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时分》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东a儿】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惊梦时分 作者:舒小灿 系列编号: BK046 出版社: 禾马 小说系列: 防恐特煞 5 系 列: 珍爱晶钻 BK046 出版日期: 2010-01-05 内容介绍 身为顶尖的调查员,这世上没有秘密能逃过她的法眼 直到上司下令,即使色诱都必须查出那个男人的底细 虽说她不认为以自己的能耐需要用到这种烂招 但她向来“使命必达”,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照办…… 搞什么?他是故意搞神秘还是长得见不得人? 两人第一次jiāo锋,她看见的仅是一张戴著人皮面具的脸 他还把自己从头到脚包得像阿拉伯人,仿佛露点ròu就会死 把她的好奇心撩拨到最高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使出紧迫盯人的战术,抢先一步到他的落脚处等著 打算“舍身”诱惑他,让他失去防备好露出真面目 怎知她连他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就被他一口吞下肚── 虽然他逃到天涯或海角,她都有自信能把他找出来 弄清楚他为何如此吸引她,让她不惜一切穷追不舍 只是她也明白敌对的身分注定他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 ☆、序言 【虚拟爱情 舒小灿】 我们都知道,言情小说中的爱情故事,和真实生活里的爱情,常常是有一段距离的;我对这一点体会、认知非常深切,倒不是我谈过无数次恋爱,而是我到目前为止写了不少部言情小说。 在写「防恐特煞」这个系列时,禾马的大姊头詹大姊和负责我手写稿件的编辑,两人不约而同向我反应,我这一次写的爱情太「真实」了,反而跟一般时下的言情小说很不一样,有点距离,而且怕有些看惯传统言情小说的读者可能会不适应。 我一直跟她们说,我一定会全力改进,尽量把爱情的部分写得更浪漫、更「不真实」一点,但是,我的内心中还是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抗争,事实上,爱情是真的,就像恐怖分子是真的一样,这些都是我们在二十一世纪里会在生活、生命中遭逢的「旧雨新知」。我常想,我们人是一天天的成熟长大,即使是言情小说中,如果里面的人物角色不知道现代社会里不管是爱情或恐怖分子「真正」发生了什么的话,那不是一件跟现实脱节,很不可思议的事吗? 说穿了,所有的文学、艺术作品和电影,就是要让你我暂时脱离忙碌纷扰的生活,进入一个虚拟空间里透透气,经由别人甚至是「虚拟人物」的思想、观点来看一个跟我们现实生活不太一样的另一种生活。 这一点无庸置疑,而且我举手赞成,但是我在写作时总是自我期许着,除了「虚拟」之外,还要给读者们一些真实的东西,在「我写你读」之后,读者们可以来信告知有关你们的想法和感觉,然后在这种双向沟通中,我们可以互相学习到不一样的东西,一起成长。 在《惊梦时分》这部小说中,描述的就是一个介于「真实」和「虚拟」之间的爱情故事。 在lún敦地铁bàozhà案中受重伤的邢笠恒,在经过英国秘密情报局和美国NASA太空医院的「改造」之下,已经变成一个很不一样的人他的左半边头盖骨是钛合金和精密的电脑晶片,左眼四周像机械的内部。 他不知道他的记忆是真的,还是被植入的,不知道脑子里思考的声音是他自己的,还是东方A的,难道他就是神秘的东方A?然后,他遇见了中国派来色诱他的袁俪,打算从他身上查出所有东方A的秘密,而这名美丽动人的女飞行员同时也是个顶尖间谍吗? 离群索居的邪笠恒如狡兔三窟般在世界各地都有藏匿处,但是,当他最重要的秘密基地意外曝光,被埋了zhà弹时,又意外爱上了「致命的吸引力」袁俪骐的危险出! 在虚拟电玩、虚拟财务报表和虚拟网路空间的时代里,《惊梦时分》将带你进入一个虚拟爱情的真实世界…… ☆、第一章 【第一章】 二00五年lún敦地下铁bàozhà案之前 六月末渐暖转温的夏夜,lún敦又习以为常的在傍晚时分下了一阵骤雨,来时快,去时也快,濡湿的街道映着华灯初上的景致,尤其是在竟夜狂欢的苏活(SOHO)区,夜店林立的街道上,七彩霓虹灯和闪烁辉煌的招牌为夜幕染上了 一层神秘面纱。 「庞克夜总会」(punk nightclub)是苏活区内最为闻名的夜店,不但门口的「守门员」有严格挑选宾客的权利,以保证来这家名夜店的客人是最貌美、穿着最顶尖时髦,而且由于许多影视圈名人常来此光顾,「庞克」成了lún敦无数年轻男女最渴望,却不得其门而入的朝圣夜店。 「庞克」的常客包括英国籍的国际名模凯特摩丝和欧吉奥斯本的女儿凯莉奥斯本,幸运的周末夜舞客,甚至可能和玛丹娜、菲姬和她「黑眼豆豆」的团员、电影「哈利波特」的男主角丹尼尔雷德克里夫擦肩而过,据说,连英国王储查尔斯王子和黛安娜王妃的次子哈利王子,也常混进来狂欢一夜。 「庞克」里没有真正的庞克族,却多的是新生代社会名流、王公贵族和富商巨贾的公子哥儿和娇娇女。若是真在玩不腻的「庞克」玩得有点无聊了,从这里走出去的同一条街上,多的是脱衣舞酒吧、色情玩具店、特种营业店、同志吧和地下「禁yào」局都近在咫尺,对向来浪dàng不羁、彻夜狂欢的族群而言,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身为台湾「鸿棋集团」总裁邢光东的次子,衔着金汤匙出生的邢笠恒,别说是一天的粗活,就是一天的办公室他也没有坐过。从中学时代开始,他就迷上了刺激、激烈的运动和嗜好,例如赛车、滑翔翼、冲浪、帆船、拳击、霹雳舞、高空弹跳等等,还有最激情的游戏难以数计的一夜情。 无庸置疑,邢笠恒酷嗜「危险」的滋味! 当他的孪生哥哥邢笠维勤勉不懈、自我期许要不辜负父亲的冀望成为电子龙头「鸿棋」的下一代接班人的时候,邢笠恒则忙着挥霍他的青春岁月和精力,活得就像没有明天。 当「鸿棋」打算和英国的「MOTEC」整顿合并,并且打算在中国南方斥资建造一座科学园区之前,邢光东决定把玩世不恭、不务正业,整天在名车和女人堆里打滚的邢笠恒,强制送到lún敦来见习,期望儿子能学到一点经营管理上的皮毛也好,以便能为不断向全世界扩展、成长的「鸿棋集团」分担些责任。 然而,被送到lún敦来的邢笠恒依然我行我素,他的志向不在经营企业或成天与数目字为伍,他也不想向任何人证明他有什么天赋才能或聪明才智。 他常常想,从小到大,就只有母亲最了解他,她从来不要求他一定要学些什么或变成什么样的人,而且明白他喜新厌旧、爱好冒险的个xìng,其实是因为他天生强烈的好奇心和快速过人的学习能力。 他也常想,如果他哥哥邢笠维是一块稀有罕见的钻石矿岩,在精雕细琢之后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一颗璀璨夺目的luǒ钻,那么他则是一摊水银,充满了bào发xìng和感热度,他可以随遇而安、无孔不入,也可以独树一格。 但是,最了解他的母亲,已经在两年前因癌症在lún敦去世,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母亲,更是失去了他这一生中唯一可以坦白谈心的人。 邢笠恒心中有很深的、说不出口的悲恸,但他并不是一个愿意吐露任何思绪和心事的人,挥霍无度是他宣泄的方式,在吊儿郎当的外表下,他有着坠落深渊般的惶恐、愤怒、不满和矛盾,于是他饮酒作乐,彻夜狂舞,以此麻痹自己,让他在醉倒、舞累的时候,可以暂时忘记自己是邢光东不成材的次子。 这一夜,在苏活区的「庞克夜总会」里,他一次又一次撒着大把的钞票替一票狐群狗党买醉,他自己也一次又一次的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今夜还没过完,明天还很遥远!」这是邢笠恒在lún敦社jiāo圈中最闻名的一句口头禅。 「那明天以后呢?」金发美女笑问着。 「就让上帝去决定吧!」邢笠恒替她在高脚杯里斟满充满气泡的香槟时,双眼充满挑逗的睇睨着她。 这是他今晚猎艳的「战利品」。 他依稀记得她的名字叫作玛姬,或是玛格丽特,反正是一个很英国贵族化的名字。她跟一票女xìng友人一起到「庞克」来跳舞,而且那票友人显然只是她的跟班。 她说她已经二十一岁,但是他猜她最多不会超过十九岁。 即使是两相情愿,互无责任牵绊的一夜情,邢笠恒也要挑个上上之选,否则他宁愿一个人回家倒头就睡。 「玛姬,你真美。」他靠过去轻咬她的耳垂,喁喁低喃着甜言蜜语。 「我希望喝醉的你就这样永远醒不过来!」玛姬笑得心花怒放,一手撩弄着他没有扣上钮扣而显露的健硕胸肌。 「我没醉呀!」邢笠恒嘻笑着反驳道。 「我希望我永远是你眼中最美的女孩。」玛姬主动的搂抱住他的脖子。 邢笠恒一手揽住了她靠节食和洗三温暖而保持的纤腰,另一手则伸到她纤合度美腿的膝盖内侧,稍一使劲,就把她整个人抱过来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父母有规定你晚上几点要回家吗?」邢笠恒像个熟练的猎人,唇若即若离的来到她的鼻尖,好像随时要吻上她的唇,但是又故意游移着。 「我妈在我十三岁那年送我去瑞士读寄宿学校后,就再也不管我几点钟回家了!」玛姬似乎语带一丝欷吁地道。 「坏女孩!」邢笠恒假装要朝她坚挺的鼻尖咬一口。「瑞士的寄宿学校都教了你些什么?」 「都是一些坏男人没有教过我的事!」玛姬大胆的说着,然后再也忍不住的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用力的把他的头向下按,献上深深的一记长吻。 邢笠恒虽然狂放不羁,但是再多的酒精也无法冲淡他的理智,他从来不酒后驾车,喝了酒之后,他宁愿把他的名贵跑车丢在苏活区充满偷车贼的路边一夜,然后搭计程车回家。 喝得再醉的邢笠恒,也必定在一夜情的鱼水之欢中使用保险套来保护自己,除了因为他不愿意得到任何xìng病或感染爱滋病dú之外,也是不想到处留下私生儿女的种。 但是,他是如何和玛姬回到邢家位在海德公园旁贝尔葛雷薇亚区的豪宅,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一夜的激情狂欢、翻云覆雨之后,当他在隔天清晨醒来时,惊讶的看见身旁全luǒ的玛姬正一手托着额头,注视着睡梦中的他。 「你醒啦?」玛姬充满娇柔妩媚的问。 「如果你在离开之前想吃点东西,厨房里的冰箱内有很多种类供你挑选。」没有道早安,没有甜蜜的一吻,邪笠恒在字里行间已经不轻不重的下逐客令。 然而玛姬文风不动,丝毫没有受伤害的模样。 「我知道你是谁。」她沉稳的道:「我也知道你刚到lún敦不久,但已经花名远播。我当然也知道『鸿棋集团』的财势和地位,但是,我要你知道,我也并不是什么随随便便跟男人上床的无知女孩。」 邢笠恒一骨碌下了床,luǒ身走向落地窗,拉开厚重的窗帘。 大开的法式落地窗外,是这间占据了整个第十二层楼豪宅的空中花园游泳池,洛克克风格建筑的顶楼上具有三百六十度的环绕视野,lún敦所有的代表xìng建筑物皆尽入眼帘。 「那你就开个价吧!只要合理,我都愿意付,要不然你就得跟我在lún敦的律师团谈判。我也不怕你是未成年少女想借机敛财,因为昨晚我至少有十名证人听到你说你已经二十一岁。」邢笠恒最瞧不起这种企图「仙人跳」的拜金女郎,这可说是比那些特种营业的应召女郎还差劲,一点也没有格调和自尊,因此他毫不带感情的把话说在前头。 但是玛姬并没有如他意料的放声尖叫或恼羞成怒,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张金碧辉煌的古典人床上,两手抓住床单遮住luǒ胸,当她终于出声说话时,声音里有着一股沉稳的镇定。 ☆、第二章 「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你放心好了,钱,我家多的是,我是只有十九岁,但是你完全没有法律上或道德上的责任,我只是想跟你jiāo朋友……」 玛姬顿停了几秒钟,等待着邢笠恒转过身来面对她,但是他只是旁若无人的光着身子站在落的窗前望着外面。 她无奈的继续说:「我也不是试图高攀,因为我是威灵顿公爵的女儿……如果你知道谁是威灵顿公爵的话。」 这话一出口,邢笠恒立刻转过身来呆楞的看着她。 他当然知道威灵顿公爵是谁如果在lún敦社jiāo圈里有人还不知道威灵顿公爵是何方神圣,那个人八成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角色,根本不够资格在特别注重社会阶级的lún敦社jiāo圈里混。 「呵,太棒了!」他自我嘲讽的低叫着,「我竟然搞上威灵顿公爵的独生女?」 邢笠恒也完全明白,一夜情的对象是上流社会的名媛,比只要钱的拜金女会衍生出更多的麻烦,最严重的是,以前他在台北跟那些名媛淑女胡搞瞎搞,最多只会闹上港台新闻媒体的八卦版,但这在lún敦可不一样,这里的八卦报纸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是全球翻译的「国际版」。 在英国谁人不知,威灵顿家族是英国最古老、最富有的家族之一,而因身为长子而世袭公爵爵位的莱斯里?威灵顿不但是英国女皇伊莉莎白二世的亲信至jiāo,也是英国国会的一名重量级阁员。 而最令邢笠恒感到惶恐不安的是,威灵顿家族同时也是「MOTEC」电子科技集团最大的股东,拥有最多股份,也具有压倒xìng的决议权。 威灵顿公爵一连生了四个儿子,在晚年时娶了年轻的第二任老婆才生下这个小女儿,若是他得知,他的「眼中苹果」,最得他宠爱的掌上明珠,竟然跟一个黄皮肤的外国人搞一夜情,可能会气得把她从遗嘱上除名。 在英国世袭的制度里,「传统」是一块任谁也无法搬移或打破的巨石,有钱、有经济地位并不代表什么,头衔和血统才是最重要的,这也难怪戴安娜王妃生前离婚后所jiāo的男朋友多迪?法耶兹是一名埃及裔的英国人,且不管法耶兹家族极为富有,是英国哈洛德百货公司和法国巴黎里茨酒店的拥有者,上至英国女皇,下至无数英国平民百姓,全都反对这样的「异教」和「异种」结合。 邢笠恒也很清楚,若是威灵顿公爵在盛怒之下取消了「MOTEC」和台湾「鸿棋集团」的合并企画案,他将成为破坏这一桩历年来罕见的国际集团合作投资案的罪魁祸首。 「玛格丽特女爵!」邢笠恒以正式头衔来称呼她。「我只希望令尊并不知道你昨天晚上睡在哪里。」 玛姬显得一点也不担心,从小娇生惯养、芳龄十九的她,八成连天塌下来都不当一回事。 「我见过你在『MOTEC』的总部实习。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很想认识你。」 「你跟踪我?」邢笠恒大感意外,一时也乱了方寸。 「别说得那么难听!」玛姬清脆的娇嗔笑声在房间里回dàng着。「你也别担心我老爸会有什么反应,他最宠我了,大不了他也只会生气个几天,如果我以自杀殉情来威胁他,他恐怕连天上的月亮都会摘下来送给我当礼物来讨我欢心。」 「你说什么?殉情?!」邢笠恒这一惊非同小可,难不成玛姬正暗示他,她已经对他一见钟情? 「对呀!」玛姬漫不经心的笑咪咪说着,一双无邪天真的蓝色明眸定定的睇看着他。「要是我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你了,尤其是在经过昨夜之后,我已经爱你爱得无法自拔,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什么地方,我都会找到你,你听了应该不会心脏病突发吧?」 这个时候,邢笠恒才真正觉得自己是赤luǒluǒ的,从里到外毫无保留、无处遁藏的赤luǒluǒ。 接下来,只见端坐在床上的玛姬看似无心,却是有意的让薄床单从她丰腴的稣胸滑落,她好整以暇的伸出一只手轻轻拍着身边的床铺,示意着、等待着邢笠恒像只哈巴狗般过来坐下…… 二00五年lún敦地下铁bàozhà案之后美国NASA 美国太空总署(NASA)坐落于佛罗里达州南方的海岸,是历年来发shè太空梭进入外太空的地点,同时也是研究太空科技的大本营。鲜为人知的是,在这一座太空基地里同时附设具实验xìng质的太空医院,结合了全美最优秀的医技人才。 这一天刚过正午,一架幻象超音速战斗运输机降落在NASA的起降跑道上。地面上早已有一辆救护车和几部护行车辆及人员等候着,当飞机一停妥,后方的闸门一打开之后,一具看起来像是个太空舱,又像是大冷冻柜的箱型物从输送带上缓缓滑移出来。 当地面人员把那具新科技的装备转移到特制的救护车上之后,两辆警车立刻在前方鸣笛开路引导,直奔附属的太空总署实验医院。 救护车队十万火急的抵达太空医院门口,只见现场呈现出全面戒备的状况,医护人员急促的奔出来,非相关人员则被警方人员隔离开来。 「让路!让路!」跟在太空舱箱旁一路奔进太空医院的一名医生大喊着。 他一边不时探头看着那舱箱上的方形玻璃窗口,里面是一个头脸上chā满了仪器导管的伤患邢笠恒。 「心跳速率增加!肾脏功能正不断衰退快!」 在lún敦地下铁bàozhà案中,邢笠恒和哥哥邢笠维以及邢笠维的女友芮筱嫣正好在其中一节被恐怖分子引bào自杀zhà弹的车厢里。芮筱嫣夹在两人中间而幸免于难,只受到皮ròu伤,邢笠维在lún敦圣玛丽医院的加护病房中救治之后,失去了三根助骨和左眼,但是和邢笠恒比起来,邢笠维已经算是幸运了。 躺在圣玛丽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将近三个星期,邢笠恒一直没有脱离险境。他的左半边头盖骨已粉碎,左半脑和部分中枢神经都受到严重损伤,四分之一颜面骨和左眼四周的皮ròu组织也都已dàng然无存。 过去这几个星期,英国的MI5主掌bàozhà案的调查,当在过滤可疑嫌犯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邢家孪生兄弟的特殊背景。 邢家兄弟俩的父亲邢光东,是世界知名的电子代工制造商「鸿棋集团」的总裁,而「鸿棋集团」在全世界各处都设有据点,在中东、亚洲和东欧就有十一家代工工厂,身为可说是无国界的富豪企业家之一,邢光东对情治单位而言代表的是难以估计的情报资源和人脉。 英国秘密情报局早已经是国际防恐组织的合作成员,并且和负责亚洲恐怖活动侦测调查的一个由无数类似邢光东这样的企业家所组成的神秘组织,也有着密切的合作,这个神秘组织正是「防恐特煞」,其幕后首脑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方A。 MI5以提供全世界最先进的精密医学技术来拯救邢家兄弟作为条件,极力说服邢光东加入东方A的「防恐特煞」,但是邢光东清楚得很,这种人情非同小可,只要他点头,接下来后续的行动将改变他和两个儿子的一生他们不再只是单纯的企业家、牛意人,除了为东方A的「防恐特煞」出钱出力、搜集及提供情报之外,他们甚至可能需要身体力行,亲自参与第一线的行动。 二十几年前,当邢光东创立的「鸿棋集团」在台湾渐成气候,日渐蓬勃发展时,他就以投资移民的身分申请移民澳洲,并且在达尔文设厂。身为澳籍的华裔企业家,他当然不可能没有听过历年来已经有好几位澳籍华裔的企业家在前往中国访问或洽公时,被中国政府以「间谍」的罪名拘留,其中还有人被关了一、二十年还没被放出来,任凭澳洲政府多方jiāo涉也没有用。 而现在英国MI5竟然告诉他一个匪夷所思的「防恐特煞计划」,想要利用邢家孪生兄弟一静一动的特质,各取所需的将两个人「合而为一」,以便在防恐行动中混淆恐怖分子的视听。 邢光东当然不愿轻易答应这种事,而且,正在加护病房中的两个儿子,即使命都救了回来,醒来后对这种戏剧xìng的安排和变化,又会如何反应? 但是,为了拯救亲生骨ròu的xìng命,邢光东已无法再想那么多。 ☆、第三章 当邢笠恒被英、美两国的军方人员连夜送到NASA的太空医院时,邢光东虽然松了一口气,知道小儿子有救了,但同时也非常明白,这孩子将会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邪笠恒一共接受了八次精密的显微手术,但是,再先进发达的医学技术,也只能在他身上加进一些东西,而他已经失去的东西,永远也无法挽救了。 由于邢笠恒中枢神经组织和脑部的损伤,使得他再也感觉不到疼痛,除了「心痛」,因为主导他痛觉的神经已经死了,而且,他的语文能力也受到影响,有些记忆已经唤不回来,存留下来的记忆也都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 他将再也分不清楚在他脑海里的记忆包括影像和声音是他真正的记忆,还是只是他的幻想,或是因为他脑波不正常运作,不由自主的所产生的「梦魇」。 他醒着时将会感觉在作梦,像生活在一个虚拟世界中一般,而当他睡觉时,他所作的梦却比一般人少很多。 太空医院的生化科学家和医技人员,必须以饱受争议、尚未得到世界舆论认同或人道主义组织肯定的最新生化科技,重建邢笠恒左眼四周的颜面骨和皮ròu组织,为了让他在手术之后可以正常的运用每一条颜面神经和肌ròu,繁复得有若一只机械表的精细结构被植入他脑中,并和每一条存活的神经和肌ròu纤维互相连接,他左半边的头盖骨则以钛合金人造头骨取代。 当这群生化医技专家重建邢笠恒受损的左半脑时,甚至植入无数实验xìng质,但从未在人体上做过活体试验的电脑微晶片,除了帮助病人的脑波可以在手术后正常传输指令到身体的各个部位之外,它像是座微型电脑一般,虽然目前只局限在几项功能上,像是输入影像和声音变成大脑中的记忆,并随时能删除和重新输入这些记忆,但这已足以主导病人的思考和语言能力。 换句话说,生化科学家可以把一整本牛津英文辞典或一整套义大利文教学课程,以下载的方式灌进邢笠恒的脑子里,但是,人毕竟不是机器,而人脑也并非电脑,邢笠恒可能会有负荷过量的情况,让他产生脑海中一片浑沌,甚至剧烈头痛的现象,不过,他却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从一个完全不懂英文或义大利文的人,变成一个具有异于常人的英文字汇能力或是能说简单的义大利文。 这些输入的记忆,就变成了在邢笠恒脑海中的声音,每当一种他以前不熟谙的外国语文输入,他的大脑语言区便会多出一个声音。 重建改造之后的邢笠恒,乍看之下,俨然是半个「科学怪人」,美国太空总署为他制造了一个类似「歌剧魅影」中男主角所戴的面具,不同的是,这副面具完全以钛合金金属所制成,但是戴在邢笠恒的头脸上,那闪亮折映如镜的面具依旧令人怵目惊心。 幸运的是,英国sis总部里,有个专门制造特殊武器和装备供情报员使用的部门,这个部门里有一个代号叫作「B」的专家,擅长制造以人工合成皮肤所制成的各种面具。 一个没有痛觉,又可以藉「人皮面具」千变万化的人,简直是干情报工作的梦想人选,英国秘密情报局和东方A的「防恐特煞」组织都同意,只要给予原本已经嗜运动、爱冒险的邢笠恒一套完整的体能训练,他将会成为一名所向无敌、纵横天下的反恐秘密武器。 许多「防恐特煞」的成员甚至预测,这个突然冒出来活跃在国际反恐行动中的「魅影」,甚至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东方A如果现任的东方A有什么不测的话,「防恐特煞」组织马上就有一个现成的接班人担任首脑。 手术之后的邢笠恒,过去这两年来,可以在他的脑海里听见很多不同的声音,而在这些不同声音的背后,还有一个盖压过群体的电脑合成机械声音东方A的声音。 他就是神秘的东方A吗? 连邢笠恒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他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一场梦,一场醒不过来的梦。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具行尸走ròu,但是他却在梦幻和真实jiāo错的虚拟国度里游移。 他现在的生活,只是一段又一段片断的、半梦半醒的场景更迭jiāo替。 东方A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替他思考、下达指令、付出行动,东方A的声音常常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他不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二00七年义大利罗马 宛若一道游移在真实与虚拟世界之间的魅影,穿着黑衣修士长袍的邢笠恒穿梭在熙来攘往的陌生人群中。他的脸是一张人工皮肤制成的面具,这样的他,对他自己而言,就是一名陌生人。 一次,邢笠恒以巧妙的伪装身分刚完成了一件任务,脑子里,东方A的声音告诉他必须尽快离开现场。 这样的声音在他混沌的脑子里转来转去,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东方A输入至他脑壳晶片中的指令,还是他自己的决定? 但是不容置疑的,当他每一次出生入死时,最后都是这个东方A的声音救了他,让他来无影去无踪,如风一般掠过,像一道魅影隐藏至幽暗的角落。 离开了梵蒂冈的圣彼得大广场时,邢笠恒头也不回的隐没在人群之中。两年来一直离群索居的他知道,「人群」是他最好的伪装、最好的保护色。 邢笠恒迅速的走进在圣彼得大教堂附近的地下铁火车站,挤在无数陌生人之中,上了一节车厢。他身上的修士长袍令周遭的人对他礼让三分,神情还带着一丝敬意。 车行过了几站之后,他在罗马竞技场站下车,出了闸门,来到地面上,然后走进那片举世闻名的废墟遗迹区域。 他头也不回的低首走着,好像在计算着自己的脚步,又好像是一名虔诚的修士边走边作祷告,直到他拐进了一条地面上到处可见积水的坑洞和瓶罐垃圾的小巷。 难怪罗马的市民们会大声呐喊地上街示威yóu xing,由于垃圾工人的工资待遇问题,义大利正历经全国xìng的大罢工,许多城市里每天不断产生的垃圾,在大街小巷里堆积如山,这根本不必等垃圾工人自己去示威yóu xing,耐不住那股扑鼻恶臭和举目皆是的脏乱,市民们自己就会上街摇旗呐喊抗议。据说,首都罗马还不是垃圾问题最严重的城市,而是南方黑手党猖獗的拿坡里。 走过窄狭又弯曲的巷道,邢笠恒回首一瞥,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拿出钥匙开启一扇斑驳脱漆的红色木门,然后进入这栋破旧的五层楼公寓。 