“你先吃这个。”又把剩下的半包方便面也给他:“还有这个。” 徐洛闻一手拿一只兔腿,放在火上烤。 白狼边吃边看着。 等肉香飘出来,徐洛闻撒上方便面的调料,又烤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把兔腿递给白狼:“可以吃了,小心烫。” 白狼咬一口,被烫得吐舌头。 徐洛闻竟觉得他这样子挺可爱,哈哈笑起来。 白狼看着他,似乎也笑了。 徐洛闻催他:“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白狼又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咽下去。 徐洛闻问:“是不是比生吃味道好多了?” 白狼点头。 徐洛闻也咬了一口,竟然觉得还挺香,不知不觉半个兔腿下肚,久违地体验到了饱腹感。 再喝点水,心满意足。 白狼显然还没吃饱,又把剩下的兔肉递给他。 徐洛闻知道,这是让他帮着烤熟的意思。 徐洛闻独自生活多年,厨艺还不错,杀鸡宰鱼,该会的都会。 他用瑞士军刀把兔肉大卸八块,一块一块地烤,这样更容易熟。 烤熟一块,白狼吃一块。 直到把所有的兔肉都吃完,白狼才打了个饱嗝。 徐洛闻想着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突然就被抓住了手。 他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白狼站起来,把他也拽起来,然后拉着他的手朝和洞口相反的方向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徐洛闻紧张地问。 白狼不答,只是径直向前走。 没有了火光,山洞里漆黑一片,徐洛闻什么都看不见,只得贴近白狼,紧跟着他。 想想也是可笑,他竟然要从这头狼身上汲取安全感。 走了约莫十分钟,徐洛闻隐约听到了水声。 紧接着,他看到前方有微弱的光,似乎是另一个洞口。 事实证明,那的确是一个洞口。 但洞外却全然是另一番天地。 徐洛闻知道这事搁谁也不能轻易相信,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他拉起谭嘉应的手搁在自己的肚子上,说:“我,徐洛闻,怀孕了,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谭嘉应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能不能不逗我了?把我当猴耍呢?你再这样我可走了啊,回家抱老公去。” 徐洛闻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嘉应,你是我发小,是情同手足的哥们儿,我不逗你,我现在特别严肃地告诉你,我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你要当叔叔了。” 谭嘉应这回彻底当机了,呆滞许久,他打个激灵,抓着徐洛闻的肩膀说:“你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我解释一遍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 徐洛闻便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他解释了一遍,但是只解释到今天上午李彦来找他之前,之后的事儿只字没提,毕竟事关李彦的隐私,他无权透露。 谭嘉应听完,一连说了个十几个卧槽,过了好久他才平静下来,把徐洛闻刚才说的话总结了一遍:“所以说,你在白龙雪山遇到一个狼人,他把你上了,然后你怀孕了,孩子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你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是这么回事吗?” 徐洛闻点头:“是这么回事。” 谭嘉应又一连说了十几个卧槽,揪着自己的头发说:“这事儿怎么比玄幻小说还玄幻呢。” 徐洛闻再点头:“是挺玄幻的。” “不是,我就想知道你是咋怀上的呢?”谭嘉应一脸纠结,“你一大老爷们,根本不具备生小孩的充分必要条件啊。” 徐洛闻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忽然想起杜岳慈说的嵌合体,虽然明知是错的,却还是对谭嘉应说:“你就当我是雌雄同体吧,这样好理解一点。” 谭嘉应捂着小心脏:“不行,你先让我缓缓,我这心脏有点受不了。” “行,你先缓缓。”徐洛闻起身,“我去给你泡杯菊花茶。” 等菊花茶泡好,谭嘉应还坐那儿发癔症呢。 “还没缓过来呢?”徐洛闻把茶杯放他跟前,“先喝口茶再接着缓。” 谭嘉应一把搂住徐洛闻的腰,把耳朵贴他肚子上。 “你干嘛呢?”徐洛闻吓一跳,赶紧把手里的茶杯举远点,“当心热茶泼你头上烫秃你。” “你别吱声,”谭嘉应说,“我听听动静。” “听个粑粑你听。”徐洛闻把他的大脑袋推开,坐他旁边,“现在还没动静呢,怎么也得五六个月吧。” “我靠,太神奇了,我到现在还有点儿不敢相信,你竟然怀孕了,怀的还是个小狼人。”谭嘉应心里蓦地打了个突,“哎,你不会生出来一头狼吧?” 徐洛闻笃定地说:“不可能,肯定是个人。” “那就好,那就好。”谭嘉应拍拍胸脯,“那我不当叔叔,我要当干爹,我们家肖想也当干爹。” “行。”徐洛闻一口答应,又叮嘱:“除了你们家肖想,这事儿你可谁也别告诉。” “放心吧,我嘴严着呢。”谭嘉应叹口气,“再说就算我说了也没人敢信呀。” “这倒是,”徐洛闻喝口热茶,“我叫你过来,除了把这件事告诉你,还有件事想求你。” 谭嘉应说:“咱俩之间用不上这个‘求’字,你就说什么事儿吧。” 徐洛闻说:“就你爸建的那个养老别墅,我想搬过去住一阵子。现在还不显,等我肚子大起来就很奇怪了。那个别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十里连个人都没有,而且环境好,依山傍水的,适合养胎。” “没问题。”谭嘉应一口答应,“我和肖想轮流给你送吃的,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丫头也行,反正我都喜欢。” 徐洛闻笑着说:“那我收拾收拾明天就搬过去。” “行,明天我没事儿,我帮你搬。”谭嘉应喝口茶润嗓子,“不过你一个人呆在那穷乡僻壤多无聊啊,别闷坏了。” “不会,”徐洛闻说,“我前阵子不是出去旅游了一阵子嘛,拍了不少照片,我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把照片整理出来,然后配上文字,出一本摄影随笔集。” “这主意好,”谭嘉应说,“以你的名气,出版社一定抢着要。” 两个人拉东扯西聊到十点多,直到肖想打电话过来催谭嘉应才舍得走。 没了谭嘉应的聒噪,霎时显得格外寂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44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徐洛闻怔了怔, 裴澍言扶着他的肩膀说:“进去再说吧,外面冷。” 进了酒店,老板和老板娘看到徐洛闻也都大吃一惊。 寒暄几句,徐洛闻问:“老板,我能把这只猴子带回房间吗?我保证不让它搞破坏, 我们明天就回c市了。” 六耳窝在徐洛闻怀里,小小的一只, 看起来乖巧可爱。 老板说:“你看好它, 别让它蹿到别的客人房间里捣乱就行。” “一定。”徐洛闻说, 又转向兰海,“小海, 你帮我拿一包火腿肠。” 兰海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火腿肠递给徐洛闻, 不等他接,六耳就抢先伸出两只前爪接住了。 老板笑说:“这猴子可真机灵。” 兰海看着眼馋, 说:“爸,你也给我弄一只养养吧?” 老板没好气:“你先把你自己养活好再说吧。” 回到房间, 徐洛闻把六耳放到桌子上, 剥了一根火腿肠给它。 裴澍言问:“饿不饿?” “我现在饿得能吃一头牛,”徐洛闻说,“不过我想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 ”裴澍言说, “我的房间就在隔壁, 洗完澡叫我。” 裴澍言走了。 徐洛闻脱光衣服,走进浴室。 热水兜头淋下来,他闭上眼,脑海里倏然浮现出白狼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画面,他猛地睁开眼,望着蒸腾的水汽怔怔出神。 徐洛闻用搓澡巾从头到脚把自己搓了好几遍,搓得皮肤又红又疼,将白狼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彻底清除干净。 等他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打开行李箱,找一套衣服穿上,刚穿好,响起敲门声。 走过去开门,裴澍言站在门外,神色担忧:“怎么洗这么久?你再不出来我就找服务员要房卡开门了。” 徐洛闻闪身让他进来:“好几天没洗澡,当然要好好洗洗。对了,谭嘉应有消息了吗?” 裴澍言说:“我给他打个电话。” 徐洛闻进浴室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裴澍言已经打完电话,他问:“怎么说?” 裴澍言说:“人去楼空。” 徐洛闻叹口气:“人贱自有天收,甭管他了,让谭嘉应回来吧。” 裴澍言点头:“到饭店给他发定位,让他直接去饭店找我们。” 徐洛闻摸摸六耳的头:“我出去吃饭,你乖乖在这儿呆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走出房间,正遇上房嫂经过,徐洛闻说:“大姐,麻烦你打扫一下506,地上扔的衣服和东西都不要了。还有,房间里有一只猴子,你记得随手关门,别让它跑出去。” 出了酒店,徐洛闻带裴澍言去他之前常去的那家饭店。 天已经黑了,雪下得很大,裴澍言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徐洛闻的肩。 “机票我已经买好了,”裴澍言说,“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 “好,”徐洛闻说,“回c市之后我把钱给你。” 裴澍言看他一眼,没接话。 徐洛闻问:“猴子应该不能上飞机吧?” 裴澍言说:“我打电话问过航空公司了,可以办托运。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裴澍言总是这么体贴,万事想在他前头。 徐洛闻想说声“谢谢”,又觉得太生分,干脆什么都没说。 到了饭店,徐洛闻对着菜单一通点,点了得有十几个菜。 裴澍言也不阻止,只在旁边用热水洗杯子。 点完菜,徐洛闻说:“这附近的几家饭店我都吃遍了,就数这家最好吃。谭嘉应多久到?” 裴澍言说:“他说离得很近,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裴澍言用洗好的杯子倒了一杯热水给徐洛闻,他接过来抿了一小口,抱在手里暖手。 “谭嘉应说你来这里三天了,”徐洛闻说,“也就是说我刚出事你就来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景区的人联系的施诚,施诚又联系的我。”裴澍言说,“施诚跟我一起来的,不过他有事先回去了。” 徐洛闻这才想起来,他在施诚那儿留的紧急联系人是裴澍言。 “你提醒我了,我得给施诚打个电话说说照片的事儿,”徐洛闻说,“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掉山上了。” “不用打了,”裴澍言说,“施诚走之前说了,照片的事他会解决,让你好好休息。” “好吧,”徐洛闻叹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失信于人,感觉挺糟糕的。” 裴澍言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徐洛闻笑了笑:“那倒是。” 彼此安静了一会儿,裴澍言试探着说:“雪山上的事你真的不想跟我说说吗?说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好受些。” 徐洛闻低着头沉默许久,说:“等我想说了,我会告诉你,在那之前,不要问我,好吗?” 裴澍言握了握他的手,说:“好。” 刚开始上菜谭嘉应就到了。 “操!这孙子一定是属黄鼠狼的,溜得真鸡一巴快。不过你放心,我就是翻遍全国也要逮住这孙子给你报仇雪恨。” “不说他了,”徐洛闻给他递筷子,“吃饱了回去睡觉,明天回家。” 不止徐洛闻,裴澍言和谭嘉应这几天也没踏踏实实吃过一顿饱饭。 三个人风卷残云,把一大桌菜消灭得七七八八。 吃饱了就犯困,回去的路上,谭嘉应呵欠连天。 路过一个水果店,徐洛闻进去挑着买了几样。 到了酒店,谭嘉应先回房,裴澍言把徐洛闻送到房门口,说了声“晚安”,转身要走,手却被抓住了。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徐洛闻看着他,“我不想一个人。” 裴澍言沉默片刻,问:“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徐洛闻低声说:“朋友。可以吗?” 裴澍言若有似无地叹口气,说:“你知道的,我永远没办法拒绝你。” 徐洛闻微微笑着说:“谢谢。” 裴澍言说:“我先回房间洗漱,一会儿过来找你。” 徐洛闻点头:“好。” 刚进房间,六耳便叫着跳过来,徐洛闻蹲下来,打开塑料袋:“喜欢吃什么你自己挑。” 六耳挑了一串香蕉,抱着跳到了桌子上。 房间被打扫过了,他在雪山上穿过的衣服c鞋子c用过的东西全被丢掉了,床单被罩也换了新的。 换上睡衣和拖鞋,去浴室洗脸刷牙。 等他从浴室出来,门铃刚好响了。 徐洛闻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的裴澍言,顿时有些尴尬。 因为裴澍言和他穿了一样的睡衣,情侣款。 裴澍言解释:“我出来得着急,随手拿的。” 徐洛闻没接话,闪身让他进来。 裴澍言走进房间,径自上床,习惯性睡在右边。 他睡右边,徐洛闻睡左边,几年来一向如此。 徐洛闻跟着上床,裴澍言问:“关灯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灯被关上,室内漆黑一片。 六耳不安地小声叫唤,叫了一会儿也没了声音。 寂寂无言许久,徐洛闻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裴澍言嗓音低沉:“还没。” 徐洛闻沉默片刻,说:“你能抱着我睡吗?” 裴澍言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徐洛闻头枕着他的胳膊,背靠着他暖融融的胸膛,闻着熟悉的味道,总不安稳的心终于踏实下来,闭上眼,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徐洛闻被一声叫声惊醒。 “裴澍言?”他在黑暗里唤。 “我在。”裴澍言答应一声,起身开灯。 “刚才是你在叫吗?”徐洛闻坐起来,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 “是,”裴澍言顿了两秒,“你刚才咬了我。” 徐洛闻悚然一惊,猛地睁开眼,就见裴澍言左手手腕被咬出了血,牙印清晰可见。 裴澍言探身从床头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去擦徐洛闻嘴唇上沾的血迹。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温声问。 徐洛闻捂住脸,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裴澍言又擦掉伤口上的血迹,伸手把他拥进怀里,温柔地哄他:“没事,不疼。时间还早,接着睡吧。” 徐洛闻心里害怕极了。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害怕,怕得瑟瑟发抖。 但他还是在裴澍言怀里睡着了。 他实在太累了,这辈子从没这么累过。 裴澍言关了灯,抱着他慢慢躺下来,盖好被子,盯着怀里的人看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早上八点,闹钟把沉睡的人叫醒。 裴澍言伸手拿过手机,关掉闹钟,拍拍怀中人的肩膀,哑声说:“起床了。” 徐洛闻无意识地蹭蹭他的胸膛,咕哝着说:“再睡一会儿十分钟” 天知道裴澍言有多想念这份缱绻温存,他几乎要忍不住去亲吻徐洛闻,好在他忍住了。 他们现在是以朋友关系同床共枕,他不能逾距。 裴澍言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徐洛闻的睡颜,嘴角不自觉翘起,眉梢眼角都含着清浅的笑意。 他忽然觉得房间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环顾房间,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那只猴子不见了。 窗户开着,风掀动着窗帘。 应该是猴子自己打开窗户跑走了。 徐洛闻很怕,所以他跑得更快。 不小心撞上洞壁,顾不得疼,只是疯狂地向前跑。 身后没了声音。 白狼应该死了吧? 徐洛闻不能确定,所以他依旧卯足了劲儿狂奔。 光! 他欣喜若狂,奋力向前。 光芒越来越盛。 风声随之而至。 心跳声比风声更响。 他终于冲出山洞,天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雪落在他脸上,有冰凉的触感。 他撑着膝盖大笑。 他活下来了,他活下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他得赶紧走。 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位置,但一径往山下走就对了。 雪还在下,所以还不到下午三点,希望天黑之前他能下到山下。 冰天雪地,下山比上山还要艰难,徐洛闻几乎三步一滑五步一摔。 再一次摔倒之后,他放弃了直立行走,捡了两根枯枝当手杖,杵着雪地屁股着地往下滑,像滑雪一样,速度比之前快多了。 滑到一个矮坡前,徐洛闻突然停住。 矮坡下有奇怪的声音。 像是拉长的老鼠的叫声。 那声音很快消失了。 徐洛闻正要往下滑,就看见一只老虎从枯树丛后走出来,嘴里叼着一只被血染红的兔子! 他可真是倒了血霉了,刚出狼窝又如虎穴。 徐洛闻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大气也不敢出,心里不停地祈祷着:老虎看不见我,老虎看不见我 老虎似乎饿坏了,三两口就把那只兔子吞下肚去。 它正要走,忽然扭头朝坡上看去。 徐洛闻被这一眼吓得汗毛直竖,想跑又不敢跑,冷汗把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老虎定定地看了他一小会儿,转身往坡上走。 再不跑就凉了! 徐洛闻猛地转身往回跑。 一声虎啸,响彻山林。 徐洛闻慌不择路,心里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 如果实在逃不掉,他就跳下山崖摔死,总比被老虎活撕了强,至少还有个全尸。 他一个四体不勤的人类怎么可能跑得过山中大王,回头一看,就见老虎咆哮着朝他飞扑过来。 可是眼前并没有山崖让他跳。 灭顶的绝望瞬间将徐洛闻淹没。 临死之前的这一刻,脑海中浮现的人,竟然是裴澍言。 裴澍言说要等他,可惜他永远都等不到他了。 突然,一声狼嚎将徐洛闻从绝望中惊醒。 他猛地回头,就见老虎已近在眼前,马上就要扑到他身上,与此同时,一头白狼扑向老虎。 老虎扑他,白狼扑虎。 千钧一发,生死关头。 就在老虎的利爪即将撕烂他的前一秒,白狼猛地把老虎撞开。 老虎砸到旁边的一棵树上,树上的积雪扑簌簌掉下来,落了徐洛闻一头一身。 他整个人都傻了,死死地看着几步之外的白狼。 白狼的半边身上都被血染红了,血顺着皮毛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 这是他那一刀造成的。 徐洛闻以为它会比那只老虎更想撕碎他。 可是它看他的眼神那么平静,竟没有一丝愤恨。 老虎已经重新站起来,张牙舞爪地朝白狼扑去。 “小心!”徐洛闻大喊。 白狼不闪不避,悍然迎战。 一狼一虎互相撕咬,鲜血染红了大片雪地。 大部分是白狼的血。 徐洛闻胆战心惊。 他应该趁机逃跑的,可是他迈不开腿。 严格说来,这已经是白狼第二次救他,如果他现在弃白狼不顾,那可真是狼心狗肺了。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徐洛闻四下看看,看到一块大石头。 他搬起石头,壮着胆子靠近,又担心砸到白狼,不敢乱扔。 白狼身上本来就有伤,不是老虎的对手,很快被压制在地上。 徐洛闻看准时机,举起石头朝老虎砸过去。 砸中了! 老虎愤怒地咆哮一声,立即放开白狼,朝徐洛闻扑过去。 徐洛闻慌忙后退,白狼趁机翻身,扑到老虎身上,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 虎啸声震得徐洛闻直打哆嗦。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棍,挥舞着去打老虎的头。 与此同时,白狼死死咬着老虎的脖子不撒口。 老虎疯狂地挣扎,好不容易才摆脱白狼的撕咬,竟毫不犹豫地跳下山坡落荒而逃了。 徐洛闻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战胜了一头老虎! 喜悦还未爬上眉梢,就见白狼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徐洛闻陡然一惊,扔掉手里的树棍,快步走到白狼身边,屈膝跪在雪地上,担心地问:“你你没事吧?” 