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条假鱼》 正文 第1章 忘川故人 通往幽冥司的黄泉路上,鬼影幢幢。只见花,不见叶的曼珠沙华独自在路两旁,开的奢靡。路的尽头,是座奈何桥,桥下的忘川河水,涛涛翻涌东去。 奈何桥桥头,施施然立着座亭子。亭子上挂着块牌匾,上书“忘情居”。姚观就蹲在忘情居里,兢兢业业的迎来送往,伺侯着各路死鬼喝汤。 听说,人死后,鬼魂先到鬼门关,过了鬼门关,途经黄泉路,来到忘川河,喝上一碗孟婆汤,走过奈何桥。 桥的彼端,立着块三生石,以三生石为界,过了三生石,便能投胎转世。 姚观已不记得在这呆了多少年,只记得当初她跟着鬼差一路走至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却始终跨不上桥,桥下八百里宽的忘川河,浮不起她一叶飘零身。 孟婆看姚观在奈何桥边游荡多日,便带着自己的侍女苏青将她堵在奈何桥头,告诉她要么服从命令,要么跳河自尽。 看着孟婆那张老菊花似的脸,姚观懵了半天,最后含泪答应,成了忘川河边熬汤的烧火丫头。 苏青是个极有同情心的姑娘,看姚观一脸不甘的样子,劝慰她:“我们孟婆大人,几度夕阳红,次次不成功。前段时间追求流光梦境的周公大人,毕竟岁月不饶人,没拼过一茬一茬的小姑娘,现正处于失恋期。失恋的人,尤其是失恋的老年人啊,我们要极具同情心,一起包容爱护她。” 姚观: 熬汤的日子其实也不错,除了遇上兵荒马乱的战乱时期,大多时候还是清闲的。 这日,空闲的憋荒,姚观在汤棚蹲了半天也没见着一只鬼。 前阵子去地府的时候,忘川河上摆渡人翁老明着暗着在嘀咕,这天天在水上来回,水汽重太潮湿,关节疼的厉害。 今日想起,便灌了两壶跟苏青酿的曼珠药酒给他送去。翁老很感激,两人蹲在河边絮絮叨叨的唠起了嗑。 忘川河上,河水氤氲。偶尔有虚无至飘渺的散魂立在水中央,目光呆滞的将他们望着。 翁老摇着头,叹着气:“唉,都是缘孽啊。这死都死了有什么不能忘的,孟婆汤下肚,从新开始一辈子。下辈子即使不能富贵平坦,那也比做个水中随风摇曳,记忆错乱的孤魂野鬼好。一个两个怎么就不愿解脱。” 看了看天色,翁老摇着船桨晃晃悠悠的漂至彼岸。 姚观站起来拍了拍裙摆溜哒回了忘情居。谁知还没走到,就看见昔日冷清的茅棚今日异常热闹。 茅屋顶早不知道被谁掀飞去了哪里,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柱子并着一块斜斜挂着“孟婆汤”的招牌在那晃悠,茅草漫天,鬼差被揍打一地,一干路人甲死鬼哆哆嗦嗦的挤作一团蹲角落围观。 简直是热闹到没边。 一个一身翠绿的姑娘指着苏青威胁道:“你敢给他灌汤试试,别说这破茅棚了,忘情居我一并给你拆了!” 气势十足。 苏青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涉世未深,自是不能跟姚观这老姑娘比,她无比纯情的抖了两抖,手中那碗本就不是盛的很满的汤便撒的没剩几滴。 距离苏青几步远的地方,一个书生打扮的小生,蔫蔫得扶额:“见羽!你是妖,你害的我这一生还不够吗?就算我留着记忆投胎又如何?我这世不爱你,来世就会爱你?我只是个凡人,只想平平凡凡的娶妻生子过日子。别再痴缠,你走吧。” 又是一出鬼妖情未了的戏码。若不是恰巧遇了熟人,并且掀的是她们忘情居的摊子,姚观还真希望就这么叉腰继续围观着。 见羽这个名字让姚观感觉熟到不行。可姚观最近脑子不太好,生前很多事都记不清楚。看着见羽那张脸,总让姚观莫名有种上去乘乱踹两脚的冲动。 姚观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清了清嗓子,学着见羽的调子,跟被人捏着嗓子似地说道:“你敢掀了忘情居试试,别说你了,就是你老子那一身毛我一并给你拔了。” 可能她这副长期风吹火烤的样子并不适合见羽的这种调调,在场的包括蔫的一塌糊涂的书生在内,都抖了两抖。 见羽那原本微微上斜的眉眼依旧还是当初那无限风情的模样,细细将她瞅着,瞅着瞅着眉眼就皱了起来:“是你?你这狐狸精居然还活着?!” 好好的说话就说话啊,骂人做什么。 前世恩怨想不起来就算了,眼前却是不能白白被骂,反正现下场面混乱的一塌糊涂,饶她做甚?是以,姚观憋足一口真气,直接一掌将见羽这鸟人给拍飞了出去。 可能,见羽还记恨着那些她想不起来的往事,也可能是在心上人面前被打比较没面子,在这力量明显悬殊的情况下,见羽这姑娘还是一提气,朝姚观扑了过来。 姚观自是没有站着让她扑的道理,迎着她扑的力道,飞起一脚当胸给她踹了回去。收腿时一声感叹:“想当初跟你们族里老大双打的时候,你绒毛还没退干净,如此找罪,真是何苦来哉。” 话说,她为何要找老大双打?嘶,又想不起来了。 此时,一地的鬼差终于有了反应,绕着那些锁魂锁魄的链子将见羽捆了个结结实实。 姚观环视一圈身边的众人,他们目光皆崇拜皆憧憬皆惊艳地瞅着她,一时,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姚观踱到汤炉边,见煮汤的锅已经被砸烂,汤汁撒了一地,破锅里面剩下的只有半锅子药渣,便从苏青手上接过碗,将将从药渣子里沥出小半碗稠的发黑的汤来,递至书生面前:“喝吧,喝了投胎去,保管你将她忘的渣都不剩,早登彼岸啊兄弟。” 书生转身背着见羽接过了碗,仰头一饮而尽:“沧海桑田不过念起念灭。见羽,你的余生别再打扰我的来世。” 见羽挣扎着,想爬起来挣开绳索,终不得果。泣不成声的喊着:“不可能!此生不能相伴,等你来世我还来找你!” 书生似未听见,大踏步的跨上奈何桥。行过三生石,只见三生石一声轻鸣,隐隐浮现“前世今生,缘起缘灭”。 亭子被拆了,但这人还是该死的死,该投胎的投胎,忘川河上奈何桥边这孟婆汤还是该熬的熬,分量一点不给少。 不得不说马面兄是个好人,他帮着卸了块门板在桥边给姚观她们支了个摊,还简搭了个炉子。 姚观跟苏青便在这摊边继续为各路死鬼熬汤。 苏青曾写信把被踢馆当日事项,巨细无靡的向不知在何处的孟婆汇报了一遍,结果她俩盼星星盼月亮盼回来的信就写了四个字—自有人修。 是以,她俩便只能在阴风阵阵的奈何桥边苦守来修的那人。 这两天也不知出了什么异象,这忘川河上风呼呼吹的厉害,姚观跟苏青一大一老两姑娘便被风干的厉害,恰马面兄砖砌功夫不是很地道,这汤炉砌的是前也通风后也通风,偶尔,前后一起通风。 常常是这样的一副场面,一阵风吹过,除了那口锅,哪里都着火。 在如此阴风阵阵又不失热火澎湃冰火两重天的环境下熬汤,真当是人生一别致风景,销魂的紧。 熬到这第九日,终于听得马面兄前来传报,说已有人去阴司那边认领见羽,这两日就会带人来给她们修亭子。要她们在坚持坚持,还特别关照,最近的汤要熬的入味些,前阵子众多死鬼一致反应服务态度以及质量明显下降。 下降你大爷。 水深火热中又过了两日,还是没见人来修亭子,一天有大半天脸上都乌漆麻黑的苏青终于忍无可忍了。对着忘川河,拿着把汤勺把锅沿敲的梆梆响:“这还要不要人活了,一个两个都不把我们当人看,不来修就不来修,还诓我们,我们柔柔弱弱好欺负不是” 姚观叉着腰站边上凉凉的看着。这又是火又是风,每天都不知道要灌多少水,哪还有这精神头叫嚷。唉,这日子的确是没法过了。 姚观一边拎起水壶对嘴灌一边转身,却不想转过去就见着一只比见羽那鸟人更大的鸟人。 身着银丝织藤蔓纹玄色长袍,墨色长发束在一顶嵌蓝宝石的小冠里,凤君沈晔目光深沉的犹如辽阔星空,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姚观怔愣的望着他,沈晔微微一笑,如同话本里面的男主角般,神出鬼没却眉目间万水千山的将女主角望着,他说:“夫人,好久不” 可遗憾的是,姚观终不是那话本里的女主角。他的话还没说完,姚观一声“噗”地血溅三尺,将嘴里的一口水均匀地喷洒他一脸,煞是壮观。 云山雾谒间,她恍忽想起,那段让人午夜梦回间都恨不得抽他嘴巴的往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前尘旧事 往事之所以叫往事,那是随风而过不知多少年的前尘。 姚观觉得,想得起的叫往事,想不起的,就当没这回事。 她笑嘻嘻的挥着擦锅台的抹布,往沈晔君的脸上身上凑:“长的这么俊,还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吓唬人。你看,被喷成这样不能怪我啊。” 沈晔淡淡回一句:“怪我?” 姚观有点呆的看着沈晔的脸被自己擦的一块一块乌漆抹黑,缩了一缩脖子:“嗯,长得太俊也是种错。” 沈晔瞥一眼姚观手上的抹布,抬手摸了一把脸,摸下一手的锅底灰:“所以,你就把我脸擦成这样?” 姚观有点尴尬的收手:“这样多好,不会俊的吓人。嘿嘿,黑是黑了点,但有些失去是注定的嘛。” 沈晔微点了下头:“你可以继续扯。” 姚观原本是担心喷人一脸口水会被打,想着拍拍马屁混过去,混不过去,也能被少揍点。但对着沈晔这人,马屁真心不太好拍,眼下,是彻底拍不了了。 姚观轻咳一声,后退两步,两手一摊说道:“幽冥司向来与羽族无甚瓜葛,今日凤君特意前来,定是与阎君有要事相商。可别被这么点事耽搁了,您忙您忙。” 沈晔轻摇了下头:“听说近日有我族人在这阴司砸了孟婆的摊子,特来瞧瞧。” 姚观眉角一跳,“瞧什么?你要赔么?” 沈晔眉角也一跳:“哦?不知怎么个赔法?” 姚观低着头衡量一番,该不该在此时为忘情居出头讹他一笔,但随即叹气的想,跟这人有瓜葛向来都没好事,便抬头跟沈晔道:“算了,反正赔什么也轮不到我头上。你们把亭子搭回去就好了。” 想想又道:“凤君大人,打个商量,别叫我夫人成不?听着怪渗人。” “你我早已坦诚相见过了,不叫夫人叫什么?” 姚观飞快撇一眼苏青,恰好苏青也正一眼望过来,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姚观顿时心塞,愤愤回头对沈晔道:“古人都说,屎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讲哦!” 沈晔似笑非笑:“不要因为你自己喜欢吃,就觉得全天下人都爱吃。” 姚观: 姚观感觉被自己这话题恶心到噎住了,捂着心口后退几步,退到苏青边上,一边帮苏青盛汤,一边暗暗安慰自己要淡定。 也不知是不是当初喝的那碗孟婆汤出了问题。近来,她的记忆好像更混乱,细想当初却发现前尘往事都如一盏坏了的走马灯,支零破碎的在脑子里浮浮沉沉,让人抓不住重点。 她就零碎记得,在江南明镜湖打扰了凤君大人的露天浴,若说是为了这个,凤君千里迢迢的追到这来喊她夫人,也说不过去啊。 毕竟当日,她跳河之前,脱的也没剩多少。 彼此都几近赤条条的,谁还能比谁的裸体精贵了?虽说她有肚兜遮着个重点,但她看的是他的背面啊,一半对一半,各不相欠很公平啊。 姚观看着凤君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很是忧伤。 虽然,姚观已经努力表现出完全不想搭理沈晔的意思,但显然沈晔没有接收到这层意思。他走了两步也站在苏青边上,对着苏青笑了笑:“这位姑娘,我跟我家夫人有点体己话要说,能否行个方便?” 姚观使劲朝苏青打眼色,苏青权当没看见,眼神飘忽的在两人之间瞅瞅,笑的一脸暧昧,然后捂着脸跑掉了。 姚观: 沈晔声音沉沉的问:“夫人可曾想起了什么?” 姚观听他莫名其妙的唤她夫人,她就觉得脑仁子疼,她回答没有。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早些年,我所有心神都用在了找人上,整日浑浑噩噩,干过不少混账事,但再怎么混账,脑子还算清楚,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要绕道。我们本是萍水相逢,我也从没有嫁过给你。你一族君王,何必戏弄我一缕孤魂,你给我一顶这么厚重的凤后帽子,我担心这帽子太大,脑袋兜不住,被压死在这帽子下面。那可真真是夭寿。” 沈晔弯指在鼻侧轻轻碰了碰,开口时话音里带了隐隐笑意:“你都死了,夭的哪门子寿?” “你听不懂我话里的重点吗?我说的是夭不夭寿的问题吗?你红颜知己一群,仰慕者又众,何必废这姥姥劲来撩我?” 沈晔低低的笑:“夫人此话,犹如陈年老醋酸爽得很。” 姚观顿时一口老血梗上心口,真是没法聊了:“爽你大爷!” 沈晔忽然收了笑,抬头看向亭子外的涛涛忘川河水。河边缓缓浮现几个人影,是牛头马面兄押着见羽走了过来。 牛头兄见了沈晔,问了声:“有鬼差来报,见羽家人来了,你是?” 沈晔抱拳行礼:“我是见羽的堂兄。原本该是见羽父母来请罪,但他们毕竟已是年迈,在下看着很是不忍。见羽自小被家人宠坏了,不懂事,砸坏的东西,我们一定照价赔偿,还请几位大人行个方便饶了见羽。羽族定是感激不尽。” 沈晔的言行举止客气有礼,让牛头兄好感顿生:“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令妹与地府生死簿上一男子,有了点姻缘纠葛。那男子命数尽了,我等自当按规矩领着投胎转世。至于他与令妹的姻缘是否尽了,自有天上的月老簿管着,不是我等考虑的。你妹妹若对姻缘有问题,可上天去找月老询问,不该在幽冥司抢人,还动手打了鬼吏。所幸,当时有姚观出手相助,并未坏了那男子投胎时辰。” 顿了顿又道:“此事可大可小。千万年来,羽族和幽冥司和平相处,定不能因这事坏了两族关系。所以幽冥司这边可不追究此事,但令妹毕竟是砸了孟婆大人的摊子,你们得跟孟婆大人商量,若是她老人家不追究,见羽就可以走了。” 姚观站边上想,怪不得沈晔这厮要隐藏身份。羽族自认高端大气上档次,幽冥司自认低调奢华有内涵,客客气气的互不来往,倒也相安无事。 这事明着看,是见羽抢人差点坏了幽冥司的规矩,不对在先。但幽冥司在未告知羽族的前提下,直接将人扣押了这么多日。见羽的父亲在族内身份尊贵,她女儿在幽冥司却被个小小鬼吏打了,还被关了这么多日,羽族真要较真起来,幽冥司也是有理亏的地方。看来这事,两方都想揣着明白当糊涂,低调解决了。 沈晔对着牛头兄行礼:“沈晔代见羽父母,先谢过鬼君。等把见羽带回族内,定会好好管教。” 牛头兄向马面兄点了点头,示意他解了见羽的绳索法术。 眼见事情圆满落幕,姚观轻扯牛头兄手腕到一边低低询问:“怎么回事?前两天不是说有人来认领了?没领走?” 马面兄拉着长长的马脸,很是慎重的道:“哪能就这么给领走啊,红口白齿的说要给赔偿,谁晓得会不会转身就拍屁股忘了。人还是扣在自己手上好。” 姚观眨眨眼睛,以示极端赞成马面兄。背后噗通一声响起,姚观回头就看见见羽跪在沈晔面前,红着眼:“沈哥哥,当年你在这狐狸精面前,鼓励我出去找寻真爱。你说,不管人族羽族神仙还是妖怪,只要有情,我都能放手去爱。如今我找到了,可是他却死了!” 见羽一边哭求,一边磕头,那头磕的,邦邦响。 沈晔声音沉沉神情肃穆:“我是说过此话没错,可如今情况,是他没那么爱你,不想与你共度他的一生。” 见羽哭道:“他这算那门子的一生?他才二十多岁,这么年轻,怎么能算是一生?” “谁说时间短就不是一生了?” 见羽膝行两步至沈晔跟前:“哥,你帮帮我?我求求你帮帮我。” 沈晔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见羽:“你求什么?” “哥哥,求我求他继续活着。” 沈晔不解:“怎么个活法?” 见羽看着沈晔:“随便什么活法,只要记得我,或者能带着记忆投胎也行,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把我忘了。” 边上的马面兄嘀咕一声:“都过了奈何桥还想活回去,当我阴司轮回道是个摆设?” 边上的姚观跟着嘀咕道:“都喝了我家孟婆汤还想有记忆,当我忘情居是个卖假药的啊?” 沈晔转头撇了姚观俩人一眼,再望向见羽时,已是带着隐隐警告:“你还年少,不要耽误了你自己,早点解脱,接受现实忘了他吧。” 见羽泪流满面的嘶吼着:“我不忘,我忘不了” 沈晔点头,声音明显淡了几度:“这样也好。” 姚观: 哭得满脸开花的见羽心底一颤,知道这事已无转寰余地。 她自然不能奈何沈晔,痛恨之余,眼光落处,正瞥见一旁围观的姚观,顿时怒气爆表:“都是你这只狐狸精!几番害我!” 语罢,不知是占着自家老大在场还是对书生离去的恨意难平,又向姚观猛扑了过去。 对于见羽这种容易断层的记忆,姚观向来提醒的很大方,一拎裙摆,飞起一脚想当胸再将她给踹回去。 但边上有人动作比她快,一掌打在见羽肩膀,将见羽挡了回去,姚观尴尬的收回自己抬了一半的腿。 沈晔收手,声音沉沉蕴含怒气:“见羽,你砸的孟婆摊子还没收拾,还想闹事?” 见羽脸色苍白,趴在地上哭个不停:“我闹事?哈哈哈,沈哥哥,每次这狐狸精抢我男人的时候,你都在帮她,你每次都是在帮她!” 沈晔神情难得阴沉:“你可以继续迁怒,但不能在这里。回族里好好反省自己,在没有想清楚前,不许离开羽族。” 见羽听完,颓然的跪坐在地,捂脸呜咽哭泣。 刚捂着脸跑掉的苏青,一脸兴奋的跑来站姚观边上,八卦兮兮的问:“她说你抢了她男人,没看出来你还会抢男人啊?” 姚观很悲愤:“怎么可能,抢男人是狐狸精干的事!” 面无表情的沈晔: 满脸泪花的见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鸟巢新居 姚观看着沈晔,觉着有些棘手,想着该说什么才能委婉又不失强势的将凤君给劝退,便一个劲的给马面兄打眼色,马面兄无奈的走上前来问沈晔:“不知你们何时来给孟婆修亭子?” 沈晔道:“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明日就会带着师傅来处理。” 马面兄点头:“那就好。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幽冥司复命了。”转身对着姚观苏青点头示意,跟着牛头兄走了。 沈晔看一眼地上的见羽,回头问姚观:“以前的事,你还能记着多少?” 提起前尘往事,似乎面前这两人都清楚,就她忘的七七八八,姚观很是气愤:“没记着多少,但在黄花大闺女和已婚妇女这点上,因着身价天壤之别,还是记得的,毕竟事关如此重大。” 沈晔望着她,有些怔然,良久才展眉一笑:“本是想着你如今脑子傻兮兮的,诓你来着,没想到在这点上,你这脑子倒好使了。” 姚观气绝,内心暗骂:真是臭不要脸啊! 拿着把汤勺的姚观和拿着根烧火棍的苏青两人,懵逼的站在忘川河边,看着一群花花绿绿的鸟人热火朝天的搭房子。 忘情居当时被见羽拆了大半,羽族的工匠师傅一来,就将剩下的小半也拆了个干净。在原地立了八根大柱子,以此为支撑,用带来的各种藤蔓开始穿搭亭顶。如今搭的已经初具雏形,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倒扣着的硕大鸟巢,威风凛凛的蹲在忘川河畔,别致的风格,使得来往各路死鬼总不免要多瞧几眼。 面对全新的忘情居,苏青曾跟工匠沟通:“师傅,我们这已是人生的终点,都希望红尘客喝了汤,将俗世忘个干净去投胎。你看你搭的这房子,艺术气息如此浓郁,挡都挡不住,要是有死鬼因此突然感悟出‘世间如此美妙,现在投胎还早’的想法来,多不好!” 面相老实的工匠很不屑:“姑娘此言差矣!此之结束,彼之伊始。这里是他们今生的终点不假,又何尝不是他们来世的开始呢。亭子修缮的美观些,他们喝汤的心情也舒畅些。唉,艺术感太强导致很多人不懂,我也很苦恼。姑娘,你可以不懂,但你千万不要拒绝它,要用心去感受。” 苏青叹气:“好吧,咱们直白点。你们搭成这样,万一我们大人回来看见不喜欢怎么办?顶上还是搁点茅草算了,又接地气又便宜。” “我们君上吩咐过,是我们理亏在前,赔人东西定要赔最好的!怎么贵重怎么来!” “你们君上没毛病么?赔人东西,不是应该要对方怎么满意怎么来吗?” “我们要讲讲道理,姑娘,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苏青很无辜:“不是我不满意,我是担心我们孟婆大人不满意。” 工匠也很无辜:“你们大人都没回来看过,你怎么知她不满意。” 苏青彻底无力:“你随意,你随意” 听着他俩对答,再看看枝绕缠缦的新居,姚观不发表言论。 反正,拆的又不是她的房子,搁谁谁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生前死后 上次见羽大闹忘情居的时候,苏青当时躲闪不及,左手无名指被火燎过,留下条半指长的疤。姑娘家留疤毕竟难看,姚观便琢磨着在苏青的疤上纹朵带露的彼岸花。彼岸花颜色鲜红,花瓣纤长,刚好能盖住疤痕。 这一日熬完汤,姚观就拉着苏青坐在河边,在苏青的手上一刀一刀的雕纹。纹身会有点疼,姚观便跟苏青闲聊分散她的注意力:“之前被孟婆拐来烧汤的人,早早晚晚的乘孟婆不在,几乎都跑光了,你怎么不跑啊?” 苏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没地方去,呆在这里,至少有个遮风蔽雨的地方。” 姚观嗤笑:“忘川河边,从不下雨。” “那为何你会留得住?” 姚观想了想:“我啊,我原本有一个师父和两个姐妹。后来我师父遭了大难,失踪了,我们姐妹仨就结伴出来找师父。找了很多年,结果师父没找到,我还把两姐妹也弄丢了。我就从三人找一人,变成了一人找三人。你看,生活真是好无奈。” “后来,我莫名其妙的就死掉了,到死时都没找到她们,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我想,是人总会死吧,就干脆留这里等她们。” 苏青问:“你自己怎么死的,已不记得了吗?” 姚观专注的盯着手上动作,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不记得了。死了太多年,很多事都记不清楚,连师父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其实严格的说,姚观当初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晓得,一直在大荒独自飘荡。直到某天路过丹坪寨,结识了一个巫师。那巫师经再三试探后发现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为免这只糊涂鬼没轻没重的祸害寨里的村民,遂点明了她已死的事实。 “那个巫师说,鬼魂是不能在大荒飘荡的,要去幽冥司报道。后来,他们寨子有人死了,鬼差去招魂的时候,他让我跟着鬼差来了地府。来了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过不去忘川,是只假鬼。” 姚观说完,低头在苏青的手指上吹了吹:“疼吗?” 苏青举起手指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要能盖掉疤痕,这点疼值得。”停顿了一瞬,又道:“我们都没地方可去,就结伴在这一直烧汤好了。” 姚观摇头:“当初我以为姐妹们早晚会死,等她们死了,会像我一样来这奈何桥走一遭,我说不定就能遇见她们。可是我在这等了这么多年,也没等到她们。我有点不想等了。” 苏青有些讶异:“那你想去凡尘找她们吗?孤魂在人世游走很艰难的。” “没有其他办法啊,我也想投胎入世去找。可一来担心转世后,会忘了她们,二来我也过不去这忘川。鬼知道我生前经历过什么,投个胎怎么这么难。” 身后传来脚步声,姚观以为又有死鬼上门喝汤的,便未停下手里的刀,扬声说了一句:“汤都盛好摆在锅台上,大人喝大碗,小孩喝小碗,自己端。” 半晌没有声音传来,姚观和苏青一起转头看去,只见沈晔一人站在亭前看着她俩:“今日路过,就来看看亭子搭的如何,不知道俩位可满意?” 姚观嗡嗡的回:“你族人说,全是挑贵的盖的。我们满不满意不要紧,大人你满意了就行。” 沈晔点头,很是坦然:“嗯,搭的很不错,我很满意。” 姚观无语的低头继续,内心默默对沈晔竖了个大中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转世为人 几日后,姚观正蹲着烧火熬汤,凤君又来了。 靠在亭外的草编垛垛上,沈晔环着双臂很是闲适:“上次路过,无意听见你说你想转世为人?” 姚观往炉里面添了点柴火,睨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脚下,再指了指河边:“上次你站亭子这,我们坐在河边那,这么远的距离,你确定是无意听到的而不是竖着耳朵有意听的壁角?” 沈晔一脸肯定:“你声音太大,我耳力太好。” 姚观点头:“心理素质忒硬,不要脸这事都能干的这么好。” 沈晔放下手臂,站直身子:“这几日,恰巧得了个小物件,能让人带着记忆转世,赶来想着让你试试看。算了,我还是回去吧。”说完抬脚就走。 姚观立马站起来,几步追上沈晔:“唉唉唉,你别走啊,什么东西?” 沈晔看着姚观说道:“本君其实心理素质不是那么很硬。” “嘿嘿,上次肯定是你无意听见的。” 沈晔:“怎么会?我这人耳力其实也不太好。” “肯定会!我嗓门一向很大。” 沈晔听完轻笑出声,递给姚观一个小瓶子:“喝了这个,试试看能不能心想事成。” “试试看?”姚观狐疑的问道:“不会喝成傻子吧?你别害我。” 沈晔嗤笑:“你都死的这么彻底了,再害能害到哪里去。” 姚观一想,觉得沈晔说得很有道理。遂拔开瓶塞闻了闻,有股清香:“这是什么?” “新鲜出炉,名字没确定。” “那功效有没有定?” 沈晔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 苏青刚好从外面进来,姚观遂言简意赅地向她解释了一遍,然后说:“我喝了试试看,真能顺利投胎为人的话,你记得有时间要来大荒看看我,往条溜盘正姿色绝的方向寻,定能找到我。” 对于姚观这种谜之自信,苏青有点担忧:“要不再等等,等孟婆大人回来,看看她有没有办法。何必决定的这么仓促。” 姚观赶紧摇头:“哪能等孟婆回来。你看,忘情居的烧火丫头跑的就剩我俩了,大人回来后,肯定是不给我走的。苏青,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言罢,豪气的一仰头,饮个底朝天。 沈晔和苏青一脸凝重的看着姚观,三人面面相觑着等着药物开始反应。 一会儿后,姚观开始觉得腹部疼痛难忍,嗓子眼一阵一阵干呕,有种吃坏肚子上吐下泻的征兆。 这感觉已经很多年没体会过了,姚观内心不禁泪奔:大爷的!这喝的啥玩意儿!怎么这么让人想吐!沈晔小儿坑我!! 一阵天眩地转,姚观软软瘫倒。 沈晔眼疾手快的一把揽住姚观瘫软的身子,只见一道莹莹蓝光飘了出来,落入他掌中。 中原长合镇 西陵城外数十里地有个村,村民主姓姚,以前叫姚家村。近几年风调雨顺,又因为背靠着西陵城,得西陵城庇佑,是以姚家村这天灾人祸全没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朴实姚家人也只剩造人这一乐趣。 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不懈努力,姚家村人口猛增,数量达到了突飞猛进的暴涨,西陵城守城将领定勇将军便授意改为了长合镇。 镇上东头有个风水先生,也姓姚,人称姚半瞎。 姚半瞎打小带有眼疾,看世间万物都是单调的颜色,非黑即白,中间隔着漫长的灰色。平时以帮人看住宅风水和阴宅事宜为生。 做他这行,因泄露天机过多,总是要遭点什么报应的,比如他媳妇连着生了六个孩子,全是闺女。 待到姚半瞎知天命的年纪时,年岁上刚好小他一轮的媳妇又怀孕了。姚半瞎这辈子能不能有个儿子,就全赌这一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重获新生 胎儿刚满九月这天晚上,夜色如水,繁星密布。但凡个算命看风水的,都爱参谋星象,姚半瞎也不例外。他见今夜群星闪烁,便搬了张椅子坐院子里,喝着小茶,观观星象。 广阔无垠的浩瀚星海中,北斗七星亮的最是耀眼,此时盛夏时节,本应斗柄指南,却诡异的少了斗柄位的遥光星。 姚半瞎对着北斗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媳妇就趴在窗边喊他快去请镇西头的稳婆,要生了! 稳婆因为年纪大了,想将手艺传给自己儿媳妇,所以这次来的是稳婆婆媳俩。待婆媳进产房后,姚半瞎蹲在院子里焦急的等着。没多少时间,屋内传来一声孩啼,姚半瞎几乎是跳起来冲了进去。 屋内,稳婆双手托举个小娃,一脸的感叹:“唉,我当稳婆这么多年,第一次先后从同一个肚皮里接出来七个闺女!七个啊!算是桩稀罕事儿。” 稳婆的儿媳妇抱过娃,接道:“以前也就听过天上的王母娘娘生过七个女儿,姚半瞎啊,你家这是要比着神仙生娃啊!” 姚半瞎听罢一拳锤在心口,转头就往外走。他媳妇支起身子叫住他:“是个闺女也得有个名字,照镇上规矩,都是娃出生见天亮就得取完名的。” 姚半瞎丧气的想着,唉,这辈子是没儿子命了,闺女叫啥都一样。回头对着媳妇说道:“又是个赔钱货,还扫了老夫夜观星象的兴致,就叫姚夜观吧!” 姚半瞎媳妇一听,嚎啕大哭:“老娘一把年纪冒死给你生个娃,本意也想生儿子,奈何你没这个命!还嫌我俩娘儿扰了你夜观星象的兴致,我呸!你看了半辈子星象,看出个啥名堂?姚夜观?!你怎么不叫姚夜观星象啊!” 姚半瞎媳妇在村里是排的上号的泼辣角色,长的魁梧嗓门又大,真虎起来的时候,姚半瞎还是有点怕她的,当即就改口:“你嫌姚夜观不好听,就叫姚夜吧。不管你喜不喜欢,就这个名字了。” 他媳妇在嘴里默默念了两声这名字,便拍着床板说不行:“听着像摇曳,女孩子家叫这么个名字,不吉利。” 姚半瞎脑子灵光一闪,想起北斗七星中黯淡几近无光的瑶光星,脱口而出:“那就叫姚观,这次我真不改了,你要还不满意,自己取!” 姚半瞎媳妇琢磨了一番,发现这名字还行,点头躺回床上给女儿喂奶了。 自那日喝下沈晔的破玩意儿后,姚观一闭眼,沉入黑暗。再次睁开眼,还未看清眼前的一切,身上传来巨痛,她下意识的一拳横过去,打在一堵厚实的肉墙上,手腕差点没给折了。 “好你个傻子,敢跟老娘动手了?老娘供你吃供你住,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呱噪的声音不停的回荡,伴着更加激烈的没头没脑的胖揍,姚观醒来还不甚清楚的脑子顿时一糊,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印象蜂涌而进,都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她还是叫姚观,上头有六个姐姐,都已嫁了人。在她出生的那年寒冬,生性彪悍的生母得了场更为彪悍的风寒,没抗住就走了。 姚老爹续娶了镇西头的一个丧偶多年,膝下无儿无女的寡妇余氏。本意是想着有人能照顾姚观,却不想余氏恶毒得很,三天两头的又打又骂,也不知姚观是出生时就带着病,还是被余氏打的,反正小姚观慢慢长成了个傻子。 是以,对后娘的又打又骂也就默默承受了多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又遇故人 屋里没有灯,姚观摸索着下地,推开门见明月高悬,披掩在整个镇上,一片银白。 姚观摸着自己咕咕响的肚子,目光死死盯着院里鸡笼上。在忘川那些年,她跟个小仙女似的,喝喝露水就饱,好久好久没有饿肚子的感觉,猛一饿着,饿感犹其猛烈。 姚观瞄一眼主屋,迅速打开了鸡笼,老母鸡刚咯咯了两声,被她直接掐断了脖子。 又晃悠到厨房拿了火折子,摸去了镇外的河边。将老母鸡脱毛抹盐,麻利的架火烧烤,很快就香气四溢了。 姚观下将之消灭干净。 吃饱喝足,姚观满足的叹息着倒在河边的芦苇丛中,看着满天星斗想着下一步怎么走,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姚观突然惊醒,翻出芦苇荡时,见河边站了个人,一身黑袍,负手而立。 沈晔听到背后动静转身,看着姚观:“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能睡这么熟,心挺大啊。” 姚观脸一红:“还行还行。” 沈晔踱步过来,绕着姚观走了一圈:“一成功投胎,二带着记忆,三以我修为也看不出一丝你鸠占鹊巢的痕迹,看来,药效不错。” 姚观感激的瞅着沈晔说道:“谢凤君大人成全。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这份恩情。” 沈晔:“好说好说。天马上就亮了,还回那个家吗?” 姚观知沈晔问的是姚半瞎家,脸上难得一红:“不回去了,他家唯一的老母鸡都被我吃了,再回去估计得给那只母鸡偿命。还是去外面走走,找找师傅和姐妹。” 沈晔问道:“可有方向?” 姚观低头:“没有。” 沈晔转身忘回河面:“我来之前,听族人说曾在太虚观附近,出现过一只威风凛凛的红眼麋鹿,后来跟着一个背着把伞[墨影飞蝗更后面雷泽大战的撑伞时锦]的小姑娘走了。” 红眼麋鹿?那是当年她师父的坐骑啊! 姚观顿时有些激动,声音都发抖:“伞!什么时候的事?” 沈晔说道:“很多年前。” “很多年前也不要紧。我找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们的消息。我这就去太虚观附近找找看。” 沈晔接道:“太虚观为中原三大门派之一,你现在的身子还年幼,不如就投了太虚观,一来有个落脚之地,二来方便打听消息,三来还能学点安身立命的本领。” 沈晔说话总是这么有理有据,一条条的让人无从反驳。 姚观双掌一拍,正合心意。 “不过,我要怎么进太虚观?”名门大派岂能说进就进? 沈晔轻笑道:“现任太虚观观主早年欠着我个人情,待我休书一封,一定妥帖的将你送进太虚观。至于进观之后如何,全凭你自己造化。” 对于沈晔的热情,姚观的狐疑总是来的这么的不合适宜:“还是那句话,我们本是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如此帮我?” 沈晔低头看着姚观的眼睛:“原本是想着,以后再来跟你探讨有关礼尚往来的问题,既然你问了,那把话说在前头,也好。” 他转身背对着姚观,望着河面,说道:“羽族与幽冥司关系本就微妙,上次见羽大闹忘川,你阻止了她没闯下大祸,羽族感念至深。把你送进太虚观便是为还你这个人情。而帮你转世,就的确是施你的一个恩,这个恩你要记好了,我有机会就会来讨回去的。还有什么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太虚古观 姚观想着,沈晔的投胎药虽然是难喝了点,但药效这么逆天,药费肯定很贵,自己的确要记好这个大恩,若有一天自己发迹了,多少银钱都要赔给他! 不过关于见羽这事,姚观很想说,当时拦见羽完全是因为见羽嘴臭,自己不过是手痒,纯粹想揍她一顿。由此拯救了羽族和幽冥司岌岌可危的外交关系完全是意料之外。 但目前能不能顺利进太虚观全在于沈晔,姚观想了想,觉得还是别驳他意思比较好。 于是肯定道:“没问题了。” 