三楼等着他的那间房,只是个租来的地方,租期在合约上签的是三个月,但是他只打算睡一夜今夜。 邢笠恒开门进入屋里,扑鼻而来的是室内那股令人窒息的潮湿霉味和显示出许久没有人住过的滞闷空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两扇窗上的厚窗帘都还没有拉开,因此简陋的屋里一片昏暗。 刚从阳光普照的户外突然进入幽暗的屋子里,邢笠恒闭起了眼睛几秒钟,试着让眼睛适应一下亮度的差别。 但是,当他轻轻合上身后的门时,他也嗅到在霉味中还隐约飘散着一股异样的香气。 除了声音,邢笠恒曾经被NASA太空医院改造过的脑子也对气味特别敏感,任何异样都可以发觉。 他嗅着,并且认出那是熏衣草的香气。 他机警的半弯下腰身,无声无息的,像一只小心而多疑的猫。 在他修士的黑长袍底下,有一支手qiāngchā在左小腿上的一个皮制qiāng套里。他拔出了手qiāng,像一只猫在黑暗中无声的移动。 穿过小客厅往里面走,穿过没有门的玄关,就是卧房的所在,房内摆了一张双人床。他犀利的眼睛在阗暗中梭巡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看见那张还没有睡过的床上有道人影横躺着,覆盖在rǔ白色的床单底下,像一条虫般蠕动。 这时候,无声的猫突然变成了突袭的捷豹! 邢笠恒纵身一跳,一跃上床后就立刻用qiāng管顶住那道人影的喉间要害,让人来不及挣脱。 「谁派你来的?」他沉声问道。 他已经推开了手qiāng上的安全栓,随时准备着扣下扳机shè出致命的子弹。 ☆、第四章 但是,一只女xìng的晰白纤细手臂从床单下伸出来,不疾不徐的把qiāng管轻轻推开。 「上次我见到你,你是个韩国人,这一次见到你,你却是个梵帝岗修士,那下一次呢?」 邢笠恒立即认出那一口京片子,床上的女人就是曾经受东方A之托,开了一架超音速的「天马SBJ」飞机,把他从中东地区带离的中国飞行员袁俪。 换句话说,不管邢笠恒是不是东方A,他都欠了袁俪一份人情。 「你们中国政府要的那份潜伏在联合国和平部队里的间谍名单,按照我们原先的约定,已经jiāo给你们了。你虽然负责把我从中东带出来,但是我记得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而且你应该知道,我们只能给你们部分名单,而不是全部,所以,我很怀疑你出现在这里的动机。」邢笠恒四平八稳的说着,声音中并没有透露任何私人感情。 「我承认我是在跟踪你。」袁俪骐慵懒妩媚的嗔道:「但是我并不是来偷你们的完整名单。」 「那你来干什么?」邢笠恒毫不客气,直截了当的问道。 「来看你……看你的真面目!就算是我个人的好奇心吧!我的上级长官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要我相信你的一派胡言?」 「信不信只能由你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邢笠恒微愠的粗声问道:「我警告你,如果你身上有武器……」 他还没说完,袁俪已经伸手将薄床单拉开,露出她一丝不挂的美丽luǒ体,在昏暗的光线中映着一层薄薄的汗,就像是一座完美无瑕的铜雕像。 「你说,我身上带有任何武器吗?」袁俪以一种近似天真无邪的娇俏声问道。 但是,曾经花名昭彰、风流成xìng、放dàng不羁,被封为「采花贼」的邢笠恒,她那一身完美无瑕、鲜润yù滴的雪白肌肤,就是她身上最令他致命的武器。 邢笠恒贪婪的用目光噬食着她每一寸肌肤,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加速狂跳。 过去两年来,在他扮演神出鬼没的「魅影」生涯里,他无法信任任何一名女xìng,也强迫自己远离她们,以免暴露身分,但是他的身体仍有着过去鱼水之欢的记忆,他渴望着那种无以lún比、肌肤相亲的快感…… 他的身体已经有如一片干涸的沙漠,渴望着一场春雨,而横在眼前不到几公分的诱人胴体,让他意乱情迷到几乎疯狂呐喊的程度。 「中国和台湾的政治冷战已经持续了将近六十年……」邢笠恒喃喃说着,像在背诵教科书的内容。「据我所知,国共合作还没有真正正式开始……」 「你们那个领导人早晚要下台!」袁俪不愠不火的接口道:「要朝国共合作的美丽远景大跃进,可以就从咱们俩的『身上』开始。」 「你这是向我统战?」邢笠恒哭笑不得的睇着她。 「毛主席从来不忌讳搞『床上政治』,他老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来吧!『祖国』正欢迎你投入温暖的怀抱!」袁俪向他伸出双臂。 邪笠恒冷笑了两声,虽然他的身体并没有像他的脑子那般理智。 「你是中国人,我是台湾人,你说,对我而言,你是间谍,还是恐怖分子?」 像呓语一般,他显得有些语无lún次,但声音中带着一丝危险的威胁。 「男人都是狗!」袁俪妖娆撩人的懒懒说着,活脱脱是从一捆毛毡里滚出来诱惑凯撒大帝的埃及艳后,霸王妖姬的战争历久不衰。「美食当前,秀色可餐,难道你不想咬一口?你可以一口吞了我不吐骨头,也可以在大快朵颐一顿之后,再把咱娘儿给杀了……」 是敌?是友?一场扑朔迷离的猫与老鼠的战争里,究竟谁是猎食的猫,谁是被觊觎的老鼠? 邢笠恒思忖着,袁俪倒是说对了一件事,「男人都是狗」这句话对过去他那种沉溺女人堆,沦陷温暖乡,玩世不恭的生活而言,真是一针见血,他不但是一只狗,而且还是一只带着一根贱骨头的贱狗,这时候,他的「贱骨头」已经把身上的黑色修士长袍下方的一角顶出一座小山丘。 邢笠恒迅速的把脚上的短筒靴踢掉,熟练得连脱袜子都不必动手,他把修士长袍撩起,从头顶上一把将它褪去,长袍底下,他并没有穿任何衣物,浑身只剩下在他左小腿上的qiāng套。 像饿虎扑羊一般的,一身精力的邪笠恒向床上的袁俪扑去。 「怎么,你打算带qiāng上阵?」袁俪娇媚的低啐一声。 「不带qiāng,怎么打仗?」邢笠恒把脸埋在她的双峰之间,迷乱的印上无数饥渴的吻。 「不,我是指你顶在我脖子上的这把qiāng!」袁俪哼笑了两声,一手小心翼翼的把qiāng管从她脖子上推开些。「我这是充分配合,你不必来强的。」 「我警告你,子弹已经上膛……」 「是的,我已经感觉到了!」 当邢笠恒把手qiāng就近搁在床头柜上时,袁俪的双腿已经抬起来绕扣住邢笠恒精壮的腰,她的两手捧着他的脸,静静凝视着他的眸眼,在他粗鲁的进入她的体内时,她半声也没有吭一句,手指像几只小虫般游移到他的颈间,抚摸着他那张人皮面具和真正的皮肤jiāo接的地方。 「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你的真面目。」她柔声怂恿着。 「你要我『赤luǒluǒ』的面对你?别想太多!国共合作要靠行动,不是光靠嘴巴说说,所以,闭上你的嘴!」 邢笠恒粗鲁狂野的用吻把她的唇封住,他像溺水得援的人一般贪得无餍的吸吮着,舌尖毫不忌惮的挑拨、探索,在她的口中翻搅。 他强壮的身体像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着她,他的有力的手掌使劲的搓揉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地方,好像要她的躯体烧烙成记忆,深深植入脑中。 他对她不断的掠夺,而她毫无怨言的任他夺取。 一波波的高潮有如狂风巨浪,潮来潮往,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的奔驰…… 当白日更迭成黄昏,暮光渐化成夜影,汗湿jiāo缠的两具躯体把床单都沾湿了,两人有若翻山越岭、万里跋涉般疲惫,喘着气息依偎在彼此的怀抱里。 良久,邢笠恒和袁俪只是无声的浸yín在温存中,之后,他伸出手打开床头灯,房间顿时沐浴在昏黄的灯光下。 邢笠恒暗自思忖着,他该不该和袁俪共度一宿?他明白其中的危险xìng,却不明白她自动送上门真正的企图。 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节外生枝,他毅然决然的作下决定,他必须摆脱她,必须再一次尽快离开现场。 当邢笠恒作势要坐起身时,袁俪却推了他一把,率先开离他的臂弯。 「你躺着别动,我先去冲个澡。」她朝他回眸一笑,不胜娇羞的在灯光下与他luǒ裎相对。 她作势yù下床,但忽然顿停了一会儿,转脸看着邢笠恒的假面具几秒钟。 「要是教宗知道,我刚和一名天主教修士在床上度过一段时光,他会有什么反应?」她半开玩笑的说着。 邢笠恒半笑着伸手摸摸头顶上那个天主教修士削发秃顶的部位,漫不经心的说:「他八成也想看看是哪个女妖竟然有这种恶魔的魅力。」 「呵,骂人不带半个脏字,责任一推全推到我头上,今天算我栽在你手里。」 袁俪充满挑逗的抚摸着他强壮而多毛的腿,然后弯下身在床底下找着她的鞋子,但是,事实上她是在寻找邢笠恒的鞋。 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熟练手法,她将预先粘贴在床脚上的一个大头针大小且相同形状的精密追踪侦测器拿下,以拇指用力的按入邢笠恒短皮靴的鞋跟里。 他的面具和用来伪装的衣物可以在穿戴之后就随手丢弃,但是,他不会也没有必要把常穿的鞋子也在任务完成之后丢了,只要追踪他的鞋,就可以找到他的人。 袁俪心中笃定的暗忖着。 「嗳,算了,不穿鞋了!」 袁俪光着脚也光着身子,迅速的走进浴室里。 一听到从浴室里传来冲水声,邢笠恒便迅如闪电的翻身下床,找到了袁俪脱下后随手丢在地板上的衣服、一只手提包,以及她的一双平底鞋,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翻看了一遍。 ☆、第五章 正如她所说,她的皮包内除了护照、几张信用卡、一小迭欧元钞票和零钱之外,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她的衣服上和鞋子里外也都没有任何窃听装置,唯一的一样电子器材,是她丢在衣服上面的一支手机,而且是处于关机状态。 当袁俪在五分钟内冲完澡,身上只围了一条大浴巾走出浴室时,邢笠恒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床沿等着她。 她见状不禁一惊。「你……」 「我不想当个不告而别的痞子。」邢笠恒低声道。 「你要去哪里?」袁俪的问话中带着一丝仓皇,些许无措,还有太多的私人感情。 「远离你。」他佯装无情的说:「你我都很清楚,你是个中国的间谍,而我是『防恐特煞』的一员,你冀望我们有什么样的明天?难道你我能真的谈起恋爱,生养一群小萝卜头,然后白头偕老?大小姐,你别作白日梦了。」 邢笠恒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他身上穿着短皮靴,一条泛白牛仔裤,以及一件连帽的运动衫,帽子盖住了头顶的那一块光秃处。 「等一等!」袁俪唤住已经走到门口要开门的他。「告诉我一件事,你……你是不是东方A?」 「你问的是一个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邢笠恒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出去,然后随手将门带上,并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袁俪把大浴巾从身上脱去,丢在一片零乱的床上。她并不急着穿衣服,而是拿起她的手机,按下开机的按键。 手机萤幕上显现出一般行动电话的画面,她输入了一串密码,萤幕的画面上立刻转换成一个GPS的卫星地图,显示着罗马竞技场旁的一块小街区,一个小红点正缓缓移出一条小巷道。 「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到你!」袁俪喃喃自语着,然后把手机放在床上。 接着,她慢条斯理的将衣服一件件穿上。 【第二章】 匈牙利布达佩斯 被世界各国公认为欧洲最美丽最浪漫的首都之一的布达佩斯,多瑙河贯穿其中,将这座城市分成右岸的布达区和左岸的佩斯区,全城的居民大约有一百七十万人。 像其他欧洲的大城市一样,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布达佩斯也有着血淋淋的一页悲剧历史,当时住在这座城市中的犹太人有二十五万之多,但是其中的十万人最后死于德国纳粹党的魔手。 现今来到布达佩斯的众多观光人潮,常常会对那些雄伟美丽,跨越多瑙河的大小桥梁发出赞叹,但是很多人不知道,在一九四五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即将结束之前,亲德的匈牙利和德国纳粹军团合力抵抗苏联的强力攻击,德军把布达佩斯所有的桥梁全部zhà毁,作苟延残喘的最后一战,因此,今日所见到的每一座桥梁,都是战后重建的。 一九五六年时,匈牙利人民试图脱离前苏联政体的控制,学生团体和民运人士走上街头示威yóu xing,苏联军方派出了大批军队和坦克车进入布达佩斯并且开火,伤亡惨重的人数中大部分是青年学子。 三千人命消失,反对苏联的声浪高呼着要从共产党政体转换为民主国家,此即为「匈牙利一九五六年革命」。 今日,布达佩斯因为在其城内外的许多古堡建筑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格外重视,并且将旧时曾经是皇室宫殿的布达古堡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除此之外,布达佩斯仅次于英国的lún敦,拥有全世界第二古老的地下铁系统,于一八九六年的五月二日通车,而这一条被称为「千禧地下铁路」,或简称为「Ml」的地下铁路线,不但在二00二年时被联合国列为世界遗产,而且至今仍然每天载运十万名通勤族和观光客。 袁俪就是在这条Ml地下铁线上,把邢笠恒追丢的。 借着GPS卫星追踪地图,袁俪尾随邪笠恒到罗马的中央火车站。她不敢太靠近他,因为她知道他谨慎精明得像一只狐狸一样。 隔着车站大厅内熙来攘往的旅客,袁俪远远的看见邢笠恒在「欧洲之城」列车的售票窗口买了车票。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是她决定继续跟踪他,而且心里已有要付一笔天价罚款的准备她早就听说了,信奉罗马天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教的义大利人最讨厌逃票的人,不管旅客是存心还是无意,全部一视同仁大罚一笔。 但是,她又该向列车上的查票员说要去哪里呢?袁俪咬咬牙,心里想着,就先买到义大利北边的大城市米兰,或是去南方的拿坡里,如果还不够,再一路补票,一路被罚吧! 不过想归想,一切最终也只是白想,当袁俪骐跟随邢笠恒来到第六月台时,她看了看上方的电子灯标示,这一列「欧洲之城」列车要在义大利境内一路北上,穿越邻国瑞士,然后直达法国巴黎。 袁俪心中不禁暗叫,这下子可惨了,她身上的欧元铁定不够,势必将用着上级发给她的信用卡,要是签帐数目不断增加,她担心她将来的军旅生涯会不会因此受影响,被冷冻起来。 袁俪看见邢笠恒上了一节头等车厢,她不敢放纵自己,同时也怕行迹败露,于是硬着头皮隔了五节车厢之多,登上了后方的二等车厢中的一节。 列车准时出发,然后飞速奔驶,离开了罗马市区之后。窗外的景观变成了夜幕下田园风光。不消多时,查票员来了,他打开了包厢的玻璃门,看了单独一人的袁俪一眼,第一句便问她会不会说英文。 她买了一张到米兰的单程车票,乖乖的用信用卡付了一笔她不愿多想、也不愿意去记得的罚款。查票员一走出包厢,袁俪立刻把玻璃门合上,而且把两边窗帘都拉起,六个座位的包厢只有她一人独享,她开始觉得有点自私,这种不希望有其他乘客进人的做法,在中国铁定会被人告官,而且骂个狗血淋头。 袁俪拿出了GPS手机,呆楞楞的盯着萤幕上的那个小红点。知道邢笠恒就近在咫尺的列车前方,她的心中突如其来的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她不断回忆着今天下午和邢笠恒相处的那两、三个小时,她似乎还摸得到他的汗水、感觉得到他的体温、嗅得到他的味道…… 当上级长官下令指派袁俪出这一趟海外任务时,就劈头先强调这件任务有点特殊,而且打开天窗说亮话,向她表示,为了国家安全,为了中国在亚洲情报网上的地位,她必须不择手段,甚至不惜采取色诱的方式接近邢笠恒,把他的底细查个一清二楚,弄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就是谣传中神秘的东方A,或者是查出东方A究竟是谁。 当她不畏违命之罪大声疾呼的抗议,并且打算拒绝接受这样的任务时,她的上级竟然用她守了一年多的「秘密」来牵制她。 二十四岁的袁俪又能有多少秘密呢? 她十五岁考进中国空军学校,十八岁晋升进入军官先修预备学院,由于表现优异而被国家相中,秘密接受中国情报局严格的陆海空全能训练,二十二岁时她就挂上中尉军阶,表面上是个胆识过人的空军飞官,背地里却是个顶尖的间谍,专门擅长海外任务。 如果她的军旅路途可以用平坦顺利来形容的话,相对的,她在私人感情这条路上却是坎坷崎岖。在她的一生之中,只一共有过两个男朋友,一个是「地上」的,另一个则是「地下」的。 在她二十岁那一年,她和高她两届的学长、同一个连队上的李立杰坠入情网。 由于军方基于在军机、士气和心理层面上的多方考虑,并不特别鼓励军中同僚谈恋爱,而且若已经成为事实,则必须向上级长官据实报备,以便追踪观察,这些步骤同时也将影响着上级是否批准双方婚嫁。 袁俪和李立杰在两人尚未进入热恋状态之前,便已经坦诚向上级长官报备,两人后来也渐入佳境,十分恩爱。这场恋爱平实又平淡的谈了两年,并且论及婚嫁,不料李立杰在一次任务中出了意外,试飞中国自制自产的幻象超音速喷shè军机时坠毁在甘肃的沙漠里。 ☆、第六章 在后来那段悲恸黯然的痛苦日子里,袁俪的心像是随着李立杰死去了,但是她每天仍需要强打起精神,强颜欢笑,以具体的行动向上级长官证明,她依然可以收起个人的情绪,把心思放在国家军事上,继续尽忠职守,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上级长官并不鼓励同僚谈恋爱的原因。 然而世事难料,当她哀悼着李立杰的英年早逝之际,唯一了解她内心苦楚、不断给予她精神支持和安慰的人,是另一名飞行员林忆福。 当两人日久生情,关系进展到肌肤之亲的程度时,林忆福却向她表明了他不打算让上级长官知道两人jiāo往的决心。 于是一年多来,林亿福俨然是袁俪的生命中一名不见天日的「地下」情人,而她曾经摆在台面上公开的「地上」未婚夫,却埋在数尺深的「地下」…… 她知道林忆福只是个玩弄她感情、利用她身体的痞子,两个人走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她对李立杰的思念日益加深,也只能随波逐流的在林忆福身上寻找慰藉,即使她得到的只是些裹着糖衣的谎言。 她当然也不愿意上级长官知道她和林忆福的关系,她也一直以为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结果是,她太低估中国的情报网了,当她的上级指派她以「色计」查出东方A时,便是拿她和林忆福的关系来软硬兼施、要胁加上怂恿,对她表示,她既然可以违反军纪和同僚暗通款曲,当然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做更有意义的事,为国家效忠。 袁俪是因为怕和林忆福的关系被上级处分,才答应接受这次的任务,但是她同时也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快刀斩乱麻的和林忆福来个一刀两断。 之前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并不一定要牺牲色相来达成任务,但是,当她在叶门的一座上小岛把邪笠恒从中东地区带出来时,却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奇。 她听说他的脸曾经缺了四分之一,他在飞机上时也曾经把人皮面具摘下来,但是他并没有让她看见他的真面目,因为,当她将飞机降落在沙乌地阿拉伯的麦加时,他用一条长布巾把自己包得像一名沙漠游牧民族一样才下飞机。 而现在,她究竟是因为上级的命令,还是自己的私心,才像一只无头苍蝇般跟在邢笠恒的身后紧迫盯人? 当邢笠恒在米兰火车站下了列车时,袁俪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大口气,然而她并没有高兴太久,因为邢笠恒只是在这里转车,几乎是立刻便搭上一班开往威尼斯的地区火车。 两个半小时之后,当火车开进威尼斯的圣塔露西亚车站时,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但是,邢笠恒并没有要走出火车站的打算。 显然的,邢笠恒非常清楚这一路火车班次的时刻表,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他在售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张车票,一列夜间行骏,跨越三个国家直抵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的平快车刚刚进站。 他究竟要去哪里,袁俪无从得知。 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必须格外小心,夜间搭车的旅客并不多,大部分是一些来自世界各地,为了省旅馆钱的年轻自助旅行男女,她稍一不留意,很可能就会被邢笠恒发现她的踪影。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到威尼斯,却和这座「浮在海面上」的水都缘悭一面,当火车缓缓开出车站,袁俪不禁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一班火车要连夜行驶八个多小时才会抵达布达佩斯,而且每当越过两国边界时,都要停下来接受边境的验证检查。 袁俪骐瞪看着GPS手机上的小红点发呆,车窗外夜风徐徐,在她这个包厢内有一对疲惫不堪的自助旅行情侣互相拥抱着呼呼大睡。 这将是一个漫漫长夜。 但是这一夜,袁俪不敢合眼入睡,她必须强打起精神,因为她不知道邢笠恒会不会在中途的某一个车站下车。 这一夜,邢笠恒不敢合眼入睡。 这两年来,他每天过着有如惊弓之鸟般的生活,也常常居无定所,为了生命的安全,他必须一个地方换过一个地方,一个国家又一个国家的奔波,虽然他也已经习惯了,但是心态上也已十分疲惫。 他好不容易在布达佩斯拥有一个比较像家的固定住处,但是为了避免被发现,他只是不定期去那里居住,好好的养精蓄锐一番,每一次去那里,他就几乎足不出户,像一只熊般只有在觅食的时候才会走出藏匿的山洞。 说他在布达佩斯的这个窝是个「山洞」,这话不但毫不夸张,而且几乎是名副其实。 这都多亏了B的帮忙。 B,正是在英国SIS的MI6里为邢笠恒制造人皮面具的专家,他曾告诉邪笠恒说他叫布兰登,但是邢笠恒知道,B也可能是布莱恩或班尼,MI6的情报员们也都不知道B的真实姓名。 两年来,当邢笠恒在出生入死执行任务时,B也常常需要冒着生命危机,以各种不同的伪装身分和方式,将人皮面具送到邢笠恒的手上,尤其邢笠恒在中东地区卧底的那段期间,必须定期更换同一张人皮面具,否则颜面皮肤会开始出现红疹,而且一副人皮面具也有一定的使用期限,在经过一段时日的风吹、日晒、雨淋和汗湿,就会开始变得易碎,容易剥落。 邢笠恒从来不知道B是如何达成送jiāo人皮面具的任务的,也没有人可以将B带离那些危险地带。两年来,两人不但培养出默契,更有一种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感情,也成了不必常说话却jiāo情甚笃的好友。 B甚至拒绝向MI6透露邢笠恒在布达佩斯的秘密住处,因此,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地方。 每一次前往布达佩斯,邢笠恒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但是,他真正的「家」又在哪里呢? 两年了,他不曾回到台湾,他好想念台北的家,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想念过,因为,过去两年来,他在出特殊任务之前,有几次被MI6用记忆植入的方式,在他的脑子里下载了不同的语言,但却鲜少有机会和人用中文jiāo谈,而今天,当他和袁俪在一起时,用中文jiāo谈了两、三个小时…… 因为母语,他被勾起了无限的思乡之情。 因为袁俪,他久旱逢甘霖的又碰触到女xìng的胴体,让他饥渴的灵魂饮尽了甘泉,他枯寂的生理泉源似被唤醒,再现男xìng雄风。 这是因为他已经饥渴太久了,而对自动送上门来的美色无法抵挡,还是因为袁俪就是具有这一种魔力,浑身上下dàng漾着足以让他销魂蚀骨的神奇,而让他破了戒、缴了械,明知危险却又一头栽进这个美丽的陷阱? 邢笠恒不禁想,袁俪除了有如出水芙蓉一般令人惊艳,她跟他以前拈花惹草时所碰触过的名媛淑女们都不一样。袁俪并不矫揉造作,也不像别的女孩们向他巴结奉承、阿谀取悦,她很有自信,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哪里,知道她要干什么,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而且,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就会一心一意、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的争取、获得。 她是一个很高竿的演员,但那可能是因为她受过情报员训练的关系,她并不是个天生的演员,但是她可以学得很快,臻于完美,只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份自我保留,让她无法达到浑然天成的境界。 