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等你》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曦心云绯】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我不会再等你 作者:左安念 文案 喻子落,你一次又一次不告而别,耍我真的有这么好玩吗? 当然不好玩,所以我不会再走了,被骂的某人宠溺地摸摸某个zhà毛小动物的头发。 什么?听说最近流行势均力敌的爱情较量?你有本事的话,就把我重新追到手吧,云初宜挑衅地看着某人。 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把她揽进怀里,柔声到“好啊。”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yīn差阳错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喻子落,云初宜 ┃ 配角:严辰列,唐郁橙 ┃ 其它: ================== ☆、他回来了 一《他回来了》 初夏,M市已经开始热了起来,聒噪的蝉鸣叫的人心烦意乱。电话铃响起的时候,云初宜正趴在书桌上睡的天翻地覆。 “喂?”她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大片大片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她多年的闺蜜,唐郁橙的声音。 “小宜,在睡觉吗?” “啊。”云初宜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拉上了窗帘,迷迷糊糊地回答到。 “几点了还在睡啊,昨天又没睡好吗?” 云初宜走到客厅倒了杯水,笑她“你现在是越来越嗦了,是不是怀孕的人都这样啊?”唐郁橙听出是调侃,也不当回事。云初宜喝了水,慢悠悠地解释道“昨天有一个急诊病人,半夜被抓去做手术,回来又赶着写报告,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没想到一觉起来都这么晚了。”她看看表,轻声嘟囔了一句。“怎么了,准妈妈,找我什么事啊?”电话那边的人半天不说话,云初宜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可以感觉到,郁橙沉吟了很长时间,云初宜莫名不安起来,她们认识这么多年,从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只有一件事了。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在脑海里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她就已经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 “小宜,有件事.....我想跟你说”郁橙吞吞吐吐的,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说”,云初宜又喝了一口水,佯装淡定地说。 “他回来了。” 云初宜放下水杯的动作一顿,沉默的气氛在两边蔓延开来。 “小宜,你还好吧….”过了很久,郁橙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云初宜听出了她的内疚。 “我挺好的啊,回来了就回来了呗,跟我又没关系。”她故作轻松地说。唐郁橙认识了她这么多年,关系好的像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话里的逞强。 “橙子啊,没事我先挂了,领导安排的任务还没做完。”几乎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云初宜就逃离般地挂掉了电话,唐郁橙听着刺耳的“嘟嘟”声,轻轻叹了口气,一个穿着居家服的男人从她身后圈住了她,顺手拿走了她的手机。 “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对宝宝不好的。” 唐郁橙安心地窝在他怀里,把头靠在他的胸口“辰列,小宜还是放不下曾经的事情,喻子落这次回来,我怕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影响。“她的声音低低的,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心疼与担心。 “这一天总要来的,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啊。”严辰列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一贯的沉静温和,听不出情绪。 云初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喻子落....好熟悉又好陌生的三个字,她慢慢闭上眼睛,回忆在黑暗中呼啸而来。 多年前,她,唐郁橙,喻子落,严辰列是一中人人羡慕的对象,喻子落和严辰列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一个是鼎鼎大名的学生会长,一个是常年霸榜的年级第一,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她和唐郁橙就自然而然地狐假虎威,四个人总是成双入对地出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应该是最幸福的情侣,可是事实,并不是那样。唐郁橙和严辰列是实打实的情侣,冒着“早恋”的风险,低调却甜蜜地在一起了,可她跟喻子落,始终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始终不明白,喻子落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们同桌三年,他有许多坚持到固执的习惯。教室没有窗帘,每次换位置他都坚持坐在靠窗的那边,午休时太阳正盛,他默默趴在那里挡去刺眼的光线;每次大型考试之前,他都针对她的学习弱点整理好复习资料给她;高三同学们功课忙,她作为卫生委员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就没有安排值日表,而是在晚饭时间留在教室一个人打扫卫生,他知道了之后,二话不说就留下来帮她。他们之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喻子落总是默默地对她好,什么话都不说,而她也默默地接受,即使她有很多很多的疑问,“为什么对我好”,“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学生会长诶,为什么在我面前这么紧张?”其实都是一个问题而已。 ”喻子落,你是不是喜欢我?“ 可是那个时候的云初宜,是个腼腆的胆小鬼,这种话她问不出来,于是她一直在等他开口,哪怕只有一个象征xìng的动作,她都会马上答应他,然而一直到高考前夕,他仍旧是那个温吞的样子,似乎已经对这种关系习以为常。她记得,橙子曾经偷偷问过她“小宜,喻子落有没有跟你告过白?“ 橙子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正好戳中了她的心思,她愣了一下,然后假装无所谓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为什么要跟我告白?” 没想到橙子登时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他不是喜欢你吗?” 云初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给了她一个“你从哪看出来”的表情。这家伙眼睛一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理所当然的轻哼“这不是废话,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别人都是一张扑克脸,唯独对你那么好,要不是喜欢你才是出了鬼了。” 原来已经明显到大家都能看出来的程度了。 云初宜突然觉得有些失望,既然他已经做的这么明显了,那为什么就是不肯说一句“我喜欢你”呢?或许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够多了,可是女生都是喜欢听誓言的,她也不例外。橙子看出她的苦恼,在一旁支招“他要是一直不说的话,你就提醒他一下呗。” “我要怎么提醒他?” “比如给他看首诗,或者听首歌,反正起到鼓励的效果就行了呗。” 她把橙子的建议记在了心里,回去反复斟酌了很久,最后找了个机会给他听了S.H.E的《恋人未满》,年少的她,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步步试探,表达自己的小心思,只希望他能懂。 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 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 你还等什么时间已经不多 再下去只好只做朋友 再向前一点点我就会点头 再冲动一点点我就不闪躲 不过三个字 别犹豫这么久 只要你说出口你就能拥有我 为什么你寂寞只想要我陪 为什么我难过只肯让你安慰 我们心里面明明都有感觉 为什么不敢面对 坦白说,放这首歌给他听的时候,云初宜一直处于心跳bào表状态,甚至比中考的时候都要紧张,握着手机的手心都沁出了汗。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呢,紧张,激动,忐忑,还有一点因为主动而带来的不好意思,怕他听不懂,又怕他听懂,更怕他听懂后装听不懂。喻子落安静地听完,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只低着头用及其细弱的声音问“那个……你听完了有什么感觉吗?”她是在放学后把他拉到天台上才给他听的,现在天已经黑了,夜风凉凉地吹过来,云初宜突然觉得有点冷。喻子落沉默了好久啊,久的她都要坚持不住了,快要放弃的时候,他温热的手掌突然放在了她的头发上,就那样松松地揉了两下,然后说“很好听。” 只有“很好听”而已。 那一刻,云初宜的心冷到了冰点,她突然想到一句话“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喻子落很聪明,不然也不会当上学生会长,她的暗示如此明显,他却没有反应,不是因为他听不懂,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去听懂罢了。那一刻,原本堵在她心上的东西,一下子灰飞烟灭,一颗心也端端正正摆回了原处。是她胡思乱想也好,是他内向懦弱也罢,既然他不愿意表态,那她也不必强求了吧。云初宜淡淡笑了笑,轻轻把他的手拉了下来“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从那以后,她就有意识地疏远了他,他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陷入了困境。云初宜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实话说,他当时对她也是极好的吧,橙子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学校里叱咤风云的喻子落,对人要么要求严格,要么冷淡疏离,唯独对她沉默却不失温柔,夸张一点说,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她不理他,他就默默退回到朋友的位置,甚至没想过要争取一下。如果他当时勇敢一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忽然脑海中浮现了让她永远都忘不掉的一幕,她的心脏本能地抽搐了一下。云初宜睁开眼睛,猛地灌了一杯冷水,激动的心情慢慢冷却了下来。她揉了揉跳动不停的太阳穴,在心里笑自己太蠢:就算他们当时真的在一起了,又能怎么样呢?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他们两个的人生轨道注定不在一条线上,用情至深也不过徒增伤害罢了。 外面的阳光很暖,从窗帘中漏出来的阳光像金黄色的精灵,跳跃在柔软的地毯上,熨烫着她的心,她懒懒地坐在地毯上,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不知不觉又进入了梦乡,半睡半醒之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云初宜,那些璀璨到发光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到底还是回不去了。 ☆、好久不见 二《好久不见》 云初宜的生物钟很准,第二天早上五点四十准时睁开了眼睛。她有很严重的低血糖,晕晕乎乎地在床上坐了起来,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 “喂?”房间里没开灯,窗帘也拉的严实,她皱皱眉,摸索着接通了电话。 “初宜姐,九床的那个病人一直是你负责的,他们好像有什么急事,家属问能不能赶快办理出院。” “恩,我知道了,你先安抚一下病人家属,我马上过去。”是医院的电话,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好。” “恩……等等”她看了看时间,才六点。 “怎么了,初宜姐?” “昨天晚上是你值班吗?” “恩。” “哦哦……好,没事了。先好好安抚家属。” “好的。” 云初宜挂了电话,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就驱车往医院赶。做医生就是这个特点,无论何时何地,医院一个电话,她们就要放下手边所有的事情往医院赶。 九床的病人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前两天送来的时候他的腿受伤很严重,手术之后休息了两个月,现在已经可以下地了。处理完他出院的事情,她转身接过向清雅手里的表格,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你去办公室休息一下吧,我去查房。”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向清雅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拒绝“啊?不用不用。” “听话,值了一夜班很累的。”云初宜见她不听,就皱起眉装作生气的样子吓唬她。 到底还是年轻,向清雅怕她生气,只好乖乖地朝办公室走去。打开门,一眼就看见办公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桶,上面贴着便利贴:小雅,这是我给你带的早饭,抓紧时间吃。她打开保温桶,里面放着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和白粥。她们做医生的都很忙,何况她还是个实习医生,经常会因为一些琐事顾不上吃饭,有的时候就买个面包草草了事。她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老师和学长们说,实习医生的日子很难过,要做很多跑腿的工作,学不到什么真正的知识。可她很幸运,遇上了云初宜,云医生对她很好,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并不使唤她,她有不懂的病案云医生都会帮她分析,并不像师兄们说的那样会欺负她什么的。云医生把当她妹妹看待,不仅在学习上给她讲解临床的专业知识,在生活上也是处处关心,惦记着她没吃饭,就会带东西给她吃,还总是敲她的头教训她“你还是做医生的人呢,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以后病人怎么放心让你给人家治病呢?”云医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关心从不放在嘴边,却在点滴之处把对她的呵护表达得淋漓尽致,向清雅抱着保温桶,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发什么呆呢,快吃完快回家睡觉。”云初宜查完房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向清雅一副傻样地坐在那。“顺便给韩廷打个电话,这小子跑哪去了,眼看着就要迟到了。”话音刚落,门就被一个大男孩匆匆推开,他抱歉地冲云初宜笑笑“云医生,不好意思啊,来晚了。”男孩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留着清爽的发型,刘海剪的短短的,笑起来嘴角边有一个深深的梨涡,十分乖巧谦和的模样。 “你怎么搞的,来这么晚。”向清雅见他来了,没等云初宜说话,就抢着训他,一边伸手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他拉进来,一边偷偷瞥着云初宜的反应。韩廷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急急地向向清雅解释。云初宜看着这俩人的小互动,笑笑没说什么。她看得出来,向清雅刚刚抢着训他,是怕她因为他来晚了生气,进而影响他的实习成绩,说白了还是为他好的。 半年前,这两个孩子同时分到她手底下实习,向清雅工作认真严谨,韩廷呢,学过心理学,知道怎么能和病人更好地沟通,他俩xìng格互补,配合得很好,她也很喜欢他们,能帮的也都会尽量多帮帮他们,好在这两个孩子都很上进,没有辜负她的希望。半年下来,他们的临床实践成绩也是大有长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仔细盘问下来才知道,原来是在一起了。从那以后,她每每看到他们,心里就会洋溢起满满的幸福与温暖,他们是青春的小尾巴,这样单纯的爱情,总是美好得让人羡慕。云初宜现在还记得,在他们在一起之后,有一次她跟韩廷闲聊,韩廷很认真地说“云医生,虽然我现在只是个实习医生,也没什么本事,可是我想用我自己的努力给小雅创造更好的生活,我想为她的梦想保驾护航,我想让她幸福。”他语气平淡地说出这番话,可眼神却无比清澈坚定,里面满满的都是他想给予心爱女生的爱。就是这番话和这个眼神,让云初宜听了差点落下泪来。梦想和现实的差距怎止十万八千里,在现实的压力面前,梦想远比永远更远,可是韩廷的无畏与勇敢,让她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为了一个约定而不顾一切的傻丫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东西早就物是人非了,可当初约定时的坚定心情却依然清晰可辨。云初宜知道,他们一定会遇到挫折,被残酷的现实重重击败,打回原形,可是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仍然想给他们尽可能多的保护与帮助。 云初宜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向清雅在韩廷的督促下乖乖吃完了饭,韩廷也换上了白大褂,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这种拌嘴的小幸福也曾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可是现实终于没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准备一下,一会开会了。”她叹了口气,起身敲了敲韩廷的脑袋。 “yes,sir!” “昨天早上开会说什么了?云初宜昨天早上不坐诊,所以一边往会议室走,一边抓紧时间翻着韩廷的会议记录。 “没什么事,好像说今天会转过来一个新主任。” “恩?”云初宜皱了皱眉,示意他说清楚一点。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今天好像就会过来报道了。”韩廷腼腆地抓抓头发,然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凑在她耳边说“据说这个主任来头不小呢。”云初宜了然地点点头,他们医院是全市著名的三甲医院,能空降过来,当然是有点背景的。不过最好不是转到他们科室,有背景的人多半都难伺候,她默默在心里补上这句。他们到会议室的时候,里面还没有人,云初宜就习惯xìng地坐在那里发呆,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大家已经到齐了。 “今天来了一个新同事,大家掌声欢迎。”她没抬头,象征xìng地拍了拍手。云初宜xìng子冷淡,跟别的科室的同事最多也就是点头之jiāo,对这种人事调动什么的更是没兴趣。 “大家好,我叫喻子落,从今天起担任心内科的科室主任,请大家多多关照。”听到他的声音坐在底下的云初宜蓦地愣住了。 是他? 她猛地抬起头,正好撞进一双深邃幽深的眸子里,她跌进去,瞬间失了神,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他回来了。 “云医生,你没事吧。”韩廷戳了戳她的胳膊,她才堪堪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会议室早就没了人。“马上就要门诊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啊?”韩廷担心地看着她愣怔的样子。“我没事,有点走神而已。”云初宜淡淡地答到。韩廷以为她是对新来的主任感兴趣,凑上来献宝似地说“云医生,刚刚开会的时候,那个喻主任一直往咱们这边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听到韩廷这样说,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不安浮上心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韩廷见她没反应,继续说“我总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看的我心里毛毛的。”她看到韩廷撇嘴的样子,哑然失笑。毕竟还是刚出校门的大男孩,看到喻子落难免会有这种反应,那是一种身体在面对气场的威压时所产生的本能的反应。早在高中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身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在参加校级会议的时候,喻子落甚至不需要发言,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不仅是因为学生会长的身份,更多的是他那种与生俱来的沉稳淡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依附他。“走吧,回去了。”云初宜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把自己调整到工作状态,不让那些扰乱人心的回忆干扰到自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下班的时候。 “初宜姐,你今天又要加班吗?” 这是她给他们定的规矩,在上班之外的时间不用叫她云医生,叫初宜姐就好。她看着已经脱掉白大褂的韩廷,笑着揶揄他“打扮这么帅,去约会啊?” “嘿嘿,这段时间工作忙,也没怎么陪她。”韩廷腼腆地抓抓头发,嘴角的酒窝很可爱。 “去吧,别玩太疯了。”她挥挥手,笑着嘱咐他。 “去吧,别玩太晚了。” 这句话一出,云初宜自己都愣了一下,现在说话的语气怎么越来越像她妈了,难道她已经老了吗?怪不得橙子总说她是,18岁的脸蛋,28岁的年纪,38岁的心态。想当年她上大学的时候,可没韩廷他们现在这么闹腾,天天就在实验室里泡着,手机就往门口的实验台上随便一丢,搞得橙子天天跟她抱怨,经常得满世界找她,生怕她疲劳过度猝死在实验室里。 办公室又剩下了她一个人,她靠在椅背上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突然响起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以为是韩廷有东西没拿,连眼皮都没抬,懒懒地开口“又是什么东西没拿啊,老是丢三落四的。” 一阵沉默。正当她觉得奇怪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慢慢飘了下来,在她的耳朵里没有预兆地“轰”地zhà了开来。 “我把你落在这里了。” 云初宜睁开眼,喻子落正俯身看着她,幽暗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足以让人沉溺的温柔与深情。 她与他对视,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云初宜缓缓开口,双眸清冷得不带一丝情感与温度“喻子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赶在十二点之前发了上来,很晚了,祝大家晚安好梦 ☆、别来无恙 三《别来无恙》 “喻主任,已经下班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看看你。”喻子落坐在云初宜对面,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我没什么好看的,如果没有工作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她利落地站起来拉开门,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喻子落没说话,依然温柔地看着她,乖巧得像是没有一点攻击xìng,与平时雷厉风行的模样判若两人。云初宜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他。还记得多年前,他也就是这样宠爱着她,在她面前收起自己所有的气场,心甘情愿做她言听计从的小跟班。他愿意为他低到尘埃里,却不愿意承认他喜欢她。 回忆呼啸而来,杀的她丢盔卸甲。 他们两个不动声色地僵持着,喻子落突然颓然地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的情绪“阿宝,我们两个,一定要这样吗?”他的鼻音很重,声音里是满满的疲惫。 “阿宝……”他低声呢喃,一遍又一遍喊着这两个字,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那一刻突然脆弱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仿佛她的名字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云初宜看着好心疼,多想上前去抱抱他。阿宝……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曾经美好的时光现在想起来竟是满目疮痍。 云初宜闭上眼睛,身子软软地靠在门上,像一下子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喻子落,喻子落,你为什么要回来,还要带着那些我不敢启齿的伤痛回忆回来? 高一的时候,云初宜还没有现在这么瘦,可是她皮肤很白,班里就有调皮小子给她起外号,喊她小白猪,她倒是不介意,但是喻子落却为这件事生了气,那一段时间,云初宜坐在他身边都感觉得到满满的低气压,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喻子落的低气压居然会是因为这件小事。 “你怎么了最近,整个人都怪怪的。”那天上政治课的时候,昏昏yù睡的云初宜偷瞄了一眼旁边满脸黑线的喻子落,突然觉得很压抑,实在没忍住自己泛滥的好奇心,就给丢了一张纸条问他。 喻子落托腮对着那张被展开的纸条发了半天呆,冷不丁地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无比认真,把她吓了一跳。 “你干嘛?”云初宜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抬头确认了老师没注意到他们这边后,压低声音问。 “我以后叫你阿宝好不好?”他突然丢出一个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云初宜瞬间就愣了,那一瞬间的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的矫情一点就是,他的眼睛里仿佛有光,明亮得不得了。 “你没事吧?”喻子落那个时候的样子,特别像一个小弟弟,认真征求着她的意见,又生怕她不同意,与平常雷厉风行的作风截然不同。云初宜甚至想把手放在他额头上,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你说嘛,好不好?”他不停地问,坚持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随便啊,一个称呼而已。” 云初宜只当他是心血来潮,于是就随口答应了。没想到喻子落继续自言自语“我觉得你很白,像功夫熊猫里的熊猫阿宝一样可爱,小白猪还是太难听了。”他皱着眉头摇头,似乎是纠结了很久之后才得出的一个最终结论,也是他最满意的结论。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云初宜正好能听到,过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纠结的是这件事。说不上来那一刻是什么样的感受,感动,欣喜,受宠若惊都有之,可当她再偏头看他时,不小心听到的那句话,就一下子攻破了她全部的心理防线,她清晰地感觉到,心里有一块地方,就那么柔柔软软地塌陷下去了。 他说“这样,就能在手机通讯录里第一个看到你了。” 那样认真的喻子落,像一个仔细研究新玩具的乖孩子,微皱的眉头,抿紧的嘴唇,仿佛她的每一件事对他来说都是大事,哪怕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外号。云初宜鼻子忍不住地一酸,那样的喻子落,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再也没有看到过。 现在,她的通讯录里第一个人……一定不是她了吧,应该早就不是她了吧。 云初宜睁开眼,看着他疲惫的样子,眼眶微红。吸了下鼻子,她轻声开口“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终究还是没办法对他狠心,她在心里默默哀叹,真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还是她的劫。 喻子落闻言也抬起了头,眼眶竟出乎意料地有些湿润。 “阿宝,你还记不记得……” “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事情已经不必再说了。”云初宜静静地笑笑,云淡风轻得仿佛曾经那些事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样。 听到她这么说,喻子落也笑了,不过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把云初宜伪装的面具zhà得粉碎。 “过去了吗……不,还没有过去……否则你现在就不会是一名医生了,也不会在这里了。”他语气平淡,却是不容置疑的笃定姿态。云初宜蓦地就变了脸色“喻子落,不要一次又一次触及我的底线,我不需要你来嘲笑我,我要做什么,我在哪生活,都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她失控地喊了出来,最后甚至连抓着门把手的手都因为愤怒而轻轻颤抖着。她狠狠地盯着他,喻子落明明坐在那里,可是云初宜却觉得他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毫无反击之力。就像有人一次又一次触了你的逆鳞,可你却拿他毫无办法,对于云初宜而言,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他是喻子落而已,他是她的逆鳞,也是她的软肋,在他面前,她永远只有无能为力这一条路可走。 “我不会再等你了,你明不明白?”说完这句话后,来不及等他回答,云初宜几乎是夺路而逃。 她没发现,一直静静坐着的喻子落站了起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知道……所以这次,换我等你,多久我都会等。” 云初宜离开得匆忙,慌乱中把卡包落在了办公室,白底黑条,很简单的款式,已经很旧了,边上都磨损得不成样了,可是她还是一直留在身边。喻子落把它捡起来,轻轻拍掉了上面的灰。这是他在她高二生日那一年送给她的礼物,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动漫控,平时就喜欢收集制作动漫人物的卡贴,当初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高兴,想起她弯弯的眉眼,笑起来时甜甜的小酒窝,他也不禁露出了一个浅笑。卡包沉甸甸的,喻子落下意识地就想打开看看,他们分别了这么多年,说不担心和牵挂,那是假的,他想看看在他离开的这些时日,她过的如何,也想知道都有谁陪伴在她的身边。依着她的习惯,那种特别美好的瞬间她都会把它做成卡贴,放进卡包。既是这么想着,那便就这么做了,喻子落翻开卡包,第一张赫然是他们四个在高考前一天时在篮球场旁边的树下照相的那一幕,四张青涩而略显稚嫩的脸庞紧紧靠在一起,美好的仿佛连汗珠都是晶莹发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的。再往后翻,都是一些动漫人物或是她和唐郁橙的合照,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也因此让他很安心,也让他心疼。他们十年没见了,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吗?他知道他这样说是很自私,可是他仍然不希望她的身边有别人陪伴。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云初宜是一个极端的人,也是一个决绝的人,一旦触摸到了她的底线,她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是事情总有例外,对他来说,他何其幸运,因为他就是她的例外,也是唯一的例外。 喻子落坐在云初宜的办公室里,静静感受着这些陪伴过她的一切,想从里面找到她生活的蛛丝马迹。他静静倚在窗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剩下满天繁星,像眼睛在眨,一闪一闪的。他想起曾经也是这样的一个晚上,他们在学校天台上坐着,她安静地坐着,抬头看着漫天繁星发呆,突然她轻声开口“喻子落,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一个愿望,一生只谈一次恋爱,从轰轰烈烈到平淡安然,他陪我从地老天荒走到另一个地老天荒,这就是我想要的爱情。”她微扬着头坐在他旁边,脖颈线条很美,圆润流畅,像优雅入骨的白天鹅。良久,她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忽闪忽闪的,里面碎了万千的星光。 她眼中的希冀那么明显,可他硬是逼着自己去忽略那种期盼,沉默着没有说话。多年以后,她那惊鸿的一瞥,仍旧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每次一想起来,心脏还会狠狠抽痛,似乎是在提醒他,让他为当初的懦弱付出代价。 良久,他默默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只想谈一次恋爱呢,这很难。”头一次,他说话时是那么没有底气,听起来就像是在为自己找后路。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云初宜亮晶晶的眸子几乎是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再开口时,语气里的期待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声音很小,很轻,说不清是回答他,还是自言自语“喻子落……我只有一个一辈子,无法慷慨赠与我不爱的人啊……”我把这个珍贵的机会,给你了。最后一句话卡在了她的嗓子眼里,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明天就要高考了,弟弟妹妹们加油哈,一定没问题的! ☆、聊天 云初宜漫无目的地晃dàng在大街上,家里太冷清,现下她这个状态,似乎也不太适合一个人呆着。 想了半天,还是掏出手机,给橙子拨了个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橙子独特的声线迅速传了过来“亲爱的怎么啦~”云初宜听着顿时就笑了,在高中的时候橙子就喜欢这样叫她,严辰列那个醋坛子啊,就因为这件事酸的不要不要的,为了让他的宝贝女朋友改掉这个称呼,他真可谓是想尽办法,可惜唐郁橙同学这次却无比坚定,说什么都不买账。 “小宜就是我最亲爱的,谁欺负她就是欺负我。”唐郁橙胳膊往她脖子上一搂,一副大姐大的气势,霸气得不得了。从那以后,她就算是成了“唐郁橙的人”,“亲爱的”这个称呼她也是越喊越顺口,一直喊到现在。云初宜知道,在唐郁橙的手机里,她是除严辰列之外的唯一一个特殊铃声,现在想想,从她们认识以来,她每次给橙子打电话,无论什么时候,总是只响一声后就很快被接起来,这只有特别在意她的人,才能做到吧。听着橙子熟悉的声音,云初宜鼻子突然一酸。 “橙子,出来喝杯咖啡好吗?”她的声音闷闷的,唐郁橙一听就心里咯噔一下,没有任何耽搁,她问到“你在哪?” “老地方,你路上慢点。” 半小时之后,严辰列小心翼翼地把自家公主jiāo到云初宜手上时,那一脸担心的样子,就跟她要绑架唐郁橙似的。云初宜佯装不满“你看你这样,我还能把你家宝贝拐卖了不成啊。” “没事啦,我们聊完了再喊你来接我们。”唐郁橙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有些害羞地对严辰列说。自从怀孕之后,她已经没有了当初风风火火的莽撞样子,稳重了不少。 “老佛爷,咱们起架吧。”云初宜调皮地把手放在唐郁橙面前,挤眉弄眼地看着她。“少来了你。”唐郁橙笑着拍掉她的手,径直往咖啡店里走去。 “来来来,让我摸摸我的大胖干儿子。”说来奇怪,云初宜一看到他们,觉得心情好像都没那么压抑了,她凑近唐郁橙,蹲下来把耳朵轻轻贴在她的肚子上,作势要听胎儿的胎动。其实才两个月,根本就听不到什么动静,而且也还不显怀,如果不是橙子主动告诉她,那应该连她都是看不出来的。 “这才两个月,能听到什么啦!” “嘘!”云初宜神秘兮兮地在嘴巴前竖起一根手指,好像她真的听到了什么一样。这下唐郁橙果然被她唬住了,毕竟她还是专业的医生,说话还是可信的。 “怎么样?”唐郁橙拍拍云初宜的背,轻声问。 “咳咳。”云初宜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慢慢踱步到了对面的位置上。 “怎么样嘛,有什么声音?”唐郁橙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她,满满都是准妈妈的期待和憧憬。 云初宜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干儿子说,知道干妈受欺负了,喊他妈妈出来喝个咖啡都要被他爸爸警告半天呢。” 唐郁橙反应很快,稍微一愣就明白过来是被耍了。 “我还以为真能听到什么动静呢。”云初宜看着橙子微微撅起的嘴巴和满脸掩饰不住的失落,忍不住又笑了下“你自己都说啦,这才两个月,肯定什么都听不出来,不过前三个月是危险期,你还是小心一点,不过看你们家那个人恨不得连上厕所都帮你代劳的样子,应该是不用担心啦。”她站起来俯身拍了拍橙子的头,安抚似地说。唐郁橙闻言笑了,浑身都是被宠爱的幸福温暖气息。云初宜看着她,内心被满满的温暖填满,橙子和她还有严辰列,认识了差不多十年,辰列算是把家里这个宝宠上了天,从高中的时候,耐心收拾她惹的祸,到谈恋爱的时候极尽安抚她的小xìng子,一直到现在,虽说是刚结婚不久,但算上恋爱期,他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是辰列对她的宠爱程度却是不减当年,在她怀孕之后更是宠得无法无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只有放在心里好好护着才行,云初宜经常调侃他,娶了个媳fù跟养了个女儿一样,辰列总是笑笑,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说实在的,云初宜真是羡慕他们,不过也是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书上说,最好的爱情不过就是让双方都变成更好的人,那么唐郁橙和严辰列,就算是做到了极致了吧。辰列对橙子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还记得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唐郁橙是一个任xìng自我的姑娘,对人很热情,但多少有点强势,最开始的时候云初宜觉得,只有像她这种xìng子软的人才能和橙子成为朋友,但后来慢慢相处下来后,她发现,橙子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可是其实心思特别细腻,而且敏感。因为父母离异的关系,橙子的心里始终有一块疤,虽然父母对她都很好,对她的爱与呵护也没有因为他们的分开而有丝毫的改变,时间久了,当初的伤表面上也早已痊愈,可是那块疤还是硬硬地杵在那里,不痛不痒。云初宜知道,唐郁橙为此受到了很大影响,虽然看上去总是开开心心的,却从此关上了自己的心门,她忘不了橙子那天看着她说“小宜,你说我会不会有一天变的不爱说话,不爱jiāo朋友,也不想找男朋友呢?”橙子说着说着就笑了,但眼神竟然那么凄切,看的她无比心疼,正想着安慰的话时,橙子又开了口,声音里有莫大的哀伤,像自言自语,又像哀求“小宜,你不会离开我的吧....我真的....好怕孤独,一个人的滋味好难受。”“不会的,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不会的不会的。”云初宜从没见过这样的唐郁橙,当时真被她吓了一跳。一个别人眼里的开心果,偶尔悲伤一下其实没什么,谁都会有悲伤不可抑制的时刻,令人担心的是,她把悲从中来时说的话当了真,而云初宜,在那个时候的唐郁橙眼睛里,就看到了这种当真的讯号。出乎她的意料,在这件事过去后没几天,橙子和辰列就在一起了,进展几乎神速。差不多是前脚她才听橙子说,班上有一个男生挺合她的眼缘,后脚这俩人就开始成双入对地出现了。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对云初宜来说,绝对是担心大于高兴的,当时她对这段恋情的担心,简直比唐郁橙亲妈考虑得都多,纠结的结果就是,她决定开诚布公地和严辰列谈一谈,替坠入爱河智商直线下降的唐郁橙同学,好好把把关。 那天放了学,云初宜就借口把唐郁橙支去了办公室,借机实施计划。唐郁橙一离开,她立马就变了脸,冷冷地对严辰列说“那个,有个事跟你谈谈啊。”严辰列笑着看她一眼,然后点点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找他一样。云初宜一愣,虽说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给自己打了很多气,可是毕竟还是头一回扮演这种角色,对象又是一贯不苟言笑的严辰列,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挺没底的。 他们一起去了对面的nǎi茶店,气氛居然出乎意料地融洽。 “找我什么事?”严辰列一改平时的冰山作风,礼貌地把吸管□□nǎi茶里,然后递到她的手里,笑眯眯地开口。云初宜跟他关系一般,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由得仔细端详了一下。坦白说,严辰列脸部轮廓属于硬朗型,平时不笑时就觉得他很严肃,但是笑起来之后,看上去竟也让人莫名安心,云初宜好像突然明白,橙子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他迷住了,严辰列,是有这个本事的。 蓝颜祸水。云初宜在心里偷偷地骂了一句。 “你对橙子是认真的吗?”云初宜板起脸,开门见山。她自己可能都没想到,她这个逼问别人的人的表情,居然比被逼问的严辰列的表情僵硬紧张得多。其实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考察他,不过输人不输阵,姑且只能借鉴看过的狗血剧的台词来撑撑场子。 严辰列看着云初宜僵硬的脸,拼命克制住想笑和劝她放松点的冲动,正色道“是。” “真的?”云初宜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说的好像根本就是废话,搁谁谁都会这样说吧。没办法,逼问别人真的不是她的强项,想了半天她才愣愣地吐出一句“橙子....她真的很好,你别欺负她。真的别让她伤心。”她觉得自己真是笨,把人家约出来又不知道该说啥。严辰列看着云初宜懊恼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为唐郁橙cāo心,不由得轻笑了下。 “我知道橙子家里的事。” 云初宜蓦地瞪大了眼睛,橙子连这个事都跟他说了,说明她真的是完完全全相信他了。 “那你就更不能离开她了!她这么相信你,你如果伤害她,她一定会很难过的。”云初宜急的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回头想想,当时的他们真是幼稚,就算他真的信誓旦旦地许下诺言又能怎么样呢,年少懵懂的人,诺言总是随口就来,却不能承担它的分量,就像莽撞青涩的他们一样,喜欢一个人可以很用力很用力,却很难长久。 “我不会的。我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她很久很久,可以一辈子。” 云初宜看着他认真的眼睛,说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严辰列接着说“我知道她很缺乏安全感,我会尽力保护她,现在的我不能说给她什么保障,但起码我能够保证,她受的伤永远不会是我给予的。” 云初宜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从没见过这样坚定的眼神,也不愿去怀疑他的话。良久,她像是放弃似地叹了口气“她愿意对你敞开心扉,就表示真的很信你,你真的不要伤害她,如果你伤害她,你给的伤一定比别人给的要痛上更多倍。”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云初宜感到深深的无力,没人知道他说的誓言算不算数,也没人能验证他话里的真实xìng,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一遍一遍地嘱咐他,然后陪着唐郁橙,赌这一把。 还好,她们赌赢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疼爱唐郁橙,完美实践了当初的诺言。而唐郁橙在这份爱情里的成长,改变,妥协,她也都知道。橙子原本强势自我的xìng子变的柔和了,也更会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去年严辰列有工作上的调动,需要暂时离开这个城市,他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因为知道唐郁橙对这个城市有很深的情结,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嘱咐云初宜不用把这件事告诉橙子,怕她担心,但是云初宜觉得这是他们俩的事情,还是应该让两个人商量决定,就告诉了唐郁橙。出乎意料的是,唐郁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同意了辰列工作调动的事情,甚至还提议要赶快走,不要耽误工作。严辰列担心她是为了迁就她才这样说的,百般强调说不用她委屈自己,唐郁橙只是笑笑,说了一句话“咱们的家在这里,我相信你一定会带我回来的。”一句话打消了严辰列所有的顾虑,一切都不必再说。他们走之前,云初宜曾悄悄问过她“真的要离开这里吗,不觉得牺牲得有点大啊?” “不啊。”她笑的很安心“我爱他,所以不觉得这是牺牲了什么。” 果然,他们仅仅在半年之后就调回了这里,她一直知道,严辰列是个不会让人失望的人。 云初宜搅动着咖啡,飘走的思绪渐渐回到了脑子里。最近真是越来越喜欢回忆了,是个坏习惯啊。 她的所有动作表情都被唐郁橙收入眼底,唐郁橙轻轻叹了口气“小宜,他找过你了?” 云初宜扬起一个浅浅的无奈的笑“是啊,橙子,我觉得,我好像又要中他的dú了。”她看似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可唐郁橙知道,她的心里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在一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喜欢这篇文文的小天使们,可以尽情留言呦,安念也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意见或者建议呢^_^ ☆、约定 唐郁橙苦闷地拿起勺子,犹豫一下又放下,看上去比对面发呆的云初宜还要紧张,这个动作重复十几遍之后,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云初宜看上去淡定得多,笑笑说“他说,我根本就没放下过去,不然也就不会留在这里当个医生了。”她虽然笑着,眼神却很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唐郁橙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预感很不妙。喻子落在云初宜面前,向来都很腼腆,这次回来却把话说的这么直截了当,似乎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橙子,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没回来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把他放下了,他突然回来,让我发现,原来我的生活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他说的没错,甚至我选择这个工作,也是因为他。” 唐郁橙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突然想起,高考之前喻子落跟云初宜说的话。那个时候小宜已经跟他疏远了很久,试探也试探了,暗示也有了,明示也有了,一个女生在暧昧期能做的事情,小宜差不多都做过了,可喻子落就是死活不表态,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看不过去了,暧昧也该有个限度吧。如果他们一直这样,那也就算了,可没想到在高考倒计时的几天前,他突然找到小宜,说了一句改变云初宜一生的话。 “我想报XX医科大学,你能不能等我?”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云初宜的震动,丝毫不亚于模考退步100名。云初宜摸不透他的心思,却仍然不可抑制地为他这句话而激动了很久。女生,总是想的比较多,也擅长发散思维,云初宜把他这番话当成了告白的前奏讯息,她想,喻子落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或许在高考结束之后,他就会鼓起勇气跟她告白。只不过,现实往往喜欢玩弄这些对生活充满幻想的人,云初宜满怀憧憬地把他想上的那所学校填在了高考志愿上,得到的却不是幻想中幸福的结局,而是现实狠狠的一巴掌。当初报志愿的时候,云初宜并没有什么想去的专业,所以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和他考进同一所大学,没想到现实却同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她如愿进入了那所学校,可是喻子落却从那时开始,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整整十年。 云初宜托着腮,嘴角有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说来好笑,她这个人一向冷淡谨慎,没想到喻子落一句“能不能等我”,就轻易让她乱了方寸,几乎没有考虑地就选择跟着他去,像着魔了一样。有点像风陵渡口杨过小龙女初见,当真是一见误终生,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再也没有人能让她这么不顾一切地冲动了,可惜她到底没有小龙女那么幸运。云初宜想起当年导师挽留她无果时的那个惋惜的心情,就觉得很愧疚。喻子落的突然消失,让她一下子心如死灰,她把所有的信任与憧憬都托付在了他身上,可是他丝毫不在意。那段时间她觉得,生活就是一个玩笑,她曾经对严辰列说过的话现在全部反过来印证在了她的身上,被最信任的人伤害,是最痛的伤害。喻子落不在这所学校里,云初宜便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书学习,以此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有思考和回忆的余地。那段时间,除了唐郁橙和严辰列,她基本不与别人说话,室友也不愿跟她这种冰块多打jiāo道,于是她整个大学期间都是一个人,也乐得清静。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毕业的时候以全专业第一的成绩被保送研究生,读研期间,她认真地完成每一个导师jiāo代的课题,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导师的左膀右臂。导师很看重她沉稳安静的xìng子,着力栽培她,劝她留在研究院,专注于学术研究,还暗示她会帮她争取很好的待遇,可是云初宜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理由反反复复就一句话“抱歉老师,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她的态度决绝,导师也只能忍痛放走了这个心爱的好苗子。 这些事情唐郁橙都知道,她心里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云初宜的梦想,云初宜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说白了就是没什么梦想,坚持要当医生的,不是她而是喻子落。自从喻子落消失之后,云初宜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却整个人变的更沉默也更固执了,她默默地把自己活成了另一个喻子落,把他的一切都背负在了自己身上,甚至不惜替他完成梦想。云初宜默默地做着这一切,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唐郁橙原本没想到她的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事,虽然知道她曾经喜欢喻子落,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觉得云初宜也应该慢慢放下了才对,没想到她却是把它记的更深了,表面上不再在意了,实际上却是把它揉碎融在了骨血里。 大三的一个假期,唐郁橙喊着严辰列去找云初宜玩,她知道小宜喜欢一个人呆着,但是一个人呆久了也不好,于是就强制xìng地把她拉了出来。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吧聊天,云初宜不爱讲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唐郁橙讲,严辰列和云初宜听着。云初宜像是很疲倦的样子,眼皮一直没完全睁开,偶尔啜两口果酒,搭两句腔。就这样过了一会,唐郁橙说到兴奋处,正手舞足蹈的时候,看到云初宜脸色突然就变了,握住玻璃杯的手指在灯光的照shè下隐隐泛白。她顺着小宜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心里一惊。 三年前,喻子落最后一次出现,也是在这样一个嘈杂的酒吧。那时候刚刚高考完,高中同学的散伙饭他没去,而是一个电话把云初宜叫到了一个酒吧里,电话里他的声音很难受,很痛苦,小宜一听就整颗心揪了起来。云初宜从没去过酒吧,于是唐郁橙就自告奋勇跟着她一起去了那个酒吧,进去找到喻子落,看到了让她永远无法忘却的一幕。喻子落把头埋在一个女生的肩膀上,时不时还笑的抖动起肩膀,看上去像极了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谁还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中鼎鼎大名的学生会长?他低头喃喃自语着什么,被靠着的那个女生也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像是在安抚他。酒吧声音太大,她们听不到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唐郁橙明显感觉到,站在她身边的云初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有一丝退缩,然后把她的衣袖攥得更紧了。他们大老远跑到这来,不是为了看这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唐郁橙感受到云初宜的紧张胆怯,心里的火腾一下就上来了。她知道小宜在紧张什么,喻子落还没有正式跟她告白,这种场合,她们就像局外人,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教训他,站在这里就像小丑一样尴尬。也是碍着这个原因,唐郁橙不便发作,于是她在底下推了云初宜一把,让她去问问到底什么情况,毕竟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云初宜稍稍犹豫了一下,想起刚刚电话里喻子落低落的声音和他在考试前对她的许下的承诺,她终究是心一软,走上前去。 “你没事吧?喊我来有什么事.....” 喻子落听到身边的声响,侧头看了下,灯光突然扫了过来,他自然地向后一缩,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站在身边的是云初宜。 “你来了啊…”他缓缓开了口,酒气刺鼻。他喝了太多酒,似乎是伤了声带,声音哑的不像话。 “你喝多了,让辰列送你回去吧。”云初宜皱皱眉,耐心地说。 喻子落突然笑了,在酒吧迷幻的灯光下,他上挑的眼角嘴角,竟显得有些妖媚邪气。 他的桃花眼真漂亮,比女人的都漂亮。这是唐郁橙当时唯一的反应。 他没理会云初宜,笑着拉住旁边女生的手,伸手把她带进了怀里。 “你看,这是我女朋友,漂亮吗?”他笑的张狂,轻佻,暧昧。在唐郁橙眼里,他就是欠揍。 那个女生听到喻子落的话,满脸得意地看着云初宜,还示威似地往他身上凑了凑。喻子落看着云初宜局促的样子和刷白的脸色,似乎觉得很好笑。唐郁橙看着喻子落缓缓凑近已经处于石化状态的云初宜,似笑非笑地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够,云初宜倏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喻子落一样。 这场闹剧真是够了! 唐郁橙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她上去扯开云初宜,随手就拿起吧台上的一杯水泼了他一脸“人渣!”喻子落摇了摇头发上的水,笑的痞气十足,唐郁橙简直要气死,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却被身边的云初宜死死摁住了手。她扭头看到小宜眼睛里的哀求,一下子就心软了,唐郁橙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喻子落,他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她深呼吸了两口气,扶着云初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从那以后,她们谁都没有再提过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那一幕却永远成了云初宜的噩梦,挥之不去。让她们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大三的那个晚上,她们又一次见到了那个曾经是云初宜噩梦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节日快乐,祝大家一切安好 ☆、诺言 唐郁橙和云初宜几乎是同时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很显然也看到了她们。 她穿着低胸连衣裙,化着很浓的妆,踩着恨天高款款向她们走了过来。 “哟,好久不见了。”她走到云初宜面前,还是与从前一样,浑身散发着廉价的骄傲感,让人心生厌恶。云初宜绷紧了神经,冷冷地盯着她,握着杯子的手指的轻微颤抖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不安。那女人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顿时就笑开了花“大小姐,别这么紧张嘛,怎么说我们还算是有过jiāo集,我请你喝杯酒。”那女人像是这里的常客,对着吧台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动作妖娆妩媚“来,给我一杯龙舌兰。”她画着浓妆,美的妖艳嚣张,面前她的脸与记忆中模糊的印象慢慢重合,云初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来,尝尝,味道还不错。”那个女人接过吧台小哥递过来的酒杯,轻轻晃着。里面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琥珀色的温润光泽,馥郁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飘进云初宜的鼻腔里,给了她不小的刺激。她很少喝酒,但龙舌兰这种名酒,她跟着爸爸也见识过一些,芬芳让人上瘾,不是她们应该尝试的。那女人看云初宜没动,笑着凑近了点,低声说“尝尝嘛,这可是喻子落最喜欢的酒。”她们靠的很近,那个女人的气息火辣辣地扑在了云初宜白皙细腻的脖颈上,麻麻的让云初宜浑身一颤。唐郁橙一直没吭声,就是想看看这女人准备搞什么花样,她对酒没什么研究,但是看到云初宜有些为难的样子,下意识就想把她们俩拉开了,但却被云初宜抢先一步。 云初宜接过面前的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动作干脆果断地让人来不及反应。唐郁橙吓坏了,云初宜很少喝酒,是传说中的一杯就倒星人,猛灌了这么一大杯酒绝对是要出事的。 “你干嘛!”唐郁橙一把推开那个女人,恶狠狠地瞪着她。她没理唐郁橙,看着云初宜的目光还带着些许的赞赏“可以,够劲。”唐郁橙很少被人无视,看她这么嚣张,火bàoxìng子一下子就上来了,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她们还没找她麻烦,她倒是向她们示起威来了。唐郁橙低头看了看云初宜,酒劲上来的很快,十几秒的工夫,云初宜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连耳根子都烧成了可爱的粉红色,她左手摁着太阳穴,整个人缩成一团,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别让我们再看到你了。”唐郁橙压住火气,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 那个女人像没听到唐郁橙的话一样,对着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醉了的云初宜。这下子算是真的把唐郁橙惹毛了,唐郁橙二话不说就推了她一把,力道一点都不客气,那女人冷不丁地被推的一个踉跄。严辰列从卫生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混乱的一幕。 “怎么回事?”他走上去稍稍扶了一下那个女人,皱着眉问唐郁橙。 “这女的找麻烦,轰走就行了。”三年前的事严辰列不知道,唐郁橙也懒得解释,眼睛一翻,随便就扯了个理由。何况她也没说错嘛,本来就是这个女的故意找茬。这样想着,她瞬间就底气十足了,心安理得地指使自家男朋友迅速解决掉这个麻烦。严辰列虽然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但看到醉的不成样子的云初宜,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先听唐郁橙的话,把那个女人打发走。 “呵,有意思。”她一直保持着那副骄傲嚣张的样子,临走还不忘甩给她们一个轻蔑的笑,唐郁橙看的心里这个气啊,差点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就一巴掌招呼上去了。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一直醉的迷迷糊糊的云初宜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等…嗝....等。”云初宜醉眼朦胧地看着前面,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 “怎么了?”那女人像是突然又来了兴致,耐心地看着眼神飘忽的云初宜。“哦~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问我,喻子落在哪?”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轻轻松了一下,联系到面前人的表现,她心里当时就明白了七八分。 “你还真是铁了心喜欢他啊,不过可惜,他不让我告诉你他去了哪呢,呵呵。”她反手抓住云初宜的手,用力地握了握,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模棱两可的暧昧语气,让云初宜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为了他你还专门报考了这所学校,还真是用心,可惜是一厢情愿。”走之前,那个女人冷冷地撂下这句话,留下三个反应迥异的人。如果说她第一句话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暧昧让云初宜觉得伤心的话,那这句话带给她的就是彻底的绝望,与三年前如出一辙的绝望。她轻轻甩开唐郁橙扶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外面刮着很大风,她一出去就打了个喷嚏,紧接着一个踉跄,狠狠摔在了地上。 “小宜,没事吧。”云初宜走的太突然,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扶她了,于是唐郁橙眼睁睁看她摔在地上,吓得她赶紧跑了过去。 