看着一脸欣喜拿着他的亲笔题信,欢快的往他指明的太虚观方向狂奔而去姚观,沈晔低低一笑,随即身影一晃,化为一道虚烟,亦跟着姚观,往歧山而去 大荒门派众多,众多的门派中有两派特别的傲然独立,那便是云麓仙居和太虚观。 均与仙界藕断丝连缠缠绵绵。 据大荒先人口口相传,最早形成的神是西王母。西王母人身虎齿,豹尾蓬头,由混沌道气中西华至妙之气结气成形。 请不要问西王母为何不是美艳绝伦的仙女,或者是丰神冶丽的妖女,再或者干脆是只性感的金钱豹,这姚观也不清楚。 因为西王母是最早在昆仑形成的神,便顺理成章的成了西昆仑的领袖。 领袖坐下有一掌灯侍女,唤作云华。 这云华就长的比西王母标致多了,那是真正的海棠标韵翩若惊鸿。 这海棠踏五色祥云灼灼其华的飘至人间,游历四方,救济百姓,还教世人降妖除魔之术。 一时追随者众。 云华功德圆满之后返回西昆仑,她的追随者便建了太虚观来供奉她。 几经搬迁,如今太虚观便落坐于岐山东麓的上清峰。 姚观在一个傍晚到达太虚观。 沿着长长的石阶,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壮观的石门上方,苍劲古朴的“太虚观”三个字带着厚重的历史感。上清峰松柏苍翠,巨石嶙峋,映着道观牌坊,俨然一派仙家修炼的净地,太阳已经越过山头,只有余光金灿灿的撒下来。 很多年后,姚观已经不记得那时的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这个新环境,但还是常常会梦见,这一日,太虚观上空,那穿过古松的金光是何等的灿烂。 上清峰的山门前,姚观小心地递进去凤君沈晔的书信,守门弟子接过书信,一层层去通报,很快有人出来迎接。 随着迎接弟子拾阶而上,空气中传来淡淡檀香,重重山门之后,视界突而一片开阔。 方圆数里的圆形广场由青石铺延而就,场中央是个略略突起的石台,石台上凌空悬着一块刻着密文的玄黑巨石,丝丝金色的光芒交错着穿插而过,金光闪闪却不刺目。石台之下,两仪八卦深嵌其中,光华流转间,隐有金色丝纹若隐若现。 穿过广场是三清殿,殿前很大一片池子,青莲濯濯,池中央趴着一只硕大石刻的王八。 池子两侧站着乌泱泱的一片太虚弟子,各个一脸肃穆。 见着姚观一行走来,纷纷投以注目,看的姚观莫名紧张,跨进三清殿殿门时还绊了一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百里云裳 太虚宋观主是个年迂四十的中年美髯大叔,此时,正握着信端坐在三清殿上。 宋观主问的很是和蔼:“你叫姚观?可是自愿入我太虚观?” 姚观立马点头:“是自愿的,还望观主成全。” 观主大人也点头:“既是入我太虚观门下,那本观自当尽心竭力教导。信上说,你曾跟随莫舒仙人习过御风术?” “是的。”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已有这般际遇。”宋观主感叹着,又道:“我太虚观有郁风之术,亦是风系,于你定然十分契合,不知可有兴趣?” 姚观继续点头:“姚观蒙观主收留,已是感激不尽,全听观主安排。” 观主大人很满意:“道法本是思泽神妙,道然精粹,本观弟子皆注重内心修真,戒骄戒躁。你以后便是太虚观弟子,在观中定要潜心修炼,切莫辜负此信所托之人。我太虚观郁风一术,最好的是云华殿主百里云裳。道然,一会儿你领着她去见云裳。” 安静立在宋观主身后一袭藏青色长袍的男人躬身答是。 姚观跟着莫道然行至云华殿。 云华殿殿门高耸,雕梁画栋。 姚观随着莫道然一步步的往里走,只见殿堂中央高台处,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她仅是斜斜的靠着,姿势随意而安适。 她伸着手忽远忽近的看着自己十指豆蔻,对缓缓而来的两人并不十分在意。 待听得莫道然的传令后,才施施然的开口,却是向着姚观:“拜我为师?学什么?惩恶还是扬善?除了穿衣打扮,打架骂人,我什么都不会。” 姚观站在下端轻声答道:“江湖险恶,我想跟着您学身本领,能在这个大荒活下去。” 百里云裳的回答直白的令人无话可说,她说:“我自己都只能在太虚观活着,你还是换个师父吧。” 姚观: 有一条规则是不管你站在哪,处于一个什么位置,但只要你违背了你上头老大的意思,结果都是很惨淡的。 太虚观的老大将姚观指给百里云裳当徒弟,但这百里师父明显不怎么待见她,不待见她就是不待见他们观老大,不待见他们观老大就是违反了以上规则,注定没好果子吃。 第二日,观主大人召见了她俩,三方会谈。 整个会议很简单,观主大人只说了一句话,百里云裳便乖乖领着姚观回去当她徒弟了。 观主大人说:“云裳,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好好指导姚观,教你该教的。另一条,便是明日起去后山呆着,姚观另觅师父,等姚观出师那一天,你方可下山。” 懵逼的姚观: 同样懵逼的百里云裳: 太虚观分内外弟子,外室弟子就跟学堂一样,一个师父教一群徒弟。内室弟子比较少,一般是骨骼清奇c根骨极佳以及少数的像姚观这样走后门的弟子,享受着一对一或者一对二的教学。 因云华殿主还未收徒,姚观便成了云华殿殿主座下唯一的弟子。 看来托关系走后门真的是件博古纵今的事,这事虽然影响消极了点,但消极的忒合姚观心意。 因跟百里师父的初识并不是很愉快,姚观总担心师父给她小鞋穿,可事实上她的担心太多余,因为百里云裳压根就没打算给她鞋穿。 第一次见百里师父时,她说她只会穿衣打扮,打架骂人。 当时姚观以为那是她不想收她为徒弟的推脱之词,等她成为百里云裳嫡传弟子后,姚观才发现,百里师父诚不欺人。 除此二样,当真样样不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观中往事 鉴于姚观底子“薄弱”还跟了这么个“废柴”师父,观主大人格外开恩,让她先去天演院跟着一般弟子一起学习太虚观入门术法。 稍有基础后,逢单日去通灵院跟着子俞师父学通灵术,逢双日去找莫道然修习归元心法,一年后,再回百里云裳那学习郁风术。 上通灵院的第一堂课,姚观内心很是雀跃。 课上通灵师父楚子俞教育大家:“召唤要看缘法,天法地,地法人,人法道,道法自然,练习的时候跟着心走即可。” 因是第一堂课,子俞师傅总想着让学生们轻松些,便讲了门派的发展史,正史野史八卦史,史史都讲的很是通透。 太虚观之主为观主,掌门处理门派内一切事务,观主之下为云华殿主,协助掌门处理门派事务,云华殿主之下,有法c礼c兵c膳四宗主。 法宗宗主莫道然主管门派内弟子的刑罚,嗔戒犯戒弟子,监视所有对太虚观不利的动向。 礼宗宗主主管祭祀c道场等礼节,并协调与王朝江湖各个势力的礼节关系。 兵宗宗主管理弟子修炼术法,教导弟子正确引导体内浊气,并掌管观内的比武修炼事务。 膳宗宗主则管理观内的弟子饮食起居等诸多杂事。 姚观想起初遇百里云裳时的场景,顿时心内有些忐忑。 云华殿主作为太虚观的第二把手,甫一见面就被她得罪了。 虽然她是被强塞的,也很无辜。 太虚观如今能召唤玄龟,白虎,仙鹤,麒麟四种灵兽。 据说在很久之前,有人曾召出过凤凰。 太虚观自立以来,就出了这么一位天才。奈何那朵天才技术没到家,召出来的凤凰没管好,一把凤凰业火差点将整个太虚观烧个干净。 大火在诸位同仁的奋斗下终于被扑灭了,等大家想起去扑灭那位召唤的仁兄时,才发现这位天降奇才的同门早已被烧的渣渣都不剩。 一代天才自此殒落。 由此可见,灵兽有风险,召唤需谨慎。 子俞师父讲得颇为神往,底下在坐一片叹息,只有姚观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谁那个谁,站起来!” 姚观摸摸鼻子,跟着其他学子一起,愣愣的环顾四方。 子俞师父敲敲前面的小画板:“那个女弟子,说你呢,你别装作不知道我在说谁,我都看到你了还东张西望,你说说你笑什么?” 姚观心虚的又摸了摸鼻子站起来:“子俞师父,我,我就是觉得如果是我,我必须也要被烧死啊。你想想,差点把太虚观给烧了,肯定会被宗主们打死,就算没被当场打死,留的那口气也喘不过两天!还不如被烧死,即使烧不死,也得想办法诈死。”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楚子俞噎了噎。 忽听角落里有人嗤笑一声:“有想法!难得还有个小师妹能想的这么通透,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语气很是欣赏。 众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道场的后门处,斜跨坐着两个人,俱是灰黑的弟子服,一个双手环臂懒懒的靠在另一人身上。 见众人集体以热烈的眼光望来,此二人随意的挥挥手:“你们继续啊。” 在场的道友有人认出了他们,窃窃私语中,姚观听到,此二人竟是法宗宗主莫道然的关门弟子,楚君白和叔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太虚双奇 说起这楚君白与叔寂,那真是妥妥的拉仇恨的存在。 她刚入观不久,便有弟子跑来友情相告,说是以后遇上莫师伯的两位弟子,一定要绕远走。当时她不明所以,细问之下才知,这俩人都跟她一样是靠着走后门进来的。 走后门这事,原本是见不得光的事,做了就暗搓搓的做了。 谁知这楚君白和叔寂后门走的特别高调,进观后还不把各师兄弟看在眼里,嚣张跋扈的横。 太虚观每年年底,都会举行一场冬试。 观中弟子相互比试,切磋术法,增进感情交流。因太虚观修的是逍遥道,多少年来,大家都意思意思的点到即止,毕竟马上要大过年的,欢欢喜喜的才是要紧事。 比试台子有两个,结果这两人倒好,各自占领一个台子,一上台就没下来过,谁上去就撂倒谁。 打到最后,同届弟子没有一人敢上台。 经此一役,一战成名。 楚君白与叔寂在太虚观虽然混是混了点,但奈何他俩背景深厚,拳头又够硬。 是以,在小一辈弟子中也没什么人敢去打他俩小报告。 莫宗主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导致他俩平时在门派里能懒则懒能躲则躲,至于听课什么的,早百八十年没出现过。 当姚观第一日上课时看到他俩还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子俞师父几乎要老泪纵横了。 他尤记得当年,叔寂第一次听说召凤凰这事的时候,连连夸奖召唤凤凰的那位仁兄死得其所,被他以三观不正为由,罚在山门后扫了三个月的台阶。 当时楚君白也刚入门不久,不晓得因什么事也正被罚扫后山。他俩便是在那时,生出英雄相惜之感。 是以,楚子俞看着面前百里云裳新得的这个女徒弟,再看看基本不来上召唤课的楚君白和叔寂,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一年,姚观12岁,叔寂14岁,楚君白15岁。 ·· 太虚观后山,有一片很大的树林。林子里,各类草长植物茂盛,种类繁多,梧桐夹着竹子,桃树挨着李树。 不晓得太虚史上哪个家伙出的点子,在密林各处凌乱的种了很多果树,经年累月后,招来了很多动物,其中猴子尤甚。 猴子一多就泛滥成了灾,太虚观种的蔬菜瓜果,全部遭了秧。有一段时间,已经发展到了人猴完全不能和平共处的程度。 为了解决这种困境,太虚观就在林子里面圈出一片地,做专门的练习场地,供弟子进去打猴子,一来,可以遏制猴子的嚣张气焰,二来,弟子们还能练习灵敏和轻巧,功击和速度。 弟子们站在地上根本够不着猴子,只能在树梢上飞跃追逐。 灵力稍差的,在竹子上站都站不稳当,就更别提用长竹竿捅猴子了。 大多数时,人在树上树下折腾得气喘,猴子坐在树梢上,啃着偷来的桃子闲闲地看热闹。 是以,猴子不少,但能捅到的人不多。 直到楚君白和叔寂开始练习之后,猴子的好日子基本到头了。 叔寂最恨猴子来偷东西,下手从不手软,一根烧火棍追得猴子们吱吱叫。 楚君白有个爱好,就是喝酒,年纪轻轻,酒瘾贼大。清醒的时候,还知道控制着手劲,两壶酒下肚,几乎一捅一个串儿,那些猴子死得不要不要的。 没多久,练习场的猴子跑得差不多了,太虚高层商议,重新开场子太费钱费力。于是,一边将场子围的更大,一边禁止两人进场练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小剧场番外一 番外一 太虚观每年年底,都会举行一场冬试。 观中弟子相互比试,切磋术法,增进感情交流。因太虚观修的是逍遥道,多少年来,大家都意思意思的点到即止,毕竟马上要大过年的,欢欢喜喜的才是要紧事。 楚君白和叔寂本不乐意参加,莫道然极力推荐:“大家聚一起热闹热闹图个开心,赢了还能讨个彩头,你们听听外面的声音,跟风吹麦穗似的全是浪。本宗主的徒弟,哪能缺席这个!” 蹲在炉边烤火的楚君白和叔寂,各自拿着把火钳子,翻了翻炭火,捡出来几个烤山芋,对视一眼,安安静静的开始剥山芋吃。 莫道然继续游说:“还吃什么山芋啊,想想师父多年对你们的教育,怎么也得上啊!就算给师父挣个脸,行不行?” 吃完手头的山芋,楚君白和叔寂站起来,拍拍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往外走。 待到他们走出大门口,莫道然捡起把火钳子,开始扒拉炭火吃山芋,心叹:吃这俩兔崽子个山芋真不容易! 比试台子有三个,都是一局定输赢,输的淘汰,赢的可继续在台上跟下一位挑战者比赛,也可下台休息,等遇到自己想比的对手时再上台。 楚君白和叔寂这对山芋吃饱的,各自占领一个台子,一上台就没下来过,谁上去就撂倒谁。 等到莫道然吃完炉里剩下的山芋,出来时,这一届观中弟子站着的就没剩几个了。 一个小道士,趴在地上对着莫道然愤愤然:“莫师伯,不说是师兄弟技艺切磋,不论输赢就享受过程打着玩的?你看看你徒弟把我打成这样,大过年的,我站都站不起来了喂!” 楚君白看着自己面前趴着的这个小师弟:“我很是享受这个过程。” 叔寂轻松掀翻一个对手,招招手说:“不论输赢,还叫什么冬试。‘试’之一字,其精髓便是竞争意识。来,下一个!” 所有未上场的弟子,集体后退了一大步。 莫宗主气极:“跟你俩说,出来图个开心,你们都在干嘛?” 可怜莫道然作为一个极为自律温和的中年美大叔,待人和气,不骄不躁,但一遇自个儿手底下这两宝贝,总觉得英雄有点气短。 楚君白拍拍手,蹲在台边跟他师父认真的说:“我们很开心,是他们不开心。” 莫道然下意识抬手捂着自己肚子,感觉刚吃下去的山芋,有点噎的慌:“现在,还有想上台比试的吗?” 见台上台下一片沉默,宗主莫道然只能继续道:“这样,那今年的冬试就到此结束。比试过程中,成绩不理想,发挥失误的,要正确看待自己的缺点。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就当是次挫折教育了。赢了的对,说你们俩呢,既然你们已经这么开心了,那今年的彩头就奖励你俩打扫这几个台子,近一个月的半夜巡逻也奖励你们。大家各自散了。” 经此一役,一战成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初遇康仪 以姚观如今这具身体的根基,要站在竹子上还有点早,是以她都是手脚并用的爬在树上打猴子。 这一日,姚观刚刚爬上一株大树,提着竹竿还没动手,重心不稳差点踩空。她立马收了心神稳住身子,一抬头,发现不远处树杈上蹲坐着只猴子,正拍着大腿嘲笑她。 姚观气的双手握竿,使全力愤愤的挥出一竿,却不想,这次是真的一滑。她原想伸手抓根枝条啥的,奈何双手都抓着杆子腾不出来,凌空划拉了两下,一头栽了下来。 刚才她那愤愤的一竿,噼里啪啦打落了一地的叶子。 对面树杈上,正磕着瓜子喝着酒的楚君白跟叔寂,震惊的看着姚观吧唧一声就趴在地上不动了。叶子纷纷扬扬落下来,盖在她的头上。 叔寂转头问楚君白:“这不是上次子俞师父课上那个小师妹么?” “嗯,百里殿主的女徒弟。”楚君白喝着酒,点头道。 “百里殿主的徒儿,这么不经摔?” 楚君白放下杯子,学着上次姚观的调调:“我觉得如果是我,必须也要晕。她都在这后山追一天了,猴尾都没碰到。现在摔成这样,不晕也得想办法诈晕。” 姚观趴在地上,听着他俩的对话,内心挣扎着,要不要爬起来。 爬起来吧,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在一只猴子面前吃这么一大亏,感觉丢不起这个脸。 不爬起来吧,自己摔一跤还装晕,装晕还被人看出来,真是幼稚的让人无语,又感觉拉不下来这个脸。 正在姚观天人交战的时候,有轻缓的脚步声走来,一只纤白细长的手搭上她肩膀,轻轻的拍了拍,声音娇柔:“喂,醒醒,醒醒。” 姚观想,声音真是温柔,人长的定跟声音一样美妙! 果然,还是好人多啊。然后她特意在内心数了十下,才悠悠“转醒”。 姚观左手撑起身子,右手抚着额头看向来人,发现果然是个跟声音一样美妙的姑娘,穿着粉粉的裙裳,一看就不是观内弟子。 粉衣姑娘很忧心:“你还好吗?” 姚观做出纠结状:“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睡在这?” “我刚路过,看你躺在这,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然后转头看向树梢,喊了一声:“叔寂,快来帮帮忙。” 楚君白看看地上那姑娘,又看看叔寂,问道:“你们认识?” 叔寂面无表情的回答:“算认识吧。” 说完拍拍手跳下树,走到姑娘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姑娘甜甜一笑:“爹爹答应我来太虚观学艺。” 转头看看楚君白又看看姚观,继续说道:“这位小道长好像受伤了,我们送他回去吧。” 叔寂问姚观:“可以走的吧?” 姚观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姑娘就很是仗义开口:“都摔成这样了,哪里还能走。你看,她头都摔破了,一脸血的。” 说着拿着帕子帮姚观擦脸:“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破相了就太可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意外相交 姚观嘶的一声,抬手隔着帕子摸了摸额角,才发现真的摔破了。刚才自己就顾着丢脸了,都没觉得疼。 叔寂看着姚观的伤,想起刚才自己两大男人还在边上笑话她,顿觉有些心虚:“既然伤成这样,真要是走不动的话,我背你回去吧。” 姚观连忙摇手:“不用不用。头破而已,脚又没瘸。姑娘,谢谢你叫醒我,先走一步。” 那姑娘微笑着将手帕递到姚观手里说:“那就好,路上当心。” 其实,姚观除了额头摔破了,身上真没哪里受伤的,她不过是觉得在楚君白跟叔寂面前太丢人,想着赶紧溜罢了。 楚君白吊儿啷当的跳下树,跟叔寂打了个眼色,挥挥手走了。 隔了几日,姚观在子俞师父的课上,遇见了上次后山的那位姑娘。太虚女弟子甚少,她觉着合眼缘的就更少了。目前为止,她除了跟养鹤的晚晴说得上话以外,其她女弟子,还保持着远观的状态。 姚观上前客气的自我介绍:“在下姚观。你还记得我吗?几天前谢谢你出手相助。” 姑娘笑眯眯的回答:“我是康仪。原本家住九黎,新进的太虚观。以后的日子,还请师姐多多关照。” 姚观赶紧表态:“没问题,没问题,大家互相照顾么。” 眼角瞥见楚君白和叔寂这两朵太虚之花,正往这边走过来。 一个沉静内敛,一个飞扬洒脱。还别说,远远看去,即使是身着灰扑扑那么挫的弟子服,依旧挡不住那股别致的潇洒。 只是他俩走得向来是浑水摸鱼的路线,姚观倒是没想到今日午后还能在通灵院遇见他们。 姚观不想见这两人,遂跟康仪道:“上次的帕子还在我那,已经洗干净了,下次还给你,先回座位了。” 康仪回答:“一块帕子你不用放在心上。” 话落,楚君白伸手过来,一根指头按在姚观肩上:“想走?” 姚观尴尬的收回刚迈出去的腿,咬牙:“没啊,为什么要走?” “那为何一见着我们就掉走离开?” 姚观一撩头发露出额头,伸长脖子往楚君白眼前凑:“那天,是我学艺不精,吧唧一声摔成狗!你看我头都摔成这样了,你们做师兄的难道就没有一点同门爱吗?不救人也行,你们好好的嗑着瓜子喝喝酒不行吗?两个大男人见死不救还嘲笑一个小姑娘。你们应该比我更感觉丢人才是,我为什么要走?” 楚君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姚观额头,发现的确是有个疤。虽然,他们笑话她的原因是她装死,但还是蛮没品的,想了想便说道:“嗯,两个大男人当时见死不救确实不对,这点我道歉。” 姚观没想到这人这么容易就道歉了,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叔寂接过楚君白的话,说着:“后山那一场误会,还请小师妹原谅。” 姚观向来是给着台阶就下的人,立马回过神来,哈哈一笑:“既然是场误会,那就是误会一场啦。” 楚君白爽朗一笑:“爽快!走,后山带你报仇去!” 三人抬脚就往外走,康仪慌忙叫住叔寂:“都快上课了,叔寂,你去哪?” 叔寂转身走到康仪面前,一脸认真:“你第一次上子俞师父的课,不能逃课。嗯,以后也不能逃课。通灵是太虚的本宗,学不好很丢人的。 说完,楚君白,叔寂和姚观这对新组合,离开了通灵院,去后山打猴子。 等楚子俞进来的时候,悲哀的发现,百里殿主唯一的小徒弟步了莫宗主弟子的后尘,逃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少年烦恼 自打三人合力打过猴子后,楚君白和叔寂对姚观这个小师妹可以说是非常满意,不管做什么事都不忘带上她,从前的双人组就慢慢变成了三人行。 姚观跟着楚君白二人飞快的熟悉了整个太虚观。 偶尔,康仪也会参与进这个小团体。 康仪很会照顾人,特别是照顾姚观。 比如说和风细雨的问要不要一起去食堂,拿着道学师父提的难题满脸为难的请教她,或者时不时的做几个小菜邀请她去她屋里小坐,春日扑蝶,月下小酌等风雅之事,更是数不胜数。 叔寂曾说过,康仪跟他一同长大,家中长辈为多年世交,此次康仪来观中学艺,叔康两家都关照过叔寂要好好照顾康仪。 康仪的家境很不错,这从她家三天两头往观中运来的物品可以看出。好吃的好玩的好喝的,应有尽有。 细想一番,四人均是关系户,但楚叔姚三人,仅仅在师父这一条上行了方便,康仪却是处处方便。 每隔一段时间,康家还会派轿子来抬康仪下山一趟。据说是康家长辈想念孙女,专门接回去安抚一下老人们的念想。 姚观想,有家人惦念的的感觉真好。 唉,说到家人,自己来观中数月如同摸了半年混鱼,找姐妹的事儿却没半点头绪。 这日,康仪神神秘秘的拎着个包袱约着姚观一起爬上清峰山门外的古松。 两人坐在几十米高的枝杈上,悬空挂着双腿,有山风拂过,吹的两人袍角簌簌作响。 康仪从包袱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小酒壶并两只小巧的酒杯,递了一只给姚观:“昨日我爹差人给我送来这壶果酒,我闻着香味很是别致。你闻闻看,是不是很香?” 姚观等康仪给自己倒得酒,凑近杯子闻了闻,酒香醇厚,清香扑鼻:“果然别致。” 康仪温柔一笑:“你尝尝看。我爹说,这酒很贵很贵的,要与关系很好的人一起喝,我就想着跟你分享。”康仪说完,抬手凑近杯子:“我们干杯。” 姚观听了很是感动:“干杯。” 清脆的器皿声在微风轻拂的松间响起,大半壶果酒下肚,姚观的脑子依旧清晰,康仪却是微醺,拉着姚观的手,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姑娘家的心事。 康仪说她成长的烦恼,比如说漂亮的衣服太多以至于挑花了眼;比如说逢年过节长辈给的压岁钱已经积压到她这辈子都花不完;比如说从小到大身后都有人跟着毫无自由;比如说一直喜欢的人不太喜欢她;再比如说她身为康家唯一孙子辈的人却遗憾不是男儿之身 末了,康仪问姚观:“你呢,姚观你有什么烦恼?” 姚观的烦恼只有一个,那就是怎么才能找到师父和两姐妹。 姚观想,大概是自己也是醉了,她把这个烦恼告诉了康仪。 康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芸芸众生中,要找人很难。你可有他们画像?我家是做生意的,我爹和叔伯们走南闯北,见过的人很多,遇见的事儿也很多,有画像的话可以帮你一起找找。” 姚观一喜,这么久以来,一直是凭着自己一双眼睛满天下找人,怎么就没想过画出来。如果有了画像,康家能帮忙找那真是太好不过。 姚观又一忧,师父的长相已经模糊,两姐妹的长相又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而自己偏偏不是个会画画的。 姚观有点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画中美人 对于姚观的烦恼,康仪觉得小意思:“这有何愁!我可以教你画画啊。小的时候,我奶奶说,皇城权贵都不大看得起我们商户人家,他们觉得商人除了几个臭钱一无是处。奶奶很是不服,立志把我培养成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我从小就得开始学。家里给我请的师傅也都是排的上号的人物。” 她一拍姚观的肩膀,很是兴奋:“姚观,我教你画画啊。” 康仪面上那纯真又带点小炫耀的笑容,一直笑到了姚观心里。 许多年以后,姚观常常想,她大约就是在这天的这个时候,于懵懂混沌中引她为知交。 “你们躲这聊什么?”随着音落,楚君白和叔寂二人飞身上树,古老苍劲的松枝轻晃了两下,稳稳的承栽了四个人的份量。 “啧啧,太不够意思了,居然躲着我们喝酒。”楚君白拎起酒壶晃了晃,发现就剩下个底儿了,直接往嘴里倒,匀了匀味儿皱起了眉头:“甜的?什么玩意儿。” 很是嫌弃的往姚观怀里一塞。 “哼,你不会喝就别糟蹋我的酒。”康仪不满的瞪了楚君白一眼,将酒壶接过递给叔寂:“可能就剩一口了,你要不要尝尝”。 叔寂摇头拒绝:“姑娘家喝的,我一个大男人喝这东西做什么。” 康仪缓缓收回手,面向楚君白佯怒道:“好好好,喝我们小姑娘家的酒有失你们大男人身份。我爹说,他准备了好些美酒佳酿,等下个月家奴上山时带来。到时,你俩一定要多喝几杯,勉强挽回一下刚失去的身份。” 楚君白一听有酒,立马笑了:“一定一定啊。” 第二日午后,康仪抱着两套上好的作画工具推开姚观的门。 姚观于作画一技,如同一张白纸,新奇的看着纸笔颜料,坐等康仪讲解。 康仪如同一个教书先生般负着手,清了清嗓子说道:“画画功夫非一两日可修得。初学者先得有个观察前人画作,理解画中意境的阶段。完了再从线条临摹入手,慢慢掌握笔墨绘画技巧。画不在像,有神即可。画画这事儿也没有什么秘诀和近路,你基本上日画一幅,不出三年,定能达到我一半水准。” 姚观听得一愣一愣:“日行一画,三年才能到你一半水准?” 康仪扬起小巧的下巴:“说一半,那还都是看你天赋的,要是没悟性一半都没有。” 姚观哦了一声,说道:“那请问康师傅,你已是什么水准?” 康仪摊开笔墨,眉眼笑意盈盈:“看来小姚徒儿对为师很是不信任,不如,我先给你画一幅?” 姚观:“好嘞,我来研磨。” 康仪挥挥手:“不用,你就在窗边坐好。你学画是用来画自家姐妹,那我们就从画美人开始教起。今天为师先露一手,画幅你的小像,让你看看为师的画技。” 姚观听完,乐滋滋的搬了把椅子去窗台边,端端正正坐好。 康仪咯咯笑着走到姚观身边:“又不是子俞师傅的通灵课,何必坐这么端正。你稍微倾斜点身子,依着窗台。”指示完姚观摆好造型,康仪附身给她理了理鬓发,然后从自己头上拔下来支朱钗,戴到姚观头上。 姚观忙伸手要拔,被康仪拦住了:“我画的是美人,美人如何能不带簪子,乖乖坐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村口探听 康仪蹦跶着回了桌边,卷起袖子提笔作画。 当姚观觉得自己腰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康仪终于丢了笔,抬手招姚观去桌子边:“下笔如有神助,大功告成!” 姚观急扑扑的站桌后一看,只见纸上斜卧着一个穿着道袍的巧笑倩兮的小姑娘,姚观惊叹:“想不到我随便一坐,身姿这么好看,康仪你画的真是太厉害了。” 康仪没好气的说道:“你姿势僵硬,特意给你画柔的!主要是让你看脸,你的脸为师可是照实画的,如何?画的可有神韵?” 姚观这才仔细看脸。画中的自己,以红黑两色线条勾勒,利用颜色深浅表达远近明暗,头上黑发柔顺的挽成发髻,别一只朱钗,几丝鬓发随风吹至左脸,唇边盈盈笑意。 姚观回头:“我只在铜镜中看过自己的脸,第一次从一幅画上看自己,跟铜镜中的我真像,还比铜镜里清晰。画的真神,厉害了康师傅!” 康仪不过是个小姑娘,得了好朋友这顿夸,觉得自己都快飘起来了:“从我能拿得动笔开始学画,到现在我都画了十几年,自然厉害。” 她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画的好不等于就一定教的好,因自身条件和个人领悟性差异,你要根据自己的情况来学习绘画技巧。” 姚观兴致满满的点头,随即说道:“我画画是为了找人,不必传神,相像即可。如此,可不可以只学画人技巧?” 康仪顿了一下,回答:“当然。” 于是,姚观兴致更满。 夏初时节,楚君白得了个下山的机会。 近来手头有点紧,楚君白想来想去,便打起自己用过的那些旧书本的主意。这日,他拾掇拾掇的打包好,拎着书随观里下山办事的师兄一起下了山。 上清峰的半山腰,有个小村叫摩崖村,摩崖村乃岐山东麓唯一的小村,世代以种植草药为生,主要供太虚弟子炼制丹药用。受太虚观的庇护,岁岁年年风调雨顺,渐渐也发展成数百人的村落。 楚君白下山这日,叔寂和姚观寻了个查看药材的幌子,溜到了摩崖村,顺便等楚君白。 街头摆摊卖书的画面,姚观想都不会想。楚君白不是干这种事的人,但是会诓别人做这种事。相信不过半日,他定然就要回转了。 摩崖村村口有摊小铺子,铺主姓张,以卖酒水点心面条为主。姚观二人一坐下,老张就上了一壶茶水。 姚观向老张打听:“掌柜的,你这店开了许多年了吧?” 老张:“这摊子我爹传我的,我就是在这长大的。你说可有许多年?” 姚观来了兴致:“这样啊,那我跟你打听点事。” 今天茶水铺子也没什么生意,老张一听姚观要打听点事,就矮身坐了下来:“我这店刚好在村口,人来客往的,消息最是灵通。姑娘想打听事儿真是打听对人了。” 姚观立马问道:“那掌柜的可有见过或者听说过麋鹿,长着对大犄角红眼睛的麋鹿?” 老张:“长着大犄角的鹿,红眼睛的兔子都见过,就麋鹿没见过。麋鹿是什么,好吃吗?” 姚观怔仲片刻,有些艰难回复:“应该应该好吃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三花聚顶 此时,楚君白提着一只油纸包跨了进来。老张见楚君白进来,招呼一声起身走了。 楚君白坐下牛饮了一大碗水,然后将油纸包摊开在俩人面前,只见纸上半只色如琥珀,油光瓦亮的小烤猪。 楚君白指着桌上的烤猪,说道:“西陵城聚贤庄的特供。” 姚观欢喜道:“行啊,楚君白!真不枉我们爬半座山等你。老张老张,帮我们把这切碎了端上来,另上两壶酒。” 等酒菜的功夫,楚君白问姚观:“你画学的怎么样了,怎么没见康仪?” 姚观回道:“我康师傅昨天就被家人接回去了,还没回来。画学的马马虎虎吧,能画出个人形了。” 叔寂接话问了一句:“听你和康仪提起,你学画画是为了找家中姊妹?” 姚观淡淡的嗯了一声。 叔寂喝了口茶水,才犹疑着开口:“你的家不是在长合镇吗?近些年来,长合镇在定勇将军的守卫下,没听过什么拐卖走丢案件。” 姚观心中警铃一响:“我娘死的早,现在当家的是后娘。家中姐妹众多,后娘正愁人多吃不饱饭,刚好丢了两个,丢的正合她心意,她也就没去报官。你们没听过也正常。” 这时老张端来刚切好的肉,姚观站起接过盘子,嗅了一口:“真香!开动开动。” 三人端着老张家那不知淡成什么味儿的酒,将半只乳猪分食干净。 酒足饭饱后,姚观随口问楚君白:“你今日书卖的如何?” 楚君白一指桌上残骸:“喏,都在这儿。” 姚观咋舌:“读了几年才读完的书,一餐就被吃空。这书真不禁吃。” 楚君白摇头感慨道:“谁说不是啊。书到用时方恨少!” 结钱的时候,姚观又另让老张打了两壶酒:“老张,兑水的不要啊。” 三人拎着老张家被他媳妇依旧严重兑过水的酒,慢慢悠悠地往上清峰晃去。 今天观中气氛有点怪,一路走来除了守大门的几个弟子,其它地方连个遛狗的都没有。三人午饭吃的很是满足,也就没特别留意今天的怪气氛。 初夏的晌午时分,地面上还有点反热。楚君白摇了摇酒坛子,提议去三清殿殿顶喝酒。 三清殿本就处在峰顶,且又是太虚观最高的一座殿堂,屋顶比别处高上不止一头,登上去整个太虚观尽收眼底。 屋脊上,风也凉得很,是个喝酒聊天醉生梦死的好地方。 姚观和叔寂立马赞同。 于是三人先后上了树,乘着小风穿林过叶,游走于各殿所屋顶上向三清殿的方向晃去。 楚君白最先窜上去,恰巧刮来一阵风,他抬手挡了挡眼,回头跟后他一步爬上来的叔寂说道:“拿这么劲的风下酒,最是人间一绝味。” 一路跑来,姚观有点气喘,又因为风大,遂扯着嗓子道:“这酒不知道都被兑了多少水,酒坊村的酒才叫好酒,什么时候我们坐这喝着酒坊村的酒,那才真是人间一绝。” 楚君白哈哈一笑:“就你会喝!” 说完拔了酒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这时眼角余光才看见大殿下面乌泱泱的全是人,一时有点呆。 叔寂一爬上来就发现楚君白有点不对劲,跟着他眼光往下一看,一时也有点懵。 好在他还记得向姚观打暗号,一个劲的在背后跟姚观摇手,示意她别上来了。 当时姚观还在底下,完全预感不到上面和下面发生了什么,还在手脚并用的哼哧哼哧往上爬。 楚君白微转了身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姚观,别上来了。” 姚观此人,做事向来都快半拍的不经过脑子,而这些没过脑子的事,往往都是一些混账事。 辟如现在,她明明已经听到了楚君白的话,却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而是一提真气,跃上了顶。 于是,三清殿上,三花聚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彼时年少 姚观还没站稳,就看到了屋下三清殿前整齐划一的排排站满了人。 宋掌门和几位宗主正仰头看着他们。 姚观这时才想起今天是太虚观特意为今年新入门弟子召开的统一入门仪式。 也不能怪他们三都忘了这么重要的年度大事,毕竟他们三都是走后门进来的,没走这么一遭。 殿上原本朗诵门规的声音庄重威严,一排排纯真稚气的心灵正在被爱和正义洗礼着,忽然被房顶上出现的身影尽数吸引了去。 宋观主看着屋顶的三个弟子,额角的青筋根根爆起,呈现出一个清晰的“凸”字,宗主们的脸上黑线也是触目惊心。 