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天》 第一章 襄王有意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寒冷的冬季北风呼啸,席卷起天空纷纷扬扬飘落的冰晶,好似舞者奔放的舞步昭示大雪将至。 夜晚降临人来人往的街巷此时呈现出一片寥落,零星行人步履匆匆双手团在衣袖瑟缩着脖子低着头往家中赶去。 狂风凛冽吹起街巷两旁店铺挂在外的帆布,发出阵阵烈烈声响,宵禁时辰快到了,再不回去不幸被巡视的官兵抓住一准没有好果子吃,有此时候拿银子未必解决得了触犯律法的行为。 富裕的人家里炉子里烧得多是极贵的银丝炭,相比起宫中所用终归次了一些,又有哪一家名门望族所用之物敢于同宫中御用比肩,纯属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普通贫苦人家用得是木柴或是劣质的炭,煅烧产生的刺鼻浓烟很是呛人,这不是没有办法,谁让朝国王朝本身等级严明不容侵犯。 辉煌的宫殿衬着飞雪凭添一丝寂寥,东暖阁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灯烛高得很晚。 朝国皇帝殷邵正在听一袭黑衣的正臣禀明事态,握笑的手不禁一顿,抬着看向门侧被吹进来的风干扰,火光跳动的灯烛心境随之而渐渐收紧。 “备车。”站起身无心政务的皇帝面带忧色,耳畔时不时回响起令人念念不忘的轻声细语,眼看即将迎来新的一年,还是去看一眼为妙。 “是。”身为太监总管负责皇帝起居的薛景应声,躬身退出殿内被外间的风雪席卷,止不住冷寒加身。 按照以往皇上私自出宫的惯例,薛景无须问明即知此行的去处,心中叹慰忽来呓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枉论身为一国之君的帝王,虽是后宫佳丽三千仍比不上放在心尖上的那一抹朱砂痣。 悄悄准备好出行一应所需,薛景与暗卫首领姚章碰面,在不惊动宫中林军的前提下,只有皇上一手提拔培养出的暗卫忠心又牢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胆战心惊护送一国之君出宫。 “天色已晚,又逢大雪封路。”姚章颇为忧心忡忡望向黑压压的夜色,极其希望这位偶尔任性的帝王改变出行的初衷。 “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薛景哪能判断不出对方话中真意,“曾几何时只要遇上那一位,无论大事小情哪一回坐得住!” “罢了。”姚章没有要因此为难薛景之意,悉知伴君如伴虎有些话便是金玉良言,身为下臣不敢逾越。 薛景转身回返站在殿外除去身上的落雪,躬身回禀,“皇上外面怕是要降下大雪,雪天行路恐怕……”心里虽已明悉,但身为奴才的职责不得不开这个口劝谏。 “无妨。”殷邵要见那人一面何惧于路上风雪,今日不去恐怕就得推至年后,不愿看到放在心尖上的人一脸落寞愁容。 薛景无法上前服侍皇上换上一身便服,备齐一应用具唯恐天寒地冻一不小心染上风寒,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奴才可就要遭了殃。 外表看似简陋的马车行驶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随车的除了薛景和姚章明面上只带了四名护卫,暗地里布下眼线时刻保持警醒。 薛景比姚章好些,可以伴驾车***有暖炉不觉得有多冷,手法娴熟正在为皇上冲泡贡茶,氤氲的水气上升带出丝丝缕缕沁人的茶香。 “主子,您先眯一会。”薛景善于察言观色,看出皇上面有倦怠,由此提议。每日上朝早起晚上又得熬夜批发奏折,别看高高在上,皇帝的位置不好坐。 “到了叫朕。”殷邵确实累了,不全是因为上奏事件叫人头疼,更重要的仍旧是此行所见之人的去留问题。 身为一国之君拥有极大的权力扩张后宫,然而有一个人却是无论如何不愿去委屈,后宫权利倾扎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险境,怎能狠得下心推所爱之人入那万丈深渊。 此般种种思量未果,搅扰得殷邵心乱如麻,到底该给予何种选择才能保全这一份来之不易的真爱。 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细密的珠帘,眨眼之间路上落下厚厚一层,反射出前方灯笼桔色的光亮。 伴随着车轮碾压积雪发出吱嘎声,满脑子杂乱思绪的殷邵微阖眼帘静静睡去。 马车行驶至南城门并没有停下,负责把守城门的官兵远远的早已窥见马车朝此处行进,心下纳罕这么晚已过宵禁怎么还有车架,貌似要出城? 立刻禀明上官伸出手中的长枪意图逼退车架继续向前,但凡出城的车辆尤其是这个时辰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要想放行还得有上面下发的指令或是更高级别的圣旨才能出城。 姚章骑在马上拿出手令示下,赶来的城门官见之当下失色,挥退显有不敬的官兵,命令打开城门速速放行。 待车架缓缓离去城门再度合拢,方觉额头冷风阵阵,上手一抹恍然发现原来刚刚尽吓出一脑门冷汗。 走之前警告在场的官兵把此前看到的一切忘掉,嘴巴最好闭严实以免祸从口出。 “车里坐的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连上官吓得脸色煞白?”年轻的官兵好奇心旺盛,虽被警告所慑仍止不住同相熟之人闲阖两句。 “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明显的令牌装作视而不见?”接话的同僚直摇头,好像在说对方长着一又眼睛白瞎了。 “这我岂能不知,宫里的令牌见过不知凡几。”兵丁面有异样,“我是说这么晚了即为办差为何不快马加鞭反而要乘马车离开?” “你问我我问谁去?”同僚瞪眼小声道,“莫要瞎猜,知道的太多要掉脑袋。” “算了,反正不关咱们什么事。”上头同意放行,出了意外牵扯不到他们这些底层官兵身上。 匆忙结束话题站回到原有位置,时不时偷偷活动手脚,大冷天要是冻伤了可不得了,哪有那些个闲钱抓药吃。 城内有专人清理积雪,马车尚且可以平稳快速行驶,到了城外积雪厚的地方阻碍了行驶速度。 为了求稳姚章亲自下马驾车,艰难的行驶在官道上,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京郊外一处僻静宅院。 上前扣响朱漆大门,不大的小院内传出人声,前来开门之人是负责照顾此间主人的粗使仆妇,见到门外的熟面孔立刻迎进院中,利落弯腰拆下门坎好让马车得以入内。 此情此景要是放在世家当中,仆妇所为当得二十大板惩戒,正门走人岂能允许马车长驱直入! 侧门才是马车该停放的地方,规矩如此怎可逾越,此间小院虽小却五脏俱全,有侧门却不宜在这个节骨眼使用。 仆妇深知车内人身份特殊,走正门理所应当,一来不露身形免去多余的麻烦,二来大雪天院内不及清扫怎可让贵人落脚。 马车停在一进的院内,薛景本应叫醒睡梦中眉头深锁的皇上,却在此刻正主自觉醒来。 掀起车帘寒风肆意,伸手去扶车中人,打量眼前熟悉的院落感叹帝王情深几许,质朴中透着华贵,所呈摆设皆为贡品件件奇珍。 只见一袭素白身影匆匆赶来当先向殷邵行跪拜大礼,不作他想直接被骨节分明的双手扶起揽入怀中。 薛景上前行了半礼主动退出屋外守着,与前来的姚章隔空对望,此时无声胜有声彼此皆知其意。 屋中的两人相对而坐,女子除去身上的狐裘,净手执袖为男子烹茶,寂静的室内只闻茶香弥漫。 半晌饮了香茗的殷邵开口,“怎么不见我们的云儿?”心知对面的女子隐有不愉,只好从另一话题此出缓和气氛。 “奶娘哄着睡了。”低婉的话音听不出半分情绪,手中的茶只闻不饮。 “云兰。”殷邵轻叹,“我负你良多!”两人的孩子到现在都无法正名给予同等身份,心中的愧疚泛滥成灾。 “你和孩子……”殷邵想说服云兰带着孩子离开上京这个是非之地,出口的话在迎上对方投来的视线刹那封堵在喉咙中吐不出来。 “你要赶我和儿子走!”咚的一声摔落手中茶盏定定的注视对方,眼底流露出几许琢磨不透眼前人的惊慌。 “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害怕被云兰误会却又说不出内心的苦楚,气氛再度降到冰点。 “我明白了。”声音中的凄凉引人侧目,云兰微垂眼帘苦笑一声,“我们母子二人终究成为你的负累,没有被赐死已经是莫大的恩典,多年来的相守,而今换来的却是驱离!”红了眼眶泪水强抑故作坚强。 “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能弃你和孩子于不顾!”再也坐不住的殷邵匆忙起身抱住云兰不助解释。 “你当明白,时常出宫避得过一时瞒不了一世,总有人会发觉你和孩子的存在,我不能看着你被人推入泥潭万劫不复。”殷邵想说纵使身为帝王也有力不从心之时,而今朝局刚稳兵权旁落,空有尊位抓住的实权太少,有意随心所谷欠必要耐心筹谋。 云兰和孩子是殷邵的软肋,不愿看到两人陷入险境而束手无策,这才起了把妻儿送离免于灾祸的心思,等到他可以手揽大权再找机会名正言顺的接妻儿回宫,该有的身份一个都不能少。 “我何尝不知苟活于人世的艰辛,若没有你何若待到今日!”云兰心中有怨且积年深重,偏激的认为相爱的男子为了权势要将她们母子一脚踢开,如果真的爱她又怎么护不住,所说之语全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云兰,等我好不好。”殷邵直面心爱之人的双瞳郑重其事道,“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食言而肥,相信我再过不久即将结束。” “此后再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半点委屈,我们的孩子将来继承双亲的才智成为下一任一国之君。”殷邵的许诺何其诱人至深,换作旁人恐怕心中早已欢欣鼓舞,立刻应允。 云兰听了唇角荡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天下男子皆薄幸,哄人的话一套接一套,纵观古今又有哪朝哪代册封过尚在襁褓中刚满一岁的稚儿为太子! 她可没想当一代祸国妖姬背上难以洗清的千古骂名,云兰若非身份特殊不宜公开,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呆在这么一个逼仄的小院,日盼夜盼等待帝王的到访。 甜言蜜语听得多了内心再溅不起波澜,云兰不是没有心而是世道不允许付出一颗真心,她确实对殷邵有情,却发乎情止于礼,为了活下云不得已而为之。 两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牢靠纯粹,云兰私以为帝王多情绝无可能因她一人而放弃后宫美人如云,没有这一张容华依旧的相貌,想收住男人的心难如登天。 殷邵爱她如珠如玉却不得不在某些关键时刻选择取舍,这不今晚的谈话不就证明一切。 云兰的心是痛的冷的,虽然未付出全部的真心仍对殷邵穷尽奢望,贪婪的肆意谋取更多,为日后的生存考量。 诚然殷邵每回许下的承诺全部一一兑现,没有让云兰失望过,但是也仅止于此,什么太子之位皇后之尊对方纵然想给,还得看朝中大臣的意愿,岂是一个人可以左右。 云兰不是不想站在高位重登昔日的荣光,可惜失去母族的她又能拿什么去换取去抵抗处在风口浪尖的疾风骤雨。 殷邵身为帝王能帮她一时却帮不了她一辈子,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总会遇到疏失的时候,到那时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才是云兰死活不愿意入宫为妃的原因之一。 不只一次痛恨她势单力薄,只能仰望宫中尊位而不得入,是人都有私心皆有野望,云兰也不例外,何况以自身前朝长公主的身份区区一个后位理所应当。 为了拴住殷邵的心,云兰选择留下在此处,有了牵肠挂肚的念想才会有现如今被捧在手心里的无上地位,一切的一切明明可以循序渐进展开,不料忽来的计划打乱所有步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神女无心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云兰不是不明白此地虽然隐避鲜少有人注意,只要牵连上殷邵这个皇帝就会引起其些人敏感神经,经手彻查暴|露于人前可想而知,成为众矢之的的日子不远已。 万万不曾料到殷邵的处置方式居然选择退避三舍,这让一心想在对方心中占领举足轻重地位的云兰内心深处萌生出隐约不妙之感。 如果此次听了对方的话远走他乡,云兰认为再次踏足上京的时日必定遥遥无期。 是的,云兰到现在都对殷邵怀有疑心,没有绝对的信任两人之间的商谈根本进行不下去。 “云兰?”半晌不见认定的妻子回应,殷邵的心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略显失魂无助的爱人。 “太子之位,我和孩子从未肖享过,只盼与你一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既然做不到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那就在其人心中刻下永不磨灭的烙印。 “我知你心。”殷邵低头亲吻云兰鬓角,“等我,会安排好一切。”放开怀中的爱妻起身离开。 出宫时辰注定短暂,殷邵想留下一晚也成了难以跨越的鸿沟,只得像上一次才来不久即将离别。 “明日一早我会派人送你和孩子离开。”殷邵狠下心背对着云兰,生怕一转身看到爱妻苍凉的面容,一时心软铸成大错。 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回应,殷邵心情低落大步离开,再呆下去怕是克制不住汹涌的情感外溢。 看着决然离去的背影,徒留下面沉如水的云兰,低低的冷笑渐起像是在嘲讽世道的不公,以及贪心不足的本性。 在殷邵的眼里她多年来的付出尽换不回应有的敬重,下定决心便义无反顾,与其说此来是为商议,远不如称之为另行告知。 倚靠殷邵的心思彻底死绝,连这世间的帝王都给不了她应有的安稳,又将上何处去祈求一世的光明。 慌乱的脚步声自外传来伴随着几声婴儿的啼哭,闯入屋中的奶娘心急火燎,张口即道:“云哥儿发烧了。”孩子的病重要哪管规矩不规矩还好好现及时。 从恍惚中回过神的云兰急步上前抱过孩子,探了额头脸颊确定有发热征兆。 “夫人,奴婢这就去找大夫。”明知大雪天求医问药不易,奶娘不敢有丝毫的惫懒。 看着啼哭不止的孩子,身为母亲的云兰脸上看不出一丝应有的慌乱,脑子里划过许多片段,抱着孩子跑出门去希望可以追赶上刚刚离开不久的一行人。 看到前行的马车云兰稍稍松了口气,飞奔上前开口呼唤,“邵郞!”声音中夹杂着悲凄之色。 因雪天路滑行驶缓慢的马车在听到动静停下,车内的殷邵对只见过最后一面的妻儿满心不舍,乍然间听到熟悉的呼喊心下一紧。 “邵郞,看一眼我们的孩子!”云兰行至马车前一脸凄楚的低语,“你怎么能忍得下心……” 骤然掀开车帘的殷邵望着一路跑来的妻儿,非常想跳下车先一步抱被冻的小脸通红的亲子,可惜理智告诉他不应当再给云兰留下可以更改的暗示。 殷邵不能拿妻儿的生命去赌这一次谋划的结局,纵有稳操胜券的野心难免在动手前心绪不宁。 必须在紧要关头放下儿女情长,亲手送走称之为软肋的亲人,没有了后顾之忧方能安下心决断。 “回去吧,莫要让孩子着了凉。”留下下这一句颔首示意薛景该走了,放下车帘隔绝云兰震惊非常的神情,不能再心软下去。 “夫人,赶紧回去孩子要紧。”接到主子示意的薛景看向怔愣的女子直叹气,驾驶马车尽快离开。 “殷邵!”连名带姓这是第一次云兰大怒后失去理智的行为,何曾想过对方真的连一点不忍心都掐灭,连孩子也未能打动他必变既定的初衷。 听着车外满含情绪的呼喊,捂着胸口的手紧紧攥着衣襟,面上一片悲苦,忍不住悄悄掀起车窗帘子一角,向后望去隐约的身影站在雪地里,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等我!殷邵心中默默低语,收回掀帘子的手靠在马车内壁闭目养神。 眼看质朴的马车消失在茫茫雪夜,云兰跳动的内心刹那冷如寒霜,来不及出口言及孩子病了,试图以此换回必须离开的结局。 可惜天不遂人愿终究棋差一招,一想到明日即将远离上京,唯独留下唇畔间浓重的苦涩。 怀里的孩子仍旧哭声不止,既然打动不了殷邵寒冷似铁的内心,又怎么可能引起云兰的心疼。 这个孩子在云兰看来生不逢时,不在她的预料当中却不得不将其生下,连怀孕都是身边的老仆瞧出端倪上报给殷邵。 按照云兰的私心当初就不该生下没用的废物!转身回到院内抬头仰望,纷飞的大雪无视民中哭喊不止的孩子,好似感觉不到寒意袭身。 四下寂静无人,想必奶娘叫走了唯一的仆妇去寻大夫,这样也好,云兰垂眸打量流有自身骨血的孩子,眼中毫无身为人母的惊慌失措,有的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深邃冷凝。 已经没有了退路,离开这里再想回来物是人已非,云兰相信自身的直觉,至于手中的孩子如今却指望不上何来日后。 因殷邵的绝决伤透了心,云兰早已不再期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身边没有人手何来助力,指望两个奉命照顾她的老仆无疑痴心妄想。 大好的一盘棋局成了解不开的死局,云兰再不奢望柳暗花明又一村,早该死去苟活于世身心俱疲。 “这便是常人所说的宿命。”看着怀中的孩子无悲无喜,云兰忽然间唇角绽开一丝诡异的笑颜。 “尘归尘土归土何必与老天抗争,终究力不从心。”云兰突然跪在雪地里,将孩子放在寒冷的地面,拔下发间的一根金钗,注视孩子的眼神泛着生冷的阴翳。 “爱之深,恨之切。”云兰一手拿着金钗一手抚上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兀自低语,“你说殷邵到底有多爱我,等我死后会不会铭记一辈子?” “死不可怕活着才叫煎熬,你尚小什么都不明白,真好,真好。”不存在面临死亡的恐惧,云兰突兀的肆意大笑。 “殷邵我要你这辈子记住失去的到底是什么!”高举金钗的手瞬间落下,尖头的末端并非刺入她本人心脏,而是孩子的心窝,哭泣声哑然而止。 远处的马车内殷邵冷不丁感到一阵心悸,猛得睁开眼睛挥开车窗看向外头,心绪不平好似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非常的重要。 殷邵刹那想到云兰的秉性,那是一个宁可玉碎不愿瓦全的倔强脾气,说不定…… 不敢想下去殷邵思量再三抵不住内心的震荡喊停了马车,命令薛景即刻调头回去,他要回去看上一眼。 “主子?”薛景不明所以,都已经走了一半路现在要求返回去,这…… “回去。”殷邵坚持,好似不去看一眼就会失去最为重要的珍宝。 薛景朝一旁骑马的姚章送去眼色,对方一脸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只好听指示马车调头往回。 “快点,再快一些!”殷邵不满意行驶的速度,一再的催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再不快点一切皆已成空。 杀死亲生骨肉的云兰没有丝毫的愧疚与不忍,她的未来没了指望错失活下去的意愿又怎么可能单单留下孩子一条小命。 云兰要用两人孩子的死刺激殷邵痛苦万分,留下永不磨灭的阴霾,生已无义死得其所。 云兰偏激的性格在素日里很好的掩藏在温婉宁静的表相之下,失去亲族男人又靠不住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已经熬到现今足够了。 当殷邵匆匆赶回小院,急步跨进院门冲入眼帘的一幕似重锤击打心口,难以置信看到的一切,他的妻儿尽会以此种方式命归黄泉。 跟在身边的薛景和姚章目视院中跪着的女子眉头紧皱,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且地上的孩子所带给众人的冲击力巨大。 还是薛景大胆跑上前将身上插着一根金钗的孩子小心翼翼抱起,伸手探了探鼻息,顾不得天寒地冻撕扯开包裹着孩子的襁褓。 心中报有微末的幻想,希望这仅仅是看似吓人的恶作剧,祈祷金钗刺入的位置不是心脏要害。 然而入眼的一幕让见过不少大市面的薛景红了眼眶,稚子何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敢去碰触直直插进孩子心口位置的凶器。 “还有口气。”姚章心下大振,在勘查过院内的一切判定没有外人闯入,一大一小两人的遭遇很可能拜已经了无声息的云兰所赐。 “皇上,是自尽服了药物。”姚章最在意的莫过于死去女子脸上荡开的诡异微笑,像是一种解脱又像是在对某个人的报复。 “她到底是怨恨朕。”殷邵没在上前一步,望向云兰的面容闭了闭眼。 “主子,小公子还有气息。”还喘气说明留下着一口气,薛景不愿就此放弃,毕竟是皇上的骨肉凤子龙孙。 殷邵听闻此言这才从心爱之人的决绝中回过神,抱过孩子眉头紧索,他和云兰的孩子不能死。 “派人将院子处理干净。”殷邵抱着孩子转身急匆匆上了马车,催促急行得去寻大夫。 薛景和姚章满面愁容,大雪天到哪里去找大夫,除非进城之后关键在于小小的孩童是否能够坚持到底? 刺入心脏的金钗非儿戏孩子又实在太小,熬得过熬不过尚且是个未知数,一行人带着沉重的心情加快速度赶路。 车内殷邵手忙脚乱的给孩子裹上厚实的大氅,盯着冻得直打哆嗦的孩子心口阵阵抽痛,不知道被寒风吹了多久,上手一探赫然发现孩子偏高的体温心下骇然。 怨恨云兰好狠的心,连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孩子身上的金钗殷邵又岂会认不出,那是七巧节奏时特意命人打造的,作为节礼送予对方。 怨也好恨也罢现在殷邵只想快点找到大夫换回孩子的生命,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都怪他粗心大意,没曾想一片好心却被错负,导致孩子险些丧生于其母之手,早知今日就不该来这一趟! 悔之晚已,殷邵一再催促马车快点,时不时去探孩子的呼吸,生怕一个不注意失去唯一的骨血。 薛景心急火燎的看向姚章,似是在问该如何是好,救人如救火可是沿途压根找不到一家开门的医馆,这是城外不比城中。 姚章同样急得火烧眉毛,派出人手四下打探希望寻出一名哪怕赤脚大夫也好。 尚有点急智的姚章忽然记起附近有一处寺院,连忙催马上前回禀,“皇上大相国寺就在前面,不如去那里,听闻主持方丈了空大师经通医理或可一试。”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再走下去只会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车内殷邵闻言立刻做出最佳决断,驱车赶往大相国寺,拉回的心神记起了空确实行过医,若说医术如何了得只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传言不可尽信。 回宫的路途看似近在眼前,殷邵如何不明孩子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命姚章先行与大相国寺接洽,原本出行隐避绝不能因此产生纰漏。 “是。”姚章亲自带人先行一步,不走正门沿着山路向上翻到僧人后院,先找到了空大师的禅房,越少人知道皇上莅临越好。 大相国寺声名远播上香的信众络绎不绝,主要归功于了空大师德高望重,除了佛法精通外就属医术出名,令人津津乐道。 寒冷的深夜,禅房内温暖如春,身为方丈的了空在做晚课,好似预感到今夜有贵客将至,才会拖到此时不曾歇下。 姚章翻窗进入亮明身份希望了空可以行个方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非只有这一条路可选谁也不愿夜半惊扰。 了空无惧对方的身份,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叫来隔壁的师弟了尘去准备一应用物,并带着姚章从另一条僻静的小路下山去迎贵客到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尽人事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七十岁高龄的了空大师站在院外习惯抬头夜观星象,厚厚的乌云遮天蔽日看不到半点星尘,好似遮掩住了某天机。 了空会看相卜算,算不上有多精通,多少掌握了一些精髓,只觉今晚的气候颇为压抑该不会喜忧参半吧? 见到姚章带了僧人前来,上山的小路只容一人通行马车上不去,救人要紧顾不得太多。 几人行色匆匆的沿着小路上山直奔方丈所在禅房,了空已经等候多时,向忽至的一国之君行礼,伸手接过对方怀中的孩子。 掀开层层包裹严实的襁褓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不光用上了望闻问切还探了孩子微弱气息,以及伤口的位置深浅。 心下大骇确定刺入的深度与力道,本不应该活着的孩子尚且留有一口气在,这让研习医术至今的了空颇觉诡异。 “大师,还有救吗?”殷邵急切的想问明白孩子最终的宿命,万分不愿意承认心里隐隐的预兆,只盼孩子能够活下来哪怕体弱多病,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 “老衲只能尽全力一试。”了空实在没办法给予确切无疑的答复,伤势不可逆的情况已然超出想像,唯有尽人事听天命。 “师兄!”了尘在侧心惊肉跳,屋中主人的身份尊贵,如果孩子不幸夭亡,就怕对方一气之下迁怒他二人,有道是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了尘即便自欺欺人的留有微末的希望孩子可以转危为安,但是眼前的一切想忽视都难,换作成年人这样的伤情或可一试有一争之力。 眼前的孩子才刚刚满月各项脏器都弱未长健全,又怎么承受得住拔出凶器后造成的血流不止,那个地方是心脏不容乐观。 “稍安勿躁,小公子命不该绝试上一试又何妨,上天有好生之德,阿弥陀佛。”了空理解师弟的种种顾虑,人都已经在此就是天命,岂能见死不救连尝试都不敢。 “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接下来就看老天爷收不收,了空示意师弟打下手,事不宜迟净了手取来吊命的参片,搬开孩子的嘴塞到舌下。 “按住他注意控制力度。”孩子身子骨软,为了避免拔出时因晃动二次对心脏周边造成损伤,了空在动手时做足了准备。 殷邵等人焦急的等在一边,不敢弄出声响害怕给救治的方丈大师增加麻烦,面沉如水各种思绪纷至沓来。 在场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双双紧张万分的眼眸盯住榻上细小的身影,默默的祈祷企盼孩子可以坚强的活下来。 握住金钗中部深吸一口气瞬间发力,血珠顺着拔出凶器的力道喷涌而出,动作迅速以金针封穴止住不断涌出的鲜血。 伤口创面不大却深,从拔出的金钗染血的深浅可以看出,刺入这一手笔的人心有多狠,明摆着是想要孩子的命。 了空拿出自配的最好伤药先给孩子用,止血要紧假若大出血真到了神仙也难救的地步。 上过药抬头之迹不期然的同孩子瞬间睁开的双眼相撞,了空一个怔愣大惊失色,对方的眼睛给人感觉尤为不普通。 像是夜月的天空黑沉沉,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正常神情,了空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头一遭遇见此情此景。 虽然孩子再次闭上双眼,之前冲入视野的画面仍旧留存于脑海当中挥之不去,仔细思量孩子的诡异现状更像是换了个芯子,既然醒了不哭也不闹莫名渗得慌。 了空不信怪力乱神一事,却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匹配看到的实质,按照常理受了这么重的伤应是当场毙命,孩子却撑着一口气活到现在尤为不可思议,很难不去多想。 “大师,孩子现在如何?”看到了空擦干净带血的双手,殷邵迫不及待上前询问,心思脆弱的一戳即破。 “熬得过今晚不再发热就还有救。”了空据实以告拔出金钗只能算是第一步,一切的一切还需要孩子本身求生之力顽强,眼下没有人帮得了。 “孩子之前已有发热征兆。”两项叠加在一起殷邵的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的确,老衲得去抓药斟酌开方。”了空并非忽视了这一重心,在先前已经诊出孩子得了风寒。 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了空身上,殷邵走过去抚摸孩子的发顶,眼神深沉看不清应有的亮度。 孩子此时此刻内心世界的独白,刚醒来感觉到浑身无一处不痛,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两个大和尚,这不科学! 了空出去抓药熬制,留下略懂医术的了尘看顾,一旦有新情况方便及时出手,心下却觉得孩子活下来的机率不大。 禅房内的气氛十分怪异,静归静每个人脸上甚至眼底的情绪百态丛生,以薛景和姚章为最。 两人互通眼色,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开口催促,明知皇上不应当拖累在此不回宫,却无论如何没胆量造次。 都知道皇上爱子心切在无法判断孩子能否坚持到最后,绝无可能丢下孩子独自回宫,桌上沙漏的细纱昭示出时辰不等人。 心急如焚的两人大眼瞪小眼,终究不得不走出这一步,同时上前称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中。” 沉静在个人思绪中无法自拔的殷邵被异口同声的话音拉回到现实,侧首看向小心翼翼的两人,眼底的风暴聚集。 孩子在此生死未卜殷邵无心回宫,害怕只要他一离开原本留有生气的孩子就此命归地府。 殷邵理智尚存,并未因此迁怒两个尽忠职守的臣子身上,扫了一眼沙漏神情漠漠未曾给予答复。 “皇上,明早还得上朝。”硬着头皮说出不利于主子筹谋已久的情势,薛景不得不出声规劝,不希望看到皇上因小而失大错失良机。 “孩子……”殷邵不是不明白一夜未归将会带来的隐患,可是他放心不下,岂有舍掉孩子的行径,孩子需要他这个父亲! 薛景想说即便皇上留下来也无甚大用,了空大师说过会尽力而为绝无可能食言而肥,相信出家人不打诳语,将孩子交由大师照顾至少可保一时的安稳,总不能把处于不稳定边缘的孩子强行带回宫去! 且不说体弱的孩子是否能够在这大雪降临的寒冷之夜挺过去,万一拥有一线生机的孩子留下来可活,却被任性的拆散最后的期望,酿成无可挽回的恶果,皇上痛失爱子岂不是要疯! 僵持不下的气氛在了空端着药碗进屋后得以轻微的改善,薛景和姚章却未能松口气,一切的决断权还得看皇上属意。 殷邵最终妥协,的确不适合为了守着孩子而放弃筹措以久的计划,成败在此一举已经失去珍视的女人不应再放任下去。 “孩子交由了空大师看顾,望大师竭尽所能施救,朕必须回宫去。”再多的不舍徒留下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低叹,殷邵把孩子的生死交托于了空,寄希望于日后。 “阿弥陀佛,施主尽管放心,老衲既然接手责无旁贷。”了空给出打动人心的承诺,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若非那一双异于常人的瞳眸又怎会在出门时刻意抬头夜观星象,发现了震惊世人的天机。 出口的语气当得十分驽定,这让殷邵忐忑不安的内心得到些许慰藉,割舍不下看了孩子最后一眼绝决转身离去。 姚章点了两名暗卫留守于此,方便两地互通消息,即是保护也是监视,没人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 依旧是了尘负责送走贵客,返回师兄的禅房压抑不住的愁容漫延到极致,张了两次口却无从说起。 “师兄。”了尘盯着榻上的孩子迟疑道,“一国皇子因何流落在外?” “师弟,你着相了。”了空只言一句,“好与坏非我等所能掌控,当顺其自然。” “师兄教训的是。”了尘不再纠结于此事,帮着师兄将微温的汤药一点一点喂给孩子。 “我去煮些米粥。”了尘担心孩子饥饿,寺中又无所需的牛乳,只得退而求其次,总比饿肚子强。 了空时不时盯着伤口换药,直到沁出的血有止住的现象,此时的天色大亮触及孩子额头,仍有热度还好不似昨晚那般烫手。 孩子一晚上不哭不闹,幸亏能够感觉到轻浅的呼吸,了尘真就觉得榻上的孩子与死人无异,心中纳罕这么点大的婴孩一天得吃好几顿,因何乖觉如斯越发透着古怪。 汤药中虽然有少量安神的成分,也不至于连饥饿的感觉全部隔绝在外,了尘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有些疑云实在不便现下问出口。 殷邵当晚离开却不知这一走再见孩子之时将是半年之后,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筹措已久的计划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全部的心力扑在拿回兵权一事上,孩子的事虽然同样重要却仍旧被排在了后面,每日确实能够听到从大相国寺传来的消息,殷邵却不愿听相似的一成不变的内容。 孩子现在仍未能彻底的苏醒,更枉论恢复如初,原本压在心尖的巨石更添几许寒凉。 云兰的遗体在这个敏感异常的节骨眼只得草草下葬,据暗卫实地调查发现,人死之前本应随侍在侧的两名仆妇是去找大夫而擅离职守,才会导致人死不能复生的惨剧发生。 对于云兰义无反顾的偏激举动殷邵即悔又恨,诚然对爱人的关心不够,使得她长久以来固守在一方天地内,无论是谁天长日久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心境转变。 且云兰的身份骨子里的高傲不屑,只有前进没有后退一说,殷邵自知现如今的处境给不了她安逸优渥的生活,才会选择先避其锋芒徐徐图之。 可云兰并非有这份长久的耐心,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细数开来足足二十年,唯一的孩子到来成为了契机也是事件最终酿成的导火索。 殷邵不是看不出云兰的想法,时常出口的话苍白无力已无抚慰她不平静心湖之力,曾想云兰为了孩子说不定可以忍一时之苦,却不料一切的一切好似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冷彻刺骨终究想当然尔。 云兰好狠的心一死了知带走与殷邵之间全部的温情脉脉,同样在心底镌刻下永远抹除不掉的痕迹。 可怜孩子虽生犹死,殷邵即希望孩子坚强的撑下去,又心酸于孩子日后必将活得极其辛苦,曾有一瞬间冒出给予解脱这种荒谬的极尽残忍的念头。 殷邵从未有过将云兰的死怪罪到刚刚满月的孩子身上,心中有愧身为父母的两个人没能给予孩子健康的成长环境,稚子何辜! 大相国寺,了空和了尘每日都得轮流照顾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的孩子,由于身份特殊需得小心谨慎不假于他人之手。 除了喂米粥,寺中买了一头正在产奶的母牛以供给孩子口粮,这天了尘负责喂奶,了空端着药进门。 “师兄,好几个月过去这么吊着心里着实没底?”虽然未咽气在了尘眼里却跟死了没两样,那位帝王虽然没再出现却也无法掉以轻心。 “稍安勿躁。”了空喂过药心叹师弟年过半百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也难怪这世道总归皇权大过天。 了空没有同师弟说明,孩子非看上去的活死人,不是没有醒来过,这半年来只要他在屋中没有别人,这个机灵的小家伙总会睁开眼睛环顾四下,一点都不似同龄孩童般茫然无措。 榻上的小坏鬼大概听到师弟总是叹气,生出了逗弄之意了空看在眼里乐在心上,未曾开口点破。 了空希望师弟亲自发现端倪改一改毛躁的弊病,孩子的伤正往好的方向转变,伤到了心脏必然需要更多的时日调养补救,能够醒来已经是天赐的福泽。 “孩子不会是要被永远的放在寺中养大吧?”一个不知道何时会醒的废人,了尘的内心多有踌躇。 “不会太久。”了空想到即将随时随地离开的孩子心下有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听天命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师兄,之前提到的星相。”了尘时常因勾起好奇心的内容去观察群星的位置,却不得甚解。 并不是了尘不如了空,而是当初半遮半掩的天机远不到时候言明,了空仅仅提过一句双星并轨。 说来甚为诡奇,除了那晚了空无意中观测到星相变化,其余时间不是夜晚有云层遮蔽就是群星闪烁与平常无异。 连了空都差一点怀疑那天晚上看到的是真实还是梦境,师弟了尘道行浅又怎能从中窥探出细节。 顺着了尘的话了空走到院子里,今晚的天空看不到北斗七星,虽然月亮的光环映照却仍觉得少了些乐趣。 “天机不可泄露无外乎如是。”了空唯有拿这句话去开解一头雾水的师弟。 “阿弥陀佛师兄所言甚是。”了尘知趣的没有再问,昨夜的星相所示一切如常,眼睛绝无可能欺骗自身,那么只有当时的情况特殊师兄运气好一眼窥之。 终于在既定的目标下大获全胜的殷邵放下心里沉重的包袱,功夫不负有心人重新掌握兵权有了无以撼动的威严,这等难得喜悦迫不及待的想与半年未见的孩子分享,也该抽身去看望亲子,到底亏欠太多无从弥补。 朝堂上的腥风血雨自然得用许多人的鲜血染就,追名逐利争权夺势要想往高处爬无疑踩着他人的尸骨永无回头路。 依然是那个月黑风高的时节,殷邵一行人来到大相国寺,提前通知了了空大师一路行来非常顺利。 看到弱小的孩子殷邵动作轻柔的将其抱在怀中,额头贴在粉嫩的小脸上一副慈父相,不再是高高在上杀伐果决的君王。 了尘在侧心下恍惚,生怕皇上问起为什么半年之久孩子仍处于昏睡状态,都快怀疑孩子即便醒来也不可能如同龄孩童般聪明。 正当了尘三国杀的当口,听到皇上开怀大笑,放眼观之赫然发现不知何时孩子尽然睁开双眼,吓得了尘一个踉跄,心下直泛嘀咕,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难道属于传说中的真龙护体?了尘一脸的茫然,怔愣的看向面前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连师兄何时进屋来到身侧都未发觉。 “孩子早前醒过多次,出于身体虚弱的原因醒来的时间不长。”了空是这么同看过来一脸高兴的皇上如是说。 身侧的了尘却惊得张大了嘴,第一次在御前失仪,暗自思量为什么偏偏唯独他不曾发现,那些频繁冒出来的想法实是说不通。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迎上孩子大大的提溜圆的黑眼珠,殷邵不求孩子多聪明只盼经此一劫人生能够一往无前顺顺利利。 现在尚且看不出孩子到底有无其他隐患,面上不露分毫亲亲孩子的脸颊,看着小小的人儿露出笑颜,殷邵的心软成一片比吃了蜜都甜。 抱着孩子不愿撒手的殷邵方才记起孩子尚未取名,轻轻摇晃着怀中的爱子道,“叫你慕云可好。”字里行间蕴含的隐意只有几人知。 了空让出禅房给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子二人,带着师弟到隔壁禅房,看得出傻掉的师弟还未想明白,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师兄。”了尘坐在蒲团上心绪仍然静不下来,张口的话卡在喉咙中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别提多憋闷。 “半年之久日夜照顾,师弟的眼力可不行。”半是调侃的话自宝相庄严的了空口中吐露。 了尘莫名的老脸一红,低声念了句佛,“我未曾察觉心中有愧。”半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揪着心现在终于可以彻底的放下,没有为当初的疏漏找任何借口。 “那孩子人中龙凤,鬼精鬼精。”尽连师弟也被耍得团团转足可以小见大,如无意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另一间禅房内挥退不相干之人,抱着孩子上榻,掀开包被去看孩子胸前的伤口,只有亲眼确认过才能安心。 伤口经过半年的愈合已经全部长好,胸口处仅留下一步殷红的印迹,看上去到不太像被利器刺中所留,反到更像刻意点在心脏处的一枚朱砂印。 上手轻触时时观察孩子的神情,没有预想中的不适感,想来真的已经痊愈,伤在心脏上即便好转仍旧令殷邵心里没底,待明日还需问明了空大师,做好最坏的打算。 慕云,慕云,这是有多么深沉的感情,淋漓尽致的体现在所取的名讳上,恋慕着云兰到现在依旧如故?不敢想像杀子凶手居然未被厌弃,真搞不懂情之一字是否皆如此! 太困没有听到耳畔响起的话语,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仍在继续。 看着孩子熟睡殷邵歪在一侧不知不觉入了梦,散开的浓雾后见到了久违的身影,快步上前呼唤着脑海中闪现出的名讳。 云兰,云兰因何今时今日方入梦境,是不是在怨恨着他,殷邵满是悔意的心千疮百孔。 天未亮被薛景叫醒,今日还得上朝回去迟了惹人生疑,无端搅扰清梦的殷邵虽未将怒火发泄在对方身上,脸色却黑如锅底。 走之前殷邵见了了空大师,问及孩子的情况打算如无意外便把孩子带回宫中亲自抚养。 了空听之猜出皇上话中隐意,心脏受损换成旁人不是当下死亡也会活得艰辛,更何况这样的伤势侥幸活下来必定被当成怪物看待,史无前例难免多虑。 好中孩子生于皇室,可以说出多个令人将信将疑的解释一概而过,了空却没有这么做,与其拿真龙天子的龙气作伐子不如‘实事求是。’ “令公子身来与常人有别,心脏位置偏离这才使得命悬一线最终得以生还。”了空一早想好了说辞,为了保护孩子也为了那夜星相所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孩子唯一的亲人心生疑云。 孤星亦变,纵然尚在襁褓之中很难预料到将来万一,了空原想说孩子的心脏长在右边,被救回来反而不那么难以理解。 事实上改变说辞的关键仍在于心脏的位置,只要细心就会发现跳动着的心率所在,出家人不打诳语就必须当场翻篇。 “原来如此。”殷邵接过话茬说起另一件事,另行知会一声并无他意。 “施主切记。”临行前了空不得不提点一二,“此子生来宝贵有别于常人,只盼一生顺遂。” “朕知。”除开至高无上的身份,殷邵身为孩子的父亲当然希望孩子无忧无虑度过此生,了空大师的话显有未尽之意,颔首示意对方继续。 “无论何时何地,孩子是否踩到了施主的底线,请务必谅解,万不可非打即骂,虽说严父出孝子但沿用于孩子身上恐有不妥。”了空非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这么说自有原由。 这话听在殷邵耳中立刻变了味,以了空大师的身份不可能拉家常,看上去也非因照顾孩子半年萌生的割舍不下,到更像是一种暗示。 殷邵脑海中闪现出另一种最能说得通的解释,了空肯定知道什么,出家人口中俗称的天机。 话里话外暗指孩子特别,会不会是在隐喻将来的不凡,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帝王!殷邵联想到了空大师的能耐,曾几度传言方丈批命极准,也只有在不得不泄露天机时给予优待。 从这一方面入手殷邵更加深信不疑心中猜想,对此没有半分不满与厌恶,既然是天命之子又是他的亲骨肉,高兴还来不及岂会生出歹念! 不就是在管教上稍稍放宽松,只要长成的孩子不犯下大错,殷邵又不是不讲道理的浑人。 “朕明白,多谢大师指点。”殷邵确实得感谢了空的多此一举,继承人的问题敲定再不必心烦日后倾力教导即可,朝堂上为立太子争吵从未断过,三位皇子没一个入得了法眼,正为此事忧心忡忡,不曾想了空自主送上一份大礼,怎能不叫人心情愉悦。 了空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心说皇上想太多他可什么都没说,至今未能一语断定孩子将来的前程,又怎敢胡言乱语妄下断言。 罢了总不能出言纠正万一没能把握住说话的水准惹怒了皇上,可真就成了无妄之灾。 皇上如是想本没有错,皇子身份注定一身荣耀,同样成年之后对皇位的角逐也将愈演愈烈,谁又能提前算准哪位皇子脱颖而出成为最终的赢家。 误会也好,能给现在幼小的孩子上一层保护壳,至少拥有最强势的后盾看顾,人生成长的道路上少些坎坷磨难。 殷邵离开时带着孩子一同加宫,事后命姚章送去谢礼了表心意。 “师兄,为何说那番话?”了尘颇觉奇异,师兄一向不是多话之人,却在处理孩子的问题上一再的破例。 “贪狼星主杀伐。”端得是六亲不认,了空之所以提点一二无非不想让悲剧上演,那个有别于常人的孩子想是生来特殊。 “躲不开的宿命终其一生行走于鲜血浸染的道路上,再因年幼不得喜父子俩生出间隙,后果难料。”了空见过命主贪狼之人一生跌宕起伏身处杀戮当中下场必然惨淡。 “身为皇子本身极难获得安稳。”这让了尘想起了上一代皇宫的悲惨遭遇,为孩子的出身即喜且忧。 了空没有言明的一点,从那晚的星相窥之,贪狼星与紫薇星交织,虽未重合却有此等势头,这让观星数十年之久的他第一次看不分明。 生怕命主贪狼的孩子长大与帝星相互对立,偏离的星轨空出的位置必须被填满,贪狼星主战对上帝星很可能不死不灭。 亲生父子拔剑相向了空终是不忍见到救回的孩子被亲人屠戮,明知皇家无亲缘,也想去保留最低限度的温馨和睦,自觉贪心却不得不为,期盼星轨可以自行导正规避祸事。 了尘亦知星相的更迭并非一成不变,此一时彼一时真希望师兄的心愿得以实现,皇族分争搭进去的不止本身还有好些无辜百姓。 “那头母牛?”大相国寺香火鼎盛不缺银子,即便如此不等于可以大肆的无计划的挥霍,寺中僧人皆需要养活,细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资,了尘掌管这方面的内务。 孩子既然走了用不着再喝牛乳,留着母牛又不能养肥了宰杀,佛门重地忌杀生更忌犯戒律,是以了尘才会询问处置方法。 “留着吧。”了空心下隐约感觉到留着母牛有用,却说不出所以然只得装深沉。 “还好已入夏季,草长莺飞不缺草料。”如果放在冬天还得额外匀出大笔银子购买草料,了尘哪有不心疼的理。 “那皇上的赏赐?”有绸缎也有佛珠檀香一类佛家用物,可见皇上对多日来的照顾简在帝心,没有用金银之物敷衍。 “放回库里。”那些东西贵重且代表着浓重的寓意,不是普通之物说拿来用就拿来用,讲究一二为妙。 回到宫中的殷邵把孩子交给薛景,换了身朝服自去上早朝,面对殿内可劲乱蹦达的跳梁小丑,因心情好没有大开杀戒痛下狠手。 睁开眼睛的慕云因入目偏安一偶的宫室弄糊涂了,明明在大相国寺睡惯的榻上,怎么一转眼换了地方? 空无一人的殿内仅他一个,立时感受到冷清的孤寂,瞌睡虫瞬间跑光,现在的慕云会爬也会坐,除了走路以外跟正常孩子一样看不出因心脏遭遇重创而产生的体虚之症。 慕云不认为这是了空的医治功劳,身体上的异样只有自身最为清楚,这具身体的特别之处有待发掘,迷糊之迹听到的托词大大的对了空有了新的认知。 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戒律被身为主持方丈的了空轻易破了,慕云不是个不知恩的人记下这份人情。 从殿外回来的薛景准备一些孩子可以吃的食物,未确定皇上何时为四皇子证明身份记入族谱,一切还需多加小心。 突然冒出的皇子会对后宫前朝据有深远的影响,薛景私以为这个节骨眼不应当大肆宣扬,这也是对孩子的一种保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诡异的病症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薛景看到坐在床上的孩子唬了一跳,面上却看不出丝毫不该的有神情,充分将喜怒不形于色掌握住真正的精髓。 “来,用膳。”宫中能找到羊奶却无孩子自幼喝的牛乳,薛景不确定孩子会不会因口粮不对味而闹腾。 这里是偏殿,位于皇上寝殿的后方,不常用平时仍旧需要打扫,所以才会显得格外冷清没有人气。 慕云在打量眼前的太监,从对方所穿服式上可以判定身份之高,在皇帝身边行走就没有小官,看上去不年轻这其中所含更多隐意。 羊奶很香微甜,尝得出里面放了东西,即便磨成了粉仍可以品尝出果仁的香气,真有心如果不是个太监,绝不可原谅。 没有养过孩子根本不懂这个年纪果仁所含的油脂堪比泻药,再好喝为了小命着想浅尝辄止。 这个时候就想起大和尚了空的好,了尘那个呆瓜长得到是一脸的精明样,实际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不就被他涮了好几回,白活了半辈子。 薛景见孩子只喝了一小口随即扭了脸,这是不好喝?闻着味挺香他都有点馋,没有怪味只能说孩子的嘴太刁,还好吃进去的没吐出来,证明不是东西不好而是味道不对。 真难伺候,薛景任劳任怨的接着喂,这次是米汤,熬得浓稠表面浮着一层厚厚的油皮看着格外喜人。 小米粥可以接受,米都被熬飞了容易消化却最不顶饿,同样是水到现在都没能弄明白牛乳为什么比小米粥耐饥? 一边想七想八一边张嘴等投喂,喝进去小半碗自觉肚子鼓了再装不下,扭过脸拒绝,打着哈欠又想睡了。 薛景服侍孩子睡下,这时的姚章偷偷摸摸的把太医院院使带进来,张太医看似镇定非常,但到了地方仍被吓了一跳。 经薛景示意,张太医这才发现殿内有别人,娇弱的孩子带来的冲击不下山崩地裂,人精似的猜出对方很可能的身份。 在宫里当差除了要有一颗遇事不乱且强大的内心,还得有一张蚌壳似的嘴,闭严实了才能活得长久。 张太医跟随皇上日久属于可信任的老人,又是个医科全才看小孩子的病症不在话下,这也是年约四荀的他从容坐稳太医院院使一职的底气。 被人揪了胳膊搭了脉的慕云再不清醒就是个死人,撑着眼皮抬眸一瞄便知身份。 觉是睡不成了,不光是下了朝的生父回来了,还在于想听听这位老大夫诊断出的结果。 “如何?”大步流星进殿,抬手免去众人的跪拜,殷邵只想知道孩子的身体调养到哪个阶段,张太医的本事心知肚明值得信赖。 “回皇上,孩子体虚需要按时节进行调养,其他的没有问题。”在张太医的认知里孩子是个早产儿,稍加调理即可。 “云儿心脏受过伤。”张太医的诊断殷邵持怀疑态度,适时点出此事。 张太医乍听之下惊得冷汗浸透后背,再得皇上信重也需时时刻刻记住分寸,立刻告罪一声上前查看伤势重新判断。 心脏上的红点十分醒目,张太医轻轻按压又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听心音,强健有力真不像受过伤的症状,皱紧的眉宇间尽显疑惑不解。 “之前一直是了空大师救治。”殷邵没有因张太医的疏失问其罪,反把根源归结于了空大师的医术精湛上。 “恕臣看不出有何不妥之处。”张太医实话实说,“所需调养的方子应当经由了空大师征询后再定。”万一下错了药这条命连着家中上上下下可就交待在此处,承认医术欠缺也比打肿脸充胖子强。 “言之有理。”当时走得匆忙,更因了空的提醒激起一番思量,忘了问药的事怪他这个做父亲的糊涂,像张太医说得谨慎一些为妙。 摆了摆手示意姚章送张太医回去,等晚上再接人去大相国寺,白天人多眼杂不得不防。 曾如薛景所料,殷邵没有现在就把孩子身份公之于众的意向,太早的推孩子置于众人面前,极有可能直面刀光剑影,对于如今尚且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言,相当于躲不开的催命符。 殷邵哪里忍心致孩子于阴谋诡计中,记起了空大师说过的话,必须护孩子长大成人,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外界的风霜雨雪。 抱起睁着大眼珠子的小家伙,掂了掂分量看到桌上的羊奶问及孩子用膳的情况。 薛景据实以答,就在这时感觉见孩子不安分的乱动,紧接着龙袍上多了一滩水渍热乎着呢! 慕云没想尿在父亲身上,奈何对方抱着不撒手,越动越抱得紧,那就别怪他一小孩就地解决。 薛景赶紧上前为一大一小换身衣裳,殷邵还得去批奏折,与儿子相处的时间短暂。 这样的生活没过两日又出现变故,半夜里慕云突然觉了浑身发热像被直接放在火上烤,那滋味是人绝对享受不了。 还当是在做梦,身体的诚实反应却让慕云不得不自迷蒙中醒来,摸了摸额头确实热,虽说已入夏但夜晚的天气还算适宜,这是怎么了? 不敢大意用哭声叫醒殿内之人,紧接着一阵兵荒马乱漆黑的殿内亮起烛火。 守在殿内的是名女子,通身的气势即便收敛慕云敏锐的辨别出,此人与姚章同出一源。 慕云不明白为何睡得好好的突然发热,殿内门窗紧闭没人会害他,事出蹊跷能想到的全部在脑海中过一遍。 满打满算吃了三顿,两次米粥一次未加料的羊奶,中间喝了两次温水一切正常,这可比意外更令人惊魂不定。 负责留守的暗卫阿瑶立刻将此事通禀,该来的人一个不少,张太医刚从大相国寺回来再度被抓去当壮丁。 望闻问切一套流程走下来反到把张太医整懵了,发热病灶多是感染了风寒引起,脉象上却呈现出另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征兆。 “怎么样?”听闻孩子再次出事殷邵的心如坠冰窟,寒着脸审问跪在一旁负责照看孩子的暗卫。 殷邵不愿去怀疑暗卫的忠心,此时此刻不得不重新考量,脑子里一团乱麻,摸着孩子烫手的额头五味杂陈。 “臣,诊不出来。”张太医又急又惊浑身冷汗浸出,诊过不少病人头一次遇上这种不是病的病。 “不是中毒,也非风寒入体。”张太医张了张嘴说出实情,“恕老臣能力有限,从脉象上判断十分健康。” “不可能!”孩子的脸和手但凡露在外面的皮肤,肉眼可见通红一片,手掌下的温度不会骗人,殷邵对张太医的说辞怒火横生。 “去,去太医院。”殷邵阴冷的盯了一眼张太医,不得已命薛景去找另一名太医前来。 张太医跪在一侧大气不敢喘,没有因皇上的不信任而胆怯,脑子里正琢磨孩子的古怪病情。 姚章负责查看殿内有无异常,因为暗卫是从自已手底下带出来的人,能力和心性绝对可靠,不然也不会被叫来照看皇子。 查证的结果没有外人介入的痕迹,唯一的可能出自于孩子本身问题,毕竟是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小命,突发隐疾不足为奇。 大半夜职守的太医被打昏套麻袋带进殿中,因为要看病没下重手半路上人就已经醒了,估计是被扛在肩膀上一路急行给掂醒了。 脱离了麻袋初时有点不适应,因殿内的光亮晃了眼,下意识用手去挡,直到被人一脚踹趴下才气愤不已的抬起头。 