云初宜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眼神空洞地盯着前面,撑着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然后晃晃悠悠地继续向前走,酒精在夜风的刺激下,发酵得更快,疼痛感呼一下涌上了脑袋。唐郁橙想要扶她,也被她固执地一次又一次推开,她像个机器人,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一片草坪上坐了下来。然后轻唤了一声“橙子?”唐郁橙刷一下就蹭了上去,乖乖地坐在了她身边,留下严辰列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她们身后喂蚊子。唐郁橙从没见过云初宜这么失态的样子,被她一次次推开以后,也不敢再贸然上去扶她,也不敢惊动她,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在她需要的时候才立马凑了上去。云初宜头靠在唐郁橙的肩头,她独特的清冷气息混着龙舌兰的醇厚酒香热热地扑在唐郁橙的颈子上,闻起来竟让人有一丝沉醉。 “橙子,你知不知道,三年前,他也对我说了一模一样的话,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我真的这么贱吗?”云初宜低声苦笑着,让唐郁橙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怎么会呢,这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你别这么想。” 云初宜轻哼着笑了,笑声转瞬被风吹得四散开来,像她此时的精神一样,涣散得不像话。 “橙子啊,我给了他那么多暗示,他始终不愿意给我一个答复,你知道当他跟我说,让我等他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我真的以为这就算是他的答复了,他在我面前会紧张,会腼腆,能够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特别满足。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认定了他,即使他后来不告而别,高考结束之后的那一场闹剧让我下不来台,我都能原谅,也愿意试着理解,只要他肯给我这个机会。我是真的喜欢他.....” “我知道,我知道。”唐郁橙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 “我愿意来这个学校,也是因为他,因为我始终把这里当作我跟他之间的一个秘密,他可以离开,也可以说我自作多情,但是,他为什么把我们俩之间的约定这么轻易地就告诉别人,我一直放在心里好好珍惜的誓言,在他眼里居然一文不值。我居然还幻想着他会遵守诺言,真的好蠢啊我。”云初宜边说边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空洞。唐郁橙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云初宜对喻子落的用心她都看在眼里。云初宜是个很死心眼的人,偏偏还心软容易感动,容易信任别人,所以她很少跟别人jiāo朋友,那是因为很少有能走进她心里的人,她是个细节控,能因为一个细节就死心塌地地对一个人好,很不幸,喻子落是个中套路的高手,跟她相处的时候,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完美,简直要逼死处女座。于是她就狠狠落入了喻子落这个大坑中,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没想到换来这样的狗血结局。 “呸!生活真是个不要脸的编剧。随便改别人的剧本,还是这种烂大街的狗血剧。”唐郁橙狠狠骂了一句。云初宜这个死心眼的,相信喻子落到了死心塌地的地步,誓言难道就一定算数吗,说不定对喻子落这种人来说,誓言还不如他喝的一杯啤酒值钱,信口胡来,不用付出代价,不用负责任,甚至不用动脑子。唐郁橙在心里骂着云初宜的傻,眼底却满是心疼。 “橙子.....我要代替他把这条路走下去....如果他已经忘了当初那个充满梦想的自己,那就让我来替他完成.....”在彻底睡过去之前,云初宜强撑着嘟囔完了这句话,然后就倒在唐郁橙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为什么要这样呢,你可以过的更轻松,更快乐的。云初宜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xìng子,说好听点是坚持不懈,说难听点就是犯轴,还不是一般的轴,是往死里犯轴。唐郁橙静静地看着睡着的云初宜,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唐郁橙能感觉到,喻子落是她心里的结,她是把自己的未来当作赌注,赌喻子落这个人的人品,赌那个诺言的效力。唐郁橙心里想,在爱情里,她们都是亡命赌徒,除了陪云初宜一起赌下去之外,她们无路可走。 ☆、孤儿院 七《》 昨天晚上云初宜跟唐郁橙在咖啡馆呆了很久,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地发了一晚上呆,最后还是云初宜先开了口“回去吧,我干儿子还要好好休息呢。”一直到她下车的时候,唐郁橙仍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云初宜凑近摸了摸她的肚子,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柔声说“干儿子,快跟你妈妈说,干妈没事的,让妈妈放心。”说完抬起头俏皮地冲唐郁橙眨眨眼。 “快走吧,路上小心。” “有事给我打电话。” 送走了唐郁橙和严辰列,云初宜一个人慢吞吞挪到了楼上,进家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黑暗之所以让人不安,就是因为它能无限放下心里每一点琐碎细微的感觉,所以她一直很怕黑,在装修的时候,就特意装了很多灯,现在每天晚上睡觉时还会留一盏床头灯。 除了喻子落这件事之外,云初宜28年来的生活可以说一直是顺风顺水的,凭借着在研究院丰富的研究经验和让人羡慕的学术成绩,她一进医院就受到了领导的器重,少受了很多实习医生要受的苦,短短三年时间,她在医院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加上爸妈的资助,买下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云初宜坐在门口的吧台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看着对面的墙,雪白的墙面上印着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手印。说起这间房子的装潢,还是很有一些来头。云初宜想着想着就笑了,这所房子的设计装潢,全都是由她们家亲爱的橙子一手包办的。唐郁橙对绘画很有兴趣,也很有天分,大学毕业后,就往设计师方向发展了,但是她生xìng自由,设计院朝九晚五的工作xìng质她实在不喜欢,辰列心疼她,就帮她组建了自己的工作室,工作时间那叫一个散漫啊,接活也是看兴趣,不过因为她的设计独树一帜的风格,工作室虽说没有大红大紫,却也乐得自在。加上严辰列也不指望她赚什么钱,就要她开心就好了。橙子对暖色调有一种特殊的偏爱,马上就奔三十的人了,一颗少女心还是饱满得不得了。想当年他们家买房子的时候,橙子简直把家里设计成了公主房,粉嫩得不得了,最后连辰列的书房都惨遭dú手,虽然没像卧室那么粉嫩,却也设计的十分温馨,不像一般的书房那样深沉刻板。云初宜想着当时严辰列在看到自己的书房装修好之后的那个无奈又宠溺的表情,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本来就是严谨认真的人,只不过把这辈子所有的宠爱与疼惜都给了唐郁橙,所以在他的保护范围下,他什么都由着她去做,只要她开心。可想而知,唐郁橙的“温暖设计法”很好地延续到了云初宜的家里,只不过这一次就收敛了很多,客厅的壁纸是浅黄色,与吧台上一排音符样的小吊灯发出的暖黄色的光相呼应,使客厅萦绕着温馨舒适的气氛,客厅的特色是一扇跟墙壁一样大的落地窗,云初宜家在高层,从这里看下去,景色十分美丽,尤其是在夜晚,她站在窗边就像站在空中,抬头是一片璀璨星光,低头是一片耀眼霓光,让人目眩神迷。落地窗是唐郁橙最满意的设计,不过云初宜最喜欢的还是吧台对面那面墙上五彩缤纷的小手印,看到它们就像看到了一个个可爱的笑脸,即使她有再大的悲伤,想起孩子们小小的脸蛋和满足的笑容,其他的事情也都不重要了。这些年来,除了喻子落是她的执念之外,也就只有去孤儿院做义工成为了她唯一坚持下来的习惯。这些手印就是她特意把孩子带过来印下来的,云初宜放下杯子,看了看日期,明天没有她的门诊,那就去孤儿院看看他们吧,也好久没去了,她盯着日历默默想着。 第二天她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打开手机一看,果然又是五点四十。在床上略微坐了一下后,云初宜就利索地坐了起来,刷牙洗脸吃早餐,一气呵成。这与她做医生也有关系,工作习惯让她做事比高中的时候多了更多条理xìng。收拾妥当之后,云初宜简单穿了一件白T恤就出了门,时间很早,外面还没什么人,只有一些晨练的爷爷nǎinǎi。孤儿院的孩子们起的比较晚,她到的时候,就只有院长一个人在宿舍外面浇着花。 “院长~”云初宜推了推门口的铁门,轻声唤她。院长年纪大了,听到门口的动静,扭头推了推眼镜,这才看出门口站着的是云初宜,一下就笑开了,急急走过去开门“哎呀,小宜吧,快快快,快进来。” “好久没来了,孩子们可想你了。”院长拉着云初宜的手乐呵呵地说。 “我也想他们啦,这段时间有点忙,才抽出空来呢。”云初宜笑着吐吐舌“诶,他们快要起床了吧,我去食堂帮帮忙。”“哦哦,那你去吧。”院长笑着点点头,朝食堂那个方向摆了摆手。 她从大一就在这里做义工了,孤儿院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认识她,食堂准备早饭的阿姨见到她突然进来,也是又惊又喜。寒暄之后,她就熟练地干起活来。这家孤儿院规模很小,伙食也很简单,虽说饿不着孩子们,但也不是那么有营养,云初宜每每看到总会心疼一阵,来的时候也会给他们带一些好吃的。孩子们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叫醒很容易,还没到开饭点,她就听见外面隐约吵闹开了。 “开饭喽~”云初宜端着一个大盆出来,大声招呼着孩子们。 “哇,小宜老师!”孩子们看到她,七嘴八舌地喊起来,一直站在最前面的院长让开了一条过道,云初宜放下盆子,蹲下来张开双臂,那些孩子们就争先恐后地扑了过来。孩子们不多,她就挨个都抱了一遍。 “好啦,快乖乖吃饭。吃完饭小宜老师给讲故事。”云初宜放下最后一个孩子,轻轻拍拍他的头,然后对大家说。孩子们都听她的话,开始大口解决面前的食物。 “你这一回来,他们都乖了不少。”院长走到她身边,一脸慈爱地笑着,脸上的皱纹都舒缓了开来。 “想我了嘛。”云初宜挽住院长的胳膊,调皮地笑着。院长笑着拍拍她的手“是啊,是啊。”云初宜喜欢来这里,除了是因为喜欢孩子们之外,还因为院长人很好很慈祥,对她也很好。她背负着太大的压力与悲伤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打拼,没有别人的帮忙,一切从头开始,刚开始的时候,真是两眼一抹黑。虽然唐郁橙和严辰列一直陪着她,但是她在医学这条路上受得苦他们毕竟不能感同身受。她对气味特别敏感,每次进解剖实验室,她要带两个口罩,即使是这样,眼睛还是哗哗流泪,福尔马林的刺激xìng她一直适应不了,每次出实验室,身上都是一身冷汗。云初宜记得,她第一次来这家孤儿院申请做义工的时候,正好赶上孩子们去春游,孤儿院只留下了年过半百的院长。或许是她那几天状态太不好,或许是她还没从喻子落这个噩梦里走出来,据院长后来说,她当时印堂发黑,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虚弱,精神状态特别不好。院长阅人无数,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心里有事,结果那天,院长基本没怎么面试,倒是跟她聊了一整天。一点都没有院长的架子,反而像一个和蔼的阿姨,用话语安抚着她的情绪,温柔的不像话。也许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从心底里对这里产生了一种无法言明的依赖感。云初宜xìng子冷淡,父母也不在身边,也就只有在这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才是真正放松了下来,跟孩子们在一起,她才能够笑的轻松自在。 “小宜老师,吃完啦~”说话的工夫,孩子们已经解决掉了面前的食物,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举起双手给她看。 “恩……老师来看看。”云初宜背着手从他们身边走过,检查完他们吃的情况之后,带头鼓起了掌“大家真乖,现在排好队去教室,小宜老师马上来弹钢琴给你们听好不好?” “好。”孩子们乖乖答到。云初宜跟他们前后脚到了教室,钢琴安静地放在原处,她已经一个月左右没来了,可是钢琴却还是一尘不染,肯定是院长jiāo代人经常擦拭它,她看着它,突然有些感慨。这台钢琴是她在医院获得第一笔年终奖的时候,买给孩子们的礼物,这些年来,她只要有时间都会弹钢琴给孩子们听,班里有个多才多艺的小姑娘,会唱会跳,总是与她配合的很好。 弹着钢琴唱着歌,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些熊孩子们虽然听话,但是每一个的精力都多的不得了。吃完午饭,她和另外一个保育老师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哄睡着,初夏的天气,从他们午睡的房间出来的时候,云初宜身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小宜啊,累坏了吧。” “不累啊,院长您怎么没去休息会?”云初宜出了门,发现院长正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她。 “恩……那个,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有什么事您说。”院长语气有些踌躇,推了推眼镜。 “这段时间孤儿院的经费已经不够了,我想办一个慈善活动,为孤儿院筹集点善款。” “这是好事啊,应该办的。” “日子初步定在这个月20号,你看你能不能抽空过来帮帮忙,因为孤儿院人手有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在是忙不过来。” “好。”云初宜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只要那天没有重要的手术,我一定准时来。”院长有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小宜啊,我知道你们医生很忙,这次真是不好意思了。”“没事,院长您放心,就算我实在来不了,我还有一个无业游民闺蜜呢,她可是闲的很。”云初宜冲院长眨眨眼,示意她放心。院长这下看上去是真的放下了心,她紧紧握了握云初宜的手,如释重负地笑了“小宜,谢谢你了。” ☆、活动 八《活动》 说来奇怪,自从从孤儿院回去之后,云初宜的工作突然就多了起来,连着做了几台大手术,忙的昏天黑地,差点耽误了孤儿院的活动。 那天她刚结束一台手术,回到办公室瘫在椅子上的时候,唐郁橙的电话就来了。 “喂”,云初宜撑着爬起来,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妈呀,你这是几天没睡了,声音怎么这样啊。”唐郁橙的声音一下子在电话那边zhà开,像是受了多大惊吓一样。 云初宜勾了勾嘴角,闭上了眼睛说“3个小时前送来一个病人,车祸导致颅内出血,大脑前,中,后动脉破裂,玻璃碎片划伤大动脉,外加胸骨断裂……” “得得得,别说了别说了。”唐郁橙立马打断了她“一言不合就说说专业术语,真的是够了。”云初宜咯咯笑起来,橙子最讨厌她这些医学术语,每次听到都头大得不行,从大学到现在,只要橙子唠唠叨叨的,云初宜就说这些词语给她听,她总是听了就立刻闭嘴,百试百灵。 “怎么了?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唐郁橙撇撇嘴,没好气地说。 “可以可以,你怀着我干儿子,你最大,说什么都可以。”云初宜好脾气地哄着,开玩笑,严辰列出差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替他照顾好他们家的公主,她怎么敢懈怠。不过好在唐郁橙没有那些作天作地的孕fù反应,好哄得很。 “后天咱们去看电影好不好?有我家的爱豆哈哈哈。”云初宜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笑了,别看唐郁橙都是快要当妈妈的人了,追起星来照样是迷妹一个,严辰列虽说宠她,但也就这一件事会吃醋,所以她一直都是偷偷地追,总是找机会用行动支持自家爱豆的作品,比如看电影。 “后天啊,我看看安排。”云初宜伸手翻了翻桌上的日历,然后皱了皱眉。后天是20号……日历上打了一个五角星,这个标记按说应该是有安排的,但是她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了。 “后天我好像有事诶,但是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了。”她如实告诉唐郁橙,然后不出所料地听到一声冗长的叹息。 “孕fù要保持愉悦的心情,后天去不成,我改天再陪你去啊。” “恩……辰列也不在家,你也不陪我,哼。” “乖啦,不过辰列这次又去哪出差了?你怀孕的这十个月,他不是说打死都不出差的吗?”云初宜一边笑一边揶揄她。 “这次好像问题有点棘手,分公司的事情,必须要他亲自去处理,本来这边的一个慈善活动他都推掉了。” “哦……”云初宜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听,长时间的神经压迫让她在摁下去的瞬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突然就想起来后天原本是有什么事了,是慈善活动啊。她猛地站了起来,孤儿院的慈善活动,差点就忘了。 “橙子啊,辰列那个慈善活动是在哪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云初宜突然问到。 “恩?”唐郁橙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不知道诶,我帮你问问?”“算了,我自己问吧,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去陪你。”心里惦记着孤儿院的事情,云初宜简单嘱咐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云初宜做义工的那个孤儿院规模很小,慈善活动邀请的嘉宾也都不是很有钱的。严辰列的公司在业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能够邀请到他们,那对孤儿院一定很有帮助的。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拨通了严辰列的电话。 “初宜?”严辰列沉稳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听上去有一些疲倦。 “辰列啊,听橙子说你推掉了一个慈善活动吗?” “恩对。”严辰列略一沉吟,然后准确地说出了慈善活动原本的安排。“本来是安排我出席的,但是因为临时出了点事走不开,公司就婉拒了这次活动,怎么了?” “那个,我一直做义工的那个孤儿院正好要办一次慈善活动,你看能不能争取一下你们公司……”云初宜说的有些踌躇,越说越底气不足,不知道这是否会给严辰列添麻烦。 “好,我来安排。”没等她说完,严辰列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云初宜是个爱逞强的人,什么事都习惯自己扛着,他们认识了十年,她也不曾开口让他帮过什么忙。这次她既然开了口,那这个忙当然得帮。 “那麻烦你了……”云初宜嗫嚅着道谢,语气里满满都是无法言明的谢意。 严辰列轻声笑了“初宜,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云初宜闻言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她也知道,太客气的态度会给别人带来疏离感,她本就xìng格冷淡,喻子落的事情出了之后,她更加封闭自己,习惯于呆在自己的世界里,以礼貌为名在自己与别人之间立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墙,诚然,这的确隔绝了一些麻烦,但也隔绝了别人真挚的关心。一次两次可以,但总是这样,难免会让别人觉得你自命清高,孤僻的人总是让人生厌,而她也懒得解释。可是唐郁橙和严辰列却一直包容着她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别扭xìng格,并始终给她最大的理解与支持,这么多年,从不曾变过。 “有事直接说就行了,我和郁橙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无需多言,只这一句话,云初宜就明白了她在这两个人心中的分量,他们是真的把她作为亲人对待的。 “恩,回来了请你吃饭。”云初宜轻声笑道。 “别了,你这两天帮我照顾好郁橙就行。”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严辰列笑着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心“她爱闹腾,可是这段时间我一直管着她,我真怕我这一走她就撒了欢了。”虽然是这样说,但云初宜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橙子虽然爱玩,但是还是很有分寸的,于是也就笑着附和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不得不说,严辰列的办事效率真不是盖的,她去洗了个脸的工夫,回来已经收到他发来的“事情搞定”的短信。更幸运的是,后天正好轮到她休假,于是下班之后她就去买了很多很多好吃的,心满意足地坐等后天的到来。 后天一大早她就来到了孤儿院,把零食分给孩子们之后开始帮忙布置场地,也不知道忙活了多久,再一看表都已经八点半了。 “院长,活动是九点开始吧,我现在去迎一下他们。” “好好,我去收拾一下,马上来。”院长也忙活了一早上,衣服和头发稍微有些乱,需要整理一下,所以她就先去打开了孤儿院的门,陆陆续续就有人进来了。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快到9点的时候,她居然在来的人群里看到了喻子落,在一帮大腹便便的大叔里,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装束明明与其他人没什么差别,但是就是自带气场,挺拔优雅的气质,让他一出现自然就是人群中的焦点。看到他的时候,云初宜心里咯噔一下,自从知道他也在医院上班之后,她连上班都是躲着他的,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反正就是不想跟他碰面就对了,可是今天这个场合,她是说什么也躲不掉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正在她愣神的时候,院长居然一把拉住她朝喻子落迎了过去。 “子落啊,你多少年都没来了。”院长跟他拥抱了一下,嗔怪似地说。喻子落淡淡地笑了笑“是我不好,好久没回来看您了。”云初宜在旁边目瞪口呆,然后毫无防备地就被推到了他面前。 “你看,这是我们孤儿院的一个义工,这姑娘人可好了。”院长抓着她的手,满脸慈爱地夸着。云初宜一听就明白了,院长这是准备要撮合他们俩呢。她站在那里,简直是哭笑不得。云初宜今年二十八岁,除了喻子落外再也不曾涉足过感情,每次过年,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是跟院长一样的反应,看到一个条件还可以的男生就各种推荐,仿佛不把她推销出去,就不能了却她们心头的夙愿一样。云初宜看着院长一脸期盼,不忍心把实情告诉她,于是就顺着她的意思朝喻子落伸出了手,礼貌地打着招呼“你好,我叫云初宜。”他们俩离的很近,院长看不到他脸上的微表情,却逃不过云初宜的眼睛。她看出他在憋笑,于是毫不客气地甩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现在纯粹是演戏,你最好好好配合,注意分寸。喻子落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听话地收起了笑意,乖乖伸出手来握了握她的手“你好,我叫喻子落。”动作规矩得像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两个人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院长一见他们这样,满意地笑了。云初宜看着他微笑的脸,突然有些恍惚。一直都是这样,他总能看出她的意图,从来不争辩,也不问,只要她想让他做的,他都会去做,这是他对她好的方式,她懂。他温柔,却温柔得如同一滩死水,他的不挽留,不主动,让他们最终只能错过。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她再次感受他这种的关怀时,还是忍不住内心的起伏。 “院长,我们进去吧。”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云初宜有些慌乱地松开了他的手,拉着院长往里面走去,也忘了问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他会跟院长认识,果然,只要喻子落一出现,云初宜也就变得不像自己了,院长只当她是出于女孩子的害羞,笑眯眯地跟着她走了进去。 上午九点,慈善活动准时进行,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募捐,第二部分是拍卖。募捐的时候,云初宜见到了严辰列派过来的公司代表,分别以公司和他个人的名义捐了一大笔钱,当然喻子落也捐了一大笔钱。除了募捐之外,拍卖活动也进行得很顺利,除了院长准备的瓷器外,云初宜也准备了一条羊脂玉的水滴坠子,玉质通透细腻,在光下会发出莹润的光泽,算不上是什么顶级玉石,但是好在这种玉质量上乘的较为罕见,所以也应该能拍出不错的价格。 “起价5000,大家开始竞拍吧。” “6000” “7000” “十万。”话音一落,满座皆惊。十万这个价格太离谱了,云初宜皱着眉抬起了头,在座位席上搜寻着这个声音的主人,却不想一抬头就与喻子落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完了,云初宜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收到了第一条评论,安念真的超级超级超级开心啊,以后会更加努力的^_^ ☆、为你下厨 九《》 面对所有人惊诧的目光,喻子落脸上优雅的微笑没有一丝松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云初宜,云初宜也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关键时刻还是院长临危不乱,院长走上台在云初宜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招呼人撤掉了她的玉坠子。 “不好意思,这件拍品出了点问题,我们继续看下一件拍品吧。”院长冷静地化解着这场闹剧,云初宜在这期间默默地走下了台,听从院长的话,想回到休息室休息,却在一个隐蔽的拐角处一不留神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你不应该打乱拍卖计划的。”云初宜不用抬头已知道来人是谁,于是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情绪。 “我没有打乱,我是真的开价十万。”喻子落的声音同样波澜不惊,仿佛说出来的是一件无比自然的事。 “你疯了吗?” “如果我没来,你真的会把它拍卖掉吗?”喻子落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深深地望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看穿,云初宜听到他的话,突然变得很慌乱,她闪躲着他的目光,他却蓦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把她紧紧摁在了墙上,禁锢在他的怀抱里,让她动弹不得。 “回答我,恩?”他一贯温柔的声音从云初宜头顶上方流泻下来,然而这次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 云初宜挣扎着想从这个狭小的空间逃离,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她颓然地低下头,靠在墙上,断断续续地从唇中吐出几个字“不知道……喻子落,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她哭了。 云初宜被他钳制着,心里突然涌起莫大的委屈,崩溃地哭喊了出来。 “别哭,我不问了,别哭。”喻子落看到她的眼泪,心一下子就软了“是我不好,阿宝不哭,乖。”他轻柔地把她搂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看着她因哭泣而不停抖动的肩膀,他真觉得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真是要命……他温柔地揉着云初宜的头发,心里五味杂陈。 云初宜的头压在他的胸膛上,止不住地抽泣“喻子落,你知道我多想忘了你吗,我想重新开始,可是始终下不了决心,等到我终于下了决心,决心丢掉与你有关的一切,切断与你有关的所有联系,你却回来了。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你不是说你对我好吗?那为什么这么残忍?”云初宜突然bào起,紧紧攥住他胸前的衣服,歇斯底里地质问他,眼泪也一颗颗地滑落下来。喻子落什么都没说,只一遍又一遍安抚似地拍着她的后背,良久,云初宜像终于放弃似地松开了手,头重重地撞在他胸前,只是嘴巴里还不停嗫嚅着“为什么,为什么……”她像一只发狂后又败退的小兽,不顾一切地撕咬着面前的猎物,却忘了自己已经是伤痕累累。喻子落看着蜷缩在他怀里的云初宜,不知道有多心疼,如果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别的法子,他决然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与伤害,可是当初除了离开,他真的别无选择。 喻子落低头亲吻着她馨香的发,呢喃细语“阿宝,我爱的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回来?”他摊开手掌,里面安静躺着的,赫然是刚刚拍卖的那一个玉坠。坠子是他在离开之前,托严辰列送给她的最后一个礼物,没想到她竟一直留着。喻子落端详着那枚熟悉的玉坠,这是外婆送给他的十八岁礼物,当时他还很不乐意来着,问外婆为什么在他成年这天送个女孩子的礼物给他,外婆很深情地望着坠子,仿佛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中,过了一会才把视线重新移回到他身上“这是你爷爷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他诚实地回答“不知道。”外婆慈爱地摸着他的头,眉眼带笑“羊脂白玉,玉中极品,重在它蕴藏的心意。孔子说,玉之美,犹如君子之德,谦谦君子即是温润如玉的品德。外婆希望你能从今天开始,时刻勉励自己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男人,另外,古有金玉良缘的说法,当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可以把这个坠子送给她,表示你是一个会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也会对她的人生负责的男人。子落你要记住,咱们喻家的男人,都是真正的男子汉。”说到最后,外婆渐渐收敛起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庄重与严肃,让喻子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深深的敬重感,他认真地点点头,立下了属于自己的承诺“外婆,我会的。” 十年前他不辞而别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辈子这个坠子的主人,就只有一个而已,只能是云初宜。所以今天看到她把它拿出来拍卖的时候,他突然就失控了,可是当他看到她泪流满面在他怀里哭到崩溃的样子,他瞬间也就明白了她内心的想法。他的突然出现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刺激,所以她才想急于做出一些事情来向他证明,她可以把他彻彻底底地摘出自己的世界,没有他的生活,她一样能过的精彩。可是,纵使她能骗的了所有人,到底还是骗不过自己的心,也骗不过他。她忘不了他,即使下决心的时候再怎么决然,真的到了要与他切断所有联系的那一刻,她还是无法做到斩钉截铁。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做什么形式上的改变都只不过是yù盖弥彰。你看,其实做什么都一样,只要你心里还有他,只要你还留恋他给的温暖,只要你还爱他。 喻子落是云初宜的劫,是她唯一的弱点。恰好,她在喻子落心里,也是同样,他能够放弃一切,却唯独割舍不掉他与云初宜之间的羁绊。 “我送你回家。”喻子落在她耳边轻声说,不忍心再去看她伤痕累累的眼睛,因为那里的伤痛,都是他给的。 “喻子落……”云初宜突然拽住了他的胳膊,微微抬起头唤他,声音因为哭了很久已经变得很沙哑。 “恩?”喻子落很心疼,他停下步子,耐心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喻子落”她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她声音越来越小,他听出她说出这句话时隐忍的悲伤,满心都是内疚。他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然后轻柔地揽住她的腰“那我们就不回去了。曾经是我弄丢了你,现在我愿意再把你追回来,即使要我再等十年也无所谓。”他顿了顿,然后说到“只要有你在,我不怕一切重来。” 如果你肯给我机会的话。 云初宜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景色,酸涩感不停从眼睛那里传来,喻子落不时侧头看她,两个人都没说话,车内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她双手抱在胸前,微微缩起了身子靠在椅背上,这是一种典型的防御状态,喻子落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去吃点饭好吗?” “我想回家。”她没理他,自顾自地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淡漠的语气让他没办法拒绝,只好听她的,没过多久就到了她家。 “谢谢。”云初宜拿起包就要下车。 “阿宝。”喻子落在她下车之前轻声唤她,狭小的空间里,因他的一声轻唤而渐渐充满了温情的氛围。云初宜犹豫了,握着车把的手不着痕迹地松了松,然后还是转过了身。喻子落看到她的动作,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她都没有看过他一眼,现在这样是说明她对他的态度开始有些松动了吗? “我能不能上去看看?” 云初宜没说话,喻子落继续说到“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做一顿晚饭,你不吃饭不行的。”他耐心地解释,温润的眸光,让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在眼泪决堤之前她丢下一句“上来”,就慌张地逃下了车。 “你要做饭的话就去,别吵我。”云初宜进了门,冷冰冰地说。 “不会,你休息一下,我做好了叫你。”喻子落宠溺地笑笑,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云初宜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嘭”一声关上了门,像是要把所有气都撒在门上。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坐了起来悄悄地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喻子落系着她平时用的那条围裙,站在那里认真地做菜,看上去手法很娴熟。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坐到了吧台边上,看着喻子落做饭的样子,她突然想起,当初橙子为她设计这个吧台的时候,神秘兮兮地说“这个吧台是除了落地窗之外让我最满意的一个设计,以后你结婚了,坐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你老公在厨房做饭的样子,啧啧啧,都说做饭的男人最帅,以后你就可以天天欣赏了,怎么样姐们对你好吧。”橙子挑挑眉毛,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真的看到了曾经想象中的那一幕。 云初宜心起波澜,仔细端详着喻子落做饭时的样子。用北京话说,他算得上是颜正条顺,他偏瘦,可是却很精壮,不显单薄;身材高挑挺拔,他安静地站在那里,认真的模样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手中的菜在那一刻就是他的全世界,整个人温柔静谧得不像话。云初宜看着看着竟发起了呆,直到他端着菜走到她面前,敲了敲她的头,她才回过神来。 “什么时候出来的?可以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念一直觉得,会做饭的男人最帅了哈哈哈^_^ ☆、医闹 十《》 云初宜慢腾腾地挪到餐桌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喻子落看着她明明很饿又不好意思来吃的别扭样子,心里好笑,想上去捏一捏她鼓鼓的腮帮子。 “来尝尝。”他想了想,还是中规中矩地递上了筷子,这个节骨眼上还是慢慢来吧,凡事还是不能太心急。不过还好,反正对云初宜,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云初宜一脸傲娇地接过筷子,闷头一言不发地吃起来。他做的是葱油面,清清淡淡的汤底,撒上了一把细碎的葱花,色香味俱全。她觉得自己更饿了,面的热气熏蒸着她的眼睛,使眼睛的酸胀感更加强烈,每吃几口她都要停下来揉一揉眼睛。 “别揉眼睛,滴点眼yào水。” 云初宜闻言抬起了头,喻子落正拿着一瓶眼yào水看着她,目光深邃,里面是说不出的温柔宠溺。她愣了下,竟脱口而出了一句“你怎么会有这个?”说完才意识到不妥,他们经常会做那种动辄几个小时的大手术,手术结束后用眼yào水放松眼睛几乎是他们每个外科医生的首选,可是她很懒,每次都懒得滴。 “以前养成的习惯。”喻子落随意地解释到,可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话音刚落,云初宜伸出去接眼yào水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后迅速收了回来。 “怎么了?”喻子落看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地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云初宜放下筷子,双手拽紧了家居服的衣摆,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抬起了头定定地看向他的眼睛,看上去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 “喻子落,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云初宜小声问,似是不想去撕开这段痛苦的回忆,可是却又不甘心糊里糊涂地接受他突然离开又突然离开的事实。喻子落脸上的笑忽然僵住了,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蔓延开来,仿佛他们彼此都抓着对方的命脉,一句话就见血封喉。良久,喻子落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收回了手,什么都没说。云初宜听到他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心里便已有了分辨。他总是这样,不发一言,一个抗拒的动作便足以代表一切。云初宜眼眶迅速红了起来,是她太傻,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自找伤害。 “你走吧。”她把头偏向另一边,隐忍着开口,尽量不让他听出自己的情绪变化,可是怎么可能瞒得过喻子落。他微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就离开了,云初宜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嗓子眼里的呜咽声从唇边溢出,沉浸在悲伤中的她并没看到喻子落在离开之前几次三番握紧又松开的手。听到门锁落下的声音,她终于克制不住,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喻子落坐在车里,把头探出车窗往上看了很久,直到云初宜房间的灯暗了下来,他才发动车子离开。在过红绿灯时,他接到一个电话。 “子落哥,你在忙吗?” “没,子安怎么样?”两个人都很熟悉这种说话方式,喻子落开门见山地问。 “她挺好的,最近在慢慢好转了。” 听到那边人的话,喻子落松了口气,语气也变柔和了很多“那就好,我过段时间回去看她。” “恩。” “杨子”,喻子落低声喊了那边的人一声,却yù言又止。 “怎么了,您说。”被喊“杨子”的人对喻子落始终是很尊敬的态度,耐心地等着他下面的话。 “谢谢你了。”沉默了良久,喻子落郑重地开口。 “子落哥,客气了。你在那边也要加油办好自己的事啊。”明显听出那边人话里打趣的意味,喻子落想起刚才的事情,有些头疼。 “知道了”,他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语气里很是无奈 他或许该好好考虑,是不是要找个机会跟云初宜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不是想求得什么谅解或宽容,只是他真的不忍心再看到她为了这件事耿耿于怀的样子,她哭的样子,他再也不想看到了。喻子落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方向盘,在心里盘算着。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云初宜作为外科医生,平常手术很多,但是医闹,还是头一回遇到。 那天傍晚,医院来了一起急诊,是一场连环车祸的伤者,伤势严重需要马上手术,按说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云初宜这种急诊也见的很多,于是一边安排他们去办手续,一边就准备手术。术中这个病人发生了严重的大出血,情况危急,她们按照医院制度,对家属下了病危通知书,虽然家属反应有些激烈,但在经过劝说之后,还是很配合地在通知书上签了字,这让云初宜安心了不少。手术结束之后,她专门留了下来,派了有临床经验的向清雅去观察病人的术后反应。她有一个习惯,每次手术结束后,她都会确保病人没有不良反应后才会离开,没想到这次却出事了。 云初宜正坐在办公室,一边翻看这些日子的病案,一边等着向清雅的观察汇报,门突然被一个小实习生“嘭”地撞开了。她皱了皱眉,这是她们科室另一个医生手底下的实习医生,平常看着人也稳重,不知道怎么一下子慌慌张张的,看着那个实习医生刷白的脸,她右眼皮猛地一跳,直觉是出事了。 “怎么了?” “云,云医生…”那个实习生吓得话都说不清了,半天才说清楚“刚刚那个病人家属,发疯了一样拿着刀乱挥,你快去看看吧!” 坏了,向清雅还在病房里!云初宜想都没想就朝住院部跑过去,等她到的时候,场面已经混乱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了。过来的路上她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大约是刚刚那个病人不知怎么突然产生了很严重的术后反应,家属拦着不让护士做紧急处理,点名要找主刀医生,不然就要其他人好看。云初宜皱了皱眉,这个病人送来的时候虽然伤势严重,但是在术中的大出血她们也控制住了,应该是不会产生什么术后反应的,就算有,通过一个及时的小手术也能够解决,不应该闹到这个地步,更不应该拦着护士做紧急处理,稍微有一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急救如果不及时,很有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最佳救治时机。仔细思量了一番,她差不多心里就有数了,这八成是个医闹。虽然这样想着,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才好。 围观的把里面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云初宜半天才挤进去。那个人拽着向清雅的胳膊,疯了一样地在她身边把刀挥来挥去,小雅显然吓得不轻,看到她进来之后,突然睁大了眼睛。人群里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保安和几个男医生,但是碍于向清雅在那个人手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云初宜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是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你不是找我吗?我来了,你把你身边那个小姑娘放了行吗,我在这。” “你闭嘴!”那个人突然拿刀指着她,凶神恶煞地骂了几句脏话,手仍然紧紧抓着向清雅的胳膊。 “我们马上安排最好的医生给他重新做手术,您别急好吗?”云初宜攥紧了手,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点点,却被那个人敏锐地发现了。“你别动!别过来!”他身子突然往她这个方向一凑,刀子就从云初宜面前划过,离她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把所有人都吓得汗毛倒竖,云初宜也被吓住了,愣愣地站在那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大脑登时一片空白。直到感觉到有人在不停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阿宝,阿宝!”喻子落脸色铁青地抓着她胳膊,一遍遍喊她。她下意识地就向他身后看去,那个拿着刀子的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狼藉。她艰难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初宜姐,你怎么样?”有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云初宜这才想起被拿着刀劫持的人不是她而是向清雅,她挣脱开喻子落的手,把向清雅全身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最后才紧紧握住她的手问“小雅你有没有受伤?”“没事,我没事。”向清雅轻声说到。 “哦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云初宜点点头,松开了她的手,强装镇定地说。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连指甲深深陷进ròu里都不自知。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喻子落揽着她的肩膀,云初宜听到他的声音,眼神空洞地瞥了他一眼,好巧不巧地看到了他肩膀上那到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伤口。她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八度“你受伤了?”然后本能地就要拽着他去上yào,结果一脱离他的怀抱就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我没事,乖。”喻子落心疼地抱住浑身颤抖的云初宜,心中产生深深的无力感,他竟然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做些什么才能安抚她的恐惧与不安,她感受着突如其来的温暖,眼前一黑,晕在了他怀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初宜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喻子落的办公室了,她躺在沙发上,喻子落站在窗边,不知道再想什么。 “嘶……”她想坐起来,没成想刚刚的刺激太剧烈,头疼依然很厉害,她稍微一动,头就疼的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醒了?”喻子落听到动静,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走到沙发边递给了她。云初宜记得,在她晕过去之前,好像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她捧着杯子,一点点吸溜着热水,一边偷偷的瞄着他的胳膊,想看那个伤口,无奈喻子落已经换了一件衬衫,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沮丧地低下了头。 “我的伤不碍事。”她的小动作全被喻子落收入眼底,暗自窃喜之余,他出言安抚到。 “今天……”云初宜被吓得不轻,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仍是心有余悸。 “我把他手里的刀子夺下来了,他被保安制服之后送到警察局了。”喻子落语气冷硬,像是极力克制着心里的愤怒,云初宜一直关注着手里的水,所以忽略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残酷冷厉。今天他到的时候,那个人正拿刀指着云初宜,喻子落想都没想就朝他走了过去,趁他分散注意力的时候,一把把他手里的刀子夺了下来,但由于他疯狂的反抗,喻子落的手臂上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不过对他而言,云初宜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他晚来了几分钟,那事情会怎么样??他不敢想,也就是在那一刻,他下定决心,再也不会把她从身边放走,医生这个职业的危险,没人比他更感同身受,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即使要把她绑在身边也无所谓。 “哦……”她轻哼了一声,示意她知道了。 “你喝完,我带你去个地方。”喻子落在她身边坐下来,给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去哪,现在很晚了吧?”云初宜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是她从没见过的坚定“去看一件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云初宜心里一动,喻子落摸摸她的头发继续说“我欠你一个解释,今天就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的有点晚哈,不好意思啦……大家晚安^_^ ☆、真相 十一《》 喻子落一路上都没说话,车内气氛压抑得让她有些受不了,偶尔扭头也只看到他脸色很不好看,似乎有些苍白。下了车,她才看出来,他带她来的地方,竟是一个墓园。 喻子落朝她伸出手,云初宜刚刚经历过那样一场混乱的场面,突然被带到这种地方来,难以克制心里的恐惧,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别怕,我在。”喻子落很坚持,他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然后非常坚定地走了进去。 对喻子落来说,这里曾经是他的噩梦,经过时光的冲刷,当初那种处于崩溃边缘的绝望,现在竟然也都慢慢能够释怀了。 云初宜一路上都紧紧缩在他身边,动作僵硬得像一个僵尸,完全不敢左顾右盼,直到喻子落停下了步子,她才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前面是三座墓碑,云初宜刚想开口,就看到喻子落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外公,爸爸,妈妈,子落来看你们了。”她站在他旁边瞪大了眼睛,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溢出的惊呼会打扰了这庄重的一幕。 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得不像话。云初宜伸手想探一探他的额头,却被他握住然后放进了怀里。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喻子落,一种无法言明的恐惧与不安渐渐漫上心头。 “子落,你还好吗?” “嘘”,喻子落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只是这个故事很长,也很痛,你陪我好不好?”他声音里的沉痛让云初宜无法反驳,也不忍反驳。 “好,我一直都在这陪着你。”云初宜把另一只手放进他的手掌里,想给他一丝温暖,这时候才发现他浑身冰凉,而她仿佛是他唯一的热源与希望。 他点点头,轻声说到“我的外公,曾经是一名公立医院的医生,□□时期被打倒了,后来被活活饿死在牛棚里。”喻子落尽力保持着自己的语气平稳,可是云初宜看着他克制的样子,反而更加心疼。 □□十年,是这个国家最黑暗的十年,到处都在开□□大会,动辄就有成百上千的无辜百姓遭殃,在那个堪称灾难的年代,有无数家庭因此变得支离破碎,甚至家破人亡。那个时候的故事,现在想来还是让人胆战心惊,没想到喻子落的外公居然生生地经历过这些,她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示意她一直在。喻子落感受到她的小动作,抬起头努力地想笑一下,却是徒然“外公外婆只有我妈一个孩子,他去世的时候,我妈还小,外婆为了养大我妈,让她能够上学,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我妈在毕业之后竟然也选择成为一名医生,外婆劝阻过,可是我妈死活不听。在我小的时候,外婆每每说起这件事还是叹气,担心我妈会和外公一样,因为选择这个职业而付出很大代价。我最初还不相信,在我心里,□□混乱的局面早就过去了,在以后的社会中,医生当然是会受到尊重,而不是被伤害。可是没想到,外婆竟然一语成谶。”说到这,喻子落顿了顿,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回忆那一段过去。云初宜紧紧握着他的手,直到他的情绪慢慢恢复。 “我有一个妹妹,她叫喻子安。”提到妹妹,喻子落终于笑了一下,可是看在云初宜眼里,这个笑却是那么凄然。 “我爸也是个医生,子安一出生就患有乙型海洋xìng贫血严重症,更不幸的是,她的血型是Rhyīnxìngo型血。”他话音刚落,云初宜就发出了一声低呼,但是她立马就闭上了嘴巴。喻子落坦然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反应没有太介意。云初宜也是医生,她很明白这种病的严重xìng。说来这并不是一种很罕见的疾病,但是这种疾病基因的携带人群绝大部分都在台湾,大陆很少见。这种病的新生儿一出生就需要接受终身输血并注shè相应yào物,或者接受骨髓移植,但是仍然要继续接受yào物治疗,控制移植后的反应。这种病人往往体弱多病,抵抗力差,常常会由于抵抗力不足而引起感染,导致多种并发症,所以需要人小心看护,更别说喻子安是珍贵罕见的熊猫血,要想治好她,骨髓移植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喻子落说到这,云初宜渐渐就有些明白他当初离开的原因了,于是她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子安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带她去了美国,Rhyīnxìng血在白种人中比例更高,他们就是想在美国找到配型成功的血型,没想到在找到合适血型之前,他们自己就出了事。”喻子落越说,脸色越发惨白,他把云初宜往怀里拉近了一点,本能地想汲取她身上的温暖。 “他们在美国的工作做的很顺利,美国人对医生这个行业很尊重,立法也相对健全,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遇到了疯狂的患者。”云初宜突然想起来,在高考前的两个月,喻子落莫名其妙地请了一个星期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她所知道的,只是他回来的时候,就对她许下了那个约定,他要去学医,让她等他。联系到他现在说的话,那么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面对了什么?云初宜坐在喻子落对面,甚至不敢去想象。 “他们在美国遇到了医闹,事情闹得很大,家属持qiāng伤害了很多医生,有的受了伤,而有的,再也没办法睁开眼睛。”喻子落颓废地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喃喃自语,声音沉痛得令人整颗心都要揪起来“阿宝……他们再也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了,可是你知道,我去美国见他们最后一面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吗?” 云初宜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说了好不好,你觉得痛那就不要说了。” “我的外公因为救死扶伤而被活活饿死,我爸妈也因为这个职业而死。阿宝,他们是医生,是白衣天使,为什么最后竟然会落得这个下场??”喻子落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浑身都在轻微颤抖。“你知道吗?那段时间我有多恨,恨这些无理取闹的人,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他们凭什么把这些事情都归罪到医生身上,他们知不知道,医生是病人在走入鬼门关之前的最后一道屏障了啊,医生拼了命都想挽救死神手里的每一条生命,可是他们自己的生命却被如此轻视。真的好可悲”喻子落嘲讽地笑起来,眼睛里的悲痛与哀伤,让人难以直视。 “那你怎么……”云初宜yù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 “怎么还是当了医生对吗?”喻子落接着她的话说下去“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我去美国,见到爸妈的最后一面的时候,我妈告诉了我她当年宁肯忤逆我外婆也要做医生的原因。她说,是我外公给了她鼓励。外公在境况最凄惨的时候,外婆和我妈被逼得几乎走投无路,那个时候,她也像十八岁的我一样,对打倒外公的那些人充满了怨恨,她不止一次质问过外公,为什么要治病救人,他曾经救过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在他落魄的时候伸出援手,更可恶的是,那些人里,竟然还有带头□□他的。人xìng的虚伪与恶劣,让她一度对这个世界无比失望,可是外公在死之前,只告诉了我妈一句话,让她永远不要怨恨什么,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我妈说,在我外公心里,直到他去世,他仍然一直以自己是个医生,能够治病救人为荣,。” “那阿姨她……” 喻子落看向立着的三座墓碑,神情敬佩肃穆,仿佛在看着自己的信仰“我妈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终于明白了外公话里的含义,在她去世的时候,真的做到了没有一丝的怨恨,她希望我也不要去恨那些人。这个世界上,有罪的人太多,而医生的工作,本身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救赎,救赎别人,也救赎自己。我妈说,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我能继承外公与她和爸爸的梦想,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误解与伤害,都要能始终保持一颗清醒温柔的心。”云初宜噤了声,喻子落说的,她不能全部感同身受,但是对医生这个职业,她也有自己的理解。他们现在的处境,其实很尴尬,说他们医生掌握着患者的生命,可是他们的命又何尝不是被别人握在手里的呢?在医患关系紧张的局面越发严峻的当下,不得不正视的一个事实是,有越来越多的医生开始对患者寒了心,会不会有一天,再也没有人愿意赌上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去救死扶伤?云初宜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再想下去。 “初宜。”喻子落抬起头,抱住了她。 云初宜一怔,他很少这样唤她。 “初宜,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选择走上了这条路。今天看到那个人拿刀在你面前划过的时候,我几乎吓得心脏都要停了,那种恐惧你完全无法想象。我不能……不能再失去最重要的人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他紧紧抱着她,似乎想要把她揉进他的骨血里。 话说到这个地步,云初宜早已明白了他当初不辞而别的无奈,她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反抱住了他“不会的,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珍惜自己的。我以后会小心,不会出事了。”她摸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轻声安抚,希望自己的话能够给他一些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略微有点沉重,大家看看就好,别放在心上哈,晚安 ☆、吃饭 十二《缓和》 那天晚上,他们在墓园呆了很久,喻子落给她讲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有的是关于父母的,有的是从外婆那里听来的,关于外公的故事。像是一场冗长而盛大的祭奠,他轻声把这些故事缓缓道来,也道尽了他对他们的思念与深藏内心的痛苦。云初宜是从那时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竟背负着这么多的事情,多到让她这个旁观者听来都觉得沉重,甚至喘不过气来。可是这些年来,他只有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见惯了生离死别的他,或许也会在午夜梦回时惊醒,然后回忆起这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却清晰无比的痛苦吗? 云初宜想起,在真正做第一台手术的时候,她心里的恐惧一点都不比刀子从她面前划过那一刻的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惧少。研究生她念的是学硕,在研究室做实验时见的也不过是一些小白鼠,兔子什么的。等到真正拿起手术刀,在人身上划开口子时,那种恐惧和紧张远不是言语能够形容的,所以对他们做医生的人来说,尤其是外科的医生,心理素质和遇事冷静的能力在很多时候,甚至比专业知识更重要。在手术台上,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有的病危的患者,能够在手术台上捡回一条命,可是有的病人就在上了手术台后,可能就再也无法下来。他们见惯了这种生离死别,可是每一次的触动都还跟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时一样震撼,因为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条,任谁看到这种场景都无法麻木不仁,然而即使再心有触动,他们仍然要保持冷静克制,这是每个医生都要必备的专业素养。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心酸,个中滋味,只有亲身体会才能知道。 喻子落当年的不辞而别,除了让云初宜暗自神伤了很久之外,还让一个人也耿耿于怀了很久,甚至比云初宜还要更记恨他,那就是唐郁橙。所以唐郁橙在得知喻子落要请她和严辰列吃饭的时候,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云初宜那里。 “谁要跟他一起吃饭啊,他还好意思回来,你看我这次不打扁他。”唐郁橙并不知道喻子落已经跟云初宜解开了误会,于是在电话里气势汹汹地策划着,那个泼辣劲让云初宜都不由得惊叹,怀孕之前那个敢爱敢恨的小魔女又回来了。 “他说要请你们吃饭吗?”云初宜轻声笑笑,但是唐郁橙太激动,没注意到她语气里明知故问的意味是那么明显。 “辰列说的,具体的还不知道。我这不一听说这个事就给你打电话了吗,你说,希望我怎么收拾他?。”唐郁橙兴致勃勃地建议,一副磨刀霍霍的架势,云初宜不禁想,如果此刻喻子落就在她身边,她会不会就直接把人家生吞活剥了。 “他说了要去哪吃吗?”云初宜不动声色地转移了个话题。 “还没,辰列说是他尊重我的意见。”唐郁橙个小傻子一点没发现话语主动权被云初宜轻松夺了过去,还乖乖地回答她的问题。 云初宜憋住笑,继续一本正经地问“那你想去哪?”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啊….”唐郁橙仔细在脑海里搜索着好吃的饭店,想着想着突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喻子落请客,你问我想去哪干嘛!”唐郁橙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冲电话里吼起来,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八度。 