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随花开》 正文 第1章 初来乍到 1c初来乍到 现任大成乡教育委员会主任是位五十来岁汉子,名叫何直方。个头不高c肖瘦c脸黑,乍看十足像个农民。不苟言笑,整天阴沉着脸,仿佛每个人都不如他意,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他不但管理着大成乡教育,节假日还侍弄几亩责任田,是位勤劳c朴实c还有点霸道的领导。 何直方人如其名,说话不拐弯抹角。程庸第一天报到就见识了。 9月1日上午,程庸怀揣县局派遣证到教委报到,教委办公室在大成中心小学后楼上。上了狭窄楼梯,向右一拐第一间就是何直方办公室。 何直方简易办公桌横在窗边,桌上放着简装香烟,火柴压于其上,浓重的烟味飘出。何直方仰坐在办公椅上,江涵秋坐在进门的木椅上,身子前倾,他们在商量什么。 程庸小心翼翼c礼貌地敲了敲门。两人同时抬起头扫了一眼,何直方微微点头示意可以进去。程庸走进门,以前参加自学考试开证明时,与何直方虽有过一面之缘,还是确认一下,说明来意:“请问哪位是何主任?我是来报到的。” 江涵秋嘴一努算是回答,程庸赶紧将派遣证递过去。何直方瞥了一眼,接过派遣证看了看,心道:又来了毕业生,我那人事科同学真够意思,说到做到。可怎么拖到现在才报到,得给点颜色看看,便于以后管理。于是抬起头目光掠过眼镜上框逼视程庸,眼光尖利如锥,仿佛刺透心理。 “怎么这时候才来报到?我人事都安排好了!”何直方脸上写满不高兴,冷冷地问道,程庸到来似乎给他添了不必要麻烦。 “何主任,家里有点事,没有及时去拿派遣证。所以”程庸立即胀红了脸。物质匮乏,生活贫穷造就他异常自卑,怯弱个性,保守不善交际,语无伦次。 何直方沉默了,掏出一根烟,在桌上顿了顿,划根火柴点着,美美吸了一口,表明要认真思索再做决定。程庸有点后悔,见领导烟没一根。 “何主任,你看中心还缺人,就把他放在中心吧。”江涵秋也许是出于学校发展考虑,抑或有其它想法,正规师范出身,刚参加工作是可塑之材,于是小心地提出建议。 “放中心不行,让他到小桥去,把陈卫换回来。”程庸迟来报到,触怒了何直方,在他心中竟然认为比一贯与自己作对的陈卫还差。听到陈卫之名,勾起程庸思绪,他和陈卫关系不一般。读师范时陈卫比他高两届,对他照顾不少。陈卫大前年分配,回大成乡,在中心小学任教。可他年轻气盛,宿舍楼刚盖好,何直方制订一套分房方案,教委成员占去大半个楼。老师们认为分配方案不合理,可也只是看破不说破。可陈卫不干了,不仅当面与领导叫板,进而本着不破不立的原则弄了一套方案,向一线老师倾斜,照顾急需者。这么一闹腾,何直方下不了台,后果很严重。果然今年刚开学陈卫就被“发配”到全乡最小c路不好走,条件最艰苦的小桥小学。这座小学只有学生30左右,教师6人,大都家在本地c路近老师,吃住在家。外来人生活无处着落,尤其是夜晚,寂静学校只剩下一个人c双眸痴痴伴孤灯。孤单c寂寞c恐怖齐上心头。后来才知道这座小学是何直方心中处置“刺头”老师首选场所,在业内老师们戏称“教委劳改农场”,要是真分到那儿如何是好?不过和陈卫换,他即使不愿意,也不会说什么。 江涵秋再也不便说什么,心里想:“陈卫不是总和你作对吗,刚派到小桥小学,现在又换回来,难道会议决定是儿戏,我看你怎么收场。”办公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沉寂中何直方心里转了几转:叫陈卫回来显然不妥,刚才说得太过武断。江涵秋建议也不能采纳,往往他一句不算数的话,却给新来者一个好人缘,也可能成为他潜在支持力量。还是要和江涵秋商讨一下。于是挥挥手对程庸说:“你先到会议室去,我们商量一下吧,等会来拿介绍信。” 程庸来到东头会议室,心中纠结不已。不大一会儿,只听得江涵秋高声叫道:“程庸,过来吧。”打断程庸的胡思乱想。 程庸再进去一看,办公室中不知何时来了一位个头不高,眉清目秀的青年人。似乎和何直方比赛抽烟,满屋都是烟雾,江涵秋怕烟气,正用报纸驱赶。后来才知道那个年青人就是东方小学校长高初飞,程庸实在想不到,从此开始了两人长达二十年交往,并在工作中建立深厚友谊。 “你到东方去吧。”何直方淡淡地丢给程庸一纸介绍信,没有解释什么,简单一句话,决定程庸去向。 程庸心中一怔:不是把陈卫换回来吗?怎么改变了主意。后来高初飞告诉他:本来何直方准备让江涵秋去周旋一下,把陈卫换回来,也想缓和一下关系。可正赶上他到教委要老师,程庸又恰巧去报到。当时为了他的事,何直方与江涵秋c高初飞有过一番争执。 “何主任,刚把陈卫调到小桥,现在换回来有点不妥吧?”江涵秋从维护全乡校长会议权威的角度提出异议。 何直方朝江涵秋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妥,你说怎么办?”把球又踢过来。 “要不把陈卫调到东方小学,让程庸到小桥小学去?”江涵秋想趁机帮陈卫一把。 “这样很好啊,陈卫小伙子不错,我们谈得来。”高初飞异常欣喜,表态过急,急水怎能下急浆? “坚决不行!”何直方断然拒绝,心想:你高初飞c陈卫都变着法子与我唱对台戏,绝不能让你们在一起。“让程庸到东方。”他从抽屉中抽出介绍信填上姓名与校名。 “这是东方小学高校长,他把你要到手了。”江涵秋微笑地点点头,目视身边年青人。程庸才知道他就是高初飞,一个有传奇色彩的校长,初次相识,竟然是“他要的”,这话令人感动,便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小程啊,也不急,上午回家准备一下,下午到学校去参加分工会议。”高初飞挺关心地吩咐,毫不掩饰高兴,满意之色。 何直方冷哼一声,心中着实不满:“我正责怪他迟了,你却在这卖人情。” 程庸退步出门,回想报到时那一幕,直觉告诉他,何直方c江涵秋关系并不协调。江涵秋眼中流露世故的智慧之光,而高初飞显然是站在江涵秋一边。他也知道从此会和一些人关系密切,而和另外一些人就生疏,甚至敌对,职场关系就是这么微妙。 从何直方办公室出来,碰巧遇到同学贾银,他已于25日报道,安排在中心小学。 程庸有点不理解,哪儿有负于他,便没好声气地问道:“两人派遣证在一起,你怎么只拿你的,害得我报到迟了,领导不高兴。” “不是不拿,是这样的,当时准备一块拿回来,陈老师不同意,说一定要本人去。”贾银显然准备了说辞,说出的话振振有词,理由却非常可笑。 “你总可以对我讲一声,我好抽时间去拿啊。”其实程庸昨天赶到学校时,辅导员陈老师已将派遣证寄出。他告诉程庸,一般一个乡镇都由一名同学拿走,贾银却不愿意,其中有什么原因也没说。程庸对贾银拙劣表演感到非常失望,毕竟同学这么多年,而且一直把他当知己,想不到关键时刻抽撑子。 “程庸你小子,不要再埋怨了,事情都过去了,分到哪了?”刚被“发配”到边远小学的陈卫不知何时来了。他依旧那样洒脱,眼中充满野性,透露出特有的桀骜不驯。 “高初飞校长正好在这,把我要到了东方小学。”见了陈卫,程庸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在师范读书一年,陈卫一直像兄长一样照顾自己,周济自己。 “高校长性格耿直,领导欲强,要求严格。东方小学在大成是所大学校,学生多,老师也不少。你到那也行,千万不要认为是他要你去的,就忘乎所以。一定要努力,不要把我们师范学校丢脸。当年我到中心小学,因为经验不足,第一年没教好,心中好难受。可何直方却在全体教师会上直言不讳地训斥‘是啊,教学不下劲,像你这样的师范生,我都不想要’。说我可以,不能涉及到师范学校。就因这一直与何直方闹得不愉快,本来也怪自己,可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在那么多人的会上说这话。”陈卫是过来人,对程庸说的是掏心窝的话。。 “程庸c贾银,中午把夏亮叫来聚一聚,就在隔壁服务公司餐厅,算是给你们接风。”陈卫热情地邀请。夏亮是陈卫同班同学,一起分配到大成乡。夏亮个子高高,性格内向,平时不多话,整天忙于自考,教学成绩不太好。但面对何直方的批评,他保持沉默。要么在沉默中隐忍,要么在沉默中爆发,夏亮无疑是后者。 出学校大门往左一拐就是服务公司,当时乡镇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饭店,所谓服务公司就是乡镇经济委员会下设的食堂,兼营社会业务。 中午在服务公司小餐厅,前后两届四名同学聚在一起。陈卫因与何直方为分房之事引发正面冲突,当然还因教学成绩不理想,被下放到全乡最偏僻c最小的学校,心中不快与恼怒。贾银却因报到早,顶替陈卫在中心小学的位置,正暗自心喜与得意。夏亮参加成人高考,正在等消息,心中满是期待与忐忑。程庸因迟报到闹得有点不愉快,对前景感到有点恐慌与彷徨。 在服务公司小餐厅一角找张四方桌,四人谦让着坐下。陈卫叫了几个家常菜:粉蒸肉c红烧鱼块和几碟炒菜,觉得有点寒碜:“就只有这些了,凑合着吃吧。乡下就这样,寡饭不恼人。” “师兄客气了,今天让你破费了。”程庸赶紧斟酒。贾银将酒杯盖住:“我还有事,酒也不能喝!” 陈卫脸露讥诮:“我也知道你有事,该不是陪何老太打牌吧。” 何老太是何直方妻子,她像个男子,抽烟c喝酒c打牌样样在行。长年在家劳动,脸上爬满蚯蚓状皱纹。自从何直方当了教委主任,她身份也高出不少。在学校食堂谋份差事,可从未干过。那点小事早被几个勤快的合同工承包,清闲无事爱上打牌。因此每天总有人争着陪她打感情牌,贾银虽初来乍到,却玩得非常熟稔,成了牌桌上的常客,艺术性常败将军。 “今天真的有事c有事。”贾银被说中心思,异常尴尬,脸羞红了,支吾着。在陈卫逼视下,只得将手挪开,接过酒。 简陋的酒宴开始了。 “第一杯酒我先敬程庸,欢迎你走上工作岗位,也提前预祝你工作顺利。干杯!”陈卫端起酒杯,举向程庸。贾银也初来乍到,可他便要先敬程庸,弄得贾银有点尴尬。 “贾银,我来敬你。”夏亮是个实诚人,忙打着圆场,举杯向贾银。 贾银急忙站起,喝了一小口,眉头紧皱,露出异样的c夸张的痛苦之色,脸更红了。不过还是知趣地将酒杯举起敬陈卫:“大师兄,我敬你一杯,我不能喝干,你随便喝一点。” 陈卫脸色缓和了一些,也没说什么,将酒全部倒入口中,挟起一口菜起劲咀嚼。 四个男子汉相互敬过后,贾银找了个借口:“我父亲生病了,真的,得回去看看。你们慢慢喝,改天到中心来我请你们。”其实他心想:生性豪爽的陈卫,酒喝高了,是不顾情面的,说出的话会让自己难堪。只所以不拿回程庸派遣证,真实原因是想到程庸当年学习成绩好,在大成乡有一定影响,领导可能会先考虑。因而不自信,怕自己会被安排到乡下。至于学校要本人亲自拿,只是个谎言,这瞒不了程庸等人。贾银坚持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小杯,饭局未了,就逃也似地匆匆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捷足先登 2c捷足先登 等待分配的事,谁也没有底。可贾银心底一直有个惧怕程庸情结。他俩是初中同学,程庸是思维方式独特的学霸,没见他多少用功,可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可贾银花去了不知多少功夫和精力,才勉强跟上班。这让贾银在程庸面前始终抬不起头,心中又嫉又恨。更可气的是,贾银早起勤奋地背政治资料,程庸却在睡懒觉。不知何时醒来,静静地躺在床上,起床后居然能准确地背出来。有梦中学习之能?问之则说,也没有什么诀窍,你在读时我在听,所以就背出来了。贾银听后只得苦笑,自己没有读熟,他听了那么多遍竟然记住了,简直不可思议,心中更添妒意。 程庸中考成绩突出,却因家庭贫困无法支付上重点高中费用,不得不上师范学校。而贾银中考成绩不佳,只勉强达到普高线。却借助在市里工作的二叔,将一个师范定向生名额,从一名同学手中抢来,也上了师范学校。这名同学定向名额当时已确定了,家长设宴答谢了何直方c江涵秋及任课老师。可贾银二叔不知通过什么关系,查了贾银中考试卷,发现总分有误,有错必改,总分一下涨了不少。这个定向名额必须重新分配,非贾银莫属,终于一切搞定。那位同学上了普通高中,却因贫困失学,在家务农。每次见到同学,谈起此事唏嘘不已。同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两瓶“德州高粱”很快见底了,果然陈卫喝多了,教训眼前师弟:“程庸,你就比贾银差,明明是他抢先一步。别翻老皇历了,光学习好有屁用,痴头呆脑,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 程庸无奈地作解释:“这几天父亲身体不好耽误了,幸好陈主任邮寄来了,要不还真麻烦。” “程庸有什么办法,你怪他有什么用?你也把自己想想,他们分房子干你什么事。许多老师敢怒不敢言,背后发牢骚。就你出风头,现在好了,到那兔子都不拉屎的山区穷校。贾银就比你强,他到中心,像林黛玉进贾府,话不多说一句,路不错走一步。哪像你口无遮拦,说得好听叫恃才放旷;说得不好听叫幼稚c浅薄!”夏亮见陈卫酒后说话乱了方寸,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替程庸打抱不平。 “我就这个脾气,他们也太自私了,只要是好点房子就他们住,把这些教书的不当人,我怕什么,不是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嘛,嘿嘿,山人自有妙计。”陈卫依旧直话直说,不过从中发觉似乎隐藏着不可公开的打算。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作法,也不想在乡下呆,所以一直在考。不是酒多了讲真话,毕业前自考取得大专文凭,今年参加成人高考,就等通知了。两年来书是没教好,还是觉得对不住那些学生。”夏亮在酒精的催促下说出这些年打算。是的,他一直在考,没有静下心来教过,有点自惭,算是还有点良知。可又怎样,考试要是通过了,他即将展翅高飞。 “程庸,你一直学习好,还是考吧。”陈卫把夏亮成功经验粘贴到他身上。 “唉,两位师兄不知道,家中无力供我再上学,父母亲年龄也大了,在旁边可以照顾一下。再说乡下有许多孩子像我一样,总得为他们着想吧。”程庸无奈地为自己的处境想了一个高尚的理由。 “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你有多大本领,能改变现实。除了你乡下教育就办不了,办不好,以后你就知道现实是多么残酷。你别以为你学习比贾银好,以后他会混得比你好,你没听过那笑话,清朝曾国潘小时候读书读了一晚上还不会,反而让等待在一旁的小偷听会了。可小偷永远是个偷儿,曾国潘通过努力却能成功。”言下之意非常明白,职场上程庸玩不过贾银。在酒精制造的梦幻中,陈卫对程庸连珠炮似的,旁征博引c冷嘲热讽。但程庸知道他对自己是一片赤心。酒醉心灵,事态的发展真让陈卫言中! 酒后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程庸答应了高初飞下午去报到,于是起身告辞:“两位师兄也休息吧,我得到学校报到。”两个争执中醉汉却坐在那不动,也不知后来又谈了些什么? 大成河支流穿境而过,将大成乡分成东西两部分。东方小学在大成乡东边山岗上。这儿人口密集,学生数多,是全乡规模较大的学校。 秋日午后,太阳依然不减夏天威力,阳光晃晃地直刺眼。晚稻正在拔节,一片乌青。几个农夫正荷锄在田间转悠。程庸带着生活用品,在几名当地人指引下七拐八弯来到东方小学。 一条乡村小路将校园分成两部分,一边为活动区,一边为教学区。穿过朝西平房门洞走进教学区,仿佛走进了四合院,东边一排是五十年代平房,为老师宿舍。其余三方亦为平房,分布着大大小小五间教室和老师宿舍。一条石子铺就c高低不平c两尺来宽的小道将四面平房相连。 程庸看到东边平房正中,一间房前围着一群学生,一个上身精赤c白胖c脸色红润的中年老师。他将办公桌拦门而坐,正在收学杂费。问着学生姓名c班级,数钱c开票,忙得满头是汗,不时将毛巾擦擦脸和赤裸的上身。 “老师好,请问,高校长办公室在哪?”程庸上前客气地问道。 “校长还没到校。”他头也不抬,漫应了一句。程庸真感到奇怪,学校老师竟光着上身办公。更怪的事还在后头,上班时间到了。程庸发现几名农民模样的中年人,他们有的剪着平头,脸色黝黑;有的戴芦须草编草帽;有的将裤脚卷得老高,趿拉着拖鞋;有的上身着白里透黄c有虫眼的背心,灰色上衣搭在肩上;有的穿得较齐整,不一而足。他们都行色匆匆。两名女老师大概三十岁左右,一个穿戴较讲究,皮肤白晰,带着一脸笑意,样子比较亲和。另一个牵着一个小孩,衣着随便,偏瘦,脸上没什么表情。最后来的是一名走路如配合着某种旋律跳舞的三十多岁人,态度冷漠c孤傲。因为都不熟悉只能笑脸相迎。 后来程庸才知道他们中大多数是民办教师c代课教师。除了上班外还得忙活自家责任田,他们必须把时间拿捏得很准,按分进行分割,充分利用每一丁点儿时间。他们大多很敬业,拿着微薄的工资,站在教育第一线,担负着教育乡村孩子的职责,是当时乡村教育的中坚力量。 高初飞带着满身酒气回来了,见到程庸从自行车上下来:“来了,中午本来准备留你吃饭,可后来没找到。走,到办公室里坐。” “高校长,太客气了,怎么好意思打扰,中午和几个同学小聚了一下。”两人边走边谈。有的学生大方地叫声“老师好”,有的害羞闪躲到同伴身后。高初飞不住地点头。 “陈卫在吧?他肯定牢骚满腹,性格和我当年真像。”说着便来到了校长室,在刚才那个赤着上身办公的老师隔壁。 “老王,辛苦了。”高初飞经过时打着招呼,指着程庸介绍:“这是新来的程庸老师。小程,认识一下,这是学校总务王玄标老师。” “王老师好!刚才见过面,你正在忙,也就没有过多打扰。”程庸热情地打着招呼。 “欢迎,欢迎。”抬头瞥了一眼,嘴里说着“欢迎”,态度比较冷漠,并没有一丝欢迎的意思,依旧忙着收钱开票。 “他是学校总务,红管家,工作非常负责。平时就很忙,开学时就更忙,既要运教材薄本,还要收费。”高初飞介绍着,既是说给程庸听,也是讲给王老师听的,对他的工作做了充分肯定。高初飞不愧为有领导艺术和才能的学校领导。 校长室其实就是一间房。程庸打量了下,房间居中用帘子隔开,前边摆了张办公桌,一椅条凳;后边有张床,上有简单卧具,床前还一张学生课桌,上面摆放着生活用品。整个房间简陋c破旧。 “乡下条件就是差。”高初飞也因办公室简陋而有点不好意思。“天热,喝口水。”说着倒杯水递给程庸。 刚刚落座,一个高个子,头发斑白,长着络腮胡,手捧旱烟管,年龄大约五十岁的人走进来,带着一股浓重的烟味。 “啊,许主任来了,这是小程,刚从教委要来的。小程,这是许主任,我的内当家。在东方小学工作了三十多年,教学经验丰富,以后多向老前辈学习。”高初飞校长打着招呼,做着介绍,言语让许主任听了很受用。 “许主任好,以后多指导。”程庸表达应有的诚意,像这样在教育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教师,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值得学习的地方太多。 “早听说了,和高校长一样是当年大成初中高才生,欢迎,欢迎!以后就是同事了,不用客气,互相学习。”一把大手伸过来,用力握住,充满热情。手粗糙c老茧僵硬。显然是个勤奋辛劳的人,讲话中透着世故c圆融。 “小程,你到校园内转一转吧,顺便熟悉一下环境,和老师们见见面,我和许主任商量点事儿。”高初飞待他们寒暄后对程庸说。 下午放学后,新学期第一次校务会议,在校长室隔壁简陋的会议室举行。会议桌是木制乒乓球台,占去了房间大部分空间,高初飞坐在上方,旁边是那个大胡子c身材高大的许家金主任。全体老师都来了,按先后顺序围坐桌旁,表情不一,各怀心思,有的惦记着未完工的农活,傍晚清凉正是最佳时间,着急之色溢于言表;有的显得很轻松;有的面色凝重;挺漂亮c时髦的女老师似乎很怕热,用本子不停地扇着,眼睛不经意间总朝瞟向高初飞;偏瘦的女老师哄着哭闹的孩子 会前先签到,程庸发现签名有一定顺序,高初飞c许家金c总务王玄标c事务夏远贵,会议记录本递来递去。后来就没那么麻烦了,到谁手边就签名。程庸自觉地c规范地c郑重地在最后边写上“程庸”,随机扫了一下,发现那腿脚不好的老师叫胡维文,时髦的女老师叫王美芳,偏瘦的女老师叫梅小云一共才10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人心难测 3c人心难测 签名结束,会议开始。高初飞还挺正规地向全体老师介绍了程庸:“在开会前先和向大家介绍今天新来的老师,也许你们见过面了,他叫程庸。今年刚从师范毕业,也是我们大成乡人。大家欢迎!”会议室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程庸起身鞠躬答谢:“我叫程庸,新来乍到,没有工作经验,希望各位老师多多帮助c多多指教。”简短的告白标志他已从心理上融入了学校教师群体。 “今天会议安排了四项内容,先由许主任带领学习,再由我传达一下教委开学会议精神,第三项由许主任宣布课程及杂务分工,最后我对开学工作提出要求,下面依次进行。”高初飞主持会议,将一个笔记本翻开,讲话当中会不时翻翻,找找内容,发言间隙点上一根烟,还喜欢把眼睛不停地扫视会场,旨在提高会议内容的知晓度。 许家金带领学习,有上级有关开学工作要求的通知和安全工作文件;关于教学计划制订要求的教研文章高校长传达有关会议精神:中心小学开学工作安排及新学年人事安排等内容。前二项老师们机械地听着,抱着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会场上静静地,几个好烟者不停地相互敬着烟,小小会议室烟雾缭绕,劣质烟草味呛人。 许家金宣布新学期的课程分工:“经过高校长慎重考虑,新学年的课程分工如下:胡维文老师五语,高校长五数,王美芳老师四语,夏远贵四数”程庸最后听到“许家金一语,程庸一数。”许家金宣布完了课程分工,小小会议室如石激水,先是唧唧咕咕的交头接耳,后声音越来越响,群情激奋。 首先发难是胡维文老师。听说他确实有才,当年考大学分数挺高,可因先天腿有残疾而失之交臂。后来和初三毕业生一样考,民师招考成绩都达线了,还是因残疾无缘入学。怀才不遇的情绪纠结在心头。他一直带毕业班语文,不知什么事和高初飞有了矛盾,因此今年开学前他在公开或私下的表示再也不愿意带了。那时毕业班要参加乡内统一考试,以分数的多少来确定升初中人选,录取率高低就是学校的牌子,关乎学校荣誉,校长名声c管理能力和智慧。胡维文其实并不是不愿意,而是以此来向高初飞提要求,也可以说是要挟,公开向高初飞叫板。 “校长,主任,各位老师都在,别的事我管不了。我对本人课程分工有想法,一直都让我带毕业班语文兼班主任,升学压力太大。今年我再也不想带班了。”当然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真实想法,潜台词其实许多老师都心知肚明,只是装糊涂。 胡维文讲话时,高初飞习惯地c威严地朝每个人脸上轮了几轮。待他讲完,不给别人机会,忙接过话茬:“是啊,老胡一直教毕业班语文,还带班主任,而且教学质量一直不错。这几年确实辛苦了,他提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合情合理。”说着他把头转向旁边的许家金,“主任,你是怎样看的?有什么想法?”高初飞确实高明,把矛头转向许家金,似乎有某种默契。 许家金“呵,呵”两声,清了清嗓子:“是啊,正像校长所讲,胡老师这几年劳苦功高。是可以考虑换个人了,可现有的老师谁有这个肩膀骨呢?”许家金习惯地抓了抓了头。他对人的原则是“多栽花少栽刺”,最好是不栽刺。不大愿意“得罪”人,当然仅限于酒前。 “别美奉我,俗话说‘一半奉死人,一半弄死人’,我做得不够!要不然”胡维文嘟囔着提出反击,也就是大不了的事引发的私人恩怨,上不了台面,在此不便提出。 “不能这么说,胡老师提出不带毕业班,自然有他的考虑。可目前确实没有合适人选,再勉为其难一年吧,就一年,抬个日头下山。”许家金顺着胡维文的竿向上爬,把事和好就行了,这是他一贯工作方法。 “说不带就不带了,逼着我带,到时教不出好成绩,别怪我啊!”胡维文不改变初衷,甚至带了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那你有没有考虑带什么课?”许家金试探地问。 “只要不带毕业班,什么课都行。”胡维文逼急了有点欠思考,脱口而出。 “好的,我要的就是这种表态。会议上就应该这样,有想法不遮着掩着,最讨厌会上不说,会后乱说。”高初飞适时接过话茬,作领导都有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洞察力。“我看小程的一年级数学让给胡老师,你接胡老师五年级语文。本来准备让你从低年级慢慢熟悉,现在既然胡老师有困难,只能让你顶上了。主任,你的意见呢?”说着他把头再次转向许家金,其中的门道程庸难猜。 “我没意见。”许家金就坡下驴,急忙回应,显然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预案。 程庸听到高初飞的决议,一愣,这怎么行?这可关系到学校大局,一年后要是砸锅了,那可怎么交差,也影响职业生涯。 “我”程庸刚想谈一点想法,突然发觉有两道目光射向了他,高初飞眼光盯过来,有信任c企求与威逼同在,意义深刻。胡维文眼光利剑般刺来,有轻视c怨恨。 “我,我”程庸站起似乎要说什么,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左右为难。 “小程坐下,既然胡老师没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高初飞及时打断了程庸的话,有点霸道。胡维文没意见就行,怎么不考虑程庸感受。“小程虽然刚毕业,可在师范学了三年,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经验差点,边学边教嘛,有什么问题就请教一下老胡,他教了多年经验老到,不是他压力大提出来,我还真舍不换啊。”高初飞巧妙地将胡维文换下来,把一副担子压向程庸肩上。原来这事在程庸报到时就考虑成熟了,不觉从心中对高初飞生出一种异样感觉。什么感觉?是敬佩?是胆颤?是感激?甚或兼而有之,说不清,道不明。 出头者遭受重创,无疑挫伤后继者信心,几名蠢蠢欲动的老师把对工作量分配的不满压回。大家沉默不语,沉默有两种意义,要么是默许,要么是抗议,后者在适当的时机会表露出来。 接下来是杂事分工,几乎和原来相同。接着就听许家金说:“‘哈老师’少先队工作很辛苦,也很出色,考虑她家中事多,本期由程庸负责”意思很明确少先大队辅导员由程庸承担,不过“哈老师”是谁啊。只见王美芳如释重负地嘘了一口气,美目顾盼,秋波流转。瞥了一眼程庸,有幸灾乐祸之感。可她不姓哈啊!程庸也不便问。 最后高初飞对开学工作进行布置,并提出要求。会议很快结束,大家默默离去。从明天起将各就各位做着自己愿意或不愿意,开心或不开心的事儿。 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接受了任务,程庸有点找不到感觉,既有新鲜感,也有点茫然。试习时也接触过教学工作,可那毕竟是演习,还没正正经经进入角色。现在一切都来了,该怎样应对心中无底。 开会结束,大部分老师都回家了。还没有正式上课,管理松散,学校只留下了高初飞c王玄标和程庸。 因程庸初来乍到,学校总得有所表示,于是高初飞留下许家金。许家金真有办法,从旁边小店中弄来一些变味猪肉,又从学校菜园中采摘辣椒和青菜。叫来烧饭的老大娘,整出标准的四菜一汤工作餐:辣椒炒臭肉c炒鸡蛋c小干鱼c青菜和紫菜汤。从房间中拎出一桶散装白酒,“好啦,一切齐备,算是简陋的接风晚餐。”许家金搓着手,连说着:“太简单,不成敬意。”没有找到杯子,就一人一只碗,真有点大碗喝酒的豪情。 酒倒入碗中,酒气刺鼻,不大好受。程庸推脱:“实在不能喝了,中午和几个同学喝了不少。”。 “中午打了底子,就更能喝了。凡是新来的老师,我们都试试量,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不喝不行?”王玄标来劲了。张嘴咕嘟咕嘟喝了近半,然后将半碗酒放在程庸面前。无疑是将程庸的军,心想:我就这么站着,看你小子喝不喝。 原来他和许家金有酒瘾,在酒厂打来散装酒,每天都来那么一点。他们还给酒取了一个诗意名字“醉生梦死汤”,挺伤感的,后来才知道他身后有段心酸经历。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王玄标正在大成公社初中读二年级,成绩非常优秀。就在那年,他被选中进师范学习,准确地称为“速师班”。所谓“速师班”,据他说当年许多老师错划右派,没有人教书,只能从优秀初中生选人,经过简单培训就上岗,他有幸赶上了。刚学习二个月就分配到地方从事教学工作。可塞翁得马,焉知非祸。在那个非常年代,同去的几名同学都是根正苗红,而他家成份高,倍受歧视。当时老师们分为两派,可两派都不愿意接纳他。于是他成了夹缝人。一次一位同事,在中心小学开完会回来悬梁自尽了。这给他的刺激太深,他成了惊弓之鸟。本来同去的大成同学想组建一个团队对抗外来者,可他实在不敢出头,遭到了唾弃。当别人纷纷回到大成公社时,他滞留在当地多年。家中已有三个孩子生活实在不便。最后在余良谋帮助下才如愿以偿。不过余良谋也鄙视他的为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个小人,甚至在后来的职评中也制造阻力,这是余良谋当权后的事。 王玄标回来后不久,家中又发生了变故。一直在家辛劳的妻子在一次雷雨中,遭雷击而亡,留下了三个孩子。在乡下如果遭雷劈而死,认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这让王玄标伤不起。为了让孩子有人照顾,他不得不续弦,可不大如意。在生活轮番打击下,他爱上了杯中物,性格扭曲,说话有点阴阳怪气。 程庸哪知这背后伤心事,总认为他不近人情,可王玄标打了个抢手快。程庸实在喝不,不喝可不行啊,只得勉强嘬了一口。王玄标不动声色地站着不说话,在酒和辣椒刺激下,满脸通红,汗出如浆,不停用毛巾擦着。 “老王,小程老师实在不能喝,还是我俩喝。”许家金打着圆场。 “我又不是和你喝,你掺什么搅?”王玄标不依不饶。“小伙子本领不小,敢接老胡五语,肯定有两把刷子。”原来是为胡维文打不平。与程庸拼酒能解决吗? “老王,还是我和你喝吧。”高初飞适时来解围,他刚将事忙完。后来才知道他有个习惯,总是要把处置的事处置好,才肯吃饭,据说放松身心吃起来才惬意。 王玄标没话说了,端起来喝下,红脸变成了猪肝色。是酒过了,还是气不顺,不可得而知。 程庸见状,心道:也不知怎么就得罪了人,看来不喝,今天会闹出不愉快。连忙站起来:“王老师,刚才酒劲往上涌不敢喝,实在对不住,我还是喝了吧。”强忍刺鼻酒气,仰起头咕咚c咕咚一碗酒饮下,胃内一阵翻腾,不好要出丑,忙跑向走廊,一股酒箭射出,人也随即瘫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失去知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今夜无眠 4c今夜无眠 半夜醒来,口干舌裂,头痛如捶。朦胧间见一个高大身影坐在床前,摇动着扇子。视线慢慢清晰,啊,是许家金。 一见程庸醒来,他松了一口气:“不能喝就别喝,当时倒在地上真吓人。我和高校长一起才将你弄到床上,呼噜震天响。”说着递过一杯凉水,程庸一口气喝完,胃中一阵收缩,控制不住又吐了出来。 “实在喝快了,中午又有了底子,以后要注意了。好了,我也要去休息了。”许家金不停地扭动着脖子,说着起身准备离去。 “主任,难为你了。”程庸心头一阵哽咽,不知从何说起,有种流泪感觉。因自己不慎重,让领导照顾到夜半。 “没什么,我晚上也睡不着。不过明天什么也不要说了,为了你,校长与老王争执了一阵,都是酒话,算不得数。再说喝酒大家就是图个热闹。”许家金边说边扭动脖子,颈椎有毛病。他有个奇怪习惯,坐下来就打瞌睡,可头一挨到枕上,就清醒了。因此他多半趴在办公桌上,睡眠质量不高,这大概是他后来得肝癌的主要诱因。 程庸再也睡不着,想想上班第一天就出这样事,难道这就是职场,是否与人相处就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进贾府,步步小心,事事在意。 他忽然想家,想父母了。当年为了把优秀人才留在农村任教,国家制定先录取中等师范院校,再录取高中政策。不过到程庸入学时,可以双向选择,可先报考重点高中。 当年中考程庸总分高出县一中录取线许多,可以进县一中学习。他憧憬着未来的学习生活,路也变短了。一会儿就从学校到家。父母都到田中干活了,飞跑着赶到夏收忙碌的田野。父亲正吆喝着牛,在田间劳作。程庸兴奋地高叫:“伯c伯,我考取了c考取了!” 父亲一听“噢”地一声,叫停正在努力前行的牛,脸上皱纹舒展:“分数出来了,真的考取了?!” 得到确认后,他露出自豪神情:“我就知道你能考上,快到地里找你妈,也让她乐哈乐哈。”说着又准备吆喝着牛干活了,脸上溢出轻松的笑容。 程庸很小心地说:“我和几个同学约好了,准备读县一中。” “什么?”父亲脸色由睛转阴,比刚听到的消息更具爆炸性,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不行,早说过必须上中专。”说着一鞭子抽到牛身上。牛受痛猛地向前一冲,踢起浑浊的浪花。 一圈回来见儿子没走,不觉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有想法,可你也得为家里想想,为你妈想想。”说完头偏向一边,显然在掩饰落下的泪滴。从不向生活低头,那么坚强的父亲也落泪了。程庸心中猛颤:父亲,你可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我就是想上县一中,将来可以更好地发展,到时一定回报你们。可家中境况确实不好,两个哥哥在上高中,弟妹们在上小学。每年学费压得父母喘不过气来,母亲身体不好,一着急就犯病。家中除了田地收入外,就靠父母用板车帮人拖货来赚取一点钱,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怎么办?程庸没有选择。 开学了,为了那几十元学费,父亲跑了几家才凑齐。可临行前发现路费没准备。父亲拿起草帽出门了,太阳下山才回来,情绪很低落。母亲知道没借着,只是默默地做晚饭。 “三儿啊,不是我和你妈狠心,实在是没有办法。你看就为二c三块钱路费,跑了几家,不是没有,他们怕我们还不了。”父亲的话透着心酸。 “我家时常接济的几家也没有吗?”程庸有点想不通。 “他们几家也实在困难,我没去,免得他们为难。”在这种情况下父亲还替他们着想。 “你伯,把那担稻挑去卖了。”母亲指着角落里两小袋稻子。 “早稻都交了农业税,就剩这点稻了,还得吃。待晚稻出来还有一个多月。”父亲接茬,担心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行的,山芋出来了,北瓜也行,搭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慢慢就熬过来了。”母亲早有打算。长期以来,母亲总能变得法儿,把苦日子过甜。 程庸听着,泪水又不争气地下来了。母亲伸手擦了擦。“常听人说:穷没有根,富也没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孩子啊,学会争气就行了。”母亲讲不了大道理,“争气”就是出人头地。 开学时父亲送程庸上学。大概没坐过车,异常晕车,下车时昏昏沉沉,跌跌撞撞。“伯,我来下吧”,程庸说着就要上车顶下行李。 “三儿,还是我来吧,你接住就行。”父亲咬牙爬上车顶,一屁股坐倒,吓得程庸大叫。 “三儿,路不多了,你挑得动吗?要是挑得动,我就回去了,家里还有事。”父亲关切地问,将袋中剩下的钱塞给了程庸。 “伯,挑得动。你还是休息一下才回去吧,你回去还要车费呢。”程庸知道父亲怕衣衫褴褛,让儿子在同学面前失面子。程庸强行将钱塞给父亲。 父亲将程庸的手推开,“不了,我晕车,还是走回去!” 什么?程庸认为自己听错了,可不是一里二里啊。听人说有六十多里,什么时候才能到家,一下子呆住了。 “放心,也不是没走过。你大伯当年送你大哥,路比这多多了。做屋那年他还挑了一担小白菜,天黑前也到家了。我今天还空着手哩。”父亲故作轻松,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父亲不放心,回过头见程庸眼泪在打转,生气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去吧,到学校去。对了,你妈叫我交待你几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是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要拿,把书读好,自己的事做好。”凡人凡语,没有大道理,却深深刻在程庸心头。 程庸呆立目送父亲走远,真切地体验了朱自清先生名篇《背影》所蕴涵的浓浓父子之情。 师范学校每个月的生活费21元,对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少年是远远不够的。可想起家庭困难,想起节假日能回家看看,帮父母干点活,得从中省出路费。于是他每天旱餐,帮睡懒觉的同学打开水,来赚他们不愿吃的馒头,这样他一天就能对付过去了。有时一天能吃上两个馒头,有时运气好点能吃上三到四个。到了月底就可以把菜饭票换钱了。他就用这样方式度过了师范三年,没有伸手向家中要钱,有时还能带一点乡下难得一见的点心给母亲。母亲总是舍不得吃,拿出来给隔壁左右尝尝,收获别人羡慕和赞美。 而今工作了,可以让父母松口气了。想到这,程庸找到了感觉,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勇敢地面对,“是自己的事就要做好”。为了父母,为了孩子们,为了像许家金这样的前辈不知不觉中又睡过去了。在梦中他看到了母亲慈祥的笑颜,一贯不苟言笑的父亲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熟睡中他突然感觉身上有不少的东西在单薄的毯子上跳动。灯亮,一群老鼠正慌张c四散逃窜,有的入洞,有的上房发出“吱c吱”叫声,太吓人了。有老鼠的地方通常有蛇出没,记得小时候,半夜床草有响动,揭开被子一看,一条大青蛇正盘在床上,至今还后怕。这怎么住,周遭村庄传来鸡的打鸣声,此起彼伏。 忽然一阵“哐当”,“哐当”声响起,那声音程庸太熟悉了,是空空的板车在石子路上发出的。穿越岁月永远响在心里。此夜再闻此声,将他拉回到那段难忘的日子。 程庸家境不好,四个兄弟和妹妹都要上学,沉重的担子压在父亲一人身上。父亲是个老实人,不会为了赚钱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儿,按乡人的说法:有智吃智,无智吃力。只能靠出卖力气来养家糊口。 乡下交通不太便利,大车出入不方便。建房所需材料,靠人力搬运,常用工具是板车。父亲托亲戚弄来一辆旧板车,从此与之相伴几十年。 程庸节假日也傍父亲出过车,那个中辛苦常人无法想象。拖板车是强体力活,上坡时要弯下身来,头低至膝盖以下,一步步踏实,不松力地往上背。刚走几步,汗便从身体内挤出。下坡得用巧劲儿,制着车儿缓缓地下行。平路上车会催促人往前赶,比平时走道要快上许多。 一次冬夜鸡刚叫头遍,程庸便被父亲小声而带有歉意地叫起。朦胧中下地打开门,一阵寒气袭来,仿佛全身衣服扒光,机伶伶打个冷颤。 出门了程庸身子收缩着c颤抖着c跌跌撞撞地走在石子路上,有时将石子踢起滚几滚,碰到石子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有时被突起的石子咯得生痛,人清醒一下,瞌睡又上来了,打个呵欠。星月无光,父亲将手中的烟猛吸一口,红光一闪,借着微弱的光避开道上的坑。 父亲不时被劣质烟草呛得咳嗽连连,空车在石子路上发出的“哐当”声,打破了冬夜的宁静,远处村庄狗吠不止。 又冷又困,程庸机械地跟在车后走着,一会就拉下一大截,“上车来睡一下吧。”父亲心痛地说。实在太困也不顾路颠车脏,躺下沉沉睡去。 “到了,起来吧。”父亲将程庸唤醒,天已大亮,身上盖着父亲的破棉袄。父亲脸冻得通红,头上热气直冒。地上浓霜像下了场薄雪。 那天程庸和父亲装了满满一车石灰,要送到大成河对面。过河了,父亲毅然将鞋脱下,裤腿卷起老高,趟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护着竹排上的板车。热腿下水骤冷抽筋,剧痛写在父亲脸上,可就是没吭一声。稍停一会儿,又推着竹排前行,上岸时脚冻得通红。现在想起让程庸心碎。 石灰送到一称一千五百多斤,父亲挺高兴:“今天有你帮忙,多拉了点,也多赚了五块钱。”程庸像被塞住了喉咙,什么也说不出,眼泪在打转终于流出。 后来程庸随父亲运过小红砖,预制板,雨天在泥泞的路上如牛拉犁,汗水和着雨水流;晴天置身于灰尘中,衣衫湿透。留在记忆中是一片艰辛,时常夜半睡来尚觉心寒。可父亲再苦再累也没有一句怨言,反而为能赚上几个小钱心满意足。 父亲用板车将程庸弟兄几个养大,升学c成家,而他却一天天老去,板车拖不动了,连走路也气喘吁吁。程庸知道这病是长期超负荷劳作所致,是无法治愈的。父亲挺坦然的:“这是老毛病,能活一天是一天,人老了总要走的,不要老牵挂我,你安心把书教好。” 父亲不但为程庸成长提供了物质条件,更教会他怎样面对生活中的艰难困苦,将勤劳c节俭c诚实的家风传承。 程庸想到今天该怎样开始工作?各种设想反反复复索绕在心头,再也没了睡意,坐等天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前事难忘 5c前事难忘 天未大亮,赶紧逃离狭小房间。幸好厨房内有灯光,不知什么时候老大娘来烧早饭了。 “大娘早啊!”程庸拿着洗涮用具来到厨房,与老大娘打招呼。 “小程老师啊,怎么不睡了,起这么早,昨天喝多了,看眼睛还是红的,等会滗点稀粥喝喝,也好养养胃。你妈看到你这样子,舍不得死了。以后不能这样喝了。”好心的老太太唠叨着,手上不停。程庸想不到醉了一次酒,竟让人神情委顿,双眼红肿。 程庸在校园内走了走,感觉腿有点酸软无力,逛到许家金房间前见灯还亮着,他正趴在桌上酣睡。昨晚他为了照顾自己够辛苦了,还是不打扰吧。习惯性地做做运动,有点慵懒,不想动,强行动了动,出了一阵汗,居然轻松了不少。 太阳从村庄后探出头来,又是个大晴天。孩子们来了,校园喧闹不已。王玄标开门,见程庸门外有点意外,也有点不好意思。 “小程老师早!酒醒了吧,真不晓得你不能喝。”一改昨天的冷漠,让人有点摸不透。 “王老师早啊!”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心想:早晨横竖没事,与王玄标谈谈还是不错的,也好了解学校一些情况。 “昨天你一来,就换了胡老师,我们大部分人都不舒服。你不知道他因为腿不好,有时会请个头大的学生帮帮忙,有个别家长心中不愿,便找高校长说事。老胡不与高校长沟通,你不问我不说,你不说我不问,为这事两人闹得不愉快。你换了胡老师,无疑让胡老师很尴尬,失掉了谈判的筹码,你说他恼不恼。他不会将领导怎么样,可和你就不一样了。”王玄标说出了问题症结所在,这让程庸挺委屈,他能决定吗?只得怔怔地听王玄标叙述,许家金与胡维文的事儿 许家金是许老屋的文化人。父亲早逝,母亲将他拉扯大,母亲虽然生活很苦,可她扶危济困。年青时只要村庄有红白喜事,她总是掌勺,烧得一手好菜,她能舍去自家利益,菜地山场有人需要盖房,她是最好说话的主儿。许家金在母亲的熏陶下,特豪爽,在许老屋拥有绝对的威信。胡维文的婚事是他强媒硬保的。 那天他带胡维文上门,许家二娘远远地瞧见,将大门关上,拒客于门外。 “二娘,开门啊,我是家金喏!”他上前叫门。 “是家金啊,你可以进来,他不许进来。”二娘对他青眼有加,却对胡维文翻白眼,拒之门外。 “好啊,我一个人进去,坐一下总可以吧。”二娘没法打开一侧门。许家金进门后,背靠在门上,二娘没法关了。 “二娘,好汉不打上门客,小胡来了是客,传出去说你老人家不讲理啊。不同意归不同意,总得让人家进门吧。”说着朝胡维文丢了一眼色,胡维文一跛一拐地提着礼物挤进门,将礼物放在桌子上。 “谁要你的东西!”二娘抓起桌上礼物,奋力朝门外扔,胡维文一下傻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许家金跑到门外,将礼物拾起掏出手帕擦拭,将散乱的重新包好,拿了回来。 “家金,我对你讲,今天不管么样,也不要把东西放在我家。”她又要去抢,许家金紧紧地护住。 “二娘,是这样的,我说了不算,可你说也不能作数。但你有建议权,这事得听细妹的。”许家金就是不走,掏出旱烟抽起来。 “哼!”二娘双手叉腰:“我身上掉下的肉,不听我的,听谁的。她敢!不信,我打死她,强于没养她,” “二娘,这话就不妥了,早就婚姻自由了。”许家金猛吸一口,屋内烟雾弥漫。 胡维文懂事地去添水,二娘看了一眼没吱声。许家金觉得有戏,接了水,可二娘背过面不理。 三人僵持着,胡维文低着头,他与细妹是真心的,所以他决定今天无论受多大委曲,只要她母亲答应。 “许妈妈,我与细妹是真心的,我会让她过好日子的,要不我跪下发个誓。”胡维文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真朝二娘跪下了。 “你做么事?不要,不要”二娘一下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掩着面哭泣。抽抽噎噎地说:“家金不是二娘狠心,你也知道我家情况,你二爷早走了,家中缺劳力啊” 言下之意胡维文腿脚不好,可又不好明说。泪眼朦胧中,不觉想起那早逝的丈夫,那段自豪而又辛酸的往事。 许家金二爷叫二牛,是他房下的二叔,出事那年,坏在天旱上。不要说庄稼了,连人畜用水都成问题,只能依靠从大成河支流涓涓细流,勉强维持生活。 可就在这时小河没水了,这不是要人命吗?二牛顺着小河向上找,原来大成河上流陈家庄打堰将水拦住了。天下还有这样自私的人?不要下游人活命了,得想个办法还以颜色。 二牛回来后请示护村头子许三叔公,许三叔公在许家老堂轩召集了村庄中的青壮年。 二牛站在前面环视了一下:“兄弟们,想必大家都晓得了,陈庄在大成河上游将水拦住了。我去找陈大个子,好说歹说他都不同意放水。活命的水都不给,太不像话了,这不,把大家找来想个法子。” “太不像话了,找他们算账去!”下面叫骂声,喊声震天:“对c对c对!”冲动地撸着袖子。 三叔公双手摆了摆,又往下压了压,激动的人群静下来:“大伙稍安勿躁,公开和他们打斗不是办法!” “那怎么办啊,就看着他们在我们头上拉屎啊。”“对啊,我们不要怕他们。” 三叔公威严地扫了一下众人,几个冒失鬼低下头。 “我看这样吧,晚上偷偷地到堰下去掏个窟窿,沙坝下面有了漏子会越洗越大,慢慢就倒了,神不知鬼不觉。”二牛自然不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但生活给了他们太多的经验。 “这是个好法子,这个人得胆大心细。” “他们看得可紧了,人不能近前啊。” “口子太小,他们一下子就堵上了。” 二牛深思了一会儿,提议:“这个漏子我去捅,我个子高,腿长跑起来快。你们在三叔公带领下去找他们吵,把他们全引过去。” “好法子,好法子,我年龄大,他们动手,我就往前冲,把这把老骨头交给他们,也活这么大年龄了。你们一个都不要上前。”三叔公的话有点悲壮。 “不过,去的人一旦被他们捉到了,就麻烦了。就会”三叔公顿了顿。 是啊,这可是桩危险的事,要是考虑不周,对方人多,混乱中出什么意外就不好待了。 “我看这样,叫二牛去,做最不好的打算,真的有什么事,二牛家中大小,我们包了行不行?”三叔公提议。 “同意的,就在上面按个手印。”三叔公拿出族谱上的一个本子。一个个手印按上。 “还有明天我先去踩个点,免得黑灯瞎火的不好捅。”二牛补充了一下,计划圆满。 三叔公接着又安排来水后的打算,“明天把水车准备好,水来了就车,别糟蹋了,还有我们也不打堰了,让下游” “凭什么?我们可是用性命换来的。”有人反对。 “人心都是肉长的,陈庄把水拦了,我们难过。我们不能这样对别人啊。”一群憨厚朴实的人,但也不失愚昧。 暮色降临,天朗睛着,满天星斗,是个好天气,实在不是个好夜晚。不过一切还是照计划实施,三叔公带领众人来到陈庄稻场上,二牛在半道上偷偷地离开队伍,朝着白天盯好的目标潜行而去。 陈庄稻场上三叔公领的许家老屋的人与陈大个子领的陈庄人对峙着。 “我说陈大个子,你们做事也积点德,人都是骨头和肉做的,怎么能做出这样不是人做的事,你们要水,难道我们就不要?”三叔公捋着胡子,对陈大个子的行为进行严厉谴责。 “老三胡子,你不要上来就教训人,我就看不惯你,水从我这儿过的,拦住了怎么啦。你们要好好说,等到我们田地都喝饱了,就匀一点给你们。”陈大个子理屈词不穷。 陈大个子话音刚落,谩骂声一遍:“这是人话么?”“不是吃饭长大的,简直就是吃狗屎长大的。” 对方针锋相对:“就是不放水给你们,丢石头撞天去。” 双方亲朋好友,互相打个照面,点点头,不再言语。仍由为头几个人争吵。 “老三胡子,去年发大水,我们的堤坝都满水了,想往你们圩内放点水,避开水头子,你不同意。想不到风水轮流转,也有今天啊。”陈大个子抬出成年积怨进行反驳,激起大伙的怒气。 “是啊,是啊”“早干吗去了?”“这是报应” “你们陈庄当年的事做得更绝,硬是把我们的山向开荒了”许家提出更久远的事。 双方你来我往,争论着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乱哄哄的。 二牛蹲下身子,慢慢地将装着沙子的草袋扯开,“一个c二个”水淌下来了,越洗越大,望着清水流向干涸河道,二牛紧张蜕变成高兴。又将草袋拉了一大段,整个堰坝崩溃,二牛躲远。小树林内望风的人跑向陈庄稻场,对三叔公耳话一下,三叔公出来说场面话:“这么争争吵吵的,也没多大意思,今天我在这里讲的,要是明天你们不放水,才和你们说,回去好好想想。大伙儿走吧。”一个接一个加快脚步往回跑。 “滚吧,滚得远远的。”“看你们下次敢来,叫你们有来无回。”谩骂声为他们送行。 “不好啦,大个子,有人把堰扒开了,水,水,全淌走了!”听得有人高叫,三叔公领人加快了速度。 “三叔,三叔,我在这儿。”三牛在分手的大树下叫他们。 “二牛没事吧?”众人关切地问。 “没事啊,水下来了,我们去抢水吧。”水车吱呀呀地响了一宿,干涸的田地得到灌溉,庄稼舒展开了叶片。 “是谁干的?”陈庄人在合议。 “还有谁,是二牛那个贼种!”陈大个子阴沉着脸,这口气咽不下。别说一碗水,现在有一口水,都可以将二牛吞下。 “怎么是他啊。”有人不解地问。 “你这个猪头,今天在人群中你看到他了?”陈大个子对问话者的弱智有点愤怒。 “明天找他们,哼!”这群自私c自负的人。 第二天劳累了一晚上的人还在睡梦中,就听有人高叫:“陈庄人来了,陈庄人来了。”叫声如一道命令,人们迅速聚拢来,大人手拿锄头c洋叉;妇女持锅铲c火钳,连小孩子也带上扫把双方对峙着。 “二牛,是你把我们的堰扒开了,是不是?”陈大个子开门见山。 “是的,明人不做暗事,是我干的,谁叫你们缺德,做出那样不拉人屎的事。”二牛针锋相对。 “果然是他!”“今天不能放过他!”叫嚷声哄起。 “你们敢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再拦我再扒。”许家的人也不示弱。 “老三胡子,我们两个村庄打来打去,也有几十年了。今天我们作过了断,是文斗还是武斗。”陈大个子止住自己的人,开始挑畔。 “文斗怎样?武斗怎样?”三叔公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 “武斗好说,今天就打,打死了各凭天命。”陈大个子恶狠狠的言道,一股杀气传过来。 武斗,那在二十年前,为了许家山向曾打过一场,互有伤亡,幸好一个地师对三叔公说,许家那山头开了好,许家会人丁兴旺,于是许家不再纠缠,但双方结下了梁子,才有今天的事。三叔公回头看了一下许家的人,虽人多势众,可全是妇女和小孩,不能绝不能 “那么,请问陈大个子,文斗怎么斗?”三叔公语气缓和了些。 “这简单,你们要水么,就比喝茶。双方各派一个人,只喝不准去屙,一柱香内,谁喝得多谁胜。”亘古未有的比试,亏他想出来。 “要是我们嬴了呢?”二牛站出来,他不能让三叔公冒险。 “你们嬴了,所有的事一笔勾销,水给你们。”陈大个子拍拍胸。“要是你们输了,把堰打好,把我们田全部车一遍水,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我们接了。”二牛爽快地答应,你是人,我难道不是人。 “二牛,我来。”“二牛哥,我上。” “不争了,我来,你们谁来?” “自然是我了。”陈大个子似乎早有准备。这种比拼真有点儿戏。 水桶担来热水,冲好茶,倒在海碗里,碗排了两排,茶凉了,比拼开始,香点着。两人一扬脖子一碗水下去了开始很快,渐渐慢下来,最后直往外漫,两人苦撑着,头上有汗渗出,肚鼓如牛。 “别喝了!我们认输吧!”二娘带着哭腔,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二牛望着她摇摇头,怕说话水会从口中喷出。 场上静极了,两人又开始端起一碗水,突然大个子一头栽倒。原来茶也醉人,他醉了。 二牛趴倒在桌上,口中茶水如泉涌。 二娘冲上去,紧紧地抱住,发现他下身也湿了。二牛险胜,可那过量饮水损伤了身体,挨过了年终就走陈大个子一年后也去了。两家仇怨就以这种儿戏的方式解开了,教训却是惨痛的。 后来兴修水利,将大成河水引到许家圩,从此旱涝保收。三叔公弥留之机,忽然张开眼睛:“是我害了二牛,害了二牛,以后许氏子孙一定要读书,读书,明理” 许家金母亲最穷也让他读书,他成了第一个吃公家饭的人。 “二娘,小胡是个读书人,一定有出息的。”许家金知道二娘想起了那段往事,自然也想到了三叔公的话,读书人明理,有出息。胡维文就是读书人。 “家金,这多年田里的事都麻烦你了,二娘不是孬子,心中亮着,可总不能一直” “许妈妈,我腿是不好,但犁田打耙,我能做,田地里活人家能做的,我都能做。”胡维文开口承诺。 “孩子,我不是嫌弃你,你几次都进学了,就是腿不好,也是苦命的孩子,可谁晓得怎么变,要是”这也是二娘担心的事,这么聪明的人,总不能一直处于人下的。 “这你就放心了,一旦有个出头的日子,也不会嫌弃细妹的。”胡维文拍着胸部。 “唉!”二娘长叹一声:“我叫细妹来烧饭。”妥了。许家金朝胡维文笑了笑,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天一群小姐妹出门,远远地只见细妹家田中,有人在吆喝着牛,腿脚虽有点不正常,却灵便c利落。 “细妹,对我讲,你家田中那是谁啊?”有人打趣。 “那不胡老师吗?今天学啊。” 许细妹羞红了脸,追打着小姐妹。她们跑远了,还回过头来,刮着脸羞她。二娘拎着热水笑盈盈地走来。 田野里春光旖旎,泥土清香扑面,对对燕子呢喃,比肩双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奇怪理论 6c奇怪理论 “可胡老师分工,许主任也参与研究啊。”程庸有点不解,在分工时许家金应该和高初飞交换了意见。 “这我就不清楚了,老许是个好人,有时有点懦弱,怕得罪人,可这次却将胡老师得罪了。哈哈,真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王玄标有点幸灾乐祸。 “不会吧,他们俩既然关系好,总可以解释清楚的。”程庸直觉判定情况没他说的那么严重。 “文人相轻,文人相轻啊,久了你就懂了。工作这么年,有时想想,俗话说人畜一般,还真有点道理。凭我多年经验总结,所有的老师可以分为四种类型。有的像驴子,只知道低头干活,最怎么辛苦,还是在原地打转;有的像鲤鱼,在找机会,准备再次跳出去,他们工作很随意,有的考走了,有的找门路走了,有的进修走了;有的是耗子,也就是老鼠,就是在耗时间,工作是羊随大流不挨打,也就是混,不求进步,混到退休;最后一种是孔雀,只在领导面前开屏,找机会表现自己,最后得到重用。”王玄标侃侃而谈,显然有点偏激,大概与他的经历有关。 “王老师,没见到哈老师啊?”程庸既然接手少先队工作,得与上手作一交接。 “哈,奇怪吧。是王美芳,她喜欢笑,大家就给她取了‘哈姐’的绰号”王玄标还想说什么,被一个声音打断。 “老王,小程,你们在谈什么?该吃早饭了。”高初飞朝厨房走去。王玄标意犹未尽,不过在高初飞面前有点顾忌,忙讪笑回应:“起来啦,就是跟他讲讲昨天的事,不该逼着他喝酒。小程,以后再谈吧,吃早饭了。” 早饭后第一节是程庸课,也没有他所设想的有领导把他带到学生面前,郑重地向学生做介绍。只能像熟练老师一样按课表上课。他走进小小的教室一看,人满为患,讲台与黑板间仅能容一人,转身都比较困难,拿过点名册一看,嗬,62名学生。下课时他们疯玩,头发梢上都是汗,打着卷粘在一起,小脸通红的,穿着各色短衣,没有录像课中那整洁的衣着,设想是美好的,与现实总有一段距离。 学生先好奇地打量着新老师,在众多眼光聚焦下,程庸有点不知所措。按照程序,首先他非常羞涩地介绍了自己,学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是在试探老师,见老师没有制止,胆子越来越大,有的带头起哄。“老师你是我们大成乡人啊。”“你今年刚毕业呀?”千奇百怪的问题,让人招架不住,只得把脸沉下来。学生似乎有点怕,可不一会儿又闹起来,在这样不停过招中下课了。 看来得来点真功夫,软硬兼施来对付这群小子。把他们控制好,才能把课上下去。许多理论都说融洽师生关系,可现实并不那么简单,必要的惩戒是必须的。尤其是小学生,他们还处于规则形成期,一味地迁就他们,将不利于他们良好的习惯养成。多数留守儿童在祖辈无微不至地呵护下,放任自流,养成娇惯c依赖c自私c意志力薄弱等性格特点,就是缺少惩戒教育的原因所在。 问题接踵而来,先是学生之间经常闹矛盾,为了一点小事就打小报告,即使不小心碰了一下,也定性为有意打人,老远就高叫:“老师,他打我。” 只得把两个小家伙找来,问明情况,进行一次同学之间要友好相处的教育,两人乐哈哈地跑了。一会儿又闹起来,重复前面的故事。有一天把两个发生矛盾的学生找来,还没有说服教育,又有学生来报告,教室里出事了:“老师,两人打起来了。”得赶紧去解决。可刚转身这两个家伙在办公室打起来,一个将另一个推倒,头撞在墙角突出的石头上,出血了,得送卫生室 开学第三天,许家亮带村干来到学校,商议教师节庆祝事宜,高初飞借机介绍程庸,“老村,这就是和你说的程庸,幸好那天到教委将他要来了。” 许家亮瞥了程庸一眼,“我想法很简单,能教书的来了我欢迎,没经三个寒天三个伏天,说有本事还为时过早,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他与胡维文关系甚好,对程庸有点不待见。 “感谢村长能看得起我程庸,我会努力工作。如果工作有个大差不差,村长会对学校有什么表示?”程庸毕竟初来乍到,也不能说过头话,但他会努力去做的。 “小伙子有信心不错啊,下午举行新学期开学典礼,你去组织一下,让老村有个好印象。”高初飞居然在不经意中布置了任务,可时间也太紧了,只有短短五个小时。 “可以,我现在就去组织!”程庸也不含糊,不就是个开学典礼吗?在学校可组织过大大小小各种活动。 程庸大话说出口,丑媳妇最终要见公婆。他逐个找老师寻求支持,王玄标爽快答应买奖品,梅小云立即准备学生发言稿,王美芳主持少先队工作多年,请她布置会场是最恰当不过的,夏远贵组织学生入场程庸别出心裁,让本班学生在开学典礼上宣誓,“争取以优异成绩回报母校”。 高初飞c许家亮等午餐结束时,程庸将一切安排就绪,匆匆扒了几口饭,将会议议程向高初飞做了汇报。 高初飞看过满意地答复,下午就这么办!抬头看看天,补充了一句,下午还是早点,天阴沉沉的,八成有雨。 下午二时许,夏远贵不负程庸所托将所有学生集中到操场,有序就座,会议按预设的程序行进。当五年级学生起立宣誓时,将典礼带向高潮。 高初飞对学生做了行为规范要求,由许家亮压轴。“老师们,同学们”刚开口忽然一声炸雷在头顶响起,学生惊恐地仰望天空。霹雳过后,雨骤然而至,学生骚动,本能地起身欲走。许家亮一脸尴尬,要说的话胎死腹中,实在不甘,他本来想借典礼契机,找回当年教育感觉,确立在教育界永不褪色地位。 “同学们,老天为我们擂响了前进的战鼓,吹响了新学期进军的号角!”高初飞站起,大手一挥,高呼口号。程庸真佩服高初飞危机处置能力。若干年后他想不通,不知什么原因,高初飞危机处理能力竟归零。 学生涌向走廊,开学典礼在暴风骤雨来临中不无遗憾结束。程庸心中咯噔一下,职场第一次主持的活动,竟被老天摧毁,到底预示着什么?心中惴惴不安。 暴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道彩虹高挂空中,美丽异常。 “程庸,程庸,你在哪啊?”程庸刚将学生带回教室,听到有人在叫他。 “谁啊?”他急步走出,朝过道一看,一个瘦瘦的学生模样的人正走过来。 “程庸,你不认识我啦,才三年就把人给忘了?”来人有点不悦,似乎把他忘了实在不该。 “瘦猴王文干,你就烧成灰,我都认识。快请坐,请坐。”程庸将他请进办公室,倒了杯水。 王文干是他初中读书时最要好的同学,时常在一起闹。王文干学习不太好,非常捣蛋。那时电视机不多,学校附近村庄一户有一部,正在热播电视剧《霍元甲》,他不知从哪访到了,上晚自习时,偷偷地溜走了。走就走了,他交给程庸一项艰巨的任务,就是怎样帮他瞒过老师。程庸是个好学生,自然老师信任,说出的话老师相信。于是程庸从头到脚让他坏过一次又一次。说得多了连他自己都有点难为情。 “有那么好看嘛?”程庸一次忍不住问道。 “太精彩了。”“哈c哈c哈!”比划着动作,无意中将棋子书包踢出老远,棋子不忿将瘦猴抓住,押着他将书包捡回,探试干净。 “怎么了,你学的武功呢?一个人都打不过啊。”程庸调侃他。 他胀红了脸:“我怕一发功,把棋子打伤了。” “别吹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不,等我迷踪拳学会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他每次回来精彩地谈着c唱着“万里长城永不倒”程庸受他感染,动了去看的念头:决定去瞧一眼就回来,可别被老师发现了。 程庸和瘦猴王文干走了近三里多路,来到一农户家。堂屋后方桌子上摆着一个不大的黑白电视机。来的人把堂屋挤得满满的。程庸站在门口踮起脚,伸长脖子,才能看到,瘦猴一闪竟钻到前面。 一段烦人广告后,电视开播程庸一下被吸引了。动感的画画c动听的音乐c曲折变幻的剧情浑忘了还要上课。时间过得真快,广告时间到了,晃晃酸胀的脖子,忽然想起早上晚自习了。赶紧招呼王文干往回跑,被许鸣杜在教室门口。 “干什么去了。”许鸣严肃质问,让人心生恐惧。 “没干什么,就是去了趟厕所。”程庸不敢说实话,找个不可抗拒的理由搪塞。 “哦,是这样,你不会说假话,进去吧。”程庸进去了,才发现鞋上全是泥巴,早把他出卖了,许鸣居然没发现,真庆幸。 “王文干,你又做么坏事了?” “没有啊,我和程庸一起去了厕所。”王文干狡辨,说出与程庸同样的理由。 “你说的话谁信,刚才有人说你跑学校外面去了,看鞋上的泥巴,你骗得了谁?说到底做么事了,不说就站在外面。”王文干真够义气,硬是没说。 “先前许老师问,怎么不说我们俩一块儿出去的?”就寝时程庸问他。 “你帮我那么多次,我不能说。何况你是好学生,将来升学为老师挣面子。不管怎样他都相信你,可我们这群人就不同了,不说了,还是睡觉吧。”说得程庸心中很不是滋味。当时想自己若当老师绝不会这样做,要平等对待每个学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初为人师 7c初为人师 初三那年五月,他不知从哪得知附近一家五月桃熟了。找了棋子c林素等几个同学,白天踩点发现有狗,棋子早餐时特地买了四个馒头,那天晚上程庸睡得不够踏实,总感觉人来人往。 忽然王文干拿两个鲜桃,命令:“赶快吃了。”朦胧中只觉酸中带甜,脆爽多汁:“哪儿来的?” “你就吃吧,别问许多。”棋子小声地骂着,程庸又沉沉睡去。 早饭时失主找来,很快将瘦猴c棋子c林素等几个同学全抓住,从他们书包内倒出桃子,那么大,那么红,那么诱人,表面裹着一层短短绒毛,青里泛白,白里透红。装了满满一澡盆,几个犯事的主子低着头站在那,面无表情,任凭谩骂。 家长们来了,瘦猴王文干父亲将他领走了,后来听说父亲逼着他趴在田中除草,不允许起身,一起腰就将他踹倒,满身泥泞,腰仿佛断了,如蜂蜇。 好不容易到埂边:“伯,伯,我去念书,一定好好念。”回来了,真用功了,当年程庸考取了师范,他考取了普通高中,可惜时间太短,要不凭着他机灵劲儿,会考得不赖。 “听说你高中毕业,考得怎样?”程庸关切地问。 “一般化,可惜初中没学好,录取了省警官学校。”欣喜中有点不甘。 “不错啊,值得庆贺!” “这不来接老师们到我家作客,感谢老师们。” “我可不是你老师,怎好去?”程庸故意调侃。 “就你废话多,所有小学c初中c高中老师都接了,你同学去帮着做点事,总行吧。” 王文干逐个老师拜访了一遍,定好日子走了。 “想不到,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居然考取了大学。”许家金摇摇头,有点不相信。 “人的变化大,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嘛!”王玄标眯着眼,美美地吸了口烟。 “你看那些孩子来学校,都是家长陪着,他大大方地来,将来肯定不错。”夏远贵有先见之明。 “有我当年的影子。”高初飞点点头,“老王,到时准备一下,可别空手。” “晓得,按惯例办。”王玄标答应而去。 乡下谢师宴,席设家中堂屋,亲友们齐来送贺,特邀的嘉宾为老师c村干和村庄中有头有脸的人,所在村庄户户出动。 “恭喜啊,恭喜!”来人说着贺喜的话,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包,“一点小意思,只够孩子路上喝茶!” 王文干父亲眉开眼笑,客气道:“来了,就把我和孩子看得起,又要你花钱!”推让了一下,接过“茶钱”揣进贴身的衣袋里,拍了拍,将来人让到桌子旁坐下。 院中摆满板凳,尊贵的客人在堂屋落座。而一般的客人在院中随意散坐,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聊着农活c生意c天气当然主要的是那家孩子读书怎样,又有谁进学了 厨房内忙而有序,村庄中妇女们齐上阵,稍通厨艺,且愿意帮忙者掌勺,其余的帮忙打杂。 近午燃放鞭炮开席了,照例得按尊卑安排就坐,客气地争论半天,一一落座。菜是尽家中所有,一般乡下就是大鱼大肉,再配以鸡c鸭等,其余就是炒菜了。酒是尽客人的量,变着法子放倒一二个,那才有趣。喝酒犹如打架,吵个不停,面红耳赤地争辩,歪理充斥席上,目的只有一个让别人多点,自己少点。修养不好的几位,真吵翻了,此后不再往来者有之。喝高者有狂呼的,有嗜睡的,有歌舞者 程庸当年也这样风光过,似乎比这还隆重,那热闹的场景记忆犹新。陆续有同学录取高等学校的消息传来,程庸有点伤感,要是当年进重点高中,也许唉,一切都成了过去。 程庸除了学着管理学生,还得花许多精力来处理同事之间关系,尤其是胡维文不时阴不阴阳不阳地来问问:“学生还好吧,可有什么难处?”表面是关心,其实是想看笑话,得和他周旋。更可气的是他会将程庸抽屉中的钱拿出来,叫学生去买香烟,美其名曰:新来的老师都要请客。态度比较恶劣。王玄标满嘴消极话,似乎看什么都碍眼,发泄着不满。其他几个民师为了生存,不停忙碌,来去匆匆,很少有时间坐下来闲谈。幸好有经验丰富的许家金帮助,不时来问问情况,帮着解决一些问题,程庸才慢慢适应教学工作。 第一单元结束迎来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次学生考试,结果出来让人大跌眼镜,着实让胡维文兴奋了几天,高初飞极不高兴。许家金带着语文教研组老师连续听了三节课,发挥群体研讨c思维碰撞的优势,指出了许多改进方面,他的帮助是真诚的,及时的。 当然还有程庸个人反思,先得把这群天真c可爱而又顽皮的小家伙控制住,得有两张脸。上课时一切按规矩行事,下课可以带他们玩,来改善师生关系,必要时要一些强制手段。在生活上关注他们,有一次突然下雨,他把自己唯一的运动鞋借给了一个家境困难的学生,让这个熊孩子服心了。在农村有的家庭实在不凑手,学费拖欠,只得请班主任担保。程庸想起了自己的求学经历,爽快地答应了,赢得了家长的配合,师生关系融洽了。 当时教学理论上推行凯洛夫“三中心”——教材c课堂c教师。可程庸所做的只是在熟悉教材上做充分的准备,本节课需要设定哪些学习目标,课程内容呈现了什么隐含信息,隐含信息中挖掘出哪些问题,这些问题能把学生引到哪个方向,这些方向跟教材有什么关系?把每篇课文内容以及相近c有关的知识,都做充分了解,精准把握。具体教学时不做具体筹划,不划定具体教学任务,一切在课堂教学随机应变,留出很多即兴的灵感和激情的发挥空间。 教学方法上挑动学生学习积极性,依靠学生自主学习。开放时空,引领学生充分地读,在熟读基础上,提出问题,分析c解决问题。引导学生深刻理解教学内容,提高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在考试时思路清晰,更能找到有效的信息,逐步走上了教育的正轨。 程庸误打误撞,在实践中理解了什么是教学有法,教无定法。什么是因势利导,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怎样挑动学生自主学习的积极性,提高自主学习能力和培养自主学习习惯。从此程庸走上了教学研究之路,而且越走越远,若干年后实现了自己的教育梦想,成了省内名师。 怎样改变同事之间关系?由于他取代了胡维文,让许多老师有点不忿,怎样改变呢?“三秋”收获时节,程庸瞒着高初飞,利用劳动课时间带学生帮胡维文收割。这让胡维文很意外,也很感动,渐渐地愿意和程庸交心了,也知道了许多关于他的事。毕业班复习时节,胡维文给了程庸太多的帮助,为他首战告捷打下了基础。 越明年,民师调整,胡维文转岗到村中任村主任,后当了银行信贷员,成为一名金融行业工作人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民办教师 8c民办教师 教育上有一支特殊群体,他们有一个统一称呼:民办教师。乡下人称:赤脚老师。别小瞧他们,他们为共和国农村教育事业作过突出贡献。那时许多学校十几名老师中公办的只有一到二个,其余都是民办教师,可见当时这支队伍多么庞大。 程庸清楚地记得当年他读小学时,学校只有两个公办老师。一个是五十年代末的师范速师班毕业,也就是从在校初中生中选学习比较好的,集中在一起培训一到两个月。然后分到各小学任教,专业素养不强。另一名是接班的,也就是其父母亲是老教师,退休了让他接着当老师,也不问在哪毕业的c接受没接受过专业培训就直接上岗,俗称顶替。 特别是最后一批顶替的,做出许多荒唐事:父母年龄未到就病退;子女未到年龄改大;子女年龄过大就改小;孙子或孙女改成自己的子女来接班。那些接班者大都读书不怎么优秀,或在社会上混了多年,实在没有什么建树,不得已选择。这些人补充到教师队伍中难免良莠不齐。因而广大民办教师成了农村教育的中坚力量,他们大多是高中毕业回到家乡,本体性知识是到位的。 公元1978年恢复高考,师范院校办起来,有了足够师源,庞大的民办教师队伍需要精简,教育主管部门想到了一些方法,既要消解冗余的民师队伍,又要留下优秀人才。 比较公平的方法是考试,考试途径有二,其一是考察学科知识和专业素养,择优录取,直接转正。曾经将大成乡民师组织起来考了一次,其中“机械”两字看拼音写汉字,竟然只有一两个人写对,有一些胆大者用“鸡血”作答,啼笑皆非,笑谈了几年,可见一些老师本体性知识严重缺乏。此举果然逼退了一二个自知之明者,但大部分人还留下来了。1994年民师最后一次招考,成绩发下来,程庸将夏远贵得分卡,折叠好交给他,语数两科总分三十多,实在不便公开。不过有些佼佼者从考试中脱颖而出,或参加师范培训,或直接上岗。人数大概是总体的五分之一。 其二是参加师范招生。与初中毕业学生一样决定录取与否,肯定是不行的。当年首次考试只有胡维文达到分数线,可是因为残疾而被淘汰。于是加上年限分录取,让有能力的民师看到了希望,努力上进的民师们上节课还在上课,下节课却成了学生坐在初三课堂上,白天教学,晚上学习,许多民师转变了身份,捧上了铁饭碗。江涵秋就是考试录取的,也是最早转正的民师。不过参加招考是有条件的,最早民师身份只承认1978年底以前的,也只有他们才能参加招考,程菊是1978年后代课老师,通过努力达到分数线,却被人举报了,两人自后成了冤家对头。 第二个措施是转岗,到村中任村干c到乡镇企业任职,改革开放后自愿离职外出创业。许家亮c胡维文就是转岗到村中任村主任的,同期还有十几个人,有的干了几年又回到学校,等到了转正机会,应了那句话坚持就是胜利。 最残酷的是开除,找到一些有违师德的事,其中作风问题一票否决,开除没商量。程庸小学时老师刘才就是因此离开教育的。 1975年春程庸可以上学了,可家里成分不好,没人敢收,刘才拍着胸部,“我收了,有事找我。”从此程庸上学了,刘才教语文挺有能耐,他在两个月内会把所有课文教完,与现在有的名师所推行的快速阅读教学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后面的时间干什么呢?他从书店购来姚雪垠先生所著的长篇小说《李自成》,让学生先看,不认识的字查字典,写感想,每周组织全班交流一次,谈读书心得。农村电影队来了,他组织学生去观看,写电影观后感,村中人观看电影时的盛况。总之他的语文课妙趣横生,深受学生喜爱,考试成绩在全乡数一数二,不过后来出事了。 出事时间在端午节前,那时要把打下的小麦挑到碾米站碾粉,做端午节标志性食品——麦粑。村中只有一座碾米站,得趁早排队。刘才因白天要上班,只得早起,邻居小女孩一同前往,到时天未亮。也没其他人,两人有意无意地谈着话: “才哥,累了吧。”小女孩关切地问。 “不累啊,不过挺热的,背上都出汗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刘才问:“你背上有汗嘛。” “也出汗了。”小女孩因话答话,老实回答, “我摸摸看”。刘才说着竟动手了。 “不行,不行,你”躲避无效 两个月后,珠胎暗结的女孩找到刘才。刘才给小女孩支招,主动找对象投怀送抱,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均会无声无息地蒙混过去。可找的对象是个榆木疙瘩,严守男女防线,达到坐怀不乱的境界。最后事情败漏,下学期再也没见到才。 程庸真想不通,在他的记忆中,刘才是痴情的,他与第一任妻子是《天仙配》中董永和七仙女的现实版。他们一起出工干活,回家路上会来一段黄梅戏对唱,最拿手的是《天仙配》中经典唱段《夫妻双双把家还》:“树上鸟儿成双对”清丽与浑厚的嗓音交结,声情并茂,洒下一路甜蜜与美满。出双入对恩爱的身影,曾是多少夫妻羡慕的对象,仿效的楷模,多少少男少女的向往,好一对神仙眷属。 天有不测风云,天妒有情人,“恩爱夫妻半路丢”。刘才年轻的妻子却因难产离世。听老师们私下交谈,刘才抚尸恸哭,为伊绝食多日。一次全校学生出操,见到刘才弓身拄杖而行,蓬头垢面,人极憔悴,整整廋了一圈,始知所言不虚。 可是令人摇头的事却很快发生,刚过半年,刘才再娶了一房。日子过得虽没有原来那样浪漫c那样甜蜜,可也相安无事。新任妻子为他真够尽力的,三年内生了一双活泼可爱的儿女。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还需要红尘中的伴侣。 可现在竟然出了这样不轨的事,让人大跌眼镜。恩爱c笃信的画皮剥下,露出丑陋灵魂。人啊,梁山泊与祝英台,牛郎与织女只是煽情的民间故事,海枯石烂,一生承诺如此苍白无力,是欺世盗名的谎言。 大成教育界的头头脑脑们为这事曾有争议,鉴于刘才是个教学好手,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江涵秋赞同将其留校查看,将功补过。可何直方最憎恨教育上有如此败类,要从严c从快c从重处理,以严明纪律。从此学校少了一个教学好手,村中多了一个扰乱乡邻的恶棍。 过去了这么多年究竟谁是谁非,一时无言难以诉说,时间有时也不会给出公正的评判。 可同样的事发生时,却未以同样的方式处置,又一名老师出轨了,负责处理的村干,正在声色俱厉地申斥时,乡里干事来了,轻轻地说了一句:“老李,有时事也别太做绝了,想想你我都是什么样的人。”原来他们都有过同样的不光彩经历,于是村中压着没上报,何直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犯事者心中一喜:过了,没事。可双重标准让何直方的形象大打折扣。 品德不好者也是清除的对象,由于家中孩子嗷嗷待哺,小申老师拿走了学校自留地上产出的一小袋麦子,监守自盗。离职后不再追究,为了救孩子,小申背负了骂名,用他的话说:值。那个时代的无奈之举,实在可叹! 特例是对资深民师政策倾斜:当时官方政策是:民师从教多年,达到三十年,可以转正,不过分配的名额太少。1988年8月大成乡分到一个名额,本来操作起来不复杂,谁达年限就归谁。事情坏就坏在本来不够条件的许家金与何直方主任关系不一般,据小道消息传:他们通过时任县教委人事科长的同学,将许家金参加工作时间1958年中的8字擦去半边变成了3(不知用什么笔登记的,怎么不多加一年,一笔糊涂帐),这样与第一名的陈老师年限相同了。这事隐密c蹊跷,许家金参加工作时间众人心知肚明,可官方档案具有权威性,谁能改官方档案?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你能提供确切证据嘛? 年限选项一致,破除了最佳选择方式,拿什么来甄别?江涵秋认为陈老师参加工作时间清楚明白,在评价标准上是够格的,而何直方认为许家金劳苦功高才是最佳人选,两人争执不下。最后提交校长会表决,可这帮滑头家伙们就是不明确表态,“我们认为两人都够条件,都能上,现在名额限制,决定权在上。”毕竟关系到人生大事,谁都得罪不起。开了一次又一次全乡校长会,均无果而终。 僵持到上报前夕,谁也不妥协。不知后来谁出了主意,有人猜测是亲何派杨春方,不过没根据是不可乱说的。仍然是在作风问题上找理由。陈老师老伴过世后,其又找了填房,不过没有领证,是否可以定性为非法同居? 何其冠冕堂皇的理由,何直方眼前一亮,对,非法同居,可是违法的事。但何直方大概怕事情闹大,牵扯出改年份的事,让许家金不能顺利转正。于是给陈老师的处分是继续从教,转正的事以后还是有机会的,果然陈老师还是等到了,到九十年代搭上了民师转正的末班车。 程庸到校时正赶上了许家金的喜事,在这几天的接触中,从他做事c做人等方面,也认为许家金能转正是理所当然的。恰逢第四个教师节,帮他忙了整整两天。先请乡教委c中心小学领导c东方村村干,同事们,后是亲戚朋友们,大家开怀畅饮,过了一个特殊的教师节。 可吊诡的是许家金刚退休就离去了,引得时任书记的许家亮长叹一声: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是积压了太久的自卑情绪宣泄,还是对人生的顿悟,就不可得而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迎来送往 9c迎来送往 教师节后,陈卫在小桥小学丁文敬校长陪同下来到东方小学。当时小小教育界有个不成文规定,从学校调走的,来到学校的老师,要举行一个仪式。也就是在一起吃顿饭,聊一聊。椐说可以加深老师之间友情,体现学校人文关怀。但由于当时没有灵便的通讯,来时才准备有点匆促,菜是简单的,酒自然少不了,最重要的是感情真挚。 那天程庸正在辅导学生,就听陈卫大声叫:“程庸,程庸!还在忙啊?” 程庸喜出望外:“早盼你来了,怎么现在才有功夫。” “秋收前,老师们也有空,天晴,路好走点,所以来了,把学生放了吧。” 程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第一年教,总不能出笑话啊。只能是猴子不上树,多打一锤锣。” 就听高初飞在喊:“程庸,丁校长来了,快去准备一下。” “好的,马上来。” 丁文敬和来人坐在简陋的校长室里,赶紧出来打招呼。早听高初飞说过丁文敬在语文上有特殊造诣,还是县小语会理事,今天一见不禁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穿着朴素,中等个子偏胖,一副富贵相,头大发短,眉浓眼亮,鼻大口方,脸色潮红,从外貌判定血压似乎有点高。 总务夏远贵忙开了,在门前小店内购来一点时鲜小菜。将个体屠户仅有的一点猪肉也派上了用场。又跑到附近的村庄中找到一些小鱼小虾c家常小菜,到底人多菜少,怎么办?烧饭的大娘贡献了一些山芋粉,再下了一大锅面条,用脸盆装上,匆促之下准备了一顿便饭。 酒不可少,酒是男人的诗,是男人的翅膀。酒与男人构成了这世界的阳刚之美。丁文敬经典语是:唯有喝酒最豪情,敢叫四瓶底朝天。当时在一起穷开心,以赌酒为乐,双方互为对手,一开始就展开厮杀。酒刚筛满,丁文敬就端起,清清嗓子: “来来来,难得相聚,第一杯一起干了。”不等其他人反应,一仰脖子,酒下肚了,咂嘴几下,舌底生津,滋味美妙。 “好,喝喝,谁不喝都不行。”量小者四顾,见都干了,也只得捏着鼻子倒入口中,胃肠一阵翻腾,急忙挟菜入口,将酒压下。 “实在没好好准备,寡饭不恼人,来吃面,常来常往。”高初飞总能找到一些说辞来掩饰招待的寒酸与简陋。 “也怪我们提前没讲,没关系有酒就行。再共同喝第二杯。”丁文敬又提议,他这次显示了自己高超喝酒势力与技巧,将酒杯高举倒下,嘴接上,酒流如柱入喉。程庸从未看到如许饮酒方式,心想:真洒脱,豪情满怀。跟上节奏者更有点勉强了。丁文敬环视一遍,监督每人喝下。 “酒要过三巡,第三杯由高校长提议,怎么喝,我们就怎么喝,客随主便。”丁文敬喧宾不再夺主,提议高初飞尽地主之谊。 高初飞将手袖子一捋,端杯站起:“有朋自远方来,不亦喝乎!丁校长是我的导师,今天带着大家来,说明彼此不外,没好酒好菜招待,这酒一定喝好。三杯通大道,我先喝。”咕嘟咕嘟倒下,将空杯朝向众人,涓滴未留。 “好,现在按顺序喝。”按顺时针方向,一个一个逼着全喝下了,有的如饮甘饴,眉飞色舞,春风满面;有的如饮卤汁,眉头紧皱,面红耳赤,找着各种合理的,不合理的借口耍赖。 “不行也得行,要不掰嘴喂。”高初飞不答应了,说着真的端起酒杯要动手。 “好的,等一下,等一下。”胡维文c夏远贵起身躲闪。 “还等到什么时候,不就是一口水嘛。”周伟云淡风轻地劝说,“不喝了这酒打牌稳输。”这都是哪跟哪,什么逻辑啊。 终于在众人连说带劝,软磨硬逼下,酒入胃肠如火烧。实在不能喝,前三杯是不能少的,丁文敬管这叫大浪淘沙饮酒法。不过接下来就好了,可以静观双方势力派拼酒了。 来客方推出丁文敬c“吃酒”的周伟和陈卫。主方由高初飞c许家金c王玄标担纲。小杯换了大杯,一对一厮杀。本来程庸想陪陈卫喝点,心里寻思:在学校时照顾不少,今天来了是客,总要突出一下,表达应有的感激之情。可有了上次醉酒的事儿,高初飞还是临时换了王玄标。 双方将酒杯放在一起,满满斟上。“茶七饭八酒满杯,要喝就这样喝,谁也不许作奸。你们私下的也可以喝,我们三个人一对一地喝。”丁文敬定好规则,立即付出行动。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赌酒,拼的是酒量,在众目睽睽之下,谁也玩不了假,依次进行,谁也不能少一点。不比平时许多场合,喝酒时又撒又倒的,地上c桌上都是酒。 势力派就是势力派,轮了三次以后,陈卫有点架不住。程庸偷偷地换了一杯凉开水,陈卫一喝不对,他知道是程庸做了手脚,没明说,不过还是强撑着:“这杯酒不算数,重喝一杯。”将酒杯斟满一口饮下。程庸有点不解,心想:我可是帮你的啊。 酒对男人就像想象之于诗人,脂粉之于美女,是男人的精魂与点缀。男人因为没有女人寂寞,倘若没有酒就更寂寞了。酒入肠,平时不敢说的事儿,不敢表达的感情,人生几许伤心事都一古脑儿说出了。 王玄标提议,光这样喝不行,得讲一讲平生一些奇事,谁讲出来了就可以停一轮。 “好的,讲一个可以抵一杯酒,这样喝起来有趣。”几个人大声附和,大家都是当老师的,平时就是讲故事高手,边喝酒边听故事,有情调。 “是老王提议的,从老王开始好不好?”众人哄然叫好。 王玄标满面红光,头上豆大的汗滴不断渗出,据说有“地漏”功能的人喝酒是不容易醉的。 “我就带头讲一个,在农场小学教书时,与同事住在套间内,同事住外屋,我住内屋。一天正似睡非睡,朦胧间,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像有人将一块瓦片拍在桌上。”王玄标用手比划着,重重地将筷子拍在桌上。“你们猜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卖关子,往下说。”周伟催促。 “我跑到外屋一看,啥瓦片都没有,这就奇了,怪了。”王玄标左右张望,茫然若失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我心里有预感,可能要发生什么事。果然第二天,同事到农场中心小学回来后,没有吃晚饭,问发生什么事也没讲,晚上自缢了,就在外屋。当时真的怕得要命,也就陈卫那么大年纪,同事是个老教师,平时沉默不语,相处得一般,谁知发生这样的事。后来才知道,那年特冷,开会到深夜,同事的鞋全湿了,脚冻如猫咬。百无聊赖中,拿笔在报纸上写上‘活受罪’三字,坦露此时心境,发泄心中不满。可写的位置太不巧了,标题为‘批某批某’,后加‘活受罪’,立场有问题。第二天上报到场部,要查他的历史,被吓死了。自这事出来后,我相信有鬼,冥冥之中有一种看不见力量掌控我们的命运。”众人静下来,那段加诸在教师头上的苦难岁月,幸未经历,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每个人都能讲出一二个这样的遭遇。 “这位老师也太脆弱了,忍到现在不就好了。”“吃酒”的周伟也吃了不少,他平时话不多,酒过量话如水流滔滔不绝。 “周伟,你是不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痛,那种非人的折磨,从精神上c肉体上摧残你,是无法忍受的。”王玄标谈虎色变,感同身受。 “多少知识分子在这场灾难中,选择了死亡,那些可都是高水平的人。”丁文敬若有所思。 “老王讲的故事太伤感了,不算c不算,得喝一杯。”旁观者打破沉闷的气氛,扯开沉重的话题。 “哎,扫了大家的酒兴,该罚,该罚。”王玄标长叹一声,端起酒杯喝下,晶莹的泪珠流下。 “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就不喝了。”丁文敬站起身,想结束酒宴。 “不行,不行,我说了一个就停了,起码得每人说一个。”王玄标不答应了。 周伟将嘴一捋:“我也来说一个离奇的故事。”众人静下来。“一天早上我二叔死了,这可是天上掉下的事儿,得为他办后事啊。就在众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二叔忽然坐起,吓得人们到处乱跑。好半天才相信,二叔没死。” “这是医学所说的假死现象,不过很少看到。”有人在打岔。 “小狗过门槛嘴上前,就你喜欢说。听周伟说。”在好奇心驱使下,人们急于知道事情的原委。 “二叔说早上起来时,来了两个鬼,大概是牛头马面,或者是黑白无常,将他套上就走。三人在空中飘飘荡荡来到城隍庙,结果一查生死簿居然弄错了,又将他送回来了。” “真有这样的事?我看未必!”波谲云诡的事谁信。 “我们当老师的,还是不讲这些故事好。”高初飞及时打断了,改了娱乐方式。“我看这样好不好,不讲故事,吹拉弹唱也行,大家平时也难得相处,还是热热闹闹地喝一次。” “我看叫陈卫吹一曲,大家喝一杯。”丁文敬真助兴,也怕陈卫喝多了。 “好的,好的。”响起热烈掌声。早听说陈卫会吹笛子,终于有机会欣赏。 酒酣耳热,陈卫也不推辞,接过笛子“呜呜”地调试后,清越笛声响起,啊,是《扬鞭催马运粮忙》悠扬悦耳,优美动听。一扫“鬼”故事带来的沉闷与不快。 一曲终了,哄然叫好,众人又满满地饮尽一杯。那时物质生活虽然匮乏,但大家都吃住在校,过着清贫而快乐的生活。 “让高校长与哈姐来段怎样?我拉二胡伴奏!”王玄标可是把二胡好手。 “好!好!”喊声震天,丁文敬将王美芳拉过,王美芳满脸通红,哈哈地笑着,往梅小云身后躲。 “唱就唱,谁怕谁啊!”高初飞迈步去拉,王美芳不再躲闪。二胡声响起,两人对唱,王美芳嗓音一般,高初飞唱歌实在不敢恭维,真的难为听。一曲未了,脸红耳赤的王美芳跑了,将房门“砰”的关上,任谁叫也不出来。 “下面该老许表演。”闹腾了一阵,有人提议。“老许可是教育界书法大家。”许家金还会写字,真的没想到,好好见识一下。 很快磨好墨,铺上白纸,许家金叉开两脚,提笔悬空,笔走龙蛇,极应景地写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许家金酒醒后异常兴奋,那天写的字是平生得意之作,可惜把作者王维,写成了杜甫,美中不足。 突然有人发现丁文敬阵营中代表周伟不见了。众人才从兴奋中冷静下来。 “他酒后会乱跑的,那年喝醉在回家的路上,大概口渴想喝水,倒在池塘边,乌鸦站在他身上,误认为淹死了。”有人说出了他醉酒掌故。周伟极风趣,酒后更疯狂。一次他家杀年猪,这在农村可是个隆重而虔诚的事。那天喝高,摇摇晃晃地进门,杀猪佬一见高叫:“把腿抓住!”本意要他帮忙按住乱踢乱蹬的猪脚,谁知他竟抓住了杀猪佬的腿,当然是有意为之。杀猪佬愤怒了,脚用力后踢,周伟摔了个仰八叉,挣扎着爬起,满身是泥,兀自笑个不停,旁观者哄堂大笑。杀猪佬胀红了脸,哭笑不得。后来杀猪佬大病一场。据说是周伟坏了他的彩头,子虚乌有的事谁也说不清。 “别说了,赶紧去找吧。”高初飞忙做了分工,一队到他家去看看,不过不要说在一起喝酒,只说路过,看看周伟是否在家,顺便坐一下。一路往回学校路上去找,曾有一次他喝醉了,倒在路上,头枕着自行车睡了一晚。 很快分头行动的人都回来了,没发现。众人酒都吓醒了,正在茫然无措时,只听到梅小云叫道:“那儿好像有人哼?” “哪儿,哪儿,该不是听错了吧?!” “在厕所旁边,你们去看看。”梅小云胆小不敢过去,指了指厕所那边。 果然在厕所边水沟里找到了周伟,大概上厕所时支持不住倒下了,众人扶起,幸好没事。 “哈,哈,喝一生的酒丢一生的丑,当年我喝醉了,倒在田埂上,那天大雪,我穿了毛衣,被人当作野兽,差点打死了。”许家金打着哈哈,说出那段不寻常的醉酒往事。 不知是谁编的顺口溜:酒是养人的,喝醉了就是人养的。周伟躺在阴沟内,全身脏兮兮的,酒气与臭气袭人。夏远贵见状大吐,随即受感染者加入,大吐特吐,地面一片狼藉,有辱斯文。都喝成这样了,还是散了吧。 有来必有往,一周后高初飞带领东方小学老师对小桥小学进行回访,酒自然喝了不少,但有上次的教训,未有喝高出丑者。陈卫留下几人打牌。 深夜正玩得上劲,周伟回来了。“各位有口福了,刚在路上抓了只鳖。都说物长四两各有主,今天大家都是主,我将鳖宰了,炖汤喝。”凌晨一时宿酒未醒,口干舌燥,喝上滚烫c带着葱花香的鳖汤,那鲜美的味儿在脑中长驻。 这样的事不停地在演绎,生活清苦,但相聚的欢乐,彼此间的情谊却让人记忆犹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年少轻狂 10c年少轻狂 随着工作的深入,对一些人事也熟悉了,首先当然是校长高初飞。 高初飞出生在大成乡东方村,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毕业于大成初中,毕业时年仅15岁,进了邻县师范学校。三年后回乡当名小学教师。 高初飞打小聪慧,为人强势,具有领导潜质,被村庄孩子公认为“领导者”。据他说这与少时的养育分不开,在家族他属长房长孙,老婆婆在世非常疼爱,如红楼中贾母之于宝玉。他与弟弟各分得糖一粒,他一下吃完,老婆婆便从弟弟口中挖出塞到他口中,弟弟干瞪眼,只有抽泣的份儿。 在大成教育界,他是二号人物江涵秋嫡传弟子,有了这层关系,他工作起来顺风顺水。同时也助长了他肆无忌惮的处世与工作风格,眼高于顶,目无余子的为人风范。一方面他尊重与自己“滚稻草”(同甘共苦)的同事们,另一方面要求办事者不折不扣地尽职尽责,有时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平时为人处事还比较公正c明晰,可一旦喝酒过头,往往出口伤人,有意无意得罪人。为这事江涵秋不知提醒多少次,有时声色俱厉地批评,收敛不到几天又故态复萌。 高初飞刚毕业那阵学生气十足,追求时髦,那时比较前卫装束,留长发c穿喇叭裤c尖头皮鞋。本来年轻人追求穿着是无可非议的事儿。可改革开放没几年,人们的意识还未达到那个层次,在心中,或干脆在口头上管这种打扮的人臭美,等同“流氓”。尤其作为一名教师更不可理喻,教师的形象与朴素c守拙c低调是相伴而生的。而今如此出格,绝不会给人留下好印象。果然,一直以朴素为美的何直方受不了了,他心中是怎么想的嘴中就怎么说。 那天何直方正好有事上街,乍见几个年轻人在小商店前说笑,他向来瞧不起装扮前卫的一伙,想掉头回去。就在眼时听到有人叫:“何主任,你有事啊!” 何直方扭头一看,气不打一处,原来高初飞现身在年轻群体中,另类的装束勾起了何直方心中厌恶之意。他性情耿直,也不顾情面,破口就骂:“高初飞,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还像个老师吗?” 一句亲切问候竟引来一顿训斥,高初飞始料未及,尤其在一群同龄人前,他胀红了脸,年轻气盛,也未考虑后果,张口就来:“何直方,我把你当领导,你就是领导,不把你当领导,你什么都不是。你也太不顾情面了,这么多人你怎么张口就骂人,我不像老师,你有本事开除我。” “你,你”何直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颜面尽失。 众人回过神来,忙来劝解,如泼妇骂街的闹剧谢幕,双方都不冷静,从此芥蒂暗生。 高初飞是新生代青年,当时流行收录机,以双卡的为最时髦,歌曲大多是流行元素,不过农村还未全部放开,保守者居多,谈情说爱的港台歌星甜歌劲曲一概斥为靡靡之音。高初飞最喜爱邓丽君的歌曲,什么《甜蜜蜜》;什么《月亮代表我的心》确实搔到心中最柔软之处,小声听,尚觉不过瘾,常常将音量开到高档,如此张扬终于惊动乡里的公安员,当时乡里未设派出所,治安由公安员负责,这位公安员是位退伍军人——严阵,黑黑的脸膛,行事雷厉风行,有“黑脸包公”的雅号,听到自己的治下,竟然有这样的人,还是个老师,尤其是邓丽君似乎与敏感组织有染。“黑脸包公”直奔学校,不由分说将高初飞正在高歌的收录机及磁带席卷而去。如此做法,简单c粗暴,是对教育的轻视,对教师权利的漠视。作为教育的掌门人,可以出面质疑,进而做些解释工作,消除影响。可何直方居然将高初飞叫到办公室,披头盖脑地批评一顿,“听一些低级趣味的东西,造成了如此坏的影响,师德败坏。”凡是能上纲上线的话,滔滔不绝,声色俱厉地持续了十几分钟。高初飞开始有点惶恐,毕竟是自己出了事,与政治搭界的事可大可小,可何直方作为领导至少要弄清事情原委,“我不想听你解释”一句话,成了高初飞愤怒的爆发口。 “何主任,听说杀人犯在审判时,还请个律师进行申辩,防止量刑有问题,你连听我解释的耐心都没有,听听音乐有错吗?教育上不是说音c体c美全面发展,学校要开音乐课干什么?”高初飞反唇相讥。 两人如两只争斗的公鸡,江涵秋闻讯匆匆赶来,他只能将高初飞臭骂一顿:“你还有理了,何主任说你几句,是想你好,你怎么不懂腔呢?都二十出头的人了,还不懂事。” 江涵秋接着敬上烟,陪着笑脸打着圆场:“何主任,他也就是年轻气盛不开窍,教学工作还是挺不错的。何况乡里领导这样不打招呼直接去学校,没收老师东西,也太霸道了,把我们教育当什么。”江涵秋话中有话,作为教育上的直接领导,他都不放在心上,是否有点过分。 何直方当然是聪明人,自然听出话中的意味:“哼,这些不像话的东西,给了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拿过烟,狠狠地顿了几下,早有劝和的人划着火,何直方猛吸一口,吐出一阵浓烟。 江涵秋将高初飞领走,一路上不停地教训。可双方既然有了如此深的隔膜,难以平复。后因江涵秋与何直方的关系越来越僵,而江涵秋什事都放心理,不正面冲突,作为嫡传弟子的高初飞,心直口快架当头炮,成了殃及的“池鱼”,许多场合何直方说江涵秋的事,都由高初飞承受了,何c江双方暗地里较劲,公开的却是何c高争锋。 何直方在管理上还有一个弱点,对人对事抱成见。周伟生活比较懒散,一次被他发现了,教训了一翻,但整改的效果差强人意。于是他就盯上了,那时全乡公开课开课率比较高,何直方每次都参加以示重视。周伟来迟了,他恶言恶语地批评一顿,不能反驳,毕竟错在自己;第二次学乖了,早早地来了,心想这回没话说了吧,可待何直方一见,冲口就是一句:“是啊,光来早了有什么用?”弄得周伟很生气:“何主任,迟了不行,早了也不行,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时间来最合适?”这样的人和事都不放过,何况高初飞如此三番地在广庭大众下,让他难堪。对高初飞的不满在心中发酵,公开顶撞领导,太没道理了,还是找了“任命高初飞为教导主任”的借口,把高初飞打发到最偏僻的小桥小学。 教育是培育人的事业,是最需要人文关怀的地方,何直方主任人文情怀的缺失,注定他在教育上不会有太大的作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谈婚论嫁 11c谈婚论嫁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小桥小学高初飞完成了终生大事。他的婚姻颇具神奇色彩。 一次晚饭后,高初飞着实无聊,有意无意闲逛,走到小桥村医梅孟景家门口。忽地眼前一亮,见一少女坐于屋前看书,一身秋装,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段。书放在膝盖上,五官搭配精致,明眸皓齿,面容时而欢畅,时而凝重完全沉浸在书中。这是谁啊?强烈的视觉冲击,摇曳心湖。这难道是书中所说的梦中情人,甚或一见钟情,眼光拉直,呆立庭中。 “高主任啊,吃过晚饭了!”梅孟景一见忙打招呼。 高初飞并没听到梅孟景的问候,那少女却听到了,抬头见一呆痴青年立于院前,莞尔一笑,如芙蓉绽放。 “高主任,高主任!”梅孟景又叫了两声。 “啊!”高初飞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梅医生,吃完饭,出来散步。”说着话眼睛却偷偷地瞥向那少女,那少女听了忙站起,身材窈窕,更添风韵。 “梅医生,这位姑娘是谁啊?”高初飞立即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走出,恢复了往日的洒脱。 “哦,她啊,内侄女,还在师范读书。快进屋坐一下。” “你好,在哪所师范读书啊?”高初飞主动出击,上前搭讪。 “在东望师范。”少女双手叠于胸前,嗓音甜美。 “姐!什么时候来的?”从院外冲进年龄稍小,肤色微黑的女孩,“走,我有了录音机,听歌去。”说着不由分说一下拉住少女就走。 “梅瑰,慢点,小心崴了脚。” 高初飞眼送倩影消失,有种打人的冲动,决定留守于院中。与梅孟景喝茶聊天,眼睛却搜寻着内室,可始终不见惊鸿一瞥,惆怅而回,将思念倾诉于笔端,一宿辗转反侧,天明才沉沉睡去,梦中 “小高,开门啊,快上课了!”丁文敬把他从梦中唤醒。 “哎!”高初飞从美梦中惊醒,极不情愿地睁眼,南柯一梦。跑到梅孟景家,伊人早去。他一厢情愿请求梅孟景作伐玉成美事。梅孟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认准目标就得行动,高初飞经常借故出入梅家,也见过几次那少女,两人就教学的话题展开广泛地交流,可无丝毫更进一步发展关系的意思。 丁文敬猜测梅孟景有自己的打算,梅家有女初长成,虽然肤色黑点,但眉清目秀,又俏又丽,因姓梅所以冠名梅瑰,村中戏称“黑玫瑰”。 那时“黑玫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勉强可以谈婚论嫁。大概是情窦初开,少女怀春,心无所托。见高初飞频频来往,也就不避嫌,时常搅局。高初飞恼怒了,她便使点小性儿撒撒娇,香泽微闻,俏叱时作。高初飞虽个头不高,但仪表不错,做事细心周到,对人热情,也很健谈,容易俘获少女芳心。 一次高初飞将情书,放在裤子袋中,不小心随手带出。梅瑰无意捡到,躲进卫生室病房内,读着热辣辣的情话,羞红了脸。高初飞逮个正着,一把抓在手中,发生争抢。争抢中,梅瑰被病床绊倒,高初飞一下扑倒在她身上,软玉满怀,嘴唇碰嘴唇,无意中双方献出了初吻。梅瑰脸红到了耳根,爬起粉拳不停落下,高初飞弓背躲避,梅瑰坚挺的胸部压在高初飞背上 高初飞有力臂拥,两人身体的亲密接触,产生了异样感觉。一来二去,梅瑰情窦洞开,更多是出于对表姐的嫉妒,不时展示可爱的一面。表姐的婉拒也让高初飞情场失意,最易移情别恋,填补心里的空虚。两人未考虑成熟就珠胎暗结。表妹李代桃僵成了高初飞的如夫人。却为他们婚姻的破裂埋下了隐患。 已步入婚姻殿堂的高初飞志得意满,在一群同龄人善意的嘲讽下,心中实在咽不下何直方当众谩骂这口气。调到小桥小学,且以重用为名,更是火上浇油。少不更事,又出了昏招。 平时难得一来的何直方,学期工作检查来到小桥小学。领导亲临,众人正忙着寒暄,与领导套着近乎,真心假意地献殷情。高初飞不知何时出去了,回来时挨个散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高档香烟,且每人两支,就是不给何直方。弄得何直方大伤自尊,可笑亦复可气,要大发雷霆。幸好众人打着圆场,丁文敬当面将高初飞臭骂一顿,算是为何直方救了面子,避免矛盾当面激化。 正在师范进修的江涵秋得知情况,将高初飞骂个狗血喷头:“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怎么这么冲动c无知c幼稚,做的事说出去真叫人好笑。他是不该当众叫你的像,可他毕竟是领导,就是批评你几句,不管是对还是不对,你都要接受!都结婚了,腋下钻出嘴了,还不成熟” 真所谓一物降一物,在江涵秋面前高初飞无话可说,低头不语,可心中还是不忿。 “书生气十足,这不是学校,这是社会,要生存下去需要社会经验,不是读几本书那么简单。”江涵秋继续教训着,怒其不争。 听了这话高初飞如遭雷击,他脑中忽然闪过临毕业时,班主任所说的话“人永远在矛盾和斗争中生存”,心中不觉一怔,是的,做人处事要适应社会。 江涵秋见高初飞有了愧意,放缓了语气:“何主任也知道你是我的学生,中心小学要配一个校长,现在组织上正在考察,你别给我捅漏子,这段时间你给我规矩点。” “好的,老师我听你的!”高初飞表面心悦诚服,强行将不满压在心角。 江涵秋思索了一下,面授机宜:“我看你到何主任那儿,承认一下错误,我就不赔你去了,和丁文敬校长一道,我和他说下,具体怎么做听他的。” 高初飞如斗败的公鸡,向何直方做了深刻检讨,变换了装束。可心中留下了火种,机缘凑巧还会复燃,不过由公开走向隐憋。最终烧了别人,也毁了自个。 高初飞虽桀骜不驯,可工作是认真的,特别是教学工作。当年学生比他小不了多少,因此他们相处非常融洽,在一起“疯”。乡下条件差,他总能找到一些娱乐工具,小桥小学校园内有一棵歪脖子树,其向东树枝平展如单杠,他会带着学生在上面勾c掉c翻,像个大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他还会和学生踢毽子c跳绳。和谐的师生关系让他教学工作顺风顺水。 高初飞是个天才的教学能手,别看平时和学生和颜悦色,可到了上课时就不同了,简直判若两人。他对学生要求很严,学生作业从数量到质量全方位关注,而且坚持面批。如果实在不能当面批改,他会在学生作业旁写上评语,还不忘加上一些鼓励性语言,学生在他严慈并济的教育下,成绩特别优秀,每年小学升学考试数学成绩在全乡数一数二,深得家长的信任与学生的爱戴。年前有一名学生还将他批改的作业给程庸看,谈到他还心存感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职业尊严 12c职业尊严 当程庸开始第三单元教学时,夏亮的教育学院录取通知姗姗来迟。夏亮叫人捎信给程庸,走前相聚一下。 夏亮在大成河畔的家中宴请了陈卫等前后几届的同学,贾银没来。何直方非常反感老师业余时间参加学历考试,他认为教小学中师学历可以了,参加学习会耽误工作。大家心知肚明也就不说破,十几个同们师兄弟围坐一起,喝酒c畅谈,眺望远山,俯视大成河,世事变换恰如“鸟来鸟去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陈卫喝得最多,动情地拉住夏亮无语。临别时,夏亮一再努力劝说:“程庸,去考吧,有什么需要的写信给我,你行的,我会在学校等着你。”程庸只有无奈地摇头。 两年后,夏亮在教育学院考取了研究生,毕业后就职于民族大学,永远离开了家乡,到大都市生活,实现了他人生目标。他成了王玄标极力赞美的“鲤鱼”,以进修模式实现了向上流动。 程庸吃中饭时发现,学校来了一师一徒两个剃头师傅,剃头师傅在大成乡称“袋匠师傅”,不知是不是这个“袋”字,程庸以为剃头是在脑袋上做功夫,大概是这个“袋”字,应该不差。 这两人挨个给王玄标c夏远贵等几人剃了头,便吃中饭。只见王玄标笑呵呵地拎出了酒,原来学校有不成文规定,每月剃头师傅来一次,给每位老师理发,待遇是老师们轮流买酒敬师傅。当然大伙儿也跟着打了牙祭。 那时理发没有现在固定店铺,更没有美容美发之流的时髦场所,剃头师傅按一定周期上门服务,服务费年终收取。在收取当年费用时顺便签订了下一年口头协议,乡村人纯朴,答应了绝不更改。成人一元钱一年,小孩减半,女子剪个头是顺手捎带不计费用。服务内容包括剪头,洗头,修面(刮须),取耳(掏耳朵),小孩只剪c洗头。特殊服务(仅限于有头有脸的村庄中的长者)面部按摩和捶背。师傅的早中饭是由庄户人家轮流供饭,有饭吃就行,谁也无法背锅出门,合情合理。 吃饭时小徒弟怯怯地,在座的多数是他的老师,他吃饭特快,不时用眼睛偷窥师傅,读准师傅眼色。 夏远贵不喜酒便在旁吃饭,要添饭了,徒弟站起欲给昔日的师长盛饭,就听师傅哼了一声,慌忙坐下低头吃饭。 众人目光聚焦于师傅,他抿了口酒,“老师们莫怪,行有行规,徒弟只能给师傅盛饭,老祖师传下来的。”没解释什么原因,众老师也未深究。大概社会上每种职业都应受人尊重,程庸猜测着。 “杨师傅,今天怎么喝这点?”王玄标不解了,平日里不醉不归。 “唉,你们听说了吧,我那师傅死了。”毕竟师徒一场,脸露戚色。“他就是喝酒喝死的。我再不控制,就走他的老路!” 许多老师都知道东方那位有名的剃头匠张师傅。张师傅着装非常讲究,总穿一身整洁的蓝色中山装。扣子扣得整整齐齐,头发一丝不乱,好像抹了油。背着一个方形红色工具箱,白色金属扣,白披肩搭在手臂上,常常在你身边急促地走过。他的服务半径很大,每天都是忙碌的,练就“走如风”的行路风格。 张师傅挺讲礼仪,为人很谦卑,客气话不离口,但无时不在维护自己的职业尊严,这份执着扭曲了他的性格,最终把他送上了不归路。 张师傅手艺精湛,有两项绝技,一曰刮须;二曰取耳。他刮胡子,一点也感觉不到火辣辣的痛,像清风抚面,而且过几天才长出胡茬。掏耳朵的感觉就更妙,轻轻侍弄,每一下似乎都搔到痒处,睡意顿生。 好手艺自然受人尊敬。可在那个年代吃手艺饭不受人尊重,道理简单:你给我理发,我给你钱,两不拖欠,凭什么还给你吃的,何况家里人吃饱都成问题。尤其是家中实际掌权人——家庭主妇,几乎都持这一观念。所以变着法儿规避。 为了吃饭,张师傅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也最伤自尊。比喻张师傅很客气地对主妇说:今天在你家吃早饭(或中饭)。主妇们会半真半假地问:怎么又到我家了。张师傅心中很不爽,强忍不表露。用不可辩驳事实来说服。见推不了,尖刻的主妇会用刺心话,来回应。早饭,她们一般会说:那好吧,不过是多加一瓢水。也就是把早饭煮稀点,不用添米了,轻视之意溢于言表。有的答应挺爽快,但不忘一后缀:没有什么菜。用客套话把不满包裹,聪明如张师傅者是听得懂的,心中很受伤。 长期积压总有出离愤怒时,对他客气的家庭他也用客气反哺,譬如菜像样,他只看不吃,如果菜不咋样,他会吃饭几碗。有例为证,一天就餐某家,男主人劳作未归,师徒俩先吃。盛饭时没让徒弟效劳,张师傅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揭开另一锅,见里面躺着绵甜c诱人的米粑。心中颇恼,没吱声,用眼色示意其徒放量吃,几碗后徒弟胃内已塞满稀粥,实在完成不了这项艰巨任务。于是他用上了脚,在桌下猛踢,又逼下几碗。自己努把力,一锅稀饭见底。 他把受到冷遇c白眼转嫁给可怜的弟子,小孩脚步无法跟上大人,所以他总让孩子先走,可慢鸟先飞也比不上快鸟。他紧跟弟子之后,踩其脚后跟,先把鞋后跟踩烂,再就是脚后跟。不知马俊仁是不是这样训练马家军? 人们渡过生活难关,部分家庭达到温饱。仓廪实而知礼节,尽量把伙食弄得像样点,同时中餐也能让客人吃上三杯两盏劣质酒。张师傅虚荣心极大满足,遇到必喝上几杯,渐渐迷上杯中物。 喝酒上人最慷慨,总想灌醉别人取乐。张师傅便一发不可收拾,中饭后,如果有幸遇到他,脸通红,工具箱斜挎,跌跌撞撞向前冲,披肩滑下,脚踩上一个趔趄摔倒,挣扎着爬起,整洁的中山装沾满灰尘或泥巴,见到熟人热发客气,满身满口酒气,中人欲呕。 一天他东倒西歪地走来,怀中抱着一个异样的猫,走近一看,原来是死的,散发着恶臭。好奇者作鸟兽散。他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傍晚有人发现他睡在屋后枞树林中,一颗杯底粗树被他扭断,吐了一地,死猫不见。可邻居家猪中彩,吃了呕吐物醉跑,花大气力才逮住。 另一次喝多,对着几名妇人方便,来不及回避的妇人怒骂,他竟反唇相讥,当然扯上虚拟性关系,犯了众怒。田间劳作众妇人,将其按倒在地,扒下他的裤子,就地取材用松针扎其下身,严重性骚扰,堪称此生的奇耻大辱。 其实他喝酒挺小心,而且知道什么时候该停,可那异样自尊在关键时候作祟,敬酒是尊重,应该喝。乡下人群居,而且平时吃饭都在一起,有酒更是大家喝。众星拱月般地与张师傅套近乎。张师傅就在无数陪酒声中,成酒仙,变酒鬼。 好心人劝他不领情,认为是悭吝,比照着说起何处喝酒的风光,最鲁笨的人也懂得话中所指。次数多了,同情的人也加入捉弄者行列,看他酒醉洋相。于是只要他吃饭谁家,男人们趋之若鹜,女人们不甘示弱,在一片不怀好意的劝酒声中,走进醉乡,走上不归路。 张师傅长期酗酒,手脚颤抖,无法施展精妙的技艺。人们纷纷更换袋匠师傅。张师傅失去衣食父母,生活困顿,处处遭人白眼。最后有人发现他飘浮池塘中,是酒后失足?抑或自寻短见?不得而知。一塘清水能洗脱尘世的污垢吗? 饭后程庸就便理发,于是与杨师傅谈了不少。杨师傅喟然慨叹:“程老师,职业真的有贵贱之分吗?怎么一问孩子将来干什么?就是考大学,考大学又是干什么呢?” 程庸无言以对,职业贵贱思想根深蒂固,有来自世俗的,也来自个体心理。要从小引导孩子们树立正确的择业观,一生一世倾心而为一项手艺份工作,努力做到精致。一旦拥有工匠精神,个体情感有了寄托,也会赢得职业尊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单刀赴会 13c单刀赴会 一天下午陈卫来找高初飞,两人谈了好久,傍晚时和程庸打声招呼两人出门了。 高初飞很晚才回来,有点亢奋,见程庸房间亮着灯,叫了一声。程庸刚拉开门闩,他“砰”的一声将门踢开,程庸躲闪开。高初飞脚步蹒跚进得门来,带来浓重的酒气,一屁股坐到床上,脸一扬:“程庸,你可晓得陈卫那家伙来做么事?嘿c嘿。” “高校长,他没说,我怎么知道?出了啥事啊?”程庸将高初飞茶杯添水,放到办公桌上,坐下静,他知道高初飞是搁不住话的。 “他最近婚事出了一点小状况,不过我把它摆平了!”高初飞说出事儿让程庸料想不到,更觉意外。“今天晚上就是处理这事。”在酒精的刺激下,高初飞说出陈卫一些鲜为人知的事。 陈卫分配到大成中心小学,因相貌出众,有女情愫暗生,那便是何直方的大女儿。可何直方的女儿长得实在有碍审美,陈卫曾戏称“审丑”。这富有原创意义c新颖的说法被别有用心的人打了小报告。本来婚姻自由,女追男也行嘛,不同意也就罢了,怎能拐着弯骂人呢? 程庸心想:原来何直方对陈卫的成见还另原因,凭心而论,陈卫确实有点过分。 当年女生少,能考取学校的女生就更少。陈卫一个班54名同学,女生16人,不到总数的三分之一。有的早与先期毕业在初中教学的老师恋上了,剩下的几个长像一般却如骄傲的孔雀,成天头高昂,目无余子。也有几对同学在地下悄悄地发生恋情,不过最后成功率并不高。据有心人统计,每届就那么一二对牵手。 到乡下的青年老师婚姻大事实难解决,陈卫应该是幸福的,有领导之女暗送秋波。虽现在是代课,工资不高,转正是迟早的事。不同意就放心中,还说出如此挖苦之语,有损领导面子。高初飞责怪时,陈卫指天发誓,“审丑”实在不是自己原创,可说得清,道得明吗? 热心的许家金听说陈卫的事,想起自己的同学武森有女初长成,现在邮政所当柜员。于是拍了胸部,兴冲冲上门,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至今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许家金传统思维比较深,特特选了一个吉利日子,用他的话说是一针捣一个血眼,板上钉钉的事。 进门后许家金敬上一根烟,热情地打招呼:“老同学,今天来看看你。” “什么老同学,我可是经委主任!”武森话一出口,噎得人说不出话来,许家金心中咯噔一下,不过他涵养好,见武森不接烟,便丢在桌上,找了凳子坐下。 “武主任,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位小陈老师非常优秀,今天来的目的是想把令千金介绍给他,征求一下你们夫妻的意见。”许家金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哼,小学老师免谈。我宁可养个瘫子女,也不能嫁给小学老师。”武森毫不留情,农村所谓瘫子女就是因残疾嫁不出去,由家人抚养,说话也太刻薄。 “小学老师怎么了?他们都是一批优秀学生,在乡下教我们孩子,也没招你惹你,你凭什么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你当经委主任为大成乡作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你倒说二件给我听听。”许家金出离了愤怒,再也不想忍耐了,站起身指着武森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管武森驼得动,驼不动,扬长而去。 “什么老同学,我是”成了调侃许家金的习惯用语。就在大家为陈卫婚事操心时,有了新进展。 陈卫到小桥小学刚三个月,与高初飞一样幸运。周伟将梅瑰的堂妹梅仲景的女儿梅芍介绍给他。乡下事乡下舞,按照习俗在一个双日晚上,安排两个年轻人见面。 乡下习俗,相亲多在晚上。所谓灯下看美人,婚事成功率高。曾经有一个笑话,有女嫁不出去,于是在看亲的晚上,让嫂子出面,少妇风韵c熟女形象打动求婚者。终究纸里包不住火,接触几次,非意中人,自然败露。大概人类夜晚的情感最丰富,甚或最脆弱,最无助,需要人慰藉。 那一夜,周伟c陈卫一行坐于堂屋。一个红衣女郎被几个女孩推出。只得低头走进堂屋,拿暖瓶挨个儿倒水,倒完走人,惊鸿一瞥,身材窈窕,发丝及腰,面目未看清。 陈卫借倒水之机偷瞥了一眼,见其身段曼妙,举止轻盈,王八瞧绿豆对上眼。双方都有了意愿,走了第一道程序。 接下来就是定亲,乡下叫“依事”,是方言,也不知是不是这两个字,也称“响众”,向左邻右舍宣称,女儿已长成,不再待字闺中,已名花有主,求亲者就不要再托人来说媒。 可陈卫跑了几趟,淡去了夜晚那美好的感觉,就是不来电,心中打起退堂鼓。可梅芍妈妈不干了,说什么已经张扬出去了,用他们的话是“响众”了。乡下人观念里,女甩男,没啥大不了,来了多少彩礼,折合一下多少钱,好聚好散。可男甩女,便不可饶恕,造成影响极坏,这不是彩礼的事,不但花出的钱只字不提,还得为女孩收回名誉。 惯例使然,梅家制定周密追责行动计划:由女孩奶奶出面打头阵,七老八十的人胡搅蛮缠,看你受得了,受不了。你总不会向她动手,一旦动手了,大事就到了,够你喝一壶。 本来也没举行什么仪式,但摊上这样一家人,陈卫实在头痛,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老奶奶不时来校,甚至跑到课堂上,烦不甚烦。周伟是个怕事的主儿,摊上事后,躲得远远的。丁文敬前不在中,后不在保,与梅芍家人也只是点头之交。他想到高初飞与梅家的关系,叫陈卫向高初飞求援。 高初飞也知道老婆二娘是个难缠的主子,可陈卫也够冤枉,自己不帮他,还有谁帮他? 高初飞在小桥小学就晚餐旱,喝了不少酒,用他的话说是酒壮怂人胆,借着酒意便与陈卫直派派赶往梅芍家。 梅芍家七大姑八大姨c叔叔婶婶全到齐了,摆开阵式要和陈卫理论一番,逼他接受开出的条件。高初飞有种舌战群儒的感觉,不管来了多少人,他今天豁出去也要把事办了。 梅芍哭哭啼啼地,她觉得太丢人了,异常委曲:“我跟陈老师根本没什么。你们这样兴师动众,找了这么多人,究竟为了什么,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你这个细x,他这样对你,你可晓得这名声多不好!多丢面子。”母亲不依不饶。梅芍摔门而去。 “各位叔叔c婶娘c姑姑c姑爷都在啊!”高初飞进门,陪着笑脸,掏出香烟散了一圈,拉着陈卫坐到东边凳上。陈卫低头不语,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众人直视陈卫,眼中喷出怒火。 “是这样的,小陈老师与姨妹的事,也没举行什么仪式,等于没公开,连我这个姐夫都不晓得,对外面的影响也是有限的。能不能抬抬手放小陈老师一马,就这样算了。”高初飞开始进入今天的主题。本来依他与陈卫在教育上的关系,梅家得告知他。没告知正好是个把柄,他便以此说事,找准切入口。 “怎么没影响,房下的人都知道了,以后芍儿怎么嫁人。”梅芍的母亲首先发难。 “笑话,房下的人谁会败芍儿的名誉!”高初飞扫视了一遍在座者,依旧打着哈哈周旋。 “我看未必!”梅仲景上场,闷闷地说道,他话中有话,兄弟妯娌间为了七事八事,有这样或那样矛盾,难免背后嚼舌头,梅家统一战线并不牢靠。他的话让人听了不爽,将许多人推到高初飞一边。高初飞心中暗喜。 “话说回来,如此一闹,也没多大意思,和好是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分手就好聚好散。”高初飞分析利害关系。 “我说不过你。不管怎样,这事总得有个交待!”梅芍母亲语气有点松动,不再咄咄逼人。 “怎么交待,婶娘你说说?”高初飞打蛇随棍上,开出条件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得跪着赔礼,还要放挂大鞭,乡下都这样做的,不信你看小芳家。”下跪这怎么行,男儿膝下有黄金,最伤自尊c人格。 “婶娘,你也欺人太甚,这跟小芳家根本不一样,也没行香,也没打礼,你让小陈老师这样做,是否有点过分。”见开出的条件如此苛刻,高初飞有点恼了。“你家女儿是人,人家儿子就不是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样一来,传出去大家都不好听。” “你到底帮谁,你可是我侄女婿?”梅芍母亲词穷,对这个不知趣的侄女婿生气了。 “我是帮理不帮亲,横竖事情总得抬出一个理。”高初飞的话渐渐硬了。 “照你说,该怎么办?”梅芍妈妈逼急了,反问高初飞。 “依我说,你家花的钱开个价,小陈赔偿,再赔个礼算了。毕竟姨妹要嫁人,小陈也要娶老婆。”高初飞见差不多了,将语气放缓,想找个机会赶紧收场。 “对,对,赔个礼算了。”高初飞出面,梅芍妈妈只能孤军奋战,其余人充当和事佬,随声附和。 “今天必须跪着赔礼,否则别出这个门!”梅芍母亲依然不改初衷。 陈卫见高初飞不好下台,不想过分为难他,赶紧结束煎熬。“好,我错了,对不住你们,我向你们赔不是!”说着准备起身,语气悲壮。 “陈卫,不可以。你没错,用不着这样做。”高初飞立即拉住陈卫。“要跪,我代陈卫跪,替兄弟向各位赔礼。”他心中盘算,自己是梅家的女婿,就算给梅家长辈下个跪,也无可厚非。 “小高,你不要”梅瑰的妈妈见女婿在婶娘逼迫下,别无选择,不惜得罪妯娌。 “我看这样算了,小陈老师也没做什么,大家也就不要再追究了。”梅氏家族老大梅孟景,那位明事理的医生终于发话了,自始至终他认为都是梅芍的母亲“多情却被无情恼”,这破事实在没什么好纠缠的。 “好啦,没事。我趁机拉陈卫出门,理也不理。”高初飞想起夜来的一切,有点飘飘然,实在佩服自己。 “你为朋友不顾惜自己颜面,真的没下跪?”凭程庸对高初飞的了解,有点不信。 “真的没有,也只是做做样子。陈卫没错,要是下跪,还真的说不清了。”高初飞志得意满,说的话在理。 “休息吧,明天还有事。”见很晚了,高初飞主动结束了夜谈。程庸送高初飞出门,仰望星空,满天星斗,天气晴好。 陈卫一场婚姻闹剧,在高初飞的斡旋下不了了之。后来与丁林艳结合,生下儿子后婚姻关系破裂,牵扯出一系列人和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尊师重教 14c尊师重教 “程老师,程老师!”程庸上完课收拾教学用书刚出教室门。纪云在后边叫他。程庸回转身问道:“纪云,有事嘛?” “我爸叫你今天中午到我家吃饭!”纪云怯生生地说。 “你爸有什么事吗?”程庸有点愕然。 “不知道,我爸就叫你去吃饭。”她脸红红的,显然鼓足了勇气,几绺头发汗湿了,粘在一起,两条小辫子松散。 “没事吃什么饭,有点莫名奇妙。”程庸心里寻思着,还是去看看吧。“吃饭就不了,中午我到你家去看看。” “不嘛,老师你还是去我家吃饭吧。我爸说的,要不然我爸会骂我的。”纪云态度坚决,看来不去还真的不行。 “好吧,老师答应你。”程庸得准备下节课,只得暂时答应。 “真的,老师可不能撒谎啊!”小女孩一听,很高兴,蹦蹦跳跳地跑开,两个小辫子一上一下跳动。 到底有什么事?还是别瞎猜,到时自然知道。 “程庸,今天中午到大明家吃饭。”就听高初飞在叫程庸。 “高校长有什么事嘛?怎么叫吃饭?”程庸趁机打破这闷葫芦。 “他家孩子叫纪云,在你班上,叫你吃餐饭,感谢一下。”高初飞清描淡写地说道。 “你去吧,我中午还想把那几个孩子辅导一下。”中午时间太宝贵了。 “还是去吧,莫让他来了,你不去,他会当面骂人的。”高初飞谈起纪大明的一段趣事。 大明个子不高,壮实,长像猥琐,木讷,但心实诚。那年头大成乡青壮年人出门做生意,一般都选择农闲季节,挑上一担竹席出门兜售。多数人漫天要价,能多赚点是点,用乡下的话说:谁还怕钱扎手。人无廉耻百事事可为,更有黑心人,让买主把竹席强行捆绑放在锅内,加水撒盐煮上半天,可想而知最好的竹席也烂了。品行如此低劣,不但砸了竹席品牌,而且使本地人形象大受影响,造成信任危机。 可大明却是个另类。他要价不高,有点赚头就脱手,用他的话说就是赚点工夫钱。一次他在街头卖竹席,一位老者,挑了竹席。言语交流不畅,老者问价,他便举起右手晃动了三下,意即竹席15元。老者把150元钱递给他走人。木讷之人招揽生意没在意,随手放在胸前的破包内。等到没了顾客,他突然意识到刚才老人钱付多了,可人早没影了。他异常内疚,甚至有点瞧不起自己,欺骗一位老人,实在有违良心。于是在原地等了三天,可就是没等到老人。 这太伤阴骘了,有补救的法子嘛?向神忏悔吧。幸好门前有座土地庙,大明买齐香烛c黄表纸等拜神之物,跪在庙前忏悔一番。火光晃动,映着土地老人慈祥的面容,才心安理得地离开。 如此做法,在物欲横流的时代,确实可笑。不过如果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底线,也许纷繁复杂的世界就简单多了。 鉴于他家条件不好,所以他请吃饭,高初飞总百般婉拒。去年年关,他再次发出邀请,依然未得到肯定答复。他嗔怒了,站在校门口高声谩骂:“叫你们吃饭,也不是叫你们做事。不去是嫌我家脏,是不是?我家人一年吃到头,也没灾没病的,你们吃一次就毒死了。” “不是这个意思。”高初飞有点哭笑不得,怎么解释呢,有这样请客之道嘛! “我知道嫌我穷,没好招待。过年杀了猪,除了郎舅无好亲,除了猪肉无大荤,有肉还抵不了三牲啊。酒也有,前天叉了一个足两斤重的鳖,卖的钱够你们喝的。”说着他话也软下来了,有点哀求的味道。“孩子都读四年级了,老师们还不知我家门朝哪开,没捧过碗底,成了大笑话。今天管么样都得去,就算给个面子。” 话说到这份上,高初飞与许家金一合计,去!而且全体老师都得去,给足大明面子。 那天大明一家热情接待全体老师,设了个全猪宴。什么皮打皮,皮包皮吃来大快朵颐。酒极平常,但在主人热情加温下,提高了品质。众人敞开量来者不拒,席中谁最多,自然数大明,从寡言寡语到多言多语,再到豪言壮语,最后是不言不语。王玄标c许家金醉倒,宾主尽欢。“酒逢知己千杯少”,举杯推盏酩酊大醉,倒也酣畅淋漓。 程庸一听,看来不去还真不行。赶紧把准备中午辅导的孩子安排好。到大明家才知道,原来家中有木匠干活。 “程老师,你莫怪,没来过。今天刚好有人做事,就便叫你过来,也没好招待。”这顿饭见证了大明一家的热情,端茶倒水,叫菜客气话不绝于耳。在座的木匠脸上有点挂不住,到底谁才是今天的主客?直到酒足饭饱大明才放行。“孩子让你费心了,费心了!” 原来东方村有个惯例,凡是学生家有匠人做事,必请老师上门。据说这是私塾教育遗风,重道必尊师。因有这传统,一年来程庸接触了形形色色匠人。有时被他们的故事所感动,见识了他们的喜怒哀乐。心中暗地想着机缘凑巧会将他们的故事记载下来,永远留在世人的记忆中。 农历新年悄无声息来临,按照高初飞一贯要求,利用假期对学生进行家访。那时留守儿童不太多,但家长们都忙着挣钱,儿童一般都由祖辈照管。新年将至父母或回家,或闲下来,和他们聊一聊孩子的事,很有必要。家校形成合力才能培养学生健全人格。 见老师上门,家长们都很客气,常常坐下来就走不脱。 “今天就不要走了,到年关了,也没什么事。择日不如撞日,请先生不如遇先生。平常说没菜是真的,现在办了年货,杀了猪。”众口一词,热情挽留。程庸年前一次次被家长强留,过了小年才回家。 正月初八亲戚也走得差不多了。程庸正在家中休息,忽然听到母亲喊:“三儿,有人找你。” “谁啊,我就来?”跑出来一看是大明,他依旧憨厚地笑着,见人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坐!”程庸有点奇怪。 “过年了,来看看老师也是应该的。那小子脑壳像我一样木,给老师添了许多负担,我家里人是清楚的。”大明谦逊得有点过头。 “快别这么说,孩子不错啊,你们要求太高。快快,屋里坐,大正月的。”程庸忙把他往屋里让。 他使劲地把脚在地上跺着,将粘在上面的泥土蹭下,才走进屋内,站着支吾半天:“也不怕老师c大伯大妈笑话,屋里今年闹花灯,想接你们过去看看。是孩子妈的意思,她骂我‘总听你讲接老师,只听到楼板响,没看到鬼下楼’,我脑子拐不过弯,老师们还会看那玩意。想大正月的,接老师过来乐呵一下也不错,就过来了。” “真的不用麻烦,就是教教孩子,老是让你花钱不好。”程庸觉得无功难受禄,教学是本职工作啊! “花么钱?讲花钱那是笑话,是老师不嫌弃,我已经准备了,高校长也答应了,就等你了。你不去,我就不走!”赖上了,看来不去还真不行。 程庸父母显得很高兴:“三儿去吧,我们也不能亏待人家,给孩子带点吃的。” 到大明家时高初飞c许家金和王玄标早到了,大明一家倾其所有接待。晚饭过后看花灯,不过所谓的太平灯实在没什么规模。倒是狮子舞异常热闹。高初飞c许家金和王玄标不时谈论着见过的花灯盛会。 程庸回忆起小时候花灯,一般从初七八开始到元宵时达到高潮。大成俗语:“有吃有烧,玩到元宵”。元宵前都是新年,到了元宵这一天,就“闹”得更畅快,小打小闹也会来场狮舞,追随锣鼓和鞭炮闹个通宵,合家吃顿“元宵果”,而后新年就远去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如果赶上“放”太平灯,那可真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因为太平灯一出,会人丁兴旺,风调雨顺。十里八乡争相邀请,闹腾中将新年的欢乐推向极致。 太平灯会规模有大有小,小者一场龙舞c狮舞而已;大者表演形式多达十几种,诸如:舞龙c舞狮c五猖戏c大头和尚戏柳翠c渔夫和蚌精c高跷表演。 程庸说起记忆中太平灯盛会,那年四个村庄联合出太平灯。从初七一直闹到十五,周遭村庄的人们追随太平灯,玩得真开心,至今还津津乐道当年盛况。 出灯前到村中联络人称为报信,头报提前联系,让村中人做好准备。因好客的村民要接亲戚朋友前来赏灯。小村庄提前一天就走进热闹之中。 二报于灯来前几十分钟左右报信。不久一阵行路锣鼓响起,“灯来了”人们情致高涨。翘首见一童子擎着一盏方形太平灯,行进在队伍前面,上面图案是什么已记不得了,大概是灯神之属。主灯来了,便供在村庄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家堂屋内,其余表演也按事前的安排找到固定或不固定场所。 五猖戏表演最恐怖,几个大汉着赤青黄白黑五色长袍,戴狰狞金木水红土五色面具,手中舞动着刀叉c铁链等法器,有节律地响着,昂头走来,不要说黑夜,就是白天也瘆人。他们每户必到,斩妖除魔,驱赶鬼怪。满足村民最原始诉求,将瘟疫去除,护佑六畜兴旺。听大人说他们来了有邪气,不能迎头碰上。程庸那次骤见害怕无处可躲,竟鬼使神差地朝他们奔去,人群中有人一把拽住他。啊!那人是父亲,真不可思议父亲什么时候来了。后来想到,大人们虽然在看热闹,可眼睛从未离开过孩子,父母的爱无处不在。 炸黑狮子最能发泄人的原始冲动,选择大堂屋作舞狮场所。村中好热闹的人早早准备鞭炮等候。狮子进来,先是礼节性地舞开四门,拜过神主。人们便作乐了,将鞭炮劈头盖脸地点燃扔到狮身上。火星飞溅,浓烟升腾。狮子发怒,狂舞将鞭炮抖落c甩出去,在旁边炸响。整个堂屋烟尘滚滚,灯光朦胧,看不见人,只听到鞭炮声,呛得人眼泪直流。狮子急欲冲出,被守门人挡回,只得换人再舞。但无论怎样辛苦绝不能将狮子皮翻卷朝上。因为那叫蜕皮,对村庄中人大不敬,会引发矛盾,甚至动粗。最后不太狂热的村民出面周旋,总算放对方一马。舞狮人喘息着,半真半假地埋怨熟悉的亲友。不过就是图个热闹,事过了也不会记恨。 划龙舟c渔夫与蚌精最粗俗,演绎一场斗智斗勇情爱故事。身材纤弱的蚌精,居然巧妙地躲过不断撒来的渔网,避开伸向隐秘处淫邪的手,反而将可恶渔夫光头夹住。渔夫四肢乱晃挣扎,滑稽狼狈,人们哄笑,特有意思。 挑花担的那群姑娘最柔美。打扮得花枝招展,笑语盈盈,暗香浮动。月光朦胧c五彩烛光交相映照,那样柔美,如月中仙子下凡尘。她们舞翩然,笑嫣然,轻舒歌喉,纯正乡音飘来,赏心悦目。 忽听王玄标叹道:“而今物质生活丰富了,但除了阵阵鞭炮,不断冲向夜空的五彩礼炮,再也找不出传统新年的味儿。” 程庸也有同感,优良传统是民族的瑰宝,在创新的同时应传承。 正月开学更是邀请不断,只好由许家金安排。许家金很认真地在一个小本上记录,排着日子。宴请均在家中,花费不多,有四邻和亲友作陪,其乐融融。尊师渐成时尚,最直接地成效是东方村每年均有学子蟾宫折桂,几乎每户都出大学生。曾几何时,尊师传统消弭,代之以利谋利。亲其师,才能信其道,一旦老师们失去权威,扭曲职业尊严,再谈教育就成一句空话。 许家亮在许多场合也参加宴请。由于他与胡维文关系特好,不时对程庸施加压力:“在东方书没教好的,我就叫他走人。”话非常刻薄不客气。此时高初飞不客气回应,“如果教好了,你怎么办?”话语有点逼人。许家亮才不出声,端起酒杯一口喝下,仿佛将不满和着酒吞下。 王玄标不时揶揄一下:“吃,就包孩子考取!”巧言不如直道,无疑也压实程庸肩上的担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花落谁家 15c花落谁家 三月草长莺飞,杂树生花,春意盎然。何直方带一帮人来东方小学召开职称改革专题会议。至于为何把会开到东方小学,就不可得而知。那天是周六下午,其他班放假,会议人多临时决定在二年级教室召开。因为五年级要升学,所以高初飞决定留学生在校上课,由程庸负责。程庸对会议内容和形式不甚清楚。可当下课经过临时会议室时,何直方突然提高声音:“像程庸这样新分的老师,过一年后就可以定职称等级”众人扭头眼光齐集,弄得程庸不知所措。 程庸忽然想到去年师范评职称的那场闹剧: 星期六晚上,程庸被一阵叫骂声,从波谲云诡的武打世界中拉回现实。静心一听是几个中年妇女在互相指责。不知具体讲什么。但从语言中明显听出不满c愤怒和责备。哦,出门一看原来是师范学校几个校领导的内当家,她们平时在学校只作些收发c送水等轻松活。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见面点个头。按关系亲疏进行不同层次来往。今天怎么吵上了。仔细一听,居然听出原委。 “你家老袁和我家老马一起参加工作,凭什么,他评上了,老马评不上。”老马太太大嗓门,平时就大大咧咧。说真话老马虽在学校是后勤主任,可实事他全包了,而老袁是副校长主持工作,也不轻松,真不能分出个子丑寅卯来。 “我家老袁毕竟主持学校工作,你家老马只是部门工作。”老袁太太反唇相讥。 “我家老杨都是快退休的人了,怎么也评不上?职称评定不是要考虑一线老师吗?”老杨太太年龄大,已退了,老杨是名普通的文选老师,也即将退休,她替老杨鸣不平,当然也是从普通一线老师的角度来寻找支持者。 “是啊,是啊。总不能什么事都领导沾光。”旁观者有人帮腔。各人说着各自理由,越说越气愤,言辞越来越激烈。 “不要说那话了,老袁的校长是怎么来的,不是你家有个阔亲戚吗?怎么不给他扶正啊。在别人面前当儿子孙子,换来的东西,当海螺吹。”打人莫打脸,骂人莫揭短,老袁太太一下脸色如酱,噎得说不出话来。“你,你”冲向老马太太,被人拦住。 “怎么,还想打人啊,你打一下试试看,挨上了,事就到了?”老马太太叉腰而立,充分展示一个泼妇形象。 “难道真的是民不与官争利,我家老杨可苦了一辈子,都是当老师,这最后一次机会都不让给他,你们做事也讲点良心,也积点阴德。”老杨太太一贯低调做人,她更多的是乞求。周遭看热闹的人,脸上有难过c愤恨c鄙夷c仇视等种种神情。 “不行,要不大家都不要,个个都”老袁太太话没讲完。一声怒吼从厨房方向传来:“你们当官也太不像话了,把我不当人,居然连评选的资格都不给。”啊,是体育老师朱壮飞。他是个退伍军人,一直借调在学校当体育老师,平时带着大家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是个实诚人。他说着奔过来了,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发起酒疯。老太们一见浑人来了不好惹,便作鸟兽散。几个一起聚餐人紧跟其后。 朱壮飞叫着:“凭什么不给我评,从78年办师范时,我就在这当老师,现在说我不是在编老师,怎么早不说。今天我放过你们,就是你们养的。”“砰c砰”将校长室门踹开,发现没人又骂骂咧咧地出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放出狠话。看热闹的纷纷避开,免受池鱼之殃,可刚走几步,一个趔趄,倒下了尾追者赶紧扶起,拖拽而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 “都是职称惹的,大家都在做事,干吗要分个三六九等。”老杨叹了口气。 “评一下职称也是有好处的,可以激发工作热情,催人上进。”老杨太太毕竟是个明白人,还是从工作实际出发,谈到其激励作用。 “好事要作好,大家都撇开工作实际,从个人利益出发,不评也好。”杨老师摇摇头。 程庸突然一怔,《雪山飞孤》中程灵素的话从书中迸出:“天下掌门人大会,是仿效晏婴‘二桃杀三士’,带来的是纷争与血腥。”职称评定操作不当,真的是弊大于利。 而今职称与小学教师不期而遇,到底是福还是祸?再也没听到何直方讲些什么。一片乌云过来下场春雨,润物无声,也让本来泥泞的乡村小路油滑难行。 果然第一次会议就产生严重分歧,何直方派认为打分,不管任职条件,凭印象打分。江涵秋派认为要凭任职条件,综合评价,显然是比较合理的。可何直方派掌握实权,打分法以微弱的优势通过。打分了,何直方c余良谋c江涵秋等领导自然高分入围,大家均会看事做事,不会犯低级错误。可高初飞得分不高,与近十年来工作业绩确实不相称。于是他向几个年老的老师放出话来,带着挑拨味儿:“我评不上没关系,你们这么大年纪了,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在他的鼓动下,几个临近退休的老校长们纷纷找上门,弄得何直方没了招架之力。幸好县局人事科同学帮忙,又弄了几个指标,这事才完。 那是高级,至于二c三级更是各显其能,纷纷寻找社会关系,争得面红耳赤,实在有违设立职称评定的初衷。 王玄标按照任职条件应该评上高级,可他人缘不好,又因与余良谋关系差,只弄了个一级,这让他很受伤,更偏激了。直到程庸到中心学校分管职称评定工作,才找个机会让他上岗,在他退休前达成心愿。 至于民师好办,一个高级给了取得大专学历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还没成家,属于组织照顾。可这个家伙是个卑劣小人,借谈恋爱为名,玩弄多名女性,最终露出狐狸尾巴。 东方小学夏远贵按工作年限本来可以评上二级。可他比较迂腐,也有点怪脾气。他原来是退伍军人,学历是谈不上的,做事任劳任怨,教学成绩一般。 听说在部队受过伤,脑子不好使。转业回乡时,在邻县当官的叔父安排下,可以在原公社任职。巧的是时任公社书记家乡恰在其叔父管辖下,本来叔父准备来个平等互利,换手扒背,我照顾一下你家人,你帮衬我侄子一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作成美事。叔父写了一封非常诚恳的推荐信,大意是:我这侄子,积极要求进步,在部队就已加入组织,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什么脏活累活也干过不少,在部队因头部受伤,不得不转业回乡,请书记能照顾一下云云,至于你家中的事,自在不言中。 可事却坏在夏远贵头上,他拿到信后,兴冲冲地跑到书记处,见到书记高叫:“圣旨到。”书记一听鼻子都气歪了,连信拆都没拆放到一边。到公社当干部的愿望就此破灭,就近当了民师。从此两个家族互不相帮。 因为知识有限,能力一般,教学成绩自然不理想,多次受到挤兑,心中着实不爽,于是背起包下海了。下海之举实属枭将东徒,不改变自己到哪都不好安身。在海中呛够了,血本无归,又想起了那安定的,清贫的生活。于是找到何直方要求归队,帮何直方家不知干过多少累活c脏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何直方终于答应,其他人见他家境不好,也没有异议。这次他彻底服气,静下心来教书,潜下心来做事,书教得不咋样,杂事倒做了不少,赢得了别人的敬重。 夏远贵一听说自己只评了个三级,心中不痛快。不过他早就学乖巧了,他想起了在县教委有点实权的同学,空手怎好进门?买大鱼若干,直奔县城。程庸在县教委门口遇上时,他有点尴尬,问之则曰:等着拿回装鱼的袋子。程庸寻思:鱼都给人家了,还等什么袋子?真有点迂腐可笑。 在同学全力协调下,他如愿以偿,可见最初职评确实有点随心所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蜗角之争 16c蜗角之争 有人说真正人才像装在布袋中的锥子,早迟总会出头的。高初飞是教育上的人才,自然出头了。由于他在升学考试中的突出表现,也因他慢慢收敛了锋芒,变得沉稳c成熟,过去的一切毕竟过去了。何直方也无话可说,再加上已成功主持中心小学工作的江涵秋努力,高初飞荣升南湖小学校长。三年后来到他的家乡东方小学。不过何直方总刻意找些机会来挫挫高初飞锐气,顺便敲打一下江涵秋。 在例行工作检查中,何直方总要找一找高初飞麻烦,高初飞总是小心翼翼地工作,尤其重视初中升学率。俗话说:一白遮三丑。每年高初飞都亲自教毕业班数学,学校每年初中升学率均高居榜首。压力变动力,何直方的高压统治,竟成就了高初飞。高初飞在大成乡教育界成了佼佼者,可谓名利双收。 不过高初飞在暗地里下过套,一次何直方来检查工作。高初飞显得特别客气,叫来许家亮作陪。许家亮原是民师,与许家金是房下弟兄,后来见村干比民师好,就找人改了行,当起了干部。身份虽变了,可与学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与何直方也比较熟。就在何直方来大成时,他想脚踏两只船,保留民师资格不变。可何直方没答应,心中总有点不爽,总想找个机会达成心愿。只要何直方来校,他准参加,且敬酒最勤。 这天许家亮和学校老师轮番劝酒,最绝的是爱捉弄人的王玄标,总晃动瓶底的酒:“何主任,就这一点了把它喝掉吧,还留着烂瓶底啊。”可一旦酒斟完,马上从另一瓶中倒下那么点点。于是在“就喝完这么多”的劝酒声中,喝完了若干瓶,人人皆醉,坐中谁多,自然是何直方。回来的路上,腹中翻腾,总觉内急,找不到厕所就近解决。 何直方本来形象就够土,如一位历经风霜的老农。初到大成乡中心小学时,由于不认识,他坐在北塘小学办公室中,竟没一位老师上前打招呼。等杨春方回来才知是新来的领导。如此怠慢,杨春方很生气地责骂这群没礼貌的老师。有人讪笑:“那么怪样子,又很严肃,以为是个牛贩子。” 今天那酒醉猥琐的样子,见者纷纷指指点点,把轻视c厌恶写在脸上。小孩子们可就不顾情面了,高叫着:快来看,那个人是孬子,孬子来了会打人的,快跑啊。“孬子”在大成乡有两重意思,一是对儿女的昵称,一是对行为异端者刻薄的称谓。何直方自然知道称呼他的是后者,酒醒后心知肚明遭了高初飞暗算,可又不好发怒,师出无名。只有在工作上对高初飞提出更高c更细致要求,有时苛刻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一次检查工作时,何直方指着教室前方国旗突然发问:“高校长,你这国旗做得不规范。”需要说明的是:当年教室内悬挂的国旗都是老师们手工制作,比例不太准确。 “不会吧,那是辅导员程庸根据书上材料作的。”高初飞忙辩解,他也知道有一定比例要求,具体是多少不那么明晰。 “你给我讲一下国旗有哪些比例要求。”何直方不紧不慢地问道。 “这c这”高初飞仓促中一时语塞。 何直方黑脸拉得老长,比平时更黑,以教训的口吻说道:“这都不知道,我告诉你。”说着从简易公文包中掏出一本《辅导员》杂志,用手敲了敲。“我也不清楚,正好这本杂志上有,年轻人不学习是不行的,书就在手边都不学!”显然有备而来,终于找机会在众人面前将高初飞训斥一顿,同时也是借机敲打在场的江涵秋,让两个不知趣的家伙难堪一回。 何直方与高初飞争斗其本质是何直方与江涵秋争斗,双方顾忌面子,多半是暗流涌动。时间久了,双方失去耐心,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在许多公开场合正面冲突。 教育体制的变换是这场旷日持久争斗的导火索,也是教育行政化的滥觞,算而今还在教育上久久徘徊。 乡镇教育原来由乡镇任命的教育干事行使人事管理权,中心小学为业务部门,只管业务上的事儿,说到底就是教育教学那点事。职责单纯而重要,工作目标明确。何直方当年任命为大成中心小学校长,到大成工作。他之所以看上江涵秋有多层关系,江涵秋祖上与何直方家族有姻亲关系。江涵秋年轻工作有干劲,人也生得体面,有领导派头。江涵秋在何直方栽培下成长较快,先后任东方小学教导主任c校长,后参加考试入师范进修。 后来因“两基”建设,各乡镇成立乡镇教育委员会。何直方担任乡教委主任兼校长。江涵秋从师范毕业,踌躇满志,自认是大成心小学校长不二人选。可事与愿违只批了中心小学业务负责人,其中透着微妙,也为后来纷争埋下隐患。 共事两三年,最初只是在办学理念上有分歧,后由于权责上的纷纷扰扰,何直方与江涵秋之间有了矛盾。开始只是在心里打鼓,觉得憋屈。由于何直方总在公开场合对江涵秋发言持反对意见,压制江涵秋,弄得江涵秋在领导c下属面前好没面子。次数多了江涵秋不再顾忌,也公开抵制何直方一些不太高明说法,渐渐地矛盾从暗处走向公开。 那时学生很多,而初中入学率总是维持在百分之三十左右。为了一个个升学名额,加班加点地教学,一点也不亚于现在备战高考。许多高考前动员会上动员讲话,在小学就讲过。“距升学考试还有多少多少天”;“考不取初中只能回家种地”;“不认真学是考不好的,就有穿皮鞋和草鞋的区别”诸如此类打气话软硬兼施,逼迫学生加班加点学习。 按第一次分工会议安排,程庸与高初飞带毕业班,就感到竞争压力。高初飞教数学,名言是:摸一摸学生还有没有气,如果有气还作一遍习题。他常用的教鞭上有一行字:棍棒下面出高分。每天下午放学后,毕业班总要将学生留下,多上一节课,直到夜色降临,许多学生打电筒回家。 那年程菊任教中心小学毕业班数学,意外怀孕,星期天偷偷流产,本应好好休息,星期一却早早来到班级。竞争到了惨烈的程度,严重摧残师生身心健康。 为了减轻激烈升学竞争给师生带来的压力,初中招生政策调整势在必行。 果然,毕业班班主任年度会议上,谈到此话题。江涵秋在会上作说明:“我们经过商量,决定从明年起把招生名额按比例分到下面学校,这样可以减轻毕业班老师的压力,不过具体操作程序和方法还在酝酿” 何直方不客气地打断江涵秋发言:“什么商量中,我已决定明年就这么办。”当面驳斥,有权就任性吗? 会场一片寂静,程庸第一次参加会议,觉得有点突然,他发现参会的老师互相交换眼光,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再看江涵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不尴尬,讪笑掩饰,继续下面议题。 事后将升学名额按比例分配没下文,可以推测其中有奥妙,大概双方势均力敌,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得搁置争议。毕业班老师,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迅速熄灭,又陷入残酷的竞争之中。 何直方与江涵秋业务修养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每次教研活动两人都参加。惯例如此,会议一般由中心教研组长主持,参加教研活动老师挨个儿发言,何直方总结。 按照活动规则江涵秋在何直方前发言,他业务娴熟,会对与会者意见进行分析,指出哪些是可取之处,哪些需要改进。然后就教材处理c教学组织c教学效果c教学评价诸方面条分缕析,说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有一次课上完他才来,也能根据教案,侃侃而谈,居然大都言中,仿佛身临其境,不得不让人佩服。 可何直方实在讲不出什么,多数情况下评人不评课,说着自然而然联系到看不顺眼的老师身上,往往一说就刹不住,本来膀胱容量有限,盼着早点解决,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听下去的人,倒记得特别清晰,把判词传得沸沸扬扬,具体到会上说了多少次口头禅“是啊”。当然也有添油加醋成份,有损何直方形象。有时一星半点传到何直方耳中,何直方对江涵秋嫉恨之心油然而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工作上何直方总找江涵秋失误和不足,而且毫不留情当众指责。一天外面下起小雨,江涵秋在忙碌,也没注意天气变化。就听何直方在外面高声喊:“都干什么去了,下雨了,还不把国旗收起来!”江涵秋慌忙停下工作,跑进风雨中。江涵秋心中不是没想法,他把何直方苛求当成工作的更高标准,把何直方设置的障碍当作工作更高追求,全身心做好工作,最终成就自己稳健c高超的工作作风,无心插柳柳成荫,何直方始料未及。 小小教育界上层有分歧,下位的校长与老师也因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自觉地分成两帮。高初飞铁杆江派,因此与何直方不融洽,也有了上面或明或暗地过招。 何直方与江涵秋最有趣的过招是许家金与陈杨民师转正这件事,最终何直方胜出,江涵秋在寻找机会翻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大爱情怀 17c大爱情怀 东方小学有一处菜园,是学校旧址。东方小学由东方寺改建而成。寺中供奉世间神高娘娘,民间娘娘会主角。后与观音崇拜融合,演变为佛家寺庙。东方寺曾是周遭商品交易与文化娱乐中心。潘老卖妻之事轰动一时。程庸在东方工作,潘老仍健在。 潘老酷爱赌博,一次在东方寺输红了眼。其老婆见了欲拉他回家。他手一甩,“你再啰嗦,晚上把你卖了。”本意想吓退老婆,没人聒噪凝心聚力翻本。老婆一听信以为真,进而万念俱灰。一日夫妻百日恩,结发共枕的妻子说卖就卖,恩断意绝,还有什么活头,哭泣至夜半,也没见负心汉回来,便自挂房梁,芳魂一缕含恨而去。 娘家人不依不饶,将他们唯一儿子抢走。潘老越想越伤心,断了小指,砸了场子,外出经营竹席生意。据他说到过台湾,谈起宝岛风情如数家珍。一次谈到台独分子胡作非为,他愤然将牌往桌上一摔,义愤填膺:“他们这样做是卖祖宗,别看我老了,到时我都会去揍他们!”因为忏悔,半生孤独,可就是戒不了赌博陋习,时常与江涵秋父亲江南宇周末到学校打一种麻雀牌,其实是一种纸质麻将。 临死前,潘央求房下人,“找几个人在我床面前打麻将吧,我听着声音都安心!” 兴办新式学堂,将泥塑木雕菩萨请出门,斋公还家,挂牌为东方初小。破四旧时,庙未幸免,大型石材修闸,砖和木料重建小学,场地空出来了,劈成菜园。东方寺实体消失,虚像却永远活在人们记忆中。凌晨程庸在睡梦中,时而听到鞭炮声,原来有人爬墙进来烧纸钱。据说请汤粑老爷。汤粑老爷是何方神圣,请他意欲何为,程庸不知道,问有关耄耋之人,也不甚了了。 余良谋在东方小学当负责人时,留下一个好传统,每人分得一块菜地,每天下班后,老师到菜园忙活一下。 程庸自然分得一块菜地,可没功夫侍弄,便全种韭菜。将草木灰覆盖,韭菜疯长,叶片如芭茅。还有优势,可以轮换收割。韭菜有芳香剂,周遭种菜,虫不敢近,长势喜人。植物相生相克,亦似人类。 一天夕阳斜照,落日熔金。程庸正与王玄标忙活,一阵自行车铃响,王玄标抬头一看,忙招呼;“砚春老师,回家啊。”砚春在东望师范毕业,分配到大成乡南泉小学任教,已历五年。偶尔与程庸相遇,交往日渐加深。 “程庸,种一畦韭菜,也满有诗意啊,‘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享受田园之乐呀。”砚春见程庸提篮,便以韭菜说事。 “我就爱种韭菜,一次播种,长年收益呗。”程庸得意道。 “你可知韭菜还有一个名字?”他坏坏地笑,露出烟熏黄牙。 “什么呀?我真的不知道。”程庸一时拐不过弯来,不知砚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起阳草啊!”他揶揄一笑,“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啊!”说完忍俊不禁哈哈狂笑。 程庸不知他所指,见他笑得那么张狂,莫名其妙,“笑什么啊?” “小程啊,他在取笑你,快打他!”王玄标呵呵笑,“年轻人不懂。砚春,晚上没事来玩吧。” “看吧,有功夫就过来,和你聊聊画画的事。小程,走了!”砚春飞身上车,拐进小路,消失在院墙拐角处。 “小程,你不知道吧,他可是个好人呐。不懂花眉巧嘴。”王玄标正面夸人,可是头一遭。 “你和他很熟吧,知道他一些事?”程庸好奇地问,想知道王玄标嘴中的好人会是什么样。 “当年他分配到南泉,我与他共事两年整。他太实诚了。”王玄标一边拔草,一边谈砚春的事。 “砚春比高初飞还早毕业,他爱画画,他画的人相像真的一样。”王玄标突然解气道:“就你这小东西作怪。” “王老师,怎么啦?”程庸怎么听着文不对题,非常奇怪。 “终于抓住了,你看肉滚滚的。”王玄标用小棍挑着一只白色,肥胖的虫子,程庸一看是“地蚕”。 “他因为实诚,上当受骗了。就在我调到东方那年暑假,南泉小学旁边有个女孩,考取高中,可家中没钱供她读书。那女孩不简单,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找到砚春,承诺如果砚春能供她读书费用,毕业后不论考取与否,都嫁给他。”王玄标拔根草丢出老远,“要是我在就好了,会打断这事,那家人坏得很。” “真有这事啊,卖身读书。”程庸以为是神话传说,天方夜谭。 “真的被我猜中,三年后,女孩考取,从此杳无音讯。可怜的砚春每月工资都给她,整整三年呐,三年!”王玄标不停地摇头。 “她家不在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她家人肯定知道她的去向。”程庸听了也替砚春不平。 “可他却说,既然人家不同意就算了,何必强求呢。损失总要赔吧,那可是三年的工资啊,人家说没钱他就不要了,你说冤不冤?”王玄标一激动便满脸通红,性情中人。 “是有点冤啊。有谁能做得到啊!”倾三年之力,为一个贫困家庭培养人才,着实让人钦佩。可也不能欺骗善良人啊! 后来很熟悉了,程庸问砚春,“你就不恨那个女陈世美啊。” 他笑了笑,无奈地说:“早过去了,还谈什么?何况当时也没婚约啊,” “钱不要了?”程庸为他抱不平,钱总得还给人家啊。 “算啦,她也是被困难逼的,才出此下策!”他目视前方,替人着想,大爱情怀。 “有没有想到成家啊?” “暂时没这个想法,正在备考,考取美院,就出去,再也不回来了。”砚春点燃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准备得怎样,我来考考你?”程庸故意说。他点点头。 “你说中国最早国家编的一部药典是什么?”程庸想找个细小的问题考考他。 “《唐本草》啊,历史书都翻了无数遍了。”他呲着嘴,云淡风轻。 “这么用功,一定能实现理想!”程庸由衷地祝福他。后来他一直忙于教学,很少碰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首战告捷 18c首战告捷 过了五一,毕业班教学进入攻坚期,学生几乎每天做张试卷。试卷要刻印,刻印多了,程庸感觉右手中指有点麻木,后来隐隐有种火辣感,接着便红肿,到了夜间疼痛起来。十指连心,心头一直燥热不宁,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眯了一阵。天亮爬起,发现中指肿痛难忍,到卫生室一查,甲沟炎,能吃药消肿吗?不行了!医生看了摇摇头。用药棉粘一点黑色药膏包裹,感觉有点清凉,心头一爽,可不久又火烧火燎不已,这可怎么办?还有太多试卷得刻印啊。上课只能用左手笨拙地写些歪歪斜斜的字,学生开始有点好奇,后来看到程庸右手裹了纱布,再不喧闹,孩子有时真可爱c非常懂事。 白天倒没什么,可到了夜晚,那火辣的疼痛扰人不眠。本来认为睡不着正好看书,可心中异常烦躁,就是静不下来,整个人如身处云端,似睡非睡,折腾到天要亮实在太困,才沉沉睡去。 刚躺一会儿,学生到校,赶紧起来,昏昏然如走在棉花堆上。换药时,手指上有了白色,啊,化浓了,用药水洗洗,又裹上。王玄标支招,晚上就别捆了,透透风也许好得快。夏远贵从田野中采来车前草c蒲公英,还有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揉烂了,说敷上可消炎止痛,虽无济于事,心中倒挺感激的。 只得弄来几粒止痛片,夜晚才算消停。睡着了,梦中正领着孩子们游戏,看着他们玩得那么开心,心都醉了,多么久违的笑脸 第二天一看傻眼了,不太痛,有点痒痒的感觉,指甲盖居然动了,正应了医生的话,指甲要脱了才能好。什么时候才能好?真的急死人。正当程庸无计可施时,胡维文来了,“还有多少没有刻印好,让我来吧!”程庸感动得泪水流落腮边,多好的老师,有了这样合作精神的老师群体,学校不好那才怪呢。 每天考试后,高初飞与程庸都要交换学生学习情况,哪些孩子进步了,哪些孩子最近波动大,哪些知识有缺陷,哪些孩子可以放心了然后制定下步教学目标,尽量把有希望的孩子拉一把,捞上来,争取大面积丰收。 学生早早来校,天黑才迟迟离开,他们书包中除了语文与数学书和试卷,还有一个手电筒,照着路回家。 每天做饭的大娘将饭热在锅内,高初飞与程庸边吃饭边交流,除了学生还是学生。 进入六月不但毕业班吃紧,其他班也骤然紧张,因为他们也面临期末质量检测,那也得排名,实行奖惩,远的与职称评定,近的与面子相关,谁也不掉以轻心。 高初飞c许家金大会小会都在鼓劲,什么猴子不上树多打一遍锣,什么老鼠尾巴再打一棒槌,总之好说歹说,意思非常明确全力以赴。破旧的油印机满负荷工作,白纸用了一摞又一摞。老师们再也没有平日云淡风轻清谈,彼此见面话也不说上一句,似乎生分了,压力都很大。本来教育工作是一种良心事业,有耕耘一定有收获。 高初飞开始带领老师家访,特别是非智力因素有问题的那帮小家伙,必须家家到,家校通力合作,一定要把他们拉着一道走。对毕业班学生按照历年考试情况进行预测,凡是有希望的一个都不放过。往往才放学,扒拉几口饭就出发到学生家,问问学习情况,嘱咐家长从哪些方面给予帮助,交待又交待。再到另一家,针对学生的情况,又说了一遍又一遍。家长们深受感动,尽其所能招待。 初夏的天说变就变,乌云遮住星月,雨便如筛豆般落下。没有准备,衣服全湿。更可恼的是乡下路一下雨泥泞难走,陷在泥中,脚抽出,鞋却留在泥中,只得赤脚而行。有时路滑,程庸与高初飞互相搀扶,不小心滚倒在泥中,一身泥水,半夜回来还得洗刷。不过看到孩子的进步,一切都值了。 6月20日毕业考试,头天晚上高初飞与程庸又跑了几个成绩不稳定学生家,让他们休息好,明天好好发挥。夜深了还没有睡意,心中反复盘点学生学习情况,做种种预测,有欣喜c有担心c有祝福五味杂陈。 第二天程庸带着学生出发到大成中心小学参加毕业升学考试,一路上还交待各种应试技巧,说了无数遍,可还是不放心,翻过来颠过去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考场外遇到砚春,忙关切地问:“考得怎么样?” “自我感觉不错,考不考是我的事,录取不录取是学校的事。”砚春说得很轻松,一定胸有成竹。 “砚春啊,你也作作学生心理工作啊。你看高校长,还有程庸,是怎么做的?”一个凶巴巴的女老师,虎着脸,见到砚春横加指责。 “高校长,做了什么啊?”砚春不解了,大家都送考,难道还上课,便问程庸,“你刚才在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啊,就是把学生带过来了。”程庸有点茫然。 “还保密啊,没做什么,你们刚才摸学生头,拍肩膀,说一些鼓励性的话,别以为我没听到。”她鄙夷地瞪了一眼。这是谁啊?如此强悍,咄咄逼人。 “这是余良谋的老婆杨芷,我教数学,她教语文。”砚春小声地告诉程庸。 “她难道不是老师吗?干吗不去鼓励学生,还声色俱厉地指责你。亏你是个好人。”程庸有点不忿。 “她有钱有势,强霸霸的,犯不着和她争,上半年复习迎考,许多事还靠她做的。”砚春善解人意,总换位替他人着想。 上午语文考试结束,学生表现不好,程庸心中没了底,可下午还得考只好忍着,将学生安排好吃中饭。 下午数学考试,学生一改上午沉闷,兴高采烈,似乎考得不错。高初飞经验老到,安慰程庸:“没事的,语文学生无法估测成绩,每年考试都这样。” 毕业班送走了,程庸也闲下来了,不管结果怎样,暂时可以轻松了,可一想到学生心理又变得没了底气。只得帮其他老师刻印试卷,既是对他们帮助的回馈,也是分一下心,不再掂量成绩的事。 周末毕业升学阅卷结束,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有的说东方小学考得不错,有的说一般;有的拍胸说数学考得好,语文就不知道了大都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 高初飞自毕业考后就没闲着,每天出出进进不知在忙啥。一天中饭后,找来许家金和程庸,叫他们吃完晚饭后去大成老街一趟。只对许家金说按惯例办,弄得程庸一头雾水。 程庸晚饭后与许家金出发了,他们来到服务公司餐厅后面。借了一把梯子搭在墙头上,然后许家金蹬在旁边抽烟。天黑了,旱烟一明一暗,蛙声阵阵,虫鸣不已,到底干什么?许家金示意不要出声,待会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墙内屋子里传来声音,不太清晰。许家金停止吸烟,对程庸说道:“小程,屋内正在统计录取初中的学生,我在上面听,有东方的就伸根指头,你就在纸上画一笔,莫急着数,等下我们再数。”许家金爬上了梯子,头探上围墙,侧过耳朵。 程庸心怦怦直跳,一切将要揭晓,但愿一个,许家金开始伸手指,又一个程庸机械地在纸上画着,越画越不相信,怎么会这么多,是不是弄错了。只听得屋内好像是江涵秋说话,带着东方小学字眼,但听不真切。许家金小心地下来,异常兴奋,说了句:“你小子真不错!来数一下。” 许家金装上烟,两人就着微弱亮光一数,32人。不会吧,程庸又数了一遍,不错。许家金接过也数了一遍,确定地说:“大丰收,真的大丰收。听他们说高出录取率两倍。”路上两人合计怎么捉弄高初飞。 进校门时发现许家亮来了,王玄标c夏远贵等也没走,他们都在等消息。许家金和程庸显得有气无力,唉!太差了,才考取12个。不会吧,王玄标将信将疑,夏远贵疑疑惑惑,许家亮脸色快速沉下。 “不可能的,最起码也有28人,你俩在说假话。少了我把头砍了当球踢!”高初飞丢给许家金一根烟,毫不含糊,拿头作赌资。 “真的,数学成绩不错,是语文拖了后腿。”许家金吸口烟,朝程庸努努嘴,似有责怪之意。许家亮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高初飞。 “程庸,你说到底几个人。”高初飞知道许家金老谋深算,问不到真信,在程庸身上找突破口。 “32个!”程庸对许家亮的表现不爽,说了真话,歉意地朝许家金笑笑。 “真的!”异口同声。高初飞兴奋地一拳打在程庸的胸前。“那还有假!” “历史性突破,好的。捉到强盗连夜解,我请客,喝一顿,老夏帮我办一下。”许家亮脸如花绽放,掏出钱数也没数甩给夏远贵。 菜不多,酒却喝了不少,程庸第二次喝醉,不过晚上睡得异常踏实。 东方小学程庸班第一,小桥陈卫班紧随其后,南泉砚春班考取个半。正取一人,那半个大有来历,考试前夕一小孩腿骨折,家长背去参考。总分数与另一个孩子相同。只能取一个,怎么办?大伙一商议,腿骨折仍参考,应录取他。近五十人只录取两人,余良谋有跳着骂人的冲动,可想到老婆杨芷是任课教师,磨子压着手,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砚春躲过一劫。 6月25日一至四年级质量检测,24日下午许家金到中心小学开会,领回学生考场安排和北塘小学试卷。程庸和夏远贵等准备考场。程庸见试卷包装纸特奇怪:“许主任,怎么把北塘的试卷领回啊?” “哈,哈,你不知道啊,每年全乡统一调配老师监考。我到北塘当纪检,你和老王也到北塘去监考。” “北塘,太远了,路也不好走,又遇到雨天。”王玄标皱起了眉头,埋怨道。“这是哪个安排的,长没长心啊!” “老王,就不要埋怨了,大不了,明天起早点。我们才走一次,徐文青可长年走呀!”许家金劝了句,将东方小学考场示意图展开,递给王美芳等人,去布置考场。“小程,明天早上要比平时早点啊!” “晓得,如果睡过了,麻烦主任叫一声。”程庸扭头一看,考场是按一二年级c三四年级混合编排,“王老师,我看这样写考号吧,你与夏老师先将纸贴好,我在上面写,这样速度快点。” “这个法子不错啊!”王玄标点头赞许。考场布置好,吃过晚饭,天公不作美,稀稀拉拉下雨了。“唉!”王玄标望着飘散的雨丝摇摇头。 第二天许家金c王玄标与程庸不到四时就起床了,雨停了,路泥泞难行。 “走吧!”许家金手一挥,提脚跨上车。王玄标老练地准备了几根竹条。 “王老师,走啊!”程庸催促道。 “好咧。”王玄标跟上来。 泥粘性太大,自行车卡壳不动。幸好王玄标准备了竹条,三人走一程停下来将泥戳去,可很快又胶住了。三人满头是汗,衣服湿透。 “怎么办?这不是法子啊!”程庸与王玄标眼望许家金。 “这样不行,像牛犁田,我看还是走吧!”许家金带头脱鞋步行,轻装上阵。程庸和许家金赤脚干活惯了,迈开大步向前。却苦了王玄标,他走一程埋怨一程,不停甩去脚上的泥巴。三人气喘吁吁赶到到北塘,还好赶上了考试时间。杨春方正焦急地等待,见三人进门大喜,“三位辛苦了!”老远伸出手,“你就是程庸吧,不错啊!”热情地握住程庸的手。 “还没吃早饭吧,厨房还有粥!估计早凉了,热热填下肚子。”杨春方略带歉意。 “不了,来不及了,考试吧!”程庸c王玄标进入考场。中午吃了口饭又往回赶,到学校疲惫不堪。王玄标着实骂了几天。 第二天到中心小学批改试卷。高初飞天不亮把所有人都喊起来。路难走,王玄标建议所有人步行。一个个裤脚高卷,向中心小学进发。可到大成河支流,水漫过了小石桥。 高初飞倒吸了口凉气,绕道显然来不及了,“老许,看来只有过水了!” 许家金将裤腿再卷了卷,移步小桥上,试了试,“水不深,大家手牵手,排成队,过河吧。” “哈姐”不再“哈哈”脸色大变,蹲在地上,怎么也不敢过,任谁拉也不起,真急死人了。高初飞实在没招,“要不,我背你过去,到河上把眼睛闭上,别乱动。”真的俯下身子,“哈姐”听话地趴在高初飞背上,双手将他紧紧锁死。 许家金打头,一个牵着一个,一脚套着一脚趟水而过。程庸感觉水有力地冲击,浑黄的河水打着旋涡,急驰而过。头有点眩晕,只得用力抓住王玄标的手。“哈姐”趴在高初飞背上一动不动,脸不红反白,到对岸脚打颤无法站立。 众人长吁一口气,回望湍急的河水,真有点后怕。 “快走吧,要迟到了!”高初飞同情地看了一眼胡维文,催促道。 高初飞一行满头是汗,身上粘糊糊地,气喘吁吁进门,如一群晚归的农民。何直方阴沉着脸,站在门厅里,一见高初飞来了,没好声气,“什么时候了,哪是来赶中饭啊!” “何主任,小河涨水了”许家金与他不疏,试图解释。 “怎么不起早,你们去看看,还有哪个学校没到,你们那天亮得迟?”何直方不客气地打断。还解释什么,众人低头而入。 程庸进门发现,老师们来了不少,并没有全到。江涵秋正在召集老师们开会,严格阅卷纪律。最后何直方做要求,他又将迟到的事说了一通,“是啊,改试卷的时间早安排了,还有些人无所谓” 何直方讲一次,陈卫私下向高初飞打手势一次,高初飞只是苦笑。 试卷由保密组组长尚贤送来,程庸发现,每迭试卷用补鞋机密封,保密程度匪夷所思。 江涵秋借审核之机。来询问迟到原因,高初飞把情况说了一遍。 “胡闹,糊涂,带老师过水,一个浪头打来,将人全卷走,谁能承担后果?你对得起老师的家属?”江涵秋毫不留情,劈头盖脸一通训斥。阅卷老师停笔侧目而视。 “这不,怕迟到了?老许说河水有泡沫,上游就不会来水头了,可以过的!”高初飞挺委屈,绕道而行,那真的是来吃中饭的。 “哼,是老师命重要,还是改试卷重要?”江涵秋提高了嗓门,正好何直方打窗外过,显然有所指。何直方也没说什么。 下午试卷拆封,老师们忐忑地盯着学科教学成绩。全乡同级同科进行排名,排名靠前者,脸露喜色,讲话声音洪亮;排名靠后者低着头,脸上挂不住,埋怨学生不争气,在试卷中搜寻,希望登分c统分有误一群敬业的老师。东方总成绩在二十个学校中排在第一方阵,还不错。高初飞挺满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祸起萧墙 19c祸起萧墙 新学期开学,砚春上美院了,程庸真心希望这个忠厚c老实,傻得有点木讷的同事,有个美好前程。 许家亮到乡里活动,胡维文到村中任职。又调进两位老师,一个叫徐文青,一个叫老高。自然又来了一次迎来送往。徐文青酒量大,众人捉弄了一番,但他不负输,苦撑着,终于倒下。老高你敬他,他就敬你,年龄有点大,而且比较迂腐,自甘弱势,不与众人争锋,幸免。 徐文青抬头纹深,充满生活沧桑感,说话有点张狂,天南地北无所不晓,处处要高人一等。他家在东方,却被调到北塘呆了二年,王玄标后来做了分析,与他性格有关,性格即命运。 那年他感觉不舒服,经查疑似肝炎,需要休息。请假半年治病。既然治病,得好好休养啊。可他却不甘寂寞,身影经常晃悠在大湖里,干吗?捉鱼摸虾,围起一个个小水域,涸泽而渔,收获颇丰。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喜悦,到学校炫耀,得钱不菲,比工资高出若干。一家饱暖千家怨,能说么?何况是在家休养的人。 大家都是老师,你病了是没办法,同情你。现在你居然伪装,增加我们工作量,你却增加额外收入如许?太不晓事,连个鱼毛也看不到,是可忍熟不可忍,言论纷纷。自有人上诉至何直方处,何直方大怒,自己治下竟有这等人,开了一个不好先例,造成不良影响。棒槌三年不调成精,不能成为仿效对象,得严肃处理,扼杀这种目无法纪的苗头。一纸通知,徐文青到了离家最远的北塘小学,一自行车推着两个孩子,风里来雨里去,有点悲催。 遭此挫败,他学乖巧了。逐一拜访了何直方c江涵秋c杨春方和高初飞,声泪俱下陈述生活困难,希望领导们帮助解决,并保证好好工作。花银钱不走空路,他终于回来了。 徐文青按当时的习惯称呼为“徐文”,而在大成俗语中“徐”与“齐”读音相同,业内他的名字就叫“奇闻”。客气者称“奇闻老师”。他其实日子并不好过。父亲早逝,母亲将他带大。可母亲没许家金母亲那么贤惠,她凶横c霸道。有事不顺她意,她会找上门用最刻毒语言骂上半天,不依不饶。有人见识过,亳不夸张,她骂人语言半天内少有重复,创造力丰富,配合语言还有肢体语言,增强感染力。她针对谩骂对象的情况现场作词,上至十八代问候一遍,下至后三代可能出现的忤逆,提前预报,各种横死c惨死的可能说全。村中无人敢惹,虽然给“奇闻”扫除生活障碍,也给他带来负面影响。他在人面前要强,教学成绩尚可。 一次“奇闻”请木匠干活,中午就餐时,徐母烧了满满一桌子菜。开饭了,按乡下习俗,最多的菜也得说句客气话作注脚。“师傅,我也不会烧,没菜,你莫嫌弃,多吃点。”师傅甚是感动,如许丰盛,太破费了。赶紧致谢:“寡话,奶奶弄这么多菜,太客气了。”捧起饭碗准备吃饭。突然发觉“奶奶”脸往下一拉:“师傅,我人寡,话也寡么?”师傅吃也不是,放也不是。她拉住师傅:“你给我讲清楚,怎么人寡话也寡?”眼露凶光,师傅大骇,家伙都不要了,拔腿就跑,与刚端饭进来的“奇闻”差点相撞。“师傅怎么走了?”师傅不应声,心想:不跑找难堪啊!她知道我家,不能往家跑。她兀自骂着:“老奶奶烧给你吃,烧给你喝,犯法了,还驮你这贼种言语,看今天你不摸摸胯打你,就是你养的”她持笊篱冲出,被儿子反背抱住。她抓狂了,手脚不停挣扎c乱踢乱踏。“妈,你也给儿子一点面子。”在儿子的哀求下,她才慢慢停息追打的念头,不过将木匠的家伙丢到阴沟里,怒气稍解。 她是个勤劳的妇女,乡下说她黄土抓下去三尺深,没日没夜地劳作。生活比一般有劳力的家庭还要好。她给“奇闻”娶一房媳妇,生了两个孩子。可她性格太怪,让人难以捉摸,不明就里突然变脸,亳无征兆。一个锅里吃茶饭,牙齿咬舌头也是有的,终因她的强势c乖张,引发了家庭悲剧。 婆媳关系是乡下最难处的关系,从心理学,伦理学,经济学等诸学科中都能找到根源,是一个跨学科的难题。更何况有一个强势的婆婆,一个曾经与儿子相依为命的女人。争吵逐步升级,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由指责到谩骂,到你死我活c水火难容。媳妇实在气不过,一天话说过头了:“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死了,我就出头了!”婆婆跳起来,冲上去一把揪住头发,往壁上碰:“你这个有娘养无娘教的”两人一撕打,乱了辈份。房下人看不过,将两人拉开。媳妇披头散发,脸皮抓破,这日子没法过了。走,我让了你这个老不死的。 据“奇闻”说,那天上课时有点魂不守舍,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恍惚间挨到下班,往家赶,果然出事了。母亲还在骂,两个孩子早哭累睡了,媳妇走了。问了娘家没回去,眼见天要黑了,到底哪儿去了?该不会真的寻了短见!乡下人纯朴c善良,尽管平日里为这事那事,遭受徐母谩骂,可人家有事了,还是结成班子去寻找。屋前屋后找遍了,没有,该不会去人人心中想到但没说,那就是鬼塘。一个阴森恐怖所在,长年不干,水面泛墨绿色,四周水草不生,极瘆人。白天有胆量的人硬着头皮加快脚步跑过,没胆量的宁可绕上几里路,也不打那过。现在夜深了,还有谁敢去?房下几个大胆的硬着头皮,大声嚷嚷壮胆,高举火把朝鬼塘进发。 “要是不找,倒不会出事。当房下一群人赶到时,死鬼还没投水,可远远听到那么大的动静,见人来了,没了退路,就跳下了,以为会有人来救,可没人敢下”徐文青忧悒地叹了一口气,“面子”杀了她。 后来他再婚,娶了一位有两个孩子的女人,家庭一下困难了。他干起了放钱取利的民间借贷生意,妻子外出经商,暑假时间长,他也会跑上一趟。 “我每个人只借800元,还得找个有头有面的人做保人。”他一次与王玄标谈起生意经。“钱这东西,借时欢喜,要时恼。债主与保人,都有责任,到时不还,随便找一个家具或家用电器就能抵债。”他满有掌控风险的经营策略。 既然当生意做就不讲情面,熟人也不例外,连江涵秋的父亲江南宇也收利息。有人指责他不智。“一个两个都不收,岂不坏了规矩,不管是哪个,一视同仁。没有话说。” 不是他无情,实在是没办法,就这样在别人的鄙视中,他将几个孩子都送进了大学。 老高因一直教高年级,而搏得雅号,真名只在工资表上出现。分工时,他要教五语,他说最擅长。被高初飞断然拒绝:“你有把握教得比程庸好么?” “就一次好,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年年好,那才是真的好。”老高颇不服气。 “你教了那么多年,拿一年最好的出来和程庸比一下,敢不敢?”高初飞敲着桌子,没好声气。 老高没话了。无形中又增添了程庸压力。是的,成绩属于过去,新的教学工作才刚刚开始。 老高工作已有三十多年,早过了知天命之年。人过于迂腐,经常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比喻洁净方面,讲究时一丝不苟,饭碗不放在食堂里,却放到自己房间内,倒扣在办公桌上。盛饭时用开水仔细地泡上一泡,名曰:消毒。依据是细菌在高温下会被烫死有利于健康。吃完饭后,一定要自己清洗拿走。惹得食堂内做饭的老大娘很纳闷:是不是自己清洗得不干净。既然“病从口入”,那么管好入口就可以了,把握一点不及其它极契合哲学上所讲的重点论,呵呵。 老高平时总穿一套洗得发白的蓝衣服,袖口和裤腿上带有职业标志的粉笔灰,一头灰白的头发,永远穿一双千层底的布鞋。 老高是县重点高中六十年代的高才生。他们那一届出人头地的人不少,据说读书时曾与他同桌的,现在当官了。真听他自豪地说过,没见他来往,更没求过什么事儿。这倒要归功于老高的骨气,有人也好奇问过,他会露出不屑的神气,想当年在班上,我的成绩比他好多了,只是,没了下文。大概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不过让人能读出阿q:“当年我比你阔多了”意味。 老高是非常崇尚勤俭治家的,已达到了吝啬的程度。每月领了工资,只从中拿出很少的一部分,规定每天的用钱数,绝不能超支。每项开支绝对保证是必须的,是非用不可的,能省则省。每项开支都要上账,且做到日结月清。 上街买东西要货比三家,从街头走到街尾,锱铢必较,认钱不认人。其二儿媳娘家在街上开了一爿小店,本来这样的小店没有什么规模,全靠亲戚朋友们帮衬。可老高偏偏不到亲家小店去买东西,理由简单:不便讨价还价,有伤体面。 其实这也不能作为取笑老师的鲜活的材料。当年民办教师地位之低,工资微薄,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程庸在师范读书时好友岭哥当民办教师的报酬是一年500斤稻谷,分上下两季领取。走运的划在本庄内,如果本庄内民办教师人数过多会划到其它的庄上。每到收获季节,往往在人们的冷眼下,分得不论好抑或坏的稻谷。而这点少得可怜的报酬,很大一部分是家中人赖以生存的口粮。 老高当时就是这样一位民办教师,要养活家中六个人,其中三个小孩。谁都不愿做这种吝啬的人,环境逼的。在如此艰苦的年代,是这些不计报酬的民办教师承担乡村教育,讲起来令人心酸。 节俭应该说是一种美德,与所谓的奸商斗智斗法,也无可厚非。可万事万物总有个度,过犹不及。接下来的一些事儿,就彻底暴露了其悭吝的劣根性。 一夜徐文青爽约,三缺一着实令王玄标c夏远贵等心痒难捱。 王玄标请梅小云找上老高,“小梅啊,大家怪无聊的,你去找老高,看他打不打牌?” “不行的,他那小气巴巴的,会玩牌?还是找程庸吧。”梅小云提议。 “不行的,程庸在看书,不能把青年人带坏。”夏远贵立即叫停。 “你只说玩一下,不带半点彩头。有人玩就行。”王玄标央求道,他有一个习惯,早睡会睡不好,玩到深夜倒头就睡,也不想许多。 “好吧,我试试看,他不来就算了!”梅小云敲了敲老高房间门,“老高,老王和老夏想打牌,三缺一,你来不来?” “来了,来了。事做完了,头脑发胀,打牌清醒下,换换脑。”老高打开房门,捧茶杯出来了。也不知老高那天那根神经兴奋,大概是平时纸上谈兵带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打十方,不来钱!”王玄标太高兴了,怕牌局黄了。 可意想不到的老高居然主动要求来点小意思,还冒出了一句极调侃的话:“打牌不来钱,就像结婚不圆房。”估计他认为今天稳赢不输,依据是三人求一人。王玄标自然求之不得,于是开打。 老高虽然年长,但打牌的经验“纸上得来终觉浅”,缺少实战磨砺。手气也太背了,一圈下来就出了二元钱。这下慌了神,阵脚大乱。急躁中屡出昏招,连痞带赖到午夜时,见回天无力,还是输了三元八角。在指责王玄标c夏远贵等不够意思声中,不欢而散。 夏远贵数着钱离开了,他今晚一吃三,赢了近十元。 夜深始睡,王玄标头一挨枕就进入梦乡。正睡得酣,一阵急急的擂门声,惊回千里梦。该不是天亮了,高初飞来敲门了。睁眼一看房中还是漆黑一团。 “谁呀,出了什么事。”王玄标吃了一惊,莫不是出了事,吓醒了。 “是我,老高!”外面传来低沉的声音,是老高,一定有急事。 王玄标拉灯跳起开门,只见老高立在门外,一副倒霉相,“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也睡不着,昨天一天的伙食费用了五角,打牌又输掉三块八,一个月才九十七块五,越想越困不着,找你起来说说话。”老高一脸沮丧,扳指头算起账来,心中好悔。 王玄标一听哭笑不得:“就为这事,你不睡,还不想别人睡。天地良心,我可是输得精光了,有钱就还给你,让你我都睡个好觉。” 此后再也不见老高打牌,即使是打牌取乐也不参与,估计那次输钱的阴影已深入骨髓如附骨之蛆,一接触牌就会触到痛处,失败的幽灵如影随形随时出没,成了其打牌的障碍。不过老高这一生再也不会输钱了,俗语云:不赌就是赢。 十一长假听说老高到北京去旅游了。不会吧,他舍得花这钱。假期回来,程庸见面相问。他嘿嘿一笑:“存了那么多年钱,就想到北京去看看。北京是首都,作为中国人,就应该去。” 老高的节俭原来是为了这个理想,不由对老高肃然起敬。“玩得开心吧!” “唉,小儿子没考好,上大学要钱,这次又去不成了。这是第三次了,不知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老高不无遗憾。 “什么?第三次了?”程庸好奇地问。 “第一次差不多了,大儿子结婚,第二次二儿子开店,这次给了小儿子,手掌手背都是肉,都得给,给了他们,身无分文。”老高拍拍口袋,空空如也。 “工资在涨,早迟有机会完成这个心愿的。”程庸安慰道。 老高教学成绩一般,却是个非常认真的人,他每学期备课满满四大本,内容丰富。教学后,会用不同颜色的笔,做记录。他根据平时的反思也写过几篇有份量的文章。可惜教学工作太忙了,未系统整理,要不他在教学上会走得更远。 还一点程庸不敢苟同,他会对学生作业,逐字逐句改正。 “老高,这样效果不好吧。你细心地改正了,他们会改吗?我认为应该让学生自己订正。”程庸当面指出这个做法的不妥之处。 “改好了,让他们背下来,不就记住了,考试时再吐出来。”老高信心满满,有点成就感。 “这样做对学生的知识积累有点作用,但作用不大,也不是好方法,学生没理解,知识不能灵活运用。解决实际问题能力就不高。也不利于学生思维能力发展啊!”程庸想改变老高的做法。 “没事啊,这么多年都这样教的。”老高不以为然,又低头批改。 “不能抱老杨树兜洗澡啊!”高初飞听了不悦说了他一句,他嘿嘿一笑来掩饰。 老高几乎每天都找学生到办公室,当面辅导,学生一点滴进步,他欣喜异常。一位敬业,又有点固执的老教师。多少像老高一样的教师,他们固守以知识为本,把学生当成知识的容器,面对现实却不愿与时俱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标新立异 20c标新立异 在何直方与江涵秋的明争暗斗中,余良谋卷入其中。余良谋于1958年师范速成班毕业,富有开拓精神,坚持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当村小校长时,带领老师和学生开垦了大批荒地,在那饥荒年代基本作到自给自足,在老师中享有极高威望。他经常坐在办公室中思考学校建设的事宜。此时他会一支接着一支吸烟,倒省下了许多根火柴。其杰作传世者有两件。 不知何时,教育上兴起了勤工俭学,既可解决学校资金短缺的问题,又能提供学生实践的机会。这大概受教育家陶行知教育思想的影响,甚合余良谋的思维,办什么样的校办工厂最合适呢?余良谋在消灭掉两包香烟后,来了灵感:制作算盘。这是中华民族对人类思维最大的贡献,是现代计算机的雏形,在小学三四年级数学中均开了珠算课。每年均有一定销量,可以解决销路问题。至于资源也丰富,玕区多竹木,目前应解决制作算珠问题。 余良谋在脑中将所有的老师过了一遍,谁是派出去学习制作算珠的最佳人选。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他头脑灵活,年轻有力气,手脚灵便。对,就是他,余良谋将要燃尽的烟蒂在烟灰缸中用力一按,下了最后决心,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年轻人果不负众望,学成归来大显身手,车床上车出的算珠,溜光圆滑,串起的算盘美观大方,算珠“哔剥”作响,生意真如余良谋所愿,进账不少。 可好景不长,年轻人见有利可图,他不干了,凭什么他累死累活地干活,可所得的利益却平均分?他挟技而骄,要求提高待遇,可众人不干了。 年轻人掌握核心技术,便打起了小算盘,干脆回家干。一天学校再也找不到那年轻人。余良谋在他家的小作坊里找到了他,他已包下了全区算盘业务。气得余良谋跺脚骂了几天娘,但与事无补。当时许多校办厂都是因此而停办。 余良谋在东方小学当校长最大创意是兴建沼气池。将地下掏空如一大肚小口的瓦罐,深达六七米,要长梯子才能上下。怎样密封呢,他要求瓦工潘老在内壁上先钉上钉子,然后用水泥满上,磨平。 完工那天全校如过节,菜不多没关系,酒不能少。勤快的许家金弄来散装白酒,众人开怀畅饮。最后瓦工潘老喝高了,倒在地上人事不醒。夏远贵和徐文青抬着潘老,放置在过道里,任冷风吹,促其醒酒。夜来点上浑黄的煤油灯,风吹火苗晃动,忽明忽暗,鬼影绰绰,长夜笼罩着一片肃杀之气。其妹坐在旁边饮泣,像极了村庄中停灵场所。 填入牛粪c青草,发酵半月后,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点火”,余良谋高声宣布。那时不兴倒数,要不还可能来一场诸如火箭升空的点火仪式。 明火接近沼气管道口,没有出现人们所期望的蓝火迸发。围观者发出“咦”的一声,自豪之色从余良谋脸上退去。众人围拢查找原因。最后以密封措施不得力,沼气从土层中逃逸为结论,无果而终。 后来还弄过印刷厂c万用橡皮厂。老师们大都平时教学,节假日跑供销,赚得一些微薄的工资,倒是开了眼界。学生却在活动课上去制作橡皮,提高自己的动手能力。 何直方看上余良谋的原因挺简单,他们有相同的经历。当然更重要的是可以借助余良老资格来约束江涵秋。于是将时任南泉小学校长余良谋调任中心小学校长,江涵秋也正了名任副校长。历史上江涵秋曾越过余良谋教导主任任负责人。有人戏称:前后滚翻。乡间称这为“打连枷”。 余良谋当校长,创意得到空前绽放。现在能看得见c极有价值的是校园山水景。他的创意是:在校园中挖一口水塘,将土填教学楼地基,降低教学楼建设成本,为消防提供水源。 在东边池塘中砌假山。孤峰兀立c怪石嶙嶙c绿水环绕,如微型小孤山。在西边池塘里安装喷泉。打开喷泉水声泠泠,烟雾缭绕,透着诗情画意。中起石拱桥,将两楼联结。 池塘种上簇簇荷花,营造荷塘月色。特色校园建设,在“两基”验收时,曾引来参观者一批又一批。啧啧称赞不绝于耳,余良谋满意到极致。 最失误的策划是建厕所。他在粪池上方浇注半月形穹顶,在穹顶上方砌墙。省下了一堵墙,可臭气上行受阻,从蹬坑口或小便口溢出,整个校园散发腥臊气,人皆掩鼻而行。 学校供水系统,他居然想到用同一根管子既送水上水塔,放水也从这根管子下来。可辅助闸阀太多,送水时关哪个开哪个,放水时开哪个关哪个,弄得人摸不着头脑,时常出错。一旦出错,水漫校园。他见之会毫不留情地嘲骂。如出错多次,他会拉长脸,骂上一段时间。 最浪费是建木工房上假山。木工房顾名思义是木工干活和堆放木料地方。按照设想在平顶木工房上建一座假山。为完美构建这项宏大工程,他亲自到山区采集奇形怪状的熔石。可木工房基础不牢,假山落成,房子轰然倒塌,辜负余良谋一番心血,学校不菲资金。 余良谋从工作c生活中提炼出至理名言“清水养不活鱼,浑水也养不活鱼”。前一句显然脱胎于“水至清则无鱼”,后一句就不知出处,大概是他受前一句的启发而杜撰,有点“为先圣续绝学”的意味,是中庸之道的发展与创新。 这是余良谋为自己不恰当行为最好注解。许多老师木讷,不懂弦外之音,不但没有“宾客之”,反而为招待费超标较真,惹得余良谋在会上叫板:“我是多吃多占了,你去吃行嘛!你做不得主,这饭该我吃!” 说的终究不如干的,余良谋主持工作以来,教学质量逐年下降。他抓不住问题症结所在,也不能提出一些有效的整改措施,只是心急火燎地骂人:“你们都在托日子过岭,混日子下山!几个用心在做事”据有心人统计,一次会议上他骂了近一个小时,最后大概是累了,或没了新鲜词句来表达其愤懑之情,才停下。有人戏称把余良谋在会上骂人的话除掉,他几乎一句话没说。单最后制订惩罚措施:单科成绩处在全乡后三名就交流到乡下小学。 老师们敢怒不敢言,如果回嘴辩解了,无疑是惹祸上身,他会不时找上你谈心,逼得你心悦诚服。 余良谋还在师资调配上下工夫,将全乡教学成绩前列的老师调入不少,为提高毕业班数学成绩,找来资深同事临近退休的黄忠,与程菊强强组合。毕竟上了年纪,黄忠已力不从心,难续昔日辉煌,退休前上演一曲“关公走麦城”。他长叹一声;“想不到退休前,将一生的英名毁了。”一阵苍凉感从心底升起。 江涵秋从学校发展高度对余良谋办学理念提出质疑,弄得何直方好不尴尬,争执此起彼伏。公正评价余良谋,他在“两基”建设中劳苦功高,贡献突出。 程庸工作环境大致如此,少数是他亲历,多数是王玄标茶余饭后告诉的,带有王玄标的偏好与观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计生风波 21c计生风波 十月的一天程庸正在上课,父亲赶来了上气不接下气,裤腿一腿高一腿低,上衣湿透了。头上挂着汗珠,不断地用巴掌擦着,见了程庸一时说不出话来。见到父亲这个样子,程庸一下子惊呆了。 “伯伯,出了什么事?!” “三儿,你你,快家去,看看。”气急说不成句子,腰弯下两手撑在膝盖上,身子弯成一只大虾状,急促地理气。 “不要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程庸在父亲背上轻拍,助他缓气。 学生意识到老师家可能摊上什么大事,很乖巧地坐着,好奇地盯着。 “三儿,是这样的,你大哥超生,公社来了人,大队干部也来了。”老辈心中只有“公社”“大队”,至于“乡”“村”还没倒过弯来。 “乡里来人,要罚款?”程庸确认道。 “来了一大帮人,说是要罚款,不交就搬东西。”父亲总算平息下来了,说话也顺了。“你大哥是个犟脾气,不但和来人吵,还和你大嫂吵上了。你妈不知道怎么好,叫你想想可有么法子。” 程庸大哥第一胎生了个闺女,本来要到三年后才能生育。可父母心中不爽,所以不到三年生了个侄儿。像落下个金元宝,全家正在兴头上,乡里计生干部和村干上门要处理此事。 程庸为难了,计生政策是国家的基本国策,违反了就该接受处罚,岂能与人争吵,叫自己回去又能说什么? “伯,这事叫我回去也没用的”程庸话没说完。 气急的父亲便大骂:“你现在不得了,翅膀硬了。你妈叫我来找你,是让你回家觌个面说说看,能少点就少点,你倒好” “不是这个意思,我和他们不熟,也没办法!”程庸无可奈何。 “程伯来了,有什么事好好说一下。小程你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让父亲站在这说话。快到办公室,喝茶,抽烟。”高初飞和王玄标听到动静,连忙出来替程庸解围。高初飞摸出香烟。 “是高校长,王老师啊!”父亲一边招呼,一边婉拒高初飞递过来的香烟。“不吃哟!急着出门忘带了。”还是接过了点着,吸了一口,引发一阵咳嗽。 “没关系,烟酒不分家。”王玄标说着话,把程庸父亲拉到校长办公室。“程伯,我也听出了你的来意。不是我向着小程老师,帮他说话,这事叫他回去也没法子。反而叫他不好作人!” “是啊,这个事谁也没有办法。上次我至亲小老,是退职村干,与管计生的‘黑脸包公’严阵,还在一个屋里住。我那堂弟超生,严阵硬是抹下面子,将他家房子扒掉,将新房内家具搬走,弟弟夫妻俩每天睡在地上。”王玄标用身边例子,劝解程庸父亲。 “程伯,喝杯水。”高初飞将茶沏好端过来。程庸父亲双手接过,连声称谢。 “你老人家应该听说了,严阵和王老师兄弟可是多个头的好。现在为这事两人闹翻。小程老师只能算脸熟,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也是急昏了,想找这小子想想办法。既然两位这么说,也就算了。还得回家看看,不知闹成什么样了。”父亲一心挂两头,急着回去,瞪了程庸一眼,“等事过了,你回家看看总可以吧!” “好的,你坐一会儿。等我这节课上完,带你一起回去。” “不了,你安心把课上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把课都要上好,孩儿们耽误不得。”父亲气平了,起身告辞。望着父亲逝去的背影,程庸茫然若失。 下课了,老师们聚拢来,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 王玄标生了三个女儿,本来想生一个小子,可与政策抵触。遇到这样事,他显得非常激动而愤慨。 有些事看谁有头毛可抓,去年我村子里有一户,老是躲。这一次不躲了。头天晚上村干上门打招呼:不要躲了,你老是躲,我也不好交待,你们自己想想法子。 第二天乡里来了一帮人,进门后发现男主人,正穿着破棉袄,手里拢着火炉,嘴里嗯嗯作呻吟声。见人进门欲起身,却挣扎了许久也没成功。这大热天的,要干什么? 同行的村干指着来人说道:“这是乡里的领导,专门搞计划生育工作,今天上门来做工作,我昨天叫你老婆不要走,你老婆呢?” “她到山里给我抓药了,一大早出门的,大概要到摸黑回来。你们坐吧,我实在没力气站起来。”说话有气无力,说完大口喘气,似乎用尽全身力气。 “你得了什么病?”严阵疑惑地问。 “肝炎,严重肝炎,咯,咯,冷死了。”说着将破棉袄紧了紧,打着哆嗦。 众人一听,脸露恐惧之色,为头的“黑脸包公”严阵带头就跑,余者作鸟兽散。 “孩他妈快出来,没事了!”将破棉袄一丢,“大热天,捂了我一身痱子。不过这点代价换来一群孩子。有时石滚子抵不住门,筷子能抵得住,每年请村干可不是白请的。” 王玄标的话引来一阵哄笑。那算什么,还有更有趣的,众人纷纷说开去。 “我们村还有一个装精神病的,乡里人一来就发,一碰就倒,在地上人事不醒,居然躲过了。”老高插上话。 “其实村干也是通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乡里乡亲的,怎么好意思。所以往往通知就是报信,让对方早作准备。”王玄标有点不忿,也许对自己没处好关系而后悔。 “你们说的都不希奇,我们老李家的老婆,结扎后居然怀孕了。有的说先就有了;有的说没有结扎,是买通了医生;有的说是没扎紧。总之人人佩服老李,说老李真能干。”“哈姐”笑盈盈,脸习惯性泛红。 “那是阉漏了风。”许家金戏谑性补上一句。 话音刚落,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后来程庸才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好笑,这是许家金说过的最刻薄的话。 众人调笑了一会,王玄标挺有把握地提醒程庸:“小程,你可得注意一点,他们可能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也不是我违反政策!”程庸不解了。 “我也只是猜猜,提醒一下你,这是他们一贯的工作方法。”王玄标的话意味深长。 真让王玄标蒙对了,也许不是蒙,大概有过同样的遭际。 下午刚上课,一阵自行车铃声由远而近,一群人拥入校园,直奔校长室。 “小程老师,乡里计生干部找你。”许家金来到教室将程庸替换,临行许家金告诫,“他们问你什么,你只推开,千万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刚进门,一个黑脸的干部,脸色阴沉,劈头就一句:“你是程庸吧,你家老大违反计生政策,你说该怎么办?” 一句话把程庸说蒙了,幸好王玄标提前打了招呼,否则他真的想不到,乡里计生干部真的会来找他。 “大哥生孩子,这似乎不关我的事!”程庸没好声气地回应,态度有点冷漠。 这群人工作作风一向强硬,见程庸不冷不热地漫应,黑脸人突然站起将桌子一拍,“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不配合工作,我叫你滚回家。” 程庸一听气不打一处,早忘了许家金的告诫,大声反击:“你们是什么工作态度,滚一边去。我是通过考试成为教师的,不是凭某人关系进来的。你们就因这与我八杆子打不倒的事,吆五喝六的,你们工作干不好,真的要滚回家!” 黑脸的家伙想不到,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敢和他们对垒,冲了过来,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点着:“你”c“你” 程庸叉手而立,怒目而视,心道:今天你要是敢动手,我会会好好地回击。众人一看闹僵了,忙着劝和。 “严乡长也是来了解情况,年轻人也太气盛了,人家可是父母官。”村干打着哈哈,充当和事佬,不过还是心向着黑脸家伙。 “有这样了解情况的,也太大老粗了。”程庸冷笑一句,他万万没想到,因自己的少不更事,在后来的教学生涯中,屡遭乡镇干部的诟病和阻挠。 “小程老师,你得配合领导做好家里人工作,毕竟你是读书人。”王玄标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说话有点阴阳怪气,表面上在说程庸,其实有点嘲讽意味。 高初飞觉得有点挂不住了,毕竟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程庸,领导好不容易到学校来一趟,有话就好好说。快向严乡长赔不是。” “我认为我做得不过分,是他们开门见山就训人,要赔不是也是他们先。”程庸性格执拗,掉头就走。 “你看,什么态度,年轻人还早着呢,看以后”黑脸人一脸秋后算账像,把要说的狠话收了回去。 “好了,好了,大人不记小人过。领导也难得来一次,晚上学校招待,王老师麻烦你去买几个菜,请领导们吃顿便饭。” 王玄标答应着,就是不愿动身。 “不了,高校长,我们还有很多的事,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一下,你手下的老师也得管管了。”黑脸家伙不但脸黑,心更黑,分明在制造矛盾。 “呸,一群到处乱咬的”看着他们离开,王玄标狠狠地骂了一句才解气。 更为震惊的事是程庸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傍晚程庸把几名作业完成不好的学生进行了补缺补差,回家时已是黄昏。父亲坐在桌子旁阴沉着脸:“你还知道回来?”猛地抽了口旱烟,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们到学校去找我了。”程庸小心地说。 “什么,他们太不像话了,和你有什么关系?”父亲气虎虎地把旱烟管磕在桌子上。 “三儿回来了!”母亲不知什么时候进堂屋了。 “他们下午又来了,要搬东西,你大哥也是个犟脾气,骂你大嫂,大嫂回娘家了,后来差点和他们打起来,我只得来拉。”母亲抹着眼泪。 “唉,你怎么给他们跪下呢?!”父亲似乎不愿意说出这不光彩的事。 “妈,你怎么能这样做!”程庸感到一阵悲愤。“是我们违反了政策,愿意接受处罚,怎么向他们” “当时也是没办法。”母亲有点羞愧,进而坚毅,“不过,为了儿子们,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我找他们去,要多少钱给他们。”程庸决定去找他们。 “三儿别去了,我求你,好不容易才平息,你就别再找事了。”母亲哀求着。 “畜生,你看你妈。”父亲忍不住骂了声。 “我找他们不是惹事,给他们钱,免得再来生事。”程庸平静地说。 程庸找到村长,把事情说清楚了,交了罚款,这可是他工作半年来的全部收入。不过他与黑脸严阵从此有了过节,在工作中处处受到压制。 有关计生的事儿,陆续传来,一名老师因超生被开除了,上访几年也没有结果。民师转正时,计生也是一道杠子,许多民师止步于计生政策之前。梅小云转正后还交了一千元罚款。后来班上有些孩子叫什么“三百”c“千园”打上了计划生育的烙印,时代的特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偷梁换柱 22c偷梁换柱 大成老街长约两里,宽不过四五米,街道麻石铺成,年久麻石磨得溜光圆滑,留下土车碾出的凹槽。两旁是店辅,老街店铺特色显明,前店后院,中间有一道门相连。店门用高约2米,宽约3公分,13块木板并排拼结而成。开门时将木板一块块卸下靠在门边,可根据生意兴旺与否来确定门面大小。人多洞开,人少就只卸下门宽的通道。 这天程庸告诉王玄标要上街修理手表。王玄标不无气愤地提醒;“修理店都是黑角门头。”程庸不知“黑角门头”是何意。不过从王玄标的表情中可知那不是正面评价。于是不解地看着他,静等下文。王玄标见程庸一脸疑惑便谈起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一次他上街到莫信的修理店,想买一二个配件。见一人拿台收音机来修。莫信接过打开后盖看了一下,对来人说,得全面检查一下,坏得厉害。来人没法只得留下收音机走人。 王玄标平时也爱鼓捣手表c收音机等玩意儿。他从莫信的操作台上抢过那人留下的收音机。打开后盖,发现问题所在,原来就是电池倒头了。调个头,“咔嚓”拧开,“兹兹”电波声后,传来播音员清晰c柔美的声音。王玄标怪笑道:“你这黑心的家伙。掉过头给人家不就行了。” “一边去,关你什么事?谁要你乱动的。”莫信恼羞成怒。哦,就是利用专业知识糊弄人,从中渔利。王玄标还压低声音,“有时你的件没坏,他换到别的手表上,就这么拆东家补西家,从中赚钱。你一定要将换的零件要回,我给你把关。” 程庸在两旁店铺中寻找目标,终于在街角发现一个修理店,不错,有收音机的声音传出。大门半开,屋内飘荡出浓烈烟草味。一曲尺形柜台,摆放着各种收音机和配件,后方墙角办公桌前有一个人,正趴在桌上用烙铁焊接着什么。从背景程庸有点熟悉,像是在哪见过,又不敢确定。于是用手敲了敲柜台,“小师傅,这儿能修手表吗?” “可以啊。”说着扭过头来,“啊,是你!”两人同时啊了一声,“程庸”c“棋子”。 “听说,你回来当老师了。”棋子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 “棋子,不错啊,当老板了。”程庸与棋子重逢,为他成功而高兴。 “不是的,我在这只是学习修理,店是师傅的。”棋子有点难为情地搔搔头。 “学修理也不错啊,有一门技术总是好事啊。”程庸打量着店面,“师傅呢?” “外出了,留我看店呢。”棋子热情地拉着程庸,“坐下说话。”居然从抽屉里拿出香烟。 见程庸推辞也不勉强,自己划根火柴点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对啦,不是修手表吗?拿给我看看。”棋子接过,三下五除二,打开了,看了一下,“没事的,进过水,小件有点霉迹,烘一下就好了。” “那么简单?”程庸不太相信。 棋子熟练地吹吹,装好,“行了。”传来清脆的走动声。 “不错啊,它走了,手艺好着呢!”程庸非常佩服。 “这对我来说,那不是毛病!把门上了,中午不要走,我请你。”豪爽c大方还是原来的棋子。 “不了,要请也是我请你,我毕竟工作了,有了工资。”程庸总算有了可以支配的银子,在学校时,棋子算家境比较好,花过他不少钱,总得回请吧。 棋子搬起木板,对准凹槽推过去,“切,你哪点钱,够我每月的烟钱就不错了。”脸露不屑之色。 “你不是当学徒吗?哪来钱!”程庸有点不解。 棋子又上了一块门板,“这你就不懂了。”讳莫如深。程庸忽然想起王玄标的忠告。 “听说修理这行道道多,真的是这样。”程庸想证实一下。 “给你透个底吧,偷梁换柱就够了。”棋子狡黠地笑了笑。“当然,每年师傅也给点钱。” 程庸提及了王玄标所说的事,棋子上门板,装着没听到,既不肯定也没否定。 “好了,我们走吧,”棋子关了门。几步来到隔壁的服务公司餐厅,刚进门棋子大声叫着:“我最要好的同学来了。给我烧两个菜,先上两杯水,对啦,还要一瓶酒。” 两人在上次陈卫请吃饭的那张角落的方桌边坐下,“棋子,你毕业就在这儿?”程庸坐下后问。 “偷桃子事后我就没到学校了,明知自己考不取,父亲就把我送到这儿,学了三年也差不多了,一般问题也能修了。”经历如许简略。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现在可以自己开店了吧?”程庸关切地问。 棋子又掏出一根烟,接上烟尾,倒省了一根火柴。“是的,我现在可以另立门户了,可我对修理没有多大兴趣。” “什么?你还想干啥?”程庸有点不相信。 “有几个同学在外面混得不错,我也想出去看看。”棋子已生外出之心。 “有点可惜啊,!学了三年,就这么算了。“程庸替棋子惋惜。 “趁早出去闯荡一下,不行再回来,还有一门手艺,也就有了退路。”棋子一边说着一边扭头过去朝厨房喊,“怎么还没上菜啊。都等半天了。” 一个系着围裙的小女孩跑出,朝棋子甜甜一笑,昏黑的厅堂一下亮堂,“棋子师傅,来了,来了。”将抹布擦了擦,放上餐具,“不要急,一会儿就上菜。” “好的,把菜烧好点。鱼要新鲜的,不新鲜可不给钱啊。”棋子一脸怪笑,有意无意伸手在小女孩撅起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坏棋子,你”小女孩一躲,回首怒视,“哼!”脸胀红,似乎要哭。 “没什么呀,手不小心碰了。”棋子故作镇静,小女孩气鼓鼓地跑了。程庸目视一切,棋子所作所为与年龄真不相符,社会是个大课堂,可改变一个人的心性,比学校教育更快让人社会化。 “几年不见,你变了不少啊!”程庸叹道。 “你不知道啊,三年漠视果难吃。得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话说得不好,生意就泡汤,师傅责怪,脸色不好看。从早忙到晚,赚的钱归师傅”棋子经历了太多的人间冷暖,“有钱就是大爷,我花了钱,就得听我的。”说出的话让程庸吃惊不已,三年时光在他们之间划了一道鸿沟。 机灵的小女孩不见了,换了一位面带不愉之色的中年妇女,上一盘鱼和一道炒肉丝,淡淡地说了句:“两位慢用!” 棋子顿觉煞风景,便盯上了菜,用筷子拨拉了两下,细看且尝尝,那认真的样子仿佛在检查手表的故障,“我就要看看,不好就换。”放下筷子,打开酒,倒了两杯,“程庸,就这样将就点吧,也没什么好吃的。” “棋子,太客气了,我先敬你一杯。”程庸虽然有种陌生感,但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你什么意思,我们俩还有什么敬不敬的,干一杯吧。”棋子有点不高兴,一口干了。 酒下喉,话也多起来,就扯到上学时事儿。“哎,棋子,有一个事一直想问你,当年看《少林寺》后,真的想去啊?” “哪里,不是呀,这是个误会。那天偷着去看电影,被许鸣抓到了,于是找了几个哥们去玩了。”棋子抿了一大口,挑块鱼放到程庸碗中。 “别客气,我来。当时可是惊动了全校,我们分组去找,才在县城找到你们。”程庸也端杯喝一小口,夹鱼入口,味道不错。 “后来倒好了,我们成了老师们不敢管的一帮人。在山头上疯玩,偷桃子c梨子,现在想起来真他妈混蛋。”说起当年的事,棋子后悔不已。 “你也别灰心丧气,现在不是很好吗?”程庸安慰他。 “钱是不少,但整天总有点空档档的,提不起精神。”棋子是一种精神上的空虚,他不甘于平静的生活,要去追求刺激。这种莫名的空虚会将他带上不归路,程庸心中暗自担心。 “你在街上有没有见到过林素啊。”程庸叉开了话题,谈起他们的共同朋友林素。 “他呀,到中医学院学习了。今年开春才去的。”棋子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程庸有点急切地问,林素那单薄的身子,清秀的面容时常涌现在眼前。 “他父亲游手好闲,是个江湖客。每天只在外面鬼混,挣了点钱就放到嘴里,没有一分钱回家。”棋子说起了林素父亲的一些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改弦易辙 23c改弦易辙 林素的父亲名叫黑果,脸色黝黑,人如猴精般瘦。他成天混迹于老街,靠坑蒙拐骗过日子。一次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盯上一个目标。一个诚实农家汉正夹着一捆家纺布前行,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后边,猛地一抽顶在头上。那人感觉腋下一松,布不见了。扭头看到黑果在后面,头上顶着白布,疑惑地看着他。 黑果嘿嘿一笑,“看到没有,像我这样顶在头上就丢不了。”未等对方反应过来,躲闪着跑了。后边传来追讨声,“快抓住那人,他偷了我的布!是我的布。你这不得好死的”最难听的诅咒也唤不回千辛万苦的劳动成果。 有人知道是黑果干的,但事不关己,再说他是个难缠的主。谁愿意为了一个对面不相识的乡下人得罪他?乡下人边诉边骂,泣涕交流,这是什么世道?最后善良的人都归结到命运使然,唉,前世欠了他的!信仰是医治心灵的良方。 黑果将布卖了,找到几个一起鬼混的阿猫阿狗大吃一顿,做了回大哥,他感觉太美妙。也许喝多了,躺在回家的路上,呼呼大睡。 林素读书全靠母亲一点微薄收入,有时找到父亲,父亲总是长叹一声,这小鞭子抽人也很痛啊,钱却一个子没有。 林素小学老师家也穷,一年过年时托人买一猪头,算是最奢侈的年货。可猪头送来时,却太小了,家中那么多人,实在不够打个牙祭,能不能弄个大一点的。 黑果恰逢在场。“老师,这好办啊。你嫌小了,给我吧。我去找人给你弄个大的,明天就送过来。孩子在你班上,骗谁也不会骗你啊。”话说到这份上,老师答应了。他将猪头拿到小酒店换了一餐酒,既没实物相还,也没付钱,压根儿就没了那回事。气得老师直跺脚,可孩子还得好好教啊,毕竟孩子没错。 挑鱼苗时,他将一桶装多,一桶装少。看热闹人一多,他趁人不备将鱼苗少的桶一拱,桶中倾倒入塘。“这好了,你们一挤把桶打翻了,鱼苗怎么数啊?”黑果做为难状。“数另一桶吧。”一下中了黑果的圈套 黑果自称是村乡干部的天敌,只要那儿有点事不公,他得知一定要讨一个说法。“你们这样做就不对,我去告你们。”这话成了他的口头禅。可说多了,也没人把他当一回事。开始背地里骂,后来指着鼻子骂:“你黑果,别人挑大粪都插个手指头,可到头一无所有。”他又得了一个绰号“搞屎棍”。 有父如此林素有什么办法,没有考取,父亲也无所谓。母亲送他去学木匠,乡下人朴素意识“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一个月后,林素回来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在卫生院当炊事员。院长爱惜他,劝他去学医。可没钱,我给他一点钱,他就走了。”棋子边吃边说,程庸五味杂陈,只希望林素能学成归来。 “我看你还是考虑开个修理店吧,这样生活也安逸点。是不是你觉得被人看不起,才改行的?你完全可以诚实经营啊。”程庸还想劝劝棋子。 “修理这行,是遭人猜忌,可这能算什么。”棋子有点不以为然。 “用这种欺骗的方法来钱,总不是好事吧。” 棋子鄙夷地一笑:“嗯,你这个书呆子,社会上有多少人在欺骗,就差抢了,我没那么高的觉悟。” 程庸不寒而栗,一个初入社会的青年带着这样不健康的心理,将会给社会带来什么,他不敢想,也不愿想。教育最重要的是是给人以健康的心灵c健全的人格。 “也别把社会想得太坏了。”程庸的劝说是苍白的,空洞的。 “听师傅说,这个社会人人都在演戏,人生如戏,全在演技,我坚信把戏演好就会来钱。”棋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别光说话了,喝酒啊。”程庸只得将酒店倒入口中,忽然觉得酒有些苦。 棋子喝多了,什么话都说:“书呆子程庸。还记得当年那两个落水的同学吧,人早死了,许鸣还拼命地做着人工呼吸” 程庸没办法只得以阻止棋子喝酒来打断他的话:“棋子,你喝得不少了,真的醉了。” “没事的,我在这喝酒三年了,也没人敢说什么?”一瓶酒见底了。棋子喝了不少,还吵嚷着要拿,被程庸劝阻了。“棋子,就这样吧,你有事,我还得回学校,下次再喝好不好?” 棋子也没再坚持,匆匆吃了饭。程庸去付钱。棋子一见很生气:“把钱收了,我来付。”语气坚定,毋庸置疑,将程庸放在柜台上的钱揉成一团,塞进他口袋,有点霸道。“我要走了,见到林素给点钱帮他一把,我会还你的。” 程庸与棋子告辞,程庸反复交待:“如果林素回来你见到他,一定要告诉他,到东方小学去找我。”棋子点头而去。 一个月后,程庸来找棋子,在店中见到一个中年人,“师傅,请问,棋子哪儿去了?” “他啊,搞大钱去了,小庙养不起大菩萨。”中年人很气愤,好不容易教了一个徒弟,刚得点力却跑了。这个棋子真率性,说走就走啊! 年底听人说棋子回来结婚。程庸赶到棋子家时,早人去楼空。听邻居说棋子在外地找了一个姑娘,回来结了婚。婚后把父母接走了,到哪儿就不知道。听说在外地安了家。 棋子走了,林素没找到,程庸走在老街麻石铺就街道上心中空寂。你们到底去哪儿了,能给我一个消息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情定今生 24c情定今生 快到寒假时,忽然听说陈卫要定婚。乍一听程庸有点不相信,不会吧,为了陈卫的事,高初飞费了不少力,才将陈卫与梅芍的事摆平,为这事高初飞在小村庄惹来不少非议与嘲讽。 莫不是事情有了转机,还是到陈卫家去看看。陈卫父母脸露喜色。父母永远是这样,孩子有了归宿,算是完成了人生中一件大事,接下来的心愿就是盼望孩子们能和睦相处,添子添孙。 “陈伯c陈妈,恭喜c恭喜啊!”程庸一进门就向陈卫父母道喜。 “啊,小程来了。最近也不来看看。你这孩子下半年瘦了不少,听小卫说你教书可发狠了,也要注意身体。今天中午我做点好的给你吃,补一补。”人逢喜事精神爽,见到程庸,陈母打心眼高兴。 “程庸,你有多久没来过了。”陈伯自从认识程庸,就喜欢上了他,和他谈得来。老年人最爱谈那过去的事情,谈自己曾经的辉煌。可青年人往往不耐烦这些陈词滥调,可程庸就不同了。老人说时他会坐在那,静静地听,关键处询问一下,让话题持续,对老人工作中特殊表现,不时点赞一二,老人谈兴十足。 陈伯早年抓壮丁,被迫参加国民党队伍。在淮海战役中头部中弹从死人堆里被俘。解放军不但安排他在蚌埠治疗,回来后还安排在粮食部门工作。由是他对共产党怀着特殊的感情,可为党牺牲自己的一切。这位执拗的老人希望儿子能把这份情感传承下去,对陈卫严格管教。陈卫有点稍稍出格的语言,流露对一些社会乱象的不满,他会毫不客气地训斥:“只要有人提拔了,你就说哪个人和谁有关系,总没有看到他做了哪些努力,你工作做好,自然有人欣赏你,重用你!” 陈卫对此嗤之以鼻。其实用人难免有腐败现象,并不都是那么公平公正,沟通一下说说何妨。尤其是父子之间,可以无话不谈吧。可陈卫一接话就短路,还有什么谈头,父子关系挺僵。这大概也是陈伯喜欢程庸的原因。 “小卫这家伙,连我都保密,怎么就定下了?”程庸急切地问。 “大热天你来的时候不是看到一个小男孩嘛,是那个男孩的姐姐。”陈母笑眯眯地说开了。 原来陈卫在与梅芍接触前,对另一位姑娘有好感,不过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后来在周伟的鼓捣下虽然与梅芍见面,可怎么也忘不了那一见钟情的女孩,才有了那场几乎不可收场的闹剧。 