邢笠恒看得出来,当他们在床上时,从她明亮的眸眼中,他知道她只是奉命跟他逢场作戏,她主动勾引他、挑逗他、掳获他,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丝不自在,透露出她跟他在床上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只是奉命行事,但也都跟她的本xìng和个xìng不合。 然而也因为这样,因为她那yù拒还迎的自我拉锯战,让邢笠恒的心深深地为她悸动,他甚至对她存有一分惧怕和三分敬意,但是,他仍无法自拔地被她吸引,就像一盘铁砂被撒在一块强力磁石的附近。 酷嗜危险的邢笠恒,终于遇见了他这一生中所遇见过最危险的女人,而他却像飞蛾扑火般向她展翅飞去,他知道最后的结果不是他被火烧得尸骨无存,不然就是他会像一道无法力挽的狂澜,一把浇熄她身上所有的危险之火,然后五体投地般地深深爱上她。 ☆、第七章 他究竟会得到哪一种结果呢?他又在干什么呢? 就像现在,坐在一列午夜奔驰的跨国火车上,他了无睡意地望着窗外的黑夜,文风不动地坐在无人的包厢里,知道袁俪现在就坐在同一列火车上的某一节车厢里。 其实他在米兰车站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了……不,应该说,他在米兰车站才发现了她。 没想到她的动作可以这么快穿衣服的动作! 想到这里,邢笠恒的唇角不禁扬起一丝微笑。他没有料到她可以有这么大的能耐,就好像一具雷达迅速探测到他的去向,在他毫不知情的状况之下跟着他上火车,一路跟到米兰,现在又要从威尼斯一路跟着他去布达佩斯。 在米兰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立刻改道消失,摆脱她呢?甚至,依他所受过的特种训练,他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杀了,但是为什么他一点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呢? 列车疾驶在黑夜的田野上,经过无数义大利闻名的葡萄园和酒厂,零落的灯火依稀,阑珊处,邢笠恒的思维也像一列黑夜中的火车奔驰着。 百般思忖之际,他突然发现,他放任袁俪继续跟踪他的主要原因是,他舍不得离开她! 在纷乱复杂的思绪中,他甚至有一种宿命的、悲剧xìng的渴望,他希望藉由袁俪媒发现他所藏匿的城市,可以从此结束这种像游魂般飘泊的生涯,他的身体累了,心也懒了,他好想家,就让「魅影」从此消失吧! 但是,他可以这么做吗? 老天爷到底在跟他玩什么游戏?命运之神又为什么把一个绝色的坏天使丢进他的怀抱里?他没有杀她,这表示他对她已经有了某种异样的情愫…… 她会是他生命的美丽终结吗? 邢笠恒曾经视爱情为dúyào,从来没有为爱情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痛心碎过;而现在即将就要二十七岁的他,因为一个女子而有了想家的感觉,难道,他真的会不顾眼前的危险让她靠近? 袁俪曾听说,邢笠恒的脑袋已经被「弄乱」了,他甚至已经失去了部分记忆,而现在他的脑子只是在真实与虚幻之间游走,就好像一个吃了迷幻yào的人。 她感到讽刺的是,当她在接受中国情报局的陆海空全能训练时,被检测出具有优异于常人的超强记忆力,当她再接受更进一步的特别训练及检验之后,她更发现自己有着过目不忘的潜能,也就是说,她具有心理学上所称的「摄影式记忆能力」,当她花个几分钟将一个凌乱的房间梭巡一遍,转过身后便可以开始巨细靡遗地描述这个房间内的每一样东西和所在的位置。 中国情报局里的众多专家们都一致认为,她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瑰宝,只要给予训练,假以时日,她将成为一名最顶尖的间谍人才,将会是中国情报网里的一个秘密武器。 那些长篇大论的学术报告和检验结果,袁俪骐并不懂,也不想懂,她只知道自己走在一条大街上时,她可以永远记住每一个和她擦身而过、不经意一瞥的陌生人的脸。 她可以记住每一张她看过的陌生脸孔,但是,她最想看见的一张脸,是邢笠恒的真面目,而他现在对她而言,已经不是一个陌生人……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而她和他在一起的那两、三个小时,需要累世修行几十年,才能在今生图得这份缘? 她感觉得出他在心理上和生理上的空虚和渴望,也感觉得出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碰过女xìng的身体。她对他的了解并不多,知道的一切都是在个案简报里中获得的资料,但是像邢笠恒这种悲剧xìng的人物,活脱脱是日本科幻漫画书里走出来的男主角,身体残破了,心也残缺不全。 据说,每一个女人都天生有一种母xìng特质,在遇见一个受了创伤的男人时,更会发挥得淋漓尽致,会不由自主地要想安慰这个不完全、不完美的男人,抚平他心中的伤痕。 现在袁俪才突然惊觉,她的上级长官jiāo派给她这项任务时,完完全全忽略了一个人xìng上的考虑,他们是要她去玩一场非常危险的游戏,她也有可能在没有游戏规则的过程中,从一只追逐老鼠的猫,变成了一只被夹在捕鼠器上的无助猎物 如果她爱上了邢笠恒的话! 在yù拒还迎的矛盾心态中,袁俪正想着邢笠恒,纳闷着谁是猫,谁才是老鼠。 在yù逃还留的矛盾心态中,邢笠恒正想着袁俪,纳闷着谁是老鼠,谁才是猫。 在穿越过漫漫长夜的列车上,在相隔不远的两节车厢里,邢笠恒和袁俪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心中的欷吁和矛盾,掺杂着对几个小时前的甜蜜回忆…… 破晓时分,邢笠恒脑海中东方A声音越来越强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着,「要牲小我来完成大我,防恐行动必须超越个人感情包袱!」 在他的手提运动袋内,还有一张人皮面具和一套衣服以备不时之需,所有的yào水和器具他也都随身带着。 换一副人皮面具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但他知道,他只要戴上新的人皮面具,换成另一副形貌,袁俪绝对认不出他来。 火车刚刚越过克罗埃西亚和匈牙利的边界,再过三个小时就会抵达匈牙利的首都布达佩斯,接下来的路途上,不会再有警察盘查证件,邢笠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虽然他身上有份贴着修士照片的「欧盟居民证」,一名梵帝岗的修士在旅行时却穿着便服是可以允许的,但是这一路从义大利过来,也够他跟边界警察作解释了。 不容耽搁,他立刻提起运动袋走出包厢,朝通道未端的盐洗室走去。 在邢笠恒小心翼翼、易容改装的一个多小时里,他看着小镜子中另一张陌生脸孔渐渐成形,他将会是个黑发、高鼻、棕黑眼球的吉普赛男子。 在匈牙利,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遭德国纳粹党杀戮,或是跟犹太人一起被丢进dú气室里的吉普赛人,现今只是一支人口稀少的民族,而且备受匈牙利人歧视,被称为「罗马人」。 但是邢笠恒知道,在匈牙利境内,身为一名东方人,比一名「罗马人」更容易引人注目。 在他将人皮面具戴上,然后慢工出细活地用特制胶水固定粘在脸上脖子上时,心中却盘桓着一个「小我」的奢望,一个挥之不去的「个人感情包袱」。 在他从袁俪眼前凭空消失之前,他好想再看她一眼,只要一眼就好,然后他就可以永远记住她美丽的容颜,留作日后的回忆…… 当邢笠恒穿戴整齐的走出盥洗室时,顺手把拆下来的旧面具丢进马桶里冲走,忽然有一种自己像是蛇蜕了一层皮似的感觉。他把可以里外两用的运动袋反折,原先的黑色提袋现在则变成蓝白相间的款式。 他朝通道走去,经过原先的包厢时,他并没有停下来,仍继续走着,跨进另一节车厢,然后一节一节地从头等车厢,走到二等车厢。 当他经过其中一个包厢时,看见袁俪坐在里面,她对面的座位上有一对相拥入眠的年轻男女。他只是很快地一瞥,连半秒钟也不多作停留,佯装是正巧经过。 但是就在那匆匆一瞥中,依然清醒着的袁俪从车窗玻璃中看见了他倒映的影像,因而把目光从窗外转过来瞥看他一眼。 邢笠恒必须保持面无表情,让那一眼的jiāo换眼神就好像是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上午八点四十三分,跨国的火车驶入终站,停靠在布达佩斯的尼乌加提(Nyugati)火车站,大包小包提着行李或是携家带眷的乘客们,纷纷拖着疲惫的步伐下车。 袁俪等包厢内那对自助旅行背着超大的登山背包的情侣走出去之后,才打开.GPS手机检视萤幕上的小红点。 她没料到邢笠恒已经下了火车,而且正以迅速的脚步朝车站大厅的方向走去。 没有携带任何行李的袁俪骐,匆匆忙忙地拿起手提包便往包厢外的通道走出去,车门口挤了一小群人等着依序下车,她的一颗心急得卜通狂跳起来。 她下车后气急败坏地冲进车站大厅里,厅中黑压压的一片人潮,除了有刚下火车的长途旅客,还有更多正赶着要搭地区火车或地下铁的上班族。 ☆、第八章 手机萤幕上的小红点仍然在前方不远处移动,袁俪凭着飞行员熟练的技能辨识方位,然后朝那个方向笔直的快步走去。不多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火车站,位在一座广场中。 她再低头看一眼GPS手机,终于确定小红点已经走进对面另一座建筑物里。 偌大的指标写着那是M3蓝线地下铁的车站。 她匆匆忙忙的往售票机里丢进几个欧元铜板,她不知道邢笠恒要去哪里,所以她各买了一张前往相反方向的地铁车票。 幸好GPS手机上的小红点告诉她邢笠恒是在哪一个月台上,袁俪不敢太靠近,混在一群上班族之中,偶尔稍微探看那个方向,却没有看见邢笠恒的踪影。 她茫然地跟着搭上地下铁列车,手机萤幕上的小红点隔着她大约两、三节车厢;过了两站,在第三站时,小红点走出车厢,在人群中往出口方向走去,但是却在中途右转,进入另一个月台,上头标明着Ml黄线地下铁。 最古老的Ml线上,充满了观光客,因为这一线的地下铁停靠在几个布达佩斯最闻名的观光胜地和名胜古迹诗人广场、匈牙利歌剧院、英雄广场、匈牙利国立美术馆、美术博物馆等等。 车过两站后停下,袁俪下了车,没一会儿,却眼睁睁看着小红点在她眼前凭空消失。 她确定几秒钟前邢笠恒仍然和她走在同一个月台上,但是他并没有随着人群走向出口楼梯,前往地面层。 她简直无法相信,最后只有呆楞在已经空无一人的月台上,东张西望,百思不解。 GPS是靠太空的人造卫星传送影像讯息的,只要邢笠恒走到地面上去,小红点一定还在,除非…… 除非他钻进了地底下! 袁俪目瞪口呆地一抬眼,所见之处,不论是廊柱、拱形天花板、墙壁,全都铺满了古色古香的拼花磁砖,美仑美奂、古典雅致的吊灯,把双轨两边的相向月台照映得如诗如梦,让人在屏气凝神、叹为观止之余,恍若掉进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古堡里。 墙壁上的拼花磁砖排列出了这一站的站名「歌剧院」。 难道,宛若魅影的邢笠恒,就住在歌剧院的地底下,名副其实地变成了一个「歌剧魅影」? 【第三章】 匈牙利歌剧院地下密室 这一座外观楼高三层、庄严雄伟的歌剧院,在欧洲建筑史上是属于「新文艺复兴」形式,由布达佩斯市政府和当时奥匈帝国的皇帝法兰兹.约瑟夫共同资助建造,从一八七五年动工,历时九年才在一八八四年竣工,并且在同年的九月二十七日开放启用。 雕梁画栋的内部装饰是这座歌剧院最大的特色,室内通道穿廊的墙壁上,到处可见皇帝法兰兹.约瑟夫、建筑师米可罗司.义伯和历年来曾在此表演过的着名音乐家的画像。 在可以容纳一千两百六十一名观众的歌剧厅里,有着红色丝绒坐垫的榉木座椅观众席,被包围在三层的拱形阳台包厢之中,就好像被一排半弧形的蜂窝所环绕着。 在第二层正中央的包厢中,面对前方舞台的是一座非常特别的包厢,昔日是皇帝和皇后前来观赏表演时专用,现今歌剧院里仍保存和当年一模一样的摆设和风貌,连皇帝的座椅都不曾移动过,观光客只能参加每天几个时段的导览解说,由讲着不同语言的专业向导带领,隔着一层安全玻璃观看皇帝的包厢展现昔日的风采。 匈牙利歌剧建造完成十年之后,全世界第二条地下铁Ml才开始动工兴建,而且直接贯穿过歌剧院前方马路的地底下,在马路两边都各有出入口。 当年地下铁施工时,为了工程上方便运作,有些部分和歌剧院的地下层其实是相通的,一直到竣工之后才又封闭,接着Ml在一八九六年通车。 时隔二十三年,在一九一九年三月,一名年方二十,刚加入匈牙利共产党才四个月的年轻人,当共产党成为匈牙利的执政党之后,他被派任为匈牙利红军部的地图制作员。 有一天,他在匈牙利歌剧院和地下铁站附近勘查地形,因为好奇心趋使,他从地铁歌剧院站的月台跳下轨道,然后一路走进地下铁隧道里,大约走了五十公尺之后,在煤油灯的照shè下,发现墙上有几块砖头因为地下铁列车经过时的强烈震动而松脱掉落,他用煤油灯朝缝隙间一照,无意间发现墙的后面其实是一间被封起的小房间,可能是在地下铁建筑期间被当作仓库放置工具并且供守夜人休息的地方。 这名犹太籍的年轻制图员,也许是基于他所属的犹太种族在近年来频受种族迫害,经常流离颠沛、放逐他国的历史悲剧,他并没有将这个发现向红军部回报,并且决定将这个小房间改成一间密室,以备将来供他藏匿。 他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两名同是犹太籍的童年好友,三人利用三更半夜地下铁停驶时,合力将那面墙凿出一个出入口,然后造了一扇外表看似砖墙的假门,只要将其中一块没有固定的砖块取出,按下隐藏在里面的一道卡拴,墙门就会喀一声开出一条缝,而假砖墙背后的铁门,甚至连小孩子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推门而入。 五个月后,执政的匈牙利共产党下台,布达佩斯四处充斥着fǎn gòng产党的抗争破坏行动,这名犹太制图员的两名好友也在街头暴力事件中丧生,他成了唯一知道歌剧院密室的人,然后,由于匈牙利纷乱的时势,这名年轻的犹太人也不得不逃到奥地利避祸。 这名犹太制图员就是山多.雷铎,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成为苏联军方情报网的一名干员,专门搜集德国纳粹党的军机,并且成为匈牙利近代历史上一位名闻遐迩的间谍。 山多?雷铎就是现今英国MI6的人皮面具专家B的远房表舅公。 一年多前,当邢笠恒私底下向B表示,想找一处可以好好喘口气,连东方A都找不到他的地方时,B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小时候,我妈妈常告诉我一个有关匈牙利歌剧院的故事……」 麻雀虽小,五脏全,这间大约有十五坪,曾经是仓库也是守夜人休息的密室,原本就附有简单的盥洗室和抽水马桶,邢笠恒和B同心协力,就好像B的那位远房亲戚和他的两名友人一样,利用半夜时分,一点一滴,聚沙成塔的以三个月的时间完成改造。 由于地下铁站和歌剧院相毗邻的缘故,有若天助一般,家具和摆饰可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每当歌剧院里有大型的歌剧演出,留下的大量舞台道具中,常包括水晶吊灯、地毯、古典床、宫廷沙发、华丽的镀银烛台、假兽皮、人造虎头和全件虎皮、仿古的中国彩绘磁花瓶、看似巨大却是纸糊的大象头、塑胶做成的假玻璃桌、没有真抽屉的髹漆柜、名家设计的台灯等等。 这些道具,有些会在公演结束之后被堆放在后台的仓库内养尘埃,有些则干脆当垃圾扔了,当然,有几件比较贵重的,.像密室里这座如假包换的水晶吊灯,就是邢笠恒趁着夜色去偷来的。 身为世界级富翁之子,邢笠恒对此倒也没有什么心结,反而甘之如饴的藏匿在这间密室里,与地下铁隧道内的老鼠为伍,而且家具全都是使用过的舞台道具。 一个充满哥德式古典yīn森气息的「家」,就这样从无到有的诞生。 当邢笠恒完成一件艰巨任务之后,他总是潜回这个密室养精蓄锐,出去「觅食」时,顺便到Ml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铁线可到达的知名「乔布咖啡馆」去喝一杯香醇浓郁的咖啡,看看街道上的人们。 只是,他每一次出门,都得大费周章的用掉一张人皮面具,只有在他的密室里,他可以安安心心的做自己,没有任何面具,完全显露出一张像「魅影」的脸。 但是,邢笠恒并没有太多机会待在这里,当这间密室完成不久,他就被派到中东地区出任务,而最后的那六个月,他的卧底的工作已深入中东情报网核心,根本脱不了身,而且随时有被暗杀的危险,最后还得靠袁俪开了一架飞机去把他带离。 想到袁俪,邢笠恒的心中又是五味杂陈。 ☆、第九章 趁着众多乘客上下列车时的混乱状态,邢笠恒快步走到月台的尽头,确定四周没有人看着他,他纵身一跃,跳下车头前端的轨道,再以敏捷的身手跳到反相方向的另一边轨道,一翻身又上了边缘一道沿着隧道墙壁,只容一名地铁工作人员步行的平台,迅速的往幽暗的隧道内走去。 停着的列车又启动准备离站,反方向轨道上则有另一列地铁要进站,邢笠恒像个蜘蛛人一般将身体贴向墙壁,让身后的地铁列车错身而过,轰轰然的声音回dàng在地下道里,充斥着他的耳膜,他还得小心别让自己的身体被列车快速行驶引起的强力气流往后卷去,若稍不留神,他的后脑勺就很可能被擦身而过的车厢撞得稀巴之后,一切又恢复寂静,除了从月台的方向传来乘客快步行走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回音。 站在与月台同高,但仅容一人立足的平台沿着墙壁走,大约五十公尺之后,邢笠恒伸手摸索着砖壁上的那块较松的砖块,他小心翼翼的把它从墙中抽出来,然后凭着记忆和感觉,按下B改装过的电子密码锁,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输入四个号码,墙门跳开来时,室内立刻映照出一道晕黄的光线。 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他第二次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发现已经有别人在里头,不过,这一次他心里有数,他迅速进入密室并且关上门,并顺势抬起左脚抽出小腿上的手qiāng,但这个举动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B?」邢笠恒轻唤了一声。「布兰登?」 以几具巨大的、充满埃及风味的折迭式舞台布景充当隔间,密室内分隔为起居室和卧房两部分。 布兰登闻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年届三十的他却有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像十七、八岁的中学生,他蓄着刺蜻般的短发,黑发白肤再加上一双淡褐色的眼睛,有着典型犹太人的相貌。 他走出卧室时,上半身湿淋淋的赤luǒ着,从右肩横到左胸前的腋下是一个闪亮的黑色皮制qiāng套,因为他的qiāng从不离身。他的身体练得很结实,数块腹肌泾渭分明的一路延伸至他腰下所穿的黑色长裤里。 「亨利?我以为你今晚才会到!」布兰登喊着邢笠恒的英文名字,一个箭步向前,热络的伸出大手和他相握。「噢,抱歉!我刚才正在浴室里。我这就去把衬衫穿上。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可以想办法弄来一部冷气机,反正接的是歌剧院的电源。这房间夏天就像一座烤炉,总是让我联想起希特勒是如何把我的祖先毁尸灭迹的。」 布兰登说得没错,这间密室唯一会有风的时候,是当地下铁列车经过时所卷起的气流,从墙上边缘的几处通风口窜进来。 布兰登走向一张破旧的红绒沙发,拿起白衬衫。 「B,好一阵子不见,难道你也跟我生疏了?大热天的,你还穿什么衬衫?我可是随便惯了!」邢笠恒说着话时已经把衣服一件一件脱掉,最后只剩下一条白色的长筒紧身内裤。 「再好的朋友也别忘了,我是英国人,永远有那份绅士的矜持。」布兰登微笑说着时已经把衬衫穿上,但是闷热的密室还是让他没有把全部的钮扣扣上。 「你怎么突然跑来了?我记得我大概还有六、七张面具。」邢笠恒走向一旁的一个旅行用冷藏箱,从里面拿出两瓶不知道已经放了多久的啤酒,递给布兰登一瓶之后,他将啤酒瓶的瓶盖转开,然后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天哪!连啤酒都是温的。」 布兰登把啤酒搁在茶几上,端详着现在戴在邢笠恒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好一会儿。 「我来是带了个特别的口信;不过,你要不要先把面具摘下来?你脸上这张已经戴多久了?」 「才几个小时。」邢笠恒云淡风清的说着。以他和布兰登的jiāo情,他迟早会告诉他有关袁俪的事,但是目前他还不想多费唇舌解释为什么他在搭火车来布达佩斯的途中,临时又换了张人皮面具。 「你打算继续戴着吗?」布兰登也没有追究原因,只是顺口问了一句。 「来,你帮我摘下来吧。」邢笠恒在一张没有椅背的高脚凳上坐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着啤酒,等着他动手。 「唉!」布兰登假装无奈的叹气。「怎么每次我们在一起时,你总是要我替你戴上或卸下面具?你知道的,熟能生巧,你越是熟练,更换的速度就越快……」 布兰登走向他搁在墙角的旅行袋,从里面取出一个不锈钢的小盒子,约莫是一个女用化妆盒的大小。他把盒子搁在身旁的茶几上,掀开盖子,里面是一整套类似外科医生的不锈钢器具、小刷子、棉花棒以及各色瓶瓶罐罐的yào水。 布兰登取出一支像nǎi油刀的器具,然后用并不锋利的刃面开始轻刮着人皮面具和邢笠恒的脖子贴在一起的边缘,每当他挑起一小片人皮,就拿棉花棒沾些粉红色的yào水,然后将沾了yào水的棉花棒涂抹人皮面具和皮肤相贴的部分,很快的,那部分的面具就可以用手指轻轻撕下一小块。 「亨利,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浸泡人皮面具的yào水不要调得太浓,否则面具会变得比较硬,戴的寿命也相对的会变短……」布兰登一边说着,一边聚精会神的做着这份工作。 这看似简单的「卸皮」工作,显然是一件相当耗时的差事,但是布兰登的速度比邢笠恒自己动手还快上好几倍,十分钟不到,面具已经卸了将近一半。 「B,你帮我带了什么口信?」邢笠恒终于打破沉默问道:「东方A和MI6的指示,一向不都是直接输入我头盖骨底下的电脑晶片里?你是带了谁的口信要给我?」 「你哥哥。」布兰登直截了当地道。他的这个回答对邢笠恒而言再如何的戏剧化,他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 邢笠恒随即陷入沉默,隔了好半晌,他才清了下喉咙开口。 「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他嗫嚅着问,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担忧。 「你先别紧张,不算是太坏的消息。」布兰登把刚卸下来的一小片人皮面具丢进脚边的垃圾桶,似乎也正考虑着接下来该怎么说。「亨利,我知道你说过,你目前还不希望你父亲和哥哥主动跟你联络,而且想等有一天你自己决定要见他们了,才付诸行动……」 「B!」邢笠恒突然打岔道:「这两年来,你是我唯一的知己,什么时候起你也开始这样拐弯抹角的跟我说话了?我们哥儿俩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好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在这件事上,我只是个信差,没有任何个人评论,你听完后可别shootthcomssenger(shè杀信差)泄怒。」布兰登促狭的笑道。 邢笠恒握着拳头朝他胸口轻轻捶了一拳,说:「你说吧!」 布兰登吁了一口气,暂时停下卸面具的工作。 「你哥哥和他的新婚妻子还在度蜜月这件事,你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是,三天前,他们所搭乘的豪华游轮『伊莉莎白女王二世』在加勒比海的一座小岛上出了点意外。有人在船长的舱房里留了一张字条,说船上已经被放置定时zhà弹,并且勒索两千万美金。」布兰登注意着邢笠恒脸上的反应,但是他仍剩下一部分面具的脸上似乎毫无表情。 「是吗?我已经很久没有看报纸了。」 「这件事并没有上报。」布兰登接着道:「一来是应勒索者的要求,二来是船公司的决定,怕上了报会损伤这艘豪华游轮的声誉。你知道的,『伊莉莎白女王二世』是世界上最为知名的豪华游轮。」 邢笠恒点点头。 名为「伊莉莎白女王二世」(QueenElizabshII),简称为「QE2」的这艘巨型游轮,在一九六五年开工建造,摆下了船轴的「龙骨」,历时两年的工程,当年就造价高达两千九百万英磅,终于在一九六七年的九月二十日,由英国女皇伊莉莎白二世亲自命名并主持下水典礼。 四十年来,拥有一千零四十名船员和工作人员,可以载运最多一千八百九十二名乘客的「QE2」,航行过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第十章 「你刚才说不算是坏消息,所以那颗定时zhà弹并没有bàozhà?」邢笠恒不轻不重的问。 「根本找不到定时zhà弹。」布兰登答道。「类似的事件以前也发生过,结果只是一个恶作剧,但是船运公司不敢掉以轻心,现在船上的一千多名乘客已经全部移到小岛上的一间五星级饭店,而且警方正一一过滤每一位乘客,希望找出恶作剧的罪魁祸首。问题是,这将是一件棘手费时的工作,而且在警方调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准许离开那座小岛。」 邢笠恒听完后,感到大惑不解。‘ 「既然只是恶作剧,我想『防恐特煞』和MI6都不会主动介入这个事件,那么,这一切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随即又问:「我哥哥为什么又必须送口信给我?」 