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叔何日娶我?》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以后的以后,】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愚叔何日娶我?》一棵开花的树。 文案 冷暖知把剑一摔,往床上一躺,“小洛叔叔,你娶不娶我?” 吃醋土豪大叔X武功盖世萝莉 冷暖知日常三大爱好:拯救天下、号令江湖、撩撩小洛叔叔……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江湖恩怨 女扮男装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东城,冷暖知(妙仁) ┃ 配角:妙正,冷易寒,钟希同,冷慕安 ┃ 其它:不虐,he,武侠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29157字 第1章 第001章 “妙仁,你还不起来做早课”妙正师兄低沉的声音,紧跟着的是凶猛的拍门声。 这个一根筋的家伙,空明主持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要他多多照顾我,他就这么日复一日的‘照顾’。要是真对我好你倒是帮我偷个懒啊?来少林寺三个月了,一天懒觉都没睡成。我才九岁,还在长身体啊!可恨!迷糊着皱着眉翻了个身,把头埋到被子里继续睡。 妙正师兄当然不依不饶,“妙仁,快迟了,这会儿大家都到了大殿了,你再不起来师兄可要进去掀被窝了。” “催命呐?就来!”我嘶哑着嗓子气恼的甩开被子,简单的洗了把脸,将头发挽成个髻,用木簪固定好。穿上僧衣,套上僧袜,蹬上僧鞋。打眼往铜镜里一瞧,嘿?我还真像个小和尚。 一推开门,妙正师兄果然还在门口等我。 “师兄早。”我面无表情的行了个礼。 妙正师兄满意的拍了拍我的头,“妙仁早,咱们走吧。” 我双眼一翻,由着他拖着我的袖子去赶早课。 妙正师兄今年十二岁,个字比我高出快两个头。听说他是被我那六根不净的苦岸师父从外面捡回来的,明明是入寺不到两年的小和尚,看起来却老成持重,一脸方丈主持的样子。 此时天还没亮,大殿里点着数盏油灯,昏黄昏黄的。远远的看见人头攒动,走近一看殿内已经聚满了近百僧众。不过没什么声响,个个闭目打坐,我猜他们说不定如我一般困得要死。 空明主持看见我和妙正师兄进来,微微一笑,慈爱的招手叫我们过去。我佯装乖巧可爱的样子,伶俐的行礼问安,老实的坐在一旁的蒲团上等早课开始。 几个贪睡的小和尚急吼吼赶进来,不留神的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匆忙的给主持行礼,然后溜到后面去找自己的位置,顺带拿眼偷偷的横了横我。 哼,他们一定不服。想我一个俗家弟子,凭什么一来就得到主持方丈的特殊照顾?实话讲,这样的照顾我也不想好伐?坐后边多好,睡着了都没人知道。 我也横了横他们,以表示我们互相看不顺眼。妙正师兄暗暗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低调点。好吧,本大小姐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将心比心,要是易地而处我也会看不惯这种来头的吧? 唉,一声叹息。主持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细究起来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想当年,空明主持还是个富贵公子,衣食无忧,金银无缺。偏偏某年某月某日拜山祈福,有生之年狭路相逢遇到了一代宗师通明上人。 通明上人是数百年来武功集大成者,且兵法、佛法、书法、剑法、医术、五行无一不通。他自开创通明一派,隐居蓬莱。坐下有四大弟子,分别是大弟子顾重、二弟子莫修、三徒弟冷钧、四徒弟仉赫灵,人称‘蓬莱四怪’。在江湖上亦是声名大噪,无人与之匹敌。 上人云游四海,在山脚巧遇空明主持。两人志趣相投,就在那处席地而坐,畅聊了三天三夜,引为忘年之jiāo。空明主持得其点化,大彻大悟,顷刻散了百万家业,遁入空门,法号‘空明’。 通明上人和空明主持就是这么一层美好简单的关系,俩人一直保持联络,互通些土特产什么的。 且说十数年之后,上人过了百岁高龄,自知时日无多了。他的四个高徒之中,数二弟子莫修天资最高、悟xìng最强,无奈少时情根错种,平白生了许多戾气。 上人怕莫修为祸江湖,临终之际,指点莫修入了少林,并手信一封jiāo予空明,托他多多照拂感化。莫修入少林后,法号‘苦岸’,意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苦岸大师xìng子怪,简单的说就是谁他都看不上。嘴又坏,逮谁骂谁。除了空明主持这样修为极高的得道高僧,一般人见着他都绕着走,没一个与他jiāo好的。 但是,我是个例外。因为这老先生和我的关系比较复杂。 苦岸是通明上人的二弟子,而通明上人的三弟子冷钧是我的太爷爷。 具体说就是我爷爷冷钧的儿子冷凌度,爷爷是冷家最颓废的一代,没什么成就,还私生活混乱,唯一的功劳就是留下了我爹。我爹是人称‘冷面圣君’的冷剑山庄庄主医剑双绝冷易寒。 我爹的好女儿自然就是我了,目前负气在外,不开眼的跑到了少林寺投奔我的二太爷爷苦岸大师。放着好日子不过,自作孽的在这吃斋念经装小和尚。 二太爷爷寂寞几十年了,终于有人陪他了,一高兴非说我骨骼精奇不管不顾的要收我做徒弟。我一听急了,这什么辈份啊?差辈了啊,当然不愿意了。 二太爷爷一看我不愿意,他也急了。揪着我脖领子,把我拎起来骂,“什么意思啊?嫌二太爷爷功夫不好?我告诉你,你老子要学我都懒得教他。” 我心里话啊,我爹年轻时的绰号叫“冷面阎王”,要不是遇到我娘还成不了“圣君”呢。他那样的也就跟我娘露个笑脸,二太爷爷要教我爹?指不定我爹比我反应还大呢。 可是我那时候没地方去,千辛万苦爬上少室山不能来了就滚啊。再说,也不能伤了老人家的心。 我脑筋一转,哭唧唧道:“二太爷爷,暖儿想学您的武功。可是您忘了吗?我爹找道士给我算过,说我脑后生反骨,注定离经叛道,日后极有可能是个jiān佞之徒。会点三脚猫功夫就行了,哪敢学您的高超武艺啊!” 这话半真半假,反骨确实有,道士真是那么算的,可我爹一听差点没把人打死。回头天天教我武功,他说以后再遇到这样胡说八道的让我自己动手打死。 二太爷爷听我那么一说,伸手摸了摸我的后脑勺。 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你看,我没骗您吧?” 原以为就此躲过一劫,谁知老先生哈哈一笑,捏着我的手往他脑袋上放,“暖儿,你摸摸二太爷爷的后脑勺。” “哎呦,”我的手仿佛被烫了一下,“您这……跟我一样啊?” “哼哼,”老头得意道:“可不!这可真是老天有眼,有意将咱爷俩安排在一块,让为师垂暮之年得一高徒,为师要授你一身武艺,看谁再敢出此谬论。” 他将我往地上一放,慨慨然道:“拜师吧!” 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围观的空明主持也急了,他看出我明显不情愿啊。于是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也要收我为徒。 俩人武功不相上下,打打不出结果,讲道理二太爷爷一定是讲不过人家的。他的语言才华都发挥在骂人专项了,于是最后出了个感人的结果,两人都收我为徒。 空明主持乐呵呵的赐我一法名‘妙仁’,从此我就成了少林寺一俗家弟子。他们都圆满了,只是苦了我。 苦岸师父嫌空明师父教授的少林武功粗浅,空明师父嫌苦岸师父教授的通明武功恶dú。苦岸师父说空明师父讲的佛法都是狗屁,空明师父说苦岸师父告诉我的都是歪理邪说。 苦岸师父怕我会长成一个满口仁义道德枯燥乏味的名门正派,空明师父怕我长成一个怪癖狠戾的女魔头。两人天天轮流在我耳边念叨:“你可要听师父的话啊,但另一个师父的话就当耳旁风吧。” 唉,真真为难我也。 “妙仁!谁准你在佛前昏睡?”空持大师一声断喝,惊醒了昏昏yù睡的我。 这位牛眼圆睁瞪着我的空持大师是达摩院的首座,也是每日主持早课的维那。我不跟他学功夫自然也不归他管,可他的小弟子却总来与我唣。可怜次次被我揍的没人样回去找他哭,碍于空明师父的面子他不好找我算账,却每每在这些小事上为难我。 我皮笑ròu不笑的行礼,“空持大师,妙仁并未昏睡,妙仁在闭目参禅。” 空持大师冷笑一声,“闭目参禅?那你为何身体倾斜神情萎靡?” 我道:“此禅太难,妙仁身体倾斜正暗中寻觅此禅的光明之途,神情萎靡乃是内在倾尽全力苦思冥想,本就要参透可惜……” “可惜什么?”空持大师居高临下的追问。 我假装委屈道:“可惜大师打断了我,妙仁愚笨,将方才所得都忘光了。” “你!”空持大师气的脸都红了,活像寺里那面目狰狞的十八罗汉像。 “好了,”空明师父及时解围,沉声道:“空持,切勿佛前动怒,开始早课吧。” 空持大师捻了捻手里的佛珠,念了声佛,主持僧众早课。先诵《楞严咒》,再念《大悲咒》、《十小咒》、《心经》。最后一句‘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诵完,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了。 我跟着张嘴闭嘴,开开合合,心里想的却是:“红烧猪蹄清蒸鲤鱼油焖大虾水晶肘子……” 空持大师起腔唱“摩诃般若波罗蜜多”三遍,再唱赞偈。待他唱完,该我们出班绕佛了。我饿的脚软,妙正师兄暗暗扶了我一把,总算站了起来。跟着念了几百声“南无阿弥陀佛”,心里暗暗祈求佛祖莫怪我思荤,弟子着实饿了。 不知道多少圈走完,归位跪下三称“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大势至菩萨、南无清净大海众菩萨”。然后,空智大师起腔念《普贤菩萨十大愿王》,悦众敲引磬和板。 此刻,我的思绪已经飞离我的身体了。 “一者礼敬诸佛,二者称赞如来,三者广修供养……” 我想家了。 “四者忏悔业障,五者随喜功德,六者请转法-轮,七者请佛住世,……” 爹,娘,弟弟,我想你们了。 “八者常随佛学,九者恒顺众生,十者普皆回向。十方三世一切佛,一切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蜜……” 洛东城,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Yes!终于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开新文啦,本文是我的完结文 的后传。盛唐主要是冷暖知爹爹和娘亲的故事,而这一本是冷大小姐和小洛叔叔的故事。不过没看过盛唐的亲也没关系,情节上没有延续xìng,先前出场过的人物这一本也会重新介绍哒~总之,希望大家看文开心啦~诚心求收哦,前三章留评送红包,么么哒~ 第2章 第002章 我家在云州城,冷剑山庄。民间有一童谣,“李家江山洛家玉,冷剑山庄地千里。” 李家,指的是当今圣上;洛家,便是开玉矿的洛东城;冷剑山庄就是我们家了。祖上福荫,纵使爷爷那一代使劲挥霍,到今天还是家资雄厚。 三岁那年,娘亲钟氏生了弟弟,取名慕安。我是很欢喜的,多了一个ròu滚滚的小孩子玩。但爹爹娘亲都是单传,生怕有了弟弟委屈了我,对我反倒更加宠溺了些。 四月初六是我的生辰,冷剑山庄提前半月广发请帖,要为我做个大宴。那日,娘亲坐桃花树下为我缝制衣衫,我摇着手里的拨浪鼓逗弟弟玩。小家伙吃得白白胖胖,愣头愣脑的看着我呵呵傻笑。我把脖子上的墨色玉坠儿摘下来放他手里,他竟牢牢的抓住了。 娘亲看了一眼,柔声道:“暖儿啊,什么都能给弟弟玩,这个不行。这是你小洛叔叔送给你的生礼,万里挑一的和田墨玉,还是别辜负他这番心意的好。” 我仰起头问:“小洛叔叔是谁呀?” 娘亲将我揽在怀里,帮我扫掉身上的桃花花瓣,轻轻摇晃着说道:“小洛叔叔就是洛东城啊。” 我被醉人的桃花香迷得昏昏yù睡,脑子里却更糊涂了,迷糊着问道:“那他为什么送我这么好的玉呢?” 娘亲一笑,“你还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你的小洛叔叔就说以后要娶你呢!” “什么?”我忽然大叫了一声。一旁发呆的弟弟没防备被吓得大哭不止,娘亲哄了他半天也不好,见我讪讪的杵在那,便安慰道:“没事,你弟弟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觉了,娘去哄他睡了。” 我独自立在桃花树下,落英缤纷,花瓣随风而落,罩住了小小的身影。我隐秘觉得洛东城这人系着我的终身大事,猛然知道,有几分怕的。可想想娘亲方才的神态,似乎也没当一回正经事。 我又不是贫苦人家的女儿,不必到人家去做童养媳。就算日后再提起这事,大不了逃婚就是。想想床底下我偷藏的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时跃跃yù试,恨不得谁赶快逼我和那老头子成亲才好。 哼,看本大小姐怎么收拾他。嘿嘿,想想便觉得有趣。 初夏的微风太过和煦,我跃上竹椅,枕在nǎi娘膝上,酣然入睡。 也许小孩子的愿望是很灵的,不久我真的见到了那个‘老头子’。那天,也是午后一觉醒来。朦胧中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眼皮沉重得很,只觉这床褥和往日不同,温暖柔软,晃来晃去,摇篮似的。 “她好像要醒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说。 嗅觉最先苏醒的,一股凛冽的味道激发了着我的嗅觉。好似山泉又好似玉石,清凉、干净。我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这人定是个爹爹一般的美男子。 他说:“你看,她做梦还在笑呢!” 我猛地睁开眼,我在他怀里,入目的是纯白的锦缎和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醒了?”他微笑着问。 我侧过头看了看在一旁偷笑的娘亲,一脸“这谁啊?”的样子。 这位年轻的公子仿佛看懂了我的意思,自我介绍道:“我是洛东城,你的洛叔叔。” “洛东城啊……”我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反正忽的一下想起‘婚约’,恼恨的看着他。 娘亲把我接过去,责备道:“怎么叫人呢?娘亲不是教过你吗?” 我心想:谁叫他随便说要娶我了?我叫他名字还不成吗?不过娘亲疼我,这种时候不能不给她面子,低声叫了句:“小洛叔叔。” 洛东城很高兴的样子,张开手臂,说:“来,让小洛叔叔抱。” 我却扭身扒在娘亲身上,无声的拒绝了。虽然我只是一个将满三周岁的孩子,但也是很有xìng格的好伐? 场面一时尴尬,娘亲圆场道:“这孩子刚睡醒,还别扭着呢!对了,你小洛叔叔说你刚才睡着的时候还笑呢,做了什么美梦了?” 我低着头,发现他并没有生气,依旧很有风度的做出愿意倾听的样子。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说:“梦见好吃的了。” 屋子里一阵笑声,洛东城看我抿着嘴唇一付不自在的样子,劝道:“让nǎi妈把她抱下去消消汗吧,恐怕刚刚睡得热了,脸都是红的。” 我趴在nǎi娘的肩上,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越来越远。不知道是不是睡眼朦胧,他好像有转过身,对我笑了笑。 笑什么笑?黄鼠狼给鸡拜娘,能安好心吗?我可以狠狠扭过头,假装没看见。 隔天,便是四月初六,我的三岁生辰。 冷家是云州城的望族,从宫廷到侯府,世jiāo颇多。娘亲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一向jiāo游广阔,三教九流都打过jiāo道。结jiāo了许多豪爽义气的江湖儿女。是以,这次来了许多从来没见过的叔叔伯伯姨妈婶婶爷爷nǎinǎi。 我一一拜见完各位长辈,还没到开席时候,爹娘便允我和几位年纪相仿的小客人出去玩儿。从蓬莱过来的张伯贤哥哥是头一次见,他大我一岁,很有哥哥的样子,跟他爹娘说了一声,与我们一同到我家的倚荷园去玩。 陈济云叔叔家的双胞胎儿女凌熙、凌茵是常来的,我们惯得很,不用招呼,便推推搡搡的往外走,人前可把他们拘束坏了。 作为主人,我且热情招呼着,“那个……陈妈啊,叫庄丁挑两桶井水送过来。另外到苏姨那儿把铭恩念恩领过来玩。这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寻个地儿吃酒去吧。”我从怀里摸出一把碎银子,jiāo到nǎi娘手里。 我nǎi娘姓卫,四十多岁,肥肥胖胖面相极富态。她原本不是庄子里的人,娘亲看重她xìng子敦厚又略识得些字,再加上她相公早亡无依无靠怪可怜见的,特意买了她来照顾我。 她对我是极纵容的,一来我不似某些孩子那么爱闯祸,虽然顽皮,自己也小心谨慎极少磕了碰了。二来,爹爹娘亲都是闲人,俩人管教我已是足够,再加上去年请了几位先生专门教我读书识字琴棋书画,我便也没什么时间淘气了。 nǎi娘心疼我,生怕我被管傻了,每次写字稍久一点,她便在我耳旁念叨:“姐儿出去玩会儿罢?你听那外面叫的好似蛐蛐哩!”除了这种‘关切’之外,她极安分,从不像别家的nǎi娘那样跟在公子小姐后面一叠声的叫喊不许这不许那的。 今儿是我生辰,她见我脱了鞋站在土里露出几分欢喜,眼神万分欣慰仿佛在说‘这才是孩子哩!’。她极尽责,哪怕我允了她也不走,将碎银子尽数分给跟着的丫鬟仆fù,打发她们出去,独自到亭子里给我做新鞋。 凌茵道:“你nǎi娘真好!” “就是,”凌熙一边脱鞋一边抱怨道:“可不像我们家的那两个,夜叉一般。” 他学着那两个壮fù叉腰怒目的样子,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伯贤哥哥也笑了,他挽了衣袖脱了鞋,一脚踩到土上,脸上欣喜的笑了笑,很新鲜似的。 “你刚刚说的铭恩念恩是谁?”他问。 我说:“他们是老管家吴伯的孩子,铭恩是捡来的哥哥,比我大两岁。念恩是吴伯和苏姨生的老来女,比我还小半个月呢。平日里常和我一处,都是极好相处的。” 说话间,铭恩已经领着妹妹跑过来了,我们这一堆人数他长得威猛,人还没到跟前就听他高声阔气的喊着:“可把我们憋坏了,早怎么不叫呢!” 念恩被他带的上气不接下气,见了我忍不住诉苦:“娘叫我们默三字经,那个孔融的‘融’字我和哥哥都写不出,你再不叫我们就要挨打了。” “行了行了,我的错了。快把气喘匀,这还有客呢。”我拉着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他们一听伯贤哥哥是蓬莱的公子忙要见礼,伯贤哥哥忙道:“不必这样,我和暖知是一样的,不用特意把我当主子看。” 铭恩一向粗野惯了,此刻也就不再客气。大家说说笑笑,一起攒了小山似的一堆土,把脚都埋进去贪凉。不一会送水的庄丁到了,我们便开始和泥盖房子。大家齐心协力,忙得不亦乐乎。连丫鬟们来给我们送水果凉茶,都没空搭理。 凌茵举着一坨泥问我,“暖知姐姐,你看我捏的泥人好不好看?” 还没等我说呢,铭恩早已抢道:“茵姑娘你捏的哪里是泥人?明明就是泥啊!”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 气得凌茵一着急,整个泥人都糊他脸上了,还溅了我一身泥水。这也不知是触了哪根筋,我们几个忽然开始互相丢泥巴。 周围的丫鬟姐姐们连忙躲开,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告诉大人们说我们在玩泥巴,几个nǎi娘抱着干净衣服赶过来,一叠声的嚷嚷着:“小心衣裳!”边说也边躲得远远地。 我们不管不顾的正玩得尽兴,哪里容易住了?一看彼此都满身满脸都是了,就开始丢别人。 凌熙的nǎi娘正张开嘴喊:“少……”爷字还没出口,就被凌熙的泥团误中,一连声的呕着到一旁去吐。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nǎi娘们气得纷纷要来捉我们。 我们几个急了,一边逃跑一边狙击。我眼看就要被捉住了,手里攥了两团泥巴,一闭眼甩手就扔了出去。 “啊”这个声音是丫鬟嬷嬷们发出来的,音调带着几个弯,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我心想,我这是打到了几个人?打到爹爹也不至于叫成这样吧? 睁眼一看,天啊!还不如打到爹爹呢! 我那两个泥团好死不死竟然正中了洛东城的眼睛,俊朗潇洒的小洛叔叔立刻变成了熊猫……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捉虫o~ 第3章 第003章 nǎi娘丫鬟们抱着大笑的小伙伴一溜烟跑了,没人敢救我。 他站在那愣了许久,也许被打懵了。时间有那么一刻静止了,满脸泥污的洛东城和手足无措的冷暖知,彼此凝视着。我有些难过,看着他的脸,总觉得是不该弄脏了那般好看的眉眼。 良久,他用修长的指节拭去了些泥污,黑黑的泥汤流到雪白的锦缎上,我看得触目惊心暗道可惜。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笑了,一边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淤泥,一边平心静气道:“你果然像你娘,我第一次见她,就被她打散了头发还弄了一身泥。你们娘俩为什么总喜欢一见面就把人弄的狼狈不堪呢?” 我脚下不受控制的后退,嘴里含糊的说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啊……故意的,也打不了那么准啊……那个,我先走了,回头赔你的衣服……”我飞快的转身,撒丫子就跑。 待我沐浴更衣完毕,回到席上时,洛东城也已经入席了。仍旧一袭白衣,与之前的那件样式几乎无差。旁人或许不察,但我知那是换过的。他这是……帮我隐瞒吗? 小伙伴们都换了衣裳,一个个装作没事儿人的,乖巧得很。瞧着爹爹娘亲的神情,并无异样。我略略放心,笑吟吟的坐好,专心用膳。 用过晚膳,饮过茶,众人一起闲话。娘亲问道:“暖儿,今天是你生辰,可有什么心愿?” 我认真想想,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我一样也不缺。比照话本里的传奇故事,似乎就缺一段相遇惊心动魄过程曲折离奇以及结局甜蜜圆满的爱情。 我说:“就希望有个如意郎君吧。” 哐啷,一向冷静沉稳的爹爹走了个神,端在手里的酒杯摔到了地上。紧接着,是众人的哄堂大笑。 “这有什么可笑的?”我撅着嘴嘟囔着,将手里的桂花糕捏成一个个碎块。 伯贤哥哥的娘亲道:“暖儿,你看我们家伯贤如何?钟姐姐,咱们不如定个娃娃亲吧?” 娘亲拍手笑道:“这个可晚了,我们早就答应别人了。”她看了眼洛东城,意味深长。 洛东城低头咳了一声,“这个……那个我准备了份礼物,现在天黑,正好给小寿星看看。” 他望向我,一步步走到跟前,张开手臂,说:“来,小洛叔叔抱你去看。” 我没得挣扎,身体瞬间腾空,被他带了去。与其说抱,不如说是掳。这么不会抱孩子的人还真是少见,要不是看见他架手架脚一脸紧张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故意报复我让我难受。 我默默的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一声不吭的由着他掳我到听雨阁。 听雨阁乃观景佳处,阁高十丈,阁中凭栏远望,整个云州城尽收眼底。此刻夜风凛凛,月色朗润,极是恬静。 “你看,”他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巧的玉哨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不想吹?” 我犹豫着点点头,就着他的手使劲一吹。清亮的哨声在庄里格外醒耳,爹爹娘亲同各位宾客刚刚跟过来,还未入阁,便听见头顶‘嘭’的一声,一束束璀璨夺目的烟火在浓如重墨的夜空里轰然绽放。 “嗬!好漂亮!”人群中不知谁这样赞道。 洛东城问:“喜欢吗?这是我上月打岭南带回来的罕物。” 我仰头看去,五光十色,灿若繁花,的确是稀罕的美。 “好看。”我始终扬着头,盯在那一朵朵繁花上,不舍得挪开眼。 那天晚上做了个好梦,梦见通情达理温柔俊朗的小洛叔叔娶了我,送了我一车话本做聘礼……梦做的正好,一大早就被娘亲摇醒了。 “娘……”我瘪瘪嘴,马上就要哭给她看了。 我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把戏娘亲早就看透了,她不为所动,把我从被子里拖出来,摆弄着我的手脚往上套衣服,“暖儿听话,早些起来吧,你小洛叔叔要走了,咱们去送送。” “啊?现在就走啊?”想想我弄他一身泥巴他都没告发我的情谊,忽然生出许多不舍来。 娘亲又道:“你小洛叔叔对你多好,你说怎么可以用泥丢他呢?你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娘看你总像是有心事似的,也不知你这么小一个人整天想些什么。你伯贤哥哥大老远的来看你,也不见你有个主人的样子,冷冷淡淡的,让人怎么想呢?等宾客都走了,你好好反省反省吧。” 我皱起了小眉头,解释道:“不是我不热情招待,人家伯贤哥哥是个爱读书的人,喜静,不太爱和我们一处闹腾。再说,我们一处玩儿的时候愉快着呢,您是没看到罢了。” 娘亲白了我一眼,捏了捏我的脸,“你总有说辞,待我问过伯贤再来罚你。” 大清早就被训斥了一顿,我也是满头乌云。洗漱完了赶到前院待客的清风堂,洛东城正在和爹爹辞别。娘亲领着我过去,我木着一张脸请安问好,然后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盯着桌脚。 娘亲道:“洛家堡离这里又不远,你有空常来走动走动。” 爹爹瞧着娘亲的眼色,敷衍着附和道:“是啊,不过两日车程,得空就过来吧。”他说的是人家过来,听起来却像是爱来不来似的。娘亲的手在爹爹背后拧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好被我看见。 我暗暗抿着嘴偷笑,一抬头正被小洛叔叔瞧见。我急忙别来眼,不肯瞧他。 耳中听他说道:“本来是可以常来走动的,可是近两年常为朝廷办事,哥舒将军委我些事务,军中无闲职,马虎不得。不日就要启程去一趟南诏,你们想要什么特产尽管和我说,得了我便着人送来。” 爹爹道:“南诏路远,恐怕你一时是登不了门了。” 洛东城一笑,“那也未必,暖儿的生辰我总是要来的。”他弯腰将我抱在怀里,谨慎的扶着我的腰怕我闪了。马车已备好,他与爹娘一路说着一路往外走。 爹爹赠了他几箱亲手调制的各类灵丹妙yào,老管家正领着铭恩正着人小心搬运。趁着爹娘和老管家说话的工夫,洛东城低声唤我道:“暖儿,你……” “不必叫得这么亲热。”想想他这人表面不说背地里告状的行为我便有些气恼,气鼓鼓的看着他,不肯给个好脸色。 他被噎了一下也不生气,大概是出于对小孩子的忍让,改口道:“那冷大小姐,你下个生辰想要什么礼物啊?” 我平白送他一个白眼,“棒槌。” 他皱了皱眉,点了点头,仿佛认真记下。我啧啧嘴,这人……真是个棒槌! 一切打点好,娘亲将我接过来,洛东城飞身上马。 娘亲道:“路上小心。”我也尽量做个主人的样子,“路上小心!” “好。”他看了看我爽朗一笑,快马一鞭,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小孩子不懂什么别离伤感,他说了我的生辰会来,那便等他来就是,想想也不过是几百天不见。我照旧读书习武逗弟弟,转眼四岁生辰,我和nǎi娘一同在屋子里拆礼物。 送礼的人大多数我都不认识,除了几家常来常往的世jiāo亲朋走动的勤些,其他都没见过面。他们送我礼,不过是看爹爹和娘亲的面子,跟我其实无甚关系。年年都如此,这生辰也过得没什么意思。 我粗略的看了一眼,问nǎi娘:“穆姨娘送的礼盒呢?” nǎi娘道:“听夫人说你穆姨娘过两日来庄里做客,想是东西贵重,她亲自带过来吧。” 我忍不住笑道:“是贵重,还是亲自jiāo予我的好。” 穆姨娘有项神技,凡是看过的书都过目不忘。不知她从哪里看了那许多传奇故事,每次她来,我总是央求她多讲讲。近来我识了字,她答应今年默一本我没听过没看过的话本送我。想想有些迫不及待,顿时觉得眼前这些金银之物都落得书套,没什么兴致一一去看了。 “姐儿,你瞧着珊瑚好大哩!小山似的咧!”nǎi娘笨拙的将一株血红的珊瑚拖到我面前,“你瞧瞧,这从蓬莱那么远的地方拉过来都没坏,真真难得哩!” “蓬莱?”我摘下那珊瑚上挂着的小笺,果真是伯贤哥哥送的。暗道他有心了,上次我不过随便说了一嘴没见过好看的珊瑚云云,他竟大老远着人送了这般易碎的物件。心里切记下,琢磨着他生辰的时候送个可心的才好。 我坐在一旁托腮思考,今日异常兴奋的nǎi娘又大呼小叫道:“呦呦呦,你瞧瞧这洛家堡好生阔气,连这礼盒都和别家的不一样呢。” 我溜一下从椅子上滑下来,一叠声的问道:“哪呢?洛家堡什么时候送的礼?洛东城何时来的?” nǎi娘回道:“姐儿可不行这么说话哩,那洛堡主是你的长辈,私下也得称一声叔叔不是?你洛叔叔人没来,但差可靠的人送来的礼,晌午刚到的。” 我哼了一声,气他说话不算,嘟着嘴拆了那写着洛字的盒子,不禁“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只三尺来长的玉物,我一摸触手生温,竟是暖玉的。这也不是玉如意啊,倒有点像……心里咯噔一下,“nǎi娘,快帮我把这个送礼的人叫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洛叔就是这么实在!(摊手) 第4章 第004章 那人是个伶俐的小厮,一见我便拜,嘴跟抹了蜜似的,上开就一脸惊诧状,问我是否收到珍珠一类的礼物。 一下把我问懵了,我们家的珍珠都论缸装了,谁会送这个?我说:“没有,何故这样问?” 他嘿嘿一笑,立刻口里翻花,家雀似的叽叽喳喳的说道:“不瞒您说啊,常听人说冷家的小姐是珍珠神化的啊,这一见您比那珍珠还白嘞。谁敢送您珍珠啊?那珍珠往您这一放不就是土蛋蛋嘛?” 我扶了扶额,暗暗寻思洛东城养了些什么家奴啊,怎么一开口一惊一乍眉飞色舞跟说书的似的?不过明知这话是逗我开心,倒听着新鲜,怀里摸了一把‘土蛋蛋’赏他玩,他倒也没推辞千恩万谢的收了。 我问道:“你家主子怎么没来?还没从南诏国回来吗?” 那小厮满脸堆笑细细回道:“我们堡主可不是想来了么,早就给您备好了礼要亲自过来,哪晓得半月前京里来人将他请了去,没个个把月怕是回不来。” “哦,这样……”我微微笑道:“那你知道他送的礼是什么吗?” “这……”那小厮咧了咧嘴,一时不知该蹦哪一个字好。这这那那了半天,总算说出成句的话,“不瞒小姐说,小的来的路上怕有闪失,中途曾停下检视过。东西倒是见了,但是什么小的不敢说。” 我道:“这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别欺我是小孩子,有一说一,不许瞒着。” 那小厮先磕了头,使了好大劲似的开口道:“小的瞧着那就是个棒槌,虽然是玉做的,那也是棒槌啊!” 我哈哈大笑,一手捂着肚子,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我大笑不止道:“就是棒槌,他可不是个棒槌吗?” 那小厮见我笑得满脸通红,不敢多言,在一旁谨慎的陪着笑。 我道:“你等下,我写封书信你带回去。” nǎi娘命人取来文房四宝,将我抱到椅子上,帮我研墨。我略一思忖,提笔写道: 小女已四岁,愚叔尚孩提。(注:孩提指二到三岁的孩童。) 贺礼是棒槌,真叫人着急。 常言工夫深,铁杵磨成针。 叔赠俺玉杵,可是缺玉针? 龙飞凤舞一蹴而就,nǎi娘伸过脖子一看,“姐儿,这字写得真好哩!” “那是。”我梗了梗脖子,心道不枉爹爹每日督促我练功,手劲比一般的小孩子强了许多,握笔写字更为稳当。狼毫笔蘸了蘸松烟墨,留下落款:四岁暖知。 本想着以这么一首歪七扭八的打油诗奚落他一番,看他来如何找我算账,谁知竟入泥牛入海,不见一点声响。除夕时我坐在炉边守岁,忽的想起这事来。我问nǎi娘:“洛东城是不是挺小气的?我那诗把他气着了吧?他怎的都不回我?” nǎi娘连忙缩着脖子往后靠,捎带撇嘴道:“哪有的事哩,那样的人物怎的会和姐儿一般见识?” 我道:“那前两年我用泥巴丢他的事儿,他怎么还告诉娘亲了?” “前两年……”nǎi娘低头想了想,“你三岁生辰那天?那可不是洛堡主说的,还不是陈家的nǎi娘多嘴,带着凌熙凌茵换完了衣裳就急火火的跑回席上告诉了你娘。洛堡主还提你说清哩!” “这样啊……”我竟误会了。 第二年开春,我收到洛家堡送来的十二只鸽子并两个专门饲养鸽子的仆人。他写了一封短笺,寥寥几个字,一点也不认真。 他写:“这鸽子可以带信。” 呸!欺我年幼,怕我识字不多不敢多写吗?我愤愤的收下这些鸽子,着人单独收拾了院子,好生驯养它们。 我家走兽不多,但娘亲养了一对赤练双头灵蛇很是霸道。那蛇遍体血红如血,连那眼睛都是赤色的。非鲜血不食,日日在庄中游觅走兽生禽。这鸽子若不看好,怕是要充了那赤练蛇的闲食了。 不知怎么回事,这些信鸽到了我这能吃能睡,没两个月都胖成了圆滚滚的ròu球,还带什么信啊?起飞都费劲。 园子里有一颗粗壮高大的榕树,那日,我正倒挂在树上瞌睡发愁怎么帮鸽子减肥,念恩急忙忙的跑来找我。她说那鸽子飞得太低,被赤练蛇吃了三只,血吸的干净,现在瘪瘪的跟荷包似的。 “什么?”我翻身从树上下来,急忙赶到案发现场。养鸽的仆人跪在那,正对着三只‘荷包’哀声叹气。三岁的弟弟冷慕安抱着那坏蛇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偷偷拿眼觑着我的脸色。 那仆人先是哭天抢地的求恕罪,然后说他今天如何照常照顾这些胖鸽子,殊不知小公子怎么来了,那蛇跟在他身后,一见鸽子眼更红了,闪电一般扑将过去,眨眼便被咬死了三只。最后总结的表示如果没有这蛇,鸽子们都会好好的胖胖的活着。 “好吧!”我道:“虽是蛇咬的,但这鸽子未免忒不成事,胖得带不了信我还能忍,怎么连自保都不能了?飞的跟只家鸡一样,能保命吗?你们快快想想办法,这几天我就要它们能送信。” “是是是……小的遵命。”那仆人见没罚他,也就不再多话,带上三只小‘荷包’,赶紧离了这里。 弟弟悄默声拍了拍屁股也要走,被我叫住,“慕安,谁准你这个时候带着灵蛇出来玩的?” 慕安垂头道:“功夫……功夫都练完了。” 他一说谎就结巴,我心里笑开了花,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拿出夫子的气势,问:“那书读了没有啊?” “没……”他倒实在。 我把灵蛇收过来,盘在腰上打了个扣儿,道:“它们今天跟我玩了,你读你的书去吧。” 弟弟戳在那不动,过了会儿,央求我:“姐,咱俩一起玩吧?” 我五岁他三岁,能玩到一起吗?不过想想毕竟是自己亲弟弟,哄着玩吧,“走吧,姐带你去爬树。”小胖手拉小小胖手,姐弟两个一起走。 玩归玩,回头得了空,我还是给洛东城写了封信。学他的样子,言简意赅一句话。 “你的鸽子被吃了,三只。” 胖鸽儿瘦下来,我这只写了一行浣花笺的信绑在它腿上,看着它往西北去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看到,随便吧,反正不是什么急事。 一年又一年,我都快忘了他没给我回信这回事儿了。转眼间,来到了七岁生辰。这几天,娘亲不知因为什么和爹爹闹别扭,爹爹睡了几日书房,整个人都散发着森冷的寒意。我和弟弟悄悄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 今日,虽说是我生辰,可我既不想在屋子里拆礼物,也不大爱去前厅应酬。今日先生不来教学,爹爹没心思教我武功,我一个人换了碧色衣裙,隐在那棵枝叶茂盛的老榕树上偷闲。 “姐姐!姐姐!”慕安叫魂似的在树下喊我。他这几年猛吃,个子长得快也就算了,ròu也是左一层右一层的。他在那上蹿下跳的蹦,脸上的ròu一抖一抖的颤悠着,看着怪辛苦的。 我忍不住探出个头,“怎么了?” 他道:“洛家堡的洛叔叔来了,爹爹和娘亲让你去见呢!” 洛东城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他八岁的表侄儿一同来赴宴。 听娘亲说这表侄儿是一直养在他堡里的,他自己没老婆没孩子,同族的亲戚听者流泪见者伤心啊,非要过继给他一个儿子。洛东城不同意,人家干脆放下孩子就跑了,就这么着洛东城捡了个便宜孩子。 我对他这便宜侄子没什么兴趣,只是一想四年没见,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出我。 我扶着门,不知该怎么迈这一脚。 慕安见我停下,一脸不解,大眼睛眨了眨,打算硬拉我进去。这小子虽然壮得像小牛犊,但练功不勤奋,根本拉不动我,三拉两拉急眼道:“爹爹、娘亲,姐姐不进门。” “谁不进门了?”我甩开他的手,大步迈了进去。 “爹,娘,小洛叔叔。”我低头请了安,默默站到一旁认真研究自己的手指。 只听洛东城道:“几年不见,暖知长得越发像她娘亲了。来,炎生,过来见见冷家大小姐。” 洛炎生?他那便宜侄子?还没等我抬头去看,一个脑袋忽然探到我眼前。黑瘦的面相,倒不像是饿的,反透着几分机灵。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活像个猴子。 “炎生!”洛东城喝了他一声,“怎么看人呢?”洛炎生缩缩脖子,急忙退开了。 这时候我才抬起头去看洛东城,他没怎么变,依旧白衣锦缎,依旧面色柔和。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仿佛只有我在长大,而他却从不变老。仿佛初见,就是昨天。 娘亲喜欢活泼的孩子,拉着那黑猴子说话,问他:“你刚才在看什么啊?” 洛炎生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好奇吗?都说冷家的小姐是珍珠化的,我刚才端详了一下,确实可疑。” “可疑什么?”洛东城斥道:“你要是再胡说就送你回去。” 洛炎生吐了吐舌头,“我不胡说,我说‘确实可疑’是这个妹妹长得太白净了,可不就是珍珠变的。” 我没忍住,噗嗤一笑。洛东城看了看我,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这孩子多话,你别计较。” 我忙说:“不计较,你们家的人都这样夸人,我习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 “嗯?”他明显听不懂我的意思。 我笑笑不解释,由着他猜去。 说话间,济云叔叔家、伯贤哥哥家都来了。大家彼此寒暄问候,携手入席。今儿娘亲高兴,是不是爹爹就不用睡书房了?我心想一会帮爹爹求个情,不管什么事,看在我生日的面子上,如无意外,娘亲定能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不信了,下一章一定算计算计洛叔叔! 第5章 第005章 家里今年请了杂耍、舞狮、口技还有乐坊,用过午膳便拉开了架势。一时半会儿瞧着热闹,时间长就有些烦躁了。往席上一看,只有铭恩又蹦又跳,乐在其中。其他的小伙伴都瞧乏了,东倒西斜的靠在椅子上,一脸的不耐烦。 我拉了拉爹爹的袖子,“爹爹,我想带伯贤哥哥和弟弟妹妹们去后花园玩,等到晚宴时候再回来。” 爹爹将我抱到膝上,从怀里摸出一枚荷包,他道:“这荷包里是爹爹送给你的礼物,防身用的,你要贴身收好。七岁还是个孩子,爹希望你慢点长大。” “爹爹,你怎么了?”我很少见他这般凝重的神色,不过细想想,爹爹视娘亲如xìng命,或许,他还在苦恼怎么和娘亲和好吧。 爹爹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头,“去玩吧。” 我领着弟弟,叫上伯贤哥哥、凌熙、凌茵、铭恩、念恩一块离了席。 娘亲叫住我,“怎么不带上你炎生哥哥?” 谁叫他惯爱取笑人?我暗暗腹诽,极不情愿的敷衍着邀请一句:“你去吗?” 黑猴子洛炎生脖子一梗,“我不去。” “呵呵,”我冷笑一声,“不来算了。” 场面一时尴尬,大家都住了脚,一时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铭恩是没这个眼色的,只顾着乐,一窜老高,呼呼喝喝的催促着大家。 “暖知,我们打沙包吧?”他从怀里摸出两个苏姨给他做的大沙包,跃跃yù试。 “好。”我高声应着,脚下走得飞快。 我们一大群人忙不迭的奔到后花园,一洗方才的沉闷,热热闹闹的耍将开来。许是方才喝多了雪蛤汤,不一会便觉肚子胀痛,我捂着肚子去茅厕,路过倚荷园门口恍惚看见一个人影过去。 娘亲? 我一时忘了腹痛脚下不由自主的跟过去,想着借此机会给爹爹说个情,默默筹谋着如何开口。 娘亲没有带侍女,一个人扶着额头好似不胜酒力往安苑去。 我快跑了两步刚要上前去扶,洛东城忽然现身拦在娘亲跟前。 他怎么在这?我轻敛了呼吸,看了看头顶婆娑的梧桐树,一跃而上。伏在树干上,侧耳倾听。此处寂静,两个人的谈话声清晰的传了过来。 洛东城问:“希同,你瞧见炎生没有?” 希同?那是娘亲的闺名,他怎么知道? 娘亲道:“方才他在席上闷闷不乐的,这会儿找那群猴崽子玩去了吧?一会见到炎生跟他说说,暖儿被我和她爹娇惯坏了,一向跋扈,希望炎生不要为此记恨她。” “怎么会?”洛东城道:“暖知比炎生小,却比炎生稳重。我看,倒是我这个侄子更难缠些。知道你心思细,但万万不用将这些小事挂在心上。即便暖知做什么过分的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会一力袒护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娘亲垂下头,不知想到什么。 洛东城又道:“我听说你这几日过得不愉快,可是冷易寒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娘亲笑道:“你听谁说的?拌了几句嘴而已,他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怕我又跑到洛家堡去吗?” 咦?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正疑惑间,只听洛东城道:“我谅他也不敢,好好的夫人不宠着,我可要抢了,我那洛家堡可是还缺一位女主人。” 他喜欢我娘!!! 我只觉脑袋“轰”的一声,他们后面说的我已全然听不真切了。直觉胸口憋闷,五内惶惶,脑子里混沌一片,再回神,已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我伏在树上,暗觉脊背发凉。这个天杀的洛东城,想想可怜的爹爹想想年幼的弟弟,我只觉血液翻腾,差点从树上栽下去。若不是武功有限,自知不敌,我非一剑结果他不可。 勉强定下心,急急的奔到安苑。一把拍开门,只见娘亲躺在榻上闭目小憩,见我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忙拉我的手到跟前,“怎么了这是?同人打架了?” 我摇头,颠三倒四的说道:“娘亲,你……你和爹爹……你不能……”天啊,我急得快要哭出来。 娘亲擦了擦我额上的汗,将我搂到怀里,轻声道:“你听了什么闲话了吧?娘亲和爹爹有些争执并没什么可怕的,一个人自己还有舌头碰到牙的时候,两个人怎么可能永远想法相同不吵架呢?” 我道:“那……那怎么办?” 娘亲想想,耐心给我解释道:“看看最后谁能说服谁啊。你爹爹我还不了解吗?别人或许怕他,我可不怕。你瞧着,不出三天,他准会说‘夫人,还是听你的吧’。” 我一喜,“这么说娘亲不走?” 娘亲反问道:“你要往哪走?” 我连连摆手,“不要不要,你还是在家里的好。” “你这孩子啊!”娘亲感慨道:“你打小就心思重,娘亲别的不怕,就怕你太聪明。凡事想得太多,做得太好……” “娘!”我撒娇道:“人家都怕养个顽劣的孩子,你还怕我太乖吗?我要去打沙包了,娘亲好好休息吧。” 我出了安苑,又是安心又是后怕。还好娘亲心智坚定,不然可就被那姓洛的拐了去了。可恨的洛东城,我们家奉他为客,他竟然还想着拐带我娘。不是说和我有婚约吗?怎么还敢觊觎别人的妻子?可恨! 我越想越气,一脸猪肝色回到后花园,见大家都蔫蔫的在原地坐着,一见我出现忙围了过来,气嘴八舌的问道:“暖知你去哪了?”“是啊,叫我们好找。” 伯贤哥哥也道:“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到前厅去告诉冷叔叔了。” 我心头一暖,抱歉道:“去解了个手,园子大,闲逛了逛。” 慕安默默拨开人群挤到前面,一声不吭的抱住我不撒手。小家伙惯爱粘我,娘亲说我心思重,慕安不也是如此吗?才五岁的孩子,已经学会不吵不闹,默默咀嚼心事了。 我越心疼家人,越觉得洛东城可恨。待要分说,眼看树后人影一闪,大声喝道:“谁?出来!” 此刻天色已暗,看不清那人相貌,只瞧那瘦高的身影一僵,从树影里走了出来。 洛炎生眼睛看着天,嘴里耍滑道:“路过瞧一眼,难道你们冷家这么多规矩连园子都不给人看?” 我看见姓洛的就生气,呛道:“谁都可以看,就不给你看,行了吧?” 伯贤哥哥拉了拉我的衣袖,他到底稳重些,就算他不喜欢洛炎生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大度道:“炎生弟弟要和我们一处玩吗?不如留下,人现在最齐,你走了又不齐整了。” 洛炎生走近几步,他脸色黑看不出红没红,反正猜他也是怪没脸的,先前不跟我们出来,现在讪讪的问道:“那……玩什么?” 我握了握拳头,“不行,你们洛家做了一件极对不起冷家的事,我不打你是不想撕破脸。要一起玩……哼,不行。” “什么事呀?”慕安仰起头问我。其他人也纷纷来劝,不过说些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话。 洛炎生沉默片刻,硬生生说道:“我今天第一次见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家的事?你不和我玩就不玩,干什么冤枉我。”他气鼓鼓的,好似受了十二万分的委屈。 我亦委屈道:“你不服是不是?可惜这件事干系重大,我不能说出来,我若说出来,只怕你没脸见我。” “你……”他气的快发狂,只将牙齿咬的咯咯响。 “行了,”伯贤哥哥道:“暖知,在这的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你说出来,也省的炎生这般委屈。” 我思虑再三,应道:“你们先起个誓,保证接下来的话一个字都不出去,我便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告诉你们。” 