那女孩是他班上一位优秀学生的姐姐。事情还得从陈卫来小桥说起。 陈卫在小桥教毕业班数学,丁文敬教语文。10名学生中有一个数学特别出色,那时奥赛正如火如荼地开展。陈卫正好发挥自己的特长,他将这名学生好好培养,假期将学生带回家,在做题中师生共享快乐。 学生家长丁道模是个爽快人,见老师如此关爱孩子,得好好感谢。秋收后发出邀请,定于当晚做客家中,尽其所有招待。作陪者丁文敬c周伟等。如此美事,陈卫欣然前往,最初的想法是:家校有了深层接触,可以更好地关注孩子c培养孩子,说不定真能在奥赛中获得好成绩。 陈卫与丁文敬c周伟等放学后来到丁道模家。他家中准备了丰盛菜肴,厨房内几个妇女忙得团团转。客人们悠闲地在堂屋中打牌说笑。 突然一阵自行车铃响,一辆小“飞鸽”停院中。一妙龄少女轻盈地跳下,充满灵性活力。支车回首,一脸绯红,双眼顾盼生辉。见了客人娇羞地抿嘴一笑,堂屋一下亮堂起来。陈卫扭头一看呆住了,仿佛在那里见过,莫不是自己梦中所想c所见。 “小陈,该你出牌了。”周伟真不解风情,催促陈卫出牌。陈卫才感到自己失态了。 “姐姐,你回来了。”小男孩从屋中跑出来,扑到少女的怀中,双手抱着她的腰,头在姐姐身上不停地蹭着。 “别闹了,家中怎么来了许多人,他们是谁啊?”少女拉着小男孩的手,小声地问。 “是我的老师,爸请他们来家里做客。”小男孩小声地说道,心中有种自豪感。 “哦,老师们好!”少女懂事地再次打招呼,低头快步走开。过门槛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回头瞥了一眼。陈卫心头一荡,蓦然回首,那一瞬间定格在心中。 “是我哥的女儿丁林艳,现在农场商店上班。”房下人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此陈卫心中有个她。 很快菜上桌,真的是尽其家中所有,鱼是中午从门口塘中网上的;清炖鸡是家养的,汤上一层黄油,香气四溢;红烧鹅掌是难得的珍品家常菜也色香味俱全,堆满桌。丁文敬笑着说:“太客气了,叠在桌上,老大望不到老二。今天沾陈卫的光。” “来的都是客,别客气了。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丁道模端出一箱酒,一下打开了几瓶,实心实意地将众人酒杯斟满。“今天把丁校长和周主任放在后边,先敬陈老师一杯,话在酒中,先干了这杯。”说完仰头一口喝下。 “对c对,老丁这头杯酒得先跟陈卫喝。”众人哄然叫好。 “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先干了这杯。”陈卫站起身将酒倒入口中,咦,这酒格外香。 具有重要意义的第一杯酒喝下,也就宣布家宴正式开始,按照惯例先是礼节性地对喝。酒酣耳热,找着各种合理的,悖理的理由捉对喝。不过家宴众人还是注意影响,见好就收。陈卫喝酒当中不时向外打量,就是没见到刚才那姑娘,有点失意。 陈卫到丁道模家更勤了,总想与心中的人儿相逢,不时还将孩子带到自己家中。程庸在暑假时到陈卫家中就见过这个孩子几次,头大大的,眼睛透着睿智,解题时那专注思考的神情着实让人欣赏。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男孩丁林平在县级奥赛中获奖了,这可是大成乡破天荒的事,给何直方露了脸。何直方总算对陈卫满意了一回,大会小会都提这事。 在学生家跑多了,从他看丁林艳的眼神,丁林艳的父母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村庄中的人更在背后议论纷纷。“给了陈老师吧,别让媒人踩坏了门槛!” 丁文敬登门,在堂屋中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老丁,你们夫妻俩坐,我也不拐弯抹角,你俩觉得陈卫么样?” 夫妻俩彼此看了一眼,明白了丁文敬话中之意。“小陈老师确实不错。”丁道模觉得陈卫比较优秀,是好的人选。有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但得先听听妻子的意见。 “这孩子太小了,现在讲这事太早了。”母亲谈起女儿的事总有不舍,眼泪悄然滑落。她伸手擦了,即使她认为很般配,也找寻考虑的理由,“小陈老师是个好孩子,可两人的岁数相差比较大,不合适。” “差得也不是那么大,陈卫你们也接触了不少,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用我说了。”丁文敬继续说服。 “陈卫可靠,有出息,是孩子们的事,可得听林艳的意见。”最后双方达成意见听孩子的。 丁林艳在家中经常见到陈卫,她觉得陈卫脾气有点怪,说出话却幽默风趣,人也长得不错。又见他对弟弟如此照顾,弟弟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平时说话时总爱说我们陈老师怎样,我们陈老师说的,不断强化陈卫在她心中的形象。感觉一般不好也不坏,再加上少不更事,也就糊里糊涂地答应。太多的人都有这样的经历,懵懵懂懂地接受命运的安排,丁林艳也不例外,于是双方开始单独交往。 程庸寻思着,凡事欲速则不达,刚相识半年就谈婚论嫁,是不是太快了。不过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婚姻也需要双方细心经营。见好友有如此良缘,心中刚冒出的一点担心,很快被对朋友的良好祝愿挤得无处藏身。 陈母准备了丰盛的饭菜,程庸与陈伯边吃边谈。陈伯谈的还是不停地唠叨自己的事,在粮站他如何智慧地处理各种数据。只要扯上陈卫婚事的话题,他要么不屑一顾,要么沉默不语,两位老人的关系并不和谐。 腊月间陈卫来找程庸,按照乡下风俗得先有个定亲仪式,俗称“过门”。即女方兄弟姐妹正式到男方家中去看看,所以也有人说这种仪式叫“看家”。早晨男方送礼物到女方,得由男孩的兄弟挑上礼担。陈卫没兄弟,只好请程庸代劳。能为陈卫办事,求之不得,程庸欣然答应。 陈卫说完就匆匆而走,他还得去“启媒”,就是和媒人商量事情,并表达拜托之意,乡下人言“两人话三人讲”,媒人一手托两家,责任重大。 腊月初八,陈卫精心打扮了一番,青色的西服c白色的衬衫c红色的领带c紫色的羊毛衫c黑色的皮鞋陈母把他的头发顺了又顺,衣服抚了又抚,皱纹舒展,脸上乐开了花。陈卫走出房门,众人眼前一亮,真帅气c洒脱。 将礼物备齐,陈伯拿出一个清单:肉40斤c鱼20斤早已送出,担子一头是礼包,按照惯例一斤肉一个包,包是红c白糖;饼干c麻球等糕点;红枣c桂圆等干果,大概有60斤;另一头是烟酒,四条烟,两箱白酒,两箱红酒足有50斤,用红方巾盖上。临行前还绑上一对鸡,放在红方巾上。此风俗不知起于何时,又是用来干什么的,寓意什么?后来程庸从金代文学家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中找到答案,雁有四德,尤其忠于爱情,生死相许,可哪里能找到,概以鸡代之。 陈卫c程庸c丁文敬与周伟四人从陈卫家出发。临出门陈伯每人塞了两包烟,反复交待要注意的事,怕女方家有意见,俗称“刷色”,是给颜色看的意思。即对男方准备的礼物c所行的礼数不满意或前期相关事意见不统一c主要亲戚有想法借机刁难。因此必须左思右想,把所有的细节考虑一遍又一遍,还让陈卫带上钱若干,以备不时之需,力争情到礼周。 百来斤的担子轮流挑也不吃力,但到了门前得程庸挑,还得把放鸡的一头朝前。女方早已得知新郎来了,燃放烟花c鞭炮。在烟雾中有人接过担子,将四人迎进堂屋。 堂屋与一般农村的家庭差不多,后边有高高的茶几,上面摆着茶具,茶叶和水瓶;上方是中堂,大都挂上寿星c伟人像c山水画c猛虎等。丁林艳家挂的是伟人像,两边墙壁上贴着山水画。堂屋中已经摆上了二张桌子,来了不少人。见客人来了,起身相迎,寒暄中请客人落座,早有人捧上茶。自始至终陈卫一个个亲切地称呼来人,不停地递着香烟,说客气话。 很快厨房传来“吃茶”了,不是在喝茶吗?陪客者散去。程庸正在诧异间,早有人端着托盘,里面放着筷子与一大碗面条,这是茶么。 “别问许多,快吃!”丁文敬见程庸不解的样子,忙催促着。程庸挑动面条,下面居然是鸡大腿,见丁文敬等不推辞,也就不客气开吃,味道真不赖。 “吃茶”结束,就开早饭了。开饭前得排座次,俗称“扯席”,将来客按地位尊卑坐到相应的位置。不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嘛,谁也不多吃,那说明你情商太低。程庸曾看到一次村庄中排席的人把尊贵客人没排到首席,客人一见拂袖而去,从此不再来往。 今天首席自然是陈卫,陈卫也不客气,对亲戚们大言不惭地宣称:“今天该我坐的,下次来我坐末席,给你们筛酒。”丁文敬是男方媒人坐上桌的二席。程庸是挑礼篮,身份等同于伴郎,坐了下桌的首席,周伟是女方的媒人坐下桌二席。按习惯c规矩来,没得争议。接下来就麻烦了,得一个一个地排。女孩奶奶家来人,女孩母亲家来人,女孩父亲的姑姑家来人,女孩姑姑家来人,来人的的辈份主事的人都得头脑清晰,得罪哪方都不好交待。有的地方是娘家舅舅大,有的地方是姑姑大,称呼“姑奶奶”,都得熟悉当地风俗。 好不容易排好了,没错,其乐融融,纷纷坐下,还有人发现自己坐的席位似乎占了别人上风,又站起扯一番,算没失礼,才落座。 帮忙的人又上来了果盘,一般的果盘有七格,大概取“七(妻)子团圆”之意。无非花生c瓜子c麻球c饼干等,接着上了杯子和水瓶,香烟。酒司令按坐席的顺序倒上茶(红糖水),每人敬上两根烟(取喜事成双之意),招呼着吃干果c瓜子。厨房内又有人上来两盘染红的鸡蛋,每人一个盘中剩下两个拿回。不知出自何意?程庸看着这一切新奇,猜测着其中的寓意。各人将杯中的红糖水喝了几口,又倒了一轮便将水瓶收走。 很快又有人出来将茶杯c果盘收走,开始吃饭。不用扯席了,先托上来酒杯,一瓶白酒与一瓶红酒,两包香烟。每人斟了一杯红酒,散上两支烟,就有菜上来。第一盘山芋粉圆子,取结缘之意;第二盘是鸡,取见机行事之意,事情办得不如意,亲属们见机行事;第三盘红烧肉。再上的是炒菜,就没有固定的顺序,共十八盘。菜摆在桌上的顺序亦有讲究,每一道菜都先放在首席客人前,然后按顺时针旋转,甚合后天八卦的方位,从震c巽到离c坤传统文化体现在人们的生活中,“日用而不知”。接着上了四种汤:红枣c桂圆c银耳c紫菜等,将菜盘叠起放汤。最后上的是鱼,不过是生鱼,上放红纸剪的双喜字。风俗称:过喜事不吃鱼,不知其意如何? 菜齐了,主人得出来答谢,俗称“周席”。主事的人捧着托盘,内有酒与杯,丁道模从第一桌起,逐桌敬酒,口中说着同样的话:“菜不中吃,酒也不好,招待不周,大家就凑合着吃点喝点。”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起立回话,“客气了,酒办得好,菜也多,烧得也好吃”云云。有的也一饮而尽,有的礼节性的举杯还礼。 程庸注意到红酒斟了两次后,就换了白酒,不过众人多是礼节性c象征性喝,觥筹交错,杯中酒不见减少。一是晨酒易昏头,二来今天的主角还有许多事,有差错同桌者也不好交待,插科打诨者也收敛了自己怪诞的言行。有来有住喝了四次,概取“喜事成双”和“事事如意”之意。 “周席”后才能吃饭,不吃饭也可离席到院中喝茶。丁文敬与程庸吃了大碗面条与鸡腿,喝了几杯酒,就来到院中,与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扯扯西拉拉,没主题说到哪算到哪。与熟人打打招呼,问候一下,如此而已。 第二批客人入席,新郎方可启程回家。屋内早有人将礼担挑出,给了程庸一个红包,挑担人礼金,不得拒收。留下周伟,因他是女方媒人,得陪女方众姐妹一道到男方。 陈卫c丁文敬与程庸在送行鞭炮中起程,程庸依旧挑担,担中有“回箩”,到陈卫家才知道:回了糕,意为糕(高)来糕(高)去,饼干(品官)将来有了儿女有官有品,真有趣。一对鸡儿也带回。据说这对鸡一定要养够年份放生,是不是过了七年之痒?没人知道。 陈母c陈伯也换上了喜庆的衣服,招呼着客人。见陈卫等回来,陈母欢天喜地地念着:阿弥陀佛,亲戚真好,一块石头总算落地。陈伯正张罗着,作着各种准备,家中帮忙者出出进进,煞是热闹,忙中有序。 茶喝淡了又泡,如此几遭,见时间差不多了,派人去守望。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真是急人!陈卫有点不耐烦了,埋怨道:“不来就算啦,叫许多人等。”陈母有毛巾甩了一下,欲打他:“你对人家好一点,肯定有事啊。”丁文敬胸有成竹:“陈老师等不及了,没关系,十二点前一定到。”这也是乡下的规矩,等吧。 差一刻就十二点了,望风的人来报:来了,从湖脚下上来的。那不拐了一个大弯路吗?丁文敬微笑道:“这你又不懂了,这叫兜水上,周伟懂的。”什么“兜水”?就是从家所在的位置的下方逆水而上,预示着财源广进,此风俗真有点怪诞。 果然湖下方一群穿红着绿的人走过来了。是的,是的,有人高声地叫着,快准备鞭炮,麻利地撕扯包装;还不着急,慢慢拆,可别弄断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红色风衣的少女,身材窈窕,头发披散随风飘逸,遮住了眼睛用手拂了拂,脚穿高跟鞋,在小路上小心地选择落点,趔趄而行。渐见打头的女孩,面目清秀,眉如柳叶c眼如点漆c鼻如凝脂c唇如丹珠c下巴圆润。犹如《登徒子好色赋》中邻家之女。神态却显得高冷,与陈卫倨傲c洒脱c特立独行的性格实在不般配,程庸一见有点不祥的预感。 众人簇拥着来客进入陈卫房中,厨房的妇女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拥进房间来看新人;帮忙的男人们也伸头探脑,不时瞧瞧四周怕自己的老婆见了笑话。女人们最会说话:“真像画上的人哎,太齐整了”c“真标致,小卫真有福气,娶到这样的女孩,啧c啧”c“二老,娶这样的媳妇,是几世修来的”c“把全屋的媳妇都比下去了”男人们有的在偷偷咽口水,真失态;有的暗暗后悔早生了几十年,青春不再,没有这样的机缘了;有的在心里与老婆年轻时模样相比较百人百态。 客人们都到齐了,一切程序开始运转,“吃茶”时丁林艳千呼万唤始出来。这时将头发挽起,耳环摇曳生光,风衣脱出,换件月色线衣,身材更显玲珑,脸上依旧冷冷的,难寻一丝喜色,低头不语,也不知心想谁。 接着吃饭,刚吃完饭丁林艳就要求回家。陈母真诚挽留:“林艳,再坐一会儿,待会叫小卫送你回去”众人纷纷,也不知回答没回答,打头离去。陈卫跟在后面,鞭炮的浓烟中只见她们飘然而去的背影。 陈母待众人走后,悄悄地问:“孩子么样啊?也不改口叫一声。”陈伯没吭声。 “是不是红包少了?” “每个人都够我一月工资了,还嫌少。”陈伯没好气地说,他最看不惯这些。两位老人心中打着闷葫芦,可还得准备明天的事情。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磬儿的声音,是算命先生来了。“恭喜c恭喜,出门人讨一杯水解解渴。” 陈母赶紧洗杯沏茶,端到先生手中:“今天是我儿子大喜的日子,看来先生还没吃饭,就随便吃点吧。” “那就叨扰了。”先生也不客气,摸索着坐到桌上,筷子胡乱地夹菜,吃得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众人忙碌了半天终于闲下来,于是都围拢来听算命先生胡吹。 “先生命真算得准吗?”对这样的弱智问题,先生是不屑回答的。 “上次你说的那个牛家孩子改名后真的考取了。”这话先生爱听。 “那还用说,你想姓牛,却到井河高中去读书,难道不知道水牛掉进井中,有劲使不上。于是我让他跟他妈妈姓李,改名叫李飞,你看这一改不就成了吗。”算命先生吹嘘自己成功的案例。 “怎么改了名字,就考取了?”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不讲信息理论吗,改名后就接受了不同的信息,而这信息当然是高考的题目。”居然与现代信息理论链接了,真是与时俱进。 “可潘家的那个孩子也改名,却考了那么多年都没考取?”有人发难。 先生空洞的眼睛朝他瞪了一眼:“他没接受到高考信息。”原来频道没对上。 “给小卫算一下,看他准不准,不过大家不要出声,让他说。”房下人人提议,见先生吃了人家的饭,干脆叫他算下,算扯平。 “那就请先生算一下,钱是一定要给的。”陈母因媳妇今天的表现不合意,算下,说不定真能找到原因。 “男命是哪一年?”先生问生辰八字,是四柱命理算法。 “65年,属小龙” “哦!”先生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指头一屈一伸,口中念念有词。什么五岁行运,什么多命多金,缺命缺金,多命比金子多十分,接着讲十岁怎样,十五岁怎样说得都是少年儿童一些共性的事儿。不过接下来的话确实有点惊世骇俗。“这个男命,出世时头上应该有个紫色的胎记,否则打死人,吃牢饭了。” “啊!”陈母惊叫一声,这声惊叫无异证实先生所说之言不虚。 “女命是哪一年?” “74年,属虎的” “啊!”轮到先生和看热闹的人惊叫了。看过《玉匣记》的都知道一首不宜婚配的歌诀:“从来白马怕青牛,羊鼠相逢一旦休。蛇见猛虎如刀断,猪遇猿猴不到头,龙逢兔儿云端去,金鸡见犬泪交流。” 不过到底是吃百家饭的男先生马上问:“女命是白天出生,还是黑夜?” “白天是坐山虎,不凶,黑夜是行山虎就太凶了。”所有人长嘘一口气。 “请问先生他们后来的日子会怎样?”有了前面石破天惊的断言,陈母有点忧心忡忡,小心地问道。 “春风夜月卧金帐,当庭沽酒惹灾殃。莫道富人销金窟,却是穷人觅食乡。”先生口占一绝,大笑三声而去,似有仙风道骨。 这让程庸惊异了,这似诗似偈的四句话中后两句,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写当年春风十里扬州的风月场的事,难道陈卫或丁林艳后来的命运会是这样,不会的,绝对是不会的。借口学校有事,匆匆而去。 第二天要接新亲家,丁林艳的父母,同样忙一天。陈卫要丁林艳来,可她没答应。第三天本来应该丁林艳来接陈卫的父母,可她没来。陈伯生气也没去,“过门”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遇下马威 25c遇下马威 农历已届旧年腊月,天冷得出奇,正值细雨绵绵。 乡里通知各村代表必须于九点前到大成乡政府大礼堂开会。路上刺骨的北风吹送着雨滴打在脸上刺痛,不过很快脸就麻木了。乡下的路泥泞满地,自行车被泥卡住了,得折下路边的树枝捅下泥罩内胶泥。有时不得不把车推入路中的水洼内,车轮上沾水倒润滑些。一折腾,身上出汗了,雨衣却不能解开,更添燥热。人们一边咒骂着鬼天气,一边埋怨乡领导们一点不体察民情,在如此恶劣的天气召集开会。 人们三三两两地在乡政府门口相遇,见彼此狼狈之像都没好声气,倒是那些穿着靴打伞徒步的人倒显得少许轻松。他们可以敞开衣襟,也就不会汗湿衣背。 许家亮c陈标等大村的主任进门时,办事员郭清告知乡长有请。正在相互打探会议内容的人更奇怪了。 “乡长请你们几个村长过去,有事情商量。”白面书生的办事员郭清又把命令重复了一遍。 “好c好我们几个去看看吧。”许家亮c陈标c唐良等资历较深的村主任,忙招呼几个交情不匪的同仁向乡长办公室走去。 他们却在路上谈着什么,还形成一个决定。在这段不长的路上形成的决定给大成乡带来不小麻烦,也成了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 乡长胡昌宝已年过五十了,个儿不高,有点胖,习惯性地戴着一个工人帽,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桌上放着几份文件,一部乡下少见的红色电话。背后是书架,架上书不多,除了一些政治管理书外,还有一套线装的《资治通鉴》,装帧较精致,透出了乡长的儒雅气质。 “来了,人多也不叫你们坐了,马上要开会了。”胡昌宝一边散着香烟一边招呼着大家:“今天的会议很重要,所以不得不叫你们冒着严寒和细雨过来。” 许家亮忙划着火柴为胡昌宝及其他人点烟。胡昌宝猛吸一口,仿佛下了决心。 “县里给我们派来了一个副乡长候选人,惯例怎样大家懂得的,不能出差错。出了差错我没法向上头交代,你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胡昌宝郑重其事,收敛笑容,脸色异常严肃。 几个人吸着烟,吐出,办公室里烟雾浓郁。一时散不去,在烟雾中大家彼此交换了眼色,点点头,唐良不忙缀上一句:“没话说的,我们都是老村干了,听您的。” “好吧,那么开会去。”胡昌宝站起身,大家礼节性谦让一下,跟随胡昌宝步入大礼堂。 乡大礼堂是六十年代的建筑,曾经作过乡电影院。此刻大礼堂内已经布置妥帖。主席台上设了一排座位,没有座位牌,但乡干们心知肚明,准确坐到自己该坐的位置上,黑脸严阵坐在胡昌宝左边,胡昌宝右边空了一个座位,明摆着已安排什么人。 会场下面人也来得差不多了,有的人在打趣,说着乡下的俗语,内容永远是戳向别人的弱点和曾经不雅的言行;有的相互打听着亲戚朋友的消息互相敬着烟,一阵烟雾袭来,有人不停地咳嗽,进门者拼命地跺脚,踢掉粘在胶鞋上的黄泥村干来后分别回到自己村代表所在的位置,借敬烟时交代了几句,彼此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时间一分分过去,本来出汗的内衣此时再也没了热感,反而冷冰冰的,不由得把衣服裹紧。眼望着台上座位上依然没人,胡昌宝正同严阵商量着什么。坐在外边的华兴面露微笑看着下面,还有乡干老吴似乎不高兴,正一支一支地抽着烟,别人递烟他来着不拒,就是没掏过烟回敬。 人们似乎觉醒了,都集中到会议内容上来。陈标不耐烦了,大声询问:“到什么时候开会,刚才身上湿透了,现在怪冷的,时间一长恐怕要感冒了。”显然透着不高兴。 “是的”多数人在旁附和。 胡昌宝忙中断谈话,站起来说:“刚才值班的小郭打了电话,说早出发了。可能是下雨路不好走,大家还是耐心的等一等。”华兴到人群中与一直抽烟的c不忿的村干说了什么,众人脸色缓和了一点。 胡昌宝打量最外边面带笑容的华兴,对他今天的表现有点诧异,仅此而已,没有做过多的思量。 下面抱怨者越来越多,质疑声c责问声此起彼伏,一向忍性颇高的唐良不耐烦了:“再不来我就走了。”胡昌宝朝他瞪了一眼,他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赶紧低下头。 好不容易,听到外面的车鸣声,人们兴奋道:“到底来了,真把人冻死了。” 胡昌宝忙到外迎接,人们好奇地探头张望,互相打探着来者的身份。 终于,胡昌宝领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个儿高高,眉毛浓密,带着笑容,身穿青色棉衣。两人落座后,胡昌宝宣布开会,会场安静下来。 “首先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组织部派到我们乡的年轻干部——成杰同志,大家欢迎。” 成杰忙站起来朝台下鞠个躬,面上依旧带着春风般的笑容,同时向两边看了看,点点头,算是和台上的人打了招呼。 “成杰同志年轻有为,在党校学习回来就派到我们乡工作,是县里对我们乡的厚爱,相信会给我们乡带来更多的发展。刚才不是有人抱怨路难走吗,成杰同志是从交通局选派来的,今后有他的帮助,一定有好路走的。扯远了,下面请成杰同志讲话。” 在台上台下稀稀落落的掌声中,成杰再次站起:“同志们,实在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今后的工作还需要大家多多支持。”说是道歉,脸上依旧挂着笑,丝毫没有歉意。 “大成乡应到会代表五十五人,实到代表五十人,符合法定人数。下面我们进入今天会议的主要议程,选举副乡长”胡昌宝不失时机地进入主要环节,确定了计票人郭清c陈标等,监票人许家亮。 郭清依次介绍了三位候选人成杰c老吴和严阵简历。会场暂时安静。“成杰同志简历:成杰同志1964年出生,本县青岭乡人,中央党校本科学历。1982年师范毕业,历任青岭乡小学教师,青岭乡宣传干事,县交通局办事员c副科长” “原来是教书的出身,应该有文化。”“升得挺快的!”“听说其妹嫁于县领导的儿子”“别乱说啊!”会场不再安静,窃窃私语声四起,胡昌宝故意“呵,呵”两声,会意者不再言语。轮到老吴,众人面露微笑,这个倒霉蛋又当陪选,怪不得不悦写在脸上。严阵是老大成人,工作认真负责,是副乡长不二人选。 选举正式开始,郭清将一张张红色的选票发下,票上按姓氏笔画写了四个人,后面还空了两格。众人都清楚了选举办法,也就不作过多的说明,直接划选票。台上的人先划了选票离去,胡昌宝和成杰谦让了一下,依旧走在前面,脸色阴沉。不停抽烟的老吴似乎早就想离开了,见可以离去,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地走了。 其他几名乡干不失时机的和成杰打个招呼,伸出手握了握说:“欢迎,欢迎。” 坐在外边面带笑容的华兴,再次朝会场环视了一遍,才和成杰握手:“老弟,早就知道你要来了。” “你们熟悉?”胡昌宝忙问。 “熟悉,再熟悉不过了,在交通局曾经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成杰眉开眼笑,热情异常,三生不抵一熟,有了熟人华兴的帮衬,打开工作局面就顺手多了。 “哦,交通局一把手是黄局长。”胡昌宝做恍然大悟状,华兴是黄局长的外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三人越聊越近乎,俨然多年的好友。一会儿选票收上来了,唱票人c计票人c监票人忙乎起来。 选举结果,成杰得票仅五张,而不是候选人的华兴却榜上有名。脸色阴沉老吴一票,果然是陪选的。 得到选举结果成杰不再有春风般的笑意,只与胡昌宝打声招呼钻入吉普中,吉普在泥泞的道路上飞奔溅起泥水老高。 胡昌宝铁青着脸,狠狠地朝许家亮c陈标所在的方向瞪了几眼,“是你们在搞鬼!走着瞧!” 人们不欢而散,依旧冒着冰冷的雨,泥滑路烂地行走。几个村干读懂了胡昌宝的眼神,预知后果严重。 胡昌宝从会场出来,忙命令小郭:“快准备车,到县里去。”说着将自己的办公室的门重重一关,“啪”的一声,仿佛拍在人的心坎上。 几天后,成杰回来了。据说胡昌宝受到了严厉批评,成杰作为下派干部,直接主持工作。 胡昌宝气不打一处来,找来许家亮c陈标等村干:“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带着审问的口气。 众人面面相觑。“好,都不开口,我会查清的。你们走吧,今天没饭给你们吃。”胡昌宝严肃地下了逐客令。 最后听说许家亮c陈标最先倒戈:“华兴年龄大了,副乡长人选以后,他就到几个村去活动了。我们几个都同意了,毕竟是一个乡的,都是老熟人了。”许家亮怯怯地交代。 “华兴是有能力,可他的作风有问题。已经出了几次丢丑的事了,你们怎么那么糊涂。”胡昌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一些。 “再说,成杰是上头下派的,选举只不过是走走程序,作为老同志难道这点觉悟都没有?”胡昌宝丢给许家亮一根烟。 “乡长批评得对。”许家亮低下头,猛吸烟。 “另外我还给你们交过底,我年龄大了,快退下来了,明摆着成杰是来接我手的。”胡昌宝透露了心中的秘密,声音压得很低,并左右看了看,透出苍凉感。 “给领导添麻烦了!”许家亮惴惴地说。 “没关系,我在成杰面前替你讲讲,你也及时与成杰接触一下,毕竟是老同志了,可能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乡长最后许家亮交了底。 越明年,胡昌宝因年龄退位让贤,成杰成了大成乡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代乡长,“慈恩寺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成杰确实有能力,乡中各项工作风生水起。 几名参与选举的村干或到企业或早早退职回家。华兴当了一届副乡长,再次因男女关系问题被几个男人堵在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群殴。因黄新的关系未深究,而是到另一个镇继续当副镇长。 高初飞c程庸正与许家亮闲扯,两个年青人进来。高初飞抬头一看,嗬,两个学生尚智与苏厚江来了。 “高老师!”两人叫道,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在那儿。 “今天怎么来了?对啦,这是东方村的许村长,是大成最有作为的村长。这位是东方小学程老师,你们的师兄。”高初飞介绍许家亮和程庸。许家亮和程庸赶紧站起打招呼。 “坐,坐,不客气,这是我的学生尚智,这是苏厚江。现在读师范,对啦,要分配了吧。” 那个叫尚智的眉清目秀,个头不高,礼貌地掏出香烟。那个叫苏厚江的像个猴子,脸上始终挂着笑。许家亮起身告辞,程庸去准备茶水。 “老许啊,别走,别走!吃个中餐再走不迟。”高初飞挽留。 “不了,我还有事,有空再谈。”戴上草帽走了。 程庸泡茶后,便借口去准备中餐走了,毕竟人家师生有共同话题。 高初飞与他们谈了一些学校的事,尚智与苏厚江暑假将分配回来,现在回中心小学实习,顺便来看看老师。 吃饭时,尚智很孤傲,显得不大合群,总显得高人一等。倒是苏厚江人随和,抽烟喝酒,与老师们相处融洽。 新学期开学尚智c苏厚江等几人真的回来了,尚智在中心c苏厚江到了北塘。程庸与他们有了一些交往,也渐渐熟悉了。 尚智所处的环境造就了他孤傲的性格。大成河流经大成乡全境,当初改造河道时,将南湖尚庄变成孤岛。由于交通不便,孩子们读书少。尚智父亲在村部办了个小型加工厂,尚智有了读书的机会,而且顺利地进了师范,成了尚庄第一个通过考试吃皇粮的,风光一时。 开了读书成才先河,全家乐开了花,尚智成了孤岛尚庄仰视的对象。虽然外面的世界早已“大学生满街走了”,可在此毕竟是先例,尚智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尚智属于翩翩美少年。头脑也灵活,在师范读书时,只要他花一点心思在文化课上,就一切搞定。过剩的精力用来运动,成了班级的活跃分子。 在师范那破旧的大礼堂上发过言c领过奖,受到过追捧,自我感觉良好。再看同学们,男的是那么猥琐,女的是那么弱智。逐渐养成心高气傲c目无余子的怪性格。他的口头禅“你不晓得吧”,博闻强记如程庸者暗中笑话“蛤蟆跳磅砣自称”。尚智与同事关系并不融洽。不过他教学成绩尚可。 苏厚江与尚智性格截然相反,吃喝玩乐样样在行,相处融洽。他人瘦小,便有人取其前两字称“瘦猴”,他欣然接受。他还热心帮人,北塘村有人违反计生政策,且不识世务与乡干严阵大打出手,自然得处罚。除了全额交纳罚款,还附带电影一部,并在放影前做深刻检讨,以儆效尤。这可难坏了那个粗鄙而又木讷的男人,他找到杨春方想办法。 “这好办啊,去请苏老师,他一准会帮你。”杨春方满有把握。 果然苏厚江二话没说,“不就写个检讨嘛,见多了,行。”点燃一根烟一蹴而就。 “小苏老师,你写的我也不认得,念不来啊!”男人抓着头。 “那我给你念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一个大小伙子,还没结婚,在众人面前左一句“我老婆怎样”;右一句“我老婆不该”引来哄堂大笑。 不过他教学成绩一般,与高初飞相投,见到程庸也客气地称“师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艰难追梦 26c艰难追梦 “小程老师,你班有个学生出事了。”程庸刚进教室,夏远贵朝着教室喊道。 “什么?是谁?在哪啊?”程庸吃了一惊,放下书跑出来。 “在上学的路上,一个拖板车的撞了一名学生,我刚好在那经过,一问才知道是你班学生。”夏远贵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完去准备中午的伙食。 “好的,我去看看,谢谢夏老师了。”程庸心急火燎地骑车,赶到夏远贵所说的岔路。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正在哄一个不住哽咽的小孩子。不错,是程庸最闹心的学生郑奇。 “郑奇,怎么啦?”虽然郑奇平日里令人头痛不已,但看到他捧脚而泣,程庸还是挺紧张,关切地询问。郑奇一见老师来了,突然放声大哭。 那个中年人更是手足无措:“老师,幸好来了,我拖板车在路上走,他猛地从小路跳出,板车碰了他一下。我现在真的不晓得么样搞?”中年人抓耳挠腮,强打笑脸,却透着无奈c无助和无辜。 “现在不谈这些,得先看看有没有大问题。我带他去乡医院,你去找他家人,然后和他家人一起到医院。”程庸忙中不乱,将郑奇抱上自行车。“郑奇,把老师的衣服抓紧了,听清没有?”郑奇这次老实了,含着泪点点头。程庸奋力蹬车朝大成卫生院而去。 赶到卫生院时,程庸衣衫全湿,上气不接下气,放下孩子边支车边高叫:“有医生嘛?给孩子看一下!有没有人啊!” 没人出来,程庸见大门右侧一间办公室门开着,便毫不迟疑抱起孩子闯进。一名年轻医生正在看书,见有人进来,抬头问:“有什么事啊?”脸上却流露既惊且疑的神色。 “我的学生被板车撞了一下,麻烦你看一下,可有什么问题。”程庸汗矇眬了双眼,心中只想尽快把孩子诊断一下,眼神始终未离开孩子。 “你把孩子放下,我来看看。”年轻人起身过来,听诊器在他胸前晃荡。 “程庸,是你嘛?”年轻人突然叫道。程庸小心将孩子放到诊断床上,才注意年轻的医生,“啊,林素,真的是你?”程庸惊喜交加,眼睛湿润,想不到以这种方式与林素巧遇。 “林素,你先把孩子好好诊断一下,如果没么问题,我们才谈吧。”程庸紧绷的神经稍解。 林素将郑奇双手依次拉了拉c摇了摇,“小朋友,痛不痛?”郑奇摇摇头,又拉摇双腿,问了同样问题,依然摇头。林素又拿听诊器仔细听了听,再叫孩子站起,跳了跳,“哪儿痛?”郑奇还是摇头。 林素扭头朝程庸眨了眨眼:“应该没什么问题。看把你急成这样,先休息一下,我观察一阵,你就放心休息。” 程庸长吁一口气,身心放松,疲惫感袭来,他瘫坐在椅上。门口一阵风吹来,身上透着凉意。 “棋子走时说你在东方小学,如果缺钱就去找你,他会还。学习回来院长聘请我当放射科医生,我到县医院实习了半年,后在家开了个小诊室,早晚给人看看病,这一忙,也就没去找你,我想在一个乡呆着,总有机会见面的,果真见到了。”林素很兴奋,放下仪器,泡杯水给程庸。 “现在缺不缺钱啊!” “够用了,棋子真够交情!”林素对棋子由衷地感激。 “听棋子讲,你学过木匠?”程庸喝了口水,与林素聊开了。 “唉,说起来一言难尽啊。”林素长叹一声,把这些年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程庸。 预选勉强通过,却在中考中失利,本来还想复读争取下一个机会,可家中实在拿不出钱。有个远房亲戚是个木匠,母亲求了几次,他答应了。可乡下学手艺,要吃三年苦,三年整个人都卖给师傅家。有活干得背上家伙先行,吃饭要快,得比师傅先放碗。吃饭时还得用眼角余光偷窥,师傅吃完了,要及时添饭。师傅可以休息一下,可徒弟不行,有活要做,没活得找活做。平常的日子早上得给师傅准备洗涮水c晚上打洗脚水c倒洗脚水。没活的时候得给师傅家干农活,起早歇晚。 林素本来个头就小,干农活力不从心,跟不上师傅的节奏,耳中充斥着师傅的训斥。到傍晚浑身酸痛,双腿支撑不了身子,巴不得上床。倒上床就呼呼大睡,睡梦中向老天倾诉命运的不公,时常从恶梦中惊醒,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双抢来临。 一次林素站在耙上(一种农具,用来划碎翻起的如波浪状的土块),师傅吆喝一声牛迈开步子,林素一个不慎,栽倒在泥水中。师傅却用驱牛的竹梢抽了一下,林素艰难爬起,重新站在耙上 眼前一幕触动了好心人,传话给林素的母亲。“林家表嫂,把孩子领回去吧,别遭死了。”母亲正在做饭,听到后连围裙都忘了解,一路流泪地跑到师傅家,二话没说拉上他就走。可心痛解决不了生活难题,总得找个事干哪! “林素个头小,还是找个轻巧一点事吧。”好心人建议。 “是啊,可那里有哟?”母亲抹抹眼睛,她不愿自己的孩子再受伤害。 “医院里缺个烧饭的,让林素干年把两年,长大一点再去学个手艺,你看可以吗?” “真的,那太好了,你帮我说说。”母亲实心实意央求。 林素到卫生院当了火夫。卫生院才四五个人,就是烧烧饭,事不多。但林素勤快c机灵,每天打扫院子c送送开水c帮着拿拿药满院的人都喜欢他。 半年后,一次给院长送水,转身要走,院才叫住他:“林素有个事,我想了好久了,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院长,你就说吧,是不是对我有想法。”林素有点迟疑地站住,心中有点惶恐,该不是做错了什么,卷铺盖走人。 “别紧张,是这样的,你一年比一年大,总不能一辈子当个烧饭的。我认识省中医学院一位领导,给你弄了个名额,去学院学习一年半。学点本领,挣张中专文凭,就是不能分配工作,回来当个村医也能养家糊口。”院长的话充满怜惜c关心和希望。 “院长,不瞒你说,平时看你们看病,羡慕死了。要是能学医,我梦中都会笑醒,可家中确实没钱呐。”林素一听院长的话喜忧参半。 “我看这样,你也在这做了半年,医院出点钱,你家中出点,要是可以的话,这两天就去。我再打个电话,让他能帮下忙。”院长行事雷厉风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了翻,将其中一页压住,用手指着从上向下找到号码,拨通电话,说了一通,替林素说了不少好话。一会儿放下电话,兴奋地敲着桌子,“妥了,林素,你去准备吧!” 林素欢天喜地从院长室走出,可想到家中境况一下就焉了。这可是改变命运的好机会,难道自己真的要当一辈子烧饭的,我的理想在哪?恍惚间出门,差点与一人相撞。 “啊,林素,你怎么了?”对方居然是棋子,他是来找林素散步,一见林素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心地问。 林素把刚才院长的话说了,心有余力不足啊。 “好事啊,有我嘛,要多少和我说一下,我来想办法。”棋子一拍胸部,“患难见真情,你林素的事,就是我棋子的事。” “你也是学徒啊,哪来的钱呢?”林素疑惑了,棋子一向大大咧咧的,该不是说大话吧。 “这你就别管,家中的钱我出了。我回去准备,你回家商量一下。”棋子像被一阵风刮走了。林素有点不相信,可又盼望这是真的,一时他被眼前的一切弄晕了。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母亲手足无措,反复唠叨:“这是真的嘛,遇到好心人了!你也别指望同学了,我来想法子,这学一定得上。” 林素也没什么衣服,没夹衣,就把棉袄带上,院长把钱和信交给他时,眼中充满了希冀。可母亲走了几家空手而回,愁绪满面,一下子苍老许多。“妈妈,实在不行,我就不去了,帮你干活。”林素放下了行李。 “啪!”母亲伸手打了他一巴掌,带着哭腔朝他吼道:“平时我舍不得打你,可今天妈打你了,你要记着,别说这没志气的话。穷有么根,富有么苗,最穷也不能失志。”说着又摸了摸林素的脸,“妈没本事,却来打你。” “妈,是儿子没用啊!”林素再也忍不住扑倒在母亲怀中,母子俩泪如雨下。 “林素,林素在家吗?我是棋子。”母子俩忙分开擦擦眼泪,“在,我在家,棋子,你来了。这是我妈。” “林妈啊,你好!给,这是你要的钱。”棋子真的凑齐了钱。 林素接过钱有点哽咽,“棋子,等有了钱我一定还你。” “是的,棋子同学,我砸锅卖铁也一定还你。”林素妈妈简直不相信眼前一幕是真的。 “说什么话?生活有难处时一定要写信告诉我。”棋子仿佛很生气,还钱对他是一种蔑视与伤害。 临别家乡林素深情地回望,心中暗暗发誓一定学成归来,再来报答棋子c院长这样的好心人。 林素是编外生,既没生活费也没住宿的地方,在院长朋友的关照下,在一间宿舍中找到一个空位,有床有被勉强栖身。林素仍然发挥勤快的特长,包揽了宿舍的卫生打扫c开水供应终于让同龄人接受了自己。 生活费从哪来?这也难不倒林素,他在学院旁边找到一个小诊所,课余时间去帮帮忙,配配药,打打点滴,既可以挣点生活费,还能错开与同学们聚会,体面地节省开支。这样半年过去了,年底,同学们欢欢喜喜地准备回家,林素很想回家,可想到寒假可以多点收入,又可省去路费,决定不回家。 年三十,林素在空档档的宿舍楼里,吃了一个馒头,蒙头大睡一直睡到初二的上午 “林素真的苦了你了!”程庸伸手擦了擦眼睛。 “回头想想,苦难有时真是个好东西,它会让人坚强。”林素一脸的轻松c满足。 “可它也会使人沉沦,就看你有没有勇气,来面对现实。”程庸补充了一句,这是他真实的想法,当年生活他并不比林素好,可他挺过来了,是他人生经历的积淀,会成为一种财富伴随一生,让生命更充实c更辉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言传身教 27c言传身教 “我的孩子在哪?我听到讲,心像拍鹞一样哦,到底么样?”一阵带着哭腔的嚷嚷声从大门口传来。郑奇奶奶来了,后面跟着那个肇事的倒霉蛋——拖板车的中年人。 “奶奶,我在这。”郑奇从椅上跳下,跑出去迎接。 “哎哟!我的宝,让奶奶看看,可把奶奶吓死了。”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郑奇见了奶奶大哭不止。“哦,宝宝,别哭,奶奶来了,哦哦。” “程老师,医生,孩子没什么事吧?”奶奶拍打着孩子,安慰着,一边担心地问程庸和林素。 “没事,没事,我查过了。”林素满有把握地说。 “阿弥陀佛,没事就好。狗子,别躲躲闪闪的,有事你也跑不掉。我是信佛跑庙的人,是不会癞人的,不过按乡下的规矩,得包百十来天。”老奶奶絮絮叨叨,那个拖板车的叫狗子,依旧抓着头,苦笑着,脸憋得通红,嘴里嘟囔着不知要说什么,一个实诚的人。 “奶奶,没事就回去吧,孩子还要上学。”程庸打着圆场,林素以一名职业医生信誉劝说,“回去吧,真的没问题哟。” “程老师,医生啊,我是吓怕了,自大孙子出事,才添了这个小的,就没省过心。”老人唠叨起来,没完没了,说到伤心时,泣不成声。 原来她有个大孙子,那年坐车到山里,车在一座斜坡边发生侧翻,大孙子仗着身手敏捷,跳窗而出,可意想不到的是车刚好翻向这边,他被压在车下 程庸c林素等人默默地听着,理解老人的心事。 “奶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看我还得回去上课,孩子回家麻烦你看一下,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再说。”程庸心里很急,还有几十个学生如嗷嗷待哺的小鸟,得赶回去。于是好说歹说,林素一再表示没事。老人兀自纠缠不已,还得等上一等。 “我得找老胡医生看看,伤科他在行。”老奶奶最后还是不放心。 林素一听有点恼怒,加重了语气:“我都和你说了,仪器检查没事的,难道哪个人比仪器好!” 林素的语具足震慑,老奶奶牵着孙子走出。程庸朝林素笑了笑,“林素,我急着回去,周末我来找你,再好好聊聊。” “好的,路上慢点,看你进门那样子,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不知道啊,孩子小,安全成了学校的的头等大事,教书倒退至其次了,唉,有什么办法。”想到安全,程庸心中发急,匆匆与林素告辞,飞奔而回。 教室内异常安静,高初飞阴沉着脸坐前面,见程庸进门,没说什么出门而去。程庸扫视一遍,郑奇位置是空的,其余孩子都在写字,见程庸来了,表情似乎轻松了许多。幸好没事,程庸带着歉意开始上课。 课间高初飞叫程庸到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阵猛批:“难道你不知道老徐请假了,将整个班丢下不管,出了事,我跟着你倒霉。” 程庸无话可说,确实走得匆忙,未做安排,做事欠考虑。心中不爽的是,作为校长也不能事事都以自己利益来考量。 最后高初飞还是不无爱惜c语气轻柔地进行肯定:“今天的事处理得还是很及时,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去好好休息一下,我安排老王去上一节课。” “谢谢高校长,不了,我还可以上的,王老师事也多。”程庸是很疲惫,但不是斗气,他得把耽误的课程补上。自徐文青生病请假以来,他兼任数学老师,每天几乎都在课堂上。连夏远贵都不理解,你干吗这么卖力。程庸只是笑笑:“习惯了,离了孩子总有一种孤独感。” 下午郑奇还没上学,程庸有点急了,可分身乏术。直到放学后程庸打起精神去家访。 郑奇机灵,可机灵劲全用在贪玩上,不爱学习。其父母与奶奶一样溺爱。新学期开学,王玄标开票后,方可发书,可郑奇一进门就要求程庸把书给他。程庸一听这不合乎学校规定,就没给他。谁知他父亲满脸气愤地赶来,“你是什么老师啊,叫你把书给了,都不行。我会欠你钱嘛,把你放在钱上会跌死你,放在钱下会压死你。”不依不饶,直到高初飞出面才罢休。这到底是谁之错?教师就这样没了尊严,学生还会亲其师,信其道?毋庸置疑! 郑奇没有作业,书发下没几天就面目全非。课堂上他背对黑板,找他时,他也会卖个背给你。下课后,学生小报告不断,不是招惹这个就是那个唉,程庸想到这头痛不已。可得做工作啊,不由得加快车速。 在郑奇家气派的小洋楼前见到他正与几个学生疯玩,舞枪弄棒,呼喊声c交击声四起。郑奇手持木棒,剽悍c骁勇向前追打,显然占了上风,几个孩子节节后退。一孩子退至院门外,差点与程庸自行车相撞,发现程庸,大叫一声:“老师来了。”撒腿就跑,余者一见四散,躲闪而去。郑奇闪身进屋,不知所踪。 “郑奇,郑奇,你爷爷c奶奶在家吗?”程庸叫着,没人应声,只得在大门前的台阶上坐等。一面欣赏起房子,房子布局合理,装修精致,应该价值不菲。想想自己还住在学校的平房里,雨夜屋漏,将床挪来挪去,接水大盆小钵都用上,孩子吵醒了大哭。恰如杜甫在《茅屋被秋风所破歌》中所述,一阵自卑感油然而起。 不久,劳作的老两口回来了,“哎呀,是程老师啊。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坐在门口,快,快,屋里坐c屋里坐。”程庸被两个老人裹挟着进门。嗬,好大的一个客厅,一组宽大的绛色真皮沙发,白色的茶几,对面是彩电。客厅与餐厅间是镂空的架子,格子中放着茶具c酒与饮料 “郑奇没上学,我来看看。”程庸直接说明来意,他对郑奇没上学有点不痛快。 “哦,程老师是这样的,我怕他撞坏了,让他在家休息休息,明天才上学。”奶奶笑容可掬地帮郑奇说话,要是她知道郑奇刚才的表现,不知心中做何想。 程庸啼笑皆非:“刚才他和几个伙伴打成一团,倒没见他休息啊!” 奶奶一听大惊失色,“宝宝,你真的出来玩了,叫你好好休息的,怎么不听话。”一边不知从哪把孩子拖出来。“不嘛,不嘛,你不是我奶奶,你是坏奶奶!”孩子挣扎着。 “快叫老师!”爷爷看不过,命令道。 “就不,你以为你是谁啊!”倔强地昂着头,眼中有怒火。 “都是你惯的,碰一下有什么事!”爷爷对奶奶的做派有点不忿。 “老不死的,你说谁啊。叫你把孩子送到教室才回来,你见到那个狐狸精就什么都不顾了。孩子跑了你都不在意!”郑奶奶当面咒骂老伴。 “你说什么?我和人家打声招呼也不行啊,你”意欲起身,又重重地坐下。 “怎么,你还想打我啊,老不还债的,你试试看,你是帮人穷,狗子那杂种说来看看孩子,是你打断的,说‘没事的,是孩子自己碰的’。”真有表演天才,一通话串了几个角色,几个腔调。 老头“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他才发一炮,却引来了密集轰炸,别自找没趣。 “我家宝宝念书是不行,不念书照样有饭吃,我儿子学堂门没进,家屋中有谁好似他。” 无话可说,程庸甚是尴尬,怪不得这个孩子难教,上课没半点安分,作业从来不完成,书刚发下就撕了,批评他时,他会对你怒目而视,欺负小同学一切根源都在这。 程庸刚准备告辞,就听外面一个女人拽着孩子进来,“程老师,你来了。你倒给我评评理,这个郑奇欺负我家孩子都欺负到头上了,你看这是他打的。”她撸起孩子上衣,背上有道棒痕。 “哟,是谁啊,竟找上门来了,我花太婆怕过谁啊。我家宝宝可是个好孩子,他从不惹祸,倒是你家小发,经常欺负我家宝宝,我还没找你,你倒找上门来了。”一步步逼过来,伸手就来抓来人的头发。 “你敢!”来人也不示弱,撸袖子就打,两人扭作一团,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今天要是放过你,我就是你养的”。两个孩子吓得大哭。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看着人家上门来打,你都不帮我。原来你俩真”花太婆边打边叫嚣着。随即两人抱在一起滚到镂空的隔墙边,“哗啦”摆放在上面的茶具c酒,纷纷落地开花,酒香四溢。 “丢人啊,都丢到家了。”老头一脸的无奈,眼光向程庸求救。 程庸上前来劝:“别打了,有话好好说!”一个不防差点被顶倒。程庸纳闷了,这么大的动静,毗邻而居的人都没人出头,不要说劝解,连看热闹的都没有。真是人心不古啊!程庸徒唤奈何! “程老师,你走吧,是我对不住你。”老头哽咽着拉程庸出门。“我真的只和小发奶奶讲种子的事,谁知” “让我来劝开两人吧,总得给点面子。”程庸实在过意不去,遇上了怎能置身在外。 “程老师,不瞒你说,她俩不知打过几次了,没人劝还好点,一有人劝和,她们逞能不知到何时才休。”老头无奈地摇摇头。 程庸踏车而回,“只有不会教的教师,没有教不会的学生”,这话是不懂教育者,加持在教育者头上的紧箍咒,每个学生都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在他后面有无法衡量的遗传,强大的环境熏陶,教育者不能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染于苍则苍,染开黄则黄,染不可不察也”。郑奇一切不良表现在这找到了答案,教育的作用是有限的,不是万能的,不能把一切都让教育扛。 直到周末也未见到郑奇,程庸放不下一个教育者的良知,得把他找回来。洋楼院门紧锁,小发奶奶见到程庸,对花太婆依然愤愤不平:“程老师,你不知道啊,她儿子回来把他们接走了,难道没和你讲?仗着有几个臭钱,狠不得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 程庸怏怏而回,精神贫穷远远比物质的贫穷可怕。当我们穷得只剩下钱,这个社会将是什么样子?教育者的责任就是让精神跟上物质进步的步伐。 周末程庸与林素再次相会在卫生院,话题从那天郑奇的事开始。“程庸,那天那拖板车的人真可怜,明明是孩子的不是,他奶奶却咄咄逼人,我都看不过去。你却耐心地做工作,看来工作压力不小啊。”林素端过高脚玻璃茶杯,茶叶如树叶般粗糙,“实在没准备好茶,你将就点。” “你也别客气,我们谁跟谁啊,说真话,这几年教育生态确实大不如前。可像那天这样极端的事还不多。想想你一路走来,也不容易。”程庸与家长的沟通中,发觉家校关系并不和谐,但医患矛盾也不容乐观。说着喝了口茶,满口苦涩,不过回味有一丝甜意。 “我那天没来得及和你谈。毕业后,院长再次找人让我到县中医院实习,对方勉强接受。可以每月转一个科室,但没有一分钱报酬,想以这样的法子推脱。在院长面前我接受了这个条件,不要我给实习费就行。可话说回来了,我得活下去。只得再次厚着脸皮,敲响了远房姑姑的家门,以起早歇晚的劳作来换取食宿。在医院尽量放低姿态,脏活累活全包了,体现自己存在价值,赢得青睐。”林素说起了入职的艰辛,“我相信你也比好不了多少?” “这就比你好多了,我们师范生列入国家培养计划,毕业包分配。不过事在人为,乡下说入行三年穷,没有付出,没有业绩,是会被人轻视的。”程庸说得轻松,其实工作以来霄衣旰食,才有现在的回报。 “我现在白天上班,早晚在家出诊。小诊所由老婆照看着,她也在学医。小毛病也能对待,她不能做的我就去。不管刮风下雨,只要有人生病,我都去。即使冬天夜晚,躺在暖暖被窝里,也不例外。开始家门口人,后来找的人越来越多,怕影响不好,推了不少。”林素与程庸谈起这几年的经历。 林素不甘于命运的摆布,他租下了老村部的房子,借开小店为名,开诊所为实。当年药材管理较松散,他瞄上了药材生意,可没本钱怎么办?他重信誉,第二次给足第一次赊欠的药费。其实他在借鸡下蛋,将别人的钱做生意。他伙同一个朋友从南方贩卖药材,每天傍晚在高速路口接货,连夜送到乡村医生家,就能赚上一笔。 林素所租的村部老房子,年久失修,提心吊胆住在里面。尤其是恶劣天气,外面大落,里面小落。妻子抱着女儿缩在墙角,簌簌发抖,他却奔走在乡村泥泞的小道上。他是家庭的依靠,即使很累很困,巴不得躺下,可现实不让他安生,打着雨伞罩住睡梦中女儿,坐以待旦。天晴他找来瓦工,加固了两间屋,勉强可以安身。 林素决定盖房子,可村干就是不同意,理由简单直白,你父亲不是告我吗,就是不批让他接着告。他只得求爷爷告奶奶,总算有了着落,其间委屈有几人清楚,他把程庸当朋友,才将心中的苦水一古脑吐出,胸中轻松了不少。 “这些经历让我适应了社会,懂得了许多。”林素以此语作结。程庸静静地听着,时而怜惜c时而喜悦c时而气愤情绪随着林素的叙述而演变,倾听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尊重。 “古语说‘岁月催人老’,当然也包括老练,成长。你比我幸福,人生经历丰富多样,这是老天另一种赐予吧。”程庸由衷为林素的成熟而赞叹。 “林医生,有人找!”门外有人喊。林素应声而出,一会儿回来,“程庸,有个急诊我去看看,你等我。” “不了,我得回家看看,下次再谈吧,对啦,不是周末吗还有事?” “我哪有休息日,几年了,我从没休个假。”林素急步出门,突然回头,“忘了告诉你,王文干调回来了,昨天在街上打了个照面,问到你,他邀请我们去做客。” “什么,王文干回来了,我没听错吧!” “来啦,来啦。”林素急步而去没听到程庸的话。 “这个工作狂!”程庸摇摇头,心中说,“林素,你忙吧,我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绝处逢生 28c绝处逢生 春水潋滟,春山含笑。暮春时节,程庸从县城办事回来,途经青岭乡,忽然想起了邵武。他来信讲过,其任教学校就在附近,毕业后就与同学婉兮喜结连理,并生育一子。二年没见,年前曾给他写过信却没回,不知近况怎样。天假其便,横竖没事,去看看吧。 山道浓荫匝地,鸟语花香满径,间或野兔从路旁钻出,见人掉头而窜,又没入草丛。走过几个山头,拐了几道弯,问了采茶的村姑,才在绿树丛中找到仅有一排平房的山岭小学。 刚好下课,学生在房前空地上追逐c游戏,见到程庸好奇地打量着。程庸问一名学生,“邵武老师在哪?”她摇摇头蹦蹦跳跳跑了。顺着她的身影程庸见一头发花白,着中山服的老师。衣服上沾着不少粉笔灰,他正在用毛巾拍打,显然刚下课。“老师好,邵武在吗?” “你是邵武的同学吧,他年前就离开学校了。”老教师似乎对邵武挺有感情。“走了不少路了,在办公室里坐吧。”老教师有种资深教育者的亲切感。 “啊?怎么走了,是调走了吗?怪不得写了几封没回啊。”程庸非常理解邵武,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事发生,才动了探访的念头,莫非真的出事了。 “他辞职到南方去了,是来过几封信,我转到他家里了,可能还没回来。”老教师泡了一杯茶,放到程庸面前。 程庸起身致谢,有点不解地问:“好好的,干吗辞职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唉,这都是命啊!他们夫妻俩在学校可是好老师,年轻有为。可就在一年前,婉兮查出患了乳腺肿块,就是你清楚的。”谈及此事他有点痛楚。 “有病得治啊,是不是到南方治病了。” “治疗要动手术,婉兮年轻轻的,怎么都不同意。邵武也没招,后来听青山岭上一位老中医的建议,再生育一胎,就有治好的希望。他们孤注一掷,可这违反规定哪。” “邵武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程庸对邵武的性格了如指掌,他一定会为了婉兮放弃一切。这小子能不能不倔强,找有关领导说明一下,也许会博得同情,捞个处分,总不至于丢工作。凡事一个人扛,给同学说说想想办法也行啊,齐吉不是生了两个小孩,却瞒天过海地将两个小孩的户口一齐上报,说是生了双胞胎,居然没事,真是奇迹。 “你们真是好同学,正如你所料,他没乞求过任何人,毅然决然地辞职了,带着婉兮去了南方。不知现在怎样了?”语气中有欣赏c惋惜和担忧。 程庸心中疑惑,“这种方法行么?总不能拿性命与工作开玩笑c” “就是赌吧,人生有时就像赌博,说不定坏事能变成好事。好手好脚的,还会饿死啊。何况邵武头脑灵活c有能力,我看好他,一定有作为的。”点燃烟吸了一口,目光坚定直视前方。 程庸陷入了深沉思,当年跟二爷学医时,二爷谈到治疗妇科病最好的方法就是再生一胎。他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再生一次,鬼打要鬼医,养好月子能治好妇科疑难杂症。民间也流传这种说法,程庸表姐小时候与表哥同时出麻疹,得闷在家里,防止感染而留后遗症。表哥在家呆不住偷偷溜出来,表姐发觉在后高叫“哥你还不回来,我没关系耶,有什么病,过月子能养好,你们男孩子可没法子。”大人笑话她好多年。 “同学喝茶吧,都凉了。”将茶杯移近。 “谢谢了。”程庸“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苦涩过后回味有丝丝甜意,“谢谢老师,如果你见到他请转告一下。”程庸起身告辞。 “一定,一定。”他郑重地在笔记本里记下。“记下了,人老了健忘,不能失信啊!” 告辞出门,程庸有点惆怅c忧悒。邵武前景时好时坏纠结在心头,时而浮现邵武那天真活泼的面容,可过后却幻化为那少有的忧郁在山道上踽踽独行,竟迷失了来时路,拐了一个大弯才上大道。人生如路,注定要在摸索中前行,“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许这给了邵武重新选择的机会,但愿 回来后,程庸时不时想到邵武,这家伙到底在哪呢?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 半年后程庸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徐文青在外喊:“小程,有同学找你。” “谁呀?”程庸冲出,差点撞倒一个人身上。“啊,邵武,真的是你吗?”他鼻子有点发酸,眼睛潮湿。 “是我啊,听胡老师讲你去找过我,我回来考完试就决定来看看你。”双手紧握在一起,恍若隔世。 “让我好好看看,哪儿变了,还是那么清瘦,老成了不少,一年来担心死了,现在过得怎么样?” “看把你急得,一切都过去了,孩子生了,老婆也没事了。走了那么多路,口渴先润润嗓子。好好和你谈谈这两年多的经历。”邵武轻松地笑了笑。 “能不急吗?阿弥佗佛,没事就好。问了几次齐吉,也说不知道,这小子成天想着怎么混个官当,跟在领导屁股后面跑,有时找他真难。”程庸愉快地准备着茶水。“对了,真的生了孩子就好了,还有你在考什么呀?好好讲讲吧!” 邵武吹了吹茶叶,呷了一小口,“婉兮查出病后,她宁可死, 也不愿做手术,这可难坏了人。有些事说来真巧,也许你不相信,一天为了陪她散心,上了青山岭,面对青山绿水,心中丝毫没情致。”邵武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邵武和杨婉兮正忧郁地面对青山而坐,忽然听到几个路人的对话,“这老中医可神了,什么怪病,只要他愿意出手就一定能治好。”“真的,有这么神么?”“我家隔壁大伯都在准备后事了,抱着试一试的心事来找他,真的好了,现在还在田里干活呢。”几人边走边谈渐渐远去。 “婉兮,有救了,你没听她们的话吗?走,去找老中医!”邵武仿佛抓到救命的稻草,激动地拉起杨婉兮。 “就权当死马当活马医吧。”杨婉兮凄美地笑容挂在脸上,人见犹怜。 简陋的平房,没有一点仙气,草药味传出始信是个诊所。门前挤满了人,不停地有人出来,或喜或悲。 进门见古朴的木桌前坐一老者,无道骨仙风,也不是鹤发童颜,类家中的长者。他听邵武说了一下病情,伸出精瘦的手指搭脉,又示意换手,闭目良久。两人心突突直跳,脑中一片空白。 “别紧张,不用花钱,回去再怀一胎,孩子一喝奶就好了,去吧,去吧。”他挥挥手,下一个人急不可耐地坐到他前面。 真有这样神奇的事,赌一把,两人一合计,辞职走了。果然不出所料,孩子出生,几个月一查没事。 邵武端茶一饮面尽,程庸接过添上。“恭喜,恭喜啊,就凭这,今天要与你一醉方休。”程庸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出去请夏远贵帮自己准备中餐,把所有老师都叫上,今天真高兴。 “怎么轻易就把工作辞了,像齐吉那样不是蒙混过关了?” “唉,齐吉的事我也知道,当时问过他,他说他为了摆平那事,花了”邵武伸出手指,四周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太不值了!” “啊,真有此事?”程庸有点吃惊。 “小百姓一个,世路难行钱作马啊,这大概是齐吉拼命想当官的直接原因吧。”邵武分析着齐吉的心理,确实有道理。“我没钱,家中也没阔亲戚,与其让他们来找我,我不如主动出击。” 程庸点点头,“听说你到南方,有许多机会的,怎么又回来了?” 邵武露出一脸的苦涩,“我是去了南方,到人才市场递上学历证书,伤心一幕还留在脑海里。” “啊,遇到什么伤心事了?遭骗c遭抢了?” “那倒不至于,对方扫了一眼材料,将材料推回,‘先生,您走错地方了,这是人才市场,你得到劳务市场去找工作’” “什么?”程庸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当年可是一批最优秀的学生,几年过去了,竟然沦落到这等地步。 “你在乡下不知道,这几年大学生成群结队南下,中师学历,自考学历早过世了。” “现在,怎么办?” “你还记得我们初中那个学律师的汪老师吧。” “记得啊,他不就是那个把结婚c离婚当儿戏的政治老师吗?”程庸不解邵武干吗提起这个不齿的家伙。 “他考取律师证了,现在帮人打官司,早没教书了。” “哦,是这样啊,你讲考试是考这个么?” “是的,而且已经通过了。” “好,好,好,今天有这两件大快人心的事,一定要好好喝一场,你休息一下,我去上最后一节课,再去看看准备得怎样。中午请上高校长c许主任和诸位老师,一定让你不醉不归。”程庸简直太兴奋了。 “别乱来,你知道我不会喝酒的,下午我还得走。” “即来之,则安之,几年未抵足而眠了,今天作彻夜谈。可惜没法叫陈卫来,那就更热闹了。”程庸出门上课去了。 程庸邀请高初飞时,高初飞异常热情,“来的都是客,是程庸的客,就是学校的客。酒归程庸买,菜由学校出,老夏去多准备点,别显得太寒碜。” 在简陋的食堂内吃中餐,邵武对高初飞的热情接待,有点不好意思,“打扰领导和老师们了,让你们破费太多。” “说哪里话,我们曾经是同行,山不转路转,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别客气,就两个字‘吃’‘喝’。”高初飞将邵武拉坐在身边。 许家金c王玄标等人坐下,“程庸,开酒,倒酒!”在高初飞的指挥下,酒席正式开始。 高初飞与邵武似乎很投缘,一直喝个不停,称兄道弟,引为知己。程庸有点莫名其妙,直到余璐离婚时,才明白高初飞的用心,不觉对人情世故有更全局的了解。一切潜在的资源都要把握,说不定在适当的时候就能用得到。 邵武喝得太多,最后趴在桌上不动,扶到床上他一定要程庸去找陈卫和贾银。程庸自然乐意,贾银有事没来,叫邵武不要走明天到他那去,邵武听了笑了笑。陈卫和丁文敬赶来,不过陈卫来时,邵武已不能吃也不能喝,倒是高初飞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又与丁文敬c陈卫喝一场才罢休。 饭后开始打牌,边打边聊,牌局散后三人谈了许久,不时抚掌大笑;不时唏嘘不已,良久才安歇。 第二天临别时,邵武拉着程庸的手,“经过这事,我想到了,有时我们被自己想像的困难吓倒了,其实改变自己,走出去也没那么难。” 程庸懂得他话中的意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历史使命 29c历史使命 80年代末,改革开放已届十年,为实现教育公平,保障学生“有学上”。全面实现“两基”达标,即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基本扫除表壮年文盲。 为顺利实现“两基”达标,通过国检。教育管理体制有所改变,从省c市c县c乡都成立教育委员会。大成乡原来的教育干事查苇改任宣传委员,分管教育。中心小学校长何直方升任首届教委主任,教导主任江涵秋主持中心小学工作,未能如愿当上校长。后余良谋捡了个便宜。 为“两基”能顺利通过验收,大成乡集中一切力量,全体老师立即行动,不断地接受任务,不断地去想办法完成。 “两基”验收围绕“教育设施c师资力量c教育成果”等六大指标体系,分为硬件与软件两部分。硬件主要指标是教育设施,师资配备;软件主要是三率:学生的入学率c巩固率c完成率。大致情况如此。 为了保障资金投入,提出“人民教育人民办,办好教育为人民”,征收教育附加费,用于校舍等硬件建设。钱不够怎么办?向老师借,通过老师向亲友借,支付一定利息。大成乡各小学不断举债,寅吃卯粮,在“两基”工作中遥遥领先,参观者络绎不绝。却违背了可持续发展规律,让大成小学教育背上沉重的债务,缺乏发展后劲。 乡教委不断地发文,下达各种指标,不断地开会,有时高初飞上午开会回来,下午又蹬着自行车向乡里跑去。 东方小学制订了周密的“两基”达标工作计划,高初飞c王玄标等负责硬件建设;许家金c程庸等负责软件建设,不过分工不分家,大都合作完成。 “两基”硬件标准是“一无三有六配套”。一无就是无危房。仅一无就够呛了,东方小学后排平房五十年代末建成,学校属贫下中农管理。建校时群众出工,生产队出料。东方小学还用上了东方寺拆下来的砖石,建筑质量可见一斑。过去了三十多年,其间虽多次翻修,但只是治标不治本,墙体多处开裂,桁条c檀子太细了,早已弯成了弓状,岌岌可危。 乡教委决定将这排平房拆除,新建九开间两层教学楼。高初飞于是全身心投入到教学楼建设之中,租借房屋安置学生和老师,跑资金,跑材料c催进度不到半年,教学楼建成,高初飞黑了,瘦了一圈。他在新楼落成时喝了不少酒,酒后吐出苦水许多许多。 操场不达标怎么办?高初飞得想办法。那年九月正是水泥砖旺销季,高初飞却叫老师们将水泥砖码在操场南边,再也不出售,不知道要做什么? 一天上午,他吩咐许家金去请学校南边小村庄户主;程庸去叫丁文敬c陈卫c周伟c杨春明等几位老师;自己去找许家亮,两人谈了一些事,还请了新任文书胡维文。 一大早徐文清c老高两人到大成老街买菜,准备三桌,每桌准备酒若干瓶。烧饭的大娘掌勺,梅小云c“哈姐”把下午课调整到上午,下午到厨房帮忙。王玄标到周遭农户家借桌椅c碗筷。如此隆重准备,也不是过时过节?怎么还叫小村庄上的男人,到底要干什么? 丁文敬等人来后,也不解地问,到底做么事?高初飞只是嘿嘿一笑,今天晚上你们把小村庄的男人往死里喝,只要他们喝好了,事情就好办。高初飞的话让人一头雾水,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说话间村庄中人在山根队长的陪伴下陆续来了。高初飞热情接待,不停地敬烟。程庸不迭倒茶添水,其乐融融。许家亮和胡维文来了,进门许家亮朝高初飞点点头,达成某种默契。 天色暗了,高初飞问了一下,人是否到齐了?让许家金再催催,每户都请到,一个也不能少。 人齐了,晚餐正式开始。高初飞也没说什么,大家就开吃开喝,白吃白喝谁不干,除非傻子! 待众人酒酣耳热,高初飞站起来:“各位叔伯c舅舅们,听我讲两句。今天请你们来,不是先前所讲的没啥事。不过也不是大事,就是学校操场面积太小,只有向南边扩那么一点。而南边是你们组芭茅地,所以请你们来,每家每户都有代表,能不能答应?就是你们一句话了。”众人听了一愣,是这事啊!怪不得请我们。这怎么行?要知道是这事,打死也不会来的。你一句,我一句,乱哄哄的。 许家亮赶紧站起来:“大家不要吵,听我说两句,好不好?”见村长说话,慢慢静下来。“上次村民组长会上我讲过,为了发展乡村教育,国家在农村要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要扫除青壮年文盲。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们孩子都能上学了,这事好不好,当然好。可这好事单靠一人行不行?肯定不行,神仙本事也不行,得靠大家来做!‘两基’验收在即,高校长和老师们很辛苦,都忙得差不多了,教学楼做了,图书c课桌买了,就是操场面积小了点,所以请大家来商量一下,能不能让出紧场的山地?”说着他威严地环视众人,如利剑在众人眼前划过。 喝酒者纷纷停杯,你看我,我看你,怎么办?心中盘算着,集体山地,一家就分那么一点,也做不了大用,何况给学校,给就给吧。今天又吃了人家饭,喝了人家酒,俗话说吃人嘴软,石滚子抵不住门,筷子抵得住。可谁也不愿第一个出头表态,赞成抑或反对。 高初飞直接点将:“山根伯,你老人家有么想法啊?”山根在村庄中算个人物,用农村的话说是个搞佬,将他拿下就好办,擒贼先擒王。 “依我的想法,就给了学校。刚才村长说了,这是件大好事,如果有人不服找我说!”在丁文敬等的轮番劝酒下,他早招架不住了,心中一热,拍着胸部表态。 “好的,其他人应该没意见吧?”高初飞顿了顿。“没有好办,上等人口说为凭。今天大家都喝多了,就笔墨为凭,大家在这个纸上签字吧。”高初飞趁热打铁,接过胡维文早已准备好的文书,随手递给许家金,让大家签字。 “你们先看看地的四至,有没有问题,可别到明天反悔!”许家金手持文书,小心地提醒着众人。可眼早花了,胆气一足,就胡乱地在上面签上了名字,歪歪扭扭的。 “好,各位如此爽快,我再敬一杯。”高初飞满满地干了一大杯,将空杯朝向众人。 “好,好!”“喝,喝!”众人到此倒放开了,大吃大喝,东倒西歪。 送走众客人已是晚上九点多了。一弯新月升起,朦胧月光洒下。高初飞打着酒嗝叫齐老师,作了分工。连夜将水泥砖,堆在芭茅地四周,与文书上标注的四至对应。徐文清c王玄标c程庸四人一组,负责两个点;老高c梅小云与“哈姐”一组,夏远贵c许家金一组,各负责一个点。 高初飞分完工却发现“哈姐”没来,“王老师,说她不舒服,在厨房忙了一下午,晚饭没吃,就躺下了。”梅小云忙解释。 “不行,马上叫她出来!男老师每人60块,女老师每人30块,不把砖搬好,谁也别休息!”高初飞高声叫着,显然是让“哈姐”听到。 果然“吱呀”一声,“哈姐”捧腹而出,高初飞瞧都没瞧她一眼,搬砖去了。 “‘哈姐’,不舒服,就休息吧,待会我来搬。”程庸对“哈姐”说了声,一手提起一块,一块足有二十来斤。 “程庸,你磨蹭什么,快搬啊!先把自己的干完才说。”高初飞提砖冲在前面。 梅小云挺有心的,从厨房里找来挑水扁担,“哈姐”勾上两块,异常吃力上肩,哈腰摇摇晃晃而行。男人们见了加快搬砖速度。 夜深了,程庸疲惫地躺在床上,隐隐听到压抑的抽泣声,好像是“哈姐”,可实在太累了,头一挨枕头,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就听操场上一群女人气势汹汹,议论纷纷,“太不像话了,这是抢。”“我家就这点地,给了,我哪来烧的。”“这些男人,见到酒连命都不要。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有人把大门晃得哐当响。 程庸忙跑出,“程老师,高初飞那小子哪去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叫他出来,我那倒了屎的外甥。”一个个叉手而立,怒容满面。 “吵什么?吵!”许家亮手扛牙锄,一茶杯吊在锄柄上,晃悠悠的,见众妇人,他威严地喊了一句。 “村长啊,小学占了我们芭茅地,你得给我们做主!”一名高大的女人冲上前,朝许家亮嚷道。 “废话,你们男人答应的,白纸黑字。你们回去叫山根来,除非他能把自己写的字舔干净。女怕失身,男怕失笔,这话听过吧!”许家亮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们男人上当了,喝多了才写的。”女人们挺委屈。 “也不是三岁小孩,不能做主,船头不上前,船屁股上前,回去叫你们男人来。”许家亮将锄头往地上一顿,“还有是谁把砖推倒的,砖可是有价的,坏多少赔多少!” 妇人们震住了,许家亮放缓口气,“不要在这吵了,孩子们要上学了,影响他们到校上课。” “芭茅得给我们。”妇人们开始找台阶了。 “谁家的谁挖去。”许家亮手一挥,心中偷着乐。女人们也上当了,不然这块地清理得花多少时间。 想不到这事在许家亮的三言两语下就化解了。 “谢谢村长了,这么早就来了。”高初飞见事平息了从房间出来。 “你多烧点水,我叫了人来把墙基清出来。”许家亮说着就开始抡锄挖土。 “好嘞,我把水烧得满满的。”高初飞乐了。 不一会儿,来了不少村民,与许家亮打声招呼,按许家亮分工开始劳作,匠人们也上场了,开始围墙。 许家亮一直在工地上,该吃饭了。他扛锄就走,正如他所说,就喝学校一点水。 正是农村有这样关心支持教育的好干部,教育才取得长足发展,历史会记住这一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超越自卑 30c超越自卑 王美芳人如其名,长得丰满,白皙,爱笑,笑点低。王玄标爱讲冷笑话,有时并不好笑。可“哈姐”总能感觉到笑点所在,一笑脸红透,眉角下拉成新月。平时打扮得娇艳,因此人们给她取了一个外号叫“哈姐”或“哈老师”,真名只有有限的几个人叫了。 “哈姐”命运多舛,她家兄弟姐妹多,儿多母苦。更苦的是她父亲早逝,母亲不得不再嫁到李家。李家小名为“四两”哥哥李民看中了她。可那个个子矮小,猥琐的家伙,实在讨人嫌,与她根本不般配。有人背地里叹息“好一朵鲜花插上了牛屎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武大郎不是娶了潘金莲,从来都是鸳鸯配。” “四两”自惭形秽。李家便开出诱人条件,可以送她去读书。“哈姐”一听眼前一亮,有个想法从小小的心理升腾,努力把书读好远走高飞。等有了出息,再回报那些帮过自己的人。 可“哈姐”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仿佛施了魔法,学习无论怎么下功夫,几门课加在一起得了满分。李家“四两”特放心,“哈姐”好歹高中毕业,升学无望。回乡后,到学校代课,因为“四两”在学校当民师,落了个双宿双飞。 “四两”个子矮小,猴样,却不机灵,倒有点木讷。双方也谈不上爱,就在一起过日子,平静无波澜。“哈姐”一直不愿和“四两”在一所小学任教。她在东方,“四两”在附近的方山小学。“四两”偶尔来东方住一二个晚上。 自高初飞来到东方,“哈姐”重新焕发了青春,活力十足。高初飞时常感觉到她那火辣辣的眼光,不经意间瞥向自己。 一件诡秘的事,彻底将“哈姐”出卖。任课老师信息登记时,“哈姐”居然只知道大概的出生年份,却不知具体的月日,更谈不上时辰。 提笔良久,她感到一阵心酸,写什么日子呢?她偷窥了一眼高初飞的出生日期。 “哈姐”很快写上姓名和出生日期,写就写了,偏偏说出来:“我妈也不知道我是哪个日子出生的,就写上和高校长一样的日子吧。”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这次轮到众人哈哈大笑,她脸习惯性红了,而高初飞的脸却羞红了,瞪了她一眼,也没有理她。明摆着对高初飞有好感,开会,就餐时,她会看着他吃吃地笑,有点莫名其妙。高初飞有意回避她,衣服换下立即洗好,不待“哈姐”挨上门,她次次失落地回到房间。 王玄标等时常来打趣他俩。当年要求老师吃住在校,老师们工作上的事处理好,还有空余时间,却没有休闲娱乐用品,要么看书c要么打打牌,还有就是唱戏,自娱自乐。王玄标能拉二胡,“哈姐”能唱。高初飞喜欢酒,也喜欢酒后歌。闲来无事,只要高初飞喝酒了,夏远贵便提议“唱戏”。王玄标二胡声响,高初飞嗓子发痒,便与“哈姐”对唱一曲曲,一曲终了,众皆哄然叫好,夜深方散。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假戏真作。王玄标似乎知道事情的原委,都是酒惹的祸。那天高初飞喝高,夜深才回,自然没了日常的娱乐。更可恼的是喝的水c洗的水都没留,许家金将他送回就回家了。他不得不去厨房烧水,洗倒没什么喝的总不能少。 高初飞疲惫无力,昏昏沉沉,跌跌撞撞,鬼使神差c下意识地敲响“哈姐”房门。 “谁呀?”“哈姐”没睡,听到敲门声,立即问了一声。 “是我!”高初飞压低声音。“有没有开水啊,酒喝多了。” “哦,高校长啊,有的,有的,马上送过来!” “咯吱”门轻轻地开了,“哈姐”出来了。穿着单衣,提着暖瓶,轻手轻脚送到高初飞房中。又做贼似的从厨房打来凉水。接着有倒水,洗刷声 灯熄灭了,只听到板床“吱呀”声,不久有细小说话声c小心地开门声和人轻轻的脚步声,夜深人静,依稀可闻。 王玄标冷哼一声,母鸡不摇尾子,公鸡不上背。 第二天早餐,“哈姐”见高初飞脸红,有点不自然。高初飞眼睛闪烁,不敢和她眼光相对。两人各怀心意,几天后才恢复自然。王玄标眼角露微微笑意。 从此高初飞不管多晚回来,开水凉水都准备好了。“哈组”连节假日都在学校住,“四两”来了,她不待见。那可怜的男人不知有没有发现“哈姐”已红杏出墙! 国人对此类男女之事有着丰富的联想,不竭的创造力,说出的话富有情境性,画面感。最后一个知道的永远是男人的妻子或女人的丈夫,梅瑰知道时已是两年以后,可高初飞打死也不承认,只说平日里,在一起工作,偶然照顾一下,也是正常的事。梅瑰也没办法,只是对高初飞监管更严格了,每天都带着女儿到东方小学来住,有时高初飞外出,真佩服她的胆量,寂静的校园就她一人。 那年“四两”终于雄起了,通过努力居然考取,到师范进修去了。 新学期开学前,梅孟景在梅瑰一再乞求下,请高初飞的老师江涵秋c分管教育的查苇来家作客,江涵秋自然叫上程苟。 酒酣耳热,梅孟景起身敬酒:“我本来不喝酒,今天请两位领导来,一是感谢两位一直对小高的关心与厚爱,二来有一句话,不知讲出来可合适?” “梅医生,我们也不是外人,有话你就说吧。”江涵秋客气地朝他点点头。 “我清楚,你们一直在提拔小高。说句丑话,小高与王美芳老师在一起工作,本来没事的,可人言可畏。要不把王老师调到方山与李民在一起,也省得不干不净的,影响小高,也影响你们。你们对老师的调配是有考虑的,我只是个局外人。”梅孟景不愧是场面上人,说出的话,兼顾方方面面。 “梅医生,你说的太有理,从维护教育形象,我们也在考虑这事,今天既然你说了,一定满足你家庭的心愿。”江涵秋这样说算是表了态,人事安排他有一定的建议权。 “是的,是的,一定得想到。”查苇点着硕大的头颅,他一切以江涵秋为准绳,每次开会他必到,必说“按何主任和江校长的要求把工作做到位”,好个聪明人,摸摸头一千二百岁。 程苟等在座者也异口同声的附和:“现在调走更好,李民要进修去了,免得闲言碎语的。” 江涵秋下了决心,“哈姐”听说后,在江涵秋面前哭闹不已,“江校长,这算怎么回事啊,干吗不调梅小云,单单要为难我。” 江涵秋面沉如水,“这对你对人,都有好处,我就不说许多了,大家心中都有一本账,彼此心里明白。” 离开那天“哈姐”仍将住过的房间收拾一下,放出话来,“我是一定要回来的。”最终应了那句诗“杜鹃声中雨如烟,始信东风唤不回”,含泪而去。 其实“哈姐”无怨无愧与高初飞交往,为了掩盖两人之间不正当关系,她总默默承受。 高初飞瞄准农村建设需要,在东方小学办了个小型预制砖厂。为了让教师福利最大化,他要求老师们在课余时间,必须完成一定的搬运任务,“哈姐”毫不示弱。 可那天晚上突击搬砖,恰巧“哈姐”刚小产想休息,可不得不按高初飞分工,在梅小云的帮助下,用挑水的扁担钩挑完了搬砖任务,觉得非常委曲,心理直骂“狠心的东西”,偷偷流泪多日。可高初飞像没事人一样,不觉心灰意冷,记起“四两”的好。 高初飞对“哈姐”的调动表面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甚至公开戏谑:“洋奶奶走了,耳根清净多了。”可心思近乎纸中之火,终究会爆发。 春寒料峭高初飞到方山小学检查工作。“四两”虽在进修,可也是挂个名儿,仍在学校带课。听说乡教委检查要来,早起去买菜,淋雨,冻得簌簌发抖。 众人便取笑他:“昨天可在一起睡的?”问话暧昧。老实的“四两”没在意,就说在学校住的。 “那早上淋雨就麻烦了。”促狭者接首戏谑,凑到“哈姐”耳边小声说:“可别得了病!” “哈组”脸习惯性通红,信以为真:“那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表情异常焦急,心疼。 “这好办,喝点烧酒就行了。”“哈组”扭身就跑,到几个酒鬼的房间去找酒。 “哈c哈c哈”一阵哄笑,“哈姐”才觉众人取笑,跑走了。高初飞笑得勉强,心中一叹。 心理学家阿德勒断言,每个人心理都有自卑情结,驱使他去超越。“哈姐”缺少关爱,婚姻不太满意,必然会心生自卑,可其超越的方式,确实让人不齿。幸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暗藏玄机 31c暗藏玄机 “程庸,你这个书呆子,最近又在做什么?也不冒个泡,还活着吗?”程庸一接到电话,就听到齐吉在那边叫骂,他们同学关系好,一向打打闹闹的,是对话常态。 “齐吉,真是奇迹,打电话来骂人,变阔气了,是不是刚被清佳骂了,不要生气嘛,我家的老狗要生了,到时给你留一只母狗。”程庸发起还击。 “我知道你这个刻薄的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你近水楼台先得月。找你来,有个事真郁闷,想和你c邵武c刘方东谈谈。”齐吉话风一转有点正劲了。 “么事这么重大啊,还有你齐大领导搞不掂的事。”程庸相信他的能力和财力,连隔年生的孩子,在众目睽睽下都认定为双胞胎,还有什么事摆不平。 “这次上了洋鬼子当了,职称一事,可能被人耍了。”齐吉怕程庸调侃他,就直接把话说出来。 “什么?你自学了大学文凭,可以上了,我们中师学历要等七年啊,怎么也没上,上次你不是满有把握嘛。”程庸认为自己听错了,要学历有学历,年限也行,教学成绩一直很好。在当前的重点工作“两基”档案建设中,受到县教委表彰,组织全县中小学校长去学习。高初飞参观回来后,还要求程庸要好好向同学学习,争取把东方小学档案管理提升一个档次。德能勤绩都没话说的,怎么就评不上呢? “你榆木疙瘩脑袋,怎么会想到,昨天领导将评价细则做了微调,严格按文件精神实施本次职称评定。”齐吉心中着实不忿。 “对啊,不按文件执行行吗?”在程庸的心中一直认为制定文件者在更高层面考虑问题,一定公平公正。 “你懂个毬,电话里讲不清,周末过来,和你们谈谈,不见不散!”直接把电话挂了。这个怪人,程庸转念一想,学校电话是公共资源,不能占用太长时间,公众场合有些话也不好说。职称又是职称惹的事。职称评定是把双刃剑,用好了能促进工作,否则程庸又想到了老师朱壮飞和夏远贵c王玄标等老师。 节假日对程庸来说弥足珍贵,父母亲虽不要求他干活,可他还是要回家帮忙。无事便与父母谈谈工作的事,父亲总是笑首说:“怪事呵,你妈身体不好,你回家她忙前忙后,病就好了,你说怪不怪。”程庸眼睛潮湿,一滴清泪滴在眼镜上。可怜天下父母心,因此他一有空就往家跑,啥事都干。曾经的老师遇到他笑着说:“小程真不简单,能文能武。”他没时间参与社交,朋友不多,与许多同学有点疏远。 程庸最铁的同学就是邵武c齐吉和刘方东。他们在学校被称为“死党”,齐吉具有领导才能,邵武能言善辨,程庸策划,刘方东负责实施,什么板报c晚会c球赛他们加盟,必然增色不少。程庸虽交游不广,但和他们的联系从未间断。 齐吉有事找他们,一定得去,但还得和父母商议一下,明知他们不会阻拦,但还是要征求一下意见,这是为人子者最起码的礼数。 “去吧,去吧,也没大不了的事。”父母是永远支持儿女的。 程庸转了几趟车,才找到齐吉说的小酒馆。 “怎么才来啊?我们等了一个钟头了。”刘方东面朝外,见他进门招呼了一声。 “程大才子,乘车不方便,来了就不错了。”邵武体贴他,起身迎接。 “我也不知道你天天都在干吗?找你真难。”齐吉将沏好的茶端来。 “让大家久等了,我可是马不停蹄地赶到的。”程庸在空的一方坐下。“我得干活啊,不像你们有工夫。别说了,这不来了么?” “是的,程庸几个兄弟姐妹都外出了,平时忙学校的事,节假日回家做点事也是应该的。毕竟父母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在身边的人总要多操点心。”刘方东知道程庸的家庭情况。 齐吉才没说什么,大家沉默了一会儿。 程庸首先打破沉默:“我说老齐,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啊,电话里要死要活的,天塌下来了,现在来了,你就说说吧。” “没事?找你来吃饭喝酒的。”齐吉说话有点冲。 “如果光为了吃饭喝酒,我可真的没空。”程庸作势欲走。 “我不得钱掉,请你啊。要不你走唛。”齐吉居然不留。 “好了,见面就吵,有意思嘛!是这样的,你没来前,我们就谈了谈。”邵武笑道,“齐大领导,这次职称不是没评上吗,心里有点不爽,请我们来谈谈心。” “电话里可以说嘛,老齐是钱多了要请客。”刘方东说话直截了当,笑嘻嘻的端起茶杯。 “这我知道,电话中说是找死,学校就一部电话还放在校长室内,有些话能说吗?”程庸了解一般学校的情况,像高初飞装电话时,给了他一个分机是莫大的恩惠了。 “刘怪人,你们初中要好一点,小学都这样,前几年还只有中心小学有一部电话,那可像宝一样。”齐吉也有附和程庸的时候,其他两个家伙笑起来。 “你说气不气,本来我可以站小高岗的,可临了,阴沟内翻船了。”齐吉对程庸讲那可气的事,有点激动。 “淡定,淡定,权当故事说说。”刘方东提醒齐吉。 “事情是这样的,唯一的一个名额,却被教委主任的小姨子占去了,煮熟的鸭子飞了,你说老齐心里服不服。痴汉等丫头,还不知等到哪一年!”邵武简洁地将原委说出。 “为什么啊,凭学历c年限c业绩等硬指标,都非你莫属啊,怎么临时变卦了。”程庸也替同学鸣不平。“人无廉耻百事可为,得找他们理论。” “对,这是是典型的以权谋私!”邵武也非常气愤,“出了这样的事就得和他们争辩,到底谁是谁非,要为自己维权。”邵大律师认为齐吉应该维护自己的即得利益。 “唉,这话从何说起啊,他们早有预谋的,这次他们开会讨论时,严格按文件要求评选。”齐吉哑巴吃黄连。 “文件怎么了,大不了就是哪些学历c年限,杂七杂八的硬杠子,至于业绩是软得不能再软的,说你行你就行,你不都合格了吗?”刘方东有点不以为然。他一向玩世不恭,对职称抱无所谓的态度。他早迷上了摄影,业余时间背个相机出门,旅游兼赚钱,职称才几个钱,还不如自己外出转悠一趟。他悠闲地点了根烟。 “懒得和你讲,不务正业的家伙。”齐吉笑骂他,“他们出奇地一致抓住第一条‘工作量饱满’,怎样才算工作量饱满,他们解读为必须承担一门申报学科的教学任务。” “什么工作量啊?你没做事吗?平日里找你总说在加班,好了白忙活了,加班加点,难道是磨洋工?你得说呀,不说谁也不会把你当回事的。”邵武为齐吉动怒。 “可我真的没带主科啊。去年教委扫盲这块没跟上,主任找上了我,说我头脑灵活,说了一大通,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了,谁知出这茬事。”齐吉沉思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有预谋!”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惊愕不已。 “想想也是,为什么把扫盲的事给我,是不是早设计好圈套让我钻,我想起来了,当时扫盲干事还劝我莫做,以为他怕我挤了他的位子,真不识好人心。”齐吉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不会吧,人心有这么险恶吗?”温柔敦厚如程庸者是不相信“本是同根生”的同事,还互相算计,有意思?。 “程大才子老实得可爱,我从一本心理学书上读得一种博弈论叫零和博弈。参与博弈的各方,在严格竞争下,一方的收益必然意味着另一方的损失。博弈各方的收益和损失相加总和永远为‘零’,双方不存在合作的可能。职称评选有时就类似于零和博弈。”邵武看了不少书,下了不少功夫,诠释现实头头是道。 “也不都是这样,职称评定按我的想法,条件达到了就可以上,却又来了个岗位设置的名额限制。当岗位名额有余时,就没了竞争,成了闹钟效应,到时就上岗。我们学校中一岗还有空,大家相处和谐。”刘方东指出职称存在的另一种状态。“什么人设计的,动了不少脑子,来折腾教育。” “职称是职业的一种激励方式,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科学家做的实验。选了三只老鼠,第一只一按就有食物,第二只可能按两次或三次才有食物,而第三只怎么按也没有,那么请问哪只老鼠会一直有兴趣按下去?”程庸抛出一个问题。 “哪只啊?我想是第二只,第一只一按就有,没意思。第三只无论怎么按也没有,绝望了。而有时有有时无,就有了兴趣,有了希望。”邵武分析道。 “对啦,这就是间断激励,可以维系工作的激情,所以要设置一定的年限,贯穿整个职业生涯。”程庸估摸着职称设置的初衷,不过也是一家之言,很难概括全面。 “设想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吊诡的。比如齐吉你一下来就是小一,又有了大学本科学历,这样年限会大大缩短。而我却要按正常年限递进,这就是差别,从而造成了无序竞争。”程庸谈及职称与学历之间的相关性。“而学历并不等于能力,你们都参加过自考,强记一点知识在考场上再现出来,很快忘记了。学就是为了考,目标单一,凭心说对工作有多大帮助?” “是啊,我们现在到处讲竞争,可有的行业真的不能竞争,也无法竞争。比如教学效果是几年后或几十年后才显现出来,今天评价为时过早啊。”刘方东叹息一声,他就认为教育上过度提倡竞争是不切实际的。 “好啦,没想到我的事引发你们这么多的联想。各位也不能免俗啊!”齐吉居然笑了。 其他人也相视一笑,今天怎么了,每个人都有这么多的感慨。 “上菜吃饭,边吃边聊吧。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今天好好喝一次。”齐吉招呼,大家才感觉该吃中饭了,稍作准备就餐。 “老齐就你那点事,简直不值一提。我讲一个事,你们都觉得新鲜。”刘方东喝了几杯后,话多起来,“去年我们那老校长退了,两个副职打得不可开交,说真的我们以为论资排辈有什么好争的,可一宣布结果,真让人大跌眼镜。” “怎么了?”停箸不动,看着他。 “结果总务主任上了,越级提拔,听说他”刘方东卖个关子,将杯中酒倒入口中,夹了一口菜嚼着。 “哦,这样行么?”程庸是个实诚人,不解地问。 “有什么不行的,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权力是美丽的,可以让一个猥琐的人变得潇洒,一个灰暗的人变得亮丽”齐吉不屑地说。 “这话太有理了,一旦人们意识到权力对自己可能造成伤害时,他们就会屈服的,自古皆然。”邵武也有同样的体验,几年的社会生活让本来青涩c单纯的同学变得成熟c世故了。不知是进步还是退步,程庸有点苦笑。 “说真的,我崇拜权力,也向往权力。有了权力多好,远的不说,你看哪座学校的高职称不是被当官的占先了,什么一线老师倾斜,那是痴人说梦。他们得到的,是官们争食时掉下的残渣。”齐吉酒量小,一下就多了,话也多了。 “老齐,喝多了,别喝了。”程庸将酒拿过去,邵武将齐吉杯中酒倒给自己。 “我知道许多事,是看破不说破,让正义和公平睡着了。因此要唤醒人性中优点。那天我看了周星驰演的电影《九品芝麻官》,那台词真经典‘坏人当官,好人更要当官’。世俗总认为跑官c要官是小人行径,有操守的人不屑为之,恰恰给了没有操守的人可趁之机。坏人掌权提拔的会是什么人,不言自明。因此好人要当官,这才有希望。去年贾高健一上台就提拔了他的亲侄子贾源泽到人事科,许多人不齿他的作为,泯灭了进取心。哈哈,我却从中看到了希望。你们懂吗?”齐吉真是奇迹,酒后之言有条有理,大概是长期积压后的反弹吧。 “你能保证好人当官就办好事吗?就提拔好人么?”刘方东摇摇头,表示怀疑。 “扯远了,扯远了,别在已经过去的破事上纠缠,这毫无意义。我们喝酒。”邵武及时打断两人的对话。 齐吉趁邵武没注意,将他的酒倒下,“程庸,我再敬你一杯。平时老是和你抬杠,你不介意吧。” “还喝不要命啊,谁在乎你!”程庸将酒喝下,刘方东也喝了一口。 “不瞒你们说,在等你们时,我在墙角下发现了一只蜘蛛特别有意思,它总有小虫吃,你们猜为什么?”齐吉继续发着梦呓。 三人好奇地看着他,他兀自喃喃地说着:“它坐享其成,就是因为那张网,网,你们知道吗?就是关系,关系就是王道,王道” 三人将齐吉扶回,坐在他的身边默默无语。直到齐吉的妻子清佳来了才动身离开。 程庸和刘方东告别时,把本来要问他和湘灵的事给忘了,想起时,车已驶出老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合卺之礼 32c合卺之礼 周一齐吉打来电话,“程庸,那天酒有点多,清佳说没让你们喝好,玩好!其实就是想和你们聚聚,至于职称的事,那是早迟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没事的,同学之间无话不可以说,有些话也只限于我们之间说说,其他场合还是要注意点。”程庸好心提醒他。 “知道的,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我总认为人与人之间不能去推想,你推想我,我推想你,让人与人之间关系越来越紧张,造成自身的焦虑总不是好事吧。”程庸推心置腹地告诫齐吉。 “是的,老师当年一直讲你稳重,我还不负,总把你的隐忍当成软弱,误会这么多年。” “过奖了,有时我确实软弱,不过你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邵武那天就说过‘我们不要被自己想像出来的困难吓倒,而不敢去改变自己’,太有道理了,是不是路,你只有走了才知道。既然有想法就去奋斗,我相信你有能力做教育领头人的,而且会很出色。”程庸说的全是真心话。 果然齐吉以扫盲工作为契机,成效显著。在接受检查时,获得好评,从而结交了教委许多科室负责人,进入贾高健视野。一年后,中心小学校长退休,他接手,成了全县最年轻的乡镇业务负责人。 齐吉到东方小学来过几次,高初飞与齐吉一见相投,交流最多的是权谋。若干年后,高初飞自嘲他们都是“末代中心小学校长”。 陈卫已选定正月初二结婚。乡下风俗,把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放在一起,选定日子。一般定在农闲时节,迎来送往需要人帮忙。所以在正月或腊月找几个日子,征求女孩意见,这日子对女孩是特重要的。 双方在日子上达成一致,还要走形式。男方请来先生写日子请柬。请柬有一定的格式,约定俗成的称谓,字还得拿得出手,非专业人士莫属。于是陈卫到东方小学找许家金,请他出手。程庸正好来凑热闹。 许家金爽快地答应了,从床顶上抽出几张红纸,在办公桌上又折又裁,做十来个封套,再在每张红纸上写女方一个人的亲属关系称谓。以陈卫父亲的口吻来定。丁林艳爷爷c奶奶称姻伯c姻母;丁林艳父母称亲家和亲家母;再看那男孩丁林平怎么称呼,见许家金写上“姻侄”。没人写了怎么办?许家金笑了笑,在纸上写了诸如“白头偕老”c“百年好合”等,刚好凑足十个,意即十全十美。许家金抽了根烟,展开纸写上:“亲家丁府道模先生台甫:兹定于甲戍年丁丑月癸亥日”抬头嫁女,低头寻媳妇,因此言词恳切c谦逊。所有都写好,陈卫把请柬字样的红纸装进封套,全部塞进一个最大封套内。许家金提笔在封套外,龙飞凤舞地写上:“预报佳期。”最后又写下:“丁林艳小姐妆前” “好啦!”许家金停笔,长长吐出一口气。 “谢谢许主任!”陈卫从包中掏出几包烟放在桌上,顺势将“日子”请柬放入包中。 “这是喜事,我就不客气了!”许家金笑纳。 “应该的,有劳你了,到时请你喝酒!”陈卫笑着告辞而去。 腊月十八丁文敬和周伟到丁道模家“送日子”,其实就是代表男方对婚礼的事进行磋商。大致是日子定得妥不妥,彩礼多少,压日子钱若干双方一切细节都要考虑,尽可能想周全,免得失礼,双方不愉快。 陈卫仍然请程庸帮忙。初二丁文敬c周伟等和帮忙者在陈卫家吃早饭。饭毕,陈伯用托盆托出红包和烟,挨过发红包和两包烟。 程庸推辞道:“陈伯,不用客气!我和小卫是关系。” “你这孩子,喜事嘛,不收我不高兴。”陈伯塞进他的裤袋中。 众人也不推辞,收下了。大家坐到一起,再次对每个细节考虑一番。陈卫的二叔对抬嫁妆的汉子做了分工,拿出绳子示范捆绑嫁妆的技巧,怎么打翻身扣c盆桶怎么系才牢靠谨记搬嫁妆的礼数,对方将嫁妆搬到屋外,方可去接,不能到屋中去搬,红绳穿插时,只能从头上过c嫁妆按什么顺序出门汉子们有的不悄一顾,也不知抬过多少回了,还要你多嘴,有的谦虚地问这问那,有的吸着烟,不置可否 礼篮挑出来了,礼物一如过门时。上午十时许,陈卫带上一帮抬嫁妆的汉子出发。汉子们肩扛扁担c长短不一的杠子,上头系着红绳。娶亲队伍笑着c谈着c打趣着向女方家而来。 女孩家早忙开了,将娶亲者接入堂屋。陈卫不停地敬烟c点烟,村庄中人全来看热闹,不论男女都与陈卫打趣。喧闹中午饭时间到了。按乡下习俗排好桌次与席位,吃完中饭。第二批次开席了,陈卫与程庸先走。陈卫回家准备迎新事项,那才是结婚的重头戏。 娶亲的汉子们,或坐在院中闲聊,或找上熟人打上牌下午三点时,丁文敬向丁道模提议:“老丁,我看可以发亲了。”丁道模叹了口气:“好吧。”语气有点伤感,人之常情。 所谓“发亲”就是搬嫁妆,丁文敬发了一圈烟,女方帮忙者将嫁妆从房中搭出,放到院中。男方迎亲者开始捆绑,女方亲属们都在旁观,绝不帮忙。捆绑不好,他们会横挑鼻子竖挑眼。还不能急,绑得不好路上很麻烦。丁林平压嫁妆,即沿路监视,嫁妆是不能放下的,一定要一肩到家。 一阵忙乱,幸好有陈卫二叔提前培训,汉子们把嫁妆捆绑妥帖。女方主事人一见,便燃起鞭炮。丁文敬小声说道:“起肩!”抬的抬挑的挑,嫁妆离地。挑盆桶的打前,接着便是大柜子,上头还有几床被褥,分量不轻。后面排序乱一点也没事。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道模准备的嫁妆真不少!还有彩电c冰箱!” “那还用说,男一担女一头,现在孩子少,手掌手背都是肉。” “数数看,有多少挑,多少抬?” “这还不是全幅嫁妆啊,全幅嫁妆棺材打头,我大妈家有钱,就是这样办的,在家搁了将近七十年。”老古董在众人面前显摆。 “那太碜人了!”旁边的人吐舌头,毕竟与喜庆的气氛不合拍。 “少见多怪,周岁办着百岁用!”说话者作超脱状,谈笑论生死。 丁文敬与丁林平伴娶亲队伍而行。远远的望见如一头红色的巨龙在游走。 没有鼓乐,只有谈笑,一肩到陈卫家。将嫁妆搬入新房,本来宽敞的房子一下变小了。人们一下涌进,讨论着嫁妆的数量与品质。陈二叔将嫁妆全放在房东边,以示尊重。将盆桶放到床后方,那儿是子孙巷。福寿双修的老妇人铺床叠被,一切布置妥当。坐等新娘登堂入室。 五时左右周伟提议丁林艳该出门了。按照程序新娘先得洗个澡,不能把娘家的财气带走,只有洗澡才能温和地全部留下。接着化妆,乡下称“开脸”,脸一开表明不再是姑娘了。开脸其实挺简单,用丝线沾粉在脸上拉一拉,将汗毛拉除。不过现在再也不兴了,丁林艳换身衣服准备出门。 通常母亲会哭嫁,数落女儿成长过程,交待做媳妇道道。乡下以哭为发,女儿是娘身上落下的肉,而今就要离去,怎能不让娘柔肠寸断。丁道模夫妻眼泪打转,强忍没有哭出声。 乡下风俗,新娘进门时间为鸡上栅,鸟登窠。近黄昏时节丁林艳出门了。由其叔伯兄弟背出屋檐滴水,同样是不沾娘家的财气吧。同时有人泼了桶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不再回头,这当然是美好的祝福。丁林艳一一跪别亲人,几个长辈送上下跪礼。 途经程庸家时,程庸母亲事先准备一个火炉交给了周伟。祝愿陈卫与丁林艳将来的日子红红火火。 陈卫家大红灯笼高高挂,老远就有人高喊:“来了,来了。”鞭炮声震天。早有一男一女两小孩打着火舌来接,搀扶丁林艳进洞房。姑娘大姐们打来洗脸水,捧来一杯糖水。丁林艳抹了一把脸,接过糖水抿了一小口,放到桌上。陈妈一高兴端起全喝了,接过丁林艳擦脸的毛巾,上下把脸擦拭,“好啦,婆媳和睦,生活甜蜜。” 高初飞c杨春明也来了,不过未见贾银。晚宴开始,高初飞不断地制造高潮,宾主尽欢。送走娘家人,便要闹洞房。新房三日无大小,人们想尽一切法子来捉弄新婚夫妻。可丁林艳的高冷让人望而却步。几名促侠者,将陈伯和陈母涂了个大花脸,才兴味萧然地离去。从此陈卫如野马系上了缰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我有所念 33c我有所念 “程庸,电话,齐吉打电话找你!”高初飞在楼上办公室喊道。程庸气喘吁吁上楼,拿起电话:“喂,齐吉啊,当领导了有什么指示?”听到齐吉的声音,程庸趁机揶揄他一下。 “死程庸,就喜欢拿我说事呀,住在路近近的,听到‘流子’的事了吧?也不说一声啊,劝劝那小子?”齐吉劈头盖脸一通责怪。 “刘方东?最近没见过,发生什么奇迹了?”程庸爱用他的名字取笑。 “这次不是我齐吉,而是‘流子’奇闻啊!”齐吉说出的话让程庸吓了一跳。 “什么奇闻啊,你快说!”程庸真着急了,到底刘方东有什么奇闻。 “这小子放弃了湘灵,与他学校开书店的女老板绿萼好上了。”齐吉说出了一个爆炸性新闻。 “这不可能的,他和湘灵一直关系好,绝不会的。”程庸吃惊之余,果断否定了传闻。 “你这个书呆子,工作狂。只知低头拉车,也不抬头看路,早晚会被社会淘汰。连身边传得沸沸扬扬的事都不晓得,何况还是好朋友的事。”齐吉夹枪带棒又责怪一顿。 “你怎么知道的?”程庸还是不相信。 “好事不出门,奇事传千里,最近茶余饭后都把这事当笑料,开始我和你一样打死都不信,可说得有名有姓的,还有假。”齐吉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还真的有那回事。 “这事电话中也讲不清,我和邵武约下,这个周末去看看,要不是真的,看我不揍你。要是真的,我们再想法拆散!”程庸虽周末有事,但刘方东的事大,他主动邀请邵武。 “岂有此理,我得当面问问这个‘流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湘灵多好的姑娘。”邵武听了,不可思议。 打完邵武电话,程庸似乎在哪听到王玄标他们在谈论,说一个还没结过婚的青年老师与书店老板的老婆好上了,女的比他大好多岁,还有了孩子云云。他惯常不喜欢参与这类八卦,想不到居然扯上了刘方东。 刘方东长相英俊,浓眉大眼,不胖不瘦,是个标准的青年才俊。就是性格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类似陈卫,不过比陈卫更玩世不恭。在学校读书时就鼓捣起照相艺术。买了器材和大量书籍,每天潜心研究照相技术,将好好的房间隔开做一暗室。定影粉,显影粉,瓶瓶罐罐,胶卷有序地存放着。程庸去过几次和他洗过几次照片,他如一个化学家一勺一勺地挑粉,一量筒一量筒倒水,一一对照时间,他每完成一个程序会用本子记录下来,与上几次进行比较。此时他表情严肃,一句话也不说,那认真劲儿不亚于科学实验。过后点烟,全神凝视盘中照片,观察其清晰度。 一天程庸和他正在小心操作,他突然大叫一声“好了,成功了!”一拳砸向程庸,手舞足蹈,太兴奋了。“光照书讲的真不行,得自己不断地试。”不错啊,纸上得来终属浅,确知此事须躬行。 程庸也跟着高兴,几年来,不论野外c教室c餐厅他一直给刘方东当模特。开始照片漆黑一团,后来分得清鼻子眉毛了,而今清晰如斯,可喜可贺。不久湘灵代替了程庸的位置,当了模特。 刘方东与湘灵是同学们公认的一对,两家在一起,两人在学校关系亲密。来去同车,刘方东照顾体贴湘灵,湘灵帮他洗洗刷刷。后来照相技术成熟,刘方东为湘灵拍了不少生活照,照片中湘灵笑容灿烂,光彩照人。湘灵出门总邀请刘方东一道,他们并行,笑语嫣嫣,一对壁人,多少人侧目而视,将欢乐c美好洒满一路。 现在居然想到这程庸心中一动。春三月一桩事浮上心头。周末齐吉c邵武等相约一道骑车远足,畅游江心洲,顺便拜访秦川c叶盎然c花盈袖等同学。 程庸c刘方东c湘灵出发时,湘灵一反常态将背包递给程庸:“程庸,把我包背上。” “有没有搞错啊,这是‘流子’的专利,可别让‘流子’打翻了醋缸。”程庸不接,怪笑着调侃。 “叫你背个包,哪来许多话呀?”湘灵嗔怪,没瞧一眼刘方东。 今天两人怎么了,程庸试图找破僵局;“小两口闹别扭了!” “程庸,你有完没完,要不今天我就不去了。你们一道,我真的没兴趣去。”湘灵粉面含怒,程庸不敢再口无遮拦。扭头一看刘方东,他似乎带着淡淡c怪怪的笑,不知心中想什么?他见程庸背起包,便领头上车而行,与程庸和湘灵保持一段距离,若即若离。 程庸纳闷一路,今天两人不知吃了什么药,可能闹了一点小别扭。也许相恋的人都这样,偶尔发生点小摩擦,关系会更精进,也就没往深处想。 一路上各怀心思,忽略了美景。路上齐吉c邵武等加入,大家见面高兴地互相问候,车速却不变向目的地进发,他们未发现刘方东与湘灵的异样。 十时许抵达江心洲。江心洲顾名思义,处于江心,如翡翠镶入玉带,中分大江,江水翻腾新波,滚滚东去。江边绿柳成荫,深绿压浅绿,桃李罗堂前,深红叠浅红,飞鸟起起落落,相向而鸣,状类桃花源里人家。 一群意气风发的青年,浑忘疲乏,在绿柳成荫c杂树生花的江堤上,又说又笑,互相打闹c逗趣湘灵很快融入其中。 “‘流子’,来给我们拍照!”众美如蝶舞柳间,轻抚柳条,或坐或卧。两两相邀,成群,“我们俩拍张吧,刘方东快来!” 刘方东手捧相机,跑前跑后,或蹲或趴,选择最佳位置,打着手势,让同框者摆好姿势,酝酿表情,留下最美瞬间c成为青春最亮丽的记忆。 “‘流子’太辛苦了,湘灵看了一定心疼了吧!”齐吉见满头大汗的刘方东,开始打趣湘灵。 “好好的怎么扯到我身上,真是奇迹啊,你说他就说他。”湘灵似乎有点不自在,走过去独立花树下。 齐吉有点莫名其妙,这不合常理啊,用手肘拐拐程庸,“书呆子,发现没有,有点不对劲喏。” “没啥,一点小别扭,情侣间小打小闹,挺正常的发展轨迹。”程庸不以为然,笑嘻嘻地欣赏大江东去,一切都那么美好。 “下面有请湘灵清歌一曲,好不好!”湘灵歌喉婉转清丽,同学集会时,她总愉快c动情歌一曲。邵武这位当年宣传委员,是不会忘记这茬的。 “好!”“这个提议太美妙了。”“好久没听过了。”众人哄然叫好。 “唱什么呢?对啦‘在水一方’既对情也对景。”邵武面对江水和绿洲之景,顿生灵感。 “对啊,邵武尤胜当年啊。”程庸赞赏有加。 “好吧!”湘灵快人快语,亮开喉咙就唱: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如泣似诉,哀婉缠绵,仿佛抚到心的柔软处。听者情不自禁击节相和,突然在“我愿”高音处,微显凄厉c沙哑,真情流露,犹胜往昔。 