白狼已经奄奄一息,眼睛半睁半阖,全没了刚才和老虎战斗时的气势。 徐洛闻担心老虎去而复返,到时他和白狼都活不成。 “我带你回山洞。”徐洛闻说。 他试图把白狼抱起来,可是它太重了,他根本抱不动。 “别睡别睡!”徐洛闻说,“你先变成人,不然我弄不动你。” 白狼听懂了,他变成了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45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路过白狼身边的时候, 几个警一察正拿枪指着它,提防它反扑。 徐洛闻看到它满身的血, 眼睛半闭着,奄奄一息的样子。 它在看他。 徐洛闻感觉得到。 他却不忍心再看它,猛地别开脸,将裴澍言的手抓得更紧。 人都走了。 山洞里恢复了平静。 六耳坐在白狼身边,低低地叫唤着。 白狼睁了睁眼,从喉咙里溢出几声短促无力的叫声。 六耳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 “嗷嗷”两声,迅速朝洞口的方向跑去了。 · 下山的路上, 徐洛闻什么都没说, 裴澍言也什么都没问。 中途休息,徐洛闻喝了些水, 又吃了点东西, 觉得好多了, 终于开口说话:“你见过那个叫赵井泉的向导吗?” 裴澍言点头:“见过。” 徐洛闻又问:“他是怎么说的?” 裴澍言将赵井泉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徐洛闻听完, 冷笑:“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我要是死了,可就真遂了他的意, 可惜我没死。” 裴澍言皱眉:“他在撒谎?” 谭嘉应也问:“那个姓赵的是不是怎么着你了?” 徐洛闻便把那天晚上的真实情况简略说了一遍。 谭嘉应气得想杀人:“我操!这孙子是活腻了吧, 看我下山怎么收拾他, 不废了他老子就不姓谭!” 徐洛闻冷声说:“只要别弄死,随你怎么折腾。” 谭嘉应说:“你就瞧好吧。” 徐洛闻看着裴澍言,问:“你看起来怎么比我还憔悴?” 谭嘉应插嘴:“你老公——”他一时说秃噜嘴,急忙改口:“啊呸,裴澍言为了找你,到现在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裴澍言笑了笑,说:“我没事。” 徐洛闻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嘉应见两个人默默无言,气氛尴尬,于是问徐洛闻:“你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看那头狼个头比老虎还大,真他妈瘆人。” 徐洛闻低着头沉默片刻,说:“这几天的事我不想再想,以后也不想再提,你们都别问我。” 谭嘉应和裴澍言对视一眼,说:“行,不提就不提,你没事最重要。” 徐洛闻说:“谢谢。” “有病吧你,”谭嘉应说,“跟我你说什么谢啊。”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几声熟悉的“嗷嗷”声。 循声看过去,就看到六耳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抓耳挠腮。 徐洛闻心情复杂到极点,朝六耳招招手:“过来。” 六耳几个跳跃,精准地落在徐洛闻面前的雪地上。 “这猴子长得真可爱。”谭嘉应说着就要上手摸,六耳立即冲他呲牙咧嘴,凶相毕露,把谭嘉应吓得赶紧缩回手,拍着胸口说:“我去,吓死爹了。” 徐洛闻剥了一根火腿肠,整根递给六耳。 六耳两根爪子抱着火腿肠,熊猫啃竹子似的吃起来。 裴澍言问:“这是山洞里那只猴子?” 徐洛闻点头:“嗯。” 谭嘉应问:“这猴子跟那头狼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徐洛闻没有回答,摸摸六耳的头,说:“以后没人欺负你了,是不是很开心?” 六耳听不懂他说什么,兀自啃完了一根火腿肠,眼巴巴地看着他。 徐洛闻又剥了一根给它,抬头对裴澍言说:“我们走吧。” 一行人动身下山。 走出很远,谭嘉应回头看:“洛闻,猴子还跟着咱们呢。” 徐洛闻看了一眼,说:“不用管它。” 下午三点,一行人终于下到半山腰,坐上了缆车。 徐洛闻和裴澍言c谭嘉应坐一辆,徐洛闻扭头想说什么,却见裴澍言已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徐洛闻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扶到自己肩上,让他靠着自己睡。 谭嘉应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洛闻,裴澍言是真爱你,为了找你命都豁出去了。错过了裴澍言,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听哥儿们一句劝,把那件事儿忘了,跟裴澍言重新开始吧。” 裴澍言看着裴澍言憔悴的脸,沉默许久,说:“给我点时间,让我把心里那道坎过去。” 谭嘉应一看这事儿有戏,瞬间比自己谈恋爱还开心。 · 缆车一停,裴澍言不用叫就自己醒了。 下了缆车,谭嘉应打头往景区办公室跑,到了地儿,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姓赵的孙子呢?快出来受死!” 迟洪纪被他这架势搞得一脸懵逼:“这c这是怎么了?小徐人呢?” 谭嘉应叫嚣:“你甭管别的,赶紧把赵井泉给我交出来!” 迟洪纪说:“我也一下午没见着小赵人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卧槽,这孙子溜了!”谭嘉应扯着迟洪纪,“赶紧把他们家地址给我!” 迟洪纪照办,找出赵井泉的地址给谭嘉应。 谭嘉应拿了地址往外跑,迎面撞上姗姗来迟的裴澍言和徐洛闻。 “姓赵的孙子跑了,我去抓他,完事儿了去酒店找你们。”谭嘉应急火火地说。 裴澍言说:“凡事小心。” 谭嘉应一溜烟跑走了。 迟洪纪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徐洛闻,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小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劳你惦记了。”徐洛闻说,“我就是过来跟你打声招呼,我们这就走了。” “好好好,你快回去休息吧,”迟洪纪忙说,“我派车送你们。” 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会儿,车来了。 徐洛闻刚坐进去,正要关门,就见六耳倏地窜进来,卧在他腿上。 “你想跟着我?”徐洛闻看着它问。 六耳仰着头,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望着他,怯怯地小声叫唤。 徐洛闻转头问裴澍言:“国家允许私人养猕猴吗?” 裴澍言说:“你要是想养,我给你想办法。” 徐洛闻摸摸六耳的脑袋,笑着说:“那你就跟着我吧。” 车子开动,出了景区的大门,驶上公路。 徐洛闻回头,望着窗外巍峨屹立的白龙雪山,眼中氤氲着浓到化不开的情绪。 他闭了闭眼,回过头,微微笑着对六耳说:“让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吧。” 耐心等了两天,徐洛闻终于接到李潭的电话,说是检查结果显示他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很正常,没什么毛病,还说让他去别的医院再检查一次。 徐洛闻没有再做检查。 他在逃避,虽然不知道在逃避什么。 随着症状越来越严重,徐洛闻也越来越害怕。 他终于忍不住向裴澍言求助,去仁和医院做了第二次检查。 可是那个姓杜的女医生告诉他,他怀孕了。 怀孕了?! 徐洛闻被这个荒唐可笑的检查结果吓住了,他彻底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澍言大概猜到了症结所在,沉声问他:“你必须实话告诉我,三个月前,你在白龙雪山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龙雪山 那些被埋葬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像暗流一样翻涌而上,令他胆战心惊。 他怀孕了怀了白狼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两个雄性怎么会孕育出孩子? 这是违背自然法则的,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徐洛闻擦掉眼泪,哽声说:“一定是搞错了,我要求再做一次检查。” 裴澍言看着他:“杜教授是妇产科的权威专家,男人怀孕这样怪异的事,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她绝不会乱说。” “我不管!”徐洛闻激动起来,“我必须再检查一次!” 裴澍言沉默片刻,说:“好,我去安排,你在这等我,哪儿都别去。” 裴澍言走了,办公室只剩徐洛闻一个人。 他像座雕塑一样坐在那里,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一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是k市。 徐洛闻接听。 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喂?” 那边没有回音。 他蓦地想起,两个月前,他也接过一个这样的电话,来自k市的陌生号码。 “你是谁?” 徐洛闻的喉咙又紧又涩。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但他不敢正视这个猜测,他一直在说服自己这个猜测是不可能的。 “白狼?” 在他问出口的瞬间,电话被挂断了。 徐洛闻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要窒息。 大概是一直被噩梦纠缠的缘故,他一直有一种感觉——白狼没死。 与此同时,他又反复说服自己,白狼死了,中了那么多枪,怎么可能不死呢。 可是,他明明知道白狼有着多么惊人的自愈能力,他明明知道白狼是有可能活下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46 ,最快更新我的狼最新章节!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估摸着徐洛闻该从雪山下来了,或许是他打来的, 裴澍言急忙打开衣柜,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 却不是徐洛闻,而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不由有些失望。 “喂。” “我靠, 你终于接电话了。”那边语气焦急, “请问是裴澍言吗?” “我是,你哪位?” “我叫施诚, 是《国家地理》杂志的美术编辑, 徐洛闻在我这儿留的紧急联系人是你, 所以……” 裴澍言心里咯噔一声,打断他:“是不是徐洛闻出事儿?” “你先别着急,”施诚在那边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徐洛闻和白龙雪山景区的一位向导一起上了雪山,今天中午向导却自己个儿下了山, 说是徐洛闻不小心掉下山去了, 现在生死不明。我已经让景区负责人联系了当地派出所, 让他们赶紧进山去搜人。我也得过去一趟, 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冒昧地问一句, 你是徐洛闻的……” 裴澍言强自镇定:“我是他朋友。” 施诚问:“那你能联系上他的父母吗?” 裴澍言一顿:“他父母都不在了。” 施诚:“那……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裴澍言:“我马上订机票。” · 徐洛闻拿着一瓶雪回去的时候, 白狼已经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他添了几把木柴,让火烧得旺些,又抱了些木柴放在旁边备用。 犹豫了下,他脱掉羽绒服,小心翼翼地披到浑身赤-裸的白狼身上。 徐洛闻坐下来,隔着火堆望着对面的白狼出神。 他对这个神奇的生物既充满好奇,又充满恐惧。 他听得懂人话,也会说,不过貌似他的说话水平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 他的眼神很温和,却也有极强的攻击力,在受伤的情况下依旧能击退猛虎。 他能变成人,是成年男人的体格,与正常人无异,除了体毛是银色的。 徐洛闻有点混乱,不知道该把他当成兽类还是人类看待。 打眼瞧见地上的瑞士军刀,徐洛闻伸手捡过来,擦掉上面的血,装进口袋里,然后伏在自己膝头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饿得头晕眼花,睡觉是帮他忘掉饥饿最好的方法。 可是饿得睡不着。 突然想起角落里的那个背包。 或许里面会有吃的。 见白狼没有一点动静,徐洛闻起身,把背包拿到火堆旁,拉开拉链,惊喜地发现里面有一整包火腿肠,两袋方便面,一瓶酸奶和一瓶矿泉水。 徐洛闻实在饿极了,再顾不上别的,狼吞虎咽地消灭了两根火腿肠,喝了半瓶酸奶。 他还想吃,但是忍住了,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得从长计议才行。 徐洛闻又把背包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发现了一把剪刀,一个电动剃须刀,一把手电,一个指南针,一捆细绳。 最惊喜的是,还有一部电量满格的老款诺基亚手机,虽然无服务。 徐洛闻不喜欢戴表,手机又掉了,有了这部诺基亚他至少可以知道时间。 徐洛闻把诺基亚装进裤子口袋里,枕着背包躺下来,闭上眼睡了。 今天这一顿折腾,他实在累坏了。 · 裴澍言和施诚到K市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多,天早已黑透了。 两个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白龙雪山,在景区办公室见到了迟洪纪和赵井泉。 “小赵就是昨天陪小徐上山的向导。”迟洪纪转向赵井泉,“小赵,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跟他们说一遍。” 赵井泉又变成了那个一脸憨厚的老实人,他的眼神写满愧疚,看了裴澍言和施诚一眼便低下头去,嗫喏着说:“昨天下午四点多,忽然开始下雪。我们离山顶还有挺远,小徐就比较着急,说一定要在天黑之前爬到山顶。当时我走在前头,小徐走在后头,我突然听见他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就看见他正往山底下滚。我想去救他,可是那个山坡太陡了,我刚下去一点就滑倒了,幸好我抓住了旁边的一棵小树才没掉下去,等我再往下看,已经看不见小徐的人了,声音也没了,我叫了两声,也没人答应。当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我也不敢下山,就找个地方搭好帐篷,在冰天雪地里熬了一宿,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赶紧下山,把情况告诉了老纪。” 迟洪纪接口说:“我一听这事儿,马上就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上山找人,然后又给杂志社打电话说了情况,反正能做的我都做了。” 施诚问:“那现在派出所的人还在山里找着吗?” “我们这个小地方,整个派出所拢共也不超过二十个人,能来的都来了,不过……”迟洪纪面露难色,“不过天黑之前他们都下山走了,晚上在山里太危险了,别小徐没找着再搭进去几个,那就不值当了。不过他们走之前说了,明天还会来找的。” 迟洪纪看了一眼裴澍言,小声问施诚:“这位是……” 施诚说:“他是徐洛闻的朋友。” 一听不是家人,迟洪纪松口气,说:“说句不好听的,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昨天下了一夜的暴雪,一直下到今天下午才停,雪山里至少零下二十度,换谁谁都扛不住。而且山里还有野兽。大概十天前吧,也有个男的在山里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着。派出所的人已经放弃了,说是可能被野兽吃了。唉,上山之前我就劝小徐,雪天上山太危险,他不听,现在出了这种事,他父母知道不得伤心死,这么好的儿子就这么……” 迟洪纪没说下去,因为裴澍言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可怕的地步。 那是恨不得要杀人的表情,迟洪纪被吓住了。 可裴澍言什么都没说,扭头就往外走。 施诚急忙追上去,问:“你干嘛去?” “去市里组建一个搜山队!”裴澍言头也不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你谁都不认识怎么组队?” “一人十万,我就不信招不到人。” 施诚闭嘴了。 看那俩人走远,迟洪纪拍拍赵井泉的肩,说:“小赵,你受累了,回家休息吧。” 赵井泉垂头丧气地说:“对不起,迟主任,我没把人照顾好,辜负了你的嘱托。” 迟洪纪叹口气,说:“这事儿不怪你,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回去吧。” 赵井泉点点头,抬脚走了。 转身的一刹那,他的脸上浮起一个阴诡的笑,稍纵即逝。 · 徐洛闻醒来的时候,发现羽绒服又回到了他身上。 一惊坐起,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白狼的踪影。 火堆烧得很旺,火焰熊熊,烤得他有点热。 走远一点撒泡尿,想起兜里的手机,拿出来看时间,20:25。 看来还得再做一晚山顶洞人。 回到火堆旁坐下。 之前装的一瓶雪已经化成半瓶水,打开喝掉。 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撕掉包装,用一根细树枝插起来,支在火边烤。 烤肠的香味很快逸出来,勾得肚子咕咕叫。 也等不及完全烤熟了,直接吃起来,还被烫了舌尖,嘶嘶吸气。 吃完一根,再来一根。 然后把方便面掰碎,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突然,黑暗里传来脚步声。 徐洛闻立刻警觉地站起来,一手握着瑞士军刀,一手攥着一根燃烧的木柴。 稍倾,白狼出现在了光圈里。 嘴里还叼着一个小动物。 等它走近了,徐洛闻才看清,是只兔子。 原来白狼是出去捕食了。 把兔子放到火堆边,白狼瞬间变成人形。 无论亲眼目睹多少次,徐洛闻依旧觉得神奇无比。 紧接着,他发现了一件更神奇的事——白狼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竟然都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妖怪就是妖怪,这强大到可怕的自愈能力。 白狼撕下一条兔腿,递给徐洛闻。 徐洛闻接过来,不确定地问:“你这是……让我吃?” 白狼点头。 徐洛闻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吃不了生肉。” 白狼又撕了一条 兔腿下来,直接连血带肉地吃起来。 仿佛在向他示范怎么吃。 徐洛闻一阵反胃,差点把刚吃的两根火腿肠吐出来。 徐洛闻知道野兽都是吃生肉的,但知道归知道,亲眼目睹还是无法接受,尤其白狼现在还是人形。 他伸手:“你把它给我。” 白狼似乎是愣了下,把兔腿递给徐洛闻。 徐洛闻把两只兔腿放到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撕开外包装递给白狼:“你先吃这个。”又把剩下的半包方便面也给他:“还有这个。” 徐洛闻一手拿一只兔腿,放在火上烤。 白狼边吃边看着。 等肉香飘出来,徐洛闻撒上方便面的调料,又烤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把兔腿递给白狼:“可以吃了,小心烫。” 白狼咬一口,被烫得吐舌头。 徐洛闻竟觉得他这样子挺可爱,哈哈笑起来。 白狼看着他,似乎也笑了。 徐洛闻催他:“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白狼又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咽下去。 徐洛闻问:“是不是比生吃味道好多了?” 白狼点头。 徐洛闻也咬了一口,竟然觉得还挺香,不知不觉半个兔腿下肚,久违地体验到了饱腹感。 再喝点水,心满意足。 白狼显然还没吃饱,又把剩下的兔肉递给他。 徐洛闻知道,这是让他帮着烤熟的意思。 徐洛闻独自生活多年,厨艺还不错,杀鸡宰鱼,该会的都会。 他用瑞士军刀把兔肉大卸八块,一块一块地烤,这样更容易熟。 烤熟一块,白狼吃一块。 直到把所有的兔肉都吃完,白狼才打了个饱嗝。 徐洛闻想着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突然就被抓住了手。 他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白狼站起来,把他也拽起来,然后拉着他的手朝和洞口相反的方向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徐洛闻紧张地问。 