云初宜沉默了,像是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她十分郑重地开了口“橙子啊,为了我的干儿子着想,我觉得有一家西餐厅不错,让他在娘胎里就早早接受点西洋乐的熏陶。” “云初宜!”唐郁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云初宜想到唐郁橙现在鼓着腮帮子,咬牙生气的样子,不由得就笑出了声,小声说了句“我和他一起。”然后就迅速挂断了电话,巧妙躲过了唐郁橙杀气冲天的怒嚎“云!初!宜!你这个叛徒!” 不管怎样,周末晚上六点,唐郁橙和严辰列还是准时赴约了。 一见唐郁橙过来,云初宜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橙子~“云初宜亲昵地挽住唐郁橙的胳膊,秒变狗腿。唐郁橙冷冷瞥她一眼,本来想保持一个高冷的形象,却在她扑过来的瞬间破功,两个人一秒钟笑成一团。相比于她们俩见面腻腻歪歪的场景,男生的见面就显得冷淡得多。喻子落走到严辰列旁边,两人对视了两秒后互相撞了撞肩膀,没有客套的寒暄,甚至不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只有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包含了千言万语。落座之前,唐郁橙在云初宜腰间轻轻掐了一把“吃完饭再跟你算账。”云初宜无奈地笑笑,对她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大家其实都是很熟的,喻子落和云初宜的误会解除了,严辰列和喻子落是过命的jiāo情,虽然对他当初的不辞而别严辰列也曾心存疑虑,可是严辰列觉得,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现在看来,当年还是没信错人。喻子落这个人,不会让人失望,要么就是给你全部的希望,要么就是极致的绝望。所有他要做的事情,做就做到极致,他不会给别人留一点余地,也不会给自己留任何退路,这就是他的处世之道。就剩下蒙在鼓里的唐郁橙还对喻子落持有敌视态度,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喻子落早就死了成百上千次了。不过好在唐郁橙的xìng子喻子落也了解,他也知道,她对他有成见是应该的,所以并没有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总的来说,这一顿饭吃的还是很愉快的。 “辰列,你们应该马上要准备第一次产检了吧?”云初宜一心都在唐郁橙的肚子上,想起啥都要赶紧嘱咐下。 “恩,下周三去。”严辰列看了看宝贝妻子薇薇隆起的小腹,目光里都是初为人父的慈爱与憧憬。他们的孩子生下来肯定会很幸福吧,有严辰列和唐郁橙这样的父母,虽然他们两个xìng子南辕北辙,一静一动,但是都是很温暖的人。 看着唐郁橙的肚子,云初宜突然想起来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们。上次慈善活动还没结束她就走了,回去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她才想起这茬事,然后立马就给院长打了电话。院长倒没有介意那天的事,只是告诉她,募捐和拍卖活动都是圆满结束,让她不要担心。唯一一件有些出乎意料的事就是,喻子落最后还是以十万元的价格买下了那个玉坠子。云初宜知道这件事后,曾经主动把坠子jiāo给他,说买卖就是要讲道理,既然他买下来了那就是他的东西。喻子落实在拒绝不了,就收了下来,只是一转眼就又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了她,兜兜转转,坠子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上。也许是应了老人的一句话,该是你的怎么样都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就别强求。这次的活动多亏了辰列的公司,捐了一大笔钱,院长她们就可以给孩子们添置一些东西了。 “辰列,上次孤儿院的慈善活动真的谢谢你了。” 严辰列闻言稍稍愣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事。 “怎么了?”云初宜以为是他们公司资金出了问题,一下子紧张起来。 “初宜,我有个事忘了跟你说了。”严辰列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地看了喻子落一眼,眼神怪怪的,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怎么了,你说。” “上次那个我安排去的公司代表你还记得吗?” “有过一面之缘吧,没太仔细看。”云初宜有点不好意思,那天自从喻子落出现之后,她整个人就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脑子乱的跟浆糊一样,别人都没什么心情去注意了。 “他回来之后说,觉得你很不错。”严辰列又看了喻子落一眼,只见喻子落也放下了筷子,抬头正好跟他的眼神撞上,他似乎在憋笑。 “不错?”云初宜有点没反应过来,自然地复述了一遍严辰列的话。 一直沉默的唐郁橙突然开心地笑起来“说你不错,这是他看上你啦!”她得意地说,还挑衅地看了一眼脸色慢慢变的不好看的喻子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啊?咋可能,我就跟他见过一面,话都没说过。”云初宜一脸懵逼,直觉唐郁橙在胡说八道。 “见了一面怎么了,这年头就流行一见钟情。” “好好好,你打住吧,我才不听你的。”云初宜偏头看向严辰列“辰列,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啊?”严辰列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道 “初宜。” “恩” “他的意思...” “恩” “就是橙子那个意思。” “啥?” “而且....碰巧他今天好像也在这家店里啊。”云初宜看着严辰列打趣的笑容,顺着他的目光扭头一看,确实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正朝他们走过来。她仔细想了想,这张脸,貌似真的似曾相识。那个人在云初宜尴尬的注视下,走到了他们面前。 “严总,没想到在这看见你了。”他笑眯眯地对着严辰列点了点头。严辰列也笑着回应他,然后出于礼貌,简单介绍了一下身边的人。 “唐郁橙,我妻子。喻子落,好兄弟。”严辰列不愧是理科的高材生,短短几个字就介绍清楚了他们的关系,那个人也一一打了招呼,只不过喻子落还是一贯的高冷风,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目中无人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爽。那个人哪知道他正惦记着的,可是喻子落的心尖宝贝,喻子落不收拾他就是好的,只是目中无人,算是很给严辰列面子了。 严辰列介绍到云初宜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顿了一下“这是云初宜,你们认识的。” “不不不,还不认识,只是见过。”云初宜连忙解释,不过那个人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看到云初宜之后,刚刚被喻子落弄的低落到冰点的心情,瞬间恢复到了顶点。他满脸堆笑地握了握云初宜的手“没事,今天就算是认识了。”短短几分钟,云初宜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唐郁橙怂恿着跟那个人jiāo换了联系方式。她不知道,喻子落看着严辰列和唐郁橙脸上略显诡异的笑容,心理活动应该是,今天请他们来吃饭,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大家想让这个男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重新追我吗 “拜拜~”唐郁橙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心满意足地跟云初宜和满脸黑线的喻子落告别。 “走了,你们路上也小心。”云初宜从车窗探出头,末了还不忘嘱咐唐郁橙好好吃好好睡,这样生出来的宝宝才健康,那个唠叨劲啊唐郁橙看了都直笑,简直比她妈cāo心的都多。 “诶,你老实jiāo代,今天那个人,是不是你安排的?”云初宜他们走后,唐郁橙靠在严辰列肩上,笑嘻嘻地问。 “并不是。”严辰列把她往身边拉近了一点,摊开手掌,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唐郁橙眯着眼睛,满脸都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真的。”严辰列无奈地敲了敲她饱满的额头,真不知道这丫头一天到晚都在想些啥乱七八糟的。 “切,没意思。” 唐郁橙的旖旎绮思被严辰列生生打断,她只觉得无聊,靠在他肩头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严辰列宠溺地揉了揉小妻子的头发,怀孕之后,她是越发嗜睡了。 云初宜坐在车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可喻子落看上去,显然没有她这么淡定,他频频扭头看她,可是她却在发呆,一点都没察觉到旁边那个人躁动不安的情绪。 “咳咳。”喻子落实在忍受不了自己被这么无视,于是略显突兀地干咳了两声。 “嗓子疼吗?”云初宜终于注意到了这边,抬起头不甚走心地问了一句。 “那个人……你是怎么想的?”喻子落沉不住气地问到。明明很在意云初宜对饭店里那个人的反应,却还硬要端着架子,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别扭的样子让人看了好笑,可惜云初宜反应迟钝,什么都没看出来,还愣了吧唧地问“哪个人?” 喻子落看着她一脸24k纯懵逼的表情,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这丫头还是对什么都这么不上心,连她的爱慕者都能转眼就忘,不过这对他来说,倒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今天饭店里那个人,跟你jiāo换联系方式的。”连喻子落自己都没发现,当他说“跟你jiāo换联系方式”时,语气里都平添了一丝醋意。 “想什么,我又不认识他。”云初宜十分自然地回答,仿佛他是问了一句废话。不过被他这么一问,她一直出走的神智也慢慢回到了脑子里,然后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可是他有了你的联系方式……” “你先等等!”云初宜冷不防地打断了他,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喻子落“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跟院长那么熟?”她猛地坐直了身子,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倒把他吓了一跳。喻子落其实巴不得云初宜对他有问不完的问题,那样他就能把她一直绑在身边了。他笑了笑“你知道院长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还卖关子! 云初宜撇撇嘴,不满地嘟囔“不知道”。 她每次撅嘴的时候都很可爱,腮帮子鼓鼓的像金鱼。喻子落目光落在她的脸蛋和粉红色的嘴唇上上,突然地有些燥热,想凑上去一亲芳泽。在他行为失控之前,正义的思想果断地把他拉回了正途。喻子落轻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异样。 “院长之前是享誉全国的心理医生,子安因为她的身体原因曾经患上过抑郁症,我爸妈就找到了院长开导子安,后来他们就成了好朋友。我爸妈在美国还一直与她有联系,我在美国的这十年,每年都会向孤儿院捐款。一直听院长说有一个很好的姑娘,不仅坚持做义工,还给孤儿院捐钢琴,只不过我一直没放在心上。这次回来,因为要举办慈善活动,院长就联系了我。其实我也很惊讶,没想到院长嘴里那个很好的姑娘就是你。” “哦~”云初宜点点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原来在他消失的这十年,他们竟曾以这样隐晦而巧妙的方式联系着。真的是冥冥之中,一切已有安排。 “阿宝。” 遇上红灯,喻子落突然扭过头来看着云初宜,那么认真的眼神,看的她心里发毛,身子不自觉地向后缩。他每次用这种眼神看她,就没什么好事。喻子落看着她戒备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想他以前在美国的时候,他研究院里的成员都说他的眼睛长的很是漂亮,深邃有神,人家调侃他说,他要是更热情一点,肯定有无数女孩把持不住要投怀送抱。可惜他xìng子冷淡,在美国的那十年一个人更是自闭得不像话,除了照顾子安和工作,几乎不参加任何的活动。他喻子落这辈子所有的深情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迁就都只给了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可惜她还不解风情,几乎要耗费掉他所有的耐心。他看着她懵懂的样子,恨不得直接把这只小动物拆吃入腹算了。 “干嘛?”云初宜眨巴眨巴眼睛,眼睫毛忽闪忽闪的,甚是惹人怜惜。 “你要怎么处理那个人?” 云初宜皱皱眉,一时半会没懂他的意思“处理?我能怎么处理人家?” 正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绿灯不合时宜地亮了起来,于是喻子落嘴角微扬了下,坐正身子,重新发动了车子。云初宜在旁边斜着眼睛偷瞄他。今天晚上吃了饭之后,这家伙就一直神神叨叨的,说话也颠三倒四,一点都不像他。她闷头琢磨了半天,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喻子落……不会是在吃醋吧? 想到这一层之后,云初宜的表情立马就变了,她凑近喻子落,盯着他一本正经的侧脸傻笑起来。喻子落扫她一眼,看她坏笑的样子,他基本就猜到是什么事了。 “哈哈哈哈……” “……” “喻子落,咱们一直以没有人情味著称的喻大主任,该不会是吃醋了吧~”云初宜挤眉弄眼,刻意拖长了尾音,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取笑。 “恩,我吃醋了。”出乎云初宜的意料之外,喻子落脸上并没有被人抓住把柄的尴尬,反而是大方承认,落落大方的样子,反而让她尴尬起来。 “你怎么这么爽快地就承认了?”云初宜有一个特点,在喻子落面前,她心里就藏不住事,经常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心里腹诽的话随随便便就脱口而出了。 “你说的是事实喽,没什么好隐瞒的。另外……”喻子落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方向盘上,云初宜看着竟莫名紧张起来,明明是她在调侃他,可是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反倒是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她才是被动的那一个。这种感觉真不好。 “阿宝,你应该搞清楚一件事情。” “什么?” “我啊,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这样就不会有人不识趣地来追求你了。”喻子落语气十分坦dàng,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渴望与爱恋,霸道得让云初宜心跳分分钟bào表。 云初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喻子落真是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以前他从不会主动争取些什么,宁肯选择委屈自己也要成全她,甚至腼腆到在她面前就会紧张,现在是一言不合就霸道总裁上身,这种强烈的反差萌,让她一下子有点适应不过来。 是不是美国水土会把人变的热情奔放,连喻子落这种冷淡到骨子里的人都不能幸免?她上下打量着喻子落,在心里默默地想。 “谁是你的?!我可没答应你我要重新跟你在一起。”打量完毕,她终于想起要说一句反驳的话来压压他的气势。开玩笑,她一个人被他晾在这里十年,他这一回来,说宣示主权就宣示主权,那她也太没面子了点,绝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就得逞。 “哦?”喻子落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显然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话说回来,你好像对那个人很忌惮嘛~” “他配吗?”喻子落轻蔑的勾了勾嘴角,平静得连语气都懒得起伏。云初宜在心里打了个冷颤,这个人真不是一点半点的狠,说起话来像刀子一样,分分钟噎死人。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在餐厅里得那个人一副温良的好好先生样,说什么也斗不过面前这个心思缜密深沉的资本家吧。其实她没告诉喻子落,她之所以今天晚上一直心不在焉的,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把那个chā曲放在心上,甚至连那个人的长相都没记住。倒不是她自命清高,只不过两个完全没有jiāo集的人,仅仅是有过数面之缘,说来电什么的,真的是太荒谬了。云初宜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人,忘掉一个人很难,爱上一个人更难,要不然她也不会铁了心在喻子落这一棵树上吊死了。 几句话的工夫,她家就到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拜拜~”云初宜今天有幸见到了喻子落极具反差的另外一面,现在心情好的不得了,她解开安全带,笑眯眯地跟喻子落告别。喻子落冷不防地俯身凑近了她,宽大的身躯一下子把她压在了门上,原本就狭小的空间,因他的突然靠近,变的更加暧昧起来,车内温度也极速上升。 “干,干嘛……”云初宜下意识地想推开他,但是想也知道肯定推不动。被他强制xìng地堵在车门和他的胸膛之间,她动弹不得,只能盯着他的眼睛,偏偏他又是眼眸含笑,带着宠溺的诱惑,让她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喻子落缓缓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清浅绵长的一吻,然后他低沉清润的声音像温泉一样流淌进了她的心里“我回来的第一天就说过了,是我弄丢了你,所以我要重新把你追回来,即使你要我等,我也愿意。”云初宜呼吸一滞,可无奈她被他揽在怀里,看不到他的表情。 喻子落很快就放开了她,最后咬住她的耳朵轻轻吹气“在关于你的事情上,我绝不会让步。所以,如果真有人想不自量力地追求你,那我自当奉陪到底。” 喻子落直起腰,云初宜看着他脸上自信的笑意,不由在心里为那个传说中的爱慕她的人默默哀叹,刚差点就被他温情的表象骗了,这家伙本质上就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嘛。资本家的特点,就是算计别人,碾压别人,然后玩弄别人。她当下就下了决心,之后无论如何都不跟这头腹黑狼做对,不然很有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几场重要的考试,暂时会两天一更,不过很快就会调整回来的~不好意思哈 ☆、我一直在 “云医生,这人又给你送花来了,今天是白玫瑰,还有一张卡片,抄了一首可ròu麻的情诗呢。”云初宜刚进门,就被向清雅抱着一大束花堵在了门口。 “抱走抱走,干嘛呢这是。”她皱着眉头拨拉开花束,向清雅露出半颗头来,笑嘻嘻地看着她。 “云医生,这人真是大手笔啊,连着半个月,天天送这么大一束花,这得多少钱啊?”向清雅一边赞叹一边把花放在门口的柜子上,看着它眼睛放光,想象着它要是红果果的毛爷爷该多好。毕竟还是刚进入社会的新人,囊中羞涩,在浪漫之前,首先得好好活着。 “你喜欢下班就把它带回家。”云初宜翻着手上的病人资料,头也不抬地说“你看看这白花花的一束摆在门口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又出什么医疗事故了呢。”云初宜把文件夹“啪”一声甩在桌上,示意向清雅出去一趟,然后再进来,看看这花像什么。 向清雅乖乖照做,进门的一霎那拍着脑袋说“哦!云医生……从门口看,这真的有点像……”她瞅瞅花,再瞅瞅云初宜,吞吞吐吐地不敢说出接下来的话。 “像死了人。”云初宜接着向清雅的话冷冷地说。按照今天的安排,有一台预约的大手术,她刚从那个病房回来,病人的情况不是太乐观,她正在发愁下午的手术要怎么才能更好地保证病人的安全,要不要换个主刀,没想到回来就碰到这个傻帽给她添堵,她真是要郁闷死了。 云初宜烦闷地拿起手机,“嘟”了两声后,被应声接起。 “喂?”那边的人听上去心情不错,声音比平时轻快了很多。 “辰列,你怎么跟那个人说的?这都半个月了,他每天发短信骚扰我就算了,还天天送花来,出来进去的,现在我都成了整个科室关注的焦点了。”云初宜没好气地说。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早在半个月前,她就jiāo代过严辰列,让辰列跟那个人说清楚,他们俩是没有一点点可能的,让他赶紧放弃,没想到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锲而不舍,像个定时闹钟一样,早中晚三遍短信,提醒她起床,午睡,晚安。医院又要求医生手机24小时不关机,他每次短信一来,都把她吓个半死。她的生物钟本来就不是特别规律,睡觉又轻,被他这么一搅和,算是彻底紊乱了,这半个月下来,她都快被他折腾得神经衰弱了。 “初宜,你不会到现在都没记住他的名字吧?”严辰列难掩惊讶,要说他这个同事,追了人家女孩半个月,可是云初宜却连他的名字都还没记住,那他也是够悲催的了。 “肯定记不住啊。”云初宜回答得理所应当“他上次在餐厅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在发呆,后来他也没再介绍一遍,我当然就不知道啊。” “……”严辰列在电话那头忍不住笑起来,反shè弧长到这个程度,除了云初宜也是没谁了。 “辰列,你是怎么跟他说的。”云初宜念念不忘这个事,眼睛扫到门口的那抹显眼的白色,口气也不由得不耐烦起来。 严辰列清清嗓子,正色道“我跟他说,咱们云大医生已经名花有主了,让他别不自量力,不然后果自负。” 简洁明了,毫不客气地警告。果然是严辰列的风格。 云初宜听着他的话,撇了撇嘴角。严辰列不愧是喻子落的好兄弟,两个人一路货色,连威胁起人来都是一毛一样,没点过硬的心理素质还真不能随随便便跟他们过招。 “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这么执着,他是不是有点傻啊。”云初宜觉得有些头疼。 “我不管用,看来只有你亲自出马了。”严辰列笑笑,摆明是不准备帮她解决这个麻烦。 “行,我抽空跟他说清楚。”云初宜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这半个月被这个人弄的,她上班精神都不好了。她最讨厌别人打扰她的生活,尤其还是这种劝都劝不听的人,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很贴心,其实是自作多情。云初宜虽然喜静,不爱说话,常常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可是真正接触之后会发现,她人其实很好,很温柔,因着她的好脾气,甚至有好多病人慕名而来。她长到这么大,让她打从心里觉得反感的,这个人还是头一个。 “旗开得胜。” “借你吉言。” 云初宜恨恨地挂了电话,正想着下午手术的事,向清雅就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走了进来“云医生,喻主任喊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云初宜接过她手里的资料,随手翻了翻“说什么事了吗?” “没,他跟你说的事哪能告诉我?”向清雅甩甩胳膊,一脸坏笑地看着云初宜。 医闹的那个晚上,向清雅亲眼看到,喻主任在看到云医生险些被刀划伤的时候,铁青的脸色和浑身散发的暴吝气息,甚至让人不敢接近。当时喻主任二话没说就把医闹者手上的刀子夺了下来,胳膊还因此受了伤,但是他像感觉不到一样狠狠拧住了那个人的胳膊,力道之大,似乎是要把他那只胳膊拧下来一样,向清雅直到现在都忘不掉喻主任那个狠辣的眼神,像一把淬火的利刃,撕裂空气,一刀chā在那个伤害不知死活的人的命脉上。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了云医生在他心里的分量。 “想什么呢,一天到晚不想点正经的。”云初宜懒得理她,拿起一份资料朝向清雅的脑袋上拍过去,顺便给了她一个凉凉的白眼,然后走了出去。 “喻主任,在吗?”云初宜敲敲门。 “进来。” 云初宜推门进去,他的办公室装潢得很简洁,白色的墙面,黑色的沙发,桌上放着一张他们高中时候的照片,然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摆设,一如他严谨深沉的xìng子。她其实很少来他的办公室,以前是因为误会,她一心想躲着他。但即便是后来他们误会解开,在医院碰到了也就是打个招呼,然后就各忙各的。喻子落是个很公私分明的人,工作时间不会谈私事,所以此刻云初宜规矩地站在喻子落对面,不疑有他。 “找我什么事?” 喻子落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 碰巧云初宜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两个人就这么僵着,周围气压瞬间下降。 “你倒是说话啊,没事我走了。”云初宜终究还是没沉住气,大早上宝贵的时间,她可没空跟他在这大眼瞪小眼好不好。 “你下午有一台手术?”喻子落终于开了口,他努努嘴,云初宜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桌子上放着一份病人的资料。 “恩,下午两点。”云初宜有点疑惑,他们的工作虽然有jiāo叉,可是他们彼此都很少chā手对方的工作,他这是要干嘛?她看着他冷硬的脸部线条,莫名地紧张起来,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个病人今天的状态不太好。”喻子落言简意赅地说。 云初宜猛地坐直了身子,他的意思她明白,对于一台手术来说,病人术前的身体状况非常重要,甚至决定了这台手术能否如期进行。下午要做手术的这个病人,身体一直孱弱,但是综合各方面分析,今天又是最合适的一个做手术的时机,所以有点棘手。 “你是什么意思。” “换个时间再动手术。今天她这个状况,恐怕会有危险。”喻子落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可是我怕她撑不了那么长时间。家属说她身体一向不好,再拖下去对病情也没有好处……” 云初宜垂下眼帘,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的情况她也考虑过,可是…… “你们仔细商讨过了吗,确定今天是动手术的最佳时机?”沉默了一会,喻子落突然开口。 “恩。”云初宜想都没想地点头,这个决定是目前最好的决定,实在不行就只有换个经验更丰富的主刀,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病人的安全。可是这个病人的第一次手术是她做的,术后也一直是她在照顾,别的医生对她的身体状况也不了解,在这种紧要关头要换主刀,谈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易。 正在云初宜发愁的时候,喻子落站了起来,走到了她身边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下午的手术,我来主刀,你做我的助手。” 云初宜蓦地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 “我来主刀。”喻子落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遍。 云初宜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突然地失了神。喻子落空降到他们医院,是有他的资本的,据她了解,他在美国的实验室,专攻心脑血管的研究,并且取得了不小的成就。除此之外,他还有在纽约大学朗格尼医疗中心五年的工作经验。到他们医院来之后,喻子落基本是被院长当作医院的金字招牌和接班人来培养的,如果是他来主刀,那她悬着的心也可以算是放下了。 “真的吗?可是她的情况你不了解……”云初宜靠在他身上,嗅着他身上熟悉的皂香,精神慢慢放松了下来。 “我了解的。经过你手的每一个病案,我都仔细地了解过,就是为了应付这种突发情况。初宜,我要自己一直守护在你身后,给你最周全的保护,保证你走的每一步都万无一失。”喻子落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 云初宜闭上了眼睛,往他怀里蹭了蹭。 这就是被人疼爱的感觉吗?无论走到哪,无论做什么,都知道身后有一个人始终在保护着自己,始终有人可以依靠,这就是安全感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边的时候,她总是觉得无比的心安。诚然,伪装出来的盔甲可以保护自己,可同样也会伤到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她真的该脱下那副硬硬的盔甲,改一改逞强的坏习惯;也许面前的这个男人,以后可以代替盔甲给她更柔软细腻的保护吧。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还有存稿,赶紧多发点..... ☆、生病 十五《生病》 一台手术做了一下午,云初宜虽然不是主刀,但是精神却是丝毫不敢放松,还好手术很成功。 “手术很成功,你们放心。”云初宜一出手术室,家属就担心地扑上来询问状况,她耐心地安抚着家属“先让她好好休息,我会安排护士照顾她,我一直都在办公室,不用担心。”云初宜一边说一边冲护士站值班的护士摆摆手,招呼她过来。 “这个病人醒了过来喊我。”云初宜按着酸涩的眼睛,走到一边小声jiāo代着这个小护士。 “好的。” 云初宜jiāo代妥当之后,突然产生了一阵轻微的晕眩,不由得往后踉跄了两步,不期然地被一双温暖厚实的手掌扶住了肩膀。 “累了?”喻子落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这种程度的手术她应该做过不少,可是她今天状态却出乎意料地不太好,让他有些担心。 “还好,这两天有点没休息好。”云初宜声音有气无力的,让他听着愈发心疼。 “没睡好吗?” “恩。”云初宜含糊地答了一声,没告诉喻子落,拜那个傻帽所赐,她已经半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想起这件事,她又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一股烦闷感从胸口涌了上来。她平时已经很忙了,居然还要抽空处理这种无聊的事。 浪费休息时间啊!云初宜在心里悲哀地哭嚎。 “我先回去了。” 云初宜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喻子落的怀抱,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毕竟是在医院里,她还是希望跟他保持正常的工作距离,加上她做完手术之后,眼皮跳的厉害,现在就想赶快回到办公室休息去。 喻子落还在回味着刚刚手心里柔软温暖的触感,她身材娇小,抱在怀里很舒服,怀抱突然空了下来,他竟还有一点怅然若失。云初宜没注意他的反应,趁着他还在发呆的当口,一溜烟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诶,初宜姐回来啦。”云初宜刚进办公室,就看着正准备脱下白大褂的韩廷,她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正想说他越来越没规矩了,现在在上班时间都敢喊她初宜姐了,明明jiāo代过只有下班之后才能这样叫的,却突然回过了神,看了看韩廷脱白大褂的动作,再抬手看看手表,原来都已经六点半了。一台手术做了四个多小时,怪不得她这么累。 于是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换了一句“小雅还好吧?” 一说起向清雅,这个大男孩黑葡萄一样剔透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心疼“应该退烧了,现在在家睡觉呢。”云初宜了然地笑了笑,向清雅中午突然发起了高烧,把他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回家然后又赶回来代班,忙活了好一中午。她看了看韩廷的脸,突然觉得他的眼睛跟喻子落的眼睛很不同。韩廷的眼睛圆圆的,一眼看上去很清澈,他是个没心计的大男孩,心里想什么都写在了眼睛里,让人看着很安心。而喻子落……云初宜稍微顿了顿,怎么来形容他呢? 好像用上所有的形容词,也不能找到最适合他的那一个,就像他本人,本就是一个很复杂的综合体。老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眼睛很美,可是里面藏着的东西太深了,那种深邃,叫人沉迷,也叫人害怕。云初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最初吸引她的就是他那双漂亮的眸子,简直比女人的眼眸更加精致,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应该是,他的眼睛是有魔力的,仿佛让人看一眼就会陷进去。像深不见底的古井,带着他独有的魅力,诱惑着她移不开眼。短短几秒的对视,她甚至就感觉自己被他看透了,可是与此相对的,透过他的眼睛,她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哪怕一点点的情绪变化她都捕捉不到。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人把自己的心思藏的太深了,千万别想轻易看穿他,否则最后的下场,只能是自己白白沦陷而已。 韩廷看着云初宜发呆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她“初宜姐?” “恩?”云初宜回了神,按了按沉重的眼皮。 “你又要加班啊?”韩廷对她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示意她已经下班了。 “我等那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醒过来,看看情况再走。你回去吧,好好照顾小雅。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云初宜没抬头,小声jiāo代着。韩廷看出她很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说了声“初宜姐再见”就走了。她就这样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初宜听着有的声音,挣扎着从桌上爬了起来。她一直起身子,一件衣服就滑落在了地上,她这才发现有人给她搭了一件衣服。 她睡着的时候有人来过吗? 她弯腰把衣服捡了起来随手扔到了旁边,抬头揉了揉眉心,没有接着往下想。云初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来缓和刚醒过来而产生的眩晕感。最近因为休息不好,低血糖的症状越发频繁了起来,现在连趴在桌上小睡一会后,醒来都头晕得厉害。不知不觉她又陷入了迷迷糊糊的昏睡中,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别人喊醒的。 “初宜?” 云初宜只觉得头越发疼,勉强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迷糊地辨认了半天,才认出面前站着的是喻子落。 “干嘛……”她低头烦躁地嘟囔了一句,挥手打开了他摁着她肩膀的手,死活不肯抬起头看他。她脑子昏沉得不像话,现在只想睡觉。 “乖,坐好。”喻子落态度很强硬,动作却很轻柔,他扶着她抬起头来坐好。云初宜觉得很累,身子软的很,一点劲都使不上,只能任由他摆弄。 喻子落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很黑。20分钟前他来的时候,在她办公室门口碰上一个小护士,他想起出手术室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她jiāo代过一个小护士什么事,他当下心中一动,抬手拦住了那个小护士。 “喻主任。”小护士着急忙慌的,看到他之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怯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喻主任在医院里是公认地白马王子,多金帅气还身材好,本来是很多女同胞们意yín的完美男友,可是因为他过分严厉的工作态度,竟生生逼退了那些不自量力的桃花们。更别说她们这些年轻的小护士了,别说跟他产生点什么浪漫的jiāo集,不被他抓住小辫子,能保住奖金就不错了。 “恩,你找云医生什么事?” “刚刚那个病人醒了,云医生jiāo待病人一醒就来通知她。”小护士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回答。 喻子落点了点头,他借助身高优势往云初宜办公室里看了一眼,从透明玻璃里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略一沉吟,他开口说到“你到那边等我一下,别进云医生办公室里去。”他用眼神示意那个护士回到护士站,但是没说为什么。小护士也不敢不听他的,乖乖回到了护士站等他。喻子落小心翼翼地扭动门锁,云初宜趴在桌上睡的很熟,他脱下外套轻轻给她披上,然后转身出去了。 “带我过去。”喻子落出了门,招呼那个小护士带他去病房,小护士明显有些惊讶,小心翼翼地对他投去了探询的目光,似乎是好奇他跟云医生的关系,但是碍于他的冰山脸与出名严苛的工作态度,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八卦领导。 喻子落冷冷地扫她一眼,把她吓得立马三魂七魄都归了位。 妄图打探老板私生活可是重罪,八卦跟工资比起来,那当然还是工资更重要。怀着着这种想法,她全程再也没多说一句话。 “就是这里。”她恭敬地对喻子落点了点头。 喻子落在门口停住,小护士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扭头离开这个低气压区域的时候,没想到他突然开了口“以后做事别慌慌张张的,会打扰到休息的病人。”口气随意冷淡,却暗含警告。小护士听他这么一说,刚刚才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猛地绷紧了,立马义正严辞地向boss表明心迹“以后不会了。”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老大,你们愿意加班,无私地奉献休息时间为医院创收,那是你们伟大,可是我们不愿意啊!小护士心里多少有点委屈,本来她早就可以下班的,就是因为云医生让她盯着那个病人醒过来,她就白白等了一个半小时,又没人给她加班费。好不容易等到了那个人醒过来,跑过去通知的时候就稍微情绪激动了点,没想到这都能让领导不满,真是要逼死她们这种可怜的社会底层劳苦大众啊! 小护士内心os: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啊……意啊……啊…… 她哪知道,她们喻大主任,远没有想象中那么伟大那么好。他一个彻头彻尾的资本家,哪能为病人考虑得这么周全,只不过是看她刚刚着急的样子险些惊醒了熟睡中的云初宜,这才用“吵到病人”这种屁话做个幌子而已。 可怜咱们的小护士了…… 喻子落本身也没真想为难她,轻微地吓唬了她一下后,看到她瞬间变化的脸色,他竟然难得地产生了一点点内疚。 “咳,你叫什么名字?” 小护士听到他问自己的名字,大惊失色,以为他要扣奖金了,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喻主任,对,对不起,我以后会改的……”口不择言得吧啦吧啦说了一堆。 喻子落简直哭笑不得,看了看她的胸牌之后无奈地打断了她“你回去吧,早点下班。” “您,您不会扣我的奖金吧……”她犹豫了再犹豫,为了自己下个月的生计,还是问了出来。喻子落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长得真的有这么吓人吗,怎么这个小丫头这么怕他? “今天不该你值夜班吧,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会给你申请加班费的。”他难得好脾气地解释到。 小护士走的时候一脸如获大赦的表情,飞也似地跑开了…… 刚说好的会变得稳重一点呢…… 喻子落看着她跑开的身影,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进去看了那个病人的情况,确保她没有产生什么恶xìng的术后反应,跟家人嘱咐了两句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出了病房后到医院对面的一家粥店买了一碗粥,然后回到了云初宜的办公室。 云初宜还在睡,睡的很熟。喻子落轻手轻脚地坐到了她对面,可是仅仅过去了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云初宜睡的很熟却很不安稳,呼吸浑浊厚重,听上去还有些鼻塞。他试探xìng地小声喊了她一声,她没有任何反应。 他皱了皱眉头,打开了桌上的台灯。 她出了很多汗,额头上的汗打湿了薄薄的刘海,偏头露出来的半张脸被烧的通红,一看就是发烧了。喻子落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的身体一向好,除了有低血糖之外,很少生病,但越是这种平常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就是大病。他就是怕她着凉,才把外套给她披上,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打入夏以来,我们就独得太阳恩宠……虽然现在大部分地方都特别热,但是大家还是要注意身体哈,不要感冒发烧了哦…… ☆、升温 云初宜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眼皮子跟灌了铅一样重,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睡了多久。 这是哪啊....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记得她睡过去之前应该是在办公室里,现在这房间里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一坐起来,头上的昏沉感越发严重起来,太阳穴两侧传来的神经压迫的痛感让她控制不住地往后砸去,“嘭”地发出一声闷响。 “嘶….”云初宜倒吸一口凉气,这张床上的靠背很是硬,与她家的那张床截然不同,这一下砸的结实,她伸手到后面揉着被砸疼的后背。 “醒了吗?”门被人轻轻推开,屋外的灯光顺着缝隙透过来一点,她眯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这个熟悉的身形,挺拔俊朗,深深烙印在她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心中,怕是这辈子也散不去了吧。看到喻子落进来,云初宜当下放心了不少,精神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恩,刚醒。”云初宜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干涩无比,只说这一句话便感觉喉咙生疼,而且声音还很沙哑。 “别说话,喝杯水。”喻子落嗓音还是一贯的清润,话音刚落他便递过来一杯温水,然后顺手打开了床头灯。昏黄的灯光流泻下来,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温柔的氛围就这样四散开来。 “头还疼吗?” 云初宜双手捧着玻璃杯,摇了摇头。喻子落坐在床边,温润如玉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她被看的身子有些发热,掌心也渐渐溢出了一层薄汗,喝了一口水后,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玻璃杯。 她紧张的小动作尽数被他收入眼底,喻子落轻轻勾了勾嘴角,伸出手去,在他摊开的掌心里,安然放着几颗红色的yào片。 “这是什么yào”云初宜想都没想就接了过来,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仿佛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觉得无比的安心和信任,但是出于医生的直觉,她还随口是问了一句。 “退烧yào。” 云初宜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撞上他略显热切的目光后又慌乱地垂下了眼帘,心中已反应过来三四分。连续两天连轴转的手术把她折腾的够呛,又赶上换季,她就没顾得上添衣服。其实前两天就有感冒的前兆了,但是她一直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拖到今天直接就发烧了。云初宜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他手里的yào,指尖触到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划过她的心,引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你接我过来的吧,谢谢哈。”灯光昏暗,云初宜眼神躲闪,小声地道谢。 喻子落没说话,她眼前的光却突然暗了下来,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竟欺身向前,她一抬头险些撞上他的鼻尖,幽暗深邃的眼神仿佛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却是被他先一步揽住了后脑,两个人的距离正儿八经达到了面贴面的程度,云初宜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好在灯光昏暗,喻子落看不到她的窘迫,这让她偷偷松了一口气。 喻子落双手放在她两侧,把她整个人禁锢在他身前,让她动弹不得。感觉到他身上越来越热的温度,云初宜吓得噤了声,瞪大眼睛,大气都不敢再喘。 “我一般醒了就会下床,没有在床上长坐的习惯,所以床背对你来说可能会有点硌。”喻子落温柔慵懒的声音近在耳边,直到被他轻轻搂住腰,腰后被柔软的东西抵住,她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给她垫了靠垫。云初宜有些动容,他的细心总是这样无微不至,甚至比她自己要更关心她的一切,这样的周全和耐心,恐怕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像他这般的人了。 晃神之间,他已经垫好了靠垫,轻轻往后退了一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云初宜顺着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地与地对上了他的眼睛。他们俩挨的那么近,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知道呆呆地望着他,手里的yào都忘了吃。喻子落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样子,心中好笑,不忍再逗弄她。 “喝yào,发什么愣?”他抬手敲了一下云初宜的额头,她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看他出了神。 “咳……”她清了清嗓子,以此掩饰内心的尴尬,然后举杯一口吞下了yào片,喝下yào的一刻,五官也不由自主地皱到了一起。 “真苦。”她撇撇嘴,扬起一张紧急集合似的脸,赌气地把杯子推到他身上。 “苦?” 喻子落好笑地接住杯子,低头看着她水光粼粼的唇瓣,像掺了蜜的糖,看的他心猿意马起来。云初宜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支支吾吾地解释“太苦了,我从小不喜欢喝yào……还不如打针。”她眼波流转,似是在向他撒娇。喻子落从没见过云初宜这么可爱的样子,一个忍不住便低头浅吻了上去。 “唔……”云初宜瞪大了眼睛,双手下意识地抵住他的胸膛,但是却使不上一点力气,说不清是想推拒他,还是潜意识想把他拉得更近些。 他好热。 喻子落的脸颊蹭过她的,带着几乎能灼伤她的温度与热切,她本能地向后躲,但是身子被他紧紧压在床背上,早就是退无可退。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一抹昏黄的亮光,也并没有起到什么照亮的作用,反而是增添情调的利器。喻子落拉下她的手,两只手掌jiāo握在床上,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想说的话也被他尽数吞进口里,喉咙里情不自禁溢出的破碎声响全部淹没在他极尽温柔的唇舌里。喻子落靠的那么近,她几乎能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跳的她越发心慌意乱,已然不能思考。 “别怕。”喻子落感受到她轻微的战栗,抬手□□她的发丝里,轻柔地抚弄。 “子落……” “恩。” 喻子落一下下轻啄着她的唇角,细细描摹她的唇形,为了安抚她的害怕,他迟迟没有继续接下来的动作,只止步于唇齿之间的缱绻缠绵。她的唇像是最甜美的糖果,让他流连吮吸,不忍离开;他的唇像世间最dú的蛊,下在她身上也下在她心里,诱惑着她在这条深不可测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可是纵使没有任何希望,但只要他牵着她的手,她就无所畏惧。电光火石间云初宜竟确定了自己的心思,紧接着就生涩地回吻了上去。喻子落有些惊讶,她的眸子晶亮,似乎还含着一些水泽,怯怯的样子,像小鹿一般楚楚可怜,轻而易举勾起他心里苦苦压抑的保护yù与占有yù。他按耐不住地撬开她的齿关,灵活的舌极具技巧地追逐挑逗着她笨拙的舌尖,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他蓬勃的激情,嗓子里溢出沙哑破碎的□□,喻子落才撤开了身子,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云初宜脸色酡红,气息紊乱,因为发烧的缘故,她现在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像是做了一场甜蜜而怅然的梦,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头不疼了就下来吃点东西吧。”喻子落比她自如的多,伸手把她散乱的发丝挽到耳后,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儒雅至极。 云初宜傻傻地点点头,大脑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只知道跟着他的话乖乖地去做。 喻子落在床边放了一套家居服就出去了,她把衣服展开,纯棉的料子,浅蓝色的底子上绣着两只可爱的兔耳朵,精致的绣线和工艺,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云初宜动作一向慢,除了动手术的时候干脆利落,在家的时候简直是要多磨叽有多磨叽,唐郁橙那个急xìng子不知道为这件事吐槽了她多少遍,可惜她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她慢慢从卧室挪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喻子落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杂志,餐桌上放着一个碗,她没戴眼镜看不清碗里装着什么,但隔这么远都能闻到扑鼻的香气,想想也知道一定很美味,想到这,她的肚子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喻子落恰巧在此时抬起头来,她捂着肚子伸长脖子想看清桌上是什么东西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偷东西的小仓鼠。他笑起来,云初宜以为他在笑她肚子响,瞬间窘迫起来。 真的是,喻子落这个魔头命中注定是她的克星,她一贯的冷静自持在他面前也是轻而易举就会破功。这个人,冷起来比她冷,无情起来比她无情,温柔起来却又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加温柔,她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再看他。 “来吧。”不知何时喻子落已经走到了餐桌旁边,拍拍椅背示意她过去。 直到她走过去坐下来才发现,桌上放着的是一碗打卤面,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她忽然有些小得意“又是面条,你是不是只会做面啊?”云初宜一边抄着面条,一边眯起眼睛打量他,不屑的很。 “不好意思,谁让某人是病号呢,现在只能吃这个。” 喻子落不为她的话所动,在旁边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本想嘲笑他,没想到反而被他将了一军,云初宜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理他。 “你有病?老看着我干嘛?” 喻子落一直托腮看她,看的她浑身不自在,正好她憋着一肚子气,扭头就骂了一句。 “喜欢看你。” “噗?!”云初宜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喻子落大大方方地迎上她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你有dú吧!”她慌慌张张地收回目光,低头扒拉起面条,一不留神就呛到了。 “咳咳….”云初宜脸涨得通红,喻子落笑着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慢点吃。” “都是你...咳....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咳咳.....”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我再做别的给你吃。”他揉揉云初宜的头发,像是安抚一个没要到心爱糖果的小孩子,她鼓起的腮帮子,在不经意间暖暖地填满了他空dàngdàng的胸膛,这么多年来,心里那个空缺的位置,每次一想起来,还是会凉飕飕地疼,她是他唯一的温暖,永远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啦~回来就发糖,好咩^_^ ☆、坦诚 “手艺不错哦,谢谢啦~”云初宜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拍拍喻子落的头,像只慵懒的猫咪。 “恩,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喻子落拉下她的手,将她白皙的手包在自己的手掌里细细摩挲着。见她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起了逗弄之心。 “谁要报答你啊,真不要脸.....”云初宜横他一眼,想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她觉得他的身体像是一个巨大的热源,自手掌处散开,在她身上烧起一簇簇的小火苗,烧的她整个人似着火一般。 “还困吗?先去沙发上坐会吧,我去洗碗。”喻子落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厨房。云初宜这才发现他还没换上家居服,还穿着白衬衣和黑色的西裤,袖口被他解开,松松地挽了上去,没了工作时一丝不苟的严谨,反而多了一丝居家的闲适和可爱。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四周环视了一圈,天天跟唐郁橙混在一起,橙子的职业病都传染给她了,第一次到一个新的地方习惯xìng地就要看一看这里的装潢。喻子落的家装修的很有他的特色,简洁明快,基本都是黑白的色调,严谨有余但是多少会有点压抑,也许就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吧,云初宜撇撇嘴,看了看厨房的那个背影,在医院时时刻刻要绷紧神经,回到家里还是这么严肃。 他把家里装修成这样,无非是因为他一向对自己严苛自律,如果...... 云初宜像是想到了什么,站在餐桌旁“咯咯”笑起来。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喻子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单手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的耳边吹气,搞得她不由自主地战栗“别闹….”,本是呵斥的话,可是从她的唇边逸出的却更像是娇嗔。 喻子落挑挑眉,一把把她带入了自己怀中,稍微用力,两个人就一起跌坐在了沙发上。 “我刚在想,你家里被你装的这么死气沉沉的,如果让橙子来帮你设计,不知道会是什么杨。”云初宜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心安理得地压在喻子落的半个身子上。 “她是什么装修风格?”喻子落长臂一伸,拉过一个靠垫给云初宜垫上,温柔地问。 “她啊….”云初宜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刻意拖长尾音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喻子落低头把玩着她耳边的一缕碎发,佯装好奇地问。 云初宜得意地翘起下巴,清了清嗓子“她最喜欢hellokity,又对你有误会,要是让她来,保不准一气之下就把你家全都装成粉红色。你看看辰列的书房就知道了。”云初宜颇为地摇摇头“对于严辰列那种人来说,简直是惨不忍睹。” “你喜欢她的这种风格吗?”喻子落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喜欢啊,我家当初都是她来设计的。”她随口答道。 “那就让她来,给家里重新设计一下,换成你喜欢的风格。” “你真的假的,她真的会把你家装成粉红色的。”云初宜认真地强调,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温和深邃的眸子。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喻子落一脸真诚,捏了捏云初宜的鼻尖。 “什么条件?” “给我留一个书房。” 云初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好贼。我再跟你确认一遍,你说的真的假的?”她还是半信半疑,毕竟唐郁橙的不靠谱是出了名了。 喻子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温润笑意,说了一句话。 “你喜欢就好。” 云初宜心里一紧,莫名觉得浑身又开始燥热起来,下意识想离开他的怀抱,慌乱中不知道摁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被喻子落死死拽进了怀里。 “你干嘛?”云初宜的惊呼也被他一并吞掉了。 “别动。”他隐忍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云初宜深呼吸了几口气,回想起刚刚的感觉,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没跟男人亲密接触过,但是医生的本能告诉她,喻子落的这个反应,应该就是传说中男人的正常生理变化…… 想到这她更是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尴尬的瞬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喻子落身上不正常的热度似乎渐渐退了下去,云初宜把头偷偷抬起了一点点,正巧喻子落俯下身,吓的她马上又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里,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害怕,又带着些隐约的期待,但是他只是轻轻把下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长舒了一口气,口气变的很宠溺,也很无奈“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啊......”柔软的声音近乎叹息,就这么把她的心软软地包裹了起来。云初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忽然很想哭,抬手圈住了他的腰,死死地抱着。 喻子落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惊到了,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问“怎么了?” “喻子落,别再离开我了。”云初宜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可是他还是听清了 。 “傻瓜,瞎想什么呢。” “不是的....”她突然激动起来,抱着他不停摇头,嘴里一直喃喃重复这三个字。喻子落从没见过云初宜这个样子,冷静如他,这种情况下也变的手足无措,只能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静静等她安静下来,这个时候他才发觉,她整个身体都在轻轻战栗。 “喻子落,我喜欢你。”云初宜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喻子落手上动作一顿。 “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也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也相信你是喜欢我的吧?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不自信,可是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让我安心,所以我就等啊等啊,等着你跟我告白的那一天,从信心满满等到患得患失,可是最终我只等到你不告而别的消息。那一段时间,我终于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你知道我的xìng格,敏感,内向,十年来,我不敢再对任何一个人敞开心扉,我每天都在幻想你会回来,可是却不敢相信你真的会回来。重新看到你的那个瞬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你不告而别,可我却无论如何恨不起你来,一旦闲下来,满脑子都在想以前的事情,第一次上解剖课,第一次看着整具的尸体,第一次坐诊,第一次做手术,我们这个行业,资历浅的人要受病人的审视,甚至是白眼,我很害怕,那个时候多希望你在我身边……可是你不在,我只有咬牙扛着,一个人的时候,我整夜整夜的失眠,想你。思念有多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吧。喻子落,你知道吗,我好累,已经……撑不下去了。”云初宜低声哽咽着,说到最后整个人都泣不成声,放声痛哭起来。 这短短两天,喻子落看到了云初宜与以前完全不同的一面,他感受到了她的任xìng,软弱,需要人照顾的一面,云初宜小小的身子,颤抖地在他怀里,他心疼得心都揪在了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 云初宜死死拽着他的衣服,哭的不管不顾,像是要把这十年深埋在心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喻子落胸前的衣服被鼻涕眼泪弄的一塌糊涂,但他还是紧紧抱着她,生怕一松开手她就会害怕,直到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沉沉地坠在他身上,他终于开了口。 “阿宝,你看着我。” 云初宜听话地抬起了头,意外地发现喻子落的眼眶竟也有些红了,她抬手想摸一摸他的脸,可是自己的眼泪却又不听话地溢出了眼角,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抹去了她的泪。 “不哭了,你一哭我就会心疼。我和你一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忘记过爱你,这场追逐游戏纠缠了十年,也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许下生死与共的诺言。 “暧昧也好,试探也罢,我们都长大了,这些躲躲闪闪的把戏我们都玩够了。现在我只想要你一句确定的话,我是认定你了,你呢?”云初宜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喻子落心中动容,突然起身离开沙发,郑重地跪了下来,牵起云初宜的手,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手心,声音缠绵悠长“我也爱你,那么,嫁给我好吗?” 云初宜蓦地睁大了眼睛“什么?”下意识就想抽出手掌,他的动作却是强硬地不容反抗。 “阿宝,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你辛苦,也知道你累了,那就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吧,这一辈子,只要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 喻子落认真严谨的样子,云初宜见过无数遍,以前还总对他犯花痴,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可是就在这一刻,她才发现,一百个认真工作的喻子落,也比不上这一刻他一个深情的眼神。 是要到这种穷途末路,他们才知道,任凭时光千回百转,他们输在对方身上的那颗心,已经早就拿不回来了。 十年的思念之苦,误会煎熬,终究是换来了岁月的温柔以待。 只要你牵着我的手,荆棘也好,坎坷也罢,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支撑我走过一切的力量。 她伸出另一只手放在他温热的手掌上,边哭边笑,幸福得像个傻子“好。” 作者有话要说:  暂停了好久,我终于又回来了???如果有追我的文章的小天使,在这里对你们说声对不起哈,以后不会再断更了。 ☆、女王驾到 十八《》 窗外华灯初上,错落的灯光jiāo互辉映,把整个黑夜照的很亮,初秋的天气已经渐渐开始转凉,云初宜站在落地窗前,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怎么穿的这么少,感冒了?”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件外套就轻轻披在了她的身上。 “没事,过敏xìng鼻炎。”云初宜没有扭头就知道是谁来了,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偏头露出一抹浅笑。 “怎么了,不开心吗?”喻子落伸出双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身,把头浅浅埋在她的颈窝,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同于刺鼻的香水味道,让人闻起来很舒心,他闭上眼睛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蹭了蹭,轻声呢喃。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懵。”云初宜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不着痕迹地缩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懵?” “我们两个人,各自过了十年孤孤单单的日子,我真的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你了,可是没想到上天眷顾,还是让我们重逢了。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我们相逢,消除误会,相爱,求婚,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快的让我反应不过来。” 窗外夜凉如水,云初宜的声音平和温柔,像顶级的绸缎,缓缓地滑过他的心。 喻子落笑了笑,张开手掌把她的双手包在了里面“十年的等待已经够多了,阿宝,我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想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安定,如果我早知道离开你会让我不安,让你痛苦,我一定在十年前就会向你告白。” “现在也不晚。”云初宜顿了顿继续说到“其实这么久我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 “爱要大声说出来。”她突然扭过头在喻子落的脸颊处轻轻印上一个吻,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而且啊…..我还得出一个别的结论。”她狡黠地笑笑,古灵精怪的模样把喻子落看的心头一热。云初宜出乎意料地掏出手机,不知道给他看了什么,喻子落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你跟他还有联系?” “人家可是一天三遍问候我,早安午安晚安,见我第二面就向我告白了呢。”云初宜得意地摇摇手机。 “每天给你送花的那个就是他?” “这你都知道啊,消息挺灵通的嘛。”云初宜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作势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喻子落长臂一伸捞了回来,强势地把她摁在了身后的落地窗上。 “我这还叫消息灵通啊,给你送花的那个人那么招摇,现在医院里恐怕没有人不知道有人在这么大张旗鼓地追求我们云大医生吧。”喻子落斜斜地笑了,眼睛低低地垂下来,浑身竟散发出一丝桀骜不羁的气息。 “哟,看来喻主任并不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嘛。”云初宜挑衅地看着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扑在喻子落脸上,蝉翼一般的睫毛不停抖动着,像小猫爪子轻轻撩拨着他的心,好巧不巧地,她在这个时候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睁大眼睛的模样更像一只讨好的猫咪。他定定地看着她,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果断地俯身含住了她的嘴唇,连她小声的惊呼也一并吞进了肚里。香甜柔软的触感一下子就攻陷了他所有的感官,云初宜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伸出双臂环抱住他的腰,用全心感受他身体逐渐上升的温度和唇齿之间的爱抚。明明昨天才吻过她,可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和清甜的味道是让他如此渴望流连,他双手捧起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两个人稍稍分开了点,云初宜星眼迷蒙,圆圆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喻子落,他看着她粉扑扑的小脸,晶莹水润的嘴唇,又心猿意马起来,幸好被她及时推开。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个人真不禁逗。”云初宜气息微喘,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喻子落吃饱喝足,道德良知都回来了,好脾气地把她拉回了怀里,诱供地蹭蹭她的脖子“说吧,而且什么?” “而且,不爱也要大声说出来!”云初宜推开他“本来就想找个时间跟他把话说清楚的,一生病就耽搁了,这个星期六我准备请他吃饭。” “这算是报备?”喻子落揶揄地看着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美的你!我就是随口一说,你那么小心眼,免得你吃醋。” “我也就只对你小心眼。”喻子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云初宜横他一眼“看你情话一套一套的,油嘴滑舌的没个正形,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个德行。” “不许请他吃饭,喝个咖啡就行了。” 吃起醋来的男人真是不得了,云初宜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星期六下午两点,云初宜准时到达了约好的咖啡店,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那个人居然迟到了。 这人也太不靠谱了吧,就这样还追女朋友呢?她心里有些不满,但还是忍住发短信催他的念头,耐心地等着,没想到他一迟到就是半个小时,等他到的时候,云初宜的耐心也差不多被消耗殆尽了。 “云小姐,你好你好,早来了啊?”他非常热络地跟她打招呼,嗓门很大,引的周围几桌人都向他们这边看过来,他大摇大摆地坐下来,端起桌上的温开水一饮而尽。 云初宜这下真的有点惊谔,她在医院工作,周围的同事不说都像喻子落那样进退得宜,起码也是举止得体,落落大方,这个人好歹也是严辰列的同事,举手投足的气质却比辰列要差的远了。 “来的不早,准时而已。”云初宜淡淡道。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迟到的不礼貌,反而得意洋洋地说“云小姐今天约我出来,是不是终于想通了?” “想通什么?” “终于决定接受我了。看来我这么多天花没白送。”他一拍桌子笑起来,作势要抓住云初宜放在桌上的手。 云初宜很惊讶,这个人的脑回路似乎跟正常人不一样,但她也没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 “我想您是误会了。不好意思,上次我没记住您的名字,方便给我一张您的名片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他忙不迭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云初宜接过来一看“兴华设计公司总经理助理,王力。” “王先生…” 云初宜刚要开口,却被他兴致勃勃地打断“云小姐,你平时有什么业余生活和爱好吗?” 她皱皱眉,但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适,耐心地回答“我是医生,工作很忙而且工作时间并不是十分固定,有时间就会待在家里,看书睡觉。”她自问自己这话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王力却明显地板下脸,用一种审视的眼光反复打量起她来,不礼貌的样子让她越发反感起来。这么看了一会之后,他终于用非常强硬的语气开了口“这恐怕不行啊,我妈可非常喜欢热闹,你将来过了门还是要改改这些习惯。“ 云初宜差点一口咖啡喷到他脸上“您说什么?” “对了,我妈喜欢媳fù安分守己一点,等将来你嫁过来就不许工作了。医院那种地方鱼龙混杂的,现在最黑的就是医生了,坑的就是病人。”王力并未理会她,继续趾高气扬地自说自话,这下可彻底把云初宜惹毛了。 “王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暂且不说您对我的工作随便指手画脚,我们的关系应该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嫁过去什么的,有些离谱了吧。”她坐直身子,冷冷地说。 这下换成王力惊讶了,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怒视云初宜,似乎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耍了,连声音都高了一个八度“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对不起,一呢,我已经托辰列跟您解释过了,我们之间不可能,但是没有亲自跟您解释确实是我的不对,让您送花破费也是我考虑不周,如果还有什么我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在这里一并跟你道个歉,我想我应该说的够清楚了吧。”云初宜嘴角勾起一个礼貌的弧度,声音不大不小,却字字斩钉截铁,透漏出她的坚决。可是她这幅有教养的样子,看到没有教养的人眼里,却活生生成了一朵故作清高的白莲花。 王力嘲讽地笑起来,声音也变的yīn阳怪气“收了我的花,白白消费了我这么久的感情和钱,现在一甩手就想走?该不会是找到了下家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也算是有一套。” 云初宜也是在社会混迹好几年的人了,医院里形形□□的人她也都见过不少,但是像王力这么奇葩的她也是第一次见。她轻蔑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掏出一张□□推到他面前,王力一看到她掏出卡,目光就像被磁铁粘了上去一样,死死地盯着她的动作。 “这是您这些天给我送花的花费,我想应该是只多不少,没有密码。还有奉劝您一句,下次约会时您就不要再迟到了,让女生等着您,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也很不绅士。”云初宜一秒都不想跟这个人再待下去,起身yù走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回了王力面前。他看着居高临下的她,云初宜莞尔一笑,他却觉得她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身散发的优雅与干练,像一把匕首,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女人出来工作并不是什么不安分守己的事情,我劝你下次说话留点口德,尤其是对女人说话的时候。还有,女人并不是不愿意回归家庭,只是要看那个让她回归家庭的人值不值得,起码对于我来说,对我提这种要求,你还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晚安^_^ ☆、奇葩年年有 出了咖啡店,云初宜越想越气,然后拨通了唐郁橙的电话。 “哟,这不是云大医生吗,最近和你们家喻子落如胶似漆的,还记得我呢?”唐郁橙声音冷冷的,对云初宜见色忘友的行为很是不满。枉她一直对喻子落当年的行为耿耿于怀,云初宜倒好,跟他和好了,也不跟她说清楚,害她一直糊里糊涂地担心。 云初宜自知理亏,但是心情被刚刚那个蠢货一搅和,讨好唐郁橙的心情也没了,沉默半晌后,她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出事了?” “橙子~”云初宜苦着脸喊了一声“我遇到了一个奇葩。” “什么情况?见面聊。”唐郁橙对八卦消息最感兴趣,一听到有故事听,腾地就从沙发上翻了起来。 “老地方见,路上小心。” “OK!” 唐郁橙肚子里的宝宝已经四个月大了,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所以辰列也对她放心了不少,没有头三个月管她管得那么严了。所以她一找到机会就想出去溜达溜达,但是身子很笨重,走到哪都像带了个皮球。 秋天的午后,空气尤其好,太阳散发着淡淡的的光芒,抬头望去,像一个硕大的蜂蜜蛋糕。 云初宜到了她们高中时常去的那家nǎi茶店,特意选了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大大的落地窗外种着参天的法国梧桐,正是枫叶变红的季节,地上零散掉落了一些火红的叶子,温暖明亮的阳光从梧桐叶破碎的孔隙中漏出来,洒在桌子上也洒在她身上,舒适的温度,晒的她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这样的环境对宝宝也好吧。 云初宜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被金黄色的阳光包裹着,心情也好了起来,她起身去身旁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翻阅起来。许是秋日的阳光太温暖,也或许是最近的工作强度太大,她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唐郁橙来的时候,找了一圈才看到她,睡的脸红扑扑的。 “醒醒,喻子落来啦!” 唐郁橙笨拙地俯下身子,凑到云初宜耳边喊了一声,云初宜本身睡觉就浅,登时被吓的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来了,我怎么睡着了啊.....”云初宜拍了拍头,自言自语地说。 “昨天值夜班?” “没,可能是太暖和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云初宜笑笑,喝了一口nǎi茶“最近还好吧,上次产检怎么样?” 唐郁橙撇撇嘴“一见到我就问宝宝怎么样,你怎么不问问我过的怎么样,你不爱我了。” 手动再见。 “你不是吧?连你儿子的醋你都吃啊。”云初宜哭笑不得,冲waiter招了招手,点了一杯常温的蓝莓nǎi茶,然后笑嘻嘻地向吃味的孕fù大人邀功“我还记得你最爱的是蓝莓nǎi茶,这总行了吧?” “要是你连这个都忘了.....那你就等死吧!”唐郁橙傲娇地把头扭向窗外,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说吧,遇到了个什么奇葩?” 云初宜一想到那个人,嘴角又不由自主地耷拉了下来,她轻轻叹了口气,把今天苦逼的遭遇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没想到唐郁橙听了之后,不仅不安慰,而且还毫不留情地把她嘲笑了一番。 “要我说,你这就是自作自受,就应该直接让你们家喻子落来好好羞辱他一番,分分钟秒杀他。” “我又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不然我压根就不会来见他。” 唐郁橙语气轻蔑,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也是头回见。他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又不让你出来工作,又让你在家伺候他,他咋不直接说他想包养你啊。哦不,连包养都算不上,包养也是要出钱的,他连送花的钱都要斤斤计较,这样的人,啧啧啧,追求别人不花钱?我建议他去找个保姆,完毕。”唐郁橙搅了搅面前的nǎi茶,冷飕飕地说。 “你这挖苦人的本事见长嘛。”云初宜笑着摇摇头。 “过奖过奖,论dú舌,我只服你们家喻子落。” 唐郁橙张口闭口“你家的喻子落”,说的云初宜脸也发起烧来。她眼神轻飘飘地飘向窗外,小声说“他向我求婚了。” “什么?!”唐郁橙蓦地睁大了眼睛“他才回来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也太快了吧?可以可以,不愧是行动派。” 云初宜瞪她一眼,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说的,但他说,十年的时间,早就足够了。”她低头莞尔一笑“我们都想安定下来了,所以我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处理清楚,不想让他为我的事情烦心。” 云初宜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泛着温润的光芒。每个人都有一段或长或短的漂泊生涯,无论是身体的漂泊或是心里的漂泊,孤独感像巨大的黑色yīn影,沉沉地压在心上,让每一个人喘不过气来。可是,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救赎,无论过多久的时间,无论他是如何的跋山涉水,披荆斩棘,终有一天,他会到达的,在此之前,你要心怀期许,你要等。严辰列是她的救赎,喻子落,也是云初宜的救赎。 十年并不长,只要你来。 唐郁橙看着云初宜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心疼,她拍拍她的手“傻瓜,你的事他怎么会嫌麻烦呢,抢着做还来不及呢。” 云初宜也笑,于是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在说话。唐郁橙喝了一口nǎi茶,余光一扫,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身影,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初宜初宜,快过来!坐过来!”唐郁橙用手挡住半边脸,小声喊着云初宜。 “怎么啦?”云初宜还没抬起头,就被唐郁橙一把拉到了身边,差点带泼了桌上的nǎi茶。 “怎么啦……”云初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巡视起了四周,结婚什么都没发现。 唐郁橙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朝nǎi茶店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诺,那边那个女人,打扮特浮夸的那个,看到没?” 云初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真,门口站着一个打扮很妖艳的女人,用一句话来说,就是穿金戴银,很俗气,而且是那种艳媚的俗气。 “你怎么会跟这种人有来往?”云初宜很疑惑,这种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和唐郁橙是绝对不对盘的,也不说是瞧不上她们,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别提了,有一次辰列要去参加一个酒会,推不掉,但是他又不放心我,就带着我一起去了,当时我还刚怀孕,并不显怀,所以就跟着去了。过来点过来点,别让她看到我了。”唐郁橙抬头瞄了一眼,发现那个女人正在往她们这边打量,赶忙把头埋的更低。“去了之后,他们谈事,我一个人在角落闲逛的时候就遇上了她,她好像是别的公司的人,与辰列他们公司有业务往来,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没有告诉她,但是一番攀谈下来,我发现,这个女人居然对严辰列图谋不轨!严辰列是我的男人啊,我的男人!”唐郁橙说着说着还激动起来了,云初宜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把她激动上扬的脑袋又摁了下去“淡定淡定,慢慢说。” “我当时旁敲侧击地问了她一下,知不知道严辰列已经有家室了,我说你知道那你还喜欢他!然后她说有家室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得到他,当小三也无所谓。我的火当时就上来了,想抢我的男人,还想当小三,我这么正义的人,当然不能放过她对不对,于是我就跟她说,我是严辰列的助理,如果她要追求严辰列的话,务必要每天对他死缠烂打,而且一日三餐给他送上加了柠檬汁的咖啡,而且一定要坚持。” “什么?”云初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唐郁橙。 严辰列对柠檬过敏非常严重,严重到只要喝一点点加了柠檬的食物或果汁,都会立马起一身红疹子。 “为了整情敌,你对严辰列也太狠了点吧,那可是你亲老公啊,他起一身疹子你也舍得?” 唐郁橙得意地笑笑“切,我家辰列会那么傻?一个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送的咖啡,你以为他会喝?” 云初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严辰列此人,跟喻子落一样龟毛,最讨厌别人缠着他,尤其是讨厌没有自知之明,并且死缠烂打的女人,橙子这一招,完全就是把她往死里整。云初宜看着那个已经买完nǎi茶,往门口走去的女人,同情地叹了口气。 “结果呢?” “还有什么结果,辰列根本鸟都没鸟她,不过她现在肯定知道是我在整她了,这事我理亏,不能跟她正面jiāo锋。不过她还真的蛮厉害的,据辰列自己说,连着一个月,她真的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买一杯柠檬咖啡给他送去,他们两家公司离得还是有点远呢,这个女人真的有毅力。”唐郁橙颇遗憾地摇了摇头“如果她不是执意要做小三的话,说不定我还愿意跟她jiāo个朋友呢。”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吧,严辰列对你那么好,就算你不做这些事,她也肯定近不了他身边,据我所知,严同学为了让孕中的老婆放心,甚至把周边所有女同事都调到了别的部门,堪称二十四孝好老公的典范。”云初宜挤眉弄眼地看着唐郁橙。 “谁让她想破坏别人家庭,还很不幸地碰上了我,那我就顺手整整她喽。” “顺手?那还辛苦你了呗?”云初宜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唐郁橙的额头,都是快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喜欢恶作剧。 那个女人一走,唐郁橙立马活泛了起来,兴高采烈地问云初宜“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还能去哪,托你的福,我现在心情已经好了,你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现在送你回家。” 听到“回家”,唐郁橙登时换上了一张苦瓜脸,郁闷道“别啊,我好不容易才被放出来,这才玩了一会,又要被送回去,你知不知道家里有多无聊!” 云初宜看着唐郁橙夸张的表情,心里好笑,但还是稍稍犹豫了一下,怀孕的人也确实不能一直憋在屋里,突然想起上次答应她的陪她去看偶像的电影还没看呢,不如去看电影好了。 “看电影去吧,你偶像演的。” “真的吗!”某人两眼放光。 “真的。” “好诶!快走快走~” ☆、孕fù也追星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电影播到一半,云初宜在打了十五个哈欠之后,终于放弃般地戴上了耳机。 她对这种剧情真的接受无力……她郁闷地摇摇头,很久以前她就非常想不明白,有误会为什么不能好好解释清楚,那个女主明明心里对男主有意见,可她却不问,男主发现了之后,跟她解释她也不听,就一个人默默地生闷气。明明犯错的是男人,但是生闷气的却是女人,这真的很不公平诶…… 不过剧情是剧情,男主,也就是唐郁橙同学的爱豆的颜值还是没得说的,云初宜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的时候,男主那张高颜值,放大版的俊脸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她睁开眼睛的时机恰到好处,正好是男主的大特写,看样子是跟女主和好了,男主一脸宠溺地笑着,嘴角若隐若现的酒窝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添上了些许可爱与儒雅。她看着男主的笑容,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脸,同样的高颜值,同样刀刻斧凿般精致完美的侧颜,笑起来也是同样好看,云初宜握紧了手机,脸上渐渐发起烧来。她低下头,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地敲了几下。 “你在干嘛?” “等你的信息。” 信息刚发出去十几秒,手中就传来震动触感,云初宜微微一愣,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下班时间,喻子落在上班时间很少看手机,今天是怎么了? “上班时间玩手机,不怕我去告你一状么,喻主任?” “你不会。” “我为什么不会?” “一是因为我就是你的顶头上司,除非你越级上报,二是因为,你舍不得。” 云初宜脸一红,似乎透过屏幕都能看到喻子落那张不怀好意的邪气笑脸。 “不要脸。” “你这么说可就是错怪我了,我是感应到你要给我发信息,这才把手机打开,果然刚刚打开,你的信息就到了,要怪也是怪你。” 云初宜瞪大眼睛,没想到还有这么颠倒是非的人,油嘴滑舌的,这还是那个她认识的喻子落吗?云初宜立马反击回去,气呼呼地敲着屏幕“你,你……”可是你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骂他,最后只好无奈地发了个哭脸“不讲理。” 或许是被云初宜可爱的反应逗笑了,喻子落忍不住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安静的电影院,云初宜手上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凶猛地震动起来。 “喂?”她用手挡住嘴巴,偷偷地接通,一边小声说话一边四处观望,看到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她才放心地讲起电话。 “你在干嘛?” “跟橙子看电影。” “唔……” 云初宜等了半天,电话那头却没有了任何声响。 “喂?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我想你了。” 云初宜一愣,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声音轻轻的,似乎是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想你。”喻子落的口气还是一贯的清润沉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可是短短的三个字,却包含了这个男人所有的,对她的,独特的温柔。 云初宜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眼角眉梢都透露出幸福的味道,她大方地回应他“我也是。” “电影就快完了,你来接我吧。” “好。” 秋天的气息已经愈发浓郁了起来,每天傍晚,火红的枫叶都会稀稀疏疏地落一地,像是铺了一层红毯。这个城市的一大特点就是山多,远山含黛,残阳似血,看上去颇有几分武侠小说里肃杀的味道。 电影结束,云初宜扶着唐郁橙慢慢向外走着,唐郁橙看完电影,心情澎湃起伏,逮着云初宜就说个没完,直到看到电影院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才蓦地顿了下来。 严辰列挺拔的身姿背对着她们,斜斜地靠在车边。 “你干的好事?”唐郁橙胳膊捅了捅云初宜,眯起眼睛甩给她一个犀利的眼神。 云初宜笑着耸耸肩,不置可否。 “jiāo友不慎啊,jiāo友不慎!”唐郁橙痛心疾首地摇摇头,悲愤地甩开云初宜的手,屁颠屁颠地朝自家老公那里走去。 “老公你来啦~”离严辰列还有两步的距离,她就张开双臂,作势要跳下楼梯,吓得严辰列忙往前一迎,把那个球一样的身形稳稳抱在了怀里。 “又瞒着我来看你的男神了?”严辰列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啊……你就是我的男神嘛。”一向风风火火的唐郁橙,此刻竟难得安静地窝在严辰列怀里,乖乖巧巧地表忠心。 严辰列嘴角上扬,好看的薄唇轻启,笃定地列出证据“你只有犯错的时候才会喊我老公,平常都是喊辰列的,而且你躲闪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唐郁橙同学,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好啦我承认,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别生气好不好?”唐郁橙皱皱小巧的鼻尖,堆起一脸讨好的笑,怯怯地扯扯他的衣角。 勇于认错,死不悔改。 严辰列在心里默默地想,但即便是如此,他却仍是不舍得说她一句。 他揉了揉唐郁橙毛茸茸的头发,动作轻柔地给她戴上帽子“我没生气。只是你一个人跑出来,我会担心,下次想看电影了就乖乖告诉我,我陪你来。” 唐郁橙忽地睁大了眼睛,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她抱住严辰列的腰问“真的吗?你不反对我追星啦!” “恩,不过仅限怀孕期间。”严辰列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心里想,看来他在唐郁橙心中的地位还是有待提高,在他身边,还老是想别的男人,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家庭教育一番。 “唔……”唐郁橙垂头丧气地撇撇嘴,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 “回家吧。”严辰列宠溺地捏捏她的脸,抬头看了看云初宜,语气里登时多了几分调侃“怎么着,今天还是搭个顺风车吗?” 云初宜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指了指他身后路边默默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车,笑意满满“有人接我。” 严辰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露出了一丝近似欣慰的笑容,兜兜转转,他们终于还是没有弄丢彼此。 “那我们就先走了。” “拜拜,路上小心。” 云初宜送走了他们,走过去打开车门,喻子落偏头望向她,目光温柔,眼神jiāo汇的瞬间,她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但仅仅是一瞬,她就笑着坐了进去。 “电影好看吗?” “不好看,是橙子的偶像演的,没什么看头。” “她的偶像?” “恩,一个韩国男明星,长得很帅。” “很帅吗?” “啊?”云初宜愣了一下,扭过头看了看他,似是在确认刚刚那句话是不是出自旁边这个男人之口,喻子落仍然是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她不疑有他,乖乖又重复了一遍“挺帅的。” 喻子落点点头,没再说话,但是云初宜却明显感觉到,车内的空气莫名压抑了起来,看着喻子落冷峻的侧脸,她心里也打起鼓来。 ……完了,感觉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云初宜尴尬地把头偏向一边,经过红绿灯的时候,她刻意避开了刚刚的话题。 “在想什么呢?” 喻子落目不斜视,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扣在方向盘上,十几秒后才慢慢说道“我在想,那个人是有多帅?” 云初宜轻笑出声,就知道他是在纠结这个事,男人的通病,都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说别的别人比自己帅。 “笑什么?”喻子落抬起眼眸,一脸正经地看向云初宜。 云初宜仍是笑,而且越笑越开心,也许因为他是喻子落,所以连打翻醋缸子的模样都比别人更优雅,她还从没见过连吃醋都吃得如此一本正经的人。 喻子落静静等她笑完,最终她对着旁边这只醋坛子奉上了一张无比真挚的笑脸,走心地夸赞道“你最帅了。”喻子落点点头,心满意足地露出一抹微笑,看上去就像一个要到自己喜欢的糖果的小男孩。 “晚上去哪里吃饭啊,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 “每次都让我想……”云初宜埋怨地瞥他一眼“你就只负责买单啊,太便宜你了。今天你来决定!” “好,我来想。”喻子落无奈地点点头,然后把脑袋里所有能想到的选项都说了一遍,可是云初宜大小姐却没有一个满意的,这下,饶是他高材生的脑子也没了办法。 “这就把你难倒啦?真笨。”云初宜得意洋洋地鄙视他。 喻子落好脾气地任她数落,大千世界,也就只有面对云初宜的时候,他才有如此的耐心。 “别再卖关子了,嘲笑我事小,把自己饿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你不是早就饿了吗?”喻子落腾出一只手,揉揉她柔软的头发,温暖的触感从手心延伸到了心里。 “我想吃你做的饭。”云初宜习惯xìng地把头发往他的手掌处蹭蹭,像一只向主人讨巧的温顺的猫咪。 喻子落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当下那个场景别说她要吃他做的饭,就算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肯想尽办法为她摘来。 喻子落和云初宜都是喜欢在家吃饭的人,也许是孤独久了,已经不适合外面灯红酒绿的氛围了,在外面的时候,别人出双入对,可我却只有我而已。只不过云初宜是懒癌晚期患者,刚到医院的时候为了蹭食堂,也为了麻痹自己,只有每日每夜地值班,加班,做手术,就算在家,她也很少做饭,可是喻子落做饭时的动作一看就是专业级的大厨水平,想必是没少练习。 云初宜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余光一扫,看到了电视柜旁摆着的一个相框。放在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以前来怎么没注意到呢,心里这样想着,她便走过去把它拿了起来。原木材质的相框,放在手里很有厚重感,边框是纯黑色条纹的设计,很有艺术xìng,一看就是价格不菲,虽然被放在角落,可是上面却没有一丝灰尘,看得出相框的主人对它很是爱惜。相框虽然是严肃规整的设计,很符合喻子落的xìng格,可是里面的相片却是极为反差的可爱风格。背景是一片碧绿的草坪,两个小孩子在互相嬉戏,尤其是站在左边的小女孩,双臂大大张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对着镜头笑的很开心很开心,旁边的男孩子虽然没有她玩的那么嗨,可是看向她的目光也是充满了疼爱,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洋溢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云初宜摩挲着凉凉的相框,心中隐隐一动。相片上的两个孩子年岁尚小,可是眉眼的轮廓已然开始清晰,小男孩剑眉星目,颇为精神,身边的小女孩眉眼弯弯,仔细看的话,不难分辨出他们眉眼的相似之处。云初宜抬起眼眸,看了看在厨房忙碌的喻子落的背影,轻轻放下了相框。如果她猜的不错,旁边的那个小姑娘,也许就是他一直惦记着的妹妹,喻子安。 云初宜朝厨房走去,此刻喻子落挺拔的身影,看在她眼里,竟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孤独。这十年来,他在子安身边的时候,想必也是痛苦无助的吧,眼见最疼爱的妹妹躺在病床上,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内心的折磨肯定不比子安身体上的痛苦少一分一毫吧。 喻子落,他是那么骄傲,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啊…… 喻子落正在切菜,身体忽然被柔柔地环住,动作轻柔得似是怕把他碰碎一般,就是因为云初宜这般温柔和善的xìng子,才让他冷硬多年的心,慢慢柔软了下来。 “怎么了?”他轻声问。 “子落,这些年,你很苦吧?”云初宜手上力气大了几分,紧紧环住他的腰,拼命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瓮声瓮气地问。 喻子落身体骤然一僵,想转身看看,却被她抱得更紧。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时间仿佛在这个瞬间冻结,空气里仿佛有一丝有形的情愫,缓缓流淌。 沉默良久,他的大掌轻轻覆盖在云初宜小巧的手掌上,然后把它紧紧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不苦,为了你们,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有了曾经时间和情感的铺垫,所以现在一切的一切来的都是如此顺理成章。 “阿宝,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恩,你说。” “我想回去看看子安。” ☆、妥协 夜凉如水,也如心。 云初宜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收了回去,她微微颤抖的手指清晰地印在喻子落的瞳孔,他扭头把云初宜揽在自己怀里,她仰头看他,喻子落也看着她的眼睛。 “子安那边我一直安排人照顾着,但是不在她身边,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云初宜目光有些躲闪,她点点头“应该的,子安一个人在美国,应该回去陪陪她。”云初宜下意识地说出这番话,但是心里,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喻子落。她和他一样担心子安,可是他当初不辞而别的伤疤还一直硬硬地横亘在那里,不时隐隐作痛。她吸了一口气,但眼睛却愈发酸涩,她抬手抹了一把,手背上湿湿的。 喻子落,他才回来一个月,这一个月她过的迷迷糊糊,恍如隔世。似乎在她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掌握了全部主动权。他和她解释误会,重修旧好,甚至他前两天才向她求婚,这一切都来得顺理成章,却也来的太急太快。他像一阵龙卷风,短短一个月,席卷,改变了她全部的生活,她只顾着感受他的温柔,感受他突然出现的惊喜,却忘了,他总还有离开的一天。 不告而别,与得而复失,原来是一般的疼痛。 云初宜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硬硬的指甲深深陷进皮ròu,像锋利的刀子刺在她的心上。遥远的大洋彼岸,躺着他的骨ròu亲人,那是他的亲情,他的爱,也是他的责任。她闭上了眼睛,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洁白的牙齿咬在唇上,生疼。他的胸膛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可她的身子却一点一点冰冷了下来,她抓紧了他的衣服,然后又慢慢松开,像是在完成一个虔诚的仪式。 只是,这个过程,那么痛。伤及血ròu,伤筋动骨。 她很想开口让他留下来,可她不能。 喻子落看着云初宜惨白的脸色,心里一沉。她千疮百孔的那颗心上,所有的伤痕都是他给她的,因为了解她,了解她的善良,她的隐忍,她的坚强,所以他不愿也不能再让她独自承担一切。 他轻抚她的背,想说些什么,她却抢先离开了他的怀抱,他的动作就这么直直地顿在了半空。 云初宜眼睛红红的,但看向他的目光却很坚定,很勇敢,她,甚至在笑着。 “你去吧,我……我等你。”说完就转身想离开。 说离开其实不准确,应该是,想马上逃开。逃开他身边,逃离这个令人尴尬的局面,也逃开这个令人发疯的问题。 你,到底是选我,还是选她? 可是她不能问,不光是不想让他为难,更重要的是,那个可怜的喻子安,她是无辜的。 却在连一步都还没迈出的时候,就被喻子落重新揽进了怀里,他长长的手臂在她胸前围成了一个完整的圆,把她紧紧圈在他的怀里。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鼻息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扑在她冰冷的皮肤上,引起她一阵轻微的战栗。 “恩?有没有想跟我说的?”他又问了一遍,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急迫,似乎还有一丝愤怒。 云初宜浑身神经都紧绷了。 他温热的手掌往她的腰部探去,气息也变得紊乱。 “别!”她急急地低呼了一声,死死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进行下去。 一声低呼,像王母娘娘的发簪,瞬间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银河。 不要越界,她在提醒他。 喻子落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但是还是执着地问那一句话,像是患了某种偏执的疾病。 “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有没有?” 你为什么不说,说要我不要走,说要我不要离开你,只要你说,我就会去做,只要你告诉我。 云初宜背对着她,被他步步紧逼,终于逼到了悬崖边。 怎么没有呢,我有很多话想问你,想告诉你,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声音也变得哽咽。 “子落,你知不知道……”她轻声开口。 “知道什么?”他急切地问。 知不知道,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感觉? 知不知道,我恨你,却更爱你? 知不知道,我不想让你走? 她笑着流下一滴泪“你知不知道,病人的心情其实是最脆弱的?” 喻子落愣住了,没懂她的意思。 “尤其是像子安这种病了很多年的病人,心情更是脆弱,所以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她肯定,肯定很想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 谁叫我爱你,爱不光是花前月下,甜言蜜语,爱还有责任。喻子安既然是你的责任,那便也是我的责任了。 云初宜转过身子,踮起脚尖在喻子落额前轻轻落下一吻“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无论如何,他这次离开都比十年前的不告而别要好多了,无声无息的十年都过去了,那再多等一段时间又有何妨呢?何况,他们已经心有灵犀了。 “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她偏头笑了笑,喻子落看着她,她眼角那一滴没有落下的泪珠,在灯光下,像最晶莹的水晶,闪耀着令人心碎的光芒。 他沉沉垂下了头,伸手捧住了云初宜的脸,深情而隐忍地吻了上去,动作轻柔地像是怕一个用力会把她揉碎一般。唇齿jiāo缠,辗转相依,寄托了两人多少的情意。 一吻结束,喻子落垂眼看着云初宜清透迷蒙的眼睛,细细地摩挲她的脸庞,声音沙哑低沉“别这样,阿宝,在我面前,不需要这样。” 云初宜的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我不需要你坚强,你可以把你心里想的一切都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逞强的样子,让我很心疼。” “我不想让你走。”云初宜的声音细若蚊蝇,或许是打从心底涌动的对喻子安的愧疚之情,让她无论如何没办法把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 喻子落轻抚云初宜的后背“阿宝,你跟我一起去吧。” 云初宜一愣,似乎是很不相信“可以么?” 喻子落笑了“当然,跟我一起吧,陪在我身边。” 寂寞草菅人命。 “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是一个人。” 喻子落郑重地许下承诺,声音轻缓,却有万钧之力,重重地压在云初宜心上,压得她仅剩的一点怀疑与慌张,都在他沉稳诚挚的目光下,灰飞烟灭。 云初宜闭上眼睛,把面前的人抱得更紧了些。这个男人,是给她痛苦的男人,是抚平她不安全感的男人,是向她求婚的男人,是她一生所爱的男人。他是喻子落,是云初宜这一生中,唯一却永不坠落的光。 周日上午十点,喻子落与云初宜准时登上了前往纽约的航班。 “我有个事要问你。”刚坐定,云初宜就一脸严肃地看向喻子落,似是要审判他一般。 喻子落云淡风轻地给她盖上薄毯,点了点头。 “你给我请假了吗?” “当然。” “那你自己肯定也请好假了吧。” “恩。” “你给自己请的什么假?” “年假。” “你工作还不到一年,哪有年假?”云初宜诧异地睁大眼睛。 “提前预支,这点特权院长还是开给我的。” “那你给我请的什么假?” “婚嫁。”喻子落微微一笑,回答得自然而然。 云初宜张大嘴巴,巴掌毫不客气地挥到他背上“原来小雅没骗我,你真的给我请的是婚嫁啊!” 喻子落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笑着牵过她的手,牢牢抓在手心,柔嫩温暖的触感让他很是受用。 “你都接受我的求婚了,不请婚假请什么?” 云初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想起前两天他们商量请假的的事情的时候,她本想自己去找领导,可是就是面前这个腹黑鬼说,反正他是她的顶头上司,而且他们俩都要请假,不如就让他帮她去审批,一起办了还方便,省的她多跑一趟,她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后来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们科室的医生突然都开始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而且不时就有人向她道贺,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有好事也不通知大伙,真不够意思之类的。她平日少言寡语,与工作上的同事也不过就是点头之jiāo,正好她在处理走之前的工作jiāo接问题,所以他们说的话她便也没往心里去。直到她快走的前一天,向清雅突然跑来,神秘兮兮地问她“初宜姐,听说你快要结婚啦?” 云初宜大惊失色,赶紧否认“没有啊,你听谁说的?” “那外面那些人都说你要结婚了,休婚假,一个个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呢!” 云初宜一听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别人对她都是奇奇怪怪的态度,敢情点在这儿呢!她当场就zhà了毛,要不是当时她手上还有一个病人,她早就来找喻子落算账了! “我有年假,加班假,你为什么要单单给我请婚假!”云初宜抓着喻子落的衣领质问他。 “为了告诉别人你名花有主了。”喻子落温柔地笑着,重又把自己领子上那双不甚安分的小爪子抓在手心里,十指jiāo叉,扣在了自己的腿上。 云初宜俏脸一红,话再出口竟多了几分不自觉的娇嗔“你知不知道,我们科室的好多人都在私底下编排我,都是你!好端端的偏要去开什么婚假。” “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等咱们结婚的时候把他们都请上就好了。” “越说越没影了!”云初宜横他一眼,把手收了回来。 “咱们俩同时请假,请假天数又一样,医院人多口杂,如果不帮你请婚假,传出去难免别人会说关于我们俩的闲话,这对你不好。”喻子落收起笑脸,安抚似地摸摸她的头。 “哼,可是你都说了,咱们俩请假天数一样,又是同时请假,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即使你想的这么周到,别人知道了,还不是会胡乱猜疑。” “哦……”喻子落佯装无奈的叹叹气“那就没办法了,但是,起码他们不会说咱们云医生有人品问题,以身相许贿赂上司。” 云初宜心里一动,但是嘴上仍不肯认输“那你怎么自己不请婚假!” 喻子落听了她的话又笑起来“可以啊,我请婚假,那到时候没人陪你度蜜月,你一个人可别嫌寂寞啊。” “哼,狡辩。” 云初宜低头笑了一下,顺势把头扭向窗边,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表示她不想理他。 “睡吧。”喻子落笑了笑,俯身过来给她把毯子掖好,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温柔的一吻“睡吧,一觉醒过来我们就到了。” 云初宜闭上眼睛,但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事,奈何困意袭来,她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喻子落说的没错,她一觉醒过来,正好是飞机将要落地的时刻。 “睡得好吗?” 云初宜一睁眼,喻子落的俊脸就放大了几倍出现在她眼前,她条件反shè猛地跳起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枕在他身上睡了这么久,怪不得觉得枕起来这么舒服,她尴尬地咳了两声,坐直了身子。 “睡得好吗?”他又问了一遍。 云初宜低垂下眼帘,白皙的脸上泛起一层可疑的红晕。其实自从他走了之后,她就很少睡好觉,半夜急诊更是常有的事,慢慢的她就患上了神经xìng头疼,经常失眠。而且他们所在的这个城市,每年都有大段大段的雨季,她习惯浅眠,狂风暴雨经常把窗户拍打得呼啦啦响,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很难睡着,有时候勉强睡着也会惊醒。而且她体质偏寒,在冬天浑身发冷,即使是在夏天也会经常手脚冰凉,可是今天她睡在喻子落身边,他身上儒润温暖的气息绵绵密密地包裹着她,或许是冥冥之中感觉到身旁有人陪伴,她睡的十分安心,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很少睡得这么安稳了。 “还可以吧。”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喻子落点点头,声音还是一贯的好听“那就好,起来清醒一下吧,马上就到了。” “唔。” 云初宜揉揉眼睛,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子落,我们申请婚假的时候,都要jiāo结婚证和证件什么的吧?你去请我的婚假,院长怎么同意的啊?” 喻子落微微一怔,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反应得这么快。云初宜看着他的表情,更是在暗地里骂自己蠢,这么明显的一个漏洞,她愣是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反shè弧也是没谁了!看看,现在果然被这家伙当白痴了吧,我要是不问,他说不定还准备嘲笑我多久呢。 不过喻子落到底是喻子落,那种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和沉稳,不是一朝一夕就练就的,更别说是云初宜这种初级的菜鸟。他只是微微一怔,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你在这家医院工作了三年,成绩和态度有目共睹,院长对你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就算没有结婚证,他还是会准你的假的。” 云初宜皱皱眉“你别避重就轻啊,院长信任我是我的事,可是是你去给我请的假,院长没理由这么相信你吧,这么大的事,怎么说也应该打电话跟我确认一下吧。” “我跟他说,我们是高中同学。” “他信了?” 喻子落扭头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看在云初宜眼里却是无比狡黠“高中照片拿出来,不由得他不相信。” 云初宜这才想起来,他的桌上一直放着的,他们的高中毕业照。 原来他早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这么滴水不漏的,不愧是喻子落。 云初宜半赞叹半泄气地看着他“喻子落……你真的不该来当医生,如果你去从商,应该能把别人算计死吧。” 喻子落挑挑眉,饶有兴致地摩挲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半晌后悠悠开口“如果你陪我的话,那我可以考虑考虑换个职业。” “美的你,谁陪你啊!”云初宜不屑地哼了一声,窗外灯红酒绿的纽约,已经渐渐清晰了起来。明明是在这样一个繁华的城市里,喻子安却只能一个人对抗病魔,也对抗孤独,云初宜心里涌起了一阵异样的情绪,她突然很想,马上去到那个孱弱的女孩子身边。 “我们这就去看子安吗?” “不,我们先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草菅人命”这句话摘自于朝小城大大的文章《精英情人》当中,笔者当时看这本书的时候,对这句话印象深刻,所以就摘录下来用在这里了,特此说明,谢谢小城大大。 ☆、看望 喻子落在美国的房子在乡下,一个相对僻静的庄园里,两层建筑,楼前是一个西式小花园,后面是一望无际的万里青碧。 “你住这?”云初宜在门口停住,有一阵凉风拂过,把她的发丝吹散了几缕。她有些小惊讶,本以为喻子落这种精英人士会住在时代广场这种地方呢。 “这里清净,利于子安休养。”喻子落淡淡道。 云初宜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房间里还是喻子落一如既往的装修风格,现代简约。屋子里很干净,看样子是有人定期打扫,可是里面空dàngdàng的,让人不免感觉到有些冷寂。 云初宜有些难过,这里这么冷清,也不知道喻子落是怎么挨过来的。 仿佛是感觉到了云初宜的心意,喻子落转头看她,淡淡笑了笑“我平时不住这,一般都住在实验室那边,子安回家休养的时候,我才会过来。” “哦。”她点点头,仿佛安心了一些。 “实验室人多。”喻子落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 云初宜呼吸一窒,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纵使是喻子落如此强大的人,也是抵不过孤独的摧残。因为感同身受,所以她知道,心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浮沉是怎样的感觉,疲倦也好,痛苦也罢,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着落点。那种空虚感一旦袭上心头,就像陷入了丝线织成的网,网一点一点收紧,心也一点一点被碾碎。 她走到他身后,轻轻环住他,温柔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子落,没事了,我陪着你的。” “阿宝,谢谢你。”喻子落温暖的手掌轻柔地覆在她白嫩的手上,舒服的温度从手掌顺着血液,直到心里。 强大如喻子落,他也是会寂寞,会害怕的。这样的他,让她好陌生,也好心疼。 云初宜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柔声道“我们休息一下,去看子安吧。” 二人相拥,喻子落轻轻点点头“好。” 他们吃过饭后稍作休息,就驱车前往医院。 纽约的黄昏很美,带着一种令人目眩的繁华。 云初宜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突然想起什么,偏头看向喻子落,语气急急的“子落,我们现在去,会不会打扰子安休息啊?还有,你有没有跟她说过我啊,你突然就找了个女朋友,还把女朋友带回来看她,她心里会不舒服吧?毕竟她是你独一无二的妹妹,从小是……”云初宜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眼睛里有一丝伤痛一闪而过。喻子落感受到她的不安,扭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接着说。 云初宜点点头,声音低低的“子安从小是叔叔阿姨和你的掌上明珠,叔叔阿姨走了,你就是她全部的依靠,从前你所有的宠爱与付出都是为她,现在你有了女朋友,她会不会心里不平衡,一下子接受不了?” 红灯亮起,喻子落停下了车,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修长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扣在方向盘上,云初宜没来由地往后一缩。他这种危险的目光,就像在打量一只手到擒来的猎物,目光里沉沉的思索,也像是在思考,是先享用猎物的手,还是先享用猎物的头。 毫无疑问,他的猎物就是她嘛! 短短十几秒的红灯,云初宜如坐针毡,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何况是面对喻子落这么□□luǒ的目光了。云初宜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正要开口,却被他轻笑着打断。 “阿宝,你这是紧张吗?” 这句话一下子触动了云初宜的敏感神经,她的脸蓦地涨的通红“你你你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可能紧张,见你妹妹而已嘛,我在手术台上都不紧张,现,现在有什么好紧张的!你闭嘴!”慌乱中瞥到已经变绿的指示灯,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快快快开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喻子落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即使已经紧张得跳脚了,却还要逞强,实在是可爱极了。他忍不住笑出声,缓缓发动了车子。 “别紧张。”过了一条街,喻子落突然淡淡道。一贯温柔沉稳的声线传到她的耳里,她心里一动,低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紧张。我听你说子安小时候因为身体的原因患过抑郁症,她应该很脆弱吧,我怕她再受到刺激,那样你会心疼的,我也会担心。” 喻子落一怔,他没想到云初宜竟会想的这么周全,不但照顾到子安的情绪,甚至还在想办法照顾他的情绪。 “子落……你是我们的顶梁柱,你知道吗?如果你因为子安和我的事情而困扰,那我的心里也会很不好受。” 她话音刚落,喻子落忽然停下了车,目光深邃,紧紧锁住她。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仿佛有无穷的魔力,两片深潭,清明深邃,里面的光芒仿佛蕴含着山川水泽,耀眼得让她移不开眼睛。可是更吸引她的,却是他周身散发温柔,那种他身上独具的,对她独一无二的温柔。 “阿宝。”他轻轻唤她。 “恩。” “如果子安真的没办法接受你,那你怎么办?” “我……”云初宜顿住了,虽然已经早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很受不了。她和喻子安都是面前这个男人心里最重要的人,像他的灵魂和生命,如何能决出一个胜负来呢?无论是谁离开,他都会痛苦,那种亲人离开的痛苦,她没有感受过,可那并不代表她不知道,那有多痛。痛到让喻子落这样强大勇敢的人,这样爱她的人,都不肯也不忍对她敞开心扉。直到他带着她到墓地的那一个晚上,直到他已经独自消化这些痛苦十年之后,他才敢重新把那些残忍的故事,一字一句地讲给她听,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深深剜着他已经结痂的伤口。他紧紧抱着她,埋在她颈子里哭的那个沉痛的场景,她永远也忘不了。那种痛苦,她不想承受,也不能让喻子落再承受了。 云初宜深吸一口气,拉过喻子落的手轻轻摩挲着,笑得很温柔“我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只知道,我不能离开你,也不能让你离开子安。” “恩?” “如果她不接受我,我就尽我所能和她好好相处,直到她能接受我为止,好吗?” “你真的愿意吗?甚至要委屈自己也不介意?”喻子落深深地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不会让你为难,为了你,没有什么可介意的。” 云初宜的眼神如此坚定,甚至让喻子落都为之动容。她给了他她所拥有的,所能做的一切,这么好的她,他喻子落何德何能能够与她白头偕老。 他动情地搂过她,紧紧抱在怀里,似是要把眼前的人儿揉进骨血,半晌,在她额头上印上极尽温柔的一吻“阿宝,今生能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云初宜嘴角勾起,伸出温暖的双臂环住他,轻笑道“我也是。” 喻子安所在的医院,也是喻子落研究室所在的地方,喻子落把她送到了子安病房的门口,然后凑在她耳边轻轻吹气“你进去吧,我先去研究室看看。” “你,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啊?”云初宜一下子紧张起来。 喻子落嘴角忽地勾起一个略显邪气的弧度,声音也缥缈起来“女人之间比较好沟通,你没问题的。” 他话音刚落,云初宜就感到腰间突如其来一股力量,还不待反应,她整个人已经被推进了病房里。房间里有些暗,吊灯没开,只在床头柜上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照着整间屋子无比温馨。云初宜定定神,看到窗边站着一个女孩子。 她穿着一条浅色的连衣裙,温婉乖巧地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像一朵静立在雪山之颠的雪莲。 “杨子,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天都没黑呢,实验室今天不忙吗?”她轻声开口,声线清冷却柔和,一边说一边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云初宜略显慌乱的眸子,两个人皆是一怔。被喻子安这么一看,云初宜刚刚才在脑子里想好的寒暄与介绍的话,一下子忘的干干净净。 “那个,你,你好,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就,云初宜站在那有一瞬间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好,过来坐吧。”喻子安先笑了起来,像是早就知道她要到来一样,云初宜这才发现,她笑起来右边嘴角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很乖巧甜美。喻子安指了指身边的沙发,示意云初宜坐过去,云初宜看着她,不知怎的,就觉得她身上有和喻子落如出一辙的优雅气质,安安静静却淡然高贵,让人无法忽略的气质。 “你是初宜姐姐吧?”喻子安看着她,那双清浅干净的眸子里有一丝隐隐的笑意,如秋水般美好的眸光缓缓地包裹了她。云初宜很惊讶,点了点头“我是云初宜,你认识我吗?” “听哥哥说过很多次了。” “他跟你说过我吗?”云初宜心里一喜,心想只要喻子安有心理准备,那沟通起来就容易多了。 喻子安笑容更甚,却是摇了摇头“他没有说,都是我听到的。” 喻子安每句话都是轻轻巧巧的,云初宜作为医生的直觉,她身体还是很虚弱。喻子安拉住云初宜的手,站了起来,云初宜发现,她的手很凉,与房间里温暖的温度截然不同。 “初宜姐姐,不,也许我该改口叫嫂子了。”喻子安说到一半,偏了偏头,云初宜的脸也悄悄红了起来。 “嫂子,你看,前面那片花。”喻子安目光重又投向窗外,悠远绵长的目光。 窗外,是一片粉白色的海。风吹过来,竟是美的不像话。 “那是海棠花,是哥哥在这十年里,一棵一棵种在那里的。” 喻子安的话很轻很平淡,却是一颗惊雷zhà响在了云初宜心里。 ☆、海棠 二十三《》 海棠花海。 这些都是我哥哥在这十年里,一棵一棵种在这里的。 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真心付海棠。 云初宜的思绪,似乎被飘浮的海棠花瓣,又带回了很久很久的从前。 “秋海棠,自古是苦恋的象征,古代男女之间,规律森严,若有少男少女彼此爱慕,可是却难以相见时,往往以秋海棠为信物,表达自己的一腔深情。‘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真心付海棠’,这是明代才子唐伯虎由杨贵妃‘海棠春睡’的典故作了一幅画,而后在画上题的一首诗,这两句尤为经典,传颂千古。” 下午两点半,语文老师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着课,在灿亮阳光的照shè下,云初宜坐在教室中排,都能看见老师因为情绪激动而乱飞的唾沫星子。她皱皱眉,不经意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外头阳光正好,窗外有一棵树,上面结着水红色的果子,十分鲜亮,在阳光的照shè下,熠熠发光。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准备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趴着,正巧在偏头的时候,看到了PPT上那张图片。一片粉嫩堆叠的花瓣,虽然是一张静态图,可是她却分明感受到了这朵花随风摆动时的样子,那么美丽,好像又那么忧伤。她细细地品味着语文老师刚刚讲的典故,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就萦绕在了心头,隐隐约约,却又挥之不去。从那个时候起,她就疯狂地爱上了海棠这种花,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它的美,也许是因为它蕴含的那种美好的象征,然而更多的,可能还是因为那两句名诗。 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真心付海棠。 闺中少女的相思和愁怨不能说与人听,只能把一片真心jiāo付给窗前的一树海棠,希望繁花能够把她的心意,也传达给心上人听上一听。多么美好又苦涩的愿望,直到那堂语文课下了之后,云初宜还一直想着PPT上那张图,她知道喻子落画画很厉害,就问他,能不能画一张海棠花给她,喻子落答应得很爽快,没过几天,就jiāo给了她一张作品,他画出来的海棠,栩栩如生,她一直珍藏着。只是她从没与人说过,她找喻子落来画这朵海棠,又何尝不是把自己的心意,用这种隐晦的方式,附在了这朵娇艳明媚的花上了呢?这么些年,每当她一个人的时候,总还会想起这些甜蜜又苦涩的往事,也会想起当年那朵暗含心意的海棠花。只不过,她也会想,它怕是早已湮没在时光的尘埃里了,连同她的少女心意一起,湮没得干干净净了。 可是上天垂怜,让云初宜遇上的是喻子落。这个男人,何等聪慧,他懂她,爱她,甚至深情到,可以用十年的时间去守护她当年一时兴起的愿望。 “哥哥说,你最喜欢海棠,所以他亲自挑选海棠树,然后又亲手把它们一棵棵种下去。每一年,开花,结果,这里都是美不胜收,他说,如果有生之年,还能让你来这里看一看,就好了。” 