邢笠恒心中暗自思忖,这次他回到布达佩斯,是打算暂时消失,好好的休息几个星期,之后再主动打公共电话跟MI6报到。在接手任何新任务之前,他希望有一点自己的时间好好想一想。 因为袁俪的缘故,他整颗心已经被弄乱了,他的脑海无法摆脱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他要好好想一想袁俪以及她的一切,像她这么绝色出众、聪慧过人的女孩,是他这过去两年来所错过、缺乏、想得到却得不到,得到了却又留不住的。 布兰登再度开口打断邢笠恒天马行空的思绪。 「你哥哥本来预定下个星期就结束蜜月假期返回台北的。」布兰登定神深看了邢笠恒一眼。「难道你忘了?下个星期对你们的『鸿棋集团』而言,是历史xìng的时刻,『鸿棋』首先要和中国的『上海股王』正式签约,进行在中国兴建科学园区的事宜,接下来又要跟英国的『MOTEC』集团在lún敦签立协定备忘录,朝整顿合并的方向迈进一步。」 「但是,我哥哥赶不回去?」邢笠恒半带嘲讽的问。 布兰登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时,邢笠恒又率先开口。 「所以他要我代替出席?」邢笠恒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脸上和眼睛里闪现着一丝讪笑的神情。 「这两个场合,你哥哥温斯顿都必须亲自到场签字,他毕竟是『鸿棋集团』的执行副总。」布兰登提醒道。 「你应该说,『我』才是『鸿棋集团』的执行副总吧?」邢笠恒自我嘲讽的反过来提醒布兰登,一个劲儿的直摇头,冷笑了几声道:「这多么可笑啊!两年来,一直是我哥哥假扮成我,现在却要我假扮成他,实际上是假扮成我自己?你似乎忘了,在我的行事历上,在可见的未来里,我还没有打算去见我父亲!」 「亨利!」布兰登露出沉重的神情,语重心长的道:「都已经这么久了,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对你父亲的成见依然这么深?」 「你是我最亲近的好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邢笠恒挑起眉斜睇着布兰登。 「他一直想把我变成一个他想要的儿子,从来没有时间了解我心里在想什么、我想要做什么、变成什么,要不是他硬逼我去『MOTEC』实习,两年前我人就不会在lún敦,要是我当时不在lún敦,也就不会搭上那辆恐怖列车,然后变成这……这个……这副半人半鬼的模样!」 邢笠恒愤恨的嘶吼着,同时狂乱的用力撕扯下还留在他右边面颊上的一小块人皮面具,撕扯之际,以强力特制胶水粘着的人皮面具也一起把底下的皮肤撕裂,顿时邢笠恒脸颊上的那个部位就好像擦伤一般,沁出一滴滴血珠。 「亨利,别这样!」布兰登吃惊的伸手按住邢笠恒的双肩,声音中充满了惋惜和心疼。「冷静一点,OK?你看你,把自己都弄伤了!不要动,我说不、要、动!」 布兰登赶紧在盒子里寻找着棉花棒和疗伤yào水。当他小心翼翼的将yào水沾在邢笠恒脸颊的伤口上时,邢笠恒定定的瞪看着前方,眼眶中盈晃着澄澈的泪光,最后,两道泪水静静的滑下他的脸庞。 「看看我,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邢笠恒哽咽的喃喃说着,「lún敦bàozhà案之后,我的一条命虽然是救回来了,却是我父亲替我决定了后半生的日子!B,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矛盾,虽然感激他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当机立断的先救我一命,但是我又怨恨他让我生不如死……」 布兰登为邪笠恒的一番心里话而神伤,但他忍住不让自己也陪着一起掉眼泪,反而强挤出一丝善解人意的笑。 「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吧!」布兰登的语气中充满了欷吁,微笑说道:「我父亲跟我爷爷水火不容的吵了一辈子,因为我父亲不愿意继承父业成为一名珠宝匠,执意要当个英文教师。当他们双双被关在德国德勒斯登的纳粹集中营里时,他们还在争吵不休,直到我爷爷被送进dú气室,最后成为焚化炉里的一缕轻烟,我父亲才开始后悔一件事他自从过了青春期之后,从来没有跟我爷爷说过一声『我爱你』……在英国,看着我年迈的父亲老是在半夜拿着爷爷的照片发呆流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是我这一生中最痛苦的一个经验。」 布兰登说完时,便快快转过身去佯装清理着盒子里的物品,他背对着邢笠恒的肩膀似乎正微微颤动,隔了一会儿,他沙哑的声音才又传来。 「亨利,父母也是人,也会有不是,但是,不管怎么样,父母是永远的。」 邢笠恒长长吁了一声,静默的呆坐在高脚凳上。 布兰登很快的收起感伤的情绪,当他转过身来面对邢笠恒时,又是一副灿烂的笑容。 「让我赶快把你头上的假头皮和假发卸下来吧!这种东西戴太久了会造成秃头的。」他轻快的说着。 邢笠恒忍不住噗嗤一笑,没好气的瞪了好友一眼。 「半边头壳和四分之一张脸都不见了,我还会担心秃头吗?」他半开玩笑的自嘲道。「B……谢谢你!」 「你该谢我的事实在太多了,单是我的人皮面具就救了你几次命?唉,结果我的公职人员薪水还是少得可怜!弄完了之后,赶快去睡一觉吧!下个星期你将会是个busyboy(忙碌男孩)!」布兰登并不是替邢笠恒作决定,而是他对邢笠恒有足够的信心。 半个小时后,邢笠恒人已经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身上仅着一条内裤,定时经过的地下铁列车轰声隆隆,卷送进来的风还带着热气,丝毫没有消暑的作用,因而邪笠恒健硕的身上泛着一层莹莹汗珠,他头脸上只剩下固定在他头壳和颜面上的钛合金头盖骨,卸下人皮面具之后,他终究还是戴着一副钛合金面具。 在连白天都伸手不见五指,昼夜不分的密室里,邢笠恒习惯在镀银的五柱烛台上点上蜡烛,跃动的烛光总让室内弥漫着一丝神秘的气氛。 布兰登把卸下的人皮面具和假发收拾干净,准备稍后用火烧毁以湮灭任何证据。 他把从lún敦带过来给邢笠恒的六张新的人皮面具分别泡在特制的yào水中,一次次不厌其烦的测试yào水的浓度是否适中。 一切准备妥当后,布兰登把前方起居室的烛吹熄,只剩下最后一根燃烧着,然后轻轻的踱到卧房门口察看邢笠恒。 「亨利?」布兰登轻唤了一声,几近耳语。 床上的邢笠恒一动也不动,只有宽阔的胸膛随着呼吸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看似已熟睡。 今夜,布兰登就得搭夜间的跨国火车赶去波兰首都华沙,送几张人皮面具给一名MI6情报员。像邢笠恒这样需要使用人皮面具出任务的人还有好几个,布兰登都得一一制造他们的面具,但是他只对邢笠恒有一份特别的友谊,一份特殊的情愫,即使邢笠恒身处在最危险的国度,布兰登依然向MI6坚持他必须亲自把人皮面具送到邢笠恒的手上。 他刚才告诉邢笠恒有关他父亲和爷爷的故事,其实其中有一段他并没有说出来。在纳粹集中营里时,身为英文教师的父亲,因为具有外文能力而被集中营的纳粹军官选为翻译员,也因此没有被送进dú气室而幸免于难,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被美国盟军从集中营里解救出来。 ☆、第十一章 人的一生之中,难免有这类令人感到讽刺,或甚至哭笑不得的经历,而人xìng中的七情六yù、恩怨情仇,总是带有太多解不开的谜,就像布兰登对同xìng之间的一种yù言又止、难以启口的迷恋,他的xìng倾向就是一个要跟着他一辈子的谜。 布兰登充满渴望爱慕的目光,流连在邢笠恒充满阳刚之气的壮硕身体上,不过才一分钟,一种背叛友谊的罪恶感立刻在他的心中浮起,他静默无声的转身踱开去,连最后的一声轻叹也微乎其微。 布兰登离开之后,邢笠恒这才翻过身来侧躺着,张开着眼睛瞪看着墙壁,耳中轰隆隆的充斥着地下铁列车奔驰而过的声响。 刚才,他并没有睡着。 跟布兰登认识不久之后,邢笠恒就猜测出他有同xìng恋的倾向,但是,xìng倾向并不是邢笠恒jiāo友的条件之一,他深信只要两个人十分契合,能够成为知心好友,又何必在乎对方的xìng倾向或是年龄、肤色、宗教信仰和职业? 他认为布兰登并没有向MI6明说这个秘密,他也可以感觉到布兰登跟他一样,是个孤独寂寞的人。两个人在出生入死的任务里,同甘共苦而成为知jiāo,但是邢笠恒从来不觉得有问个清楚的必要,布兰登救过他无数次xìng命,他对这位朋友只有百分之百的敬爱和兄弟情。 不过,邢笠恒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一点「超友谊」的小事,就是当布兰登以为他睡着时,他可以让布兰登尽情的观看他几乎全luǒ的身体,使空虚孤寂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此刻,布兰登刚才说的那个故事又在邢笠恒的脑海中盘桓着,他心里不禁忖想,如果他可以这样善解人意、肝胆相照的对待一名知心至友,那么为什么不能将心比心,设身处地的替自己的父亲着想,结束这段历时两年的冷战呢? 【第四章】 桃园国际机场 到机场来接邢笠恒的,是邢家的两名贴身保镖,小李和小方。 两年前,小李是专属于邢家大少爷邢笠维的二十四小时全勤护身保镖,他曾经因为奋不顾身的抵抗一票想绑架邢笠维的歹徒,而在左边面颊上留下了一道永远的刀疤。 小方当时则专门负责邢笠恒的安全。邢笠恒依然记得小方的个xìng跟他颇有相似之处,都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处世态度。 一坐进邢家的座车,邢笠恒就好像寻找旧时的记忆一般,找着坐在前座的小方颈后那道像商品条码的刺青。小方曾经告诉他,那是因为年少时无知,加入街头帮派后所刺上的。 车子往高速公路上开去,小李平稳的掌控着方向盘,跟旁边的小方都一路沉默着。 良久,小方终于忍不住回转过头来,看着坐在后座的邢笠恒。 「二少爷,欢迎你回家……」一说完,小方就用双掌捂住了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啜泣起来,肩膀不停的颤动。 「啧!小方,你这是干什么啊?」小李气急败坏的斥责着,同时把目光从前方的路上移开了一秒钟,回过头瞥看了邢笠恒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忧心。 「我这是高兴我的主子回来了呀!」小方带着哭声反驳道。 「小方,谢谢你。」邢笠恒由衷的沉声说了句。 由于邢笠维现今已不再戴钛合金面具了,此时邢笠恒的脸上现在戴了一副邢笠维的人皮面具。这张脸也曾经是他的,只是现在为了扮演哥哥,他有着一头短发,左眼眶下方有道jiāo叉的疤痕,并且在左眼上戴了蓝灰色的隐形眼镜。 睽别家乡两年,难免近乡情怯,邢笠恒的心里一直有句话想问,但是,他的喉咙就好像梗着一根鸡骨头,吞不下也吐不出。 车行了几分钟之后,邢笠恒终于开r口。 「我爸爸他……近来还好吧?」 小李和小方相视一眼,最后由年龄和资历都比较深的小李代表回答。 「二少爷,你得先有些心理准备,总裁最近瘦了不少。他本来想亲自来接你的,但是正好上海的司徒先生来了,两人还在会谈,一时走不开。」 小李还没说完,小方一边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泪痕,一边chā嘴。 「二少爷,半年前总裁做定期全身健康检查时,医生检查出他有初期的糖尿病,而且血压也太高,现在每天都必须以yào物控制。」小方迫不及待的报告着。 小李只是偏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小方一眼,然后不时偷瞄后照镜,注意着邢笠恒的反应。 邢笠恒一语不发,一只手支着下巴,手肘靠在车窗边缘上,脸别了开去,两眼楞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象。 于是小李刻意把话题岔开,连忙不轻不重的问道:「二少爷,大少爷是用你的身分跟大少nǎinǎi出国度蜜月的,现在你回来了,那他……」 「那他就得等我出去了才能回来!」邢笠恒显得有些烦躁的粗声道,但是隔了一会儿之后,他又缓和了语气,低声说:「我这次回来只待几天……等等,这不是回台北的方向吗?」 邢笠恒终于认出了车窗外似曾相识的景致。 他这突然的一问,小李和小方顿时互相jiāo换了个眼神,最后仍是小李硬着头皮回话。 「二少爷,有什么问题吗?总裁说你刚回来一定很累,要我们直接送你回家休息。」 「在下一个jiāo流道掉转回头吧!」邢笠恒语气坚定的说:「我想先去看看爸爸。」 邢笠恒说完之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突如其来的想到那句老掉牙的话浪子回头金不换。 新竹科学园区「鸿棋集团」总部大楼 以桃花心木为设计装潢主格调的会议室,充满典雅的气息,一张圆弧形的大会议桌在室内的中央,环绕着十二张黑色皮椅。挑高的天花板是一幅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复制画,依圆弧桌的长度,三盏璀灿的水晶吊灯从上垂挂而下,除此之外,室内就没有任何足以令人转移注意力的摆饰。 这里是「鸿棋集团」执行主管级的会议室,一向讲求平实且作风平易近人的总裁邢光东,强调开会时并没有所谓的身分尊卑、大小之分,也就是说,当他和执行主管们或「鸿棋」的投资伙伴派来的高层人员开会时,每个人都有绝对自由的发言权,所有人都是平起平坐,而且邢光东本人也没有固定坐在这十二张皮椅中的哪一个位子。 此时,邢光东正和从中国来的「上海股王」司徒霆,以半正式的方式进行签定合约前的最后一次会谈,在座的还有「鸿棋」新聘任的德国籍总经理马汀?穆勒,以及包括邢光东外甥容朝安在内的三名协理。司徒霆则带了两名中国籍的投资伙伴,还有他如影随形的个人特别助理毕菽倩。唯一缺席的人是执行副总邢笠维,也就是外人所知的邢笠恒。 向来一丝不苟,极少说话的毕菽倩,主要的工作是替颈部以下几乎瘫痪,坐在特制轮中的司徒霆作谈话内容的摘要笔录,适时端上附有吸管的水杯让他啜饮两口,并替他擦拭不时从嘴角流下的唾液。 由于这场会议的重头戏是在邢光东和司徒霆的对谈,因此其他人鲜少打岔表示意见,尤其是必须透过翻译人员协助的穆勒,更像是惜言如金般三缄其口,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小霆。」邢光东分神瞄了手表一眼。这场会议已经开了快两个小时,他有些心急的想要快快结束,好提早回家去看已经两年没见面的儿子,但是心急归心急,他仍然老练沉稳的向司徒霆道:「我想,涵盖各部分的细节我们都已经讨论过了,我会请朝安负责把合约上需要增减修改的部分尽快做完,把完整的版本送到你的手上。」 「邢伯……」需要借助发声器辅助的司徒霆断断续续地说着:「生意不成……人情在,但是,做生意的时候……不讲人情,我若是太过……直言,请您别见怪。」 「什么话?」邢光东不在意的笑道:「这次是你的两百亿要投资我的企业,发问权当然在你了,下回若是我们角色互换,我当然也会毫不留情的打破沙锅问到底,确定我的钱不会丢进了一个黑洞。」 闻言,在座的人均异口同声的轻笑了起来。 ☆、第十二章 「希望邢伯……不会觉得我……是作无理的要求。」司徒霆接着说道:「中国的市场,毕竟我……最清楚,我只希望……您要扩大建厂,在别的……省份投资时,地产方面……由我负责。」 「当然、当然!」邢光东笑说着,即使他心里明白得很,这样一来,双方还没有正式谈到投资合作方案,司徒霆就在土地上先赚了他一笔。邢光东文风不动的继续说:「所有的细节,都会白纸黑字的出现在合约里。」 短暂的沉寂充斥着会议室,因为毕菽倩正忙着替司徒霆擦拭嘴角流下的口水。 一会儿之后,司徒霆又再度开口。 「邢伯……有句题外话,我想问您……」他略显倦色的微喘着气,「只是我的……好奇心,您别介意。」 「没问题,在座也没有外人,你说。」邢光东情不自禁的又偷瞄了一下腕表,但是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听说您最近常……飞去您的移民国……澳洲去?您有什么……新的投资……方向吗?」司徒霆毫不避讳的直接问。 即使邢光东心中微微吃惊,也没有表现出来,再说商场上并没有所谓真正的秘密,这一点他是非常清楚的。 「也不算是新方向,只是增加一个旧有的投资。」邢光东考虑了两秒钟,最后决定说出来,「我想,你也知道美国的第四大投资银行『雷曼兄弟控股公司』 (LehmanBrothersHoldingsInc.),他们在一九九五年就已经在台北设立了办事处,二000年时又和澳洲最大的『澳纽银行』(ANZ)建立战略联盟,那一年也正好是『雷曼兄弟』成立一百五十年周年纪念,我那时才决定投资了一亿美元。最近,他们又在澳洲寻找投资金主,我想多了解一下投资内容,所以……」 「您打算……增资投资?」司徒霆打岔问道。 「没错,金额大约是在三、四亿美元之间。」邪光东轻描淡写的答道,心中只想快快结束这场会议。 「看来,我们都有相同的……商机共识。」司徒霆困难的露出一丝微笑,不料口水又从唇缝流了下来。「我算是小投资,两年前,我丢进……五千万美金。」 「那太好了!」邢光东点点头,「根据我的了解,世界经济正在复苏中,『雷曼兄弟』明年一定会大赚,小霆,你可以考虑……」 他话尚未说完,突然传来几下敲门声,接着,邢笠恒径自开门走了进来。 「对不起,各,我回来晚了。」邢笠恒不动声色的扮演着哥哥邢笠维,展现出企业新贵的模样。当他的眼神落在睽违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的父亲脸上时,他并没有允许自己露出伤感或激动的表情,只是佯装平常的点了下头,说:「爸,真是抱歉,我和筱嫣搭的游轮在加勒比海上出了点意外而耽搁了,我自己一个人先赶了回来。」 「你一切……没事吧?」司徒霆关心的问了句。 从来没有见过司徒霆的邢笠恒必须逼真的演戏。 「没事,霆哥。会议进行得如何?」邢笠恒找了一张空位坐下来。 这时,他的内心中突然涌起许多回忆。他记得以前常向邢笠维挖苦着说,这间执行主管会议室若再多加一张椅子,开会时就会像「最后的晚餐」中的耶稣基督和十二门徒,但是在商场上,从来没有人知道谁是耶稣基督,而谁又是会背叛的门徒犹大。 不待任何人开口回答邪笠恒的问题,邢光东便率先宣布道:「我想也该散会了。请各位包涵,笠恒刚从国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我会让朝安向他做最完整的报告。后天我们就可以如期正式签约。」 除了司徒霆之外,其余的人全都纷纷起立离座,众人不约而同的礼让行动不便的司徒霆,等毕菽倩把司徒霆推出会议室,前往贵宾休息室之后,一行人才鱼贯离去。 当容朝安经过邢笠恒的身旁,伸手按住邢笠恒的肩膀一会儿,暗示xìng的朝邢笠恒眨一只眼睛,点头微笑后才离去。 最后,邢光东踱上前来。 「来!到我的办公室去。」邢光东的声音已经瘠痖且带着哽咽,看了儿子一眼之后,便率先快步朝总裁室走去。 邢笠恒尾随着父亲进入总裁室,当他把身后的门关上,便看见父亲削瘦颀长的背影立在办公桌旁等着他。邪笠恒的心中即使有再多对父亲的不满、愤怒和宿怨,在这一刻,当他看见父亲背对着他,偷偷的用手帕擦拭眼眶,也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邪笠恒一个箭步踱到邢光东身旁,二话不说,马上弯起双膝跪在地上。 「爸……」所有思亲的孺慕之情,全都在这个简单的字眼里展露无遗,邢笠恒的两手无力的垂放在大腿上,低垂着脸,两行泪水像雨一般不停的滴落。 「你这孩子……嗳,别这样!快,快起来!」邢光东颤巍巍的弯身伸出双手把邢笠恒扶起来。父子俩泪眼相对,做父亲的只是专注的端详着儿子好一会儿,最后充满无限欷吁的说:「这两年你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 邢笠恒像个走失而被找回的小男孩一般,泣不成声的紧抓住父亲的手臂道:「爸,原谅我……」 「是爸爸对不起你,害你……」邢光东紧咬着牙根极力控制住即将溃决的情绪,然后喃喃地问:「你的脸……」 「我戴着人皮面具。」邢笠恒一边拭着眼泪一边说。 「我好想再看看你的脸……都是我害了你!」一阵激动之下,邢光东又是老泪纵横。 「不,不要这么想!爸,没关系的……来,我们坐下来聊吧!」邢笠恒搀扶着父亲向一旁的沙发走去。「爸,你现在身体状况还好吧?刚才小方在车上告诉我,说你的血压……」 邢光东在沙发上坐下来时一个劲儿的直挥手,故作轻松的打岔道:「小方是医生吗?你别听他乱说!医生是开了点yào教我每日按时吃,我还不是照常五点半起床去慢跑一个小时。」 「你慢跑的时候都有人陪着吧?」邢笠恒立刻接着问道。 邢光东察觉出这个从前被视为「家庭黑羊」的二儿子已有许多转变,他不记得父子之间以前曾经这么贴心、友善的jiāo谈过,这至少是个新的开始。 邢光东只呆楞了两秒钟便敛了敛讶异的神色,半开玩笑的嚷着说:「怎么没有?我自己那两个保镖每天清晨就像七爷和八爷一样跟在我两旁。」 已经许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一高一矮的两个人,邢笠恒听了便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这时,邢光东突然想起什么,急急地问:「笠恒,将来如果有可能,你会搬回台湾长住吗?」 邢笠恒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抱持着保留态度,轻声说:「MI6说过,他们会跟有关当局接触,寻求一条适当的途径让我可以来去自如。」 「那户政事务所的纪录怎么办?你毕竟还好端端的活着。」邢光东气急败坏的说着。 「爸,你先别急,这么复杂的事根本急不来。再说,我目前还没有……」邢笠恒并未把话说完。 「笠恒,如果你不想回台湾,也可以考虑长住澳洲呀!那里也是我们的家,你可以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邢光东退而求其次,一心只想把儿子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那倒是个好主意,我会好好考虑的……」 邢笠恒正说着,门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轻敲。 「啧,又有什么事?」邢光东不耐烦的嘀咕一句,但是他马上改用和气沉稳的口吻道:「进来。」 出乎邢光东和邢笠恒意料之外的是,开门走进来,一脸慌张的人,竟是司徒霆的助理毕菽倩。 「毕小姐?司徒先生有什么事吗?」邪光东有些讶异,心想,他可能得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司徒先生很好,人正在休息室里。」毕菽倩微喘着气,轮流看着沙发上的父子两人。她并没有打算久留,关上了门之后,她只朝前走了两步后便站住,急急地说:「我告诉司徒先生我去洗手间,所以我的时间并不多。」 听出这名平时不苟言笑的女助理话中有异,邪家父子不约而同的站起身,但是邢笠恒立刻机警的挡在父亲前面,摆出保护的姿态,并且轻摇着头示意父亲别走向前去,因为这两年来,他已经看多了状似无辜清纯的年轻女孩是女杀手或恐怖分子。 ☆、第十三章 「毕小姐,既然时间不多,那你有话就直说吧。」邢笠恒的话锋突然变得冷凛似刀。 「我知道你们父子都是『防恐特煞』的成员。」毕菽倩轻吁了一口气后又接着说:「我只是想警告你们,你们最好要小心司徒霆……」 「为什么?」在不愿暴露「防恐特煞」身分的情况下,邢笠恒只是冷冷的简单问一句。 「他曾以官商勾结的罪名被起诉过,你们是知道的,他最后无罪开脱,只是证据不足。」毕菽倩急急的说着。 「你干嘛告诉我们一些我们早已知道的事情?」邢笠恒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问。 「因为我还在搜集他犯罪的证据。我是东方A派去监视司徒霆的人。」毕菽倩脱口而出。 「你是东方A的间谍?」邢笠恒不敢置信的问道,同时也思忖着,如果他就是东方A的话,怎么对毕菽倩的任务毫不知情?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只是个商业间谍。虽然……」毕菽倩yù言又止的咬着下唇,顿了一下才说,「虽然东方A给了我一道特别的指令,如果有任何紧急或必要的状况,我就必须杀了司徒霆。」 「你还是个杀手?」邢笠恒半带讪笑的睥睨着眼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清纯女子,又问:「你杀过人吗?」 「为了东方A,我什么事都愿意做!」毕菽倩的嘴唇轻轻颤抖,但是她的声音相当笃定。「你们最好再去查一查那块要合作兴建科学园区的土地产权。」 毕菽倩把话说完后,也不顾邢家父子会有什么反应,便转身掉头开门走出去。 阳明山邢家「亿苑园」 傍晚时分,邢笠恒带着一颗忐忑的心和五味杂陈的情绪,回到了久别两年的家。 在和父亲闲聊了几个小时之后,他觉得心情已经舒坦不少。 末了,邢光东仍然执意留在公司加班,邢笠恒虽然心疼已届退休之龄的父亲,依然这么辛苦的每个星期工作七天,每天花在公事上至少十六个小时,但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很清楚父亲的个xìng,也知道被誉为「台湾之光」的父亲现在已经不是只为个人财富而劳心劳力,而是为了向无数「鸿棋」的股东有个jiāo代,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座车开上了阳明山迂回的道路,邢家已经近在咫尺,邢笠恒的心思又萦绕在毕菽倩的那番话上。 以前从来不过问「鸿棋」运作状况的邢笠恒,现在却忧心忡忡的害怕父亲一生的声誉会晚节不保,若是司徒霆卖给「鸿棋集团」的那笔土地有问题,接下来双方再合资兴建科学园区,也会受到官商勾结案的牵连,到时候若他父亲再推说毫不知情,恐怕没有法官会相信,倒不如现在就查个清楚,即使签了约之后,至少还有个需不需要画清界线、全身而退的依据。 另外,邢笠恒也怀疑毕菽倩的话是真是假。