大伙互相看了看,面色都凝重起来。 “好!”念恩率先举起了右手,洛炎生一把拦住,“你这江湖好汉当的好敷衍,这算什么誓?你们敢盟血誓吗?” “有何不敢?”伯贤哥哥一时意气,吩咐道:“凌茵、念恩,你们去将亭子里的茶壶取来。” 茶已凉透,揭开一看还剩半壶茶水。铭恩率先咬破中指,鲜红的血液滴到茶汤里,顷刻散开。在场的人人纷纷效仿,凌茵、念恩虽是女孩子,亦不推辞。连五岁的弟弟小慕安也龇牙咧嘴的咬破了中指,挤出一滴鲜血来。 大家饮血茶,发dú誓,场面一时悲壮。一套程序搞下来,我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那个……事情是这样的。”我四处看了看,“慕安,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去外面看着别让别人过来。” 慕安道:“姐,我也是冷家人,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若怕我年幼不可靠,可真是小瞧我了。” 我有些为难,不是信不过慕安,只是事关娘亲,总怕他会有所误会。不过此事我蛮他一时总不能蛮他一世。 “好,那你留下。大家近一点,且听我说。”我压低了嗓子,将方才看到的一一道来。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伯贤哥哥似有些不信。 我道:“我亲眼所见,难道我会诬陷我娘?再者说,他洛东城与我有婚约,平白无故,我会泼脏水给我的未婚夫吗?” 大家纷纷噤声,面面相觑。实话讲,大家都是小孩子,谁也未曾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铭恩道:“我们告诉庄主去,让他打杀了那个姓洛的。” “不成,”我道:“我虽不知娘亲过去和洛东城是何关系,但自我记事起,她和爹爹十分恩爱,为我们姐弟两个辛苦cāo劳,爹爹是她如命。若将此事告诉爹爹,不只娘亲难过,爹爹也会伤心的。何况,这事并不是娘亲的过错,分明是……” “分明是我叔叔趁火打劫,觊觎□□。”洛炎生一脸正色,慨然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日更!!!求收藏啊,给点动力好伐? 第6章 第006章 “这事怎的能了结?你准备好怎么办了?”洛炎生问我。他这人虽只比大一岁,远比我成熟。看来他从小被亲生父母丢在洛家堡,经历过的坎坷波折远非我们这些从小顺分顺水宝贝着长大的人能相比的。 凌茵道:“你怎么这样问?难道你会帮着我们害你叔叔不成?” 洛炎生鼻子哼了一声,“我是帮理不帮亲。” 伯贤哥哥道:“此事说大就大,说小也小。就算洛堡主说的那话是别有用心,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你的确该生气,但也不至于要人xìng命。” 唉!我什么时候要人xìng命了?我道:“这种人我反正是不会嫁给他,他来搅合我们家,我也要让他不得安宁。我意……去洛家堡玩闹些日子,随后找个由头把婚约毁了,我们之间就算两清了。” “啊?”慕安小嘴撅得老高,不高兴了,“姐,你要去洛家堡啊?” “对啊,我要闹上几天,让他知难而退,再也不想见我。他再也不想见我,就再也不会来咱家。再也不会来咱家,那咱们就清净了。”我的如意算盘拨的啪啪响,十分得意。 洛炎生显得有些惊讶,仿佛刚才他也以为我准备要人xìng命似的,兴奋道:“好,如此十分公平。我叔叔确有不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我举起手掌,“你若不把这话告诉你叔叔,我们就是朋友。” “好!”他果断应了,众人面前与我三击掌。 我与大家jiāo了底,只剩些细节商量一二。我们这帮孩子,别看在一起就知道玩,平常各自在家也都是斗智斗勇的。这些年,由我这传出的侠客英雄的话本不知有多少,从未被缴获,可见大家是如何机灵。 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何况吾八人耳? 商量的差不多了,也有人来唤我们去换衣裳参加晚宴了。大家乐颠颠的出来,回去却是心事重重。连铭恩都耷拉着脑袋,何况别人。 济云叔叔笑问:“你们这是怎么了?铭恩,你这小牛犊怎么蔫了?” 铭恩脚步一顿,面色十分为难,在我们注视的目光下,结结巴巴回道:“唔……我……我……我饿了。”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我轻轻舒了口气。出师未捷,还不能‘身死’啊。还好铭恩这个人看着傻愣,其实还是有心眼的。 我坐在爹爹身边,眼睛始终瞟着自斟自饮的洛东城。偶尔和他目光相撞,他还要举杯玩味似得敬一敬我。 臭不要脸!我暗自骂他个底朝天,面上佯装一脸花痴相。怔怔的看着他,直到他招架不住,默默移开目光。不知是醉酒还是醉人,洛东城脸若桃花,很是好看。 呸!狐狸精,老娘才不为所动。 待酒过三巡,爹爹照往年惯例问我:“暖儿今年有什么愿望啊?” 我“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了一声,装做好似忘了这一茬,眉头轻皱,仿佛猛然想起什么,一时思绪混乱,四处张望,最后恍然大悟道:“爹爹,我想要去洛家堡。” “嗯?”爹爹似有些疑惑。 我道:“听说洛家堡有石林花海,美不胜收。女儿都七岁了,还未见过那样的景致呢!” 娘亲道:“你若想看也没什么难的,下月你爹爹要去长白山选yào,路过洛家堡,带你进去瞧一瞧便是了。” 爹爹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只道:“夫人说的极是。” “不行!”我急道:“那才匆匆看一眼,没意思。我想……我想在洛家堡住些日子。” 洛炎生伺机道:“那敢情好,我可以带你四处看看。除了石林花海,洛家堡还有好多好去处呢!” 娘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洛炎生,仿佛不相信我俩一会工夫已经这般要好。仍旧不允道:“那怎么行?你年纪尚小,不是我这个做娘亲的管束你,只是你不在我身边,我始终没办法放心。” 爹爹也道:“正是,你在我们眼皮底下,你娘尚且为你担忧,怎么还能到别人家去?” 我抿了抿唇,下定决心道:“可我早晚是要嫁人的啊!小洛叔叔不是说要娶我吗?我先去看看,有什么不好?” “咳咳……”一直,默默听我们一家三口对答的洛东城不防备,被我这句话惊到,呛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 我道:“小洛叔叔都不反对,爹爹和娘亲何必拦我?我去玩几个月,无趣便早些让他们送我回来。” 爹爹坚决道:“不行,女大不中留,也得等你长大了再说。小孩子家家,安心在家读书练功就好,此事不必再议。” 不再议?那就不议。我默不作声的用完了晚膳,默不作声的回了房。nǎi娘一直跟在我身后,问了我好几遍为什么要去洛家堡的话,我权且胡乱答了。 “暖知?你睡了吗?”凌茵和念恩推门进来,笑道:“我们看你闷闷不乐的,今晚上陪你睡可好?” 我道:“极好极好,nǎi娘你去吧,我们自己收拾一下就睡了。” nǎi娘将被褥铺好,叮嘱道:“今儿累了一天了,姐儿莫要闹的太晚,早点歇下吧。” “好,这就睡。”我泱泱的应声,催促nǎi娘快走。 待她脚步声渐远,我们三相视一笑,窗外传来哒哒两声。凌茵将窗子打开,只见铭恩倒挂在房檐上,控的满脸通红,略有些尴尬的问我们:“行了吗?” 我道:“就快了,马车走了没有?” 他道:“要走了,凌熙和伯贤正拉着炎生说话,还能拖一会子。” 念恩飞快的从柜子里翻找了些我平日爱穿的衣物,打成个小包袱,系在我身上。 我从柜子里取了些银票揣在怀里,匆匆别道:“我一走你们就熄了灯装睡吧,没有声音nǎi娘不会特意进来瞧的,能拖一刻是一刻,待我到了洛家堡一切就好说了。” 她们道:“你放心去吧,我们随机应变。” “好,”我心里忽然不舍,“若有空……别忘了给我写信。” 念恩一听这话就要掉眼泪,她自小和我在一出,亲如姐妹,还没真正的分开过。凌茵也不禁红了眼圈,她正要说话,铭恩又催促道:“快走吧,你们这姑娘家真是婆婆妈妈。” “去你的!”我笑着骂了他一声,跃窗而出。回望一眼我的暖知小筑,凌茵和念恩火速熄了灯,什么也看不见了。 “走吧!”我道。 铭恩与我做檐上客,脚下一沾即走,飞快往庄门的方向奔去。他轻功不如我,几个起落,便拉开些距离。此刻不是结对子的时候,我只好先行在前。 “姐姐……姐姐……” 耳边原本是呼呼的风声,可这风声里总有一声似有若无的呼唤。我低头一看,地面上一个白色的小小的身影飞快的跟着我。 “慕安?”我停下脚,见铭恩尚未赶上,四下无人,我便稳稳落在地上,“你怎么出来了?” 慕安上气不接下气,忙解释道:“我……我没被发现,nǎi娘睡着了。” 我摸了摸他汗涔涔的脸,也不知他跟了多久,跑得满头大汗。不禁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忍不住责怪道:“叫你平日不好好练功,功到用时方恨少。你快回去吧,等庄丁开始巡逻,你就会被发现了。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待在房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快回去。” 慕安气喘匀了些,“姐,我本来不想出来,可是想来想去想到一件极要紧的事情。万一你闹得过了,那姓洛的要打你,你又打不过他可怎么办?” 我鼻子一酸,“他不会的。” 他摇摇头,从腰上解下那条赤练双头灵蛇jiāo予我,“你带着它们,它们会保护你的。” 这层心思,我从未想到。不禁眼眶一热,不敢在再看他,只将灵蛇系于腰上,连连摆手,“你快走吧!” “暖知!”铭恩不知何时赶过去,见我不着,又翻回来找我,“快些!” “来了!”我一跃而上,叮嘱一句:“慕安快回去!”便再也顾不得说话,赶路要紧。 此时正是宾客散,爹爹和娘亲正在与许多我并不熟识的长辈告别。我拉住铭恩,低声道:“不能过去了,爹爹功力深厚,我们一定会被发现的。” “那怎么办?你看他们要上车了。”铭恩指着被洛东城抱上马车的洛炎生,一脸着急。伯贤哥哥和凌熙站在车旁,亦是束手无策。他俩四处张望着,还没瞧见我俩。 我道:“不管了,爹爹在这就甭想在这上车了。我现在往城外赶,在那拦马车。我一走你就下去找炎生,争取再拖一刻。” “放心吧。”铭恩答应着。 我飞了一个起落,转身一看,铭恩已跃下墙头,抱着人家洛东城的车轮子嚎啕大哭道:“炎生啊,你别走啊!哥哥舍不得你啊!” 我忍不住一笑,脚步行得更快。 城外近郊有两排挺拔的杨树,我狂奔了这一路,此刻猱身而上,总算歇了口气。 夜色深浓,我定睛一看落东城的马车果然驶了出来。 我将灵蛇收到怀里,以免吓着他,算好位置,待他马车到了跟前,我纵身而下,一拨帘子钻了进去。 “冷大小姐?”洛东城被唬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小洛叔叔……”我一个猛子扎他怀里,紧紧的箍住他的脖子,学着戏台上虞姬别霸王那般眷恋不舍的样子,哼哼唧唧佯装哭腔道:“暖儿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去洛家堡……呜呜……打死我也不离开你,等我长大了我要嫁给你……呜呜……” 洛炎生缩在角落里紧紧捂着嘴,不知是想笑还是怎么,脸上确实一付嫌弃我说这般ròu麻话的别扭样子。 我忙里偷闲瞪他一眼,依旧抱着落东城不撒手。 “好了好了,”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别哭了。” 他想把我从他脖子上取下来,无奈我搂的死紧,只得作罢。笑话,我脸上一点眼泪都没有,叫他见了就露馅了。 他只得好说好商量道:“洛家堡当然欢迎你啊,但是你偷偷跑出来你爹爹娘亲会着急的。要不我们现在回去告诉他们一声再走?” 我再次大哭,“不要!” “好好好,不要不要。”他再次妥协,“那你说怎么办?” 我讷讷道:“等我们到了洛家堡再派人告诉他们。” 他似还有迟疑,“这……” 哎呦,如此这般我只好使出绝招。“小洛叔叔……”我送开了他的脖颈,嘟起嘴亲亲在他脸上一啄,“求你啦……” 洛东城一愣,眉头皱起又展开,彻底溃败。末了叹息一声,似无奈似责怪又似宠溺的念了句:“你这孩子。” 我在他脸侧裂开嘴,无声的笑了笑,悄悄向洛炎生比了一个手势,jiān计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文申榜了,请各位走过路过收藏一下,打破我近连个月来轮空的命运,拜谢拜谢! 感谢亲爱的月饼圆的雷,破费破费,收到评论我就好开心的额~ 住在月饼上的月饼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4-09 08:32:42 住在月饼上的月饼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4-09 08:33:02 第7章 第007章 “妙仁,又在苦参什么禅呐?”前来给我上晚课的空明主持敲了敲我的头,叫回早已出神的我。 “师父……”我揉了揉脑袋,“您又拿徒儿取笑了。”还以为早课的事过去了,殊不知空师父在这等着我呢。 他翻了翻我面前的纸张,评道:“‘上善若水’这四个字写得好,尤其是这个‘水’字,一提一撇,犹为出色。” 怎能不好呢?那人手把手的教我读书写字,整整两年。一本《道德经》翻来覆去的写,至今仍然倒背如流。 我有些淡淡的惆怅,面前还是那本书,笔下仍是那个字,人已经不在身边了。我悄悄叹息一声,腼腆的笑了笑,“师父若喜欢,徒儿抄一本《金刚经》给您赏鉴。” 空师父捋了捋长髯,仍旧认真端详着我的字迹,“此事不急。师父且问你,你可知这‘上善若水’是什么意思?” 我道:“水利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做人如水,便是上善。” 空师父微笑着赞道:“答得好!妙仁,你要记住做人要正要善要忠要信,不可争强好胜,一味逞口舌之快。” “是。”我点头应道。 空师父很是欣慰,笑容更大了些,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往我面前一推。 “喏,你的。”他说。 我扯开一角,大叫一声:“桂花糕?好香!”我迫不及待的丢到嘴里一块,被噎得脸色涨红,忙灌了半盏茶方觉好些。 空师父连忙劝道:“傻孩子,你急什么?慢慢的吃,为师不跟你抢。” 我“嗯嗯嗯”的应着,手里嘴里兀自忙个不停。人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是冷暖知到少林寺要饿死啊。没有ròu就要了亲命了,连个像样的点心都没有,可怎么活?还好空师父疼我,时不时带点点心给我,算是为我续命。 “师父啊,我困了。”我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半饱,手里捧着桂花糕的碎屑,腿脚发麻,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空师父早就料到我这般不济事,将枕头递给我,我便毫不客气的在课桌旁躺下了。 朦胧中见空师父无奈的摇了摇头,仍旧不死心道:“你闭眼听着,为师今天给你诵三章《道德经》,诵完便算下课。明早还有早课,千万别迟了。”说着他便沉声诵读起来,字字铿锵入耳,睡思一寸寸沉了下去。 一个和尚,读道家的《道德经》,听起来有些荒诞,却是空师父的一片苦心。 刚上山时,我一听经文便入睡。空师父见我怀揣一本《道德经》,便因人制宜,转教起这本来。他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只要是好的都可拿来传诵,何必拘泥于佛家道家。 于是,每晚考问此项功课,每章每句反复说与我。 我明白,自我上山那日起,空师父便如通明上人担心苦岸师父一样担心我。他很疼我,怕我不成事,亦怕我太有本事而心术不正。 但说来可笑,迄今为止,我做过的最坏的事不过是在洛家堡白吃白住了两年。或许是那块反骨生得太好?亦或是我对人对事太过轻狂的态度?总之,给大家我不好相与的印象。 世人见我,摸摸筋骨好好脉,叹一句,“天纵奇才啊!”紧接着便要来一句,“可惜天生反骨,还是个姑娘家。” 反骨如何?姑娘家又如何?我偏要做将军做能臣做天下第一侠客,非要须眉让巾帼。我兀自愤愤不平,半刻后空师父已念完了。 “你睡吧。”不知是他自言自语还是对假寐的我讲,眼前的光线暗了些许,想是空师父吹熄了桌上多余的灯盏,让我好睡。 空师父帮我带上了门,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懒怠起身挪动,干脆就此睡下。 也不知是何故,这一觉睡的异常的沉。好似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依稀做了个香甜的美梦。 梦里,听到洛东城唤我,“暖暖。” 暖暖,他还肯这样叫我吗?我赶跑了他的美娇娘,跟他大吵了一架,将他的书房毁得稀巴烂,今生今世,他再也不想见我了吧? 掐指一算,我到少林已经三个月了。他若是想找我,早该寻来了,何苦要我这样苦兮兮的盼着。洛东城,我的小洛叔叔,再也不是我的了。我悲拗的流着眼泪,在梦里抱着我的小洛叔叔。死死的攥着他的衣服,用力到指节发白都不肯放手。 “小洛叔叔,别不要我……”我在梦里恳求,反反复复的说这一句话。 “暖暖,别哭。”梦里的声音温润如旧,反反复复也是这一句。 他哄着我,摇着我,拍着我,待我安静下来,他便在我耳边叹一声,“你这孩子。” 听到这句,我便放心了。不管我如何胡闹,把他气成什么样,只要我求一求他,掉一掉眼泪,他便会说:“你这孩子。”说完这句,便是认了。再大的事,也敌不过我这个孩子。 梦境仿佛到此而止,我的心一落地,立刻坠入到黑甜的睡境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妙正师兄照旧来唤我一同去做早课。我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被角被掖在肩膀下面,一床被子将我牢牢的裹成了粽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怪不得这一觉睡得香甜,周身暖和,自然睡得安稳。只是记得我明明是在书桌下的席子上睡的,那桂花糕的残屑睡前被我捏在手里,此刻那纸包分明被摆在床头了。连我捏桂花糕的手指都被擦干净了,清清爽爽,白白嫩嫩。 难道昨晚空师父去而复返?还是我自己梦游滚上了床? 妙正师兄不断拍门催促断了我的思绪,只得草草打理一番,同他去了。 早课结束用早膳,我抻着脖子看了看菜色,青青白白,青菜豆腐豆腐青菜,瞧一眼胃口都没了。 “我不吃了。”我低声说了一句。 妙正师兄低声道:“那怎么行?知道你吃不惯,可是顿顿都如此,你还顿顿都绝食吗?” “妙仁!”斋房内一声断喝,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抬头一看,空持大师今日当值,不禁暗道糟糕糟糕! 众师兄恐怕正是无聊,这等好戏哪能错过?一时间屏息静气,几十双眼纷纷瞧过来,颇让人脸红。 空持大师踱步到我的桌前,威严问道:“知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 我连忙起身领错,躬身埋头,“妙仁知错。” “知错还犯?”空持大师怒道:“知错犯错,知错有何用?” 我抿了抿唇,并不搭言。 “说!就知道你总有话讲。”空持大师瞪着一双斗大的牛眼,咄咄逼人。 我脱口道:“人谁无错?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佛祖尚且信放下屠刀能立地成佛,难道大师视妙仁为不能放下屠刀的屠夫吗?还是大师一生无错事,行正坐端,无一丝逾矩?无一句错话?无伤害一人?” 空持大师胸口起伏,脸色发青,回身看了看瞧着的众位师兄,大手一挥豪言慷慨道:“我空持一生没做错事没说错话没害一人,我行正坐端,无可指责。” “哦?”我轻轻疑了一声,“既如此,大师为何对妙仁咄咄相逼?是我早有得罪于您不自知?还是做了何事碍了您的眼?还是您护徒心切把您徒儿的仇都记在我的头上?” “一派胡言!”空持大师额上暴起了青筋,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我,“你这……你这劣徒!仗着主持护着你便这般胡言乱语诽谤生事,罚你不许吃饭,到思过崖面壁三天。” 我也来了气,自我入寺以来他屡次在人前给我难堪,究竟是何居心?我一时血往上涌,顶撞道:“不吃就不吃,谁稀罕!”我转身便走。 空持大师亦被我触了逆鳞,未走到门口便听他大喝一声,“逆徒跪下!”只听背后一阵疾风,妙正师兄与众人同时叫道: “妙仁!” “师父!” 听声辨位不及细想,只道是一物事蕴着力道袭我腰背。我若跪下自然可躲,但此刻正是意气用事,我双足点地,猛地向上。这一招‘日月凌空’是通明神功的起式,讲求飘逸潇洒不疾不徐,功力深厚者能一跃三丈。 此刻我仓惶应变,功夫又未练到家,自然差了许多。只觉脚踝一痛,不禁痛哼一声,勉强在空中折了个跟斗,落在地上大退了两步抵靠在柱子上。 众人纷纷呆住,此间气氛陡变,谁都始料不及。空持大师似不敢相信我能躲过他丢来的筷子,谁都知道空持大师的飞花指法出神入化,岂能被我一个黄口小儿灭了威风? 想到这一层,我只觉脊背发凉。他既能对我发招,便早做了伤我的准备。我若凑巧不能跪下,也不会日月凌空岂不是要生受这一招?生受也就算了,好歹能解了他的气。但我偏偏躲了,岂不是叫他好没面子? 冷暖知啊冷暖知,你是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我心里害怕,手掌悄悄摸到腰上,探进爹爹给我的荷包。三十个淬了麻yào的梅花镖,他若再出手,我便一齐丢出去,滚回冷剑山庄也好滚回洛家堡也好,再也不入少林不见少林人。 空持大师周身罩着一股寒气,一步步向我走近。我抵在柱上,不敢眨眼,只怕他一时意气打死了我,可真真是不值得。 他脚下极稳,少林武功蓄力发招正是此路。我心沉了一寸,见他右手由掌变拳又凉了一分。眼见他到了三步之遥,手心已沁满了汗水。 作者有话要说: 申了榜申了榜申了榜,跪求收藏啊 第8章 第008章 “师父!”妙正师兄忽然挺身而出拦在身前。他端跪着给空持大师磕了个头,道:“师父,方才是弟子在说话,您误会妙仁师弟了。” “你是说……为师错了?”空持大师沉声问道。 “不,师父没错。”妙正师兄朗声道:“是徒儿错了。徒儿贪生怕死,怕被师父责罚,不敢承认在先,连累妙仁师弟被罚再后。师父误断,都是因为妙正。妙正愿意到思过崖面壁三日,三日不吃饭,请师父莫要动怒。” “师父,请饶过两位师弟吧。”妙清师兄为我们求情。 “师父……”妙止师兄也为我们求情。 “师父……” 众师兄见事情闹大,已然后悔,纷纷跪下求情。 空持大师脸色很是难看,但事已至此,该丢的脸都丢了,我也受了伤,他也不算吃亏。只听他道:“今日看在众弟子为你们求情的份上,我暂且绕过。若下次再有忤逆长辈的言行,必定严惩。” “是。”妙正师兄飞快的应了,回头冲我使了个眼色。 “是。”我轻声应道。 空持大师背过身去,“罚你们面壁三日,抄经十卷,不完成不准吃饭。” 妙正师兄搀扶着我离开斋房,往后山走。思过崖在少室山的后面,一面峭壁,一面深渊。 在少林寺,惩戒分两种:文罚和武罚。武罚简单,通俗说就是挨打和挨累。狠点的被杖责,轻点的去挑水、罚跪。文罚有点复杂了,不动手但绝对不让你好过。最严重的就是一根手指头都不动你,直接滚出寺吧。轻一点就是抄经书、不准吃饭、面壁思过等等。 在少林寺,大家最讨厌的就是面壁思过。因为思过要去思过崖,思过崖住着我那不招人待见的师父我的二太爷爷苦岸大师。 我心底暗暗欢喜,平日要偷着来他老人家这,今天可算是名正言顺了。看着仍旧垂头丧气的妙正师兄有些不好意思,“师兄啊,”我歉然道:“连累你了。” 妙正师兄凝重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安慰我似得,浅浅淡淡买十赠一的微笑。十二岁的小小少年,满怀心事。 我俩默默行了一会,出了后门开始攀山。脚踝这会儿已经肿起来了,走路已经费劲,上这思过崖犹如过火炭,每一步都如蛇咬一般的疼。 “我背你。”妙正师兄弯下腰,露出少年单薄的脊背。 我小退一步,逞强着摆手,“师兄,我能……” “上来!”他坚持。 好吧,我伏在妙正师兄的背上,双手jiāo叉结在他的颈前。他趔趄了一下随即稳住,开始稳稳的向前走。 阳光正是暖和的时候,打在脸上暖洋洋的,我眯上了眼。脚上还在丝丝拉拉的痛着,心里酸一阵苦一阵,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了。 “妙正师兄……”我唤。 师兄应道:“你说。” 我问:“你喜欢少林寺吗?” 他顿了一下,反问我:“你喜欢吗?” 我摇摇头,然后才想起我在他背后他看不见,便道:“不喜欢。我大概真的没什么佛xìng,我不喜欢念经,不喜欢吃素,也不喜欢空持大师。 实话跟你说,我在这是因为暂时不想回家又没别的地方可去,另外就是我拜了师,要学功夫。等学好了,我兴许……就离开少林了。” 我这几句实话藏了许久,从未敢对别人说。一来是我的身份特殊,怕给两位师父惹麻烦;二来是江湖上对冷剑山庄的评价褒贬不一,毕竟爹爹是由冷面阎王变成冷面圣君的,由邪入正,也树过不少仇敌。 近几年江湖上门派纷争加剧,若让人知道我是冷面圣君的女儿恐怕又要凭添许多麻烦。在这少林寺,除了两位师父,再也没有人清楚我的底细。我岂止是夹着尾巴,简直连毛孔都要藏起来了。 这会儿受了委屈,一时忍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几句,也不知妙正师兄会不会细细琢磨刨根问底。 “我们歇一会吧,”妙正师兄走不动了,他用袖子擦了擦地上的大块青石,与我并排坐下。 他接我刚才的说道:“我也是这样,我也没有佛xìng。”他说完这句苦笑了一下,很悲伤的样子。 我忙劝道:“怎么会呢?整个少林寺的妙字辈小僧中,你经文记得最好武功练得最扎实,人好心又善,怎么没有佛xìng?” 他看着眼睛,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道:“妙仁,我想报仇。一个内心充满仇恨的人哪还有佛xìng?” “报仇?”我竟不知妙正师兄有这样的故事。 “是,报仇。”他看着山下已被我们甩在身后的少林寺,开始从头跟我讲。 从前,我只知道妙正师兄是被二太爷爷捡回来的,却不知道妙正师兄被捡回来之前是跟他爷爷一起生活的。妙正师兄本姓李,从小父母双亡,一直跟着他爷爷走南闯北浪dàng江湖,祖孙俩相依为命。 他爷爷是个剑客,路见不平,就爱拔剑相助。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某日遇到个恶霸,他爷爷那人恶斗一场,对方丢了xìng命,他爷爷也中了剧dú。 妙正师兄抱着他爷爷的身体,急得大喊:“谁来救救我爷爷啊!有大夫在哪啊?谁会救人啊?” 他使劲儿的喊,可是荒郊野岭哪里来的大夫?说来也是凑巧,妙正师兄喊了不知多久,嗓子都喊哑了,竟真有一人路过。那人自称能医善yào,搭脉一瞧便能说出是中了何dú。 妙正师兄大喜,他跪下磕头,万分感谢。谁知那人说变脸就变脸,不知为何忽然又不救了,二话不说,上马就走。 妙正师兄说到这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一直追在马后边喊他,可也不知道他的马怎么快,顷刻就没人影了。我只好回到爷爷身边,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可是没一会,他的手就变凉了,我再怎么叫‘爷爷’‘爷爷’,他都不会应了。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妙正师兄飞快的擦了。他道:“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小乞丐,四处乞讨,直到苦岸大师捡我回来。少林寺养活了我,我不会背弃少林寺,可是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那人见死不救,害我没了爷爷,我也要杀了他,让他的孙儿没有爷爷,儿女没有爹爹,妻子没有丈夫。可是那人武功高强,我现在打不过,所以我要好好练功,等我练成的时候,就是我下山报仇的时候。” 妙正师兄握紧了两个拳头,我仿佛已经看到他要手刃仇人的样子。 “师兄,”我听得入迷,一说话眼泪便落了下来。我轻轻的握着他的拳头,心里难受,我道:“师兄,你别难过。你在这世上,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陪着你。” 我说‘我陪着你’,没说‘妙仁陪着你’。不管今后我还是不是‘妙仁’,我都要保护妙正师兄。 妙正师兄将满脸的泪痕擦拭干净,抬头冲我笑了笑,难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好,妙仁最乖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再次背起我往山上走。 又爬了半个时辰,总算到了思过崖了,二太爷爷就住在思过崖西侧的山洞里。 据说这崖上‘思过崖’三个大字还是我二太爷爷闲得无聊刻下的,我看二太爷爷还是有聊得紧。几十年的工夫就刻了这么三个大字?要是我,恐怕一部《史记》都刻完了。 “苦岸师父!徒儿妙仁和师兄妙正来啦!”我脚还没沾地就开始大声喊,生怕老爷子暴露了我的身份。老头虽然收了我当徒弟,平常我们还是‘二太爷爷’‘小乖重孙’的混叫着,这要是让妙正师兄知道恐怕不得不打听一下我们家复杂的关系。 我正这么琢磨着,老爷子已经健步如飞的从洞里出来了,嘴里果真唤着:“我的小乖重……重……小乞丐?” 我忙道:“这是妙正师兄。” 妙正师兄不以为意,仍旧恭敬行礼。 “哦,妙正啊!”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佛珠,尽量拿出一付尊者的样子来,“你们俩个一起来,有什么事啊?” 妙正师兄答道:“我和师弟犯了小错,要在此思过、抄经。” “犯错?”老爷子鹰眼如炬,“妙正,你先去洞里抄经。我有话,要问你妙仁师弟。” “是。”妙正师兄退下了,老爷子脖子一歪,我立刻会意,轻手轻脚的跟着他绕到山洞的另一边。沿着狭窄的小溪走了数百步,眼前豁然开朗,此处连接着另一个山脉,树木葱郁,视野开阔、四处无人,正是撒欢的好去处。 我高兴得一蹦老高,却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脚上,落地那一瞬间犹如针扎,痛得我龇牙咧嘴。 “怎么了?”二太爷爷脱下我的僧鞋僧袜一看,登时怒道:“这是谁人打你?” 我瘪了瘪嘴,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委屈道:“二太爷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摸着良心讲,我可从来没招惹过空持大师,不知怎么他就是看不上我啊!” 二太爷爷已缓和了面色,此刻忽道:“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知道他为什么看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点,这两天工作内容比较重,家里又有点事,时间比较紧张哈~小树争取保质保量保时间,么么哒~谢谢投雷的月饼亲,么么哒~ 住在月饼上的月饼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4-11 16:34:27 第9章 第009章 二太爷爷寻了块空地拉我坐下,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爹爹曾在少林学艺?” 我想了想,“爹爹说过,他当年一边跟您学通明派武功,一边在达摩院学少林武功,几乎跟我现在是一样的。” 他道:“正是如此。你爹六岁上少林十六岁下山,在寺中生活了整整十年。你爹的xìng子不像你这般开朗活泼,他倔强孤僻又有超强的武学天赋,难免被人妒忌。这空持与你爹爹便有段恩怨……” 原来二十几年前,我爹爹快下山的年纪已是寺里公认的第一高手,空持大师即将接任达摩院首座。当时,空持大师的金刚指功和少林罗汉腿均已有十成火候,他仍担心自己威望不足,便向我爹提出挑战。 在对决中,二人斗了三刻,仍未见胜负。爹爹便道:“你能与我对拆三刻已是不易,我的功夫是集两家所长,你打不过我。今日可以就此停住,你可以对众人说你和冷易寒打了个平手。” 空持大师一听此话更为生气,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我爹爹又绝非良善,见他步步相逼,出招也不再客气。通明掌对金刚指,空持大师当场断了三根手指。 二太爷爷说到这里颇有些感慨,“空持的手伤好,看似恢复如初,却再也不可能使出十成的金刚指功了。” 我听到这话,心里暗暗发颤。空持大师这样的武痴,被人废了绝技,岂能善罢甘休?他打不过我爹爹,自然无可奈何,但是我……我忙问道:“照空持大师对我的态度,他知道我是谁的女儿了?” 二太爷爷连连摇头,“他当然不知,我和空明主持都知道这一段因果,绝不会告知他真相。他足不出寺,与你爹爹几十年前一别再无联系,连他是不是有女儿都不清楚。 但有一点,你的基本功是你爹爹亲自教的,一招一式像得不能再像了。好在还有一个我,咱们三个身法武功一个路数,你现在又拜了我为师,恐怕空持料想咱们是一丘之貉,万万猜不到咱们之间还有更亲密的关系。” 我略略放心些,但一想到他当年被爹爹所伤,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怪不得他这人脾气不好,最得意的年纪丢了自己最在意的绝技,该是多么愤恨啊?再看看二太爷爷,他心中似有所想,看着远方静默的山脉,一言不发。 想想二太爷爷当年也是鲜衣怒马的俊俏少年郎,一转眼怎么就成了光头和尚了?时光匆匆啊,让人略有些悲伤。 二太爷爷诧异的看我一眼,“小小年纪老叹什么气?这是上一辈的事,你莫要往自己身上揽。” “我没有啊。”我这人不实在,谎话张口就来。 二太爷爷白我一眼,“走吧,带你看看你那宝贝去。”说着他一只胳膊将我裹起来夹在身侧,略一提气,在这广阔的山野中撒足狂奔。 “二……二太……爷爷……我要……掉下去……” “听见了!”他停下一刹,将我往肩上一扛,再度飞奔起来。 我大头朝下,脑袋里金星闪闪天旋地转,忽然有点暗自庆幸:幸好早上没吃早饭! “下来吧。”他老人家猛地一收,将我掼到地上。 我脚疼不敢撑地,足下一软,做了屁墩儿,“哎呦!”我痛呼一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老人家如梦初醒,猛一拍头,“哟,忘了你这脚伤了。” 我默默腹诽几句,四处瞧了一圈,唤了声:“蛇儿!”竟没有回应。我取出玉哨吹了一声,婉转的哨音在这山谷中回响,那条双头赤练灵蛇在不远处只起了脖子,箭一般行了过来。火红的鳞片泛着光亮,在碧绿的草地里犹如一道虹,格外醒目。 蛇儿见到我极是亲热,缠着我的腰半天不肯松开。 二太爷爷道:“这畜生,倒是会认主。” 我颇为得意,“那当然了,它们当初是喝我娘亲的血活下来的,对我和弟弟都很是亲热,爹爹就一般般啦,气得爹爹常说要把它们剥皮顿了呢!” “哈哈哈!”二太爷爷大笑了几声,与我道:“你这爹爹最爱吃醋,连这没毛畜生的醋也吃,真是英雄本色,哈哈哈……”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不服,“听说您年轻的时候……” “哎?”二太爷爷连忙止住我的话头,“你与这畜生玩吧,我可不吃醋,我吃ròu,且等我打只野味来,给你开荤。” 哎呦,我乐得双手举高使劲拍,“好好好!您去吧,麻烦多打一只,给妙正师兄留点。” “他吃?”二太爷爷不信。毕竟妙正师兄是少林寺的优等生,既不是二太爷爷这种半路出家、六根不净的秃头散客,也不是像我这鱼目混珠、滥竽充数的赝品。 今天之前,我信他不会吃。可是今天的话说得明白,他心里既然没有佛,就算剃了度、出了家,也算不上佛门子弟。吃荤还是吃素,有什么非要执着的理由吗? 只不过这些话妙正师兄只同我讲,还不方便跟二太爷爷摊开说。我掩住前话,只道:“要在这三天呢,不吃还饿着吗?您尽管打,我劝他。” “好好好,三天好。”二太爷爷听了这话立刻眉飞色舞,红光满面,颇为兴奋。他挥挥手说他去了,转身时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也不施展轻功,只是迈着轻快的步子,悠悠然,像是走在自己庭院。 二太爷爷体型微胖,肚子偏大些,两个腮帮鼓鼓的,总像在生气。他一笑是红光满面,一怒是满脸涨红。每次见面,他总是红着脸。不是高兴我来了,便是气我来晚了。喜怒形于色,好似比我这个小孩子还快乐。 此刻,看着他的白色身影渐渐走远,忽然有个疑惑:倘使我不在,那么他一定不会是红着脸的。他的常态是寂寞,一个人对着山野的风,一个人对着清溪里的水,一个人满怀空虚和寂寞,胸中无悲喜,脸上应是寡淡的颜色吧? 我仰躺在草地上,任灵蛇在我的身侧一圈圈盘旋。心想,妙正师兄说爷爷走了,在这世上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二太爷爷也常说‘你不来,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不论是谁,都怕寂寞。那么,洛东城呢? 我走了,他会不会也常常想到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不,他不是一个人,还有洛炎生,还有洛家堡那么多仆人。再不济,他还可以娶几个女人。 若他娶了别人,一定不会再想起我了。 一个只会捣乱的冷暖知,他早就厌烦了吧?一个一天到晚缠着他的冷暖知,他早就想甩掉了吧?想想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在洛家堡,在他的书房。 我清理完闲人,没事人似的坐在书房临摹他的字帖。洛东城这个人武功尚可,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笔墨经济上。 李家江山洛家玉,他洛东城论财富是大唐第一。我常笑他无用功,赚了花不完的钱,既然花不完赚了不是白赚?早晚送人。可他写了一手好字,这点我是由衷钦佩的。 我自小习武,手劲过大,写起字来总是力道过强美感稍差。但洛东城的字像他的人一样,骨骼笔挺,皮ròu适宜,打眼一瞧,就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我没事便临摹一番,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下下来,总算有他的半分样子。那日,我记得正在写‘静’字,‘争’字的小横画得刚刚好,就差一个竖勾便成了。他偏偏这时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进来,拍开门便问:“你怎么把怡人姑娘赶走了?” 我的笔一顿,落下一个大大的墨迹。我暗暗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字,就这么毁了。我将端砚移开,将废纸揉作一团,漫不经心道:“瞧她并不怡人,就赶走了呗。” 他脸色冷了几分,难得给我看这样的脸色,我真是过目难忘。 我道:“你想要她,再请回来啊!叫我见了,我立刻撵走。” “你……”他绷紧了脸,“谁准你撵走的?越大越不听话,平日教你的你全忘了?如何律己?如何待人?如何为主如何做客,你全忘了?” 他一句一句全是质问,活活把人气死。我道:“全忘了,谁记得那些劳什子?你提醒我我就想起来了,做客么,怎么把你这个主人领来的姑娘赶走了?我不要脸,我没规矩,我还就这样了。” “胡说!”他猛的一拍桌子,吓得我浑身一震。 我从没见过他发这样的火,不,具体说是从没见过他发火。从前,他再生气,只是扭过头,不再理我。从没像这次,眼睛瞪得吓人,眼底都是红的,好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他立在那,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想,是了,这次我真的把他惹生气了。我把他从青楼里花大价钱买来的头牌赶跑了,害他损失了好大一笔银子,害他没了美娇娘,他生气了。 可是,他要纳妾,难道不是应该先来问我的意思吗?我们的婚约什么时候不作数了?如果,他问我,我一定不会答应。但他好歹应该通知一声,好歹让我知道他不打算只做我的小洛叔叔。 爹爹只要娘亲,洛东城却并不是只要我。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我好,都把我看得那么重要。随随便便一个女人,他便决定对我怒目而视了。 我冷笑一声,将好好的一方端砚狠狠的丢了出去。砸在书架上,哗啦啦掉落了一排书本。不就是发脾气吗?谁不会啊! 我再拿起一方镇纸刚举起来,他便问了一句:“你敢?” 哐啷!我怎的不敢? “你……”洛东城举起了手。 我直着脖子在那等着,我等着他的手落下来,那我也就可以死心了。 可惜,他偏偏又放下了。背转过身,不再看我,迟疑了一下,大步走了。 我有半分的喜,都被那个清冷的背影冲淡了。抬起袖子一抹热泪,将桌子上的物事一股脑全扫到地上,丁铃当啷,不知是哪样东西摔得这样响。 堡里的丫鬟在门口探了探头,刚要进来,只听他高声道:“让她砸!” 行,这可是你说的。我心里应着,绝对没辜负他的意思,将屋子里的瓷器、古玩、书本、画卷,一样没留的毁个稀烂。最后环顾四周,桌上还剩一本《道德经》,拿起来刚要下手,眼眶一热,眼泪竟又来了。 这书他爱看,也爱教我看。反反复复看了连年,前日他刚说要好好放着,不然就烂了,今日……还是留个念想吧。我将那本子往怀里一揣,主意已经拿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昨天还晚,心疼明天早上将用生命起床的寄几,抱抱我~谢谢土豪月,空持大师送给你! 住在月饼上的月饼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4-12 17:52:06 第10章 第010章 “听说你要回家?”洛炎生刚从外面回来,冲到我房里,劈头便问。 “哦……”我不置可否,“回家这个事么……哎,你瞧见我那件淡粉的裙子没有?” 洛炎生四处了瞧了瞧,“屏风上挂着的不就是吗?” “唔……我刚才怎么没瞧见。”我念叨着,将那衣裳取下,展开铺平,规规矩矩的叠好,放到包袱里。 洛炎生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不紧不慢的?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你还是在执行计划吗?” “什么计划?”我不明白。 洛炎生脸色一沉,“你想想两年前你为什么来的?你说你要闹得叔叔不得安宁,你说要把婚约毁了,跟他两清。 其实那时候咱们刚认识,我为了和你们打成一片,当时没什么异议。虽然现在我也拿不出证据来否认你当初的说法,但我总觉得叔叔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有什么误会。你这样对他,不公平。” 我低着头不吭声,他不说,我真的快忘了为什么来洛家堡了。那时候是一时意气,总觉得自己抓到了坏人,非要惩恶扬善不可。可是和洛东城熟了,别管他是不是坏人,我都没办法惩恶扬善了。再说,我娘亲是什么样的人?洛东城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不会发生什么。 我与洛东城朝夕相对,一桌吃饭,熟得不能再熟了。在洛家堡两年,我一次都没动过回家的念头。潜意识里,已经把这里当成我另一个家。把那个对我极好极好的人,当成是属于我自己的。我一直这样想,直到今天跟他吵架,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是个客人。心里酸酸的,那种情绪无法言说。 “暖知?”洛炎生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我甩甩头,把脑子里那些酸酸涩涩的东西都抛掉,对洛炎生道:“你说得对,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这样对他,也不是因为记恨着两年前的事。我只是伤心了,再也不想留在这了。” “那你去哪儿?回冷剑山庄吗?”他问。 我摇摇头,“不,他让我难受他也别想好受,我去别的地方,让他找不着,等我爹爹找他要人,看他怎么说。”想想温文尔雅的洛东城被爹爹追得鸡飞狗跳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笑。 洛炎生歪着头认真寻思了一会,“也行,那你四处晃一晃就回去,别太久了,江湖险恶,虽然你有武功,但毕竟是个女孩子。” “知道知道。”我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个洛炎生不仅长得越来越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还越来话多。我收拾好包袱,从洛东城给我的压岁钱里抓一把银票带上,趁着夜黑风高无人察觉,小施轻功离了洛家堡。 天一亮,雇了辆马车往少林寺去。车夫叫柱子,是个半大孩子,比我大不了几岁。他不认路,也不会武功,就是家里养了匹马,还有辆破破旧旧的车,就跑出来拉活养家。 爹爹说:“江湖险恶,恶的不是江湖,是人心。”我雇车夫就是看人,一排的车夫,有人说非十二两不走,有人说给二十两也行,有的人一身酒味还没散干净就跌跌撞撞的靠过来,大家七嘴八舌推推搡搡,活像要把我拐了。 “起开!”我扒出一条道来,指着最边上守着自己车的小孩子问,“他叫什么?” 有人不屑,“他啊?叫柱子,他不认路!” 有人轻蔑,“他哪成啊!自己还是个孩子哩!” 柱子听见我问他,从车上跳下来,但仍旧站在那,直愣愣的像根柱子。怪不得叫这个名字,他父母倒是写实。 “我说……”我尽量装得老成些,“少林寺走不走?” “走,给钱就走。”他答得笃定,紧接着又道:“可……可我不认识路。” 你看,我就喜欢这样的实在人。我大手一挥,“没事儿,有我呢。” 他一听这话如释重负,憨厚的笑了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利落的把马车赶到我跟前,“那咱们走吧。” 我道:“莫急,我先问问路。” 众位车夫一听我点了柱子,纷纷作鸟兽散,嘿呀哈呀的表示惋惜,毕竟我像是冤大头,可以大宰一笔。