一曲终了,余音不绝,良久才响起叫好声。 “欣赏完了仙乐,下面该谁呢,自然是‘流子’。”邵武有意拿刘方东开心,大家知道他五音不全。 “别拿我开心,叫程大才子来段经典诵读吧。”刘方东把球踢给了程庸。 “对,先让书呆子来,你也跑不了。”齐吉趁机折衷。 “既然大家不怕伤了耳朵,我就来吧,来什么呢?”程庸搔搔头,难以选择。 “对啦,就是《诗经蒹葭》。合于情,合于景。”湘灵抢道,今天怎么啦,粘上程庸。程庸瞥了一眼刘方东,没反应。便吟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优美的语言c朴实的情感,引人入胜,清唱与吟诵珠联璧合。 “现在该‘流子’了,别推脱了。大家不过是寻开心,你吟诵不亚于程大才子的。”在学校刘方东最喜诵读古文。 “好吧,来首白居易的《夜雨》,‘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情真意切,追求执着。 程庸心中一动,《夜雨》是白居易写给初恋情人,那个同样叫湘灵的隔壁女孩,两小无猜,却有缘无分,末果初恋,永世伤痕。难道这只是巧合,还是刘方东有意为之。如果有意为之,他要表达什么?“花非花,雾非雾”扑朔迷离。几片花悄然而下,飘落在湘灵身上,不知心有何感。程庸沉思间,秦川吹响洞箫,箫声引来水鸟和鸣,博得满堂彩。 “来,我们再来一次合影,调好后,请人拍摄,‘流子’一定要参加了。”齐吉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今天的游乐。 “让今天的功臣‘流子’站中间,湘灵伴着他,让我们祝福他俩!” “好!”一片欢呼。“来c来”大家招朋引伴c挨挨挤挤排成一排。 “‘流子’快来啊!”齐吉故意拉开与湘灵的距离,让出一人站的位置。 刘方东似乎没听清,只是高叫着:“站好,站好,带点笑意。”“程大才子,不要笑得太夸张,嘴张那么大。”不停地纠正同框者动作和表情,就是没有挤进队伍的意思。 “好啦,靠紧点,别动,一c二c三。”只听得“咔嚓”一声,画面定格。众人散开,才发现欢乐时光那么易逝,顿感饥肠辘辘。 “吃饭去。”秦川相邀到家。一家人热情接待。 “老齐,小武子,程大才子与‘流子’喝酒,坐一起。”秦川安排道。 “不,今天来的都是同学,也不分男女了,男女搭配喝酒不醉。”邵武提议。 “好,这个提议好。来,湘灵你坐这儿。”叶盎然将座位安排了,刘方东与湘灵紧挨。可她却挤坐程庸与齐吉之间。 “这不好吧!”程庸起身欲让。湘灵一把拉住衣角。他挣扎了几下,只得坐下,心中想,不知何时成了两人交锋的挡箭牌。 “好,好,也太拘泥了,两情若得长久,又岂在一时一刻。”花盈袖笑道。 喝着c谈着各自的趣事,刘方东只顾自个喝,酒来杯干,一下倒下了五大杯,约莫有半斤朝上。又举着空杯要邵武斟酒,“‘流子’,你喝了不少了,不能再喝了。” “没事的,放心,倒酒啊!”刘方东红着脸,催促邵武。 众人始觉刘方东不大对头,今个儿情绪反常,便停止交谈,眼光聚焦于他,屋内顿时安静。 “小武子,倒酒啊!”刘方江有点恼怒,加重语气。 邵武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僵在那儿。湘灵一把夺过酒瓶,满意满地斟上一杯,一扬脖子下去了。 “湘灵,你怎么了,不能喝的。”程庸劈手相夺不及。 “我今天就要喝,不就是酒吗,有人能喝我也能喝!”湘灵闪躲程庸间两杯见底,似在借酒发泄积压许久的情绪。 “齐吉,你哪是个死人啊,你得拦一下。”邵武朝齐吉怒吼,他从未发过这么大脾气。齐吉方如梦初醒,赶紧去夺酒瓶。 “齐吉,你也别拦我”湘灵躲开齐吉,如疯癫状,欲再喝,被程庸抢过。 刘方东怔怔地看着,似乎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平时滴酒不沾的湘灵,一路骑行已很疲劳,再赌气喝酒,一下醉倒。叶盎然与花盈袖扶她去休息,刘方东兀自斟自饮,也已超量。 “刘方东,到底怎么了?”齐吉追问着,想打破闷葫芦。 “没事,没事的,酒喝急了,待会”刘方东语无伦次,趴倒。 众皆面面相觑,意识发生了什么事?可究竟是什么事啊,面对两个醉人,如江水无语东流。 愉快的旅程不欢而散,程庸留下等湘灵和刘方东。夜来,程庸辗转反侧,回想每个细节,反常,绝对反常,可为什么呢?百思不得其解,夜半轮船鸣笛声到枕边。刘方东却沉沉睡去,呼吸均匀,不知湘灵怎样?不觉宿鸟嗓林。早起湘灵面容憔悴,见程庸亦不语。三人且行且停缓慢而回,路上程庸无论怎么问,两人皆不开口。 莫非刘方东,情场失意而赌气,移情别恋,可也不会找 “程庸,在想什么啊,小心,别栽到沟里。”程庸一惊,抬头一见是齐吉c邵武。 “老齐,这究竟是乍回事啊?这小子是否疯了,做这样怪事。”程庸急切地问,意识中希望是传言。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齐吉说道。三人边走边谈,往刘方东家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真情无愧 34c真情无愧 刘方东毕业后任教初中数学,教学之初他工作劲头十足。三年后,学生参加中考,数学单科成绩优秀,班级重点高中录取率居全县乡村学校之首。可取得成绩的同时,有种失落感,每月那点钱不够花。读书时父母供给,现在工作了,再向父母伸手实难开口。他便重操旧业,节假日背着相机出门,承揽全乡小学c初中毕业照,那收入比工资高多了。他从教育上叛逃了,不过借他的话说是“心灵叛教”。 刘方东黑白照片能处理,彩照业务他曾设想过,可投资太多无能为力。洗印彩照得赴市内扩印店,既花时间c又花钱。钱还好点,时间就太宝贵了,得想个招,对,找人捎带,找谁呢。 一次与同事谈起,那人撇撇嘴,那还不简单,你可以找“书店西施”帮忙啊,她进货时带去带回,岂不便当。 对啊,怎么把这茬忘了,刘方东一拍脑袋,决定了。 学校斜对门有间书店,女老板眉清目秀,约莫三十来岁,标准熟女,比一般少女还吸引人。促侠者依鲁迅笔下“豆腐西施”,将她唤作“书店西施”,她欣然接受,笑盈盈地听着大人c小孩子这么叫,真名“绿萼”鲜有人提。 图书市场未放开,利润颇丰,揽下全乡教科书c教辅资料发行业务,让她赚得盆满钵满,生活优渥。绿萼时常出入城市,精于乔妆打扮,服装前卫时尚,晃瞎乡下人眼球。周遭女人羡慕之余,而生嫉妒,心里骂着“狐狸精”,眼睛一刻不离自家男人,怕他们失了魂。 瞬间即永恒,花容月貌得留下倩影,化作永恒记忆。“书店西施”心仪刘方东摄影技术已久,何况他找上门,一拍即合。刘方东拍摄,绿萼来回捎带,分工协作,实现双赢。 “不知怎么就玩大了,居然玩到一块,可结婚能行吗?女人可大了不少啊!怎么生养孩子?双方父母能接受吗?”邵武摇摇头,可不是吗?婚姻岂能儿戏!得有牢靠的生活基础,无论如何得阻止,哪怕翻脸,以后会理解朋友的良苦用心。 熟悉的小院门关了。程庸敲门,顷刻门开。一股熟女气息扑面而来,笑颜如花,五官搭配精致,细腻白嫩,美得让人窒息。“你们是小刘的同学吧,他说你们要来,请进。”优雅地让到一边,三人有唐突之感,愣头愣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不到她居然在,话将从何处说,心中骂着‘流子’。 “请进啊!小刘在等你们。”再次出言相邀。三人方觉失态,相视一笑,“你请,你先请。”她莞尔一笑,大大方方前行,长发盘起,穿一袭白底镶蓝花旗袍,身材婀娜,如清风舞柳。有人说不要低估穿衣讲究的女人,精致是讲究出来的优雅,她们悦纳自己,忠于自己,坚持自己,连灵魂都散发香气。“我刚将照片送来,小刘在分。”边走边说。 程庸扫视小院,装饰c粉刷一新。 客厅隔开的暗室拆除,放一组白色沙发。内房精心装修一番,添置席梦思c新式家具。刘方东正伏在茶几上分拣一摞照片,见他们进来,仰面而笑,“绿萼,快倒茶,几个爱管闲事,兴师问罪来了,谁唱白脸,谁唱红脸啊。”手却未停,示意坐下说话。 三人心中一恼:“笑,还笑得出来,三人全唱白脸。够你小子喝一壶!”环刘方东而坐,思索如何切入话题方可奏效。 “听说刘某人事了,有话尽管说,既然决定就做,这是我一惯作风,没那么多顾虑。”刘方东还是那吊儿郎当样,将照片递给绿萼,“放在书店里,我让人去取。” 绿萼知趣走开,“你们好好说说话,我去准备中餐啊。” “黄鼠狼与狗连襟,前世姻缘,不,不是姻缘是孽缘。”齐吉没好气地说。 “就算孽缘吧,我们接受。”刘方东面不改色。 邵武把身子探过来,凑到刘方东跟前,小声地问:“你是不是一步走错,受到胁迫,把真相告诉我,我给你一个交待。”他欲从法律层面帮误入歧途的好友。 “说哪里话,我们至今是清白的。”刘方东一巴掌拍过去,邵武往后一缩躲开。 “是不是和湘灵闹翻了,赌气作践自己。”程庸联想春游江心洲,质疑道。 刘方东低头思索片刻,“说真的,我是喜欢湘灵,但确实找不到爱情的感受。也许彼此之间太熟了,熟悉的地方没风景,我只把她当妹妹。正月她原来的同学回来找到她,其实他们之前有过恋情,可她却认为对我有愧,以为我心生怨恨。在这种复杂的心理支配下,才发生了那一幕。回来后我们敞开心扉谈了,彼此释怀。她和绿萼很熟。” “你作出惊世骇俗之事前,是否考虑过不良影响,将来生活怎么办?要不要孩子?她的以前家庭怎么分离出去?刘伯和刘婶有想法吗?”齐吉将头后仰,不无担忧。 “她男人长年在外,婚姻关系明存实亡了,正好离婚。孩子我们养,书店不开了。她有代课教师名额,我找教委主任问了,还可以续上,说不定有机会转正,这样日子就过来了。两个老人挺支持的,把房子让出来,到老二家去了。”刘方东深思熟虑,早有安排,两位老人也没意见。三人不觉同时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你们都希望我好,打心眼地感谢你们。我们也不怕世俗眼光,既然决定就走下去。”刘方东生性倔强,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三人面面相觑,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刘,同学们谈完了吗?可以吃饭了。”绿萼手脚麻利把饭做好了。“小刘说你们来,准备上饭店。我说在家好。做不好,将就吃点,比饭店卫生。”绿萼换了衣妆,套上围裙,活脱脱一个贤惠小媳妇。 “吃饭吧,不久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她。”刘方东自信满满。 “是吗?”三人面露疑色,跟在刘方东的后面走进堂屋。 嗬!一桌子家常菜,色香味俱全,看着令人食欲大开。 邵武急不可待地抓起筷子,一鸡块入口,有味地咀嚼着,朝其他两人眨眨眼,示意快入席。 “饿死鬼转世啊!”齐吉笑骂。 “小刘,叔和婶我已送过饭菜了,你们吃吧。”绿萼始终笑语嫣嫣,转身出门。 “好的,谢谢你了。”刘方东有点感动,三人听了心中升起一丝敬意。 “老齐,程大书呆子,快吃啊!”邵武大快朵颐,从未见他那难看的吃相。 “真的不错啊!”齐吉和程庸动筷一尝,始信邵武所言不虚。三人相视一笑,心中对刘方东的选择多了一层了解。 “‘流子’拿酒来,这么好的菜没酒,简直是暴殄天物。”齐吉高声叫着,本来他喝酒而不好酒。 “来啦,酒来了,朋友来了怎能没有好酒。”绿萼拎了一件出来。小声对刘方东说,“酒管喝好,但不许喝多啊。” “可以,可以。”四人喝开了。她坐在旁边手托香腮,笑眯眯地看着。 三瓶见底了,她倚门招手,刘方东过去,小声耳语,“别让同学喝多了,我来上点饭。”侧过脸来,“还想吃点什么啊,说,我给你们做。” 平日嗜酒的刘方东居然不喝了,这是什么力量,也太神奇了。 “嫂子,不用费力了,我们吃菜都吃饱了。”邵武不由自主地称呼起“嫂子”,完全折服。程庸c齐吉瞪了他一眼,你这个意志不坚定的家伙,一顿好吃的就率先倒戈。 绿萼脸一红,烂若桃花。她感激地朝邵武笑了笑,上了一点米饭。 饭罢,刘方东卷袖子准备收拾,被她支开,“去,去,陪同学坐。茶,我刚洗杯重泡了,陪同学打打小牌。” “现在可都是红脸了,怎么唱。”刘方东笑得诡异,三人相视大笑。百炼钢成绕指柔,其他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十二分温柔,加上十分的美貌,又善良c孝敬c关心c体贴,有妻如此,夫复何言?”刘方东非常满意。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情不关年龄c地位。“在我美丽的季节遇到最好的她,成就了我,也成就了更好的她。” 四人刚坐下,“砰”一声巨响,继之厨房内“咣当”一声传来,分明是碗碟落地。出了什么事?刘方东跳起,跑向厨房,程庸等随后疾步而出。 “好啊,绿萼,你这个不要脸的,我就知道你在这儿!你给我出来!”院中站着一个悍妇,满脸怒意,叉腰而立,原来是她踹开门,撞进来,吓得绿萼失手摔了碗碟。 “你是谁啊,门是你撞开的?”邵武急步上前,怒问。 “是的,是老娘撞开的。你就是那个‘流子’吧,看你漂漂亮亮的,哪里找不到一个黄花大闺女,却打上了婆娘的主意。我呸!”老妇手指邵武怒骂,啐了一口。 “你还有脸找上门,多好的媳妇却留不住。撒泼啊,你以为撒泼就怕你了。”邵武借着酒意针锋相对。 “绿萼!你贱不贱,整天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勾引这么多了。嘿,嘿。是不是仗着人多,想动手啊,你动一下试试看。”她居然向邵武扑过来,要干什么? “邵武,让开,她是来找我们的。”刘方东拉着绿萼来了。 “好啊,你这个姨子,你c你”悍妇一时气结,手指不住点动。 “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有什么事冲我来,与绿萼无关。”刘方东威严拉着绿萼向前,与她对峙。 “妈,你怎么来了。”绿萼小声地叫了一声,低下了头。 “谁是你妈,这么多年疼着你,想不到养了个白眼狼。你要嫁汉子我不管,你把我孙子还给我。”说着竟哽咽不已。 “妈,舅舅带欣儿去公园了。回来我就送他回家,都是我不好,没有告诉你,对不起啊。”绿萼赔着小心。 “绿萼,我可对你说,孩子是我托在手心养大的,谁要是不给我,这条老命不上算,和他拼了。”老妇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真是得理不饶人啊,我老实告诉你,孩子归谁得由法院判。”邵武实在看不下去。 “你c你c”她一听气不打一处,号啕大哭,“你这个狠心的,你我不活了。”猛地倒在地上,满地打滚,手拍打着c脚乱踢c乱蹬。 “这c这。”绿萼急出了眼泪。齐吉c程庸也没见识过,束手无策。 “孩子们,让她闹,看她能闹出什么?”一愤怒声传来。 扭头一看,啊,是刘婶扶着刘伯来了。 “刘伯c刘婶,怎么来了,我们还没去看你啊。”程庸迎上前。 刘伯点了点头,“我说欣儿奶奶,都这么大岁数了,孩子的事随他们去吧,犯不着为他们的事,要死要活的,呵c呵”一阵猛烈地咳嗽。齐吉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 “多好的孩子,你们不要,我家方东要定了!”刘婶说着扶刘伯转身欲回,“老头子,回去躺一躺。” “叔,婶!谢谢”绿萼动情地叫了一声,眼圈湿润。 哭闹停歇,绿萼上前,“妈,你起来吧。我知道你一直待我像女儿一样,是我对不住你。欣儿你带我放心。”趁机扶起她,拍打c整理衣服。 “唉,都是那个短命鬼啊,就知道在外鬼混,是我家没这福气,绿萼,是妈不好,刚才说的是气话,别往心里去啊。”说着又抹眼。许多人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可贵。 “来,给她洗洗吧。”刘方东打来了水,绿萼小心地擦洗。 程庸示意齐吉c邵武,三人出门,到刘伯那儿去坐坐。 正月刘方东与绿萼举行婚礼,齐吉在地方台点歌祝福,充分发挥领导才能,把湘灵等同学招呼来了,做了明确分工,程庸负责排席位,他懂乡俗,邵武负责接待,他口才好,湘灵当伴娘大家热闹了一天。不久湘灵也披上了婚纱。 年关时绿萼与刘方东的孩子出生了。越明年绿萼成了教师中的一员。她利用市里的人脉,夫妻双双调到市郊学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芳心易碎 35c芳心易碎 星期一上班时,高初飞带来一个女人,大概三十多岁,脸色微黑,双眉浓密,眼睛如两泓秋水。女生男相,丰满,不由让人想到,要是皮肤白点,身材纤巧点,就更有女人味。 “程庸,发什么楞啊,这是嫂子。”高初飞介绍道。 “哦,是嫂子啊,你好啊。”程庸热情地叫了声。 高初飞回头对梅瑰说:“这就是我时常跟你谈到的程庸,工作勤恳c务实是我的好帮手。”他的惯例在介绍中融入正面评价,无意而自然的评价是那样贴切,毫不做作,更能激励人去努力工作。 “程老师好。”梅瑰大方地叫了一声,一点也不腼腆。 “小梅来了。”王玄标c夏远贵等老师听说了,都出来欢迎。 梅瑰圾点不好意思了,“老师们好呀,高初飞经常讲起你们。”真是一床被褥不盖两样人,她也学会了高初飞的语言风格。 梅瑰原来是跟父亲学医的,可她才小学毕业,实在难以接受艰深的医学知识,只学到点接生技能。偶尔帮父亲配药,抓抓中药。并依傍药房开一小百货店,依靠家族势力,收入不菲。 可小弟结婚后,情况发生变化。父亲将媳妇教会了,让他们小夫妻来继承家业。本来准备悄悄地变革,让梅瑰在商业上站稳脚跟,孩子大了才说。可高初飞张扬的个性,惊世骇俗的话语,致使一切来得突然而迅速。 小舅子与一姑娘正酝酿着婚事,他横加干涉,对媒人言道:“两人不能结婚,可能发生乱伦之事。”说出的话石破天惊。 “到底是么事啊,怎么扯上乱伦?”众皆不解,目瞪瞪地向他。 “大家一起住的难道没听说,我那丈人与女孩的妈妈有点不干不净的,可别两人是同父异母。”高初飞在众人的逼视下,说出心里话。也不知他从哪听说的,居然振振有词。 众皆愕然,有这样的女婿吗?竟然扯起了岳父的八卦,实属大逆不道。 梅家老大梅孟景,长房长孙,按传统观念在家族中有至高无上的威望,却被自己的女婿当众揭露那段人所不齿的往事。赤裸裸地挑战权威,恼羞成怒,随手抽出压包装的镇纸,打将过来,怒不可遏,“翻了天,这事与你何干?” 高初飞兀自不停息,“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别到时”镇纸飞来,他躲闪过,砸在玻璃柜台上,“砰”玻璃碎了一地,心也碎了。梅瑰气得哭泣不已,木然地去扫残渣。梅孟景劈手夺过,“滚,你们都给我滚!”有这样的女婿,真是咄咄怪事。 众人啼笑皆非,力大者将暴怒的梅孟景反背抱住,按坐在凳子上,“梅大伯,气大人伤身啊。” “我怎么找了你这个孽种,我几时作了孽!”梅孟景几近于咆哮了。 高初飞挺委屈的,“我可是为你子孙好啊,你怎么不理解?”这个直性格的人,怎么不想一想,他们自己的事,能不清楚吗?要你提醒吗?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树怕伤根,人怕伤心,梅孟景一反常态,不再护佑他们。 好心当成驴肝肺,怕什么?还能靠你过一辈子,高初飞将小店搬迁,择址重开,可生意一落千丈,不得不承认家族力量的强大,现实的残酷。 梅瑰自此时常到东方小学,“哈姐”收敛了,不过脸色很难看,有点对不起“哈姐”称谓。两人见面有点不自在,脸都是沉的。后来“哈姐”调动了,梅瑰长吁了一口气,轻松不已。 梅瑰到大市场进货,听到大街小巷唱着“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那婉约c甜美c扣人心弦的音乐与唱词,风行一时,人人爱听,个个口中哼着。于是购得一盒磁带,来学校放时,梅小云动心,求助梅瑰:“小梅啊,能不能录一个给我?” “可以呀,不过我真的不会录啊。”梅瑰不会操作。两人鼓捣了半天,没有成功,香汗淋漓。 “小程,小程,帮我录一下歌曲。”梅小云见程庸在校园内捧书而读,便向他招手。 “录不难,得有空白磁带哟。”程庸便要梅瑰找一空白磁带。 “小程老师,你看这个可以吧?”梅瑰拿出一个没有任何标示的磁带。 程庸还未从书中的情节走出来,按下了录播键,继续阅读。梅小云笑眯眯地拿好录好的磁带到房间欣赏。天阴沉沉地,暴风雨就要来了。 “就你能,录什么歌!”听到高初飞暴怒声,发生了什么事?程庸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见高初飞怒不可遏,脸形变了,将磁带狠狠地砸下。磁带角着地,如戏弄般地跳起,更触怒了高初飞。他抬脚踹下,“咔吱”,“甜蜜蜜”香消玉殒,他还不解气,提脚一踢,绛色带子散了一地,如一团乱麻。梅瑰面无表情,似乎吓傻了。 “校长,怎么了这么大的火啊,究竟有什么事?”王玄标不明就里。 “不知从哪搞来鬼哭狼嚎的歌,把广播体操的音乐洗掉了,明天学生做操时怎么办?”高初飞怒冲冲地向着梅瑰,作势欲打。 程庸恨不得把自己打一下,刚才怎么不听一下有没有音乐啊,一想也不对啊,录的磁带不是梅小云拿走了。大概开始她们并不知道怎么操作,误删了。突然他想起还有一份广播体操音乐,当时翻录时,录了两份。 “高校长别发火了,我记得还有一盒,找找看。”程庸出于解和的考虑,只要找到替代品,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找出几盒没标示的磁带,一首首来听,大都是儿童歌曲,忽然从一盒磁带中传来二胡曲和两人对唱的声音,是高初飞和“哈姐”的声音。 “程庸!停掉,快停掉!”高初飞冲上去关机。 梅瑰如小老虎一般冲上来,将高初飞挡住,“放,接着放,今天谁也不准关机!”她大声朝程庸命令着,程庸医不知如何是好。 程庸关机,梅瑰将程庸推开,按下键,二胡曲男一女对唱声再次从学校广播中响起。熟知的人一听,是高初飞和“哈姐”在唱,两人很投入地唱着,情意绵绵。 梅瑰面向高初飞杏目圆睁,面带嘲讽,“说呀,和谁在唱‘迟来的爱’,刚才不是挺凶的,有胆量你就说。”梅瑰反客为主,质问高初飞。 “这,这是”高初飞失去了刚才的威风,佯佯地说不出话来,怎么留下了这个。”轰“一阵雷声撕裂了黑暗,雨爆豆般撒下。 “骂啊,刚才不是骂得很凶吗!现在怎么不骂了。”梅瑰取出磁带逼近高初飞,王玄标顿感不妙临阵脱逃了。 “这,这没什么的!那天个个都喝醉了,老王拉二胡,我们唱的。那么多人,能做什么出格的事,你就别多心了。”高初飞语气软下来,近乎做了错事的孩子,程庸才明白王玄标为什么转身而去。 梅瑰轻轻地将磁带放在桌上,转身去收拾衣服,抽泣着:“我走,我是个多余的,我让你们!” “天下怎么大的雨,你去哪里啊!”高初飞站在房间的通道上,欲拦阻,并朝程庸丢了个眼色。 “你管我去哪里?反正和你没法过了。”梅瑰不依不饶,将衣服往包里塞。 “嫂子,消消气。”程庸也清楚此时他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包裹拦下。 “你叫我喟,嫂子早有人做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梅瑰见程庸拉下了包袱,索性不要了,奋力推开猝不及防的高初飞,跑向雨幕中。 高初飞c程庸追出,梅瑰急不择路,摔倒在路边,爬起蹲下嚎啕大哭。浑身湿透,披散头发,雨水顺发丝而下。昔日的美貌c矜持荡然无存。都说男人流泪是伤心了,女人流泪是放弃了,莫非 程庸不知所措,高初飞也束手无策,倒是夏远贵急中生智,将高初飞的女儿在幼儿园里抱来。女儿一见妈妈的样子,大哭,伤心地叫着:“妈妈回家吧,宝宝要你!”声声如泣似诉,梅瑰抱过女儿,两人哭成泪人。程庸打着伞伴随她们而回。 高初飞木然地跟在后面,唯有叹息。 小店的生意不好,梅瑰只得出门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梅瑰仿佛获得了新生。她与高初飞的关系也渐行渐远,走到了分道扬镳的边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暗生嫌隙 36c暗生嫌隙 严阵走上教委那窄窄的楼梯,由于没有及时完成农业税收缴任务,他被成杰批评了一顿,心中着实不爽。退伍以来,严阵工作够努力了。只要乡里难办的事,都找到严阵。计划生育难办吧,严阵冲在最前方,连称兄道弟多年好友同村姚主任儿子超生,他六亲不认,将新房中家具搬空,小夫妻打地铺,儿子嘲笑老子:“你不是说严阵是你多年的好友吗?怎么找上你了,狗屁!”气得姚主任指着严阵鼻子骂:“严黑子,这么多年交情你不讲,你还是人么?你一来好酒好菜招待,算喂了狗,狗还知道摇摇尾子。都说此地胡椒不辣,你倒是够辣的。”面对好友狗都不如的斥责,他无言以对。 其实他愿意吗?有时他对自己的冷酷无情都生厌恶之心,可党纪国法不容之事,自己应该去执行。那怕天崩地裂,首先要做好本职工作,共产党员就得听从党的召唤。可严阵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短板所在,那就是工作方式简单c粗暴,只有原则性,没有灵活性。而人们更在乎工作方式,工作上人与人之间并不是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 会议上华兴突发奇想,老师们不是放暑假了吗,叫老师们帮忙收下农业税和教育附加。成杰认为方法对路,请严阵去执行。严阵也知道找何直方不会有好言语,可他不得不来。进门一看何直方正在看报纸,老花镜架在鼻尖上,两手摊开,上身俯在桌上,正看得起劲,无视严阵的到来。 严阵故意“呵c呵”两声,何直方才抬起头,眼光越过镜框上边,淡淡地说了声:“来了,坐。”将报纸折起,随手拿起烟,丢给了严阵一根,自己抽出一根,划根火柴,严阵凑过来点着,吸了一口,拉过凳子坐在办公桌对面。 “喝不喝水啊?”何直方依旧不咸不淡。 “有水就喝点吧。”严阵其实真的渴了,大热天骑车跑来。 何直方站起身,泡杯茶,放在桌上。 “又有什么事啊!”自严阵分管教育以来,两个性格耿直的人,就是谈不到一处。为大大小小的事,发生过争执,黑脸对黑脸。 “是这样的,乡里不是在收农业税和教育附加费嘛,人手不够。老师们放暑假了,让老师们出面收一下。”严阵有求于何直方,话说得尽量客气。 “什么?让老师收农业税和教育附加,是谁出的馊主意!不可能的事!”何直方敲着桌子,面露不愉之色,毫不犹豫,一口回绝。 “华兴在会上提的,乡里开会形成的意见,我们可是为你们老师收工资啊!”严阵针锋相对,说明利之所在。 “华兴这个教育上的叛逃分子,才穿了几天瞒档裤子,了不起,木头做了斧子柄就来砍木头。为老师收工资,那是放狗屁。老师为谁教书?”何直方心中不忿,将眼镜狠狠地往桌上一咂。“老师们,辛辛苦苦工作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有了假,休息一下。你们却打上了他们的主意,你们有没有长心啊!”发起脾气什么都不顾,眼镜在那叠报纸上跳了跳,朝上的腿,兀自颤动不已,镜片幸好没破。 严阵“刷”地站起,将茶杯一顿,面向何直方,用手点着,“你,你,怎么骂人啊!谁招你惹你了!” “哼,哼,骂的就是你们。谁不尊重老师,我就骂谁,就骂了,你能怎么着?”何直方大怒,也猛地站起,理直气壮回击,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两人如斗鸡,怒目圆睁。 正在这当口,“哈,哈,严乡长,什么时候来的?”江涵秋不知何时来了。“老哥俩在争什么?快坐,大热天的,火气是有点大,一人省一句。” “哼!”严乡长忿忿地坐下。何直方脸露一丝讥讽,慢慢坐回,掏根烟自顾自地吸着。 严阵一见也从袋中摸烟,拍拍身上没带火,准备将烟收回。何直方“啪”的一声将火柴丢在桌上。严阵抓起,划着,也将火柴丢回桌上,两人暂时休战。江涵秋肚中好笑,两个倔脾气,要是自己不来,真不知如何收场,他给两人添上水,坐下来,准备充当调解人。 “我来是想请老师们收下农业税和教育附加,不答应就不答应,怎么骂人啊。”严阵气忿不平,还带着一丝委屈。 “骂了,怎么啦?老师们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找你们帮忙了吗?暑假是法定的假日,该他们玩的,不服也来教书啊。”何直方没好气地回击,眯着眼睛,带着嘲讽不住地点头。 “莫非你教委主任不想当了!”严阵突然冒出一句狠话,不过实在是句失策的话,心直岂能口快。 “什么?当教委主任就该为老师说话,如果为了这顶破帽子,把老师不当人,我宁可不当。”果然何直方暴怒了,黑脸沉下来,“啪”地将桌子一拍。 “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严阵颠死不下驴子背,又气愤站起,用手指点着。 江涵秋将他按下,“严乡长,不要急啊,坐下慢慢说。也不哪个人的事,有什么不好说的,言来语往伤和气。” “何主任,是在替老师着想。学年末为了考出好成绩,老师们够辛苦了,也该歇歇了。可许多老师并没有歇,他们也有田,也有地,得抢收抢种,没有功夫。严乡长也是为公事,遇到难处了,想老师们帮助解决。两位领导商量一下有没有好的法子。”江涵秋各打五十板,说出的话,刀切豆腐两面光。 两人都不出声,这话说到心坎上了,犯不着为这事伤了和气。 “我倒有一个不成熟的法子,我说出来请两位领导裁决。让老师们带个头,将农业税和教育附加费交了,也算是对乡里工作的支持。两位领导看怎么样?请两位斟酌完善一下。”显然江涵秋的主意,两全其美。 何直方沉吟了一会儿,找个台阶就下,“好吧,你去通知各校长。” 严阵没说什么,可心中不爽,也就坡下驴。毕竟教委之行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这个正直的人,这次似乎没了底线,不知回去汇报时说了什么,是断章取义甚或添油加醋,不可得而知,总之乡里领导对何直方有了负面印象。正是“两基”验收如火如荼开展之际,先是断了财政支出,进而临阵换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双抢记忆 37c双抢记忆 程庸放假即投身到“双抢”中。一早醒来,见妈妈在准备早餐。 “妈,不是说今天割稻吗,早上也不叫一声。”程庸睡眼惺忪,大热天,干活得趁早凉。 “你伯早走了,叫我别叫醒你。”妈妈边说边揭开锅,一阵雾气升起,“吃了早饭,再去吧。” “不啦,去割吧,割多少是多少。”程庸穿上妈妈准备的旧衣服,找了把镰刀出门。 “三呀,把帽子带上,日头出来老毒的。”妈妈追出来,递上草帽,“能割多少是多少,累了就歇一下,热了就在树荫下乘凉。”交待了一遍又一遍。 程庸三步并两步赶路,一阵清风拂面,露珠跳下,滴在脚上一阵清凉。到田里父亲已完成了小半,“你怎么来了,刚放假,得歇息一下。”父亲不起腰,身子像波浪起伏,稻铺整齐有序排列。 “伯,我不累啊。能帮就帮一下,平时你们也太辛苦了。”程庸脱鞋走入田中,踩在柔软的田里,潮泥从趾间冒出一丝凉意。弯下腰曲着膝,左手一把挽住稻杆,右手顺势一割,稻子歪在左手,放到身后。。 不一会儿,汗从脑门上聚集,流入眼中辣辣的,背上濡濡的,腰部一阵酸胀感。站起吁了一口气。父亲又割了一趟,背部全湿。 不能停下,自己多割一棵,父亲就会少割一棵。蹲下身子,努力,努力,心中为自己鼓着劲。可坚持不久,尾骨传来疼痛,不得不直起腰。日头已升到树梢,正在驱赶清晨的凉爽。 程庸想再下把劲,可无论怎样打气,腰部的不适有增无减,伸腰站立的频率在增加。 “呵,呵,都站出坑了,不行吧。”父亲善意地笑了笑。 “伯啊,我也想快点,可就是使不出劲。”程庸脸上有点火辣辣的。 “能帮一下就不错了,慢慢来,做服行了就好。”父亲没有停止,依旧波浪般前行。 太阳跳出树梢,热气袭人,“三儿啊,快戴上草帽,要不脸晒红了,晚上洗时会痛的。”父亲敏捷地从田头将草帽抓上,一溜小跑,扣在程庸头上。 “伯,你呢!”程庸见只有一顶草帽,坚持要父亲戴。 “哈,哈,你看我,早晒惯了。”父亲仰起紫膛色脸,汗水填满皱纹,程庸一阵心痛。 稻叶如刀,稻杆毛喇,手脚划出道道痕,稻尖如芒刺在身上起了一个个红疙瘩,汗水流过有股火烧感。劳动的艰辛,不可言说。 太阳升起老高,终于完成了。父亲一屁股坐在田边,“多亏有你帮忙,一个早上能抵半天工。” 程庸一下躺倒在田埂上,将草帽罩在脸上,全身放松,一阵舒适。 “三儿啊,快回家吃饭哦。”妈妈找来了,“老头子,也不晓得回家吃饭,你不饿,三儿,大小伙子,还是昨天晚上吃的,能不饿嘛?” 父亲笑了笑,没说什么。程庸知道父亲有个习惯,饿了从不说,回家看看,如果饭没熟,他会扛上锄头转回田间。 “妈,我不饿。回家吃饭了。”程庸一骨碌坐起,酸胀,尾骨刺痛减轻。 父亲背着手,走过村中邻居的稻田,他会与程庸评论着稻子的长势,“人勤地不懒,你看黑皮叔家的稻长得好,颗粒饱满,勾下了头。” 吃完早饭,程庸和父亲将打稻机抬到田里,组装好,上了机汕。撸起稻铺,站到底板上,一脚踩动,插满马蹄形铁丝滚轮便转动,发出“嗡嗡嗡”声,稻铺伸进,稻子四溅,“啪啪啪”打在挡板上,落入桶中。腾起的毛芒刺激皮肤,和着汗水,刺痛骚痒。 太阳在当空展示威力,仿佛要将人烤化。程庸不停地喝水,可似乎身体没了储存功能,一下就冒出,全身衣服湿透。父亲忙前忙后,没一刻停歇。 “回家休息吧。”父亲看着程庸热得红朴朴的脸,“我把稻挑过去,装上板车拖回家。” “我来挑吧,伯,你也累了。”程庸执意抓起扁担。 程庸摇摇晃晃地佻了一担,感觉肩膀火烧般难受,“走,走,你和你妈先走,还得做饭。”父亲一把抢过,挥挥手。 程庸巴不得一下就到家,也不顾脚下石子硌得生痛,逃也似的推着板车。回家脱去上衣,坐到风头上尽情吹。母亲却没有休息,在炎热的厨房内准备中餐。父亲在稻场上翻晒稻谷。 下午三时,程庸听到母亲小声地叫道:“三儿,上午累了,可歇够了,该出去了。” 程庸一下惊醒,“伯呢!” “你伯没歇着,这老头子吃完饭就要出去。”母亲嗔怪,更多是心痛。 “什么?这么热也不歇一下。”程庸边走边套上带着盐渍的上衣,脚踩在路上,如蚂蚁投身热锅,不住地跳走在草皮上。知了不停地聒噪,热浪袭人。 父亲的衣服似乎在滴水,“你多歇一下,怎么就来了。” 程庸鼻子发酸,有种落泪的感觉,不知说什么,紧走几步,拉开架势就干,赛跑似的奔走在田里。 “天这么燥热,可能要变天,我怕今天打不完。”父亲知道程庸的心思,对他解释道。在程庸记忆中,无论什么时候父亲从未休息过。 池塘边柳树下浓荫是清凉世界,风轻柔地拂过,是阳光下的天堂。或坐或躺,满是田间休息人。父亲坐倒,从自家篮子中掏出香烟,丢给叔伯们。他们便点上烟,将疲劳驱赶。母亲端出一大铝锅凉透的茶水,将上面落下的草叶c小虫吹掉,舀上一碗给程庸,再倒上一碗给父亲。父子俩接过茶水“咕咚咕咚”下肚,用手背擦擦嘴。 “二爷,你怎么叫三子做事啊,白貌书生的,能做得下去。真是拉着黄牛当马骑。”黑皮故意责怪道。 “是啊c是啊!双抢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三子有地方躲,我们是没法子。”不少人应和。 “三子长年都在做事,我看双抢做得下去。”黑皮喝口水,闷声道。 “前生做多着过才搞双抢,能做得下去,就不错!” 程庸只是笑了笑,打了呵欠,真的想睡倒。不过,田间杂谈最易跑题,他们自觉不自觉中又将话题扯到天气上,收成上。不久“前生做多着过”的乡亲们又不得不走进炎阳里。空一片云彩飘过,一阵清凉,却转瞬而逝。 太阳慢慢退到山岗后,余热虽未散去,可与午间的炙热不可同日而语。太阳的落幕却似发出了一道指令,蚊子等不知名的虫子不知从哪钻出,身上发出酸臭味,成了它们追捧对象。不停地跺脚,却难避开它们的侵袭。 这是抢收,还得抢种,午后插田,上晒下蒸,双手沾泥,汗水无法擦去,流在嘴中又苦又咸。手上密生小水泡,到傍晚,手皮打皱,蚊虫侵袭,才疲倦地回家。 邻里关系特亲密,先完工的会下田帮忙;暴风雨来了,如动员令,男女老少齐上阵,将洒在打谷场上的稻谷抢收整个农忙季节重复着这样的故事。 晚饭后,是村庄最快乐的时光,人们纷纷将竹床搬到村庄前的高坡上纳凉。谈古说今,说着花妖狐魅的传奇,逗小孩子玩,将一天的劳累驱走。 那时电扇不多,属奢侈品,实在累了,躺倒就睡,竹簟上会留下人形的汗迹,蚊子越过蚊帐的缝隙,偷吸一顿,大快朵颐。 没有经历农村“双抢”的人,是很难体验其中的艰辛,广大农民在艰辛中收获劳动成果,收获互助的温馨。 大都在立秋前,金黄的稻田换上了绿装。人们暂时松了口气,田间地头,偶见荷锄而过的老农。 程庸整个人黑了,瘦了一圈。那天他正在看书,就听一阵自行车铃响。 高初飞远远地叫道:“程伯,程庸在家吗?” “在屋里看书呢。三儿,高校长来了。”在稻场上翻晒稻谷的父亲说着,便朝屋内喊。 “高校长,快请坐。这么热的天!”程庸一见高初飞人也黑了,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田间大会战。 “哪有功夫啊,教委通知老师们,带头把农业税和教育附加费交了。程庸,你赶紧催程伯去缴啊!把收据交到教委。”高初飞接过烟,程庸给他点着,吸了一口,骑上车走了。 “高校长来催缴农业税。待稻子干了,送到粮站交了吧。”父亲对母亲说。 “隔壁程大头,几年都没缴啊,”母亲指指隔壁小声说。 “三儿是老师嘛,就得带这个头。早缴迟缴都是跑不掉的。牛无力拉横耙,人无理说横话。”父亲提高了嗓门,他似乎故意说给别人听。 “作死的,声音小点不行啊。惹他们做么事!”母亲将毛巾轻轻地打了一下父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责无旁贷 38c责无旁贷 第二天天未亮,父亲把一袋袋稻谷码在板车上,程庸帮忙搬着,一袋足有百斤。 “差不多了吧。”母亲看着满车的稻包,有点不舍。 父亲粗略地算了一下,一包一包地拍紧,“大概差不多了,应该有一千三四百斤。不知道车受得了受不了。” “三儿,你和你伯去吧!”母亲吩咐着,递给父亲一条毛巾。 父亲前面拖,程庸后边推,走上乡间小路。车在坎坷的路上摇晃着,巨大的惯性使父亲一时脚步零乱,程庸拼着全力,努力前行。 “砰”一声巨响,如闻霹雳,吓人一跳,“怎么了?” “坏了,坏了,车炸胎了!”父亲知情地叫苦不迭。几个村民在睡梦中惊醒,慌慌张张跑出屋,惊问发生了什么事。 车向一边倾到。“唉,装得太多!”父亲蹲下来检视,内胎彻底没用了,得等天亮去换。 “突c突c突”一辆红头六轮拖拉机开过来了。 “程老师,怎么了?”师傅认识程庸,见他和父亲一筹莫展,便停车询问。 “哦,王师傅啊,车爆胎了,走不了。”程庸忙打招呼。 “快,搬到我车上,我帮你们把稻送到粮站。”王师傅快快语。 “这怎么行,你还有事啊!”程庸知道他早起是为了到窑厂排号,不能耽误他。 “说什么话,把我孩子教得那么好,这点事算什么!”他跳下车,不由分说,解开捆绑的绳子,将稻谷往拖拉机上装。 “老伯,程老师上车。”王师傅摇动摇把,车子发动了。“路不好,坐稳了。”一路摇摇晃晃向前。 到粮站天未亮。嗬,这么多人啊,一辆辆板车相接,都排到大路上了。粮站大院的门仍紧闭。 父亲为难地看着王师傅,没了板车怎么排队? “老伯,别急,看我的!”王师傅将车开到大墙角下,爬上稻包轻车熟路地跳到院中,不知从哪拖来站内板车,“来,老伯你到里面去接,我骑在墙头上,程老师把稻一袋袋顶上来。”他做了简要分工。 三人干开了,十几包翻越院墙,进入粮站。 王师傅拍手开着车走了。他的创新之举立刻有人复制,人们爬上高高的门头,几辆车为一组合,稻包一袋袋翻进院中。 早到排在门前正得意,现在傻眼了,优势没了。 程庸靠在稻包上想睡一会儿,可蚊子“嗡嗡”滋扰,心烦意燥。迷糊中,就听有人喊:“人来了!开始收粮了!”或坐或卧在稻包上的人一下活了。 太阳升起老高,照在地上直晃眼,天酷热异常。 “哐当”粮仓大门开了,几个头戴草帽的人,手拿钢钎,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亮光。 “哟,门关着,你们怎么进来的。”一个胖墩墩的汉子来到程庸的稻包前。 “从天上飞过来的。”一个多嘴的汉子调侃。 胖子瞪了他一眼,他吓得一哆嗦,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呀,今天能不能卖可全操在他手中。 人们纷纷奉上烟,他也没抬头,有的接了有的没接,程庸看了一下,他接的都是有点档次的。 “老程啊,今天这么早,又是帮谁送粮啊。”他拍了一下父亲的肩头,原来父亲经常帮人拖稻,早混熟了。 “小梁师傅,今天是自家的。”父亲小心地说着,小梁将钢钎捅入袋内,带出十几粒稻子,倒入左手中,将钢钎夹在左腋下,右手挑了几颗丢入口中,咬了几下,判断干湿度。 将手中稻丢开,又盯上下一下目标,“小老子,你把我袋全捅破了,我解开让你看。”父亲心痛地说。 “这老头那么小气。”他从不同方位查了几个目标,“老程啊,稻晒得干,杂质少,一级吧。”也没仪器,随意性真大。 “三儿,把稻搬到磅秤上。”父亲喜滋滋地搬稻过秤,早上爆胎了,心中一直有种不良情绪,想不到一切顺利。他帮人拖稻时,看到种种乱象:有人因杂质太多,要过风车;有的因干湿度不达标,而垂头丧气地拖回 几张单子出来,到窗口一算,缴了所有费用,只剩下几个亮得晃眼的硬币。 “唉,一车稻就这点钱。”父亲手持硬币,颇为不舍,心中感觉酸酸的。 粮站过道旁有口大缸,里面装满红色茶水,上面漂着一个红塑料瓢。父亲舀了一瓢茶水,一扬脖子“咕咚咕咚”喝完,将瓢抛入缸中,擦了擦嘴。“三儿,饿了吧,回家吃饭去。” 程庸跟在后面,心中有负罪感,这么大了,还加重父母的负担,每一颗稻谷,从播种,移栽,除草,施肥,收割到脱粒,都浸润着家人的血汗。 “早迟都要缴的,不是因为你是老师,是有点舍不得,可该承担的还是要承担的。”父亲似乎看出程庸的心思,没有豪言壮语,说的都是大实话。 程庸回望收粮点,吵吵嚷嚷,骂骂咧咧声不断传出。 “师傅啊,不是雨水多啊,稻堆在家中烂得直冒烟,颜色是难看点,可真的没杂质,扬得也干净!”“是有点秕谷,家中的老风车不行。” “是用心晒了,放在地上回潮了,你再看这袋。” 有的喜滋滋地将稻包放在磅秤上;有的将车拉到电风车前;有的在院中扫一块空地,将稻谷铺开;有的口出恶言,无可奈何地拖车出门板车队排得老长老长。 父亲将袋背在后面,与相识的人一一打照面,如检阅板车队。 “交了吗?”“交了!” “查得严不严啊?”“还好。” “我们还不晓得到么会子?”“也快啊,到中午差不多吧。” “你真走时啊!” “晒干,扬净,他还能挑到毛病!”是的,只要自身硬,还怕什么! 程庸把缴款单送给高初飞,了了一桩心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真爱无价 39c真爱无价 佳节中秋将至,校园内丹桂飘香,梧桐叶徽黄,秋风吹过沙沙作响。程庸正面窗而坐,饶有兴致地翻看学生作业。 “小程,你摊上大事了!”王玄标一脸坏笑立在窗外。程庸一听错愕,心中咯噔一下,该不是那个逃学的郑奇,又有什么事找来了。 “王老师,又出了什么事啊?”程庸站起身,递给他一根烟,惊异c焦急地等下文。王玄标似乎不着急,将烟点燃,吸了一口,展示他那咧嘴出烟,独特吸烟动作。“看把你急得,校门外有个卖板栗的,他说是你同学,可一脸的老像,比你大多了。”见程庸一惊一乍的,他满意地走了。 你早说啊,这样的事叫大事吗?程庸忙跑出去,既然说是同学,总不会假吧,一边跑,一边思索,目标太大了,没有头绪。 校门前树荫下,果然有人在卖板栗。自行车后座挂两个筐,筐中还有不少板栗。草帽遮住了脸,衣服全是地摊货,难以说清是什么颜色,不过洗得很干净。脚穿运动鞋,沾满灰尘,分不清“鼻子眉毛”,有种落魄感。背影有点熟悉,到底是谁啊! 看热闹的多,买的人少,互相争执着什么。一中年妇女提袋板栗准备离开,却不忘在筐中抓了一把,扭头欲走。卖板栗的急忙掩上筐,总算夺回了不少,损失不大。 “切,买了这么多,拿几个算个啥?真小气啊!哼!”中年妇女生气,狠狠将手中板栗砸回,有的入筐,有的蹦出筐外,她兀自骂骂咧咧而去。 周遭人面现鄙夷之色,看破不说破。卖板栗的,摇摇头,俯身去捡,用嘴吹了吹,放入筐中。抬头叫卖:“卖板栗啊,板栗,正宗的船山板栗。”声音浑厚,一口浓重的方言,还带着少许害羞。啊,那么熟悉,唤回久违的记忆。 “岭哥,是你吗?”程庸跑过去,四目相对,真的是岭哥。人瘦了许多,脸更黑了。眼露迷茫,见到程庸有点羞赧。嗫嚅道:“程,程老师,你真在这啊。” “什么程老师啊,太生分了吧。”程庸一把抓住岭哥的手,粗糙而有力,分明是长期体力劳动所致。 “程老师啊,程老师!真是你的同学!”周遭看热闹的人,见程庸来了,纷纷打招呼。 “是你们哪,是我的学长。”程庸微笑着打招呼。“他人实在,板栗质量也不错,价格也公道。马上过中秋节了,买点吧。” “好,买点,烧仔公鸡给那小子吃,听说对男孩子好。” “买点,给我来二斤啊。” 程庸帮着装袋,过称,岭哥算账收钱,一下销了一筐,围观的人大都提着板栗走了。 “老弟,今天多亏你了!”岭哥将两边筐中板栗匀了匀,踢开撑架,推车欲走,“我走啦!不打扰你了。” 程庸一把抓车把,“哪有过门不入的,也不急在一时,无论如何吃了中饭才走!” “好吧,中饭不吃了,歇下再走吧。”岭哥将草帽抬了抬,“说不走就不走,你把车把放了,我好推车啊。” “我替你推吧。”程庸夺过车,头前带路,岭哥只得跟在后面。 程庸在走廊内将车支好,“这是我办公室,进去吧,坐,我来泡茶。” “这是你的茶?”岭哥见办公桌上有杯茶问道。 “当然是我的,哪还有别人啊。小学校都是办公兼宿舍。”程庸丢给岭哥一根烟,准备泡茶。 “早没抽了,我可喝你的茶了。”也不等程庸泡茶,端起程庸的茶杯,来个底朝天,实在渴极了。 程庸并不意外,在学校他们就这样,不分彼此。不过今天见了有点心痛,当年的学生会主席,怎么会落魄到如此地步,这变数也太逆天了。 “我知道你一定奇怪,我怎会这样?又不好问。”岭哥用手背擦了擦嘴,将草帽脱下,挂在椅靠上,一头乱发如蓬。 程庸将水加满,端到他面前,“是啊,我不是好奇,是震惊!” “一言难尽啊。” 岭哥大名张岭,小时家境贫寒,初中毕业时,村小正好缺老师,他当了民办教师,乡下名之为“赤脚教师”。当初当民师,父亲没支持也没反对。 第二年父亲态度大变,坚决反对,“你就是讨饭,也不要当赤脚老师!”缘于待遇太低,且伤自尊。当初岭哥没工资,报酬是稻谷三担,分夏秋两季支付。稻谷得到附近村民组去挑。岭哥父亲挑着空箩筐去讨要时,被对方奚落了一番。“搞不到吃的,还要我们做给你吃,也好意思。”你一言我一语,将箩筐踢来踢去。岭哥父亲当时连土洞都钻得下去,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心中很受伤。 回来将气撒在岭哥身上,严令不得再到学校。结发三年的妻子,不堪忍受贫困生活,丢下儿子,到大都市去寻找那曾经的梦,再也没回头。父亲把这账也记在他头上,连老婆都养不活,还算个男人么? 可岭哥热爱教育事业,自此父子俩冷眼相对,见面说不了两句话就吵,气得母亲直抹眼泪。岭哥想法很简单也很实在,只要考取,改变身份,父亲一定会接纳自己,理解自己的追求。 可就在岭哥参加考试前那天晚上,父亲突发脑溢血走了,到死他都不想儿子当老师。父亲离世的事,母亲没对岭哥说,直到考试结束,叔父到考场外接他才告诉他,他脑中“嗡”的一声,居然“呵呵”笑了两声。叔父一时懵了,这孩子怎么了?然后两眼发直,呆呆地跟着叔父乘车,不言也不语,如痴如傻。 进门扑通一下跪在父亲遗像前,欲哭无泪。多少次想对父亲说,却无从说起,而今一切即将成为可能时,却斯人已去。脑中闪现过往的一点一滴,突然“啊”地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那年他成了师范民师班的学生,程庸刚好读普师二年级。同在学生会,经常在一起活动。岭哥生活经验丰富,组织能力强,是学生会主席不二人选。二年来,在他的带领下,学生活动风生水起。 毕业后各奔东西,各忙各的事,几乎没有再交往。想不到,相逢竟然如此碰巧与尴尬。 “毕业回到原来学校。众人张罗着,将一离异女子介绍给我。我一想事业有了,家庭事得考虑了,便同意了。只一门心思忙教学,待孩子出生,才知捅了一个大漏子,糊里糊涂违反了计生政策,刚到手不到二年的铁饭碗砸了。”岭哥苦笑不已,又喝了一杯水。“早上你嫂子用咸肉和鸡蛋炒饭,一定要我多吃点,说在外面跑不易饿。这不渴死了!” “嫂子对你挺上心的。”程庸用大缸子倒了水,放到他面前。心中不无遗憾,聪明人怎会犯低级错误。“你难道没咨询一下计生政策?” “唉,我有一个孩子,她也有一个孩子,本来判给男方,可男方再娶,孩子不知何时户口又回到女方。我哪知道,结果超生了。”端起缸猛喝一口,烫了嘴一咧。 “你可以找相关部门申诉啊!”岂有此理,欺负老实人。“要不找邵武,看他有没有招?” “板上钉钉的事,人证物证俱全,咸鱼翻得了身?”岭哥摇了摇头,“你嫂子非常自责,老是说是是她害了我,纠缠下去会伤害她。” 程庸无话可说,能用“有时候上天没有给你想要的,不是因为你不配,而是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所谓的心灵鸡汤来劝说,苍白无力。 “上天待我不错的,给了一个知我痛我的爱人。工作没了,大不了一切从头再来,真爱失去了,真的难找回!”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了知心爱人,岭哥满足了。 这就好,对生活有信心,就能战胜一切困难,程庸为他高兴。 “小程,听说你同学来了。”高初飞进门。 “啊,高校长,这是我师范时同学岭哥,与你同龄。” “哦,好,兄弟嘛。今天就不走了,中午叫小程请客。”高初飞接过烟,猛吸一口,习惯地慢慢吐出。 “不了,高校长,我还得去做生意。”岭哥抓起草帽欲走。 “不就是一筐板栗嘛。小程去叫老王来,称了分给老师们过节。都是教育上人,家里人不帮,哪个帮?”高初飞弹弹烟灰。“说好了,不走啊。我去上课。” “好的,高校长,你忙。”程庸与王玄标将板栗分发给老师们。 程庸回来,岭哥执意要走。 “岭哥,我不会说话,你会听啊,像板栗这样的东西,搁不得时刻,利润也不大,还是想点别的法子啊。” “是想了,可没资金没技术。唉,教育太封闭了,出来两眼一抹黑,真的找不到出路。”程庸曾听父亲慨叹,夜里想着千条路,日里还在原路行,生活会固化一个人的思维,要改变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啊。 “哦,想起来了,我一个同学在新疆发展得很好。春节回来时,他想找个帮手,希望我过去,承诺每年工资不少于三万,能抵我们三年工资。可你知道,我还是没勇气放下一切。正好你没了牵绊,倒是个机会。” “真的,那就拜托你了。”岭哥眼睛一亮。 “今晚我就写信给他,老天不负有苦心人的。”程庸欣然答应。 王玄标将筐送过来,岭哥千恩万谢,执意要走。“人好水也甜,谢谢校长和老师了,不便再打扰。”说完骑车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桃源夜话 40c桃源夜话 “两基”验收在即,为了达到初中入学率,乡里决定成立大成乡第二初级中学。其实就是把中心小学附设初中班独立出来,初中在中心小学原址上,中心小学择址重建。 当然也顺便化解了何直方c江涵秋与余良谋之间的矛盾。原来负责初中业务的江涵秋提拔为二中校长。中心小学领导层也进行分割,大都靠上了初中。小学管理层空缺,杨春明c丁文敬等展开角逐,高初飞按兵不动。而教师们却为能脱却一个“小”字,背地里展开竞争。 确定教师人选会议在教委会议室举行,何直方主持会议。他拟了一个名单,江涵秋作为校长,他也拟了一个名单。开始确定了江夏华在内原初中班老师,余良谋没话说。江涵秋与余良谋商议了一下,把中心小学优秀老师挑选了几个,最后贾银与陈卫两选一。 江涵秋倾向于陈卫,有能力,虽有点吊儿郎当,桀骜不驯,可真正的人才都是有毛病的,就看你会不会用!校长要老师,自然无话可说,确定人选为陈卫,记上了会议录。那时没公示这个环节,既然会议通过,记上了会议录,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江涵秋通过高初飞暗示陈卫,不过话说得活,初步通过。 可第二天贾银在册,一个晚上发生如许变化,陈卫找何直方理论。 何直方敲着桌子,“谁叫你不在中心小学呢,下面老师多着呢?一个都不能考虑。程庸教学成绩不错吧,还有”列举了近几年毕业的老师,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是啊,是中心小学与初中分家,谁叫你陈卫不遵规矩,发配到小桥了,怨谁去? 在中心小学领导层争斗中,一直不看好的丁文敬进入领导视野,元月升任中心小学教导主任。论性格c专长和党性观念,他当中心小学教导主任,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在小桥小学那样艰苦的环境,工作那么多年,根本没有奢望能走出来。 阳春三月,程庸去找陈卫,见他们在校园内栽树,丁文敬用铁锹铲土,周伟扶着,陈卫提水。 “丁校长c周主任c师兄在栽树啊!”程庸骑车直冲校园,见他们便跳下车,将车支在走廊上。 “小程,来了。等下,把树栽了再说。”丁文敬说着,手不停。 “我来帮你吧。”程庸撸起袖子过来。 “好吧,陈卫,你去弄几个菜,把树栽好,我们来喝酒。”丁文敬简单安排一下。程庸去提水,“可别为了我破费,我是来玩的。” “说哪里话,来的都是客。” “这是什么树啊,有点像桃树,是桃树吧?这么大了,年一年二的就会结桃子的。” “我是挑大的挖的。小程,你读书多,想想我干吗栽桃树呀?”丁文敬扶锹而立,周伟踩实树四周的浮土。笑道:“程庸,你猜中了,我今天自罚两杯。要是猜不中,嘿嘿。” “这,这大概是勤工俭学吧,我们高校长正在印制水泥砖。听说余良谋校长准备”程庸猜想着。 “也没菜买,把胖子碗柜里肉抢来了。”陈卫提着菜进来了,“你们在谈什么?” 周伟把刚才的赌约说了一遍。陈卫斜睨了一眼程庸,“桃树啊,你想到什么了?” “哦,桃花源,把小桥小学当作桃花源,非常美的想法。” “对啊,就凭这个想法,也值得喝一场,”周伟就爱那两口,他一喝就多,衣服不脱就上床,有时居然鞋未脱,和许家金一样,笑话一箩筐。 “是啊,把这当桃花源,准备在这退休了。”丁文敬有点伤感。 “不说了,赶紧把剩下的栽了,好喝酒啊。”周伟催促着,他喉咙里似有酒虫在爬。 可烧饭的老大娘家中有事,四人边打牌边等。待菜作好,已晚上八时了,可一点也不妨碍喝洒啊。 正喝得欢,听到学校旁边“嘭”的一声,接着听到野兔临死前“吱c吱”的惨叫声。周伟竖起耳朵听了听,面露喜色,“好了,菜来了,走,去买兔子吃。” “好吃的人,真精明,你去看看啊,弄一只兔子吃吃。” 不久周伟带一个中年人进来了,中年人爱好打猎,刚打了只兔子。 “我这兔子可贵啊。”中年人有点舍不得。 “贵?贵我也要吃。”周伟认准的事,执意要做,不计代价。 “我看这样吧,你出兔子,我们出酒,晚上喝一顿。怎样?”丁文敬见中年人进门眼睛未离开酒,还不时用鼻子嗅嗅,大概是个嗜酒的同道,便提议。 “好咧,不就是一只兔子,就这么办。”中年人麻利地剥皮,开膛破肚c清洗c切块,陈卫借猎人手电去找干辣椒壳,周伟烧火众人忙开了,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儿。 深夜,一阵阵土香气从锅中透出。周伟迫不及待挑起,撕扯一小块丢入嘴中,咀嚼了几下,“好了,你要吃它要吞。不咸不淡,有点辣呵。” 众人学着他的样子手抓大块兔肉,沾上作料,就着烧酒吃上了。边吃边吹牛,说说各自有趣的经历。甚至有人喝高了,平时不敢说的都说了:暗恋过谁,初恋情人是谁,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都在不经意间暴露无遗。喝得最多的自然是那位猎手,说了许多有趣的关于打猎的事儿,言语渐渐不清,沉沉睡去。 打猎者是业余选手,他们在农闲时节背上一杆自制的钢珠或铁砂土枪,带上家养小狗,绝没有“左牵黄,左擎苍”的架式;也没有“千骑卷平岗”的规模。打的不外乎野兔c山鸡之属。偶尔也可能碰上猪獾,那太幸运了。至于大体型野兽,也曾出现过野猪或狼,不过那仿佛是很遥远的过去。 关于狼的故事有一桩,当时村中人也认为没有狼会光顾这儿。后来村中一个小孩的遭遇,使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这个倒霉的主子那时只有七岁光景,正是撒欢捣蛋的年龄。一次与家人走亲戚,一个人跑在前头,见一“犬”卧于地上,便起了戏耍的念头,用手中小木棒捅捅狗的肚皮取乐。哪知那是狗外婆家的表兄——狼。狼一怒,后果很严重,咬向捣蛋者臀部。可能是狼吃饱了正在休息,没了味口;抑或大人们及时赶来,孩子救下了,不过已不是完璧,走道时一瘸一拐。 发现有狼的出没,几个业余猎手兴奋了。在他们的围追堵截下,终于将可怜的c单身的狼绳之以法。早到者得了一小撮肉,据说挺膻。可惜没赶上,也就体验不到那异样的味道。几个健在的猎手时常会提起那段自豪的经历,志得意满,这大概是家乡猎者最大的善举吧。 猎手们的生活有喜自然也有悲,玩土枪是挺危险的事儿。果然有人出事了。那个苦命的猎手,本来是不会出事的,因为早有算命先生指点:年内不要玩枪,否则有血光之灾。因此他小心地将枪藏匿,实在心痒难忍,才拿出来比划比划,绝不上火药。 可最后还是出事了,说起这段故事真的很奇。那年腊月二十九过年,家家都在红红火火c忙而有序地准备年夜饭。这位猎手却鬼使神差地来到村前水塘边,因有怪事情吸引他。塘边大枫树上群鸦乱飞,凄厉c聒噪地叫声,似乎透着不祥,与新年的气氛极不谐调。得想个办法将这群讨厌的c秽气的家伙撵走。对,用土枪吧,即使打不死几个,巨大的响声可以吓走它们。 念头一生,他许是忘了算命先生警告,许是认为年已过完,灾星已逝。回家拿来心爱的猎枪,小心地上药和铁砂。大概久未用过,枪居然不响。找找原因?调转枪口,正朝枪管里睢。说来也巧隔壁大婶正要到池塘洗抹布,急冲冲地赶来,撞到他猎枪下端。想不到的事儿发生,枪竟然响了,一捧铁砂从黑洞洞的枪口喷出,打向猎手颈动脉。距离近,力量大,打下了碗大伤口,血喷出老高老远。大婶慌了,忙用抹布去塞,想堵住血口,可怎能阻止,很快血尽而逝。算命先生一语成谶,他的离去成就了算命先生的美名。 程庸在东方教书,在校住宿时经常听见“嘭”c“嘭”的声响,那是猎手在夜间狩猎。他们头上戴着极亮的电灯,发现野兔或其它小猎物后,用灯光直刺过去,猎物眼睛在强光的刺激下寻不到可逃之处,乖乖地呆在原地不动,成为瓮中之鳖,对着死靶子开枪就太准了。 乡下的猎手是兴趣使然,练习得较少,自然没有百步穿杨的神技。因而经常使猎物受伤逃脱。乡下有句俗语:世运足,走道捡到兔。程庸一次真的捡到一只肥肥的兔子,铁砂穿过皮层深入肌肉中,不过也不见得有什么好运降临,运气始终不好也不坏。不过还是要奉劝各位一句,遇到这群猎人行猎时,躲得远点好,要不成了筛子也不可知,到那时,运气真的糟透了。 许家金就差点中枪,那天他吃酒过量,身穿毛领大衣,醉倒在雪中,发出雷鸣般的鼾声。一位二三流的猎手认定是一只大野兽,要为民除害。幸好有人质疑,本地哪来如此大的野兽,小心翼翼地举着枪,慢慢地靠近才知是人,避免了一场惨剧。 程庸听人说打兔子(本地最主要的猎物)也讲究技巧,可当初是不外传的。一次父子俩出门打猎,走在道上,父亲内急,就地择处解决。正进行时,有兔子从草丛中奔出,儿子未单独使过枪,不知所措高叫:“怎么打”?“过头三尺”,“嘭”枪响兔倒,果然中了,因父亲高声呼叫,听者众多,从此打野兔的秘诀外泄。可从来也没有打过就不知灵不灵了。 那晚一人说一段,持续到很晚c很晚。 可桃花源没建成,丁文敬走了,周伟接手,陈卫当了主任。世事无常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纷纷扰扰 41c纷纷扰扰 丁文敬主任上班前,照例要到教委何直方处报到,既是礼貌也是组织原则。 “感谢何主任赏识”丁文敬敬烟,何直方没正眼看他,也不伸手去接,丁文敬手悬在空中,他一气之下,将烟丢在桌上。 “你要感谢就感谢你那亲戚,我对你说,来,是工作的,工作不好,我会秋后算账的,是啊。”何直方阴沉着脸,丁文敬异常尴尬,决定赶紧走。 “好的,听你的,我会好好工作的。”丁文敬悻悻而退,想不到上班第一天受如此冷遇。 原来乡里研究人事时,何直方推荐杨春明,杨春明八面玲珑,情商高,时常出入何直方家。当然与江涵秋c余良谋也保持良好的关系,是个最佳人选,可以协调各方关系。可中层领导最终决定权在乡里,乡中意见认为中心小学教导主任要个业务能手,杨春明难以胜任。也有人说是严阵在内作梗,何直方的人他不用。正在纠缠不清时,丁文敬胜出。外界传言丁文敬的妹妹嫁给严阵的大公子。何直方心中很不爽,对丁文敬来了个下马威。 丁文敬是个执拗的人,越是瞧不起,越是认真工作,他有情绪,但不是负面的,这难能可贵。在丁文敬的努力下,中心小学的教学工作出现了良好的转机,连年在县教育局教学质量抽测中获奖。由于余良谋独具匠心地设计与强力推进,办学条件大为改善,且有一定的特色,因此在“两基”验收中表现突出,引来参观者,大成教育成了名牌。 此时余良谋在办公室内发声了,“高初飞,有资格不到初中去,还不是等我这个位子,哼。”心想高初飞的靠山江涵秋走了,还能有什作为? 下面的人事也在调整,许家金调古城小学当校长。东方教导主任有两个人选,一个是本校的程庸,还有许家亮力荐原来的同事张黄。高初飞自然看中程庸,最后结果,张黄到南湖小学当了教导主任,程庸任东方小学教导主任。 年后准备普及初中教育,教师缺口过大,必须在小学抽调老师。可这次不凭关系凭硬件,你得有专科以上学历。陈卫一下傻眼了,能胜任学科教学就行了,当年数理化门门占先,可怨谁呢? 程庸开始并不知情,那天下午江夏华打电话给程庸透露这一消息,“程庸啊,在忙啥呀?” “能忙啥,地球人都知道,教书呗!”程庸实话实说。 “有一个好消息,想不想知道啊!”江夏华调皮地笑道。 “领导家属,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有好消息告诉一声,不甚荣幸。”程庸打趣了一句。 “什么领导家属,我可是凭自己势力得到一切的,再笑我,就不告诉你。”江夏华反讥。 “唐突美女老师了,有什么好消息?别吊胃口了。”程庸只得负软。 “文件下来了,凡有大专文凭的,都可到初中任教,是不是好消息?”江夏华不再逗程庸。 “是真的么?”程庸确认一下。 “程大书呆子,我会骗你?在语文教学上一直不负你,把你当小学语文教学的‘东方不败’。咯c咯,现在同一个平台上,我俩各带一班语文,三年后华山论剑,看谁是‘独孤求败’。”江夏华对程庸的到来异常兴奋,充满期待。 程庸准备走了,周日他把学生作业收拾好,把每个学生成绩详细地登记出来,哪几个孩子要特别照顾,哪几个孩子家庭困难他要把这一切都告诉接手的老师。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来到熟悉的教室,环视了一遍,又一遍,说走真的有点舍不得。 “程庸,你在做什么?”不知高初飞什么时候进来的。 “今天你怎么到学校来了,只是到教室里看看”程庸掩饰着自己的不舍。 “来送你呀!你真的考虑好了,准备到初中?” “是的,教书的人永远都是教书。”程庸实在有许多难言的原因,心情异常复杂,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让他无所适从。 “我也知道,这些年我偷了许多巧,你也确实辛苦,学校管理c教学管理”高初飞似乎在检讨自己,其实他清楚,自程庸到东方来,他负担轻了许多。特别是程庸当教导主任以来,他几乎都在外面跑,学校大事关注一下,其余全部交给了程庸。 “人往高处走,心情我可以理解,可你想没想过以后的事。我不走,小学这片天总要人顶的,大石头得有小石头撑,我需要你”高初飞点着烟,习惯性慢慢地吐出。“宁为鸡口,莫为牛后,有我高初飞发迹的一天,还会忘了你。” “这”程庸嗫嚅着,他说什么好呢,他心中对这些孩子实在不舍,毕竟带了三年,还有一学期将进入初中。 “回去想想吧,走我欢送,留自然是我最希望的。”高初飞拍拍程庸的肩,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老师”c“程老师!”十几个学生们涌来,将程庸围住,有的带着泪眼,“程老师,不要走啊!”“程老师,是不是我不听话,你不要我了”“程老师,你不要走,我会把作业做得好好的。” “孩子们,听谁说的,老师怎么会走呢,快到教室上课。” “程老师,今天是星期日不上课。”“哇!程老师不走了!”程庸长长吁了一口气。他一直秉承教育不是当官的地方说法,除了学生,还有同事c家长太多的不舍。他相信高初飞,共事以来,他信任自己,两人配合默契,彼此无话不谈,虽然高初飞酒后争吵,可从不往心里去。 程庸的决定让江夏华很恼火,粉面含怒。“程庸,你什么意思,说好的事怎么说变就变啊。早先你说过教育不是当官的地方,你居然贪恋官位,而违背自己的初衷。” “真的不是贪恋什么官位,怎么说你也不会理解的,就不说了。”程庸无话可说了。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被人利用了,还不醒悟。将来你会为你的草率决定后悔的。”江夏华严厉地提出忠告。 程庸没说什么,拿过纸写了一句古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头也不回地离去。 江夏幽怨地扫了一眼,长长叹了口气,心中像失去了什么。 高初飞c程庸没离开小学,余良谋心知肚明,他再次指着自己的椅子,对丁文敬说:“他不走是看着我这个位子,哼,哼。”丁文敬只是笑笑。 高初飞心里装不了事,口中搁不住话,露头花先开,路人皆知。无形中增加了江涵秋的压力,背地里说过他多次,你低调一点行不行! 可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加快节奏往前赶,可成杰态度暧昧,他似乎心中有心仪的人。 余良谋“还想批两年条子”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他想到了杨春明,许诺杨春明接手中心小学校长,把他当挡箭牌。如果杨春明能接手,他的处境会好很多。他频频邀请杨春明到中心小学办事。 对余良谋拙劣的表演,高初飞不以为然,甚至嘲笑杨春明“我是南帝,你是北丐”。传到江涵秋耳中,劈头盖脸将高初飞骂了一顿。 余良谋不失时机地对江涵秋笑道:“别让人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居心叵测,江涵秋白了一眼余良谋,内心虽对高初飞有点不满,但不会将余良谋的话放在心上。 这一切悄无声息地发生,程庸并不知晓,他正在为岭哥的事求助同学。年末同学从新疆来信,谈及当前市场分布情形,家具市场往北疆还有发展空间,先可以帮岭哥开个分店,门面他来找,货源由他提供,开业后慢慢入行,至于细节上的事见面再谈。 程庸带着信去找岭哥,将信递过去,岭哥仔仔细细读后,沉吟不语,他在深思熟虑。 “同学的意思你也清楚了,考虑一下,是不是去试试?”程庸试探地问。 “程庸,真感谢你,把我这个上不上台面的同学看得起,分店就分店,权当积累经验。”岭哥下了决心。 “好在不用带资金,这就好办了。”程庸继续帮他分析,坚定其信心。 “不用说了,我已决定了,过两天就走,要是发迹了,一定不会忘记你。”岭哥动情了,脸上挂着泪。 “客气什么!我的同学豪爽,说话直来直去,不会三弯九转,有什么事直说,你也别介意。万一有什么解不开的,你打电话过来,我来说,写信也行。” 岭哥挑个日子出门了。半年后,在当地重新找了一份教育工作,他舍不得离开教育。岭哥在信中写道:我们也许不天生强大,却天生要强,教育是我最好的归宿。年后全家迁至新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临阵换将 42c临阵换将 正在纷纷扰扰时,教育管理体制的改变给江涵秋带来机遇。 为有效促进“两基”达标,教育上将原来县统管的财政c教育决策c人事任免等权力下放到乡镇。简称“三权下放”。何真方因人耿直,工作方法欠妥,不计场合,当面批评人,让人下不了台,人际关系紧张,当然更重要的与乡领导成杰c严阵关系不和谐。 江涵秋是土生土长大成人,上代就与严阵c华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人比较活络,在成杰心目中有良好印象。 也许是成杰刚接手教育管理权要立威;也许是何直方的不在意让领导怀忿已久;也许是江涵耿年轻有魅力总之,年底大成乡党委下了一纸人事任免文件: 关于何直方等同志职务变动的决定 经大成镇党委会议研究决定: 任命何直方同志为大成镇教育总支书记; 江涵秋同志为大成镇教育委员会主任。 免去何直方同志大成镇教育委员会主任。 一纸公文让何c余c高之争划上了句号。江涵秋再来次咸鱼翻身,居余良谋之上。 何直方一下懵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这个直性格的人,怎能拐过弯来,他想不通啊。他来大成改造了多少危房;教育管理六亲不认;维护教师既得利益他将教委公章扣下,要乡里给个说法。黑脸严阵上门了,没谈几句崩了,用人不当啊。 正值“两基”攻坚期,要不断地发文啊。出现了大成教育上最搞笑的一幕,发公文用私章,文件下方端端正正地盖上“江涵秋印”。 此时绵里针尚贤出面了,他劝之以情,晓之以理,诸如人早迟总要交班的c无官一身轻等心灵鸡汤,给何直方搭了个下坡的台阶,将公章弄出,交给江涵秋。从此尚贤大受江涵秋青睐,成了大成教育界最有实权的人。 局势变换,有人欢喜就会有人愁。正当江涵秋一帮人在喝庆功酒时,何直方一阵寂寞与悲愤涌上心头。想当年这小子在自己的提拔c培养下成长,可现在翅膀硬了不是飞了,而是来逼宫,算计自己来了。 身边的人知他心中难受,小心翼翼地周旋。可那只不懂人事的猫,却一遍一遍凄厉地叫着。何直方听着愈发烦躁,一脚将其从楼梯上踢下。用力过猛,收脚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虽不重,但摔出了灵感。对,干脆住院去。这大概是史上最早的踢猫事件。 一住就是大半年。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在会上大谈如何敬业c奉献,可轮到自己头上,却总是想不通,人最难超越的还是自己。 后来听高初飞说何直方真的病了。起初并不相信,以为又是情绪的发泄,接下来的事实证明这次真的病了,而且不轻,确诊为胃癌晚期。 何直方斜靠在床头,削廋了许多,脸色愈发黑了。见人进来,用力抬起手指了指床边,“坐吧,学校事忙,跑这么远来看我” “事都安排好了,老主任你就放心吧。”江涵秋触景生情关切地问候,“听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没有大事了,你就好好地休养吧,不要想许多。”在这种情形下,两人进行了争斗以来的首度友好交谈,也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吧。 “都是烟酒害的!”何直方师娘在走道内抹着眼泪。这位昔日占尽风光的女人,此时也显得忧心忡忡,“抽烟一支接一支,又受不了人劝,总是喝醉,现在可怎么好。” “会好的,会好的。”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去年入秋了,总听他说胃胀,胃疼,到医院一查,竟然是这病。”师娘长一叹。 “你辛苦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江涵秋c余良谋等交待了几句,匆匆地离开。 越明年,刚入秋,何直方去世。他在大成乡工作十年,为大成教育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尤其是许多平房校舍得以改造。不过何直方人与其名,性格耿直,工作方式简单粗暴,当面让许多人下不了台,为自己工作带来了负面影响。总之人无完人,只要做了事,人们会用各种方式记住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群策群力 43c群策群力 教学楼竣工便可以建三大功能室。许家亮作主,村里出资打了两排图书架,装配图书时出了偏差,由于雨后路不好走,夏远贵c老高拖着板车去晚了。图书分完了,只得从其他学校均一点,远不能达标。高初飞将两人狗血淋头骂了顿,可骂能解决问题吗?怎么办? 当时还是何直方任教委主任,高初飞找到何直方。何直方脸一沉:“谁叫你来晚的,自己买去!” “钱谁给?”高初飞有点气恼地问,指标不是分配好的,难道可以抢,心中着实不忿。 “自己想办法!”何直方撂下一句话,出门了。 高初飞回来与许家金等一合计,“买没钱!不行,就借!” 许家金不解地问:“借?向谁借,还有什么时候借?” “我来联系其他乡镇小学,打个时间差,验收过的可以借;如果我们先验收,可以向后验收的借,及时还就行了。对啦,这事你和程庸负责!”高初飞说着出门了,撤换了负责人夏远贵和老高。 检查通知来了,许家金c程庸拖车出门借书。出门时天气晴好,刚将书拖到许家圩,起了阵狂风,雨淅淅沥沥飘下。两人心中一紧,上不巴天,下不巴地,怎么办?书不能湿!只得拆个草垛将车盖上。程庸守在哪,将一个草把顶在头上。许家金一路小跑去借塑料布。不久许家金抱着塑料布回来,细致地将书严严裹住。 泥滑路烂,拖车如牛耕田。汗水c雨水湿透衣衫,两人吃力拉车进门,瘫倒在走道上。老师们一见围来动手,将书整齐地码到书架上。王玄标口中“真经糟”的许家金病倒,在程庸的记忆中,许家金几乎没生过病,这是头一遭。 多功能室要买大尺寸电视机和录放器材,可总务王玄标实在拿不出钱。高初飞开会商议,将任务分给老师们,想办法,连夜每人准备500元钱。老师们面面相觑,叫着苦,也不知高初飞是第几次借钱了!高初飞手一挥,不当家不知柴料贵,别说了,想办法去。老师们连夜凑了钱,第二天设备运回。老师们开了眼界,围住评头论足。高初飞把这些当成宝,甚至不要老师摸,只许程庸一人开关。 “两基”中扫除青壮年文盲真难。扫盲干事尚贤将东方村名单递给程庸,程庸瞥了一眼头大了。近4000人口,青壮年文盲数近四分之一,大多是女性。江涵秋的妻子秦雯赫然在册。 “怎么这么多?”程庸有点不相信,“弄错了吧。” “错,不会的,从派出所户籍上抄的。”尚贤撇撇嘴,不屑地斜了一眼。“不伙子,按分配的任务逐年完成吧!” 扫盲教学安排在夜晚。夜幕降临,许家亮软硬兼施,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找来十几个妇女。她们进门带着刺鼻香水味,没带笔纸,手持鞋底c毛衣等手工活。她们很害羞,躲躲闪闪c扭扭捏捏,有的探脑一瞥,扭头就跑。许家亮守在大门前兜头拦截。费了好大力把她们哄着坐下。她们红着脸,依然说着c笑着,来掩饰心中的不安和害羞,无法正常上课。 好久,害羞与胆怯慢慢褪去,终于静下来,程庸准备上课。突然有人大声问道:“你家有大椒种吗?”教室内顿时又骚乱了。 “我家有,明天带给你。” “她家那种子不好,我家的好。” “你家好个鬼,除非你男人的种子好。” 哄笑声一片,被取笑者不依不饶地找揶揄者,大声质疑着:“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我男人种子好,你怎么知道的,该不是有一腿吧。” “哈哈”笑声再起,假意扭打。有人加入战阵,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乱成一锅粥。 程庸看着与母亲小不了多少的妇女们,无计可施,被这些荦话弄了个大红脸。 于是程庸成了取笑对象:“程老师还是个孩子,不能毒害青少年。” “我不相信,在学校早和女同学那个了”都快二十了,能不知道“那个”是什么意思?脸一直红到脖子。 “那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们更来劲了:“你家大女快二十了吧,不如给让程老师‘那个’。这样就不用来上课了,直接在家教。” “看我不撕了你的臭嘴。”说着真的扑上来了。原来话中有话,程庸是不懂的,只得到教室外,让她们闹个够。 好久她们才静下来。程庸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把本子发给她们。可没人写,纷纷要回家。有的说明天有事,得早早休息:有的干脆说写不来;有的早按纳不住起身就跑见有人带头了,都匆匆而去。程庸面对空空的教室,好不沮丧。 第二天找到高初飞,再也不愿意上课。高初飞对分工做了一些调整,王玄标和夏远贵负责扫盲,梅小云任扫盲教师。程庸和徐文青负责档案建设。 负责扫盲工作,王玄标脑洞大开。从“有文化的都来教,没文化的都来学”扫盲宣传口号中受到启发,实行包保。小手牵大手,一名学生包保一个扫盲对象,负责教识字,负责作业和学期测试。作业很快交上来,于是他又让学生批改。闹出了许多笑话,出现了元月32日c33日还有就是除夕之夜,依然坚守在扫盲第一线。尚贤验收时,作了一分为二的评价:“是个好法子,可以推广,可不能放手不管,要加以指导。”王玄标坐在会议室角落里,冷笑不语。 怎样应对扫盲测试,王玄标也有一套,他将哪些本来读过书,识过字,而户籍上却错定为文盲的摸清,来参与测试,次次通关,皆大欢喜。 档案建设不是件轻松的事,有各种形式的登记表,还有统计表。表与表之间有一定的逻辑关系。一旦一个数据出了问题,那得一处一处找。往往把人绕在数据中,需要仔细而头脑清晰。 还有头疼的事便是动员辍学生入学。每学期开学总有学生因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辍学。挨家挨户动员,有的实在家庭困难,便承诺不收任何费用,钱谁出,自然从老师微薄的工资中扣除;有的实在没兴趣,刚动员来,不几天又跑了,和老师打游击战;还有中途走的,就更难办了,不知所踪。郑奇父亲将郑奇接走,没打招呼,程庸写了几封信,如泥牛入海。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断地检查,从检查中发现问题,整改问题。县内查c交叉查c乡内查c省内预验收来了一浪又一浪,不厌其烦。临近验收便是无休止的迎检培训,各路专家齐出动,纷纷支招:礼貌如“几十年未来过的亲戚”;小心应对,及时补位;设计路线,展示亮点;进入大成乡的各大路口安排人守候,及时传递消息 随着验收时间迫近,气氛骤然紧张。县c乡重视程度无以复加,不停地开调度会c推进会,在会上不断推出先进典型,请他们介绍经验,供大家借鉴。 余良谋锐意创新,校园建设富有特色,成了争相效仿的典型,参观者纷至沓来,络绎不绝。大成教育成为“两基”验收中的亮点。 一个晴朗的午后,验收如期而至,东方小学榜上有名。一名女干部带着几个工作人员来了。女干部和蔼可亲,对乡村教师非常理解与尊重:“乡下条件一般,能坚守就值得敬重。”“想不到乡下还有这样的好学校!” 东方小学验收结束。几天后高初飞到教委参加反馈会,回来兴奋地宣称:江涵秋刚从县里参加会议回来,大成乡“两基”国检以高分通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草根理由 44c草根理由 许家金幼年丧父,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抚养。他事母至孝,奉行传统的晨夕定省,即使很晚回来,他都要到母亲房中去问候一下,坐上一段时间,一天来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外面发生哪些有趣的事情。一个小脚女人能供他读书,在那个时代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许家金的婚事富有传奇色彩,典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许母纺纱来到一农户家,与一位同时怀孕的女人相识。两人一见如故。追溯上去居然发现有关系,当然不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的那种。于是两人相约,重续家族友情,两男为兄弟,两女为姐妹,一男一女即为夫妻。最后第三种设想中招,许家金襁褓中就有了婚配。 许家金最好侍弄花草,并从花草栽培中悟出了教学之道。教育学生就像栽种花草,提供适宜土壤,定时浇水施肥,人的事就完了。花草要靠自己长,人必要时要清除杂草,打打害虫。是花就让它开得鲜艳,是草就让它长得茂盛。这大概是草根的教育格言吧。 许家金体格魁梧,生活不大讲究。王玄标总是戏谑:此人吃三天也行,三天不吃也行,三天不睡也行,睡三天也行。言下之意,他身体太好了,用乡下的话说:真经遭。 许家金嗜好杯中之物,人极豪爽,宁可自己喝高,切不让别人喝多了难受。程庸在酒席上受他恩惠多多,他为程庸挡住了不少射来的善意或恶意的酒箭。“喝一生的酒,丢一生的丑”,每每醒来,许家金总是那么清醒地意识到酗酒的害处。可一上桌,心中的防线总在新朋旧友轮番劝说下,或在护佑几个年青老师的情境中,被彻底摧毁。在老师们的搀扶下回到学校,王玄标曾戏言:教人如扶醉者。可能是在酒文化中总结的,扶许家金回校是件超强体力活,一则他人高马大;二则他浑身酥软无力,带拖带搀。最惨的一次几个人在泥水中,跌跌撞撞艰难行走,最终全滚倒在泥泞中。 后来他不喝了,他那八十高龄的老母发出了禁酒令,母亲不准喝了,就此打住了。 酒伤肝,大概是长期醉酒,把肝脏损伤了。可后来他没喝了。程庸主观臆猜,可能在他喝酒时肝脏产生了抗体,后来不喝了,那些抗体起了反作用。如为了防备鸡入侵菜园而围上了篱笆,可鸡没了,篱笆却成了障碍。不知推理妥否?无从考证,作为一种不是解释的解释吧。 许家金热心帮助人,有时到了执拗的程度。一次程庸和他一道骑车到县城办事。在路上,远远地看到一群人正在争执着什么?本来不想多事,到县城一天来回时间较紧。不过经过时因满足好奇心打听一下,只想作次看客。 事情挺简单,两个骑车人在窄窄的大成河畔的堤坝上相撞,一个年龄较大,一个年纪较轻。年龄轻者张狂,咄咄逼人,“老家伙,你得负责任。”旁观劝和者,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可就是说服不了那个年轻人。年老者可怜兮兮,乞求地眼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许家金也许被浑浊的眼光扫中,先例行公事地问了问:“有没有受伤?”然后充当和事佬:“既然都没受伤,就算了,说不定回家一问,是拐弯磨角的亲戚,多难为情。”话都说到这儿,程庸都佩服许家金。众人也一再称是。可那头小倔驴,依旧坐在老者的车上,不依不饶。 许家金出离了愤怒,“你小子真的不放吗?好,你们再说一遍事情的经过。” 年老者有了说话机会,比划着撞车过程。当说到老者的骑车路径时,许家金心头一亮。“好的,不要说了。年轻人你要公平嘛,我就给你公平。”手指老者问:“他是从右边过来的,不错吧。有没有违规。现在大家过来看看两车相撞的痕迹。”众人围拢来,好奇地看着,到底有什么新的发现,能解开这个死结。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可以将这路平分一下,现在有没有看到,小伙子车过中线了,你们看是不是?”居然还有这招,急中生智,明察秋毫。 “如果你不过线,会发生撞车事故嘛?”是啊!是啊,众人起哄了。事实胜于雄辩,小伙子无语了,作为一个资深教育者,是不会放过这个教育机遇的,许家金对小伙子进行了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育。“尊敬老人是传统美德,你看他比你父亲都大,即使真是他撞了你,既然没事就算了,都在乡下住,是不是,经常见面,把事做绝了,见到多不好意思” 事情结束时,早过了二个钟头,再也去不成县城了,两人只得回程。此事作为笑谈,说了好多年。 许家金家庭负担不轻,三个儿子养大成人全靠他一个人确实不易。因此他长年借债度日,不过他信誉好,“许老师,你什么时候能还我?”“家金啊,我可能年底要用。”他回答永远是一句话,“你不要问我什么时候还,你只用提前说一声什么时候要,你寅时要我卯时给!”他不但兑现自己诺言,且利息一分不少,高峰时达十几万之巨,在那个年代是要点胆识和气魄。 他对子女教育也秉承花草理论,大儿子小栋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初中毕业可以进师范,减轻他的压力。可他力排众议,父望子成龙,借债也支持小栋上重点高中。三年后进了理工大学,他不无骄傲地说:“这就是尊重儿子选择的结果。”可二儿子打死也不愿读书,只得回到家中。 不过他的理论现实不待见,二儿子成方出事了。他一位堂兄,无一男半女,只得领养一个襁褓中女婴。女婴与成方同庚,两小儿由许奶奶照看。两人一床睡觉,一块吃饭,两小无猜。两家看在眼中,喜在心中,又将是一对娃娃亲。可事与愿违,两大却有猜,两人走不到一起。既然走不一块儿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到时亲事不成还伤了大人的和气。 可堂兄力促此事,找了房下的人强媒硬保。房下人想了馊主意,将两年轻人带出门做生意,住旅馆时,故意安排两人宿在一个标间内,生米煮成熟饭。 程庸与许家金关系不一般,新春第四天参加了成方结婚典礼。仪式按农村风俗在家中举行,不过是凰求凤,女孩上午来娶亲。程庸见到女孩,她面无表情,与热闹的场面格格不入,撒下了一路的不愿。 天挨黑了,成方出门,许奶奶c许妈妈抽抽噎噎,许家金清泪肆面,向程庸诉着:“成方,是一百个不愿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这次第怎不让人心酸。 果如许家金所料,婚后不久,添子抱孙,本应是皆大欢喜的事,却是两口子婚姻走向破裂的转折点。 许家金发现成方不回堂兄家,他强行打发成方出门,以为他生活不习惯,可次数多了,他觉得不对头。一次隔壁二娘悄悄地对他说:“家金呵,我和你说个事吧,成方日子没法过,女孩不理他,两个老人和她一板腔,时常饿肚子。我实在看不过才说的,要不你把他接回去吧,莫遭死了。” “什么?有这事。”许家金闻听此言如五雷轰顶,怔住了。成方最近的表现浮上心头,怪不得不愿回去,沉默寡言,心事重重他不敢回家说,到学校见到程庸伤心不已,“我许家金不是养不起儿子,是你们做圈套让他钻,你总得把人当人看吧,可现在对孩子这样,怎能不让人心痛。回家不能和老母c老婆说,憋在心里难过唛,呜”趴在桌上哭泣,两肩耸动,花白头发不住颤动,“我不是人啊,还逼着他”泣不成声。程庸无话可说,陪着他很久很久。 许家金见成方受如此虐待,便把他留在家中。对方却打上门来,说了成方诸多不是,“好吃死懒”“不懂人情物礼” 许家金听了实在忍不住,“我孩子在家好好的,怎么到你家就变成这样?你说说你们是怎样对待他的?” “我弄人回家是做事的,不是拿来供着的。”双方越说越激动,丝毫不顾及多年的兄弟感情,当年许家金担心之语竟一语成谶。 次年春对簿公堂。“许主任,找个律师吧,那年到学校来的我那同学邵武是名律师,要不我去请。”程庸支招。 “谢谢小程,老师们好心,事逃不过一个理,我就要在法庭上与他们辨一辨,看谁理亏。”许家金拗劲上来了,他要凭自己的能力去打赢这场官司。 下午许家金回来了,老师们关切地询问:“怎样了?” “赢了!”许家金掏出烟给了吸烟者,他装了旱烟,猛吸一口,赢是赢了,却那样的苦涩。“他们找了一个蹩脚的司法员,我占理怕谁?你千托人,万托人,把我孩子哄回家,却不当人,二年了没添一件衣服。连饭都不给吃,只有打贼骂贼,哪有饿贼的,难道连贼都不如。”噗,他吹了旱烟,再装。 “你那媳妇没去吗?”夏远贵弹了弹烟灰。 “唉,没得谈了,事都出在她身上,说出来的话,她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许家金大摇其头,笑得有点尴尬。 “她说了什么?我们同事的不会走话的。”勾起了众人好奇心,几人追问。 “我问她怎么把成方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你猜她怎么说?‘伯耶,他伸手摸我胸口,捏我你对我妈也这样吗?’当时我也不顾情面了,这样不要脸的话广庭大众下都说,还有什么客气的。我怒骂‘我是摸你妈了,这是什么?这是爱,你懂不懂’?你想想我儿子过的是什么日子。”许家金说到伤心处,鼻子一酸,泪眼朦胧,他用手帕擦了擦。“她的话倒给了一个机会,迎势而上,这是夫妻么?责任在谁身上。” “实在不像话,这是家庭冷暴力。”高初飞义愤填膺,抱不平。 “说得他们没话说了,那司法员也无话可说了。” “孩子判给谁了?”王玄标吸一口烟,张开嘴唇,烟雾从牙缝中窜出,像表演特技。 “争了一场,法官劝我,儿子以后会再娶的,有小孩子不好找。我才同意孩子归她,成方付抚养费。我老许虽然借债过日子,毕竟是我孙子,付了。”许家金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好心有好报,成方后来去了南方,找了一知己,瓢不敲碗不响,结婚了,生育二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尊重孩子的选择。”许家金最后说。 “是啊,儿孙好似我,留钱干什么?儿孙不如我,留钱干什么?”王玄标轻叹一声。世人听后,该做如何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雪上加霜 45c雪上加霜 正月十四早晨起床,程庸傻眼了,西边一溜教室倒下了三间,透过残存的砖瓦,发现大柁断了。真是怪事,那斗粗的木柁怎么断了?昨天下午东方村还在这间教室开全体党员会议。要是当时塌下,或者学生在教室,不敢想,得赶紧告诉高初飞。 高初飞昨夜与江涵秋赴宴,大醉而归。不是他想醉,也知道酒后不舒服,而是他得为江涵秋挡酒。 朦胧中听到电话声,他不想接。可电话铃响个不停,只好极不情愿地接过。一听房倒屋塌,在“两基”验收这节骨眼上,后果不可设想,一骨碌跳起。 梅瑰在睡梦中远赴东北,惊心一幕复现。那天接电话,一局长让她送书样去,她与根哥说了声欣然前往。想像着即将到来的收获,脚步轻盈。 “来啦,样书带来了?坐吧。”局长毫无官腔,满脸堆笑站起身。梅瑰以为他接样书,他却将办公室门关上。梅瑰心中一紧,他要干什么?回转身来,他似乎被什么绊倒,一下扑向梅瑰,将她紧紧抱住,手不老实地伸向胸部。 “你,你,不,不要!”梅瑰挣扎着,急得眼泪涌出,“我就是一个乡下女孩,上了台面,你就发发慈悲放过我吧。” “你就是我心中的女人,我终于等到了,只要有赚不完的钱。”口不停,手粗野地将梅瑰上衣撕开,露出蕾丝内衣,引得兽欲如江河泛滥。 梅瑰拼命掩住外衣,可怎能抵挡发情的疯狗,他口吐热气,直喷耳根。 内衣扯开,一双玉兔跳出。梅瑰双手不停地拍打,脚乱蹬,感觉魔手猛地穿过小腹,深入丛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难道 “砰”门强力撞开,阻止进一步侵犯。几个人进来,其中一人手持相机,拍下猥亵场景。 “谁?”施暴者一惊,放弃到手的猎物,倒打一耙,“原来你勾引我,是早就预谋的。” 梅瑰见到救星,一下扑在根哥怀中,哭泣着柔软的胸部抵上根哥坚实胸膛。根哥心中一痛,疼爱地抚着。梅瑰才发现自己走光,将外衣裹紧,胸部高高挺立。 “你他妈是人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啪!”棋子朝他的脸上抽了个耳光。 “你真丢俺东北人脸。”跟在棋子后面四人,一人嘲讽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出手打人,我要报警!”外强中干,想做垂死挣扎。 “喏,电话在这,报吧!”棋子将电话机推他面前,将相机扬了扬,“这儿可有你身败名裂的证据,相信有人会感兴趣的。” “好吧,认了,你们要怎样?”色厉内荏的家伙收敛狂妄,低声下气求解决之道。这群人看来惹不起,别阴沟里翻了船,留得青山,自有柴火。 “很简单,把合同签了,价格没得商量。”根哥从梅瑰包中抽出合同。 “好吧。”颤抖的手签名,居然非常潇洒,独特。 “别玩花花肠子。”棋子温柔地拍了拍签名者肥脸,指着跟来的四人,“我这几个兄弟,对你家的位置可清楚得很。”说着几人扬长而去。气得局长狠狠地坐倒,双肘用力地磕在办公桌上,疼痛袭来,才觉这不是梦境。 “根哥,棋子,今天真谢谢你们!”梅瑰感激万分,没有他们及时相助,后果不堪设想。 “没什么,大家出门在外,就得相互帮衬。那天我见那家伙色迷迷地在你身上打转,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今天又指名让你一人去,一切都清楚了。我便找上棋子,让他带人和相机,要谢你就谢棋子。”根哥推功于棋子。 “谢谢你棋子啊!”梅瑰低声感谢,虽然原来她并不喜欢棋子那德性,可今天人家帮了大忙。 “没事的,总够那讨厌的东西喝一壶。”棋子摆出胜利者姿态。 以防类似的事重演,出门根哥与梅瑰一道,形同夫妻,背后有人指指点点。 北方的冬季来得早,一次梅瑰滑倒,崴了脚,行动不便。就餐c方便时根哥背着她。室内温暖,彼此单衣薄衫,根哥托起梅瑰翘臀,梅瑰心中一荡,双手搭上肩头,将胸紧紧贴在根哥背上。柔软的肉团在背,根哥欲望升起,机体有了反应。 “梅瑰,你别抱那么紧啊!摔不倒的。”根哥将暴涨的欲望,强行压回。 “我喜欢这样,特别安全!”梅瑰抱得更紧,将头歪在根哥头后,吹出的热气直冲耳边,根哥血脉贲张。 梦中根哥离去,梅瑰伸手去拉。床震动,惊回千里梦。一见高初飞惊醒她的好梦,气不打一处。“发什么神经,半夜回来吵死了,刚睡一会儿,放假有什么事?又想出去疯,真讨厌啊,我就受活寡。”幽怨与气愤并存,“啪”一粉拳打在高初飞背上,拉过被子裹上身,转背而卧。 “你懂什么?程庸打电话说学校教室倒了。”高初飞彻底醒了,没好声气地说了一句。他想静一下,想想该怎么办。 “么事?教室倒了?”梅瑰一听也感到震惊,转过身来。“我起来,烧点稀饭,你吃点到学校去看看。” “好吧,先去看看情况,再和江主任说,听听他的意见。”高初飞还是先与江涵秋商量一下,关键时候他还能挡一浪。 正月间,外出的人还未启程。不一会儿,闻讯而来的人挤满了校园。 “好好的,怎么就倒了?” “刚做了还没几年啊。” “大柁断了,墙壁没有坏。” “哦,我想起了,那柁是潘老家枫树做的。春天砍的,采花树。”校旁边的老者说出了原委,春季树开始生长,材质疏松容易生蛀虫,所以不能做建材。 “阿弥陀佛,倒了没打死人就好。”烧饭的大娘手合掌,在感谢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这你就不懂了,自古倒屋不打人,就这么奇。”老者继续卖弄着自己的掌故。 “高校长真命大,要是打死人,那就不得了,肯定得坐牢。” “开学了,孩子到哪上学啊。”这才是问题的实质。 “一定想到办法,放心,放心。”程庸漫应着。看热闹的渐渐散去。 “两基”刚验收就出现倒屋的事,实在无法交待。可天灾人祸的事,谁也无法预料,幸好没出人命,但教室没了,开学在即,得想办法啊。 高初飞仔细地查看了现场,给江涵秋打了电话,然后约定一起去乡里c县局汇报。 傍晚时分,高初飞与一个壮实的汉子个矮矮的手持相机的青年人来到现场,他吩咐夏远贵c王玄标与程庸将倒塌的桁条拨开,露出断柁,手持相机的汉子从不同角度拍摄。 “好了,差不多了,明天洗出来给我。”壮实的汉子满意地点点头。 “程老保,陈如龙,晚上就到大成酒楼去,我请你。”高初飞邀请两人。 “好吧,叫上江主任,我们还得商量一下。”叫老保的人爽快地答应。 待三人离开,王玄标撇撇嘴,“刚才两个人是程苟和陈如龙。” 程苟好怪的名字啊,程庸挺好奇的看着王玄标。 “这你就不懂了,乡下的习俗。”王玄标饶有兴致地讲起了关于程苟的事儿。 程苟的母亲生一胎死一胎,究竟是啥原因?没有人知道,只能夜半问鬼神。鬼神之事虚无飘渺,专业人士破译结果:得找一个童养媳压子。其母千恩万谢地照办,果然如愿怀上了。神喻:别高兴太早,还有出生仪式特重要。胎动了,用桃木雕一小人,用红布裹住,孩子落草同时,将红布小人埋在门旮旯里,意即小孩死了埋了。顺产得子,还有最后一步,给孩子取个贱名。不是人是狗,刚好姓程,便取名程苟,总不能太直白了,于是用此“苟”代替彼“狗”。 程苟稍长,当了民师。可他是个不安分主子,大办乡镇企业时,他找人当了会计,后成立保险所,当了代办员。 程苟顺利降临人间是抱养的媳妇所赐,程苟之后再无所出。母亲更坚信女孩是家中福星。虽然程苟一千个不愿意,可父母之命,不可僭越。昔日姐弟,今天夫妻,程苟无法转变角色。儿子出生后,两人婚姻关系名存实亡。两个不幸的人成了封建迷信直接殉难者。 保险与所有部门一样,经历从最初的混乱到逐渐规范的发展历程。程苟将手中权力用到极致,他不断地打擦边球,做足了人情。因此与乡里查苇c教育上的江涵秋关系莫逆,他敏感地意识到高初飞未来的发展方向,自然保持良好关系。 高初飞第二天带来了最新消息,经乡政府c教委联席会议决定不上报教育局,在原址上重建教学楼。高初飞真是个劳碌的命,不过他是个惹事的主子,也是个不怕事,做事的主子,打起精神再造一幢六开间双层教学楼。 “昨天那两人又是拍照,又是询问,到底干什么?”王玄标好奇地问。 “就是来问问情况,没啥事。”高初飞有点支吾,本来是个无话不说的人,今天怎么啦? “哦!”王玄标笑了笑,他对高初飞的回答不太满意,意识到一定有内幕,走了,去忙自己的事。 “老王,真讨厌啊,嘴尖毛长的毛病就是改不了,这事能问么?”待王玄标转身,高初飞不满地对程庸说,“到能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王老师,也只是好奇,不能说,就别说了。”程庸也不认同王玄标那包打听的陋习,可人人有个性,不以自己来衡量别人。 “既然他问了,我得对你说,可别到处乱讲。”高初飞又来了,他经常告诫程庸,有些内情的事,不可外传。程庸当真守口如瓶,可外头传得纷纷扬扬,到底出自何人之口? “昨天来的是乡保险所的办事员,这不房子倒了,我找他补了个保险,能赔点钱。”高初飞简略地说了说。 “是这样啊,能行么?”程庸有点疑惑。 高初飞抽了一口烟,眯眼道,“瞒上也瞒下,能搞一点是一点。” “不是说教育费附加承担吗?” “‘两基’以来早超支了,哪来的钱?只得求爷爷告奶奶,借呗!”高初飞长吁一口气,压力够大了。 那时建房简单,无设计,无勘测。江涵秋c高初飞与建筑队共进晚餐,签订了口头协议。工地负责人老陈领来几名瓦工,搬来简陋的器械,就开工了。 学校事务做了分工,高初飞负责建房,内部管理自然由程庸担当,高初飞四处奔波,求爹爹告奶奶,要钱c买材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温柔陷阱 46c温柔陷阱 周五上午老师们刚上班。来了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人,穿戴时尚,笑容满面,一幅和气生财的样子,不过眉宇间总让人觉察到一丝邪气。刚进校门就敬烟,一个不拉。程庸带领学生清扫校园角落里卫生,他也赶过去,程庸婉言谢绝:“真的不会抽,谢谢”。 “青年人不抽烟好。”他点头赞许,像个老熟人。 “谁呀?这么客气,你们认识他?”人人心生狐疑,王玄标说好像在哪见过,可又拿不准。 正猜测时,建筑工地负责人老陈恰好进门,笑道:“马二老板,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众人恍然大悟,哦,他叫马二,听说他新近承包了乡轮窑厂。 “陈队啊,不是说你们砖用完了,我特地来看看,能不能给学校做楼帮上一点小忙!”马二真是个会说话的主子,居然反客为主。 “说得好听,是来推销砖的吧。”老陈憨厚,实话实说,戳穿他的谎言。 “嘿嘿,说漏嘴了,全靠大家赏口饭吃。你来得正好,高校长我还不怎么熟悉,你就替兄弟引见引见吧。”马二一点不气恼,不过笑得有点尴尬。 “家门口人,有什么话说,不过高校长昨天回家了,还没过来。” “他每天都回去吗?不是说他长住在学校?” “是啊,原来是这样,可现在不同了,他师娘出门有两个月了,每天得回家看门,等下会来的。” “哦,是这样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在中年人脸上一闪而过,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 “听讲,你那砖掉边掉角,没模没样,中间还没烧透。”老陈小声地问道。 “哪有那么回事,你听谁说的?我虽初接手,烧的砖有棱有角。这话从何说起,该不是有人红眼吧。”马二被人说中心事,有点急,胀红了脸,失去了进门时的从容。 老陈笑了笑,心中想明摆着,眼睛雪亮的事,这能瞒天过海吗?别小瞧了,我当工地负责人可有年头啦。 一阵摩托轰鸣,高初飞来了,到校门口下车推行。 “高校长上班了!”老陈热情地招呼,也算给马二做了介绍。 马二急步上前,敬上烟,“我叫马二,窑厂我承包了。听说你这盖楼要砖,我就过来看看。” “哦,我想起来了,那年在陈卫的婚宴上喝过酒。”高初飞支好摩托,接过烟,马二忙点火凑上去。 “到底是领导,看这记忆力实在超群,几年前的事都能记起。”马二恭维恰到好处,有了共同的话题,交流顺畅。 “砖是等急要,但大家都说你那砖质量不行!盖教学楼可不能马虎。”高初飞向来有话直说,他的口头禅是“我昨天和谁睡觉的都和人说”。 “爹爹老子呵,那来这话哟,开始是有点差,现在过了几个月早改好了。我马二绝不骗人。”马二把胸部拍了拍。 上课铃响了,老师们上课去了。 “坐坐吧,别老是站在外面。”高初飞和马二进入办公室。 “高校长,砖的事还请帮个忙。”坐下后马二再次提起砖的事。 “真的不行啊,砖质量不好就不能用,这可是子孙万代的事。”高初飞依旧坚持质量过关。 “高校长原则性强,将来肯定大有作为。我看这样照不照,你明天亲自到厂上去看看,质量你把关,拣好的给你。老陈这两天正需要砖,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马二缠劲少有,你不是说质量有问题吗,自己去挑总没话说吧。 高初飞在马二的游说下,心有所动。老陈一直催要砖,江涵秋也在活动,可能下学期就能调动,在这节骨眼上建设速度越快自然越有利,便决定,“明天去看看吧,质量确实过关,砖就要了。” “好咧,明天见!”马二如释重负,欢天喜地走了。 放学时高初飞叮嘱程庸,“明天你在学校照看一下。” 次日高初飞到窑厂时,马二早就等在那儿。他身边跟着一女子,大约二十开外,身量适中,蜂腰窄肩,凹凸有致。显然精心打扮了一番,长发披肩,如缎如绸如瀑;娥眉轻描,眸黛狐媚而轻佻,眼波才动惹人猜;皮肤娇嫩滑腻,微微透出红晕;淡红唇膏,银色耳坠;衣着素淡,白色紧身衬衫,开口处乳沟微露,外罩淡红外衣;碎花齐膝短裙,肉色丝袜,银红凉鞋;走动时腰肢轻摇,性感妩媚。见高初飞进门嫣然一笑,风情万种。 “阿莲,高校长来了。”马二起身迎接,激动c高兴而语无伦次。“高校长,好早啊,你能来真让我蓬生”接着明知故问,“平日里忙着工作,今天周末也不多陪陪嫂子啊。” “出门已二月,孤家寡人一个。起来洗洗衣服,快10点了吧。”高初飞习惯性一手提着头盔,一手捧茶杯进门。 “高校长,往这边请。”阿莲轻盈地上前,殷勤地接过高初飞头盔,顺手挂在衣帽架上。将高初飞让到沙发上,接过茶杯注满水放在茶几上。弯腰时,胸脯一览无余闪入高初飞眼帘。高初飞忙伸手去捧茶杯来掩饰,却碰上了阿莲纤纤玉指,触电般缩回,脸有点微热。阿莲莞尔一笑,挨坐在初飞旁边,幽香阵阵袭来。高初飞晕乎乎的,有点燥热,“我还是先去看看砖吧。” “不急,不急,坐会儿,喝茶c喝茶。”马二满脸堆笑,不停地递烟,不停地问着诸如“学校有多少学生”c“多少老师”c“孩子多大了”家长里短的事。 阿莲静静地坐着,笑靥如花。借给高初飞添水的时机,在他面前扭动,眼神火辣。高初飞定力最强,不由得有点心猿意马。 “先看看比较好。”高初飞为了摆脱困境坚持要去看看。 “去叫保管老刘过来,我们一道过去。”马二叫隔壁办公室一个人去请保管员。 那人去了半天才回来,:“厂长,老刘昨天晚上喝多了,还在工棚里挺尸。” “这个老刘说过多次了,不要孬喝,就是不改。要不看他是远房的舅舅,早让他卷铺盖走人了。高校长,你看现在办厂有几难哪!”马二慨叹连连,接着叫那人,“你再去,叫他赶紧起来,到我这来,都快吃午饭,别误了事。” 良久一个发如蓬草,垢面红眼,走路歪歪斜斜的汉子来了,朝他们傻笑。马二一见就骂:“笑,亏你还笑得出来,看看你这孬子像。下次再这样你走吧,丢人现眼的。高校长要看砖,你在前面带一下路。” 砖窑的四周摞起一排排砖垛。高初飞走到砖垛前,上下打量一番,拿一块在手上翻过来掉过去仔细地看,又随手抓起一块,将两块砖互相敲击,听砖敲击的声音,没有断裂质量过硬。他在垛中瞅见有对断的,抽出半截用手掐了掐,硬硬的内外一般,便点点头:“烧透了。” “高校长,你真是内行,没骗你吧。砖火候足,结实。”马二有点得意。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高校长真是大行家呀。”阿莲咯咯娇笑,说得高初飞有点飘飘然。 “我盖了几幢教学楼了,能不知道建筑材料的质量吗?”高初飞自信乃至自傲。 东侧残砖乱放,实难前行。老刘提议:“高校长,到西边去看看吧。东边砖乱放着不好走。”欲引高初飞掉头而走。高初飞坚持不改方向。 “叫你说话了吗?高校长愿意看哪就看哪。不好走,你哪不能给高校长搭把手。”马二迎头就骂,毫不留情。 “高校长,路不好走可别崴了脚,我来扶你。”阿莲趁机上前挽住高初飞的手臂,似乎怕他绊倒,身子紧贴上去,有意无意将头靠在高初飞肩上。脚下不稳,两人歪歪扭扭,高初飞手臂不时碰到她挺立的胸部,心中油然而生躁动。 “高校长,你看吧,这一片砖垛都是这窑出的,质量差不多。”马二指了指前方摞起的一排排砖垛。 高初飞环视了一周,点点头,“好吧,明天将这排砖送过去,记着一定是这排,可别弄错了。好啦,事办好了,我回去了。” “哟,都什么时候了还回去?”阿莲嗔怪道,“你不吃,我们就吃不上呀,总得考虑一下我们吧。”她双手紧紧抱住高初飞手臂,好像怕他长翅膀飞了。 “来的都是客,即使不要砖又怎样?生意不成人意在,还有下次嘛!就别推辞了,中午我请客,到‘午夜漫步’去。阿莲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高校长你就不怜香惜玉?”马二真心实意邀请,示意让阿莲缠住高初飞。“阿莲,你今天工作就是负责请到高校长,可一定要做到啊。” “这不好吧”高初飞诚心推辞,吃人的嘴短,接下来的事就不好办了。 “高校长,都中午了,你到哪儿吃饭呢?别让我完成不了任务,被老板骂呵!”阿莲娇嗔着打断他的话,软语挽留,仿佛高初飞邀请不到真的与她工作相关。 “唉,也没你办法,对啦,叫江主任来吧。”高初飞实在受不了阿莲的软磨,只得应了。他下意识想到江涵秋,便要求马二去请。 “哈哈,人家都说江主任离不开高校长,果然是真的,已让人去请了。”马二得意地哈哈大笑,他对自己很满意。 “你这坏东西,原来算计好了。”这人不简单,高初飞对马二另眼相看了。 说话间叫的车子来了,阿莲打开车门,高初飞上车,阿莲上来依旧紧挨他坐下。 “到‘午夜漫步’。”阿莲交待一句,似乎很累,靠在高初飞身上闭目养神。 ‘午夜漫步’酒店建在大成河畔绿柳荫中,是一家新开的吃住休闲为一体的酒店。‘午夜漫步’是艘拥有冠军荣耀的帆船名字。酒店老板是个帆船运动爱好者,因此把酒店外形装饰成帆船,并用上了这个名字,依偎在大成河边,极有意境,远望如一艘将欲远航的帆船。不过酒店取这名,却给人以暧昧之感。 高初飞c马二和阿莲下车来,“冯老板,欢迎光临!”大堂内一女子着酒红色工装而出,满面堆笑,“把冯老板安排在哪?”她扭头问吧台。 “别急啊,给你介绍我的朋友高老板,我最尊贵的客人。”马二隆重介绍高初飞。 “啊,高老板,见到你真高兴。欢迎,欢迎。”她伸出纤纤玉手,高初飞握住她的手,滑腻柔若无骨。 “请高老板上楼,包间安排在8208。”女子作了个请的姿势,高初飞拾级而上。马二却没闲着伸手揽住她的腰,趁机在她翘臀上掐了一把。她身子一扭,假装生气扬起手作势欲打,“讨厌,色鬼。”可脸上一点怒容也没有。 “江主任呢?”高初飞进入精致的包间,并没有看到江涵秋等人。 “派人去请了,怎么没来呢?先坐下。”马二仿佛也有点纳闷。“等等吧,阿莲,给高校长上茶。” 高初飞刚坐下,突然房门开了。高初飞以为是江涵秋等人来了,扭头一看却是四个穿红着绿的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一阵香风袭人。进门娇滴滴地冲马二撒娇,嗲声嗲气:“马老板,最近忙什么?”“也不来看我了,是不是把人家忘了。”“阿莲,你又瘦了耶,迷死我了。”高初飞一下懵了,眼花缭乱,这都是些什么人? “好了,好了,别冷淡了我的客人。快过来见过高老板。”马二见高初飞脸色惊愕不愉,将众人叫停,“高老板,这些都是阿莲的姐妹。” “哦,高老板哇,你好。”“高老板,你真的好帅哟。”叽叽喳喳,莺歌燕语,高初飞应接不暇。 “大家好,请坐吧。”高初飞只得面带笑容站起身。她们挨个儿坐下,眼睛却在打量着高初飞,高初飞回避她们的眼光,看着阿莲笑嘻嘻地沏茶。 “江老板呢?”这场合高初飞觉得势单力薄,要是江涵秋等人在就自在多了。 “应该来了呀?我打个电话催催吧。”马二到外面打电话。 几个女孩交换了一下眼色,喁喁私语,不时朝着高初飞掩口而笑,高初飞心中发怵,不停地上下检视自己,没什么啊,又莫名其妙地看她们笑,憨态可掬,她们见了忍不住笑出声。 “好了,有什么好笑的,快别得罪了马老板的客人。”红衣妖冶的女孩欲出言阻止,却“噗嗤”笑出声。 “哈c哈”几个人笑着扭打作一团,那么张狂。高初飞甚是尴尬而愤怒。 幸好马二进门,“笑,有什么好笑的。高老板,刚才江老板家人接电话说,早上回家看望父母了,我看就不等了。” 也只好如此了,马二对站在外面的服务员喊:“8208起菜了。” 菜流水般上齐,马二打开了酒,倒了七杯,恭敬地递给高初飞一杯,“高老板请!” “马老板,我们小女子可不能喝啊。”几个女孩撅起嘴,假装生气。 “既然来了,就陪高老板喝点。”马二将她们倒出半杯来,“好了,差不多了。高老板先吃菜,众位姐妹吃菜。” “高老板,今天初次见面,先敬一杯。”红衣女孩举杯。 “不能喝就别喝了。”高初飞不想和她们多纠缠。 “不,冯老板叫我们过来陪,这酒一定得喝。我干了,你喝多少随意。”她举杯一口而尽。 高初飞望着满杯酒发愁了,不喝不礼貌,可喝多少呢?“这样,我喝半杯怎样?” “可以啊,高老板真是爽快人。”众人齐声叫好。 高初飞没想到她们个顶个能喝,好汉抵不住人多。 “小红妹的喝了,我的你就不喝,是不是瞧不起我啊!” “两位姐姐的都喝了,我敬你也一定会喝的,是不是!” 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高初飞却酒多气壮,我怕谁了?来来c来c喝c喝c喝头晕目眩,两眼发直,语无伦次 醉眼朦胧中,高初飞被那个妖冶的女孩阿莲领到楼上一个单间。推开门,暗淡的灯光,透着诱惑。高初飞摔倒在一个小小的床上,不觉打了个激灵,似有所悟,这是一个暧昧的所在,不行得赶快离开。可四肢发软,努力了几下,神志却更加模糊,摇摇头,做最后努力。身子上挺,难以奏效,许是酒醉心灵,感觉到有人在解自己的衣服,强睁眼,啊,微弱的灯光下,一个白花花的人影,闪着光晕的胴体,张力不可抗拒。 高初飞一下吓醒了,大叫:“你,你,要干什么?”温润c甜甜的唇印上他的口,叫声戛然而止。一阵眩晕,双手本能去推,却触上柔软c坚挺c弹性十足的肉体,如火炙般抽回。身体发出一阵哆嗦,打着寒战,牙咬得格格直响。邪恶的手伸向裤带,高初飞身子挺了挺,却给她以可趁之机,双手去抓,触手是滑腻的肌肤。“不行,不行”心中千万遍叫着,怎能抗拒色与魂授。梅瑰外出已两月之久,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只是在电话中联系,打情骂俏,意淫一翻,远水怎能浇灭近火。眼前诱惑如狂轰乱炸的炮火,固若金汤的防线崩溃了,双手放弃挣扎,主动癫狂中仿佛重温与梅瑰初夜的梦。 醒来头痛欲裂,打量四周,这到底是哪儿?如梦境一般,忽然睡前的一幕重现。啊,一骨碌坐起,奇了,衣服穿得好好的,难道是醉后的梦魇?可阿莲那动人的模样,对啦,阿莲呢?那股淡淡体香在鼻翼,那甜甜的唇味犹存。后悔c懊恼c厌恶c愤怒油然而生,“梅瑰,我实在对不起!可我心中只有你,回来吧,我会好好补偿你。”木然坐在那儿,心中乱成一团。 门被人推开,打断思绪,拉回现实。 “哈,哈,高校长,休息好了吧。”马二怪笑着进来,暧昧c揶揄,突出了休息二字。 “好啊,马二,你小子,原来是你设的局。”高初飞愤怒了,欺骗,不,赤裸裸欺诈。 “弟妹外出多日,可不能憋坏了兄弟,也是做哥的一点美意嘛!”语言露骨c行径无耻,高初飞眼前出现一张狡黠c得意c猥琐的脸,将枕头砸过去。 “兄弟,别生气啊,男人吗?你能保证弟妹在外”马二那肮脏下流的话兀自不停。 高初飞双手抱头,想哭?想笑?想喊泪水无声地滑落。拉开门而出。阳光如箭矢,倚窗远眺,大成河如缎,平静c缓缓向南而去,真是个好日子,心中一片茫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以次充好 47c以次充好 周日马二车队满载红砖而来,距学校一里来地,东方本土司机们设下了路障。 “我们东方学校的生意,怎么让外地司机做了?”矮胖c壮实的黑鸟为头首先发难,将车横在路上。 “我也不知道啊,马二叫我们送砖来,老黑,你让是不让路?”同样彪悍c抓住方向盘的手孔武有力。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看热闹的人聚拢来。 黑鸟跳下车,左手抓取一块砖,“嘿”,右手运气使劲一拍,居然断了,好大的手劲,来者心中一怔,今天不能善罢,怯意写在脸上。 黑鸟“哈哈”一笑,“我不是向你们示威,只是想让大家看看。”将断砖高高举起,朝向看热闹者,“你们看看,这砖烧透了嘛!这样的砖往这送,明摆着坑人啊!”抓住软肋,唤起同理心,黑鸟不简单。 “是啊,是啊,别放他们过去。” “让他们拉回去。”群情激愤。 对方“哼”了一声,心中着实不忿,你们不负气,我们抢了你们的生意,从砖的质量上找茬。 双方僵持不下,建筑工地看场人老丁急了,心急火燎跑进办公室,还未进门就说开了。“程主任,出事了,送砖的车被堵在路上,你想个法子吧,就等着这批砖啊。” “老丁,别急,有话好好说。”程庸放下书站起。 “能不急嘛?双方干上了。你在东方多年,和他们说说吧,算我求你了。”老丁就差往外拽程庸了。 “好吧,去看看,谁在哪?”程庸边跑边问。 “难缠的黑鸟啊!”老丁无奈地说了声。 “什么?黑鸟,他虽然粗野,但不至于不讲理啊。”程庸心中疑惑顿生,停步直视老丁,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 “是这样的,砖是马二窑厂的,质量不是很好。”老丁抓抓头,言语闪烁。 “老丁,你老实说,是不是砖的质量有问题,被黑鸟他们抓住了。”程庸直逼老丁。 “是这样,可明明是生意被别人做了,来找茬子,这是靠门框狠。没砖啊,他们去拖也是这砖啊。”老丁气得直拍大腿。 “对不起,老丁,我们可是盖教学楼,砖质量不合格,我是不会去说情的。”程庸抽身回头。 “程主任,框架结构,砖的质量要求不高啊。你就帮我一次,前情后管唛!”伸手来拽,程庸手一摔。 老丁大摇其头,“真是啊,百无一用是书生。”程庸不管你说什么,原则问题绝不让步,何况高初飞临走有交待。 程庸气呼呼地坐下,电话铃响了,是教委电话。“喂,是高校长啊?有事嘛?” “砖被黑鸟他们拦住了,你和老丁去看看,想个办法啊!” “高校长,这砖”电话已挂,程庸只得打过去,提示正在通话中。 “唉!”程庸叹了口气,还得低头去找老丁了,风水轮流转哪。 程庸和老丁赶到时,双方司机全跑了。砖沿路卸下,一条乱砖带,绵延数百米。 “这可怎么办?”两人傻了,面面相觑。 “不能这么摆着,老丁,你找小车来吧,对,还得几个小工,把砖运走啊。堆在路边难看不说,也不安全啊,人来人往的,磕着碰着,会找麻烦的。”程庸依然坚持不要,且晓以利害。 “我没办法啊,你别逼我。也只好如此了。这个马二真是个畜生。”老丁苦笑着,他只得求助建筑队,心中将马二诅咒了无数遍。 程庸家中有事,不得不回去,他反复叮嘱老丁,砖不能要,即使延期也是值得的。 周一早晨一来,程庸想抽自己几个耳光,砖全躺在工地上,什么掉角c断裂c粉状,比比皆是。 高初飞面对没棱没角,面目全非的砖,眉头紧蹙,见程庸进来,大声质问:“程大主任啊,你现在翅膀硬了,权力不小了,这样的砖也收。” 程庸心中一颤,“高校长,不是这样啊,昨天和老丁交待了!老丁啊,昨天临走时,不是说好了,砖不要的,怎么全运来了。” “是这样的,你走了,马二带人来了,说和高校长说好了,他出钱请人搬的。”老丁习惯地抓头,脸上笑意难以捉摸。 “哼,叫你负责,你怎么走了?”高初飞面无愉色,到办公室拨通了电话,大声斥责一通跑出来,余怒未消,冲程庸大嚷:“你程庸当面叫哥哥,背后说啰嗦,怎么到处讲砖质量不好?” 诬陷,赤裸诬陷!程庸有话当面和老丁说的,并未逢人就说,何况他一直认为砖已退货,“高校长,这话不知你从哪听来的,我只是和老丁交待的,砖质量不好不能要,是做教室啊,得从安全考虑,并未带你半点字眼,老丁在当面。”程庸很不舒服,本来周末他得回家,结果两天周旋在工地上,准备茶水。当初分工明确,程庸管教学,高初飞管建筑,有点委曲。“马二来了,我会让他喝一壶。” 老丁讪笑,显然马二来时,他说了什么。高初飞自觉理亏,不再说什么,夹包去了办公室。 程庸维持学生秩序,查看老师到校情况,便去上早读,带学生出来做早操时,才发现高初飞出去了,什么时候不清楚。 晚上十时许,摩托的轰鸣在宁静的夜晚格外刺耳,程庸知道可能是高初飞回来了,怎么今天没回家?果然,车熄火,开门声响。 “程庸,程庸,睡了吗?”停车高叫。 程庸只得打开宿舍门,“还没呢?今天怎么不回家啊!”高初飞一身酒气袭来,昭示喝高了。惯例,又得陪上一晚上,听他没完没了地说教,没完没了地埋怨,没完没了地重复 “怕你晚上想不通,过来和你谈谈,还生我的气嘛!我今天去找马二了,臭骂了他一顿,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和程庸是什么感情?那是兄弟,无论说什么,也拆散不了我们兄弟感情。”高初飞说话间打着酒嗝,脚步趔趄,手捧茶杯,头盔仍在头上。 程庸搬把椅子,“哪敢呢?本来就没啥事,只是说说而已。”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添满,高初飞一口喝干,呕出酒气,直冲程庸脑壳。 “以后有什么话,我们可以私下说,当着那么多瓦匠c木匠和小工的面,我就是说你两句,你就忍着,我总比你大几岁吧。”说着一屁股坐下,“现在你就是打我几个耳光,我也无所谓的。”说着真把脸侧向程庸。他用一种特有的方式,拐弯抹角把不满表露。 “真的不是对你有想法,我是个直性子,只要对学校对学生好,无论对我怎样,都能接受。”程庸一惯不会花言巧语,他的标准单一,只要有利于学校,有利于学生,就是一个老师的本分c底线。 高初飞没说什么,开始抽烟,酒气夹杂着烟气,程庸咳嗽声连连。高初飞又与程庸交换了学校最近一些工作,同时督促程庸要加强教学管理,不能丢掉在全乡领先的地位。 高初飞打了个呵欠,“不谈了,你也要睡了。”拿起头盔准备走,“今天江主任叫我去有点事,见你在上课也就没打招呼,下次出门一定要和你讲。” 程庸知道高初飞性格开朗,有话就说,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卧室的暗箱,那儿藏匿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是不容外人擅闯的,除非他自己按捺不住,与人分享快乐或承担忧愁。 高初飞出门,突然折身回头,“今天江与余闹了点不愉快。”高初飞脸上有无法掩饰的喜色。取代即将退休的余良谋,是他近几年的奋斗目标,也是大成小学界公开的秘密。当年程庸准备到初中任教,他盛情相留,“别走了,我们将来把整个小学管理好,你助我一把。” “又为什么干上了?”程庸时常从高初飞口中,得知江涵秋与余良谋不睦的只言片语,可他很少去打听,今晚房中烟气弥漫,正好开窗散一散。 “不是有个千分之三的奖励工资嘛,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你们当然也不清楚,老何主任在世是他占了。今年又来指标了,江主任想捷足先登,可老余不干了,‘我就要退了,你年青以后有的是机会’,最后老余赢了,江主任心中不忿,今晚喝了不少酒。”说到这高初飞兴致高涨,余良谋赢了,江涵秋生气,对他来说是个好兆头,他将头盔取下,准备长谈。 程庸叫苦不迭,好好的干吗去打听,夜深了,明天还得工作。何况陪一个醉汉,那得有足够的耐心,听那重复千百回的胡话,还得忍受酒气c烟气侵袭。 程庸朦朦胧胧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高初飞,也不知是对是错,胡乱点头。尤其对小学教育上那点如蜗角的权力之争,一点儿也提不了他的兴趣。高初飞兀自说着,不时追问:“兄弟,你说怎样?”;“兄弟,不久将来”程庸以呼噜回答。 午夜高初飞酒醒,始知夜深,起身伸懒腰打呵欠。“兄弟,话说了不少,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你可别到外面说。当前是把教学楼盖好,安全也要保障,教学成绩更不能放松,你就多操点心。” 程庸心道,多少事,你酒多口无遮拦而外泄,不过不能再辨了,赶紧送出门,倦极躺下就睡,也不顾酒气c烟气了。 “嘟嘟”发动摩托c“哐当”锁门,高初飞回家了,精力旺盛。程庸哪知道正是那次建房,改变了高初飞。人生如棋,不慎一步错,则步步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神来之笔 48c神来之笔 东方小学,在高初飞的努力下,终于将后排的危房拆除了八开间的楼房,这也是农村小学的第一幢教学楼,高初飞成了新闻人物,不断有校长来探讨成功的经验,可有谁知楼盖好了却签下了建筑队十几万,在当年可是一笔令人咋舌的巨款。 开始高初飞与建筑队老汪队长虚与委蛇,高初飞会信誓旦旦地表态:“一定给,乡里教育附加费收齐后,已经答应了。”一边吩咐管伙食的夏远贵给老汪队长加餐,其实也就是买来斤把肉,煮上一大锅面,酒不能少,众人轮番劝酒。 “汪队长没有好的招待,你在这做事也知道,学校借钱做事不容易。”上桌,高初飞开始诉苦。 “我们队里也有难处。你们也听说乡里几个工程都拖欠了钱。”老汪面露难色。 “上次和江主任也到乡里找了成乡长,答应给一点。”高初飞忙着解释:“好了,光顾说话了,饭还是要吃,酒也是要喝的,来来来倒上。” 高初飞把老汪队长盛满后,端起酒杯“来者都是客,何况你为我们建了这么好的教学楼。敬你一杯,一是感谢,再是表个态,一定在年终将拖欠的钱还上。”“嗞”的一声,一杯酒下肚了。 老汪见盛情难却,摇摇头,一仰脖子将酒倒入口中。 高初飞示意程庸c王玄标等人轮番敬酒。 最后满身酒气的老汪摇晃着推车往回走,多半时候依靠自行车的支撑才没有倒下。 老汪几次催款无果,建筑队经理老姚亲自出马,高初飞总是选择躲,不是开会,就是家中有事请假。一次老姚堵在大门口,实在躲不出去,便钻到床底下,叫程庸去应付。 “高校长调走了,现在由程校长负责。”王玄标打着哈哈将程庸推出来。 程庸哪见过这阵式,嗫嚅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姚经理,这真是骑马没遇到亲家,骑牛倒遇到亲家。程校长,初来乍到,也不了解情况,当年许家亮村长参与建房的,不如去找许村长。”王玄标急中生智,只要将人哄走就行。 “对,对,高校长说村中年终会给一部分钱。姚经理,我们到村长家去看看。”程庸似乎抓到一棵救命的稻草。 许家亮正准备吃中饭,一见老姚来了,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热情招待。“姚经理是稀客,小程也没来过,多烧几个菜。” “许村长,吃饭就免了,学校欠建筑队的钱,能不能挤点给我!”老姚说出话,程庸真有点同情。 “哈,那钱嘛一定想办法给。一码归一码,今天来的是客,边喝边谈。”许家亮一边信誓旦旦地还钱,一边忙不迭地招待。老姚不再说什么。 “小程,姚经理是客,你好好陪一下。”许家亮不断对程庸施压。程庸一杯一杯干。 待老姚摇摇晃晃地走后,程庸再也忍不住,牵肠带肚一下吐光。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西边的房子大柁断了,盖楼又借了不少钱。债务如驮子背上加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一天江涵秋c许家亮与高初飞商议解决之法。 “办法倒是有一个。”高初飞若有所思。 “有么法子,快点讲!”江涵秋与许家亮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 “眼看就要过年了,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我们可以这样做。开一个村中外出打工人的会议。江主任代表教委c村长请乡里领导,介绍一下学校目前面临的困难,看能不能发动他们捐一点款,学校负责发请柬”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两人表示赞许。 “可只能解决部分资金,缺口还是很大。”高初飞不无担忧。 “看这样行不行,学校出据向他们借一部分钱,利息高于信用社。”江涵秋提议。 两人点头认同,看来这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腊月二十四,人们都沉浸在新年的欢庆中。高初飞和程庸不得不挨家挨户发着请帖,邀请村中的成功经商者参与捐款会。 尊敬的先生(女士) 您好! 东方小学在全体村民支持c全体师生的努力下,教学质量稳步提高。今年教学质量验收中,总体成绩居全镇第二(仅次于中心小学),办学条件不断提升。前年拆除了五十年代的十间平房,盖起了全乡第一幛教学楼。可现在学校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由于承重的木柁断裂,几间教室已倒塌,不得不重建第二幛教学楼。另外几间教室也因同样的原因要拆除,资金缺口较大。因此邀请你们共商解决之道,并请你们慷慨解囊。我们将你们的捐赠钱款,树牌存世,让莘莘学子记住你们的义举,并作为一种办学精神流传后世。 大成乡东方小学 xx年元月x日 捐款助学会于正月初八在东方小学举行。依然是王玄标到周遭村庄借碗筷。夏远贵c徐文青负责伙食。梅小云等负责帮厨。程庸负责接待。韩敏引导来宾参观校园,并做解说。 在新楼前的办公桌上放着红纸c笔,旁边放着捐款箱。江涵秋c许家亮c高初飞早早来到学校,每人捐款两百,便坐在会议室内,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 九时许,校园热闹了,穿着光鲜时尚衣装,手持乡下少见的大哥大,踌躇满志地一群弄潮商海的东方先富者来了。韩敏那甜美的声音传来,她引导来宾参观校园和功能室。 来者对学校变化大加赞许:“操场比原来大多了。”“两幢教学楼,我们当年想都不敢想。”“还有图书室c实验器材室c多功能室,学生课外生活也有了场所。”“高校长这几年确实做了不少事!”走走谈谈,到了捐款处将一沓钱掏出数了数,投入捐款箱,写上自己的名字。 程庸在那群人中发现了郑奇的爸爸,今天他穿着皮衣,脸上透着红光。这几年他在外包大学食堂。听说收入不菲。当年想用钱砸死程庸的人,捐了一千元,着实不少。 “郑老板,郑奇还好吧?”来的都是客,程庸主动打招呼。 “哦,程老师,不,程主任,还记挂着犬子啊。就不是一个念书的料,都是父母养惯了。谢谢你关心。”郑老板打着哈哈,程庸有点后悔,孩子是他最头痛的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按下话头,也就没问写了几封信没回的事。 “感谢你对学校的支持,也是对东方小学学生的关心。”程庸客套了一下,将他让进会议室。江涵秋等相迎。 “小程,在忙啊!”老钱老远就向程庸招手。 “老钱,来了,年过得好!”程庸起身相迎。 “好,好,准备过几天来看看你。小子去年下半年进步不小。感谢小老弟了。”他大声嚷嚷,引得众人侧目。 “老钱,少说两句吧。” “好的,我捐一百吧。少是少了点,钱存了定期不好取。”老钱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多少不论。”程庸接过投入捐款箱。他知道老钱好面子,其实他并没钱,每次出门都向程庸借路费。不过人很诚信,回来一定还上,同时对程庸吹嘘一番,这次赚了若干。 不一会儿,来宾坐满了会议室。高初飞衷心感谢他们在学校困难时援手,当然大家在外打拼并不轻松,每块钱都来之不易,如果有余钱选择存信用社,也可以丰了学校里,利息不少于信用社 “有保障吗?”有人问,毕竟都是血汗钱,得和信用社一样有保障。 “我正要谈到这一点,许家金校长大家熟悉吧?他借钱就一句话‘不要问我什么时候还,只要你什么时候要’,这话好,是信誉的保证。今天我在此套用这句话,表示学校决心。需要时提前说一下,我会” “你高升了,怎么办?”“是啊!”一石激起千重浪。 “还有我和江主任,都是东方人,跑得了吗?”许家亮“呵呵”两声,待众人静下来说道,江涵秋也微笑地点点头。 打消了众人的顾虑,捐款和集资会顺利收场。 宾主在友好气氛中共进午餐,酒后在多功能室中卡拉一k,今晚尽欢而散。 这种借款办学的举动,取代了乡镇建校的职责,而且许多学校纷纷效仿,举债办学,领先于其他乡镇。在“两基”验收中获得美誉,却给大成乡教育留下了沉重的包袱,一度阻碍了发展,高初飞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在高初飞的启发下,各校校长各显神通,从各种途径举债,那是出门打工的也渐渐多了,人们手中有了结余,于是由学校老师出面向他们借,并支付比银行近两倍多的利息,有时事急从权,利息会达到三四倍。 学校的举债也让老师们陷入债务的怪圈,向朋友担保借债可学校不能按时兑现,不得不折借。 “三权”下放后,教师工资由乡镇下发。但教师的生存状态并没多大改变,往往工资拖欠数月乃至半年以上,在教师的多方投诉下才挤出一点。可许多时候是一张“被借款”的借条,借条却由学校开出,对大成小学教育影响是负面的c深远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众里寻他 49c众里寻他 星期一上班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老高失联了。报告这个爆炸性消息的是老高的父亲,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 老高上周六出门,骑的仍然是他那辆铃儿不响,浑身都响的单车。至今未归,下落不明,特地寻至学校。一个念头从心中油然而生:老高完了。老高要钱没钱,要色没色,肯定是出了事故无疑。大报小刊c广播电视报道肇事者将倒霉的死者弃尸荒野的事,也偶尔见过。如果没出问题人应该早回来了,如果出了事儿也应该有人来说明情况了。已经过去了几天,大报小刊广播电视也没寻人(尸)之类的启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真蹊跷。 老高一贯是守纪的,上班时间如非特殊情况,都能踩着预备铃报到。真怀疑他应该是数学计算方面的天才,把上班时间拿捏得那么精准,分秒不差。偶尔也有迟到的现象,他会非常自觉到校领导那儿说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特殊情况。 可现在出事了,既然在一起工作,得去找啊。 老高现在在哪里,怎样去找呢。高初飞毕竟是领导,关键时刻体现出了一个领导人的危机处理能力。召开紧急会议,把找人的事作为当前的头等大事,重中之重,一定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发寻人启事。程庸等一半老师留在学校,保证日常工作正常运转,兼联络。高初飞带领老师访查,在各处人群密集处张贴寻人启事,找熟悉亲友,抑或泛泛之交的朋友,建立联系点。 会后迅急分头行动,找许家金写启事,联系陈如龙印照片。 可问题来了,老高没有现成的照片自然也没底片。高初飞变戏法似的从最近的老师集体照中挖出老高的头像进行翻拍,像是不怎么像,但大致的样子总能看到,也只好将就了。 凡事只要你留意就不缺相关信息,寻找的信息发出后,就有夏远贵的老婆上门了,谈起了自己最近与老高一次邂逅。星期六确实在山城县城与之照面,而且有过交谈: 夏远贵妻子:老高,你也上街,做么事啊? 老高:买杂交稻种。 夏远贵妻子:家门口不是有卖种子的吗? 老高:我要到种子公司去买,只有种子公司里的种子才是种子里的种子。 甚合广告简约创意。后又话了几句家常,调侃了几句。老高就骑上与他形影不离的单车,飞也似的跑了。夏远贵老婆便以老高生前最后一位见面的熟人自居,像新闻发言人一样被人围堵,向好奇的人们描述着老高那天可笑的样子,那句可笑的话。还不忘加上一个后缀:那短命的,见面总爱讲鬼话(关于男女关系的,男人占便宜的话),想不到,真是个好人。妇女们也陪着发出叹惜声:真是个好人,真是好人不在世,活害一千年。 众人的表现正应了《源式物语》中那句话:生前诚可憎,死后亦可爱。 老高死了只是一种推测,未得到证实,一位访查老师匆匆赶回,带来最新消息:老高可能还活着,但后果很严重。 疑似老高的人,是个疯子,躲在草垛里,通宵达旦,喋喋不休地读一首诗: 拿开你的脏手, 别动我们工资的念头。 公款吃喝c公费旅游还嫌不够, 考核总是双优,荣誉任由你选,职称攥在你手。 为什么又盯到我的碗里头? 拿开你的脏手, 你这样做有什么理由? 风月场上追腥逐臭,办公室里暗藏风流, 酒桌上豪饮,办公室里呕吐,课堂上出丑。 所有老师都因你而蒙羞。 拿开你的脏手, 你的贪婪总该有个度! 教辅书里吃回扣,学校建设再揩油,教育经费进了你的兜。 眼见你升了官,买了车,置了楼。 为何还想在草民身上割肉? 拿开你的脏手, 你有什么资格来把我的工资抠? 潜心逢迎拍马,大会小会吹牛。 拜干爹,做酷吏,觅封侯。 何曾见你捏过粉笔头? 拿开你的脏手, 请收敛你的无耻和下流。 争权益时老教师四处奔走,何曾见过你出头, 为得欢心,压制老师,做官家的帮凶和走狗。 现在哪有脸来向我们开口? 拿开你的脏手, 这是我们劳动的报酬。 数代教师的奋斗,万千家庭的盼头。 白发双亲要奉养,膝下娇子需教育,样样事儿使人愁, 哪经得起你的盘剥和抽头。 拿开你的脏手!!! 胡言乱语的同时还唱,什么流行歌曲,京剧不一而足。 自然无法从只言片语中得到可供辨别的信息。好奇的人只能在草垛口向里张望,里面光线太暗,好事者用电筒照,只发现污秽不堪的面孔,无法辨别本来面目。在草垛口都能闻到恶臭,中人欲呕,见人上前,作势打人,有暴力倾向。因此好事人也不敢近前。不过从其穿戴上依稀可以判断与寻人启事吻合之处多,可能性极大。 既然没死,大家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老高疯了,何以至此,关切地探讨致其发疯的原因。可能是外物撞击致头部受伤而疯。 正当人们热烈地谈论时,外出探访的人回来了。给讨论者打了一剂兴奋剂,期待着自己的推理得到证实。 可来人一开口似一盆凉水从头浇下,那人不是老高。听人说他是老师,几年前精神就有点问题,到这个时节就范病。今年发了比往年更厉害,还有暴力倾向,其家人找到后已送到精神病医院。 众说纷纭,头绪繁多,高初飞认为既然失踪前在山城出现,船上掉针船上寻。应该在山城或周边找,范围不要大。重新做了分工,他和程庸各带一队去找。大家休息好,明天出发。 第二天按原定计划到山城及周边去找,用高初飞的话就是尽尽心吧,要不然不好向家人和社会交待。 该找的都找了,不该找的也找了。程庸和几个人百无聊赖在街上无精打采地闲逛着,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匆匆走过的行人。 忽然王玄标惊呼:“那不是老高?!” 哪儿,哪儿,真是活见鬼了。王玄标指前面车:“刚才那辆车从这过去了,里面坐的人,特像老高。” “你眼花了吧。”不管怎样还是跟上去看看吧。 程庸c王玄标和徐文青边说边赶上去,紧盯着车。咦,车怎么进了医院。 “不要慌,进了医院就跑不了,我们快点。”程庸紧跟着进了医院。 那车在门诊楼前慢慢停下,车门打开。一脸倒霉相的老高被一个年龄相仿的老者搀扶下车。只见他左脚铲动,右脚点地时,很快收起,似乎受了伤。 王玄标大声叫:“老高。” 老高听有人喊他,回头见程庸等人满脸惊疑:“你们也上街了。” “是来找你的。”程庸没好气地说。 “找我,我不在这。”老高觉得不可思议。 “真是岂有此理,众人找你好几天了。”徐文青实在按纳不住,回敬了一句。“你现在住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旁边的老者知道学校寻来了,忙解释道:“我那不长劲的儿子开车把他腿撞伤了。因他是个新手,接连出事。为了不让他吊销驾照,就没有安排住院,在我家休养。今天是来换药的,各位等一下到我家坐坐。” 人已找到,事也不大,得赶紧把消息告诉苦苦找寻的高初飞等人,还有提心吊胆的家人。没多纠缠交待几句,问明住处后回来。在路上一直骂着那糊涂的东西,也为几天来的所见所闻所论而感到可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实至名归 50c实至名归 成杰并不认识尚捷进。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有了交集。那年乡里组织一次卡拉一k大奖赛,具体由文化站举办,乡教委协办。文化站站长临时生病,胡昌宝派成杰去负责组织。因为成杰能歌善舞,又比较年轻。 彩排在大礼堂举办,成杰视察活动开展情况,而尚捷进是大队辅导员,全程负责。 “成乡长!你好!欢迎莅临指导。”尚捷进虽与同事不待见,可见到领导会主动询问。成杰是副乡长,但大家都这么叫,一切都是约定俗成。 成杰对彩排作了一些专业性指导,便坐到观众席,与尚捷进闲聊,问了问年龄及工作情况。 尚捷进曾在哪听过成杰的名字,便大着胆子问道:“你姓成,老家在哪儿?” “上成屋。怎么,你知道?”成杰因话搭话。 “我母舅家就在上成屋,叫成雷。”尚捷进福至心灵,自报了家门。 “哦,我们住在一个村庄,按年龄我应该叫他哥哥。”成杰淡淡地说,眼睛未离开舞台。 此后,尚捷进有事无事便往乡里跑,这位至亲舅舅的地位超过胞舅舅真是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居深山有远亲。 成杰对尚捷进有意亲近不在意。不久传来消息,尚捷进的亲叔叔尚可提干了,衣锦还乡之时,不忘把尚捷进推介一下。上头有人,尚捷进天高凭他飞了。 年终乡结账会议在教委简易的办公楼召开,会前分管教育的领导查苇私下地透露了成杰将出任乡长的信息。 “江主任可晓得,成杰正式升乡长了。”查苇朝四周扫视一了遍,压低声音神秘地地对着江涵秋说。 “真的,不过早就有传闻了,可一直都没动静。”江涵秋有点疑惑扬起脸看着查苇,似乎从中发现什么更可靠的证据。 “这次八成是真的,组织部副部长在一次来访时透露的。”查苇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这样的事能事先透露。”江涵秋还未全信。 “有时造一些舆论,是很有必要的。”查苇讳莫如深地说,显然话中有话,“既然话放出来了,接下来的事就事在人为了。”官场的滑吏说出官场的潜规则。 “哦,哦”,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 下午审账会江涵秋心中一直思索成杰的事,分析近来他的一举一动,与他交往的点点滴滴,从中找到一些端倪。 脑中尽是这些事,审账也就失去往常严格作风,草草结束,临结束前江涵秋留下了高初飞。“初飞,我们回家一趟吧。” 江涵秋与高初飞家都在东方村,又是师生关系,两人经常在一起,高初飞骑摩托带着江涵秋出入各种场合。今天回家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倒是审账这么了草,出人意料。 江涵秋与高初飞并没有回家,而是将查苇请到小饭馆。 查苇已经五十多岁了,身材矮胖,主抓乡里的宣传工作。姓名的后面的“苇”便改成“委”字,称“查委”。他接手严阵分管教育,经常到教委作客,办公室主任尚贤签单事由简短明确“查委来”。 还因酒后爱高歌一曲《走进新时代》,众皆戏称其“查未来”。人挺随和,没架子。会议结束让乡领导作工作要求,他总是重复那句经典台词:“一切按江主任提出的要求办,我没有什么好要求的。”不是要求的要求。早超出膀胱忍耐力的人们就爱听这话,预示着轻松时刻到了,皆大欢喜,甚合众人意。大成俗话称其“摸摸头一千二百岁”。 不过“查未来”并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他可是教育与乡政府重要的联系人。一些内幕消息就从他口中预先知道,不是他没有原则性。因喜爱杯中物,量却不海,开始是很谨慎的。但人太随和,就与软弱界线模糊了。在众人轮番劝说下,很快就多了。他喝高时有一个显著的标志,当他呷上一口酒,便“哈哈”连声,就表明他过量了。此时脑中秘密再也瞒不住,会随着酒气飘出。因有这个特性,有人取了一个雅号“哈委”,是调侃,也有揶揄意味。 江涵秋c高初飞与他交往甚密,自然对他的脾性知根知底。今天听了他欲言又止的话,有隐情,两人设下了局。本来领导来了,招待一下也无妨,可参与的人也太少了,这有点诡秘。当“查未来”到时,有点警觉。 “查委来了,请坐,请坐!”两人客气地打着招呼。 “就我们三人。程苟没来?”查委有点莫名其妙,如果小范围集会程苟是一定会参与的。 “程苟外出了,快过年了,大家都很忙。我们三人喝点小酒,交交心。”江涵秋忙将查委迎入里间小厅。 服务员托着茶具紧随其后,边泡茶边陪着小心询问:“几位领导要点什么菜?” “就三个人。”江涵秋转头问:“老查,还是来点你喜欢的吧?” “随便,随便。”查委露出那标志性的笑。 “来两个锅仔吧,一个是鲫鱼,查委最爱吃。在来份牛排,其他的配点小菜,三个人够了。”高初飞深谙两位领导的食员去准备了,三人坐下来先是聊一些闲话。 “最近真忙,年货还没办。”江涵秋从现实生活入手。 “我办了一些,物价上涨真快,去年瓜子才两块多,今年三块了。”查委有意无意地说着。 “来,来,先喝杯水。”高初飞沏好了茶端上来。 从物价到天气到学生的教育问题,闲扯了一通。江涵秋都没提乡里人事问题,因为他知道火候没到,打草惊蛇听不到真话。 很快菜上来了,三副碗筷c酒杯摆放在小桌上,晚餐开始了,三只大杯倒满了。 “这么多,喝不下去。”查苇有点怕。 “没事的,喝多少是多少。”江涵秋极力劝酒,替查苇打气。 三人推杯换盏找着喝酒的理由,有时虽有点歪,但似乎不容置喙,只得皱着眉喝下去,大杯酒喝完了。高初飞不失时机地把三人都满上。 “三人平均喝,也不把你们当领导了。”高初飞平分秋色,不偏不依。 “哈,哈。”查委开始“哈”了,江涵秋与高初飞交换了一下眼色。 江涵秋不失时机地发问:“查委,感谢你一向对教育的关心,也对本人的关照,不过今天感觉到你有事瞒着我。” “不会的,我分管教育这么多年,有什么事瞒过你的。”查苇有点急了,“我把你们都当朋友的。” “肯定没事,查委对我们不会有隐瞒的。来,我再敬你一杯。”高初飞在旁边打着圆场,找机会敬酒。 “哈哈真的不能喝了。”查苇端起来喝了一口,习惯性动作越来越明显。 “哦,你说成杰可能要当乡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江涵秋见时机到了直奔主题。 “应该是真的。”查委似乎还是清醒的,把声音压低了,“你们没听说啊。” “别卖关子了,就直说吧。”高初飞是个直性子。 “他妹妹的公公新进常委,成杰到大成乡来,据说也是他运作的。”查苇声音很低,几乎听不到。人的劣根性,不问人的能力与业绩,总爱散布背景材料,来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听说前年他来时落选了,乡长被上头批评了一通,后由组织部直接任命。”高初飞回想起许家亮透露的那次选举。 “现在更有权了,成杰到党校学习就是作为后备力量培养的。”查苇口齿有点不清了。 “还没有实质性的行动啊?”江涵秋不停追问。 “上周来考察了,什么考虑,不过就是走走程序,对外界好交待,其实早就定了。”查苇有点怨气了。平心而论,成杰三年来,大事小事干了不少,又有亲和力,当乡长也实至名归。可心头还是酸酸的,不知为啥?说不清,道不明。 “找你谈话了?”高初飞终于把问题挑明。 “谈了,组织部的两个人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说没有,驮驮顺风旗。”查苇吐出了心中不愿说的秘密。“对对,这么大年纪了,做做旁观者,多栽花少栽刺。”见查苇情绪有异,高初飞忙劝。 “想当年我从南京毕业回乡,一晃三十多年了,从办事员到委员哪样事不出色,就是升不了,就是上头没人。”查苇有点义愤了。 “你是个好人,一生都这么风平浪静地过来了,还求什么?”两人轮番劝解。 “今天说的事,不要,不要”查苇迷糊了趴在桌上。 “老查喝多了。”高初飞有点担心。 “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江涵秋见的时候多了,满有把握。 “我们下面该做什么?”高初飞探探江涵秋的口风。 “星期天没事我们带上尚捷进,到成杰家去玩玩,把有些事做在前头。”江涵秋下了决心并做了安排。 “尚捷进去合适吗?”高初飞认为尚捷进去有点碍眼。 “他是你的学生,你是我的学生,虽然不是成杰的亲外甥,到底也有这层关系。明天先到步行街逛逛。刚好在成杰家附近,就进来看看领导,一切就顺理成章了。”江涵秋如是安排打消了高初飞的顾虑。但尚捷进去总让高初飞心里不踏实,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多年以后所发生的一切,让高初飞证实了那种感觉并非空穴来风。 由于打了个提前量,江涵秋c高初飞与成杰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特别是高初飞在非正式场合与成杰称兄道弟。积极为尚捷进的婚事操心,以示好成杰,稳住尚捷进。 成杰初来乍到就被大成乡人来了个下马威,一直耿耿于怀,今天终于扬眉吐气。彻查当年受辱的来龙去脉,果断地换了几个小村委会主任,把死老鼠给活老鼠看这几个村主任在当地影响有限,可充当骇鸡的猴。成杰在大成树立了自己的威信,乖巧的人很快转变态度,对他侧目而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同窗之恋 51c同窗之恋 高初飞心中一直纠结着一件事,那就是来自尚智的威胁。虽然尚智资历尚浅,但朝中有人好提拔已经成了颠扑不破的潜规则。一旦时间长了会生变的,自己唯一依靠的是江涵秋,而江涵秋在关键时候还得听成杰的,他不敢拂逆成杰的想法和做法。但这些都是合情推理,有可能是正确的,有可能是多虑了,又没有人倾诉和商讨。 高初飞毕竟是高初飞,首先把尚智的位置的永远置于自己之后,收买其心,让他因感激对自己俯首帖耳,永不起背逆之心。另一方面找一个出色的对象,让他们俩抗衡,最好让尚智也置于这一对象之后。高初飞不断抬高程庸地位,并没法让他进入了江涵秋视野,一改过去单兵出行的模式,频频带程庸进入各种集会。 同时高初飞从婚姻大事上,为尚智物色对象。 尚智外貌学识出色,虽有傲气,但在异性面前也不是那么盛气凌人,一名同学与他走近,她就是同学方菲。 方菲在同学中并不出众,显得文静。但她的爱是持久的c专一的,当她向尚智靠近时,尚智并不在意。 尚智因爱运动,食堂内的饭菜油水不多,因此饭量甚大,定量饭票往往到月中就告罄。因粮草接济不上,只得到小店内购方便面聊以充饥。 可第二天总能在课桌内发现了菜饭票,开始以为是自己粗心,可相同的事多了,也就引起了警觉,该不会有田螺姑娘? 他留心起来,一次下自习后,他先离开到宿舍时忽然想起作业没拿,回到教室发现方菲往他课桌内放了什么,将课桌轻轻盖上,便匆匆离开。 “啊,是菜票饭票,原来是她放的。”一阵感激涌上心头,想不到平时温顺,腼腆的一个小女孩,竟一直在默默地关心自己。他没当面叫破,而是躲在黑暗中,看她走远。 尚智开始只是感激,他的不足只是暂时的,家中会在适当的时候把缺额补上。可方菲据说家庭并不好,子女多,本来方菲的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可家中实在没钱供她继续深造。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毅然选择了师范学校,节省学费和生活费,可以尽快就业,减轻家庭压力。 不行,不能再用她的饭菜票了,尚智心里想,在一次校园内散步时找上了方菲:“方菲,你不能这样做了。” “我做什么?”方菲猛地一怔。 “我的饭菜票只是偶尔接济不上,家中会寄钱来。可你”尚智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来。 方菲一听,脸上一红,低下头,轻轻的说:“没什么,本来就用不了。看你不够吃方便面就拿点给你,怕你不领情,又怕同学们笑话,所以就放在你课桌内,真的没什么。”脸更红了,仿佛做错了什么,柔弱娇羞。尚智感到一阵爱怜,一阵内疚。 “别再干傻事了,一个月这么点菜饭票,也只能维持维持基本生活,不能省的。”尚智一改平时的冷傲。 “好的,其实我真的用不完。”方菲头更低了,声音轻轻。 “哈,孤男寡女在夜幕下干什么?被我撞上了。”几名同学突然从树林跑出。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尚智俊脸一红,百口莫辩,而方菲却一溜烟跑了。 “尚智,恭喜你,她一定是看上你了。据我分析,你断粮时她就发现,说明她对你注意很久了,体贴关心是一种爱的信号。”取笑平息,几名曾经沧海者有理有据地分析。 “不会吧。”尚智对自己相当自负,“她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这你就错了,方菲文静恬淡,是贤妻良母型女子,是相夫教子最好的对象。”一人挺认真地说,充满着对方菲的爱慕,让人一听就明白。 “你去追吧。”尚智傲气上来了,“反正不可能的,你们看着办吧。”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完这话宿舍内静下来,各人想着心思,慢慢入眠。 睡梦中,方菲带着一脸的娇羞向尚智走来,普通的一张脸竟如此妩媚灵动,她的美不仅仅在外表,而是从内到外透着美,美得深沉隽永。 给钱补偿显然不妥,送东西会造成误会,怎么办?尚智挺为难的。一次他上街经过电影院,他忽然灵机一动,给方菲买张电影票吧,据说方菲喜欢看电影。 电影广告牌上已贴着电影名《莫斯科保卫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之战,分上下集,赶紧买。 “什么!夜场。”尚智购票时一怔,“不行,夜深一个人不安全,还是给她两张票,让她找个伴。” 尚智到女生宿舍约方菲出来,几名女同学痴痴地怪笑,尚智有点怯:“没什么,找她有点事。” 尚智走在前面,方菲低着头远远地跟在后面。转过宿舍楼来到学校后方小树林,尚智站住了,等着方菲走过来。 小树林长着高大的松树,地上有草皮,是情侣们的最好相处场所,可以席地依偎而坐,也可躺下透过树冠的空隙数星星。 “给!”尚智从衣袋中拿出电影票递给了方菲:“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什么?”方菲紧张地问,心中忐忑不定。 “电影票,《莫斯科保卫战》上下两集,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见她惴惴不安,尚智忙解释。 方菲接过电影票:“啊,两张。”心头如小鹿乱撞。 “是的,两张,晚上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你可以邀一个人陪你。” “不,不用的。”方菲把电影票还给尚智,回转身欲走。 “为什么?”尚智有点吃惊。“你不是喜欢看电影吗?” “我们没有自行车,夜深了到学校也没有公交车。”方菲仰起头,看着尚智,充满着希冀。 “真拿你没有办法,好吧,我有自行车,明天陪你去。晚饭过后在校门口等我。”尚智只得答应陪她。 “好!不见不散!”方菲愉快地答应了,生怕有什么变故,飞也似地跑走了。见她远去,尚智轻叹一声,摇摇头。 电影开场了,由于下午运动量过大,勉强看了一阵。尚智眼睛渐渐朦胧,头一歪睡着了,梦中有一股幽香,甜甜的。 人声喧哗,电影结束了。尚智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方菲的肩头睡了这么久,充满歉意。“真的不好意思,太困了,打扰你看电影了。” “真的没什么!”方菲温柔地回了一句,满脸幸福感,对生活充满憧憬。 夜深回宿舍,几个哥们还没睡。 “恋爱中的人胜利归来!”有人带头高呼,众人起哄。 “发展到什么程度?牵手了吗?那个了没有?”有人用鼓嘴发出暧昧的声音。 “连手指头都没碰,别扯了,非校花不娶,这是我的原则。”尚智边洗刷边谈着自己的理想。 可无论尚智怎样不认可,他的心却背叛了他。上课时他总不由自主地注视方菲。如果哪天她不在他会分神去揣测c会担心。难道这就是爱情?说也说不清。 该来的还是来了,尚智和方菲也走到了小树林,也并排倾面向天,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心中充满甜蜜。 很快就毕业了,在泪眼婆娑中,同学们挥手作别,相约明天的再会,彼此祝福。 尚智与方菲相约一旦工作走上正轨,就谈婚论嫁,过幸福生活。 可一切都在变化,分居两地,仅靠书信往来,是很难续昔日的恩爱。开始尚智一天一封信,方菲也用相同的频率回应。可后来,方菲发现尚智的信越来越少,从一周二三封到半月一封,再到一月一封,数量急转直下,而且言语越来越淡薄。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只是在纸上无奈地一遍又一遍写着:《诗经·郑风·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正在此时校长的大公子分配来校,并向方菲发起猛烈攻势,加上校长推波助澜。方菲终于移情别恋,与校长公子步入婚姻殿堂,年后生一子。 尚智也曾到过方菲所在学校,开门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一问,他摇着碛大的脑袋,没有此人,早走了。尚智恹恹而回,他失恋了。写诗一首《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好孤单》: 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好孤单 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好孤单, 思念是张无形的网, 只有真正经历的人才能够体会, 看着你曾经喜欢的一切, 听着你曾经听过的歌曲, 一次次重复,深情的感受那些过往触动心灵。 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好孤单 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好孤单 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好无助, 习惯了有你的陪伴, 相互诉说心事,彼此分享快乐, 想着你曾经说过的话语, 梦着你以住怀里的温度, 一遍遍想你,依恋你的性格和说话时的语气。 尚智向昔日的老师倾诉,高初飞一听喜出望外,真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强媒硬保 52c强媒硬保 真是人的运气一来,门板都挡不住。那年暑期刚好从东望师范分来一名女学生,高初飞通过江涵秋的关系,把她要到了东方小学,便开始策划给尚智说媒。 小姑娘叫韩敏,刚走入社会,比较单纯,教学方式青涩。高初飞借培养打造之名,带她在大成各小学听课。乡内有几个数学教的比较好的老师,成了韩敏学习的目标。高初飞有摩托车,只要天晴路干,便把校内的事托给程庸,带上韩敏外出。 经常有意把尚智也叫上,在一起研讨教学教学法,先混上个脸熟。有时很晚才回来,本来年龄相差得也不多,自然有人闲话。 程庸就被韩敏的母亲询问过几次。“高校长和我家那个不晓事的,又出门到哪里去了?” “这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就是带她去听听课,参加全乡的教研活动,对韩敏有好处!”程庸耐心解释。 “如果老是这样我是不答应的。”她临走,说出的话有点不客气。 程庸是个老实人,他不会想到许多,高初飞是个热心人,帮助一下年轻人非常正常。有什么话他总打个圆场,可事情的发展远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韩敏与方菲有同样的经历,尚智有了创伤,起初他不想自己的悲剧在他人身上重演。可韩敏对他的冷漠,激起他那颗自傲的心,凭我这优越条件,竟受如此冷遇,你有什么了不起?反而对韩敏有了征服的欲望。一定追上手,频频发动攻势。 东方小学仅有的一部电话在校长办公室,且因费用太高,装上盒加上了锁,许接不许打。高初飞成了接线员,当然也有权传不传话与当事人。韩敏与外界的联系多数时候掌握在高初飞手中。 “喂,你好,找谁呀?” 高初飞接电话,“她不在”或“她在上课”。 次数多了,他会发怒,“你到底是谁,工作时间怎么老打电话,影响学校教学秩序,下次放学打来。” 可事务繁忙的高初飞放学后很少在办公室。宁静的校园,电话声异常响亮,响了一遍又一遍,让人烦躁。 而尚智来电话不管韩敏在干什么?他会大声喊:“小韩来电话了,快接电话!”韩敏兴致勃勃来接,扫兴而归。 高初飞却躲到一边偷笑。不过韩敏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她先求助于程庸:“程主任,你能不能帮帮我,尚智已严重影响我的教学和生活。”韩敏低头脸红眼中闪着泪花,话中有话。 作为过来人的程庸,清楚韩敏是心中有人啦,看韩敏楚楚可怜的样子,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和高校长谈谈吧。”程庸只能拿话敷衍。 “不行啊,高校长也有这个意思,明里暗里提过几次,就差要我表态了。”韩敏无奈地说。 “要不,你就说他们的做法影响学校的教学秩序,我很有想法。”程庸出于义气,为韩敏支招。 “好吧,谢谢你,主任。”韩敏也知这个理由的无力,可后来的事真的让程庸说不清道不明。尚智和韩敏在高初飞的撮合下结合了。程庸却成了乡下人人唾弃的“捣鬼者”,乡下人都认为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有此无中生有的过节,高初飞有意无意放大,尚智与程庸共事中极不协调。 韩敏又想了狠招,借个机会向准男友求助。一天傍晚,韩敏两名师范同学来访。显得比较蹊跷,是两名男同学,其一与韩敏异乎寻常亲密,表象上有点那个意思。 高初飞一见心中暗叫不妙,毕竟他是过来人,马上摆出一副导师的架式,叫来韩敏:“他们来干吗?是那里人?” 韩敏娇羞低语:“是东望人,师范同学。” 旁边有帮腔者忙调侃:“东望人么,连讲话都不好听。”此语一出,惹得屋内人一阵哄笑。 韩敏脸胀红,头更低,眼泪似乎要出来,手不知往何处搁。 高初飞板起面孔,语重心长嘱咐:“同学之间来往是正常的,但现在毕竟都工作了,还隔了那么多路,有些事是不方便的,不要枉费我对你的培养。”此话表面关怀倍至,但谁都能听出其中意味深长。 高初飞接着又出了第二招,打电话给尚智,下达紧急命令,马上伙同苏厚江等一班伙伴来校。不久一阵摩托声响,尚智c“瘦猴”等来了,韩敏同学丁依依也来了。双方戴面具寒暄,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问候语,各怀心思。开始就透着不友好,不久再也无话说了,气氛很沉闷。 韩敏不停地忙着招待,也知道双方正在较劲,惮于高初飞也不敢过分地表露热情。 晚饭时候,美其名曰陪客。“瘦猴”在酒桌上挤兑那两个不素之客。几个小伙子在高初飞的授意下。向两个远来的进犯者发起了不怀好意地攻击,真正是双拳难抵四手,两人眼看招架不住。 高初飞这个实际掌控者见火候已到,酒喝得差不多,也是真情告白的时候。他大手一挥,拿出长辈c前辈的架势,借着酒劲,教训起两个不知趣的家伙:“年轻人交往我们做老师的不反对,我们都是过来人。同学感情是好,可一旦天南地北,路远了也就很难到一起了。教育是封闭的,现在调动很难,何况是隔壁县更是难上加难。你们和韩敏一样刚毕业不久,还是以事业为重,出来前几年要是教不好,影响是长远的。” 与韩敏关系较密切的那位,还有点清醒:“高校长,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到同学这里来看看,明天早上就走。” 第二天早上出了件恶心事:早餐后,在收拾厨房时,发现盛水的缸内有一只死老鼠,泡的胖胖的。见到此景程庸和几名就餐者搜肠刮肚吐个没完。幸好,韩敏送客人走了。 这事透着诡异,水缸盖盖得紧紧的。晚间做饭还没有怎么早上添一只泡得发胖的老鼠。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心中有答数。没人说出,毕竟不是亲眼所见。但愿是巧合而不是事实。 程庸又发现昨天参与晚宴,且拼命效力,欲致外来者出丑的徐文青。宿舍门开着,那可不行,他是学校的出纳,可别失窃了。正在商量着去找人时,来了几个村民。 “你们高校长在哪?”一个不太友好的中年人没好声气地问。 “找他啊,昨天就走了,这是学校主任,有事可找他。”王玄标将程庸带出。程庸心中暗暗骂他多嘴,校长不在就算啦,干嘛拉上他,何况眼下还要找人看看有没有失窃。 “哦,主任,是这样,昨天晚上徐文青跑到一个人家被发觉,现在还扯不清。”见没找到正主,不友好者语气缓和了。 “明天再来吧,可能是喝多了,正要找他呢。他宿舍门不知什么原因开了,是忘记锁还是被盗?”程庸说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打发几人离开。房间没有零乱之象,大概是酒多忘关。 星期一,高初飞到校才知那几个人找到他家,要追究徐文青私闯民宅,欲行不轨。 “真想不到,徐文还有这手,平时都认为是好人。”高初飞不是生气是调侃。 “可能是早有事了,老婆常年在外,年纪又不太大,不出事才怪呢!”王玄标平时对徐文青有想法,有点幸灾乐祸。 “不会出那样的事吧。”夏远贵不免担心,以前有几个老师就是因为此事被确定为师德有问题而开除,历史可别重演。 “没事的,有我嘛!”高初飞去找许家亮,似乎胸有成竹。 下午上课前,高初飞回来,满身酒气,脚步不稳,喝高了。 “哈哈,是老路了,你情我愿,也没啥损失。我说没事吧,已经摆平了。顺便还喝了几杯好酒。”说完没头没脑的话,就走向宿舍作春秋大梦,留下满腔狐疑的众人。 高初飞就是这样的人,没事的时候他会惹事。周六晚酒席上的事就是他挑起的,可有了事他也不回避,敢去担当,替徐文青挡了一箭。 次年正月尚智与韩敏喜结连理。高初飞使遭受爱情创伤的尚智归心,又卖了成杰一个人情,一石二鸟,实现双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酒后欢歌 53c酒后欢歌 为了与尚智抗衡,在高初飞的策划下,程庸无奈地跟随高初飞参加社交活动。 一个夏日的傍晚,高初飞来电话,“程庸,晚上学校接乡里和教委领导,你天黑前赶到县城‘乡味’排档。” “怎么是排档啊,这不够档次吧!”经常听高初飞讲“午夜漫步”,程庸以为听错了,追问一句。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到时你就清楚了!”高初飞说话神神秘秘,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程庸初次参与,比较拘谨,一切都由高初飞安排。高初飞确实是个中高手,将“乡味”排档唯一包间占上。 天色刚阴,该请的人都来了。程庸忙着端茶送水,心中纳罕,服务员呢?江涵秋c查苇等在杂谈。 一个满身油渍,围着围裙的汉子,身材不高,像个土鳖,带着讨好的笑进来,“江主任c查委,今天有新鲜的河鱼,要不来一些?” “不急,不急,我来点。你带我到厨房去!”高初飞跟随那猥琐的中年人出去了。程庸心想这肮脏的样子,烧饭能吃嘛? 高初飞深谙江涵秋食性,点了几个他爱吃的鱼c山菜。程苟有点坐不住了,他无官无职,却无拘无束c没大没小地周旋在江涵秋周边。他嚷嚷道:“小高啊,我们不是客嘛!有什么特色菜都上,难得请客一回!”就一间屋大小的排档,何来特色菜,显然在逗乐,博得大家哈哈大笑。 坐席时高初飞为东坐在中间,江涵秋当仁不让,坐在高初飞右边。尚贤心照不宣地空出一个座位,坐到下一个座位上。查苇与丁文敬谦让了一下,坐到高初飞左边。丁文敬紧跟其后,程庸在下手斟酒。见空了一位,暗自纳闷,还有谁没来?要不要开始? 刚坐好,门开,一阵香风裹着热浪袭人,一打扮入时的女人进来。“刚去美容,让大家久等了。”款款坐到江涵秋身边。 “没事,鲍老板一贯准时。”她的到来,让男人们忽然有了活力。真的是男女搭配喝酒不醉? 她美目顾盼中,发现了程庸,“这是哪位领导?” “我的兄弟,得力助手程庸,东方小学教导主任!”高初飞自然表演一番。 “程主任好,欢迎来到小排档!”她盈盈而笑。程庸一下愣了,难道 “他在管理学校有一套,出来少。”丁文敬解困,“这位是‘乡味’排档鲍老板。” “哪是什么老板,开个小排档,全靠朋友们帮忙。”说着从身边的坤包中取一名片,双手递来,“程主任赏光!” 程庸接过,瞥了一眼,也就是乡味排档,联系人和联系电话。 开席了,鲍颖使出浑身解数轮番劝酒,自己却小口小口抿着,倒是和程庸实打实地喝了一杯。 刚喝一会儿,门轻轻推开,众人停杯,只见一个老汉左腋夹着把胡琴,右手牵一十二三岁c束发c身着红底碎花上衣的小女孩。小女孩眼神迷茫,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哀怨,手里拿着一个油乎乎c红灰色卡片,有目标地小步向江涵秋而去,踮起脚双手奉上,请他点戏。程庸扫了一眼,卡片上面写满大成一带各色小戏的经典唱段。 卖唱吗?程庸有点不相信。江涵秋摆摆手,小女孩仿佛蜇了一下,双手失望地缩回。 “江主任,还是让她唱段《妹在河边洗菜苔》吧?”高初飞深谙江涵秋的意趣所在。众人哄然叫好,程庸不知就里,本来对民间小戏没有多大兴趣,也只好跟着起哄,制造气氛。鲍颖笑语盈盈,拍手最响。 “啊啊!”小老头连连称谢,侍坐在程庸座位边,调调胡琴,那优美的韵律,便从指尖流淌。小女孩很快入戏,雏嫩的面容随着唱词,呈现出喜怒衷乐愁诸般变化,与年龄实不相配。 见到这一幕程庸一阵酸楚涌上心头,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在学校读书,怎么会随着大人出头露面卖唱。 “程庸,在想么事?付钱啊。”丁文敬用手肘碰了程庸一下。 “哦,确实好听,听入迷了,忘了,不好意思,多少钱?”程庸忙起身掏钱。 “真的,你还会听戏?”江涵秋面溢喜色,朝程庸微笑,似有深意。高初飞瞪了程庸一眼。 “十块。”小女孩小声说。程庸递来,她羞涩地接过。 “江主任,还听一回?你点,我付钱。”程庸头一回,怕江涵秋没尽兴。 “不了,吃完饭再说。”江涵秋听完小戏后,酒兴高涨。 “喝,喝,接着喝。”高初飞重新挑起氛围。 程庸目送小老头领着小女孩出去,外面几桌,或视他们为无物,或摆摆手,或鄙夷地扫了一眼。小老头摇摇头,两人转入隔壁的排档。 饭后,江涵秋叫住程庸:“走,我们到歌厅去” 程庸只得向高初飞求救:“高校长同去吧。” 那个厨师点头哈腰地送出,对鲍颖笑道:“你陪江主任他们去耍,我在家等你回来。”程庸真的不相信,他居然是鲍颖的丈夫。 “哼!”鲍颖鼻中哼了一声,与江涵秋坐人力三轮而去,程庸只得跟随,高初飞他们不知去向。 大成距山城县城约二十公里,大成来客招待均到山城。山城是国家级风景区。人来人往c迎来送往,夜来万家灯火,演绎灯红酒绿c声色犬马的人间喜剧。 最初江涵秋把“午夜漫步”作为固定的接待酒店。酒店大厅除了吃饭的圆桌,还配有vcd和电视,预备给客人一展歌喉。最早将这一休闲方式传到大成的是成杰。 成杰特爱唱戏,那不是一般的好,也不是众人给领导面子说违心话。他唱起来可用上评语:字正腔圆c感情真挚。因此,只要他在场,江涵秋必邀上几个能唱c会唱c模样也过得去的女人陪吃c陪喝c陪唱,戏称“三陪”。 次数多了,潜移默化受到影响,本来以唱样板戏著称的江涵秋也养成了“酒后歌”的习惯。不过,由于酒高的时节多,严重损伤声带,声音嘶哑,高音上不去近于干嚎。众人虚假喝彩,让本来就高度兴奋的江涵秋,兴奋点达到极致,歇斯底里干嚎。 程庸主内,留守的时候多,参与接待少,这些只是听高初飞酒后说过,也不太信。不久近距离领略过一次。 那天尚智与韩敏结婚,仪式定在“午夜漫步”。更多是因为江涵秋的原因。下午放学后,程庸乘上接客小车,一路颠簸来到大成河畔,拐过一条街道,车停在广场旁的一座五层的楼房前。 “到了,看那就是午夜漫步大酒店。” “午夜漫步欢迎您”提醒着酒店入口所在,进门最先看到的是吧台,一名体态丰满的服务员,带着职业式的微笑迎接着到来的每一位。 “您好,是预定的吗?几位?” “请问,江主任订的在哪个大厅?” “哦,在悉尼厅。四楼,请。”礼貌地伸手指引。 上楼左拐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宽约一米五。地上饰以花色写意图案,通道两边有门,一溜壁灯。借着柔色光前行,寻找包间名。推门见江涵秋和高初飞在交谈。 装修得不太豪华的房间约有百二八十平大小,中间是一个大转桌,四周小圆桌拱卫。在门的正前方有音响设备。与音响设备一边有茶几沙发,就餐前可在此饮茶c聊天,也可就着茶几打牌。 酒宴在晚上七时许正式开始,觥筹交错。在劝酒祝福声中愉快地走完了应有的程序。接下来就是酒后歌。江涵秋是今天的主客,酒自然喝了不少,唱歌的兴致更高。几个与他走得近的年青人熟练麻利地打开音响,将江涵秋“擅长”的歌曲调到适当的位置。江涵秋毫不礼让地一展歌喉。 音色差强人意,甚至有点刺耳。一曲终了,众人哄然叫好,韩敏献上了鲜花。 高初飞此时很活跃,他调度众人的行为和情绪,恰到好处地助兴,让江涵秋非常满意。 程庸从未参与,傻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在高初飞及时启发下叫了几声好,也随大流献上了鲜花。好不容易,曲终人散,逃也似地回家。 程庸在车上想到这些,有点不知所措。高初飞不在,他没了主张。 “小程,愣什么,下来啊!”江涵秋不快地叫道。 “哦,酒多了点,到了!”程庸借酒来掩饰。 前方就是歌厅,灯火辉煌,音响声c唱歌声不断传出,或柔美c或高亢c或干嚎 程庸一喜,他在灯光影中看到了高初飞。原来他不放心,悄悄跟来了,程庸一阵感激。高初飞面授机宜,“你去开一个包间,把钱付了,赶紧走,我在门口等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余璐初见 54c余璐初见 高初飞本来年前就可以就任中心小学校长,消息早传开了,乡政府老胡头就当面说过:“高校长啊,以后可就忙多了。”其义不言自明。 不过江涵秋告诉他,成杰态度模棱两可,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能认为“两基”还在进行,临阵换将不能保证工作的延续性,也可能认为余良谋快退休了,到时顺理成章。 余良谋曾在办公室里对丁文敬说过:还可以批几年条子。此话同样直白,他知道丁文敬和高初飞的关系不错。 江涵秋为了消除高初飞不良影响,感觉到来自乡政府压力,暂时不与高初飞接触,不再与高初飞同赴饭局。 高初飞雄心勃勃,遇到阻隔顿生彷徨,空虚和寂寞之感。梅瑰远在东北,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百无聊赖中他来到山城,心中突然闪过余璐那甜密的笑脸,鬼使神差地来到“梦巴黎”舞厅。 与余璐初见具有偶然性c戏剧性。自从江涵秋把鲍颖所开的“乡味”排档作为定点招待处。凡学校或教师请客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到“乡味”排档。江涵秋会眉开眼笑,没有音响,吃完饭后,江涵秋便和鲍颖一道,或到歌厅,或舞厅,尽欢而归。 谁买单?作东者不言而喻。可哪来如许多饭局。多数时候是高初飞陪伴。人无欲则刚,而高初飞属有欲者,奋斗那么多年,不能因小失大,功亏一篑。 舞厅里高初飞总环伺在左右,端茶倒水,当江涵秋与鲍颖翩翩起舞时,他总蜷缩在一角,不知想什么?不过,他的眼睛得注意江涵秋的一举一动,以备不时之需。 偶尔兴之所至,也到舞池中蹦踏几下,笨拙的动作,滑稽可笑,引来伴舞者,笑得花枝乱颤。唱歌更不行了,一开口要人命。 一次他走得急未带钱,也没在意。程苟或查苇在,拆借一下,或赖一二次也是有的。可那天酒太多,躺在拐角的沙发上,做起春秋大梦。梦醒曲终人散。 高初飞一骨碌爬起,赶紧去追,以为他们离开时,打了招呼,自己才醒来。可哪有人影,怎么走时,都没叫一下。正想着,一个服务员来到面前,礼貌地说:“先生,请买单,一共消费688!”高初飞赶紧掏钱,可手伸到袋中,心一下凉透了。 这可怎么办?他心中开始骂娘了。“这c这”抓耳挠腮。夜深了,找谁呢?他把人一个个过一遍。 打了几个电话无人接,他突然想到程庸,坚信即便所有人背叛了他,程庸也不会。可远水救不了近火。黑灯瞎火的他怎么来? 正不知所措时,一名女孩走过来,笑盈盈地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账单,扫了一眼,“来,我付账。” 高初飞一下惊呆了,非亲非故,她为我解困。 “账付了,你可以走了。”她嫣然一笑。 “你替我付了账?”高初飞有点不相信,指指自己。 “是啊,你不是没钱吗?”她调皮地笑了笑。 “走吧,我也要下班了!”她丢下发呆的高初飞消失在电梯口。高初飞突然叫道:“你叫什么?住哪儿?我怎么还你钱?”可早没影了,他从楼梯飞奔而下。她已不知所踪。高初飞忽然想到在哪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高初飞感性丰富,他总认为出入舞厅的女孩,哪个不爱钱,还有人如此慷慨,那就不一般。得当面还钱感谢。他如守株待兔的农人等在楼梯口。 一天晚上,电梯门一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涌出,高初飞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拽住她的手。 “啊!”众女子见了一声尖叫,不知发生了什么? “是你!”“是你!”四目相对。 “是我,找你几天了。”高初飞急切地说。 她低头看了一下,他紧拽的手,“啊!”高初飞放开,脸一阵热。 众女子一见,两人是熟人,便告辞“余璐,拜拜!”“拜拜!” “刚下班,我请你去吃夜宵!”高初飞主动邀请。 “好吧,就算你对我的感谢!”余璐迟疑了一下,愉快地答应了。 山城排档比比皆是,他们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点了夜宵,慢慢享用。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天你怎么肯为我付账?你不怕我不还你吗?”高初飞不解地问,这一直纠结在心头。 “我说在赌,你信吗?”余璐侧过脸,好美剪影。 “赌?”高初飞有点摸不着头脑。 “赌你的人品,我相信你是个正人君子!”余璐一本正经地说。 “怎么看出来的?”高初飞好奇地问。 “许多客人来了,总认为我们下贱,酒后动手动脚,语言粗鲁,可你不。”余璐椐实作答,说首叹了口气。 “原来你注意我很久了?”话一出口,又感觉有点唐突,便笑了笑。 其实在舞厅混,阅人多多,这也是一种职业催生的副产品吧。 “你真不记得,三年前那事了。”余璐忽然幽幽一叹。 “三年前?”高初飞摇摇头,突然他想到阿莲的事,莫非她是那四个女孩中的一个,想到这他脸一红,可都不像啊! “三年前,在工人文化宫,你想起了吗?”余璐提供回想的线索。 工人文化宫确实是平民消费场所,晚饭后花上十元钱便可看录像或跳舞。如果你肯多花十元,可在门前邀上一位舞伴。尽情欢快地跳一晚上。 “哦,想起了,那天有人骂着粗话,凶巴巴地找人。”正当高初飞随一群人进门时,突然感到手臂一紧,一个女孩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依偎在他身边,如情侣相伴而行。高初飞听到有个声音“别出声,朝前走”。高初飞一下明白有意无意将她遮住,混进大厅,慢慢挪到到角落阴影里。 “哪里去了?刚还在门口啊!”几个人一排座位一排座位寻找,口中骂骂咧咧,扰得大厅不得安宁。 “干什么的?别在这捣乱!快出去!”“滚出去!”众怒难犯几人被迫到门口守候。高初飞再看身边,那女子不知何时溜走了。莫不是狐仙? “那是我丈夫在找我,我刚从家中逃出来。趁他们到座位东边搜查时,我俯下身偷偷地跑了。”余璐说着陷入回忆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逃出牢笼 55c逃出牢笼 大山余脉有个名叫楼阁乡镇,峙立在江北平原,单从名字上可知其险峻异常。其村落在岭上,出没于云端,如空中楼阁。此地有谚语云:楼阁岭的鬼越叫越远,喻其山高路陡,连鬼见了都愁攀登,知难而退,渐行渐远。 楼阁岭以雄奇峻险传世。历史上楼阁岭曾有位学子勤奋好学,终有所成,破天荒中了状元,做了高官,辅佐朝政,颇有建树。最高当权者一高兴,就想到他家乡去看看,“都说地灵生人杰,能出这等杰出人材,一定是个风水宝地,朕想去看看,你去安排一下。” 家乡高官一听惊出一身冷汗,这怎么行,君王出巡,接驾是巨额支出,会使生民涂炭,得想办法阻止。“陛下,万民景仰,能到臣的家乡,实乃臣等家乡百姓荣幸,可陛下万金之躯,是不能涉险的。” “此话怎讲?”面色一沉,似要发作。 “陛下容禀,臣家乡号楼阁岭,山高路远,上有绞车岭,上山下岭全靠绞车,小路蜿蜒盘旋在云间,鬼见之生愁,猿猴攀缘难,飞鸟不得过。岭下有乱石滩,乱石阻隔,失足” “好了,既然道路如此险恶,就不去了,平身去吧。” 走出大殿,心有余悸,擦了擦额头细密汗珠,以睿智避免家乡一场灾难。 楼阁岭高坡陡,却盛产茶叶,高山云雾茶是本地特产,每年茶叶上市是山里人最忙的季节。阳光下的茶园生机盎然,一片嫩绿。春寒料峭,大姑娘俏媳妇,身着艳丽的服装,小背篓斜挎在腰间,彩蝶般在翠绿的茶园中飞舞,灵巧的双手如鸡啄米,上下翻飞,采得心花怒放。清丽的调笑c嘹亮的山歌唱和,展示生命无限生机和活力。 此时山道上走来一个个头不高的女孩,头发披散,山风吹来飘然而起,圆脸长眉凤眼,灵巧鼻翼,樱桃小口,肌肤胜雪,紧身牛仔装,勾勒出美丽线条,恰似林中走失的仙女。 “余璐,余璐,快到这儿!”伙伴们挥手,高声相邀。 “诶,就来!”清脆的山音,如黄莺出谷。 “大旺,昨天回来了。”待余璐走近,女伴关切地问。 余璐将扎头皮筋咬在嘴中,拂了拂飘乱的长发,在脑后拢起,扎住,“唉,又喝多了。”眼中涌出一丝忧伤。 “咦,你脖子怎么有抓痕,莫非” “姐,小声点,那畜生”悠长叹息,有多少心事在其中。 “一朵鲜花插上了牛屎粑,都怪那两个老头,可怜的妹子,何时是出头之日?” “我再也不忍了,要出去!”余璐将嫩叶掐出汁,染绿玉手,眼光坚定地掠过大山。 余璐父亲与大旺父亲是多个头的好友。怎样证明和维系生死之交,他们将希望寄托在双方儿女身上。两人初长成,就订了亲。余璐打小就不喜欢大旺,纵然生得好皮囊,在她眼中是个粗野c自私,一无是处的人。可在父亲软硬兼施下,她屈服了。她恨母亲的软弱,恨父亲的无情。她要抗争,挣脱牢笼飞向广天地,不计一切后果,甚或毁灭。 大旺头上有三个姐姐,末了才生下他,从小娇生惯养,以他为中心,一碗好菜由他独享,谁吃了一口,他会在地上打滚,闹上小半天。读书时无法无天,一次老师说他一句,他愤怒地跑出教室,逃入大山深处。校长与老师傻眼了,他母亲在学校哭闹不已。乡教委发动全乡老师,向学生家长求援。两天后才在一个隐蔽的山洞找到,饥寒交迫,奄奄一息的大旺。 这一闹大旺在学校成脱缰野马,无人敢惹,无人敢管。欺负小伙伴,无理也占三分理,有理那不消说。每天有人牵着破皮破肉的孩子到他家大吵,最终都是别人惹的祸。 好不容易挨到初中毕业,一事无成,为祸一方,打架斗殴,居然拉起一班兄弟,严重危害社会治安。派出所抓过,看守所蹲过,就差法院宣判了。其父手指派出所新楼,自我解嘲:“那楼是我家罚款建成的。” 几个姐姐相继出嫁,家中生活陷入困顿,得想个办法给野马套上套,父亲托人让他当联防队员。领导一想,这招行,可以对治社会治安问题。 大旺一下成了准公职人员,积极性高涨。抓赌,他懂套路,冲在前面,连续端掉几个窝点。当然不是他特有能耐,而是别人不为,他敢为。电瓶c土枪对生态破坏具有毁灭性,不抓,对不住子孙后代。他昼伏夜出,田野里,山林间灯亮如矩,便是打击目标。罚款上缴,所长眼睛笑成一条缝,直夸能干,背过身一脸的不屑。 这下犯了众怒,父亲耕田时,田中全是打碎的玻璃瓶,可没任何人声称对此事负责。一次屋中疑似在打牌,且争论着输赢。他跳墙而入,“扑通”落下,迎接他的是两桶粪便。屋内人听到“啊哟”声,知中计了,一瓢冷水从天而降。程庸怀疑设计者肯定读过《红楼梦》王熙凤戏贾瑞章节,如出一辙。 大旺带着满身的污秽,愤怒地冲进屋内,见几人正高谈阔论,只得悻悻而出,正月间寒风刺骨,身如筛糠,着实病了一场。 最终余璐父亲余老头,这桩婚姻缔造者也与他翻脸了。那天晚上老哥几个没事,不知是谁兴起,商议打点小牌。有人小心提醒,“现在抓赌可厉害了,别被抓了,老脸往哪放。”说时朝余老头望了几眼。 “朝我看是什么意思?打啊,那小子敢抓我,借个胆他也不敢!何况哥几个纯属消遣,他来我给他几个耳光。”余老头胸部一挺,打起包票。 话说到这份上,来吧。正玩得欢。 “砰”大门被踢开,“别动,抓赌,把手举起来,靠墙站好!”大旺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大旺,我们是家里人,在一起玩玩,没有赌博啊。”余老头老着脸,想大旺法外开恩。 “桌上还放着钱,怎么不是赌博?”大旺上前将桌上毛票收起,这可是赌博的证据。 “好好,你小子有种啊,竟抓到我头上!”余老头气得说不出话,脸胀得通红。 大旺理都没理,扬长而去,算给了面子,没罚款。 余老头在后呼天抢地,“我作了什么孽将女儿给了这畜生,倒了八辈子霉。以后让你进家门,我就是你生的!”大话说了,老脸丢尽。 大旺喝酒没节制,洒后失德,躺在床上,要余璐侍候,余璐厌恶地瞥了一眼,“要喝水自己不能端吗?” “什么?你再说一遍!”大旺沉下脸,似要发作。 “就说了,还以为自己有本事,不过是条两脚的狗!”余璐嘟哝了一句。 “我叫你说。”大旺从床上跳起,朝余璐腰间一踢,余璐一个没注意,身子撞在大衣橱上,如一个麻袋倒下,“老婆就是侍候男人的,要女人外面到处都是。”冲上前拎起她的头发,朝橱上碰了几下,砰砰有声。出了气端起水,咕咚咕咚喝下,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鼾声大作。 余璐哽咽不敢放声,吵醒了他,他会变着法子折磨。起来揉揉头,还好没起包。可腰间一阵巨痛,站立不起,只得哈着腰,挪坐到椅子上,翻衣一看,一片青淤。 她不再向任何人诉说,第一次她告诉婆母,婆母白了一眼。“哎呀,那是什么大事啊,你爸也是这样,不是照样疼我嘛。这是女人的命,贱命,老古话就说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哭诉地跑回娘家,母亲只是叹口气,眼泪汪汪流,父亲抽了口烟。“夫妻之间小打小闹,有什么了不起啊,牙齿总与舌头打搅。”女儿受此委屈,云淡风轻如斯,连半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余璐绝望了。 大旺天怒人怨,余璐决定走了。早上起来,她亲了亲女儿红润的小脸蛋。提起包袱,出门前,又回望了几眼。最终一咬牙,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悄然而去。 余璐来到城里,在几个姐妹的引见下,进了歌厅打工。她以花天酒地来迷醉自己,过上醉生梦死的生活。午夜梦回,她想念女儿,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泪水打湿枕头。 高初飞一行常来歌厅,别人又唱又跳,他却落寞地坐一角,喝着酒水,偶尔礼节性赞美几声,给江涵秋和鲍颖送上鲜花,博得江涵秋与鲍颖一笑。 余璐注意高初飞很久,一副心思重重样,一定是家庭出了问题,需要慰藉,如久旱盼望甘霖,才有了那天的巧遇。可高初飞一无所知。烂泥中摇桩,越摇越深,再想抽身难上难。 高初飞陪江涵秋常来歌厅,他有种渴望,就是能见到余璐,见到那笑嫣如花的脸。后来他看到有人拉着余璐翩翩起舞,微微泛起醋意。一曲终了,余璐有意无意坐到他的身边,散发着淡淡香气。上场了留给他一具曼妙的背景,引来无限遐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昨是今非 56c昨是今非 农历新年将至,天阴沉沉的,眼看要下雨。程庸翻阅学生期末试卷,心中满是愉悦,小家伙们不错,用优异成绩回报。他满意地后仰,晃动有点酸胀的脖子。突然他发现一辆黑色的小车急驰而来,冲上门前的护坡,眼看就要撞上花坛,车骤然停下,刹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谁啊这么冒失,幸好刹住了,程庸不由扪下胸口。车门打开,一体态壮实,神气十足的男人走出,上衣敞开,咦,挺面熟!谁呀,努力回想。 “程庸,程庸!”来人仰头对楼上高喊,惹得对面楼上人拉开窗户外瞧。程庸推了推眼镜,啊,是棋子,赶紧应答:“喂,你是棋子吗?我在楼上,马上下来。” 一阵狂奔,出楼梯口一脚踩空,人往前栽,与迎面而来的棋子扑个满怀。“十几年不见,也太热情了,来个拥抱。”棋子还是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浓烈烟草味。脸色比以前黑了不少,眼角爬上了细纹,透着岁月的沧桑。 “你这个坏东西,那年说走就走。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几次找你都扑了空。今天不走了,把林素找来,好好聚一聚,把这些年的事说一说。”程庸满心欢喜,心里有太多的话想问c想说。 “不了,家里来客人了,想起你和林素,就来接你们。加件衣服,我们就走。”棋子说明来意。 “无论如何你得坐一下,喝口水。”总不能来了就走,程庸热情挽留。 “我说不就不了,你哪来许多话啊。以后说,现在走,马上。”棋子不由分说,将程庸拽到车边。 “这样不好吧,过门不入,太失礼了。”程庸坚持要棋子进屋坐坐。 “你们文人,文绉绉的,哪来那么多废话,上车。”拉开车门,将程庸推进车,“嘭”关门,坐到前面点根烟,开车急倒,接着车头猛然一扭,把尚未坐稳的程庸掀倒。 “棋子,你也慢点。”程庸笑骂,爬起坐好,伸手揉揉磕痛的胳膊。 “坐稳了,我可加速了。我做事讲究速度,哪像你们婆婆妈妈的。”棋子大笑。车急驶转过路口,路边积水激起水花,溅向躲闪不及的路人,招来一顿臭骂,棋子却哈哈大笑,猛吸口烟,车内烟雾弥漫,程庸微微蹙了蹙眉。 林素早在门前等候,直接上车。车掉头飞驰,如小舟在惊涛骇浪中颠簸,“慢点啊,我都要吐了。”程庸一阵恶心,强忍着不再说话。 “百无一生是书生,车快点有什么好紧张的。这路不好,要是路好,那都在一百码以上。”棋子自夸,洋洋自得。 “就是路不好,得开慢点。”林素没好声气,他也受不了。 “好了,慢就慢点。”车速稍减。不一刻到棋子家。程庸下车头昏眼花,恶心呕吐,林素抓住他左臂,小心地拍着。 “给!侬嗽嗽口。”口吐吴音软语的女人端杯温水,林素接过让程庸漱口。程庸扭头称谢。她浅浅一笑,带着柔美,转身而去。 程庸与林素进门一看,果然有四个操东北口音的人,正在堂屋打牌。棋子停好车进来。 “棋子啊,老孟牌贼好,我把你赢的都输了。”一个留平头的小子,站起让位。棋子接着打,见程庸和林素进门,礼节性介绍:“兄弟们,这是我最要好的两个同学。”指着程庸和林素说,“程庸,教书的,林素,医生。” 几个大汉抬头礼节性叫着:“程老师好,林医生好。”就是不挪窝,马上低头看牌。程庸一贯随和,也不计较,可林素有点挂不住,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拉了程庸一把,坐到旁边。 程庸留意他们打牌方法很简单,一个人轮流发牌,每人三张,扣在面前,不停地押钱。直到最后揭牌按一定规则比大小。钱如落叶,打着卷,一下纳入这人怀抱,转瞬易主。大呼小叫,玩得开心c刺激。 刚才端水给程庸的女人进门,棋子扭头毫不客气地问道:“饭好了吗?那么磨叽!”口气生硬,如唤女佣。 女人怯生生地低头道:“快了,还有一个汤。” “野生灵芝炖老鸡,炖好了没?”不待她回答,回首桌上,“我跟了。”在面前的一叠钱上数出数张,丢到中间。 “我开了!”下手年轻人将钱同样丢到桌中央,接着翻看牌,一张一张地翻,到最后一张猛地摔下,余下的三人却将牌抓起,一张一张拧开牌头,棋子和对门的中年人默默将牌丢入牌堆。那个叫老孟的,哈哈一笑,将钱卷入怀中,不忘将牌在青年人前晃了晃。 青年人不忿,“老孟,今天走狗屎运,赢了那么多,明天请我们吃花酒啊。” 老孟豪爽地一笑;“请,当然请,在座的通请了。”掏出烟散了圈,屋内烟雾缭绕,呛人。 林素示意程庸外面去走走,他看不惯这样场合。刚才那个女人在厨房忙碌着,灶上炒菜,灶下添柴,忙而有序,真是一把好手。 “这应该是棋子老婆素心。一个人累死了。”林素有点看不过眼。 “难道你没看到,棋子没正眼瞧过她。”程庸生出同情心。 “听棋子说,素心是江南人,在开饭店时认识的,半年后有了身孕就结婚了,你也知道棋子就这性格。”林素叹了口气。 两人出门向东,来到大成河支流旁,这河道两岸陡峭,高达三四丈,有小道如绳下挂,河中有条石搭成的小桥,仅容一人行走。岸边荒草在寒风中颤抖。当年大成人肩担手扛,打开山脊引来河水,灌溉许老屋以下几个村庄万亩良田。今日一见,难以想像,是什么造就了这人类奇迹。 “林素,我们来次赛跑,看谁先到对岸?”程庸提议。 “好啊,正有此意。开始!”林素就跑就跑。 “哈,耍赖。”两人如顽童,下坡,小心地跳过石桥,爬上陡坡,气喘吁吁。 “程庸,林素,两个家伙跑哪去了?外面冷死着,快回来,吃饭了!”棋子高喊。两人匆匆而回。 桌上摆满了菜,棋子拖出一箱酒,用力撕开包装,一古脑拧开六瓶,将大杯倒满,一下倒干四瓶。程庸和林素一看呆了,有这么喝酒的么?四个东北人也不客气,“你们不喝啊,我们喝。”大口喝了几口,夹菜大嚼。“来喝,菜好吃。”不久开始划拳,棋子加入其中。老孟鬼得很,小平头不济,很快杯见底了。“再来!”一下又倒满杯。屋内充斥划拳c喝酒声。豪爽过了头就是粗鄙。林素看不惯,大摇其头,“这个棋子,这些人,喊我们来干什么?” “死哪去了?灵芝煨老鸡怎么还不上啊。”棋子猛然放下筷子,拍着桌子,没名没姓地叫着。 “来了,刚打开锅。”素心慌忙端盆跑出,程庸迎上去接过,真烫啊。她感激地朝程庸看了一眼。 “快来,陪我最要好的同学喝两口。”棋子命令道。 “不了,今天太辛苦了,就不要喝了。”林素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素心听话地倒了酒,先伸到程庸面前,也不说话。“你少喝点啊,意思意思就行。”也不知是没听懂程庸的话,一扬脖子干了,脸上飞上红霞,又默默地将杯倒满,举向林素,“不要喝了,别听他的,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林素立即阻止。素心朝棋子斜了一眼,将酒喝下,退后两步靠在壁上,不停地咳嗽。林素脸色难看,将酒喝下,怒视了棋子一眼,他心中失望极了,觉得棋子离他们很远很远。 “装什么醉啊!快去弄菜。”棋子恶狠狠瞪眼,素心只得挪步走向厨房,过门槛时,一个趔趄,林素伸手扶住。 “谢谢,没事的,就是头有点晕。”素心摆摆头,想清醒一下,程庸和林素异常后悔,怎么不劝阻呢? 结果棋子喝多了,直接趴在桌上,“哥们够意思,来年到那旮旯,接着喝。”一个个走道歪歪倒倒。外面不知何时下了小雨,四人坐车消逝在无边的黑暗中。 “棋子,棋子,喝多了吧。”林素摇摇棋子。 棋子睁开眼,四周打量了一下,“都走了?” “你没喝多啊?”程庸有点不相信。 “哪喝得过他们,只得装,要不再有几条命也没了。”棋子意识清醒,酒也不少,扶着桌子才站起。 “干吗这么喝,不要命啊。”林素心痛地扶他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棋子抖抖地点烟,就是凑不上,林素稳住他的手,才点着。 “有什么法子啊,出门靠朋友,得求他们。我们卖书,找单位,只要领导点头就行,怎样让他点头,不外呃。”棋子打着酒嗝。 “十几年来也确实辛苦了。”程庸同情棋子,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啊。 当年一时冲动出门,跟在同乡后面承包学校食堂,赚了钱,遇到水灵灵的姑娘素心,喜结良缘,女儿出生,可谓人生得意。在一次交谈中,他发现了商机,原来卖书更有赚头。卖书规则简单,做单位生意,单位越大越好,领导关节打通,便将信息发给出版社,而出版社并不正规,书价虚高,盗版盛行。中间差价惊人,收入颇丰,而又轻松,半年拿下一单,抵上班族几年工资。后来大成人将这一商业模式移植到礼品生意c服装推销,挣得盆满钵满。说白了就是腐败,后随反腐力度加大才销声匿迹。 平静而又富足的生活,因二女儿的出生而失去平衡,“妈的个巴子,怎么又是个女伢啊。得想个办法?” 解放前大成一带女孩命运大都很惨,要么做童养媳,受尽欺凌,要么当弃婴,悄悄放在没孩子人家门口,点挂鞭著名作家石楠在作品中多次提及。本来走进历史的故事,却因计划生育而重演。 棋子在火车上将女儿“丢”了,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有过犹豫,可没回头看一眼。 程庸有种骂人的冲动,林素朝他摇摇头,他才将“禽兽”吞下。素心无缘无故地失去了女儿,也减却了往日的欢笑与灵动,变得木讷c呆板。棋子性格是搁不住话的,直接说了。素心一下惊呆了,揪住棋子衣服,哭泣。棋子不耐烦,一下推开,“烦不烦啊!敢说,就不怕你闹。”点根烟扬长而去,不知宿于何处,几天才回。如此三番,棋子动怒了,进而动了手脚,迫使素心就范。可任选她如何委曲求全,逆来顺受,再也没有挽回棋子的心。 “棋子,你怎么变得如此冷酷!”程庸按捺不住,他最听不得这样的事,想不到竟然是自己的同学。 “我说你是个书呆子,外面的世界早变了,什么海枯石烂,什么白头偕老,那是骗人的鬼话。”棋子嘲讽着,“这社会有钱就是大爷,要什么来什么?到那地方站了一排,把眼都看花了。到时候带你去见识见识。” 有如此无耻之人,程庸彻底恼怒了,强忍不发作。 “好了,你俩也别抬杠了。”林素充当和事佬。 “我说一件事,你会吓蒙的,高初飞不是你们校长吗?梅瑰是他的老婆,是吧。” “是啊,怎么了?” “哼,早成了别人相好了,高初飞头上早变绿了。” “你说我还好点,你别乱说别人啊。” “你想我们只有来货才出去一下,大半年都在旅社里,很少出门,打牌c喝酒,什么事没做。就穿一件单衣” “别说了!”程庸低下了头,他是保守,孤陋寡闻,可知道生活底线。忽然想到陶东篱在师大那天晚上说的话,精神的贫穷比物质贫穷更可怕。 “棋子,你也喝多了,早点休息,我们回去了。”林素见两人话不投机,朝程庸丢了个眼色,准备告辞。 “下雨了,怎么走?我送你们吧。” “不行,你敢开,我不敢坐。”林素把他按下,素心收拾好进来。 “去把那两套书拿来。”棋子支使道,“呆不拉几的,把《辞源》给那个书呆子,《黄帝内经》给医生。” “这”程庸有点意外,棋子让他摸不透。 “这可是正版的,我知道你们喜欢书,托人买的,送给你们吧。我明天就走。” “什么?这么急啊!还没好好谈谈啊。”林素不解地问。 “不了!”棋子摇摇头,他知道昔日的同学走上不同的道路,共同语言已越来越少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生如夏花 57c生如夏花 人间四月天,花褪残红,绿树成荫,生命展现盎然生机。程庸投入在课堂教学中,忽然听到高初飞在楼上叫:“程主任,来一下,有事。”程庸心生一丝不快,简单地布置一下阅读任务,跑步上楼。 “高校长,有什么事啊?”高初飞正在抽烟,烟雾弥漫,烟蒂积满烟缸,遇到什么烦恼事了。 “你可知,江主任的妹妹江夏华出事了?”高初飞猛吸一口烟,将烟蒂狠狠地掐灭。 “什么?没听说啊!出了什么事?”程庸有点不相信,以为听错了。 “刚与几个校长通了电话,听说从医院门诊六楼,背顶开窗户,仰面而下,正在全力抢救,多半唉,多好的人哪,怎么就想不开啊。”高初飞惋惜异常。 “这是真的么?”程庸脑中嗡的一声,似重物击中,他不相信,进而祈祷吉人自有天相,有奇迹发生。 “程庸怎么啦?脸色有点难看。”高初飞瞥了一眼程庸,“我待会和几个校长过去,你在学校负责一下。” “好吧!”程庸机械地回应。他脸前浮现江夏华那灿烂的笑容,与她交往的一点一滴,如影片般闪现。 程庸到中心小学找江涵秋开从教证明,那时初中的称呼是中心小学初中班,没独立编制,和小学在一块办公。 在楼道上邂逅一位女教师,她笑盈盈扫了一眼程庸,程庸客气地叫了声:“老师好,请问江校长办公室在哪?” “你找江校长啊,我们这儿房子不够,他办公在家里。”她手指着教学楼的东边,“喏,那就是。” “好的,谢谢啊!”程庸转身欲行。她突然“咦”了一声,“你是东方的程庸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程庸惊讶地回首。 “咯,咯,”她笑魇如花,“我猜的,你信么?”程庸摇摇头。 “看你那呆呆的样子,就知道是你,都毕业两年多了,还不知领导办公室朝向。”她什么话都说,我们很熟吗?程庸有点莫名其妙。 “别大惊小怪,我听我学生,也就是你曾经的学生说的。我和学生无话不谈,他们谈到你可兴奋了,似乎你是天下最好的老师,连我都有点醋意。”爱笑爱说,说来滔滔不绝。 “真的,你的学生那是真的好,不但学习好,习惯也好,不懂追着问,来不及理他们,他们会说‘我们程老师可不是这样’,你说气不气人。”口头说气,其实一点也没气,笑容依然那么灿烂。 “对啦,光顾说话了,到我哥家去坐一下。”她热情邀请。 “你哥家,你哥谁呀?”程庸一下弄糊涂了。 “你说你傻不傻,我哥就是江涵秋,我是他妹江夏华。你那同学贾银,每天没事找事往我这跑,有点讨人嫌。”快人快语,毫不留情。 “好吧,那就有劳江军了。”三生不抵一熟,有人引路何乐而不为。江夏华敲门,没动静。“你来得不巧,出去了。” “那好,谢谢你,我下次再来。”程庸准备回去。 “等,等,都什么时候了,别走。今天我作东,给了我这么好的学生,也该我请客。”出言留客,毫无做作。 “哪能让你破费,请客也该我啊。”程庸忙回请,“叫上贾银。我们一道去。” “那讨厌的家伙,不请!就我们俩,你不敢?”似笑非笑地挑逗。 “这,这”程庸脸红过耳,不知所措。 “逗你的,看把你吓得,我会吃了你,你那书呆子肉一定酸。”大概以为话说得有趣,笑弯了腰,程庸也逗笑了。真是个活泼c开朗的年青人。 “我看这样,今天据惯例有粉蒸肉。我找师傅们打一点,再找那几个头痛的学生,我们一起聚餐,顺便还请你开导开导,你看怎样?” “是带着任务相请的,好吧,也不算是吃白食啊。”心中无时不装着学生,这样的老师程庸钦佩,爽快答应了。 江夏华带几个调皮小子刚坐下,几十个学生一听说程老师来了,蜂拥而来,叽叽喳喳如鸟归窠,围上程庸和江夏华。边吃边谈,一场特别的午餐。 年后贾银招考公务员走了,正如他所愿飞上枝头变凤凰。江夏华结婚了,男方在县城。江夏华对自己的婚姻并不满意,一次与程庸见面幽怨地叹了一声,“那家伙真讨厌,络腮胡子显老,脾气点着火。” “你当时没发觉嘛?”程庸不无同情。 “唉,那天晚上相亲,眼睛不好没看清啊,何况脾气也不是一时半会晓得的。”江夏华有点无奈,“自己点头同意的,也怨不得别人,凑合罢。” 程庸不知说什么,就是说什么也是苍白的。她凄苦地笑了笑,“别担心,我还有学生,他们会给我很多,很多。” “但愿如此,磨合期过了,慢慢会好的。”程庸心中暗暗为她祝福,愿她有个美好前程。 后来忙于“两基”验收和教学工作,见面机会少,不过时常听到一些传闻。大都是学生获奖c成绩拔尖等教学上的事。倒是高初飞一天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一天江夏华丈夫来学校,见她在走道内与几位老师聊天,黑着脸,不问情由抓住她头发将她拖入单身宿舍。老师们都惊呆了,纷纷指责,快嘴者连比划带说告诉了江涵秋。 “有什么法子啊,小妹确实犟。一个月都不回到一趟,叫我怎么说,我也劝过不少,就是不听。”江涵秋叹了口气,不过毕竟手足情深,还是叫妻子秦雯烧两个菜,以吃饭为名,做做工作,调解调解。 可做好菜再找人时,只见江夏华坐在床上流泪,“哥c嫂”见江涵秋和秦雯进门叫了声,站起。 “小郭呢?”江涵秋没发现妹婿。 “他早走了。” “真的动手了?”秦雯拉小妹坐下,关切地问。 江夏华点点头。 秦雯骂道:“这个狠心的东西,打了人就跑。唉,话又说回来,当年贾银那么追你,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头,倒是老头子非得说老亲做亲,唉。” 江涵秋瞪了一眼秦雯,这时候说这此有什么用啊。“我看还是把教学的事放一放,回去看看吧。” “亏你还是做哥哥的,小妹受人欺负了,连个说法都没。”秦雯讥讽道。 “废话,让我去跟人打,跟人闹,让别人看笑话,真是的。”江涵秋把怒火发在妻子头上。 “哥嫂,你们就别争了,我周末回去,行吧。我也不吃了,想躺会儿。” 江涵秋心痛,默默而去,高初飞正好来了,将前因后果与他倾诉了一遍。 后来听说关系好了,还生了小孩。她依旧带班主任,没日没夜地忙着,见面没说两句话,她就匆匆而别,一颦一笑依然那样可亲可感。 再见她是在她奶奶的葬礼上,那天发生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c却索求无解,异常怪异的事。大成乡下风俗,老人入殓后,所有吊客与亲人按序接踵磕头下拜。 喇叭劲吹,凄厉c嘹亮,召唤头裹缟巾的男男女女,围绕焚烧的纸堆朝灵柩下拜,人来人往,习以为常。可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江夏华刚跪下,突觉头重脚轻,“呀”不好,往前栽倒,幸好秦雯在旁,见状一把抱住,口中直唤:“夏华,夏华。小郭呢?”人群扫视“小郭”,集中到一个表情冷淡的脸上,脸前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程庸一见气不知从何而来,手攥拳头,怒目而视,“你他妈,还是个人么?”正准备上前。小郭被人推了一把,慢腾腾出列,与程庸目光相接,顿了一下。有人拿来葡萄糖,用剪刀撬开紧闭的牙关。 “不好,摊上煞了,得赶紧抢救。”一老者匆匆而来,“来,你,你,跟我来。”在老者的吩咐下,把尸单拽起,他用桃树枝在下方抚了抚,奇迹发生,江夏华“啊”了一声,醒来了。全场安静,惊异与恐惧写满脸。 “没事的,是奶奶去了,伤心昏迷,鬼扯,没有的事。”江涵秋绝不信这些,他的话打破宁静,忙活手头上的事,聊起了听来的c亲身经历的,与今天版本大同小异。江夏华脸色如纸,双目无神,仿佛大病初愈,娇弱无力。 “程庸,你去陪夏华聊一聊。”忽然江涵秋叫住了程庸。 “这,好吧!”程庸一愣,不过还是答应了,其中的意味,与刚才发生的一切同样无解。聊什么呢?不过是劝解,诸如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老生长谈,苍白无力的空洞废话 一次上街与江夏华偶遇,她正拿一把芹菜往回走,比先前瘦了不少,“江军好,最近苗条不少啊!”程庸叫了一声。 “哎哟,作死鬼,把我吓了一跳。”有点憔悴,面带笑意,“最近忙啥啊,也不过来聊聊。” “躲进小楼看书,写作,自娱自乐。” “瞒得了谁啊,人在做,天在看,早知道了,是不是在准备申报特级的材料,对我还保密啊。” “你从哪听来的?”被人窥破心事,程庸有点吃惊。他第一次听说“特级教师”,便与万顷波谈自己的想法。万顷波用瘦削的手指在桌上不停地弹着,“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在乡下。”言下之意没有好的生态环境。可程庸便不信邪,在暗暗地努力,她怎么知道了? “奇怪吧,想知道吗?就不告诉你。”她调皮地眨眨眼。 “是不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瘦了不少噢?”程庸不再说笑,关切地问。 江夏华脸色变得难看,“唉,你这书呆子,我摊上麻烦事了,走吧,边走边说。” 儿子出生,江夏华夫妻关系缓和,她把孩子放在县城,周末回去一趟,虽来去匆匆,享受天伦之乐。每次离开时她在心里默念,等放假了好好陪陪孩子,可一次一次失信。 孩子三岁多,还发音模糊,连爹妈都叫不明朗,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乡下的传统认为“贵人语迟”,等等吧。一等问题严重了,孩子脸在变形,头大超标。 江夏华一见写着“脑瘫”诊断书,身体掏空,命运怎么爱捉弄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想哭,想喊,可什么也没做,静静地坐在走道边,如泥塑木雕。 “有什么需要我作的,尽管说!”程庸默默听她诉说,临了急切地问。 江夏华摇摇头,“是先天性的,毫无办法。可能跟孕期病毒感染有关。” 程庸长长叹了口气,这怎么可能呢?若干年后,他在一次学习中听北师大钱志亮教授讲座《究因学业不良》,知道怀孕初期最易受感染,专家建议,女老师怀孕初期,要给假,可以算在产假中,因为学生来自不同家庭和社区,可能带上不同的病毒程庸查了资料,也没确切的证据。那是五年后的事。 “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过一天是一天吧,有学生就好。憋了不少日子,终于说出来,心里舒服不少,谢谢你。” 那年五月雨水特别多,大成河咆哮了。周末一名学生在回家路上落水而亡。后来才知道,是江夏华的学生。那个周末江夏华是不准备回家的,可丈夫打上门来,硬拉死拽。她连连请求去和孩子说一声注意安全,可那猪一样的东西蛮横无礼。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她自责不已,要是能提醒,要是能送一程,太多的假设也与事无补。她崩溃了,意识中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就在自己身边,夜夜从梦中惊醒,恶梦连连,无法安睡。白天精神恍惚,工作经常出错,饮食失调,形销骨立。 程庸去过几次,江夏华凄苦地笑了笑,可还是无法赶走梦魇。原来吵着要进她班的教师子女,找着这样或那样的借口,把孩子调班了,如同加在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江夏华彻底垮了。程庸愤怒地找到那几个落井下石者,“你们有没有一点良心啊,这样做会逼死人的,想过没有?” “有么法子啊,她都这样了,我们能放心嘛,假设是你该怎样做?”无言以对。教师的尊严在哪? 后来江涵秋动用社会关系,江夏华回到县城,到电视台当编辑。一天程庸听说江夏华服毒,赶到时,人在医院内,见到程庸,她惨然一笑,“不想我死,除非让我回到学校。”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她回家看父母,顺便到学校。高初飞一见非常高兴,吩咐程庸准备晚餐,热情接待。江夏华人开朗了不少,脸色红润,程庸看到兴奋异常。 晚上高初飞安排梅上云c哈姐和许家金与她打牌,玩牌中江夏华大笑不止,原来,许家金背后有面镜子,从镜中可以看到他的牌,和了好几次实在忍不住。 想不到那次竟是永诀,躺在鲜花丛中的江夏华那么娇小,脸上却带着笑意。 “也许因为偶然,我选择了教育。可一旦选择便无怨无悔,用十分的热忱来工作。等我老了成了奶奶,儿孙绕膝时,会自豪地告诉他们,谁那么有作为,是我当年的学生,就没白在这世上走一遭。”可这一切还没实现啊,你怎么就走了,你失信于朋友,失信于学生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孰是孰非 58c孰是孰非 高初飞每天下班后,将孩子交给外婆,便出去了。也不知江涵秋在忙啥?他反复对高初飞交待,相关领导对他们出入酒店c歌舞等娱乐场所,颇有微词。关键时刻不能出乱子,还有口要稳点,别到处咋呼,煮熟的鸭子都会飞的。还有就是把心收回来,不是不相信程庸,他是个有能力,肯干事,也能干成事的人。但毕竟不是校长,把所有事都交给他不合适。 高初飞认真听着,不时“嗯嗯”两声,表面答应了,心中却一直在打鼓,听说最近尚智在积极活动,该不是?同时他又自我安慰,不可能的,真是杞人忧天! 脑中思索各种可能性,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与余璐吃夜宵的排档。突然惊觉,如此失魂落魄,究竟为什么?怎么跑这儿来了,如梦游! 街上各色灯光次第开放,灯火阑珊。大街小巷人来车往,小城沉浸在欢乐c祥和c喧嚣c繁华之中。 高初飞打量眼前一切,想起金山寺长老说的江上只有两条船,一条为名,一条为利。这来来往往的人,是不是只有两种?突然他眼睛定格了,一身素装,两手持黑色小包交叠腹前的女人站在街头,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啊,余璐!”高初飞突觉周遭一下亮了,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高校长!”余璐打声招呼过来。“今天怎么有空啊,没和江主任一道?” “最近他很忙。”高初飞站起,忙确实是最好的借口。 “还没吃吧,走,我请你!”余璐热情邀请。 “不啊,还是我请你吧!”高初飞执意相请。 “不争了,到了才说。”余璐不再坚持。“不过还有一段路。” “没关系,上车,一道过去!”高初飞拿起头盔,发动摩托,余璐有点羞涩,不过还是坐了。“注意点啊,路不好走,抓紧了。”“咔嚓”一踩档位,车一蹿,余璐身子后仰,差点摔下,身子本能地前倾,手一下抓住高初飞的上衣。胸前两座巨峰,压上后背,柔软而有弹性,高初飞有种莫名的兴奋。 大成河畔一个小农家,几个女孩正焦急地等着,“小露,怎么还没来?” “一定会来的,再等等吧,别急啊,急了便宜老,老了就不好看了!”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子调侃。 “突突”摩托声响,“来了,来了!”众女涌出屋。 “小露,他是谁啊?”发现高初飞,她们表情不一,露出暧昧地笑。 “高校长,我的朋友。”余璐大方得体地说。接着她介绍了姐妹们,那个身材惹火的是她们大姐,叫小方。 “欢迎,欢迎,只要是小露带来的客人,我们都欢迎,坐!”小方口齿伶俐,生性泼辣。 高初飞想起三年前阿莲的事,他谨慎了许多,彬彬有礼c微笑地看她们打打闹闹。 突然灯光熄灭,高初飞吃了一惊,到底要干什么? 门开梦幻般烛光射入,小方推着蛋糕进来,生日歌响起。 “谁生日啊!”高初飞用肘子碰了下身边的余璐。 “小露,快许个愿,吹蜡烛!”小方的话代替了余璐的回答。 “噗”几声,蜡烛吹灭,灯亮,祝福传来:“祝小露,永远年青,漂亮!”“生活美满!”余璐眼中闪着晶莹的光。 在这场合,高初飞有点尴尬。“你也不提前讲一下,太失礼了!” “没事的,姐妹们准备的,我也不知道。”余璐略带歉意。 “两人低头在说什么,是不是告诉他你心中的愿望啊!”小方又开始贫嘴。 “小方姐,真的没说什么?”余璐脸一红。 “没说什么?脸干吗红了?”绿裙的小玉揶揄,有手在脸上刮刮,羞余璐。 “姐,你也不管管小玉!”余璐娇羞道。 “好了,都别闹了,吃饭!” 喝了几口饮料,简单吃了点,散席了。 “慢待了高校长,没好的招待!”小方送出门,抱歉地对高初飞说。 “不客气,谢谢盛情款待!” “你不好奇,我刚许了一个什么愿?”在车上,余璐突然问。 “我是好奇干吗不先吃饭再吃蛋糕?”交浅岂能言深,高初飞笑了笑故意岔开话题。 “我们就爱和别人不一样。”见高初飞顾左右而言他,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高初飞假装没听到,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何日能出头啊!”似乎背后有什么心事? 余璐到出租屋旁下了车,高初飞把她送到楼梯口,高初飞便要告辞。 “好啊,你这个婊子,居然找了个小白脸!”突然一个阴恻恻c愤怒的声音响起,接着从旁边阴影中蹿出一个男人,后面还跟着三四个,形成合围之势。 “啊!”余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尖叫。高初飞也打了下激灵,厉声喝问:“谁?想干什么?” 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高初飞面前,光线暗,看不清面容。“我倒要问问你是谁?怎么和我老婆在一起?”说着就要动手。高初飞也摆开姿势。 “大旺,今天你要动他一下,我跟你没完!”余璐愤怒地扑过来,用柔弱的身躯将高初飞挡在身后。 “嗬嗬,关心起野男人了,再不让开,连你一起揍。”大旺冷笑着,一步一步向前。其他人没动。 “你快走啊!他是畜生!”余璐焦急地喊着。 高初飞一下明白了什么事,可自己能走吗?本来没事,这一走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让开,没事怕什么?我跟他说!”高初飞想到这,一步步走上前。 这下倒镇住了大旺,没进一步动手,双方僵持一会儿。 “没什么?就跟我回去!跟我回去,我就相信你们!不再为难他!”