白狼不答,只是径直向前走。 没有了火光,山洞里漆黑一片,徐洛闻什么都看不见,只得贴近白狼,紧跟着他。 想想也是可笑,他竟然要从这头狼身上汲取安全感。 走了约莫十分钟,徐洛闻隐约听到了水声。 紧接着,他看到前方有微弱的光,似乎是另一个洞口。 事实证明,那的确是一个洞口。 但洞外却全然是另一番天地。 徐洛闻无奈地说:“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是人,我要回到人类社会,过人的生活,而不是在这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像个动物一样。” 白狼说:“我也是,人。” 徐洛闻抬头看他:“你……你不是妖怪吗?” “我是人,”白狼看着他说,“和你不一样,的人。” 徐洛闻惊怔片刻,难以置信地问:“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狼人?” 白狼点头:“狼人。” 在徐洛闻看来,狼人比狼妖更不可思议。 毕竟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妖怪神仙之类算是耳濡目染,《西游记》、《白娘子》、《聊斋》……这些电视剧从小看到大。作为受过良好教育的二十一世纪青年,他一直不相信妖魔鬼怪的存在,但遇到白狼之后,亲眼见证了狼变人人变狼的神奇景象之后,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妖。 但是狼人和吸血鬼一样,都是西方传说,他知之甚少,所以更难接受。 白狼沉默片刻,看着面前的火焰,说:“小时候,我有家,有父母,但他们……都被人杀死了。我逃进山里,再没出去。这里,比那里安全。” 短短几句话,传达的信息却令徐洛闻心惊。 他消化片刻,问:“你逃进山里的时候几岁?” 白狼说:“六七岁。”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藏匿在这巍峨的雪山里,艰难求生,其中辛酸不难想象。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回到人类中去,可见人类在他眼中,大约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吧。 徐洛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你父母……为什么会被杀?” 白狼沉默了很久,久到徐洛闻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突然听到他低声说:“我爸,吃了人。”他抬头看向徐洛闻,“你是不是,觉得他该死?” 徐洛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片刻,反问:“你吃过人吗?” 白狼说:“没有。” 徐洛闻又问:“那你之前那身衣服是打哪儿来的?” 白狼说:“那个人,已经死了。脱掉衣服,埋在雪里。” 徐洛闻松了口气,仿佛一直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你原本是有名字的吧?”徐洛闻问,“你叫什么?” 白狼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忘了。”顿了顿,他微微笑着说:“白狼,我喜欢,这个名字。” 徐洛闻看着他,语气恳切地说:“既然你也曾经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过,就该知道,你把我囚禁在这里是不对的,你应该放我走。” 白狼回视着他,目光温柔,语气也温柔:“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徐洛闻苦笑:“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太寂寞了,想要有人陪着你罢了。” “我喜欢你。”白狼重复,温柔而坚定。 徐洛闻不想跟他争辩,暴躁地说:“但我不喜欢你!你不能强迫我留在这儿!” 白狼站起来,走到徐洛闻面前,蹲下来。 徐洛闻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白狼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会的,会喜欢我,一定。” 说完,他把自己的手腕送到嘴边,张口咬下去,鲜血猛地流出来,血腥味顷刻弥漫开来。 徐洛闻诧异地问:“你……你在干什么?” 白狼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把流着血的伤口送到了徐洛闻嘴边,握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含住。 徐洛闻想退开,可是他身后就是石壁,无路可退。 他去推白狼,可白狼纹丝不动,还用腿压住了他的腿。 他完全受制,只能任人宰割。 热血流进嘴里,滑进喉咙,流向体内深处。 那种陌生的渴望瞬间被唤醒,但比上次强烈得多。 徐洛闻不知道白狼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他知道,他要抗拒,他不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他是人。 但他抗拒不了,那种强烈的渴望打败了他的理智,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吮吸白狼的伤口,不住地吞咽着他的鲜血,像个饥饿的婴儿。 徐洛闻一面绝望着,一面满足着。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他的大脑渐渐昏沉,无意识地发出绵软的呻-吟声。 白狼收回手,用嘴唇代替鲜血,温柔地亲吻着徐洛闻。 徐洛闻像是受了蛊惑,自发地搂住白狼的脖子,热切地回吻他。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水到渠成。 白狼一次又一次地泄在徐洛闻体内,直到他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才停下。 白狼抱着徐洛闻去水潭清洗身体。 白日已经过去,夜晚来临。 白狼仰望天上的月亮,似乎就快圆了。 在月圆之夜来临之前,他得把徐洛闻安置在一个妥当的地方才行。 白狼低下头,看着靠在他肩上沉沉睡着的人,微微笑起来。 他真喜欢他,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他。 可是他不太会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让这个人知道自己的这份喜欢。 他突然想起来,有句话忘了问他。 如果他愿意离开雪山,跟着他去他生活的地方,他愿不愿意永远跟他在一起? 等明天再问吧,等他睡醒了。 白狼低下头,吻在他的眼睑上。 · 徐洛闻睡到自然醒。 他躺在一堆衣服上,身上也盖了一堆衣服。 他一-丝-不-挂,但并没哪里感到不适,只是有些渴。 撑着地坐起来,腿忽然碰到一个活物,把他吓得叫出声来。 紧接着,六耳从衣服堆里探出头来,头上还顶着他的内裤。 徐洛闻惊魂未定,忙伸手把内裤拿回来,责怪六耳:“你吓死我了。”扭头看看,见白狼不在,无奈一笑,说:“白狼又把你叫来监视我?” 六耳叫着跳开,然后吃力地把背包拽到徐洛闻身边,背包里装着白狼昨天从山下“拿”来的食物和水。 徐洛闻穿好衣服,摸了摸六耳毛绒绒的小脑袋,掏出手机看时间。 9:27。 他立即背上沉甸甸的背包往外走,水也顾不上喝了。 虽然屡次逃跑失败,但不能放弃尝试,或许就成功了呢。 他承认白狼身世可怜,但他不能放弃自己的人生留在这里陪他。 六耳亦步亦趋地跟在徐洛闻身后,甚至用爪子扯他的裤腿。 徐洛闻不理它,径直摸着石壁往前走。手电不知道丢哪儿了,他只能摸黑。 前方忽然传来脚步声。 徐洛闻猛地顿住,凝神细听。 他听得出来,不是白狼的脚步声,白狼的脚步声不可能是这样亦步亦趋的。 是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徐洛闻激动地发抖,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朝着前方的黑暗说:“裴澍言,是你吗?” 脚步声猛地停了。 徐洛闻愈发确信,大声喊:“裴澍言!” “洛闻?”前方有人应声,“徐洛闻?!” 是裴澍言! 是裴澍言的声音! 徐洛闻喜极而泣,又哭又笑着高声回答:“是我,我是徐洛闻!” 前方骤然亮起数道亮光。 徐洛闻被刺得睁不开眼,抬手遮挡。 透过指缝,他看到有人朝他跑过来。 很快,他被抱住了,紧紧地,紧紧地。 “我终于找到你了,”裴澍言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哽咽,“我终于……找到你了。” 徐洛闻也紧紧抱住他,哭着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昨天在山顶叫你的名字,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裴澍言放开他,捧住他的脸,为他擦眼泪,“我还捡到了你的刀,然后跟着雪地上的脚印找到了这里。” 这话提醒了徐洛闻,他急忙抓住裴澍言的手,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他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他?”裴澍言边走边问,“他是谁?” 徐洛闻顿了一下,回答:“一头狼。” 话音刚落,徐洛闻猛地站住。 他看到了谭嘉应和几个警察,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白狼! 谭嘉应抬脚要朝他走过来,徐洛闻忙低声说:“别动!” 谭嘉应刚要问怎么了,就听到一声狼嚎响彻在山洞里,霎时惊得他呼吸和心跳一同停了。 裴澍言小声说:“别怕,他们有枪。” 枪? 所以……白狼会死吗? 心脏蓦地揪了一下。 徐洛闻说不清自己这一刻到底在想什么。 山洞里万籁俱寂,不管是人是狼,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正当此时,六耳抓着徐洛闻的裤脚尖叫起来。 白狼像是得到了信号,嚎叫着朝他们狂奔过来。 几个警察同时转身,迅速掏出了枪。 裴澍言猛地捂住了徐洛闻的耳朵。 下一秒,山洞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 按了两下太阳穴,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施诚。《国家地理》杂志的美术编辑。 “喂。”徐洛闻嗓音粗嘎。 “哟,还没睡醒呢?这都中午了。” “正在醒,”徐洛闻闭着眼,“有活要给我?” “对,下个月的杂志内页需要两张白龙雪山的照片,你如果接的话我就把具体要求发你邮箱里,你要不接就当我没说。” “我接。”徐洛闻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好,最晚这个月底把照片发给我。” “OK,没别的事儿挂了。” 徐洛闻是自由摄影师,给多家杂志社供稿。 他喜欢拍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也喜欢拍小桥流水古城深巷,捕捉自然之美是他最擅长的,偶尔也拍人物,不过很少。 大大小小的奖项他拿了不少,也办过两次摄影展,在摄影圈算是小有名气。 这边刚挂,手机还没放下就再次响起来。 徐洛闻以为施诚还有话说,接起来直接问:“还有什么事?” “额……”那边顿了顿,“我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怎么样了。” “嘉应?我还以为是杂志社打过来的。”徐洛闻笑了下,“我没事,就是头疼得厉害。” “头不疼才怪,你知道你昨天喝了多少吗?我都惊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47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徐洛闻不知道自己被翻来覆去折磨了多久, 他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 他已经回到山洞里。 他光着身子,身上盖着衣服, 前面是奄奄一息的火焰, 后面是一副温暖的胸膛。 强烈的痛感随着意识的清醒一起复苏, 他咬着牙, 不敢发出一丝声息。 拿开放在腰上的手, 刚要坐起来,那只手又缠了上来, 把他拖进胸膛深处。 徐洛闻怕得发抖。他紧闭着眼, 颤声说:“我想回家,你放我走,可以吗?” 白狼没有回答,只是伸出舌头舔他的脖子。与此同时,白狼紧贴上来,徐洛闻感觉到了他的蠢蠢欲动。 徐洛闻抖得愈发厉害。 昨夜的记忆漫上来,那样粗暴的折磨,他承受不了第二次。 他会死的。 但他不想死。 他想活着,他必须活着。 曾经有一句很流行的话:生活就像强一奸,如果无力反抗, 那就试着享受。 徐洛闻虽然反抗不了, 但他可以试着引导。 他可以教白狼该怎么做, 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只要能活下去,他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徐洛闻转过身,面对白狼,强忍愤恨,瑟瑟发抖着吻上他的嘴唇。 白狼竟然笨拙地回应他,却不小心咬疼了他,徐洛闻将他推开一点,哽咽着说:“你别动,看我怎么做,好吗?” 白狼懵懂地点头。 徐洛闻闭上湿漉的眼睛,含住他的嘴唇,温柔地舔吻。 白狼呼吸渐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神懵懂又炙热。 徐洛闻知道,白狼绝不会这样就轻易满足。 果然,白狼索要起最亲密的接触,一如昨夜。 徐洛闻用亲吻安抚他,然后翻身压住他,给他想要的。 虽然依旧超级疼,但和昨晚相比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主动权在他手上。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徐洛闻已经筋疲力尽,仿佛丢了半条命。 白狼抱着他,餍足地舔他。 徐洛闻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什么都来不及想,闭上眼就昏睡过去。 · 徐洛闻被噩梦惊醒。 旁边的火堆烧得正旺。 白狼却不在。 徐洛闻只觉得浑身酸软,骨头散了架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挣扎着坐起来,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水,然后强撑着站起来,艰难地穿上衣服,从包里拿出手电打开,背上包,扶着石壁,缓慢地向前走。每走一步都牵动着伤处,疼得他直冒冷汗。 走了半晌,眼看光明在望,还来不及欣喜,就见白狼的身影逆着光远远地出现在洞口处。 心顿时凉了半截。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徐洛闻继续向前走。 片刻之后,徐洛闻与白狼迎面相逢。 徐洛闻不看它,径直向前走。 白狼倏地变成人形,挡在他面前。 徐洛闻直视着白狼。 他突然不再害怕了。 除了死,他已经没什么好怕。 “你让开,”徐洛闻的声音虚弱又嘶哑,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白狼也直视着徐洛闻,语调生硬地说:“这里,就是,你的家。” “不!”徐洛闻的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这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你不能把我囚禁在这个鬼地方,我不是你的母狼,你应该去找你的同类,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白狼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没能理解他刚才说的话。 徐洛闻猛地掏出瑞士军刀,刀尖指向白狼:“你不要逼我,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的眼睛充血变红,血色之上蒙着一层水光,绝望,愤恨,悲伤——白狼理解不了人类复杂的感情,他的眼眸永远纯净如赤子,不含一丝杂质,也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样的人往往最可怕,残忍却不自知。 白狼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用赤一裸的胸膛抵上刀尖。 鲜血立即舔上刀尖,继而染红了皮肤。 徐洛闻握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别逼我,”眼泪溢出眼眶,“我真的会杀死你,我真的” 白狼又往前一步,让刀刺得更深。 顿时血流如注。 徐洛闻闭上眼,咬紧牙关,握紧军刀,用力刺进去。 白狼没有发出声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感觉不到痛。 徐洛闻拔出刀,鲜血喷溅出来,呲他一身。 他绕开白狼,脚步急促又蹒跚地往前走。 刚走两步,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下一秒就骤然失去意识,身体蓦地颓然软倒下去。 白狼及时接住了徐洛闻,打横将他抱起来,用脸去蹭他的脸,只觉得滚烫。 白狼抱着徐洛闻回到火堆旁,靠着石壁坐下来。 徐洛闻坐在白狼腿上,上身依偎在白狼怀里,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白狼一手撑着徐洛闻的后脑勺,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随后,白狼坐直身体,把仍在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凑到徐洛闻嘴边,像哺乳一样,迫使他喝自己的血。 直到血不流了,白狼重又将人抱起,向另一个洞口的方向走。 到了水潭边,白狼笨拙地脱掉徐洛闻的衣服,然后抱着人下到水里,站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 肌肤相亲,一如昨夜,情一欲瞬间勃发。 白狼极力克制住,凑近徐洛闻的脸,将他唇上沾染的血迹舔舐干净,然后便抱着他静静地站在水里。 阳光照到哪里,白狼便跟到哪里。 渐渐地,阳光由盛而衰,白日走到尽头,夜色一降临。 白狼低头瞧着水面晃动的月影,脸色罕见得有些沉肃。 侧脸去看怀里的人,神色蓦然又变得温柔起来,低头去蹭他的脸。 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了。 但是人还没醒。 白狼抱着徐洛闻上岸,捡起衣服,走进山洞。 回到老地方,把人靠着石壁放下,盖上衣服,然后点火,等火势旺起来,他回到徐洛闻身边,照旧把人抱在怀里。低头看看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于是在手腕上咬了一口,等血冒出来,急忙喂进徐洛闻嘴里。 徐洛闻的意识陷在混沌里,但饥饿与干渴的本能驱使着他贪婪地吮吸着白狼的手腕。 滚烫的血液顺着喉咙滑进肠胃,既缓解了饥渴,又带来奇异的温暖,令五脏六腑都舒适起来, 喂完徐洛闻,白狼抓起旁边的兔子,茹毛饮血。 吃完,把骨头扔进火里,然后抱着徐洛闻心满意足地睡了。 · 徐洛闻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把他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往后退。 对方似乎也被他吓到了,“嗷嗷”叫着往后退了退,但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等看清那双圆眼的主人是什么,徐洛闻蓦地松了口气。 那是一只猕猴,一身浅棕色的毛,身长半米左右,十分娇小可爱。 徐洛闻看看四周,白狼不在。 他咳嗽两声,对猕猴说:“你不会是白狼派来监视我的吧?” 猕猴听不懂人话,小爪子挠挠头,也不叫了,只是远远地c静静地望着他。 徐洛闻也不再管它,径自穿衣服。 他发现身上干爽,显然被清洗过,但是他没有丝毫印象,只记得自己晕倒了。 而且身上已经不怎么疼了,也有了些力气。 穿好衣服,徐洛闻打开背包翻看,只剩半瓶水和两根火腿肠。 先喝了几口水,然后剥开一根火腿肠开始吃。 猕猴走近几步,盯着徐洛闻手里的火腿肠看。 徐洛闻记得猕猴主要以枝叶为食,也会吃鸟类和昆虫,给它吃点肉应该不打紧,于是掰了一点火腿肠放到它面前。猕猴捡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然后再走近些,眼巴巴地看着徐洛闻。 徐洛闻把剩下的半截火腿肠三两口填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没了。” 没想到这小猴子贼聪明,竟直接跑过去翻徐洛闻的背包。 徐洛闻急忙把包扯过来抱进怀里,又好气又好笑:“泼猴,休要放肆!” 猕猴瞪着眼睛看他,“嗷嗷”叫着,很凶的样子。 