宋观主发自内心的想一掌把他们三个扫下来,但内心默默过了一遍太虚观的观史,全都是庄严肃穆的丰功伟绩。 唉,他真不想以后的太虚观史上记着他曾主持的弟子入门仪式上,自己被几个混账气得出手抽人。 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太自贬观主身份。 咬碎了一口后槽牙后,观主大人转回头,没吭声。 宗主们见观主大人没开口,对三个人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忍了又忍,也没吭声。 姚观向三清殿下望了望,看着数百双眼睛炯炯看着自己,心里很苦。嘀咕了一句:“下面这么多人,组织上怎么不提早给个暗号。” 楚君白:“还暗号,明号都给过了!” 姚观: 既然下面的前辈们都不发话,三个人一时也不好动作。从前面跳下去太过嚣张,要是倒退着从后面爬下去,更失眉角。 于是就若无其事地站着,以不变应万变。 相比较楚君白和叔寂的心理素质,姚观就要浮躁的多。她打算从后头退下去,失不失眉角,对她来说没什么关系。 姚观扯了扯两人衣袖,示意先撤为妙,刚一转身,就听到殿下的宗主莫道然师父吼了一声:“那三个,给我坐好!” 姚观心里咯噔一声,转头看见边上的叔寂和楚君白,已经很听话的坐了下来,于是,她也乖乖的盘腿坐下。 余霞成绮,天江如练。 一半明媚一半忧伤的夕阳做背景,三人被浩荡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仰望着。 殿下随之响起了朗诵门规的声音:“凡我太虚观弟子,拜云华夫人,守大荒安宁。须尊师重道,不得欺师灭祖;须除恶扬善,不得恃强凌弱;须出入相友,不得同门相残;须洁身自好,不得奸淫好色” 在姚观听的昏昏欲睡时,观主大人说话了:“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同学者所以同师授业也;同行者所以劝善规过也。今日入我太虚观,往后定当以太虚门规为则。未来的大荒安宁,还要靠你们守护。切记,万万不可游手好闲,固步自封,像殿顶那三个!” 被当做反面教材的那三个: 经过漫长的训话,迎新仪式终于结束。观主大人带着大家伙散去。楚君白瞅着莫道然也准备走,低低喊了句:“师父。” 莫道然在殿下负手站了会,等最后一个弟子都走完,才踱步走至檐下,仰头看着他们:“你们有脸叫师父,我都没脸答应。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啊,收了你们俩混帐。你说你们吧,自己不学好,还把云裳的徒弟也带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君白此人 殿上三人,低着头乖乖挨骂。鉴于他们态度良好,莫道然想了想,继续说道:“反正观主也没说怎么罚你们,你们就在这殿上坐一夜吧,明早去找观主大人领罚,记着啊,明早下来就立马去!唉,为师只能帮你们到这了。” 三人立马站起作揖。楚君白说道:“徒儿已经知错,内心很是悔恨,明早一定找观主大人领个大罚,谢谢师父指点,师父慢走。” 这样仰着头教训徒弟,心情难免抑郁。莫道然摇摇头,背着手走了。 殿上仨人为表尊敬,本想跪在檐口,奈何屋檐倾斜跪不了,只得都坐在了檐口,挂着两条腿晃悠着。 那画面,晃得莫道然眼疼。 姚观看看天,无奈的对楚君白说:“咱们就这么干坐着?” 楚君白一贯豁然:“无所谓,反正已经上来。” 看了看手里的酒瓶:“幸好你打了酒,真是机智。” 姚观吃惊的问道:“你刚不还当着你师父的面,说要虚心悔改的吗?” 楚君白揉揉姚观的发顶:“师兄今日再教你一招,叫‘可以屡教不改,但要虚心接受’,记好了啊。来来来,喝酒。” 于是三人坐在殿顶,迎着小风喝起小酒。 正所谓,人不张狂枉少年。 天色渐晚,大殿前点起无数纸烛照亮,灯火通明。 夜风反复吹拂,摇曳着烟火,缕缕不绝缥缈着。大约是灯下观美人的缘故,纵然是白日里七长八不短的资质,此时放眼望去,也颇顺眼了。 三人均酒意陶然,不禁萌发天下太平人生美好之感。 等月上梢头,酒也喝完时,姚观已昏昏欲睡,她强撑着一手支在膝上,托着下巴努力不让自己闭上眼睛。 “要不,你就睡会吧” 于是,姚观听从话意稍稍移了位置,移到叔寂的背后,一仰头靠在他背上,在烟波荡漾的睡意里,睡得毫无压力。 第二日一早,三人顶着被呼啸夜风刮了一宿的别致发型,站在了观主大人门前。 一向早起的观主大人,猛一打开房门,被门前三人唬了一跳。最终看着一脸菜色的三人,罚他们各抄《道德经》一百遍。 姚观和叔寂老老实实的研了墨,提笔抄起经书。 刚抄完一遍准备喝口水歇会儿的姚观,发现边上的楚君白双手各执一笔,左右开弓,写得龙飞凤舞,双手速度明显都甩自己几条街。 姚观看着楚君白的动作,真的是惊呆了! 楚君白此人,姚观对他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到关键时刻就见分晓,让人刮目相看。 比如,大家师承同门,学的都是召仙鹤,楚君白的仙鹤不仅比别人的厉害,还比别人家听话,平时除了打架切磋,偶尔还兼差送信拎包袱。 又比如,给别人两个铜板,只能买回几颗土豆,给他能买回来几斤肉。 再比如,大家同样领着太虚观每月发的二两生活费,在所有同门都用着门派统一发放的普通长剑时,他已经背上了天逸。 天逸剑好到什么程度呢?可以这么说,放眼整个太虚观,乃至整个大荒天下,天逸剑也是排得上前三的兵器。 这把剑来历不明,据说是特价,来龙去脉很可疑。但楚君白此人素有买便宜货的天分,姚观与他相识的这四年里,深有体会。 特别是这次,体会的尤其深刻。 毕竟,对着个拾荒流浪汉,用一袋米面并几斤猪肉换来一把天逸,想想,还是挺缺德的。 此事是楚君白自个儿招认的,又因流浪汉这种生物形迹缥缈,故天逸剑来历真伪已无从考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康仪离开 再看看眼前,楚君白的这个左右同时抄经书特技,简直是让所有学渣羡慕到死。 看着姚观崇拜的眼神,楚君白提笔略一停顿,然后下笔疾书。姚观凑过去一看,只见后写的这几个字,与她字迹一模一样。 楚君白说道:“等会帮你们抄几十遍,下次记得多请我喝酒。” 于是姚观崇拜的眼神变得更崇拜了。 姚观抄完经书的当夜,画意汹涌,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就着烛火开始画画。 起初姚观想画的是三清殿上他们三人迎风而立的英姿。 谁知第一笔位置起得过高,为了不显得整个布局重心跑偏,姚观只能将人物布局拉大,用力往下拉重心。 而等她画完楚君白和叔寂两人时,发现将这两人画的太宽,导致自己的人像快画不下去了。 姚观无奈,只能改变初衷。 将三人迎风而立的时间节点往前提一点,对,就是她飞身一跃跳起时。 她将自己画在篇幅的右下角,因姿势刚好是收腿飞跃,故占得篇幅不大。既能完美解决画偏的问题,又能体现画中三人动静之分。 姚观感觉自己拯救了一幅快要画残的画,并且将它拯救的颇有意境。 她很是满意。 第二日下完早课,姚观揣着画走到康仪面前:“昨晚我画了幅画。画的立意新奇,角度刁钻,你帮我看看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康仪刚打开画,楚君白和叔寂就凑了过来。 叔寂不解的问:“画的是三只正在嬉戏的猴子吗?” 楚君白:“明显是在打架的猴子。你看右下角这猴子,脸都被打皱了。” 姚观气道:“眼瞎就去看大夫!来这看什么画,真是的!” 又一脸渴望的望着康仪:“康仪,你再仔细看看。” 康仪仔细看了看画,犹疑着问:“莫不是两太虚站树上打猴子?” 姚观: 姚观的画终究没学到康仪一半水准,康家就来了急信,说是康仪奶奶身体有恙,让康仪即刻返家。 相处的这半年,康仪几乎把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分享给姚观,姚观已将康仪视为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好友。 一听说康仪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姚观很是不舍。 那天她一直将康仪送到山脚下的青云宫,等康仪人影都走不见时,姚观才叹息着慢慢爬山回道观里。 对于康仪的离开,姚观很是惆怅,难得有个聊得来的同性朋友。楚君白也很抑郁,毕竟这穷山恶水的道门中,难得有个无私奉献美酒佳肴的冤大头。 是以,两人对叔寂谜之好心情甚为不解。 康仪离开,他高兴什么? 在一次酒后闲聊间,叔寂无意中说出,其实是他派人通知了康家,编了个借口让康家的人来接回了康仪。 至于原因,他不肯说。 “被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仰慕着,不好么?” “你觉得好?那送你了。” “免了。”楚君白一提酒坛子:“我的爱好只有它。” 姚观摇摇头,这两只不知情为何物的生物,这辈子,注孤生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通灵废柴 在姚观所有的课业中,最令她乏味的就是道学课。这里的师父说的不精湛,太枯燥,一堂课下来说来说去就绕着那么几句,重点是就这么几句还能被他绕远去十万八千里。 比如就“道”字,本是天地万物所遵循的规律c法则,探求世界真知,他却硬生生的掰成是什么拯救苍生的使命。 姚观听的很是悲摧,是故,逃起课来毫不心虚。 即便这样,每次道学课会考,她的成绩竟然还算不错。 而与道学课成鲜明对比的是通灵术。 太虚观有别于其他门派最大的特征,就是弟子会召唤昆仑灵兽。 凭着良心说,姚观逃的课里面,子俞师父的课是最少的,她学通灵用的时间精力比其他所有课业加起来都多。 然而,勤,并非能补所有的拙。 如今,叔寂召唤的白虎灵兽已经可以一巴掌拍死一片猴子,楚君白的仙鹤灵兽施展的定控术已是打遍同辈弟子无敌手,甚至有越级向上的势头。 就连比她晚进门派半年多的小师弟都能召唤出来只小玄龟。 而姚观呵呵! 这日,百里云裳召了姚观来云华殿:“最近观里面走哪都能听人议论你,说你通灵术学的一塌糊涂的。可有这事?” 姚观很是诚实的回答:“嗯,是不是很给师父丢脸?” 百里云裳嗤笑:“你通灵课又不是我教的,哪轮得到丢我的脸。我就随口问问。对了,师父送你个小物件。” 说完,百里云裳从腰上摘下个葫芦递给姚观:“当初我刚进观时我师父送我的。” 姚观接过葫芦翻着打量,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百里云裳很是严肃的回道:“恩重如山。” 姚观不解的望着百里云裳:“啥?” 一看姚观样子,百里云裳也笑:“小葫芦的名字。当初我师父告诉我这个名时,我也想吐槽。带身边很多年都没拿它当法器使,就怕一不小心把这山给扳倒了。” 姚观问:“还是个法器啊?怎么用?” “就是个收纳的,据说能包罗万象。太虚观就这么点大,我也没东西可放进去的。带身边多年也仅是因它模样好看,具体怎么用你自己研究。” 看着通体墨漆的葫芦,姚观恁是没看出来好看的点在那,于是深刻的觉得师父品味很不一般。 百里云裳顿了顿,又转回刚才通灵的话题,安慰姚观:“至于通灵,我也帮不上什么,但给你个建议。你看召唤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哪天要遇见危险,那群灵兽召不来的话多气人,多没安全感。我们要靠自己,学好了郁风,走遍大荒都不怕。” 最后又总结了一句:“那群禽兽是靠不住的!” 据说当年还是前长老座下徒儿的百里云裳,就是凭着一手郁风术拿下了云华殿主之位。 郁风术作为太虚观最厉害的法术,百里云裳已练至出神入化,如今放眼整个太虚观,莫敢撄其锋! 真正是郁风在手,谁敢出头? 敢出头挑衅她的人,都被打爆了头。 姚观小心的将恩重如山贴身收好,才斟酌着开口:“师父你这么说是没错,可若没只神兽在身边,下山接个榜单,赏银都比楚君白他们少。” 太虚观观内生活无虞,可惜零花钱太少,所以观中弟子学有所成之后,大多数会下山游历,做个赏金猎人,既能斩妖除魔报效朝庭,又能赚点银子。 作为云华殿之主百里云裳唯一的弟子,出去之后赏金居然比别人少? 这是个很严重的事情! 当天,百里云裳便拎着姚观风风火火的杀去了通灵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岁月静好 通灵院中,憨厚老实的楚子俞一脸慌张的擦着汗:“百里殿主,这通灵本就是讲究缘法,姚观只是没悟到精髓,唉唉唉,别踢我的玄龟像那个仙鹤翅膀不能掰啊殿主凤凰是观里面最后一只石像了,小心小心!!!呦呦呦呦,虎须要断要断断了!好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姚观她就是根好苗子,是我没教好以后我努力!” “早说不就完事了!”百里云裳拍了拍手:“没有学不好的徒弟,只有不会教的师父。姚观你好好学,为师先走了。” 姚观一句师父慢走还没说完,百里云裳已一阵风刮出了通灵院。 自从百里云裳风风火火的来了这么一次后,往后的几个月,楚子俞教姚观明显比以前尽心多了,又掏心又挖肺地,尤其在他每次眼神扫过那只秃了的凤凰时。 偶尔,姚观也觉得对不住子俞师父,连累他的通灵院差点被拆,可愧疚归愧疚,她依旧连个巴掌大的王八也招不出来。 哦,又忘记了,子俞师父说那不叫王八,叫玄龟。 可姚观觉得,即使是叫了玄龟它还是只王八啊! 山下的殿宇传来的钟声雄浑绵长,太虚弟子开始集合诵经,练习做道场。 人总会抱着侥幸的心理,像姚观三人就总是不太相信宋观主能在太虚观上千弟子中,立马发现少了那么几个,他们仨就秉着这几分侥幸,东游西荡的逃过一场又一场道会。 这回是离着近了还能听到三两钟声,叔寂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走吧,翘掉太多次不太好。” 楚君白蹲在溪水边洗了把脸,今天中午喝的竹青叶特有后劲儿,他到现在还有些晕乎。 还不怎么想动弹的姚观在长草中滚了一圈,傍晚的日头将草地晒出很别致的香味。 自从转世以来,她已经很少想起地府的日子,刚刚眯眼的那会儿,她竟然梦见了苏青以及沈晔。 她的过往糊里糊涂,这是有限的清晰记忆里难得的两个人。 不晓得沈晔管教见羽有没有进展,也不晓得苏青少了她这个帮手,那汤还熬不熬得利索。 晚课钟响了第二遍,三个人才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迎着灿烂的晚霞往山下走,光影打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两长一短的影子。 姚观蹦蹦跳跳的跳着台阶往下走,回头看一眼叔寂:“叔寂,召只白虎出来背我一程。” 楚君白回道:“都是同一个师父教的,你自己想办法。” 姚观不满:“我要能召,哪还求叔寂。” 看着姚观那有点灰黑的脸,叔寂含笑道:“也许是因为你没有称手的兵器缘故吧,你看楚君白,神器在手,召来的仙鹤都比别人厉害。” 不得不说,叔寂的安慰听起来,真像是个安慰。 楚君白凉凉瞥一眼,说道:“通灵跟兵器好差有个屁关系。我说姚观,你学了这么久,是只猴子也该学会了。” 说起这个,姚观忍不住一把辛酸泪。 就算是她最不喜的道学课,每次会考她的成绩都能排得上名次。 偏偏这花了大工夫的通灵术,竟然次次不及格。 百里云裳都不忍心看她的成绩单:“你说你是不是来搞笑的,插科打诨的课回回拿高分,认真学的次次都垫底。” 姚观甚是忧伤。 她仰头想了想,自我安慰:“我持续保持这召不出来的低迷状态,说不定是在积攒人品,天道酬勤,那天我就触底反弹,召出只大凤凰来了。” 楚君白叼着根狗尾巴草,打击她:“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聚众赌博 近来,观里流行一种游戏,叫叶子牌。 先采来后山梧桐树叶,用灵力在叶子上画乌龟c白虎c仙鹤c麒麟等。 然后大家随机抽取已画了灵兽的叶子,抽中了什么灵兽,就召唤出一只对应的召唤兽,以半柱香为限,谁的灵兽被打散了算谁输。 当然,半柱香以后,赢的那人的虚影兽也会消失。这种靠灵力支撑的虚影兽,存在不了太久。 这个游戏让姚观既恨又羡,放眼整个太虚观,也只有她没办法参与。 楚君白每天看到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是愉悦。 他的叶子牌玩得不好不坏,但叔寂的就不同了,已经站在叶子牌的山顶,一览众山小,谁与争锋? 已是公认的王牌。 鉴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楚君白给姚观出了个主意,做庄下注,比输赢! 赔率按叔寂大,众人小。 姚观将信将疑开了场子,众同门很是捧场,纷纷下注。叔寂不负厚望,以一敌十,因叔寂越赢越多,赔率自然越来越大,导致庄家姚观几乎赔得倾家荡产。 所谓赌海无涯回头是岸,姚观愤愤然的打算关了场子,去找楚君白算账。 楚君白安慰她:“气运不好抓到一手烂牌时,先别慌。你要做的,是先要沉住气,尽量少输。” 要是沉住气就能少输,她绝对沉得比只秤砣重! “算了,看你也沉不住。出老千吧,耍无赖也行。” 姚观: “不会?唉,怎么这么笨。要不,你请个强势外援吧,绝地反击。” “请谁?”姚观很好奇,以叔寂如今神乎其神的牌技,大约只能将师父们请出来了。 “我!” 姚观: 随后,楚君白上场,一连数场,次次抽的是仙鹤,回回压得叔寂的白虎趴地上跟小猫似的。 于是,姚观不仅赚回了本钱,还赚得盆满钵满。等大家都发现不对劲时,三人早已收拾收拾,下山开庆功宴了。 这事儿,后来捅到宋观主那里,宋观主为了查明事实真相,特意派了人往后山跑了一趟,回来禀报说,后山那梧桐树的叶子都给捋秃噜了。 毕竟涉及聚众赌博,又涉及到某些人的关门弟子,宋观主发话,任各家师父自行处置。 百里云裳高贵冷艳的睨视着众人:“用郁风,打得过姚观的,再来找我。”说罢一挥长袖,款款而去。 莫道然摸着下巴,慈祥的望着告状者:“比试中,他们可有诈赌吗?” 输的很惨的几个弟子,想了想后摇头回答:“没有。” 莫道然:“既然没使诈,凭得便是真本事,你们技不如人,哪来的脸告状?” 众弟子: 时光在姚观的万般纠结和众弟子的水深火热中又过了一年。 康仪一直没有再上山,也不晓得叔寂给康家出了个什么缺德主意,整得康仪一直离不开家门。 不过姚观倒是经常收到康仪的书信,以及一大堆指明给叔寂的礼物,据说都是她爹特意准备的。 姚观感叹,叔寂的爹与康老爹的关系一定很铁,不然康老爹怎会如此不遗余力的照顾着叔寂,待亲儿子也不为过吧。 近来,康仪在书信中提到,她抽空会上山来看望她。 姚观很是兴奋。 不久,已离开太虚观许久的康仪,终于跟个小媳妇回娘家似的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时光荏苒 先得了消息的姚观,欢欢喜喜的去迎接,一出大门,就见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少女正指挥着家仆往车下搬东西。 许久未见,康仪已是大变样。 当年那可爱的小女孩,已长成杨柳细腰,身姿曼妙如琬似花的少女模样,恰似豆蔻梢头二月初。 姚观低头看看明明只小一岁的自己,心里很是怅然。 可能是她这身体出生后严重营养不良,导致这两年发育的方向不太对。只见光阴一梭一梭的过,她个子拔高了不少,但是其它地方呵呵。 一看见姚观,康仪樱唇含笑,拎了好大一包裹,递给姚观:“画画的如何了?给你带了套上好官砚。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姚观抱着大包裹,很是诚恳的说道:“可想了。你离开这么久,我这每天都感觉心里空牢牢的跟少了点什么东西似的。” 康仪咯咯笑道:“还是你够义气。不像那两个,都没来接我。” 话刚说完,身后就响起叔寂的声音:“楚君白很远就闻到酒香了,哪能不来接!” 康仪状似生气问楚君白:“那你来接的是酒啊,还是我啊。” 楚君白也笑着打趣道:“酒要接,人更要接!” 康仪回身拎出两大摊子酒递给楚君白:“其他东西你也不稀罕,给你准备了我爹珍藏好久的两坛贡酒,大酌伤身,悠着点喝。” 她又拎出两个大包袱递给叔寂:“这个是我爹特意给你准备的四季衣裳,这个是我做的两双靴子,回去试试是否合脚。” 叔寂看着康仪递过来的东西,顿了一下,才伸手接过,道了一句劳康叔费心了。 康仪笑着答道:“我爹的东西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能费什么心。包裹里还有一封你爹让我带给你的信,你看完记得回信,过两天我回去时给你带回去。” 姚观一听康仪还走,着急问了一句:“你还要走?” 康仪回道:“嗯,我奶奶身体大不如以前,我还得回去尽孝。这次就来看看你们,不能常住的。” 姚观失落的叹着气,拉着康仪往里走。俩人并头絮絮叨叨的聊着天,康仪安慰道:“我会时常寄信给你,你也要记得给我写信。你姊妹可有消息?真是很抱歉,我让家中长辈打听了很久也没打听出什么。” 姚观:“大荒之大,游人如织,大海捞针的寻人,本就是难上加难。你能帮我找人,我已很是感激,你哪里还需说抱歉。” 康仪说道:“你别太失望,我们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姚观不失望,她想,时间还长着,寻了两辈子,不急于一时。 春来秋去,时光晃悠晃悠的过。 叔寂早已是观里新起后辈中的皎皎者,站在同门弟子塔间,独孤求败。 楚君白也由翩翩少年郎转成钟灵毓秀的青年模样,唯一不变的是酒瘾更大。 姚观的郁风术不愧是百里云裳亲自教的,在同辈弟子中已是所向披靡,与废柴通灵术成鲜明对比。 这一年,整个太虚观都已知道姚观是个通灵废柴。 连只记得喂仙鹤的晚晴都跑来问她:“姚观,你是不是得罪过昆仑哪路神仙?” 姚观泪奔了,天晓得她前世干了些什么好事?! 又磨了些时日,姚观终于憋不住了。 这日,她磨蹭着来到百里云裳跟前:“师父,徒儿有事跟你商量。” 百里云裳斜靠在软榻上修剪着指甲,头也没抬:“说吧。” 姚观站在堂下拿脚尖画着圈圈,小小声的道:“师父,通灵我还是不学了吧,不关子俞师父的事儿,问题在我,我不想把时间继续浪费在通灵上,观里能学的东西有很多。” 其实吧,可以学的她基本都学过。 学得会的,早就会了。学不会的,今后也是没希望的。 “准了。” 百里云裳抬起纤白细腻的手掌,在眼前翻来翻去的看着:“毕竟,我们自己提出来放弃不学的话,比较有面子点。” 姚观:“” 白云苍狗,年华驰隙,彼时明朗,云过风轻。 上青峰的松树整整粗了一圈,晚晴喂的那些野鹤蛋都生过好几轮。 姚观觉得这样的日子,最是圆满不过。 人的一生,朝生暮死也好,长生不老也好,总会有这样一个时候,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总会有。 但,总不会很长。 这一年,姚观17岁,康仪18岁,叔寂19岁,楚君白20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酒坊一行 自打进观开始学通灵后,姚观先是兴奋难抑,然后忐忑不安,再到心有不甘,最后破罐子破摔。 这一艰辛的心路历程,如今回望,真是字字血泪。 如今,这个罐子终于被彻底摔碎了。 姚观一下子轻松的不行,瞬间觉的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太平无事,无事生非。 这日上完早课,姚观正在整理书本,楚君白跟叔寂从后几排坐位走过来,在姚观桌边上站定。 楚君白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姚观,还有没有银子?” 姚观看一眼楚君白,也压低声音:“银子早喝光了,我现在半个铜板都掏不出来。” 楚君白听完,弯下身子靠的离姚观近点,再压低了一个音调,说:“有没有听过,我们这翻过两个山头是酒坊村。那里酿出来的酒,都直接抬去九黎皇城的贡酒!要不,我们抽空去借点?” 姚观朝着楚君白比了比小拇指:“偷鸡摸狗这事,又没少干过。偷就是偷呗,还非要说借。真虚伪。” 楚君白直起身子,轻咳一声:“好吧,今日我就磊落一回,不喝了。” 姚观听完低头拿起书本,边往门口走边说:“西陵城城主请了我们观主大人去做场法事,观里的师叔师伯明早也跟去大半。昨晚上,我师傅跟我交代,未来三天,让我自行安排修习时间。” 说着对着跟在自己后头的俩人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三天!三天没人管,我都想上天了!哎,三天我们准备做什么?” 楚君白接话:“等会儿找我师父坦白下,他书房角落的旧书已在上个月被我们仨搬空卖完了。我已经好些时日没扫后山那条路,这三天我就用来扫地。我跟你说,我扫起地来特别磊落。” 姚观脚步一顿,回头一把拉住楚君白袖子,一脸真诚:“师兄,所谓欺不如窃,窃不如偷。我方才话里的意思你理解左了。我们一身正气,偷酒也能偷的尤其磊落。” 叔寂嘴角轻笑:“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是你理解左了吧。” 姚观淡定回头,望着叔寂:“这位师兄,我大太虚观门规明明白白写着不得奸淫好色,何为好色?就是让你们少惦记着妻妻妾妾。” 姚观说完又转身对着楚君白,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道:“楚师兄,从太虚观到酒坊村,需绕过古皇陵。如果走大路,来回要数日。我知道太虚观后山上有条捷径,几个时辰就够了。” 楚君白低头看看姚观,问:“捷径?” 姚观颇有些得意的回答:“对,去酒坊村的捷径。” 楚君白看一眼叔寂,继续问姚观:“你怎么知道后山有捷径?” 所谓的捷径,其实是个蜿蜒小山洞。 那会儿才来太虚观半年,观内饭食油水一向不多,食素半年,姚观自觉还正长着身体,每天对肉都想的不行。 百里云裳时常到后山修行,她便借口看望师父溜到后山,抓山鸡打兔子来祭五脏庙。 这个山洞便是姚观在追赶一只山鸡时发现的。 恰逢寒冬腊月,姚观已经一个多月没吃上肉了,正对肉上瘾的紧。 大雪封山还能遇上只山鸡,忒不容易! 姚观两眼放光,只觉得眼前奔跑逃窜的已不再是只带毛活鸡,而是俩洗干净后被烤的流油的鸡腿在旋转跳跃。 姚观咽着口水,撵在山鸡后头树上树下的跑,那山鸡也是被追急了,一头就扎进了个黑乎乎的山洞,姚观跟在后头也一头就扎进了洞。 洞内昏暗,姚观适应了下,发现自己眼力不错,勉强能看得见,便依着前面那只乱串山鸡扑腾的翅膀声往前追。 山洞蜿蜒曲折且越来越窄。 初初进洞的时候,还能跑着追,后来为免磕着头就得弯腰前行,再后来就只能爬着追了。 姚观突然想起民间那些小话本上说,有成了怪的妖,以兔子山鸡或者美人为饵,诱惑人到偏僻之境,然后现身把人抓了吃掉。姚观自我掂量了下自己的斩妖术法,一时内心有点怂。 她就地趴着分析。现在往回撤,就只能回太虚观继续啃一个冬的咸菜萝卜,而往前爬的话,可能是香喷可口的鸡腿,可能是话本里面的妖怪,也可能是山鸡没抓到妖怪也没有,白白爬了一趟山洞。 如今小动物都已躲起来过冬,现在放弃那说不定自己要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了才能吃上一口肉,姚观脑补了下色泽诱人的鸡腿口感,决定对自己狠一点,把鸡吃了再说。 姚观怂完了这三秒就开始哼哧哼哧的往前爬,大半个时辰之后,隐约闻到酒香。开始姚观还以为自己洞里灰尘吃多了出现了幻觉,却不想越往前香味越是浓郁。 山洞这时候一个峰回路转,有微光透了进来。 姚观听着前面山鸡的扑腾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姚观知道,山洞到头了。自己追了一路没追上,山鸡先自己这么久出洞,等自己钻出去,鸡毛都没了。想到这到嘴的鸡还能飞了,不由的内心暗暗骂了声娘。 等最后姚观灰头土脸的从洞口出来后,只见遍地大大小小的酒缸酒坛,一时有点懵。 就是这样,山鸡肉没吃上,意外摸到了酒坊村后山的酒窖,海喝了一顿酒。 姚观看着楚君白暗想,若是跟他们说这番际遇仅仅是因为想多吃口肉撞上的,肯定会被嘲笑,于是道:“我刚到太虚观没多久,在后山遇见一只成了精的山鸡,为了斩杀这只妖怪,我一路狂追,在苍茫后山厮杀间,无意中发现的。” 楚君白掀了下眼皮:“哦,那鸡精有没有被你斩掉?” 姚观心虚道:“没有。这不怪我,那山鸡成精多年忒狡猾,专找小山洞钻,你说我这么大个人,钻起山洞来定是没只鸡来的灵巧。” 楚君白再掀了下眼皮:“就是说没吃上?” 姚观不服:“我抓它又不是为了点口腹之欲。” 想了想,觉得态度不够坚决,补加了一句:“是为斩妖除魔,好么?!” 楚君白嘴角上翘,嗤笑道:“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有成精多年狡猾无比的妖怪,会被个初修道法的小废柴追的漫山遍野钻山洞。” 姚观扬头:“那只能说明我太虚观威名远扬,什么妖魔鬼怪都敬畏。” 拜沈晔那瓶神药所赐,她转世之后,竟半点使不出法力。如今拖着这具凡胎肉体,也只能靠抖师门耍威风了。 叔寂看着姚观强撑的样子,转了话题:“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 姚观闷闷的回:“这种事,自然不能为外人道。太虚观一向与酒坊村不睦,要是不小心被传去观主知晓,定要被挂到耻辱柱上。后来跟你们熟了之后,常跟着你们四处游荡,就把这事忘了。” 姚观说完,又喏喏问了句:“你们去不去?” 叔寂奇怪道:“你知道喝酒捷径,应该是楚君白求你的时候到了,你做什么还唯唯诺诺的,就不敢语气强势一点” 姚观如梦初醒,一掌拍在门框上,大吼一声:“你们到底去不去!” 四周同门刷的一下全回头望向姚观,对着这么多双眼睛,姚观秒怂。 矮下身子,刺溜一声想往门口溜,被楚君白一把揽住肩头:“去,怎么不去!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出发。不走这一遭,还不得被酒瘾熬死。” 姚观回房间放书本时,顺便翻了翻明天的黄历,只见黄历上书:六月初八,宜嫁娶c宜兴土c宜屠宰c宜祭祀。 姚观想,真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百无禁忌。 走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一路前行 为投钻的不明英雄加更 太虚观依山而建,三面环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势。 北边是连绵的贫瘠山脉,山脉以北是北溟,广袤无垠人烟罕至。 太虚观以山脉为屏障,山脉之中多天然岩洞,也不知是谁先想出来,跑山洞去闭关修行。慢慢的太虚弟子觉得自己天资聪颖悟性够了就蹲洞里面去辟谷修炼。 当然,也不乏百里云裳那样名为修行实为避难的。 西边隔着几排大山头的便是大荒排的上号的富庶之城,西陵城,是中原一带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常年有将军带着皇家侍卫军驻守,是现下大荒中为数不多的繁华城池。 东边是耸天山麓,山脚下是古皇陵。 埋着众多前朝帝王。 听晚晴说,那地方三天两头的有各路人马前去,深究起来,逃不过盗墓嫌疑。 不过最后出来的甚少,无论是人还是物,都少。 过了古皇陵往东的第一个村落,就是酒坊村。 第二日一早,观主大人带着众人前脚出了门,姚观三人就从后门出了太虚观。三人暗搓搓的摸到后山山洞前,楚君白一脸疑惑的瞪着那个杂草丛生的洞口:“就这?” “就这!”姚观一马当先,率先走进了洞里。 洞内光线不好,黑黝黝的。姚观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上。 楚君白看眼姚观手里的火折子,说道:“想不到你准备的还挺充分。” 其实,姚观也是早上临出门才想起带个火折子的。 她想着,毕竟楚君白和叔寂两人不像自己,天赋异禀能暗中视物。 “看我准备的这么充分,惊不惊喜?” 楚君白回答:“目前没感受到什么喜,希望等下也没有什么惊。” 一团昏黄的光,罩着在场的三人,吵吵嚷嚷的向洞内深处走去。 大约一炷香之后,叔寂才发现这个洞竟是外大内小,越往里越矮,人也不得不蹲着,行到后来三人只能趴地上爬。 姚观在前,叔寂中间,楚君白垫后。 叔寂问爬在他前面的姚观:“昨日是谁说自己撵着山鸡精在苍茫后山一路狂追?就目前这条件,能叫狂追?” 姚观答:“对啊,它狂我追。” 叔寂: 叔寂对酒本就没有那么执着,于是,开始有点小抑郁。 从三人不能直立行走开始,便熄灭了火折子。 黑漆漆的山洞里,现下三人已经是连转身都成问题。爬到半途,好容易遇上个稍稍宽敞些的凹处,楚君白提议稍作歇息。 黑暗中,叔寂和楚君白肩并肩靠着洞壁坐下,爬在最前面的姚观也准备坐下。但鬼使神差的,她想坐叔寂他们对面,她觉得面对面可以交流。 刚转了个身,以手支地准备盘腿坐下,就在将坐未坐时,她突然想到对面两人黑暗中是看不见的。自己这么傻兮兮的坐他们对面去做什么。 脑子开小差这会,手一个没撑稳,身子就往前栽去。 叔寂刚坐定,就发现姚观朝着自己倒了下来。震惊中叔寂只来得及抬手,就见姚观斜斜扑在自己胸前。 姚观只听得闷哼一声,手底下的触感告诉她,这绝对是对方的下三路。 这就尴尬了。 虽然是好兄弟了这么多年,也曾一起吃喝玩乐,大白天的,靠着打个盹什么的也正常。 但是,往下三路招呼什么的,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似乎有热息喷在脸上,一瞬间,姚观觉得洞里的空气突然都跑光了。 她心里瞬间呼啸过各种念头:怎么办?要不要装晕?可是目前条件装晕,他俩背又背不出去,抱又抱不了,要是他们把我丢在这自己先走了怎么办?可要是不装晕他们联合起来嘲笑我,我脸皮这么薄(?),嘴又笨(??)肯定招架不住。 姚观内心咆哮风暴还没结束,就听见边上楚君白凉凉的问了一句:“还要抱到什么时候?姚观,你不会又想装晕吧?” 姚观听完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撑着叔寂胸口爬起来,期间叔寂还扶了她一把。姚观坐直后,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干笑两声:“嘿嘿,头晕!头晕没坐稳,见笑了”。 姚观说完,四周寂静无声。 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能在黑暗中视物,毕竟,她是借着凤君沈晔的便利,空降到大荒的。所以从不敢问叔寂和楚君白能不能看见。 直到后来,沈晔说,鬼怪多夜间出没,太虚弟子如不能在黑夜正常视物,如何捉鬼?这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你从来不敢问,因为你心虚。 