大旺恶狠狠地叫道。用手指着高初飞。 “这”余璐迟疑了一下,抬起头狠狠地说道:“好,我跟你回去。”走过高初飞身边有意无意说道:“我的心愿,就是和这个畜生永远分开!”她被拽上街口的面包车。几个帮手也上了车,“砰”的一声,车门关上,绝尘而去。 高初飞双手握拳,对着车大吼:“我一定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高初飞找到了邵武,邵武爽快地答应了。因长期遭受家庭暴力,法院判决余璐与大旺离婚。 高初飞请邵武作客,程庸c陈卫等作陪。余璐也来了,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精心打扮了一下,笑意盈盈。 酒后,邵武单独对程庸说:“你和高校长是朋友,劝劝他别和那女人来住了!” 程庸惊奇地问:“为什么?她可是受害者,看来那么清纯,无助。” “人是会变的,凭我多年来打这类官司的直觉,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的婚姻是不幸的,心灵会扭曲。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依附c征服c控制c占有遇到的男人,得陇望蜀,超越自卑。高初飞不尽早抽身,会身败名裂。”邵武郑重其事地提醒,俨然一个心理分析师。 程庸绝对相信邵武的话,私下提醒多次,甚至不惜和高初飞翻脸。开始高初飞还听,可转眼变本加利,事后找各种理由搪塞。后来根本不理程庸那茬了,出双入对,公然带余璐出入正式或非正式场合。程庸无能为力,徒唤奈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李代桃僵 59c李代桃僵 正当高初飞为他人作嫁衣时,余良谋又开脑洞了,心中盘算:你高初飞不是想坐我的位子吗?我也不是吃素的,得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程庸出类拔萃,可惜不为我所用;尚智相貌堂堂,人与其名,业务素养较好,教育教学业绩比同辈要好。更重要的是他有成杰c尚可等人相助。余良谋分别把十几个年轻人进行了比较和分析,得出了以上结论。 同时也从当前的表象中一厢情愿地推测,也许江涵秋也有同样想法,最近他对高初飞不待见,很少成对出入,而经常带尚智出门。 综合以上情况分析,可以让尚智出面搅局,想方设法为他搭建平台,提供尚智更多的机会去表现。 可笑的是余良谋走了一着臭棋,江涵秋就比他精明多了,领导岗位是要给就能给的吗?不与业绩全部挂钩,至少参考业绩是行之有效的法子。 高初飞工作近二十年,虽然嘴散,性格直,不管说得说不得,当面直说,得罪人。不过他有个优点,打得死,医得活,既可以当老子,又可以当孙子,能大能小是个宝。还有自己在上面罩着,有些话不好说,他说了,自己也好下台,错了就帮他擦擦屁股。工作需要这样的人。 高初飞的工作是没话说的,也是他赢得尊重的最直接原因。厚爱聚众,许家金c程庸c王玄标等一干人,个顶个能干。到东方小学以来,建了两幢教学楼,内部配套设施齐全;操场面积大了一倍。“两基”验收时那位女处长,沿着长长的围墙走,笑首说“这像长城”。尤其是程庸接手许家金当教导主任,他几乎不用操心学校的事。教学成绩那是没话说的,拼升学率时,年年前列。教学质量测试学校总成绩也在第一方阵,曾位居全乡二十所小学第二名。 如此骄人成绩,谁与争锋?尚智是不错,可毕竟年轻,来日方长。 余良谋计划落空,正郁闷时,程庸却无意中撞上了他架设的枪口。 余良谋老伴杨芷教书成绩一般,当年送考,程庸见过,似乎脾气不太好,也很强势。家庭内与婆婆关系极恶劣,学校内的事儿,有时也得听她的。惹得老师们意见纷纷,这让余良谋很为难。后来两人干脆不在同一个学校工作。哪知她的最大的毛病是太护短。 她护短无以复加。大儿子读书时老高习惯拖堂,这本来是个不好的习惯。你与老高交流一下,同事之间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却站在教室外骂,在教室内倍受煎熬的学生跟着起哄,大大降低老高的威信。这群孩子成了最难教的放牛班。大儿子理了一个怪怪的头,江涵秋好心地劝道:“孩子太小,不懂事不能由着他胡来。”她倒理直气壮:“他有个人的自由,孩子应该有个性。”江涵秋好心好意讨了个没趣,心中不爽,下次再有什么,还说,就把嘴打打! 程庸早就听砚春说过杨芷的逸事。当年她儿子与伙伴游戏。两个孩子玩出了不愉快,小伙伴出言无状。非常不幸她听到了所说的一切,紧紧地抓住那小孩子:“过来啊,他妈妈在这,你来啊。”吓得小伙伴再也不敢上学。原来以为做老师的还会有这样的事,两个无知孩子的争吵,知道什么,值得那么深究c当真吗? 冬天上晚自习时,大儿子打了满满一缸子开水。当年还在教物理的江涵秋上课。他用脚将缸子慢慢移到过道上,正在认真教学的江涵秋过来,一脚踢在缸子上,用力过猛,开水回沷,脚严重烫伤。 后来还有许多恶作剧,弄得老师们非常头疼,只好听之任之,最终读不下去,到社会上去鬼混。常常因打架斗殴受罚,赔偿损失。 程庸那天到中心校办事,见其小儿子,怪模怪样的在会议室不知忙啥。叫了半天门开一条缝,小儿子向程庸大吼:“你管我干什么?再说我揍你。”“砰”的一声关上,举止言语颇具攻击性。程庸一下懵了,这小子怎么了?他奇怪地问身边的老师:“余校长这个儿子是不是个孬子。会议室是他家吗?” 好事者将这话对杨芷说了,估计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更难听的话。杨芷愤怒了:“儿子是我养的,我打c骂可以,你凭什么加以指责,说那难听的话!”一定要还以颜色。 一天支部召开支部大会,主要讨论程菊c程庸等人入党事宜。杨芷听说了,突然撞进会议室大放厥词,像程菊,同时捎上程庸这样的人能入党吗?不是壮大组织,是将危险的c不合格的人带进组织。炮轰一阵后跑出会场,气冲冲地洗衣。口中还在咒骂,有些话不堪入耳。 一屋子的人不知如何是好,眼望着余良谋,余良谋也不置可否。 程菊是名优秀老师,人热情c大方,关心体贴人。余良谋经常一个人在学校,吃饭时,程菊总是有心叫上,特别地准备了菜和酒。乡下话说筷子头都吮细了。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余良谋设法去补贴程菊,介绍业务给陈如龙。不过接触多了,总有瓜田李下之嫌。国人对此类事特敏感,且有无限的创造力。八卦新闻传得沸沸扬扬。 就在前几天,陈如龙回家,从蛛丝马迹中觉察出程菊与郭清有染。不过并未捉奸捉双。 郭清的老婆知晓后大闹,一闹自然引来围观和散播,影响太坏。领导的得出面做工作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余良谋责无旁贷出面了,为了息事宁人他拍着胸部保证:“绝没有的事,我说的。” 众人不解地环视,拿什么保证?余良谋想都没想,说出的话石破天惊,透着暧昧:“这几天她那个来了!”众人惊呆了。 余良谋意识说露嘴了,想挽回,可惜前面的话刺激强度太大,令人浮想连篇,没人关注了下文。话不长脚跑得快,不当之语,将自己置于不可抵赖的境地。看客们一笑了之。可杨芷不答应。找余良谋闹,找程菊吵,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鉴于程菊行为不检点,造成不良影响,支委会决定,必须适当延长预备期。同时考虑到在东方小学开群众座谈会时,个别老师对程庸没谈优点,只提希望。而且介绍人老卢调出本乡,也必须延长考察期。对两人情况提请支部大会通过,说穿了是余良谋让程庸为程菊垫背。 对程菊延期大家没异议,可一谈到程庸,在座的党员互相看了看,用眼神交换了下意见。 “对程庸延期,大家发表意见。”余良谋提议。 “这对程庸不公平!”高初飞早按捺不住,“我说两句,那天开程庸同志座谈会,我有事没参加。众所周知,程庸同志不管是教学成绩,教学管理,为人处事,孝敬父母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过,程庸在教学管理上是要求严一点,这为了谁?为了我c为了学校c更为了大家。有些人是看不惯他,认为他多管闲事,不在其位谋其政。学校的事能分出个三六九吗?如果将程庸考察期延长,我坚决不同意。”前面的说得掷地有声,可后面来了画蛇添足。“这是某些人拉别人被褥盖自己的脚,用心邪恶!”成人的陷晦,看破不说破,可高初飞不吃那一套,有话就说,想到什么说什么,毫不忌讳。是优点,也是缺点。 “你”余良谋准备说话,可有点不打自招之嫌,马上闭口,脸铁青。 江涵秋敲了敲桌子,“高校长,注意说话的语气和分寸。大家讨论嘛,有意见可以发表。”显然支持多于反对,在一些敏感问题上,高初飞架当头炮,江涵秋收场,一种默契。 “我说两句。”许家金清了清嗓子。“我调古城小学后,和庸是接我手的。毫不讳言,他教导主任干得比我漂亮!教导主任就是学校内当家,有什么事不可以管,校长走了,事就不做了,要不要补位?要不要维持学校工作正常运转?我看现在就缺少这样的人。”他有点激动,顿了顿。“如果人走了,组织重新选派介绍人,我愿意做程庸同志的介绍人!” 两人说了,下面那些跟风者,瞅瞅江涵秋,发现他在不住点头。有了主张。“对c对,就应该把这样优秀分子吸收到组织中来。” 余良谋见大势已去,提议举手表决。有的手快速高举,有的瞥了一眼半举。余良谋最后手无力举起,全票通过。 有惊无险,程庸感觉到余良谋不那么厉害了。 程庸光荣加入组织,又临近期末,东方小学教学成绩再次夺魁,恰好每二天香港回归。国事c校事事事顺心,6月30日晚,简单地吃过晚饭,老师们围坐在多功能教室大彩电前,目不交睫地盯着香港回归那历史性一幕。太激动了,当五星红旗升起。远处有零星的鞭炮在响。夏远贵不知何时也搬来鞭炮,程庸c徐文青爬上教学楼顶,将鞭垂下,两人推搡着差点摔下。高初飞在下面高喊:“光线不好,别开玩笑,注意安全!”王玄标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用亮亮的烟头凑上鞭头,一下跳开。一霎那,鞭炮齐鸣。 一遍又一遍看着实况转播,欢笑达旦,程庸一早在楼项上插了彩旗才去休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走向中心 60c走向中心 江涵秋借“三权”下放的东风,在乡干部成杰c查苇c严阵和郭清的推荐和帮助下取代了何直方,自然知道乡镇的力量不可小觑。更重要的是还在大张旗鼓地抓“两基”建设,更需要乡里支持。另外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私事,那就是余良谋仗着自己年尊辈长(自称江涵秋的师叔)c资格老(从文革就是学校的负责人)不把江涵秋放在眼里,工作很不协调。再加上高初飞一直在耳边吹风,觊觎中心小学校长位子,更是欲除余良谋而后快。 余良谋“两基”工作突出,自我感觉良好,还有两年退休,还可以“批两年条子”。可令余良谋万万没想到的是:江涵秋动手了。 高初飞在小学校长表现突出,又是自己的学生,自然是中心小学校长最佳人选。 江涵秋在县局平台上为高初飞造势。他们在许多重要场合露面,迎来送往中也少不了高初飞的身影。这些无疑都传递着一个重要信息,高初飞是中心小学校长唯一接班人。 本来一切心照不宣,在静悄悄地革命。可一次高初飞送江涵秋回来时,谈到余良谋最近的异动。经常带尚智出入各种重要场合,而且向乡主要领导成杰大力推介。针对以上情况该采取什么措施,高初飞有意无意地征求意见。 不知是酒醉,还是江涵秋承受得太多,忍耐已到极限;还是觉得时机成熟。江涵秋坚定而又高声地表态:“最迟下半年彻底解决。”同时将手往下一挥。 “轰”一声雷鸣,风雨大作,仿佛应着人世间的变化。本来以为只有天知,地知。可不防隔墙有耳。两人的密谈和着风雨声被窃听。杨春明本来无意窃听,想找江涵秋汇报工作。就是忘了敲门而直接推门而入,听到江涵秋在说那话。 后来他告诉程庸,其实那天风大雨大,根本就没听清江涵秋说什么。借着灯光只能看到两个满面红光的人,一屋子的烟味和酒味。不过杨春明说得是不是真的,却无从考证。晚上汇报什么工作,其心有诈。 可杨春明的无意撞入,无疑加速了人事任免进程。怕余良谋绝地反击,江涵秋当机立断,提请乡政府,鉴于余良谋已临近退休,为了中心小学发展大计,让年富力强的高初飞取而代之。让余良谋扶高初飞上马送一程。一切冠冕堂皇c顺理成章,高初飞实现了多年的夙愿。 其实高初飞并不是守株待兔,他利用一切有利资源积极运作。包括华兴c严阵c查苇等外围分子。乡里人事变动,为他送来了机遇。 高初飞与乡办公室主任郭清是师范同班同学,毕业分配当年,高初飞走上教育岗位,而郭清却背离初心,不知借助什么力量从政。 郭清的女朋友在大成乡计生办,两人时常见面,高初飞每每见到他总是笑骂:“教育上的叛徒。”两人关系若即若离。可时位之移人,成杰荣升乡长后,郭清调到大成乡当办公室主任,打理着领导的一切事务。 郭清当办公室主任着实让高初飞纳闷了许久。昔日的郭清内向,在班内属于有他不多c没他不少的角色。如今却人情练达,世事洞明,总是先行一步替领导做好安排,深得乡长信任。人的创造力是无穷的,不是你不适合做那事,而是有没有给你一个平台。受同学启发,高初飞更坚信自己能干好事,尤其是自己熟知的教育。 高初飞分享着郭清深厚的同窗之情,虽然现在所走的路不同,但同学之情长存。郭清也时常想到,能为老同学做点什么?同学有野心,何妨帮帮他,也不枉同学一场。 于是成杰行踪尽在高初飞掌握之中。一旦有空闲,高初飞就如约而至,先上“午夜漫步”酒店,再上“梦巴黎”舞厅,总能让成杰尽欢。当然多数时候江涵秋都在,只要江涵秋在场,酒店开支自然都归入教委账户,为高初飞省去了不少攻关费用。 八月二十八日,对高初飞来说,是个好日子。在县局贾源泽科长c乡政府查苇委员c郭清主任和教委江涵秋主任强大阵容陪同下,高初飞来到中心小学。余良谋失局不失面子,老远主动打招呼,伸出粗大的手与来者一一握手言欢,身后跟着丁文敬c郑怀c尚智等人。 在会议室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宣布了众所周知的任免决定: 余良谋为大成乡小教支部书记c不再担任大成乡中心小学校长;高初飞为大成乡中心小学校长;丁文敬为大成乡中心小学副校长。 县局贾源泽肯定了余良谋任职期间的工作成绩,特别是“两基”工作富有创造性和成效;对高初飞及中心小学今后的工作提出了希望:“团结一致,共谋发展之策” 轮到余良谋表态发言,他先谦虚地表示,年纪大了,有些事力不从心,让位年轻人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会一如既往地关心c支持教育工作。最后他加重语气:“年轻人当校长,有思想有魄力,干好了我高兴,表明你比我好;干不好我也高兴,说明你不如我这老头子。”终于在最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不满,说得在座者面面相觑,心中暗暗为高初飞担心。 为了加强中心小学力量,高初飞准备调程庸进中心。可江涵秋不同意,没具体说什么原因,大概意思是有更重要的事,要他去处理。尚智见高初飞到中心,提出想下去锻炼,高初飞求之不得。丁文敬不再是教导主任,便任命副班主任郑怀为教导主任,少了一个副主任,高初飞想到了远在小桥的陈卫。当年曾约定苟富贵,勿相忘,任人在亲中找贤,或在贤中找亲,高初飞如此组建中心小学领导班子。 高初飞接下来不得不花时间和精力面对余良谋,当然还有那已退休的杨芷。 开学了,老师们不管谁领导,东边日头是晒,西边的日头也是晒,吃自己的饭,上自己的班,做自己的事。工作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只是高初飞没有办公室。中心小学人员没减少,余良谋还在校长室内,其他人员也不能把办公室让出来。所以每天早上骑上车带上小包在这儿坐一下,那儿站一下,像一个局外人。 丁文敬生性正直,原则性强,他实在看不下去,把自己办公室让出来,自己搬到教师办公室,高初飞才有了存身之地。 高初飞单身一人,中餐成了问题。程菊见了,时常请高初飞就个便饭。是好心,当然不乏心有所求。结识新领导,不忘老领导。可那些沸沸扬扬的事,让程菊止步。 过去放在心尖上的人,如今如此作派,令余良谋大为光火。他想不通,他在找机会发泄。 一次余良谋不知在哪喝高了,踉踉跄跄进了校门。见高初飞不知何处去了。顿时脾气上来,心中一个念头在作祟,到教师办公室,当着众老师面,教训丁文敬。 “丁文敬,你了不起了,现在当副校长,尾巴都翘到天上了。就不把我放在眼时里。”余良谋带着满口的酒气,直冲人,跌跌撞撞地进了办公室,见丁文敬正与老师们在谈笑,劈头盖脸来了一通。 “没有啊,老校长,我一直还把你当领导。”多年相处丁文敬知道他酒后有点失控,再加上如今有点情绪,还是陪着小心与他周旋,忙让座。 “领导,领导个屁,你们每天打得火热得很,早把我搁到一边了。”“咯”余良谋打着酒嗝。掏出一盒烟,抖抖地半天抽出一根,刚要点火便掉在地上,俯身去捡差点摔倒。 “刚开学,有许多事忙,就没有去你房间坐坐。”丁文敬挺委屈的。开学初要办事情确实很多。他与程庸是一类人,忙起工作,啥事都不顾。 “我不也有酒喝,有饭吃,不照样有人请我。”余良谋手颤抖,郑怀给他点上烟,他猛吸一口,坐下来敲敲桌子,不阴不阳地嘲讽。此话大失身份。 “我们有许多事要商量,事总要把人做,也不是为哪个人做事。”丁文敬在酒气c烟气和不阴不阳的话轮番刺激下,有点不耐烦,语气不太友好。 “嗬,不得了,当了几天副校长,就有架子了。你大不了是高初飞的一条狗。”余良谋大概酒全上了头,失去理智,出言无状。 “你怎么侮辱人,我们做工作的都是狗,那你当年不也是何某人的一条狗?”显然是气极了,一向修养极高的丁文敬出离了愤怒,反唇相讥。 “你,你,。”余良谋想不到一向与世无争的丁文敬出招了,而且一招中的,当年与何直方的往事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 “我怎么了,你以为好欺负,找不到正主子,老鸦啄柿子找软的。”丁文敬话中有话,有能耐你是找江涵秋和高初飞。 众老师觉得事情不妙,赶紧将两个脸红脖子粗的人拉开。郑怀把余良谋送上楼,让他休息。 两个男人之间的纷争暂时平息。不一会儿,后面宿舍楼却吵起来了。原来气没出完的余良谋,遇上同样不讲理的杨芷。本来他们俩是师范同学,后来结婚了,可感情一直差强人意。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真心对人啊,人家巴上了新主子,还理你,也不知耻,还往办公室跑,丢人显眼的,我都替你害臊。你总算退休了,他们没有一个能挨到退休。”杨芷一阵连珠炮似的嘲骂c诅咒。何直方当年早逝,她正在洗衣,听说后,抚掌而笑。完了恶狠狠地说了句“你也有死的日子”。真的有如许深仇大恨?也不知她的话是魔咒,江涵秋与丁文敬真的没挨到退休,但愿是巧合而已! “你,谁要你多嘴,你是个知孝义廉耻的人么?”余良谋对老伴的话特别反感。幸好杨芷正在酝酿新的骂词,并未听到。余良谋跌跌撞撞进房间,正准备躺下休息。 杨芷怒气未消,“起来,不要在老娘床躺死尸,你有本事到隔壁去。”余良谋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杨芷早就怀疑他与隔壁的程菊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老是拿这话来刺激他。 余良谋实在受了每天无休止的冷嘲热讽,今天索性放开,“是的,我和她是有关系,她就是比你好,你为人妻c为人母c为人媳,哪样你做得好,你说你哪样做到了!”愤怒中话也没有轻重。 多年的疑惑今天得到证实,惊呆了杨芷,她彻底疯狂了,歇斯底里地大叫:“好,你现在就滚,和那个婊子去过日子,她上面绣了花。我也不配为人妻c为人母c为人媳,你滚。”说着紧紧地抓住余良谋的衣服,一把眼泪把鼻涕,把余良谋衣服当抹布。 动静大了,引来了大批各色看客,有的劝,有的拉;有的真心,有的假意。好不容易将拼命的杨芷拉开。 这样一闹,余良谋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悲愤难抑,双膝齐跪,趴在床上大哭,“天啊,我作了什么孽,这样惩罚我,娘啊。”其状甚是凄凉,心慈者背过身去,悄悄擦去眼角的泪珠。 “你妈还没死呢。要嚎回家去!”杨芷气得用围裙来打余良谋,被人拉开。坐在旁边,依旧骂过不停。 余良谋这样一闹颜面尽失,本来是个聪明人,就因在酒精的刺激下,说了不该说的话。从好的方面来看也算是一种发泄吧,大家是多年的同事,也没有什么可计较的。以后注意点也就过去了。 高初飞回来,郑怀将中午发生的闹剧绘声绘色地告之,看他如何处置。谁知他只笑笑,不置可否。高初飞管理理念就是下属之间有矛盾,便不会形成一股势力与自己抗衡。有矛盾自然好,没有矛盾得制造一些。这无疑是狭隘的c不符合管理规律的,一个单位一个部门,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劲往一处使,才有集体荣誉感。 余良谋决定回家了,退就退个干净。对高初飞来说是件好事。他慷慨地将余良谋办公室中的一切办公用品相赠。余良谋走以前,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此举确实令人尊敬。 中心小学工作进入既定轨道。按照高初飞设想,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是大力发展现代化教育技术。初定“五机一幕”进教室。 一年后教学质量检测,程庸在南泉取得了南泉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好成绩,仅次于一直前茅的古城小学,屈居第二。中心小学教学质量直线下滑,这让高初飞始料未及,江涵秋大跌眼镜,余良谋冷笑不已,丁文敬心力交瘁 于是,高初飞又想起了程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崭露头角 61c崭露头角 尚智快速崭露头角与江涵秋c高初飞是分不开的。 江涵秋知道“两基”以来的巨额债务得依靠乡里解决,自然与成杰保持亲密接触。没事时候以汇报工作为由,到办公室坐坐c谈谈,借工作之机,在一起参加饭局。日子久了,由工作关系到泛泛之交,再到无话不谈的君子之交。 当然江涵秋还借助乡政府的力量,用高初飞换下与不合拍的余良谋,为自己工作顺利开展扫清障碍。高初飞或出于真心,抑或出于假意,对成杰感激不已。 尚智见成杰当了乡政府领导,连江涵秋c高初飞等都趋之若鹜,不由志得意满。与成杰频繁接触中,尚智也嗅到权力的味道,在心中为自己确定了努力的方向。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要唱好借东风这一曲。 可尚智是个小小的数学老师,且以玩出名,脾气不太好,修养更差,平时交谈时,他会动不动突然冲人发火。 一次丁文敬c郑怀与几名老师在办公室谈论老师的福利问题,自然扯上小学与初中的差距。不知触动了他哪根神经,“啪”猛然站立将桌子一拍,朝着那他们大吼:“下次我在这,不要谈这个话题,再谈我就不客气你们。”怒不可遏,脸涨得通红,一溜烟跑了。弄得丁文敬等莫名其妙,招谁,惹谁了。这样的事多次发生,人们多选择惹不起总躲得起,如鬼魅敬而远之。人际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 在这个以技术和合作见长的部门,是不可能一飞冲天的,怎么办?对别人是难题,对手握权柄的人来说,是小事一桩。成杰与尚智在一起闲谈中,泡制了一个计划,确定在成杰任期内应完成的相关事宜,且要把握好几个关键时间节点。 本年度由教师直升为小学校长。这个不难,毕竟也工作了四个年头了,何况小学校长也就是一个负责人,说得过去。这样尚智比他同学“瘦猴”成长就快多了。“瘦猴”们往往要在学校少先队c事务c总务及教导工作上摸爬滚打好多年,才有资格升任小学校长。 果然江涵秋在会上一宣布,周伟甚是不忿:“这样就当了东方小学校长,我们早就是校长的平方了。”不知校长的平方是什么概念,姑妄听之。东方小学是大学校,在校长会议上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尚智也算小小的教育界的封疆大吏了。 尚智到底人如其名,牢牢把握住裙带关系,努力往上爬。其他人自然就不放在眼里。因财权掌握在成杰手上,江涵秋自然对尚智青眼有加,甚至在许多原则问题上让着他,本来就有点心高气傲的尚智,变得骄横c目中无人。 高初飞对此颇有微词,可确实一抱抱不到他,原来节假日,尚智与“瘦猴”总在高初飞家吃喝玩乐,可尚智自从接替高初飞当了东方小学校长,就没有影子。 一天,高初飞见尚智打中心小学门前过,却过门不入,便拉下脸来问:“到哪里去啊,做么事?坐一下才走!” 尚智停车,没有下车的意思,撇撇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到乡政府,汇报工作!” 高初飞一听,怒不可遏,“中心小学是直接的业务领导部门,不见你汇报工作,到乡里汇报啥工作?”其实超级汇报最犯忌,尚智难道不知? 尚智理也不理,发动车子扬长而去。高初飞跺脚不已,可也无能为力。郑怀透露,尚智经常出现在成杰家中,既是坐上宾,也是勤务员。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郑怀既然知道尚智经常出入成杰家,是怎么知道的?郑怀不可信。高初飞本来可以依重郭清,可这个倒霉蛋,因与程菊扯不清的关系,而调离大成,让他失去有力臂助。高初飞又想到了程庸,得让他有一个适当的位置。 全乡“两基”总结及复核验收工作启动会,由乡里主持。成杰却将会议地址选择在东方小学。用意明显,借机推介尚智。 程庸走进东方小学熟悉的校园,一阵感慨,倾注了高初飞和自己多少心血。花圃星星点点的小花,似曾相识地朝他微笑;快一年了,学生见到围上来,眼中含着眼花,不停地叫着“程老师”;徐文青c王玄标拉着手,“走了,哪就不来了?”;周边的群众在校门产探头探脑,“听说程老师来了,来看看”;烧饭的大娘,不停地抹眼泪 成杰来了,依然是韩敏做解说员,成杰笑着对县局领导说:“想不到吧,乡下也有这样花园式学校!” “想不到,想不到,早听说大成学校建设得好,就是没具体印象,想不到到这么好!对啦,哪位是校长啊,得表扬一下。” 成杰让开身子让跟随其后的尚智上前:“尚校长来见见王局长。他就是东方小学校长尚智,刚才介绍的老师是他的妻子。”夫荣妻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好,好,年轻有为,珠联璧合,教育的希望全在你们身上!”王局长握住尚智的手,有力地握着。 高初飞脸色难看,心中暗骂,还有不要脸到如此程度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乃自然规律,可不能躺在前人功劳簿上酣睡,还大言不惭地表功,恬不知耻。这个心中搁不住话的人,不但在江涵秋面前大放厥词,还当面羞辱了尚智,树敌多多。 就在尚智到东方小学的同时,程庸到南泉出任校长。 8月25日,高初飞忽然打来电话,教委已经研究通过了,调程庸到南泉小学负责,同时也谈到他本来让程庸直接在东方当校长,可尚智要求到东方,只好让程庸到南泉小学。很快教委就要下人事任免通知。内部消息,不可长谈,不过还要把东方小学扫尾的事做好,匆匆挂了。 旱就听尚智因成杰的关系要重用了,现在直接从中心小学老师到小学当校长,也算越级提拔。本来青年人想做点事,也无可厚非,可他怎么不到南泉去。 南泉现任校长周伟刚任职二年,却因滥发津补贴,学校内部矛盾突起。江涵秋责成高初飞c丁文敬与尚贤去查过,并清退了部分资金。本期决定将校长与主任同时调出,老师们一个未动。教学成绩全乡没了下位,综合评比也不例外,接下来显然工作不好做。因此尚智再次做出明智选择,程庸成了救火队长。总会好起来的,高初飞的话有鼓励,也有敷衍。 程庸刚进校园满目荒凉,暑假有失管理,杂草丛生,高过头顶;树木葱郁,浓阴匝地,阴森潮湿,蚊虫密集,入内顿生恐怖之心。 在去年与周伟争锋中,老师们获胜,他们一个个提着自己的要求,说着自己无法克服的困难程庸不动声色,让子弹飞。他们尽情地坦露心声,不作任何表态,将所有问题过了一遍,抓住关键。 “我与主任新来乍到,现在是新的学期,以前的是是非非,提起伤感情。既然有伤感情,就不提了。今天要大家提的是,新的学期,我们该怎么办?这个越说得多,想得多,越好。”程庸给第一次会议定了调子,割断了以前的种种,不再纠缠。接下来集中精力讨论新学期的事。“任课的事,我先提一下,人数最多,成绩最差,纪律不好的三年级我带语文,剩下的你们可以选择了。” 程庸把最差的班认了,没人再说什么,最头疼的课程分工迎刃而解。再根据对老师教学情况的多年分析,把适当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更是皆大欢喜,老师们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工作入轨。 整饬校园环境大家齐动手,男教师出力,女教师准备晚餐,其乐融融。 课桌凳损坏严重,几经周折,打来一位曹姓漆匠。个子很小,特丑,人长出青蛙的特征。头发粗密c蓬乱,凸眼如蛙目,鼻头特大,鼻孔朝天,嘴巴宽大像蛙口,五官布局极不协调。更奇的是指趾十个指头没有指甲,如一根根肉笋,其间还连有蹼,不过后来手术处理了一下,双腿膝盖向外撇,扭曲成蛙腿,走路蹒跚如鸭行,一身衣服沾满油漆,脏兮兮,初见如遇怪物。 程庸并不认识他,假期学校无人值班,调皮的孩子进来,把课桌凳糟蹋得不成玩意。木匠修好后,尚缺油漆工。可附近的油漆工一看千疮百孔的桌椅,都托辞不接。有人举荐了他,可一进校门吓得老师们直躲,以为怪物。心中虽不愿,可开学在即,又没人可找,凑合吧,只要把事做个大差不差就中。 说句实话,要把破旧的课桌修葺一新,那活极难做,不爱惜课桌椅的孩子弄得缺胳膊少腿不算,还用小刀,刻上名字,划出许多道道,剜了许多孔,有些还钉上钉子 曹漆匠反复看过后,表示可以试试。程庸心中不觉松了口气,试试就试试吧。至于工钱,先做做再谈。 也只好如此了。奇迹真的出现了,一个多月的工夫,曹师傅非常努力地做着事。他小心地把大小孔填满,细心地刷上油漆,从外观上绝对看不出是整修的,工钱也要得很地道,绝对比别人低。老师们返校后抚摸着课桌啧啧称奇。 人不可貌相,只要有那份责任心,什么事都能做得好,诚哉此言。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程庸将全年的目标定在提高成绩上。成绩从哪来,从研究中来,程庸在全乡上了一节公开课,既是外出学习汇报课,也是学校公开课起始课,停了几年的教研活动也开始重新启动。 五月假期来临,教委通知:教育工会将组织教师到黄山旅游,拓展教师视野,不能让教师生活在闭塞的校园内,只能透过校园四角去远望天空。 程庸对南泉小学教师做出安排,那年到南方旅游由于准备不充分,出了许多笑话,这次可有经验了。 当日坐索道直上光明顶,观飞来峰,夜宿白鹅山庄,准备第二天观日出。 程庸与老师们早早起床,出白鹅山庄南门,四周静谧,黝黑。山风吹寒,冷得直打哆嗦,口中发“咝咝”嘘寒声。可没人退却,静静地眺望东方。 东方露出一线白,四周现山峰轮廓。霎时亮光一片,远山清晰,山谷依然黑沉沉。周遭松树c岩石睡醒了,渐次露出自然之色。光亮忽而幻化成玫瑰色,既而如创作大写意国画,将红色泼洒在画布上,流淌开,呈现多色谱红色调,中间深四周浅,啊,太阳就要出来了,目不交睫紧盯着东方。 红红的太阳慢慢升起在两峰间,清冷c柔弱不耀眼。人群突然发出欢呼声:“太阳出来了。”突然霞光万道,天边无一丝云彩,山峦,松树腿去轻烟般的面纱,苏醒了。众人皆沉默不语,陶醉在日出磅礴大气中。 往东岭有两条路,一条要翻越莲花峰,山路陡峭,需攀缘铁链而上。下山小心翼翼,紧抓铁链而行。另一条穿山腰而行,既无大起也无大落。“师兄,登不登莲花峰?”杜传见程庸在路口,以为他在犹豫发声问道。因他比程庸小,故称程庸为师兄。 “登啊,一定登,不登莲花峰不就白来一趟嘛。”程庸拔腿而行。 众人勉力而上,终于登顶。嗬,举目四顾群峰低,山峦如翻腾的海浪,莲花峰如海浪飞起的浪尖。程庸c杜传等人合影于莲花蕊,便顺东边的山岭而下。 程庸在山道拐角险要处见到余陈风,他见程庸如遇救星,“程校长拉我一把吧,我头晕得厉害。” “好的,没关系,我挽着你,你险处就把眼睛闭上。”程庸心中纳闷,年纪轻轻的怎么如此恐高,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可既然求助于他,还是挽住他,抓住铁链,徐徐而下。 想不到年底余陈风竟然神经病发作,程庸怀疑他头痛,可能早埋下了病根。 岭下程庸遇到高初飞,他正在催促掉队的同事,“快点走哇,江主任让我们到东岭去。”说着头前起步而行。 东岭高悬大钟一口,花钱十元可撞钟一声。一声福,二声寿,三声平安。 “我来撞钟三声,愿各位老师此行平安;家庭平安;一生平安。”江涵秋意气风发,抓住吊索钟槌,叉开腿,身体后仰再起势,奋力向前撞击。“咣c咣c咣。”钟声在山谷回响,将平安送达到每个人的心头。 见迎客松,别送客松,人已疲惫,路变得格外漫长。程庸走走停停,观赏奇峰怪石,山谷流泉,不觉下得山来。 教学如登山,有上有下,有平坡,有坎坷,是个过程,重要的是不要脚步匆匆,错过沿途风景。 六月教学质量检测,程庸三年级语文成绩,由倒数第一,成为顺数第一。整体成绩由最下位跃升为第二,仅次于许家金的古城小学,办学水平评估全乡第一。 成绩出来后,高初飞异常高兴,代程庸出面邀请江涵秋c丁文敬c尚贤等人作客,地点在“乡味”排档,宾主尽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走马换将 62c走马换将 八月中旬,正值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已经几天没下雨了。太阳炙烤,树叶打着卷儿,只有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更给人一种烦躁。一丝风也没有,电扇“呼呼”转动,送来一阵阵热风,刚喝下的水仿佛直接从表皮中渗出,很快聚集沿脸颊c前胸和后背滚落,如虫轻快爬过,程庸热得无处存身,校园内不知名的小鸟,难耐高温,不停地“啾啾”叫着。 就在此时,电话铃响了,如此酷热,是谁啊?程庸伸手去接。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小程啊,在忙什么?”电话中传来高初飞的声音。 “哦,高校长,天热死人了,不知干什么好。” “上次和你说的事,就这么定了。等会查苇和江主任要找你谈话。” “这还得考虑考虑。”程庸还是有些迟疑。 “就这样吧,我们搭档工作了那么多年,彼此理解,何况业务是你的专长,对全乡教育,对你个人都是有利的。”电话那头高初飞帮着程庸分析者工作变动的利弊。 “好吧,不过怎样应答呢?”不惯在正式场合进行交流的程庸还是心中没底。 “我待会也过去,天太热估计要到下午四五点以后,好好组织一下吧。”高初飞满意地挂了电话。 天这么热,高初飞竟然还在考虑这些,估计上午的年度办公会议对人事做了一些安排,为了坚定程庸的信念,也就不顾天气炎热了。 放下电话,程庸思绪乱飞,理不出一个头绪。 程庸与高初飞在大成乡的东方小学一起工作了六年,高初飞最欣赏的是程庸任劳任怨的个性。教学质量没话说,学校管理工作也非常出色。程庸坚信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身教重于言教,各种活动身先士卒。在他示范带领下,老师们二话不说,紧随其后。 程庸也有强硬的一面,他会不定时巡视校园。维持正常的教学秩序。 不备课匆匆上堂,是乡村教师的通病,检查来时,突击补上。凡事不予则废,备课是教学的起始。提高备课质量是提升教学质量的关键。程庸巡视时,会在教室门口拦住走进教室的老师,将备课出示,如没有备课则不准上课。如此抓住了教学管理的牛鼻子。 开始老师们不理解,教了那么多年,还不知怎么教? “那么多年的学生一样吗?”程庸反问。 “自然不一样,教学内容大差不差。”依旧寻找理由。 “备课是两块内容,一个是教材处理,别一个便是研究学生的认知规律”程庸耐心说服。 坚持了一年后,老师们尝到了甜头,不再纠结于备不备课的问题,而是怎样备的问题。 程庸找来大理材料,供老师们学习,一个学习组织在需求中形成。三勤夹一懒,纵懒也不懒,学校管理形成一种需求,一种生命惯性,便是管理的最高境界。 想到这儿,程庸有了底,不就是提高教学成绩嘛,胸有成竹。 果然四时许,尚贤打来电话,“程校长嘛,你好,恭喜了!” 程庸明知故问:“尚主任,哪有什么喜事啊!” “哈,哈,你不知道啊!教委研究人事了,让你担任中心小学教导主任,一个校长换两个主任。”尚贤在电话那头打着哈哈。 “谢谢尚主任,以后还要你多多关怀!”程庸客气地回道。 “以后就在一起了,年纪大了,还要你多多照顾!不说了,赶紧到教委来,领导在等你谈话!”尚贤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有没有要求?没要求,在哪都是工作,天下的锅都是仰着烧,听领导安排,程庸在路上考虑了一下。 教委办公室台坐着查苇c江涵秋和高初飞,都认识。程庸穿着拖鞋进门,江涵秋眉头皱了一下。程庸一向随意惯了,有点不自在。 高初飞感觉到江涵秋的不悦,“程庸,你在做么事啊,赤脚往这跑!”他有话就说,没有三弯九转。 程庸抓头,脸红了,有点难为情。不过有些事说破了,便没事了。 “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个事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教委准备调你到中心小学任教导主任,你愿意不愿意,还有你当教导主任准备如何提高教学质量,也别太拘谨了,有一点说一点。”江涵秋直接进入谈话程序。 说真的,程庸在公众场合,有点怯场。不知从何说起。 “这小子,就是不会说,要他写一下就几千字。”高初飞以轻松的口吻来化解紧张气氛。 “教育是我选择的,只要是教育上的事,无论在哪都可以。”程庸一急,居然有话了。 “好,这话我们爱听,有了这话就行了,至于怎样开展工作等细节上的事,到中心小学再说。”江涵秋一下刹住话题。 程庸长吁一口气,在高初飞微笑下跑了。 陈卫接替程庸当南泉小学校长,郑怀到古城小学接替即将退休的许家金。程庸一下挑起两人的事。 开学会议上,老师们听说语文教学上的“东方不败”来中心小学任教导主任,有的欣喜,有的担心,有的观望会上程庸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以后大家看我怎么做,就怎么做!” 江涵秋听说了,笑着说:“就职时就说了一句话?” “是的,当老师的都是聪明人,不用说什么?简约一点有份量!”程庸老实回答。 “不看广告,看疗效!”丁文敬调笑了一句,用的是广告台词,众人大笑不已。 教导工作是程庸的老本行,一切驾轻就熟,常规管理从备课开始,不走过场;教研工作扎实开展;还有就是让学生多看,多读,多写(多练)。 程庸来到图书室,打开门,一股霉味袭来,“丁校长,图书室没用过啊!”他问开门的丁文敬。 “都抓教学,哪有时间看书啊!”丁文敬无奈地说。 “不对,读书是一种个性化学习,一定要让学生广泛阅读,我来制定一个图书室开放计划,从现在起让学生读书!” 程庸还发现早读课,老师们都在上课,马上叫停,早读是学生读书时间,没有读何来教?何来写? 一年后,中心小学教学质量直线上升,成为全乡领头雁。程庸再次单科成绩第一。 高初飞欢喜地朝程庸就一拳,“我就知你行。叫上江主任,我们好好庆贺一下。” 灯火阑珊,江涵耿c高初飞等相聚“乡味”排档。 “不错,不错,要用对人!程庸,平时都是你敬我,今天我敬你一杯!”刚开席,江涵秋居然主动敬酒,这可是头一遭。 高初飞c查苇等也纷纷与程庸喝,突出酒席的主题。鲍颖今天化了浓妆。程苟见了,不住地调侃:“今天是双喜临门啊,我敬江主任一杯。”眼睛却斜斜地盯着鲍颖,众人一见皆笑。江涵秋弄了大红脸。 “作死的,怎么扯到我头上。”鲍颖娇嗔着,“江主任可要为我报仇啊!” 江涵秋微笑不语,程苟盛满杯,端杯到鲍颖身边,“我打的过来,干你一下。”将“干”字重重地说出,透着暧昧。 鲍颖自然知道其中的意蕴,红着脸,“劝女人喝酒是用开水浇花,我妈叫我不要喝!” “噗哧”满桌皆笑喷。他们知道江涵秋今天高兴,便与江涵秋自称的“蓝颜知己”调笑不已。 程庸喝不少酒,回来后在总结上他写道:提高教育质量,实质就是提高两种兴趣:教师的教学兴趣和学生的学习兴趣。教学兴趣从何而来?从教研中来;学习兴趣从哪来?从阅读中来。因为这些都解决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人的主观能动性,即内生动力。内生动力源于成就,教研给教师以成就感;阅读给学生以成就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得遇导师 63c得遇导师 有人说人生有二大幸事:上学时,遇到好老师,工作时有好导师。程庸占全了,刚上小学时,他家庭成分高,老师们敢于担当,动员入学。拖欠学费,没有学习用品,他们想着法子周济。工作时,高初飞c陈卫c许家金倾力相助。而今他又遇到一位导师,从此他走上艰辛而幸福的教学研究之路。 高初飞力举,陈卫推荐与退让,程庸从刚任职一年的南泉小学来到中心小学出任教导主任。“一校长换两主任”之事,在大成乡小学教育界成为佳话。 程庸从来不提什么条件,无论做什么工作,都尽力去做好。他接手中心小学教导主任,首先确定语文教学要以多读c多说c多写为主要措施。 丁文敬全力支持程庸进中心小学工作,他连续听程庸的四节语文课,算是另一种形式考察。在程庸推行语文教学“三多”模式时给予大力帮助,且亲自上示范课。所以教学工作迅速有了起色,老师们也找准了工作方向,纷纷投入研究。 一天程庸正在上课,丁文敬来找:“程主任,本来准备等你下课才找你,恐怕来不及了,到县城的班车可能要走了,县教研室叫你去一趟,你赶快去吧。” “有什么事啊?”程庸有点吃惊。 “也没大事,电话中说,去参加一次语文观摩课,文件发了,没及时去拿。快去吧,班级事暂时交给我。”丁文敬催促着。 程庸稍作准备奔向临时班车停靠站,车已发动,赶紧登车。一路想着这样的会可从未参加过,期盼c激动c欣喜并存。 到了教育局找人打听教研室所在,有人热情地指点:一条长长的楼梯从一楼直通三楼,教研室在中间。程庸沿长长楼梯顺着门牌找寻。果然在楼梯中间的平台上,门牌上写着“教研室”,欣喜之余忘了礼貌直撞进去。两位埋头工作的老师一齐抬头。程庸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小声问道:“哪位是万主任?” “我是万顷波。”坐在东边,个子不高,精神十足,四十岁左右的老师站了起来,“有事么?” “我是大成中心小学的程庸,学校叫我过来,说你通知我来参加一个语文教研会。”程庸礼貌地c清晰地说明来意。 “哦,来得这么快啊。欢迎,欢迎,坐下说话。”万顷波亲切地招呼着,不忘介绍另一位老师:“这位是教研室陈银凤主任。” 陈银凤是一位中年妇女,态度和蔼可亲,早站起来:“早听万主任说过,大成中心小学有个有想法的教导主任,在县教研上看过你几篇文章,是个教育新秀。”一席话说得程庸有点不好意思,搔着头傻笑。 万顷波端茶过来:“下午在县实验小学开展一次语文阅读教学观摩课,请你来参加。不过你是带着任务参加的,下周我和陈主任抽空到你校视导,你回去准备一下。”万顷波说话有力c清晰c准确c简洁,一听就是教育上底蕴浑厚,有建树的领导。 “非常感谢两位主任对我的信任和鼓励,我回去以后,与学校领导一起好好准备。”程庸当时想说以上的话表个态,可后来想起不知说了什么,只听得两位主任一阵轻笑。程庸羞了个大红脸,不知接下去说什么。 万顷波打开抽屉,取出一张小纸片,递给程庸:“这是中餐的饭票,食堂面对大门,你一直往里走会找到,吃完中饭后,就到实验小学去。” “好的。”程庸站起身接过饭票放到上衣的口袋中,还拍了拍,转身就往外走,也不告辞,郑重c憨态可掬的样子再次引得两位主任发笑。多少年后在万顷波带领下参加了各种活动,他还提起那天的囧态。 下午程庸赶到实验小学,嗬,来的人真多。一间大大的会议大厅坐满了人,过道c走廊上还站满人。万顷波来了,佑大会场静下来,他主持教研活动。 万顷波学养深厚,一开口便妙语连珠,介绍来宾一句话就突出对方特色,可惜当时没录音设备,程庸又是第一次参加,陶醉其中,浑忘了讲话的内容。 上课的是一位青年女老师,一发声如出谷黄莺,形象清丽可人,学生在引领c启发下灵性十足,读有感情c说得精彩c写得清新 这样出色老师是怎样炼成的?只听得有人窃窃私语:“课上得真好,听说是万主任设计的。”“他总能设想出让人耳目一新的好课。”“听说万主任平易近人,可工作时要求可严格了,听到没有就是这位老师备了七八遍,万主任都不满意,最后她哭着撂担子,可还是上了,课上得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做这样的老师真带劲。” 程庸静静地听着,心中却不平静,一定要向万顷波好好学习,争取做一个“带劲”的老师。 在期盼c欣喜c忐忑五味交织中等来了万顷波一行。 高初飞c丁文敬将准备的课表递上,万顷波看了一眼放下:“高校长c丁校长,上次我和程主任说了,今天就听他的课。”目标明确,快人快语。 程庸虽然准备又准备,对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揣摩。可正式上课还是比较紧张,万顷波低着头,根本不与程庸眼光相对,偶尔还点点头,给程庸无声鼓励。过了十几分钟,程庸放开手脚,挥洒自如。课终自我感觉良好,万顷波出门时又朝他点点头。与高初飞等谦让了一下走出教室。 评课时全校老师都来了,万顷波充分肯定程庸的课在教材处理上有新意;从学生兴趣点切入;教法选择灵活;符合课改新理念;教学效果好对“三多”语文教学模式在这节课中的体现也做了点评。随即指出了教学中几个要注意的细节问题。最后向学校提出建议,创造条件让程庸多参加相关教研活动,要善于学习c敢于实践c勇于探索c勤于反思,在教学上站位要高,一定会走得更远。 在他精彩的点评后,高初飞及时表态:“感谢县教研室领导对大成中心小学,特别是程庸主任的关怀和悉心指导,一定要在领导关心支持下,打造一支教学业务精良c理念先进的教师队伍。” 有了教研室c学校领导的支持,程庸在大成中心小学工作顺风顺水。 会后万顷波找了空当,对程庸进行了全面客观持分析:“在会上不能讲多了,但又不得不讲,现在和你说一下我的不同看法。”说得程庸频频点头,心中却热呼呼的。 临别时万顷波鼓励程庸:“还记得上次上课的那位老师吧,现在调走了。那天来听课的省城领导看中了她,当场表态要调她到省城。好好努力吧,教学研究大有可为。” 此后万顷波创造了许多机会,让程庸参与学习c教学实践。程庸不负众望,在市县崭露头角。 新课程改革启动国家级实验区,因县教研室语文教学一直处于前列,被确定为首批实验区。万顷波忙开了,他决定在全县确定几个实验班,推行新课标教材,每学期对教学情况进行一次测评,提取数据,与非实验班进行比对,从中凝结课程改革经验,向全县推广。 在确定人选时,万顷波第一个提到了程庸,“首先大成文化底蕴深厚,可以将丰富的文化溶入语文课堂教学,落实大语文教学观,二是大成中心小学对教研工作一贯支持,更重要的是大成中心小学教导主任程庸,一直致力于语文教学研究,成果不断” 当万顷波将通知文件交给高初飞,“高校长,你校是我举荐的唯一一所乡村中心小学承担实验项目的,我看中的是你们的资源。其次是人,不瞒你说,就是程庸所带的那个班。” 高初飞欣喜表态:“一定做好领导交付的工作,也将领导的要求转达给程庸,要求他努力工作,不辜负领导期望。” “回去后,将课标实验版多学习学习,近期要召开一次实验班老师培训会,请他来参加,并在会上作个表态发言。”万顷波说着将课标实验版递给高初飞。 程庸将课标反复读了几遍,他认为教学改革是从三个方面进行:教学内容即教材的编写;教学手段变革,将现代教学手段融入课堂;学生的学习方式转变,不能过分强调知识获得,将关注点更多地投射到学生获得知识的方法。想到这些后,他又想得用一个温暖的名字将三个方面涵盖。他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许多,写了划,划了写,始终不满意。最后他想到一句口号:思路决定出路。教学内容是编者之路,教学是教者之路,学习方式是学者之路。如果三路能在一个层面上整合,这样的教学才有效。他又找来一张白纸,清晰c郑重地写下:“三路合一”话课改。似乎不太满意,又思索再三,觉得还不错,禁不住手舞足蹈,有点自得:我咋这么聪明。 接下去是正文,在编者一块。程庸认为,教师也是教育资源,主要表现在教师要对教材进行二度开发,将优秀的传统文化c丰富的地方文化融入教学中,确定大语文教育观;教师教学时是提供线索,让学生在教师精心铺就的线索中,自己去寻找答案;学生学习方式要多样化一周后程庸将材料交给万顷波。万顷波有点不相信,“这么快就写好了?”说着仔细地阅览,不时将笔在上面画着什么。 程庸在旁边静静地等着,心中忐忑。 “总体结构不错,也紧扣课标,当然值得商榷的地方不少,有些还需实践论证,不能太绝对。你看”万顷波一一指给程庸,且提出自己的看法,持续了近一个小时。让程庸茅塞顿开,是啊,太有理了,我怎么没想到。 “拿回去再修改下,不要急,我看下周送给我。”万顷波将画着横横道道的初稿交给程庸。程庸感激地接过,心想一定要修改好。 程庸再次送给万顷波,他满意地点点头,“下月市里要举办一个农村小学语文教学研究会,我把你文章推荐了。如果通过了,到时会在大会上交流。” 程庸不知说什么好,有锐意进取的领导,必然会带出一代优秀教师。 九月的一天万顷波来电话,通知在东望县实验小学召开全市农村小学语文教学研讨会,要求程庸在会上作经验交流。 “万主任,在全市这样的会议上做经验交流”程庸有点怯场。 “上了那么多课了,应该不怯场啊,我清楚你心理想法,怕说不好会惹别人笑话,是不是?”万顷波说到程庸心里了。 “平时我听课时,尽量低头,不和你们对眼,也不表露什么,知道是什么原因吧,怕影响你们上课。如果心中有评判的念头,是不会上出好课的。” “哦,我懂了,你是说,在交流时,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c说清楚就行了,至于别人有什么想法,那是别人的事。集中精力肯定会讲好。” “嘿c嘿。”万主任满意地笑了笑。他太懂教学哲学了,许多教师关注听课者表情,总是臆想他们的想法,从真我中分离出一个假我,从而影响教学的有效性,这个程庸真是孺子可教,只需点一下,他便领悟了,他点燃烟美美地吸了一口。程庸后来在看佛教经典时发现“活在当下”与万顷波的观念契合,放松而专注。 程庸赶到东望时,万顷波早到了。会议在实验小学多功能大厅举行。走过窄窄的街道,在老城区找到实验小学。程庸的发言安排在最后。万顷波悄悄地笑了声:“就看你的压轴戏了。”程庸自信地点点头。轮到程庸,他清晰地谈自己的想法,力求准确c生动。由于没有心里压力,他的发言赢得阵阵掌声。下台时,万顷波朝他点点头,表示嘉许。李主任点评时充分肯定了程庸。 晚上东望县教研室在玉湖山庄设宴款待各县客人。将万顷波和程庸安排在市领导一桌,众人纷纷敬万顷波,他有点招架不住。程庸只得上阵,可忘了自己因牙痛吃了甲销锉,酒入喉一会儿头痛欲裂,站起天旋地转。众人吃了惊,“也没喝多少啊;”“吃了消炎药了吧;” “没事的,忘了刚吃甲销锉,休息一下就好了。打扰各位兴致了。”程庸表示了歉意。 “我先送你去休息一下吧,再不行就到医院去。”万顷波俯下身子准备将程庸背起。 “万主任,真的没事,我先在旁边坐一会儿,等没事才回去。” 万顷波匆匆吃了饭将程庸扶回,晚上不时看看熟睡的程庸,他几乎一宿没睡。 第二天分别时,万顷波特别交待,准备申报一个省级课题,现在回去就准备,有消息到时通知。程庸感激地目送他远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一切即心 64切即心 程庸好不容易才挤到车厢内,找到座位,购票c候车c检票c上车依次排队,出了一身汗,该坐下来歇歇了。 “咦”对面老人好熟悉啊,好像在哪见过。哦,在一次创作会上见过,是陶东篱先生。对是他,不错,那大大的头,微胖的身材,特别是那双有神的眼睛没有老年人的昏花,闪着智慧的光。 “您好,请问您是东篱先生吧?”程庸试探地问道。 “我是陶东篱,你是?”老人头上渗出细密汗珠,“别告诉我,让我想想,看能不能想起。”他似乎要验证自己记忆力。 “嗬,想到了,想到了,你叫程庸,大成乡的。”他高兴地叫道。老人身体健朗,中气十足,引得周遭人侧目而视。 “您老,记忆超群,才见过一次面就记得,真感荣幸。”程庸由衷地钦佩陶东篱,他是公众人物,认得他的人自然多。可他认得自己就不同凡响了。 “你小子不简单嘛!那篇写父亲的散文让我感动不已,跟老婆子说了,她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个孝子。从此在心里就记住你了。”陶东篱很健谈,他想不到在车上会遇到程庸,旅途也就不寂寞了。 “小程出差啊?到哪儿去?” “洪都有个小学语文教研会,争取了一个名额去参加。”程庸告诉了此行目的。 陶东篱环视左右:“就你一人去?” “就我一人去,外出花费太多,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机会。”程庸想起高初飞的脸色,还心有余悸。名额是万顷波争取的,可他不便直接点名,在签文件时暗示,“请你校派一名骨干教师参加。” “对啦,您去哪儿?是找创作灵感吧。” “和你同一个地方,当年曾来过一次可惜来去匆匆,错过了许多风景。这不现在有时间啦,就想出来转转。算是圆梦吧。”陶东篱谈兴十足,露出孩子般天真。 “没和师母一道啊。” “老婆子啊,棉花絮掉到水里没得弹(谈)了,非得在家带孩子。可我和同学商量好了,也就不管她了,抓起背包就走,旅游就应该这个样子,说走就走。”干净利落,说走就走,有几人能做到。 “羡慕我这样生活吧,自由自在,趁现在腿脚利便跑跑,免得成了老废物时后悔。哈c哈。”说完自顾自大笑,也许想起与老伴告别时的情形特别有趣。 车子跑了一段路,车内渐渐安静下来,程庸躲躲闪闪地走到开水间为陶东篱续了水。陶东篱正眼望窗外,见程庸回来,忙接过水杯:“谢谢,有你作伴享福了。小程最近看你评论我的那篇文章,对我看法表示认同。欣慰之余,对有些期待愧不敢当,而且惶恐。” “您太客气了,对您的高见挂一漏万,您的价值取向和我不谋而合,比喻‘民族良心’就是人要代表自己的心,凭良心说话做事。”程庸对陶东篱敢于直言有感而发的姜桂之性欣赏之余,又有点担心。 “既然读了一些书,忝为学者,又涉猎文史,不免对身边事有更长远关注与思考。我生于斯,长于斯,必将终老于斯。对吾国吾民有浓厚感情,经历了大起大落世事沉浮。自认为对历史规律有所感悟,又习惯于对精神关注甚于物质。因而更加产生挥之不去的忧思。因此我对他人无奢望,只期待人人都凭良心说话做事,一个社会定会好起来。”陶东篱侃侃而谈,一个月前程庸看到他写的文章《凭良心说话做事》挺有感触。程庸从教育角度出发,谈到一个教育者良心与陶东篱文章互应。 “我还看了先生一篇辩论文章,观点明确,论辨有理有据,文笔力透纸背,我看了欣喜之余,也说了几句。” “哪篇啊?” “天下兴亡‘肉食者谋之’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辨,天下兴亡只能是‘肉食者谋之’,匹夫能力有限。敢说真话,敢于说真话的勇气,影响一定深远。” “哦,是那篇啊。我追求真善美,对现实和历史关注的是逻辑与事实。凡不合事实,违反逻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绝不奢望有多大影响。只能有一项保证所说的都是良心话,自信假如有人受我影响,一定是正面影响。” “东篱先生功底深厚,是个饱学之士,对我的影响很大。”程庸由衷地佩服。 陶东篱沉思片刻:“这些都得益于小时候的记诵,那时读私塾,成天背《弟子规》c《千字文》等启蒙读物。后来读四书五经,也是先记诵,后先生才开讲。现在想起真幸运啊,在记忆力旺盛的年纪记一些经典,会伴随一生,供一生来咀嚼。后来因历史原因荒废十年之久,那时段只要看到有字的就读,也不管‘有毒’还是‘无毒’。落实政策后太忙,有书不能好好读,退下来得偿夙愿,关起门来读了三年,一点也没有失落感。”周围许多人静静地听着老人说话。 程庸忽然有种幸福感,每天能捧书面读,享受窗前明月枕边书,何尝不是人间快事。 “读书过后要思考,要结合现实思考。而今流传各种议论不会逻辑者甚多,就忍不住要辨几句。孟子曰:余岂好辨哉,余不得已也。不过我的辩论是对事对理不对人,也就写了不少这方面的文章,我的写作是退休后才开始的。” “真想不到短短的几年写了这么多。” “厚积而薄发,人生阅历多了,经历的事多了,自然要说的话多。因此有俗话说‘树老根多,人老话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能说这样有深度c有力度的话就不多了。”刚好餐车来了,陶东篱来了两盒。 “来,给你钱。”程庸准备买单。 “来,我付吧,你工资没我的高嘛。”他直言直语,直得有点霸道。 两人趴在狭小的桌子上,吃着聊着。吃完程庸简单地收拾一下,陶东篱呷了口茶:“本来是订卧铺的,可没票,现在我要眯一会儿。”陶东篱说睡就睡,抱着膀子,仰着头,不久鼾声响起,一个有生活情趣的老人。 休息了近半小时,他睁开眼睛:“习惯了,每天午饭后小睡一会儿。你没休息,我每天晚上10时必须睡觉。中医讲11时至次日1时,是肝脏休息时间。你们年青人一定要注意。5时必起床,打一遍‘五禽戏’,吐故纳新,洗刷c喝水,开始写作。估计三千字,吃早餐。上午读书,中餐后休息,起来后散步到下午5点。晚餐吃点杂粮或不吃,写点一日生活感悟睡觉。生活过得有规律,身体自然硬朗。年轻人不爱惜身体,生活没规律是不好的。” “哦,你在看什么?”发现程庸手中的材料。 “没什么,您刚才小憩时,我把这几天要听的课看一下,提出一些问题,这样听课时也许效果会好一点。” “好,好,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会成为名师的。”他对程庸大加赞赏。 “前十年在乡下教学错过好多机会,现在机遇来了,再不抓住,可就耽误不起了。”程庸解释。 “这话就不妥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成功是不分前后的。” “有时看着年青一代上课时意气风发,精彩演绎,总感觉跟不上形势。”这是真心话,没对别人说过,对神交已久的陶东篱推心置腹说出,有种轻松感。 “哈,哈,同感,我也有同感。最近我看了一篇文章,作者大胆地假设,如果人不是从一岁活到六十岁。而是从六十岁活到一岁会怎样?那么世上将有一半以上人成为圣人,为什么呢?他会清醒地把握机遇,会绕过成长中缺陷可这可能吗,认知成长的前后是矛盾的。谁没年青过,青涩过,荒诞过,人生是没有草稿的,不能擦掉重过。因此人生是庆幸c遗憾与后悔并存,这是真实的人生。听说当年你上师范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既然走上这条路,就要走好。才不枉此生梦一回。其实每一条路都是苦乐共存,要不弘一大师不会留下‘悲欣交集’之语。只是你没经历而已。” 是啊,人生没有假设,什么是得,什么是失,一时之间,难以评说。 “是的,先生言之有理,事在人为,我的同学有的考走了,有的改行了,有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从事第二职业可大多数人都在勤恳地工作,也取得不错的成绩。” “当老师工作单纯,也辛苦,但也有乐趣啊。看到你工作之余写的散文,至性至情,生活充实。人生如梦,一回首是百年身,只要生活过充实了,人生自然就有意义了。”此时广播中传来到站提醒。 “要到站了,对啦,你在哪参加会议啊?” “师大,不知道在哪,下车问问。” “早没说,我刚好也到师大去找我那同学,哦,你住哪儿?” “会务组安排在银海大酒店。听说太贵,我想报到后在附近找个便宜点小旅社,对付几天,少花点钱。”程庸脸上有点发热。 “小旅社?你孤身一人不安全。人太嘈杂,休息不好。对啦,你不是回去报销嘛。” “能省就省点。” “还有这样人,花公家钱居然心痛。哈,有趣,少见。”陶东篱摇晃着大脑袋。“哦,有了,我那同学住在师大,让他通融一下。我们住校内专家楼,清静,路也不多,吃在师大食堂花费不多。我们还可以彻夜长谈,好,好。就这么定了。” “非常感谢先生,我先去报到,领材料,那材料对我太重要了。” “好的,就这么安排,所有的钱我包了。” “哪能都麻烦先生!” “什么麻烦不麻烦,遇到就是缘分。我们早神交已久,一见如故。” 出站口,陶东篱打量四周,在找寻目标:“小程,不急啊,早约好了有人来接的。” “陶东篱,陶东篱。”有人在高叫。 “你看,来了。昆子,我在这儿,这儿!”他手挥舞着。 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快步过来,两人互相打量一下,突然陶东篱一拳头打在对方前胸。“你小子也老了,差点不敢认了。”两人紧紧拥抱,孩子般地泪流满面。 “好啦,这不见到了吗?就不学儿女之态了。”陶东篱拍拍叫昆子的老人。“哦,忘记小友了。这是我同乡一道乘车来的,他到你们学校参加教研会。快叫杨老师。” 程庸恭敬地叫了声:“杨老师好!” “欢迎,欢迎,来的都是客,教研会在多功能大厅举行,我来安排。”杨昆子爽快,热情。 程庸接过陶东篱行李包,三人往外走。 “四十年前曾相约重逢后做竟日游,想不到今天才得偿所愿,真恍若隔世。”陶东篱感慨万端。 “你我尚有相见之期,得感谢上苍啊。有多少同学都已作古了。”杨昆子说出的话凄凉,悲伤。谈到某人c某事,两人唏嘘不已。 “好啦,那些令人心酸的往事就不提了,当年我们怎么约定的?” “在一个潺潺流水的小溪边,烧几个家常菜,对坐慢酌,享受那份安宁与温馨。” “哈,果然没忘记。好,今天没有小溪,我们到江边,对着滔滔江水岂不更有情致。” “两位先生,我去报到了,待会见。”程庸知趣,准备告辞。 “不急,不急,叫我学生带你过去。”杨昆子叫来一个学生吩咐几句,拉着陶东篱往江边走去。 两位老人坐在江边阁楼上,山接斜阳天接水,江水微微跳动金波。暮色渐起,远山只见轮廓。阁楼上花灯次第开放,迷蒙江面上闪动光芒。俄顷精致杯盘上齐,丝竹之音响起。陶东篱挥手叫服务员离去,两人浅斟慢酌。自那年别后千言万语在心头,说一段,喝一口,或喜或悲曲终人散,两人把臂而行,踉踉跄跄。幸有学生将他们带回。 程庸在杨昆子安排下顺利报到,在食堂简单吃了饭就到专家楼住下。他将材料认真地看了一遍,洗漱。可陶东篱还没回来,只得又将材料翻开。 夜深陶东篱一身酒气,让人扶着进门,啊,是帮程庸报到的那个学生。“程老师,陶先生喝高了,杨老师叫我送过来,晚上你就照顾一下,好吗?” “完全可以,请放心。”程庸过去时扶住陶东篱。“哈,小程,告诉你真好笑啊。昆子当年喝不过我,还不服气。四十年了,整整四十年了,还是喝不过,喝不过,呃。” “都年纪不小,还斗酒。”程庸有点嗔怪。 “世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有谁知,他乡遇故知,人生一乐也,再年轻一回又何妨。”陶东篱兴致高得像个小孩。 “酒多了,休息吧。”程庸劝道。 “不多,不多,先洗漱一下,再和你长谈。” “地滑,我来扶你。” “不用,不用,哪那么金贵。”说着哼着京剧“今日痛饮庆功酒”唱戏声与哗哗水声交织,真是个怪人。 良久穿着大裤衩出来了,皮肤泛红。确实喝不了不少。 “先生喝不少,我看还是休息吧。” “休息,你也太小瞧我了。当年与昆子两人干了两瓶,他倒下了,还是我把他背回来的。”陶东篱不以为然。 “年岁不饶人啊,毕竟都上年纪了。” “不多,不多,我和你一见投缘,忍不住要和你说两句,权当醒醒酒。打扰你休息吧。”陶东篱酒后找人说话,这点像高初飞。 “哪敢啊,愿听先生教诲。先生酒多心灵,洗耳恭听。胜读十年书啊!” “岂敢,岂敢,不嫌老朽啰嗦就好。”爬上床两腿跏趺坐,如老僧入定。 “你看杨老师怎样?” “好啊,热情c好客。我报到时,他学生全程代理,要不那么多人排队,不知到现在可办好了。”程庸想起刚才报到时情形,从六省一市来的人估计有三四千,整个大厅都挤满了,教研热情高涨。 “他人好,可这儿有问题。”陶东篱用手指了指头。 “啊,不会吧。”程庸有点不相信,梳个大背头,头发未见白,脸色红润,说话清晰有节奏,怎么脑子有问题。 “你不了解他,他至今单身一人。”陶东篱开讲老同学的经历。杨昆子毕业后分到师大,刚工作两年,被错划了成分。回到家乡养猪,直到后来落实政策才回来,一切都耽误了。他改变了人生态度,开始资助贫困儿童,将工资大部分寄给他们,钱不够怎么办?他从小学画画,现在派上用场。写写画画,换点钱,二十年来从未间断。 “了不起的老师,他不是脑子有问题!他有生活的乐趣。” “是啊,他每年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接到学生寄来的成绩单,一份一份看着,满心欢喜。我别人都不服,就是服他,每年总要聚上一二次,净化一下自己的灵魂。”腿有点酸,他背靠在床头。 “这样人精神生活丰富,生活满有意义。”程庸对昆子老师,致以崇高敬意。 “小程,有没有想过,生命究竟有没有意义?这个问题。” “人生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生命意义问题,无人可以回避。也想过,但总感觉没头没脑。愿听先生真知灼见。” “人要思考生命意义是什么?人生并没意义,也许你不赞同,但是事实确实如此,生命对存在者本身是有意义的;对于熟人圈是有意义的;对于大社会来说,有些人是有意义的,有些人是无意义的;有些人意义大些,有些人意义小些。从宏观看,即从宇宙角度看,个人存在没有什么意义。”程庸静静地听着。 “人生命意义在于奉献,还是索取?其实就是内求与外求的区别。外求不外名利,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外求是没有止境的,无时不在承受求不得之苦,心役于物。”陶东篱喝了口茶。“‘终日只恨聚无多’,自然活得痛苦c残缺c懵懂。” “内求之人其在德行,在于奉献。比喻你所见的杨老师,他的曲折人生可以说三天三夜,但总以‘奉献’贯之。他帮的孩子数以百计,奉献是爱去而爱返,你爱一百人,可能就会有一百个人爱你。因此他活得快乐c圆满而清醒。那些活得快乐c圆满而清醒的人与活得痛苦c残缺c懵懂的人相比,是质量更高的一种存在,也是对于自身来说更有价值的存在。用白话说,就是活得值。这样的存在是自觉的存在,自觉程度越高,对于自身来说,生存质量越高。” “听说外国对精神病患者有一种生命意义疗法,其理论出发点是生命不是以希望存在,而是以意义存在。”程庸想起他曾看过的一本书,一时记不起书名。 “尼采说,人知道为什么活着,便能生存。人的生存不能以自我为中心。因为人是母亲c父亲c女儿c儿子c兄弟姐妹c爷爷奶奶c孙子孙女c妻子丈夫c朋友同事组成的社会圈。一个人与他所处的社会中的人,有着或深或浅或浓或淡或松或紧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断一指而伤全身。这种关系有物质的联系,精神的联系,肉体的联系,灵魂的联系,对于社会上每一个人来说,他的存在对其他人当然意义重大。如果以自我为中心,人生路将越走越窄。”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人生的意义在于奉献,可而今有几人认同呀。”程庸不无担心。 “这不用担心,人类意识像钟摆,早迟会回归的。”陶东篱对未来满有信心。 “我明天去听课,不能陪您了。”程庸打了个呵欠。 “没事的,青年人要学习,那么远跑来,哪能不好好学。最近看了《王阳明大传》就想到这儿来看看。” “哦,这就是王阳明当年平叛的地方。”程庸不由得想了解下心学。 “王阳明不但有思想,还有事功,是明代大儒,一代完人。”程庸读书时也看过王阳明相关书籍,可他总认为是佛老之学。 “心学和禅宗没有什么区别啊,怎么称他为儒家。” “哈,世人多有此说,其实有一点就区别了,你想儒家讲有等级的爱,而禅宗讲无分别心。其实在有等级的社会里讲无分别是不可能的,因此讲无分别心的都跑到庙里去修行了。”陶东篱哈哈大笑。 “教育家陶行知先生的教育思想是生活即教育,因此把名字都改了,可王阳明却讲知行合一,确实让人费解。” “问得好,孺子可教。这两‘知’是不同的,知行合一的‘知’是德行之知,而行知先生的‘知’是闻见之知。知行合一,即知和行是一体的,有知即有行。心即一切,一切即心。” “原来是这样,真得感谢先生啊。”程庸表面上有所感悟。直到父亲去世,他一想到父亲便有一阵悲戚涌上心头,才深刻理解何为知行合一。 “我也是鹦鹉学舌知之不多,等我游历一番,有了感悟才和你分享。啊,不早了,你明天还得学习,休息吧。”陶东篱打个呵欠,滑下去很快入睡。 两天后陶东篱留字:“小程,我和杨老师外出游玩了,回家后再叙。陶东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适者最佳 65c适者最佳 阳春三月,程庸写了一篇语文教学的论文,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寄到影响非常大的刊物《小学青年教师》编辑部。 一个月后,丁文敬将一封来自编辑部的信送到程庸办公室:“程主任,你有一封信。”“好的,谢谢丁校长。”程庸接过一看,咦,是《小学青年教师》编辑部寄来的,牛皮纸信封上写着:程庸老师收。下边是打印的地址。急不可待地打开,一张信笺上用小号记号笔写满正楷字,大意是论文选题角度新,理念先进,建议从实践层面多提供些具体实例,可以让论点更突出语言诚恳c充满激励。 程庸异常感激,总以为有影响的期刊,高不可攀。竟对一个农村青年教师如此厚爱,一定不负厚望。 夜深了程庸按编辑要求修改完毕。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对重点段落反复斟酌,对个别术语再三推敲。觉得凭现有水平实在无法再改,才虔诚地塞进信封,郑重地写上地址,工整地贴上邮票。远处鸡鸣此起彼伏,睡下再将内容想了又想,朦胧中似睡非睡,辗转反侧,似乎有人在赞扬:写得不错又有人说:写的是什么偶尔抬头看看信还在桌上,始知是梦幻,心中七上八下睡下。 早起程庸将希冀连同信塞进邮筒,此后每天等邮差,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坚守。后来复习迎考才将这事渐渐淡忘。 新学期开学才几天,“小程,万主任打电话找你。”丁文敬校长老远向他招手。“噢,来了。”程庸百米冲刺跑来。 “喂,程主任你好啊!”万顷波亲切话语传来。 “万主任好,暑假在家做事,也没过去看看你。” “我知道你假期忙,有些事也没通知你。看没看这一期《小学青年教师》啊,你那篇文章发表了,祝贺你!”万顷波非常高兴地告诉程庸。 “真想不到啊,我一直认为没戏了。”程庸喜出望外。 “写得不错啊,以后还可以多写写。只要观点新c有特色,什么刊物都可以投,正规刊物只认稿子不认人。” “一定,一定,按主任指导去做。”程庸又一阵感动。 “肯定在上课了,就不打扰了,上课去吧。”万顷波说完挂了电话。 “小程,万主任找你什么事啊?”高初飞关切地问。 “他刚才看到我的一篇文章发表了,特别关照地说了声。”程庸实话实说。 “他说的一定是真的,等几天刊物来了,可得在教师会上说说。这可在大成教育上是头一遭。”高初飞正在准备会议议题,将这条写在其中。 九月荷消晚夏,菊送新秋,收获的季节。程庸正将发表在《小学青年教师》的文章,反复揣摩,从中发掘论文的写作方法,发现几处不太满意。 “程庸,在看什么?”王文干拿着文件心急火燎地跑来。自郭清走后,他主持乡办公室工作。 程庸见王文干突然来访,有点意外。“坐下,坐下!喝口水吧。”倒了杯水,放到桌上。 “不客气,还有事。这有份文件,你先看看,再做决定!”他将手中文件递给程庸。 程庸匆匆看了一遍,原来是选派教师到村中任职文件,对象为三十五周岁以下c专科学历c中级以上职称c中共党员。 王文干喝了口水,“怎么样?条件都符合吧。如果决定了,我可以给你报名。” “这事还是考虑考虑。”程庸有点犹豫,毕竟心中毫无准备。 “领导真是稀客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也不抽空送给我看看!”高初飞不知何时进来,用其特有的方式寒暄。 “高校长说笑了吧!哪是什么领导,在你面前就是个学生,工作还靠高校长支持啊。刚好在这经过,顺便看一下老同学。”王文干想不到高初飞突然进来,起身让座。 “你坐。”程庸拉过椅子,“高校长,请坐。”让高初飞坐下,递了根烟。王文干给他点着。 高初飞惬意地吸了一口,瞥了一眼桌上文件,“王主任,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同学一把。可你想没想过,程主任是个敬业的人,更是我的左膀右臂,你在挖我的墙脚。” “也就是谈谈,了解一下情况。”程庸支吾着,不能让王文干难堪。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一直没说。程庸,说句实话,你在那个环境是混不开的!”高初飞习惯性地弹弹烟灰,“你们老同学谈谈,也没什么?王主任中午不要走,我作东,来我办公室坐一下。” “好吧!”王文干只得随高初飞去了。临出门回头对程庸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也知道,程庸不善交际,见人说不了几句话,这怎么行?他在教学业务上发展是很有前途的。”高初飞递给王文干一杯茶。 “是的,他工作努力,认真得有点过头,有股书呆子气。”王文干实话实说 “是啊,你对他还是挺理解的。你在乡里工作,像他这种性格在乡镇能混得开么?”高初飞因话答话,也不单纯为己。 “高校长,我也不是没事找事,就是路过,顺便和他说了声。决定树在他,既然高校长这么爱才,我替同学谢谢你!”王文干无话可说。他认为程庸就是块金子,放哪都能发光,顽强的学习能力,是一个人发展最可贵品质。 “程庸是靠他自己努力,赢得现在的一切,我并没有帮多少忙。”高初飞也认同程庸不断进取的学习习惯。 “高校长过谦了,没有你慧眼识英才,哪有程庸的今天!”王文干对高初飞对程庸的赏识由衷感激。 “哈c哈c哈!”高初飞大笑,这话他听着舒服。“你看你多会说话,程庸行么?你说哪儿才是最适合他的位置?” “我懂了!”王文干点点头。长期共事,高初飞和程庸结下了不解之缘。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程庸待王文干走后,他也想了许多。王文干在乡里虽是个不入流的干部,可这几年真走运。 二年前到海南去招商,遇到同乡,劝他买套房。王文干犹豫半天,也不在这工作,卖房干啥?可耐不住同乡软磨硬泡,把几年积蓄全用上。回来后,被妻子埋怨大半年,失去家中权威地位。 风水轮流转,第二年房屋拆迁,拆迁费够买两套房。他留下一套卖了一套,回家在县城购套大面积住房,还余了不少钱。真是人走运门板都挡不住。不过他人生观c世界观也悄悄发生改变,经常出没酒楼堂c麻将馆c歌舞厅c洗头房 王文干想到程庸一人工作,父母多病,想拉程庸一把,他坚信凭程庸能力是有作为的。可高初飞一番话,让他很矛盾,既然把息息告诉程庸,也就尽了心。 程庸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喜欢和孩子在一起,他爱探索不同孩子需求,爱研究不同教法,并从中寻找快乐。看着一茬又一茬学生在懵懂中成长,他知足。教学如佛家的“度”,需要大情怀,需要不计名利的奉献。他将文件放在抽屉里,作为一段友情的见证。 “程庸,你这个书呆子,二百五,你看到老师到行政上的,有没有见过行政上人到教育的,多好的事。哪儿都比乡村教师好!我没文凭,没入党,要不我就走。”陈卫确实对程庸的决定不理解。 “我不是那块料,我喜欢单纯的环境。”程庸有自知之明。 “哼,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教育就是净土吗?你没看到何直方悲愤的下场?还有江涵秋与高初飞别看现在好得多个头,说不定”陈卫话中有话,程庸与高初飞也保不住是拆不散的一对。后来一切真的被陈卫言中。 “命中一尺,难求一丈。我也就是个乡村教书匠。只想教教书,读读书,教教书,到一定年龄写写书。”程庸给陈卫加了水。两人静静坐着,没说话。 良久,陈卫叹了口气,点了烟,拍拍程庸的肩,转身欲走。“对了,砚春真的回来了?你见过他?”陈卫突然问。 “是回来了,江主任把他安排在东方小学!我见过几次,人老了不少!”程庸又给陈卫加了水,陈卫坐回。 “出去有七八年了吧,都做些什么事?”陈卫将烟猛吸几口,将烟蒂弹出,“啪”准确地落在垃圾筒内。 “我也问过,他说画画,油画。画好后,拿到固定场所去卖。卖得好,一幅能卖五百以上。”程庸将烟推到陈卫面前,陈卫又点着。 “好啊,那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啊!”陈卫由衷佩服,“我们一个月才几毛钱?” “可也不易啊,一幅画要一个星期,还得销出去才是钱。”程庸夫砚春算了一下账,“生活费用也大!” “对啦,那些画都是哪些人卖了?做么用啊!”陈卫好奇地问。 “听砚春说,就是富人卖回家挂在走道上,一般一年换一次。” “真他妈有钱啊。怎么就回来了?”陈卫有点不解,一幅画可抵上两个月工资了。 “他画,老婆出去卖。据说老婆家在贫困山区,把钱全寄回家了。砚春累死累活,没捞到钱。所以他要回来。”程庸有点惋惜。“唉,他总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他老婆没来?”陈卫砚春奉献多多,总应该不离不弃吧。 “来倒是来了,穷乡僻壤哪有大都市繁华,不习惯又走了。把孩子丢给砚春。砚春就自嘲地说,他找了一个老婆,就像在路上捡到一辆半成新自行车,表面看速度快了,其实受到拖累。” “唉,走了就别回来啊,在外面讨饭也不回来。”陈卫吐了口烟。 “没有亲身经历不能说这话,要不是混不下去,谁会回来,好马不吃回头草!” “唉!”陈卫叹了口气。“幸好还能教书。对啦,要是真的把工作丢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把背包丢过墙,不牵着绊着,义无反顾地去奋斗,会不会成功?” “置之死地而后生,那只是成功学上的心灵鸡汤。比尔盖茨有了母亲给的一大摞订单,才从大学退学的。” “砚春有才,说的话形象贴切。记得他也为我们师范生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师范生就像山上树木,材料不足时要盖房,只得抽长得比较粗壮的,留下的却长成参天大树,栋梁之材。”陈卫很欣赏砚春。 “也有理也无理,事在人为。夏亮不是成功地走出去。现在他有点迂,似乎没了当初的灵气,造化弄人。回来时,他将所有证件都丢了,将来怎么办?”程庸谈到近况不由替砚春担心。 “环境会改变一个人心境。但愿他能从挫折中站起。不说了,下次去看看他!”陈卫对朋友真心。 “对了,叫丁林艳回来吧,老是在外面也不是个事!”程庸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侧面提醒一下,他担心陈卫婚姻重蹈砚春覆辙。“有什么法子!刚开年就走了,我们之间没事的。”陈卫猛吸一口烟,脸色微微一变,很快恢复正常。 “不会吧,月明之夜我听你在鸣笛,笛声透着孤独c疲惫c凄凉,与以前大不一样!是不是”程庸忽而意识提及此事有伤陈卫自尊,按下话头。 “没事的,你也是关心我。我走了,回家看看老人和孩子!”陈卫又点根烟离开。 程庸忽然想到,人生路多条,哪条最好,无疑适合便是最好。成功者所倡导的成功学,规避失败,只是个案,不可复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乔迁之忧 66c乔迁之忧 成杰任乡长以来,积极推动古城新集镇建设,围绕先圣大成文庙,建设孔城,融入山城经济圈,并凝聚全乡力量去推进。 成杰制定周密发展规划,在他任上将乡政府迁到距山城近,交通便利的古城村。规划在党委会上一致通过,报告上去,县里原则同意,只给土地指标,没有资金支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可怎么办?成杰一时为难。王文干凑到成杰耳边小声说:“钱,可以” 成杰一听,舒展紧锁的眉头:“就这么办!你负责。” 王文干一下成了乡资源开发办公室主任,其主营项目是将大成河金子般黄沙外运,从中收费,真是生财有道。不久建政府大楼的钱差不多了,王文干腰包也鼓了,生活愈加纸醉金迷,典型的双赢。 乡政府从大成老街搬走了,财政c派出所等七站八所紧随其后,择址重建。教委自然不甘落后,江涵秋四处游说。 乡党委会研究决定,教委可以搬迁。但乡政府提供土地,土地出让金,从教育附加中支出。江涵秋能搬迁就行,管他钱从何处来? 这下高初飞不干了,“两基”验收以来,欠了大量资金,全是从老师们头上借的,这么一折腾,本来用于还债的钱将挪用,怎么向老师们交待。 他在教委会上极力反对:“绝对不行,有钱要还老师们的贷款!教委没有搬迁的必要!”江涵秋一直阴沉着脸,冷哼一声。心想:小子翅膀硬了,敢和我叫板!说得好就好,说得不好,咱们走着瞧!权力是我给你的,也可以从你手中收回! 胳膊拧不过大腿,教委办公楼在政府办公楼西边落成,与东侧财政所大楼一道,拱卫政府。 教委举行盛大搬迁庆典,请柬发出近二百张。来宾络绎不绝,在马二的大成大酒店办了近三十桌。纪念品是奋力前行的拓荒牛。尚贤负责纪念品购置,收受彩礼,心中乐开了花,大概沾了不少便宜。 教委五人从中心小学楼上搬走。高初飞准备安排做远路老师休息室,尚贤等人却占用整个楼层,他们将原住房出租给陪读的家长。高初飞大骂:宵小之徒,岂有此理! 那时交通不便,最先进交通工具是两轮摩托。高初飞开了一家商店,经济较活络。先于众人买了一辆摩托。成为江涵秋专职司机,也使他们活动范围一下子扩充许多。黄昏c节假日,总会看到高初飞骑车带江涵秋外出c夜深同归的身影。 而今江涵秋上班路远,便购置了摩托。自由自便,不再依靠高初飞,揭开了与高初飞分道扬镳的序幕。高初飞一下从头冷到脚。 其余四人也各自添置了车子。一次尚贤与丁文敬说话时,露了嘴,原来他们五人从彩礼中各得了不少钱,都用于购车。高初飞一听,肺气炸了。他心中搁不住话,将不满和查苇说了,“你看老江太不像话了,各单位来的贺礼钱,一笔糊涂账。钱哪儿去了?你看,他们教委五人都换了摩托。”此意昭然若揭。 查苇眼大如铃,不置可否,毕竟是政府分管教育人员,不同场合质询江涵秋,江涵秋一听很恼火。 高初飞更不爽还在后头。教委办公楼中将功能室,办公室一安排,没他的份。“我毕竟是教委委员,总得给我留间办公室吧!” “你在中心小学办公,要什么办公室?”江涵秋沉着脸,毫不客气地回答。 “看看吧,办公楼一下花了教育附加费近四十万,你们每人可占了近十万元啊?”高初飞有话就说,毫无顾忌。 江涵秋噎得说不出话,他也知道背后教师们指指点点,不还债,建大楼自己享受。他瞪了高初飞一眼,哼,一个念头慢慢从心中滋生。 江涵秋与高初飞各怀心思,从此教委与中心小学开始分崩离析,历史将重演。程庸并不知情,他在中心小学实行教学新政。 教委可以搬,中心小学当然也概莫能外。搬迁工作提上日程,江涵秋在公开或半公开场合,谈及中心小学搬迁的事,是他任期最后一个目标。 程庸正市里参加暑假新教材培训,高初飞将他紧急招回,“我们到古城去选址,搬迁中心小学。” 为了避开酷热,一早高初飞带着丁文敬和程庸,在古城小学周边跑了几天,提了三个方案:教委大楼前;新下迁的初中背后和古城小学旁边。经过反复论证。最后确定古城小学旁边的那块阶梯形地最佳。依地形可建教学c生活与运动区。建设期间古城小学可作为建校指挥部,快捷方便。 确定后,丁文敬和程庸找来木匠,削了许多木桩,在杂草与灌木中穿行,一一标好四至,浑身是汗。 忽听高初飞在喊:“老丁,程庸,在哪儿?回去吧!”不是说好了,上午上门做征地工作,怎么回去?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钻出芭茅一看,高初飞坐摩托上,脸色极难看,示意丁文敬上他的车子。 丁文敬莫名其妙:“怎么啦?” 高初飞冷哼一声,“还有这样的事,回去再说!” 程庸到学校时,高初飞与丁文敬正在交谈。只听丁文敬生气道:“这实在不像话,上次教委搬迁,就没安排中心小学的人。我老了,你和小程总得安排吧!” “老了?老了也要参加,这是中心小学搬迁,不是东方c北塘和古城小学搬迁!”高初飞愤怒地将茶杯往办公桌上一顿,茶杯哗啦碎了。 “别跟杯子过不去,手伤了没?”丁文敬回身找抹布擦流出的水,将玻璃扫入垃圾筒。 “程庸,你看看。”丁文敬将教委出台的文件《关于成立中心小学搬迁领导小组的决定》递给程庸。 领导小组自然是查苇c江涵秋等教委委员组成。工作小组却是尚智c杨春明与郑怀。 程庸第一感觉,这事有蹊跷,也不地道。中心小学现有班子中只有高初飞在领导小组末尾露了一下脸,其余人榜上无名。显然透露某种信息,要重用尚智c郑怀等。这是中心小学搬迁吗? 事情僵持到年终,终于有了转机,成杰高升副县长。欢送会在政府二楼会议室举行,各单位一把手参加,自郭清走后,高初飞从不受成杰待见,现在要走了,高初飞不想去,丁文敬没车,程庸去了。 大家济济一堂,成杰满面春风,人逢喜事精神爽,露出了少有的c真诚的微笑。接任者夏锐多年媳妇熬成婆,自是春风得意,会议气氛热烈而融洽。 第一个发言的居然是许家亮,他曾经主谋让成杰选举败走麦城,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成杰未动他手?程庸疑惑间,许家亮语出惊人:“成县长高升我心中既欢喜又难过。欢喜的是成县长受到青睐,得到重用,在更高平台上奉献;难过的是我们相处这么多年,彼此理解,工作上指导帮助我们许多,可如今说走就走” 程庸有种笑的冲动,环视四周如己者诸多,大家忍俊不禁的样子真滑稽。突然心中一动,幸好没到行政上,把假话说成比真话还要真,这本领,程庸自觉没有。 成杰接过话头:“还在一个县也不远,欢迎到县城做客。” 后来者发言没有许家亮先声夺人,祝福语c肉麻话说者c吸者同起鸡皮疙瘩。一会儿散了,也就是走走形式。 夏锐上台后,立即叫停中心小学搬迁,“搬什么搬?钱从哪来?一个个贪大求洋!” 江涵秋红着脸,从夏锐熟悉而又陌生的办公室出来。夏锐一句话惊散高初飞噩梦;粉碎尚智美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与僧谈禅 67c与僧谈禅 星期三程庸正在校门口迎接上学学生,见杨春明匆匆赶来。他跳下车礼节性伸出手,依旧碰了一下抽回,焦急地问道:“程主任早啊,高校长在吗?我有事找他。” “在,在。一大早就来了,在办公室。”程庸忙应道,杨春明支起车向高初飞办公室走去。 杨春明一贯彬彬有礼,今天怎么一反常态,有事打个电话也可以啊!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会儿,丁文敬来到程庸办公室,透露一个惊人消息:“陈生南不辞而别已经三天了,高校长正在发脾气,怪江主任没有把消息告诉他,把他不放在眼中。” 程庸乍一听心中一愣,该不是外出了吧,这个内向c孤僻的年轻人。陈生南因为父亲生病,找人调回来。可回乡也无济于事,父亲抛下母子俩而去。正在恋爱的女友,也因他一意孤行而愤然绝交。家事c婚事对他打击太大,也许想外出散散心。不可兴师动众,大惊小怪,让他不好回头。 “程庸,老丁过来一下。”思索中就听高初飞在叫,赶紧和丁文敬一起过来。 两人见高初飞面色不好,互相交换了一眼,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星期一上班时我还见陈生南在路口等车,真后悔没问一下他要去哪里?他应该知道了,可就是没讲,不知在想什么?”“他”自然是指江涵秋。高初飞心中还在犯嘀咕,凭他对杨春明的理解,可以下这样结论。 “依我的想法,还是等几天,别张扬开了,也许一时想不开,找几个知己倾诉一下,心结解开了,自然也就回来了。”丁文敬老成持重,说出的话确实是当前最佳应对之策。高初飞可能想多了,江涵秋应该也有类似考虑。 程庸也认为最好是等一等,于是连连称是:“等一等再说吧,别传得沸沸扬扬的,对陈老师形象不好。你忘了老高的事了?一个周后不是找到了。” 见丁文敬c程庸意见一致,思量一下也认为自己过于冲动,想多。决定封锁消息,静观其变。事与愿违,小道消息搅得满城风雨:“北塘小学一个老师跑走了,听讲是被女朋友甩了,一时想不开。” “不会吧,那么大小伙子,还想不开,三条脚蛤蟆找不到,两条脚女人还找不到,怎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也许”应者做出不良猜测。 “别瞎测,好好的咒人干什么?” “多好的孩子,话也不多,长得眉清目秀的,要是太可惜了。” “老子死了,女朋友吹了,这双份打击,搁在谁头上,都受不了。” 可一等十天却杳无音讯,众人心中直打鼓。程庸心头浮现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孩形象。本来年青人总是充满朝气,可他却落落寡欢,心事沉沉。这是程庸第一次见陈生南的感受。可程庸心中考虑,年青人即使有太多心事,过了这些坎也就好了。程庸决定压压担子,安排一次教研活动,在全乡上一节公开课,同时创新教研模式,先试上一节课,形成教案,即后来常说的“磨课”。 陈生南打不起精神,课平淡。评课时程庸不客气地指出其应该努力的方向,莫不是程庸有点内疚,性格孤僻的人,太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为了弥补自己无心之过,乡里组织全乡教职工篮球赛。程庸见陈生南个子高,也想通过活动转移他的注意力,改变他的精神状态。可他勉强地参加一次训练后,就推托有事,再也不露面。不过还能正常上班,现在倒好,居然失联。程庸只好苦笑,得想办法找到他,哪怕结果残酷c惨痛。 考虑好就行动,这比老高当年通讯发达多了。程庸动用附近几个县所有社会关系,甚至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以及他们朋友。他的一个本子记满电话号码,电话费不菲,可依旧杳无音讯。 江涵秋主动与高初飞联系商量对策,让所有老师发动人脉寻找,并在电视台c广播电台发寻人启事。反馈信息只有一条有点价值,曾有人好像在车站见过,后来就不知所踪。闹腾几天依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是怪了,就是化装潜逃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道听途说依然不绝:“听说陈生南出家了,有人在九华山见过他,剃了光头。” 有的说在山谷寺,说话挺有画面感,“听说了吗?他在方丈室外跪了几天,见他心诚才被收留,现在到佛学院学习“许是佛教公案见多了臆测,许是武侠小说生发的杜撰。 啊c可惜有人叹惜;有人慨叹;有人无语向天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庸想起山谷寺旁边小学老师南心客,他与法师谦让过从甚密,有师徒之实。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去看看,也许能趁机确认,做个交待。 顾名思义,山谷寺在河谷的出口处,始建于南北朝,距今有1500多年。山谷寺坐落在大山怀抱中,地理家谓之“凤形“,寺院依山而建。透过高耸山门远望主体建筑大致可分三层,古木森森中透出金顶与飞檐,经声佛号c梵音轻唱隐隐传来,可谓“碧霄汉中藏古寺,白云堆里起残钟”。 程庸与南心客来到“无所住”院。院名取自《金刚经》中名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传说六祖就是听此句经文而顿悟。说间有僧打着问讯:“我叫宏远。大和尚有重要的佛事活动,估计到午后才有空,让我带客人先参观一下寺院。” “宏远师傅,有劳了!”程庸赶紧致谢。 一阵清脆的钟磬之音响起,随即清越的唱经之声不绝于耳。果然法会开始。 “走,从左边上去看看。”宏远引着程庸他们拾级而上。沿途宏远聊起山谷古寺传说,禅宗公案。峰回路转,爬过陡峭台阶,便来到后院,有一碑立在千佛殿前,上书“圣祚永延”。 “这碑是镇寺之宝,古寺的见证。重修千佛殿时挖出来的。”宏远指着碑,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南心客讲起那段神奇故事:“当年日本人听说有此碑,想强行抢走。刚走到谷口,忽然无数野蜂自西而来,蜇得他们跑的跑c走的走,从此不敢再来。”圣迹岂容他人染指。 在后院大殿佛经流通处,程庸选了几本,对南心客说:“佛教是一种文化,一种哲学,能不能这么讲。” 旁边的一僧正色道:“那就不对头了,本末倒置。” 宏远双手合十:“无是无非,师兄尘缘未了。” “彼此,彼此。”两人打着哑谜,相视而笑。 风动梵铃“叮叮”脆响,“到塔上去看看吧。”登塔而望,莽莽大山,满目苍翠,主峰独立擎霄;寺院尽收眼底。造化钟神秀,两侧山脉如凤凰展翅。青山隐隐,绿水潺潺,檀香飘逸,佛音轻唱,梵铃轻叩,云雾飘渺,何似在人间。 大殿内谦让法师身披大红袈裟,头戴五佛冠,宝相庄严,领着僧众作法会,临近中午钟磬c梵音渐歇,法会毕。香客合十而退,一脸圣洁,烦乱心绪得以安抚,净心而归。 “快去,大和尚有空了,待会儿吃中饭了。”宏远已知佛事结束,忙催促程庸,朝会客室而去。会客室在大雄宝殿东侧。 远远见“大雄宝殿”匾额两侧廊柱上黑漆嵌贝对联:“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宦海梦迷人。”香炉外红烛高烧,清烟袅袅。殿前立一僧人,着月白色僧衣,高高瘦瘦,笑容可掬,脸色有点苍白,双目有神,显得卓尔不群。 “师傅,又来打扰,实在有误清修。这是我的朋友,邻县大成乡老师程庸。程主任,有要事特来请教师傅。“南心客上前见礼,他口称“师傅”。 “谦让法师好!”程庸忙快步上前。 “听说了,听说了,来了就是缘,不打扰,不打扰。“谦让伸手与程庸相握。“先吃饭,中午不休息,我们边喝茶边聊。” 程庸生平第一次吃斋堂自助餐。佑大斋堂,人满为患,却无一丝嘈杂。法师坐固定位置,忙活了半天,却吃得不多。吃饭时目视饭碗,浑若周遭无人。吃完涮碗放回橱中,悄然离开。程庸赶紧依样而为,突发奇想,要是让学生也来经历一次,可能胜过掏心掏肺说教。 南心客与程庸来到会客厅。谦让法师早端坐在一个根雕大茶几后。茶几上放着一把紫砂壶和几只小得可怜的茶杯。他见两人进来,招呼:“来,坐下,喝茶。”将两人面前茶杯注满。南心客将茶壶接过,负责加水倒茶。 程庸坐下呷了一小口,清新馨香,口舌生津。好茶在品,不做牛饮,不过有点不习惯。 “大师,应该听说我来为么事吧?“程庸直接说明来意,怕时间过长,影响谦让法师休息。 “那是,那是,你们也走了半天了,刚吃完饭,喝茶,尽管喝,别拘束。”谦让始终微笑,态度平和,让人如沐春风。 “大师,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程庸只得主动把话题找回,这是他此行目的。 “那是,那是,人各有缘,何必勉强。”谦让法师似答非答,若有若无,难以确认,禅宗机锋? “何为因缘,请大师开悟!”程庸决定采用迂回之术,借探讨佛教精义,也许不经意中有所获。 “因缘就是促成事物形成的各种物质或非物质条件。‘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谦让说着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程庸也喝了一口,南心客添水,放下茶壶依然静静旁听。 “是不是相信因缘,就算皈依了佛教?”程庸努力地搜索着有关禅宗只言片语,心中只想持续话题,问题幼稚。 “也是,也不全是。佛家判断佛教的标准是‘四法印’,即诸行无常c诸法无我c有漏皆苦c涅槃寂静。”法师依旧不紧不慢地开示,偶尔磕颗瓜子慢慢咀嚼,程庸怀疑是他饭后养胃之法。 “请大师谈谈什么是‘四法印’。”程庸知道在佛教修行中有“法布施”,岂能失去大好时机,多听听法师开示。 “那是,那是,可不是一下子能讲得清的,只能简单地提示一下,如果有兴趣,可到佛经流通处找《佛教基本教义》这本书看一看。万事万物因外在和内在条件而生灭,因此不具有固有性c恒常性,即佛陀说:无常c无我。一切情绪都是痛苦的” 谦让有问必答,并尽量用非常通俗的语言耐心讲解,谦逊c智慧。 “三祖所著禅宗经典《信心铭》开篇即说‘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指佛家无分别心,方可成就大道。‘才有是非,纷然失心’,都是讲佛教的无二法门吗?”程庸曾听慧律法师讲过《信心铭》,疑惑颇多,趁机请教。 “既然无常c无我,四大皆空,何来分别心c是非心。”言简意赅,让人茅塞顿开。程庸心中一动,想起列子也说过,他学艺九年,明了无是无非,方可御风而行,与此相似乃尔。 “一切都具足空性,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众生最纠结的矛盾。他与陶东篱谈过人生意义问题,在此有想听听禅宗观点。 “了悟空性,就能放下一切,也就是《心经》所说‘心无挂碍’。人一旦摆脱名缰利锁,就有一颗自在之心,还有什么事不可以全力去做?与儒家所说的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差不多。”谦让三言两语解开程庸心结,他心中欢喜,大概悟了? “三祖为四祖‘解缚’,‘缚’其实就是心结吧。”程庸似有所感。 “心锁困扰人,不过人性被缚范围更宽泛。心锁解开,人会感觉生在一种喜乐状态。”程庸听谦让布道,有点王阳明心学意趣,不过确实分不清它们差异在哪? “法师,《金刚经》说‘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是说不能有分别心。可平时教学时,面对不同学生怎能不起分别心。好学生谁不欣赏,可总有几个顽劣c愚笨的孩子,让人头痛不已,不知是放弃好呢,还是明知做不好,还努力去做。” 谦让哈哈一笑:“这是好事啊,说明你前世欠了他们,从因果上讲,前世不欠,今生不见。” 法师也真幽默,程庸心中一急,抢道:“我前世可没欠他们啊!” “那更好,你善待他们,会得善缘,等着他们来世还你吧。”谦让微微一笑。 “今天的人礼敬佛陀,多数是为功名,为利禄,祈求家庭平安幸福。”沉默了一会儿,程庸又想到一个问题。 “那是,那是,从你们教育角度说他们是小学生,佛教上称‘下士道发心’,佛门广大一切都可容纳。”说完示意南心客换一下茶叶,南心客换茶的同时,对程庸使了眼色。 “不急,不急,还有什么要问的?”谦让法师朝南心客摆了摆手,看了一下时间。 “在读《六祖坛经》时,神秀的偈子‘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常常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慧能的偈子‘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神秀倡导的修行之法叫渐悟,而慧能叫顿悟?神秀讲‘有’,慧能讲‘空’。其实神秀不能算禅宗,他所讲的近乎儒家思想,或者说是中国本土文化,这种想法不知道对还是不对,请法师指正。” “佛教不说对错,你这样理解也行,自《坛经》出世后,多有争论,想必你也看了不少,五祖将衣钵传授,就已说明,谁传承了禅宗。”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师傅从早上开始一直没休息,还是休息一下。”南心客出面叫停。 程庸决定问最后一个问题,“谦让法师,上午我在寺院中看到这一联:‘佛法在人间,客来须有意’,还有偈说‘佛法在人间,不离世间觉,离世求菩提,恰如觅兔角’,可以说求法无处不在,何必拘泥于形式?一定要到寺院中?” 法师依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梦幻空华,何劳把捉”,一切尽在不言中。 程庸只得告辞,谦让法师起身相送,“法师不用客气,多有打扰。” “如果有空,不妨来喝茶。一切都是缘,有缘自会相见,不必执著。” 宏远送他们出门,“大和尚说‘尘梦未醒人自苦,悟不一定好,不悟不一定不好’。” 程庸顿觉心地一片空明,蒙于其上的尘埃片片掉落,渐次消弭。再次回望山谷寺,回味谦让那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夜来惊魂 67c夜来惊魂 从山谷寺出来,南心客盛情邀请:“小程,明天周末,也没啥事,不如到山里转转,了解一下山里人生活状况,吃山珍如何?” “那可是求之不得,又要麻烦你和嫂子了。”程庸打心眼想到山里去看看,小时候面对着大山浮想联翩,那是一个怎样的神秘所在,有没有仙人或魔鬼出没其间,既然应邀,何妨做一访客。 “有句话说在前头,到山里可得走近四十里山路,可别叫苦啊。”南心客怕程庸吃不消,“有些险段得爬过去,得先有心理准备。” “没事的,放心,我可是从泥巴田里打滚出来的,体力应该没问题。”程庸一直在家中做体力活,自信走一段山路还是没问题。 “好吧,来,出发啰。”南心客迈开大步向山上走去,程庸紧跟其后。 小道沿山开凿,一边是陡峭山峰,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涧,既险又窄,眼看前方已无路可行,谁知穿过如虎口般悬崖,拐个大弯连接到另一座山峰。上坡下岭,崎岖难行。一不小心真会滚下。翻过山头,程庸有点吃不消,新鲜劲儿替换成恐惧,南心客却非常淡定,微微笑着,登山路如履平地。 “南先生,你怎的如此轻松啊!”程庸喘息连连。 “在这山道上走了近三十年,每周一个来回,你算算走多少遭,现在好多了,最初几乎没路。”南心客眼望青山,不无感慨。对面高山如开放的白玉兰,造物主妙笔生花,山腰上岩石孤立擎霄,下方一片青翠。 “坚持那么多年,真的不容易啊。”程庸一下坐到山道边,擦擦汗,脱下外衣搭在手臂上,“前头还有多少路啊。” “早着咧,还没走到五股之一。”南心管笑了笑,也找块干净石头坐下。 “走了这么多年,真亏了你啊。”程庸由衷敬佩。 “当初也想不通,当民师,那么点工资,跑这么远,心里动摇。想走,可又舍不得孩子,而今转正,年龄也大了,就连走的念头都没有。” “那不是要起早歇晚啊。” “是的,早上天没亮就走,背个包,手柱个棍子,露水打湿鞋子c衣服,下午回来,天黑透才到家,冬天大雪封山,就一直住在学校。” 程庸钦佩地看着南心客,走一次就这么困难,何况走一辈子。 “其实走路就是修行,你走路时既欣赏风景,又注意脚下,还担心前路将如何,心负重太多,如何不累?而我走路时心无旁骛,专心走路,休息时远眺群山,无限风景入怀。这就是师傅所说‘活在当下’。” 是啊,程庸心中一动,似有所悟,,不念过往,不惧前路,即为活在当下。 “你也别气馁,开始我也作不到,久了才有所悟。大概也只是个渐悟者。”南心客笑笑。 “记得东篱先生说过阳明‘心学’,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内求于心,才可养成佛家所说的正念。中华文化所说的‘唯精唯一,永持厥中’吧!”程庸心内一下贯通,无比舒泰。 “不错啊,一下就悟了,真是个上根智者。传统文化是座宝库,阳明心学更是认识切入点,可惜世人误会久了。想不到你年纪青青,倒有这般见识。”南心客赞道。“东篱先生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吧!” “一个智者,学养深厚,世事洞明。有机会认识一下,相信你们会一见如故。好多了,我们走吧,正好印证心学。”程庸心结已解,气力顿生。 “哈,哈,好的,孺子可教也。” 走走停停,大山遮挡阳光,夜晚提前降临,小山村笼罩在暮霭里,灯光星星点点,倦鸟归林,呼朋引伴,狗吠声声。 南心客家房子背靠大山,面临溪水。南心客手指小溪北边,“看,万亩竹海。”夜来只能见黑色屏障横亘眼前。突然一道白影低吼蹿出,程庸吃了一惊。“阿黄!”面心客叫了一声,是条狗。 “回来啦!”倚门而望的中年妇女听到熟悉的声音,热情招呼,显然等了很久。 “回来啦,还来了客人。山外程老师。小程,这是嫂子,叫南嫂吧。” “南嫂好,打扰了。”不素之客,程庸些许不自在。 “来了就不外,程老师,就是山里不方便,没好招待。”特有山音,如鸟鸣般婉转。“你们坐,我去烧些山菜,喝两杯啊!”笑盈盈而去,有道是进门看脸色,出门看天色,热情如斯,程庸如归。 堂屋点着灯,程庸扫视一下,布局与山外差不多,却以竹器为主,山中特色突现。 竹杯盛茶,一股清香沁人心脾,呷一口,甜丝丝,温润在喉,“好水,好茶!”程庸连声称道,又噙了一口,细细品味。 “茶是野茶,自家作的,水是门前溪水,用壶架在炉子上烧的。你嫂子知道我喜欢喝茶,早准备好了。” “南先生,有红袖添香的清兴啊。” “哈,哈,差矣,此言差矣,怎能与文人雅士相提并论!”笑声爽朗,幸福写在脸上。 “哥,聊么过啊,那么开心。就知道你要回来,特来看看。哟,来客人了。”门外走来一个中年人,身段如南心客相似,手捧老竹根紫红色水烟筒。 “啊,老二来了,这是我的朋友程老师。”南心客对来人介绍——程庸起身敬烟。 “程老师啊,稀客,稀客,坐,坐,别客气。我用这个,过瘾!”南二举起水烟筒示意,拉过竹椅坐下,点燃水烟筒,“咕嘟c咕嘟”吸得欢。 “山中烟叶好,我们自己种烟,将烟叶摘下晒干,将干烟叶夹住,用小巧的刨子刨,丝那么长。”南二比划着,取出水烟嘴在椅子上磕。程庸挺好奇,原来山中还产烟。 “老二来了,正好陪程老师喝一杯。”南嫂端着菜走进堂屋。 “我就知道我口福好。哟,这么珍贵的石耳。程老师,我哥可把你当贵宾啊。” “这样盛情,实在不敢当,南先生,南嫂。” “别听他胡扯,什么珍贵不珍贵。你吃,都吃完了,就是嫂子做得好。”南嫂白了一眼南二,“可不许把你哥喝多。” 石耳c笋衣c蘑菇等特色菜摆了一桌。南心客捧出瓷罐,擦了擦,用手拍开上面的泥封,露出红布,解开红布,拔下绛色木塞,一股酒香飘荡。 “嗬,把封缸米酒都请出了,可要大醉一场。”南二口内生津,急不可耐。 “好啦,看你那馋样,像几百年没喝过,你今天可沾小程光,得好好陪几杯。”南心客让过,将程庸面前竹杯盛满,酒稠稠如蜜,乳白色。 “遵命,我真心哥嫂。小程,喝吧,这酒珍藏可有年头了。”南二嬉皮笑脸,将竹杯凑上,接了满满一大杯。举杯向程庸,“敬你!”喝了一大口,咂咂嘴,感觉美美。 程庸站起呷了一小口,酒劲温厚,有一丝甜,滑腻入胃,暖意渐起,惬意。 山珍伴美酒,程庸抵挡不住美味诱惑,大快朵颐。南二如饕餮,胡吃海塞,说个不停。 “山里真的有许多好玩的事,前天就遇到一件。隔壁小嫂突然感觉眼睛看东西雾蒙蒙的,照镜子发现黑眼珠长了个疙瘩,不痛也不痒,你猜是怎么回事?”