熟悉的面孔使得杜太医心脏刹那跳到嗓子眼,赶紧的行大礼见过皇上,眼角余光扫到一旁跪着的张太医心下翻了几个滚另有思量。 “进前,诊出病因重重有赏。”殷邵心急如焚面上越发冷凝。 杜太医顺着视线看去,是个孩子心下有了计较,上前搭脉眉头一点点收紧脸色越发沉重。 心如鼓擂的杜太医张了几次口都没能吐露一字半句,这一异常表现落在殷邵眼中更添几分不耐。 “说!”看来又是草包一个,殷邵的心情愈演愈烈,如果对方说不出个所以然很可能一怒之下大开杀戒。 “是,孩子的情况臣无能为力。”杜太医跪下先认罪,心惊肉跳简直欲哭无泪,不得不实话实说。 杜太医擅长小儿病症能力瞩目在太医院有一定的地位,同样身为壮丁可不就属对方倒霉,一个不小心绝对尸骨无存。 明白孩子的存在意义非凡,杜太医此时想死的心都有,怎么就摊上眼前事,难怪连院使张大人都跪着敢怒不敢言。 杜太医的说辞同张太医的诊断别无二致,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两人不曾私下接触过,事发偶然无可相互勾连,殷邵绝对沉不住气。 “臣斗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杜太医看清局势为了小命着想只能是拼一把。 “说!”殷邵耐心有限,看到孩子胡乱挣扎的难受样心如刀割。 “如果不是病症造成,或许还得从鬼神上找出路。”杜太医豁出去大胆直谏,“鬼神之说虽不可信,确实有一例疾症与之相类似,民间孩子吓到失魂就会啼哭不止高热不断,喝再多的药也不管用。” “放肆!’殷邵不信这个邪,孩子才刚来怎么可能被吓到,回宫的一路上都是由他亲手抱着,若有不妥早该发现。 “张太医,你说。”殷邵阴沉如墨的脸色都能与阎王爷媲美。 “臣所知亦有此类奇事,但孩子的症状有别于惊吓所致。”张太医言语清晰的指出,“孩子的眼神清明非失魂可比。” “药不能乱用老臣建议杜太医之法可以一试。”全作死马当活马医,总比瞎吃药乱下针有保障,张太医如是说替心里发毛的杜太医解了围。 “招魂,从何处伊始?”殷邵话音渐起冰霜,对两人的无稽之谈只余冷嘲。 “老臣恳请皇上送孩子去大相国寺,接受了空大师的佛法洗礼。”之所以顺了杜太医的意只为引申出了空这么个能人。 通过初次会面张太医对了空大师恭敬有佳,对方的医术不在他之下,名副其实的高手。 在无力解决眼下疑难上张太医不得不豁出去一张老脸无耻的拉了空大师下水,终归孩子之初就是经由对方医治,说不定这次同样可以峰回路转。 听到了空二字,殷邵瞬间心明眼亮,怎么就把这位抛到了脑后,比起眼前的这两名一无事处的太医,了空大师绝对是孩子命中的贵人。 事不宜迟,殷邵带着孩子亲自走一趟,明日的朝会如果一时间回不来,延后一时半刻到是无妨。 不再理会殿内跪着的几人,等孩子平安回过头再清算。对于杜太医的处置要么杀要么控制起来,前者一了百了永除后患,后者得看心情。 自认为劫后余生的杜太医,吐出一口浊气毫无形象可言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忘对站起来的张太医拱手致谢。 张太医一门心思的思忖病例,对杜太医的行为彻底无视,嘴里喃喃自语,但凡脑子里装着的医书一股脑全翻出来。 杜太医一点不介意张太医的视若无睹,共事这么久以来清楚的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一个人,学医成痴一遇到棘手病例就会如此,早就见怪不怪,这也是对方能够在太医院众同僚心中留下深远影响的一位。 杜太医不去打扰医痴,思及忆起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顿时一个激灵,看似不作追究实则压根有可能时间不够,悬在头顶上的利剑仍未拿掉,有得磨。 慕云快要被烤化了,伸胳膊伸腿踢开包裹在身上的被子,脑子却一点不糊涂,前后两名太医的话让他深刻的认识到病情来得怪异。 又要回大相国寺,让慕云来说还不如就呆在那寺中,干什么非要接他回宫,好端端的又出意外,来回折腾不嫌心烦? 就只是热得难受不痛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慕云正在跟亲生父亲斗智斗勇,对方总是不允许外露散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冰火两重天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云儿乖,别动着凉了可不好。”殷邵抱着包被无奈的同伸胳膊踢腿的孩子较劲。 慕云不喜欢眼前人称他为云儿,总觉得像是在低唤死去已久的云兰,听得多了渗得慌,那个女人的死相令人不敢恭维。 大相国寺禅房内,由于突如其来夜半敲门声吵醒的了尘错愕非常的瞪着眼睛,不明白皇上一行人怎么又来了? 负责领路的了尘被姚章拉出门外,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任劳任怨的下山带路,进山的小路不只走过的那一条,平日里夜晚有僧人经常巡视左右。 了尘这个领路人十分有必要,准确的知道走哪一条路上山比较稳妥,在看到皇上手里抱着孩子前来心下隐约浮现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应验了,皇上此来还真是为了治病,小家伙没等好上两日状况频出,了尘唯有一点想不明白,宫中不是有专职的太医,怎么反而弃之不用选择舍近求远? 待了空诊过脉看过病情,长眉微扬神情带出部分疑虑,“奇怪?”看上去生病了却没有诊出来简直相当不可思议。 “宫中的太医说……”殷邵这时候不敢有所隐瞒,救人要紧即便有几分试探之心也不该用在当下。 “的确,老衲与太医的诊断别无二至。”孩子的诡异情况惊住了了空,两眼一摸黑的重新判别。 “那……”原本太医尽力了,可是殷邵不愿认命,“有什么办法?” “先用民间的土办法把高热降下来。”了空吩咐了尘去取一坛烈酒,全身擦拭达到降温作用。 寺中僧人忌酒,却不妨碍寺中酿酒,数量不大埋在后山上卖给‘有缘人’扩大寺中的进项,酿酒由了空了尘亲自上手,从无胆肥的僧人敢冒头,也会因时节不同酿造一批药酒供给寺中或是高价卖于达官显贵。 了尘不声不响出门径自往后山上去,挖出一小坛匆忙赶回来,准备盛放酒的小碟子,先拿火折子点燃烈酒,趁着热度上手给孩子擦拭。 蓝色的火苗飘在烈酒上像及了殷邵七上八下的心,半晚上睁着眼睛到天明,眼底布满血丝实在难熬。 “热度退了,孩子先放在老衲这里。”了空没把握治好突如其来的怪病,得多多观察方可下定论一时急不来。 “也罢。”殷邵现在能信的人只有了空大师,捏着发胀的眉心呆了一小会便回宫去了。 等人走了了尘才敢发问,“这病来的不是一般的邪门。”听到师兄开口诵经,也跟着一起只盼多灾多难的孩子快点好起来。 事必了空再次上手摸脉,情况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不幸中的万幸,这个时辰累了的孩子终于睡熟。 看到孩子想到那头母牛,了尘深感佩服师兄料事如神,还真派上了大用场。 慕云是因敲击木鱼诵大悲咒吵醒的,身上已经不那么炙热,熟悉的禅房内就只有了空一人。 喝着热乎乎的牛乳感慨万千,耳畔传来声声越听越迷糊的经文,眼前开始发花倒头睡死过去。 再睁开眼睛看到的场景把慕云吓了一跳,一下子坐起来方认出身处非梦中,这么快又回来了,真是…… 扯着脖子里突然多出的红绳心道父亲真有心,没看到那名女暗卫和张太医,千万不要因为他的突然犯抽而被牵连其中。 不得不庆幸,平日发病前没有喝张太医打算开的补药汤,出了这档子事浑身上下长满了嘴未必说得清。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内心的愧疚感升腾慕云整个人淹没在无尽的洋流中,这让他想起了空欲言又止的批命。 殷邵一下朝就来看孩子,见小家伙坐在床上搬着脚指头的呆相,露出久违的笑容上前抱起儿子亲了亲问,“在干什么?”不指望小家伙给予回应。 没人教孩子开口说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怕是爱子如命的殷邵都会去质疑孩子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慕云这会在接受教学,为了表现的不那么突出,咬字不清不楚的说了两句好让父亲别总拿着硬胡茬蹭脸。 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天生八字就与皇宫相克,回来的当晚又出事了,先前是发热这次是冻人,整个人好似坠入冰窟那滋味还不如火烤好受。 孩子的异常再次惊动了殷邵,皱紧的眉头能夹死苍蝇,看着孩子冷得直打寒颤心疼坏了,把冬天方用得上的被子取来,盖上一层又一层,仍不见好转迹象。 殿内应殷邵的要求点起了炭火,张太医是被姚章亲自从家里抬到皇宫,走进殿内一阵阵热浪翻滚,刺激得都有点呼吸困难。 没多久出了一身的热汗,见此情景张太医心下揣度该不会同上次一样属于即发性怪病? 摸着孩子浑身冒冷气的皮肤,脉象上依如前次诊不出所以然,张太医的心顿时因连番打击碎裂成灰,匆忙跪下请罪。 殷邵没有像上一次大发雷霆,长叹一声吩咐薛景备车去大相国寺,心里越渐阴晴不定,到底成因出自何处,才会连连造成孩子的异常? 不会真撞了邪?殷邵不得不往其他地方思量,排除可能的设想留下最不可能的那一个兴许就是不愿看到的真相。 大相国寺,自睡梦中被揪下榻的了尘难得生出一丝薄怒,暗忖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到底还有没有个完! 为了不使表情太难看,一路念着清心咒去接人,相似的场景几天内发生了三起都快有种精疲力竭之感。 孩子眼下的状况同上一次大相径庭,了空沉默半晌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人,特指了姚章本人让其上榻陪着扒光了衣服的孩子,一起捂严实了试图用阳气旺火力胜的人去暖热孩子冰冷的身体。 了空送余下人到隔壁师弟住的禅房坐下,对愁眉不展的殷邵说,“孩子体弱八字同皇宫相冲,总这样下去于谁都不利。” “老衲建议孩子放在大相国寺抚育,直到平安长成再接回去不迟。”了空虽未获悉孩子的生辰八字进行批命,单单自星相上观测天狼星与紫薇星交织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在诊断不出孩子的真正病因,了空便寄希望于星相所示,看来是得把两星隔开,虽然扼制了双方父子天伦之乐,也比现在大病小情不断更保险。 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活着不论命运几何却非剥夺他人权力性命的借口,了空自是不可能做出看上去一劳永逸的决断。 殷邵听了这话想当耳旁风也枉然,现实摆在眼前又岂能为个人的私谷欠草草的断送孩子的性命。 思虑再三殷邵勉为其难接受了空大师的提议,孩子放在大相国寺抚养对外可以宣称俗家弟子,身份问题暂且有了着落。 安全方面殷邵不太担心,跟在了空大师身边,周围全是寺中武僧高手,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开罪方丈,唯一值得在意的要属孩子的吃食与进学两方面。 大相国寺内要想见荤腥就得破例,正是长身体的阶段总不能让孩子跟着一起吃糠咽菜,哪怕寺中的素斋远近闻名架不住天天吃,再好的东西也会腻歪。 若是开小灶俗家弟子的名声就得大打折扣,殷邵既然同意孩子留下就得为其考虑方方面面,不能在自已身边长大成人甚为可惜,该补足的一切尤为必要。 开蒙进学到是可以由了空大师一手包揽,对方别看是一寺主持学识方面不比朝中翰林院那些老匹夫弱。 又想到寺中以一敌二的武僧,孩子学武的师父也有了,这么看来留在寺中除了微末的不便外还是有莫大的好处。 就两点疑虑道明,殷邵希望了空大师亲自应下教导孩子,不假以他人之手,主动开口比直接硬塞更占理。 皇上打得如意算盘了空又何常不知,也算孩子与大相国寺有此渊源,不介意收下这么个关门弟子。 至于提到的两点,了空直言可以实现,毕竟不是真正遁入空门只要心中有佛又何须过多的计较得失。 了空给予孩子正常的生活环境,吃食上该怎样就怎样与寺中的厨房分开,单另出一间小厨房由师弟掌管亏不了孩子。 剩下一项教学也好说,寺中藏书丰富不输于宫中藏书阁,只要孩子愿意上进寺中藏书皆可阅览,若有不懂了空负责一对一教导。 了空大师的识起殷邵大为满意,眼底的神采越发的真诚,有了对方的许诺彻底放下悬着的心,只除了不能时常见面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为了保险起见殷邵除了将姚章暂时留下帮孩子度过难关,又自暗卫营中挑选出四名实力出众者随侍左右,这四人直接自暗卫营中除名,以后就是孩子一个人的仆从。 殷邵又同了空大师商议了一些细节,天未亮急赶着回宫,走之前见了孩子最后一面心中五味杂陈。 回宫的路上思及忆起了空大师所说的相冲之言,联想到会不会两条真龙相遇才会泛冲?也只有这番说辞更加合情合理。 到不会因此厌弃孩子,殷邵反而更欣喜于孩子命数,更加坚信有天命之子坐镇朝国将昌盛不衰。 作为一个父亲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此乃天性,殷邵从未恶意的揣度过父子相争的惨烈,认为这种事出现在他人身上无可厚非,绝不可能会是寄以厚望的慕云。 “师兄,这么做不怕……”万一将一国皇子养废,功劳不谈欲加之罪到是一大堆,以了尘不愿生事的性格,对于接手孩子长住寺中并不乐见其成。 “无碍,从小度一度身为天狼星的戾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空想借佛法弱化孩子一生杀戮不休的厄运,不需要一心向佛只要不徒增杀戮即是成功。 “大相国寺同样也需要一位强而有力的后盾。”了空不光为了孩子其中不乏掺杂的私心。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无数争端。”寺内寺外同理,了空深知师弟时而瞻前顾后的性格,继承主持之位尚且需要磨砺。 “多谢师兄教诲。”了尘也知自身性格一遇到大事难免踌躇不前优柔寡断,有师兄在尚且好说,一旦有朝一日独当一面心中难免忐忑。 “慢慢来不急于一时。”嘴上说着不急心里比谁都焦虑,了空一身本事原想传给师弟,奈何有的人天生对某种事物不开窍,在寻不到合心意的弟子培养只得作罢。 世间普通人寿命在七旬左右,了空已至此龄无法预料还有多少年活头,若大的寺院不能因无能人而毁在手上。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别看了空比了尘轻闲,该管的不该管的心里皆一清二楚。 送上门的孩子了空有其盘算,更在意对方的命数,好奇将来的变化留下来观察岂不更美一举数得。 了尘很是惭愧,想通其中的关窍便不在迟疑下去,按照师兄的叮嘱共建小厨房,地址选在临近院落的山上,一为掩人耳目二为行事方便。 还得找个会做饭的僧人,口风严实的一类,挑来选去有一位正合心意,遭遇难处导致口不能言却有着一手好厨艺,对方也是个可怜人并非一小入寺受戒的僧人。 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悲惨过往,心性未变在哪不是活,了尘亲自与其沟通,对方原先负责打扫上山的其中一条路,这下更为便宜。 殷邵的行动要比寺中布置快些,当天回去吩咐薛景往大相国寺悄悄的送一批孩子所需要的日常用度,虽不比宫中也不能亏了孩子。 小厨房刚建好就迎来一车车秘密送上山的吃穿用度,拿着清单的了尘一边清点物品一边感叹身份注定一切。 看这情形孩子的用度由宫中出,不走寺中公账,到是省了不少心力,也不用发愁采买环节出现差池。 了空去看过孩子已经不那么牙齿打颤冷得直打哆嗦,免了姚章陪着敲着木鱼口中念着大悲咒驱邪除恶。 姚章穿好衣服出了门,活动僵硬的四肢孩子身上的冷意同样让他冻得不轻,冰火两重天外面热大夏天盖着三层冬日里的厚被,里面抱着孩子就如同搂着个大冰块,那滋味想想再不愿尝试第二回,迫切的希望孩子脱离怪异的病情彻底好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了空的致富经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姚章得回宫复命,用了顿素斋匆匆忙忙离开,再回来时带着四名暗卫同了空大师一一见过,安排四人住处。 受了两回罪的慕云气得没了脾气,绝对是这具身体搞得鬼,从冬日开始细数,心脏刺破个洞未死却已经不能用普通二字来形容。 慕云哪可能信了了空的那番无稽之谈,心脏的位置与普通人没有分别,更不觉得治疗的过程中对方的药起了绝定性作用。 没有外人在场慕云曾摸过伤处,愈合后的伤口平滑的不可思议,如同从未伤损,金钗贯穿之苦当时清醒的受此一击重创,死亡离得是那样近。 穿个耳洞愈合后还能摸到一个硬疙瘩,慕云绝对不信了空的药好到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看不出丁点伤,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这一切又留有鲜红的实证下,真要怀疑这是一场破除不了的梦境。 两次的冰与火相接,在慕云看来有可能属于身体自主基能的提升,而非旁人口中的中邪。 了空是只老狐狸或许早就看穿了实质却藏着不说,连对方的师弟未曾透露,慕云从来不去感谢其人的相助,对方若没点私心哪还能成为一寺主持,恐怕勘破红尘立地成佛了! 有些事慕云需要验证的时间,重活一次自当随心所欲,现在的破身份有心甘愿平凡也难。 每日听了空念经,时间一长慕云都能倒背如流,身边有人时常陪伴不假却一个个全是‘哑巴’,从未在面前闲聊过要想获悉外界的消息很难。 混吃等死天天躺床上的日子看起来舒服,慕云却觉得再这样下去非发霉长膘不可,找点乐子好过每天度日如年没个盼头。 三翻六坐八爬旁人不开口慕云学着开口引他人说话,听不到外边的消息也会试着提要求,找本书念念打发漫长的时间。 这天了空来看孩子,退去先前的病容加上补养得当小脸红扑扑的惹人怜爱,照常诊过脉转身离开的当口感觉手上的佛珠被扯了一下。 慕云既然住在这里有什么事当然要同能够作主的人说,了空来的正是时候,看到对方要走立刻伸手阻拦,本意是想抓对方的衣袖,不料手上摸到了佛珠。 没敢太用力万一扯断了听说寓意不怎么好,慕云充分的表达出本意,在了空面前也不怕显出特别,反正对方也没把他当正常人看待就对了。 “怎么?”回过身瞅了眼孩子抓住的佛珠,了空当即退下手上的珠串套在孩子的藕臂上。 谁要这玩意!慕云挑眉将佛珠一撸丢到了空身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摆明了在拿他逗趣。 “看书。”实际上慕云更想出门走走,听闻大相国寺的风景宜人好多文人墨客慕名而来,可惜两条尚且未学会走路的小短腿注定计划落空。 慕云没好意思支使了空或是了尘找个身强力壮的僧人抱他出门,身边到是有父亲派来的四名暗卫。 论信任度慕云更愿意相信了空这只肚里装着坏水的老狐狸,了尘也行对方有点傻遗憾的是手头事务繁多顾不过来,寺中其他僧人不得见更不用说帮着搭把手。 了空看着轻闲慕云这才找上对方,既然出不去也不急于一时半刻,等身体再养两三天,练习站立走路也就快了。 头一回听到孩子开口叫人,了空被小家伙吐字清晰吓了一跳,目光难免带上些许审视,如果没有听错小豆丁这是嫌无趣? 虽然已经料到孩子聪慧非常人所能及,了空还是对眼前的小不点感到诧异,略作思忖坏心眼的有了想法。 看到了空笑得一脸慈祥,慕云不可能天真的认为对方会满足刚提的要求,瞧那打着算盘的眼神分明冒着坏水。 “不要经文。”在了空未开口前彻底斩断对方心里的那点痴心妄想,慕云才不要步上小和尚的不归路。 念经不是不行,慕云虽然不信佛该有的尊重不缺,适当的诵经可以平心静气有好处自不会排斥。 但是,主动念是一回事被逼着念又是另一回事,慕云一向性子独,最烦别人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擅作主张。 了空脸上的笑容更胜,小家伙溜圆的眼睛贼精,不用说都能瞧出来打的主意,现在就已经可以预感到日后的风采。 “可以,不若我带你去藏经阁,看到哪一本就从哪一本开始学起?”了空说的可不是玩笑话,明白孩子无聊想听人读书,既然有个聪明的脑子何必浪费。 “不用学多少,有个大致印象即可,等你长到六岁开蒙认真学起才不会觉得枯燥乏味。”再如何聪明灵秀也是个没满两岁的孩童,了空对其的要求并不严苛。 慕云想了想觉得还可以,早晚都得学与其以三字经千字文开始,更愿意从感兴趣的内容学起,有兴趣才有动力。 见孩子点了点头,这是同意了?了空抱起孩子就往外去,从这里到藏经阁的路并不远,孩子尚小没什么分量,抱在怀中多个小火炉。 寺院但凡收藏书籍的地方都叫藏经阁,其中以经书占比略胜,大约走了一刻钟,映入眼帘的开阔地带有一座塔型的建筑。 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寺中存放高僧坐化后留下来的至宝舍利子,走近才发现悬挂着牌子正是此行的目的地。 总高七层的塔身恢弘大气,有负责看管此地的僧人走上前同了空行礼。 没有传说中无所不能外表又朴实无华隐于大众的扫地僧,有僧人素日固定来打扫是真,多是年轻的僧众,藏经阁也非不经允许不得擅入的禁地。 慕云亲眼看到有僧人进进出出手中捧着几册书籍,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古人诚不欺我。 进去之后看到藏经阁前三层对外开外,不单单面向寺中僧众,还有一些学子也会慕名到访,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见五名年轻的学子宁静的侧立在一旁看书,入迷的神情跃然脸上。 上面四层也不是永久封存闲人勿入,要看身份这是了空耐心的在向慕云解答所知。 事实上了空别出心裁的做法从正面去看并无不妥,但是就他所知如此安排实则另有深意。 一来可以借此藏经阁扩大寺院的知名程度,人一多不论出于何种目的捐给寺中的香油钱也会是笔不小的数目。 看书虽然不花钱,可要想抄书借书所需的笔墨纸砚总不能当即下山现买吧,不说路远费事单单耗费的时间至少抄完一本了。 于是乎购买寺中的纸笔不就成了顺理成章的好事,寺中即赚取了差价又提供他人方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寺中所售卖纸笔对于不缺钱的人价格公道,相对贫苦的学子即便不取分文也需要有所偿还。 毕竟天上从未有掉馅饼的好事,寺中大方的可以分文不取,只要你好意思有那等厚脸皮当作不知,世人爱重名声为官爱惜羽毛。 寺中并无硬性要求,拿不出费用可以用劳力顶上,既然抄书多抄一两份也使得,这等小事非难事众人也乐意接受,更全了某些面皮薄的人脸面。 寺中藏书可供抄录的部分只限前四层,后三层若想踏足除了看身份也需要看背景,反正能捞到油水的地方了空定不会放过。 天底下穷人不少富人更不缺,在慕云看来寺院狠宰的主要么目标放在这些脑满肠肥的人身上,是否会为面子掏银子,光看这一块来往的人士即可以小见大。 抛开纷繁杂绪,了空带着慕云上了第四层,没有留在一层,除了人多眼杂外再就是书籍的分类多以经文杂论为主。 在了空眼中孩子提出看书,最好从有趣的类型开始,比如这个年纪更喜欢的话本为最。 有心开始教导了空盘算了许多熟知的书目,四层上此时并无他人方便挑选交流。 正因了空没有将孩子当成一般人看待,所说的内容未做挑拣,想起什么说什么一老一少相处得十分和乐。 书架上的书只有拿下来方能见到其名,有点怀念记忆中的书本,侧面有清晰的标注取用十分方便,忽又记起如今所见书册多是线装款。 顺着了空所指的类别随意伸手指了一本,其上字形变幻脱不出即定的框架,粗略的连蒙带猜正确率还挺高。 这是一本奇异怪志,详述一些无法用常理解开的事件,了空大致翻看没有不适合的内容,定下这一本。 以方丈的身份有权将书带出藏经阁,应孩子的要求未急着离开,又说了一些关于藏经阁的过往。 慕云听得认真在满是书香的地方,重温一回上学时长期浸赢图书馆的感触。 藏经阁别看监管宽松却是少有的外松内紧,除了防止他人脑子进水做出些缺德事,还得时时刻刻警觉以免走水。 一整楼的易燃物随便一点火星绝对损失惨痛,古人有古人的应对之法,慕云佩服得五体投地。 出来一趟殊为不易,慕云不想就这么简单回去,提出逛寺院的要求,时至傍晚日落余辉美不胜收怎能错过。 慕云不是无理取闹,正因为天色渐暗趁着寺中的往来香客减少,四处走走才不那么容易引起他人瞩目。 “你可以让别人抱着我。”考虑到了空上了年纪,慕云脸皮再厚哪好意思折腾对方,身子骨再健康一来一回走下来也不是轻省事。 了空含笑将孩子交由身后跟着的暗卫,随侍的两人存在感极低,如果不在意一时觉察不出。 大相国寺不愧为最大的寺院,其内房舍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每一处都能演变成一景,更枉论后山上成片的绿意盎然。 要说景每个寺院不论大小,都会有那么一片引人入胜的桃林或是梅林,两者花开季节不同却都属于文人雅士眼中的圣地,且寺院处处清幽更衬托出花开时节的独领风骚。 在慕云的眼中除去客观的美以外,实质仍与牟利脱不开关系,并非本身使钱如命掉进钱眼里那种,就事论事有这等成片的桃木梅林吸引而来的香客只会络绎不绝。 只要旁人一问起哪里可以赏花品茗,第一个好去处便会想到大相国寺,除此之外寺内素斋也是许多香客往来与此趋之若鹜的根源。 让慕云来评说真是看哪哪流油,石头缝里都藏着银子,不得不叹服了空的生财之道。 让人甘愿掏银子且陶醉其中,这等功力纵是精深老道的商贾未必做到更好。 附庸风雅四个字实实在在的被慕云扣在某些人傻钱多之人的身上,一路走来所见所闻足够消化。 了空要去做晚课,留下慕云在禅房翻着书,未曾迫切的要求身边暗卫来读。 表现的太聪明也好也不好,慕云可以在了空的面前肆无忌惮不作遮掩是因对方不介意没坏心,互有认知装来装去像个跳梁小丑更显得蠢如猪。 最让慕云心里犯膈应的一件事要属身边的暗卫,四人即是保护安危也充当监视之用,一举一动都将汇报给宫中的父亲。 相较于被监视的烦躁,如非身体弱小凭借本能这四人恐怕活不过来时的当晚。 说是给他的仆从,干着为原主人卖命的勾当,慕云又不是真无知,心里的坎过不去,天家无父子长在皇帝身边的子嗣有朝一日尚且容不下,何况此时养在寺中的他,亲情二字放在何时都未必经得起大风大浪考验。 不依靠他人只能依靠自身,慕云需要做的事太多,怪不得有人说投胎也是个技术活,能得一夕的安稳也不错。 从第二日开始,由了空教导慕云读书认字,控制在一个时辰内教导多了怕记不住,囫囵吞枣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了空有自已的考量,采取劳逸结合的方式,教习完毕稍作休息之后诵读一小段经文,有意识让孩子打小熏陶佛本向善的精髓,等到其长大成人不至于枉造过多的杀戮。 对此慕云无力抗争,不用猜即已明白了空的鬼心思,奈何身在寺中处处可以听到僧人念经,大环境熏陶下不用了空刻意的培养,也会养成张口佛语的习惯。 既然避不开又不讨厌慕云从另一层面加以理解,就当是习字仅此而已,朝着了空丢了记白眼便放下不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借题发挥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慕云非天生的神童过目不忘,也需要多次的练习熟记,当然聪明归聪明仍然得学会如何藏拙,即能体现出聪慧,又可以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他可不乐意被现任父亲知晓太多,万一认作多智近妖的怪物,纵然了空说谎营造出的余地终将付之一炬,反道更令上位者忌惮。 慕云的认知中这具身体内流淌着皇族血脉,灵魂却不是没必要在意血脉亲情这一看似相当复杂的难题。 车到山前必有路日子还长着呢,慕云作势用被子遮挡住身边监视之人的视线,手指在床上练习读写,一遍一遍将当天教导的内容熟记于心。 幸亏了空无意在第二天问及前一天所学记住了多少,接着上一次的结点往下继续,到省了慕云装傻充愣的必要。 骗人也是个技术活,暗卫的眼睛可不是长着出气用,想到日常生活都会被上报给名义上的父亲,心里着实不对味,却又无力阻止。 忍字头上一把刀,慕云每天默念这句话,时刻提醒行止间进退得宜,每五日更换一本新书,这个时候就有出门的空闲。 仍是由了空带着慕云去往藏经阁选取,时光匆匆流转几处春来几处秋。 眨眼间已是第六个年头,慕云长成一名俊俏的小少年,眉宇间尽显清冷之色,凭添几许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六年来看过许多杂书诵读的经文等同,学识尽可比同龄者超出数倍,了空的半放养教学方式深得慕云称赞。 在此期间身为亲生父亲的殷邵没有再来看过慕云一回,就连了尘看向他的眼神中多少带出些许怜惜。 在慕云心里真没什么,来不来是对方的事没道理因此闷闷不乐,又非真孩童离不开父母,可望父爱。 对方不来有没有原因慕云不想探究,忽然灵感突发借着这个因刚好打发走身边的四名暗卫,也不算亏。 每个月底殷邵身边的暗卫统领姚章会来寺中看望慕云,顺便了解一下情况带来许多花用的东西。 这天了空也在慕云所住的禅房内,姚章前来拜见行得可是君臣之礼,上交货物清单象征性的寒暄几句。 “姚统领。”慕云开口叫住打算告辞的姚章,直接了当道,“他怎么没有来?” “谁?”姚章有听没有懂一脸不解,稍顷恍然大悟,此时方明孩子问的是皇上,这让他如何回答。 姚章最怕孩子问这事,没有办法回复,难道真要谎称皇上政务繁忙抽不出闲暇? 孩子既然问了又不能不说,毕竟对方的身份特殊,身为下臣怎可轻视,面上不表心中尴尬的要死。 “宫中事情多。”这种借口姚章心里没底只说了一半,小心翼翼的打量孩子面上神情,生怕一句话不恰当立马遭殃。 “哦,我怎么听说对方在宫中乐不思蜀?”慕云本身不愿意当一个睁眼瞎,虽然被暗卫盯着仍能从其他渠道得知消息,挺佩服了空能在暗卫的眼皮子底下传消息的本事。 “你是在欺我年幼无知?”上扬的语调透着清晰可辩的讽意,慕云没给姚章辩驳的机会又道,“有了新生子我这个后娘养的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 姚章脸色当即骤变,孩子的话也太粗鄙不堪,什么叫后娘养的,简直有失身份,皱紧的眉头眼底流露出罕见的不喜。 宫中的确添了新丁,不只生下了四皇子还有五公主,皇上爱得不行每日都会去后宫,以至于忘了宫外还有这么一位小祖宗。 “一代新人换旧人,看来真要泯灭于尘埃当中。”慕云话语中没有一分对现状的不满,不过是借助这个引子做铺垫罢了,别人怎么想管不着。 听在姚章耳中的这些话,被转化为孩子心底压抑的怨气,也难怪以往皇上挺重视此子,现在真不好说什么。 每天暗卫负责传回的消息姚章都有事无巨细的上报,皇上听是听了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真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老话,完全猜不透上位者的心思。 说是放任吧,没有叫停暗卫传信,更不曾消减孩子的日常用度,不光如此每月还增加了不少好东西,宫中有些皇子那里还未有这分恩泽。 说关心吧,真不是那么回事!曾如孩子所指既然惦念又为何不来看望,对后宫所出的皇子宠爱有佳,俨然找到了新的寄托,不怪孩子得知消息心态大变,当着他的面甩脸子。 自古帝王心思尤为难测,姚章有心相帮却无从下手,不知道刻意的补救是否会适得其反,本就清冷的日子更加难挨。 “他的人今日如数奉还。”慕云已从姚章一时荒乱中看出真相,没什么好生气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无论殷邵出于何种原因不来看望,慕云一点都不在意,来了又能如何都说血浓于水亲缘是件奇妙的存在,在他眼里狗屁都不是,枉论天家父子。 没有现在除理掉他这个私生子已经足够幸运,不乏当初了空那番令人遐想的话起了关键作用。 “皇上是怕殿下被人盯上。”姚章心情极为复杂没有听到孩子又说了些什么,只一味的想要化解父亲之间的矛盾,认为孩子还小有火气在正常不过,好好的安抚不是不行。 “殿下?”慕云微勾的唇角显露出几尽荒诞的冷嘲,“我这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可怜人,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称谓上真叫人听了恶寒三分。” 像似在讽刺空有殿下之名却无实际意义,姚章脑子里自行补足孩子言语中夹杂的语意。 动了动嘴角姚章现已是哑口无言,的确孩子的身份至今没有一个定论,皇上从未提及过此事,难怪孩子在听闻新皇子降生有感而发。 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子身份,纵然吃喝不愁仍旧见不得光,比不上世家大族中庶子的地位,至少庶出子嗣一出生就上了族谱。 全程当听众的旁观者了空暗乐,心知这小子怕是有后招,来一个欲扬先抑将姚章搞懵,再打出一记重拳,可怜对方一时转不过弯注定要被坑在井里。 也怪姚章轻敌大意,没觉得小孩有多大能耐,了空默默的念了句阿弥陀佛静待后续发展。 “用不着利用花言巧语哄骗我上当。”慕云绕回主题,“我这个没有身份之人用不起他给的四名暗卫。” “眼下你便一并带回去,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分文不要。”打定主意赶走恼人的眼线,慕云已经忍了六年之久,再好的耐心经不住时间的磋磨。 乍一听闻此言姚章一脑门问号,这又跟暗卫有何关联?看向从角落走出的四人一时琢磨不透。 孩子是想借机要挟他从而获得皇上来此的机会,还是真的一时恼火选择驱离? 不单单姚章一头雾水,就连四名暗卫同样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已然是孩子的暗卫,从暗卫营中除名,若是这么被送回去,等待他们的结局没人敢想像。 人都是有私心存在,为了活命四名暗卫不得不求助于姚统领,出身暗卫营底子清白没有正当遣退的理由,任谁能服气。 算一算六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是下仆没有自主选择权,仍为孩子莫虚有的话而愤愤不平。 暗卫有其自身的傲骨,除非心服口服不然四人不会善罢甘休,当先有人出列道,“我等做错了什么?” “不服?也对。”慕云不惧于四人眼底露出的凶光,神色平静无波道,“想要理由可以。” 姚章见此情形对孩子漠然的态度心生不喜,四人照顾对方多年却落得个被赶走的下场,真叫人心里不是滋味,将心比心有种兔死狐悲的苍凉。 “身为我的暗卫,却时常报备我的日常,事无巨细,试问他们四人到底是谁的下属!”慕云不绕弯子一针见血的指出被忽视的大忌。 在场几人脸色瞬变,原有的怒火顿时降了两成,意有所知的讷讷半晌。 “是皇上让我等……”此话一出坐实了孩子的话,四个人脸色煞白,立刻明悟其中关窍,典型的不打自招。 “你等是我的暗卫,他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六年了,真让人寒心。”慕云风淡云轻扔下惊人之语。 “你等的忠心何在?从跟着我的第一天起,没有一个人表过态,既然尔等一个个忠于旧主,也罢放你等归去岂不皆大欢喜?”真当他是个软柿子好拿捏,慕云在心里翻白眼。 早看四人‘自视甚高’只记住旧主的吩咐,新主在眼前全然视若无睹,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绝对是祸患。 “不是,那是因为……”再多的辩驳又有什么用,孩子铁了心要撵人,四人不得不看向沉默不语的姚章。 “殿下此言差异,他们未表忠心不是以行动证明此点,何必一味的在意口头上的细枝末节。”姚章虽然不清楚孩子的打算,但绝对不会看着出自手底下的精英就这么被废掉。 “哦,是吗?”慕云说这话显然不信,轻蔑之态跃然脸上。 “何况当初殿下还小。”就是现在不也是个六岁稚龄的孩子,完全做不到自主思考的能力,姚章如是想。 “是吗,原来姚统领与他们四人一样,英雄所见略同?”虽然不能算鄙视之言却如惊雷般炸响,彻底的浇灭几人心中萌生的妄念,慕云无须多言结局已定。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们几人欺君罔上有背主之嫌,看不起一个半大孩子的心态当即翻转。 “姚统领带着你的人请吧。”慕云不再浪费唇舌掰扯些没用的,敢不把他当回事就该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 “殿下!”姚章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孩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最终姚章不得已带着四人离开回宫复命,今日情形让五人充分的认识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你这一手做得不妥。”了空大师悠悠开口,拨着盖碗中的茶叶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对方。 “从何说起?”慕云明知顾问装傻充愣,毫无愧疚感。 “那四人回去之后命运堪忧。”了空无论如何未曾想到孩子撵人时做得如此之绝不留活路。 “那又如何,本身出身暗卫,早该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是吗?”慕云对四人已经仁至义尽,“若非他四人有眼无珠暗藏心思,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六年的时间还不够久吗,是石头早晚被捂热。”了空对于孩子谈笑间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心有成见,小小年纪冷清的可怕绝非好事。 “你也说了,六年时间我给他们认主的机会,被四人的自以为是践踏进了泥潭。”慕云留着这些人如鲠在喉,他们像影子一样随身,知道的事情太多。 尚且弱小的慕云做好了扮猪吃老虎的准备,可不希望被人了解到骨子里,对了空的妇人之仁不予苟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空看出孩子毫无悔改之意,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死不死尚且是个未知数,别说你不知,以姚章的身份是可以请求宽恕,便宜他们了!”慕云将一切的结局交给老天爷来评判。 “此次花样频出是想引来宫中的那位?”了空感叹缺少父母疼爱的孩子在性格上终归存在瑕疵。 “连你也这么认为?”慕云不知该感叹演技太差让人误会颇深,还是该感谢诸人的思维方式尽然相当同步? “难道不是!”小孩子耍脾气最正常不过,无非是想父母多多注意,了空原本未想把外界的消息告知对方,又担心孩子哪一日从他人口中得知实情,从而产生新的心里变化,偏激的形成可不是件好事。 “不要怨怼任何人,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妄加定论没好处,每个人都有自已的苦衷。”了空希望孩子学会放下,不去纠结外物心如止水更佳。 “呵,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以至于惦念到失了方寸的程度。”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慕云是真心不在意。 跟这些习惯胡思乱想之人解释无异于对牛弹琴,罢了慕云本没心思去导正了空的认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有口难言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明日我要开始习武,找个能力出众的武师父教导。”慕云岔开话题提及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事。 “明日?会不会太早了!”了空眉峰微蹙道,“即将正式开蒙进学,习武一事是否稍稍推迟一年?”担心孩子学不过来,这可不是一口气能吃成个胖子。 “这么久以来你竟然不信我的水平?”慕云不希望被别人小觑,又没办法在能人面前充大头内心甚是无语。 “罢了,想学便学。”了空原何不知孩子的学习能力,刻苦的程度令人惊叹,不予施加太多的压力在其上,到头来反而自身着了相。 “习武先从扎马步开始,打好根基也得一两年。”了空习过武如今想来到是杞人忧天还没个孩子淡定。 “这我清楚。”会走路之后慕云不用了空特意带着,自行出门逛遍寺院各处角落,连不允许外人踏足的习武场都曾去过不下数次。 看着僧人挥舞着木棍喊声震天,激起了体内好战血脉,有时看着心痒难耐,空着手找个没人的地方比划比划,记下动作。 到了可以习武的年纪慕云一点都不愿意再等,提起这件事是想找个能力出众的师父从旁指点。 “可以。”了空同意起身离开,去为孩子挑选脾气好能胜任的僧人,生怕师徒两人都是炮仗性子一点即燃。 慕云望着了空逐渐远离的背影,安之若素的端起手边的蜂蜜水喝下,拿起放在桌上的货物清单去找管这事的了尘。 每月的份额都会有所增加,慕云自从可以开口作主后,便拿出份例中用不上的东西贴补寺里,六年的时间足可将大相国寺这一片并不大的天地当成他另一个家。 殷邵也会派人给寺中捐一部分香油钱,慕云拿出来的东西虽少但却是一份难得心意,了空和了尘均未阻止。 说是开蒙进学,实际上仍旧由了空担当老师一职,无非在进度上实打实按照正常标准执行。 慕云最想学的莫过于书写,光用指头画了六年都快要忘记拿笔时的姿势,毛笔字可不是那么好学的,听说要悬腕。 还有习武,这里武功再高也不会冒出话本中的飞檐走壁,即便允许也需要借助外物,轻功内力完全可以算梦中的呓语。 慕云觉得这样很好,实打实的真刀真枪,明枪易躲背后的暗箭也可以防,像那种隔山打牛防不胜防,还有各种暗探刺杀,以后多少会遇到早做准备。 姚章带着人回宫,心里憋着火气对于扣屎盆子的事耿耿于怀,若非孩子的身份绝对打不得骂不得,十分怀念教人长记性的手段。 调整好心情去面圣,老调重弹的话说完,姚章就将在孩子身上吃的苦头禀明,没敢添油加醋胡乱编造。 “哦,尽有此事。”忙于政务的殷邵听得此番议论,心下即好气又好笑,那孩子是在怨恨他这个父亲疏忽,也是都已经六年未曾蒙面。 天天听暗卫亶明孩子的日常有慰藉也有感伤,不去看孩子一来的确事情繁多,更重要的一点是害怕面对。 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孩子已经到了知事的年岁,万一问起亲生母亲又当如何回应,殷邵实在不忍心告诉孩子事实的真相,怨恨已经死去的亡魂。 云兰再做得不当,也是孩子的生身之母,子不言母失,在殷邵心里除却最终的事件,云兰本身已经做到最好。 情人眼里出西施无外乎如是,殷邵更不可能编造谎言去蒙蔽,当下的困扰可解一时却非一世,纸包不住火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真相鲜血淋漓被剖开的那一刻,成为孩子心目中再不愿相信的骗子,殷邵已然感受到这其中的酸楚,父子一旦离心相当可怕。 唯恐孩子偏激的认为是他不爱云兰母子,逼迫云兰不得已痛下杀手,有了裂痕再去弥补可就晚了,至今也未能找到两全齐美的办法,一直拖到了现在。 而今孩子却因他的忽视而心生恼怒,殷邵苦笑不止,为人父母哪一个舍得下亲生骨肉自生自灭,若如此又何必时时刻刻注意,在其他方面事事费尽心思。 果然仍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再聪慧仍避免不了年纪尚幼所带去的片面观念,罢了终究要见面。 “皇上,四名暗卫未必有不臣之心。”姚章不经意瞥见皇上笑了,趁热打铁为手下的四人请求赦免。 “聪明反被聪明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殷邵明知此事因孩子迁怒所起,找个油头而已,该严惩时绝不姑息。 “每人一百鞭回去领罚。”殷邵打发了姚章,盯着朱批奏折出神。 “皇上,安贵人派人来亶,四皇子闹着要见您。”薛景自殿外走来,将刚得的话亶明。 “安贵人?”这些后宫的女人真是越发的不知进退,殷邵心知对方打得歪主意,也是他预先设下的铒起了作用。 “不见。”殷邵正为孩子的事犯难,哪有闲心去后宫看戏。 “明日朝后去大相国寺。”摆手挥退薛景,殷邵继续批奏折。 “是。”薛景退出殿外去找姚章传旨,再问明是否需要额外的增加带去的东西。 第二日清晨天刚亮,慕云起身跟着了空去做早课,然后用饭再去上课,下午方有空闲习武,见过了新任武僧悟法。 悟法一上来捏了一遍慕云的身子骨,是个习武的材料,就让孩子站在树下先学会扎马步。 悟法并未干站着看,而是同孩子一起扎马步,不仅如此还诵读经文转移孩子的注意力,第一次累是正常现象。 慕云心里感激悟法的细心,能有这样一位老师手底下学习想必日后不会太无聊。 一整天时间排得满满当当,上午学习描红,下午习武歇够了会去寺中走走,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跟僧人混熟了非常有好处,打听外面的事再不用小心翼翼,放羊的心情只有天知道。 原定早朝后出行因朝中奏请之事拖延,殷邵的心情不太好,旧事重提朝臣尽联名上表册立太子。 看来最近识相的太少,有些人居然得意忘形,一个尚且仅有四岁稚龄的小娃儿,就想被立为太子,虽然提议者没多少好心,捡了个软柿子拿来当枪使,但是就此做法其心可诛。 手握实权的殷邵要想处理起几个朝臣易如反掌,指出几个跳梁小丑直接推出去斩首示众。 到达大相国寺已过午时,悄悄的上了山却未在了空曾经所住的院落内见到朝思暮想的孩子,正准备派姚章去寻,遇见了了尘。 “阿弥陀佛,施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尘心知对方来意立刻通情达理道,“贫僧这就去把小公子接来。” 了尘‘胆小’不愿面对一国之君,找了个正当说辞说走就走,不在乎把客人丢下后的尴尬,他得去把师兄一同叫来。 “师兄,有贵客已至。”了尘最先找到了空,立刻开口道明原由。 “你怎么不留下招待?”他这个师弟越来越有脾气,居然做得出丢下客人的荒唐举动,了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师弟笨嘴拙舌实在不便留下。”了尘才不想趟进父子间的浑水中溅一身泥。 “你啊,罢了。”了空什么话都不想说,“慕云在悟法那里可有去找?” “师弟这就去。”了尘脚下生风,唯恐被师兄拉去与当权者含沙射影。 慕云找到悟法,请教对方用哪种兵器最佳,寺中僧人多使用棍法,要想学刀剑一类还得从正经师父这里取取经。 “我想学剑,不知寺中可否找到锻造兵器的匠人?”寺中香客颇多,接触到不同层次身份之人不胜枚举,正因瞧出得失才会开口。 “你连基础的都还未入门。”就想使兵器,悟法简直不知道说对方心大呢还是太过想当然。 “十年磨一剑,况且日后使用必当熟悉,木棍与剑不可同日而语。”慕云想当西门吹雪诚于剑诚于心,要学就做到最好,有了实力还怕底气不足? “木棍不好吗?”只要能够克制住对方招式,什么样的兵器又有何分别,悟法很难理解孩子坚持己见的理由。 “剑乃百兵之君锋锐无匹。”事实上慕云选择剑只为杀敌制胜,随身佩剑比身负木棍各种比对皆胜一畴。 兵器人人畏之,木棍起不到震慑之效,除了出家人大街上有何人出门时身负长棍招摇过市。 “有是有,待贫僧见过此人后带你去。”悟法尊重孩子的意愿,即便婉言拒绝,孩子怕会寻求方丈帮助,何必多此一举。 “多谢师父。”这声师父叫得不亏,慕云心甘情愿。 “慕云。”了尘人至,悟法上前行礼问候。 “有事?”一般没事了尘忙得都快脚打后脑勺了,不可能这么闲只为充当跑腿,慕云一下子猜到某种可能,脸色瞬间降了几个层次。 “贵客已至,快点跟我回去。”了尘拉了慕云就走,观察到对方面色有变心中叹慰。 “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可要抓紧机会。”了尘是为了慕云好,久不见亲生父亲,头回见面该好好表现才是,留下好印象日后方能得到重视。 “他来与不来又同我何干?”慕云冷蛑中满是不屑。 “你这孩子!”了尘恨铁不成钢道,“不是你之前大张旗鼓的折腾一出,现如今人都到了说这话未免有点无理取闹。” 慕云无语问天,怎么每个人都一个想法,解释不通所幸不说话省些力气面对大人物。 了尘瞧见孩子冷脸未散,说教的话哑然而止,面对倔强的孩子无论说多少皆听不进去,等对方吃了苦头兴许会长记性。 殷邵见到了空大师,两人坐下来攀谈,话题围绕孩子这些人的成长,不一时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目光纷纷凝聚在门口。 慕云跟着了尘进屋,见到了荣光满面的殷邵,略作打量径直走到位置上坐下,对目光如炬的其人漠不关心。 乍一见到眉清目秀的孩子,殷邵的心情分外激动,骨血的关联哪怕两人间隔六年之久再度相见,绝不会认错,最重要的一点是孩子的长相实在是太像了。 如若等孩子再大一点容貌长开,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殷邵盯着无动于衷的孩子心情起伏不定,活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已,就连那通身宁折不弯的傲气活灵活现的彰显出来,思绪一下子飘远。 宫中人人都说初生的四皇子与殷邵最为相像,的确小脸长开如今四岁的孩子眉眼间的神采与他有着三四分相似,倘若同跟着的孩子作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如云泥之别。 凡是当长辈的基本上不可避免或多或少偏爱长得与自身相似的小辈,殷邵也不例外,多年来对孩子的愧疚感突兀的跃升到新的高度。 暗自唾弃自身顾虑重重,把好好一个孩子扔在寺院中自行长大,殷邵现在后悔的无以附加,等发现孩子居然没同他打招呼,且对他不理不睬,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仔细打量孩子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观其神情定然知晓他的身份,之前不是闹得挺来劲怎么见了真人反而变得尤为安静? 殷邵不解随之豁然开朗,考虑到小孩子脸皮薄,不得已先行放下身段,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慈祥的笑容。 孩子在吃用上不愁,殷邵也相信了空大师的品性,绝不会亏待自家孩子,从对方的外在表现就可以窥出一二。 坐在一旁不出声的了空见此情形幽幽一叹,两父子第一次正式见面一点看不出该有的欣喜若狂,到底是孩子太内敛有点小害羞,还是身为皇上的面子拉不下脸来上前哄一哄,察觉到室内的气氛不大对头。 在呆下去怕影响父子二人交谈,了空遂起身道了一句,“阿弥陀佛,老衲尚有事务缠身,先行一步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大师请。”殷邵巴不得了空这个外人还有了尘加一块,都走了才好跟儿子亲近,化解孩子心中积存的不满情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话不投机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了空带着了尘往门外走去,这时坐在一旁的慕云也动了,跳下椅子快步跟了上去,头也不回的架式好似连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眼看尚未说上话的正主要走,殷邵急道:“站住,你要去哪?”先不论孩子的礼数是否有失,单说孩子亮出来的态度叫人心中一凉,再多的欢喜之意也会因兜头的一盆冰渣子浇个透心凉。 了空和了尘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断喝惊了一跳,下意识回身看向对方,这才发现身边跟着正主,其行为放在眼下的场景当中还有什么猜不透。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够胆说甩脸就甩脸,仗着另一人拿他没有办法,玩得一手以退为进的戏码,也不怕演崩了! “两位大师有事情要做,你跟去捣什么乱。”一开口便是说教的话虽然已经把自身摆到了父亲的位置上,自觉有权力对孩子指手画脚,殷邵没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对。 “呵,你是什么人,又以何种身份发号施令?”慕云一开口话音中夹带的嘲讽只要耳朵不聋完全听得出其意。 气氛不对马上发展成剑拔弩张的窘境,了空了尘相视一眼有志一同的选择快步离开,再不走被卷进去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心里总归不怎么舒服。 两人走了留下站在门口位置的慕云,原本不打算理会对方,给好脸色兴许更容易蹬鼻子上脸了。 立刻又想到趁此机会可以试探一下其人的底钱在哪,也好在将来见面时有张有弛不至于彻底的被放任自流。 人心难测慕云一向不轻易交付真心,尤其面对名义上的父亲,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就快抑制不住动手的趋势。 “你明明已经知道实情,为何还要明知故问?”面对略显胡搅蛮缠之势的孩子殷邵脸色一变,若非顾忌着对方的心情到底压低了声音,以他多年来上位者的习惯哪里能容得下对方忤逆顶撞。 慕云不按常理出牌更不会依凭对方的剧本走下去,仍旧玩味道,“你是以上位者对待下层百姓的态度发起质问,还是以……” 没等慕云把带有无尽讽刺意味的话说完,被殷邵大声呵斥截断,“不要闹了,之前没来看你是为父做得不对。” 小孩子耍耍脾气闹闹性子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当长辈的可以包容理解,但是前提条件要看孩子的表现,殷邵为数不多的耐心用在了原本打算讨好的孩子身上。 可惜打好的如意算盘顷刻间在孩子开口说出不堪入耳之言告终,上位者的尊严不容挑衅,哪怕是亲子照旧。 “连句父亲也不叫,你的礼数教养呢!”任谁一开始即兴而来热脸贴了冷屁股,再多的耐心面对熊孩子一样消耗无几。 “礼数、教养,那是什么?”