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余生，你的名》 1.第一章 我妈说，每一段故事都是由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回忆酝酿了很多之后形成的。可我的回忆太碎了，简直就像一块被打碎的落地窗。所以，你要想读懂这个故事，你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跟着我的回忆走。在开始回忆前，我得说说我自己我姓柳，字铭心，今年二十六岁。正职呢是浪漫天成婚庆公司的一名婚庆主持，还有一个副业，副业就是敲敲字赚一些零用钱。想法固然很单纯，但在文学的海洋中遨游了这么多年，键盘敲碎了不少，可靠文章所换来的报酬还不够买牙签的呢。很多朋友都跟我说，你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我当即反驳则然，要不是吃饱了撑的我干嘛非得指着用这个钱买牙签呢话虽带着调侃之意，反驳时腰板也挺得笔直，可这腰包的确是瘪的可怜。人在某个失意的时刻总会反问自己一句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我潇洒地点根烟颓废地挑挑眼皮说道应该就是每天忙着别人的婚事自己却依旧单身，看着高朋满座在那里大吃大喝自己却在台上咽咽唾沫咂巴着早上的泡面味道。 不过我的性格不急不躁，向来随遇而安。对什么事情都是一笑而过，正所谓生活不让你好过，你也要假装着快乐万一兜里的彩票中奖了呢这不，就在昨天我刚从婚礼现场回来就被老板叫进办公室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原因是，我把新郎当成了新娘的老爸，伴郎当成了新郎，后来酿成的局面有多尴尬的、好笑可想而知。当场最脸红的还不是我，而是那个新娘子，头垂的恨不得钻进自己的事业线里去。我一个劲的解释实在不好意思，昨夜喝了点酒今儿头还有点晕呢实在没看清，恕在下眼拙了。可那新郎却是得理不少饶人非说我是故意的，我当时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也不是那么随和了。“您说我这的确不是故意的，这婚礼是您的婚礼若是这么闹下去难堪的还是您不是，再说了，您都长得这么故意了，我一时还真没怎么留意 “什么叫人家长得故意啊，这是你当司仪该说的话吗你他妈不愿意干趁早滚蛋，老子还真不缺一个长嘴的”老板的国字脸瞬间变成了大马脸，那只手指的比一个乐团的指挥家还要灵活。当我拖着颓废地身子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阴沉了，雨水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还真是什么样的心情有什么样的天气啊”我站在楼门口感叹道。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在这样压抑的心情下我本来是不想听的，可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将手机掏了出来。 “喂”我的语气听起来极为地不耐烦。 “喂，怎么，心情不好啊”对面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声音极为的好听这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嗯有那么一点，您哪位”我知道一般女人都很不喜欢有人对她的称呼是您，可我这已经是职业病了，一时间根本来不及思索就脱口而出。 “柳铭心，日子过得不错嘛，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该说您贵人多忘事呢还是没良心啊”她的那个您字说的特别重，显然是在调侃我。听着她在电话里盈盈的笑声，我的脑海里顿时闪出了一个名字，忍不住的喊了出来 “晓婉哎呀我去，这三年多你上哪去了，号码换了，qq微信也都不上，你跟我还玩人间蒸发啊”我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听到她的声音我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林晓婉，这个在我的青春里出现次数最多的名字，再次从耳边听到时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恍如隔世的青春期，仿佛整个人突然从二十七岁年轻到十七岁，十年，原本以为曾经发生的那些事会让我们在十年之后会有未老先衰的迹象，所有的话都有些苍白无力。可我现在的表现却是尤为地亢奋，也许我被生活麻木的太深，以至于听见这么一位朝思暮想的故人出现时，我竟险些落泪。 “那是你压根没有找我，如果你找的话总还是能找到的。”我十分肯定她的这句话是明显一句玩笑话，因为她也深信在她消失的时候，我几乎放弃了生活走遍了两座城市去找她，在每一个地方都等待良久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 “那是你压根就不想出现，不然我他妈这么聪明会找不到”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不然我怎么说你是没良心呢，好啦，先不说这个啦，告诉你一件事。”她说要告诉我一件事时并没有痛快地把它说出来，此时电话那头变得极为安静，而我这边呢雨声如鼓点般响个不停。 “你不会跟我说，你你要结婚了吧”我压低着声音，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却在那边嫣然一笑，“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有完全被生活腐败掉嘛，真聪明”聪明我干笑两声，我可不是什么聪明人，不过在婚庆这行业干了这么多年，直觉还是有的。 “怎么，听我结婚你不高兴啊”她若是能看见我现在的表情说话的语气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高兴呵，我能高兴的起来吗我这可是在攒钱等着迎你过门呢，这下好省钱喽，我还是拿着钱去买个醉吧”我的声音极为沮丧。 “别呀，难得柳郎有一片真情怎好意思让你破费呢后天秦皇酒店我请你喝个够” “得了，哪有用喜酒买醉的，我说咱们两个关系那么铁，你那司仪的活给我揽下吧”她知道我绝对不是为了把份子钱挣出来，只是想着能在台上亲眼看着那个人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近距离地看见她幸福的模样，三年未见，没想到刚有联系她就给了我这么一份大惊喜 “正因为关系铁我才不愿意让你当司仪，你对我知根知底的，万一当众臭我一顿呢。”她这句话倒是让我不由地想起了昨天的事，的确，万一那新郎官长得又是故意刁难人呢，我这嘴虽甜，可肠子却是直的，根本藏不住话。 “你来给我当伴郎吧”她轻笑一声说道。 ”伴郎那不是男方找的人吗我这有点不合适吧“我支支吾吾地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了算谁敢不同意谁要是不给你面子，这婚我就不结了“她可是生怕我听不真切，字正腔圆地说道。 我知道她这是给我打的镇定剂，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无论如何这个婚礼我必须参加。三年了，没想到我在她的心里有保留一席之地，心中感动颇深。 “这三年你到底去哪了，这两城市我都跑遍了问你爸妈他们也是搪塞不说”我尝试着用平缓的语气来压制住此刻复杂的心情，可眼角上早已淌出泪水打湿了手机的屏幕。 “你来嘛，来了我当面告诉你”她的声音俏皮中还略带一点妩媚之气。 我听了之后，真的是打心底里发出了暖暖的笑意，无论如何，她总算过的幸福。只是这一抹笑容却很短暂，我们不论用多么诙谐幽默的腔调来调侃对方还是无法让我从她结婚了这份痛苦与煎熬中走出来。 过去，我总是觉得自己住的这个出租房过于狭小，可是现在身心疲惫地走进来换了拖鞋，望着这布局拥挤的小卧室我却突然觉得它无比地空阔。我也曾一度地感觉这个房间里缺点什么，于是我连贯地换了大彩电、冰箱、洗衣机等等，直到整个房间里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我方肯罢休。可是每天下班回来，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感觉它不像是一个家。现在明白了，这个房子里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一个煮饭做家务的贤妻良母。 说真的，若不是林晓婉突然打电话告诉我她要结婚了，我根本就意识不到我已经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纪。我从床底下取出那个跟着我漂洋过海的红盒子，翻开里面已经泛黄的相册看着那张保留着每一个人灿烂笑容的毕业照心中万千感慨，可嘴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定定地看着那个坐在我前列的扎着马尾的林晓婉，她的那双杏仁状的大眼睛格外地明亮，小嘴巴翘的高高的，柳眉紧蹙像是正在和谁赌气。没错，她的确是在赌气。气她的那个人正是坐在后排将头发弄的比钢丝球还要闪亮的柳铭心同学至于她为什么生气我仍然是记忆犹新，是我跟她说了一句晓婉，你说初中毕业照咱两就在这个位置，现在还是这个位置，既然这么投缘不如结婚照哪天也顺便照了得了就是这么一句我以玩笑的形式说出来的肺腑之言却毁了方哲和林晓婉这一对俊朗靓女在高校最后的形象。方哲当时就站在我的边上，个子比我略高一些，听了我这句话之后拳头当时就要朝我脑袋上砸下来，却听见摄影师突然喊了声茄子他迅速地将手缩了回去，可那张脸上的神色却保留了下来。皓齿紧咬薄唇，一双俊眼睨视着我还真的挺像白脸的李逵 我紧紧地攥着这张毕业照，手心都已经沁出了汗珠，舍不得多看一眼也舍不得松手再将它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就像石雕般愣愣地站在那里，一个人看着照片傻傻地发笑。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爷爷，爷爷，我是你孙子快点接电话啊，快点接电话“听见这个特制的童音铃声我就知道定然是叶欢打过来的无疑，因为能有此待遇的仅有那么两个人，一个是方哲，另一个就是他叶欢。方哲呢自从我和晓婉失去联系之后他也神秘地消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都不知所踪。我实在想不透这三年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猜想晓婉婚礼上的那个人不可能再是方哲了，三年前，两个人就突然地宣告了分手，我还没来得及趁虚而入两个人所住的房子就空了下来，若不是在隔夜后方哲给我留言说他要去另一座城市打拼几年我当时真的要报警了 可话说回来，这叶欢给我打电话无疑就是也在第一时间听到林晓婉要结婚的事儿，特意致电奚落我一顿。只要他叶欢还没有撒手离世，我柳铭心就不算是这个世界上最没心没肺地人。我说的这个没心没肺倒不是他这个人有点缺心眼，就算我要说他缺心眼也不能愚蠢到把自己搭上不是。他只是，他只是脸皮厚的有点过，对，仿佛五脏六腑里边的那些肉都贴在他的脸上，所以他才算是十足的没心没肺。 ”我知道第一时间听说林晓婉结婚的人肯定是你，咋样，还没缓过劲来呢吧“他此时的笑声比那电流声还要让人憎恶。 ”我跟你说，哥们儿当时是有点意外，心心也堵了那么一阵，可还真没到撕心裂肺的程度，毕竟在婚庆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我一字一板地说着，这个时候我还真是不愿意让任何人揭我的短。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哥们这次来是真的给你送心灵鸡汤的，我和小寻现在就在门口，快开门” 这个时候，我已经听见了铁门被踹的咚咚响的声音，“嘿，别踹了，这是你干爹租的房，要折腾进去折腾去”这是我走到门口听见的第一句话，心想非得把这个兔崽子拎起来暴打一顿，可我刚打开门，一道小黑影就窜了进来，直接奔向了冰箱踩着凳子开始一通乱翻，动作十分娴熟。”有你这么教育儿子的吗我跟你说这小寻刚刚四岁你就这么让他占小便宜可不好“我皱着眉头说道。叶欢却是满不在乎地样子，闪身走进来之后就反驳我说道”这男人，从小就必须要有一点痞气，不然日后是要吃亏的“我看着他那双仍然带着几分不羁的眸子，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你这爹当的太早了，自己尚且稚气未退，孩子就已经断奶了“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神情愣了几秒显然是在沉思着要反驳我的话，似乎是想到了，眉开眼笑地说道“这三口之家的幸福你一个单身狗能感受的到吗”说完之后大笑几声又瞥了一眼正在从冰箱里往外拽零食的小寻，“小寻，你干爹卧室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待会这扫荡干净后再去里边仔细找找”小寻听完，甩了一把鼻涕，那得意的神色和叶欢还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嗯嗯“这小子在叶欢的熏陶下，从我这里捡到一毛钱都能高兴的尿床，自然是连连地点头。 “嘿，小寻，那几袋泡面你给干爹留着啊，你妈做饭那么好吃你也吃不着这个”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来一个黑色塑料袋，手忙脚乱地就把我那伙食往塑料袋里装，我这还真有点心疼，出声制止道。 小寻听到之后，那只小手当即从塑料袋里缩了回来，回头看了叶欢一眼，又看了看我。奶声奶气地说道“我爸说吃你的东西长得快，能变成大力水手”我险些笑晕了过去，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什么大力水手啊，只有吃你妈妈做的那些饭菜才能变成大力水手，这泡面不健康”我将他装进塑料袋的泡面又放回了冰箱，把他从凳子上抱了下来。“卧室的床头柜上有干爹给你买的玩具去看看吧”他一听有玩具，顿时迈开了小腿跑进了卧室里。 叶欢看了我一眼，神情也颇为正经地说道“怎样，有个儿子幸福吧我说这林晓婉也马上结婚了你也就别这么耗着了，都二十六了，赶紧找个合适的过安稳日子吧”我从冰箱里拎出一沓啤酒，苦笑着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边上。“哪那么容易就找到一个合适的，现在这社会没钱谁敢结婚啊”叶欢瞪了我一眼，“别找客观理由，这没车没房依旧结婚的有的是，说到底，你这心里边还是放不下林晓婉。”他抬手将那一听啤酒喝了个精光，随着一串响隔之后眼眶略微有些发红的看着我，轻声说道”你说你们两从初中的时候就在同班一直到高中，六年，六年啊，即便你什么都没说，她也不是傻子多少能看出点意思吧，怎么就没能在一起呢“我脸上的笑容已经不算是笑容了，倒成了遮掩我复杂情绪的一种工具。我也抬手喝光了一听啤酒，而后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初你怎么说的来着，我们两个没有新鲜感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不可能，你这东城都已经起火，她那南城既然再暗也多多少少能有点光亮吧“他十分坚定地说道。 我忽然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行了啊，人家马上就要结婚了，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叶欢缩在沙发里的身子忽然跳起来，神情激昂地说道”结婚怎么着，只要哥们你这心还未死，我就帮你抢婚。除了媳妇孩子不能给你，哥们什么不能给你啊到这个时候了，不能再委屈你了“我听到他说抢婚这个词的时候，酒已经从嘴里喷出来了，我失笑地看着他，将他拽着坐下来。”抢婚我说佳瑜在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给你吃错药了你知不知道这抢婚会对晓婉造成多大的影响，后天婚礼上你给我规矩点，当这是拍电视剧呢即便是走电视剧的流程那抢婚的人也应该是阿哲，关我什么事啊”他这次屁股落到沙发上时，身子倒是挺的笔直。只是这庄严的坐姿让他的一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搁在了半空指指点点。“你别跟我提他，我跟你说，我要彻底跟他掰了，什么人啊这是，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要不是因为他今天你和晓婉早就结婚了”我听着他这么一说，心里感觉舒服了不少。可对于阿哲我从来就没有觉得他亏欠我什么，倒是他对晓婉的好，让我心里的妒忌也都销声匿迹了。“和阿哲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毕竟晓婉结婚可能对他的打击是最大的，哥们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现在和晓婉结婚的人是阿哲，我真的挺高兴的”一说到高兴，不知怎地我的眼眶却突然红了，清澈的泪珠就在眼眶里打着转悠。叶欢听我说完之后，愣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有说。“你说他们两个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啊，这家伙两个人都是密不透风的”“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若是不想说我们也别问了，倒是婚礼时，我挺希望阿哲出现的”我轻叹一声说道。“谁不是啊，我就是挺生气他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再看你呢，全部的青春都用在了为晓婉保驾护航上，唉，什么事啊”我浅浅一笑，抬手将那啤酒举起来，“来，为保驾护航的结束干一个”叶欢已经看见了我仰面时那两颊上流出来的热泪，但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讲，反而起身走进了卧室，“我看看你给你干儿子都买了什么玩具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二章 等到叶欢托辞着闪身进了卧室的时候，我揉了揉眼睛也起身跟了进来。小寻这孩子在卧室里异常的安静，我起先以为他是折腾累了躺在床上睡着了。谁知道他竟老实地趴在床上，一双水灵地眸子紧紧地盯着床头上的毕业照。叶欢凑过去的时候，他还俏皮地一笑，指着照片叫道“爸爸，妈妈”叶欢看到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毕业照时，瞬时间也是感触良多，父子两同时瞪大眼睛着那张照片。“真不搞懂你，有时候一个大老爷们心思比女人还细。”叶欢说话的时候仍然是盯着那张照片看，我斜靠着门淡然一笑地说道“我这不是心细，是念旧。”他起身朝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行啦，你也别念旧了，坦然接受现实吧。晓婉的婚礼已经充分说明过去的一切都已经翻篇了，你还是想想该给她准备什么样的贺礼吧。我知道你这手笔绝不含糊”听到翻篇这个词我的嘴角略微苦涩地抽搐了一下，仿佛就像是在我的身上扒下一层皮一样。而这绝不含糊四个大字更是硬生生的嘲讽，我当时就想，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拿出手去的应该就是给梦中情人的贺礼吧无论它多么脱俗、昂贵都无法将你内心的最深沉的祝福和痛苦一并交到她的手里。他看着我茫然的靠着门框整个人就像脱水的海绵一样，又随即一笑。“放心好啦，我和佳瑜绝对不会压你的风头。再说了，你的风头谁能轻易地压住啊“ 天色很晚的时候，他才背起已经熟睡的小寻离开。送他出门的时候，我才接着他的话题往下说道“尽管咱们的关系不一样，但是也不要送金送银的。毕竟你这店里刚刚有所好转，小寻又这么大了，你也不是想一直啃老的啊“他听见啃老这个词，就好像我偷偷地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他一脚似的。那猛然扭过来的脸眉头紧皱着，皱都把眼睛都挤兑成了一条缝。“瞧你把哥们儿说，佳瑜我们两个是那种人吗现在我们两个最值钱的就是背上这个心疙瘩，你还让我们把他当贺礼送出去啊”他玩笑的说了一句，就轻轻地走下了楼梯。望着他略有些佝偻的背影，我竟不由地一阵心酸。二十二岁就突然当了爹，其间喜悦是提前享受到了，可物质生活的痛苦也是在双倍承受。 若不是父亲是机关单位的，家里殷富。二十二的他说什么也不会坚持要佳瑜把他们爱情的结晶生下来，即便生了下来，两个人还未享受到为人父母的喜悦就已经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了。说来也可笑，作为朋友，我当时又是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叶欢在电话里也未多讲，直接把我叫到了老地方，秦皇大街边上的一家烧烤店。若是这件事落在我的头上，我这小腰当即就得跟个霜冻茄子似的直不起来了。他叶欢到底是不一样，绿酒瓶塞进嘴里的时候就差点笑的岔过气去，被呛的眼泪直流的时候，还一边咳嗽着一边向我摆个胜利的手势说“哥们儿当爹了，哥们要当爹了，哈哈”我当即就傻了无言以对地坐在那看着他抽风，当时看他的目光还不止我这么一道，可他仍然故我地沉醉在当爹的喜悦中。为了能把他从这个美梦里叫醒还不能太扫了他的兴致我才说了一句。“你先别这么高兴，凡事儿都有个两面性，佳瑜他们家怎么说的啊”他听我这么一说，笑容才有所收敛。拿起筷子夹了粒水煮花生放进嘴里，吧唧着嘴说道“能怎么说啊，她爹妈也是五千年文化的产物，态度虽不算太果断，但还是和佳瑜说分手打胎”我听了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眨了两下眼睛。又继续问道“那叔叔阿姨是什么态度啊”听到这，他的神情又恢复到刚过来的时候，略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家老爷子虽然是机关单位上班的，但也绝非顽固派，倒是跟我说要看人家的意思，要是能结婚肯定尽全力给最好的，那要不想结，该赔偿的也一定会双倍赔偿。”我苦笑一声，”看来叶叔也沉浸在了抱孙子的美梦里。“”嗯，这话说的不错。你还不知道，这机关单位的人呐，工作闲平时没事就来个攀比什么的，你说这要是我爸说他四十多岁就当了爷爷，谁还比的过啊”他说完之后将脸向我这边贴了一点，这一次声音轻了不少。“不过我爸这几天让我别回家了，先在外边对付两宿，这个嘛也就是两个孩子打架了，作为战胜方的父亲当面扇孩子一耳光，给对方的台阶下“我的眼神再看向他时，已经压制不住了那份惊讶之色，“哎呦，叶大少爷这一当爹觉悟高了这么多啊，这个可值得走一个” ”来，哥们，为我走向男人的第一页干一个“ 随着啤酒瓶清脆的碰撞声我这个站在中间线的旁观者也被他带进了那份亢奋之中。当晚叶欢本想是在我们家住两宿的，不过一想我妈是他的班主任就果断地放弃了这个想法，找了一个宾馆住了下来。他刚坐在洁白的床单上还没来得及将身子坐的舒服些，就接到了佳瑜打过来的电话。如果说我方才对叶欢说的话只是捶在他胸口的一记粉拳，那么此时佳瑜在电话里哽咽的哭泣声无疑就是打在他脸上的结结实实的一耳光。他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佳瑜说她受不了父母的白眼和冷漠，她不愿意每天都被关在一间屋子里仿佛囚犯一样。为自己最爱的人生一个孩子不是一个女人最伟大的一面吗为什么到我这里变得这么龌龊了，老公，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不要我了佳瑜的哭声越来越清晰，那声音就像是刺刀一样狠狠地扎进了叶欢的心坎。 “听着宝儿，老公绝不会抛下你，之前不会以后更不会。你肚子里怀的可是咱们两的未来，所以，别哭了。该面对的老公去面对，你等着我，我去接你”叶欢在挂掉电话之后，整个人的情绪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点。他那英俊、阳光的脸蛋上此刻却是无比地消沉。他埋着头抽了根烟，等到烟吸到了烟蒂之后他起身下楼到柜台要了一瓶北京二锅头，浓烈刺鼻的酒味儿忽然让他的头脑一阵发热。伴随着酒精一口一口下肚的还有佳瑜的委屈，他该担负起的责任。他现在想想自己当时是多么的自私，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为当爹四处喜悦却忽略了佳瑜的感受，忘记了佳瑜的处境。当他将那一瓶白酒周了个底朝天的时候，他毅然决定自己像个坚强的侍卫一样去拯救他那位整天念不离口的小公主。 “山水小区，麻烦师傅你开快点，那可是两条人命呐“叶欢一上了出租车就火急火燎的跟司机说道。 司机则是用轻松地表情在后视镜瞥了叶欢一眼，打趣地说道”小伙子，别着急，咱这车上也是两条人命呢。“叶欢皱着眉头瞪了这司机一眼，这都四十来岁的人了怎么也这么贫嘴。“麻烦您将重心放在脚上，我这真的是急事” 等到了地，叶欢的酒劲已经彻底到了脑门子，看什么东西都有些模糊。他摸索着车门之后一骨碌滚了下去，等到他爬起来隔着车窗递给司机钱的时候，还不失潇洒地说了一声”急事，不用找了“他这刚趔趄地要走，却被司机喊住”嘿，小伙子，你这给的是十块钱，咱这路费是二十，你还差十块呢。“这醉酒的人哪里还知道害臊脸红，他转身又从兜里掏出来一堆钢镚连那半盒香烟也给了司机。司机闻他一身酒味也不好说什么，苦笑一声之后扬长而去。 佳瑜的家住在五楼，可这个小区里并没有装电梯。这对平时的叶欢来说不算什么，但醉酒了之后上楼的每一步都要扶着栏杆，而且刚费力地迈了一步又轻松地退回了一步，三四分钟的路他却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总算到了佳瑜家门口。要我说这个时候的叶欢神智还算清醒，至少站在门口的时候感觉到了头皮发紧。他猛然地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跺了跺脚，能想到的打气的方式基本上都用尽了才抬起灌铅般沉重地手臂按了一下门铃。 自从佳瑜怀孕的事她父母知道之后，这一家人晚上就没睡过好觉。门铃刚刚响起，就听见了佳瑜他妈走过来开门的声音。 “谁呀”说话的时候他妈已经打开了防盗门，虽然他妈平日里根本就没有见到过佳瑜的这位男朋友，但是看着他那稚气未落的样子和满身的酒臭味应该是猜到了什么。显然被他的突然上门给镇住了，愣了片刻之后没有让叶欢进门，而叶欢呢还是自觉地站在那里，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尴尬。 “佳瑜他爸，你过来一下”佳瑜他妈扭身朝屋内喊了一句。佳瑜他爸正在客厅里看着报纸，听见他妈这么一喊不耐烦地走过来，“怎么了，来的是谁啊。”当他拖着略有些疲倦的身子走到门口看见叶欢时，厚重镜面里的那双眼睛顿时燃起怒火，若不是佳瑜他妈的身子挡在了前面，那一拳恐怕已经结实地打在了叶欢的脸上。 “你来干什么，我们这还没去找你呢。我告诉你混小子，你现在赶紧给我滚，别逼我动手，滚蛋“佳瑜他爸将媳妇拽进屋，怒瞪了叶欢一眼之后便啪地一声掩上了门。只剩下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叶欢茫然地站在门外，他刚转身下楼脑子里却突然呈现佳瑜的身子蜷缩于床脚在黑暗的房间里埋头痛哭的样子。他咬了咬牙，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突然，他转身噗通一下跪在了门外。嘶声喊道”叔，婶，我知道你们心疼佳瑜，可你们要是真的心疼她就别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狠心拆散我们。如果我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那这个对佳瑜来说的确是沉重的伤害，可我愿意啊，我一百一万个愿意，我愿意把好的都给她，疼她宠她“正在他借着酒劲和心里对佳瑜的爱将说话的分贝提高了的时候，那铁墙一般厚重的防盗门忽然打开，佳瑜他妈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当她这次打开门看见叶欢跪在地上的时候，有些膛目结舌地看着他。女人一旦当了母亲，无论她年轻时候的心肠有多么硬都会变得柔软起来，她看着这个在叶家也是心头肉的小男人委屈地跪在这里。不忍心地搀起他，温和地说道”有什么话进来说吧，让邻居看见不好“跪在门外的时候，叶欢的呼吸还算轻松，身体还能受到意识的控制，可一进了门之后，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一样就那么无力地瘫在沙发上。本来这酒劲已经上来了，可看到佳瑜他爸那张严肃的脸就定定地看着自己，酒也醒了一半。佳瑜他妈将沏好的茶为他倒了一杯，“你先坐在醒醒酒吧，有什么话清醒了再说。”此刻面对这种局势的压迫，叶欢哪里睡得着只是话也突然间到了这没有了，就愣愣地坐在那，眼神瞥着佳瑜的那间屋子。 ”你爸妈什么态度，这种事怎么也不过来一趟“佳瑜他爸的怒火仍未完全消退，但还是比刚才冷静了许多。 叶欢一听他爸落话了，当即坐直了身子，揉了揉太阳穴，眨了眨发干的眼睛扭过头平视着他爸的目光，沉着了一会儿说道“我爸妈的意见就是如果您二老同意，我们两个小的就结婚，让孩子顺利生下来。” ”生下来你爸妈的想法够简单的。你知不知道这佳瑜还没有毕业，所有的前途都没有了，我们供她念了十多年的书突然前功尽弃了，这对她来说公平吗很不公平，还有你，你的前途呢你知道结婚生子是多么大的一件事情吗你们知道一对夫妻现在要承受多少生活的开支吗那不是你情我爱就能熬过去的。这一切，你一个毛头小子担负的起来吗“面对这锋利的质问声叶欢借着酒劲差点说出我爸是某机关的秘书，家里绝对不会差这点钱，肯定不会委屈到佳瑜。可转眼一想，我叶欢绝对不是寄生虫，而且这么一说，显得我多窝囊啊，那只能是亲手扼杀了我们的爱情。 他搓了搓手，上牙碰下牙那么一咬，毅然说道”叔，这些我都知道，我们家有能力负担起眼前的事儿，但这今后的路我叶欢一定会牵着佳瑜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什么事都挡在她前边儿，不会让她受丁点儿委屈。为了佳瑜，别说在您家门口跪下去，就是跑到那去下跪我也愿意。为了和佳瑜考上同一所大学，三个月的时间，我瘦了十多斤，每天看书作习题到三点多。上了大学，我成天请佳瑜看电影，吃美食。每天晚上都买一大堆吃的送到她楼下，她大一的时候也胖了十多斤，这您也看出来了。而那些钱也都是我顶着大太阳发传单赚出来的，那个时候我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头吃的是草挤的是奶的牛，但凡想到的给佳瑜的好，我就拼命去做。后来，我四处干兼职的事儿她知道了，她就不让我去做了。可我答应过自己要用自己赚的血汗钱养活佳瑜，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于是乎，我就在深更半夜的时候从墙头翻出去到酒吧当服务生，靠着这么卖命赚的一点钱我们就搬出了寝室在外边租房子。叔，我知道在你这当父亲的眼里，天底下的男人都没有您对佳瑜好。可您有没有想过佳瑜怎么想的，她觉得我值得她托付自己的后半生。我们在一起六年了，当初的那点稚气也早就被和佳瑜在一起的责任磨灭了，您要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去改，但您别真的拆散我们，让她打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那真的是要了我的命，为佳瑜受苦是我的幸福，您没有权力剥夺我的幸福吧“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佳瑜的爸妈听着叶欢哽咽地说完这些话，心软的佳瑜他妈眼眶也略微有些红了，而态度僵硬的佳瑜他爸似乎也有些缓和。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当父母的谁愿意让子女承受人流的痛苦和风险，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想要叶家的一个态度。女儿被你儿子搞大了肚子，你们家竟然还沉得住气一声不吭，也不上门道个歉什么的。此时看到一表人才的叶欢用红肿地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佳瑜的父亲竟有些许的愧疚之感。这当父母的听见刚才叶欢方才说的那番话心里能好受吗这他们两个人尚且还能保持着不露声色，可这话若是被人家爸妈听见恐怕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们也不是硬要拆散你们，可你还是年轻，体会不到我们这当父母的心情，你说佳瑜刚刚是大好年华，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却突然断送在了这个孩子手上，对于她的未来，我们能不操心吗你刚才所说的我们听了很感动，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也不能把感动当饭吃啊。你心里怎么想叔的为人都好，但你总得让我看到你能给佳瑜的物质保障吧”佳瑜的老爸这已然算是表明了态度，话说的也很通透。叶欢虽还有着酒劲，可他是聪明人，有点话音都能明白过来，听他爸这么一说那心里边真是乐开了花。 ”叔，您放心，我这虽然刚毕业，但是在我们租房的时候就和一群朋友合伙办了个画室赚了点钱。虽然现在那点钱也都投在那画室里了，可我还正打算着开一家化妆品店，眼吧前虽说赚不到什么大钱，但绝对能负担起我们的开销。“ 要说叶欢这小子绝对有商业头脑，目光即便不能说是太长远但也绝对不是局限在眼前。为什么这么说呢，当今社会，什么叫物有所值，就是穿在美女身上的奢侈品，脸上抹的那些粉。眼下可不是吗那婴儿喝的奶粉、女人用的面粉价格都快追上了毒贩子卖的，我估计电影里那些贩毒的要是知道卖胭脂水粉也能这么赚钱谁还愿意过刀尖上兴风作浪的日子呢当叶欢把话说完的时候，就听见刚才自己一直睨视的那间小卧室发出咚咚的踢门声。叶欢看了他爸妈一眼，心里揣摩敢情这真是给我的公主关了禁闭，怎么这么狠心呢佳瑜他爸瞥了一眼佳瑜他妈，淡淡说道”你去把门给她打开吧“ 当叶欢看见仅仅两天没有看见的佳瑜站在自己的面前时，发干的眼眶瞬时间又湿润了。尤其是昔日里俏皮可爱整天围着自己撒娇的她现在用满是委屈的眼睛看着在自己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也不顾她父母的在场当即趔趄地跑过去将她揽在怀里，在她的左右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 佳瑜惨白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在他的腋下使劲掐了一下，轻声说道”好哇你，还敢背着我私自找活儿干，你看我过后怎么收拾你“叶欢现在整个人就像躺在软绵绵的云彩里一样，微微笑着，在她耳畔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两的小日子嘛，你懂什么呀，这叫支出的幸福”佳瑜虽然不懂他所谓的支出幸福，但她却真切地感受到两个人的胸口紧紧贴在一起的幸福。她笑出一对深深的酒窝，但看向父母时脸色忽然又变得冷淡，越是此刻她越要明正自己的态度摆正自己的立场。“爸妈，你们看也看到了，听也听到了，叶欢是个好男人，这辈子我非他不嫁，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我愿意和他过简单充实的日子。”佳瑜他爸的脸顿时有些苍老，默然地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要说对她的好，正抱着他的男人也许会比坐在长发上埋头苦思地这个男人程度要深，但绝对没有他父亲那般的伟大。一个男人眼看着自己要成家立业那是一种带着喜悦之情的压力，可若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要嫁出去的时候这份心里的痛苦它是实实在在的。叶欢走了之后，佳瑜爸仍然是坐在那张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神情恍惚地看着墙上佳瑜小时候的照片。“这女儿一长大了就是把自己心间的肉割下来贴到另一男人的心头上，这痛苦啊，不必你们女人生孩子要少”佳瑜他爸唉声叹气的和自己的女人说道。 “那又怎么着呢，该嫁还是得嫁，你这心间肉割下去了，不是也有一块心间肉贴过来了嘛，什么也没有少”佳瑜他妈看着他这副样子倒觉得有些好笑。 ”理是这么个理，可唉，希望他真的能像他说的那么做吧，委屈了半点佳瑜，我这把老骨头即便是散架了也非揍他一顿不可“佳瑜他爸斜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说道。 身子贴在紧紧门上，一直听着父母谈话的佳瑜听见了父亲说的这一番话，捂着嘴巴失声地痛苦着。在她面前，叶欢曾因为摇身一变成了父亲而自私地偷着乐。可在父母面前，她又何尝不是呢 叶欢的老爸虽然是某机关的秘书，兢兢业业地干了这么多年，可一直吃的是死工资，从没有搞过什么腐败。所以，在送彩礼、二人结婚、办酒席之后基本上是搭进了养老的钱才把叶欢的店给开起来。当他爸决定和老战友借些钱给他们再添置一车一楼的时候却被佳瑜给拒绝了。她说，两个人好好经营这家店，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的，不能再花老人的钱了。当时话是这么说的，可孩子已落地，那吃的喝的什么都是钱，就连他拉出来的那都是钱，尿不湿的价格都快赶上了石油的价格。所以，二人觉得没有买车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三章 接到林晓婉结婚消息的第二天，我毅然地推掉了这两天老板交代下来的所有活儿。也不管他多么恼火地要扣掉我这个月的多少工资甚至连这一年的提成也一并扣除我都不在乎。现在谁他妈也别想阻拦我向青春告别的那只无力的手。 我这个租来的房子最大的好处就是，能享受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看着那道暖心的光线从玻璃窗打进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疲惫都已经没有。何况像我这种能享受到阳光照耀就从来不会躲在树荫下纳凉的人一向是不愿意把伤心事在心里存放太久。我精神愉悦的打开电脑，放了一首任贤齐的心太软就光着身子跳着恰恰走进了我那仅有一手臂宽的小浴室。只要一听到音乐，无论是高兴的还是伤感的我都能给你跳上一段很棒的恰恰舞。那点着的脚，挪动的步伐简直比放飞天空的雏鸟还要活泼、激昂。就在我跳累了准备放水洗澡的时候，叶欢突然给我打来电话问我的贺礼准备好了没有，是什么告诉他一声，他实在不知道应该买什么。我想这倒是提醒了我一句，我想起了在晓婉十八岁的时候，她相中了橱窗里的一双婚鞋。那双鞋设计的着实不错，鞋的流线非常完美，就像是一只渴望自由的鸟儿蹲在那里一样。我当想就想把这个鞋买下来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可当我看到标价上的价格时，我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一万九千八，我嘴里顿时冒出一句脏话。现在那双鞋的价格一定上涨了，不然也是被谁给买走了或者更残酷一点那家店铺也早已经兑出去了。可让我大跌眼镜的是，在我火急火燎的穿上衣服下楼叫了一辆出租车奔向那里的时候，那家店铺却仍然开门大吉，而且最意外就是那双鞋仍然摆在那个货柜上。十年，十年了，老天爷为了这么布置这么一个闹剧居然花费了十年的时间。你说你不相信造化弄人可那双鞋就摆在那里让你不得不信，此刻再见到它的时候我又说了一句脏话，虽然本人平生脏话无数，但这一次却是说的最哭笑不得、略有些无奈的一次。 “连他妈你也嘲笑我，好，看你也是用心良苦的份上，今儿爷们就买走你”那个价格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上涨也没有下跌，仍然是一万九千八。这店里的摆设什么的虽然都没有变化，可是店员却已经换了，当时的那个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现在换成了一个相貌普通但笑起来很甜美的一个姑娘。 “先生，这款鞋虽然已经很多年了，有点跟不上潮流，但它的设计和成色即便是放在现在也是一流的”她看着一直凝注着那双鞋，微笑着介绍道。 “嗯，这个我知道。”我平息着急促的呼吸说道，当我的目光从这双鞋的身上转移到这个女店员的身上时，看着她那双勾的很深的一字眉和抹了厚厚唇膏的嘴唇，我在揣摩，我若是跟她将这个酝酿了十年的巧合，她会是什么表情呢我想在她用世俗的眼光看着我时心里也会暗暗地骂我是个疯子。所以多余的话我一句也没有说，“包起来吧，这双鞋我要了”她那细长的睫毛颤抖着，像鱼白一样有点恶心的白眼珠乱转着。她就差张开嘴巴让口水流进她那白花花的里了，直到我确定刷卡之后这笔交易成功了，她才真正有些欢喜地看着我，我看得出来，她的那个笑容不是给顾客的，而是给傻子的。她处心积虑的没有告诉我这双鞋的年份是多久，可她哪里知道我是看着它摆在这里又将它买走的人。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愿意找个女人随便的交合，就是因为我们都在这个社会的缝隙里拼命的赚钱，都十分丑陋地抱着金钱至上的真理，可是我心里却没有忽略过时间的可贵。我相信，她们会清晰记得最近和某个炮友战斗的姿势，可当你问她是否还记得初恋时那个男的为她的生日跑遍了整条街的时候，她却以傻笑卖萌的方式敷衍了事。所以，我宁可在精神犯贱中死去，也不愿意在肉体滥交中苟活。 看着那么大的一笔钱就这么转眼间没有了，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我一想，也许现在和晓婉在一起的这个男人会给她买更昂贵的东西，但可能不会像我这样跑了这么远的地方，花掉了自己近乎大半年的积蓄给她买一双婚鞋。我没有说我对晓婉的这份爱有多么地无私伟大，我只是想表达，在你生病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给你煨汤倒水和躲在背后汗流浃背地跑遍了一条长街给你买礼物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没有谁比谁更爱、谁对谁爱的更深沉，只是看谁爱的方式对或错。所以，我说我自己是自私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爱晓婉是对或错，也没有想着能让她跟着自己有多幸福，只是这么地爱她，我能多少感觉到自己的价值，这就足够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径直走进了浴室直接放水洗了澡。当一身的臭汗被洗掉和看着那双婚鞋就放在我的床上，我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准备听着新闻联播这个节目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可我的身子刚刚躺下来眼睛还没有闭上，就被咣当地一声闷响给吓坏了。叶欢神情慌张地闯进来，看着他的样子我想骂他的话也都憋在了肚子里。 “什么事给你急成这样啊”我从冰箱里拿出汽水递给他说。 他也没有喝反而随意地将汽水放在了茶几上，当我坐在他旁边准备洗耳恭听的时候，他却久久地凝注着我，过了半天，鼻子吸了两下，竟哇地一声痛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倒是也把我搞的紧张起来，这女人突然在你面前哭，你还能招架的住，可一个大男的就这么哭了，我还真的是乱了阵脚。 “有什么事你说啊，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哭什么”我着急地问 他。 “阿阿哲，他他死了”叶欢的那双手一直在颤抖着，一双眼睛也是紧闭着任凭眼泪在脸上随意地涂抹。 我的表情前后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化，眉毛还是眉毛，嘴巴还在它该在它的地方上，我只感觉我的脸上像是被打了麻药一样，麻木着、僵硬着，叶欢的哭声就像是包围着我，就像是把我的那颗心放在了搅拌机一样。 过了一刻，我的眼眶虽然干红着可还是没有一滴眼泪落下来，就像多年前我在上小学的时候父亲突然来到学校一声不吭地把我带走，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就特别地闷，在车上父亲没说什么我也没有问，我想那就是痛苦来临时的安静吧。当我听见乡下的唢呐声响起来和看见村口摆放的那些花圈时，我的心头咯噔一下，毕竟身上是流着亲人的血的，他离世时我神奇般感受到了。可阿哲不一样，我的心里没有他的血液经过，可我的感受却和多年前一模一样。尽管这个消息是从叶欢嘴里说出来的，但是我还是难以置信，人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明明知道那些难以置信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可为了减轻痛苦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去做。 “你怎么知道的”我平息着语气问他。 “今天早上我给你打完电话，然后我就跟佳瑜说我的保险马上到期了你去办一下顺便把儿子的保险也上了，这手里边也有钱了，我就去准备贺礼。佳瑜走的时候带着小寻挺高兴的，可回来时却是灰头灰脸的，我问她怎么了，她就说她在重疾险上看见了阿哲的名字”他的哭声小了许多，但是全身却颤抖地厉害。 “中国人口这么多叫方哲的有的是，佳瑜多心了。”到了此刻我尚存着侥幸心理。 “佳瑜也以为自己多心了，她刻意看了一下名字后面的电话号是方哲的没错。她还向人家要了客户的详细资料，由于过世了人家毫不犹豫地给她了，所有的信息都对上了，还能有错吗”我最后的侥幸幻想就这么像玻璃般被这一番话打碎了一地，我的眼泪也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下来了。 “二十六，他刚刚二十六岁啊，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他他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最后一眼我们谁也没有看到”叶欢哭着抱怨着。 我虽然也落了泪，心里也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但相比于叶欢还算是冷静。 “我想他过世的事晓婉根本不知道，有一点可以肯定分手一定是阿哲用极端的方式和晓婉说的。”对于阿哲，我们都很了解，他是那种不怎么爱笑，可是一笑起来非常迷人的男生。他的心很软，与我们这些大大咧咧的人在一起时，他倒是更有女人缘。但是自从和晓婉在一起后，他的身边就再没有一个女生向她嘘寒问暖。整个世界，最爱晓婉的人终归还是阿哲，三年，他宁可自己被癌症折磨到死也不愿意看到晓婉为他掉一滴眼泪。这一夜，我和叶欢就这么颓废地坐在沙发上，彼此的交谈少之又少，内容也大概就是阿哲葬在哪了，他的父母已经带着他小弟会乡下了。他得癌症的事直到死他的父母才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有什么痛都愿意自己熬着，不愿意看到身边的人跟着他受折磨。就是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为什么寿年仅仅二十六岁呢此刻我想，世间没有什么不公平，即便是他不劳而获而你却碌碌无为。真正地不公平就是你活着，他却死了。人只有面前生死的时候才发觉到自己的渺小。 第二天，晓婉打我的电话一直关机就从佳瑜那里找到了我现在的住址登门造访。我该有的见到她的那份亢奋完全被阿哲突然离世的噩耗给消磨了，她的脸蛋还是那么干净，只是在原有上多了几分熟女的韵味，已经不再梳着马尾的她留着垂腰的长发，那张美丽的、棱角分明的瓜子脸在长发的衬托下更加迷人。只是我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那份惊艳。 “嘿，昨晚干嘛了这一大早上就无精打采的，我这结婚了你别给我哭丧着脸啊”她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样子还是那么地灵活可爱。 我应付地笑了一下，然后装成没有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说道“哦，昨晚上跟叶欢唱了一晚上歌，现在没睡醒呢，你干嘛呀，这么早”她闪身走了进来，“你在婚庆干了这么多年，流程比谁不熟练啊，这结婚能误点吗”我拍了拍还在熟睡的叶欢，他睁开那红肿的眼睛就看见了晓婉蹲在那看着他。“呦呵，这叶大公子是受家暴上你这诉苦来了吧，看这眼睛肿的跟鸡蛋似的，我不管啊，赶紧给我精神精神，今儿可是我的好日子”叶欢愣住了，看了我一眼，见我皮笑肉不笑地也在看着他，喉头紧缩了一下，然后起身跑进了浴室洗漱。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比猫还要敏感，她狐疑地看着我。“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神情都这么反常啊，要说我结婚你这有点抱怨说的过去，他怎么也这么垂头丧气的啊”晓婉一味地强调着她要结婚了这个消息，本来是要把我们从沉睡的世界当中叫醒，可她却不知道，她这一味地强调倒是让我们更加痛苦，提不起气来。 “正如你说的，和佳瑜吵架了跑我这诉苦来了，他这性子能有什么事啊” “那你呢，你有没有事啊”她站起身，手背在后面，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着我。 我嘴角掠起一丝笑意，伸手在她的鼻梁上勾了一下。为了避免她继续猜疑，我用调侃地口吻说道“我我你还不了解，吃醋呗，别说啦，让我去看看今儿的新郎官有没有我这伴郎帅啊” “什么叫今儿的新郎啊，你这意思明儿又是一个呗，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三年没有见面了，想不到一见面她还热情地和我保持幽默，只是我却反常地再也笑不起来，只能在心里压着这个秘密，暂时绝对不能告诉她。 由于我的身份比较特殊，要去伴郎家里为他收拾衣物，暂且保管结婚戒指什么的，就和晓婉先走了。但到了楼下我们就分开了，她也要去叶欢家里接佳瑜这个伴娘，至于为什么不跟叶欢一同前往，我想此刻两个人都想躲避彼此，都是为了心里的一份秘密吧。等我转身要钻进出租车的时候，她才用忧郁的眼神对我说“铭心，这段时间我什么也不想说，你也不用问，我好不容易从阴影里走出来，你们先别问，行吗”她又是一再地强调。我默然地点点头，然后晓婉就告诉了出租车司机该去的地址。等到车动起来的时候，我才扭过身体从车的后窗重新看了一遍晓婉。她的长黑在昏暗的路灯下还是那么地乌黑浓密，一双大眼睛灵活地看着自己时还有着几分天真。可大多数的少女情怀还是随着阿哲远去的背影消失了，整个人多少有了些变化，这变化怪谁呢只能怪造化弄人罢了。过去的三年里，也许有那么几天就是在这样的破晓她孤零零地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等待着阿哲重新回来的身影，期待着将自己娇小的身躯再一次钻进他高大挺拔的身姿下。只是，阿哲不可能再回来了。以我对阿哲的了解，他宁可在晓婉的心中留下薄情的阴影也不愿意她承受他离世的消息。薄情之痛在另一个人走进来的时候便会遗忘，可是一个人若是真正地离开了呢，那份痛苦可能会一辈子刻骨铭心。 出租车开到了一栋漂亮的别墅前停下了，当我下车看着眼前这个别墅的环境和规模，我揣摩这肯定是这个城市里为数不多的几座豪华别墅之一。那么拥有这么一座别墅的人也断然年轻不到哪去，至少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不过我的这个结论很快就被推翻了，当我最近碰到一系列巧合之后这一次的意外却让我大吃一惊。我对站在门口的几个穿着西装革领的人说我是新娘邀请来的伴郎时，他们其中的一个很客气地带我走进了别墅。当我的脚踩在光滑干净的地板上时，我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竟然有点恶心。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昨晚一夜没有休息的缘故。还未等这个像是婚车司机的人带我走上楼，他就从二楼走了下来。他的步伐优雅，在黑色礼服的衬托下那双迈出的腿雄健有力。尤其是他的那张脸，下颌上还有一撮黑色的胡须，看见我的时候大致上猜出了我是谁，脸上露出彬彬有礼地待客笑容。 “你就是柳先生吧常听晓婉念叨你，说你是一个非常风趣幽默的人，可今日一见却是沉稳内敛，相貌堂堂啊”他的声音很明朗，散发着一种三十多岁的男人所具有的独特魅力。可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十分厌烦，常在服务业工作的我听到这么一句赞颂的话甚至有那么点恶心。沉稳内敛见鬼去吧，若不是听到了阿哲离世消息老子恨不得幽默地拔光你的胡子当牙刷。 他见我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索性连笑声都十分明朗，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恐怕柳先生是对我有些大失所望了吧拥有别墅的人怎么会这么年轻”这确实有那么一点，可也不至于用大失所望来形容，为了阻止他再这么恶心地说下去，我勉强挤出一份绅士的笑容来。 “新郎这是想多了，男人总该有份梦想，一看您就是大展宏图的人，能拥有这等财富也是毋庸置疑的。来时匆忙未备厚礼，先道一声新婚快乐“看着他那温和的笑容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在他的脸上，而是我刚才说的话里。新婚快乐不是，厚礼方才怕叶欢见到晓婉一时说漏嘴便拽着晓婉着急下了楼，竟然把婚鞋给忘记了。“柳先生今天身体不舒服”他见我的神色有点慌张便问道。 “那倒没有，就是忘了拿东西，如果不耽误时间的话，能不能载我回去取一趟”我想像他这样连笑起来都不失风度的人肯定不会拒绝这个小小的要求，果然如此，他答应的很痛快。 ”婚礼的举办点与你家顺路，就是世纪公园“他虽然说的云淡风轻，可我听得字字真切，世纪公园我当时的反应就像是有人把我的头颅切开，在里面放进了一个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四章 到了婚礼的现场，所有的布局和流程与我听到世纪公园这个词之后的猜想大致无异。各种颜色的气球在半空中飘荡，拼凑成一个大大的i ove you。而观众所站立的位置刚刚好也是一个心字。嫩绿的草坪上还有一条用玫瑰花瓣铺成的小路，在小路的开端摆放着一个挽着手的石雕像，而路的尽头呢则是一个用来放电影的大荧幕我所有的猜想都对上了，这并未不是因为我本身是这个行当的，我相信，在我们婚礼界还没有谁想出了这么一个幼稚的婚礼现场。我所有的猜想都归功于一个人阿哲 我记得临近高中毕业的时候，我们一群人坐在海边吹风，大声地喊出自己的梦想。轮到阿哲的时候，他忽然看了一眼身边的晓婉，然后清了清嗓子喊道”我要在本城市最大的一个公园和林晓婉同学结婚，我要她光着脚丫踩在布满着玫瑰的小路上，在路的尽头，会有我亲自给她穿上属于灰姑娘的水晶鞋。然后呢，还有一个大荧幕上边放映着我们的每一段回忆“ 我好似在那漆黑的荧幕上又看到了阿哲满是幸福的笑脸，我的脸上忽然也从容地笑了，只是在无人注意地情况下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当亲朋好友都已经到齐了，音乐也响起来的时候，我环视了一周也没有看见叶欢的影子，在这情况下，以他率真的性格是不会出现的，最多也就是在酒宴上露个面而已。其实，如果不是晓婉事先把伴郎这个活交给我的话，我知道了阿哲的死讯此刻也不会再出现。 在婚礼的整个流程中，我和佳瑜的表情都高兴的有点牵强，幸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新郎和新娘身上这才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当我看到林父握着晓婉的手迎面走来的时候，我凄凉的心境里忽然来了一阵春风拂面的温暖。如果说，整个婚礼的氛围中我和佳瑜都在为阿哲的死讯而惋惜哀痛着，但在看到晓婉穿婚纱的这一刻，我却为自己自私地笑了一下。当她光着脚丫踩在花瓣上一步步向新郎走过来时，我忽然想起了席慕容写过的一首诗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儿，那是我凋零的心。 就在新郎弯腰要为晓婉穿上那双水晶鞋时，我却拽住了他的胳膊，朝他绅士地一笑。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我也不想作任何解释，就那么简单地弯下了腰从身后打开了那个鞋盒，掏出了那双十年前她梦寐以求的水晶鞋。晓婉的表情先是一愣，后来我就看见她用手捂住了嘴，紧接着是大滴大滴的眼泪落进我的后脖领。我在眼泪落到肌肤上还保留着余热的工夫为她穿好了鞋子，在起身的时候那只手本想在勾一下她的鼻梁，却又尴尬地缩了回来，我退到新郎身后又是绅士地一笑。新郎和在场的观众都以为这是婚礼的一个小插曲，倒是仍沉浸在欢乐之中没觉得有什么欠妥的地方。可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插曲我汗流浃背的跑了一个大上午，而阿哲却精心准备了十年，现在却是为别人做了一次嫁衣。想着阿哲省吃俭用地攒钱，每天为了省下十块钱辛辛苦苦地戒了烟，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另一座城市呆了三年的画面。我垂在裤线上的双手再也忍不住地抬起来捂住了脸，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拼命地咬着自己的手掌，只有蜷在礼服里面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当我看见所有人都在用看老情人的目光看着我时，我才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耽误婚礼如约地进行下去。 “王凯文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的这位林晓婉女士为妻吗无论贫穷富有都与她相濡以沫、共度此生。 “我愿意。”我嘴边嗫嚅着，这句我愿意是我打心底替阿哲说的，我想如果真的有在天之灵的话，他看到晓婉现在过的还算幸福，应该会感到欣慰了吧。 我总算拖着身心俱疲的状态将整个婚礼进行了下去，到了酒店的时候，我和佳瑜率先走进了包房打算休息片刻。可我们没想到，叶欢已经有些颓废地坐在了包房里，佳瑜也没有理他而是一把将旁边的小寻抱在了怀里。无知地孩子顽皮地玩弄着母亲的头发，而我也是无精打采地坐在了叶欢的旁边将兜里的烟掏出来递给了叶欢。 “别当着孩子面抽烟，你们俩去卫生间吧”佳瑜说道。就在我们两个刚要起身出去的时候，晓婉和她的丈夫却带着一群老同学蜂拥而至。我看着那些面孔，有些尚且记得，有些却开始模糊地叫不上名字了。 “干啥呢你们三个，借着人家婚礼的机会在这豪华包间开家庭会议呢啊，神情这么庄重”率先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就是高一时的学习委员，他这个人爱耍些小聪明，与大多爱耍小聪明的人一样，心里有能，嘴上无德。 “什么三个啊四个好不好，我们家小寻这么活泼你愣是没看出来，这几年眼神不行了啊”佳瑜为了缓解气氛当即说道。看着有些印象的老同学纷纷过来热情叙旧，我也不好在阴沉着脸，随即和大美丽、王楚轩、小泥猴等他们高中时关系铁的逗趣了起来。唯独叶欢还是埋着脸坐在那里，就连别人夸他儿子的他也连眼皮都不抬一眼。 “大家先不用管他，他这是跟媳妇置气呢，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好好叙叙情，我招呼一下就过来。”晓婉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众人一听是他们夫妻二人在闹别扭，就纷纷劝了起来。“你们两个从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可生气的啊” “就是嘛，现在听说叶欢开了一个什么化妆品店，也是事业有成了，你们两个幸福都来不及呢还什么气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有钱任性“ 听着众说纷纭，叶欢黯然的神色也忽然有了点笑意。我还不了解他，他这是怕这帮人再说下去话越来越难听。 ”你们可别瞎猜啊，我还佳瑜好着呢，那晓婉不知情，我老家的一个亲人过世了，这晓婉结婚我不愿意说这么晦气的话，所以才在这闷闷不乐的。“ 本来以为叶欢的这么一个毫无漏洞地解释会让整个酒宴就这么顺风顺水地过去。可谁知道偏偏有那不开眼的突然提到了阿哲，而且还是特意在晓婉回来的时候。 ”方哲没来也是情理之中，换了谁也不好意思过来，现在谁没有个眼红啊。若是这新郎不如他还好，可人家要车有车要房有房的，他来了那还不得夹着尾巴出去啊“说话的正是当年班里边有点娘炮而且还特八卦招人烦的孙小超。他这个人还真是人如其名，特别喜欢打小抄，这就算了，最主要的是他还装的自己特别高尚。我听了这句话之后火气顿时就从脊梁骨窜上来了，不过，这么些年难听的话也听惯了我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我特意看了一眼旁边的叶欢，没想到就这么一眼的工夫他已经站起来了。 ”孙子，你他妈再乱说一句话，老子打掉你一排牙。你他妈还想好着走出去就给我消停地坐着“孙小超知道我们几个调皮捣蛋的关系铁，可他却没想到这么一句玩笑能把叶欢气红了眼。愣住了那么几秒，又无辜地看了看周围的同学。苦笑道“我我这也没说什么啊，你至于这么急头白脸的吗” 我和佳瑜怕他真的冲过去打孙小超一顿，硬生生地把他拽坐下。本来缓和了一些的气氛却因为叶欢的发火而僵持了片刻，他这次阴沉的脸上多了几分怒气再也强装不出来笑容。这时候，镌刻着龙凤呈祥图案的房门被推开，有那么一刻，我多么希望是身材高挑的方哲穿着礼服挽着晓婉的手臂走进来。可眼下走进来的仅是晓婉一个人，她的脸蛋有些红晕显然是在别的房间里应酬了一会儿。 “气氛怎么这么僵啊，是在酒宴上应酬腻歪了吧那也好，待会我们大家就去唱个歌，今天我结婚，大家要开心一点嘛” 晓婉看着这些老同学脸上的笑容是真的特别灿烂，在那抹红晕的衬托下，她的脸蛋就像是摆在红酒杯上的那枝玫瑰，那么地美丽、耀眼。 “大家是挺高兴的，这不我就提了一嘴方哲的事儿，叶欢就急眼了才将气氛搞得这么僵。好啦，叶大少爷，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孙小超站起身，像老地主身边的奴隶一样阿谀地眯眼怪笑着。 我的眼球还停留在听了方哲名字后发愣的晓婉身上，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叶欢。 “我操”伴着咬牙说出来的这句脏话叶欢的拳头已经陷在了孙小超那张消瘦的脸上。一道美丽的血花登时从他的鼻子里喷了出来，佳瑜也吓了一跳，慌忙捂住了小寻的眼睛。孙小超在众人的惊愕中软瘫在椅子上一言不吭地捂着鼻子，他连痛苦的声都没有了。他知道我们这几个当年像小混混一样的人是什么秉性，他越是不依不饶地叫唤着，叶欢的火气就越大肯定窜上桌对他又是一顿暴打。 “哎呦，好赖不计都是一个班走出来的，至于因为一句话动手吗”大美丽这个向来热心肠的好丫头拿过餐巾纸一边帮孙小超擦血一边劝着叶欢说道。 “你说孙小超你也是，这么多年了，你那损嘴怎么就一点没改呢，谁都没有说什么就你话多”我左边的王楚轩为了压住叶欢的怒火开始奚落孙小超。 气氛终于在冷清中热闹了起来，就在孙小超以去洗手间为由转身离开的时候。借着这次叶欢的出手，大家先是聊到了我们两个因为林晓婉厮打一团的事情，又跟着是随着时间的递增每一个人到了高三时的转变。聊到门口小卖部的那个老爷爷弄的麻辣烫有多好吃、学校保安室的那个面瘫三叔有多无聊，甚至几个女生在酒精的催化下竟然聊到了办公室里的风情史。大家有说有笑好不开心，只有佳瑜、晓婉、叶欢和我的神色有点严肃，更准确地说就是伤神。我们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下都在安静地想念着一个人方哲 就在我们感觉今天是晓婉的大喜日子，悲伤的事无论如何都该放一放的时候。