云初宜喉咙一紧,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喻子安苍白的脸色,突然害怕起来。脑海中在这一刻一闪而过的全是以前看过的狗血言情小说的情节,她竟然担心喻子安下一句话会是“我哥哥是我的,你这个女人给我离他远点”云云~她甚至想,就算喻子安真的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辩驳的。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等着喻子安接下来的话,可是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喻子安牵着她的手,自始至终也未曾放开。她们一直看着窗外,直到天也黑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面前的人儿,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人淡如菊,似乎连九天的月华流泻,也不能比上她嘴角那一抹浅淡的微笑。 “嫂子,我们家的事,哥哥应该跟你说过吧。”喻子安低下头,轻轻地说。 “啊……说,说过一点。” 云初宜话里的窘迫意味太明显,让喻子安都忍不住抬头笑了一下“嫂子,你紧张吗?”云初宜吓一跳,心里说这真不愧是亲兄妹啊,说话方式都这么如出一辙的,难道我的紧张真的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没事的,嫂子,好久没有人这样陪我说话了。” 云初宜心里一软,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喻子安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继续说道“我一生下来就有遗传病,我爸妈为了我这个病费尽心思,甚至不远万里来到美国替我求医问yào,可是病没治好,他们却先去往了另一个世界。在我小的时候,这个病还在潜伏期的时候,我们家是很幸福的,可是这种幸福,在我来不及反应和回味的时候,就突然消失了。最开始病发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呆在病房里,没日没夜地吃yào,抽血,那个时候我好害怕,害怕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掉,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离开疼爱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长时间的心情压抑,让我得了抑郁症。我爸妈工作很忙,那个时候唯一能够陪着我的人,就是哥哥了。可是后来,爸妈突然决定带我来美国治疗,把哥哥留在家里,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晚上,我哭了一整夜,第二天上飞机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再后来我与哥哥联系就少多了。”喻子安停了下来,深深地望着云初宜,似是要望到她的灵魂尽头,云初宜浑身紧绷,却什么都没有说。终于,喻子安移开目光,轻叹口气,继续说道“嫂子,你知道吗,我曾经一直以为,哥哥心里是很恨我的。爸爸妈妈是为了我才不得不留在美国,那个时候他还那么小,就得离开父母,和外婆住在一起,也许是从那个时候,他变得沉默寡言,冷漠坚强,小男孩谁有不贪玩的呢,他以前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是我,是因为我,他才不得不逼自己去承担所有的事情。我们一分别就是十几年,再见的时候,差点就是yīn阳两隔。那一场意外,在我们俩的生命里,都是一场不可承受的噩梦,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经常惊醒,梦里全是爸妈浑身是血的样子。 ”喻子安说到这里已然是泣不成声,她紧紧攥住云初宜的手,牙齿不停颤抖着,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发出细碎的,却令人无法忽略的,米粒般的战栗声,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以此来平复心情。云初宜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一句话说不对就会引来她情绪的全线崩溃,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喻子安抽泣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这细微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更显悲凉和痛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初宜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没知觉的时候,喻子安才重新开了口“那个时候哥哥面临高考,却还要回来处理家里的事情,照顾我,可想而知他的压力有多么大。当时这边政府要他尽快回来,可是他却坚持,一定要等到高考结束。当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想,应该是为了不让你担心吧,结束了高考,他就能够平平静静地离开了。哥哥来到美国,我以为他还会跟以前一样陪我聊天,陪我玩,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已经变了。他整个人跟疯了一样学习,做实验,他们实验室里的人,每一个都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喻子安唇边一抹清浅笑意,淡淡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从云初宜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竟觉得面前的这个姑娘,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喻子安转过头来,深深地望着她,云初宜莫名感觉呼吸一窒,可是她的目光,却由清冷,慢慢变得柔软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哥哥对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般亲近,除了每天来查看我的病情,剩下的时间就都是待在实验室里,我们俩之间,也逐渐变得沉默寡言。就在我担心他会一直这样折磨自己的时候,他突然问我,喜不喜欢海棠。我还没有来得及回话,他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前面的院子里种一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海棠吧,她一定喜欢的。”喻子安笑起来,很温暖很温暖的那种笑意在她的唇边漾开“他最后一句话说的那么轻,轻得如同呓语,可我还是听见了,连同他的渴望,思念,爱恋,一同感受到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我的哥哥,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女孩子,根深蒂固的那种。”云初宜心里有些慌乱,这个女孩子心思玲珑剔透,偏偏她又是如此脆弱,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对自己沉默寡言,却如此思念另一个女人,换做谁心里都会有落差的吧,思及此,她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可是喻子安温柔如水的目光通透明亮,像是已然看穿她心中所想。喻子安轻轻摇摇头“嫂子,你不明白,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哥哥幸福。” 云初宜一怔,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喻子安的目光又移向了院子里的海棠花,夜幕降临,花瓣的颜色样子已经看不太真切,可是那一片花海却像是印在了她的眼里,心里,云初宜恍惚觉得,她像是透过这片花海,看到了纷至沓来的往事。沉默了一会,喻子安幽幽开口“这片海棠树,每一棵都是哥哥亲自挑选,开车运过来,然后再亲手种上的,别人要搭把手,他都老大的不愿意。”喻子安轻笑着摇头“他那个死脾气,脸一板,还有谁敢不顺着他,实验室里的人都私底下跟我吐苦水,说他魔怔了,一棵破树也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他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才把这片海棠种起来,然后他整个人都发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以前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后来就变成整天整天面对着这片海棠发呆。”喻子安突然戏谑地看了她一眼“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哥哥,是个板起脸来能把别人吓死的主,可是在看着这片海棠的时候,他眼睛里的温柔,那么深那么深,似乎要把人溺毙,他那种沉醉的目光,让我不由得心想,这该是怎么样的一个奇女子啊,能让他这种苛刻到变态的人,如此魂牵梦绕。”云初宜被她看的脸也悄悄发烫起来,还好有黑夜做掩盖,让她不至于那么窘迫。喻子安看似没有在意,轻柔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们之间的故事,可是哥哥自爸爸妈妈去世之后,xìng格大变,我也不敢多问他什么,直到有一天,他主动把你们的故事讲给我听,那个时候,他满身满眼都是揉不开的温情,可是作为他妹妹,我看出来的,却是他发自内心的落寞与孤独。” 云初宜心里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看窗边的那把椅子。 在无数流逝的时光里,他也曾坐在这里,看着满天月华,也看着黑夜里流动的海棠暗影,发呆,思念她吗?原来,在那些不安的日子里,被思念折磨的,其实不止她一个人吗?她的脑子里,喻子落修长挺拔的身躯缓缓浮现,黑暗笼罩下来,他也是如此这般的脆弱。 心里突然针刺一般尖锐地疼痛,云初宜脸色一变,一只手紧紧攥住了胸口的衣服。 ☆、喻子安 二十四《》 紧接着尖锐的疼痛,云初宜额头上冷汗涔涔落下。 突然一股淡淡的的暖意从手上传来。喻子安扶着她坐在了沙发上。云初宜坐下来后,喻子安转身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打开了吊灯。 暖黄色的灯光柔柔地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似乎把喻子安嘴角边那一抹清冷的笑意也染得温暖了起来。云初宜深深呼吸一口气,心里的刺痛感减轻了不少。 “咚咚,咚咚。” 叩门的声音轻轻响起,云初宜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 进来的是一个清秀的大男孩,他注视着门口的喻子安,那样清澈温柔的眼神,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一看就是一个单纯实诚的孩子,不像喻子落这种城府极深的老油条,什么都看不透。 云初宜在心里好笑地想。 喻子安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把他让了进来。他往里迈了一步,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云初宜的眼睛,她礼貌地对他点点头,可是他却蓦地皱紧了眉头,望望她,又望望喻子安,眼底倏地浮上显而易见的戒备神态,仿佛她是一个可恶的闯入者。几乎是他看到云初宜的瞬间,他的手就自然而然地往喻子安那个方向伸过去,想要把这个瘦弱的女孩护在自己的身后,云初宜看着他这个不易被察觉的小动作,目光越过他投向了他身旁的喻子安,不出所料地看到,子安一向苍白清秀的脸上,也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粉红,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温馨可人。她心下了然,眼底浮起一片温柔的笑意。 “你……”男孩子冷冷地开口。 “杨子,这是我嫂子。”喻子安把他的手从身前拉下去,轻声细语地解释道。子安白皙的手掌落缓缓在他的胳膊上,他略显稚气的脸上瞬间扬起满满的欣喜还有些许轻微的羞涩。年轻的孩子,心里想着什么就会做出什么事情,他看着喻子安,不由自主地竟看出了神,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态的样子,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张了张嘴,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云初宜,愣在那里的样子,呆呆得让云初宜不由得轻笑出声来。 “我叫云初宜,你叫我初宜姐就好了。” 他如获大赦般点点头,似是松了口气地笑起来“知道知道,初宜姐。” 他这个反应反而让云初宜很惊讶“你也知道我?” “知道,你早就是我们研究室里公开的秘密了。”他“嘿嘿”笑着,嘴角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云初宜听到他说“实验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杨子,你先出去吧,我想跟嫂子聊聊天。” “好。”他用力点点头,喻子安看着他笑,他的脸上浮起一片可爱的红晕,随后就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喻子安安静地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走出门去。 “子安~”云初宜戏谑的声音在身后轻巧地响起,她笑着摇摇头,转过身款款走向桌边。 “嫂子,你饿了吧?” 云初宜摸摸肚子“还好吧,我们医生的生活都不怎么规律,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都习惯了。” “我这是病号饭,怕你吃不惯呢。”喻子安俏皮地眨眨眼。 “那倒不会,你身子弱,应该准时吃饭。快吃吧。”云初宜也走到桌边,俯下身轻轻揉着喻子安的头发,笑意盈盈地说。两人对视一眼,已然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哇,好香啊。” 喻子安打开饭盒,清甜的香味一下子溢满了整个房间,云初宜轻声惊呼,惊喜地看着她的饭盒。 “这么香,一点都不像病号饭诶。” “百合粥。”喻子安无奈地撇撇嘴,嘴角却是扬起一抹羞涩的微笑“杨子那天做了一次,我说很好喝,他这两天就一直在做这个。” “哦~”云初宜眉毛上挑,坏坏地笑“能把病号饭做得这么香,那这做饭的人可很是用心哪~子安,是吧?”她拖长尾音,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便问问的表情”,看的喻子安哭笑不得,只得嗔怪地瞪她一眼。 喻子安坐在桌边吃饭,云初宜就托腮看着她发呆,蓦地冒出一句话“子安,你好乖哦。” “噗。”喻子安睁大眼睛,吓了一跳,差点把刚喝下去的粥喷出来。 “我好乖?嫂子,你还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 “啊?真的吗?”云初宜很不解“可是你真的很乖啊,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是最好带的那种孩子了。” 云初宜没注意到自己不过只比子安大了几岁,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像是一个妈妈辈的人,而且连带孩子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活似一个家庭幸福的贤妻良母。喻子安低头笑了笑,没有戳穿她。 “那别人都是怎么形容你的?” 喻子安沉吟了一下,眼底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以前,他们说我清高自傲,没有人愿意接近我,那件事过后,他们说我乖张可怕,更没有人愿意接近我了。”喻子安安安静静地说。 “恩?哪件事啊?”云初宜看她吃完了,自然而然地收拾起桌子来,一边收拾一边问。 “自杀的事情。”喻子安轻描淡写地说。 “铛……” 铁勺掉在地上,发出沉重却刺耳的声音,噔的一声,深深震进了云初宜心里。房间里忽然变得很安静,静得甚至能听到她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她直直地看着喻子安,沙哑的声音堵在喉咙口,僵硬地站在灯下,感觉浑身冰凉。喻子安是喻子落生命的一部分,她怎么舍得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如此深爱她的哥哥? 喻子安若无其事地捡起地上的勺子,轻轻放在桌上,说出的话也是轻飘飘的“我自从知道哥哥有了心上人之后,就整夜整夜做噩梦,梦里全部都是哥哥那张憔悴的脸,他因为要寸步不离地照顾我,才不能回去和你在一起,我已经连累了爸爸妈妈,不能再连累他了。我想,只有我死了,他才能真正放下我这个累赘,于是我就在那天的晚饭里下了yào。”她抬起眼眸,她的眼睛似一片深邃的汪洋,平静温柔,波澜不惊,深深地与云初宜对视着。 “晚饭每天都是杨子亲自煮好给我送过来,我在里面下了yào,然后把遗书放在了枕头下面,准备静悄悄地离开,因为我怕见到哥哥之后,我就不舍得走了。”喻子安凄美地笑笑,嘴角有一丝轻微的颤抖“正在我端着饭盒坐在窗前,准备喝的时候,他进来了。” 云初宜现在才算是回过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问“喻子落吗?” “恩,嫂子,你不知道,他进来的时候,我完全被吓蒙了,一般那个时候他都会在实验室的,我没想到他那天会突然过来。我在他面前不会撒谎,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我紧张得差点把手里的粥洒了。”喻子安绘声绘色,慢慢悠悠地说着,可是听在云初宜耳里,她的恐慌却不亚于看任何一部恐怖片。 “他跟我一起在窗边坐着,呆呆地看着窗外,我知道他在看海棠,可是当时天已经很黑了,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在看,边看边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如果她看到我为她做的这些事情,想来她也会很开心的吧。’” 云初宜一怔。 “嫂子,说起来,还真的是你救了我一命呢。”喻子安说着,拉住了云初宜的手“我在哥哥面前,什么事都藏不住,他当时就坐在离我很近的地方,虽然他没有看我,可是我还是止不住地发抖,额头上一层一层冒冷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注意到我了,用勺子搅了搅百合粥,说你怎么还不喝,一会凉了就不能喝了。我紧张得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木木地点头。嫂子,哥哥他是何其敏感的人,你也知道,可是他当时愣是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你可想而知,他是得有多么心不在焉才会这样,他是真的很想你。” 云初宜没心情听她说这些,喻子安慢条斯理地讲故事,倒是把她急得够呛,她一把攥住喻子安的手,急急询问道“后来呢?你没有真的吃那个粥吧?身体有没有受伤?”喻子安身体本来就弱,再吃上一顿□□,就算能救回来,也得折腾掉半条命去。 喻子安看到云初宜关切的眼神,突然愣住了,半晌之后,才眼眶红红地说道“嫂子,谢谢你。他伸手过来拿我的饭盒的时候,我吓得一下子把饭盒扔到了地上,脸色惨白。这些都是后来哥哥告诉我的,他说我当时的表现真是烂极了,如果是他平时的状态,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我的不正常。” 听到这里了,云初宜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戳了戳喻子安的脑门,恶狠狠地说“多玄哪!他要是那天没有来,你的小命就不保了!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知不知道?傻丫头,在你哥哥和我的心里,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听到了没有?以后别再胡思乱想了。”云初宜语带责备,但是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真情与关切,看得喻子安心头一热。 “恩,以后不会了。这么好的哥哥嫂子,我也舍不得再走了。”喻子安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眉眼弯弯,目光明媚得令人心生向往。她抱住云初宜的腰,像个孩子一样窝在了她怀里,云初宜也笑起来,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我的自杀,让他怒不可遏,寸步不离地守了我好多天,后来没有办法,我只好告诉他,我不想让他恨我,也不想让他因为我而错过你,我也答应,他回国的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好好吃yào,好好治病,沟通了好长时间,这他才走的。”喻子安泄气地撇撇嘴,但是转而又眨了眨眼,像一只狡黠的小猫咪,诡计得逞一般地说“不过他也答应我,一定会给我带回一个嫂子来。我们互相妥协,最后还是皆大欢喜啦~” “哦,还皆大欢喜呢!”云初宜瞪她一眼“你不是很清冷高傲的xìng格吗,怎么这么滑头!个小机灵鬼!” “那都是在别人面前嘛,在我亲爱的哥哥嫂子面前,当然还是要机灵一点。” 云初宜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郑重地开口说道“子安,以后真的不能再胡来了,听到没有?你哥哥把你当成他的命,你们都是彼此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要觉得自己是累赘,我们都很爱你,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你的,别担心,好不好?” 平淡无奇的一番话,却莫名戳中了喻子安这些年来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 ☆、夜深人未眠 云初宜给喻子安掖好被角的时候,喻子落正好推门进来。 “嘘。”云初宜听到响声,转过身去朝他打了一个手势,看着缓步而来的喻子落,她仿佛心安一般地笑了笑。 “刚睡着。” 喻子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点点头,从身后轻轻环住云初宜,他的目光落在安睡的喻子安身上,她看着喻子落眼睛里隐晦的温情,嘴角的笑意不禁又加深了几分。 “我们走吧,让子安好好休息。” “好。”喻子落冷不丁地俯下身,在云初宜小巧红润的嘴唇上轻啄一下,面不改色地一边摩挲一边轻声答应着。 云初宜看着面前蓦然放大的一张俊脸,一时间忘了思考,只能遵循身体的自然反应,睁大眼睛愣愣地望着他。她傻掉的模样太可爱,喻子落戏谑地勾起嘴角,轻轻舔了舔她的嘴唇,直到云初宜面红耳赤地一拳捶在他的胸膛上,他才忍住笑,堪堪从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庞上移开一点距离,深深地注视着她。 云初宜狠狠瞪着他,喻子落这个大混蛋,一定是笃定她怕吵醒子安,不敢有任何大的反应,所以才敢这么肆意妄为。他们两个就像在演一部哑剧,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静谧的呼吸声,还有在平静的表象下暗涌的各种情绪。云初宜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zhà毛的猫咪,张牙舞爪地想咬他一口。从一向清冷淡漠的云初宜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变化,也是很难得啊,此刻的喻子落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大男孩,得意洋洋地想。 云初宜心里很紧张,万一喻子安突然醒过来,看到她这个样子,那她就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这样想着,她着急地踢了喻子落一脚,示意他别闹了。 “好了好了,乖。”喻子落温和地笑了起来,他动作温柔地揽住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抚摩着她的头发,他的手法很熟练,不轻不重的力道连同他手掌的温暖,从头皮上源源不断地传下来,舒服得让她不禁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整个人慢慢放松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云初宜被他熟练的按摩技巧抚弄得昏昏yù睡的时候,他拍了拍她的背,她迷迷糊糊地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深邃含笑的眼眸中,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个声音“轰”地在脑海里zhà开。 完了…… 太丢人了,她竟然被他几个按摩的动作就弄得忘了东南西北,这个人真是丢大了!云初宜痛心疾首地把头深埋进面前这个罪魁祸首的胸口,哀悼自己死去的冷静和理智。 “快出去啦!” 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喻子落笑得不能自抑,搂着她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喻子落,你是不是疯了!” 走到车库,云初宜看四下没人,终于把满腔怒气发泄了出来,她chā着腰“恶狠狠”地数落喻子落。 “冤枉啊。”喻子落无辜地摊手,一脸“小人什么都没做”的表情,看得云初宜牙根痒痒。 “冤枉是吧?”云初宜眯起眼睛,二话不说地踩了喻子落一脚。喻子落满脸宠溺地摊开手站在那里,原本锃亮的皮鞋上瞬间就留下了一个突兀的印记,他任打任罚的样子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一点都没有了平时说一不二的气势,看的云初宜心里很爽。 “说!刚刚你干嘛……”话说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一想到刚刚那一幕,她就全身发热,心里像着火一样焦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她所有细微的变化,全都落入了喻子落的眼里,腹黑如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调戏”媳fù的好机会。他眨眨眼睛,小声问“我刚怎么了?” “你!”云初宜懊恼地跺跺脚,简直快要被他气死,瞪了他好半天,直到把脸憋红才小声嘟囔了一句“干嘛……勾引我……” 一句话差点没让喻子落笑喷出来。 勾引?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云初宜,说他喻子落勾引别人,这话说出去,他实验室里那些小实验员怕是会把下巴都吓掉吧。 “情之所至,情不自禁。”喻子落长长地叹了口气,淡淡道。 云初宜突然很泄气,这个人连耍无赖都可以耍得这么理所当然,真没意思。她懒懒地撇了撇嘴,委屈地瞥了喻子落一眼,只这一眼,就把喻子落看得酥了半边身子。 “你……” 喻子落被她的眼波一扫,瞬间就慌了神,他伸手把云初宜揽进怀里,慌乱地道歉“我的错我的错,你不要哭啊……”被他抱在怀里,云初宜的心里暖洋洋的,她抽抽鼻子,霸道地命令他“我饿了,要吃饭。” 喻子落见她开口说话,顿时就乐了,赶忙答应道“好好好,这就去吃饭。” 云初宜不依不饶“我要吃火锅。” 喻子落愣了一下,微微沉吟“唐人街离这里有点远,现在已经十点了……”话没说完,一股冷冷的感觉已经从背后升起,云初宜似笑非笑,猫一样慵懒锐利的眼神直直杀向他,他几乎在那一瞬间心里就有了决断,要是这个时候还拒绝她的要求,那他这辈子也别想再娶媳fù了。思及此,喻子落立马赔上一张笑脸“没问题,不就是火锅吗,马上就去。”说完绅士地拉开车门,云初宜得意地笑起来,喜滋滋地坐上了车。 曼哈顿第五大道的夜景很美,到处灯火辉煌,洋溢着一种激烈热情的美。云初宜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想到很多年以前,南丁格尔格雷汉姆,一个优雅的女人,就是在这里,开创了一个享誉世界的香水品牌,自信优雅,时尚简约,这两句品牌的理念,想必也是她从这繁华精致的第五大道得来的灵感吧。也只有这样一个传奇的女人,才配得上这样一个盛名远扬的曼哈顿第五大道。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扭过头来“子安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17号。” “啊……那就算了。” “怎么了?” 云初宜叹气,郁闷道“我想给她过一个生日,可惜我们没有请那么长时间假。”说罢又叹一口气,看上去无比遗憾的样子。 喻子落有些小小的诧异,他心想,女人之间的友谊真是诡异,这才一下午就亲得跟亲姐俩一样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不过好在这两个女人都是他生命中最爱的人,她们关系好也有利于家庭和谐发展,不错不错,他低头笑了笑。 “我提前买生日礼物给她好了,她都喜欢什么?” 喻子落突然扭头,玩味地看着她“看来你们俩今天下午聊的还不错?” “还可以吧,你干嘛笑得贼兮兮的,离我远点啊。”云初宜往后缩了缩身子,警惕地看着忽然凑近的男人,一种类似于小动物自保的直觉告诉她,喻子落只要一这样笑就绝对没好事,不是他算计别人,就是别人被他算计。 喻子落无语抚额,云初宜自从谈恋爱以后,是越来越不待见他了,多少人对他这张脸趋之若鹜,可她倒好,既不花痴他,也从不主动亲近他,这让他情何以堪啊。毕竟从小到大,喻大帅哥都是照着言情剧男主的套路走过来的,虽说他也觉得一张好看的脸蛋对男人来说,几乎没什么帮助,但是这样被自家媳fù打击,他也是很郁闷啊。喻子落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下巴,在心里盘算,看来是时候教教她该怎么说话了,不然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气死。 “关心一下你们。”喻子落坐直身子,无奈地说。 云初宜想到今天喻子安和她说的那些话,心里莫名疼了一下。曼哈顿街头迷乱的灯光透过车窗映进来,照亮了喻子落沉稳精致的侧脸。其实他长得很好看,有男子气概的那种好看,五官端正精致,但却也不乏刚毅,下巴线条流畅,然而更吸引人的是他周身散发的气质与气场。也许是因为家庭的关系,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但是他与生俱来的那种从容沉稳,却是无法掩盖的。即使不用语言,他也能让身边人都感到他所拥有的力量,只要有他在,她们总是无比安心。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喻子落在云初宜的心里,就是信仰,即使是在他消失的那十年,她也相信,他一定是有不得不说的理由才会不告而别,他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那道光,永远永远地照亮她,温暖她。她恨他,怪他,都不是因为他的不告而别,而是因为他轻易就出卖了他们的约定,是因为他不信她!灯光晃得她眼睛酸涩,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他这份超乎常人的沉稳坚毅,不知道是受了多少苦,扛下多少事才锻炼出来的,他越这样,云初宜就越心痛,如果不是今天喻子安的一番话,她还不知道他曾经受过这么多苦,为了她,也为了他们喻家。所有的变故,苦难,重担,都压在这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孱弱的肩膀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该有多痛,云初宜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 眼泪应声落下,晶莹的泪珠映在云初宜漂亮的眸子里,在街灯的掩映下,无比剔透,也无比令人怜惜。她用余光看了看喻子落,他正在认真开车,没有注意到她,云初宜吸了血鼻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她把头偏向窗外,偷偷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吃火锅 “要一份肥牛肥羊拼盘,虾滑,牛肚,百叶,还有这个这个这个……”云初宜双眼放光地在菜单上打勾,悄悄地咽了口唾沫。说起来也好笑,云初宜和喻子安一样,都长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蛋,却是独爱火锅,麻辣烫这种重口味的东西,尤其是云初宜,每次一见到火锅的菜单,饿狼扑食的本xìng就暴露了。 喻子落轻轻笑了笑,随手从身旁的书架上抽了一本杂志,一边听着云初宜兴致勃勃的声音一边随意翻阅着。 “还要点点什么呢……”云初宜撅着嘴巴自言自语,细细的铅笔在她纤长的手指里灵活翻飞,在亮白的灯光下,晃出几道模糊的光影。 “那个……请问……”服务员脸色有些为难,犹犹豫豫地打断了她的思考。 “恩?怎么了?”云初宜抬头,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也许是她态度太过和善,服务员也放下心来,恢复了大方的仪态。 “请问,你们是两位吗?” “是啊,怎么了?”云初宜很奇怪,喻子落这个时候也抬起头来,他们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里的不解,这个问题在他们进店的时候就被问过一遍了,现在怎么又问一遍? 服务生被两个人的目光看的又窘迫起来“两位的话,这些菜应该够了……”她指了指菜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勾,云初宜低头一看,一大张菜单上已经被她打了快一半的勾,她的脸蓦地红了起来。 “呵。”喻子落轻笑了一声,云初宜的脸瞬间红透了。 “先,先点这么多吧,谢谢。”云初宜用手挡住脸,声音低低地说。 “好的,请您稍等。” 服务员离开之后,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横了喻子落一眼,要他笑她!他偏头用杂志挡住了自己的脸,笑的愈发开心。 云初宜皱了皱鼻子,不再理他。其实她很喜欢吃火锅,而且是重辣bào辣的那种,每次辣出一身汗,都觉得无比畅快。可是自从喻子落离开,她就很少吃火锅了,因为唐郁橙不能吃辣,但她虽然不能吃辣,可是除了火锅和麻辣烫,剩下的垃圾食品她可是一样不落,她又不爱动弹,吃这些东西把身体都吃坏了。严辰列这方面管的她很严,和她在一起之后,即使再忙,也要亲手准备一日三餐,唐郁橙的种种恶习硬是被他这样给掰了过来,从那以后,就更没人陪云初宜去堕落了。有一年她过生日,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人偷偷跑去吃了火锅,烫第一片生菜叶子的时候,咕噜咕噜的热气翻腾着扑向眼睛,熏得她眼睛生疼,没有任何征兆的,眼泪就那样扑扑簌簌落了下来。 一个人吃火锅,好像是顶级孤独。 啧啧啧。 云初宜笑着摇摇头,关掉咕噜咕噜的热汤,走了出去。 “我吃火锅的时候很生猛的,你可别被吓到了。”云初宜先给喻子落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他受不了,嫌弃她。 喻子落眼皮都不抬一下,翻了一页书后说道“恩,即使你吃的涕泪横流,我也娶,放心吃吧。” 云初宜心里一动,别扭地把脸转向一边。 还涕泪横流呢,非要说的这么文艺干嘛,哼。 锅里的红汤正在如火如荼地煮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诶,我问你个事啊,每天给子安送晚饭那个男孩子,是不是喜欢咱们子安啊?” “可能有一点吧,我回国的时候一直是他照顾子安。”喻子落淡淡道。 云初宜纤巧的眉头皱了皱,这么不关心自己的妹妹,他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 “他人怎么样?” “还可以吧,他在实验室里做我的助手,人挺踏实的。” 云初宜点点头“看着确实是个挺老实的孩子,他每天都给子安煮粥吗?” “恩,子安的晚饭由他负责,子安有什么想吃的都会跟他说。” “哎呦你别看了行不行!这可是你亲妹妹的事情诶,你能不能上点心。”云初宜看着喻子落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她一把抽掉喻子落手里的杂志,颇不满意地数落他。 她气呼呼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喻子落托腮如是想着。 “我看子安对他也挺有好感的,你看呢?” “恩。” “恩什么啊!子安到底是不是喜欢他?” “我不知道诶。”喻子落一脸傻白甜的表情,乖乖地看着她。 云初宜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喻子落,她可是你亲妹妹。”她实在是拿面前这个人没办法了,他怎么这么迟钝! “阿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管闲事?”喻子落戏谑地看着她。 云初宜蓦地睁大了眼睛“什么?我管闲事?你有没有良心啊,她要不是你妹妹,鬼才会管这些事呢!” “好了好了。”喻子落终于笑起来,赶忙安抚“不是我不关心子安,我也知道杨子对她有意,不过我也知道,就算杨子向她表白,她也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喻子落面色沉了下来,低头喝了口水,看上去像是在做着什么心理建设“子安始终觉得她的病是个累赘,她不是不肯接受杨子,她是不肯放过自己。” 喻子落一语中的,云初宜想到子安曾经自杀的事情,脊梁骨“腾”地升起一阵凉气。 窗外的天色很黑,低沉沉的黑暗像一头狂乱的猛兽,铺天盖地地涌过来,汹涌地堆积在窗外,看得她呼吸一窒。 “那……子安一直这样也不行吧……她一个女孩子,还是会很孤独的。”云初宜不自然地揪住了衣角,她知道喻子落心里肯定比她更难过,更为难,可是这个问题却是一定要解决的。 喻子落拉下雅座的帘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云初宜却觉得心下狠狠一沉。 “子落,你在实验室这么多年,有什么成果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喻子落摇摇头“基因的表达问题,很难有什么大的突破,只能靠yào物控制。” “那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匹配的骨髓吗?”云初宜有些不解,当初喻爸爸和喻妈妈带子安来美国的本意,一是因为,美国的医疗技术水平相对比较发达,二也是因为,熊猫血的血型在白种人身上比在黄种人身上稍常见一些,虽然也很稀少,但相比在国内,找到配型成功的骨髓难度还是要小很多。子安在美国待了十几年,按说再难找也该找到了吧。 “我们毕竟有种族的区别,虽然有这样的公益组织,但是真的要他们捐献骨髓还是有很多问题,而且我,并不想让她接受移植。”他的眼睛漆黑如墨,那样的黑暗,让云初宜心惊。 “为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曾经接受过一次移植,但是却产生了很严重的术后反应,差点没抢救过来。”喻子落抬眸看她一眼,那么深邃的眼神,云初宜却看到了他眼底深深隐藏的痛苦。那段记忆,痛苦的记忆,深深地封存在他心底最深最暗的角落,藏得那么深,却是一触即溃。云初宜大气不敢喘,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那一次移植失败过后,子安问我,骨髓移植的成功率和失败率到底是多少,我告诉她,各是三分之一。” “然后呢?” 喻子落突然扬起一抹苦笑,看的云初宜心里一酸“然后,她就给我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云初宜看着他悲伤的表情,突然想起,喻子安说过的一句话“嫂子,我曾那么多次无比接近死亡,可是最后都被救回来了,你看,连阎王爷都不愿意收我。”她右眼皮狠跳了一下,就听到喻子落说道“她自杀了。有一天晚上,她在晚饭里下了yào,然后被我发现了。”喻子落刻意隐瞒了喻子安自杀的那一天是云初宜生日的事情,希望让她不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是让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云初宜浅浅地扬起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她明白喻子落的心思,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假装不知道好了。她把手轻轻覆在他的手掌上,用力握了握。 “那你为什么不想让她接受移植?” 喻子落突然攥紧了双手,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回避什么格外痛苦的回忆“第一次和第二次配型的时间隔的太紧,一是怕子安身体吃不消,二是……”喻子落顿了顿,反手把云初宜的手包在了掌心,似乎是想从她那里汲取一些微薄的温暖和勇气一样,然后才接着说道“那段时间,子安一心求死,本来这个手术的风险就很大,如果她的求生意志不强的话,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我,我不能冒这个风险。”他咬紧了牙齿,一字一顿地说。 “好好好,那这个手术我们就不做了,不做了。”喻子落一提到喻子安,声音里就有显而易见的沉痛,让云初宜心疼得整个人都慌了。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火锅都咕噜咕噜煮得很是欢快,云初宜与喻子落还是相顾无言,火锅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却没了刚来时的那个兴趣。 犹豫了很长时间,云初宜最终下定决心般地盯紧了喻子落“子落,子安的病,你打算怎么办?” 喻子落仍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他们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如果子安继续留在美国治疗,那他们迟早会回到美国,可是云初宜的父母都在国内,而且那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不是能够说走就走的。可是如果把子安带回国治疗,喻子落在美国的实验室还是次要,主要的是国内的医疗和生活环境子安能不能适应,总之不管是哪一个选择,这都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喻子落看向窗外,如墨一样的黑夜,没有丝毫的月光,看上去当真是格外沉闷。他沉吟了一会说道“国内的治疗技术近些年提高了很多,我也有把子安接回去的意思,毕竟,我们的家还在那里。” 云初宜忽然松了一口气“那子安的意思呢?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突然说要回去,她同意吗?” “我还没有问过她的意思,改天我去找她谈谈。” “可是......”云初宜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yù言又止。 “怎么了?” “子落,我们如果真的把子安带回去,那杨子怎么办?我看的出来,子安还是有一点喜欢他的。” 喻子落也有些愣住了,他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的妹妹,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她能幸福,可是这种幸福,却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杨子也是留学生吧?中国留学生?”云初宜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轻快了起来。 “恩,他是我的直系学弟,他研究生的时候,我辅导他做了几个课题,研究生毕业之后他就直接到我实验室里来了。” “看来这个小伙子还挺重情义的嘛。”云初宜若有所思地笑了,今天晚上那个小男孩清澈耿直的眼神又飘回了她的脑海里,她回想着这个男孩子进入病房之后的种种细节,心里渐渐有数了。 “他跟你说过以后的打算吗?” “没有。”喻子落回答得干脆利落,语气硬邦邦的。 云初宜瞪他一眼“你一点都不关心实验室里那些孩子们的事情啊?” “恩,不怎么关心。” 她简直要被他气死“喻子落!你认真一点。” 喻子落好脾气地笑笑“我在实验室的严苛可是全医院都出了名的,在实验室里我从不允许他们讨论别的事情,我每天除了呆在实验室就是到病房陪陪子安,他们就算是想跟我聊,也找不到机会。” “杨子跟了你多长时间?” “他从研究生时期就跟着我了,算到现在,将近四年了。” “子安的晚饭一直都是他负责吗?” “恩。其实我陪子安的时间很少,刚到美国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而且我们俩都有心结,彼此也不愿意沟通,时间一长,就更加没话说了。我除了每天检查她的身体,别的很少跟她说。反而是杨子,经常会偷偷去看她,陪她聊天解闷,开始的那几天,子安一直不愿意理他,可是他还是天天挤时间去,时间长了,子安也就慢慢习惯了。后来我看这样也挺好,索xìng就让杨子负责子安的晚饭了。” 云初宜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杨子每天都给子安煲粥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 “用中医的话来说呢,杨子煲的那些粥,全部都属于yào膳。费时费力的,还要很注意时间火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哎呦你个猪脑子,意味着杨子很愿意为咱们子安花工夫啊!实验室的事情每天那么忙,作为你的助手,他恐怕还要承受比一般的科研人员更残酷的要求吧?”云初宜一脸“我就知道你最爱折腾别人”的表情,略带鄙视地看着他,喻子落尴尬地咳嗽一声,他确实对手下人的要求很高,有的时候甚至也是过分严苛了。她继续说道“在你非人的压迫下,他居然还能每天抽时间给子安煲粥,而且是变着花样地做,如果他不是深爱着子安,又怎会如此?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花心思和时间,才能证明他是真的爱她。” 云初宜胸有成竹地分析,喻子落还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可是他在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起云初宜的话了。虽然他心思缜密,做事周全,可他毕竟还是个男人,心思没有云初宜这样玲珑剔透,这些原本很简单的小细节,竟是经她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你明天找杨子聊聊,我猜,如果子安跟我们回家的话,他应该也是会回去的。”云初宜长舒一口气,伸筷子在早已经煮开的锅里烫了一片肥牛切片,心满意足地吞下口水,看着灰红色的生□□漫变成可爱的粉红色,夹起来一把放进嘴里“呼呼,好烫….” 喻子落很及时地递了一杯饮料过来,云初宜端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含含糊糊地说“明天杨子就jiāo给你了,我去跟子安聊....啊好好吃!你也快吃啊….” 喻子落嘴角一抹清浅笑意,深深望着对面大快朵颐的女孩,深邃的眼睛仿佛蕴藏着山川水泽,极尽温柔,一眼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这么久,还是没什么读者~不得不说念念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失落的~不过没关系啦,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也希望仅有的几个小天使能够看文愉快,我即很开心啦!大家晚安 ☆、抉择 寂静得似乎能听到心跳声的黑夜里,偌大的房间,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呼吸而突然温暖起来,云初宜站在窗边,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窗户没有关紧,一阵带着郊区特有的清新与凉意的风吹了进来,云初宜打了喷嚏,在这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去休息吧,今天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吧。” 喻子落笑着走过来,伸手拉紧了她身后的窗户和窗帘,他温暖清澈的气息突然欺近,让云初宜一下子方寸大乱。 “我,我睡哪?”她往后退了一步,垂下了眸子,睫毛像蝉翼一样微微颤抖着。 “睡我的房间。” “啊?”她抬头看着喻子落贴近的身形,心里一慌,竟踩到了脚底的窗帘,踉跄着向后摔去。倒下去的瞬间来不及多想,只能本能抓住了身边的东西,世界仿佛静止在这一刻,静的只能听到窗外呼呼的风声。 “你这算是投怀送抱?” 意想之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耳边反而传来了喻子落戏谑温柔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腰上传来一股淡淡的的暖意,云初宜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他的鼻尖几乎就贴在她的脸上,吓得她伸手一推,喻子落没站稳,两个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可喻子落还是在最后一秒揽住了她的后脑勺,把她结结实实地护在了自己怀里。 喻子落压在云初宜身上,她紧闭着双眼,呼吸也变得很不规律,他一手揽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撑起身子,温柔的目光像一支画笔,细细而认真地描摹着她的脸庞。她的五官小巧精致,清秀甜美的轮廓,让她看上去很容易亲近,其实她的xìng子也是柔软温和的,只不过她习惯用伪装坚强来保护敏感的内心,所以多数时候她还是那样清冷如霜的样子。他们离得很近,喻子落能清晰地看到她额头和鼻尖因为紧张和慌乱而沁出的点点汗珠,他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目光游移,一路向下,云初宜白皙的颈子落入他的眼眸,一股她特有的清甜气息也丝丝缕缕窜入他的鼻息,她如果这个时候睁开眼睛,就会发现,一项冷静自持的喻子落眼中已经闪耀起了陌生而炙烈的yù望火焰。 她是真的害怕。 喻子落看着她因为太用力闭着而轻微痉挛的眼皮,心中像被撩拨一般,泛起了淡淡的柔情。 他咬牙克制住下腹隐隐跳跃的冲动,一个翻身躺到了云初宜身边,郁闷地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喘息。这个丫头,真是要磨死他了。 身上突然一轻,云初宜小心翼翼地张开了眼睛。 “你真是害死我了。”她刚一睁开眼睛,喻子落含笑的声音就轻轻飘飘落进她的耳里,云初宜不明就里,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今天晚上你睡我的房间,我住客房。房间里的东西都换过了,你安心休息。” “恩,你也早点休息。” 喻子落本已经坐直了身子,听到这句话后,又俯下身在云初宜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知道了。”也许是有了这个晚安吻,云初宜整晚都睡的很安稳。第二天她是被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吵醒的,厚重的窗帘一直拖到地上,房间里暗暗的,硬是没有透进一点光亮。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赤脚走下床“哗”一声拉开窗帘。 外面已经大亮,明亮的阳光像瓢泼而下的雨水,一下子洒满了整个房间,灿烂的阳光让她的心情也瞬间明媚起来,于是没有洗脸刷牙她就向楼下跑去,正巧在走廊里与某人撞了个满怀。喻子落看着眼前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云初宜,十分惊谔,她一向是安静寡言的,捧一本诗词鉴赏的书,就能在图书馆一动不动地坐上一天,曾几何时,她身上恬淡静谧的气质就像是从仕女图中走下来的仕女一般,看着她读书时的温婉侧脸,才当真应了岁月静好的那句话。可现在在他面前的,云初宜不修边幅的样子,他还是第一回见。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他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不让她摔跤。 “外面,外面阳光好好啊!”云初宜激动地拉住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往她的房间里,眼睛亮晶晶得仿佛里面闪耀着两颗小太阳,因为太高兴了,以至于她竟然完全忘记了,喻子落才是那个房间本来的主人。 喻子落跟着她一路小跑到房间,温暖的阳光金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的,像最香甜醇厚的蜂蜜,把地上的毯子都晒得暖洋洋的。云初宜拉着喻子落坐在落地窗边上,她闭上眼睛,仰头接受着阳光的沐浴,喻子落怔怔地看着满脸享受的云初宜,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样的景色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可是他却是头一次觉得,这阳光如此美丽,如此温暖。 喻子落看着远方碧绿的草坪,眼神慢慢明亮了起来。以往他每次回到这里,除了陪子安散心,更多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呆在书房,黑暗的房间里只开一盏台灯,十分安静,也十分寂寞。他不喜欢阳光,那样明媚亮烈,与他沉闷冷寂的生活格格不入。 心如死灰的人,配不上那样热烈的阳光。 可是她回来了,一切仿佛又都重新活了起来,她的笑容,是最耀眼的光芒,重新温暖了他那已经冷硬死寂的心。 “这是属于我们的阳光。”云初宜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低着头,葱段一样修长柔软的手指追逐着那些被挡住的阳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斑驳yīn影,喃喃自语道。“你不知道,我一个人的时候,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跟你分享,每次逛街买东西,都在想,如果喻子落看到这些东西,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喜欢。这些年来,除了我们仅有的那些回忆,剩下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我好想拥有一样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东西,哪怕是任何东西。” 喻子落沉默了,像内疚,又像是在逃避,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没关系啦,你回来就好了。”云初宜突然笑起来,用力抽了抽鼻子,抬眸看着他。她的眼眶红红的,笑起来眼角还泛着点点滴滴的晶莹亮光。她那样开心的眉眼,是真正欢喜的样子,喻子落轻轻地叹息一声,伸出手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吃过早饭,两人就驱车前往医院。 喻子安的病房里有职业护工,她吃过早饭,正在摆弄花瓶里那几支洁白的百合时,云初宜提着一袋云薏糕走了进来,笑意盈盈地坐在了喻子安床边。 “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云初宜摇了摇手中的袋子。 “云薏糕啊,要跑到好远去买吧。”喻子安眼睛亮了一下,忽地闪过一丝深情的光芒。这是她最喜欢的点心,不过因为做法很繁琐,即使在国内,也很少有连锁店,只有几家历史悠久的老店。到了美国之后,更加难买到,有一次跟杨子闲聊时说到云薏糕,没想到过了几天之后,他竟真的给她买了回来。喻子安这样心细如发的女子,不必多问也知道,杨子为了这一小袋点心,肯定跑遍了整个纽约。 “唐人街,昨天去吃晚饭的时候,看到还有卖的就给你买了一份回来,听你哥哥说,你从小就特别喜欢这个?” “恩。”喻子安笑笑“我嘴巴挑,很少有对我胃口的点心。” 云薏糕的包装很讲究,古色古香的盒子,虽然是纸质的盒子,但是很用心思地做成了两层结构,内部的那一层很结实,外面的这一层做了细致精巧的镂空设计,开口处有一个小巧可爱的木兰搭扣,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艺术品。喻子安小心地打开盒子,浓郁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闻一闻就让人垂涎yù滴。 喻子安给云初宜递了一块点心,云初宜咬了一口,满嘴溢香。 “这家店好难找哦,位置特别偏,门面还小,要不是你哥哥带路,我肯定发现不了。”云初宜嘴里咬着点心,含含糊糊地说。 “是吗……”喻子安低头轻声应了一句,长长的睫毛在眼眸出投下一片不大不小的yīn影,看不清她的神情。 “子安,这株百合好新鲜啊,刚chā上的吧?” “不是,前天晚上chā上的。” “真的啊?那今天居然还能这么香。”云初宜靠近纯白的花瓣,闭上眼睛仔细嗅了一下,清淡好闻的馨香瞬间溢满了整个鼻腔,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喻子安笑了笑,抬起头看着那株百合出神,直到被云初宜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 “没什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过几天吧,我们只请了五天假,医院太忙了,实在腾不出空。”云初宜声音略小,心里多少有些对喻子安的愧疚和歉意。喻子安的眼睛果然黯淡了下去,但是仅仅转瞬她就又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恩,我也知道,医院确实很忙。”喻子安嘴角的弧度很牵强,一丝浅浅的弧度印在她清瘦的脸庞上,平添了许多凄婉的美丽,看得云初宜心里一紧,脑海里的话也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子安,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国吗?” ☆、求医 “回国……”喻子安盯着花瓶里娇艳yù滴的百合,声音轻的仿若呓语。 “恩,我跟你哥哥商量过了,如果你愿意回国,我们会给你创造最好的医疗条件,他也会结束在这边的实验项目,我们也会一直陪着你,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家吗?”云初宜问得小心翼翼,她一直观察着喻子安细微的表情变化,听到“回家”两个字时,子安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喻子安低头摩挲着手指,沉默而静谧的氛围像无声的潮水,渐渐在房间中蔓延开来,安静得让人窒息。过了很久,喻子安打破了这份安静“嫂子,你恨过我哥吗?” 正在把玩随身挂件的云初宜愣了一下,怎么都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说不上是恨吧,他刚走的时候,我确实很生气,每天都在心里骂他好多遍,可是后来,慢慢也就不生气了,因为我发现,我其实恨不起来他,因为我了解他,所以我始终觉得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一定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只是不方便告诉我。可是十年之后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是很伤心,很生气,气他为什么不信任我,气他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可是我最后还是原谅他了,因为我所有的生气也好,伤心也罢,大抵不过是因为我在乎他,我还爱他而已。” “你没有想过要和别人在一起吗?” “没有。”云初宜回答得斩钉截铁,露出一抹苦笑“这些年来也有很多男人在我身边出现过,可是我却从没有动过一点心思,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像是,你哥哥走了,把我的心也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她指了指胸口的位置“连跳动,都没有了力气。” 喻子安突然轻叹一声“你们这么相爱,如果没有这些年的分别,折磨,你们的爱情将多么圆满啊!嫂子,你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这么多的遗憾呢?”她站起身,手指轻轻摩挲着柔嫩的百合花瓣,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清瘦。“这些百合花是杨子给我买来的,每两天都会换一次,所以它总是生机勃勃的,很漂亮,很香。他说,他不能时刻陪着我,哥哥工作也很忙,他们俩都不在的时候,我可以看看百合解闷,生病的人心情抑郁,花朵是大自然的精灵,多看看可以让人心情愉悦。”喻子安的声音越来越轻,眼泪无声无息从眼角滑落。微微抽噎之后,她继续说道“他说我最像百合,清冷优雅,但我心思太重,所以总是需要陪伴。他愿意做那个一直陪着我的人,而我,也愿意让他陪在身边。嫂子,你说如果我没有得这种怪病该多好,这样圆满的爱情,为什么一定要有缺憾呢?” 云初宜仿佛突然明白,为什么子安会问她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遗憾,就像不得已的苦衷,每时每刻都存在于人们的心中,即使你想倾诉,世界也未必会给你这样的机会。生而为人,我们有太多太多的无能为力,太多太多的猝不及防。正如昆德拉曾经说,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可是我们却没能学会好好地告别。 云初宜拉过喻子安的身子,双手合十,把她冰凉的手掌包在里面,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子安,你听过一句话吗?叫,爱若无缺事事圆。”喻子安乖巧地摇头,云初宜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痕“这个世界上,遗憾的事情太多了,何况是爱情呢?人人都希望自己的一生没有波折,圆圆满满,可是那友怎么可能呢?子安,你是个通透的女孩,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需要的并不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圆满,终其一生,我们渴望的只是一份平淡而真实的幸福而已。只要你们□□,那就该在一起。子安,如果你也爱他,那就不要和他分开。” 云初宜轻揉她微软的发丝,喻子安的头垂得更低“嫂子,我想回家。可是,家在哪里?”云初宜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被她这句话重重击中,仿佛被两只手拉扯一般疼起来。 “你爱的人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她轻声说。 “我爱的人?我爱的人……有很多呢,怎么办?”喻子安仿佛自嘲般的笑了笑“你们是,他……也是。” 云初宜感同身受般地轻叹了口气,正想着喻子落那边怎么样了,他就推门走了进来。喻子安听到声响,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起身,慌乱而僵硬地把头别向窗外,不敢与他对视。喻子落探询地看了云初宜一眼,云初宜点了点头头,暗暗给他打了个手势,喻子落心下了然,走近喻子安,用力拍了拍她的脑袋,稳重而温情的样子,像一个真正的大哥。 “子安,你先好好休息,我早饭没吃饱,让你哥陪我再去吃点,一会就回来哈。”云初宜扯扯喻子落的衣角,笑眯眯地说,生怕让喻子安听出什么异样,还好她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云初宜朝喻子落使了个眼色,拉着他赶紧退出了房间,刚出病房,她就迫不及待地询问战况“怎么样?”喻子落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写满了急切与好奇,虽然知道她这是为了子安cāo心,但是作为他的女人,她对别的男人表现出如此迫切的好奇还是让他很不爽。他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地整理被她扯皱的衣角,就是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云初宜心里想着子安纠结的样子,急的不行,偏偏喻子落还这样吊她的胃口。 “你怎么了!快说话啊,莫名其妙地在干嘛呢。”她用力跺了跺脚。 喻子落挑挑眉,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自家媳fù的关注,于是乖乖地说起正事来“他说,尊重子安的选择。” “完啦?”云初宜有些发蒙。 “完了。” 云初宜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点了点头。跟她预料的差不多,如此一来,就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她认真思考着,丝毫没注意到头顶上方某人戏谑的目光。她认真思考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皱在一起的五官像一只装死兔,喻子落好笑地看着她,自然地揽着她的纤腰向前走去。 “子安现在是愿意回国的,如果杨子也愿意跟着子安一起走,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是,他在这边的研究课题和工作怎么办?” “这你不用担心,他的研究基本都是我的辅助课题,而且他说,之所以留在我的实验室,大部分还是为了感谢我对他在研究生时期的帮助和后来的栽培,其实他也更愿意回国发展。” 云初宜听到这番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最后的顾虑终于也被打消了,这下才是真的皆大欢喜了。 “诶好啊好啊,那我们这就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子安,她一定会很开心的。”说罢就要扭头往回走,被喻子落一把拦住“阿宝,做戏就要做全套。 