故意卖了关子,喝了一口,夹石耳入口。 见程庸好奇地看着他,谈兴大增,“我一看,这不是被东西压了,看来看去,哦,我知道了,那扁平样子像磨子。我对她讲,是被磨子压了。她疑疑惑惑将磨子移了,你想怎样?” “八成是好了。” “对啦,不过不是八成,是百分百地好了。”他满意地将酒倒入口中,毫不客气地抢过瓷罐倒满。 “喝了不少了,酒后劲大,别又醉了。”南心客好言相劝。 “没事啊,你忘了上次喝了一罐,还救了一个人。”南二不以为然。 “又吹了,就你那套本事,谁信?”南嫂有点不屑一顾,“你哥都没把握。” “嫂子,你就小瞧我了。那天哥不是没回来吗?我正在家喝酒,就听人说大头出事了。跑去一看人都没气了,我就知道遇到煞星,叫人捉了公鸡,将鸡冠血挤了一勺喂下,将鸡伏在大头身上,鸡一动不动,那是在退煞星。又将牛链子在他头上筛,好半天他醒了,你想想要不是喝酒敢做吗?”南二讲的事骇人听闻。 程庸如听天方夜谭,将信将疑斜睨南心客,他居然点点头。程庸一下头变大了,休克而已。可公鸡伏于胸口竟然一动不动,又该作何解释呢? 忽然传来号哭声:“大哥,大哥!在家吗?呜呜。”哭声由远而近。 “是女老五,出了什么事?”南嫂急步出门,“五娘,到底是么事啊?” 一中年妇女慌乱跑进,差点被门槛绊倒。“大嫂啊,那小孙儿,晚上回来饭也没吃,吵着要睡。睡也不安生,抽搐不止,现在发着高烧。老五不在家,叫大哥想想法子吧。”几个人随后涌进,口唤“大先生”,与南心客打招呼后,不客气或坐或蹲,抽烟喝茶。 “这太好办了,哥,你把吓书拿来,查一查不就晓得了。”南二胸有成竹。 “是啊,大先生,早先也是这样做的。”众人附和。 南心客有点犹豫,南二急了,“我来!”从屋后“南氏家谱”木箱里,抽出一本雕板古书,灰暗油纸,密密麻麻的黑字有些模糊,字的下方有似字非字图画。南二就着灯光查看,“东南方得之土地神,纸钱十张,出门三十步送之大吉。嫂子,拿纸和笔来。”奇怪,南嫂问也没问,拉开抽屉取出表纸和钢笔。 南二变戏法似的,对着书照猫画虎,一会儿成了。“好了,五娘,把符烧了给孩子喝下,纸数十张,出屋檐滴水三十步烧了,手托鸡蛋喊魂,鸡蛋站起来就没事了。”南二猛喝一杯,点燃水烟。 “五娘,你就按二先生说的去做吧,准行的。”一老者对南二充满信心。 五娘毫不迟疑,抹了把眼泪转身欲走。“等等,把这个带上贴在孩子太阳穴上。”南心客从背包中取出一纸包。 “难为大哥,二哥了。”五娘面带喜色,连走带跑,与进门判若两人,南嫂和几人跟出。 眼前一切,让程庸如坠雾中,处处透着神秘,不似人间,绝类魔域桃源。 “小毛喂,在外面玩莫受吓,跟奶奶回来哟!”一声紧接一声,夹杂犬吠,夜鸟呜咽,程庸听来毛骨悚然,油然而生恐惧。偷眼一看屋内人,面色平静,见怪不怪。 “小程,是不是觉得我们神神叨叨啊。”南心客见程庸满脸狐疑,便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好奇,还有点恐惧,也许是少见多怪吧。”程庸承认。 南心客将那古书递给程庸,“你看这就是吓书,它写着每天冲撞神煞名讳,后面是禳法,烧纸钱若干张,出门多少步,下方是符录。”程庸小心接过仔细一看,诚如南心客所言。 “这真的能治病?!”程庸疑惑不解。 “当然行啊,我们打小小病小痛,大先生就这样做的。”众人点头称是。 “山里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知道这样做,至于背后道理,没听长辈讲过,也想不通。”南二叹了口气,端杯而尽。 “这是一种神秘的命理观,相信的人确信,有神秘力量在主宰人类。小孩年龄小,受到尘世影响小,他能看到或觉察到一些大人不可见的人或物,俗称中邪。从文化源头上讲,道家所说的‘赤子之心’或‘婴儿’,心无旁鹜,就能窥见正道。”南心客试图解释,难以自圆其说。 “是不是佛家所说众生皆有佛性,只是被后天欲望蒙蔽,而生无明心?”程庸思索片刻。 “从共同文化起源讲,应该大差不差。原来经常这样做,后来胆反而小了,似信非信。为了不误事,我用中药做了膏药,清热解毒,对付一下也不是坏事。” “大先生是越大越把稳了。” “还是大先生考虑周到呀。毕竟现在孩子少,可不能出事啊” “好了,鸡蛋站起来了,孩子安生了。”南嫂人未进门,话已到,众人松了一口气。 “真有这样的事?太不可思议,甚至还有点恐怖。”程庸心中纳罕。 “我就知道二先生行!”老者力挺南二,当然也觉得脸上有光。 “那是自然的,”南二有点自得,谈兴高涨“还有比这更神奇的,甚至当场吓得你们汗毛都竖起来。” “别瞎咋舌了,吃饭。”南嫂上了饭,三人饭罢散席。程庸给众人倒水,趁机问南二,“你刚才说还有比这更吓人的,真的有么!”程庸好奇心战胜恐惧。 “大人头痛脑热,除了叫魂外,就是驱吓。用三只筷子,先让病人张嘴哈口气,沾上命气。然后打来半碗水,将筷子淋湿,粘成一团,双手擎起不停地在碗内尝试站立,此时嘴中念叨亡故的亲人或周遭故去的熟人名姓。如果念到谁,筷子骤然立起,表明是这个亡灵在作祟,筷子倒了亡灵就走了。如果一直不倒,就恶狠狠地抽刀去劈,将赖着不走,不识相家伙驱走。”程庸想像,筷子立起瞬间,看不见,摸不着的亡灵游荡身边,恐怖至极。 南二见程庸惶恐的样子,似乎更来兴致,“还有比这更搞怪的,那就是养小鬼。”勾起程庸好奇心。 “好啦,喝多了,尽说这些吓唬人的事!”南心客出言阻止,对信口雌黄的兄弟很不满。 “南先生,不能怪二先生,是我追着问,他才说的。子虚乌有的事,不说也罢,要不我们休息吧。”程庸忽然有种感觉,行有行规,是不是犯了忌讳。 “小程,误解了。我是怕他说多了,你会心生恐惧,看来是我想多了。”南心客笑了笑,眼视南二,“既然说了,就说完吧。” “是啊,二先生,说说吧,我们也没听你说过啊!” “就当茶余饭后闲扯吧,大家乐哈乐哈。” “既然不怕,我就说了。养小鬼的人,一般都在刑场楼上,掐准刽子手动手瞬间,作法将犯人灵魂收养。早了不行,迟了也不行,驯服了便驱使。”南二面色凝重,煞有介事。南心客却沉吟不语。 难道那些大神们,都养了小鬼,懂驭鬼之术或请神之法,才知道遥远地方c曾经的事或即将发生的事?说不清,道不明。 南二打个呵欠,“酒喝多了,想睡了。程老师,明天不要走,到我家作客。我们再唠唠。” “是啊,也到我们家看看,来一趟不容易。”同座者出言热情相邀。 “不了,后天要上班,明天得赶回去。你们忙了一天都该休息了。”程庸婉拒,起身送客。 “老哥儿们,小心点,别崴了脚。”南心客和程庸送出门,见月色朦胧,山间升起团团雾气。 “月亮起毛了,又要起风下雨了。”南心客像自语,又像是提醒大家。 “南先生,真有这么神秘法术。”睡觉前程庸意犹未尽,缠着南心客说话。。 “别听老二胡诌,那些都是原始巫术,在民间还有一定生命力。不过也不能一概斥之为迷信,找不到一个确切词语来表达。” “大概与古老预测学同源吧,我看过《易经》,实在读不下去。” “《易经》蕴含着朴素的哲学思想,思维方式。思维是不受时空限制。便可预测,当然也不是无原则地瞎猜,千百年积累便有了一些规律可循。不知在哪听过‘历史即现实’,人类生活虽然不可复制,却大同小异吧。”南心客说来确实有理 “有人说学《易》,上可治国安邦,下可混迹江湖。你对此有何看法?” “这是开卷有益的翻版,学习就能掌握一种技能,有了技能便有了生存之道,又岂在学《易》,那太狭隘了。” “你说预测与时空有关,那么与时间有何关?与空间又有何关?” “世间万物万事都有其本质规律,其实预测术来自人类对世界最原始解读。智者将世界本质抽象成五种元素,金c木c水c火c土五行,并将五行赋予不同属性。属性之间便有了相生与相克,即对立统一关系。”南心客娓娓道来,程庸静静倾听。 “不知你记不记得《西游记》中写猴子出世后,有一句诗,‘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先民们发明干支纪时,所谓甲子,就是十天干以甲为首,十二地支以子为首。把干支与五行结合,便演绎一套预测术,最典型的是年c月c日c时干支组合的‘四柱命理’,集大成者为《子平真诠》。”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算命术吧。” “是啊,风水c八卦起源于对生存环境的观测,用八种符号来表示自然界风c雨c地c火等,即《易经》全部内容。长期演变后,将时空观念不断融合,著述汗牛充栋,鱼龙混杂,神秘莫测,晦涩难懂。以宋代邵康节《梅花易数》流传最广。” “听说有种预测术称为帝王之术,不知指什么?” “这你也知道啊,那是《奇门遁甲》,皇家不传之秘,民间少有流传。传说诸葛亮c刘伯温等人擅长此术,成了运筹帷幄的军事家。” “啊,你也懂啊,满足一下好奇心吧。”程庸好奇心大炽。 “刨根问底,强人所难呀!”南心客从抽屉中,取出一本雕版印制书,“你有空自己看看。”程庸接过,小心地翻看,有许多图案,不知所云。 “南先生,你就解释下啊,我们就休息。” “这,得以实例解说”南心客挠挠头。 “不如替我算一下吧!”程庸愿当一次小白鼠。 “真没你法子,我俩投缘,只是演示一下,可别太当真啊。”南心客翻了下历书,掐掐手指。在一张纸上用笔画个九宫格,不停地在空格中填文字,转了几圈后,每个格中写满个汉字,然后仔细端详。 “怎么啦?”程庸有点头大。 “你命得丙c丁c乙三奇,也就是‘三奇得使’,不该落在基层啊,这就有点奇怪了。哦,你属相是” 程庸报出了属相,他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惊呼,“哦,金命啊,乙奇属木,金克木,削减乙奇,破了三奇格,丙c丁属火,属文可从事文字工作。” “那就是教书了,原来命中注定要当老师。”程庸自嘲道。 “别往窄处想,比如写作c宣传工作也算啊。” “乾为金,为父,本来可以远离家乡,因父母原因,而无法远行。” 程庸吃了一惊,他可从没和南心客谈及,因父亲生病而错过进城机遇。 南心客接着解说,“你一生不会成为领导,乾为金,为领导,而丙丁火克金。又因丙丁为文,读书太多,就是丙丁过旺,看透了世事,也就趋向淡泊。” “多花钱也不行嘛!”程庸笑侃。 “无论花多少钱都不行!”南心客没一点玩笑心,“钱为金,过旺伤木,而木为肝c为胆” “这是什么理论一套一套的,就是不懂啊。”程庸不解这些奇怪的相生相克关系。 “《中庸》明辨讲: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我可没这能耐,说说而已,不要当真啊!睡吧,累了一天。”南心客躺下。 “南先生,我还有一点想不通啊,你可以凭这本事,挣许多钱,当年干吗当民师啊。”程庸突然坐起。 “人各有志,何必用钱衡量人生。”南心客呼吸均匀很快入梦。 程庸安静睡下,忽听屋外呼呼夜风,穿越竹海,如万马奔腾。雨点紧一阵,疏一阵敲打窗户。月朗星稀,顷刻间风云变幻,自然无常,人生无常,“不必问君平”。程庸沉沉睡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走出大成 68c走出大成 三月万顷波来电话,高初飞接过电话后叫来程庸。万顷波很有分寸,有事先找主要领导,征求意见,让领导告诉当事人。这种工作作风,为程庸减去许多不必要麻烦。 “万主任刚才来电话,说申报了一项省级课题,灵感来自你那篇文章《‘三路’合一话教学》,他非常客气,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万主任也太客气了。”程庸感受到万顷波的尊重,也为自己文章能作为省级课题而高兴。 “万主任还说,几个乡镇都参加这项课题研究,通知我们周五去参加开题会。”高初飞继续安排。他很兴奋,作为农村小学能参加省级课题研究,可是破天荒第一遭。 “啊!那太好了!”第一次参加省级课题研——程庸也很兴 “我到教委向老江汇报一下,再仔细谋划谋划,可不能在三个乡镇中落了后。”高初飞得把喜讯告诉江涵秋,抓起头盔,冲出门,发动摩托,向教委急驰而去。 程庸激动地拿出文章,心中升起自豪感,越看越觉得文章写得好,每一句话都那么清新,不由得佩服自己,进而手舞足蹈,成功体验太美妙。 高初飞赶到教委,江涵秋正与查苇谈话。不知谈什么,查苇那“哈哈”大笑声传出老远。 “来了。”江涵秋见高初飞进门,只是简单地招呼一声。查苇侧过脸瞥了一眼,点点头,他们熟悉得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 “江主任,是这样的,教研室万顷波主任打电话来,让中心小学承担省级课题研究。我来和你商量一下,这事该怎么办?”高初飞说明来意,放下头盔,给江涵秋c查苇和自己加了水,找个椅子坐下。 “是吗?上次万主任有这个意思,想不到是真的。一定要好好安排一下,准备一下。”江涵秋笑着从抽屉中拿烟丢给高初飞一支。 “农村小学也能搞省课题研究?”查苇疑惑地瞥了高初飞一眼。 “怎么不行啊,课题用的还是程庸那篇文章,《‘三路’合一话教学》。别瞧不起乡下老师。”高初飞白了查苇一眼,点烟满意地吸了一口。 “真有这事啊,程庸真不错啊!”查苇由衷赞美,当年程庸担任中心小学教导主任他出了力,觉得当初自己决策是何等英明。 “哈哈,一个校长换两个主任。江主任和查委真是慧眼啊!”高初飞不失时机地给两个领导戴高帽。 “是啊,你与他共事那么多年,与你的栽培分不开呀!”查苇永远是个附和者,说出的话让人听着舒服。 “我看这样吧,你回去安排一下,把程庸带上。研究的事以他为主,还有你把那篇文章拿给我看看,开会时,也有话说,不说外行话。”江涵秋三言两语就把事安排了,他是个高效率的人。接着打开台历,翻过几页,在上面记下日程。 “三路,什么是三路啊?”查苇有点不理解。 “就是三条路啊,这都不懂啊!”高初飞故意取笑他,查苇也不恼,摸摸头一千二百岁。 “别笑他了,我也不太理解。”江涵秋为查苇解围,当然也想多了解一点,他学习力强,就是平时认真学习各方面知识。 “这也是课改以来我们提出的教学模式。三路就是教路,学路和编路。教路就是研究教学手段c教学方法;学路就是关注学生学习方式;编路就是研究教材,弄清编者意图。”高初飞业务能力强,说了一大段。 “这路,那路的,都把我弄糊涂了。”查苇外行听了半天,云里雾里。“哈c哈!”引来江涵秋与高初飞一阵大笑。 “别说了,打电话叫程苟来,我们到‘乡味’排档去,好好庆祝一下。”江涵秋作出安排。四人聚在“乡味”排档。饭后,江涵秋与鲍颖到“四季阳光”尽情歌舞,夜深才归。 周五江涵秋c高初飞与程庸来到青岭乡中心小学。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在校门口迎接,他是青岭乡教委主任胡三才,一个孟尝君式人物。 一次程庸与邵武在青岭一个小酒店吃饭。刚好他有事经过,一看程庸在座,对酒店老板说,“今天吃的喝的都算我的!” “胡主任,同学来了,我请的,哪能算你的。”邵武急忙起身婉拒。 “程大专家难得来指导,你没汇报就错了。既然看到了,算我的,别争了。”胡三才坚持付了账。 胡三才热情地接待来宾,紧紧地握住程庸的手,“感谢你给我们带来这次机会,中午一定好好陪你聊聊。” “谢谢胡主任,对我的鼓励,一定向你好好学习。”程庸清楚胡三才所说聊聊的意思。 “就别客气了,万主任和教研室几位领导早到了。” 与万顷波见面后,众人涌到四楼会议室,会议室前方高挂横幅:“省立项课题《‘三路合一’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开题会”。 会议很快开始,胡三才致欢迎辞,接着各成员单位发言。江涵秋关于研究的设想,博得与会者好评,真佩服他的口头表达能力,有理有据,有声有色。 万顷波关于省级课题研究方法辅导,从研究方向c研究理念c研究现状c研究方式诸方面阐述。程庸觉得每句话都是对他说的,心中一阵畅快,如饮甘饴。 万顷波对课题进行分配,大成乡中心小学负责“小学生语文学习方式研究”。分工完毕,会议结束。 中午胡三才在青岭大酒店隆重接待来宾。程庸领教了胡三才“好好聊聊”的意思,他善于调节酒席气氛,“万主任引领语文课改方向”;“江主任讲话接地气”;“高校长热心教研”一套套说辞,不断引发酒趣,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程庸当场醉卧,江涵秋喝高。回来的路上,对程庸赞赏有加,要求程庸连夜作出研究方案,高初飞心中有一丝莫名不爽。 研究方案程庸几易其稿,江涵秋与高初飞反复研究才定。高初飞发动全乡语文教师参与研究。对小学生语文学习现状进行问卷调查,对问卷调查数据进行分析,围绕如何转变小学生语文学习方式进行研究。请万顷波等专家来校讲座,开研究课;举行开放日活动,邀请县内各乡镇观摩 一年后,程庸对积累的材料进行总结,撰写课题研究阶段报告《农村小学生语文学习方式现状分析》。 年底阶段研究成果展示在大成中心小学举行,万顷波邀请了市教研室李主任参与。程庸《农村小学生语文学习方式现状分析》全面c客观c真实,受到李主任关注。李主任在发言中充分肯定大成乡教委c中心小学所作的工作,下一步从学习方式转变上再深入探讨。 从此程庸课题研究得到市县两级领导重视与支持,走上更广阔的教研之路,为最终成为省特级教师提供有力支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因爱生疑 69c因爱生疑 丁文敬校长来到老师办公室。程庸一见就笑着调侃道:“丁校长,有何指示,哈,哈。” “别取笑了,只是有个好笑的事,想告诉你啊。”丁文敬摸摸鼻子,在旁边座位坐下。 “有什么好笑事啊?”程庸边洗手边侧过脸来,有点好奇。 “哈,是你最欣赏杜传啊。”丁文敬压低声音。 “什么?杜传,他能出什么事?”程庸停下擦手动作,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你没听错吗,真的是杜传!” “刚才杜传的爱人和她父亲来了”丁文敬证实所言非虚。 杜传一个壮实小伙,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顾盼间充满灵性,看到朋友会露出怪怪的笑,是一个特别有情趣的人。 开学初才提拔为北塘小学分校的教导主任。北塘分校只有二个年级,还有初中下迁后留下的初三年级。等初中全部迁走后,北塘小学将全部搬迁过来。现在管理有困难,杜传年青精力充沛,正好担当此任,协助“瘦猴”作好教导工作。 正式讨论时,江涵秋c高初飞有点犹豫,丁文敬c程庸却坚持推荐他。 丁文敬c程庸为何同时看中杜传呢?期末举行的教学质量分析会上,教学质量突出的老师作经验交流。杜传发言条理清晰,观点明确,尤其理念清新,显然作了精心准备。他提出教学就是佛教所说的“度”。教学方法就是“筏”,将学生度到智慧彼岸。要发挥学生主体作用,并以民间俗语“船上不用力,岸上撑断腰”为喻。好的教学永远是提供线索,在教师精心铺就的线索中,自己去寻找答案,这与程庸不谋而合。 杜传发言给与会者留下深刻印象。丁文敬c程庸一合计,以为他有想法,有行动,在专业发展上有前景。将这样苗子放到一定位置,以点带面,引领大成小学教育发展。因此在人事考察时力荐他。 人事安排上,江涵秋一向很霸道。不过研究时,他会叫上丁文敬和程庸,定了一个调子:“叫你们来,是尊重你们,你们不要说许多!”在杜传安排上,他居然一反常态,听了丁文敬和程庸建议。 “她爱人和父亲说他太不像话,我都不好意思开口。唉,真有点后悔推荐他,让别人看笑话。”丁文敬感觉不自在。 “丁校长,你也别太自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程庸喝口茶坐下。 “杜传爱人一家在云南做广告生意,家庭条件好。他也算找到了好老婆,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可这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与爱人分别久了,老实怀疑她不忠。而怀疑对象居然是她连襟大姐夫。”丁文敬开始叙述杜传的事。 杜传的爱人姐妹三人,一个兄弟,她最小。大姐早嫁,大姐夫徐森是个精明人,生意场上顺风顺水,收入可观。正应了那句话,男人有钱就变坏。徐森狂放不忌,一副暴发户嘴脸。 杜传一次与他出门到山城朋友家,朋友热情招待,酒足饭饱。朋友结账时发现,单早就让徐森买了。 朋友聚会,如果谁买单占了先,他会大摇其头,“这不算啊,晚上我请,在座的一个不能少!”每有饭局必请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名曰喝花酒。酒席上言语轻佻,举止轻浮,秽声浪语。饭后手挽同席女子进歌厅抑或洗头房。在外头玩腻了,他眼光竟盯上如花似玉的两个姨妹。大概出于‘肥水不流外人田’考虑。不过这事杜传只是猜测,可当被绿帽子压垮的二姐夫告诉他,他还将信将疑。同情二姐夫同时,推想开来,自己头上是不是变色了?妻子回来后,他越看越有问题。就留意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想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一天下班,得知大姐夫来过,他在房中发现几滴奶状物,咦,这是什么?他搔搔头,尝尝吧。可万一真是男人喷射物,岂不恶心死了? 像,不像,不像,像,犹疑半天。对,去买一瓶酸奶,滴下几滴比对一下,不就清楚了,他有点佩服自己智慧。 杜传鬼鬼祟祟举动,让妻子特别奇怪。当她明白了一切,羞愧难当。如此疑神疑鬼,还算夫妻吗?大闹一场。她父亲知道了,受气又好笑,两人有了过节,总得想法解开吧。他想到了学校领导。 “高校长,我身正不怕影斜。我可以保证,不管到哪里我都对得起他。”漂亮妻子眼睛红红,显然有过剧烈的思想斗争。 她父亲不吱声,儿女的事情够闹心,可也是最不宜插话的,只喃喃拜托:“麻烦领导了,多说说他。女儿在我身边请他放心。”不过说出的话没有底气。 “这话叫我们也不好说啊,清官难断家务事。年纪青青的,长期分居也是麻烦事,还是多抽点时间在一起吧。”高初飞笑了笑。 “小夫妻的事,不是大事,没有隔夜仇。倒是考虑一下两人不要分别太久,我们都是过来人。”丁文敬语重心长地劝两人。 “好吧,既然领导这么说了,我尽量按你们说的做。”两人千恩万谢,左拜托右拜托。 可开学不久,程庸遇到杜传时问之,则说刚开年全家都走了,真是财迷心窍。 经济是好了,可有多少夫妻却因两地分居而关系破裂,这真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陈卫也因久别而心生猜忌。不知杜传两人将面临怎样结局? 十月杨春明来了,匆匆与高初飞交谈一下就走了。 “杜传出事了,而且很不光彩的事。”高初飞小声地对程庸说。 程庸静静听着,九月下旬,早晨上学时,天突然下大雨。一初三学生遇雨,衣服全湿。天气有点凉,何况正处在发育期女生,衣服湿了,沾在身上有点不雅。杜传是热心人,见是自己学生,便想帮她。刚好老婆还留着衣服,就喊她来换衣服。可就在学生关门换衣服时,突起一阵大风,“砰”一下把门吹开。杜传扭头一看,不看则已,一看血直往上涌。他看到一个不该看的胴体,一下昏了头,竟向房中急奔。那女孩吓傻了,被他抱住时,猛然大叫,叫声阻止了进一步动作,救了自己,引来老师们。女孩三下两下胡乱地套上衣服跑了。杜传如梦初醒 “孽缘啊,真是孽缘,好心办坏事。”高初飞替杜传叫起屈来。 “这是可大可小的事啊,这风也真邪乎,怎么这么凑巧呢?要是定个未遂,那杜传可就够呛了。”程庸为杜传担心。 “长期分居,年轻人哪受得了,压抑久了,一旦爆发是毁灭性的。这家伙也是的,现在如此开放,花点钱就解决了,居然犯这低级错误!”高初飞深有体验,也同情杜传遭遇。 “你和杨春明校长准备怎样处理啊?”程庸觉得杨春明匆匆而走,肯定按他俩商量的方法去处理。 “我叫杨春明找家长说一下,毕竟是好心,也没造成伤害,看能不能花点钱,赔偿一下精神损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高初飞认为乡下事乡下方式解决。毕竟要脸面,闹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恐怕不行的,江主任是什么意见呀?”程庸提醒高初飞和江涵秋商量一下。 “他叫我不要逞能,强出头,别引火烧身,这样的事谁也保不了。”高初飞吸口烟,“我是清醒的。我的一位同学当校长,学校老师猥褒儿童,他出面找家长做工作,想隐瞒,后来犯事受了处分。记者采访问他为什么这样的事都帮忙,出于什么目的?他说这个老师是他父亲的干儿子。”理由让人啼笑皆非。 “是的,只能静待事态的发展了。”程庸叹息着上课去了。 几天后传来消息,花了钱没事了。那敢情好! 腊月新年将至,忽然听到高初飞电话:“杜传的事还是犯了,人已被带走了。” “什么?不是说已解决了吗,怎么又吵出来了。”程庸简直不相信这是事实。 “听说是他家里人举报的,到女孩家一问,啥都说了。幸好江主任提醒,要搁原来的脾气真的要去保他,这就牵连上了。”高初飞心有余悸。 “家里人?肯定是家庭矛盾再次爆发,上次劝过他,丁校长也劝过他家里人,可为了挣钱,就把一切抛到脑后。”程庸想起那次谈话。 “究竟怎么处理,你可以问一下邵武,他懂。也是情有可原的事。”高初飞叹息道。 “法不容情,不过在量刑的时候可以参考。一旦判刑工作可就丢了。” “有什么法子,你和邵武联系一下吧,算是帮他一个忙吧,这个倒霉的小子。”高初飞放下电话。 事实清楚,证据充分,邵武只能在判决时,作一下辩护,争取少判几年。 程庸约了邵武来到看守所,邵武时常出入,很快办理相关手续。进门后,过了安检。他俩都带到一个探访室,刚坐下,就听“咣当”一声铁门打开,杜传低头进来。显得很憔悴 “杜传。”程庸叫了一声。 他抬起头,四目相对,他羞愧地低头不语。 “这是我同学邵武,是有名的律师,我找他来就是为你辩护,不得不来向你问些情况,望你能理解。”程庸简洁地说明来意。 他木然地点点头,低声说:“谢谢!” 新年到,也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杜传老婆一家人从云南回来,这短暂的相聚给他带来的并不是愉悦。杜传想让那个禽兽一样的家伙显形。 一天他看到二姐手提篮子去大成河畔洗衣。前脚刚走,徐森就尾随其后,有情况。杜传想了想,谁发现才有说服力?对,自己老婆是最佳人选。也可借机考验一下她。 他对老婆说:“今天换的衣服太多了,二姐洗不完,刚才捎话来,叫你去帮忙。”“哦,这样啊,我先把房子打扫一下,待会儿去。”“房子我来扫,你去吧,天气不好,早洗完好晾。”“好吧。”杜传在后露出诡异的笑。 不久二姐哭泣着进门,杜传老婆铁青着脸跟在后面。“你们真有事啊,难怪杜传也怀疑我。”“小妹,你莫说了,今天我真的是尿急去方便,不晓得他怎么跟来了。”“你就别骗我了,那禽兽真是狗胆包天,清天白日的,我真替你害臊。幸好被我撞见了,要是”她说着突然激灵一下,对啦,杜传怎么叫她去呢?“二姐,你叫我来洗衣服了吗?”“没有啊,怎么了啦?小妹。”“好你杜传,原来是你故意让我们出丑的。”杜传老婆恨得咬牙切齿,可她却将杜传暴露了。 晚上吃饭时,三个男人对上了眼,把愤怒化在酒中。徐森开始发起挑战:“杜老师,就你那点钱,不够我吃顿早点,还摆什么臭架子。” “你大不了,有几个臭钱,摆什么谱啊。我们都要敬你,受你摆布是不是?你想错了,那是二姨夫好人,要是我”杜传酒有点多,也不知话当讲不当讲,家中人都在,戳人痛点,所有人都脸上无光。 徐森恼羞成怒,“你有什么了不起,我就做了,你能将我怎样?” 杜传一听火冒三丈,这等小人竟然公开叫嚣,翻了天。今天就要给点颜色,冲上去,一把纠住花花公子前胸,一拳砸下。那家伙身子后仰,脚驾在板凳上。这下跌重了,挣扎着半天爬不起来,幸好冬天衣服多,要不真会出事。众人扶起,洁净的衣服沾了灰尘,酒渍。 “你敢动手,好,你等着。我要放过你,就是你养的。”咆哮着,摔开拉扯的人,出门开车而去。 “我得给你一个教训。”徐森想到了杜传那事 “师兄,我还是这样叫你行吗?”杜传说出后似乎轻松了许多。 “当然可以,事情已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邵律师会帮你的。”程庸安慰着。 “唉,你给了钱,留下把柄,事实清楚,我尽力而为吧!”邵武合上笔记本。 “谢谢,不管结果怎样都谢谢你们。”杜传头也不回地走了,程庸直勾勾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后。 “走吧。”邵武拉了他一下。“也许坏事可以变成好事。” “但愿吧!” 判决下来,刑期两年。妻子始终不离也不弃,每月必探监一次,这给杜传带来了信心。二年后,杜传与妻子团聚,到外地打拼,尘封了那段往事。 每当新年程庸总能收到杜传来自远方的祝福。杜传日子一年比一年好,成了有房有车一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同学少年 70c同学少年 蟹肥菊黄,金秋十月,邵武c齐吉相约去东望大湖乡看望同学袁涛。 出发时邵武想到了程庸,便对齐吉说:“看程庸那小子有没有空,约他一道去,你看怎样?” “你不提,我倒忘了,他俩关系可不一般,经常在一起打球。毕业后,程庸还没去过,今天是个机会。不知他有没有空?”齐吉自然高兴,各自忙于工作,见面也不多。 “是啊,你不记得袁涛发病的事了,程庸抱着他跑。后来是我们送他去医院的,程庸还陪护了一晚。”邵武与齐吉谈起那天的事。 秋高气爽,下午恰好没课。是打篮球的好日子,齐吉c邵武c程庸与袁涛相约中饭后打球。饭前齐吉忽听心中女神呼叫:“齐吉,我找你有事。”引语如妙音仙乐。 “来了,马上就到!”齐吉不迭应道,整装出发。 “领导,发起总攻了吧!”程庸调侃了一句。齐吉神秘地朝他一笑,抬手捋了捋头发,挺直腰板,神气地迈步而去。邵武昨夜与同学打牌,谁也不服谁,一赌气比拼到天亮,抓紧补觉。只有程庸与袁涛铁杆组合不改初衷。 两人正在操场上奔跑,突然袁涛“哎哟”一声,痛苦地蹲下身来,发出呻吟。 “小家伙怎么了?扭了脚还是闪了腰?”程庸爱称小个子袁涛为小家伙。 “程庸,我的胸口不知怎么了,痛得很厉害,哎哟”袁涛表情痛苦,脸色苍白,程庸手足无措。 “邵武c邵武!”程庸大声c不停地叫邵武。 “叫,叫什么叫,锚叫春哪!还要不要人睡啊!”邵武睡眼惺忪,极不情愿地从简陋的大寝室中,趿拉鞋而出。一见程庸抱着袁涛,吓了一跳,睡魔消弭无踪:“摔倒了,伤在哪儿?” “不是摔的,突然胸口痛,不知怎么了?我先送他去医院,你快去喊齐吉。”程庸不由分说,抱起袁涛往医院跑,刚走一段路,汗水湿透衣背。 “小家伙坚持一下,邵武去喊人了。”袁涛同样大汗淋漓。程庸边安慰,边奋力朝前走,明知不自量力,可多一步心中好受一些。双臂无力感越来越强,双肩似乎要离开身体,心里却一直喊着,不放弃,不能放下,汗模糊了眼睛。 “程庸,放下我吧,你”袁涛无力地说着。眉头紧蹙,脸也变形。 “不,你放心,齐吉他们就要来了。”程庸依然坚持上前,心中渴望齐吉他们快些来到。 “在哪,快,快。”邵武带众同学来了。 程庸感觉手中一轻,几双手同时托起袁涛,他一下子瘫坐在路边,才发觉衣服全湿了。 “齐吉去找老师想法子找车。你累了,先歇一下。我们搭着他走。”邵武扭头说了一句,和几个同学手拉手,托起袁涛快步往前走。路人好奇地停下脚步,互相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程庸目送他们消失在公路拐角,努力站起。欣喜地见到学校那辆破吉普来了,近了齐吉伸头嚷道:“你怎么在这,袁涛呢?” “快往前开,邵武他们抬着袁涛在前面走。”程庸如遇救星,大声催促。 “好的。”齐吉话音未落,车加速远去。 程庸感觉体力慢慢恢复,准备去医院看看,可衣服上沾满沙土,还是去换一下衣服,顺便把袁涛衣服带上。尽管有些乏力,程庸仍然坚持骑车去县医院。 齐吉c邵武等人将袁涛托上车,赶到医院一查,他们知道一种病叫“急性胸膜炎”。 医院后方病房,简陋c破旧,散发浓烈药水气味。推开狭小房间门,病房内放着两张铁床,几乎占去所有空间。一木制输液架立在床头,齐吉扶住袁涛,欲往里走,见状不觉迟疑了一下。“有没有好点的床位?”他询问迎面而来的年轻护士。 她摇摇头算是回答,进门后麻利地铺好单被,示意把病人扶到床上躺下,转身而去。 “这鬼地方,一个哑巴护士。”邵武不忿,他就势将袁涛放下,助他平躺在床上。 同学们陆续来了,挤满房间与走廊。 “这哪是菜市场啊,来这么多人干什么!快出去。”原来不是哑巴。护士手拿一瓶黄色液体,在人群中穿行,不满由此而生。 程庸过来时,同学还未散去,他拉过齐吉,“齐吉啊,我看让同学们走吧,这也是不是事啊,也不利于治病。” “是啊,同学们心情可以理解,我看这样吧,你换了衣,就留下,其他人都走,我来说一声。”齐吉找了几个人说了一下利害关系,同学们见在这也没事,就散去。 程庸照看袁涛打完点滴,给他换了衣服。晚饭后陪袁涛说说话,问问身体情况,见他安心睡下,就在床头趴着,却不敢睡去。趴累了站起,轻手轻脚掩门而出,在走廊来回散步。一c二c三口中数着步数。夜风起,昏黄灯光摇晃不定,身影拉长如幽灵,恐惧爬上心头,慌乱进屋,见袁涛发着梦呓,便趴在床头睡去。 第二天刘方东与袁涛母亲来了,几天后,将袁涛带回家休养。 这事过去十几年了,如今谈起还感觉那么温馨。一路上二人回忆师范岁月,也不寂寞。 车子拐上小路,不久来到大成中心小学。程庸一见惊喜不已:“什么风将两位大驾吹来了,找陈卫来陪你吧。” “程大书呆子,今天不打扰你了。我们到东望去,有没有空啊!”齐吉进门也不停留直接对程庸说,“有空马上就走!邵武开车。” “好呀!早就想去了!”程庸一听异常高兴,换了鞋就上车。“两位怎么有如此雅兴啊,想起袁涛?” “邵武不是刚买了车,正好周末,想起好久没见过袁涛,就出门了。邵武横竖没事,开慢点。”齐吉边说边挪挪身子坐好。 “在车上老齐想到了你,就特地来接你啊,你在老齐心目中可有分量了。”邵武目视前方,紧紧抓住方向盘,不敢大意。 “刚才还在车上还谈起,袁涛当年生病的事。” “浑小子现在怎样了,毕业后,我可一次都没见过啊。” “他师范毕业一天书也没教。回乡时正好缺一个团支部书记,乡党高官看上了他。他开始当团支部书记,后来当办公室主任,当副乡长,现在当大湖乡长。”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教书的料,当年实习教案还是我帮他写的,他心思根本没在这上头。”程庸笑着说。 “你这小子口风真紧,现在才说。”齐吉假意要揍程庸,程庸躲开。 “注意,可是新手上路,不是闹着玩的。”邵武小心提醒。 “想不到,有同学当官了,十几年能上正科也算很顺利了。”齐吉为袁涛而高兴。沉默了一会儿。 “快看师范到了。”邵武突然说道。二人透过车窗,眼望前方,一股凄凉c沧桑感袭上心头。 铁门紧锁,锈迹斑斑;门前荒草凄凄,台痕阶绿,人迹罕至,门楼剥落斑驳,上生杂树与茅草,一派破败之象。 “唉,早已人去楼空,十几年后,我们都没有母校了。”齐吉长叹一声,说出了多少师范生心声,不知是喜还是忧?昔日的浪漫,难忘的记忆,点点滴滴烙印在心底。徒增伤感,无心停车,擦肩而过。 “快看青山乡到了,还记得当年实习时的事嘛?”程庸见到大山无比亲切,哪可是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一站。 “刻骨铭心之地,不思量,却时常在梦里。”齐吉眼望窗外,初心所在,终生难忘。 栀子花开,满径香飘,齐吉c程庸c袁涛等九名同学到青山小学实习。青山无青山,荒山秃岭,几丛灌木,稀稀落落松树林。去时正值雨季,水土流失,进山道路沟沟坎坎,崎岖难行。车怒吼着爬过山嘴,有人示意掉头,前方塌方无法通行。 齐吉与程庸一合计,步行进山。一路翻山越岭,在当地村民帮助下,直到太阳偏西,才来到大山中的青山小学。 四周大山环抱,学校建在山坡上,一溜十几间平房,没有围墙,没有操场。一条小溪欢快东流,溪水浑浊,两岸野花盛开。 校长杨安谧是位近五十岁的汉子,黑瘦,显老。他是学校唯一吃皇粮的。听说实习学生来了,恰似捡了个大元宝,一路小跑出来迎接,没留心脚下,差点绊倒,“可把你们盼来了!”粗壮长满老茧手握住齐吉,久久不松开,似乎怕他们飞了,热情得有点过了头。“我姓杨,叫杨守望。你们就叫我老杨吧,老师们都这么叫。” “杨校长,你太客气了,我们是来学习的。还想老师们多多指教。”程庸说出此行目的。 “不是客气,大忙季节,老师们都回家摘茶,插田了。孩子没人管,我一个人实在照顾不过来。你们来了,学校就交给你们。他们怎么能指导你们!”说着杨守望在前带路,边走边说。“跟我来,住宿的地方安排好了,去看看,山里条件差,就将就点。三顿饭有人给你们做。” “学校规模不大,就一百来个学生,老师才八人,就我一个人是公办的。也来过公办老师,很快就走了。唉,都怪这地方偏僻。” 众人随杨守望来到学校平房后边,一座古老木建筑前,“这是山区最大的杨氏祠堂,明代建筑。” 果见大门上方牌扁上篆体阳刻“杨氏宗祠”,字迹斑驳,不注意真看不出来。“啊,宗祠。”一下勾起齐吉等人好奇心。 大门并不宽,进门前方是座照壁。两侧有小门,从窄小门洞穿过,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大的院落,前方有宽阔的门通向后进,东西两侧是阁楼。转身回望,一座宽宽的阁楼,雕梁画栋,正中三个肥肥的字,仔细分辨,乃是“古戏台”。两旁对联字迹模糊不可辨。后来渐渐揣摩出来,写的是“若不撇开终是苦,各自捺住即成名”。人字一撇一捺,知进退,明事理,懂自律,方可为人。 竟有如此古迹所在,同学们兴奋地问这问那,杨守望一一作答。两边阁楼是有钱人的看台,而今是老师住宿地方。 戏台对面为二进,东边是隋朝二帝杨坚与杨广塑像,西边宋朝杨家将,塑像是老令公和佘老太君,即杨氏显赫先祖。 三进是宗祠放牌位的地方,没事就不要去,阴森恐怖。不过不要怕,两边厢房有人住。齐吉c程庸等在好奇心驱使下,曾去看过。后墙自上而下摆满牌位,前方有供桌和香炉,恐惧从心底升起,赶紧跑出。 晚饭吃的是竹笋c木耳等,非常可口。晚饭后杨守望与程庸商量一下,对同学进行分工。特别交待,广播操学生不会做,一个月内要教会。最后杨守望拉着齐吉的手,一再嘱托:“学校就交给你们了。” 第二天他真的没来,齐吉和程庸一商议,由邵武教体操。其余人按分工开始上课。 一个星期后,杨守望来了,见学校秩序井然很高兴。“乡里要求学校高年级学生学腰鼓,让老师们带领他们去进行计划生育宣传。”刘方东与湘灵接受了任务,一星期后带学生到各村巡回演出,宣传政策。 五月中旬,实习期满,乡里通知“六一”进行文艺汇演。杨守望又出面挽留:“过了六一一定让你们走。”全体同学出动一人排练一个节目。六一那天,天公作美,全乡小学在古戏台举行文艺演出,盛况空前。 六一晚,老师们都回来了。杨守望拖来一板车啤酒。“今天,要你们完成最后一个任务。看,把这一车啤酒干了,这任务一定要完成。” 齐吉等人哪见过这个阵势,一瓶啤酒下肚晕头转向,可杨守望他们喝到很晚很晚。 第二天杨守望领学生送出好远好远。学生站在高高的c光秃秃的山岗上,哭着,喊着,挥舞着手,目送他们拐过山嘴,消失在视野中。齐吉c程庸等眼睛模糊,湘灵泪流满面。别了,亲爱的老师,可爱的学生,青山我们还会再来的! “对啦,文峰是我们九人组成员,今天不知袁涛通知没通知他。”程庸突然发问将齐吉拉出往事的回想。 “应该通知了,听说他生活并不如意。到时问下情况,劝劝他!”齐吉对袁涛为人处事风格了如指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大湖夜宴 71c大湖夜宴 赶到大湖乡政府已是下午四时了,车停在一座气派的大楼前。三人下车一看,一幢五层办公楼,装饰精美,高档c大气。是乡政府吗?高悬的门牌不会假吧。 袁涛正在三楼会议室开会,听说几人来了,匆匆叫一个瘦瘦的青年人传出话来:“来了就好,先到休息室休息。等会议结束,我就过来。” “乡镇工作这么忙?今天可是周末啊。”三人随瘦瘦的青年人而行,来到二楼西边休息室。休息室装修素雅,二开间大小,门对面和西边摆放三组豪华米白色沙发,前有宽大茶几。 “各位领导请坐。”青年人热情接待,熟谙官场客套,敬烟奉茶。“乡长有事,叫我来接待各位领导,如有什么事,请吩咐。我姓王,你们就叫我小王吧。” “好的,小王不用麻烦你了。我们没事,闲坐坐。”齐吉接过茶,点上烟美美地吸了一口。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领导了。有啥事我随叫随到!”小王知趣地离开,轻轻地将门带上。 “我特别不喜欢领导前,领导后的,老齐你算领导了,大概也习惯了。”邵武端起茶杯吹了吹呷了一小口,“这茶不错啊。” “水鬼都能哄上岸。官场还有比这更肉麻的话,身处其中,慢慢就习惯了,这就是文化。”程庸漫应着,也喝了口茶,一股清香,“好茶,好茶。”将身子后仰,享受柔软沙发带来的舒适感。 “我说袁涛还是那小小的个子?”邵武侧向正在吞云吐雾的齐吉,齐吉与袁涛相遇过几次。 “士别三日当括目相看,何况已十几年没见面了,早长高了,有当官派头,样子没大变,只是更显成熟。” 程庸在脑中推想他现在的样子,大大的头,留着板寸发,眼睛不大却有精神,嘴唇薄薄的,语速不快,常常迸出几句玩笑话。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那年元旦多有意思,刘方东带个狮子来舞,他舞头,小个子袁涛舞尾,现在舞尾的却舞起了头,世事茫茫,实难预料啊。”齐吉感慨万端。 “你一样在舞头啊,一个乡的教育事也够多的。想做好也挺不容易,这叫术业有专攻嘛。”程庸扭过头来,对齐吉说道。 “倒是邵武好,当律师,收入高,平日里也清闲。你看有房有车了。”齐吉羡慕邵武。 “干一行怨一行,每个行业都有苦有乐。在美国有一个笑话。两个年青人上天堂要结婚,上帝说好办,找个牧师就办了。可几天后两个新婚燕尔的青年人闹翻了,要求离婚。上帝说不好办了,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律师上天堂。律师是法治社会最需要的,却是人们最不喜欢的角色。”邵武自嘲道。 “其实干什么事,只是人的思维方式决定人的态度。东篱先生大家熟悉吧。他就说‘你无论做什么工作,只要想想我能为别人做什么,而不斤斤计较我从中得到什么,就一定快乐’。”程庸想起了陶东篱讲的话。“这境界太高了,一般人达不到啊。” “可人在世上,能这样清高嘛,物质追求是无限的,精神追求也是无限的。可精神追求可以给人带来愉悦感,而物质追求却时常给人以挫折。比喻房子c车子c银子”邵武最近因房子的事有点不平,房价涨得有点离谱。 “一个地方房子理想价与当地公务员平均工资是持平的,工资在涨,房价就不会趺。买房得趁早!”程庸认为这才正常。“房子是用来住的,不能炒啊!提高生活必需品价位,必将造成贫富两极分化。将豆腐炒成肉价时,会怎样?有人连豆腐都吃不上了?老子在《道德经》中就指出:‘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在欲望和贪心的驱使下,房价必将虚高,购房成为刚需者的梦魇。可谁能控制啊!比喻说刘方东夫妻俩在市区买了房,最近他交了首付,房价就升了,赚了不少。”齐吉由炒房想到刘方东。 “这个‘流子’是不甘寂寞的,两人都是赚钱好手,日子过得不错啊。”程庸到市里参加教研会,曾去过一趟。刘方东精神抖擞,生活美满c如意。 “有人说,婚姻就是在合适时间,合适地点,遇到合适人,过合适生活。”邵武婚姻何尝不是如此。 “此说有点像红楼梦中的‘冷香丸’,又有几人能遇到。”齐吉喃喃自语,拿起烟在茶几上顿顿,点着。 “哐当”门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你们是干什么的?”小王赶到,抓住把手欲将门关上。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汉子,将门顶了几顶,“哐当,哐当”,口中骂骂咧咧。“你神气什么!人民政府人民不能来么?”小王力怯,门被强行推开。进来几个汉子,衣衫不整。有的面露怒意,有的一脸不屑,见屋内有人,怔了怔。打头中年人毫不客气将桌上烟散给同来者,随手丢到桌上,找个位子仰面坐下。小王一脸尴尬地瞥了一眼齐吉等,失去刚才机灵劲。 “嗨,袁乡长呢?”黑脸膛的中年人吐着烟圈,扫视屋内众人,没有要找的对象,满不在乎地问小王。 程庸心中一顿,这都是些什么人?齐吉怒意写在脸上,一言不发。邵武似乎来了兴趣,“各位,有何贵干啊?” 话音引来众人眼光,“你管我们干什么的,和你们说有用吗?”“那也不见得,你们说说看!”邵武继续陪他聊。 “我们圩内那放水不响的良田,怎么让人乱建房。田地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啊!要不了几年,还有田地伸脚吗?”中年人悲愤地说。 “对”c“对”,几个人有同样诉求。程庸一听也甚是不解,农民对土对土地的热爱是与生俱来的习性。房地产正以迅猛势头,改变土地性质,多少沃野上高楼林立,传统的农耕文明正在消失。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我也理解你们反映的问题。”齐吉脸色缓和,“可这是国家政策允许的,加快城镇化。你们应该有征地补偿款和相关配套政策。” “政策的事,我们管不了,是乡里出面征地的,不找乡里找谁去?你们别认为乡下人好哄!” “我们乡下人也不好哄了,乡长不管不行。”这群人赖上了。屋内烟雾弥漫呛人。 “这事乡里要管的!叔叔伯伯们,我把这事记下,等乡长有空了,他会去解决的。”沉默中小王飞快地思索,想到拖字诀,比拼耐心。 “这可是你说的,不来可不行啊。”有人就坡下驴。“今天就算了,乡长刚回来事也多,有空一定请他去。”说句场面话散去了。 “你们乡长的事可多啊!”齐吉笑着问小王。 “你们不知道啊,乡下鸡毛蒜皮的事都来找,不见乡长就是不走,见了乡长倒客气,见到我们办事的,从来没好言语。”小王苦笑,给他们添水。 “基层工作就是不好作,历来如此。” “这可是好事,说明人的维权意识在提高。”邵武兴致高涨。 “聊什么啊?这么热闹。客来主不顾,实在抱歉哪!”有人推门进来,扭头一看,“袁涛!”几乎同时叫出来。程庸看到一个活脱脱放大版袁涛,模样变化不大,一个典型成熟男人形象。 “程庸,你是程庸,跟我想像的差不多。只是胡子比毕业时茂盛了。头发少了,全跑到下方成了胡子。哈,哈。”袁涛快步赶到程庸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两人彼此打量良久。 “你看这是谁?”程庸拉过邵武,朝他眨眨眼。 “邵武,大名鼎鼎的律师,还会认错嘛。”当胸一拳头,邵武笑眯眯地挺胸迎上,袁涛收手。一手拉着齐吉,一手拉过邵武重新坐下。“来,抽烟,每人都抽。”像当年一样,每人都点着了。 “出门学习了近二个月,昨天才回来。开个会把事布置一下,让你们久等了。” “一个乡哪有许多事啊,我们等了三个多小时了。”邵武疑惑地问。 “先得政治学习,谈学习体会。接着每个领导把县会议精神传达一下,对分管工作进行部署。再就是我对工作进行协调。最后书记总结提要求。一次会议没半天是下不来的。” “今天不是周末嘛,还开会。” “早没节假日了,乡镇工作千头万绪,乡干部已经连续工作几个月了。”袁涛站起身。 “哦,是这样,我们以为周末过来可以好好聚一聚。”程庸微露遗憾。 “好了,即来之则安之,文峰几个同学我叫小王去联系了,能来的应该来了。你们这时候来正好,大湖蟹子熟了,吃螃蟹去。说好了,我私人买单!” 夜幕下大湖烟波浩渺,湖心岛灯火通明,微风细浪,满湖星跳。几幢精致建筑,那是大湖特色美食城。白天乘小艇环湖游,兴之所至,浅斟慢酌。夜幕降临,通往湖心岛窄窄钢制栈桥,此时灯光齐放,星星点点,曲折迂回,倒映水中,水光摇曳,如影如幻。 袁涛一路介绍大湖发展规划,任期内设想,向同学们展现了一幅美丽乡村的蓝图。 到了听雨轩,同学们早到了,大家见面自然寒暄一番,由眼前想到那曾经的过往,有喜悦,有伤感。 办事员小王早把一切安排好。鱼c鳖等特色水产上了一桌,大盘螃蟹上来了。程庸朝袁涛笑了笑,“乡长,忘了当年吃螃蟹的事了?”大伙一听兴趣上来,“说说啊,怎么回事啊。” 当年程庸与袁涛在田野中闲逛,抓了几只螃蟹,偷偷溜进老师房内,烧热一锅菜油,将螃蟹炸好,两人吃后,腹中雷鸣,肠胃坏了数日。 “两个吃货还有这样糗事,害得我替你们值日几天。”齐吉笑骂。 “程庸,不要有心里障碍,大湖螃蟹绝对环保。”袁涛挑了一只递给程庸,“你看这是团脐,最好吃。” “你看吧,两个狐朋狗友,多少年了还那么亲近。”邵武似乎有点不忿,抢程庸盘中蟹。 “干吗?干吗?有的是,怎么抢我的!”程庸用手去护,一下推倒了酒杯。 “哈,哈,哈!”滑稽表演引得笑声一片。 “有的是,别抢啊,别抢!”齐吉找一个放到程庸盘中。 说着c笑着c喝着壮怀逸飞,疏狂图一醉。 “文峰,你吃啊,怎么打不起精神啊!”齐吉见大伙有说有笑,文峰坐一旁展不开眉头。 “那算啥事啊,不就是一个姓嘛,来我和你干一杯。”袁涛举杯,文峰一口喝下。 “文峰毕业后与学妹小玉相恋,可小玉父母只生此女”袁涛话还没完,被齐吉打断。 “打住,打住,当时政策他们可以生两个啊?”齐吉不解。 “这事就奇了,小玉父母生下她后,就再也不怀孕。想了一切办法,中药喝了一缸,均不奏效。后来听人说叫称砣生,就一个!”文峰说了一桩奇事。 “要都是这样就不用计划生育了,只生一个多好!”邵武感慨不已。 “她父母的条件并不苛刻,结婚可以,必须入赘。我的奶奶死活不同意,‘文峰是长房长孙,须继承家业,孙子前脚出门,我便寻死,后脚将我抬出去’。一个十足的老封建c老顽固!”文峰真的很无奈,对从小疼爱自己的奶奶异常不满。 这可怎么办?双方父母一合计,在小镇上买了一套住房,两人独立门户。可孩子一出生,麻烦又来了,只有一个孩子,到底跟谁姓?成了问题焦点,双方父母各不相让。过时过节,双方争抢孩子,让步文峰夫妻疲于应付。幸好两人感情好,才没分手。儿子初中毕业了,还是有名无姓,就没有方法解决。一想这事就烦,这不中秋节要到了,又不知会出什么事。“别人过节我过难啊!”一声长叹来自心底。 “儿子喊你爸爸嘛。”邵武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发问。 “喊哪,他敢不喊。”文峰正色道。 “那不结了,他是你的孩子就行了。其他就别想许多了。有钱时进节,现在条件好了,隔三差五的两家跑跑。” “是啊,是啊。上次我遇到一个老师,她没姓,原因简单,父母生下两个姐姐都夭折了,生下她,不要姓。她就一直没姓,同样过来了,名字也就是个符号。” “也不全是姓给闹的,一想到她父母那高高在上,欺压我父母的样子,莫名心烦。不就是女儿有个正儿八经工作,有什么了不起。”文峰有点不忿。 “这你就不理解了,中师生回乡下,能找个有工作的那是难于上青天。你是幸运的,别生在福中不知福。”齐吉接过话茬。 “老齐说的不错啊。许多师范生回乡后,找了个农村老婆,又打回原型,成了两头忙,忙教学,忙耕种。”程庸深有体会。“我乡就有一老师,当年和一名女同学谈婚论嫁了。后来女孩分配回乡,他写了许多信,女孩回信很少,渐至没有。男孩很纳闷去过几次,均被一中年人堵在校外,说学校无此老师。他恨女孩移情别恋,就没再去。几年后一次巧遇,真相大白。女孩丈夫的父亲,就是那中年人,当年这所学校校长。他将所有寄给女孩的信藏了,将来访者一一打发。为的是让自己儿子能娶上女孩。女孩回家质问,他拿出一叠信,腆着脸:‘这是当年寄给你的信,我一封没拆,你可以去告我!’可一切都过去了,女孩有了幸福家庭,怎能忍心向朝夕相处的亲人下手,只得含泪将信烧了。”众人静听程庸讲尚智与方菲的事。 说着程庸想到,那天为了素心,他与棋子争红了脸。棋子不无讽刺地笑道:“我幸好没考取,你看你们上了个中专,回乡找老婆都难,不是找个供销社待业的,就是农村姑娘,半边连。”棋子说的是事实。生活重压,让许多师范生疲于奔命,荒废业务,甘于平庸。 “一家两制也不错啊!一个留守一个在外拼搏。”袁涛说着侧过脸来,见程庸深思不语,用手肘碰了碰。“程庸,你在想什么,直楞楞的。” “没,没什么?你当官的不知民间饥苦!多少这样家庭面临考验。”程庸脑中闪过杜传那怪怪的笑c陈卫的忧郁和高初飞的婚外情,幽幽一叹,这一切是什么造成的? 邵武见气氛沉闷便提议道。“既然今天同学相聚,就不想那些烦心事,尽情地喝两杯。” “好,这就对啦!吃,喝,一醉方休。”齐吉大声附和,文峰也将酒再次斟满。 夜深了,袁涛有点高,程庸扶着他。他头靠在程庸肩膀上,掏心掏肺地对程庸说:“真难忘那学校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利用与被利用,那真是一段难忘的岁月。” “我知道生活中有许多矛盾,有许多不如意,可是造船目的是驶出去经历风浪,不可能终身停在港湾里。”程庸小声地解劝。 “常听人说,台上官台下狗,可我却感到台下是人,台上才是”袁涛有点语无伦次。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小心台阶!”齐吉有点高,脚步踉跄,神志倒还清醒。 出门一阵风迎面吹来,脸上一阵清凉,风吹酒醒。“啊,起风了。”灯光摇晃,拍岸水响。自然变幻莫测,来时风平浪静,霎时风起浪涌。 深夜邵武将程庸送回,下车时,递给程庸一小竹篓,“喏,螃蟹,袁涛给你的!”程庸手提竹篓,怔怔地看邵武驾车远去,日来心如潮水起起落落,化入梦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把酒话菊 72c把酒话菊 程庸手提竹篓,按陶东篱电话的描述来到偏僻小巷,一幢两层楼房,一座小院。院中飘出桂花清香。认准门牌号,程庸礼貌地敲了敲院门。就听院中有人叫:“谢老师,小程来了。”不错是陶东篱声音。早听说他们之间相敬如宾,从称呼中可见一斑。“陶先生,你怎么知道是小程来了?”好听的女中音传出,脚步声渐近。陶东篱满有把握:“你开门就知道了,不是小程,今天我做饭啊。”“说话可得算话啊!”陶东篱与老伴谢菊香在斗嘴,充满情趣。 “师母好,我是程庸。”院门中开,程庸从对话中知道开门是谢菊香,急忙问候。 “啊,真的是小程哪。这陶先生真神了。”谢菊香满头银发,脸色红润,不显老态,“你们俩真是心有灵犀啊。”她居然一点意外也没有。 “师母,昨天到大湖,同学送了几只螃蟹,顺便带来,与东篱先生下酒。”程庸将螃蟹递给谢菊香。 “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陶先生正在摆弄菊花,你快去吧。陶先生,真是小程来了。” “小程啊,快过来,我正在移栽金菊。”陶东篱在院子一头劳作,将金黄菊花从花圃里挖出,旁边有几只青白色空花盆。 程庸边走边扫视了一下,院子不大,栽种各色花卉,桂花绽放米黄色花,花香沁人心脾。 “东篱先生好,可真有雅兴啊。”程庸过去帮忙,将花盆扶住。陶东篱将金菊栽入,那认真的样子,仿佛在制作艺术品。“几个老伙计,见我培育的菊花开得好,眼馋了。非得要几棵去,没办法,满足他们。” “您培育的菊花确实美,品种多,花色新,有光泽,哪个不爱呢。”面对各色菊花,程庸由衷赞叹。 “哦,你忘了,我叫什么?”陶东篱有点自得。 “知道,你叫陶东篱,名字来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句诗。这个名字俗不可耐,还时常自夸。不就是爱侍弄个菊花,看把你美得。”谢菊香端杯茶过来,接过话茬,趁机嘲讽一下。 “谢老师,你就不懂了。菊花品质高洁,所以晋陶渊明独爱菊。程大才子就比你懂得多。”面对妻子善意嘲讽,陶东篱哈哈大笑。 “是啊,这个名字引俗入雅,东篱先生一身正气,光明磊落,配得上这个名字。”程庸对陶东篱佩服有加,当然也清楚名字寓意。 “小程茶放这儿。老家伙与小家伙沆瀣一气,老婆子说不过你们。做饭去了,烧两个菜,喝点酒,让一老一少疯去。”谢菊香轻快地走进厨房。哈c哈,两人一阵大笑。 “好了,这几盆给他们。走,到屋内喝茶去。”东篱先生靠近花圃摆放好花盆,将工具清洗收好。 程庸打量了一下,两开间小楼,下层是厨房和餐厅。油烟机正“嗡嗡”作响。餐厅不大,摆一栗色长条桌,六把栗色椅子。后墙有幅采菊图,落款是家乡一位书画家,旁配篆书联“无情岁月增中减,有味诗书苦后甜”,极富哲思。程庸驻足欣赏。 “小程,油烟机声音太大,你和陶先生上二楼书房吧。开水上头有。陶先生,把那桶‘猴魁’拿出来,重泡一杯。”谢菊香穿着厨师服,从厨房探出头来。 “好的,师母,别太费力了,一来就增加您的麻烦。”程庸觉得有点歉意。 “这孩子说么客气话,你不来,我和陶先生也要吃嘛,有什么麻烦啊。哎哟,我的鱼” “小程上来啊,茶泡好了。”陶东篱在书房内沏好茶,飘出一股清香。 程庸走进书房,嗬,好多书啊!书房四周全是书架,高与天花板齐,满架书。窗边有张黑色办公桌,上放电脑,旁有两把木椅。 “平常在这看书,写点东西。一般不接待外人,不过你例外。随便坐,坐,喝茶。”陶东篱拉过椅子,示意程庸坐下说话。 “书真多啊!正像唐代诗人杜牧所说‘第中无一物,万卷书满堂’。”程庸赞美之余,而生羡慕之心。 “古人说‘万卷书中坐,一生闲里身’。平生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好书。遇到中意书就买,积累了这么多,说实话有些书没好好读。” “先生过谦了,我看许多书都翻旧了,怪不得写出那么多有深度的文章。” “你是爱书之人,自然有此说。如今出书的人比读书的人多多了,你看这一层全是新近出版的书。有些书的确不错,可有些就不敢恭维,缺少生活磨砺,读的书也少,怎能写出好作品。”东篱先生摇摇头,“来,喝茶,光顾讲话了。” “张爱玲不是说过,‘出名要趁早’嘛,在此名言煽动下,追名逐利青年人层出不穷,出书也是成名的捷径。” “是的,现代人太浮躁,急功近利,缺乏内涵。”陶东篱随手抽出一本厚书,“你看,这书你能看下去三章,我就佩服你。” 程庸接过一看,是本剧本不像剧本,小说不像小说,一本四不像的书,错别字俯拾皆是,还有好多句子欠通顺。 “这就是最近炒得火火的那书,说什么一炮走红,说什么轰动全国。我看一无是处,狗屁不通。”陶东篱脸露鄙夷之色。 “看来出版市场得管一管,要把好质量关,名人出书c官员出书渐成时尚。” “因此最近我重温经典,从中受益匪浅。”陶东篱目视一排挤满经典著作的书架,眼露精光,“每读一次都有收获,这就是经典的魅力。” “东篱先生说的是,我最近有个想法,这些经典是祖宗的书,读了祖宗的书,儿孙们的书不读也罢。比如儒家思想,汉代‘独尊儒术,罢黜百家’,到宋代程朱理学,明代王阳明心学,都有不同的阐述和发展,因此要从源头上去读。”程庸向陶东篱请教道。 “这话虽有点狂,但不无道理。读书也要选择,读书如交友,读好书如交益友,帮助你进步,读坏书如交损友,后果可想而知啊。” “又贩卖你那过时的读书论了,小程别听他唠叨,快下来吃饭。”谢菊香上来,招呼他们吃饭。 “好啦,吃饭去。对啦,谢老师,把储藏室角落里那酒贡献出来吧。”陶东篱对着谢菊香小声说。 “这老家伙,我藏那么严实,什么时候知道的。看在小程的面上,让你解馋吧。”谢菊香朝陶东篱唬了一眼,转身去拿酒。陶东篱朝程庸点头微笑。 六道精致的菜摆在桌上,清蒸螃蟹伴着陈醋,酒杯c筷子和碗准备妥当。 “来,坐,小程,你与陶先生对饮。”谢菊香打开酒,酒香弥漫。 “好的,两人对坐山花开,不对,不对,是菊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陶东篱手舞足蹈。 “看,把你美得,少喝点啊,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像个小孩。”谢菊香嗔怪道。 “遵命,我的领导。今天可是陪你终日念叨的小程,才开戒的。”陶东篱朝程庸眨眼。程庸笑着努努嘴,两人同干。好酒,口舌生津。 “这螃蟹可有讲究啊,团脐最佳,蟹黄白中带黄。小程,你想到了什么啊?”陶东篱吃得津津有味,忽然打起哑谜。 “没想到什么啊?大概肠胃不好的人,可不能多吃吧。”程庸不解他意指什么。 “差异,差异,太俗了,不像程大才子的想法。今天有菊花,有螃蟹,难道没想到《红楼梦》中有那么一段啊。”陶东篱提示道。 “陶先生,还自称儒家信徒?吃饭嘴也不闲着,谈什么《红楼梦》?”谢菊香打趣陶东篱。 “谢老师,这你就错怪了。酒逢知己,边吃边谈,才有趣味。” “我想起来了,《红楼梦》第三十八回《林潇湘魁夺菊花诗薛蘅芜讽和螃蟹咏》中史湘云请贾母和众姐妹吃螃蟹,先作菊花诗,后作螃蟹咏。”程庸灵光一闪,想起了。 “对啦,你看,青年人记忆力不错啊。单从这段描写就足见《红楼梦》的伟大。你看,菊意味高洁,谁夺魁,自然是黛玉,‘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问得多有韵味;螃蟹意寓横行无忌,向上攀爬,而宝钗醉心于仕途,咏螃蟹当仁不让争先嘛。”陶东篱谈兴十足,深谙曹公之意。 “那句‘皮里春秋空白黄’讽刺够辛辣。但我总认为宝钗言谈举止近于道家。顾大局识大体,不是世人所说的老于世故,这对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孩评价极不公平。”程庸在读红楼时,总认为世人对宝钗的评价有失偏颇。 “是吗?有点意思。不过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有此处世心计,总透着某种非分之想,当然不能以现代人思维去推断。从另一个层面来讲,向往权力也不能一概斥为小人行径,成为批判对象啊。”陶东篱话锋一转。程庸静静地听着,又有什么高论啊! “你想,如果人们有效地追求权力,对组织是好事还是坏事?毋庸置疑,那当然是好事。他们会努力工作,试图实现自身理想,并力求实绩,为社会创造更多价值。”喝口酒,陶东篱继续长篇大论,“前提是有效追求,以权谋私,裙带关系就另当别论。” “可人们总将追逐权力者,归入投机钻营,小人行径,为人所不齿。”程庸质询一些社会乱象。 “这是世人偏见,其实不然,以自己业绩来搏取功名是应该肯定的。至于向领导看齐,展示自身才华是没错的。曾国藩就在家书中劝导子孙‘以德求官,以忠谋政’。” “可这没清晰的界线啊,一谈到德,人人当仁不让,皆以德高者自居,提到忠鲜有承认不忠者。”程庸笑道。 “是的,你分析确实在理。因有这样认知,许多正直之人,不屑去争先进位,就是受世俗眼光影响。”陶东篱示意程庸喝酒。两人同干一杯,程庸斟酒。 “小程,别光喝酒,吃菜啊,吃。”谢菊香给程庸夹菜。 “谢老师,真的吃不了。”程庸还是接了,坐下。忽然他想起同学齐吉说过‘好人更要当官’,便说道:“我同学说好人更要当官,社会才有希望。东篱先生认为这话有理吗?” 陶东篱沉吟一下,抬头目视前方,“你那同学说得有理。在《论语》中,孔子曾作过论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意思是说启用正直的人来作官,能澄清吏治,使不正直的人正直。正直的人囿于世俗的想法,让一些没有操守的人有可趁之机,往往不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而是为害一方。” “儒家价值取向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受此思想影响,高洁之士大都不愿出仕,后来我想这是一种佛老思想对儒家的影响。” “文化对人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同样没有明显界线。儒家以有为求有为,道家以无为求有为,而佛家以无为求无为。所以南怀谨先生总结为: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陶东篱擦擦手,端起酒杯,“小程,喝,喝!” “陶先生,可是说好的,不喝多啊,那么大的人了,说话得算话哦!”谢老师眯着眼睛,朝陶东篱点头。 “没事的,好久没这样放纵过了。为什么啊,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陶东篱正咀嚼着,说话有点含混。 “东篱先生一席话,确实让我脑洞大开啊,借您的酒敬您一杯。”程庸心悦之,用南怀谨先生的话来解读一些历史人物顿生通透感。 “小程,你就超直喝吧,陶先生不能多喝的。”谢菊香按住陶东篱手。 “好吧,就这一瓶,一次少点,边说边喝。”陶东篱呷了一小口,“刚谈到哪了?” “就是闲扯,哪有主题啊。扯到哪算哪。”谢菊香调侃了一句。 “你别打岔。对,为官之道,权力究竟什么人拥有呢?得有雄心c有信心c精力充沛的人。权力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拥有众多资源,实现人生抱负,当然也就有了违法乱纪的资本。” “东篱先生说得确实有理,可对我来说没多大兴趣。”程庸早期是有过想法,不过他的愿望很单纯,就是以教研为突破口,提升老师素养,享受教育幸福。可在教研上单打独斗这么多年,美好设想渐渐消磨。 “别把话说早了,一旦权力分配时,你会清高不起来的。不过,你真的不适合当领导。”陶东篱语出惊人。 “陶先生,你看喝多了不是。小程这么优秀,教学成绩好,我看是个当领导的料子。像你混了一辈子,最后选择与书为伍。”谢菊香白了他一眼,怕程庸脸上挂不住。 “谢老师,没事的,先生说的话是有道理的,我的确不是那块料。”程庸接过话头。 “知我者小程也。不是看不上你,也不信南心客神神叨叨那套,你就像当年的我。权和利是一对孪生兄弟,捉对出现,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是商业思维最典型特征。商业时代不谈利者凤毛麟角。你我不谈利,只谈书,权力出现真空,谁捷足先登,是言利者,逐利者,你我无份。”陶东篱嘿嘿一笑。 “我便不信邪,小程年轻有为,会没有出彩之日?”谢菊香有点急,和陶东篱顶牛,“你倒说服我啊。” “年轻精力充沛是个好条件。对工作有信心c责任心,业绩出众,学习能力强,待人诚恳c谦虚,这些都是优势,也是拥有权力的基本条件。”陶东篱曲指,一一列举程庸优点。 “东篱先生过奖了,我哪有这么多优势。”程庸实在汗颜,借添酒掩饰。 “是啊,这不结了嘛。”谢菊香眯眼朝陶东篱点头。 “拥有权力的必要条件,小程一样都没有。社会有层级关系,社会关系一旦形成是固化的,下层人上去得靠一定社会关系。关系是王道,关系可以让你频频出现在领导面前,纳入领导视野,就有了机会。可你三年不打五更,很少去接触。这当然不能怪你。” “这和什么有关?”程庸不解地问。 “和你家庭出身有关,从你写的文章可以看出,家庭困难。虽然有薪水,可上有老下有小,勉强维持生活就不错了。而社会关系的建立多在社会活动上,吃喝玩乐哪样不花钱?别人可以花,你不行,不是小气,是没钱花,是也不是?” “太精辟了。”程庸不得不承认。 “谦虚是美德,可在权力面前是短板。有人做了一丁点事,就想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网上流传一个偏激段子‘现在连鬼都为难了,做了好事巴望鬼都晓得,做了坏事希望鬼都能瞒过’。可你认为做点事理所当然,张扬是沽名钓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程庸猛然想起江涵秋的那本日记,他将每天所做的事,事无巨细清晰记下,开会时将本子摊开,如数家珍,一一道来,不由人不信。后来尚智也学了这招,本来他分工比程庸少多了,程庸做事不少,可没证据,徒呼奈何。 “你我都很天真,总认为社会是公平c公正的,是致命弱点。这社会不公正,那些与领导接近,帮领导做一些重要小事的,才有机会晋升,历史上谁最得皇帝信任,太监。你明白了吧。” “还有就是你做的事,领导觉得重要,可你一味钻在教学研究里,取得成绩属于个人。不信你看,搏得特级称号的老师离开时,有谁出面挽留?其实名校长,名老师引领作用不可小觑,可几个得到重用?为了实现理想,体现价值不得不离开。所以你注定要么离开,要么一门心思搞教研。听说你父亲身体不好,你能离开吗?” 程庸苦笑作答,突然他想到最近送课到大成那位老师,本来她想当市教研员,发挥特长,想法很简单,通过努力提高语文教学整体水平。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有人捷足先登,居然是市局人事科一名办事员。她选择了南方一所学校,去留纠结。程庸陪她到山谷寺,与谦让法师谈了一下午她才决定走。 “业绩出众会拥有威望c好的名声,所以你可以做擅长的事,并在其中收获乐趣c享受成功。一切得靠自己,别人给你的,也能轻易就能收回。”陶东篱抿了口酒,“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教育不是当官的地方。” “东篱先生说出的话让人茅塞顿开,实在佩服。”程庸心悦诚服。后来发生的事正如陶东篱所料,不得不佩服他的真知灼见。 “小程,莫被他骗了。他经常和教育局退到二线的领导在一起,是听他们说的。呐,就是要菊花的那几位。”谢菊香揶揄道。 “不尽然是,孔子一千年前就设想通过教育来影响社会,所以研究教育者众多,闲来无事也思考,总觉得现在的教育有点偏。” “哦,怎么就偏了呢?”程庸想听听有什么高见。 “现代基础教育似乎在销峰填谷,追求整齐划一,忽视了特长培养。” “这是受制于评价体系,随着评价改革会解决这一问题的。” “发现人的长处很重要,许多人都觉得怀才不遇。其实就是没有发现自身长处所在,社会角色是合适。教育就要发现人的特长,提升特长,发展人的核心竞争力。”的确教育有所忽视人的特长发掘与培 “好啦,长篇大论,菜也凉,酒也喝完,该结束了吧,陶先生。”谢菊香见陶东篱喝了不少酒,便出言阻止。 “是该歇了,老毛病又犯了,好为人师,小程别介意啊。” “哪里啊,听东篱先生说话,胜读书十年啊。” “小程,就别客气了,到楼上喝茶。我来洗涮。”程庸欲帮忙收拾,谢菊香支开了他。 程庸知道陶东篱有午休习惯,坐了会借回家有事告辞。 “把这奶和点心带上,给孩子吃。”谢菊香热情相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人以群分 73c人以群分 江涵秋能荣升教委主任,与尚贤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尚贤在大成人缘并不好,不受众小学校长待见。他对人不真诚,两面三刀。当小学校长从不和其他校往来。教师调动,不举行约定俗成的迎来送往礼仪,没几个能交心的朋友。 高初飞一次在他学校经过,他敲着饭碗:“我们在吃饭了,不好意思,不能招待你们了。” “也没准备在你这吃饭,我们到古城去!”高初飞有话就说,抢白了一句。 尚贤同学调任县教委副主任。他走运进了乡教委,任办公室主任,分管扫盲。尚贤在余良谋面前显摆,余良谋白了他一眼,心中不屑:“朝中无人莫作官,有什么好夸耀的。这几年大概送了不少,连晒衣篙子都送了” 程庸到中心工作,尚贤不时半真半假对程庸笑道:“年青人想进步啊,我可以帮你。不要多,就两瓶酒。” 程庸是外榆木疙瘩,听不懂他话中意思,只朝他笑了笑。尚贤喜打牌,时常叫程庸作陪。可程庸真的没时间,直接拒绝。他摇摇头,口中自语:“郑怀,尚智在这,经常和我打牌,就你忙!能忙出个啥名堂,我就佩服你!” 王玄标与他多年共事,他对程庸说:“尚贤是绵里针,你不要轻易得罪他。”话中有话,尚贤是个小人,要注意防范。可程庸觉得井水不犯河水,不以为然。 一天程庸见尚贤掩鼻而行,没有异味啊。程庸奇怪地问:“尚主任,怎么了?” “唉,你不知道,鼻子上突然长个肉包,不痛也不痒,怪难看的!”尚贤移开手,果然鼻翼下端长一肉瘤,乌青色,实在有碍观感。 “大概是脂肪瘤,到医院用极光消一下就没事了。”程庸轻松地支招。 “哦,这样啊,下周到市医院去看看。”说着戴头盔骑车而去。 周一真的没见到尚贤,丁文敬与他经常在一起打牌,知道他的去向,“到医院作手术去了,要不要去看看?他经常说自己是教委领导!” “蚊子咬,大不了。有什么好看的!”高初飞不屑他的为人。他时常在高初飞面前不阴不阳地笑话:“当了二年中心小学校长,还没人送礼?打死我都不相信。” “你送了吗?”丁文敬故意打趣他。 “哼,我无所求。程庸肯定送了。”尚贤话风一转,捎上了程庸。程庸不解,也没招谁惹谁,怎么扯上他了? 尚贤还拿“哈姐”说事,“到人家去了,男人回家还好酒好菜招待,这就是本事!”说得高初飞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又不好发脾气,只得尴尬地笑笑。 不到两天,尚贤回来了,肉瘤消去了,听说还要作病理检测,判断其性质。尚贤住院两天,只有尚智主动到医院安慰一番。自此尚贤对尚智青眼有加,多次在不同场合提到此事,直夸小伙子懂事,对领导们一视同仁,没有厚薄之分。 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丁文敬听说尚智去看望了,总得客套一下,问候一声,“尚主任住院了,没什么事吧,也没去看看!” “小毛病,有什么看头,江主任和东方小学尚智一道去看望,我无论如何也没收钱,心思到了就行。这小伙子真懂事。”尚贤以特有的方式传递信息。 高初飞冷哼一声,“哼,就他们多事!” 尚贤前脚出门,梅小云来了,愈发瘦了,满脸戚容。梅小云是接其爷爷班的,一直在东方小学任教。她丈夫原在供销社上班,现下岗自谋职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程庸一见好奇地问:“梅老师,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啊!” “程主任,一时讲不完啊!我那没用的人,不是下岗了,准备买辆三轮车,拉拉货,可”说到这她抹了一下眼睛。“卖车的把车送到半路上,他想试手,就自己学着开。哪晓得,下坡制不住,慌了手脚,撞了人。现在”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真是屋漏便遭连夜雨。 “昨天下午,不争气的关起来了,把钱送去才放人!等候处理。” “卖车的没责任吗?他可负责送到家啊。”程庸帮她支招。 “是那个短命的要开的,哪找到别人!高校长在不在?我找他要钱!” “高校长上班了,到前面教学楼巡查去了,待会儿过来。对啦,光顾说话,到校长办公室坐。” 一会儿高初飞和丁文敬回来了,见梅小云有些意外。“梅老师,怎么来了?” 梅小云眼泪一下涌出,显然受了很深的委曲:“高校长,丁校长,你们评评理。我家中出了这样事,等急要钱。可我拿着条子找尚校长要钱。他打着一棍了不沾灰,‘哪个借的,找哪要,哼,你不是想息,才借给学校的’。天地良心,我梅小云可是想那点利息?一句话惹人笑,一句话惹人跳。当年工资没领过一分,每个月都是一张借条”她停下来擦擦眼睛。 丁文敬倒杯水递给她,她双手接过放在旁边。“我家出了这样事,没见你问过,有这样无情的人么?我没见过!既然他说谁借的,找谁要,那我只能找你了,高校长对不住啊!” 高初飞越听越受气,教委一个办事员作个小手术,屁颠屁颠地跑那么远去献殷勤!老师出了这样不幸,却“这个畜生!不知天高地厚!”大吼一声,他有种冲动要揍人。丁文敬等人没出声。 “梅老师,你借条带来没?”高初飞突然问。 “带来了,在这!”梅小云从包中翻出几张纸,纸质陈旧,上面是高初飞签字,盖着东方小学公章。 “梅老师,是这样的,本来准备还债的钱,搬教委用掉了” “可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梅小云抢白了一句。 “你听我说完啊。这钱一定要还,我和江主任商量一下,当年是这样说的,前言得复到后语。公家没钱,我私人借,也还给你。”高初飞拍拍胸部。这让梅小云一下看到了希望。 “高校长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话。不过这钱可搁不得时刻啊!”梅小云留下借条,感激不已地走了。 “老丁,你说这是什么事啊!”高初飞对丁文敬苦笑。 “这不都是你们惯的,目无余子。”丁文敬也看不惯尚智。 “要不,我怎么如此看重程庸。哈c哈!”高初飞突然笑出声。让丁文敬莫名其妙。 钱总要还的,厚着脸皮找了一些人,可一听教委把几年的教育附加费都占用了,委婉地找出不可抗拒的理由来回绝。 高初飞跑了一天,毫无所获。突然灵光一现,余璐离婚时,男方补偿她五万块钱。对,找她想想办法。 余璐一听高初飞说明情况,二话没说,将钱取出给了高初飞。此举如一箭射中高初飞膝盖,让他长跪不起。他们不正当关系迅速升温,由依附升级到征服。高初飞从此越陷越深。 高初飞将钱给梅小云后,异常兴奋,“怎么样?没有事难倒我吧!”丁文敬与程庸得知钱的出处,认为极不妥当,可又苦于没办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移岸就船 74c移岸就船 山中只有藤缠树,水中只有船就岸,自然规律在权力面前会逆天。 年度职评工作在乡教委大楼会议室举行,按照惯例考评小组由各小学推荐c具有小高职称的人员组成,有老成员也有新面孔。 江涵秋待人来齐了召集开会。没有什么悬念,自认为符合条件的申报者将材料交来,中心小学提供教学成绩及教研佐证,对照评估细则赋以相应分值,以分排序,确定人选。 经尚贤测算高级空岗二人,有资格申报者四人,二比一。本来顺理成章按细则完成,可问题来了。 制造此次麻烦的是尚智,本来他年龄轻,机会多多。可他有背景,大家心知肚明,江涵秋和高初飞必须关注。吊诡的是按细则赋分,其位居最后。 刚打完分,尚智送材料还没走,尚贤悄悄地告诉他初步结果。一听说他没戏,尚智不干了,阴沉脸直接冲入会议室。质疑评选小组,当然主要是江涵秋:“工作这么多年来,论教学成绩不错。去年在东方当校长哪样工作不是在中上等?为什么不能评上?老师评上了,校长却没评上,叫我以后怎么工作?”一连提了几个问题,咄咄逼人。他指的老师是梅小云,已入围。 众人吃了一惊,怎么就进来了,面面相觑,谁走露了消息? 高初飞心直口快,“按细则来的,有什么办法?”表示大家爱莫能助。 “什么细则,不是你们几个人私下做出来的,开教职工代表大会通过没有?我怀疑细则有倾向性。”尚智抓住细则未召开教职工代表大会讨论通过的软肋,倒不是强词夺理。他认为细则倾向于郑怀,故出此言。 “谁说的?”江涵秋有点恼怒,脸拉下了。 在这时,办公室电话响了。尚贤高声叫道:“江主任,来电话了。”江涵秋忙出去接电话,众人在屋内等他决定。 顿饭功夫,江涵秋回来,态度有点缓和,立刻掉转了话题。“细则是教委委员和校长代表在一起出台的,其不可能考虑得那么周全,不过指向谁倒没有。” “是啊,比如说,学生活动这一块,就没有考虑。”尚智显然有备而来,对细则的漏洞胸有成竹。 “是啊,学生活动这一块是没有很好地考虑。”江涵秋点头称是。“好吧,你出去吧,我们再商量一下。”江涵秋支开尚智。 “请领导们考虑全面一些。”尚智丢下一句话走了,话说得客气,语气强硬,不是请求是命令。 “小伙子太年轻了,一蛮三分理。”待尚智走后周伟感叹。 “人奉有的,狗咬丑的,人家来头大嘛。”杨春明揶揄道,显然有所指。 “高校长来一下。”江涵秋与高初飞到隔壁办公室。 高初飞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太情愿,可不得不尾随而来。江涵秋无奈地对高初飞说:“你可知刚才是谁来电话的?”未等高初飞回答:“是夏锐打来的,说成杰在过问尚智的事。” “哦”证实了高初飞的猜测。成杰表面是关心,其实是施压。 “唉,教育附加费在他手上,年终得求他。”江涵秋从公事上说明了不可辨驳的理由,其实从私事上更需要他。“你看这些该怎么处理,说说你的想法,别管么事都让我来定” “临时改细则,影响不好!”高初飞摇摇头。 “学生活动这一块是没考虑”江涵秋若有所思,既像自语自话,又仿佛说给高初飞听。 “尚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去年下半年辅导学生,在《崇尚科学,反对迷信》读书活动中,获‘讲故事’组省二等奖。”高初飞说出尚智所持的“牌”。 “哦,他与前面的老高差几分?”从问话中可知江涵秋准备妥协。 “差了五分。”高初飞比对一下评选结果。 “好吧,只能这么办了。把细则补充一下,考虑素质教育发展的需要,决定从本年度开始,教师职评加上学生活动这一项。”江涵秋终于下了决心。 “这样行吗?”高初飞持怀疑态度。 “有什么不行,我们统一一下意见。再在考评小组会上通过一下,对外宣称是集体决议的。走吧,他们可能等急了。”江涵秋站起身,大步朝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内纷纷扬扬说着闲话,见江涵秋进来,安静下来。 “现在接着开会,刚才尚智提出的意见,我和高校长合计了一下,觉得有道理,符合教育发展需要。促进学校工作是职称评定的初衷,教育活动化趋势越来越凸现。因此要考虑学生活动一块,给辅导老师一些分值,你们有没有意见,有不同意见的请提出来。”江涵秋边说边环视了一下会议室。 “没意见c我们都没意见!”这群滑头家伙,职称评定已与他们没有关系,体谅领导难处,沉默了一下,纷纷表态。 “既然都没有意见,我们来决定一下。怎么赋分,请高校长讲一下自己的想法。”江涵秋将烫手山芋抛给高初飞。 高初飞猝不及防,没想到江涵秋会让他来制定标准,制定标准意味承担更多责任,是两面不讨好的事儿。 “还是江主任定吧!”高初飞谦让。 “你们中心小学管业务,多少合适,应该有个谱,还是你定吧。”江涵秋坚持自己决定。 丁文敬c程庸等不是考评组成员,找不到人商量,高初飞感到独立无援。 高初飞脑中迅速转动,先干咳了几声,然后提议:“我看省级以上一二三等奖分别为6c5c4然后依次类推,市是4c3c2,县是3c2c1”他脑中有一个五分的标准在那,所以就定了区间。 “高校长讲了这个标准,你们看行吗?”决定权似乎掌握在考评组集体决议上。 “就那样吧。”杨春明附和,众人跟风。 “好,就加上这一条。回去后要做好宣传,这是集体决议,不是那个头脑发热加上的。”江涵秋强调了众人职责。 “尚主任去通知一下,请参加职评的四位同志将学生活动这块材料整理好,中饭后送来。好了,上午就到这里,吃饭去。”江涵秋结束上午会议。 下午开会前郑怀和尚智两人送来学生活动佐证。梅小云和老高两人没任何材料。众人暗喜,马上可以结束了。 可现实又给大家开了一个玩笑,计算结果上午第三名的郑怀找来学生活动材料,猫扳甑狗一顿成了第一。老高屈居第二,梅小云由二退三遭淘汰。尚智由第四上升到第三位仍无可能。 江涵秋一看傻眼了,怎么办?他知道高初飞与尚智闹了一些不愉快,做了这些算是让步了,不能再和他商议。思考再三,一拍脑门有了,找来尚贤,把遇到的难题和他进行交流。 “你年龄大,在教育上也是元老,你看这事么样办好?”江涵秋放低姿态,送一顶高帽。 “前面两个人是谁?”到底是老奸巨猾,换向思考。尚智身上潜力已尽,可以将前面的人打倒,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对c对,到底多吃了几包盐,确实不同凡响。”江涵秋首次从心中佩服这个平时瞧不起的小人。 “前面是这两个人?”尚贤思考了一下,指着第二位的名字点了点,“可以在他身上做文章。” 江涵秋选择沉默,耐心听尚贤表述。尚贤在江涵秋谦虚聆听的态度鼓励下,终于说出自己的办法。 “不知你是否记得,上次有个人向学校捐款没有找到校长而写上老高名字。钱到他手上后,他见财起意,说是他儿子寄来的,后来在捐款者反复追问下,才将钱交出。”尚贤讲了不久前发生的事。 事情的经过大抵如此,老高原来的学生见学校在“两基”验收中欠款较多,便捐了几万块钱。但他不知学校负责人是谁,只记得老高名字,就把钱寄过来,却没有留言说明钱的来历和用途。 见巨款从天而降,又没几个人知道,想瞒天过海纳入囊中。老高太天真了,纸里怎能包住火,事情澄清不得不拿出,为人所不齿。 “那可以怎么办?”江涵秋依然采用守势欲擒故纵。 “你可以召集考评组成员来个师德考核打分,并计入总分。务实与务虚相结合,然后按总分从高分到低分决定。有人落选了,就说是考评组集体决定,你可以置身事外。”尚贤不愧为老谋深算,连细节都考虑到了,“即使尚智落选了,你也好向成杰交代。”尚贤补充了这点,显得大公无私,不偏不倚。 “这样不太好吧?我再想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江涵秋若有所思。 下午公布结果,郑怀排名第一,尚智排名第二,比第三名老高仅多057分当选。梅小云排第四,她最近运交华盖,也无心诉求。 第三名老高,工作上一向勤勤恳恳,本来认为这次很有把握,谁知折戟沉沙,功亏一篑。 江涵秋在办公室热情地接待老高,并做思想工作:“总分差了一点,无奈名额有限,来年就大有希望了。本来就很优秀,都应该上。” “按细则评,你得分是高。但这细则对教育发展方向不利,这次是综合考核。考虑的是方方面面,是比较合理的评价方法。”江涵秋不愧是基层工作高手。 “江主任,听到这个结果,我是很有想法的,饿狗守羊卵这么多年。说话可能不中听,能不能与尚智说一说,今年让我站岗,明年退休后让给他,补他一年所得,难为你了。”老高说出权宜之法。 “好吧,我来问问,这是个好办法。”江涵秋爽快答应,让老高大为感动。 可过了几天,传来的话却是尚智宁可死都不愿意,局里催促上报。江涵秋没有时间来做工作,只好上报了,实在抱歉。 果然老高只得把一腔怒火发泄到考评组这个抽象的群体上,含恨退休。愿他能保重身体多活几年,把损失补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升五跳六 75c升五跳六 应九年制义务教育的需求,年初小学由五年改为六年制的消息不胫而走。陆续有家长到学校,表面是咨询政策,暗地里套近乎c寻找暗箱操作的可能。让孩子能直接上六年级,急功近利的心态溢于言表。人来人往,搅乱学校正常工作。 江涵秋主持召开四年级升五跳六专题会议,程庸没参加。只听尚贤回来绘声绘色讲述,会上江涵秋与高初飞如何意见不统一。乡里某某领导出面打招呼;谁家亲戚在局里;谁出面讲情了;谁胡搅蛮缠放出狠话等等,不一而足。说时手舞足蹈,外带幸灾乐祸。程庸生性随和,不背后说人,只是笑了笑,未置可否。尚贤表演半天,见程庸态度暧昧,心中不爽,哼,假清高。甩着摩托钥匙走了。 几天后,县局终于下文件,明确规定按两个标准操作:本年度四年级学生一半升入五年级,一半跳六年级。具体办法比照年龄,凡年满十二周岁直接跳级;人数不足参照年末考试成绩,优秀者上。两条硬杠,由中心小学教导主任具体操作,程庸推脱不了,成了不二人选。 参加会议的尚贤见到程庸摆出领导派头,不阴不阳说道:“程主任呐,这可是对你的信任哟,得好好干!可别出什么纰漏啊。” “谢谢尚主任提醒,我会严格按县局文件规定的两个条件遴选。”程庸不卑不亢,明明是个烫手山芋,尚贤以为从中可以渔利。教委会议原定由他负责,文件规定人选,高初飞是不会放过的,自然没他的事了。他却对程庸不忿,真乃小人。 程庸预见到操作环节会更难。达龄的,因为成绩原因不想跳级;年龄小的,成绩不达标,可偏偏要跳级;还有教师子女,也是一道不可跨越的坎。住在城隍庙,就为求个上上签,有什么要求能不满足嘛?得花费大量精力来处理。 正纠结时,陈卫打电话来了,“程庸啊,最近忙啊。” 程庸心中一亮,和他谈谈,“被学制改革的事绊住了,分身乏术啊。还得把毕业班带好,已焦头烂额了。师兄有什么高招?拉兄弟一把啊!”程庸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山人自有妙计,得请客,起码用一瓶酒来换。”陈卫哈哈大笑。“跟你说笑的,你不要乱拍板,严格按两条杠子,拟定学生名单,然后给高初飞c江涵秋各一份,让他们确定。既完成工作,又礼貌地将决定权还给他们,何乐而不为!” “是啊,我确实没想到,还是你脑子好使。”程庸不由得佩服陈卫见识老到,表面维护领导权威,于无声处将烫手山芋丢开。 “凭你的脑子还想不到,只是身在其中,没有我旁观者清。”陈卫居功不自傲。 “这种改制的方法可取嘛?许多知识并没学,能跟上班?”程庸不无担忧。 “也不尽然,改革总要付出代价的,你忘了许家满的事了?”陈卫的话撞开程庸记忆之门。他在读小学时,听说东方小学有个孩子是双脑子,边打瞌睡边听课,成绩名列前茅,让人好生羡慕。后来在东方教书时,才知道当年神童与自己同龄,是许家亮和许家金本家兄弟,名叫许家满。一个偶然机会,许家亮慧眼识英才,许家满才二年级居然能做四年级数学题,这太神奇了。可能是碰巧吧,抱着审慎的态度,请东方小学老师齐动手各出计算题若干。了不得啊,小眼睛眨巴几下算出来了,居然大都对了,排除蒙对可能性。 一群伯乐便商议,这等天才,得缩短小学学习生涯,“跳级,路级,不跳级太可惜了。”由二年级跳到四年级,这在农村是破天荒的事,曾轰动一时。结果证实许家亮等不是伯乐,许家满更不是千里马,成了现代版“方仲永”。高初飞常以此事来逗许家亮拔苗助长,许家亮胀红了脸,讪笑。 程庸与许家金谈到此事,程庸认为当年许家亮等出题能力有限,只是在低端上重复。许家满可能已经知晓些许计算技能,还有就是许家满家庭教育无法跟进,猜测而已。不过有点他坚信,如果循序渐进,结局也许会乐观一些。 程庸到东方教书时,听说许家满成绩跟不上,初中未毕业就辍学了。随亲友出门卖竹席,别人沿街叫卖。他另辟蹊径,将一牌子当街而立,上书竹席诸多功能,成了家乡竹席广告第一人。苍劲的字体与绝妙的广告语相得益彰,围观者众,有才吧,确实与一般人不一样。 可好景不长,那年他父母双双出世,许家满倍受打击,预想中的对象也弃他而去,如搭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彻底崩溃。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学校里。那天吃饭时,许家满来了,端碗饭就跑,许家金追出去,“家满呐,老师们每天打的饭都是定量,你吃了老师们吃什么?” “无所谓啊,七乘八和八乘七一样,对不对?”他摇晃着大脑袋争辩,貌似有理有据,振振有词。 许家金哭笑不得,“谁说你是孬子!我看一点不孬啊!” 一天有人发觉许家满家窗户苍蝇成群结队,如蜂出巢,撬开门一看,那惨啊。许家满倒在堂屋里,他对自己生命做了自主选择。同龄人早逝,着实叹息,怨谁呢?假如已没有假如。 程庸回应所有的人都是严格按两条办,最后由教委决定。终于腾出身来进行毕业总复习。 果如陈卫所料,程庸将名单交出后,尚贤每天通报最新纷争。许多学生成绩不好,却因达龄而跳级。家长拿成绩说事,“谁最有资格跳六年级,成绩呗,怎么不按成绩?” 只得做工作,江涵秋要求程庸负责说服中心小学家长。程庸将曾名动一方的许家满之事说了一遍又一遍,如祥林嫂说阿毛的故事。最后怀疑自己得了神经官能症。 七月一个炎热的午后,一醉汉驾摩托冲入学校,满口的酒气熏人,“程老师,我的孩子凭什么不能跳级?” “按文件要求拟定了名单,最终决定权在教委,我无能为力。”程庸实话实说,“你也喝了不少,回去休息吧,这样乱跑会出事的!” “哼,江涵秋,今天我一定要找到,当面锣,对面鼓,跟他干,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突,突”发动车子,口中兀自骂骂咧咧,飞奔而去,车摇晃不已,奔向教委楼。 不久便传来消息,那位家长出街口时不慎摔倒,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含怨而去。 程庸震惊c怜悯c叹息五味杂陈,人生无常。出事了,江涵秋c高初飞只得严格按文件办理,此事才稍稍平息。不过,精明的人采用转学等方式,孩子曲线进了六年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身陷囹圄 76c身陷囹圄 一天程庸正在办公室,忽然响起敲门声,“咚,——咚”。“谁呀,门开着,请进!”程庸以为是学校老师,也就没在意,继续低头批改作业,鼻端微闻一股幽香。 “程老师,程老师。”声音软软的。程庸猛一抬头,咦,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穿着朴素,面容姣好,气质不凡。谁呀,有点面熟,努力在脑中搜索。“你是”赶紧起身相迎。 “程老师忘了,我是素心啊。”她说话依然是那样轻柔,可与当初怯怯的,憔悴的样子大不一样,显然生活很美满。 “真想不到,你会来,快请坐。”程庸拉过椅子,泡了一杯茶过来。 “谢谢,不渴啊!”她见程庸端茶过来,接过放在办公桌上。 “坐,坐下,别客气。对了,大中午的,吃了饭没有?”程庸关切地问。 “吃了,刚下车时吃的,你就不用费心了。”她面向程庸坐下,“今天来,是”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和棋子是同学。”程庸知道她这么远跑来,肯定有重要的事。 “你也知道,那年回东北,我实在过不下去,就带着女儿回娘家了。”她开始谈她与棋子的事。 当年她一个人出门打工,才知道世道的艰辛,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四处奔波,到处碰壁。三个月的奔波,三个月的等待,她几乎失去了信心,生活陷入困顿。房东变脸,每天不间断恶言恶语催交房租,她只得哀求道:“再缓缓吧,找到工作一定补交。” “这是你说的啊,这两天不交,可别怪我啊。你可以去偷,去骗”房东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丢下了一句更难听的话,“你也可以去卖啊!” 素心,该怎么办?她问自己,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她禁不住悲从中来,小声地抽泣。 “谁呀,有毛病哪!要不要人睡觉啊,房东,房东!”隔壁有个男人厉声骂人。 “什么事啊!老板!”房东陪着小心,这可是个大爷,一下租了十来间房,房租总提前支付。 “怎么回事啊,老是有人小声哭,烦死人了。”男人声音显然很生气。 “老板,是这样的,隔壁那女孩没找到工作,欠了几个月房租,催了几次,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急哭了,待会我去骂她,你就消消气。”房东低声下气地解释。 “不就几个月房租吗,算我的,不要骂了。还有把这钱给她,让她吃饭,你也出去吧。”男人干净利落的声音再度传出,接着听见门“啪”一声关上。 “好的,真是好人,好人呐!”房东兀自喃喃地唠叨。 一会儿,素心听到敲门声,“睡了吗?我是房东,有事找你,开门方便吗?” “这是隔壁先生给你的钱,房租他也替你交了。去买点东西吃吃。可怜的孩子。”房东居然换了一张嘴脸,变得客气c心善。 她没有坚持默默地接过钱,实在需要了。心中暗暗发誓,等有了钱一定还他。她留意隔壁房客,一个壮实汉子,听人说他叫棋子。 一天素心与他在楼道相遇,她羞涩地说了声:“谢谢,钱我会还你的。” 棋子豪爽一笑:“没什么,出门在外,谁没难处,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棋子走了几步突然想到,“哦,对啦,工作找到没?” “还没呢?”她羞涩地低声说,低得只有自己听到。 “唉,你看你这胆小怕事的样子,见人说不到半句话,怎么能找到工作。”棋子准确判断她问题所在。 “谢谢你提醒,我会改的。”依旧是怯怯回答,转身准备离开。 “我看这样吧,我饭店正缺人手,要是愿意做,先到我饭店帮帮忙。”棋子决定帮帮她。 素心眼前一亮,急忙道:“可以呀,其实我能干活的。”声音大了不少。 “就这么说定了,饭店管饭,工资到时才定。明天早上随我去上班。”棋子说完就下楼了。 第二天素心随棋子上班。一月后棋子见她手脚灵便,总给她多开工资,房租也替她交。素心将钱全部寄回家,供弟妹上学。 性格反差太大,居然相互吸引。两人越走越近,谈婚论嫁,那段时光是素心最美好的日子。她随棋子回到大成,风风光光当了新娘。不久女儿出生,她沉浸在幸福里。 好景不长,棋子见同乡人卖书赚得盆满钵满,决定将饭店转让,素心无怨无悔跟着他。二女儿出生,棋子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竟然瞒着她把孩子抛弃了。她肝肠寸断,无数次在梦中呼喊:孩子,你在哪里?孩子向她跑来,叫着妈妈,可总差那么一点,抓不到她的手。泪水湿透枕头。白天恍恍惚惚,老是出错。棋子看不下去,非骂即打,为了弟弟妹妹,她一切都忍了。 忍受并没有唤回迷途的浪子,棋子如脱缰野马,狂暴粗野,结交一些酒肉朋友,每天吃喝嫖赌,生意也不好好做,指望一夜暴富。素心劝过不少,开始还能听,听过毫无悔改之意。说多了,他不回来了,几个月不见人影,孩子也不管,素心靠打工供女儿上学。 一天棋子居然与一妖冶女人回来,喝得醉醺醺的,见门上锁,“呯”一脚踹开,“妈的,死哪儿去了,老子几个月没回来,还不好好侍候!”一把搂过同来的女人,“吧嗒”在她那沾满脂粉的脸上亲一下,肉麻地说,“还是你好,懂我的心。” “咯,咯,是吧,还是我最疼你吧,将那婆娘赶走啊!”女人嗲声嗲气,任由棋子搂着,挤进门。急不可待搂抱着倒在床上 劳累了一天,素心接过女儿往家赶,远远看到屋门大开,吃了一惊,莫非遭了偷。 进门地听到那久违的c熟悉的呼噜声,心中一安,她知道是棋子回来了,一定是喝多了。打开房门一看,气不打一处,棋子在睡觉,一个女人衣衫不整c不知廉耻地躺在旁边。 “是爸爸回来了!”女儿兴奋地跑过来,“爸爸c爸爸!” 女人一骨碌坐起,打量了一眼素心,“你是棋子老婆吧。啧,啧,原来这幅惨样子,难怪棋子会嫌弃。” “是啊,你是谁啊,怎么跑我家来了?”素心蹙眉,心中一阵恶心,不解地问。 “是棋子带我来的,他说再也不和你过了。今天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女人恬不知耻,乔模乔样。 棋子被女儿弄醒,一气之下,用力将女儿推开,“滚开,你这赔钱货,老子睡个觉都睡不到好的!”连正眼都没瞧一下素心,倒头面朝里睡下。 “哇!”女儿摔倒在地,突遇惊吓,大声哭叫。素心一见,跑过去抱起女儿,拍着哄着,女儿哭得更伤心。 “妈的,就知道哭丧。你妈死了,那么伤心!”棋子猛地从床上跳起,跑过来举手要打。 素心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中,背对棋子,女儿吓得不再出声,小声抽泣。 棋子怒不可遏,不管轻重,“咚”一拳头打在素心背上。素心猝不及防,身子前倾,她努力转过身来,愤怒地瞪着棋子,充满了失望与鄙夷。素心轻轻地放下女儿。突然一头撞向棋子,棋子一个不注意,被撞倒在床沿上。“我跟你拼了!”女性本弱,为母则刚,如癫似狂。棋子从没见过衩他呼来唤去c逆来顺受的素心会拼命。吓得避到一边,丢下那个妖冶的女人夺门就跑。那女人一见尾随而出,鞋跟太高追不上,便高叫:“等等我啊”素心任凭他们走了,没看一眼,趴在床上大哭。 “妈妈,妈妈。”女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哭着c喊着。素心抱过女儿,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孩子,我们回外婆家吧!”素心擦了擦眼泪,简单地收拾一下,牵着女儿,带上门而去。她始终没回头看一眼,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妈妈,我们还回来了吗?爸爸怎么办?”女儿天真地仰头问。 “不回来了,永远不回来了。”素心咬紧牙,不再流泪。 素心回到家乡,一年后,一直追求她的同学接纳了她。在县城开了一个小餐馆,日子越过越好,回首往事,仿佛一场梦。 就在前几天,一个朋友从东北打电话告诉她,棋子出事了。虽然她知道他倒行逆施,早晚会出事。可真的出事,她还是觉得突然,棋子托人告诉她,这么多年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此时说这话悔之晚矣。 她想去看看,可不便去。她想到程庸和林素,可怎么联系呢?她与丈夫商议,“去吧,毕竟夫妻一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坚信你永远是对的。”素心噙着泪出发了。 来到大成,她感慨万千,一切如梦境,想不到几年后,一个人还会来到梦起而又梦碎的地方。 “好吧,我答应你,一定和林素去看看棋子,无论他在哪里。”程庸双手握拳,他一定去找棋子! “那我替孩子谢谢你啦。见到他就说,我过得很好,当年多谢他照顾,我会把女儿培养成人。对了,告诉他,我不再恨他。”素心说着,眼中闪着眼花。是啊,不恨也就不爱,素心彻底放下了。 “今天就不走了,把林素找来,请你吃顿便饭吧,也算尽地主之谊。”那么远跑来,总得让她歇息一下,程庸盛情挽留。 “不了,我赶着回去,这是我的地址,欢迎来作客。”她递过一个纸条,背上包,执意要走。 “好吧,我送送你。以后欢迎随时来作客!” “不用,我从这走过去,到原来的房子去看看。”她笑了笑,笑得勉强,“以后,没了以后,永远也不会来了。” 程庸理解一个曾经沧海的人,有太多回忆,她想静一静,不想外人打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冲冠一怒 77c冲冠一怒 程庸到卫生院找林素,听小个子小强说林素到新集镇去承包业务了。程庸为同学的成长而高兴,“好吧,谢谢啦,待他回来,说我有事找他。” “没什么,回来了我就告诉他。” 傍晚程庸正在操场散步,林素来了,显得很疲惫。 “林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程庸关切地问。 “唉,想不到,老师会是那样的人!”林素叹了口气。 “哪个老师啊?听说你到新集镇去承包业务了?” “就是啊,租的就是我们许老师房子。可他听说我去承包,说出的话真难听。”林素提起白天的事愤愤不平。 “许老师不是退休了吗?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 “你不知道,他指着我鼻子教训道‘听说你还是个合同工,你能承包吗?你能做下去,我房租都不屑要’。这是我当年老师,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说话是有些嚣张,总不能不认当年的学生吧。”程庸知道许鸣是个个性特强的人,说话抑扬顿挫,连当年学生都不支持,总说不过去。 “他能做到,我也能做到,我当面对他说‘许老师,我不租你房子,怕我赚不了房租,你为难’。我到隔壁一家找了房子。”林素性格倔强,他认准的事会不计一切后果做下去。 “当天就找到了,就在他家隔壁,就要气气他。在他家长住的两个同事,想不搬。我说不存在的,不搬就回卫生院,我另找人,逼着他们搬了。”林素说一不二,特别急性。 “你总得顾点情面,毕竟是老师啊!”程庸觉得林素有点过。 “他不是逢人就说,工资高,有钱嘛,也不在乎那三千五千的。”林素想起搬仪器,许鸣那张苦瓜脸就好笑,“我真搬出来,他叫李老师来转弯,可一切都晚了,隔壁租金比他还便宜。” “解决了就好,许老师当年教书可是一把好手,到老了怎么变成这样!”程庸脑中浮现当年许鸣教学场景,那时平行班竞争激烈,没现成资料可借鉴,全凭老师自己根据经验,按图索骥,出测试题进行训练。那得高度保密,晚上自习时,用被单将窗户遮挡,在教室内讲题目。煤油灯散发的烟雾让人窒息,所有资料不得外传。想想那时真天真。两个班题目从来没共享过,即使小学时期最要好的同学也不会私下交流。许鸣对犯错的学生用脚踢,一次将棋子从门前踢到水沟中。程庸怀疑,那一脚让棋子心生出走的念头。 “他呀,就是皮鞋厉害,一个学期得换一双皮鞋。”林素有点不屑。 “也不能怪他啊,教育不能没有惩戒,得感谢他当年的严厉,才有我们的将来,虽然有点过分。” “像你们这群好学生,自然会感激,像棋子和王文干,就不一样了。有的在社会上碰壁后,对老师当年教诲心生感激,也会心生怨恨。用现在说法就是体罚和变相体罚。可在当时是极其合理,俗话说先生打人无人保。”林素家境贫寒,学习一般,属于有你不多,无你不少的学生。 “现在可不一样了,别说动手动脚,就是声音高点,也会引来家长不满。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时那个小孩吧,他奶奶就直接说,我孩子是来关水的。关水就是在学校不会玩水,什么听课作业,他不动笔。你看没有惩戒就没有完整的教育。” “就是孩子太少了,最穷不能穷教育,最富不能富孩子,在无原则一让再让中,会让孩子失去成长的正确方向。”林素说话头头是道,程庸有点吃惊。 “想不到你也考虑这些,难得啊,难得!”程庸赞许道。 “扯了半天,差点忘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林素问道。 “说出来你会吓一跳,素心来了。” “什么?素心!她与棋子早分开了!来找你干什么?” “她不知从哪听说棋子出事了,想让我们去看看。”程庸把上午素心来的事说了一遍。 “想不到,素心如此重情重义!棋子当年那么帮我,我都没做到。”林素感到有点愧对棋子。 “日夫妻百日恩c,她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们去看看。她有了家庭不便出面,有消息给她打电话,她就放心了。” “棋子那天叫我们到他家,我就感觉不舒服。那群人一看就不是善类,喝酒赌博,满口秽语,夜晚不知宿何处。为了素心的事,当时我和棋子争红了脸,劝棋子离他们远点,可第二天他跑了。” “是啊,十几年没见,想好好叙叙,谁知神龙见首不见尾,电话号码也经常换。”想起那天棋子无心之语,程庸着实难堪。 “现在讲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我看这样,我才开业,不能被人看笑话。你找王文干,托人问一问,在哪?犯了什么事。然后我们才商定下一步行动!”林素与程庸商议道。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我看你很累,回去好好休息。”程庸拍了拍林素的肩,关心道。 林素疲惫身影消失在街头,程庸突发感慨,生活真不易啊。 林素刚承包新集镇医疗室,实在没空。程庸找到王文干,“你到派出所或村里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关于棋子被抓的消息。” “什么?棋子,他不是在外作书生意吗?”王文干一听有点意外,他和棋子见过几面,最近也没联系。 “干吗那么大声啊。听说他最近犯事了,素心来找过我,希望我们能去看看。”程庸不想事外传,环视一下四周,极力压低声音。 “素心来了,什么时候的事?”王文干斜过身子,凑过来。 “昨天来的,说了这个消息就走了。棋子什么时候犯事的,也不晓得,这不找你吗?你熟人多,门路广,一定能打听到。” “好吧,我找几个村干问问,这些事他们往往第一时间知晓。” “莫痴汉等丫头,有消息就告诉我,我还得回去上课!”程庸说着骑车就走。 “看把你急成那样!”王文干望着程庸背影,摇摇头,他理解程庸,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师。 下午放学时,王文干打来电话,找到了知情村干,村干下午亲自去打听了,要想知道详情,马上过来。 程庸心急火燎地赶到政府时,王文干正在办公室与两人闲聊。一见程庸进来,忙介绍:“我同学程庸,中心小学教导主任,大成小学教育领导!”王文干最爱信口胡吹,程庸有点不好意思。 “各位是官,我教书匠一个。”程庸谦逊地打声招呼。 “程主任,早听说了,就是没见过,想不到这样年轻。”两人礼貌地站起身,一名瘦瘦的人忙递上烟,程庸摇手谢绝,在旁边椅子上坐下。 “大家就别客气了,这位南湖村唐良主任,这位是方山村陈标主任,跑了一下午,总算弄清楚了,待会谈棋子的事。”