小寻却突然用那双雪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妈妈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妈，照片上是二十六人，可为什么只有二十五个人呢小寻查了好多遍，没错”我相信只有小孩子才会在无聊的时候做这么无聊透顶的事情，也敢肯定佳瑜和叶欢现在对于小寻的学前教育一定肠子都悔青了。 但孩子终归是个孩子，毕竟还有童言无忌这么一句话呢。大家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只感觉叶欢和佳瑜的儿子是真的聪明，大美丽忍不住地凑住去，握住小寻的小手，笑嘻嘻地说道“宝贝儿，你算错啦，刚才不是有一位叔叔走出去了吗”小寻的眼珠子乱转着，又吐了吐舌头，说道“没有错的，我算过了”他应该是注意到叶欢瞪了他一眼，声音特别地低，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妈妈又将小脑袋贴在了母亲的胸口。佳瑜突然站起身，尴尬地对众人一笑。“小寻困了，我们这一家子就先走了啊，晓婉和我关系那么好，我真不愿扫兴，对不住啦大家”说完她对叶欢使了一个眼神，叶欢连忙起身让小寻骑在他的脖子上作出要走的架势。 “走什么走啊，既然知道不好意思就不要走，你今儿要是走了，这以后就别指着孩子跟我叫干妈啊。”晓婉虽是开的玩笑，但已经伸手把门关上了。佳瑜和叶欢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我站了起来。以劝说的口吻说道“今儿是晓婉结婚，她最大，让我们怎么着就怎么着，就是让我现在跑北城去亲翠花一口我也愿意啊”听完我这句话，大家顿时哗然一笑，翠花是北城的一个傻子，当时我们的恶作剧之一就是谁输了就跑到北城亲她一口，可至今还没有人敢在那脏兮兮的脸上亲一口。 就在这片笑声中，门被突然推开。先进来的是一大捧紫色玫瑰而后才见到一张脸从缝隙中探出头来。他的年纪应该是在二十岁上下，略有些青涩的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汗珠，看衣装打扮应该是个送货员。后面还有几位饭店的服务生依次的捧着花跟在后面。 “请问谁是林晓婉小姐啊不是，女士。”他有些神情紧张地问道。 “我就是。”晓婉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声音沙哑的说道。 这个送货员见到了晓婉，神情轻松地不少。将手里抱着的一大捧紫色玫瑰放在了桌子上，数量至多一时间根本数不过来，那面积也是占满了大半个桌子。 在众人的惊讶和唏嘘中，高中时代就比较臭美的夏晓静略有些嫉妒地伸长脖子问道“小帅哥，这是多少朵花啊” “哦，一共一千零一朵。”他说完之后就要转身离开。 此刻晓婉的眼眶却更加地红了，眸子特别清澈地盯着那位小哥的背影问道“怎么不用签收的吗” 那小哥这才回过头，憨厚地一笑。“哦，不好意思，忘记了，请您在这签个名字。”他将单子递到了晓婉的手里。 晓婉拿着笔却半天也没有签名，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搜寻着阿哲的名字。可看她失望的神色，我紧绷的神经也算放松了许多。 “这这怎么是一年前的单子你是不是拿错了”晓婉诧异地说道。 伴随着她的这一声惊问，我起身走了过去，嘉瑜和叶欢两个人也赶忙凑了过去。 那小哥将单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笑着说道“不会错吧，这有我们店里的落款。” “可你这单子为什么没有写那个人的名字啊”晓婉一看见这单子的日期也便知道了送花的人就是方哲，可她为什么非要看一眼他的名字刺激一下自己呢这心里不是更加难受吗 “顾客是有权利以匿名的方式在我们这送花的。”他见晓婉签完了字便收回了单子转身要走。 “可你们店里总归有他的底单吧你拿给我看一下。”晓婉不依不饶地说道。 这小哥显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既然人家给你送花你就接着得了，不知道名字不是更好省的还觉得欠那个人什么。可这小哥大概还不了解，女人天生就是特别好奇的动物。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分店，那位先生是在总店买的花，所以我们也没有底单。”那小哥扭头说道。 “那你们的总店在哪”晓婉本来就是个倔强的姑娘，也只有倔强的姑娘才那么地坚强。既然今晚上多次提到了方哲，她倒是想用痛痛快快地方式解决。 “哈尔滨”小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哈尔滨离这里很远，开车至少也要一天多的时间。晓婉听到这个地方时，也愣住了不再说话。只是一旁的夏晓静对要走的小哥淡淡一笑的问道“小哥，再问一下哈，这一千零一朵玫瑰是什么寓意啊”她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故意地这么一问让晓婉更加难堪这个我无从得知，不过看她的表情只是好奇和嫉妒罢了。 “一直到永远。”小哥说完之后就真的走了，只剩下众人用很复杂地目光看了看晓婉和铺在桌子上的玫瑰却一言不发。 我看了看叶欢，他和嘉瑜也正在看着我，也许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这个一直到永远是什么意思。也许多年后，叶欢对嘉瑜的感情会变淡，王凯文对晓婉也会变淡，但只有方哲对晓婉的那份爱依然保持着热火和真挚，他将这份爱带到了天堂，选择用那样的方式守护着晓婉，这不是一直到永远又是什么呢 当我们三个人再一起将目光投向晓婉的时候，我相信在看到她咬牙含泪的那一刻，我们三个人的心都咯噔了一下。正在嘉瑜要过去将她揽入怀里的时候，新郎王凯文却突然出现了，他一进门就看见了桌上的玫瑰花。所有人都以为他至少应该皱一下眉头的，但他的脸上却仍带有温和的笑。在醉眼中他的步姿分外地优雅，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果没有刻意的安排现实中也有那种自带光环的人，那么王凯文就是这么一类人。 “呦，这小公主的水晶钻石怎么掉出来了，来快让我都把它捡起来。”他将膝盖微曲，摆出低晓婉一头的样子，然后笑呵呵地擦掉了她的眼泪。 晓婉突然钻进他的怀里，在他的怀里呜咽着。 “这花一年前都买好了，你说他什么意思” 王凯文的笑容终于不负众望的僵硬住了，他的眉头也开始紧皱，一双明亮的眼睛这才认真地又看向了那一桌的玫瑰。看他的神情他好像知道阿哲和晓婉的事情，他没有问晓婉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问众人这么多的玫瑰究竟是谁送的。就那么平淡且不失风度地抱着晓婉，一双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这花是我送的，一年前去哈尔滨参加婚礼的时候买的。那个时候本就想给你，但碍于情面没好意思，现在实在是不得不出手了。”叶欢直愣愣地看着我，嘴唇微动。我猜他一定是想说，在你说谎之前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你相信吗我他妈当然不信，可今儿无论如何都是人家的婚礼，这僵持的局面接二连三地发生，我实在觉得太对不住王凯文了。 此刻跟我心境相同都对王凯文有深深歉意的当属晓婉，她的脸又从王凯文的怀里钻出来的时候，带着泪痕的脸蛋泛起灿烂的笑容。 “匿名送花你小子挺浪漫啊，早说是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就不会这么感动了。”她走过来在我的胸口狠狠地捶了两下，对我吐着舌头说道。 新郎王凯文过于大度的表现让所有人都有些膛目结舌，这好男人一旦好过分了就不像个男人了。自己的媳妇跟人家这么暧昧他还在淡淡一笑，在场的人都知道当初晓婉和阿哲是爱的如何疯狂，尽管三年前突然莫名地分手了，等等，也就是因为这个三年前，是个人都能想出来花肯定是阿哲送的无疑。可他的神色还是那么的淡定，我此刻在想，一个拥有豪华别墅的人脑仁不会只有蚂蚁那么大点儿吧他将那份绅士的笑容朝向了我，似乎在向我表达谢意为什么谢我，是因为这个善意的谎言还是因为我为晓婉保驾护航了这么多年如果是因为前者，大可不必。但若是因为后者，去年买个表的，你即便是跪下来舔我脚丫子我也不会接受你这小人得志的谢意。 也许全班那么多人都觉得王凯文的富有刚好弥补了方哲和晓婉感情上的缺漏，但我们三个人却觉得恰恰相反，反而觉得它污秽不堪、俗不可耐。方哲在囊中羞涩之际对晓婉倾囊相授仅仅拥有了一个青春，他王凯文却是在春风得意时拔出了九牛一毛就得到了晓婉的全部。尽管我们对王凯文的绅士风度都略有好感，也尽管对于让他的婚礼如此难堪表示歉意。但阿哲离开的痛苦和阿哲本人的痛苦一直会是我们的心结，在内心深处无论他多么富有和优秀都不值得我们送上最友好地祝福。 就在晓婉伸出那双戴着白色婚纱手套的纤手在我面前挥动的时候，我才从灵魂出窍的愣神中缓过来。 “我都已经承认这花儿是我送的了，现在能不能把它撤下去我这饭还没吃呢。”我也没顾众人的眼光就径直地走到那大圆桌将玫瑰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旁。 小寻还骑在叶欢的脖子上，两只小手无趣地拍打着叶欢的脑袋。叶欢却仍然魂不附体地愣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我慢慢地撤走玫瑰。这时候王凯文向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道“你们都是老同学难得一聚，就晚一些再走吧。”叶欢绝非一根筋的人，他见新郎如此热情突然也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的确有些过分。便捏了捏小寻的小手，牵强笑道“对了，小寻还没有拿到大红包呢，我们就晚一点再走。媳妇儿，上桌。” “就是，当年叶班副的脸皮可是比城墙还厚，今天怎么能这么扭扭捏捏呢。快让这小宝贝到我跟前来，瞧这大眼睛细眉毛和嘉瑜一样漂亮，真让人看不够”大美丽一边抱着小寻一边夸赞地说道。 桌子上的美味佳肴也被新郎撤下去重新上了一遍，众人见又是一道道崭新的菜呈了上来，顿时又精神抖擞相互敬酒以叙旧情。偌大的包房里此刻只有大美丽嘹亮的笑声、孙晓静夜莺一样的歌声和男同胞们追星捧月的呼喊尖叫声。就连我一直以为是当代柳下惠的新郎官也笑的前仰后俯，我忘记了他们之间是谁又谈论起当年好笑的桥段来，我似乎听到了我的名字被谁谁谁提起又惹来了林晓婉的热烈嘲讽。 那是特别漫长的一个夜晚，房间里的灯光一直璀璨地亮着。我还模糊记得在醉酒之后我被人推搡着在红毯上跳了一段恰恰，那舞蹈跳的实在是糟糕极了，但大家却是笑的特别开心。在醉酒之后他们更愿意看到的是小丑在舞台上的滑稽表演，谁愿意在醉生梦死的境界里还看着你作高雅的动作呢 在我因为酒劲上头险些摔倒的时候，我他妈又一次清醒地想起了阿哲，而这次我又险些把他的名字喊出来。我大概是醉眼里看见了阿哲在世纪公园的广场上为晓婉跳过如此一般笨拙的舞姿，他的身后有一群像绅士般小心踱步地鸽子，而他就学着鸽子飞翔的样子在晓婉的面前跑来跑去，样子非常滑稽可笑。 阿哲说他喜欢鸽子，因为鸽子的忠诚。老实说，我也喜欢。不过我更喜欢褪光它们的毛做成美味的烤乳鸽呈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五章 晓婉的婚礼终于结束了，老同学们也在久别后的重逢中又再次回到了各自的生活里，只有我算是当中最为无奈的一个 。为了生活还得硬着头皮去参加各式各样的婚礼，带着对阿哲的哀痛追悼心不在焉地为眼前的一对对新人送去祝福。每当我看见一对新人交换结婚戒指的时候，我都在揣摩若是他们知道我是带着去墓地的心情来为他们主持婚礼的，他们会怎么想呢这几日，我曾无数次地打电话给我的老板说，我的一位亲人离世了，我想去拜祭一下只需要一天的时间。打给这个电话之前我也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刚刚参加完朋友的婚礼回来这又要去参加葬礼，无论是什么样的老板听完之后都会生气。不过，这次老板的火气似乎没有那么大。 “小柳啊，我是真小瞧你了，现在红白喜事你都能应付了啊，恐怕我这小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了吧”他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但是这阴阳怪气地嘲讽声却更让我难受。 “老板，请你尊重一下逝者，如果不愿意然让我在浪漫天成干我立马乱铺盖走人，在这干了他妈这么长时间我也干够了”其实我是真的不愿意辞职，因为这个工作对于我来说的确不错。只是好日子都似乎挤在了这一个月里面，而恰巧在这个月份我听见了阿哲的死讯，这让我近段时间根本无心工作，更何况是每天都需要强扮笑脸这简直比扛着煤气罐上下楼的跑还要累人。 “我的确说过咱们公司不差你这么一张嘴，但你也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我就再给你三天假，不过你这一年的提成没有了”一年的提成没有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反正我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倒是老板出乎意料的给了我三天假期让我心里不胜欢喜。 “阿哲的墓地在哪，陪我去看看他吧”我刚撂了老板的电话就给叶欢打了过去。 “一直没有联系上他的父母，至少在哈尔滨他工作的地方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离世了。”叶欢情绪低落的说道。 方哲的朋友圈一直都没有我们两个人的范围广，我所结交的朋友各行各业的都有，叶欢不一样，他上了大学之后身边多了一群愤青。我原以为阿哲也会和他一样因为梦想身边也凝聚了这么一群人。可零九年我去他的那所大学看他的时候，他却一个人穿着件白色t恤坐在宿舍鼓捣电脑。那一天是我请他在南边的城市吃了一顿羊肉泡馍，当我看见他的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海碗里将汤喝的一干二净的时候。我心里一阵唏嘘，高中时那个谈吐隽雅、走起路来像丹顶鹤一样高雅、脱俗的方哲就这么的消失了。我没有想到他会比我先臣服于生活，那么一个朝气蓬勃、为了梦想不惜头破血流的狠爷就这么地成为了现实中浓缩的孙子。若不是他脸上还能露出那特有的笑容，我真的不敢相信坐在我眼前的人会是阿哲。晚上在他好说歹说的要求下，我们没有住进那个不算奢侈的宾馆。“就住宿舍吧，今晚上他们不会回来，我也让你这么一个没有上过大学的人感受一下大学的气息。”他笑着硬拽着我住进了他们宿舍。 那个晚上我们一宿都没有合眼，他问我说有没有感受到大学有什么不一样。我挤了挤眼，这是我多年的毛病了，心里有什么事的时候都挤一挤眼然后把头扭向一边。 “冷清、孤独、堕落”我躺在硬板床上，说了一连串两个字的词语。阿哲用脚使劲地踹了一下床板，笑呵呵地说道“都参加工作了还这么愤世嫉俗，这就是你对大学的感觉” “不是，这是我对你的个人感觉。”我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然后扶着栏杆将脑袋垂了下去，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你你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你以为你这是上进吗你他妈这是堕落。你看叶欢和佳瑜人家大学过的多滋润，你虽没和晓婉在一个大学，可你也该有青春的那么点朝气吧怎么就跟一个修表的老大爷似的窝这儿呢”大概是血液都涌上了脑门和一肚子怒火的缘故让我的脸红的就和猴屁股似的。 “也没有这不是碰巧让你瞧见了吗我平时也和大家打打篮球，在台球厅泡上小半天的。”他尴尬地笑着解释道。我又将身子转到了床上，砸的床板咯吱咯吱的直响。作为铁哥们，我实在不愿意在往下说戳破他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尊严。现在一想，即便当时我给他一个大嘴巴也不可能打醒他要给晓婉幸福生活的心。 就在我将身子紧紧贴在沙发上的时候，门铃突然间响了。打开门之后我不由地大吃一惊，来的人竟然是王凯文。他见到我惊愕的神情之后脸上还带着绅士的笑容，我皮笑肉不笑地闪身迎他进来。 “有点不欢迎我吗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他进门就坐在了沙发上，样子倒是比我这个主人还要随和。 “诚意王老板说笑了，我们之间需要什么诚意吗”我挤了挤眼皮看着他。 “是诚意，我对你们的事儿耳熟能详，很想和你做个朋友”他的声音倒有几分真诚，那双眼睛也是带有诚意地看着我。无论是谁，那么死死盯着你的时候都会多少让你的心里感觉不舒服、浑身不自在。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清澈的，让你感觉不到他是在看着你，而是你站在平静的湖面上看着自己。 “你喝什么，我这里可没有老板喝惯嘴的红酒，只有汽水，你要不要。”我拉开冰箱门，将满是寒气的脸对着他说道。他摇了摇手，然后示意我坐下来。 “我不是什么老板，我是一个画家。所以我希望你们的心里可以对我多少消除点敌意，我不是用物质打动晓婉的”他仍带着笑意淡淡地说道。 这个我相信，晓婉也绝不是因为别墅就和他在一起的，而王凯文身上的另一种男人气质也要比他的别墅高贵许多。 “呵呵，画家也太敏感点了吧我们前些日子刚刚相识怎么会有敌意呢”我摇头冷笑着。 他倒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将身子前屈一双眼睛又紧紧地盯着我，这一次却让我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难道方哲离世的消息你们也不知道吗” 我听到这么一句话之后，脑袋当时嗡地一下。脸绷得很紧，耳根边上的肌肉抽搐着。 “你怎么知道的”我厉烈的目光看向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半年前有一份快递邮到了我的画室，我打开之后里面有一个dv和一张纸条，纸条上面说希望我半年后能将这些东西交给一个叫柳铭心的人。” “对不起，那个dv我看过了。看完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送东西的人就是晓婉的前男友。他大概猜到了我会偷看吧，或者说希望以此方式告诉我要珍惜晓婉，柳先生是聪明人一定知道也一定知道他当时为什么把这些寄给我，而且嘱咐我半年后再交给你”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没有再看向我，而是略微地垂着眼皮盯着茶几。阿哲的这点心思我还是知道的，他是怕我们知道后会劝说他接受治疗也害怕我将他生前最后的这点秘密告诉晓婉，那时候他就真的舍不得走了。 王凯文将进门时就一直拎着的礼品盒放到了茶几上，我就那么定定的看了它几秒钟，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唯有那双手垂在那里不敢向盒子伸过去。王凯文见我没有反应，就伸手打开了盒子，取出了阿哲平生最昂贵也是最喜欢的dv开机放在了茶几上。 久违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我能感觉听见那个之后我的呼吸声都在急促地颤抖着。那一刻，我发干的眼睛挤的比心跳还快。这应该就算是阿哲的遗言了，他说但凡自己能健康地活到五十岁也不愿意让晓婉跟任何人在一起。他不相信那些言情里说的什么为了心爱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鬼话，爱一个人不应该让她承受丝毫的痛苦。当我泪流满面的时候我才用模糊的视线看了那个dv一眼，阿哲苍白的脸上仍然带着痛苦的微笑。他就坐在世纪公园的广场上，身后还有那么一大群鸽子。 “柳儿，还没有奔三呢，我真的不想走。可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这个世界要挽留我的理由。曾梦想带着心爱的人走遍世界的每一个繁华角落，可最后我却埋在了仅仅一臂长的小屋子。你知道我怕黑，有时间和欢子来陪我说说话，别等着我去找你们，哥们，走啦”dv上的阿哲起身挥了挥手，瘦弱的身体在白色鸽群中慢慢地消失。 黑屏了，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的抽泣声。我用颤抖地双手捂着脸，那一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二十六岁，他刚刚二十六岁，你觉得这一切对他公平吗你他妈不要在这给我装什么绅士，我看着恶心，也不要跟我讲你怎么着同情阿哲。他不需要你想说对不起吗我告诉你，更没这个必要。你觉得他算是个另类吗他不是，你他妈才是个另类。这个社会上有多少个阿哲为了女朋友孙子一样奋斗着，可他妈最后却都让你们这样真孙子的人当了爹”我已经很多年没用中指指着人家的鼻尖说话了，而这一次我说话的声音恐怕整个楼层都能听见。 “知道阿哲比你多什么吗阿哲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愿意把自己的命都搭给晓婉。而你什么都有了，可你愿意为晓婉做一些低三下四的事儿吗作为晓婉的朋友，我祝福你们新婚愉快，但作为阿哲最好的哥们，我请你离开这里，我跟你这种人生不作友，死不为邻” 当我将王凯文硬生生地从屋子里拽出去之后，我瞬间躺在了地板上，感受着地板上的凉气从后脊梁骨钻进五脏六腑的冷静。作为阿哲最好的哥们，我可以在某种情况下选择和他一起面对生死，但我绝对不会在他逝世之后再追随而去，羊左之交的忠义早已经埋在了繁华的都市之下。 一整个上午我就躺在地板上，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儿在这里等待着命运的审判。阿哲的死，直接让我意识到了什么是生命，也让我看到了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也让我彻底感受到了明日歌里面的惋惜和痛心，那个时候我跟自己说，别让自己太累也别让自己浑浑噩噩，不然上帝一定会过来带你提前离开这里。下午的时候，叶欢他们三口子却突然一起出现在我家门口。我慌忙地收起了茶几上的dv机，看他们三个人的神色，只有夹在中间的小寻撅着嘴显得有点不高兴，而叶欢和佳瑜小两口却是穿着一身醒目的情侣装笑盈盈的看着我。 “这是要出远门啊”我看着叶欢拉着个小行李箱便好奇地问道。 “嗯，自从怀上小寻我就做了这么久的家庭主妇，叶欢也一直打理着店里生意，还没有出去走走呢。现在我们打算出去旅旅游。”佳瑜笑着说。 “好事啊，你们这是为自己打工，也该出去走走。小寻啊，在干爹吃了那么多，这次出去的时候也给干爹带回来点啊”我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小脑袋说笑道。 这时候，叶欢却摘掉墨镜笑呵呵地将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兄弟，别多想，这次我和佳瑜是打算过一下二人世界，说白了就是度蜜月。所以呢，小寻就跟着你两天。” “跟着我两天开玩笑吧，送到你爸妈那不是更好吗”听到这个小家伙要跟着我两天，我的两条眉毛当即拧在了一起。 “这老一辈儿的人都太溺爱孩子了，先跟着你呆两天，你上班了再给我爸妈他们送过去，好了就这样吧，我们得走了，要不然就误点了”叶欢说着话便着急地在小寻的脑门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兄弟，这个差事真苦了点，你还是把小祖宗带上吧，省的以后他问你们他是怎么来的，你们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我对于当两天保姆这件事心里边还真的不怎么愿意，这叶欢平时一个不留心给小寻磕了碰了的那佳瑜还发火呢，小寻正是活蹦乱跳的时候我还真怕自己看不过来。但我心里边明镜似的，这一准是叶欢的主意，他是想让小寻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能分分心，别一天到晚的老是想着阿哲的事。这不临走时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男人的眼睛可以红，但眼眶绝不能红。既然不想陪着阿哲一块去，就好好地把他那一份也活出来”还没等我表明态度叶欢就已经拉着行李箱和佳瑜勾肩搭背地走下楼了，而这小寻呢也和往常一样，跑到冰箱那搬过去一把凳子又开始一通乱翻。 “小寻，你爸妈这一走可是半个月啊，你不想他们啊”小寻那双充满无知的大眼睛看着我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继续在冰箱里一通乱翻。 “你先别翻了，干爹这两天没去超市冰箱都快空了，你下来我现在就带你去买”他用事实证明了我这句话，发现冰箱里的确出了两沓啤酒外再无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之后，略有些扫兴的从凳子上爬了下来。看着小叶欢用抱怨的眼神慢腾腾地向我走过来，我抬手在他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失笑说道“跟你爸爸一样都是小白眼狼”小寻虽然不懂白眼狼是什么意思，却用孩子的那种独有的固执看着我，当即挥着小拳头反驳道“我不是白眼狼，我是大力水手”“好好好，小叶欢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大力水手的，现在干爹就带你去买大力水手爱吃的菠菜。”整个下午，因为有小寻这个开心果在我身边逗趣我沉重的心情当然缓解了不少。不过，他似乎更是开心的要命。在超市门口的那个小蹦蹦床上愣是和一群孩子玩到了八点钟还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等我费尽周折地将他抱下来的时候，他还抱着我的大腿又哭又闹。“干爹家里的床比这个柔和多了，咱儿现在就回家，一边喝着娃哈哈一边蹦，那多开心啊”对于我这么一个已经习惯了阿谀奉承的人来说，哄骗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小寻的情绪立即稳定下来，老老实实地趴在我的背上跟我回了家。看着他那脏兮兮地小脸做什么事都是专心致志的样子，我不免觉得好笑，可心里却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和冲动席卷全身，我突然明白叶欢所说的用两个人的鲜血同时浇灌这么一株花朵看着他茁壮成长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可这份幸福还没有等我怎么细细品味就已经变味了 回到家里，小寻就跟个兔子似的直接窜到了我的床上，听着我那床咯吱咯吱的声音我这心里那叫一个心疼。可也就我到厕所抽了根烟的工夫那声音突然停下来了，我原本以为是这小家伙玩累了现在已经呼哈大睡了。可我把带孩子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此时那声音忽然就变成了哇哇的哭声，听起来可要比咯吱咯吱的闹心多了 “我想妈妈，我要找妈妈” 我赶紧掐灭了烟匆匆跑了过去，只见他使劲地张着嘴巴扯着嗓子哭喊着要找妈妈。我瞬时间手足无措“这白天不还好好的呢，怎么一到晚上就想妈妈了呢”小寻听到我嘴里提到妈妈这两个字哭的更加卖力，末尾还加了一句“我想喝奶”喝奶那好办，我赶忙从冰箱里把今天买的所有牛奶都抱了过去，什么瓶装的袋装的统统摆在了他面前，可这小祖宗看也不看一眼仍然是故我的哭着。 “小寻，你干爹我这真没这么伺候过谁呢，多少给点面子成不”我用严厉地目光瞪着他，我相信这个只有极少数的人不喜欢孩子，可也有那么一大部分人很心烦孩子的哭声，那声音简直比发电机的轰鸣声更要命可无论是多么毒辣的目光或者是通俗易懂的道理都只成为了让他的哭声变本加厉的一道程序。 他还是一个劲地在哭喊着要找妈妈，我这时候突然灵光一动这小家伙不会还没断奶吧这我哪还有什么办法，赶紧给她妈打一个电话吧。可我的手却在裤兜里僵住了，这电话即便打了也是无济于事。 “小寻，咱先别哭啊，你妈妈现在离我们远着呢，不可能像超人一样飞过来。不过呢，干爹却有办法让你变成大力水手飞过去，你信不信”他听我这么说，哭声终于慢慢地减弱了。不过看我半天没有反应，那鼻子深吸了两下又要放声大哭。我匆匆跑到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装作真的把变成大力水手的菠菜递到了他面前似的。 “见过这个吧想当年你爸就是因为喝了这个把你妈从一楼蹭蹭两步扛到了五楼，那之后仍是面不改色。这个味道虽然没有奶牛那么好喝但是能让你变成大力水手你喝不喝”我像一名使臣一样毕恭毕敬地为眼前的这个国王推销着，说的他眼睛一亮，嘴角翘起一道笑意定定地看着我手里的这个神奇东西，小脑袋像捣蒜似的点个不停。我这个方法的确是损了点，但还好我是抱着下不为例的态度，我相信即便佳瑜知道也会原谅我吧。看着小寻哭的全身冒汗我也是于心不忍呐他将我递过去的啤酒小心地舔了一口，皱了皱眉头说“不好喝” “小寻，这个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白雪公主看过没，你看里面那个巫婆送的毒药是不是都甜点干爹手里的这个虽然味道不好，但是能让你变成大力水手啊，快喝了吧”我庆幸自己从不爱在卧室里放一面镜子，不然我若是看见自己此刻这副嘴脸，一定会抽自己两个嘴巴。看着小寻捏着鼻子将那啤酒喝了一半，我伸手又夺了过来。“行了啊，这好东西也要适可而止，来，先躺干爹怀里眯一会儿，醒了你就是大力水手了” 他那张小脸蛋此刻绷得比哭时还难看，这脑力还未开发完全的孩子醉意来的也快，躺在我的怀里听我讲了会儿故事便睡着了。“小寻啊，这干爹保证就逗你这么一次，你回家之后睡不着觉了可别找这个喝，不然你爸非揍干爹一顿不可”可能是他这么一折腾加上这段时间我心里的事实在太多了，差点坐着就睡着了。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接到了佳瑜打过来的电话。 “我儿子怎么样，让他听一下电话，这还怪想他的”佳瑜精力充沛地说道。 “好着呢，为了他我都改善伙食了，中午麦当劳晚上肯德基，回来报销啊”我打着哈欠说道。 “我知道啊，你快打开视频让我看看他呀”佳瑜在那边爱子心切的催促道。 “可别这，这刚睡下再醒了我可没有办法哄他了”我苦笑着说。 “他这睡前事儿挺多的，你是怎么应付的呀你别当他面抽烟啊” “哎呦，周大千金的宝贝儿子我哪里敢怠慢啊，放心吧，烟都是在厕所抽的，还能怎么应付啊，讲故事呗。行了明天再说吧，我这太困了”我是真怕这困意一上来把喂他儿子喝酒这事说漏嘴了，着急着要挂电话。谁知道这个时候，叶欢突然把佳瑜手里的电话抢了过去。 “你先别着急啊，我这有个事跟你说”听叶欢在那边的怪笑声，我就寻思到肯定没什么好事。 “有屁快放，我被你儿子折腾了一天，现在是真的困了”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我一连打了三四个哈气。 “是这样啊，这事啊早在一年前我就想安排了，那会不寻思你放不下晓婉嘛，现在好了，晓婉已经是贵妇人了，我这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听他这说话的语气，我这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说什么事让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啊”他在那边笑了一声，好像还有点抹不开面子。说道“也没什么事，兄弟给你安排了一次约会，时间地点就在明天的康桥路北段的咖啡。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人姑娘的条件特不错，跟你癖好相投，不过人家现在可是小有名气的女作家啦，怎么样明天见一面吧”叶欢大概是怕我挂断电话，说话的语速快的惊人。我当时就急了，“去你大爷的，我连约炮都没约过，相哪门子亲啊。放出来的屁儿都不是一个味儿，癖好投什么投”叶欢却在那边苦心相劝起来，那说话的语气与我的母亲大人极其相像。“你别急呀，不就见一面嘛，能合是缘分，合不来就拍屁股走人呗，什么相亲啊人家只是想找点素材写的，我不是没空嘛，要不然能轮到你”我此时的困意已经完全被吓走了，走到厕所点了一根烟。对叶欢略有些抱怨地说道“你这前脚把儿子放我这就够我手忙脚乱的了，现在后脚又给我弄出一次约会来你这不是成心看我笑话呢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素来讨厌这东西，你看电视上那个相亲节目拍的跟动物世界似的，什么玩意啊”叶欢在那边依旧是嬉皮笑脸地说道“这姑娘是佳瑜妹妹的初中同学，靠谱。你明天看见就知道了，对了，想着把我儿子带着，他爷爷奶奶今儿坐车去乡下了，我表舅儿子结婚”这话音刚落，电话里就变成了嘟嘟声。 约会我那无奈的表情深深地钻进了烟雾里。可这头回听说还有带着别人家孩子去约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六章 晓婉的婚礼、阿哲离世的消息和现在面临的叶欢一手安排的貌似相亲的见面，这一切突然将我从青春的美梦里拉了出来。这看似巧合的闹剧忽然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孤岛上的鲁滨逊，而且他妈的特别逊 第二天的清晨，把我从睡梦里叫醒的是小寻的一泡尿液。我知道小孩子睡觉喜欢翻跟斗打把式，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小寻会睡到我的背上来。我刚开始以为是太阳照在后背了才这么暖洋洋的，可我抬眼一看外边却是阴沉沉的。这才一伸手就摸到了小寻的小家伙，当时还湿漉漉的。“嘿，还睡呢我的小祖宗啊，你看你尿的这是什么形状啊”我看着手里的这件唯一的西服，后悔昨晚怎么就没脱衣就睡了呢，可让我更后悔的却是给他喝什么啤酒啊。 这时候，小寻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着我。“干爹，你手机刚才响了一下。”我将手机拿过来一看，心里想的没错，的确是叶欢发过来的那个女作家的照片和名字。看照片长的倒是挺标致的，长头发，鹅蛋脸，一双单皮眼睛格外明亮。我心里不由地起了阵涟漪，可嘴角上却是不服输地露出轻蔑的笑容。 “这哪里像个作家嘛，一副娇娇公主的样子” 我拍了拍还在摇晃着脑袋的小寻，也不知他是困是醉。“走，跟干爹去会会这个女作家”等我洗漱完之后走到门口的时候才跟想起什么事似的回头对小寻说道“到了那就别叫干爹了，听见没”小寻懵懂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屁孩，就我这提拔的身高再加精神的面貌怎么看就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帅哥，谁能想到老子快奔三了呢。优雅咖啡店我想我应该在胸口别一束玫瑰，那样才显得我多么具有绅士风雅。只可惜了我这件白色t恤胸前根本没兜我和小寻到了咖啡厅门口却没有草率地走进去，谁知道那张照片有没有特殊处理过在照片里尚且能分的出美丑，可一到了现实中那只能看公母。我就站在橱窗外向里观望，幸而这间咖啡厅面积不大而且只有一层楼。我只环视了一周便看见了照片里的姑娘就坐在正中央的位置。她的坐姿很优雅典型的淑女姿势，她的脸蛋要比在照片里看到的还要美许多，也许是因为活的东西比较有灵气吧。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裙子只遮到了她的小腿肚那块。她一边轻轻地抿嘴喝着白开水一边往门外探望，我那会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记住喽，不要叫干爹，走，咱也进去”我弯下腰对小寻郑重其事地说道。 “您你好，我叫柳铭心，是嘉瑜的朋友。”我浅笑着坐了下来。 “你好，我叫慕雪。”她的声音格外好听，没有一点妩媚娇气的气息，这倒是让我好好倍增，也就是多了这么一份好感，我也反倒有一些紧张。 我见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小寻，便慌忙解释道“这是嘉瑜的儿子，嘉瑜他们旅游去了，让我照看两天” “真可爱，那对眼睛挺像嘉瑜的。”她不时地夸赞着。小寻却不怎么理会她，自顾自地扣着他的小手。 “小寻，这位是你小姨的同学，叫阿姨。”我拍着他的手说道。 “干妈”我真不知道这家伙当时怎么想的突然喊出这么一句，连眼皮都没有抬一眼就脱口而出了，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叫什么干妈，阿姨”我小声在他耳边强调道。 慕雪当时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又浅笑了一下。 “叫干妈可比阿姨亲切多了，小孩子随他叫吧。”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苦笑一声呵呵，是亲切，可你若是知道你面前的这位先生就是他干爹，非得把他耳朵拧下来不可。 “您好，欢迎光景，三位喝点什么”走过来的服务生问道。 “卡布基诺，谢谢” “美女呢” “蓝色夏威夷” 服务生又将目光看向了小寻，小寻望了望摆在吧台的冰激凌桶努力地咽了咽口水。 “给他来一些冰激凌就行。”我笑着说道。 “什么口味的呢”服务生亲切问道。 “能堵住嘴的就行，他不忌口的”我的笑容多少有些阴险。小寻却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垂头又玩弄起他的手指头。 慕雪失笑地看着小寻，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我。 “听说你也写书” 我一听写书这两个字，表情立即卑微起来。牵强地笑了笑说道“业余爱好而已，在你面前多说可就是班门弄斧了。” 慕雪的谦虚地一笑显然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幸好这个时候服务生已经将饮品端上来了这才缓解了尴尬。 她轻轻地喝了一口，又向我问道“你的主业是婚庆主持，那你会不会对结婚的感觉也很平淡啊”她这句话问的让我觉得这个姑娘好像有点愚蠢，难道杀猪的就对猪肉没有什么兴趣了吗不过，在女人面前一向都很收敛地我轻笑一声，说道“这倒也不是，每一场婚礼的主题都与新娘的性格接近。相反我很渴望能早点遇见我生命里的那一位和她举办一场不一样的婚礼。”她反倒没有唐突地问我如何个不一样，这也让我紧张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这种见面的方式有点尴尬是吧”我觉得作为男士总不能老是让人家寻找话题，便随和一笑的问道。 “嗯，是多少有那么一点”她含笑地点点头，然后是在用余光看着小寻。这小家伙倒是不觉得丝毫尴尬，完全将自己从这个环境中隔离脑袋深深埋进了那份冰激凌里面。看着他吃的小脸就跟花猫似的，我和慕雪都不由地失声发笑。 “她叫林晓婉吧我听嘉瑜提起过。”她垂下头不停地用吸管搅拌着鸡尾酒。 曾在此刻之前，每次听到林晓婉的名字时，我的脸上都会泛起无比幸福的神色，向别人滔滔不绝地讲着她是一个多么善良、开朗的姑娘。可现在我却仅仅是胸口在隐隐地发痛，嘴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你们的过去挺感兴趣的。希望有时间你可以讲我听，我写个故事。”听她的语气多少都流露着一点遗憾，可她却不了解我此刻的心情，包括我自己除了能感觉心口在痛之外也不清楚我内心的情感。只是我在想，如果有如果，我宁愿和他们素味平生，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如此这般的心痛。曾在年少时多么地渴望自己的身边有一群不平凡的朋友，和他们过着不一样的人生。可到了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年纪，我却宁愿身边多一些陌生人，用平淡的心情去留意他们的喜怒哀乐。 “你都写一些什么呢”我淡淡一笑，试着转移话题。 “悬疑的或者是鬼故事。”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并不大方，甚至举止有一些拘束。 这个我能理解，毕竟看起来如此文雅端庄的姑娘会去写鬼故事的确有些骇人听闻 “是不是很吃惊如果我有一段你们这样的青春一定会写出来的，才不会去写鬼故事骗人呢”她这次倒是笑的很随和，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随即将头扭向了窗外，小声地说道“每一个人都想去听别人的故事，可自己却不愿意接受成长。谁愿意将痛苦写出来呢” “你你都写过什么”她低头又开始搅拌着那杯鸡尾酒，清脆的玻璃声让我颇为不爽 “都市言情居多，但文笔极差写出来的东西也都是不温不火的。”我牵强笑道。 “时间是公平的，它会把好的东西为你留下来，也不会让你一直在错误的事情上浪费生命”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一颗小虎牙，我登时愣住了。尽管这句话让我听起来觉得浑身不自在，可那笑容却让我非常喜欢，真的非常喜欢。 “爸爸我我肚子疼”我还在欣赏着慕雪的那颗虎牙时，旁边的小寻突然一脸委屈地跟我说道。 我当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球已经被那阳光般的笑容深深吸引了。“他他好像在叫你”我还以为是自己这么看着她让她觉得尴尬，当我听到小寻重新喊了一声爸爸时，我当场跳了起来 “不不是，小寻你叫我什么”我恨不得将他拎起来直接塞进那冰激凌桶里，可还没等我这么做，慕雪已经起身要离开了。离走还送了我们一个礼貌的笑容。看着她的背影已经远了，我惋惜地叹了口气，随即又将小寻拎起来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你肚子还疼不疼”小寻看着我已经瞪眼珠子了，使劲地摇了摇头。“唔不不疼了”我紧绷着的脸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孩子和女人的谎言有时候总会让人觉得滑稽可笑。我结账走出去的时候，刚到门口突然迎面跑过来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她将一张名片捧给了我羞涩地说道“刚才一位姐姐让我交给你的”说真的，若不是看见满大街都是汉语标志我还以为自己身陷法国了呢。 “她希望有一天你们能单独见面”女孩说完之后便匆匆跑进了对面的小商店。我当时浅笑一声，谁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我根本就想不到我们第二天就见了面，而且见面的地点和心情会是那么的特殊。 当天下午，我就将小寻送到了他爷爷奶奶那里。一方面是因为喝啤酒会变成大力水手的童话不管用了，另一方面是我要去做一件很庄重的事情 我穿着高中校服站在镜子前时，镜子里的面容格外平静。我当时揣摩我可能穿着寿衣躺在棺材里时样子也未必如此祥和。但我的心情呢真是他妈的说不出来的难受你即便看见我颤巍巍的手一丝不苟的拿着熨斗，你也未必能感受到我的心情。当我走进墓地的时候，天空是淡蓝色的，温和的阳光就像女人的胸膛在紧贴着你的脸。看见阿哲的照片出现在那个小框框上，我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生命的沉重，那种沉重让我以一下子弯下了腰软瘫在地上。 脸上的泪水和烧嗓子的烈酒一起咽进肚子里，我万分清醒中尚有几分庆幸。幸而生活虽有意外却不像电影里演绎的那般精彩，晓婉至今还是不知道阿哲的事情，我们当时都知道不可能会隐瞒她一辈子，但至少也尽量使她不要痛苦一辈子。至于她会多久之后知道真相，知道后又要用多长时间忘记阿哲，鬼他妈也不清楚。不过我现在却好像明白了一点，我并不是那么的爱晓婉，当知道阿哲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心痛过却没有醋意。现在她结婚了我仍旧是有心痛却没有酸溜溜的感觉，而且我清楚当时的那点心痛还是为了我自己，我为什么会在落寞的时候偷偷想她，而且想了这么多年我真他妈的不明白，即便现在也想不明白。 我一直在墓地坐到了天亮，我知道自己的样子该有多么的憔悴疲惫，但我的意识却是无比的清晰。 “有时间见面吗”我给慕雪打了一个电话，她接的很快。 “你现在在哪里”听她的声音似乎比我还要迫切见面，也可能是她为了赶稿子一夜未眠吧。 我在墓地外边的公交站牌等了她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斜跨着一个白色的皮包风尘仆仆的下了车。早晨虽有些寒气但她也没有必要包裹的这么严实吧还戴着一副黑色墨镜虽然我觉得很奇怪却没有去问她，因为脑子里的一股冲动让我顿时时间非常紧迫。 “我说，你写。”我黯然地说道。 “就在这里” “地点你选，我们边走边说。” 这是一个分割点，从这开始之后我所讲述的大致上都是十年中穿插的事情。它永远不会和鬼故事一样让人听起来有他妈的多刺激，但至少它也不是鬼话连篇。慕雪有问过我，要不要在开头加上一句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确信了她是写过很多鬼故事的女作家了，因为这是恐怖家惯用的手段。我摇头示意，我并不想把那段尘封的往事说出来，有些东西藏在心里是好的，说出来之后就变质了。到了现在我想说了，也只不过是不想让阿哲死的太过深沉，他的死至少比活了百八十岁更要深刻。当大家听我讲完之后，你们也许会感觉到，这不是我的十年，这是我们的十年。当然，我说的是也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七章 2006年的夏天并不是很炎热，何况我市又是沿海地区。晚上经常有凉风从窗户吹进来，小区里闲谈的人很是惬意。可我听到他们为有趣的事而笑声朗朗时，我却只有混蛋的恼怒。 我为什么恼怒，原因直白简单日历上清晰的数字八月三十一日 电视机里的笑声和饭桌上的冷清 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爸的沉默寡言和我妈的喋喋不休又是鲜明对比。我听着看着眼前的事物，肠子都快气炸了。“你为什么逼着我去二中你是不是想让我去那丢人现眼”我愤愤地站起身看着我妈。她也随即站了起来，我不用说当过儿子的人也都知道此刻她是什么脸色。“你还知道丢人现眼我跟你说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你弄进去，这次你要是还给我吊儿郎当的，你就别给我进这个家门”事先说明，我妈是位人民教师，而且就是二中的教学组组长。二中是我市不错的高中学校，我其实挺愿意去这样的学校继续兴风作浪的。可现在我是一百个不愿意，谁让她在二中当什么教师呢我倒不怕她没有面子，让我怕的是我在哥们儿面前丢人 这时候，一向斯斯文文好好先生的我老爸站了起来。拽着我妈坐下，笑呵呵说道“铭心都这么大了，何况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他能不好好学习吗你生这么大气干啥呀这是。”我爸的一席话虽让我妈的情绪有所平静，却让我得寸进尺。我转身就跑进了我的屋子，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蹲在床上，将脑袋探出了窗外悠哉悠哉地吐着烟圈。可能是那天我的确是大动肝火了，平常里我是绝对不敢如此嚣张的。我偷偷地向身后瞥了一眼，听见门外的老妈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和好好先生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你说他初中的时候我上班忙，你为什么不好好督导他呢” “你现在怪我有什么用，一开始我问他他就有自己的想法，你就顺着他的想法教育不成吗还人民教师呢，自己的儿女都教育不好你害不害臊” 当我听见碗筷啪叽一声摔在桌上的时候，吓的半根烟直接脱手掉到了楼下。 “我在学校管那么多学生，到家哪还有什么心思，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一下顺着他的想法来，他刚多大，他那些想法都是天方夜谭”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但现在他也刚高中嘛，还来得及，来得及” 我实在不愿意再听两个人这样没完没了地说下去，包了一块糖塞进嘴里就要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可我刚打开门却被我母亲一把推到了床上，她瞪着我说道“从今往后，七点之前哪里也不准去。家里的座机我也切掉了” 我听了之后，立即从床上跳起来反驳道“你这是软禁，对我根本无济于事” 我的母亲推了推眼镜，冷笑一声说道“这是面壁思过，我告诉你没准我就是你班主任，你自求多福吧”说完之后我就听见了她将屋门上锁的声音。自求多福这还有什么该死的福分倒是有一点，我在也不用担心谁叫我的家长了那一晚上，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合上的眼睛，心跳的很快，脑子里很乱。 第二天，我听见母亲好像是在用锤子砸我屋子的门。在这个环境里我根本就不需要一双眼睛，只要有一对耳朵就够用了 “六点半了，快起来”我母亲催促道。 “你把屋门上锁了，我起来也出不去啊”我的脑袋还深深的扎在枕头里，含糊说道。 “我早就打开了，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这门敲烂了” 我在想象母亲在房门外一脸得意的景象，自从我踏入青春期之后她就很少进入我的屋子。但各种比蝉鸣还要心烦的声音日益频繁，在她面前，我是她的儿子。但在我心里，她的母亲形象却早已经被严师的身份压了下去。有秩序的、机械的生活开始了，而我的梦想也在此刻开始慢慢冬眠了。 我们各自骑着单车，一路上我是昏昏欲睡，她却是滔滔不绝。但到了校门口之后她就闭口不言与我分道扬镳了。望着再也熟悉不过的校门和那间略有些破旧的警卫室，我差点感动的要哭。人生最尴尬的是什么我当时揣摩，可能就是每一张学生的面孔你都陌生，可每一张教师的面孔你却过目不忘 “哎呦，这不是小柳吗看来考的不错啊”跟我搭话的人是学校的保安，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学校的老师们都叫他三哥，我也就跟着叫三叔了。他像往常一样抽叼着烟将脑袋探出窗户张望着。我看着他那张略有些黝黑胡子拉碴的脸，僵硬一笑后自顾地骑着车子离开了。学校是不允许学生骑着车进入校园的但教师们却是可以，正因为这种不以身作则所以才会有学生对老师不服不忿吧。我也没有回头看三叔的表情有多难看，直接骑进了车棚当我将车子停好之后，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在想人开心的时候想分享一下身边总是无人理睬，可一旦心情烦躁时却他妈总有那么些人不识好歹地跟你搭讪。我忿然地回头想要骂一声解气，可当我看见这个人是小学时在家属院一块长大的孙斌，骂声顿时随着唾沫咽下去了。“嘿，铭心，还真的是你你小学初中成绩那么不好居然也来这了，一定是特长生吧”他的那张蜡黄的脸笑的特别开心，一排整齐的牙齿闪闪发光。看在他是那种心直口快、憨厚老实的人份上，我也没予以计较。我牵强点头的同时心里也在自嘲说道特长生老子除了睡觉时间特别长以外还真找不出其余特长来“那你是美术生还是体育生”心直口快的人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刨根问底，这可真是令人头疼的事我单肩挎起书包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也不是什么特长生，我妈硬给我塞进来的”这话说完之后我总算有了点笑意，当时就那么觉得给我妈丢人就是给自己长脸。但张斌的笑容却慢慢收敛起来，一时间愣住了。缓了一会儿又说道“没事，没事高中是个新，努力的话成绩上来的很快的”他充满自信的看着我，就当时他那模样我想不当老师可惜了。“你还真不用安慰我，成绩好在我身上是一个缺点，我都习惯了”张斌没有说话，不过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对了，咱们家属院的还有一个人，林晓婉。她也来这里了，不过她是美术生”林晓婉，她可算是我那时候心里藏着的一块糖，别人一说起的时候我立即眉开眼笑了。“嘿嘿，行，斌子，给我打听打听她在哪个班，过后请你喝汽水”玻璃汽水在我们那个经济水平一般偏后的学校算是奢侈品了，他听完之后当然笑的比我还要开心。 “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招生栏那看看，顺便看一下你的”张斌说完之后就跑过去了，而我也没有管他直接往教学楼里走。当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听见一群女生在那里脱口赞扬“嘿，这甬道边上这么多桃子树耶，开桃花的时候一定很好看“是啊，虽然地方不大环境美化的不错呢”“那当然喽，毕竟是咱们这有名的特色高中”我听着这些可笑的话差点想伸过手去捏捏她们的脸蛋，桃花虽然美，可开出来的桃子却比木头渣子还难吃。夏天周围红红绿绿的是很好看，可当你在冬天时再去看时，光秃秃的树枝和那间破旧的警卫室就像是巫婆皱巴巴的脸颊，恶心的要死。 若不是升学率在我市还算理想，这马马虎虎的环境还真难以服众不过所谓的升学率也是靠美术生拽上来的，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正义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当我抬眼看着五层楼高的教学楼时，就看见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脸蛋从窗户里往外探。我对于他们的这种行为向来是不屑一顾，若不是林晓婉在我的心里那般特殊，我真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直男 “嘿嘿，再好的学校也总会窝藏着一群色狼的”我站在楼门口要往里走的时候，张斌已经追了过来也抬眼望了一眼随口说道。我一看到他脸上的喜悦就不由自主的表露出来，就像一个老光棍子看见了为自己说媒的人一样。“看到没有，林晓婉在哪个班”也许是沾了我的喜气吧，张斌又是咧嘴大笑说道“看好了，你在一班，她在二班”对于不在同班我倒是没有觉得怎么失望，毕竟人家可是美术生。我和张斌一起挤上楼梯，看着他那憨厚的模样也关心地问了一句“你在哪个班啊”他笑的时候两颊上的肌肉不停地颤抖着，说实话我还真没有见过会有这么一对难看的酒窝。“我没说以为你猜到了呢，和你在一个班呗”听完这句话之后我脸上的兴奋顿时收敛了，不是因为我心里怎么反感张斌这个人，而是他对于熟人的那种贴身的热情让我觉得浑身难受，鸡皮疙瘩能抖落一地。 这个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我都是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不像其余新生那样忙的晕头转向的。不过到了教室的门口我的双脚忽然收住了，“怎么停住了走啊”张斌在后边推了我半天我还是没有动。“你先进去看看，我我妈在不在里边”这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的并不是因为我紧张，而是因为丢面张斌朝我会意一笑从容的走了进去。没过五分钟便给我带来了让我喜出望外的消息，“大胆进来吧，班主任是老许”我挑了挑眼皮难以置信地强调了一句“许德新”看到他木讷地点了点头，我极为兴奋地跑了进去。等我进去的时候他刚好坐在前面的学生座位上点名。他是给我留下印象最好、最深的老师，不仅仅因为小学时我住家属院他经常给我糖吃，重要的一点是他从来不过问我的成绩、别的老师就不同了，一看见我就问我这个成绩那个成绩的，听到之后又是一阵取笑声。这让我在六年级的时候就萌生了厌学的念头，说真的，它的确在我心里留下了面积极大的阴影，刚开始仅仅是对学习缺少自信，到后来慢慢自卑之后便是用极端的手段来挽回我的自信比如王亚娟的那件白裙子上的墨水是我涂的，张满秋种的那半亩小葱子上的尿都是我撒的。一说撒尿这事也是够离奇的，也挺让我后悔的，自从我天天那么施肥后那些小葱子长的格外壮，张满秋嚼着大葱时腰板子都硬了不少，真是够让我懊悔的 “老师好，我叫柳铭心”我高兴地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笑容十分随和。 “你这么高兴，是因为你妈不是你的班主任吧”他的眼睛不大，但笑起来的时候很亮，四十岁的男人很少有这么明亮的眼睛。不过他的牙口实在不怎么好，一股烟油子味差点把我呛昏过去。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挤了挤眼睛。“也不是，关键班主任是您呐，您好您好” “呵，那是因为我没教过你，成绩好坏不决定一个人的品行。但不要让品行因为成绩坏就破罐子破摔”他意味深长的说了这句话之后就起身离开了，起身时那严肃的面孔在我脑海回映折了，本想讨个近乎的这下好先让人家来了一个下马威。我在揣摩是不是因为我念他的好啊要知道，一个成绩不怎么好平时又调皮捣蛋的学生一个劲地夸赞这个老师多么多么好，原因有两点一点是因为他为人师表，的确让学生恨不起来第二点是因为他脾气好，管教学生很松，对一些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然，后者最为普遍看来许老师在我心里的形象也要彻底颠覆了，妈的，好日子真的是到头了我叹了口气拿着书包就顺着后排走去。从小学到初中我一贯就坐在后排的位置上，客观原因是我个子比较高，主观的原因呢还是成绩一直都是低的可怜。我将书包挂在椅子上后也来不及认识一个个崭新的面孔，怀着忐忑且又兴奋的心情奔向了二班。那一会我略微看了一下其余人的眼光，除了张斌所有人都是用眼神骂出了两个字傻逼 二班就在我们班的隔壁，虽然只有几步远，但在这几步的距离我的脑子里却想了很多事情。想起初中时我就和她同班，那个时候我经常把她气的咬牙跺脚严重时甚至趴在桌子上闷声大哭。现在她看到我会不会惊讶到厌烦呢所以我插着兜在门口徘徊了半天，当我探头向里边扫视了一圈之后，正在收拾东西的她也碰巧抬眼看见了我我真他妈的想不到，她居然会像见到情郎似的扑了过来。不过总算还想到了一点，就是她也不忘和张斌一样带着嘲讽地问了一句。 “嘿，你妈找关系才把你弄进来的吧” 我故作生气地白了她一眼，轻摇着脑袋的时候将目光投在了她那粉色衣服的字母上。然后又抬眼用贱贱地表情看着她说道“两月不见，漂亮了哦。做我女朋友呗”我那个时候说话常常是没羞没臊的，以导致她现在听了根本就不加思索直接出言讽刺。 “我和你只有一种关系，就是好学生和差学生的关系。所以呀，您还是留心您的成绩吧，别辜负了你妈的期望”我扫兴地耷拉下脑袋，用力地搓了搓麻木的脸然后又坏笑地看着她说道“咱们两个什么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明白，我是为了和你拉近关系才进来的”说着话我就试图要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吓她一下，没想到这个时候却突然来了一个冒失鬼吓了我一跳。“不好意思，请借过一下”我手缩回去之后恼火地看着他。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阿哲，他的个子要比我高一点点脸蛋也要比我白上许多。只是那双眼睛虽然清澈透亮却没有我的好看，不过整张脸那么一比较却比我英俊了不知道多少倍尤其是他还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把结实修长的身体轮廓衬托的更加完美。我为什么会打量的这么仔细呢因为我碰巧瞥见晓婉看他一眼后的羞涩一笑，这顿时让我跟喝了百年陈醋似的。不过阿哲倒是没有理睬我们直接快步走了进去。我瞪了他一眼，又恢复赖皮的表情看着晓婉。“呦呦呦，你的脸怎么红了敢情穿着白衣的都是王子啊那改明我也换身行头了”“快上课了，你还是回去吧，别和初中似的到处串班了，功课跟不上可以找我啊”她说完之后就活泼地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到她脑后的马尾辫子不再摇晃的时候她才充满朝我吐了吐舌头瞪了瞪眼。那小模样可真是够勾魂儿的，我故意地打了一个冷颤缩了缩肩膀还是站在那里完全没有走开的意思。 “嘿，要不就进去要不就走开，别杵在这里跟傻逼似的行不”我以为自己够年少轻狂的了，没想到居然碰见了一个更加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我充满好奇且还带着冷笑的看了他一眼。嚯，打扮得够时尚的，富家公子哥啊一身黑色的阿迪达斯运动装配上那精神焕发的小短发，小伙子倒也算是帅气只是浓眉大眼所流露出来的全是轻蔑和不屑让人看了十分不爽。 “你是不是这个班的啊是就进去不是就走开，挡什么道啊”他身后跟着的一位小个子男生以为我没听见，又强调了一句。 “我站的是你家地儿啊出门喝尿着吧嘴巴这么臭”我对于滋事挑衅的人向来是来者不拒，但这次我只回敬一句就匆匆回班了。原因很简单，我不愿意刚开学就染上污点。更主要的是我也不愿意在那里动手万一打不过他们，让晓婉看见多没面子啊 慕雪听到这里，浅笑一声，“那个人就是叶欢吧” “没错，那会儿除了他还没谁敢跟我这么狂妄呢”我舒服地躺在沙发上，跟着回忆的思绪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 “那后来你们动过手吗” “动过是在新生开学典礼之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八章 新生的开学典礼当时是在小操场上举行的，仪式并没有多么隆重甚至有些枯燥乏味。其间我上了好几次厕所，连抽了三根烟后才规矩地坐下来。我们班的位置就在那棵被煤堆包围的大柳树下边，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突然刮起一阵清凉的风儿，吹起了我的刘海，吹动着晓婉的马尾。四周再也听不见领导讲的关于纪律和计划之类的事情，仿佛我只剩下了嗅觉和视觉看着从茂密的柳条里钻出来的阳光斜照在晓婉的脸上，闻着郁郁葱葱的植物发出的清香。 就在我乐此不疲的偷偷望着晓婉时，我无意间看到叶欢和方才小个子的男生也在向我这边观望。叶欢的目光根本就不在我的身上，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坐在我左边的周佳瑜。而那个小个子男生却不怀好意的瞪着我，轻轻捅了一下有些发痴的叶欢。“欢歌，刚才那傻逼一直在盯着咱们呢”他把脑袋往前一伸毫不避讳地说道。那贼眉鼠眼的样儿还真是个活生生的狗奴才叶欢当然也知道我的目光不在他身上，轻扫了一眼身后的林晓婉，发出一声冷笑。 “土包子，懂什么呀，不用搭理他” 随着他这充满不屑的一句话，晓婉突然也用无辜的眼神看了我一下让我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多鬼心眼，愣了一会之后便油嘴滑舌的和旁边的周佳瑜搭讪起来。 聊的是什么内容我倒是给忘记了，不过我却能清楚记得叶欢的脸色登时绿了 这让我和叶欢的矛盾一下子拉开了，每一次碰面都能擦出电光火石来。不过，真正使我们矛盾深入的却是一二班的班委竞选 你可能觉得，两个人既然不在同一个班级那能产生什么矛盾呢按道理上说的确如此，可是我们终归有意料不到的事情。比如说我们都难以想象到自己的梦中女友会和冤家同班，那是让对手握住了多大的把柄啊我自己也想不到就我那三言两语的口才会胜任班长，而二班的班长却意外地落在了方哲的头上，叶欢只做了一个班副当时我也觉得奇怪那个文质彬彬但总是带着忧郁的男生会胜任班长，而且还是未通过选票直接被班主任指名上任的。不过，当我知道二班的班主任是我母亲之后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她向来喜欢带有深沉而且成绩优异的学生，对于叶欢这样的纨绔子弟没有当场否决就已经不错了。 从那天起，我和叶欢的矛盾就已经公开发展了。做事一向高调的叶欢在那段时间每逢铃声响起就准时出现在我们班的门口，当任课老师走了以后他就开始进去在门后拿起一把扫帚仔细端详。“嘿，你们那个傻逼班长怎么老是到我们班偷扫帚啊，家里是收破烂的吧”他的身后除了那个小个子的男生又多了一个胖子。听完之后配合着大笑，一排沾着菜叶的黄牙恶心极了。听他们笑完之后，我才冷冷地看着他说“三天，你老是用同一个手段不停在我们班徘徊，是因为我这个傻逼班长偷扫帚还是你这个傻逼想上我们班偷人呐”这次的笑声明显大了很多，叶欢的小白脸当场气的通红。“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别走啊，想偷谁告诉我啊，我给您送过去”我坐在桌子上一边大笑一边四处环视寻找着笑友，那一刻我才看见全班只有佳瑜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坐在位子上，红晕的漂亮脸蛋就像是一朵羞答答的玫瑰花在悄悄开放着。