没错,如今她就是心虚了,是以都没关注到楚君白如何看见他俩抱一块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还是叔寂先打破沉默,他问:“为了口酒,跑这么远值得吗??” 姚观看着面前泛着微微腥气的泥土,回答:“相信我,等你喝上酒,绝对不会后悔来这一趟。” 叔寂背靠墙壁,缓缓道:“我现在就后悔了。” 楚君白立马接了句:“后悔也来不及了!对了,姚观你就肚皮一撑喝了一顿,没顺两坛回来?” “这个,没带东西也来不及灌。”姚观吱唔的回道。 楚君白有些奇怪:“来不及?你被村民发现了?” 这下,连一向淡定的叔寂都不淡定了:“真被发现了?” 上次的确被发现了。 姚观刚喝的有点晕乎时,两村民抬着个大酒缸进来,一掀帘子看见个女娃娃灰头土脸的蹲在那喝酒。三双眼睛一对上,双方都有点懵,随后两村民就扯着嗓子喊开了:“抓贼啊!” 姚观被这一嗓嚎的一激灵,丢了手里的酒回头就扎进洞,爬得比蛇还溜。 酒坊村的村民看洞口太小,大约怕她在里面做手脚,故而也只是站在洞外愤愤然的骂了半天。姚观也没听清他们在骂什么,只秉着一口气,麻溜的爬回太虚观后山。 姚观想到这,顿时有些心虚,犹强撑着回答:“发现是被发现了,不过我爬得快,他们谁都追不上。” 楚君白感觉自己都被姚观傻笑了,说道:“爬的快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技能吗?还有,你既然被他们发现了洞口所在,你觉得酒坊村的村民还能一直任它敞着,欢迎大家都来偷?” 姚观心头突突一跳,顿时感觉黑云罩顶,这简直是大事不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梁上君子 见姚观一脸受刺激的模样,楚君白又凉凉接了一句:“果然是个大惊喜。” 顿了顿,再接着说了句:“爬了这么久,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再往前看看,总有办法的。” 于是,三人开始继续爬。 又过了许久,打头阵的姚观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墙壁,心中一喜知道这是到了,随即心中一悲,心叹酒坊村的人果然不厚道的将洞口封了。 因是临近出口,这里的活动范围稍稍大了些。楚君白从后面钻过来,双手按在壁上试了试发现推不动,便看了看左右两人:“我们仨一起试试。” 于是三人撩袖擦掌,齐齐推在石壁上,默数三下,气沉丹田力聚掌心,只听咔嚓一声,墙壁被轰然推开。 眼前骤然亮起,姚观抬臂一挡,等眼睛适应了,才从叔寂身后探出头去观望。 这一望,就傻了。 堵洞的是一块硕大圆形巨石,现下正欢快的咕噜噜往外滚。 洞口不远,两三个正在搬酒的村民愣愣的看着忽然破壁而出的三人,等意识到又有人来偷酒时,巨石已滚至眼前,只听“啊~啊~啊~”的三声,巨石颠簸了一下,改变了原轨迹往偏滚去。 “死了?”姚观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人,哆嗦的道。 叔寂走至近前,弯身看了看:“没死,被压晕了。” 楚君白说道:“没死就好,要是闹出人命就完了。我先喝两口压压惊。” 随手捞起酒坛子,拍开封泥,仰头便灌。 于是仨人以压惊为由,席地而坐喝起了酒。 叔寂:“好酒!” 楚君白叹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跟这里酒一比,在摩崖村老张家喝的那都是啥玩意儿! 贼不走空,来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归。楚君白拎了两坛,目光犹有些不舍的望着地上那一大堆,默默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下次还要来。 此时,姚观正蹲在地上,拿着酒坛往她那个恩重如山的葫芦里灌。 楚君白嗤笑,就她那个葫芦,半坛酒都装不下。 他悠哉的靠在墙上等她,结果越等越是惊讶,姚观那葫芦就跟无底洞似的,她已经灌空了一地的坛子,依旧没点要满的意思。 楚君白两大步走过去,凑上看了看,说道:“呦,还是个宝贝啊。” 姚观:“自然是宝贝,师门祖传的。” 叔寂惊奇道:“师门?我们不是一个师门?” 姚观沾沾自喜道:“百里师父送我的拜师礼。” 楚君白啧啧道:“早知道拜在百里殿主门下了,居然还有拜师礼可以拿,真是拜错师父了。” 姚观哈哈笑道:“传女不传男的。” 叔寂也笑道:“这宝贝叫什么名字?” 姚观道:“恩重如山。” 叔寂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葫芦的名字,点头道:“你师父是有多怕你这小徒弟以后要变心,才起个这么别致的名字,时刻提醒你。” 楚君白也竖起大拇指,赞道:“真是个好名字!” 姚观一脸黑线,没理会他们的调侃。 楚君白思考了会,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佩剑:“我拿天逸跟你换吧。这葫芦用来装酒是再好不过。” 姚观手上没停,摇头拒绝。 楚君白再接再厉:“上次你还说招不出来灵兽是没把趁手的武器,你天天背着天逸,说不定能召了。” 姚观再想了想,还是摇头。 不是不想换,是不敢换。 如果哪天师父心血来潮问起,而她只能掏出来把天逸剑,估计百里云裳会直接接过天逸一剑砍了她。 这葫芦不止是她师父的,还是她师祖的,师门传承传的是种信仰。 仨人正说着,外面传来说话声。 姚观一惊,拎起葫芦两脚就窜到洞口想钻,被楚君白一把抓住。 姚观回头急急忙忙道:“抓我做什么,还不快逃。” 楚君白看了看洞口:“急什么,洞口这么小,三人来不及逃。” 姚观回答:“反正他们不敢进洞,我们钻进去就安全了。” 楚君白瞥了她一眼:“未必。如果是我,我就在洞口添把柴火,烧不死没关系,只要拿把扇子朝洞口扇风,光烟熏也能死。” 姚观: 她哭丧着脸:“就偷喝两口酒,没必要这么狠吧!” 叔寂瞥一眼地上躺的三人:“除了偷人家酒喝,还把人弄晕了。” 三人互相看看,立马做出放弃爬洞的决定。 如此,只有硬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少年轻狂 楚君白拿下一直背着的天逸,拿布条缠了缠。 这一路想出去,少不得要揍几人。毕竟酒坊村都是普通平民,他们偷喝了酒弄晕了人,再大开杀戒就不好了。 叔寂冷静说道:“只求脱身,别伤了人。我们速战速决,早点回到太虚观才是要紧。” 姚观和楚君白齐齐点头答应,而后三人腿脚奇快的闪出了酒窖。 酒窖外三四个村民正在搬酒缸子,冷不防里面闪出来灰扑扑的三个人,均都被唬了一跳。 等姚观三人从他们面前跑过了才反应过来,这酒窖特么又遭贼了! 其中块头最大的那位,追在三人身后,朝着外头大嚎了一嗓:“抓贼啊!偷酒贼!大家出来抓贼啦啦啦啦~” 这酒窖其实也是大山洞,位于酒坊村后山上,站在洞口,山下的村庄一览无遗。酒坊村依山而建,村头一面大瀑布从后山泄下,水势磅礴,很远就能看见那水汽氤氲。 要想从村子的大道口离去,只能从村子中央穿过,绕过那道瀑布才行。刚那村民一喊,村子里面呼啦一下,涌出来一群挥着扁担锄头的汉子。 姚观看着乌泱泱赶来的人群问:“要不要回头把刚才喊话的敲晕?” 叔寂奇道:“晚了。刚才为什么不敲?” 姚观有些不太好意思:“他们几个又没伸手拦我们。喝了人家的手软,连带着心也软。” 楚君白嗤笑:“还心软,你良心这玩意儿来得忒不合时宜。” 姚观也是一把悔恨泪:“谁说不是啊!那现在怎么办?” 叔寂叹了口气:“能怎么办,跑啊!” 于是,三人拔腿朝人少的方向开始狂奔。 酒坊村本是个边陲小镇,因能酿出一碗绝世好酒而闻名于大荒。村中多是茅草木屋,屋前摆着大大小小酿酒用的酒缸,屋后载着用来做桂花酒香引的的桂花树,为了更好的避开与村民的正面冲突,姚观三人便只能在屋顶和桂花树上腾挪飞跃。 因为酒坊村地形不熟,茅草顶又大多松软,桂枝更是柔韧,三人中轻功最烂的姚观时不时的栽下来,楚君白和叔寂自己跑的时候,总要分心看看姚观有没有跟上,这便很好的拖了三人逃跑的后腿,导致数次差点被瓮中捉鳖。 这酒坊村的村民几乎都出动来抓偷酒蟊贼了,阵容很是强大,在村民的围追堵截和激烈的抨击戳骂中,姚观三人逃得万分狼狈。 当三人好不容易绕过村口瀑布逃出村子时,跟在后头的村民才终于放弃追赶,气喘吁吁的众人脸上均是一副“算你们跑得快,要是被老子抓住铁定一顿打死你们”的模样。 一气跑出很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酒坊村的影子,三人才敢喘着气停下休息。 叔寂看着面前跑的满脸通红呼哧带喘的姚观说:“百里殿主一定想不到,你的轻功居然能用的这么溜,都飞檐走壁了。” 姚观弓着腰低着头,一手抚着胸口猛喘:“谁说不是啊,我自己都想不到。就是轻功再好也不是这么用的,这会儿也累得像狗,就差吐舌头了。” 楚君白接了一句:“跑这么一大圈,把喝的酒全跑成了汗,白喝了。” 姚观抬头望望叔寂和楚君白,却只在他俩脸上看出畅快的模样,不禁仰头笑了。 叔寂和楚君白看姚观傻兮兮的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人不疯狂枉少年! 这世间万物,真是出奇美好。 酒坊村的山脚下有条河,陡峭异常,两边峰峦叠嶂,河道途经红石峡,通往流光城,在流光城城西山脚下拐个弯,最终流至夸父野。 此时,三人就蹲在红石峡峡边,商量着接下来的路线。 如果绕过古皇陵,势必要经岐山,因山路曲折蜿蜒耽误时间不说,还必经青云宫和清微观,届时他仨人一拿不出师门手令,二找不出合适借口,定会被守观的师兄们以私自下山罪给绑了。 此路不通。 如果横穿古皇陵,那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赶在天黑前回到太虚观上青峰。 以之前姚观收集到的地图来看,笔直横穿古皇陵,对应着的是摩崖村。 摩崖村地势高耸,毗邻悬崖而建,一般宵小根本不敢攀崖进村,但他们是谁? 他们是太虚观的勇气担当! 大不了攀崖摔断腿,回头夹板一上,出去依旧是一条好汉! 最后,三人一拍大腿决定走古皇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邪影传说 古皇陵是个庞大的帝王墓群,华夏王朝历代皇帝均葬于此地。当年,黄帝战胜蚩尤后,将岐山底下的宽敞山谷整个划分出来,圈作了帝王的墓葬之地。 姚观曾一度奇怪,作为华夏之战的大功臣,太虚观的封地为何也在这岐山之上。这个疑惑一直到她和楚君白混熟后,三人私下探讨,才得出了以下结论。 太虚观原本师从仙界,家世清白,信仰高尚,在蚩尤c刑天驱异兽进逼黄帝大军时,太虚弟子领命披枪带甲奔赴前线。 谁知奔到之后发现初步估算错误,尽管太虚弟子人手一只灵兽,但是人畜合二加起来也依旧没过蚩尤军半数。 力量悬殊太大,完全抵挡不住。 因前期战略部署错的如此离谱,被蚩尤军以瓮中之鳖的形式圈了住。 进,进不去。 退,退不得。 等,只能等死。 万般无奈下,有弟子提议,使用太虚观禁术,召唤邪影。 传说,又见传说。 邪影源自盘古开天地,未沉入地下的通灵浊气形成。 这一脉浊气缠绕着清气上升来到西昆仑,自西王母诞生便环绕在昆仑山。邪影以施法者本体为基,利用施法者潜意识里压抑的暴戾邪气为引,用法力凝成实体,威力无比。 “万不得已,勿用邪影!” 当年云华夫人升天时一再告诫弟子,太虚弟子也把这当成是太虚观之不能说的观规。 万不得已啊万不得已! 但,夫人并没有规定万不得已的界限,是以太虚观统帅便将此时归到了万不得已一类,便做好破釜沉舟并且同归于尽的打算,一声令下,大家召唤了影子。 古人有云,江湖上最厉害c最有名的武功一定是一门邪功。 这禁术中的邪功——影子一出,谁与争锋。 战场上战局瞬间被逆转,情势一派春光灿烂。 古人诚不欺我。 战局被逆转后,捷报洋洋洒洒的就像雪花一样铺天盖地的撒向九黎。太虚观一下名声大噪,各路人马均前来道贺,太虚观的门槛是换了又换。 谁知就在这普天同庆,九黎大地的子民披红带绿火树银花的坐等太虚弟子凯旋之际,战场上邪影失控,反噬主体。 失去理智的太虚弟子无论敌我,见人就杀,并且临阵折杀了黄帝大将力牧,一时噩耗又跟九月那火辣辣的太阳一样将原先的雪花无情的晒了个干净。 黄帝大为恼怒,遂将太虚功过相抵,连最后庆功宴上都无太虚一席之地。 这一战中,太虚弟子果真跟原先打算的一样,即破釜沉舟又同归于尽了。 云华夫人留给太虚观的好名声那是早以传遍大荒南北,久负盛名,况且谁能无过? 是故,战后黄帝论功行赏时,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奖罚分明: 奖曰,华夏王朝二国师位改为世袭制,能且只能由太虚弟子出任; 罚曰,命太虚观阖观迁至西陵城旁边的岐山上,镇守山下古皇陵。 这奖虽然从表面上看,太虚观得了个铁饭碗二国师位,可二国师上,终究压着个由云麓仙居弟子世袭的大国师,忒憋屈了。 而这罚,由内而外都确确是罚了。 太虚观在黄帝和蚩尤那场战中,战功如此飙炳,却不想最后落得如此境地,令姚观很是唏嘘了一阵,唏嘘之余也曾对邪影特别感兴趣过一段时间。 后来她学通灵失败,对邪影的兴趣也就淡了。 从红石峡一路向北,花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达古皇陵。 古皇陵结构共三层,由地上一层,地下二层构成。规模宏大,占地面积极其宽广,陵前的镇守塔,庄严耸立气势夺人。陵外栽种成排的青松长柏,草木植被郁郁苍苍。 自黄帝c少昊c颛顼c帝喾到大禹等,埋的均是华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君王。 陵前高大的镇魔塔上面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以及扶桑,还有日月星辰。 叔寂站在镇魔塔前,皱眉若有所思。 姚观上前几步,站在叔寂边上问道:“你说这陵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埋这里的帝王,是不是各个都跟话本子里说的那样揣着金银珠宝,绝世神兵?那这里面岂不是埋藏丰富?” 楚君白望一眼两人,说道:“最近大荒写盗墓的作者异军突起,狠狠压了那些写佳人会才子的一头,看你两眼放光的样,你是不是中毒太深,也准备当个倒斗的摸金校尉?” 叔寂见姚观的确是一脸向往的模样,于是说道:“历代君王功绩伟业是人人瞩目的,擅闯已是大不敬。你我关系虽好,但你要是想盗墓,我还是不认可的。” 姚观白他们俩一眼:“不过就是借个道顺便幻想解个馋,你们真是脑补太多!” 楚君白嗤笑一声:“我劝你还是少幻想了,那些葬品如何绝世都跟你没关系,你先把口水擦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人鱼一族 叔寂转身捡了根枯枝,在地上画图示意:“进去前,我们先讨论下策略。古皇陵由东西两门,上下三层组成,我们处在东门。要赶在观主前回到太虚观,只能东门进西门出,横穿整个古皇陵一层。陵墓门外由守陵军和太虚弟子日夜把守。 当年太虚观迁至岐山开始,辅佐守陵军镇守古皇陵一职就由兵宗弟子担任。兵宗弟子一分为二,一半驻守太虚观,一半驻守古皇陵。我们与守古皇陵的这一部分师兄弟,并未打过照面。如果对上了,小心行事别露馅!陵墓门由机关控制,这个至门前由我来开。皇陵一层,由一将一妖把守。将为张绝岭,此人力大无比,跟他对阵,前期切记以守为主,伺机而动后发制人!妖为魔音,身边跟着一只小僵尸,有传闻是她儿子。魔音擅长拘魂术,小僵尸擅长催眠。遇上她们,记得堵上自己耳朵,速战速决,一旦中了她们术法,后患无穷。张绝岭和魔音在陵中交替巡逻,会遇上谁就看运气了。” 听完叔寂分析,楚君白接道:“行,能知道要对付的是谁都好办。进去若是只遇到一位,我们一起上,问题应该不大。如果点背都遇上了,那由我来对付张绝岭,你俩对魔音。具体部署,届时视情况而定。” 看了看姚观,又问了一句:“姚观还有没有问题?” 姚观认真的点头:“有。” “什么?” “叔寂,你为何对这里了解得如此透彻?” 楚君白一个咯蹦敲在姚观脑袋上:“你以为他和你一样,早进师门的这几年都是混水摸鱼的?” 叔寂轻咳一声:“我曾入过皇陵。” “咦?那” “问题真多,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再聊下去,师父们都要回门了。” “是你让我问的。” “好好好,你继续” 被楚君白打搅了话头,姚观也提不起问的兴趣,遂道:“你们方才说的,我总结了一下,打男的要慢,打女的要快!男女一起的时候,我就跟着叔寂,这样总结对吗?对的话,我就没问题了。” 楚君白:“对!” 三人开始行动。 利索的避开了守陵军和太虚弟子,开了墓门闪进了皇陵。 站在陵内甬道口,姚观举着去酒坊村时准备的那根火折子,懵逼的看着甬道两侧的长明灯依次自动亮起,叹服道:“真不愧是皇陵,点灯都不用动手了!” 边上楚君白脚步一顿,说道:“你的观察角度,跟你画画水准一样,果然刁钻。” 姚观有点不是很明白楚君白要表达什么,问了一句:“你说啥?我完全听不懂!” 楚君白:“听不懂就猜!” 姚观: 叔寂听着两人斗嘴,轻声解释道:“这是长明灯,灯里点的是人鱼脂。这脂用南海鲛人炼化而成。因鲛人生性谨慎极难捕获,所以这长明灯市面上很难见到。” 姚观好奇的问道:“用了人鱼脂,这长明灯就自动亮?” 叔寂摇头:“人鱼脂有易燃,耐用和卖的贵三个特点。灯能自动亮不过是制灯师傅在打造灯时,设了机关在里面。每当墓门关闭,陵墓内处于一个封闭状态,灯烧着烧着就会慢慢熄灭。当墓门再次开启,有风进来,灯自动就亮了。” 姚观恍然大悟状:“所以说长明灯并非长明?” 叔寂点头回答:“嗯。” 姚观很是不能理解的问道:“去南海抓鲛鱼打造出这些并非长明的长明灯,摆在权贵人家的坟墓里,仅为了方便后人进来时不用带火折子?” 楚君白回答道:“还可以不用加灯油!” 姚观看着两侧长长甬道上的灯,无语的感慨一句:“这么多灯,得熬多少鲛人!象因牙死,鲛人真是忒惨。” 叔寂边走边回答道:“抓鲛人也有不是为了制灯的。鲛人一族落泪成珠,鲛珠跟人鱼油一样,贵比黄金” 没听叔寂说完,姚观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被“落泪成珠”四个字炸开了。 恍惚中,姚观记起来当初在江南明镜湖畔,她以为自己俩姐妹都葬身湖底蛟龙腹时,哭的肝肠寸断。 凤君沈晔蹲边上,震惊的指着她:“你你” 当时,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沈晔指着自己你了半天没你出个结果,默默摸了一把脸,准备继续哭。 却不想在脸颊上摸下来半颗还未凝结成形的珠子,在姚观不可置信的注视下,掌心的这半颗珠子慢慢变硬,最终成为一颗泛着莹莹光泽的白珍珠。 她呆滞的看着掌心的珠子,又看看自身两侧地上点点珠光,脑子一片空白。 再一抬头,发现沈晔的表情也处于呆滞状态。 姚观顿时有点安慰,你看,被哭出珍珠吓到的人又不只我一个 “发什么呆,快走啊!” 回忆被打断,姚观回神看见身侧的楚君白神色怪异的正望着自己。 叔寂本已走在前面,现在也停下来回身看着姚观:“怎么突然不走了?” 姚观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慌乱,回答道:“没什么,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古墓惊魂 皇陵一层摆设了石雕人像c马匹和瑞兽等,越往里走,两侧的陪葬器物越多。姚观再没了初入陵墓时,看啥都是宝贝的兴致,脑中只一遍遍的回想着鲛人的事。 突然,走在姚观身后的楚君白大喊一声:“姚观!” 随后一掌拍在她后背。 正开小差的姚观听到喊声,本能的想回头,身子却已被楚君白这掌拍飞,一道弧线过后“彭”的一声摔在地面上。 在姚观的脑袋上方,一只硕大的锤子呼啸着飞了过去,砸进了地里。 趴地上的姚观觉得脑子被摔得嗡嗡作响,咬牙撑地准备爬起时,隐约传来悠远的靡靡女低音,又听叔寂大喊一声:“姚观”! 这一喊吓的姚观以为又要挨一掌,一个激灵手臂一软,眼看着又要跌回地上,左臂突然被人用力一扯,狠狠得撞进了谁的怀里。 姚观只觉得鼻子一酸,就有两股热流喷涌而出。 此时,身后有什么物件呼啸而过,姚观回头,就见刚才砸过来的那个锤子诡异的沿着原轨道,飞了回去。 叔寂低头看着姚观,问道:“要不要紧?” 姚观拿开捂着鼻子的手,问道:“你看要不要紧?” 看着姚观一脸血的样子,叔寂脸色有点难看:“情况紧急,出手失了分寸。” 楚君白也凑过来看,见姚观正滴滴哒哒的淌着鼻血,嫌弃的咦了一声,说道:“还聊什么天,你倒是拿袖子擦擦啊!” 于是,姚观扯过叔寂的袖子,默默地擦鼻子。 靡靡低音夹杂着单调的“咚咚咚”声,越来越近。三人往声音方向望去,就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陵墓深处,缓缓而来。 长明灯下,来者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是魔音母子俩。 魔音握着法杖漂浮于半空,周身围着隐隐噬气,她脚边跟着个一跳一跳的小僵尸。魔音精致的脸上透着诡异的蓝色,小僵尸的脸上却白里透红,鲜活的让人觉得可怕。 姚观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暗中聚气,一招郁风随时准备击出。 小僵尸对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很兴奋,左嗅嗅右嗅嗅,突然就朝着姚观扑了过来。 魔音这时也发起攻击,哀怨的声音似乎从地底响起,沿着人的腿脚爬进了耳朵,姚观想起进陵前叔寂的吩咐,赶紧放下鼻子去捂耳朵,另一手郁风术迎着小僵尸吹去。 几乎在魔音有所行动的同时,边上的叔寂和楚君白就各自出手,缠了上去。 小僵尸飞来的身子一歪,避开了姚观的郁风,在三米开外站定,歪着脑袋打量着姚观。 姚观见他没有再扑过来的意图,抱着以不变应万变的想法,也默默打量着小僵尸。 楚君白在跟魔音斗的难舍难分之际,余光瞥见姚观跟那只小僵尸正含情脉脉的对视着,情急之下将手中长剑掷向小僵尸。 天逸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呼啸而来,噗的一声刺穿了僵尸的腹部。 姚观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小僵尸,不料小僵尸被天外飞来一剑戳了个大窟窿,姚观也被吓了一跳,不解的望向楚君白。 楚君白破口大骂:“带没带脑子进来!门口叔寂就说了,小僵尸会催眠,你跟个催眠师玩对视,不怕对出感情来啊!” 姚观恍然大悟! 她低头看了看缩在角落握着天逸剑想拔又不敢拔的僵尸,愤愤道:“差点就着了你个小家伙的道!” 姚观转身才准备加入叔寂他们对付魔音,天外又!又!又!飞来一只锤子砸向姚观。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姚观躲得很是愤怒。 锤子砸来的方向,一个高大身影提着根棍子夹着劲风疾驰而来,姚观狼狈得闪身避开,来人经过姚观身侧时并没停留,直冲到锤子跟前,一棍子将锤子戳穿了! 当时就把姚观给惊呆了! 看了看地上被这锤子先后砸出来的两个深坑,心想,这得多大臂力,能将这么硬的锤子戳个洞! 边上的楚君白和叔寂也立马发现了这边的异样,俩人打个眼色,只见楚君白一个虚晃闪至小僵尸身前,拔出天逸退至姚观边上:“张绝岭让我来,你去帮叔寂。” 姚观点头,转身冲去叔寂身边。 两人执着长剑对上魔音,虽然二打一,却打的颇为吃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灵体出壳 锤子砸来的方向,一个高大身影提着根棍子夹着劲风疾驰而来,姚观狼狈得闪身避开,来人经过姚观身侧时并没停留,直冲到锤子跟前,一棍子将锤子戳穿了! 当时就把姚观给惊呆了! 看了看地上被这锤子先后砸出来的两个深坑,心想,这得多大臂力,能将这么硬的锤子戳个洞! 边上的楚君白和叔寂也立马发现了这边的异样,俩人打个眼色,只见楚君白一个虚晃闪至小僵尸身前,拔出天逸退至姚观边上:“张绝岭让我来,你去帮叔寂。” 姚观点头,转身冲去叔寂身边。 两人执着长剑对上魔音,虽然二打一,却打的颇为吃力。 魔音挥舞着法杖,杖之所向,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气浪夹杂着刺耳的声音砸下来,姚观使出郁风术,合着叔寂的归元真诀,勉强将魔音的术法化解。 脸上透着死气青蓝色的魔音,缓缓咧嘴一笑,于是姚观有幸见到了入陵以来最恐怖的一幕,只见魔音两侧唇角裂至耳后,一口尖细的白牙渗着冷锐的寒光。 正在姚观奇怪着魔音嘴巴弧度时,魔音退后丈许,抛起法杖,双手合十,嘴里喃喃有词的念起咒语。法杖稳稳地悬浮于空中,杖顶上有细密梵文缓缓涌出。 叔寂提醒一句:“是噬魂术。” 几乎是在叔寂说完,姚观就抬手捂耳朵,奈何杖上的梵文还是跟蛇一样的一圈一圈缠上他们,穿过指缝,钻入耳中。 姚观觉得自己的手脚越来越沉,手已快重的抬不起。 看向叔寂时,发现叔寂额头也是冷汗涔涔。而楚君白和张绝岭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打着打着就不见了。 周遭透着诡异的安静,姚观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她捂着耳朵想走两步却拔不动腿,身体如同被什么东西禁锢,再由不得她支配。 这感觉让她很慌。 她内心莫名浮出一股劲,这股劲跟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在较劲似的,推着她冲破这种束缚。 姚观想,我等修道之人,意志怎能被身体给压倒?!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迈出了一步,却不想这一迈就迈出了事。 她直接冲出了那具身体。 姚观惊慌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脚边缓缓倒下,内心相当害怕。 她本就是喝了沈晔的药才附在姚半瞎的女儿身上的,当时沈晔告诉她,连他都看不出来她是个假的。在太虚观多年,连看惯了各种鬼怪的观主和师父们也没发现,姚观慢慢开始把心放回肚里,再不担心有谁能看出来她这个秘密。 如今被魔音将自己从哪个身体里面赶了出来,这感觉就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衣服一样,她惊恐的转身想跑,想逃离。 很明显叔寂也看到了姚观,他一脸震惊的看着一虚一实的两人,抬手一招观心术罩住了姚观。 而这时伺伏多时的小僵尸飞身而起,至叔寂面前一口浊气喷出,叔寂猝不及防,缓缓倒地。 姚观只觉得一股大力吸来,虚影被身体吸了回去。 等再睁开眼,入眼的先是陵墓顶上绘制的天文星象,星象繁密,看的姚观头晕。 她模模糊糊的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一低眼看见那只小僵尸伏在她肩头,深深的獠牙扎在颈侧,正陶醉的喝她的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地宫八卦 在太虚观多年,姚观学过观中名为退鬼符的术法,这术法专门整治鬼魅系各种不服。 但此时姚观脑中浑浑噩噩,只记得退鬼符这三字,却画不出半笔天师符。 她看看边上像块破布一样瘫着的叔寂,想:酒坊村的这顿酒喝的代价真是忒大! 突然,正在进食的小僵尸抬头,警惕的望着远处,随后传来一重一轻两跑步声。魔音听到声音,快速的飘至姚观身前,举起法杖透着隐隐杀气击向姚观。 姚观只看见一束炫目的蓝光,像盛夏的星空笼罩着大地一般,向自己盖来! 她绝望的闭眼,又想:得,好不容易投胎,估计又要去忘川报道了! 当蓝光行至姚观头顶,伏在姚观肩头多时的小僵尸不满的回首嗤了一声,嘶吼着把魔音这招给挡住了。 小僵尸突然直挺挺的竖起身子,做防御状挡在姚观身前。 姚观很是诧异。 魔音也很是诧异,但仅诧异了一瞬,便转身施法攻击地上的叔寂,却不想被刚奔跑而来的楚君白一剑劈开。 姚观莫名的看看小僵尸,再看看楚君白,有种死里逃生的激动,大喊一声:“你跑哪里去了!” 楚君白看一眼被打的落花流水的姚观和叔寂,说道:“打男的要慢,溜他去了!怎么输这么惨?” 言毕,快速的闪到叔寂身边,扶起来看了看,施了个观心咒,回首对着身后追着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张绝岭,问道:“还追不追?” 张绝岭喘着大气:“你姥姥的,跑什么!到底打不打?” 楚君白:“跑赢了我就打。算了,目前来看,你是没什么希望赢了,打吧。” 张绝岭支着跑的打颤的双腿:“” 三招! 楚君白只用了三招,就成功撂倒了张绝岭。 姚观望着轰然倒下的张绝岭,悄悄往叔寂身边挪了挪,发现小僵尸没阻挡自己,又挪了挪。 “叔寂是中了催眠,没什么大碍。自己小心那个小的。”手腕一翻,天逸一震,楚君白提剑迎上了魔音。 姚观快跑两步至叔寂跟前,抱起叔寂的头,扶他靠坐墙角,拔下恩重如山的塞子,倒了酒拍在他脸上。 刚才楚君白跟张绝岭打着打着跑了,现在楚君白跟魔音打着打着又跑不见了。 小僵尸一蹦一蹦的跳至姚观跟前,提溜着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很是热情的将姚观盯着。 姚观被盯得发毛。 姚观试着跟他讲道理:“我们就是借个道,不偷东西,你别再盯着我催眠了。” 小僵尸斜顶着半截少爷帽,歪头打量姚观。姚观因害怕小僵尸的催眠术,眼神乱晃不敢直视,只继续讲道理:“你娘跑了,你怎么不去追啊?你别盯着我看,我都被你看的不好意思了。” 小僵尸努力张了张嘴,奈何没声音。 姚观再接再厉:“他们说你是魔音的儿子,魔音带着你跟张绝岭一起在这陵墓里面过日子,你怎么都没个名字啊。” 边上躺着剩半口气的张绝岭表示不满:“我说姑娘,讲话要有真凭实据。怎么就成跟我一起过日子?个姥姥的!老子还没娶妻,你不能毁老子声誉!” 姚观惊奇道:“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居然还没娶妻生子,真是可惜了。” 张绝岭握了握那把半锤子半棍子的怪武器,继续躺着:“陵里也没什么好姑娘可以嫁,就耽搁了。” 姚观点头:“难为你了。” 叔寂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神奇的一副画面。 姚观半抱着他靠在墙壁上,面前乖乖巧巧的站着只小僵尸,不远处的地上躺着半瘫的张绝岭,张绝岭正跟姚观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小僵尸的身世。 “他哪里是魔音的儿子,他们一个是魂魄还带着生前执念所化的厉鬼,一个是身体还带着生前执念所化的僵尸,不过是陵中日子太过寂寞,魔音便跟养了只宠物似的带他在身边解闷罢了。” 姚观问道:“你们在这皇陵多年,怎么就没培养出个感情来,凑活凑活过日子算了。” 张绝岭:“大的只会咿咿呀呀的唱着鬼调子,小的就是个纯哑巴,这日子没法凑活!” 小僵尸表示不服,努力张了张嘴巴,结果依旧没发出点声音。 张绝岭以一种“说你是哑巴你还不服,你看你果然是哑巴别不服气”的眼神瞥了小僵尸一眼,没说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救过自己一命,姚观却没来由的对小僵尸心生恻隐:“你叫什么?刚才你救我一命,虽然说救命之恩不言谢,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至于你前面喝了我半天血,我也不计较了,两两相抵吧。” 小僵尸张了张嘴,嘶哑的发出类似于t一ngt一ng的声音。 姚观耐心的又问道:“是童童吗?” 小僵尸跳了两跳,又发出t一ngt一ng的两声。 姚观点头:“好的,知道你叫童童了。” 边上的张绝岭听不下去了:“姥姥的,这理解能力也是绝了!” 叔寂也听不下去了,坐直身子,指着小僵尸腹部刚被楚君白捅出来的那个大窟窿,说道:“我猜,他可能说的不是名字,是肚子痛!” 小僵尸一听,尤其激动的要往姚观俩人面前凑,叔寂抬手一张退鬼符啪的一声就贴在了小僵尸的脑门上。 小僵尸有点愣,直挺挺的站在那,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奈何被退鬼符镇压的动弹不了,只余两只乌泱泱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姚观看着叔寂,高兴的道:“醒啦!刚为了救我中了催眠,现在可有哪里不适?” 叔寂摇了摇头:“没甚大碍。楚君白呢?” “他追魔音去了,应该跑的差不多要回来了。” 边上的张绝岭半支起身子:“早着呢,那叫楚什么的忒能跑!想我一世英名居然被个后生牵着差点跑废了腿。我跟你们说,要不是我腿不如人,我哪能这么容易躺在这!” 姚观立马点头:“对对对,想你盖世英雄,被我们三小人放地上了,传出去有损英明。我保证出去后,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四处聒噪。” 张绝岭:“这小姑娘,地道!” 说话间,墙上的长明灯晃了晃,楚君白提着剑回来了,路过张绝岭身边时低头看了他一眼,半支着身子的张绝岭立马安静的躺回了地面。 楚君白蹲下身子望着张绝岭说道:“我们进皇陵借道乃是迫不得已,并无其他叵测之心。你们受皇命驻守于此,守皇陵安宁本是职责所在,出手阻拦无可厚非,但打不过我们是事实。如今,魔音已经被我关起来,小僵尸也定在那动不了,以一抵三,你有多少胜算?不如行个方便,带我们从西门出去。我保证不坏皇陵一砖一墙。” 张绝岭瞅一眼地面上的俩大坑及墙上刚打斗中被撞碎的几盏灯,对楚君白的话表示不信。 楚君白无辜道:“坑是被你锤子砸的,灯是你自己身子撞的,与我何干?” 张绝岭: 铁汉张绝岭,最终还是拄着那把怪武器,把姚观三人送出了西门。 姚观很是感激,临出门握着张绝岭的手:“壮士,就送到这吧!无以为报,就祝你命定的姑娘,早日找到陵里来,入你怀抱!” 张绝岭不耐烦的挥手:“唉!快走快走!” 三人离开古皇陵后,一路急奔,赶到上青峰山脚时,已是月上梢头。 楚君白提起衣袍扎入腰中,贴着石壁开始爬,叔寂立马跟上,姚观踩着他们的步子殿后。约莫半个时辰,三人已是爬了过半,楚君白提议找个可以落脚的点休息一番。 坐倒之后,楚君白问姚观:“姚观,酒还有吗?