慕云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底线,不忘在最后走时刺激一下,“生而不养,养而不教。”有必要腆着脸摆起大家长的谱? 殷邵当即因这番凌厉的措词刺得哑口无言,想不明白小兔崽子怎么就没点可爱之处,字字尖刻句句珠玑专门往心口上撒盐。 话已至此慕云没必要留下来大眼瞪小眼,除去这具年幼的身体,本质上早就已经绝了需要依赖家人的年龄,最讨厌头顶上压一个自以为是的大人,任人摆布的日子没法过,与皇族中人谈亲缘论感情,相当于找死的行为。 慕云有自信在惹怒殷邵的情况下依旧可以享有往日的权力,从现在开始做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多好,日后若真撕破了脸不至于伤心难过。 丢下脸色不好看的殷邵,慕云一条腿刚跨过门坎,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话自对方口中吐露。 “站住,你就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事?”话冲口而出心气不顺的殷邵顿时后悔万分,原本打算藏着掖着的难题现在可好,被小崽子冷嘲热讽搅得心乱如麻,为了留住一脸无所谓的亲子随便找了个理由。 “母亲?”慕云退回来侧首看向不懂说话技巧只一味的摆姿态,除开高高在上的身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打从生下那天起就已经体会到了不是吗? 话已抛出覆水难收所幸破罐子破摔,殷邵发现孩子不是个心性柔弱的小可怜,之前对阵的态度真叫人大为光火。 “你母亲去的早,我因思念成疾不敢来看你。”生怕容貌相似云兰的孩子会让殷邵尘封的记忆如冲毁堤坝的洪水汹涌而出控制不住。 “哦,然后呢?”帝王的爱又有几成分量,以慕云的记忆以及对云兰的了解,那女人要不是变成光杆一个,怎么可能安分守己的呆在一个地方倚靠男人而活。 云兰的心狠慕云这个死而复生之人深有体会,也只有面前的生身父亲陷入其中仍看不清局势,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无外乎如是。 殷邵说出的话,解释也好掩饰也罢都与他慕云无关,假如云兰有幸活下来,真不介意亲手送其归西,一个连亲生骨肉都敢下毒手的女人,心如铁石捂都捂不热。 什么然后?殷邵被孩子的言语弄懵了,这算什么怎么一点看不出对其母该有的眷恋,难道是因年幼失孤,认不得云兰的样子?才会格外感觉不到正常的心态。 “你忘了你母亲生前音容笑貌?”殷邵自说自话,“也是那时你还小,尚在襁褓当中,也怪我没能每年带你去祭拜。” “说完了吗?”慕云真的想离开,再听殷邵说下去连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你,你怎么没有半点……”话音未落眼看着孩子转身跨过门坎绝决的离开,殷邵顿觉心口一阵绞痛,气得脸色煞白。 “皇上,消消气。”薛景从隐形人姿态现身,端了茶盏进上,“小殿下心里有火,没必要跟孩子置气。” “他那是什么态度!”殷邵从未想到第一次正式见面会是这般模样。 “殿下呆在寺院六年,虽说吃穿上不愁,到底比不得亲人在身边可依靠。”薛景想说宫中的皇子都由嫔妃照顾尚且可以感受到母亲的温暖,时不时还能见到皇上这位天子父亲,远远要比孩子现有处境强百倍。 “朕不是不明白,你看他那表现,想亲近都亲近不起来。”殷邵真怀念孩子小时候不哭不闹多么乖巧。 “这是因为小殿下把皇上当成父亲,以另一种笨拙的方式在撒娇。”薛景又为皇上添了茶水。 “撒娇?”殷邵听了只觉可笑,有这么撒娇的吗?没气死他算好的了! “可不,皇上该换一种角度想想。”薛景不遗余力的开导,“正因小殿下拿皇上当亲人看待才会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听你的意思发脾气实属正常反应?”殷邵头更大了,从未接触过相似的情形,经薛景这么一描补有点意思。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闹总比安静要好得多。”薛景话到此处打住,剩下的留给这对闹场的父子。 “奴才去将小殿下请来?”薛景试着提议。 “不必,朕要冷静冷静。”摆了摆手示意薛景退下,殷邵来时的心情就很糟糕,又因孩子不配合气得不欲多言。 殷邵品了品薛景的话意,想明白了正打算亲自去找孩子好好谈谈,忽然见姚章匆忙进门。 “皇上,宫中传来消息,五公主殁了!”姚章的到来阻断了殷邵见孩子的计划,不得不赶回宫中。 “告诉了空大师一声,即刻起程回宫。”要在后宫嫔妃出面前赶回去,绝不能让其他人获悉行踪,对于孩子殷邵只能了表歉意。 皇族子嗣无论男女,一旦出事皇上必然出现,薛景深感无奈怎么会赶在这个空当? 匆匆而来匆匆离去,下次见面又会是何时,殷邵现如今顾不上这些,看过姚章递来的密信眉头紧锁。 “这些后宫的女人,一个个恶毒到了家。”撇除皇子不提,公主绝对是殷邵的心头肉,前者日后长成必然经历血的洗礼,投注太多的关怀纯属浪费感情,后者则不然女儿乖巧听话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可以纵着宠着毫无威胁。 五公主才三岁,昨日听宫人回禀还好好的,真不敢相信幼小生命的逝去快得令人意想不到,殷邵很难不去怀疑后宫争宠的戏码。 皇子陆陆续续夭折的就有十多个,留下四个其中三个身后母族势力雄厚,刚出生的四皇子其母不过一个宫婢出身,有效保证地位低下没有争位的资格,这才得已幸免于难。 以往殷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子少是件麻烦事,多了更令人头痛,早前有目的控制数量,效果显著没曾想连个公主都搭了进去。 无论结果怎样,这件事只能明面上不了了知,查下去有损皇室颜面此为其一,后宫虽不似朝堂水深,背后势力不可小觑,牵一发动及全身不得不为大局出发费尽思量。 殷邵最不喜当别人手中的屠刀,由其是后宫中机关算尽的女人,看戏的变成演戏的掌控权力旁落不是个好现象。 正如殷邵所料想的那般,回到宫中有些人自作聪明的已经推出了替罪羔羊。 凶手是五公主的亲生母亲,据证人和找到的证据指出,对方因妒生恨向四皇子下手不成,反到有心算无心害了五公主遭了殃。 殷邵听着编造出合情合理的故事心中冷笑,有人想杀四皇子毋庸置疑,当初将这个儿子捧到了高处就是为了观察后宫动向,因妒生恨的怕是就有眼前的四妃。 五公主死与不死仅是顺带,殷邵感叹当初为了设下这一步棋煞费苦心的派了暗卫盯着,若非如此四皇子焉有命在。 只凭长相有几分相似便迫不及待痛下杀手,这让殷邵不禁后怕,还好没有把孩子接回来,四皇子的境域只会是前奏。 无法无天了都!殷邵这次不再依托轻拿轻放的标准,总得让某些心怀不轨之人长点记性。 招来薛景姚章二人,殷邵交待两件事,一则暗地里彻查五公主之死,二来是对孩子的亏欠,送些东西过去,不是说之前的暗卫不合心意,再挑选四人送去。 远在大相国寺的慕云突兀的打了两个喷嚏,坐在其对面的了空以眼神示意伸手,习惯上手搭脉问诊。 “不是风寒。”了空最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其父刚回宫去前脚走后脚就病了,这要怎么圆说。 “怕是有人在背后说闲话?”了空笑出了一脸褶子,意味深长的注视对方。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慕云淡定非常,又没少块肉爱怎么说怎么说。 “你父亲来了怎么那样的态度?”了空好奇这回是否同样属于孩子玩得一手欲擒故纵? “你想让我表现出何种态度?”慕云嗤笑一声,“我的记忆力不差,想埋的埋不住,不想藏的一样藏不深。” 了空心下一凛,孩子的话加上眼神中所流露出的了然,很难不令人多虑,面对这样一位鬼精的孩子压力骤然上升。 “你怎么不问亲生母亲的事?”一般孩子不见父母在身边一定会好奇会遐想,眼前的孩子太过淡定,给人一种尽在掌握的惊悚。 “问什么,问一个自缢之人是如何选择放弃一切。”慕云原不想提过去,这不是伤不伤疤的问题。 “你……”从何处知晓?了空此刻发觉高估了自身小瞧了孩子,原以为对方懵懂无知却不料洞悉一切,真叫人即喜且惊。 “外在没有娘家人依靠,内里又缺得心应手的帮衬,只有柔情蜜意的丈夫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放手,只想远远的将人打发掉,说些为对方着想的冠冕堂皇之词,相见无期心灰意冷,除了死还能做什么?”慕云当时看得分明才无一丝怨恨,那种女人恨也枉然。 “当时的疯狂历历在目。”慕云微垂的眼帘内冰冷一片,“你想知道什么?”提出话题的目的不就那点心思。 “亲眼目睹那女人将头上的金钗刺入我的心脏,脸上的狰狞之色堪比厉鬼索命。”慕云轻浅的话音中平静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了空则心下骤然,当初救人时曾有一闪而过的想法,却从未像现在一样更加接近真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所谓弥补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生而知之的滋味不好受。”尤其亲身经历死亡,亏得与凶手没有感情,不然慕云未必坐在这里安生的念佛。 “你……”了空刹那间失音,勉强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生身父母再有过错人死如灯灭该放下。”了空唯恐孩子走入歧途把皇上一并算在内。 “放心,他们与我再不相甘,六年前的那个婴儿已经亡故,再大的仇怨皆因逝者已矣烟消云散,没必要为这点事苦了自已。”慕云看得很开明,到是对了空忽然产生的紧张感颇为意动。 “你当去祭拜。”了空意有所指道,“有些时候名声大过天。” “你错了,名声从始至终不可能拿来当饭吃,在乎脸面爱惜羽毛纯属庸人自扰。”慕云有独立的是非观,不因外物的变化而更改。 “如果你有朝一日走出寺院大门,要想融入外界必须做出取舍,顺应大众才不会显得特立独行。”了空打心底里喜欢眼前的孩子,可惜对方没有慧根,又是皇子身份注定一身无法平顺。 “众人皆醉我独醒,不好吗?”融合二字相当可笑,慕云自认改变不了他人的想法又为何活回去,选择退让改变自身! “钢过易折,你还小太较真于已不利。”了空没曾想孩子脾气像头倔驴难以说通。 “世人常言吃亏是福。”慕云轻笑道,“我去祭拜算什么,没有正当的身份,说起那个实质上的丈夫不也只在心里悼念亡者,一次都未曾踏足过,怎生只我罪过?” “他是他,你是你怎么可一概而论。”了空话一出口自觉上当了,看到对方狐狸般的微笑很是无奈。 “说起来那女人也算死得其所,最起码在临终前给姓殷的套上一层看不见的枷锁,这一生到死都会念着对方生前的千般好,可笑可悲可叹!”女人的心机相当可怕,慕云假如不是个受害者到挺欣赏对方的绝决。 了空本想问,皇上走之前还打算与孩子进行沟通重修旧好,不料因急事绊住没能如愿。 观孩子面色不像是十分期待的样子,难道说顺应了命数在亲缘这方面注定断绝! 翌日姚章带着人来到大相国寺,遵照皇上的吩咐送去好些珍宝说是给孩子压惊之用,重要的东西亲手装入盒子里连人一同奉上。 “这四人精挑细选出来,若殿下仍不满意可以更换。”姚章别看面无表情,内心却在滴血那可是暗卫,非到处可见的大白菜想换就换也只有孩子有些特殊待遇。 四人非常机灵当先表了忠心求赐名,之前的四名暗卫虽然保住了小命身体伤了难保不留隐患,暗卫营的鞭子非同一般,他们四人可不想因小主人不高兴栽进去。 “从年纪往下排。”连忠心都未经验证过慕云怎可能在四人身上打上属于他一人的印迹。 “谢殿下。”总算过了第一关,四人无不冷汗津津,退到一旁当壁画。 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几张票据慕云笑了,全部拿出来一一看过一张张摆在桌子上不多就四份。 了空在场看着桌上的地契心有所想,大致一扫全都是好地方,惊叹皇上的大手笔,不知这回孩子可还满意? “这就是他所能拿出来,自认为最有诚意的弥补,真廉价!”话音一落室内针落可闻,慕云不去管其他人是何心情反正对其人的讨好附以冷笑。 “这可都是皇庄级别的上等田产。”了空私以为孩子太不知足,也可能自幼不识五谷杂粮对金钱的了解不多,田地的价值大即便有银子未必买得起。 “皇庄?你不也说了是堪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慕云知道田地在这个时代所显露出的意义,那又如何! 几人听了这话梗得一口闷气卡在胸腔当中,真想敲开对方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装脑子,庆幸皇上不在当场,不然非得气吐血不可。 “做人不可以太贪心。”了空出于长者身份有必要进行告诫,以免孩子走上歧途毁掉一生。 “他曾亲口说过我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金口玉言。”慕云一派理所当然,指尖点了点桌上的四份地契,“时间是可以抹除一切,看来真不是虚言。” 姚章等人尽是无言以对,说什么都是错的,孩子有一整套说辞等着自投罗网,自觉辩不过只作不闻。 “你四人,一人一张。”慕云不再揪住丁点不放,抬下巴示意低眉顺眼的四人上前听候差遣。 “这,这怎么……”姚章因孩子的作为气得脸色胀红,上前制止对方的肆意胡为。 “我说什么了,值得姚统领一脸气愤?”慕云深感奇怪,话还未说完就遭到反对,分明狗改不了吃屎看轻他这个主子! “暗卫只负责保护殿下的安危。”姚章是想告诫孩子适可而止,耍脾气给谁看! “四人已经是我的手下,姚统领未免管得也太宽。”给脸不要脸,慕云脸色一沉,面上虽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姚章被刺的没了脾气,退到一边看孩子要干什么,回去如实亶明由皇上定夺。 “三个人负责一人一个庄子,余下的一份五间铺面由另一人接手。”慕云当下有了计划分派下去。 “我不管你们用何种手段,庄子上的人也好铺子里的伙计也罢,选出忠实可靠之人留下,其余的全部打发走一个不留。”慕云不需要扯后腿偷奸耍滑之辈,且这几个地方上的人属于他人的仆从,留着也是祸患。 如今大换血不实际留下几个可靠之人守着,起码还能动作得当,趁着这几个地方的人对他这么个新主子不甚了解时下手,好过日后诸多麻烦缠身眼线不断。 “这,属下管不了。”身为暗卫从未接手过杀人打探消息以外的任务,这让四人心中无比忐忑不安。 听到这里姚章高悬的心落回原处,明白孩子这么做的用意,再次感叹小瞧了对方,险些起冲突。 “既然如此要你们何用?”这么不上道脑子里难不成装得都是石头!慕云对四人的观感本就处在最低水平,刚才的举动一出更是大打折扣。 “不行,可以学,再不济从哪来回哪去。”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要还真是个傻子,慕云懒得多说。 四人内心一怔,脸上的为难之色变得分外尴尬,他们不蠢知道接手这些代表着什么,这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机会。 姚章想上前说两句,对上孩子扫来的视线,一个激灵彻底闭了嘴,在这里除了现有的身份,没资格插手孩子的事务。 “属下全离开了,主子身边无人。”万一出了事他们四人因保护不利难辞其咎。 “是吗,这让坐在此处的了空大师情何以堪?”慕云戏谑的横了四个白痴一眼。 不光心里有点堵脸色更加难看,说错话了一个个窘迫的要命,在了空大师面前质疑寺中僧人的武力值,典型找死的节奏。 “阿弥陀佛,寺中会妥善安排僧人相护。”了空开口替四人解了围。 “现在开始痛快一点,是走是留?”慕云也非这四人不可,大不了找了空借人,寺中的僧人起码信得过。 再不济以了空的名号,在外挑几个可用之人善加培养,照样可以一用,先解了当下的问题日后再言其他。 “愿为主子效命。”看似两条路可选,四人却知唯有一条活路,他们可不敢希冀回到暗卫营能有好果子吃,前车之鉴不得不考虑清楚。 “即刻去办,我要看到你们的诚意。”慕云摆了摆手打发四人,对姚章只说了一句话,“回去告诉他,该撤的都撤了,万一不小心逮到一两个杀了可别怪我事先未作提醒。” 姚章的脸色难得因孩子的话几尽变化,害怕再听到悚人惊闻的言词匆匆告辞离开,熊孩子该由长辈出面管教,他一个下臣操哪门子闲心。 人走了,了空开口问:“从何说起?”没头没尾的话到把慕云问愣了。 “这件事,怎么说呢?”慕云组织语言阐述,“那人一天不知道我的行踪便不舒服,六年的时间足够养成这么个臭毛病,再说上位者习惯将所有的事掌控在手。” “说了有用?”了空认为孩子的做法示威多一些,起到的效果则不尽然。 “说不说在于我,做不做在于他,现在是无实力并不意味着以后不行。”慕云的确是在试探殷邵对他的容忍程度。 “你就不担心那四人把事办砸了?”了空看不透慕云哪来的底气? “那又如何,有人会帮着收拾烂摊子。”慕云仗着现有身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这么有自信?”不是连好脸色都未曾给予,父子仇人见面的场景历历在目,了空发现慕云做事相当有一套。 “当然,多亏了我这张脸的福。”慕云毫不自夸,长得像也是有颇多好处,感谢老天爷的无私馈赠。 了空摇头直叹,慕云把什么都算计好了,胸有成竹的样看上去十分欠揍,难怪姚章走时那副神情。 “可用之人短缺,秋收之前招不到人手地里的庄家怎么办?”这个时候裁掉大批做惯活计的熟手,了空真不知道慕云此举是否过于异想天开。 “莫不是仍指望皇上帮你找人手,这和之前又有何两样?”撵人的当口少不了又起争端,何必走这一步了空不信没有更好的解决之道,比如…… “为何只管撵人而非将人收归已用?”了空想到这么一个十分大众且不损兵折将的方法。 “即便找来新的人手,一样无法保证那些人中没有油头滑脑之辈,想防眼线根深地种损人不利已的做法并不可取。”了空念在慕云年纪小再聪慧接触的事情少总会有思虑不周的时候。 “我这张脸加上现有的年纪,你认为那些在庄子上拖家带口的仆从可能臣服于一个毛孩子?”慕云漫不经心道,“那些老油条定会想着怎样欺上瞒下,暗地里畅想着做土财主的春秋大梦。” “杀一儆百,与其绞尽脑汁用那帮‘老人’斗智斗勇,不如换一批新人好好调|教,内心生畏比无畏更可取。”慕云早就盘算透彻一点不担心。 “这可有难度,那四人不一定让你满意。”四人的表现了空看在眼里,更确信慕云此举除了试探外真正意义是想把人丢回原来的地,此次不比当初,听闻最早的四名暗卫保住一命,而今的四人可不一定有此幸运。 “难与不难要看是否用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可从不养废物。”慕云听出了空言语中流露出的可惜之情。 “我这还未给四人加压,你到担心起他们的安危?”慕云失笑于了空对任何人都一副慈悲为怀。 了空瞬间明朗,慕云的确未做得太过火,留出充足的时间提供四人行动,而未曾限定死一个期限,为人方面有进步。 姚章回宫如实道来,换得殷邵笑而不语,猜不出两父子之间打得什么哑谜,未因此生气是真。 “父子俩哪有隔夜仇,且未上升到相看两相厌的地步。”薛景听到姚章无意中的一句嘀咕回了一嘴。 “真怕长歪。”姚章心叹,现如今身在佛寺天天耳濡目染全是我佛慈悲的经文,为什么没有被熏陶成慈悲为怀的心性,反而对人命更不看重。 “了空大师德高望重,由他来教导还怕教出个纨绔子弟?”薛景不理解姚章忧色何来! “纵有大师在侧指点未必保险。”有种隐隐预感,以后的日子不可能太平静,姚章暗自思量能否请命减少去大相国寺的任务,最好换个神经粗的,听到某些惊人之语而不会往心里去。 这天午饭过后,悟法找到慕云告诉他晚上跟着去见打铁匠人,叮嘱对方带上订金。 “那人不住在城里,管得严不方便接兵器一类要命的活计。”除了皇室有权力打造兵器,余下人但凡接手一经查证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当然明面上是一回事暗地里又是另一回事,就像售卖私盐明令禁止暗地里官商勾结十分猖獗,私造兵器只要不过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心中思量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银子不方便揣在怀里鼓鼓囊囊,慕云换成银票同了空打声招呼日落时出门,乘坐马车到另一个村落。 张铁匠住在村子东头的后山上,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性子孤僻不喜言谈,时不时为村里人打造农具混口饭吃,村中民风淳朴对其人颇多照顾。 上山的小路用青石板铺成比土坡易行,跟着悟法进入篱笆院内,四处打量的确是个好地方。 “来了?”一身短打的张铁匠,面容粗犷皮肤黝黑,看上去透着一股凶性,一般人不敢招惹。 “这次的雇主。”悟法指了指身侧的慕云。 张铁匠盯着孩子看半天眉头皱紧,“这么大点拿得稳剑?”不是刻意的歧视,本身一个孩子要玩剑桃木的还行,开了锋的利器拿在手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尽管放心,他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悟法开口替慕云解围。 “好吧。”谁还能真跟银子过不去,张铁匠相信悟法带着人进了屋。 “想要什么样的?”张铁匠去地窖里拿了几把样品出来,“长短可以改,宽窄软硬只要你提得出要求都可以,不还价。” “正常规格,不需要太华丽夺目,最好做到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用最好的材料,如果没有列张单子我会提供所需。”慕云可不希望得到的剑用不了几年直接报废,太不值得。 “除了剑,我还想要一把短剑状似匕首,藏于袖中的那种。”慕云粗略看过样品试了试手尚可。 “一把剑还不够用?”悟法和张铁匠想到一块去同时望向慕云,眼里写满了不赞同。 “贪多嚼不烂,东西放置不用便没了最初的锋利。”张铁匠缺钱不假却再乐意看到所造兵器能够物尽其用,而不是充当摆设。 “我要的短剑可以放进去一把小巧的匕首。”如果张铁匠手艺高超,慕云更想要一把剑中剑,将三把兵器嵌套在一起。 “小小年纪想法到是别致。”张铁匠未指孩子异想天开,剑中剑的技艺是难却不是不可实现。 “能做?”慕云只需要确切的答复,银子不是问题。 “能,需要时间,如果你急着用可以先挑一把样品拿去,等成品出炉再还回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铁匠喜欢挑战高难度。 “嵌套首饰做过,至于剑还需要打磨。”张铁匠表示不希望被催单,一件优秀的作品值得等待。 “可以,订金五百两够吗?”慕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财大气粗掏出一张大额银票。 “够了,锻造材料我有,你且耐心等待一段时日。”张铁匠送走了客人收起银票这就开始干活。 回到大相国寺,一进门看到了空居然在屋子里,慕云挑眉问:“有事?” “可还顺利?”了空觉得慕云舍近求远浪费功夫。 “挺好。”慕云对张铁匠的爽快十分满意,了空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在此等候? “宫中的匠人比民间手艺高绝,因何不用?”慕云做事处处留一手的方式使得了空很是纳闷。 “跟宫中沾上边,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慕云没想这么快对上想让他死的敌人,有清静日子不过是傻瓜。 “我看不然。”了空只说了一半,从慕云的表现上可以推断出小小的人儿不仅仅防备着未知的敌人,更是对皇上抱有很强的警惕心。 “我累了。”不想说,慕云开口赶人。 “你这脾气……”了空想说该改一改,后又记起慕云本身特殊生而知之,横在父子两人中间的结恐怕一时半会解不开。 这些日子以来,从扎马步开始加上练一些拳脚,感觉身体越来越结实,为了将基本功打得更牢固,慕云下了很大一番苦功。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慕云听闻宫中又得两位小公主,均生在正月里,为此赦免了一批牢中犯人。 慕云手下的四名暗卫用了一年时间全权接管田庄和铺面,已进入正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无疑仰赖朝中有人好办事。 长大了一岁身量拔高,婴儿肥消下去,少了些许可爱的清秀面庞更添几分冷潇。 悟法在结束当天的教习提到历经一年之久的剑已初具雏形,晚上同样的时辰出发。 “慕云。”了尘找过来直言,“晚饭后贵客临门,你可不能到处乱跑。” “他爱来是他的事,忙着呢别添乱。”一年之中殷邵来过几回,几个月见一次两人的关系仍处在熟悉的陌生人阶段,对此慕云自有一套不愿改变。 “你这孩子。”说死了也听不进一句劝慰的话,了尘无法转身即离,趁着姚章未走将慕云的意愿传达到位。 同悟法一起见到了锻造好大半的长剑,外表朴实无华,上手一试非常满意,绝对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剑中剑稍稍差一点火候,张铁匠为达到理想中的要求,还让慕云等上七日再来。 慕云没说什么,慢工出细活有剑在手先练着,这么久都等了不差一时半刻,告别张铁匠回到大相国寺。 这一回了空依旧等在屋内,只为一睹剑的锋芒,不愧是张铁匠的手艺,以其人铸剑吹毛求疵的古怪性格,东西绝对没得说。 慕云学着适应剑的重量,在不除下剑鞘的基础上,每日挥剑一定次数,练臂力与腕力,悟法虽未学过剑,兵器皆有互通性,先从最基本的练体伊始。 七日后取回套剑,付了张铁匠大笔费用,自此左右开弓,一执长剑一持短剑,目标定为双手皆可使,留一手绝对有必要。 日常慕云把剑带在身上,剑不离身长剑在外短剑藏于袖中,晚上睡下也不例外,要想做到将剑真正融入身体密不可分,不光嘴上说说需要时间去证明。 冬去春来寒暑交替,十岁的慕云双手持剑或劈或刺挥舞着简单的动作,每日一个时辰不间断。 大概习武原因,慕云比同龄孩子长得高,曾在寺中偷偷目测过前来上香的世家子弟。 打从去年开始慕云尽量减少与寺中香客碰面,原因自是出在这张特别的脸上,连山下京中都很少去。 慕云找到了空,直接提出想找人打造一副面具,这张脸再长下去恐怕难见天日,至少十年之内如此。 世上没有人皮面具一说,慕云查了整整两年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要那种遮盖全脸的式样,轻而不透。” 了空盯着慕云越来越像当今天子年轻时的脸庞幽幽一叹,“要求太高尽量。” “我想学射箭,需要一把弓。”慕云接着提出另一个要求。 “去找你师父。”剑刚起步未至小成,就想着好高骛远,了空绝不惯着来。 “对啊,您不就是我师父?”慕云耍无赖,了空若不答应悟法那边更没可能,当初就是先找的对方,直接把他推到了空这边,语气用词简直一模一样。 “贪多必失。”了空横了慕云一眼,“再等一年。” “好吧。”慕云也不强求,本打算在藏经阁选书就困为这张脸哪都去不了,简直是祸害。 “你那习武的劲头若是能分出一星半点放在学习上该有多好。”了空逮着慕云免不了唠叨几句。 “君子六艺,怎么就学会偏科了呢?”了空实在看不明白,以慕云天生的聪慧学什么大体手到擒来偏偏不尽如人意。 “礼、乐、御、数、书、射唯独不喜操琴,礼只有真正的参与才能更加明晰。”了空史负责教些书中的知识有些内含需要一个悟字。 “学的东西太多自然把不重要的放在最后。”弹琴需要意境不是记住宫角韵律即可,慕云看重武力关键时刻可以救命,学琴能吗? 为了不驳了空的面子慕云没有就此问题据理力争,唯一盼着时间大大的拉长,最好了空本人耗不住自主放弃。 “今日的字还未练。”慕云找了个借口遁了,气得了空相当无语。 回到禅房,走到桌前铺开纸提笔着墨,静心宁神片刻搁笑,盯着纸上的字轻嘲,“再像有什么用,徒增把柄。”随手揉成一团丢到火盆中。 记得七岁那年再次同殷邵见面,对方夸他写的字有进步,回去后送上一本字帖让临摹,就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慕云当时懒得计较。 字如其人处处藏锋,慕云不想去细究殷邵苦心写成的字帖让他照着练是何居心,搁到一边专攻楷书。 谁知姓殷的挺来劲非逼着慕云交作业,抬出了空也无济于是,僵持不下只能一方作出退让。 看在练字有用的份上,慕云答应会用功,实则阳奉阴违两三个月才交一次,各人有各人的风骨仿造他人笔体算什么事。 往小里说子肖其父,往大里表联系上圣旨书信那一老掉牙的阴谋论,说句造反没人不信,慕云不傻伴君如伴虎,况且两人的关系不好不坏,不得不多一层顾虑。 这也是慕云不愿见殷邵的根本原因之一,就怕其人心血来潮意图将他打造成对方的翻版,日后遇上危难真不见得冤枉。 看了看时辰尚早,慕云又抄了一卷佛经,听到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头看去来的居然是薛景。 “殿下,马匹已经送到庄子里,您要的东西备齐。”薛景跑这一趟是为促成两父子间的见面。 “我身边何时出现多嘴多舌之人?”才刚从了空那边回来没多久,东西尽然以另一种方式送上门,岂能让人不去过多怀疑身边又添一眼线。 “殿下切莫误会,这些东西早已备下。”薛景话不多言。 “明日会去。”慕云不作计较,到时去了再定,总不能为了一个钉子弃了学习的机会。 薛景得了准话便离开,通过几次接触发现,殿下的确如姚章所言,自主性极强,最恨旁人指手画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薛景不得不转变心态,不再敢将其人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看待。 “人手少就是麻烦。”慕云决定利用身边现有暗卫在外招几名人手,人数上不过界应该踩不到当权者的底线。 翌日田庄一行,慕云见到了殷邵,在对方强烈要求下勉为其难接受其人手把手教导骑射。 慕云骑上小马跑了一圈,身后跟着姚章,艳羡于对方所骑的高头大马,碰都不让碰更别提骑了。 “殿下聪慧过人,一学就会如今只剩熟能生巧。”薛景伴在皇上身侧望着远去一大一小老怀感慰。 “殿下性子沉是个做大事的人,皇上要有耐心。”每回父子相见的场面令人好生尴尬,剃头的挑子一头热薛景多次人站出来打圆场,要不然没法呆下去。 “朕的儿子能差到哪去!”对慕云的种种表现颇多赞誉,相较于宫中那几个废物只会争强好胜。 “殿下是像皇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好话没人不乐意听薛景察言观色有一手。 “是啊!’殷邵低叹,眼中满满的都是对儿子万分期盼,”现在仍不是时候,待到羽翼丰满……“眉头一皱话未言尽似有顾虑。 “朕最担心云儿等不到那一刻。”什么时候才能达成预期连殷邵本人都没有底。 “只要开诚公布相信殿下会理解皇上的苦衷。”薛景亦知殿下的身份仍旧未明,成为一块放不下的心病。 “但愿如此。”就现如今的相处模式,殷邵不敢打包票,实在不行只能用另一种方法李代桃僵。 “吩咐下去暗中查找朝臣家中有无夭折的子嗣。”殷邵为了保住儿子一时的安稳没有更好的办法才会选择出此下策。 “皇上是想移花接木?”看似行之有效的方法,实则最为难办,一来要找身份高的世家大族,才能给予殿下优渥的生活条件,不会被其他世家轻贱,这样的条件除了嫡子不作他想。 可又有哪一家背景干净不参合乱七八糟的党争之中,且嫡子未现于人前方可利用,已经发丧的即便借用身份日后恐会漏洞百出,成为又一大隐患。 这类人尽可能选择只忠于皇上,不然殿下送过去不是去享福反而被当成质子加以利用,局势失去掌控再难置身事外。 世家之中若有嫡子夭折秘而不发,草草下葬试图掩盖死亡真相,定是内围不修后院起火所致。 一个没有能力保住自已孩子的父亲又怎么可能在皇上不方便出手时,护住殿下不受伤害! 薛景不禁细数京中各大权贵世家名录,找不出一个看好的人选,这可比直接带殿下回宫证明身份更为棘手。 皇上即已选择这条路定是为安全方面考量,殿下的相貌太像当今,只要让有心人得见必定轻易推断出原委,将要面对的危险居高不下,谁又能信誓旦旦的保证出现在正当时将人救下。 凡事皆有万一,薛景心叹其中的不易,只盼殿下莫要继续耍小性子,好让皇上真正开心一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欺善怕恶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遛圈回来的慕云发现两人面色有异,尤其以薛景为最,稍作打量未放在心上。 “时辰不早了。”潜在话意指出殷邵该回宫去,慕云还得回去练字,庄子上到底没有大相国寺带来的那种安全感。 “你需要什么尽可能跟我说。”在心爱的儿子面前殷邵就是想拿架子也无力。 “面具。”考虑到了空的进展,慕云决定做两手准备,殷邵既然问了怎好回绝,到时两家成品出炉对比一下选择更好的那个也不亏。 “什么?”殷邵有听没有懂,还以为慕云要的那种上元节所卖的鬼面具,从而不期然的勾出云兰的逝去,心头百感交集。 “我这张脸出门不易。”慕云做好了戴一辈子面具的心里准备,从不期许有朝一日得见天日。 “呃,也对。”殷邵回神听得此言满心无奈,最像他的儿子却要把引以为傲的容貌遮掩起来,心中顿时一痛怨恨自身愧对孩子。 慕云提了几点要求,弃了马往庄外走,用行动表示不愿在此逗留的意愿。 “殿下兴许担心皇上不回宫。”薛景曲解了慕云的行为意图,笑呵呵的提醒是该回宫了。 慕云上了马车发现殷邵等人看他的眼神透着温情脉脉,差一点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又不知道误解了什么,对方高兴就好。 回到大相国寺,浑身轻松习惯了随性而为最受不了拘束,要不是担心在殷邵面前太肆意失了体统,被教训一顿后免不了强塞一名教导礼仪的人来折腾,哪用得着装模作样一上午。 “回来了?”了空依旧如故,但凡慕云出去总会呆在其人的禅房等候,已经养成了习惯,毕竟是一手带大的孩子感情甚深,虽然臭小子偶尔没大没小实在欠揍,此种亦师亦友的相处模式挺不错。 “我同他提了面具的事。”慕云坐下来喝茶,“你那边可得快一些,我还想优中选优,一张面具不可能戴一辈子。”随着年龄的增长相貌也会有变化。 “你还想戴一辈子?”了空打趣慕云,内心滋生出无尽的怅然,父子俩的关系仍未缓和,这样下去到底是好还是坏? “我不知道?”慕云想过这个问题,摆脱皇子身份绝无可能,即便不争光凭这张极具有标志性的脸,绝对没人敢放过他。 慕云从不寄希望于殷邵身上,都这么久了真有那份心,何至于留到现在没个结果,以后的日子以后再看,未来太渺茫看不清前路。 一连两天降下入冬已来头一次大雪,一脚下去没过整个鞋面,扫雪的任务变得格外繁重,即便天气不允许仍有陆陆续续的香客上山。 “什么破地方,说有野味哪呢?不会是耍我们吧?”后山上一行四人,衣着不凡的年轻公子大冬天为了装相人手一把折扇。 “寺里一群和尚按常理对动物不感兴趣,山上应该不缺这些东西,放眼望去一片山头,实在不行到另一边瞧瞧。”跟着的人出主意。 “爬山太累,要去你去,本公子走不动了。”有人不同意随便找了棵临近的大树靠上去歇会。 “寺里的僧人也是,山下有人打扫山上却无人问津。”拔出没入雪里的靴子,嫌弃劲可见一斑。 “真要把雪除了,你能凭着脚印找到猎物?”另一人取笑前一人,四人中只一人背景高出其余三人一筹,这次出行一为赏雪二为散心,三人巴结着高高在上的那一位,想着法的让对方开怀。 “这话说的好像你比我能行!”三个人在另一人面前可劲的表现,为了卖好什么样的主意都敢出,京中的公子哥胆气自然足。 “行了,不走了歇一会回去。”刚开始觉得还挺美,时间一长谁受得了在寒风中久呆,巴不得提早回去围前炉子烤火。 “我去那边方便。”其中一人往右边走了一段路,找了棵树绕到后面解手,回来的路上发现左侧最前方好像有脚印。 “那边有人,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兴许真能碰上熟悉山路的僧人。”久站太冷想到下山的路不止来时那一条便动了些心思。 “走,去看看。”四人不紧不慢的往前去,果然看到一对脚印看上去挺新像是有人刚刚走过。 “嘿,前面那人是不是寺中僧人?”眼尖之人看到从左侧岔路上拐出一个人,从对方的衣着轻易辨认出身份。 “你们看,对方手里是不是拎着只兔子?”每个人的关注点不同所发觉的事物有所分别。 “还真是,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行四人高兴坏了,上山以来连个毛都没见着,这下总算没白来。 四人立刻有了动力,走不远绕到那名僧人面前将人拦住,目光放肆的打量一袭灰衣的中年僧人,手里拎着两只肥兔子。 “兔子哪来的?”平常最不着吊的人开口,“你拿了兔子干什么去?”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放生,斜眼打量面色平静的和尚,发现其人跟一般的僧人不尽相同。 “该不会这个贼和尚犯了贪念,忍不住口腹之欲上山抓了兔子偷偷弄了吃?”恰巧被他们四个亲眼撞见。 “嘿,真说不准。”其中一人附和,“我说兔子拿来,就当今天没见过你怎么样?”开口索要东西言语中带出威胁的意图。 四人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邪笑,认为和尚不开口就是默认了此事,几人心中更加兴奋,逮着一名犯戒的和尚还不错,正好闲来无事拿来消遣。 “喂,听没听懂人话?”不见和尚开口,一人拧眉心中暗咒了句老秃驴不识抬举。 “这人该不会是个聋子,或是哑巴?”寺院中就有这类僧人存在,四人没想到会遇上一个,上上下下又把大和尚打量了个遍,确定对方不是装聋作哑心里有了底。 “跟他废那么多话干嘛。”一人上前直接伸手去抢和尚手里的兔子,自觉老天爷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习惯了强占他人财物,到哪都改不了骨子里的尿性,当然他倒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打劫,看人下菜碟的本事略有几分。 刚一出手连根兔子毛都没撩到,想不到臭和尚居然敢躲,恨得咬牙切齿,在别人面前自觉被人踩了脸,脾气顿时暴躁起来。 不会说话的和尚正是每日负责慕云饭菜的哑巴,之前听孩子说不想吃猪肉,便惦记着山里有野味打算给孩子换个口味。 今日运气好赶上两天下大雪,山上的兔子出觅食,捡到了两只肥的,拎着往回走意外被上山赏景的一行人堵了个正着。 没有想到对方会冲着他手上的兔子耍起横,辛辛苦苦抓来的东西又怎么甘心被四个年轻人半路截了去。 明净不会说话打手势四人未必看得懂,即便猜出真意料想以四人的张狂嘴脸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完全说不通。 四人当中的三人为讨好另一人惯会欺善怕恶,四下无人论起武力值臭和尚再有本事双拳难敌四手,保准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瞧那一身灰不溜秋的衣衫想必臭和尚在寺中地位不怎么样,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敢寻人告状。 仗着京中有点小权的底子,恶向胆边生脸上眼里一清二楚写明白一句话,不按他们说得来就等着受顿皮肉之苦。 在四人的印象当中,但凡身有残疾之人内心非常的自卑胆小懦弱,经不住言语的恐吓,欺负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这类人极易成为他人宣泄怒火的出气桶,打高兴了走时丢几两散碎银子全作医治的费用,心里若不痛快打死了人都不算什么大事。 “你他妈的给是不给,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次失利之人怒气高涨撸起袖子又上前去明抢。 眼看事情不妙,刚想避开其他两人一看臭和尚挺倔,瞧着不来点狠得是不会肯将兔子乖乖交出来,于是便一同上手去拉去拽封住其人的退路。 “给脸不要脸。”这会可不是两只兔子的单纯问题,已经上升到看得起看不起他们四人的议题上,为了不丢面子也是为了发泄在冰天雪地里吹冷风的憋闷情绪,逮着个一看就好拿捏的臭和尚下手。 他们几个心里清楚寺院中的和尚不能与人发生口业,更不能出手打人,瞅准了这一点在动起手时毫无顾忌可言,大不了贴补点银子了事,谁敢把他们怎么样。 正如几个猜想的那般,没敢还手只顾躲避又怎能脱离围堵,不单单手中的兔子被夺走,身上脸上还被重重的打了好几拳,踹了好几脚。 不是不想还手,本身存在着诸多顾虑,假如一时失手打伤或是打残,先不论赔进去多少医治费用,单说后果不仅他难逃罪责还会给寺中带去不小的麻烦,痛恨四人狗眼看人低强盗行径,也只得咬紧牙关忍了,想着对方抢了兔子便会离开,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然而有些人属草爬子,叮上就不松口,越揍越带感不愿意罢休,明净的某些想法注定要落空。 “这和尚身上一股子油烟味,该不是早就犯了戒!”臭和尚看起来瘦下手的感觉可不是成年吃素那种孱弱的软脚虾,再加上拎兔子的行为。 四人不约而同的认定臭和尚绝对有猫腻,头脑灵活之人自是从这方面延伸出另一番思路,如果对方真告他们的黑状,眼下不就有了更好反驳回去的正当理由。 “大冬天拎兔子本就透着古怪,兔子好好的用不着特意抓了再放走,唯一剩下的理由便是真相,说,是也不是?”一人上前将臭和尚踹翻在地,一只脚重重的踩在对方的胸口上,看到其人痛得脸色大变心情颇佳。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断喝搅扰了四人看乐子的心情,齐齐向出声处扭头一瞧,刚开始吓得肝颤的心,在见到来人尽是名半大孩子后立马归于平静。 “你是哪家的孩子,少多管闲事。”扫了眼孩子身上的精致狐裘与俊俏的脸庞,几人心里有了底,一人开口言语威慑。 “这个臭和尚偷吃荤腥又杀生被我们逮到,还死倔着不肯承认。”搁在心口上的脚又用力踩了踩,假模假样的以此为借口打发孩子快点滚。 “拿开你的臭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慕云只一眼便看出四人故意找茬挑衅打人。 “嘿,你是谁家的小屁孩好大的口气,知道我们是谁吗,尽然敢扬言说要对我们不客气。”四人因小孩的语气笑得前仰后合,“赶紧离开别在这儿招嫌,大人的事小孩最好少插手,免得弄一身伤。” 慕云每日上山练剑,下山前会去明净那里瞧一眼今日做何吃食。 岂料没有在屋中找到人,灶台上烧着一大锅热水,想是人刚出去,慕云出门顺着脚印找了过来,看到明净被几个年轻人欺辱的画面,当即开口制止。 “吆喝,身上还配着把剑,看上去到是十分气派。”四人眼睛没瞎瞧见小孩没被吓走,右手握住自狐裘边缘露出的剑柄,脸上显露出的嘲讽之意更浓。 “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也不瞧瞧你这小身板,不够爷爷我一根手指头,眨眼把你戳趴下,趁早离开别碍眼。”开口者露出凶神恶煞的面容企图吓倒对方。 “把脚拿开!”慕云阴沉着面色看上去很不好惹,大相国寺的僧人也敢动,这四人纯属活得不耐烦。 “我就不拿,你能把我怎样?”示威性的又压了压脚,一脸欠扁的流露出瘪三样,真对不起身上那套光鲜亮丽的皮。 “小崽子,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虽然小孩穿得好像大家族出来的小公子,但是四人不是没脑子的蠢货,同样瞧出不对头。 小孩身边连个下人都没带,身上的配饰少得可怜,连他们都不如,会不会想错了? 反正小子若犯倔,跟他们几个死磕到底,那好丑话说在前头,他们可不是下不了手的窝囊废,好叫多管闲事的臭小子长点记性。 多说无意,由其跟这种猪狗不如的垃圾,慕云直接拔剑相向,引来的却是四人哄堂大笑,鄙夷之色尽现于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来啊,来啊,谁怕谁。”尽然小崽子给脸不要脸,他们真不介意替其家里人教训一顿。 寒光乍现尤不自知,察觉不到危险临近的人下场绝对凄惨,笑声最大的那个人,头一个被当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慕云即已出手绝不可能以恐吓为目的,当鲜红的血自颈部喷涌而出,溅了身边三人一身时,笑声哑然而止。 所有人无论如何想像不到,看似弱小可欺的小崽子居然真敢杀人,且出剑速度毫不迟疑手软,一剑放倒一个干脆利落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活着的人顿时傻了眼。 咚的一声,变为一具尸体的人倒在了洁白的雪地里,脸上的惊恐眼中的难以置信昭示出死不瞑目的最后遗留。 “你……!”三人惊恐交加浑身上下寒意凛冽,他们也曾打死过人,但是面对眼前的一切眼中尽显苍惶无措。 打死人和被别人打死是两个概念,这几人时常将自身的快乐建立在弱小者的痛苦之上,乐此不疲的欺压鱼肉平民百姓,没想到有一天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干你娘的,老子和你拼了!”回过神的一人气性大,也不知是否被吓住了打算硬碰硬抢占先机,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扔出手上抢来的兔子做掩护,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冲向前,心里想的是小小年纪杀了人心下定然惊慌失措,为了不受摆布要想制住对方就在此刻。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往往不尽如人意,慕云的确是第一次杀人,但本人没有杀人后手染鲜血不适应,早就预料到某一日手中的剑开锋必饮人血,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尽然如此急迫。 在慕云心中杀人很正常,身在法律不健全的古代,时常会遇上危险,这个时候你不杀伯仁,也会因时势所趋而改变。 就跟人吃肉一样,需要这么做没什么可悲春伤秋,正好这几个杂碎拿来练手也不错,是他们自已个撞上来,胆敢自称他的爷爷,这要是让殷邵知道了,株连九族都是轻的! 慕云自觉干了一件大好事,至少师出有名不是吗?杀起人来跟斩瓜切菜一样轻松自如,不介意血染狐裘有多脏。 手持匕首之人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脑子还不太灵光,以自身所短攻他人之所长,不是鸡蛋碰石头又是什么! 人蠢不能怨别人,找死慕云一向乐意成全,用剑格挡对方斜刺出的匕首,一脚踹向其腰侧。 挨了重重一脚的那人痛得弓起腰,速度减慢的下场眼前只余刺痛双目的剑芒。 “啊……!”一双眼睛废了,两中眼睛沁出血水,看上去很是骇人,吓得另外两人连连后退,那个一直看戏被三人捧着的公子哥,脚下一错摔了个屁墩,另一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惊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两具沾血的尸体倒地,四下寂静无声给人心里上横生恐惧感,谁会想到片刻的功夫天人永隔。 “杀,杀,杀人了……”一人急得大声呼救,希望有人前来拔刀相助,谁能想到看似柔弱的小崽子突然发起飚如此的凶残。 慕云盯着两个被吓得面白无色的蠢货心道,要不要配合一下,告诉对方即便叫破喉咙也没人敢来。 所处的位置属于寺中禁地般的存在,山下便是方丈的住地,这四个傻帽怎么逛到这里的,要欺负人也不找对地方死有余辜。 小孩面无表情两人噤若寒蝉,眼睁睁的看着杀人凶手一点点接近,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慕云不可能放过两人,一人瘫坐在地爬都爬不快,另一个虽然会跑没倒下,雪地里飞奔也得有两把刷子才行。 快步上前飞起一脚将慌不择路的对方踹倒在地,脸朝下摔了个狗啃泥,抬起一脚踩在后背上好让其人尝试一回被恶意欺辱的滋味。 “饶,饶命。”吐出嘴里的雪与泥沙哀求身后的小祖宗剑下留人,从未受过这种屈辱心里愤恨极了,却只能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苦苦告饶。 事件演变到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的明净,此时因出现的小公子吓了好一跳,生怕对方卷入其中。 接下来发生的事导致明净始料未及,小公子看似面色不善下手相当稳健,眼神冷的冻人三尺绝对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行止。 一时错愕当场才没有在第一时间上前制止,连杀了两人耳畔传来另一人痛苦的哀鸣,随之勾起了潜藏于内心的恐惧,曾经误伤一条人命比对同样染血的眼前,痛苦的回忆血淋淋的再次浮出脑海。 明净冲上前扯住小公子的衣袖连连摇头,啊啊的叫着意图使其放手,不能再杀人了,后果处置不当会带来无法预计的灾难。 “你想的太多,已经死了两个人若放虎归山才会牵扯出更大的祸患。”慕云毫不犹豫的刺下重重一剑。 锋利的剑尖刺穿踩在脚下之人的后心瞬间到达心脏,一举结果了毫无诚意苦苦求饶的人渣。 寺中,了空来找慕云发现对方不在禅房中,出门碰上了尘便问,“可有看到慕云?”一般这个时辰对方会在禅房中习字,今儿到是奇怪。 “没有看到,会不会去了后山?”了尘说出自已的猜测,“平常也有去,山上大雪未清路不好走可能稍稍耽搁了。” “要不我派人上山去寻?”了尘手头有事脱不开身。 “不用,你自去忙。”了空闲下来这会上山转转,把人找回来天寒地冻,上山容易下山难可别真出什么事。 两人分道扬镳,了空顺着踩出来的小路上山,找到慕云平时练剑的地方,未看到其人又往山下走想着去问问明净,有时候慕云会在明净那里找食,到了地方也未见其人,一个两个都不在。 心细如发的了空发现雪地上有两排一大一小相互交叠的脚印,顺着脚印找了过去。 慕云转身向另一名活口走去,对方还未从地上爬起来,扫了眼人模狗样的家伙,浑身上下抖得跟筛糠似的,脸上的神情极为可笑。 “你不能杀我!”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的男子,咬牙切齿的大骂,“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赵家不会放过你的! 外强中干的怂货慕云打从心底瞧不起,还不如一开始死的那个蠢货,对方再怎么说懂得反抗为逃离抢占时机,眼前这位,啧啧怕是早吓得尿了裤子。 慕云特意眼神猥琐的往对方腿间一扫,表现出异常明显的举动,如果不是穿得厚有遮挡,对方备不住要丢大人。 抖落剑尖上的血珠,慕云以眼神警告屡次上前阻拦的明净,老老实实呆在一边瞎参合什么! ”哦,我到要看看是谁先不放过谁。“慕云又不是天生被吓大的,对方说在多大话无疑徒劳无功。 男子脸色瞬间染上酱紫堪比猪肝,气得不轻一股恶气全卡在喉咙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憋死了都快。 的确以眼下的情势谁为刀俎谁又为鱼肉一清二楚,男子没有胆量去赌小崽子是否为此网开一面到此为止。 不过,观对方的眼神,平静无波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都已经杀了三个人加上自已多一个不嫌多少一个不嫌少,现在骑虎难下性命堪忧可怎生是好! 极其后悔当初抽得哪门子疯非要被三个白痴怂恿着上山来打猎,赏赏漫山遍野的雪景不就完了,一时兴起捉几只野味。 更加不该对僧人大打出手被小崽子逮个正着,多管闲事下那三个笨蛋嘴巴还不干净,惹怒这么个令人心惊胆寒的小煞星。 那三个时常伴在身边的狗腿子死了便死了,纯粹活该自寻死路,因三人所为拖下水的男子面露不愤,恶狠狠的瞪视眼前恶鬼脱生的小王八。 眼珠子一直在打转,滴血的剑尖只要再往前送一分,真不敢想像经历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那个该死的臭和尚,老大的个头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拦不住,难道一小吃臭|狗|屎|长大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从未像今日一样如此近距离面对死亡的威胁,男子心知小崽子打定主意不放手,现在不出手不过是恶趣味上涌,想要观澜自身死前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头一次知道什么是感同身受,许多记忆纷至沓来,那些被欺辱致死的平民百姓,到最后恶狠狠的瞪着他们的眼神,不就是现在的他最真实的写照,报应来得太快让人招架无力。 “阿弥陀佛,快把剑放下!”了空找来正好看见眼前满是鲜血与尸体的一幕,心里打了一个凸。 无论如何没能想到慕云在这个节骨眼大开杀戒,地上的鲜血与尸体时刻警醒了空这不是梦,还有跑过来鼻青脸肿明显受伤的明净,从对方又是打手势又是焦急的啊啊直叫中推断出酿成惨案的大致原因。 “大师,救我!”男子识得大相国寺的方丈了空大师,见到有人赶来制止,无论来得是何人都有得救的希望。 还好老天爷开眼,来得是德高望重的方丈,看到无限曙光的男子,要不是因利剑近在咫尺不敢有丝毫挪动,一定会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躲到方丈大师身后,那才叫真正的逃出生天。 小崽子再狠不可能对方丈下狠手,一旦事发追究起来定讨不了好,在此盼头男子的胆子逐渐大起来,嚷嚷着让对方尽快收手,看在大师的份上可以既往不咎。 男子敢说这番话,心里面打着另一番小算盘,先将现下的困局解了,事后要不要秋后算账,最起码保住小命再定。 哪怕自已不出手,那三个死了的人背后家族哪个肯善罢甘休,只需要稍稍推动,任凭对方是天王老子都得给个合理的说法。 尤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男子不在乎对方是何等身份,纵然最终伤不了筋动不了骨,名声搞臭同样大功一件。 “呵!”好大的口气!慕云不可能上当,也未按了空的意思收回手中的剑,侧过身看过去。 “杀人者人恒杀之。”