我心想好家伙，这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当时你觉得佳瑜和晓婉谁比较好看一点呢”慕雪又一次放下笔看着我说道。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喝了一大口，等到气喘匀了才沉思着说道“嗯都好看。但是和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佳瑜看着你的时候像是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而晓婉呢，你看到她的时候就像是美丽柔和的阳光洒在你的身上，对，就是阳光”慕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笑出了那颗闪亮的虎牙看着我说“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她突然说出的这句话让我当时呆若木鸡，我从来没有在主动地和哪个女人说过她像什么，因为这很不礼貌，也从来没有人这么唐突地问过我。 “算啦，我开玩笑的啦，你别在意啊”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向我吐出了活泼的小舌头。我看着那个活泼的舌头、那颗闪亮的牙齿，忽然闭上眼一脸认真的说“像是一面干净的镜子上反射出来的绚烂阳光，很像一个人却展现的是你自己”我也并不完全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但她却好像听懂了似的，眼睛竟有些红润。 “你接着回忆吧”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但握笔的手却一直颤抖着。 我也没怎么理会，可能她的初恋男友或者前男友什么的说过跟我类似的话勾起了她的回忆吧 “我和叶欢动手就在那一次之后” 那周的星期五下午，全校大扫除。每一次的大扫除天气总是特别的好，打扫操场的同学总把扫帚高高甩起来，乐此不疲。我也总能将拖布转的特别漂亮，就像是一位舞女翩翩起舞时的裙子。我在水房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张斌却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晓婉被人打了一嘴巴”我听完之后顿时火冒三丈，当机立断的踹折了拖布把直接冲上了教学楼。张斌在后边拼命地追着我跟我讲事情的经过。事情是这样的晓婉在扫地的时候，叶欢正和另一个女生打闹刚好从她身边跑过去。那扫帚上的铁丝一下子在叶欢的裤子上划开了一条大口子我想如果叶欢身后的那个女孩和其余人没有哄堂大笑，以叶欢的性格绝对不会为难一个女生。 “对不起，对不起”晓婉慌忙丢掉了手里的扫帚，一个劲的赔礼道歉。 “对不起有用吗你知道这裤子多少钱吗”叶欢的脸色十分难堪，心疼地捂着自己的裤子。 “对不起，我会跟我家里说的，给你买一条一样的”晓婉紧咬着嘴唇说道。 “算啦，算啦，我自己弄的不怪你。”叶欢向她摆了摆手目光还是没有从他的裤子上移开。就在这个时候，平时里的那个跟班的瘦猴突然窜出来，“买我给你划一道然后给你买一条啊”说着瘦猴就捡起了那把扫帚要在晓婉的运动裤上划一条。晓婉踉跄地往后退，嘴里还委屈地说道”你你怎么不讲理啊。”“讲理，我犯得上跟你讲理”啪地一声脆响瘦猴的手掌已经在晓婉的脸上掴出了一道红印，晓婉愣了两秒后就蹲在地上抱膝哭了起来。 这一声脆响让叶欢也愣住了。“我操，你打她干嘛啊”叶欢这时候也不心疼他的裤子了，赶忙蹲下身子去安慰晓婉。那个瘦猴却一个箭步窜到了讲台，趾高气昂地说道“你们谁想告诉老师现在就去，我们不” 他的怕字还没有说出来，我就已经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唾沫横飞的瘦猴，一棍子直接朝他的脑袋上敲下去了。可能我是怒气过盛导致那一棍子在黑板上擦了一下，只给他的脑袋敲出了一个大包，棍子也飞了出去。我也没有理会被吓傻了的瘦猴，紧接着就向晓婉走过去了。“晓婉，他扇的你是吧”还没等晓婉吭声，我的一嘴巴已经朝叶欢的脸上贴过去了。整个过程前后没超过一分钟，叶欢的眼睛瞪得跟兔子似的扑过来就跟我厮打在了一起。 我们当时都是在气头上，所以每一套出招几乎都是编凑的。我们抱在一起差点就上嘴咬了，当时桌子都掀翻了不知道多少个。幸好有人及时通报了老师，不然我们两个接下来的厮打手段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当时我给叶欢压在身下，双手用力地掐着他的脖子。一双黑色高跟鞋就出现在我眼皮底下了。我知道这双鞋的主人是谁，这是她老公前天新给她买的别家的孩子打架后看见母亲来了都是一脸委屈的样子，而我却是一脸的恐惧。 “起来，把你们班主任叫来。快点”我妈的脸色都已经扭曲了，一阵青一阵紫的。我瞪了叶欢一眼，离走时还不忘看一眼晓婉，她已经被人扶到了座位上，啜泣声也小了很多。当我将许老师叫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看到我妈的脸色时竟失声笑了。 “张校长出去开会了，吴主任现在在高一办公室，我们去那里说吧”当事人里边只有我像霜冻的茄子似的灰溜溜地跟在了后面。我还听见叶欢冷笑着说了一句“不挺牛逼的吗这会怂了”我白了他一眼，我的确是怂了，不过我可不是因为怕他而是怕走在前面一直喘着粗气的我母亲。 “事情的经过你们谁说”吴主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魁梧的身材让我往后缩了一步，当时真怕他锤我一拳。他是属于中等身高，但是他的脸严肃起来却十分狰狞恐怖。我想他的教育主任这个位置绝对是靠脸上来的。 “明明知道还问什么啊，烦气”叶欢在我的旁边嘟囔着。我瞥了他一眼，那一眼算是好汉对好汉的敬重。叶欢、瘦猴我们三个人是不想说，而唯一的女生晓婉却是害怕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时候我还用温和地看着她，这个傻丫头可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进办公室，身子发抖也是正常的 “柳铭心，你是拿着棍子冲进我们班的吧，你知道你的行为多恶劣吗今天你必须把你家长叫过来” 我母亲的这句话当时给我震懵了 “先把其余的家长叫过来吧，他的等会再说吧”许老师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 “不行，叫他爸来，你爸有没有空”我的母亲可能真是被我气糊涂了，我恐惧心理顿时放松了许多，还竟有了一点点的得意。 “王王老师，我，我爸有没有空你不知道吗”我憋住笑声支支吾吾地说道。 此言一出，除了不知情的瘦猴、叶欢和贴面判官的吴主任其余人都笑了，晓婉也笑的收住了眼泪。 我母亲直接奔过来在我的小腿肚上狠狠蹬了一脚，我痛的当时跪了下去。 “不知羞耻，丢人现眼”我母亲一连串说了很多这类贬低的词语，差点连丧权辱国的词都骂了出来。 整个事情发生之后我感觉最丢人的女性应该就是我妈，她在心里一定后悔生了我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而最丢人的男人应该就是我爸了，他的心里也一定后悔娶了这么一个大公无私的人民教师。竟然把老公和儿子弄到了学校来训斥。我爸当时看我的眼神只有抱怨，没有愤怒。 晚上放学的时候，我妈早已经先回了家去准备家法。我则是骑着车慢悠悠地柏油马路上晃悠着，兜里的烟盒已经干瘪了。我的脑细胞那时候也已经干瘪了，从小到大我是一回谎话也没有说过，因为根本瞒不住。但现在我却一直在想着晚回家的理由我要先去晓婉家走一圈。 晓婉他们家在学校的西边，离学校不算很远。而我们家却在学校的东边由此一来我们两家的距离挺远的。但是对于去晓婉他们家的每一条胡同我却是再熟悉不过，在晓婉他们家小区的边上有一个两元店，我先去那里买了一包烟就在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货架上摆放着一沓崭新的海报。 “刚到的，要不要买几张”老板见我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一沓海报问道。 “多少钱”我蹲下身开始翻腾着寻找晓婉喜欢的海报，这还是我暑假的时候打听到的,她很喜欢今年特别火的一个叫飞轮海的组合。 “三块一张”我拿着那三张海拔小心翼翼地端详着，别说，这长得还真帅 当我推车进入晓婉他们那的小区时，发现她就孤零零地坐在公园的石椅子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看的我怪心疼的，我轻轻地停下车，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嘿干嘛呢”晓婉被我吓得跳了起来。“你干嘛呀，吓死我了。”晓婉轻拍着胸口抱怨地说道。我收敛了笑容，将海报背在身后瞪着我那双灵活地眼睛看着她。“什么干嘛呀，只有心不在焉的人才这么容易被人吓到呢。你看我，什么时候被人吓到过”晓婉白了我一眼，轻笑道“那是因为你没心没肺”“谁没心没肺啊，你那是透视眼啊”我轻轻地坐在了椅子上，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她。“还为白天的事难受呐，别在意了，我不是替你出气了吗”我拍着胸脯一副大无畏的说道。“你要不替我出气我就不这么难受了，你看你回家反省了吧，你妈还不打死你啊”晓婉水灵的眼珠转了一下，她说话夸张的样子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要抱住她。我倒是没有上前抱她，而是忍不住地把左手藏着的那三张海报拿了出来。“铛铛铛铛，美男子亮相啦，这下心情会好了一点吧”晓婉看到这三张海报之后眼睛登时亮了一下，蹙眉也欢喜地舒展了。“你在哪买到的，我前两天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我当时的心里真是美滋滋的，那个时候她的一颦一笑真让我忘掉了所有事，就愿意像木马一样在她的身边不停地转呀转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小区边上的两元店今天新到的。晚上贴墙上你就瞪眼珠子看去吧，我先走啦” 当我站起身准备走的时候，晓婉忽然拽住了我的衣角。“你和你妈好好说话，不然我真怕她打死你”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我知道她的关心是非常认真的。我当时心里特别的暖和，又是没脸没皮的笑看着她说“这让你说的还是我亲妈吗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她是不会打我的，顶多是一顿批评教育”我这话说的挺没底气的，脑子里已经有那把笤帚疙瘩慢慢晃悠的影子了。“真的 ，小时候看你妈那么打你，我真的以为你是捡来的孩子呢”一向乖巧懂事的晓婉那个时候说起话来总带着一点孩子的稚气，让我想笑又笑不出来。就在我转身骑上车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我身后喊道“叶欢的裤子我会想办法赔给他的，你以后不要和他打架了，有那时间让我给你补习功课吧” 我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向她挥了挥右手。 “我这么聪明不需要补习，你自己先补补脑吧，傻缺”天已经暗下来了，柳树上的蝉鸣声也早已经平息了。但我的心里却是小鹿乱转，有对回家的恐惧还有不想回家的欢喜。那种感觉十多年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在我青涩的时候能喜欢上青涩的你，真好 快到家的时候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我的那点欢喜也已经被恐惧压了下去。我颤抖地下了车，用准备好的一根图钉在后车胎上狠狠地扎了下去，烟也已经塞进了那块只有我知道藏着什么东西的空心砖里。当我准备就绪之后，我才发现我的母亲一直站在楼门口等着我。 “车胎扎了，去补胎着。”我颤声说道。 那一晚，安静的小区里只有慌张的脚步声和杀猪般的惨叫声。 “你还能不能学点好，不能学现在就给我滚”母亲那个时候抡起笤帚疙瘩的手法还是那么熟练，我的屁股也依然是小时候的那种火辣辣的疼痛 “学，学，我学”我疼除了眼泪大声求饶喊道。 若不是我爸及时制止了我的母亲，恐怕不是我被她打死，就是她自己被活活气死或者累死。我趴在床上的时候，心里还是美得。因为晓婉那甜美的微笑一直在我脑子里浮现。那个时候我真想一瘸一拐地走到我母亲面前，然后特别诚恳地对她说妈，我会爱你一辈子，但这两年让我好好地爱一个女孩，和她谈一场恋爱。行吗 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那个时候的很多问题都没有人可以给你满意的答复。你一直在自我安慰，一直在自己哄骗着脆弱的心灵。直到时间顺其自然的把所有事情都改变，你才勉强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但在你的心里那个答案已经变成了一种遗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九章 “那个时候，你那么喜欢晓婉，如果你稍加努力的话她可能就不会和方哲在一起了吧”慕雪可能是写累了，也靠在椅子上一边喝着凉茶一边问我。 我的脑袋埋在了烟雾里安静地沉思了一会儿，弹了弹烟灰才缓声说道“也许吧，但那个时候我们谁也不敢说爱。我们愿意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对方，但就是对爱特别吝啬。这么多年，嗯我从没有出现过危机感，但凡但凡有那么一点危机感我就不会一直站在那个尴尬的位置上。” “什么危机感”慕雪抿了一口茶，浅笑地看着我。 “就是我一味地对她好，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出现一个情敌。而且还是方哲那样可怕的情敌” 如果当时我知道方哲是会布置温柔陷阱的一个人，说什么我也不会让自己回家反省的。我在家逍遥快活的时候也没想到晓婉和方哲的发展会如此的快速，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那几天，晓婉一直在为赔叶欢的运动裤钱发愁，她不敢和家里说，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弄到这笔钱。下课的时候，教室一片叽叽喳喳声。唯独晓婉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就托着下巴石雕般怔在那里。“你出来一下”方哲的挺拔身姿挡住了从玻璃窗照进来的刺眼光线。等到晓婉回过神看了他一眼的时候，他已经先从教室走了出去。晓婉跟着他来到侧楼梯的时候，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沓钱，除了五毛的真是各种面值都有。他拽过晓婉的手将钱放在她手上。“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挺愧疚的，我也挺愧疚。毕竟身为班长我却没有在现场，你拿着吧，什么时候还都行”晓婉接着钱的手一直在发抖，十七岁的小女生当时差点感动的要哭出来了。“我我不能要。”晓婉要把钱还给他却又被他拦回去了。“这钱是我自己赚的，我也不急需。你就拿着吧”晓婉是第一个看见方哲笑的人，晓婉说，他那忧郁的嘴角上翘时还能露出一对酒窝，小窗上的光都斜照在他乌黑的头发上、白皙的脸上。他很迷人。晓婉一进班的时候就直接奔向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叶欢，然后把钱偷偷塞给了他。 “叶欢他收下了”慕雪瞪大眼睛好奇地问我。 “呵呵，当然收下啦，而且是二话没说。他那几天也在愁钱的事”我笑的差点没夹住手里的烟。 “他愁什么钱啊” “也不知道这孙子从哪打听来的，十月二号是佳瑜的生日，你说他能拒绝这笔钱吗” 叶欢摸到钱的时候，那惺忪的眼珠立即就亮了。“谢谢，谢谢”他高兴地差点要上嘴去亲那笔钱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登时让晓婉愣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天是星期一，我在家反省了七天后像伤势复原的伤兵一样返回了学校。我不知道上一周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早上八点钟，东山上刚冒头的太阳已经照红了半边操场。我灰头灰脸的走到主席台上，叶欢、瘦猴我们三个人都是红着脸规规矩矩地站在吴主任身后。 “上周，高一一班的柳铭心同学和二班的叶欢、王晓磊发生了斗殴事件。行为恶劣、影响甚为严重，经学校慎重考虑三人均受留校察看处分。柳铭心回家反省一周，现在让他们三个人做国旗下检讨” 我和叶欢看来都是惯犯，十分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瘦猴便首当其冲地先做了检讨，他的手脚一直在发抖，麦克风里不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他的检讨书写的可真是够深刻的，开头是一句我错了，不应该怎么怎么样，而后就是一大堆从中学生守则上面摘抄的话。弄的我和叶欢在后面一直偷偷地乐，轮到我做检讨的时候，我顿了很久不是因为我怯场忘词了，而是我一直在寻找着晓婉的身影。这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我也知道像我这样的学生能够登台的次数不多所以我倍加珍惜。可是我看到的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晓婉的目光根本不在我的身上，她一直在和前排的方哲偷偷聊天而且聊得特别开心。 “你妈”我喃喃地骂出一句脏话之后就开始跟个苍蝇似的读我的检讨书了。那一周我都是垂头丧气的，上课的时候在书本上乱涂乱画下课了就消停地趴在桌子上打盹。叶欢呢，自此之后的几天里也很少出现在我们班，我也没有去他们班找林晓婉生怕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碰面了也都是擦身而过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我以为我这半年就这么死气沉沉地过去了，没想到老天总会给不爱读书的孩子一些特别的事情做。 十月一放假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对晓婉的冷淡。清晨起了一个大早，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我要带晓婉去世纪公园好好玩上一天我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跑了出去，一路上我的单车像火箭一般飞驰。从渤海刮过来的一阵凉风吹干了我的汗珠，那感觉真够凉爽当我到了晓婉家小区的时候，我差点就气吐血了晓婉和方哲就对坐在那石桌旁，在两个人的中间还摆放着厚重的课本。“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我愤愤地说了一句后就要掉头离开，这个时候晓婉却极为敏锐的发现了我。“嗨，柳铭心，站住”我当时揪着自己的衣领，恨不得腾出手来扇自己一个嘴巴让你犯贱，让你犯贱 “干嘛呢，来就来了呗，走啥”晓婉在后边拽着我的车座还像逗猴似的调侃我。 “哼，我这人儿什么都当就不愿意当电灯泡子，太烫”我语调高扬着，生怕还坐在那里的方哲听不见。 “你说什么呢人家方哲是帮我讲解习题的”晓婉瞪了我一眼说道。 我扭过头白了方哲一眼，“这么刻苦啊，刚几点啊就过来给你讲题啊，明儿也赶早儿给我讲讲呗。” “他的一位亲戚家就在这个小区，你大清早的是不是没吃药啊”晓婉这次也不拽着我的车座了，扭头就要回去。我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随后就推着车子去追晓婉。“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他图谋不轨呢”“图谋不轨，图谋不轨，我看你才是图谋不轨”晓婉那乱摆的马尾差点打在我的脸上，我厚颜无耻在她耳边坏笑着说“我图谋不轨，可你也不是我女朋友干嘛跟我解释啊是不是怕我吃醋啊”晓婉一下子扭过头，直勾勾地看了我两秒而后噗嗤一笑。“你怎么这么自作多情呢，就你那大嘴巴我要是不跟你说清楚，你不定说我点什么呢”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不大啊，嘿，我柳铭心什么时候传过你的坏话啊，说话真没良心”晓婉也没再理会我，直接又坐回了那石凳上。“他叫柳铭心，是一班的班长也是我的铁哥们儿”我一听这话差点感动的哭出来，我这么对你瞎子都能看出来怎么回事，你却一棒子给我敲死在铁哥们的位置上。亏不亏心啊“我知道，他介绍过。”方哲看了我一眼，很友好地笑了一下。我当时有点懵，将车梯子打好后便狐疑地问他“我们认识吗我啥时候跟你介绍过啊” “主席台的时候，你介绍的很清楚啊，微风细柳的柳、刻骨铭心的铭心。”他的眉毛轻轻动了一下，然后风轻云淡地看着我笑。我当时在想这孙子不光长得损，说话更他妈损” “呵呵，是介绍过那就是朋友。来，抽一根”我牵强地一笑给他扔了一根烟过去。他接到那根烟后又笑着递给了我。“谢谢，我不抽烟”我无趣地将烟收了起来，坐在了两个人的边上。看了一眼晓婉，又看一眼方哲。笑着调侃道“我知道你们学习好的压力都特别大，所以才让你们抽根烟解解压。来，晓婉，抽一根。初中的时候你不经常跟我要烟吗”方哲的脸有些僵住了，而我则是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在一旁坏笑。“滚”晓婉用她那粉红的小拖鞋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胸口。我还赖皮地傻笑着把拖鞋递给了她。“开玩笑的，我们家晓婉不抽烟，就平时喝两口小酒啥的。跟她要是喜结良缘的话酒品得好，你酒品怎么样” “我我不喝酒”方哲木讷地垂下头，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抽烟、喝酒、耍流氓滚一边不着调去，都是教师子女你怎么这么丢人呢”晓婉用她手里的笔一个劲地点着我。 “好好好，我不着调。唉本想请你去世纪公园玩呢，现在泡汤喽。你们继续， 拜拜”我当时非常了解晓婉，她虽然学习成绩优秀但爱玩的心比谁都重。我站起身假装着要离开的样子，晓婉却一脸兴奋地又拽住了我的车座。 “刚说你是铁哥们现在就变成铁公鸡啦，切能不能有福同享”我憋住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道“学习上的事情哥们真没法帮你，先溜啦” 晓婉的声音明显有些着急了。“这刚放假，时间有的是呢，方哲咱们一起去吧。”晓婉微笑地看着他，当时我的心里酸溜溜的。因为那最甜美的笑容已经被另一个人慢慢地占据了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方哲向我们友好地笑了一下，然后起身收拾着桌子上的书本准备回家。 “大老爷们的怎么还这么腼腆呢去不去，一句话”当我听到晓婉要把他也邀请进来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有点不高兴了。可他若是不去，晓婉即便去了也是扫兴而归，为了顾全大局我盛情邀请道。 方哲想了一会儿，然后爽快地说“好，等我先将书本送回去”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方哲发自内心的笑容，像是夏日里照在海洋上的阳光一样迷人。 “高一的时候他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吗”慕雪放下了手中的凉茶，眼神虽然直直地看着我，可又像是在刻意地躲避着我。反正她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算是郁郁寡欢，他很有人缘的，只是沉溺在笑声中的他笑容有些僵硬、冷淡。” 慕雪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我再说什么，她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那双手紧张性地抠着指甲。 “你不舒服吗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们改天再说。”我温和地说道。 这句话好像打断了她的什么思路，她抬起眼笑眯眯地看着我。“没事的，我是在想你们去世纪公园的时候是十月二号吧还在那里碰见了叶欢和佳瑜” “佳瑜告诉你的吧没错，也就是因为在那里碰见了他们，我才得罪了三道疤这个大流氓” 晓婉上楼换了一套衣服大概十多分钟的时间又匆匆地跑了下来，那时候的女生化妆的少之又少，所以约会的时间特别的长。当她下楼的时候，我看见她妈妈就在那窗口张望。虽然隔得很远，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杀气。“你好像很怕她妈啊”方哲略带笑意地看着我问道。我坐在了车子上把我那挺拔的背影甩给了她妈，轻声对方哲说道“我初中班主任不比我妈逊色，我能不怕吗”这时候晓婉已经推着车子走过来了，“你又嘀咕嘀咕的说什么呢”我头也没有回生怕看见她妈还在那个窗口探望，催促着晓婉说道“快点吧，再去人多了什么也玩不上了。”“那也得等着方哲啊，他还没有回去送书呢”晓婉大概是没有发现她妈就在那窗口监视着她呢，所以说起话来还是漫不经心的。“那你们快点，我去买包烟，外边等你们”我真是猛蹬一溜烟地就跑出去了。 当我在那两元店门口看见方哲也骑着一辆淑女车出来时，差点没被吸进去的一口烟呛死。方哲则是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亲戚家就这么一辆车”我踩灭了扔在地上的烟头，摆手笑道“没事，有轮子就行” 但是一上路之后我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骑我母亲的那辆淑女车出来呢无论我是快或慢都难以改变他们并肩骑车的距离，两个人慢悠悠地骑着车有说有笑的。他们一直看着路，我却没有看路完全把目光注意在了他们身上，险些一不留神撞在了树上。 那个早晨，柔和的阳光从郁郁葱葱的树荫里钻出来。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是暖洋洋的，可就是我的心即便放进火炉里也是拔凉拔凉的那个时候，他们说什么话都显得特别甜蜜，而我做什么动作都显得特别傻逼我一气之下，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之后直接自己先飞奔在世纪公园的路上。到了世纪公园之后，我先买了一个特大号的棒冰慰劳一下自己冒烟的嗓子。一边吃着棒冰我一边留意着溜冰场，的确如我所料在这个时间段溜冰场上的人少的可怜。“怎么这么慢啊”我用抱怨的眼神望着身后的大门，晓婉和方哲的影子还没有出现。等了半个小时之后我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先交了押金进入了溜冰场。当我换好了鞋之后我才发现溜冰场上少有的那几个人都是些年轻的情侣，溜冰的时候两个人还不住地放电。那股强烈的电流直接把我的兴致降至了最低点，心不在焉的划了两圈之后就孤独地坐在木椅上开始抽烟。我当时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揣摩一个人在等待另一个人的时候要浪费多少生命呢假如等待的这一方又会抽烟的话又要浪费掉多少的烟草呢那个时候我特别喜欢琢磨吗这类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反正是消磨时间总比光抽烟要有意义的多 “溜冰场内不许吸烟，滚出来”如黄莺般的一嗓子立即打破了我的沉闷。我抬眼望过去，晓婉一边换着鞋一边在向我勾小手指头，样子滑稽可爱。 “你们怎么这么慢啊，等的我都困了”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们。方哲则是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向我浅笑了一下说“晓婉的车胎没气了，又回去了一下”我当即跳了起来，一不留神差点摔倒。“我操，你没人工呼吸吧”这时候晓婉已经换好了鞋，灵活地划过来给了我一脚。“你家车胎没气了也人工呼吸啊，这么牛呢”我挠头傻笑，说道“开玩笑，开玩笑的。嘿你怎么不换鞋啊，待会人多了可就要排队了”我看方哲还愣在那里向他喊道。方哲挺翘的鼻尖上沁着汗珠，“我我不会滑”我当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又弹簧似的窜了起来。前些日子的伤还没好利索再加上这么一摔，屁股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我撇着嘴刚要问他你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啊可晓婉已经微笑着走过来了，“你把鞋换上，我教你”我翻了翻白眼，深吸了一口气。“我我来教他吧”我笑的就像嘴里含着酸梅一样，整张脸都是酸的“你行吗”晓婉白了我一眼，我用力地咬着牙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别说，两个大男生拉着手的确很别扭，样子也十分滑稽。但一看到方哲一不留神扑在我怀里的时候，我也就什么都忍下来了晓婉一边围着我们两个划一边笑的直不起腰来。就在这个时候，晓婉身后的一只粗长手臂忽然揽住了她的腰。晓婉当即吓了一跳，趔趄地差点坐在地上，幸好那双手臂又拽住了她。“妹子，不会划哥教你啊”当晓婉的身子倒下去的时候，我才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方哲刚要冲过去却被我按了下来。 “哎呦，三哥今儿心情不错啊”我强颜欢笑地划了过去，三道疤却还没有松开晓婉的意思。 三道疤当时就已经二十岁了，初中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成天在我们那一片瞎转悠，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大人们是半眼珠子瞧不上他，可学生们却很畏惧他就因为他眉毛上、鼻梁上和脖子上的三道疤。 “铭心呐，好些日子没看见你啦啊。怎么着，看你这表情这妞儿你认识”三道疤这个人不面恶但是心狠。 我把晓婉拽了过来，又把那半盒烟掏出来给了他，笑着说“嗯，我女朋友。呵呵”三道疤愣了一会儿，眼睛直直地看了两眼晓婉。“行，挺俊儿的。三哥卖你个面子，改天找三哥玩啊”说着他就划到了门口离开了溜冰场。看着他的背影远了，我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当我看到晓婉的样子时，我又紧张了起来。“你怎么啦”晓婉厌恶地瞪了我一眼，朝方哲走了过去。 “小流氓”她回头白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我挤了挤眼皮，缓了口气叫道“嘿，我怎么就成流氓了谁是流氓你分不清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晓婉生气地坐在旁边的石椅上，倒是方哲也是僵硬地像空气一样坐在了她的边上。 “什么呀，我这是出淤泥而不染” “你爱什么什么，你你说我是你什么，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什么了”晓婉有些生气还有些害臊，那个样子真是可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不是为了把你拽过来才那么说的吗”我慢悠悠地划了过去，也没有离她太近，因为我真的挺怕她把鞋脱了砸我 “那你不会说我是你同学或者朋友吗”晓婉将脑袋扭到一边，仿佛跟我说话的一直是她的那个小辫子。 我忍不住笑着说道“我说你真傻还是假傻啊，我要说你是我的朋友或者同学，他就会让我给介绍介绍。到时候有多麻烦你知道吗” 方哲这个时候也在一旁安慰晓婉，说道“晓婉，你也别生气了，铭心的确是有口无心的”有口无心晓婉听他这么一说心情的确有所好转，可我的心情却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十八层地狱。方哲看我的脸色像破了苦胆似的，问道“我我说错话了吗”这一次我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紧咬牙关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没说错” 慕雪听我讲到这里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真是碰到了一个强劲的情敌，他的情商可真是够高的” 我苦笑了一声，挤了挤眼皮说道“也不是他的情商太高。造化弄人吧。有些人的相识注定了是要为下一位的相遇做邂逅的，而我顶多是帮他做了一次嫁衣吧。” 慕雪会意地笑了一下，她的笑容洋溢着幸福。“我听佳瑜说，你们在那里又打了一架” 我打了一个哈欠，闭着眼睛又开始回忆。 “对，我们又打了一架。不过这次是三个人打十个人的群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十章 那是方哲、叶欢我们仨儿第一次并肩作战，我们打输了，被对面打得鼻青脸肿。但是我们很兴奋，我们流着鲜血的嘴角一直上翘着为心爱的女人打一次架那是一辈子都能感觉到热血的事儿 我见晓婉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地冷淡，就匆匆地跑了出去买了三个冰激凌回来。我像小丑一样卖弄了半天然后将冰激凌递到了晓婉的眼前。 “好啦，别生气了以后我肯定会远离这些人的”我一脸认真的看着晓婉说。 晓婉这才将头扭过来白了我一眼，说“你要是和刚才的那个人一样，我这辈子都不搭理你了” “以后嘛，我可能是个文盲，但绝对不会是流氓”我坏笑地看着晓婉说。但其实在我的心里，我是这样说即便我是一个流氓，我也不会对我喜欢的人动粗 “你就是一个文盲，还是一个无赖”晓婉对我扮着鬼脸说道。 等我们三个人高兴地将冰激凌吃完的时候，溜冰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这人一多情绪也就高涨起来，晓婉将冰激凌桶丢给了我起身高兴地划了一个大圈她的步伐就像是在跳健美操的舞者那么地优雅、完美。 “你不是会跳恰恰吗能不能穿溜冰鞋来一段。”晓婉兴致勃勃地看着我说道。 “来就来，这个世上还没有小爷不敢做的事情”我噌地一下就划了过来，找到一个还算宽敞的地方就要秀一段。就在我已经酝酿好准备跳的时候，晓婉微笑着向方哲招了招手。 “一个人坐在那里多没意思，来，来，过来看啊”我当时的心若是能拿出来看肯定已经碎成了石榴籽儿了。“不是，你当我这是表演杂技呢啊你干脆叫人围观得了”我委屈地瞪着晓婉说道。可能是围观这两个字说的太重了吧，当场所有玩的不亦乐乎的人都慢慢地静下来把目光投向了我。我挤了挤眼皮，灰溜溜地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跳就跳，不跳就不跳你嚷嚷什么呀”晓婉不满地看着我。 我心想姑奶奶你是没看见过耍猴忒心有不甘是吧 “那么多人我怎么跳啊我也有怯场的时候。”我字正腔圆的争辩道。 “得了吧，你压根就没上过场，完蛋”晓婉不再理会我了，自顾自地跑进了人群里玩去了。 方哲可能是被我们互损的方式怔住了，看着晓婉有点生气的跑开了就把温和的目光移向了我。 “没事，我们就这样儿见面就损第二天关系又完好如初”我烟瘾有点犯了，可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根烟，突然想起来方才那会已经将那半盒烟给了三道疤了。 “找烟呢吧我这有你拿去抽吧”方哲从兜里拿出一盒红塔山递给了我。 “你不是不抽烟吗”我用狐疑、蔑视的目光看着他。 “我真的不不抽烟，这烟是干别的用的”方哲的脸涨得通红跟个大姑娘似的。 我这个人好奇不重，虽然心里在想烟这个东西除了抽还能做什么啊但我并没有问，点了一根深吸了一口说道“不抽就不抽嘛，抽烟只是不良嗜好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的。” “我爷就是抽烟抽多了得肺癌死的，所以我不想碰这个东西”方哲有点忧伤地说道。 我吸进去的那口烟当即被呛了出来，呛得我眼泪直转。“嗨，活多久算久啊，起码还有你这么一个孙子也算安享晚年之后才走的。” 方哲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我也是蹲在那里一个劲地吸着烟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在那烟灰自己掉落的时候方哲突然问了我一句。 “你喜欢晓婉吗” 我愣了一会儿，然后傻笑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也喜欢她，像她这样的女孩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的。但但别破坏我们两个的关系，就是诋毁我，成吗”我一脸诚恳地看着他说道。 “我不会的，我很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方哲也是一脸诚恳地看着我。 我们两个像是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似的，用力地握了握手。 “晓婉知道你们这次情敌的握手吗”慕雪有些失笑地看着我问道。 正抽着烟的我听到这句话之后嘴角先是泛起了幸福的微笑，深吸了一口烟说道“后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方哲告诉她了，但晓婉说的那句话让我特别的欣慰，让我愿意就一直站在那么个位置上保护她” “她说了什么”慕雪好奇地看着我问。 我搓了搓脸，顿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她说无论是谁也已经无法代替我的位置，我们彼此了解所以我们不会相爱。但我们的感情要比爱情还温馨” “那你们是怎么又打起架来的呢”慕雪好像在单独的一个本上记下了我刚才说的话，那个本看样子很旧了。边角都已经磨损，每一张都是密密麻麻的字，泛黄的纸张有一股岁月的味道，特别好闻。 就在我起身和方哲握手的时候，溜冰场上的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了叫骂声。我听那声音很像是三道疤的，当时也没顾得上多想就匆匆地划了过去寻找晓婉的身影。但是我将整个溜冰场找遍了也没有看见晓婉的影子我一时着急赶紧从人群中挤了进去。里面的人的确有三道疤，这倒是让我没怎么意外像他这种人随时随地都可能惹是生非。可当我看到被打得那个人是叶欢的时候我真的是差点眼珠子就掉下来了。 “三哥，怎么了”我这次没有强颜欢笑，很正经地走过去问了一句。三道疤在一旁抽着烟三四个小弟正在对蜷缩在地的叶欢拳打脚踢。 “没啥，那会看见一个妞儿挺正的，刚逗两句这孙子就冒充好汉的在那护着。这回我让你护妈了个巴子的”三道疤扭着下巴说，看样子是真的气坏了 我生怕那个女的是晓婉，着急的问“不是，那怎么还打这来了呢” 三道疤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愤愤道“这孙子给了我一嘴巴就往这边跑，我们他妈的追过来。害老子丢了一个妞儿，妈的” 我差点笑了出来，可我看到躺在地上的叶欢时想笑的脸顿时收敛了。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的破破烂烂，那张脸也是紧紧贴着地面嘴角的血淌在地上，疼的他直哼哼。 我真的有点心疼了，也突然萌生了一种敬佩，英雄救美是个汉子 我慢慢地蹲下身换了鞋子，趁三道疤不注意的时候，拿起一双鞋底特厚的运动鞋向三道疤的脸上狠狠拍了下去。他的脸上登时出现了鲜红的大脚印，那俩秒钟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只是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我猜想他可能是被拍懵了没有缓过劲来。我当即又狠狠地拍了一下这一次我恨不得把胳膊都抡掉了，三道疤当即就趔趄地躺在了石阶上。 我真是豁出去了，把鞋丢在他脸上。 “傻逼，麻没哈哈哈追我啊，追我啊”我像猴似的直接从栏杆上窜了过去，希望也能用同样的手段引开那群人。但我却想错了，三道疤的脸虽然是真麻木了，可他的头脑却清晰的很。 脱掉了上衣捂住了流血的鼻子只身一人追了过来，剩下的人还在那里对叶欢拳打脚踢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火箭似的就往大门那边蹿幸好三道疤是那种微胖的身材靠着一点怒气追了一半之后就气喘吁吁的了，我趁他弯腰喘气的时候跑进了冷饮店藏了起来 据后来叶欢说，他是被打的时间最长的，但阿哲却是伤的最严重的。原因很简单他真的不会溜冰他当时不受控制地直接扑在了叶欢身上。别人也都是一愣，方哲却是冷静地说了一句。 “敢不敢等我先把鞋换了之后再动手” “去你的”也不知道是谁直接给方哲打了个一眼炮，方哲穿着溜冰鞋几次想站起来却又狠狠地摔了下去。躺在他身下的叶欢捂着嘴角，轻松地说了一句。“行了哥们，别挣扎了，他们打一会累了也就不打了” 我在冷饮店呆了约莫五六分钟的时间一直没见三道疤朝这边追过来，这才敢悄悄地走了出去。当时我真的是不敢报警，因为我和叶欢都背负着留校察看的处分，若是这件事传到了学校我们两个铁定是要被开除的。 我正琢磨着这事该怎么办的时候，世纪公园的保安已经朝溜冰场的方向跑了过去。我也要追过去的时候，却不知道三道疤从哪蹿了出来一拳打在了我右脸颊上，让我直接踉跄地躺在了地上。 “你妈的，你跑啊”三道疤压在我的身上，那脸上的鲜血还顺着幅度滴在了我的脸上，我只觉得眼前有点发黑，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 “三哥三哥，等会儿”我腾出来一只手伸出了裤兜揉碎了方哲给我的那包烟，在三道疤挥拳打我的时候我也是手忙脚乱地把烟叶抹在了他的脸上。三道疤“啊”地叫了一声之后就从我身上站起来了用衣服使劲地揉着脸，看着他脸上的血水和泪水滚滚而下我忍不住笑道“嘿嘿，三哥儿，别追了啊，你在追我我就报警了”我赶紧又是一溜烟地跑开了，等我到了溜冰场的时候十几个保安已经将那几个人围了起来。而晓婉这时候也出现在人群里，除了一脸的惊恐身上倒是一点伤也没有，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你们两个怎么不跑啊”我走到叶欢和方哲的面前，他们两个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他突然压在了我身上，我怎么跑啊”叶欢看了一眼方哲突然笑着说。 “你也别问我，我穿着溜冰鞋根本跑不了”我看着方哲的表情，他是想笑的，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肉一动就疼。 “你去哪了”受到惊吓的晓婉跑过来问我。 “我想引开他们的，可谁知道就三道疤一个人追过来了。若不是有人告诉我烟不是用来抽的，我也让他打惨了”我当时忽然也想笑，尤其是看我自己是受伤最轻的一个。 “你们是高中生跟他们一起去趟派出所做一下笔录吧”一听说去派出所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就我还算镇定地在晓婉耳边轻声说“没你的事，待会你就赶紧回家吧，千万别让你妈知道。”晓婉害怕地看着我颤声说“那你们怎么办啊” “没事，我们这是打抱不平，没准会给我们发一个锦旗呢”我揉了揉鼻子笑着说。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不正经，你看你回家怎么办”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回家可比进派出所可怕多了 一直瘫坐在地上的叶欢看着我和晓婉一直说话，突然站起来惊慌失措地说“佳瑜呢你们看见佳瑜没有” 我们都摇了摇头，从头到尾谁也没有看到佳瑜一眼。叶欢发疯似的直接从人群中跑了出去，任凭保安怎么喊就是不肯停下来。他在世纪公园足足绕了俩半圈儿也没有看见佳瑜的影子，这时候还是警车将他追上了，一位年轻的警察摇下了车窗，笑着说“那位女同学我们已经将她送回家了，你现在安心跟我们上车回去做个笔录吧” 坐在警车上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蔫头耷脑的，只有我还保持着无耻地微笑看着他们。“干嘛呀，头一回坐警车高兴点啊” 叶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有病吧好人谁坐警车啊” 我继续和他油嘴滑舌地说道“有病的坐救护车，咱们是见义勇为的，算什么坏人啊” 坐在副座上的年轻警察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轻笑着说“都未满十八岁吧不好好读书还谈恋爱，见义勇为也不能逞匹夫之勇，书都白读了” 到了派出所我才知道，原来这笔录就和检讨书差不多，没必要那么提心吊胆的。叶欢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倒是阿哲一脸的忧伤和焦虑。 “警察叔叔能给我们发个锦旗不”我嬉皮笑脸地说道。 坐在我们前边的那个中年警察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轻喝道“发什么锦旗，你们今天是人少，人多不定会发生多大的事故呢” “那不发锦旗也行，我们就当是做雷锋了。这事能不和学校说不”我顺着杆往下爬着说。 “学校那边我们不管，但是你们的家长我们已经通知了，必须对你们进行深刻教育”那位中年警察用笔敲着桌子说道。 我一听已经通知家长了，紧张的两撇眉毛差点拧下来。这一次我的脸色比阿哲的更加难看，软瘫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叶欢看我这副表情，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这个人怎么一听说家长来就怂了啊像个男子汉敢作敢当成不” 我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坐正了身体，对叶欢冷笑地说“可是你说的啊，敢作敢当。你知道我妈是谁不我妈姓王，是某校的教学组组长” 叶欢和阿哲面面相视，同时脱口而出道“不会是我们班主任吧” 我得意地冷笑着，一拍手掌。“聪明” “你也太坑队友了吧这这还需要通知学校吗那我们爸妈一来不就直接是老师见家长了吗”若不是还有个中年警察在这镇压着，叶欢恐怕真的要跳到桌子上去了。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胸脯，安慰道“没事，上次不已经见过了吗这里是派出所我妈能在这多说什么呀” 这次叶欢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把脸转向了方哲，撇着他那小薄嘴唇说道“你是不知道，上次在办公室他妈给他爸凶的跟个孙子似的，我当时还奇怪呢，哪有老师把家长骂的这么狗血淋头的啊，敢情是他妈”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别乱排辈分啊。这里是警察局”我略有不满地说道。 那个中年警察又用笔使劲地敲了敲桌子说道“你们既然知道这里是警察局就老实的等你们家长来接你们” 时间到了十点钟的时候，那位年轻的警察走了进来。 “他们的家长来了该谈的也都谈了，现在他们可以走了” 当我们走到外边的时候，每一个人都长长地舒了口气，来的人并不是我妈，而是我爸三个人的家长中只有阿哲的家长来的是他的母亲。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叶叔和方哲的妈妈，叶叔戴着一副眼镜，站在我爸的面前时显得身材有些消瘦但很有精气神。而阿哲的妈妈却是穿着一件已经褪色了的衣服，一直站在离我们两家的父亲比较远的位置上。看到阿哲出来的时候他妈妈忽然用胳膊擦了一下眼睛，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赶紧回家吧，饭都凉了”等他妈妈走近的时候，我才看见他妈妈的样子。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一对大眼睛跟葡萄一样透亮只是眼角多了很多皱纹。阿哲除了那对眼睛别的都和他妈妈很像，他忧郁的眼睛也湿润了，走过去搂住了他妈妈的肩膀就走了回去。 “妹子，这么晚了打车也不方便我送你们回去吧叶欢他爸将车开了过去。 阿哲他妈看了看阿哲，笑着说“不用了，待会他爸会接我们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阿哲的母亲时我觉得鼻头有些发酸，那个时候我就在揣摩阿哲的家境应该不是很富裕，所以他才那么地忧郁吧 听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慕雪突然落泪了。她匆匆地跑进了浴室在里面失声痛哭了半天。我赶紧跑了过去，敲了敲门。“你怎么了心里有事你出来跟我说啊” 浴室里面的水龙头一直哗啦啦的响着，过了半天慕雪才用很重地鼻音对我说“没什么，我洗洗脸。” 我听到她这么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我不知道她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想起自己的母亲当年也是含辛茹苦的供她上学吧我坐回了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钟表，已经七点钟了。听着那嘀嗒嘀嗒的声响，我突然想到也许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父亲吧但每一个母亲呢却好像都是一个形象，无论她是穿着多么时髦或者年龄上差距多大，当她们流露出对儿女的那份疼爱时都会让人觉得鼻头一酸。 当时钟走到半点的时候，慕雪才红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惨白一点表情都没有，她没有理会我直接提起了她的那个白色挎包直奔了出去。 “我改天再来，今天真的有点累了”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帮她打开了防盗门，看着她突然变得憔悴的样子。我轻声说道“我送送你吧”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我在楼下帮她打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也跟着上了车。在车上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特别安静地将她送到了她家的楼下。在她转身下车的时候，我轻声地跟她说了一句。“有心事就找个人倾诉一下，如果找不到这个人就剥一颗糖，没有什么味道是永恒不变的，甜是如此，苦又何尝不是呢” 她回头看着我，看了很久还是没有说一句话，然后浅笑了一下安静地走上了楼。当我看见有一个屋子亮灯的时候我才叫师傅原路开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十一章 当我又回到空荡荡的房子时，我直接疲倦地躺在了沙发上。奇怪的是我的脑子里竟一直浮现着慕雪的影子，她坐在沙发上时安静沉思的样子，听我口述那十年往事时也跟着我感情起伏的样子。我交叉着手臂托着沉重的脑袋，这样让我的心情能够放松些。我在揣摩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呢为什么在她的身上我隐约地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可那个人是谁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和慕雪聊了一天之后我的心情也似乎不在那么沉重，没有依靠酒精地麻醉我就晕乎乎地睡着了。 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八点钟，我忽然想起我的三天休假已经结束了。正要去浴室洗漱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老板的电话。“小柳，你先别来公司了，准备一下之后直接打车去北城郊外，我马上把详细资料发给你”还没有等我开口老板就已经挂掉了电话，随后微信上就传来了一对新人的资料。这一对新人是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恋爱了四年在今天终于修成正果。我看着新人的照片，欣慰地笑了一下。“可算有一个还没让装孙子的给抢走” 当我到了婚礼现场的时候，亲朋好友都已经就座。好家伙，典型的裸婚吧这么长的酒宴直接摆在了郊外，亲朋好友都已经在碰杯中笑声一片。伴郎踩在红毯上来回踱步看样子是在等我，我松了松领带快步地走了过去。“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了一会儿。”“么事么事，婚车还没有到呢”听伴郎的口音好像是外地人，我当时想这新郎要也是外地人的话，结婚跑的可是够远的” “新郎是c城的，为了新娘才决定在这里举办婚礼，怕她日后想家。您呢，就多动动嘴把这个新郎的痴情程度给表达出来。”伴郎跟我叙述着，我一听当时心里一阵冷笑。“他也不是对我痴情，这程度我上哪给你表达去啊，不过那些往脸上贴金的词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箩筐，反正烂我肚子里也没用。”自从参加了晓婉的婚礼之后，我对司仪的这个工作就产生了一种厌烦的心理。之前主持的那几场婚礼基本上都是硬着头皮按流程下来的，不过这次的婚礼却根本就没有按套路出牌。 当这对新人都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表情略微僵硬地说了一大套祝福词。就在我要宣布新郎新娘可以交换结婚戒指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个和新郎官撞衫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红毯上，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醉眼迷离地注视着新娘。新娘看到他之后手指上的结婚戒指也忽然划落了。 “丫头，今儿我来不是祝福你的，也不是砸场子的，我为我的幸福而来”这男的迈着醉步摇摇晃晃地向我们走了过来。两旁的亲朋好友愤然起身挡在了这位男子的前边，男子指着新郎官喊道“能不能给条道你得清楚这儿到谁的地盘”我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用在了看热闹上。新郎官的脸色登时绿了，那个新娘却是战栗着不知所措。我又用余光看了看那个醉酒的男人，他竟和方哲有一些神似。我想是我产生幻觉了把对阿哲抢婚的希望寄托给了这个醉酒男人的身上。 等那个新郎官挥了挥手示意让这个男的走上来时，醉酒的男人在台上跺了跺脚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新郎官一眼。他调整了一下步伐之后缓慢地向新娘走了过去，走到新娘面前之后他忽然单膝跪了下去，捡起了地上的那枚戒指用轻蔑地目光看着新郎官说道“四四年的感情就换来这么一个避孕环啊能不能带粒钻，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他将戒指高高地扔了出去又扭过头去深情款款地看着新娘，新娘在这个时候已经急出了眼泪一脸委屈地说“你别胡闹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醉酒的男人微微一笑，清着嗓子说道“是，我们回不去了，四年前你就跟我说过。但我也告诉你，我压根就没有回去过答应你的事就差这一件了，甭管怎样，我不想你为别人开枝散叶，我来接你回家”醉酒的男人拍了拍脑门，在他回头眨了眨的时候我才看见他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他忽然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让我当即有些受宠若惊。 “哥们儿，贵姓” “免贵姓柳” 醉酒的男人忽然打了一个酒嗝，眯眼朝我笑了笑。 “你见证了多少场婚姻”他吐字还算清晰，我听了这句话之后脑子就翁地一下。从白色的教堂到郁郁葱葱的郊外，从金碧辉煌的酒店到拉风的环城婚礼我主持的婚礼真的有些数不过来了。 “多少有些见识，但今儿这情况还是头一次” 他带着醉意的笑容很浓，忽然将手伸到了我的眼前。 “把你的话筒给我，我今儿让你看一下什么他妈的叫情” 我听到这干脆利落的一句话之后整个人已经完全僵在那里了，话筒不是我给他的，而是他直接夺过去的。话筒准确地砸在了新郎官的脑袋上发出嗞嗞的电流声，那新郎官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捂着脑袋上的鲜血一时间不知所措。醉酒的男人十分清醒拽住了新娘的手在慌乱中一直向外狂奔。当时，空中就是飞起了一个个地啤酒砸在了醉酒的男人身上，他仍然傻笑地护着新娘要从人海中钻出去。 “今儿谁能再把她从我手上拽出去，老子算他牛逼”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的热血顿时像眼泪一样滚烫，直接冲了过去挡住了一双双要拽新娘子的手。等我们在拥挤中跑出了红毯之后，突然又迎面过来了一大帮子人。醉酒男人笑着说“抢到了，上车吧”原来这帮人也是跟着来抢婚的，看来这哥们是有备而来的婚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个新娘虽然跟着他上了车，但是她的目光一直在向婚礼那边张望，她应该是觉得愧疚那个陪他走了四年的男人吧，那么眼前的醉酒男人呢，是她的初恋吗我呆若木鸡地站在车前，那个男人从窗口里探出脑袋来。 “哥们儿，跟我走一趟呗”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我却在内心里就已经给拒绝了。看着他身上的一道道小口子，我仿佛看到了当年被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的叶欢。 “算了，这工作我不干了，你们的婚礼已经不需要谁见证了，时间已经见证了一切。” 我看见那个新娘的还是委屈的坐在那里，眼神里有愧疚不安和胆怯。我他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过去，更不知道自己会说了那么一句让人特别他妈反感的话。 “别觉得愧疚谁，我还没见过初恋男友过来抢婚的呢。你是我见过的最幸福的新娘子。” 当一排排婚车开走了之后，我愣愣地站在了原地。我在揣摩自己为什么要出言安慰新娘呢是因为她让我心里的一个遗憾填平了吗 人生真他妈奇妙我抽了根烟，突发感慨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在我潇洒地吐出烟圈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站满了双方的亲朋好友。他们倒是将我视为了空气根本就没有理我。只是相互嚷嚷着要告上法庭、坚决不会离婚这类的话，我听了之后打心里发出冷冷地一笑。感情这个东西一旦发生了或者变质了，法律约束的了吗 这件事后来处理的怎么样了我是不知道，也没有个认识人能打听到。但我对自己的事情却是处理的很满意。 我脱了满身酒味的上衣就穿着里面的一件白色t恤走进了公司，同事们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柳哥，柳哥，咋地啦”跟我关系不错的同事跑了过来关切地问我。 “没事”我挥了挥手直接甩脸奔进了老板的办公室。 “啥抢婚你这混蛋刚从电影院里跑出来的吧”老板从转椅上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训斥道。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我也没法给你一个完美解释。你要这个那个的给你一个解释还不如自己打电话过去问问。”我敢保证，我当时的情绪绝不是愤怒，是兴奋 老板冷静了一下情绪，找到新郎那边的电话拨了过去。我看到他脸上的青筋一条条的暴起来，而他却还在电话这头一个劲地赔着不是。等到通话结束之后他将手机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抢婚我倒是在电影见过，可我还真他妈头回听说司仪也跟着抢婚的，柳铭心你他妈脑子进屎了是不是”老板将他的那双三角眼睁得极圆，大喘着粗气骂道。这要是放在平时我肯定耐不住性子跟他大骂起来，现在我却是笑着一句话也没有说。等他骂累了坐下去歇歇气的时候，我才将两只手按在桌子上藐视地看着他。 “你整天坐在办公室里什么事不觉得新鲜啊，你见过谁刚死了哥们还去帮别人主持婚礼的吗你见过自己喜欢了十年的人却突然嫁给了另一个人吗恐怕你现在西装革领的坐在这你老婆却裸地跟别人滚床单呢吧你就是被他妈知识蒙蔽了双眼的瞎子” 我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向他潇洒地挥了挥手。 “这工作太累心了，我辞职不干了这两月的工资我也不要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柳铭心，你他妈就是一个王八蛋、白眼狼”老板也不知道将桌子上的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我轻松地径直走出了公司大楼最后望了一眼浪漫天成四个大字，只觉得一阵亏心 就在我拦下一辆车租车前脚刚迈进去的时候，我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是叶欢打过来的 “嘿，干嘛呢”叶欢在那边欢快地说。 我将身体坐的舒服了之后就将抢婚和辞职这事简短的叙述给了叶欢，叶欢听了之后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牛逼呀，哥们太帅了你” 我皱眉苦笑着说“帅个屁呀，没工作我他妈可怎么活啊” “永远出了事就认怂这个好说，嘿那佳瑜的妹妹的同学你们见面了吧，怎么样” “还好吧”我嘴上说着还好，可是内心的感觉却像吐出的烟圈一样美妙，岂是还好就能概括 “哥们儿，感情这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不能拖着，何况你都拖了这么多年好了，不说了，自己掂量啊”叶欢说完后就挂掉了电话，我内心的那种微妙感觉瞬间就消失了，留下的就像电话里的嘟嘟声一样，对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我仔细揣摩着这些天发生的事，不明白叶欢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关心起我的感情问题。安排我和慕雪的见面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把思绪从阿哲的死上面分散出来还有他和佳瑜的突然旅行是否是为了躲避我向他们追问这些问题行，即便你躲得了那慕雪也未必能躲得掉，过些日子我就去向她询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还没有等我主动找她，她就已经出现在我的家里 我的兴奋和那份奇妙的感觉都已经被叶欢的一个电话打断了，下了出租车我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刚才的那几个问题。我精神恍惚的上了楼梯，外面的光线照不进来所以声控灯一直是亮着的，可我到了楼梯拐角的时候那声控灯突然忽明忽暗的给我吓了一跳。“妈的，这又是谁在偷电呢”我心里骂了这么一句就径直地奔向了我的住所，还没等到门口的时候我就已经停住了脚步。 “我去，天还没黑呢就敢开灯行窃，胆子也忒肥了吧”我快速地打开了楼道里的灭火器箱，拎着灭火器就匆匆奔了进去。可我到了屋子里之后发现只有小寻一个人坐在地上吃着零食，他塞进嘴里的手指头半天没有拿出来，水灵的大眼珠子愣愣地看着我。 “不是，你怎么进来的啊”我吃惊地看着小寻，以他现在的身高即便知道我有把钥匙放在地毯下的习惯也根本打不开门啊 “不好意思，我们在门口等了你半天也没见你回来，就自己进来了”慕雪从浴室里走出来，拿着洗好的苹果递给了小寻，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说道。 