娘亲说眼皮子浅的人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贪,于是我从怀里摸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元,举在阳光下细细端详,这帮浅眼皮子又围上了来。 我笑了笑,“各位,现在给大家一个不费力就挣钱的活儿。现在请大家说一说去少林寺的路,谁说得准确,说得细,这二十两就归谁。” 人群中有一刹的安静,然后犹如烟花般zhà裂开来。 一个络腮胡一撸袖子,“我说!” “我说!”他旁边的大个子不肯想让。 “还是我来吧!”一老头往前挤了挤。 “我!”一个大嗓门不知哪里钻过来,“出城往东二十里,看见个红招牌的小客栈,里面卖的葱油大饼那是一绝,二斤牛ròu只需要三十文钱……” “对对对,那家的地瓜烧也特别够劲!”被他挤开的老头瞧他喘气的间隙见缝chā针的补充。 大嗓门盯着我手里的银子满眼放光,不喘气道:“小客栈那三岔路,走中间那条,这时候走,天黑到了三河道的河西地界了。那个地儿可别歇脚,荒凉不太平,常年有盗匪。赶紧过河,过了溧阳河就有人家了。三河道现在是一家,少林寺是大地方,没有人不知道的。” “好!”我把银子丢给他,众人又是一阵可惜。我又道:“他说的对吗?指出一处错,给一两。” 那大嗓门原本都要走了,一听这话连忙折回来,“您不能这样啊?我可是可车把式了,也就是个七八天的路,我哪能说错?” 众人互相看看,也为难道:“非要摘错吗?补充不行吗?”“是啊,”众人都道:“没错的,我们说也是这样。”大个子一拍头,“那河西道有家酒楼他不知道,要不我告诉您?给十文就行。” 没错就行,看看大家大太阳下面陪我说了好一会子话,怪过意不去的。再说大家都把我和柱子围在里头,再不散开,我们就要被挤死了。我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把碎银子,往他们身后一扔,“多谢各位,谁捡到就是谁的!” 哄!一哄而散是什么意思我算明白了。我推了推柱子,“快走吧!” 柱子“啊”了一声,好似刚反应过来,口中驾几声,我们上路了。出了城门往东,不到一个时辰,果真见到一家挂着红色招牌的小客栈。我叫柱子把马拴好,我们俩进去吃饭。 馆子虽小,伙计还算热情。我叫了一只熏鸡,一条红烧鱼,一份炒豆芽,一份切牛ròu,寻了张桌子和柱子坐下。凳子有些旧了,人一坐上去吱嘎一声,跟猫叫似的。桌子上泛着黑亮亮的油光,让我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柱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笑呵呵的让我先吃,看着满桌子的菜眼睛发亮。 我道:“我一点都不饿,你先吃吧。我一会叫些东西咱们路上带着,饿了就可以垫吧垫吧,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不苛待你,保管叫你吃好喝好。” 他嘿嘿一笑,“那得多少钱啊?” 我看了看周围时不时扫来的目光,抿着嘴不说话,将腰里的灵蛇解下来,要了一海碗猪血给它门喝。再把佩剑抽出来,细心擦拭了一番。待我擦完,一桌子菜基本上就剩盘子了,柱子红着脸看着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赞道:“你好胃口,我是不行的。吃饱了没有?再来些吧?” “不……不用了,吃……吃饱了。”他双手狂摆,都结巴了。 “好,那你歇歇,一会咱就赶路了。”我又点了些腊肠、牛ròu、大饼、熏鸡、米酒之类的东西,叫伙计包好,留着我们路上吃。另外又买了几床棉被,万一赶夜路碰不上客栈,宿在外面也暖和些。 实话讲,我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心里总是有些忐忑的。好在柱子赶车稳当,我放下帘子缩在车里,外面不知道拉着什么人,车也怪破的,自然也不会起什么歹心。安安稳稳的走了四五日,正是傍晚火烧云的时候,到了河西道的地界了。 柱子心情不错,话也多了起来,我撩起帘子做到前头,舒舒服服的吹着风和他聊天。 他道:“冷姑娘,你可不知道。我头一次走这么远的路,且担心着呢!” 我笑道:“不瞒你说,我也悬了好几日的心。每晚都醒好几次,幸好什么事都没有。咱们走得这条路好,有好长一截官道,你回去时也这么走,稳妥些。” “那是,再也没有比这还顺利的时候了!一路上别说恶人,咱们连个老鼠都没遇见!”他嘿嘿的笑了起来,这笑声感染着我,我也随着他笑。马车在小路上慢悠悠的行着,腰上的灵蛇忽的一紧,头顶一阵疾风。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慢热,故事简单,但架构比较复杂,需要一条一条一条的埋线哦~追问的小伙伴们,准备好了咩? 第11章 第011章 我抬头一看,一团黑影伴着浓重的血腥味儿从天而降。 我大喊了一声,“小心!”一脚踹飞懵然无知的柱子,同时飞身向后退了数丈。 只见那团黑影好似失了控制,铁锤一般的跌到我们的车上。哐当一声,不知谁的血,喷地四处都是。 哎呦,可怜了!我可怜这辆破车,本来就好似人到暮年眼看快不行了,经了这么一下,立刻四分五裂死无全尸,碎成了一块一块的。马儿嘶叫一声,缰绳上拉着一只轮子惊慌失措的跑了。 “哎呦哎哟,这是咋啦?”柱子揉着屁股刚坐起来,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家这祖传的破车就这么零碎了。 “我的车啊!”他嘴一咧就要开嚎。 我这会儿也是刚回过神,苦笑不得道:“哭什么啊?你再不起来你的马也没了!” 柱子四处一看,那马拉着轮子还在飞奔。柱子是个听话的孩子,当时也不哭了,连滚带爬的起来,一边追一边还心疼的喊着:“我的马儿唉……” 我暗暗摸了摸自己怀里十分充裕的银票,再看看这荒郊野岭的处境。得,有钱没处花。 我瞅着互相支着往起爬的两个人,恨得咬牙,两手往腰上一chā,不客气道:“这二位,您干嘛呢?跟我们有仇啊?飞来横祸,你们就是那个祸啊。我头回见到你们这样的,干嘛呢?没事天上飞什么呀?这不是祸从天降吗?赔我们的马!赔我们的车!” 两人一抬头,好似刚看到我似的,细细的打量我。他们看我,我也看他们。这俩男人都穿着夜行衣,一老一少,好像都受了伤,那个老的尤其重些。少的跟我差不多大,脸上也溅了些血迹,瞪着两个黑豆似的眼睛看着我。 “看什么?”我扬着下巴问他。跟我耍横?活了九岁,我还没遇到比我横的。 他默默低下头,那老的瞧着他这付服输的样子,抬手拍了他一掌,顺道咳出一口血来。 “师父……”小的满眼担忧,帮他顺着气,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雾。 他师父喘过气,一手指着我问他道:“怕她做什么?一个女娃娃,还没你大。” 我一听,不服,“他几岁?” “十岁。”他答道。 我收了声,确实比我大。 他师父道:“女娃娃,看你刚才的反应,武功不错。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人,老夫就实话告诉你,我们弄坏了你的车不假,可我们此行匆忙,没钱赔给你。你信就信,不信就在这等着。一会我们的仇家追上来,你可以问问他们会不会赔。” “啊!有人追杀……”我扬起嘴角喃喃自语,颇有些兴奋。走了一路都像是串亲戚,这会儿终于觉得自己人在江湖了。 “我说,小哥哥、大伯伯,他们为什么追杀你们啊?” 小哥哥道:“我们不知道,上来就打架,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师父哼了一声,并不认同他的回答。 “你不知道?你这蠢小子,咱们在店里吃饭,你跟那小二说话露了口音。他们三河道和我们岭南道势不两立,打架还需要理由吗?” 三河道?这个我听爹爹和小洛叔叔说过。如今的大唐,天下分州府,江湖划门道。 由南至北,由东到西,分为陇右道、岭南道、剑南道、关内道、河北道、河西道、河南道,共七个门道。各门道之间推举首领,抢夺高手,饲养门人,外可与官府分庭抗礼,内却是各道争斗不休。 前几个月,听洛东城说江湖上出了个能人,一人挑了河西道、河北道、河南道三个不中用的首领,一统三门。他自领了老大,成立三河道,江湖人称“三河尊主”。 这老大可不是都是抢来的,比如剑南道。我爹爹的武功独步天下,威望颇高。冷剑山庄的门环被敲坏了五个,他终于同意领了剑南一道。前月写信给我,说突然多了许多杂事要理、俗人要见,颇为不耐烦。还说那个三河姓乔的最爱管闲事,哪日方便,剑南道归他好了。 我这么胡乱想了一通,竟然有了主意。我提议道:“他们人多不多?武功高不高?咱们一起能不能打得过?” 那老头冷笑一声,“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莫说一个你,十个你也打不过。你快走吧,莫说我没提醒你。”他说完这话,便躺在剩下的那个轮子支起的一块木板上,闭目养神。 小哥哥垂下头,好似好再为他露了口音的事而自责。 我白了那老头一眼,兀自蹲在小哥哥身边,热心搭讪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秦度风。”他闷闷的回答。 秦度风,我默念了一声,询问道:“你可是从塞外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大为惊讶,不知是不是太过疑惑而生起的戒心,从他的眼里我竟然看到了一丝凶狠。 我忙道:“春风不度玉门关,你叫度风,我就猜你是塞外来的啊!” 他的眼神缓和了些,过了一会才道:“我是在塞外出生的,爹娘为我取名‘度风’,就是从这句‘春风不度玉门关’来的。春风不度,他们偏要我度。” 他说这些话,神色是极为悲伤的。此刻他和他师父在一起,想来他爹娘不是在塞外便是过世了。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蹲在一旁。 “有马蹄声。”他师父眉头微皱,好像在算自己还能活上几刻。 我和秦度风站起身一看,不由笑出声。我道:“大伯伯,你睁眼看看,那是你的仇家吗?” 柱子浑身是土,皱着脸骑在马上,哒哒的回来了。 我连忙迎上去劝他,“别难过,我赔你一辆新车,几个人都压不坏的那种。” 柱子摇摇头,情绪很低落,“不怪你,不用你赔。” “怎么不用?”我塞给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拿着,回头买两辆车、四匹马、雇两个伙计,自己开个车行。” 他一看这五十两的银票连连推脱,非说自己的车不值那些钱,不肯要我的。这是怎么了?我这钱今天就花不出去了? 我逼着他收下,强硬道:“你要是不收我就不雇你了,路还那么远,我只能自己走着上少室山了。” 柱子为难了一会,妥协道:“好吧,那我收着。等我以后开了车行挣了钱,我们家的车你随便用。” 我跳起来一拍他的肩膀,“好柱子!来,给你介绍这位朋友。” 秦度风在一旁站了许久,这会忙报了姓名,大家算是认识了。 “那个……”我正要起个话头,秦度风忽道:“你们走吧!” 他劝道:“我们的仇家来头不小,你们俩该去哪去哪,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和师父是走不动了,我们要留在这里做个了结。你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他师父坐了起来,看向远处。 我们三个一同看过去,目光所及的远处尘土飞扬,依稀能听到纷乱的马蹄声和频繁清脆的鞭响。紧接着,纯白的旗尖露了出来。 待再近一些,便看到了整面大旗,东面旗上三个大字“三河道”,西面旗四个大字亦是龙飞凤舞“三河尊主”。一共大概三十多个人,领头的马在中间,跑得最快,身后也有一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大旗,只有一个字“乔”。 “你们得罪的是三河尊主?”我不信他们随便在小店吃饭便遇上这样的仇家。 那老头“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待会儿打不过,看你怎样。” 我此刻无暇追究缘由,只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讲和就是了。” 说话间,这一队人马已到了跟前。大部分都是歪瓜裂枣凶神恶煞的样子,一人扛着一把大刀哼哼哈哈以为自己很凶狠,我看他们却是很搞笑。 姓乔的一身暗红色劲装,相貌端正,身材挺拔,年纪看似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颇有几分风流的神采。 “哟!请了帮手?”他带着笑看看老头,再看看刚到他马腿高的我和缩在我身后猛拽我袖子的柱子,如是调侃。 我也笑了笑,高声道:“也不算帮手,就是想求个情。请你看在他们都已经受伤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你请我?”他压低了身子,伏在马上,玩味似的问我:“小娃娃,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高声道:“您当然是三河尊主乔野行了,一统三河,声名大噪,谁人不知?我这个娃娃自然也听过您的大名。” 他敛了神色,问道:“你是谁?” 我略向前了几步,“我是谁可以一会再说,现在还请您给个话,放了他们。” 他道:“我若是不放你怎么办?” 我徐徐向前道:“那我只有……看招!”我脚上使力,猛地飞扑过去,双手抓他两肩,一招“兰亭邀约”便要将他从马上拉下来。 乔野行早就看出我要偷袭的心思,竟然毫无防备,也真是看不起我。此刻被我一抓即中,吃了一惊,方向外推了一掌,想将我甩开。 这一掌他定然没用全力,可我也不敢硬接。忙用粘掌,以一招“惠风和畅”随着他的掌风而去,顺势缠上他的手臂,用全身之力变招为“群贤毕至”猛地将他带下马。 “羲之掌法?”乔野行口里嘶了一声,跃开三丈,高声问道:“冷易寒是你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神马情况?我就改了个标题,九章待高审?这是抽到疯了吗? 第12章 第012章 众人惊呼一声,“好俊的功夫!” 我脸上竭力镇定,心下已是惊了又惊。 短短三招,我已知道乔野行的功力远在我之上,我与他这一仗绝无胜算之可能。可是自我习武以来,多数都是与人切磋,鲜少与人真正对打。一时技痒难耐,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虽知不敌,也非要打个过瘾不可。 我道:“您制服我,我便实言相告。” “好!”乔野行好生豪迈,爽快应道:“那我便领教一番。”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顾不上什么先礼后兵,娇叱一声:“来啦!”声音未落,拳脚已到。乔野行有意试探我的功夫门路,出招只使三分力。我借力一跃,一招“仰观宇宙”从空中劈掌而下。 乔野行举掌相迎,掌力相撞,只觉两条手臂发麻,连忙向后翻了两个跟斗方才稳住脚下。 乔野行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笑问:“小丫头,服了没有?” 我犟道:“还早呢!”说话间解下腰间灵蛇,蛇尾缠在腕上,以蛇为鞭,腕下翻花,再次扑将过去。 乔野行脸色一变,似乎十分忌惮着无骨畜类,我尚未近身,他便抽出长剑,唰唰唰舞成一个无形剑罩,让人靠近不得。我围着他转了十数圈,累的满头薄汗,依旧不得施招。正懈怠间,乔野行剑锋忽转,一下搁在我的脖子上。 “乔叔叔!”我尴尬一笑,根本没打算装什么英雄好汉,笑嘻嘻道:“有话好好说。” 他嘴角扬起,利落的收了剑,示意了下我手里的灵蛇。 “哦,原来乔叔叔不喜欢它们。”我恍然大悟似的,将灵蛇收回腰上,一付恭恭敬敬的样子。 乔野行摸了摸我的头,“好孩子,冷面圣君是你爹还是你师父?” 我道:“是我爹爹。小女暖知,拜见乔叔叔。” “好好好,后生可畏。我与你爹jiāo过手,败了,但我乔野行败给冷易寒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冷面圣君面冷心不冷,乔野行佩服。”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雕字硬铁,“初次见面,叔叔也没什么准备。这尊主令共有三块,这块便送你做见面礼。” “这……怎么好意思?”我也可怀里摸了摸,除了银票就是银票,急得我红了脸,不年不节的,总不好给人压岁钱。 脖子上的墨色玉坠儿硌到手上,我顿了一下,“乔叔叔,初次见面,我也没有什么准备。这梅花五叶镖共有三十枚,非金非银非铜非铁,是西域的精钢所炼。说起来远没尊主令那般贵重,但却是爹爹亲手为我炼造淬麻的生辰礼物。我送叔叔五枚作为回礼,今后凡召必应。” “好!”乔野行朗声大笑,震得这山谷都有了回声。 秦度风扶着他师父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我和三河道的所有人。犹如惊弓之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老一幼,瞧着很是可怜,我道:“乔叔叔,给侄女个面子,放了他们吧。” 乔野行道:“冷侄女的面子当然给,可是……”他指着要悄悄溜走的师徒俩,“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那二人停住脚,老者慢慢回过身,目光炯炯的看着我们。 我道:“他们不是岭南道的人吗?” 乔野行笑道:“是,可也不准确。我三河道境内岭南道的人岂止这两个?普普通通的两个岭南道人,值得我乔野行亲自来追击吗?” “你们骗我?”我看着秦度风,仔细回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不,不像。我也常常说谎,说谎的人并不是他那个样子。说谎的人偷偷欢喜暗暗心惊,不是硬撑就是得意,绝没有他刚刚那种伤感和悲痛。 “他没骗你,老夫也没骗你。”大伯伯忽然停直了腰杆,腹上的伤口渗出殷殷的血迹来,一滴一滴滑落到地上。 乔野行冷笑一声,“寿大有,你何必硬撑?” 大伯伯并不理会,兀自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岂会为了苟且偷生哄骗一个小娃娃?我凭本事力战群雄,自领岭南一道,江湖上都尊我我一声‘岭南道人’。与你乔野行相比,我寿大有不过技不如人。你仗着在你的地界,人多势众,有什么了不起?” “哈哈哈,好会说话。跑到我的地界来撒野,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我乔野行不屑于这种小人狡辩,今日看在冷家侄女的面子上饶你不死。滚回你的岭南去,再来我的眼前晃,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言罢,乔野行飞身上马,纵马奔出数里,忽然打了个回旋,高声道:“小侄女,今日给了你面子,他日可要请我喝酒啊。” “好!”我内力尚浅,还不会千里传音,只好用手做了个喇叭,高声豪气的应了他。 “好……好……好……好……好……”漫山遍野都回dàng着我的声音,乔野行带着他的三河门人消失在滚滚红尘里。 我立在那,被惊起的凉风吹了一会,翻身到那堆烂掉的马车零碎里翻找到了包袱和吃食,我说:“柱子,我们走吧!” “哦。”柱子如梦初醒,又捡了两个水囊背到身上,拉过马匹,便要与我一同向北。 “且慢!”寿大有忽然出声。 我道:“你来三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乔野行为什么要亲自来追杀你?这些我都不想知道了。你也不必谢我,咱们哪说哪了,日后相见,当没认识吧。” 寿大有“哦”了一声,“这么说你信乔野行多些?” 我道:“道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吧。你不必装得如何清高了,乔野行的坦dàng你学不来。”我看了看始终木然的秦度风,他的余光始终瞟着我。我不喜欢他这种做派,好好的人儿,被他师父带得这样狠戾乖张,可惜了。不忍心再去看,我转身便走。 寿大有道:“既如此,更不能让你走了。”我暗叫不好,只觉颈后一麻,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再醒来,已经在马车上了。一睁眼是靛蓝的车顶,再一侧目,便是寿大有那张看起来形容枯槁yīn森可怖的脸。 “醒了?”他腰间缠了白布,看起来不比我好过。 我试着动动手脚,才发现全身的经脉都被封住了。“哼。”我鼻子里出来一声,不屑与他多言。 他道:“你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 “去哪儿?”我随口一问。 他道:“因为没想好怎么处置你,所以先带你回岭南。也不知你爹爹会不会去找乔野行要人,他不找不要紧,我会慢慢散布消息,让冷易寒抽丝剥茧找上你的乔叔叔。” 他慢条斯理的跟我讲,越说我越感觉到阵阵恶寒。他如此跟我说,哪是没想好怎么处置我?分明是已立意要杀了我。我的死能够给爹爹足够的刺激,我的死让方才的一幕成了死无对证。寿大有巧言善变,他当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的心犹如顽石入海,一路下沉。爹爹,对不住了。娘亲、弟弟,对不住了。还有洛东城,如果早知道回是今天这样,那我绝不会把那个怡人姑娘赶走了。她能琴棋书画,也能唱曲解闷。我把她赶走,实在是太不体贴周到了。 最抱歉的是柱子,我猜他多半没命活着了。他一心把我当成好主顾,我许他车马许他高薪,妄想送他一个锦绣前程,万万没想到送了他的命。 抱歉!眼泪不知怎么忽然开始流下来了,一发不可收拾。我太自负了,自以为武功高强却连人家小小的偷袭都躲避不开,自以为聪明伶俐其实早就被人家耍得团团转。到头来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可悲!冷暖知啊冷暖知,你还妄想做天下第一做大将军?恐怕不久后,你就只能做这荒野上的一具被野兽分食的尸体了。不,秦度风应该会给我挖个坑吧?好歹填的土,不至于曝尸荒野。 秦度风,他会吗? “停车!”寿大有忽然叫停了马车,下去解手。 车帘一掀,我看到了秦度风那张永远木木呆呆好似已经绝望的脸。还有,鼻青脸肿的柱子! 我既惊且喜,“柱子,你……” “嘘……”秦度风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柱子红着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度风,慢慢把帘子放下。直觉告诉我,他已经完全听从了秦度风的指挥。我心里有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问号渐渐化为一个大胆的猜测,心思浮了浮,暗自舒了口气。 “叹气也没用,”寿大有回来了,“如果你最初选择相信我,那我不会这样对你的。毕竟你是剑南圣君的千金,我没必要给自己竖这么大的一个敌人。” 我道:“什么都别说了,只怪我自己走了眼。信了你,信了秦度风,信了拉车的。” “哈哈哈,”寿大有的笑声分外刺耳,“拉车的?他懂什么。谁给钱谁就是大爷。你这个小娃娃,冷易寒怎生教的如此愚笨?哈哈哈……” 我闭上眼,尽管让他笑,笑到最后,算我输。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网,发个文各种艰难!求个花花好不好?晚安思密达~ 第13章 第013章 秦度风掀开帘子,半眼都不看我,“师父,附近没有人家,我们就在这歇息一晚吧。” “嗯。”寿大有闭目应了一声,让他去准备晚饭。 不多时,外面有香味飘过来。寿大有下去吃东西,把我一个人撇在车里。隔着帘子,听到寿大有哈哈大笑,“这烤兔子好味道,为师喜欢。”烤兔子?我默默吞咽了一下,想着金黄飘香的兔ròu,肚子开始咕咕叫,眼前依稀冒金星。 不知道是不是饿得晕眩了,我都觉得自己听到了他们咀嚼的声音。一口一口,特别香。 我开始催眠自己,晕吧晕吧!晕过去就不饿了。 “冷姑娘!”柱子猛地推了我一把,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秦度风也探头过来,“你现在能动吗?” 我试着动了动,连冲了两次穴道,“还不行。” “没事,我背你。”柱子粗手粗脚,一把薅着我的手腕将我拽到了他的背上。 外面已经黑透了,朦朦胧胧只有一点黯淡的星光。不远处的火堆旁倒着一个人,是已经昏迷不醒的寿大有。 我道:“柱子,我怀里有把锋利的匕首,你帮我去斩草除根。” 柱子毫不迟疑,“好!” “不好!”秦度风牵过一匹马过来,“我知道这次是我师父对不起你,你要出气我无话可说。但他是我师父,若想杀他,请先杀我。” 他丢下手中佩剑,一付任人宰割的样子。 柱子回过头,为难的看着我。我心里一软,“算了算了,一笔是一笔。你师父欠我的我先记着,你的救命之恩我也记着。只是我怕你师父一会醒来过,再来追我们不说,定不会轻饶了你。” 秦度风道:“你们不是要去少林吗?只管去。我师父再有本事,也不敢到少林寺去找你。你们一走,我便驾车带师父往岭南走。不知道这yào劲儿有多大,反正我们把你爹给你那二十五枚梅花五叶镖都泡了,yào水沁在兔子里,不知道能发挥多大的功效。对了!” 他jiāo回我的荷包,“这个你收好,只怕被我们这么一弄,yào效没那么强了。咱们即刻启程,一南一北的走,就算我师父明早便醒,也断断追不上你了。” 我摇头,“你师父一旦醒了,你怎么jiāo待?” 秦度风低下头,没办法回答我的问题。 我道:“你跟我们走吧!” 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摇头,我道:“你不想去少林寺没关系,考虑下冷剑山庄呢?有我在,绝对不会有人为难你。” 他看了看我,安慰道:“别担心,其实师父对我很好的。我帮着你们逃跑他肯定会很生气,可是如果他发现我离开他了,他会伤心的。我已经无父无母,不想再没了师父。” 谈话进行到这里,我已经明白,相比于他的xìng命,他更看重师徒之情。xìng命这东西,也许在春风度了玉门关之后便可有可无了。这世上的苦,他已饱尝。这世上的温暖,他还向往。这份如父子般的师徒情谊,是他怀里仅有的了。他怎么会放弃? “那……你保重,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和柱子辞别了秦度风,飞身上马。一去二三里,回头一望,秦度风仍旧在丘上目送我们。他迎风而立,在夜色里站成山一般孤寂的暗影。 柱子叫停了马,他问我:“我们还会再见到他吗?” 我点点头,“当然,生死之jiāo,断不了。” “那就好,”他憨憨的一笑,再次催动马匹。走了天亮也没人来追,我们的心总算沉下来了。他开始活跃起来,给我讲秦度风这个人多好多聪明,虽然当着寿大有的面,打了他,他事后觉得人家打得对,不然他那个脑子哪能救出我?一定会坏事的。 我听着真是觉得又心疼又好笑,我打趣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容易被蛊惑?我跟你非亲非故,你非要救我结果自己挨了顿揍。你自己挨了顿揍,还觉得人家打得好,把人家当好人。他秦度风给你灌了什么迷魂yào了?” “哎呀,”柱子恍然大悟,“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他沉默着行了好一会儿,猛一击马背,吓得马儿狂奔了好一阵。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马稳住,不由责怪道:“你干嘛一惊一乍的?瞅给这马吓的。” 他挠挠头,“我想通了你刚才说的。” “什么?”我可没把那几句打趣的话放在心上。 他道:“我救你,我听秦度风的话,不是因为我傻,而是因为你们是好人,你们比我聪明,说的都是对的。” 我拱了拱手,弯腰给他做了个揖,“柱老板,您脑袋转的真快,在下佩服。” 他呵呵傻笑,还当真了。一路说说笑笑,三日后,我们平安到了少林寺。在少室山脚下,我和柱子该分别了。我数出两千两银票给他,“这个你拿去开车行,好生经营,等我学好了武功下山去看你。你若遇到了困难,尽管来少林寺找我。若我不在少林寺,就去冷剑山庄。” 柱子道:“你给我这么多钱,我还能有什么困难?我只怕我做不好。” 我道:“这有什么好不好的?赔了再干别的,我一点也不担心你干不好。”我心道:“只怕你被人骗个底朝天。” 他讷讷的应了,牵着那匹老马跟我道别,算车行算我的,他要当个工头。 我无奈挥挥手,“你开心就好。” 就这么着,我上了少林寺,认了师父。弹指一挥三个月,离开洛家堡的时候还是春天,如今寺里的绿叶转为淡黄,秋天就要来了。 二太爷爷叫挑水僧给我传话,让我送一部《妙法莲花经》上去。我哼哼哈哈的答应了,在我屋里的书架上翻了翻,猛然想起上次唱经会用完落在妙正师兄那了。便翻出两沓油纸,用黄布包了,夹着上山。 二太爷爷要看经书?他亲口说我都不信。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除了光头,每一样像和尚。我们两个假和尚,凑在一起准犯戒。 “二太爷爷。”我循着香味,一路小跑进了山洞。 “哎,这呢这呢!”二太爷爷坐在火堆旁,脸上泛着流彩的油光,双手在架子上舞弄着,沾了一手的ròu香油渍。 我连忙打开包裹,“快擦擦,剩下的我来。” “嗯嗯。”二太爷爷吮了吮食指,急急的催促我快点。 这烤rǔ猪最讲究火候,我手眼合一,全神贯注,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搞定。 “来!”二太爷爷从洞外搬进一块圆形大石,用油纸铺陈一番,蹲在那儿两眼发直的看着那头小猪。 我摸出宝贝匕首,轻轻一划,卸下两个猪肘,一人一个,大嚼起来。 两人吃得满嘴油花,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二太爷爷指着我chā在ròu上的匕首,“你把你爹爹这削铁如泥的匕首拿来剁ròu,冷易寒那混小子知道还不打你?” 我道:“爹爹才不,他说当年全靠这把匕首帮忙才追到了娘亲,不过娘亲追到了,匕首没用了,丢给我玩了。” “哼哼,”二太爷爷叼着猪蹄向后一靠,“你爹爹这辈子除了你娘什么都不在乎,连哄带抢的弄到手,自然当宝贝似的。他起先是个魔头,遇到你娘竟然从良了,如今侠名满天下也算你的好造化。” 我一时意气飞扬,慷慨道:“杀人有什么难?救人才算有本事。徒儿说句不尊的话,您隐居在这也不算什么本事。真正的英雄,应该在外面。保家卫国,战场上剑锋所指,尽是贼寇。或者身在朝堂,为民做主,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有时明知必死,还要冲杀一场。明知蚍蜉撼树,也非要撼上一撼。呜呼哀哉,壮烈!” 二太爷爷坐直了身体,“孩子,这话谁跟你说的?肯定不是你爹爹,也不应该是你娘。” 我实话道:“没人说,这是我自己想的。可我想得不对吗?” “嗯……这个……”一向爽利的二太爷爷忽然吞吞吐吐起来,“对倒是很对,可谁能做到?你爹不能,我也不能。” “洛东城能!”我脱口而出,说完这话脸忽然红了。好在火光一衬,看不出来。我又补道:“我也能。慕安长大了,说不定也能。” 二太爷爷沉默良久,一改方才的语调,忽然问我:“现在外面在打仗,你知道吗?” “在打仗?”我腾地一下站起来。 二太爷爷摆摆手,“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你会打仗吗?” 我咬了咬舌头,悻悻的坐下,“打架还行,打仗不会。” 他又问:“你知道当初我师父通明上人为什么非要逼我上少林吗?” 我道:“听说因为您天资太高,戾气太重,怕您误入歧途。” 二太爷爷苦笑,“天资高,没错。戾气重,是后来的事。上人四个徒儿,每个人只教两样绝技,但我学了四样。书法、乐法、掌法和兵法,不是我自吹,通明上人是数百年来的集大成者。 顾重大师哥用他所学成了大将军,建立了世代功勋。这么些年过去了,如今的扬州大都督府还是姓顾。但实话讲,兵法一道,学得最好的是我。 上人知道,可是他担心了,天资高、懂兵法、有反骨,这三点在一个人身上,你会想到什么?” “什么?我想不到。”这是实话。 他道:“你想不到,因为你是个单纯的小孩子。别人能想到,因为别人都是世俗眼光。这三点连在一起,参考古往今来的事,人们最常想到的是造反。上人不是不能脱俗,可他不能冒险,所以逼我上了少林。让我答应他永不入世,我应了。所以暖儿,如果我没应,此刻不会坐在着跟你讲,而是冲到战场上杀贼平乱。” 这话,他从没讲过。我缄口不言,直到脑子里理出了几个头绪,才开口问道:“所以,您很喜欢我,因为我们很像。” “是。”二太爷爷点头。 我嗓子哽了一下,“因为我们很像,所以我也只能像您一样永不出世?” “胡说!”他吐了一口骨头,“跟我一样有什么好?从明天起,你每天多来两个时辰,我非要把你教得比我好。让你当大将军,让你出世,让那些胡说八道的王八蛋看看,是不是有反骨的人就会造反!”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发现了我的文最大的特点,慢热。别着急,路都铺完了,一起上路吧! 第14章 第014章 都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这钟一撞就是八年。待我学会了精妙的兵法,郭子仪也平定了安史之乱。 我穿着冬日的僧袍,站在洞口赏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一片片落在掌心,冰冰凉凉,满是冬的味道。 二太爷爷走过来,拍拍我的头,“没事,养兵千日,不急在这一时。现在没仗大不怕,以后总有你大展宏图的时候。只是倒是有一件事,很急。” 我认真想了想,不明白,“什么事?” 他道:“你十七了,该出嫁了。我已没什么再可教你的,空明那家伙也差不多。你准备准备,春天一来,你就下山去吧。” 我一愣,看了看他的脸色,二太爷爷一向精神矍铄的脸在那一刹那黯淡。我心里一疼,脱口道:“我再陪您几年。” “算啦,小丫头,我一个老头子迟早都是要先走的。多陪我几年,少陪我几年,不碍得。你这大好光yīn,莫负在这深山里。再说……”他侧过身好好的打量我一眼,“你莫扯谎,我看你近日心浮的很,可是要过年了。” “说……说什么呢?过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被二太爷爷说中,心虚的辩白着。丢下怀里的兵书,回寺里去了。 快过年了,洛东城是正月初三的生辰,每每临近年底,总烦扰着要不要送一份礼给他。 只是,送什么呢?以什么名字送呢?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私心太重,就算我送礼给他,恐怕不是单纯的庆生,更多的,是怕他忘了我吧?心里总还是隐隐的期待他来找我。 可是,他怎么会来找我呢?八年了,这八年爹爹悄悄来过,娘亲悄悄来过,连弟弟都悄悄和铭恩念恩一起来过。要不是因为外面战乱,他们一定会常来看我。因为他们是那么在乎我,想念我。 唯独洛东城,我没问过他的消息,他也未曾给我任何音讯。这八年,他好像凭空消失了。我丢了,他也不找。我就纳闷了,他就不怕我出个什么意外病了死了? 亏我还这样记着他的生辰,亏我还随身带着那本《道德经》,亏我每年正月初三都为他吃素祈福。看来这份真心,怕是错负了。 “妙仁!”妙清师兄忽然窜出来,猛地拍了我肩膀一下。 “哎哟,”我痛呼了一声,皱眉捂着肩头揉了揉,“妙清师兄,你干嘛打我啊?”我回头看了看,妙正师兄缓缓跟在他身后,朝我笑了笑。 “妙正师兄好。”我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妙清师兄道:“好哇,妙仁师弟。你只问妙正师兄好,不问我好,刚刚叫你你还不理人,我看你要是做了个达摩院首座,更瞧不上我们这些小辈的弟子了。” “胡说!”我惊道:“哪里来的谣言?空持大师好好地,我做什么首座?再说……”再说我是个姑娘家,近一两年大家纷纷变声,唯独我不变,已经有些瞩目了,可不敢再去抢什么焦点。被戳破真身是小,若是毁了少林寺的百年清誉我真是万死难报。 “再说什么?”妙清师兄道:“你的本事我们都不屑跟你争,反正从小就打不过你,少挨顿揍比较好。” 我听得满头雾水,忙问缘由。 妙正师兄道:“你这几日在山上照顾苦岸大师,不知道寺里的事不奇怪。空持大师前几日去山下办事,被一个恶人打成了重伤。如今卧病在床,他已禀明方丈,要将达摩院首座的位置让出来了。” “有这样的事?”我心里想起前事,心里不安道:“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江湖上,能伤了空持大师的恐怕不多。” 妙清师兄道:“听说是个恶道,对方未报姓名,不晓得是哪里冒出来的。方丈已经命散落在外的少林弟子寻找,一旦发现,便着人拿回少林。” 我暗暗松了口气,既然是个道人又未报姓名,一定不是爹爹。爹爹虽然脾气不大好,可从不是藏头缩尾之辈,何况爹爹明知我在少林,就算空持大师与他寻仇,爹爹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定不会计较。 想到这里,已放下心,只听妙清师兄又道:“现在方丈已经在安排甄选事宜了,达摩院向来以武功为要,这寺里论经文诵读你是老么,论武功你可是这个。” 他举起了大拇指,在我眼前晃晃悠悠的显摆。 “得了,”我道:“我可没这个心思,你们当首座吧,我倒是对这个恶人很感兴趣,我这就去求求主持,求他把这个抓恶人的差事jiāo给我。回头给空持大师出了这口恶气,我也算了了一件事。妙正师兄,你和不和我一起去?” “正有此意。”妙正师兄欣然应允,与我一同去找方丈。 妙清师兄在后面喊道:“我说……你们怎么不叫我啊?” 我一边笑着,一边脚下走得飞快,将聒噪的妙清师兄远远的甩到了身后。 “你慢些,”妙正师兄轻斥道:“都十七了,怎么还这么爱跑跑跳跳的?” 我嘿嘿一笑,反正他也不会真的训我。我们一路走得飞快,没想到扑了空,空明主持不在房里。 “啊!”我一拍脑袋,“空持大师受伤了,主持这会儿定是在空持大师房里呢。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 “妙仁,”妙正师兄叫住我,“还是别去了。” “怎的?” 他一脸凝重道:“空持大师受了伤,这会儿肯定有些累了。你要真是着急,我们在这守着,一会主持肯定回来了。” 我笑着摇头,“妙正师兄啊妙正师兄,你怎么连撒谎都不会啊?其实呢,你是想说空持大师一向不喜欢我,我去了定会碰一鼻子灰是不是?” 妙正师兄叹了口气,“其实自八年前咱们从思过崖下来,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看你对空持大师越发尊敬了。他这几年不睬你,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总算免去了许多麻烦。你又何必……” “唉。”我也叹息一声,父债女还啊,这事说出来是扯着瓜藤带出了瓜,还是不说的好。 我道:“我这里有上好的治伤灵yào,送过去表表孝心。”我回房娶了上次爹爹去长白山采yào,顺路给我带来的雪山灵芝,拿方方正正的绛红漆盒装好,给空持大师送去。 刚进院子,便听到空持大师和空明主持正在大声争吵。 我和妙正师兄相视一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空明主持怎会跟人吵架?对方还是受了重伤的空持大师? 我们不敢靠近,站在原地,依稀听得见两人时不时拔高音量的争吵。 空明主持:“我绝不同意你这样做!” “师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听起来空持大师的伤是外伤,吵起架来依然中气十足,他吼道:“那人敢打伤我这个达摩院首座,你能保证他不敢叫板少林吗?” “那也不能病急乱投医,我说他不行就是不行。”空明主持不肯相让,听起来也是有些急躁。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空持大师忽而低了声调,恳切道:“师兄、主持、少林寺的一寺之主,我这可是为了少林寺的百年清誉啊!” 妙正师兄了我的袖子,示意我莫在听了,还是与他一同走开比较好。我摇头,把他往回拉。一拉一拽之间,脚下不觉得动了动,院子里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吱吱作响。 “我这也是为了……谁在外面?”空明主持耳力非凡,立刻打开了房门。 “参见主持。”我和妙正师兄躲不开,只得迎上前去施礼。 始终和蔼的空明主持此刻有些严肃,“听了多久了?” 我忙道:“我们刚刚进了院子便被您发现了,只听到什么少林寺百年清誉什么的,并没有涉及寺中机密。” 空明主持不知斟酌些什么,端详了我好一会,方道:“你们进来吧。” 屋内点着两盏油灯,将屋内的轮廓简单勾勒出来。出家人朴素为要,并无夸张的贵重陈设。即使的达摩院首座的屋子,也仅是铺盖一套,桌椅两样,经书若干。 空持大师坐在暖炕上,腿上压了厚厚的棉被,不知道里面受了什么样的伤。 “空持大师,听说您病了。”我举着手里的盒子,“我家祖上行医,存了不少治伤良yào,这里有一味yào材,不熬不煮,入口即化,是治疗伤痛的良yào。请你不弃笑纳,成全妙仁的一点孝心。” 空持大师抬抬眼皮,扫了我一眼,“既是这么珍贵的yào,你自己留着就好。” 我道:“妙仁八年来得少林庇佑,一直无以为报。还请空持大师切莫推辞了,我整日留在寺里,这样的yào用不上的。” “空持师弟,”空明主持道:“莫辜负孩子的一片心意,收了吧。” 空明主持发话,空持大师不能不给面子。他将盒子接了过去,也不打开,只是细细瞧着盒上花纹,半晌方道了一句:“有心了。” “应……应该的。”我脑袋转了几转方敢回应。空持大师头回对我这样客气,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玄学实验第一次,祈祷。 第15章 第015章 我呈了yào,便和妙正师兄退了出来。那种时候,哪还敢提什么下山报仇的事?搞不好气得空持大师吐口血,估计他要先找我报仇了。 晚风徐徐,我和妙正师兄散着步子往回走。 他打量着我的神色,劝道:“你别着急,报仇这种事急不得,只要那人活在世上,咱们天涯海角都可追而击之。” 他说这话的时候极为坚定,也不知说的是他自己的仇还是空持大师的仇。 他道:“眼下还是选首座的事要紧,听主持方丈和空持师父方才吵架说得那几句,好像也是为了这个人选争执。依师兄看,若是空持师父愿意,你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我白了他一眼,“妙正师兄,怎么你也说这么不靠谱的话。” 妙正师兄摇摇头,“我何时骗过你?妙清方才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你想这达摩院向来以武功为要,武艺高下又是高低立判。你是最佳人选,若是用了别人恐怕会有很多人不服。” 这么一说,我更着急了,“你也知道我是两个师父教的,虽然苦岸大师和空明主持都是少林弟子,但是苦岸大师教的是通明派的武功。我以两派武功胜众人,不觉有什么光荣。” 妙正师兄笑笑,“你信不信?即便是甄选时只准用少林武功,也没人能胜你。” “这个……”我掐指一算,这寺中与我jiāo过手的没有七成也有六成,不知真是我骨骼精奇还是他们太不争气,反正从无败绩。 妙正师兄没再逼我表态,送我到禅房,只说了一句:“早些睡吧。”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辗转反侧不知想了些什么,反正烙饼烙了好几个时辰,总算眼皮打架,合眼时满身疲惫,暗暗琢磨着明早早课不上了,就算要打死我我也要睡饱。 睡得迷迷糊糊只听嗡的一声,猝然清醒。床幔厚重,妥帖的遮住了光,不知时候。我惊坐而起,听着寺内的钟声一声重过一声,一颗心心悸似的,怦怦怦乱跳个不停。 “妙仁!”妙正师兄又来拍门了。 我抚了抚胸口,舒缓着心跳,应道:“就来,该早课了吗?” 又有一个声音道:“早什么课啊?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一人附和道:“可不。妙正师兄疼你,帮你逃了今天的早课,难不成还能帮你做首座不成?” 哟,妙清师兄妙止师兄也来了?我一边手脚麻利的打理衣裳挽好头发,一边暗暗纳罕:出什么事了? 我一开门,妙正师兄一脸严肃,“快到大殿去,大家都在等你。” 全寺的召集钟,仍在一声一声响着,催促得我们不得不加快些脚步。我们一行四人不再闲话,步履匆匆,神色也不由紧张了些。 大殿上人头攒动,佛前留出可供双人并行的路径,两侧分坐着褐色僧衣的老僧,大约三十余人,个个神情肃穆面色庄严。许多青衣僧人分庭而立,有的已经站到了殿外。这阵仗,显然是全寺的人都来了。 空明主持正在佛前祝祷,背对着我们。空持大师坐在椅子上,腿上依然盖着厚厚的棉被,许是伤痛的缘故,气色不太好,只剩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参见主持!”我们四人一同行了礼,招呼一声,也打算退到外面去。 “妙仁,你过来。”空明主持转过身,慈爱的看着我。 “是。”我上前几步,准备聆听教诲。 钟声停了,空明主持指着他脚下的蒲团,“跪下。” 这种情境,八年来,我不知经受了几十遭。当众跪下被训斥这种事已经是老生常谈,我做得极其自然毫不迟疑。只是一时想不到,自己近日犯了什么错。偷荤这种事做得极为隐秘,不会被发现。莫不是看守藏经阁时睡着的事被人告了小状? 正自疑惑着,忽感头上罩了一只大手,空明主持高声道:“吾徒妙仁,武学精湛,品xìng纯良,即日起接任达摩院首座……” 空明主持内力深厚,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语调铿锵,字字清晰。可在我耳中通通化为一声闷雷,轰的我眼前一黑。 殿外仿佛有人窃窃私语,我无暇去听,不声不响的空持大师这时猛然高声喝道:“谁有异议?” 四下顿时鸦雀无声,我犹豫再三,轻轻拉了拉空明主持的□□,低声道:“弟子不能。” 那种时候,地上落一根针都能听见,何况是我极为清楚的四个字。 “妙仁,你无须推脱,”说这话的竟然是八年来常常对我横眉立目的空持大师,他道:“此事涉及到本寺声名,并非我有意为难。难不成你要在此时翻旧账,不屑接我的班不成?” “弟子绝无此意,”我道:“主持,空持大师,各位师伯、师叔、师兄、师弟们,妙仁不才,往日争强好胜,没少与人争斗。长辈们约束我管教我,是关怀,是尽道义,妙仁感激不尽。同辈们恼我怨我,是情理之中,妙仁绝无怨言。 佛祖在上,妙仁入寺八年,万分感念,万万没有一丝轻视少林的心思。达摩院首座之职,何等神圣?方才空持大师说此事攸关本寺声名,妙仁深知。可正因如此,妙仁才万万不敢拜领。这其中有个极大的隐秘,妙仁此刻不能诉诸人前,但首座一职,绝不能受。” 话音未落,达摩院院门发出咚咚咚三声闷响。