拿出来喝两口缓口气。” 说完半天见没反应,楚君白和叔寂均回头看姚观,却见姚观脸色苍白。 叔寂问道:“姚观?可是有什么不妥?” 姚观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寒:“从古皇陵出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感觉跟了我一路,越走越冷。” 楚君白和叔寂对视一眼,各自出手。叔寂给姚观上了一道观心咒,楚君白则是一招破技符拍至姚观身后,之前原本虚无的黑暗中,古皇陵中的那只小僵尸缓缓浮现,依旧带着半截少爷帽,歪着脑袋兴奋的望着姚观。 楚君白不解:“他不是被叔寂定住了?怎么在这?” 姚观看着小僵尸,心虚的回答道:“出皇陵时,我想着他毕竟救过我一命,把符给解了。” 说完后怕的防备着小僵尸:“你怎么跟着我们跑出来了?莫不是还想害我们?” 小僵尸眨巴着大眼睛,很是乖巧的往姚观身边凑,笑的一脸无害。 楚君白稀奇道:“这小僵尸跟了我们一路都没被发现,照理说道行不低,若想害你,刚爬山时多的是出手的机会。现几次三番卖萌讨好与你,姚观,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发生了什么?” 姚观答道:“你问哪次?你跑开了两次。” 楚君白咬牙:“两次!” 姚观:“哦,第一次他咬了我,喝了半天血,另又救了我一命。第二次他告诉我他叫童童。” 关于名字,边上叔寂似乎有话要说,结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楚君白继续稀奇道:“僵尸全身僵硬本不能说话,他居然能告诉你名字,果然是只特别的僵尸。不过再特别也是只僵尸,太虚观斩妖除魔多年,没有被只僵尸咬了还不杀他的道理。” 姚观急道:“僵尸也是一条命。” 楚君白:“摩崖村距离这么近,放这么一只僵尸在外面,你能保证他不伤害村民?他的命是命,村民的命就不是命?” 他一拔背上天逸,长剑森冷直指童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杀了就好。” 童童明显也听懂了楚君白的话,瑟缩的退了一步。 姚观: 沉默多时的叔寂说道:“也不是非杀不可。” 姚观和童童立马双目炯炯的望着叔寂,叔寂走至姚观身前,指着她腰侧的恩重如山:“一命还一命。这小僵尸救过你,你自然不能将恩人给灭了。太虚观驱魔镇妖的东西太多,直接带在身边与他与你都很是凶险,但你可以把他收进葫芦里。既没取他性命,又未放任他祸害无辜百姓,若有朝一日,你能治住他并除去他一身戾气,再放他出来,也不枉费他追着你跑了这么远的路还救你一命。” 姚观觉得这个办法很好,点头答应。 童童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好,欢快的蹦跶表示答应。 只有楚君白觉得这个办法不怎么样:“收葫芦里?酒坊村的几缸酒都还在里面,怎么能放只僵尸进去?百年老僵泡药酒吗?” 姚观直接无视了楚君白的抗议,拔了塞子,小僵尸便哧溜一声钻进了葫芦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螟虫之灾 三日后,观主大人回来了。 不仅观主回来了,时任皇朝二国师的师叔玉玑子也回来了。 进观多年,姚观只听人说过这位惊才绝艳的师叔。 传闻,当年玉玑子以礼宗宗主身份与当时还是云华殿主的宋观主共同角逐太虚观观主之位。 两人才学c谋略c修为不分伯仲,一个名望高,一个拥者众,逐位战况一度胶着。 就在大家满心以为会有场血雨腥风时,玉玑子临门一脚,坐上了皇朝二国师的位置,从此客走他乡再没回来过。 姚观想,多年未归的师叔突然回来,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姚观三人估摸着时间,组着队伍去大门口迎接。 可能观中弟子都想一睹二国师风采,三人到时已不能占据前排有利位置。 宋观主带着玉玑子路过时,惦着脚尖的姚观只看见一袭深蓝长衫和半张温和沉静的侧脸。 她很是遗憾,于是不死心的蹲到宋观主的殿外许久,结果也没见国师大人再出来。 晚饭时间,楚君白和叔寂匆匆忙忙的跑来找姚观,说是太虚观外,不知受何物感染,一夜之间,变异后簸箕大小的螟虫席卷大荒。 燕丘,雷泽,江南所到之处,片草不留,人畜皆亡。 有传闻是太古铜门松动,导致幽都势力开始觉醒。近些年,时有恶气溢出感染生灵的传说,八成这次的螟虫就是受了幽都魔气感染。 九黎派出的几支王朝军,除了天机营旗下的一支,其余全军覆没。螟虫大军迅速压过巴蜀,直逼皇城。 沿途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 如今王朝一道皇令八百里加急的送至大荒各大门派,命其火速前往九黎商议对策。 自从邪影事件后,历代帝王对太虚观都颇有忌讳,不到万不得已,从不召太虚弟子进入九黎皇城。 由此看来,夏王朝那终日不离美人榻,以无为而治的夏王,已被这次的螟虫逼到了万不得已。 姚观一听,不得不感慨自己是姚半瞎的女儿,果然被自己猜中,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太虚观已在这穷乡僻壤的半山腰被历史埋汰太久,天下遭此大难,匹夫有责,宋观主自是千般万般的重视。 当夜召开紧急会议,部署具体事宜,将观中能调用的弟子一分为二,一队由莫道然带去九黎皇城听候安排,另一队由楚子俞带着往西陵城方向,沿途救治灾民。 次日一早,姚观欣然告别领命留守太虚观,随时等候支援西陵城的百里师父,包袱款款候在三清殿前等集合。 队伍中,叔寂看着姚观硕大的包裹,问道:“我们队名单没你,你不是被分在子俞师父队里吗?” 姚观压低声音回答叔寂:“我去求了我师父给我改了个队伍。楚君白也想改,没改成,被子俞师父拖走了。临走让我捎句话给你,说让你到了九黎别忘记答应帮他带的酒。” 叔寂点头答应:“嗯,记住了。此去九黎路途遥远,你来这队做什么?” 姚观掂了掂包袱说道:“康仪好久没回观里,也不知她奶奶身体如何了。每次都是她来看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去看看她,我哪里能放过。诶,叔寂,你家也在九黎吧。” 叔寂接过姚观的包袱,淡淡答了句嗯。 人到齐后,莫道然点了点人数,领着大家下山。 路过半山摩崖村村口茶水铺子时,老张正在门口收拾桌椅,远远看见姚观就放嗓叫住了她。 姚观小跑至老张跟前,听老张说道:“姑娘,上次你跟我打听的事儿,我后来问了我爹,我爹说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有个小姑娘带着只四不像来店里讨过一碗水喝,因长相奇特,我爹还特意问过那姑娘,才知道那四不像就是你说的麋鹿。” 姚观很激动,语无伦次的握着老张的手:“后来呢?你爹有没有说其他?你爹现在在不在店里?他们后来去哪了?” 老张想了想说:“我爹说,那小姑娘背着伞,自称是冰心堂弟子,应该是回冰心堂了。姑娘,你打听这么久远的事,可是有啥渊源?” 终于有消息知道姐妹去向,姚观激动的都快哭了,感激的坦诚道:“恩,那个喝水的小姑娘,是我妹妹。” 老张很是不信:“姑娘,年纪轻轻讲话最好把个门。都几十年前的事,你说是你娘,我老张倒也就信了你的邪!” 姚观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大白天的,瞎说什么大实话呢?看,这得跟老张怎么解释?! 老张一脸认真的等着姚观回答,姚观满脸憋的通红也没给出个合理解释,好在这时叔寂走过来,问了一声:“聊好了吗?走了。” 简直是问的太及时了! “聊好了,早就聊好了。谢啦老张!回来再光顾你家生意!走走走,快走。”姚观拉着叔寂,落荒而逃。 一行人走的还蛮顺利,过了西陵城往杏儿岭方向,沿途开始有零散螟虫出现。 螟虫本性喜白天隐伏禾丛间,夜出活动,幼虫喜钻食稻心,属粮食害虫。 而变异后体型庞大,不分早晚,不论农作物c植被c人畜等遇见啥吃啥,如跗骨之蛆,被盯上就很难逃离。 螟虫行动时化散为整,扫荡完化整为零,又繁殖迅速,祸患忒大。 起初,对于零星螟虫大家应付的还颇为轻松,导致曾一度在太虚观混吃等死的姚观,错误的判断这观外的世道也没传说中的艰难。 直到中原和巴蜀交界处,遇见螟虫虫群,姚观才终于发现,这果然是个天灾妖祸嗜血成风的世道。 去巴蜀的途中,除了路边大堆大堆未有人埋的尸骸,毫无半丝人气,死寂沉沉渗得慌。 太虚观众人各自摸着鸡皮疙瘩行至巴蜀梧桐谷,便发现玉玑子带来的那道王朝皇令似乎与时下疫情有程度上的出入。 这巴蜀的螟虫扎堆出现,他们要去九黎,若没有翅膀,便只能从中杀出一条血路,踏着螟虫尸体过去。 当然,被它们踏也是有可能的。 这便不能很好的实践皇令中“火速”一词的精髓,一时,宗主莫道然的脸阴了又阴,很是惆怅。 又是撒药念咒,又是布阵烧符的折腾至困兽坡时,天已全黑,间或漂起了细雨且有泼大的趋势。 莫道然一声令下,扎营在了困兽坡。 不得不说莫道然这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虽然众弟子精神上是亢奋的,但肉体上还是疲乏的。 这一路行来,过于血腥暴力,扎营这个决定真是众望所归! 尤其要感谢这场及时雨。 因太虚观里女弟子本来就少,道术精湛又喜好下山的就更少。 是以,他们这队中只有姚观一个女弟子,夜宿分帐篷的时候人数偏又是双数。姚观见莫道然正头疼如何快速到达九黎皇城这事,没敢因住宿的事再给他添麻烦,主动申请跟叔寂一个帐篷。 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 姚观这么些年,吃喝打混间,叔寂和楚君白的那间屋子,她摸得比自己房间还熟,有时喝酒闲磕到困顿,也经常爬床歇息。 吃过干粮各自回帐篷,叔寂早已经大字状睡过去。 按道理讲,叔寂并不是这种早睡的人。 姚观爬进帐篷扯了扯他的袖子,叔寂没反应,姚观不死心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没反应。 姚观俯身凑到叔寂面前,轻轻喊了声叔寂。 叔寂从鼻子里面,回了一声嗯。 姚观立马来了精神:“睡着了?” “睡着了能讲话?” 姚观嘿嘿笑道:“刚才以为你睡死了。” 叔寂终于憋不住睁开了眼睛。“睡死了还打扰我?” “试试看能不能让你活过来。” 叔寂将自己往边上挪了挪,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姚观一本正经的瞎掰。 姚观轻轻在他边上躺好,举手随意的扇了扇风,说道:“这时有两口酒就好了。” 叔寂瞥一眼姚观的葫芦:“酒坊村的酒不都还在你葫芦里。” 姚观:“别提了,千辛万苦弄来的,全成了童童的洗澡水!” 叔寂轻笑出声:“嗯,是可惜了。” 姚观这一路来,一直惦记着老张说的冰心堂的事,内心的激动无处安放,苦于找不到时机问问叔寂,如今四下安静正是时候:“叔寂,你知道冰心堂吗?” 叔寂转头看着姚观:“听过。” 姚观一听立马想坐起,被叔寂一把拉回去躺好,姚观问道:“你知道啊?跟我说说呗。” 叔寂转回头继续望着帐篷顶,细想了会儿,说道:“当年炎帝神农氏游走四方,遍尝百草治病救人。炎帝晚年体力渐衰时,曾受他救助的百姓组建冰心堂,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继承了他老人家的事业。后来,冰心堂分为毒派和药派,毒派以掌门师叔毒王伏枫为首,他们相信因果循环,冥冥之中各物均有联系,所有病症皆可用毒来医治;药派以紫荆掌门为首,他们认为必须用药来抵制病症产生,毒之疗法,破坏了阴阳调和导致虚之生成,物极必反,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两派争执不下,内耗多年。” 姚观问道:“药毒果然本一家。这次他们会去九黎吗?” “会。九黎皇朝对冰心堂很是器重,此次疫情严重,正是需要医者的时候。冰心堂地处江南,应该会晚我们两天到。” 姚观得到想要的答案,开心的跟叔寂道谢,随后两人开始天上地下的聊起这一路走来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 帐外的篝火还在风中摇曳,跳动的火光印在帐上,帐内柔和朦胧。 姚观无意转头,见叔寂正睁着明亮的眼眸,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一时有点愣。叔寂没料到姚观会突然转过来,也愣住了。 帐内安静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幽谷鬼狱 不知为何,安静中姚观心头却生出些微妙,匆忙转头避开叔寂的眼睛。 耳边传来叔寂的声音:“夜深了,早点休息。” 姚观立马点头:“嗯,不知怎的突然好困,先睡了!” 姚观莫名的内心澎湃了一会儿,但也就一会儿,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她,很快歪倒在包袱充当的枕头上,睡得人事不知。 叔寂安静的侧躺在姚观身边,看着她静恬的睡颜,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 叔寂知道,不久前有东西无意间落进了他心里,生根发了芽,正茁壮成长 第二日一早太虚观众人继续赶路,在红木林外遇见奕剑弟子,打听后才知晓前往九黎的路在天合关被堵死了。 天合关乃巴蜀入九黎第一大关,由将军支离镇守。 前几日,螟虫虫群由巴蜀锁妖塔位置汹涌而出,直扑九黎地界,首当其冲的天合关死伤惨重,天合关守将支离将军舍身成仁,战死边关。 由于锁妖塔而出的虫群携带邪恶之力,凡被它们所伤之将士,几日内均暴毙而亡,死后尸变成妖。 如今,天合关已是半废。更为凶险的是,与天合关仅隔了两座山头的幽谷已莫名沦为鬼蜮。 晌午时分,太虚观和奕剑弟子行至天合关外盐泉村,借一农家院子做饭并做进九黎前的最后休整。 莫道然与奕剑掌门早早关屋内商议了,姚观端了碗筷和叔寂一起蹲边上吃饭。 旁边走过来一奕剑小哥,吃饭的间隙询问道:“出了盐泉村就到天合关,关内多有僵尸厉鬼出没,听闻你们太虚观的退鬼符打起鬼来老厉害,不知能否方便送我几张。” 受了上次古皇陵的亏,姚观现在随身带的退鬼符都是整刀整刀的,随即从后兜里拿了送给这位小哥。 小哥得了这么一大刀符也没客气:“想不到这位姑娘出手这么阔绰,豪气!” 姚观心想,给的又不是银票,这退鬼符就废点符纸和朱砂,楚君白左右开弓,一晚上要画多少有多少。于是边扒饭边谦虚道:“好说好说。” 奕剑弟子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用的很是地道,当即就掏出好些药丸来送姚观:“这是我门派独有药方醒脑丹和六合散,这药颇有醒脑明智功效。你们多与妖魔邪祟打交道,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姚观当即收下表示感谢,于是一来一往双方就熟悉起来,开始唠嗑。 奕剑小哥:“这退鬼符莫非只能打鬼?” 姚观端着空碗:“退鬼符顾名思义就是降服恶鬼,用来对付厉鬼系有事半功倍之效。” 奕剑小哥咬着筷子继续问道:“天合关与幽谷中多有僵尸出没,这符对付僵尸呢?” 姚观答道:“僵尸属于厉鬼的一支,也是生灵死后变成。不久前我就遇见过一只,用这符也能对付。” 奕剑小哥放下筷子,想了想说:“鬼怪是魂魄,僵尸是尸变,你说尸变后还会不会长蛆腐烂?他们需不需要吃东西?喝喝汤,吃吃饭?以前我有听说是掏了心肺血淋淋啃的,也不知道真假。” 言毕敲了敲碗沿,喝了口汤。 对面的叔寂不动声色的放下碗筷,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吃饱了。” 边上的几个奕剑弟子听着他的喝汤声,也陆续收拾了碗筷,走开了。 姚观想了想说:“僵尸全身僵硬,不能消化,吃不了东西。他们吸食血液,从血中吞噬人气,跟部分厉鬼吞噬人的魂魄是一个道理。不过,这两者都是歪路子,容易遭天谴。” 小哥恍然大悟,很是感激姚观的科普。 莫道然与奕剑掌门商议完,最终决定由奕剑弟子按原路线进天合关支援,而太虚弟子翻山至幽谷,查探幽谷尸变原由。 幽谷地处凹势,遍地幽兰。受地势之利,温暖潮湿,四季花木葱茏,为九黎不可多得的避暑圣地。 冬去春来之时,受谷内兰香之引,文人墨客寻香而至,朗诵着他们积攒了一冬的酸诗。 一个月前有书生路过幽谷,想进谷挖几株兰草栽种于自家院落。因是盛夏,谷内避暑游人不少,较热闹点的地儿,兰草已被挖的差不多绝了种,书生只能往荒僻之地找找,越走越荒。 半天后,原本斯文白净的书生,如同被谁吸干瘪的老头一般,晃在空荡荡的血衣中,疯了似的冲回人群,嗓中呜咽而不能语。 在游人惊恐的注视下,握着半截兰草,倒地而亡。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有人在九黎被如此虐杀,还吓坏了一众赏玩权贵。这次事件,如不能给大众一个满意的答复,那这幽谷还有谁敢来游玩? 游人数量直接决定一方经济,轻视不得! 官差接到报案立即带着仵作赶来了。 仵作捂着口鼻验尸验的很是专注,没注意气绝多时的书生突然坐起,伸手就掐着仵作的脖子,把仵作给活活咬死。 边上的官差以及胆大留在边上看热闹的游人一个都没逃此厄运,全惨死在了幽谷,死后均尸变沦为僵尸,终日徘徊在幽谷深处。 盛夏时节,幽谷本应繁荫蔽日,枝叶扶疏之貌。 不过月余,昔日热闹的幽谷,现下鬼火丛丛,上空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草木萧疏,枝叶凋零,光秃秃的树干蒙着一层死灰之色。 一进幽谷,浓烈的腥腐之气扑面而来。众人觉得这味儿过于浓烈,简直辣眼睛,有弟子直接趴边上吐了。 莫道然看着吐得一脸菜色的弟子很是不忍,思虑再三,让大家掏出帕子捂住口鼻,继续前进。 跟在叔寂身后的姚观,拿出在盐泉村用退鬼符换来的那包醒脑丹吃了一颗,又拿出一颗递给叔寂:“大家都说奕剑门派的醒脑丹对清心提神颇有奇效,药效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你尝尝。” 叔寂看一眼药丸子,没有接。 姚观于是抬手递到叔寂嘴边:“我刚吃了一颗,甜甜的,味道不错,你就当糖吃呗。” 叔寂看着嘴边的醒脑丸,低头就着姚观的手,把醒脑丹吃了。 边上的小师弟清幽,震惊的看着俩人喂食,有点呆。 姚观友好的走至清幽边上,递给他一颗药丸子:“你要不要吃一颗?” 清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姚观不解的把醒脑丹递的离清幽更近一点,边上的叔寂接过姚观手里的小荷包抛给清幽,让他拿去分给大家,而后扯着姚观的手把她拉走了。 姚观被拖走之时,哎哎哎哎哎了半天,喊道:“别分完啊,我还没给楚君白留呐,叔寂你别拉我呀!” 握着小荷包呆站在原处的小师弟清幽,感觉自己好像看出了点什么了不得的事,内心很是澎湃。 太虚观弟子在幽谷巡视两日,除零星遇见几只缺胳膊少腿的僵尸外,并没发现什么诡异之处。 大家本是奔着这里僵尸遍地,来降服僵尸的,结果除了满山满谷的恶臭,压根就没几只僵尸! 原本诡异的地方突然这么不诡异,本就是件最诡异的事。 白日,谨慎的莫道然将大家分成四组,分四个方向查看,若遇见僵尸便立即剿灭,就地烧毁尸身防止再起尸。 夜晚,一行人住在一家被废弃的客栈。分两组轮流休息和守夜,二楼厢房休息,一楼大堂守夜,莫道然和叔寂各带队一组。 第二晚后半夜,轮到叔寂带人守夜。 叔寂安排完守夜交接事项,见姚观抱着剑坐在大堂的门槛上嗑瓜子。 姚观抬头招呼叔寂:“晚饭时间在后厨房翻出来一簸箕瓜子,上半夜值班的师兄弟们抽空炒出来的。我跟你说,守夜时磕着瓜子最是不容易瞌睡,你要不要也嗑点?” 叔寂这才注意到其他师兄弟都揣着一大包瓜子。他跨过大门走至姚观身边三步远,斜靠在门柱上摇了摇头:“不了。” 于是姚观低头继续磕瓜子。 身后原本空洞的大堂断断续续传来嗑瓜子声,声音清清脆脆。 叔寂就这么靠门边看着姚观,只见姚观脚边已经一堆瓜子皮,膝盖上用衣摆还兜着一大包,一双兰花手捡着瓜子噼噼剥剥嗑的很专注。 叔寂原本是在看着姚观嗑瓜子,看着看着,视线就莫名落在她开开合合嗑瓜子的唇上,沉静的心突然有点悸动。 叔寂起身两步坐在姚观身边,姚观抓起一把瓜子问叔寂:“你真不吃?” 在太虚观时,也跟楚君白一起嗑瓜子喝酒,但叔寂一般只喝酒不嗑瓜子。于是回答道:“小时候家教比较严,没吃过瓜子,长大了就不太嗑。” 姚观震惊于还有人童年没嗑过瓜子,于是脑补成叔寂不会嗑瓜子,她挑了一颗肥圆肥圆的放在唇边,姿势标准的示范给叔寂看。 姚观示范完,又挑选了颗肥大的瓜子递至叔寂唇边,双目炯炯的望着叔寂。 叔寂不由心猿意马,倾身就着姚观的手指衔过瓜子,唇擦过姚观的指尖,感觉姚观的手抖了一下。 叔寂抬首,两人四目相对,姚观感觉有点心慌,仓促的转过了头。 余光望见门前廊下正呆站着一师弟,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姚观仔细一瞧,发现正是前两天帮她发醒脑丹的清幽。 姚观抬手招呼清幽,想问问醒脑丹还有没有得剩,她感觉自己现在脑子有点混沌,正好能吃两颗醒醒脑。 清幽没走上前,只站在原地搓着手,一脸尴尬的望着两人。 姚观不解。 叔寂起身走至清幽身边,两人交头聊了几句,一起走开了。 望着两人背影消失在拐角,姚观突然失了嗑瓜子的兴致,收拾好东西,拍拍衣服起身巡夜。 只余门口一堆厚厚的瓜子皮,湮没无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情丝萌动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谷中的风夹带着腥气从门口吹进。连着两夜无事发生,大家都有点松懈,姚观趴在大堂角落的桌子上昏昏欲睡。 不知道是因风中的一丝凉意,还是其他,姚观脑子有瞬间的清明,感觉有什么声音被这阵风给吹进来,又吹散了。 姚观起身走到门边,竖着耳朵等下一阵风。风来时,姚观耳朵动了动,听明白这风中夹带的声音,是女子呜咽哭声。 这就比较诡异了。 从童童身上知道,僵尸的嗓子僵硬,无论男女声音都粗哑可怖,绝发不出风中这女子哭声。 姚观转过身发现叔寂一脸严肃望着门外,似乎也听到了。姚观:“想不到这幽谷遍地僵尸,居然还有女鬼!” 叔寂:“也可能是女人。” 姚观 于是,两人快速禀告莫道然后,带着人循声而去。 幽谷四季如春,树木都长的很是高壮。众人在谷中转悠许久,在一株苍天大树下找到三四个面目已经稀烂的僵尸。 开始大家不明白这几只僵尸为什么围着树兜圈子,但不明白原因不妨碍他们上去揍它们,于是一通胖揍后,大家生了火准备将这几只彻底死透的僵尸烧掉。 正架火添柴时,身后树上爬下来一年迈的婆婆和一小姑娘,把大家吓了一跳,只见这两人均是衣衫褴褛,饿的面黄肌瘦。 叔寂见两人已经饿的说话力气都没了,就让姚观带人领着她们先回了客栈。 等这两人吃过饭简单洗漱后,才知道她们是冰心堂弟子,年迈的叫芍药,年轻的叫茯苓,是师徒关系。 她们本是冰心堂留在九黎城的医师,因听说天合关死伤惨重最缺大夫,冰心堂地处江南,路途遥远一时赶不过来,她们便一行七人先从九黎出发,去天合关尽一份力。 行至在幽谷附近,遇见一受伤妇人。此妇人说她是大禹村村民,小儿半夜高烧不退,村中的赤脚大夫也束手无策,他们夫妇眼看着孩子就快不行了,于是铤而走险抱着孩子去天合关想求军医试试。 在途中不幸遇见螟虫,仓忙逃命中,一家三口误进了幽谷。虽然螟虫是被他们顺利逃过了,却遇上了更为致命的僵尸,如今只有她一人逃了出来,丈夫和孩子都还在谷里。 冰心弟子医者仁心,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于是七人在这妇人带领下进了谷。谁知刚进谷中,人还没找到,妇人就倒地不行了,查看伤口发现已经尸毒攻心,药石无用。 七人中年纪最长的芍药,见情势不对,让大家快撤,却为时已晚,被僵尸困在了谷中。被困多日后,几个姐妹先后都被僵尸咬死。还是茯苓机灵,带着师父躲到了树上,逃过一劫。 这几日,两人身边的干粮已被吃完。昨夜饿的不行的茯苓决定下去找找吃的,吃的没找到就遇见了几只僵尸,她九死一生的逃回树上,抱着师父一夜无眠。 天将亮时才发现树下一直追着她的就是她昔日同门,于是两人悲从中来,呜咽哭泣。 莫道然问道:“我们途经天合关才知道幽谷出了事,多方查看发现所有僵尸都携带不寻常魔性,凡被僵尸咬中均会尸变。幽谷前后死伤这么多人,照理说,谷中僵尸应该众多才是,我们进谷三日,遇见的却不出十个。你在这多日,可知原由?” 芍药摇了摇头,说道:“起初几日我们师徒俩四处逃命,后来爬上了树,枝叶繁密,所见不过丈许,并不清楚它们下落。” 莫道然惆怅道:“幽谷地处九黎大地,谷外村落零星密布,此次若不能将谷中僵尸清除干净,祸患无穷。如今毫无头绪,可能还会在谷中呆些时日,你若着急去天合关,我派弟子先送你过去。” 芍药接道:“我们去天合关本是想着冰心堂路途遥远,我们近些能先一步堂中姐妹到关中帮衬,却不想在幽谷耽搁了这么多时日,想来堂中弟子已经到了。我们师徒俩去不去天合关意义不大,不如留在这一起查个清楚,此次同行的几个姐妹惨死谷中,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有医生能留在身边,莫道然自然欢迎:“如此甚好。你们露宿多日,不如先去休息再做打算。” 茯苓扶起芍药准备离开之时,芍药突然回首说道:“我年轻的时候,跟堂中姐妹来过一次幽谷。当年九黎皇室和西陵城城主相约来幽谷避暑议事,我跟我师姐随行,所以知道谷中有一处村落似世外桃源,常人不能进入。里面住着尤德瓦族人,此族乃氐人之后,擅长巫蛊之术,他们以蜘蛛为神物,世代供奉蜘蛛。因年份久远,其他的我已记不清了。我猜,那些消失的僵尸,会不会躲在哪里。” 莫道然眼前一亮:“你可还记得路怎么走?” 茯苓摇头:“具体怎么走,已记不清。只知道沿途多木槿,我们所行之路粉色的木槿花瓣铺满地,清香淡雅的花香尤其沁人。” 现下正是盛夏木槿花开时节,在绿意盎然的幽谷寻找大片盛开的木槿花不难,莫道然立马召了弟子按茯苓提供的线索,四处查找探路。 晚饭时分,终于得空的姚观,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借着送饭的由头,敲开了芍药师傅的房门。 姚观充满希翼的问道:“冰心堂曾有个弟子叫时锦,你认识吗?” 芍药停了喝粥的手,谨慎的问道:“你找她做什么?” 姚观:“她是我失散多年的亲人,我找了她很多很多年。你c你认识她吗?” 芍药点头道:“时锦她是我师姐。” 姚观简直不敢相信她竟有这等好运,她找了两辈子的人,就这么让她找到了:“真的?!她在哪儿?九黎还是江南?” 芍药脸上有点悲伤:“都不在了。” 姚观不懂:“不在?” 不同于姚观的激动,茯苓平静的望着她:“不在了,她死了。” 死了?怎么会! 姚观不相信,她在奈何桥边等了那么多年,并没有遇见时锦。姚观紧紧的抓住芍药的手:“你是不是记错了,她怎么死的?她怎么会死?!” “好些年了。当年跟我一起来幽谷的师姐就是时锦,她在尤德瓦族人那里求了个噬骨蛊,回到九黎没多久,她就跟着爱人离开了冰心堂。再后来就听人说,她死在了西陵城。”茯苓低着眼眶,眼角泛红。 姚观听完,感觉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心气,脚定在原处,半步挪不动。 刚才她还不敢相信自己有这等好运,原来她果然是没有这等好运。 第二日,天刚微亮。有弟子来报,那条木槿花道找到了。 幽谷背靠的山头半山腰,有个半人高穿山而过的山洞,深不过十丈,一直让植被藤蔓掩藏的极好。 派出去的弟子几次从边上路过都没有发现,今早再路过时,恰来了一阵山风,有风从山洞吹出,吹的洞边的弟子一阵哆嗦,才偶然发现了洞口。 胆大的弟子举着火把进了洞,穿过山洞便可见一隐于世俗的村落在山脚若隐若现,屋舍俨然。村的东侧,有大片成带状的木槿花,开的如火如荼。 山洞并非芍药几十年前走过的路。 有弟子尝试着从东侧木槿花对应的位置找入口,却始终不成。后来才发现是被蜘蛛结网挡住了。 莫道然带了众人,背着绳索由山洞而入,翻山而下进村子。 一行人先后落了地,小心的往村中前进。除了大家的脚步声,空气中透着诡异的安静。村落只要有人,必然会有声音,或妇孺相谈,或鸡犬相闻,此村却沉睡不醒般的静谧。 早晨的空气中雾气很重,草木枝丫上成串挂着露水凝结成的水珠,晶莹剔透,一只红色小蜘蛛从珠串旁爬过,尾巴上的蛛丝在空中随风飘荡。 姚观此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活的久,把胆子活小了,每到一个不怎么寻常的时候,危险意识忒强,看哪都觉得有问题。 姚观往叔寂跟前凑了凑:“叔寂,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叔寂:“嗯?” 姚观说道:“就是有种被很多人盯着,如芒在背的感觉。” 叔寂脚步顿了顿:“走我边上,不要乱跑。” 姚观立马点头:“好。”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走在前头的弟子奇怪的甩着鞋底,嘀咕道:“道路也不泥泞,怎么感觉鞋底这么粘东西,一鞋底的枯枝腐叶,走路忒重!” 众人低头发现自己的鞋底也是这般,走起路来不顺畅。 一缕蛛丝随风飘来,姚观喊道:“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空中呼啸着飞来两只阴影,众人还未看清何物,莫道然和叔寂已拔剑挥去,将来者一劈为二。 啪一声摔在地上的是两只被劈开的巴掌大花斑蜘蛛,纤长的毛腿犹自抽动,被剑劈开的伤口正汩汩的往外流着绿色的汁液,大的畸形的嘴蠕动着,狰狞可怖,风中两缕蛛丝缓缓飘远。 虽然大家都是见识过螟虫妖的人,但猛一看见这么大的蜘蛛,内心还是有点虎。 芍药说道:“上次在尤德瓦人墙壁上见过蜘蛛图腾,图正中画着的是只红褐色蜘蛛,背上背着无数小蜘蛛。这两只也许只是背上的小蜘蛛,可能还有只大的,这种蜘蛛有剧毒,大家千万小心。” 说话间,大家才注意到来时走过的路,他们走动刮过道路两侧的草木,草径上露水被他们衣角拨落,浮现出一层细密的白色蛛丝。 叔寂举剑打了打两侧的树枝,露水滴落后也均是白蒙蒙一片。 姚观不经深吸一口气,这哪里是古村落,分明是盘丝洞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人蛛大战 行至村口,沿村外围是一条深沟,沟上由一张纵横交织的蛛网连接,沟内怪石嶙峋,偶有花斑蜘蛛快速的爬过,钻入石缝消失不见。 莫道然捡起一块石头抛入网中,石头滚都没滚直接被粘在了网上,网震了震抖下一片水珠,蛛网连接着沟沿的位置,有东西探头出来看了看,见蛛网很快安静了下来,便慢悠悠的缩了回去。 莫道然道:“蛛丝有很强的粘性,且四周伺伏着众多蜘蛛,不适合行走。若要进村,只能换个法子。” 姚观想了想:“蛛网不适合我们走,但适合蜘蛛走,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大家都别走。” 莫道然问道:“烧了蛛网,我们怎么过去?” 姚观答道:“不烧,从上面我们也走不过去。” 莫道然想了想:“烧吧!” 于是点火将村外类似于一圈护城河的蛛网,烧了个干净,期间沟底钻出无数蜘蛛,蜂拥进了村子。 众:“” 姚观嘴巴发干,安慰大家道:“至少沟里面干净了,等火熄了,大家可以放心从沟里面爬进村。” 村中屋舍均覆盖着层白茫茫蛛丝,反射着微弱的白光,像寒冬刚下过一场初雪。 进村第一户是个酒家,大门由内而外敞开着,镶黄边的鲜红酒幡在风中肆意招摇,大堂中桌椅凌乱,狼藉一片。 姚观看着大门上那张嚣张的蛛网,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莫道然说道:“不用了。门上这张网这么完整,楼内估计已经沦为蜘蛛的地盘,去其他地方看看。” 越往村中走去,脚底的粘腻感越重,每一步都走的很是吃力,于是一群人,沿街坐下歇息,大家弯腰各自拿着石块或枯枝在刮鞋底。 忽然,一只灯笼大的蜘蛛从身后的屋檐上,拽着蛛丝倒挂在茯苓头顶,一张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上茯苓的后颈,正坐在茯苓边上的姚观,想都来不及想,抬起右手一拳头将蜘蛛打歪了。蜘蛛尾巴上的蛛丝在风中晃出一个饱满的弧形后,沿着原轨迹荡回姚观面前。 姚观那一拳头本是出于本能,打完就有点蒙,木木的看着蜘蛛的嘴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蜘蛛离脸不足半尺时,忽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姚观眼神跟着蜘蛛一起落在地上。 蜘蛛长到这么大,可能还是第一次遇见从丝上摔下来的情况,被摔得有点晕,顿了一会儿才抬脚想爬走,姚观这会儿也回神了,一脚踩在它背上! 众人看去,就见刚才还威风凛凛的蜘蛛像只王八一般趴着,姚观右脚仅穿了双袜子恶狠狠地踩在它背上,左手上是刚脱下来的靴子,扬着靴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胖揍。 那蜘蛛原本还挥舞挣扎的几只大脚,很快就缩成一团不动了,嘴角渗出一滩绿不拉几的液体。 姚观愤愤的收手,弯腰穿上靴子,说道:“吓唬我!抽死你!” 众:“” 檐下一缕蛛丝因失了重心,在风中扭曲着飘远,叔寂的剑缓缓插回剑鞘。 莫道然拿剑翻了翻地上这只明显比刚才劈成两半的那两只大的多的蜘蛛,脸色凝重的说道:“越往前,定然是越凶险,叔寂姚观你们保护好芍药师徒,其他弟子自己小心,切莫” 莫道然话还没说完,前方转角处,一个白色的长布袋不知兜了个什么东西,还在一蹦一蹦的挣扎,布袋的口子处,被一束白色的蛛丝凝结的绳子拽着,正往村的深处拖去。 莫道然拔腿就追了过去,一行人随后也跟着追了过去。 大家离的长布袋近了才发现,这哪里是个布袋,分明是个蛛丝编制的布兜。 莫道然跃起一步窜到袋前,一剑砍在蛛丝绳上,只听刺耳的锵的一声,绳子仅豁了个口却没断,拽着袋子的绳索静止了一下,突然加快了拖拉的速度。 叔寂也跃至莫道然身边,师徒二人合力切割着绳子。 姚观几人,跟在后面追着跑。 绳索的那端从一个高台倾泻而下,布袋已经被拖至高台底下,缓缓立起离开地面,绳子只剩下小半边没断,莫道然和叔寂还在努力。 姚观看着那只诡异的人高蛛丝袋,脑中忽然跳出一蹦一蹦的童童,她惊恐的大喊出来:“小心,里面是僵尸!” 话音刚落,莫道然一剑割开了绳子,袋口随即打开,一只脸已严重破烂的僵尸脑袋喷着浊气冒了出来。听到姚观喊叫的叔寂,一脚揣在还来不及爬出袋子的僵尸胸口,借着反冲力拉着莫道然的手臂退后丈许。 