徐洛闻一时竟有些被这一脸凶相的小畜生吓住,愣了愣,忽然灵机一动,忙从包里摸出手电,对着猕猴打亮。 光束直射过去,猕猴果然被吓到,抬起两只前爪捂住眼睛,“嗷嗷”叫着跳出老远,谁知正踩在刚回来的白狼脚上,猕猴惊恐地尖叫着逃到黑暗里的角落去了。 徐洛闻原本被猕猴逗乐了,看到白狼,脸上的笑又蓦地消失了。 白狼走到他身边,把一个背包放进他怀里。 徐洛闻这才惊讶地发现,白狼穿了一身新衣服,外套有些不合身,而且错把衬衫穿在了毛衣外面。 白狼见他打量自己,表情便有些窘迫,也低头看自己,问:“对吗?” 徐洛闻没搭理他,径自拉开背包拉链。 里面装的全是吃的和喝的,面包c饼干c酸奶c矿泉水之类。 徐洛闻抬头问:“这些东西,还有衣服,都是哪儿来的?” 白狼面对着他坐他旁边,说:“山下,拿的。” 一听他下山了,徐洛闻心里又是苦涩又是愤怒。 但他面上不露半分,只是温和地哀求:“你放我下山吧,好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有人来伤害你,好不好?” “不,”白狼平静地拒绝,看着徐洛闻的眼睛说,“你,和我,在这里。” 徐洛闻压下无名火,耐着性子跟他厮磨:“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人,我没办法在这里生活,你懂吗?你属于这里,而我属于城市,那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我们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一起玩,那才是我该过的生活,而不是穴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山洞里,像个野生动物一样。我是人,我要像人一样活着,你明白吗?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你还强迫我”徐洛闻停了两秒,“总之,咱们两个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你放我走,你做你的狼,我做我的人,好吗?” “不,”白狼冷静地重复刚才说过的话,“你,和我,在这里。” “为什么?!”徐洛闻终于失控,绝望地大声质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白狼沉默地看他一会儿,说:“我,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你!你这个野兽!你这个妖怪!我诅咒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你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徐洛闻发疯地咒骂着,打着,白狼平静地任他打骂,巴掌狠狠扇在脸上也不还手。 骂够了,打累了,徐洛闻捂着脸嚎啕大哭。 白狼伸手来抱他,徐洛闻疯狂地挣扎,白狼这回却没由着他,强硬地把他抱进怀里,低头来亲他的嘴唇。 徐洛闻猛地咬住白狼的嘴唇,发狠地咬,咬出血也不松口。 热血带着腥膻的气味流进徐洛闻嘴里。 他应该觉得恶心的,可是没有,他竟觉得味道很好,然后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把白狼的血咽了下去! 徐洛闻随即便被自己的举动惊住了。 他刚才竟然喝了白狼的血! 白狼趁机将舌头探进徐洛闻嘴里,照着之前学到的那样,不太熟练的舔舐着。 徐洛闻松开了白狼的嘴唇,口腔里却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似乎得到了某种信号,然后躁动地渴望着。 渴望什么? 渴望更多的鲜血! 在理智提出制止之前,徐洛闻的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含住了白狼被咬破的下唇,像个吃奶的婴儿一样,贪婪地用力吮吸着。 一切都失控了。 当徐洛闻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白狼剥光了压在石壁上。 他在疼痛和绝望里安慰自己,至少白狼开始学着像人类一样做一爱了。 随着症状越来越严重,徐洛闻也越来越害怕。 他终于忍不住向裴澍言求助,去仁和医院做了第二次检查。 可是那个姓杜的女医生告诉他,他怀孕了。 怀孕了?! 徐洛闻被这个荒唐可笑的检查结果吓住了,他彻底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澍言大概猜到了症结所在,沉声问他:“你必须实话告诉我,三个月前,你在白龙雪山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龙雪山 那些被埋葬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像暗流一样翻涌而上,令他胆战心惊。 他怀孕了怀了白狼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两个雄性怎么会孕育出孩子? 这是违背自然法则的,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徐洛闻擦掉眼泪,哽声说:“一定是搞错了,我要求再做一次检查。” 裴澍言看着他:“杜教授是妇产科的权威专家,男人怀孕这样怪异的事,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她绝不会乱说。” “我不管!”徐洛闻激动起来,“我必须再检查一次!” 裴澍言沉默片刻,说:“好,我去安排,你在这等我,哪儿都别去。” 裴澍言走了,办公室只剩徐洛闻一个人。 他像座雕塑一样坐在那里,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一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是k市。 徐洛闻接听。 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喂?” 那边没有回音。 他蓦地想起,两个月前,他也接过一个这样的电话,来自k市的陌生号码。 “你是谁?” 徐洛闻的喉咙又紧又涩。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但他不敢正视这个猜测,他一直在说服自己这个猜测是不可能的。 “白狼?” 在他问出口的瞬间,电话被挂断了。 徐洛闻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要窒息。 大概是一直被噩梦纠缠的缘故,他一直有一种感觉——白狼没死。 与此同时,他又反复说服自己,白狼死了,中了那么多枪,怎么可能不死呢。 可是,他明明知道白狼有着多么惊人的自愈能力,他明明知道白狼是有可能活下来的。 徐洛闻忽然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把水果刀。 他伸手拿过来,犹豫片刻,对着自己的手掌划了一刀。 疼痛和鲜血一齐冒出来。 血液散发着熟悉又陌生的香气,撩拨着蛰伏在体内的某种欲一望。 徐洛闻拼命地压抑着,克制着。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掌上的伤口。 · 没多久,裴澍言回来,说:“安排好了,走吧。” 徐洛闻坐那儿不动,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掌。 “怎么了?”刚问出口,裴澍言就看到了旁边水果刀上沾的血迹,顿时一惊,“你刚才干嘛了?” 徐洛闻蜷起手,摇摇头,低声说:“我没事。” 裴澍言检查他的双手,却没见到伤口。 还要再问,就听徐洛闻说:“我不检查了,你带我去见杜医生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48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徐洛闻一字一顿地说:“我c怀c孕c了。” “你喝大了吧?”谭嘉应哭笑不得地说, “清醒一点嘿, 你压根没这功能好吧。”他顿了顿,皱着眉毛说:“你是不是想说你把哪个女的搞怀孕了?行啊你, 闷声干大事啊。” 徐洛闻知道这事搁谁也不能轻易相信, 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他拉起谭嘉应的手搁在自己的肚子上, 说:“我, 徐洛闻, 怀孕了,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谭嘉应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能不能不逗我了?把我当猴耍呢?你再这样我可走了啊, 回家抱老公去。” 徐洛闻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嘉应, 你是我发小,是情同手足的哥们儿,我不逗你,我现在特别严肃地告诉你,我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你要当叔叔了。” 谭嘉应这回彻底当机了,呆滞许久,他打个激灵,抓着徐洛闻的肩膀说:“你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我解释一遍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 徐洛闻便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他解释了一遍, 但是只解释到今天上午李彦来找他之前, 之后的事儿只字没提, 毕竟事关李彦的隐私,他无权透露。 谭嘉应听完,一连说了个十几个卧槽,过了好久他才平静下来,把徐洛闻刚才说的话总结了一遍:“所以说,你在白龙雪山遇到一个狼人,他把你上了,然后你怀孕了,孩子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你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是这么回事吗?” 徐洛闻点头:“是这么回事。” 谭嘉应又一连说了十几个卧槽,揪着自己的头发说:“这事儿怎么比玄幻小说还玄幻呢。” 徐洛闻再点头:“是挺玄幻的。” “不是,我就想知道你是咋怀上的呢?”谭嘉应一脸纠结,“你一大老爷们,根本不具备生小孩的充分必要条件啊。” 徐洛闻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忽然想起杜岳慈说的嵌合体,虽然明知是错的,却还是对谭嘉应说:“你就当我是雌雄同体吧,这样好理解一点。” 谭嘉应捂着小心脏:“不行,你先让我缓缓,我这心脏有点受不了。” “行,你先缓缓。”徐洛闻起身,“我去给你泡杯菊花茶。” 等菊花茶泡好,谭嘉应还坐那儿发癔症呢。 “还没缓过来呢?”徐洛闻把茶杯放他跟前,“先喝口茶再接着缓。” 谭嘉应一把搂住徐洛闻的腰,把耳朵贴他肚子上。 “你干嘛呢?”徐洛闻吓一跳,赶紧把手里的茶杯举远点,“当心热茶泼你头上烫秃你。” “你别吱声,”谭嘉应说,“我听听动静。” “听个粑粑你听。”徐洛闻把他的大脑袋推开,坐他旁边,“现在还没动静呢,怎么也得五六个月吧。” “我靠,太神奇了,我到现在还有点儿不敢相信,你竟然怀孕了,怀的还是个小狼人。”谭嘉应心里蓦地打了个突,“哎,你不会生出来一头狼吧?” 徐洛闻笃定地说:“不可能,肯定是个人。” “那就好,那就好。”谭嘉应拍拍胸脯,“那我不当叔叔,我要当干爹,我们家肖想也当干爹。” “行。”徐洛闻一口答应,又叮嘱:“除了你们家肖想,这事儿你可谁也别告诉。” “放心吧,我嘴严着呢。”谭嘉应叹口气,“再说就算我说了也没人敢信呀。” “这倒是,”徐洛闻喝口热茶,“我叫你过来,除了把这件事告诉你,还有件事想求你。” 谭嘉应说:“咱俩之间用不上这个‘求’字,你就说什么事儿吧。” 徐洛闻说:“就你爸建的那个养老别墅,我想搬过去住一阵子。现在还不显,等我肚子大起来就很奇怪了。那个别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十里连个人都没有,而且环境好,依山傍水的,适合养胎。” “没问题。”谭嘉应一口答应,“我和肖想轮流给你送吃的,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丫头也行,反正我都喜欢。” 徐洛闻笑着说:“那我收拾收拾明天就搬过去。” “行,明天我没事儿,我帮你搬。”谭嘉应喝口茶润嗓子,“不过你一个人呆在那穷乡僻壤多无聊啊,别闷坏了。” “不会,”徐洛闻说,“我前阵子不是出去旅游了一阵子嘛,拍了不少照片,我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把照片整理出来,然后配上文字,出一本摄影随笔集。” “这主意好,”谭嘉应说,“以你的名气,出版社一定抢着要。” 两个人拉东扯西聊到十点多,直到肖想打电话过来催谭嘉应才舍得走。 没了谭嘉应的聒噪,霎时显得格外寂静。 徐洛闻靠坐在沙发上,手抚摸着肚子,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对不起,我之前钻了牛角尖,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以后不会了,因为我想通了,不管你是怎么来的,你都是我的孩子,我会爱你,胜过爱自己。谢谢你,谢谢你来找我,让我不再是一个人。” 这一夜,徐洛闻睡了个极好的觉。 起床后大吃一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那栋小别墅徐洛闻之前去过,家具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即可。他收拾了一行李箱春夏季的衣服,然后把笔记本电脑cipadc相机这些工作上要用的东西打包装好,又把买来许久一直没得空看的《海伯利安四部曲》拿上,齐活。 正准备给谭嘉应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就听到门铃响,急忙去开门:“我正要给你打” 徐洛闻猛地顿住,因为站在门外的人不是谭嘉应,而是裴澍言。 裴澍言手里抱着一个收纳盒,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说:“你的东西,你一直没去拿,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徐洛闻早忘了这茬。 他忙把行李箱拉进门,裴澍言跟着进来。 放下东西,徐洛闻说:“坐。” 裴澍言扫了一眼摆在客厅的大箱小包:“要出门?” “嗯,”徐洛闻说,“去谭嘉应他们家的别墅住段时间。你要喝点什么?” “不喝。”裴澍言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徐洛闻便过去坐下。 “想清楚了?”裴澍言看着他问。 徐洛闻不知道他问的哪件事,是生孩子的事还是不让他等自己的事,但是不管哪件,他的确都想清楚了,于是点头:“嗯,想清楚了。” “我知道,你一旦打定主意,谁劝都没用,所以我不打算劝你什么。”裴澍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遇到困难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不再是你的男朋友,但我永远是你的裴澍言。” 徐洛闻心中感动:“谢谢。” 裴澍言笑起来,向他张开怀抱。 徐洛闻抱住他:“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一个特别好的人。” 裴澍言“嗯”了一声,沉默片刻,说:“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我过得很幸福。谢谢你,给我的人生带来一段这么美好的时光。对不起,辜负了你。不管怎样,生活总要继续,既然你已经决定大步向前,我也不能再原地踏步。让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 徐洛闻用力点头:“好!” 门铃响了。 徐洛闻放开裴澍言,起身去开门。 谭嘉应和肖想一起来了。 “我说了不让他来不让他来,他非跟着。”谭嘉应边往里走边抱怨。 肖想看徐洛闻的眼神像看大熊猫一样:“我这新任干爹不得来跟我的干儿子或者干闺女打声招呼嘛。”说着,他弯腰冲着徐洛闻的肚子挥挥手,“哈喽,小宝贝,我是你肖想干爹,很高兴认识你。” 徐洛闻笑着说:“看来你对我怀孕这件事接受得还挺好。” 谭嘉应和裴澍言打过招呼,回头吐槽:“拉倒吧,我昨晚回家跟他说了这事儿之后,他愣是懵逼了半小时,然后缠着我问东问西问到凌晨两点,又爬起来上网研究了俩小时,天快亮的时候才睡觉。” 肖想笑着说:“你别听他胡咧咧,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挺神的,我一直对这种奇闻轶事特别感兴趣。” “这个我可以作证,”谭嘉应点头,“他的厕所读物就是《故事会》,捧着书往马桶上一坐坐半小时。” 肖想用胳膊箍住谭嘉应的脖子:“能不能给你老公留点面子?一天不收拾就皮痒了是不是?” 裴澍言笑着说:“他们俩都荣升干爹了,我也不能落下,我也得混个干爹当当。” 徐洛闻也笑着说:“孩子还没生呢就有四个爹了,刚好凑够一桌麻将。” 谭嘉应边在肖想的魔掌中挣扎边说:“那咱们得排个顺序,大爹c二爹c三爹。按先来后到排,我是大爹,肖想是二爹,裴澍言是三爹,不接受反驳。” 他们几个在那儿说话,徐洛闻自顾检查窗户有没有关好c插座有没有拔掉,等一切妥当,几个人拿上行礼出门。 裴澍言回医院去了,肖想开车带着谭嘉应和徐洛闻去超市采购。 主要是买吃的喝的,别墅那边偏远,外卖都送不到,徐洛闻以后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其实他做饭很好,只不过平时比较懒,而且做一个人的饭纯属浪费功夫,所以都是订外卖。现在不一样了,他肚子里有个小生命,而且还是个食量超大的小生命,他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推着小山似的购物车从超市出来,把东西一样样搬进后备箱,一看到午饭点了,于是三个人去附近的川菜馆大吃了一顿,这才开车上路。 出了市区,又开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 春日的郊野,景色实在美得不像话。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完全就是世外桃源的真实写照。 “我也想住这儿了,”谭嘉应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叫一个舒坦,“这儿太美了。” 肖想一边搬东西一边笑着说:“等咱俩老了就住这儿来,每天散散步,爬爬山,钓钓鱼,想想都惬意。” 谭嘉应跑过去抱住肖想亲一口:“老公,爱死你啦!” 三个人来回好几趟才把东西全搬进去。 别墅里面很干净,谭嘉应请了家政,每周都会来打扫。 “以后让他们一个星期来打扫两次,我和肖想要是没空过来还能让他们帮忙给你捎东西,”谭嘉应说,“总之你就安安生生地住着,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后顾之忧我帮你搞定。” 徐洛闻抱他一下:“谢谢你嘉应,我超爱你的,你知道吧?” 谭嘉应胡撸一把他的脑袋,笑着说:“傻样儿。” 又忙活了好一阵,把东西都归置好,这才算完事。 徐洛闻烧水泡茶,泡好之后由肖想端着,三个人去了外面的湖心亭。 别墅前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湖上搭了一座木桥,直通湖心,桥的尽头是个圆形平台,平台正中立着一把遮阳伞,伞下有桌有椅。 三个人晒着太阳,吹着风,喝着茶,十分惬意。 “我爸可真是会享受,”谭嘉应感叹,“可惜不长命,还没来得及享受人就没了。” “你会想他吗?”徐洛闻问。 “偶尔吧,”谭嘉应叹口气,“他活着的时候,对我来说就是个符号,他死了,就成了一张照片。我偶尔想起他,都想不起来我们一起干过什么事儿。” 肖想握握他的手,谭嘉应笑着说:“我没事儿。”他转向徐洛闻:“等宝宝出生之后,我一定可劲儿疼他,把他缺失的另一份父爱加倍给他。” 徐洛闻沉默几秒,说:“其实其实白狼没死。” 谭嘉应被茶呛到,咳嗽半天才缓过劲儿:“没死?这怎么可能,他中了那么多枪,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不是,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徐洛闻说:“我们离开k市那天,白狼去酒店找我了。” 谭嘉应瞪着眼睛:“卧槽!他这命也太硬了点儿吧?中了那么多枪流了那么多血,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徐洛闻说:“白狼有特别强的自愈能力,我亲眼见过,前一天还满身伤,第二天就一点事没有了。” 肖想说:“洛闻,你恨白狼吗?” 徐洛闻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既恨他,又可怜他,既想他死,又想他活着。” 肖想说:“如果他真的来找你,你会怎么做?” 徐洛闻摇头:“我不知道。” 肖想说:“狼是一种专情的动物,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既然他认定了你,那他这一生都会追随你。如果他真的找到你,恐怕你就再也甩不开他了。” 