她说她是东方A派去监视调查司徒霆的商业间谍,但是,她也可能是任何人、任何组织的间谍。 邢笠恒同时也很好奇,毕菽倩怎么这么清楚「防恐特煞」组织,甚至知道他们父子都是成员?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来历和背景,他不禁突发奇想,如果一个看似清纯无辜的年轻女孩可能是名女杀手或恐怖分子的话,那么,毕菽倩是不是也有可能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方A? 一句老话不是常说,看似最不可能的人,最有可能是罪魁祸首?当然了,在猜测谁是东方A的这个例子里,东方A并不是什么罪魁祸首,而是一名打击恐怖分子、维护世界和平的匿名英雄。 在一片纷杂思绪中,邢笠恒所坐的车在邢家「亿苑园」的镌铁雕花大门前停下来。 当小李和小方两人同时打开车门,坐在后座的邢笠恒正纳闷着他们为什么没有用车上的遥控器打开大门时,小方已经转头朝他开口。 「二少爷,你暂时别下车。」 邢笠恒不解的往前方的挡风玻璃看出去,只见在强烈车灯的照shè之下,有个女子站在大门口,两手正遮在眼前抵挡强光,而小李和小方两人走向她时,也都万分机警的把手中伸缩式的电击棒用力一甩。 「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小李很客气的问话,但随时准备看情况做出攻击的举动。 当那名女子放下手来,微偏着脸避开强光直接的照shè时,坐在车上的邢笠恒马上认出她是袁俪。他急匆匆的赶紧下车。 「小李,小方,我认识她!」邢笠恒呼唤道。他倒不是担心两名保镖会伤害袁俪,是他已经MI6那儿得知她的底细,反而担心受过海陆空全能训练的她一发飙,小李和小方两人恐怕都得送进医院。 袁俪走出车灯照shè的范围,绕到座车旁边来。她站在高大的邢笠恒面前,仰着脸静静看着他的新面孔。 她身上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短洋装,足蹬一双白布鞋,头上则戴了一顶竹编的宽边大遮阳帽。邢笠恒推想,难道她已经站在大门口外,从炎热的白天等到了傍晚? 才几天没见,却感觉恍如隔世,因为她身上那件洋装的关系,她似乎显得比邢笠恒印象中的她显得更娇小。 场景换了,面具也换了,曾经共拥有几个小时温存的两个人再度见面,邢笠恒的心中虽然有千百个问号,但一时之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噢,原来你『认识』我。」袁俪半带促狭,充满狡黠的笑着说了一句。 「上车吧。」邢笠恒突然脱口而出,一说完,连他都被自己所说的话吓一跳。 见两人坐入后座,小李和小方虽然满脸狐疑,但是也不敢多问,跟着上了车。 之后,电动大门无声的缓缓向两旁开启,座车慢慢的骏进大门里。 占地两千坪的邪家「亿苑园」,大门和巨宅之间还隔了一段距离,两条左右分开的车道之间,是一座种满高大白杨树的树林,遮去了大门打开时任何外人的视线,也看不见树林和巨宅之间美丽的花园和一座小喷水池。 当座车刚滑进大门口,往右方的车道驶去时,邢笠恒突然下了一道命令。 「停!把车停在这里。」说话时,邢笠恒只往前盯看着小李和小方,不敢侧过脸来看身旁的袁俪。他清了下喉咙,又说:「把引擎熄了,车钥匙留着,你们两个先进屋去。」 两名保镖一语不发的遵命行事,下车的时候,还不忘尽忠职守的回头往刚刚合上的大门检视一眼。 除了车道上一路蜿蜒到巨宅的埋地小蓝灯,阗静的车窗外是一片幽暗的树林,车子后座的两人均静默着,好像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我在布达佩斯地铁的『歌剧院站』等了你三天,然后,在那个大门口外,我又等了你一整天。」袁俪好像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她的声音中没有怨尤,没有悔恨。 「你看见我时,会认得出是我吗?原来你一路跟着我到了布达佩斯。」像袁俪蜞一样,邢笠恒的两眼定定的看着前方挡风玻璃外的林木。 「原来,这就是你以前的脸。」她不轻不重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不轻不重的问。 「别低估了中国的情报网,我们早就已知道你是谁,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东方A。既然你哥哥现在卡在加勒比海的一座小岛上动弹不得,当然是你回来台北充充场面。」袁俪半带嘲讽地道。 「你知道的似乎还不少,但是就一名间谍来说,你对我这个敌人也未免太坦白了。」邢笠恒不禁想着,如果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她怎么敢这么毫无忌惮、无畏无惧的表明她的意图? 「别忘了,除了间谍,我还是一名军人,军人是被训练成服从、不说谎的。」 她半真半假的说。 这时,邢笠恒像一只捷豹出击般突然扑向她,右手一把抓住她如云般的秀发,左手掌则攫住她白晰粉嫩的下巴,他把她美丽的脸托起来面对着他,他咬住牙,抿着嘴,好像要粗暴的将她一口吞下去,但是又好像要狂烈的深吻她。 袁俪没有退缩,也没有抗拒,反而轻抬起下巴,似已做好心理准备,他要杀她,或要吻她,她都心甘情愿的悉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尊便。 就是她的这份无惧的决然令他悸惊心动,迷惑害怕,他无从得知她是在执行一桩回不了头的任务,还是真对他有几分眷恋。 ☆、第十四章 于是,两个人的唇就像在一场互相追逐的舞蹈中前进后退,又好像是一名舞蛇者和一条剧dú的眼镜蛇之间亦敌亦友的对立着。 良久,邢笠恒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于是袁俪又张开了合起的眼,她晶莹的眸光在黑暗中闪烁,发现他的眸中似有闪动的泪。 他充满迷惑的审视着她,把她当作一块易碎的瑰宝似的仔细端详,但是又不确定这块瑰宝会不会突然迸开来,然后从里面窜出一只多齿尖牙的怪物攻击他。 「你是谁?你到底要什么?」他意乱情迷的问。 「我要你……」她同样意乱情迷的说。只是三个字,已经足够是一件武器。 「对我而言,你太具有杀伤力,太危险了!」他说完后并没有把她一把推开,反而口是心非的俯下脸来粗暴、狂乱、饥渴又充满激情的吻着她。 她的上半身往他倾去,依附着他的胸膛,她的两只手轻轻的环绕在他脑后,互扣的手腕好像戴了一副无形的手铐。 邢笠恒汗湿的手游移至她的短裙底下,抚摸着、搓揉着她结实却又细致的大腿,然后往前探索,碰触到底裤的边缘,然后毫不怜香惜玉的开始粗鲁的往下拉扯。 袁俪jiāo扣的两手收起,平贴在他壮硕的胸肌上,轻轻将他一推,自己稍微将上半身往后倾,两腿微微抬起,让他顺利的褪去她的底裤。 他一手拉下裤子的拉炼,另一手按抵住后座椅背,压在她身上。他并没有寻觅太久,缓缓的进入了她的体内,一种熟悉的感觉淹没了他,他从喉间发出一种兽xìng的满足声,他的下半身和她契合,身体开始以一种美妙的韵律蠕动着。 他贪得无餍的索求着她,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然后如雨滴般掉落在她绝美无瑕的脸上,像泪一般。 恍若开天辟地的一道闪电巨雷,他的激情在高潮顶端bào裂迸散,而她轻喘着以贝齿咬住下唇,伊甸园里的蛇再度得逞。 然后,邢笠恒退离了她,颓然的瘫坐在一旁,两眼木然的瞪看着黑暗的前方。 袁俪突然有种被遗弃的感觉,也觉得像是被利用了。她迅速的找到掉落在车内的底裤,满脸酡红的将它穿上,然后和他隔了几公分之遥的并坐着,眼前是个没有星月的夜。 「当你还是你,我还是我的时候,我们又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邢笠恒突然充满伤感的低语。 「换一个时空,你会有梦吗?」袁俪虚弱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正在泣诉。 「梦醒时分,我们又会在哪里?」邢笠恒好想知道。 「是梦醒?还是惊梦?唉,人生聚散太无常……」袁俪无限欷吁的叹息。 「你走吧!我不能再见到你。」邢笠恒突然作下决定。 袁俪挣扎着告诉自己,他并没有说他「不想」再见到她,也许浴火的凤凰还有一线希望,等待一道曙光?但是,她仍然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虽然他完全说不上是始乱终弃,毕竟是她点燃诱惑他的情yù火苗。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不仅觉得自己是个任务失败的军人,而且还有一股更强烈的、更揪心的、更令她难受的痛楚,而那种痛只有在情人分手的时候才有? 她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激情狂喜和神伤落寞竟只有几分钟的距离,她被捧上天堂,然后又随即被丢进地狱,这种冒险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比一名军人在战场上为国捐躯还要来得凄惨壮烈。 难不成,她已经违反军纪,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 这一惊觉有若惊梦,他说得没错,梦醒的时候,她人又会在哪里? 邢笠恒咬着牙,抿紧了唇,拿起车上的遥控器,头也不回的往后头大门的方向一按,铁门缓缓地开启。 那是她的退路,但是,她还有退路吗? 袁俪慌乱的开门下车,当她向铁门外奔去时,脸庞上已流淌着两行清泪。 【第五章】 英国lún敦 又一次回到人生的悲剧开始之处,邢笠恒的心情就像lún敦yīn霾的天气一般, 但是他仍必须暂时抛开这些私人情绪,因为他还有一项重大任务,需要扮演这两年「防恐特煞」生涯中最艰难的角色在国际媒体的面前假扮成他哥哥邢笠维,但其实扮演的是他自己。 两年来,邢笠恒知道自己在心态上和思想上改变了许多,他离群索居,若不是从事危险重重的卧底工作,就是自我放逐似的禁锢在匈牙利歌剧院的地下密室里,做一个不见天日的「魅影」。 他还记得自己在两年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他又如何扮演一个在两年前已死去,然后又重生的自己? 这一天,台湾的「鸿棋集团」和英国的「MOTEC」将在lún敦最着名,拥有将近一百二十年历史的「SAVOY饭店」的会议厅,召开盛大的记者招待会,并且当场签署两个企业集团的整并合约。 在这一纸历史xìng的合约签订之后,「鸿棋集团」将成为第一家并吞另一家英国前五十大知名企业的台湾企业集团,所有「MOTEC」的股票,将以三比一的方式转换成「鸿棋」的股票,然后继中华民国台北、中国香港、新加坡、印度新德里、澳洲雪梨、美国纽约、德国法兰克福的股票市场之后,第一次以「鸿棋精密电子」的名义在英国lún敦正式上市。 预计将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三百多名媒体记者参加这一场隆重盛大的记者招待会,会中全程将由BBC电视台,透过BBC世界新闻网向全世界转播报导。 还不习惯在公开场合露面的邢笠恒,一抵达SAVOY饭店之后,立即走进贵宾室里,等候记者会开始,并且婉拒了工作人员想替他上妆的提议。 邢笠恒今天重责大任,除了必须展现邢笠维沉稳的作风,更必须对「鸿棋集团」这次合并案所有的大小条款了解透彻,以便对国际新闻媒体的各种问题应答自如,此外,他同时也帮了邢笠维一个大忙。 在今天的记者招待会露面之后,邪笠维将不必再戴着钛合金面具出现在各公开场合。 邢笠恒将在记者会上,顺便提及他受伤的脸已经透过最新的生化医学科技重新复建和植皮过,除了左眼的人造眼球和眼眶下的一道jiāo叉的疤痕,他看起来几乎和正常人一样。 除了英国秘密情报局和美国NASA太空实验医院之外,并没有人真正知道邢笠恒在lún敦地铁bàozhà案中,究竟受了多么严重的伤。 事实上,邢笠恒头脸部位所受的严重创伤,并没有办法以植皮的方式掩盖。 在贵宾室内等候着,邢笠恒不由自主的又想起袁俪几天前和他在台北重逢的一幕。他知道他一定伤透了她的心,如果她对他有任何儿女私情,她现在八成恨他。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袁俪只是为了达成任务而跟他逢场作戏的话,那她可能半点感觉也没有,谁知道她以前为了任务,曾跟几个男人肌肤相亲? 想到这里,邢笠恒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已经失去痛觉的他,现在也只剩下「心痛」这种痛楚了,但是他在过去那种到处拈花惹草的放dàng生活里,也从来没有为任何一名女孩心痛过连心动都没有,又哪来的心痛? 难道这两年的魅影生涯,已经改变了他这么多,让他变成一个会「心动」又会「心痛」的人? 他过去只是个玩世不恭、耍弄别人感情的采花贼,说穿了,他也不算是个正人君子,又有什么资格批判袁俪跟过几个男人? 他对袁俪依然念念不忘、魂萦梦牵,但是他必须推开她,教她走开,这一切都是情非得已,而且他也非常明白,他不能让感情冲昏了他的理智。 邢笠恒一次又一次的想说服自己,袁俪只是个中国派来的美丽间谍,她要的是情报,不是他的人! 可是,当他抱着她,当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的时候,他像解读密码般看着她的脸、她的表情、她的眼睛……然后,他根本无法相信她只是逢场作戏,不相信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女孩,可以把流露出的感觉和表情伪装得那么真实。 突如其来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有些不耐烦的从沙发里站起身前去应门,心想八成又是那两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想教他在脸上化点妆,好上电视镜头。 ☆、第十五章 门一开,门外站着一名妖娆娇媚的金发美女,手臂上挂了一只装了一只吉娃娃的LV宠物提袋,另一手则叉在她的纤腰上,一脸盈盈的笑容,瞅着他上下打量。 「亨利甜心,我们好不容易又见面了!」 「我认识你吗?」邢笠恒一手挡在门框上,阻挡了她想要走进贵宾室里的企图,不过,他倒是觉得这名穿着打扮从头到脚都是名牌的女孩似乎有些面善,只是不论他怎么想都记不起来,他和她在哪里见过面。 「我有变那么多吗?我只是动过刀去掉眼袋,整了我的牙齿,其他你看得到的,全都是靠瑞士天然温泉浴保养来的。」她眨着一双上了浓妆的大眼,直盯着邢笠恒,见他依然漫无头绪,最后有些泄气的叹道..「我是玛姬,威灵顿公爵的女儿呀!」 「玛姬?噢、噢……玛格丽特女爵!」邢笠恒终于记起来,两年前他喝醉酒后和她共度一宿的往事。 「你结婚的时候,我跟你碰过一面,才多久之前的事,你怎么忘得这么快?」 知道她所说的其实是邢笠维,但邢笠恒不敢多言以免穿帮,只是静静的听她说下去。 「怎么,你老婆没跟来呀?那真是太好了。」 「好什么?」邪笠恒很不给面子的脱口直问。 「耶,今天是『鸿棋』和『MOTEC』联姻的大喜日子,我们俩也正好可以再续前缘聚一聚。我实在搞不懂你,干嘛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听说她还是你的秘书?天哪!都什么时代了,还上演灰姑娘的故事?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永远不变,我老爸自己就离过两次婚,他一定不会在意你跟我……」玛姬噼哩啪啦的说了一大串,而且表情丰富,唱作俱佳。 邪笠恒听到后面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他只记得两人有过一夜情,而她口中的老爸威灵顿公爵是「MOTEC」的大股东。 「玛姬,我老婆随时会到。」邢笠恒希望这个借口管用。 「谁在乎?」玛姬耸了下肩,根本不在意他说些什么,只顾着自演自唱,「你这个坏痞子,人到了lún敦也不来通电话!你知道我多么想念你吗?」 「等一等!」邢笠恒不得不打断她,以免故事听不完。「真对不起,我近来比较健忘。提醒我一下,除了在我的婚礼上那一回,我们上次可以『聚一聚』是在什么时候?」 「哇,你的脑袋还真的被恐怖分子的zhà弹zhà得不轻耶!两年前那一夜,你忘了?」玛姬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我受伤住院的时候,你去看过我吗?」邢笠恒忍住不笑出来,继续问道。 「你这个问题真奇怪,我当时人在日本,怎么赶得回来?但是你应该知道,自从那一夜之后,我们一直深深相爱,即使恐怖分子和你那个丑八怪老婆把我们分开了。」玛姬并不是在作戏,也不是在背台词,而是她深深相信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邢笠恒终于弄明白一件事,这个跟他有过一夜情的富家娇娇女,是个活在自己虚拟爱情幻想中的人。 「玛姬,两年前我们有过一夜情,不是爱情。」他看了手表一眼,再过十分钟他就得出席记者招待会,根本没有时间跟一个幼稚蛮横的女人扯下去。 「亨利,亲爱的,别跟我耍酷!难道你嘴巴就不能甜一点吗?我说过我不在乎你娶了老婆,只要你跟她离……」 这时,邢笠恒的目光越过玛姬的肩膀,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袁俪正有些举足不定的立在那里。 她跟踪他来lún敦吗? 邢笠恒的心狂跳着,他有种想要奔过去拥她入怀的冲动,但是他强忍住了,甚至在一念之间,他有了个长痛不如短痛、逼她远离他的方法。 他突然一把将玛姬搂进怀抱里,用吻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但是他有所防范的咬牙闭紧双唇,以免她不安分的舌伸进他的嘴里,同时像跳探戈般把她往一边斜斜一倾,于是,以这个姿势和角度,他可以在吻玛姬的时候,两眼直直的盯看着一脸愕然的袁俪。 他清楚的看见袁俪骐脸上的受伤表情,她好像被人当场羞辱或是掴了一巴掌,激动的情绪让她的粉颊泛起红潮,她极力抿住的嘴,似乎克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她的身子僵硬而挺直,两手也握紧拳头。 但是,袁俪同时注意到邢笠恒正注意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因此她不会让他得逞,也不会让他有任何一丝胜利的感觉。 如果他是要教她难堪的话,那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她绝不让他看见她倒下去,她要他看见她依然顶天立地、处变不惊的稳稳站住双脚。 于是,袁俪勉强挤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勇敢的朝邢笠恒走去。 由于邢笠恒只顾专心看着袁俪,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因为抱着玛姬的姿势不对,把她装着宠物狗的提袋用力的夹在两人中间,这时只听见那只可怜的吉娃娃惊惶失措,拚命的尖声哀叫。 邢笠恒看见袁俪不但没有掉头走开,反而朝他大步走来,他顿时乱了方寸,也立刻放开玛姬。 「噢……我的亨利!」心花怒放的玛姬频频喘气惊呼着,又笑又眨眼的盯着邢笠恒看,满面春风。 冷不防,袁俪拿出一张国际记者证在玛姬的面前晃了一下。 「对不起,借过。」袁俪朝玛姬露齿一笑,但是那抹笑容非常短暂,马上板着铁青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脸向邢笠恒改用中文说:「我只耽误你三分钟,说完话就走人。」 邢笠恒楞了一下,蹙起两道浓眉,看见她的眸光中有情绪闪现,就像人脸上的表情,不同的是,眸光中的情绪是要凭感觉,要配合着眼睛四周的表情,才能解读。 他刚刚在袁俪的眸光中看到的是一把妒火正熊熊燃烧吗?她在吃玛姬的醋? 邢笠恒只思忖了一秒钟,然后一语不发的侧身让袁俪经过他身前,径自进入贵宾室里。他立即跟了进去,在玛姬还来不及尾随着进入之前,他已顺手用力把房门关上。 「有何贵干?」邢笠恒故意以冷冷的语气说话,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看着她,也不能和她独处一室太久,不然他有如猛兽般的yù望就会破栅冲出,让他像一只发情的野狗,往她身上扑去。 「在『名义』上,你是个结了婚的人,你刚才那种举动,不怕被哪个记者偷偷拍下,卖给八卦杂志?怎么,『老婆』没跟来?」袁俪也不甘示弱,语气尖酸刻薄的刺激他两句。 「哼!那个名义上的老婆,她至少知道她爱的是哪一个,不像有些人……」邢笠恒霎时止住话。他本来只是自我嘲讽的暗示自己此刻矛盾的心境,不料也同时影shè了袁俪骐刚才那副醋劲大发的模样背后的动机。 只见袁俪羞红了脸,好像秘密心事全让人抖了出来一般。 她恼羞成怒的从牙缝里迸出气话,「别太抬举了你自己!我说过,三分钟,绝不多留!」 他想过了,长痛不如短痛,于是佯装冷血无情的凛然道:「如果你这次来,是为了我前几天的态度,你可别巴望我会说什么好听话。」 她冷哼了一声驳斥道:「是英雄好汉,哪怕人半路打劫?我妈也是咬着牙根生下我的,我没打算让人作践!只是感情上我念在我们有那么一段,花了国家的机票钱跑来警告你一声,我的上级长官得不到他们想要的,接下来用的会是极端手段,把兔子从树洞里用烟熏出来,不管你是不是东方A,你们『防恐特煞』很快就会在近期内感觉到那股灼烧的热浪,东方A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极端手段?」邢笠恒问话的口气已经温和不少。 「很抱歉,我的军阶不够高,所以不知道,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这一趟回中国,就会立刻呈上报告,承认我任务失败,若是受到什么处分,我心甘情愿,只要我不必再见到你!」袁俪把脸别了开去,强抑住内心翻腾的思绪,不愿意让他看见她的苦楚。 但是,即使没有看见她的脸,邢笠恒也感觉得出她内心的挣扎,这一别也可能是永远生离,原来她也舍不得。 邢笠恒自己最清楚,如果一名情报员会产生妒意、不舍和痛苦,那就表示这名情报员的谍报生涯也走到了尽头,只能做一个平凡的普通老百姓。 ☆、第十六章 他只能暗自祈祷,希望她回到中国之后,至少还能当个飞行员,或是个军人。 袁俪骐已经把要说的话全都说完了,于是掉头朝房门走去,准备离开,然而邢笠恒却脱口而出唤住了她。 「俪!」他第一次唤着她美丽的名字,声音中却充满了离别的伤感。「我只想问你……像我们这样的人,有可能真正拥有一份感情吗?」 袁俪一楞,没有料到在这种分道扬镳的时刻,邢笠恒竟然会问她这个沉重的问题。 她伸出的一只手已经放在门把上,楞楞的想着,好像照相机上一个瞬间定格的画面,这个画面将永远烙印在邢笠恒的心中。 「我以前曾经拥有过,后来,他空难殉职了。他也是个飞行员。」袁俪在顿停敛神的片刻合起双眼,但是在脑海中,她看见的只有邢笠恒的脸一张戴了人皮面具的脸。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过去,更不许自己想现在,两串泪水又无声的滑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过……」邢笠恒喃喃的低语。 袁俪惊讶的张开了眼,但是她不敢回头去看邢笠恒,因为她怕自己一回头,就永远回不了中国了。 「告诉我,我想知道。」邢笠恒带着一丝祈求道。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你敢去爱,而且不怕受伤害,那么,是你的就永远跑不掉,不是你的,你再怎么追,也永远追不到。」 袁俪说的是自己此刻的心情。 一说完,她便开门走了出去。 邢笠恒含着泪,将拳头堵在嘴上,咬在两排牙齿之间,克制自己不要将她唤回来。 「你怎么啦?」门外的玛姬满头雾水的问道。 「像你这种对爱情只有幻想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邢笠恒一说完便径自离去。 他必须在记者招待会开始之前赶快和某个人联络。 当邢笠恒在公共电话上拨着一串号码时,纷乱的心中正想着,如果袁俪跟他的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那她无疑是虚拟了一个爱情空间,让他坠入情网,把他拿来跟有「爱情幻想症」的玛姬相比,又有什么两样?更何况在他遇见袁俪之前,他已经是个头壳坏掉,脑子破损,连真实和虚幻的记忆都分不清界线的「魅影」了! 电话接通了之后,邢笠恒打起精神来说话,「杰克,你现在人在哪里?」 和杰克谈了约莫五分钟,他使用的电话卡便通知他点数即将用完,BBC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奔过来,催他前去会场。 来到会场外,他看见「MOTEC」的总裁走了过来,朝他含笑招手。 进入了记者会会场,邢笠恒举目环视着一片黑压压人群的会议厅,寻找着袁俪媒的身影,但是他发现,袁俪早已经离开,消失无踪。 【第六章】 土耳其伊斯坦堡 这座人口超过一千万的港口都市,横跨博斯普鲁斯海峡,连接了欧亚两洲大陆,控制了黑海的出入口。 伊斯坦堡是欧洲最大的城市之一,在悠久的历史上,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罗马帝国时期曾被称作「众城之女王」。 在靠近博斯普鲁斯海峡港口的低缓山丘上,建立于西元一六一六年的苏丹艾哈迈德清真寺,不但是伊斯坦堡闻名的市标,也是土耳其的国家清真寺,居高临下的峙立在山丘上,被六座宣礼尖塔环绕,庄严雄伟,令观看者肃然起敬。 暮色中,苏丹艾哈迈德清真寺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之下,呈现着如诗似梦的金黄色,俯瞰着迷蒙而忙碌的海港,美不胜收的神秘回教景致,让每一位到此观光的游客留下毕生难忘的印象。 