我舒了口气，笑着说“没事，我以为是进贼了呢”我将灭火器又放到了原处，擦干了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揣摩这个慕雪真够奇怪的，昨天还哭的那么伤心，今天又登门造访还带着小寻，这到底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啊我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慕雪则是尴尬地将脚迈出了门外。 “我还是先走吧，有时间再见” 我听到这句话后慌张站起身，问道“不是等了我半天吗怎么来了就要走啊” “哦，那会佳瑜给我打了一电话说小寻哭着要去游乐场，她爸妈抽不开身。我就把他送过来了” 我脑袋一下子大了，苦笑着说“你为什么不直接送他去游乐场呢” 慕雪浅笑一声，“他哭着喊着非要你带他去，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扭头看了一眼小寻，他似乎知道我要问他什么似的，用力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就一起去吧，我先去换一下衣服。”我寻思着正好借助这个机会把我心里的那些疑惑都说出来，就在我转身走进卧室的时候我发现小寻抬头对我扮了一个鬼脸，我瞬间感觉到我好像又陷入了一个圈套里 果不其然，小寻坐在我和慕雪中间的时候故我地玩弄着手里的变形金刚，根本就不像慕雪对我说的那样黏糊。我抬手在小寻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不是哭着喊着要我带你去游乐场吗怎么一见到我什么话也不说啊”小寻向我吐了吐舌头那飞出的唾沫喷了我一脸，然后又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变形金刚。慕雪像是在鼓励小寻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之后用极为母性的口吻说道“小孩儿都这样，见不到的时候哭着喊着要，见到了之后就什么也不想了。”我心里一阵冷笑，呵，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我偷偷地瞥了一眼慕雪，她正专注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象。突然我竟像神经病似的傻笑起来，“呵呵，你是想泡我吗”慕雪和小寻都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我，我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幸好虽然笑出了声可憋在心里的话却没有说出来，不然我非得踹开车门跳下去不可 “你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错啊”慕雪下了车之后浅笑着问我。我先付了钱然后也牵强地笑了一下。“嗯，从今天起我也暂时地自由了”慕雪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问“暂时的自由是什么意思啊”我将小寻举起来让他骑着我的脖子，轻松一笑说道“我辞职了”慕雪听到之后表情极为震惊，愣了一会儿轻声地说“为什么辞职啊，你不是很喜欢主持”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说到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主持啊”我倒是没什么表情，淡淡问道。 慕雪的脸有些微红，“我我先去买票”说完之后她就直接奔向了售票口，望着她飘扬的头发和穿着的背带裤轻轻抖动着，我忽然觉得她很可爱。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她穿的是蓝色的背带裤和粉色体恤衫，浑身散发着清纯、阳光的气息。小寻拍了拍我的脑袋，嘟着嘴巴说道“干爹，我想去坐木马” 我抬手在他的小手上拍了一下，“下次看见我和这个阿姨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也不要叫直接说你要干什么就行了，明白么”小寻眯着眼睛发笑，看那个样子像是非常明白，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这孩子真是古怪，什么都懂” 到了游乐场之后，一切就听从着小寻的意见先去坐了旋转木马。小寻和慕雪坐在一起，而我则是单独地坐在了后面。两个人忽然同时的转过头俏皮地向我眨了眨眼，沾沾自喜地向我挑衅。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问世间哪个男人能成功地躲过孩子和女人同时设下的圈套呢木马在这个时候突然旋转起来，坐在上面的人有的是高兴地展开双臂感受着凉风从手缝间穿过的清爽，有的是紧闭着双眼享受着头晕目眩的感觉。而我则是痴痴地看着前面那个穿着蓝色背带裤的姑娘，听着她清脆甜甜的笑声从我的耳畔吹过去。我想，如果当时我有一双可以捕捉到风儿的手，我一定要留住这个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十二章 旋转木马停下来了，风儿也止住了。 慕雪整理一下了凌乱的头发，将小寻从马背上抱下来而后两个人一脸幸福地向我走了过来。 “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坐木马吗”慕雪朝我嫣然一笑。 我被问懵了，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我蹲下身看着小寻，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坐木马啊” 小寻的心思还沉迷在坐木马上，他抬手指了一下木马。然后一脸稚气地看着我说“再坐一次” 我彻底被他折服了，不该懂的什么都懂，该懂却一问三不知。慕雪看着我们失声笑道“小孩子的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的” 等我将小寻抱上木马的时候，慕雪却突然背着手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因为坐木马的感觉让人怀念” 我愕然地看着她，反问“怀念怀念童年不会吧，我可见过五十多岁的人还坐木马呢，他们那会哪有这东西啊” “不是童年，是初恋”她说出初恋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感觉她的舌头很软，像是在含着一块特别甜的糖一样。她说完之后又和小寻坐在了一起，等到身体坐稳的时候她又转过头对我嫣然一笑。“怎么样，要不要上来好好感受一下你的初恋” 我苦涩地笑了笑，也跟着又坐在了两个人身后的那个黄色木马上。等到木马又一次旋转起来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却突然一片空白了。我真的不知道喜欢上晓婉的时候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算不算初恋它只能算是我对喜欢这个词的朦胧认识吧，我想初恋至少应该是两情相悦或者是对方都碰到过那火热的嘴唇。若我的单相思也算是初恋的话未免太悲催了一些，我心里着实不愿承认这个就是我的初恋。可除了晓婉之外我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喜欢过别人，至少在遇见慕雪之前是这样的。 旋转的木马又一次停下来了，这次我却没有感觉到风止 “怎么样，想起你的初恋了吗”慕雪牵着小寻的手浅笑地看着我问道。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慕雪看到我摇头之后表情有些吃惊。“你你不会这么多年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吧” 我将脑袋转到了另一边，愣了两秒之后又转过来看着慕雪。 “你想起来了吗”我苦涩地一笑，本以为慕雪还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可当我回头看着她的时候她却在发笑是那种露出了一颗小虎牙带着浅浅酒窝的阳光灿烂的一笑。 “嘻嘻，我没有初恋” 我的脑袋登时嗡了一下，吃惊地下巴差点掉下来。愣了那么一二秒之后我就想笑，五脏六腑都流着蜂蜜似的甜蜜的笑。 我当时感觉我和慕雪就是坐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旋转木马上的两个人，木马一直地在旋转，旋转。等到两个人突然相遇的时候它才缓慢地停下来，之前错过了很多的风景，原来只是为了迎接她的出现。 我和慕雪都痴痴地看着对方，都在傻傻地发笑。站在慕雪身下的小寻拽了拽她的手指见她没有反应，又跑过来拽了拽我的衣角。 “我没有初恋，但我有头晕目眩的感觉。”慕雪红晕着脸轻声地说道。 我跟喝醉酒似的一双眼睛无论睁得多大看东西都是朦胧的、飘忽的。 “我也有，十多年前有。现在也有。”我看着她一脸深情地说道。 慕雪脸上泛起的笑容是幸福的、幸福中又有淡淡的苦涩，我忽然瞥见她的眼眶有一点红了。 “十四岁到现在十年了，这种感觉从未消失过。”她略带哭腔地说出了这句话，当我听到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好回忆了一下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听错。我当时像被五雷轰顶了一下，而且那一道闪电直接从我的天灵盖击到我的心里劈开很深的裂缝。十年了，头一回玩深情还他妈玩过了弄出一个自作多情来。 我的脸色顿时就像是被人揉烂的泥巴一样难看，我揣摩这是我爸给我起错了名字还是我妈给我生错了脸呢为什么我喜欢的女人说出的一些话都会让我感动的想哭。 “我去买冰激凌，你们出来等我吧。”走出去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腿都有点发软了。 小寻和慕雪又是同时看着我离开的背影在偷笑，至少他们在偷笑什么鬼才知道我分别买了三个不同口味的冰激凌递到了他们面前，小寻跳起来直接挑中了那个巧克力味的，当我缩回手要舔一口这个青苹果味的时候，慕雪略有羞涩地眼神看着我说道“可不可以把那个味道的让给我” 我直接将手推了过去，“这两个都你吃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胃口” 慕雪愣了一会，眨了眨眼睛无知地看着我问道“你怎么啦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笑的比哭还难看，拖着长音说道“没事，突然鼻子有点不通气” 慕雪哦了一声，伸手接过了两个冰激凌和小寻相视一笑欢快地吃了起来。看着那四条腿悠哉悠哉地在我眼前晃悠着，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草坪上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慕雪看了一眼我吐出的烟圈，伸出了小舌头在嘴边扫了一圈浅笑着说“有一回我看见一对老夫妻他们相互搀扶着来到旋转木马，那个老爷爷看了一眼老奶奶然后笑着挽着她的手坐上了旋转木马。看着他们稀松的白发在风中轻轻飘扬着，坐在一旁的我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我听的正专注的时候她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了。我转过头看着她，“怎么不说了” 那是慕雪第一次用她那双大眼睛瞪我，略有些生气地说道:“你都没有听” “我听着呢，一位白发老爷爷和白发老奶奶坐木马嘛”我向她笑了一下，强调着说。 慕雪这才继续讲了下去，她一边讲着还一边盯着那已经停下来的木马。 “当他们颤巍巍地从木马上走下来时我好奇地跑过去跟他们说，爷爷奶奶，你们的身体真好，我真希望自己在七老八十的时候也还可以坐一圈木马。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保养的吗，你猜他们怎么说的” 我一听这个故事就感觉肯定不是真事，所以听得不是那么仔细。当慕雪突然反问我这么一句的时候，我愣住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但却一脸认真的说了一句。 “不抽烟不喝酒平时两人公园里走走。” 慕雪略有些失望地转过了头，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旋转木马。缓缓说道“他们说，我们都在为对方努力地活着，自己多活一天爱他她的心也就能多跳一阵，谁也不愿意抛下对方先走。”慕雪说完之后眼圈已经红了，她吸了吸鼻子又继续说“那个老奶奶跟我说，说老爷爷有心脏病一年前就差点走了，等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的时候跟家属说就差那一口气。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咽下去吗”慕雪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忽然掉下来了，她一脸委屈地看着我，抽泣着说“因因为老爷爷想最后看老伴一眼喊一声她的名字”我动容了，从慕雪开始讲起这个简短的故事直到整个故事叙述完之后我都没有因为它而感动，因为我始终觉得它只是一个故事抱着不揭穿的态度将它安静地听完。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的神经瞬间麻木了。那一句话让我再一次的想起了阿哲，脑海里想象着他是多么艰难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是不是嘴唇一直蠕动地喊着晓婉的名字，他是不是一直在和死神周旋想最后看一眼晓婉这一切我都无从得知，我也不敢再想象。 当我将最后一口烟使劲嘬完的时候，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被呛了出来。这时候，慕雪起身慢慢走了过来递给我一张纸巾。 “对不起，我不应该讲这么伤感的故事”她湿润的眼眶藏满了歉意。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约过了四五秒的时间才将这口气吐了出来。我挤了挤眼皮微笑地看着她。“没事儿，真的挺感动的。” “让你想起阿哲了吧”她轻声的问道。 我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一个人明明活的很痛苦，老天却给了他一个好记性让他对往事总是念念不忘。而那些明明活的很幸福的人却大多都有健忘症，让他们忽略了眼前的幸福。有时候，命运这东西真应该交换一下。”慕雪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唉声叹气地说道。 她的眼睛虽然明亮却是被泪水浸泡的缘故，望着那对深邃的眼眸时我看见了哀怨、悲凉和忧郁。我在揣摩这个比我还要小上几岁的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那么多沉重痛苦的情感都在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来她这么喜欢听我讲述过去十年中发生的故事，那么她自己在那十年中又经历了什么呢 之前的疑惑还没有揭开现在又有一个谜团萦绕在了我的心头。“算了，时间总会给人答案的。”我没有想到之前一直抵触这个想法的我现在居然也他妈硬着头皮让一切顺其自然了，与其说是让一切顺其自然不如说我们对现状根本无可奈何。我缓缓起身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双脚已经麻了，我用力地跺了跺脚，将手里的纸巾攥出了花儿的形状。 “别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么伤感的话了，我们还年轻，后面的事都会是美好的、”我僵硬地笑着朝小寻走了过去。 “说，想玩什么，今儿带你玩个够儿” 小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慕雪，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抠着手指头。 “带你去坐海盗船好不好”慕雪湿润的眼睛已经擦干，只是眼眶还略微有一些发红。 小寻看了慕雪两秒，忽然笑出那对小酒窝。欢快地从椅上子蹦下来拽住了慕雪儿的手。 我从慕雪清澈的眸子里看见了写在自己脸上的两个大字多余 我之前虽然来过几次游乐场，但从没有做过太刺激的项目。比如说云霄飞车、跳楼机这类的等等。我很难想象自己坐那些项目的时候小心脏会不会被吓得从嗓子眼跳出，可我也没有想到自己坐海盗船之后居然他妈的吐了，吐的一片狼藉。 慕雪和小寻站在我的旁边笑的直不起腰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说“这个就把你搞的这么狼狈了啊” “心情不好的缘故，没没事我漱漱口就好了。”我头重脚轻地坐在旁边的石阶上，心想这可是够丢人的 慕雪笑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再笑了，倒是小寻把他的小屁股对向了我，一边扭着一边吐舌头跟我说“羞羞羞” 他这举动可又把慕雪给逗笑了，我看着慕雪绯红的脸颊上露出的甜甜微笑。心想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对这样女生不管不顾的混蛋，她的感情经历可比我悲催多了，我与她相比较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你好点没”慕雪伸出青葱的手又递过来一片纸巾说道。 “好多了，我真的是心情不好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男子主义的毛病又犯了，竟然在一个劲地跟她解释这个，也不管人家在意不在意。她倒是用坚定地目光看着我，浅浅一笑地说“嗯，我相信”听到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差点一个后仰翻进身后的草丛个里。你可真是天真善良的姑娘，这么幼稚的谎言你都相信 慕雪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还是微笑地看着我说“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十七岁少男少女的承诺是不可信的，过了十七岁的男人女人们说出来的谎言是不可拆穿的，无论你侵犯了上述的哪一点都会受到残酷的惩罚” 我当然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但我对这句话却是坚信不疑 “你知道的真理还不少”我轻笑着夸赞道。 她略有些得意地转过身像可爱的企鹅一样摇晃着身子，“当然喽，我可是写过鬼故事的人所以说起话来总是鬼话连篇的” 我本想在这个时候问她的种类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写鬼故事，可话到了嘴边的时候我又咽了回去。因为心里已经隐约知晓了答案，一个有故事的人是不愿意把她的故事说出来的，她不希望用自己的经历感染太多人的眼泪，她希望的或者只是十年前的那个男生出现然后在一个温馨的场合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他一个人听。 过客匆匆，而她却一直在等待那个人的肩膀贴过来给她依靠。 “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我望着她的飘飘长发在心里说道。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小寻已经玩的筋疲力尽靠在我的后背上悄悄睡着了。我们走出大门的时候我刚要拦下出租车却被慕雪叫住了 “我们走一段吧，这边黄昏的时候景色挺好的。”慕雪有些羞涩的看着我。 我没有出言拒绝，因为这边的景色在黄昏的时候的确给人一种一直走下去的诱惑。也或者说如果你和喜欢的人站在一起，你愿意从细细春雨中一直走到白雪皑皑彼此没有从视线里消失，你永不回头。夕阳就挂在西边的那几座矮楼上把一天中最后的温暖洒给了护城河和这条生长着法国梧桐的街道。慕雪将手插进裤兜里安静地和我并肩前行，她时而侧过脸来看一下熟睡的小寻又迅速地扭了过去。踩着被拉长的路人的影子我的心里多少有些悸动，想说两句话来缓解一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为什么辞职啊”慕雪没有看着我而是将两只手摆成相框的姿势对向了夕阳，她紧闭着左眼嘴角高高翘起，样子阳光可爱。 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轻声说“嗨，今早上主持婚礼的时候碰见了一个抢婚的” 慕雪突然把头扭了过来，一脸吃惊地看着我。“抢婚那也没必要把你辞退吧，你们老板真不讲理。” “是我主动辞职的，抢婚的时候我帮了一点小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等我略为详细地说给慕雪的时候。她愣了两秒而后突然向我竖起了一对大拇指，笑着说“牛，你牛。我真为自己没看见而感到遗憾”我尴尬地笑了笑，说“这有什么遗憾的啊，如果新娘和初恋从此就这么错过了才是遗憾呢”慕雪撇了撇嘴然后轻声吐了口气说“也是哈，和初恋一直走到最后的婚礼很少吧” 我听到这话呵呵一笑，说道“反正我是没见过，一辈子那么长遇见的人多了，谁愿意从一而终啊” 慕雪没有说话，她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缓缓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站在我喜欢的那个人面前，告诉他我就是对他从一而终，他会不会感动啊” 我也停了下来，在原地怔了一会儿然后用自我认为比较温暖的笑容看着她说“莫说从一而终，他若回头时看见你还在一定会感动的泣泪连连”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慕雪儿就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一样，她不会是有什么妄想症吧我真的难以想象她从高中到大学乃至现在步入社会心里会始终装着一个人。那是怎么的一个奇男子呢慕雪可人的相貌、阳光率真的性格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会受到一大批男生的青睐何至于对那份头晕目眩的喜欢念念不忘呢让我感到疑惑的何止是她，还有我自己。蓦然回首已经十年过去了，这十年间为何自己也从未让任何一个人走进自己的心里是因为执念太深还是对爱情那个东西已经失去了憧憬 生命总给我们已经习惯了孤独的时候带给我们一丝奇妙而后又瞬间消失，我们自己却深深陷入了这份奇妙当中一直自我感动，让我们恍惚地错过了一些人、一些事。 “你不应该再错过了，至少应该去寻找他”鬼才知道我为什么会凭空提出这么一个建议来。 慕雪却像孩子一样执拗地看着我，阳光般地一笑说“我不，我会让他来找我的或者说我要让他再多等我一会儿” 如果不是因为我腾不出双手来我倒是真的想使劲拍几下她那迷糊的脑袋，傻丫头明明是你在等人家，你在浪费自己的青春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他在等你，说不定他已经”我皱着眉头却没有把话说完，我知道她能猜到我后面说的是什么，但知道又有什么用呢看来是她的执念太深，而我却是对爱情失去了憧憬。 她的笑容在夕阳的映衬下更加迷人，她轻轻踮起脚采了一片树叶放在鼻底闻了闻。 “他会的，一定会，因为他也在等那个对的人。只要我相信自己是对的就可以了”她在轻轻说着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听到。 我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我怕自己真的会陷进去，我已经没有青春可以耽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十三章 我们走到脚酸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我走到马路边上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之后慕雪就一直望着车窗外璀璨的霓虹灯。她的眼神非常地温和但却比那绚烂的灯光更加迷人，她托着自己的下巴就这么安静地看着灯光和树影从眼底飞过。快到叶欢店里的时候，她却倚着车窗睡着了。她的姿势看着并不舒服但她却是一脸幸福的样子，小寻这个时候也没有醒过来嘟着的小嘴还发出噗噗的声音。出租车已经缓缓停下来了，中年司机回头看了一眼为难的我，调侃道“大的背着，小的抱着就下去了”我向他皱眉苦笑了一下，这并不是个很好的建议，但我轻轻推了推慕雪她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而小寻我是压根都不敢去碰他，万一哭起来那就是惊天动地了。 我不敢把慕雪一个人留在车里，于是乎就听从了司机师傅的建议半蹲着身子先背起了慕雪又轻轻地抱起了小寻。还好两个人的分量都不是很重而且叶欢的店面也就在路边上，等我到了店里的时候叶叔正好从二楼走下来。他匆匆地走过来接过了小寻，“唉，下次真不能让再带他去了，一到那这脚就生根了”叶叔的笑声很轻怕是吵醒了这一大一小的。 “吃过了吗让小寻奶奶给你下碗面吧”叶叔说道。 我笑着摆了摆手，“我还得把这背上的这位送回去呢，改天，改天再好好尝尝叶婶的手艺” 叶叔一直将我送到门外，到了门口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跟我说了一句。“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夏儿是个好姑娘好好对人家” 夏儿是谁啊我想应该是慕雪的乳名吧，可后面的那一句让我好好对人家当时让我成了丈二和尚。我僵硬地一笑，说“叶叔你误会了，人家有喜欢的人我们就是一普通朋友” 叶叔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抱着小寻回到了店里。我一时纳闷自从参加了晓婉的婚礼之后什么事好似都在细微地变化，还都是围绕着我在变化，真他妈的怪 躺在我背上的慕雪依然睡的香甜从嘴角流淌出来的口水顺着我的衣领溜了进去，我当时觉得痒痒的、凉凉的咬了咬牙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夜晚的风有一点凉了，我怕她再受风感冒也顾不上多想赶紧又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之后我才感觉到胳膊有一点酸疼，就在我慢慢的伸了一个懒腰的时候，慕雪突然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着我轻轻问道“还没有到啊” “马上了，你家是在沁馨花园对吧”我本来想抽一根烟的见她醒了又把烟放了回去。 “嗯” 她坐正了身子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的景象，漂亮地脸蛋上竟流露出几分稚气。 “你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吧，可不可以把没有说完的继续讲完”慕雪微笑地看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就在我要说可以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是我父亲打过来的，他的声音非常焦急。 “铭心，你快来人民医院一趟，你妈她中风了” 我听到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嗯地一声是怎么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怎么了”慕雪关切地问道。 我缓了很长时间，紧紧攥着电话的手冒出了热汗。“我妈生病了，我得赶紧过去一趟，你自己回去吧，注意安全。” “师傅，靠边停一下” 我刚要下车的时候，慕雪却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臂。 “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家里也是一个人”慕雪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我，坚定地说道。 我愣了一会儿，迈出的脚又缩了回来。 “师傅，改道去人民医院”慕雪看了司机一眼说道。 下了车之后我直接冲进了医院里面，已经是深夜了医院里特别的安静。等我到了住院部的时候就看见父亲焦灼地站在长廊里等着我。 “医生怎么说，严不严重”我说话的时候眼皮一直在跳。 父亲看到我来了之后脸上紧绷着的皱纹慢慢松弛下来。“医生说轻度的，留院观察几天再说。” 等我进了病房之后，母亲靠着枕头目光一直注视着门外。看到她嘴巴微微蠕动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我坐在椅子上将脑袋轻轻地靠在了她的怀里，哽咽着说“你说你干嘛呀，到了退休年纪还办什么补习班，你怎么就不知道累呢”这是我第一次用温和的语气数落着我的母亲，她却像孩子一样含着眼泪看着我。 “唉，半辈子了嘴巴也没闲着这下子好了吧，见到儿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父亲浑浊的眼睛也是泪光闪闪，看着一声不吭的母亲说道。 我擦了擦脸上的热泪，问父亲“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上次回家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恨不得找一个缝隙钻进去，上次回家的时候早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父亲将柜子上洗好的苹果递给我，叹了口气说道“就刚吃完晚饭的时候，我正洗碗呢就听见你妈说手不听使唤了，还没过一小时这说话就含糊不清了” 那时候我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父亲，才发现他们都老的那么快，岁月的痕迹在他们的脸上那么地明显。 就在这个时候，慕雪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她拎着两篮水果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你以前的学生吗”我父亲看了一眼我母亲问道。 我母亲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印象，我搓了搓脸站起身来接过慕雪手上的水果放在床边。 “这是我朋友叫慕雪，我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于是跟着过来看望一下。”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慕雪等我介绍完以后才缓过神来，轻笑着叫了一声叔叔阿姨。我母亲嘴里又支支吾吾地说了一会儿，看手势是让我父亲给慕雪腾一个坐的地方。 “姑娘和我家铭心是高中同学吧”我父亲看慕雪坐的有点拘束就找了一个话题聊了起来。 慕雪抿嘴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刚刚认识” 我在一旁看了一眼我的父亲，说道“我的那些高中同学有哪个我妈不认识啊您就别瞎盘问了我们就一普通朋友” 我的父亲和母亲同时瞪了我一眼，似乎对我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我父亲又将目光转到了慕雪身上，笑着说道“铭心这小子还没往家里领过女朋友呢，这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姑姑娘吃饭了么，让铭心带你出去吃点饭吧”还没等我作出什么表情，我母亲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眼神是在责怪我父亲说错了什么话。我父亲也略有些生气地看着母亲轻声道“你行你说，不行就听着。让你训了半辈子这时候就不兴我说两句” 我和慕雪听到这句话后都情不自禁地笑了，我父亲也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我说“你带慕姑娘出去吃点什么吧，你妈这我照看就行了。”我母亲听了之后也开始用眼神撵我走，我刚要站起身的时候慕雪却拽着我坐了下来。“不用了，玩了一天了现在安静坐会也挺好的”我的父亲母亲听了这话之后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我，“你这两天没上班啊”我父亲淡淡地问我一句。我听了这话之后神经立即警惕了起来，脸上却不露声色地笑了笑说道“今儿休班，我和慕雪就带着小寻去游乐场玩了一天，叶欢他们两口子旅游去了” 我父亲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这时候慕雪用歉意地目光看了我一眼，似乎怕将我辞职的事说漏嘴了要脱身离开。 “爸妈，时间不早了人家也得回去了，您也就别问什么了啊”慕雪听我说完之后立即笑着起身了。 “叔叔阿姨，我改天再去你们家看望你们，祝愿阿姨早日康复”慕雪的声音很甜，甜的都把我父母给迷住了。 到了医院的门口，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慕雪有些抱歉的看了我一眼，说“不要意思刚才差点说漏嘴了” “没事，迟早也要告诉他们的，只是暂时不能提而已”我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说。 慕雪望着我吐出来的烟圈，沉思了一会而后安慰地说道“阿姨是轻度的注意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自己别太难受。” 我的心情的确很难受，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有些暖暖的。 “谢谢你这么晚还过来看望一下，我现在送你回家吧” 慕雪用力地摆了摆手，浅笑着说“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阿姨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我掐灭了手中的烟，将最后的那口烟吐了出来。“算了吧，就算我现在进去了他们也得让我跑出来，走吧，让你一个人回去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慕雪的脸颊有点红晕，应该是被霓虹灯照在脸上的缘故。暖黄的路灯下她一直微微地点着脚尖，我并不好色只是怀着爱美之心悄悄看了她一眼。夜晚的女人就像是高脚杯里摇晃的红酒，让饥渴的男人忍不住要将发干的嘴唇凑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终于迎面来了一辆出租车，慕雪白皙修长的腿已经迈上去了我却还痴痴地站在原地。 “你不是要送我吗”她回头笑着说道。 “哦”我的动作有些笨拙，上车的时候脑袋差点磕在车门上。 为了避免尴尬，我选择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而且偷偷地擦了一下鼻子，低头一看心里窃喜，还好是鼻涕而不是鼻血 车内并不像外面那么安静，收音机里播放着许巍的那首像风一样自由，沙哑略带淡淡忧郁的歌声让我身体里微妙的变化更加强烈。二千零七年，在欢乐中国行节目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歌手。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小眼睛的男人笑起来是那么地传神亲切，就因为他的一句“曾梦想仗剑走天涯”我就潇洒地退出了身不由己的“江湖”。现在想起来有点荒诞、可笑甚至是傻逼，但是我却不后悔，真他妈的不后悔 将慕雪送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的脚就像深根了一样怎么迈也迈不动。她当时离我大概是两步远的距离，脸上还保持着那甜甜的微笑。“谢谢你，你快回去照顾阿姨吧。有时间给我打电话”说着话她的左手还摆出了电话的手势，我也不由地跟着她用右手摆出了电话的手势只是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上了楼梯。等到整栋楼有一处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我才转身要离开，只是还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个窗口，想念着那个被窗帘挡住的迷人姑娘。上了车的时候，我一直感觉自己的嗓子里卡着某个东西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十分别扭。 我实在不愿意人忍受这种煎熬了，掏出手机给叶欢拨了一个电话。 “喂干嘛呀，哥们这正快活呢”虽然隔着电话但叶欢咯咯的笑声却特别清晰。 我顿了一会儿，呼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我我好像喜欢上慕雪了” 叶欢在那边似乎并不意外，语气略有调侃地淡淡说道“哥们，喜欢这东西很奇妙，但你得琢磨着怎么把这个奇妙的东西上升为爱。你能跟你喜欢的人上床，但你能跟她生孩子吗不能啊，所以说，感情这东西还得你自己斟酌” “你他妈说了半天倒是让老子更迷糊了，这一切是不是你布的局”我刚把这句话吼出去人家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做贼心虚，纯粹的做贼心虚。”我心里开始犯嘀咕。 等我到了医院的时候，我父亲还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而母亲已经安静地睡着了。父亲看我的脸色有点不对劲，轻声问道“那个姑娘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啊” 我略有些颓废地坐了下来，两只手搓着头发。有些烦躁的说道“我不说了吗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我父亲听了之后，轻笑道“嘿呦，还在这骗你爸呢你爸我可是过来人，普通朋友能深更半夜的跟你跑过来我看呐人家那姑娘是喜欢你。” 听到喜欢这个词，我的嘴角立即露出自嘲的一笑。“您可别逗了，人家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深，人家是因为心地善良才跑过来的，您别多想了。”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父亲的脑袋也深沉地低了下去，看他的眼神多少有些惋惜。 “唉，这世道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好找去，你自己多斟酌点。” 一晚上我一连听到了两个人跟我说斟酌二字，脑袋真的是有点大了。可慕雪为了那个人足足耽误了自己多半的青春，我又何德何能在那个人的位置上占据一点点空间呢在这个时候我倒是想听见父亲说两句慕雪的不好，然后让我可以果断地断了喜欢的念头。于是我冷笑地跟他说“这刚见了一面好不好的您看的出来吗” 父亲听到我这话之后耷拉地脑袋一下子挺了起来。“嘿，你爸我这辈子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眼睛可透亮着呢。就那姑娘看你的眼神就不一般。” 听了父亲这句话之后我笑了，这回是洋溢着幸福的笑，那笑的简直是合不拢嘴。父亲看我这模样也笑了，额头上的皱纹也好像少了两道。 “走，跟老爸出去喝两盅。”父亲缓慢地站起身，敲了敲膝盖说道。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愣在那没反应。我父亲这一辈子不抽烟而且在桌上向来清淡很少饮酒。父亲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见我还没有动弹，催促道“想什么呢，走啊”我木然地站起身，看了一眼熟睡的母亲轻声问道“咱们两个出去，我妈醒了谁照看啊” “你妈刚睡着，得一会能醒呢。这时候知道惦记你妈了，早干嘛去了。”一向说话都很清淡的父亲在今晚每说一句话都变的极为辛辣，我眼圈一红跟着他走了出去。 已经是十点钟了外面的风越来越凉，路灯很亮但来往的车辆却是特别的少。父亲突然将手伸过来拽住了我小心翼翼地穿过了马路。当时我的心就像紧挨着烤炉一样，热的浑身冒汗。对面的一家小餐馆还亮着灯，我们进去之后父亲简单地点了两个菜要了一瓶白酒。菜还没有呈上来父亲已经将杯子里的酒倒满了。 “儿子，我和你妈的命拴一块加起来都没你这二十多年活的精彩，但老爸比你活的明白”我父亲把这话说完就一个仰头将那杯酒咽下去了，烧喉的酒让他咬牙吸了口气。我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咯噔一下特别的难受也一个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喝完之后我安静地坐在那听着父亲把话说完，父亲使劲地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 “唉，我是真没想到你妈突然变成这样，在我耳边唠叨了半辈子这一时间啥也听不清了心里空落落的” “医生不是说了吗我妈是轻度的，好好调养过段时间就能恢复了。”这是我第一次安慰我的父亲，说出来的话就像拧着的麻花一样别扭。 父亲又叹了口气，之后他颤巍巍地去拿桌子的酒瓶我起身夺了过去只给他倒了那么一点。 “你妈这我倒是没啥可担心的，怎么着都有我呢，可你这都在外边待了这么久了还一直单着真让你妈我们两个放心不下。” 我听着这句话心里瞬时间咂摸出味道来了，合着这顿酒也是另有目的的我母亲的这一病让二人抱孙子的心情更加急迫了。我抿了一口酒咂巴着酒说道“感情这事强求不来的，何况我也没到三十岁呢，现在晚婚不是很正常吗” 我父亲听到我这话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说道“什么强求不强求的，现在人家都奔到你眼前了你还推什么推”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争辩道“我都说了人家有喜欢的人，何况何况我们才刚刚认识啊” 我说完这话之后我的父亲才闷不做声了，举起杯子喝了一小口酒又皱着眉头看着我。 “儿子，你这么多年可是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往家领过，你到底有没有谈啊” 我当时那脑袋就跟塞满了浆糊一样，粘稠稠的。“您放心，该有的迟早会有，这酒您也别喝了。我明儿还等上班了，我妈有啥情况你给我打电话”我起身就直径走了回去。 “你走什么呀，这菜还没上呢。” 我隔着玻璃向他摆了摆手，喊道“打包吧，明儿有空咱爷俩再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十四章 夜已经彻底地黑了，天空的星星和路边的灯光特别的明亮。 我走过斑马线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父亲一眼，他果然没有再碰那瓶酒，菜呈上来的时候也只是简单吃了两口就付账打包了。这时候马路对面驶过去一辆出租车，我抬起的手臂忽然间又放下了。那一刻，我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我没有喝醉但却比喝醉了还要难受。当晚我就在医院的附近找了一间宾馆住了下来，宾馆的柜台上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她看见我进来之后妩媚地笑了一下，脸上的粉底随着那一笑露出一点原来的蜡黄肤色让我看了差点反胃吐出来。 “帅哥是住贵宾间还是普通间啊”她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普通间就可以。”我简单干脆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将身份证拿给了她。 她一边登着记还一边不时地看我一眼，“我们这里有姑娘的，帅哥需要的话” 我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就直接了断的拒绝了。“我有点困了，麻烦你快点。” 她略有些失望地白了我一眼，然后将一把钥匙甩在了柜台上。 “403，走时打扫干净”这次的回答却是干脆利索。 我冷笑地走上了楼梯，可就在上楼梯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阵阵的声。当时我真的想退房打车回去，可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只能硬着头皮住下来。一进房间我就用枕头裹住了脑袋衣服也不脱直接倒头便睡，可我的眼睛闭了半天还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真想用拳头狠狠地砸两下墙壁，这并不是那鱼水之欢的声音让我心里发痒而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真他妈让我有些崩溃了。 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座机的号码。刚开始我以为是医院打过来的，可接听后才知道对方是慕雪 “抱歉，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你都睡着了吧”慕雪的声音真切地贴在我的耳边。我将脑袋缩进了被子里，因为我怕那妩媚的声被慕雪听见产生误会。 “还没，刚躺下你怎么还没有睡，在写吗”因为我的脑袋是在被子里裹着所以声音有些沉闷。 “差不多吧，我刚刚百度了一下轻度中风的调养方法，上面说可以喝一些紫菜汤、木耳汤之类的。我恰好会煲汤明天给阿姨送点过去吧。”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温柔，而我在这边却激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的啦，怪麻烦的，我去超市买就行了，谢谢你啊。”我压着嗓子说道。 “不麻烦的，超市买的没有营养。”她在那边淡淡笑道。 可能是我有点紧张也可能是被子里太闷了我浑身都已经是湿漉漉的，就像刚从蒸房里出来一样。可掀开被子之后我就后悔了，这边的动静还没有消停下来，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慕雪那边。 “你你那边”慕雪结巴地问。 我掩耳盗铃地捂住了自己的左耳，慌忙解释道“我还没有回家，在医院的宾馆住着呢，这边有点吵。” 慕雪哦了一声之后许久都没有说话，我看了看手机的屏幕还是亮着的。 “喂还在听吗” “嗯，刚才冲了杯咖啡。” 我从床上坐起来点着了一根烟，缓缓说道“我们刚认识不久，真挺不好意思然让你这么麻烦的。 慕雪在那边笑了一声，轻松说道“我还想听你那剩下的故事呢，你就当我这是另有所图吧” 听到另有所图四个字的时候，我的嘴角不由地翘起一丝凄凉的笑意。我拉开窗帘望着外边五彩缤纷的夜晚，心想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在我这有什么可图的啊，就那恍如一梦的十年借着这个疑问我问了她一句“谁没有个过去啊，你怎么就偏偏找上我了呢” 慕雪的声音突然顿了顿，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我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在别人看来我过去的十年都耽误在了晓婉的身上。无论是谁在我面前提起她的时候都是面带惋惜，当初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可现在一想什么叫耽误啊那十年我也是该干嘛干嘛一刻也没闲着，喜欢不像爱累了就可以放下。我也不是放不下只是没有人走进来罢了。 “初中的时候吧，就觉得她长得比别人好看天天抄她的作业，一来二去的就喜欢上了吧”我说的极不肯定，因为喜欢这东西不像爱那么复杂。它很单纯，单纯的从嘴边根本蹦不出那感觉。 “那时候有没有女生喜欢你啊”她那边传来像风铃一样的笑声。 我又点了根烟，笑了笑说“有一个，但是被我给拒绝了。” “因为林晓婉才拒绝人家的吧”慕雪不再发笑，淡淡地说。 “严格上来说，不是”我的回答很快，快的让我们两个人都有些出乎意料。 我坐在窗口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夜景低声说“我压根就没憧憬过有一天林晓婉会和我走进婚姻的殿堂，所以我可能不会因为她拒绝别人。” “那你为什么拒绝人家呢”电话那边时不时有碰瓷发出的清脆声，我想是她正在搅拌着咖啡吧。 我深吸了一口烟拼命地回忆着。 “她是我平时并不怎么留意的姑娘，甚至有时候我挺反感她说话时娇滴滴那样儿的。可是那天她却变得特别勇敢、变得让我刮目相看，我我很害怕有人为我改掉她的习惯，这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怎么和她相处” 我能听见她轻轻抿着咖啡的声音，却良久都没有听见她说一句话。 直到我手里的香烟快燃到烟蒂的时候，她才缓缓说了一句 “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赶早去医院呢。” “晚安。” “晚安”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感觉到饿前所未有的失落和空虚。喉咙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噎到了一样，特别的难受。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此时隔壁也安静了下来但我依旧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望着头顶那盏暖黄色的吊灯，我突然想到了慕雪站在路灯下的样子。想到她细长的睫毛在凉风中簌簌发抖，想到她白皙修长的大腿让我的呼吸开始紧促 我对晓婉从来没有这样野性、强烈的想念，这种想念似乎在慢慢延伸成为一种欲望。我感觉到我不是喜欢慕雪，我是爱上她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了，我头昏脑胀地洗了把脸。等我退完房来到病房的时候，慕雪真的来了，而且手里还拿着她煲好的汤 紫菜汤的味道是香的，但我的鼻子却是酸的。 我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走进去，“我去一下厕所。”我不自然地朝里面笑了一下，到了厕所之后我就给叶欢拨了一个电话。他电话接的特别迟我在这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听到电话接通之后我直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欢子，咱哥们的感情没话说。可他妈你即便是为了哥们好，也把事跟哥们说清楚的啊，这个慕雪到底是谁” 叶欢好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也可能是被我说话的语气给震住了，半晌之后才挤出笑脸在电话里说“哥们不是跟你说清楚的了吗那是我小姨子的同学，哥们看她跟你挺合适的就为你们安排一次见面，没毛病吧” 我的语气并没有缓和，听到叶欢在那边还有点嬉皮笑脸的火气更胜了。 “自从晓婉婚礼之后哥们就感觉事事都不对劲，你说我们刚认识几天啊她一直跟我打听咱们过去那点事，我寻思她一个作家必是再找素材什么的也没多想。可现在又是深夜看望又是煲汤的，哥们这脸真不知道往哪放了” 叶欢在那边听我说完笑滋滋地跟我说“呦，好事啊。人家都那么主动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只是我没明白这给你煲汤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给我，给我妈，我妈中风了。这不嘛，一大早就给煲的紫菜汤送过来了。”我这正说着呢就走过来一个小护士示意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放低点，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闪身进了里面。 “我操，中风了，严不严重啊”叶欢的语气立即严肃起来了，吃惊地问道。 “没事，轻度的，好好调养过段时间就能恢复。” 我点了根烟，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 “你别岔开话题，这慕雪是不是你布的局”我这次声音轻了许多，我怕一不留心让慕雪给听见。 “我我布什么局啊，就我那么点花花肠子都用在佳瑜身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毕竟这段时间事情是挺多的，你心里憋得慌。”叶欢先前笑了一下，但说到后面的时候语气极为认真。 “难道这一切真就只是个巧合佳瑜也是的，怎么什么都跟两个小屁孩说啊。”我略带抱怨的语气说道。 “咳咳，说话注意点，什么小屁孩啊，就比咱小了三岁而已。人家这动向已经这么明显了，我说你怎么还疑神疑鬼的，不像你的作风啊” 我一听作风这词感觉多少有一点别扭，强辩道“什么叫不像我的作风啊，我什么作风啊，握枪就上你当这是打小鬼子呢，麻烦你下次介绍的时候先打听好情况，人家那边有喜欢的人了，都好几年了得了，别有下次了” “听你这口气弄的自己跟怨妇似的，有喜欢的人怎么了，那不也为你妈煲汤送过来了吗反正菜哥们是给你端上来了，咸淡的自己尝去。”叶欢被我问的有点不耐烦了。 “给煲汤是因为慕雪她心眼好，我就顺着这一出戏给人家来个以身相许什么的，我自作多情不啊”现在一想当初自己哪里是因为害怕自作多情啊，那完全是因为畏惧婉言拒绝那一套。喜欢变成了爱，有些东西就不敢再去面对 “哥们，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是越活越没劲了。有句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冲煲汤这事哥们笃定她肯定对你有点意思。至于你因为人家有个喜欢的人而在这里矫情，那哥们也不说什么，只能说你怂”叶欢把那个怂字说的特别重，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那段时间我真的是像叶欢说的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疑神疑鬼的，可能真的是阿哲的死给我的打击挺大的，眼前的事也是挺让我犯迷糊的。就在我魂不守舍地琢磨这点事的时候，父亲却匆匆地走了进来。“你厕所待了半天干嘛呢，人家姑娘可还在那等着我呢。”父亲的这句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我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慕雪。 慕雪大概是听到了我沉重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样子很平静，但平静中还带着甜甜的微笑。她笑起来的模样并不是那种一笑倾城的美，但两颊上泛起的酒窝却像施了魔法似的吸引住你的眼球。她也不是特别会打扮的姑娘，甚至说现在走在大街上很少看到她这么打扮的姑娘了。随意地穿了一条黑色的打底裤然后配上一件白色衬衫就直接出门，你在她的脸上能看到眼角下边的小黑痣，但怎么也看不到费尽心思的浓妆淡抹连一点口红都没有涂。我当时揣摩女人，年轻就是最好的容貌，根本就不需要刻意的打扮。 “想什么呢，进来啊，人家姑娘可是在这等你大半天了”父亲从我的旁边走过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这才缓过神走了进去，可进去之后却弄的自己跟个客人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父亲看了一眼我母亲，轻笑道“铭心今儿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慕雪却机灵地站起身将那个凳子挪给了我，笑道“你坐吧，我也待了挺久的了，现在也该回去了” 父亲一听这话立即就站起来了，略有些着急地说“你不是等铭心呢吗他这刚回来你怎么就要走啊” 我听了父亲的话，将目光投向了慕雪看了两秒后就迅速地转开了。因为现在一看见她脸上挂着的淡淡微笑时，我这心里、喉咙里都是痒痒的。 我清了清嗓子，问“你等我，有事吗” 现在一想自己当初跟慕雪说的话真是傻里傻气的，情商和智商基本上为零。人家即便有事也让我在这一句话给问没事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啦”慕雪朝我笑的时候，我故意将目光放在了窗帘上没有去注意。 等慕雪快走出医院的时候，父亲将洗好的饭盒递给我。催促地说道“你赶紧给饭盒给人家送过去，我看她是有事。” 我追出去的时候慕雪就站在路边上等车，看到了她的身影之后我的脚步就放慢了。 “给你饭盒，我爸洗干净了，真是挺谢谢你的。” “不要谢，你也为我煲过汤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 我听了有些发愣，但眼珠一转的工夫也想明白了。 “心灵鸡汤吧呵呵，你可够幽默的。” 慕雪轻轻地摇晃着手里的饭盒，然后又是露出虎牙的灿烂一笑。 “都是汤嘛，一个暖心，一个补脑。所以你不要太把这个当回事儿。” 我随和地笑了笑，嘴里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到公交车开过来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 “对了，你真的没什么事吗” 慕雪走上车的脚忽然停下来了，回头冲我微笑着说“真的没事，就是想听你讲故事了”她说完之后脸色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那我现在就讲给你啊”等我这么轻声喊出来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公交车，我忽然迈开了脚步飞奔追了上去。当时我是什么也没有想，想也想不出什么，脑子里乱乱的，心里边也是乱乱的。追了大约一百米的时候我实在是追不动了，就在弯腰大喘着粗气的时候我碰到了兜里的手机。这次我真是被自己的糊涂给气晕了，我傻笑地掏出手机给慕雪拨了过去。 “下个站牌等我，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这两个站点的距离不是很远，但我走到那的时候还是大汗淋漓了。慕雪坐在长椅上看着我走过来时竟扑哧地笑了，这一次我才看见原来她有两颗虎牙 “你干嘛还追过来啊弄的我还挺不好意思的，你还是回去吧。”慕雪慢慢收敛了笑容看着我说。 “没事儿，我这一回去呆的时间久了我那辞职的事也就暴露了。晚上的时候我去替换我爸”我气喘吁吁地从裤兜里掏出烟，刚要点的时候慕雪却给抢了过去。 我们都有些尴尬地看着对方，她愣了一会又把烟递给了我。浅笑着说“气喘吁吁的时候别抽烟。” 我一听这话就乐了，但还是把烟收了起来。 “去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吧”慕雪提议道。 到了咖啡厅之后，我们发现第一次见面时的座位是空着的就直接奔那里走了过去。我们照旧点了上回的饮品，我偷偷地看了慕雪一眼，她和上次有点不同了。不是衣着打扮而是脸上的那份笑容，比第一次见面时笑的更加迷人。 “在我开始讲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我在想，我要问什么她肯定已经猜到了。那我到底还要不要问呢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我问完之后脸色比没问时还要难看，至少有些恐惧。我的眼皮当时跳的特别厉害。 慕雪的表情依然平静自然，正如我所料她已经猜到我要问什么了。但是她在那一分钟里却没有做任何回答。 “你把你们的故事讲完之后我再告诉你，而且我还回赠你一个故事。” 嚯，真是笔不错的买卖合着我们认识就是为了来回讲故事。当时我真的怀疑慕雪不是叶欢介绍来的，而是我从阿拉丁神灯里擦出来的 慕雪又习惯性地将杯子上面的樱桃放进酒里慢慢地搅拌，只是在搅拌的过程中她忽然抬眼看我一下又迅速地垂下眼帘，好像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我没有问她要说什么而是问了一句我上次说到哪里了。 她浅浅地一笑，温和地说“十月二号，你们从派出所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十五章 我原以为母亲会气势汹汹地站在楼门口等着我，但我父亲将摩托车骑到楼下的时候整个小区空无一人，这让我悬着的心多少有点着落。 父亲拍了拍我的脑袋，笑着说“放心吧，这次你妈不会打你” “打就打呗，反正事都已经出了”我上楼的时候冒出了这么一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话。刚巧被推开楼门的母亲听见了，她的脸还是像以往那样阴沉只是少了几分怒色。 “以后假期你老实给我窝在家里哪也不许去，还有下次碰见那小流氓自己也长点脑子，万一人家下手黑你就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母亲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跟我说。现在想起母亲当时看我的眼神才恍然明白，她的怒火已经被担忧强强压了下去。 就在我转身进屋的时候，父亲却突然拽住我的手，把一部彩色屏幕的诺基亚递到了我手里。 “你妈今儿给你买的，下次有什么事先给我们打电话，知道吗”父亲深沉的说。 我轻轻颠了两下手机，撇嘴冷笑道“用这么一个高科技就想把我栓起来你们也太小瞧我了吧，还不如给我一把尚方宝剑让我仗剑天涯呢。”我刚说完话就听见脑后面传来嗖地一声，母亲的拖鞋已经砸在了我的后脑勺。 “三声之后你还不接电话我们直接锁门，你就在外边过夜吧你。” 我也没有搭腔径直地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将人生的第一部手机直接放进了抽屉里。那个时候我挺反感手机的，总感觉揣着它的时候就像身上绑着一圈似的，指不定在什么时候突然响一下吓你一跳。 我是这么觉得的，可有人却因为拥有手机而欣喜若狂。那个人就是叶欢 假期结束之后，在踏入学校的时候看什么东西都略有些新鲜。我将自行车停好的时候，叶欢刚好也奔向车棚这边。他眉开眼笑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让我不禁觉得后脊梁骨一阵发寒。 “傻逼”我瞪了他一眼之后就转身要走，他却一把拽住了我。 “看这是啥”他将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 我顿时冷笑一声，白了他一眼说“手机，傻逼” 他那两撇剑眉微微皱了起来，跟个小孩似的翻着白眼。 “别一口一个傻逼的，哥们，说正经的帮我要一下周佳瑜手机号呗。” 我虽然没有再叫他傻逼，却用看着傻逼一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咱们什么时候成哥们了你爱要自己要去，我不管”说完我就迈步直接往教学楼那边走。他在后面气的咬牙跺脚但没过多久又屁颠屁颠地跟了我过来。 “你就说我要的，你这么说她肯定给。”叶欢得意地说。 “滚一边去吧，就因为说你要的我才怕人家不给。哥们儿，谈恋爱可以有但死皮赖脸可不是好办法。” “谁死皮赖脸了，我告诉你我们可是两情相悦的”叶欢撇着嘴说。 “你不吹牛能死啊还两情相悦，你知道这成语什么意思吗”我藐视地看了他一眼，真感觉他跟睡觉没睡醒似的。