众人正惊疑间,咔擦一声,院门被外面的掌力震裂,露出了一个斗笠大的缺口。一口黑黝黝的手从缺口处伸了过来,那是一种近似煤炭般渗着渣滓的黑,手指枯瘦,全靠骨骼撑着皮肤,像是骷髅蒙着皮一般。 黑手拔开了门栓,院门豁然大开,两个看守山门的青衣僧人被丢了进来。 送目过去,只见那人负手而立,高瘦的身材,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面纱垂下来遮住了脸,看不清样子。 再看被他丢进来那两个僧人,均满头是血,显然刚才咚咚咚的声音是那人提着他们撞出来的。只是受外伤还是小事,他们两个蜷缩在地,不住颤抖,手指蜷曲无意识的抓挠,双目无神,显然已经失了神智。 “是他。”空持大师低声说了一句,声音有些颤抖。众人见他伤我寺僧人已是义愤,再听空持大师这般说,更是一个个握紧了拳头。 空明主持问道:“敢问阁下多日前为何伤我空持师弟?今日又为何伤我寺守门僧人?” 那人喉咙里好似咕噜一声,他挥挥手,忽然从院外面窜进来一小童,应该是一直跟在他身后,暗中窥伺着,这会出来不知要干什么。 那小童十三四岁的样子,对他极为恭敬的磕了个头,随即起身,叉着腰,对众僧吆喝道:“大和尚呢?”他明知故问,目光假意逡巡一圈,扫到空持大师时哈哈大笑,声音分外刺耳。 他笑道:“大和尚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竟然说自己是达摩院首座,我看这少林寺都是一群窝囊废。哎,我说大和尚,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还活着呢?” 空持大师冷哼一声,“废话少说,你们意yù何为?” 那小童看了看他师父,好像确认了一下似得,高声道:“你们这少林寺武功最高的达摩院首座已经被我师父废了,今日我们便是前来收寺的,所有门人尽归我师父门下,从今往后,改旗易号,再没有什么天下第一大寺。” 他这几句说得极为轻蔑,一些小辈僧人按捺不住,忍不住唾道:“好不要脸!”“你师父是什么货色,也敢来少林撒野!”“有本事报上名来,藏头缩尾算什么好汉!” 那小童冷声笑了一笑,“我师父的大名你们也配知道?想知道也不难,打赢了就告诉你。” 寺中人人撸胳膊挽袖子,群情激愤。 空持大师忙道:“不可鲁莽!这黑衣怪人练了邪功,你……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他叹息了一声,看着自己的腿,垂下了头,恨自己不能敌过。 那些跃跃yù试的人噤了声,空持大师一向心高气傲,他在众人面前抛却脸面自称不敌,那定然是怕大家轻易出手丧了xìng命。 那小童好生聒噪,这会又道:“承认打不过就好,你们这些徒子徒孙比那个大和尚还厉害吗?还不过来拜见师尊!” “且等一等!”空明主持站在原地,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阁下前来挑寺,想必早已胸有成竹,自然不在这一时半刻。我寺正在受封新任达摩院首座,待受封完毕,你们再挑战也不迟。” 那小童看了看黑衣怪人,那怪人点了点头,小童便道:“随你们,我师兄和众位江湖名士还在赶来的路上,我师父还怕你们投降太快,没了见证。等你们嗦完再打,保证你们心服口服。” “哼,”空明主持凛然道:“好狂的口气,有什么狠话还是等待会赢了再说吧。” “你……”那小童呲了呲牙,看了看满院义愤的少林僧人,暂时闭了口。 空明主持再次朗声道:“吾徒妙仁,武学精湛,品xìng纯良,即日起接任达摩院首座……” 众僧双手合十,齐声诵道:“阿弥陀佛!” 我看着空明主持殷切的目光,看看空持大师近乎恳求的神色,再看看殿外趾高气昂的两位外敌,胸中燃起一团火,烧得我热血沸腾,伏地而拜,高声道:“弟子妙仁,恭领法旨!”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天龙德扔了1个火箭pào 投掷时间:2017-04-28 15:59:58 感谢夏天的火箭pào,写文以来第一次收到火箭pào,热情的拍拍手,谢谢夏天大人。夏天从《盛唐》看到《愚叔》的读者,感觉是老朋友,十分亲近。看到亲留言说‘除了钱,什么办法能把这文顶一顶?’,感动哭啊。 对于文冷这件事,我已近躺平认命了。冷就冷啊,现在武侠本来就冷,何况我写的还是传统武侠。再加上我这千年不变的冷文体质,开坑就可以预见了。谢谢亲一路相随,不离不弃的陪伴,不用花钱破费了,也不用为我担心哈,这文的热度就酱紫了,有人喜欢有人追已经是有它的价值了。么么哒,表担心,看文我就满足啦。 这几天翻看前面,发现有几处错别字。树是上班党,经常加班什么的,有时候发的比较匆忙,有愧于认真看文的众位。这两天有时间会捉捉虫,就是改改错字,亲们不用理。最后感谢九尾大大帮忙制作的封面,她说红色讨个彩头,我也有种冲喜的赶脚,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希望大家喜欢哦~还是欢迎捉虫,祝大家看文开心~ 第16章 第016章 “恭喜恭喜!”那小童贱生贱气道:“既然封受完了,快来接受我师父的挑战吧。” 空持大师斥道:“急什么?非要快快输了才能闭嘴吗?我还话要与新任首座讲,且等着吧。” 小童伸了伸舌头,嘟囔一句:“和尚还这么大火气,肯定是个没处泻火的二愣子。” “你说什么?”众僧听不过去,呼呼喝喝的与他打口水仗。 空持大师趁机拉我到跟前,附耳道:“此人武功邪门,一会你与他jiāo手一定要谨慎小心,他那腕上有东西,好生扎人。” 我道:“请大师放心,此仗攸关少林生死存亡,我一定不会大意。您坚持要我接任,不就是为了应对此人吗?可见您心里有个计较,这人功力应在我之下,我们稳赢不输,您才放心让我去打。” “咦……”空持大师有些为难,“这个么……我也说不准,我又没与你jiāo过手,怎知你能不能打赢?这等关头,且让你去试试吧。” 啊?我一愣,合着您是死马当活马医,让我打着看呐?打赢就赢,输了就挂呗?这老滑头面带慈爱的拍了拍我的手背,“好孩子,去吧。” 我咬了咬牙,成,反正除了我也没别人了,我不上谁上?一撩僧衣,大步往门外迎去。 “妙仁,小心!”妙正师兄担忧的说了一句。 “放心,”我停下脚步,看着众人道:“似这等狂妄无知的货色,本座还没放在眼里。” 那黑衣怪人听我如此说,微微侧过头,在黑纱后偷偷打量着我。那小童依旧为他助威道:“哪里找了个nǎi声nǎi气的小和尚?少林寺可怜哦,没人喽!师父,您今天打赢这个小娃娃就成了武林第一,真是越到最后越容易啊。” 我最讨厌他这般牙尖嘴利说话缺德的小子,作为一个常年瞧话本的我,骂人这件事上可不像师兄们那么客气。立刻当仁不让道:“哪找了个妖里妖气的坏小子?磨磨唧唧不男不女,算什么东西!” 那小童头次听人这样骂他,一时气红了脸,口不择言道:“你……我看你也不男不女!” 众僧哈哈一笑,他说‘你也’便是把自己给骂进去了,承认自己是个不男不女。我心道:“我可是个女孩子,谁跟你‘也’?”一边笑着一边上前几步,指着他问:“你打不打?大丈夫手底下见真招,有本事就上,没本事滚一边去。” “嘿?你这个小和尚骂人!”他指着我,看着我身后的主持和各位长老,好似要告状一般。 “阿弥陀佛!”空明主持这么念了一句,好似没听见我们方才的对话。 我越发得意,闲适的掸了掸袖子,悠然的问那小童:“都快晌午了,还不动手?你们师徒等着少林寺招待你午饭吗?莫非你们是附近的灾民,特意到这来吃白饭的?嘶” 我假装思考了一下,“若想讨饭,其实不必非要到这来。你看你师父瘦成那般模样,看着甚是可怜,往街边一站,定会有好心人送个包子什么的。似你这般招人厌烦的小子可就没那样的运气了,唉。你们到这来,多半定是因为受你拖累,没人赏饭吃……” “住口!”这话不是那小童说的,而是他那个始终未开口的师父。这声音好似砂纸磨过一般,粗糙得吓人。声调极低,还有者浓重的口音,若不是细细分辨,恐怕听不清他这简单的两个字。 这人乌鸦一般喊叫一声,顷刻冲了过来。 “小心!”众人提醒间,我已提步向前,避开他手腕,地藏脚踢开他这一掌,侧身让过去势避其锋芒,以一路妙音掌法投石问路,徐徐施展开来。 他一击不中,甚为恼怒,人在半空使了个千金坠,迅猛回身,再来一掌。这一招转变之快,着实有些让我惊讶。此人打伤了空持大师不是运气,还敢找上门来,果真不是寻常之辈。当下不敢小觑,与其说紧张更多的是兴奋。棋逢对手,不论于公于私,今日必要分出个胜负不可。 这黑衣怪人求胜心切,出招越发凌厉,黑涔涔的手掌在我眼前挥来挥去,颇为急躁。他喉中呜呜做声,不知说些什么。不用细听,定是没好话。 我道:“少这般猴急,本座接你一掌又如何?” 那人听我这话立即稳住身形,左手虚晃一招,右掌果然蓄力而来。我后脚撤开一步,定在原地实实的接了一掌。 嘭!整条手臂都在发麻,虎口生疼,我硬挺住,半步不肯退。他不断催动掌力,亦不能前进半步。 正僵持间,只听得院外一阵混乱,他徒弟来了?紧要关头,不敢去看。他也纹丝不动,不曾去瞧。我暗道:对方人越打越多,这可不太好。 我脚下施力,缓缓将他的掌力逼退。身体前倾,特别瞥了瞥他的手腕,衣袖在掌力鼓动下微微涨开,依稀可见他腕上一个铁环,上面嵌着细小的铁刺,若不是无意剐蹭一下,都免不了被划得皮开ròu绽。 好个歹dú的老匹夫!我暗骂一句,计上心来,假意侧头看一眼,喜道:“爹爹你来啦?” 老匹夫转头的一刹,手上微松,我瞧准时机忽的撤掌,抓住他垂到肩上的黑纱一跃而起。他的掌力未曾收住,身子自然向前,而我却翻到他的身后。两个力相背,只听呲呲两声,黑纱撕裂,整个斗笠碎裂开来。 “啊……”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不止是少林僧,还有那群新进来的人。 我扔掉黑纱,稳住身一看,不禁也是一惊:好一张可怖的脸!瘦骨嶙峋,双眼岣嵝,最让人费解的是他满脸密布的黑麻子,乍看去,鬼魅一般。若是细瞧,恐怕会让人晕眩。 我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两眼,忽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他被扯破了面纱,惊诧了一瞬,但那张脸倒也表现的没什么波澜。只是身体僵在那儿,死死的盯着我。 “尊使,您没事吧?”新来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十分关切的问候,老匹夫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我暗暗揉了揉手腕,接了他一掌,心里倒更放心些。论内力,他稍胜我半分。但论招式应变,我兼两派之长,又正当年少,只需周旋两三个时辰,定有胜算。想到这里,暗悔没吃早饭,折腾了一上午,再这么大开大合的打下去,肚子有些饿了。 我正打算想个辙暂停一下,忽然瞥到了刚进来那群人手里的旗番。“岭南尊主?”我喃喃念了一句,惊道:“你是寿大有?” 老匹夫也是一惊,想来他以黑纱遮面,嗓音全变,面目全非,江湖中人定然难以有人叫出他的姓名。此刻,被我一个小和尚戳破,措手不及,仓惶的躲了躲,嗓内呜呜出声,好像在说:“我不是我不是……” 始终跟着他的小童道:“你胡说什么?我们老道人仙逝多年,他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死了?不,绝不,他就是寿大有。可是寿大有的封号是‘岭南道人’,这旗番打得是‘岭南尊主’,看来我在山上这些年岭南道已经易主了。按理说,旧主必定是被新主打压下台,两人结下大仇。可这寿大有怎么会为新主卖命呢? 我一时参不透这其中关窍,再看新来的这群人。一撮撮立在山门前,骑马的几十个,走路的近百个。有的旗上打着‘关东八爷’,有的打着‘渤水洞主’,还有什么‘金陵九娘子’。乌乌泱泱,好一群乌合之众。 在这群乌合之众的衬托下,‘岭南尊主’旗下显得颇为齐整。几个服色统一的少年,青衣黄马。正中间围着一个骑白马的少年,一袭黑衣,看起来与我相仿的年纪,只是眉头皱的颇为老成。 我心念一动,“敢问这位岭南尊主,可是姓秦?” 那人一怔,“在下秦度风,请问法师名号。” 我微微一笑,并不答他的话,只道:“好名字,春风不度玉门关,没成想秦尊主不止度了关,还上了山。在下一入少林数年,原来岭南道已经易主给秦少侠。果真是寺中才八载,世上已千年。” 秦度风脸上微微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的脸。 那小童不解我话中深意,兀自叫嚣道:“小和尚少在这东拉西扯,你再怎么说出花来,我岭南道今日也要灭了少林,一统江湖,你若自知不敌,快快认输吧!” “认输?”我冷哼一声,“小小岭南道也敢不自量力,妄想一统江湖?” 那小童一听此话更加得意,炫耀道:“你这小和尚哪里知事,我们岭南道在新尊主的带领下已收服了陇右道和关内道,那三河道的乔野行已被我们赶得四处逃窜,三河尊主名存实亡。待我们收拾了乔野行,只剩下剑南道的冷面阎王苟延残喘……” “你住口!”我怀里胡乱摸出一块银子,对准他的脑门掷了出去。他正说得眉飞色舞,闪躲不及,被打中额角,鲜血直流,哎呀一声晕厥过去。 寿大有一看他的徒儿受伤,恼怒非常,再度扑将过来,与我缠斗在一起。 “尊使!”秦度风唤他,“暂且停手!” 寿大有此刻打红眼了,还停什么手?他当年掳我在先,现在又来冒犯少林,听那小童的意思,他们将来还要与我爹爹为难。新仇旧账一起算,我不再玩笑,招招凶猛,让他想撤出也是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蹭玄学了,这几天狂码思密达~ 谢谢小月饼的地雷,么么~ 住在月饼上的月饼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4-29 15:52:48 第17章 第017章 我们二人都拼尽全力,场面迅速白热化。初时我怕胜之不武,只用少林武功,此刻缠斗开来,无暇逐招思虑,不管是少林武功还是通明武功还是爹爹幼时教我的掌法腿法,通通拿来应敌。 寿大有见我招式繁复,一时也无从拆解。只见他眉头紧锁,双目发红,手下越来越快,明知拖下去于他不利,却苦于不能以内力压制我,顷刻来个了断。 二百招下来,他比我还急躁。数次以手腕逼近我身,试图暗中让我吃亏。我严防他这一手,他但凡露出此势,我便一沾即走,远远避开。从院中打到树上,从树上跃到房顶,足下蹬得瓦片四处乱飞,不时打到围观群众里,便是一声惨叫。 这达摩院的房顶五年前修缮的,哪里禁得住我们两个这么折腾?一盏茶的功夫,我一招罗汉伏魔的腿法踢出去,一落下便听哗啦一声,脚下一空,从房顶漏了下去。 急速下落间,耳后一阵疾风。寿大有手腕从身后绕了过来,分明想勒住我脖颈将我扼死。情急之下,我从贴身荷包里摸出一枚梅花五叶镖,对着他勾回来的手腕以菩提指拍了进去。 “啊!”饶是想着避开他的铁刺,不敢用掌,以指功代替,食指还是未能幸免,钻心般被一枚铁刺穿过。 寿大有闷哼一声,更不好过,那枚梅花五叶镖没入他手腕,顿时鲜血淋漓。 我两同时失控,分落在数丈高的大佛肩上。 “妙仁!” “尊使!” 两边都有些混乱,我眼前黑了一下,食指麻痒,头一次打生死架,头一次攸关生死。我翻滚了两次,顺着大佛金身,落在佛掌里。心里正纠结进退,嗅到一丝血腥,寿大有仍不罢手,由上而下,挥掌而来。 两只右掌相撞,我指上有伤,微碍。他腕上流血,不占便宜。 寿大有撤回右掌,再进左掌,再换双掌。顷刻间,我们全力对掌三次。我的僧衣溅上了数道鲜血,奇怪!明明受伤是他,我却有些怯了,这大概就是亡命之徒和正常人的区别。 “你不想活啦?”我怒骂了一句。 寿大有咕噜一串,这种时候,我竟然听得清楚。他说:“血流干前先将你打死。” 我日他祖宗!不活啦! 我心里一狠,翻下佛手,后背抵在大殿的柱子上,调理气息。他看出了我的意思,更不想长久缠斗下去,翻落下来稳住足下,呼吸数次,猛的与我对视一眼。 他双掌击来,我举掌相迎。这一掌恐怕都是我们今天能使出的最后一招,用了最大的劲道,使了十成的内力。 “噗!”他的血吐得不漂亮,连退数步,瘫软了下去。 “尊使!”秦度风一跃到跟前,扶着神志不清的寿大有,要将我看穿一般盯着我。 “赢了!”师兄师弟们在欢呼、庆贺,他们挺直了腰杆指着那群乌合之众,“滚出少林!” 秦度风嘴唇动了动,声音十分之小,好像在问:“你受伤了吗?” 此刻,少林僧人围了过来。他扶起寿大有,输人不输阵,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今日,暂且告辞。” “快走吧!”师兄气着哄,将这群人赶了出去。 空明主持、妙正师兄等抬着空持大师快步从殿门口进来,“妙仁,你没事吧?” 我想要迎上去,可是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了,两条手臂也抬不起来,只能如方才那般靠在柱子上,别人倒还以为我在调理气息。 “妙仁……”妙正师兄担忧的看着我的脸色,“你怎么样?” 不问我还好,一问,我嘴里的这口血是怎么也含不住了。 “我……”我一张嘴,只听周围一声惊呼,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在我自己的房里,没睁眼,先听到吵闹声音。少林寺这几天是没个消停了,我撑着坐起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试着动了动,除了胳膊有点酸软,受伤的食指有点麻,没什么不舒服。还没穿上鞋,就听见二太爷爷在外面咆哮。 二太爷爷:“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凭什么自己做这个决定?你问过我吗?” 空明主持沉声道:“问你你能答应吗?” 二太爷爷怒道:“我不答应!” 空明主持“嗯”了一声,依旧不紧不慢,“那我为什么还要去问你?” 二太爷爷被怼的说不出话,门外十分安静,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我忙推开门,“两位师父。” 空明主持笑着问:“妙仁,你醒啦?”二太爷爷一把将人推开,拨拎着我转了个圈,“我的小乖重孙,你感觉怎么样啊?听说你都吐血啦?” 我略一回想,好像是吐了口血,打到最后用力过猛,气息不畅,吐口血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蹦蹦跳跳的展示了一番,两手一摊,“我没事啊。” 二太揉了揉眼,“那就好!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你爹爹jiāo待啊!” “妙仁,你醒啦!”妙正师兄端着晚膳送过来,“主持说你内力充沛,不到天黑准醒,果不其然。” 我嘿嘿一笑,心中更觉畅快。这时候,寺里其他几位平时与我关系不错的师兄弟也过来了。一见我这两位师父,要不是来不及都想掉头就走。 一个个像霜打了的茄子,“参见主持!见过苦岸大师,见过妙仁首座。” “咳咳……”我被噎了一下,“那个……两位师父,妙仁这里地方小,一会去拜会两位师尊可好?” 二太爷爷看了看空明主持,“也好,我与主持的话还没谈完呢。” “无碍,我们到禅房里,一边等一边谈。”俩人携手走了,师兄们看着俩人没了人影,欢呼一声,七手八脚将我抬了起来,呼呼嘿呦的往天上抛。 我被吓了一跳,紧张得直喊,“妙正师兄,快来救我!” 妙正师兄作壁上观,端着晚膳远远的瞧着,叮嘱一句:“小心别摔了,玩完了进来吃饭。” 众位师兄扔了我个头晕眼花,总算力气耗尽,一路将我抬回房里,放在椅子上。 妙正师兄摆好碗筷,“请吧。” 妙清师兄道:“妙仁,你现在可是咱们寺里的大英雄。师兄疼你,来,给你加餐。”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袋子,打开倒出来一瞧是十几个小巧圆润的鸽子蛋。 他讨好的举到我面前,“腌好的,配饭正好。” “我也有!”妙止师兄道:“知道你爱吃,我不是养了俩只大鹅吗?昨天刚下了第一颗蛋,给,师兄把这个彩头送你了。” 我笑着接过去,“谢谢两位师兄。”看了看一语不发的妙正师兄,打趣道:“妙正师兄怎么不送我点什么?我可是吐了一口血呢。” “对啊,”妙常师兄道:“妙正师兄不是与妙仁最要好,怎么表示一下?” 妙正师兄看了看我,笑道:“我没有什么吃的可以送你,但是师兄决定做点别的。这月起,只要是主持罚你抄经,我都代劳。” “好好好!一言为定。”我欢欢喜喜的吃了饭,与大家闲话了半天,送走了各位师兄,依言去主持房里看望两位师父。 两人一个摆弄灯油,一个枯坐参禅,显然沉默许久了。 “师父,”我坐在蒲团上,“妙仁来了。” 空明主持睁开眼,“妙仁,你今天多大?” 我乖巧答道:“再过几个月,就十七岁了。” “十七,”他重复了一声,缓缓道:“好年纪,是该下山了。” 我看了看二太爷爷,“您的意思?” 老爷子眼睛一瞪,“怎么着?你还要老死在这里不成?” 我道:“可是少林寺现在需要我,我不能……” “妙仁,”空明主持摇摇头,“你不必担心,那些人已经走了。他们笼络了一众江湖人士,原本要以灭少林而扬威。这下被你挫了锐气,若无绝对的把握,短期内断断不会卷土重来。倒是你,这一仗明日便会传遍江湖,你准备好扬名天下了吗?” 我摇摇头,对于前路忽然有些忙然。 “莫怕,”二太爷爷劝我,“你只要下山去,便可以不再受‘妙仁’和‘首座’的困扰。寺里对外会宣布妙仁要闭关三年,你便可下山去,回冷剑山庄也好,去别的地方玩耍也好,继续做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孩子,你走吧,”空明主持声音低沉,语句殷切,“为师舍不得你,少林也确实需要你。但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天地。你这大好的年华,不该被这些俗事束缚,你该下山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我眼眶一热,眼泪已盈了满眶。沉默片刻,哽咽开口:“谢两位师父为暖知周全,这八年,暖知在少林寺没有收到一点委屈,反而武功精进受益良多。两位师父和少林寺对我的大恩大德,暖知没齿难忘。弟子明日便下山,日后少林若有需要弟子的时候,只需言语一声,山千万水,弟子都会赶来相助。” “好好好!”空明主持连说了三个好字,转过脸去,不再看我。 二太爷爷挥了挥手,“你走吧,今晚早些歇息。明早……别来拜别,趁着天没亮就走吧。” “是……”我擦了擦眼泪,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二位师父,请多多保重!弟子……就此别过。” 作者有话要说: 小洛叔叔在后台等不及了,得赶紧请他出来,嘿嘿~ 第18章 第018章 天气已经转暖了,只是这山间的风还是硬的。打在脸上,刮得人生疼。天已经黑了,我没拿灯笼,心里沉闷垂着头一路往回走。一进院子猛然看到门口一个黑影,吓了一跳,高声问道:“谁在那?” “是我。”空持大师的声音。 我走近些,见他拄着拐杖,有些吃力的立在门口等我。我忙将人扶进屋内,掌灯倒茶,恭谨的站到一旁。 “你受伤了吗?”他忽问。 我暗暗蹭了蹭发痒的手指,迟疑道:“不曾受伤。” 空持大师叹了口气,“那我便放心了,我这腿上被岭南的恶人所伤,一日胜过一日的麻痒,我狠心将那处ròu生剜了去,才解了那麻痒之痛。” “什么?那……那无yào可医吗?”我心里有些慌。 空持大师道:“若是有yào可医,我怎会说他的武功是邪功?你这孩子命很好,没被他伤到,真是万分有幸。” 我心下凉了几分,只道:“侥幸而已。” 我俩相对沉默了一会,空持大师起身要走。我扶他起身,他看了看我的脸,忽然问道:“我看你今日使得一些武功不像你那两位师父的招数,云州有个冷剑山庄,你听过没有?” 我动了动唇,把心一横,坦言道:“冷剑山庄庄主冷易寒,正是家父。大师,您……跟家父认识吗?” 空持大师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老来多健忘,许多事都不记得了。便是认识,多年不见,早就忘了。我回去了,你今日辛苦,早些休息。” “多谢大师。”谢你抛却陈年旧事,谢你不记过往恩仇。行了,我在这少林寺也算是圆满了,没留什么憾事,只是……妙正师兄待我那样好,不能告知他实情,实在有些残忍。 “唉。”我躺在床上长吁短叹,胡思乱想了两个时辰,起身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像当年我上时那样,轻装简从,悄悄上路了。行到山脚,东方已渐白,再回看巍峨的少室山,少林寺隐在云雾之中,只依稀看得见一处屋檐。 天下武学出少林,这一方土地多少人神往。若我当年没上少林,随便投了别的门派,或者早早的回家,那或许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冷暖知了。胸中一时感慨,怔怔然流下两行热泪来。 晨钟响起,师兄们要上早课了吧?我转过头,山路崎岖看不到尽头,我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行到晌午,已到了市集,一路东瞧西看脚下不停,身上已有了些许薄汗。平原地区,视野开阔,胸中倒是少了几分沉闷,豁然开朗。 我还穿着少林的僧服,当初带上山的衣服都小了,没办法穿。先到铺子里买了两套姑娘家的衣衫,寻思了一下又要了几套男人的衣衫。找了个僻静处,先换了男装。毕竟行走江湖,还是公子的身份少些麻烦。 寻了处酒楼往雅间一坐,丢下一锭银子,等着好茶好菜。怀里的银票压箱底这些年,出了少林总算有了用处。只是食指比昨日更痒一些,让我烦恼。总不能就这么着把自己手指削了吧? 我从桌上取了一只空碗,用匕首轻轻在指尖划开一道伤口,血色鲜亮,不像有异。我又将灵蛇放出来,把血碗放到它们面前,两蛇嗅了嗅,头一扭,不感兴趣。 赤练灵蛇无dú不欢,我是饲主,它们无缘无故不喝我无dú的血。好吧,我心道:“看来只有指望爹爹能破解这个麻痒症,不然的话,只能找到寿大有逼他jiāo出解yào了。不过这人心机极深,就算给yào恐怕也不可靠。最好偷偷拿来,找爹爹一验便知。” 我主意已定,不再发愁。许是这几年混迹在男人堆里,少了许多纤细的心思,言行举止越发像个少年。 “我说小二,”我招手叫他过来,“你知不知道去云州城的路怎么走?” 小二哥机灵着呢,摇头晃脑的想了想:“这个小的真不知道。” 我摸出十两银子放在手里,再看他。 小二哥挠着头嘿嘿一笑,“其实小的真不知道,但是镇西边有个可大的车行,您到那一问准知道。” “行。”我把银子给他,不算这钱白花。 小二哥有些不好意思,“爷再问我点别的,肯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我想了想,没抱什么期待随口问道:“那你这几天看没看到一群扛着大旗的江湖人士?有个穿黑衣戴面纱还受了伤的怪人,还有一些穿着打扮不像中原人。” “小的见过!”小二哥爽快道:“昨儿还在这吃饭来着。” 我一惊,喜道:“那他们往哪边走了?” “这个嘛……”他好好想了想,“他们离开的时候我特意瞅了一眼,分成四五拨,东西南北都有。” 我忙问:“那黑衣怪人那一拨往哪去了?” “他们哪都没去,进了旁边的洪福客栈了。后来走没走……小的就不知道了。” “多谢!”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飞快的扒了几碗饭,住到洪福客栈对面的鸿途客栈,睡到月上中天,找了块黑纱蒙了面,准备夜探鸿福客栈。 战乱刚息,世道还不太平。一到入夜,街上没什么人,静谧非常。我翻到柜台里面,查了查登记册,天字号三间房都是秦度风的名字,定然有一间是寿大有住的。 里面的人都睡了,漆黑一片,从外面看无从分辨。我咬咬牙,干脆一间一间查看,第一间翻窗进去,走到床前借着月光仔细一瞧是那聒噪的小童,此时睡得正酣,毫无防备。他若是醒着,我非揍他两巴掌,此刻既然睡了,算他命好。 第二间刚翻进去,脚还没落地便心道不好,屋内的人没点灯,手里把玩着一个反光的物件,正在桌前出神。他无需打过我,需要高喊一声,想要盗yào是不可能了。情急之下,不能细想,我飞扑过去暗施奇袭。 那人似乎早有防备,侧身一躲,我指抓到他的肩膀。用力一拉,一起滚落到地上。 “别出声!”他捂住了我的嘴,低语了一声。 我一愣,大哥这是说错台词还是怎地?我借着月光一看,那人是秦度风,那我就不意外了。 我拉下面纱,低声问道:“你认得我了?” 他把刚才把玩之物举到我眼前,“除了你,还能有谁用梅花五叶镖?快快收好,我趁着我师父昏迷时取出来的,他若知道你是冷暖知,非杀了你不可。” 我握在手里,“那也得他有这个本事才行,再说当年是他对不起我,我不找他算账已经是看你面子了,他还想杀我?简直做梦!” “嘘!”他皱了皱眉,声音更低,“他若不是吃了你那梅花五叶镖水浸过的兔ròu,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什么?”我大吃一惊,他面目全非是我们害得不成?当即心里发慌,“他知道是我们害得?” 秦度风摇摇头,“他以为是你爹救走了你,给他下了奇dú。” 我道:“这下好了,不管有心无心,一报还一报,我现在中了你师父的麻痒dú,断指赔他好了。” 他急了,“谁要你断指?我那天问你受没受伤你不答我,我便留在这听山上的消息,我这里有解yào,”他从怀里摸出一包yào粉放到我手里,“你化水服了,十日不吃荤腥就好。我师父就在隔壁,你快走!” 他快步推我到窗边劝我快走,我道:“他早晚都会知道真相,你留在他身边太危险,跟我一起走吧?” 秦度风看着我,眼里似有波澜。好像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说巧不巧,此时正赶上那小童爬起来撒尿,听到这边动静,敲门道:“师哥,谁在你房里?” 秦度风眼色一眼,用力握了握我的手,做了口型:“保重。” 他快步推到窗边,佯装刚刚醒来,高声道:“哪里来的毛贼?” 我踢翻床前陈设,翻身到二楼。耳边还能听到隔壁的寿大有咳嗽着咕噜噜的沙哑着嗓子大骂:“毛贼无耻,我去擒来!” 秦度风高声应道:“尊使不必生气,没丢东西,被师弟吓跑了。” 我嘿嘿一笑,沿着高墙飞奔。只听有个人开窗,怕是寿大有看出我的身手,连忙蹲下身寻个隐秘处。正巧不知是哪个富贵人家有急事,这么晚了驾着一辆四驾马车驶了过来。我纵身而下,一拨帘子钻了进去。 车夫毫无知觉,仍旧挥鞭驱车。车内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光不知底细,我还是进来的姿势半跪在那儿,不敢动弹。 “是谁?”这个声音既无惊慌也非无措,既没大喊大叫,也没有被入侵的敌意或是恐惧。这一声问让我一惊,随即心口怦怦直跳,好像瞬间不能呼吸。 那人点着了灯,宽敞的马车立刻被照得明朗。 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眉目间淡定从容,活脱脱的一个富贵公子的模样。那张脸不似平常人那样,是随便长的。他的脸看起来那么容易让人出神,我从前便说他是谨慎思量过才长成这般模样。 他还像从前那样头上戴着一根玉簪,身上穿着雪缎,衣结随意一系,什么时候都是淡定悠然。 八年不见,我的小洛叔叔果真是一点都没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了某个评论,忽然觉得有点难过。但是认真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我没有变,还是一个肤浅的爱做梦的爱写文的小吕孩呀!豁然开朗,么么。 2017.5.16,捉虫,来,朕要专心更了。 第19章 第019章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马车摇摇晃晃。马鞭声在静谧的夜里发出一声声脆响。许是因为瞧不真切,他将油灯举到我面前,认真端详。 烛火那样亮,我无处可藏。脸上发热,不知道红得明不明显,我暗暗垂下眼睑,努力平复着心绪,礼貌周到抱拳问好,“在下……在下林妙仁,被歹人追击躲进公子车里,请公子……见谅。” 我说完这话,手心都沁出了汗,生怕他认出了我,即刻赶我回家。可又忍不住心里酸涩,八年的时间,我几乎换了个人,他怎么能认出我?这八年,可曾挂念我一次吗? 他打量着我的神色,终于开口问道:“你要去哪?” 我忙道:“在下……在下浪迹江湖,听说三河道的一位朋友落难,想前去探望探望帮手帮手。” 他点了点头,长臂一伸从我耳边探过,久违的气息扫过鼻间,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他将车帘掀开一角,吩咐车夫,“掉头,去三河道。” “是,堡主。”那车夫应得爽快,随即利落的在路上掉了个头。 我连忙摆手,“这个不必麻烦公子了,我……我可以自己去。” “自己去?”他重复了一遍,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我本来是想客套一句,可话一出口又后悔了。怕他真的改变主意让我下车,赶紧补充道:“可是我现在受了伤……”我张了张手掌示意,为难道:“这个……自己去,一时还……还不能立刻走。” 他眉头一皱,“你受了伤?”说着便来拉我的手腕,似乎非要察看伤口不可。 我心里一叹,恨不得真受点什么伤才好。这会儿只好把手指举过去,那铁刺的伤口犹如针扎,看不出什么痕迹,好在我晌午用匕首划了一下,好歹有个看得见的伤痕。 行走江湖,这也算得上是受伤?蚊子咬的包都比这大。除非洛东城这几年脑子用坏了,否则非把我丢下车,叫我自生自灭不可。 “果真有个伤口。”他握着我的食指举到灯侧,语气毫无戏谑之意。 难道他脑子真的用坏了?不管了,编了个烂借口,也要亡羊补牢,“我这个……这个伤是被岭南的一位恶人刺的,又麻又痒,如果没有解yào的话,最后只能把手指削掉。” 洛东城眼色一深,神色庄重的看着我。我忙道:“我说的是真的,这个我没骗你。” “别怕。”他好像毫不怀疑我的话。 我不敢相信,在我的印象里他虽jiāo游广阔,朋友遍天下,但绝不是轻易与人jiāo好的主。我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略略走神,忽觉指上一股热流拂过,不禁“哎呀”一声抽回了手。 这个洛东城,做什么对一个外人这么温柔?我还以为他只会对我像哄小孩似得,一呼痛就吹一吹。原来他不仅这样对冷暖知,也会这样对一个素昧平生的林妙仁。 不知心里是酸是苦,我将手掩到长袖里,冷冷说道:“公子不必这般,男子汉大丈夫,缺一根手指也没什么。” “是吗?”洛东城看着我,目光温柔而坚定,“切手指可是很疼,当然你男子汉大丈夫是不怕的。” 切手指?想想上次偷ròu吃不小心切到手都疼到我掉眼泪,顿觉一阵寒意,面上兀自逞强道:“我自然不怕。” 洛东城轻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像一根羽毛撩得我耳朵发痒。 他道:“咱们去冷剑山庄,冷易寒定能救你。” “不必,”我声音冷了两分,忽然发觉以我此时的身份不大相符,又缓缓道:“我已经拿到解yào了,谢公子挂心。对了,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敬请告知。” 洛东城看着我,回答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洛东城。” “哦,原来是洛堡主,失敬失敬!”我干笑了几声,佯装出如雷贯耳久仰大名的样子。 他冷冷的看我一眼,指了指身边的地方,“今晚咱们就在车里将就一宿吧,你那位朋友既然落难,想必你心里急得很,咱们早日到早日让你放心。”言罢,他便不再看我,躺在玉枕上闭目休息。 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躺也不是,走也不是,硬生生的僵在那。这马车甚是宽敞,铺了厚厚的锦被,躺上去一定又舒服又暖和。可是……如果我躺在他身边,应该会因为心跳太快而死吧? 我踌躇了片刻,洛东城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我揉了揉被压麻的小腿,东张西望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怎么办?我总不能坐一宿吧?最终一咬牙,呼的一下吹熄了灯,打算滚到一边窝着去。 结果忘了脚下酸麻,一下没撑住,猛地向前跌过去。不能砸到小洛叔叔!我心里一急,乱了章法,胡乱使力,跌跌撞撞又看不清楚,咚的一声撞到车身上。 “哎……”我连忙闭嘴,跌坐在那,揉着我可怜的脑袋。 “磕疼了?”他忽然问我。 “啊?你没睡啊?”我一惊,立刻忘了疼,规规矩矩的坐好,“那个……抱歉,吵醒您了。” 洛东城好像侧过头看了看,声音低了些,他说:“没事,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我道:“我这人常常磕了碰了的,你……劳您挂心了。” 洛东城拍了拍他旁边的枕头,“没事,赶快睡吧,天一亮应该就到三河道了。” “嗯,好,我睡。”我这时候才注意到这车里原本就备了两个枕头,难不成他早知道会有另外一个人来吗?小心翼翼的躺下,尽量不发出声响。调整睡姿的工夫悄悄挪了挪枕头,离他稍微远了一些。 洛东城很安静,他的呼吸始终平稳,睡着和没睡着无从分辨。我轻轻拉了拉被子,没拉动,只好放弃,缩在那开始眼皮打架。 睡思昏沉间,车好像停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车夫出去方便了,反正总算是安静下来。我已经近乎睡着,懒得关心这些,一门心思想好好睡一觉。身边传来的声响,身上一沉,洛东城给我压了一床被子。 我默默的舒了口气,安心的闭上了眼。好暖和呀,好像回到小时候了。以前我在洛家堡的时候,小洛叔叔常常看着我午睡。有时候他拿着一卷书倚在床头翻看,有时候他拿一本棋谱细细研究。冬天的时候帮我加炭火,夏天的时候帮我驱蚊虫。 我不爱午睡,总想跑出去玩。有时候以为他睡着了便想偷偷跑出去,有时刚睁开一只眼察看,头顶便传来小洛叔叔清亮的嗓音,“暖暖,骗人可不是乖孩子啊。” “我没醒……”我闭眼说瞎话,“我在梦游。” 他颇有些忍俊不禁,“好,小洛叔叔陪着你。暖暖别梦游了,安心睡吧。” “嗯,我睡了。”我翻个身,常常就真的睡着了。我自认为算是个听话的孩子,让睡就睡,睡醒了也不哭,顶多一个人默默的在一旁抹眼泪。 那样的时候是小洛叔叔最狼狈的时候,他不明白我为什么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哄我。只好抱着我在石林花海里到处闲逛,我伏在他肩膀上哭个不停,他便使尽浑身解数逗我,“暖暖,你看鱼儿来了。好多鱼,你不是说你最红色那条吗?你看看红色的那条来看你了……” 我更难过了,抽抽噎噎的告诉他,“红色那条昨天已经死了……呜呜呜……” 我哭得更伤心了,小洛叔叔不断轻抚着我的背,安慰说:“怎么会呢?暖暖喜欢的鱼怎么会死了呢?那是小鱼不乖,小鱼在和你捉迷藏,等你明天再来看,小鱼一定就会出来了。” 第二天,我真的见到了红色的小鱼。很多很多红色的小鱼,再也不用担心它们会死了,因为鱼有那么多,真的死了一条我也分辨不出来。那时候我真的以为鱼儿没死,后来当然想明白了。 不是鱼儿没死,而是我喜欢的鱼儿小洛叔叔不让它死。那么疼我的小洛叔叔,为什么将暖暖忘了呢?胡乱想了一会,终于顶不住沉沉的睡意,坠入到黑甜的睡梦里。 一晚上睡得极为踏实,也许是潜意识里暗示自己小洛叔叔在身边的缘故。一想到他守在我身边,好像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了。八年来,从没睡得这样沉,连天亮了也毫无知觉。直到外面飘来野味的香气,我吸了吸鼻子,慢慢睁开眼,车内已经照进几缕阳光,应该差不多快晌午了吧? 侧过头看看睡在身边的小洛叔叔,他依旧是昨晚入睡时的样子。面色沉静,双手规矩的压在小腹上。如果外面的鸟儿不叫的那般欢畅,我能够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他离我这样近,只要伸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脸。这般情景,总觉得如梦似幻,美好的不那么真实。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诗经》里的句子写的多么真切,虽然三千多个日子没见,在我心里,却从没有一时半刻忘了洛东城这个人。 唉,我轻叹一声。也不知这份心思要藏到何年何月,也不知何年何月他能想起我们那份不知作不作数的婚约来。只盼着那时候,我们不要都老了才好。 想到这,我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轻轻拂过他坚-挺的鼻梁。再往下……我暗暗咬了咬唇,不知他的薄唇是凉的还是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哦~捉虫了,补全了~下一章马上就来,么么 第20章 第020章 正犹豫间,车外有脚步声靠近,我忙收回手,飞快起身,撩开车帘正要下车,忽听身后人冷冷的问了一句:“你要去哪?” 我深吸一口气,僵硬的缓缓转过头来,“我……” 车外的车夫听见我们说话的声音,忙问道:“堡主,早饭已经好了,您在车上用吗?” 洛东城没理会他的话,仍旧盯着我,目光森冷,恨不得将我看穿的样子。 我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难道偷摸被发现了?我讨好的笑了笑,试探着问道:“洛堡主早,您刚醒啊?” 他还是那付神色,完全不接受我的讨好,仍是那句:“你还要上哪去?” “在下……呸!”我实在装不了这孙子了,理直气壮的恢复大爷状态,“我吃东西去啊,我饿了。” “哦。”他垂下眼,仿佛误会了什么,随即道:“那一起下去,正好我也饿了。” 我偷偷白了他一眼,飞快的跳下车。 “哇,野鸡啊!”我看着不远处烤得金黄散着ròu香的食物舌下生津食指大动,撸了撸袖子一路小跑过去就要动手开吃。 “哎!”那车夫连忙拦住,整个人挡在野鸡前面,一脸的不高兴,“公子,我们家主子还没吃呢。”那语气,分明就在说“你脸怎么那么大啊?蹭我们车还想抢我们的吃的?” 我暗暗不屑,心说:“你知道我和你家主子什么关系吗?搞不好我以后就是女主人啊,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跟我叽叽歪歪!” 我俩正为一只野鸡对峙着,洛东城大步走了过来。他在我身边停下,太阳从把我们的影子打在一块,看起来好像两个人格外亲密。这些年我努力在长高了,没想到还是只到他的肩头。 不过我知道,就算我再长高一些,那种压迫感也还是存在的。不是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而是心理上的。对一个人日积月累的仰望,就算有一天与他比肩甚至比他高,在他面前也永远都是低着头红着脸,不敢直视。 “不是说饿了吗?怎么不去吃?”他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推着我过去。 隔着好几层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的温度。我心如擂鼓,咚咚咚震耳yù聋。 “那个……”我自以为不着痕迹的闪开,眼看着他的手停在半空滞了一下,默默收到背后。 “他刚才不让我吃。”我瞪着那车夫,告起状来。 那车夫年纪不大,也不是好相与的,急忙分辨道:“堡主,不是二狗小气。这鸡烤了两刻钟了,好不容易烤得不生不糊,正是味道好的时候。咱这些日子不分黑白的赶路,您都没吃好,有可口的自然要等您先吃的,他……这位公子也忒不客气了。” 洛东城咳了一声,他连忙收声,只是一双眼睛仍是不服,恨恨的看着我。 洛东城看着我,说道:“二狗不会说话,你别介意。你还在长身体,多吃一点,不要饿着。”说着他把整只鸡递给我,毫不心疼。 我习惯xìng的摸了摸怀里的匕首,想要切一块下来,却忽然想到那把匕首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一无二,他认得的。手在腰上划了划,假装擦了擦手,“那我就不客气啦。” “哼。”二狗蹲在一旁冷哼,好生不平。 我撕下一个鸡腿给自己,把鸡还给洛东城,“这个就够了,剩下你们吃吧。” 他皱眉,“那怎么行?就吃这么一点怎么长身体?别担心不够吃,我车里还有些点心,一会进了镇子还有酒楼,你饿了脾气不好,还是你先吃饱吧。” “我没有那么饿,真的,我平时都只喝一碗粥吃半个馒头的。一个鸡腿真的已经够了,你不要管我,你吃你吃。”我把鸡举到他跟前,他再不接我就要哭了。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小洛叔叔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小洛叔叔,善良的让人心疼。 “你这孩子,一只鸡而已,哭什么。”他这么一说,我才知道我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没什么,”我转过身用袖子胡乱擦拭了两下,“就是觉得果然是江湖传闻不假,洛堡主至仁至善,在下一时感慨罢了。” 洛东城摇了摇头,从二狗那拿来一把匕首,一边慢条斯理的肢解那只鸡,一边道:“你不必这样,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 “是吗?”我似笑非笑的问:“这么说洛堡主待我与旁人不同,是觉得我们一见如故还是好像某位旧识?” 他不答我,好像注意力都在那只鸡上。我一回想他方才话,猛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饿了脾气不好?” 洛东城瞥我一眼,“你刚才不就是脾气不好吗?”他切了一份ròu递给二狗,二狗这会也不生气了,乐呵呵接过ròu,冲着剩下的呶呶嘴,“堡主,那那那鸡屁股是不是……” “哦,忘了你爱吃这个。”洛东城将一整块后臀都给他,二狗嘿嘿一笑,满足的去了。 我张开嘴刚要大嚼,忽然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不禁哎呦一声,愤愤躲了躲脚。“给你吧,我才想起来我这伤不能吃荤腥,要忌口十天呢。” 洛东城劝道:“等会到了镇上,给你找好吃的素菜,你忍一忍。二狗,去把我备的点心拿来。” 二狗吐了口骨头,噔噔噔跑到车上取了个精致的盒子jiāo给我。打开一看,各色糕点应有尽有,满满的一大盒。 我眼前一亮,“这个我喜欢,不客气了,”急忙丢嘴里一块,果真好吃的紧,“我说,二狗刚才说你们不分黑白的赶路,是要去哪里?有急事吗?” “原本是有的,现在没了,你只管做你的事就好。”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界碑,“这已经是三河道境内了,你要找的朋友在哪?可有头绪?” 我道:“实不相瞒,我这位朋友就是三河尊主乔野行。我知道近日要有人与他为难,我想帮他一帮。” “你?”洛东城好像不信。 也是,我这么大的年纪,说要帮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三河尊主的确像是说大话。