然而,伊斯坦堡由于位于欧亚两大陆间的特殊地理位置,自古以来,这座梦幻之城也同时是商贾、海盗、政客、间谍和走私客充斥的地方,这些人来到这座古城里,搜集、夺取、窃盗、jiāo换和jiāo易。 对于从事情报工作的人而言,任何资讯情报都可以在这东方和西方的jiāo会口得到,只要价钱谈得拢的话。 杰克就是在伊斯坦堡出任务、搜集情报时,爱上了这座城市。 在上一件任务完成之后,已经将近三年没有个人假期的杰克,立刻就向英国秘密情报局的首脑C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但是杰克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要去哪里度假,他到土耳其去,还是从英国藉着海、陆、空三种不同的jiāo通方式辗转了一圈,在最后一程要前往伊斯坦堡时,还是以无法让人立即查到个人出入境资料的方式,搭巴士从巴尔干半岛进入。 他会愿意如此不厌其烦,就为了一座美丽的城市里有一位美丽的女孩。 上一回在伊斯坦堡时,杰克在下榻旅馆附近的市集里,巧遇一名来自俄罗斯的留学生,刚到伊斯坦堡大学就读伊斯兰艺术历史学系不到半年。 俄罗斯籍的列娜?楼索,具有一半中国人血统,她的母亲是生长在中俄边境附近的新疆人。她不但从小就跟母亲学会了流利的中文和新疆方言,而且还以父姓拼音取了一个中国名字楼遇莲。 杰克和她在市集里的一间茶店邂逅时,就被她那张融合了东、西方人优点的绝美脸孔深深吸引,在得知她也会说英语之后,两人在茶店内一边啜饮着土耳其浓茶,一边闲聊着,不知不觉便聊了两个小时之久。 杰克从jiāo谈中得知,二十四岁的列娜,从小便立志要成为一名画家,她打算在伊斯坦堡研习回教艺术历史一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扩展对各个不同文化艺术的知识,再从中撷取灵感,融入自己的风格之中,但是她承认,单是学习土耳其语,已是一件教她舌头打结、头痛万分的难题。 从小茶店一路来到列娜在伊斯坦堡的欧洲「基督教区」的城区里所租赁的一间公寓,相谈甚欢之余,列娜留杰克过了一夜。 不过,从邂逅的那一刻起,杰克告诉列娜,他是一名替英国银行(BskofEngland)工作的财经市场调查员。 MI6虽然秉持着不干涉干员私生活的原则,但是基于国家安全的考量,当一名干员的感情关系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必须向上级回报,并且对这一名有感情关系的对象进行身家调查。 杰克自认他跟列娜只是刚认识,要到回报MI6的程度还是一条漫漫长路,但是他依然小心谨慎的掩饰自己的情报员身分。 接到邢笠恒的电话时,杰克正在列娜那间到处堆满了颜料、画框和画架的小公寓里。两人刚刚在床上厮磨了一下午,列娜突然兴起要为杰克画一张半luǒ的铅笔素描。 当他的手机响起,他立即赤luǒ着身子一骨碌的下床。 「是银行打来的,我去浴室里接听。」杰克耸耸肩,朝列娜丢下一个迷人的似笑非笑表情,然后走进浴室里。 才聆听邢笠恒讲了一分钟,杰克便显得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低吼起来。 「你说什么?极端手段……生命危险?我人在度假,怎么联络……好吧!我马上赶回lún敦再说。」杰克一肚子火的结束通话,心想,他本来可以有一段时间能和列娜在一起,现在看来又要泡汤了。 杰克懊恼的两手抓着头上的短发,又搔了搔下巴的胡碴,嘴上忍不住低声骂了几句三字经。 当他走出浴室,跳上床上跪坐在列娜面前时,脸上充满了歉意的苦笑。 「甜心,我知道本来说好要陪你三天,但是现在恐怕得缩短一天了。我打从心底感到抱歉。」杰克试图以最柔和的方式道,让列娜别生气。 「怎么啦?银行没有你就要关门倒闭啦?」善解人意的列娜面带微笑的挖苦道。 「他们要我马上赶回去……lún敦那里出了点状况。」杰克是MI6最顶尖的情报员之一,当然也是一个说谎不脸红气不喘、演戏逼真的高手。 「那你么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列娜转动着乌溜溜的浅褐色大眼,嘟起嘴来撒娇问道。 「应该很快吧!因为工作的需要,我常来伊斯坦堡做市调。」杰克瞅看着她惹人怜惜的俏模样,又加了一句,「不见面的时候,我会常打电话给你。」 「别让我每天对着你的素描画像作白日梦。」列娜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着。 ☆、第十七章 「让我看看你把我画成什么丑模样?」杰克作势要抢过她的素描簿。 「不,才不要!不行哪」列娜闪躲着,不料杰克半压在她身上搔她痒,她无处可躲的笑着尖叫,最后招架不住的说:「好、好,我投降……」 杰克一把夺来素描簿,两眼盯看着自己的半身画像,几乎看傻眼的称赞道:「哇!列娜,你真的有很高的艺术天分!看你画得多好,就像黑白照片一样,连我胸上的毛你都画得一根不少。」 「你这是取笑我吗?」列娜嗔道。 「才不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杰克向她保证。 列娜面带腼眺的把素描簿抢了过去,看见杰克下半身这时又雄纠纠气昂昂的向她致敬,她再也忍不住的咯咯笑。 杰克佯装出无辜的表情,低下头看看自己的男xìng雄风,然后哀声叹气道:「唉!我的小宝贝,我再不赶快去冲个冷水澡的话,恐怕到了明年都还下不了这张床。」 杰克用力的抱住列娜,深吻了她一会儿,然后很有自制力的跳下床朝浴室走去。 不多时,浴室里传来冲水声和杰克五音不全的歌声。 列娜苦笑了一下,顺手拾起杰克遗落在床上的手机,她朝浴室瞄了一眼,然后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萤幕,迅速的按下手机的功能键,找到通话纪录。 她把手机上最后一通「已接听电话」的纪录调出来看,但是上面却没有显现来电者的号码。她随即又把手机恢复原状。 「喂,大帅哥!」一丝不挂的列娜手上拿着素描簿,一边下床一边朝浴室喊着。 「什么事,甜心?」杰克的声音透过冲水声传来。 「你不介意我把你的画像传真给我在莫斯科最要好的朋友看吧?」问着话时,列娜已经把杰克半luǒ的素描从簿子里撕下来,放进摆在书桌上的传真机。 「噢,天哪!幸好你不是画我全luǒ的模样,要不然……」 「要不然我的朋友会更惊讶、更开心!」列娜闷笑了两声,纤细的手指按下传真机上的按键,只见那张素描缓缓输入传真机里,一路传送影像到莫斯科去。 巴基斯坦喀拉蚩 就在袁俪向邢笠邢笠恒警告过后的第十一天,曾经两度当选为巴基斯坦总理,但是两次都被迫下台,最后于一九九九年流亡海外,在杜拜和lún敦待了八年的贝娜齐尔?布托夫人,终于得到了现任穆沙拉夫总总的特赦,在十月十八日这一天,搭机返回巴基斯坦,降落在喀拉蚩的国际机场。 即使在流亡期间,仍然被众多巴基斯坦人民党的支持民众视为党主席及精神领袖的布托夫人,曾经多次受到反对党的数个回教组织的恐吓要胁,其中包括支持塔利班恐怖组织的好战分子,全都扬言要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她重返国门时将她刺杀。 而这些恐吓,后来证实并不只是空穴来风。 当布托夫人搭乘专车离开喀拉蚩机场,在巴基斯坦警方的保护之下,要前往市区接受二十万名支持者的yóu xing欢迎时,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自杀汽车zhà弹被引bào,其威力虽然把布托夫人就在附近的巴士座车zhà翻了,导致车上无数乘客受伤,但是当时正在巴士上准备演讲稿的布托夫人却安然无恙。 两分钟之后,另一颗威力更强大的自杀zhà弹在附近的人群中bàozhà,造成一百三十人死亡,死者中大部分是巴基斯坦人民党的支持者,还包括二十名警察。 历经这次恐怖事件的布托夫人,依然坚持留在巴基斯坦,并且继续为明年一月的国会选举而奔走,她甚至已经和特赦她返国的穆沙拉夫总统协调谈判将来可以分权共治的协定。担任总统的穆沙拉夫,在巴基斯坦的政治舞台上已经快站不住脚,主流政党巴基斯坦人民党支持者的反对声浪越来越大,甚至连美国也来chā一脚,大力宣扬支持布托夫人和穆沙拉夫总统达成共识。 这件造成一百二十人死亡、数百人受伤的恐怖行动,引起了全世界的注目和国际舆论的抨击,在无数的谴责当中,有一个声音就来自邻近的亚洲地区的反恐组织「防恐特煞」。 其幕后的首脑人物东方A透过情报网向全世界宣称,「防恐特煞」的部分成员,将前往巴基斯坦提供布托夫人最严密的人身保护,而且东方A即将现身,亲自和巴基斯坦的警政署长作面对面的沟通,商议出一套完整的反恐措施。 英国lún敦 仍然为「鸿棋精密电子」的IPO和股票上市事宜忙得焦头烂额的邢笠恒,不但得每天随时以电话向在台湾坐镇的父亲请示,还得把这些决定作得漂漂亮亮,以瞒天过海的演技让新公司的英国主管和员工们,以为这些决策都是来自他自己的脑袋,以免引人怀疑。 再一次,邢笠恒深深觉得自己不是主掌经营管理大权的料,只希望哥哥邢笠维赶紧回来,因为他才是「鸿棋精密电子」真正的新总裁。 这天早上,当杰克突然出现在「鸿棋」位于利物浦街的办公室时,邢笠恒除了有些纳闷之外,倒也有种见到失散多年亲人的感觉。 「怎么了?看你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邢笠恒充满好奇的看着杰克一丝不苟的神情。 「你有收到东方A的任何命令吗?」杰克劈头就问。 「你的问题很奇怪,你知道吗?」邢笠恒蹙起了眉心,目光犀利的接着说:「东方A所有的命令,我都是透过MI6接收……」 「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杰克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在你的钛合金头盖骨底下,有一个可以收取紧急讯号的微晶片。」 「我也不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那个微晶片只有在东方A生命垂危时,才会收到那道『死前的讯息』。如果这是你想问的问题,我的答案是没有。」邢笠恒直截了当的说。 「你完全没有收到任何讯号?」杰克仍然半信半疑,他毕竟当情报员已经很久了,即使是成功愉快的合作关系,在情报网里并没有任何事是单方面或绝对的。 邢笠恒突然露出一抹冷笑。「别告诉我,你们SIS联络不到东方A。」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正确来说,是东方A没有回复我们的任何一个讯息,我的老板C已经急得直跳脚。喂,你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对不对?难道你都不看报纸吗?」杰克似笑非笑的瞅着他。 「我是不喜欢看报纸。」邢笠恒坦白的承认。 「那你会很不想听到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 杰克把布托夫人在返回巴基斯坦的第一天就遭到zhà弹暗杀未遂的事,还有东方A扬言现身露面,去巴基斯坦「指导」警政署长的情报,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邢笠恒。 邢笠恒越往下听,一颗心也跟着坠入谷底,他的脸上虽然戴着人皮面具,但是他的表情完全没有失真,只见他的神情从不可思议,换成了百思不解。 「东方A现身?有没有搞错?」当杰克说完之后,邢笠恒只问了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没有搞错。」杰克也同样有着匪夷所思的表情。 邢笠恒非常明白这背后所代表的正负面意义。巴基斯坦与印度毗邻,虽然位于亚洲和中东jiāo迭的区域,但是仍然属于南亚的边缘,而身为亚洲地区「防恐特煞」组织的首脑,东方A当然有责任出来维护和平秩序,打击存在于亚洲境内的恐怖分子。 但是,不管东方A的「防恐特煞」组织是否有足够的喝阻力量,让巴基斯坦的好战分子打消刺杀布托夫人的念头,东方A选择在这敏感的时刻现身根本不是明智之举,甚至可说是一件愚昧的蠢行。 因为如此一来,让所有巴基斯坦好战分子都知道,东方A即将和穆沙拉夫政府的警政署长进行会谈,这无疑是给恐怖分子一个可以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的大好机会。 布托夫人返回巴基斯坦,打的是「和平整顿」的旗帜,而东方A代表的是一支维护亚洲和平的正义力量,若是这两个人同时被恐怖分子暗杀成功,布托夫人之死,将造成巴基斯坦国内的混乱,而东方A之死,则将让亚洲地区损失一盏正义火炬,「防恐特煞」组织也因而群龙无首,让恐怖分子有机可乘。 ☆、第十八章 更令人百思不解的是,东方A在情报网里放了话之后,竟然对英国的MI6三缄其口,暂时避不联系。 东方A到底在玩什么莫测高深的把戏? 「你要我采取任何行动吗?」邢笠恒很干脆地问。 然而,杰克却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是东方A的『防恐特煞』,我们MI6没有权力直接指派你任何任务。」杰.克语重心长的道:「你只能等,等东方A给MI6回复。至于我嘛,MI6派我去巴基斯坦一趟,毕竟布托夫人曾经流亡英国,受到英国政府的政治庇护。我这一去还不知道得待多久,我虽然百般不愿,还是不得不听命行事。我看你在lún敦顺利把『鸿棋』股票挂牌上市之后,就暂时回你那个鬼才知道的秘密基地吧!只要你每天向MI6回报……」 送走杰克之后,邢笠恒随即陷入沉思。 在中东地区卧底半年之后,他本来就想好好休息一段时日,现在又因为袁俪的缘故,他原本静如止水的心弦,现在已像被胡乱弹奏出变奏曲。 在等着东方A现身的这段日子,邢笠恒打算就把它当作是疗伤。 他现在才知道,「情伤」可以让他如此心痛,而且后作力特别强烈。 匈牙利 布达佩斯 邢笠恒一路从lún敦搭乘「欧洲之星」穿越英法之间的海底隧道,又从巴黎马不停蹄的直奔匈牙利的布达佩斯,十六个小时的车程,心事重重的他发现他根本无法将袁俪的影像从脑海中抹去。 从来不曾坠入情网的邢笠恒,也无从得知情伤究竟需要多少时间才能痊愈。他的复元的能力又有多强?如果他从此一蹶不振,从今以后的岁月里,是不是每天都对袁俪念念不忘呢? 爱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因为邢笠恒在这趟回布达佩斯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失去了昔日的警戒谨慎,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自己是否处在一个危险逐渐逼近的情况中,因为,两年来他第一次失去了「心防」,他的心已经被袁俪攻陷、占据,让他心神不宁,魂不守舍。 于是,虽然已经换了一张新的人皮面具,邢笠恒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周遭是否有可疑的人物,是否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是否有人正在跟踪他。 韩国的顶尖间谍闵晏生,一路从lún敦跟踪邢笠恒到布达佩斯。隔了一段短距离,以陌生的人群作为掩护,他跟着邢笠恒在尼乌加提火车站下了车,然后又跟着邢笠恒搭上地下铁列车,最后在「歌剧院站」一起下车。 任凭邢笠恒如何用人皮面具千变万化,闵晏生也能以一双间谍的鹰眼,把他从一群陌生人中认出来。 他看过邢笠恒的真面目,记得邢笠恒的声音,甚至知道邢笠恒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毕竟他曾经和邢笠恒一起被关在叙利亚的一座地窖里三个月。 在那三个月里,他们一起遭受皮ròu酷刑,一起被连夜盘问,一起吃着监牢里有蛆的食物,然后两个人变成了肝胆相照、惺惺相惜的患难之jiāo。 他和邢笠恒有着英雄惜英雄的豪情气概,也曾经泪眼相对,窝在充满跳蚤的污秽恶臭破毯子底下互道心事;他甚至惊讶的发现,两人竟然有着类似的富家子弟背景,同是凭着一腔热血加入了间谍的行列,从事情报工作。 但是,在道尽了心中所有的秘密之后,闵晏生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预先设计好的圈套,邢笠恒正是把他绑架又关进地牢里的主谋者。 接着,一名代号叫作B的MI6干员,以闵晏生的脸做了个模子,之后邢笠恒就开始戴着他的脸假扮他,而当他浑身是伤的被丢在荒郊野外的一条公路旁时,老天爷并没有让他死。 韩国情报局早就怀疑他是不是个双重间谍,现在又因为邢笠恒假扮成他在中东从事谍报工作的关系,从几个中东小国里都有风声放出来,一个重金悬赏的人头令已经针对着他。 即使闵晏生可以重返韩国,也只有被调查、羞辱的份儿,在他的直属上级长官面前,他现在算是彻底的颜面尽失,荣誉扫地,身败名裂。 他早已回不了家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邢笠恒! 闵晏生无法咽下这口气,他要报复,要把邢笠恒碎尸万段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稍一分神,闵晏生发现邢笠恒的身影已然从眼前消失。他收敛一下心绪,聚精会神的在鱼贯走向两座出口楼梯的人群梭巡,然后他快步跑向其中一道出口,到地面上来。 闵晏生的眼前赫然矗立着匈牙利歌剧院,他一阵东张西望,但是并没有找到邢笠恒的人影,他纳闷着,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像一名魔术师般消失在空气中? 难道邢笠恒根本没有到地面上来? 闵晏生一点也不心急,他的唇角甚至泛起一抹诡异、自信的微笑。 无论如何,邢笠恒是在「歌剧院站」走出地下铁列车的,那表示他就在附近不远处。 邢笠恒曾经用三个月的时间套出他心中所有的秘密,现在,他也打算不惜花三个月的时间,守株待兔的盯着这座地下铁站,猎取邢笠恒的xìng命。 【第七章】 巴基斯坦伊斯兰玛巴德 邢笠恒只在布达佩斯待了十天,因为东方A终于打破沉默跟MI6联系,留了一则讯息给他。 「立刻前往巴基斯坦首都和杰克会合,监视市区内的警政署大楼,在几天内就会有新的发展,其他的事由我来处理。」东方A被MI6录下来的电脑合成机械声,透过越洋电话,传进站在公共电话亭里的邢笠恒耳朵里。 现在,邢笠恒易容扮成一名戴着银框眼镜、外表斯文的巴基斯坦年轻人,正和杰克坐在伊斯兰玛巴德市警政署办公大楼对面的一家茶馆里,一个喝着浓咖啡,另一个则捧着一杯中东热茶。 「杰克,已经两天了,我们究竟在等什么?」邢笠恒的眼睛隔着没有度数的眼镜片,直直的盯着对街的动静。 「如果东方A要我们在这里等,自然有他的道理。」杰克很有耐心的轻说着。 这种磨人xìng子的工夫,他早就被训练得炉火纯青。 「我只是纳闷究竟要等几天?我倒是不怕行动开始的那一刻。」邢笠恒不轻不重的说着,心里想着,这种巴基斯坦手磨咖啡豆调出来的咖啡,一点也不合他的口味,他倒宁愿在歌剧院的密室里花一个小时戴上一副面具,只为了去布达佩斯的「诗人广场」喝一杯香醇的卡布奇诺。 「有动静了!」杰克突然说道,但是他脸上除了那一贯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似乎没有兴奋的意味。 邢笠恒看向对街警政署的门口,两部黑色的宾士七人座休旅车刚停了下来。 「你是指那两部休旅车?」邢笠恒半信半疑的问道。 「在巴基斯坦的街头,你看过几部这么高级的车?」杰克半眯起眼睛反问他。 杰克的判断没有错,一群穿黑色西装的人正神色匆忙的下车,看起来像是一群保镖簇拥保护着中间的那个人。 「是东方A?!」邢笠恒情不自禁的拉长了脖子,瞠大了眼睛,看着被团团包围在四名大汉中间的黑西装男子。 杰克突如其来的冒出一串闷声冷笑。 「你有没有想象过东方A戴着一副夸张的淡紫色墨镜的古怪模样?」他的语气中带着尖酸刻薄。 「怎么,你认识他?」邢笠恒仍目不转睛的盯看着那名男子。 「烧成了灰我都认得出是他。」杰克没好气的啐了一句。「连你哥哥都认识他,因为邢笠维和我曾在里岛救过他一命。」 一群访客在门口和几名巴基斯坦的警方人员握手寒暄,接着鱼贯走进警政署大楼。 邢笠恒依然满头雾水,摸不出半点头绪。 「那他不可能是东方A,他到底是谁?」 「他名叫左绍华,以前是美国CIA的大红人,现在则是个任谁只要花得起钱就可以雇用的情报贩子。」杰克看了一下邪笠恒惊讶的反应,接着又说:「我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东方A教我们在这里等新状况,而前来和警政署长密谈的人,竟是一名情报贩子,那么,东方A和情报贩子之间有什么关系?」 ☆、第十九章 邢笠恒忖想了片刻,但眼睛仍盯着那辆现在正驶到一旁去停在停车格里的黑色宾士休旅车。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东方A跟MI6联系时,却矢口不提和巴基斯坦警政署长密谈的事?」邢笠恒转过来看杰克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眼,然后又回过头去注意车子的动静。 「你是说……」杰克挑起眉。 「也许东方A根本没有说过那些话,也没有打算在巴基斯坦现身。」邢笠恒平静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有人假装东方A,放出那些风声?」 「我突然想起俪在lún敦警告过我的话,她说,中国政府会采取极端的手段,把藏在树洞里的兔子用烟熏出来。俪她,她……」邪笠恒突然变得像呓语一般喃喃说着。 「所以你的答案是中国政府捣的蛋,他们雇用了情报贩子左绍华来扮演东方A,放了一些狂妄的话,目的是要把真正的东方八逼得现身?笠恒,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话?你到底在看……」杰克不得不把目光移去,看往邢笠恒正看得出神的方向。 邢笠恒整个人都傻住了。 一时之间,他又有着从脑部受重伤后的这两年来常有的那种半梦半醒的错觉,他不知道在此时自己是否醒着,或是在作梦,分不清楚眼前所看见的一切,究竟是一场虚幻的梦境,还是历历在目的真实世界;是他虚拟的记忆,还是梦境成真。 因为,当他刚才向杰克提到袁俪时,目光从茶馆的落地窗望出去,盯看着那辆黑色宾士休旅车在停车格里停妥,然后,他就看见袁俪从那辆车的驾驶座走出来。 「杰克,你看得见我看见的吗?」邢笠恒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也担心杰克会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啊!她不就是那个飞行员?」 原来杰克也看见了。邢笠恒如释重负的说:「对,她就是俪,所以我不是在作梦。」 由于邢笠恒说得诡异,所以杰克忍不住蹙起眉头瞅看着邢笠恒,然而邢笠恒已经从座位站起身来。 「恕我失陪,杰克。」邢笠恒慢条斯理的用纸巾拭了一下嘴角,又说:「我得过去跟她说几句话,而且很快的,我们就可以知道那个叫左绍华的人是不是在假扮东方A,还有,俪为什么是他们的司机。」 最后那一句其实无关痛痒,只是邢笠恒自己想知道的事。 杰克文风不动的坐在原地抬眼看着邢笠恒,唇角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暗示着什么,但是他终究没有阻止邢笠恒的打算。 巴基斯坦的国会大选正如火如荼的进入紧锣密鼓的阶段,刚返国门就遭暗杀未遂的前任总理布托夫人丝毫不畏惧的到处参加支持群众的集会yóu xing,举行公开演讲。这阵子大街小巷里,到处充满了布托夫人的看板和传单,街道上的人车也似乎显得比往常忙碌拥挤。 邢笠恒走出茶馆,横越过车水马龙的街道,笔直的朝袁俪过去。 袁俪确实是在出任务,她穿着合身、扣起排扣的黑色西装外套和长裤,正提高警觉的站立在宾士车驾骏座门外,目光不时扫猫着附近的动静。 她看见一名不疾不徐地朝她笔直走过来的巴基斯坦男子,于是不动声色的把右手chā入西装外套里的腰侧,那里有一把手qiāng。 邢笠恒忍不住露出会心的一笑,假装左顾右盼的注意着街道上来往的车辆,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向袁俪,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走去停在她的面前,而是隔了两步之遥,从她和宾士车的旁边擦身而过。 他眼睛看着前方,连头也没回的急促说了一句话。 「俪,是我!」 他的声音够清楚,足以盖过街上车水马龙的嘈杂声,袁俪听见了,呆楞了一下,之后将手又从西装外套里伸了出来。她受过的严格训练让她即使是在最危险的时刻依旧可以不动声色,不慌不忙,但是,她此刻可以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加速。 她佯装若无其事的看向邢笠恒的方向,眼角余光看见他走向警政署大楼。他故意避开大门口,走到一旁,倚靠在一根廊柱旁等着她。 袁俪只考虑了几秒钟,心想,邢笠恒所站的地方只离宾士车大约十来公尺,她即使走过去,还是可以清楚看见停靠在路旁的宾士车,也不算是擅离职守,丢下一部昂贵的车子不管。 她以电子遥控锁把车门全锁上,然后不疾不徐的朝邢笠恒走去。 之后,一对苦命鸳鸯分别看向街道上不同的方向,隔了一步之遥,几乎是背对背的悄声说话。 「我看过你是个韩国间谍,也看过你是个梵蒂冈修士,现在你看起来像是个巴基斯坦的大学生,那下一次呢?」袁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伤和命运作弄人的无奈。 「你好吗?俪……」邢笠恒一唤她的名字,声音就变得沙哑哽咽。 「我们的时间不多,你也不是专程来问我好不好的,你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袁俪强忍着在眼眶中流转的泪水,语气强硬的一口气说完。 邢笠恒霎时有种被人在心口上捅一刀的感觉,但是他知道即使袁俪现在真的拿一把利刃刺进他的心脏,他也丝毫没有ròu体上的痛觉,只有心痛…… 他执意要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我回到布达佩斯后,有十天自己的时间,在那十天里,我想了很多……」邢笠恒喃喃说着。 