云初宜愣了一秒“什么鬼?” “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应该去吃饭。”喻子落眉眼弯弯,笑容迷人,却看得云初宜心里阵阵yīn风吹过,她习惯xìng地哆嗦了一下,警惕地看了喻子落一眼,这才慢吞吞向前走去。 云初宜和喻子落把杨子的态度像喻子安表明之后,她很快就做出了回国的决定,这一对有情人也算是在他们俩的助攻下,解开了心结,终成眷属。喻子落联系好了国内的医院,子安回国之后,很快就展开了治疗,一切都与在美国时一样,但是没有了实验室,唯一的坏处就是,杨子不能再经常陪着她了,云初宜与喻子落两个人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云初宜一直心不在焉,好几次举起空杯子喝水,在她重复第五遍这个动作时,喻子落终于忍不住地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怎么了?” 云初宜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举起空杯子又喝了一口,淡淡道“没什么啊。” “空气好喝吗?” “啊?什么?”云初宜这才听出不对,后知后觉地往右手边看过去,脸上瞬间浮上两片红晕。 “你最近一直心神不宁的,想什么呢?”喻子落给她倒上一杯水,温和地问。 云初宜抬眸看他一眼,喻子落安静地看着她,许是他周身宁静沉稳的气质感染了她,她轻叹一声后,仿佛下定决心般地说“你没发现,子安回国之后,更闷闷不乐了吗?” 喻子落坐直了身子,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恩,可是这也没办法。毕竟不比在实验室,随时想去看她,就能去看一看。” “我们也就算了,好歹是在一个医院,工作不忙的时候还能去看一看,但是杨子就不同了,这样下去,对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只会有利无害。” 云初宜秀丽地眉头深深锁紧,盯着满桌佳肴,却没有一点胃口。杨子回国之后,去了另一家三甲医院工作,虽然待遇很好,但是缺点就是离喻子安所在的医院很远。她胡乱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烦躁不安,说到底还是担心喻子安曾经抑郁症留下的病根,想起她曾经自杀未遂的事情,云初宜的心里瞬间就凉了半截。 “子落,要不然我们就把子安接回家住吧,在美国的时候,你们不是也经常回郊区那里休养吗?” 喻子落偏头看向窗外,无边的黑暗像有形的墨水,黏稠混浊地涌进他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里,沉沉地压在心上,他的声音低低的“在美国的时候,我的工作主要是以课题研究为主,每年有定期的休假,可是在这边……”喻子落缓慢地摇摇头,云初宜心里这下是彻底凉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医生是“最没有人xìng”的职业,全年无休假日加班就算了,对于他们外科医生来说,半夜被叫到医院做紧急手术那更是家常便饭。喻子安现在的身体状况犹如水晶,一碰即碎,必须要人随时守在身边。就像喻子落说的,这是一盘死棋,他们就算再心疼子安,也只能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喻子落在她的病房里安排了24小时的看护,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可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云初宜犹豫了一下,最后咬牙握住了喻子落的手,声音坚决果断得不似往常“子落,用中医试试,你觉得怎么样?” 喻子落听到中医,眼睛倏地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子安得的是遗传病,中医应该没有办法吧。” 云初宜吸了口气,柔声说“在我们西医这里,子安得的是遗传病,可是中医有它自己的思维模式,有别的办法也说不定啊。再说了,中医主调理,就算不能从基因上根治,但如果能通过调理增强子安身体的免疫力,那也很好了,起码不用现在24小时看护,我们就可以把她接回家了啊,到时候再慢慢等适配骨髓也来得及,对不对?” 喻子落回过头,一下就看到了云初宜眼睛里闪烁的希冀与关切的光芒,像无边黑夜中的星子,用自己微小却顽强的光芒,穿透了黑暗,亮在了他的心里。紧绷的神经在她温柔的注视下,渐渐松动,略微沉吟之后,喻子落嘴角微微浮起一抹微笑“好,那就试试吧。” “到了,回去早点休息。”喻子落停稳车,像往常一样嘱咐道,但云初宜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回应他,而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副驾驶,眉头紧锁地盯着前方。喻子落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前面是街心花园里的树林,黑黑的一片,只有点滴月光从树叶缝隙间漏下来,婆娑摇动的树影,隐没在黑暗中,看上去竟有一丝诡异。喻子安联想到云初宜最近的异样,心里越发不安。 “阿宝?”他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轻声唤她。 “啊!”云初宜失声低呼,慌张抬头,对上了喻子落如古井般深邃幽暗的眸子,她心里咯噔一下,在他的注视下,脑子里混乱的思绪渐渐冷却了下来。 “我……” “这段时间你为子安的事情cāo心得太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吧。”喻子落轻柔地将她散乱的发丝挽到脑后,温和地笑着说。 云初宜突然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身前,犹豫不决地开口“你……不问我到底怎么了吗?” “不用,想告诉我的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的,如果你不想我知道,那我也不会问。”喻子落依旧是那样好脾气地安抚着,与平时科室里那个不苟言笑的喻医生判若两人。 不知道是被哪句话触动了,云初宜突然扑到喻子落身上,一声不吭地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喻子落也不追问,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静而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只剩下了细微而缓慢的呼吸声。 喻子落一直耐心地等着,直到云初宜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我想起我爷爷了。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去看过他了。”喻子落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云初宜既然这样心神不宁,那就肯定是有事情要告诉他,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外公,隐隐感觉到,她要讲的,也许也是一个伤心的故事。 ☆、往事 云初宜深吸一口气,声音像裹挟着水汽,朦胧而沙哑,像一双历尽沧桑的干枯手掌,缓缓拉开了回忆的大幕“我爷爷叫云谦穆。” 听到这个名字,喻子落手中的动作一顿,眼睛里渐渐闪现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云谦穆,如雷贯耳的三个字。 他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导师是一位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的人,对中医尤为喜爱,因为他的故乡在中国,所以导师经常会私下跟他谈一谈中国的中医发展,其中云谦穆老先生,就是导师最敬仰的一位中医名家。云老医生在行医生涯中,治愈过很多疑难杂症,有神医之名,他提出的很多中医理论,对后来中医的发展造成了极为长远而深刻的影响,不夸张的说,无论任何人谈起中医的发展,都逃不过他这号人物。但是后来,云老医生突然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从此之后再不行医,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即使有很多人登门拜访,老人家也都是一一回绝,最后也只有不了了之。导师每每说起这件事,摇头叹息的遗憾神情,时至今日,也仍然清晰地印刻在喻子路的脑海里。没想到,云谦穆竟然会是云初宜的爷爷。 “我知道他。”他轻声说 “你知道?”云初宜突然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重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道“也是,爷爷也算是久负盛名,你知道他也不奇怪。我爷爷当初突然放弃行医,让整个中医界为之震动,有很多登门拜访的人,但是这些人,通通都是连我爷爷的面都没有见到。我当时还小,并不了解个中原委,只觉得爷爷看我的眼神,总是有些奇怪。从小到大,我只在他的身边呆过几天,也许是他不待见我,所以我很快就被爸爸领回了家。”云初宜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凄然。她咬了下嘴唇,继续说道“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的声音轻轻细细的,可每一个字却都暗含着不容忽视的淡淡的忧伤,盘旋在狭小的车厢内,悲伤像清晨的白雾,不由分说地笼罩下来。 “我问过我爸妈很多次,但是每一次他们都是yù言又止地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跟我说,我也偷偷地跑去过爷爷的家,但是每一次他都不在。”云初宜说到这里,突然扯起一个苦笑“也不知道是不在,还是不愿意见我。十八岁生日那一天,我终于知道了曾经的真相。”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爷爷一直希望爸爸能够继承他的衣钵,但是我爸铁了心地不想学中医,就喜欢满世界跑着去做生意,怎么说都不听,把我爷爷气的半死。爷爷的思维比较古板,爸爸的脾气又很犟,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最后闹的剑拔弩张,我爸年轻气盛,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混出了一些名堂,但我爷爷生他的气,反而比几年前更甚,我爸没有得到爷的肯定,心里也不痛快,两个人非但没有和解,反而闹的更厉害,最后我爸冲动之下,跟爷爷断绝了父子关系。”喻子落感觉到,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萦绕了一股淡淡的热气,薄薄的底衫也慢慢被某种液体浸湿。他心里一沉,把云初宜抱得更紧了点。 “我爸和爷爷大吵一场,断绝了父子关系,nǎinǎi也因此大病了一场,病的很厉害,很严重,爷爷用各种古方给她续命,但是nǎinǎi是忧思成疾,病情一直没有好转,油尽灯枯的时候,nǎinǎi终于说动了爷爷,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家,可是我爸爸却做了……很混蛋的一件事。”云初宜攥紧了喻子落胸前的衣服,声音也因为愤怒而颤抖“nǎinǎixìng格开朗乐观,我爸竟然不相信她已经病入膏肓,他自以为这是爷爷骗他回去的把戏,爷爷怒不可遏,发誓再也不认这个不孝子。我爸当时没有马上赶回家,而是先处理了手头上的一个项目,等他忙完,回头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nǎinǎi已经……”云初宜死死咬住下唇,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像萧瑟的秋风中被胡乱卷起的枯叶,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我爸他……因为,因为一时糊涂……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错,他赶回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从那以后,爷爷再也没有跟他讲过一句话,再也没有让他进过家门,也再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爷爷nǎinǎi一辈子伉俪情深,nǎinǎi走了,爷爷的精气神也去了大半,因为自责和对nǎinǎi的愧疚,他心如死灰,从此再不行医。nǎinǎi走后,他在乡下买了房子,把nǎinǎi埋在了院子里,日夜都陪在她身边。nǎinǎi走了以后,爷爷就跟我们家基本上断绝了往来,但是奇怪的是,在我三岁那年,他却突然把我接到他家住了一个星期,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后来才知道,爷爷这样做,其实是为了完成nǎinǎi的遗愿。 想到nǎinǎi,云初宜终于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意“nǎinǎi是一个聪慧的女人,知道在她死后,这父子俩的矛盾一定会激化,所以才要求爷爷一定要把我接去照顾一段时间,用我去缓和他们爷俩的关系。你相信吗,喻子落……当时我还没有出生,可是nǎinǎi已经为这个家,计划好了一切……”云初宜笑着,也哭着,喻子落看到这一幕,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相似的经历,相似的疼痛,像终于找到缺口的洪水,汹涌地喷薄而出。这个坚强隐忍的男人,如墨般深沉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湿润了。 他们俩像两只彼此舔舐伤口的野兽,有相似的切骨之痛,才懂得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与心去相互治愈。这个世界上的人,各有各的的经历,也各有各的不幸,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需要找到另一个感同身受的伙伴吧。 彼此舔舐伤口的过程,就是共度一生的过程。 “出了这种事,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再深刻的恨也都该淡了,你爷爷和你爸爸,这些年想必都在承受着相同的煎熬,你该去看看他。阿宝,你是nǎinǎi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的期望,不管怎么样,你都该去试试,对不对?”喻子落静静等她情绪平复,才温和地劝道。 云初宜抬起哭的像兔子一样红的眼睛,一抽一抽地看着喻子落,他笑了笑,温柔地抚去她眼角的泪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走不了了。”她还没从悲痛的心情中缓过来,愣在那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赶忙从他的怀里爬起来,坐直了身子。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等你想好了,我陪你去。”喻子落揉揉她的头发,最后一次嘱咐。 “知道了,晚安。” 喻子落从驾驶室走出来,为云初宜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这一个小动作,让云初宜的脸悄悄红了一下,轻骂道“得了你,别假模假式的。” 喻子落轻笑,不置可否。 天空乌云渐渐有了散开的趋势,清冷明亮的月华透过缝隙洒下来,照的周围反倒比刚刚更亮了些。喻子落抬头注视着那个熟悉的窗口,直到看到房间里亮起的淡淡的灯光,他感觉心中的一个角落,也开始慢慢亮了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云初宜的手机就铃声大作,把沉睡中的她吓了个半死。 “喂……” “云初宜!”唐郁橙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过来,带着誓要震碎她耳膜的魄力,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云初宜瞥了一眼时间,悲愤地长啸一声“啊!唐郁橙!现在才四点半,你是不是疯了?打什么电话啊,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怀孕的人不是嗜睡吗?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轻微而低沉的声音“她比较奇怪。”云初宜闭上眼睛,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听辰列的声音,估计也是被这个大小姐折腾的够呛。 “大半夜的你有什么事?有话说没话就挂。”云初宜没好气地说,昨天哭的太忘我了,眼睛到现在还很胀胀的。 “你说,你都多少天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唐郁橙气势汹汹地数落起她的罪状来“去美国啊,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跟我报备一声,就发个短信就把我打发了……”云初宜本来已经昏昏yù睡了,但是恍惚中突然觉得,唐郁橙的声音似乎有一些异样,再仔细一听,她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唐郁橙的声音,不仅越来越小,而且怎么好像还有哭腔? “橙子,你没事吧?”云初宜坐直身子,电话那头却半天没了反应,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没事了,我在”之类的话,过了一会电话才重新被接起,严辰列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没事,她睡了。”他站在阳台上,透过玻璃窗看着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那一坨,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她最近睡眠一直不太好,而且总是在半夜突然醒过来,想起一出是一出,情绪不稳定,哄哄就好了。” “哦……”云初宜点点头,放下心来“那你这段时间不是也没休息好?” 严辰列自嘲的笑声传来“随时待命,基本上睡不了囫囵觉。” “哦,那我对此表示沉重的同情和慰问啊。”云初宜重新躺下,一边揉着酸涩的眼皮,一边打趣他。 “行了,不说了。她没我在身边,睡不安稳,先挂了啊。” “等等。橙子可能是妊娠反应有点严重,留下的后遗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应该,你……就多忍着点吧。” 严辰列一怔,片刻后反应过来“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就放心吧。” “OK,你任重而道远,拜。” 云初宜挂断电话,却没有再睡着。 清晨的气息,渐渐清晰起来。 ☆、决心 清晨的风像被泉水洗过一般清澈,裹挟着初冬凛冽的寒意,一阵一阵地扑在云初宜脸上,她打了个喷嚏,走回里屋披上了一件衣服,抬头再向阳台看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窗棂上那一串被风吹的不停打转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飘进房间,很是清脆。云初宜望着它,目光渐渐变得渺远温柔起来。 这是爷爷送给她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礼物。从小到大,这串风铃就像她的一个亲密无间的朋友,陪她度过了深深浅浅的岁月。 她走出去把风铃解了下来,极爱惜地拿在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里把玩,摸了一圈,突然被一个冷硬凸起的触感,触动了神经,仔细看过去,发现了一个细微凸起的小“伤口”,她又在“伤口处”摩挲了两下,冰冷而温暖的回忆,从这个小小的缝隙中,呼啸着涌进了脑海。 当年爷爷把风铃送给她的时候,万般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爱护这只风铃,但彼时她年纪尚小,孩童心xìng太重,只是随口答应,转眼就把爷爷的嘱咐忘在了脑后。果然回家之后没过两天,她一个不小心就把风铃摔坏了,陶瓷的东西摔到地上,一下子就摔成了几片,她也不在意,只当是摔坏了一个玩具,草草收拾了一下,就把风铃的碎片和残骸,一起堆到了茶几上,然后又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云初宜想,她也许永远也忘不了当年爸爸看到风铃碎片时的样子。 他们家也算是半个中医世家,爸爸少年时虽然xìng格顽劣,血气方刚,但到底还是有家族的底蕴在,他自小受到爷爷的熏陶,骨子里还是儒雅淡泊的气质,除了对爷爷,他似乎从没有对别人红过脸。可是当他看到风铃坏掉的那一角的时候,脸色却一下子变得无比铁青,连声音也变得冷硬。云初宜从来没有见过爸爸那么生气的样子,竟然让她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说清了事情的原委。 爸爸似乎不太愿意看她,只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墙“去,面壁思过,今天不要吃饭。” “我不,不就是一个风铃吗?坏了再买新的嘛。”她虽然被吓坏了,但心里涌起的委屈还是让她不能屈服,她鼓足勇气,大声地说。 爸爸只是一直摇头,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可是当时的云初宜并不懂爸爸的心思,她只觉得,爸爸竟然为了一个破风铃就这样凶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最后忍不住一把把桌上的“残骸”都扔到了桌子底下“都是你们!你们坏,让爸爸凶我,我要把你们都扔了!” 眼泪扑扑簌簌掉了下来,可是爸爸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爸爸把那些被她扔开的碎片捡了回来,捧在手里“我再说一遍,去站好!” 她当时就被吓懵了,手里的零食也掉在地上,整个人下意识地就往墙边走去。她印象很深刻,爸爸那天也没有吃饭,一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堆陶瓷碎片发呆,甚至连一向疼爱她的妈妈,看到她大哭大叫的样子,也没有替她在爸爸面前说一句好话。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就变乖巧了很多。爸爸找了很多修理师傅,甚至还请过一个陶瓷制品专家,力求把摔坏的风铃完完全全,不留痕迹地补好,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能完全补好,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痕迹。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个风铃,是nǎinǎi留下的唯一遗物,送给她没能亲眼看到她出生的小孙女。nǎinǎi饱读诗书,实为大家闺秀,《诗经》有云:龙旗阳阳,和玲央央,nǎinǎi希望自己未曾蒙面的孙女,也能够xìng子安稳温和,得享安宁。 云初宜把风铃捂在胸口,下定决心般轻声低喃“nǎinǎi,我这次去看爷爷,希望您在天之灵保佑我。爸爸已经知道错了,希望我这次的努力,能够解开家里这些年的结。我们都很想念您,您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天气是一天一天冷了,即使披着外套,初冬的寒意仍是源源不断地从衣领窜进胸口,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走回了房间。 “啊~”云初宜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坐到了化妆台前,桌上满满当当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她苦恼地盯着它们,随意拨拉着,最后长叹一声,不耐烦地把它们推到了一边“哎呀化妆怎么这么麻烦!比做手术的工序还多!”她五官本来就长得端正精致,因为在医院工作,也是因为从前哀莫大于心死,她从来也没有过化妆的念头,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顶着一张纯素颜出门,但是自喻子落回来之后,她像突然开窍了一样,瞬间意识到了化妆的重要xìng。于是那天就冲动地去了商场,在导购小姐的极力忽悠之下,她迷迷糊糊抱回来半箱化妆品,然而回家之后她才发现,当一个人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完全抓瞎,跟着网上的化妆教程折腾了两次之后,终于耗尽了所有耐心,就把它们堆在桌上了,满满一桌子,还有好多没有开封过。 “哎~”幽幽地叹了口气。 托腮发呆了好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又睡了过去,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细碎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孔洞洒进了屋子里,她起身拉开了窗帘。 “唰”。 高升的日头晃得她睁不开眼,她偏了下头,又把窗帘合上了一点,留下一道宽宽的缝隙,阳光聚合成束从缝隙中shè出来,印在地毯上长长的一道,像一条游动的柔软的碧绿青苔。 “许过多少承诺,才懂得把握,情太深想太多,才擦肩而过......” 云初宜找到床头的手机,一边接通一边往厨房走去,想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因为生活作息不规律,她以前总会备上很多零食,可是喻子落说她买的都是垃圾食品,扔的扔,丢的丢,还经常不定期抽查,搞得她现在都不敢再买那些东西了。 “喂?” “起床了?” “恩,刚起。” “那就开门吧。” “啊?开什么门?” “我在你家门口。” 电话这头突然沉默了,几秒之后,电话挂断,房门打开。 喻子落提着一个保温桶,浅笑着站在门口,云初宜皱了皱眉,心里想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变得愈发爱笑了,以前的他可完全不是这副样子。 “不让我进去吗?” “啊……哦哦,进来吧。”云初宜侧身把他让了进来“怎么想起这个时候过来?” “因为没事,就来看看你。我猜,你不坐诊的时候,通常都不吃早饭吧。”喻子落抬眸望了一眼,突然就笑了,云初宜看着他,不知怎的,就是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赫然看到被打开门的,空空如也的半侧冰箱门。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这个恶趣味的男人……原来是在嘲笑她懒,不会做饭。 云初宜坐到桌边,恶狠狠地瞪他“看什么看,还不都是你的杰作!” “垃圾食品吃多了不好,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所以你就让我饿肚子啊!” “你可以自己做吧,我记得我给你准备了很多新鲜的果蔬还有原料。”他一副认真无辜的样子,看的她想扁他。 云初宜被他一句话堵得一塌糊涂,气闷地抓抓头发,看着他戏谑的笑意,突然灵机一动。她眯起眼睛,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抱住喻子落的胳膊,一脸天真纯良,说出来的话却无赖的很“对啦对啦,我什么都不会做,那就只好全部都拜托你了,连我这个人都拜托给你好不好?” “好。”喻子落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轻戳她的额头“那么云初宜小姐,对我今天早上的服务还满意吗?” “还可以吧,再接再厉。”云初宜嘻嘻笑着,像个被宠坏的孩子。 喻子落带来的是烧卖,还冒着丝丝热气,混合着均匀的香气直窜入她的鼻腔,让她瞬间馋意大动,迫不及待夹起一个塞进嘴巴,没想到竟是熟悉的味道。她愣了一下,看了喻子落一眼,后者正坐在她身边托腮看着她,还是那样极尽温柔的目光,像秋日午后浸润着宁静气息的暖阳,看的她手心不自觉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高三的那一年,学校为了增强学生体质,要求每个人先到学校晨跑,晨跑之后统一吃饭,她吃不惯学校的早饭,索xìng就每天早上买面包,大家都去吃早饭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教室啃面包。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有一天早晨,喻子落提着一只保温桶出现在了只有她一个人的教室里,别扭的男孩固执地把保温桶递给她,冷硬的表情,沉默着什么都不说,就是坚持要她把里面的东西吃完,从那个时候开始,一个人的寂寞就变成了两个人的温暖。冬天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每天早上这间教室里都萦绕着香甜温暖的气息,他带过很多不重样的早餐,云初宜觉得,也许他是把他家周围所有的早餐店都跑遍了吧。后来聊天的时候她得知,他最常吃,也是离他家最近的一家早点店就是烧卖店。她就告诉他,她也是最喜欢吃他带的烧卖,从那以后,他就经常给她买烧卖了。那只保温桶,陪她度过了最难熬的高三,后来每每想起,还觉得那股香甜的味道仿佛就在鼻息间。云初宜又看了云初宜一眼,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搬个板凳坐在她对面,默默地坐在那里,监督她好好地把所有东西都吃掉。她一向吃的不多,高三那一年压力大,又在冬天,整个人犯懒,更加没有胃口,慢慢形成了恶xìng循环,想来她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的习惯,就是在他的“高压政策”下,硬生生地被掰了过来。 “这家店……这么久了还在开吗?” “啊,还在开,店主夫妻俩都老了。”喻子落摩挲着手指,眼睛里蕴藏着温暖的岁月痕迹。 云初宜吸了一口气,久远尘封的记忆被突然揭开,感情却依然鲜活,这样强烈的反差,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她咽下一个烧卖,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有意转移话题 “你今天来的时间卡得还蛮准的嘛,这算是咱俩心有灵犀?” 喻子落的目光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突然很想把它们放到鼻边嗅一嗅,他柔声回答“算是吧。” 他今天六点半就到了她家楼下,知道她有早起的习惯,但是不会做饭,所以他就买了早饭过来,没想到她竟一直没有起床,所以就一直等在下面,直到看到她拉开窗帘,他才上来。 “喻子落。”云初宜用筷子一下一下戳着已经露馅的烧卖,声音低低地唤他。 “恩?” 她突然长舒一口气,仰头笑了“有一个人可以依赖的感觉真好啊。以前我总是睡不好觉,自从你回来之后,我不但能睡好觉了,也长胖了,而且越来越懒了,自己的生活都懒得料理了呢,嘿嘿。” 喻子落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云初宜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眨眨眼“以后我就不用那么累了吧,终于有人照顾我了。” 从此以后,终于有人等我回家了。 你知道,家里黑漆漆的感觉,好难过啊。 这种感觉,你明白的吧,我想你一定明白的。 外面阳光正好,风起时,惊醒了一群贪睡的飞鸟,叽叽喳喳地四散飞去,腾起片片秋叶,碎在明媚的阳光里。 “恩,终于有人照顾你了。”喻子落微微笑着,话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仿佛是叹息,又仿佛是庆幸。 还好,这个最后照顾你的人,是我。 ☆、忐忑 云谦穆住的地方离市中心很远,老人讲究落叶归根,这个地方虽然山路崎岖,但是胜在风景清幽。 “爷爷也许就是想安安静静地陪着nǎinǎi度过剩下的时间。”云初宜看着窗外发呆,自言自语地说。 “子落,我们一会把车停在靠外一点的地方,走进去好不好?” 喻子落微笑着点头答应。 越往里走,道路越来越窄,路旁的树林也越发密集,让这个地方看上去更加荒僻。 喻子落不动声色短拧紧了眉头“你小时候经常自己过来吗?” “啊?”云初宜愣了愣,自然而然地答道“初中的时候吧,那个时候也大了,多少知道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我想着爷爷年纪大了,总是一个人会很孤独,所以就偷偷地跑过来看他。” “一个人?” “恩,爸爸不愿意让我太纠结于这件事,他本想处理好之后再带我来的。”云初宜苦笑着摇摇头“可惜他一直没有处理好。怎么了?” “这么远的路,你一个人是怎么来的?” “有大巴开到这里,下了车之后走一走就到了。” 喻子落的脸色一沉“初中的时候,一个人在这么荒僻的地方走,不觉得危险吗?” “啊?”云初宜想起以前自己偷偷跑来的时候,还真的没觉得危险什么的,就是一门心思地想见到爷爷,不由得感慨地笑了笑。 “我小时候很皮,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吧,想来就来了,我来的时候基本都是白天,而且这里也不是什么深山老林,顶多算是乡下,周围都有农户的,我爷爷只是住的稍微远一点而已,所以没关系。” 还好没出事。喻子落看了她一眼,终是不忍心责备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说你现在这么安静,怎么小时候那么皮啊?” 云初宜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也不管他是嘲笑她还是批评她,自顾自地说“再皮反正我也已经赖上你了,你就受着吧~辛苦你啦,喻主任。” 她耍赖般地吐了吐舌,喻子落余光捕捉到她眼睛里细碎的,仿若黄金般灿烂的亮光,心里一动,微微勾起勾嘴角,眼角眉梢都笼络上了温情的味道。 云谦穆现在的生活状态,更像是一个自给自足的隐士,他并不孤独,只是悲伤,那些悲伤,经年累月地聚集起来,散落在他身边的每一个角落,触手可及。过去的这些年,物是人非事事休,可是这里的景色,却像是没有经过岁月的打磨一般,一切都一如多年前那样宁静。 云初宜和喻子落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迟迟没有走进去。院子里有两颗桃树,枝干粗壮遒劲,也许是因为这里远离城镇,气候不同,所以早该凋落的桃花竟还没有落完,稀稀落落地躲在茂盛苍翠的绿叶中,含羞带俏的样子很是可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云初宜仰头看着一棵桃树的最高处,眼睛慢慢蒙上了一层薄雾,她轻声低喃,似倾诉,又似呓语“听爸爸说,nǎinǎi生前,最喜欢《桃夭》中的这两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所以一生都偏爱桃花。” 云初宜收回目光,轻手轻脚地推开面前那个古朴的木栅栏,轻微的“吱呀”声响起,在这个静谧得近乎静止的空间里,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一些敏感的小动物,一阵沁着凉意的风吹过来,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突然有些犹豫。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喻子落温暖厚实的手掌轻轻覆在了她的肩膀上,他一贯沉稳清润的声音,给她落下了一颗定心丸。 “去吧,没事的。” 云初宜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走进了院子里。两颗桃树下堆满了凋零的花瓣,看上去是被人细心地归拢好,围着合抱粗的树干堆了一圈,像漂亮的裙带。她知道,nǎinǎi的棺材就埋在树下。树边放着一把小马扎,云初宜定定地看着那里,想象着爷爷在这个静谧的场景下,陪nǎinǎi闲话家常的模样,险些又失了神。她走到门前,房门虚掩着,伸手敲门,“咚咚咚”的声音像古寺里被敲响的木鱼,声音低沉淳厚。敲了三下之后,云初宜往后走了两步,退到台阶下,静静地等着屋里人的回应。 “爷爷,我来看你了。” 房间里沉默了几分钟,那道缝隙突然变暗了些,像是被什么挡住了光亮。云初宜屏住呼吸看着这扇古朴的木门,缝隙忽明忽暗,似是一直在犹豫,最后还是拉开了房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门口,看着云初宜,老人须发皆白,但是眼神依旧清明,长身而立,不怒自威。 云初宜激动地喊出了声。 “爷爷。” 台阶上的老人站的很直,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身体看上去依旧很硬朗,只是精神已经明显衰弱了下去。 “爷爷……”她又轻声唤了一句,底气已然不足。 “你来干什么?”云老爷子偏头看向院子里的两棵高大的桃树,淡淡地问。 “我来……看看您。”云初宜忙不迭地回答,心里的喜悦无以言喻。以前她每次来,爷爷都不愿意见她,这次愿意跟她说话,已经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进步了。云初宜看着云谦穆,鼻头不禁一酸。爷爷他真的老了,岁月到底该是留下了它的痕迹,桃树年年长大,桃花开了又落,爷爷,也在一天一天地变老。 又是良久的沉默,一阵风刮过,零落的桃花纷扬而下,云老爷子轻轻叹口气,终究是松了口“进来吧。” 树要落叶归根,人也一样。他已经是垂暮之际了,没必要把愧疚和悔恨带进棺材里。初宜这个孩子很懂事,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他终归,老了。 蓁蓁,了了这个心愿,我也算是能够下去见你了,云谦穆默默地想。 喻子落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喝点菊花茶吧,败火的。”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云初宜。 “恩恩。”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茶杯。 云谦穆看着云初宜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愧疚,这孩子,这些年在他和她爸爸的事情上,也cāo了不少心。想起她小的时候,稚嫩清脆的声音在他的门口一遍遍喊着“爷爷,爷爷”,云谦穆的心里就一阵钻心的刺痛,握着茶壶的手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赶忙扭过身去,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异样。 云初宜环顾四周,房间里的摆设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简简单单的,小的时候在这里住的时候,她还觉得这里很无聊,每天都盼着爸爸能早点把自己接回家,没想到真正走了,却是想回都回不来了。她扯起嘴角苦笑了笑,握紧了茶杯。 “最近很忙吧?”云谦穆语气温和地问。 “恩,刚从美国回来,处理了一些事情,没怎么休息好。”云初宜乖巧地回答,想着爷爷怎么看出她最近很忙,来之前明明化了妆,把黑眼圈什么都遮起来了啊。这个念头刚出来,她就自嘲地笑了笑,她爷爷可是享誉全国的中医名家,中医本来就来源于自然和生活,会看面相也不奇怪了。 “爷爷……对不起。”云初宜坐立不安地转着手中的茶杯,低垂着头,怯怯地小声说。 “爸爸他……” “他还好吗,我好久没见他了。” 云老爷子猝不及防地打断她,云初宜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猛地抬起头,却看到爷爷脸上明显的笑意,她心里一动,匆忙答道“啊他他,他挺好的,我们都很想念您,他还说这两天来看您……” 云谦穆长舒一口气,笑了起来,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也变得清晰“我这把老骨头啊,老了老了还有这么多人惦记,是我的福气啊!” “爷爷,您别这么说……” “初宜啊,恨爷爷吗?”云老爷子止住笑声,目光深邃地看着云初宜,她浑身一震,在爷爷饱经沧桑的面容中,她竟然看到了哀痛和自责。喉咙像被什么紧紧卡住了,这样沉重的问题,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云老爷子注视了她良久,最后自言自语道“初宜,当年的事,其实是爷爷错了,如果我不那么固执,你nǎinǎi她不会见不到你爸爸最后一面,你也不用一遍遍地跑到我这里来,那个时候,你还很小呢,还是个孩子啊。”他抬起头,眼睛里有浑浊的回忆在静静流淌,只是窗外阳光明灭,看不清他究竟是感慨,抑或是在数落自己犯下的错。 “不是的,爷爷,那个时候是我爸爸太不懂事了,不是您的错。” 云老爷子爽朗地摆摆手,似是在告诉云初宜,不用安慰他,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事情,他早就想开了“是我执念太深,才酿成了这个悲剧,直到你nǎinǎi去世很多年之后,我还是不愿意原谅他,现在想想,我真的很狠心啊,甚至他跪在我的屋前一天,我都没有出来看他一眼。哎,枉我云谦穆行医半生,这点宽容心都没有,我竟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原谅。”说到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柔和地笑了笑“这一点,你nǎinǎi比我看的透彻的多,她早就说我xìng子太古板,不够宽容。你nǎinǎi出殡的时候,我也没让你爸爸见她一面,他,应该很恨我吧。” “没有,爷爷,爸爸他一直在自责,忏悔,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因他而起,他从没有怪过您,只希望您能原谅他当初的不懂事,不然,他也没有脸去见nǎinǎi。”云初宜急促地解释。 “初宜,你是个好孩子。我现在如果想去看看他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嫌弃我这把老骨头?” “爷爷!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愿意去看我们,我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如果你愿意,我们马上就可以走。” 云初宜兴冲冲地抓着他的胳膊,真正像一个被爷爷宠爱的孙女,他笑着拍拍她的手,语气突然有了一些调侃意味“外面那个,是你的男朋友?” 云初宜脸“唰”地红了起来,低下头目光躲闪“爷爷!” “被我说中了?” 云初宜嗫嚅着说“恩……他站的那么远都被您看到啦?” “站的那么笔挺,那么显眼怎么能看不见呢?他为什么要站那么远?”云老爷子好奇地问。 “他知道您之前不愿意见我,他不想冒昧打扰,也不方便掺和道我们家的事情中来。他说要等到我们和解之后才能正式登门拜访,不然就太没礼貌了。他想给您留下一个好印象。”云初宜俏皮地眨眨眼, 云老爷子眼睛一亮,他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能考虑得如此周到,他露出一个赞赏的笑意“这个小伙子,很懂规矩。” “恩,爷爷,他对我很好,我们能在一起……很不容易。”云初宜低垂着头,轻轻笑了笑。 “好好好。”云老爷子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连说了三个意义不明的好,听的她云里雾里。 云初宜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放开爷爷的胳膊,犹豫地说“爷爷,我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想求你。” 云谦穆皱皱眉,问道“什么事?” ☆、山雨yù来 “外面那个男生叫喻子落,他有一个亲妹妹叫喻子安,子安从小就有很严重的遗传xìng贫血xìng疾病,现在在等待合适的配型骨髓。” 云谦穆捋了捋白胡子,轻轻点了点头。云初宜小小地松了口气“但是子安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因为这个病导致她免疫力低下,她必须二十四小时有人看护,我和子落的工作都很忙,没时间一直照顾她,所以想请您用中医的办法帮她调理一下,如果能够提高一点她的免疫力,我们就能把她接回家去照顾了,可以吗?”她认真地看着云谦穆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云谦穆沉吟不语,云初宜看着爷爷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揪着衣角,攥紧又放开,坐立不安。沉默的时间总是很难熬,她突然想起在美国的那几天,想到喻子安那双清冷疏离的眸子,她看得到,在那一双如水晶般清澈透明的眸子里,最深处藏着一个男生的影子,那个男生那么爱她,那么坚定温暖,陪着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日夜夜。云初宜心里一紧,想到喻子安和杨子现在的状态,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爷爷……我知道您很为难,可是子安现在的身体素质真的很不好,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不愿破了您的规矩。求求您了,爷爷。” 云初宜咬了咬牙,她知道,爷爷自nǎinǎi去世后,就立下规矩,再不行医,可是……她暗暗攥紧了手,心里有了抉择。 云谦穆深邃平静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他拍拍云初宜的手,声音透出一种沧桑的睿智“你很爱他吗?” 云初宜一怔,虽然不明白爷爷的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恩,我很爱他,他为了子安cāo心太多了,我不愿意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也想为他分担一点。”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坚韧和执着的光芒,让天上的恒星,在某一个瞬间,打动了云谦穆。 云谦穆深深地凝视着她,良久之后长叹一口气“罢了,我答应你。你先去吧,我收拾一下东西,跟你们回去。” “好,好。”云初宜高兴得地跳了起来,匆匆忙忙向爷爷鞠了一躬之后,一步三跳地跑向了门外的那个人。云谦穆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迫不及待的奔向那个男人的背影,直到那个男人伸出双臂把云初宜小鸟一样轻巧的身子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他才终于放下心来一般,捋着已经尽白的胡须,扬起了一个微笑。 窗外的桃树长势越发好了,虽然花瓣已落,然而枝干却是在岁月的洗礼下长得更为健壮。 他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道“蓁蓁,你看到了吗,初宜这孩子,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温柔善良的孩子。在下去见你之前,我还能为她们做这么一件好事,你泉下有灵,知道了应该也是会开心的吧。” 云初宜没想这么多,得到爷爷的首肯之后,就想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喻子落。 “子落!”还隔着老远就大声喊他,生怕他没看到她。 “小心点,别摔跤了。” 她跑得太快,像一只极速下坠的小鸟,扑进喻子落宽厚的胸膛,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呼……子落……”云初宜气还没喘匀,就着急地想说话,被喻子落温柔地打断“别急,慢慢说。”他轻拍她的背,熟悉的温暖触感让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我爷爷答应跟我们一起回去了,也答应我会给子安调理身体。” “真的?”此话一出,喻子落一向清冷无波的眸子里也闪现出一道欣喜的光芒,声音里也有了不一样的情绪波动。云初宜看到他的反应,唇边笑容更深,打从心底里感到欢喜。 “真的!”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 云谦穆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很简单,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没过几分钟就走了出来,云初宜赶忙拉着喻子落迎了上去,却见爷爷站在一颗桃树下,沉默地看着遒劲的树干,像是在缅怀,又像是在向它倾诉。云初宜兴致勃勃地想喊他,却被喻子落不动声色拦下。他摇摇头,示意她安静,云初宜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听话地安静了下来。喻子落看着树下的老者,神情专注,他虽然不知道云老爷子要干什么,只是觉得老人家人站在那里,莫名地就有了一种仪式感,让他不得不郑重起来。眼前的景象美的像是错觉,一人一树,简单得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但是却有浓厚的情愫在这个空间里渐渐晕染开来。这里的氛围重新归于静谧,只剩下缠绵的风声,牵动着同样辗转悱恻的爱恋。 云谦穆轻抚着面前的树干,像是在轻抚多年爱人的头发,语气轻柔“蓁蓁,我出去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陪你,你一个人别害怕。” 声音很小很轻,可是离他最近的云初宜还是听清了每一个字,她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爷爷爱了nǎinǎi一辈子,念了nǎinǎi一辈子,这样深沉而柔软的感情,也许就是真正的爱情。云初宜突然握住了喻子落的手,双手jiāo叉,紧紧抓着,喻子落有些诧异,但是看到她轻微颤抖的双肩,瞬间了然,他用力把她柔嫩的手掌包在自己的掌心,似乎是想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告诉她,他在。 世界上最美好的情话之一也许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回头,我都会在你身边。 “初宜,走吧。”不知什么时候,云谦穆已经不再看着桃树出神,扭头喊云初宜。 “恩,好。”云初宜眼睛红红的,闷声答应。云谦穆看着自家孙女的样子和紧紧牵在一起的那一双手,慈祥地笑了笑,大踏步走了出去。云初宜在云谦穆身后,揉揉眼睛,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喻子落一眼,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种令她安心的笑容,她心里一暖,抽了抽鼻子,紧跟着走了出去。 “爷爷,我先把您送回家好吗?爸爸在家等着您呢。”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山路上,考虑到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爷子年纪大了,喻子落特意放慢了速度,云初宜坐在云谦穆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跟他聊天。 “不用先去医院看看那个小姑娘吗?”云谦穆到底还是医生,还是习惯xìng地把患者放在第一位。 云初宜突然神秘兮兮地瞥了喻子落一眼,然后凑在云谦穆耳边小声说道“这是子落说的,他说子安已经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不在乎多这两天,还是让您先休息好比较重要。”外面阳光正好,透过车窗映在云初宜绯红的小脸上,把她害羞而自豪的神情照的一清二楚。云老爷子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同样小声地问“你很为他感到骄傲?” 云初宜从镜子里看到那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眉眼,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她整个人像是一只被烧开的水壶,浑身洋溢的幸福,盖都盖不住。 “是啊,他永远都把我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对我的亲人朋友,他考虑的事情甚至比我还周全得多,爷爷,有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我真的很骄傲,也觉得很幸运。” 云谦穆点点头,看上去很为云初宜这番话感到欣喜,脸上纵横jiāo错的皱纹深深凹陷进去,每一条皱纹都充满了慈祥的爱意。他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我休息一下,到了你们叫我。” “恩,好。” 车开的很慢,到家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了,云初宜小声唤醒云谦穆“爷爷,到家了。” “恩。”他睡眠很浅,几乎是车刚停稳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 “我们下去吧。” 喻子落为他们拉开车门,云初宜先下了车,他站在她身后小声耳语“你带着爷爷上去吧,我先走了。” “啊?为什么?”云初宜诧异地看着他,喻子落只是挑挑眉,仿佛是她问了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云初宜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心有灵犀般,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爸爸和爷爷闹了这么久的矛盾,今天是多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也算是他们家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家务事有外人在终归是不好,他应该是怕爸爸和爷爷尴尬吧。 云初宜向他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喻子落笑着点了点头。 …… 不管了,就当他是这么想的吧。云初宜很是无奈地把头扭了回来。 “爷爷小心。”她小心翼翼地把云谦穆从车里扶了出来,没想到他落地的时候一个踉跄,顺手就抓住了喻子落的胳膊,老爷子的手上很有劲,电光火石之间,喻子落似乎看到了云老爷子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怎么,竟有一股久违的紧张感涌上了心头。 “你叫喻子落是吧?”老爷子波澜不惊的眼睛,深深地盯着他。 “是的。” “我这把老骨头啊,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你能不能把我送上楼啊?” “啊?”云初宜在旁边目瞪口呆。 老爷子话音刚落,喻子落心下已经了然了他的意图,送上楼可就下不来了,老爷子是有意让他参加这个有特殊意义的家宴,这也就代表老爷子对他的认可,对他来说,这当然是个好的暗示,不过这也是他第一次拜访云初宜的父母,就这么上去的话,怎么说也很冒昧,这下可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喻子落苦笑了下,云老爷子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看到他这个架势,一向淡定从容的喻子落,竟也没了主意。他放弃似地轻叹口气,笑着用另一只手扶住云谦穆的胳膊。 两个男人的jiāo锋几乎在瞬间就已经完成,加上夜幕掩盖,云初宜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小动作,但是却清晰地听见了爷爷对喻子落的要求以及子落的那声轻叹,即使她分辨不出喻子落那声轻叹里的情绪,但是本能地觉得,要出事了。 “爷爷,我扶你上去就可以啦,子落还要回家呢,他也要回去吃饭的。”云初宜拉拉云谦穆的胳膊,但他却不为所动,继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喻子落,她没想到爷爷这么不配合,又不敢强拉,愣愣地看着喻子落。她既担心爷爷强行的态度会让喻子落为难,又担心真的把他带回家之后,爸爸会下不来台,这个变故来的太快,一时间她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黑暗中一只手悄悄伸了过来,轻柔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心,温暖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抬起头,期然撞进喻子落那双沉静带笑的眸子里,他冲她摇摇头,好脾气地答应道“好,我送您上去。” 云谦穆听到他的回答,心满意足地向前走去,云初宜微怔了一下,落后了几步。她站在后面看着爷爷走路带风的样子,瞬间觉得自己被坑了…… 他这哪里有“一把老骨头”的样子嘛…… 云初宜生气地跺了跺脚,两步小跑追了上去,没走几步,远远地就看到了路灯下爸爸的身影,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脸面无表情。 云初宜心里一沉,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见家长 三个男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云初宜站在边上,一会看看这沉默不语的三个人,一会看看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妈妈。 冰火两重天,气氛很是诡异。 沙发上坐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他们长相各不相同,但是脸色都一样冷的像冰。就在几分钟前,她甚至还觉得他们三个可能会打起来,但实际上,这三个气场不合的男人,竟然在这个空间里达成了一种微妙而奇怪的和谐,她意想当中的那些争吵,并没有发生。 她无奈地抓了抓头发,想起了刚刚爸爸和爷爷见面的那一幕。 远远的,她就看见爸爸站在路灯下面,像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直直地望着他们这个方向,她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咯噔了一下。前面两道身影走的飞快,喻子落小心翼翼地扶着云谦穆的胳膊,但是与其说是子落扶着爷爷,倒不如说是爷爷强拉硬拽着他,径直走到了云正则面前。云初宜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心里全是对爷爷的敬佩,别看这个老头子年纪一大把,走起路来却是虎虎生风,她穿着高跟鞋,竟然没有追上他们,眼见着子落和爷爷已经走到了爸爸面前,她的不安又加深了几分。爷爷走的这么快,摆明了是想甩开她,虽然不知道爷爷的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yào,但是这个“世纪会面”,绝对不能搞砸了。想到这,她紧跑了两步,抢在他们说话之前,走到了爸爸和爷爷之间,这两个男人,正在默默对视。 明明是对视,却搞得跟对峙一样。 忽然就有了一种黑云压城的压迫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灵机一动。 “爸,等了多久啦?”她挽住云正则的手臂,微笑着问。 她一边说话一边观察两人的神情,可惜却什么都没看出来。就算是多年以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们的脸上依旧没有一点波动。两个老油条,云初宜撇了撇嘴,她和喻子落对视一眼,他温情脉脉的眼神里,平添了一丝无奈。 “没多久。”云正则声音干脆短促,像一根紧绷的琴弦,仿佛轻轻一碰就要折断。 从侧面看去,他嘴角的肌ròu微微颤抖着,像是长时间紧张之后的痉挛,云初宜不禁脸色一沉。回来的路上,她把这边的情况在短信里跟爸爸说了一声,他过了很长时间才回了一句“知道了”,三个简简单单的字,让她也摸不清楚他的心情。夜色越来越沉,她的一句话并没有如愿打破沉默,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她有些六神无主,慌乱地思考着对策,但是下一秒,熟悉的清润嗓音就响起在了这个寂静的深夜里。 “叔叔,爷爷,外面天冷,老年人身体不好,万一受凉就不好了。”喻子落恭谨有礼地扶着云谦穆,脸上挂着谦逊温和的笑容,进退得宜的话让两个长辈都挑不出错来,不动声色地帮云初宜解了围。云初宜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心里一动,他总是能够随时捕捉到她的任何情绪,总是不会让她陷入为难的境地。她看到他偷偷使给她的眼色,松了一口气,赶忙接着说道“对啊对啊,外面这么冷,风又大,一会我的鼻炎又得犯了,赶紧上去吧。” 云谦穆似乎早已料到喻子落会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沉稳的笑意,反而是云正则,听到他的话之后,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喻子落神态自若地与他对视,微微颔首,一切礼数都做的完美无缺,云正则打量了他两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一步,自然而然地扶过云谦穆,向楼上走去。 云谦穆也配合地松开了一直抓着喻子落的手,向前走去。云初宜走到喻子落身边长舒一口气“我真害怕他们会吵起来。” “不会的,放心吧。”喻子落拍拍她的背,轻声安抚。 “但愿吧。”她点点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喻子落“就这么见家长,很突兀吧?” “你说呢?”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云初宜心虚地捂脸“对不起啊,我真是不知道爷爷居然会把你留下。待会只能辛苦你了,我爸要是为难你的话,我一定会帮你的。” “好在我有信心,我啊……”喻子落顿了一下,笑的很神秘。 “你怎么了?” 他微俯下身,轻刮了一下云初宜的鼻子,神情是一贯的从容坦dàng“其实我很早就做好了见家长的充分准备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夜风凉凉的,喻子落站在背光的地方,眼睛里的坚定和执着被云初宜看的清清楚楚,月亮也从厚厚的云层里透shè出明亮温润的光亮,静静地注视着人间的有情人,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云初宜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很多年前那个把饭盒推到她面前的别扭的男生的身影,慢慢重合在了一起。原来他一直是这样体贴细致的男子,无论表现的多么冷漠,他的心永远还是那般温柔。他和她像两只殊途同归的小刺猬,习惯用尖锐的刺和犀利的面具去面对这个令人动情也令人绝望的世界,直到遇到对方,才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那么一个人,他让你卸掉满身盔甲,只露出最柔软的那部分,去坦然接受美好或不美好的一切,因为知道那个人在身边,所以满心都是勇敢与欢喜。 希望与绝望,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我们总有一天会在黑暗的角落里绝望到无以复加,但是也会在另一个人给予的光芒里重拾一切希望。 “上去了。”他拍拍她的头,笑得像温润的月光“你要是在这里哭了,那我就更难通过家长考察了。” “少来了,谁想哭?”云初宜逞强地拍掉他的手,扭头向楼上跑去。 只是在扭过身子的瞬间,用手快速地抹了一把微微有些湿润的眼眶。 刚进家门,熟悉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想真的已经有好久没有回来了。她工作之后,在家里的资助下很早就买了房子,后来随着工作越来越忙,她渐渐也不怎么回家了,只有想起来的时候才会给家里打个电话。 她打开鞋柜,自己的维尼熊拖鞋安安静静地躺在原来的地方,把它拿出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了维尼熊旁边的粉红色的猪仔拖鞋,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起这只猪啊,来头还不小呢,这是她最喜欢的动画片《小熊维尼》里的一个角色,叫猪仔。她把猪仔拿出来,拍拍上面落的薄灰,毫无征兆地,就这样陷入了回忆。 当时买这两双拖鞋的时候,她本来就是打算买一双自己穿,另一双给将来的男朋友穿,但是到店里的时候才发现,想买的跳跳虎已经没有了,但是猪仔却正好有大号,粉嫩粉嫩的萌猪,如果穿在冰块脸的喻子落的脚上,她只是脑补就笑到停不下来,于是果断买了回来,现在想想,她真是佩服自己清奇的脑洞。 她眯着眼睛看了看身后的喻子落,狡黠地笑起来“我突然想起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喻子落挑挑眉,目光炯炯,落在她手上的粉红小猪上。她极少笑的如此恶劣,也如此可爱,像撒旦派来捉弄别人的小恶魔,可是道行不够,心里所有的小九九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只是她笑的太开心,开心得让他不忍心戳穿她。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奇地问“哦?是什么?” “噔噔噔噔!我给你准备的拖鞋,试试吧。” 喻子落接过粉红小猪,毛绒绒的摸起来倒是很舒服,就像某人细碎的头发,他又想起她头顶上那个可爱的发旋,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浅笑。 “快换啊,别看了,这可是我特意为我的男朋友准备的!”最后一句话,她凑在他的耳边小声说,只是眼里一闪而过的促狭笑意,却没有躲过喻子落的眼睛。 他配合地点点头,正准备换上的时候,却被另一个女声及时阻止了。 “初宜,你又在胡闹了!”喻子落抬头,看到一个身穿长裙的女人匆匆走了过来,略带责备地看着云初宜,但是眉眼间却仍是藏不住的宠溺爱意。 “这是?” “阿姨您好,我叫喻子落。”喻子落笑的一脸人畜无害,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看的云妈妈心里很是满意“哦哦,你好。” 云妈妈偷偷地端详着喻子落,温文尔雅,谦逊有礼,当真是越看越欢喜。她们家这个宝贝女儿啊,什么都好,但就是死活不肯找对象,她和她爸爸急的要死要活,但是这丫头就是咬紧牙关铁了心,怎么说都不听,现在看来,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人了。云妈妈笑嘻嘻地看着喻子落,不住地点头。 切…… 云初宜看着老妈笑的像朵花一样,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好啦好啦,他还不是你女婿呢,看你笑的。” “去去去,你这都是什么时候买的拖鞋了,还给子落穿,都是灰。”