可我跟乔野行jiāo过手,也跟寿大有jiāo过手。当年的寿大有是乔野行的手下败将,如今的寿大有却定然不会输给他了。寿大有现在的武功的确有些邪门,那种说不上来的诡异,十分难对付。 乔野行为人正直,武功都是稳扎稳打,透着名门正派的风骨。他不像我年轻应变快,更不会像我什么招都使。他跟寿大有打,多半会吃亏。当年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我也知道他是个好汉。这世上哪有让好人吃亏的道理?不论他用不用我帮忙,我都绝不能袖手旁观。 洛东城见我不说话,还以为他方才一问让我不快,又道:“侠本不在大小,你有这份心,乔尊主知道定会心大大慰。” 我想了想,没说什么。我现在还是林妙仁,说得越多,他的疑问越多,我撒的谎话就越多。不想撒谎,更不想骗他。 吃完了东西,我们往有人家的地方走。沿路打听了一道,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难不成真如那小童所说乔野行已经被赶得四处逃窜,三河尊主名存实亡了? 临近傍晚,我们在镇上一家酒楼用膳,打听了一下店小二,小二一问三不知,邻桌倒是有一位老者搭起话来。 “这位小兄弟想找乔尊主?” 我一喜,应道:“正是,您可知道他现在在哪?” “知道知道,”老汉摸了摸怀里的大刀,“邹二我追随乔尊主好些年,别人不知他的落脚处,我还是知道的。” 我连忙起身,“如此甚好,事不宜迟,还请邹二哥指个路,我这就过去。” 邹二道:“好说好说,离着不远,不过这镇上巷子多,拐来拐去的不好找,我领你们过去就是了。” 我一抱拳,“那就麻烦邹二哥了。” “小事一桩。”他前面领路,我急忙跟着往外走。洛东城对二狗道:“我跟他过去看看,你吃完了到对面的客栈去等我们。” 我道:“你不必跟我过去了,他既然没事,我说几句话就回来。” 洛东城摇摇头,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邹二,低声道:“我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还能骗我不成?不过难得他愿意陪我,我也没说什么。跟着邹二哥穿街过巷,也当饭后消食了。 晚风吹得人分外清爽,我忍不住闲话几句,“洛堡主,听闻你尚未婚配?” 洛东城看我一眼,“正是,在下乃孤家寡人。” 我道:“那可惜了,李家江山洛家玉,你那庞大的家业无人继承,岂不令人抱憾。” “有人。”他说。 “谁?”我的声音不可控制的颤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他道:“我的侄儿,洛炎生。” “哦。”我暗暗舒了口气,还以为……唉。 “两位,”这一说话耽误了脚下,邹二与我们拉开了些距离,他高声招呼道:“就快到了,两位脚下紧着些。” “好,就来。”我忙应着,快步追上去。邹二三拐两拐的带我们进了个葫芦形的小巷子,口窄肚子大,巷口一个人才能通过,走了十几步反而宽敞,“邹二哥,到了没有?”我问。 邹二yīn森森道:“到了到了,到你们该上路的时候了。” 我正要再问,只听他一打呼哨,周围顿时杀声震天。四处一看,黑压压都是涌动的人头和闪着寒光的冰刃。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结尾补了三百字,没看到的亲去接一下哦~明天申榜,祈祷好运,么么 第21章 第021章 “别怕。”洛东城低声说了两个字,一把将我拽到身后,右手用力的抓着我的手腕,竟然有点疼。 周围那些粗鲁汉子呼呼喝喝,他的脸上仍旧泰然自若,高声问道:“你们想要什么?谋财?还是害命?” 邹二哼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钢刀,“老子报仇!” “那你认错人了,”洛东城劝道:“我们跟你无怨无仇,你别错杀好人,放过了真正的凶手。” 邹二道:“小白脸花言巧语,你以为你邹二爷会信你的话?乔尊主于我有救命之恩,今天兄弟们就算拼了xìng命也绝不能让你们两个恶贼与乔尊主为难,”他大手一挥,“兄弟们,杀了他们为三河道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我急道:“你胡说!我是乔尊主的朋友!” 邹二这个莽夫已经认定我们是敌非友,哪还管我说什么?他挥舞着那把大刀,哇哇大叫着冲杀过来。 “小心!”洛东城抽出佩剑迎了上去。 “杀啊!”小巷两侧随即杀进数十人,黑黢黢看不出面貌,料想也是如邹二一般的壮汉。 我一看,洛东城已经和邹二jiāo上手。小洛叔叔虽然于武学一道并不上心,但是也曾求学于名师。论武功,邹二之流在江湖上不过是个七八流的水准。若在少林寺,他也就能烧烧火砍砍柴。 一个剑法精妙,一个刀法平平。我看,若不是洛东城不愿伤他xìng命,早就将他毙于剑下,顷刻就能过来解围。 巷口的人步步紧逼,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取出武器。灵蛇和匕首都太乍眼。虽然此刻天已经黑了,但是以小洛叔叔的缜密心思,只要看一眼伤口定然会猜出我用什么兵器。 再说,我们冷剑山庄的功夫他认得出来,我出招若有不慎,非露出马脚不可。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愿动用武力。趁他还无暇顾及这边,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断枯枝,咔咔咔几声脆响,将枯枝段为数截,向上一抛,以掌力催动枯枝向前,天女散花一般扑向人群。 这一招“苦海无涯”,意在退敌,前方天罗地网刀山火海,避无可避,非速速后退才行。我若心狠一些,将枯枝换成刀剑便是“送上西天”了。 黑暗中,只听哎呦哎呦叫成一片,也不知伤了多少。我回头一看,小洛叔叔已在邹二的大腿刺了一剑,转身纵跃过来,声音颇为紧张,“没事吧?” 我摇摇头,才想到黑暗中他看不见,忙道:“没事没事,没受伤。” 他再度抓住我的手腕,低声道:“别怕,他们虽然人多,但是一时片刻也奈何不了我。你轻功如何?我若挡住他们,你可能脱身?” 我冷冷的看着再度逼近的敌人,心知我今日若不出手恐怕不好脱身,只道:“我不走,我和你一起。” 小洛叔叔急道:“你这傻孩子,这个时候还胡闹什么?” 我不理他,高声道:“你们这些敌友不分的笨蛋,我今天就替乔尊主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邹二那厮捂着流血的大腿,还在那逞强,“小杂种莫猖狂,邹爷爷来教训你。”说着拖着大刀和血腿,龇牙咧嘴的往我这挪。 邹爷爷?我看这蠢货心都疼,心想干脆一脚踹他到边上去,让他省点力气。刚要挣开小洛叔叔的钳制打算出手,忽听高处有人问道:“是妙仁师弟吗?” “妙正师兄!”我一听这声音,心中一喜,见不远处小楼上有一人立在那手里举这个火把,影影绰绰瞧不真切,但准是妙正师兄错不了。我忙高声道:“这帮歹人与我们为难,你快来帮忙。” “来啦!”妙正师兄话音未落,人已到跟前。他一个飞身落下,手中扔举着火把,火焰在风里犹如金蛇狂舞,一身僧衣肃穆非常,头上的佛门戒疤更显得他那张严肃端正的脸不可冒犯。 少林武功讲究稳而不重,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三丈余高的檐头落下,没一点声响。 小洛叔叔看我一眼,“你师兄?” 我道:“是啊,我在少林寺做过俗家弟子,这位是我妙正师兄,他的本事我放心。” 小洛叔叔轻轻松开我的手腕,不冷不热道:“的确有本事。” 我不懂他这突出其来的不悦是因为什么,难不成他不喜欢我的少林出身?可仔细想想,并不记得小洛叔叔跟少林有什么过节。 这时众人借着火把的光亮都重新聚集起来,其中一个瘦高的中年人指着妙正师兄说道:“你一个小和尚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三河道和岭南道的恩怨,法师也要chā手吗?” 妙正师兄一愣,回头问我:“我怎么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小洛叔叔没理会他,上前一步对众人拱了拱手,“早就说是一场误会,众位不信。你们要找岭南道报仇,却找到了在下和少林的头上。”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珏,示与众人,“众位可有人认得?” 邹二道:“想用钱财收买我们?你把我们三河道的好汉都当成什么了。” “慢着,”那瘦高个的中年人似乎明白些,有些迟疑道:“这好像是洛家堡的堡主信物。” 邹二眼珠子一瞪,“洛家堡?洛东城?燕三你没看错吧?” 燕三走近几步,想要认真端详了一下小洛叔叔手中之物。 “哼,”洛东城轻哼一声,将玉珏掷到他怀里,“尽管拿去看。” 燕三慌张的握住,连连退后几步,颇有些仓惶。邹二不懂这些,一个劲儿催促道:“到底是不是?我看是冒牌货,不然他怎么随便就扔给咱们了。” “邹兄,”洛东城提高了声调,再好的涵养也受不了邹二这般侮辱,不屑道:“我洛东城走南闯北,难不成只靠一个物件立足?莫说一个小小的信物,就是高官厚禄封王封爵,我洛东城何曾看在眼里?” “那是那是……”燕三了邹二,叫他不要再说话,又对洛东城恭敬道:“我等都是粗鲁的汉子,眼界有限,不识泰山还请您见谅。洛堡主一身正气,仗义疏财为国为民,誉满天下。莫说走南闯北犹如自家,便是南诏、吐蕃、新罗、突厥等国也是犹如自家后院。” 我听人夸奖小洛叔叔不禁心中得意,笑道:“总算有个明白人,洛堡主不愿意跟你们计较,是他顾及自己身份,大人大量。你们还要与我们为难,是存心要结下梁子吗?” 邹二早就吓傻了眼,结结巴巴道:“这这这……那那那……他他他真是洛堡主?” 燕三低声道:“我之前没有见过洛堡主本人,他与扬州大都督在黄鹤楼喝酒,有好信的将玉珏请出来给大家传看。我也是只是□□年前见过那么一眼,不敢肯定。但看这气度,应该是了。” 他声音虽小,以我们几个的内力还不至于听不清。我不耐烦道:“不必怀疑了,那玉珏你不认得,这个你总认得吧?”我将那雕字铁块握在掌中,举到亮出让众人看见。 想着今天要见乔野行,特意将他当年给我的令牌从包袱里翻出来带在身上。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用处。 “尊主令?”邹二一惊。 有眼尖的高声道:“是尊主令!是尊主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燕三连忙道:“见令牌如见尊主,你们还不跪下!”说着他搀着邹二,已然跪倒。众人纷纷跪下,口呼:“尊主啊!”那悲切的样子,好似哭丧一般。 后面的人被堵在巷子口外面,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倒也跟着跪下,只是不时抬头看过来,不知道我们站着三个人哪个像他们尊主。 妙正师兄看着我,满眼疑惑。小洛叔叔看着我,似也有些惊讶。我无暇跟他二人解释,只道:“我早说我跟乔尊主是朋友,你们既然是他的属下,那咱们是友非敌。” 我看了看流血不止的邹二,缓声道:“邹先生,刚刚一切纯属误会,洛堡主并非有意伤你,我这里有少林寺的独门金创yào,你若愿意既往不咎,那咱们便化干戈为玉帛。” 其实我这话还有下一句,心里想的是:“你若不愿意,我们可就走了,你自己养伤去吧。”但凭心而论,虽是他们鲁莽在先,到底流血受伤的是他们。既往不咎说得容易,因为不是我受伤,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原本以为这事就此砸了,没想到邹二豪气道:“您说的哪里话?邹二这点小伤不值一提,我们跟尊主的朋友为难却实是吓了狗眼。请您和洛堡主别挂在心上,要不然邹二就要打个洞钻地底下去了。” 我一喜,“邹二哥如此说再好不过,快快请起,各位兄弟都请起身。妙正师兄,帮来帮邹二哥止血。” 气氛陡然缓和,燕三急忙将玉珏和尊主令都还给我和洛东城。妙正师兄给邹二包扎伤口,众人拍拍身上的尘土,纷纷起身。 我有些心急道:“听你们刚才的意思,乔尊主……似有不妥?” 没待燕三回答,邹二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抢着答道:“岭南道那几个贼人,不知练的什么邪功,趁着乔尊主不备突袭耍yīn招,害得乔尊主重伤,尊主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洛叔叔开始吃醋了吼,闻到酸味了么? 第22章 第022章 邹二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一剑两洞没见他皱一皱眉头,可他说到乔野行受伤时已然虎目含泪,哽咽难言。燕三也红了眼,将乔野行当日的情形细细告诉我。 岭南道和三河道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结下深仇大恨连他们自己都不知到底因为什么。八年前,岭南道人寿大有带着他的徒弟偷偷潜入三河道,意在谋害当年刚刚一统三河道的三河尊主乔野行。 却没料到,他们的身份被人发现,反被乔野行追杀。这一次,应该就是我第一次遇到寿大有和秦度风的那次。 燕三道:“那次不知因为什么,反正尊主回来只说看朋友的面子放了他们一马,让他们滚回岭南去了。岭南道和三河道遥遥相隔,相距甚远。接下来的几年,我们跟着尊主好好做事,偶尔也到外面办事,可从未遇到岭南道的人,更不用说和他们有什么仇。” 我道:“既如此,为什么说他们伤了乔尊主?” 燕三叹息一声,回忆起最不愿想起的那段往事。 两年前的一天,三河道突然来了几个外客。其中一个带着黑色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那人自称是岭南尊主座下的尊使,此次前来切磋武功,要和三河尊主一较高下。 这等无理要求,三河道的门人当然拒绝。可那人只道:“你尽管去跟乔野行说,他会答应的。我能代表岭南道,若我输了,岭南道可划归给三河道治下,岭南门人绝无异议。” 乔野行一听果然答应,且要他立下字据,邀他隔天在断桥驿一战。三河道的门人都反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完全没必要理会。可乔野行坚持,他说:“这个人我认识,他不跟我打着一架是不会死心的。” 看来乔野行早知蒙面人是寿大有,想必他与我一样,并不知寿大有当年受了我那梅花五叶镖的麻dú,不仅嗓音容貌皆变,连练得武功路数都与八年前大大不同。何况他带着那暗器,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忌惮。 燕三说乔野行向来说一不二,他应了,谁劝也没有用,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赴约。 断桥驿是打架专用场所,叫断桥,其实没有桥。所谓的断桥是一段用山石垒起来的天堑。在崖边,摇摇yù坠,危危险险,若不是打架斗殴一决生死,没人去那个地方找不自在。 乔野行与寿大有不相上下,大战两百回合未分胜负。那山石被他二人踩的不断滚落,一颗颗跌下万丈深渊。乔野行的武功以威猛见长,内力浑厚,掌力惊人,与寿大有对掌数次逼得对方不能上前。 寿大有出招诡异,乔野行一开始的确有些凝滞。但是越往后越摸到了对方的脉络,武功渐渐得以施展。燕三等人一开始还担心胜负,到后来渐渐放下心。可不知怎么寿大有脚下一滑,忽然往崖下跌去。 乔野行与他的恩怨只是门派纷争,并不一定要取他的xìng命。当下未曾犹豫,顺势一拉将人拽回来。哪料到还没站稳,便觉眼前一黑,不知什么东西扎到了眼睛里。 “是铁刺?”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叫出声。 燕三点头,道:“事情突然,我们谁也不曾料到。当时大家都站得很远,想要扑过去救已经来不及了。那怪人不仅恩将仇报暗算尊主,还趁机重重的打了他一掌。若不是见我们人多,非要至尊主于死地不可。” 邹二骂道:“畜生不如的东西,从此以后我们三河道和岭南道势不两立,我见一个杀一下!” 我胸口憋闷,只听燕三又道:“也不知那怪人用的铁刺怎么那样厉害,乔尊主被那铁刺伤了之后便觉麻痒不止,最后……最后他只好生生剜了双目……” 我攥紧了拳头,眼泪不受控的滚落下来。 燕三也擦了擦眼泪,“他们岭南道的人不知从哪找来一帮江湖败类,整日帮他们清除异己。听说其他几道也有受了暗算的,也有被杀害的。我们三河道都以乔尊主为尊,偏偏不服他们。 他们把乔尊主害成这样还不死心,这两年一直都在追查乔尊主的行踪。这帮败类仗着武功邪门,每隔一段日子就来三河道耀武扬威。可怜我们武功低微,只能把乔尊主藏起来。 算算这几天他们差不多又该来了,恰巧听人说你和洛堡主在打听乔尊主的行踪,我们就以为是岭南道的人,特意在此设伏。原本想着跟他们拼了算了,这东躲西藏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不成想竟找错了人。” 我沉默不语,洛东城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必难过,眼下最紧要的是将乔尊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跟岭南道算账。” 我点点头,“乔尊主现在在哪?还请快快带我们过去。” 燕三道:“就在镇西面十里的一个小村子里,咱们这就过去。” 有人过来背起邹二,我们正要动身,忽听有人高声喊道:“邹二爷!燕三爷!不好了!” 燕三脸色一白,急忙迎上去,抓着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子问道:“怎么了?不是叫你照看尊主吗?怎么私自跑出来了?” 那小子一口气倒不上来,脸涨的通红,一个劲儿的摇头,好一会才憋出一句:“岭南道的人找到我们了,我们抵挡不住,尊主xìng命堪忧,孙五爷叫我来报信。你们搞错了,岭南道的人根本不在这,在镇西呢!” 邹二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登时面上鲜血直流,他痛呼道:“都怪我,邹二误事啊!” 我气道:“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快快带路,救人要紧!” 洛东城略一沉吟,道:“留两个兄弟照顾邹兄,剩下的都去救人。快快告诉我们路,轻功好的能快些,先先赶到一刻是一刻。” 洛东城的镇定总算让众人有了主心骨,我道:“好好好,我这就起身。” 妙正师兄也道:“我轻功好些,跟你一起。” 邹二犹在那叫喊着:“我不要人照顾,我也要去救尊主。” “行了,”小洛叔叔斥道:“这时候多你一个人有什么用?你留下来准备马车接应,待我们救出乔尊主便立刻送他到安全的地方。” “好!”燕三拱手道:“洛堡主说得极是,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未必敌得过,若是侥幸救出尊主要赶快转移。邹二哥,你听洛堡主的安排,准备马车在村口等着接应。” 邹二这时候也没说的,让两个兄弟扶着他一瘸一拐的找马车去了。燕三找了个轻功好些的带路,我、妙正师兄和小洛叔叔先走,他带着众人随后赶上。 一路无话,只是我心中焦急。一方面担心乔野行因此xìng命不保,一方面恨寿大有蛇蝎心肠猪狗不如,而另一方面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度风。我若杀了寿大有,他是不是该找我报仇? 我心里越乱,脚下行的越快,不经意已经那带路的和小洛叔叔、师兄都甩在了后面。想必这么一来,我怎么也不能装功功平平了。当然这会也无暇顾及,还是先救人再说。 不一会行到一个小小村落,茅屋草房,甚为寒酸。四下已经一片漆黑,我不辩方向,正迟疑间,见某处隐隐有火光冲天,连忙赶了过去。 远远的便听到叫嚷之声,我敛了呼吸隐在房顶,悄悄探头往院里去看。只见院中架了一个火堆,众人站成一圈,恰好将火堆围了起来。秦度风坐在一条长凳上,寿大有和他那个负责翻译的小童分立左右,周围还有那一群乌合之众。 七八个大汉被五花大绑的押着跪在火堆旁,一个个浑身是血,显然都受了伤。 “说吧!”那小童扔了个木棍在火堆上,火苗顿时更旺了些,他yīn阳怪气的问道:“你们把乔野行藏哪去了?” “哼!”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汉冷哼一声,脸上竟是笑的,“小娃娃何必再问?我等誓死效忠乔尊主,你们不必再费功夫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我孙五可等不及了。” 那小童道:“想得美!谁不知道你们三河道的人不怕死?对付你们这种人一刀砍了是最蠢的做法,小爷我有新招。拿刀来!” 一个喽递上一把砍刀,小童围着他们走过一圈,指着其中一个较为瘦弱的年轻少年道:“这是你儿子吧?” 孙五脸色一暗,随即笑道:“不是,孙五刀口上舔生活,哪来的儿子。” 那小童笑吟吟的摇了摇头,“休想骗我,你们长得像不说,脖子上带的铜钱都是一样的。孙五爷,你这么大年纪有个儿子不容易,你说要是孙家绝了后你该拿什么脸见你家祖宗啊?”说着他把刀架在那少年的脖子上,看着孙五的反应。 “哈哈哈!”孙五仰天大笑,看着那与他极为相像的孩子,高声问道:“儿子,你怕不怕?” 那少年身体孱弱些,面色有些苍白,此刻却底气十足,挺身道:“爹,我不怕。男子汉大丈夫,义气为先,孩儿宁愿死,也不愿出卖乔伯伯。” “好!好儿子!”孙五豪气干云,耿直了脖子道:“你动手吧,我们父子俩一道,黄泉路上不寂寞。” 我心中一震,暗暗钦佩不已。那小童一脸惊疑,仿佛不相信这孙五的心肠这么硬,也不敢相信他儿子竟然这么不怕死。那小童的刀还搁在孙公子的肩上,一点点的往他脖子那挪。 作者有话要说: 冷女侠要发威了~预计是一场恶战 第23章 第023章 我左手取出灵蛇,右手捻出三枚梅花五叶镖,若是那小童一露杀意我便立刻出招。屏息凝神间身后略有响动,小洛叔叔和妙正师兄已经赶来。远处山路上人头攒动,燕三爷带的人片刻便到。 这时忽听某处咚咚作响,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众人正四处查看,忽听角落处一声脆响,木屑纷飞,露出一个地窖来。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过来,“乔野行在此,休与他人为难!” 一直沉默的寿大有嗓子里呼噜一声,立刻抽出了兵刃。我暗道不好,大喊一声:“且慢!” 三人同时跃下房檐,拦在地窖前。 寿大有一愣,“小和尚?”他似乎有些想不通,脚下不进不退,尴尬的站在那里。 秦度风瞧见是我,脸色变了变,只是很快缓和下来,冷声道:“这是我岭南道与三河道的恩怨,两位少林的法师还请不要chā手。” 我当仁不让道:“本座偏要chā手,你又如何?” 秦度风皱了皱眉,不知如何答我,场面一时僵在那里。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那日在少室山上见过我的,他们开始低声议论,有些胆小的已经开始四处张望着退路。 此刻身后又有异响,乔野行拄着木棍从地窖里走了出来。他双目塌陷,面色有些蜡黄。一身粗布麻衣,黑色布鞋。身材还是那样高大魁梧,只是消瘦的厉害,空剩一副骨架,看起来让人心疼。 纵然被逼到这个份上,乔野行仍旧是当年我认识的乔叔叔乔尊主。他站在那,仪态威严,“孙五,你的话我听到了。咱们兄弟原本不必说这些。但是孩子无辜,不应该为我一个老头子殉葬。” 孙五讪讪的笑了笑,嘴里有几分苦涩,只道:“尊主,您不应该出来。” 乔野行摇摇头,又问:“听起来这有少林的法师,不知是哪位?” 我鼻子一酸,只怕一开口就要哽咽,咬着牙齿不肯出声。 妙正师兄看了看我,代为说道:“小僧少林弟子妙正,我身边这位是少林寺新任达摩院首座妙仁法师,还有一位是洛家堡堡主洛东城。”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小洛叔叔。人群中不时有人议论:“这就是富甲天下的洛东城啊?”“他不是应该是个老头吗?”“听说他出去打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 小洛叔叔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寿大有,对那些高声低声的议论并未理会。 乔野行并没有那么惊讶,他微微点了点头,朗声道:“失敬了,多谢三位仗义相助。只是,若是在下没记错,我与三位素不相识。乔野行虽然已经双目失明,但绝不会平白无故受人恩惠。何况我这位冤家好生难缠,还请三位及时抽身,也请岭南道的朋友不要与他们为难。” 秦度风接口道:“这是自然,今日的事是你和我们岭南道的事,与其他人都不相干。” 我冷声一笑,“不相干吗?” 秦度风沉默了,寿大有呼噜呼噜几声,那小童道:“尊主,尊使问你,你认识这小和尚吗?” 秦度风不悦的扫了那小童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小童被他的话里的凌厉吓了一跳,忙道:“这是师……是尊使问的。” 寿大有嗓子里又呼噜几声,那小童立刻神气起来,指着我问:“小和尚,你认不认识我们尊主?” 我有意拖延时间等马车接应,便与他周旋道:“当然认识。佛家讲六道轮回,我和你们这位尊主这辈子虽然不认识,但是上辈子有可能认识。 对了,说六道轮回有点难,你这小孩可能不懂。我给你解释一下,六道轮回就是说你这辈子是个人,但是你上辈子可能是个畜生。” “你……”那小童牙齿都咬出了声响,指着我气得手指都抖了。 我认真道:“又或者你上辈子不是畜生,但是你这辈子不好好做人,下辈子可就是畜生喽!” 人群中有人笑出了声,那小童一跺脚,“师父!” 寿大有看了看秦度风,好似催促他下命令。秦度风不知何时起身上前一步,“这么说,今天的这一架你非打不可?” 他眼中似有些悲痛,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 我知道,他不愿与我站在对立面。说心里话,我又何尝不是呢?可眼下各为其道,说正邪不两立可能严重了。但不论从哪一个角度讲,我们都不是同道中人。 我摆摆手,心里有些难过,面子上还是佯装轻松,“打架不急,在下跟乔尊主一见如故,有两句悄悄话要讲,还请岭南道和众位英雄稍安勿躁。” 我转过身,扶着乔野行后退了几步。本想走远些,奈何这院子就这么一丁点大,站了百十号人已经是逼仄非常了,实在没有哪块地方能给我们倒出来说悄悄话。 在场的人,别人我不了解,以寿大有的内力听几句话还是听得见的。我环视四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洛东城好似看出了我的为难,忽道:“各位空等也是无聊,洛某有一雕虫小技,此刻正好献丑。” 他取出别在腰间的玉笛,清冽悠扬的笛声立刻从他的唇边飘了出来。他身形俊朗,仪态悠然,一袭白衫立淡然自若的站在那群争权夺利处心积虑的人中间,犹如谪仙。 我一时有些陶陶然,倒把正事忘了。直到乔野行低声问我:“妙仁法师有何事要讲?”我才猛然回过神,拉着他背转过身,悄悄从袖口里取出一枚梅花五叶镖放在他掌心。 乔野行细细摩挲着掌内的物事,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笛声不断,纵使他寿大有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笛声中听清我的低语。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长话短说,悄声道:“乔叔叔,不必怀疑,是我没错。说起来有些一言难尽,眼下这般情景,只能以后再慢慢跟你叙旧。你拿好这东西,一会跟邹二走,您知道该去哪儿的。”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乔野行默默将那枚梅花五叶镖捻在指尖。他沉思片刻,亦低声道:“谢你一番好心,可我走了,你怎么脱身?你若出了事,我对他不起。” 他举着手中梅花五叶镖,‘他’自然指的是爹爹。我心里由衷佩服,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大英雄从来不会舍义取生。尽管他死在顷刻,仍然惦记着他人的安危。 我一时觉得热血沸腾,能与这样的人结jiāo,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胸中豁然开朗,我高声道:“乔尊主尽管放心。” 笛声停了,洛东城回头不解的看着我。我环视众人特意走上前几步,声音稳稳的传了出去,“这些人,还不足为虑。” “哼,好大口气!”不知谁先这么说了一句。 又有人道:“就算小法师武艺高强,我们这些人一拥而上,你也奈何不了吧?” 我又上前几步,不屑道:“独狼能称霸山林,屎壳郎一千只也只能搬粪吧?” 小洛叔叔莞尔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妙正师兄也笑出了声,气氛立刻严肃又活泼,尴尬的诡异。 此时忽听院外一阵嘈杂,燕三爷的人到了。我伺机已久,趁着众人不备,突然发掌,一招“万古千秋”挟风雷之势扑向火堆,火借掌力,风助火势,火焰扑出七尺有余。 众人急急后退,将孙家父子与另外几人留在原地。我又发一掌,逼得众人不得上前。同时取出匕首,这匕首寒光凛凛锋利无比,众人只见寒光一闪,我已割断绳索。 “快走!”我叮嘱一声。孙家父子等人连忙退后,围到乔野行身边。 这时寿大有等人均已察觉我的目的,可惜为时已晚,三河道的人趁乱冲将过来,场面已经乱做一团。燕三带着一小队人马绕过人群想要冲杀过来救走乔野行,秦度风审时度势,赫然出手,将他那些人拦阻在半路。 只见他一招杀一人,杀人必溅血。那面上的冷漠神色,我从未见过。立在刀光剑影之间,我忽然认清一个事实,这八年,变得不止是寿大有。或者说,也许他们都没变。只是,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他们。 洛东城的剑割断了一个岭南弟子的咽喉,一跃到我跟前,“他们冲不过来了,你们带着乔尊主先走,我挡住他们。” 妙正师兄此刻也脱身过来,问我:“怎么办?” 我看了看立在争斗之中却始终没有动手的寿大有,他正看着我,像一个伺机捕猎的猎人。我道:“我要留下解决点事情,你们带乔尊主先走,我们客栈汇合。” 洛东城面色一凛,“我也留下,和你一起。” “为什么?”我不解。就算你洛堡主再怎么大仁大义,我此刻不过是一个和你刚认识几天蹭吃蹭喝毫无贡献的林妙仁而已。 洛东城道:“我不放心。” 妙正师兄看我们这样着急了,一把拉过洛东城,“放心吧,他没事。” 洛东城眼眸一沉,挣脱了他,只对我道:“那我等你。” 说罢不再犹豫,他和妙正师兄一左一右架着乔野行越过房檐,孙氏父子带着几人亦跟了过去。 我看着他们背影消失,轻舒一口气。揉了揉雪白手腕,从腰间摸出那对灵蛇,朝着耐心等了我许久的寿大有招了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 寿大有要死吗?暗搓搓 第24章 第024章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江湖人都信奉这个道理,但我通明派创始人通明上人偏偏不愿与人相同。 是以通明武功讲究慵懒随xìng,出招要等对方到跟前才做起式。看起来漫不经心犹豫不前,实则以静制动,不出招则已,一出招便拿人要害,远比少林武功凌厉狠辣。 我上次与寿大有jiāo手多用少林武功,一是彰显少林的精妙武学,二是意在退敌不取命,佛祖面前留了三分慈悲。而今晚,我恨他弄瞎了乔尊主的眼睛,非要他赔不可。 眼看他凌空劈掌而来,我自岿然不动,脚下微移半掌之距,一招“逍遥法外”脱出掌力之外,左手甩出赤练灵蛇直奔他脖颈。 寿大有一惊,亮出腕上铁刺急忙一挡。灵蛇和铁刺相遇,即刻缠上。 我两同时骇然,双双瞪大了眼。 寿大有虽未见过这一身双头的赤练灵蛇,却也猜得到这宝畜必定有异,遍体赤红剧dú无比。他当下连连挥臂,急于甩脱。 我眼见灵蛇缠上他那铁刺,心里不知这灵蛇会不会被麻dú铁刺所伤,不敢硬生生将它们收回,只好随着寿大有的力道在空中连翻数次。 双方均是一手受制,另一只手仍是拼尽全力。短短片刻,已拆解近百招。周围人纷纷退散,近前必伤。 那灵蛇随着我手腕翻腾,一圈圈将他的手腕包裹住。我二人越打越近,生死都在刹那间。寿大有长我几十岁,经验丰富狡诈飞常,我几次险些着了他的道。然而他亦年老体衰,上次被我掌力所伤仍未复原,内力略打折扣,招式转换间还不如上次机敏。 我原本担心灵蛇受损,越打越觉受制,渐渐想通,忽觉自己好笑。我自己都有xìng命之忧,还担心那蛇做什么?大不了一同去了,做鬼蛇鬼主人。想到这里,我看看全力拼杀的寿大有,今日就算他不死也要留下一只胳膊,一想到此也无甚可顾忌。 “寿大有!”我大喊一声,趁着他回神的刹那猛然松开灵蛇,一招“在劫难逃”自空中将人罩在掌力之下。 寿大有大吼一声,抛下dú蛇之危,全力举掌相迎。 所谓“在劫难逃”,就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四掌相对,只听咔咔两声,寿大有垂下手臂,两条胳膊飘dàng在空悠悠袖里,已然脱臼。 岭南道的门人此刻在群斗中已占赢面,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尊使!”数十人飞扑过来,我脚上使少林腿法秋风扫落叶击倒打半,回手一招“普渡众生”。此招吞吐风雷,众人被掌力震飞,哭嚎痛呼、血ròu飞溅。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不过在眨眼之间。寿大有未从上一招缓过神来,我已故技重施,双掌自上而下还是要他“在劫难逃”。 寿大有眼看我掌势已到,双臂依旧动弹不得,匆忙中右腿拉开一步,稳固下盘挺起胸膛生受我这一掌。 “噗!”掌力一到,寿大有登时口喷鲜血,染红了我的茶色衣衫。 内力回震,我借势在空中打了个回旋,提起右掌再取他xìng命。 “不要!”秦度风从一旁猛然杀出,长剑一挡,我不得不撤掌。 “让开!”我已杀红了眼,八年前的错误不能再犯,不论如何,我都要取寿大有的xìng命。 秦度风横在身前,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躺在地上呕血不止已然苟延残喘的寿大有,对我道:“他已经受了重伤,少林僧慈悲为怀,你身为达摩院首座,难道要赶尽杀绝吗?” “慈悲?”我冷笑,一声声质问道:“不知乔尊主失去双目的时候,有没有人劝你们慈悲一点?今日,若不是我们遇上,这会乔尊主已经被你们擒获,你们会不会对他慈悲一点?会不会念在他失去双目的份上,不再赶尽杀绝?” 秦度风微微侧目,似有不忍,可他的声音是坚定不移的,“你若要杀他,请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将手中的剑往地上一chā,剑尖入地数尺,剑柄微微晃动,犹如我有些摇摆的内心。 在场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一个个带着厮杀后仅存的求生yù望,四散奔逃。这院子里,渐渐只剩下我俩和一个呼吸都艰难的寿大有。 我道:“别逼我改变我的原则。” 秦度风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声音柔和起来,“暖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春风不度玉门关,但我度了。这世上,没有不能改变的事。 今日一战,岭南道元气大伤,今后在江湖上的声望恐怕也大不如前。我师父已经年迈又受了重伤,看在我们打小认识的份上,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的眼里露出恳请的神色,那种神态我不忍细看。夜黑风高,四散的火种自生自灭,周遭明明暗暗渐渐看不清他的脸。 “春风不度玉门关……”我喃喃的念着这一句,“也许你本不该入关。” 秦度风苦笑一声,“我若不入关,怎么认识你?” 我摇摇头,“你若不入关,也许就没有今天这一战了。有缘的人迟早会相见,可你选择了跟我不同的路,我们注定无缘。” 秦度风沉默了,我道:“你让开吧,我不取他的xìng命,只拿我的灵蛇。” 寿大有不知何时昏迷过去了,我蹲在那从他的手腕上将灵蛇解下来,小家伙很是坚强,攀上我的手臂,无血无伤。 我略略放心,正低头细细查看它们的鳞片余光里忽的瞥见银光一闪。待我一回头,地上那把剑还chā在那儿,不过摇晃的很是厉害。 秦度风垂着头,呼吸甚是清浅。 我苦笑一声,“你怀疑我?” 秦度风道:“没有,你别误会,我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够了!”我厉声道,心里一层悲凉淹没一层伤,“你不必解释,我没有误会。你当然不是想杀我,你也杀不了我。你说你只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你刚刚拿起那把剑的时候,已经选择了‘不信’。” 我拔起地上那把剑,心念已定,食指拂过冰凉的剑身猛的用力,长剑哀鸣一声,化作三段落在脚下。 我道:“秦度风,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到今日为止算两不相欠。从今往后,盼你好好珍重,多走正途。江湖很大,你和我……不必再见了。” 我说完这话,不再回头,正yù跃上房檐,忽听身后道:“你算错了,怎么算我都欠你。你记着,不管江湖再大再远,人心再怎么变,只要你一句话,我秦度风定要还你一个人情。” 你能还乔叔叔一双眼睛吗?我的心沉了又沉,眼眶湿了湿,已不想再说什么。事已至此,还能怎样? 我跃上房檐,脚下行的飞快,直奔镇上客栈。 “小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哥,”我一进客栈便拉住伙计打听,“这可住了一位姓洛的公子?白衣服,个子很高,容貌很俊雅。” 小二哥邹着眉,“好像没看到啊……” 我道:“你好好想想,跟他一起的应该还有一个小和尚……” “和尚?有!”小二哥指了指楼上,“天字三号房就是。” “好好好,多谢。”我塞给他一块碎银子,快步上楼,高声唤道:“洛堡主,妙正师兄,你们可好?” 两间房门同时打开,妙正师兄离我近些拉着我胳膊一把拽到跟前,大力的捏了捏我的脸,难得有些兴奋道:“就知道我们妙仁是天下第一,厉害的不得了!” 我泪眼汪汪的揉了揉脸,忍不住抱怨,“师兄,你都捏疼我了。” “咳咳!”洛东城猛地咳嗽一声,吓了我一跳。 我转过身,小洛叔叔一脸淡漠,身上的衣裳还没换,白衣上点点血迹,看得我心里发慌。 “你没事吧?”我们两个竟同时开口,不由相视一笑。 “没事。”恰巧又同时回答,一时有些尴尬。我脸上有些发热,寻思找些话说。 “那个……乔尊主走了?”我问。 洛东城道:“我们跟着他们到了官道,邹二燕三孙五带着亲信一起护送乔尊主到安全的地方。乔尊主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他去你让他去的地方了,你的意思他都明白,你不用担心。” 我道:“那就好。”我小心的看着洛东城的神色,与往常无异,看来他应该没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吧?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妙正师兄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们。然后妙正师兄看不下去了,扯了扯我的衣襟,“妙仁,你这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快到我房里换换。” “不行!”我和洛东城又同时说话,这一次我彻底红了脸,埋着头不敢看他。 我讪讪的问道:“那个……妙正师兄,没留我的房间吗?” 妙正师兄道:“本来有你的,不过洛堡主的小厮不知道会多我一个,所以只预留了两间上房。没关系,咱们俩个挤一挤,这床比少林寺的大。” “这个……”我正犹豫间,忽听洛东城道:“不妥。” “有何不妥?”妙正师兄问他。 洛东城负手而立,脸上颇为不悦道:“难道妙仁首座没有什么要私下跟我解释的吗?” 我紧张得绞了绞手指,“首座一事,不是有意隐瞒,还请洛堡主不要介怀。” 洛东城瞥我一眼,“可以不介怀,但在下对少林一直颇为神往。既然妙仁首座在此,不如今晚就如那晚在马车中一样和洛某同眠,顺便跟我讲讲少林寺的风土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 打完架要放松放松心情,比如跟小洛叔叔好好躺下来聊聊,嘿嘿嘿~对手指 第25章 第025章 我臆想着躺在小洛叔叔身边,对着他那张沉静如水的脸,还要跟他讲大和尚小和尚吃斋念佛的各种事,总觉得画面充满了违和感。 “莫非妙仁首座不愿意?”小洛叔叔蹙了眉,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每次说“妙仁首座”这四个字都有些嘲讽的意味。 我咬了咬唇,“没……没不愿意。” 妙正师兄全然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他这些年在少林,一颗心思除了报仇就是练功,哪能想到我这般扭捏是别有内情呢? 妙正师兄打了个哈欠,略有些疲惫道:“妙仁师弟,我看你累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赶快去洗个热水澡早点歇下吧,我也洗洗睡了,师兄明日再和你细谈。” “师兄……”我拉住他的袖子用眼神求救。洛东城不知何时踱步到我身后,他微微低下头,呼吸就打在颈间,居高临下的问我:“你师兄都要休息了,妙仁首座还有什么事?” 我红着脸讷讷道:“有点事……想要问问,倒也……不是什么急事。” 他握着我的手把妙正师兄的袖子抽走,声音很是温柔,“既然不是急事,就明早再说,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妙正师兄拱了拱手,一脸放心的样子,“那辛苦洛堡主照顾妙仁师弟了,今晚你们好好休息,明早见。” 妙正师兄转身关上门,我才忽然惊觉自己的手还在小洛叔叔的手里。他的手掌很热,带着薄茧轻轻摩擦着我的手背,让人心里一阵阵酥麻。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人捉住的蚂蚱,惊的魂飞魄散,吓的不知所措,僵尸一般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 我好生自己的气,为什么每次在小洛叔叔身边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说话总是结巴,脸常常红,现在还这么僵硬。他一定觉得我痴痴傻傻的,是个笨蛋,是个口吃,还…… 糟了!他该不会怀疑我是个断袖吧? 我机械转了转脖子,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小洛叔叔触到我狐疑的眼神倏尔垂下眼眸,松开手,“走吧,很晚了。” “好……”我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失落,把自己支着的手收回来,左手搓右手,自己安慰着。 我小心的跟在他身后,两间房挨着,几步就到。我前脚迈进门,洛东城一回身正看到小二上楼应客,他便道:“小二,送几桶热水到我们房里来。” “好嘞!”那小二痛快答应,腿脚轻快哒哒哒跑到楼下取水。 “要热水?”我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洛东城眉毛一挑,“不然怎么沐浴?” “沐浴?”我刚刚平复的面色腾的红了,像一只刚出锅的红薯,头上冒热气的那种。 记得以前在洛家堡,小洛叔叔洗澡的时候我经常胡乱往里闯。为此,没少挨他的训。 他板着脸,像书房里的老先生,“非礼勿视,女孩子家怎么可以随便乱闯?” 我不服,眼里蓄了两包泪,犹理直气壮道:“我吃饭见你、读书见你、练武见你、睡觉前也见你,洗澡怎么就不能见了?你欺负我,我回家告诉我爹爹娘亲去。哼,我回家去,这就回家去……呜呜……” 真丢人,每次跟小洛叔叔生气,都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常常话都没讲完,就哭得稀里哗啦。 不过这一招百试不爽,往往这种时候,小洛叔叔只有轻叹一声,好声好气的拉着我到跟前,“好了好了,别哭了,小洛叔叔错了。暖暖生气了?不理小洛叔叔了?” 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小脸哭花了,还硬不认输,强词夺理道:“谁稀罕看你?我洗澡的时候你也别看我,哼……呜呜……” “胡说!”小洛叔叔冤枉,“我什么时候看你洗澡了?” 我不管,“反正你就看了。” 小洛叔叔气笑了,恨恨的说了四个字:“蛮不讲理。” 我扬着脖子一梗,一付“你奈我何”的样子? 洛炎生听见我们拌嘴,跑过来做和事佬,“叔,暖知的清白可jiāo给你了。你不是教我男子汉要顶天立地吗?你看了人家洗澡,你就要娶她啊!暖知你别生气了,让你当我婶婶,以后逢年过年我给你磕头。” 我立刻破涕为笑,止了哭声,呆呆的看着小洛叔叔,等着他表态。 可惜,洛东城只是摸摸我的头,一声叹息。 我仰着头看着他,看着看着流下两行清泪,拂开他的手,“不娶算了,谁稀罕!” 当年为了这么一件小破事,我三天都没理他。这回真是风水轮流转,我又没说要看他洗澡,他还非邀请我围观。 “客官,洗澡水备好了。”出神的工夫小二哥已经将热水备好。 洛东城一手拿着书,一手摸出二两碎银子给他,“有劳,下去吧。” “好嘞,有事您找我。”小二欢天喜地的出去,体贴的将门带上。 我暗暗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汽蒸腾,屋子里雾蒙蒙的。我绕到屏风后面,看了看浴桶手足无措,顺手拍了拍,“这浴桶挺结实啊!” 洛东城“嗯”了一声,翻了一页。 我又惊奇道:“这浴桶很宽敞啊,比我们少林寺的大,足以盛下两个人。” “嗯?”洛东城放下手里的书,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恍然想起了自己偷偷看过的话本,我这话说的貌似有些不妥啊。不过,他不会以为是那个意思吧? 洛东城忽然起身,朝我一步步走过来。 “那个……洛洛洛堡主……”我不能自控的一步步后退,无奈这屋子太小,两步就到墙上。 洛东城靠近些,将我拉近一点,“墙上凉,别靠墙。” 他的手臂抵在墙上,我几乎就在他的怀里了。完了!我觉得我不是蚂蚱了,是烤鸭。被串上架子,两脚一蹬脖子一缩,等着外酥里嫩的烤鸭。 “你……你要怎的?”我问。 他微微一笑,道:“我要洗澡啊,你不是说这浴桶足够大吗?” 什么?他还真想……就算他以为我是男人,这也不太好吧?我一咬牙,飞快的推开他,三步并做一步,一个“因风吹火”跃到床上,飞快脱鞋盖被子将自己死死的捂起来。 我一口气大喊道:“我邋遢惯了,江湖儿女都不爱干净。也就一个月洗一回,我……我我前两天刚洗的,下次的日子还没到呢,我不洗了,你自己洗吧。” 说完这话,我在被子里猛的吸了几口气。洛东城对我来说,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所有的走火入魔都是从心神不宁、呼吸不畅开始的。我要不去想他,不去想他,不去想他…… 我反复的催眠自己,强迫自己忘了刚刚那一幕,忘了他那张脸,忘了那种心尖被人捏了一把酥酥麻麻的感觉。 “别捂坏了。”他在拉我的被子。 我死不撒手,“没事,没事的,我喜欢盖被子。你……你洗澡去吧……” 洛东城将被子扒开一条缝,反问道:“我洗澡,谁给我搓背啊?” 我稍稍拿下一点被子,露出惊慌失措的眼睛,难道他说的是我吗? “你想什么呢?”他顺了顺我在翻滚中蹭乱的碎发,“怎么好让妙仁首座纡尊降贵给我搓背呢?” 这话怪酸的,我忙道:“没事,搓个背可以的。” 小洛叔叔一笑,“刚才逗你的,我去二狗房里洗,你好好洗了个澡,把这件血衣换了,听话。” 他拍了拍我的头,转身出了房门。 我轻舒一口气,忽然想起灵蛇还在我身上。忙chā了门,将它们取出来放在桌上,喂了些清酒。寻思它们得有个安置的地方,我这屋肯定是不行的。 它们又不是普通的长虫,哪能随便说是外面捡的呢?我飞快的洗了个热水澡,从包袱里翻出一套鸦青色男装换上。轻轻推开门,小洛叔叔还没回来。我蹑手蹑脚的摸到隔壁,轻轻一敲,门竟然没关。 我连忙钻到屋里,回手带上门,“妙正师兄?” “在这!”妙正师兄从屏风后面探出半个赤-luǒ身子,漫不经心的跟我打了个招呼。 “啊”我尖叫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闭着眼问道:“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妙正师兄道:“我刚洗完澡啊,正打算穿你就进来了。都是男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头上一沉,我掀起他丢在我头上的布巾,嫌弃的丢开,赶紧说正事:“灵蛇的事情我不想让洛堡主知道,先放你这里,不要被他看到。” “好,可是……为什么?”妙正师兄问。 我白他一眼,“你还问我?我还没问你怎么从少林寺出来呢?” 妙正师兄一怔,“我可能……还俗了。” “什么?”我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妙正师兄拍了拍的我的肩膀,叫我不要担心,“发生了很多事,一时也说不完。这样吧,我先不问你了,你也别问我。明天吃完早饭,咱们慢慢聊?” “好。”我将灵蛇jiāo给他,急忙忙出了门,飞快回房,倚在门上刚舒一口气,忽听一个低沉的嗓音道:“你干什么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一周一次的祈榜仪式,祈祷[双手合十状]!捉虫完毕 第26章 第026章 我抽了一口冷气,小洛叔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他换了干净的白色长袍,头发还没干,鬓边垂下几缕,明明是个富贵公子的模样,偏偏要板起脸正襟危坐守株待我。别说,还真是别样撩人。 我笑了笑,心虚的指了指隔壁,“我……我去送个东西,东西给妙正师兄我就回来了,一点都没耽误……真的。” 我把眼睛睁大,一眨不眨,十分真诚的样子。 洛东城横我一眼,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上来。” 我脑袋一热,硬着头皮走过去,把他往床上一推,抬着他的长腿将人掀到床上。 用力过猛,我自己都跌到了床上,连忙撑起身,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洛东城略有些惊诧看着我,他忽然温柔的说了一句,“你别急。” 我嘿嘿一笑,“不急不急,您先睡,我睡前要去念个经。”我体贴的放下帷幔,溜到椅子上盘腿打坐装模作样。 估摸着半个时辰过去了,腿有点麻,我轻轻捏了捏,侧耳听了听,床帐里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他应该睡了吧?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几乎每晚睡觉前我都会把束胸解下来的,不然总觉得睡不踏实。可是我今晚要是解下来明早没来得及穿他就醒了,被他看出来怎么办? 我咬着手指纠结一会,噗的一声吹灭蜡烛,屋内顿时一片黑暗。我蹑手蹑脚到屏风后将外衫脱了,解开中衣,将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胸取下,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可憋死我了。 暗暗看了看小兔子的状况,好在我这几年偷吃有术,营养均衡,身体康健,还蛮有女人的样子。嘿嘿,满足归满足,不过这布条好似烫手的山芋,又不能拿在手里,四处看看也没什么地方可藏。 我琢磨半天将中衣系好,把束胸带绕到脖子上,打算带到被窝里,明天早上早点起来把它缠上。 我轻轻把床帐掀开一个角,正要躺上去,发现洛东城竟然睡在了外面。有没有搞错啊?我想我要是飞过去非把他惊醒不可。于是,堂堂达摩院首座偷偷摸摸的拖了鞋,两手越过男人撑在床榻上,打算通过一个倒立把自己折过去。 我屏气凝神,两脚一蹬成功倒立了起来。脚尖后摆,轻松触到了墙面,大头朝下,绷着腰一点一点往下落。 洛东城忽然把头凑过来,“你练功呢?” “啊”我腰一软,咚的一声摔到床上,“你……你没睡啊?” “嗯。”洛东城躺回去,放手jiāo叠在身前,摆成一个十分规矩的姿势。 我手忙脚乱的钻进被子里,赶紧把脖子上的束胸扯下来压在枕头下,心还在咚咚咚乱跳,也不知是被他吓的还是怎么。 “你怎么睡在外面了?”我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只留一个头跟他说话。 洛东城道:“省的你掉下去。” “……”当我是小孩子吗? 他又道:“你熄灯做什么?不怕黑吗?” 我得意道:“在下内力深厚,暗中能视物。” 他沉默片刻,“想不到你已经武功练到这个境界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恐怕放眼整个江湖,你的对手也不多了。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功力,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我心中一动,好久没人跟我说这样的话。大概我这个人看起来格外坚强,不太容易让人担心。面对这样的关怀,我真想扑到他怀里撒娇,说:“是啊,小洛叔叔,这几年我过得可辛苦了。” 可是,我没办法假装是半年前那个九岁的孩子了。他把我忘了,我也不去讨这个嫌。 此时此刻,不是暖暖和小洛叔叔,是林妙仁和洛堡主啊!我收了收杂念,笑道:“也还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复一日就这么练过来了。” “那……少林寺好吗?” 我笑道:“好呀,主持疼我,师兄对我好,师尊还会偷偷给我好吃的。” 洛东城问道:“你不想家吗?” 我道:“爹爹娘亲每隔几个月就来看我,弟弟也会来看我……”说到弟弟,我连忙讲话掩住。怕他一时来了兴致,再打听下去,我就又要费心思编谎话了。 没想到他对我的家人毫无兴趣,他不再说话,我还以为他睡了,也准备约见周公之时,忽听他问:“那你……就不想别的人?” “别人?”我脑子艰难的转了转,“没有啊。” 他又沉默了,这次我真的要睡着了,倦意袭来,我迷迷糊糊的即将进入梦乡,忽然觉得有人在给我掖被角。我实在睁不开眼了,哼哼着蹭了蹭表示不满。 恍惚听他道:“你不想别人,别人可想你呢。小没良心的,你怎么这么薄情呢?” 什么有良心没良心?怪吵人的。我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好像栽进一团棉花里,松松软软香香甜甜,一下子睡着了。 梦里梦见回到少林寺了,偷吃野鸡被空持大师发现了,非要我抄写戒律一万遍,我手都写酸了,也写不完。最后把自己气哭了,擦了擦眼泪鼻涕,一把掀了桌子,非要打人不可。 我正气得火冒三丈,忽然听到空中飘来妙正师兄的声音,“妙仁,起来了吗?” 我猛一睁眼,小洛叔叔的脸悬在我眼前。很近很近,几乎就要碰到了。我疑惑:他这是怎么了? 洛东城若无其事的拉开些距离,“你醒了?我正要叫你。” “哦,妙正师兄喊我们一起去用膳吧?他总是起得很早,在少林寺的时候天天叫我起床。” “是吗?”他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起身下床。 趁他不在的功夫,我连忙将束胸裹上,穿好外衫,打开门一看,妙正师兄果然还在等我。 我笑道:“妙正师兄,现在不是在少林寺你怎么还起这么早啊?” 妙正师兄拍了拍我头,“师兄习惯了,哪像你?在少林寺这么多年也没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我嘿嘿一笑,正要说些什么。洛东城打屋子里出来,一脸冷漠道:“用膳吧,说话能充饥吗?” 妙正师兄递给我一个疑惑的眼神,不明白他这一大早的怎么这么不高兴。 我摊摊手,我认识的洛东城早睡早起从来没有起床气。你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人都变了。 虽然气氛不太好,但总还是要吃饭。寻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洛东城一脸不太开心的样子,我只好叫来小二点菜,反正我又不是付不起钱。虽然,怀里的大部分银票都是当初从洛家堡揣出来的。 我点了几个平常惯爱吃的,看了看始终看窗外的洛东城,又加一个鲜ròu藕夹,记得他以前爱吃这个。洛东城总算把脸转回来,我笑了笑,又道:“妙正师兄,你吃素吗?要不要给你点几个素菜?” 妙正师兄道:“不必了,以前我就是一个不怎么守清规的和尚,现在已经不是和尚了,更不必在意这些。” “什……什么?”我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妙正师兄道:“可能是你走后,这寺里太过清净吧?” 他看了看洛东城,不愿把事情摊开说,只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在少林的,有些事情早晚要做,我不能等了。主持说我尘缘未了,许我离开。可他也说了,若是有一天觉得事情了了,再回去,他还愿意收下我。” 我低头想了一会,“这样也好,反正你也没打算在少林留一辈子。就像我,我也是这样,所以你看,我现在也离开了。” 洛东城听我们说了这么一会子,终于开口道:“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我心想,跟着你行吗?默默算了一下,过个七八天,乔野行就差不多就到冷剑山庄,我总该跟爹爹先jiāo代一声。柱子的车行开得很好,附近就有他的分店,我也想去看看他。于是道:“我有个朋友离这不远,我想……” “你又一个朋友?”洛东城别有用心的看我一眼。 我不平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朋友有什么稀奇?洛堡主朋友遍天下,看不上我这三瓜俩枣的朋友吗?” 洛东城看我zhà毛,倒是高兴了,不知道什么贱脾气,反正脸色总算好看些,闲聊似的问妙正师兄,“你在这外面可有朋友?” 妙正师兄道:“我打小便进了少林寺,除了师兄师弟,在外面的只有妙仁。” “哦。”洛东城好似恍然大悟,看着我气鼓鼓的倒是笑得扬起了嘴角。 我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呀? 小二哥热情道:“客官,您的菜齐了。” 小洛叔叔把筷子递给我,“别不高兴了,陪你去看你的朋友,你有十个朋友就看十个,一百个朋友就见一百个。” “这还差不多。”我这人不记仇,接过筷子,便觉腹中饥饿,立刻开始大快朵颐。 我吃了半碗饭,看着妙正师兄好像食yù不振的样子,忙劝道:“师兄,你也别着急走。你刚下山,好多事还不熟悉,不如先去陪我看看我的朋友,然后再从长计议?”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接下来暖暖要恢复女儿身了,主要是想着小姑娘天天束胸太辛苦了,哈哈,感同身受的我~ 第27章 第027章 “也好。”妙正师兄闷着头,只吐了这么两个字。 洛东城也闷不做声,给我夹了两筷子菜,也不吃什么,倒是饮了三大白女儿红。 这两人莫名其妙沉闷,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叹息一声,“随你们高兴不高兴吧,我也不知你们都怎么了?昨晚上不是还联手御敌吗?怎么今一早就都生疏起来?江湖好汉,怎么这样不痛快?” 洛东城接话道:“没有的事,你别多想。我这些年忙碌惯了,突然有了闲散的日子也不知该怎么过。话少而已,你别介意。” 妙正师兄也道:“正是,我一向这付面孔你是知道的,我也话少,但是能再遇见你心里高兴。反正我已经还俗了,来,喝一杯。” 我忙斟了酒,“洛堡主,同饮?” “好。”洛东城举杯,三人酒杯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柱子的车行就叫柱子车行,他常亲自拉人到少室山,这几年中我们见过几面。他每次都急吼吼的跟我报告车行收益,总要把他攒的那些银票掏出来给我,当然,每次都被我塞回去。毕竟,我从来都不缺钱。 他在淮水镇上买了一栋房子,去年娶了个猎户家的姑娘为妻,我虽没见过他妻子,但自从柱子成亲后衣裳齐整干净,看起来也更稳重了。想必,他妻子一定是个贤惠体贴的好姑娘。 我们仨加上洛东城的车夫二狗,四人一行到了淮水镇,随便一打听都知道开车行的柱子老板。 他这宅子跟冷剑山庄和洛家堡肯定没得比,倒也像是个大户人家的样子。门口没有石狮子,一只大狼狗嗷呜嗷呜的干嚎着,旁边一盆狗食,没有门童。 我忍不住笑了笑,柱子把这镇子当成荒山了吧?还弄了只大狼狗?门大开着,我探了探头,喊了一声:“柱子!在家吗?” 屋子里很快应了一声,一个黑壮的汉子从屋子里窜了出来,“哎哟,恩人大小姐您出来了啦?不在少林寺装和尚啦?快请进啊,我还说过些日子去少室山看您呐!” 千算万算,没算到柱子这么争气。都成了亲的人了,还是一点也不会看人眼色。这一嗓子可谓声若洪钟,把我这些年撒下的慌全都捅破了。 妙正师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妙仁,你是……” 洛东城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诮,似乎在等我的解释。 行了,我暗叹一声,这回我可以放心取下束胸了。我略有些尴尬的咳了咳,“柱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新朋友。” 柱子本来脑子就不太灵光,不混江湖也太晓得洛家堡是个什么所在。所以洛东城和妙正师兄在他眼里都只是我的朋友,互相打过招呼,连忙请我们进去。 这时候他妻子抱着尚在襁褓的孩子也出来了,山野女孩透着股爽快劲儿,不像府里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柱子介绍了一下,他妻子忙见了礼,请我们到屋里去。 我坐下来喝了口粗茶,四处看了看除了在外面烧水的一个小丫头和一个扫院子的小厮,一个壮实的仆人也没见到。 我不由责怪道:“柱子,你也忒节省了些。车行的生意虽说不见得做得多大,但是也收入可观吧?你怎么不添几个丫鬟小厮呢?你夫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你,多辛苦啊!” 柱子看了看我,不好意思道:“恩人大小姐,这个……冤枉啊。” 他妻子一笑,“恩人,这事您别怪柱子,是我的意思。不怕大家笑话,我是山里嫁出来的,粗手粗脚的,没有那么娇贵。就是养个娃照顾个男人没什么辛苦的。我和柱子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能有这个车行全靠当初您给的本钱,现在我们能过上这样的日子顶满足的。现在家里有穗儿和宝儿两个,已经够用了。” “啊,是这样……”我略想了想,“虽如此说,你到底还是辛苦些。这孩子好不好带?多请两个人照顾,你可以多休息休息。” 柱子媳fù笑了笑,“早听柱子说您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没有架子,模样长得好,心地还善良,以前我还不信,今儿一见才发现他一点都没瞎说。” 一听她这么夸我,我倒不好意思了,喝了半盏热茶悄悄红了脸。 妙正师兄忍不住道:“别的也就算了,你可骗得我好苦。怎么这么些年,你都不告诉我你是个姑娘?” 我嘿嘿一笑,并不搭言,拉着柱子媳fù儿的手到一旁说悄悄话。 “有没有屋子能让我换件衣裳?” “恩人跟我来。” 我拿着包袱跟着她到了客房,柱子媳fù儿道:“柴房有刚烧好的热水,恩人要不要洗个热水澡?我前个儿从集市上新买了几支发钗,您若不嫌弃,等会儿您选一支。我这手虽然粗了些,梳的头发还算中看。” 我心思活了活,小洛叔叔还没见过我现在着女装的样子呢。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合适的契机,主人家又盛情难却,拒绝倒不好了。我忙道:“既如此,就麻烦你了。我自己去提水,你告诉我在哪就行。” 柱子媳fù咯咯一笑,“哪能让您自己动手呢?这种事当然男人去干了,我叫柱子去,您先在这等着。” 好久没梳妆了,都快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了。我取下发簪,放下及腰的长发,对着铜镜自相自面。以前总盼望着快快长大,不知不觉长大了,自己都没留神。 门外有人敲门,“恩人,随我来吧。” “好,就来。” 我拿上早就准备好的藕粉色长裙,随着柱子媳fù儿去了。 柱子说他媳fù做饭不受看,特意从酒楼里叫了好酒好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我们梳洗打扮完,柱子正在前厅摆饭。 柱子媳fù儿道:“恩人,咱们慢着点,等他们摆好了再过去。” “为什么?”我不解。 柱子媳fù儿抿嘴一笑,“我怕那几位贵人都看傻了眼,打跌了盘子。” 我噗嗤一笑,不禁脸红起来,腼腆道:“嫂子不正经,拿我取笑。” 柱子媳fù儿帮我理了理袖口,念叨道:“恩人好眼力,你看这上面绣着娇艳的蔷薇花,衬的肤色更雪白了,煞是好看。” 我嘟囔道:“嫂子再说我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咱们过去吧。” “好好好,快走吧,”柱子媳fù儿看了一眼前面的情形,连忙催促道:“快去让他看看,我没读过什么书也知道秀色可餐,说不定能省了这顿饭哩!” 我忍笑低头过去,脚下莲步轻移,裙裾半掩着绣鞋一动一摇。我双手jiāo叠福了一福,柔声道:“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我微微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大家。柱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手下一滑,喀嚓一声,盘子还是碎了。妙正师兄缓了一缓,不由站起身来,指着我问:“你……你是妙仁师弟?” 我脆声道:“如假包换。” 妙正师兄拍了拍自己的头,懊恼道:“我怎么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你是个漂亮姑娘?怪不得你总说我愚笨,我看我是真的愚笨。” 我笑笑,不知该说些什么。抬眼看看洛东城,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不再瞧我。此刻也仿佛没在听我们说话,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 这算什么意思? 柱子媳fù儿招呼那个叫穗儿的小丫头收拾了碎了的盘子,忙又叫宝儿添新的来。柱子也张罗着叫大家都入席,尝尝这里的招牌菜。 我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胸口哽着一口气,憋闷的很。脸上始终挂着笑,却是胃口寥寥。草草吃了几口,便觉饱了。 柱子和他媳fù儿热情的很,见着我也着实高兴,一顿饭频频举杯,我所幸举杯消愁,一杯接一杯,杯杯见底。 到后来妙正师兄都诧异了,问道:“妙仁,你这么能喝酒吗?难道这酒量也是装的?” 我呵呵一笑,“没有,我今儿高兴。” 妙正师兄笑意渐浓,“成,那我陪你,我也高兴。” “好,”我又干了一杯,瞥了一眼寡言浅酌的洛东城,懒得理会。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他喜不喜欢以前的冷暖知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现在的林妙仁我不在乎。 我以为我够狂傲不羁了,跟席上那位相比甘拜下风。 他那付从头到尾泰然自若的样子,好像我是美是丑他都不屑一顾。我是男是女,他都无一点惊奇。 洛东城,就算你完全没把我当一回事,犯得着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我心里不痛快,酒杯倒放,“换大的来!” “好好好!”柱子喝的满脸通红,招呼穗儿换了几只酒碗,宝儿又抱来两大坛酒。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是开心还是苦闷,反正此刻都开怀畅饮。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柱子媳fù儿已经被扶走了,妙正师兄一头磕在桌上起不来,只有洛东城一个人坐的端正些。我眼里所有的人都有了毛边,模模糊糊瞧不真切。这个时候忽然想起正事来,我拍了拍桌子,“我说柱子……” “恩人大小姐您说……”柱子抱着酒坛子,嘟嘟囔囔的应着。 我尽量清醒些,清楚的说道:“别人我信不着,你得去我家里给我传个信。” 柱子转了转头,“好好好,一定送到,您把信给我。” “还没写呢!”我叫了叫那个躲在柱子后面观望的小丫头,“拿笔墨来。” 她哒哒跑了,没一会拿了笔墨来,我那时候还有点意识,背着洛东城,遮遮掩掩的写了封简短的家书。 抬头一看,柱子已经睡着了,我无奈的叫过那个小丫头,“穗儿,你来我告诉你几句话。” 那丫头战战兢兢的到我跟前,我问她:“识字吗?” 她摇了摇头,我道:“那你会传话吗?” 她点点头,小声道:“会的。” 这孩子眼睛干净,虽然有些紧张,倒不似会误事的,我道:“好,这封信给你,等你们老爷醒了你亲手jiāo给他,你离我近点我告诉你地址。” 穗儿附耳过来,听我说完,便道:“穗儿记住了,一定转告老爷。” “好,那我走了。”我撑着桌子慢慢起身,脑袋里一阵阵晕眩。 穗儿忙道:“老爷和夫人为您和两位客人备好了房间,您不住这吗?” 我摇摇头,虽然站不稳,说话还是很清楚,我道:“不了,我得走了。” “你上哪去?”这话不是穗儿问的,是洛东城。 我懒懒的看他一眼,满是挑衅的意味,“你管得着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暖暖倒立的图贴在微博了,感兴趣的可以去翻翻。这一章有点难产,一度让我有些小崩溃。跟看到这里的各位jiāo待下我最近的心理路程,一直以来我的文都以数据冷为特色,扑街为结果,导致我近来不得不反思自己。也许原因不只一个,但一定有一个原因是我写得太差了。 签约两年,我渐渐能接受文冷,也能接受一直冷,但是我还不能接受自己写得难看,难看到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看。这文隐隐有要崩的趋势,所以我必须好好调整一下思路和状态,好好的谨慎的发每一章。日更会尽量争取,但是除非接下来有榜单限制,否则我不会强迫自己日更了。每次赶时间码,很多地方都稀里糊涂的过去了,质量太差,我自己没办法接受了。 我一直觉得会越写越好,按照逻辑,也应该是这样。现在造成不好的结果,应该是我最近心理压力太大了。我会克服,也会一直写,这本也不会坑。我会对自己的每一本负责任,这一点大家可以相信我。 最后要说,我发现我还是脆弱,并不如笔下的那些女子强悍。各位,要一路走的就一路走,要离开的就悄悄离开。弃文别告诉我,默默删收就好。留下来的,留个脚印。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吃粽子吧。 第28章 第028章 洛东城淡淡的放下酒杯,“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一笑,“你管不了我,我要走,谁能拦得住?” 傍晚的凉风乍起,卷起发上丝绦。冷风吹酒醒,我渐渐有了半分的清明,才蓦然惊觉,方才的话实在是不应该说。虽知不该,心里还是有几分倔强。我已多年不认错,多年不说对不住了。 醉眼朦胧的看着他,两两相望,是他先垂下了眼眸。声音依旧平淡如水,只是听起来多了一分酸涩,他说:“是啊,如今你长大了,武功出类拔萃远胜于我,到处都有师兄朋友。你又不是八九岁的小孩子,洛某怎么管得了你?” 我咬了咬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们的谈话吵醒了妙正师兄,他微微抬起头,半睁着眼,“你要走?等等我,师兄跟你一起走……”他说完这话,又伏在桌上,睡着了。 我无奈的叹息一声,茫茫然的转身往外走。一步往左,两步往右,三步脚下一软。我倦怠挣扎,两眼一闭,摔就摔吧。宁可头破血流,也不愿清醒过来面对着不知如何面对的小洛叔叔。 “唔……”没有预期的疼痛,反倒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勉勉强睁开眼,是小洛叔叔好看的脸。 他一声不吭的将我抱在怀里,我听他问道:“准备好的房间在哪?” 穗儿道:“我带您过去。” 我歪了歪头,靠近了些,足够听清楚他的心跳。我心里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贪恋他的怀抱,明明他也喝了酒,谁知道他会不会一失手把我扔了?双手用力抓紧他的衣襟,忍不住傻傻的笑了笑。 无论他认不认识我,这怀抱,我终究是回来了。 “就是这了。”穗儿说。 “好,这不用你了,你下去吧。” “是。”穗儿关了门,脚步声远去了。 洛东城将我放在床榻上,却没办法脱身。 他拍了拍我的手背,“松手。” 我闭着眼摇了摇头,脑子里更不清醒了,只是两只手牢牢的抓着他的衣襟,死活不放。 额上触到一片温热,他抵着我的额头,“有些热,你先好好睡一觉,醒了喝一碗驱寒的草yào。” “不。”我坚决拒绝,才不要喝yào。 “那你要怎样?” 我道:“我要你陪我。” 他道:“我不能一直陪着你。” 我心里一痛,“你讨厌我?” 他皱起了眉头,并不回答。 我缓缓的松开了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洛东城,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吗?” 他沉默半晌,说道:“我不讨厌你,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 我忽觉身上一沉,他帮我压了一床被子。我暗暗高兴起来,不讨厌就是喜欢。我往里蹭了蹭,嘟囔着:“那你陪我。”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忽然听到的声响。他脱了鞋子,躺在我身边,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 他嗓音低沉,“睡吧,我守着你。” 我嘴角慢慢露出一丝微笑,醉意正浓,飘飘然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反正一睁眼四周都黑了。小腹一阵坠痛,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将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 “怎么了?”身后忽然想起一个声音。 “啊?”我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连忙把脸藏起来。醉酒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涌入了脑海,他抱我回来,陪我睡下,一直到现在?我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没……没事……” 他离开了一下,不一会眼前亮起了暖黄的光,他把我的脸从被子里一点一点拨出来,手掌探了探我的额头,“怎么出汗了?哪不舒服?头疼?” 我嘟了嘟嘴,原想逞强。可这疼痛突如其来,痛感又格外强烈,我用力的捂着痛处,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有点……肚子疼。” “肚子疼?”他摸了摸我的脉搏,不知根由,当机立断,一掀被子,“走,我抱你去看大夫。” “嗯。”我环上他的脖子,倚在他怀里什么也不怕。 “妙仁师妹,”妙正师兄忽然冲了进来,见此状立刻呆住,“你……你们……” 洛东城一脸坦然,“她不舒服,我带她去看大夫。” 妙正师兄缓和了面色,一脸担忧的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肚子特别疼。” “哦,那要赶快……咦?”他瞥了一眼床榻,忽然惊道:“你受伤了吗?” 我一看,床上有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色。我摇摇头,心里一慌,忙问洛东城:“你受伤了吗?什么时候受伤的?谁趁着我睡着伤了你?” 洛东城神色比我还难看,“怎么会是我?你是不是刚才摔伤了没告诉我?伤在哪里了?” 我冤道:“我没有啊!” 妙正师兄在一旁焦急的劝道:“师妹你现在不用假装男子汉,哪里伤了快快告诉我们,不要让我们干着急。” 正说着,柱子媳fù儿闻声过来,一叠声问道:“恩人受伤了吗?快快请大夫去。” “嫂子,我没伤着,”我还缩在洛东城怀里,满不在乎的指了指床上,“不知道哪里来的血,我就是肚子疼,正打算去大夫那看看。” 柱子媳fù儿一愣,忽然猛一拍手笑了起来,“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快把她放下。” 洛东城一脸疑惑,反倒生疑的往后退了退,抱得更紧些,“你还是去请大夫吧。” 柱子媳fù儿急得跺了跺脚,“洛堡主,这病是女人病,你们男人在这不方便。” “女人病?”我们三个异口同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洛东城最先想明白,立刻红了耳朵。我恍然想起娘亲几年前叮嘱过我的话,“哎呀”一声,捂住了脸,没脸见人。 洛东城将我放到床上,jiāo代了一句,“麻烦你好好照顾他。”拉着妙正师兄大步出了门,傻乎乎的妙正师兄还在问:“怎么了?女人病到底严不严重?” 屋子里就剩下我和嫂子两个,相对红了脸,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晚膳时候,我还抬不起头。恐怕也没人跟师兄解释,他还一个劲儿问我:“你好些了没?吃了什么yào?还会流血吗?” 我的脸都快埋到碗里了,柱子嘿嘿一笑,“等你娶了媳fù你就知道了。” 柱子媳fù儿了了他,“胡说什么?人家是法师。” 妙正师兄尴尬的咳嗽一声,“我已经还俗了。” 柱子媳fù儿讪讪的笑了笑,“原来如此,这样的病女人都有,不要紧。” 妙正师兄看了看我红润了些的面色,总算略略放心,“那就好。” 月上中天,这鸡飞狗跳的一天总算快要过去了,我正要熄灯睡觉,忽听有人敲门。 “谁?” “是我。”妙正师兄的声音。 我忙开门,“怎么了?进来说。” “我还是不进去了,”妙正师兄扶着门框,“以前不知道你是女孩子,很多事……都想错了。现在知道了,不能随便进你的房间了。” “呃……”这种事我没意识,也没想过这些。 他道:“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你说。”我看着他,让他讲他却突然沉默了。 “不好说吗?”我疑惑。 他有些犹豫,期期艾艾道:“你……你和洛堡主是不是……” “是,”我抢先答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的,我是对他有儿女之情。” 他的手垂下来,声音低了下来,“这样……” 我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但仔细一想有些不准确了。妙正师兄才认识洛东城几天,对他自然不会十分信任。于是解释道:“师兄,你不必为我担心,这事说来我一厢情愿他不知道的,你不要怪他引诱我,他不是那样的人。” “一厢情愿?”他喃喃的问。 “是啊,”我道:“连你都看出我对他不同,他却毫无察觉。可见他根本没这个心思,不是我一厢情愿又是什么?” “傻瓜,”妙正师兄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世上一厢情愿的人多了,又不是你一个,不用妄自菲薄。被喜欢的……不都是毫无察觉吗?” “都?”我不解,还有谁啊? 妙正师兄忽然温暖的笑了笑,“别胡思乱想了,我本来想来告诉你,我不想去报仇了。可是仔细一想,不去报仇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把事情了了,再来找你。到时候……再说吧!” 我想了想,虽然妙正师兄没有告诉过我他的仇人是谁,但以他现在的武功大半已不是他的对手了。想来不过一月半月,事情也就了了。 我道:“成,那我祝师兄大仇得报,早日来找我团聚。到时候我请你到我家里做客,介绍我爹爹娘亲和弟弟给你认识。” “好,”他似往常那样揉了揉我的头,“早些睡吧,我明早天不亮就走,不用送了。” “这么早?”我忽然想起什么,“你等等。” 我快步回屋从包袱里翻出一些银票,“这个你拿上,江湖险恶,事事少不得钱,你别委屈自己,有事往这里传个话,我就算去别的地方柱子也会知道。” “好,妙仁一番心意,师兄收着。”师兄接过银票收好,忽然问道:“对了,妙仁是你的法名,你的本名叫什么?” 我一笑,“我叫……” “慢着,”师兄改了主意,“下次见面,你再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忽然发现这文一瓶营养液都木有啊?亲们的营养液都哪里去了?快快打破这个零的记录啊,不然月底就清零了哦,快物尽其用吧思密达 第29章 第029章 早上用膳的时候,妙正师兄已经离开了。二狗呈给洛东城一封信函,说是长安来的,不敢耽误。 洛东城展信一览,面色忽然凝重了几分。 “怎么了?”我心里一沉,略有几分担忧。他为朝廷办事,总不能像寻常的生意人那般轻松。 洛东城夹了一个蟹黄包放到我碗里,依旧是泰然自若的样子,“我要上长安一趟,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我也去,”我接的飞快,“听说长安城繁华热闹,我正想去看看。” 洛东城一笑,“正是,长安还有许多外国人,红头发的黄头发的,绿眼睛的蓝眼睛的,你定会觉得好玩。不过,你身体可好些了?” “是啊,”柱子也说,“要不让洛堡主先走,等过几天我送您去长安?” 我一想昨天好不容易和他亲近些,这一分开说不定又要出什么岔子,忙道:“不用,还要麻烦你去给我家里送信呢,你忙你的吧。我现在好多了,赶路也就是在马车里躺着,不碍事的。” “那好,”洛东城见我坚持也就妥协了,“车里再加两床被子,带好吃的喝的,带上棋盘,无聊时我陪你下棋。” 柱子媳fù儿笑道:“洛堡主想得真是周到,我一个女人家都想不了这样周全。” 柱子也道:“那可不,说到底是洛堡主对朋友体贴,对恩人像对自己女儿一般,哄小孩似的,谁也挑不出理来。你们慢慢吃,我去往马车上装些东西。” “我也去。”柱子媳fù儿放下筷子也跟着去打点了,留下我和洛东城两个。 刚才柱子的话不知道他多没多心,说我像他女儿这种话,他心里不大好受吧? 我放下筷子,思量着跟他解释一下。 “吃饱了?”他问。 我点了点头,他忽然伸出手来用力握了握我冰凉的手指,“那咱们走吧。” 去长安的路甚是平坦,我安心的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几yù入睡。小洛叔叔时不时掀开车帘问我渴不渴?饿不饿?需不需要休息? 问到最后,我都烦了,推说:“肚子不舒服,先睡会。” 他果真安静了几个时辰,天黑时进了一家客栈,小洛叔叔送到房里,帮我盖好被子,“我看你脸色不好,我们明日不赶路了,等你好些再走。” “不好吧?其实我可以的,不想耽误你的事。” 他淡淡道:“没事,不怕耽误,你身体要紧。早些休息,我就在隔壁。” “哎……”我支起身来叫住他,心里有许多话,此刻挡也挡不住了,“洛堡主对我这样好,不是平白无故吧?” 他背对着我,声音里无波无澜,“想对你好,这个理由足够吗?” “可我是女子。” “我知道。” 他这样毫不在意,倒显得我多想了。可有些话不说不明,尽管没组织好语言,我还是磕磕绊绊的说了出来,“所以,洛堡主……应该考虑过跟我……那个我和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的……” 小洛叔叔缓缓转过身,眼眸暗如深潭,让人窥不透他的心思。他走到我跟前,我忙垂下头,盯着他的下摆默默出神。 他半蹲下来,平视着我的脸,手掌划过我的耳垂,渐渐移到下巴。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正要发问,忽觉唇上一热,整个胸腔好似点着了一车柴火,烧得我全身发热。 他吻住了我,微凉的唇与我的紧密贴合。温热的舌尖不急不缓的描绘着唇的轮廓,然后轻轻的吮吸着。 我一瞬间被夺去了呼吸,后脑发麻,眼神放空,整个人都沉浸在陌生的触感里。恍恍惚惚的看着眼前的小洛叔叔,他闭着眼,睫毛服帖的垂在那,安静恬淡, 我不知道我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又或者,我该怎么反应?整个人都是醉的,没有清明可言。 小洛叔叔不知何时放开了我的唇,他谨慎的看着我的反应,眼里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慌乱和不安。 我下意识的抿了抿唇,红着脸,双手紧紧抓着衣角,慌张又隐秘的笑了笑。 他轻轻舒一口气,用他的拇指抹去我嘴角的水迹,顺势握了我的手。 我抽了一下,没抽出来。 小洛叔叔揉捻我的手背,好像下什么决心似的,将我的手都揉红了。我俩就这么相对着,彼此呼吸胶着在一起,偏偏又沉默着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小洛叔叔忽然侧过头亲了亲我的脸,“等长安的事一完,咱俩就回洛家堡。” 什么?我用惊讶的眼神看向他。 小洛叔叔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们,成亲。”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转身出去了。 脑子里有什么轰然zhà开,他说……成亲? 我的小洛叔叔是喜欢我的,他终于发现了我的好,终于动了心,终于决定要和我一辈子。 哈哈,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吗? 我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忍不住把头埋在被子里大叫了一声。如果不是月信还没走我真想去找人大打一架,赢了也好输了也好,都没关系。我就是想用力想痛,想证明这不是在做梦。 怎么办?我太开心了,我恨不得大声告诉所有人。对,这么大的一件喜事,要先跟爹爹娘亲二太爷爷都讲一讲。 我光着脚跳到地上,飞快的铺纸研墨,狼毫笔捏在手里,下笔之时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他知道他要娶的人是谁吗? 手一顿,笔尖落下一滴浓墨,在宣纸上晕染出一个污迹。 洛东城对林妙仁说:“我们成亲。”林妙仁愿意,可是林妙仁不是他以为的林妙仁。林妙仁是冷暖知,冷暖知也愿意嫁给洛东城,可是洛东城愿意吗? 这他妈听起来像是绕口令,倒是我着实被这个难住了。呆愣了一会,扔下笔,重新躺到床上。脚底一片冰凉,这股凉意直窜到胸口,方才的欢喜顷刻被冲散了。 我想,就算洛东城忘了冷暖知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快十年没见,忘了也是情理之中。那个婚约都是闲谈中顺嘴一说,除了我,谁又真的把那个婚约当回事了? 洛东城喜欢林妙仁就喜欢林妙仁吧,反正林妙仁也是我。想想便觉得释然了,可是隐隐又觉得纳闷。 林妙仁有什么好的?认识才几天就想要定终身。冷暖知喜欢你那么多年怎么不见你吻她一下?哼,一个自己为另一个自己不平。一个自己有些许失落,一个自己些许得意。 我碰了碰嘴唇,略一回想方才他吻我的样子,脸还是发烫。嘿嘿,无论如何,小洛叔叔始终都是我的。这一晚上胡思乱想翻来覆去,到了天快亮终于有了睡意。 一觉香甜,醒来还是忍不住甜丝丝的笑了笑。打开窗一看,街上人来人往,太阳升得老高,才知道自己睡了好大一觉。 哎呀,小洛叔叔该不会等我用膳吧?我急忙洗漱了一番,匆匆打扮一下,跑到隔壁去敲门。 “姑娘,这位公子出去了。” 我的手刚抬起来,路过的小二便如是说道。 我道:“出去了?说没说去哪儿?” 小二摇了摇头,“带着他的小厮出去的,好像是说买什么东西。对了!”他一拍脑袋,猛然想起来什么,“这位公子说待您醒了让您先用膳,别饿着,他晚些才能回来呢。” 我一笑,我猜他也不敢忘了我,笑道:“那就用膳吧,摆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好嘞!”小二应了一声,不一会便手脚麻利端上了四菜一汤各色点心,“那位公子说您爱吃这些点心果子的,特意让我们备下的。”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他对我一向很好。”心里一高兴,摸出二十两银子,“辛苦你了小二哥,拿去买酒。” “哎呦,谢谢姑娘!”小二乐呵呵的下去了。 我一个人对着窗外,美食美景共享之。正怡然自得之时,忽然听见二狗说话的声音。我一喜,忙放下碗筷,跑到楼梯上一看并没有洛东城的影子。二狗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还领着一个年轻女子正往楼上来。 我笑道:“一早上不见人,跑哪去了?这位姑娘是你的什么人啊?” 二狗道:“林姑娘莫瞎说,这是映雪姑娘,不是我什么人,是堡主他……他买回来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付暧昧的神态充满了不可诉诸口舌的隐秘。 “洛东城买的?”我眉头一走,拦在他们的去路上,“买她做什么?” 二狗摇了摇头,“主子的事,我哪知道啊。” “那你呢?”我看着那个一直没有话说的姑娘。 尖下巴,瓜子脸,削肩细腰,单薄的让人瞧着可怜。我知道,人家都说男人最喜欢这样的。 我心里泛了泛酸,“映雪是吧?洛堡主买了你,他可要你做什么?” 映雪打量了下我的神色,回道:“洛堡主买了我,他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这话yīn阳怪气,听得我牙根痒痒,立即不客气道:“要你做什么你做什么,要你死你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冷暖知就是林妙仁这件事,下章揭晓! 第30章 第030章 我语气不善,映雪踌躇着用眼睛横了横了我,低头浅笑语气却是不客气,“这位姑娘口齿伶俐得紧,不知道如何称呼?” 我冷笑一声,“口齿伶俐?你是想说牙尖嘴利吧?” 映雪道:“一个意思,我娘说姑娘家口舌太厉害命可不好。” 我挽了挽袖子,“口舌厉害?应该让你见识我的拳脚更厉害。” 映雪一惊,忙往二狗跟前挪了一步。二狗虽然蠢,但还不至于蠢到和我作对。不管洛东城和我有没有别的关系,好歹我还是客人。当下有些为难,软声道:“好好的,姑娘怎么生气了?我们堡主买了好多小玩意,一定有姑娘的份。” “少瞧不起人,谁稀罕什么玩意儿了!”我虽如此说,脚步已经挪开了,让他们过去。 二狗回屋放下了东西,跑到我面前说小话,“林姑娘别生气了,这个映雪姑娘我也不喜欢。但是,堡主说要的我有什么办法?回头还要带回洛家堡呢,姑娘才见她几天,我才有得受呢!” “什么?”我一口藕噎在嗓子眼,“洛东城亲口说要带她回洛家堡?” 二狗眼睛一瞪,“是啊!我就在旁边听着呢,肯定有这么一句。” 我勉勉强强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一个不小心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拉扯的胸腔抽痛,眼前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水雾。眨了一下眼,泪落下来了。 二狗见我满脸通红,吓了一跳,“林姑娘您怎么啦?快喝点水顺顺……” 我苦笑一声,连连摆手,自言自语道:“赶走一个怡人,又来了一个映雪。相中一个带回去一个,洛家堡地方大,恐怕还宽敞的很呐!” 二狗着急,“林姑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我手指摸了摸颈口,扯出那枚我戴了十七年的墨玉玉坠。十七年了,无论何时何地,他送给我的这个玉坠我一直贴身戴着。这会一瞧只觉好笑,一个物件而已,有什么可稀罕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这个你帮我转jiāo给他,本姑娘还有要事,这就不奉陪了。”