谭嘉应“唔”了一声,说:“他这一点比人强。一生只动一次心,一世只爱一个人,再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了。” 徐洛闻认真地想,如果有一天白狼真的站到了他面前,他会怎么做? 答案还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他想,应该不会有那一天吧,他们这辈子的缘分,就像湖面上的浮萍,短暂相逢后便各自天涯永不相见。这样挺好,毕竟也不是什么美好的相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49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兰海回神, 张口结舌:“我还以为还以为” 徐洛闻接口:“还以为我跟之前失踪的那个男人一样, 再也回不来了?” 兰海说:“那个男人找到了,他被人扒光了衣服埋在雪地里, 警察怀疑是谋杀,正在调查呢。” 徐洛闻怔了怔, 裴澍言扶着他的肩膀说:“进去再说吧, 外面冷。” 进了酒店, 老板和老板娘看到徐洛闻也都大吃一惊。 寒暄几句,徐洛闻问:“老板,我能把这只猴子带回房间吗?我保证不让它搞破坏,我们明天就回c市了。” 六耳窝在徐洛闻怀里,小小的一只,看起来乖巧可爱。 老板说:“你看好它, 别让它蹿到别的客人房间里捣乱就行。” “一定。”徐洛闻说, 又转向兰海,“小海,你帮我拿一包火腿肠。” 兰海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火腿肠递给徐洛闻, 不等他接, 六耳就抢先伸出两只前爪接住了。 老板笑说:“这猴子可真机灵。” 兰海看着眼馋, 说:“爸, 你也给我弄一只养养吧?” 老板没好气:“你先把你自己养活好再说吧。” 回到房间, 徐洛闻把六耳放到桌子上, 剥了一根火腿肠给它。 裴澍言问:“饿不饿?” “我现在饿得能吃一头牛,”徐洛闻说,“不过我想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裴澍言说,“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洗完澡叫我。” 裴澍言走了。 徐洛闻脱光衣服,走进浴室。 热水兜头淋下来,他闭上眼,脑海里倏然浮现出白狼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画面,他猛地睁开眼,望着蒸腾的水汽怔怔出神。 徐洛闻用搓澡巾从头到脚把自己搓了好几遍,搓得皮肤又红又疼,将白狼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彻底清除干净。 等他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打开行李箱,找一套衣服穿上,刚穿好,响起敲门声。 走过去开门,裴澍言站在门外,神色担忧:“怎么洗这么久?你再不出来我就找服务员要房卡开门了。” 徐洛闻闪身让他进来:“好几天没洗澡,当然要好好洗洗。对了,谭嘉应有消息了吗?” 裴澍言说:“我给他打个电话。” 徐洛闻进浴室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裴澍言已经打完电话,他问:“怎么说?” 裴澍言说:“人去楼空。” 徐洛闻叹口气:“人贱自有天收,甭管他了,让谭嘉应回来吧。” 裴澍言点头:“到饭店给他发定位,让他直接去饭店找我们。” 徐洛闻摸摸六耳的头:“我出去吃饭,你乖乖在这儿呆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走出房间,正遇上房嫂经过,徐洛闻说:“大姐,麻烦你打扫一下506,地上扔的衣服和东西都不要了。还有,房间里有一只猴子,你记得随手关门,别让它跑出去。” 出了酒店,徐洛闻带裴澍言去他之前常去的那家饭店。 天已经黑了,雪下得很大,裴澍言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徐洛闻的肩。 “机票我已经买好了,”裴澍言说,“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 “好,”徐洛闻说,“回c市之后我把钱给你。” 裴澍言看他一眼,没接话。 徐洛闻问:“猴子应该不能上飞机吧?” 裴澍言说:“我打电话问过航空公司了,可以办托运。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裴澍言总是这么体贴,万事想在他前头。 徐洛闻想说声“谢谢”,又觉得太生分,干脆什么都没说。 到了饭店,徐洛闻对着菜单一通点,点了得有十几个菜。 裴澍言也不阻止,只在旁边用热水洗杯子。 点完菜,徐洛闻说:“这附近的几家饭店我都吃遍了,就数这家最好吃。谭嘉应多久到?” 裴澍言说:“他说离得很近,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裴澍言用洗好的杯子倒了一杯热水给徐洛闻,他接过来抿了一小口,抱在手里暖手。 “谭嘉应说你来这里三天了,”徐洛闻说,“也就是说我刚出事你就来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景区的人联系的施诚,施诚又联系的我。”裴澍言说,“施诚跟我一起来的,不过他有事先回去了。” 徐洛闻这才想起来,他在施诚那儿留的紧急联系人是裴澍言。 “你提醒我了,我得给施诚打个电话说说照片的事儿,”徐洛闻说,“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掉山上了。” “不用打了,”裴澍言说,“施诚走之前说了,照片的事他会解决,让你好好休息。” “好吧,”徐洛闻叹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失信于人,感觉挺糟糕的。” 裴澍言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徐洛闻笑了笑:“那倒是。” 彼此安静了一会儿,裴澍言试探着说:“雪山上的事你真的不想跟我说说吗?说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好受些。” 徐洛闻低着头沉默许久,说:“等我想说了,我会告诉你,在那之前,不要问我,好吗?” 裴澍言握了握他的手,说:“好。” 刚开始上菜谭嘉应就到了。 “操!这孙子一定是属黄鼠狼的,溜得真鸡一巴快。不过你放心,我就是翻遍全国也要逮住这孙子给你报仇雪恨。” “不说他了,”徐洛闻给他递筷子,“吃饱了回去睡觉,明天回家。” 不止徐洛闻,裴澍言和谭嘉应这几天也没踏踏实实吃过一顿饱饭。 三个人风卷残云,把一大桌菜消灭得七七八八。 吃饱了就犯困,回去的路上,谭嘉应呵欠连天。 路过一个水果店,徐洛闻进去挑着买了几样。 到了酒店,谭嘉应先回房,裴澍言把徐洛闻送到房门口,说了声“晚安”,转身要走,手却被抓住了。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徐洛闻看着他,“我不想一个人。” 裴澍言沉默片刻,问:“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徐洛闻低声说:“朋友。可以吗?” 裴澍言若有似无地叹口气,说:“你知道的,我永远没办法拒绝你。” 徐洛闻微微笑着说:“谢谢。” 裴澍言说:“我先回房间洗漱,一会儿过来找你。” 徐洛闻点头:“好。” 刚进房间,六耳便叫着跳过来,徐洛闻蹲下来,打开塑料袋:“喜欢吃什么你自己挑。” 六耳挑了一串香蕉,抱着跳到了桌子上。 房间被打扫过了,他在雪山上穿过的衣服c鞋子c用过的东西全被丢掉了,床单被罩也换了新的。 换上睡衣和拖鞋,去浴室洗脸刷牙。 等他从浴室出来,门铃刚好响了。 徐洛闻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的裴澍言,顿时有些尴尬。 因为裴澍言和他穿了一样的睡衣,情侣款。 裴澍言解释:“我出来得着急,随手拿的。” 徐洛闻没接话,闪身让他进来。 裴澍言走进房间,径自上床,习惯性睡在右边。 他睡右边,徐洛闻睡左边,几年来一向如此。 徐洛闻跟着上床,裴澍言问:“关灯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灯被关上,室内漆黑一片。 六耳不安地小声叫唤,叫了一会儿也没了声音。 寂寂无言许久,徐洛闻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裴澍言嗓音低沉:“还没。” 徐洛闻沉默片刻,说:“你能抱着我睡吗?” 裴澍言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徐洛闻头枕着他的胳膊,背靠着他暖融融的胸膛,闻着熟悉的味道,总不安稳的心终于踏实下来,闭上眼,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徐洛闻被一声叫声惊醒。 “裴澍言?”他在黑暗里唤。 “我在。”裴澍言答应一声,起身开灯。 “刚才是你在叫吗?”徐洛闻坐起来,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 “是,”裴澍言顿了两秒,“你刚才咬了我。” 徐洛闻悚然一惊,猛地睁开眼,就见裴澍言左手手腕被咬出了血,牙印清晰可见。 裴澍言探身从床头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去擦徐洛闻嘴唇上沾的血迹。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温声问。 徐洛闻捂住脸,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裴澍言又擦掉伤口上的血迹,伸手把他拥进怀里,温柔地哄他:“没事,不疼。时间还早,接着睡吧。” 徐洛闻心里害怕极了。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害怕,怕得瑟瑟发抖。 但他还是在裴澍言怀里睡着了。 他实在太累了,这辈子从没这么累过。 裴澍言关了灯,抱着他慢慢躺下来,盖好被子,盯着怀里的人看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早上八点,闹钟把沉睡的人叫醒。 裴澍言伸手拿过手机,关掉闹钟,拍拍怀中人的肩膀,哑声说:“起床了。” 徐洛闻无意识地蹭蹭他的胸膛,咕哝着说:“再睡一会儿十分钟” 天知道裴澍言有多想念这份缱绻温存,他几乎要忍不住去亲吻徐洛闻,好在他忍住了。 他们现在是以朋友关系同床共枕,他不能逾距。 裴澍言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徐洛闻的睡颜,嘴角不自觉翘起,眉梢眼角都含着清浅的笑意。 他忽然觉得房间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环顾房间,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那只猴子不见了。 窗户开着,风掀动着窗帘。 应该是猴子自己打开窗户跑走了。 白狼说:“我也是,人。” 徐洛闻抬头看他:“你你不是妖怪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50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那些药没有任何用处, 徐洛闻照旧做噩梦c失眠。 他只能寄望于时间,希望时间能治愈一切。 昏昏沉沉地睡到中午才起床, 简单冲了个澡,用手机订了外卖,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晒太阳, 顺便醒神。觉得无聊, 随手打开电视,是个本地台, 他也懒得换, 反正也不看,纯粹当背景音来听。 电视上正在播午间新闻, 醇厚的男声字正腔圆地播报着:“临近春节,酒驾成为困扰广大交警的头号难题。昨夜十时许,玉兰路发生一起车祸, 车主宋某当场死亡。据调查” 徐洛闻原本是想醒神, 可冬日暖阳晒得人浑身舒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过睡了没多久就被外卖的电话吵醒, 出门取了外卖, 填饱肚子, 左右无所事事, 就又开始睡。 这回不等他睡着手机就又响了, 爬起来拿起手机一看, 顿时一愣。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归属地是k市。 k市心没来由地一颤。 他不该再心存恐惧的,明明那头狼已经死了。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每夜每夜折磨他的噩梦一样,他阻止不了。 愣了好一会儿,徐洛闻滑动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低低地“喂”了一声。 那边却没人说话,只听到嘈杂的背景声,好像是建筑工地? 徐洛闻又“喂”了两声,那边依旧没人吭声,他便直接挂了电话。 应该是打错了,他想。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施诚打来的。 “身体没事吧?”施诚在那边说,“一直想去看看你,可杂志社这边实在太忙,总也抽不出时间。” “我没事儿,”徐洛闻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听我朋友说我出事儿的时候你也赶过去了,谢谢你啊。”徐洛闻知道,施诚无缘无故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于是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有活要给我?” 施诚果然说:“没错,z市下了场百年不遇的大雪,我需要几张古城区的雪景照片做新年特刊的插页。我知道这是个小活,可这不是快过年了嘛,社里实在是腾不出人手,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找你。” “我接了。”徐洛闻爽快地答应。上次白龙雪山的活搞砸了他就一直挺内疚的,正好这次给弥补回来。而且他正愁这个年不知道怎么过,拍完照顺便在z市把年过了,也不用给朋友们添麻烦,挺好。 施诚自然高兴,还邀请他参加杂志社的年会,徐洛闻谢绝了。 挂了电话,收拾东西出发。 z市离c市不远,坐高铁只用俩小时。 上车后,徐洛闻给谭嘉应打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谭嘉应一听他要自己个儿过年,当然不答应,劝了几句无果,也只得由他,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徐洛闻的性子,看似柔软,其实顽固得很,只要是他拿定主意的事,谁劝都没用。 快挂电话的时候,徐洛闻说:“如果裴澍言问起我,就跟他说一下,如果他不问就算了。” 谭嘉应叹口气,说:“知道了。” 一部电影的时间,徐洛闻抵达z市。 到了酒店,放下行李,拿上相机出门。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要拍照也是明天拍,他现在就是出去随便逛逛,随便拍拍。 走在白雪皑皑的古城区,有一种梦回千年的错觉。 一路走一路拍,饿了就在路边小店吃一碗浮着翠绿葱花的馄饨粉丝汤,驱走一身寒意。 走累了,打车回到酒店,洗个热水澡,上床睡觉。 被噩梦惊醒,他早已习以为常,睁眼到天明,起床洗漱,抖擞精神干正事儿。 一天时间,把施诚要的照片拍好,用邮箱发过去,施诚回复:bra一v一! 办完正事,徐洛闻就做起了游客。 把z市玩遍吃遍之后,他又去了别的城市,照旧 是吃喝玩乐加拍照。 等他回c市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 凛冬过去,春日已经轻扣门扉了。 徐洛闻约朋友们出来小聚,裴澍言和李彦都在。 裴澍言对他的评价是:“胖了。” 李彦对他的评价是:“黑了。” 徐洛闻也觉得奇怪,他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吃都吃不饱,一顿饭吃的东西都快赶上他以前一天的食量了,所以在外头奔波了俩月不瘦反胖。不过他本就属于体型纤瘦的人,稍微长点肉反而显得身材更匀称了。 除了食量猛增之外,徐洛闻的身体还有两个难以启齿的变化。 第一,是他的体毛。 他一向体毛稀疏,别说腿毛了,连胡子都不怎么长,一个星期不刮胡子都没问题。可是他前些天洗澡的时候却不经意发现,他的腿上冒出了一层稀疏的白色绒毛,小腹和胸口也有。他原本没在意,可是这两天又蔓延到了脸上,前一天刮干净,第二天就又长了出来,生命力比杂草还要旺盛。 第二,是他的性一欲。 他性一欲不旺盛也不冷淡,以前和裴澍言在一起的时候一周平均三四次,就正常水平。可现在,他就像一只泰迪,随时随地都能硬,恨不得日天日地日空气。他有洁癖,又接受不了约一炮,只能自己解决,至少每天一次,而且每次解决完都会生出罪恶感。 就好比现在,裴澍言就坐在他旁边,清爽干净的男性气息包裹着他,肢体若有若无地碰触,徐洛闻只觉得所有的气血一股脑往下腹奔涌,浑身发热,腿间的东西更是硬得发疼。他被折磨得几欲发狂,也顾不上听裴澍言说话,站起来就往外走。 冲进洗手间,不住地往脸上扑冷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下来。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脸,徐洛闻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他的身体坏掉了,被白狼弄坏了。 当初白狼喂他喝血,一定是为了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什么。 慢慢地,他会不会也变成一头狼? 不!不要!他不要变成那样!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陷在恐惧和厌恶里兀自绝望着。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到李彦放大的俊脸。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李彦说,“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没c没想什么,”徐洛闻后退半步,他现在太脆弱了,经不住半点男色撩拨,“你要上厕所?” 李彦摇头:“你出来这么久,我来看看。” 徐洛闻垂着眼睛说:“可能是刚才喝酒喝猛了,头有点晕,现在已经没事了。” 李彦安静片刻,说:“刚才人多,都没跟你说上几句话。这两个月你过得好吗?” 徐洛闻点点头,笑着说:“挺好的。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拍了很多照片,过得简单又充实。你呢?过得怎么样?” 李彦笑了笑,说:“我的生活一直挺乏味的,上班健身睡觉上班健身睡觉,今天就是昨天的重复。”他顿了顿,“你下次出门的时候知会我一声,让我也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可以帮你拎包。” 徐洛闻笑着说:“好。” 李彦眼睛一亮:“说好了,不许食言。” 徐洛闻点点头:“回去吧,不然他们该找咱们了。” 快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徐洛闻忽然站住,回头看着李彦:“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你爸是医生?” 李彦点头:“是啊,怎么了?” 徐洛闻顿了顿,说:“我身体出了点小毛病,想找他看看。” 李彦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不让裴澍言帮你看?” 徐洛闻低着头说:“有些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李彦说:“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家接你,行吗?” 徐洛闻点头:“谢谢。” 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 裴澍言要送他回家,徐洛闻拒绝了,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将裴澍言扑倒。 打车回家,又觉得饿了,从网上订了一个麦当劳的全家桶,一点不剩地解决掉,洗澡的时候顺便发泄点旺盛的欲一望,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 最近做噩梦的频率已经下降了不少,一个星期大概能睡两三个好觉。 今晚就比较幸运,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拿起手机看时间,刚八点半。 起床洗漱,下楼买早餐,然后带回家吃。 他以前都会在店里吃,现在不敢了,怕别人把他当怪物看。 一个人解决掉三人份的早餐,躺在沙发上消会食,看时间差不多了,起来换衣服。 收拾停当下楼,刚走出楼门口,就见李彦靠在车上笑着朝他挥手,早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散发着朝气和暖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51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徐洛闻被手机铃声吵醒。 