云妈妈伸手要拿过粉红小猪,被云初宜一把拦住“怎么不能穿,我的维尼熊我不是还在穿吗,他为什么不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穿?” “你这个孩子……” “哎呦,好歹让他试试嘛,我又不是非要他穿,怎么说也是我特地给他买的嘛,试试总行吧……”看老妈有点生气了,她也只好妥协,委屈地嘟囔。 “不要紧,阿姨。”喻子落好脾气地把小猪套在脚上“挺舒服的,我就穿这个吧,初宜喜欢就好。” 云妈妈没想到喻子落竟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之后才说道“哦哦,好,你不介意,那就这样穿吧。”说罢狐疑地看了云初宜一眼,似乎是在确认,这么好的男孩真的会喜欢上自己闺女吗? 云初宜和喻子落对视一眼,心中不免遗憾和惊讶,爸妈居然就这么自然地接受了喻子落,一点挑战xìng都没有嘛!她靠在鞋柜边上,郁闷地想。 ☆、尘埃落定 “妈,他们三个坐在外面,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挨个板个脸坐在那,看着跟傻子一样。”云初宜摇头晃脑地走进厨房,凑到妈妈身边说。云妈妈嗔怪地看她一眼,柔柔地责备道“说什么呢!” “你看嘛,是真的啦!”云初宜指了指门口,扭头却看到妈妈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茶具,碧玉的茶具发出莹莹的光,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样子。 “哇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啊,好漂亮啊!”她伸手就想拿起一只茶杯把玩,小爪子刚伸到妈妈面前,就被打了一下。 “去橱柜里把茶叶给我拿来,一个绿色盒子装着的。” “哦。”云初宜讪讪地收回手,扁着一张小嘴在橱柜里摸索起来。她很少进厨房,找了半天才找到妈妈说的那个茶叶,一个碧绿的盒子,里面的茶叶用塑料袋封得很紧“外面不是有爸爸平时喝的那种茶吗,这个好像还没开封过吧,拆了不就浪费了。” “这个跟你爸爸喝的那个不一样,这是爷爷爱喝的绿茶。听你爸爸说,爷爷就好这一口,所以爸爸每年都托人从乡下的茶园里带回来最新一批的新鲜绿茶,虽然年年都带,但是爷爷总也不愿意来我们家,以前带回来的那些茶只好都扔掉了,这是今年新买的,终于有机会让你爷爷尝一尝了。”妈妈探头看了一下外面,喜笑颜开“你功不可没~” 云初宜斜靠在门边,微微皱了皱眉“妈,爸爸和爷爷一直没讲话,待会不会吵起来吧?” “不会的,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那么冲动。” 深绿色的茶叶被热水一泡,原本卷曲的身体瞬间舒展开来,看的人心里也莫名地舒了一口气。妈妈把最后一个茶杯摆上盘,她想都没想地伸出手去“给我吧。”没想到被妈妈闪身躲了过去“这杯茶你不能送,妈妈去才够尊敬。” “不至于吧?” “你不懂,这是规矩。” “OK”云初宜耸耸肩,不置可否。“那我回房喽?” “去吧,先去跟爷爷说一声。” “我把喻子落也带回房间行么?” “恩?”云妈妈端起托盘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女儿,云初宜无奈地叹口气“你在想什么啦!子落毕竟还是个外人,我怕他在这里爸爸和爷爷会尴尬,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睛慢慢蒙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yīn影。 云妈妈看着她,过了很久才点点头“哦哦,好,那你去吧。” 云初宜走了出去,爸爸爷爷和喻子落还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她郁闷地抚额,房间里的空气都被他们变成低气压了,他们真的不会被自己憋死吗? “爷爷,我回房了。”她走到云谦穆面前,微微欠了欠身,恭敬地说道。 “恩。” “喻子落,你要不要参观一下我家?”云初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地开口,眼睛里写满了“赶紧消失,这里不需要你的”命令,他宠溺地笑了笑,正想开口,却被另一个沉稳低沉的声音打断“初宜,你还没介绍,这位是?” 云初宜凉凉地看了自家老爸一眼,实在是懒得理他,这小老头今天端了一晚上架子了,也不觉得累,于是她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爸,他不是我男朋友的话,我怎么会把他带回家啊。” “你!”云正则气结,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云初宜,倒是一旁的云谦穆,被这父女俩的互动逗得直笑,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都跟着跳动起来。见家长这么严肃的时刻,自己这个宝贝闺女倒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小辈面前立威,于是他面色一沉,责备的话正要脱口而出时,却被云老爷子一句“算了算了”堵在了喉咙口,他看看云老爷子笑得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又看了看云初宜漫不经心的样子,脸上瞬间变得青一阵红一阵,云初宜哼了一声,给喻子落使了个眼色。 “叔叔,爷爷,我先过去了。”喻子落起身向两个长辈鞠了一躬,跟着云初宜上楼去了。 “阿宝,你怎么这么跟你爸爸说话?”喻子落一直憋着笑,走到她房间门口才小声笑了出来。 云初宜随意地往楼下看了一眼,冷冷道“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你是谁啊,我去看望爷爷都带着你,他要是再看不出来你跟我的关系,他就不叫云正则!他无非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罢了,理他干嘛。” “你也是个鬼精灵。”喻子落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 云初宜突然很生气,跺着脚气呼呼地说道“我把爷爷请回来,是为了让他们和解,我爸倒好,把爷爷晾在那,端着他那个架子就放不下来了,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他的一样,有什么话他倒是说啊,道歉也好吵架也好,总不至于一言不发吧,坐在那跟个雕像一样,看着就生气。”云初宜打开房门,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好好把握,我还理他干嘛。” “也不能这样说,也许是因为我在那里,他有些话不好说。” 云初宜横他一眼“你也知道啊,要不然我把你喊过来干嘛。” “我以为,你是想让我参观一下你的闺房,将来好装修婚房。”喻子落倚靠在门边,笑得意味深长。 “呸!想的倒挺美,要是照着装你就完了,你要好好思考,设计图我不满意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嫁的。” 喻子落幽深的黑眸锁紧仰面躺在床上的那一抹倩影,回想着她今天孩子气的样子,只是这样想着,眼底的火苗就悄然燃烧起来,而且越烧越旺,似有星火燎原之势。 “哎……”云初宜抱着床上那只硕大的维尼熊,把头埋进他胖胖的肚子里,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喻子落,你都不知道,我以前都是要抱着维尼熊睡觉的,小时候眼睛一闭,抱着熊倒头就睡,长大了之后不管再抱着什么,该睡不着还睡不着,人啊,为什么要长大,长大了就胡思乱想了,长大一点都不好,啊好想念我的熊。”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样子,像一只浑圆的粉红色的小猪,喻子落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那粉红色的一坨。 “我失眠的时候超级烦人,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对我一定要有耐心啊。”云初宜眯起眼睛看他,像一只慵懒的猫。 “恩。”他嘴角斜斜地勾起,在他儒雅的面庞上平添了一丝邪气。 我可以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宠爱和迁就都给你,给你最好的一切。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喻子落的眼睛里,深情满的要溢出来,云初宜在他的注视下,身上像燃起了一簇簇小火苗,烧的她浑身发烫,心里也像被尖锐的爪子一下下抓着,抓得她坐立不安。 “咳!你就站在门口别动啊,保持距离。”云初宜脸色绯红,慌张地制止他往前走的动作。 “恩……”喻子落听了她的话,眉眼间染上一抹落寞,他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刻意装起无辜来,也是无敌的杀伤力。 云初宜下巴绷得死紧,盯着他半天,最后蹦出一句“我,我也是为你好,万一我爸妈突然进来,看到你……恩……行为不轨,他们更不放心把我jiāo给你了,对不对……”她不停地往身后缩去,紧张地盯着他。她的手紧紧抓着床单,喻子落突然就笑了,没有说什么,乖乖地退了回去,只是如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床上的人。 沉默的时光总是很难熬,某个赖在床上的人,来回翻滚两圈之后,终于忍不住地探出了头“诶,我们出去看看,爸爸和爷爷聊的怎么样了?” “这样好吗,你把我喊过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单独聊一聊吗?”喻子落故意不搭茬。 “哎呀,我们从楼梯上悄悄看嘛,他们不会发现的。”云初宜从床上弹起来,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走走走,跟我一起。”柔嫩的触感瞬间抵达了他的心房,他笑着,不动声色地把那双主动的小手反包在自己的掌心。掌心传来熟悉的温暖,就像是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老天荒。 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爸爸向爷爷敬茶。 云正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侧对着云谦穆。云正则微微低垂着头,恭谨地端着茶杯,云谦穆沉默了一会,轻叹口气“小子,你也老了,都有白头发了。”云正则微微一怔,有些激动地抬起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被云谦穆摆摆手打断,老爷子眯着眼睛,嘴角笑意渐起,有回忆在他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里,风起云涌“当年你走的时候,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啊,现在我都还记得。好啊,你现在也算是混出个样子来了,也算是对得起你当年说过的话。”云正则紧紧盯着云谦穆,老爷子深深地看着窗外,眼角眉梢,似乎有对他如今取得的成绩的肯定,和骄傲。 “爸!”云正则绷了一晚上的表情,终于在云谦穆的一番话下分崩离析,他看着十几年没见的老父亲,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竟然有些端不稳手里那只小小的茶杯。 云谦穆捋着胡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缺你那一句对不起,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也就让它过去吧。我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想趁着这最后一段时间,也体验一把天lún之乐,也算我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吧。”说罢他接过云正则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之后,仔细品了品,脸上笑意更甚“你还记得我喜欢绿茶,好茶!” 云初宜趴在楼梯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良久,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回到了房间。看到爸爸和爷爷和解的时候,她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她的心情莫名低落了下来。 再大的yù来风雨,终究有一天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在强大的时间面前,任何东西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不堪一击。像最卑微的尘土,四散飘飞的样子,又残忍,又美丽。时光可以化解矛盾,也可以消磨爱意,她抬头看了一眼喻子落,那么我们呢?终有一天,我们的爱情也会被时光掩埋殆尽吗? 她突然很想哭。 正在她愣怔的时候,喻子落从身后轻轻拥住了她,温暖宽厚的身躯贴在她的后背,似是无声的安抚。她心里一动,忽然释然了,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可能随时洞悉对方的心,但是这个男人,能随时随地看出她的不安和惶恐,她应该满足了。 清润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云初宜轻轻摇头“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只是我xìng格就是敏感,有的时候会止不住地胡思乱想,心情突然变得很低落,过一会就好了。” “别怕”怀抱突然变得更紧了些“别怕,我的任务就是随时随地安慰你,所以想哭的时候就哭吧。”云初宜转过身子,喻子落冲她俏皮地眨眨眼,她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有一块地方,在他如水温柔的目光下,就那么突然地塌陷下去了。这个男人,总能轻而易举地就抓住她的泪点,她揉揉眼睛,嗔怪地捶了他一把“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花言巧语了,以前你不是很闷的吗。” 喻子落长叹口气,笑着把下巴抵在她可爱的发旋上“遇到你了,就无师自通了。” ☆、谈话 “初宜,子落,下来吃饭了。” “哦,来啦!”云初宜在坐在床上晃dàng着两条腿,有些不甘地望着喻子落“你看,我妈好像已经把你当成她女婿了,都说丈母娘疼女婿,看来是真的哦。你一点考验都没有受,总觉得不甘心。” “托你的福,这样你就不怕嫁不出去了。” “少臭美了。”云初宜翻了个白眼,噔噔噔噔跑下了楼。 云妈妈笑眯眯地望着宝贝女儿和女婿,云爸爸却好像还因为刚刚的没面子而耿耿于怀,板着脸坐在主位上。云初宜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装作没有看到一样,坐在了妈妈身边,云正则无奈又被自家女儿晾在了一边,脸上愈发挂不住,于是一腔怒气自然而然地就迁到了云初宜身后的喻子落身上,他眉头紧锁,眼睛追着喻子落挺拔的身影不放,心里悄悄盘算着,要如何收拾他一顿。好小子还没进门呢,就让他的宝贝闺女处处护着他,这要是进了门,那还得了! “坐我边上吧。”云初宜伸手扯了扯喻子落的衣角,小声说。 喻子落朝几个长辈微微一欠身后坐下,云老爷子看着这个他,喜形于色地捋了捋胡子,心里对他是说不出的满意。 “来,吃饭吧。” “对对,你看阿姨也不知道你要过来,不知道饭菜合不合你的胃口,你尝尝。” “不会,阿姨,我不挑食。” “好啊好啊,不挑食好,不像我们家初宜,从小就挑食,每天都得变着法给她做。” “喂喂喂!我什么时候挑过食啊!”某人停下筷子扁起嘴,对老妈这种变相讨好女婿的做法表示了严重的抗议。 “白菜梗,葱姜蒜,胡萝卜……” “咳!”云初宜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我那不是挑食,就是不喜欢吃它们而已,有更好的选择,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嘛非要去吃那些我不爱吃的东西,自虐啊。” 云谦穆一直笑而不语,坐在云妈妈旁边的云正则脸色却憋的铁青,几个小家伙其乐融融的,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真是令人不爽啊。他的表情都被心细如发的妻子看进眼里,她在餐桌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云正则板的死紧的脸一下子就松动了,云初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云爸爸似乎是很不甘心地咳嗽一下,但还是乖乖地附和着妻子的话“咳,对,你看看合不合口味,不合口味的话要说,免得被某个小家伙说是我这个老东西欺负你。”说着还瞪了云初宜一脸,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好了好了,快吃吧。”云谦穆笑着打断他们,老爷子一开口,大家也都收敛了起来,不再说什么。 总之,这一场家宴还是高高兴兴地开始,圆圆满满地结束,除了某一个心里五味杂陈的人。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云初宜抬起头,明月透进房间,投shè出一片温柔的光芒。 “初宜,子落,路上小心啊。” “知道了,妈,回去吧。” “爸?你不回去吗?”云初宜疑惑地看着换鞋准备出门的爸爸。 云正则没理她,看样子是还在吃味女儿刚刚冷落他的事情,他扭头看了看云妈妈,柔声说道“外面冷,你先回去吧,我去送送他们。” “爸,就这两步路,不用送了吧。”云初宜略嫌弃地撇了撇嘴。 “嫌弃你爹?” “别别别,我可不敢。” 三个人相顾无言,走出去了有两百米,眼看就到了停车的地方,云正则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轻叹口气,知道这小老头肯定没安好心,她暗戳戳地捅了一下喻子落的腰窝,给了他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然后转头凑到云正则身边说了一句“别太为难他啦。”说完就快步上了车。 直到她走远,喻子落才收回目光,转而恭敬地看向云正则。云正则望着云初宜的蹦蹦跳跳的身影好似失了神,喻子落出声唤他。 “叔叔。” “陪我走走吧。” “叔叔,可以就在这里说吗,初宜有幽闭恐惧症,她一个人看不到我会害怕。” 云正则背在身后的拳头稍稍收紧了些,缓声说道“初宜今年二十八岁了,前二十年,她听话,懂事,我和她妈妈基本没cāo什么心,但是从她念大学开始,就像变了一个人,大学五年研究生三年,寒暑假她都很少回家,听她说,导师也器重她,我和她妈妈都以为毕业之后她会留在血虚爱那边工作,但是她自己又一声不吭地回来了,她什么也不跟我们说,买了房子之后,更是连家都很少回了。”云正则顿了顿,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我的初宜,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夜风渐起,喻子落的眉头上浮现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我看着她没有生气的样子,痛心却无能为力。你知道,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吗?”云正则声音沉沉的,听不出喜怒哀乐,却感受得到那一股迫人的压力。 喻子落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夜风冷的鼻头发紧,鼻腔像吃进一大坨芥末那样刺激。看了看远处那个蜷缩的小黑影,他突然想哭。 云正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宠溺地笑起来“她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开心了,别看她今天晚上没大没小的,故意跟我对着干,我看上去是在你们小辈面前丢了面子,可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今天她会带你回来,我就已经知道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了,我女儿的xìng格我知道,她是个死心眼,不可能轻易喜欢上一个人,也不可能轻易放弃一个人,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八年的时间,她两次的改变,也许都是因为你,是吗?”云正则的声音低沉清晰,在月光下他负手而立,充满了属于一个父亲的威严和慈祥。 喻子落垂下眼睛,敛起了所有表情。 “我可以听听你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吗?” “好的,叔叔。”月光融融,如水一般流过每一个人的心,让每一个人的心都不自觉地柔软起来。喻子落没有任何隐瞒,把所有的事情都向云正则和盘托出,他看着喻子落的脸,眼睛里渐渐多了一抹慈爱和宽厚。 “我曾经的经历很痛苦,我不想让她跟我一起痛,所以我选择离开,但是在我离开的这几年,我们俩谁都不好过,我终于明白,我们不能分开,也分不开,所以我回来了,回来为我年少的冲动负责,也是来找回她。”喻子落一字一顿,说的无比坚决。 半晌,云正则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汉,一诺千金,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的话。去吧,好好照顾她,我相信你。” 喻子落与云正则对视一眼“我会的,叔叔再见。” 喻子落回到车上,看到云初宜蜷缩成一团,眉头紧皱,正迷迷糊糊地靠在窗户上。 “别睡,一会感冒了。” 云初宜疲惫地睁开眼睛,看到来人,自然而然地伸出双臂,轻声嘟囔“怎么这么久啊。” 喻子落把她搂进怀里,说道“跟未来岳父沟通了一下感情,顺便听了一下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云初宜懒懒地抬起眼皮“我有什么事情?” “恩……很多事情吧,不过我倒是得出了一个结论。”喻子落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什么?” 他偏头俯身,温暖的气息突然凑近,嘴角的弧度让人迷乱,轻轻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尖“不告诉你。” 他的突然欺身让云初宜浑身一僵,不过片刻就放松了下来,重又闭上了眼睛,闷闷地哼了一声“哼。” 淡淡的细碎的月光洒在她小巧精致的五官上,她乖乖地窝在他怀里,看上去更加惹人怜惜,身上清浅的馨香丝丝缕缕窜进他的鼻息,让他心猿意马起来。 喻子落贴在她耳边呢喃“不是说了不要再这里睡吗,会感冒的。” “不管!”云初宜烦躁地皱皱眉,扭了扭身子,找到更舒服的姿势,兀自闭着眼睛睡了。 他直起身子,笑着摇了摇头,那双深邃沉静的眸子里满是揉不开的深情。他从车后座拿了毯子盖到她身上,然后又替她系好安全带,随后发动了车子。 车子到家的时候,她已经睡得很熟了。喻子落轻手轻脚地把她抱下车,但是开门的时候却犯了难,钥匙在她身上,他抱着她实在是没办法开门。他只好在她家门口站定,看着云初宜睡的红扑扑的小脸,像一颗娇艳yù滴的红苹果,颇为不忍地轻声把她唤醒“阿宝,到家了,钥匙放在哪?” “恩……兜里。” “好,乖,先下来好不好?”喻子落把她放下来,云初宜不情不愿地瘪瘪嘴巴,把头埋进了他怀里,两个人贴得很近,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她的衣兜,她身上火热的温度透过手指像电流一样击中他,他无奈地揉揉太阳穴,一心想赶快把怀里的这个丫头放进去,不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能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她最近做了几台大手术,心里又闷了这么多事,想必一直都没有睡好。安静的黑暗里,云初宜平稳清浅的呼吸缓缓流进他的耳里,喻子落给云初宜盖好被子,俯身在她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好好睡吧,晚安。” ☆、产检 云谦穆很快就接手了喻子安的治疗,云初宜私下跟爷爷了解过,子安的病情虽然严重,好在在yào物的控制下,没有继续恶化,云谦穆心中有数,让她和喻子落放心。 午休时间,云初宜坐在办公室里,跟向清雅大眼对小眼地发呆。 “初宜姐,你最近遇到喜事了吗?”向清雅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恩,差不多吧。” “怪不得。” “有这么明显吗?” “咋不明显,你现在每天脸上的笑收都收不住,跟以前完全就是两个人。”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云初宜问到。说起来以前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一个人的时间太长,长到连她自己都习惯了这种状态,潜移默化中还以为自己的xìng格本来就是如此,直到喻子落回来,心底深处的那些情绪才被突然唤醒,所以她现在突然好奇起来,以前的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啊……”向清雅托腮,认真想了想“我跟你时间也不长,就我看来吧,我觉得你□□静了,安静得让人害怕。” 云初宜白了她一眼“你还怕我?怕我还不听我的话,让我天天为你和韩廷的实习成绩cāo心?” 向清雅心虚地吐吐舌“那不一样嘛,你对我们是好,可是你也真的很严肃啊,刚来的时候,我们都不敢随便烦你呢。”云初宜静静地听着,像是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梦。“就拿我来说吧,刚从学校过来,又笨手笨脚的,你总是冷着脸,我有什么都不敢问你,怕你不耐烦。” “恩……那后来呢?你对我是怎么改观的?” “跟着你时间久了,慢慢就发现你的好了呗。”向清雅讨好地堆起一个笑脸,云初宜懒懒地扫了她一眼“别拍马屁,你尽管说,我不生气。” “没有啊没有啊!我说的是真的,不是什么拍马屁!”向清雅睁大眼睛解释“我是说真的,你真的对我和韩廷很好,我有哪些知识点掌握得不到位,即使我不说,你也都能看出来,我们每天jiāo给你的报告和总结,你都批的很认真,而且一定会在后面写上你的批语和建议,还有临床要点的解释,基本上每次都能get到我的点,我有的时候都觉得,你简直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云初宜点点头,似在回味曾经被她遗漏的细节。 “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把你的经验告诉我们,可是后来我发现,你给我和韩廷写的批语完全不一样,而且每天的都不一样,完全就是针对我们两个不同的情况给的不同的建议,这一定要特别细心地观察我们之后,才能做到吧。” “是这样吗......” “总之啦,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你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云初宜笑了,她细细念叨着这四个字“面冷心热……那我现在呢?” “现在啊……”向清雅仰起脑袋,认真思索了好久,仿佛是在努力找一个能够让自己满意的比喻“我觉得,你现在就像一块慢慢地,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融化的冰块。” 云初宜拧了拧好看的眉毛,似乎没懂她的意思。 “就是说,你现在比以前看上去好相处多了,因为现在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跟以前冷若冰霜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云初宜挑挑眉“那就好。”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她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大小橙子”。 “喂。” “猜我现在在哪?” “恩……”云初宜沉吟片刻,装出认真思考的模样“应该是在医院?”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 云初宜纤细修长的手指翻动着桌上的日历,眼底笑意盈盈“我猜的。”日历上今天的日期那一栏,赫然写着“大小橙子医院一日游。” “这么容易就猜出来啦,真没意思。” “你今天是要产检吧。” “恩啊,你还记着呢?” “说的废话,从小到大,你什么事我不记得,现在在哪?” “刚到医院门口,我走的太慢了。” “顶着个气球一样的肚子,你还想飞不成,等着我,这就出来。”云初宜挂了电话,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折回来笑眯眯地拍拍向清雅的头“我先走了,你好好跟着隔壁的李医生学习,虽然你今天说的话让我很开心,但是我还是会很严格的哦。” 平时她不当班的时候,向清雅和韩廷都会跟着同一科室的另一个李姓医生查房学习。 云初宜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严辰列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楼梯,她赶忙过去想搭把手,走近了才听到,这两个人竟然还在叽叽咕咕地闹别扭。 “你走得这么费劲,不如让我抱你上去。” “哎呀不要,不要,医院这么多人,我不好意思,再说了我现在是一个身子两个重,你怎么抱得动嘛!” “这可不一定,毕竟我可是昨天晚上才抱过的。”严辰列俯身凑在她耳边,看似漫不经心地撩拨唐郁橙。 唐郁橙白皙的脸蛋不受控制地一红,她怀孕的这些日子,为了她肚子里的小东西,严辰列简直是以非人的毅力生生憋了十个月,终于等到了她快要卸货的日子,他现在就像一颗接近bàozhà的□□,积蓄了全部力量,一触即zhà。她慌乱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云初宜,瞬间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逃也似地扑到了她怀里。 “哎呦!”云初宜看着唐郁橙突然而来的大幅度动作,吓得发出一声惊呼,来不及多想就伸出双臂把她紧紧抱住。 云初宜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天知道,她看到唐郁橙胖得像个皮球一样的身子突然向她扑过来的时候,简直心脏都要吓得停掉。她当时离橙子还有一两级阶梯的距离,万一橙子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十有□□是要早产。只是想着刚刚那一幕,她后背还是不停出冷汗。 “你要干什么,刚刚那样很危险知不知道!”想着怀里的人还是个孕fù,不能有情绪波动,云初宜只好强压下想把她臭骂一顿的冲动,瞪了她一眼,嗔怪地说。 “我知道了,知道了。”唐郁橙轻轻咬着下唇,偷偷摸摸地探出半个头,随后又低了下去。旁边的严辰列也被她的动作吓得半死,看到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抬起长腿,两步走到云初宜身边。 “你还是别怀二胎了,不然不等他生下来,我和严辰列先被你吓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严辰列长叹口气,轻轻抚摩着唐郁橙的背,她也被自己冲动的行为吓到了,身体在隐隐发抖,她看了严辰列一眼,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责备和怪罪,深水一潭的眼底藏着对她的无奈和疼惜,唐郁橙鼻头倏地一酸,乖乖地站到了他身边。 “我们上去吧。”云初宜终是不忍,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 “恩。” 周末的医院,简直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严辰列小心地护着怀里的唐郁橙,跟云初宜聊了起来。 “子落呢?” “他今天值班,有两台手术。” “你今天不上班吗?”经云初宜这样一说,他才发现,她身上并没有穿着属于医生的白大褂,而是穿着简单随意的衣服。 “今天不该我出诊,放假。”云初宜俏皮地眨眨眼“我记得今天是橙子的产检,特意过来陪你们。” 严辰列点点头“谢了。” “你又来了,跟我要不要这么客气啊你。”云初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严辰列笑笑,不置可否。 “这是最后一次产检,孩子发育得很好,再有几天就到预产期了,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安排住院吧。”医生一边看机器里的影像一边嘱咐。严辰列和唐郁橙也看着那一片影像,虽然他们看不懂什么,但是初为人父人母的欣喜与激动已经完完全全地浮现在了他们脸上,云初宜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揉了一下,被幸福感填的满满当当的。 “好的,谢谢医生。”严辰列道了谢,拿过住院通知单就去办理手续了。唐郁橙温柔地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里面孕育着一个新的小生命啊,是她和她最爱的丈夫留下的爱的结晶。这个地球上有70亿人,上天要多眷顾你,才会让你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并且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的肚子里这个小生命,诞生的那一刻,就会收获这世界上所有的最好的关心与爱,这种事,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很幸福吧。 唐郁橙的眉眼越发温柔起来“小宝贝,你要快快出来哦,我和爸爸都很期待你,你一定要乖啊。” 云初宜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她,一时间,似乎连风中都流淌着温柔的气息,像初春最柔软的青草,柔曼地生长,撩拨着每一个人的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辰列拿着一大堆单据走了回来,喻子落跟在他身边。 ☆、缘分 唐郁橙笨手笨脚地换上病号服,云初宜扶着她躺在了床上。 唐郁橙的手像吸铁石一样紧紧放在肚子上,一秒都不舍得离开,一会低头看看肚子,一会抬头看看云初宜,止不住地傻笑。 “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啦!”云初宜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 “开心嘛。”唐郁橙的眼睛里洒满了细碎的亮光,像天上最闪烁的星星“曾经还以为,我永远都不会有孩子呢。” 云初宜看着她笑眯眯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到橙子鼓鼓的肚皮上,鼻头忍不住地一酸。 “衣服换好了吗?”门外传来严辰列熟悉的声音,云初宜回过神来,似是从什么难忍的记忆中,被拉了回来,她应道“好了,进来吧。” “医生说了,这两天只要像平常一样好好照顾就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云初宜迎上走进来的严辰列,微微低垂着头。 严辰列疑惑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啦。”他这样说着,目光却是投向了身后的喻子落,喻子落眉头一紧。严辰列走到唐郁橙身边,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初宜离去的背影,目光深处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情愫。 云初宜拉过喻子落的手,疾步走出了病房。云初宜一直拉着他走到天台上,她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气,转过头来不自然地咧开了嘴角“病房里台闷了,胸口憋得慌。” 明媚的冬日暖阳下,云初宜的脸,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喻子落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没办法忽略她那双在阳光下隐隐闪动的泛红的眸子。 喻子落往前走了一步,把云初宜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他抬手捏了捏云初宜苍白的脸蛋“笑的比哭还难看呢,别勉强。” 云初宜轻轻摇摇了头,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她顿了顿“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她的声音很低很慢,像初冬的第一缕新雪,风一吹,就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空气里。过了几分钟,云初宜抬起头,眼眶已经不红了。 “我们还在高中的时候,橙子曾经跟我说,她一点都不想生孩子。“云初宜开门见山地说,喻子落抬手把她掉落的几绺头发挽到耳后,云初宜的脸蛋上染上一抹可疑的浅粉色,她低了低头,继续说道“你别看她现在成天大大咧咧不知所畏的样子,其实她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人。她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分开了,他们没有人愿意抚养橙子,童年的yīn影让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云初宜的声音有些哽咽,喻子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云初宜仰起头,唐郁橙绝望轻蔑的眼神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那样轻轻地笑着,用一种陌生而遥远的声音对她说“什么狗屁爱情,刚谈恋爱时很都是千好万好,动不动就是永远怎么怎么样,这种可笑的承诺居然真的有人信。”那样寂寞甚至是有一些仇恨的神色,不应该出现在唐郁橙的脸上,当时云初宜就是这样想的。 “其实,真的是多亏了严辰列,你想不想知道,严辰列和唐郁橙结婚了这么久,为什么才要孩子?” 喻子落配合地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辰列对她很好,可是童年的yīn影始终还是一道挥之不去的伤疤,狠狠地横亘在他们俩之间。她曾经下过很大决心,对严辰列说,她始终跨越不了那道障碍,但是不生孩子就觉得很对不起他,严辰列不像她,他身上是有责任的,所以,她向他提出了分手。”云初宜淡淡地说,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喻子落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诧异。 “结局你就可以猜到了,辰列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他能理解,既然她不想要,那他们就不要了。只要她开心,没有什么是大不了的,他不愿逼迫她。”云初宜说到这,突然笑了,漂亮的眼睛眯成新月一般的细线,她长舒一口气“你看吧,女生就是很容易被某些小细节戳中,有的时候,哪怕一句话就能让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全线崩溃。于是我的好闺蜜就这样死心塌地地把自己jiāo给你的好兄弟了。”云初宜看上去颇为遗憾地摇头叹气,但是嘴角那忍不住上扬的弧度还是出卖了她。喻子落轻轻笑了,长臂一展就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云初宜顺势抱住他的腰,小脑袋深深埋在他的胸口。 “也不知道严辰列有什么魅力,把橙子迷的五迷三道的,想当年他追求橙子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容易呢。”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辰列也不是个随便的人,两个都那么慎重的人,谁也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在一起了。” “对啊,就是奇妙。” “恩。”喻子落把头抵在怀中人的额顶,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唐郁橙的预产期很快就到了,这两天云初宜只要有时间,就会到病房里陪她,给她做心理建设。 “平时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也有你害怕的事啊。”云初宜坐在床边削苹果,不时抬头,戏谑地调侃唐郁橙。 唐郁橙斜斜地瞪她一眼“说什么风凉话,你来生一个试试。” “别,我还早着呢。” “诶,说起来,你跟喻子落怎么样了?” 云初宜把苹果递给她,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抬头看天花板“什么怎么样?” “你们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没到哪一步啊,就是正常谈恋爱的步骤喽。” “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办事?” “办什么事啊?”某人继续装傻。 “结婚。”唐郁橙掷地有声。 云初宜看她这个架势,心里明白这个话题是躲不过去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颇为遗憾地看着她“你看看你,当了家庭主fù之后一点乐趣都没有了。你难道不知道,只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耍流氓吗?” 唐郁橙冷冷地说“我只知道,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更是耍流氓。” “这事不着急啦,慢慢来吧。”云初宜叹口气,无奈地说。 “怎么回事,是他不想结婚?” 云初宜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他……他其实比我积极多了,好几次都问我想不想嫁给他。” “那这不是挺好的嘛。”唐郁橙往上挪了挪身子,云初宜赶紧把枕头给她垫在腰上,唐郁橙想起她刚刚的话,有些不解“那是你不愿意?” 云初宜又叹了口气“你说可能吗,我等了这么久,不就是等他回来娶我的吗?” “对嘛!那你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唐郁橙越发不解了“你有情他有意的,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啊。” “对,是……”云初宜语气更加低落“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在犹豫什么,也许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也许是缺一个契机,对了,我记得你跟辰列结婚也挺突然的。” “我们俩?咦!”唐郁橙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一拍脑袋“被你这么一说,我们领证还确实是一个意外。” “你看吧,这就是我说的契机。” “你也知道的,当时我跟他说,我不想生孩子,跟他提分手,他说什么不同意,还说为了彻底断绝我的胡思乱想,只有扯证这一条路,把我天天绑在他身边,然后我们就去领证了。”唐郁橙回忆起这一段往事,眉眼之间又浮上了浓浓的温柔和娇羞。 “冥冥之中,这都是被安排好了的。”云初宜轻声说。 “那你的意思,你也要跟他提一次分手?”唐郁橙抓抓头发,严肃地问。 云初宜看看她完全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只觉得胸口一闷,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行了行了,你还是安心养胎吧,我们俩的事你少cāo心。” 窗台的百合如雪,开的正好,阳光洒在花瓣上,反shè出金沙一样细碎耀眼的光芒,看的人心里一阵暖。 日子太平淡,平淡得让人习惯,让人满足,也让人忘记索求,像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泊,没有波澜。 顺其自然就好。 彼此心里确信,他和她会在一起就好。 预产期的前一天晚上,凌晨一点的时候,唐郁橙大声喊起痛来,医生简单看了情况之后判断,是要生了。等到云初宜和喻子落赶到医院的时候,唐郁橙已经被推进了产房,只剩在外面走廊上坐立难安的严辰列。慌乱的脚步声和他克制不住的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在深夜安静得甚至有些恐怖的走廊上,绵延不断地回响,听得每个人心脏莫名一紧。 云初宜皱了皱眉,右眼皮突然狠狠地发疯似地跳起来。 “家属呢!家属在哪?” 另一道清晰响亮的声音zhà响在了走廊尽头。 ☆、意外 “我是。”严辰列猛地起身,看上去有点身形不稳。 云初宜和喻子落赶忙跑过去,护士手上拿着单子,声音急促慌乱,看样子是一个新人“病人现在情况很不好,医生的意见是顺产改剖宫产,需要家属签字。” 严辰列的手微微发抖,喻子落给云初宜使了个眼色,她走到严辰列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护士手里接过通知单递给他“一定没事的,签吧,这个时候一点时间都不能耽搁。” 严辰列额边流下一滴冷汗,果断地签上了字。 他应该冷静,不能先自乱了方寸。 在他签字的时候,喻子落悄悄地把护士拉到一旁,小护士看到他的时候,瞬间就愣了,想也知道是他喻子落的美名太盛,连刚进医院的小护士都听说过他。 喻子落声音绷的很紧“里面是什么情况?”他看了严辰列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小声说。 小护士反应过来,正色道“产fù羊水栓塞,情况很不好。但是发现得比较早,医生说要尽快剖宫产。” 喻子落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他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严辰列签完字,双手紧紧抱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云初宜也很紧张,她轻手轻脚却也急急忙忙地走到喻子落身边,用眼神询问他,她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因为在这无比寂静的深夜里,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有可能触动坐在那边的那个男人大脑里紧绷的弦。 “羊水栓塞。”喻子落用口型对她说。 “怎么会……”她下意识惊呼出声,下一秒却紧紧捂住了嘴巴,把剩下的话生生逼回了喉咙口。 喻子落轻轻把她揽进怀里,云初宜死死攥住他胸前的衣服,然后她听见了自己隐隐颤抖的声音“情况怎么样?” 喻子落低头凑到她耳边,他平稳均匀的呼吸,是这个冰冷黑夜里的唯一温暖,让云初宜疯狂跳动的心脏,渐渐平息了一些“发现得早,尽快剖宫产。”他看了严辰列一眼,把声音压的更低“理论上说,这是羊水栓塞最好的一种情况,可是……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云初宜心里咯噔一下,她抬头看着喻子落,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沉静,像是藏着辽阔无边的大海,看不出任何慌乱的情绪,让人觉得心安,只是他冰凉的手掌,还是泄漏了他内心深处的紧张。云初宜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重重地点了点头,她闭上眼睛,把头埋进了喻子落的胸口。 羊水栓塞,是分娩时一种极为紧急凶险的情况,临床上极其极其少见,但致死率却高到吓人,发生前没有任何前兆,一旦发生就是无比危急。发生这种病情况的产fù,就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这种情况完全没有提前预知的可能,所以临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上最好的情况,就是早发现早抢救,剩下的,就是看运气了。 此刻的严辰列,还不知道他视若生命的妻子正处在生死一线的瞬间,只要一点点,一点点的失误,他们就可能yīn阳两隔。 无数最坏的想象从严辰列的脑子里飞速划过,里面混乱得像一锅粥,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ròu里。 郁橙和宝宝都在等他,她们都需要他。 深夜里无边的寂静让人害怕,恐慌和无助像潮水一样漫进了空旷的走廊。 严辰列闭上了眼睛,竟然有一丝绝望。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自己的妻子在病房里受着煎熬,可是他却只能束手无策。 有风穿堂而过,冬天凛冽的寒气从脚底直冲上来,无孔不入,简直像灌进了每一个骨头缝里。云初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们的心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在了一起。 喻子落轻轻拍了拍云初宜的背,示意她冷静,云初宜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严辰列,微微点了点头,他们走到他身边坐下,静静地等待着噩耗或是喜讯的来临。 等待着,也祈祷着。 快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们每一个人都如坐针毡,直到手术室的灯再次熄灭。 “医生,怎么样?”严辰列疾步上前,护士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很顺利,是个小男孩。”严辰列没回话,脸上的神情更加铁青,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医生......医生,我妻子,她,她怎么样了?” “放心吧,母子平安。” 严辰列微微踉跄了一步。 护士微笑说道“中途出了一点意外,还好发现和抢救得都很及时,产fù已经脱离危险了,如果好好照料,应该是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孩子现在送去洗澡了,一会儿会直接送去病房,产fù现在的麻yàoyàoxìng还没过,马上就会推出来的,已经没事了,大家都可以放心。“ “谢谢医生….”严辰列闭上眼睛,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劫后余生的喟叹。 “好了没事了。”云初宜也小声安慰着,说话间橙子就被推了出来。严辰列冲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唐郁橙的手拿出来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轻声却满含温情“已经没事了,你看你手上都是冷汗,很冷吧,我给你捂捂就好了,等你醒过来,什么都会好的,别怕,别怕.....” 折腾了将近一晚上,云初宜这才感觉到疲惫。这样的念头一经放出来就像洪水猛兽一样无法收住,她长舒了一口气,头微微一歪,靠在了喻子落肩膀上,看着远去的那个背影轻笑“我还从没看过严辰列这么慌张的样子呢,还好橙子没事,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会疯的吧。”喻子落把手放在她的腰上,轻声回答。 云初宜翘起嘴角“少来了,你又不是他,别乱猜啊。” 喻子落无比轻巧地叹了口气,似无奈又似宠溺“其实也不算是猜吧,因为,我能够理解他。” 云初宜一怔,很久之后才说“子落,如果我出了意外,我希望你......”她的话被喻子落不由分说地打断“不会,你不会有意外。”他很少这么强硬地对她讲话,云初宜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的想起他爸爸妈妈的事情,不再说什么。微微一笑,轻声道“走吧,我累了。” 因为太爱,爱到一颗心为你方寸大乱,所以不愿听那些意外的假设,对我来说,那太可怕。 因为时间太晚,云初宜和喻子落就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上。严辰列寸步不离地守在唐郁橙的窗边,一宿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最先醒过来的人,居然是唐郁橙。她一睁眼,严辰列就醒了,忙不迭地问她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喻子落和云初宜的睡眠本来就浅,于是紧跟着就醒了过来。唐郁橙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并不知道昨天手术室门口的这些人,昨晚是经过了怎样的惊心动魄。也好,那就让她永远不要知道好了,云初宜与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笑着走到宝宝床边,小心地掖了掖宝宝的被角“宝宝长的很可爱哦,虽然现在小脸还是皱巴巴的。” 唐郁橙支起身子,声音听起来还很虚弱“给我看看。”她抱着小宝宝,戳了戳宝宝胖乎乎的小脸,眉眼间已然有了属于一个母亲的温暖“宝宝啊,一定要乖乖地长大,我和爸爸,还有你的干爸干妈都在等着呢哦。” “喂喂喂,我和喻子落什么时候同意当他干妈和干爸啦?” 唐郁橙虚弱地笑了笑“不需要你们同意,我同意就行了,咳咳。” “少来了”,云初宜听着她沙哑的声音,心里一疼,赶忙把宝宝放回暖暖的被窝里,扶着她躺下“好好好,都听你的,你现在就只管把你的身体养的棒棒的,不然你们家那位可要心疼死了。”云初宜看了一眼正在关窗户的严辰列,戏谑地笑了。 “累吗?”严辰列走过来,摸了摸她苍白的脸,眸间是掩饰不住的怜惜。 “不累,就像睡了一觉,然后宝宝就生出来了。”唐郁橙体贴地笑了笑“辰列,咱们当时给宝宝起的名字,你拿主意定一个吧。” “恩,就叫严慕吧。” “好”唐郁橙笑的愈发开心“我也是最喜欢这个名字。” 一旁的云初宜看着他们意味深长的笑,疑惑地问“这有什么说法吗?” “没”,严辰列摇摇头“她喜欢这个字而已。” 云初宜不无嫌弃地撇撇嘴“啊……不是我说,你们俩也太随便了吧,书里说,宝宝的名字是寄予了爸爸妈妈美好的期望和寓意,你们俩太不走心了啊。” “好听好记就行了,哪有那么多说法。” “行吧行吧,你们两个高兴就行,反正我的孩子的名字我可要好好斟酌一下。” “你先结了婚再说吧。”唐郁橙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初宜身后的喻子落一眼,然后赶忙闭上了眼睛,所以没看到因她的一句话而瞬间变得慌乱的云初宜。 严辰列与喻子落对视一眼,严辰列挑挑眉,明亮的目光里是调侃还有一丝询问,喻子落的目光却莫名变得沉甸甸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初宜,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那被她绞成一坨的衣角,在当下这个情景里,还是显得十分刺眼。 (作者心语,慕,意为思念,依恋) ☆、求婚(一) “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你也没睡好吧,正好今天我是下午的班,你也休息,我们就回去补觉吧。”云初宜刚出了病房,就觉得积累了一晚上的困意全都袭了上来,她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 “好。”喻子落应了一声,他还在想刚刚听到结婚这件事之后,她慌乱的反应,于是两个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停车场。 “我走啦,拜拜。”云初宜转身刚走两步,就被猝不及防地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即使在冬天,男人也不会手脚冰凉,可是明明是女人身上的脂肪更多不是吗,真是奇怪。云初宜又打了个哈欠,垂着眼皮往身后窝了窝,声音轻巧绵软“怎么了?” “你去哪?” “啊?我肯定是回家啊。” 身后的人突然安静了,云初宜突然觉得哪里冷飕飕的,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紧了紧领子,稍微清醒了些。她被喻子落一只手揽在怀里,他抱的很紧,显然是不打算放开,她只好轻叹了口气,颇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分析了一下当下的情势,然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轻灵的声音里带点笑意,慢慢举起一只手,做出投降的手势“不好意思,走错了。” 昨天晚上事发突然,辰列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并不在一起,所以就分别开车去的医院,云初宜刚刚就是下意识走向了自己的座驾,没想到因为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触动了喻子落大脑里的某根神经。 她转过身俏皮地吐吐舌“还是让你送我回去吧,警察叔叔说了,不能疲劳驾驶。” 喻子落仍然没说什么,云初宜看着他,觉得他今天的样子有点不同寻常。她拉了拉他的手“怎么啦?想什么呢?” 喻子落照常把她的手掌包在自己的掌心中,习惯xìng的动作和熟悉的温度,让她安心了不少。他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中终于有了她熟悉的温情“初宜……” 云初宜一怔,他已经很久不这样喊她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低沉温柔,像黑夜里草原上刮过的轻风,带着青草的香气。 云初宜顿了顿,忽然就笑了。她似乎能感觉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抬手摸了摸喻子落漆黑的眉峰,声音小小的“子落,你有什么你就说嘛,没关系的。” 她这般坦然从容的模样印在他的眸子里,让他有些诧异,在云初宜含笑的注视下,他竟然有了想要躲开的念头。云初宜低着头轻笑出声,似乎是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说,那我就走了哦~”她故意拖长尾音,眼角上台,偷偷地观察喻子落的反应。他果然一下就变的很慌乱,张了张嘴,又颇为踌躇地垂下了墨黑的眸子,过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云初宜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喻子落看到她这个样子,愈发慌乱“你有什么顾虑,或者是担心,要么就是对我的不信任,只要是你心里想的,你都可以告诉我,只要你说出来,只要你告诉我,我都会改的.....” 大脑里似乎卷起了一场回忆的风暴,她透过他黑宝石一样的眼眸,看到了多年前的他。 时间变迁,时移势易,所有的东西都在改变,但是他在此刻的样子,还与多年前他问她“我能不能叫你阿宝时”如出一辙,那样的认真忐忑,小心翼翼,像新鲜的血液,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那样的感觉都是如最初一般鲜活温暖,直戳心窝。他明明是那么厉害,那么能干,可是在她面前的时候,他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一个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他怕,怕自己的意愿强迫了她,怕给她压力,怕她不高兴,不过是他最简单的心愿,仅此而已。 而她,自始至终,不过也只是想跟他在一起而已。 所以,她怎么会不想嫁给他呢? 云初宜眼眶微微湿润了,她想,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她很是不满地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温柔四散,看的喻子落一颗心也渐渐热了起来“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她娇嗔着,不满地控诉,绯红的脸蛋上是羞怯的风情“让我嫁给你这种话,你都说了那么多遍了,听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也没有拒绝过你吧?可是一直到现在,你都一点表示都没有。”云初宜戳戳他的胸口“你看你稳坐钓鱼台的样子,这种事情总不能要女生先开口吧?” 云初宜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直接把喻子落给说蒙了。她扁扁嘴巴,看上去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她知道喻子落是太理解她,太考虑她的感受才会一直没有行动,可是她偏偏想要这样捉弄他一下,毕竟看到凡事都成竹在胸的喻子落难得懵逼的样子,真是让人太有成就感了。 在不涉及原则的问题上,喻子落对云初宜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的,所以既然云初宜表明了态度,他也就放心地把求婚这项工作提上了议程,这件事,就成了他目前生活中的,唯一的,最重要的,也是最紧急的大事件。虽然紧急,但喻子落还是很懂行情的,知道求婚这件事的超重大意义,绝不能有一丁点的将就和马虎,可任凭他喻子落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再能力超群,这件事总归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也是拿不准的。所以这段时间他愁眉苦脸,却不能在云初宜面前显露出来,想来想去,好像只有向过来人求助这个方法,最靠谱了。 “野草”酒吧,其实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酒吧,这里处处低调奢华的装潢,无一不凸显着这家酒吧与众不同的情调。淡淡的光从穹低上打下来,不偏不倚地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喻子落偏了下头,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一杯莫吉托。“喻子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漆黑透亮的玻璃台面,摇曳的灯光从头顶上打下来,黑玻璃当中的碎金丝忽明忽暗,像深海中美丽的游鱼。 “怎么不要龙舌兰了?” “太烈了,现在我不需要用酒精麻痹自己,口味也温和了不少。”喻子落瞥了一眼严辰列手里那一杯花花绿绿的东西,好奇地凑近闻了闻,一股清甜的香气迅速漫上了他的鼻腔,他嘴角扬起一个戏谑的弧度“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果酒?” 严辰列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郁橙不喜欢我喝酒,所以就戒了,她说对宝宝不好。”说着还低头浅浅啜了一口,满脸幸福的模样。 “你没结过婚,不会懂的。”严辰列看着喻子落,恶劣地笑了。 “切。”果然看到喻子落突变的脸色,他暗暗啐了一口,端起面前浅绿色的莫吉托一饮而尽,薄荷的清凉与酒精的辛辣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让他郁闷的情绪稍稍疏解了些。 “多大事啊,让你这么愁眉苦脸的。” “我准备向初宜求婚了。” 严辰列差点一口酒喷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求婚。 “求婚是好事啊,你怎么是这种表情?”严辰列蹙起好看的眉头“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子,别说求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逼婚了呢。啊!”他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兴致勃勃地凑近喻子落“喂,不会真的是初宜逼你吧?啊?” 喻子落懒懒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他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薄唇轻启,吐出的却是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子一样锋利冰凉的话“你想死了?” 严辰列挑挑眉“有异xìng没人xìng的家伙,还没把人家娶进门就知道护短了。”说完便坐直了身子,笑了,想来他这句话说的也是不过脑子,他喻子落就没有不护着云初宜的时候,早在十年前不就是这样吗? “找我什么事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求婚。”喻子落精致的侧脸隐没在昏黄的光影中,声音低低的,似叹息“这段时间,我脑子里想过了无数种预案,感觉每一个都挺不错的,但是也感觉每一个都差了一点点什么,那种无法捉摸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少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些都不是最好的。可是越想做到最好,就越烦,想出来的东西就越来越差。” 严辰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觉得,什么才是最好的?” “我不知道。”喻子落沮丧地摇摇头,看上去是无比疲倦的样子“我只想让她开心就是了,求婚毕竟不能太随便吧。” “那你觉得,初宜怎么样才会开心?” “给她喜欢的东西她就会开心了吧。”喻子落想到云初宜的孩子心xìng,不由自主露出一个浅笑。 “哥们,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初宜想要的是什么吧。”严辰列拍拍他的肩膀,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像是辽阔的黑夜“求婚嘛,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只要你用心,她就会很高兴了。我相信,只要你精心准备的,她都会喜欢的。” 喻子落仰头把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薄荷的香气让他清醒了不少。关心则乱,说的就是他了,其实辰列说的这些个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懂呢?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喜欢的东西...... 一股沁凉的感觉袭上心脏,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求婚(二) 喻子落这两天很不寻常。 云初宜皱着眉头坐在唐郁橙的梳妆台前,白皙秀丽的指间转着随身带着的那支钢笔,钢笔不时掉在实木的台子上,发出“砰砰”的声音,非常沉重的声音,听的唐郁橙心里这个难受。 她把慕慕放进婴儿床里,转身过来拿走了云初宜手里的笔“干什么呢?