我拿了一壶酒,付了饭钱,窗口一跃飘然而去,不理会身后二狗的叫唤。 七月的风和煦温暖,吹得人越发困倦。 我醉醺醺骑在马上,摇摇晃晃茫茫然向前。想着多情无情的洛东城,忽然想起了爹爹。爹爹一辈子只宠爱娘亲一个人,我有时甚至觉得爹爹根本没有那么爱我和慕安。他的心都给了娘亲,我们只是娘亲的附属品,他爱屋及乌罢了。 爹爹真好,可惜是这世上罕有的。大多数男人不都喜欢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吗?连我最亲爱的小洛叔叔也不能免俗。 我仰头饮尽了一壶美酒,酒入愁肠,不知是什么滋味。我将酒瓶一扔,抬起袖子擦了擦残留的酒水,坚定了个信念:回家。 这个念头一旦起了,便觉归心似箭。揽好缰绳,催促马儿狂奔起来。不知行了多少时候,总之天暗了又亮,先下又渐渐暗下来。马儿的脚步越来越慢,放眼望去四处荒郊野岭,连个人家都没有。 我下了马,寻了处小溪洗个脸,放了蛇儿喝水马儿吃草。想想自那日用了早膳起,还没吃东西。猛然察觉,顿觉胃里空空。延着溪流往上走了半里,水面渐深河道开阔,我挽起袖子抓了两条大鱼,生了火,烤的鲜美无比,饱餐一顿。 醉意已经散了,只有一股拦不住的惆怅时时涌上心头。寻了块大青石躺下,出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上包袱,晚风吹过来微微有些冷。老马有灵xìng,自觉绕到风口上,为了挡去风寒。灵蛇在草地上撒欢似得玩闹,不时弄出的声响。 我长舒一口气,倦意困意通通袭来,就在青石上睡着了。朦朦胧胧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虎啸,老马腾地立了起来,嘶叫一声。 我睁眼一看,启明星隐隐可见,远处声响催人,我立刻飞身上树,只见丛林深处隐隐有火光传来。 火光闪动,野兽嘶吼,定然是山中的路人遇到猛兽了。不及细看,一把捞起地上的灵蛇,取出怀中匕首,几个纵跃往丛林深处赶去。 近些才看清不是一人一虎,而是三个少年正与两只猛虎对峙。三人都是书生模样,均是一手执长剑,一手执火把。两侧的精壮些,中间的最为瘦弱,已是抖如筛糠,那火苗随着他的手臂颤抖在风中一抖一抖,瞧着甚是可怜。 那虎啸一声高过一声,中间的瘦小子一个受不住,呜呜的哭出声来,“我说我不来考什么科举,在安西好好的,爹爹非要我来试这趟浑水……呜呜呜,爹爹,守孝快要死了,快来救我啊……” “平弟,别哭了。”左侧的少年老成些,此时忍不住低声呵斥他,“生死有命,你我兄弟三人联手拼死一搏,就算死在这两个大虫嘴里只怪自己技不如人,没甚好说的。” 右侧的少年哈哈一笑,“正是如此,平弟莫哭,黄泉路上我们陪着你,从阳间杀到yīn间,岂不快哉?” 那平守孝总算收敛了些,擦了擦鼻涕眼泪,“二位哥哥,我看着老虎獠牙可怖,咬起人来定是生疼。两位哥哥可怜可怜我,待会咱们打将不过,你们将我一剑结果了,省的弟弟疼。” 他说话尖尖细细,像一只小鸡仔,叽叽叽叽甚是好笑。我真听的得趣,忍不住一声轻笑。那左侧的少年很是警醒,忽道:“哪位朋友在附近?可否劳烦给家里带个话。” 我隐在树巅,他们瞧不见我,我玩笑道:“有什么遗言尽管讲,在下一定带到。” 他道:“家父是陇右道孟道行,我乃他的独子孟怀瑾。你只跟他说怀瑾不孝,有负所望,虽葬身虎腹,未曾使了孟氏的颜面,请他莫要伤心,孩儿来世再来尽孝。” 平守孝道:“我也有话说……呜呜,我家远,安西都护府你知道吗?” 我嘿嘿一笑,“哭什么?知道知道。” 平守孝道:“告诉我爹爹和娘亲,孩儿被老虎吃了,请他派人来捉了这两只大虎给我报仇……呜呜呜……” 他哭得厉害,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猛虎似有察觉,一只微微侧头似在寻我的所在。右侧的少年道:“这位小兄弟快走吧!只怕这猛虎胃口大,吃了我们三个还不满足,到时候你再有什么危险,可就不能帮我两位兄弟带话啦。” 我哈哈一笑,“胃口大?只怕人ròu酸,它们没本事吃。” 正说笑间猛虎失了耐xìng,一只朝着孟怀瑾猛扑过去。我暗道不好,急忙从树上俯冲下来,骑在虎背上,找准要害,寒光一闪匕首噗嗤一声□□了老虎的天灵盖。 孟怀瑾临危不乱,捡起被撞飞的长剑对着虎腹又是一剑,猛虎鲜血直流大叫一声,眼皮耷拉了下去。我回头一看,另一只猛虎已经和另外两个少年缠斗在一起。 那平守孝别看哭哭唧唧,剑法还可一看,不过这边哭边打着实不太好看。另一个少年嬉笑着,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有额上的青筋证明他已拼尽全力。那猛虎一扑一带,二人长剑离手,它獠牙一露,冲着平守孝的大腿咬了过去。 我劈手一掌将人虎隔开,纵身跃到虎背,不论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套菩提掌法。那老虎载着我在林中猛蹿,我抓住虎耳死不撒手,身后三个少年追着我大喊:“跳下来跳下来!” 我高声笑道:“跳下去作甚?我还没骑过虎呢!”这猛虎受痛,狂奔不止,我正想摸出匕首结果了它,才想起来那匕首还在另一只老虎的脑袋上。当下对着它的左眼呼呼两掌,调整方向逼得它飞奔回去。 三人见我和老虎迎面而来,急忙退散开,孟怀瑾看出端倪将手中长剑一扔,“少侠接住!” 我一蹬虎身立于虎背,双手执剑用力一刺,猛虎哀鸣一声,呜呼西去。抬头一看天边渐白,我拔出长剑,放出灵蛇到猛虎身上给它门加餐。跃到地上,走向那三个少年。 “好厉害!”平守孝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朝着我乐颠颠的跑了过来。孟怀瑾和另一少年跟在他身后,也快步过来。 大家一见均笑出了声,那个不知名姓的少年定定的看着我,不知为何。我没理会,只道:“看来这猛虎时运不济,夜宵没吃成,反倒要给咱们当早餐了。” 孟怀瑾笑着接过我手中的剑,“少侠觉得怎样?可否受伤?” 我低头检视一番,除了衣袖被树枝划破些许,没什么伤处,只道:“没伤没伤,好得很。你们怎样?” 别人还未说话,平守孝举着手叽叽道:“被树枝划破了,流血了啊。” 我噗嗤一笑,伸头一看,认真道:“不用怕,死不了。” 大家一笑,孟怀瑾抱拳道:“少侠身手了得,我等好生佩服。还不知少侠姓名,可愿与孟某三人结jiāo?” 这时那个少年忽道:“她叫冷暖知,我早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有任务,我掐指一算,这几天得日更~求营养液~么么 第31章 第031章 我一惊,瞧着少年英俊的脸庞隐隐觉得熟悉,可他是谁呢?多年不见,竟然能一眼认得出我? 他不羁的一笑,“叔叔说你现在是武功了得人品风流,快不把我们洛家人放在眼里了。我想也是,冷大小姐在少林八年,武功自然更上一层楼。至于容貌嘛,想想冷伯伯冷伯母也能预见。前两年见了慕安一面,你们姐弟俩出落得好,把我们可都比下去了。” 我无措的一笑,兴奋道:“你是……洛炎生?” 他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你们认识?” “你是女的?” 另外两人同时开口,问的却是完全不同的问题。 我道:“是,在下云州冷暖知。行走江湖为了方便才扮了男装,请两为朋友不要介意。我幼时和炎生一起长大,不过多年未见了,一时没能认出来。” 孟怀瑾道:“如此甚好,不然你这救命之恩我还不知如何报答了。正式认识一下,在下陇右孟怀瑾。” “在下安西平守孝,你竟然是个姑娘家?你武功怎么这么好?”平守孝从惊惧中缓过神来,又开始叽叽叽叽问个没完。 孟怀瑾忙拦住他,“平弟,跟我去烤虎ròu吧。炎生和冷姑娘好久不见,定要好好叙叙旧,你那些话回头再问。”说着将他拖走,平守孝反抗不得,被人家像小鸡子一样抓走了。 洛炎生拍了拍手,我俩相对一笑,寻了个地方一边看日出一边闲聊起来。 我心里千万个疑问,急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这八年在少林寺?” 洛炎生道:“叔叔说的,难道不对?” 我更疑惑,“他怎么知道?难道问了我家里?不对,爹爹说他没问过。我更好奇的是,你怎么能一眼认出我?” 洛炎生无奈一笑,“我怎么能一眼认出你?我当然不能,但有人能,你看看这个。”说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笺,从里面抽出一张画纸。我心里突突直跳,猜到什么,忙夺过来看个仔细。 那上面画了一幅小像,寥寥几笔,却让一个冷暖知跃然纸上。不用说,只有那个人有这样的才思,也只有那个人对我如此熟悉。我看着,惊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几乎颤抖着,自言自语:“这么说,他已经认出我了……” “你这是什么话?叔叔就是去少林接你的啊!”洛炎生满眼的惊讶。 “接我?”我瞪大了眼睛,“我是在少室山下遇到他,他……他那时是去接我的?” 洛炎生也糊涂了,“叔叔与我分开的时候就说去少林接你,过了些日子我收到他的信,他说你和他在一起,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他是去接你吗?” 我摇头,“他没有,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我还以为他这八年都没找我,已经……已经把我忘了。” 洛炎生“哎呀”一声,“叔叔真是糊涂,他怎么不告诉你?这八年他在打仗啊,离开洛家堡不久安禄山和史思明造反,叔叔被召入京。我们随着郭子仪将军、哥舒翰将军上阵杀敌,这一仗打了八年,难道你在少林寺没有听说吗? 我们两月前才打完仗,叔叔连洛家堡都没回,直接带上一个战场上救的小兵就去接你了。” 我一时羞愧不能自已,恨恨道:“这个洛东城什么也不说,合着这些天逗我玩呐?可恨可恨,我不回家了。我跟你们上京城,找他算账去。” “好好好,”洛炎生举双手赞成,“可惜你是个姑娘家,不然你也上场试试,考个文武状元将来随叔叔和我一起上场杀敌并立朝堂。” 我不服道:“姑娘家怎么了?当我在少林寺只学武功吗?兵法史书可一样没拉下。等着,我非要考个状元不可。” “冷姑娘……炎生……”那小鸡子又开始叽叽叽叽的叫唤了,“ròu烤好了,再烤就糊了,快过来吃呀!” 我哈哈一笑,真好!人还是那个人,我还是我。心头的yīn霾一扫而去,高声应道:“好,就来。” 四人大嚼虎ròu,都觉人生际遇甚是神奇。上一刻还觉自己命不久矣,一会工夫已经痛斩猛虎大食其ròu,已然畅快非常。 四人饱食一顿,天色大亮,算算到长安不过几日路程,定能赶上考期,更觉轻松。都是少年心xìng,一路游山玩水,往长安缓缓行去。 且说文武两试临近,长安城原本繁华鼎盛,此间变得更加热闹。各地学子汇集长安,酒肆茶楼,高谈阔论不绝于耳。 入城后,得知考期临近,大客栈均已住满,只有只见小店还有空房。于是,四人暂且在一家小店住下。虽然略有些逼仄,还算干净。除了平守孝都不拘这些,他叽叽叽叽的抱怨几句店小床会咯吱咯吱响,三人哈哈一笑就算过去了。 待休憩了半日,洛炎生前来敲门,“暖知,我要去见叔叔。” 我隔着门“哦”了一声,“你去吧,告诉他,我来了,在这等着他跟我说映雪的故事呢。” 洛炎生不明白前因,只问:“映雪是谁?” 我笑了笑,“你只管照我的话说,有什么疑惑你问他,让他回答。” “好好好,”洛炎生嘟囔一句,“你倒惯会使唤我,还没当上我的婶婶呢,先拿上婶婶的款了。” 我又气又好笑,笑骂道:“你可小心着吧,我真成了你婶婶,先打你一顿。” 他道:“那我这就去劝劝叔叔,终身大事可得谨慎,母老虎还是算了吧,我去瞧瞧这个映雪,要是瞧得过去就娶她吧!” “去你的!”我随手丢了个茶壶过去,门外洛炎生哈哈大笑,脚步声渐渐远了。 他走之后我换了女装,长安城里逛了一圈,正觉无聊忽见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跟在两个小姑娘身后。一个一看就是个千金小姐,另一个是贴身丫鬟的样子。那男人跟在他们身后假装不经意的一撞,那姑娘腰上的荷包转眼就不见了。 “小偷!”我大喊一声。 “我的荷包!”那个小姐大喊一声拔腿就追。 我暗骂一声,抄小路围堵过去。今儿个真不凑巧,小偷出门没看黄历碰上我们俩个。我翻过两个墙头,一看小偷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气喘吁吁靠在墙上自以为甩脱了追捕。 我在他手上嘿嘿一笑,“跑不动啦?” “啊”他大叫着又开始猛跑,我闲庭信步似的在楼宇间飞檐走壁,他一停下我便出声,让他一刻都不得安歇。 约莫玩了半刻钟,那小姐在巷子口迎了上来,小偷转身往回跑,一看我在墙上玩呢,登时脸白如纸,哎呦一声,腿一软跪了下来。 “两位姑nǎinǎi,我错了……” 我道:“跑不掉你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说你错了,跑得掉就要在背后骂我们傻是不是?” 那小姐踹了他一脚,将荷包夺了回去。 那小偷跪在那还不死心道:“女侠饶命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 那小姐一愣,“啊?你这么惨啊?” “少听他的,”我跃下墙头,撕开他的袖子一看,里面是精细的绸缎,“瞧见没有?他这样的专门骗你们这些初涉江湖的小姑娘的,不用理他,待我揍他一顿,保证他半个月不能偷东西。” 那小姐忙拉住我,“算了吧,私设公堂可是违法的。” “啊?”轮到我一头雾水,“好吧,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这小贼,再让我看见非废了你不可,滚吧!” “谢谢两位女侠!”那小贼连连作揖,连滚带爬的跑了。 那小姐生的腼腆,此时脸上一红,“多谢姐姐帮忙,怎么称呼?” 我道:“冷暖知,你呢?” 她嘻嘻一笑,“平平,歌舞升平的平。” 我俩正说着她的小丫头追了上来,我道:“我先走了,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暖知姐姐,”平平忽然叫住我,“既然今日有缘何不一起逛逛?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我虽出来不多,但知道几家不错的衣裳首饰店,可愿意一起逛逛?” 此话正合我意,我也就不再推拒。女人间的情谊来得甚快,你帮我参考参考图样,我给你选几个合适的首饰,一圈逛下来各自心满意足收获满满。我游走江湖,她熟读地志,每到一处总有些有趣的故事互相jiāo流,就这么一行购物一行闲聊,逛到天黑才依依惜别。 我拎着各种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回到小店,门口遇见孟怀瑾和平守孝在大堂里喝酒。 “暖知,”平守孝叫‘暖知’跟‘叽叽’一样,“和我们一起喝酒啊!” 我举了举手中的包裹,道:“放下东西就来。” 踢开房门,屋里已经是全黑了。我将大包小包往桌子上一堆,转身就要出门。忽觉屋内有另一个人的呼吸,暗暗揉了揉手腕,转身将门关上。 敢进姑nǎinǎi的房间?看我不打死你。 我假装若无其事的往床榻走,那人果然动了身形,脚步声虽然极轻,却是逃不过我的耳朵。这毛贼明知有人还敢出现,并非劫财那么简单。长安城天子脚下,还如此混乱,我越发觉得该严惩一番。 待那人扑将过来,我回手便是一掌。这一掌还没打实便嗅到熟悉的气息,心里一惊,连忙收回七分掌力。那人闷哼一声,猛退了几步,他捂着胸口咳嗽两声,仍旧笑道:“暖暖真生我的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勤快的我,求表扬~ 第32章 第032章 我扭过身,不理他。谁叫他躲在人家房间里吓人,也不说一声,我哪能知道是他? “咳咳,”他又咳了两声,“你这一掌震的我提不上气,怕是不好了。” “胡说!”我道:“我明明没怎么用力的,你……你再试试。”我心里虽猜到他有七分是骗我,踌躇一二,倒底还是不放心,快步到他跟前,“你手拿开,我看看。” 我取出火折刚划出一丝光亮,便被他夺了去。屋内一片黑暗,他轻轻靠过来,环住了我。 低沉的声音打在耳边,他道:“你看不出来的,我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yào医。” 我心里犹如小鹿乱撞,脸上隐隐又要热起来,却没有动,安静的伏在他的怀抱里,问:“什么心yào?” “你。”他微微俯身,吻了吻我的脸颊,极轻极轻,像羽毛似的吻。 我心头的烦恼消散了大半,只觉得这一人是爱我的,这一点绝不会错。我微微侧过头,在他的唇边留下一个生涩的吻。 他怔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我有些恼,这等害羞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他竟然还敢笑我? 我哼唧一声,“你……你笑什么?” 小洛叔叔蹭了蹭我的额头,“我高兴,上一次你亲我还是十年前。你记得吗?过完七岁生辰,你在城外拦住我,跳上我的马车,让我带你到洛家堡。” 我低着头,暗暗绞着食指,不知说什么好。 他握住我的手,笑道:“那天在少室山下,你钻进了我的马车,我还以为你会亲我。” 我嘟了嘟嘴,“谁知道你会认出我?认出了还不说,打你不冤枉。” 他连连点头,“是我错了,还以为哄着你玩你会高兴呢。又不会出什么事,由着你胡闹。谁知道某人不守信用,前一天答应跟我成亲,第二天趁我不在就跑了?嗯?” 我咬了咬唇,“我误会了,以为那个映雪……咦?”我忽然觉出不对来,“这事怎么成了我的错了?你左一个怡人右一个映雪,你还敢怪我?”说着说着觉得委屈大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声音都气得发抖。 “别哭别哭,我错了,”小洛叔叔将我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但是这件事你要听我解释,怪我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真心。你那些几日身子不舒服,我和二狗都是男人,总得买个侍女照顾你。 那个映雪看着还挺伶俐的,我就跟她说让她好好照顾你,要是把你服侍的好回头让她跟着咱们一起回洛家堡。” 原来如此,我心道:“就知道小洛叔叔不喜欢她那样的。” 他接下去又道:“谁知转身你就跑了,我只好给她钱让她另谋生路去。 至于怡人,是我给你请的女先生,还没跟你说,你就把人赶走了。原本打算先让你发发脾气,第二天再跟你解释,谁知道你气xìng那么大,竟然连夜跑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我撅嘴道:“我等着你接我回去呢,谁叫你一直不来。” 他朗声一笑,捏了捏我的鼻子,“猜你就这点小心思!你走后我可发疯的找了好一阵,后来有了你的消息朝廷的召命也来了。我想也好,这天下不太平,咱们也不过了太平的日子,不如先让你留在少林寺。 那里与世无争高手如云,我放心些。上京前赶着去看了你一眼,可惜是晚上,你睡着了,不然我定要跟你解释,免得你再为什么怡人的事生气。” “哦。”我傻傻一笑,总算想起来好像真有那么一次灵异事件,不过我全然没往那上想,倒疏忽了。 我垂着头懒懒的靠在他怀里,“小洛叔叔……” “暖暖,我在。”他说。 “你以后要做什么事都要先跟我讲,不许再自作主张,不许瞒着我,不许……” 小洛叔叔笑出声,“怪不得炎生说你还没当上婶婶就摆起婶婶的架子了,我看也是。” 我脸一红,“谁……谁是他婶婶,我才没有。” 小洛叔叔笑道:“都要成亲的人了,还这么口是心非,我要罚你。” “罚我什……唔……”他堵住了我脱口而出的话,唇舌纠缠间,yù辨已忘言。 这人……我心道:“以前可看错他了。”可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小洛叔叔更让人着迷。 这一吻格外漫长,就在我觉得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忽听门外有人叫嚷。 听声音,是孟怀瑾,“暖知,你怎么不点灯?还来不来喝酒?”他敲了敲门,好似察觉出什么异常。 小洛叔叔皱了皱眉,“这么晚了来敲你的门,没安好心,别理会。” 我忙高声对门外道:“我累了,休息一会,你们先喝着。” “好,那我们在外面等你。”他说完便走了。听着脚步声渐远,轻轻了一下小洛叔叔,向他解释道:“人家是和炎生一起赶考的学子,瞎怀疑什么?若说没安好心,数你最可疑。” 小洛叔叔轻笑一声,“小没良心的!我好冤枉,借了汾阳王的令牌偷跑出宫来看你,你还敢说我没安好心?” 我一想也是,小洛叔叔这次来长安是有要事的,自然不能随意行走。一这么想,又开始担心起来,“那……你这么偷跑出来不要紧吗?你快回去吧,别被别人发现了。” 小洛叔叔用力抱了抱我,“我先回去,等过几天两考结束我们就回家。” “嗯,回家。”我咯咯一笑,看着他翻窗而出,一跃到对面的檐上。夜风呼啸,墨色的披风在风中飞扬,他临风而立,回眸看了看在窗口奋力挥手的我,转身到深蓝的夜色中。 转眼,已到了开试的日子。我换上了男装,与他们一同进了考场。洛炎生似乎想劝我,一路上犹犹豫豫到了考场门口也没说出来。 我忍不住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你想的对,劝我也没用,我非考不可。” 洛炎生垂头丧气,满脸无奈。平守孝和孟怀瑾过去劝慰他,我在前面走着,依稀听到他们说“未必能中,不用担心”云云。我笑了笑,暗暗摇头。 头一天文试,一人一个小屋子,谁也看不见谁。大家入座,考官开始发卷,不停的提示大家不要作弊,说一会总考官会来巡视。 我心里猜测:“不知这总考官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呢?还是青白胡子的老头呢?总之,一定颤颤巍巍的在场子里绕一圈,气都倒不上来。我可得小心点,他要是被蚊子蹬一脚都可能厥过去的主我还是敬而远之。” 胡乱想了一番,展卷答题。 一个半时辰过去,恰好写完,刚要活动活动筋骨忽听外面有些响动,一个考官道:“总考官大人,这边请。” 我好奇心愈胜,不肯在椅子上好生坐着,悄悄抻长了脖子透过小窗往外面看。 六七个考官围着一个人往里走,那人步伐矫健,绝不像老年人的姿态。再往上看,是靛蓝的朝服,再往上……我的妈呀!我连忙缩回脖子,乌龟似得将自己抱成一团,生怕被人注意了。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洛东城。 怪不得他必须要亲自来京,怪不得他得偷偷出宫,原来这次圣上点了他做总考官。我习惯xìng的将手指伸到嘴边,不轻不重的咬着。我这次参试纯粹是个人行为,之前根本没跟他商量过。只怕他一见我,非要大发雷霆不可。 事事凑巧,想什么来什么。我正皱着一张脸苦思对策,忽听门外有人道:“总考官大人,这是23号考生。” 我连忙埋下头,恨不得把脸贴在试卷上,笔下狂书,却已忘了写了什么。 洛东城的影子透过窗口折shè到眼前,我深埋着头,力求不被看见。 “23号考生。”他唤我。 我压着嗓子应了一声,“在。” 他道:“你把头抬起来一些,你头这样低,手边的东西都看不见,很容易打翻墨汁弄脏考卷。” 我不敢回答,他旁边的考官忙附和道:“大人说的极是,23号考生你抬起头来。来应试有什么害羞的?要是有幸中了上了金銮殿你还不得腿软啊!” 我的一只手在桌下悄悄握成了拳,虽然有些慌乱,却也知道这个时候飞出去不是好主意,只得硬着头皮渐渐抬起头来。耳中听得那人呼吸一窒,他已然认出我了。 那考官未觉有异,便开始往下一处引,“大人,那边是24号考生。” 洛东城没理会他,依旧对着我,“你为何来应试?” 我所幸扬起头来,反问道:“大人以为我为何来应试?” “放肆!”他身边的人刚要出声斥责,洛东城摆手止住。 他又问道:“功名利禄,你放在眼里吗?” 我道:“功名不要紧,利禄不稀罕。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古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在下虽不才,也想效仿一二。” 旁边一个矮胖的考官瞧着我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露出一丝轻蔑,“大人见谅,这届学子都偏年少,一个个都清高傲慢的很。” 洛东城微微一笑,只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祝明天参加高考的宝宝们一切顺利,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苍海。加油哦~ 第33章 第033章 后半程洛东城没再到我附近来,我调整了心绪,将方才胡言乱语的几句拽回到文上来。一试结束,整个人都是汗涔涔的,仿佛打了一架累的头晕眼花。 从屋子里出来晃晃悠悠的往外走,一个人影在门口一闪而过。我一惊,如果没有看错,那人应该是平平。 她也女扮男装来应试了?我蹙着眉头有些疑惑,正想要追上去问问炎生他们就过来了。想想人各有志,许我来不许别人来吗?我又何必刨根问底,如此也就作罢了。 晚上大小客栈都有聚会,同是应是的考生,都有些惺惺相惜。也不管认不认得,反正只要在店里的都招呼一声,“喝酒啊!” 大家把酒言欢,大有不醉不归的姿态。我推了推到面前的酒杯,“还是算了,明天武试,我还是头脑清明些好。” 众人哄堂大笑,瞧着我的小身板,劝道:“别开玩笑了小兄弟,你这样的别去凑那热闹,小心拳脚无眼,可不比写字安全。” 我笑而不语,洛炎生接过酒杯,“我来替她喝,众位明儿个没事的都去观摩观摩。我赌一百两银子,这位可是要进前三甲的。” 众人呼呼喝喝,都来了兴致。我自己摸出一千两银票,“来,我赌我是武状元。” 不知谁笑道:“那恐怕你这一千两要打水漂喽!” 我哈哈一笑,“不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全当请客吃饭了。”酒店老板兴冲冲的拿纸笔记上,把大家的赌注一一收好,众人继续喝酒。 洛炎生拉了拉我的袖子,悄悄在我耳边嘀咕一句:“话你都说出去了,钱我也搭上了,明天可就看你的了。” 我正微醺着,拍拍胸口,笑眯眯道:“好说好说,明天咱们几个最好包揽前三甲,看他们输的哭不哭。” 武试比我想象中简单,第一轮shè箭,第二轮轻功抢青,第三轮就是两两对决谁赢谁再打下一场,直到决出一二三名。 shè箭我没怎么练过,咨询了一下考官,我说:“能不能不用弓?直接扔上去算吗?” “吓!”那大人嘴里啧啧有声,“不用弓怎的扔的上去?那可有三十丈哩!” 我笑,“你只说算不算?” 他眼睛瞪了瞪,“等着,我去问问。” 武试的总考官是闻名天下的汾阳王郭子仪,老头一捋长髯,“shè箭为杀敌,不为拉弓,正中靶心就好。” 我忙施礼谢过,取出三只羽箭,瞄准红心甩手一掷,周围顿时bào发出一阵喝彩。 正中红心?我以为能穿过去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对各位拱了拱手。 进入第二轮的只有一百名考生,平守孝三箭只有两箭中,没能入选。他哭唧唧道:“怎么偏偏第一轮是shè箭?哼,我最不会shè箭了。” 孟怀瑾连忙安慰他,“平弟莫怕,武状元你是没缘了,但文状元大大的有戏。”洛炎生哈哈一笑,安慰的更不走心,“是,平弟文采飞扬,要是箭再shè得好岂不是没有天理?” 我白他们一眼,“别扯皮了,抢青去,抢到的给守孝做状元贺礼。” “暖知,你也敢笑我?”平守孝挽了挽袖子,露出他细瘦的胳膊叽叽叽叽的闹我了半天。 第二轮开始,大家集结在校场上,头顶上横着并不稳固的高架,上面一处一处的系着十个彩青,在风中摇摇摆摆,很是妖娆。 十丈高的架子,十个青,一百个人,谁先拿到谁入十强。鼓声一响,众人犹如起飞的大雁,三两步跃上高台,连连使力往更高处去。 我不愿与人挤在一处,看着大家在架子上摇摇yù坠,还要推推搡搡,忍不住叹气,直接飞上去不就完了吗?还要一点点爬啊? 我仰头搓搓手,在假装合群的跟大家爬一会还是直接一飞冲天上去抢青之间犹豫着。 忽听围观群众里传来叽叽声,平守孝在场外喊道:“暖知别发呆啦,我可是买了你赢啊!别让我赔钱!” “好!”我应一声,抬头一看,孟怀瑾滑了下来重新开始攀爬。另一处,洛炎生正在上面和人拳脚纠缠。这个阶段武功都不弱了,我也不再大意,一招日月凌空腾空而起。 这一跃七丈有余,我踩稳高架又是一个飞纵,一把抓住彩青将它扯了下来。 监考官的声音随之传来,“二轮第一名:云州冷暖知。” “好!”人群中bào发出一阵掌声,平守孝笑得嘴都快咧到腮帮了,看来他赚了不少。 “冷暖知,你可以下场了。”监考官提示我一声,毕竟其他人的比试还在继续。 我点点头,还没转过身忽见高架上一人失手跌下,极速下坠。众人惊呼一声,这么高摔下来不死也要残了。 我不及多想,提掌上前,一招“苦海无边”将人在空中托住,强行转了两圈将人的坠力缓和,缓缓落到地上。 “平平?”看清那人长相,我不由一惊。这时周围的考官已围了过来。不便多说,我只好搀扶起他,别有深意道:“这位兄台,比试事小,xìng命是大,你可要站稳了。” 平平看了看我,仿佛有许多话,奈何人多,也只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这一场在下输了,以后定会小心。” 她转身退出了考场,急匆匆走了。 我和守孝站到一处观战,眼看着孟怀瑾一次次接近彩青又一次次错失,急的我们火冒三丈。不一会,洛炎生也成功抢到了,第四名,他挥了挥拳头,十分自得。 我们三个一块为怀瑾着急,无奈怀瑾并不擅长轻功。平常我们切磋的时候我就发现他武功底子很扎实,一看就是长年苦练的结果,可是招数过于陈旧,尤其是轻功过于稳起稳落,丝毫没有飘逸飞扬之态,与他的功力着实不匹配。 眼看着孟怀瑾又滑下来了,他看了看场外加油的我们,又看了看上面,转身向我们走过来。 弃权?我想,他大概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然孟怀瑾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走近一看,他已满身大汗,接过守孝递过去的水囊喝了几口,笑道:“守孝,哥哥要跟你争文状元了。” 守孝才不在意这些,叽叽一笑,“谁稀罕?要不是爹爹逼我过来我才不考呢!” 我们哈哈一笑,继续赶下一场。 第三轮擂台赛,据说圣上会来观战,我第一个想的是:“那洛东城会来吗?” 若是他看到我不仅参加文试又参加了武试,会不会气死?又或者,看到我在台上跟人对擂,会很是担心吧?胡思乱想了一会,最后也无甚结果,老老实实上台打人。 左一轮右一轮,打完两场之后坐在场边等旁边打完,好给我个对手。 结果没想到,洛炎生赢了。想过和他打,没想到这么快。 我还没开口,他抢先道:“你千万别让着我,我该输输,但你得让我输个痛快。” 我不好意思笑了一下,为刚刚心里那些小人之心的想法感到丢脸。 “好,我尽力,”我摆好起势,“来吧!” 洛炎生大吼一声,踢了过来。他的武功是纯粹的男人武功,以力量和威猛见长,再加上他这些年上阵杀敌,武功招数越来越简单,杀伤力越来越大。 我以少林的金刚伏魔掌以刚克刚,前三招他硬接了下来,再往后便觉挡不住我的内力,另辟蹊径。 我随即转换章法,以通明神掌缓缓将其压制住,在他仓促间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一掌,将人丢了出去。 “哎呦,”洛炎生摔了个四仰八叉,起来便开始叫嚣,“让你别让我你还真不让我啊?怎么一点情分都不讲啊?” 我正要解释,考官看不过去了,过来训他,“你这个考生怎么回事?打不过就打不过,还求人家讲什么情面?你当考场是你家?人家是你亲戚?” 洛炎生连忙作揖求饶,“不敢不敢。” 那考官眼睛一瞪,“还不下去!” “是是是,小生这就下去。”他回头冲我做了个鬼脸,一个跟头翻到场外。 我打完第四个已经不耐烦了,就等着旁边那两决出胜负来,好赶紧打完回去午睡。谁知那两位仁兄打个架跟谈情说爱似的,黏黏糊糊,腻腻歪歪,半个时辰过去了都没个结果。 我悄悄溜到总考官旁边,“王爷,在下有一个提议不知当不当讲?” 郭子仪眯着眼盯着那两个龟孙,嘴上应道:“你这个孩子大有可为,老夫且听你说来。” 我道:“您看他们俩个很有可能打到天黑,让我一个人在旁边等着实在是寂寞。您看能不能这样,让他们两个一起跟我打,要是打赢了我,我就是第三名,让他们两个再争状元;要是打输了,那我是状元,他们俩再继续到一旁纠缠去,打到明天早上我也不介意。” 郭子仪慢慢转过头来,只对我说了三个字,“滚回去。” 我伸了伸舌头,翻到台上,躺在那闭目养神。原本就是想休息一下,结果可能因为体力消耗过大,一合眼睡着了。 据平守孝说我当时还流了口水,后来他用帕子将那处地方擦了擦,一千两的价格卖给土豪考生了。 反正当时我不知道,睡的正香,忽听一个尖细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到!” 我还以为是在做梦,不为所动。很快有人上了擂台,高大的影子将我罩住,无奈又温柔的说了句,“你这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了会鲁迅的图片,就开始胡思乱想。一号考官好像被长妈妈附体了,笑洗我~哈哈哈哈哈哈 第34章 第034章 我揉了揉眼,飞快起身,局促的立在一旁。 小洛叔叔收敛了笑意,威严之中带着三分鼓励道:“见了皇上,怎么还不跪拜?” 我瞥了一眼明黄的袍子,脚尖一转,冲着那处匍匐而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场上一片寂静,我不知另一个台子上的两人何时打完的。总之,当我醒来的时候全场都在行礼,包括他们俩。 皇上寻了个太师椅坐下,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我这人实在,手脚又快,一听这话,弹簧似得一个小挺站了起来。抬眼一瞧,不对啊!大家怎么还跪着? 那椅子上的人冲我笑了笑,笑得我浑身发毛,前后左右看了看,还是跪下保险。扑通一声,老实跪下。 皇上朗声大笑,指着我问汾阳王,“这个粉面少年是第几名啊?看着很是有趣。” 郭子仪道:“启禀皇上,这是方才一号台得胜的考生。他这边打得快,二号台迟迟没分出胜负,谁赢了再跟他打一场,便可决出一二名了。” 皇上看了看左右,欣慰道:“没分出胜负好啊,那不正说明实力相当吗?都说我朝人才济济,今日可见一斑了。之前听说武试分三轮,另外两轮头名在哪里?朕见一见。” 郭子仪拱手道:“皇上,另外两轮比的是shè箭和轻功,说来也巧,头名正是这个少年。” “哦?”皇上来了兴致,“上前来,让朕看看。” 我悄悄觑了一眼小洛叔叔,他微一点头,我安心的起身上前。 皇上瞧了瞧我的脸,笑道:“不像个武夫,倒像个书生。” 我抬头看了看他,抿了抿唇。 皇上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朕今天从宫里出来就是为了听一听学子们的心声,看一看我朝是否人才辈出啊。” 我瞧着皇上很是和蔼,长得胖胖的,一点也不像印象中凶神恶煞动不动就要杀人的样子,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怕他呢?我道:“回皇上,我觉得……” 旁边的太监立刻斥道:“大胆!圣上面前不可自称‘我’,要说‘草民’。” 皇上摆摆手,“这都快是臣了,不用以‘草民’自居,你喜欢说我就先我我我的说吧。” “是,”我暗暗白了那太监一眼,“我以为……”脑子里什么东西断了,忽的一片空白,只好又气又羞道:“回皇上,被别人一打岔,我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皇上哈哈哈大笑,“你这孩子很是大胆啊!今年多大了?哪里人啊?” 我道:“今年十七岁,云州人氏。姓冷名暖知,取的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典故。” “云州?”皇上想了想,“东城啊,记得你说云州有个姓冷江湖人?” 洛东城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回道:“启禀皇上,她正是冷剑山庄庄主冷面圣君冷易寒的……孩子,臣认得的。” “哦,那就怪不得了,有家学渊源……”皇上不知想些什么,一直站在他身侧的男人忽然出声道:“皇上,咱家的孩子也不错。” 我抬眼看了看,他不止跟皇上长得有几分相似,更比别人多了几分盛气凌人,隐隐有一种与之分庭抗礼的态势。 什么人这样有恃无恐?正疑惑间,听洛东城开口道:“肃王爷所言极是,若在下没有猜错,二号台左边那位便是小世子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皇上疑道:“那边是宁远?” 肃王笑道:“正是,这孩子想给您个惊喜。昨儿还跟我说呢,他说拿个状元让皇伯伯看看咱们皇家后继有人。” 洛东城冷笑一声,“肃王爷,皇上子嗣繁茂,本就后继有人,你又何必特意强调呢?” 肃王爷脸色略冷了几分,抖抖衣袖,“皇兄,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皇上轻生应了一声,说道:“太宗皇帝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天下不是朕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朕当然希望天下人才辈出,各领风骚。 不论是皇家人还是江湖人,只要能保家卫国上场杀敌,朕都能无愧于天地的说一句大唐后继有人。冷家那孩子,你说是不是啊?” 皇上这番话摆明没卖肃王爷的面子,将一碗水端的很是平稳。我心头一振,高声应道:“皇上说得极是。 自小爹爹便教过我一句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暖知苦学十年,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朝廷所用,保家卫国也好,治国安邦也好,只要是为天下为万民为吾皇,暖知都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好!”皇上高呼一声,击掌而叹,“好后生!来人呐,赐黄马褂。” “是。”左右即刻应声。 洛东城看我一眼,我忙回过神,“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肃王爷面色一暗,随即强笑道:“皇兄,比武在即,你赐皇马褂给这个江湖人士会不会让天下人误以为皇兄有所偏帮?” “咦?有这等事?”皇上小声嘀咕了一下,满脸笑意,低声对肃王说道:“你想得周到,朕刚才一时兴奋话说得快了。”他拍拍了肃王爷的手臂,颇有安抚之意。 无奈肃王得寸进尺,仍道:“那就请皇兄收回成命,免得……” 皇上哈哈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笑,朗声道:“君无戏言,对了!朕想起来还有政事没处理。郭卿家,你最为公正,这里还是jiāo给你主持。不论哪一位获胜,明日都进宫来见朕。朕先走了,你们跪安吧!” 皇上不再与肃王爷纠缠,提步离开。我高举装着御赐黄马褂的木匣,与众人山呼万岁。只不过这一次,比方才多了几分敬意。 皇上路过我时忽的停下脚步,声色严厉道:“朕赐你黄马褂不是要你仗势欺人,不论是有御赐的宝贝还是皇家血脉,在考场上都仅仅是一个考生,你可明白?” 我俯首道:“暖知明白。” 皇上侧了侧身,看着跪在远处的肃王世子,挥了挥手,“宁远啊,拿不拿状元都是皇伯伯的好侄儿。” 宁远叩了一个头,高声道:“宁远一定不负皇伯伯期待。” 皇上“嗯”了一声,忽然伸出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隐隐有安抚之意。我还未抬头去看,明黄的袍子在眼前一闪,皇上已经走了。 待场内重新归于平静,汾阳王方重新主持比试,“大家都起来吧,比武继续。方才二号台还没打完,你们俩要不要解个手回来继续?” “啊?”我立刻垮了脸,看着小洛叔叔扁嘴,“他们还没打完……” 洛东城看了一眼还留在这似乎别有用心的肃王爷,递给我一个谨慎的眼色。他没接我刚才的话,只道:“先起来,你还有一场要打。” 我刚要将匣子放下,忽听一声断喝:“住手!” 我一愣,不明所以看着发号施令的肃王爷。 肃王爷端坐在椅子上,手中轻抚着茶盏,口内悠然道:“御赐的东西,怎么能说放就放?洛大人,既然你们认识,你怎么不教教这小子?” 洛东城轻笑一声,毫不客气道:“依常理,但凡御赐,受赏人需要双手举过头顶,一路举到府内。设香案,拜祖先,然后将赐品放在供桌上受贡三日而止。” 肃王爷道:“正是如此。” 啊?我暗叹一声,甚为懊恼。 小洛叔叔看着我,又笑道:“可眼下并非是寻常,自然也就不用依常理。这位考生千里迢迢来应试,且不说她试都没考完,便是考完了,肃王爷打算让她一路举回云州去吗?” 早知道小洛叔叔是宁折不弯的脾气,只是今日亲眼见到他又完全是为我出头,心里敬他爱他更多一分。刚刚还觉得手臂酸痛,这一刻竟然全好了。 我正要出声劝他两句,那肃王爷已然先行动怒,拍案道:“依不依常理,不是你洛东城一个人说的算。” 洛东城面容沉静,不急不缓道:“那……郭将军,您怎么看?” 郭子仪哈哈一笑,“本王封皇命主持武试,自然要把比试放到第一位。举着个一臂长的匣子怎么比试啊?还不快快放下。” “是……”我手未落到额前,忽听肃王爷又是一声“且慢!” 他道:“汾阳王平乱第一,武学第二,礼法恐怕不知五六吧?若是人人都以这样那样的理由不重视天子赏赐,那皇家威严何在?此事还得找一个专门懂行的人来,本王这便派人去请礼部尚书,二位觉得如何?” “这个……”郭子仪面露难色,他与这肃王爷无冤无仇,确实犯不上为我撕破脸。 洛东城却是丝毫不让,讽道:“谁不知道礼部尚书是王爷您的得意门生?你叫人去请当然即刻就到。但无论王爷请不请人,那人来了怎么说,洛某都要先表一句态,这个匣子放定了。” 肃王爷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洛东城骂道:“你……你藐视法度!” 洛东城背过身去,不去看他,只放言道:“洛某本就是个江湖人士,不懂法度皇上是知道的。王爷不信,大可以去亲口问问。” 肃王爷脸成了猪肝色,“好啊好啊,反了不成?我这就去问问皇上,看他会不会为了你一个洛东城弃了我?弃了二十万肃王军!”说着迈开大步便要离开,洛东城双手背在身后,一付不管不顾的姿态。 我把心一横,朗声道:“王爷留步,听暖知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暖十年武功可不是白练的,急眼了把他们都宰了。扛上小洛叔叔,回家! 第35章 第035章 肃王爷脚下一顿,“你也想教训本王?” 我淡淡一笑,“暖知不敢,王爷冒着被人说闲话的风险非要暖知举着这御赐的匣子,暖知佩服。暖知斗胆问一句,王爷您心里是要我举着这匣子还是要我非输不可?” “休得胡言!”肃王爷怒色冲面,“谁要你输?我是要你遵皇家礼法!” “好!”我缓缓起身,向着高声道:“王爷一口一个皇家礼法,暖知无可辩驳。今日,我便高举木匣打这最后一场。” “什么?”肃王爷不信,场外更是一片哗然。 我回过头,俏皮一笑,低声道:“王爷,若是这样都让我赢了,您服还是不服啊?” 肃王爷压下一口怒气,牙根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若赢了,我为你牵马。” “什么?”我侧了侧耳朵假装听不见。 肃王爷恨恨的骂了一句:“不知死活。”转而站上高台,高声宣布:“若是冷暖知赢了最后一场,我给他牵马。” “好!”人群里不知谁带头凑这个热闹。 肃王又道:“但你若输了,留在一只手。” 我笑着点头,仿佛已经胜了似的,高举木匣昂首阔步的绕场一周。最后踱步到再次站上擂台的两位跟前,“世子,希望您还能再撑三两个时辰,待我手臂都麻了,你可又多了一分胜算啊!” 肃王世子瞥我一眼,一脸少年人的轻狂,怒道:“大言不惭!待我打完这一场,再来会你。” 他对面的人瞧了瞧我,又瞧了瞧世子,忽然跃下擂台。 “咦?”众人皆不解,汾阳王高呼道:“扬州楚岚风,你下台就算输了。” 楚岚风道:“是,我输了。”他回答的颇为干脆,既没有沮丧,也没不甘,仿佛 人群中有人议论,“他打了大半天了怎么忽然认输了?该不会是怕了肃王吧?” 他目光冷冷的扫过去,方才说话那人立刻噤声。 我道:“感谢你的好意,但你大可不必为了在下受这等委屈。你坚持了这么久,何不再努力一下?” 他摇摇头,“其实我不是刻意要帮你,可就算我一直打下去,我也赢不了他。冷兄方才的一番话,让楚某好生敬佩,我只想早点下台,早点看你将他打得落花流水。你看场外那么多人都在支持你,别让我们失望,一定要打赢这一场。” 我道:“请你放心,我不会说我尽力,我会说我一定赢。” 汾阳王当场宣布,“本场第三名,扬州楚岚风。最后一场,云州冷暖知对洛阳肃王世子李宁远。” 小洛叔叔飞快的说了一句,“我不会让别人伤你一根毫毛,小心为上,尽力就好。” “嗯。”我点点头,轻松一笑,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擂台,手是酸的,心却是暖的。 在众人看来这可能是最不公平的一场比试,一方双手高举如同被缚,一方洋洋得意仿佛胜券在手。 当啷!锣声一响比试正式开始。肃王世子大叫一声,挥舞着拳头冲杀了过来。我自岿然不动,但他拳头到了眼前,双臂用力像匣子向上一抛,随即捉住他的手腕,对着他的心窝便是一脚。 “啊!”他大叫一声,拼命挣开我的钳制,急步退到边缘方才站稳。 肃王爷在台下大喊一声:“远儿,小心呐!” 我稳稳接住下落的木箱,看着李宁远咬着牙用另一只手臂端住脱臼的肩膀,猛一用力,骨骼归位声音刺激着耳膜,我必须承认他的确是个狠角色。 除了皇族贵胄的头衔,他的确有几分真本事。不过可惜戾气过于重了,明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眼底没有少年人的灵动,只有沉重的杀伐之气。 我终于知道楚岚风为什么赢不了他,楚岚风只想赢,而李宁远一定要赢。 如果是平常江湖上遇到这样的人,我不会跟他以死相拼。一个随时在以命相搏的人,一定有什么悲惨的遭遇吧?这样的人大都活的艰难,如非必要,我决计不会与那样的人为难。 但今天不行,抛开我自己的理想抱负,此刻我代表的是场外无数的寒门学子,他们要看到我赢。 李宁远再次扑将过来,我单手高举木匣,左手空出来与他缠斗。 场外的助威声此起彼伏,我再次将木匣上抛,双掌与他相对,李宁远顷刻被掌力逼到擂台边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我撤回掌,接住木匣。看着他扶着木桩再次站了起来,心里十分无奈,“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再硬撑了。” “呵呵,”他冷笑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信吗?我绝不会输!” 我暗暗蹙起眉头,并不懂他的意思。