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那不就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吗”他这次还跟我唱起高调了，我刚要反驳他一句却发现从楼梯拐角走过来的女生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我们两都明白是什么回事，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跑上了楼梯。我刚要进班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拽住，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你就说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我把他的手从胳膊上拿开，轻蔑地看着他。 “呵呵，我不帮你你能把我怎么着啊好笑” 他这次还真就没拦着我，转身就奔进了他们教室。只是在门口的时候扭头看着我说“你瞅着，我这就把林晓婉家里电话要来，我他妈天天十二点给她打电话” 我看着他那一脸无赖的样子，寻思着这孙子没准真能干出来，转眼间就心虚了。 “嗨，哥们，哥们我要可以，但人家若是不给我我可不会死皮赖脸的啊” “放心，就说我要的，一要一个准”叶欢向我挑眼说道，说完之后就自信地走进了教室。 等我进入教室的时候佳瑜正在那看，她那个时候一向来的特别早。我先把书包放到了座位上，然后推开了她后位的张斌。 “去去去，上我那坐会儿去”我向张斌小声嘀咕道。 我轻轻地拽了拽佳瑜的头发，那时候她也扎着一个马尾辫，不过比晓婉的可长多了。 “干嘛”她连头也没回还是继续地看着那本。 “你你作业借我抄抄呗”我撅着屁股嬉皮笑脸地盯着她的后脑勺说。 佳瑜这时候才将那本放下，我借机看了一眼她桌子上的原来是韩寒的一座城池。那时候可是畅销书，大多学生看的时候都是爱不释手，可看完了之后就变成了手纸。国人就是这个样子，看个东西就图一阵新鲜很少人懂得珍藏。 佳瑜弯下腰从挂在桌子上的单肩背包里拿出一沓子作业本放在了桌子上。 “哪一科”佳瑜回头看了我一眼问。 我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说“我就不挑了，你把那些都给我拿来呗。” “啊今天可就要交了。”佳瑜吃惊地看着我。 那时候佳瑜的眼睛特别大，而且还是双眼皮。有一点表情那眼珠里的水波就会动一下，特别有意思。 “没事，也不是所有的都今天交啊。我写点是点，写不完的拿回家写。你把你家电话号码告诉我呗，我写完了打电话告诉你。” “不用了，明天你直接拿给我就行了。”佳瑜把那一沓子作业本放在了我面前，然后又扭过头去继续看她的。 “不是，我这个人有健忘症。万一明早起来忘记了，你还是把电话告诉我吧，到时候也好提醒我一下。座机不方便手机也行。”我将脑袋又往前凑了一点，高中的女生和初中的女生就是不一样，用的洗发水都格外香。 “我没有手机。算啦，我还是不借你了。”说着就又把头转过来抱起了那一沓子作业本。我这一下子急了，伸手按住了作业本脸上却还带着厚颜无耻地笑容。 “别介呀，是叶欢让我跟你要的。”我说的极没有底气，生怕她一听见叶欢这个名字索性连作业也不借我抄了。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她听到是叶欢的主意后抱着作业本的手一下子松开了，红着的脸瞬间转了过去。 “我真的没有手机，有手机的时候再说吧。”她的声音很轻，应该是怕别的同学听见。 我略有些失望地坐正了身子，让我失望的倒不是没有要来电话号，而是她对我和叶欢两个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上课的时候，我一直拿着夏晓静的小镜子照来照去。嘴里嘀咕着“挺好的啊，除了嘴边上的青春逗没挤呢简直完美无瑕。可怎么就一个个地看我跟看傻逼似的呢” 下课了之后，我直接跑到了二班门口却没想到撞见了我的母亲。 “你怎么又串班了回去”母亲沉着脸呵斥道。 我这出来的时候本来就蔫头蔫脑的，让她这么一弄更是提不起气来。 “我找晓婉问问题。” “说话都心虚问什么问题，回去”她这次直接动手把我推了回去，然后才闪身走进了办公室。 “嘿，出来，出来”我这屁股还没坐稳呢，叶欢就在门口跟个猴似的向我勾手。 “她不愿意说座机号，手机没有。”我说完之后就要回到座位。 叶欢脸上的兴奋瞬时间消失了，他直勾勾地看着佳瑜，佳瑜埋头写着作业根本没有理睬他。 他索性直接走了进去将脑袋放到了佳瑜的桌子上。 佳瑜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笔一下子甩了出去。 “你干嘛呀，这么大一个脑袋吓我一跳”佳瑜红着脸说。 我正在后面仰着身子看漫画，一听见佳瑜这句话突然哈哈大笑。身子差点仰过去。 “这是挂着羊头想卖狗肉，却不曾想案子上多了一个二师兄”那时候唐诗宋词背不了几首，但把诗词改成不正经的话却是绰绰有余。 叶欢狠狠瞪了我一眼，又继续直勾勾地看着佳瑜。 “把你作业本借我抄抄呗。”叶欢又把我那没皮没脸的模样重新上演了一遍。 佳瑜回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都在柳铭心那，你跟他要去吧。” 叶欢耷拉着脸就直接本我走了过来，说“你把佳瑜作业本给我，我去给你拿林晓婉的。”他的声音很轻，典型的做贼心虚。 “你过家家呢吧当我傻逼啊，都不是一个班的我要她作业本干嘛啊你放心我就是抄抄，抄完了就还给她”我笑了一阵就极为认真的跟他说。谁知道他还真就跟个孩子似的特别较真儿。 “那你把作业还给她，你去抄别人的”叶欢冷冷地说。 我看着他一脸生气的样儿，更得意了。说“你给我找几本，我就把她的还给她，蜘蛛爬的不要啊。” 叶欢恶狠狠地看着我，那眼神可是够犀利的 “谁把作业借柳铭心抄抄，这二十块钱就是谁的”叶欢突然走上了讲台，把裤兜里的二十块钱直接拍在了讲台上，那声音真响 全班人顿时傻眼了，二十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毕竟是白拿的啊我的眼睛立即冒出金光看着讲台上的二十块钱。 “作业我他妈不写了，嘿嘿，这钱归我喽”我把作业都还给了佳瑜，兴高采烈地跑到讲台上拿走了那二十块钱。 “瞧你那小市民的样儿吧，多大出息”叶欢白了我一眼说。 我当即给他来了一个九十度的微笑，“有您这样的大财主，我还真就愿意做这个小市民。” 叶欢也不再理我，又走到了佳瑜的旁边。笑着说“这回作业本能借我了吧” 佳瑜却把作业本都塞进了书包里，冷冷地甩了两个字有病若不是上课铃声响了，我估计叶欢就一直石化在那了。 一上午，叶欢的身影也没有从我们班里出现。据晓婉说，他就一直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的。谁走过去带一阵风他都狠狠地瞪人家一眼，弄的人人都绕着他走。 可一到了中午，这孙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复活了。直接冲到我们班门口一个没刹住车差点把许老师撞了个跟头。由于已经放学了许老师也没有责备他直接走进了办公室。等他走了之后叶欢也没有进来就在门口那像柱子一样杵着。 “嘿，走啊，请你喝汽水”我到了门口调侃他道。 “滚边去，别挡我视线”叶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佳瑜，都能擦出火星子来了。 “爱他妈去不去，你这人可真是的，早上还哥们长哥们短的现在就他妈变了。张斌走，今儿我给你买三十块钱的汽水咱一次喝个够”我叫了一下身后收拾书本的张斌。 张斌立即飞奔过来，又是一阵过于热情十分恼人的憨笑声。 “十块钱的就够了，剩下的管我一顿饭就成” “行，学习好的就是会算账”我倒真没想买三十块钱的汽水，这么说也不过是想气一下叶欢。可等我回头看过头的时候，这孙子已经闪身跑了进去。 叶欢进去的时候班里的人都已经去了食堂，只有佳瑜还在那里埋头解着许老师刚留下的方程组。 叶欢悄悄地走了过去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脸受气的看着她说“你既然知道那个电话是我要的为什么还不给啊” 佳瑜还在埋头解方程，只是注意力并不是那么集中她的脑子里都是叶欢的样子，可叶欢就坐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你不愿意给我也没有说非要不可，但我看你好像挺不高兴的。”叶欢小声地说着。 这时候佳瑜也放下了手里的笔，只是抬起来的目光没有去看叶欢。“我没有不高兴” 叶欢将他俊俏的脸蛋往佳瑜那边凑近了一些，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听你说话的语气就感觉你挺不高兴的。” 这次佳瑜没有反驳，终于转过脸直直地看着叶欢说“你干嘛要那样啊” 叶欢明白了，佳瑜是为早上那事生气呢。他的心里一下舒坦了不少，笑嘻嘻地说“我就是不愿意别人碰你东西，我也不行。你的就是你的，你要愿意连我都是你的” 叶欢的脸有一点红，那时候男生说出来的我是你的无非就是想给你买汽水、帮你拎书包，反正你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哪像现在的男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竟想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你瞎说什么呢我要去吃饭了。”佳瑜的脸不光是红了而且特别的烫，其实她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里是美滋滋的。 “你继续做题吧，我去帮你打回来。我那有饭盒还是崭新的”叶欢说完就兔子似的拔腿窜了出去。 就在叶欢跑出去的时候静寂的楼道里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狼嚎声，佳瑜在教室里偷偷地傻笑着。而叶欢则是抱着崭新的饭盒飞似的跑去了水房里，旁边的姑娘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不就一个饭盒吗你这都来回洗了五六分钟了，你中午吃的是粑粑啊” 叶欢听了不但没生气，还回头朝人家冷不丁地傻笑。 “你管我吃的是什么呢，我吃粑粑也是甜的”就在他感觉洗的满意了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饭盒里有一个小黑点，又转身推开了那个女的反复洗了一遍。 “傻逼”那个女生狠狠瞪了叶欢一眼，还真没见过这么婆婆妈妈的男生。 叶欢也不在乎，走出水房的时候才回了一句。“你才傻逼呢，你们一家子都是傻逼” 站在窗口外的叶欢将所有的菜都扫了一遍，然后对食堂的阿姨说“一样给我盛那么一点，白米饭不要太多” 看着佳瑜将那饭盒里的红烧肉轻轻地拨开，然后准确地夹着胡萝卜丝放进嘴里。叶欢在一旁暗暗地记了下来。 那一周，叶欢成了傻逼的代名词。就连食堂的阿姨看着这个孩子都感觉他脑袋有点不正常。别人叫叶欢的时候他愣愣地回头看了一眼，可当有人叫傻逼的时候他那脑袋转的比螺旋桨还快。叶欢倒是什么都无所谓，他那会骂人的话都是甜丝丝的。可日子久了终究有人是不乐意的，第一个站出来抗议的人就是夏晓静。 “这几天教室里怎么都是胡萝卜味儿啊，谁养兔子呢吧吃饭也不去食堂吃弄的教室都没法呆了，真不自觉。”夏晓静一边推着窗户一边瞥视着佳瑜说。 佳瑜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垂头坐在那怎么待都不自然。 “有点味就有点味了，打开窗户透透气小会不就没了吗，至于这么矫情吗”我本来就看不惯夏晓静那娇生惯养的样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奚落她一顿。 夏晓静狠狠瞪了我一眼，说“哼，我看就是你吃的，还班长呢，会不会以身作则啊” 我那会儿听到女生说再难听的话也是不羞不恼的，甚至更加没皮没脸。 “夏晓静，话可别乱说啊，你要是非死咬着这饭是我吃的，那我现在就放个屁给你闻闻到底是不是胡萝卜味的” 夏晓静气的直接坐回了座位上，一声不吭地在那里生闷气。 看着她是真生气了，我那心里也挺不得劲的，毕竟人家也没做什么。于是我就抱着对事不对人的态度说道“下回咱们同学吃饭还是去食堂吃吧，毕竟这大夏天的味道不好散” 下午上完第一节课的时候，佳瑜走到我的座位边上小声地说“你跟叶欢说一声别给我打饭了” 她的眼眶有点红，我想可能是觉得挺委屈的吧 “我知道那个人是你，你也别多想大家也都是随口那么说说，没别的意思。”我压着声音跟她说。 等她回到座位的时候，我起身走到二班门口把叶欢叫了出来。这孙子应该是刚睡醒脸上还有白色的口水印。 “嘛呀”叶欢一副惺忪的样子说。 我看着他那模样，不由地笑了。 “怪不得这段日子谁都叫你傻逼，是挺傻逼的。佳瑜让我告诉你别给她打饭了，她怕人误会” 叶欢一听这话顿时清醒了。 “怎么了，是不是谁说她什么了”他那惺忪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比牛眼睛还圆。 “谁也没说她，可这大夏天的在班里吃饭都是味儿，同学里边肯定会不乐意的” 叶欢略有些沮丧地哦了一声，就像上班的工人突然收到了下岗通知似的。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忍不住要调侃他，说道“嗨，你们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干嘛要告诉你，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他白了我一眼，将自己说的特别神圣。 “嚯，还秘密呢我跟你说啊，我妈可是一直问我溜冰场那件事的起因呢。这我要告诉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你们俩也就到这步了”我撇嘴说道。 叶欢听出我这话里面有点要挟的成分，顿时火了 “我操，你还是个爷们不” 我微微一笑，说道“呵，爷们归爷们。但我就想听个乐子，嘿，那天你们到底干嘛了” 叶欢看我的眼神立即变了，阴沉着脸说“你他妈怎么这么有兴致呢你是不是也喜欢佳瑜” “嘿呦，瞧你那点度量。哥们纯粹是想听个乐子，你爱说不说。呵，我还寻思着你说了我给你点好处呢” 叶欢恨不得直接用眼神把我杀死，轻喝着说“你他妈刚黑了我二十块钱，还能给我好处你当我是傻逼啊” 我冷冷瞪了他一眼，不过脸上的坏笑依然很浓。 “怎么越说度量越小了呢，不就二十块钱吗爷们给你的好处都那都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叶欢听了眼帘垂了下去想了那么一会儿，他那个时候眼里不能衡量的只有对佳瑜的感情，所以他听我这么一说直接想到了佳瑜。 “也没干啥，我们一起吃了早点，然后我给他买了一个音乐盒”叶欢说的极不情愿。 “不会连手都没有碰吧”我压低嗓子说。 我还寻思他哄女孩子有一手呢本要虚心讨教两招，可看他那茫然的表情我直接转身就走了。 “嘿我说的都说了，你说的好处呢”叶欢在后边叫住了我。 我回头一脸小人得志的嘴脸看着他。“手都没碰呢你还要什么好处啊” “操孙子。” 叶欢一下子把我推到了墙角，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衣领。那看我的眼珠子瞪得跟牛似的。 “我现在就要，我看你给不给” 我无奈地苦笑着，说“你现在要我真给不了你，你先松开。” 叶欢缓缓退了两步，那双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我，可生怕他一不留神的工夫让我给跑了。 “你真心喜欢周佳瑜” “喜欢”叶欢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喜欢到什么程度” “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我听到他这句话眼睛一下子亮了。 叶欢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笑的合不拢嘴，说“好，那那你今晚到我们家楼下学两声狗叫，我就把好处给你。” 叶欢的眼珠子气的就快掉下来了，那眼睛下边的两个窟窿眼都不是喘气的而是喷烟的了。 “你他妈要是耍我呢。” “耍不耍你是我的事，愿不愿意是你的事。反正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故意吊他胃口说，说完之后就径直走进了教室。回到座位上我才忍不住地哈哈大笑，我怕被他听见后晚上会犹豫，就抱着脑袋在那笑。 慕雪已经喝了两杯鸡尾酒，脸颊有点微红。但听我说着这里的时候，立即清醒了许多，好奇地问“他不会真的去了吧” 而此时我手里只有那么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我一边转着它一边笑着说“我也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来，而而且学的还惟妙惟肖的。弄的我还真以为是哪家狗在叫差点没下去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十六章 慕雪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醉眼迷离地看着我。笑着说“你说的好处该不会就是把手机给他了吧” “不是给，是借”我强调了一下。 叶欢也并不算遵守承诺，我本来是让他八点来的，可这孙子没到七点的时候就跑过来了。那会我们一家子正在吃饭，就听见窗户外边传来阵阵狗叫声。 我当时笑的差点把饭喷出来，慌张地撂下碗筷跑进了卧室。 “你干嘛去呀”我母亲问。 “有人叫我”为了防止我妈发现端倪后搜身，我直接把手机夹在了腋下。 等我到了楼下的时候，叶欢还在我家窗户下边伸着脖子叫唤连我下楼了都没发现，那叫一个专注。 “别叫了，我都下来了”看着他一脸憋屈的样儿，我怎么也忍不住笑声。 叶欢走过来朝我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行，你还算个爷们儿。今儿你要是不下来我就直接上去拎你了” 我当即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撇嘴说“少他妈吹牛了，别忘了你们班主任可在我们家呢。” 这话倒是给叶欢提了个醒，直接进入正题。盯着我问“你说的好处呢” 我得意地从腋下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了他，笑着说“这就是好处，不过卡不能给你。” 叶欢拿到手机之后，先是一愣而后态度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那会揣摩他拿到他爸妈给他买的手机时都没有现在兴奋。 “哥们儿，你太他妈仗义了”叶欢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冲我竖起大拇指。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这句话在那一刻我是真正体会到了，看着我在他眼里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上起来，我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现在知道什么是小市民了吧快把你嘴巴上的哈喇子擦一下哎。真他妈不够丢人的” 一说丢人，叶欢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哥们，既然仗义就仗义到底，今儿这事可别告诉旁人。” “我操，真当我是丫头片子呢我估摸你现在即便把手机给周佳瑜人家也未必接着，所以你也没必要这么高兴”我看着他脸上的灿烂笑容，忍不住又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叶欢倒是满不在乎，又是一脸自信地跟我说“看着，哥们给的，她一准要。” “要不要的就是你们的事了，哥们这好人就做到这了。以后成了别忘了请我喝一顿就行了”说完之后我像个江湖侠士似的跑上了楼。 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撤下去了，母亲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又是哪个狐朋狗友叫你啊” 我也不敢再她面前多呆，若无其事地往自己的屋子里走。 “您说话也别太具针对性行不，什么狐朋狗友啊我一同学” “要是同学找你怎么不直接来家里啊，还在楼下学狗叫。说，又有什么猫腻”那会我就觉得我母亲跟长了一对火眼金睛似的，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心生胆怯地回头假装着欢笑说“没啥事，就寻思周末一起去溜冰场” “不准去，我告诉你。我三分钟看不到你就给你打电话，你若出去回来腿我给你打折” 听到母亲这么一说，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心里一阵叫苦我操，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这下好，给别人铺好了路把自己推上悬崖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解决的办法。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 第二天，我是整个楼道的班级里来的最早的一个。我把书包放到座位上之后就直接去了二班等着叶欢出现。那天他来的也特别早，我约莫等了十多分钟的时候他就背着书包一脸欢喜地跑上了楼。 可他到了我们楼层的时候却没有直接进班而是闪身跑进了我们班，我心里纳闷这小子在搞什么鬼啊等我跟进去的时候，他正巧坐在佳瑜的座位上把我借他的手机夹在了抽屉里的那本里。我轻声走过去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他妈就是这么个给法啊”我当时真是又气又笑。 叶欢冷不丁地被我吓了一跳，手机当时掉到了地上 他猫下身捡起来又揣进了裤兜里，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说“当面给她也不能要啊，不然我我还能怎么着啊” “你这还不如直接扔大街上让她捡呢，她这会儿不要你就不能等等啊。幸好老子今儿来得早，不然这手机还得被周佳瑜交给老师了”我愤愤说道。 他看我眉头一直紧皱着，狐疑地看着我说“哥哥们儿，你不会后悔了吧” “我没后悔，不过我跟你说点事，说完你可能后悔”我有点坏笑地看着他。 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定定地看着我说“你先说” “以后爷们上哪耍去你就跟着，而且只要咱们两个在一块，你那手机上就得安着我的卡。就这么点要求，你愿不愿意吧” 叶欢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当机立断地说“行” 我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快，心里不胜欢喜。叶欢却是盯着佳瑜抽屉里的那本愁眉不展的，也不知道是问我还是问自己“我该怎么给她啊” “这多简单呐，以后放学了送她回家，找点让她和你聊不够的话题。时间久了她自然就把手机收下了”我在一边轻松说道。 叶欢听我这么一说似醍醐灌顶，立即向我投来钦佩的眼光。说“情圣啊，看来我那顿饭是必请了”听到情圣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美滋滋的。可当我看到晓婉和方哲一起走进教室的时候，心里顿时又是酸溜溜的了。 这一幕叶欢也看到了，略有些同情地看着我说“你不是喜欢林晓婉吗怎么能容忍她和别人在一块呢” 那时候我心里如刀割一般，但脸上还能僵硬地笑出来。说“我这喜欢和你的不一样，再说了，人家只是一块上学，你这脑袋瓜子都想些什么呢”这话哪里是和叶欢说的，分明是在安慰我自己。 “切，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是不是因为畏惧你妈才不敢追求人家啊”叶欢的脸差点就贴到我鼻尖上了。 我心烦意乱地推开他，说“我要是怕我妈我会为她打架笑话” 叶欢耸了耸肩，说“也是，但哥们可告诉你一句不想吃天鹅肉的癞成不了青蛙王子”说完之后他就闪身回班了。 听了叶欢这么一句话，我如坐针毡。也没想什么癞成不了青蛙王子的，直接起身走进了二班。 当时距离上早自习还有那么一段时间，晓婉正在和另一个女生谈笑着飞轮海的事情。那是我第一次牵晓婉的手，不，是拽 “大清早的你干嘛啊”晓婉瞪着我说。 我那会心里烦恼而且特别紧张，右腿一直在抖。 “你是不是喜欢方哲”我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晓婉的鬓角微微飘起来一下，应该是被我喘出来的一口气吹的。 “有病”晓婉在我的脚面上狠狠跺了一脚之后就闪身跑进了教室，我还在后边不依不挠地追着问。 “到底是不是啊”进了班之后我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 晓婉回到座位上，那脑袋后边的马尾辫一直晃来晃去的。她的眼睛也盯着我转了一会儿，说道“不知道，滚” 我脸上本有的那一点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又转头看了一眼方哲。说“你出来” 方哲茫然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跟我走出了教室，出了教室之后我就在他的胸口捶了一拳。那力道不是很大，但方哲还是不由地退了一步贴到了墙根上。 “你要是喜欢晓婉就他妈跟她说，别这么藏着掖着的行不你要不好意思我替你说，你们两天天这样眉来眼去的是在我心口拉锯玩呢知道不”我定定地看着他说。 方哲笑了一下，腔调有些忧郁地说“我也可以替你说，但我们没有眉来眼去的。”说完之后他就径直走进了教室，等他走进去之后叶欢跟猴似的蹿了出来。 “你们俩儿都对林晓婉有意思啊这可让我左右为难了，你们都帮我打过架”叶欢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的好像你能怎么着似的，都喜欢怎么了，公平竞争呗”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插着兜走下楼梯。 “嘿，嘛去啊”叶欢子在后边跟了上来。 “心烦，厕所抽根烟”我看都没看他。 就在我们两个下楼的时候佳瑜正好背着书包上来了，叶欢的脸上顿时又升起了灿烂的朝阳。 佳瑜偷偷看了我们一眼，上楼的脚步突然加快了 叶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一脸陶醉的跟我说“真好看” 我撇了撇嘴，说“好看你怎么不跟上去啊” “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叶欢得意地说。 我顿时一阵冷笑，说“到嘴的鸭子飞了就是飞了，拽什么词啊” 到了厕所的时候，我悠然地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将烟雾喷在了叶欢头上。看着他脑袋上冒起阵阵白烟，我烦恼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 叶欢抖了抖身子，看着我说“你和林晓婉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啊” “嗯，小学，初中”我一边练习着吐烟圈一边说。 叶欢有些吃惊地看着我，说“那还追什么追啊，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你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操，会不会说话。”我用力地敲了一下他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厕所对面的小便池方向传来了吴主任的声音。 “谁在厕所抽烟呢出来” 我当时幸好没有在小便不然肯定会被吓得缩了回去，弄不好现在还患上尿不尽的毛病。我迅速地将烟头扔进了便池里，然后从裤兜掏出来一块糖放进了嘴里。 “你先出去，我殿后” 叶欢笑着走了出去，刚巧与吴主任碰个正着。吴主任拽过叶欢的手闻了闻，说“还有谁在里面” “最里头那边还有几个人，吴主任我先上课去了啊”叶欢提高嗓音喊道。 吴主任知道他这是在给我通风报信，快步地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出来” 我的手掌吓得沁出冷汗，看着挡门下面的那双皮鞋真恨不得转身跳进那便池里。 “吴主任好” 他直接把我身上的每一个兜都摸了一遍，没有找到香烟也没有逮个正着。便沉脸说了一句。“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蹲厕所里嚼口香糖” 我舒了口气，快步地跑出了厕所。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学校里抽过烟，犯烟瘾了就叼着根碳素笔深吸两口。 我将手里的香烟放在鼻底好好地闻了闻，浅笑地看着慕雪说“其实没有点燃的香烟是很好闻的” 慕雪的两颊还带着那淡淡的红晕，嘴角翘起略带几分醉意的微笑说“嗯，就像没有说出来的爱情是最美妙的一样”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烟也掉到了地上。我低下身把它捡起来又拿到手里像转笔一样摆弄，我看着她，问“所以你就珍藏着这份美妙一直熬到了青春殆尽” “谁说我的青春殆尽了，不过刚刚开始而已。”她的嘴角上扬着，脸上带着一股孩子的天真固执。 我喜欢那份天真、那份固执，喜欢那个灿烂如夏的笑容。正如我喜欢十七岁时的晓婉甚至比那份喜欢更加强烈。 但现在的这份喜欢让我更加胆怯瞬间的感受、更加恐惧失去、更加不敢面对 所以在那一瞬间噎在我喉咙里的情感又被我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叶欢和佳瑜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的眼睛忽然变得清澈明亮起来，带着笑意地看着我说。 “暑假接近尾声的时候，两个人彼此暧昧所以之间隔着的那层纸捅破后就很自然的在一起了。” “就是这么简单啊” “咱们之间谈论起来简单，但对于他们两个肯定印象深刻，她没有和你说过吗” “没有，她和我说过你和林晓婉的事情，叶欢他们的感情没怎么提”慕雪含笑说。 这倒是让我感到挺奇怪的，叶欢在她周佳瑜眼里就是拿出来炫耀的法宝，怎么在慕雪的面前只是寥寥数语呢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和林晓婉那时候一直是铁哥们，有什么好提的”铁哥们这仨字就像是当头晃悠着的棒槌，我每提起一次脑袋就愈发的疼痛一次。 “既然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遮遮掩掩呢你可为她轰轰烈烈过呢吧”慕雪似乎真的是醉了，小手指着我的鼻尖晃悠着说。 “嘿呦，那都是毛头小子一时的脑热，我还是和你说佳瑜他们的事吧” 我感觉那个时候叶欢除了脸皮厚之外脑子里一点新颖的桥段也没有，他那半年里几乎天天绕道陪佳瑜回家，一路上爆米花冰镇汽水都给佳瑜备齐全的。两人无论聊些什么都是有说有笑的，可一提到那部手机佳瑜的脸色就变了，死活都不愿意收下。 “你要是再把手机塞给我，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 “那我不是寻思晚上睡觉的时候听你说两句话吗那感觉就像你躺在我旁边一样。”叶欢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说。 “流氓”佳瑜又加快了脚步，一着急脚绊在脚蹬上差点连人带车一块摔过去。 叶欢骑着上车慢悠悠地跟了上去，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我怎么就流氓了到现在我可连你的手都没碰过一下呢。” 佳瑜当时的心情就像那来回拐弯的车圈一样，一点也不受控制。 “我爸不愿意我在家听电话。”佳瑜轻咬着嘴唇说。 叶欢笑了，贫嘴说“你爸是傻逼吧电话摆在家里不在家听去哪听啊” 佳瑜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叶欢一眼，说“你爸才傻逼呢，你回家吧，我不跟你一块走了”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呢吗那不打电话就不打电话了，你跟我处对象呗”说到处对象三个字的时候叶欢的脸蛋也有点红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干嘛非得”佳瑜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哽咽不说了。 叶欢从车子上跳了下来，他那辆死飞直接跟死鱼似的躺在了地上。 “周佳瑜，你可以不是我叶欢的。但我叶欢必须是你的我一样给你打饭，陪你上下学，没有什么会改变的”叶欢按住佳瑜的车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 “既然这样，又干嘛非得处对象啊”佳瑜看着憋红了脸的叶欢，失笑着说。 叶欢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眨了眨眼睛说“刚才那话我收回去重新说行不” “你怎么说答案也只有一个不行”佳瑜朝他扮了一个鬼脸坚决地说。 叶欢看着她可爱的样子虽然笑了一下，可心里却是眼泪汪汪的。 “佳瑜，那你喜欢我吗” 佳瑜没有回答他，骑着车走了很远的时候才回头朝他神秘地摆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叶欢愣在原地琢磨了很久，最后他想出了两个字喜欢 那天暮色来的很慢，斜阳照在身上的时候比正午的阳光还要温暖。叶欢骑着他的那辆死飞像斗士一样在北城跑了一圈，当时他眉梢下沁出来的汗珠都是幸福的味道。 第二天的时候，叶欢迟到了。整整两节课的时间都没有出现，就在我的母亲要给他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叶欢瞪着一副熊猫眼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你干嘛去了”我母亲问他。 “感冒了，起来晚了” “那上午的课你也别上了，去办公室门口站着” 办公室就在我们教室的旁边，叶欢求之不得 他时不时地把脑袋贴在窗户上向里面张望，那节课是另一位许老师的英语课。这位许老师戴着一副镜片特别厚的眼睛，但他的嘴唇要比那副镜片还厚。别看他戴着这么一副眼镜眼神上去了，可他的记忆力却是特别差劲。教了我们大半年却只能叫出一两个学生的名字，包括名列前茅的周佳瑜和一直落后的我 “下次上课别迟到了，进来吧。”这位许老师瞥见了叶欢，说道。 叶欢当时就蒙圈了，迅速地把脑袋从窗户上缩了回去，规规矩矩地贴在墙根站好。许老师对学生还是极为负责任的，见叶欢一直没有进来索性走过去拉开了门。 “愿意站着就进来站着，不听课哪行啊” “啊我，我我是”叶欢惊讶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利索人就已经被许老师拽进来了。我当时正趴在桌子上睡着回笼觉，就听见全班突然哄笑一片。 “老师，他不是咱们班的学生。”夏晓静笑着站起来说。 “不是咱们班的你是哪个班的”许老师推了推眼镜，一脸和气地看着叶欢问道。 “老师，我二班的”叶欢一边瞥视着偷偷发笑的佳瑜，一边尴尬地说。 许老师也笑了，他的笑容看起来比张斌还憨厚。一边笑着一边把叶欢往门外边推，“你二班的站在我们班门口干嘛，去，回去吧。” 这时候的叶欢也不觉得尴尬了，两只手死死的拽住墙边面向许老师嬉皮笑脸地说“来都来了还走啊我就老实在这一边站着听，您讲您的。” “你二班的在我们班听课算怎么回事啊快回去吧。”许老师的脸上依然带着憨厚的笑容，只是那手还在轻轻地推着叶欢。 叶欢一见这老师的脾气如此温和更加肆无忌惮了。耍着无赖的性子说“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教书育人嘛就不能分三六九等，再说了一节课嗖地一下就过去了您别在我身上耽误时间啊，您继续，您继续。” 许老师直接笑出声来，说“你这学生真有意思，那你就老实站在那墙角听吧。” 他收敛了笑容径直走上讲台，又开始用流利的英语说起了中文。当时叶欢就奇怪，为什么说话有点结巴的老师说起英文来那么溜啊这要换作是我肯定能琢磨半天，可叶欢只是在脑海里画了一个问号就不再深究了全神贯注地盯着佳瑜。快接近下课的时候，叶欢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画册递给了佳瑜，而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美滋滋地跑出了教室。 那个画册后来我趁佳瑜不在班的时候偷偷翻看过，我还真没想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叶欢绘画功底会如此扎实。 “跟我在一起吧，我带你走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在第一页歪歪扭扭的写着这么一句话。 往下就都是叶欢一夜未睡画的各地的风景，每一个风景下边都配上了一句浪漫的告白。我小声读着的时候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其中一句是什么走好每一步，离一辈子也就不远了。我当时心里觉得好笑“呵，这跟你在一起还挺提心掉胆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当我看到扉页的一句话时，眼睛顿时亮了。那句话是这么说的你看着远方的云时，我在看着近处的你。云飘走了，你蹲在那里哭泣。我走过去，告诉你在你身后还有我为你种下的玫瑰 就这么一句话我足足写烂了半个本，挑选了感觉最好的那一页撕下来交给了叶欢。 “把这个替我转交晓婉，你他妈别看啊” 也许是报应，叶欢拿到之后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打开看了一眼。看完之后这孙子比我还生气，猛然转身飞起一脚踹在了我的膝盖上。 “我给佳瑜的小画册你是不是看过了” “没有啊。”我狡辩道。 “少你妈装蒜，你没看那这句话是从哪里抄来的” 我挤了挤眼皮，笑着说“这这我是从上摘抄的。” “去你大爷的吧，老子还没出书呢。我说你怎么这么贱呢，不看你能死啊” “说的他妈什么话啊，那我看了你不也没死吗你帮我把这个给晓婉，我保证下次绝对不看了” 叶欢瞪了我一眼，“今儿爷们就给你一个借花献佛的机会，但绝对没有下次了”说完后就趾高气昂地走进了教室。 我趴在后窗看着他把纸条扔到了晓婉的桌子上，冷冷地说“后窗户趴着的那个傻逼让我给你的” 我虽然没有听见叶欢跟她说了什么，但看他向我这边得意地瞥了一眼心知这孙子肯定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我慌忙缩回了脑袋撒腿跑进了教室。就在我趴在课桌上用一本漫画挡着脸的时候，晓婉却直接追了过来把纸条甩在了我的桌子上。 “有啥话直说，别写个纸条埋汰我”晓婉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说，态度极为不友善。 我立即将脑袋抬了起来，捡起纸条看了一遍。没错啊，是那句啊 “我说你看了没有啊，我真没埋汰你” “就你那破字儿谁稀罕看啊下次再给我传纸条我直接让你吃了它”晓婉攥紧小粉拳在我面前挥了挥说。 “你真不看啊”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说。 “不看不看就不看，谁看谁是王八蛋。”晓婉背着手得意地往门外走去。 我使劲地拍桌而起，愤愤地看着她活泼可爱的身影喊了一句“最后问你一遍，看不看” 晓婉别过脸向我吐了吐舌头，一脸轻蔑的样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颤巍巍地拿起那纸条一板一眼地念道“林晓婉你看着远方的云时，我在看着近处的你。云飘走了，你蹲在那里哭泣。我走过去，告诉你在你身后还有我为你种下的玫瑰” 全班立即哄笑一片，我旁边的张斌差一点笑掉大牙。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晓婉当即转身跑上了讲台把那黑板擦朝我这边狠狠地丢了过来。 “没打着，没打着，林晓婉嘴边长白毛” 晓婉拿起旁边的粉笔盒一边丢一边朝我跑过来，我哪里敢让她抓住啊，我们两个就围着两边的桌子跑。 “柳铭心，你站那” 我立定站好，向她挤眉弄眼地说“咋样，够深情吧” “深你大爷”晓婉也不知道抓起了什么东西就向我跑了过来。 我这从小到大都让女人扔惯了反应特别灵活一个猫身躲了过去，那东西直接顺着我身后的窗户飞了出去。 我听那动静有点不对劲，又看了一眼晓婉，她手里还一直握着那个粉笔盒。 “你扔的是什么啊我错愕地看着她。 这时候晓婉也冷静了下来，可却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不知道” “班长，你的3挂龙抓槐上了” 听了这话，我顿时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整个人蔫头耷脑的走出了教室。 “还好没摔在地上，应该还能用”晓婉跟在我后边安慰着我说。 我看着她那有点委屈、内疚但还带着兴奋的神色，伸手使劲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柳铭心到底辜负了你几辈子啊，让你现在这么折磨我” 晓婉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小嘴一撇说“谁让你辜负了我就应该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我讪笑着说“切，前提是你得把我抱起来，或者说你在我脸蛋上亲一口我自己跳下来。”佳瑜生气地瞪了我一眼，把耳机抢过去装进了兜里急匆匆地跑上了楼。 “不是，你拿耳机子干嘛啊” “让你多听点课，脑子里少想些乱七八遭的事儿” 我当时可没想什么乱七八遭的事，我在想我的3挂在龙爪槐上了，那我听见的那啪地一声是什么发出来的呢 我正琢磨着呢，就听见身后又传来了啪地一声。我本身地缩了一下身子，愤愤地看着楼上的窗户喊道“谁扔的有本事站出来” 叶欢的脑袋突然从窗口伸出来，笑嘻嘻地说“快帮我把书捡上来，马上上课了，你妈的” “你妈的求人说话嘴巴还这么臭”我猫下身帮他把书捡起来扔了上去。 那个时候，叶欢的书经常被不同的女生从楼上扔下来，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把他的书包给扔下来了，叶欢不但不恼火而且自己屁颠屁颠地走下楼去捡。 我想，就因为他太活泼了所以那半年佳瑜和他的关系一直是静止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十七章 “那你和林晓婉呢，是因为两个人都太活泼了吗”慕雪双手托腮安静地看着我，那迷离的眼神告诉我她已经醉了。 我故意地将目光瞥到窗外。天上的繁星开始闪烁街道上的霓虹灯又亮起来了，这让我更加意乱神迷。 “也许就如叶欢所说我们在一起没有新鲜感，所以是不会幸福的”我将手边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那苦涩的滋味倒是让我脸上的笑容更显僵硬。 当我的目光再从夜景中转过来时，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仗了。我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忍俊不禁地说“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嘿嘿，有点困了”她揉着眼睛说。 就在这个时候店里面突然放起了音乐，那曲子实在太过柔和了。慕雪抬起醉眼安静地看我，嘴巴里不知道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那双眼睛就像天空中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我也含笑地默默看着她，谁也没有再去闪躲。 突然，她托着下巴的胳膊啪嗒一下磕在了桌子上，脑袋也枕着胳膊睡过去了。 我背着她走出咖啡厅的时候，迎面刚好驶过来一辆出租车。 “打车吗”年轻的司机将脑袋探出窗外问。 “不用了，谢谢。” 慕雪的手紧紧地勾着我的脖子，脑袋时不时磕一下我的后脑勺。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缺”她在我耳边嗫嚅地说。 我被吓了一跳，定住了脚步悄悄地回头瞥了她一眼。 “你你没醉啊” 她没有回答我，但是嘴里还是轻声絮叨着，说的是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楚了。看来她是真的醉了，我这心也踏实了一些继续慢悠悠地走着。 护城河的边上在宁静的夏夜总会传来扑鼻的桂花香味，尤其是在一场细雨过后那气味更加浓郁。以往的时候我经常会来这里散散步，心里有什么烦恼的时候一闻到这香味就慢慢地变淡了。可是现在这种香味却让我的思绪很乱，我怀疑自己好像活在一个听起来特他妈凄婉的梦里，若不然就是碰见了一个还没有睡醒的人把我也带进了梦里。 我揣摩，若慕雪此刻就在梦境中她梦见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呢十年的时间他们见过几次面呢她为什么不大胆地站在那个人的面前告诉他而选择还是这么无声地等待呢毋庸置疑，她的赌注实在是太他妈大了，大的让人匪夷所思。我低声轻笑，“为了茫茫人海的一条破船就错过了那么多的白马王子，值”唇边刚冒出一个值字我的声音就顿住了，我忽然想到这是一个令人十分恼火的问题。因为也曾一直有人问我这个问题，值得吗尽管他们的声音极为的温和但我听起来却格外的腻烦，越是腻烦我越是无法解释，久而久之便也懒得去解释。 但至少我相信自己背上的这个傻姑娘心灵上虽然孤寂但至少完整，因为没有被三两个混蛋伤透了心所以她才会如此全身心地去喜欢一个人。这又让我不由地想起了一句只有爱错了一个人的时候你才懂得如何去爱下一个人的骗人鬼话，当一个人变得成熟理智之后，他所给予的情感都已不能算为爱情。可是爱情也有自寻上门的时候，它又会让一个成熟理智的人乱了阵脚变成了白痴。 我可能从来就没有成熟理智过，但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白痴甚至比白痴更加可怜。当我背着慕雪穿过那条斑马线的时候，看着那一格格的白线我忽然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很多都是无法弥补的。说到这里，请相信我朋友你不会为错过的东西伤感太久，但你绝对会因为无法弥补而抱憾终生。我才二十六岁而已，尽管算不上是青春年华但还未过风华正茂的阶段，所以我在深思熟虑之后对身后的慕雪低声说“如果我们的故事都讲完了，他还没有出现。你能不能”没有等我把那最为重要的后半句话说出来，慕雪的手机忽然响了。我向后瞥了她一眼，她紧闭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正等我耸肩要喊醒她的时候，她已经接通了电话。 听对面的声音是个女性，这个我敢肯定。貌似还是佳瑜的声音，这个我就不敢肯定了。因为手机里的声音很小并且很短促，她一连串地嗯了几声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是佳瑜吗”我并不好奇对方是谁，我只是想找一个话题避免此时的尴尬。 “嗯，那那个林晓婉喝醉了，在在你家里呢。”她舌头打结地说，看样子酒劲还没有过。 “她喝醉了还在我家里”这倒是真的给我吓了一跳。 慕雪没有回答我，她已经从我的后背上跳了下去摇摇晃晃地向小区里边走去。我有些不放心地跟在她后边。“我扶你上去吧，她既然在我家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楼道里的声控灯朦朦胧胧的，但她的眼神却突然变得十分清澈透亮。我正要迈上去的脚步被她的这个眼神又吓退了回来。 “怎么了”我问。 她定定地看了我好一阵，那眼神让我有点发寒准确来说是心虚。 “没事，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这点鸡尾酒还醉不倒我呢。”她向我浅笑了一下就扶着把手慢悠悠的上了楼。 在她开门到闪身走进去的这个过程中她并没有回头再看一眼，我渴望她能偷偷地瞥上一眼。说实话，她出现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微妙的感觉，甚至一点征兆也没有。但看着她从我的视线里慢慢消失，我突然感觉心里一阵空虚，空虚的只剩下绞痛。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喜欢和爱的区别就在于爱是带着痛苦的，痛得越深爱的也越深。 我愚蠢地以为这阵绞痛会随着我远离这个地方而慢慢消失，可当我到了我的那个狭窄的出租房时，这阵绞痛却是更加强烈，痛的简直他妈的已经把我击垮了还未等我走进屋子里，那令人作呕的酒臭味就从半掩的房门中飘出来弥漫了整个楼层。那味道好似形成了一堵气墙，使我不敢再迈进一步。我真他妈的害怕在我要推门走进去时晓婉突然扑过来将我抱住，而后撕心裂肺地告诉我她已经知道了阿哲的死讯。 但当我走进去的时候，我惊愕的差点眼珠子掉下来。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捏着那张藏在红盒子里的毕业照，另一手则是娴熟地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她的确喝醉了，可还没有到酩酊大醉的程度。听见了我沉重的脚步声后她将照片放到了茶几上，抬眼朝我俏皮地笑了一下。她那多了妩媚之色的笑容让我愣在原地不敢再走过去接近，看着她嘴里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我的鼻头有点发酸。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紧皱眉头直勾勾地看着她说。 “早就会了，就在习惯了一个人孤单的时候。”她随手掐灭了烟，淡淡地说。 “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戒了吧”我猫下身把空瓶子扔进纸篓里说。 她看着我笑了一下，紧接着又将一根烟夹在手里。醉意朦胧的眼睛开始久久地去注视茶几上的毕业照。 “我们就差一步差一步就结婚了”她的身体开始不住地打着寒噤，茶几上的照片已经被泪水打湿。 我轻轻地走过去将照片收了起来，说“晓婉，茫茫人海相逢已然知足，你又何必对曾经的拥有念念不忘呢”她已经听不去我在说什么，呆滞的眼神还是死死地看着茶几发呆。我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她边上，挤出一抹笑意看着她说“青春就是这揍性，总他妈要留下点遗憾让人念念不忘。但现在我们都变了那就索性别想过去那点事了，多累啊”晓婉终于抬起头来凝注着我那双藏不住感情的眼睛，痛苦的说“如果他没有回来找过我，这一切可能就已经淡忘了可现在我知道这只能随着时间而释然却无法忘记。”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片湿巾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但烟雾中的那双眼睛还是泪光闪闪。 “我们的青春里只有无可奈何，没有冰释前嫌。呵，根本就没有。”晓婉带着哀怨的惨笑说。 我耷拉着脑袋，目光一直盯着我的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我不敢再去看她，听见她充满悲观色彩的声音心里就已经疼的要命 “青春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冰释前嫌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晓婉，有一天你会忘记的，至少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一笑而过。” “一笑而过哼，可能他会，但是我不会。为了不忘记他我愿意忍受这份痛苦，但他至少应该给我个机会让我笑着面对他。 “你要面对的是阿哲还是你自己他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也有了。过去对你们就他妈一个插曲而已，你这样对王凯文公平吗你真应该考虑一下他的感受。”我的情绪突然不受控制，站起来咆哮的说。 晓婉整个人突然僵住了，木讷地看着我。 “对，没错。我是很自私。从上了大学之后我就他妈的自私了可我没办法装的那么高风亮节你懂吗在我打篮球肌肉拉伤的时候我希望他能出现，我需要在孤苦伶仃的夜晚他能把肩膀凑过来让我依靠那是我的大好年华，我却每天都在一种失望和痛苦中备受煎熬，那真的很累。”晓婉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沙哑的声音像利刃一样直戳着我的心口。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很矛盾，但没有人说你那会的选择是错误的。即便是现在你的选择还是对的，但你应该让自己快乐起来。至少王凯文能给你幸福。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成熟嘛必然要在心里留下几道伤疤的不然它如何学会坚强呢”我记不清楚是晓婉将脑袋贴在了我肚皮上还是我主动地抱住了她，但我能记得那一刻的感受，肚子里是暖暖的。但除了那一块之外全身都冒着一股寒气。晓婉不住地抽噎着，鼻涕和泪水在我的衣襟上留下了一大片的图案。 我仰面看着天花板，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谁的青春都他妈一样，有多少欢笑就有多少痛苦。只是有些人非要把那些痛苦忘得一干二净了才肯好好的走完自己的人生，真他妈的愚蠢 “柳铭心，你真的喜欢我吗”晓婉止住了眼泪，将脑袋缩了回去平静地望着我说。 “喜欢，一直都很喜欢啊。”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晓婉郑重其事地问我是否喜欢她，十年来我似乎都在等待着这一刻，为了这一刻能够在我的人生中留下最闪耀的位置我几乎每夜都在幻想，幻想着在不同的场景她问我同一个话题。可现在听见了，我的心里却一点悸动也没有。 “其实我早就知道，但我不敢承认，我怕一旦承认了，我们的关系就变了。我真的很怕失去你。”晓婉又将脑袋贴在了我的肚皮上。这一次，我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流动，暖洋洋的。 “你还记得五年级那会儿吗我去你家找你却看见你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我问你怎么了，你把你那张数学试卷递给了我。呵呵，考了八十分你居然哭了。那个时候最想哭的人是我，我他妈压根就没及过格”我笑的肚皮都在颤抖，晓婉也闷在我的肚皮上发笑弄的我的肚皮一阵痒痒的，颤抖的更厉害。 “你放弃高考真的就是怕我上了大学忘记你”晓婉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腰，我突然感觉她的手臂是那么有力让我几乎要窒息一般。 我故作思索了一会儿，说“有那么一半吧，但你知道我参加了也没用。我不想去三流的大学消耗三年时光” “但我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你，我我”晓婉语无伦次地说。 我含笑地看着她，无论过了多久、她做了什么事、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愿意用包容的态度面对她。因为我们从未爱过，因为她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得不承认，即便她不是睡在我枕边的女人我也愿用一段特殊的时间来思念她。她给我的回忆是美好的，她给我的灿烂笑容是谁也没有办法剥夺的。 “对不起和我爱你这三个字最能改变两个人关系的，永远都不要跟我说。” 她淡淡地一笑，那笑容就像她里面搭配的那件衬衫一样朴素。她将那张照片放进了小提包里，说“我希望早一点看见你幸福。” 我挤了挤眼皮，皮笑肉不笑的说“我现在就挺幸福的，哪像你们这些从大学里走出来的人才一样天天就知道爱恨情仇的，哥们有梦想。” “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幸福是什么。”晓婉撇嘴看着我说。 我转了转眼珠子，说“嗯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嘛。呵呵” 晓婉在我的肚皮上狠狠捏了一下，说“你这贫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一点都不受女同胞的待见” “这是我人生一大乐事，岂能随意改之”我忽然猫下身子像父亲一样抚摸着晓婉滚烫的脸蛋，我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而后轻轻地擦拭着她眼角下的泪水，但无论我怎么擦拭她的那双眼睛始终还是灰蒙蒙的。 “我没有问过你这三年都发生了什么对吗我也没有问过你和王凯文是怎么认识的，但我知道你这三年一定过的很痛苦、很委屈、一定被梦惊醒过，可这一切也就这么过去了。我们的路还长着呢，别再为这点感情的纠纷念念不忘了，成吗” 晓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直到我把手从她的脸上挪开的时候她才含泪地笑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她从沙发上趔趄地站起身轻声喊了一句摸不着边的话。 “磨剪子嘞戗菜刀有时候我真想再听听这个声音。”晓婉淡淡一笑着说。 “你这喊的调不对，赶明儿我让叶欢给你喊一个。高中那会就这个傻逼天天晚自习在楼道里伸脖子喊”我说到一半的话又卡着了，她怀念的哪里是这个声音啊，她在怀念那个美好的高中、那个成天拽着方哲的手在教室和画室穿梭的日子。 她拎起了手提包晃晃悠悠地往门外，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她突然回头一脸悲伤的对我说“如果哪天他联系你了，告诉他我过的很好，让他照顾好自己也许他不会再提起我了吧呵”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听见她在空旷的楼道里哼起了一首别怕我伤心 “好久没有你的信，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怀念你柔情似水的眼睛，是我天空最美丽的星星” 她的歌声从哽咽到模糊，从放声到无声。我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她蹲在楼下抱头痛哭，热泪顺着鼻翼一直流进了我的嘴里。若是阿哲还活着，我一定会冲下去抱住她想尽办法让她开心起来。可阿哲已经死了，这一切都已经变了。一些痛苦注定了要她一个人承担，别人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把她从阴影里拽出来。过了约莫十多分钟的时间我就看见王凯文开着那辆豪华的轿车来接她，在二人上车的时候突然不约而同地向我这边的窗口探望了一眼。我的视力很好，虽然隔着一条马路但我还是看见了王凯文那绅士的笑容。 晓婉的泪流满面和王凯文的绅士一笑像带刺的玫瑰一般在我的眼前绽放。我的脑海立即浮现一幕幕的往事，譬如那份被我甩在半空中的试卷、晓婉和佳瑜牵着手时的灿烂笑容、方哲和叶欢为了一束玫瑰争的面红耳赤、在省会艺考时那不知飘向了何处的孔明灯、看着他们背井离乡后我蹲在站台上失声痛哭、宁静的夏夜我们在海边点起篝火喝着啤酒这一系列刻骨铭心的事情竟都在短短的三年内发生，每一件事都足以改变我们的人生。我擦了擦眼泪，原来青春的最后一点美好就这么被遗憾代替。 “人生应该是尽情欢乐的，而不是为了怀念某一时段的痛苦。”我安慰自己说。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打开了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上率先弹出来的是叶欢打来的未接电话。我点了根烟的同时将电话拨了过去。 “喂”我清了清沙哑的嗓子。 “我操，你他妈总算开机了。晓婉还在不在你那”叶欢在那边焦灼地问。 “刚走，你们没和她说阿哲的事吧”我一字字地问。 “没有，我正要问你呢，你说了没” “没有，她也没多问只是一个劲看着毕业照哭。” 叶欢良久都没有说话，等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打火机响了一声他才悠悠的叹了口气说“瞒不住的，还不如长痛不如短痛呢。” “绝对不行，晓婉心软。现在说的话她会内疚一辈子，等过些日子她自己也就慢慢走出来了。”我当即反驳说。 “还他妈要过多久这都三年了，哥们说实话你他妈别不爱听。她心软她要是心软还他妈撇下方哲跟别人好她痛苦了三年，方哲却他妈过了六年狗日子。现在方哲脑癌走了，她还有个王凯文。我现在最庆幸的就是她没把你玩进去”叶欢在那边扯着嗓子说，我知道他这些难听的话也憋了很长时间。 “方哲就那钻牛角尖的性子，咱们琢磨不来的事能立马忘了。可他行吗他打破头也得想出来。再者说，晓婉一个女孩子漂了那么远孤苦伶仃的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啊谁也怪不了谁，只能说当时年少做错了选择”我深吸了一口烟说。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寂静当中，寂静的我都能听见叶欢来回踱步的声音。 “你看着她那样难受不”叶欢又点了根烟，悠长的吐气声在电话里产生刺耳的电流。 “废话，当然难受了。”我也霍然起身，目光凝注着远方那栋崭新的写字楼。 叶欢轻咳了两声说“你心里难受，可现在你脑子里却想着慕雪。一听到她的名字立马就缓过劲来，是不是” 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听到慕雪的名字后我脑子里的确想起了她那露着两颗虎牙的灿烂笑容，若是她出现在那昏暗的路灯下边我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扑过去。 “被我说中了吧操，男人都这一个揍性。你心疼林晓婉那是时间积累下来的阴影，而突然想起慕雪才是你的生理反应。林晓婉什么都没有给过你所以你没必要跟个奶爸似的照顾她，有那时间多陪陪慕雪吧。”叶欢在那边忽然得意地笑着说。 我的嘴角忽然笑了，感觉自己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是在寒冷的北极，晓婉缩在冰川下哭泣。一个是在灿烂的春国，慕雪站在朝阳下向我招手。叶欢在电话那边听见了我的笑声却看不见我的无奈，继续得意地说“哥们过段时间就回去，把林晓婉和王凯文都约出来咱们一次说个痛快。” “可别着，那天在婚礼上你没发现晓婉看着小寻的眼神吗那是遗憾和惋惜，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你和佳瑜。曾经都是一个过来的，现在却形同陌路了她能好受吗”我劝着他说。 “唉，选择啊。当初报志愿的时候方哲要是和她报在一起多好啊，想的那么远有用吗，看来我当初那句话说错了，应该是走一步是一步”叶欢略有点沾沾自喜地说。 “别在这给我显摆你肚子里那点墨水了，我得去医院替换一下我爸了，先不说了啊。”我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十八章 我挂断电话之后麻木地换了一件衬衫，紧接着我并没有着急的奔向医院看望我的母亲，我猜想若是现在就火急火燎地赶过去他们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心事。我神情恍惚地坐到了沙发上，没有夹着香烟的手指开始翻看着红盒子里的每一件东西。有的我已经忘记了它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又是谁送给我的。有的看了之后突然想起了当时发生的一件琐事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就在我胡乱翻看的时候，我的食指忽然被某个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冒出一个小血泡。