头疼得厉害, 因为宿醉的缘故。 按了两下太阳穴, 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施诚。《国家地理》杂志的美术编辑。 “喂。”徐洛闻嗓音粗嘎。 “哟, 还没睡醒呢?这都中午了。” “正在醒,”徐洛闻闭着眼, “有活要给我?” “对, 下个月的杂志内页需要两张白龙雪山的照片, 你如果接的话我就把具体要求发你邮箱里,你要不接就当我没说。” “我接。”徐洛闻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好,最晚这个月底把照片发给我。” “一k, 没别的事儿挂了。” 徐洛闻是自由摄影师, 给多家杂志社供稿。 他喜欢拍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也喜欢拍小桥流水古城深巷,捕捉自然之美是他最擅长的, 偶尔也拍人物, 不过很少。 大大小小的奖项他拿了不少, 也办过两次摄影展,在摄影圈算是小有名气。 这边刚挂, 手机还没放下就再次响起来。 徐洛闻以为施诚还有话说, 接起来直接问:“还有什么事?” “额”那边顿了顿, “我没什么事, 就想问问你怎么样了。” “嘉应?我还以为是杂志社打过来的。”徐洛闻笑了下, “我没事,就是头疼得厉害。” “头不疼才怪,你知道你昨天喝了多少吗?我都惊着了。” “我没干什么丢人的事吧?”徐洛闻喝断片了,对昨晚的事只剩一点模糊的记忆。 “那倒没有,”谭嘉应说,“就是抱着肖想哭了一个小时,眼泪都把他给浇湿了。” 肖想是谭嘉应的男朋友,也是裴澍言的好哥们。 谭嘉应通过肖想认识的裴澍言,然后又把裴澍言介绍给了徐洛闻。 “你说你,提分手的是你,分手后喝醉酒哭成傻逼的也是你,何必呢。”谭嘉应沉默两秒,“要不我去跟裴澍言说说” “千万别!”徐洛闻赶紧打断他,“分了就是分了,过一段时间我自己就好了。” “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谭嘉应说,“我前两天在健身房认识一哥们儿,巨他妈帅,要不是我有家有室的早就把他给生扑了,介绍给你怎么样,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谢谢你的好意啊,”徐洛闻笑着说,“不过我刚接了一活,要去s省的白龙雪山一趟,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 “这活来得还挺是时候,你正好可以趁机出去散散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我还把那个帅哥给你留着,等你回来再介绍给你。”谭嘉应突然放低声音,“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我偷瞄了一眼,下面很大喔,硬起来得有二十,一定能伺候得你欲一仙一欲一死。” 徐洛闻低笑两声:“我不喜欢太大的,忒疼。” “疼那是活不好,我们家肖想就器大活又好,每回做完我都想给他打钱,太他妈爽了。” “那也从来没见你给我打过钱啊。”那边突然传来肖想的声音。 “挂了挂了,”谭嘉应忙说,“回头再聊哈。” 徐洛闻笑笑,把手机扔到一边。 头疼已经缓解了很多,下床拉开窗帘,把阳光放进来。 先去厨房灌了一瓶矿泉水,又用手机订完外卖,这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外卖刚好到了,边吃边在网上看机票。 白龙雪山在s省k市境内,由十二座平均海拔六千米以上的山峰组成,山势绵延近百里,十分壮观。 徐洛闻两年前去过一次,不过是秋天去的,拍摄的主题也不是雪山,而是原始森林。他一直想在冬天的时候再去一回,可是认识了裴澍言,谈起了恋爱,就没机会出远门了。这次施诚找上他,可以说是非常合他意了。 他直接订了今天下午五点的机票,连带着酒店一起订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早去早回吧。 刚放下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提示。 点开,是谭嘉应发的,给他分享了一个微信名片,昵称是“rlee”。 徐洛闻发了一个黑人问号脸的表情过去。 谭嘉应很快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徐洛闻点开听:“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大鸡鸡帅哥的微信,你们先加微信聊着培养培养感情,要是感觉聊得来,等你回来你们就直接切入主题,要是聊不来,也就不用浪费时间见面了。我已经跟人打过招呼了,你可别不加啊,听话。“ 徐洛闻:您可真是雷厉风行,我才刚分手两天就给我介绍男人,这事儿要是让裴澍言知道,友谊的小船非翻了不可。 消息刚发出去,门铃突然响了。 徐洛闻放下手机,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 裴澍言。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怎么来了?”徐洛闻倚着门框,“事先也不打个电话。” 裴澍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昨天打电话让我来把我的东西拿走,忘了?” 徐洛闻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难道是喝醉之后打的? 闪身让裴澍言进来,徐洛闻说:“不用换鞋了,我打扫卫生把你的拖鞋扔了。” 裴澍言淡淡地“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徐洛闻坐回去继续吃东西:“你自己看着收拾吧。” 裴澍言皱眉:“你胃不好,少吃外卖。” 徐洛闻垂着眼睛,没应声。 裴澍言也没再说什么,自顾去收拾东西。 房子是徐洛闻的,两个人也没有同居,今天住我家,明天住你家,所以彼此的家里都有对方的东西。 没多久,裴澍言抱着一个收纳盒出来。 “我挑了几件重要的东西拿走,剩下的”裴澍言沉默两秒,“你想留就留着,要是觉得碍眼就扔了吧。” “好。”徐洛闻说。 裴澍言又说:“你的东西我都整理好了,你什么时候得空了去我那儿拿吧。” 徐洛闻抬头看他:“你干嘛不顺路给我送过来?非得我再巴巴地跑一趟。” 裴澍言没有回答。 徐洛闻却蓦地懂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徐洛闻才低着头说:“知道了,先放着吧,等我从白龙雪山回来就去拿。” “去工作?”裴澍言问。 “嗯,”徐洛闻说,“接了一个《国家地理》的活。” “注意安全。”裴澍言说。 再没旁的话说。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裴澍言看着徐洛闻,徐洛闻低着头,搅着餐盒里的米饭。 “我走了。”裴澍言说。 徐洛闻站起来,帮他开门,见他抱着箱子不方便,又出去给他按电梯。 裴澍言看着电梯门,突然说:“我会等你。” 徐洛闻盯着跳动的数字,低声说:“别等。” 裴澍言自顾自地说:“我会等到不爱你的那天为止。”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随便你。”扔下这一句,徐洛闻转身走了。 回到家,徐洛闻眼眶发酸。 深呼吸几次,调整好情绪,也彻底没了胃口,把剩了大半的外卖丢进垃圾桶,回卧室收拾行李。 一个拉杆箱,放衣服。 一个双肩背,放日常用品。 一个相机包,放他的hasselbd h3d一ii。 收拾妥当,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排除各种安全隐患,穿好衣服拿上行礼出门。 打车到机场,办妥各种手续,去候机大厅等待登机。 突然想起之前和谭嘉应的聊天,翻出来一看,谭嘉应又回了一条:我乘着爱情的巨轮,不在乎友谊的小船,翻就翻呗。 徐洛闻笑了笑,滑动手指上翻,翻到那张微信名片。 犹豫了几秒,他把名片删了。 虽然分手了,裴澍言却还住在他心里。 现在去勾搭别的男人,和背叛又有什么区别。 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微信小游戏,广播就通知登机了。 上了飞机,徐洛闻直接关机,戴上眼罩睡觉。 · 七点半,飞机降落在k市。 出了机场,打车去酒店。 徐洛闻透过车窗打量这座被夜幕笼罩的偏远小城。 萧索,灰暗,冷清,衰颓,让他联想到“绝望”这个词。 这实在不是一个排遣失恋烦恼的好地方。 但总比窝在家里发霉强。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里有雪。 徐洛闻喜欢雪,但他生活的城市已经十年不曾下过雪了。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司机下车帮他把拉杆箱从后备箱拿出来。 徐洛闻道了谢,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酒店。 办好入住手续,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帮他提行李上楼。 电梯上行,男孩问:“你也是来爬雪山的吧?” 徐洛闻笑了笑:“算是吧。” 男孩说:“前两天一个男的在雪山里失踪了,现在还没找到呢。” “是吗。”徐洛闻语气平淡,并未表现出多少好奇心,男孩也就没再说下去。 到了房间,男孩放下行李就要走,徐洛闻忙问:“请问这附近有吃饭的地方吗?” 男孩说:“你出门往东走” “不好意思,”徐洛闻打断他,“我刚来还分不清东西南北,你能用左右来描述吗?” 男孩点点头:“你出门往右走,第一个十字路口右拐,就能看到饭店了。” “我知道了,”徐洛闻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块递给男孩,“谢谢。” 男孩没接,只是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小费。”徐洛闻说。 男孩忙双手接了,连说了好几声“谢谢”,高高兴兴地走了。 房间里很冷。 徐洛闻把空调调到最高,脱掉外套,站在窗前往外看。 天上挂着半轮月亮,散着几颗星子,倒把这破旧小城点缀出几分颜色来。 忽然就想到了裴澍言,想到了一些过去。 徐洛闻掏出手机对着夜空拍张照,发到微博小号上。 配了一句话:所有回不去的良辰美景,都是举世无双的好时光。 “你说啥?”谭嘉应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我我我刚才没听清。” 徐洛闻一字一顿地说:“我c怀c孕c了。” “你喝大了吧?”谭嘉应哭笑不得地说,“清醒一点嘿,你压根没这功能好吧。”他顿了顿,皱着眉毛说:“你是不是想说你把哪个女的搞怀孕了?行啊你,闷声干大事啊。” 徐洛闻知道这事搁谁也不能轻易相信,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他拉起谭嘉应的手搁在自己的肚子上,说:“我,徐洛闻,怀孕了,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谭嘉应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能不能不逗我了?把我当猴耍呢?你再这样我可走了啊,回家抱老公去。” 徐洛闻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嘉应,你是我发小,是情同手足的哥们儿,我不逗你,我现在特别严肃地告诉你,我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你要当叔叔了。” 谭嘉应这回彻底当机了,呆滞许久,他打个激灵,抓着徐洛闻的肩膀说:“你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我解释一遍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52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文名:我的狼 作者:蝴蝶法师 首发:晋一江一文一学一城,2018一01一31 · · 徐洛闻又做噩梦了。 他在最可怕的时刻惊醒过来, 一身冷汗。 在床上怔怔坐了一会儿,等心跳和呼吸都平复下来, 翻身下床, 光着脚走到窗边, 拉开窗帘。 早春的阳光乍然倾泄进来,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徐洛闻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笼罩在晨光中的城市, 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脱掉被冷汗打湿的睡衣。 走进洗手间的时候,他已经一丝一不挂。 徐洛闻身高一米八六, 双腿修长, 臀部挺翘,宽肩窄腰,肌肉匀亭,身材堪称完美。 他赤一身裸一体地站在马桶前, 耐心等待。 当带着体温的液体喷涌而出的时候,他身子一颤, 舒服得发出一声叹息。 撒完尿, 抖了抖,转身进了洗澡间, 打开水龙头, 等了一会儿, 当热水出来的时候才站到花洒下。温度刚好的热水冲刷着身体,带走了满身的黏腻,也让昏沉的头脑变得清醒了些。 他这段时间一直精神不济,特别容易犯困,经常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而且越睡越觉得疲惫。虽说春困秋乏,但他也困乏太过了。 更要命的是,他突然从佛系青年堕落成了魔系,性一欲旺盛得可怕,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性奋,让他备受折磨。 就好比现在,他只不过是洗了一下大腿,欲一望就汹汹而来,怎么压都压不住。 无可奈何,他只好后退两步,背靠着玻璃墙,开始做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 很快结束。 他弓起背,肌肉绷起,颤栗着喘息。 过了一会儿,徐洛闻站直身体,把右手放在水下冲洗。 他想,他或许应该找一个固定炮一友来代替他的右手。 但也只是想想,徐洛闻有洁癖,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二十分钟后,徐洛闻湿淋淋地从洗澡间走出来。 抬手从毛巾架上拿了一条毛巾擦头发和身体,随后顺手用毛巾抹了一把面前的镜子。 徐洛闻定睛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眼神中流露出厌恶和恐惧。 因为,他的脸上生了许多白色的茸毛——他昨天才刮干净,一夜时间,它们就又像春草一样冒了出来——而且不仅是脸上,他的胸口c小腹c大腿上都长着稀疏的白色茸毛。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猿猴。 这种现象最早出现在半个月前。 徐洛闻在网上查过,但没有找到答案。 最接近的一种说法是“返祖”,但也并不完全相符。 他也去医院做了体检,但医生说他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很正常。 最近几天,他又开始暴食。 他总是觉得饿,仿佛怎么吃都吃不饱。 他的身体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徐洛闻知道。 所以他今天要去裴澍言的医院,再做一次更全面的检查。 裴澍言是徐洛闻的前任,两个人三个月前分的手,原因是裴澍言和别人上床了。 裴澍言比徐洛闻大三岁,今年二十九,是仁和医院普外科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实力出众是一方面,家庭背景是另一方面。既年轻有为,长得又帅,所以裴澍言的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对他垂涎三尺。 所以,当徐落闻一脚把裴澍言踹了的时候,谭嘉应说他脑子进水了。 谭嘉应和徐洛闻是发小,也是好基友,裴澍言就是谭嘉应介绍给他的。 谭嘉应当时是这么劝他的:“裴澍言是极品男神,你这辈子很难再遇到比他更优秀的老攻了。不就是一次酒后乱性嘛,人家还跟你主动坦白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有点绿,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只要他心里爱的人是你就行。咱得现实点不是,一辈子忠贞不渝的爱情压根就不存在。” 但徐洛闻就是过不去。 他有感情洁癖,在他之前裴澍言跟多少人上过床他不在乎,但既然和他在一起了,不管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就只能有他一个人。 所以,当裴澍言向他坦白之后,徐落闻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分手。 脏了就是脏了,不管是怎么脏的。 有些人分手之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但徐洛闻不会,他和裴澍言还是朋友。 一方面,他们两个的朋友圈有很大重叠,另一方面,撇开感情上的事不谈,裴澍言真的是一个很棒的人——成熟,稳重,亲和,体贴,有品位,有涵养,跟他相处,令人如沐春风。 虽然不会再单独见面,但朋友聚会的时候,徐洛闻和裴澍言相处融洽,丝毫不会让身边人觉得尴尬。 昨天几个朋友小聚的时候,裴澍言也在,闲聊时徐洛闻提起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裴澍言没说别的,只说让他明天去仁和医院,做一个更全面细致的体检,一切他来安排。 约的是上午十点。 现在还不到九点,徐洛闻并不着急。 他慢条斯理地拾掇自己,力图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虽然饥肠辘辘,但裴澍言嘱咐了要空腹,他也只能强忍着。 收拾停当,看看表,九点二十。 拿上手机c钱包c钥匙,换鞋出门。 到医院的时候九点五十,裴澍言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怎么穿这么少?”裴澍言皱眉,“虽然是春天,但还是挺冷的。” 徐洛闻上身穿了一件驼色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大衣,下一身穿了一条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挺拔又清瘦。 “不冷,”徐洛闻说,“就是饿。” 裴澍言说:“先把空腹项目检查完就能吃东西了。” 徐洛闻说:“那你帮我订两个披萨吧,检查完去你办公室吃。” 他不用说订什么口味,因为裴澍言都知道。 这次体检比上次要细致得多,花费的时间也更久。 全部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裴澍言送徐洛闻出来,“还有半个小时我就下班了,要不你等等我,一起吃晚饭?” 徐洛闻疲惫地摇头:“我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了,我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好吧,”裴澍言也不强求,“那你开车小心点,检查结果出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谢了,”徐洛闻笑着朝他摆手,“走了,拜拜。” 回到家,徐洛闻倒头就睡,衣服都没脱。 他是被饿醒的。 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一点。 睡了将近八个小时。 爬起来,开灯,脚步虚浮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早被他吃空了,只剩一个苹果。 把苹果拿出来,也懒得洗,用纸巾一擦就吃起来,边吃边下楼。 开车去了附近的24小时火锅店,荤素搭配点了一大桌子菜。 点完了,服务员问:“先生,是等您朋友来了再上菜还是现在上?” “什么朋友?”徐洛闻说,“我就一个人。” 服务员一愣:“您一个人的话点这么多菜恐怕吃不完。” 徐洛闻说:“我吃得完,你赶紧上菜吧。” 服务员一脸难以置信地走了。 菜很快上来。 徐洛闻挽起袖子开吃。 在饥肠辘辘的时候饱餐一顿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徐洛闻一个人将一桌菜扫荡一空,穿上外套去结账。 他一个人吃了八百多块钱,服务员都惊了。 回到家,洗掉一身的火锅味,继续睡觉。 再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撒完尿去洗手,镜子里照出他的脸。 昨天刮干净的白色茸毛又长出来了,甚至连眉毛里都夹杂着几根白毛。 他想刮掉,突然一阵恶心。 扑到马桶边干呕半晌,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他。 徐洛闻坐在地上,环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哭起来。 手机响了。 他擦擦眼泪,站起来往外走。 是谭嘉应打来的,说几个朋友要去乡下的别墅开party,让他一起去。 