李宁远诡异的一笑,最后一次冲了过来。 我故技重施,再次将木匣上抛,在这匣子一起一落的时间内跟他jiāo手。李宁远内伤外伤都有了,我三分力道推出一掌,他都无力去接。我只好将人推开,去接我即将落下的木匣,却忽觉脚下一紧,他抱住了我的右腿。 “松开!”我断喝一声。 他目光森冷,白牙之间是殷红的血迹,“我说了,你赢不了我。留下一只手,算赢吗?” 眼看来不及,我左腿蹬住他的胳膊,连踢三脚,他竟毫不放松。 “宁远!松手啊!”肃王爷在声嘶力竭的喊。 我握紧拳头,劈头连打十数全,腿上一松急忙飞踹一脚,急速撤开,在地上连滚了几圈,终于在木匣未落地之前接住。 一回头,李宁远已经滚到了台下。 汾阳王郭子仪老当益壮中气十足的宣步道:“第一名,云州冷暖知。” “好!”有人喝彩。 “宁远!”有人疾呼。 “暖暖!”有人心疼。 小洛叔叔冲上擂台,一把夺过我始终高举着的木匣,将我圈在怀里。 李宁远伤势严重,肃王哭喊着叫人救治。场外的考生们要冲进来道喜,卫兵们阻拦不住。场内场外一片混乱,洛东城拨开人群带着我往外走。 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可我的意识已经渐渐飘忽了。这场胜利不如我所想的那样轻快,而是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艰难的取胜。心内五味杂陈,只是抓着洛东城的衣服一路跟着他往外走。 恍惚上了马车,我靠到他肩上,昏睡了过去。 没多久,感觉到脸上有些湿热。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小洛叔叔正红着眼拿手帕帮我擦拭脸上的血迹。 见我醒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吵醒你了?这是我在洛阳置办的宅院,昨儿刚收拾出来的。你先躺一下,我叫人送些吃的来。” 他声音甚为沙哑,眼里红的那样明显,看的我心头一阵阵酸涩。我忙握住他宽厚的手掌,贴在我的脸颊上,“小洛叔叔,你别难过,我没受伤的。” 洛东城轻轻叹息一声,勾着我的脖颈,将我搂在怀里。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觉他的手臂很有力把我搂得很紧,他道:“我真没用,没能好好的保护你,让你经历那样的场面。如果今天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会恨死我自己。” 我紧紧的回抱着他,“小洛叔叔怎么会没用呢?如果你今天不在,我一定没办法赢。不,如果你不在,我可能根本不会去比试。小洛叔叔,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我很爱你,你知道吗?” 我没听到回答,刚要再问,他已温柔的欺上了我的唇。我手臂还在发酸,轻轻推了推他,“好了,我知道答案了。” 他瞪我一眼,“谁准你抢先告白的?总得留几件事给我做吧?” 我嘿嘿一笑,“那我手疼,胳膊也疼,你给我揉揉。” 他无奈的刮了刮我的鼻子,“也就你,敢把我当丫鬟使。” 大手揉捏着每一处关节,我一边得意一边假意嫌弃道:“哪家的丫鬟这样粗手笨脚的?送去柴房劈材吧。” 洛东城嘶了一声,“嫌弃我?”他捉着我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下。 “哎呀!”我装腔作势的大喊一声,“救命啊!洛堡主吃人啦!” 洛东城咬了咬牙,皱着眉头道:“胡说八道,你知道怎么‘吃人’吗?” 我道:“不就刚才那样?” 洛东城摇了摇头,“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再问下去,他都笑而不答,已经轻轻帮我按揉着手臂,时不时落下温柔的吻。我正被伺候的舒服,昏昏yù睡,他又开始在我耳边念叨起来,“你除了嫌弃我粗手笨脚,还有什么?” 我困倦的敷衍道:“没有什么,你特别好。” 他不信,咬了咬我的食指,非逼我回答。我想了想,“以前总逼我念书,太死板无趣。” 洛东城认真起来,“你说人死板无趣还是书死板无趣?” 我一瞥他的脸色,立刻选择了正确答案:“书,绝对是书。” “那就好。”他总算放我一马。 过了一会,我几乎已经睡着了,他又推我,“暖暖,小洛叔叔不会做饭。” “唔?哦。”我眼睛都没睁,迷糊的应了一声。 恍惚听他又道:“小洛叔叔决定去学,等你醒了,吃我做的饭好不好?” “嗯……”做饭?小洛叔叔?我还是睡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等着,小洛叔叔的饭大概四个小时以后端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第36章 第036章 这一觉睡的甚是安稳,醒来时一身的疲惫酸软都去了,通体舒畅,舒舒服服的抻了个懒腰,随意拢了拢头发,准备穿鞋下床。 许是外间的人听到响动,蚊子似的对我嗡嗡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掀开床帏一看,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正推推搡搡探头探脑的挤在门口。 我笑了笑,“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两人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你推我我推你,总算到了跟前,手拉手跪下磕头,“奴婢翠儿、奴婢碧儿给主子请安!” “抬起头来。”我一看两个小丫头长得很是乖巧,一个清瘦且黑,一个略胖但白净些。小小年纪便在这大宅院里做奴婢,怪可怜的,我心念一动,问道:“你们家在哪啊?” 俩人都摇头,清瘦的翠儿活波些,说道:“奴婢早不记得了,卖了好几家了,不知道家在哪里了。” 我心头一震,这孩子说这话的时候笑嘻嘻的,一点愁苦也没有。看来是苦吃得多了,只要有口饭吃,不再去想什么家在哪里的问题了。 碧儿看着我默默出神,有些惊慌,急道:“主子,别看我们年纪小,我们力气可大了。您千万别不要我们,我们喜欢洛宅,喜欢老爷,喜欢主子,愿意好好伺候您。” 翠儿一听也忙道:“奴婢也是,愿意好好伺候您,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好了好了!”我忙劝住,再不止了她们的话,我们三个眼泪都要下来了。我缓缓道:“没有嫌弃你们年纪小的意思,我也挺喜欢你们的。快起来吧,我这没那么多规矩。洛东城买你们来,jiāo待你们做什么了吗?” 俩人异口同声道:“老爷说您就是我们的主子,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我一笑,“成,我这其实没什么大事。你们俩个平常打扫打扫屋子,看着东西,偶尔传个话,没什么力气活。这宅子我还没看,有家丁没有?” 翠儿道:“有的,十几个呢!昨儿他们在院子里站了一排,我特意数的。” 我道:“那就更好了,但凡重活累活都让他们干,只说我吩咐的就好。” 两人高兴道:“谢谢主子!”碧儿笑道:“奴婢会辫些花样的辫子,奴婢给您梳头好不好?” 我正要好好打扮一下,道:“来吧,给我梳完头,咱们找洛东城去。” 碧儿飞快的动手,翠儿在一旁帮忙。一会子工夫,一个新式的发髻便在她们的巧手下现出形来。 我从怀里摸出两把碎银子,两人小手一人一捧,欢天喜地的收了,带我去找洛东城。 洛东城置办的这处宅子五进五出,基本格局不错,就是一些陈设还没弄好。我路过花园,见到一群家丁还在那里修剪树木,见到我都停下行礼,口称主子。 我不知洛东城是如何jiāo待他们的,主子就主子吧,美滋滋的应了。 穿堂过院,越走越荒凉。我道:“洛东城的书房怎么设的这么偏?” 碧儿道:“回主子,老爷不在书房,老爷在厨房。” “厨房?”我惊呼一声,“天呐!他哪是厨房的料,快带我去。” 两人不解道:“主子您急什么呢?老爷没出来定是没做好,您要是饿了奴婢先去拿些点心吧。” 我心急道:“我不是饿,我会怕晚一会这宅子就没有厨房了。在哪里?快快带路!” 话说我也等不及她们带路了,跃到檐上四处一看,有一处正浓烟滚滚。我连跑带飞,三两下到了门口,刚开口叫了一声:“小洛叔叔!”便被风裹来的浓烟呛了一下,顿时咳个不停。 “谁?咳咳……”小洛叔叔从烟尘滚滚里走出来,脸上被烟熏的发黑,鼻子上不知在哪里蹭了一块黑污,袖子高高卷起,雪白的衣衫被染上了一块块的油污,从没见他这样狼狈。 他瞧见我,暗暗将袖子放下,脸上仍旧努力似平日那般泰然自若,“暖暖,你怎么来了?回屋去等着,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我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好心劝道:“要不……我做吧?我在少林寺没少偷偷做东西吃。” 小洛叔叔头一歪,“厨艺而已,没什么难的。你莫担心,我已经差不多学会了。” 我俩正说着,烟里又冲出一个人来,细一看是二狗。二狗大喊着:“堡主不好了,ròu又焦了!” “什么?”小洛叔叔眉头一皱,忙挽起袖子又要往里走,语气里几乎有些怒意了,“这ròu怎么这么难伺候?水多就腻,水少就不熟,到底要怎么样?” 我噗嗤一笑,他猛然意识到什么,尴尬的停住脚,“那个你不是爱吃红烧ròu吗?我还……还没做好,要再等等。” 我道:“我等不及了,要先尝尝。”说着便快一步冲进了厨房,盆朝天碗朝地,一片狼藉。锅里的ròu介于黑色和深褐色之间,我眼睛发亮,“这是你做的?” 小洛叔叔挠挠头,“还没完成……还没完成……” 我心头涌上一阵暖流,夹了一块便往嘴里送,一下两下三下……我用上了力气,总算咬开了。 小洛叔叔叹了一声,摊开手掌接着,“别吃了,快吐出来。” 我摇头,硬生生咽了下去,“挺……挺好的,像牛皮糖。” 他无奈的一笑,“傻瓜,那是因为焦了。” 我嘿嘿一笑,四处扫了一眼,案板上半扇猪ròu都被切成了小块,堆成小山那么高,看来我的小洛叔叔真是个永不言败的人啊。 我道:“一起做吧?我和你一起做ròu吃。” 小洛叔叔不信,“你会做?” 我白他一眼,“你不也不会吗?咱们一起摸着石头过河,我不信咱两还做不成一个红烧ròu。” 小洛叔叔一拍我肩膀,“有志气!小洛叔叔相信你,我来烧火,你做吧。” 二狗一脸疑惑,“那我做什么啊?” 洛东城回头一看,“都把你忘了,那你去劈柴吧。” 这会碧儿翠儿也到了,帮着我刷锅洗碗。她们俩淘米蒸饭,我洗好了手,招呼一声门外劈材的二狗,“帮我问问厨娘,是先放料啊还是后放料呢?” “好嘞!”他应一声,很快回来,“先放料,少油放糖,加酱油熬成汁。” 洛东城一听,也就不耻下问了,“二狗,那你再去问问,是大火还是小火。” 二狗脚下生风,没一会回来了,倚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中火。” 小洛叔叔打灭了两根木材,我把酱汁熬好,忙道:“熬完了怎么办?快快去问!” 二狗气没喘匀,又跑了出去,回来时还没进屋就喊:“放葱放姜放酒,然后就可以放ròu了!” “明白!”我答应的痛快,取过两根白葱,唰唰唰几下削段儿下锅。 香味随即四溢,小洛叔叔忍不住赞了一声:“还是你聪明,知道问厨娘,要是我只怕这没有香味只有烟味了。” 我笑道:“你是过于自信啦,咱们这样鲜少进厨房的人,哪有人家常年做饭的人经验丰富呢?术业有专攻,你会不会做饭,都是我最爱的小洛叔叔啊。” 这话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这里不仅我们二人。一时脸上发烫,“哎呀,该放ròu了。” 我手忙脚乱的往锅里扔ròu,小洛叔叔不知是不是羞了,瞥了眼在场的另外三人,忽的赌气似的抓住我握铲子的手,“我也爱你,最爱你。” 翠儿和碧儿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急忙忙道:“奴婢们去准备碗筷,先下去了。” 两人牵着手跑了,只有二狗。二狗已经是一条死狗了,一口气倒半天,双眼无神的看着我们。 洛东城低声道:“我就说这孩子傻,一点眼色都没有。” 我笑道:“那你要他怎么办?他劈的柴火都够烧到明天了。” 小洛叔叔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二狗,去问问厨娘放完ròu怎么办。” “好……”二狗爬起来,“堡主,主子,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能不能一起告诉我,我一道问了。” 我憋不住笑,“没了,应该再放些水炖炖就可以出锅了。你可以问详细些,回来给我们细讲讲。” “好……那我去了……”他一步一步沉重的往外走,惹得我们俩直笑。 小洛叔叔从背后轻轻环着我,感慨道:“好喜欢这样的日子啊,什么功名利禄金银财宝,都不如你的一锅红烧ròu可亲。” 我道:“如今天下太平,以后我们可以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啊。种田煮饭,浇水养花,我还想学做衣服学刺绣,这些女红在少林寺都落下了,等我学好了一定要给你做一整套衣衫……” 小洛叔叔忽然严肃起来,拉着我转过身,直视着我的眼睛,“暖暖,明日面完圣,我们就回去准备成亲吧?” 锅里的ròu在滋滋作响,穿堂风一阵一阵路过,我红着脸,一寸一寸点头。 他显示一笑,随即偏要我回答“好”不可,霸道的说:“点头不作数。” 我瘪了瘪嘴,四处看了看,飞快的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好了,烧你的火去。” 小洛叔叔伸出拇指抹了抹唇角,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怎么了?”我问。 他凑到我耳边,悄声道:“暖暖的吻,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ròu不容易啊,终于做好了(允悲)此处要墙裂推荐好友亲爱的珍妮的文→《不谈工作,只谈爱情》,她非常认真的在写,而且她每天双更!真厉害了,我就今天双更一次,感觉自己都是棵死树了。珍妮是第一次来晋江写文,新人爬榜不容易,希望宝宝们帮忙支持下,爱你们,么么哒~ 第37章 第037章 忙忙碌碌了小半天,我总算摸出一点门道。待红烧ròu出锅,剜了一勺厨娘腌制的酸味青笋做小菜,配上香喷喷的米饭,美哉快哉! 我和小洛叔叔厨房都下了,干脆自食其力到底,也不要人伺候了。我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摆上碗筷,小洛叔叔取了一坛好酒,饭菜香味飘飘,让人食指大动。 我俩坐在石凳上,脸庞衬着晚霞,人面桃花,相视一笑。我道:“你看,咱俩这付样子,像是农夫农fù。” 小洛叔叔一笑,“有这么美的农fù吗?我怎么不信?” 我脸一红,“油嘴滑舌不正经,快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小洛叔叔忙拦住我的筷子,“让我先吃第一口,好吃都给你,不好吃我负责全吃掉。” 我暂且停下筷子,看着他夹了一块ròu放在嘴里,我道:“好不好吃都要一起吃,同甘共苦是随便说说吗?有dú也要一起吃的。” 小洛叔叔笑了笑,夹了一块ròu放在我碗里,“放心吃吧,不止没有dú,还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ròu。” 我将信将疑的吃到嘴里,ròu香满溢,不腻不烂,正是刚刚好,“好吃耶!”我举筷欢呼,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会做红烧ròu了。 小洛叔叔摸摸我的头,目光深沉,他说:“暖暖,其实你还是个小孩子。” 我大嚼着,漫不经心道:“是呀是呀。” 他微笑着饮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时不时夹菜给我。暮色四合,旁人不敢打扰,独二狗进来送了一盏灯。 我吃饱了,小洛叔叔也有些醉了。我手里刚放下筷子,他便拉着我的手过去,我只好坐在他的腿上,由他抱着。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他的唇逗留在我的耳边,呼吸都是滚烫的。 我低着头,食指描摹着他襟前的暗纹,一圈一圈,仿佛永无休止。 他轻轻的摇着,像小时候哄我睡觉似的。我合着眼,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耳畔忽听他说道:“这种时候,我总觉得像一个梦。” 我笑,“我也觉得像。不,这更像是美梦成真。” 小洛叔叔揉了揉我的脸,忽而认真的扳着我的肩膀,目光深沉道:“你今年才十七岁,还是个小姑娘小孩子。暖暖,你认为你爱我,可这会不会是你的错觉?如果你二十七岁的时候忽然梦醒了,后悔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愣,径自坐直了身体,沉默半晌,忽的想到什么,用力握住他的手,“你后悔了?” 他摇头,“我绝不后悔,只是……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特别对不住你。我不断的接近你,让你对我产生依赖,妄想着保护你,宠爱你,和你厮守一生。 可事实上,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甚至……可能你现在以为的这份喜欢,只是因为你从小和我生活在一起,你没去想过别的选择……” “洛东城,”我忍不住打断他,有些动怒,“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我,神情分外落寞。 原本要说出的狠话,忽然都打了退堂鼓,却还是忍不住责怪道:“你可以对我表示不满,但是怎么能怀疑我的喜欢?” 心头一阵阵委屈,眼里霎时蒙上了一层水雾,我道:“你不要以为我没见过男人,也不要以为我没考虑过别的选择。 有的人对我比你对我好,有的人比你年轻,有的人比你优秀,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不上。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只喜欢你,难道从小喜欢一个人就有错吗?” 音落泪落,心里好委屈啊。 “暖暖,别哭。”他一点一点吻去我的泪,哄道:“没错,没错的。难道喜欢一个人从她小时候喜欢到现在就有错吗?没有的。我们都没错,是小洛叔叔没说清楚,惹暖暖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我擦了擦眼泪,轻轻给了他一个粉拳,“让你胡说八道。” 小洛叔叔笑了笑,心疼的揉着我的手,轻声软语哄了一会,忽然提议,“罚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我东张西望一番,心底跃跃yù试,“好吧,不过……不过让别人看到,怪不好意思的。” 小洛叔叔不由一笑,“我看谁敢胡说?” 我乐呵呵的窜到他的背上,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发号施令,“走吧。” “好,抱紧了!飞喽!”他忽的加快脚步,飞奔起来。 我吓得大叫了一声,随即搂得更紧些。耳边的风声呼呼而过,把树叶打得沙沙作响,我的笑,小洛叔叔的呼吸,这一切都是幸福的声音。 我们沿路碰到成群的丫鬟和巡夜的家丁,估计他们从没见过洛东城这般荒诞不经的样子。一个个差点被惊掉了下巴,惊呼躲避逃之不及。 洛东城好像没看见他们似的,仿佛天地之间都只有我们两个。我们笑着,跑着,忽觉人生畅快非常,这样的日子一万年都不够活。 回到了屋子里,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段路怎么这么短啊?” 小洛叔叔转了个身,“要不我再背你走一个来回?” 我咬着牙笑了笑,“都出汗了,还这么不正经。”取出怀里的帕子给他擦了擦额上细汗,想着以后还是不能这么闹,多累人呢! 小洛叔叔就着擦汗的工夫顺势抱着我的腰,竟然跟我撒娇,“都出汗了,你总得给点奖励?” 我眼珠子一转,“你闭上眼睛。” 他微微一笑,老老实实的闭上眼。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把手放开。” 他挑了挑眉毛,有点疑惑,但还是松开了手。 我悄悄拖了鞋子,铺开被子,默默钻进去将床帏放下,等着周公。 “暖暖……”他开始怀疑了。 我咬着被角,偷笑到脸红。 小洛叔叔听不到回答,便疑惑的睁开了眼,一看我一付马上入睡的样子恨得牙痒痒。一把掀开床帏,非要挠我的痒。 “救命!救命!”我笑着大喊着。 小洛叔叔钳住我的手,“你喊啊,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我听得好笑,忍不住和他闹了起来。不知挠痒怎么就变成了摔跤,他抓着我脚踝往他怀里拖,我一个前空翻滚到他身后,还没跳下床,又被他扯着衣服拽回来。最后,双双倒在床褥上。 “往哪跑?”他将我牢牢制住,“嫌屋子太小装不下你?” 我笑着摇头。 他的脸近在咫尺,用他的鼻子蹭了蹭我的,“我的奖励呢?休想赖掉!” 我脸一红,羞羞的亲了亲他的脸。他皱眉抗议,“小丫头长大了,敢敷衍我了?” 我笑了笑,再度吻上他的唇。试探着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探出舌头,温柔的描摹着他的唇型。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他瞬间反守为攻,用力的吻住了我,惊涛骇浪,一发而不可收。 一吻结束,小洛叔叔理了理我额上散落的碎发,飞快起身。我忙问:“你去哪儿?” 他笑道:“小丫头长大了,再待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别的事情。” 我红了红脸,“那你明天早点来看我。” 他爽快道:“好,太阳没升起我就来。” “好。”我甜甜一笑,软软答道。 第二日天还没亮,小洛叔叔果然来了。我睁眼瞧了瞧,翻了身继续睡。 他剥开被子,在我耳边唤:“暖暖,该起来了。” 我不满的哼哼一声,“人家困,不起。” 小洛叔叔耐心劝道:“知道你困,小洛叔叔也想你睡个好觉。可是你记不记得你昨天拿了武状元啊?今天要进宫见皇上。” 我撇撇嘴,无奈的坐起来,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早知道武状元这么辛苦就让那个世子当了。” “是是是,”小洛叔叔毫无原则的附和我,“暖暖最讨厌早起了,要是知道这样,就把那劳什子武状元让给那个小子了。” 我嘿嘿一笑,“小洛叔叔最懂我。”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我给你准备了男装,你快换上,皇上定要在朝上见你,咱两一道去。” “好,”我忽的有一个担心,“皇上不知道我是女的,如果他忽然发现了会不会很生气啊?” 小洛叔叔思虑道:“此事不宜cāo之过急,你先多见皇上几面,等你们稍微熟络一些,我再去跟皇上讲明真相。他虽然是皇上,但也是人,总不能不近人情吧?” 我点点头,“都听你的。” 卯时,这个时候在宫门外的都是等着上朝的官员。汾阳王郭子仪老当益壮,不坐轿子,骑马而来。一见到我们忙道:“新科状元啊,我正找你这小子呢!派人去你的客栈找,你怎么不在?” 洛东城道:“是在下疏忽了,冷状元和洛某少年相熟,昨天结束后便去了洛宅叙旧。天色将晚,也就留在我那了,忘了知会您一声。” “无碍无碍,”郭子仪连连摆手,“来了就好,只是……”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一会朝上定要谨言慎行,否则恐怕肃王爷不饶啊。” 我疑道:“肃王怎么了?” 郭子仪摇了摇头,“恐怕他那儿子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生了一件不开心的事情,父皇的工伤工资被企业扣掉了。于是我昨晚夜不能寐,风风火火的各种咨询维权。今天打了一波电话,上访信刚刚写好还没发出去,工会就给我回电帮我把事情解决了。这成了我今天最开心的事情,哈哈哈,只想说相信法律,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第38章 第038章 “什么?”我大吃一惊,不敢相信道:“我手上有轻重,昨儿情况虽然紧急,但我绝没有要他的xìng命,他就堪堪挨了几脚,怎么会送命呢?” 郭子仪道:“可不是嘛,昨天你们打完散场,老夫还看见他抬手给了一个抬他的下人一个大巴掌。听那声音脆响脆响的,就知道他没事。不过,我听到传言。 昨儿宫里的太医都被叫到王府去了,好像是……”他四处瞄了一眼,又压低些声音:“世子企图自尽,若不是发现的早,昨晚就去了。” 我叹息一声,“他小小年纪,怎么这样想不开啊?可惜可惜。” 洛东城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陡然冷了几分,“肃王素来要面子,看来他的儿子行事作风真跟他学了一个十足。这样一来,他必定要将过错贵归罪于你。不好不好……”他拧了拧眉头,忽的一把抓住我,“今日不宜上朝,我们这就回洛家堡。” 未及我出声,郭子仪忙道:“不可不可,天子召见哪有说不见就不见的道理?你们这样一走,更是给了肃王话柄啊!” 洛东城道:“他那样的xìng情,留下来他就能饶了我们吗?” 郭子仪无奈的摇摇头,“冷状元年轻气盛,以他的本事也不拘在朝在野。可是洛大人,你刚立了战功又做了文试的总考官,正是朝上的红人,圣上对你十分赏识,你这一走……”郭子仪叹息一声,“你这可是自毁前程啊!” 小洛叔叔侧头看了看我,转而对郭子仪道:“洛某上战场入朝堂,为的是天下安定百姓富足。如今天下太平,圣上用不用洛某都是圣明天子。可洛某不一样,洛某已有了心爱之人,只想夫fù二人厮守终老。 洛某谢过王爷的好意,只是在朝中要与某些小人为伍,实在是有违我的初衷,还请王爷谅解。” 郭子仪长叹一声,“这……这岂不是暴殄天物吗?老天啊!冷状元,你也……”老将军爱才心切,一想到我们即刻便走,满目哀戚,老泪纵横,哽咽间已潸然泪下。 我心中的柔软蓦然被触动,徘徊一二,拉着小洛叔叔走开几步,低声问道:“以你我二人的情谊,我说我不眷恋功名,愿意跟你回家,你信不信?” 他用别样温柔的目光看着我,“我自然是信的。” 我道:“那……我若说,我想留下,你会怎么想我?” 我紧张的看着他,小洛叔叔审视着我,炯炯的双眸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令我忽然有种将要失去他的错觉。 我顾不得场合,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匆忙解释:“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我想的什么样?”他莞尔一笑,如冰雪遇暖阳,顷刻消融成春水。 他道:“你想留下来辩白,你想看看皇上的态度。你不想不战而逃,你不想连累我,你相信清者自清,你相信正义站在我们这一边?” 我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也想和你回去,我知道你怕我留下来有危险,可是我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我不甘心,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 “好,”他打断我的话,“咱们留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小洛叔叔都要和暖暖一起,同生死,共进退。” 我有些泪眼盈盈了,无奈候朝的人越来越多,不能扑到他怀里,只是破涕为笑,“吓死我了,你刚才不说话,还以为你误会我了。” 小洛叔叔无奈一笑,“打小将你养在家里,若是连你的心xìng都不了解,那我怎么配得到你的一生呢?” 我赧然一笑,忽闻身后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声。 郭子仪悲怆非常,这会功夫已不理会仪态,坐在地上哭声大作老泪纵横。朝臣们纷纷去劝,老头什么也不说,坐在那一会喊一句:“先皇啊!老臣对不起您啊!”一会又喊一句,“圣上啊,老臣有负您的厚爱啊!” 我给小洛叔叔使了个眼色,我们俩携手冲到人群里将汾阳王扶了起来,低声道:“王爷莫哭,我们今儿不走了。” “不走了?”他擦了擦眼泪,又确认一次,“你们俩都不走了?” 小洛叔叔忙道:“是是是,我们现在都不走了。” 郭子仪嘿嘿一笑,顷刻换去了愁容。也不用人扶着了,甩了甩尘土,理了理衣冠,面目威仪,对我说道:“既如此,老夫就给你个准话。一会不论肃王如何刁难,老夫竟会拼命护你周全。” 我忙拱手,“多谢王爷!” 郭子仪转身走到朝臣前面去准备列队上朝,小洛叔叔在一旁轻声一笑,示意我去看汾阳王的衣服。 我不解的看过去,忍不住扑哧一笑。郭子仪方才坐的那块地定是有些潮,他那朝服的身后沾了好大一块黑泥绿苔,煞是乍眼。 我道:“你还笑,你也不去提醒一下。” 小洛叔叔调侃道:“提醒做什么?待会儿说不定他还要哭一场呢!” 我笑着了他一下,“就你多嘴,还不赶快去站队?那些大臣们都往这边看呢!” 他略低下头,悄声道:“那我可得去了,我的小娘子被他们多看一眼我可是要多心痛一分的。” 我嗔怪的瞪他一眼,“快去吧。” 宫门开启,朝臣列队而入。我在门外候着,掐算着想他们是山呼万岁还是爱卿平身。又过了一会,该提到了我了吧?我站到高处看看,肃王竟然还没来?难道他这会忙着照顾他儿子的身体,不跟我们计较了? 正想着,宫门内传来一声声传召:“宣新科武状元冷暖知觐见……宣新科武状元冷暖知觐见……宣新科武状元冷暖知觐见……” 我理了理衣冠,跟着宣召的小太监入了宫门。大殿前的台阶一眼望不到头,我提着下摆盯着脚下一步步拾级而上。跨过门槛,上前几步,恭谨而拜,“臣,冷暖知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的人颇有威仪,“好啊,果然是你拿了状元,不负朕的期望。冷暖知啊,你有什么心愿可以跟朕提一提,朕可以帮你实现。” “心愿?”我刚才在外边光顾着担心肃王的事了,哪有心思想这些个?于是诚恳道:“臣没有心愿。” 洛东城闻言忽然禀明道:“臣倒是有一个心愿。”他看着我,我一点头,他刚要开口汾阳王已抢先道:“圣上,老臣也有一个心愿。” “哎呀,”皇上不禁笑了,“今天众位爱卿是怎么了?东城啊,你平常不是最无yù无求吗?每次问你要什么,你都用一句‘洛某不求荣华富贵’来回朕。今儿这是怎么了? 还有汾阳王,咱们都是老jiāo情,朕就不客套了。知道你劳苦功高,平常也极少跟朕提什么要求,可是朕现在在问新科状元,你现在也要跟着一起说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郭子仪尴尬的笑了笑,“是,臣也知道有些不太合适……可是,臣……臣看新科状元初次上殿颇为紧张,怕他万一说错了话日后后悔。冷状元呐,”他忽然看向我,“本王可是好意,你要是不小心说错话或者做错事让皇上不高兴,可是要问罪的啊!” 他说这话时,眉飞色舞的看着我,生怕我没领会他的意思。 我暗暗觉得好笑,再拜道:“皇上,臣初次上殿,确实紧张了,臣不是没有心愿,是刚刚一时没想到。 臣为人耿直,不善言辞,但听人说伴君如伴虎,恐怕日后要战战兢兢不能直抒己见。臣想请求圣上给臣一次免死的机会,求圣上恩赐!” “这个……好说,”皇上道:“本朝不设免死金牌,但是朕金口一言驷马难追,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应了你这个愿。” “多谢皇上!”我笑着领了。 皇上又道:“你平身吧,一会还要封赏文状元。待人齐了,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要亲自设宴款待文武两试的前三名。” “是。”我起身,寻了个角落站着。 皇上开始当场评定文试的前三名,左右的太监呈上试卷,皇上当场查阅。 圣上似乎对这届学子的文采很是满意,皇上边看边喝茶,嘴里仍旧赞不绝口,“东城啊,你这次做的很好。呈上来的这三份试卷思路都很清晰,眼界开阔,想法超群,深的朕心!” 洛东城道:“多谢皇上夸赞,臣为皇上办事,自然尽心尽力,只求不负皇恩。” 皇上哈哈一笑,“不负,好得很!你刚才要说的那个心愿一会跟朕说说,朕要考虑帮你实现。” 小洛叔叔一喜,忙先行拜过,“谢皇上成全!”他回过头在人堆里找到了我的脸,笑得很是舒心。 过了一会,皇上开始宣布名次了,“此人心思稳重,有丞相之才,朕要点他做新科文状元了。” 众人急道:“那就请圣上撕开封纸,让大家知道知道这位新科状元的名姓吧?” “好好好,”皇上一叠声答应着,手上撕开粘贴牢固的封纸,念道:“陇右孟怀瑾。” 我忍不住张了张嘴,大惊讶了,但更多的是高兴,太好了! 皇上道:“孟怀瑾是个好名字,宣他上殿吧。” 司礼的人立刻道:“所有考生住址都登记在册,臣这就派人去查。” 皇上说着又撕开一个,“这个是榜眼了,安西平守孝。朕看这位学子似有些西域笔触,文笔极好,虽然纤细了点,到底还是个极好的苗子,假以时日必成大任。” 司礼的人忙道:“恭喜圣上喜得大才,不如圣上一齐将探花的名字念了,臣好派人一齐请来。” 皇上正龙心大悦,手下飞快的又撕开一个封纸,但紧接着“咦”了一声,扫了朝下一眼,“探花是……云州冷暖知。”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掉了一个收……是谁不再爱我? 心疼寄几一秒钟。话说,这文快完结了,感谢大家一直贴心的陪伴,眼熟的出来冒个泡,我来发红包~ 第39章 第039章 我一愣,转眼去看小洛叔叔,他也未料到这个结果,对我摇了摇头,已示不知情。 我镇定了一下,随喜跪下谢恩。 司礼的人已经派人去请那两位,准确的说是那四位。还有武试的榜眼李宁远和探花楚岚风。 不知怎的,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朝上开始议论别的事。我站在一侧,心里七上八下,几乎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一会,孟怀瑾、平守孝、楚岚风都到了,一齐拜见了圣上。 司礼的人跪在殿前复命,“肃王府已经通知到了,只是……” 皇上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人差事没办妥,巴不得赶快溜之大吉。 大臣们互相看了一眼,其中含义不言自明。肃王府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了,肃王世子朝不保夕,而这边我却得了一状元一探花,岂不是要肃王怄死? 圣上似乎并不担心这一层,或者,他想到了但不想去管。在朝上跟大家拉起来家常,“守孝啊,你爹爹身体可好?” 守孝叽叽回道:“劳圣上挂心,家父一切都好。此次我上京赶考,他特地托我带来一块西域精钢铸造的雕像,说臣若能高中,便可转呈圣上。” 皇上笑道:“平爱卿外道了,若是你不中,难道朕便不见你吗?朕可没有那样绝情。” 一句话,满朝都笑了。就在此时,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哭嚎,肃王爷满脸泪痕,大叫道:“皇兄啊!” 皇上皱了皱眉,“何事如此仓惶啊?” 肃王扑通一声跪在大殿中央,狠狠的磕了一个头,“请皇兄为臣弟做主。” 这一个头磕得掷地有声,震得满朝鸦雀无声。他伏在地上,额上青筋暴起,微微侧过头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这种恨意毫不遮掩,好似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我不得不急促的呼吸了几下,一个人如此的恨你,不管你有没有做错,心里都是怵的。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将他的儿子打死了,转念又想,不不不,不是。郭子仪说了,世子是自尽未遂。 我默默咽了咽唾沫,想要上前安慰几句,洛东城却暗暗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圣上不慌不忙,饮了一杯清茗,方悠悠问道:“要朕做什么主啊?” 肃王跪直了身体,“臣弟有冤,臣弟要告。”他抬起一直手臂用食指坚定的指着我所在的位置,“一,臣弟要告冷暖知冒犯皇亲国戚,将我儿宁远打成重伤;二,臣弟要告本次文试主考官洛东城和冷暖知相互勾结,骗得探花之衔。三……” “够了!”皇上制止道:“宁远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昨晚朕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第二条怎么还扯到东城身上了?你没有证据就给人随便定罪不是污蔑吗?你这告发不真不实,朕不能为你做主。” 肃王爷面色一凛,忽然干笑了两声,“皇兄,臣弟还有第三条要告,不止有证据,而且还是铁证。” 他蔑视的看了我一眼,说道:“第三,臣弟要揭发冷暖知的欺君大罪!证据就在她身上,皇兄一验便知。” 众人的目光剑一般扫了过来,我垂首立在那,八风不动。 皇上蹙了蹙眉,“朕怎么听不明白呢?” 肃王爷站了起来,慨然道:“皇兄,她有没有欺君皇兄现在便可验证。”他指着我,似乎胜券在握,趾高气昂,咄咄逼人道:“冷暖知,你敢不敢脱了上衣让大家看看?” 郭子仪清咳一声,“肃王爷,这似乎不太合适吧?圣上面前,怎可失仪?” 肃王爷冷笑一声,“小儿命在旦夕,这种时候汾阳王竟然还在想什么失不失仪的事?呵呵,你如此尽力维护这个来历不明的江湖人,不怕别人说你有失偏颇吗?” 郭子仪喉咙里轻哼一声,“本王行端坐正,不怕别人非议。说一句倚老卖老的话,本王历经三朝,不敢说自己有多少建树,但从先皇到圣上,都从未对本王的为人有一丝怀疑。” 郭子仪说完这话一拂衣袖,十足的不给面子。 所谓三朝元老,果真底气十足。我心底暗暗佩服,只恨之前未对他jiāo个底,免得让他担心。略一踌躇,走到殿前,施了一礼。平静道:“皇上,臣想要和肃王爷对质几句。” “好,朕准了。”皇上仍旧不动声色,仿佛隔岸观火,耐心的把这场戏看下去。 我道:“请问肃王爷,您为何要我脱下上衣?” 他冷哼一声,讽道:“你不知道?”他转过身,对着皇上高声道:“因为冷暖知是女儿身,她根本不配参加科举,根本不配夺得状元,也根本不配站在这!她犯了欺君大罪,按律,应该即刻拖出午门,立斩!” 啊?朝上顿时一片哗然。 我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大多数人的惊愕只是一刹的,随即成了责怪、鄙夷,恨不得我脚下所站的地方都不够干净,非要再退开两步以便撇清关系。 只有洛东城还站在原地,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我,一如从前。 他不怪我,他也不怕,仿佛无论什么结果,他都不在乎的。所谓生死相许,那一刻,我当真有些许领会。 回望龙椅之上,天子端坐朝堂,眼神冷了几分,俯视着尔等众人。 怀瑾和守孝立在边上,无比紧张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给他们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即淡淡的回肃王方才那句话,“不用脱衣,我承认,我的确是女儿身。但这和欺君有什么关系呢?” “你……你敢承认?”他似乎不信他要的结果得到的这么快这么容易。 我一笑,“我为何不敢承认?我从未对圣上说过我是男人,何来欺君?” 肃王爷大喊一声,“荒唐!你一身男装……” 我抢白道:“穿男装的就是男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为了行走江湖方便,换了男装而已。王爷把这算成我欺君的证据,真是好不讲理。暖知听说圣上微服私访都穿百姓的衣裳,难道皇上穿上平民的服装就成了平民了?当然不是。同理,暖知穿上男装就是男人了?当然不是。” “狡辩!你狡辩!”肃王气得跺脚,若不是隔得远,他恨不得那几脚踢在我身上。 此时汾阳王缓过神来,仿佛自言自语道:“本王记得……冷暖知的确没说过她是男人啊!” “汾阳王,”皇上终于出声了,“就算她没有明着欺君,确实也把朕骗了。本朝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只准男人参加科举,可是各学院私塾招收的学员都是男人。冷暖知,你既是女儿家,就不该来参加考试。” 我抬起头,看着堂堂天子,忍不住冷笑出声,“皇上,您昨日还在说盼望江山后继有人。原来皇上指的人不是有才学的人,而仅仅是男人。这么一看,暖知也被骗了。欺君,有罪。欺民,无罪吗?” “放肆!”皇上一拍龙案,颇为震怒。 我已不在意这些了,只考虑着要不要起身,和小洛叔叔一起,杀出去。 还未拿定主意,小洛叔叔已站到了我身边,与我跪在一处,“皇上,你不要急于动怒。臣知道,您现在心里除了生被欺瞒的气,还生我的气。” 皇上不置可否,让他继续说下去。 小洛叔叔道:“您觉得她这个探花来得蹊跷,再加上刚刚发现她骗了您,所以更加怀疑她的才学。 可臣再请您仔细想一想,在您撕封纸之前,臣也不知道哪份试卷是暖知的。退一万步,就算臣和暖知勾结,把她的试卷呈到御前。可这样根本不能保证她能被点为探花。 因为圣上您面前是此次文试前十名的试卷,是您把她的试卷从十名里选了出来,点为探花。若是勾结,她恐怕要买通圣上您。” 皇上重新拿起我那份试卷,“其实,单凭这份试卷来看,她配得上这个探花的头衔。朕刚刚在纠结是将冷暖知点为探花还是榜眼,可这后面有几句显得有些累赘,朕犹豫一番,便点为第三名。” 小洛叔叔又道:“正是如此,才证明冷暖知并非是一个骗子,而是一个能文能武有真才实学的才女。您从前问臣要什么赏赐,臣的确说‘洛某不求荣华富贵’,但臣心底还有一句,‘只愿和贤妻白头到老’。 冷暖知不是旁人,她自小与洛某定下婚约。我们已定下白头之约,只盼皇上看在臣往日的功劳上放我们回归家园。或者,皇上觉得臣的功劳不够,那么臣愿意倾全部家财填补国库,只求我夫fù二人能平安。” 皇上叹了一声,“东城啊,你把朕当成强盗了?就算国库不盈,也不会以你未婚妻子的xìng命为要挟,要你jiāo出万贯家财。” 众人看了看皇上略微缓和的神色,越发摸不着脉络,似乎都不知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殿外忽然道:“升平公主到!” 众人一愣,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一看,不由一惊,“平平?” 升平公主恭敬的拜了拜她的爹爹,“皇儿拜见父皇!” “平身。”皇上淡淡的应了一句。 升平公主看了看我,不但没有平身反而跪了下来,“皇儿听闻父皇要对新科状元问罪,因为她女扮男装让父皇误会。” 皇上“嗯”了一声,“你来为她求情?” 升平摇摇头,“不,皇儿并非为她求情,而是来认罪。因为此刻科举,皇儿也曾女扮男装参加了文武两试。可惜皇儿技不如人,未曾取得功名。父皇要降罪,请一视同仁,让皇儿和冷暖知一同领罪。” 皇上一愣,“你……这是胡闹!” 肃王此时越发得意,“皇兄,升平年纪小爱胡闹,皇兄不必在意。倒是这冷暖知狡诈多辩,不可轻易放过。” “这……这个嘛……”皇上开始犹豫,抚了抚额头,似有些为难的看着我。 我一头雾水,这什么意思?你要是不高兴,你就拿我问罪。要是不介意,就把我放了,这有什么可为难的? 小洛叔叔低声道:“皇上想成全咱们,就缺个由头。” 我道:“那我们有什么办法?” 小洛叔叔摇头,“怪我刚才话说的太快,若是留到这会说献上万贯家财的事,皇上也就有台阶下了。” 我脑子里飞速转了转,忽然灵机一动,“皇上,暖知还有一言。” “快说。”皇上似乎都迫不及待了。 我笑道:“皇上,您忘了吗?您刚才当中答应暖知,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免暖知一死。” 皇上一拍脑袋,“是啊,朕不能言而无信。” 肃王急道:“皇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升平忙道:“父皇,不论您如何责罚,升平都要与冷暖知同罪。” “这……”皇上又为难了。 汾阳王腰身一扭,来到我们跟前,拱手道:“皇上,您不能责罚升平公主!您忘了吗?公主已于我儿郭暧定下了亲事,您要罚老臣未来的儿媳,老臣心痛啊!” 郭子仪的眼泪说来就来,果真如洛东城所说,他又要大哭一场。他武将出身,阵前叫骂练出来的大嗓门,哭起来惊天动地,盖过一切声响。 肃王爷满脸通红,气得大喊大叫。可惜他的声音没有郭子仪声音大,气得他又蹦又跳,直到一口气上不来撅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他一厥过去我们真是长舒了一口气,皇上颇为解脱,赶快宣布下朝,让我们通通滚蛋。 这一滚,滚了三天。我和小洛叔叔骑了三天的马,终于离长安远远的了。停下来写了封书信,叫长安洛宅里的管家带上家当仆人回洛家堡。余生不管多长,我们都不打算去那个糟心的地方了。 打点完这些琐事,我们同乘一骑,悠悠然往洛家堡走。 小洛叔叔握着我的手,“待我跟你爹爹提完亲,我们便成亲吧?” 我笑,“我爹爹肯吗?若他不同意怎么办?” 小洛叔叔也笑,“你当你爹爹是谁?他最恨人家阻挠婚事,你若说愿意,他还能不允吗?” 我假装懵懂,“我同意了吗?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嘶……”小洛叔叔不满的咬了咬我的耳朵,“不愿意?” 我笑着躲着,不肯回答。 他又来啄我的唇,马儿在路上摇摇晃晃,但我一点也不担心。身边是小洛叔叔,路的尽头就是家。 作者有话要说: 铛铛铛,《愚叔何日娶我》正式完结了。今天是2017年6月16日,为了赶这个吉利的日子完结,特意选在放上来。是哒,我就是如此迷信。一个定闹钟都要定几点零八几点零九的女子,一个天天转发锦鲤的女子,简直浑身散发着日迷的色彩。冲着我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正式宣布下一本要开奇幻了,《yīn婚配渣男怎么破》(一点也不恐怖),下面有文案,希望亲们可以随手收藏下。 秦始皇、孟子、鲁迅等各类人物乱入,入坑需乱跳 最后最后,谢谢大家,爱你们。感谢一路相伴,祝君喜乐平安。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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