我紧皱着眉头把盒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那是一张挂着别针的明信片，流美的字迹依然清晰。只是我实在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时候由什么人送给我的了。 岁月不老，愿君安好。 我挺喜欢这个温馨的祝福的，简单、真挚。随后我又翻到了一沓子崭新的信封，都是我打算给林晓婉写信用的。可刚在信纸上写了开头我就搁笔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字迹着实丑陋再有就是我们的联系方式换成了qq。尽管那个时候这个软件已经很普遍但我一直都没有用，像很多事情一样说不出个所以然。望着手里的一沓信封我突发奇想地将明信片塞进了信封里，地址是慕雪所住的小区和单元号。我久久注视着寄信人后边的空白线，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在上边署名。 我想至少等我们将彼此的故事说完之后我再将自己的爱慕之心表达出来，但人的感情有时候太过悬乎。就在我豁然下楼将信封扔到邮筒里时，我竟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给慕雪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的嘟嘟声断断续续地响了很久，在此过程中我脑子里胡乱猜疑着她不接我电话的各种理由当时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害怕听到拒绝的提示音。 “嗯”慕雪的声音模糊，似乎还在梦境当中。 我站在路灯下边，茫然地望着阴沉沉的夜色。 “你睡下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说。 “刚刚睡下，你在哪呢”慕雪的分贝高了一点，声音也明朗了许多。 “去医院的路上，慕雪”我紧攥着沁汗的拳头给自己提气，可还是懦弱地顿住了声音。 “有什么事你说啊，怎么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啊。”慕雪笑盈盈地说。 我紧绷着神经，晕乎乎的脑袋里重复着她的笑声和叶欢对我说的那一句，爱情里没有过错只有错过，你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给过自己，怎么知道什么是对错呢 “慕雪，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可可能我说的话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嗯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可以用很多美好的词语来囊括。我呵呵，我不知道自己的修辞对不对，我想告诉你，嗯我我”我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脑门，我神经混乱了。 “啊”慕雪在那边突然大声地尖叫起来，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怎怎么了”她突然的一嗓子直接将我吓醒了，眼前影影绰绰的事物登时明亮。 “嘿嘿，没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现在别说行吗至少把故事讲完。”她在那边俏笑着说。 “嘿呦，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家进贼了呢过去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那段日子里我抽烟抽的极凶。 “不仅对我，对每一个人都挺重要的。如果你着急要表达什么，随时可以。但我们都不了解自己的过去，所以现在我们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的。”慕雪温和地说。 “不我不着急。有些东西需要时间慢慢消化的嘛。”我苦涩地一笑，此刻的心里已经被失落感占据大半。 “相对于结果，你更享受于过程。”慕雪儿放低声音说，但我们两边此刻都较为安静所以这句话还是被我听到了。 “你你挺了解我的嘛。”我像白痴一样窃喜地说。 当时，喜欢的感觉在我面前就像是正在盛开的罂粟花。一句不经意说出来的并无大多意义的话都能给我无尽的憧憬。 “听了你一半的故事，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吧。”慕雪有些不自然的说。 我当即缓过劲来，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缺乏理智冒着一股浓浓的傻气。便岔开了话题，问“你现在还困吗” “你想接着讲啊那你讲吧，反正干我们这行的熬夜是常有的事。”慕雪轻笑说。 “总熬夜对身体不好，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我也要着急赶去医院呢。”天知道，当时我真的不想跟她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因为我的心情还是多少有些心烦意乱的。 “哦，那你去吧，拜拜” “拜拜” 挂掉电话之后我在路边上等了约莫十分钟的时间终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那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司机至少对我来说他是这样的，只问了我一句要去哪里就再也没有交谈什么。他安静地看着前方，我注视着窗外的眼睛还不时地瞥他一下。我揣摩他一定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反正有心事的人看谁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是这么认为的。 在这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有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夜晚无论你坐在或者走过哪个地方整个城市都格外的安静，那种安静就像是清凉的风儿、欢快的海浪。让你惬意地想起了某件事，一些本来痛苦的事却在这种安静中变得好笑我此时的确如此。 我慵懒地靠在车座上，看着落在车窗上的缤纷灯光。那灯光像似我十六岁那年下的一场大雨。在那场雨里，我清楚的看见了我和方哲的距离、和晓婉的距离乃至每一个人的距离。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下雨，喜欢到什么程度呢每逢下雨的时候我都会急冲冲地跑进雨里，并且从不撑伞。 如果当时我走出教室的时候，兴奋的情绪能够平静一些。如果我能够向晓婉他们班里瞥上一眼，我会停下脚步等待她做完黑板上的那道习题，又或者让她稍等片刻我去借来一把伞和她一起走向食堂。即便是这样，一些注定发生的事情还是无法改变，但至少能让它来的稍迟一些，我心里的遗憾也能够少那么一些。 可当时我却是着了魔似的一股脑冲进了大雨里，那感觉就像是一个英勇的战士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一样。不过，当我站到了食堂的门口起伏的情绪开始平静之后，我后悔了。另一个疯子不，是傻子。他也后脚跑了过来，一见到我之后就用那种兴奋且还带着些紧张的神色看着我，问“嘿，有伞吗” 我挑起白眼看着他，说“有伞我会被淋成这样傻逼。” 叶欢揉着他那湿漉漉地头发说“我是问你有没有熟人可以借到伞” “没有不过你可以问问食堂的阿姨她们或许有。”我走进食堂说。 叶欢没有再理会我像兔子一般冲进了食堂内部，跑到门口的时候还被门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他虽然没有告诉我借伞干什么，但看他那一脸得意的表情我猜出了大概他是要去接正焦灼地站在楼门口的周佳瑜。与此同时我也忽然想到了林晓婉，所以我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叶欢将伞借出来。当他提着伞洋洋得意地走过来时，我一把拽住了他，问“林晓婉现在是不是还在你们班”我的神情也不由的兴奋起来还略带着一丝阴险。 “是啊，不过你不用去了，方哲也在班里呢”叶欢紧紧握着那把伞，警惕的看着我说。 “切，老子才懒得去呢，我去吃饭了不过顺便告诉你一句，你拿的那把伞是坏的。”我冷笑地看了他一眼同时作出要走的架势。 “坏的哪坏了啊”叶欢半信半疑地看着我说。 “你把伞打开，里边有两根铁丝是断的。”我装出很了解的样子看着他说。 “我靠，这阿姨也太不靠谱了吧，这不成心让我丢人现眼吗”叶欢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撑开伞。 就在他端详的特别仔细的时候，我快速地夺过了雨伞又一股脑地冲了出去。雨势逐渐小了下来，细如牛毛。我跑出一半的距离时，身后突然冒出一句杀猪般的叫喊声“柳铭心我大爷。”叶欢对我是穷追不舍，我向后瞥他一眼的时候雨伞忽然被一阵风掀了过去只剩下了一个伞把。 我当即停下了脚步一脸无辜地看着那把伞说“我说你他妈一根筋啊就不会再去借一把吗” 他那张淌着雨水的脸涨的通红，愤恼地盯着我手里的伞把说“你你他妈的为什么要和我抢” 就在我们两个人像斗鸡一样伸着脖子争执的时候，突然一对男女披着一件外套从他身边跑了过去险些将叶欢擦倒在地。 “我操”叶欢扭头去骂。 外套下的男生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又迅速地扭了过去，两个人径直跑进了食堂里。 “是是方哲这这也太罗曼蒂克了吧，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叶欢诧异的眼神里还流露着敬佩之意。 我一声不吭地杵在那里，只感觉浑身上下湿透了寒意侵蚀到五脏六腑。叶欢的眼神愣住了半分钟，脸上露出同情地笑容看着我说“我就跟你说了，不用去咋样，心特疼吧” “心疼呵呵，笑话。我叶欢只会喜欢一个人吗就算只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为她心疼。”我怒极反笑地说。 叶欢将我手中的伞把接了过来，扔进了垃圾桶里。说“唉，我先去跟食堂阿姨说一声吧。你自己冷静冷静” “冷静什么，又没有发生什么，不就在一件外套下避个雨吗”我嘟囔了一句后就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我坐在紧靠着窗口的桌子上，颓废地望着食堂的方向。叶欢一声不吭地站在我的边上，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了我。 “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喜欢人家”我红着眼圈问叶欢。 叶欢笑了一下，不过看到我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后随即收敛了笑容。说“看你这表情，算但看你的表现，不算” “什么意思” “喜欢你就应该大胆的追求，没有你这样畏畏缩缩的”叶欢用不屑的眼神激励着我说。 我冷笑了一声，又将头扭向了窗外。 一根烟的时间，他们从食堂出来了。晓婉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方哲的手自然地垂在裤线上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走到甬道的时候，晓婉突然弯下腰将裤脚挽了起来露出洁白的脚踝。只听啪嗒啪嗒的声响，她的双脚已经重重地踩在了水洼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你在干嘛啊”方哲不自然地拽住晓婉的袖口说。 晓婉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无所谓地说“反正都已经湿透了啊，啪嗒好不好听” “好听吗不知道，反正味道不怎样”方哲吐了吐口水说。 晓婉回头一脸歉意地看着他说“不好意思啊，水花都溅你嘴里去了。” “没事的，你继续反正毒不死我的。”方哲轻轻翘起嘴角说。 晓婉嘟了嘟嘴，俏皮地向他摆了摆手。 “那你离远点，我要放大招了” 方哲还是跟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上，任凭脏兮兮的水花溅在他那件白色的衬衫上。 “你你喜欢这样” “挺幼稚的，是吧嘿嘿，习惯啦，下雨的时候就喜欢踩水洼玩，天晴了就喜欢踩着别人的影子” 方哲不理解，但看他那春心荡漾的样子应该是很喜欢她这样。巴不得马上就雨过天晴然后让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吧 我从桌子上跳了下来，面如结冰的从他们教室走了出来。叶欢还是一言不发地跟在我的后面，我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说“你不去找周佳瑜，跟着我干什么” “我怕你一怒为红颜，找他打一架”叶欢一脸认真的看着我说。 “有病”我冷冷地甩了一句，塞上了耳机趴在桌上静静地发呆。 叶欢瞥了我一眼之后就跑到了佳瑜的座位上，跟个特务似的胡乱翻腾着。这时候，夏晓静和周佳瑜刚好从食堂吃完饭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你找什么呢啊”周佳瑜错愕地看着叶欢说。 叶欢猛地抬起头，坏笑地看着她说“我看看你本上有没有写我的名字。” “有病我本上为什么要写你的名字啊”佳瑜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用力地拽起叶欢自己垂头坐在了那。 一向八卦的夏晓静看了看叶欢，又猫身望了一眼佳瑜。说“喂喂，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没没有，你别瞎说。”佳瑜瞪了叶欢一眼，又羞涩地垂下了头。 “同学，你好眼力啊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没错，我是她男朋友”叶欢的脸虽然也有点微红，但却将身子挺的倍儿直。 “哦，那我明白了，前些日子在教室吃饭的就是佳瑜吧给她送饭的就是你喽，可以嘛，够深藏不露的”夏晓静在一旁津津乐道，那神色就跟一个私家侦探刚破了一桩大案似的。 佳瑜慌忙地站起身狠狠踩了叶欢一脚，说“你怎么这么脸皮厚呢晓静，我我不是他女朋友。” 夏晓静一边转着手里的书本，一边望着佳瑜说“哎呦，没事呀。咱们又不是小学生啦，我不会告诉老师的。再说啦，这同学多帅啊，你们挺合适的” 心里幸福的花儿已经在叶欢的脸上悄悄绽放，他痴痴地望着佳瑜。含笑说“在我这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颗爱她的心” 一旁的夏晓静故作呕吐之装，说“可真够肉麻的，你也不怕闪到舌头。” 一脸羞涩的佳瑜再也不能容忍他说些没羞没臊的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少在这儿二皮脸，滚” 叶欢用无辜的眼神看了一眼夏晓静，夏晓静悠然说道“这甜言蜜语说多了可是会齁人的。同学，要适可而止啊” 叶欢皱了皱眉头，讪讪地跑到了我这里。 “走，陪我打会篮球去”叶欢拔掉我的耳机，脸上写满了怒气和委屈。 我瞥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冷笑。说“我说你给别人一点私人空间成不” 青春里，每一个人都有隐私。但绝对没有藏放隐私的空间 雨虽然已经停下来了，天空还是墨染的一般。 叶欢将放在场中央的那颗湿漉漉的篮球像手榴弹一样抛出，看力道他是恨不得炸平整个篮球场。 “你说她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不坦白的告诉别人我是她男朋友”叶欢捡起篮球看着我说。 “谁都跟你这样厚脸皮喜欢你就已经够了，说不定她不想在高中谈对象”我阴沉着脸说。 叶欢站在罚球线上，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篮筐自信的说“我相信她会在高中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因为有我” 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篮球应声落筐。 我心烦意乱地看着那个篮球，仿佛整颗心也如那篮球般在急速下坠啪叽一下落在地上。 “两个人在一起新鲜感很重要，对吧”我自嘲的说道。 叶欢愣住了，看到我黯淡的神色立即产生了悲悯情怀。轻笑说“嗨，我那天不是开玩笑呢吗你们这感情基础多牢固啊，只是我想不通你干嘛畏畏缩缩的” 我夺过他手里的篮球，像抛铅球一样将它扔向了跑道。 “筐他妈在这呢，有你这么泄愤的吗”叶欢略有些生气地看着我说。 我望着慢慢滚动的篮球，冷笑着说“我们是两辆列车上的人，有一天总会要开往不同方向。现在上车也早晚是要下车的，麻烦” 叶欢略有感触地看着我，说“反正我觉得幸福在我手里不争取以后一定追悔莫及，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你他妈不在乎” “会不在乎的”打铃器忽然响起，我颓废地往教室那边走去。 “够爷们但我可不希望你们有一天因为女人打起架来，那太说不过去了”叶欢跑到跑道上，捡起篮球又奔向了球场。 那天下午，叶欢旷了一节课又在办公室门口站了整整一个下午。他说想用这种体罚自己的方式驳回佳瑜的关注，真是够幼稚的 “到了，二十块”沉默寡言的司机终于冷冷地说了一句话，说的不轻不重的却足以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街道上的路灯愈发的明亮，过往的车辆也是愈发的稀少。我点根烟慢悠悠地往医院里走去。 母亲刚刚睡下，父亲却是埋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冷静地像是公园门口的雕像。我心里顿时泛起一阵酸楚，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父亲的胳膊。 “爸，我请了假这两天我替换你，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父亲见我来，抬起头深沉地看着我良久，说“你日后打算怎么办” 病房里陷入一片寂静中，我错愕地看着父亲。过了两秒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我这现在不是挺好的么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啊” “刚才给你打电话关机，我给你们同事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你三天前已经辞职了”父亲又将头垂了下去，不再作声。 这真是百密仍有一疏。我缓慢地坐下来，看着母亲说“等我妈好些了，我就去哈尔滨在那边待几年看看有没有什么发展您，您没和她说吧” “没有，怎么突然要去那么远咱们市婚庆公司不也挺多的吗”父亲说。 我挤了挤眼皮，也不敢去看父亲那双满含深意的眼睛。 “嗯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想去那边看看。” 过去十多分钟的时间，父亲和我也没有再说什么。都是埋头坐在那不停地搓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懂，你自己做决定吧。”父亲说完之后就起身走出了病房。望着他日渐消瘦的背影，我的胸口忽然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引起一阵钝痛。 我走到母亲的病床旁，将身子贴在床边紧紧地攥着那双褶皱的手。 “妈，对不起我也挺后悔当初没有听您话的，但路都是自己选的，我还是要走下去。您知道吗高中时您最喜欢的那个学生方哲，他他半年前脑癌过世了。世事多难料啊，我也不是想逃避，但有些事我现在真的没有勇气面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十九章 只有一小部分的年轻人他们有过痛苦，但又能痛苦多久不过是熏黑了半边肺之后那颗心也就鲜活起来了。 我像个孩子似的将脑袋深深埋在母亲的臂弯下，轻声嘟囔着“他们觉得我那段时间是痛苦的，认为我没有尊严。我并不这么认为，我真的不是”轻轻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她睡的依旧安稳，我继续轻声说道“您说我能给自己最亲近的人带来什么，看着您生病了我却没有在您身边陪着上学的时候吊儿郎当的人家问我个方程组我都解答不了。现在我挺喜欢那个女孩的，就是前些日子给您煲汤的那个。但我还是什么都给不了人家” “能在一旁看着她们幸福我就足够了，有什么甘不甘心的我我认命了。”母亲的手忽然抬起来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 她试图坐起身来，我赶忙伸手搀扶。 “您这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明白，说那些什么用呢。要是早听您的话我也没准能过好这一生呢”我哭笑着说。 母亲伸出双手在我面前晃悠，吃力地摆出一个“二”一个“六”的手势。大概是要告诉我刚刚二十六而已，不要如此沮丧。 “方哲也刚二十六而已，这不说走就走了吗您说这人怎么就这么脆弱呢”我吸了口凉气，轻声说。 母亲不再支支吾吾地说话了，她叹气的工夫我看见那眼眶已经有泪水在打转。沉重的气氛忽然被响起的电话打破，我倏然起身小跑出去。 “你怎么还没睡呢”看到来电人是慕雪，我的声音有些激动。 “嘿嘿，我已经睡饱了。你干嘛呢给我讲讲故事呗。”慕雪那如出谷黄莺的声音给寂静的环境带来了一片生机。 “现在啊我在医院呢，有有点不方便”我支吾说。 “那那如果我现在过去找你，你你不会介意吧” “啊我我倒是不介意，可这么晚了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跑过来呢”我感觉自己此刻虚伪的要命，表面上受宠若惊，心里却是欣喜若狂。 “没关系的，我生存能力很强的。何况从我这到市医院仅仅有十多分钟的时间”对面已经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你真的要过来”我难以置信的问。 “嗯”慕雪拖着孩童般的鼻音说。 我探身望了望病房里的母亲，说“这里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你还是别过来了。” 对面忽然陷进了寂静中，过了约莫两分钟的时间慕雪试探性的问“你你不希望我过去吗” 我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顿了顿声说“呃我求之不得呢，我是说我也挺想找个人聊聊天的那好吧，你在楼下等我，我过去接你” “不用不用，你要是不放心别挂断电话就行。”慕雪那边突然传来盈盈的笑声。 那一刻，我感动的要命。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她匆匆奔下楼的画面 “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待我呢”我的声音很轻，但却是字字真切。 若是放在几年前我一定会厚颜无耻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这追求的方式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可现在因为太在乎，更多时候我们都会选择含蓄表达或者默默无言。 慕雪大概是上了出租车，我听见了啪地一下关门声。 “你听见我说的了吗”我极度心慌地问。 “你可以认为我们是同病相怜也可以当成是我另有所图嘛。”慕雪的声音清脆透亮，明显流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心态。 她不在意什么，我又在意什么呢 空荡荡的走廊里那明亮的白炽灯让我感觉一阵眼晕，我长舒了一口气。回到病房里对母亲说要到门口接一个人，母亲用一种极为吃惊的眼神看了我一阵。心里大概揣摩这么晚了要去接什么人呢当她注意到电话还一直贴在我的耳边时，脸上竟露出了会意的一笑。 “您笑什么呢人家来了您可别再用那种眼神看人家了，多尴尬啊”我向母亲撇嘴一笑说。 到了医院的门口，借着灯光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接近午夜。这让我的心里忽然多了一份沉重的愧意 心里暗暗祈祷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最好开车门的时候手指甲都不要划一下，不然我做牛做马也难以偿还啊 终于有一辆出租车驶过靠在了路边上，一直没有作声的慕雪突然轻声说“我到啦，你可以安心了吧” 只能说放心，哪里是安心呢 慕雪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外套从出租车上走了下来，随着夜晚吹来的凉风那披肩的长发时不时地拂过脸颊，样子更加迷人 当她向我信步走来的时候，我突然想冲过去紧紧的抱住她，用略有些发干的嘴唇去测试她的温度。从耳根吻到脖颈再从脖颈吻到咳咳，我是说她今夜的样子很美，美得让我连弹烟灰的力气都没有了 “嘿这么看我干嘛，几个小时而已就不认识啦”她的眼神不再迷离，明亮如珍珠。 “没这么晚了居然跑医院来听人讲故事，说出去还真没人信。”她离我有两步远的时候我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看她，转身走在前面说。 “干嘛要别人去相信呢妇孺皆知的事情做起来还有意义吗”慕雪轻笑着说。 这话听得我一愣，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嘴角还自信地上翘着，但那双眼神却不知何故地避开了我。 “跟你相识，如梦一场”我说。 临近病房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慕雪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头撞到了我的后背上。 “怎么了”慕雪向病房里探望了一眼说。 我神色略微紧张地看着她说“我妈她现在已经醒了，而且你知道她是教书的。所以，所以看人的眼神总让人觉得哪里不舒服。不不行我就送你回去吧。”我原以为自己如此推三阻四的会多少引起慕雪的不满，可她却抬眼看了看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 “我是乖乖女，向来不怕老师的。走吧”她忽然伸手推了我一把，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怎么就突然反客为主了呢 当我们走进去的时候，母亲正费力地翻腾着她的手提包。我凑过去问“您这是找什么呢” 母亲瞥了我一眼，将手里的一个小红本递给我。我大致地看了一下，上面工整的写着我们那届毕业生的联系方式，不过都是家长的。 她含笑地看着我身后的慕雪，左手悄悄地向我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我当即恍然大悟，问“这上面有方哲家的电话” 母亲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其中一个联系方式。我看了看名字应该是方哲母亲的电话。“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能打得通吗”我一边犯嘀咕的时候电话已经打了过去。 安静的氛围里响起了一个甜美女性的声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尽管是意料之中但我还是挺失落的，紧紧攥着手里的电话不知所措。 “现在这通讯是发达了，可真正找起一个人来还是那么不容易您就没有方哲父亲的电话吗”我看着母亲问。 母亲摇了摇头，看那双迷惑的眼神好像在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方哲的父亲。的确，若不是那次在派出所见到了他的母亲我们还都以为他是一个孤儿呢 我这脑子浮现着各种疑惑的时候，母亲轻咳了一声。我这才意识到身后的慕雪，慌忙给她搬过一把椅子。 她的身子还是直愣愣地站在那，修长的手指甲一直抠着裤线发出很小但挺腻烦的声音。等我离得稍近一点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的身体在微微打颤。 “怎么了”我茫然地问。 “呃没事，可能是刚才风吹的头有点晕。”她坐在椅上的时候，手指甲还在不停地抠着裤线。 我虽然留意到她这个小动作但也没有多问什么。每个人在紧张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小动作，可她究竟是在紧张什么呢可能是因为我母亲那满含深意的眼神吧，我心里揣摩。 “阿姨，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扰您休息真不好意思。”慕雪微笑着说。 我母亲笑不拢嘴摆手示意说，不打扰不打扰的。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也为了让慕雪能够理所当然的避开母亲的眼神。我在一旁吭声说“咳人家是作家，通常都是白天休息的。找我来纯粹是为了让我给她些素材什么的，您别用那种眼神看人家啦。” 母亲当即将目光转到我身上，用那种狐疑并且掺杂着不屑的眼神看着我。像是在说“你那丢人现眼的事多了，有什么可的”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紧，心里揣摩实在不该让慕雪到这里来。母亲虽然不会说什么拆台的话，但她的眼神着实够我受得了。 我强颜欢笑的说“您甭用这种眼神看我，当初虽在您眼皮子底下但那津津乐道的事我可是做了不少呢” 母亲白了我一眼，心里大概又在抱怨像她这样知书达理的女性怎么会孕育出我这个大言不惭的儿子来。我也不予理会，将身子坐的稍稍舒服些之后便开始讲叙起来 时间过的很快，也就是多睡了几堂课的工夫就转眼到了期末。 那时候，学校有一项特别混蛋的规定前三十名在一个班里考试，后三十名则是被统一带到多媒体教室参考。这防止作弊的手段表面上弄的一丝不苟，可实质上却是漏洞百出。经常在后进者的群体里跳出一匹黑马来跑到前列者的队伍里瞎搅和，原因很简单后进者的作弊手段高明。 我一向稳占后进者的位置上，因为我打心眼里讨厌作弊。但我非常欣赏那些埋头钻研着如何作弊的同学，看起来就像是一群科研院的人在搞什么最新科技一样。他们通常成群的围在一起拿出各种纸条相互对比，等到监考老师走进来的时候他们才一哄而散。 “同学，你前面的是谁”监考老师一边拆着密封的试卷一边问最角落的我。 我放下二郎腿，起身看了看考号说“01233二班的。” 监考老师一边念叨着考号一边在名单上搜索着这个考号的主人，就在这个时候叶欢突然出现在门口。 “报告”他的声音很嘹亮，但舌头好像肿了似的听起来倒像是在哇哇乱叫一样。 监考老师瞥了他一眼，问“你是这个考场的吗” 叶欢一脸兴奋地说“我是01233” 监考老师皱眉瞪了他一眼，不悦地说“说名字，弄的跟囚犯是的。” “二班叶欢”他说完之后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监考老师阴沉着脸，用特别尖锐的目光盯着叶欢问“你舌头怎么了” 叶欢僵持了一会儿又突然缓缓回过头去，说“牙龈肿了，说话有点不利索” 我用力地踹了叶欢的凳子一脚，说“嘿，嘴里放着什么东西呢” 叶欢挑了挑白眼，撇嘴说“刚涂的药，别瞎说。” “人都到齐了吧那就保持肃静开始分发试卷了啊”监考老师有些不耐烦地将试卷递到前排学生的手里。 我记得那一科目是语文，将作文和答完之后我就准备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闭眼之前我还看了一眼叶欢，看完我就后悔了这孙子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了，那是一个被透明胶带包裹的纸条，上面还沾着黏黏的唾液。 “你他妈真恶心”我使劲踹了他一脚说。 叶欢一本正经地对照着纸条上的诗句，等发现无误之后才回头得意地说“嘿，我对照完了，你要不要” “滚滚滚，看你我他妈就想吐”我也不再理他闷头就睡。 叶欢看了看前面的监考老师，贼兮兮地将头扭向了另一边对我说“你听说没，咱们下学期就要住宿了，哥们那可是那你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了。” “靠谱吗高三的都还没走呢咱们住进去他们住哪啊”我倒是挺感兴趣的，抬起头问。 “怎么不靠谱呢，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听说，他们今年好像要提前去省会参加考试。回来的时候学校的新宿舍楼差不多就已经盖好了”叶欢将脑袋舒服地倚在墙上说。 “这对我来说并不值得高兴，你瞧好吧我会一直走读坚持到高三”我沮丧地说。 叶欢将眼睛瞪得极圆，直勾勾地看着我问“为为什么” 他的表情总是那么丰富，我干笑两声说“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初中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那我真为你感到不幸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叶欢像吟诗一样表达着对我的同情，我愤愤地又踹了他一脚。 这动作幅度并不大，但此时教室里安静极了。监考老师拉长脸向我们这边看过来，轻喝道“你坐好，成何体统” 就在叶欢极不情愿的扭过身子时，打铃器已经响了。 还没有等监考老师将试卷都收上来，我和叶欢就已经走出了考场。他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去见周佳瑜的，而我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慢慢悠悠地不知道走去哪里。正巧在我要进班的时候碰见了刚刚收完试卷要回办公室的我母亲。 “王老师，下学期我们是要住宿了吗”我连看也不愿意看她，因为有时候看她的表情我就能猜到答案。 “你想住宿吗”她倒是难得用温和的语气询问我。 我看着她那一向严肃的面孔心虚地说“想，但我怕有人不同意” “你知道就好，下学期你跟我一块上自习来，晚上不用留校。”她冷笑一声之后就走进了办公室。 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怨火直接跟她走进了办公室，说“我也有住宿资格凭什么不能住宿” 母亲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试卷的许老师，说“你看你们班的大班长有住宿的必要吗”许老师尴尬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如果要奋发图强，身为教职人员的确是不能阻拦的” 母亲又把目光看向我，轻蔑地一笑说“但作家长的总有权力决定吧，你一个文化课生没必要住宿。” “那我换到美术班”我几乎是未加思索就直接说出了这句话。 许老师和我的母亲似乎都被我的这就话震住了，过了一会母亲才出声问我“为什么” 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笑了，包括我自己。 “我想考大学啊，学美术不是分数线低吗” 许老师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看了看我，欲言却止。母亲却直接毫不留情地对我说道“对于成绩好的学生来说，美术是一条捷径。对于你，那就是包袱。你的家长也不指望你考什么一本二本，你就踏踏实实地上好文化课走一个不错点的专科就行了。”若是在平时听到母亲说出这句极度失望的话来，我肯定高兴的谢天谢地。但那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有了男儿的自尊心在作祟。 “不就一个二本吗我一定考给你看看” 兴许是底气不足或者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那一刻我的双腿颤抖的无比厉害。但让我更难以接受的是他们各个脸上表现出来的异样目光，那眼神似乎在向我暗示他们完全拿我的这句话当成是孩子无意说出的气话来听，无暇思考我是否真的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好啊，许老师正巧在场那就做个见证。如果你这次的考试成绩能出现在前五十名的名单里，我就答应你换班的事儿”母亲的眼里到底闪过了一丝惊讶，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前五十名我的表情一下子木讷住了，整个人如同被人牵制的拐杖般楞楞的杵在那里。 我实在无言以对 “这期末的测试已经开始了，你要他现在就考到前五十名的名列里是不是太急了点依我看不如给他一些准备的时间在开学的分班测试结束后再做商议吧”许老师不知何时已经离座走到窗口旁大肆地吐起眼圈，兼职人员是不允许在办公区域吸烟的。尽管我对他这点瑕疵略感失望，但还是不禁地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他。 “既然许老师大发慈悲的帮你解了围，你还楞在这里干嘛回去准备呀”母亲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又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试卷里。 “唉，我给了他多久的时间准备从小学二年级到现在了，可他从没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感到自豪过。”这句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刺刀般从我的后背穿过来直插心脏，令我心中的痛苦和愤恨愈加浓烈，让我实在无法在这个地方久留片刻。 当我从办公室走出去后，我以为心里的这份沉重感情可以轻松一些。然而并没如此走廊里简直是吵闹的要命，那些优等生在考完试后通常都会扎堆在一起讨论着试卷上的某一道题有没有出错。相信我，他们心里有那么一点侥幸心理是希望自己没有出差错。但绝大部分还是希望某一个人出了错误，然后看到那个人几乎懊悔得要哭出声来他们再以闪电般的速度发出刺耳的嘲笑声。他们乐此不疲，而我却厌恶的要命。我真恨不得自己的手里有一把榔头使劲地在他们的脑袋上敲下去，把那些肮脏的、龌龊的东西都取出来然后装些别的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呢我在揣摩。就装他妈的一幅油画吧，画面最好是这样的:在紧挨着悬崖边上的一片金灿灿的麦田里，我们穿着各异的服饰在田垄里追逐。但我们的胸前都绘画着一株美丽的向日葵，无论男孩或者女孩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有一壶不容易让人吃醉的米酒。等到我们差不多要醉了的时候，天也快黑了。我们就兴致勃勃的爬到悬崖上，面朝东边相依而坐。看着那些绿光闪闪的萤火虫在眼前轻盈的飞来飞去，我们在月色的陶醉下可以把脸紧紧的贴在一起，但我们绝对不会疯狂地接吻我不说谎，这个画面并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我曾在一本好不错的外国里见到某个作家如此描绘，我只不过在这个画面里添加了一些我想的东西。 就在我像傻子一样楞在那里，为脑海里的这幅画面吃吃傻笑的时候。我看见晓婉和方哲的身影一同出现在了楼梯拐角。方哲朝我微微翘起嘴角表示友好的问候，他身后的林晓婉则是踮起脚尖像仙女一样向我扑过来。 “喂，你这次是不是连名字都没有写直接把试卷交上去了啊”她仰面看着我，带着酒窝的笑容是如此的可爱。 “你瞧不起谁呢，第一科可是语文。别忘了当初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呢。”我的脸依旧是阴沉一片。若是换做平日里看见林晓婉活蹦乱跳地向我跑过来，我不是伸过手去用力的捏一下她的鼻子就是趁她不留意的时候拽一下她的马尾辫子。可当时我的脑袋瓜子却是沉甸甸的，提不起一点兴趣。晓婉看我有些反常刚要问却被一旁的方哲给打断了，他似乎对我说刚才说过的话很感兴趣。 “他说的是真的”方哲问晓婉。 晓婉白了我一眼，说“嗯，也不知道这个笨蛋上辈子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向来不读课本可语文成绩却好的惊人” 晓婉说的过于夸张，兴许也是为了让我脸上紧绷着的肌肉松弛下来吧。可我并没有对她的这句话加予理会转身躲进了教室里，我像疯了一样把门窗都紧紧地关闭起来。然后就跟一坨面团似得坐在紧靠角落的位置上继续想象着那幅画面。 “他没事吧”方哲在门外轻声地问晓婉。 “他呀，初中的时候就这样。有时候闷闷不乐地一整天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不去理他过段时间他就会自己嬉皮笑脸地来找你” “对了，你是哪个中学的”晓婉踮起脚从门窗向里探着脑袋说。 “我我啊，我上的中学离这里挺远的。说出名字你也不知道。”方哲的声音很具有磁性，可他有时候的神情却跟个小姑娘似得羞羞答答，很别扭。 “哦我们这里出名的学校本来就少之又少，况且出名的又怎么样还是会有不爱读书的人混进来。”晓婉明显是为了故意气我才这么说，她向我吐了吐舌头之后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索性直接用双臂紧紧地抱住脑袋，不再去留意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熟料也就是这样我竟然糊里糊涂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落，最后的一抹阳光在窗户口停留了一会儿便消失了。 走廊里的灯光开始亮了起来，哒哒的脚步声更显的整栋楼层无比的空荡。这让我舒心了不少，就在我走到第二层楼梯拐角的时候，迎面冲过来的手臂一把将我拽住是张斌。 “柳柳哥，你你先别回去了 ，三道疤就在门口堵着你”张斌倒着胸口的那股粗气说。 我晕沉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问他“他之前不是犯了挺多事的要关一阵子吗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张斌一边把我往教室拽一边向我解释说“他三舅和那副局长好像是战友，至于里边究竟有什么猫腻咱哪清楚。反正你就先在这儿待会就是了” 等张斌将我按到椅子上的时候，我心里彻底地慌了。 “有烟吗” 张斌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朝我笑道“喏，就知道你坐不住提前都给你买好了。” 等我将整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我的情绪才开始稳定下来。 “不对，他要堵的话也不会只堵我一个人啊。那天叶欢和方哲都和他结下了梁子，他们人呢” 张斌当即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躲躲闪闪。 “我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出校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二十章 就算是给三道疤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公然在学校门口闹事。与我猜想的不错，他们果然已经将叶欢和方哲两个人带到了学校附近的那个废弃的小广场。 我和张斌从小道抄过去的时候，七八个人已经将叶欢他们两个按在了地上。那几个人看起来都很壮实，叶欢几次想要挣扎起来却都被捶在小腹的拳头给打趴下了。广场与小道的中间栽着一排白杨树，我和张斌两个人就蹲在白杨树的后面。 “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儿最少跟谁也不要提。”我点了根烟之后就要走过去，张斌却从身后又一次将我拽住。 “我我就这么回去了是不是有点不够义气啊”他的舌头仿佛已经打了结。 “那你还想怎样啊”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拎来一块板砖慌张地递到我手里，“喏，我我走了啊”他倒是挺会缓解气氛的。 我奓着胆子走过去的时候三道疤一眼便看到了我，看来这次再搞偷袭是说什么也行不通了。 “嚯，你他妈还敢拎着板砖来，有胆子往这拍吗”三道疤指着他的脑门向我叫嚣道。 看着他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我的后脊梁突然窜上来一股狠劲儿。 板砖直接从手里飞出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砸在了叶欢旁边的一个胖子的脚面上。那胖子抱起脚就是一通呜哇乱叫。我趁机又是一脚用力的向方哲跟前的那个混混的裆下踢去，这一脚可是够快够准的。但我还没来得及为这漂亮的一脚作解说，就被身后的某个家伙也是一脚踢在了小腿肚上。一阵酸痛还未及全身我就已经趴在了地上。幸好叶欢和方哲两个人反应迅速，当即爬起身把手里紧攥着的沙子朝那几个人的脸上攘去。 “愣着干什么，跑啊。”叶欢拽起我就是一通跑。 我们三心里庆幸，幸好这次三道疤带来的都是胖子，不然我们可还真跑不了多远。 “大爷的，柳铭心你他妈不怕我去你们家堵你，你就跑”三道疤和那群人离我们并不远，但已经跑的气喘如牛了。 “孙子，有本事追上来再说吧。”叶欢边跑边回头向他竖起了中指。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摩托车的突突声。车子停在了三道疤的旁边，随后就见他和那个踹我的人上了车。这下，我们仨都慌了神。 方哲看了我们两个人一眼，说:“不然就回去吧，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只堵我们这一次。” “回去个屁，顺着小道往左边跑穿过去就是初中的后墙。” 这条小道是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后面紧紧跟随的摩托车时而传来噗噗的熄火声，可我们仨仍就不敢松懈一股气跑到了初中的那面后墙下。 “这墙有有点高啊，你你这样子能爬的上去吗”叶欢看着我，大喘着粗气说。 那胖子的一脚着实够重的，我能一瘸一拐地跑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再顺着这么高的墙爬过去的确有些费劲。 摩托车的突突声越来越近，方哲看了我一眼，说“爬不上去也要爬，不然不就白跑这么远了吗你先上去，我在下面驮着他。”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人吃力地翻过了高墙。 那个时候已经接近六点钟了，初中的操场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值日生在打扫操场。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径直要朝校门口走去，叶欢却拽住我一脸神秘地说“嘿，这个时候出去的话会不会遇见他们啊不如我们就在这躲一会吧。”我倒是有些不情愿，他看得出来。他又装出那副极为同情的样子说“唉，我看你还是先走吧。反正你留在哪里都是要挨一顿揍吧。”我当即在他的胸口捶了一拳，说“上次的那把笤帚已经打烂了，无论被什么东西在屁股上打两下总好过让人按在地上。”听了我这话，方哲倒是没什么表情可叶欢却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 “你你这么大了还被还被你妈打屁股，哈哈” “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借把笤帚在你屁股上狠狠抽一顿。”我瞪着他说。 叶欢立即收敛了笑容，不过没超出两秒钟的时间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我长这么大只被我老子打过两次，还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铭心哥，那是什么感觉啊” “老子现在就再打你一次，让你切身感受一下”说着我就伸出右腿要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一脚，可这小子早就撒丫子跑远了。 “他这个混蛋真他妈应该去当一个只会演戏的臭”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愤愤的说。如果旁边站着的那个人不是阿哲，他肯定可以将这句话接下去随便讲些什么只要沾点边就成，我就能陪着他把这无聊的时间消磨掉。可偏偏是他，一个不苟言笑像个老学究似的可怜家伙。 “你坐下来聊会天成不成真不明白晓婉整天粘着你都能聊些什么。”我看着他，眼神里有股酸酸的感觉。 他果然坐了下来，就连他坐下来的方式都能极容易让你感觉到紧张。 “她找我聊的都是学习上的事，平时话也很少的”他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就像一个情夫在向风流妻子的丈夫澄清某种关系一样。 “我说你能不能随和点，你这一脸严肃的样子很容易让旁边的人紧张你知道吗” 他定定了看我一会儿，什么话都没有说。随后他将两条腿舒服的伸展开，脑袋枕在了双臂上。 “是这个样子吗”他将脸朝向我，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说。 “这条腿像这样支起来会更舒服些”我也随即躺了下去，仰面望着天边的那道晚霞。有那么一瞬间，我偷偷地瞥了方哲一眼。那几乎是脸贴脸的距离，他那一双清澈的带着忧郁的眼神和一抹不羁的坏笑很像那个会用眼神演戏的梁朝伟。 “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啊没没有男生和我这么说过。”他那表情的确有些大惊小怪，差一点要坐起来了。 “你比那个混蛋还会演戏，你的眼睛真的挺好看的。男生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嗯，我只是没有被同性轻薄过所以，有种怪怪的感觉也很正常”他这个混蛋又向我作了一个坏笑，倒是有几分轻薄我的意思。 “刚才他们是没有把你打疼是吧要不要我在你胸口再狠狠来上一拳”说着我还真的提起拳头在他的胸膛敲了一下。 “既然你的语文很有天赋，为什么不努力读书呢”他一脸认真的看着我说。 “这两者有关系吗谁说只有好学生才可以改变命运，难道像我们这样的就会一直的衰下去”我冷笑了两声之后再也不去看他，全神贯注地去盯着远方的那片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的晚霞。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如果有这个基础而不去好好努力的话，岂不是很可惜” “可惜那方才追着我们的那些人在大好时光里却没有在学校好好念书岂不是更可惜呵，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谁他妈的也不用批判谁，谁他妈的也不用。”我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这又让我想起了刚才在办公室的那件事。 “听林晓婉说你曾发表过一篇短文至今还贴在初中的展览橱窗里，你还能写出一手漂亮的字迹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看好的或者是敬重的那个人可以更完美一些，而自己呢却通常把一件小事搞得一塌糊涂。” “也不知道这次老师会说我的作文像什么，记得初中时的一位老师说我写的作文好像是悼词”他瞥了我一眼，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我可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淡淡地问道:“你写的什么” “怀念我的数学老师” 原来笑点在这里。 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而且足足笑了约摸两分钟的时间。 “你他妈的一定是故意的。”我止住笑声后从兜里摸索出一根香烟放在了鼻底。 “不，我是真心的。” 那一刻，我才留意到原来他一本正经的时候也是蛮有趣的。 “你应该少抽点烟，这对那玩意不好。” “我操，你听谁说的” “难道你自己不清楚越抽越短，越抽越短吗” “哈哈哈” 我笑的开始有点胃疼，于是我站起身将那根烟点燃。 “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写的那篇短文这里就是我的母校。” 他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神情看了我一阵，当我们信步向教学楼那边走过去的时候，他还抬手指着那栋楼说:“是不是过几年这里就要挂上一幅横条，在某年某月我们学校曾培养出一位年轻有为的大作家。” “我发现你越来越有趣了 。”我恶作剧般的向他脸部喷了一口浓烟，说。 他被呛的轻咳了两声，对我笑道“你也是如果能找到一支笔的话，你是不是还要向我炫耀一下你那一手好字” “你还别说，我这里真有一支钢笔呢”说着我就开始在裤兜里寻找那支钢笔，那是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晓婉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收到之后我欣喜若狂对她讲这支笔算是找到它真正的主人了，从此以后人在笔在，笔不离身 我把前后兜翻了个边，可还是没有找到那支钢笔的踪迹。 “是不是落在我们刚才躺的地方了我回去看看。”方哲急忙跑了过去。我像个老母鸡啄食一样跟在后面，仔仔细细的看了每一个脚印踩过的地方可还是没有看到那支钢笔。 “可能在翻墙的时候掉在外面了，或者之前就已经不见了。” 方哲的话我根本听不进去，仍是弯着腰瞪着眼珠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 “它对你很重要吗”方哲一边帮我找着一边问我。 我挺起身，擦了擦额头急出的汗珠说“当一个女孩在你生日的时候将一支钢笔递到你面前，并且告诉你说，这是我找了一天才买到的较为满意的生日礼物你要好好保管知道吗。那么这个混蛋就不应该把它弄丢” 方哲愣了一会，紧接着又和我一起向后墙那边做地毯式搜索。 这时候，叶欢突然出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嘿，看老子给你们带来了什么。”他将双手背在后面，神秘兮兮的看着我说。 天知道我当时兴奋成了什么样，挺身过去将他的手臂掰了过来。 “面包我就他妈的知道你个蠢货手里变不出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急着找那支钢笔我真想把面包丢在他的脸上。 “我操，不就开了一个玩笑至于这样的吗面包怎么了，这面包可他妈十块钱呢。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叶欢将其中的一块递到了方哲的手里，然后就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啃着面包。 “你先等会再吃，他的钢笔丢了快跟着一起找找吧。”方哲说。 叶欢听了方哲这句话险些被十块钱的面包噎死，等大眼珠子看着我说“钢笔丢了我说你个盲流子还带支钢笔这不有病吗” “你他妈才有病，不帮忙一边站着去。” 叶欢白了我一眼，不过还是放下了嘴里的面包也弯腰跟着向后墙那边找去。 “这里没有的话就肯定丢在小广场了，待会你们两个驮我过去，我再返回去找找。”我当时差点急出眼泪。 “那我再吃一口你他妈重的要死。”叶欢又把面包放到嘴里啃了一口。 “你们是在找这支钢笔吗”女孩像夜莺般的清脆声音在我们的耳边出现，我们三个猛然抬头。 那女孩看到我们的脸之后，忽然叫了一声哥。声音有些发抖，看样子是有点害羞。我伸手就接过了那支钢笔，兴奋地对那女孩说“谢谢，谢谢你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改天哥请你吃饭。” 那女孩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见我拿到钢笔之后转身就要离开。我慌忙地夺过叶欢手里的面包，对她说“要不请你吃个面包怎么样” “额”女孩盯着我手里的面包不知道要说什么，我这才注意到面包已经被叶欢啃了一半。 “你他妈不是给我买的吗怎么吃了 ”我回头瞪着叶欢说。 “我我只咬了那么一点，馅儿还有呢。方哲那里有，把他的那份拿出来不就行了吗” 我看向方哲的时候，方哲也已经背过身要离开了。 “方哲，把你手里的面包拿过来”我喊道。 这时候，小女孩已经背着书包走出了一段距离。等我追过去要把面包塞进她的书包里时，她死活也不要还差点也急出了眼泪。 等到小女孩走出校门的时候，我们也慢腾腾的向那边走过去。 “这小姑娘可真固执，我再把面包往里塞进去那么一点她恐怕真的要哭出来了”我对方哲他们两个说。 “不是固执，是被叶欢的吃相吓到了吧。看他那么吃面包谁还敢下口啊。”方哲轻松地调侃道。 叶欢在旁边还一个劲地啃着面包，说“我从中午到现在刚吃上这么一块面包还要什么吃相啊。” “行啦别吃了，我说你们两个人的车子呢” 叶欢这才松口，瞪大眼珠子叫道“校门口停着呢，不会让人偷了吧” 我和方哲相互一个眼神，之后一起在他的后脑使劲拍了一下。 “猪啊还他妈吃，回去找吧” 我一直以为，那个时候的我们太少年、太不懂事总容易把最珍贵的东西弄丢。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们一直如此。 抬手看看表已近凌晨四点钟，病房里的白炽灯更显寂静。慕雪似乎是熬夜惯了的，看起来依然精力充沛。 “那个小女孩你还记得吗”已经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也觉得那个小姑娘很有趣吧可惜我只见过她那么一次，庆幸的是我倒真的记得她的样子。” 我试着回忆 “她不算是个太胖的姑娘，却长了一张极其圆润的脸，尤其是在蘑菇头的衬托下整张脸更圆了。她还戴着一副挺厚重的眼镜，眼睛特别大至于她当天穿了什么样的衣服我还真的忘记了。” “观察力这么强，你不当作家真的可惜了。”慕雪轻笑着说。 我突然有一股顺杆子就要往上爬的劲儿，说“谁说不是呢，可这么多年下来就是想写什么都写不成。” 这时候，母亲忽然醒了。她见我们两个人人还直愣愣的坐在这里显然是有些惊讶。接下来就是我们三个人都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雪率先开口，说“太晚了，你白天还要照顾阿姨早些休息吧。我我打扰了这么久实在冒失了，不好意思。”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了。 母亲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又流露出一股非常满意又特别得意的感情。我明白她这个眼神是在表达她对慕雪这个女孩非常喜欢，而不是因为她刚才的那套说辞用眼神下达一种逐客令。当然了，慕雪也肯定猜出了母亲的这个眼神所表达出来的情感因此更不敢再做逗留。 “嗯不然你就睡在这里吧。”在慕雪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我突然伸手拽住了她。这是我在我们两个人都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碰到她的手。 修长的指甲在我的手掌里因颤抖而丝丝作响，而那股微妙的颤抖如电流到顺着血液抵达我的心脏。这种感觉让人燥热却也十分享受。但我却不敢享受太久，急忙地将手臂收了回去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我把两张椅子拼一下，你凑合着睡到六点钟就好现在让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可我也脱不开身。”我说话开始语无伦次。 慕雪转过身，羞涩地说:“这这怎么好我叫好出租车再走，没事的。” 这时候母亲忽然坐起身从床上走了下来，她的脚步向来都很轻所以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慕雪身上的我根本没有留意到。当她的手臂从我肩膀上擦过紧紧地握住慕雪的手时，我也被吓了一跳。 母亲对我置之不理，她拽住慕雪的手之后就小心翼翼的往床沿走去。待慕雪受宠受惊的坐在了床沿上之后，她又慢腾腾地坐到我方才拼凑的椅子上用那种温暖、祥和的目光定定的注视着慕雪。 从始至终因为口头表达不流利的缘故，她的嘴唇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不过那双眼睛却是把所有细微的感情都表达了。 慕雪稍愣了几秒之后将眼神抛向我，那个眼神告诉我她如坐针毡 “我、我真的得走了，要是在这里的话太麻烦你们了”慕雪又一次慌张的站起身，不过这次可不能说是走，用逃这个字可能更为准确。母亲没有再去拽住她而是使劲地捅了一下杵在她身后的我，那个意思大概是要我追出去。 这个场景刚刚出现不久，上次我的手里至少还握着一个饭盒。那样一来我的紧张感总会少一点，而这一次我的手里可是空空如也。医院外面刮起阵阵的凉风，吹得路边上的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而我全身的血液却因为方才握了一下她的手而格外滚烫。她又站在路灯下将外边披着的那件藏青色大衣裹紧了一些，我走过去的时候脑子里还在不住的想她为什么执意要来，现在又执意要走了呢 我心里突然难受起来，涌上来一种莫名的感觉。有一天她会像这美丽的霓虹灯一样消失，然后第二天一切又平常如初。 “刚才我执意要留下你是因为我真的挺担心你一个人走回去的，可看样子让你留下来的话似乎很尴尬。”我刻意装出轻松一点的样子，可拳心早已沁出了热汗。 她走出医院之后明显比我轻松许多，深邃的眼睛向我眨了一下而后浅笑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的方向感很好而且自我保护的意识也不差至少这样的夜晚我不知道要度过了多少个。” 这样的夜晚我不知道要度过了多少个没有抱怨、不带任何负面情感的一句话听起来却总有股强烈的忧伤。 她见我没有说话缓缓地扭过头去不知道将那双深邃的眼神望向了哪里，这又让我多少有些失落。 “嘿，你见过荧光海吗”她突然转过头天真的望着我说。 我此刻已经点燃了一根香烟，整张脸都被然然飘起的浓烟笼盖，除了一双注意着她的眼睛无比清澈。 “见过，很漂亮、像置身于梦幻当中。” 她听了我这句话之后，神情若有所思。看着她静静发呆的样子我发觉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被她迷住了，乌黑的眸子向上挑动与那水草般柔韧的睫毛结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对精灵。她微微翘起的嘴唇好似刚喝了葡萄酒一般，那一抹红就要如琼浆般流下。就在我如同被鬼神差使一样要凑过去吻她一下的时候，混账的出租车像他妈幽灵一样飘了过来。 我只有压抑住内心的恼火轻笑着帮她打开车门，说“注意安全。” 她突然从手提包里取出手机，然后俏皮地看着我说“等车子开出了你的视线之后，你就打我的电话号码。然后在我安全抵达住所的时候你再挂断，和来时一样很简单的对吧” 我也如约地掏出手机，好笑地问“非要在车子开出我的视线之后再打吗” “帮你省点手机费，虽然报警是免费的”她像个孩子似的笑出声来。 车子终于开出了我的视线，我迫不及待地找到她的号码拨了过去。在如此简短的过程中我想了很多开头语，可没有一句能够将我小鹿乱撞的心情表达出来。所以在接通电话之后我良久都没有说话。 “听说后天浴场那边会出现荧光海，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陪我去看吗”又是她带着清朗的笑声打破了沉静。 “几点钟”我望着黑压压的夜空问。 “晚上八点钟” 她说出这句话之后也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再出声，待我掐灭了烟要往医院门口那边走的时候。她突然性的问了我一句“你上次看到荧光海是在什么时候” 我记得那一次是叶欢一个人提议的，好像也就是在那天夜里叶欢强吻了周佳瑜。但具体是什么时候我还真有些记不清了，这个我可要好好想一想。 