如果说,这袋子里面装的是只蜘蛛,估计大家还会吓一跳,结果是只僵尸,众人内心都是一松。毕竟对付僵尸,大家都还是很专业的。 莫道然反手一张退鬼符吧唧一声拍在了僵尸额头,原本躁动的僵尸立马就安静了。 芍药看着蛛丝那端的高台,不确定的道:“这里好像是祭坛,当初九黎皇族进了村就先祭拜天地。我不过是个医官,不能近前观礼,只远远见过。” 祭坛一般供奉祭品,用来祭祀神灵c祷告天地,在祭坛进行的均是十分严肃的大事。众人看着高耸的祭坛,内心都有点悚。 高台上那束蛛丝还在缓缓收动,一种沙沙的声音随着蛛丝的一寸一寸变短而越来越大。 蛛丝被收尽的刹那,一只将近孩童手臂粗的毛茸茸蜘蛛脚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随即出现第二只,第三只腿直到最后,是半张大到恐怖的蜘蛛嘴,嘴上方一排黑黝黝的眼珠子冷漠的望着众人。 似乎是被打扰了很不爽,蜘蛛盯了众人半晌。从腹下抽出束蛛丝,精准的抛至那个被莫道然定住的僵尸身上,缠紧后一双前脚一钩,僵尸就被摔回了高台之上。蜘蛛望一眼众人,慢慢爬出了视线。 姚观哆嗦的掐了一把叔寂:“我是不是被吓醒了!我刚做了个恐怖的梦,梦里看见只蜘蛛,它眼睛都有我头这么大!” 叔寂:“你看错了,是比你头还大!” 姚观: 众人将视线都投在莫道然身上,莫道然负在身后的拳头紧了又紧,说道:“上去看看!” 姚观看着已经跨上台阶的莫道然,内心是拒绝的!遇见这么大一只妖怪,正常队伍不都该就地解散,各自逃命吗? 大家这迎难而上的勇气是哪来的?! 姚观望着大家一步一阶的上去了,咽了口口水,双腿打颤到无法抑制。回首看一眼身后的叔寂,虚虚地问道:“你,先走?” 叔寂没理会姚观,一手提剑,一手提着姚观手臂,大步迈上了台阶。 祭台之上,庞大的蜘蛛背对着大家,正专心地啃食着刚才那只僵尸。 严格来说,这是姚观进太虚观多年第一次执行大任务,第一次就这么近距离围观蜘蛛妖生吃僵尸怪的大戏,内心十分崩溃。 突然,一只小蜘蛛从茯苓脚背快速爬过,茯苓惊呼一声退后。 那只正在吃东西的大蜘蛛听到惊呼,缓缓转身。众人就看见被它身体挡住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围着个东西在啃食。 因被打扰,蜘蛛们都抬首望过来,众人这才看清地上那个东西,是白生生的一条大腿。 一路来,吐得最惨的清幽终究还是没忍住,弯下腰哇啦哇啦的又吐了起来。 尽管姚观的内心十分崩溃,但瞧着这后进门的小师弟如今的惨状,她觉得身为师姐,有着义不容辞照顾同门的义务。 遂上前拍着小师弟清幽的后背,安慰道:“我们一路走来,逮住僵尸处理起后事来,又架火又挖坑的多麻烦,还是这蜘蛛处理起来干净利落,吃完抹嘴之后,一点后遗症都没有。虽然过程中声音有点刺耳,你就当吃的瓜子或者糖炒豆子呗。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蜘蛛生吃僵尸,想不到它牙口这么好,吃起来嘎嘣脆的!” 刚有点缓和的清幽,想起前天值夜时嗑了一整晚的那堆瓜子,呕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同样在客栈嗑过瓜子的众人,内心开始咆哮,肠胃也隐隐翻腾。茯苓过来,接替了姚观的位置,说道:“还是我来吧。” 姚观起身走回叔寂身边时,叔寂只脸色难看的瞥她一眼,继续谨慎的注视着那只蜘蛛。 莫道然说道:“这蜘蛛似乎并没什么大的敌意,大家先不要贸然出手。先去村里其他地方察看下,是否还有村民活着。” 走在最后的叔寂望一眼身后祭台之下,道:“师父,可能走不了。” 祭台之下,原本在村口被一把火燎进村内的蜘蛛全部聚了过来,密密麻麻往祭台上爬来。 姚观想,这哪里是大蜘蛛没有敌意,完全是她不屑出手,这成片的小蜘蛛就足够了。 很快众人就被蜘蛛圈在小小的一块地方,情况一度非常紧张。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破了这局面,从那大蜘蛛身后方向的台阶上,缓缓走上来一位黑衣老者,佝偻的身子,全靠一根乌木拐杖拄着,步履蹒跚的走到祭坛中间,用一副破败的嗓子问道:“你们是何人!咳咳咳咳,竟入我尤徳瓦之地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尤德瓦人 等他咳嗽缓点,莫道然才答道:“在下中原太虚观弟子莫道然,此次奉九黎皇族之命,前往九黎共同商讨剿除螟虫之祸害。路径幽谷,发现幽谷异常,所以进来查看缘由。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老者又一阵猛烈咳嗽之后,叹息道:“原来外面的世道也不甚太平,怪不得派去皇城求救的人一个没回来,如此看来他们已是凶多吉少。呵老身熬了这么多时日,终究是白熬了!我尤徳瓦一族,要在我手里绝了!” 芍药上前一步,疑惑道:“约莫三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医官的时候,有幸跟随九黎皇室进过村。当时你们族内族长才刚上任,是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喜驯鹰。我曾治过他右臂上被鹰啄出的伤。不知道前辈可认得那任族长?” 坛上的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问道:“三十多年前的医官?是芍药?还是时锦?” 芍药吃惊道:“你是?” 老者自嘲一笑:“我就是那个终日养鹰却被鹰啄了手的族长!多年不见,你也老了。” 说完,拄着拐杖走至芍药身前,叹气道“临死前,能见一回故人,老天也算待我不薄。” 芍药跟着叹气道:“是啊,都老了。”看一眼周遭,她继续问道:“为何这里遍地蜘蛛,族人呢?” 老族转身抚着大蜘蛛的腿,低低道:“在她肚子里,都被她吃进了肚子里。” 芍药惊呼一声:“吃了!” 不怪芍药惊呼,姚观也想惊呼。一族世代供养的圣物回头把整族人都给吃了,这种奇闻异事谁听了不惊呼?! 姚观惊呼完,几乎是立马回首看清幽,果然,肠胃尤其脆弱的清幽已经吐的晕了过去。 老族长伴随着阵阵咳嗽,断断续续的说道。 不久前他们族人出村采买,不幸被僵尸咬伤,回来后尸毒发作,一连咬伤数人。相继死去的人,均被埋入黄土之中。不出两日,所埋的尸首自己爬出了坟堆,遇人就咬。 因氐人一族,世代养蛊,开始大家都以为有祟人以蛊作怪,耽误了他们自救的最佳时机。 再后来,查明白是尸毒之时,已回天乏力。整个尤德瓦族只余下跟受蜘蛛之母庇佑的族长一人。 面对满族的僵尸,他把希望全寄托在了去九黎求救的两队人身上,他想如果有人活着,氐人族就还有希望。 尤德瓦族世代供奉蜘蛛之母,由历代族长饲养它体内蛊虫。他驱动蛊虫,命蜘蛛之母处理谷内僵尸,他又想,只要蜘蛛吃的越多,留给回来的族人重整尤德瓦族的希望就越大。 如今,蜘蛛之母因吞食了太多僵尸,尸毒过重,越来越不受体内蛊虫控制。他年事已高,命数将尽,他害怕他们氐人一族,再没有希望。 姚观望着面前的老人,感觉他身上透出一种死灰的绝望。 老族长满是皱纹的脸上,一行浊泪:“出谷的路早已被封死,你们定是沿着后山山洞进村,从哪来尽快回哪去吧。不久,蜘蛛们也会将那洞封死。若天佑我氐人,还有族人活着,你们遇见了一定要告诉他们,远离幽谷,另劈天地,好好活着,传承我氐人血脉。” 清幽醒过来时,众人已爬上山洞。 小清幽回首,望见祭台方向浓烟滚滚,整个村落已沦为火场,不知是否因为满地蛛丝的原因,火中隐隐透着一抹绿色。 清幽捂着已经吐到发虚的肚子,问姚观:“蜘蛛呢?” 姚观掳了掳下巴,望着前方回答道:“喏,正烧着呢。” 清幽又问道:“那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姚观回答道:“大家都是走出来的,只有你是他们扛出来的。” 清幽低低的哦了一声,再问道:“没打?” 姚观回首看一眼清幽,奇怪的回道:“跟谁打?” 清幽抚着心口,似有余悸道:“跟蜘蛛打啊!刚那阵仗,我猜大家要全身而退,必定得有场激烈的人蛛大战。” 姚观答道:“开始我也以为有场恶战,幸亏氐人族的老族长出现,给我们解了个大围,大家安安全全的出来了。怎么,看你这口气好像有点失望。” 清幽解释道:“我不是失望,我是害怕这是我吐晕后做的一场不实的梦,毕竟出来的太轻松了,容易有种不真实感。” 姚观听罢一脚踩在清幽的脚上,清幽哎呀痛呼一声,引的边上所有人望过来,清幽尴尬地咬着后槽牙解释道:“没事没事,猛一醒过来发现在半山腰,有点恐高,被吓了一跳。” 茯苓叹一口气,:“肠胃这么不好还恐高,究其根本是体虚之症。回头给你开几贴药好好补补身子。唉,不要等到一把年纪了再来喝枸杞养身,年轻人也是要保养的。” 清幽诺诺点头,待众人转头看着村中时,清幽低声对姚观问道:“好好地踩我做什么?” 姚观:“痛下比较有真实感。” 太虚众人出了幽谷立马赶往天合关,到时正赶上天合关开城门,锣鼓喧天的迎凯旋而归的将士。 士气高昂的队列中,打头的是穿着白铠甲的天机营,随之是背着弓箭的翎羽,再之后的士兵中参差着奕剑,冰心等门派弟子。 莫道然带着叔寂已寻着时机去向现任的天合关镇守将军呈报幽谷情况,姚观只能候着他们回来,正无聊之际,又遇见了那天赠了自己一大袋醒神丹的奕剑小哥。 奕剑小哥很是热情:“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上次的醒脑丹好不好用?你上回给的那刀符对付螟虫特别好用,真是帮了我们大忙。我的师兄弟们都很是感激,嘱咐我若是还能遇上你,一定得多送你点丹药以示感谢。哈哈哈哈,上次一别后我也是到了天合关才知道你们去了幽谷,幽谷情况怎么样?你们可都还好?” 上次的丹药姚观就吃了一颗,剩下的被清幽带去分完了,丹药醒起神来的确有效,姚观回答道:“好用好用,都好都好。你可知现在关中情况如何了?” 小哥笑道:“那天跟你们分开后往天合关途中,又遇见了翎羽冰心门派,后来皇朝义军的天机营和荒火门派的都赶来了,现在天合关算是已经守住了。刚听我师父说,除了留守善后的,其余的各门派明天就随军进九黎皇城复命,唉,幸好是守住了,不容易啊!” 姚观想起这一路来,百姓伤亡流离众多,也是不禁感慨一句:“不容易啊!” 九黎皇城乃是大荒政治文化中心,即使一路行来,天灾妖祸连绵,皇城却并未受战事太大影响,城中酒楼仍旧客满,赌坊照旧开张,夏王最看重的妃蝶轩,舞姬舞跳的依旧很棒! 姚观才明白,为何夏王要大家去救九黎,按理说,华夏大地都是螟虫之祸,他独独要求大家前往九黎。现在看来,无非是怕九黎沦陷,他要倒大霉。 各大门派进宫复命的当天,夏王命人在皇宫外广场上大摆庆功宴。 等叔寂跟随莫宗主进了宫,姚观就从庆功宴上溜了出去,刚出门又遇到了那位热心的奕剑小哥。 奕剑小哥很是激动:“真是缘分呐!” 姚观点头道:“果然缘分!你不去庆功宴上吃酒?” 激动的奕剑小哥情绪立马瘪了:“虽说是守住了,也仅是守住,如今关外流民还遍地。唉,还有这次下山,我师兄弟死伤数人,均是被螟虫所害。想起来就不痛快,这酒也吃的不痛快。” 姚观安慰道:“既然不痛快,不如出去逛逛。” 奕剑小哥又叹气,道:“唉,我本是九黎城的一个孤儿,小时候在城内各处流浪,后来幸得我师父收留了我,我对皇城并没什么好记忆,逛也逛不出个痛快来。你干嘛不赴宴?” 姚观唏嘘道:“哦,我有个师妹是九黎人,有好些时日没见到了,这次难得来九黎就想去看看她。本来还有个师兄也是九黎人,不巧他有事走开了。皇城这么大,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你也是九黎人,你有没有听过一家做生意,蛮有钱的康家?” 小哥问道:“康家?皇宫边上有家开钱庄的康家,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康家。反正也闲着,去看看?” 姚观谢道:“那真是麻烦你了。我叫姚观,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小哥笑道:“付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突闻死讯 姚观跟着付严小哥跑了大半个皇城才找到,两人站在朱红大门前,对着一对威风凛凛石狮子和四个面瘫守卫时,付严问:“我就知道这一个康家,你说你师妹是康家的大小姐,看这阵势,这家人不像会把女儿送去中原学艺的样子啊。” 姚观回答道:“来都来了,我先去问问看。” 姚观俩人一上前,大门侧的门房走出来个白须老者,客气问道:“不知两位是?” 姚观躬身行礼回道:“在下太虚观弟子姚观,请问你们家小姐可是康仪?” 老者和气道:“原是太虚观的弟子。真是不巧,我们大小姐前阵子去了巴蜀八卦田,因世道不太平,路途多有凶险,是以还未回来。” 告别门房,姚观失望的跟着付严往回走,付严问道:“想不到你师妹真是这家的小姐。大荒首富说的就是这大荒钱庄的康家。整个大荒的钱庄都他们家的,他们家的钱据说比国库还多。” 姚观表示怀疑:“这么夸张?” 付严说道:“一点不夸张。我小时候,富贵人家常在隆冬搭设粥棚施舍义粥,棚是属皇家搭的最大,粥是属康家的最稠。整个皇城也只有康家的粥棚还有白馒头,遇上粮食收成不好的年份,皇家粥棚里面的粥熬的都是康家的米。你看,沿着皇宫的宅子全是官宦人家,只有康家是富商而非权贵。听小道消息说,这次的庆功宴,明面上是陛下摆的席,实质乃康家做的东。” 姚观合上下巴:“这么夸张!” 姚观记得以前曾问过康仪:“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康仪答道:“和钱有关的生意。” 姚观当时还笑道:“全天下的生意都和钱有关。” 今天姚观才明白,原来此有关非彼有关。 两人也无其他地方可去,边走边聊准备回席上喝喝康家的酒,结果两人刚走到门口,付严就被师兄弟叫走了。 姚观逛了一圈,发现宴上菜品油水不错,酒也不错,于是拎了一坛准备回房。 太虚观的住处连着冰心堂。回房路上,姚观脚步一拐就拐去了冰心堂弟子住的院子,敲开了芍药师徒的门,在幽谷时环境所致很多问题没弄明白,关于时锦她还有很多想不通。 芍药毕竟年纪大了,受不了奔波身子微恙,也没去前头席上,只她的徒儿茯苓去了。 芍药给姚观倒了杯清茶,坐下后说道:“我就知道离开九黎前,姑娘肯定还有想问的,你问吧。” 姚观接过茶杯道了声谢,缓了一会,说道:“前辈,你可知时锦在尤德瓦族求的那只蛊做什么用?” 芍药道:“那时我也年轻,听都没听过噬骨蛊,也是因时锦特意去求了它来,我才注意到。后来这几十年间,多方打听了解,才知这蛊的蛊虫种下后,以啃食寄主骨头而生,被施蛊者,每逢十五蛊虫开始噬咬骨髓,疼痛非常人能忍。一般借此蛊来治入魔之人。至于时锦用它做什么,我不清楚。” 姚观又问道:“你说她跟着他爱人走了,他爱人是谁?” 芍药道:“时锦模样标致,性子软糯,喜欢她的人很多,但她都看不上。后来她要走了,我才知道她喜欢的是一世家子弟,却并不知道是哪个世家的子弟。唉,如果她当年看上的是我们冰心门派的男弟子,也许就不会年纪轻轻就死去了。” 姚观问道:“她离开后还回来过吗?” 芍药答道:“没有,她离开后就一直没有消息,直到几年后有人送来了她的药篓,我们才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什么药篓?” 芍药低头摘下挂在腰侧的一个小小药篓递给姚观:“凡我冰心弟子,都随身携带药篓,药篓底部刻有各自姓名。送药篓的人也未留下其他信息,只道是时锦不在了,将我堂里的东西还回来。” 姚观握着茶杯的手隐隐发抖:“这么说,并没有人真正见到时锦的死。” 芍药顿了一顿,点头道:“虽然我跟时锦做师姐妹的缘分并不长,但我也想她好好活着。如果姑娘真不能接受,那你不妨就按照你心中所想的那样,给自己留个念想。” 姚观坐了会起身告辞,临出门时又问道:“一直听说冰心堂妙手仁心起死回生,如果时锦真死了,有什么药能起死回生吗?” 芍药:“起死,起的是将死之人;回生,只能回命数未尽之人。凡人生死轮回乃顺应天命。姑娘,时锦师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再没有救得活的道理。” 姚观本身就是死了在活回来的,她不相信时锦就这么真死了:“没有任何办法?那起死回生四字不就是骗人的吗?” 芍药看着面前倔强的小姑娘,默了默说道:“起死回生并非骗人。百多年前,我们冰心堂曾有一生死人肉白骨的圣物,名唤普度众生,封于九黎扶桑神树之中。后因缘巧合之下流落皇室,如今已被埋入中原古皇陵。从此以后,本门再没有你说的这种起死回生。” 叔寂回来的时候,姚观在房中已喝的大醉。看着脚边的大酒坛子,叔寂问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姚观趴在桌上,大着舌头说道:“原本想留给你一半的,喝着喝着没忍住,就喝没了。” 叔寂握着姚观手臂扶起她:“都已经喝没了,还趴桌子上做什么?回床上休息吧。” 姚观借着叔寂手臂的力量,站起来摇头说道:“我原本是有点伤心,结果喝完了酒变得更伤心,这么伤心就睡不着。叔寂,我想等你回来,跟你说说我的伤心,说完了就能睡了。” 叔寂顿了一下,低头望进姚观已经迷蒙的眼里:“好,你说。” 姚观推开叔寂的手去够桌上的酒杯,被凳角绊了一下,一个踉跄眼看要摔倒,叔寂一把拉住她往怀中带了带,姚观双腿本就喝的发虚,被这么一带就半靠在了叔寂怀里。 姚观也没注意,就着这个姿势红着眼睛嘀咕:“我跟你说啊,芍药跟我说,我妹妹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我的妹妹聪明伶俐,必定长命百岁,怎么可能死了呢?我找了她这么多年,还没找到她,她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看着面前的姚观,叔寂想,如果是在姚观开心的时候,自己肯定要问问她,为什么聪明伶俐就一定长命百岁? 但现在她不开心,他什么也不想问,他只想抱抱她,安慰她。 一抹似血残阳从窗口斜斜探入,落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描出一双纤长的影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西陵秘辛 都说山中无岁月,常理来说那是修道高人才有的境界。 在去九黎城之前,姚观也曾跟着叔寂和楚君白不按常理的混到过这个境界,可一趟九黎回来,姚观的心境再难回到从前。 如今在姚观看来,太虚观内的四季突然变得很是分明。太虚观山门前那株千年古枫红了第一片叶子时,楚子俞那一队也回来了。 姚观和叔寂早早的站在枫树下等候。 楚君白背着包袱提着个笼子走到姚观和叔寂身边:“恭喜你们的酒搭子成功归位!” 姚观接过楚君白的笼子回道:“同喜同喜。” 随手掀开笼上遮着的黑布凑到跟前,晃了晃又说道:“哎,这黑漆漆的胖鸟哪来的?” 笼子里的鸟傲娇的一甩头:“哼,人家那里胖了!这明明是魁梧!” 姚观稀奇道:“还会讲话啊,是八哥么?” 那胖鸟把头甩的更远:“八哥那小鸡仔,我一翅膀可以扇飞好几只!人家是鹩哥!” 姚观看着面前红嘴黄爪,除了后颈一抹淡黄,通体黑到发紫的的小东西,笑问楚君白:“真有意思,这趟山下的你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开始养鸟了?” 楚君白道:“不是我养,是带回来给你养。”说完凑到笼子更前,指着姚观对那只鹩哥说道:“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了。” 姚观看看那鸟,再看看楚君白:“我没说我想养鸟啊。” 楚君白说道:“大家都能召只灵兽,你召不出来就召只鹩哥好了。这可是全天下最能讲的一只鹩哥了。” 笼子里面的鹩哥先是恭敬的对着楚君白鞠了鞠躬,然后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瞪着姚观,结结巴巴的说道:“这c这小姑娘是我主人?啊,那我刚才是不是气势太过强悍,把她给得罪了?” 姚观望望楚君白,再望望叔寂,最后望着鹩哥做沉思状:“嗯,你这么强的气势,的确把我得罪大发了。” 小鹩哥忽然换了一副嗓子,说道:“主人,我错了。”声音似黄莺出谷,说不出的婉转柔媚。 姚观惊讶道:“还会撒娇!好吧,这次饶了你。” 小鹩哥在笼子里面转了几个圈,又换一副嗓子,说道:“想我神勇威武,在鹩哥界老少通吃,跟的主人也真是英明豁达。” 音调似环佩叮咚,诉不尽的温柔干净。 姚观直起腰,对着楚君白说道:“这么有趣,你到底哪里找来的?” 楚君白伸手打开笼门,说道:“捡到的,也不知道哪个土财主养出来的,世道这么乱,估计是土财主逃命的时候忘带了。像这种家养的鸟,流浪出去八成饿死。这么能说会道的一副嗓子饿死了,岂不可惜?” 叔寂接过话,问道:“你怎么不自己养?” “我一大男人,年纪轻轻天天玩个鸟,算怎么回事?” “那我一大姑娘也不合适啊。除了我自己,我还没养活过东西,早晚得养死。” 楚君白轻轻拍了拍笼子,笼子里面的小鹩哥就飞了出来,绕着三人兜了两圈后,落在姚观肩头,蹲着。 楚君白从身后包袱里面掏出一大包山楂递给姚观:“很好养的,给什么吃什么。我回观里的路上只采到山楂,这么酸还清胃刮肠的山楂它都能吃的这么胖,你不用害怕会养死他。” 肩头的鹩哥配合着楚君白的话,挥了两下翅膀,凑在姚观耳边说道:“主人,我这是魁梧。” 姚观看着肩头这么喜人的一只鹩哥,终点头道:“行,那我养养看吧。” 楚君白接道:“那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姚观歪头逗着鹩哥:“我想想看,给你取个什么名字,才能体现的出你这通体的气派。” 鹩哥立马蹭着姚观的脖子:“名字自然要起的威风禀禀,让人一听就望而生畏的那种。” 姚观点头道:“成!叫八哥吧,一听就是当大哥的,威风!” 蹲在肩头原本还有点小兴奋的鹩哥,听到新名字一头栽下了肩头。 楚君白到的当晚,三人在月光的掩护下,半夜偷溜到后山喝酒。 秋月如珪,半座山头的叶子已红透,风从远处吹来,簌簌的带下一片一片的红枫,美过阳春三月的杏花雨。四周有不知名虫鸣,偶有刷啦声,是鸟儿夜归巢的声响。 酒过三巡,楚君白问道:“此去九黎皇城,可有见到康仪?” 姚观摇头:“没有,听她家老仆人说,康仪去巴蜀还没回来。” 楚君白笑道:“你抛下我跟着叔寂要去九黎,心心念念要会她一面,还不是白跑一趟?” 姚观想,没有见着康仪的确是遗憾一场,但意外收获了时锦的消息。可能冥冥之中也是天意,喝着酒叹息道:“也不算白跑一趟。” 楚君白问道:“哦,这么说来,定是有旁的收获?” 姚观一顿,点头道:“嗯,至少知道康仪家在哪了,还知道她居然是天下钱庄大荒首富的大小姐。唉,想不到我身边还有这么一个隐形富豪,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楚君白望一眼叔寂:“那真是想不到了。” 姚观随着楚君白的眼神,也望着叔寂:“对啊,叔寂,你跟康仪家这么熟,你怎么也没跟我们说声。” “说了你会嫌弃康仪的家世吗?”叔寂握着杯子回道。 姚观震惊:“怎么可能!” 她有资格嫌弃么? 叔寂点头:“那说不说有何要紧?” 姚观只能也点头:“” 楚君白给两人斟上酒,说道:“我这次去西陵城,听到一则传闻,与此次螟虫之害成因有关,但因牵扯西陵城城主的家事,也算得一桩权贵秘辛,传闻很快被压下来了,你们听不听?” 姚观一定有八卦,立马坐直身子来了精神:“秘辛都是次要的,事关螟虫成因,我们还是听一听吧。” 叔寂喝着酒,也嗯了一声。 楚君白喝了口酒润润嗓后,说起这桩传闻。 传闻传的是西陵城的少城主安三式,几年前路过堕星原救了个姑娘,姑娘为报救命之恩,做了安三式的小婢女。 这本就是一桩英雄救美的故事,安三式也没让大家失望,果然爱上了这个报恩的小婢女。 说来这个小婢女也是真争气,贤慧有礼端庄得体,更为要命的是,模样还长的好看。 原本西陵城城主看不上这婢女,奈何自己儿子喜欢,没拗过儿子,点头答应儿子在今年年初草长莺飞的二月初八,以西陵城少城主夫人的体面娶她过门。 谁知元宵节当天,城主在家宴上突然昭告天下,说那个小婢女宿病突发,死了! 当天,安家的家仆就将全城挂了一半的红绸卸了,换成了白锦。城主念在小婢女多年来为西陵城效命的份上,还以少夫人的排场厚葬了她。 但,关于这场婚嫁,坊间有三个版本的传闻。 一则,说那个小婢女是酒后露了馅,被揪出来是只妖精,说她哪有什么宿疾,是被一杯毒酒毒死的! 赐酒之前,安三式跪在他爹面前给那个小婢女求情,他的父亲回他:你是我西陵城未来的主人,一城之主,如何能娶一只妖精? 安公子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于是任他父亲毒死了小婢女。 二则,说几年前安三式在堕星原救小婢女时,是从雷泽之王奥因的手上抢的。说是当初奥因也看上了这个婢女,这么多年来,奥因一直不能对她忘怀,就赶在二月初八的前一日来把她夺走了。 当时安家还跟奥因因为这事有过一场恶斗,就斗在堕星原的边上夸父野,也不知道两方中谁布了个恶阵,那个阵烧了好多天,烧死了很多人。 说道这,楚君白点评道:“坊间的这第二则传闻,传的真是狗屁。几年前安三式纵使再天赋异禀,也不过一介凡人,哪里能从雷泽大地的王,奥因手上抢到人。堕星原和夸父野本是中原出了名的两个火炉子,没人会去这两处证实是否有布过阵的痕迹,是以也并不能证实到底有没有场恶斗。不过,这坊间第三则传闻倒有点意思。” 这坊间的第三则传闻,说的是这个小婢女怀有一颗拳拳恨嫁之心,结果没嫁成含恨而死。死后所有宿怨化作恶灵,附在一只怀了孕的螟虫之上,螟虫多子,繁衍起来难以根除,这螟虫的子子孙孙携带着小婢女生前怨恨,以雷霆之势从中原呼啸开来。 是以究其根本,这场无枉的螟虫之祸,实乃西陵城城主无德而引出来的一场人祸。 楚君白喝了口酒再点评道:“这传闻传的邪乎,一个姑娘的恨嫁之心,得恨到何种程度,才能驱动得了一支螟虫大军。三则传闻都传的有板有眼,但仔细一探究,什么都是虚的,找不出半分证据。不过这传闻中有两件事倒是真的,一是安家原本要娶一个姑娘,不知为何临了却作罢。二是战后总结才发现螟虫的确是在安家的亲事黄了之后才从中原爆发出来。传闻传闻,传的都是不尽不实之闻,是以这其中有何干系,不得而知。” 叔寂给楚君白倒满酒:“官宦权贵之家,自古都带有各种隐私秘闻,各自家中人口复杂,传出去的消息是真是假很难分辨。是以,传闻就当个故事听听好了。” “若传闻是真,这小婢女真是忒惨了。虽说当年被安家所救,结果又死于安家,一命抵一命没什么好说,但她中间这么多年为安家效的命要怎么算?小老百姓果然斗不过这些权贵。”姚观叹息一声,接着说:“说到各自隐私,反正酒意上头,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各自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权当一场冒险,怎么样?” 楚君白点头道:“好,反正是醉了,明日酒醒一概忘记。” 姚观举起杯子:“干了这杯,我先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离别在即 自九黎回来,姚观觉得自己再不能这么蹉跎下去,有两件事必须去办。 一件事是再进一次古皇陵,把圣物药篓“普渡众生”给盗出来。 大家都说时锦死了,没关系,只要她拿到“普渡众生”,若不能生死人肉白骨,那就说明时锦还活着,那自己就还有找到她的希望。 另外一件事是查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鲛人妖。 目前这第二件事还毫无头绪,那就先从第一件事开始。 感谢上次的酒坊村借道之举,回到太虚观后,她把自己关在房中多日,凭着记忆,已将古皇陵的地形,依照脑中的模样画出来缝在衣服上。又在葫芦中慢慢存够足够干粮,剑磨利,符画够。 她想她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只等楚君白回来。 古皇陵凶险,此去能不能活着,侥幸活着又能不能再回太虚观,俱是未知。 自己一身不能说的秘密,注定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说。朋友一场,康仪是来不及见了,只等楚君白回来再见见他,以此跟他们告个别。 姚观背靠着树干,仰头望着虚无的夜空说道:“以前我脑子出了点问题,在长合镇时被当了多年傻子,有些事的确记不清楚了。后来蒙一位贵人相助进了太虚观,观中弟子,多是来修道学艺,可我不是,我来太虚观的初衷是来找人。这么多年也没找到,我猜可能是我找的方向不对,我想应该改改方向。” 姚观收回视线,将楚君白和叔寂两人的杯子举起递至他们面前:“这么多年来谢谢你们的照顾,敬你俩一杯。” 楚君白没有接杯子:“以前就知道你来找人,仅仅是找人这事,算的哪门子不为人知?” 叔寂嘴角扯出一丝好看的弧度:“的确算不上一场冒险。” “能不能看在这酒的份上,听清楚我最后两句话。”姚观望着自己举在胸前的两杯酒问道。 楚君白点头:“谢谢我们这事听见了,但游戏归游戏,游戏规则不能破。” 姚观黑着脸,梗着脖子道:“那做了多年傻子这事,算不算得上不为人知?” 楚君白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叔寂先接过酒仰头饮尽,爽快的说:“算。我来说说我的。我出生在一个望族,家中兄妹众多,我因母族势微,从小不受重视,一直活在其他兄弟的阴影中。一出生,就被安排附着我大哥生活,一辈子为他的前程打拼。当然,也不是我一人,是除了大哥之外,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这样。全族抱成一团抵抗来自家族外的干扰。但有阳光的地方,背后必有阴暗,表面上看我们族其乐融融,内里却早就因多年内斗而腐烂不堪。多年前,我母亲去世了,那个家就再没有值得我留下的地方,我花了很大代价才求得一个离开家族进太虚观的机会。为了离开那个家,那时觉得自己可以不惜一切。事实证明我当时的决定是对的,在太虚观这些年,不看血统高低,不为家族利益,纯粹的为自己而活,是我活的最自我的时候。终于有阳光能撒进我心里,在腐朽中开出一朵花。” 月色朦胧,柔和的打在叔寂的侧脸上。姚观心想,怎么以前没发现叔寂长的这么好看呢! 等叔寂说完,姚观捧着脸疑惑地问:“你家跟康仪家是世交,康家是大荒首富,你家是高门望族,叔寂,你家不会是王侯将相吧?” 叔寂原本正探身倒酒,听到这身子顿了一下,摇头回答:“不是王侯。” “是说嘛,哪能这么巧?我身边隐藏了一个超级富二代已经够吓人的,再来一个官二代,我都怕我自己骄傲。”姚观完全没有注意到叔寂那瞬间的僵硬,自己都觉得刚才的猜测有点好笑,哈哈大笑起来。 楚君白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姚观,对着叔寂说道:“你家兄妹太多不好,我家兄妹太少也不好。我家也算是个望族,我爹还是要命的族长位置。我们家的人体质比较特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得一场大病。唉,悲催的是,我出生时身体另带了一个隐疾。我爹曾带着我四处求医,后来在一个远亲家寻到一味据说能治百病的圣药。若是其他人,吃了这药也就没什大碍了,唯有我族不行。” 姚观惊异的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啊,你这伟岸的身躯,小时居然这么多灾多难。” 楚君白仰头又喝了口酒,再看姚观的眼神,满是无奈。 最终,他移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松枝上,继续方才的话题:“我爹就我一个孩子。后来,他从朋友家的女儿身上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来医治我,然后用远亲家的那味圣药医治好她。那个小女孩后来长大了,能正常生活,但毕竟跟常人有异,一直活的有点害怕,担心被人做怪物看待。我母亲告诉我,以后遇见她,一定要报答她,还上这份债” “医治?你们把人家姑娘身体什么部位给割了?还是逼人给你们试喝了什么剧毒之物?” 看叔寂很是讶异的看着她,姚观有些不太好意思:“哈哈,最近无事,多看了几页话本子,君白,你继续继续。” 原本以为楚君白会挖苦她两句,谁知他却闭上了眼睛,又仰头灌下了一大口酒。 叔寂也跟着喝了一口,道:“你母亲挺讲道理的。是要还上,抢了人家的东西,就算你们之前用圣物医治好了她,但依旧欠她好大一个人情。说不定,人家根本不稀罕你的圣物。这债欠得真冤。” 楚君白叹息着:“是啊若早知道,定然不会同意他们如此之举。我父亲后来还告诉我,当年能拿到远亲手上的圣药,是以我以后必须求娶他家的女儿为代价。” 他很是苦恼的又喝了口酒,仿佛看到了两个姑娘往后追着他要债的样子,甚是愁怅。 叔寂奇怪道:“你父亲为什么一定要从朋友家的女儿身上下手?朋友间下手,即承一份债还搭进一个朋友,多不划算?” 楚君白似乎是陷进了某种回忆,半晌才回答:“体质特殊,能救我的人不多,选她也是巧合。” 姚观问道:“那你后来遇见了那女孩了吗?” 楚君白面无表情的道:“嗯,遇见了。” 姚观哦了一声:“毕竟欠了她这么一个恩情,照着常理,你应该要以身相许娶了她的。不过,你已经被你父亲定下了娃娃亲娶你远亲家的女儿,再娶这个姑娘就说不过去了。一般的报恩中,以身相许都必须是许人家正房太太位置才显得诚意。” 楚君白瞥了她一眼:“也不能什么都照着常理来,婚嫁应随姻缘,报恩不是非得以身相许,你以后小话本少看些。” 三人一如从前,喝到月落时分。八分醉意兑着二分困意的姚观早醺醺然的靠在叔寂背上昏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姚观已记不得是谁抗自己回来的,她趴在床上思考,这场以自己喝的烂醉为结尾的道别到底能不能算得上是道别,如果算,那道过别了,什么时候动身前往古皇陵。 床尾衣架上的八哥已经饿了很久,不满的问:“姚观,你为什么这么能睡?” 姚观抚着头:“可能我上辈子是只猪吧。” 小八哥不解:“我就听过蜘蛛爱结网,没听过蜘蛛爱睡觉。” 姚观: 姚观爬下床走至八哥跟前,解开它脚上的细链子:“自己去找吃的吧,要是忘记怎么回来,就去找楚君白。” 小八哥开心的绕着姚观转了两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姚观打了水洗漱一番,把自己收拾利索。临出房门前回身将挂在窗口康仪给自己画的那副人像取下来,收进恩重如山里,然后关好门去了后山。 姚观刚从九黎回来没几天,百里师父就去后山闭关。 姚观跪在百里云裳闭关的洞前,虔诚的拜了三拜。 