一句话奠定了对方最后的命运,慕云动了杀心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了空见此架式头疼不已,慕云平时好好的一向严于利己怎生今日非得痛下杀手不可,已经折了三人性命还不够吗? 了空看不懂此时的慕云,小小年纪尽然拥有不输于成年人的冷静,看不出一分杀过人后的不自然,面上波澜不惊看得直叫人渗得慌。 真正了解到什么叫不拿人命当回事,联系上此前慕云的种种表现,了空的心沉入谷底,放任下去绝对会出大乱。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慕云打小读了那么多佛法,了空不信对方的脾气可以执拗到目空一切的境域! “我到是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惜心中无佛又怎会放下。”慕云诧异于了空居然想用佛法感化他即时收手,真亏对方想得出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雷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了空在劝慕云不因一时之怒蒙蔽双眼。 “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慕云同样用佛语阐述一切皆为随心顺意,有何不对。 慕云本想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表达此时此刻的心境。 “皱者为变,不皱非变,变者受灭,彼不变者,元无生灭,云何于中受汝生死?” “声在闻中,自有生灭,非为汝闻声生声灭,令汝闻性为有为无。”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诸杀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放生第一。”了空一再规劝放了无辜者,在大相国寺中杀人,一旦传出去或处置不当对谁都没有好处。 “何须功德,惩恶扬善为天意,况且佛祖曾言。”慕云用看死人的冷寒刺骨视线对上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讽意。 “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话音未落长剑转瞬间刺入对方心脏,出手快过闪电阻拦不及。 无论如何想像不到,明明可以逃离险境却发现一切皆成最后的妄想,死时瞪脱眶的眼睛昭示出难以置信的灰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歪理一堆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慕云!’了空因混小子的行为彻底气怒交加,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听劝,读过的那些经文都用在了巧言善变上!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慕云绝不会树立这么个碍眼的敌人。 “你可知这四条人命会为你,为寺中带来多少灾难!”了空气得眼中冒火,“杀人时易善后则难,对方的身份万一动不得,追究起来如何圆说!” “告诉他,会处理好。”对此慕云十分有自信心,早在动手开始前已然料定了结局。 了空明白慕云口中的他指代当今圣上,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怎知这四人的随从不在寺中,或者已经找上山来!” “出来!”慕云望向右侧高大的树木顶端,“看了这么久的乐子,该是活动筋骨的时候了。” 了空顺着慕云所视方向看去,从树上跳下一名白衣蒙面男子,此身行头融入在雪中还真分辨不出来。 “这……”明显是派到慕云身边的监视者,了空忽然记起那天混小子刻意说给姚章听的话,果真时时刻刻有人盯梢。 “交给此人即可。”慕云一点不担心对方直接无视拍屁股走人,他太了解护犊子的殷邵,为了讨好或是保护,一切危险都会提早扼杀在萌芽状态。 此种做法也好也不好,慕云对此不作评说,要不是下手快躲在树上的那人肯定会出手,即便四人平安下山也未必有好结果,拖累上一大群亲朋故友,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回去后没等了空开口慕云直言不讳指出杀人的重心,“对方看到我的脸了。”潜在话意指向四人受了那么大的折辱又怎么可能息事宁人,回去后一准告知家里人查证身份,再来报仇。 慕云意在告诉了空有些人可放有些人必须斩草除根,他现在的身份不宜被人所获,这个世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放别人一条生路就是在断送自已的退路,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相对于慕云的自辩了空只信了一半,言及,“你的身份又有何人知?”皇上绝不可能让人查到对方头上,一切掩盖的虽然不是那么完美,仍无懈可击。 “查不到才更加可疑。”以死了的四人穿着打扮不难推敲身份背景,最基本的一点出身上京,这就意味着某些人仗着身份艺高人胆大,慕云可不信世上蠢人多。 “你如果是为了那四家秋后算账到寺院头上,大可不必挂怀。”慕云相信殷邵的办事效率,这个皇权在上的世道,若是连当今天子都没办法处理得宜此等小事,到叫人贻笑大方。 “那四人咎由自取死不足惜,杀与放看似两条路实则结果唯一。”慕云有理有据道,“前者四家寻来,后者四家也会找上门,细数一番还是杀了干净。” “你这全是歪理,能说服得了何人?”了空又可气又无奈,纵然慕云分析的头头是道,杀人总归不占理,尤其还是在佛寺,对方读了五六年的经文尽是一星半点不往心里去。 了空心中犹豫不决,所教佛经是否真的可以按照预想的计划,产生净化慕云身负杀戮的本性? “我去瞧一眼明净。”慕云生怕了空唠叨,赶忙找了个正当合理的借口溜之大吉。 “唉!”了空摇着头看向院外,杀孽已种下,现在开始拔除是否可行,别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人即离,了空这才想起忘了问,慕云怎知树上有人?是猜的还是早有预料,无怪乎当是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慕云拿着上好的伤药,去看望受了些皮肉之苦的明净,猜想一寺的和尚也就只有武僧不怒自威无人敢招惹。 柿子专捡软的捏是人性的通病,顾虑重重同属人性的缺憾,慕云帮难为情的明净上药有感而发。 不由自主联想到权势真是个好东西,人人趋之若鹜,有之挺直腰板无则卑躬屈膝,从这一点出发是不是该感谢老天爷,让他生在帝王家身份上高人一等? 慕云晃了晃脑子驱逐出可笑的无聊念头,从明净那里离开没有再去事发现场,直接回去抄经以安了空近乎狂躁的情绪。 经文所述内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端看一个人如何作想,没有一固定的注解,之前的反驳了空心里该不好受,慕云耸耸肩悠悠一叹。 留下来处理善后的暗卫麻溜的将尸体拖到一处角落掩埋在雪里,扫清四下痕迹即刻回宫亶明。 在暗卫眼中小殿下就是个花架子,从未系统的学习过剑术,跟着武僧时日尚浅又能学出什么明堂,如今一见真叫人瞠目结舌心惊胆寒。 小小年纪杀伐果断,不负皇子身份更要命的在于,发现他这个盯梢者,更加懂得什么是物尽其用。 殷邵突然自暗卫口中听到慕云杀人的消息,当先开口问的一句便是,“可有受伤?” “并无,小殿下出剑果敢,趁其不备攻其不意,杀掉一人其余三人相继吓得惊慌失措无丝毫还手之力。”震慑的手法用得十分巧妙,暗卫不得不叹小小年纪何其机敏。 “送些药过去,其他事自行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不需要殷邵示下,什么都管要手下这批暗卫何用。 “是。”暗卫领命退下,尽其所能制造出那四人从大相国寺离开,骑马远去的身影,方向离上京城越来越远。 未过两日四人的尸体被上山的猎户发现,已经被山中的野兽啃食得面目全非,徒留下少许衣物以供分辨。 四家人接到官府通知赶来认尸,给出的结果无疑套上不幸二字,调查得出入山遇险的定论,痛生爱子的四家人只能咬牙认了,也曾派人偷偷查访,结果别无二至。 慕云得了准信,抬手打发走回音的暗卫,写完最后一张大字出门习武,日子回归正途像一粒石子投入静湖,溅不起一丝波澜。 殷邵不放心,抽空亲自见了慕云,无视对方十分抵触情绪,把人剥了衣服查看有无伤势,唯恐对方不当回事延误了伤情。 念在殷邵一片拳拳爱子意,慕云安静的任其摆布,不让对方证实放心下来的结果只能是烦不胜烦。 殷邵要为慕云找位剑术大师,被拒绝的理由自是越少人知道自身的存在越好,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谁能保证人心一成不变。 慕云自觉跟着悟法习武挺好,剑是杀人用的招式再华丽没有用,论起真正精湛想必难能同暗卫的杀招相提并论。 心中早有打算的慕云不希望殷邵的参合搅了好心情,送走对方无心练字,便坐在椅子上拿布擦拭所配宝剑。 剑锋印染出的容貌落入眼中,思绪逐渐飘远,半个月过去两边均未提及面具一事,真有那么难制,还是压根被忘在了脑后? 等不及的慕云在第二日跑去问了空,“面具仍未有着落?”以了空办事的能力不应该啊! “你又不出寺,急什么!”了空还真不好意思说,因上次的事想太多一时忘了这茬。 “出家人不打诳语。”慕云眼利,虽然了空面色如常仍能从中发现细微之处,得,什么都不用解释。 了空被慕云一句话弄得没了脾气,默默的在心里念了几句佛,有这么个混小子在心境再不如往昔平和。 “三日内有结果。”不耐烦的将人赶走,当天午后了空独自离开大相国寺。 走在路上的慕云嗤笑一声,在他面前打了两回诳语的了空,要如何向佛祖忏悔? 了空说到做到,三天期限一到慕云果真见到桌上放置的三副面具,有玉质也有金银铜三色,侧面看去薄如蝉翼,只不知质量过不过硬。 “金色太乍眼,会误以为我是土财主怀璧其罪。”慕云直接将之排除在外,做得再细致入微中看不中用白搭。“铜的这个依如是。” 金子软可塑性极强打制成薄片容易,与之光亮度稍逊的铜则不然,看着轻搁手里一掂那分量着实不轻,这要是戴在脸上时间一长想想就呼吸不畅。 慕云直接拿起银面具戴在脸上,大小合适呼吸上有点发闷,轻便是轻便却达不到心里的预期。 剩下这个玉质的,因为是石头雕刻而成,给慕云的第一观感绝对超级有分量,拿起来一试跟银面具差不多,这份功底极其考验匠人的手艺。 重量问题解决了,戴上试试凉意袭袭,试着说了句话瓮声瓮气,慕云不满意,“没有别的?”真没觉得了空是在敷衍。 “何不做个半边?”非要全脸,了空想问用饭时怎么个用法? “半边冬天可以夏天绝对不行。”慕云想说夏天太阳最毒,一边脸有遮盖一边没有,等摘下面具不就成了典型的阴阳脸了,还怎么出去见人。 了空顿时悟了,扯了扯嘴角终是没笑出来,“都不满意再无其他,材质不好寻,要求太高。” “戴面具出门更是奇特,注意你的人只会增多。”了空的意思是少折腾些旁门左道用处实在不大。 “人皆有好奇心,出门在外瞧你年纪小,一言不发就动手的人不胜枚举,终日活下他人的窥视之下还怎么随心所谷欠。”了空看得出慕云不爱招惹是非,这是优点同样也是缺点。 “别人会以为你的脸见不得人。”了空不明白与其戴面具难道就不可以用其他方法来解决。 “据我所知有一种易容术,只要稍稍改变一下就可以达成目的。”了空正在寻这样的人,找到后请来教导慕云,古语有言自已动手丰衣足食。 “往脸上涂脂抹粉?”拉倒吧打死慕云都不会学,本来好好的一张脸,打小沾含了铅的粉荼毒,日后身体上没毛病怕是整张脸再没法见人。 “又不是女人装扮,你怎么就这么挑?”了空没话可说。 “再帮我找找。”慕云能求的人不多,了空要是撂挑子不干这事有一半机率没戏。 “罢了,谁叫人摊上了你。”了空回忆起还有哪些此类匠人可寻。 慕云也不在了空面前碍眼,出了门漫无目的闲逛,忽然记起还有藏经阁的书可供翻找,看能否寻到面具的制法。 跟在慕云不远处的暗卫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未曾听到屋中两人的对话,却从门开那一瞬间所视,桌上的东西引起了好奇心。 暗卫突兀的打了个激灵,上次回去曾有耳闻,薛公公吩咐面具一事,因另一件重要的事盖过去。 宫中殷邵接到暗卫传回的消息,一个怔愣差点把这事忘了,叫来薛景询问,“上次云儿说要面具可有眉目?” “当日已经吩咐下去。”至于成与未成薛景这几日忙于他务抛诸脑后,现今皇上问起立时冷汗浸出。 “去催,做好了拿给朕看。”殷邵未因薛景失职治其罪,近期是忙为了找寻筛选可用李代桃僵之人,哪还有心思管其他。 薛景谢过皇上体恤,赶忙去办差,还好匠人没有偷懒,已有成品制出一共六个,看起来都挺不错,即刻上呈。 “太素了!”殷邵看过后不甚满意,除了材质不同外样式不变,乍一看上去显得尤为呆板。 “奴才这就让匠人重新打造。”薛景心道一个面具要怎样才能不素?当真考验匠人的脑子。 “把这些送过去,看看云儿还有什么要求。”殷邵总不能一个都拿不出手,至少要让儿子知晓这件事没敢忘。 “是。”薛景拿着盒子找上姚章,“送东西莫要推脱,十分重要你我担不起。” 姚章只好亲去,捧着盒子放在慕云面前,将皇上的话道出,呈上手中之物。 慕云大致猜到盒子里装着面具,打开一看从做工来讲确实要比了空拿来的一批略胜一筹。 慕云不喜欢金属材质,冬冷夏热密不透风,戴面具是为了遮盖容貌而非毁容,十分看好玉质面具因为玉养人冬暖夏凉极符合预期。 “这样的继续提高。”慕云点出呼吸吃饭两样问题,希望可以得到更好的改进,宫中匠人的确未曾堕其身份。 姚章回去复命前后脚的功夫,每到月末四名分派出去各管一摊的暗卫会在这一日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做贼心虚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手中的产业渡过平稳期利润逐年上升,四名暗卫在外练就一身看人下菜碟的本事,俨然变得比初见时精明强干。 再有心机没胆子不把正主放在眼里,该容亶的事项毫不马虎,在外大展拳脚树立威信确实要比守在一方天地内来得畅快。 正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尝到甜头的四人心里面自然打起小九九,仍没胆子敢越界。 慕云静静的倾听什么话都未言,直至汇报结束方道:“你四人表现不错,今日赠你等阴氏之名。”也算正式的接纳四人于麾下。 “谢主人恩赐。”四人齐齐齐跪下行礼,心中激动万分被承认了身份比任何形势上的赏赐更值得。 “名讳自行解决。”打发走喜形于色的四人,慕云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着墨在纸上写下一个‘阴’字。 阴同殷本身就有气人之意,慕云以此再探殷邵底线,转瞬又将是新的一年,身份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真叫人头痛。 年前慕云终于收到了心目中理想的面具,不失气派又显低调,拿着宫中制造出的成品玩心大起,去找了空只为显摆一番。 当夜了空将新制的面具甩到慕云脸上,当然这是在开玩笑,“最后一回。”从未食言而肥过看不惯混小子得意的劲头。 慕云一番挑拣比对,同等材质下宫内宫外所制差不多,想了想换着戴一段时间试试。 “这几天不要乱走,进香之人多免不了发生意外。”了空想说有拐子四处活动,每年都会发生此类事件,衙门又没能力寻回全部,留下一桩桩妻离子散的惨案。 “我不爱去凑热闹。”慕云哪有闲情管其他,练剑习字比什么都重要。 人多乱象出,年节有集市不光有拐子还有好多借上香打掩护的男男女女,虽然时下风气严谨不允许私下会面互诉情长,仍止不住有些人借赏景之时争相偶遇。 慕云循规蹈矩过着自已的小日子,该上山还是会去虽然会遇上一些上山下山的香客,选择避开不过这种躲躲藏藏的行为令人好生厌烦。 “怎么还没有来,你再去瞧瞧,是不是迷路了?”心急如焚见丫环没能等到人,直打转的大小奶催促身边的丫头去瞧。 “不会,见面约定的地点就此处,赵公子怎么可能迷路?”丫环一边安抚小姐的情绪一边四下张望。 “都这么久不见人?”带着兜帽将一张精致的小脸装进去的大小姐心里老没底。 “该不会被认识的熟人绊住了手脚?”丫环皱着眉头猜测,“奴婢走远一点看看,小姐千万要在原地等候。” “快去快回。”手中的汤婆子已经半温,再等不来人就得打道回府,跟着家中长辈出来进香,时间上并不充裕。 慕云就在这个时候突兀的从左侧小路晃过来,没想到这里也有人,打算无视对方却听到细声尖叫特别的刺耳。 心绪不宁的张小姐因突然窜出的人吓了好一大跳,控制不住本能的叫了一声,待看清对方的面容尤为吃惊。 半大的孩子脸上却带着面具,乍一看上去冷不丁的十分诡异,加上对方灰色的兔毛大氅,整体感觉不像个好人。 叫声将没走远的丫环招了回来,急切询问,“怎么了,小姐?”同样看到戴着面具之人径直离开那一幕。 “那人是谁好生吓人!”丫环也因看到的情形惊了一跳,观其身形料想年岁不大。 “一般带面具的不是脸长得丑就是有什么隐疾。”长得能见人没必要戴那东西,显得特别的古怪,丫环自行猜测。 “算了,别管他兴许只是路过。”张小姐拍了拍胸口,默念一句阿弥陀佛,还好表哥没来不然被人瞧见麻烦不是一般的大。 “再等一会人没来必须回去。”出来的时间一久,家中长辈会担心派人出来寻,为了避免被发现,张小姐别无选择。 “表妹。”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名俊雅年轻公子姗姗来迟,脸上的笑容像化开的春水十分引人。 “表哥,你怎么现在才来?”见到心仪的男子,张小姐一脸羞赧的走上前去。 “路上出了点意外。”其他的并没有细言,赵公子揽上表妹的腰往深处走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互诉情愁。 丫环尽职尽责的守在不远处放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此事,早就轻车熟路胆子越来越大。 被当成脸上有疾的慕云挺纳闷,都走过一段路程怎么回程途中还能看到那个只会尖叫的女人,这次其人身边多了名男子。 慕云走另一条路下山,不小心踩到一节干树枝,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与此同时一声断喝传来。 “谁在那里?”搞得慕云特别莫名其妙,本打算不予理睬岂料已经有人从侧面走出来。 赵公子生性警觉,听到动静放开怀中的美人,换上一副坦坦荡荡的君子形象,先一步见到惊扰他们的始作俑者。 “表哥?”不远处款款走来身形娇小的女子,顺着相同的视线看去,呀了一声惊讶之色显于脸上。 赵公子注意到表妹的反常,对眼前这名同样看过来的怪人心生警惕,扫视其人一身行头暗自嗤笑,一眼断定其身份卑微。 慕云觉得十分晦气,看到两个不要脸的男女在私会,这还不算完那个男的看向他的眼神,带有高人一等的轻蔑之态。 对方挡了他的路,慕云侧身跃过碍眼之人,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对方防贼似的表现实在令人讽刺。 “表哥,那人?”张小姐想问表哥是否认识,又见两人并无交集顿时又惊又怕。 “他该不会……”担心被别人发现的张小姐心如鼓擂,这段不被家中长辈看好的姻缘要想达成夙愿,还得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两人除了私下见面一解相思之苦,更重要的便是想方设法让家里长辈同意,都到了议亲的年岁,再拖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张小姐十分害怕被别人看破,然后找上家门行勒索的勾当,女子名节受损还怎么嫁得出去,下场绝对是绞了头发往安堂里一送,家中不只一名待嫁女,这么做是为了不牵连其他姐妹。 眼看年后亲事说不定有了着落,张小姐再躲不过去,这才趁着家人进香之迹约好了见面,哪想今日一连遇上两回同一个人,怎么能不让人多思。 “你见过那人?”赵公子转头问表妹,之前发现表妹的神情微讶肯定与那人有关。 “之前表哥未至就曾见过,吓了我一跳。”张小姐事无巨细描述当时情况,“那人该不会是刻意为之?” “这件事你不要管,我去查。”赵公子同样觉得事出有因,怎么好巧不巧遇上同一个人,宁愿相信是算计好的,也不想自欺欺人。 “我先送你回去。”赵公子将表妹护送一段路,调头回去找到丢下的小厮派出去查。 那么怪异的一个人出现在寺内,肯定有不少人注意到,之所以小题大做是因私心作祟,除了与表妹私相授受外,还有比这件事暴出更令人担忧的大事。 如果那人真是冲着两人来的,赵公子有必要查清楚计划是否被人察觉,尤其是张家,识破他对表妹花言巧语下的骗局,赵家反而吃不了兜着走,一切前期铺垫转瞬付之一炬。 赵家想吞掉张家仅仅是为了银子,赵家做生意亏了很大一笔,在京中就快要捉襟见肘混不下去,这才萌生了阴暗一面。 只要娶了张家小姐钱财自然手到擒来,先堵上窟窿再漫漫将张家蚕食殆尽,赵公子事实上并不中意张家表妹,而是早已心有所属,已经在外面养了女人且育有一子。 这件事要是被挖出来赵家彻底的万劫不复,张家绝对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赵家灰溜溜滚出上京。 一切小细节都不容放过的赵公子对面具人格外上心,下人打听出来的消息喜忧参半。 喜的是的确有这么个人时常出现在这一带并不是只有今日,可以排除被人盯梢的假设,但赵公子仍心有疑虑,哪怕是偶遇被看到不好的一幕传出去对之后的计划无多益处。 最为理想的解决办法使得赵公子眼神暗了暗,吩咐身边的下人找几个人先试一试跟底再作打算。 慕云无论如何未曾想到,不过是两次巧遇居然换来对方的暗手,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由于打听不到对方具体的身份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第二日让人准备好听命行事,派两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子去堵人。 慕云没有预知能力,习惯走原来的路线不想被守株待兔之人堵了个正着,对方摆开的阵仗极其令人捧腹。 “小子,做了什么亏心事知道吧?”彪形大汉开口,“胡乱传人是非小心命不久已。” “滚!”慕云不跟酒囊饭袋闲扯,注意到树后有人心下冷笑然然。 “你奶奶的!”被个臭小子恶语相向,止不住火暴脾气上窜,两人上手要给对方一个深刻教训,这也在雇主的要求范围内。 慕云不想打架,躲过两人伸出的脏手,生冷泛寒的话音吐露,“再不滚,把命留下!” 慕云信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对方主动找上门挑衅,想用没头没尾的话套问出更多的消息,可惜一概不管用。 对这种不分青红皂白找错人的白痴,慕云是有点一劳永逸的念头,碍于之前已经在寺中杀过人,愧对了空一再耳提面命,这一回放水全当有限施舍,下一次绝对没这么好运。 拿剑鞘打昏两个蠢货,走前意味深长的朝一棵树后递去一记眼刀以示警告,真不知道其人脑里装着什么玩意,无冤无仇却敢下手。 躲在树后观察事态变化的赵公子傻了眼,没想到对方武力值出乎意料,二对一的情况下还能胜得轻松,直恨得咬牙切齿大叹花银子找来不经事的废物,吹牛皮到是很有一手。 对方的行为更加深了赵公子意欲除掉此人的决心,一个不受掌控的外来因素对大局有着不可或估的影响,秉承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原则。 丢下两个蠢物转身离开,赵公子打发下人给点银子让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滚蛋,另外再寻人最好有两把刷子,光能嘴上唬人可不行。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慕云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谁道对方粘得紧大有誓不罢休的狠劲。 这一回不再有开场白,双方铺一照面先行动手杀气腾腾的样比之前两个废物强多了,在慕云眼里仍不够格。 小角色三两只,慕云轻松解决,鲜血染红了身上的兔毛大氅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杀两三人好似斩瓜切菜容易。 照旧躲在一旁的赵公子见大势已去心下骇然惊觉,万万料不到一个未及成年人高大的小子居然说杀人就杀人,吓得腿都软了,在对方持剑走来时哪还有多余的力气逃离现场。 赵公子刚想大声呼救,张开嘴的一瞬间被一剑洞穿,虽然没有死成却失去了开口的机会,又被一脚踹翻在地。 “长得一张人模狗样的脸,徒有其表。”慕云不听对方辩解,屡次三番欺到头上,不杀不足以平心气。 “事不过三。”说着举剑就刺,一招丧命给对方一个痛快,用死人的衣服抹去剑尖上的血珠,收剑回鞘。 “处理干净。”这次是对空无一人的地方开口,慕云清楚身边隐藏着暗卫,只管杀人不负责善后。 大氅上沾了血不能再穿,脱下来丢到一边暗卫会处理,慕云漫不经心的往山下走去。 半路遇上了空,被问及,“你的大氅呢?”隐约嗅到慕云身上似有若无的血腥气,眉头倏然一紧。 “你该不会又做了什么?”了空眼神凌厉的扫视全身,发现慕云的鹿皮靴子上有一点暗红心下顿时一凛。 “跟我来。”了空必须问清楚,明明早上出去时有穿大氅,回来时却不见了影,绝对没可能发生丢失的意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所谓命运 慕云的脾气,相处了十个年头的了空与之朝夕相对,又怎能摸不清其人的秉性,绝无可能出现助人为乐的事实,别人不去撩闲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天性凉薄不知是命运造就还是后天养成,了空现在没功夫研究,只想搞清楚靴子的血点属于何人。 “我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慕云自觉无辜得很,没有与人结怨横招两次杀机,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然肯定遵照你的意思放生。”慕云再混不吝也会选择尊重了空的意愿。 “你的意思是人已经死了!”了空气得胸腔浮动,混小子杀瘾了,这才几天的功夫,佛寺当中岂容造次。 “我也不想,对方先下手,不信你可以问暗卫,他知道的比我清楚。”慕云非搪塞之词,的确不清楚因何招至杀戮。 了空闭了闭眼睛,默念心经平心静气,半晌劝道,“杀孽过重对你百害而无一利,有损寿数。” 慕云心中却不以为然,要死早入地府投胎,何须等到将来,“欺人我辱我者死!”没得商量这是设下的最低底线。 “你就不能”了空对慕云泛寒的瞳眸尽是无言以对。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想法虽美可惜别人不这么认为。”慕云为什么要让要忍! “这里可是佛寺!”了空不能再让事态发展下去,万一慕云因此变得嗜杀之前的一切考量都将白费。 “你想说我草菅人命?”慕云轻笑,“我并未丧失理智,很清楚在做什么。”不需要他人指手画脚哪怕这个人是有着授业恩师之实的了空。 跟慕云说不通了空有生以来郁闷非常,在对方不耐烦前说了最后一句,“除了不能同其他方式解决?” “当事时刀子已经架在脖子容不得有半分马虎。”慕云不会说杀掉始作俑者只为一时痛快,担心一向沉静的了空会突然间暴走。 “暗卫何在?”了空不需要听信慕云一方的片面之词,人都死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处理善后。”慕云起身道,“我去抄经。”这样了空还能欣慰一些。 望着远去的背影了空第一次尝到苦笑的滋味,抄经有什么用该时不也毫不手软! 了空认为导致慕云迫不得已动手的根源除了死者挑衅外,再就是暗卫的不作为。 身为暗卫以保护慕云为已任,知道的就已经两次了,均以慕云出手结束,暗卫难道是吃干饭的摆设,只围观不手,要其何用! 了空认为必须找皇好好谈一谈,这样下去不说培养下一代继任者,早晚造就出一个狂魔才甘心! 暗卫办事效率极高,不光处理了尸体查清楚来龙去脉,第一时间言明皇,感叹小殿下杀心不是一般的令人啧舌。 殷邵的意思是只要慕云没事其他人死与不死毫不相干,在他的认知里雏鹰需要展翅方知翱翔天际,而非保护在羽翼之下什么都不是。 身为皇子将来所要面对的杀机只多不少,没有自保之力很容易出问题,学会剑术没有实战经验仅仅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慕云又非毫无理由在,殷邵对儿子十分信任,并未将此事放在心里,由暗卫酌情处置。 暗卫办完事接到命立即去找小殿下说明情况,“赵家的本意是” 从暗卫口中了解到全部经过,慕云只觉运气实在太背,不就是两次偶遇尽然牵扯出不死不休的情景,只怨死者想当然尔,白白送掉一条小命。 “去同了空大师说一声。”慕云就不过去卖惨,了空正在气头说多错多,希望对方能够想开些,不要总拿着佛理说事。 了空见到次处理后事的暗卫眉头仍未曾舒展,听了整件事的概述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当时身在何处?”本不应该质问,了空实在心中费解,不明白皇到底出于何种原因选择放养。 暗卫怔了一下回道:“就在三米之外。”察言观色手段一流,瞬间恍然大悟清楚知道了空大师话中意味。 “只负责保护,前提条件是指小殿下力所不及。”比如说善后这档子事只能暗卫来处置。 “不怕万一?”了空发现此种布置相当大胆,皇此举意在磨砺还是另有目的? “做足准备后的理性分析。”暗卫绝无可能拿皇子的性命开玩笑,一个弄不好人头落地的可是他自已。 “不可取。”了空希望通过与暗卫之间的沟通,将本意传达到皇的耳朵里,对肆意为之的慕云进行严加管教,至少改变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态度。 “杀与不杀最终的结果都一样,人活着就像烦人的苍蝇一样时时来扰,何不采取一劳永逸的方式解决后患。”这还仅仅是一件小事,若换成同等身份之间的争锋,那可真就是不死不休。 了空认为这种教法是纵容也是包庇,放任慕云以方能解决所有问题为基础,心性随之改变不堪的后果近在眼前迫在眉睫。 “我佛慈悲。”了空不理解世方法千千万,非得以暴制暴才可? “身份注定一切,这是一种磨练,于心性。”暗卫只为传达皇的意图。 暗卫不见了空再开口,悄声退去尽忠职守的回到慕云身边,对之前提到的慈悲为怀不以为然。 只知道心慈者不可为王,手段在其次心性最重要,踏高位脚下所踩的是数不尽的尸骸遍野,多余的仁慈实属不必。 半个月后一再等待表哥门提亲的张家,突然从他人口中得知赵家表哥于前几日不幸身死,当即昏死过去。 事后得知表哥出门办事雪天路滑马车翻到了山沟里,待到行人发现时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赵家痛失爱子计划全盘落空,只能悄然败走京,回到老家辛苦度日,张家为此一病不起。 这些小事不劳慕云费心,没有人赶着找死,独自练剑的他感觉到了瓶颈,这天破天荒的招来暗卫。 “你每日与我切磋。”有人喂招慕云才能从中知晓哪里有欠缺需要补足。 “属下学的是招数。”暗卫可不敢与之动手,万一伤到吃不了兜着走。 “无妨,你用未开锋的钝剑即可。”慕云本想熟练剑法后找暗卫学习的使用。 “是。”暗卫手中没有合适的兵器,便找来粗树枝代替。 慕云自不会拨剑试之,削铁如泥的剑对树枝,任你招式再巧一样处于斩断的结局,于是权衡再三只用剑鞘。 互相试探之后慕云使出全力,招式并不花俏却有用,暗卫放水也需斟酌尺度。 “越来越像。”看了眼手的,在观镜中影印出的面容,不得不说的确是血统强悍的亲父子,慕云内心百味混杂说不出的怅然。 “又一个六年过去,时间真快。”剑术小成的慕云发出由衷的感慨。 了空自从慕云起每晚夜观星象从未懈怠,却未能发现异常情况,导致心中不安感渐增,随着时间的流转感觉越来越清晰。 不确定是否有人可以做到蒙蔽天机,了空时至今时今日再没有看到过双星并轨交织的画面,那夜所亲眼目睹的场景好似在梦中。 了空非常担心慕云离开后应验,一来从未正经八百的批过命,却留下了令人深思以及的某种论调,不敢保证日后慕云是否有那份实力问鼎高位,万一失败了假想的预测失利,已经可以轻易猜测到怎样一个狂风骤雨般的震怒。 当初撒下去的好似一张弥天大网,初时清晰可见,也因那次的天意窥视错估了判断,以至于现如今契机转变,带来的忐忑不安只有了空自已饱尝到内心的涩然。 十六年的照料相伴,了空对慕云有着介乎于师徒之间的情谊,不愿看到对方离开大相国寺后误入歧途。 曾经试图用六年的时间板正慕云对他人的态度,结果却是了空高估了自已的妄想,低估了慕云骨子里的执拗。 抄那么多的经文不起效果,真不知道什么能扼制住慕云偶尔渐起的疯狂?站在夜月当中,绚烂的星辰印入眼帘遮不住心底滋生出的惆怅。 “还在观星?”慕云睡不着,出了门发现隔壁禅房内的灯亮着,了空一眼怅然的抬头望月。 “今夜的星子不错。”慕云不是不清楚了空每晚观星的用意,仍觉得可笑之极。 “无数个月夜未曾见到双星并轨之象。”话音中夹带着浓浓的不以为然,慕云开口说这些并非刻意的讥讽。 “你尽然知晓!”了空诧异一时有过模糊的怀疑,从未提及此事慕云由何而知? “当然,我不仅仅知道所谓的双星并轨之说,还有了尘所担心的紫微星不存。”慕云翻看手掌心,喃喃自语,“我觉得你的判断不会有结果。” “哦?”收回视线转向今夜大不同的慕云,了空静待对方下文。 “所谓的双星并轨,也许并非你所想的一个干掉另一个,七星当中空出一位又有哪一枚星子代替?”慕云认为了空已经进入到无法放下一叶障目的局中。 “假设我是那个贪狼星,依今夜天象所示星子当大放光彩才对。”慕云手指星空,“不仅仅今晚之前一直呈现出星光暗淡,这又说明什么?” 了空不承认不行,前后解释不通不得不另作他想,“或许曾如宝珠蒙尘,待到时机成熟”这种推敲之词连他都不信实在说不下去。 “认定了一开始的批命?”慕云觉得分外好笑,不是不相信了空的实力,有些事情眼见未必是真。 如果用科学眼光看待,双星并轨事实跟月食有那么异曲同工之妙,古人信天象却半无知,这让慕云怎么跟了空解释得清。 “因何说起批命?”了空方才察觉到一丝古怪,十六年来未曾借慕云的生辰八字批过命,难道说 “命线断绝之人还能与天机相连?”慕云不懂什么是星象学说,他只相信现实。 “你说什么!”了空闻声大惊失色,视线猛然间落到慕云微张的右手掌心。 “听人说左手属于先天命数,右手才是后天变数。”慕云迈出一步双手摊开向,好方便了空可以清晰明确的看到手掌的纹路。 “是不是特别奇怪,左手与右手的生命线皆呈现断裂之势,按以往的说辞我已死早该命丧黄泉。”那么好端端站在这里的人代表什么?慕云无心借此讽刺了空偶尔判断失误。 “不可能!”了空抓起慕云伸出的双手借着微弱的光亮细细观察,泛着混浊的瞳仁乍然骤缩,好似看到最不可思议的怪事。 慕云的掌纹很乱大致看得出一生不可能太过平顺,身为皇子肯定得经历将来大起大落疾风骤雨。 “这”了空翻来覆去的审视,没有眼花意味着所有认定的一切瞬间打破,推翻之前的揣测内心震荡无以附加。 “命数说来玄之又玄,何不听之任之。”慕云想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怕再度刺激到一脸混乱的了空,收敛了浑身傲然。 “你的八字?”了空仍有疑虑,打算认真的卜一次卦。 “现在测算仓促之下你觉得可行?”慕云抽回双手没有应和了空的要求。 “你说的对。”了空急于寻求的原因,是怕当时所见异常后经言说的批语造成莫大的误会,导致慕云将来的变故,因果由此种下担心源于他的一念之差反而害了对方一生。 “回去吧。”了空拍了拍慕云的肩膀,一转眼对方已经与他一般高。 坐在禅房中,了空满脑子全是一团乱麻,忽然间一个片段闪过,赫然惊觉之前查看慕云双手时发现奇怪之处。 长年练剑手该长有厚实的茧子,刚刚却未见到,犹如世家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该不会特意保养过? 宫中送出的药瓶了空看到过,思路往这边一靠无声的笑容爬眼角,有茧子比没茧子方便,怎么连这点常识都能忽略? 若是让慕云得知了空心中所想,定会有理有据作出反驳,他哪有那么闲,又不是女人需要穷讲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李代桃僵 宫中,薛景头一次喜形于色,进入殿内将打探到的好消息亶明,“皇,已经查到一户人家十分符合当初设想。” “哦,说来听听?”殷邵心道整整十六个年头,也不知道那孩子是否已经等不及了! “就在昨天,查到苏家有一嫡子年岁同小殿下相当。”薛景将所得消息尽数道来,“其本身体弱多病生下后因各种原因被送往老家休养。” “苏家?”殷邵立刻对号入座,“苏启?”要说寒门大户唯有此一家。 “是,其妻林氏因生产伤身不久便病逝,苏相如今的妻子是续弦。”薛景如实回禀。 “林氏母族如何?”既然已经确认将慕云放在别人家养,殷邵不希望亲子与他人牵扯不清,反被利用。 “林氏出身书香门第满门清贵,却也止步于此。”只一人在朝为官却是个不太重要的闲散官职,说罢免即可罢免,在外有些贤名算不得大户高门,如非与苏家是姻亲,京中之人只会低看一眼。 “林氏母族对小殿下影响不大,据暗卫调查所知林家人从未对送去老家的苏相嫡长子有任何联系,更不用说照拂,不管不问到今时今日。”薛景觉得林家人凉薄如斯叫人唏嘘不已。 “为何?”女儿死了留下外孙,换作其他人家必会照看一二,怎么也是血脉至亲,加之有苏启这一层关系,明眼人不至于傻到丢掉西瓜去捡芝麻。 “书香门第尽只一人入朝为官,又有几人走科举的路子?”在殷邵的认知当中书香门第出人才,反观林家却是稀奇。 “林家小辈皆有参加科考却屡次不中,最高也就举人身份。”不知当年是怎样勾搭的苏家,薛景对此十分好奇。 “详查。”殷邵需要一个安全的生长环境,绝不能让慕云摊糟心的亲戚。 “苏相那边已经准备发丧,遗体暂不运回直接在老家简单办过了事。”明显不待见这个体弱多病的长子嫡孙。 京中大夫医术高明,何必将长子送到老家,只派老仆照管,送出时孩子尚小不记事真心疼,哪怕病无法治愈也该放在眼皮子底下养着,尽一份做父母亲的责任。 草草的将幼子打发不久再度续娶,薛景不禁怀疑死去的嫡子是否苏相的种,虎毒尚且不食子,苏启的做法着实耐人寻味。 “你去单独走一趟,将知道消息的人控制起来。”殷邵吩咐下去,一定要在丧事传出前准备好一切。 找来找去再没有比苏家更合心意,苏启身为右相拥有实权护得住儿子,林家看样子已与苏家断了往来,能够很好的给予儿子自由,最重要的一点苏家现不属于朝中任何一派,至于以后那都是后话。 “是。”薛景连夜悄悄的进了苏府,见到苏启,对方正为他的来意面有异色。 “苏相的嫡长子已逝,有多少人知晓?”薛景开门见山发问,再次确定对方的打算方好接后话。 “薛公公是何意?”苏府的家务事居然破天荒的劳动皇身边的总管相询,老狐狸似的苏启顿生疑窦。 “自是想借用苏相嫡长子的身份,安排一个人。”薛景没有说明具体身份由着对方胡乱猜测。 薛景亲自来找定是皇的意思,至于安排进苏府之人,苏启觉得身份必然不一般,否则又何故劳动皇这般惦记。 “只有四名仆从。”苏启不看重病弱的嫡长子,死了便死了也是种解脱,对谁都好,而今却因此事招来贵人,不得不重新考量。 苏启聪明的知晓送来苏府的贵人推脱不掉,哪怕是烫手的山芋,也得照接不误,只不知又能从中给苏府带来多少好处? “苏相最好现在派人回老家处理事宜,延请名医嫡子仍有救。”薛景一语双关的告诫苏启尽早行动免于后患。 “多谢薛公公费心。”当着对方的面苏启唤来身边的管事,连夜出城照看嫡子一定不能让人死了。 亏得离宵禁还有两个时辰,不然突兀的紧急出城,有心人必然注意到苏府不同寻常从而进行打探,连局都未布置妥当便露了马脚,苏启可不想面对皇的震怒。 薛景走后,苏启坐在椅子里兀自出神,想不通打哪冒出个同龄人值得皇格外慎重? 细数皇室族谱,皇登基之前把该杀的都杀了,而今没有王爷这类人存在,自然不可能有遗脉流落在外,一个闪念想到该不会是皇在外遗失的孩子! 此念头一经冒出苏启当即一个激灵正襟危坐,如果真是皇子何必放在大臣家中养着,连个应有的名分都不给? 要说保护?苏启不信这个邪,位者多无情,宫中女人一大堆,正式的皇子要多少就会有多少,将一个生于民间长于民间至少十六年之久的半大小子接回来享福,何须费尽力气转一大圈不嫌麻烦。 在苏启看来,如果这条漏网之鱼母族甚是强大,该接进宫才对,反之小门小户出生给点银子保其衣食无忧即可远远打发,放到朝臣家中算怎么一回事? 左思右想看不透其中的隐意,说重视吧又不心,说不重视又安排的可以说尽善尽美,到底是为蒙混他人的障眼法呢,还是为了布下新的棋局找来这么一颗无关紧要随时可丢的弃子? 在没有见到真人,苏启不敢妄下结论以名产生误判,该想想明早面见皇如何应对才是正理。 早朝过后,薛景当着其他韩雅的面叫走了苏启,其余人皆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何等大事只叫了右相一人。 殷邵见了苏启漫不经心问了些关于林家的状况,从其口中得知两家姻亲早已断了来往,从始至终只因当时林家犯事走投无路整出的一场骗婚戏码说起。 殷邵听了感到尤为可笑,聪明如苏启还能被小小的林家所骗?这林家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当初苏启还未升任右相一职,曾经偶然间与小家碧玉的林氏有幸见过一面,兴起纳其为妾的想法,派人去打探清楚便去林家说项。 正室妻位人选苏启心里已有着落,林家的身份配不当家主母位分,书香门第再清贵帮不他的忙也是枉然。 娶妻不光要娶贤重点在于互有助益,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想着等正室过门在接林氏入府,谁知林家心太大一着不慎被坑了进去。 与林氏有了夫妻之实,林家人好不要脸竟然以死相逼,胡搅蛮缠放出狠话,必须娶林氏为妻不然就告苏启强抢官家女。 那个时候正值吏部考核重要阶段,苏启被无耻的林家闹得脸面尽失,再不愿意情势所迫也得委屈求全。 事后才知林家得罪了贵人,光是拿银子作保不知搭进去多少,但都没办法赎人出来,正巧苏家门提亲两相一合计出此下策,全作死马当活马医。 得知后续苏启气得直咬牙,这口恶气说什么都咽不下去,想对林家出手暗中打压给个教训,哪知就在这个节骨眼,新娶进门的林氏居然怀孕了! 苏启不得不怀疑林氏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已的种,从第一次接触算起日子对得,但心里总觉得万分膈应。 因为这个孩子是长子嫡孙的关系,由不得苏启不重视,无奈打压林家的计划胎死腹中,只待孩子瓜熟蒂落再议。 岂料孩子早产,全是林氏自已作的孽,孩子生下后体弱多病,被大夫断定活不过成年,用再好的名贵药材吊着一样无济于事。 林氏自作孽不可活,在孩子满月后郁郁而终,苏启面对一个迟早夭折的孩子顿时失去了该有的耐心,挑选忠厚老实信得过的仆人带着孩子回乡,能养多大算多大端看对方的造化。 最终应验了大夫早前说过的话,没能活过十六岁生辰便离世,苏启早厌了林家的龌龊行径,终于腾出手多番打压下再不敢仗着苏府的名号在外招摇过市。 苏启在皇面前不敢有丝毫隐瞒,这些事算不得多大秘密,只要想查都可以轻易查得到,丢脸归丢脸,人生在世谁还没有过失足的时候。 成为右相后苏启娶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两人相敬如宾算不有多和美,无非是各取所需,苏启最想弄清楚皇安排之人到底属于何方神圣? “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妥善的安排接嫡子回京。”殷邵只想让苏启这个名义的父亲为慕云入主京造势,好让京中所有人知晓苏府有这么一号不可轻忽的人物。 “苏爱卿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无须朕提点。”殷邵未曾许诺对方任何好处,担心眼前的老狐狸从中衡量出慕云的价值,谋定而后动。 殷邵最不愿意看到手中的主动权旁落,臣子的忠心经不起利益的考验,他需要为儿子保驾护航。 正因为无所知才会本能的产生畏惧,殷邵就是想让苏启警醒,不要做无畏的试探。 摆明局势,看似不经意的打发掉苏启,实则用此手法做了表态,人即可以放在苏家,当然也可以放在其他朝臣家中,端看苏启怎样拿捏分寸。 殷邵没有表现得太心,慕云的身份不应现在暴露,隐于暗处纵观时局培养羽翼方为正确的选择。 挥退苏启,殷邵唤来薛景,还得留下一些后手以防苏启不心,想到云儿即将在京生活,离他又近了一步心中无比宽慰。 慕云接到回京的指示,已是第二日傍晚,薛景前来道明一切,对此安排不至可否。 “皇为了殿下着想,风口浪尖不是那么容易站稳。”薛景瞧不出慕云脸色隐藏的真意,为防孩子心性浮动产生怨怼心里,有必要说明白皇的良苦用心。 “嗯。”慕云应声表示知道了,心里怎么琢磨只有本人知。 嗯一声就完了!薛景骤然发现他老了,凭借多年来察言观色的经验居然看不出小殿下的心思几何? 不能说是观色,对方戴着遮挡住一切面部神情,声音无波无澜好似未将如此大事放在心,薛景深深的感觉到忽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的无力。 送走了神色多变的薛景,慕云转身去找了空,告诉对方半个月将离一事,“我会时常回来看你。”忘年之交平辈相称从不用敬语。 “说这话可曾摸摸你的良心!”了空瞪了慕云一眼。 “你怕是仍然惦记着寺中藏经阁中的典籍,哪里是嘴说得一套。”了空一语戳破慕云打的小九九。 “话不能这么说,让人听了多寒心。”慕云一点没有被揭穿心事时的尴尬,一本正经道,“博览群书只为消遣,寺中清静难得一块京中净土,且寺中素斋又是一绝,多番考量之下任谁都明白该如何选择。” “巧言令色!”了空没有就此问题多做计较,“京中不比寺里,为人处事多加考量,切勿意气用事!”明知说了也当耳旁风,身为长辈不得不为一手带大的孩子操碎了心。 “放心,只要人不犯我,当然不会闲着没事肆意妄为。”慕云相当有原则,想到薛景带来的消息忽问,“苏启这个人如何?” “老奸巨猾一向以利益为先。”见过苏启数面的了空不加思索给出中肯的评价。 “何人不追名逐利?”慕云笑了,下的神情多了几分了然,看来即将成为他名义父亲的苏启不好惹。 “朝中两相并立,以左为尊,身为右相的苏启别看表面不争,暗地里两方门生斗得最厉害。”了空不是无知之辈,空坐寺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佛法顾。 “只要对方算计不到我身。”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否则慕云不介意让苏启提前搞清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真谛。 “大意失荆州。”了空不希望慕云出意外,更不愿看到对方卷入无尽的争斗当中蹉跎此生。 “这世可信之人太少。”拥有第二次生命的慕云分外珍惜,又怎会作死的去消耗掉为数不多的底牌。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场面话不必言说。”慕云起身跪在了空面前磕了三个头。 “你这一套哪里像尊师重道。”了空身受了慕云的大礼,说出口的话不乏嫌弃之意。 “心中即定何须表面功夫。”慕云起身坐回椅子,“曾如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哪来的歪理!”要不是因距离问题伸手够不着,了空老早想弹慕云一个脑门。 “我走了,不要太想念。”慕云起身离开,言语中带出几分处于这个年龄段所特有的轻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苏府 苏府,今日休沐,苏启亲自来寻正妻继室宋媮,道明迎接嫡子回来的时日,吩咐对方准备出应有的院落。 “嫡子!”宋氏诧异非常,本身育有一子一女皆在身边教养,打哪里又冒出个嫡子!听此消息一时惊疑不定。 “林氏之子,因幼时体弱多病送去老家江南修养。”苏启想好了说辞知会宋氏,“当初大夫说活不过十二,我那时候未提。” 这么说该死的人好了!宋氏心脏猛然一紧不好的预感袭心头,只等老爷接下来的话证实猜测无假。 “十六年了,传回的消息说孩子已经大好,为其前途着想应接回府中。”苏启心知宋氏的症结所在,即便看到她脸色变化只作不知。 “十六岁比明杰大一岁,是该接回来,免得叫外人说闲话。”宋氏当着老爷的面表现出极其贤惠大度的一面,“老爷尽管放心该准备的一样少不了,毕竟孩子是老爷的第一个嫡子。” “有劳阿媮。”苏启不去在意宋氏的心情,也未曾提前警告不要做无用功,往后少不了要借宋氏的手探名义的嫡子跟底。 “夫妻本一体,说这些反道见外。”宋氏心如火烧,任谁乐意突然蹦出来个嫡子,抢自已儿子的利益。 苏启有事先行,宋氏亲自送其离开,之前还是笑颜如花,转身立变一副择人而噬的恶鬼嘴脸。 “吴妈,派人给家里送封信,尽快在野种回来之前查清楚来龙去脉。”老爷的话宋氏听是听了却只信一半。 宋氏太在意嫡子的位份,假若接回来的野种身份造假,是老爷在外生的小子,只要手握有利证据什么都不用怕,依然可以回归昔日时光。 最最担心的莫过于那个野种真的是一位正室所出嫡子,那么自已所生孩子的处境将变得极为尴尬,绝对不允许接回来的外人踩着儿子的肩膀往爬。 思虑中的宋氏心气不顺将一方好好的绣帕绞烂,吴妈见了赶忙前制止。 “我的夫人,切不可动怒,小心伤身。”将一塌糊涂的绣帕从宋氏手中夺过,丢到一旁的炭炉中烧毁。 “这个时候不能乱,听老奴一言。”吴妈劝道,“老爷若真重视那个嫡子不可能一直以来不闻不问,就连夫人进门后皆未听说有此号人物,可见其地位岌岌可危,即便接进府中空有嫡子的名头,也难干涉到大少爷的地位。” 宋氏思量片刻觉得吴妈说得在理,“是我一时急糊涂了,家里突然塞进这么个人,端得叫人恶心无比!” “先得弄清楚野种的真实身份,尤其一任正室的娘家现如今怎样。”宋氏找回理智细数该做的准备。 “往年走礼并没有先夫人那一份。”吴妈是个在细致不过的人,又是宋氏的奶娘,对主子忠心不二。 “经你这么一提,还真是!”吴妈不说宋氏大脑一团乱麻,想不起太细的事情。 “只要先夫人的娘家比不过宋家,根本用不着忌惮过甚。”吴妈开解心乱如麻的宋氏,紧要关头千万不能因一时气愤做出令老爷不喜的事。 “夫人就当府里多添一双碗筷,又不是养不起,凭对方也配跟大少爷一争长短!”吴妈分析整件事让宋氏稍安勿躁切莫冲动。 “我知。”宋氏缓过神平心静气道,“贱种真是命大,跨过了生死大劫,人未至却已搅得满府下心神不宁。” “夫人尽管放心,这府里的一切不都在夫人的掌控之中,对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到头来还不是任由夫人出手教养,怎么说夫人占着正大光明的嫡妻之位,对方再如何能越过夫人这个嫡母去?”吴妈将当下有利底牌一一亮明,好安宋氏的心。 “你说得对,在这后院想要弄死一个两个轻而易举。”宋氏重新找回身为当家主母的自信心。 “把青竹院收拾出来,一应份例比照嫡子配备。”宋氏吩咐下去,“那处院子小而精想必老爷不会说什么。”最重要一点离得他们母子位所远,眼不见自然心不烦。 用了五天的时间宋家将查到的消息送到宋氏面前,看了结果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落回原处。 “还好还好,就如你所说一无事处。”宋氏这会儿高兴了,眉宇间愁绪不在尽显轻松,“放养十六个年头,身边只有几个目不识丁的老仆,老爷只在钱帛照看一分。” “像这中乡下野小子怎能与我儿明杰相提并论!”宋氏的儿子高高在从小教养,研请名师哪里是一个外人可堪相较。 “只不知老爷如何安排野种的前途?”这是宋氏颇为忧虑的重点,“若其人可堪造就,岂不是要从我儿身夺取部分好处!”做母亲的人最不愿看到应属于自家儿子的东西被分出去。 “夫人大可以问问老爷。”吴妈提出个人观点,“十六岁已经不小了,再聪慧也难补回来多年欠下的学识。” “老爷之前未曾提研请名师教授,说明已经在送出去的当下选择舍弃,夫人又有何惧之。”吴妈说得头头是道,“这不在眼皮子底下长大,没法跟大少爷相争,与老爷而言总隔着一层不是。” “一个嫡子的名头罢了,你说得对,等人进了府想怎么磋磨皆可随意。”宋氏打定主意不愿让野种好过,哪怕对方没有实质的威胁也不行。 在宋氏心里这么个贱人踏入属于她们母子的家中,就已经犯了莫大的忌讳,肮脏之人就该扔外头自生自灭,接回来没得碍人眼。 “还好前一个是林家无根无萍。”若换成高门大户宋氏这会儿怕是头发不知愁白了几许。 “林家那么不顾脸面只为自身利益,怪不得老爷断了来往。”吴妈不太敢公然在宋氏面前说老爷的不是,身为下人当谨守本分方活得长久。 “老天爷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宋氏满心满眼全是如何整治贱种的计划,眼底不自觉露出些许真意。 一直在书院读书方归的苏明杰回到府中,发现下人拿着好些东西忙忙碌碌,心头一疑该不会有谁要来府做客? 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见父母,父亲不在苏明杰去了后院,进了堂屋行礼问候,“儿子给母亲问安。” “怎么今日回来?”书院每逢半月休两日,宋氏每天数着日子,今儿见到儿子颇为诧异,“可是有事情发生?” “山长病了提前休沐,我这次回来是想拿些药材亲自送过去。”老师病了学生首当其冲该表现一番,苏明杰心中已有盘算。 “当如是。”宋氏当即命吴妈去库里取些好药材。 “母亲,府里的下人行色匆匆所谓何事?”正事谈完苏明杰问出进门后所见一幕。 “这事忘了同你们兄妹说。”宋氏啜了口茶慢慢道来,“有人要回府就在这几日。” “是谁?”苏明杰心道哪边的亲戚前来小住? “你大哥,先夫人之子也算嫡出。”宋氏道明其中内情嘱咐儿子,“切记稍安勿躁以静制动。” “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苏明杰到是不担心进府的这位嫡长兄,忧虑父亲对待其人的态度。 “没办法,十二岁的命劫已过,你父亲再不情愿也得堵住悠悠众口,保住苏府的颜面。”宋氏望着儿子的面容喟叹,“不需你动手,母亲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无甚可惧,他一个乡下小子一无学识二无人撑腰,说不定没等踏进府门便惶惶不可终日。”苏明杰十分自信不把人放在眼里。 “你说得却是事实,说不准对方一副小家子气畏畏缩缩不得台面,比那些个大家庶子尤自不如,万一堕了苏府的脸面,我这个当家主母难辞其咎。”话里话外已经将人定了性,宋氏在外一向有贤名,下手前部得顾忌一二。 “我去送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须担心,苏明杰看过吴妈拿来的药材非常满意,正事要紧辞别母亲匆匆离去。 晚,苏启去了宋氏院子,就听对方提及一应准备妥当,细问之下皱起眉头,“青竹院不行,那里挨着后院太近。” 男女七岁不同席,长到入学年纪便从后院女眷住处分出去,住到前院只为防着慈母多败儿,男子怎可长于内围! 宋氏一个激灵忙道,“是妾身思虑不周,可院子已经清扫出来,再搬动时日恐怕会拖延。”以退为进她可不想让贱种脱离视线范围,不便下手。 苏启斜睨了宋氏一眼道:“将松涛苑打扫出来,一应物什捡好的备齐。”明知宋氏在玩小心眼,无伤大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究。 一听这话宋氏立刻坐不住了,急着反驳道:“松涛苑是给明杰准备日后成亲之用,他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哪里适合。”人还未回府就已经从儿子手抢东西,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不这样,让明杰搬到松涛苑去住,空下来现有的齐名轩给他住。”宋氏暗地里气得直咬牙,松涛苑经过两年多修建一应物什全是精品,怎能让一个贱种占了便宜,这不是在打儿子的脸吗! “宋氏,不要忘了本分二字!”苏启不想听妻子辩解,假如进府的人仅仅是一般人尚且可以依着宋氏的要求办,可是此人经由皇的手便不得不重视。 一旦闹大别看一件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事,轻则传出苏府容不下先夫人嫡出的长子此类坏消息,到那时苏府的颜面往哪摆,重则皇那边定然认为苏府阳奉阴违欺君罔,大罪降下整个府内别想有个好。 人还未进府闹得不欢而散,苏启丢不起这个人,原以为宋氏明事理在查出一些事后可以宽以待人,至少表面功夫做到位。 何曾想到宋氏心窄至此,处处争锋连一个空有实名的嫡子也容不下,苏启不得不开口敲打一二。 宋氏一惊,以往老爷都喊她阿媮,虽亲密不足警告有余,而今声音如若寒冰扎在心,怎么叫人不心冷如斯。 “这个时候不是你耍小性子随便怎么闹的当口。”苏启开口提醒一脸不愉的宋氏,“他也是我的嫡子,是苏家的长子嫡孙,代表着整个苏府的颜面,他丢了脸苏府一样落得被人耻笑的下场。” 宋氏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保养纤长的指甲抠入掌心,丝丝缕缕的刺痛比不过心底汹涌升窜的滔天怒火。 最不愿听长子嫡孙这四个字,这句话代表着宋氏续弦低人一头的可怕现实,头顶压着个死人原以为可以无所谓,却难料事事无常,她的儿子也要被死人的贱种压一头,族谱虽然写明全是嫡出身份,但嫡长的地位像是一根坚硬的刺扎在心口。 亏得对方长在乡下四六不通,如若给其充足的提升机遇,会不会鱼跃龙门成为儿子的一大劲敌。 府中虽有姬妾却未有庶子降生,宋氏进门把控的十分稳妥,小妾所生男婴一个不留,女孩留作日后联姻的筹码,在老爷的默许下从而奠定了苏府嫡子的地位不可动摇。 原本一切按心里预期前行,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怎叫宋氏咽得下这口郁气,一个家族对长子嫡孙的看重不亚于皇室册立太子。 将来定立家族继承人必然先从长子嫡孙自往下逐一筛选,贱种占得名分太好宋氏恨得满腹黄连水都得强忍。 “明杰那里又该失望了。”宋氏惯会看人脸色伏低做小,博取老爷的愧疚之心,从而谋得部分利益。 宋氏不愿儿子吃亏,沟壑难平也得尽可能填补一些,总不能让儿子难做,日子还长着呢,相信总有一日夺回属于儿子的全部财产。 只要让老爷对野种厌倦到深恶痛绝的地步,就有可能将其赶出松涛苑,甚至是整个苏府。 有了这一层自我安慰调节宋氏打起精神,果然听老爷开口将一间玉器铺子抵给儿子,这可绝对是下金蛋的母鸡,有了这笔收入想修什么样的院子不行。 苏启不爱同女人计较,觉得挺腻歪,头发长见识短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话题结束找了个借口离开,今晚在书房歇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正式入府 翌日,趁着儿女前来请安,宋氏特意将昨天的事情一说,在一双儿女气愤的发泄一通后安抚了几句。 “那就是个外人,人前记着装着点,在府里什么都好说,出了苏府的大门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父亲在朝中不易少添些乱。”宋氏不轻不重的提点,主要针对女儿苏明荫。 女儿比儿子小四岁宋氏格外疼宠,自幼娇惯着长大,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万一被人利用捅出篓子参老爷一本教女无方,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知道了娘。”苏明荫乖觉的应声,一家人坐下用过早饭各自回去。 日子一天天翻篇,离开大相国寺的当天慕云厚着脸皮找了空,索要藏经阁四层以书阁的钥匙。 “臭小子,不是说经常回来看我,要钥匙干什么?”了空没料到临走慕云来这一手! “回来是回来,总不能次次麻烦你开门。”慕云就这点小心思真没别的爱好。 “你该不会打算半夜三更盗取?”了空太了解慕云的性格,手中有得用的暗卫打发人做事一点不知节制。 “这话说得,怎么能说是偷盗,有钥匙只能算拿。”慕云被一语揭破小九九,仍一副泰然自若的样。 “你怎么不去宫中藏书阁折腾。”了空不打算纵容慕云不知轻重,藏经阁中的古籍多重要,哪能任其予取予求,暗卫哪怕可堪造就,这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宫中是宫中。”慕云有那野心却力不从心,藏书阁在宫中他一个外臣之子身又无功名,不经宣召连富贵门都无法靠近半步,对着古籍都得望而却步。 “你快走,搁这儿碍眼。”了空转动佛珠闭目默念清心咒。 没能得逞的慕云未气馁,此路不通还有他路可选,无非多跑几趟费些事,总能自由出入藏经阁。 用过午饭方乘马车离开大相国寺,一直跟在身边的那名暗卫由暗转明,成为慕云身边的一名小厮跟着回府。 京中不少人听说苏府大公子即将回府,除了暗地里查证,却在这一回瞧苏府的乐子,两个嫡妻之子对好戏马开罗。 今天是个大日子苏启必须亲自到场才能镇住作乱的魍魉鬼魅,就为这事宋氏生了好大一通火气,一个野种想不到备受重视,又将她们母子三人至于何种境地! 站在母亲身边的苏明荫想说点什么被对面大哥一瞪眼,将一肚子的委屈憋回去,气得绞着手的丝帕。 宋氏调整好情绪拍了拍女儿的手以示安抚,再得看重有什么用不过演给外人看的表面假相,草包一个不值得过分心,平白自降身份。 府里的下人动起来,门房派出去好几名小厮到外头盯着,瞧见马车朝这边走来即刻禀报。 慕云的本意一辆马车足够,哪想为了显出身份与众不同,殷邵又备齐了整整五辆车的好东西,吃穿用度无一不精。 退又退不回去别人又用不,慕云扶额感叹,这哪里是回自已家,分明带有遮掩不掉的锐气,道句砸场子更贴切。 苏府家大业大能缺了他这点东西,虽然比不宫中所出精良,与其他世家公子相比该差不到哪去才是,除非苏启想不开自找没趣。 “来了,来了,好生气派。”跑腿的小斯看到一辆辆颇为精致的马车,赶忙跑回府中通传。 “那一辆辆围车的布全都是好的江南丝织品,好生华丽!”明眼人一看即知深浅,若说老爷不待见这位前嫡子,眼前所见真不像那么回事。 “快快,叫人来前边候着。”门房老仆赶忙去府里通报这一好消息。 “大公子请下车。”管家代表苏启前来迎接,“老爷夫人在正堂等候多时。” 其他下人很有眼色的前要将其余装载物品的马车带往右侧角门,刚一伸手就被赶车人一马鞭挡下,众人纷纷不解其意。 暗卫跳下车从车底抽出两块极宽的木板,架到台阶,又去将门坎旁若无人的拆下来扔一边,转身跳车调转方向就要进去。 “使不得,使不得!”回过神的管家前阻止,“这是正门不能走马。”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可想而知仆似其主,这位刚回来的大公子是何等不得台面。 “我家主子有资格这么做。”一来给苏府下一记切实下马威,二来小殿下身份尊贵,一个正门有何走不得,便是在其他世家府里,理应如此待客。 管家腹诽不就是个没了娘又无倚仗的乡下货,有什么了不起,也敢在苏府外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 “不能这么做。”管家拦着不让进,让人这么进去现有的位置不要想做下去,发落到庄子都是轻的。 “大公子,这里可是京城。”由不得乡下习性逾越,管家意有所指道,“老爷正等着呢!”拖延时间会令长辈不喜,只要对方脑子不傻子就该适可而止! “你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我家主子。”暗卫一鞭子挥出去打在管家身,不去管求围观下人径自驾马车进府。 被突如其来抽了一鞭子的管家从地狼狈之极爬起来,亏得大冬天穿得厚实,不然真得见血不可。 眼神阴郁的盯着身被抽烂露出内里棉花的衣服,心里那叫一个恨,暗骂什么玩意拿他这个管家示威。 一辆辆马车进府,管家顾不了那么多,呼哧带喘的跑去亶明情况,“不好了,不好了,大公子的车驾闯进府中。” “你说什么!”最先失态的是宋氏,听完管家的回禀心中即喜且忧,喜的是那野种好大的架子来这么一出,老爷必定不喜有失体统之人。 宋氏侧道看去,老爷微拧的眉峰昭示一切,顿时心情大好,也不知对方是蠢呢还是无知者无畏。 忧的是这一记高调入府引起的哗然,是在打她这个继室的脸,本该给贱种下马威反道被对方捷足先登,火气压在心里不吐不快。 贱种此举揭示不好招惹的形象,宋氏生怕其人真有点手段,往后不一定全权掌握主对权,对于变数的出现本能带出警惕心。 苏启的确被其人所为打了个措手不及,气归气又想到对方的身份尤其皇那边的行事,换一个角度看待问题,情形不那么难以接受。 “罢了。”人都已经入府,再赶出去像什么话,苏启丢不起这个人,再未摸清对方身份前且忍着吧! 苏明荫借机插话,章图在父亲心里埋下扎人的钉子,没等张口又被兄长瞪回去,气得翻白眼。 “小辈不懂事,以后慢慢教。”宋氏开口暗下眼药,即便这次收拾不了小贱人,一桩桩一件件积少成多,不信治不了。 大户人家宅中的道路很宽,容一辆马车通行不是问题,暗卫非常有经验缀着跑去通风报信的管家身后来到正堂。 “主子,到了。”在车内小眯一会的慕云施施然下车,忽闻四下仆从惊呼,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能够有资格在正堂当差的下人没一个是蠢货,惊讶过后赶紧掩口垂首,该干嘛干嘛。 厚实的门帘由丫环掀起,慕云率先踏入正堂,与座之人正面相交,四人一瞬间的表情很是精彩纷呈,有惊疑有厌恶有探究不一而足。 “大哥既然到了快些摘下向长辈行礼问安。”苏明杰有描绘过多种相见的场景,待到今时今日所有的臆测全总化为泡影,其人带给他的感觉琢磨不透。 “就是,又不是元节,见长辈怎么能带,也太不庄重了!”苏明荫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痛痛快快讽刺挖苦势要狠踩对方脸面。 “不要紧,既然回来了用不着遮遮掩掩。”宋氏和子女一唱一和挤兑贱种,就差指着对方鼻子嘲笑,乡下来的小子没见识,胆小的只能靠戴遮丑。 “我个人的私事不劳费心。”就知道入京之后面对的会是宅斗,慕云真想转身回大相国寺去清静清静。 “大哥这话不妥,都是一家人长辈关心岂可弃。”苏明杰一副好弟弟的表情出言劝阻。 “算了算了,第一次来心中忐忑,我和老爷皆能理解。”宋氏出声打圆场,对眼前油盐不进的主有了新的改观。 “娘,他这样没礼数,传出去会被人耻笑府管教不严。”苏明荫在一旁添油加醋,一边偷偷观察父亲,巴不得在父亲脸看出几许厌恶。 “好了,好了,就你识趣。”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讽刺乡下小子没教养,就那一身行头白白浪费,宋氏心都在滴血,那可都是用府里的银子购置,本该属于她们母子三人。 “回来就好。”看了半天热闹苏启这才开口截断无味的话题,“这是你母亲和弟弟,一家人当互相照应。” “儿子会敬重大哥。”苏明杰第一个虚伪表态,苏明荫在宋氏眼神传递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我母亲已经死了。”一句话场面刹那真空,窗内静若可闻,慕云老神在在压根不把几个,几尽变化的神情当回事。 宋氏险些咬碎一口银牙,私以为贱种在给她这个嫡母难堪,只认死去的亲生母亲而不认她这个大活人,显见何等的嚣张。 气得差一点没绷住,脸的微笑更显做作,眼中冒火若非碍于身份,真想前撕烂对方的那张臭嘴。 苏启闻言却不这么认为,觉得对方一来是在说明真正亲生母亲去世,不得不借皇手笔安排一个相当的身份过度,二来曾如宋氏想法简单却有立威之嫌。 到底属于哪一个正解,苏启心情相当复杂难言,打量对方数次,精致的遮盖下看不到其部表情变化,很难从中窥视出真意。 而代表心灵之窗的眼瞳,此时一片平静古井无波,更令苏启吃惊不已这么个人物同自家儿子对比,一招之下见真章。 “大哥错了,但凡嫡母都因尊称为母亲。”母亲受辱身为其子的苏明杰挺身而出,一本正经的教训某人对长辈大不敬视之为不孝。 苏明荫想骂人被母亲一手按住,悻悻的闭了嘴,转头狠狠的瞪了贱种好几眼,如果眼神可以实质化,变成刀子将其人戳成筛子。 “好了,好了,孩子也没说错什么。”宋氏展现出贤惠大度的一面,“幼时离家至今十六年之久,与姐姐天人永隔,同为母亲可以理解。” “初次见面,一点薄礼拿去玩。”宋氏抬手,吴妈前将手中托盘高举。 “这些全是同龄人喜欢外带的式样。”宋氏说着揭开遮盖的红绸亮出三件雕工精湛的玉佩。 “娘,真偏心。”苏明荫看到玉佩眼神一亮,撒着娇配合母亲。 “娘的心肝,你想要什么没有。”宋氏说这些只为暗喻三枚玉佩价值不菲,彰显出她这个当家主母对小辈的看重。 好一出人间大戏,慕云都有点憋不住心底的嘲讽,接都没接直言,“眉山云石,玉中的低等品,苏府的底蕴只够用这些劣质货?”言语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被当众揭穿心思的宋氏脸色臊红,她的确有拿劣等品打发乡下人的念头,只为看到对方喜形于色,不动声色的指出再有身份缺少眼光,本质是个见钱眼开之人又有谁会喜欢此类扶不墙的烂泥。 谁知贱种居然一眼看出实质,宋氏打脸不成反被指谪用心良苦呕得都快吐血三升。 为了挽回失去的颜面,宋氏不得已痛斥了办事不利的吴妈,给了个无足轻重的教训,好截断深究下去的必要。 苏启一眼扫过去当下面沉如水,早前曾告诫过宋氏少玩些不入流的小伎俩偏偏不听劝,当下踩了脸方知没法下台早干什么去了。 “到我书房拿吴为那一套文房四宝。”苏启好不容易收集齐全的大家名作,为了挽回宋氏败掉的苏府形象,忍痛割爱送出去最值钱的一套,暗骂宋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杀鸡儆猴 “爹,那套文房四宝不是说要送给哥哥。”苏明荫一听立马不干了,“他一个连书都未曾读过,说不准开蒙所教的三字经都不会背的人,好东西到了他手里岂不暴殄天物!” 没回来之前抢哥哥的院子,回来的当下又抢属于哥哥的东西,这人怎么如此令人厌恶,苏明荫再不懂事也知道适时的维护兄长的利益。 苏启听此一语彻底脸黑如墨,的确没有给嫡子研请名师教导,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存在亏欠一说眼前这个占了他儿子身份的小子,一念之间对上宋氏却占了上风,可见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放肆,怎么跟你大哥说话!”苏启一家之主的权威不容置疑,“这是补偿。”暗哈宋氏要不是太蠢又怎能将到手的东西拱手相让。 错了便是错了,低估了对方高估了自身,这次的教训合该让宋氏母子三人长些记性,苏启话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 苏明荫仍气不过,愤怒的直跺脚没人给台阶下恼火之余毅然离开,苏明杰憋了一肚子火一盘好棋全被打翻在地,再呆下去非气出内伤不可,赶忙告罪一声去追跑远了的。 宋氏彻底笑不出来,被一个小崽子连消带打,有始以来头一回气得恨不能现在结果了对方。 “我住哪?”次要战斗力走了,慕云懒得动嘴皮子,第一回便上演这番大场面往后的日子别想安生。 “我带你去。”苏启正想私下试探虚实,抛弃眼前的不愉快当先跨出门外。 看到外头停着五辆马车苏启心道宋氏蠢到家了,明晃晃的物件摆在眼前也不知道亡羊补牢一下,偏偏依着性子来,丢尽颜面不说,心底的火气蹭蹭往上窜。 慕云走到马车前,上了车不去管苏启错愕的面容,暗卫自觉跟着正主走。 苏启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出门上车反道他一个人步行,这算怎么一回事! 苏启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一个外人多次挑衅没人受得了,径自往车边走去刚想说什么,驾车的小厮出手一拦顿时气得头顶冒火。 “苏相当知尊卑。”最后两个字未出声只附上口型,以苏启的聪明,暗卫相信对方因当知晓什么叫适可而止。 果然,苏启因无声的两个字惊出一声冷汗,怒张的火气顿时凉了半截,其人只挂着嫡子的头衔却是实打实的客人,不应与之计较过胜,反到显出他心胸不宽。 回归理性苏启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在最前面,带着一车人到了松涛苑外,无心套问草草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匆匆离去。 松涛苑此名与院内陈设概不相符,院内没有长久不衰的蓄意盎然,有的却是一簇簇娇艳似火的红梅绽放。 原本松涛苑应叫梅园,宋氏嫌弃此名不雅显得女气,自行做主改成松涛苑,取自树木的挺拔长青,海浪的波澜壮阔。 此寓意只为儿子在不久的将来勇往直前不坠苏府威名,偏偏寄以厚望的院子被贱种抢了先,心中膈应的吃不下睡不着。 所有陈设皆比照儿子的喜好装点,宋氏纵然如割肉般舍不得想要拿回来却难,全是贵重物件看哪个都放不下,主要在于拿次等的物什填上实在不像样,明眼人一看即知。 吴妈劝着宋氏才未大刀阔斧的打包入库,只捡了几样名家精品重新收好,其他陈设忍痛便宜了白眼狼。 宋氏因一连串打压堵得差一点急火攻心,回到房间火气半点不减摔了一屋子瓷器,方稍稍缓解。 “夫人,此时不宜生怒,老爷可看着呢。”吴妈开口转移宋氏注意力,“松涛苑的下人该派去,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安插人手才最重要。” “你不提醒,我都快气糊涂了。”宋氏叫来管事领着一批丫环小厮前去应差,这里面无一不是事先调教好的眼线,任凭对方如何筛选都避不开。 “我就怕贱种仗着胆大一个都不要,事后私自从外面采买。”宋氏的忧虑不无道理,印象当中的软柿子而今却变成了扎手的刺猬,怎能叫人心里舒坦。 “那便以老爷的名义送过去,府里有家生子怎可去外面采买,万一出了事谁能担待得起。”吴妈又道,“即便对方得逞一时大可以在外散布对其不利的言论。” “就说对方刚一回来辜负了夫人拳拳爱护之心。”以言论压之量对方再不敢造次,吴妈点醒不得其解的宋氏,“老爷过段日子该给对方请先生。” “对啊,还有这茬没用上。”谣言一出不敬长辈的大帽子扣下来,谁还愿意教导一个目无尊长的竖子。 “夫人现阶段该做的依如从前守好贤名,宁可养废了对方也不能再让其牵着鼻子走。”万一抓住了丁点把柄尽数传扬出去,之前所做的一切美名尽皆化为乌有,吴妈劝宋氏忍一时之气得一世安稳,切不可操之过急。 “我这是被气狠了。”没能拿捏住分寸,宋氏想通后火气彻底消散,吃了一盏燕窝羹这才舒爽。 松涛苑,慕云让暗卫把日常用的物件拿出来摆上,其他的锁在库房由其看管,屋中一应陈设皆不缺用不着拿自家好东西出来显摆。 在慕云的印象当中苏府住不长久,身份敲定何苦呆在此处忍受时不时的宅斗风波,找时间搬出去躲清静。 刚坐下喝口茶的功夫,院外来了一群人,男男女女吵吵嚷嚷搅得人头疼,打发暗卫前去处理。 “主子,来的一批人说是服侍您的下人,丫环六人分一二三等,小厮四人再就是院外洒扫的仆妇共十三人。”暗卫明知其中猫腻颇多,仍被迫入套,如果一个都不要后院的女人又该作妖了。 暗卫刚出门传话,有头有脸的管事婆子不依不饶,话里话外搬出老爷压人,那架式更像打发要饭的。 “唉哟,我的爷。”前一声代表吃惊,管事婆子冷不丁见到一张脸,还好不丑极其精致,不然不该跪下哭求阎王爷饶命。 “这些下人只留下一半哪行,大少爷那里也一样的人手。”管事婆子一点没觉得口中的称谓有何不妥。 下人们心有千千结,肚子里的弯弯绕子不少,见新来的这位主势弱,便想借着踩对方一脚的同时讨好真正府里的当家人。 会出现喊一个大公子一个大少爷的事不奇怪,前一个叫得生份明显不把其人当回事,后一个心甘情愿侍奉,多少年来正儿八经的主子,与前者不可同日而语。 “要么留,要么死。”慕云厌烦鼓噪之人,语意津凉抛出一句,眼神凌厉而锋锐的扫视挤挤挨挨没个人样的一群下人。 管事婆子刚想反驳两句,被冷眼一盯吓得两腿直哆嗦,打心底里发憷,到嘴边的话本能的咽了回去。 虽然不认为反抗对方真能要了她的老命,管事婆子被一言唬住失了先机,自知呆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管事婆子担心被当成杀鸡儆猴的典范,当着众人的面下刀,死不死先不论,面子里子到是丢了个干干净净,以后还怎么端起管事应有的架子,不被人嘲笑死才怪。 回到屋中坐下,漫不经心手指轻扣桌沿,慕云询问暗卫,“你原来叫什么名,现在用上。” “属下只有代号。”暗卫恭敬回禀垂首听候吩咐。 “阿大?”慕云起名废,对非自已人不是那么真上心。 “谢主子赐名。”暗卫阿大接茬叩谢。 “再找个阿二来,你二人自行分配院中事务,莫让人靠近这里。”慕云担心下人进来胡乱翻动,生怕没能控制好脾气杀了人。 “是。”阿大心领神会,自去联系宫中加派人手。 闲来无事慕云把整个院子逛了一遍,发现地方大是大少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演武场,身边的眼线一个赛过一个,住在别人府上的确多有不便。 “什么味!”回到屋中慕云抑制不住打了个喷嚏,寻味看去床脚架上铜制香炉内徐徐升起一丝白烟。 “大公子,奴婢清荷。”身为一等丫环当随侍左右贴身照看,并兼顾起到如影随形的监视作用。 “你点的香?”回来时没看到院子里有其他人,慕云眼帘一眯心说人手少的缺憾。 “是奴婢,此香极贵不少世家公子都在用,大公子若不喜奴婢这就去换一种。”清荷上前打开香炉将之熄灭。 “开窗把味散了。”慕云顶着冬日的冷风站在院外,呼吸新鲜空气。 再好的香消受不起,慕云习惯了佛香淡的几乎闻不到,换了浓香自然闻不惯,在这府里处处得小心堤防,女人间的手段无疑不缺各类下毒之法一劳永逸。 当场死不了,病病歪歪拖个几年半死不活,要么说最毒妇人心!慕云岂敢大意,阿大不在应该是去搬东西入库,才让一个丫环钻了空子。 “大公子,奴婢拿来这几种香料。”清荷适时走上前,打开手中的香料盒,“大公子喜欢哪一种,这些都极好。” “不喜用香,平日少进我的屋子。”慕云给予警告,对方若执迷不悟别怪他不客气。 “可奴婢是一等丫环合该贴身服侍。”清荷据理力争,丢掉这份差事夫人那里定讨不了好,有得是惩治办事不利的手段。 “记住自已的本分,主子说什么听着即可。”慕云不耐烦应付女人,“再敢放肆降为三等。” “奴婢知错。”即刻跪在地上认罚,清荷这么做只为按要求败坏大公子的名声,让外人得知苏府嫡长脾气乖戾对下人非打即骂。 品性不佳者难以入朝为官,宋氏要的便是此番结果,贱种越是闹开越对心意。 “主子。”阿大带着下人回来就见到殿下身边跪着一名楚楚可怜身若扶柳的丫环,从衣饰判断是名大丫环。 “你怎会在此?”走进一瞧阿大皱起眉头,“你不是说去如厕,跑回来干什么?”这些下人一个个装着十七八个心肝,一转眼看不见人就会想方设法添乱。 “奴婢是为侍奉大公子而来。”身为大丫环不输于外面小户人家的,骨子里自有一股傲气,被一个同等身份的下人质问脸面很是无光。 “扔出去。”慕云连看都不屑瞧一眼,径直回屋。 “大公子,大公子,奴婢没有做错。”刚来连一天不到就被赶出去,清荷在傻也知轻重,苦苦哀求不见成效。 “真当自已是个人物,做了什么心里清楚。”阿大随手指了两名小厮,“把人拖出去。” 两名小斯你看我我看你踌躇不前哪敢妄动,真做了不就成了背叛夫人的那一个,等待他们将会是无可预知的下场。 “好啊,一个个的指挥不动,要你们何用!”阿大算是看出来了,这苏府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下人不像下人主子不是主子,勾心斗角片刻不停。 也不跟这帮心存二志的下人计较,阿大招呼赶车的几个同僚,将不受指派之人一个个全都扔出去。 余下之人为保住现在地位噤若寒蝉的装起了鹌鹑,心里个个在想大公子比大少爷还要难伺候。 慕云进屋将清荷动过的香炉扔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未燃尽的香灰散了一地,院内的下人吓得魂不附体大气不敢喘。 “把屋里的东西全部拿出去重新换一批。”别人碰过的东西慕云再心宽也不敢用,这跟胆不胆小无甚太大的关系,只是觉得脏。 松涛苑的变故不过片刻传到了宋氏耳中,大骂贱种败家玩意,扔出去的那些可全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好东西! “捡回来,没得这般糟蹋东西。”宋氏心疼的立刻马上冲到松涛苑将所有东西全部带走,看贱种拿什么耍横。 “乡下来的野小子就是个泥腿子,上好的香料都分辨不清活该丢人现眼。”宋氏那叫一个大为光火,该死的下贱胚子,不知道轻重把那么一块好香全糟践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所谓家宴 “找个人伢子来,把退出来不要的几人卖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白白耗费时间精力教导,一点派不上用场,唯一能做的只有卖了换些银两。 “他们可都是家生子。”吴妈有心规劝,眼见宋氏不予多谈识趣的住口。 “三家之中又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宋氏心气不顺自来用下人泄愤,身为大丫环的清荷连点眼色全无,怨不得狠心将人卖掉。 “贱种不喜用香,也好也不好。”好的一面自然是省去了往不识货的人那里送昂贵的香料,省出一笔不小的开销。 不好的一面自是待到下手之时就不可再从香料上费心,断了一条下手的活路宋氏心里颇不对味。 “算了,总有机会。”宋氏有得是手段让碍眼者死得悄无声息。 “今晚上的家宴告诉明荫不可任性。”宋氏知晓女儿的脾气,担心女儿不愿与贱种同桌用饭甩脸子下来,吩咐吴妈去劝。 从小照看大的吴妈在苏明荫心里颇有地位,几句话的功夫把人哄好,终于有了笑模样。 晚间吴妈特意去了一趟松涛苑,见过大公子务必请其按时到场,离开后回头望了一眼空旷的院落眼底情绪涌动。 慕云掐着点到达正堂,里面的人已经等候多时,可以想见宋氏接下来的话该说他不敬重不守时。 事实上连同苏启在内的真正一家人来早了,宋氏派小厮盯着门房,老爷一回来就开饭,时间上自然比通知的要早。 “大哥真是的,怎么能让父母等你一个。”苏明荫见缝插针讽刺挖苦无所不用其极。 “大哥快坐吧。”苏明杰幸灾乐祸的看向站在门口的某人。 厅堂内的座次上首为一家之主苏启,右手边是宋氏母女,苏明杰坐左边与其妹相对。 即便中间隔出一个空当,慕云没打算坐在宋氏对面,更没心情扮演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角色。 随手拖了张椅子就坐在背对着门口的位置,正对着上首的苏启,一张圆桌菜品丰富,又有下人从旁布菜不用担心只吃面前的一样。 “你怎么坐那里!”打算看笑话的苏明荫见其不按常理出牌顿时急了眼。 “大哥,你该坐到父亲身边。”苏明杰假腥腥的起身要换位置,“我平常就是这么坐。”暗指对方不够格坐在父亲的下手。 “吃饭。”简直烦不胜烦,慕云拿起筷子无视其他人各自打着小算盘,伸筷子夹了块排骨自顾自吃起来。 “大哥,你怎么可以先动筷?”又气又透着几分喜意的尖锐声刺痛耳膜,慕云自顾吃着头也不抬。 苏明荫没见过这么蠢不可及之人,长辈不动筷小辈岂能逾礼,乡下长大的白痴自已作死看他接下来如何收场。 正等着父亲严厉训斥对方的无礼行径,等来等去却听到让苏明荫万分诧异的话。 “够了,开饭。”苏启是想教训对面目无尊长的小子,但是他敢吗?不敢,所以心中的气恼只得往肚子里咽。 皇上给他出了道棘手的大难题,苏启需要用长时间去观察分辨哪一个才是真相,只要拿捏住命脉,苏家或许可以更上一层楼。 苏明荫气父亲在这个时候偏心,用筷子大力的戳碟子里的鸭肉,嘟嘟囔囔的说了一些话,声音小大家全作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正菜用过最后有一道甜汤用来消食,下人手脚麻利的撤掉部分用过的菜品,厨房的下人送上最后一盆刚做好的汤水。 苏明荫气了个半饱没吃多少,就等着喝汤,看到下人小心翼翼的端着托盘,忽然脑中灵光乍现,计上心头。 朝门口的管事妈妈递去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快步上前截住端汤的下人,殷切的亲自伸手接过。 不用看身后发生何事,单凭苏明荫喜形于色的神情不难猜出后续发展,脚步声临近。 歪向一侧的托盘倾倒出的热汤,没有想像中浇到目标,在场几人眼神刹那间变幻莫测。 只因慕云反应迅速,热汤洒是洒了却未沾身,劈手夺过剩下大半的热汤,一脚踹开蓄意谋害的婆子。 在对方的尖叫痛呼声中,快步上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余下的热汤整个浇到苏明荫身上。 当下尖锐的三重奏开罗,其中包括刻意挑事的苏明荫本人,加上看到女儿受伤的宋氏,以及被吓到站起来椅子倒地不自知的苏明杰。 “你怎么敢!”宋氏恶狠狠的瞪向罪魁祸首,“我女儿要是被毁了容,这辈子不会放过你!” 慕云没想同女人针尖对麦芒来场不死不休的宅斗,要怪就怪苏明荫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如斯,那盆热汤如果真顺了其意,泼到他的脸上才真叫。 “放肆!”苏启至今未知对方名讳,是以没办法连名带姓骂出口。 “明荫只不过说了你几句不是,何至于痛下黑手!”苏明杰又不能像泼妇骂街一样痛斥对方的恶毒,眼中冒着熊熊火光。 “如果不是念在她无知,就不会手下留情。”慕云没有像害他之人一样照着脸上浇下去,就已经足够仁慈。 大冬天穿衣服多且厚再烫也有限度,慕云充分表明了自身态度,“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到底是谁先挑的事。” 慕云清楚的知道苏家几人记吃不记打的本性,不管这次动手反击与否,日后绝对少不了各种暗害。 既然如此慕云自然不介意出手教训一顿,好让在坐之人搞清楚一点,他不是可以揉圆搓扁的可怜虫。 “我要杀了你,贱人!”苏明荫的确被烫红了一片,由其手上的脖子部分,火辣辣的灼痛难惹。 把她弄成这样的贱人还敢大言不惭失口狡辩,要是真被这辈子嫁不出去,苏明荫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住口,说得是什么话,宋氏带她回去擦药。”苏启怒及之下常常会厉声呵斥只道人称谓。 宋氏再不敢让女儿同贱种多作纠缠,“跟娘回去擦药,可不能留下疤。”要不是为了女儿的伤一定留下来撕碎贱人那张死人脸。 “大哥,有什么不满意的冲我来,何必朝明荫下手,她还是个孩子!”苏明杰是个文弱书生,到贱种踹向管事婆子那一脚力道,真想上前赏对方两巴掌替报仇。 “哦,有多小。”苏家人的态度令慕云作呕,“小到未遂不便追究的地步!” “苏府门庭委实令人大开眼界。”不再多言慕云大步离开,临走时斜睨了作死的仆妇一眼。 冰冷的视线突兀扫射在身,踹中腹部疼痛难忍哼哼唧唧的管事婆子,一瞬间彻底没了声,险些吓尿了裤子。 “你”没等苏明杰说点什么就被打断。 “管好伸出来的手脚,再有下次绝不轻饶。”到现在苏启才感觉到后怕,万一对方真的被伤到,哪怕是小伤可以医治,一旦捅到皇上面前。 这才第一天刚到,就出现兄弟不睦事件,苏启不敢想皇上将会如何论处,当时事件发生的太快,没想到小女儿会联合下人做出有辱门风的腌渣事。 “安分点。”苏启振袖离去,脑子里一直盘衡该如何化解此次危机。 苏明杰错愕当场,明明是贱种不对为什么平白挨骂,父亲到底站在哪一边,片刻心神恍惚后,追上母亲和离开的脚步。 换过衣服身上无烫伤,就只有脖子和手两处,宋氏松了口气女儿脸无事就好,赶紧拿出药膏涂上。 “娘,我会不会留下疤?”苏明荫现在方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哭得泪眼婆娑好不可怜。 “不会,不会,看上去严重没有起水泡就没事。”宋氏一边涂药一边安慰泣不成声的女儿,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我要报仇,我要让贱种生不如死!”苏明荫恶狠狠的大骂对方卑鄙。 “快住嘴。”吴妈上前苦劝,“可不能张口闭口把那两个字说出来,他可是老爷的嫡长子。”骂其贱种那与之血脉相连的老爷又是什么! “听吴妈的,在人前装也得给我装出贤良淑德。”宋氏心惊于女儿的口不择言,下意识朝门口递去一眼。 吴妈会意打了帘子出门一瞧,没有发现屋外有偷听的丫环这才放心,平日里只要瞧出宋氏不高兴,便会把丫环打发的远离屋子,避免屋内的动静传出去。 “娘,我疼。”苏明荫是真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知道,娘知道。”宋氏急红了眼眶,“等你好了娘替你报仇,这段时日先忍忍。” “不行!”苏明荫一刻也不想让贱种好过。 “我的小祖宗,难道你还想尝试一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宋氏快被女儿的鲁莽行事气炸了肺。 “我,我”苏明荫恼火异常光张嘴喘气却无法反驳母亲的话。 “听话,你好了娘才能放下心。”宋氏绝不会让贱种好过,“听娘的这是为了你好。” “娘,说话要算数。”苏明荫再次强调非得除掉贱种的绝心。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宋氏上完药替女儿擦干眼泪,苏明杰这时进了屋。 “明荫怎么样了?”苏明杰担心,脸上的愤恨情绪喷涌而起。 “母亲,父亲的态度很是奇怪。”苏明杰看不出内含便想找母亲说道说道,母亲跟着父亲这么多年该有的了解绝对少不了。 “不拿罪魁祸首开刀反而训斥你?”宋氏忽然滋生出浓烈的危机感,“你父亲该不会另有想法?” 是什么样的想法母子二人有考虑到,却说不出口,唯恐一旦吐露转眼变成现实可就糟了。 “不会的,父亲那么疼我和哥哥,为一个贱种实非必要。”苏明荫丝毫不信父亲会舍近求远的挑选继承人。 “一定是抹不开脸面,刚才闹得太凶。”苏明荫越说声音越低,自行承认作妖的感觉令人羞窘。 “有这可能,你父亲最要脸面。”宋氏放下不该有的念头,安慰儿子别往心里去,过段日子再观察。 “听为娘的,不会害你们。”宋氏细思贱种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老爷惦记对方什么?是她太多心了? “你也是,吃了饭呛两句非要动手。”宋氏真不知道说女儿什么好,一点没计划想起一出是一出。 “我就是想借热汤的效果看看对方长什么样。”不是脸上有伤见不得人,也要变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苏明荫的目的非常明确,虽然临时起意不得不说一石二鸟的办法不正确。 换个人来就没有今天这么,苏明荫将失败怪罪于粗手笨脚的管事婆子身上,向宋氏告黑状,“都怪那个婆子笨手笨脚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她有什么用!” 为了给女儿顺气,宋氏吩咐吴妈去把管事婆子发卖出去,“你以后做事前细心思量补其不足才能成功。” “女儿明白。”苏明荫经此一事受了大罪老实不少。 “亏得是大冬天,换成夏季这伤最是麻烦。”宋氏拿指头点了点不省心的女儿。 “儿子怀疑对方为何一直戴着,母亲可有查到些什么?”苏明杰曾一度不信对方是父亲的孩子,奈何所有的证据均指向最不愿相信的一点。 宋氏也是今天见到其人才知的存在。“没有听说过,估计真有不能见人的隐疾,不是说活不过十二,既然侥幸未死,因是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脸毁了也好,再有学识之人也不可能要身有缺损之人为官。”宋氏巴不得贱种一事无成自断前程。 “想法办摘下来看看,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如果符合猜测脸上有疾,苏明杰大可不必在意这么个废物。 “娘有分寸,你们两人从现在起什么都不用做。”宋氏同样想弄清楚下的脸是什么样,即便没有女儿这件事,也会找时机确认。 “夫人,不好了。”吴妈惊慌失措跑回来,满头大汗却面白如纸。 “怎么了?”苏家两兄妹好奇不已,不是去发卖管事婆子,难不成对方耍赖一哭二闹三上吊? 宋氏一向器重吴妈,除了旧时的情分外兼具办事效率与手段,无须宋氏操碎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杀人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管事婆子死了。”吴妈抹了把额头沁出的冷汗如实道来,“老奴去时管事婆子从厅堂步履蹒跚走出来,正要上前看到大公子的小厮快步上前。” 吴妈来了个大喘气面有惊惧之色,接着说起可怕的一幕,“对方上前掐住管事婆子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人死在了老奴面前。” “你胡说!”苏明荫第一个不信,“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胆子杀人!” 吴妈很想辩解一句,已经晚上哪来光天化日,最终没说出口,“对方离开前别有深意的看了老奴一眼。”吓得她两股战战差点摔个大跟头。 “尸体呢!”苏明杰看上去比其他两个人镇静,心底翻江倒海般,对吴妈的说辞半信半疑。 “还在原地。”吴妈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有闲功夫管一个死人,立马跑回来亶明。 “我去告诉父亲。”家中有此刁奴不管是谁身边之人,该管的绝不姑息养奸。 “等等,你一个人去危险,先让下人去确定。”宋氏担心儿子再出意外,叫来屋外的小厮同儿子一起去。 府内突然死了个人,看到现场版杀人场景的下人一个个吓丢了魂,还好记得捂住嘴没有发出惊声尖叫,担心一旦开口下一个步其后尘的绝对会是自已。 杀人凶手走后大脑一片空白的下人醒过神纷纷四散逃开,巴不得远离是非之地,尽管死去的管事婆子人缘不怎么样,也有咒其早死早起生,但人真的横死在眼前,冲击力度不可或估。 有几分理智的下人一溜烟的跑去找府里的管家,由管家出面上报给老爷定夺,不一时下人圈里传出各种各样的猜忌和怀疑。 苏明杰带着人来到现场,瞥见同样行色匆匆赶来的父亲,两方人交汇只为同一件事,在确认管事婆子已经没得救了,在场所有人心思翻转。 “将人抬出府埋了。”苏启发号施令先把尸体处理掉。 “父亲,杀人凶手那里?”苏明杰非常想借题发挥,纵容下人在府内行凶,即便事件不宜大肆宣扬出去,总该给死者一家老小有个交待,不然下人们又哪来的忠心可言。 苏明杰巴不得父亲一怒之下前往松涛苑兴师问罪,下人动手身为主子的那人又岂会如表面看上去置身事外。 哪怕最终解决不了对方,拿其身边的下人开刀也是不错的选择,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你带着人去把府里下人敲打一二,传出不堪入耳的言论绝不轻饶。”苏启人精似的,儿子还太年轻一点小心思全显露于眼底,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堪大用。 “是。”苏明杰蠕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没胆量忤逆父亲,乖乖的应声带着人离开,心里别提多窝火。 苏启借势将府内冗长的规矩整顿一番,有些下人心太大妄想挑唆主人往上爬,素日交给宋氏接手,现在下人的胃口大了宋氏的胃口没见得小下去,典型上行下效。 宋氏那里得知消息的速度比苏启这个一家之主还要快,可见为其卖命的下人,散布到府里每一个角落,身为一家之主的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一境况。 谁又能保证府内下人一个个忠心不二,找不出一星半点可疑狡猾之处,或是别家安插进府的眼线,是以苏启有必要对府内了若指掌。 苏启去了松涛苑,有必要弄明白那人指使下人动手的目的,打心底里认定这次的事是对方的属意。 从对方入府伊始,苏启不是看不分明,其人身边的下人根本没有下人奴颜卑膝的样子,杀人尽也干净利落令人发指。 松涛苑内烛火已熄,苏启来时可想而知被放肆的下人拦在了门外,充分的指出对方没有资格现在叫醒此地的主人。 “相爷请回,我家主子已歇下。”阿大不需要为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现实情况而对苏启太客气。 苏启眉头没有一刻舒展过,一整天闹得人是身心俱疲,望向漆黑的屋子,一阵黯然。 “我不找他,找你。”据下人亲眼所见,描绘出杀人凶手的外貌特征,不难寻找到始作俑者。 “为什么要在府内杀人,谁给你的权力!”这是苏府不是别人的地盘,苏启头一次遇到不把他本人当回事的存在。 “妄图谋害主人,只这一点足够死一百次。”阿大尽管在殿下身边当差,实际效忠的仍然是宫中的一国之君,他的任务便是保护殿下不受丝毫伤害。 所谓的一家人用饭,他这个下人进不去,才导致没能第一时间剔除可能发生的危险,还好殿下身法迅速,不然后果就不单单杀一个人可以善了。 “那只是……”苏启想说是一场意外,对方幽深的瞳仁锁定在身,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再吐不出来。 “右相大人,我家主子出事,身为下人难辞其咎,管教不严的失察之责同样落到大人身上。”这可不是在恶意的危言耸听,阿大没心思同对方打马虎眼。 “哼!”被一个下人指谪家风有问题,苏启脸色黑如锅底,愤然离去内心千回百转。 “主子,人走了。”阿大只在房门外道了一句,没有多余的废话。 “自作主张,日后在这府内更加寸步难行。”屋内慕云并未睡下,对阿大的行为谈不上是否恼火。 守在门外的阿大闻言面容一僵,生怕主子怪罪将他赶走,如果什么都不做皇上那边得知此事一样落不了好,真真正正的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这个夜晚府内多数人愁云惨淡,不是没有过死人事件,但因直接被杀于众目睽睽之下,府中人的心情怎一个胆寒可以言说。 死了人的那一家想了一整个晚上,再多的恐惧感也因心中的不甘所取代,一大早趁着老爷夫人都在,披麻戴孝跑去正堂哭求给个说法。 见此情形身经百战的宋氏哪里看不出这一家摆在明面上的算计,不就是嫌银子给少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一家子老小哭丧着脸跪在屋外,声嘶力竭的说着某人死的奇冤,话里话外漏出的妄想叫人不耻。 搅和了用饭的心情,宋氏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示意吴妈将人打发走用不着再留府上,有这一次贪心足以料定以后什么样,全家发卖了方是正理。 吴妈出去后对不知真哭还是假嚎的几人道:“你家妇人当初签得可是死契,犯了错主家想作何处置皆可,你若嫌慰银少,说个数我听听。” “这,这……”死者的丈夫眼神闪烁不敢正视吴妈,只道,“我婆娘死得好惨,即便犯了错不至于以死谢罪。” “那么,你想要什么,难道还想让主子给你赔罪!”吴妈眼神一冷,扫向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人。 “那,那,最少五十两。”到底还是为了银子而来,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唯一能够从死人身上榨取最后一点薄利。 “想得到挺美,给你二十两那是夫人的恩赏,念及一场主仆情分,在外面打听打听死个下人到底给多少,居然敢狮子大开口。”吴妈面对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实在没话说。 “这可不行,我婆娘不能白死。”咬定青山不放松,二十两银子看似多,足够一家老小一年嚼用,他是个没本事的人一月也就一两银子到头,怎么够长长久久过上富足的日子。 “我看你们一家真是给脸不要脸。”吴妈不再与对方扯皮,叫来人押着这一家子下去,收拾东西等着发卖。 一听一家子要被卖掉,顿时急得大吼大叫,“夫人,夫人,小人一家做错了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功,不能这样!” “堵上嘴,实在不行灌了哑药。”吴妈冷眼瞧着垂死挣扎的一家人,最终哑了火屁都不敢放乖乖被带走。 “这件事难道真得不了了知?”苏明杰不服气,又不敢对上拉长脸的父亲,跑去宋氏那里打探消息。 “家丑不可外扬,牵扯到你妹妹不这么处理,还能怎么处理。”宋氏在意的是小女儿的闺名受损,一个对前任嫡子下手的姑娘家,在外人眼里不会认为女儿没大没小宠惯太过,反道觉得小小年纪心思歹毒。 女儿不小了,过两年就得议亲,宋氏再想将贱种除掉,拿女儿做筏子绝对不行,叮嘱儿子在外千万不能乱说。 “夫人,卖出去的下人到了别家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小帮。”吴妈心思灵活立刻想到借他人之口败坏那人的名声。 “那一家子贪得无厌,用他们反被要挟得不偿失。”宋氏萌生同样的念头,思量再三弊大于利便做罢。 “明面上不出手,找人多加诱导激起那一家子报仇雪恨的念头,只要松涛苑那边无所觉察,动起手来才能事半功倍。”吴妈道出心里的想法替宋氏分忧。 “可以试试。”宋氏脑子里转着多个字眼,“杀人、不敬、兄妹不合、还有戴面具,这些统统可以算计。” “先将面具的事传出风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贱种真正见不得光,也借外人之手摘掉面具一探究竟。”一箭双雕的计策宋氏十分满意。 “母亲,父亲那边不好交差。”听了半天算计策划,苏明杰绝对认同,仍要顾忌一家之主的想法。 “尽管放心,只要约束好府中下人不乱传谣,外面是何状况,深宅大院中的我们又哪来的能耐去堵住悠悠众口。”宋氏很快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掩盖事实。 “又不是只有府中下人嘴碎,不还有发卖出去的两波人助阵。”宋氏知道儿子担心什么,一并解释清楚。 “大公子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府门,只要出门就会有人发现戴面具的事实,只需要背后推波助澜,有得是好事者横插一脚。”吴妈分析的头头是道。 苏明杰也非闲人一个,该做的一样不少,谁让某些人特爱八卦别人家的是非。 “你看那边是不是苏明杰,走,我们过去。”路上走着看见熟人,不去打声招呼太失礼。 “明杰兄,明杰兄!”唤了两声未果,蓝衫公子上前拍了一下正主的肩膀。 “啊!”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巴掌,苏明杰顿时一惊,转过身看去,“原来是余兄和陈兄。”这两人都是书院的同窗,谈不上私交好友。 “你在这里,要买什么都看得入了神,叫你几次都没应。”姓陈的家世不如苏明杰,却同世家大族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 “走走走,相遇即是有缘,何不到对面酒楼上坐下来慢聊。”姓陈的不由分说扯着苏明杰往对面走去。 巧遇两人的苏明杰表面抗拒内心欢喜,等着借两人之口将消息传开,比他刻意的设计更令人深信不疑。 “听说你那个还在江南医治的兄长回来了?”坊间传闻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正好逮住知情的正主谁不想打听一二。 “回来有两日。”苏明杰一脸不欲多言的神情,更加引得两人旺盛的好奇心。 “怎么这副模样,难道对方还能给你脸色看?”挑起话头深入挖掘,两人的眼中具是亮点。 “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敢拿架子,你不会真忍了吧?”换作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谁让他占着前嫡长嫡孙的名头。”苏明杰苦笑一声,“再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打断骨头连着筋。” “他有几分能耐?”能让一向高傲的苏明杰愁苦万分选择退缩。 “哪来的胆子跟你争?”两人想不通一个乡下长大的人,多少与上京中世家培养出来的公子相差甚远,怎么可能压对方一头! “我听说你那兄长脸上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姓陈的公子眼珠子一转话题绕到别处。 “这又是什么怪癖,不会是脸上有伤无法见人?”这一可能十之八九,真要是一表人才哪还用遮遮掩掩。 “他一入府就戴着面具。”确认传言真正属实,爱怎么想是旁人的事,苏明杰巴不得成为上京一大谈资。 “面见长辈也戴着?”两人相视一眼心中顿觉古怪。 “听说晚上休息也不摘。”苏明杰依照正常推断瞎猜的,只为加深印象。 “那他梳洗怎么办?”姓余的一脸吃惊道,“他连长辈都不敬?”脸都不露一下这可不像是刻意的恶作剧。 “该不会被人换了吧!”此言一出姓陈的立马改口,“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到是想被人替换,苏明杰暗忖手里抓着这么个大把柄,对方哪还能有胆子耀武扬威。 “应该不会,一直是父亲派忠仆自幼照顾。”何况苏家又不是冤大头,连亲儿子都认不清,苏明杰只恨对方走了狗屎运活到现在还不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回娘家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有时间带出来让大家伙见见。”唯恐天下不乱的两人一唱一合打着歪主意。 “恐怕不行。”苏明杰一脸难为的摇了摇头婉拒。 “难道还怕我二人吃了他不成?”两人又是一阵哄笑,话音中多少夹杂着讽意,即不另人厌恶又顺了苏明杰的意。 “他脾气不好。”苏明杰踌躇了片刻方道,“一言不和有可能直接动手。” “他对你动手了?”两人瞪大了眼珠子满面不可思议,将对面的苏明杰上上下下重新打量数次。 “那到没有,只是我妹妹。”苏明杰说一半藏一半吊足两人的胃口。 “他一个大男人还敢动令妹,苏相就没罚他?”从正主口中获得的消息真叫人心潮澎湃,以后谈资有了多新鲜。 “小妹不懂事顶了句嘴,差点烫出个好歹。”苏明杰一副不愿多提的神情,给予两人无尽的遐想空间。 “脾气再不好当着长辈的面对令妹下手着实不该。”两人义愤填膺的骂了两句,心底直道乖乖,苏府往后的日子不要想太平。 “我还得去给小妹买东西,就此别过。”匆忙离去的背影特意显露出几许无可奈何的怅然,苏明杰言尽于此只等过几天京中疯传的好消息。 松涛苑,慕云能在府中安安稳稳的呆三天,究其因由来自于手中的书籍,自那日离开大相国寺向了空讨要藏经阁的钥匙无果。 入府后第二日,名唤阿二的暗卫带了一箱子书前来,慕云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当初去向了空耍赖,指着两边兼顾的心态。 倘若了空应了曾如对方揣测的那样,让暗卫时不时跑一趟藏经阁,了空未应允也不能说彻底的没戏,这不借机捞到另外一份好处。 通过暗卫之口将喜欢书籍一事传达到殷邵的耳朵里,试探亲生父亲对他的看重程度。 结果还不错,这些来自于宫中藏书阁的古籍够看三五日,外面谣传满天飞,他在府内两耳不闻窗外事。 宋氏当晚同老爷谈起坊间传闻,先认错把责任揽上身,玩得一手欲擒故纵。 不见老爷怪罪宋氏心道果然如此,欲扬先抑后扯出正题,“老爷不是打算给大公子请先生,外面传得那些不堪入耳之言,怕是很难请到有学识的大儒。” 文人向来清高最重品行,对于风评不佳甚至极差之人相当瞧不起,没人舍弃身份教导此种败类自毁名声。 苏启哪有心思去请名师,想找好的如宋氏所言,看不上对方的嚣张跋扈,请不好的人来教传到皇上耳中,不是事也成了大事,进退两难没得选。 “开春后送明杰去国子监读书,告诉他莫丢了苏府的气节。”苏启自动把话题带偏不愿提烦心事。 “每年府上不是有两个推荐名额?”宋氏迫不及待想知道另一个名额给谁,千万别是那个贱种。 “再看看,族里有就选没有送出这份人情。”往年照例也是这么做,苏启不甚在意。 “那大公子……”宋氏高兴归高兴,有些事不敞开了问清楚仍然是块心病。 “他?”苏启嗤笑道,“我都不知道他书读到了哪里,国子监那种地方一要看身份二要看学识。”言语中已将其人排除在外。 “他那个年纪十七岁大多数考中秀才,明杰秋闱下场考中举人在国子监更容易站稳脚跟。”苏启为了家族繁盛考虑事事处处不得马虎。 “老爷有空多加指点,明杰聪慧定不负期许。”宋氏最为得意的便是生了一双聪明灵秀的儿女,坐稳苏府当家主母的位置。 “有时间打问宫中可有教习嬷嬷放出,请回府中多多教导女儿们,到了议亲的年纪也算拿得出手。”苏启觉得给明荫找点事情做,别整日动不动就去找那人的晦气。 “妾身省得。”宋氏心花怒放,服侍老爷歇下。 从母亲那里得知开春后就可以进国子监,喜得苏明杰多吃了两碗饭,将之前的不愉快通通摒弃。 “好好学,考中举人国子监内再没人敢轻视。”宋氏为儿子筹谋良多,“府里的事有娘在,你只管用心读书。” “儿子知晓。”别看父亲如今是右相,苏府的底蕴终究不比真正百年延续下来的世家大族,光凭父亲现有身份,没点实力想在国子监那种人才济济的地方站稳脚跟很难。 苏明杰有时候不只一次妄想过,父亲从右相升任为左相,成为真正内阁首府,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不用处处仰人鼻息该有多好。 唉,可惜左相的位置何其重要,无数官员盯着有心更进一步,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 “过两日跟着回趟娘家,你外公非常想念你们兄妹。”宋氏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回去看望年迈的父母,同家中姐妹妯娌互通消息。 “家里?”苏明杰忧心松涛苑不安分,万一出事他们又在外头,远水解不了近渴。 “放心,府中都已经安排妥当,下人死死的盯紧松涛苑,一有风吹草动绝对逃不过多双眼睛。”宋氏信心十足格外放心。 宋氏带着一双儿女出门,府中下人们可以松快半日,边干活连磕牙,不知不觉又说起松涛苑那位。 “大公子几日不出院门,也不与少爷小姐清早问安用饭,这么没规矩也对,小户人家养出来的货色。”嘴碎的婆子开腔。 “老爷夫人都没说什么,于我们何干。”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孝不悌之人住在府上影响多不好。”言语中不乏贬斥,下人们对这位新主子多有不屑。 “又不孝顺你,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接话的下人不以为许,主人家的私事岂容他们这些下人多嘴多舌。 “嘿,我这不是为主子报不平,做得不对还不兴别人说两句。”老婆子一点不觉得说这些已越过了下人应有的界限。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意欲脱口而出的话在发现对面人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卡在喉咙中的半截话再吐不出去。 顺着对面人惊恐万分的瞳仁僵硬的转过身去,刚才还颐指气使振振有词的老婆子,现下一个屁墩摔在地上。 “你刚刚在说什么?”阿大来厨房只为拿点心,没曾想府中的下人嚼舌根嚼得正欢。 “没,没什么。”婆子额头密布冷汗,战战兢兢的失口否认此前的豪言壮语。 “可我有听你在议论主子的是非。”苏府算个屁,连下人都敢欺压一头,阿大亲见不可能对此事不闻不问,反到更加深了流言的猖獗。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面对杀人凶手是个人打从心底畏惧,唯恐步上死人的后尘。 “妄议主子是非,掌嘴四十。”立威当从下人开始,阿大有意将功补过替主子争回脸面。 “是,是,是。”婆子还能怎样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公然反驳,给对方制造出对她下手的理由。 哆嗦着手左右开弓自行掌掴,四下静若可闻只听巴掌声啪啪作响,其余下人顿时有种感同身受之痛。 扇了四十个大嘴巴子,老婆子想偷奸耍滑有这份贼心没这个贼胆,落在脸上的视线烧得人不敢有半分小心思,好不容易挨过,脸已经肿得差不多爹妈都认不出。 取了点心回到松涛苑,所做之事细数向殿下亶明,沉静的气氛下忐忑不安的等待,害怕又会落得个僭越的罪名,直叹做下人好难。 “一个下人用不着执着。”慕云的视线未从书面上移开,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如不制止府中下人更加胆大包天变本加厉,外面言论已经对主子十分不利,只一个孝道压下来口诛笔伐无端沾染一身腥。”阿大言之凿凿为了殿下可谓绞尽脑汁。 “嘴长在别人身上防不胜防。”慕云搁下书册侧首看去,“我又不是苏启的谁,孝道大如天也要苏启有胆子接茬往下演。” “名声这种东西不能拿来当饭吃,世上多少沽名钓誉之辈,时时刻刻在意坊间流言得多累。”慕云不在乎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言论伤人也得看所处身份高度。 “可是……”阿大还想说什么,慕云却不愿意听下去,挥手制止。 “整天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不觉得可惜。”慕云所需要的手下眼光最好放长远一些。 “这里是苏府非长久之地,保证不出意外见招拆招即可。”其他事管再多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慕云没有蠢到因几句污言秽语气昏头的地步。 “是,属下明白。”阿大退出屋外找了个地方自我反省。 “希望是真明白。”有这么个爱管闲事斤斤计较的手下在身边,慕云颇觉头疼。 相比较而言,派出去的四名暗卫则更可爱一点,看清时局知道该怎么做不负指点迷津的苦心。 慕云没想过出府,外面传出风言风语,一露面非得被人当猴子围观,还是呆在府里看书乐得轻松自在。 宋氏回到娘家带着一双儿女拜见父母,之后让小辈们自去,留下长辈闲话家常,开口就被问及传得沸沸扬扬那位嫡子。 “外面传言无一不真。”面对家中至亲之人,宋氏憋了一肚子苦水没处倒。 “不仅如此脾气大到不把我家老爷放在眼里。”宋氏好一通编排贱种的不是,恨不得将之踩进泥潭当中翻不了身。 两位嫂子各自开口安慰宋氏,帮腔数落小家子气有娘生没爹养的贱种,纷纷可怜宋氏当继母实属不易。 宋氏的不愤在娘家得到了极大的释放,气过之后转换话题说到国子监不得不提明年的秋闱。 “等过段日子还想去大相国寺上香求签,保佑明杰顺利得中。”宋氏脸上笑容艳艳,比照之前的愤愤不平,变脸速度堪比翻书。 “我家成聪到了年纪。”大嫂开口问宋氏,“跟明杰同年下场,十分艳羡国子监。”言语中道出真意。 “家里不是有一个名额?”家中不比其他世家大族,仍有一定地位,宋氏对家中情况知之甚详,怎么今儿听大嫂的口吻,到像是府里越发艰难? “还不是你那二哥,为了从地方上调回京中谋个实缺,哪用得着把好处拱手相让。”坐在上首位置的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二哥外放做官不是挺好,京中空缺难觅,即便回京无非得一个不大不小的闲差,毫无建树可言,再想更上一层楼难于登天。”宋氏虽是内宅妇人,该知道的一点不落。 “找人疏通,那些高于咱家的世族又不缺这一个名额。”宋氏想说名额送出去一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次不一样,走得是另一条路子。”二嫂开口解惑,“找的那位大人身份略低,却与上面的一位主子有关联,舍出去一个名额不仅可以外调回京,往后绝对利大于弊。” “宫中,皇子!”宋氏一点就透,眉头仍未舒展,“别是那人设了套让二哥往里钻,目的直指我家老爷。”人都是自私的,考虑的当然是自家的利益,兄嫂父母再亲比不过一双儿女将来的前程。 “小姑此言差矣。”一语中的的和乐气氛刹那发生变化,身为得益方的二嫂不说点什么就怕结下疙瘩,两家自此疏远。 “此事若成,府中每年国子监的名额多一个不说,娘家壮大对小姑也有利不是。”具体怎么安排身为妇道人家的二嫂不得而知,只能用画大饼的方式化解产生的隔阂。 “宫中的几位太年轻,圣上又未曾表现出对哪一位另眼相看,提早的站队要是有个万一,牵连的可不只一家老小。”宋氏没有被摊在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无根无萍的东西,只因一张嘴就想占大头拖苏府下水,太看得起自身! “早晚都得走这一步,现在无疑试探为主,又不是真替那一位卖命,只要这层窗户纸不捅破,一切仍有转圜的余地。”二嫂害怕宋氏回去告诉苏相,事情最终泡汤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 “我原也不同意,可有什么办法,谁让二弟比你大哥站得高,这会儿拿国子监的名额送人,下次谁知道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夹枪带棒的话表露出内心的不服,大嫂就这么一个成器一心向学的儿子,好不容易盼来入国子监的机会,转眼间化为乌有,搁谁人身上能咽得下这口气。 “大嫂这就是你见识浅薄。”老二家的得理不饶人,“我家老爷高升了别说一个名额,走走关系还不是手到擒来小事一桩。” “好啊,我等着,误了我儿读书,往后走着瞧。”老大家的讽刺对方痴心妄想,当国子监他家开的,想塞几个人都可以。 “成聪入学哪能等得起。”宋氏看明白大嫂的难处,迫于情势装回好人。 “要不这样,成聪用心读书争取在秋闱上大放光彩,国子监的名额我回去同老父子提一提,尽量会给成器的侄儿。” 老大家的开口就是为等宋氏这句话,连声感谢小姑子通情达理,有了这句准话国子监的名额一准跑不了。 老二家的看着老大家姑嫂和睦心中嗤之以鼻,等她的丈夫回京升官,就等着两人回过头求上门,实实在在感受一回被人吹捧的滋味。4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偷鸡不成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小辈那边,苏明杰同宋府的成聪表兄谈得来,两人臭味相投不在同一个书院读书,却时常随母亲往来,关系十分相熟。 “你那兄长不知好歹,找个时间教训上一回也就老实了。”宋家不比苏府清净,后院中庶子庶女好几个,姨娘更是掐尖往前凑,宋成聪的母亲不胜其扰,每日大事小情不断。 宋成聪极其羡慕苏明杰嫡子身份,没有庶出的干扰活得那才叫有滋有味,听说苏府接回先夫人之子这才有了双方的争斗。 大感同是天涯沦落人,宋成聪经历尔虞我诈的事情一多,想法上不同于苏明杰的幼稚简单。 “过几日书院不忙我去你那里。”迫不及待想见识一番传说中的人物,宋成聪不一时有了对策。 “好。”苏明杰又怎能忍心拒绝表兄相帮,满口答应静等来日。 老大家的同宋氏和和乐乐谈天说地,把坐在一旁的老二家晾在一边,纵然有老夫人从中调停帮腔也不买账。 自古为人父母多疼宠小的,老二家平时仗着老夫人的偏心没少往二房划拉东西,身为老大事事处处还得谦让,直恨得人咬碎一口银牙。 指望不上老眼昏花的老夫人,便把主意打到了小姑子身上,再怎么说苏相于朝堂中的地位实打实,同宋氏交好准没错。 “小姑哪日进香别忘了知会一声,我也带着孩子同你一道。”去寺里拜一拜去去晦气,总在府上看二房的脸色,她这个当大嫂的哪还有立足之地。 宋氏午饭用过带着儿女打道回府,细细问了儿女跟宋家同辈相处情形,重点放在二房。 “儿子没看到二房的希表哥。”苏明杰一直被宋成聪拉着闲话。 “二房越发肆意,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以为搭上了某位皇子就可以一步登天,连你父亲也敢踩在脚下。”二房的做法已越过宋氏的底线,还想着让老爷提拔二哥,自此以后不必再来往。 “二房算计父亲!”苏明杰听出关窍皱紧眉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们也敢大肆宣扬。”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外公不是最为公道,怎么也……”由着二房上蹿下跳,苏明杰看不透宋家一团乱麻后的真相。 “你外公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呆得太久,有意动一动奔更好的前程,二房这时跳出来亮了底牌,你外公不用想必然站到二房那边。”宋氏了解父亲,年纪大了仍不甘现在的位置。 “万一失败,是不是又要涎着脸求父亲搭把手?”苏明杰对二房只顾自身利益的做派颇为不耻。 “帮不帮说不好。”宋氏没有极大的把握认定老爷适时的出手挽回局面,多年来宋家能做的唯有不拖老爷后腿。 “刚结亲那会,你父亲才入内阁,宋家在户部有点人脉多少帮衬些,现如今……”宋氏摇了摇头,不是瞧不起娘家人,能拿得出手的人才屈指可数。 “府中庶子与嫡子争锋剑拔弩张处处小心提防,重心放在内宅成不了大器。”宋氏如今看到了娘家衰败的局势,想劝又有心无力。 “外公盯着户部尚书的位置?”苏明杰觉得万分可笑,“想得到美,这事必须告诉父亲一声。”被自家人下绊子摆了一道心里憋得慌。 “这是自然,苏府才是咱们娘三的家。”已属外嫁女的宋氏心有盘算。 “国子监的名额母亲要给大表哥?”显而意见宋成聪的母亲很会来事,时常孝敬不断,卖对方一分情面不是不可以。 “看你父亲的意向。”宋氏心中只有五分成算,“苏家旁支有几个成器的小辈,名额花落谁家就看这次的秋闱。” “母亲放心。”苏明杰不再浪费时间自去读书。 “娘宋姐姐要来,少不得要宴请二房和庶出。”苏明荫只想请宋成珠到府上作客,“二房的宋明玉非要凑趣,说什么人多了热闹,一起哄不管是香得臭的都弄来。” 都是亲戚苏明荫抹不开脸面拒绝,满心不喜的应下,没办过女儿家类似的小宴特来求母亲指点。 “你呀,就是个窝里横,到了外面便没了脾气。”宋氏戳着女儿的额头叹气,“过几日宫中嬷嬷请到府上,你可得好好学着点。” “哦。”苏明荫吐舌头做鬼脸,赖在母亲身上说事。 送走女儿,宋氏捏着眉心若有所思,直到吴妈奉上茶盏,抬手接过浅啜一口问,“府里可是出了事?” “没什么大事。”吴妈说起挨打的婆子,“大公子身边的下人还挺横。” “有其主必有其仆。”宋氏没把小事放在心上,下人间的争锋身为主子不便插手。 “由他去,早晚出大事。”奴大欺主宋氏等着贱种出尽洋相。 “夫人累了便歇会,老奴命人盯住门房,老爷一回府立刻来回。”吴妈极会办事每次都能处置得宜,宋氏大为满意。 宋氏躺在塌上小憩,吴妈轻手轻脚打开门出去,吩咐大丫环清檀盯着点。 苏启今日回来的晚,直接去前院用了饭,才去后院宋氏屋中,“你二哥宋怀民攀上了高枝,以后少与之来往。” “老爷知道了!”这么快!宋氏颇为心惊,暗恨二哥做事不地道。 “二皇子的门人找上来。”再看不出里面的道道,他这个右相也不用当了,苏启气不打一处来。 “妾身今日回娘家才知此事。”宋氏担心影响到老爷,小心翼翼询问,“二皇子不加掩饰的摊牌……” “刚入朝堂连跟脚都未站稳,就想着同大皇子一派斗。”沉不住气早晚要吃大亏苏启直言,“站大皇子一派都比二皇子强。” “大皇子虽非嫡出,却占了个长字,立嫡立长古来有之。”苏启没打算现在就选择站队,“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往后说不定不只三位皇子。” “亲身明白。”宋氏听到此处了悟老爷的选择,打定主意与娘家远着些,别被某些个蠢货带累。 “大嫂那边求妾身国子监的名额,这事?”宋氏做不了主,试探老爷的态度,实在不行也只能厚脸皮死不认账。 “原来如此!”苏启蓦然间弄懂了二皇子敢在明面上搭讪的因由。 宋氏一头雾水有听没有懂,突然间老爷神情大变平静的让人不寒而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宋怀民蠢得可以,二皇子压根瞧不上,找上我只为试探虚实,怕是到最后痴心妄想皆落空。”苏启冷笑一声,“国子监的名额等秋闱成绩出来再定。” “妾身也这么觉得。”只要未一口否决还有希望,宋氏松了口气自不觉对不起大嫂。 又一个休沐日,苏明杰与宋成聪约好到府上叨扰,在大门口遇上了宋府的马车,方知宋府小姐都来了。 “哥,表哥。”负责接人的苏明荫一眼瞅见随后进门的两人乐了,“今儿是什么日子,哪股东风吹得一府兄妹前来凑趣。” “你先去忙,我和你大表哥去前院。”女儿家设的小宴两人皆无心参与,苏明杰带着宋成聪去了书房。 “你这里全是好东西。”宋成聪爱不释手的抓着镇纸赏玩,“还是姑父疼你,这种珍品只有二房能捞到。” “喜欢便送于你,我这儿还有一副更好的。”苏明杰语气随意的送出一份大礼,当着对方的面拿出新得镇纸摆上。 “的确这副比前一副好。”拿起来两相一对比宋成聪瞧哪一副都放不下,再厚的脸皮也知见好就收的道理。 “这才哪跟哪,我那松涛院才叫处处珍品。”苏明杰一脸遗憾又痛恨道,“可惜已经成为他人住处。” “姑母没把东西收回去?”宋成聪心道好东西就那么扔给一个外人,姑母还真心宽。 “没有,都是配套物件,收回来搁哪一个都不合适。”这才最让苏明杰火大,没人乐意自身的东西被他人染指。 “走,去会会对方深浅。”越发稀奇的宋成聪扯上一脸不情不愿的苏明杰往外走。 “走,这边。”松涛苑翻修的时候苏明杰去过多次,每回花大量的时间打量心目中的宅院,最终为他人做了嫁衣着实可恨。 苏明杰虽不知宋成聪打得如意算盘,端看个人实力对方的经验可比他足多了,有其人打头阵兴许这次的教训颇具成效。 来到院外宋成聪感叹一句,“光是院子够大,听姑母说这地方是你成亲后所住的地方。” 宋成聪抬脚往里走,苏明杰紧跟其后,不料刚进院门没等仔细打量就被拦在外面。 别看只有一个人四下看不到其余下人,苏明杰打起十二分小心,眼前之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明知不太可能跟他二人动真格的仍不得不防。 “哪来的下人这么没规矩!”宋成聪一声断喝拿出十足的气势,换作一般的下人早吓懵了,卑躬屈膝的谄媚迎奉。 眼前这个不是一般人,阿大负责主子安危,一切不怀好意之人必须拒之门外,谁来都一个样。 “他是大哥的小厮。”苏明杰偶有不解,若大的院子连个下人都见不着,送来的那些家生子都哪去了? “家里来了客人,正好将之介绍给大哥认识。”苏明杰扮演一心为大哥着想的谦逊弟弟。 “我家主子不见外客。”管他什么身份的客人统统拒之,阿大替殿下做主打发两人离开。 “放肆,见与不见岂是你一个卑贱下人说了算!”宋成聪为当时的动怒付出一点微末代价。 “这里是苏府,不是你一个客人可供撒野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让步,阿大气定神闲的开讽。 “他是我表哥,相当于半个主子,于情于理大哥都该出来见上一面。”苏明杰话中夹杂的挑拨之嫌。 “废话少说,请!”阿大油盐不进水火不侵。 “嘿,我就不信,今儿非见不可。”宋成聪被一个下人踩了面子,心里窝火的直翻腾。 宋成聪一把推开拦路虎,大步往里闯,手还未挨到房门边,胳膊一痛下一刻反敛在背后,疼得冷汗直接沁出。 “快放手,下人岂敢对客人无礼。”苏明杰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万一真伤到了人回去如何向宋家交待。 “阿大,将扰人清梦的不速之客扔出去。”屋内默写经文的慕云听到外间动静,心不静一张字毁了。 “大哥,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做得这么绝。”苏明杰闻声大步上前,趁下人制住宋成聪的当口推门而入。 “不看僧面看佛面,来者即是客,大哥名声在外也该为操碎心的父母收敛些。”苏明杰趁机打量屋内摆设,心里嫉妒的火焰飞窜。 “滚出去,不请自入谓之为贼。”慕云心烦气燥,才好没两天又开始蹦达,简直不让人有个好! 扣了顶贼人的大帽子,苏明杰再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相,怒火顺势而起,“你说谁是贼!这里原就是我的院子。” “现在是我的,滚出去。”慕云声线渐冷,搁下手中笔凌厉的视线扫向其人。 “你!”苏明杰到底年纪轻不经事,再有成算经不住直来直往不加修饰的针对。 “就是这里。”院外苏明荫的声音清晰传来,所有人的目光转向院外,呼啦啦一片又是穿红带绿的小姐,又是随侍在侧的丫环仆妇。 “哥!”宋成珠一眼瞧见被下人制住的亲兄长,忙上前去相帮。 “快放手,大胆刁奴敢对表少爷不敬。”苏明荫指使仆妇上前将两人拉开,把尊卑不分的小厮拿下。 院子里一团乱吵嚷声此起彼伏,慕云不堪其扰,从书桌后一步步走向门口,抬起一脚将站在门边的苏明杰踹出去。 一时不设防未料到贱种有胆子对他动手,胸口一痛从门内摔出门外狼狈不堪。 这一变故引发满场皆寂,吵嚷的众人吓傻了眼,僵在原地眼珠子纷纷脱眶。 “凡动手者废一只手,叫喊不休者掌嘴。”慕云冷澈刺骨的声音带给众人如入冰窟的严寒。 “凭什么!’苏明荫第一个不服,“你算什么东西,丑八怪一个。”跑过去扶起仰倒在地的兄长。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慕云说一不二,欺上门的恶客就该有承提后果的觉悟。 阿大一掌劈昏挣扎不休的宋成聪,快步来到一帮仆妇面前,出手快如闪电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场面顿时陷入一阵死寂。4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蚀把米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一帮子嫡出的小姐哪见过此种阵式,唬得一愣一愣瑟瑟发抖,一个个往别人背后躲。 阿大出手一巴掌扇昏一个仆妇,丫环更不顶事巴掌还没落下就已经先吓昏过去,不一时处理干净。 “我跟你拼了!”苏明荫牛脾气上来疯了似的,拔下头上的金钗向丑八怪胸口刺去。 “明荫!”苏明杰心下大骇,忍痛冲上前去阻止,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啊……!”一群小姐妹立刻闭上眼睛不敢看即将发生的血腥画面。 阿大上前一把抓住行凶者的手腕,用力一掰,尖锐刺耳的哀嚎声响彻耳膜。 手上的钗子因疼痛掉落,急得苏明荫六神无主,像疯狗一样张嘴就咬。 阿大轻巧一推,人正好倒在赶来就场的苏明杰怀里,拖着受伤的右手哭得泣不成声。 “简直欺人太甚!”苏明杰气得浑身发抖头顶冒火,这么多人都没能拿捏住对方,脸往哪搁! “我数三下,再不离开别怪我不念情面。”慕云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开始报数。 “一、二……”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苏明杰不敢保证疯子会做出多过分的事,带着妹妹等人狼狈离开,这次失败铭刻五内早晚报复回去。 宋氏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下人来回出大事了,惊得失手摔碎杯盏,顾不得地上碎瓷是否扎脚,匆匆忙忙的跑去女儿的住处。 院子里嘈杂一片,下人的窃窃私语宋府一众小姐的惊魂未定,加之屋内苏明荫的大喊大叫,宋氏所见之余心沉入谷底。 “出了什么事?”一进屋看到床前安抚女儿的儿子,“你这是被谁踢的!”胸口处的印迹分外显眼。 “是那个丑八怪,娘,我的手,好痛!”苏明荫看到母亲扑到对方怀中委屈的痛哭流涕。 “怎么回事,你到是说清楚!”宋氏轻抚女儿背脊安抚情绪,转过脸问儿子事发经过。 吴妈为以防万一特意让小厮跑一趟去请最好的大夫,召集院内的丫环仆妇一一问明事理。 “他敢动手,反了天了!”宋氏气得火冒三丈高,看到吴妈进来立刻让其去找几个小厮,“把那个不孝子绑来!” “夫人稍安勿躁,宋府的小姐少爷尚在,应先看伤余下的家务事等老爷回来再行定夺。”吴妈是为了宋氏好,怕这一去同样讨不了便宜,凭夫人的手腕玩不转,只能等老爷回来处置。 “气昏头了。”宋氏强忍着怒火陪着儿女看过大夫,是些小伤上过药喝了安神汤药,才有心思处置一院的下人。 “说吧。”宋氏这会儿有时间听吴妈回话。 “少爷去松涛苑是表少爷撺掇,小姐这边则是二房表小姐提及要给大公子难堪,带着丫环婆子去闹。”吴妈越渐不敢小瞧松涛苑的那一位。 “宋家!”宋氏惊得咬牙切齿,自家儿女有不对之处,罪魁祸首却是宋家挑的头,如果不是宋家人受了惊这笔烂账非得清算不可。 “夫人好好想想老爷那边如何交待。”吴妈最为担心连老爷都没办法制住大公子,到时真要打落了牙和血吞。 “实话实说!”宋氏自知瞒不了何必讨嫌,老爷该给受惊的儿女做主。 “那些护不住主子的下人发卖出去。”宋氏不留没用的废物,那么多人前去居然制不住一个下人,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都卖出去人手上还得另行添置,买进府的新人得花费许多精力去调|教。”吴妈想帮着说个情,事出有因光靠发卖治罪,人心难免浮躁。 “办事不利,一人二十板子。”宋氏只为出口恶气。 吴妈松了口气,府中大批量换人外面人还不知如何作想,传出闲言碎语,有人到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总也要为少爷小姐考量。 苏启回府最先知晓府中情况,在外不顺回到家里一摊烂事,搅和得心情欠佳,脸色从未好过。 直接去了宋氏那里,一问之下孩子没什么大碍,吃几剂调养的汤药便可,安抚好妻儿,又一次前往松涛院,这一回说什么都得见到正主。 “为什么非得动手不可!”这次没人阻拦苏启怒气冲冲进了屋,劈头盖脸一顿质问。 “别人都快踩在我头顶上拉屎,是可忍孰不可忍。”慕云心觉好笑,“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此兴师问罪?” “记得你的家人不包括我在内,请你最好看清楚现状,再行开口。”慕云丝毫不惧苏启下绊子,只要对方敢动歪脑筋绝对有来无回。 “你……”苏启梗得说不出话,“你即住在此处就该顾忌规矩。” “外面传苏相深明大义刚正不阿,原来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二皮脸,今日所见大开眼界。”慕云毫不客气讽刺对方是个伪君子。 “放肆,你以为你是何人!”从未有过的侮辱,使得原本处于暴怒边缘的苏启彻底失去思考的耐心。 “你认为我是谁!”慕云觉得分外搞笑,“你即不想我留在府中,换个地方轻而易举。” 苏启曾有过多种猜测,好的一面眼前人身份不凡轻易动不得,不好的一面相对于皇上而言,对方有可能犯了大错或者属于罪人行列,却不方便扔在大牢内,采取折衷的办法。 趋向于第二种情况是因皇上这些日子以来不闻不问的态度,才会失控的摆出架子。 “管好你的儿女,算上这回已经第二次了,事不过三不用我提醒你吧!”慕云抬手示意阿大送客。 “休得在此嚣张!”苏启气怒交加口不择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即便在出得院门有些后悔,也已覆水难收。 “这是要以大欺小?”慕云笑得非常肆意,“小的打不过老的来,这一家子真够绝!” “主子,皇上那里?”是照实了说,还是删繁就简,阿大内心犹豫不决。 “做好你分内之事。”想当双面间谍慕云从不稀罕。 揣度帝王心思好比走在悬崖峭壁之上,一个不留神掉下去的地方可是万丈深渊,慕云没想过尝试粉身碎骨的滋味。 “是。”阿大退出屋外,恰巧与回来的阿二撞个正着,互相递去眼色各自明了。 一夜未阖眼的宋氏满腔郁气无处发,辗转难眠到天明,心不在焉的用过早饭,神来一语道,“吴妈,你说贱种身边的小厮会武,可是老爷派去的人?” “夫人莫要多想,老爷哪能放着少爷小姐不疼,去额外管一个贱种。”吴妈一句话打消宋氏没来由不切实际的猜想。 “老爷昨夜去后什么话也未说。”眼看处置贱种没了音讯,宋氏哪里坐得住。 “老爷肯定斥责过,碍于对大公子的愧疚没能施以惩治。”吴妈只好拿话安慰宋氏。 “愧疚,呵!”真有这份心早干嘛去了,宋氏冷笑道,“老爷舍不得下手,我可没那份慈悲心肠!” “夫人这时动手是大忌。”吴妈生怕宋氏意气用事惹得老爷不快,有理也变成没理。 “正主动不了,动手的小厮总该受些教训。”宋氏非得为儿女讨回公道。 “去,现在就去,叫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把不敬主子的下人抓起来先打一顿板子,打死勿论。”宋氏要让贱种明确知道一点,这个府里到底谁说了算。 “是。”吴妈见劝说无用,顺了宋氏的心意去找人抄家伙上门要人。 阿大去大厨房拎早饭,回去的途中路遇带着家伙一脸凶神恶煞的家丁,团团包围来者不善。 “跟我们走一趟,切勿敬酒不吃吃罚酒。”打头的家丁眯起眼睛斜眼看人,志得意满的劲比大爷还大爷。 “让开,我还得给主子送饭。”阿大看出来这帮人没安好心,那又怎样照旧打不过他。 “好小子,不见棺材不掉泪。”领头的话音未落先动起手,其他人见机围攻而上,不信凭对方一个人能脱出十二人群殴。 松涛苑中,阿二立于屋中角落,迟迟不见阿大回来,心中生疑亶明一声出去寻人。 多人围追堵截,手中的食盒只定保不住,看似双拳难敌四手,实则全是一群乌合之众,于训练有素的暗卫而言比捏死一只蚂蚁不逞多让。 阿二找到人时地上倒了一片,“饭呢?”斜了一眼一脸无辜的阿大,丢下其人往大厨房走去。 阿大自知理亏,跟在后面不言不语,等再次拎了食盒回去,早就过了用饭的时辰。 “回主子,路上让家丁截了。”阿大尽职尽责如实亶明。 “没个消停,明日去大相国寺住一阵子。”慕云烦不胜烦整日勾心斗角玩些虚的,不如躲出去清静。 “是。”阿大、阿二听命行事。 府中做的菜基本用猪油腻得很,吃惯素油的慕云非常不适应,草草的用了些搁下筷子。 宋氏正等着收拾贱仆,传回来的消息却令人着实震惊,那么多人前去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而落得一个个满身是伤,这,这…… “夫人,还是等老爷……”吴妈就知道结果不尽如人意,待要劝,没能说下去。 “等老爷回来有什么用,昨日之事还未有个定论。”与其等待老爷作主远不如直接动手。 宋氏气得几欲吐血,从未有过的挫败,这口气不出迟早失了当家主母的锐气,更衬得软弱无能。 “去找官府中人来一趟,就说恶奴杀人。”宋氏不管不顾大力拍着桌子感觉不到痛,可见气成了什么样。 “夫人,消消气。”吴妈递上茶盏,“一旦官府之人介入事情闹大苏府的颜面何存,千万得为老爷的官声考虑清楚。” “我为了老爷忍气吞声至此,可老爷呢却连一个安慰都没有。”宋氏再要强几番失手气得直落泪。 家里闹翻了天苏启尚不知情,同样一晚未阖眼,早朝之上晃神许久可算挨到退朝,自请面见皇上。 苏启就寻名师教导‘嫡长子’一事小心探问,观察皇上的神情从而进一步推断对方的身份。 殷邵何等精明,直接将皮球踢回去,让苏启看着办,余下的话问也未问,好叫对方摸不着头脑。 苏启没能如愿以偿套问出有价值的消息,玩了个小心眼提到昨日之事言语中沉痛的表明自家儿女有失分寸,也暗指那人脾气乖张不好相处。 假如皇上真在乎对方,立刻会详问情况,可惜苏启终究技不如人,这便是只能为臣的最根本成因。 一无所获的苏启从宫中出来,遇到两名同僚,打趣他府上的嫡子,未见其人却已闻名遐迩,说笑间讽喻子不教父之过。 苏启笑着打哈哈当没听懂,乘坐轿子离开没有径直回府,转到另一处偏僻的小巷,入了一户人家的小院。 府中宋氏左等右等老爷没了影,怒火中烧摔了一屋子杯盘,服侍的下人见此情景大气不敢喘,唯恐抓到苗头不死也得脱层皮。 吴妈由着宋氏发泄怒火,心里直念佛盼着老爷快些回来,家宅不宁何时休。 “吴妈请个大夫来府上为大公子看病。”宋氏气过之后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吴妈一个怔神没搞明白宋氏闹得哪一出,大公子分明没有病请大夫无疑多此一举。 “他不是自幼体弱多病,那张不见天日的脸也是心头一块大石。”宋氏明摆着打算借题发挥。 “有病没病他说了可不算。”宋氏咬死了对方有病求愈,“药该接着吃直至好转。” “大夫那头不允?”这件事又白白泡汤,吴妈想劝宋氏就此罢手,来日方长不信拿不住那人的把柄,何必急于一时。 “他身边有个会武的下人,不论怎么折腾都伤不到分毫。”宋氏等不下去,为了自身的威信,孩子的将来必须马上除掉隐患。 “花重金买通大夫,万一药开了对方不吃或是偷偷倒掉。”白花银子不说一样讨不了好,又是何必! “这只是个引子,方便日后下毒,总会疏于防范。”宋氏不愿等也得耐下性子寻找一击必中的机会。 “只要制造出一种假相,死在何处怎么个死法没人会去过问,只因对方自幼药不离身,跨过死劫又如何,并不意味着以后可以长命百岁。”宋氏需要做好前期的铺垫。 “花重金求一种无色无味最好是慢性|药,与其他无毒之物一起用效果斐然。”宋氏要做就得万无一失。 吴妈顿时一个激灵打从心底寒意横生,宋氏要的东西难觅,一直找不到符合条件的药,时日拖得越久越不利。 打从跟随宋氏嫁到苏府,吴妈不是没替主子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府里后院那些只能生出女孩的妾室,便由宋氏指使她亲自动的手。 说不上心有多冷多狠,吴妈也是为了自身利益着想,宋氏倒了她们这些跟随而来的陪嫁下人一个个未必能得善终。4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当街拦人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慕云第二日清早用过早饭出府,乘马车出城到大相国寺清静几日,府里的下人无论再如何严厉的敲打,照旧改不了背后说长道短的恶习。 不出门的慕云有时听一耳朵,心烦的极想杀人,不知是宋氏刻意的安排,还是府里的下人本就如此,使得原就对苏府印象不佳,转眼一落千丈。 出门前慕云特意叮嘱不用府里的马车,一来怕麻烦出府的消息难免传出风去,没等到大相国寺天就黑了,门还没迈出,二来嫌弃车子假如动了手脚原本出行的美好心情就此拦腰截断,火气上头一个控制不住真会出人命。 阿大到外面租了辆马车,只要车不要车夫,他本人就可以担当,略做布置一番不比苏府的马车差。 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慕云歪在车内盘玩一串琥珀佛珠,默念着经文转移注意力,不免自嘲在寺院时对佛经不甚上心,出来之后却日日以佛经为伴。 慕云非弑杀无脑的莽夫,总觉得见了血杀了人心底镇压的凶兽越发浮躁,难不成真应验了了空所言,天狼星主杀伐一身戾气难除? 有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苏明杰送友人出城,转身往回走无意中的一瞥,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渐近。 心道阿大原何驾着普通马车看似要出城?苏明杰猜不出对方此行的目的,马车里面又是否坐着厌恶之人。 城门口出出进进的人非常多,对方又不以苏府派头行事,太过低调总觉藏着猫腻,苏明杰心神不由自主冒出多种揣度。 招来身边的小厮在其耳畔说了几句话,对方便挤进人群中冲着马车跑过去,掌控好一个度即不会受伤又能达到少爷的要求。 “怎么回事?”要不是慕云反应快,马车急停之下由于惯性使然身体往前倾,险些撞到头。 “主子,有人冲出来拦车。”还好马车不快,为免擦碰到其他路人,阿大极有分寸控制速度,居然胆敢有人故意往上撞,顿时火冒三丈高。 小厮冲到马车前,瞅准时机没有碰到马匹来了个侧倒,哎呦哎哟的喊疼,装出一副被马踢到的场景。 有明眼人看清内里直摇头,也有围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对两边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全是风凉话。 “滚开,再挡道休怪我不客气。”阿大眼看对方故意碰瓷哪还能有好脸色,凶神恶煞的怒斥。 “撞了人还有理了?”一名未明白事理的穷书生见状为伤者抱不平。 “瞎了你的狗眼。”阿大对爱管闲事却存着歪心的穷书生没有好感。 “好大的口气,光天化日之下撞了人还有理了?”挨了骂的书生气红了眼一大段之乎者也,骂人不吐脏字。 城门口本就人多,又因此聚集了不少围观百姓,通常情况下先不问因由,大多数人印象当中多同情弱者,对张牙舞爪有欺凌之嫌的另一方满是唾弃。 马车外吵吵嚷嚷说什么的都有,慕云心情那叫一个糟糕,出个门都不安生,掀开车帘望向外头,猛然间扫到人群中化成灰都认识的身影。 “阿大,走。”慕云已经发现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拦车,何须浪费唇舌,敢挡路者一率不轻饶。 阿大眼底冷光乍现,催促马儿向前不去管地上躺着的某人,如果对方真能豁出命去,成全又有何妨。 倒在地上的小厮一看事情不妙,不明白哪一环节疏失,对方压根没按正常戏文迈步,眼看马蹄即将落下遵循本能的依托,一连几个翻滚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 计划未能进行下去,小厮害怕少爷怪罪办事不利,硬着头皮厚颜无耻的跑上前去,伸手就要去扯缰绳。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得一众围观者啧啧称奇,之前振振有词的书生见此情形,臊红了脸彻底哑了口,低垂着头挤出人群。 仗义执言的人逃了,引得一众人讽刺挖苦,若非躲得快必会被众人口沫横飞喷一脸,当真瞧不起。 对于小厮的大胆行径,连站在外围的苏明杰都十分惊讶,紧接着就见阿大手中的马鞭顺势甩出。 “啊!”没等伸手扯住缰绳,先尝到了马鞭的滋味,脸上到颈部火辣辣的疼,鲜血顺着皮开肉绽的伤口流进了眼睛里。 捂着半边脸痛呼流涕,为了躲再次落下的鞭子步子迈得急切,脚下一个踉跄重心不稳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可见力道有多大,只听得围观者骨头生疼。 事情演变到此本该结束,苏明杰咽不下这口气,更不能看着身边小厮被贱种身边的下人殴打,传出去哪还有脸面立足。 为了不被他人戳脊梁骨嘲笑无能,苏明杰也想借此机会让京中人都见识见识其人品行,有到是百闻不如一见,看以后谁还敢与之为伍。 苏明杰冲出去拦在马车前,大声的痛斥,“你还想怎么样,连我的小厮都不放过。”声情并茂的演艺起被欺压的小白菜形象,看得一众百姓一脑门问号。 有人认出开口者何人,小片的言论声扩大,纷纷猜测马车中的人会是谁,逼得苏府嫡子当众声讨。 慕云完全未料到出个门还能整出这一摊子事,苏明杰见缝插针的本事看长,城门口闹事不想活了! “让开,挡路者死!”阿大看不惯虚伪至极的苏相一家,尽会玩一些不入流的下做伎俩。 “大哥,我敬你一尺别欺人太甚!”苏明杰顺势抖出马车内其人的身份。 周围议论声更大涉及到苏府两位嫡子相争,不少人眼睛贼亮思绪如泉涌,巴不得开年八卦越刺激越好。 “下人再做得不对,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未查清原由之前动粗。”苏明杰占着理对车中人颇有微词。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你这种贼喊捉贼倒打一耙。”为了缩短出行的时间,慕云不露面是不行了。 当慕云走出马车围观大众掀起一阵哗然,原因无他脸上的玉制面具此来骚动,所谓的百闻不如一见正是眼上的光景。 “果然戴面具。”这一言论取代了之前的质疑,非常好奇面具下的脸是否如传言当中丑得不能见人。 慕云厌恶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更加不待见与苏明杰唇枪舌剑浪费时间,干脆利落不等对方开口截断话头。 “一个下人公然当街挑衅,打死勿论。”慕云冷眼望向苏明杰,“刚回到苏府不足半月,层出不穷的事件找上门,到底谁容不下谁!” 一句话落十分发人深醒,围观者不由分说往另一层面挖掘,议论声以小见大,不约而同有着相似的猜测。 一个才回府不久的嫡子对上京中的大小事毫无头绪,又哪来的胆量作天作地,硬是逼得苏明杰表态。 一些对苏家有所了解之人赫然发现,苏明杰所拥有的东西,比面具人多得多,完全用不着做出眼前被欺压的情势。 慕云不去管普罗大众的想法,转身进了车内,阿大知机的催马离开,丝毫不去管会不会撞上拦车的苏明杰。 这一举动加上背后窃窃私语之人,苏明杰脸色铁青,眼看马车不停即将撞过来,保命为先的意志占领全部思绪。 慌乱的躲开不待开口拦人泼脏水,马车与苏明杰擦肩而过,一场好戏就此落幕,听着背后诸人的臆测。 饶是脸皮再厚的苏明杰已然维持不下去脸上的假相,众人的言语揭穿了此等举动的真意,还沿用一句双嫡之争戏谑一番。 脸皮挂不住苏明杰杵在当下被众人戳着脊梁骨非议,那滋味活像扒了全身的衣物看到骨子里的本质。 没去管是死是活的小厮,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苏明杰火气激发决定将人赶出苏府,一个面部有损的下人再没有资格站在主子身边跟随。 小厮的命运已定,没被阿大打死却永远的失去了优厚的待遇,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顺利出城的慕云总算到了大相国寺,没有同正常香客一样走正门,沿着山路上车直奔住过的院子。 推开房门室内干净整洁,显然时常有人打扫,瘫在塌上不想动,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似睡非睡间听到敲木鱼诵经声,一个激灵彻底醒了神,看到了空近在眼前,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叫来阿大送素斋到禅房,慕云坐下来同了空一起用,不可避免的被问及苏府的情况,是否适应。 “不适应又如何?”慕云觉得了空的问话十分搞笑,“有些事不是我可以决定。” 了空一脸惊奇道:“你不是挺能?”经常见到慕云一副高深莫测的大爷样,还以为对方心里早有成算。 “笑话,再能耐对上只会用女人之间下作手段滋事的蠢货,一样万分头痛。”慕云对宅斗敬谢不敏,可惜就是有这样的人不遗余力在眼皮子底下蹦达。 “你来此是为何事?”了空绝对相信慕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行事风格。 “住几日再回去。”慕云一脸无辜的耸肩,“苏府的林子不大,可是什么样的鸟都有。” “你父亲能乐意?”即便不注重现在的名声,也该适时的指明正确的行走路线,了空真担心对方住习惯了赖在寺里不走。 “这跟他有什么关联?”了空说的是谁慕云心里有数,“京中事多管得过来算他本事。” “没想到人人称赞的苏府不过如此,身为嫡子尽学些女人间争宠的手段,小小年纪心思怕是歪到没边。”几次兴起的小摩擦让慕云看了好几出乐子。 了空瞅了慕云一眼,心说好意思评价他人年纪轻,也不瞧瞧自身,不过话说回来慕云年十七的确比苏家嫡子大上一岁,这么说到也没错。 “只呆几日,不用管我。”慕云拿大相国寺当自已家,想去哪都没人拦着,更没有时不时跳出碍眼之人。 “随意。”了空又没法子赶人,苏府那里表面光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用过斋饭,慕云去了藏经阁,把这几日落下的功课补回来,一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去休息。 山上的吃用照旧,阿大对此有了解亲自去采购一车送上山,仍由明净掌勺,慕云不在寺中的几日明净仍然留在山上。 山上的日子清苦,慕云过得即满足又自在,不用听下人的胡言乱语,更不用时常防备他人的算计,真想冲动之下出家算了。 慕云拿这话测试了空的反应,只说他这尊大佛寺院放不下,可别霍霍寺中潜心修佛的僧人。 “你怕我犯戒?”不是不能理解,吃惯了大鱼大肉换一两日清粥小菜还成,日子长了非吃出苦瓜脸不可,慕云相当有预见性。 “心中无佛已入红尘岂能断干净。”了空太了解慕云的心性,这么多年来佛经读着,一点看不出被感化的趋势。 “有没有佛你说了不算。”慕云反驳道,“显于外和秀于内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人眼如果可以分辨优劣,有些人早该下地狱。 了空不与慕云争辩,将对方心心念念藏经阁第五层的钥匙递过去,好让其人安分的读书不言其他。 了空唯一的担忧,如前两次那样有个别不长眼的人惊扰到慕云的清静,拦不住像死亡靠拢的决心。 自知一再强调没用,了空对外宣称藏经阁关闭修缮,杜绝外人前来打扰,闹出乱子甚至人命的机率大大降低,才能真正的放宽心。 了空的忧心看在眼里,慕云很想再次强调非滥杀之人,封了藏经阁不是没好处,既然如此便由着对方杞人忧天。 苏府,在得知松涛苑的正主夜不归府,查无去向后苏启和府里的其他人不淡定了,派出人手去寻,大活人丢了拿什么像皇上交差。 苏启瞬间感觉到一阵头昏目眩眼底发黑,对管着后院的宋氏失去耐心更没好脸色,府里的主子出没出去一问三不知。 宋氏大呼冤枉,她是有多方关注松涛苑的一举一动,可惜不是没成功,别看一整个院子没多少下人,却似铜墙铁壁一样进不去,得到的消息少得可怜。 “听明杰说,大公子出城了具体干什么无从得知。”宋氏着重点明贱种坐的是租来的马车,如果用的是府中的车驾,哪还能一无所知。 无故挨了顿训斥的宋氏委屈得要死,暗骂老爷就会迁怒他人,有本事跟她扯皮谁对谁错,不去找人抽哪门子邪风。 苏启认为宋氏不可理喻,说不上两句话愤然离开,叫来苏明杰细问当时情况,从中挑拣出未尽之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大相国寺之行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如实交待,你可有背着家里人找对方的晦气?”苏启一瞬不瞬盯住眼神闪烁,做到不喜怒不形于色的苏明杰。 “父亲要相信儿子,纯属偶然间遇上。”苏明杰不明父亲对那人是何态度,哪敢在表露出兄友弟恭的节骨眼上自打嘴巴,不就成了两面三刀的小人! “我怎么听说你二人在大街上闹开!”苏启视线深沉的打量略显心虚的儿子。 “是儿子身边的小厮先看到大哥,一时奇怪大哥怎么不用府里的马车。”苏明杰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小厮自作主张上前拦人,没想到大哥的下人极不好惹,抬手就是一鞭子,嫌小厮挡了路。” 苏明杰道出吃亏一事,只强调对方心狠手黑,纵奴当街行凶把苏府的脸面扔在脚下踩。他才没那么傻把自已个卖了换钱,或是不打自招。 “大哥的下人的确有杀人之心,府里死了的管事婆子就是对方一手促成。”苏明杰睁着眼睛说瞎话,之所以不担心被揭穿,还不是仗着某人没时间回来告黑状。 这半会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凉快,苏明杰巴不得对方一去不复返死在外面,城外不比城中,守卫再多也有好些宵小作怪。 “当时担心小厮落不到好,上前阻止不可避免与大哥分辨几句,哪料对方根本不领情。”苏明杰也想弄清楚其人出城干什么去,奈何人手不足查不到。 听着长子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辞,苏启眉头皱得死紧,真当他眼瞎耳聋好欺骗,实在令人失望透顶。 看来得重新考虑继承人的问题,苏启最不能容忍家人的欺瞒,上次是林家这次又加上宋氏母子,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抬头之际无意中与父亲怀疑的眼神相交,苏明杰立时开口再三强调,“儿子所言句句属实。”思绪转了好几个弯吓得差一点露馅。 忽然提起那名受伤的小厮,对方现在如何苏明杰是一点都不知情,正寻思着要不要把人找回来,加深一下在父亲面前正面形象? 担忧父亲问起小厮的去处,叫人前来问话,万一穿帮了苏明杰心中忐忑,父亲会不会对他的看法有所转变,胡思乱想了一大堆思绪飘远。 “行了,回去好好读书。”再心急也得一步一步来,苏启看不上儿子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只长了个会读书的脑子要来何用,榆木疙瘩一个。 “啊?哦。”一惊一乍回过神的苏明杰发现父亲没有追根究底,揣着跳快的心脏离开书房,直接回齐鸣轩。 亏得做了两手准备!苏启由衷感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小聪明是有大智慧丁点看不到,这么个嫡子还扶得起来吗? 两次娶妻皆不如意,苏启彻底死了其他心思,找人要紧加派人手出城去寻,赶在皇上知道后及时把人找到。 苏启按压着胀痛的额角,一个个都不省心,脑子里跳出还得给那人找先生的麻烦事,这可把人难坏了。 假如真没有先生愿意,苏启最差的想法便是亲身上阵,由他来教导,一来省下请先生的银两,二来还可以从中摸清楚对方的深浅,想到这里也非全无好事。 有了划定苏启平复心境坐到椅子上思量朝中大事小情,看有什么地方可以插上手即得名也得利,为晋升左相之位打下坚实基础。 宋氏独守空闺两晚,气得牙根直痒痒,为了那个贱种老爷到是能豁出去,儿子也是个蠢的,拦什么马车,反而吃了大亏,不识好歹的平头百姓胡言乱语之词传得是满城风雨,到底图什么! 矛头没能指向贱种反惹一身腥,京城中人又不是个个都傻,贱种一句话掀起的可不单单是诸人的怀疑,说不定还曾影射别的事。 宋氏非常想把儿子叫过来劈头盖脸臭骂一顿,吴妈适时开口制止,“大少爷一片好心,夫人切勿多虑。” “你让我如何不多想。”宋氏头疼上手捏了捏眉心,“老爷的态度焦急中带着责备,总觉得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夫人,老爷只是怕朝堂上那些言官参本,刚接回来的嫡长子没了人影,谁人不多思。”吴妈找各种合理的油头阻止宋氏想入非非。 “明日去大相国寺散散心,宋家那边还请吗?”吴妈意指宋家那边恐怕有变,松涛苑之行吓坏了宋府的一众姑娘,送回去至今没见上门,连句话都没音。 “送信给大嫂,爱去去不去便罢。”宋氏又不需要强迫他人迎合自身。 宋家大嫂接到宋氏前往大相国寺的邀约,左思右想没有带一双儿女同去,担心苏家的女儿再犯浑,带着自家孩子疯出事来,后悔可就晚了。 宋家大嫂也在犹豫不决,苏家有个疯嫡子,苏家的女儿还去撩拨,亏得自家女儿没有受伤,要不然非跟宋氏没完。 不是没细问过谁先起得头,宋家大嫂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不安分的庶女,要不是庶女心怀不轨哪可能一步步推动事件进行下去。 宋家大嫂为了拿到国子监的名额必须前往,儿女受了惊吓去不了连借口都不用找,痛快的相约明日城门口见。 宋氏得了回话冷笑然然,大嫂的儿女受了惊吓,好似她的儿女完好无缺,要不是为了利益上那点事,哪可能上赶着巴结。 大嫂去不去宋氏没心思计较,她是真的带儿女前去求一道平安符,女儿两次受伤儿子屡屡受挫,搅乱了平静的心湖,内心焦虑只为求个安稳。 马车内,苏明荫好奇的掀开车帘往外瞧,热闹的街巷很是吸引人,“娘,回来时能不能……”好久没出门了,盯着上女儿家常去的铺子眼露可望。 “不行,手腕还未好全,安心的回府养伤。”宋氏一口驳回女儿的要求,“等你好了娘再陪你出门,没有限制。” 苏明荫无论撒娇还是发脾气都未能动摇母亲改变心意,很是不悦的堵气不说话。 “你再任性下去,下一次伤得可就不单单是手腕。”宋氏真替骄纵的女儿忧心,“宫里的嬷嬷明日到府上,再像今天这样娘可不帮你。” 苏明荫还是不说话,心里叨咕她可从来不是吓大的,宫中出来的嬷嬷又怎样,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在城门口遇上提前先到一步的大嫂,宋氏未下车由吴妈前去打招呼,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城门。 女眷下马车带上兜帽隔开外男的视线,宋氏低声说道:“希望可以见到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不常给人批命。”京中达官显贵皇室中人相请,都未能达成所愿,又不能拿对方如何,气得好些人跳脚毫无办法。 “了尘大师也行。”宋家大嫂知道的比宋氏多一点,“了尘大师虽不比了空大师出名,两人却是师兄弟关系。” “见不到也无妨,求签而已心诚则灵。”又不是非得找大师才能算得准,宋氏虽动了心却没有大嫂那么执着。 拾阶而上,两家人步入大雄宝殿拜过殿内所有贡奉的菩萨,转去偏殿求签,苏明杰拗不过母亲,也求了一支心里却未当回事。 苏明荫求得是姻缘顺遂,嫁个如意郎君,苏明杰求经榜提名仕途高升,宋氏所求甚多买了好几个平安符,添了三百两的香油钱。 解签的僧人拿着属于苏明荫的签沉默良久,”施主命中有一劫,度过则生。“度不过则死属于下下签,就在近期发生,好意提醒对方多注意安全。 “不对,我求的是姻缘,你这和尚连解签都不会?”说她有劫难苏明荫一百个不信,痛斥臭和尚与摆摊算卦之人一个德性。 “明荫不得对大师无礼!”宋氏一个眼神瞪过去,女儿终于不情不愿的闭上嘴,这才向僧人道歉。 “小女无状请大师见谅。”说着宋氏将儿子求的签递过去。 有了之前的不愉快,僧人不再开口而是从布袋中拿出一张折好的签语递过去,请宋氏等人出了大殿再看。 神神秘秘什么!苏明荫刚想借机嘲弄两句,宋氏对没眼色的女儿恨透了,告罪一声扯着女儿出了大殿,在外站着等大嫂出来。 “快打开看看。”苏明荫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纸是写着什么,是上上签还是下下签? 如果不是母亲将字条紧紧攥在手中,苏明荫早想抢过来一睹为快,侧首看去兄长一脸不动如山,看似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不会也同她一样坚决不信。 宋氏打开字条一瞧,脸上的神情让人摸不清底细,苏明荫和苏明杰相视一眼好还是坏,到是说一声。 “不好不坏。”宋氏理解为前路有阻只要度过即见光明坦途,字条给两个孩子看过,最为忧心的还属女儿。 僧人的特别提醒宋氏很难不去在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转过头叮嘱女儿别乱走,寺中人多保不齐出歹人。 苏明荫不高兴,走到哪里被管到哪里,一点没有自由,“我们现在回去?”哪都去不了不如回府。 “等大嫂出来一同去吃素斋,山上的梅花开得正艳,让明杰带你去四下转转。”宋氏为了女儿放宽了管束。 “梅花有什么看头。”苏明荫一点不领情,嘟囔几句。 “又耍小性子。”苏明杰递去一眼,看到宋家大嫂出来改换话题。 宋氏没有问大嫂求得什么签,对方只字未提从另一面可以猜出并不顺利,如果是上上签一准会说出来,观其脸上笑容僵硬,兴许比女儿抽的签还不如。 宋家大嫂从僧人口中打听到了空大师已经很久不见外客,便把希望寄托于了尘大师身上,求的签令她心神不宁,极其需要大师指点迷津。 宋氏本来要走,听大嫂的意思真能见上了尘大师,消下的心思又起,便一同等待,用过斋饭回到僧人安排的禅房内休息。 苏明荫趁母亲不注意跑出去,到处转悠觉得很没意思,正要往回走突然看到前方有一熟悉的身影,想都不想快步跟上前。 这条路不像往山上去,苏明荫左顾右盼观察四周,跟踪他人的技巧太拙劣,前面的人转身向后看去,吓得她躲到树后大气不敢出。 