「我警告过你了,中国政府不会轻易罢休!东方A的丰功伟业太多了,而政治越来越民主自由、经济越来越强势壮大的中国,想要跟东方A合作。」袁俪也说着。 宛如两个人处在不同的场景里各说各话,又好像两部不同的电影被同时在萤幕上放映,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jiāo替的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对白。 「我发现,我根本无法把你忘记……」 「中国要在亚洲做个名副其实的老大哥,甚至在打击恐怖分子的行动上当主导的角色。」 「这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发现某个人在我的生命中不可或缺……」 「所以,他们雇了一个情报界的老手假冒东方A……」 「少了你的日子,我发觉比少了半边头盖骨还要痛苦,我就像只迷途羔羊一样无所适从,我好想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甚至有线民提供情报,说布托夫人在年底之还会被恐怖分子暗杀,只是不知道哪一天会发生……」 「两年了,我过着鬼魅般的日子,我好疲惫,好想脱离这一切,远走高飞……」 「这是我的最后一趟海外任务了,回中国之后,我就会被冷冻起来,接受一连串的心理测验、国家忠诚度测验……」袁俪喃喃说着。 「不见天日的日子我过怕了,用整整两年的时间为了世界和平,冒着生命危险东奔西走,我想也够了!以前我不愿意做我父亲金造鸟笼里唱歌给他听的金丝雀,却没想到,我依然过着笼中鸟的生活,没有……」 「再过不久,他们就会发现一切,发现我任务失败的真正原因,然后就会禁止我再度飞行。现在的中国讲求人权,已经没有所谓的劳改下放了,但是哈尔滨的雪地,跟西伯利亚一样冷,很快的,我将会失去……」 然后,各说各话的一对苦命情人,不约而同的说出了两个字 「自由。」 邪笠恒和袁俪同时说完「自由」二字之后,顿时变得沉默,转过脸来爱怜的静静睇着对方。 接近正午时分,坐落在附近的一座回教清真寺,透过了扩音器喇叭,传出召祷人高亢的清唱,古老的经文在吟唱中召唤着回教徒前往寺内做正午的祷告。 街道上的人车似乎突然少了许多,连嘈杂声也减少了,只有召祷人的吟唱在召唤着,就好像牧羊人呼唤着离群的迷途羔羊。 突如其来的,袁俪一手靠在廊柱上,另一手则按住了小腹,弯着腰,脸朝向地面干呕着。 迷途羔羊在召祷人的声音中找到了归路。 邢笠恒两眼瞪大的楞看着袁俪,在目瞪口呆片刻后,他倏然恍然大悟的明白一件事。 「俪……你,你怀孕了?!」邢笠恒悲喜jiāo集的声音就像风中的呢喃,随即化成一道黯然神伤的音符,他又支支吾吾的追问,「你原本并不打算告诉我吗?」 ☆、第二十章 袁俪强忍着ròu体和心灵上的痛苦,她无怨尤、无悔恨的轻轻摇了摇头,直起身来。 「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这一切都不怪你。」她朝他勉强露出一抹凄楚的微笑,试着安慰他。 「但是,那是我们的孩子!」邢笠恒几乎失控的低声咆哮着,眼中浮出一层泪光。 「你说,我的上级长官会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吗?」袁俪的心正在滴血,悲泣声则撕裂着邢笠恒的心。 「你可以离开军队,可以跟我走!」邢笠恒已经心神迷乱,不顾旁人的侧目,语无lún次的狂吼着,并且作势要走过去一把将袁俪拥入怀里。 「不!我求你,不要过来,不要碰我!我们的四周都是危险!」袁俪两手无力的趴靠在廊柱上。 「你现在就跟我走!」邢笠恒突然像个无助又固执的小男孩,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俪,你可以现在就跟我走……」 「走?我能走去哪里?我从小是个孤儿,军队是我生命中的一切。」袁俪无力绝望的泣诉着。 「但你是我的一切,俪骐……我爱你!我爱你……」悲不可抑的邢笠恒,双臂jiāo叉靠放在另一面的廊柱上,将脸埋在臂弯里痛哭失声。 此时,警政署大楼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人声嘈杂的骚动,两名巴基斯坦的警察正大声收喝着闲杂人等赶快退出门廊,在他们的后方,左绍华被四名保镖般的大汉簇拥着,由几名当地官员陪同,一起走出大门口。 袁俪以衣袖拭了拭充满泪水的脸,向邢笠恒哽咽地低声道:「我有任务在身,得先走了。」 她一说完便转身朝黑色宾士车停放的地方奔去。 「不要走!你不要走……」邢笠恒无力的伸出手,想抓住袁俪已经远离的背影,但是他终究什么也抓不到,他连迭的呼唤声,成了一阵微风般的叹息。 穿过迷蒙的泪眼,他看见袁俪祺率先坐上驾骏座,左绍华在和身旁的警政官员一一握手之后,从口袋中掏出他那副淡紫色的墨镜戴上,像一名好莱坞明星似的环视四周一圈,这才坐进后座,四名保镖随即跟进上车。 街道的另一边,邢笠恒看见杰克已经走出了小茶馆,大刺刺的穿越马路,卷起了白色衬衫的衣袖,一副要向人寻仇的模样,朝左绍华的座车走去。 宾士车所有的车窗都关着,门锁也同时锁上,引擎也已经发动,准备离去。 这时,一记从天空中传来的刺耳呼啸声,像吹口哨似的,引起街边路人的注意,已经快走到宾士车旁的杰克也好奇的边走边抬起头,往后上方的天空看去。 之后,路人们开始尖声惊喊,行驶中的车辆也都紧急煞车停下,车内的人连滚带爬的下了车,跟着那些路人往四处惊慌的逃窜。 邢笠恒看向天空,只见从对街的一座约十层楼高的办公大楼楼顶上,有一样快速飞行的东西拖曳着一道长长的白烟,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已经不偏不倚的朝黑色宾士休旅车飞shè而去。 那是一枚以手持火箭筒发shè的火箭飞弹! 当杰克往一旁快跑数步,然后扑身往路旁停放的一辆小货车后方跳跌而去的同时,邢笠恒已忍不住嘶声呐喊。 「俪」 【第八章】 生死关头 危在旦夕 在火箭飞弹shè中黑色宾士休旅车之前的五秒钟,周遭似乎成了一部以慢动作演出的电影,在邢笠恒的眼中看来,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宛如身在一场醒不了的恶梦中一般,邢笠恒拔腿想跑,但是,他的腿就好像被千斤重的铅块绊住,每一步都变得格外吃力,然而他并不是想逃命,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像个失心疯的狂人,没命的往那辆黑宾士休旅车的方向跑去,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这是他的世界末日;如果袁俪将在五秒钟之后,被火箭筒飞弹zhà得粉碎,尸骨不存,那么他要跟她同归于尽,他要跟她在一起,还有……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 如果今生无缘,那么就来世再聚吧! 坐在黑色宾士车驾驶座上的袁俪,在这五秒钟内,所有她和邢笠恒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像散落的照片一般全从她眼前飘掠而过,让她重温着那些短暂而甜蜜的片段回忆。 但是,此时此刻,这最后的五秒钟却是她的惊梦时分,当这场恶梦过去,她将永远醒不过来。 隔着车窗玻璃往外看,一枚火箭筒飞弹拖曳着弥漫的白烟,映现在玻璃上,也映现在袁俪充满恐惧的眼眸里。 她想再看邢笠恒最后一眼,于是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她转头看向邢笠恒的方向,然而这一看,她的恐惧更是加深。 「不不」看见他没命的朝她奔来,袁俪狂烈的嘶喊着,但是她的声音被车窗玻璃挡住了’削弱了。因为邢笠恒的生命也跨越雷池进入了死亡界线,她比自己生命受到威胁还要来得恐惧。 然后,一切静止了。 大地沉寂,众神无语。 在最后的一秒钟,火箭筒飞弹的尖端刺穿了黑色宾士车的车体钢板,就在车子前后座两扇车门的中央。 邢笠恒的心碎了,他的腿已然瘫软,在离座车只剩三公尺的地方,他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在他的眼睛合上之前,看了车窗内的袁俪最后一眼,四目相接的刹那间,两个人jiāo换了一个了然的微笑,等待着死神降临。 最后一秒钟很快的过去。 但是,邢笠恒在合眼的时候,又听见四周的嘈杂声,于是他又张开双眼,接着,他完全不敢相信眼中所看见的一幕。 那枚火箭筒飞弹几乎有三分之一埋进了宾士车的车身,由上而下以四十五度角斜立着,但是没有bàozhà。 邢笠恒又有了新生的力量和勇气,尽管飞弹随时可能突然bàozhà,但是他又站了起来,奋不顾身的跑完那最后三公尺,一个箭步向前就伸出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yù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但是,不论车内的六个人如何拚命的想将车门打开,车门却全部莫名其妙的被锁死了。 「打不开!电动窗也失灵了!」隔着车窗玻璃,袁俪惊恐万分的大声向车外的邢笠恒道。 这时,杰克也来到车旁,他向车后座一望,带着诡异的微笑向左绍华看一眼。 左绍华见到是杰克站在车外时,脸上露出的惊讶表情,将令杰克回味无穷,终生难忘。 邢笠恒动作迅速的拔出了手qiāng,准备朝车门手把的钥匙孔附近开qiāng,却被杰克阻止。 「这是一辆防弹车,你的子弹shè不穿的。」杰克直截了当的说。 「总得一试呀!我就算把车子拆了,也要把俪救出来!」 但是说归说,急也没有用,在没有想出打开车门或击碎防弹车窗的方法之前,随时会bàozhà的飞弹很可能把车内外一共八条人命送上西天。 警政署内大批的武装警察跑了出来,但是众人也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一下子每个人也都保持距离的寻找掩护,没有人敢靠近一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车门的中控锁却突然失灵,后座的五个人立刻开门,连滚带爬的作鸟兽散,朝不同的方向逃离危险的现场。 邢笠恒一手护着袁俪的肩膀,两人连同杰克一起跑向对街茶馆的方向,离四门大开、chā着一枚飞弹的车子至少有十五公尺。 众多路人都就地寻找掩蔽物,没有冒着被zhà伤危险而远离现场的人,全都躲在粗大廊柱的后方。意外的,杰克发现左绍华就在下一根廊柱的后方,坐在地上,两人隔了两家店面遥遥相对。 邢笠恒和袁俪跑到杰克身旁半蹲着身子,三个人心有余悸的面面相觑。 「那些巴基斯坦警察是干什么吃的?怎么都没有人去追发shè飞弹的恐怖分子?」袁俪被吓出了一身汗,苍白着脸气愤地说着。 「我看见那枚飞弹是从街道这边的一栋大楼的楼顶发shè出来的,即使现在他们全员出动前去追辑,恐怕对方的人也早就跑了!」邢笠恒微喘着气说。「俪,你还好吧?」 袁俪五味杂陈的深深凝视着邢笠恒的双眼,突然有种死里逃生之后想哭的冲动。 「同样的问题,你今天已经问我两次了。」袁俪嘴上不饶人的硬是这么说,但是末了还是向邢笠恒露出一抹凄楚的苦笑。 ☆、第二十一章 「你美丽的『接引者』在说什么?」杰克好奇的问。 「没事!」邢笠恒言简意赅的回了一句。 就在这时,杰克和几步之遥外的左绍华,两人同时听见他们的手机响起,两人也都心知肚明的互看一眼。 「东方A!」杰克率先接听。 「我刚收到情报,」东方A电脑合成的机械声音传来。「杰克,你和邢笠恒都没事吧?」 这是邢笠恒第一次听到别人接到东方A的电话,一时之间,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他终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自己并不是东方A。以前他还常怀疑自己会不会在头脑不清醒的时候,透过东方A电脑合成的声音,故布疑阵地向MI6留讯息给他自己。 看来他脑子受到的伤害还挺大的,他也未免想太多了,几乎成了个偏执狂。 邢笠恒转脸看了身旁的袁俪一眼,他想要完全脱离情报工作的决心,在这一刻更加笃定。 「左绍华,你怎么不吭声?」东方A故意让杰克听见他在向左绍华说什么,所以用的语言仍是英文。 「东方A,你怎么知道我在巴基斯坦?还是我刚刚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左绍华不解的问。 「Iamwschingyou(我在监视你)!你真的以为东方A很好当吗?」东方A说得严厉。 「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效命。」左绍华自我辩驳道。「都是我以前有把柄落在中国政府手上的缘故,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 「只要你记住,那些恐怖分子要杀你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你今天只能算是走运。」 东方A把话说完,便切断了通话。 刚收起手机的杰克,这才注意有两名武装巴基斯坦警察,手持着保护盔甲,正如履薄冰的离着座车十来公尺远,检视着chā在车身上的未bào飞弹。 「他们八成要等bào破专家来取出飞弹。」杰克没好气的向邢笠恒摇头道:「然后危及更多人的生命。」 「如果是由你主导,你又会怎么处理?」邢笠恒半带挑衅的直接问。 杰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径自探出头去,左右上下的勘查着座车附近的环境,然后转头向左绍华喊话。 「喂,情报贩子!你去告诉那些家伙我是谁,然后教他们赶快把整条街区疏散,连附近大楼建筑物里的人都要撤离得半个不剩,我来教教他们詹姆斯?庞德的做法。」然后,杰克转过头来向邢笠恒似笑非笑的说:「我这算是回答了问题了吧?」 在十分钟内,手持喊话筒的警察们连叫带骂的把附近民众全部疏离,整条街顿时像外星人入侵后的电影场景,连警察们也都撤退,保持安全距离。 邢笠恒和袁俪在下个十字路口上,挤在一群看热闹的人群中,附近的左绍华则颇富兴味的等着看好戏。 众人只见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单qiāng匹马的杰克两手上各持了一把qiāng,右手上的是他自己的连发式点三八手qiāng,左手中则是刚刚从警政署里调借来的一把钢索。 杰克踱到黑色宾士休旅车和建筑物之间的人行步道上,再一次仔细查看着四周。宾士车是停靠在警政署大楼的大门口外,而大楼的四楼顶上并列着一排四根粗大的旗杆,从建筑物的墙壁上伸出来,每一根旗杆上各自垂挂着一面巨大的国旗,飘扬在人行步道的正上方。 杰克选择了一个定点,站在人行步道上,他甩了手腕一会儿,又忽左忽右的摇摆着脖子和头,连续喘了几口气,俨然是一名即将起跑的运动员。 但是他不是要跑步,而是要往空中飞去。 杰克仰起了脸,定睛看着上方四层楼高的一根旗杆,他举起了左手的钢索qiāng发shè,飞出去的钢索前端有一截锚形的挂钩,挂钩飞过了旗杆,然后到了一定高度之后便以自由落体的速度落向地面,但是挂钩已经在旗杆的另一边,超过旗杆高度的钢索部位便借着挂钩的重量,环绕着旗杆连续好几圈。杰克把qiāng上的收回键按下,部分钢索缩进了qiāng内,也同时使得挂钩紧紧的扣在旗杆上。 杰克往上高举的左手和地面垂直,又按下收回键之后,整个人便只靠着左手持钢索qiāng的力量,往旗杆的方向飞跃而去。怛是,他的脸则是专注的朝下方看,他右手的qiāng在飞跃的过程中,也连续朝他身下的宾士车连续开qiāng。 宾士车只在子弹击中的地方应声陷落出一个凹孔,但是子弹并没有贯穿车顶。 其中一发子弹击中了斜chā在车侧的火箭筒飞弹,一团冒着黑烟的火球在轰隆的bàozhà声中升起,直逼吊挂在四楼旗杆上的杰克,bàozhà的威力,不但把车子zhà得支离破碎,几乎撼动了整条街,也震碎了许多办公大楼的玻璃窗。 bàozhà的巨响之后,安然无恙的杰克放松了手中的钢索,然后整个人垂直下降,宛若一名刚表演完特技的马戏团空中飞人。 当群众们纷纷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人群中的邢笠恒悄然向左绍华靠过去,在他的耳畔低语。 「你认识我哥哥,我就是邢笠恒。」邢笠恒四平八稳地道:「我知道那四名保镖其实是中国的特务,负责监视你和俪的一举一动。我现在就要把俪从这里带走,而且我不希望你回头看我。」 左绍华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坐在飞往布达佩斯的班机上,邢笠恒一直握着袁俪略显冰冷的手,久久不放。袁俪虽然一再朝他挤出一丝笑容,但是邢笠恒看得出来,她从上飞机之后就显得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怎么啦?你们飞行员坐别人开的飞机,都会像你这样忐忑不安吗?」邢笠恒半开玩笑的问。 袁俪明白他是想逗她放轻松,只是,她刚刚作了一个生平最大的决定,激动的心情尚未能平复。 「笠恒,在那枚飞弹朝我飞过来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当时没跟你一起走,现在我决定跟你去天涯海角任何一个地方,我并不后悔,只是……」袁俪停顿了下,咬着下唇蹙起眉心。「我一直强调,别低估了中国的情报网。我担心的是,我们又能逍遥多久?他们迟早会找到我,把我送回去。」 「别担心。」邢笠恒握紧了袁俪的手。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就是天塌下来他都不怕。「我已经跟我最信任的好朋友联络上了,他叫『B』,是MI6的面具专家。我们和他在布达佩斯会合之后,他会透过MI6给我们新的护照和一个新的名字,然后我们就远走高飞,消失在世界上的某个小角落,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我们可以平静的过日子。」 「世界上的某个小角落……」袁俪直视着他的眼,又期待,又害怕的喃喃重复着邢笠恒的话。 「没错!对了,当你有个新名字和新护照的时候,第一个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邢笠恒柔声的又问。 袁俪陷入了沉思,转脸望向机窗外的万里晴空,在那没有极限的苍穹中,曾经留下许多她的翅膀飞过的痕迹。 「有人跟我说过一个故事……」 那个人其实就是她两年前坠机身亡的未婚夫李立杰,但是她不想提起他,造成邢笠恒的醋意或误会。她yù言又止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下去。 「据说,在中国、印度和尼泊尔三国边界的jiāo点上,喜玛拉雅山的山脚下有一个叫『疆拉』的小村庄,有个尼泊尔老人,曾经是丝路上的骆驼队商,但是现在老了,也看遍了人间事,就开了家小茶店终老。听说他泡的茶,每个客人喝了感觉都不同,而他的小茶店就叫作『来去』,暗示着世事无常,来去匆匆。那家小茶店曾经是我最想去的地方。」 邢笠恒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握着袁俪的手,他可以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当她随着他远走高飞,必须抛在脑后的不仅是旧时的记忆和昔日的梦想,每个离乡背井的游子难以割舍的是,当新的旅程的开始时,也同时离自己的家乡越来越远。 【第九章】 布达佩斯地下铁「歌剧院站」 袁俪终于知道,邢笠恒可以在月台上凭空消失的秘密。 十一月的布达佩斯在白日时还常常是艳阳天,但是入夜之后便带着寒意。此时刚入夜不久,时间刚过七点钟,天空飘起了一阵像雪花般的细雨。 ☆、第二十二章 两个人必须在黑暗的地铁隧道内,沿着墙壁走在一条不到一公尺宽的平台上,但是这完全难不倒曾经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袁俪。 「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来这间密室了。」邢笠恒的声音中并没有依依不舍的意味,他带着歉意的又说:「地方是小了一点,但是我们只在这里住几天就走,你就将就点。」 被握在邢笠恒掌心里,袁俪的小手有力的反握着他的手,以此告诉他,只要他在她的身边,她什么都不在意,也不害怕。 步步为营的,两人一前一后走近那扇伪装的砖墙,但是当邢笠恒的手在墙上寻找着那块松动的砖块时,他的身体突然像被电击一般稍微震了一下,袁俪可以感觉到,他全身已经变得僵直。 「怎么啦?」不明就里的她轻声问道。 「我还不确定……」邢笠恒略显急促的答道,继而又有些紧张的警告她道:「小心一点,把身体贴靠在墙壁上,有一列地下铁班车要进来了。」 邢笠恒一只手臂绕过袁俪的脖子后方,把手掌按贴在墙上,正好把她扣勾在他的臂弯里,两个人肩靠着肩,一起面向墙壁紧贴着站立。 地下铁列车逐渐减速进站,但是仍然在隧道中掀起一阵风,一路卷向月台的方向。 就在地下铁列车在他们背后呼啸而过的时候,地铁车厢内的灯光透过一格格的车窗,把一块块方形的光芒照shè在墙壁上,像一条光龙般飞掠而过。也因为这些方形的光源,让邢笠恒看清楚了他身旁的那面伪装的墙,他突然在轰隆隆的地铁声中惊呼出声。 「噢,天哪!」 地铁列车已经进入月台,隧道内又恢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除了大约五十公尺之外从月台那端透shè而来的些许光晕映照在轨道上。 「你刚才说什么?」紧靠在他身旁的袁俪问道。 「快!我们得赶快折回月台!」邢笠恒此刻的声音中充斥着恐惧。 「怎么回事呀?快告诉我!」她气急败坏的问。 「俪骐,我的密室曝光了,在入口伪装的墙上被人装了一块像门框似的塑胶zhà弹!」 他抓住她的手臂,示意她赶快走回月台。 「塑胶zhà弹?!」袁俪的脑袋一片轰然,不敢相信的惊叫出声。 邢笠恒正想催促她快走时,一阵来自手机的铃声突然在他附近响了起来。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有蓝色光芒的小萤幕就在墙上靠近那块活动砖的地方,手机的周围装了一圈以一个个黄褐色小包排列成的方框,每一个小包都是一块塑胶zhà弹,彼此之间有红蓝绿三种颜色的引线串联着。 「不,你不要接!」袁俪万分紧张的低叫道:「要是一按zhà弹就bàozhà了怎么办?」 邢笠恒知道,包括lún敦地铁bàozhà案的恐怖分子,都是用手机引bàozhà弹,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装置zhà弹的人要把他zhà得粉身碎骨,手机响起的同时,早就引bào了所有的塑胶zhà弹,不会一直响着等人去接。 谁会那么笨的接听一支被zhà弹团团围住的手机?除非……除非是安装zhà弹的人别有居心。 「想杀我的人要跟我说话。」邢笠恒猛地吞了一口口水,感到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咙特别干涩。 他不敢掉以轻心,但是仍然对袁俪说道:「你先走回月台吧!不过,我担心那些塑胶zhà弹足够把整座地铁站zhà得面目全非,月台上的那些人……」 「那我不走!」袁俪突然打断他的话,语气相当强硬的说:「既然都是死,那我要跟你死在一块儿!」 「我想还不至于。」邢笠恒抓紧了她的手,也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说:「如果杀手等我们已经到密室前才打电话,那表他人也在附近,甚至看得到我们。我想他不会把自己也一起zhà了。」 当邢笠恒伸手扯下用胶带粘贴在墙上的手机时,看见萤幕上所显现的来电者,那是三个中文字,或者应该更正确的说是「汉字」,因为,那是他非常熟悉的一个名字闵晏生。 「哈!原来是位老朋友。」邢笠恒冷笑着道。 「你在胡扯些什么啊?」袁俪都已经快急昏头了。 「当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是谁?」 袁俪马上恍然大悟。邢笠恒按下一个键接听手机。 「嗨!伙伴,好久不见!」邢笠恒故作轻松的说道。 「很好,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闵晏生冷冷的说。 「老友重逢,你干嘛送我那么多的小包礼物?」 邢笠恒苦中作乐,同时以关怀的眼神察看身旁袁俪的反应,但是此处太暗了,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你放心,我是个间谍,不是恐怖分子。」闵晏生在电话的另一端干笑了两声,接着又说:「我在歌剧院楼顶的阳台上等你,如果十分钟后还没见到你的人影,我就引bàozhà弹。」 「你这个疯子!」邢笠恒咬牙切齿骂了句。 「噢,不,我倒认为脑袋有问题的人是你。要玩的话,就只有你跟我两个人空手单挑,不带任何武器,男子汉对男子汉,怎么样?我等你!」闵晏生一说完便切断了通话。 邢笠恒低声怒骂三字经,气得想把手机往轨道上一甩,摔个粉碎,但是他心中突生一计。 「快!先上月台再说。」他催促着袁俪。 一班地铁列车刚刚离站开走,月台上空dàngdàng的,邢笠恒和袁俪爬上月台之后,他马上在手机上按下一串号码,并向袁俪道:「他约我在歌剧院楼顶的阳台上单挑。」 邢笠恒没有机会再跟她多说,因为他所拨的电话接通了。 「哈,B!」不待对方有反应,他径自往下说,「我的时间很紧迫,你挂断这通电话之后,必须马上联络MI6,还有布达佩斯的警方,详细状况由袁俪跟你说明,我得先走一步。」 邢笠恒把手机jiāo到袁俪手上,然后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紧紧搂抱住,接着在她唇上深深的印上一吻。他多么希望这一吻可以持续一生一世,但是他还有一场仗要打,还有一座歌剧院、一座被列为世界遗产的地下铁,以及无数的无辜生命要拯救。 「相信我,我会为你回来!」邢笠恒深情的凝睇着她的脸,瘠痖地说:「不许流泪,为了你,我会回来。现在,你必须向B详细描述zhà弹的位置。」 