看你失魂落魄的这个样子。” 云初宜揉了揉太阳穴,十分郁闷的样子“喻子落这两天不知道在鼓捣什么,鬼鬼祟祟的。” 唐郁橙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喻子落啊,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怕他出轨不成?” 云初宜起身走到慕慕的床边,看到呼呼大睡的粉团一般的宝贝,小心翼翼地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拉着唐郁橙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叹了口气“出轨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啦,而且我觉得,我应该知道他在干什么。” 唐郁橙狠狠瞪她一眼“那你这是在干嘛?逗我呢?” “我哪有那么闲。”云初宜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上一窝,住过一旁的毯子盖住下半身,朝唐郁橙使了个眼色,她便立马扯开毯子的一角钻了进来。 “我觉得,他应该是在筹备求婚的事情。” “那你郁闷什么啊,又不需要你费心,等着他就行了呗。”唐郁橙皱皱眉,不是很明白云初宜苦恼的来由。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啊,你什么时候见过喻子落这么举棋不定的样子?” 唐郁橙摩挲着下巴,认真想了好一会才说“这倒是,他好像从来都是很有主意的人,至少做起事来都是干脆果断的。” 云初宜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的,关心则乱,我就怕他太想给我一个惊喜,最后反而弄巧成拙了。” “哎呀不会的,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你要嫁的可是喻子落,他的水准摆在那呢,再发挥失常能失常到哪去,安啦。” 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云初宜蓦地捂住了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橙子,你知道他前两天问我什么吗?” “什么?” “他居然问我,喜不喜欢蜡烛和玫瑰。”云初宜生无可恋地看着唐郁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唐郁橙被她看的后背发毛,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这种弱智的问题不像是喻子落能问出来的吧.....” “我听到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的反应,结果我下意识就说,你千万不要在医院门口给我弄什么九十九朵玫瑰然后摆一圈蜡烛什么的啊,我受不了的。”云初宜说到这,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还不算什么,更恐怖的是,他听到我这么说之后,还特别认真地问我,我是怎么知道他想这样做的?唐郁橙同学,你敢相信么,这种烂大街的求婚方式居然是喻子落能想到的最好方式?!”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 云初宜崩溃地和唐郁橙对视着,几秒钟后,某人发出了一阵杠铃般的笑声。 云初宜嫌弃地捏住她的嘴巴“好好说话。” “哈哈.....哈....容我.....容我笑五分钟…”唐郁橙捶着沙发柔软的靠背,笑的前仰后合。 云初宜冷漠地看着这个疯婆子,直到她笑完了,她才叹了一口气说到“所以你现在能够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担心了吧。” “哎呀妈呀,笑的我眼泪都出来了。”唐郁橙抹抹眼角“喻子落这是怎么了,中dú了吧?智商下降的有点厉害啊。” “我就怕他到时候头脑一热,真的给我搞出一场这样的求婚,说实在的,他要真是这样搞,我也不想嫁他了。”云初宜冷着一张脸,手动再见。 “厉害了我的哥。”唐郁橙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然后就接收到了云初宜的冷漠白眼。她看云初宜是真的担心,也就收敛起了调侃的念头,戳了戳她的胳膊“要我说啊,你们俩都这么熟了,要不就直接省去求婚这一步也行啊,也免得你整天想来想去的。” “这话早说说不定还行,现在肯定已经来不及了啊。”云初宜绝望地摇摇头“他现在越是神神秘秘的,我心里越是忐忑得要死,你知道我最不喜欢那种大张旗鼓的东西,搞得很多人来围观,我反而觉得很尴尬。” 其实我只是想让他为我戴上戒指而已,只有我们两个人,就足够了。 只可惜,他好像不太明白我的心思。 云初宜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看来被求婚的时候,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放心啦,我还是觉得喻子落不像是那种会做出脑残行为的人,大不了让我们家辰列去点拨一下他呗,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 云初宜点点头,无论如何,他终归都是用心了的,这就够了。她当然也希望她在想什么他都懂,可是毕竟他是医生,不是读心术师,这种妄想实在也太难为他了一点。想通了这一点,云初宜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毯子,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饭菜的香味香醒的,她晃了晃脑袋,胃里传来一阵痉挛的痛感。 “醒了?正好饭快好了,可以洗手吃饭啦。” 她摸了摸咕噜噜叫的肚子,走近餐桌,热乎乎的香气扑鼻而来,云初宜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称赞“辰列手艺见长啊”,说罢轻轻戳了戳慕慕ròu乎乎的小脸蛋“宝贝你可有口福了哦~”慕慕粉嘟嘟的小嘴一张一合的,短胖短胖的小手伸向她,刚生下来的小孩还不会说话,但是他咿咿呀呀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黑夜里闪烁的星子,看的云初宜心都化了。她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自己怀里,及其宠溺地把自己的脸贴到小粉团的脸蛋上,眉眼间的那个享受啊,简直无以言表。 严辰列端着菜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笑着调侃她“喜欢你也赶紧生一个呗。” “就是,正好跟我们慕慕定个娃娃亲。”唐郁橙接着自家老公的话说。 云初宜懒懒地抬眸看了看这一唱一和的夫妻俩,然后长叹一口气,把头埋进了慕慕的小被子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去去去,别把我宝宝闷坏了。”唐郁橙把慕慕重新抱到自己怀里,云初宜看着刚刚还要她抱抱的严慕小同学,看到妈妈就马不停蹄地要往妈妈怀里窜,心里这个苦啊,她眯起眼睛,轻轻捏了捏严慕胖乎乎ròu嘟嘟的小脸蛋“小东西,连你也欺负干妈?啊,小坏蛋?”慕慕当然听不懂这个漂亮的干妈在说些什么,只是本能地往妈妈怀里缩过去,云初宜看到这一幕,更加郁闷了。 “好了好了,吃饭吧。”严辰列在一边,好笑地摇了摇头,招呼着云初宜坐下吃饭。 ☆、求婚(三) 云初宜这两天很郁闷,相当郁闷。 云初宜坐在唐郁橙的床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一下午,云初宜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眼神放空地坐着,半死不活的样子把还在坐月子的唐郁橙吓得够呛,生怕她是被人欺负了,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她现在可是喻子落心尖上的宝,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所以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云初宜这苦大仇深的样子是为哪般。不过想了一下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要么就是出了大事,还是不能告诉喻子落的那种大事,她真是越想越心惊,最后终于忍不住火山bào发了。 “喂喂喂,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叹气叹个没完没了了还?” 云初宜扭过头,愣愣地看着她,仿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唐郁橙深吸一口气,努力堆出一张笑脸“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嘛,说出来我们也好解决对不对?” 云初宜这时才好像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我一直在发呆吗?” “发了好几个小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过去了呐。”看云初宜终于恢复正常了,唐郁橙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嫌弃地瞪了她一眼,凉凉地说。 “不好意思啊,一不留神就走神了。”云初宜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挤出一个苦笑。 唐郁橙一看就皱紧了眉头“别别别,你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呢,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云初宜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飘忽不定,但任谁也看得出来,她这是在抗拒。唐郁橙见状也不由自主地把声音放柔了些“喻子落欺负你了?” 云初宜闻言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唐郁橙看她笑了,心里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多年来的经验和对云初宜的了解让她知道,只要不是喻子落的事,那剩下的对于云初宜来说,就都不算大事,换句话说,只要喻子落不出什么幺蛾子,那别的什么事都好解决。 云初宜收回飘忽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唐郁橙脸上,声音轻轻的,听不出情绪“子落要向我求婚了。” “这是好事啊!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唐郁橙顿了两秒之后,声音都情不自禁地提高了一个八度“我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呢,吓死我了你!” 云初宜轻轻摇了摇头,一双水晶般的眸子波澜不惊“可是你说我为什么不是很开心呢?” “你是吓傻了吧!” 云初宜横了她一眼,脸上这才有一些别样的情绪浮现“也有这个可能吧,我前两天的时候跟你说,他问过我很多次想不想嫁给他,我的回答都是肯定的,但是他却一直没有行动,我开始很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光说不做的人,后来又过了一段日子,我才慢慢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唐郁橙问。 云初宜顿了顿,不经意间偏了下头,窗台上的百合刚换了新的,洁白如玉的花瓣上浮着几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的反shè下发出金子一样灿烂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把头转了回来。 “是后来在跟他相处的过程中,我慢慢懂得了爱人的心情。这个爱人是爱别人,不是那个情侣的意思。”云初宜看了唐郁橙一眼,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 唐郁橙俏脸一红,无比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就你废话多,接着说啦。” “因为爱别人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想要事事以他为先,无论做什么事都把他的喜好和兴趣放在前面,希望他能够高兴,能够满意,我们□□,所以我想,他也一定是这样想的,那么问题就来了,求婚,这可是一件大事,为什么他却一直迟迟没有行动呢?”云初宜说累了,就一摊手,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唐郁橙,唐郁橙正听的津津有味,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云初宜嘲笑了。 “原来你也有发呆走神的时候嘛,是吧~”云初宜刻意拖长了尾音,笑嘻嘻地看着她。 唐郁橙的脸更红了,气鼓鼓地反驳“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和喻子落真是绝配,怪不得老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了好了,说正事,你现在能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吗?为什么他一直没有行动?” 唐郁橙安静下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想了很久,半晌才试探地说“因为他怕你不满意?” 云初宜立马就笑了,不愧是她的好闺蜜,理解能力还是一等一的,或者说,是她们两个人对于幸福的感知能力,都是很强的。 云初宜开心地揉了揉唐郁橙绒毛一样的头发,眉眼弯弯地看着她“对呀,他就是怕我不满意,怕我不开心啦,越是重要的事情,就要踌躇越久,我也就不想让他为难,所以就自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了。” 唐郁橙看着她似乎是赞赏一般的目光,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不是挺好的吗,皆大欢喜,你现在又在郁闷个啥?”唐郁橙看到云初宜,将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紧,然后又松开,如此反复。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如梦方醒的模样“我跟他说,让他赶快行动,别光说不做,他高兴得不得了,可是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后悔什么?” “我觉得,我好像还没准备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似的,心里很慌。” 唐郁橙突然安静了,像是感同身受般地看着云初宜,点了点头“心里很慌嘛,这种感觉我当时确实也有。”云初宜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我们扯证完全是个意外,所以坐在民政局外面排队的时候,我整个人还都是懵的,可能是我当时表现得太惊恐了,工作人员问了我两遍,是不是自愿嫁给严辰列的,问第一遍的时候,我还在发呆,搞得严辰列超级尴尬,问第二遍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超级严肃地表明态度,说我绝对是真心自愿的,好说歹说工作人员才半信半疑地在证上盖了章。”唐郁橙叹了口气,仿佛是不能相信自己居然有那么蠢的时刻,云初宜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不是吧,你这链子掉的也是太及时了。” “少说风凉话,是你说还是我说!”唐郁橙的脸又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她佯装生气地瞪了云初宜一眼,云初宜只好赔了一个无奈的笑脸,脸上写满了“我错了你继续说”的表情。 “我那个时候感觉就像做梦一样,虽然已经谈了好多年恋爱了,但是从情侣变成夫妻,还是觉得有点懵逼,一下子接受不了。” 云初宜睁大眼睛,点头如捣蒜。 唐郁橙垂下眼眸,声音也变的轻柔“所以我觉得,你现在的感觉,可能就跟我那个时候一样,不知所措。” “报告!我有个问题,能问么?”云初宜举起一只手,好像上课的时候举手回答问题一样,挤眉弄眼地看着唐郁橙,唐郁橙愣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地拍掉她的手“说!” “你不知所措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没有了啊,后来就跟你看到的一样,我和严辰列相亲相爱,一直到现在。” “切……”云初宜撇撇嘴,看上去对这个回答很是不满意。 唐郁橙眼睛骨碌碌一转,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这么快就缴qiāng投降了?” “对啊,你不是不知所措么,怎么莫名其妙就相亲相爱了?”云初宜斜斜地瞥了她一眼,声音懒懒的,显然觉得她是在糊弄自己。 “说真的,就在我发呆的那一段时间,我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东西,比如结婚之后,严辰列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对我好?他父母知道我不愿意生孩子之后,会不会逼他跟我离婚,如果将来我们吵架,他不再哄我了怎么办,七年之痒怎么办?” “你想的也太远了吧。”云初宜小声嘟囔了一句。 唐郁橙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真的,就那一会的功夫,想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恨不得把这几十年的事情都想完,但是,当工作人员问我第二遍的时候,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我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我下意识地看了辰列一眼,他坐在我身边,安安静静地看着我,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和爱护,他静静地等着,没有一点不耐烦和催促我的意思,说出来可能你不相信,我瞬间就醒过来了。”唐郁橙把头偏向一边,像是陷入了某种温柔却澎湃的情绪中,迟迟不能平复。 时间仿佛停了下来,停在了某个静谧的瞬间,安静的空间里能够听到的,只有她们或平稳或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唐郁橙抽了抽鼻子,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当时因为我在发呆,工作人员问我是不是自愿的时候,声音也很大,所以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人言可畏,指指点点的目光也是一样,那些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最锋利的刀子一样,刀刀割在我的背上,也割在我心上,可他好像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耐心地,温和地,看着我,就只是看着我,他在等我的回答,他的眼神告诉我,就算我当时反悔,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带我离开,不会有任何怨言。他的温柔与理解,像他的怀抱一样,稳稳地环抱住了我,打消了我所有的担心和顾虑。” 云初宜听着唐郁橙一字一顿的话,眼眶竟渐渐红了。唐郁橙握住她的手“初宜,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缴械投降了吧?” 云初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情侣和夫妻的关系有不同,却又很相似,你一结婚,就表示你跟他的关系从此就确定了,夫妻一体,是责任也是压力。但是这也就代表你们彼此要更加信任才对啊,我们都一样,接受不了这种关系的变化,其实是因为我们有各种各样的顾虑,那不就表示我们还不够信任他们嘛,对吧。” 云初宜看着唐郁橙清亮的眸子,突然想起一句话来。 fù之于夫,终身攸托。 信任他,才愿意把自己jiāo给他。 严辰列对橙子做到的一切,喻子落也能做到,甚至能够做的更好,她和他风风雨雨经过这么多事,其实真的不该再有任何顾虑的。 唐郁橙突然轻轻地开口“你应该相信他,把自己完完全全地jiāo给他。” 是,我应该相信他的,我也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他,我明明曾经无比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在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刻,我又怎么能退缩,而且,我也不该退缩。 他那么好,我们,那么相爱。 云初宜嘴角慢慢上扬,重重地点了点头。 ☆、结婚(一) “云医生,早啊。” “早。” 云初宜跟别的医生打了好几个招呼,一路走进办公室,进门的时候,向清雅正好在换白大褂。 “云医生,早。” “恩,早早早,吃饭了么?” “吃完了,路上吃的。” 云初宜点点头,坐了下来,闭着眼睛略显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连白大褂都还没顾得上换。 “怎么了?”向清雅换了衣服转过身子,看到云初宜略显苍白的脸色,正准备走过来看看她的情况,动作却被突然打开的门打断了。喻子落迈着大长腿两步走进来,一把把她揽进怀里,一只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探她的体温。 “没事,今天早上路况不太好,有点晕车。” “以后还是我去接你吧。”喻子落皱皱眉,不太放心。 “不用啦,我们俩可是住在两个反方向,你要是来接我那得多早起啊,太麻烦了。” “我不怕麻烦。” “可是我怕你被麻烦。”云初宜把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掌拉下来握在手里,安抚似地笑了笑“放心,啊。”他沉默着没说话,云初宜有些心虚地伸手轻轻抚过他漆黑,像黑色雪山般挺拔的眉峰,小声地试探“你就听我的吧,好不好?” 喻子落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看着云初宜恳求的眼睛,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妥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淡淡道“好吧。”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诶,刚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们办公室的那个小丫头?我刚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呢,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喻子落一向公私分明,在医院他们也是以同事身份相处的,云初宜自然而然地认为,一定是向清雅出门的时候没锁门,于是喻子落才推门而进的,于是嘟囔着问道。 “她啊,我记得好像是叫向清雅是吧?”喻子落问。 “是啊,看到她了吗?” 喻子落认真地点点头“看到了。” “她跑哪去了?” “啊,就在那里。”喻子落挑挑眉,若无其事地侧过身,修长的手指指向门口的方向。 云初宜的瞳孔一下子缩成一条线。 exocom! 她看着喻子落眼底诡计得逞的笑意,脑子“轰”一声zhà开了。 喻子落绝对是故意的,绝对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算计她! 向清雅紧贴在门口,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表情,似乎是难以置信,又好像是在为自己得到这么一个bàozhàxìng新闻而兴奋不已。 喻子落的腹黑程度当然不止这样而已,云初宜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那扇大开的门,和门外来来往往的同事,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低着头对着向清雅打了个关门的手势,向清雅立马就从半石化状态恢复了过来,一把就把门关紧了。 向清雅关门的一瞬间,心也咯噔一下坠了下来。 喻主任和云医生的恋情?居然就被她这样踢bào了? 虽然云医生平时对她们很好,但是自己的隐私就这么被别人知道了,她肯定也会让她保密的吧?何况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喻子落的脸,万年冰山,冷冰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就算云医生不跟她计较,但是这个有名的冷面阎王可就难说了,这么大的事被她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秋后算账什么的.....向清雅越想越紧张,大冬天的,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吓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向清雅完全没有意识到,喻子落推门而入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口,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而且他进门的时候,完全就没有关门这个动作! 也就是说,这整件事根本就是这个面如冰山的男人一手设计好的。 向清雅战战兢兢的,在那个当口,既没有心情也没有这个脑子去想这么多事,可是云初宜看了看他们两个人的反应,心里却什么都明白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小雅,没事的,你先出去吧。” 这就让我走了? 向清雅愣住了,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她眨眨眼睛,踌躇不定地指了指身后的门“那,那我走了?”话是顺着云初宜说的,但她看着的却是喻子落,一副征求他同意的模样。 云初宜又好气又好笑,她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看他干嘛,我让你走你就走,还怕他啊!” 喻子落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垂下目光,极尽温柔地看着这个生气的小女人,这下傻子都能够看出来了,一向冰山的喻主任看云医生的眼神,深情得简直能够掐出水来,向清雅脑子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她嘻嘻一笑“不怕,不怕,我走了,你们慢聊。” 云初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始作俑者,喻子落,喻主任。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喻子落装傻,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身边的云初宜,忍住想再次拥她入怀的冲动,乖乖地接受她的“审判”。 “少来了。”云初宜眯起眼睛“你骗得了她还骗的了我吗,你明明就知道她一直在那,干嘛要说那些话?”云初宜撇撇嘴,她虽然很不解,但是她相信喻子落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所以她并没有很生气。 喻子落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有点遗憾的模样“如果硬要找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我终于等不及了。”他亮晶晶的眸子,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里面只有满满的坚定的认真和守护。 “等不及什么?”云初宜又吸了一口气,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等不及宣示主权了。” 云初宜呼吸一滞,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对上了喻子落黑宝石一样温柔璀璨的眸子。 喻子落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跪了下来。 云初宜愣愣地看着他,一瞬间忘记了所有反应。直到他跪下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喻子落并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着笔挺的西服,此刻的喻子落是一种从没有过的帅气,就像...... 就像要求婚一样。 喻子落拿出一个□□的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闪耀的钻戒,像黑夜里最耀眼明亮的那颗星子。 “初宜,嫁给我好不好?”喻子落认真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眸里,是无以复加的坚定。 她曾经在梦中想象过无数次,喻子落向她求婚的模样,没错,只是喻子落的求婚。十年中每一个黑夜,孤独是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敌人,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也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除他之外的人,像一个执念的轮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强烈的执念,就是认定她与他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锁与钥匙。 十年,她对抗绝望,对抗自己,只为了等他。 云初宜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喻子落的眼睛,突然涌起一阵快要窒息的感动。 温热的眼泪泯泯而下,她点点头,整个人在止不住地发抖。 “好。” 喻子落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在了云初宜的无名指上,动作轻柔缓慢得就像在呵护着什么举世珍宝。 其实这样说也没错。 云初宜就是他的珍宝,是他的全世界。 他闭上眼睛,起身把云初宜紧紧搂在了怀里,只有颤抖的睫毛,隐约透露出这个强大男人内心的紧张与慌乱。 云初宜把脸往他温暖的怀抱里深埋了一点,安心地笑了。 恐怕只有喻子落,能够想出这种宣誓主权的方式了吧,自然而然又无声无息。 他的求婚,简单而深情,庄重而盛大。 真的,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 云初宜抱在他腰上的手,暗暗加重了力道。喻子落这个人,比她更了解她自己,她的担忧,她的腼腆,他全部都放在心底,妥妥帖帖地安置。 她该知道的,他从不会让别人失望。 因为知道她不喜热闹,所以才会选在办公室向她求婚吧,这间办公室,记载了她一个人的孤独,也记载了他们两个人重归于好之后的美好,而且,医院,是他最初的梦想,因为一个误会,她yīn差阳错地走上了这条路,为了一个约定,和一个误会,他们各自受苦,却最终殊途同归,这个地方,是他最初的,也是最后的梦想。 喻子落的计划,加上云初宜的推波助澜,他们的恋情瞬间就传遍了整家医院。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更加劲bào的八卦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云初宜的无名指上那枚戒指,闪亮到令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法忽视。正在大家都懵逼地面面相觑,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时候,一个人蓦地反应了过来“原来喻主任和云医生那次同时请假,真的是一起出去的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这两个人造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懵逼的众人纷纷点头,喻子落的迷妹们也只好不甘心地吞下了这吨狗粮,找小黑屋默默流泪去了。 宣誓主权战役,喻子落完胜。 ☆、结婚(二) 终于领证了。 红本本拿到手里的一瞬间,云初宜和喻子落都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领完证,问题就来了,婚礼要怎么办呢? “婚礼的流程我来负责,你理想中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 “恩.....”云初宜细长秀丽的眉毛拧成了两条毛毛虫,她腮帮子鼓鼓的,往喻子落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慵懒的猫咪“这个我真没想过。” 喻子落好笑地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女生不是都喜欢幻想这些事情的吗,你居然没有想过?” 云初宜偏了偏头,不客气地甩给他一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啊,以前的要求可低了,只要新郎是你就够了,别的都无所谓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神情轻巧得仿佛在叙述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 喻子落低了低头,不动声色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把云初宜更紧地揽进怀里,抖动的睫毛在他英俊的脸上投下一片晦暗不明的yīn影,他把脸埋在云初宜毯子一样柔软的长发里,云初宜如果这个扭头,就会发现,此时的喻子落脆弱得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淡淡的恐慌包裹着他,他紧紧抱住她,仿佛在从她身上汲取力量与温暖,汲取他赖以生存的元素。 “都jiāo给你吧,我懒得想了。”云初宜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喻子落的手拉到自己的身前,把自己环住,往后靠了靠,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小懒虫。”喻子落笑笑,长臂一伸,拉过沙发边上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云初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我睡了好久啊。”云初宜脑子晕晕的,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 “是挺久的。”喻子落起身从吧台边朝她走来,她揉揉眼睛,看到吧台上放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 “你在喝酒?” “哪敢啊,你不是不喜欢我喝酒吗?” “不不不,我只是不喜欢你酗酒而已。”她对着吧台努努嘴“那是什么?” “我调的果酒,跟果汁差不多,一会儿你试试?” “一会再说吧。”云初宜砸吧砸吧嘴巴,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声“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早就做好了,起来吧。”喻子落揉了揉她的头发。 餐桌上摆着他的作品,每一道菜上都用盘子盖的很严实,所以还是热乎乎的。云初宜掀开一个盘子,香气扑鼻而来,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拿了一块土豆喂进了嘴里,迫不及待的样子像极了偷吃的小仓鼠。没想到这些菜居然特别烫,她被烫的倒吸了好几口冷气,却被从厨房出来的喻子落抓了个正着。 “脏不脏!”喻子落好看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快步走上前,拍了一下云初宜的手。 “呼……呼……”云初宜还在朝嘴巴扇风,颇委屈地看了喻子落一眼。 “坐好”喻子落看着她嘴角红红的,不忍心地轻叹了一口气。 云初宜乖乖地坐好。 喻子落转身拿出了医yào箱,找到了小手电筒。 “嘴巴张开。”他的眉头还是紧紧拧着,但是语气和动作却已然温柔了下来。 云初宜乖乖张大嘴巴。 温暖的光线照亮了她的口腔,喻子落的脸贴近了她的脸,他认真的神情深深地印在云初宜的眼里,不经意的,她的心就这么漏了一拍。其实他们现在这种相对位置,还是第一次,喻子落的额发正好对在她的鼻子前,他身上温暖熟悉的味道,若隐若现地窜进她的鼻腔,竟让她有一丝轻微的战栗。 “没起泡。”喻子落抬起头,猝不及防就撞进了一双含水的眸子里,云初宜瞬间就产生了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下意识地把头偏向了一边,气息紊乱“哦哦,那就行。” 喻子落垂下眼眸笑了笑,她脸上不寻常的红晕,已经泄漏了她的小心思,他没有戳穿她,而是刻意冷声道“你自己还是个医生呢,这么不注意。” 云初宜十分不屑地朝他做了个鬼脸“我又不知道那个菜那么烫”,一副死扛到底,绝不认错的耍赖模样。 喻子落嗔怪地看了看她,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一边把筷子递给她,一边还不忘打趣她“小馋猫。” “略略略。”云初宜吐吐舌,埋头吃了起来。 喻子落的厨艺一向让她很满意,酒足饭饱之后,她开心地摸了摸肚子“好吃,给你一个赞”,说着还打了一个饱嗝。喻子落面无表情地托腮看着她,十分苦恼的样子。 “怎么了?”他严肃的样子把云初宜吓了一跳,是什么事还能难住他?她不禁也紧张了起来。 “我问你个问题,你要保证如实回答。”喻子落眼眸幽暗,像最漂亮的,漆黑发亮的宝石。 云初宜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保证,一定如实回答。” “好。”他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的求婚仪式……你真的满意吗?”喻子落刻意咬紧了“真的”两个字,云初宜一听就蒙了。 what? 云初宜嘴角抽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刚刚实在是在浪费表情。 这TM算是什么大事啊!害她胆战心惊半天。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瞬间不想理面前这个家伙了。 喻子落看她这个反应,心里咯噔一下。 忐忑不安地继续问“是不是,不是很满意啊?” 某人继续翻白眼。 喻子落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某人回心转意,于是很沮丧很沮丧地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满意。” “你知道什么啊!”云初宜终于说话了,她气呼呼地看着他。她发现,只要是遇到这种事情,喻子落就会一下子变得特别不像他自己,不像那个雷厉风行果敢决绝的喻子落。 “你说,你知道什么了?”云初宜没好气地问他。 “知道……知道你不满意……”可怜巴巴的声音。 “我,很,满,意。”云初宜打断他的话,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头顶上的灯光似乎越发温暖起来,像是有一团温柔的火焰,淡淡而持续地地燃烧在两个人的心头。 云初宜看着喻子落的眸子,忽然就笑了。 她伸手摸上他如匕首般锋利的剑眉,轻柔地摩挲“子落,你不要这么不自信,喻子落在我心目中,永远像超人一样无所不能,他是我心里的光。所以”,云初宜用力地握住喻子落的手“你不要这样子,不要为了我变成这个样子,不然我也会难过。” 喻子落深深地看着她,幽幽闪动的眸光中,有惊讶,欣慰,然而更多的,还是那一份深深的感动。 良久,他终于笑起来,低头微微叹了口气“都听你的。” 云初宜松开他的手,俏皮地挑挑眉“那就好啊,那就这么定了,婚礼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啦~爱呀不用cāo心的感觉真好啊。”说罢她起身朝吧台走去,端起那杯琥珀色的液体,低头凑上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钻进鼻孔。 “恩~好香。”她满意地把酒杯举到嘴边,一仰脖就倒进半杯,液体顺着喉管直下,整个神经系统瞬间就被清冽刺激的感觉占领了,明明闻上去只有淡淡的薄荷香气,但没想到喝进嘴里的时候,刺激会如此强烈,薄荷的气味混合着冬天凛冽的寒气直直冲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舒服的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爽!”她咂巴着小嘴赞叹。 也许是被强烈的薄荷气味刺激了,云初宜一边闭着眼睛回味,一边自言自语“你都不知道,你在求婚之前,我好几天都没睡好,生怕你给我搞一场乱七八糟的求婚仪式,比如大张旗鼓又是摆蜡烛又是摆玫瑰,搞得好多人围观的那种,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喻子落哭笑不得“我有那么美眼力见吗?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不知道?” “其实也不是啦,只是我担心你脑子一热,万一呢,是不是?”云初宜睁开眼,嘿嘿笑起来“我本来想,要不然我就告诉你,我想要一个怎样的求婚仪式算了,免得你着急上火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求婚这么重要的事,一辈子也就这一次啊,钥匙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那也太没意思了吧,我就这么一直纠结啊,纠结,纠结了好几天。” “然后呢?” “然后?然后是橙子告诉我 ,说我应该相信你,我想了想的确也是这么回事,所以就啥也没说。事实证明,相信你是没错的,所以你现在应该相信了吧,我对你的求婚仪式真的很满意很满意,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喻子落看着云初宜满脸的真挚,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怎么好像突然有点头疼。他点点头“那好吧,那我明天就找人订酒店了。” “哈?这么快?”某人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快点好,免得夜长梦多。” 云初宜不满地撇撇嘴“切,说的我跟个累赘一样,急着要把我处理掉啊?” 喻子落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看着她说“恩,确实是个不小的累赘。” “喻子落!”话音刚落,云初宜就像一颗zhà弹一样朝喻子落扑了过去,大有跟他同归于尽的势头,但是被撞的默认知识四两拨千斤地伸出双臂,微微欠身一捞,就把某颗人ròuzhà弹结结实实地搂在了怀里,在她被撞的七荤八素的时候,清润含笑的声音已然从头顶上飘下。 “又胖了。” “…….”下次一定要撞飞你,云初宜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他的胸膛,恨恨地想。 ☆、大结局 喻子落一向是行动派,雷厉风行的名声不是盖的,所以在云初宜把婚礼事宜全部jiāo给他之后,他只用了三天,就基本把一切事情都安置妥当了。 云初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blingbling的婚纱,不知所措地看看婚纱,再看看喻子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这什么情况?” “我选的婚纱,你看看,喜欢吗?” 喻子落抬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站在旁边的经理打扮的人就毕恭毕敬地走上前来。 “云初宜小姐,您好,这款婚纱是由意大利顶级婚纱设计师charli weaken设计,并亲自参与制作的高级定制婚纱系列,纯手工制品,款式新颖,简洁大方,这款婚纱设计的亮点在于胸前的心形设计和丝绦的腰带,既有中国传统的古典美,又能够恰到好处地体现出新娘纤细的腰身.......” 其实这个经理还说了很多,但是云初宜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只有“高级定制,纯手工制作”这九个字,她僵硬地扭头,盯着喻子落,他瞬间就捕捉到了她眼底的着急与恐慌。于是他刚一坐下,云初宜就抱住了他的脖子,嘴巴迫不及待地凑上了他的耳朵。 旁边的店员看到他们这副亲昵的模样,纷纷掩住嘴角,偷偷地笑了起来。 云初宜脸一红,但是也管不了那么多,小声问喻子落“你抢银行啦?“ 喻子落猝不及防地呛住了。 “什么?” “这婚纱又是顶级设计师,又是高级定制,又是手工制作,这得花多少钱啊?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他们距离很近,所以喻子落微微一撤身,云初宜脸上的担忧就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了他面前,她是真的为他担心呢,喻子落看着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软软地塌陷了下去。云初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因为她知道,医生这个职业虽说赚的比其他职业要稍稍多一点,但是怎么说都还是处于正常工资的水平线上,喻子落现在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肯定有问题,她越想越不放心。 喻子落没说话,他微微勾起嘴角,轻轻抚上了云初宜白皙的脖颈上挂着的那个玉坠子,水滴的造型更能体现出女子的温婉之美,本就质地上乘的羊脂玉在婚纱店里灯光的照shè下,源源不断地散发着莹润通透的光芒。 “阿宝,还记得,我当时买这个坠子的时候花了多少钱吗?”他眼底含笑,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云初宜闻言一愣。 对啊,但是拍卖的时候,他就出了十万的价格,是市场价格的二十倍。她当时也被这个价格惊呆了,但是当时他们的误会还没有解开,她便也没有多问,后来也就渐渐把这件事忘了,现在想想,原来这家伙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表明自己的土豪身份了! 云初宜眼睛睁的大大的,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原来你是土豪啊!那你不告诉我,还害我担心,在这里出洋相!”反应过来之后,云初宜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她深深低着头,咬牙切齿地说。 “冤枉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喻子落深邃的眼眸忽闪忽闪的,闪烁着无辜却狡黠的光芒。 “你!”云初宜猛地抬起头,一拳捶在了喻子落的胸膛上,发出一声闷响。 喻子落看怀里的这只小猫真zhà毛了,赶忙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在美国的时候,科研做的很好,有不少专利,再加上我在那边的医院干的也不错,很多人慕名而来,当然其中也包括一些富豪和政界高官,我也给其中一些人做过私人医生,所以积蓄还是有一点的。”他宠溺地捏了捏云初宜ròu嘟嘟的脸蛋“虽然算不上腰缠万贯,但是养活你还是没问题的。” “呸,谁要你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云初宜脸红红的,别扭地别过脸去。 “我的大小姐,现在能看婚纱了吗?你的手再不松开,那边的几个小姑娘都要笑哭了。” 云初宜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紧紧抱着喻子落的脖子呢!心里一惊,慌慌张张地就松开了手,她狠狠踩了喻子落一脚“让你看小姑娘!”看着喻子落锃亮的皮鞋上瞬间多了一道灰灰的印子,云初宜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来来来,我试试婚纱。”她笑容满面地朝经理走过去,临进更衣室前,还不忘回头抛给喻子落一个幸灾乐祸的媚眼。 喻子落无奈地笑了笑,可眼角眉梢却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要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真没错,云初宜走出更衣室的瞬间,喻子落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云初宜白皙的皮肤在水晶吊灯的照shè下,近乎透明,剪裁得体的设计把她身材上的优势完完全全凸显了出来,修长的颈子像白天鹅一般高雅,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脱下白大褂的她,俨然是另一种娇俏可人的风情,在冷光的照shè下,云初宜清丽优雅的气质宛若月光下遗世独立,静静盛放的睡莲,神圣而不可侵犯。 云初宜的脸蛋飞上了两抹不自然的红晕,与洁白的婚纱相得益彰。 喻子落竟看的有些痴了。 “好看吗?”云初宜微微垂下头,不经意间颤抖的睫毛像蜻蜓薄如蝉翼的双翅,她的两只手放在小腹前面,十指紧紧缠绕,乖巧紧张的模样,像极了世上最易脆的水晶,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保护她,小心翼翼地去呵护。喻子落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像大海一样辽阔深邃的眸子里,竟翻起了一阵异样情愫的波涛。 “好看吗?”云初宜以为他没听到,歪着头又小声地问了一遍。 喻子落瞳孔一紧,他偏过头去,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头“恩,好看。”声音还是一如往昔的清润,没有人注意到他眼底翻腾而起的光芒。 云初宜松了口气般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好看就好。”说罢就转身走到穿衣镜前,转了转裙摆,许是从没有见过这样惊艳动人的自己,她脸上的欣喜之色愈发明媚起来。 喻子落站在云初宜身后,亦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婚礼的时间定在一周之后,在M市唯一的花园酒店。 虽然云初宜和喻子落都不善jiāo际,各自的朋友也不是很多,可是他们的同事们却都很想跟他们搞好关系,若是在平常,这两个人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xìng子,想要套近乎肯定没门,不过毕竟是结婚这种大事,云初宜的父母也希望女儿的婚礼能够办的热热闹闹风风光光,于是两个小辈也就顺了长辈的意思,基本上给医院的大多数人,都发了结婚请柬。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婚礼的这一天,天公也作美,结束了一个星期yīn雨连绵的天气,露出了他老人家的第一个笑脸,可能也是为了祝福这对苦尽甘来的璧人吧。 云初宜坐在房间里,对着穿衣镜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加油!不要紧张,你是最棒的!” 唐郁橙刚进门,就听到这么两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加什么油啊,又不是上战场,还加油呢。” 云初宜从镜子里看到唐郁橙笑嘻嘻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太紧张了,口不择言。” “紧张什么?”唐郁橙挑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镜中的美人。 “头一回当新娘子,生理反应不行吗!”云初宜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懒得跟她斗嘴。 “哎呀,这种事很美妙的,不用紧张,你只需要放松心情,全程jiāo给喻子落就行啦,很幸福的。” 唐郁橙俯下身子,双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云初哟看着唐郁橙在镜中的大眼睛,渐渐安下心来,她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反手覆在了唐郁橙的手背上“知道了,放心吧。” “ok。”唐郁橙俏皮地眨眨眼“这样我就放心啦,我先走了,给你笔芯哦~” “你去哪啊?” “慕慕,我走一会他就哭,我是把他硬塞给辰列,这才逃出来看看你。” “哎,我可怜的小慕慕,就这样被妈妈抛弃了。”云初宜仰天长叹一声,戏谑地看着快要走到门口的唐郁橙。 果然,唐郁橙闻言就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子,她慢悠悠地把胳膊抱在胸前,眯起眼睛,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迷人黑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恩?” 云初宜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义正严辞地说“唐郁橙同志,这种舍小家为大家舍宝宝为闺蜜的高尚品德,伟大人格是所有人学习的榜样,简直是社会之瑰宝,人类之奇葩。” “滚蛋,良心狗肺的东西,走啦。”唐郁橙嗔怪地白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云初宜看着镜子里面容姣好的自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时间到了。 爸爸领着她走到白玫瑰搭成的花门前,在众人的注视和柔和的音乐下,她抬头,看到了前方圆台上的那个西装笔挺,剑眉星目的男人,他在她的前方,永远像一束光,指引她,带领她,照亮她。然后她听见了爸爸哽咽而欣喜的声音“宝贝,你一定要幸福。” 云初宜心里一动,看着爸爸鬓角的白发,忍不住鼻头一酸,她重重地点点头“爸,我一定会幸福的。” “那就好,那就好。”云正则一改往日的严肃,此刻竟然有些欣慰得不能自持。 婚礼进行曲响起,云正则笑了笑,迈着坚定而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喻子落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爸爸。” “你要一辈子对她好,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面对着喻子落的云正则,一下子又恢复了一个为人父的威严,他淡淡的声音飘dàng在空气里,不怒自威,简单朴实的话语却像最温暖的阳光,深深温暖了每一个人的心窝。 “我保证,我会一辈子对她好。”喻子落抬起头,气场丝毫不输云正则,他坚定的眼神像最坚固的堡垒,稳稳地,环绕在云初宜四周,仿佛在证明他的决心。 云正则的瞳孔微微闪烁了下,然后不舍,却又万分坚定地,把女儿的手jiāo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手上。 司仪的声音缓缓响起“应喻子落先生的要求,我们先不jiāo换戒指,我们先看一个VCR。”他话音刚落,几乎全场人或惊讶或不解的目光,都投到了喻子落身上,而他不为所动,只是深情又温柔地注视着云初宜,默默注视着。 云初宜的第一反应几乎跟所有人一样,她愣在了那里,只不过仅仅片刻就恢复了过来,她跟喻子落对视一眼,也同样温柔地笑了起来,那种笑容,仿佛是立于悬崖之边,展开双臂而不担心自己会坠落的安心笑容,是最深的信任才能焕发出的,缠绵笑意。 喻子落点了点头,下一个瞬间,圆台不远处的白色城堡上,竟投影出了一片彩色的图案,城堡离得并不远,所以所有人都能看的很清楚。 熟悉的声音响起,云初宜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下。 是一个动漫的bgm,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动漫,男女主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让她追了十一年的时间。 影片持续播放着,是男女主爱情片段的剪辑,云初宜越看越不解,不明白喻子落在这个时候播放这个视频的意义,不过,她很快就懂了。 影片的最后,出现了三个人,这个动漫的作者,和男女主人公的声优。她眼皮不自然地跳动了下,本能地抬头看向喻子落,而喻子落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眼神,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动漫的作者老师冲着镜头打了打招呼,说出了一口流利的日语“云初宜小姐,感谢你喜欢我的动漫作品,喜欢了这么久的时间,作为这个故事的创作者,我感到由衷的荣幸,如你所见,在我的故事里,即使男女主历经磨难,但我给了他们最好的,最幸福的结局,我希望,一直喜欢着这个故事的你,能够永远保持一颗善良纯洁的内心,也能够获得像你喜欢的他们一样的,美满结局。新婚快乐。”作者老师说完这段话后,镜头就切到了两个声优老师那里,两位老师分别祝贺她新婚快乐之后,不约而同地说,要送给她一份特别的新婚礼物,然后两位老师,就分别用在这部动漫里的声音说了一番对话。 “樱,至今为止对不起,谢谢你。” “不必道歉,因为我爱你啊。” 影片到此结束,云初宜紧紧捂住嘴巴,不让喻子落看到她用力咬着的,苍白的嘴唇。 下面的宾客也是一片寂静,这段影片,其实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懂,但是有两个人懂了。 “天哪,喻子落专门跑到日本找到了他们吗?”唐郁橙难以置信地低呼出声“他是怎么找到他们的,还拜托他们录了这个,简直太用心了吧!”说着还十分不满地瞅了自家老公一眼,看看你的好哥们,为了这场婚礼多么煞费苦心,再看看你。 “其实也有我努力的成分吧….”严辰列忽略掉自家媳fù的白眼,淡淡地说。 “怎么说?”唐郁橙更诧异了。 “我们公司正在拓展业务,有很多原画师,与日本那边也有合作,恰好合作伙伴就是这个动漫作者所在的工作室。”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唐郁橙激动地叫了出来,一下子没控制好音量,引得周围的人都朝他们看过来。她好不尴尬,捂着脸低下了头,在下面踢了严辰列一脚“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跟我说。” “跟你说干嘛?你的偶像不是韩国欧巴吗?”严辰列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空气里一股醋味瞬间弥漫开来。 “谁说的啊,我也是很崇拜这个漫画大师的好不好!” “好吧好吧。”严辰列无奈地笑笑,然后手指摩挲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之后说道“不过,就算告诉你了恐怕也没用,这个漫画家的团队非常严格,我也只是给子落提供了他的联系方式而已,剩下的一切都是他亲自去办的,听说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呢。”说到这里,严辰列不由得向台上那个屹立如松,不动如山的背影,投去了一个钦佩的目光,嘴角笑意更浓。 云初宜嘴唇不停地发抖,喻子落却在这个时候走下了台去,走到了云正则和云初宜刚刚站的花门的地方。台下宾客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不自觉地扭头,这才看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花门的两侧站上了两排穿着漂亮小西装和小裙子的孩子们,像两排从天而降的可爱花童,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盒子,云初宜也调整了一下呼吸,转过了身子,却在看到这些孩子们的时候,泪水再次决堤。 这些……都是孤儿院的孩子们。 喻子落温柔地拍了拍最靠近花门的小孩子的小脑袋,打开了第一个盒子,盒子里飞出一颗气球,所有人都看到,白色的气球上面,用浅蓝色的笔写着一个日期:2003年8月30日。喻子落牵着气球的线,清润低沉的嗓音,像最清澈的泉水,缓缓流淌。 “这一天,我第一次见到你。” 第二颗气球上写着的日期是:2003年10月21日。 “这一天,我们成了同桌。” 第三颗气球:2003年12月29日 “这一天,我发现你已经很久都不去食堂吃晚饭了,所以特地留下来看看你在教室干什么,没想到你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打扫卫生。当时你并没有现在这么瘦,胖乎乎的身子被罩在胖乎乎的校服里,我竟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那个时候的你真是瘦弱,需要人怜惜,于是就顺从了心底的直觉,留下来帮你打扫卫生。” 第四颗气球,第五颗,第六颗…… “我们俩被调开了,没有做同桌,这一段时间长达两个月。” “有人给你起外号,我心里很不舒服,那一天,第一次叫了你阿宝。” “从这一天开始,我就开始了长达一年的,给你带饭的旅途,我曾经跑很远去为你买各种不重样的早餐,而你自从知道离我家最近的是一家烧卖店之后,就跟我说,你最喜欢吃烧卖。其实我知道你并不是很喜欢吃烧卖,因为烧卖总是露馅,吃起来没有包子方便,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跑很远去给你买饭才这么说的。” 一共有二十颗气球,一直到最后一颗。 “今天你终于成为了我的新娘,我很感谢上天的恩赐。” 喻子落把二十颗气球都紧握在手里,然后把它们全部jiāo到了云初宜手上。云初宜死死咬着嘴唇,已经泣不成声。 “初宜,这些都是我们的过去,我现在把它都jiāo到你手上,从现在开始,不管过去,或是未来,你永远都在我的生命里。” 云初宜抓着那些丝线,她抓着丝线的手,也被喻子落紧紧地包在手掌里。温暖的触感,又一次直击心脏。 是谁说,十指连心? 云初宜忽然攥紧了双手,指甲深深陷进皮ròu,她低垂着头,颤抖地吸了一口气“喻子落……” “恩?” “我有一件事,必须要现在问你……” 台下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回答,可她却固执地,坚持要问完这个问题。 “好,你问。”喻子落深情地注视着她,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不急不缓。仿佛这一瞬间,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眼中,也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她的情绪,她的动作,她的一切的一起,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云初宜低低的笑了,她就说,严辰列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 “你能不能告诉我……既然你当初已经决定要陪子安在美国治疗,你也知道,你很有可能永远无法再回到国内,回到我身边?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说,你要考那所医科大学?”云初宜抬起了头,眼睛雾蒙蒙的,像两颗被浸润的透明水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其实当年,我的重点在哪句话的后半句,前面的那所大学,是我随口编的。” “后半句?” 喻子落郑重地点点头。云初宜一下就明白了。 那句话的后半句是:你能不能等我? 他要她等他。 参悟了玄机之后,云初宜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认定了她;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开始了一场无休止的追逐,可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也都因为彼此的决定,而受到了伤害。 云初宜又哭又笑,看上去像一个傻子,但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既然知道你有可能永远也回不来,那你为什么还要我等你?你不知道这有可能会耽误我一辈子吗?” 听了这句话,喻子落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得严肃,变得内疚,甚至还带着一丝痛楚。 时间的脚步似乎忽然变慢了,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沉吟着的喻子落终于开口了“初宜,我承认这是我的私心,我自私地不想让你跟别人在一起,不想让你离开我,哪怕你因此恨我,也比忘了我好,如果你能够因此记得我,我不介意你恨我。”喻子落的声音,是云初宜从来没听过的沉痛,他轻轻颤抖的肩膀,让她的心,瞬间被攥紧了。 “这是我的过错,所以刚刚那个老师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话。” 至今为止对不起,谢谢你。 我爱你。 云初宜终于笑了,她放开了手中的气球,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喻子落的唇。 司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新郎新娘jiāo换戒指。” 她感到喻子落温暖的手掌放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她更开心地笑了起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遇上你,真是我的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断断续续终于更完了,谢谢看过我的文章的所有小仙女,祝大家晚安。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曦心云绯)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1562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