那个别墅徐洛闻以前去过一次,是谭嘉应他爸建的,说是要养老住,特意建在偏远郊区,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环境是真美,依山傍水,简直世外桃源。 谁知别墅刚建好,谭嘉应他爸就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徐洛闻很想去,但他现在这个鬼样实在不适合抛头露面,于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给拒了。 谭嘉应关心了他几句就挂了。 徐洛闻躺在床上晒了会儿太阳,觉得饿了,于是拿起手机定外卖。 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在家窝了三天,裴澍言的电话终于来了。 “你现在马上来医院一趟。”裴澍言的口气听起来很严肃。 徐洛闻心跳如鼓:“我是不是得什么大病了?” 裴澍言说:“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说吧。” “哦”徐洛闻握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好,我现在就出门。” 裴澍言叮嘱:“别开车了,打车吧。” 挂了电话,徐洛闻先去洗手间把脸上的茸毛刮干净,因为手抖还刮流血了。 换好衣服出门,听裴澍言的话上了辆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仁和医院门口。 下车就看见裴澍言快步向他走过来。 徐洛闻紧张地问:“我到底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53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紧接着是近在咫尺的嘶吼。 徐洛闻猛地起身, 他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黑暗里。 他双手向前平伸着,以防自己撞上洞壁, 像一只狂奔的僵尸。 山洞里回荡起令人心惊胆寒的狼嚎。 徐洛闻很怕, 所以他跑得更快。 不小心撞上洞壁,顾不得疼,只是疯狂地向前跑。 身后没了声音。 白狼应该死了吧? 徐洛闻不能确定, 所以他依旧卯足了劲儿狂奔。 光! 他欣喜若狂,奋力向前。 光芒越来越盛。 风声随之而至。 心跳声比风声更响。 他终于冲出山洞,天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雪落在他脸上,有冰凉的触感。 他撑着膝盖大笑。 他活下来了, 他活下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他得赶紧走。 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位置,但一径往山下走就对了。 雪还在下, 所以还不到下午三点, 希望天黑之前他能下到山下。 冰天雪地,下山比上山还要艰难,徐洛闻几乎三步一滑五步一摔。 再一次摔倒之后,他放弃了直立行走,捡了两根枯枝当手杖, 杵着雪地屁股着地往下滑, 像滑雪一样, 速度比之前快多了。 滑到一个矮坡前,徐洛闻突然停住。 矮坡下有奇怪的声音。 像是拉长的老鼠的叫声。 那声音很快消失了。 徐洛闻正要往下滑,就看见一只老虎从枯树丛后走出来,嘴里叼着一只被血染红的兔子! 他可真是倒了血霉了,刚出狼窝又如虎穴。 徐洛闻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大气也不敢出,心里不停地祈祷着:老虎看不见我,老虎看不见我 老虎似乎饿坏了,三两口就把那只兔子吞下肚去。 它正要走,忽然扭头朝坡上看去。 徐洛闻被这一眼吓得汗毛直竖,想跑又不敢跑,冷汗把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老虎定定地看了他一小会儿,转身往坡上走。 再不跑就凉了! 徐洛闻猛地转身往回跑。 一声虎啸,响彻山林。 徐洛闻慌不择路,心里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 如果实在逃不掉,他就跳下山崖摔死,总比被老虎活撕了强,至少还有个全尸。 他一个四体不勤的人类怎么可能跑得过山中大王,回头一看,就见老虎咆哮着朝他飞扑过来。 可是眼前并没有山崖让他跳。 灭顶的绝望瞬间将徐洛闻淹没。 临死之前的这一刻,脑海中浮现的人,竟然是裴澍言。 裴澍言说要等他,可惜他永远都等不到他了。 突然,一声狼嚎将徐洛闻从绝望中惊醒。 他猛地回头,就见老虎已近在眼前,马上就要扑到他身上,与此同时,一头白狼扑向老虎。 老虎扑他,白狼扑虎。 千钧一发,生死关头。 就在老虎的利爪即将撕烂他的前一秒,白狼猛地把老虎撞开。 老虎砸到旁边的一棵树上,树上的积雪扑簌簌掉下来,落了徐洛闻一头一身。 他整个人都傻了,死死地看着几步之外的白狼。 白狼的半边身上都被血染红了,血顺着皮毛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 这是他那一刀造成的。 徐洛闻以为它会比那只老虎更想撕碎他。 可是它看他的眼神那么平静,竟没有一丝愤恨。 老虎已经重新站起来,张牙舞爪地朝白狼扑去。 “小心!”徐洛闻大喊。 白狼不闪不避,悍然迎战。 一狼一虎互相撕咬,鲜血染红了大片雪地。 大部分是白狼的血。 徐洛闻胆战心惊。 他应该趁机逃跑的,可是他迈不开腿。 严格说来,这已经是白狼第二次救他,如果他现在弃白狼不顾,那可真是狼心狗肺了。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徐洛闻四下看看,看到一块大石头。 他搬起石头,壮着胆子靠近,又担心砸到白狼,不敢乱扔。 白狼身上本来就有伤,不是老虎的对手,很快被压制在地上。 徐洛闻看准时机,举起石头朝老虎砸过去。 砸中了! 老虎愤怒地咆哮一声,立即放开白狼,朝徐洛闻扑过去。 徐洛闻慌忙后退,白狼趁机翻身,扑到老虎身上,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 虎啸声震得徐洛闻直打哆嗦。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棍,挥舞着去打老虎的头。 与此同时,白狼死死咬着老虎的脖子不撒口。 老虎疯狂地挣扎,好不容易才摆脱白狼的撕咬,竟毫不犹豫地跳下山坡落荒而逃了。 徐洛闻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战胜了一头老虎! 喜悦还未爬上眉梢,就见白狼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徐洛闻陡然一惊,扔掉手里的树棍,快步走到白狼身边,屈膝跪在雪地上,担心地问:“你你没事吧?” 白狼已经奄奄一息,眼睛半睁半阖,全没了刚才和老虎战斗时的气势。 徐洛闻担心老虎去而复返,到时他和白狼都活不成。 “我带你回山洞。”徐洛闻说。 他试图把白狼抱起来,可是它太重了,他根本抱不动。 “别睡别睡!”徐洛闻说,“你先变成人,不然我弄不动你。” 白狼听懂了,他变成了人。 这个从狼到人的转变发生得实在太快了,连一秒都不到,徐洛闻根本看不清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白狼赤一身一裸一体地躺在血地上,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徐洛闻不忍心看,转身把白狼背到背上,循着记忆往回走。 好在他没逃出多远,路也还算好走,没多久就看到了山洞的洞口。 徐洛闻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白狼救了他,并不代表它日后不会吃掉他。 它救他,或许只是兽类的本能作祟,不想让其他野兽抢走自己的猎物,而不是出于什么善心。 徐洛闻扭头去看背上的白狼。 他看不清它的脸,更看不到它的表情。 徐洛闻叹口气,举步往山洞走去。 山洞里弥漫着血腥味,他循着血腥味慢慢往深处走,走了很久,在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停下来。 徐洛闻小心翼翼地把白狼放到地上。 他得帮白狼包扎伤口,可洞里两眼一抹黑,他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白狼之前生了火,就说明这里有可以生火的东西,比如打火机。 徐洛闻凭着感觉往白狼之前拿衣服的地方摸索,摸了好久,终于摸到一个背包,他大喜,先掏侧边的口袋,竟真的让他找到了一只打火机。 “嚓!” 打火机亮起火焰,徐洛闻往附近照了一圈,照到一堆木柴。 单手抱起一抱木柴,放到白狼身边。 旁边一地衣服碎片,应该是白狼变身时撑裂的。 点了些衣服碎片做引火,把木柴引燃。 火势渐旺,带来光明和温暖。 把他的双肩背拿过来,里面有半瓶水,一瓶云南白药喷雾,一盒创可贴。 徐洛闻小心地把白狼放平。 他不懂怎么处理这么严重的外伤,只能凭感觉来。 先用水把伤口附近的血迹冲干净——胸口除了刀伤,还有抓伤,深可见肉,肩膀c腹部也有不同程度的抓伤。 冲洗完伤口,拿起云南白药喷雾对着伤口喷。 白狼立时痛醒,猛地坐起来,把徐洛闻按倒在地,亮出獠牙。 徐洛闻的头磕在地上,他顾不上疼,急忙解释:“我在帮你处理伤口,不是要伤害你!” 白狼的喉咙里溢出兽类的低沉咆哮,徐洛闻战战兢兢,又说:“对不起,之前刺伤了你,我只是只是想活下去。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不上药你可能会死的,虽然会很痛,你忍一忍,好不好?” 徐洛闻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但白狼放开了他,坐到了一边。 或许坐着比躺着更有安全感吧。 徐洛闻也坐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那我继续了?” 白狼点头。 徐洛闻继续对着伤口喷药。 白狼再没发出一点声音,徐洛闻看得出来,他在强忍。 喷完了前面,徐洛闻绕到白狼身后。 后背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全是纵横交错的血痕,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 徐洛闻不敢想象他有多疼。 已经没有水冲洗血迹,只能直接喷药。 白狼的背部肌肉紧绷,双手攥成拳头。 徐洛闻把整瓶喷雾喷完才停下来,开始往伤口上贴创可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54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徐洛闻越发觉得奇怪了。 他这一个上午情绪起起落落,早已疲惫不堪, 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消耗,于是主动≈ap;ap;65532;开口询问:“你不是说有特别重要的话要跟我说吗?怎么一直不吭声?” 李彦终于抬起头, 但是脸色惨淡,看起来竟比徐洛闻还要精神不振。 “你身体好些了吗?”李彦看着他问。 “挺好的。”徐洛闻垂着眼睛说,怕对方察觉自己的不自然。 “我爸让你去别的医院再检查一次, 你去了吗?”李彦又问。 徐洛闻没有回答:“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李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终于把憋了许多天的那句话说出口:“你怀孕了。” 徐洛闻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李彦说:“我爸告诉我的, 就在我陪你去检查那天。” “你爸?”徐洛闻一惊接着一惊, “可是他告诉我, 我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啊。” 李彦说:“他不需要看检查结果,只听你描述的症状他就知道你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这怎么可能”突然,一个可怕的猜想出现在脑海里, “难道难道你爸是” “你猜的没错。”说着, 李彦站起来, 走到客厅的空地,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徐洛闻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是当看到这一幕真切地在眼前上演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李彦从一个赤一身一裸一体的男人,瞬间变成了一头巨狼, 一头黑色的巨狼! 黑狼站在原地, 注视徐洛闻片刻, 抬脚朝他走去。 “别过来!”徐洛闻大喊着跳上沙发。 黑狼停住,转瞬又变成人,变成李彦。 李彦捡起衣服一件件穿好,走到徐洛闻身边坐下,兀自说:“我有两个爸爸,一个你见过,是人类,另一个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是狼人。你现在正经历的,是我爸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所以他听你一说就知道,你怀上了狼人的孩子。” 徐洛闻陡然生出一种荒谬感,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场噩梦。 李彦接着说:“我爸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是狼人。他一开始还以为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怀上狼人的孩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这个孩子出生后又会面对多么残酷的命运,所以我成年以后他就给我下了死命令,我不可以让任何人怀上我的孩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顿了顿,又说:“我爸让我什么都不要跟你说,但我不忍心不忍心看你独自承受痛苦,犹豫了一个星期,我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你。你现在知道我不是真正的人类,是不是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 徐洛闻心情复杂地摇摇头。 “那就好。”李彦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沉默两秒,问:“我能问问孩子的爸爸是谁吗?” 徐洛闻恍若未闻,兀自沉默着。 李彦试探着问:“是裴澍言吗?” 徐洛闻摇了摇头,终于开口:“不是。”顿了片刻,说:“是我在白龙雪山偶遇的一头白狼。” 徐洛闻便把白龙雪山的经历简略同他说了一遍。 李彦听完,感慨:“白狼挺可怜的,也挺可恨的。”顿了顿,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挺可怜的。” 徐洛闻面无表情地说:“它没什么好可怜的,因为它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不行!”李彦蓦地激动起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徐洛闻说,“我有权利这么做!” 李彦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因为杀死这个孩子的同时,你也会死。” 徐洛闻猛地愣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李彦说:“这件事解释起来特别麻烦,我也解释不清,我带你去见我爸吧,让他解释给你听。” · 一个小时后,李彦和徐洛闻来到了李潭的办公室门口。 李彦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先跟我爸说几句话。” 大概等了有五分钟,李彦开门叫他进来。 徐洛闻坐下后,李潭先道歉:“对不起啊,你上次来的时候我骗了你。”然后开门见山地说:“小彦刚才跟我说了,你想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徐洛闻说:“对。” 李潭笑了笑,说:“当年我知道自己怀上孩子之后,想法跟你一样。当时小彦的父亲还在,百般劝阻哀求,求我生下孩子,但我一意孤行,一定要做流产手术。男人做流产手术和女人不一样,必须开膛破肚。当时主刀的是我大学同学兼好友,我非常信任她。据她描述,我的生殖腔盘踞在腹腔内,形似水母,生出许多类似触手的组织,而这些触手连接着我的五脏六腑,看起来就像一个寄生在我身体里的怪物,非常恐怖。她虽然受到惊吓,但我在手术之前嘱咐过她,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拿掉孩子,所以她还是照做了。她试图剪断那些触手,把生殖腔整个从我腹腔内取出,但刚剪断两根,我的心脏便开始极速衰竭,她只能立即把触手重新连接上,心脏才恢复正常。她又试了一次,却又导致肾脏的极速衰竭。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结束这场手术。但是麻醉消褪之后,我却没能醒过来,紧接着两次病危,多器官出现不同程度衰竭” 李潭停下来,似是不忍心再往下说。 静了片刻,李彦接口:“最后是我的狼人父亲救了我爸,用自己的命。” “怎么救?”徐洛闻脱口问。 李彦正要回答,李潭摆手让他闭嘴:“怎么救你不用管,你只用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就行。大概来说,胎儿在你体内的发育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寄生。理论上来说,在这个阶段你是可以拿掉胎儿的,但你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所以白搭。第二阶段,共生。当你的身体出现狼化现象,比如长毛,就说明你和胎儿形成了共生关系,同生共死,无法分割。第三阶段,分生。当胎儿发育成熟,可以与母体分离,那些连接母体五脏六腑的触手就会自动从生殖腔脱落,被母体吸收掉,然后就是生产。所以说,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生下这个孩子,除非你不想活了,你可以和孩子一起死。” “不,我不想死,”徐洛闻痛苦地摇头,“我想活着,我得活着。” “那就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李潭说,“你看我们家小彦,现在不是也人模狗样的嘛。” “爸!”李彦白了李潭一眼。 李潭忽然笑着说:“我告诉你一个生孩子的好处,你保准动心。” 徐洛闻一脸的漠不关心,李彦只好配合地问:“什么好处?” 李潭问徐洛闻:“你猜我今年多少岁?” 徐洛闻说:“四十多吧。” 李潭略有些得意地说:“其实我今年五十八了。” 徐洛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就是生孩子的好处,”李潭笑着说,“可以极大程度地延缓衰老。” 徐洛闻并没有因此而振奋起来,他沉默许久,说:“可是李彦是你跟爱的人一起生的,而我” “甭管是跟谁生的,但孩子是你的啊。”李潭说,“他跟你血脉相连,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啊。”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令徐洛闻为之一振。 血脉相连的亲人,对于孤零零活在这世上的他来说,是最大的奢望。可现在,他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神奇的小生命,他竟然只想着杀死他。李潭说得对,不管这个孩子是跟谁生的,也不管他是以什么方式孕育的,他就是他的孩子,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 思绪骤然的转变,竟让徐洛闻有了落泪的冲动。 李潭又说:“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养孩子太累,可以和我们家小彦一块儿养,小彦特别喜欢你,肯定也特别愿意给你孩子当爹。” “爸!”李彦简直哭笑不得,“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胡说八道了吗?”李潭笑着对儿子说,“你敢说我说的不是事实?” 李彦看看徐洛闻,又看看李潭,憋了半天才红着脸说:“虽然是事实没错,但你也不能这样说出来啊,活得善良点儿行吗?” 徐洛闻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脸。 犹如拨云见日,阴霾密布的心终于窥见一点明亮的光。 李潭探身递给徐洛闻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虽然我不是产科医生,但男人生孩子这事儿没人比我更有经验。” 徐洛闻接过来,道谢离开。 李彦要送他,徐洛闻没让,他想自己走走。 春暖花开,空气里都是香甜的味道。 徐洛闻此刻已经豁然开朗,就像一下子从黑暗跳进了光明里,人生猝不及防就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虽然还是害怕,还是担心,但也有了期待和喜悦。 