有风从身后吹来,吹起衣角簌簌作响,姚观想,这么安逸的日子,以后肯定是没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崖下表白 摩崖村建在悬崖边,背靠太虚观,东侧的断崖就是姚观三人曾横穿古皇陵爬上来的地方。 姚观在摩崖村村口的老槐树上蹲着,一直蹲到傍晚,等茶水铺子的老张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收拾完摊子后才偷偷摸下树。 这处悬崖崖口离茶水铺子不远,因山风和地势原因导致比较光秃,青苔附着也严重,上次往上爬的时候,在这费了不少劲。 崖口向下数十米左右有株半大的马尾松,看着不怎么苍劲,但巧的是枝干盘曲,接住姚观应该问题不大,只要她能安全落在这株松树上,就能安全爬下崖口。 在悬崖的半山位置还有个缓坡,上次三人爬上来的时候还在那里坐着休息过,她必须在天黑前摸到那个缓坡,等到天彻底黑透就能避开守陵军,安全下到古皇陵。 姚观站在崖边朝下看了两眼,感觉自己双腿有点发软,深吸了口气,弯身将衣袍挽起来在腰侧打了个结,默默地又过了一遍计划后,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一点都不胖,要对那株松树有信心后,纵身一跳 “啊啊啊啊啊啊”杀猪般的尖叫声传来,纵身一跳的姚观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叔寂,气愤的喊:“抓我衣领做什么,放手啊!” 叔寂铁青着脸,一手提着姚观后衣领,一手将把匕首扎进了崖中。 姚观保持着被这个诡异姿势仰头看叔寂,心情很复杂:“我说让你!放!手!啊!” 叔寂没搭理她,只尝试着找个落脚点支撑下,奈何崖壁光滑的跟被谁打磨过似的。没听见回应的的姚观继续仰头往后瞄,就瞄见承载着两人重量的匕首,在崖上划出一道火花后,脱落了! 跟姚观原来计划一样的是,她落在了那株马尾松上。 跟姚观原来计划不一样的是,她跟着叔寂一起落在那株马尾松上。 于是,无辜的马尾松在承受了不属于它的重量后,发出了嘎吱的一声怒吼,断了! 姚观简直是要奔溃了! 她好好的路边跳着崖,招谁惹谁了! 看吧,就这阵势,摔下去八成要直接去忘川找苏青报道。 姚观的心沉入谷底,绝望的闭上了眼。 唉! 姚观是闭眼了,叔寂没闭眼。他一手揽过姚观的腰,反手将那把匕首铿的一声再次扎进了石缝。 “别害怕。” 耳边传来叔寂一贯平稳的声音,意外的让人安心,姚观睁眼发现两人贴着崖壁。 叔寂一手抱着她,依靠把匕首挂在外侧。 她脚下是凸起的一小方坚石,她小心的踮了踮,发现这方石头很是牢固的样子。 山风很大,但因有叔寂挡在外侧,姚观并不觉得冷。风从身后吹来,她看着身前两人的发被吹成一束,黄昏暮色里,成了一幅心之所动的缠绵之画。 独自闯古皇陵这事,姚观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她人生阅历很长,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上次去过古皇陵,完全明白古皇陵中的凶险。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的过往已经忘得差不多,唯有姐妹这事却记忆深刻,变成了她的执念。 她再而为人就是为了这执念,去古皇陵是这执念目前唯一突破口,她甘愿赴汤蹈火去闯一遍。 她告诉自己要勇敢,做大事的人心中要无所畏惧,千万不能害怕,害怕这词真难听,自己提都不要提。 可这时候,有人给她温暖的怀抱,将她护在怀中告诉她别害怕,她才知道,原来害怕前面加个字,就能变得这么动听。 姚观看叔寂单手挂峭壁毕竟难受,身子往石壁一侧缩了缩,正打量四周的叔寂感受到姚观身体的躲避,扶在她腰侧的手僵了僵。 “这石头很稳,你可以站过来一些。”姚观埋着头说道。 叔寂低头看了看姚观,很听话的站了上去,于是姚观就被整个埋在了叔寂胸前。 姚观: “所幸下来的距离不是太远,四五个翻腾应该能上去。等会我会先上,每上一步后会在那接住你。”叔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叔寂,我不上去了。” “还想继续跳崖自尽?” 自尽! 人生这么艰难,姚观哪里舍得自尽,她就是跳崖而已! 她在叔寂胸前一拱一拱的努力抬头:“没想自尽,跳崖是因为崖口那段我爬不下来。” “下来?你想去古皇陵?” “嗯。” “盗墓?” “嗯!” “回去!” “嗯?” “不管你要什么,我来想办法,古皇陵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 叔寂的眼神很坚定,姚观看着叔寂,知道不跟他说实话这古皇陵是去不成了,可说了实话,那自己的身世估计是要瞒不住了。 她探头往下看了看,发现半山的那个缓坡还是很远,内心评估了下自己跳下去的话,不被摔死的概率有多大,咬了咬牙嗯了一声。 叔寂利落的翻身,越上了四五米左右,贴着崖壁伸着手接姚观。 姚观没有伸手,她歉意的对着叔寂笑了笑,转头就跳了下去,她想着,这么远,这么高,叔寂肯定对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叔寂的确对姚观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没办法周全的带姚观上去,虽然看出姚观眼中的不甘,但还是只能选择相信她,结果她就是个小骗子,不值得他相信。 姚观只是想跳崖并不想死,她一路找着可以落脚或者借力的地方缓冲下,奈何下降的冲劲很足,好几次都被枝条或碎石刮到,手臂腿脚都火辣辣的疼,可没办法缓住身子,一路呼啸着冲到了缓坡,冲劲大的她跪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有脚步声走进,先入眼的是一双藏青色太虚弟子贯穿的靴子,叔寂蹲下来,望着姚观:“这崖才跳了一半,余下的那一半,你还跳吗?” 姚观双手失落的撑着身子,虽肩膀一抽一抽的忍得很辛苦,但语气肯定道:“跳!呼我先缓缓再跳。” 叔寂看姚观都哭了,心绪翻涌间伸手扶住她肩膀:“你到底想要什么?” 姚观抬头龇牙道:“痛痛痛,别碰别碰!” 姚观肩上痛的有点抽,脸上表情极度痛苦扭曲,看她一脸狰狞后叔寂瞬间无语,片刻后道:“现在知道痛了,刚才多英勇!一个人去古皇陵有多凶险你知道吗?比这痛几十倍!” 姚观虚着气:“既然选择这条路,我就不在乎这路有多痛,有多难走。” “这么说这古皇陵,你是非闯不可了?” “除非黄土白骨,我定会走上这一遭。” “如果我阻止呢?” 如果叔寂阻止,姚观肯定去不成,上次路过古皇陵,叔寂和楚君白都对盗墓比较排斥,怎么办怎么办? 姚观脑子快速的转着,已经走到这了,断没有回头的道理。可她刚骗过叔寂一次,再骗的话他不容易上当,没办法,只能下!狠!手!了! 两人一跪一蹲本就离的近,姚观双手一撑,拔地而起,一头磕在叔寂额前。 姚观原本计划的是将叔寂撞倒在地,然后照着面门一掌劈晕他,奈何两人身高力量以及反映速度的悬殊太大,她这边刚跃起就被叔寂发现了,叔寂抬手一掌盖在姚观头顶,姚观那准备好嗑在叔寂额头的头就嗑在了他的掌心。 这就尴尬了! 世人都说,做事要经过脑子。姚观此人,常常会做一些不经过脑子的事,而一般情况下,这些事都是些混账事。 比如现下,姚观看着覆在自己脸上的大掌,张嘴咬了下去。叔寂匆忙收手,姚观就一头扑进他怀里,连带着还把他扑倒在地。 姚观看着这莫名有点熟悉的姿势,觉得真是天助我也,抬手就是一掌。 这掌悲屈的在半途被叔寂截下,姚观不死心,又起一掌,结果这一掌也没逃出悲屈的命运,照例被截了。 姚观还没想出下一招,就被反剪了手,叔寂一翻身,将姚观压在了身下。 叔寂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睫毛纤长而浓密,姚观看见他原本深邃而又神秘的眼中泛起的一阵阵涟漪。待到这涟漪扩散至边缘,他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脸,淡淡的亲在了她唇上。 原本,姚观以为他压制她肯定是想揍她,她甚至在肺里面都准备了足够的空气,只要他动手,就放开嗓子干嚎,却不想他只是亲她。 现在气氛很诡异,姚观告诉自己,做人要有分寸,坚决不能喷出来,但叔寂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在她的脸憋得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困难时,终于没忍住,一把推开他,趴那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咳完之后,姚观的第一反应是,完了,跟叔寂做了这么久的兄弟,她从没敢想,他对她竟是这等想法。 活了两辈子,姚观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又甜蜜又惊慌的感觉,顶着一张红透的脸,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你我” 叔寂看她我了半天也没出个所以然来,叹气一声,拉姚观入怀中轻抚着她后背给她顺气。 上次螟虫之祸下山时,姚观在摩崖村村口茶水铺子跟老张说时锦是自己妹妹,在幽谷时芍药说时锦是她的师姐,叔寂曾一度疑惑这个时锦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姚观和芍药口里的年纪差别如此之大。他回太虚观后,就派人去长合镇打听过,姚观的娘生了姚观的第二年就死了,后娘没有生育,姚观并没有妹妹。 他想,姚观真是个不适合说谎的人,她说的谎总是被人轻易就识破了,但他却不舍的去拆穿她。 只是,她是真的一直在找人,却从没仔细说清楚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他想,她找的是谁都没有关系,因为他都不在乎。她还只是个小姑娘,自己要有耐心,慢慢等她懂得何谓情爱,等她与自己心意相通的那一天,以后他们还有漫长的时间,她总会告诉他。 终于缓过来的姚观,僵硬的靠在叔寂怀中,想不通自己就跳了个崖,怎么事情就发展到这地步了? “有什么要问的吗?”叔寂用他那副好嗓子问道。 叔寂的声音在姚观听来从来是觉得很安稳,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靠在他怀中的缘故,居然听出几份性感的意味来,姚观刚凉下来的脸腾的又泛起一团红晕,喏喏问道:“为什么?” 叔寂望着姚观的发顶:“因为喜欢你,所以亲你。” 姚观着急抬头道:“谁问你这个了!” 叔寂将她压回怀中:“那你问的是什么?” 姚观挣扎道:“为什么要拦我,为什么要跟着跳下来?” 叔寂嘴角的弧度依旧那么好看:“因为喜欢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再闯皇陵 今天他下山办事,回观中时路过老张家的茶水铺子便坐下喝了杯茶,起身走的时候,发现姚观蹲在株大树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见姚观将自己藏的很辛苦也就没去拆穿他。 装似没看见的离开,才走没几步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吓的他肝胆俱裂,他看见姚观先是在崖边探头往下看着什么,随后纵身就一跳。 叔寂想,他满心欢喜的这个小姑娘怎么能这样,他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诉衷肠她怎么就跳崖自尽了呢! 他哪里能让她这么容易就死了! 叔寂曾经的确是想要等姚观慢慢长大,可经历过跳崖这桩事,他知道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总是怀揣心里,如果对方像今天这样一不小心去自尽,那自己的诉衷肠不就成了笑话么。 这层窗户纸真是太讨厌,是时候把它捅成马蜂窝了。 因为喜欢你,所以拦着你去冒险,拦不住就陪你一起去! 叔寂牵过姚观的手覆在左胸前,问道:“感受到了吗?在酒坊村的后山,你第一次扑进我怀里的时候,这里跳的跟今天一样快。从没有人走进这里,你就是我说的那缕阳光照进来后,开出的花。” 姚观当时就懵逼了,脑中呼啸而过各种咆哮:别这样啊我紧张!本来不是好好的么表啥白啊,要不我就当没听懂蒙混过去算了,可是脸上这么使劲脸红是怎么回事冷静!冷静!看清楚目前状况,自己马上要下古皇陵,九死一生,注定不能回应这份感情,那就不能不负责任祸害别人!可是内心特么的有点小心动啊,好不甘心怎么破?! 叔寂把姚观扶正,看她一张脸时而纠结时而回味很是矛盾的样子,说道:“如果你也喜欢我,那我陪你一起下古皇陵。如果你还没有喜欢我,那就一起回太虚观。” 姚观莫名问道:“如果讨厌呢?” 叔寂僵在当场:“我还没考虑过这情况。” 姚观认真的看着他,她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的盯着一个人。 她在想,反正她是甩不开叔寂了。 她不能否认自己的内心,她得承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叔寂在她眼中,慢慢的,就与楚君白分离了出来。 他是特殊的。 幸运的是,她在他眼底,也是特殊的。 入古皇陵,自是万般危险,有个能与她同生共死的人,死亦何哀? 良久,笑出了声:“那就别考虑,我们一起下古皇陵吧。我可事先说好,此趟,有可能真会死。” “我知道。” 月升起云落下,盈盈月光也遮不住叔寂眼中的光亮。 若真有不幸,生来不及同衾,死却能同穴。 亦是幸事! ··· 上一次从西门出来后,三人逃的匆忙也没看清楚皇陵的西门,乘着叔寂推算守陵军巡视间隔期间,蹲在不远草稞子里面的姚观忍不住打量这座豪华侈丽的陵园,不得不叹帝王家的威仪。 神道两侧沿植松柏,各立三十六对由青石雕琢而成石人石兽,雕工精美,沿着神道往前至陵前,竖着龙首龟跌的皇陵碑,碑上苍劲的字体表述着陵中历代帝王的峥嵘历程。 姚观眼力劲很好,仔细的看着碑文,看着看着就惊呼出声,被边上的叔寂一把捂住嘴。 “呜呜呜呜!”姚观指着那碑激动的挥着手,连手一并被叔寂拉下。 叔寂示意姚观安静下来后,轻声问道:“看见什么了?” 终于能说话的姚观:“楚君白!楚君白刚从那块碑后冒出个头。” 两人等一队守陵军过去之后,往那块几人高的石碑后奔去,还没奔到,楚君白抱着他那把天逸剑从碑后绕了出来。 姚观问道:“你怎么在这?” “下午我掐指一算,算出你俩要进古皇陵私奔,特来送你们一程!” 谁私奔会去陵墓奔啊! 姚观咬着后槽牙道:“你掐的这指是被门夹过的吧!” 楚君白抬手准备一记弹在姚观额头,手都抬至半空又收了回去,回望着叔寂:“确定进皇陵?” 叔寂牵过姚观的手,点头道:“嗯。” 姚观低头看看俩人握在一起的手,再看看楚君白伸到半空又莫名收回的手,总感觉哪里不对。 楚君白指了指碑后:“既然这样,那先照老规矩做下战略部署,等到守陵军最疲惫最松懈的亥时进去。” 三人退回姚观刚才蹲的那个草稞子中盘腿坐下。 楚君白对着姚观微抬了抬下巴:“时间还早,说正事前,先来听听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进皇陵,如果就叔寂一人倒没什么让人担心的,可带着你这个明显会大幅拉低战斗力的人一起,我觉得有必要事先知道原由,若有个万一,也能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死在里面。” 进古皇陵有多凶险姚观心里有数,叔寂和楚君白愿意陪自己闯一遭,自是万般感动。这份感动令她自动无视掉了楚君白对她的战力吐槽:“冰心堂曾有一叫普度众生的药篓,最早封于九黎神树之中,后来被当做陪葬之物埋入古皇陵,这圣物生死人肉白骨,我想要的就是这只药篓。” 楚君白疑惑的问:“要这只药篓做什么?” 沉默的叔寂问道:“药篓?你是拿来救你的妹妹吗?”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总觉得我妹妹还有救。我自己原本也死过,后来就被个恩人救活了。” 姚观神秘兮兮的说完发现对面的俩人果然一脸怀疑的表示不信。 楚君白回首望着叔寂,了然道:“在这之前,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不清楚她要找什么?” 叔寂原本白皙的脸上微红:“原本我误会她要自尽,结果只是进皇陵。只要不是自尽,她去哪里我都会陪着,理由不重要。” 楚君白嘴角上扬:“就这种不死理由的确不怎么重要!算了,我就当是舍命陪傻子,积一波功德。” 还沉浸在叔寂的话中没回神的姚观,被楚君白一个爆栗拉回现实,楚君白无语道:“管好你的口水,都滴到我脚上了。” 姚观一抹嘴巴发现被耍了也没生气,望着楚君白嘿嘿傻笑。 这次照例是叔寂讲解:“皇陵坐北朝南,正门开向南方,背山不面水。通共三层,地上仅一层,正殿c祠祭署在地下二层,历代先帝的梓宫以及贵重的陪葬之物在地下三层。一层已经去过了,尽量避开魔音和张绝岭,如果不幸没避开,切记要就地解决以绝后患!以防九死一生出来后,被他俩一锅端。” “地下二层驻守的是三元兽,从地下二层到地下三层,必经一座悬空索桥,此桥修的很是玄妙,由纵横两座桥交汇而成,将四方汇集于一处。三元兽就蹲守在交汇处。此兽赤面獠牙黄首绿身,体型庞大刀枪不入。药篓既然是陪葬圣物,那定然藏在第三层,也就是古皇陵的最深处。第三层非皇室成员不得入内,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模样。”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三元兽,此兽法防极高,术法打在它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只能使用刀剑,可奈何它皮厚耐戳,刀剑根本扎不进,就跟堵肉墙似的。而且还会刚身,若它刚身一出,我们定然耗不过。但我想它体型这么大,在反应能力上肯定有所欠缺,我们以此为突破口。” 楚君白说完照例转头问姚观:“姚观,你还有什么问题?” 姚观听的正入神,被这么一问傻傻的回了一句:“刚身是什么?” “一种秘术,将打在他身上的所有伤害照原样还于施者身上,见人秒人,见佛秒佛。” 姚观内心开始打退堂鼓,这么凶险的古皇陵就适合她自己一人去死,她不能自私的拉着叔寂和楚君白陪葬,于是她说道:“这么难打要不就算了,能救人的东西不止这一个药篓,我再想想别的” 话没说完,不远处响起一片脚步声,随后传来守陵军的吆喝:“什么人在那说话?鬼鬼祟祟的,出来!” 叔寂迅速的揽过姚观的肩头将她身子压低,楚君白朝着暗沉的虚无打了个眼色,寂静的枝头突然闯出一只鹩哥,在姚观震惊的眼神中,那鹩哥扯着嗓子尖叫道:“哎呀,有鬼啊,我好害怕我要回家啦啦啦啦啦” 守陵军队长举起弯弓就是一箭,风中传来箭羽凌厉的破空声,那只飞远了的鹩哥嚎叫着:“哎呀,这鬼追鸟啦,大家快跑啊啊啊” 被这两嗓子嚎过,原本安静的树上呼啦啦啦的飞出一群受惊的鸟,扑腾着翅膀追着鹩哥而去,将古皇陵的夜搅的异常热闹,乘着这一波热闹,楚君白拉起俩人闪进了皇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魔音空唱 一进甬道,长明灯次第亮起,姚观望着这摇曳的烛火,想着这烧的都是她的同类,内心瘆得慌。 走在身侧的叔寂见姚观脸色不好,低头问了句:“怎么了?” 姚观支吾道:“没事,就是有点冷。” 话音刚落,垂在身侧的手被握入一只温暖的大掌中,姚观抬头,叔寂回他一个安心的笑。 皇陵庞大,拐了几个弯姚观就分不清方向,她原本将地图缝在衣服上,现在实在不好意思掀开衣服看,只能机械的跟着二人往前走。 越往里走长明灯的盏数越少,路也越昏暗。 也不知是哪位先人说过,人最怕的不是挨打,而是未知。 静的只能听见三人脚步和自己心跳的皇陵中,姚观觉得哪都可能会跳出一只魔音。 唉,主要是上次魔音将她魂魄打出体外这事,在她心里落下的阴影太大。 姚观告诫自己专心走路,奈何控制不住,眼神不住的左右乱晃,不期然瞄见前方转角处伏着坨黑漆漆的东西。 姚观哆哆嗦嗦的拉了拉书寂的手:“那,那里有东西。” 楚君白顺手从墙壁上取下盏长明灯往前照了照,小心上前查看发现是具骷髅,这骷髅应该死了不少时间。 楚君白一边翻检着骷髅身边的物什,一边说道:“从这些工具和他背后的洞来看,这骷髅可能是个盗墓贼,他背后这洞是个盗洞。” 姚观上前的时候,发现骷髅已经被楚君白翻过来了,一双空洞的眼眶正对着她。 她想,如果就她一人进来,是不是最后也跟这骷髅一样,惨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化成一具白骨? 也不知道这人是挖洞累死还是饿死,身边散落了把铲子,他身后是无尽的黑暗,看不清是否还有其他同伴。 姚观也没有探知的兴趣。 她还记得第一次路过皇陵时,以为这座皇陵固若金汤,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近些年来,由于幽都动荡,妖魔鬼怪层出不穷,王朝军四处忙着灭火,每年拨给皇陵的经费一年少过一年,导致看守皇陵的守陵军数量越来越少,而相对应的,盗墓的人越来越多。古皇陵外层峦叠嶂的黄土坡中,已到处是盗洞。”叔寂蹙眉:“当初我们爬去酒坊村的那个山洞前半段是个天然岩洞,后半段的土洞现下看来八成是土夫子所为。” “你是说盗墓贼打盗洞挖错了方向,挖到了太虚观后山?皇陵和太虚观后山隔着几座山头,这都能挖错,这群盗墓贼得多瞎啊!” 姚观低头看着地上的那具悲剧的骷髅:“刚我还在想,怎么可能有盗墓贼把洞都挖好了还能让自己死在洞口,现在想想我真是错怪他了,他跟挖错山头的同行比起来,简直是太专业太能干了!” 楚君白瞥了姚观一眼:“我怎么从你话里听出点崇拜的意思来。” 姚观自豪道:“因为我也是个盗墓贼啊,英雄总是相惜的!” 楚君白本想继续调侃几句,眼神忽飘过姚观肩头,待视线转回姚观脸上时凉凉说道:“英雄,你背后飘着只魔音。” “楚君白你怎么这么幼稚,多大人了还玩背后有人这游戏!” 姚观回楚君白一记白眼后慢悠悠回身,结果发现背后竟然 “我抄它祖宗!” 真有只魔音! 转角处飘着的魔音被姚观的这一声厉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地上三人就是上回抓走她的小宠物,还把她碾的满皇陵跑的家伙后,提着法杖呲溜一声跑掉了。 楚君白丢下一句“就地解决别给跑了”就提着天逸剑消失了。 楚君白腿上功夫了得,能跑过他的人不多,而且这次他也没有皇陵溜妖的意思,魔音很快就被他堵在一截断头路上。 双方不是第一次过招,熟人就是好!姚观上来就先找东西捂住了耳朵,跟其他俩人全程无交流的往魔音身上乱揍。 魔音也看出来太虚三人组的短板在姚观身上,挥舞着法杖,致命的招数多半都往姚观身上放。 姚观仔细的观察着魔音,见她开始上演恐怖咧嘴戏码时就往叔寂身边跑,叔寂拉过姚观的手将她牢牢护在身后。魔音法杖上如期涌出噬魂术梵文,梵文沿着地面爬行,虚虚绕过叔寂缠上姚观双脚。 姚观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爬上来,周遭所有的声音和光亮如潮水般退去,仿佛置身于一个空旷的荒野,没有草木也没有风,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寒意缠上腰际攀上肩头,远处先照来一束炫目的白光,光下涌来一片巨浪,浪花的声音划破空灵,姚观暗叹一声不好拔腿就想跑。 却感觉到有人板着自己肩膀,随后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说了声“别动!” 姚观想,这声音真好听,可是好听有什么用啊,你说别动就别动?真别动我就要被淹死了! 巨浪汹涌澎湃转瞬即到眼前,将将拍上身体时,姚观本能的闭眼,结果发现浪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并未盖在自己身上。 正值姚观挣扎时,等这一刻多时的楚君白闪到魔音背后,手中的天逸挥出凌厉一剑,剑气劈开魔音周身的法障,随后手腕一翻,天逸剑已稳稳刺入魔音身体,穿胸而过。 当的一声,法杖从魔音手中落下,魔音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的剑尖,蓝色的血从唇角一滴滴落下。 犹自与巨浪搏斗的姚观突然惊醒,发现哪里有什么巨浪,一切不过是噬魂术编织的魔障,如今自己正被叔寂牢牢的抱在怀中,而抱着自己的叔寂,脸色苍白。 姚观抚摸着晕陶陶的头,待回过神时,发现魔音已躺地上彻底报废了 三人原地休息了会,继续往地下走去。 站在皇陵二层沉重的墓门前,望着门上的浮雕,姚观有片刻的怔愣。 一层已是如此凶险,神秘的二层会带来什么?来古皇陵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面对魔音,三人原本的战术就是以姚观而饵,楚君白主杀,叔寂为辅。 作饵就要有作饵的自觉,那个巨浪本该姚观承受的,可是叔寂将她保护的很好,他默默的帮她全抗了,姚观内心很是负疚。 墓门徐徐敞开,有森冷的风吹来,长明灯上的蓝色火苗晃了晃。 “墓门之后就是索桥,桥上无岔路,直至两桥交汇处便会遇上三元兽。皇家之人若要进地下二层,事先由国师以秘制兽引将三元兽引到旁路。我们没有兽引,只能造一个引。”叔寂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解说完,迈步上了桥。 姚观抬首望向前方,三米宽的索桥上铺着厚厚的红毯,红毯一路延伸至远方,红毯尽头是无尽的黑暗,如同一只巨兽伸着猩红的舌头,张着黑黝黝的大口。 她跟着叔寂拾阶而上,行至过半时一股腥腐之气夹带着异兽的嘶吼随风而来,随后一直趴伏假寐的三元兽缓缓出现在视野之中。 说不紧张是假的,姚观握着剑的左手手心湿哒哒的全是冷汗。 三元兽歪着脑袋打量三人,半晌发现没人递上兽引,徐徐立起身子,刨着蹄子喷着鼻息表达不满。 姚观看着体型堪比幽谷蜘蛛之母的巨兽,简直要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三元异兽 你们一个个都长这么高,到底都吃的是啥玩意儿啊!就三元兽这生存环境,四周除了呼啸的风以外,空空如也! 难道真有传说中的“见风长”这种秘术? 前阵子听观里女弟子说她们喝水都长肉时,姚观还觉得她们夸大其词,原来她错怪她们了! 三元兽原地踱着步子,垂眸盯着三人,姚观见它步子越来越大,气息越来越急躁,内心一样着急。 姚观想,如果我们有那个劳什子兽引多好啊,它好我也好,可那传说的兽引到底是个什么鬼啊! 见都没见过啊! 叮! 灵光一闪,姚观脑中响起叔寂的说的“没有兽引,那就造一个引”,一个神奇的想法乱入了她脑中,她激动的摘下腰侧的恩重如山,拔了塞子取出个包裹奋力的抛至三元兽身前。 三元兽对突然飞过来的这个包袱先是表示一番了好奇,拿鼻子闻了闻,又用蹄子将包裹解开,然后发现包袱里不过是一袋干粮,身子明显僵了片刻,抬首就是一声怒吼! 楚君白照着姚观脑门反手就是一记爆栗:“它怎么说也是只神兽,你扔袋干粮过去,这不是侮辱兽么!你怎么没把自己给扔过去!” 姚观并没有解释,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时间解释,三元兽在楚君白说话时就扑了过来,姚观狼狈的拔剑。 三元兽左掌一记天王盖蘑菇压向姚观,面对这只敦厚敦厚的肉掌,姚观是半点接住它的自信也没有,给自己捏了个神速真诀掉头就是一阵狂奔,以一个近乎五体投地的姿势扑倒再一记狼狈的连滚翻后,避开了三元兽舞的虎虎生风的爪子,被撕下了一片衣角。 叔寂和楚君白各召了一只仙鹤,带着仙鹤由两侧夹击三元兽,成功转移了它的注意力。 同楚君白说的一样,三人的剑砍在三元兽身上跟砍在一头石牛身上没啥分别,坚韧厚实有弹性,弹的三人虎口发麻,手腕止不住的抖。 三人原本由西侧索桥进入,立于三元兽西面,招式变幻间呈扇形展开。 武力值最高的楚君白主中,依旧立于西面。叔寂次之主右,主战于南方索桥。最末的姚观主左,立于北方索桥。三人从三个方向发起攻击。 虽说三元兽抗揍,但万物相克,都有相应的死穴。 越是庞大的东西,死穴就越大,区别不过于,藏的人藏的够不够巧,找的人找的够不够细。 两只仙鹤于上空盘旋,时而给三元兽上一手郁气真诀缓它的速,时而往三元兽眼前凑扰乱它的视线。 起初,寂寞了多时的三元兽还有兴致陪他们三玩耍一般,但很快就开始甩着脑袋不想玩了。它的不想玩表现的很直接,就是抖着身子使出了传说中的刚身。 刚身一出,大家都没法玩了! 虽然三人已经极力拖延了战术,可依旧没找到所谓死穴。 楚君白和叔寂两人对视一眼各念了个诀,在姚观还没明白这眼神啥意思时,那两只仙鹤悲鸣一声先后往三元兽眼睛撞去。一只在半途被它一掌拍至消散,一只飞至脸前时被它张口吞下。 仙鹤不过是个幌子,随第一只仙鹤而来的是楚君白,他一剑挥向三元兽喉咙,喉咙跟它的身体一样坚韧,天逸剑照旧被弹开,在三元兽转身回防时,楚君白利落转身退回原位。 第二只仙鹤之后跟随着叔寂,三元兽吞下仙鹤之际,叔寂一脚蹬在它鼻子上,反手就是一剑扎向它的眼睛。 三元兽当时正应付楚君白,面对已刺近眼前的剑尖,只来得及矮身偏头,条件反射的眨了下眼睛,于是叔寂这一剑扎在三元兽的眼眶处,割下它半幅上眼皮。 成功拉走了三元兽因为那包干粮觉得受辱看姚观尤其不顺眼的仇恨值,拉的妥妥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蹬鼻子上脸吗?! 姚观一脸崇拜的看着安全退回南索桥的叔寂,默默的在内心给三元兽点了根蜡烛。 眼角的血滴进了它眼睛,它睁着一黑一红的眼睛,喷着响鼻嘶吼的追上了南索桥,不管姚观和楚君白在身后怎么揍他,他就是不回头,咬准叔寂那一方,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叔寂快速的召出玄龟,玄龟落地之后迅速变大,如同一堵墙挡在他和三元兽之间。三元兽追至玄龟身侧,撕扯拍打在龟壳之上。 虽然玄龟在召唤兽中主防,一向以耐揍著称,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然,坚硬的龟壳之上很快浮出一丝裂纹,裂纹随着击打快速蔓延。 叔寂一边施法修复裂纹,一边隔着玄龟对着姚观二人喊道“快走!” 迟钝如姚观也在这一刻明白过来,原来叔寂的那句“没有兽引,那就造一个引”不是随便说说。 他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以自己为引将三元兽拉离主路,送他们下古皇陵三层。 三元兽可能长这么大都没见识过,原来还有东西的皮比他还厚还耐揍的,愤怒及屈辱激的它脖上鬃毛和身后尾巴都竖起来了。 只见三元兽双脚一蹬,眼看就要越上玄龟后背。以三元兽吨位若是真越上玄龟,这龟壳铁定会碎! 玄龟为叔寂灵力所聚,现叔寂还在不断输灵力入玄龟,若这时玄龟被三元兽压碎,叔寂定会被自己灵力所反噬。 当时姚观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叔寂不能有事! 当时正追三元兽身后的姚观,本想挥剑砍下它高高竖起的尾巴,奈何扛不动,于是秉着口真气拿剑乱扎,希望能拉住仇恨值让三元兽回头。 也不知该称为幸还是不幸,乱扎的剑噗的一声扎入了三元兽尾巴下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三元兽皮厚,每一剑姚观都是全力送出,是以这一剑她也没啥保留,力气大的整个剑刃直没入柄。 三元兽痛的扬天一声嘶吼,吼叫声震的三人耳朵嗡嗡作响,姚观稳着心神拔剑之际,被三元兽强劲的尾巴抽中。 于是,成功拉回仇恨的姚观像一枚枯叶被抽飞了索桥。 姚观觉得五脏六腑像被谁绞过之后强行移了位,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喷出,极速下坠的姚观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想不到自己本性如此纯良一姑娘,居然也有爆人菊花的一天,活久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何谓两情相悦 姓名:姚观 性别:女 年龄:十八 种族:开始是只鬼,后来成了人,最近自我怀疑是鲛人 履历:旧时在忘川孟婆家做过熬汤师,投胎后在太虚观拜师学艺捉妖打鬼 照以上,当姚观醒来发现头上悬着颗小僵尸脑袋时,不说能像幽谷鬼蜮中莫道然反手贴退鬼符那样手法干净利落,至少也能贴的得心应手绝不拖泥带水。 可事实是,她哆嗦着手去摸腰间的符纸,结果没摸着,拔腿想跑时又不幸的发现左腿可能在刚才急速下降中受了重伤,目前毫无知觉。 姚观绝望的闭眼,内心自我嫌弃:刚才晕的好好的,醒过来干嘛! 边上的楚君白看不过去,踢飞脚边一颗石子,石子正中姚观眉中:“醒了就赶紧起来,再装死我先走了。” 姚观一听楚君白说要走立马睁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刚才那张僵尸脸。这脸让姚观想起童童,不同的是童童白皙的脸上透着不属于僵尸的红润,让她觉得有点诡异。而这脸上纵横交错着的全是伤口,皮肉外翻血淋淋的透着无限恐怖! 姚观拖着不知道有没有残废的左腿往右边挪了挪,发现小僵尸脸也往右侧凑了凑,她朝楚君白求救:“你倒是帮我把他赶走啊!” 楚君白幸灾乐祸的回道:“现在害怕了,不是你自己非要养在身边吗?白瞎了他刚为救你,一身破成筛子,结果你翻脸不认人了。” 姚观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望着面前的小僵尸,只见他罩一身黛蓝色破夹袄,配同色裤子,头上歪歪戴顶黑色的少爷帽,抹着两大块红胭脂的脸上交错着几道口子,她尝试的喊了一声:“童童?” 小僵尸见姚观喊他,兴奋的摇晃着大脑门往姚观身边又凑近了些。 毕竟被童童趴肩头吸过血,姚观还记得他那冰冷牙齿扎在颈侧的悚然感,她僵着脖子努力的让自己别抖,转头问楚君白:“这都什么情况啊!” 楚君白环视一周,道:“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在索桥下侧偏北方一废弃的采石场,当年采石工人从这处的山体中大量开采石料用于修建皇陵,皇陵建成之后这里就被废弃。我们脚下的应该都是遗留下来大大小小的废石料。