说完后,他咬着牙放开袁俪,快步朝出口奔去。 匈牙利歌剧院 时间接近七点半,今晚在歌剧院的表演即将开始,戏码是威尔第的巨型豪华歌剧「阿依达」。一部部豪华的座车在歌剧院的大门口前停下,盛装赴会的绅士淑女们缓缓登上门前的台阶,鱼贯进入庄严雄伟、富丽堂皇的歌剧殿堂。 来到地面层的邢笠恒,站在歌剧院旁一角抬头往上看,如丝般的细雨飘落在他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到一幢黑影矗立在歌剧院楼顶的阳台上。 邢笠恒避开了前来观赏歌剧的人们,绕到歌剧院的后方,然后像敏捷的猿猴般,迅速的攀爬而上。 不消几分钟,他已经来到楼顶的阳台,和闵晏生只隔着数步之遥。雨势突然越来越大,闵晏生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把两手撑放在阳台栏杆的边缘,半欠着身,探出头往下方的歌剧院大门口看。 「你观赏过『阿依达』吗?」闵晏生连头也没有回,劈头便问:「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在叙利亚的地窖里时,你说你从来没有听过歌剧,我就常常描述一个又一个歌剧故事给你听?」 「歌剧仍然不是我的兴趣。」邢笠恒淡淡地道,他不想有任何挑衅的言行举动,但是他同时也知道,在闵晏生那看似平静的神情下,一团报复的烈火正熊熊燃烧。 「人这么多,看来我们俩今晚要错过一场精采的歌剧演出。」 闵晏生边说边缓缓转过头来看向走在身后的邢笠恒,他直起了身子,朝邢笠恒踱去两步又停住。 闵晏生的个头并不高,矮了邢笠恒大约十来公分,但是他的身体锻炼得很强壮,两条手臂粗得暴突着青筋。 「晏生,请你不要把无辜的生命带进我们的私人恩怨里。」邢笠恒的语气已近乎哀求。 ☆、第二十三章 「其他的人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想杀的只有一个人!」闵晏生飞快的动作,两手将黑色衬衫一扯,脱下来丢在地上,他luǒ露的上半身充满了壮硕的肌ròu。「今晚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这座阳台!」 此时邢笠恒的脸上依然戴着那副巴基斯坦年轻男子样貌的人皮面具,他将没有度数的眼镜摘下来随手一丢,也开始脱去上衣。 像没有戴拳击手套的拳击手,两人摆出ròu搏战的姿势向彼此逼近,歌剧院的楼顶的阳台成了他们一决死战的擂台。 「阿依达」歌剧的音乐声揭开了序幕,雄壮高昂的序曲,从歌剧院里隐约传至楼顶。 邢笠恒仗着人高马大,臂弯有力的勾扣住闵晏生的脖子,但是闵晏生一记反手肘使劲出击,毫不留情的击中邢笠恒的肋骨。幸好邢笠恒根本感觉不到痛,但是当他的下巴随即挨了闵晏生的一记右钩拳时,嘴唇立即破裂而涌出鲜血,整个人则往后扑跌而去,正好趴在阳台的栏杆上。 在邢笠恒甩了甩头定神时,面朝栏杆外的他正好看见两辆闪烁着灯号的警车正停在歌剧院对面的道路旁边,而无数惊慌的地铁乘客,正分别由街道两边的地铁出入口逃窜而出。 刚下警车的八名警察,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歌剧院楼顶的阳台。 闻名的Ml地下铁被下令全面停驶。 在「歌剧院站」的月台上,袁俪正和四名全副武装的bào破专家和两名警官jiāo谈,这时候,她拿在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吃了一惊,手机差点从她手中滑落。 「你不接听吗?」一名警官满脸不解的问。 这是zhà弹杀手的手机,众人都等着接下来的状况会如何发展,袁俪只好硬着头皮接听。她的唇已经失去了血色,而且微微颤抖着。 「我是东方A。」电话一接通,东方A的声音马上传来。 这是袁俪第一次听见东方A的声音。 「东方A?!我……笠恒正在歌剧院的阳台上,跟那个韩国间谍打架!」袁俪说着,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还可以告诉东方A什么。 「我知道,你先别担心。」东方A急促但是有条不紊的说。「邢笠恒的钛合金头盖骨底下,有一个接收讯息的电脑微晶片,我可以透过人造卫星追踪到他所在的位置,然后立即把卫星画面转播给匈牙利皇家空军的特勤小组。一架军用直升机已经向市中心区飞过去了,他们会视情况从空中救援和攻。」东方A微顿了一秒钟,但是袁俪没有出声,于是东方A又继续道:「MI6告诉我,那些zhà弹是遥控的塑胶zhà弹?」 「没错,笠恒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还说上面有红蓝绿三色的引线。」她虚弱的说着。 「你告诉在场的bào破人员,千万别想要拆除那些塑胶zhà弹。据我所知,韩国的情报员所受的bào破训练跟西方国家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一套,那些引线也不代表着我们一般所知道的zhà弹知识。」 「那怎么办?」袁俪迫不及待的打岔问道。 「教他们喷塑胶凝固剂。当塑胶泡溶剂和塑胶zhà弹融合在一起,也凝固成块后,即使zhà弹仍可以被引bào,杀伤力将被降到像放烟火一样低。你快去告诉他们吧!」 东方A一切断通话,袁俪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巨细靡遗的把东方A的指示传达给在场的bào破人员。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无星无月的夜空中乌云密布,一道张牙舞爪的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传来一阵低沉的雷声。 一架匈牙利皇家空军的军用直升机,在乌云的上方盘旋着,机门大开,一名特勤小组的组员从机上往下方探看,美丽的布达佩斯就在他的脚底,映着两岸灯火的粼粼多瑙河,雄伟的链子桥,在北面山上的布达古堡、马加什大教堂,还有匈牙利歌剧院。 特勤小组的队长用手指朝下方比了比,然后向他的三名队员竖起一根大拇指,再加上一个OK手势。 「go!go!go!」队长一声令下。 三名特勤队员依序从直升机的门口跳下,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在夜空中坠落,在像鸟一般翱翔片刻之后,三具降落伞像花朵般绽放,三名队员的降落伞几乎排列成一直线,每个队员的两手都拉着控制索,熟练的将降落伞飞行的方向引导至歌剧院的上空。 三具降落伞在风雨中无声的往下飘落,越来越接近,就在歌剧院的上空盘桓、摇摆。 三名特勤队员不约而同的从腰际的qiāng套里拔出了手qiāng,以单手cāo控着降落伞即将降落的位置。 「视觉目标,锁定。武装完毕,over!」其中一名队员以对讲机向直升机上的队长回报。 「jiāo给你了,东方A。」队长的声音,三名特勤队员的耳机里都听得到。 两幢黑影在歌剧院偌大的楼顶阳台上打斗、纠缠、互搏、踹踢、重迭,就像一场力与美的舞蹈。 「东方A,是哪一个?」一名队员急迫的低吼着问道。 三具降落伞都只剩下两百英尺的高度就要着陆,然而因为雨势颇大加上夜色深浓,还有两个打斗的人都一样上半身打着赤膊,穿着黑长裤,从空中看去根本分不清楚。 「等一等,暂时别开火。」东方A沉着冷静的指示着。 邢笠恒被结结实实的在小腹上踹了一脚,即使他不觉得痛,但是那力道仍足以让他肠胃翻腾,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当他往后倒退时,背脊猛地撞在石雕的阳台栏杆上,差点失去重心而整个人朝后跌翻下去。 闵晏生扑了过来趴在邢笠恒身上,一只大手掌无情的掐住他的脖子,邢笠恒的一只手则从下往上抵住闵晏生的下巴。 两个人在超过半个小时毫无中断的ròu搏战之后,上半身到处都是淤痕和血迹。 闵晏生显得鼻青脸肿,血迹斑斑,邢笠恒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因为他戴着人皮面具看不出来而已。 两头蛮牛力气再怎么威猛,到这时候也几乎筋疲力竭,除了不分上下之外,也可能只落得两败伤。 这时,闵晏生突然从腰际的皮带上拔出一把弹簧刀。 「你作弊!」邢笠恒一脸不屑的啐道。 「这又算得了什么?之前你把我骗得才惨。」闵晏生冷笑着说。 闵晏生的利刃节节逼近邢笠恒的喉咙,两人都青筋暴突,满脸通红的在刀与喉咙之间的距离前进、后退。 邢笠恒忽然间使出全身的力量将闵晏生奋力一推。 「后退的那个!Now!」东方A的声音再度传入三名特勤人员耳中。 高举着利刃的闵晏生往后踉跄了几步,张牙舞爪、咬牙切齿的再度想朝邢笠恒反扑,但是连续五颗子弹从后方shè穿了他的胸膛,在他颓然倒地之前,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 三名从天而降的特勤人员,分别降落在歌剧院的阳台和屋顶上。 这时,厅内传出「阿依达」第一幕结束时的合唱,「万能的神!引导、保护我们!」 之后,当筋疲力竭的邢笠恒奔进地铁站的月台找寻袁俪时,诧异的发现,除了袁俪之外,还有四名东方人在现场,其中两名穿着深黑色西装,衣领上都各自别了一个中国国旗,另外两名则是穿着制服的军官。 「你们想干什么?」邢笠恒一眼便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眼中冒着怒火和难言的恐惧,无助的看着被押在两名军官中间一语不发的袁俪。 「邢先生?真是久仰大名!我们代表匈牙利的中国大使馆,过来接袁中尉回去。」其中一名年纪最长、最资深的大使馆官员充满笑容的从容道:「袁中尉坚持要向邢先生辞别,我们总不能剥夺她的权利。」 但是,袁俪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紧抿着唇,像正极力控制自己不哭出来,她那头和下巴齐平的乌亮短发已有些散乱,几绺发丝披散在她无神的双眼前,以及她苍白的脸庞上。 「俪……」邢笠恒心不舍的低唤着。 她仍然说不出半句话来,夹在两名军官中间的她,显得娇小而无助,他不想离开他,但是…… 邢笠恒的脑袋里一片浑沌,想起袁俪曾经说过不止一次的话千万别低估中国的情报网。 ☆、第二十四章 袁俪是拿着中国籍护照的中国人,按照中国的法律,她同时还是一名擅自逃脱的军人,他知道他此时此可无法向中国的公权力挑战,但是要他眼睁睁的看袁俪像一名人犯似的被中国大使馆的人带走,那是一件比被zhà弹轰zhà得尸骨无存还要残酷的事。 当袁俪被两名军官各抓住一只手臂带离时,她脚步沉重,只是身不由己的被拖着走,她频频回过头来看向邢笠恒,眼中和脸上全是无声的泪水,试图把他的容貌深深印在脑海里。 当一行人走到月台的尽头,准备转弯走上出口的楼梯时,袁俪开始像被架上断头台的人一般,奋力挣扎抗拒,但是一切只是徒然。 邢笠恒记起一句máo zé dōng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曾经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过的一句名言「抗拒是无用的」。 袁俪被两名军官制止住了,她茫然无措的回头一瞥,扬起一丝凄楚的苦笑,然后无声的、遥遥的向邢笠恒说了一句话 「我爱你!」 邢笠恒的心顿时像被千刀万剐,碎成一片片…… 【第十章】 中国哈尔滨空军基地 袁俪被降阶,然后调到中国东北已经一个多月了。她现在所隶属的单位,是哈尔滨郊外的一座小型的空军基地,担任的是无关紧要的文书工作,并且严禁她再坐上任何一架军用飞机的驾驶座。 哈尔滨的冬天很冷,大雪可以一直连下好几个月毫不停止,已经接近年底的现在,每天清晨用推土机在几条不常使用的飞机跑道上铲雪,是士兵们冬天的例行工作。 已经有两个月身孕的袁俪,再过几个月之后,她的制服就再也无法掩盖她日渐隆起的肚子。 她向上级长官们严重抗议,并且拒绝拿掉腹中的胎儿,在这件事上,她很难得到认同,毕竟未婚生子这种事,在民风依旧保守的中国,是一件会让周遭所有人窃窃私语、在背后讪笑的一件丑事。 她先前已经签下了一份切结书,誓言她在把孩子生下之后,便送jiāo给育幼院扶养。 即使袁俪过去的表现极为优异,但是上级长官们想通融一下也爱莫能助,毕竟人言可畏啊,军人的声誉不容玷污,即使是几名特别疼爱她的长官反对冷冻她也不行。 哈尔滨十分偏远,此处的空军基地里没有人认识袁俪,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 前阵子,当她要登上军机,离开昆明之前,那个曾经被她认为是利用她的身体、欺骗她感情的林忆福,竟然噙着泪水向她道别。 「我一直没有要跟你结婚这件事,是我这一生中所犯下最大的错误。」林忆福掏心挖肺的说着。 「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干啥?」袁俪云淡风清的说。 「从今以后,我却连见你一面都难。」林忆福依然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男人,但他的眼泪是诚恳的。 「我们中国人不是常说『有缘还得有分』?你我曾经一起走过一段,那也就够了,我不会忘记你。」袁俪真心诚意的向他道。 接着,林忆福做了一件大胆的事偷偷的塞给袁俪骐一支行动电话。 「这是你刚回国时被没收的那支手机。」林忆福神色紧张的急促说着,「上级以为这只是你从国内带去海外的手机,所以一直没去特别注意,就搁在你的档案箱子里。我偷看过了,这支预付的手机上还有五十欧元可以打到国外去。」 「忆福,你……」袁俪在惊讶之余,心中充满了感激。 「不,什么都别说。」林忆福抬手拭去眼角的一颗眼泪,含着苦笑说:「俪媒,你内心的世界很大,这世上没有一个国家,甚至是中国可以留住你。有一天你终究要飞走的;有一天,当我有了机会,我要帮你在背上chā上一双翅膀,让你再飞起来,飞出去……」 袁俪一直不明白林忆福的话中暗示着什么,一直到今天,十二月二十八日的早上,她在基地的办公室里,突然接到林忆福的电话。 「嘿,大美女!我今天试飞『天马SBJ』,要去你们基地加油,大家都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可以聚一聚吗?」 林忆福说得稀松平常,但是袁俪曾经跟他jiāo往过一年,她听得出他的声音很紧张,而且他故意暗示一个重点「天马SBJ」。 难道「天马SBJ」就是林忆福说过的,要装在她背上的「翅膀」? 她把那支已经一个多月不曾开机的手机拿出来,意外的发现竟然还可以开机,而且电池上还剩有一小格的电力。 一小格的电力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袁俪在手机上用英文写了一封简讯,先行存档。 告诉亨利,今天去我最想去的地方等我。 她不必知道收讯人的手机号码,因为这支被闵晏生贴在邢笠恒密室外头墙上的手机,只打出过一通电话当邢笠恒向知己好友B求救时。她到时只要调出那组号码,将简讯送出,B立刻就会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天,袁俪也从新闻报导上读到一则震惊全世界的坏消息。 在前一日,巴基斯坦的流亡前任总理布托夫人,在该国的拉瓦尔品第市参加竞选的集会,被狙击手开qiāng暗杀,那名杀手随后引bào了安装在自己身上的zhà弹。 布托夫人因头、颈部中qiāng而受重伤,在当天下午六点十六分逝世于医院,享年五十四岁。除了她之外,至少还有其他二十名死者。 全世界的抨击、谴责如潮水般汹涌,各民主大国的元首也纷纷发表声明,痛斥恐怖分子的无法无天;中国外jiāo部的发言人也强烈谴责这件恐怖行动。 所有的自由都有牺牲,所有的民主都有代价。 袁俪暗自思忖着这句话,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邢笠恒和她之间聚少离多的爱情;而现在,她真的可以攫住一双翅膀chā在背上,飞越千山万水,越过重重难关,再和邢笠恒相聚吗? 近午时分,林忆福驾驶着「天马SBJ」超音速喷shè机,降落在哈尔滨空军基地,然后在众人瞩目之下,缓缓的滑行进入一座停机棚加油。 所有的程序都已经按照军方规定,一道道申请、通关、核准、油单和油料数,全都由文书人员经手。袁俪自告奋勇的亲自跑一趟,将纸上作业纪录送到停机棚里给试飞员,顺便和「老朋友」见个面。 停机棚里的弟兄们在满足了对「天马SBJ」的好奇心之后,也纷纷散去用餐,没有人知道林忆福和袁俪曾是没有向上级申报的情侣。好不容易,两个人终于有私下讲几句话的机会。 身穿飞行员连身飞行装的林忆福,把头盔夹在腋下,他稍稍瞥眼看向不远处的膳房里正在用餐的几名停机棚的空军弟兄,然后接过袁俪手中的文件,低首翻阅着。 「上级开始把我推向海外任务的方向。」林忆福像叙旧般平淡的说着,「但是,连队上没有比你更好的人选。」 「看看我,我是国家最好的人选?」袁俪自我解嘲的说。「你应该抓住机会,外面的世界很大。」 林忆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经意的看她的小腹一眼,不胜欷吁的含笑道:「我真羡慕你肚子里孩子的爹!你一朝他飞去,就不要再回头。」 「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袁俪反而替他担心。 「嗯!在我后悔之前。我现在就走进那间小浴室,你看机会就跟进来。」林忆福一说完就走了开去,在走向浴室之前,他停在膳房门口若无其事的道..「嗳,洗个手就得上路了,你们别招呼,继续用餐。塔台那儿都已经先告知过了,下回见啊!」 说完,林忆福径自走进小浴室里。袁俪则绕过「天马SBJ」的机尾,从另一边也跟了进去。 不消一分钟,林亿福已经脱得只剩下内衣内裤,他把头盔jiāo给袁俪时说道:「路上凉,把我的长棉衣也穿着。」 「谢谢你,小福……」袁俪忍住不让泪水流下来。 「现在,你得先痛揍我一顿,好让我保住饭碗,你可千万别手下留情!」他半开玩笑的说。 「念在你过去对我不怎么好的份上,我下手会重一些!」她不再多想,朝他的下巴挥出第一拳。 林忆福顿时觉得下巴一阵酸麻,嘴角有血腥味,但是他觉得还不够。「来吧!再重些,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身手!」 ☆、第二十五章 袁俪忍不住哭了起来,但是她知道不能停手,而且专挑他的脸打,这样伤势比较明显。「小福……」 见她心软,林忆福一咬牙,把自己的额头用力撞向石造的洗手台,他的脸顿时流满鲜血。 袁俪几乎叫出声来。 「别杵在那儿,穿上飞行衣,快走吧!」林忆福催促着。 她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从此两人就要各奔东西,而她还有另一个前程得奔去。 着装完毕,戴上了飞行头盔和眼罩,走出小浴室时,袁俪故意停了一下,向膳房里的弟兄们招招手。隔了一小段距离,并没有人注意到林忆福和袁俪在体型和身高上的不同。 在登上驾驶舱之后,她先把事先写好要给B的简讯送出去,然后发动涡轮引擎,将飞机缓缓倒出停机棚。 有两名弟兄甚至丢下吃了一半的饭,跑出来看「天马SBJ」起飞。 又一次,袁俪被蓝天白云包围,但是这一次,她是飞向自己的天空! 从哈尔滨直线飞到中国和尼泊尔的边界,距离大约是四千公里,当「天马SBJ」加满油料,以最高的速度飞行时,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完成这赵旅程,飞行时间不算太久。 当袁俪接近青海时,就一路低空飞行,以避免被中国空军的雷达侦测到。二十分钟之后,她从空中看见了西藏高原的边缘,心跳不觉加速。 最后,她看见了喜玛拉雅山。 她沿着喜玛拉雅山的山脊平行而飞,所经之处,不少游牧民族都仰起脸来看向天空。 她呼啸地飞过了圣母峰,像一只过了河的卒子,绝不回头! 从飞机的卫星地图萤幕上,袁俪看到了中国、印度和尼泊尔三国的jiāo界处,在附近卡拉虚山的后方,有一群大小不一、自然天成的蓝色湖泊。 有水的地方,就有游牧民族。 她必须找一座离边界最近的湖她看见了,还有一支正要去边界的小城做买卖的商队。 当她把飞机平稳的降落在一座湖边时,她打开机上的卫星导航追踪器。她相信,不需要多久,无远弗届的中国空军就可以找到这架被她「抢走」的喷shè机。 然后,她以急行军的步伐,朝那支游牧商队的方向前进。 尼泊尔「来去茶店」 邢笠恒坐在这间只有四张桌子的小茶店里,从早到晚,一壶又一壶的喝着那位沉默寡言的老店主所泡的「来去茶」。 正如袁俪所说的,他每一次喝完一杯,总是有不同的感觉和心情。 有千万个可能xìng可以让他胡思乱想,想着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被逮捕、被处刑、被强盗杀害是其中的几个可能。 如果她平安,又要怎么来到这个三国jiāo界处的小村庄呢? 邢笠恒不停的告诉自己,袁俪受过最严格的海陆空全能训练,还是一个顶尖的情报员,而且,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比一般人具有更强烈的求生意志。 那一天,当B收到袁俪发出的简讯时,邢笠恒人正好在台北,正打算和两年不曾团聚的家人一起度过新年。而今天,是二00七年的最后一天,他无怨无悔的坐在一家小茶店里,耐心的等着他心爱的女子前来。 他曾试着拨打那支闵晏生留下的,意外留在袁俪身边的手机好几次,但是总是打不通,他心想,可能是因为收讯不良,或者是没了电力。 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是他并不担心住的问题,因为从他第一天抵达「来去茶店」时,他就跟那位老人打商量,租下茶店后面一间两坪大的小客房。 可是,如果袁俪一直不出现呢? 除夕这天,小村庄的村民们也准备着跨年的庆典,许多刚去庙里膜拜回来的人,脖子上都挂上以大黄花串成的项链,每个人的眉心也点了一记红珠砂。 邢笠恒想着,当他已经很老、很老的时候,他依然会记得一清二楚,在二00七年的除夕这一天在做什么,但是,他很害怕这个记忆里没有袁俪陪在他身边,而这让他无法忍受。 店家老人送上一壶刚沏好的茶,打断了邢笠恒如潮的思绪,稍一回神,他才记起他原先的茶还没有喝完,也没有请老人再沏新的一壶。 邢笠恒还没有开口,老人就将瘦骨嶙峋的手按在他的手臂上,另一手则指向店外,轻轻的以不太标准的英文道:「你在等的人,刚从山坡下的小路走上来。」 闻言,邢笠恒差点跳起来,打算冲出店外迎接袁俪。 但是没想到老人力道颇大的按住他,微笑着说:「来,去,就是一生了,你急什么?」 他一时情绪激动,开始哭了起来,两串清泪滑下他的脸。他脸上并没有戴人皮面具,只戴了一顶黑色皮制的军帽,特别设计的军帽延伸出一部分成为面罩,盖住他左眼附近的颜面,上头有个洞能让他的左眼露出来。 他早就决定了,当他再度和袁俪重逢时,要让她第一眼就看见他的真面目,不再有任何面具。 他相信,见多了世面、看尽人生的茶店老人,不会介意他把面罩摘下来,于是,他抬手将面罩从从头上掀去,然后放在小桌上。 当他抬眼看向门口时,正巧看见袁俪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来,四目jiāo接的刹那,两人心中所有的千语万言,全化作一声欣慰的叹息。 邢笠恒想站起身来,但是他的脚忽然没了力气,而且全身颤抖,他不停的流着泪,两手jiāo握放在小桌上,深情的眼眸目不转睛的凝睇着慢慢走过来的袁俪,看着她在身旁的长条凳上坐下来,把两手轻轻按在他直打哆嗦的双手上。 「我好怕这只是一场梦……」邢笠恒泣不成声的喃喃说着。 「不,我来了,我在这里。」袁俪坚定地道。 这时,茶店老人走了过来,把一张小纸条放在桌上。纸条上是一行以尼泊尔文写的字。 「三天前,有个陌生人教村里的一个小孩把这张纸条送到我店里,说等你们两人见面之后才jiāo给你们。」老人解释着。 「这上面写了什么?」袁俪惊讶的问。 「这用英文怎么说?」老人摸了摸有着白胡碴的下巴,思忖了一会儿才翻译道:「Iamwatchingyou(我在看护你们)!」 透过婆娑的泪眼,邢笠恒马上露出会心的一笑,向袁俪说:「那是东方A的口头禅。」 「东方A喝过这间店的茶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袁俪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替邢笠恒添了一杯,她邀他举杯,笑着说:「让我们喝喝看会是什么滋味?」 「好!喝完这一杯,我们就走……」 邢笠恒说的是一个未来,一个明天,充满了瑰丽的花朵和灿烂的阳光。 第一次在「来去茶店」里,有两个人喝完「来去茶」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却有着同样的感觉这是爱的滋味! 【尾声】 左绍华假扮成东方A这一桩生意,中国政府最后拒绝付给他任何酬劳,他扬言要上国际法庭递诉状,但是离开巴基斯坦之后,他便消声匿迹。 杰克在回lún敦的中途,又神秘的消失在土耳其,MI6并不知道他迫不及待的又偷偷回到伊斯坦堡,回到美丽的中俄混血儿楼遇莲(列娜)的怀抱里。 邢笠维和芮筱嫣结束三个月的蜜月假期之后,这阵子忙得喘不过气来,夫妻俩除了继续为家族事业「鸿棋集团」奋斗之外,还得常常飞到lún敦去兼顾「鸿棋」刚和英国「MOTEC」合并成立的新公司。 邢笠恒和袁俪两人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分和新的护照,他们目前居住的地方被视为最高机密,有人谣传是澳洲,也有人猜测是义大利,但是,据说只有B一个人知道他们真正居住的地方。 附注一: 为了确保东方A的真实身分在付梓前的机密xìng,也为了维护所有截书角寄回禾马文化参加「特煞万元奖学金」猜谜抽奖活动的灿迷们的权益,在本书的书末,将打破先前惯例,未预告任何有关「防恐特煞完结篇」《黑金贩子》中的情节和人物姓名,以免让东方A的身分在还没出书前就曝光。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东a儿)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2464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