等苏明荫自树后走出,前面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奇怪人跑得到是快,到底是不是猜到的那一个? 打算回去的苏明荫一转身,啊的一声吓了一大跳,脚步一错身形不稳,眼看着就要栽倒。 闭眼的一瞬间被人抱在怀中,避免与地面重重接触头破血流,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一瞧,心脏狂跳抱着她的正是跟踪不成反变吓到的那位。 “在下无意吓到姑娘,只不知姑娘跟踪在下是何意?”紫衣男子扶起怀中人退到安全距离。 “我,我认错人了。”近距离看到俊美公子很少见过外男的苏明荫羞红了一张俏脸。 “原来如此。”紫衣公子面色平静道,“姑娘一个人出来身边不带丫环非常危险,万一遇上歹人,还是尽快回去为宜。” “多谢公子好意。”苏明荫向其行了一礼,转身往回走,心如小鹿乱撞,娇羞的面庞显露出春心萌动之态。 “主子,那是苏相的嫡女年十四。”从另一侧走出一名侍卫模样之人开口。 “去查,是意外偶遇还是别有用心。”紫衣公子不信这是起巧合,出来一趟不易。 “是。”侍卫领命离开,紫衣公子站在原地等人。 走了一段距离,苏明荫明知看不到身后的紫衣公子,仍止不住一步三回头的张望,谁能想到此行幸运的偶遇宫中皇子。 不知道是哪一位,三位皇子年纪相差不算大,若非看到对方腰间的玉佩,怎么都不可能猜到得遇贵人。 到了议亲年纪的苏明荫对紫衣公子一见钟情,不光因为对方长得一表人才,更在于其背后的地位高不可攀。 假如嫁给皇子为妃可谓一步登天,比许给任何世家大族公子更有脸面,往后兴许还能跃升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一切尚可动作,有父亲的右相之位还怕大事不成! 这件事要如何同家中长辈说,母亲会不会同意?苏明荫没高兴多久又发起愁,回到禅房中坐下心不在焉的扯着手上的丝帕。 苏明杰推门进屋反到把毫无所觉的苏明荫吓了一跳,“哥,你干嘛不敲门就进,吓死我了。”拍了拍跳快的心脏压惊。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苏明杰是奉母亲之命看住喜欢乱跑的妹妹。 “我,我……”苏明荫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又是面对亲近的兄长,找不到出主意的对象憋得慌。 妹妹的神情古怪,苏明杰惊道:“你该不会真遇上什么事了?”刚刚不还好好的,一转眼变得吞吞吐吐没事才有鬼。 “哥,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告诉父母。”苏明荫犹豫半天决定开口,“我刚才出去遇见一个人。”3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花前月下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遭人惦记的紫衣男子正与一名老者在藏经阁附近见了面,身处于藏经阁五楼的慕云察觉到外面有人,走至窗前往下看去。 距离远听不见两人说些什么,不过既然选择在此见面其中的猫腻耐人寻味,注意到其中一人的侧脸略微眼熟,像某个人。 “殿下,那是三皇子殷承易,其母安贵人并不得宠,娘家只有孙侍郎呆在兵部多年与武将关系密切。”阿大身为暗卫认得所有皇族子弟。 “另一人是……”阿大正要介绍,剩下的话未能说出口。 “我不想听。”慕云没有接触朝政的心思,更加不可能有朝一日回到宫中认祖归宗,知道的太多毫无意义。 慕云走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看书,阿大侧立一旁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借故退下,三皇子来此面见朝中大臣,定有计划必须彻查。 三皇子的侍卫回返,恭敬亶明,“的确是巧合,查不到人为的痕迹,苏相的夫人也在寺中。” “不是就好。”殷承易带着侍卫回去,计划有变暂时动不得,只能等待。 宋氏和大嫂最终没能见到了尘大师,僧人传话说了尘大师接待贵客,白忙一场。 宋氏要走宋家大嫂心有不甘,同小姑子说:“要不在寺里住一晚,明日清早了尘大师一定有空。”好不容易来一趟签文搅得心神大恸,就这么回去哪睡得着。 宋家大嫂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宋氏勉强同意留下,叫来儿女晚上得注意,寺中不比家里舒坦。 一听留下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苏明荫,想像再次遇见皇子的情景,接触的多了说不定真有机会得偿所愿。 苏明杰一直盯着妹妹,见其两眼放光转着小心思,几不可查的轻笑一声,妹妹大了有了爱慕之人,该不该推波助澜? 最担心父母那边不同意,至今未听到母亲对妹妹的婚事有何打算,父亲那边更是只字未表,皇子妃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妹妹又不是配不上,成为姻亲的好处相信父亲不会不清楚。 妹妹喜欢又对家族有益,苏明杰觉得这是一件一本万利的好事,先得亲眼见过皇子再定,就怕神女有心襄王无意,贸然凑上去讨不了好。 住在禅房中苏家两兄妹各自辗转难眠,苏明荫大着胆子撇下半夜睡着的丫环出了门,隔壁苏明杰听到动静一开始认为是丫环起夜,好半天等不到回来的响动,心下一凛该不会是妹妹? 一个激灵穿衣下塌,大晚上月上中天妹妹单独出去非常危险,开门追出去没有看到人,心中又慌又怕出了事可怎么办! 苏明杰怨妹妹不听话,暗咒一句便往今日提到的地方跑去,黑灯瞎火看不清前路,没办法折回去拎了盏灯。 苏明荫走得不快,没有拿灯就出来,光凭空中的圆月照亮,依然前路模糊,冷风袭来顿生寒意,走了这么远的路才感觉到害怕。 越想越不安四周太安静了,漆黑一片苏明荫转身往回快步走去,一不小心踩到石头。 “啊呀!”崴了脚一屁股坐到地上,撑在地面的手掌很疼,苏明荫大呼倒霉。 “谁在那里!”大晚上听到人声,紧张的两方人更加戒备。 随着渐近的脚步声响起,摔倒的苏明荫越来越害怕,一着急想要站起来逃开尤显得艰难。 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不清楚对面的男子是谁,大晚上的可把苏明荫吓得三魂七魄瞬间出窍。 听音辨位,距离慢慢的拉近,对方停下来紧接着一个亮点闪烁,苏明荫猛然看去原来是火折子。 凭借微弱的亮光,男子最先看到对方的样貌,眉头皱起眼中冷意寒凉,正在考虑要不要结果了对方,出现的时间过于敏感。 “苏小姐,大晚上何故跑到外面。”发现对方坐在地上眼中闪过讽意,上前蹲下询问,“可要帮忙?” 看清楚来人面容苏明荫又惊又喜,没想到缘分如斯,大晚上还能遇到,老天爷都站在她这一边,畅想着即将嫁入皇家的无限荣光。 “我,我,睡不着。”苏明荫难为情的羞红了脸,两次相遇,全是最为狼狈的一面心中那叫一个恨,想不通如此寸的原因。 “我扶你起来。”殷承易上手架着对方左臂向上托,听到对方又叫了一声问,“哪里受了伤?” 女人的小心思一目了然,殷承易不确定心中的猜想,脑子里划过多种可能,黑暗中审视的目光带出几许阴森。 “我的脚可能扭到了。”苏明荫知道不应该接触外男,内心中皇子不一样,借着受伤之迹向爱慕之人身前靠去。 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了去,不在乎多一个苏家小姐,殷承易顺势拖住对方的腰肢,“我送你回去。”顺便探探苏家人的底。 殷承易不是没想过拉拢苏相,试过几次油盐不进,没那么多功夫浪费在一人身上,只要对方不靠向大皇兄和二皇兄便构不成威胁。 今日两次同苏相的女儿相遇,没有他人指使殷承易到更愿意陪对方玩一出郎情妾意的戏码。 苏明荫完全不知道背后的公子曾起过杀心,感觉到腰间有力的臂膀心中甜如蜜,暗道跑出来一趟不算坏事。 殷承易收起火折子重新放回袖中,不经过苏明荫同意打横抱起,耳畔听到一声惊呼心底有些意动,送上门来的桃子不吃白不吃。 正当苏明荫喜不自禁抬头望向公子致谢时,看到斜侧出现一盏灯,惊慌的大叫顺势扑到公子怀中。 殷承易发现不对转身看去,背后不远处出现一人提着灯笼,这不是被吓到的主要原因,对方泛白透着诡异光亮的面容才是惊骇的关键。 慕云从藏经阁出来没有看见阿大,自行取了备好的夜灯拎着回去,没曾想碰上一对野鸳鸯,再一看呵,还真是巧,那不是见过一面的三皇子。 怀里抱着的人慕云猜都不用猜女人无疑,大半夜在外花前月下真是好福气。 不待慕云感慨完,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临近,不仅听到熟悉的呼唤,“小妹,你在哪?” 苏明杰?慕云不会听错,那么三皇子怀中的女人该不会是苏明荫吧!这乐子可就大了,三更半夜私会男人,苏府的家风真让人大开眼界。 苏明杰提灯前来看到两方对视的身影,光线变大看清相貌,不禁大呼,“怎么是你!” “哥?”苏明荫自公子怀中探出头发现,提灯的两人她都认识,眉头皱得死紧,仇视着同样碍眼的另一人。 刚刚被吓到完全是因贱种脸上的面具,原本的牙白在烛火的影印下透着惨白,乍一看上去像及了鬼脸,难怪一个照面险些惊掉魂。 “小妹?”才看到妹妹在一男子怀中,联想到此前的描述,苏明杰推断出对方的身份,“可是受伤了?”不然有什么理由亲近皇子。 “你们认识?”当真凑巧得很!殷承易心底翻腾不休,脑子闪现出的全是阴谋诡计,正在抽丝剥茧生怕掉进他人设好的圈套中。 “他是贱……”苏明荫没等把话说完,就听苏明杰大声的叫道。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父亲非常担心你夜不归府。”苏明杰打断妹妹不恰当的称谓,暗骂妹妹愚蠢怎能当着皇子的面露出本性。 苏明荫回过味自知失言讷讷的不再开口,全凭兄长作主,心中暗恨好好的英雄救美被贱种破坏掉,别让她逮到机会报复回去。 殷承易闻言什么都明白了,苏家的子嗣全部露面,今晚什么日子?心说传闻果然非虚,端看怀中苏家小姐的表现,自可观出两相不和。 脑子转过多个弯,殷承易认为可以利用一番,苏家忙着内斗苏相恐怕没那么多闲情逸致插手其他事,当然也可以拉一方打压另一方,那就得看哪一方更有能力。 扶持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殷承易自觉是件不错的想法,父皇正值壮年,大皇兄和二皇兄就已斗得正酣,他只要在暗处慢慢的收拢势力,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孤男寡女私相授受,下贱。”慕云丢下一句辱人的话不急不余转身将离。 这话不管听在谁人耳中颇为刺耳,殷承易不认为对方骂人只为报苏小姐之前吐露半字的污辱,更像是连带他一块算进去。 殷承易不太喜欢自视甚高之人,更容不下不把皇子放在眼里的小子,哪怕对方是朝臣之子,有着深厚的背景,再大又岂可大过皇家。 “令妹受伤,我只尽微薄之力。”说这话一来是为撇开当下不清不楚的情境,以防传出去坏了名声,使得大皇兄、二皇兄连带父皇都对他忌惮有加,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二来针对其人说话欠妥进行回击,怎能让一个嫡不嫡庶不庶的货色踩他一脚。 “大哥,你怎么可以不辨是非胡言乱语。”苏明杰欣喜若狂,遇上贱种实属意外,但是可以借其的任性狂妄刷皇子的好感,将来对方想翻身可就难了,与皇室作对能有个好才怪。 “别叫的那么亲热,你我之间可不熟,装腔作势最好找对了人。”一不小心说错话会错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才叫可怜可叹。 “大哥再怨恨父亲那也是长辈。”暗指对方不孝不敬天生反骨,苏明杰不见对方停下心里那叫一个恨,好似受到了莫大的折辱。 从对方的回答中殷承易听出浓重的不屑之意,好似不愿与苏家兄妹为伍,当真有趣。 “令妹还需要你照顾。”说着将怀中装相的苏家小姐递给其长兄,“我来拿灯。” 殷承易没想过一直抱着苏家小姐回去,路遇旁人说不清楚,虽然乐见其成以此种方式拉苏府上船,但不太愿意受制于女人。 苏府小姐的身份足够与正妃之位相配,但是殷承易还未下定决心是否稳操胜券,最忧心苏相玩一手两面三刀的把戏,成了姻亲不一定会帮他夺位。 这需要从长计忆,殷承易当然不会给出太多的甜头,若即若离吊足苏家人的胃口才能保证最大程度不会背后捅刀。 苏明杰才多大哪能抱动苏明荫,纵然妹妹再轻也不敢轻易尝试,弄伤了手臂于书写不利,接过人架着妹妹往前走。 苏明荫对公子的怀抱恋恋不舍,时不时瞄对方一眼,脸红的都能感觉到热度,回到禅房仍放不下,人走了站在门口望眼欲穿。 “行了,不知道给家里惹出多大的事,三更半夜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找谁哭去。”不省心的妹妹苏明杰身为长兄,少不了叨念几句。 “这不是没事?”走回榻上坐下苏明荫顶嘴。 “脚都崴了还说没事,看你明早怎么向母亲交待。”苏明杰快被呕死了,提心吊胆找到人遇上厌恶之极的另一人,心情别提多糟糕。 “我就说起夜时不甚崴到,有什么大不了。”借口妥妥的苏明荫一点都不怕。 “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早再说。”苏明杰要回去好好谋划一番,皇子看上去没有嫌弃妹妹的意思,对他也颇为客气,这是好现象。 回去后的慕云只觉晦气,明早定不得安宁,还好苏家的蠢人不敢擅自闯入属于方丈的居所。 睡不好觉的苏明荫难免遐想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再就是因脚伤肿胀的又痛又麻。 叫起丫环点亮油灯,脚踝处肿起个大包,没想到这么严重,大晚上去哪找大夫,只得冷敷缓解痛楚挨到早上天亮。 丫环睡得沉不知事,叫醒后看到小姐脚上的伤又惊又怕,明早夫人问起不管什么原因造成难逃罪责。 一边心思不属的打水冷敷,一边心惊胆寒等待黎明,天一见亮立刻冲出去告诉吴妈,这事瞒不住。 吴妈觉少起得早,习惯服侍宋氏梳洗,见到慌慌张张跑来的丫环瞪其一眼,待听到内容赶忙跑过去查看。 慕云从僧人口中打听到宋氏等人暂住的居所,避开带有敌意的人不难,兜了个大圈前往藏经阁,不想路上再度遇见殷承易。2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小鬼太多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好巧?”数次碰上苏家人甭管是谁,殷承易难免多思多虑。 慕云没作回应,大感奇怪身为皇子身边怎少得了随行的侍卫,每次见到其人身边连个小厮内监皆无,虽说对方这么做定有秘密,但身家性命总该有所保障。 无视殷承易上前搭讪意图套话的打算,慕云连眼神都欠奉,自故自错身离开,心道出门没来得及看黄历。 从未有人敢无视当今皇子,殷承易今日突然品尝到此种滋味,心头怒火难平,四下无人脸色自然浮出不必再遮遮掩掩。 “站住!’未曾受过这般闲气的殷承易上前几步拦住对方去路,阴森漆黑的瞳仁盯住不客气的某人,像在品评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有何贵干?”慕云挑眉面具下的脸色极为不愉,望向拦路者的目光像是看白痴。 “刚刚问话耳朵聋了?”处处碰壁事事不顺的殷承易将心底掩埋的邪火翻出来,找了个无视他的出气筒,本着教训对方一顿的态度,得让其人懂得什么是礼数。 “你我平水相逢。”慕云着实想笑,搭理不搭理又不是殷承易说什么是什么。 “一回生二回熟。”殷承易没想到对方剑走偏锋,一点都不上道实在可气。 慕云斜了眼口是心非的殷承易,一举跃过对方懒得同其人闲扯,爱怎么想怎么想又不是非得与之为伍,丝毫不怕得罪人。 一再被漠视殷承易压下的邪火蹭蹭往外冒,拦人又没有借口,记下这次的仇怨来日定将如数奉还,走着瞧! 有病!丢下一句评语慕云再不理会,直到跑没了影的阿大再次出现,不管听与不听张口即道,“三皇子要等的另一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动静。” “宫中的人宫中的事不必说与我听。”慕云厌烦他人自作主张迫使走上另一条路。 “皇上说,殿下必须清楚他日可为劲敌之人。”阿大擅离职守只为亲自跑一趟宫中,亶明三皇子的行踪。 “他是他我是我,你非我的人无权干涉过多,记住你的本分。”慕云对上阿大这种类型打骂不得,只作言语警告。 “皇上是为殿下好,刚刚殿下就已得罪了三皇子,以其小肚鸡肠的心性,保不齐找个机会对殿下不利。”阿大忠心为主将主人的吩咐贯彻到底。 “苏相的权势不足与皇子相抗衡,哪怕三皇子现如今毫无根基。”阿大看不清殿下的内在想法,明知招惹不起因何无视,不明白这也是一种无形之中的挑衅行来。 “退下,我的事不是任何人可以代为作主。”慕云真正生了怒,阿大口口声声称他为主,所做之事却一点没有身为下仆的自觉。 “再有此事滚回皇宫去,我身边不需要他人指手画脚。”慕云挥退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横加干预的阿大。 阿大非常想说,皇上为殿下尽心尽力,怎么就一点不领情,难道是他本人的做法有错,才导致殿下心中厌恶? 瞬间想到殿下的身份,到底是皇上有所亏欠,殿下一直不原谅不是不能理解,无奈远离了藏经阁。 慕云嗤笑一声,殷承易手中无权敢对重臣子嗣动手,纯粹活得不耐烦了,坚信殷邵不可能看着他被人欺辱,又有什么可担心。 人心人性慕云需要一步步看清楚殷邵对他这个儿子划定的底线在哪,方可获得随性而为的最大倚仗,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好心情接二连三被打扰,慕云取了两册书离开藏经阁,回去后听僧人说宋氏把了尘找了去。 苏明荫脚肿得老高,可把宋氏心疼坏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偷懒的丫环,回去再收拾贱蹄子,还好了尘大师有空请来一看,用了药又问了签这才带着儿女下山。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苏明荫才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忘了同母亲说,“娘,我和哥哥在寺里见到名义上的大哥。” “他怎么会在寺里,是不是故意躲在别处,听到风声跟着去寺中打算做点什么?”宋氏刚冒头的猜想接连成片越发不安。 “他一个人哪有那份能耐?”苏明荫不信,也就在府里逞逞威风,在外人生地不熟出了状况不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已脚的蠢货! “回去后派人查上一查。”宋氏在意的多是贱种交友情况,攀附上哪一个世家大族,对她们母子三人绝无益处。 苏明荫曾惦记着坑对方一回,但在见过皇子两次后心思早就放在意动的春心上,哪还顾得上原来的打算。 “表哥表姐的签文好似不理想?”苏明荫心底小小的幸灾乐祸一把,谁让当初受伤别人都在旁边看热闹。 “你啊,老实一些比惦记别人家强。”宋氏心里再怎样不喜娘家嫂子,到底还要借娘家的势,好与不好各安天命。 慕云在午后找到刚闲下来的了尘,问了宋氏等人的情况,“签文那种东西信者有不信则无,加上不只一种解读方式结局难料。” “你那什么眼神,我可没有蓄意的欺骗。”了尘浑身不是滋味,慕云意味深长的视线令人头皮发麻。 “出家人不打诳语。”了尘再次强调,心里都有种掩饰不住的挫败。 “我又没说什么,当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慕云笑容爬上眼角结束此番对话。 苏府,苏启找遍了熟识的人请对方当那位的临时先生,这件事再拖下去没办法交差,因外在的流言蜚语,文人爱惜羽毛多婉拒不授。 愁得头发都白了的苏启,自宋氏口中得知寻了半天的人居然在大相国寺,只要人没丢其他的不做考虑。 派人去接回来,读书是件大事总要说道说道,每日空闲不丰亲自教导按计划怕是心有余力不足。 苏启思来想去找个暂时的先带着教,外面寻不到只得从族中找,落地的秀才有点学问先应付一二,族中之人总得给他两分薄面。 慕云没能继续呆在大相国寺,苏府的管家找到这里言明回去读书刻不容缓。 坚持不回去不是不可行,事后必然引起多方探查,怀疑呆在寺中的用意,慕云可不愿意身后缀着成群结队的苍蝇。 见到回来的正主,苏启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苏府便是你长久居住的家,有什么事不告知一声即离成何体统!” “说正事。”苏启没有资格指责他的不是,慕云更无心与之争吵,强硬的切断话题。 “你书读到哪了?”苏启对此人打不得骂不得甚是憋气,眼神带出些微不善。 “三字经。”慕云可没说谎,更不存在愚弄苏启的恶趣味,前两日刚翻过启蒙的书本。 苏启闻言梗得一口气上不来,好半晌才道,“从明日开始跟着先生学习,起步晚不要紧,有恒心有毅力自然而然追得上。”从未希望对方考取功名,皇上亦未特指过。 话说完两人相顾无言,苏启找不到话题对方亦未再问,室内气氛略显尴尬,忍受不了转身离开。 阿二上前述之,请来的先生什么样的身份背景查得是一清二楚,就连这次苏相奏请皇上提到亲自教授,一字不落抖干净。 “苏府原来的先生离开了?”慕云所问是以前苏明杰启蒙的先生,现如今对方进书院才两年。 “换了个地方继续教书。”阿二明其意,偏偏问起这么个人是为何意? “无事,退下。”有点期待与新先生的第一次见面,慕云勾了勾唇角意味莫名。 慕云早起见过先生,没有作妖,让干什么干什么,得了句孺子可教的夸赞,从小未曾经历过正统八股文的教导,对此十分好奇仅仅是背和写难不倒。 苏启一回府便问松涛苑学习之事,生怕那人又发飚头疼的就该是他,还好一切平静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宋氏母女一天不作妖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苏明荫,脚还未好就来挑衅,好似已经跨过成年礼的坎,迈步到成为皇子妃的美梦中。 跟女人斗赢了胜之不武输了怎么可能,慕云见到其人选择避开,背后的咒咒诋毁充耳不闻,就这样过了五日。 慕云从先生那里回来,一进屋发现不对劲,也未看见阿大便把阿二叫来,“有人进来过。” 自已的地盘每样东西摆放的位置脑子里有大致印象,动没动过清晰可知,书房不常用卧室成为贼人探秘的首选,慕云心下甚是不痛快。 “府中的下人全赶出去,进了这屋的人废掉双手,屋中所有物品更换一新。”幸亏没摆贵重物品,所有的一切皆从苏府库房中取用。 “你即在府中,连一个院门都守不住。”阿大没了影阿二不上心,这哪是暗卫,比祖宗还祖宗,慕云真想换一批人。 “属下失职自去领罚。”阿二有自知之名,承认有过却只字不提去了何处。 阿二的态度令慕云起疑,背主二字跃出脑海,不动声色打量数次,瞧不出任何苗头。 “下去,再有下次哪里来滚回哪里去。”留着这两个不办正事的下人,慕云只觉脑抽走了一步臭棋。 阿二招集院子里所剩不多的下人,开口直接了当问谁人擅自进入主子的房间,凌厉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面庞。 没有人胆敢不要命的承认,低垂着头拿眼角余光瞅着身侧之人,战战兢兢生怕殃及池鱼,新主子简直太难伺候,接下来还不定是什么下场。 “不说,所有人同罪论处,废掉一双手以儆效尤。”阿二从不拿眼前的下人当回事,比之地上的蚂蚁都不如。 话音刚落所有人惊恐交加,猛然抬头大声的表忠心,必要把自已摘出去,落到心狠手辣之人的手里哪还有活路可言。 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在互相猜忌推诿,试图发挥最大的聪明才智,在眼下紧要关头揪出陷大家于不义的罪魁祸首。 废掉一只手最起码还能有活头,没了双手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废人一个,府里定不会留,丢出去连一半身家没能攒足,让人怎么活! 天杀的,这是要逼死人!是谁,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做了令人发指的蠢事,一个个下人的眼中目露凶光,大有择人而噬的恐怖。 “我数三下没有人应一切照旧。”阿二必须尽快处理好此事,屋里的陈设都得重新更换,晚了保不齐挨顿骂。 阿二刚来便察觉到殿下喜怒阴晴不定,有时候小小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都能引发对方冷下一张慑人的面孔。 派到殿下身边任务与阿大不尽相同,是以有些事不方便同殿下言明,怪阿大不声不响离开,撇下他一人面对时刻都有可能暴发的疾风骤雨。 “三、二、……”阿二拖长的音调观察下人们脸上惊恐万状的面色,不具备丝毫同情心。 在持续短暂的高压逼迫下,终于有下人受不了突然控制不住心底肆意的恐慌,跪下请求原谅,这名下人正是丫环。 “奴婢只是打扫灰尘,什么都没有碰。”丫环胆都快吓破了,哭求原谅,身边的其余下人出于自保,有志一同的向后退去。 没有人会为丫环所做所为求情,说好听点是自作聪明,胡乱诌一个理由蒙混过关,可惜前言不搭后语,即是扫尘能不碰东西,那要如何清理,反正其他人做不来。 说不好听点丫环胆够肥,此前踢掉了大丫环清荷,这会仍旧不开眼的犯蠢,这得有多自以为是。 阿二不需要听丫环辩解,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一步步走向哭泣不止的丫环,其余下人骇然的瞪大了眼珠子频频往后退。 出于本能丫环自知哭求起不到赦免之用,从地上爬起来麻溜的想往院外跑,以求得活下来的希望。 阿二快步上前伸手去抓,求生意念极强的丫环用尽浑身解数夺路而逃,她要去找夫人,只有掌管后院的当家主母有能力救下她。 院子里很吵,慕云心情越发难以平静,拿了披风出门再呆下去恐会抑制不住嗜血的本能。 清静地呆久了嘈杂的环境使人烦躁,慕云默念经文,出现在院子里,下人们挤挤挨挨的缩到一角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阿二抓住乱跑的丫环,动作干脆利落的卸掉对方的胳膊,然后是双手,生生的折断再无可能复原。 慕云有目睹眼前场景,一句话未言大步离开留下一记十分冷淡的眼神,径自向府外走去,一个抬手的动作制止阿二跟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接二连三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没有乘坐马车也未骑马,徒步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想不出该去何处,脑海中无端浮现出一句天涯沦落人无以为家的慨叹。 正当慕云思绪飘远,左侧肩膀突然一痛,条件反射骤然出手擒获撞人者,不加思索的下狠手折断其人右手。 “啊!”痛苦刹那遍及全身,杀猪般的嚎叫惊起路人侧目。 “杀人了,快救我!”皱成包子脸的男子向路人求助,挣扎了半天对方未有松手的迹象,一滴滴冷汗自额角滑落。 “你这人,无缘无故抓着对方干什么?”有爱管闲事的人停下脚步出言伸张正义。 “还不快把人给放了,怎么能无故伤人!’观受害者面色惨白显然伤得不轻,路人驻足围观指责。 “这人戴着面具不会是逃犯吧?”一些人大加猜测议论纷纷。 “傻了吧,哪有逃犯敢在青天白日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不怕被官差捉拿。”有人接茬反驳。 “长得眼睛是出气用,没看见对方一身锦衣华服,光是外面的狐裘一般人哪穿得起。”又有路人发表意见。 “这人我知道,传闻听了不知多少,真人不就站在面前。”知情人士笑着调侃。 “传言,该不会是……”路人一个个张大了嘴目测可以塞下两个鸭蛋,惊讶之情跃然脸上。 “苏相的前嫡子,刚从乡下回来,此前曾在城门口闹了一出双嫡对峙,虽然结束的极快,内里大有看头,现下又来这一出,啧啧真人比想像中大有不同。” 路人竖起耳朵听个全乎,好奇接下来的情形会往何处发展,心里正琢磨着始末,就听有人开口劝。 “把人先放了,有什么话好好话,兴许是误会一场,大动干戈着实没必要。”看着被擒之人痛苦扭曲的脸色,不少人替受害者抹了把冷汗。 咔嚓咔嚓两声脆响哀嚎声愈演愈烈,听得围观众人浑身一紧感同身受,这是把人骨头捏碎了! 一脚踢开险恶用心之人,迈出步子继续向前,围观者畏惧其气势,纷纷自觉的退开让出一条道,目送伤人者缓步离去。 这,这算什么?打了人丢下不管了,天底下还有这等欺善怕恶之人,出身名门也不能这么没规矩! 没敢上前阻拦打抱不平,对方的身份以及出手的狠绝程度,全然不把人放在眼里,他们这些围观者大多数是平民百姓,又哪来的能耐斗过世家公子。 倒在地上抱着受伤胳膊满地打滚的男子,暗恨得咬牙切齿,倒霉透顶怎么就没事先观察好,平白赔上一条小命。 看热闹的人散了半数之多,没谁好心的把人扶起来送去看大夫,看病的费用出不起,总不能帮人垫付诊金! 有人出馊主意,让被打者去苏府要个说法,把人打伤了总得出费用弥补过错,当然这其中不乏幸灾乐祸之徒,看乐子不嫌事大。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有认得地上躺着的男子,大声戳穿其人的真实身份。 “他是个小偷,曾经被官府处理过,放出来还干老本行,估摸着曾对之前的公子出手,定是起了歪心活该受罪。”一句话犹如平地一声炸响,震得头皮发麻。 原本同情怜悯受害者的百姓听此一言顿时变了脸,风向一边倒的咒骂小偷多可恶,有手有脚尽做些不干净的勾当,白瞎了一张老实人的脸。 “滚,滚!”指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本就因伤疼得想撞墙的小偷,火气直冲脑门,大吼大叫比之无赖有得一拼。 人群散去,最可恨的小偷不值得众人同情,觉得好心都喂了白眼狼,大叹眼瞎没能弄明白事理,到把苏府的公子得罪了。 缓过劲的小偷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拖着抽痛的胳膊踉踉跄跄走入一侧的巷子里不一会没了影。 慕云没有把刚刚发生的事放在心上,似乎忘记经文默念到了何处,整个人尤为显混沌,对周遭投射在身的视线熟视无睹。 前方有家酒楼格外醒目,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慕云收回外放的思绪拐了个弯站在门前,人声鼎沸的场面印入眼帘。 人多嘈杂声使得慕云不喜,没有进去不等跑堂的小二前来问询转身即离,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挡道的一群人。 有事情发生,当然不缺看热闹的大众,慕云四下观察从哪里可以轻松绕过去,这时前方人群忽然暴发一阵骚动,好事者纷纷退开。 从围观百姓的只言片语中获悉不全的消息,拼凑起来只有四个字卖身葬父,还可以称之为欺男霸女。 几个彪形大汉长相上十分凶恶,对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妙龄少女又是拉扯又是言语粗鄙的调戏,时不时插空子揭点油。 这个剧本慕云非常熟悉,要么是骗人入套的仙人跳迷局,专坑那些头脑简单具有英雄主义幻想的年轻公子,要么就是确有其事,当然最终结果免不了英雄救美这一出好戏。 这跟慕云没有半点关系,抬脚远离绕一大圈心思转到了别处,岂料不予惹麻烦偏偏麻烦自动送上门。 一场堪称滑稽的追逐越来越近,慕云往右侧躲避,跑在最前面的女子直扑上前,伸长了手臂哭求道,“公子救命。” 慕云顿觉一阵反胃,险些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侧身避开一记飞扑,只听咚的一声女子摔倒在地。 本以为到此为止,慕云还是借估了某些人不要脸的特质,女子尽然试图爬起来抓住衣襟下摆。 慕云忍无可忍抬起一脚狠狠踩下去,凄厉的惨叫伴随骨头碎裂声,看得人莫名一紧汗毛直立。 “恶心。”是否故意为之慕云没心思去猜,转身离开是非之地,四下看过来的视线千奇百怪。 追上来的彪形大汉抓住女子贱笑道,“想求救也不好好看看几斤几两,就你这种姿色还想占人家公子的便宜。” “没瞧见对方可从未有怜香惜玉的心情,这双玉手啧啧不赶快治,等到废掉更不值几两银子。”大汉摸着女子惊慌失措的脸颊意犹未尽。 “带上人离开,敬酒不吃吃罚酒,扔到勾栏院好好调教,还能赚上一笔。”领头之人递去一眼热闹就此打住。 “那人怎么回事,不说救人反伤人?”嘴欠之人掀起话头,言语中不乏疑惑。 “谁让那女子倒贴上去,真是世风日下,还以为逼良为娼,结果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同情者有之看过全程少有菩萨心肠。 “就是,跑哪不行偏偏非要往人身上贴,这种女人自甘下贱,怨不得对方出手惩治。”凡事都有一个度越过了界限自然不受待见。 “你懂什么,那女子看到对方的衣着料定其人有能力施救,恰巧危难当头病急乱投医,想要活下去什么事干不出来。” “有道理归有道理,可也不该伤人,避开不就行了。”仍有人看不过眼。 “说得轻巧,又不是没躲过,眼瞎回去找大夫。”女子的一举一动落入眼中,还需狡辩什么劲。 慕云不甚在意他人对自身的评价,出来不久频频遇事要说偶然一次两次连着上演,真当他是个脑子进水的白痴。 顺路找一家酒楼走进去,径自上了二楼找了一处空位坐下,点了几样招牌菜,要了一壶西湖龙井慢慢细品。 两次不成是否还会上演三次四次,眼角余光扫过二楼雅座,没有什么不对,难道是他多心了? 菜品很快上桌,动筷尝了几道尚可,正吃着二楼上来几名蓄着络腮胡子的男子,手中拎着兵器,想不注意都难。 雅座还剩下两张空桌,本不应该无位可坐,只不过有些人不满于位置靠后,仗着人高马大四下乱看,终于找到了理想地方。 大步走上前,粗声粗气道:“小子,临窗的位置大爷包了,你去那边。”指着稍暗的地方。 还未吃几口的慕云抑制不住邪火升腾,绝非正常的换座事件,直觉内里透着古怪。 慕云自然分毫未动,小二这时上前歉意道,“客官不满意位置,楼下大堂还有几处好地方,这位公子先来……” “滚一边,老子看中这地方,哪来的苍蝇乱嗡嗡。”大力的一把推开面前的小二。 身单力薄的小二哪里躲得过突如其来的袭击,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起不来。 “小子,要么现在滚,要么听老子的把位置换了,最好识相一些。”抬手将腰间的剑解下拍在桌角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慕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动筷的频率丝毫未变,自顾自用着无视生事的大汉,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对方。 “你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当下拔出手上的剑要给不识抬举的小子一次教训瞧瞧。 慕云没有给大汉拔出整把剑的时间,手中的筷子漂亮的在指间转了半圈,毫无预兆的瞬间出手。 “啊,你他娘!”出口恶语的大汉冷不丁的中招,撑在桌角处的左手手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竹筷,鲜红的血液顷刻间自伤口涌出。 大汉哪受过这等辱没,拔剑出鞘横劈过去,周遭的客人见此情形吓得惊慌失措,立刻自位置上站起头也不回往楼下跑去。 看乐子是小丢了小命是大,孰轻孰重不用细致考量,动起手来刀剑无眼,很容易殃及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池鱼。 二楼的客人连同小二慌里慌张跑下来,大堂内的客人不约而同投射出未解的目光,紧接着二楼传来叮铃咣当的响声,得,什么都不必说。 打架斗殴经常发生在酒楼客栈等地,没什么可稀奇,该吃吃该喝喝等楼上打完了,下来人之后便可知晓哪路神仙大白天起争执。 掌柜急得在柜台后直打转,有意上楼说和又怕伤及自身,只能在楼下急得火上房,哪还有什么主意可言。 楼上,慕云一个后仰避开划过的利剑,蹬桌子向后滑出,手中拿着茶盖在桌角上用力一磕,碎了。 地上一半慕云手中拿着另一半棱角甚是锋利,出手快如闪电像扔飞镖似的一击命中红心。 大汉凶神恶煞的脸上出现极度错愕的神情,只因那半块飞来的碎瓷片没能躲过,直接自横挡在胸前的剑下掠过,准确无误的刺入颈部。 临死前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了无生气,其他的同伙见此情景大惊失色。 没想到一个看似软弱可欺的小崽子,居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杀掉一人,顿时心底愁肠百结。 “拿命来!”回神的一人怒火中烧,同伴死了总不能灰溜溜夹起尾巴跑路,他们可是拿了雇主一大笔银子。 对方如果全须全尾的走出酒楼大门,那他们失信在前到手的银子只得一半,反惹一身腥太不值当。 余下四人拔刀的拔刀亮剑的亮剑,有了带头人的开始,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完成任务其他都扯蛋。 早在四人出手之迹慕云捡起大汉掉在地上的剑,以一敌四战意横生,实打实的出招,招招狠辣刁钻,一不小心一条人命毁于手上。 下手的四人此时此刻非常后悔,接收到的消息当中没有提及对方会武且武力值不弱,这可怎么办一晃神的功夫再难见到明天的太阳。 三脚猫的功夫实在不够看,慕云轻松解决身上未沾染一滴鲜血,丢下手中的剑重新坐回桌前。 桌上的菜洒了一半还有几道可用,慕云毫无芥蒂的重新取了双筷子继续享用美味,此时的心境分外平和。 楼上的动静没了,掌柜立即带上小二上了楼,印入眼帘的惨烈画面惊得两人连连后退,要不是紧争抓住楼梯扶手,一遭滚下去不死也半残。 壮着胆子抬眼看去,发现有一人好端端的坐在桌前用饭,掌柜眉头一紧大张着嘴未能吐出一字半句,身边的小二磕磕绊绊开口。 “他,他,杀人了……”挑衅的人死了血流了一地,唯一的另一方对眼前的血腥场景视若无睹,还能好模好样的用饭,此等现状叫人难以言表。 掌柜闻言不寒而栗,当即转身急匆匆跑下楼,小二更不敢往上凑,也跟着三步并作两步离开现场,实在太恐怖了,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牢狱之灾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去,快去,赶紧报官。”死了好几个人绝无息事宁人的可能,掌柜唯有寄希望于官府,快点把杀人凶手带走,酒楼的生意经此事后恐会一落千丈,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大堂内等着打听结果的人有不少,看到掌柜和小二惊慌失措满面恐惧未退的神情即好奇又害怕。 “难道死人了,惊动官府可不是单纯的打架斗殴?”各种猜测层出不穷,安静片刻的大堂内再起喧嚣。 官差来得很快,上京乃天子脚下拖沓不得,五六名官差到达向掌柜了解情况。 ‘大人,楼上死了人。”掌柜所知不多,还是催促身边的小二加以补充,大概的事件经过传入众人耳朵。 官差上楼看到一地的尸体,与之形成鲜明对比之态的另一位大活人,显而意见就是杀人凶手。 官差亮出佩刀以防其人再开杀戒,一步步逼近带队的官差大声呵斥,“杀了人,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心情极佳的慕云饮下最后一盏茶施施然的站起身,这一举动激起了官差的警觉心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赴欧顽抗者杀无赦。”借此提醒对方乖乖的束手就擒好商量,否则动起手来有得麻烦。 慕云朝官差走去,不急不余双手自狐裘中露出,似在告诉官差未携带兵器,十分乐意配合走一趟府衙。 慕云上前官差后退没有人敢上去给对方带上镣铐,面具虽精致却泛着令人汗毛直立的幽光,更甚至其人坦然自若的行举,昭示出某种叫人心惊的气势。 退至楼梯口已无可退之路,总不能一直下到大堂,这么多官差却压不住半大的少年,再厚的脸皮往哪搁。 慕云无意反抗,官差退至楼梯口让出一人可过的空当,从容不迫的走下楼去,面对大堂内充满无尽好奇心的客人。 官差担心对方逃跑立刻一前一后跟上将其人团团围住,再度开口,“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可以。”慕云给出确切的表态,仍然未能降低官差紧繃的心弦。 簇拥着杀人凶手离开酒楼,身后的大堂内顿时哗然声起,有识得被围者身份的客官,小声开口议论,唯恐官差未离将他们这些知情者当成可疑人士带走。 衙门哪是那么好进,百姓大多数谈官府色变,究其原因归咎于大部分告到官府的案子,竖着进横着出轻者伤筋动骨一百天,重者小命一去不复返。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日积月累形成畏缩势态,从众说纷纭中剥离出大致的情景,苏府那位先嫡子叫人不敢仰视,连杀人都做得出来,不少人心里打了个突。 “有背景进了衙门审都未必审,用不了多久即可归家。”有人开口话音中不难听出几分酸楚,自古百姓难做。 “可不仗着有个右相的亲爹,那些大家族中的公子哪一个不把人命当草芥。”愤恨不平声得到了身边之人的应和。 “听小二描述是那几个死者先行挑头,硬是让苏大公子让位,压根不把先来后到四字放在眼里,遭此横祸实属活该。”话头转了个弯分析整件事谁人之过。 “那也不能杀人,任何事当有商有量。”书生气性照搬死理,眉头皱成深川。 “死了的人什么身份?”看上去不像好人,一般人谁会身负刀剑一脸凶相。 “哪家养的打手或者镖局中人,总不会是土匪下山?”有人逗趣的加以猜测。 “土匪恶霸令人不耻,杀之是为民除害。”百姓对时常欺压他们的人没有好感,苦于反抗无力哪会留着那些毒瘤作威作福。 “要看官府如何定论。”没有人认得死者的身份,只知极不好惹。 “能有什么结果,无非搪塞百姓的一种借口,苏府大公子全须全尾的出来,此事当做罢,可怜酒楼掌柜。”气哼哼的语调不乏怜悯。 “说得也是,酒楼遭逢劫难想开下去都难,转手更没人要。”话题紧跟着跑偏,正主即离没有热闹可看的客官陆陆续续离开。 古人讲究血光之灾的地方晦气得很,即便请和尚超度生意也将大不如前,掌柜愁得头发都白了。 押解路途中慕云突然停下,似有所感抬头望向左侧的一家酒楼,二楼临窗位置有两人对坐。 走得好好的毫无提醒驻足,把官差吓得够呛,还以为对方改主意了,想跑,纷纷侧目才发现其人举动出奇。 顺着对方目光所及之处望去,眉头微皱,不就是两名年轻公子,有什么可看的,难不成与之认识?是为求救还是另有原因? 慕云的视线与紫衣公子相交,面具下的神情满是嘲讽,三皇子殷承易,玩得一手下三烂的招数,平白玷污了皇子的名头。 收回视线继续向前,慕云一点都不生怒,只因对方在他眼里迟早是个必死之人,对面的另一人不用猜即可知。 “他发现我了!”苏明杰没等高兴多久的心情因对方的眼神变得大为紧张。 “那又如何,没有证据证明事情是我做的,大街上来往路人众多,不仅是我在关注。”殷承易一点不担心事情扯到他的头上,闲适的品茗。 “就这样结束?”苏明杰有皇子作挡箭牌,慌乱过后难掩欣喜。 “你待如何?”殷承易是什么人,苏明杰那点不入流的小心思逃不出他的法眼。 “至少让他在大牢里蹲个十天半月。”让其人尝尝被人轻贱的滋味,说不定经此一事吓破了胆变得老实起来,苏明杰觉得机会不用太浪费。 “这我可管不着,他可是你父亲的嫡长子,苏府的脸面丢不起。”殷承易也只能做到此种地步,余下的浑水就看苏明杰想不想蹚。 嫡子之间的争斗衍生到苏府内部的矛盾,按说此为家务事殷承易身为皇子一旦插手,等待他的将会是朝堂上言官口诛笔伐。 还未封封出宫建府,殷承易再傻也知现阶段低调做人比较稳妥,苏明杰想借他之手整治苏家大公子,实乃异想天开。 皇子有心算无意的几句撩拨之词,苏明杰心底涌动着除之而后快的妄想,虽有父亲挡着也不是不可以做点什么。 匆匆告别皇子苏明杰回家去,一为报信二为向母亲商讨怎样才能在父亲出手前废掉绊脚石。 “殿下该回宫了。”角落里充当隐形人的侍卫开口。 “走吧。”殷承易静候苏明杰的表现,只盼不要让人太失望。 这次出宫意外与苏明杰相遇,殷承易正好有计划的对苏家大公子下手,邀其对饮只等好消息传来。 相较于苏明杰的愚蠢,殷承易对那位至今未得其名的苏大公子更感兴趣。杀一人可以视之为侥幸,连杀四人最终无一活口,侍卫来亶吓出一身冷汗。 再多的巧合幸运难以掩盖对方深藏不露,大意也好小瞧也罢人死了结局摆在面前,殷承易不去多思也难。 苏相的本意是真打算养废对方,还是为了避免继室坑害嫡长子,所做出的无奈退让? 自幼放养于乡下虽说江南好风光又是鱼米之乡富裕二字不提,乡下总归不比城里,殷承易越来越看不清迷雾中的真相。 亏得苏相之位不可承继,若像其他公候世家,这个家主之位便可叫府中子嗣争得头破血流。 不过片刻苏相之子因杀人被捕,送入府衙等待候审,消息一经传出人尽皆知,各种猜测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 慕云进入衙门押到牢房,阴暗潮湿的环境加上牢中关押的疑犯,令人作呕的气味,杂乱的声响混为一处,静如止水的瞳仁中终于有了可见光彩。 牢头打开一间较为干净的牢房示意进去,然后上了把大锁径自离开,心底纳闷苏相之子杀人这案子可不好审。 可不,听过官差详述的顺天府尹愁得想上吊,那可是右相官位之高人脉之广,动了对方的嫡长子还要不要活了! 闹事的这位虽然比不上自小养在身边另一位嫡子,但是没人敢轻视其嫡长子的身份,岂敢拿对庶子的做派处理这件骇人听闻的大案。 做不了主的顺天府尹派人去给苏相报信,总要先表个态放人肯定不可取,御史言官那帮子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两只眼睛盯着京中官员,一有错漏就参,参倒一个算一个从不懂得什么叫顾全大局。 想来想去人关着好吃好喝奉上,等苏相来了再议,派人去先把尸体运回来查明死者身份,心里有底总比没有强。 牢房中很冷,慕云紧了紧身上的狐裘,耳畔未歇周遭的污言秽语引来牢房差役大骂,还能听到鞭子挥舞的破空声。 地上的干草丛中可见虫子到处乱钻,还有时不时窜出的老鼠,有点后悔冲动行事,慕云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呆。 离开的时间不会太久,要看苏启的反应以及府中宋氏母子的做派,不喜被人算计却不得已反过来算计他人。 苏明杰回到府上直奔母亲的院落,喜形于色的大声说道:“母亲松涛苑那位被捉进牢房,接下来是不是该抓住动手的时机?” “你说什么!”乍听内容宋氏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确定的发问,“因何事被抓?” “杀人!”苏明杰眼中冒着狠意,“母亲放心此事与儿子无关,是别人所为,大概看其不顺眼抬手收拾一顿,没想到结局出乎意料。” “那就好。”宋氏信儿子的话,问明过程秀眉一拧只道,“这件事不好办。” “杀了人可借机挫挫对方的锐气,名声不也跟着臭掉,母亲担心什么?”苏明杰再不懂事也知苏府颜面的重要性,不会乱来。 “你父亲那边不好糊弄。”宋氏不是不心动,同儿子一样做掉无人帮衬的贱种非常合算,但有些事得提前考虑充足。 “推波助澜而已,母亲尽管放心有得是办法磋磨。”苏明杰两眼放光这事得好好同母亲合计合计。 “叫人去送饭。”里面加点料,宋氏开口母子二人心照不宣露出笑容。 “最好多关几日,不吃送去的饭菜牢房中提供的东西比猪食都不如,不信吃得下去。”苏明杰有自信,看似简单的计划一定能够成功。 苏启得知消息遭到同僚怜悯的戏谑目光,心头顿时火起,大步流星回到府上,宋氏派人来请。 “老爷大公子的事可有耳闻?”宋氏一脸慌张与焦虑结合,显出她在为此忧心忡忡,慈母之态油然而生。 “顺天府尹找到我说明因由。”苏启气那人尽给府中增添不必要的麻烦,饮了一盏茶也未能平息忽生的心火。 “妾身已经让明杰去打听,顺便往牢里送去吃用,那地方就不是人呆的,真有个闪失无以向老爷交待。”宋氏红了眼眶好似比亲生儿子入狱更为心疼。 宋氏的话提醒了疏忽大意的苏启,那人真在牢里出了事皇上那边该怎样自圆其说? “你做得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苏启心思急转没说两句出府入宫,他得去宫中谢罪,事情无论因何而起,该表态不可或缺。 宫中殷邵第一时间得知儿子入狱顷刻摔了茶盏,怒火难熄命姚章前去接亲子出来,跟在儿子身边的两名暗卫失职失察受鞭刑。 正赶上苏启入宫觐见,要不是薛景在一旁规劝,殷邵迁怒于照顾不利的苏府,右相的位置怕是难以维系。 “皇上要为殿下着想,苏相精明狡诈让其察觉到不对劲,日后对殿下只有坏处无半点益处。”为了保护殿下,羽翼未丰之前低调论处之为宜。 “你说的对。”殷邵调整好外露的情绪,这才让等在殿外半晌的苏启进来。 “臣有罪,请皇上惩处。”苏启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认罪,以退为进希望皇上小惩大诫就此揭过。 殷邵不冷不热嗯了一声,一边批奏折一边考虑弥补亲子所遭的罪,晾着苏启最终没有示下,打发人出宫。 牢中苏明杰递给牢头一个荷包,让其通融一二,顺便带着东西进入探视,心里乐开了花,这样的腌渣之地非常适合那人。 “大哥,我奉父母之命前来看望。”苏明杰没能见到心目中对方狼狈胆小畏缩的一面,目之所及只叫人心思翻腾。 “这是府里准备的,大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苏明杰在外从来都是另一副好人嘴脸,得到不少人的夸赞。 “大哥趁热用,不知大哥喜好下次定能让大哥满意。”苏明杰是在告诉对方想出去时机不允许。 打开食盒香喷喷的饭菜勾人食欲大涨,只可惜都是毒入愁肠之物,苏明杰不确定对方是否会用,出于试探也为达成目的,殷切万分的张罗。 “大哥若不用小弟回去没法向父母交待。”苏明杰硬是将筷子塞到对方手中,“牢中简陋且先忍忍,父亲会想办法救大哥出去。” 瞥了眼手中的竹筷,视线落到小厮手中拎着的食盒上,一双幽深人瞳仁看不出喜怒,扔掉手中的筷子平静的语意透出点点寒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大哥怎能误解家中长辈一番好意。”苏明杰没有不悦,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着急慢慢来。 “滚出去。”慕云不需要任何人救,见不得苏明杰假惺惺,赶走恼人的苍蝇。 “大哥不识好歹有得受。”苏明杰露出本来面目,丢下食盒大步离开,这种地方臭气熏天谁愿意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轻拿轻放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苏明杰走后不久姚章奉命接人,持手谕申明必须严查,将人带走并不出奇,打着苏相的幌子世家公子犯事不一定人人关押,由此变向助长了世家犯事的嚣张气焰。 “公子请。”姚章接了人自大牢内出来,外面停着一辆马车。 慕云上了马车没有问此去何处,不在意之后的安排,整个思绪放在此次事件诸多算计的三皇子身上。 此仇不报非君子,慕云不需要在意对方的身份,只因皇子间的拔刀相向早晚有此一遭,提前推后无所谓。 “殿下所杀之人皆为地主恶霸之流。”姚章开口告知慕云该死之人不论罪。 “皇上要见殿下,宫中不方便。”姚章负责带慕云去另一个地方。 “到了。”姚章驾车进入院门。 一处破败的院落内,看上去分外显得萧条冷寂,慕云见到殷邵就坐在唯一能用的堂屋中。 “云儿,到父亲这里来。”殷邵见到毫发无伤的儿子,悬着的心终于得以落下。 “父亲。”慕云走近面上无喜无悲。 “不要怕,万事有父亲为你做主。”殷邵站起身伸手拍着儿子肩膀以示安抚。 多久不曾见到亲子殷邵甚是想念,伸手摘下慕云脸上的面具,年轻时一模一样的面容清晰的印入眼帘。 “苏府住不惯那就换个地方,凭云儿之能何须困于一方天地。”殷邵心意已绝,“过段时日去国子监吧,那里的藏书虽不及宫中,环境却比苏府清静。” 身形拔高的慕云整个人看上去尤显得几分消瘦,殷邵再心疼只能劝,毫无办法将儿子带在身边。 “国子监的名额不用挂怀,安心等待一时。”殷邵又问及杀人案,到不是斥责慕云痛下杀手,自认事件不简单。 “殷承易在外异常活跃,与苏明杰走得近,苏家之女苏明荫心系于他。”慕云点到为止,只要别犯到他手上。 “你身边的暗卫重新挑选,可有要求?”派出暗卫一个个不顶事,殷邵面对儿子脸都不知往哪搁。 “随意。”慕云不在乎这些小事,职责加身费那个心力白搭。 在薛景的催促下殷邵依依不舍的与慕云道别,二人前后出了院子各奔东西。 回到宫中殷邵叫来殷承易找了个油头好一顿臭骂,罚其闭门思过抄写孝经一百遍,写不完不得解禁。 莫名其妙被罚的殷承易岂敢表露分毫,乖乖照办回去后仔细思量,会不会与苏家嫡子入狱有关? 只有这件事算计不到位露出马脚,加之苏相的地位稳固,其子除非大逆不道照样释放,一般犯事不作深入追究。 这事查与不查无伤大雅,殷承易认定父皇所为无疑是在给苏相做脸,小打小闹的整人伎俩,要说出人意料就属苏家嫡子敢杀人。 与苏家交恶唯一的好处便是父皇再不会怀疑他拉拢重臣意图不轨,殷承易想通此点心火顿消。 慕云突然不打声招呼回到府内,可把宋氏母子连带一府的下人吓得不轻,纳闷不是在牢里呆着尽然回来了! 宋氏母子最先想到肯定是老爷背后出力,没能达成所愿母子俩气不打一处来,便宜了对方。 下手的时机错过,不甘心的宋氏母子收起脸上的不愤,往松涛苑送去不少名为压惊的物什。 苏明杰为了弄清楚原因,踏入松涛苑直接了当发问:“父亲回来了,有说什么?”借机探底。 阿大阿二不在估计回宫受罚,新任暗卫还未挑选出来,整个松涛苑空落落没有一个下人,若大的院子显得毫无人气。 没有下人通报苏明杰大摇大摆踏入慕云的屋子,打量四下心里不是不嫉妒,好东西一套一套的送,对方瞧着也不怎么稀罕。 “我乏了。”慕云没空理睬苏明杰,躺在塌上闭目养神,送客之意显而意见。 “大哥刚从牢中出来总要备水沐浴,跨了火盆除除晦气。”苏明杰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办。 “院子里的下人都去哪了?”苏明杰装作毫不知情,假模假样的靠上去,“大哥不满意下人我让母亲再送一批,下人油滑不时常敲打总有偷奸耍滑之辈。” “大哥,大哥?”无人回应苏明杰还以为对方真的睡了,凑上前去瞄了一眼。 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即将触及精致的面具,好奇心害死猫说得正是苏明杰这种人。 