刚在桥上,你被三元兽抽离索桥没多久就晕了,摔下来途中,这僵尸不知怎么从你恩重如山中爬出来,做了你的肉垫,奈何他个子矮,只垫住了你的上半身,你的腿应该是砸在石头上受了伤。” 姚观低头看看腰侧的葫芦,在看看童童:“哦,那应该是我掏包袱扔给三元兽的时候忘记盖盖子了。” 算上上一次,这是童童第二次救自己的命,姚观很是感恩。她大着胆子扶正童童帽子,问道:“谢谢你又救我一次,你这一身伤,疼不疼?” 小僵尸摇了摇头,害羞似的牵了牵姚观的手。姚观低头看着小心翼翼握着自己小指的小手,这手冰冷却不僵硬,反而软乎乎的,这手感让姚观内心一片柔软。 姚观疑惑的问楚君白:“怎么感觉童童跟上次不一样了?” “可能是你的宝葫芦起作用,他住了这么久,将一身戾气差不多住没了。” 姚观又揉了揉手里的小手:“原来这样!是说没了初见的那种阴森感。上次叔寂说,若有朝一日,我能治住他并除去他一身戾气再放他出来,你看他这么乖巧又无害,以后就别关葫芦了。” “你自己决定。”楚君白打量四周,回了一句 “童童这浑身是伤,楚君白你知道什么法子医治吗? 楚君白点头。 姚观抬首望着楚君白,兴奋道:“那你快帮帮他!” 楚君白轻扯嘴角,“毕竟是僵尸,救他的过程有点艰辛的,确定要救吗?” 姚观内心闪过一丝警觉,总感觉他这话不怀好意,但单(蠢)纯如她还是选择相信他:“救!” 楚君白啪的一记响指,指着姚观对童童说道:“咬她!” 于是,上一刻还羞答答玩着姚观手指的童童就亮出了长长的獠牙,一口咬在姚观手腕上。 蠢蠢的姚观再一次感受到牙齿扎在皮肤的悚然,怪叫着甩手想推开童童,谁知刚还软的一塌糊涂的小手,这时变得力大无比,抓着她的手任她怎么甩也没甩开。 一条腿还残着,一只手被抓着,逃不掉的姚观内心是崩溃的。 童童血吸了几口后被楚君白叫停,楚君白指着童童的脸说道:“看!效果很好。” 终于抢回自己手腕的姚观,扶着手腕退后少许,一脸心有余悸的瞪着面前这两人,发现童童脸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至完好,不可思议的咦了一声。 “别瞪我啊。是你要救得,救僵尸最好的良药就是人血,总不能喝我的吧?他这一身伤又不是给我垫背垫出来的!再说他救你两回命,又咬你两回,一点不亏欠,刚刚好!” “那你至少先提个醒啊混蛋!我多怕他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姚观看着面前这人,心想刚才内心的警觉果然不是白闪的!低头看着手上两个洞洞,默默爬角落瑟瑟发抖! 气的发抖! 已经恢复白嫩嫩的童童,蹦至姚观面前,心有愧疚的牵起她的手至嘴边,轻轻舔了舔,姚观只感觉有点凉凉的,又有点痒痒的,等手拿回来时,发现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姚观现在心里其实不抵触以血喂童童这事,刚才怪叫一部分是事出突然,一部分是上次童童留给她的阴影太大。 童童几次舍身救她,她能以血报答他,她很高兴。 “还气不气?气完了就得赶路了,干粮都被你扔了,再找不到出路,我们都得饿死在这。”楚君白蹲在姚观边上询问着。 “放心吧,有你在我铁定饿不死,会一直被你气饱的!” 楚君白伸手揉了揉姚观发顶:“小姑娘家家,那来这么多气,气多了容易胖!” 姚观捏了捏自己腰侧的肉,想着难道这都是气出来的?! 这世道喝水也胖,吃风也胖,连受气也胖! 什么世道啊! 楚君白见姚观脑子又不知道飘哪去了没搭理自己,也没管她,他弯腰伸手戳了戳她的腿,问道:“有感觉吗?还能走不?” 姚观摇头“走不了了!” 楚君白背过身子叹气一声:“我下来时,叔寂还在跟三元兽不死不休的纠缠,估计是想着给你报仇,留他一人打三元兽还是很危险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得尽快出去找他,不能耽搁太久。上来吧,我背你出去。真是给你占了个大便宜。” 姚观支着一条腿,开心的爬上楚君白的背。 她想,能占他一次便宜不容易,要好好珍惜。 脚下的路很不好走,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堆,姚观环顾四周,光线昏暗中的山体上怪石嶙峋,一条断断续续的小路弯弯曲曲的沿着山体向上。楚君白背着姚观沿着这条路一步步往前,跨过巨石,越过深坑,走的很是稳健。 姚观趴在楚君白肩头昏昏欲睡之际,想起来一事,他们现处于皇陵地下,没有灯,光线只有上面索桥方向映下来的一丝散光,这光线中,自己这个“假人”都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个轮廓,楚君白是怎么走的这么稳的? 姚观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么黑,你看的见路?” 楚君白步伐节奏依旧,回答道:“鬼怪多夜间出没,太虚弟子如不能在黑夜正常视物,如何捉鬼?” “上次去酒坊村钻山洞,也没听你们说,害我举着火折子走了一路,一路举着很累的。”姚观趴回背上,想着自己当时自作聪明带的那根火折子,默默给自己的蠢点了根蜡烛! 楚君白轻笑一声:“你也没问我们看不看得见。当时你一脸’你很聪明准备这么充分一定要给我们惊喜’的样子掏出来根火折子,我跟叔寂哪里好意思戳穿你。” 姚观回想当时,询问二人能不能看见路这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她根本不敢问,因为她心虚,她害怕大家看出来她不一样。 安静中两人各怀心事的前进了一段,楚君白忽然站定问道:“这次西陵城回来,发现叔寂被你拐跑了,你是真心喜欢叔寂吗?” “为什么不是我被他拐跑了?”姚观很不解,觉得自己很冤。 “哦,这么说来,是两情相悦了。” 这就是两情相悦吗? 姚观不懂,毕竟她也是在下皇陵前才知道叔寂的心意,她这颗懵懂了多年的心,刚学会了何谓少女怀春,并未来得及品尝下少年的款款柔情。 姚观抓着楚君白肩头的衣领子,问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你有没有对女孩子悦过?” “我从小就知道长大了是要娶一个见都没见过的表妹为妻。就是上次跟你说欠了他们一个恩的那个表妹。我哪里敢再对其他姑娘动真爱,你问我这个是专程问了来打我脸的吗?” “这不是你给定义为两情相悦么,我总得知道什么才是两情相悦吧。”求知若渴的姚观很无辜。 “算了,是不是相悦不重要,我就是想提醒你,男欢女爱用情一场,若有个万一没能修成正果,吃亏的大多是女孩子,你自己矜持些,没确定叔寂真正爱上你前守好自己一颗心,别把一颗真心错付了。”楚君白很无奈。 姚观诧异的望着楚君白的后脑勺,觉得这话从楚君白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他应该指着自己说,我兄弟长得这么俊真是白白便宜你了才正常。 唉,被楚君白一张毒舌吐槽久了,就习惯被吐槽,突然这么正常的对话自己完全不适应。 姚观回答道:“如果以后我在这段感情中吃了大亏,就代表是你好兄弟叔寂得了大便宜,对你来说,这桩买卖也不亏。” 楚君白脚步一顿,半天无语,最后恶狠狠道:“都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姚观趴在他背上乐呵的想,看嘛,这才是楚君白! 刚他肯定是被什么附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神棍问路 这条沿着山壁凿出来供采石工人往返的小路,仅两脚宽,采石场废弃后,这路就没什么人走,年久失修被风化的厉害,断断续续的塌了好几段。 行至半山位置,路已经窄的再不允许背着人走。楚君白挑了个开阔点的地方将她放下来,摘下腰侧的天逸剑递给她:“剑你先当拐杖拄着,不能走也得自己走,路不是很结实,容易塌方,小心着点。” 姚观拖着一条类似残废的腿,单腿蹦了两步到楚君白跟前,接过高配版的拐杖,豪气的答应:“有神兵天逸做拐杖,没问题!” 为了减轻右腿的负担,姚观背靠着石壁借力,将余下的一半体重分摊在手上的天逸剑上,类似螃蟹横着缓缓前进。 即使是天逸剑充当的拐杖,终究也仅是根拐杖,毕竟没自己的腿好使,山岩风化严重,姚观走的很是磕巴。 楚君白回首看了看她,不放心的牵起姚观的手:“算了,还是牵着吧,你这样保不准就扑下去了。” 于是从一人变成了两人呈壁虎状,贴着岩壁手拉手往前。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出现了塌方,好长一截路都塌没了,就像被谁咬掉一截似的,与对面那截路遥遥相望。 楚君白估算了下距离,发现距离还行,他越过去不成问题,甚至背着姚观也能越过去。但苦就苦在这路不踏实,两人一起过去的话,一是容易把路给压垮了,二是路太窄容易侧翻。 可若不背着让姚观自己跳的话,还是有点困难的。 姚观从楚君白的侧边凑过脑袋看了看,一拍胸脯道:“这点距离不成问题。” 楚君白瞥一眼她的腿,问道:“你确定?摔下去的话,你另一条腿也得废在这里。” 姚观听完又探头,认真估算了下距离,还是觉得问题不大:“我哪能拿自己的腿开玩笑,想我身轻如燕,肯定没问题。” 楚君白有点担心的放开姚观的手,提起一口真气,越至了对面,站稳后把手伸给姚观:“过来吧,我接着你,小心着点。” 身残志坚的姚观挪至路的断口处,不怕死的往下瞅了瞅,发现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见,她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 稳稳的落在了对面,压根就不用楚君白搭把手,姚观内心隐隐得意:我身轻果然如燕。 这得意还没浮上脸,只听咔嚓一声传来,姚观和楚君白对视一眼,内心同步的呼啸过一句“卧槽!”,还来不及做啥反应,就见两人脚下这一截路,塌了! 连着半壁山岩,一起塌了!!! 岩石滚落的轰隆声中,两人失重下跌的过程中默契分工,姚观全力反手向下一掷,将天逸剑连剑带鞘扎入楚君白右下侧的岩峰中。 楚君白刚伸出来接姚观还来不及收回去的手顺势一探,捞过姚观的腰身,下坠中往右侧滚了几圈,巧妙的踩在姚观刚扎好的天逸剑上,随后换了个姿势,一手搂着姚观,一手攀着岩壁。姚观也随着他用双手攀着岩石,贴在石壁上。 还好塌的主要是刚才两人落脚点往左的部分,大块的山石扑梭梭的往下掉,扬起大片的尘土,盖了两人满头满脸。 两人小心地保持这姿势伺伏着,等尘埃落定。 “说好的身轻如燕呢!”楚君白磨着后槽牙幽幽说道:“你特么到底多重?” “你特么背了这么久你不知道?路不好你怪我么!”姚观内心也是崩溃的,一天时间内徒手挂壁两次,这都什么事儿啊! 两人拌嘴间,从塌落位置扑腾着飞出一群小东西,擦过两人身侧,盘旋的向上飞去。 “刚飞过去的是鸟吗?”姚观想不通,这黑漆漆的地方怎么会有鸟。 “是蝙蝠。”声音刚落,楚君白飞身而起,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旋,眨眼间就抓住了飞在末尾的一只蝙蝠,利落的落回姚观身侧。 “你是怎么办到的?”姚观震惊的看着楚君白,大家都是肉体凡身,这么诡异的操作,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楚君白瞥一眼姚观:“身轻如燕而已。” 姚观: 这只悲剧的小蝙蝠这会儿才从“飞得好好的怎么就被抓住”中反应过来,才后知后觉的扭着脑袋发出尖利的吱吱声。 姚观尴尬的咳嗽一声,望着小蝙蝠:“你抓它做什么?” 楚君白:“问个路。” 姚观: 于是姚观就近距离的围观了一番人跟蝙蝠间的语言交流。 楚君白: 蝙蝠:吱吱吱 楚君白点头: 蝙蝠:吱吱吱 楚君白挑眉: 蝙蝠:吱吱吱吱吱吱吱 有人能理解姚观此时内心的震惊吗?这特么就是一个神经病啊! 在这黑漆漆的地方,突然使出异于常人的盖世轻功,仅仅是为了去追只蝙蝠,这时候要说是饿了追来填肚子,姚观也还是能理解的,可居然只是问个路! 找只蝙蝠问个路! 你放过蝙蝠吧,它只是个过路的! 楚君白这边刚问完话,一扬手那只蝙蝠就扑腾着小翅膀歪歪扭扭的飞走了,楚君白低头看姚观:“你这什么表情?” “楚君白,你到底什么物种啊!”姚观觉得自己嘴角现在还有点抽,结果就换来楚君白一记眼刀。 楚君白眼神示意姚观往左看:“塌落的位置后面就是皇陵三层,据说堆了大堆的箱子,我猜应该是个陪葬墓室。道路原本塌方的位置曾塌出了道小口子,蝙蝠群日常由这口子进出,白日吊在墓室里休息,晚上才出来觅食。方才塌方的动静这么大,将这群还在睡觉的蝙蝠给吓醒了。照这么推算,现在已经是白天。听它说,那间墓室的大半堵墙都已经塌了。既然这样,我们重新下去,从那进口子进墓室也省的折腾往上爬。你自己感受下,有风从那边过来。” 姚观静心感受,果然从黑漆漆的下侧有阴冷的风吹来,但这完全不妨碍她用看神棍的眼神看着楚君白:“它这么吱吱吱吱几声,你是怎么推算出这么大通信息的?大荒的江湖中,有种名叫神棍的高人,就是依靠顾客的只言片语推算出一大通模楞两可的结论,你说你是不是这次去西陵城偷学了这么一门绝活?我跟你说,我有个便宜老爹,于神棍界也是个中好手,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便宜老爹?你那爹不是给人看风水阴宅的吗?” 姚观随口扯淡道:“偶尔顾客需要的时候,也给人算个命,卜个卦也不是问题。” “这么说来涉猎甚广。” “要养活一大家子不容易的,百艺防身。”姚观一愣,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爹是给人看阴宅的?” 楚君白惊讶道:“前天晚上你喝了很多酒,自己说的忘记了吗?你还说你当了很多年傻子当的很开心,一定要我们干一杯,敬你过往的傻子岁月。” 姚观: 楚君白松了双手一个仰面后翻,成功避开反应过来的姚观挥出的那一掌,下坠间隙还不忘拔了姚观脚下的天逸。 原本就单腿支撑的姚观,这会儿忙着收敛心神,提气尽量让自己别摔得太惨,快落地的瞬间,早她一步落地的楚君白还伸手给她搭了一把手,帮她缓冲掉一部分俯冲下来的劲道。 想不到自己居然一条腿也能安全着落的姚观,此时早忘了刚楚君白的调侃,顺利被他带跑偏想揍他的本意,甚至还感激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楚君白客气的回道:“没事,帮助身残志坚的傻子,是我们家的传统美德。” 姚观: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谁来收了这货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普渡众生 第二次下到采石场姚观已经彻底晕菜,完全不晓得处于一个什么方位,只见不远处那堆塌下来的石堆半堵着个黑黝黝的洞口,姚观一瘸一拐的跟着楚君白往洞口走。 开始一段路上还有大量碎石硌脚,待慢慢绕完塌下来的碎石渣子之后,路就好走了起来,越走越平顺。路两侧零星点缀着几盏破灯,不知道是年代太久鲛油烧完还是灯破损了,总之这几盏孤零零的灯都黑着。 楚君白凑近看了看:“灯是普通的灯,没油了。” 姚观哦了一声,心想这皇家怎么就没铺张浪费到遍地撒鲛灯呢?伤残人士没灯走路很不方便的好不好! 乌漆抹黑的甬道中,两人凭着非人眼力摸着墙壁往里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就走到了一个拐角,拐角尽头有几缕微弱的黄光传过来。 有光说明前方有外人到过,在这皇陵重地,除了他们两个就只能是叔寂,分开这么久,两人都挺担心他。 楚姚二人对视一眼,楚君白快步上前,姚观蹦跶跟上。 姚观低着头哼哧哼哧的蹦过了转角,不料楚君白正直愣愣的傻站在那,姚观刹车不及一头撞楚君白背上,招来楚君白一记眼刀。 姚观悻悻的揉着脑门抬头,等看清眼前之物时也傻住了。 前方不远的墙上孤零零的亮着一盏残灯,灯苗孱弱,似乎随时准备着寿终正寝。灯的前方地上码着大小不一的箱笼,一个个箱盖都开的很招摇,箱内是一堆堆金灿灿的金元宝,墙上那盏破灯散出来的光打在一个个金元宝上,将一间不小的墓室镀上层足以闪瞎姚观狗眼的金光。 箱笼的左侧立着成排紫檀木多宝架,架上陈设各种玉石c器皿,架后的墙上,挂着各式乐器,姚观粗略扫了两眼,发现认识的没几件,有几件形状怪异到她压根猜不出是用来弹的还是吹的。 箱子右侧是几排兵器架子,架子上及架子后的墙上摆挂着各种兵器,就她所知的十八般兵器基本都在列了,再右方堆着大小不一的瓷器和青铜摆件。 姚观望着这间除了壕气之外一无所有的墓室,由衷感慨,不怪盗墓贼人猖獗,要是她有这份手艺,知道这里埋着的宝贝如此丰厚,她也很难控制自己不来这打秋风。 “有眼不识金镶玉,原来你真懂一门蝙蝠语,幸会幸会!”姚观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再揉了揉快被闪瞎的眼恭维道,此时她内心楚君白形象高达二米八。 楚君白抬腿走至箱前,望着一个个足有拳头大的元宝:“过奖过奖!控制下你的口水,擦完了过来找你要的那只药篓。” 姚观收敛起被眼前巨大宝藏晃乱的心神,蹦跶到箱笼边,箱中一尊尊可爱的金元宝码的整整齐齐,反而边上放文书字画的箱子有被翻检过的痕迹。姚观将剩下箱子一打开,发现就一只箱子空着,其余全装着明黄色的卷宗。 姚观望着那只空箱子,心想难道这箱子里就是普渡众生?叔寂已经拿走了?虽然她见都没见过那传说中的秘药,但眼前这个扁箱子不像是能放药篓的样子,她疑惑的咦了一声。 边上正研究着武器墙的楚君白过来接过箱子,看了会儿道:“陪葬之物大多年代久远,存放久了必留下痕迹,你看这盒内的印子,原来存放的应是方形册子之类的,不大可能是药篓。你再去那边多宝架上看看。” 姚观站在一人多高的架子前,仰头一格一格从那堆红珊瑚白玛瑙,奇珍异宝内找,似乎冥冥之中真有注定一说,找到第三排时,她心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一回首就见身后第四排架子正中位置,摆着个巴掌大湖水绿鼓肚藤编小篓子,篓子口缀一串殷红的流苏。 姚观小心的取下药篓,见篓底篆体刻着个“渡”字。 众里寻他千百度,就是这个“渡”! 普渡众生的渡! 幸福来得太突然,姚观抱着这沉睡在深深的古皇陵地底多年的篓子,激动到舌头打结:“楚楚君白,找到了!” 楚君白凑过来一看,道了一声“恭喜!” 接着说道:“不过先别忙着大喜,如果普渡众生还在这,那说明到过这的人不一定是叔寂。连你都能看的出来那盒子不像是装药篓的,叔寂怎么会草率的拿本册子就走了?” “会不会是他刚翻到册子,发生了什么变故,匆忙离开的?”姚观脑子迅速降温。 “不会,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金银珠宝刚被打开就没被动过,只有文书册子有翻检,说明来人要找的就是文书册子之类。我们为药篓而来,叔寂没有一到就去翻文书的道理。” 楚君白从兵器架选了把大刀在手里掂了掂后,刀尖一点指向墙上那盏亮着的孤灯:“这灯有别于刚才那几只破灯,是千真万确的鲛灯,鲛油以经用耐用著称,而边上的几盏灯全灭了,说明灯点了很久,那人早就离开了。” 姚观这才发现墙壁上挂着好多黑着的灯,刚才一进来就被金光晃花了眼没发现,姚观后背发凉:“如果不是叔寂,那会是谁?那叔寂又在那?” 楚君白脸色也很凝重,将手中的刀入鞘,他望着刀柄上的“金飀”两字,低声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临出墓室时,姚观又折回兵器架前,挑了杆最轻的长枪当拐杖,将剩下的几把剑挨个掂量,发现分量都太压手,于是挑了柄短剑。她走至楚君白身边将天逸还给他:“天逸还你。一代名剑给我做了这么久的拐杖,我这腿瘸得忒值。” 楚君白伸手越过天逸,接过姚观手上的长枪,去掉笨重枪头递还给她才说道:“短剑不适合你,就像天逸不适合我一样,我觉得还是这把金飀刀更称我手。” “刀?你还会使刀?”太虚弟子不都是统一佩剑的吗? “我很小的时候,我娘给我找了个五大三粗的师傅,师傅使的一手好刀,我也就跟着学了刀。后来到了太虚观发现观内弟子仅配剑,更要命的是时下翩翩风流佳公子用的也都是剑,我要是带把刀就破了那个氛围,于是勉为其难弄了把轻飘飘的天逸挂着。” 楚君白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刀,继续说道:“其实,刀作为百兵之胆,所蕴的磅礴之力岂是娘娘腔的剑可以比的。” 娘娘腔? 居然说这把馋了大半个太虚观弟子的君子剑为娘娘腔!姚观好像听见天逸剑在嘤嘤哭泣。 “天逸在太虚观的兵器榜上,已经干掉了观主大人的佩剑排第一,结果不过是你勉为其难挂着玩儿的” 已经好久没人把牛吹得如此清新脱俗,姚观一时想不到合适理由上去精准打脸! “再好的兵器不称手都是个累赘,你看,天逸给你当拐杖就明显没有这根枪杆子来的合适对不对?” 将姚观手上那柄短剑丢回架子上,楚君白继续贱兮兮的说道:“所谓役物而非役于物,一把剑而已,不要有负担。” 姚观捂着脸彻底无语,她负担好大的! 出得墓室,沿途挂着几盏灯,灯均是将灭未灭的样子,两人快速沿亮光往尘封的皇陵地宫深处而去。 路渐开阔,沿灯一直行至一殿门敞开的大殿,殿内灯光大盛。 姚观握紧手上的天逸,小心的收敛呼吸放慢脚步,闪身往殿门侧面的阴影里躲。 楚君白一把将她拉回来:“大方点走,你这一路拐杖的回声大到楼上那层都听得见,到门口了才躲,迟了!” 姚观舌头磕绊的道到:“刚顾着赶路速度,没留意动静会这么大。” “就你这速度,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赶不上就赶不上呗,你赶上就行。”姚观自我放弃的回道。 楚君白:“” 两人凑着脑袋嘀嘀咕咕的拌着嘴,一脚跨进大殿,都不由楞了一下。 大殿由四根巨大的柱子支撑,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四柱之间那方白玉铺就得云龙浮雕上站一长身鹤立之人,这人从头到脚被件黑披风遮的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只黑漆漆的一团,也不知披风什么材质,在这皇陵深处无风而动。 “年轻人,让我好等。”清冷的话音刚落,那人缓缓转身。 这时姚观才看见,披风下是一袭白色长衫,边角绣蓝紫色云纹,配同色护腕,风帽压的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漏出高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唇,唇角下弯似有不满。 楚君白:“带着个腿脚不方便的耽搁了,不知前辈留灯引我们来此,所谓何事?” “虽然皇朝腐朽,皇陵戒备松懈,但你们小小年纪居然能斩杀魔音,推倒三元兽走到这里实在不简单,我已经很多年没在大荒见到这么能干的年轻人了。” 那遮脸男自风帽后打量眼前两人,唇角似乎溢出了一丝笑意:“皇陵重地,你们还这么积极进来找死,一样是我多年没见过的,特意留下来见见。后生果然可畏,幸会。” 楚君白上前一步行至姚观身前,背在身后的手给了姚观一个撤的手势:“过奖过奖,见也见过了,晚辈们就先出去了,皇陵说到底不是个大吉大利之所,我们就不来相见恨晚促膝长谈那一套,告辞。” 说完也不待对方反应,转身拉着姚观往外冲。 以刚才那个墓室的鲛灯推算,此人比他们三早一步进皇陵,从一层到三层,他即未惊动张绝岭和魔音,又能不动声色的引开三元兽,楚君白分析此人比他们三这进皇陵找死的瓜娃子更不简单。 若说他为皇室中人,手上刚好有叔寂说的那种兽引,可从陪葬品墓室那个空盒子可看出他是为某样文书册子而来,跟他们三一样是上不了台面的宵小,皇室中人何必行小人伎俩? 若说他跟那具挖对了路却死在洞口的骷髅一个路数,是个抡铲子的土夫子,可他那一身穿着比他俩在太虚观做早课时都要体面,不像是刨坑进来的。 除此两种可能,楚君白也想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只剩直觉告诉他这人修为造诣远高于他们,是个危险分子! 刚才这人说三元兽被推倒了,那说明叔寂八成是安全了,只是下落不明。既然叔寂不在这,楚君白决定先撤为妙! 两人还未跨过门槛,背后凌厉掌风已至,姚观就地一扑,险险避开后,反手一招“缚足真诀”拍往对方脚下,而楚君白虚晃一步侧身回避,回首之时手中并未出鞘的金飀携雷霆之势劈向那人面门,如此近的距离,刀锋似乎隐隐砍上他的风帽,却不知道他使得一个什么诡异招式,巧妙的避开,稳稳的退回殿内。 “缚足真诀?小姑娘居然是太虚弟子。”那人抬手将风帽压的更低:“有意思。” 姚观楚君白对视一眼,知道这路是没法跑了,既然都被掏出了底细,那今天这场架是省不了! 要想全身而退,即使对方是块硬骨头,也得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意外陡变 姚观暗暗试了试,发现左腿似乎有知觉了,仅支撑不着力的话问题不大,于是丢了枪杆子拔剑出鞘,与楚君白成掎角之势守住了殿门。 姚观的战斗力原本就没有叔寂楚君白强,如今受伤,勉强只能抵他们半个,她清楚自己的实力,给自己的定位也很明确不捣乱不拖后腿,伺机以全力给楚君白造一个一击必杀的契机。 “原本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驴唇不对马嘴,大路朝天各偷一边,结果你上来就起人老底不给活路,真是缺了大德!”话说完,姚观觉得自己好像是说了句废话,咂吧着嘴准备再说一句稍微有点震慑力的,却被楚君白打断。 “前辈,请!”楚君白手中的金飀已出鞘,泛着幽幽冷光,脸上是姚观从未有过的慎重。 遮脸男没接话,仅嗤笑一声,似在嘲笑两人的不自量力。 姚观被他这声笑,笑的全身紧张。她死死盯着遮脸男,只见他缓缓拔剑,眨眼的功夫间,他身影一闪瞬移至楚君白跟前,手中的剑长驱而至,直指楚君白眉心。 楚君白退后一步,以金飀挡至额前,铛的一声,轻薄的剑尖点上厚实的刀身。 刹那,姚观似乎看见了刀剑间迸出的火星子,但似乎又没看见。 她回神时,遮脸男已退回原来位置,若不是她耳朵到现在还有刀剑相撞的那声刺耳回音,她都要怀疑遮脸男压根就没动过,刚那试探的一剑,不过是她的幻觉。 试探仅一刹那,双方已明白彼此修为均不俗,再次出手时便都十分慎重。 姚观安静的一旁掠阵,刀光剑影中,渐渐看出些许门道。 遮脸男的剑,胜在出奇的快,每次挥剑似乎都拉出了残影,剑身上附遮脸男一身磅礴的修为,剑尖始终汹涌着股骇人的戾气。 不知为何,姚观看着这剑,内心浮现的居然不是恐惧,而是莫名其妙的敬畏。她不知道这敬畏所谓何来,只暗暗心惊,心惊之余又暗暗比较,如果自己来应敌能在这剑下过几招,最后得到不出三招的结果,这结果让她一时有点丧。 再说楚君白,姚观没见过楚君白用刀,以前她就知道楚君白这人剑使的好,没有花俏的招式,招招精简,却出奇的实用又耐看,有君子之风。 如今看楚君白用刀,才发现他并没有欺骗自己,他用刀果然比剑更得心应手,刀刀凌厉,给人一种酣畅淋漓之感,若一定要给个定义,那就是王者之势。 凌厉的刀法与遮脸男的剑术本不分伯仲,但奈何楚君白在修为上终究落遮脸男一成,隐隐有败退之兆。 楚君白也发现自己不足之处,秉着修为不够数量来凑的真理,变招之间召唤出一只仙鹤,以鹤为辅。 太虚观召唤兽中仙鹤以风系术法为主,最拿手的是它的郁气。同姚观的郁风术一样,都有抑制对手速度的作用。一声鹤唳,仙鹤盘旋而起,丝丝郁气由四周凝结成障,笼向遮脸男。 可这张以郁气织成的网,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悉数招呼上遮脸男后,他居然一点不受影响。 甚至过招之间还能分出一丝心神抛问题:“方才你的刀迷惑了我,我还在想当今大荒,还有什么以刀为刃的门派能出这么一个出色的弟子,原来还是太虚观!刀用的这么好,为何还拜入以剑为尊的太虚门下?” 楚君白瞥一眼姚观,手中的刀一挺,迎上遮脸男:“闲着也是闲着,去太虚观会会故人。” “谁是故人?” 楚君白挑起一边眉梢,刀来剑往间回道:“哪能一直你问我答,不如做个交易,你先说说这皇陵,你又是所谓何来?” 遮脸男怔了一刹,权衡一番后终究自嘲一笑:“年轻人,太聪明并非全是优点。” 姚观等的就是这一刹,手中早已凝结成形的郁风术冲着遮脸男呼啸而出,她将剑与身体崩成一直线随迅疾的郁风而去,天外飞仙般的直取遮脸男左胸。 这一剑她孤注一掷,没留任何余地,全身都是空门。 是以,当遮脸男化解了她的郁风术,以剑挑开天逸,反手一掌打上她左肩时,她除了咬牙抗下这一掌外毫无应对办法。 骨头碎裂声中,她突然想起她师傅百里云裳说过的一句话,她师傅说“学会郁风,走遍大荒也不怕。” 结果,坑徒啊! 姚观造的这个契机并不完美,但于楚君白来说,够了。 在遮脸男挥剑挑开姚观的天逸之际,楚君白手中的金飀,隐隐带着龙啸劈向他后背,遮脸男勉强侧身避开,刀从他的左肩斜劈而下,削下他半幅披风。 这一侧身的变故,遮脸男拍往姚观天灵盖的一掌偏了方向,打在了姚观肩头。姚观被击飞之时,楚君白的瞳孔似乎瑟缩了一下,他未执刀的左手掌心,腾的冒出一团业火,业火似有灵性,直往遮脸男后背而去,逼得原本还想补姚观一掌的遮脸男收掌回防。 只见遮脸男长剑一钩,挑起地上那半幅披风往业火上一送,“轰”的一声,披风一刹那被烧的干净,业火不休不止沿着他的剑爬上去,遮脸男震惊之余,仓忙弃剑,退至殿内。 另一端姚观因挨了一掌,被动的以一种怒撞南山之势撞往墙壁,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中传来一声虎啸,而后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老虎越至姚观前方,在她砸上墙壁的前一刻替她挡去了大半冲力。 急速而来的叔寂飞身一扑,堪堪接住了姚观撞上墙壁后砸向地面的身体,姚观与叔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向地上那被烧成灰烬的披风。 四人谁都没有说话,望着那堆灰烬各怀心事,一时陵中静的出奇,透着几分诡异。 仙鹤回到楚君白身边时,他还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左手,他想,这么多年了,他为还一份恩情把自己彻底活成一个凡人的模样,却不想临到终了,还是暴露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叔寂,扶起姚观低声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姚观是真的服自己,左半边身子都快废了,哪里是还好,明明忒惨! 叔寂也看出她的嘴硬,将她往怀中带了带,扶着她往前走了几步,路过地上遮脸男那把弃剑时,终究意难平的姚观顿了一下,拿天逸一挑,将那剑挑扔到了甬道尽头。 遮脸男:“” 遮脸男将眼神从叮的一声就不见了的佩剑那方转回来,望着突然冒出来秀恩爱的叔寂,问道:“带白虎,又是太虚门人!你们组团进来,监守自盗你们掌门知道吗?” 姚观见楚君白还在看自己的手,叔寂也没有搭腔的意思,于是她轻咳一声说道:“不知道,不打算给他知道。” 遮脸男扫一圈面前的三人加两兽,对着姚观疑惑道:“我记得太虚行事,一向磊落,你们这难道太虚观中单打独斗的时代过去了?” 太虚观的风格向来是打架带只灵兽一起上,单打独斗?不存在的。 姚观很不要脸的回道:“嗯,最近大荒时有为老不尊者出现,专门逮着我们后生小辈揍,我师父教我,打架这事打赢才是硬道理,其他都是狗屁。” 说完,她摘下恩重如山倒了倒,将童童倒了出来。 望着面前又多出来的一个,遮脸男:“” 姚观转头去看楚君白,发现他似乎魔怔了,还站在那研究着自己的左手,毫无半点反应。 楚君白刚才掌心烧出的那一团,姚观其实没看仔细,所以她也不明白楚君白发的是那门子的呆,只知道他把遮脸男那件很风骚的披风烧了,真是烧的大快人心! 叔寂却是清清楚楚看见了那团红的妖异的火焰,小小的一团居然有吞噬万物的力量,轻易的逼退了遮脸男,甚至不惜弃剑而退,他内心一时也摸不透楚君白什么情况。 两人担心的望着楚君白,遮脸男顺着他们眼光也望着,他内心到现在还是骇然的,那团火他生平仅见,快而猛烈的缠上来时自己居然毫无抵抗之力,右手似乎被热浪抚过,至今还火辣辣的,刚若不是他退的快,整条右手臂都要交代在这。 面前三个年轻人实力都不俗,虽然最后来的那位没有正面交过手,但从他腿边匍匐的那只白虎体型来看,修为不低于这小姑娘。 想不到太虚观这一辈中,居然卧虎藏龙,是他大意了。 再用刀剑似乎已没什么益处,遮脸男探手入怀取出一物,此物不过半个成人拳头大,灰扑扑像块丢在路边都没人捡的石头,也不知道遮脸男念了句什么咒语,那石头从缝中突迸出数缕蓝光,光线灼目。 楚君白是被这光给惊醒的,回神时诧异了一句:“摄妖石!” 摄妖石从名字上来看,对妖就不怎么友好,楚君白和叔寂第一时间看向姚观,姚观被那蓝光晃的有点晕,那种又要闯出身体的轻飘飘感又来了,她暗暗忍住了呸遮脸男一脸的冲动,往叔寂身后躲。 楚君白对着叔寂大喊一声:“带她出去!” 他喊完之后,发现两人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并没跑,又朝叔寂吼了一嗓子:“带她出去,别拖我后腿!” 话音落地,已一手提刀,一手凝火,向遮脸男扑去。 遮脸男原本并未在意他们三人的反应,在他眼中,三人中刺最硬的是楚君白,区区凡人之躯居然能从体内酝出火来,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以降妖圣物摄妖石震之,刚好!只要楚君白倒了,剩下两人不足为惧。 他的算盘打的很好,却不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摄妖石一出,最先扛不住的居然是他看起来菜鸡的最像凡人的姚观。 摄妖石对凡人没有威胁,好么?! 你这是装的吧?! 再一次估计失误的遮脸男,郁闷的兜着风帽,举着块石头迎上楚君白。 姚观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叔寂一把抗上肩头往外冲,姚观回首,只见红蓝两束光交织成一片,汇成一束更为刺眼的白光,光越来越强,强到她眼睛再承受不住时,她闭上眼,脑中只剩下楚君白的背影,那背影似一堵墙,将所有讨人厌的光全挡在那一面。 姚观并不知道“别拖我后腿”是楚君白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彼时,她心有不服,觉得自己菜是菜了点,哪里拖后腿来着? 她想,等大家安全出去了,一定要好好给他洗洗脑。 此生,仅限于她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