徐洛闻在明艳的日光里站了一会儿,兀自笑了笑,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谭嘉应:“嘉应,房子不卖了,家也不搬了。嗯,我就是逗你玩儿呢。下班之后来我家一趟,有特别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 第二个电话打给裴澍言:“裴澍言,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了。还有你不要再等我了,我们回不去了。” 第三个电话打给那个来自k市的陌生号码:“你好,我叫徐洛闻。请帮我转告他,我很高兴他还活着。” 估摸着徐洛闻该从雪山下来了,或许是他打来的,裴澍言急忙打开衣柜,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却不是徐洛闻,而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不由有些失望。 “喂。” “我靠,你终于接电话了。”那边语气焦急,“请问是裴澍言吗?” “我是,你哪位?” “我叫施诚,是《国家地理》杂志的美术编辑,徐洛闻在我这儿留的紧急联系人是你,所以” 裴澍言心里咯噔一声,打断他:“是不是徐洛闻出事儿?” “你先别着急,”施诚在那边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徐洛闻和白龙雪山景区的一位向导一起上了雪山,今天中午向导却自己个儿下了山,说是徐洛闻不小心掉下山去了,现在生死不明。我已经让景区负责人联系了当地派出所,让他们赶紧进山去搜人。我也得过去一趟,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徐洛闻的” 裴澍言强自镇定:“我是他朋友。” 施诚问:“那你能联系上他的父母吗?” 裴澍言一顿:“他父母都不在了。” 施诚:“那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裴澍言:“我马上订机票。” · 徐洛闻拿着一瓶雪回去的时候,白狼已经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他添了几把木柴,让火烧得旺些,又抱了些木柴放在旁边备用。 犹豫了下,他脱掉羽绒服,小心翼翼地披到浑身赤一裸的白狼身上。 徐洛闻坐下来,隔着火堆望着对面的白狼出神。 他对这个神奇的生物既充满好奇,又充满恐惧。 他听得懂人话,也会说,不过貌似他的说话水平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55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 请等待72小时。  “我靠, 你终于接电话了。”那边语气焦急, “请问是裴澍言吗?” “我是, 你哪位?” “我叫施诚,是《国家地理》杂志的美术编辑,徐洛闻在我这儿留的紧急联系人是你, 所以” 裴澍言心里咯噔一声, 打断他:“是不是徐洛闻出事儿?” “你先别着急, ”施诚在那边说,“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徐洛闻和白龙雪山景区的一位向导一起上了雪山,今天中午向导却自己个儿下了山,说是徐洛闻不小心掉下山去了, 现在生死不明。我已经让景区负责人联系了当地派出所,让他们赶紧进山去搜人。我也得过去一趟, 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徐洛闻的” 裴澍言强自镇定:“我是他朋友。” 施诚问:“那你能联系上他的父母吗?” 裴澍言一顿:“他父母都不在了。” 施诚:“那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裴澍言:“我马上订机票。” · 徐洛闻拿着一瓶雪回去的时候,白狼已经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他添了几把木柴, 让火烧得旺些, 又抱了些木柴放在旁边备用。 犹豫了下, 他脱掉羽绒服, 小心翼翼地披到浑身赤一裸的白狼身上。 徐洛闻坐下来, 隔着火堆望着对面的白狼出神。 他对这个神奇的生物既充满好奇, 又充满恐惧。 他听得懂人话,也会说,不过貌似他的说话水平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 他的眼神很温和,却也有极强的攻击力,在受伤的情况下依旧能击退猛虎。 他能变成人,是成年男人的体格,与正常人无异,除了体毛是银色的。 徐洛闻有点混乱,不知道该把他当成兽类还是人类看待。 打眼瞧见地上的瑞士军刀,徐洛闻伸手捡过来,擦掉上面的血,装进口袋里,然后伏在自己膝头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饿得头晕眼花,睡觉是帮他忘掉饥饿最好的方法。 可是饿得睡不着。 突然想起角落里的那个背包。 或许里面会有吃的。 见白狼没有一点动静,徐洛闻起身,把背包拿到火堆旁,拉开拉链,惊喜地发现里面有一整包火腿肠,两袋方便面,一瓶酸奶和一瓶矿泉水。 徐洛闻实在饿极了,再顾不上别的,狼吞虎咽地消灭了两根火腿肠,喝了半瓶酸奶。 他还想吃,但是忍住了,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得从长计议才行。 徐洛闻又把背包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发现了一把剪刀,一个电动剃须刀,一把手电,一个指南针,一捆细绳。 最惊喜的是,还有一部电量满格的老款诺基亚手机,虽然无服务。 徐洛闻不喜欢戴表,手机又掉了,有了这部诺基亚他至少可以知道时间。 徐洛闻把诺基亚装进裤子口袋里,枕着背包躺下来,闭上眼睡了。 今天这一顿折腾,他实在累坏了。 · 裴澍言和施诚到k市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多,天早已黑透了。 两个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白龙雪山,在景区办公室见到了迟洪纪和赵井泉。 “小赵就是昨天陪小徐上山的向导。”迟洪纪转向赵井泉,“小赵,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跟他们说一遍。” 赵井泉又变成了那个一脸憨厚的老实人,他的眼神写满愧疚,看了裴澍言和施诚一眼便低下头去,嗫喏着说:“昨天下午四点多,忽然开始下雪。我们离山顶还有挺远,小徐就比较着急,说一定要在天黑之前爬到山顶。当时我走在前头,小徐走在后头,我突然听见他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就看见他正往山底下滚。我想去救他,可是那个山坡太陡了,我刚下去一点就滑倒了,幸好我抓住了旁边的一棵小树才没掉下去,等我再往下看,已经看不见小徐的人了,声音也没了,我叫了两声,也没人答应。当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我也不敢下山,就找个地方搭好帐篷,在冰天雪地里熬了一宿,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赶紧下山,把情况告诉了老纪。” 迟洪纪接口说:“我一听这事儿,马上就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上山找人,然后又给杂志社打电话说了情况,反正能做的我都做了。” 施诚问:“那现在派出所的人还在山里找着吗?” “我们这个小地方,整个派出所拢共也不超过二十个人,能来的都来了,不过”迟洪纪面露难色,“不过天黑之前他们都下山走了,晚上在山里太危险了,别小徐没找着再搭进去几个,那就不值当了。不过他们走之前说了,明天还会来找的。” 迟洪纪看了一眼裴澍言,小声问施诚:“这位是” 施诚说:“他是徐洛闻的朋友。” 一听不是家人,迟洪纪松口气,说:“说句不好听的,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昨天下了一夜的暴雪,一直下到今天下午才停,雪山里至少零下二十度,换谁谁都扛不住。而且山里还有野兽。大概十天前吧,也有个男的在山里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着。派出所的人已经放弃了,说是可能被野兽吃了。唉,上山之前我就劝小徐,雪天上山太危险,他不听,现在出了这种事,他父母知道不得伤心死,这么好的儿子就这么” 迟洪纪没说下去,因为裴澍言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可怕的地步。 那是恨不得要杀人的表情,迟洪纪被吓住了。 可裴澍言什么都没说,扭头就往外走。 施诚急忙追上去,问:“你干嘛去?” “去市里组建一个搜山队!”裴澍言头也不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你谁都不认识怎么组队?” “一人十万,我就不信招不到人。” 施诚闭嘴了。 看那俩人走远,迟洪纪拍拍赵井泉的肩,说:“小赵,你受累了,回家休息吧。” 赵井泉垂头丧气地说:“对不起,迟主任,我没把人照顾好,辜负了你的嘱托。” 迟洪纪叹口气,说:“这事儿不怪你,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回去吧。” 赵井泉点点头,抬脚走了。 转身的一刹那,他的脸上浮起一个阴诡的笑,稍纵即逝。 · 徐洛闻醒来的时候,发现羽绒服又回到了他身上。 一惊坐起,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白狼的踪影。 火堆烧得很旺,火焰熊熊,烤得他有点热。 走远一点撒泡尿,想起兜里的手机,拿出来看时间,20:25。 看来还得再做一晚山顶洞人。 回到火堆旁坐下。 之前装的一瓶雪已经化成半瓶水,打开喝掉。 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撕掉包装,用一根细树枝插起来,支在火边烤。 烤肠的香味很快逸出来,勾得肚子咕咕叫。 也等不及完全烤熟了,直接吃起来,还被烫了舌尖,嘶嘶吸气。 吃完一根,再来一根。 然后把方便面掰碎,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突然,黑暗里传来脚步声。 徐洛闻立刻警觉地站起来,一手握着瑞士军刀,一手攥着一根燃烧的木柴。 稍倾,白狼出现在了光圈里。 嘴里还叼着一个小动物。 等它走近了,徐洛闻才看清,是只兔子。 原来白狼是出去捕食了。 把兔子放到火堆边,白狼瞬间变成人形。 无论亲眼目睹多少次,徐洛闻依旧觉得神奇无比。 紧接着,他发现了一件更神奇的事——白狼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竟然都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妖怪就是妖怪,这强大到可怕的自愈能力。 白狼撕下一条兔腿,递给徐洛闻。 徐洛闻接过来,不确定地问:“你这是让我吃?” 白狼点头。 徐洛闻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吃不了生肉。” 白狼又撕了一条 兔腿下来,直接连血带肉地吃起来。 仿佛在向他示范怎么吃。 徐洛闻一阵反胃,差点把刚吃的两根火腿肠吐出来。 徐洛闻知道野兽都是吃生肉的,但知道归知道,亲眼目睹还是无法接受,尤其白狼现在还是人形。 他伸手:“你把它给我。” 白狼似乎是愣了下,把兔腿递给徐洛闻。 徐洛闻把两只兔腿放到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撕开外包装递给白狼:“你先吃这个。”又把剩下的半包方便面也给他:“还有这个。” 徐洛闻一手拿一只兔腿,放在火上烤。 白狼边吃边看着。 等肉香飘出来,徐洛闻撒上方便面的调料,又烤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把兔腿递给白狼:“可以吃了,小心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56 因低于系统设定的购买比例, 故显示随机防盗章,请等待72小时。  徐洛闻一连在酒店住了七天,终于等到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到暴雪。 中午吃过饭,他就收拾东西出发去雪山。 兰海——就是第一天帮他搬行李的那个男孩, 是酒店老板的小儿子,因为学习不好, 早早就辍了学,在自家酒店帮忙干活——边帮他往出租车上搬东西边说:“明天有暴雪,你为什么还要往山上跑?” “我等了一个星期, 就是在等下雪呢。”徐洛闻说。 “你们城里人就是喜欢作死。”可能觉得这么说不太礼貌,兰海又找补一句:“我妈说的。” 徐洛闻笑笑:“你妈说的很对。” 兰海问:“那你啥时候回来啊?” 徐洛闻说:“顺利的话后天下午吧。” 上了出租车, 徐洛闻朝兰海挥挥手, 对司机说:“师傅, 出发吧,去白龙雪山。” 白龙雪山坐落在k市西南一百里, 司机一路疾驶, 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徐洛闻背上双肩包, 一手提着相机包,另一手提着帐篷包——他得在山上住一夜,不走运的话得住两夜。 买票进了景区, 徐洛闻掏出手机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 “你好, 我到了, 就在大门口这儿。好, 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等了五分钟,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朝他走过来。 徐洛闻摘下手套同他握手:“你好,徐洛闻。” 男人笑着说:“你好,我叫迟洪纪,你叫我老纪就行。” 老纪帮他提着帐篷包,两个人一起往里走。老纪说:“虽然杂志社那边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我还是觉得暴雪天上山太危险了,万一再遇上雪崩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徐洛闻说:“我也知道危险,但我要拍的,就是雪后初晴,第一缕阳光洒在雪山上的一刹那,所以我必须赶在下雪前上山。再说不是还有向导陪着我嘛,没问题的。” 老纪笑着说:“反正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发起疯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徐洛闻也笑起来:“同意。” 两个人进了一间办公室,老纪放下东西,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杯子,你自己倒水喝。” 屋里暖气很足,徐洛闻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帽子c围巾c羽绒服c棉裤c棉靴,刚站一会儿就热了一头汗,但一会儿就要出发,他也懒得脱,接了一小杯凉水灌下去。 没等多久,老纪领着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看起来比老纪要年轻一些,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徐洛闻同男人握手:“你好,徐洛闻。” 男人正要说话,老纪就抢先说:“他叫赵井泉,是你的向导。他在景区工作了十几年,对雪山熟得就跟自己家似的。” “赵哥,真不好意思,”徐洛闻说,“天气不好还麻烦你陪我往山上跑。” 赵井泉憨厚一笑:“应该的,应该的。”他转向老纪:“我们得赶紧出发了,现在天黑得早,必须赶在天黑之前爬上山顶。” 老纪嘱咐:“小赵,一定得把人照顾好了,听见没?” 赵井泉忙不迭答应,一手提着一个包,和徐洛闻一起往外走。 先走索道。 刚坐上缆车,手机就响了。 裴澍言打来的。 犹豫了下,滑动接听。 “喂。” “还在s省?”裴澍言问。 徐洛闻看着窗外荒凉的山景,说:“嗯,前几天一直在等下雪,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雪,所以我现在正要上山,估计一会儿就没信号了。” “大雪天进山?岂不是很危险?” “有向导陪着,没事儿。” 裴澍言沉默了一会儿,说:“下山之后立即给我打电话。” 徐洛闻“喔”了一声:“那挂了。” 挂了电话,徐洛闻吁了口气。 “对象?”赵井泉问。 “前对象。”徐洛闻笑着说,掺杂着一点苦涩,“赵哥结婚了吗?” “没呢。” 徐洛闻微微惊讶。 在大城市,三十多岁的男人没结婚很正常,但在这样的偏远小城,多少有些不寻常。 但这是别人的隐私,他也不便多问,笑了笑结束这个话题。 索道只到山腰,刚过雪线,也是一般游客所能到的最高高度。 下了缆车,两个人徒步向上攀登。 赵井泉拎着相机包和帐篷包走在前面,徐洛闻背着双肩包走在后面。 积雪覆盖的山路并不好走,徐洛闻步履维艰,赵井泉却如履平地,走得很快。 赵井泉停下来等他:“五点半天就黑透了,现在已经两点多了,要想在天黑之前爬上山顶,咱们必须得走快点。” 徐洛闻喘着粗气说:“我也想走快,可是这路实在太难走了。” 赵井泉往回走,来到他身边,腾出一只手伸给他:“我拉着你兴许能快点。” 徐洛闻犹豫片刻,握住了赵井泉的手。 速度的确比之前快了,也少摔了许多跟头。 为了节省力气,两个人一句话不说,闷头往上爬。 一鼓作气爬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停下来稍事休息。 回头望,雪山迤逦,万物皆在脚下。 向上看,天高云淡,终点遥遥在望。 胸中不由荡起一股豪气,多日积郁终于一扫而空。 大自然就是有这样神奇的疗愈力量。 “赵哥,你饿吗?”徐洛闻问。 “不饿,上山之前刚吃饱饭,”赵井泉说,“倒是有点渴了。” 徐洛闻从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我包里有吃的有喝的,你有需要就告诉我。” “那你背着一定很沉吧?”赵井泉说,“给我我帮你背着。” “不用不用,”徐洛闻忙说,“你拿着俩包还得牵着我,已经够累的了。” 赵井泉又劝了两句,见徐洛闻坚持,只好依他。 总共休息了不到十分钟,两个人继续向上爬。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天色提前昏暗下来。 山风呼啸,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看样子要下雪了!”赵井泉大声说,“我们得再快点!” 徐洛闻已经筋疲力尽,两条腿又酸又疼,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儿紧跟赵井泉的步伐。 果然不出赵井泉所料,没多久天空便飘起雪来。 一开始是小雪粒,很快就变成鹅毛大雪。 天已经暗得看不清前路,徐洛闻找出手电照亮。 “赵哥!”徐洛闻迎着风雪大声说,“这样太危险了!要不咱们就地搭帐篷住下吧,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赵井泉也扯着嗓子说:“不影响你工作吗?” 徐洛闻说:“不影响!” 天气预报说大雪要下到明天下午三点左右才会停,在那之前是不会出太阳的。 如果明天雪停之后能出太阳那最好不过,拍完就可以下山去,可要是天公不作美,那就只能再在山上呆一晚,反正他备了两天的干粮。 赵井泉就近找了个小山窝,地势平坦又背风。 两个人合力搭好帐篷,徐洛闻钻进去躺下,感觉整个人都散了架。 虽然身体累到极点,但心情还是愉悦的。 就像打了一场胜仗,尽管还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 “累坏了吧?”赵井泉把帐篷门拉上,把风雪阻隔在外头。 “赵哥你才是最累的,又拿东西又照顾我,辛苦你了,等下山我请你吃饭。”徐洛闻是由衷地感激他。 “我有的是力气,算不上辛苦。”赵井泉坐徐洛闻身边,脸上挂着憨厚的笑,“我学过按摩,要不你趴着我给你按按背?不然明天你该疼得直不起腰了。” “不用不用,”徐洛闻慌忙拒绝,“你已经够累了,快歇着吧,包里有吃的,你自己拿。” “我真不累,”赵井泉径自脱掉外套垫在地上,“你把羽绒服脱了趴这儿,我给你按按,按完咱俩一块儿吃东西。” 见实在拒绝不了,徐洛闻只好脱掉羽绒服,趴在赵井泉铺在地上的军大衣上:“那你简单按两下就行。” 一双大手平放在徐洛闻肩上,先是抓了几下肩,然后自上而下缓慢地揉,徐洛闻舒服得几乎要呻一吟了。 谭嘉应是按摩深度中毒患者,有事没事就叫徐洛闻陪他出去按摩,按得多了自然也就略通点门道,所以赵井泉一上手徐洛闻就知道,这是个熟手。 “赵哥,你怎么按这么好?” 赵井泉笑笑:“我十几岁去大城市打工,干的就是按摩,后来还开了按摩店,但是生意不好,店黄了,钱也赔光了,只好回老家找工作,虽然挣得少点,但压力也小,日子挺安稳的。” “老纪说你在景区干了十几年,那你今年多大了?” “马上四十了。” “真看不出来,”徐洛闻惊讶,“我还以为你顶多三十出头呢。” “我喜欢运动,所以不显老。” 说话间,赵井泉已经揉到了徐洛闻的屁股。 “我感觉好多了,不用按了,谢谢你赵哥。”徐洛闻作势要起身,赵井泉忙一手按住他,“大腿和小腿也得揉揉,不然该肿了。” 徐洛闻只得继续趴着。 揉到小腿的时候,他疼得叫起来:“疼疼疼!赵哥你下手轻点儿。” 赵井泉笑着答应,手劲放轻些,但徐洛闻还是疼,翻身坐起来,苦着脸说:“不按了,实在太疼了,咱们吃东西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