赶不走的苍蝇还想试图触碰,慕云一经出手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甩,从塌上坐起身冷冷的盯着进犯的蠢货。 “你该走了!”低哑的声音中满是寒霜,冻得人牙齿打颤。 苏明杰畏惧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突然想到对方曾杀过人,浑身鸡皮疙瘩落一地再不敢造次。 小厮带着下人一番忙活,才跟着苏明杰离开寂静的松涛苑,府中八卦随之步入到新一轮猜疑之中。 没能问出个所以然,苏明杰去了母亲的院子,除了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提了一嘴松涛苑一个下人没见着。 “没有下人不更好,想怎么进皆可。”宋氏一边看账册一边耻笑,“他那样的乡下出身,不习惯奴仆环绕,让他一个人折腾去。”不打算管。 “父亲若要问起,母亲免不了受责难。”苏明杰的确喜欢看那人手忙脚乱的丑态。 “就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你父亲会理解娘的难处,前头派去松涛苑的下人出了多少事,没几个乐意服侍那位脾气古怪,动不动不是废人手脚就是撵人的主。”宋氏也为难,派去的眼线一个都不顶用,白瞎了番苦心。 “正好传出残暴不仁的名声,想办法挑唆新请的先生,彻底厌了对方,加一把火谣言烧得更旺,说得人多了即成事实。”苏明杰立志打压到底,哪怕现在不出彩,谁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存在翻身的机遇。 “依你之言。”看完账本宋氏交由吴妈去办,转念道,“少盯着松涛苑,读书为重来年就要进国子监,学业不出彩处处低人一等。” “一切交给母亲,这就回去读书。”苏明杰自知国子监比任何事都重要。 苏启回府面对端着羹汤的宋氏道:“下人说人已经回来了,可有请大夫?”该关心的事不可少,主要为做给皇上看。 “大公子回来谁也不见,明杰去送了东西连句好话都没有,被赶了出来。”但凡可以上眼药的机会宋氏从不放弃。 “松涛苑的下人一个未留,还有一个丫环听说触怒了大公子被废掉双手。”宋氏小小的添油加醋,最好现在就厌了那人,让其自生自灭。 “下人因此不敢再去,妾身打算实在不行从人伢子手中买一批,先对付着用。”宋氏暗喻小小年纪心思狠辣毫无大才。 “你去办吧。”苏启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上心。 “老爷为了大公子煞费苦心,不知求了何人放大公子回府?”宋氏极有眼色抛出疑问,言语中不乏敬重。 苏启哑然,他还没有找顺天府尹人就先回来了,可见皇上的动作比他快得多,估计不少人都认为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出手。 宋氏的试探在先,苏启又没傻到告诉对方什么都没做,含糊其辞的一概而过,心思转到皇上对其人的莫测态度上。 “那案子,顺天府尹有说什么?”宋氏是想从顺天府那里传出点不利那人的事,再配合种种事端,整得对方出门在外受人唾弃抬不起头。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苏启打发走揣着别样念头的宋氏,坐在书房重新梳理所知不多的细节。 苏启不信那人有能力杀掉好几人,顶多瞎猫碰上死耗子幸运成分占绝大多数,亦或是对方身边有人,好比用来监视紧要关头出手相救之人,此点毫无疑问。 因监视者不应露面的原则,那人才会担下所有的罪名,想到此处苏启眼前豁然明朗,重新定议其人的身份。 顺天府结案,给出的理由均为死者该杀,声称苏府大公子为民除害,张贴出死者的真实身份,轰动全城百姓哗然,另一种说法不胫而走。 “真的假假,太巧了吧?”有人信有人不信,“官府是在卖苏相的人情,哪还有天理可言。” “快别在这儿大放厥词,有本事吹毛求疵去告官府滥用职权欺上瞒下。”看不过去某些人嘴酸顶了一句。 “先不谈死者身份,单说苏府大公子杀人这一条,刚听人说苏府的下人也在遭殃的行列,可见其心性不善。” “是不是真的,别是被人骗了,大家族中阴司多得很,真的假的全凭一张嘴。” “不是说苏府大公子貌丑,更有人曾言非苏相亲子,是人冒名顶替,这又如何分说?” “别人家的事操哪门子闲心。”老人家背着手摇头退出人群。 “这些传闻均在苏府大公子回来之后没两天,漫天飞雪般散布,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信。”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且大公子自幼未在身边长大,先夫人刚去一年就又续弦,没有点别的心思怎么可能。” “有道理,我们村就有一户人家,对前边生的男娃非打即骂,身上时常青一块紫一块,里正去说和别对孩子动粗,老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往后备不住还得指望大儿子养老送终。” “正是正是,娇惯长大的小儿子哪有受过极苦的大儿子心性坚韧,好多村里都出过这档子事,唉家里多是男主外女主内,再调和有什么用。” “世家中为了地位不择手段整死先夫人之子的事不计其数。” 慕云在家中迎来新进暗卫,取名银无,只因对方的一只眼睛瞳仁泛白,初见还以为是眼有恶疾。 不意外银无来时表了忠心认慕云为主,具体是否依旧存在两面派尚且需要进一步观察。 “府里的下人自外采买一批,不用多。”慕云住了一晚空旷的宅子干什么都不方便,动起买人的念头。 银无办事效率极高,上午去办下午有了结果,带回六人两名丫环两名小厮两名仆妇。 吃食方面银无建议院中即配备小厨房,找齐人手自可开火,不用每日去大厨房拿菜,中途可减少一些意外。 慕云生来就是个甩手掌柜,有人用着任何事全丢给银无去办,所需花费自然要从苏府公账上出。 宋氏打算重新安插一批人手没来得及,花出去的银子如流水心疼得牙根直痒痒,松涛苑有脸找上她索要银两,开口便是一百两银子,分明是在故意剜她的心肝。 宋氏拒绝不了,闹到老爷那里挨骂不说反而没理,家中子嗣日常每月由公中出一份月银。 忍字头上一把刀宋氏现在方知难字的真意,吴妈总说来日方长,她却觉得没那么容易。 年节将至多余的心思抛诸脑后,宋氏身为当家主母该做的事还有很多,祭祀祖先这一块十分重要,今年又添一人,所需花费只曾不减。 宫中饮宴四品以上官员可携有品级的夫人前往,苏启带上宋氏盛装出行留下稳重心细的吴妈照管府内。 过不过节慕云的松涛苑照样冷清,感觉不到一丝喜气,新来的下人放轻手脚不敢惊扰到主子。 整个松涛苑犹如与世隔绝,高挂的红灯笼照不出丁点暖意,院外鞭炮声不绝于耳,喜庆的氛围无以侵染,这个年过得很安静。 过年时节大相国寺只有几日清静,待到正月十五闹花灯又将热闹非凡。了空在同了尘细算寺中花销,元宵佳节寺中准备素汤圆,上山的香客皆有份,用量上就得仔细斟酌。 冷不丁门自外推开,寒气入室吹得灯烛摇曳,进来的人解下狐裘递给身后之人。 “可曾挂怀于我。”慕云见到了空和了尘脸上有了笑容,陪伴最多的就属两人。 “要长住?”了空扫了眼未曾见过的小厮心下有谱。 “当然,住惯了寺中哪方面都比苏府强。”这可不是慕云故意吹捧。 大年里了尘想问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没好意思开口,由着师兄问了些琐事。 “素汤圆不是黑芝麻就是红豆,可还有新鲜花样?”慕云听到了空和了尘在商讨正事插了句嘴。 “想吃什么让明净去做,别捣乱。”了空正算着账,错了还得从头再来。 成为碍眼人的慕云老老实实坐着,手指无聊的绕着剑穗,无事可做发呆正合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元宵佳节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松涛苑的主人离府,宋氏在第二日方知,太不把她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以此为依托在老爷面前好一顿编排。 “去哪了?”不告而别,苏启头都要炸了,丢了人是小出了事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妾身不知,问过松涛苑的下人,一个个傻了眼,看样子不像故意隐瞒。”连下人都避着宋氏猜不出能到哪里去。 “大过年的不可能出城回江南,府中的马车还在,向上次一样有没有可能去了大相国寺?”宋氏忽然记起这一茬。 “瞧妾身这记性,姐姐仙逝的忌日可不就在昨天。”大过年往寺庙跑除了祈福就剩下祭奠死去的亲友,点上长明灯为往生者念几卷经文。 一直以来宋氏不知道有这么个前嫡子存在,哪里记得住上一位正室夫人的死期,老爷这么多年提都不提一句显然不上心,她这个继室又何必装大方充好人。 “派人去寺里问问。”苏启脸面发僵,宋氏的话没有错,然而明面上的这个嫡子非亲生,前去大相国寺绝不可能出于拜祭名义上的生母林氏。 “大公子想是怪罪妾身的疏忽,是以躲着人出府。”宋氏相当委屈道,“妾身忙于年节走礼,一时忘了等明年一定好好操办。” 明知这个时候小兔崽子只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蹲着,宋氏极其希望小杂种和他娘一样,明年的今天就是对方的忌日。 到时真得大办一场,好好超度林氏母子俩的亡魂,别在惦记着苏府这点地方。 “不怪你。”苏启早就忘了先夫人林氏的忌日,府中下人又极会看主家人脸色,多年来只字未提好似府中不存在这么个人。 苏启恨极了林氏包括林家在内的所有人,又怎么可能尽善尽美的去记住不相甘的小事,如若松涛苑的那位不闹这一出,宋氏未言及所谓的真相。 那人去往大相国寺真是为了表面上作个样子给外人看?还是说另有目的,只不过恰逢其会撞上这么个特别日子? 苏启眼前索绕着迷雾越渐增多,百思不得其解,丢掉无谓的猜想对宋氏道:“今年便罢,明年记着不宜有失。” 忌日已过再想装好人重新布置相当于在这件事上理亏,有种越描越黑的嫌疑,苏启又怎么可能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老爷尽管放心,妾身一定牢记于心。”宋氏眼中划过一抹冷然。 派出去寻找大公子的下人回府宣称,“寺中僧人说有见过大公子,却找不到其人,全寺上下都在为十五元宵节做准备。”找人有了难度总不能大肆的搜查院落吧! “算了,不用再找。”只要人没事比接回府中安全,大过年的苏启可不希望喜庆的日子里坏了心情。 并不是他撒手不管不问,那人脾气大得很,把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当成可有可无的象征,苏启从未热脸贴过他人的冷屁股,自然没心情尽到管教之责。 皇上问起苏启当得委屈应对,把责任推到他一个人身上又算什么,本身对那人了解不多连最基本的名讳亦不知,过得这叫什么日子。 转眼明日便是十五元宵佳节,本该团团圆圆,一大家子坐在一起一边赏月一边品尝美食,苏府的主人来齐了唯独一人不在。 “大哥还未回府?”苏明杰一脸忧色对上首的父亲说,“要不儿子去请回来?”语气神情端得是为了这个家,内心实则万分希望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抹黑。 “不用,尽管用你们的。”苏启绝不会因一个外人添堵。 “爹,大哥太不像话。”苏明荫在旁添油加醋,“好不容易过一次团圆年偏偏让长辈等着,若大的府里都留不住人,显然对自幼长在乡下心怀怨念。” 挑拨本就不甚牢靠的父子关系,两兄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十分默契,这种手段假设放在别人家中或许百试百灵屡试不爽,可惜两人用错了地方,连点水花都溅不起。 “好了,大过节的说这些多扫兴。”扫得就是老爷的兴,宋氏从旁添砖加瓦,母子三人演得一手好戏。 苏启只道:“不回来便不回来。”有理的又非对方,他操哪门子闲心。 宋氏母子三人相视一眼皆有谱,心下暗喜文火慢炖的手法稍见其效,不枉费三人全力配合。 宋氏极懂眼色,转换话题聊起明日之行,说得最多的莫过于苏明荫,总算逮着正大光明出去玩的机会,每年的花灯节异常热闹,整颗心早就不在府里。 第二日一早用过饭,宋氏叫来一双儿女,为着傍晚出府一事多番叮咛耳提面命。 “明荫跟着你哥,多带上几个小厮和仆妇,丫环带一个尽够,多了反道出乱子,前年陈家小姐就是被身边的丫环带累,你可不能跨出府门便放了羊。”宋氏一再提醒不光是对女儿还有儿子。 “娘,还有银子。”没有哪个爱美的姑娘家不喜欢华丽的首饰,苏明荫打算买一套头面平日里戴。 “别乱花,银子分开放,人多的地方尽量少往前凑,小偷小摸防不胜防。”银子丢了无所谓,被陌生男子占去便宜让人瞧见那还得了,说亲都成了愁事。 “明杰你也一样,遇上那些个孟浪的女子切记躲着点,能避嫌最好,世家大族中的嫡出子女教养甚严,做不出丢人现眼的事,即便称之为一桩美谈终归失了体统,也就只有庶出为了爬高做得出来。”宋氏可不想让儿子被那些没身份的狐狸精缠上坏了名声。 “儿子知轻重,母亲尽管放心会照顾好妹妹。”苏明杰懂得母亲说这些老生常谈的用意。 “你都快到谈婚论嫁的年纪,等进了国子监闯出名头,什么样好家境的世家女遇不上,人选多了娘还怕你挑花了眼,别为了一时贪新鲜弄出风流韵事。” 宋氏生怕半大少年的儿子经不住美色的诱惑,一再强调道:“正室进门前最忌讳妾室先入府,最好尽可能洁身自好博得美名。”身为过来人的宋氏最了解女人心。 “娘,哥的性情你还不了解。”苏明荫撒娇道,“年年出去都没事,干嘛紧张成这个样子。” “臭丫头你懂什么,小心使得万年船,行差踏错也就在一念之间。”宋氏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戳着女儿的额头。 “跟你哥出去不要总记着玩,多留心身边的青年才俊,说不定还能找到好姻缘,娘也为你找个如意郎君把把关,即便瞧不中见了人也得留下个好印象,多听少说有中意的回来先告诉娘。”宋氏为了女儿可谓操碎了心。 “母亲放心,儿子认识的人中有几个不错,妹妹若看好私下里打听着,能成两府结亲皆大欢喜。”苏明杰为了让母亲宽心,只字未提妹妹看中的唯一。 “就是,有哥哥掌眼,不会有失。”苏明荫顽皮的向兄长眨眨眼,两人默契十足的相视一笑。 “行了,好话歹话已经说过,注意安全。”放两个孩子回去准备,离傍晚越来越近。 “娘,上次进宫饮宴都看到了谁?”苏明荫没有走满心满眼惦记的全是见过数面便一见钟情的皇子。 母亲进宫说不准能够自命妇中打听到几位皇子的消息,苏明荫最想弄清楚紫衣男子是哪位皇子。 “年年如此有什么好稀奇,谈及最多的便是几位成年皇子。”宋氏未往其他方向思量,只觉女儿好奇皇宫中的一切。 “母亲可有见到几位皇子,有听说选妃一事吗?”不用苏明荫刻意朝苏明杰递去眼色,同样有意了解皇室中人的对方接过话头。 “见过,老远瞥了一眼,大皇子、二皇子均不年轻,已有侧妃,正妃位置空悬至今未定。”宋氏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出。 “年长皇子争位羽翼渐丰,两边皆想迎娶对局势有利的世家女结亲稳固地位,宫中命妇谈及最多的就是这两位,还有个三皇子跟你差不多十七八,因其母是位新晋升的贵人能力有限,不被多数人看好,主要还是不定性,至今没有婚配,只有两个通房,剩下的两位皇子尚且年幼,现在看不出端倪。”宋氏虽不懂朝堂风云,却知现有情势。 “听你爹的意思,明年春闱之后情势如果一片大好,皇上心情不错朝中有可能重提选秀,后宫中的妃嫔寥寥,子嗣不丰乃天家大忌,顺便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正妃选定,侧妃的位置空着几个想必有不少人抢破头。” “怎么,你该不会是想让明荫送选攀上皇家?”不提这事还好,宋氏看向自家儿子,“想法是好,你爹不愿意也没辙。” “皇室那种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娘是怕明荫有个闪失,何况你爹说过现如今非站队的时候,要再等上几年。”宋氏虽不聪明却也有所思量。 “并不是说结了亲就不可能选择其他皇子。”女人的眼界还是太小,苏明杰说道,“如果一开始便选中日后荣登大宝的那一人,何来站位之说。” “父亲只要表面上维持住立场,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态度摆在那儿只要抓不住把柄,降低了他人的戒心,事后成功姻亲便是最好的说明。”苏明杰想说的宗旨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照你这么说确实可行,运作得当明荫正妃的位置不是不可取。”宋氏有些意动,看着标志的女儿心下另起盘算。 “这些事还得看你爹的意愿,弄巧成拙毁得可不单单是女儿的闺誉。”整个苏府入了圣上的眼坏多过于好,再贪心宋氏也知适可而止。 “儿子就只提个意见,朝堂变幻莫测还得请父亲掌眼,母亲给妹妹相看时捡好的挑。”苏明杰同妹妹的小心思不谋而合,乐意为其在母亲面前卖个好。 “行了,娘的女儿当得最好的青年才俊相配。”若是可以成为皇家的亲戚宋氏自然乐得合不拢嘴。 两兄妹出了母亲的院子相视一笑,苏明荫感激兄长在母亲那里所做的铺垫,等日后真成了皇子妃想是不算太出格。 “不知道那人是否出宫与民同乐?”苏明荫低低的呢喃声被身侧的苏明杰听去反应甚大。 “休得胡言,切忌祸从口出。”与民同乐只能用在当今天子身上,皇子身为臣下岂敢当之,妹妹再不知事苏明杰真要考虑帮是不帮。 “我,我,没别的意思。”自知失言的苏明荫赶忙认错,“以后不会了。” 念在妹妹诚恳的认错态度上,苏明杰不再多作斥责,送妹妹回去转个弯去了前院。 路过松涛苑在外稍作停留,院中下人忙碌的身影引发不多的好奇心,招手唤来一名下人问,“大哥可有吩咐?”正主不在这些无事可做的下人忙什么停不下来? “回二少爷,主子……”开口斟酌思量的话尚未言尽,被苏明杰身侧的小厮断声呵斥。 “哪来的二少爷,要叫大少爷!”非常狗腿的谄媚行径,等着讨赏。 “认不清主子身份下次掌嘴。”偷偷观察苏明杰的表情变化,看到笑容爬上嘴角才心宽,狐假虎威的作派一步到位。 “大哥出门前可曾提到何时回府?”表面丝毫不露作足了弟弟把兄长放在第一位的嘴脸。 “并无。”下人哪敢胡乱开口低眉顺眼的回复。 “阿大阿二呢?”苏明杰又向院子扫了一眼,没有看到跟在正主身边耀武扬威的两人颇觉奇怪。 “啊?”被问住的下人抬头看去只道,“没有阿大阿二,只有银无。” “什么!”苏明杰越听越糊涂,怎么可能没有那两个曾在府中作威作福的下人! “只有银无跟在大公子身边。”下人不明白同为下人值得大惊小怪,看来是在套他的话,想到院中主人的规矩瞬间皮一紧。 “银无是谁?”从未听过有这么个人,难道那人把人换了,还是觉得惹是生非的阿大阿二不值得留在身边? “这……”让下人如何作答,他们是从府外买回的人,与主家身边的旧人不甚熟悉,说多错多更不敢透露。 “行了。”下人吞吞吐吐的样看着就来气,苏明杰着身边的小厮去打听,府中多了个陌生人不弄清楚寝食难安,他需要将松涛苑的一切掌控在手,方能以不变应万变。 心情不佳回到齐鸣轩,本想读书提不起精神,苏明杰猜不透阿大阿二不提别的忠心护主绝无仅有,换作是他肯定得赏不会弃之不用。 难不成两人双双犯了忌讳?正巧处于那人心情不佳的状态,苏明杰越深思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一向看似强横的阿大阿二哪找的?苏明杰对这种忠仆很感兴趣,身边要是有几个类似的下人,何愁整治不了松涛院。 不一会小厮回返亶明打听到的结果,“小的问过其他府里的下人,松涛苑的银无是自行拿着凭证找上门。” “什么凭证?”苏明杰只知门房的管事该换一批,脑子不灵光什么人都敢往进放! “阿大本人的腰牌。”主子重用的小厮身上所配之物,用于区分等级。 “其他的一无所知。”小厮低垂着头心下忐忑,唯恐被大少爷迁怒。 “下去。”挥退办事不利的小厮,苏明杰沉吟良久,那个叫银无的下人不曾见过,改日等见了其人才好判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谁人出气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用过午饭小睡片刻,转眼到了该出门的时辰,苏明荫早早准备,打扮得花枝招展,没等出门就被前来的吴妈堵了回去。 “小姐这是?”吴妈上上下下打量芳华秀丽的大小姐,“忘了夫人的叮嘱,出去得戴纱帽,若不戴头上的首饰连代脸上的妆容都应庄重典雅一些。” “庄不庄重不也得围上一块丝巾遮面,有什么看头。”女为悦己者容苏明荫盛装出行只为盼着与皇子再次相遇,促成一段佳话。 “我的大小姐,大家族中的姐儿都如此,又不是需要用美貌征服男人的青睐,未出阁的姑娘家当矜持捂严实了才好。”吴妈拉着苏明荫坐到梳妆台前,亲自为其换妆。 “何况女儿家这张脸遮上才更让人印象深刻,犹抱琵琶半遮面越看不透越是心痒难耐。”吴妈手指灵活的为大小姐挽了发髻,只带少许首饰即不失仪又能体现出端庄大气。 “好了。”吴妈又去帮着挑选衣服,“即是节日应穿着喜庆,这件粉紫更合适。”说着为苏明荫换上。 “还是吴妈有眼光。”整个人变了样苏明荫非常满意,不吝夸赞。 “小丫环懂什么,都是没经过事的眼界窄,花红柳绿的装扮显得轻浮。”吴妈眼神似尖刀递向胆肥的大丫环。 “奴婢知错。”受了一记眼刀子的大丫环唰的一下跪在地上请罪告饶。 “年纪大了心思难免活泛。”留不得,再多的主仆情谊一旦牵扯上个人利益背主迟早的事,吴妈走前将大丫环带离由宋氏发落。 苏明荫痛恨身边的丫环想法颇丰,亏得吴妈来了按此前的妆容出行,丢得可不仅仅一个人的脸,又将院内的所有下人敲打一遍,才去兄长那里。 出行的人选皆由吴妈敲定确保在外的安全,一大群人出府上了马车沿途可以看到不少路人,赏花灯猜灯谜从方华街开始,一直延伸到城外的流苏河一带。 放河灯成为最重要的一环,盼着写下的心愿终有一日达成,人越来越多不利于马车通行,苏明杰带着妹妹下了马车步行。 大相国寺,了空找到独自在禅房中看书的慕云,开口便问,“外面热闹非凡因何不去?”总在寺中一点都看不出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 “人声嘈杂甚为不喜。”挤挤挨挨有什么看头全是人,慕云打从一开始没想过出门。 “年轻人合该融入其中。”了空又念了一大段佛法,变向的催促慕云行动起来。 “我说,你怎么不去?”慕云搁下手中的书转向了空的方位。 “寺中杂事诸多,且我若出去很可能回不来。”了空用调侃的语气接茬。 “的确以你的大名出去就会被围观,我跟你的情况一样。”慕云有理有据道,“我这张面具认识的人更甚,另有打算的人只不定趁着人多伺机而动,你是想让我一怒之下大开杀戒?” “臭小子唬谁呢!”了空又好气又好笑道,“就你那通身泛着寒意的气势,谁敢往你身前凑,出门玩乐带什么剑,解下来不是还有银无可用。” “即使不用剑一样可以杀人。”趁手的东西多了去,在外随便找个摊位,拿到什么算什么,慕云毫不客气反驳。 “去吧,我想吃德芳斋的点心,你是为师的徒儿自当尊师重道,满足为师的要求,不就是跑个腿的事。”了空厚脸皮把慕云扯下塌。 “好吧。”慕云暗骂了空太奸诈,这样的借口都想得出来。 “戒骄戒躁,切勿随性而为。”走之前了空实在不放心。 “要不我让银无去买回来?”慕云是真不想去。 “快走,快走,你个不孝徒,连为师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满足。”了空一巴掌拍向慕云的后背赶人出门。 “什么话到你嘴里全变了味。”慕云接过银无递来的紫貂披风说走就走。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人头攒动,随着人群的向前推进,热闹的氛围无法感染灵魂渐近苍老的慕云。 德芳斋在城中,出城的人比进城的多,人手一盏新颖的花灯,最受欢迎的仍然是嫦娥奔月和玉兔灯。 路过慕云身边的人见其戴着面具,穿着与气势不同于常人,更像是大家公子出行,不自觉的与之拉开相当的距离,担心磕碰着讨不了好。 对此慕云表示十分满意,一路进了城前往德芳斋,计划买完东西即回。 苏明杰带着妹妹一路游玩买了好些东西,巧遇熟识的友人闲聊了几句,相约一会在东越楼相聚。 苏明杰问妹妹可愿同去,认识一下除皇子以外的青年才俊开开眼界,果断被拒原因无外乎那一个。 “那我去了,你可不能乱跑。”吩咐下人看紧大小姐一定要在规定的时辰回府。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苏明荫也怕遇到意外,是以并未随大流出城,只在几家有名的首饰铺子挑选心仪的物品。 苏明杰前去赴宴,来到二楼指定包间,已经有七八位友人或谈天说地或赏窗外夜景,上前互相问候。 人到齐了酒菜上桌,苏明杰恰巧坐在临窗的位置,边用边聊就听有人提起,“今年的献艺表演仍由遴选出来的花魁担当,听闻是个大美人。” “青楼中人再美能美过世家贵女?”对身份下贱的女人十分不喜,语气很是扫兴。 “不过是个玩意,岂能同贵女相提并论,这话我们听听便罢,传出去谁敢嫁与你为妻。”座中人调侃,“知你瞧不上青楼女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针对世家小姐,快住嘴吧。” “你可以不去,我们几个可要一饱眼福,说不定还能尝个鲜。”眼中满是意\淫\之色。 “对对对,包下来近观细品不枉来此一遭。”几个心思无两相映成趣的人笑得一脸荡漾。 “光盯着花魁有什么意思,下面可有不少出行的贵女,说不定借着朦胧的月色促成一段段佳人才子的美谈。”酒足饭饱几人站在窗前向下望去,寻找梦中的至爱。 “咦,他怎么会……”苏明杰眼尖发现楼下人群中特立独行的那一位,眼底色泽渐深。 “看中哪一位佳人,我们大家一起给你掌掌眼。”几人笑得不怀好意。 “哪有,只是看到我大哥。”苏明杰视线不离想方设法抹黑其人。 “在哪,我看看。”未见其人先闻其名,还不是啥好名声,众人当然好奇得紧。 苏明杰伸手指道,“德芳斋那里,刚进去。”奇怪身边一个下人都不带,这是不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你刚才起疑,难道苏府大公子不应该来?”有人好奇传言是否贴合实际,有到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大哥过年未在府上。”看似不经心的一句话内含意味非常,苏明杰只需要善加引导,自可加深他人心底的想像。 “不在府中,那他在哪?”大过年和家人团聚居然不在府上,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古怪。 “家母言及年节是大哥生母的忌日,高兴不起来便离府别居,连父亲都未知会一声。”苏明杰半真半假的话骗住了一众人,他才不会点出除夕当晚那人在府上。 “一个人的忌日不应扫了全家人的兴。”有人不赞同苏府大公子的做法,伤人又伤已一点不为长辈考虑,担不起大家公子的身份。 “大约源于家母未准备祭奠的东西。”话说一半留一半别人怎么猜苏明杰管不着。 “岂有此理,年节前后那么忙,谁有闲功夫照拂乡下来的土包子。”有人替苏明杰鸣不平,“心中有怨再多的关怀也枉然。” “那人出来了,要不我们帮你出口气?”略觉得无聊的大家公子就喜欢没事找点乐子,将自身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还是算了,告到父亲面前多没脸。”苏明杰当下制止装成一副为对方着想的作派。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去杀人放火,好奇对方脸上的面具。”摘掉面具也算一种变向的折辱,即为苏明杰出了口气又一饱眼福何乐而不为。 “就是,又不伤人告到苏相那里,他还有什么脸。”提议征得其他人附和。 “苏家大公子是不是会点拳脚功夫?”要整人先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怕什么,双拳难敌四手,找五六个会点花架子的小厮前去,用不着动真格的,扰乱对方视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个个出主意显然拿这件事取乐。 “不行,还是不用了,大哥平日里对下人非打即骂,万一动起手谁脸上都不好看。”苏明杰以退为进激起其他人不肯罢手的好胜心。 “他敢跟小厮动手,还敢对我们动手?”胆子有多大这可是在京城天子脚下,俗话说天上掉下块石头砸中的全是有背景的人。 “小厮不行,不如我们几个亲自动手?”又有提出新意的人眼底满含戏谑。 “凭这身穿着打扮只要眼不瞎就该掂量着办,你们说呢?”今晚非得见真章,多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而无所为,弃之可惜。 “言之有理,君子六艺又不是弱鸡,以多敌少结局毫无悬念。”唯恐天下不乱的几个年轻人,眼里直冒火光跃跃欲试。 “都去不合适,选出五个人。”一窝蜂的围上去不等出手,对方一准会萌生急智。 “抽签决定,用这把竹筷。”抽出五支沾上酒水往筷筒里一放,摇晃均匀轮着来。 “你就不用了,站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避过苏明杰接着下一个。 “走走走。”迫不及待下楼,“人走到哪了?” “德芳斋斜对面,好像在买花灯,啧啧颇有情调。”笑得很是猥琐。 “速去速回,一会还得去看花魁表演。”对付一个人不大点功夫即可搞定,偏过头瞥了一眼窗边的苏明杰,对方一脸忧心忡忡。 “有什么可担心,大家都有分寸。”上前拍了拍苏明杰的肩膀,“苏相若问起,你就说不知情,没人看到你想怀疑也难。” 苏明杰勉强扯了扯嘴角,对方说了句蠢话,就算他没在现场,要查十分容易,那几个动手之人其共同点,只要细究不难顺藤摸瓜查到他身上。 只盼这件事顺利完成,即便遭到父亲的责难心甘情愿,总是赚了不是吗? “看那边,已经下去了。”视线重归楼下,负责行动的五人向小摊前的目标套近。 从德芳斋出来的慕云拎着糕点,敏锐的五感察觉到对面酒楼之上,多人的视线停驻在身,走到斜对面仍如影随形。 找了个不会被发现的角度及快的掠过,果然是苏明杰在搞鬼,预感到说不定会有进一步计划,没有离开。 站在小摊前挑了两盏玉兔灯拿回去给了空和了尘,本想恶作剧一回买嫦娥出浴图,想来想去作罢怕挨罚。 身后莫名其妙多了几个人,慕云付了银子往前去,到要瞧瞧缀在后面的蠢货要干什么。 其中两人一左一右将路人隔开,空出中间的目标人物,装作同游人士,又有两人走到前面不紧不慢,余下一人处在后方随机应变。 左右两边的人打手势同时行动,一人去扯对方身上的大氅,一人则是夺取其人身侧的玉佩,逼迫对方停下来。 前面的两人密切关注身后的动静,猛然间回身,出手直取对方脸上的面具,后一人站着未动封堵所有退路。 抬左手格挡伸出的咸猪手,出右脚飞踹,顺势后仰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势,看清银无所在的位置,手中的东西丢过去。 被踹中的那人捂着肚子摔出去老远,撞坏了一家卖糖人的摊子,疼得直不起腰,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 “啊……”一看路中央的阵仗,周遭的人吓得惊慌失措四散逃开,口中念叨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腾出一双手的慕云再不必客气,匆匆打量来犯的几人,心里略作计较出拳快狠准,专门往身上痛点敏感处下重手,留出脸来好给某些人点‘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绿柳巷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五名挑衅之人连对方的衣角未沾一下,深刻的体会到拳脚相加的滋味有多么痛苦,倒在地上哀嚎遍地。 后悔二字刻在脑门上真正悔不当初,怎么就昏了头答应这事,如果没有那么‘命好’抽中竹签是不是就没这么倒霉! 一切注定已成定局,说在多有什么用,痛处牵扯全身动一下都难,打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谁受过这份羊罪。 挑了一人慕云走上前,欣赏对方惊恐的神情,弯腰扯下对方身上的玉佩,明显发现其人眼中不加掩饰的轻蔑之态,就差说他是个乡巴佬土包子。 “呵!”慕云意味不名的低笑,忽然间出手将玉佩直接塞到对方口中,用力之大保证一时半刻吐不出来。 “咳,咳,咳咳。”越是用力撑大的嘴越是不配合,加上奋力把玉佩往外顶的舌头,没能一举成功。 慕云一人赏了五人各自的玉佩,施施然的离开,不论是酒楼之上等待看好戏却被掌掴的苏明杰几人,还是周遭不敢靠近的路人,均被面具人士四溢的气势所慑。 等人走了长出一口气,对倒地起不来的五位公子小声议论,“这几个怎么那么笨,用手取出来不就完了,瞧都把脸憋得肿胀。” 听了这话五人如梦方醒,之前是喘不过气加怒火中烧脸特别红,拿出嘴里的玉佩呸呸两声,面色灿若云霞则是因围观被羞辱之耻。 东越楼上的几人见势不妙拧着眉头往楼下跑,小厮先行一步立刻扶起自家主子往就近的医馆送。 主子出了事倒霉的只能是身边的下人,护主不利轻则挨一顿板子养上一个月调离原来的位置,重则同样得挨板子,无人医治丢出府外自生自灭。 府里经常有类似事件发生,主子只要伤了无论皮毛轻重,下人是否护卫得当均要受罚。 “这,这,这……”好戏没看成反惹一身腥,没参与动手的三人视线集中在苏明杰身上,说好的看人下菜碟,怎么敢出手伤人,这要如何像被打友人家里交待。 “是我连累了大家,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苏明杰心里气得直冒火,面上还得表现出一立肩扛的态度。 娘的,又不是他硬要施为,是这帮人有意怂恿,凭什么最后的黑锅让他来背,苏明杰可算尝到打落牙和血吞的滋味。 “怪我先提得议。”脑子灵活之人自知此事大家都有责任,气归气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不能因这件事分崩离析。 有了台阶下的几人纷纷表态,共同进退绝不会临阵脱逃推卸责任,不尽如人意的结果最终暴露疏忽大意自以为是的缺点。 苏明杰不是没有提醒过,是他们几个不以为然,最终真没啥好说的,先去看看那几位怎么样了,要不要紧,赶紧派人回府去准备赔礼。 心里别提多晦气,以一敌五轻松应对,那家伙吃什么长大,一点看不出花拳绣腿假把式。 五人相继应大夫要求撩开衣服,看到那一片片青紫,苏明杰等人顿时牙疼,还好没有伤到脏器属于严重那么一丁点的皮外伤。 苏明杰几人帮着付了诊金,待上完药一起送五人回去,并向其家里人表达歉意。 免不了被问及原委,稍稍提了一下苏明杰,紧接着所有的矛头指向苏府大公子,得知同龄人之间的挑衅,当长辈的不方便插手,教导家中挨打的小子报复回去到没什么。 “回去,还是继续?”好心情破坏殆尽,原想看花魁有几分姿色,现在虽有那份心却不再如前强烈。 “去,为什么不去。”有人坚持,“倒霉归倒霉也不能因着某一个人坏了兴致,一年可就这么一回,等明年哪还是今年的花魁。” “你们呢?”犹犹豫豫的人问剩下的三人。 “去,出来一趟不容易,平白扫兴。”其他几个点头附和。 “走,快点,再迟表演即将开始。”心急火燎的招呼大家加快脚步。 路过事发地始作俑者已经没了踪影,几人管不了那么多,挤过一个个路人向前去。 “苏明杰真蠢不及苏相十分之一。”银无拎着东西重新站在主子身侧感慨万千。 “哦?”慕云第一次见银无主动开口,平常情况保持相对沉默,比此前的两名暗卫有自知之明更懂得职责所在。 “主子打了人说一千道一万最后搭上的还是苏府的名头,没有哪个脑子不灵光的主将主子与苏府区分看待。”嘴角的讽笑依旧。 “苏府嫡长子的身份足够有些人忌惮,拿主子开刀太没胸襟,这个时候苏相被真正亲子苏明杰挖坑埋了,作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准备。” “参奏苏相教子无方,虽然无以撼动其地位分毫,为着恶心对方去的不算吃亏还能扬名。”言官最喜欢干这种事。 “苏府的损失还在于金钱上,打了人赔礼致歉的当然是整个苏府,苏明杰着实拎不清把自家的银子错给别人,还在那自以为算无遗漏沾沾自喜。” “其他人又不是真没脑子,回到家里长辈问起,总该明悟被苏明杰所利用当了回出头鸟,往后与之关系想必没有曾经纯粹。” “纯粹?本就是利益结合,世上没有永远的盟友,更是不存在永远的敌人,经此小事不足挂怀。”慕云不认为在共同利益面前因小失大只为个人恩怨。 “你今天的话格外多。”慕云只管出手不管善后。 “属下谨记。”银无未见主子动怒心下松缓,暗腹这位主子心思够深,却只愿以武力解决,不论阳谋还是阴谋都懒得用。 “你先把东西送回去,我在绿柳巷口等着。”拿着东西不方便,慕云之所以不急着回去主要原因在苏明杰身上。 打了一架连活动筋骨都算不上,总要找点乐子不是,能动手则动,动不了手给对方添点堵,当是照顾刚刚的开胃小菜。 “是。”银无拎着东西快步穿过人群消失在街角。 绿柳巷的前面就是花街,那里有男人趋之若鹜的助兴表演,多得是一掷千金想与美人共度良宵之人,苏明杰等人自然往那边去。 慕云不急着前往凑热闹,人太多等到落幕转向楼内再过去瞧乐子,说不定明日便可暴出苏府大少爷与同窗买醉,数男为一女争锋的风流韵事,给苏启那个老狐狸脸上贴层金。 苏明杰不放心妹妹派小厮回府瞧一眼,人回府了没有,把妹妹弄丢回去长辈定饶不了他。 小厮一路小跑回府,上气不接下气的询问门房,可有看到大小姐回府,得到肯定答复匆匆喝了杯水又跑没了影。 苏明杰没了妹妹这份负担,心安理得陪同友人到达表演场地,人实在是太多了,听不见台上的乐曲,其他人硬是往前挤去。 被挤的民众扭头刚想骂人,看到对方衣着不凡讪讪的闭了口,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称得罪不起的人能避则避。 银无回到寺中,见到正对弈的了空和了尘两位大师,手中的东西搁桌子上。 “臭小子呢?”看到花灯这种小孩子喜欢的样式,了空即知慕云那点小九九。 “还在街上,主子吩咐先把东西送回来。”银无照实了说。 “哦,到是玩开了,嘴硬的家伙。”了空乐呵呵的打发银无,走到桌前拆开包袱,“呵,好家伙!” “这得花多少银子,好像每样都有。”了尘坐不住盯着一桌子糕点大叹。 “你啊就差掉钱眼里,这是臭小子孝敬你我的,一年可就这一回。”了空拿起一块梅花糕细品,“德芳斋的老手艺传了几代一成不变。”配着荼吃别有一番风味,重新坐下继续未完的棋局。 还差几步远到达绿柳巷,这时巷子口抬出一顶灰布小轿,很是不起眼,通常情况这类轿子多为百姓租用。 慕云原本不是很在意,但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引起浓厚的兴趣,刚想迈步追上去确认,那顶小轿又从另一个方向转回来,这么短的时间不像是去买东西,到像是欲盖弥彰故意在兜圈子。 避到一处藏好,等到轿子进入绿柳巷,清楚的看到轿子一旁随行的小厮侧脸,心底涌起的猜疑更胜。 来到巷子口向里张望,轿子停在一户人家门前,小厮上前扣门,一位年老的仆妇探出头确认,然后只开半扇门容人进入。 轿子上下来一个人,虽未见其真容凭借不输于任何人的眼力,哪怕只有一个背影穿着朴素,化成灰都认识。 他怎么会在这里,偷偷摸摸谨小慎微,前面就是青楼楚馆,真正的闹中取静,为了掩盖某些秘密可谓煞费苦心。 跟着的那名小厮又带着轿子经后巷离开,慕云之所以对小厮印象深刻,归功于苏启,那人在府中的存在感极低,帮着前院侍弄花草,冬季并不繁忙仍会到园子里转悠。 表面看上去就一个下人并不受主家人重用,放到今晚却又显出许多不同,还有那个轿中人,不正是苏启那个老狐狸。 行踪诡异乔装改扮,如果不是极其熟悉此人很难一眼认出,若说在这种地方即便被发现无外乎金屋藏娇四字,朝中大臣谁又比谁好,一个个具有相同的尿性。 元宵佳节不在府里陪伴宋氏出府贪鲜,那户人家中的主人得多有姿色,尽能引得表面风光霁月的苏启不惜冒险。 如果确实喜欢又不是给不了名分,宋氏在外的风评一向大肚容人,抬房妾室难度几乎不存在,难不成是外室! 慕云决定上前一探究竟,进入巷子放轻脚步环看四下,这地方原来仅提供匠人住的居所,由于地方有限人数逐年上升,又紧临青楼传出许多不好的事情,后来经由官府出面匠人大部分迁移至东仓巷。 空置的宅院基本上租出去赚点小钱,慕云找到所在地又往前走了几步,观察哪里可以进院藏匿而不被察觉。 找准地方脚踩上去借力一跃而起,跳上院墙,还好院中没有养狗,一旦惊动此行泡汤。 一个小院共三间大瓦房,寻找的正主就坐在院中,身侧还有一男一女,院中挂了七八只灯笼看得清每一个人脸上的神采。 女子梳着妇人发髻,正在为苏启布菜倒酒,举止言行并不轻浮,排除青楼女子身份,另一名男子年纪约在十四五岁,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如果不是慕云多盯了男子几眼,差一点有可能忽略最重要的一环,对方看向首位苏启的眼神满满的孺慕,再配上出口即叫爹的画面,不难推算出其人身份。 慕云从左到右仔细打量苏启与男子的相似之处,还真找出两处,眉眼有几分神似,不放在一起做比照一般人很难往细处思量。 苏明杰过了年十六岁,眼前的男子十四五不就说明前者出生不久已经在外有了妾室,啧啧当真艳福不浅。 女子的容貌身段确实比府里宋氏出挑,更显大气婉约,到更像世家小姐之流,细心观察还真能找出几处,不会是这一位家中落破走投无路,才用自身的才学哄得苏启晕头转向。 下方的一家人和和美美有说有笑,桌上的酒菜用尽,三人起身往屋中去,自有仆妇上前收拾一桌子残羹冷炙。 借着阴影的遮掩,慕云自墙头跃上屋顶,小心翼翼踩着瓦片挪到屋顶正中,取下两片瓦开个天窗。 “我儿样样出色为父只待你中一个小三元光宗耀祖。”苏启考教儿子功课,非常满意不吝惜夸赞。 “老爷可别一个劲的夸,再这样下去心思该浮躁了。”女子坐在一旁亲手煮茶赢得满室馨香。 “你教导有方,儿子才能沉下心读书。”苏启当然不会忘记女子诸多付出。 “好好努力缺什么为父让王安送来。”苏启十分看重这个小儿子,如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哪能放其母子二人在外过着清苦且没名没分的日子。 “说到底是我的过错。”苏启望向母子二人满面愧疚,“委屈你们了,等往后……” “老爷何必说这番话,我们母子并不缺衣少食,再贪就是不知足。”女子很会说话哄得苏启愧疚渐深。 “爹要是可以多来看看儿子和母亲。”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在母亲的熏陶下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搏得更多的关注。 “会的。”苏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府里不安稳,等到时机成熟再接你们母子回去。” “坊间多谣传,老爷不必忧心妾身和孩子。”女子听了不少传闻苏府现阶段已然成为八卦的中心。 “传闻不可尽信,儿子不会为此徒增烦恼。”男子表态露出最为值得骄傲的一面。 “为父的好儿子,等你中了秀才上次的许诺不会变。”苏启未能久留,不多时便离开,坐上来时的小轿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放河灯 ,最快更新慕云天最新章节! “娘,爹说只要能中就送儿子去国子监读书,拜当世大儒为师。”再沉稳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同相依为命的母亲生活,绷紧的弦一松真面目随之流露。 “这是好事你当努力,无论是否能进国子监,中秀才是科举的必经之路,切不可懈怠。”女子将煮好的茶递给儿子。 “府中的那位嫡子估计也会去国子监,为娘实在担心我儿以后的处境。”女子即希望儿子有所出息,更在乎儿子会不会受人欺辱,有那么点纠结忐忑。 “哪个嫡子?”传说中有两位,搞不清楚适时追问。 “当然是宋氏所出,你以为还会是乡下小子!”女子柔声轻笑道,“宋氏如果得不到国子监的名额必然闹得满城风雨,照例苏府每年有两个名额怎么可能落下正室所出。” “母亲可是后悔跟了父亲,这么多年连一个姨娘的位分都没有?”虽然不缺吃穿,打心底里仍对身份问题耿耿于怀。 “怎会,你爹一表人才身份上更是无可挑剔,像为娘这样幼年失孤寄人篱下,好不容易摆脱困境选了位如意郎君,又怎会看中一个妾室的身份。”出身大家小姐若非家败了落得这步田地,宋氏岂能嫁入苏府占了属于她的位置。 房顶上的慕云乐了,宋氏多番惦记的另一个名额就这么被送到外室子手中,哪日得知实情还不得疯掉。 “我儿长相肖母多一些,进入国子监不至于被有心人看出端倪。”女子异常心疼儿子即没有外家照拂,有生父却形如虚设无法相认。 “儿子一定高中将来功成名就,让母亲不再殚精竭虑。”自小立志为母亲撑起一片天不曾变过。 “娘信你。”女子欣慰万分,有子如此指日可期。 “现如今住在这里远比住进苏府好得多。”女子说的是大实话,“后院的女人尤为不易,娘不愿以妾室的身份入府,平白毁了我儿远大前程。” “正室夫人最不待见庶子,苏府别看妾室不少,能够安然活下来的只有庶女,不见一个庶子可见宋氏的手段极其了得。”回去勾心斗角提心吊胆纵有苏启相护,也难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到头来拖累儿子实不应该。 “这么多年娘都等过来了,只要我儿有出息何愁将来不能堂堂正正入府。”女子心有盘衡,宋氏现如今所拥有的东西将来必然如数奉还。 “儿子观父亲府中两嫡子相争态度模糊不清,是不是有对母亲说过什么?”提到那些如雪片般的传闻,心里莫名喜形于色。 “两嫡相争必有一伤,最终谁输谁赢只需隔岸观火坐收渔利。”宋氏使出的那些手段好是好,终究欠妥输在了大面上,一个教子无方就会对苏启造成影响。 说一千道一万没有苏启的默许,宋氏哪敢那么做,丢得可是苏府的颜面,到最后肯定会将全部的罪名加诸其身,离下堂不远已。 银无从大相国寺出来直奔绿柳巷,却未在说定的巷子口见到主子的身影,当下急出了一身冷汗,别是出了新的意外。 脚步匆匆的寻找先进了巷子,银无不信主子金口玉言到头来食言而肥,只为耍着他玩。 巷子里不见其他人,唯一的脚步声引起慕云的注意,略抬头侧首望向院墙外,扯下剑穗上的玉珠弹出。 习武之人对声音的敏锐程度极佳,银无抬手去接想都没想会是暗器,凭借耳力发现速度绵软才敢大胆出手。 摊开手掌一瞧,玉珠颇为眼熟,顺着风声传导的方向抬头仰望,借着灯笼的光亮准确的找到一户人家,房顶上可不趴着一个人。 立刻上前找到落脚点跳上院墙,朝房顶边缘走近,蹲在一处静静的观察院中的一切,能让主子亲自监视的这家人定有不同之处。 “无事便去温书。”女子打发儿子回房,起身进了居所拿起未绣完的衣料继续。 拆下的瓦片重新放回原处,轻手轻脚退到屋檐边缘,朝银无抬下巴示意,两人前后跳下院墙离开绿柳巷。 拍除大氅上沾到的灰尘,慕云吩咐银无,“找人查清楚院子主人的身份。”只有粗略的猜测仍需要实据佐证。 “是。”银无接了任务跑去一家店铺联系人手。 苏启回府便被管家找上回说大少爷出事了,这件事没跟宋氏提,大少爷希望老爷亲自去说才不会挨骂。 经过了解苏启暗骂苏明杰那个蠢才,一下子掘出去府中多少好东西做赔礼,人都整治不了还敢言语怂恿利用他人的心性施为,他这张老脸都快被丢尽了。 两相一对比苏启大叹还是小儿子乖巧又贴心,即不在外边惹是生非又勤勤恳恳读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心气不顺去了宋氏的院子,语气不佳数落了苏明杰一顿,让宋氏赶紧准备赔礼由管家亲自走一趟了表心意。 宋氏气不过儿子纵然有错,那也不该担全责,要不是有人挑唆又怎可能发生这档子事,全是素日不学好的人将儿子带累。 年节当下不宜发生口角,不利于新一年的好运道,宋氏憋着火气听完老爷对儿子的挑剔劲,心里莫名直发寒。 人走了吴妈出言安慰,最终叹着气去准备赔礼,宋氏如果想不开说什么都没有用。 “该死的贱种,怎么就不死在外面!”宋氏砸了一屋子能砸的东西。 吴妈回来盯着地面满室狼藉,叫来丫环收拾了,亲自去库房挑了新的换上。 高台上表演评出歌舞双欣的最美花魁,捞银子的第一环节结束转战最大的青楼,进门收十两银子有效杜绝凑热闹的穷人进入。 地方再大挤进来的人太多容易出乱子,不得已采取此种方式消减人数,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可以富富裕裕嚼用一年。 这点银子对于苏明杰几个世家公子不算事,进入一层大堂又花了五十两要了个包间,不多时好酒好菜摆上桌。 竞争花魁的好戏开锣,腰缠万贯的富商多数坐在楼下左拥右抱好不快哉。 “灯下黑,远远瞧着像那么回事,脸上的粉太厚白瞎了花魁的名头。”扫兴之极失去了胃口。 “说得是半遮半掩朦胧美,近看也就庸脂俗粉一个,实是没什么看头。”失去兴趣的人懒得呆下去。 “不若去河边走走,兴许运气好遇上心目中的朱砂痣。”有人提议无人疑义,刚坐下没多久即离,桌上的菜品一口没动过,可把管事给难住了。 出得门收到退还的十两银子,几个嗤笑言及,“退十两银子,前边那五十两算是打了水漂。” “知足吧有总比没有强。”大概瞧出他们几个身份不一般,为了不得罪人方有此举。 “买盏河灯咱们也写个心愿,说不定真能心想事成。”十两银子正好花出去。 “与其寄希望于河灯远不如到大相同寺求支签来得灵验。运气好请得动了空大师批个命岂不比河灯更实在。” “了空大师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大师年事已高很少露面,最多得见了尘大师,批命不用想了,解个签文到还可以。” “那么远走不动,不去了。”求签什么时候去不行,又不急于一时。 “也是,放完河灯到天香楼歇会,那家的芙蓉糕极有名,买一些带回府里孝敬长辈。”空着手回去不像话。 “正合我意。”有人附和有人点头,出了城到达河边,人不少由以带纱帽的女子为最。 河灯一盏盏推入水中,承载着祈愿之力,随着水流的速度飘向远方,整个河面亮光点点自有一番美好。 苏明杰弯下腰放入河灯瞥了对岸一眼,赫然瞅准一人身影眼底火光四射,那个站在河边的人不正是让他屡次丢丑的好大哥! 阴魂不散,他怎么会在此处?苏明杰脑子转得飞快,观察周围环境,冒出一个一劳永逸的邪念。 唤身边的小厮如此这般一通吩咐,此事若成一雪前耻再也不必耗费心神,地位稳固指日可待。 慕云何许人也,视野极佳先一步看到苏明杰等人,对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跑到他身后打算推人入水的恶毒计划想也成不了。 斜跨出一步在背后之人用力过猛的情况下,轻描淡写躲闪及时,恶手的主人身体向前倾,扑通一声落入河里,惊起岸上众人纷纷侧目。 “救,救命。”小厮是个旱鸭子,落水后方知害怕,恐惧的阴影笼罩全身,一脸死相。 “快,快救人。”好心人找来树枝探出水面,只要抓住就能将人顺利拖上岸。 站在岸边的慕云无动于衷,嘴角微扬望向对岸脸色阴沉的苏明杰,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然准确一点慕云等着看苏明杰落汤鸡的狼狈样,银无绕到对方身侧,借着放河灯的动作遮挡。 刚想离开河边往回走,苏明杰顿时觉察左侧胳膊被蹭了一下,不知怎的脚下一滑,好似踩在了圆滑的石头上,踉跄后退一步,哪知河岸湿滑,就这么以仰倒的姿势莫名其妙摔进河中。 走的好好的忽然人没了,扭头一看个个慌了神,河岸边一团乱,有人退离事发地有人则上前瞎嚷嚷,无外乎救人之语。 旱鸭子苏明杰落水时显而意见呛到了,在水中可劲的扑腾,错失了对岸慕云嘴角扩大的笑容。 “救,救,命……”只顾挣扎心神大乱抓握不住伸来的树枝,唯一的救命稻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冬季水冷即使会游水,这个天气下去伸展不开手脚,别说救人了连本人都得搭进去。 没有人甘冒风险,掉进河里的又是名小厮救上来不一定有好报,大多人不愿意施以援手。 危机关头终于抓住伸来的树枝,小厮冻得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看到一线希望使出吃奶的劲一拉。 救人者一个猝不及防被扯进河中,好在会两下子离岸边又近,狗刨似的爬上岸,浑身上下浸入冰冷的河水,哆哆嗦嗦冻得说不出话。 小厮失去最后的倚仗,怨毒的看向爬上岸的人,大喊道:“为什么不救我!”话音未落折腾精疲力尽最终被河水吞没。 死了个人河岸边滞留的百姓害怕官司缠身,匆匆忙忙头也不回离开,有个别上了年纪的老者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恶鬼避退担心会被新死的水鬼缠上。 没有一个人提出报官,人情冷暖众生百态尽入眼中,慕云并不觉得见死不救有什么不对。 对岸落水的苏明杰被其他人的小厮一同救起,浑身湿透打着冷颤,赶紧往城里去看大夫,冻坏了身子落下病根何来日后。 没人顾得上苏明杰的小厮去了何处,架着对方匆忙离去,其他人只道可真够倒霉的,出来一趟摊上多少事。 苏明杰打得如意算盘,推那人下河不死也会冻出个好歹,身体毁了彻底绝了科举之路,本身打娘胎里带来的病弱体质,要不了命有半条命吊着一口气再构不成威胁。 哪里料到人算不如天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明杰那叫一个恨,坚持认为这事并非意外,肯定是有人背后下手,最可疑人士选莫过于见死不救的那一位! 在小厮掉下河后,苏明杰分明有见到对方上扬的唇角,前前后后不超过一刻,打死他都不信这是巧合。 彻骨的寒冷使得激怒中的苏明杰找回理智,没有确切有效的证据纵然看到真正元凶,又能拿对方如何? 推他的人已经找不到了,就在苏明杰被救上岸,四下空了一片还怎么找,火气蹭蹭往上窜却什么都做不了。 慕云对回到身侧的银无说:“今晚回苏府。”有热闹可看错过了岂不可惜。 银无这次没有亲自跑腿,路上随便找了位看着可靠的男子,给了对方五两银子跑一趟大相国寺,告诉寺中的僧人,话即可传到了空耳中这便足以。 慕云再次入城,紧前面落汤鸡的苏明杰拐到一家成衣铺子,里里外外换了一身新衣,喝了热茶方去医馆。 大夫诊过脉开了去寒的汤药,付了煎药的银子,等了片刻趁热喝下一碗才觉好受些,拿着剩下三副药离开。 “去对面的酒楼,要上一桌热菜热汤,光喝药伤胃。”苏明杰出了事哪好意思丢下不管各自回府。 “要不去客栈,洗个热水澡除除湿气,光换衣服治标不治本,再订一桌热菜送过去。”有人提议自是瞧出苏明杰脸色苍白如纸。 “行,你们先去,我到别家订菜,再去一趟天香楼打包点心。”问明各人要多少心里记个数,分头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