我坐在医院门口的石阶上，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随着烟雾慢慢地飘向夜空，那些往事也如烟雾般在眼前聚拢。 “哦我想起来了，是在我们暑假快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傻笑着对电话那边叫道。可电话那边却依旧是寂静的，我隐隐感觉到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突然，我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汽车急刹车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的剧烈声响隔着手机都异常的刺耳，紧接着的是玻璃受到某种重物撞击发出的剧烈破碎声和慕雪的短促尖叫声。 “慕雪，慕雪”我将手机死死的贴在耳边，渴望着在电话的另一头可以听到她平安无恙的声音。 可那边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仿佛消失了一样，我踉跄地站起身像疯了一样往路边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在手机里呼喊着慕雪的名字“慕雪、别吓我成吗慕雪、慕雪你说句话啊慕雪” 黑压压的公路上只有明晃晃的路灯和树影婆娑，除此之外我根本看不到一辆混账的出租车在我的眼前出现。“不远的，离这里一定不远的”我心里反复嘀咕着这么一句话，然后慌里慌张的拨打了报警电话。 “请您说一下车祸的准确位置。” “人民医院去往xx小区的那条路。”我的声音颤抖的极为厉害，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嗓子眼里吼出来的。 “抱歉，从人民医院去往xx小区的路段很多而且现在有一条路正在施工，所以请您说的再详细一些。” 我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她坐的是出租车，出租车肯定他妈的走最近的那一条啊”我没有时间再对未知的一切作出精确的判断，将通话又切换到慕雪的那一边时我开始向汽车驶去的方向奔跑、发了疯一样的奔跑如同刚从牢笼里挣脱出来的野兽。电话里开始有滋啦滋啦的声响如同我那心跳般在我身体里的每一处敲打，这让我感到万分的惶恐和惧怕。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对着手机说任何一句话，仿佛在那一刻我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双腿上。等我离那辆混账出租车发生事故的地点只有三百米的时候，我发觉这两条不知跑了多久的双腿也开始发软打颤了和我那一连串苍弱无力的眼泪一同摔在了地上。 这辆混账的出租汽车并没有和其他车辆发生碰撞，相反它是自己撞在了路边的那颗粗壮的梧桐树上。树已经被它撞倒横在了马路上，而车的前身也因受力发生了变形。等我再站起来跑过去的时候我发现整辆车的玻璃都已经震碎，慕雪的半条身子则探出了车窗外血液就顺着她的手臂不停地淌在地面上。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将她轻轻地抱了出来，“慕雪，慕雪”想不到我第一次紧紧抱住她在耳边轻唤着她的名字会是这个场景。当我急哭了的眼泪落在她的脸颊上时，我发现她的嘴角好似在慢慢的蠕动。 “好疼，好冷” “慕雪，别怕你一定会没事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你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你不会有事的”我像虔诚的信徒在做祷告似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救护车来的时间并不算慢，大约只有那么三两分钟的时间。可在此过程中我仿佛经历了无数个这样的三两分钟，仿佛那个计算着我们生命的钟表突然坏掉停在了那一刻也动弹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二十一章 看着慕雪和那名出租车司机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我多希望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一场噩梦，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听到某种剧烈的声响或受到某种恐怖的惊吓之后我就会突然清醒。可这很愚蠢不是吗过不好的一生本来就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这场车祸的起因是由于那个混账的司机疲倦驾驶导致的。至于他为什么要疲倦驾车，这个原因让我有些心痛。是因为他的好不错的儿子考上了一所好不错的大学，每月的生活费加上开支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所以他不得不在晚上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继续赚钱。这个是她的妻子在接到电话后仓皇跑过来告诉我的，至于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我揣摩过，也许是为了躲避那高额的赔偿费用。我和她说，我与现在还昏迷不醒的那个女孩只是朋友关系。关于赔偿的问题你要等她的父母来之后和她的父母谈。像这种父母为了供养孩子上大学拼命赚钱的事儿可以说全世界比比皆是。不过他们真应该掏出他们赚的那笔钱的其中一部分用来买一张车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去往他们孩子上学的城市，看看他们那混账的孩子都在做些什么。在被护士叫去缴费的那一路，我偷偷的瞥了她一眼。只见她慌里慌张地把一个蓝色布袋从腰间往下一点的位置掏出来，那蓝色布袋还用一条松紧带紧紧地缠在腰间。紧接着我就见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钱包，然后快速地从里面掏出了一大把褶皱的钞票。那些钱貌似不是一开始就褶皱的，而是因为她颤抖的手将其抓得太紧。 到了缴费处的时候，她忽然拽了拽我的衣角。那惶恐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我说:“我身上的现金就这么多，我卡里还有，你等我去取。” 那一刻我内心的恼火忽然被一阵酸楚之感替代，我迅速地把头扭了过去。说:“你就付你丈夫的那部分就行，至于医院费和赔偿费我真的做不了主，你等她的父母来了之后再说吧。”我将慕雪的那笔医院费支付了以后就径直的往医院门口走去，我感觉自己已经透不过气来非要赶紧的抽一根烟才成。 外面的空气更加稀薄、夜更加深沉。烟头上的火光简直比那灯光还要亮，可我的手却是冰冷的要命。尽管现在距离慕雪出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一段时间，可我心里还是极为的害怕。我不知道当她的父母急匆匆地赶过来时我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在已经过半的混账夜晚里我竟让她们的宝贝女儿搭着一辆混账的出租车听我讲那么一段谁他妈都可能发生过的故事。不过她的父母暂且是不会来，因为慕雪的手机设有私人密码除此之外根本找不到其他的联系她父母的渠道。 抽完烟之后我的胸口依旧是痛的要命，呼吸还是那么的不顺畅。我大口地吸了一下外边的凉气就再次走进了医院里面。进去的时候我看见那名出租车司机的妻子正在和医生交谈，我赶忙跑了过去。 “你是这姑娘的什么人”中年医生问我说。 “朋友，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虽然这姑娘的情况并不严重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还是要他们的父母过来一下。你一个朋友能替他们决定什么”医院白了我一眼，极具嘲讽地说道。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并不舒坦，可他说的却是事实。“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找不到她父母的联系方式。只有解开她的手机密码才能找得到，但这个要等她醒过来” “她会醒过来但是恐怕要等到今天下午左右，她只是头部擦伤和小腿骨折但” “等等，等等。”我忽然打断了医生的话，“头部擦伤和小腿骨折还不算严重吗她不想躺在病床上太久，我是说她还有别的事要去做”我突然想起了她要在后天的时候去看荧光海的事，所以听到她是小腿骨折时我有些着急。 “你知道像这种因为疲劳驾驶而导致的车祸让多少人丧失了生命吗他们静养一些日子后就可以正常生活，这还不算是幸运吗”他生气的看着我说。我一下子被他呛得哑口无言，接着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位女士。忽然低下头苦笑了两声说“不过他们两个人倒是挺有缘分的，都是气血不足。如果不调养的话即便今天没有出事他们也迟早也要住院的” “他们都是做什么的”他又问。 “她是一个作家，熬夜是常有的事。”我说。 “我丈夫他他是跑出租车的。”那女人颤颤的说。 中年医生将手插进衣兜里，皱了皱眉头说“好吧好吧，无论这两位是做什么的前提是要健康的生活对吧你们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他将住院单交给我们之后就径直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我突然追了上去，问“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我也已经说过了她要今天下午左右才能醒过来，你既然这么想见她为什么平时不叫她注意休息呢，嗯”他那冷冰冰的表情似乎在告诉我这类话他至少已经说过了一百遍，为什么我还要追过来傻兮兮地问他。我不想自讨没趣随即转身去了缴费处办理住院手续。 负责这类业务的护士仔细地核实了一遍电脑上的信息，含笑地对我说道“您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我将身份证递给她的时候，她只看了一眼便又还给了我。撇撇嘴说道“是病人的身份证件” 这可一下子把我给难住了，“她要明天下午左右的时候才能醒过来，我的先放在这里等她醒过来之后我再把身份证拿过来可以吗”我厚着脸皮说。这名护士倒也没有死咬着医院的规章制度不放，说“那您收好住院单下午的时候再过来办理吧，祝愿她早日康复。”她说的倒是极为诚恳可我却没有因此而向她道声谢谢，鬼知道我脑子里又有了什么乱七八遭的想法。在离开那里的时候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凌晨六点钟，可距离慕雪醒过来的时间还有十个小时，我不知道如此漫长的等待我要怎么度过去。也许我应该靠在长廊的椅子上或者走回母亲的病房里安稳地睡一觉，但我虽然感觉身体已经乏累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我母亲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本来不愿对她讲的可我身上的那点钱根本不够支付住院费。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向她要回那张前不久我交给她的银行卡。现在，我应该再走回病房，告诉她别担心慕雪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她听说慕雪出事的时候可是吓坏了，我确实应该回去好好陪陪她，不要让她的心里有太深的愧疚这样对病情的恢复不利。我还没有走出几步远的时候就感觉脑袋突然翁地一声，紧接着整个人一下子跌在了长椅旁边。等我扶着椅子想要再站起来的时候那两条腿却软的跟面条一样根本支撑不起我身体的重量了。我气的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这两条该死的腿上。就在这个时候，那出租车司机的妻子闻声从那另一边跑过来将我搀到了椅子上。 “你这是咋了我去给你叫医生”她紧张地看着我，随后就要去找医生。我赶忙一把拽住她说“大姐我没事，可能是睡眠不足加上没吃晚饭，坐这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坐在了我的旁边，一脸认真的看着我说“你真的没事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把一些小病小灾的当回事，我跟你讲病来如山倒，身子再好也没有用的”我向她笑了笑，说“我真的没事。”她定定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就不再言语，只是那么一会儿后她忽然将腰弯的很低，用那双皱巴巴的手静静地托着下巴。喃喃说道“我孩子比你小几岁但个头和你一样高，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外边是不是生病了也不言语，就这么干巴巴地挺着。傻孩子” “如果你想他就给他打个电话嘛，父亲出了点事他也应该赶回来看看。”我想了很久嘴边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我本来是想装作没有听见的，因为要把这一类的话题聊下去实在是太难了。可若是一个已经年过四十的母亲孤零零地坐在你旁边，说些想念孩子之类的话。你首先不应该打断她，然后和她聊一些别的什么话题。因为我们都知道，被想念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而全身心地去想念一个人却是十分的孤独。 “不，这个时间他一定是在睡觉。他白天还要有很多课去上，况且我想他在学校好好的读书，他要是回来看到他爸爸这个样子，一定会跟我们说不去上学了。”她坚定的看着我说。 在那一刻，她和我的眼眶里都有眼泪在打着转。 许久，她缓缓地挺起身子擦了一把脸，微笑地看着我说“你大学是在哪里读的离家远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说起来挺遗憾的，我没有参加高考。”她望向我的那一瞬间，我能看出来她的神色多少有些失落。但那双眼睛里总算没有异样的情感让我觉得在我这个年纪里没有上过大学是多么羞耻的一件事 她反倒是问我“没上大学那你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我说，“苦头肯定吃了些，但还好总算都过来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弯下腰将头垂的很低，开始什么也不再说了。 我感觉自己的腿已经恢复些力气，就试图要站起来去看望我的母亲。她猛然抬头看着我，问“你要去哪”“我的母亲也住院了，她在一楼。我得过去一趟”我慢腾腾地站起身说。她突然将手伸过来搀住了我的胳膊，说“我扶你过去吧，你母亲得了什么病”“中风，不过是轻微了，快好了”我说。她方要再说些什么，却在这个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时，脸上流露出难以压抑的喜悦。 “儿子，你醒了，吃过早饭没”她高兴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嗯我刚醒，还没有吃饭。你四点多给我打电话干嘛，我还在睡觉呢。”对面的声音冷冰冰的，完全没有一点热度。如果非要有那么一点的话，那应该是恼怒。 她那一只搀扶着我的手忽然打起颤来，而且整个人说话也开始不流利。“妈妈想你了，就就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你最近功课还忙吗” 也许是那句妈想你了产生了温情，这让对面的声音有了些缓和。不过听起来还是那么的不耐烦，“那你可以在白天打给我啊，室友都睡觉呢你让我怎么接啊”她像个意识到事情的错误性的孩子一样，将头又垂了下去。一个劲地说“好好好，那妈白天再打给你。你下午有课吗” “今天是满课，等我有时间会给你打过去的，就这样。”电话突然间挂断了，可她还将手机紧紧地贴在耳边。我能感受到她听到手机里的嘟嘟声时心里是多么的空落，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和儿子之间的对话是如此之短，短到我们只迈下五个台阶的时候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今天是礼拜六，大学里是没有课的对吧”她垂泪欲下的看着我说。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顺着他来呢”我有些难以置信。 “唉，当妈的都是一个样子。离得那么远哪舍得骂啊他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她将眼泪憋了回去，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这带着莫大悲哀的厚爱让我顿时语塞，直到我们两个人静静的走到病房门口时，我的嘴里才突然冒出那么一句“您在这也候了半宿了，去吃些早点吧。”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对我说:“我得回家拿几件换洗衣服，如果那位姑娘的父母过来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存下她的手机号码而后打心底流露出最温暖的笑容给她，说“那要等她醒过来之后才能联系上她的父母，您可以在家休息一会儿，这边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您。”她除了一句道谢的话之外再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径直走出了医院的门口。 我走进病房的时候就只见母亲换上了她常穿的那件深蓝色的带着花纹的衬衫，她一个劲地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显得尤为急躁。父亲也赶过来了，不过他倒是沉着地坐在椅子上一字不吭。他们见我进来后纷纷上前把我围住，那样子就像是在迎接一位高官似的。“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她父母来了没有”父亲紧紧攥住我的手说。我拖着疲倦的双腿坐在床沿上，对他们说“你们别担心，她只是小腿骨折了需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可能要在下午的时候才能醒过来。”父亲舒了口气随后又坐在了椅子上，“住院费你交了没有”他又问我。“还没有，这个需要她的身份证才能办理，也得等她醒过来再说。”父亲紧皱着那双眉头，直勾勾地盯着我,说“你你和那姑娘到底什么关系，她”坐在我旁边的母亲突然伸腿踢了他一脚，父亲瞪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将后半句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其实即便父亲不说我也猜出了他后半句将要说什么，但我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延伸下去，我甚至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我感觉自己浑身酸疼的要命，就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我侧身躺在床上，望了父亲一眼说:“待会可能会有人打电话给我，如果我还没有醒您叫我一下。”说着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把眼睛闭上了，因为我的眼眶已经开始有些发痛无力再睁开。 坐在我旁边的母亲拍了拍我的腰部，轻声地说了一句。她的咬字与之前比清晰了很多，我听出了她的意思是叫我回家去睡，这里有他们照看就行。“我实在不想动了，在这眯会就行。”我握住母亲的手，嘟嘟囔囔地说。 我真的是累坏了，差不多只有三四分钟的时间我就已经睡沉了。如果不是那扇窗户被人推开了，刮进来的一阵冷风把我冻醒，真不知道我会睡到什么时候。醒来的那么一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向窗口那边瞥了一眼，父亲站在那里面向窗外深深地吸着香烟。 “爸，现在几点钟了”我揉了揉太阳穴问。 “五点了，那姑娘醒了，你妈在那陪着。你先吃点东西再过去吧。”父亲回头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饭盒对我说。 “我还是先过去吧”说着我就要坐起来，可还没坐稳。整个人又重重地跌了下去。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哪来的力气，赶紧先把饭吃了吧。”父亲掐灭了烟走过来帮我打开了饭盒。我当时的心里就像是有一群蚂蚁在里面筑巢一样，那滋味着实不好受。 “你吃慢点当心呛到我已经把住院费交完了，不过那姑娘的父母都没有过来。”父亲说。 我放下筷子，愕然地看着父亲，问:“为什么” “姑娘说她的父母都在外地生活，过来一趟很不方便。她也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连电话也没有打。”父亲说。 “那她这边的亲戚呢总得过来个人呐，出了这么大的事总不能没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吧”我着急地说。 “她说在她上大学的时候一家人就搬到外地了，这边的亲戚很久都没有联系了。因此她也不想麻烦他们。”父亲说。 “她一个人如何应付的来啊”我咽下最后的一口饭，慌忙地站起身说。这时候，父亲也突然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什么叫她一个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躲得了干系吗你留在这里照顾人家，其余的事你都放一放。”“我照顾她我我一个大男的也不方便啊。”我惊诧万分地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不是还有护士呢吗你就负责跑跑腿，送送饭就成。别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你以前厚脸皮的那股劲都哪去了真是越大了越没出息。”父亲一边冲洗着饭盒一边说。 厚脸皮也算是有出息我倒是头一回听见父亲这么说，不免觉得新鲜。父亲擦了擦手，忽然美滋滋地笑了起来，“这姑娘当个小女朋友可真不错，体贴大度、温柔可亲的。但主家过日子就有点傻乎乎的了，不过岁数还不大可以慢慢学的嘛。”父亲这副为儿子泛起花痴的样子让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赶忙阻止他继续臆想下去。“爸，您这都寻思的什么跟什么呀。我都说过人家有意中人了，我们年轻人这点事您不明白，她就把我当作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而已。” 父亲听了我这话，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我说“如果一个小姑娘只把你当成了很要好的朋友而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打算，你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你不嫌丢人啊再说，人家小姑娘若是没有那心思为啥会问我们你有没有时间陪陪她” 我顿了一会儿，想了想说“也许是因为她信得过我吧。” 父亲忽然猛地拍手，说“信得过不就成了吗那当年你妈可是大学生，我就一技术工人。可不就因为信得过我最后和我慢慢睡到一张床上了嘛。” 我苦笑着说“您那会是什么时代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放到现在，甭说我妈她是不是大学生，就一普通姑娘你没车没房的也娶不回家。” “少拿车啊房的来唬你老子，我们那个时候结婚也得有个自行车啊小手表的呢。我跟你说啊儿子，两个人过日子不能总被那些死的东西压着过，是要顺着感情过下去，这样日子才会过的舒坦踏实。”父亲一板一眼的对我说，那样子就好像是我和慕雪儿真的走到了一起似的。 “行了，您都把我带远了，我现在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说着我就转身离开了病房。慕雪是在二楼的病房里，我跑到楼梯的时候还险些又摔了一跤。我实在是太着急了，一是因为慕雪醒了，我仿佛要和她说好多好多的话。二是因为母亲陪在她的身边，我怕言语已逐渐清晰的母亲也对她说好多好多让她尴尬的话。可当我跑到病房的时候，母亲只是帮慕雪把身后的枕头竖起来，让她靠的舒服一些。她们倒是没怎么说话，我心里揣摩，母亲是不是已经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可我望向慕雪的时候，她的神情并不是紧张反而在那苍白的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 她的头上缠着绷带，左腿也上了石膏。在这一刻，她的笑容越是甜美我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醒来多久了，头疼吗”我轻声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缠着的绷带，波澜不兴地一笑说“是有点疼，不过刚才护士已经给我吃过了镇痛药现在还好。”她可能不知道，现在她的每一个微笑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谴责，让我心里内疚的血液如沸水般沸腾。我无力地垂下头，紧攥着自己的双手说“对对不起。”说出这话之前，我差点咬掉了自己的下嘴唇。“你干嘛要说对不起呀是我自己执意要来的，也是我自己执意要走的。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我运气不济或者是命有此劫吧。”面对她这样一个内心如此强大的姑娘我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原以为自己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会有很多话要讲。可见到了这一刻才知道我能讲与她的不过是过去的一些事，真正交谈起来我却只能说上寥寥数语。因此，我就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发着呆。 “这一切感觉挺有缘分的是吧就像命中注定了一样。”她将目光转向窗外说。 听到命中注定这四个字我心里不禁一颤，但我也只是抬起头安静地看着她而已。从我进门到现在一直坐在旁边的母亲却突然站起身，像是听到了某种暗号一样。说:“我要走了，姑娘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阿姨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她的语速很慢，但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很准确。我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慕雪也在这一刻回过头来问母亲:“您是要出院了吗” 母亲看着慕雪，露出笑容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在住院了。等你的腿伤好利索了来阿姨家吃饭吧，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医生同意您出院了要不再留院观察些日子。”我说。 母亲瞪了我一眼，说:“我自己的病情什么样我自己清楚，倒是你别什么事都总让别人给你上心，自己也机灵点” “瞧让您说的，我有那么粗心大意吗我会照顾好她的。”我自然听出了母亲这句话的弦外之音，赶忙岔开话题。 母亲走出了病房，我也紧跟着走了出去。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回头对我说:“明早你回家一趟，我煲好大骨汤你给送过来” 此时父亲已早早办妥了出院手续，出了医院的门口。我拦下一辆出租车，说“要不就近找个餐馆吃完饭再走吧，我也正好给她带一份。”父亲摆了摆手说“都刚刚吃过了，你回去照顾那姑娘吧。”他先将母亲送上了车突然又回身对我说道”你还是联系一下她的父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和他们讲一下，不要拖，拖得越久人家的埋怨就会越深。”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可依慕雪的性子她既然没有把整件事情告诉家里，又怎么会将她父母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呢即便告诉了我，我又有何颜面对他们说慕雪因为听我讲什么混账的故事而在回家的时候出了车祸。 我的心头当时就像压上了一块巨石，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二十二章 我坐在马路边的栏杆上拼命地吸着烟，仔细地琢磨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最终觉得目前我应该做的是想尽办法从慕雪那找到她父母的联系方式，哪怕是他们冲过来将我大卸八块呢，至少作为父母人家有最起码的知情权。 等我回到病房的时候，慕雪正插着耳机安静地听着音乐。看着她那一双像海水般清澈的眼神饶有兴味地盯着窗外的事物，我在想，您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吗可为什么您浑身散发的是一股傻气呢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我轻咳了两声。耳机里的音乐似乎并不大，她很快就转过头来，摘掉了耳机。问我“叔叔阿姨他们真的走了” “嗯，我母亲的性子特殊地倔，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我说。 “看阿姨的样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在家里调养总比在这里闷着舒坦。”她微笑着说。 病房里的确十分沉闷，让每个人说起话来都是寥寥数语。我见她又要戴上耳机把头转向窗外，便说“你应该给父母打个电话的，这件事的性质可不小。事后的处理你总要和他们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建议。” 她定定的看着我，问“你是说赔偿的事吧” “嗯。这也在其中。可作为父母他们应该有知情权的不是吗”我说。 “我没有向他们要赔偿费，而且即便我的父母来了，他们也不会关心赔偿的问题。那么剩下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我自己都可以解决。”她风轻云淡地一笑说。 我听后不免诧异，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拿不出那笔钱，我呢也不缺那笔钱。你不是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吗为什么还要这么问呢你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小财迷吧”她竟笑着调侃起我来。 “我我”我使劲地搓手，却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她。 她用一种极度温和的目光含笑地看着我，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充满智慧的人在等待着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如何编织他的谎言。而我在她面前实在过于迂腐竟想不出可以辩解的只言片语，她突然说“我知道你是想找到我父母的联系电话把整件事都告诉他们，不然你于心不安。可是我父母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况且我自己也没有因为这点事而有一丝的悔意，我觉得挺好啊，至少我不用为了听故事跑来跑去的。” 我一下子怔住了，我真想在她的话语里听到对我的责备，哪怕是一个女孩因为腿受伤了哪也去不了跟我抱怨几句也成。可她的性格却像蔚蓝的大海一般纯净，这让我自卑、让我恐惧、让我在世俗里苟活的灵魂不敢接近。 她凝望着窗外，轻声地说“但还多少有些遗憾的，我看不到这次的荧光海了”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说过想去看荧光海的事情，听起来有股稚嫩的孩子气。 “还有下次呢，下次我一定会陪你去的。”我安慰地说道。 “无论下一次它再出现时有多么美好，那也难抵第一次它消失时的遗憾。”她幽幽地感叹出这么一句话，在那么一瞬，我看到她明亮的眸子有些黯淡了。那个眼神告诉我，她所感叹的不仅仅是这一次看不到荧光海，还有更多的在她灿烂的年华里不该出现的种种遗憾。她的这句感叹让我陷入沉思当中，我突然性地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对她说“其实这句话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想对你说了，可那时候我觉得这样不礼貌。现在我们是朋友，嗯我觉得你应该找到那个自己喜欢了十年的人，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他。” 她仰面望着天花板，嘴角多了一抹无奈的笑容，说“很多时候，很多事当我觉得应该对别人讲起来时，我就会发现原来它如此不值得一提。我不想他变成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我想我和他始终会有下一段故事。” 我从水果篮里拿出来一个苹果削起来，有点事做会让我多少缓解一下紧张。我抬眼看着她说“可你要这样毫无意义的等待多久呢” “这怎么能算是毫无意义呢你也喜欢一个人近乎十年吧和你交流一下经验嘛，见他的时候不是更有把握”她又俏皮地笑起来说。 我哑然失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削着苹果。 “话说回来，我看不到荧光海的这个遗憾你该怎么弥补我呢”她轻轻地调整身子靠在床头上问我。 “可以弥补的吗那你说，怎么着都成。”我一本正经地说。 她看着我，轻笑地说“和我讲一下你们去看荧光海的事儿吧，最好讲的身临其境一点。”我抬起头，略微吃惊地问“就这么简单” “本来就很简单嘛，你不会要以身相许吧”她笑呵呵地看着我说。 我的神经一下子紧绷，差一点被水果刀削到手指。我讪讪一笑地说“我这个人天生是个饶头命，说以身相许可真高估我了。” 我将苹果递给她，一边看着她小口细细地吃起来，一边又讲起那段往事。 放了暑假之后，我一直琢磨着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跟林晓婉说我是很认真地喜欢她的。可就在我鼓起勇气去她们家约她出来的时候，她妈告诉我她已经去了课外补习班。我的想法一下子泡汤了，于是我就给叶欢打电话寻思将他叫出来去哪里痛痛快快地玩些日子。可他却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也在某个画室里补习美术。我就问他知不知道方哲家里的座机号，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叶欢跟我讲，方哲也参加了课外补习班而且和林晓婉在一个班上。这要怪只能怪我的母亲，补习班是她推荐的。本来计划的要充满阳光的一个暑假一下子变得阴沉了，可以说那个暑假我过的真是够提心吊胆的，生怕在开学的时候亲眼目睹林晓婉和方哲挽手进入校园。 不过，事实证明我多虑了。就在我将古金两位大师的所有作品看了遍暑假也马上接近尾声的时候，叶欢突然打通了我家的座机号码。 “嘿，嘛呢，晚上七点去东山浴场看荧光海成不成”叶欢在电话那头兴致勃勃的问我。 “都有谁”我警惕性地问。 “你放心，不可能只有佳瑜我们两个，还有方哲和林晓婉呢。” 听到方哲和林晓婉这两个名字一起出现的时候，我的心呐，就像是被人掰开的石榴籽一样，真是碎了一地。 “他们在一起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根本提不起一点气来。 叶欢在电话那头笑的差点背过气去，说“哥们，你这一暑假不会一直窝在家里看琼瑶剧吧这么有想象力呢，放心，他们还是和之前一样。” “那你和他们都说了他们答应一起去了”我松了口气，说。 这下倒是他提不起气了，蔫头耷脑的说“这个，我是没说呢。可你跟他们说不就定下来了嘛，顺便让林晓婉把周佳瑜叫出来呗。” “去你大爷的，敢情兜了半天圈子知道这事的就咱们俩啊。这么着，如果今天爷们吃的喝的你请客，我就帮你这么个忙。” “没问题，我马上就去你们家楼下等你。” 叶欢打来电话的时间刚好是下午两点钟，我挂断电话之后起身点了根烟回到了我的房间。我父母他们都去了乡下老家探望老人，本来我也是要去的。但我实在不想和他们一途回去，因为一旦和那些三亲六戚的接触我母亲的嘴里就只有你们家孩子这次考试考的怎么样啊以后打算上哪所大学呢呦，可比我们家铭心强多了等等诸如此类的让我腻烦的话。我呆呆地趴在窗口仰望着天空。虽然已经进入了秋季可外面却连一点风儿也没有，灿烂的太阳就像是在海面上飘着的一块奶酪。我当时心里挺平静的但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一团，我想了很多的事情，多的让我现在回想起时都已经忘记了究竟在想些什么。当香烟已经燃的烫手的时候，叶欢满头大汗的出现在我们家楼下。 我哭笑不得地打量着自行车的车圈，调侃他说“您这再骑快点，恐怕都要冒火星子了吧着的什么急啊，我这还没有打电话呢。” 他擦了擦面颊上的汗珠，向我灿烂地一笑说“哥们不是快一个多月没看见你了吗有点想你了，别不领情啊” 我努嘴冷笑，说“快打住，脑子里想的是谁自己清楚就行。别弄的路人皆知那就有点恶心了让我瞧瞧，是不是都想出一手老茧了” “去你大爷的，爷们的爱情是纯洁的，没有你想的那么污垢。”叶欢将他的坐骑停好之后，又转身问我说“我的班主任在家没在家的话我就不上去了。” “他们回乡下了，过两天才回来。你跟我上去吧。”等我带他上楼的时候，就听见他在我身后一个劲的发笑，那笑声在昏暗、空荡的楼层里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我回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说“你他妈的能不能住嘴别笑了，你这笑的容易吓死人知道不”他听了我的训斥非但没有止住笑声反而笑的更加剧烈。 “这不是马上见到佳瑜了吗春水有些泛滥。”他说话的时候险些一不留神从楼梯上滑下去。 “别高兴的这么早，我可事先声明啊，人家未必会出来。” 这话并未让他有多扫兴，他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所以我让你先给林晓婉打个电话嘛，让她把周佳瑜叫出来。这不就合情合理了吗” 我拿起电话又突然放了下去，满是质疑地看着他说“她们两个根本就不认识，能成吗” 叶欢坐在我的旁边，他开始有些紧张起来。搔了搔后脑勺说“见一面不就认识了吗这也正好是个机会。”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说:“我怎么有种送羊入虎口的罪恶感呢不管怎么说，只要爷们这电话打过去无论她来不来，我今天吃的喝的都算你请” 叶欢有些不耐烦，紧皱着他那双清秀的眉毛说:“只要你这电话打过去了，她即便不来我也请你吃喝。她若来了，我把你当儿子养一辈子，这总成了吧” “去你大爷的”我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林晓婉家的座机，电话嘟嘟了两声之后就听见林晓婉那清澈动听的声音。 “哪位”她问。 “是我，柳铭心”我咽了咽唾沫，说。 叶欢此时突然像个孩子似的紧紧贴着我，而一只手呢也不老实地揪着我的衣角。我白了他一眼，“你他妈就不能靠过去一点吗” “你在和谁讲话呢,打电话什么事呀”她问。 我被叶欢带动的也多少有些紧张，挑挑眼皮。说“和丫鬟不是，叶欢。他在我们家呢。也没什么事，你从补习班什么时候回来的” “呵呵，昨天回来的。你整个假期不会就待在家里吧”她轻笑着说。 “也没有，偶尔去公园看看老大爷们下象棋。”我讪讪一笑地说。在一旁的叶欢见我三句话也说不到正题上，焦灼地踢了我一脚。 “今晚东山浴场有荧光海你知道吗我想和你一块去呢，有空吗”我从来没有这么委婉的对她说过话，听起来怪怪的。 “这儿我还真不知道，你听谁说的，靠谱吗如果有的话我一定回去。”她干脆地回答说。 我听了之后喜不自禁，叶欢这次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看架势是要把电话抢过去。我赶忙制住他，迅速地对电话那边喊道“如果你去的话可不可以帮我们叫出来一个人” “谁是方哲吗” 我心里顿时一阵沮丧，她怎么就会第一时间想起方哲呢我清了清发干的嗓子，说“是我们班的周佳瑜，帮我们把她叫出来成吗” “你们班的我怎么叫啊况且我又不认识，也没有她们家电话啊。” “7760018”叶欢在旁边大声地说出了一串电话号码。 我不得不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同时对电话里面讲“你一定很想见见她，她就是成绩在你面前的那个周佳瑜。” 我说的是这次期末的考试成绩，林晓婉考了全年级第三，周佳瑜则是排在她的前面，全年级第二。而全年级第一呢，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方哲。 “哇，是她啊。那我还真想见见她呢。”林晓婉在那边浅笑了一声说。 挂断电话之后，我像木头一样直直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想着这一次到底要不要叫上方哲，如果在今天晚上林晓婉和方哲的关系突然拉的很近我又该怎么办呢应了那句有人欢喜必有人忧，叶欢已经兴奋地坐不住了，在我的面前手舞足蹈。 “你说，咱们两这倒数的和全年级前三名掺和在一块会不会有压力啊”叶欢突然性的问我。 “你会有压力呵，我倒真看不出来。”我冷笑着说。 他完全不在理会我，脸上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自言自语的说“不管怎么样，我和周佳瑜的关系已经这么近了就不能在排名上拉大差距，我决定了，我要冲进前十。” 我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这脸皮是用轮胎做的吗怎么就这么耐磨呢，到现在了你知道人家肯出来吗” 我们两个人就像蹲在衙门口的那对石狮子一样安静地守着电话，约莫过了十多分钟的时间，终于等来了林晓婉的回音。 她说周佳瑜会出来，但是要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和父母一块去。叶欢的脸上立即有些失落，开始闷闷不乐了。 看着平时像猴儿一样活泼好动的他此时却像个孩子一样蜷在沙发上一声不吭，我立即忍俊不禁，说“事先可说好了的，别反悔啊” 他转头瞥了我一眼，说“我只后悔不能把你当儿子一样养”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翻了一下身子侧躺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什么都没有的黑色电视机，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呢也不再与他贫嘴，从我的房间里取出3戴上了耳机就开始在他的面前跳起了恰恰舞。我并不是因为晚上的时候可以和林晓婉一起去看荧光海而高兴的非要跳一段舞，先前我是挺高兴的，可现在却并不高兴。因为林晓婉在告诉我周佳瑜要晚上八点钟和父母一同去的时候也告诉了我，她已经约好了方哲晚上六点钟的时候一起到我们家楼下找我。这让我的情绪低落，若是我像叶欢一样安静地躺在沙发上恐怕我会疯掉。现在我倒是很平静，平静地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脚步上。 “是谁教会你跳舞的”叶欢似乎被我的舞蹈吸引了，问。 “我对跳舞是不是很有天赋这是一位教舞蹈的美女老师说的，她曾经住在我们家的隔壁。就在我们搬过来的时候，她决心用她空余的时间教我跳舞。可在几年前她搬走了，去和她的未婚夫一起居住。真可惜”我戴着耳机根本就没有听见叶欢对我说了什么，倒是我自己饶有兴趣的向他介绍起我的这段机遇巧合。 他还是侧躺在沙发上，只是将目光从电视机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有一位看官正聚精会神地看你跳舞，无论他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都会让你异常的兴奋，谁他妈的都有这该死的表演欲可当我跳的大汗淋漓的时候，他的眼神却越来越迷离，慢慢地他像个婴儿似的撅着嘴巴流着香甜的口水睡着了。 时间过的并不算慢，待我冲了个澡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已经是五点三十分了。但叶欢还是没有醒过来，于是我搬过来一把椅子就坐在他的斜对面。我点了支烟，而后大大地吸了一口。可我没有着急吐出来，烟雾在他微张的嘴巴周围弥漫着。他开始紧皱起眉头，突然猛地坐起来瞪眼望着我。 “你他妈在干什么” 看着烟雾还在他的头发上飘浮着，我忍不住笑道“五点半了，林晓婉和方哲马上就过来了。你要不要去洗个脸” “我他妈洗什么脸，他们两个来没脸见人的又不是我”叶欢生气的白了我一眼，但还是走进了浴室。 林晓婉和方哲比预计的时间早来了十分钟。而就在这短短的二十分钟里，我竟然抽光了烟盒里所有的烟。我并没有留意烟盒里到底有多少根烟，我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钟表上的分针。心里埋怨这个洗个脸居然用了足足二十分钟 我抽烟抽的实在太凶了，本来是心里有些难受，现在那种难受劲竟跑到了胃里。我低着头一个劲地干呕，从嘴角不停地淌下口水。恰在当刻，叶欢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将头发梳的极其光亮，上面还有浓浓的发胶味儿。 “你家这发胶是不是过期了怎么这么难闻啊”他撇嘴问我。 “不知道，反正一直没有人用。你要是喜欢整瓶拿去好了”我此时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 “谁他妈稀罕，他们两个来了” “嗯，在楼下。” “那你为什么不下去”他站在窗口探头去望。 “你先下去，我稍后就来。” 他突然转过头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这满屋子除了一股浓浓的味之外还有醋意呦” “去你大爷的，现在都是你头发上的臭烘烘的发胶味”一闻到那像洋葱般刺鼻的味道，我呕吐的更加剧烈。 叶欢撇了撇嘴，打开防盗门的时候对我说道“先前也不知道是谁大言不惭跟我讲，管他呢老子才他妈的不在乎。可现在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屋里不敢去见人家。” 我愤愤地盯着他，却无力反驳。 待到我胃里那股翻腾的气流逐渐平息之后，我才缓缓的站起身走下楼梯。我脑子里一边发着毒誓以后再他妈也不抽这么多该死的烟了，一边又在想我看到他们的时候是先和谁打声招呼呢真是够滑稽可笑的。 路边上的树已经发黑，但天际的那一抹晚霞却红的像刚刚剥去皮儿的红薯。我走出楼道之后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林晓婉，一个多月的时间未见她的头发似乎长了不少，这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头发扎成马尾让其自然地垂在双肩的缘故。 与她一道前来的自然有方哲，还有让我意想不到的夏晓静。夏晓静和我们都是初中时的同学，她们很早就认识了，而且值得一提的就是夏晓静与我同住在一个小区。我先前提过的，我对于她并没有什么好感，林晓婉之所以会叫上她大概是为了避免只有一个女生在场的尴尬。 “她真的一定要和爸妈一同去还是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叶欢慢悠悠地骑车跟在林晓婉旁边，伸长脖子问这个已经被他嚼烂了的问题。 林晓婉的心里一定有些腻烦了，但她的脸上仍然保持着甜美的微笑。她就是这个样子，总是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正和自己交谈的人有一丝的尴尬。 “你是喜欢她吗”她好奇地问。 “喜欢啊，当然喜欢了。她也喜欢我”叶欢口直心快地说。 那个时候，只要谈论起一些和周佳瑜沾边的事儿他经常会跳出来大肆炫耀一番。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刚打了胜仗的将军和一些市井瘪三卖弄着他胸前的勋章一样。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厚颜无耻呢”我忍俊不禁地对旁边的方哲说道。 “每个人都有他的金字招牌，这厚颜无耻兴许就是他的”方哲目视前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 听了这话，我只感觉胃里的那股气流又顺着肠道窜上来了，真的险些呕吐。“金字招牌呵，您要不把泡妞的这点伎俩说的婉转点，恐怕别人都不知道您是高中生吧”对于我的挖苦方哲向来是不予理会，这让我感觉很无趣。 我故意将车子骑慢了许多，以盼望叶欢能够快些追赶上来与我斗斗嘴。毕竟抵达东山浴场还有挺长的一段距离，光是骑着自行车太单调了 可这家伙和林晓婉那两个女生在后面有说有笑的，根本不愿意加入到我这个光杆司令的队伍里。他们的笑声在晚风中犹如一串风铃般悦耳，可是究竟在聊些什么内容让她们笑的如此好看我却不得而知了。 我们总是说高中可能是我们这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了，就像是沉落在生命这条长河里的一颗灿烂的星星，它只会随着河流的洗涤越来越璀璨，只可惜看过了太多风景的我们再回首时已是泪眼朦胧。 我当时只不过是扭头看了她们一眼，可就是这么一眼却在我的心里深深地打了一个死结。多年以来，我曾不止一次的梦到过一个骑着单车的女孩。她乌黑的长发随风后摆，红晕的脸上泛起带着酒窝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地阳光、那么地单纯、那么地无以形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二十三章 等我们距离东山浴场越来越近的时候，天边的那抹晚霞已经消失，一轮朦胧的白色月光出现在了晚霞消失的地方。可叶欢、林晓婉和夏晓静他们仍然落在我和方哲的后面，她们的车速依旧很慢，之间也没有了交谈甚欢的声音，每一个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这个时候，我将车子慢慢地向方哲那边靠拢，低声地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追林晓婉” 他听到后先是一惊而后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当他看到我的眼神极为严肃的时候，收敛了笑容说“听说爱情可是一场持久的保卫战啊，如果你现在就心急的话岂不是很不利” “去你大爷的，难不成你一辈子不追林晓婉那我还托您的洪福打一辈子光棍”如果不是我骑单车的技术太差，我险些伸手去拽他。 他瞥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追你就追不要有那么多的负面情绪。” 我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试探性地对他说“下一次的荧光海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你难道不打算在今晚和她说些什么吗” 方哲听了我这话，脸上露出很奇怪的笑容，说“能陪在她身边就挺好的，非要说些什么吗” 我觉得他这句话虚伪的要命，他怎么可能一晚上什么都不说就像个哈巴狗似的陪在她身边呢可他的确这么做了，一整晚几乎可以说是闷不做声。方哲这个人之所以有些特别，就因为你觉得他是在说谎的时候他所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可当你真的信以为真的时候他就会告诉你，这是我编出来的谎言 东山浴场在那个晚上特别的热闹，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照相机上的闪光灯比海水里的蓝色星星还要亮。我们都是第一次看见荧光海，除了叶欢之外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露出惊艳之色。林晓婉更是高兴的脱掉了她那双白色的帆布鞋扔到我的手中，紧接着就拽住了夏晓静的手挤进了人群里。 而在她们冲进人群的那一刻，夏晓静突然转头快速地扫了我一眼。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清楚，这让我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我的个妈呀，怎么这么多人啊，看来今晚我是找不到她了”叶欢哭丧着脸说。 这惹得我和方哲捧腹大笑，我一边笑着一边调侃他说“没没事，找不到你就站在观望台上喊呗，她一准能注意到你” 叶欢直直地瞪着我，说“少在这儿给我假聪明，你当我真傻啊。我这一喊她爸还不把我扔到海里去” 我对他耸了耸肩膀，装出一副极为同情的样子说“那我也是没撤了，看来你只能听天由命喽” 叶欢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方哲渴望能在他那里得到什么良策，但当时方哲却出神地望着如梦幻般的蓝色海洋一言不发。 他开始充满绝望的蹲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去抓他那臭烘烘的头发，看样子是既疲惫又烦闷。 我当时特别理解他内心的那份焦灼，但我对此却无能为力。为了不受他的情绪影响，我也心不在焉地去瞻望似乎只有在梦里才能出现的景致。 那的确漂亮极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它。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整个人都已经脱离了地面漂浮在太空中一样，而你在此刻就身临其境地站在从未出现过的银河当中。我开始的时候并不怎么在意，当我瞥见方哲已经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我更是不由地发出一声冷笑。在那个年纪我常常如此，喜欢和别人唱反调。他们对某个事物越是感兴趣我越是要打心底里厌恶，可我真实的感受却是已经被它吸引的快要了命。 夜色越来越浓，海里的荧光也越来越亮了。叶欢说当时天空上的星星也很美，可那种美若是触目可见的时候，谁还愿意抬起僵硬地脖子去仰望天空呢只可惜当时太热闹了，在这开阔的海滩上找不到一块静谧的角落。我倒是想在如此美妙的夜晚只有我和林晓婉两个人出现，我就在不远处倾慕地看着她。而她呢，就像雅典神话里描绘的女神一样身穿着如雪一样纯净地衣服，头上戴着五彩的花环、光着一对可爱的脚丫在海水里漫步。她时而活泼地溅起波浪来、时而安静地蹲下身捧起海水来让那东西在手心里泛着荧光。如果她想的话，再就是挺起她那曼妙的身姿向我走来，轻轻地勾住我的脖子含情脉脉地在我的面颊上吻上一口这也未尝不可。 说到这里，你可能觉得我是个意淫狂或者是色情狂之类的变态。但我否认色情狂这一点，我在那个时间段里的确意淫了很多譬如这样的场景，但我懂得适可而止这个道理。我是说，依照我个人的感觉如果两个人唐突的发生了性关系，那么之前出现的所有美好都会在片刻欢愉后消失，随后便会有空虚和懊悔侵蚀着你的心灵。 “所以，为了维持你心中那份美好的持久你就避开了喜欢你的那个人”慕雪突然打断了我，问。 被她这么一问我有点发懵，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挤出笑容说“你说的是夏晓静那倒也不是为了我心里的狗屁美好，只不过我感觉她才没有那么喜欢我或者说我当时喜欢林晓婉喜欢的太深了” 她听到我这话之后突然又安静下来，动了动身子将头扭向了窗外。当时已经暮色四合窗外除了一抹红和大片的暗灰色外几乎再瞧不见别的什么，我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就在我要继续讲下去的时候，她忽然又扭过头来用那双微微颤动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说“你一定渴望过有一个人对你悉心照料吧所以当你看到喜欢的人受委屈时你依然会奋不顾身，你同情的不是别人，只是你自己罢了” 她的这句话犹如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在我的心头上狠狠扎了一下，而她那双具有穿透力的眼神也是格外的坚定。这让我不由地全身打起冷颤，头皮一阵发紧。她像警官审讯着囚犯一样铁青着脸看向我，足足看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她又倏然一笑，说“你这么紧张干嘛，我说的是我自己呵，一个喜欢赏花、渴望种花又害怕花谢的人。” “我有时候还真想看看你写的那些鬼故事，是不是里面描写的鬼也有如此细腻的情感。”我舒了口气，搓了搓手心里的汗水说。 她的笑容倒与这朦胧的暮色十分融洽，说“那你就应该先把这个故事说完。” 如果是两个已经是垂暮之年的老人在病床上相互诉说着自己一生的故事，那画面的确温馨。可若是两个年轻人在干这么一件消磨时间的事那就会让旁人以为他们是个疯子或者说太荒唐了。 但人生如此漫长，一味地走下去又难免会迷失了道路。我当时想的也就是好好地琢磨一下我们这十年里究竟做过了什么，而在另一个十年中不再如此浑浑噩噩罢了。而慕雪可能就是无意间找到我这么一位同时喜欢了一个人十年之久的知音，通过我的讲述了解到我们这一代人内心的情感世界大抵上是什么样子，她再以自己的手段将这段感情写出来作为一个完美的句号。至于当故事结束的时候生活又会回归到什么样子恐怕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想过，无论是人生还是一个故事都因那点未知而变得奇妙有趣，不是吗 慕雪突然伸手在我的眼前挥了挥，轻笑着说“你又在想些什么呢跟个呆子似的，是不是口渴了那有一杯柠檬水”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脑子又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顺手拿起那杯柠檬水一口气喝光了。病房里温暖的气流、嘴里略微有些苦涩的柠檬味道和慕雪脸上的清纯笑容让我的头脑如浆糊般浑浊不堪。为了避免自己再而胡思乱想下去，我挺了挺身子全神贯注地陶醉在自己的回忆当中。 大概已近八点钟的时候，前来观赏荧光海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集中。就我和方哲所站的角度来说已早早看不到林晓婉的身影，但我们两个人依旧像个怪物般站在那里各有所思。突然，从熙攘的人群中跑过来一个小男孩冒失地撞掉了我手里的帆布鞋，这一下打断了我的思绪。等我弯下腰将鞋捡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叶欢这个人已不知去向而方哲仍如同被石化般怔在原地。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我揣摩。一准就是两个人穿着一身漂亮的婚礼服在蓝色的荧光下做着各种亲密的动作，随后再用几年的时间生出一对漂亮的孩子。之后呢，他们就再一次的来观赏荧光海。两个人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在浅水里追来打去，他们高兴的连给孩子换尿布的时间都没有，就任由那孩子趴在沙滩上哇哇大哭这个龌龊的家伙 “该给孩子换尿布了”我无意地举手用鞋底拍了他一下，嘴里突然冒出这么没边际的一句话。 方哲被我的这个举动吓得打了个激灵，掸掸身上的沙砾。问我“你说什么”我鄙夷地看着他，说“我说什么倒是说说你在想些什么的吧，龌龊” 我猜方哲听到我这可笑的话后一定会反问我，你难道知道我在想什么。可他却是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了一句“彼此吧彼此吧。” 此刻，我看向他时目光不仅是鄙夷，还充满了毒辣。 “嘿，你干嘛把手伸进我的鞋子里啊，你不嫌臭吗”林晓婉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喊道。 “不是您丢到我手里的吗属驴的啊走一圈什么都忘记了。” “那你丢到地上就可以了啊，至于这么认真的把整只手都伸进去吗”林晓婉笑出那两颗尖锐的虎牙说。 “我不是怕被狗叼去了吗，这狗啊爱吃的东西可比你这鞋子臭多了”我说出这话的时候瞥了一眼方哲。 方哲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去注意林晓婉。他的目光仍定定地望着一艘破旧轮船停靠的地方。 我和林晓婉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瞧见两个黑乎乎的影子紧凑在一起动作幅度特别大。我的视力非常好，而方哲和林晓婉的视力在那个时候与我也差不到哪去，我猜他们也一定看出了大概。 “不会是叶欢和”我压低声音对他们两个说。 “不能吧周佳瑜不是和她的父母一起来吗怎么可能和叶欢在一起呢。”方哲回答我这话的时候眼睛依然没有离开那艘破船。 我同时拍了一下他们二人的肩膀试图让他们把视线转移那个地方，说“嗨，没准就是两个修船的在那儿修船呢” “你们家修船用嘴修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反驳我说。 我着实尴尬，愣了好一会。轻斥道“就算不是修船的怎么了，至于这么大反应啊。人家小情侣在昏暗的角落接个吻又怎么了瞧你们那少见多怪的样儿吧。” 听了我这话，方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林晓婉将她的鞋子从我手里夺过去，就坐在了旁边的木椅上开始穿鞋。 海边上那么多的人都显得格外热闹、融洽，就像一群族人正举行着什么欢快的仪式一样，唯独我们三个人摆在一起的时候画面尤为地尴尬、僵硬。 我悄悄地向林晓婉坐下的位置移过去了一点，用一种极为温柔的腔调问她“你下水了海水凉吗” 她停下正系着鞋带的手，抬眼望着我，说“你摸摸我的脚不就知道海水凉不凉了吗” “这这样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呢。”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受宠若惊地说。 她失笑地说“才不让你那刚从鞋子里伸出来的臭手碰呢，要想知道海水凉不凉您还是自己试试吧。”说着她又开始系起她的鞋带，只是在低头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方哲。可方哲却把头扭向了另一边根本就没有留意我们。 我当时只是因为没有碰到她的脚让方哲心里难受一会儿而略微有些沮丧，根本就没有揣摩到林晓婉的这句话实际上是为了测试方哲会不会在意别的男生去碰她的脚。 “闹了半天我的手还没您的脚珍贵呢，唉夏晓静呢，不会让海水冲走了吧”我纯粹地想找个乐子让自己情绪涨高点，可一点也不好笑。 林晓婉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沙砾。说“她在那边等你，说有话要对你讲。”她把手指伸的笔直唯恐我找不到她所指的那个方位。 这句话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像点燃了一大捆的炮仗。颤声说“她她找我能有什么事啊，算了，不去” “你们是一个班的，又住在一个小区。以后呢没准家里一撮合还成了小夫妻，这样不好吧”林晓婉俏笑着说。 我的脸登时一阵红热，心里的那颗炮仗也终于在这一刻爆炸。 “好，我去看看，你们等我啊。”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脸上挂的是什么表情，只感觉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很僵硬。 每走一步，我都仿佛要陷入这松软的沙土里。我不住地回过头去看他们，每一眼都心如刀割。你很难说清被自己最喜欢的人硬生生地推向另一个人时的感觉，有气愤、有委屈、有无奈、有痛苦心里如火烧、似蚁噬。这些情绪单拿出一点就足以让一个人说出最冰冷的话，做出最疯狂的事。 我顺着林晓婉所指的方向走过去，在距离一块巨大礁石大概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了。夏晓静就坐在礁石上，那看起来有些消瘦的背影背向着我。我只注意到她刚好垂到后衣领的马尾在凉飕飕的海风中瑟瑟发抖，而我的双手比她的马尾辫子要抖的更加厉害。 “心虚才会有事呢，赶紧走过去然后迅速地问她什么事就行了，真是的。”我低声呢喃着。 等我轻轻跺了跺麻木的脚走到那块礁石上的时候，她忽然动了动身子将伸得笔直的两条腿支起来然后用双手揽住它。 “你找我什么事”我将双手插进裤兜里，紧张地望着眼前的荧光说。 她似乎被我吓了一跳，胳膊猛地抖动了一下。她抬头望着我，用一种极为轻柔的声音颤颤地问“柳铭心，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一听到这句话我就像是被谁往嗓子里灌了一大把硝石粉一样，心里的那点火一旦燃起来恐怕整个人就要爆炸了。可当我回头碰触到她那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神时，到了嘴边的那句伤人的话又被我咽了回去。 “不是。”我冷冷地说。 她突然站起身来，被海风吹起来的一缕发丝从她的眼前掠过，可她依然专注地看着我。此时，她的那双乌黑的眸子更加明亮。 “如果我告诉你我我喜欢你，你会不会讨厌我”她把那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说的特别快、特别重。 我与她四目相对她的状态就像是一个醉鬼，整个嘴巴微微张开紧促地呼吸着。而我却只是淡淡地一笑，心里仅有如春风般的温暖轻轻飘过。我问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我都没明白你说的讨厌是什么意思。” 她避开了我的目光，用牙齿轻咬着自己的下唇半晌都没有说话。 “既然不讨厌，为什么你总要奚落我、总用那样冷峻的目光看我呢”她几乎带着哭腔说。有那么一瞬间，我注意到她的眼眶湿润了。而我突然将左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想要做点什么可又无事可做地在空中划了半圈后缓缓放下了。“有过吗我不记得了，但若是有过也是针对所有人，不只是你我说的是实话。”我似乎除了笑就没有别的情绪可言了，而那微笑也是极为苦涩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选择那么做，可可我喜欢你人这一生那么漫长有很多未知，但但我想在以后的某一天回想起来的时候，我很确定，我喜欢的那个男孩曾属于过我。”她的声音不住的颤动着，就像一位刚出道的演员生涩地念着台词一样。 她这段颇为深情的告白让我久久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子变得平静，虽说平静但又犹如面前这泛着荧光的海水般神秘，神秘到连我自己都难以揣摩。我在想，一些原本最合时宜的事在它突然降临之际就会变得不合时宜起来。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相对于她那生涩的台词来说，我说出的这句话简直冰凉刺骨。她忽然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猫，本来站定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地打颤。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躲躲闪闪。 “我我想做你女朋友。” 尽管我已经猜到了她即将要说的是什么，可当我真切的听到之后身体的每一处肌肉还是不由地紧缩着。 “可我不想现在就有女朋友，如果你是因为觉得我讨厌你才说出的喜欢我，以后我不再那样了就是。太晚了，我们也该走了”说完之后我慌张地从礁石上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还险些崴到了脚。 夏晓静站在礁石上没有动，她的目光仍然注视着我曾站立的那个位置。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略有些心疼的喊道“怎么还不走啊，真的太晚了。” “我想再坐一会儿，你先去找林晓婉他们吧。”她哽咽的声音告诉我，她哭了。听到她那脆弱的哭声我不知是去是留就愣愣地站在那儿像来时一样凝注着她的背影。 “你不是说很晚了要走的吗怎么还站在这儿小会儿你让林晓婉先来找我行吗”她回过头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哽咽地说。 在她声音传来的地方海风也扑面而来，打在我的脸上时就像被锋利的刀片割了一下似的。我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向她走过去将外套披在她瑟瑟发抖的身上，她紧了紧自己的上衣，回头向我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她这是讽刺我吗若是如此，我受到的惩罚应该更残酷一些才对。 在这不可多得的浪漫夜晚，我原本不应该拒绝任何发自内心的真诚声音。可我到底还是拒绝了，心里也像被某种声音牵制似的，它告诉我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接受她的情感，唯独今夜不行 我出自愧疚地坐在了她的旁边，安慰她说:“别哭了成吗你看你的眼睛本来就不大这么一哭就只剩个小眼皮了。” 我本想逗她笑一下的，可她却痴痴地望着拍打着礁石的紫色浪花恐怕连我说了什么内容都没有听清。 “你有喜欢的人，对吗”在我也一声不吭的时候她忽然将目光转过来问我。 “林林青霞。”我差一点就将林晓婉的名字说出来，可当我看到她那一串眼泪还在眼眶打转时忽然就改了口。 她扑哧地一下笑了，迎着海风呼出一口热气说“我说的是能在一起的” “那还没有呢。”我说。 她猛地站起来，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说“以后肯定会有的，说不准还是我呢。” 我顺着那两座已经有些挺拔的乳峰看向她的脸庞，方才还潸潸泪下的眼睛现在竟笑的弯成了一道月牙，这让我不由感叹女人，的确是自愈能力很强的生物。 走下礁石的时候，她步履轻盈地走在我的前面而我们之间一直隔着两臂长的距离。我望着她脑后那活泼的马尾辫子脑海里忽然想起方哲和林晓婉，我想他们还会不会在那里等我，或者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而方哲也像夏晓静这样跟林晓婉说了一大套深情的话。想到这，我的心开始又疼又闷，整个人就像一头受伤的老马垂头跟在夏晓静后面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忽然停下，迅速地转过身把整张脸都对向我，说“即便以后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你也不能忘掉今晚”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说“不会忘，怎么可能会忘呢。” 她似乎对我的这个回答极其满意也不揣摩我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在嘴角泛起自然的笑容后她就将头转了回去开始什么话也不说。 我跟在她后面的时候挺提心吊胆的，生怕在什么时候她又突然回过头来向我问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可她却十分安静地走在前面，安静地都有些反常。就连身边准备照相的人喊了好几次让她躲开她都没有听见，我只好快步地走过去想将她拽到一边。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我的手伸到她袖子边要把她拽开的时候，那照相的人突然焦急地按下了快门。一道刺目的闪光当即就从我眼前晃过，我望着那照相的胖子心想您是前列腺有问题吗就这样着急 夏晓静回过头用一双无知的眼神看着我，问“怎么了” “没事，走吧。”我说。 可还没等我们走出多远，我就听见刚才的那个胖子在后面喊我们站下。我以为他是不怀好意，紧绷着神经问“有事吗” 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晓静。满是肉褶的脸上忽然堆出一道笑容来，说“是这样的，你们刚才啊刚好挡住了我要照的那两个人。现在这张照片洗出来了，我就来问问你们要不要” 在他身后站着的何止两个人，我们又怎么知道他要照的是哪两位我望着他手里拿着的那种当即就能洗出照片的相机，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说“您这赚钱的手段可是够高明的，防不胜防啊。但我们不要”我的语气很重也很明确，可他却装作完全没有听见似的厚着脸皮就将照片洗出来了。 随后他拿着那张照片在我们的眼前晃来晃去的，说“你们先看看嘛，效果挺不错的呢，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家店了啊。” 我是那种看见镜头整张脸就像变得僵硬别扭的人，所以我向来不怎么喜欢拍照。即便是在这样浪漫的夜晚突然想有拍照留念的雅兴，可这种雅兴也已经被这种奸诈的商业手段消化了。 我极为不耐烦的看着他，说“我们不要，既然洗出来了爱怎么处理随您的便吧”说完我就作势要走。 这时候夏晓静却把照片从胖子的手里接过来，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疲倦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明亮起来。她向我这边靠过来，笑的那一排皓齿在黑夜里都能闪闪发光。“照的挺好的，不如我们就要了吧” “照的是你 ，你愿意要就要呗。”我无奈地说。 她转头就问去那个胖子这张照片多少钱，胖子笑呵呵地告诉她“不贵不贵，十块钱，划算吧” 夏晓静倒也干脆，直接把手伸进了我那件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兜里，不过她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掏出一分钱来。 她傻乎乎地朝我笑了一下，说“嘿嘿，忘记了这是你的衣服”之后她就又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掏出了十块钱递给了那胖子。 胖子接到钱后仍然没有走开的意思，脸上还带着那种眉宇间都能流露出来的狡猾笑容，说“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没有照到正脸多可惜啊，要不要再来一张我算你五块钱” 若不是看他体形彪悍，我当时真想朝他那张可憎的脸上狠狠打上一拳。夏晓静回头看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我，略有些遗憾地嘟了嘟嘴说“不用了，这张就挺好的。” 她将照片准确无误地放到自己的衣兜里之后就又特别安静地走在了我的前面。在到达我和林晓婉他们方才待过的那个地方只走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可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她无数次地将那张照片取出来看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我心里又被那种愧疚的情感触动，快走了几步说“我是不喜欢照相的，你你应该知道吧” 她瞧了瞧我，轻笑着说“说的好像我没见过你毕业照上的那副丑样似是的。”她这话听的我又浑身打起鸡皮疙瘩，说的好像那张毕业照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似的 “不过这张照片确实有点怪怪的。”她看着那张照片说。 我以为她只是借此话题好让我的眼球也跑到那副照片上去，看一下照片里的我们是多么的协调、多么的般配。可我的脑子里却突然想起刚才那会儿林晓婉调侃我去摸她的脚的事，于是我的脚步更加急促了。 “你把注意力放在走路上成不成，保不齐还会有人拿照片来管你要十块钱，你还有钱吗” 她回头瞧着我，撅起嘴巴说“没有了，不然我刚才就花五块钱再照一张了。你知道这张照片哪里怪吗就是刚才他照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把手伸出来呢” 我听了险些一个头磕在地上，心想如果当时我知道他是用这个来赚钱的，我都不可能让你多花这十块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二十四章 当我和夏晓静走到我们之前分开的那个地方时，林晓婉和方哲依然待在那里。只是林晓婉的手里多了一个气球，她坐在椅子上一点也不安分地把气球高高抛起来，自己则一边像荡秋千似的悠荡起双脚一边望着空中飘荡着的气球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尽管让我的心里多少有点酸意可远远比没有在这里看到他们要好受得多，能将一个人的精神扼杀掉的往往不是残酷的现实而是他脑海里的极端想法。 可在我的心里还是隐约地有些不安，唯恐在我前面的夏晓静会突然把那张不经意间照出来的相片拿给林晓婉看，而后和林晓婉悄悄地说一大堆她本来臆想好的情景。在我的印象里，她可是那种今天绑了一个漂亮的头花就要和别人炫耀好半天的女孩。林晓婉看到我们之后便不再去理会空中飘着的气球，迅速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她用那种特神秘的眼光在我和夏晓静的身上扫了一圈，“柳铭心同学，今晚的海水凉不凉啊怕是那水都沸腾了吧怎么外套还脱了呢”她脸上甜甜的笑容和那别有深意的话完全不搭配。 我撇了撇嘴，说“凉，怎么不凉呢，那风嗖嗖地就因为凉我才脱下外衣给夏晓静披上的。”话音落地之后，我才意识到后边的那半句是不该说出口的，像我这样如此精明的人怎却忘了越抹越黑这个道理呢。 林晓婉长长哦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什么了坐回椅子上一个劲地发笑，可她越是什么都不说越是让我的心里百般滋味。就在这个时候，很少在别人说话时主动搭腔的方哲却突然出声说“你冷不冷，要不要我把外套脱下来给你啊”我愤然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你他妈可是够孙子的，总在这个节骨眼上摆我一道。“不用，我们姓柳的都耐寒”我说。与此同时，我瞧瞧地瞄了一眼沉默不言的夏晓静，愈来愈怕她会说出一些让我头皮发紧的话来。 “衣服还给你，他们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夏晓静突然脱下那件外套递给我，浅浅一笑地说。 我接过衣服的时候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用这种眼光看着她的不仅是我，还有林晓婉。谁也想不到平日里搔首弄姿的夏晓静此刻突然会变得如此腼腆内向起来。 “怎么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啊，我们真的没什么，不就在礁石那边坐了一会儿嘛。反倒是我想问问 你们两干嘛着呀，这气球可够有情调的，谁买的”她说。 这反击的实在是太漂亮了，我看她的目光一下从诧异转变为敬佩。更重要的是我一直不知怎么开口去问的话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她说出口。 林晓婉的脸立即泛起红晕，她似乎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故意去解开系在长椅上的白绳然后又一次的把气球抱在手里把玩着。夏晓静也坐到了椅子上，拽了拽那系着气球的白绳说“问你呢，你们到底干嘛了” “猪八戒跟你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也学会倒打一耙呢可别忘了是我搭的鹊桥呢。”林晓婉自信满满地看着她，以为自己手里既然握着一张她的底牌，自然要比她高出一截、说话也会比她硬气许多。至于她不想说的夏晓静也休想能问出口。 可她却忽略了一点，她脸皮的厚度远远不及夏晓静，而且夏晓静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 “晓婉，你搭的恐怕不止是一座鹊桥吧假设我想单独见柳铭心的时候又恰巧你要支开他，和某某呢说些风花雪月的事儿那么这雪中送炭可就变成顺水推舟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会做些什么呢”夏晓静凝视着林晓婉的眼神，一脸轻松地说。 她推理出来的这个假设一下子把我们三个人都震住了，虽说只是一个假设但它有足够的说服力说服我去相信这个假设就是事实。我惴惴不安地望着林晓婉，怕她突然站起身来一脸内疚地看着我说柳铭心，对不起是我想把你支开才这么做的，可这无非就是因为我喜欢方哲。 林晓婉在我的忧虑下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过她却是定定地看着夏晓静。声音颤颤却有力地说“我好心好意才那么做的你干嘛这么说啊，我不就开了个玩笑嘛你至于这样诋毁我吗” 夏晓静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讪讪一笑说“晓婉，我我不也是开玩笑呢吗，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再说了，即便你真的是为了方哲故意支开柳铭心那是人之常情嘛，我也没有诋毁你的理由” 林晓婉的脸色瞬时涨得通红，躲在眼眶里的泪水不知何故地蹦了出来滴在白色的气球上，发出吧嗒的声响。某某已经直接裸的演变成方哲这让我和他的脸色登时大变，不过我们两个都没有因为倾向林晓婉这边而把夏晓静奚落一通，毕竟她根本不知道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甚至是林晓婉在那个时候恐怕也不知道我和方哲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吧可最知情的两个人却愣愣地站在一旁眼见着女生之间的玩笑忽然间擦出味来而束手无策。 “气球是我买的，林晓婉喜欢。如果你喜欢的话，那边就有卖的我去给你买一个好了。”方哲一本正经地说。 我看的出来，他是绞尽脑汁地想把这个由外套和气球惹来的问题简单化。可这个问题已经蔓延到一个可以载人的热气球都解决不了的程度，毕竟我们都已不是因为抢输玩具而委屈落泪的年纪了。 夏晓静轻抚着林晓婉的后背，脸上露出局促的笑容对方哲说“你是不是傻啊，这不是气球的事儿。你认为我是为了一个气球在这争风吃醋只是玩笑嘛” 我揣摩当时方哲和我一样都抱着解铃还须系铃人的心态，希望夏晓静可以安慰好林晓婉。可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林晓婉突然又从椅子上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好，你聪明，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我的确喜欢方哲，我也是在柳铭心去找你的空当告诉他的，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向后扫了我一眼又继续说“我知道你一直问我和方哲在干嘛无非是想看看柳铭心是什么反应。可我们两个比谁都了解彼此，我没必要避开柳铭心再去和方哲说什么。你喜欢他就喜欢他，干嘛来瞎琢磨我们之间的关系呢我告诉你，我们的友谊要远高于爱情。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朋友，以后就不要再搅和我与别人的关系。你可以质疑我没有你聪明，但我也没有你想的那般卑鄙” 林晓婉这掷地有声的反驳犹如惊涛骇浪般涌来当即掩盖了夏晓静方才的精彩推断，这让她刹那间哑口无言。她只是哑口无言，一旁的我却听的感觉已经两耳失聪、双目失明。眼前只有恍恍惚惚的影子飘过脑海只有嗡嗡地声音在作响，整个人就像突然爆炸了的气球剩下一地残骸，灵魂早已再被空气一点点的吞噬。 原本在这熙熙攘攘的世界里只有三个人所占据的面积有些僵硬罢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走进来我不免觉得有些拥挤。我抬眼直直地望着天空中那一片因荧光海而黯淡的星星，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月色，只是不愿意像林晓婉一样让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而已。 “今晚的星空也挺好呢，你们着急的话就先走吧，我去观望台上看看。”我将发抖的手死死揣在裤兜里，尽量表现得不露声色。 我没有听见他们的答复声，我也不知道他们见我突然要去观望台上时脸上有什么反应。因为我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时他们都用一双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心里很清楚，在这个时候我不应该就这么离开的，如果我装作轻松地站在这里表面上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欺骗自己根本就不喜欢林晓婉我心里可能会好受些。可我最不敢面对的是方哲，甚至我觉得他一直在注视着我的背影时，后脊就有股火辣辣的灼烧感。尽管在我转身之前去看他一眼的时候，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嘲讽和失败。 “你不会真的吃醋了吧”夏晓静突然跟了上来轻声地问我。 “这个时候还要拿你的侦探逻辑吓唬人吗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继续吵下去，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而已。你要跟过来吗”我回头向她作了一个扭曲的笑容说。 我想当时虽然面对我的那个人是她，可我真正要问的却是她身后的林晓婉。我越是挣扎着离开心里越是渴望林晓婉能够走过来向我随便说点什么，我看了她一眼，她将头转向了我们三个人谁也看不到整张脸的角度，她那乌黑发亮的长发微微地飘动着时而遮盖住我唯一能看到的半边脸颊 我揣摩她的心里当时也未必好过，至于因为什么我说不出来。夏晓静倒是高兴地点了点头随着我向观望台那边走去。她的这个反应大概就是我讨厌她的原因之一，现在这个僵局明明便是由她酿成的，可她自己却能跟个没事人似的走开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 我们各自沉默地走了一阵，我突然向她说了声谢谢。她抬眼看着我，一脸惊诧地问我“为什么” “像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应该知道的吧”我语气里略带讽刺地说。 “别再跟我说聪明这类的字眼了，就跟在骂我是的，我真的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不过你刚才为什么不跟林晓婉说些什么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呢”她说。 “你觉得我应该说些什么呢她把该说的话似乎都已经说光了，现在给他们两个一些空间才是最合适的吧。”我的话音越说越轻，心却越来越痛。 “也是，可你刚才为什么要谢我呢我真的想不明白。”她轻笑着说。 我没有回答她，但却停下了脚步用示意性的目光看了一眼她的衣兜。她当即恍然大悟，高兴地从衣兜里取出那张照片。问我“哦，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我点了点头，她却没有瞧见目光又停在了那张照片上一动也不动。这一次，我倒是将身体稍稍的凑了过去看了一眼照片。在照片里，她摆出那种非常自然地行走状态，头也很自然的转向后方用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我。而我呢也恰好在这一刻把手伸过去的同时与她四目相对，我们的毫无防范倒是成就了这张照片所要呈现出来的自然美感。 当她无意间抬头瞧见我也在盯着这张照片的时候，她又忽然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回了衣兜里，目光也随着黯淡下来。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和林晓婉说这张照片吗因为我怕你会将我们的关系撇的很清，那时候我的滋味可就更不好受了。我宁愿我们的关系像现在这样朦胧，哪怕只有我一个人当它是一种享受。” 我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就像不知从哪飞过来的一颗石子幸运地砸在了某根琴弦上一样，发出悠长的、沉闷的声响。她站住脚步，眼神直直地看着我说“那种滋味你懂吗你一定不懂，如果你喜欢林晓婉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差那么一点，伴随着内心的痛楚我就将喜欢林晓婉的这件事对她说出来了。可我听得出她这句话里夹杂着的那股淡淡幽怨，于是别的什么话就从我的嘴里跳出来了。 “你为什么非揪着我喜欢林晓婉这条辫子不放呢谁他妈说过我喜欢林晓婉了吗”我说。 “因为因为当时你的反应很强烈啊，女人对于情感这个区域都是很敏感的” “有吗”我冷笑一声，说“那也可能是感觉很吃惊罢了，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她可是那种到了二十岁才会向喜欢的人表白的女孩子。” 听到我这句话，她忽然发出似乎在嘲笑我天真的笑声，说“怎么可能有人把喜欢这个词隐藏那么久的，憋在心里很痛苦的”我回头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讲出来就会舒服了吗我看今晚说出这句话的两个人似乎都不太愉快吧” 她被我这句话怔住了，整个人站定在那一句话也不说。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就在我要纠正的时候，她忽然用一种与自己的年龄极不相称的腔调说“没有撕心裂肺的痛何来刻骨铭心的爱呢这两者好像天生就是矛盾的，没有不带痛苦的爱，每一份痛苦里似乎也都是因为掺杂了爱。” 我当时并没有听懂这句话，只是觉得女人的确比男人在心理上成熟许多。至于这句话可能就是某本书上看到的，她借来抒情罢了。 可这句话夹杂的负面情感太多了，以至于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搭腔。她似乎也没有可说的话题了，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又各自沉默地向同一个方向漫步。 我不知道走到观望台的时候我们花费了多少时间，但我却一直在心里默数着我大概走了多少步，如此做法也只是不想让我的脑子里再出现那些乱七八遭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二十五章 观望台的高度约莫在四米左右，想要上去的话只能通过爬直梯上去。每隔三百米左右呢就会有一座高度相同但面积不同的观望台，而且上面的平台并不大只能容纳三到五个人不等。在面朝大海的正方挂有一盏极亮的灯，上面若是有人的话那盏灯便是亮着的，如同海上的灯塔般清晰可辨。可若是无人那上面便是黑漆漆的一片，像极了一座小型的古堡阴森可怕。 “这直梯挺危险的，一点安全措施也没有，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朝上面望了一眼说。 她也跟着我的目光向上眺望，说“站在那上面看海感觉一定很棒，都走到这了再回去不是很可惜吗再说，你觉得我现在回去不是更尴尬吗”她向我吐了吐舌头接着就往直梯下面走去。 我沉默半晌，点了根烟说“那你先上去，我想把这根烟抽完。” 她回头看着我，说“就不可以到了上面在点吗” 我摇了摇头，说“你们女孩子不都是受不了烟味的吗” “谁说的，我就喜欢烟味儿”她突然向我走过来将我手里刚点着的香烟夺了过去，我以为她是要掐灭它，谁料她竟将香烟放到唇边深吸了一口。 “咳咳咳”没超过两秒钟她就将那一团烟雾吐了出来，随之一起出来的还有唾液和眼泪，她被呛的一直弯腰咳嗽。 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问“你想学”她缓了口气，但声音已经咳的沙哑，说“算、算了，有点呛。你还是再点一根吧，等你抽完我们再上去，我有点头晕。”她开始蹲在地上用手轻抚着自己的肚皮，那样子看起来难受的要命，也叫人心疼的要命。“从没有吸过烟吧那为什么还要学呢”我说话的时候手仍放在她的后背上拍打着。她还是时而会咳嗽几声，待声音彻底止住了才对我说“好奇嘛，就是想试试香烟在闻的时候和吸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的这句话可把我给逗乐了，可在我笑出声的时候拍打着她后背的那只手忽然滑到了她的乳罩带上。我顿时止住了笑声，尴尬地看了看她。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个举动，只是忽然抬起手要把还在燃着的那半根香烟抛出去。我顺势抬手从她的手里接过了那半根烟叼在了嘴里，顶在过滤海绵上的舌头尚能感受到一股湿热。她瞪大眼珠看着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你不介意吧”我问她。她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这是最后一根烟了，我的烟瘾很大。”我说。 她只是朝我浅浅笑了一下，接着就往观望台那里走去。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吸烟的”她在攀上两节梯子的时候问我。 “住在家属院的时候一群大孩子就从家里边偷烟跑去犄角旮旯吸，开始只是好奇久而久之便染上了。”我说。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真担心她手突然一滑整个人摔下去。“刚开始的时候也像我这样胃里一阵气流乱窜吗” 我笑了，说“是吧，你好好抓稳成不成这个高度足以摔残你。” 她瞧了瞧左右，在等同的高度除了墨染般的夜色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我瞧见她的双脚在微微的打颤，那绝不是因为风太冷，她的确害怕了。 “还真挺高的你看下面都是小黑影了。”快攀到顶端的时候她向下望了一眼说。 她说的有些夸张，纯粹是因为心理作用。“别往下面看，我们先爬上去成不成”我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催促她，可我太着急了。心里开始懊悔带她攀爬到这么高的地方，但我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我倒是希望她可以攀爬上来和我待那么一时片刻，就在这黑漆漆的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做一些年轻人应该做的事。这个想法大概是在我触碰到她的乳罩带的时候萌生的，我甚至在攀爬的过程中幻想会不会到了上面的时候可以将手探进她的衣服里我就像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一样异常地兴奋。人他妈有时候这样的龌龊，总要把失去的东西在另一个方面找补回来，他也不问问那些东西到底应不应该属于自己。 “嘿、这上面有人了”被拖得长长的、懒散的声音突然从观望台上传来。 夏晓静被这声音吓个半死，整个人停在那一动也不动。她紧紧地攥着两条的扶手，可有一只脚已经落了空。 “有人怕什么，你再迈一脚就上去了。”我也不敢再乱动一下，死死地盯着夏晓静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在片刻犹豫之后终于迟钝了将落空的那只脚迈了上去，那姿势就像一位士兵正穿越封锁线一样。 我捏了把冷汗，心里叨咕还好有惊无险，真他妈的别有下次，真他妈的别有 等我攀爬到上面的时候，夏晓静忽然冲过来抱住了我的脖子。她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着，嘴里喘出来的急促呼吸就像蚂蚁爬进了我的耳朵里，痒的厉害 “我差点摔下去，我差点就摔下去了”她抽噎地跟我说。 “你要是摔下去了，我立马也跳下去，绝不犹豫。”我几乎连想都没有想，果断地说。 她紧抱着我脖子的手松弛了一些，有点含糊不清地问我“真的”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真的，可现在不是没掉下去吗把眼泪擦一擦吧，你瞧从这往下看那荧光海是不是更漂亮” 她放开了我向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拽住了我的手慢慢地向边沿的栏杆走去。我也没有挣扎，甚至觉得她沁汗的手异常地温柔，我们就单手扶着栏杆向远处眺望。从上面看时，一切的事物都变得朦胧不清，也再听不见人们的吵闹声，唯独能看见的就是那一道道灿烂的蓝点所变幻出来的图案。感觉就像坐在最高层的、最安静的观众席看着一位魔术师用很大的一块方布给你变出成万上亿的萤火虫一样。 我和夏晓静的眼球都已完全地被那景象所吸引，根本没再留意身边还有一个什么人，而且这上面是黑压压的一片，你不仔细观察的话即便是这么小的地方你还是什么也看不到。但那个人似乎有点不欢迎我们这个不速之客，好像我们打扰到他了一样。 “咳咳我刚才都已经说了上面有人，你们为啥还要上来”那声音从最角落传过来，听起来很像叶欢的声音。 “是不是叶欢”我不确切地问。 他从那个角落站起身朝我们这边走过来，问我“柳铭心你跑这上边来干嘛站你旁边的谁呀” “是夏晓静，我说你能不能把灯打开，这黑漆漆的想吓死人啊。” 他当时就站在那盏灯的开关处，很快的就把灯打开了，而我和夏晓静在亮灯的那一瞬根本就忽略了我们的手还紧攥在一起。叶欢不是那种小题大做的人也不喜欢探讨别人的事情，但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免要目瞪口呆。 “我我是他妈的穿越了吗就这么短的工夫不在现场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啊”他看着我们，风趣地说。 我和夏晓静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慌张松开了彼此的手都不自然地向两边扭了一下身子。 “别打岔，你一晚上都蹲在这上面真不会打算待会来一嗓子吧”我说。 他给我抛了根烟，笑呵呵地说“你先别打岔，说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觉得头皮一阵发紧，也不拿目光去看他，略显敷衍地说“什么事也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夏晓静说“不就是谈个恋爱吗我们又不是小学生了对不对啊，夏晓静” 夏晓静不自然地用手捏着她的裤边，泛红的脸蛋直视着叶欢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叶欢倒也不再继续盘问，走到我这边倚靠着栏杆点了根烟。“不愿意说拉倒，反正我也都看到了。” 我使劲的在他脚踝上踢了一脚，说“你都看到什么了啊，真他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别瞎说” 这一脚可能真把他踢疼了，他揉着脚踝愤愤的盯着我说“你他妈真踢啊人家什么都没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还在这唧唧歪歪的，合适吗” 我这心里稍稍有些平静，可他这几句话又把我的那股怒火点起来了。如果当时没有夏晓静在场，恐怕我们两个就在这上边厮打成一团了。 她快步走到我们两个人的中间，挡住了我和叶欢怒视彼此的视线。笑着说“你跑到这上边来不会是为了能一眼就看到周佳瑜吧可这黑压压的一片啥也看不到啊。” 一听到周佳瑜的名字他脚踝上的痛好像立马消失了一样，他挺直身子望着下边来往的人群， 说“怎么就啥也看不到呢，如果她希望有人能一眼看到她，就一定会站在最醒目的地方。” “你说话太肉麻了，怪不得平时她总是躲着你。”夏晓静着说。 叶欢瞥了她一眼，嘴角翘起奇怪的笑容后又将头转了回去。 “几点了”他问。 夏晓静摇了摇头，说“我、我没有表。” “现在是七点五十。你没带手机”我看了看手表，说。 “来的着急忘带了七点五十、七点她说八点钟会到这是不是”他问我。 “也可能是八点多一点，也可能不来了，谁知道中间会不会出什么差池。”我说。 他走到身后的栏杆处不愿再多说一个字，紧张兮兮地望着东山浴场其中的一道入口生怕错过了本应该会在今晚出现的周佳瑜。 东山浴场的入口一共有三处，而他紧盯着的这一处正与这座观望台相对，并且在旁边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冷饮店。通过店门口亮着白炽的灯光我们能清楚的看到进出的有多少人，但也只是能从身体的轮廓分辨出是男人或女人罢了。作为旁观者的我和夏晓静，无论周佳瑜能否如约出现都已经被叶欢的良苦用心深深打动并折服。 叶欢开始将他所有的精力都灌注在那家冷饮店，那双早已疲倦的眼睛在那一刻比顶端上的灯光还要明亮。而我呢，由于心存的侥幸幻想已被叶欢破坏的消失殆尽，整个人就像被熄灭的红烛又陷入了黑暗和寂静。夏晓静倒也没用什么特别的目光注视我，她彻底地被叶欢感染了，安静的站在他的旁边也等待着周佳瑜的出现。 我点燃香烟，看着手中蝇头般的火星和后面的那一片冒着蓝光的大海。心头猛然想起了林晓婉、也突然的想落泪 现在一想，那一年出现的荧光海与其说是老天赠送人间的一颗五彩心脏倒不说是我们这群年轻人的错乱情感那一片梦幻的背后隐藏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秘密，但并不肮脏，每一道颜色分开来看都是那么的纯净、灿烂，只是放在了一起就变的复杂、变的朦胧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二十六 躺在病床的慕雪早已听得睡眼惺忪，可当她听到观望台的那一段时不知怎地就来了精神。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见我讲的如此入神便又安静地听了下去。直到我嗓子干的要命起身去买水的时候，她指着床头柜说“你渴了吧那里面有李阿姨买的牛奶你拿出来。” “李阿姨是谁”我取出牛奶，先递给她。 “就是佟叔叔的媳妇” 我笑的伸起懒腰的同时差点摔下椅子，说“这是脑筋急转弯我可连佟叔叔是谁都不知道。” 她也笑了，露出一颗小虎牙说“就是那出租车司机的老婆，司机姓佟。” “哦，你刚才好像要说什么吧”我问。 她听了这话，将喝了一半的牛奶递给我，又向我这边凑近了一点。伸出的小舌头舔了一下嘴角说“如果当时观望台上一个人也没有，你会和夏晓静干嘛呀” 她还不时地挑弄着那对好看的眉毛，我的脸当即红了。说“你够会找重点的，上学的时候语文老师没少夸你吧能干嘛啊，不说了嘛就年轻人干的那点事呗。” 她略有些不满地转过头去嘬着吸管，说“这也太简要了吧年轻人干的是可海了去了，牵个手啊、拥个抱的、接个吻呢” 我防止她愈加露骨的说下去，赶紧打断她说“就牵了会儿手，接吻那个桥段早就被叶欢扼杀在摇篮里了。不过说真的，如果当时叶欢不在场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可能我还会当个司仪吧，但至少可能会上个大学” 她像个小孩似的用小手指在空中画个圈圈，说“所以你还挺记恨叶欢的，是吧” 我笑了，说:“那可谈不上记恨，你说当时我要真和夏晓静发生点什么关系，事后发现自己 只是情感的宣泄根本不喜欢人家，对谁都不好。所以我应该感谢他才对。” 她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说“那可不一定，不是还有日久生情呢嘛。你把人参和胡萝卜都放在一个筐里，日子久了这人参就会觉得他就是一根胡萝卜。” 我听得有点发懵，伸手要接过看样子她已经不想再喝的牛奶，说“你这思路跳的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你还是赶紧睡吧，身上有伤呢，应该多注意休息。” 她用手指了指绑着石膏的脚，说“我这重伤在脚上呢，它暂时不受大脑支配了，所以它不动就行。” 看着她身上的伤和她那副毫不在意的轻松样子，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说“我是怕待会药效过了，你这伤会疼的厉害。你本身就是脑力劳动者，不能总打止痛针。” 她俏笑一声，说“我想打医生也不会一直给我打啊，我真的不困了，你接着说吧，说会儿没准我就睡着了。”有时候，从话语中我就能感受到她骨子里的那股倔劲儿，完全固执地像个孩子。所以我拗不过她，只有继续说下去。 叶欢看到周佳瑜的时候，我正思忖着以后该用什么样的情感面对方哲和林晓婉。他忽然从我身后兴奋地叫了我一声，吓了我一跳。 “你看到了哪个是啊”夏晓静好奇地问他。 他兴奋地指着身穿一件花白外套上面还有荧光闪动的女生说“就是她，就是她，看见没啊。你说她是不是为了让我一眼就看到她才刻意穿的这么一件衣服” 夏晓静连连点头，也掩盖不住一脸的兴奋说“肯定呀，那么多人就她穿了一件夜光衣。不过她的头发没那么短吧” “剪了呗，她那美人脸蛋剪什么发型都好看。”叶欢笑的合不拢嘴。 我也好奇地走了过去，看着那女生说“连个正脸都看不清你确定吗认错人可就尴尬了，而且你看看她身边哪有什么家长啊，人家可是说要和父母一块来。” 叶欢白了我一眼，脸上还是美滋滋的笑着说“你方才不是说了吗中间肯定会有差池，她和同学一起来了呗。你们在上面掩护我啊，我这就下去。” 步子迈了一步，他又忽然转回来把头发凑到我脸上问“我头发上还有没有臭味闻闻，赶紧闻闻。” 我敷衍式的闻了闻，说“早就被风吹淡了，去吧，去吧” 他焦急地像个猴儿一样就顺着梯子往下爬，听着那欢快的脚步发出的哒哒哒的声音。我笑着对夏晓静说“你信不信，现在他穿上个红肚兜就是哪吒，真能闹出海啸来” 夏晓静轻笑了一下，说“不过我倒是挺担心他认错人的，那就尴尬了。我是没看出来那个女生哪里像周佳瑜，发型都不一样。” “你有没有看过张爱玲说的一段话，于千万人中遇见你想遇见的那个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那么你还担心会认错吗”我说。 她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我们不再进行过多的交谈都看向往冷饮店那边狂奔的叶欢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事后叶欢跟我回忆说，他当时跑的太着急了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见到她的时候第一句话说什么。陪在周佳瑜旁边的几个女生都走进了冷饮店买东西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亮着白炽灯的牌子旁边，时不时地向里面望上一眼。 正当她跺着脚向海平面眺望时，远远瞧见一个黑影急匆匆的向她这边跑过来。她以为是要进冷饮店买东西的方要闪身躲开，那个人却已经扑过来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她吓得刚要喊叫，那个人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感觉他的手在颤抖、她头顶上的那个尖下巴也在颤抖着。周佳瑜说，当她嗅到他衣服上的味道时，她知道他是叶欢。在稀薄的空气中两个人都默契地喘着粗气、周佳瑜也不觉得害怕了，感觉心里忽然像是藏进了一颗金灿灿的太阳，变得格外地温暖。 “我叶欢，佳瑜，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不讨厌我。你要问我喜欢你到什么程度，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偷偷地在自己的心里藏下了你的味道，你来了，我有感觉。就让我这么抱着你，哪怕遇见再多的人、哪怕相隔多远，我也不会与你走散。” 周佳瑜就那么安静地让他拥抱着，也没有回答他什么。她说，虽然那是他们第一次抱在一起，但她感觉那个拥抱像是前生他欠下了似的，一点也不觉得陌生，甚至感觉特别熟悉他身体散发的热量。 叶欢本来就是急性子，见她一直不吭声。轻声说“吭个声行不行，我不会抱错了吧” 周佳瑜咯咯发笑，说“嗯，我不是周佳瑜傻逼，你认错人了” 叶欢一听见她那甜美的笑声，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抱得更紧了。 周佳瑜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试着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都说了抱错人了，你还敢抱”她越挣扎叶欢抱的就越紧，“我这心噗咚噗咚跳的厉害，抱错了哪会跳的这么厉害啊” “那你先退后一步，看看我新剪的头发好看吗”周佳瑜怕待会同学出来看见了尴尬，就想办法让叶欢先松开再说话。叶欢果然痛快地松开了手臂向后退了一步，直直地看着周佳瑜。周佳瑜有些羞涩地不敢直视他，但叶欢还是能看到她那像柳叶般单薄的嘴唇流露的笑意，齐眉刘海下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灵活地乱转着，出奇地可爱迷人。 “好看，跟刚下树的樱桃似的，我恨不得马上咬一口。”叶欢乐呵呵的说。 周佳瑜撇了撇嘴，说“我还想着开学转你们班去呢，不过听你这比喻用的突然不想去了。” 叶欢听了既诧异又激动，险些又一个熊抱扑上去。说“真的啊那你也不能管中窥豹，方哲和林晓婉可都是我们班的。你转班不会是为了我吧” 周佳瑜向身后的冷饮店里望了一眼，见那些同学还没有出来，轻声说“你这脸皮真厚，我爸妈想让我转到艺术班以后考学可以容易些。” 叶欢略有些失望的说“哪有那么容易的，学美术的又累又苦，而且一天下来身上都是铅笔末，转过来了恐怕就会后悔了。”周佳瑜偷偷地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忍不住发笑，说“你又不是我，怎么就知道我会后悔” 叶欢有那么一会儿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借着白炽的灯光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的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如夏日的海水般清澈、纯净，而她那小巧的耳朵也忽然间红了。 “反正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以后回想起转班的时候后悔，一丁点都不成。来吧，来吧，我罩着你”叶欢拍着胸脯说。 “期末成绩你是全年级倒数第三吧我的个天，别把我拖下水我就求爷爷告奶奶了。”她紧蹙起眉头，装作一脸忧愁的说。 听到周佳瑜提起他的成绩，叶欢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辩解说“那那是我发挥失常而已，不信你看我这个学期的肯定不是那个分数了。” “一门不及格是发挥失常，门门不及格也是吗”周佳瑜并不想挖苦他，她说那时候她就是喜欢看他紧张起来的样子，特别逗。 叶欢听出话里玄机，高兴地将脸贴到她的耳边，轻声慢语地说“原来你这么关注我啊，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多的不及格。” 周佳瑜把脸别向一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觉得这点小心思被他看出来了有些难堪。 就在她把脸别过去的当儿，那几个同学突然出现在冷饮店门口喊她“嘿、佳瑜，你真的不打算买点什么吗” 嗓门最大的是站在中间的一位胖姑娘，她一边朝向佳瑜喊话一边从零食袋里抓出大把的薯片塞进嘴里，叶欢看到这一幕差点笑的背过气去。 另外两个姑娘倒显得没有她那么迂腐，两个人一眼便察觉出叶欢和周佳瑜之间的猫腻，相视一笑，阴阳怪气地说“原来佳瑜有男朋友了，个子蛮高的嘛。怎么来时也不介绍一下呀”叶欢见到这两个姑娘的第一眼就打心底产生腻烦，他跟我说，你当时没瞧见她们那模样，苍白如纸的脸和那脖子根本就是两种颜色。最可怕的还是她们突然朝你笑起来的时候那满口的黄牙，真让人扫兴。于是在三个姑娘向她们走过来时，叶欢把多一半的目光都放在了那个可爱的胖妞身上。 “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所以没跟你们说，现在说也不晚吧这我男朋友。”周佳瑜突然牵住了叶欢的手，朝三个人眨眼微笑说。 叶欢大吃一惊，不过看着周佳瑜一脸得意的神情他挺了挺胸膛，由被动变主动将手握得更紧了。 那两姑娘听了乌黑的眼球上掠过一道亮光，不停地砸吧嘴却什么话也不会说了似的。胖姑娘可就不一样了，她仍把胖乎乎的手伸进零食袋里嘴里咀嚼的零食将本就圆鼓鼓的两腮胀的像个皮球。 “佳瑜、你说你怎么不找个瘦小的，这么大个往后要吃掉你多少零食啊。”胖姑娘瞪着叶欢，嘴里嘟嘟囔囔地说。 几个女生笑的合不拢嘴，唯独叶欢笑的有些牵强。其中的姑娘戳了一下胖姑娘的脑袋，说“吃你的得了，又没人跟你抢。”另一个姑娘瞧了两眼叶欢，又看了佳瑜一眼，说“那佳瑜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啊，待会你让他送你回去吧。”说完，两个人就拽着胖姑娘往人群特别拥挤的地方走去，那胖姑娘还不时地回头瞪着叶欢。 “不是，这这大姐”叶欢看着胖姑娘的背影，不知说什么好。 周佳瑜笑了笑，说“她小时候发高烧脑子烧坏了，在这之前是我们这几个孩子中最聪明的。” 叶欢也笑了，说“纵然鲜花需要绿叶陪衬，你也犯不着找这两颗菜叶子吧” 周佳瑜有点不高兴，说“我们都是一块玩到大的，她们对我可好了，你别在背地里这么说人家。” “ 我开个玩笑，可她们真没必要把脸涂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上这唱大戏来了呢”叶欢说。 周佳瑜抬眼看着他，说“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闻闻你头发上是什么味，啫喱水过期了都不知道。” 叶欢的脸一下子红了，说“这不是来时匆忙吗没留意细节但哥儿的魅力不在头发上，在这啊” 他说着就将脸朝周佳瑜贴过去，周佳瑜狠狠踩了他一脚远远地跑开了。 叶欢兴奋地追在她身后，两个人临近了忽然将手紧紧地牵在了一起。直到他们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不知道从哪里消失的时候，夏晓静忽然说“真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人是今晚才宣布在一起的，羡慕人” “都喜欢对方一年多了，也对这一刻幻想了很多次吧所以才不会觉得僵硬、陌生。”我说。 夏晓静转头看着我，有些诧异地问“你知道周佳瑜喜欢叶欢” 我笑了笑，说“每一次开例会，他们两个就像王八盯绿豆似的，一旦注意到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她凝注了许久，声音有点打颤地说“那怎么就让你注意到了呢你不会喜欢周佳瑜吧” “我若是喜欢周佳瑜现在还能笑得出来吗我说你怎么老是琢磨谁喜欢谁的就没点别的事吗一个姑娘家家天天跟个男生似的成绩在后面垫底好意思谈情说爱吗我是因为叶欢才注意到周佳瑜的，别想歪了。”我觉得前面的话说的又有点过了，到了后面语气稍微缓和些说。 她愣住了，抬头吸了一下鼻子，有点冷嘲地说“呵，可三年多了，你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我喜欢你呢” 听了这话，我心里也苦涩的要命这么多年了，林晓婉不也是没有注意到我喜欢她吗我说“夏晓静，喜欢这东西要看时间，还得看缘分，反正邪乎着呢，咱们还小弄不明白。” 她没有说话，我当然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可从那之后夏晓静的成绩突飞猛进一下子挤进了前十的名列，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起到推进作用，也许她成绩本身就不坏吧只是想多一个与我接近的方式，这都是我的揣测。很多事情我们都想不明白，可一旦想明白了也就没劲了，年轻好就好在可以有那么的幻想、那么多的时间，但却不必为此负责，若想快乐就按照自己的内心一直活下去就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二十七章 挂在夜幕下的星星和在海风中仍然起伏着、变幻形状的蓝色海面似乎都因为叶欢和周佳瑜的红尘作伴而黯淡无光。我和夏晓静又在观望台上站定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我开口说“我们下去吧。” 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我揣摩她这次真的生气了，我便说“刚才我的语气是重了点，可知完全没有恶意、一点都没有”她开始连我说什么也懒得听了，直接愤然的转头脚步特沉重的踩在木梯上爬下去了。打在我脸上的马尾辫子慢慢地消失了，可那感觉就像被铁丝划了一下似的。我整个人特平静站在那，感受着心和脸究竟哪个疼一些。 等我又犯了烟瘾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时，我也从观望台上下来了。说来也怪，从爬下来的那一刻直到我和他们碰面的整个时间里，除了感觉心情特别沉重之外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了。更让我奇怪的是，夏晓静和林晓婉两个人之间本来是有点矛盾的，可我见到她们的时候两个人却是有说有笑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瞥了方哲一眼，他还像座石雕似的不自然地杵在那里，你也猜不透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遭的事情。可这要是林晓婉在我面前说喜欢我，我一准能顺着渤海一直潜下去，能游多久是多久、要多疯狂有多疯狂。 “你装钱没不用的话先借我，我买盒烟去。”我硬着头皮走过去跟林晓婉说。这钱我本可以向方哲借的，可我就是想和她说句话，什么话都成。 夏晓静看到我走过来，立即沉下脸把头转向了另一边。这又是我反感她的原因之一，如果一个人不想注意你，你何必再把头转过去引起那个人的注意呢。她有的时候骨子里就把自己当成一个高贵的公主，当然谁都可以这么做。但她不成，她不光要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公主，还要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公主。 林晓婉先是没有搭理我，她拽了拽夏晓静的衣袖在她耳畔轻声嘀咕着。可她仍然不肯把头转过来，好像生锈了一样。林晓婉束手无策，这才搭理起我来。她走到我跟前，可没有像对待夏晓静那般温柔，趁我不留神就在我小腿上踢了一脚。我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可我已经没有那心情了，这即便和我同是天涯沦落人也不能总让别人哄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吧。 “够了啊，这你把孙猴子往火炉里推一次他炼的是火眼金睛，你再推第二次试试，看他瞎不瞎”我压着嗓子跟她说。 林晓婉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从兜里拿出一张十块钱递到我手里。轻声说“那你还是先去买烟吧，估计就是看见你心烦。” “得，拿人钱财，我就自己再往火炉里跳一次。”我小声说着就向夏晓静走过去，左右看了她两眼，笑着说“夏晓静，有时候吧，你也挺成熟的。可也有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比如说现在你就是一点常识都没有心里数着点，数到六十的时候就赶紧把脖子转向另一头，不然就被海风吹歪了” 她听了我这话，一下子把她高贵的头颅转过来了。 “这就对喽，现在开始数，到了六十你想转再转回去，速度别太快，容易扭到。”说完之后我就迈大步子朝冷饮店那边走去，完全没有再理会任何人。 “柳铭心你他妈有病你有病。”没走几步远我就听见夏晓静跟个公鸡打鸣似的在后面穷嚷嚷。 听到她这么一嚷嚷，我顿时感觉心里舒坦很多。当然了，至于她说有我病，我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一整晚，我好像都在打了她一个嘴巴之后又给她一块糖吃。那滋味的确不好受，可我这身体里藏着的那颗心一整晚何尝不跟鸡挠似的难受呢 买完香烟从冷饮店走出来之后，最有病的方哲忽然出现在冷饮店的门口。他还是把手揣在裤兜里愣愣地站在那，几乎一晚上看不出表情的那张脸在灯光下朝我露出笑意。 “林晓婉她们两个呢”我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甚至用特别厌恶眼神地看着他。 “在停车那呢，我们该走了。”他淡淡地说。 我嗯了一声，缓慢地点燃嘴里叼着的香烟。“来，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打火机亮出火苗的那一刻，我心里的怒火也油然而生。 我带着他走到冷饮店后面那摆放杂物的地方，忽然转身狠狠地打了他一拳。拳头结实的打在了他的胸口上，他趔趄的身子差点倒在地上。他一边大喘着粗气一边看着我发笑，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 我更火了，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一个右勾拳打在了他的腮帮上。这一次他终于不再笑了，嘴里呀呀了两声之后就开始猛咳，可还是没有还手的意思。 “你他妈以为自己不还手就不会挨揍了少他妈的跟我装大尾巴狼，林晓婉说喜欢你的时候你听没听见你他妈的听没听见”我气的身体一直发抖，再打出一拳的时候已然无力。 他那双忧郁的眼神望向我时透露出一股固执，像是铁了心的什么话也不想说。这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像是某个军官在鞭打着一个有崇高理想的特务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逼啊、你谁呀你知不知道林晓婉除了吴尊以外就没说过喜欢谁，可 那时候看见她哭你怎么就跟个孙子似的。你他妈是在折磨我吗是在嘲讽我吗你说话啊”我揪着他衣领的手开始松弛了，我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 “我喜欢她，听到她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心里也特别高兴。可路那么长呢，一群还未成年的孩子想买张电影票都得跟父母要钱，你懂什么是爱吗小屁孩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好几年了吗那咱打个赌看谁敢陪她一辈子，你敢吗”他把一直揣在兜里的手伸出来紧握起拳头，可却没有向我挥过来。昏暗的灯光下，他紧咬着的牙齿上沾满了鲜血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 那一刻，我对眼前的这个方哲彻底陌生了。若不是他后面说的打赌略显的孩子气，我真的要以为明明是同龄年他却比别人多死了一次一样。我的表情呆滞了，空洞般的眼神死死盯着他。我他妈的多想用同样充满冷嘲的笑容告诉他敢、怎么不敢我他妈有什么不敢的可我实在没有这个底气，林晓婉已经表明了她心里喜欢的人是谁。我霎那间感觉自己可笑的要命，就像一条疯狂般在这乱吠着可它自己却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如此丧心病狂。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颤巍巍的手夹住一根香烟就开始猛吸。他也蹲下身，问我“叶欢和” “对，他和周佳瑜在一起了。你以为谁他妈的都像你这般懦弱靠，真不知道她喜欢你哪点。”我仍然生着气，但比刚才冷静了很多。 他从兜里拿出卫生纸擦了擦自己的嘴，忍着疼痛说“我们总不会在这个高校待一辈子吧总有各奔东西的时候，可我们谁也猜不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对方要去哪。所以、所以我说的你应该明白吧” 我点了点，但也只是明白他的意思并不赞同。我说“谁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远，可有个姑娘若跟你说喜欢，你也喜欢她。但你却畏畏缩缩的，别人就会笑掉大牙。” 他笑了，说“那第一个笑的人肯定是你啊，既然你没想那么远。为什么今晚不告诉林晓婉说你喜欢她呢因为你知道，你们压根就不是一条路子的人。” 我被他这话震住了，问“叶欢告诉你的” 他没有说话，站起身的时候伸手也将我拽了起来。“是不是叶欢告诉你的”我不依不饶的问。 “都是你自己说的，还有必要问谁告诉我的吗哥们之间不是有协议吗无论谁和林晓婉在一起都不会诋毁对方，对吧” 我一脸沮丧地说“玩蛋去吧，少跟我提协议。操，爷们总算知道你们这些文弱书生哪来的优越感了，一个比一个孙子。” 他笑了，说“我又没和她在一起，再说了即便在一起了一辈子那么长呢，你没准还有机会呢。” 我白了他一眼，说“嚯，那要是没机会呢你们两个再给我颁发一个十年陪跑的奖杯” “得，贫嘴谁也贫不过你，给我根烟” 我当时脑袋里乱的一锅粥，根本就忘记了他不抽烟这一茬儿。就在我伸手去掏烟的工夫，他突然卯足劲地给了我一拳，这一拳准确地打在我的左胛骨上，我一下栽歪在地，差点疼出了眼泪。 “你你大爷的” “谁文弱书生啊我可能文能武的，不打你一拳我还真咽不下这口气。不过的确有点不地道，够孙子”他笑着说，说完就跑开了。 我揉着他那一拳打在的地方，一边喊疼一边发笑。说实话，他要是不打过来一拳爷们真瞧不起他。 我讲的太入神了，或者说自己宁愿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不愿意醒过来。而这会儿慕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她的眼角还留着打哈欠时的泪痕，那小嘴跟婴儿吃奶似的微微地蠕动着。 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我想在她面颊上亲一口，但却畏惧地退缩了只是伸手将她的被子往上拽了拽，之后呢就轻手轻脚地把房间里的几张椅子拼凑在一起，打算就这么将就地睡一晚。 就在我要躺下凝神回想打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慌忙地捂住裤兜踮着脚从病房跑出来。 “我说你们这蜜月也太久点了吧，都他妈两个多月了，孩子不要了”电话是叶欢打来的。 “刚下飞机，现在在出租车上大概半个小时就到市里了，你在哪”他说。 “还在人民医院呢，你过来吗”我问。 “当然要过去一趟，毕竟是你妈以前还是我的班主任。不是轻微的吗怎么还住了这么久呢” “我妈她出院了，现在住院的是慕雪，我得在这陪着。” 叶欢显然有些震惊，问“她怎么还住院了什么毛病” “三言两语说不清，你来了再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