程庸知道刚才那个瘦瘦的人是陈标,那胖胖的是唐良。 “两位主任好,辛苦你们了。”程庸起身感谢。 “为领导办事,那是应当的。”唐良笑呵呵地说着,两眼眯成一条缝。 “好啦,也别客套了,说多了生分,都是哥们,晚上我招待,到哪儿去呢?”王文干礼节性征询一下两位主任。程庸不解,这点事得请客感谢么? “领导安排去哪,我们就去哪,不听领导的,除非吃了虎胆。”陈标特能说话,说出的话让人受用。 “人人都说陈主任会说话,今天总算见识了,好吧,那就到孔家酒楼去。”王文干准备动身。 “程主任是文化人,那是最好的去处。我们这些大老粗,跟着沾光了。”陈标立即应和,程庸觉得此人真没个性,说啥是啥,官场潜规则? “你们去吧,我真的有事,把棋子的事”程庸不忘此行目的。他也不想出门应酬,尤其是晚宴,会牺牲一晚上工夫。 “不急,不急,吃饭时,边吃边谈。你没听过那段子啊,一人牵牛见村干路过,对牛笑道:‘你这发瘟的,要跟村干一样会吃就好了’。”陈标自我解嘲,呵呵一笑,抽根烟点着。“把我一灌多,什么都会说的,就看你的酒量了。” 程庸秀才遇兵,极端无奈:“好吧,就陪你们去吧,可酒万万不能喝的。” 孔家酒楼在文庙西边,大成河畔,是一个新开的酒楼。乡里来人招待定点饭店。装修精致,到夜间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程庸硬着头皮上了楼,进了一厅。一会儿门开进来一个十七八岁女孩。女孩模样很可爱,粉嫩脸蛋,大大眼睛,长长睫毛,身材不高,但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发育得非常好。众人眼前一亮,眼光不愿挪开。 “小妹妹,什么时候来的,不太熟悉啊。”王文干开始聊妹,这是他的一贯爱好。 “刚来几天,请多关照。”女孩红着脸,笑意盈盈,泡上茶,倒在一下小小杯中,双手奉上,乖巧地站到门边。 “晚上喝什么酒啊?”王文干知道规矩,女孩推销酒,有意侧过脸问客人。 “领导拿什么我喝什么!”几个官场混惯的,擅长见风使舵。 “你老婆洗脚水,你都喝。”王文干调侃了一句。 “只要领导愿意喝,我一定放开肚皮喝。”两个大言不惭的家伙。 “好了,别领导长领导短的,听多了肉麻。小妹妹,推荐一下有什么酒?” “啊,请问领导要什么酒啊?”女孩闻声脸露喜色。 “你有什么啊,说来听听!”陈标接过话头,“可有我们老板爱喝的酒。”嘴中领导变老板了。 小女孩一听来了精神,报了酒名。 “哦,就那个原浆吧,先拿两瓶,不够再拿。”王文干挥挥手。“等人到齐了,就可以上菜!” “好咧!”女孩疾步出门,束起的马尾在跳跃。 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个人,土管所老汪c计生办老王c农技站老林等。晚餐人数刚好一桌。菜很快上来,酒一次上了四瓶。 酒席开始有条有理,有主有次,可几杯下肚,全放开了,粗话c荦话c牢骚话全出来了。小女孩红着脸躲到走廊上。 程庸也坐不住,想早点离开,违心地端起酒杯,“陈主任,我敬你一杯,话在酒中。我先干为敬啊!”仰头喝下,如火炭入喉。 “哈,哈,哈,程主任敬我。不敢当,实在不敢当!”说着张开嘴将酒倒入,绝对不是喝。 “棋子,各位听说了嘛?”他故意卖个关子。 “棋子,听说过怎么啦?”果然大家把话题集中到棋子身上。 “怎么啦?被抓了,关起来了。”陈标环视左右,因知情而生荣耀。 “什么?有这事,啥时候的事?”平静生活起波澜,最吸引眼球,热闹的酒席片刻安宁。 “先前,我也像听人说过,但不在意。今天王老板叫我去问问,一问,猜怎么着?”陈标成了酒席焦点,喜形于色。 “吞吞吐吐,说话像羊撒屎啊。”急性八卦者老王催促着。 “不合你的胃口吧!喝了这杯才说。”陈标满饮了一杯。“我想找谁打听呢?想来想去,只有找根哥,他们长年在一起。” “找到啦?你说了再喝,行不行,你哪鬼要喝哇!”被骂作吃羊屎的老王回骂一句。 “根哥见机快,跑回来了。棋子来不及走就被抓了,关在看守所里。根哥成天提心吊胆,就怕棋子把他供出来。” “那小子胆太大了,我就知道他要出事!可他不会供出同伙的,这点我坚信!”唐良对棋子挺了解,程庸也有同感。 “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听说读书时就不大安分。对啦,程主任和王主任是他同学,应该清楚。”人的劣根性,翻陈年旧账。 “还不错啊,人很仗义,豪爽。”程庸虽然对棋子颇有微词,但在这场合,能说什么呢? “是啊,就是调皮捣蛋。”王文干附和。 “怪事啊,搞到钱的,都是这些读书不好的。像黑皮家那小子,没进几天学堂门,现在每年都是上百万收入,读书有什么用!”陈标借机炮制读书无用论。 是啊,程庸就是读书好的,现在每月才千把块,一生也挣不了上百万,感觉他们在说自己。 “一条牛一路草,条条牛都吃得饱。像棋子这样是来钱,可人进去了,钱算什么?平安就好。”农技站老林不以为然。 程庸在他们谈话中,知道了棋子大概情况,准备离开。 “对啦,小妹妹,我那同学很少出来吃饭,你敬他一杯吧。”王文干发现程庸退意,突然提议。“好,王老板提议太好了!”哄然叫好,他们酒席上就爱捉弄人,老鸹啄柿子拣软的。 “我不会喝啊。”小女孩蹙起秀眉,楚楚可怜。 “算啦,小小年纪,要她喝酒干吗?你不是说过,逼女孩喝酒如开水浇花。”程庸也不想她喝。 “你看,我同学多怜香惜玉,就冲这也要喝一点,就一点点。”众人再次起哄,拍着手,是啊c是啊! “说好啦,就喝一点点啊。”小女孩没办法,呷了一小口,立马脸色酡红,如桃花盛开,俏丽动人。 “程主任得喝光啊。”程庸也没法,“喝了就不添了。”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场合。 “不能这样喝,得喝交杯酒,这样。”陈标将程庸拉过来。抓过女孩手臂,“对,这样。”全场哄动。程庸发火不是,不发火也不是,只得求救地看着王文干。 “别闹了,程主任面薄。喝了算啦。”王文干一发话,众人不再作兴。 “对啦,小妹妹,你要是每人都喝那么多,今天我就多销你几瓶酒。”陈标见状又来了歪点子。 “真的!”女孩天真地问,浑忘自己不能喝。 “也有四十多岁了,还骗你不成,骗你我是我妈偷和尚养的。喝不了,我带走,钱照付。”陈标拍着胸部,用粗俗的话赌咒,要是他妈听到不知做何想。 不女孩信以为真,当喝到第三个人时,脸通红。再下去支持不住,俏脸如火烧云,娇艳欲滴,眼泪在眼眶内打转,表情痛苦,却咽泪装欢。 程庸实在看不下去,将小女孩让到旁边椅子上休息,女孩摇晃着挪到椅子边,如遇救星般瘫在椅子上,头靠在椅背上,眼紧闭,眼珠挂在长长睫毛上,人见人怜。 “各位如果没喝好,我陪你们喝!不要为难小姑娘,她和你们孩子一般大啊。”走过来将杯斟满。程庸的话,让这群人又羞又恼。 “哟嗬,原来程主任深藏不露。好,好,好。我们就陪程主任过过瘾。”陈标挖苦道,示意众人群起而攻之。 “感谢各位为我出了不少力,今天就舍命陪君子。现在每人都添满,不得洒出。”程庸豁出去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程庸,陈主任他们也喝了不少,别喝了。”王文干闻到桌上火药味,真要闹出什么事,也不好交待,出面阻止。 “王主任,你就别打断,没四两铁不打八耳子锅。今天咱们就和程主任不醉不归。”陈标将王文干拦下,恢复主任称谓,用这种方式将心中不满发泄。 程庸来者不拒,也不知喝了多少。后来只觉得嘴中酒好甜,手脚不利索,话也说不清,只得坐椅子上不动。 “程老师,你别,别喝,别喝,我”小女孩休息一会儿,见程庸为照顾她与众人斗酒,挣扎着站起。 “你到一边去,这和你没关。”程庸凌厉地瞪了一眼,显然已喝高,正在作最后比拼。 陈标等人也好不到哪儿,唐良早趴下了,另外几个坐不稳,嘴里兀自叫着:“来,喝喝谁怕谁啊。”陈标端酒找不嘴在哪,手一抖倒向下巴,胸前湿漉漉,黝黑皮肤隐约可见。 王文干真没见过程庸如此冲动,他与人为善,平易近人,成天笑眯眯,今天动了护犊之情,他怎样劝阻无济于事,灵光乍现他想到林素。三步并两步到大堂打电话。上下一奔波,也瘫倒在椅上醉了。酒楼中震动了,经理c服务员全跑过来扶的扶,抬的抬。 林素来时,程庸倒在孔家酒楼前椅子上,蜷缩成一团,鼾声大作,散发浓浓酒气。 “王文干,怎么让他喝这么多,会出事的。”林素敲了支葡萄糖,不客气地责怪王文干。 “几个村干作兴,逼推销酒的小女孩喝酒,程庸看不过去,就和他们拼酒。”王文干也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地步。 “你哪是个死人啊!也不出面阻止。程庸,程庸,觉得怎么样?喝一口啊,会好一点的。”林素说了一通王文干,转过头来,关心地询问。 程庸眼皮有千斤重,只想睡下,“别别,挪我让我c我睡一下就好。”冷风一吹,酒意上涌,“哇”牵肠带肚,大吐特吐,到最后满嘴生苦,人却清醒不少。 林素拍着程庸背,脸扭到一边,极力避开酒气,口中安慰:“吐了就好,吐了就没事了。”这是程庸工作近二十年来,最厉害的一次醉酒,听王文干说足有一斤多。 “程庸,想不到,你还怜香惜玉啊,替女孩挡酒,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事后林素调侃,脸露怪怪地笑。 “当时实在看不下去,觉得那女孩怪可怜,明摆着欺负人嘛!”程庸正色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千里探访 78c千里探访 林素将承包的事办妥,还要半月。程庸实在等不及,他打电话咨询邵武。邵武认为性质较严重,扫黄打非是当前打击重点,何况涉黑致人重度残疾。远水难救近火,还是在当地请个律师比较稳妥。 程庸边做探访准备,边等林素。林素日夜加班,一切安排妥帖,两人出发。 林素与程庸赶到看守所,一个关东大汉接待他们,人很豪爽,双眼如利剑,“刚才听领导说了,我安排你们见过面吧。” 终于见到棋子,人瘦了不少,神情委顿,一改往常吊儿郎当,飞扬跋扈的痞子像。见两人千里迢迢看望,似乎不相信,怔怔看着,一颗大泪珠滚落。 “你们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的事?”棋子急切地问,一个月来,总算见到亲人。 “是素心去找我。她说是你托人叫她去找我们的。”程庸告诉棋子素心来找过他。 “什么?素心,她怎么知道?”棋子特别意外,他可没托人啊。 “她与你离婚后,重新找了一个,对方人很好,把你女儿当亲生的,这你放心。”程庸简单转述素心近况。 “想不到会是她!是她!”棋子喃喃自语,实在没想到,自他出事以来,狐朋狗友怕引火烧身,踪迹全无。“她还说了什么?”他想知道她更多的事。 “只说你出事了,叫我们想办法打听一下在哪,然后到你家看了看就走了。对啦,她说她不再恨你。”程庸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我他妈就是一个混蛋。多好的人,温柔,体贴,包容,我却当软弱可欺。”棋子泪涌,将头埋在两手间,可一切都已过去。 往事如烟在棋子心头闪现。那年出门,怀揣修理挣来的几百元钱,背个破包往北走,没有目标,只凭着年轻,有勇气,不负输。 深秋的北方,早已闻到冬的气息,黄叶飘零,水面结了薄冰。他百无聊赖地游走在体育场外,看几个十七八岁孩子踢足球。突然有人一脚大力抽射,球划了一道美丽弧线,飞过栏杆落入旁边水池,滚了几滚停在水池中央。 棋子觉得没劲,转身要走。突然几个踢球孩子围上来,指着他命令道:“你下去,把球捞上来!” 棋子一听气不打一处,这么冷的天,下水捞球,你们怎么不下?就是不冷,如此蛮横无礼,明摆着欺负人。棋子气急抬脚踢向钢管护栏,也不知是气后力大,也不知护栏是豆腐渣工程,钢管变形,使之变形的力道超乎人的想像。 一脚镇住挑衅者,骇然c怯懦地溜走。棋子感觉脚背刺痛,坏了,骨折了。疼痛袭来,头上渗出细密汗珠。他强忍着,乔装愤怒地离去。住院治疗,半年才痊愈。 这事彻底改变棋子,他迷信暴力,在社会行走就得用拳头说话,天下是打出来的。可现在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和林素准备在这给你找个律师,你也别太自责,事情到了这地步,后悔有什么用?”程庸谈及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谢谢你们了,我会好好认罪负法,重新做人!”棋子哽咽着,还有朋友在关心他。 “这我们就放心了,你要不要和林素说一下。”程庸准备把话筒递给在一旁凝视的林素 棋子摇摇头,“该说的都说了,还有,负责审理我的那位警官人不错,可以和他谈谈。”棋子起身,低头朝后走,将出门时,他回头深情地望了一眼林素与程庸,程庸鼻子一酸,镜片模糊。 “见到夏林棋了,谢谢你啊,夏警官!”程庸与林素找夏警官问问案子的事。 “够聪明的一个人,可惜没走正道。”夏警官惋惜不已,“反侦查能力超强,他不知从哪找了一个外貌酷似他的人,把身份证弄到手。审讯时明明夏林棋在眼前,就是无法证实,这样拖了几天。后来我与他闲聊,问到妻子儿女姓名年龄,对答如流,与协查情况均一致,这可怎么办?”他双手相搓,似在回顾审讯过程。 林素与程庸静静听着,“不经意间,我问到他岳父的名字,他也回答得不错,再问他岳母的名字,一下卡壳了,小名知道,大名不知道,露馅了。” “他不再坚持,‘我们是一家老夏,五百年前是一家,我交待,给你一个立功机会’。他交待一些事情。按照他提供的线索,一举查处北方最大的非法出版集团。可问到哪些人与他一伙,他只字不提,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够朋友,够义气。” “是吗!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将功折罪吧?” “我已向上级汇报了,会考虑的!” “还有一事想麻烦你,能不能帮忙请个律师?钱我们出。” “可以啊,你们不提出,也会这样做的,请放心!” 几天后,程庸和林素与棋子告辞,棋子很平静,“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 在车上林素突然问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棋子的事与教育有没有关系。许老师那么严厉,正像棋子所说,就抓你们这些有望升学的好学生,对差学生冷漠c偏见。会导致许多学生带着创伤走向社会。” 程庸叹了口气,“也不尽然,那么多学生来自不同家庭,背景不一样,性格各异。老师只能以某一群体特点进行管理。所谓优秀老师用一千种方法教育一个学生,而一般老师用一种方法来教育一千个学生,也只是一种理想,老师哪来那么多精力。还有对老师的评价单一,学生录取高一级学校数多,就是好老师,自然对应到学生,哪个学生成绩好,一白遮三丑,就是好学生,也忽视道德教化。教育评价具有滞后性。即时性c单一性评价,造成教育浮躁,急功近利,让许多人格不健全的人走向社会。” “按照你的逻辑,是教育出了偏差。”林素不解地看着程庸。 “人生如棋,要谨慎地走好每一步,一步错步步错。你不能狭隘地把学校教育看成教育全部,教育的范围很宽泛,家庭c社会是深层次教育。学校教育不是万能的,作用有限,教育是个系统工程。”程庸耐心地作着解释,他身在教育,知道更多的教育规律。“目前提高教学成绩仍停留在教师严厉与否,以及延长学习时间上。许老师教我们就是牢牢抓住这两条。教育质量提高的机会成本太高,一时半会改变不了。” 林素眼望窗外,忽然变换话题:“老师接受家长请客,是不是有违为人师表的道德准则。” “这你又不理解了,能主动与老师配合的家长,正是家校合作需要。教育不能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家长能关注,老师自然关照多一点,不是功利,是教育最佳诉求。家庭教育不当,一位家长放的火,老师是没法救的。” “一个人成长离不开家庭吗?我父亲那样,我自认为对我影响不大。”林素的确跳出了家庭影响。 “你不能以个案来否定家庭教育对孩子影响,乡下不是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钻地洞。社会影响也不可小觑,棋子如果不是遇上那些人,也许不会走上犯罪道路”程庸忽觉肚内一阵绞痛,“哎哟”叫出声。从一出发,程庸肠胃就不舒服,干呕,下体重坠。现在背心疼痛难忍,左边胁下隐痛,该不会摊上什么疾病。“林素,我背心好痛,好恶心” “没事的,这几天跑东跑西,够辛苦。好好休息一下吧。”林素考虑了一下。“从你的症状,可能是胆囊有问题,回去好好检查一下,应该没大事。” 程庸相信林素判断应该不会错,靠在硬坐椅子上,不再说话。认知回来一忙活,居然忘了疼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企及巅峰 79c企及巅峰 “两基”国家复核验收文件下发,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不过学生入学c完成等率早达标,就一到两个孩子谁还不读书。政府投入加大,校容校貌焕然一新,内部设施也紧跟形势,都没问题。 国字号工程,总得倾力而为,教委作了分工,程庸负责档案工作,将“两基”验收以来档案资料进行整理归档。工作量大,要求高,且逻辑关系自洽。最后要求将所有数据以展板形式呈现,足足花了两个月休息日。 程庸完成中心小学工作的同时,还得不断督促各小学工作,将数据关系理顺。数据不断上报县局,却不断退还。各乡镇上报数据与县内学生总数不能持平,怎么办? 终于有能人出面了,先确定县内总数,从上而下,将数据下派到各乡镇,各乡镇再将数据作平。程庸没办法,只得将两个月辛苦完成的档案,改了个面目全非。尤其搞笑的是,尚贤分配学生数时,未按男女比例分配,最后给南湖小学的学生数全是女生。陈卫开会时冲尚贤调笑:“尚主任,你得去作变性手术啊!”众人啼笑皆非。尚贤胀红了脸。其实都入学了,顺利毕业了。实打实地上报,有何不可! 图书等仪器使用率,中心小学无疑超标。自程庸主持中心小学教学工作,在他“书就要读破”的要求下,学生阅读量大增。 当然复核的要求与规格一点不亚于验收,有了验收时经验,做来轻车熟路。 复核验收,大成乡再次中奖,主要是检查功能室使用率,就查中心小学。江涵秋一听高兴得直拍大腿:“这太好了!”简直是骑牛没遇到亲家,骑马却遇到了。不过还是打个电话给高初飞,要慎重对待,功能室使用率高虽是中心亮点,但不可掉以轻心,做好充分准备,让亮点闪光。 高初飞欢喜地叫来程庸:“功能室使用痕迹都有吗?齐全不齐全?” “你就放心吧,一年度一本,真实齐全!”程庸满有把握,他在图书室使用上有一套,各班集体选书,借书,都有记录。每周推荐一本好书,每学年举行一次读书会,一次征文比赛。留下的资料都是最真实原始的佐证。 复核验收组在副县长成杰陪同下,来到大成中心小学。验收组一位领导,一本本翻看材料,直点头,“不错,书就要这样让学生读!”接着他环视一下图书室,皱眉问道:“图书室怎么和阅览室放一起?”坏了,程庸心中咯噔一下。 “他妈的,就近嘛!”江涵秋脱口而出一句乡村俚语,随即觉不妥,弄了个大红脸。听懂的人大笑不止。成杰微笑道:“乡下土话最接地气!”又查了几处,满意地走了。大家的心绷紧,到底有没有通过啊! 两天后江涵秋赴县城开会回来,两眼笑眯眯,坐在高初飞办公室对丁文敬说:“‘两基’复核验收以高标准通过了。老丁,去把程庸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程庸走出课堂来见江涵秋,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验收通过了。小程不错啊,想得远,做在先。中心功能室使用率超标,而且有特色,反馈会上受到好评,为验收立了一功。这场法事算过去了,又有新的任务来了。会上决定毕业考试时要抽测,你这个班是新课改实验班,更要带好。要是成绩再次表现突出,我为你庆功!”既有表扬,又顺便布置任务,传递压力。高初飞在旁边只是笑了笑。 “好的,江主任,我会努力的!”程庸表个态,急着上课走了,也不知他们三人又谈了什么。 临近期末万顷波便对实验班教学质量进行抽测。他一下车便对程庸说:“程主任,带我到教室!”学生考完后,他朝程庸点点头,认真地将试卷封好,喝了口凉透的茶水就走了。 万顷波办事雷厉风行,效率真高,抽测才两天,成绩出来。江涵秋与高初飞去参加会议。高初飞到教研室见到万顷波,万顷波兴奋地告诉他:“成绩出来了,大成成绩不是好,而是非常好。”高初飞急不可耐打电话给丁文敬。丁文敬接电话,不停地“嗯c嗯”,脸色渐渐开朗。最后说了一句:“好的,我一定讲到!” 程庸刚将学生送出门,就见丁文敬不停地招手。程庸跑过来,丁文敬笑嘻嘻地告诉他:“高校长来电话,说教学质量抽测,成绩突出,江主任很高兴,要兑现那天许诺,回来办庆功宴!” 程庸一听悬着心放下,他真担心成绩不好,既在学校说不过去,而且在万顷波面前也无法交待。“成绩到底怎样啊?”他要确认一下。 “用上了‘非常’,你教语文的,会想到什么?”丁文敬吊起了程庸胃口。见程庸着急,便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真的,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啊!”轮到程庸惊呼。 “有耕耘就有收获,你确实付出了心血!”丁文敬不由赞道。 江涵秋特地到中心小学,喜滋滋叫来程庸定了庆功日子,同时交给他一个任务。“我将作为先进单位代表在大会上做经验交流,你再辛苦一下。经验交流围绕如何通过课题研究来促进教学质量提高;领导如何班子深入课堂;如何抓教学管理这对你不难吧!多举实例啊!” 程庸点头称是,便以自己所作所为为蓝本,总结教学管理工作。不过以第一人称移植给江涵秋。 江涵秋在实验小学多功能大厅作了一场精彩报告,翔实的内容与高超的表达能力相得益彰,博得与会者阵阵掌声。万顷波默默地听着,脸沉如水,心中暗暗替程庸不平。 庆功宴如期举行,这次在“午夜漫步”大酒店。走进大厅,摆放了两个蛋糕,上写“江主任生日快乐”和“程主任生日快乐”。程庸知道一定是高初飞的创意。马二c阿莲来了,可阿莲未看高初飞一眼,形同陌路,真怪。江涵秋与鲍颖来了,程庸以为余璐会来,却从头到尾都未出现。 程庸自到中心工作以来,也“被”参加过不少迎来送往的饭局,打心眼不喜欢。他拙于交际,最爱独处,置身其间极不自在。可今天盛情难却,勉为其难,打起精神,虚与委蛇,不停向人致谢。可喜的是他只是个小配角,主角江涵秋如众星捧月,程庸连小星都算不上。 好不容易,曲终人散。江涵秋与马二双双对对唱歌去了。高初飞说声有事也跑了。程庸迎风踏月往回走。 “程庸,怎么一个人?走路回去吗?”刺耳刹车声响起,王文干从车窗内伸出头。 “刚吃完饭,也不远,走路回去,趁机散散步。”程庸故作轻松地回答。 “走,上车送你回学校!”王文干打开车门将程庸拽上车,却虚晃一枪,吩咐司机,“走,到小园!” “去哪儿啊?我没去过,让我下来,刚好吹吹风,醒醒酒!”程庸挣扎着。“哪个吃了你啊,别废话!”王文干按住程庸唬道:“车在开不能开车门。” 车停下,红灯闪烁,这是什么所在?只见一个娇艳女人扭着水蛇腰走出。 “小方啊,这是我同学程庸,找个漂亮的!”王文干熟门熟路。 “哦,王哥啊,好久不见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的同学,酒多了啊。红儿啊!快来扶一下。”小方一手搭上王文干肩头,身子偎过去,声音娇滴滴。王文干搂住她的腰,下滑在丰臀上掐一把。“哎哟,你真坏,把人家拧痛了。”如蛇状扭摆。 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扶住程庸。程庸想夺路而去:“不,让我回去,我真的有事!”程庸往后缩,红儿和王文干挟持着,强行拉进门。一阵香风袭人,清凉c舒适,暧昧。屋内灯光昏暗,依稀可见黑色躺椅,一个放满洗发水样瓶瓶罐罐的架子,上方是大镜子,发出青冷色光。程庸头晕目眩,不知身处何所。 王文干将程庸按倒在一个躺椅上,红儿取出瓶子,朝程庸头上一喷,一股清凉袭来,脑中一清醒。红儿尖尖指甲划过头皮,些许刺痛伴着舒适,头上泡沫成堆。 “来洗一下头。”程庸机械地来到水池边,仰面而躺,凉水倾泻,吸收了酒意,清醒许多,忽听房内传来调笑声。 “又细又长不好过,又粗又短真好过,日里好过还好过,夜里难过真难过。王哥,你说是什么?说了让你”话中有挑逗之意。 “谁知你葫芦里卖什么药,我不管说什么都不对吧。程庸c程庸,你说是什么?”王文干找亲友团。 “不要想歪了,那是桥,你想想靠谱吧!”程庸是正直人,他自然蒙对了。 “程主任,这个你说对了,我今晚就”小方越来越直白。“我坐在石头上,打一成语。” “哈,因小失大,你今晚跟定程主任了!”王文干大笑道。 程庸一听,脸不觉红,因对阴,失对石,这是哪跟哪啊! “按摩一下吧,放心啊!我不会吃你的。”红儿见程庸老实巴交,收敛了媚态。 程庸忐忑中走进一个小房间,屋内更昏暗,摆着几个单人床,状类手术台。有几个人酣睡其上,几个女子在其身上不停地拍打,如乡下杀猪佬捶猪。 想到这,如遇蜂蛰程庸猛醒,摔手而出,红儿一脸蒙圈,跺脚不已,“王哥,你这朋友真难侍候。” “他很少到这儿,随他在外面坐一下。”王文干不再勉强,说完又与几个女孩打趣。“我讲一个你猜猜,猜中,今晚夜宵我请了。” “快说,快说。好啊,夜宵有着落了。”几人娇笑,拍手而呼。 “一个小男孩太溺爱了,总爱对着树洞撒尿。一次他正在撒,洞中蜂子,对他的那东西发起攻击。那家伙肿得像棒槌,火辣辣。此后再也不敢对洞撒尿。新婚晚上,新娘想那个了。他非常害怕,‘洞里有蜂子’。‘没有啊,不信你摸摸’。他伸手一摸,吓得跳下床,发气骂人:‘你骗我,看一手蜂蜜’。我看看你有没有蜂蜜!”王文干说着手像灵蛇样奔向小方私处。 “你这要死的,就知道你没好话!”小方身子一扭,将伸出的手打开,小粉拳雨点般落下。实在无聊,程庸闭目养神,不久沉沉睡去。也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夜深才归。 有了此次境遇,程庸不再涉足洗头房。高初飞c江涵秋出门,他便成了看守车辆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历史重演 80c历史重演 暑假中的一天,程庸正在核算学生成绩,尚贤打来电话,“县教委对乡教委和中心小学领导班子进行考核,快到教委来。”说完电话就挂了。程庸一头雾水,从没听人说过,还有考核啊。 程庸赶到教委,校长们都来了。社区停电,屋内太热,大家集中在教委办公楼前草坪上。 “这像白宫南草坪。”郑怀奉承话说得富有创意。江涵秋眉开眼笑,谦虚道:“影子灰都没有!” 众人没有主题杂谈,扯东扯西,张家山前,李家山后。“怎么还不来?”周伟怕热,不停用杂志扇着。 “是啊!太热了,耍人啊!”尚智异常燥热,口吐怨言。 热浪袭人,人人躁动不安,不停地擦汗,在草坪上游走,朝大路两头张望。小车出现,迎来一份期盼,飘然而过心头一凉。 时近正午,期盼中一辆小车停于楼前,人人心头一轻。只见从车中走出一个脑袋发亮者和一青年人。杨春明小声说:“是贾源泽和肖一品。” “贾科长c肖主任!欢迎,欢迎!我们全体校长都在这欢迎领导!”江涵秋迎上前,老远伸出手。后面站着一排人,列队欢迎的阵式前所未有。 贾源泽c肖一品面露满意之色:“抱歉啊,抱歉得很,大热天,让大家久等了。” “到会议室吧,耽误大家一点时间,开个短会。”贾源泽准备举步上楼。 “贾科长,停电屋内太热了。有事请在这儿说。”江涵秋忙说明情况。 哦,不是列队欢迎啊,有点失望。“那好吧,今天来就是对大成乡教委和中心小学班子成员进行考核。下面请各位将考核表填好。肖主任,你把表发一下。” 光头肖一品将考核表发下。上面有五个人,江涵秋c高初飞c尚贤c丁文敬和程庸。后面选项有不合格c合格c优秀;留任c调任和提拔。很快表填好,折叠交给肖一品,他看都没看,放入包内。 “还有一项内容,到中心小学查班子人员备课和作业。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请中心小学班子成员下午送过来。其他人没事了。”贾源泽微笑地朝大家点点头。 “等了一上午,就这点事啊!”面面相觑,被耍的感觉愈发强烈。 “好啦,你们回去吧,路上注意点。”江涵秋挥挥手,回头对贾源泽道,“大城停电了,领导辛苦,到山城去吧。郑怀c尚智去陪领导。”江涵秋c高初飞和尚贤再加他点的将,驱车而去。余皆成乌眼鸡,心中颇不好受,也太不尊重人了。 高初飞心中极不爽,借口拿材料支开丁文敬和程庸,却叫上了郑怀和尚智,难道心有所指?这个老江,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药? 丁文敬有备课,程庸更不消谈了,要什么提供什么,高初飞傻眼了。他心中一急打电话问周边乡镇,“没有啊!高校长,也没对班子成员备课情况考核啊!”难道是江涵秋在搞怪? “高校长,你的教学材料呢?”肖一品吐着酒气逼问道。 “没有,我没带课,我是建房校长!”高初飞态度强硬,没好声气地回答。 江涵秋沉默不语。两个酒后之人对眼了。“其他乡镇都没考核,怎么单单大成要考核?”高初飞心中搁不住话。 “你听谁说的,这是高健主任决定的,你不服找他去。”肖一品毫不客气地抬出贾高健,办事员最擅长狐假虎威,拿鸡毛当令箭。 “高校长,你没带课就不对,还强词夺理!”贾源泽耍起威风。 “有几个中心小学校长带课了?你说!”高初飞鸭子烂了嘴硬。 “好啦,我不和你争,我上报教委党组。”肖一品没有耐心,人家娘家大,和他争什么? 高初飞越想越肯定中了江涵秋的招,争执都白热化了,你装聋卖哑,居心叵测。 江涵秋心思,在中心小学搬迁上现了白麻将。中心小学搬迁,高初飞信心十足,他与丁文敬c程庸不停地在有意向的土地上规划c憧憬新校美好蓝图。吊诡的是教委成立中心小学搬迁办公室,办公室主任竟然是尚智,副主任是杨春明c郑怀。中心小学搬迁,却没中心小学班子人员参加,滑稽吧。 高初飞大怒不已,质问江涵秋。江涵秋支吾半天,只得吐露县教委意向,让尚智任中心小学副校长,主持日常工作。调高初飞任山平中心小学校长。高初飞一听气不打一处,江涵秋美好形象一落千丈,为了自己,谁都可以牺牲。自己鞍前马后,跟随那么多年,竟落到如此下场,着实心寒。 好友查苇,程苟闻变,在“午夜漫步”设宴和解。两个满脸怒容的人对面而坐。程苟故意找些轻松话题,可怎能轻易弥合这深深裂痕。 “江主任也不是坏心,到外面,我们还多一个伸脚的地方。”查苇打破沉寂。 “是啊,是啊,到县里来来去去的,又多一个歇脚地方。”程苟跟进,两人一唱一和。程苟尽量找些有利因素,“也还是中心小学校长,走出去结识的人还多一些,人脉更广。” “哼,你们知道个啥?山平中心小学校长走马灯似的,你说工作还好开展吗?我没那肩膀骨。”高初飞自然了解过了,依他的性格确实不宜外出。如果大差不差的,何必撕破脸皮,伤害多年感情。“还有撤销乡镇教委成立中心学校的消息不断传来,无风不起浪。一旦撤销教委,教委主任怎么安排?”高初飞担心不无道理,他越说越激动,无情揭开了江涵秋的画皮。“你安排尚智当副校长,就是存着这个心,以为我不知道。” “哪是我要调你呀!我有那个本事吗?你别找不到坟包乱哭。”沉默许久的江涵秋,被高初飞说中心事,实在按捺不住,突然发飙,眼光似乎要杀人。 “不见得吧?明人不作暗事,敢作却不敢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撤销教委,你仍可以当中心学校校长。事不要作得太绝,你忘了腊月三十有人往许家亮灶台泡粪。上半夜想想自己,下半夜想想别人,不要老是瞎子烘火往跨下扒!”高初飞越说越愤怒,将筷子射向江涵秋,筷子像箭一样,在光滑桌面上射向江涵秋。撕破脸皮动手了,势难挽回。 江涵秋见昔日学生,培养这么多年,对自己如此无理,出离了愤怒,“你,你”噎得说不话来。 程苟将高初飞按下,高初飞晃动手臂摆脱,放出狠话:“好唛!我们走着瞧,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抓起头盔就走,杯子都忘拿。 江涵秋阴沉着脸,叹了一口气,心道:冤家,对头,我也是泥菩萨过河啊,你可知道!端起酒杯一口闷下,呛了气管连声咳嗽。 程庸到中心小学工作。饭局也渐渐参与多了,也明了饭局的微妙之处。有时一场酒席,一些人成熟知的朋友,乃至莫逆之交;有时也可使朋友反目成仇,一切都在酒酣耳热中演变。 江涵秋却找程庸出气。开学工作会议在教委举行,江涵秋在会上宣布新学期人事安排。高初飞不再提前散讲,校长们没心理准备,对新学年人事安排颇感不爽,再加上月前考核那事,心中憋口气,会场上气氛沉闷。 江涵秋虽很尴尬,依然不失风度,洒脱地主持完冗长而无聊的会议。会后按惯例一起就餐,参会者一个也不能少。众人机械地来到马二酒店,坐在大厅中有意无意找着话茬,谈论暑假中一些新鲜事儿。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没了往昔开学的精气神。 入席了,陈卫c周伟等人逃离排在一起的桌子,坐到大厅角落处。高初飞进来扫了一眼,也坐到那桌。程庸实在看不过去,将一桌杯盘筷等搬过去。这一举动令江涵秋极端不快,也为他发泄心中怒火找到一个不太恰当突破口。 “程主任啊!谁叫你搬的,本来两桌在一起多么融洽”江涵秋一声大吼,众人一齐掉头。 “我看许多校长都坐到那桌了,就将餐具挪过去。”程庸显得很费解,本来想在其中做个和事佬,排解众人心中不满,难道错了? “教育上好氛围全被你们破坏了。”江涵秋发怒了,指着程庸骂道。他用上“你们”两字,而不是你,必有所指,不言自明。有打皇姑耻小姐的深意。高初飞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陈卫过来将程庸拉过去众人匆匆吃完饭就走。 程庸本来与世无争,可到中心小学工作以来,因领导层一些或明或暗,纷纷扰扰的争执,工作渐渐被动,疲于应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失策迭代 81c失策迭代 纷争是由教育体制改革带来的阵痛。乡镇教育委员会在“两基”达标后,已完成历史使命。以什么样方式走进历史,教育主管部门意见不统一。经多次协商,最终拍板撤销乡镇教委与中心小学,成立中心学校。非常简单地把两伙人加在一起,原乡镇教委主任改任中心学校校长,原中心小学校长屈居第二。再将教委办事人员与中心小学班子成员合并在一起。新成立的中心学校人浮于事,尤其教委办事人员,将一些机关陋习带到中心学校。他们不遵守学校制度,上下班随意,破坏严谨的教育氛围,给乡镇小学教育带来负面影响。 县局作决定前,来了次掩耳盗铃式的考察游戏。下了一个征求意见稿,派人到各乡镇进行考察。到大成乡考察的是贾源泽和肖一品,贾源泽开始介绍此行目的,交待政策,然后一个个分开谈话。轮到程庸,他直接提出自己的看法,认为这样简单相加,必将给乡镇教育带来不利影响。许多教委主任行政作风会破坏日常教学工作,两种管理模式不能简单迭代。 谈话前,贾源泽和肖一品信誓旦旦,只是征求意见,不针对谁,说出的话绝不外传。程庸所说的话,激怒了江涵秋,他看程庸的脸色很不对头。 后来才知道所谓考察只是走走形式,最后决定将两批人加在一起,矛盾和纷争由始而生。 江涵秋与高初飞工作极不协调,常常为点小事争吵。教办几个人平时没事不上班,上课老师们心中不愤,给学校教学工作带来了负面影响。许多事务不能执行下去,急得程庸不知如何是好,未免发发牢骚,又传到江涵秋那里。 特别是教办的尚贤,他本来人如其名,是闲人一个,却要管许多事,睚眦必报。他在教委工作时,总觉得高人一等。众人私下称其为:大成教育界第一小人。 他来到中心校后,没事时总跑到教师办公室套近乎。见到教师封官许愿,可以找老同学给安排一下。老师们半真半假地求他帮忙,他真的来劲了。大谈其与同学之间刎颈之交,是一定能办到的,不过多没有下文。见到程庸他总是怪笑着说:程庸,你太老实了,只知低头拉车,也不抬头看路,光钻研业务有什么用?永远只有教书的份儿。 尚贤是中心学校办公室主任,到下面学校教学检查,他必去。不过听课后,在总结交流会上,轮到他发言时,总是支吾半天:“这位老师的课,说好嘛不行,说不好也不行,总之不好不坏。”不觉让人掩口而笑。次数多了,为维护班子形象,分管教学的丁文敬给他支招:“你可以找教学参考书,按参考书上的要求说一两点,这样不会说外行话。”尚贤以后参与听课,真的找参考书,照着教学目标读上两句,说上一些貌合神离c不关痛痒的话。可程庸精辟发言,往往让他坐不住,他心中深恨,但也没有办法,总是想找机会来报一箭之仇。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协调。 尚贤年龄比较大,程庸见到他,总是谦虚地笑笑:“我只想好好地教书,好好地过日子,犯不着与世相争。” 次数多了,他在背后说些程庸如何不懂世故,木讷,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这些都能原谅,毕竟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就让他去说吧。可事情发展并不按程庸的想法行进。尚贤认为程庸软弱可欺,越来越来放肆。一次全乡教研活动在中心学校举行,程庸早早来到办公室,提醒参会老师,及时到班级听课。 尚贤不知何时来到办公室,大放厥词:“听什么课,我教了三十多年书,也没有人听一节课,不也是过来了嘛,都是些什么人,还谈研究,鬼都笑出尿”摇头晃脑地说着,脸上带着鄙夷地笑。 修养最好的人也按纳不住,程庸强忍愤怒:“尚主任你要说什么?你教了几年书,哪一年你取得过好成绩!平时说说也就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太不知趣了。不要把别人宽容当软弱。” 尚贤真的没想到,平时温顺c敦厚的程庸会发怒,而且会说出的话不留情面,平时装出温文尔雅的假象如画皮被剥下,一时话塞:“你,你,太无礼了,我总比你大好多。”参会老师一听情况不对,忙把尚贤拉走。见众人规劝,尚贤更来劲了,双脚蹦着c跳着不着地,在几个人拉扯下,挣扎着一步一回头,高声叫骂着,说出狠话:“小子,你张狂,等着c等着。”弄出这么大动静,肯定出了什么事。引来不少老师和学生家长围观,表情不一。有人在打听着事情原委;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发出幸灾乐祸地怪笑 程庸也顾不得尚贤向江涵秋告了什么黑状,毕竟全乡教研员和同级同科老师都来了,教研活动如期举行。但许多事出现微妙的变化,老师们有意无意说:“程庸真的不懂事,谁也不想得罪尚贤,他怎么如此不懂人情世故。” 程庸觉得非常委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江涵秋与高初飞的纷争,却让他做了介质,承受着来自双方的打击,实在伤不起。 尚贤总是不阴不阳地拿程庸的话说事。程庸刚在会上要求教师们使用多媒体。他会来一句,“多个菩萨多路香,我们一根粉笔,一本书,一张嘴,不照样教了多年,而且还不错”实在让程庸头痛不已,不想听下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怪异现象 82c怪异现象 教学楼后与池塘间有一棵桂花树,主干外有两个旁枝,蓬松松,犹如撑开的伞。每到中秋,金黄色桂花开满枝头,秋风中送来阵阵浓香。进门来,不禁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吐出,好香,真让人陶醉。那年暑假,这棵树发生了一些怪异的事。 暑假刚到,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窝野蜂,在桂花树向北的枝上做窠。建设速度惊人,几乎一夜完工。窠外形如人头,五观一应俱全,野蜂从宽大的嘴巴中进出。此蜂巢乡俗称“人头蜂”,因形而取名,自然贴切。乡下有预言,其面目朝向哪儿,那儿定会出事,而且是天灾人祸的大事。当然多是人的事后附会。可有些事你不得不信。 程庸一大旱起来,发现了蜂巢。仔细观察发现,其面目正朝向江涵秋办公室,难道会出事?无稽之谈。江涵秋正值盛年,无病无灾。可校园内有个蜂窝,毕竟是安全隐患。假期中疏于防范,有调皮学生进来捅了蜂子窠,后果不堪设想。得想个办法把它除掉,不过现在管理者是江池秋,高初飞因退任副校长早不问事了,还是找江涵秋商量一下。 江涵秋家在学校旁边,即使是假期,每天还是按时到学校来一趟,处理一些事,就不知去向了,得趁他早饭后的时间找到他。 江涵秋也发现了那个蜂窝,得想个办法把它弄掉。正好查苇邀他出门。“这好办,买瓶气雾杀虫剂来。”查苇挺有把握地表示可以除掉。 程庸跑步买来,查苇手按杀虫剂披头盖脑喷向蜂巢,几只飞舞的野蜂一只只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蜂子出来,搞定。查苇将蜂巢摘下,掼在地上,只见层层蜂房,内死蜂若干。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查苇居然把这难以完成的事立马搞定,不得不佩服其胆识。 可就在蜂窝摘除的后几天,向北的枝儿开始枯萎。开始是叶片失去光泽,进而逐渐枯黄,最后整枝干枯。这次倒是丁文敬出面处理,借来锯子把枯枝锯下,焦阳下很快成了灶火。 丁文敬想法是丢卒保车,斫去坏枝,保全主干。可还是一厢情愿,桂花树另一侧枝也开始枯萎,最后整棵树全死。程庸仔细研究了一番也没发现是什么原因。有人猜测是龙虾钻到树下方,把根吃坏了。可就是没有看到有洞通到树底下,显然也不靠谱。难道植物也有寿命,大限到了。人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第二年果然出事了,正在举行学年末质量检测。周伟来校报告了一个极其不幸的消息。昨天晚上张黄在回家途中,不慎摔倒,在山城中医院去世。 第二天程庸刚组织老师阅卷,就听到这噩耗。江涵秋和高初飞去处理此事。走时比较匆忙,也没打招呼。可既然阅卷的老师都来了,一切还是按惯例进行了,只是少了江涵秋阅卷前的纪律要求。整个阅卷现场有点乱,大家都通过各种途径打听着,最后把各种消息融到一起,可以知晓事情的大致经过。 昨天上午考试结束,按照期末工作安排,下午学校组织老师把一学期的账拢一下,晚上大家聚餐。聚餐后也就预示一学期结束了。漫长的假期内大家各奔东西,再次相聚在两月之后。可能有人事变动,再也不在一校工作了。各校对学期最后的晚餐都很重视,平时节俭,到期末也尽其所能大手大脚一回。走出学校简陋食堂,走进山城好一点的排档,放纵一回。 周伟c张黄和几个平时很少出门的老师,在山城尽情饮了几杯酒,又到繁华的大街上逛逛,夜已深。大概急着往后赶,张黄骑摩托摔倒了,当几个走道的人发现时,人已不行了。 “国道上没有人发现吗?”老师们讨论开了。 “夜深了,路过的司机是不敢下来的。不是有许多好心的司机,最后摊上事了。扶不起啊!”有人做出了精准的分析,是的,连人倒下了都扶不起,何况夜深人静,事后能说清吗? 说着声声叹息传来,是的,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留下的是无奈的同情。 下午江涵秋一行回来了,情况大致和众人说的差不多。不过有了细节。张黄本来早就回来了,可想到与自己同去的同伴,还没回来,赶紧去找,慌不择路出了事。程庸想:这有可能,要是大家一起回来,即使出事了,也可以及时处理。人真脆弱啊,昨天程庸巡考时,还见他笑眯眯地打招呼,可现在却人鬼殊途。 在调查中,高初飞心情不佳,再次与派出所肖章所长发生了不愉快。肖章要求追责,所有参与就餐的老师都应承担一定责任。江涵秋态度暧昧。高初飞一听与肖章争辩,自个儿出事,与他人何干,莫拿老师穷开心!说完气愤地独自回家了。追责的事不了了之。 江涵秋回来召开阅卷教师会议,对全体阅卷老师做了要求,并通过他们向全体老师作要求,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 可事情的发展真的让人始料未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风波乍起 83c风波乍起 高初飞不再操心学校的事,无事生非他迷上了麻将,千变万化的排列组合,着实让人着迷c上瘾。何况他太空虚了,面对人生的低谷真的需要智慧。将自己心事托付给麻将,无疑玩物丧志。每天上班就跑到教师办公室,大谈夜来战果,为某一局铤而走险大赚而骄傲,同样为某一局大意失荆州而惋惜不已,说来眉飞色舞。 见到程庸忙碌便讥讽:“程主任啊,够忙的,不做事是不是会死的。”程庸苦笑不已。学校管理因高初飞的捣乱而无序。江涵秋不停地开会,来统一思想。 开会时高初飞闭目养神,像个哑巴,甚至比哑巴还哑巴,哑巴还偶尔打打手势,发发哑语。 中心学校的事情,丁文敬现在也不多管,程庸也为难,人事未定。江涵秋难改工作作风,尚贤当了办公室主任,根本不把原中心学校的一班人放在眼里。他对当年住院,中心小学没慰问一事耿耿于怀。对尚智大加抬举。在成杰的力荐下,江涵秋意欲将尚智提拔到中心学校管理层。 程庸看着这一切急在心头,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维持正常教学秩序,虽然没任命为中心学校教导主任,但毕竟也没任命其他人,能做的事还是做一些,问心无愧。 事态进一步恶化,这次开会高初飞不哑巴了,会议主题就一个,怎样处置教委楼。江涵秋提议:“卖柴不拆捆,整体卖给马二。这是我与夏乡长达成初步意向。现在征求大家意见!”所谓征求意见也就是走个程序。正如他研究人事时会叫上程庸等人,不过他会补充一点“叫你们来是尊重,不要说许多”,程庸等人成了观察员。 尚贤表态:“我只想讲一点,能不能依托教委楼,做教师宿舍楼。不过我说的是水板上的话,只是建议。”尚贤发了一回公心,可惜真是“水板上的话”。 “还费那个力,灯盏无油自安置!”江涵秋干笑道。 高初飞不再哑了,“我的意见是教委楼是要卖,不过钱要用来偿还债务。”说着他举了梅小云含泪讨债的事情。 “不行,我得用钱,债务的事我不管!”江涵秋大言不惭,着实让人寒心。 “我就知道你的心思,还可以当几年校长,把钱用完,过好日子。债务是我高某人借的么?”高初飞一听肺都气炸了,想不到他竟如此直白,无耻至极,大有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的意味。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谁有本事就接手。做牛还怕驮不动角啊!”江涵秋阴阳怪气,居然有点调侃的味道。 接下来宣布的价格让人大跌眼镜,“按房屋折旧率计算,现教委楼总价值22万元。” “什么?”高初飞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一下跳起,“三年前可是40万哪!”暗箱,典型的暗箱操作。 “你不用怀疑,一切都按规矩办的。22万我们还得不到,要交税金4万,都摆在账面上。这是马二咨询的结果。”江涵秋拿出一纸文书。这么大的事,都办好了,还来征求什么意见? 高初飞愤而离席,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过精明如马二者,会亏待他吗? 可接下来的事让程庸陷入了绝望之境。开学了,江涵秋宣布中心学校内部管理由程庸负责,让程庸挑这幅重担,力不从心。 江涵秋与高初飞由地下走上短兵相接。庆祝新年晚宴在马二酒店举行,单位一把手安排在小厅。高初飞偶然走过小厅就听江涵秋与肖章在交谈。高初飞为余陈风精神病发作,派出所处理措施不当,还有张黄的事,与肖章发生矛盾,本不在意。可江涵秋一句话飘出:“别叫我主任了,我回中心小学当校长了!”语气沮丧。 “什么?你当校长了,那么高校长干什么去了?”不打不相识,肖章与高初飞算是熟人了,不由得关心起高初飞。 江涵秋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面露不屑:“他啊,水平差,能力不够” 听到这儿高初飞头脑中的“嗡”的一声,心中似戳了一下。在酒精的作用下,再也顾不了许多,冲进房里高声质问:“你刚才说什么?我能力不行,你行?你行怎么还在这儿,没有高升啊?” 江涵秋没想到高初飞竟然听到了,瞬间石化,不知如何回应,异常尴尬,脸胀得通红。 “你忘了老村长的话?‘我的今天就是你许家亮的明天’”高初飞后面的话更难听。众人见情势不对,忙拉开了两个剑拔弩张的人。 高初飞借着酒劲,打三个电话给师母秦雯,说了一大通,同时把程庸好心却无辜遭谩骂的事也说了。虽语无伦次,但意思还是表达清楚,断绝师生关系,责任自然全在江涵秋一方。 后来出行再也没有在一起,江涵秋把摩托放在中心学校车棚内。节假日骑车出门,经常和尚智在一起。从迹象上看,他把尚智当成了自己的接班人。高初飞知大势已去,每天到办公室大放厥词,高谈麻将之事,忧乱人心。 教师节放假,程庸还是把本年度的教学教研工作计划完成。9月10日有了初稿,11日再按上级文件和会议精神,做了进一步补充和完善,终于完成。抬起疲惫的眼睛望向窗外。一个女子正抱着自己的孩子匆匆而过。程庸心头忽然一颤,女抱子即为好,该不会事情发生转机,不觉一阵宽慰。 “你们听到没有,江校长出事了。”隐隐约约之中,听到有人在一起说着话,不过声音不大,似乎有什么顾忌。 “是真的,江师娘已去了。走时还气愤地说‘摔死了就好,总是到处跑,家中呆不住’。”有知情者应和着。 不会吧,程庸清晨在洗衣池边还与他交谈过。虽心有芥蒂,但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把事不搁在表面上。 “小程,你看,昨天买了一条裤子,不过大了点,今天去换一下。”江涵秋戴着墨镜,手扯着裤子,态度友好,无话找话。 “今天不是给人做媒嘛。”洗衣池边众女人纷纷打招呼,程庸也在其间附和着。 “是的,中饭后去换吧,反正放假也没事。”江涵秋发动摩托,双手紧紧抓着车把,动作极不协调,车子消失在街角。现在还不到五六个钟头,怎么会出事? 大成老街,其实只有一条主街,长约两公里,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消息很快传开。几个好事的女人聚到一起,发布最新消息。 “听人说,县医院都没办法。转到市医院了。” “你怎么晓得的。”质疑是想获得更详尽的信息,这是好事者的劣根性。 “听尚医生说的,他们平时在一起玩,连他都向外推,情况肯定不好。”说者似乎满有把握。 程庸正不知所措时,高初飞来了电话:“你听说了吧,老江出事了。不过第一时间没通知我,而是通知了尚智。现在我正找车到市医院去,待会儿看情况,怎么办再作决定。” 程庸一听心中一愣,如果江涵秋出事。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到高初飞的,怎么会打电话给尚智? “不会吧,出事了,会找你的,不会找尚智的。”老实人在关键时候拐不弯来。 “多半是出了大事,你知道我和他最近闹得不愉快,越是大事,他越不好意思找我。”高初飞在那头平静地说着。 “好吧,你去看看,待会儿联系。” 该不会出什么不测的事吧,虽然有点过节,但毕竟共事多年,担忧之情涌上了心头。 晚饭后,高初飞来电话:“你赶紧和老丁来。情况很不好。老丁晕车,你找一个面的吧,这样会好一点。来了我们还要商量下一步的事儿。” 程庸联系丁文敬时,丁文敬早已等候在公路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正在摘棉花,我们还要到市医院去?” 正说着手机响起,是高初飞:“你们到哪儿了,人快不行了!?” “不会吧,刚才丁校长听人说没有大事啊。” “不讲许多了,反正来了就清楚了。”高初飞显然是匆匆地打了个电话,又去忙其他事了。 放下电话,程庸心中已没了什么感觉,空洞洞的。 “怎么了?”坐在前排,由于怕晕车,正闭目养神的丁文敬焦急地问。 “高校长来电话说:人快不行了。” “不会吧,那么摔一下就摔”丁文敬当然不想这是事实,不忍说出那个忌讳的字。 “怎么不可能,放假前张黄不是在摩托上摔下来,头着地脑子受伤而死了。”程庸提起了已经过了几个月的那场惨事。 “出事后,江校长在会上还提醒大家注意安全,他怎么自己不注意啊。”天性仁慈的丁文敬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像是自语,又像是与大家交流,心情极复杂。 “实在受不了,停一下。”本来晕车的丁文敬脸色煞白。 “快了,再坚持一下,看进城了。”司机忙着做着解释与安慰工作。 天黑下来了,前方灯火阑珊,远远可见闪动的霓虹广告灯。车流滚滚,停停走走,颠得丁文敬趴在车前不断地干呕。 也不知拐了多少弯,等了多少次红灯。车在市医院停车场停下。丁文敬蹲在车旁。程庸准备扶他走,他难过地摆摆手,好大一会儿才起身顽强地向前走。 上到脑外科,在出楼梯的平台上,已聚集了许多闻讯而来的人。啊,局长贾高健c乡长夏锐和尚智正在说着什么。原来几位领导看了一下病人,找到了主治医生交待了几句。夏锐便将尚智带到贾高健面前。 “高局长,这就是我一直向你推荐的尚智,小伙子年轻有为,让他继任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夏锐郑重推荐尚智。说“贾”不好听,就以“高”代之。尚智也不失时机敬烟,打上火,凑到贾高健嘴边。 “哦,我知道他叫尚智,成县长和他叔叔尚可谈到过。”贾高健吐出一口烟,点头回应夏锐。然后谈点什么,就不清楚。程庸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当时的情形激怒了他,觉得匪夷所思,人还在抢救当中,就商量着候选人,太不合时宜。 其实程庸并不知情,县局与乡镇干部是互通的,经常在一起参加饭局c牌局。夏锐在众人面前做秀,为的是向成杰有个交待。 “求你救救我哥吧!”一披头散发的女人扑通一下跪在坚硬的地面上,向医生下拜,用乡下最隆重c真诚的方式求助。 “不用这样,我尽力而为!”医生扶起女人,疾步走向病房。 呼吸机声有节律地“呼呼”响着,江涵秋仰面躺在病床上,周遭围了许多人,满脸戚容,无助地盯着病床,渴望奇迹出现。 程庸听到两老者小声地交谈:“没法子的,就像豆腐将在袋中摔下了,表面看没啥,可里面全碎了!” “是啊,估计头里面就是你说的那样,退一万步讲,就是好了也是个废人!”默默地摇摇头。 丁文敬趴在江涵秋胸口听了听,没说话,似乎决定了什么。出门来找程庸:“走,去看看高校长!” 在一间小旅馆的小房间中见到六神无主的高初飞,屋内烟雾缭绕,地上满是烟头。“人生无常啊,想不到我和他那么多年”如梦呓,他自己也不清楚有多少情感在交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蓝颜知己 84c蓝颜知己 尚贤不知何时进来了,他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江涵秋上午把事说好了,中午就餐时,不停地有电话催促他,也不知是谁?这话引来了无数遐想,乃至后来,不断有关于他与蓝颜之己鲍颖的八卦新闻传出,是谁就大胆地说出来。 江涵秋似乎很烦,也没喝几杯酒,就发动车子走了。不久江涵秋出现在山城外的大道上,车子突然一扭,前轮上了路线石,手一紧,油门加大,车身飞起,人从车上摔下,头着地。 “啊呀,不得了!”有人惊呼,江涵秋努力爬起,发现小便失禁,胯下尽湿,甚是难为情,便坐等衣干。不久大概感觉状态不好,只得打了两个电话。尚医生带着急救车来了,尚智也赶到医院。 到医院后,江涵秋便打起呼噜,震天响。尚医生一看情况不妙,才送到市医院。随即通知了高初飞。 “到底是谁催他啊?”丁文敬不解地问。 “我哪知道!”尚贤习惯地撇撇嘴。“我说去查一下,可被人打断了。” “早上出门时,说是去换裤子!”程庸知道江涵秋此行的目的,阻止众人的推想。 “哦,是这样啊。大概尿急找厕所,撞到路牙石上了。”尚贤恍然大悟。 “有可能!后来裤子湿了,也不好意思。要是”丁文敬做着好心设想。 “没用的。脑子摔坏了!”尚贤打断他的话。“高校长,你得采取行动了,可别”意味深长。程庸不知道他在尚智面前有没有说过同样的话。 “老尚啊,我脑子乱得很!有些事你还是多担待点,毕竟你们在教委共事多年。”高初飞终于在尚贤面前负软了。尚贤满意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高初飞来电:“程庸,你就不要过来了,把学校的事照顾好。” “怎么样了?有希望嘛!”程庸还抱有幻想。 “早不行了,也就是尽尽心。今天凌晨突然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动弹。个个都清楚人去了。”高初飞简单地把事交待一下。 丁文敬下午回来了,“县局有话了,叫高初飞校长临时负责,将事处理好后,再做人事安排!” 一星期后,江涵秋追悼会在同c殡仪馆举行,全乡老师都去了。许多人脸上云淡风轻,有的还私下传播着一些桃色新闻。 程庸听了心中一凉,江涵秋毕竟为大成教育服务多年,功劳苦劳均有,现在人去了,何必喋喋不休于那些捕风捉影c道听途说的事儿。 “有个事说来真奇嗷,那天我们到市里去,那时电脑算命刚时兴。江主任酒后兴致高,去算了一下,你猜怎么着?”程菊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接着说:“那纸条到54岁后,全是空白。” “真的,有这么巧啊!”梅小云小声的问道。 “刚才谈到他的年龄才想起,当时江师娘也在。大家也不在意,‘电脑出了故障吧’。想不到” “巧合,纯粹是巧合!” “人作有祸,天作有雨。就是作唛,要不”徐文青叹了口气。 “嘎”“吱”刹车声响起,一辆黑色小车停下来。在人们惊奇的目光中,一身着黑衣的女子,眼戴墨镜,手捧鲜花,在几个男人的簇拥下,来到礼堂。人们一下静下来,不久便传来窃窃私语 是鲍颖,她真敢来啊!程庸正想着,她发现程庸,朝他点点头。献上鲜花,鞠了个躬,转身而去。 目送来人远去,众人又将眼光聚焦到秦雯脸上。秦雯面无表情,她是个贤惠的妻子,她的平静保全了丈夫的声誉。也许她承受得太多。撕心裂肺的时刻到了,她晕倒在地,尚医生将其急救而去。 哭声震天,内中秦雯婶母最响:“涵秋啊,你走了,把秦雯丢着,怎么好啊?!” 程庸不禁泪落腮边,却突然听到一个压抑不住的小声笑语:“这个女的,真搞笑,哭什么‘你把情人丢着怎么好’。”是老高,旁边还有几个听了笑话,却拼命压住c难受而怪怪的脸。 程庸目视了一眼老高,不知说什么好!衷乐你徊,高初飞致悼词时,想到过去的点点滴滴,泪落如雨。 一月后,贾源泽来考察人事,征求意见时,尚贤把尚智夸得天花乱坠,有能力,有魅力,知书达礼,才堪大用!表演真到位。 丁文敬实在看不过,呛了他一句:“尚主任啊,你怎么把夸程庸的话,用在他身上,是不是搞错了!” 尚贤白了一眼丁文敬才没说话。最后形成初步意见:高初飞校长,丁文敬和程庸为副校长,尚贤继续当办公室主任,郑怀当教导主任,苏厚江当政教主任,陶焰任出纳。 可宣布人事时,却是高初飞是校长,程庸和尚智是副校长,苏厚江当办公室主任,其余人榜上无名。 丁文敬纳闷了,不解地问贾源泽,“那我怎么摆了?是不是掉谱了!还有郑怀和陶焰呢?”丁文敬问的话中有话。 贾源泽嘿嘿一笑,“按原任命算,至于他们,那天写的纸条不见了。有的人上头打招呼了,我也没法子!” 荒唐至极,欲盖弥彰,一个学校的班子岂能如此儿戏! 不过高初飞却借助外力将尚贤撇出了,任命为大成教育史上首任督学。用破扇子给他遮遮脸。尚贤一听心中不忿,好你个高初飞,卸磨杀驴,咱们走着瞧! 高初飞做事雷厉风行,将下面的校长来了一个大调换。杨春明离开了经营了多年的北塘小学,到古城任职,陈卫到北塘去了一切如愿以偿。 可在内部分工上,他遭遇了来自尚智的阻力。最后将所有事都加在程庸身上。尚智与尚贤成了一对闲人。 幸好有丁文敬帮忙,中心学校的事才渐渐走上正轨,且有了起色,有了特色。 高初飞有了自己的办事方向,那就是依托大成本地资源,进行传统文化教育。有了理念便付出行动,开始了一系列活动。将校园打造成书香校园,以传统文化为切入点,提升学生的听说读写能力。 乡里也有了大动作,自夏锐当乡长以来,充分认识文庙开发的价值。他请人设计了一座孔城,再现孔子周游列国的路线图。 大城乡民风纯朴,热爱文化。一听说建造孔城,老街村民组决定以低价出让土地,支持家乡文化建设。 乡里看中了南边一片土地,那儿有良田c旱地,也有祖先的坟墓。村民们一会计,迁祖坟,一个腊月一座座祖坟迁出,有的取骨化灰,投入东去的大成河。 开年,设计图高挂,全城共分七个标段,同时招标建设,白天人来人住;夜晚灯火通明 九月间孔城初具规模,乡里决定举行盛大的开城仪式,中心学校负责训练仪仗队。高初飞组建了鼓号队,每天加紧训练,亲自到操场督阵。请来教练 9月30日大城乡举行了盛大的开城仪式,队伍从老街出发,经过文庙,再到孔城。身着鲜艳的队服的中心学校鼓号队打前,后面是舞龙c舞狮等传统节目表演。 老街两侧站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十里八乡的村民,不时有鞭炮响起,看热闹的加入队伍中,一直从老街绵延到孔城。 不久县局授予大成中心学校“传统文化传承特色学校”称号;第二年教学质量抽测进入第一等次。 高初飞走向人生的巅峰。在成功的面前,他性格的弱点也逐步显露,而巨额债务也让他焦头烂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谁能担责 85c谁能担责 大成乡每村均有一所小学,随着人口出生率锐降,有的小学只有几名学生,可麻雀虽小,肝胆俱全,要配置师资,聘请了大量代课老师,这无疑分流了捉襟见肘的公用经费,维持正常运转尚且勉强,更侈谈还债和因债所生的大量利息。 高初飞不停地拆借,债务如雪球越滚越大,这不是个事儿,得想办法。开源节流,开源就是争取多点公用经费;节流自然减少学校布点,也就是布局调整,乡下人说把学校合在一起。 这事本来在江涵秋任上就提上了日程,那天在政府开会时,征求意见,程庸在意见中写道,布局调整应该是政府行为,教育只能宣传政策,调配师资予以配合。不能说合并哪所小学,村民们一时半伙转不弯来,采用温和的态度,乡里有意向地建设几所重点小学,吸引周边学生入学,自然分流。没了学生的学校还有办下去的必要吗? 夏锐翻到程庸的意见稿,便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来讨论一下。“程主任,你认为大城留哪几所小学好?” “可以依照解放初的高小和初小分布。”程庸从长辈那打听了一些关于解放初小学的情况。 “就你聪明,有多少人比你有想法!”江涵秋抢白了一句,显然对程庸的表现极不满意。 程庸不理解了,不是大家讨论吗?他没想到的是东方小学在解放初是初小,如果按他的想法,那是拆并的对象,这让江涵秋不好向父老乡亲交待。 因南湖与方山两个行政村合并了,会后将南湖与方山作试点,将南湖合并到方山,却以失败告终。 高初飞决定付出行动,程庸认为先合并中心学校周边的小学,毕竟中心学校有资源优势,先将高年级并过来。在这项工作中一定要注意两点,一是政府行为;二是不能急,温水煮青蛙,平稳推进。 在郑怀c陶焰等校长的帮助下,将中心学校附近两所小学合并了,波澜不惊。高初飞一下尝到了甜头。在办公会议上手一挥,加大力度。反脚走上了前,急躁冒进。他继承了江涵秋的遗志一定要保留东方小学,只得将方山小学合并到南湖,改名为南方小学。一反一复,引来麻烦不断。 开学后的一天午后,高初飞将昏昏欲眠的程庸叫来。“走我们到南方小学去看看。”高初飞有个良好的习惯,骑摩托时全幅武装,“你不用骑车了,我骑。”为了布局调整的事,高初飞回避了几天,程庸的工作多了起来,没有休息好。“要不要和尚智说一声。”程庸思考问题总是从大局考虑。 “不用了,他早溜了,大概又陪乡长打球去了,说了也没用,老丁在家就行。” “好吧!”程庸坐上车向南方出发。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天蓝如洗,是个好天气,田野中庄稼已收割完了,稻草堆在土埂上,野菊花倾着金黄的小脸,在微风下轻轻地摇摆。蔓草耷拉着,不再湿润。沐浴在秋天的阳光下,精神为之一爽。 南方小学很快就到了,教室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学生,周伟反坐在椅子上趴在椅背上打瞌睡,见有人来,慌乱中站起打着招呼。 刚在办公室坐下,还未谈及学校的问题,一群老头老太不知是谁通知的接踵而来。一个个气急败坏,态度极不友好,老远就嚷开了:“今天高校长来了我们找他讲讲,为什么要把我们小学合并,是什么道理!” 也有人比较念旧:“大家还是客气点,他毕竟在这当过校长,还教过我们的孩子”。 “还管那些,合并我们学校不管他是谁,我都要骂。”一个个子较高,头发花白的老者异常气愤。 高初飞见人气势汹汹而来,借接手机闪身到教学楼后。“高初飞在哪?”“他跑了,不敢见我们!”叫嚷声一片。 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概与程庸有一面之缘,指着他说:“找他也行,他是副校长。” 他的话产生了神奇的效应,本来那些人碍于高初飞的情面不好发威,现在有了替罪羊,又是一个没见过的家伙。不满如暴雨临空浇下,叫骂着将程庸团团围住。 高个老者充满发挥其谩骂的本领,指着程庸破口大骂:“你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好好学校就被你搞垮了。”似乎动手揍一顿这个不知好歹家伙才解恨。 “我们会将手摸摸跨(下身)打你。”一个龙钟的老太话并不龙钟,中气十足,这是乡下女人骂人最恶毒的话。 程庸胀红了脸,众怒难犯,只要有一点轻举妄动的意向,会被人暴揍一顿的,真不知招谁惹谁了,平白受这顿侮辱。这群人中平时也有认识的,见面还客客气气的,脸露微笑的熟人,今天怎么都变成了凶神恶煞。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他们还有什么更恶毒的语言,更有别有用心者将老头老太推搡着撞向程庸,乡下人伎俩,欲激怒他。如果动手了,便趁机闹事,那将不可收拾。 程庸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隐忍隐忍”,以顽强的毅力控制着自己震怒。 估计骂人是个体力活,或者是再也没有新鲜词来突破,骂人的语言有限,翻不出新意有伤颜面,只剩下众人的厉声质问,乱糟糟一片,周伟不知去哪儿了,谁也不愿趟这浑水。心理有点幸灾乐祸,平时你们吃香喝辣的,也有今天,说不定咬牙切齿了。 众人怒气大概也宣泄完了,见毫无所动没了兴致,一个老妇人见机挤上前,是程庸表妹的婆母。 “老表啊,好好的学校么事要合掉?”乡下叫人都习惯以晚辈的身份,语气不尖刻,火药味依旧。 “我们今天也只是来看看开学的事顺不顺,也没说将学校撤并。”程庸出离了愤怒,实在委曲,但依然语音平和,“你们怎么见面就随便骂人。” “骂的就是你,骂了你取得掉嘛!”高个者依然脸色阴沉,似乎光骂还不足以平心中的愤怒,最好将面前的家伙打倒在地,踹上几脚才解恨。 “在这里,高初飞在这里”终于将正点人物找到了,也解了程庸的围。 程庸再也不想去招惹这群不可理喻的家伙,默默地坐在办公室里,他们与高初飞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就不得而知了,可能达成某种口头协议,这群老头老太作鸟兽散。 程庸是老实人不知避其风头,无辜受了一场谩骂,这是他工作以来最恶劣的一次经历。 事态进一步恶化,原方山村的人也闹了起来。为首的是一个子不高满脸威严的老者。众人对他称谓也不一样,有称叔的,有称哥的,也有称其名的,更有称其绰号:“大炮”。大概的意思是说其人做事言过其实,喜欢出风头。 “大炮”在众人的拾掇下出面了,有一名叫黑皮的自愿骑摩托为他代步,另外一个自然村座找一个代表,完善了组织,成立了机构,其成员中小圣最急进。据说他和教育有着很深的过节,就因为他孩子的保险退赔金给了其父亲,而其父亲私吞了。他人为作为监护人没有享受应有的权利,正好利用这一机会泄泄私忿。 为了做好两校的合并,”推手“乡长夏锐c高初飞伙同程庸来到原来的方山小学,在路上乡长立场非常坚定,“两个村都合并了,两个学校怎么合不成,真是岂有此理。”见夏锐有此决心,高初飞心中也充满了信心。 “全仗领导了,待会开会时,我们的意见一定要统一,具体以县政府一号文件为依据,我叫程庸带来了,有必要在会上宣传一下。” “好吧,就这样定了”。 方山小学来了许多群众,多半是年龄较大的老头与老太,小圣与““大炮””正在向群众演说着。“凭什么,把我们的学校合并到南湖?我们在国道旁边,交通便利,南湖在乡下,今天乡长来了,我们要把这个理说一说。” “对,对,我们今天要和他们评评理。”众人附和着,情绪激昂。陈标c唐良等村干无声地坐在那。 “来了,来了,乡长来了,高初飞也来了。”有人传达着消息。 众人让夏锐一行走进办公室,村干忙起身相迎,谄笑着打着招呼。 “这叫什么话,把我们学校合并到南湖,这是谁的主意,今天不讲清楚,一个都不许走。”见夏锐来了,人们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不要乱讲,既然乡长来了,我们今天就把事谈一谈”。“大炮”开口了,人们真的静了下来。““大炮”满意地点头,显然他们早计划好了,唯“大炮”马首是瞻。 “我们都从田里赶来的,就是想问问为什么把我们学校合并掉,这是谁的主意,征求过我们群众的意见了吗?”“大炮”的话咄咄逼人,一接上话就直奔主题。 “这是政府文件要求我们这样做的,不信你们看。”夏锐从程庸手中拿过政府文件,亮了亮。“按照文件精神,布局调整一定要搞的,高校长你说是不是?”夏锐及时地将话题引向了高初飞。 高初飞清了清嗓子:“是的,现在学生数太少了,何况你们两个村都合并了,再办两所小学,无论是教育投入还是师资都是浪费。”高初飞因与夏锐合计过了,心中有点底,直接了当表露了自己的想法。 “合并是可以的,为什么要把我们合并到南湖?”村合了人心并没有合,他们还是各自为政。 “方山现有学生不足20人,而南湖有学生近30人,将人数少的合并到人数多的地方。”程庸不失时机地从学生数出发,企图来作一说明。 “你这话简直就是胡扯,乡长在这,你说说看,当年,你们要把南湖合并到方山,可南湖人上访后,你们又算了。现在又想把方山合并到南湖,是不是我们好欺负些?” “是啊,这不是摆明着欺负人吗!”群情激奋,有的口中迸出粗话。 “这说是你们不对了,怎么把事做反复了。”夏锐抓到了一个脱困的稻草。 “这,”高初飞胀红了脸,无话可说。他心中真是有苦不能言,当年搞布局调整调研时,大家都以为是走走形式,也就不那么认真仔细,大成乡现有的几个学校数东方小学和北塘小学大一点。东方小学是江涵秋和自己家乡的小学,与情与理是不能合并的。这样只有将方山小学合并到南湖,才能保证东方小学有足够的生源。有点私心,但还是通盘考虑的。最初两村合并时,是想过把南湖合并到方山,也征得了乡政府的支持,可因自己在南湖工作多年,有许多老朋友出面,实在不好将事摆平,也就不了了之。现在夏锐将球踢过来了,下面该怎样接招。 “县政府已经决定了的事,叫我怎么说。”高初飞只得抬出县政府文件来压台。 “这个文件出台前调研我们知道吗?他们高高在上,合并学校问过我们的想法吗?不结合实际能办得好事吗?”小圣出招了,一连提了三个问题,挺尖锐的。 高初飞还想分析当前的形式,阐述合并的好处,群众七嘴八舌的,确实讲不清,于是他恼了:“你算老几,县政府出台文件,还和你商量!你们就比南泉和尚庄的人差,他们学校合了一句话都没讲” 高初飞急躁的毛病又犯了,在这种情况下得顺着点,和他们乱说,他们蛮不讲理,叫你下不了台。果然一群人被激怒了。 一句话惹人笑,一句话惹人跳。“南泉人比我们好,我们就不好,你想怎么的?”一哄而散,不和你谈了。 “好,好,这话是你说的,是县政府出台的,我们不和你说了,到县政府去”。“大炮”一挥手,人们向外涌出。 “别走,别走,有话好好说,不能到县政府去,你们这叫闹事。”夏锐急了。可没人听了,显然他们早预谋好了,几个老太太推搡着撞向高初飞,有意让高初飞动手。程庸一看势头不好,他怕高初飞按捺不住,那将不可收拾,赶紧将高初飞拉到身后,把他按在椅子上,夏锐和陈标已追到外边。 外面可热闹了,一辆面包车停在校门口,前面打着横幅,红底黑字上写着:大成教育上访车。字体粗犷,墨迹已干透,显然早有准备。 “你们不能去,这么多人去,不是解决问题,这是闹事!”夏锐见人们动真格的,气不打一处。 “乡长,你不要急,政策我们懂,我们早就按上访条例要求,找了几个人做代表,只是去说说理,不会闹事的。”“大炮”胸有成竹地劝着乡长。 面包车出发了,留下的人幸灾乐祸地看着,露出怪怪地笑。“看你们怎么办,有你们好日子过。”语气恶狠狠地,仿佛上代有仇。 “高校长,准备去接访吧。”也不管我们是怎么来的,钻进小车回乡政府了。 高初飞和程庸与留下的人周旋几句,被几个无聊的人骂了一通,实在觉得委曲。 高初飞和几名老师谈了谈,不管怎样孩子到学校来了,还是要管理好,不能出事,大家受了委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高校长,我们也不知道做什么事好,就这几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家长也不配合,叫他们把孩子送走,他们就骂人。”三个老师以不同的方式倾诉着。 “大家辛苦了,我想总有解决的办法。”高初飞也只能安慰安慰这几个坚守在风口浪尖的同事。其实他心中憋着更大的火,可在这能说吗?理智告诉他不能。 “高校长,县局打电话来了,叫你赶紧到教育局去,方山人到了教育局。”留守在学校的丁文敬来电话通报了这一消息。 “程庸,我俩到局里去吧。”高初飞无奈地做了决定,他现在只能依靠程庸了,遇到这样的事,尚智总能找到理由推脱,有时赤裸裸地不作为。不添乱,就算阿弥陀佛了。 程庸这次见到了贾高健,一间宽阔的办公室,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后是书架,架上整齐地码满书,两侧是文件橱。一个清秀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两手搭在桌子上,像名书生,没有久处上位的威严。他就是局长贾高健,因“贾”字不雅,便以“高”名之高局长。办公室前坐着“大炮”c黑皮和小圣。没有发现高初飞,这就怪了!不觉愣了愣。 贾高健见程庸进来,扫了一眼,“你是谁啊,我很面熟呀! 还未等程庸回答,小圣插嘴道:“他是大成中心学校,程庸,程校长!” “高局长!”程庸习惯性叫了声,便找一个位子坐下。 “程校长,刚才这几位说了不少,学校是什么意见?”贾高健问道。 程庸便将情况捡重要的说了一下,“两个学校学生数都不多,合并势在必行,可以节约资源” “既然条件不成熟,就不要合了!你回去和高校长说一下。哦,他们还说,两个学校的老师还没到位啊。是么回事呢?”原来他们谈话有了结果。程庸失望了,作为局长,是老师们的主心骨,要站在学校一边,怎能轻言放弃! “南湖30人,已安排老师6人,方山20人,已安排老师5人,开学初七事八事的,现在每个学校都有三人负责。局长你认为该把几名老师?”程庸说话不会拐弯磨角。 “还有方山没英语老师,而南湖有,这又是” 不等贾高健话说完,程庸没好气地说:“不能教英语!” “你看他口气那么硬!”黑皮不乐意了,抢白了一句。 “高局长,一个把a教成b的老师,你欣赏不欣赏?能不能让他教?目前没有师资啊!一所小学校,一名老师没有一节课空堂,工作量多大!我们总要为老师想想!”程庸越说越激动。 沉默了一会儿,贾高健作出决定,“学校不合并了,安排老师把开学工作做好,安全不能出问题!” 搁置争议,整个九月忙于开学工作,便将布局调整的事放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痛失臂膀 86c痛失臂膀 9月30日下午放学时学校只剩下程庸和丁文敬。高初飞这几天都没到学校。而尚智是个自由人,来也好,不来也好,连高初飞都管不了,何况丁文敬和程庸。校园内还有学生,丁文敬骑着他那辆简易c自行车状的电瓶车回家了,走时他对程庸说了句:“我回家了,学校的事你就多担待点。”就着大门前的斜坡,踏上车扬长而去。明天是国庆节假,还有许多农活等着他去完成。久旱无雨,地里干透了,池塘仅有的一点的水只能供人畜饮用。他还急着回去做些家务,帮终日劳作在家的妻子,减轻她的压力。 程庸早习惯了,每当节假日,他都作为留守者管理着学校的事务。尚智一直不爽,他认为放假了就该离开学校,在学校住是占用学校资源,这也是程庸和他最不相宜的众多分歧之一。程庸待学生离开后,将教室c操场巡查了一遍,看有没有学生滞留在内,哄走了几个调皮的学生,将几间教室的窗户关上,门带上,才放心地回到宿舍。 明天是长假,可以睡早觉,晚上加班整理一下开学以来学生档案,将转进转出的学生查一下。再把普九报表拿出来,准备做下安排,每天该完成几项,事无巨细都是他管,实在受不了。程庸很晚才睡,回想起一年来的学校情况,真的让他操足了心,幸好丁文敬深明大义,在旁协助,有了他的支持,勉强才维持好学校秩序,不过程庸一直感到累。 刚睡下不久,程庸被在初中宿舍内居住的杨娟叫起:“程校长,程校长,”声音很急,在宁静的晚上有点惊人。程庸本来没睡着,一听往上一爬,“出了什么事”?妻子吓了一跳,“杨娟,什么事?”推开窗户见杨娟和几个女人在外面,原来她们正在玩牌。“程校长,刚才丁依依家的夏炎打电话来,说丁校长家出了事,也不知是丁校长,还是她妈生病送医院了。找高校长没找到,打你们俩手机也是关机的,把电话打到我家。你快到县医院去看看。”程庸一听便觉不好,如果是丁文敬家中有人生病,是不会找学校的,一定是丁文敬出事了。“杨老师,你去一下,帮一下丁老师,可能是丁校长出事了”。 车呼啸着到了高初飞家门前,一叫门,幸好高初飞在家,隔壁的两位老人吓了一跳,这黑更半夜的准没好事。 “应该是老丁出事了。”高初飞迅速下楼,打开车门,“我也刚睡下,本来不准备回来的,那就坏了。”他有点劫后余生的意思。 刚到住院部大楼就听到有哭声:“不好!”心中一紧,恨不插翅飞上去。 “你们才来!”在楼口等待的夏炎发话,显然有点责怪。“怎么样?”高初飞着急地问。对方摇摇头,证实了一切猜测。 医生从病房中走出,朝众人摆摆手,“非常抱歉,我们已尽力而为了。”医生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态度平静。可程庸面对这一切彻底呆住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还有说有笑的人,现在却永远地离去了。人生无常才是人生之常! 丁依依凄惨在叫着父亲,声声直击人心,苍凉感从心底升起。 “你看脑干部分出血了。”中年医生拿来透视片,程庸知道脑干部分是来管心跳与呼吸的,便点点头。“这就在医院内,也来不及抢救,”言下之意十分清楚。 程庸觉得腰下发软只得靠在墙上,呆呆地看着,脑中一片空白。 “天哪,你丢下这小的小,老的老,可叫我怎么办?”一阵悲怆之声传来,丁文敬善良而又勤劳的妻子来了,拍打着床板,声声含悲,让人不忍卒听。 当前要做的事是赶紧去买一身衣服,处理一下再做安排。高初飞也被突遇其来的事昏倒了,无法表达其内心的伤痛,只是嘴里喃喃地说着:“这怎么可能,我们相识相交二十多年了” 这可不是伤心的时候,许多事都等着你来安排,危机处理能力不能弱c程庸只有干着急的份,也不好上前,幸亏几个丁文敬房下的人牌子还清亮,帮着处理。 三天后为丁文敬举行了隆重而又简朴的追悼会,会上高初飞满含热泪。发自肺腑地对丁文敬的生平事迹做了介绍,为失去了这样一位好同志,好领导而倍感遗憾。 与丁文敬校长相识十几年,共事五年多,他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不折不扣c默默无闻地工作,新年值班也就是白天巡视一下,夜间基本没人来校值班值守。 这年轮到他,大年三十晚上,他吃过年饭,告别年迈的双亲,妻儿,一个人坚守在学校,在房门上贴上春联:一片丹心育桃李,两袖清风度春秋。足见其精神风范。 事后得到了不同的消息,林素告诉程庸,“那天下午,丁校长头晕,曾到卫生院量过血压,当时血压高的180低的140,是极危险的,要吃药。”可丁文敬当时说明天就放假了,回家劳作一下自然降低,没多大的事。真是太犟了,他自己在世的时候也说,他脾气比较倔强,当年儿子不好好读书,他竟让他当众跪下,任何人劝都不行。甚至连年迈的双亲也不行,一个人倔强到这种程度,有什么办法,可也不能拿性命开玩笑,高级人犯低级错误。 有的说到半夜的时候,眼睛疼痛难受,起来拿眼药,不小心摔倒了,致使高血压发作。 高初飞又搬出他那套预兆,暑假的时候到山中去玩,途经一道观,与当家道士闲聊,说近处有一庵,其千特准。便与同伴欣然前往,得一下千,中有词曰:遥遥冥冥天上去。从字面上说便感觉不好,请教于老道。老道沉吟了半天,捋了捋长须:此主你身边的人要出事,怎么应到老丁身上。开年以来,丁文敬老是吵着要回家,其实他不想在高初飞c程庸与尚智之间周旋了,人老了,古语说多栽花,少栽刺,他是只栽花不栽刺, 陶焰与他一个办公室,总说这半年来丁文敬萎靡不振,总抬不起头来,每天都趴在办公桌上睡觉。原来他爱喝酒,最潇洒的一次,隔壁校长请客,菜未上一盘,他们几个四瓶酒下肚了,只得回家再拿,弄得本来就不够大方的主人,有点不爽。可从前年以来,每次只喝一杯,江涵秋校长曾戏称其叫“丁一杯”,也许他知道了身体已经出了毛病。众说纷纭,作着种种猜测,不过末了,总对丁文敬为人,工作态度作出高度评价,不是人走了才说好,他确实受人尊敬。 女儿丁依依快要临盆了,高初飞劝她休息,丁文敬不许,那有老师还没生育就脱离岗位,直到小孩出生那天,丁依依还在上班。 尚智瞧不起丁文敬。一次丁文敬写一篇文章,谈到自己怎样当好副职,主旨是及时补位,扮演多重角色。当门卫开门关门c当园丁修剪花草树木c当清洁工走过的地方是一方净土在教育刊物上发表了。高初飞大加赞赏;程庸认为是丁文敬真实写照;尚智见了,嗤之以鼻:“这是没用的人做的事!”呛得三人对他翻白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得时狸猫 87c得时狸猫 一年一度的岗位聘任工作开始,那几天程庸有点被耍猴的感受。刚将三人的材料送给贾源泽,他急不可耐地接过,习惯地问了一声:“有没有计算机证书。”为计算机证书的事,程庸与贾源泽发生过不少矛盾。 “没有啊,不是说市直学校才需要的。”程庸为老师说话。 “哪个文件说了这个,你得对老师负责啊!我们教育部门自然为老师,人事部门通得过么?到时我报不了,还不是枉然。”贾源泽阴沉着脸正色道。 “贾科长,帮老师们想想办法吧!”程庸几近于哀求。 贾源泽手一招:“我们换个话题,好不好?” 程庸知难而退,回来和高初飞商议。高初飞神秘地笑了笑,讳莫如深:“明天去办一准行。”一晚上可以逆天么?高初飞对程庸耳语一番程庸照办,一切迎刃而解。可偏偏把新进老师江军给落下了。 借开会之机,程庸想把江军的续聘的事办了。程庸借会议空隙跑上二楼。贾源泽办公室内几个人在忙碌着,贾源泽坐在办公桌上,嘴里一如既往地发着牢骚,在程庸记忆中没有一次不是这样。 “贾科长,我蒋有一位老师去年从东望县调过来的,在东望县已经聘了二级老师,有一年了。今年能不能续聘啊。”程庸边说边将江军的聘书及文件拿出。心中起了阵阵厌恶感,但还是压制住,如闻恶臭却无处可躲。 贾源泽白了一眼程庸,脸依旧阴沉,说出话也义正辞严:“涉及老师的事,一定要及时办,这样才能维护好老师的利益。” 这话说得真好,程庸忽然有种感动,是的为老师办事就应该是这样。 “贾科长,这是这个老师的材料,你看看。”程庸将江军的材料双手递给贾源泽。 贾源泽接过放在桌上,眉头皱了一下,又白了一眼程庸,瞧得程庸心中发毛,刚起的一点好感,又莫名地不见了。 果然他拿起证书仔细地看了一番,“聘任文件呢?” “那下边就是,江军跑东望几趟才找到。” “盖章了嘛?”有没有盖章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程庸努力压制不满,“肯定有,他去复印的时候我特别强调的。”早就想到你有这招。 他揭开文件复印件,瞧了瞧没有任何破绽,“评审表呢?”他鸡蛋里寻骨头,做着最后的努力。 “在最下面。” 贾源泽翻到最后一页,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放过蛛丝马迹,那认真的态度实在让人感动,对老师的事也太负责了,确定没问题。 “他是去年调过来的?”贾源泽突然发问。 “是的吧?”实在突然,程庸迟疑了一下,语气有点不确定,这可坏事了。贾源泽将材料用力一推,似乎有点愤怒。“既然情况不清楚,叫他自己来。” “好的,好的,我叫他自己来。”程庸努力地克制心中奔窜之火,将材料收起。 “不过,我说了不算,你得先找甄耀,他说行就行。下午一定要办好,今天是最后一天。”临出门,贾源泽交待了一句。 “好的,谢谢提醒。”既然先要走这个程序,那先去办吧,如果甄耀答应了,江军就不必来了,有谁知下面学校人少课多,走了一个人,老师就得包班。何况今天周五,路远的老师吃完中餐就得走,下午再也不能走人了。 赶到人社局身上发热,心头却一凉,所有办公室门都是关的,人哪去了?赶紧找万顷波打电话,可回电的信息说关机了,联系不上,真让人抓狂。 找到文印室一打听,才说在开会,参加机关学习,不过到什么时候结束就难说了。 只要在就好,先去办事,等结束才来。 赶到县局,上次交的电子稿,还得交纸质材料。程庸真的弄不懂,干嘛这样折腾,整天都说在忙,有多少是自找的,可胳膊拧不过大腿,交吧。 程庸轻车熟路地填写好交了,还得去等啊。连走带跑再次来到人社局,老实地在外等。刚才一阵忙碌,内衣有点沾背,正好凉快一下,可站久了,寒意袭来,不禁打个喷嚏。 刚走到门外的骄阳里,突然听得楼上一阵挪动椅子的声音,散会了。就风上,走进办公室,甄耀已经回来了,几年不见依旧那么清秀c干练,还有几许清高。程庸忙敬烟,他不言语,用手指了指墙上,哦,“谢绝敬烟”。 “没有注意,有违了。”程庸陪着笑,“这是我校一位老师在东望县的聘书和聘任文件,现在调回来了,想续聘。听说还要您同意。”程庸意尽量注意自己的语言,力求简洁而清晰,并不失时机地将材料递上。 甄耀白了一眼程庸,拿起材料扫了一遍,敲着桌子,说出的话同样义正辞严,“能不能办,得依据国家的政策,政策能办,就必须办,政策不能办,就坚决不办,怎么我说了算。按原则办事,该谁办就谁办。”便将材料往桌上一丢,捧起茶杯呷了一口,不再理会。 无计可施了,只得机械地应着:“好的,好的。”退出,跑到教育局,内衣再次沾背。 “贾科长,我去了,甄主任的意思还是先从教育局办起。”程庸依然陪着小心,为了老师最大的委屈也得忍受,如果上午办妥了,下午就可以回去上课了,孩子们也耽误不起。 实在是推车撞了壁,不可推托了,“好吧,你先填三张表,不过这事要单独办,你得叫老师来,有些事讲不清,知道吧,也不是我为难你。”极不情愿地拿出三张表,写上聘期,“好好填,不要填错。” 距下班还有半小时,也许填好可以交的,刚俯身,听得贾源泽怒道:“到外面去填,不要打搅我,没看到我很忙。” 在大厅内填写好,三步并两步,回来时,人去室空。问之,旁边帮助者回应:叫你下午三点和他一起去办。心中徒呼奈何,奈何,头上有汗溢出。默念:孩子们不要怪老师,老师也没办法。 江军来了,两人简单果腹,便一条街一条街游走,十月天气还如此燥热,真不可思议。本来烟不沾手的程庸突然动了抽烟的念头,刚吸满口皆苦,一阵昏眩。 两人消灭了一包烟到点,步履蹒跚地冲上二楼,贾源泽早去了人社局,令人哭笑不得。 毫不迟疑撒丫就追,贾源泽与甄耀在核实材料,一份一份地核对,攻防双方都不轻松,甄耀想找出瑕疵,贾源泽盼望着不出问题,花费的时间够长。 程庸两人只得在旁边等着,材料终于见底了。 “贾科长,我们把表和材料送来了,你看行不行?” “你哪不动动脑子,上头没盖教育局章嘛。快去盖章,你说我操心不操心。” 快去吧,这次让江军去办了,程庸实在有点累,是心累。 江军满头大汗地跑回,贾源泽把材料交给甄耀,甄耀不动声色地丢在一边,怎么? “去打一份报告来,说明一下情况。”沉吟片刻,金口始开。 幸好带了公章,要不真不知怎么办?写吧,再回人社局,令人啼笑皆非,甄耀不知所踪,彻底愤怒了,这叫什么话?对面的办事员也许看出了什么,“你就放在桌子上,星期一上班我对他讲一下,你看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这是唯一的办法,“谢谢,真的万分感谢,如果不行请他告诉我们,要怎样才能把事办成。”程庸要崩溃了。 “程校长,费了这么多周折,即使办成了也从10月算起,还不如不办,直接申报。”江军忽然说道。 是啊,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得时狸猫强于虎,机关算尽为那般? 回家,夜凉如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众怒难犯 88c众怒难犯 因老师迟迟未到位,方山的人又闹开了。 星期一早晨刚上班,王文干来电话,说一群上访者到了乡政府,叫高初飞赶紧过去。高初飞只得放下手头的工作,本来周一是一个星期最繁忙的一天,得召开例会,总结上周工作,布置本周要办的事宜。正在安排工作遇到这种事,真叫人好不生气。另一件也让高初飞很郁闷,都快九点了,尚智还没有到校,本来分配给他的事情就不多,总不能把所有的事都让程庸一人来做。他这几天为老师评职称的事,与贾淅泽闹出了许多不愉快。职称可是干货,是对勤勉工作老师的肯定,为了老师的利益,程庸虚与委蛇,周旋了这么多天,跑县局几趟,不但辛苦而且窝了一肚子气,直到昨天利用周日,进行私下地沟通才算把事搞定。今天又早早地到校了,人家也是人,这样超负荷地工作,实在于心不忍。本来想与尚智谈一下,这个周让他主动做点事,让程庸休整一下,可到现在还没上班,岂有此理。偏偏又遇到群众上访的事。原来都是程庸出面,这次 “高校长,还是我去吧!”程庸看出了高初飞的为难,主动提出来。“我与他们谈了几次,有些人也熟悉了。” 高初飞看着这十几年跟随自己的老部下,满脸疲惫之色,心中实在有点不忍。“今天,我去一下,老是这样避着也不是办法,从另一方面来讲,还以为我怕他们哩。” “不是我比你有办法,我总认为布局调整,不是学校的事情,‘推手’乡长总是把责任推给我们。如果我们过于急进,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程庸知道高初飞性格急躁,又以为这些都是拐弯莫角的亲戚关系,总认为会给面子的。何况三个带头人中有两个是自己曾经的学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难看。 “那两个畜生东西,今天要再乱说,我就不客气他。”果然高初飞说出了这样的话。 “原来是你的学生,可现在不同了。何况还有许多人在看着他们,他们在特殊环境中,是不会给你面子的,你忘了在南方的事了。”程庸为了说服高初飞,也不顾脸面,实话实说了。 “本来想让尚智去的,他上头有关系,夏锐可能要卖点面子。可到现在还不来,打手机也不接,真不知在干啥?”高初飞颇无奈。“讲过多少次了,局领导一齐帮他说话,也让他越来越骄横,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看着真生气。” “有些事还是不去想吧,如果你决定去,也不想讲许多,还是见机行事,不能表态。不是说你怕事,但也不能惹事。我在学校把事布置一下,开过会,听你的消息,有事再联系。”程庸与高初飞商量了一下,高初飞骑车到乡里去了。 程庸刚把一周的事作出安排,突然接到“推手”乡长夏锐的电话,语气生硬且急,透着怒气,“快点到乡里来,不知高初飞哪根筋出了问题,一来就骂人,南方村的人气不过到县里去了,我们也到县里去。”不容说话,没有商量的余地,话一说完电话就挂了。 怎么办?打一下高初飞的电话吧,话筒中传来阵阵吵闹声,实在听不清说什么,好不容易听到:“来县政府吧。”就没了下文,程庸找来几个老师吩咐了几句,急匆匆来到乡里。 “怎么才来,我们等了半天了?”夏锐一脸不高兴。程庸心想:“已经够快了,总不能飞过来,可毕竟为了学校的事,还是忍一忍吧。”只得陪着笑脸:“把学校的事安排了一下,耽误了,让你们久等了。”“不要说许多了,上车吧。”王文干打着圆场,车发动,向县城急驰而去。 车上夏锐生气地讲着刚发生的一切。一群人来到乡政府,夏锐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南方小学布局调整的事。为了避免正面冲突,借故让王文干等人接待这群怒气冲冲的上访者。一边叫学校派人过来,他的意思是解铃还得系铃人,可这铃是谁系的,他就不问了。 “这些人真不讲道理,把门拍得山响,高叫着,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还挺有说词,不是乡人民政府,哪有人民政府不让人民进的!”王文干嘟嚷着,显然也看不惯这群不讲理的人。 “不要瞎讲,不是高初飞惹事,会找到乡政府?”夏锐极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谁惹事的,难道是我们要这样做的,我们可是在执行政府文件。程庸心中颇为不愤,可即使表露出来也于事无补啊。 “不过高校长,今天也太急躁了点,也不控制自己的情绪。”王文干断断续续地叙述了刚发生在乡政府的一切。 高初飞走进乡政府迎面看到了尚智,气不打一处,“你怎么不上班到这儿来了?打了半天电话也不接?” 尚智不以为原,大言不惭地说:“是乡长叫我来的,我来汇报工作。”脸也红一下,你有资格汇报工作嘛,还把我放在眼里吗?高初飞怒不可遏,心中直骂着你这个卑劣的告密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怒气太甚,反而说不出什么,只是挺不高兴的说了句:“到学校去吧,还有许多事要做。”尚智话也没回一句,昂首挺胸地出门了,高初飞无奈地看了一眼,往楼上走去。 刚上楼梯,另一件事让他终于忍不住了,原来他看到了在网上生事的主子小圣,就是那个捕风捉影地进行报道的学生。不过学生一见他,还是主动地叫声“高老师”。 高初飞控制不了情绪,开口就来了句:“我不是你老师,我是你老子。” 开始小圣一听懵了,很快他的心思活了:“我今天尊称你一声老师,你怎么开口就骂人。” “骂的就是你,你在网上大发狗屁文章,你知道什么?真后悔当年怎么教了你这种蠢学生。”一路上他们一人一句大致情况弄清楚了。小圣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果然第二天网上有署名小圣的文章。 发生在乡政府惊魂一幕 昨天为了学校布局调整的事,到乡政府了解情况。我面朝会议室门而坐。刚坐一会儿,上来一个中年人,个子不高,捧着茶杯。啊,是我原来小学的高初飞老师,赶紧起身叫声“高老师”。老师似乎为什么事很生气,见面第一句就是“我不是你老师,我是你老子”。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啥时候有了个老子。说真的,我刚回家,听他们说学校合并的事,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谁知遇到这样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他越说越来气,脸色胀红,满口酒气,向我冲来,把茶杯举起,准备向我砸来。众人一见忙上前拉开,我实在忍无可忍,还要找他理论,被几个人拖到楼下。当时我脑中一片空白,看到’'“为人民服务”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才确认在乡政府内。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竟然容忍这样的人在此谩骂一个遵纪守法的百姓,还有党纪国法吗?我们一定要把这事向上反映,相信总有一个地方能管住这种目无法纪的人。 文章和夏锐说的差不多,不过在文章中小圣成了一名无辜的受害者。其实他在“大炮”和黑皮的支使下,在网上大量爆料高初飞的事儿,这无疑是高初飞发怒的直接原因,他在文章中却只字未提。 从此小圣便不断地把有关学校事在网上发布。那时网络管理松散。许多文章纯属主观臆测,与事实出入较大,给学校工作带来了诸多的负面影响。当然有些是教育内部的事,不知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显然尚智的嫌疑最大。不过也没有确切证据,只是从一些细节上进行推理,与实际也没多大的差距。 车开得很快,夏锐还在不停地催促着,原来每个乡镇有一定的分值,上访一次扣若干。当时坚持的原则是村有事不出村,乡镇有事不能出乡镇,基层的事一定要在基层解决,不能把矛盾上交。遇到这样的事,推手乡长再也不能推了。只得亲自出马,最好能在上访人还未到前,截住他们。说着不时埋怨着程庸怎么来得那么迟。脸色阴沉极难看。 程庸也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是无用的,只在脑中盘算着怎样解决眼前的问题。布局调整是政府行为,既然阻力这么大,还是缓一下,待到时机成熟才想办法。不过这事也没和高初飞商量,冒失地说出来,意味着自己再也没有坚守,将置高初飞于何地。还是找一个机会和高初飞接个头,葫芦不挂在树上,何必挂在颈上,不过这话得他说出来。不过他那倔强的性格,一旦形成想法,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程庸脑中乱糟糟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县城接访 89c县城接访 县政府说到就到,程庸真的没有来过。本来在乡下教书,平时也没事,倒是听说尚智经常来,也是听夏锐说的。原来在大成乡任职的成杰据说现在任职在此。哦,原来成副县长就是成杰,程庸还是第一次听说,难怪朋友都说自己不讲政治,对领导的事一点也不关心,还想出人头地? 门卫室的大爷出来招呼夏锐,夏锐忙递上一根烟。到底不简单,连门卫大爷也混得那么熟,在乡下可看不出来,夏锐还是个如此和气的人。 “夏乡长,怎么才来,你们乡上访人几个人由汪海生主任接访了,快去吧。”乡长白了一眼程庸,眼中显然带着恼怒。程庸不知所措。 乡长带着他们轻车熟路地来到办公室,果然见高初飞,“大炮”一伙坐在小会议。主席上坐着一个戴眼镜,非常清秀的一个中年人。穿着入时,头发不丝不乱,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严谨的人。正在听着小圣的诉说:“学校合并了,孩子读书要跑那么多路,有点不方便,安全不能保障”“大炮”和黑皮依旧面带怒色。高初飞依然是那幅不低头的神情,他也是个不讲政治的人,程庸心中想。 平时在颐指气使的夏锐一进门,敬上烟,满脸堆笑:“哈,汪主任,下属工作没做好,给您添麻烦了,一定找个机会好好补偿一下,哈哈哈!” “是夏乡长来了。没什么,都是工作吗?谈不上麻烦。”汪海生显得非常客气,居然站起身,并伸出了手。夏锐忙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汪海生的手,使劲地握着,身子弯成了一个虾米。 “坐吧,我们正在谈你们的事。”汪海生抽回手,指了指右手边的空座位。夏锐赶紧三步并做两步坐下,此时才转头看了一下“大炮”一伙,很气愤地说:“叫你们不要来,我马上就回来。今天下乡了,你们就给我捅漏子。我们还好点,大中午的影响领导休息。”由欢笑到生气仅几秒,真不知夏锐变脸怎么和川剧变脸大师一样神速c自然c神奇。什么时候练得如此功夫。夏锐没看高初飞一眼,也没有介绍同来的程庸和王文干。似乎只有他才有资格与县领导交流,介绍同来的人没有这个必要。程庸心中但愿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误的猜测。 程庸坐到高初飞的旁边,这样小小的会议室形成了三方,“大炮”一伙靠里边,高初飞两人在他们对面,隔着会议桌,汪海生和夏锐坐在主席台前。程庸趁机打量了一眼会议室,陈设很简单,前边两张地图,旁边有一个铁皮文件柜,里面放着不知是什么。如此而已。 “夏乡长,你没来以前,我了解一下情况,也没多大事,就是学校合并的事。既然大家都不满意就不合吧,当然具体工作是你做,合不合适你回乡里决定一下。”汪海生说话时,右手臂不由地向前摆动一下。挺轻松的提出自己的看法,表面上是商量,其实就是决定。想不到在乡下争执得不可开交的事儿,到这里就这么简单。 “是的,是的,我马上回去按领导意思办。”夏锐立即表态,完全不考虑各方的感受。 “大炮”一伙喜形于色,互相递了个眼色,然后得意洋洋地望着高初飞和程庸。 “学校布局调整可是县政府一号文件,我们执行县文件,这也有错吗?”高初飞不甘心失利,忙激动地质疑。 “不错,文件是要求布局调整的,可也得征求群众意见。群众的利益高于一切,你当校长的难道不懂?再说就一定要把方山合到南湖,可以不可以把南湖合并到方山?没能力就不要办。”汪海生似乎有点恼了,“大炮”一伙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夏锐扫了一眼,他们才将笑声压下去。 “高校长,汪主任已经代表县政府处理了此事,你就不要添乱了,回去把老师的工作做一下,把两校的教学质量都要搞好。”夏锐立即对高初飞耍起了官腔。 “大成小学的布点太多,实在是老师数量不足,不得不将学校合并。方山小学只有二十几个人,南湖也只有三十几个人,两校合到一起也就是五十来人,可以省下一半老师。”高初飞还在争取,语气缓和多了。 “学校布局调整是一定要进行的,至于什么时候,那得看时间,不是说办就能办的。如果你觉得方山和南湖两个村都合并了,学校也应该合并,也是可以的。既然时机已成熟你就回去办吧。”汪海生又把问题踢回来。 “你有什么了不起,汪主任都说了,你竟然都不听,你想干什么?”夏锐发火了。““大炮”你回去说,学校不合并了,这是县里和乡里的决定! “好!” “好,既然领导这么说了,我们就回去了,打扰了。”“大炮”得了命令,心满意足地招呼着同伴离开了,回头朝高初飞和程庸轻蔑地扫了一眼。 “高初飞校长,你也懂政策的。现在群众的利益无小事,刚才在群众面前不得不把话讲重点。中午我来安排,请汪海生吃个工作餐,算是谢领导。你和程庸作陪。不要再想了,走吧,走吧。”夏锐唱完白脸又唱红脸,多年的历练,让他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我没功夫,两个学校还缺了老师呢,我得去想办法。”高初飞如斗败的公鸡,不想在这场合多呆,借口要离开。 “既然大家都忙,就下次再说吧。”汪海生离去了,似乎不太高兴。 “汪海生,辛苦你了!领导忙,这次就这样了,下次,下次一定请领导大驾光临!”夏锐打着圆场。 “你真是个不识时务的家伙,不知书都读到哪里去了。陪领导吃次饭,有话在桌上敞开谈一谈,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叫我说你什么好。”夏锐有种恨铁不成钢。“我还有事,你们俩找车回去吧。”说着坐上车,扬长而去,丢下了高初飞和程庸两人呆立在楼前。 “走,搭车回去,一定要把方山小学合并到南湖,合不成校长就不干了。”高初飞发恨了,程庸真切地听到了那句“校长不当也要合并”从高初飞口中迸出。始知这话他应该说过多遍了,其实合并不合并是政府行为,于学校又有何关系? “还是不合并了,犯不着和县里和乡里对着干。还有“大炮”一伙,你看他们那个样子,真的气人,本来整合资源是为他们的孩子好。现在真是好心办坏事,”程庸分析着当前的形势,同时也是劝高初飞。 “好吧,回去再说。”高初飞似有所动,两人迎着秋阳中走向几里外的车站。 当饥饿c疲惫的高初飞和程庸昏昏地回到学校,学校早炸开了锅,“大炮”一伙又纠集了一班人,等在学校的办公室,和尚智兴高采烈地交谈着。 “县里汪海生当场就答应了,原来我一直认为布局调整是县里布置的,想不到还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这全是高初飞的主意,我们就是不合并,看他校长当不当?”“大炮”说完是一阵哄笑。 “听说汪海生和成县长关系很好的,要不”有人附和着尚智。 “别乱说。”尚智知道他要说什么,急忙打断。 “怕什么?这也是迟早的事,有什么说不得。”有的人真不知趣。 “别说了,你听到没有,再说我可要生气了。”尚智胀红了脸,被人猜中了心思,既兴奋也有点担心。 高初飞和程庸无声地走进办公室。众人停止了笑谈,看着两人似乎有点突然,一下沉寂了,正意气风发地坐在高初飞办公桌前的尚智慌忙起身。 “你们不是赢了,还来做什么?”高初飞没好气地打破了沉寂,将包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 “那个事你也知道了,就不说了。我们今天来,有两样事,一个是南湖小学配了电脑,我们也要;还有南湖有英语老师,我们也要。”“大炮”毫不客气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把我卖了,也卖不到一台电脑。”巨大的债务已压得高初飞抬不起头来,想不到他们还为这事在吵。 “南湖电脑是怎么来的,你也想法子给我们弄来,要不你把南湖的电脑分一半给我们方山。”小圣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真不想和他们纠缠下去,高初飞和程庸还饿着,只得虚与委蛇。“你找夏乡长说去,只要能做通南湖群众的工作,就可以搬四台去。”高初飞也负软了。 “好,这事待会我们去找乡长,那么英语课的事怎么办?”得陇望蜀,新要求不期而至。 “这事你和程校长说,他是分管教学的。”高初飞真能及时请将,把矛头引向了程庸。 “那天在高局长那我讲得很清楚,没有专业老师的情形下,赶鸭子上架,只有害处没有好处。小学没学准确,到初中就难纠正了。如果你们真的要求开设,我就找一个老师带一下,学不好可不要怪。”程庸本来话就不多,只能顺着他们说,分析得还是很到位,几个人无语了。 “你们坐吧,我和程校长还没吃中饭呢。”高初飞借机下了逐客令。一群人知趣地离开了。 刚到食堂,程庸感到一阵恶心,胃内如火烧般的炙热,只得弯下腰来,慢慢蹲在墙根。 “程庸怎么了?”高初飞发觉程庸有点不对头。 “没什么,就是胃有点不舒服,蹲一下会好的,发过好多次了。”程庸仰头作答,脸色很难看。 “大概是饿的。”高初飞心疼地看着一直在默默工作伙计,伸手在他背上敲打了一下,突然想到:“不对,你刚才说,有好多次了,多长时间了?” “今年春上就有点苗头了,不过那里感觉不是那么厉害。” “还是抽空去看看吧,别把小毛病拖成了大病。” 高初飞就着午间剩下的饭菜吃了一点,程庸也勉强吃了两口。 “高校长,高校长,乡里来电话了,要你过去,方山一伙又去了乡政府!”陶焰急匆匆地跑来,人太胖了,走急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好的,我们商量一下看怎么办,你也要锻炼了,还没活动一下就这样。”高初飞关切地说道。 “是的,你说得对,说得对,要加强锻炼了”陶焰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你有利用的价值,他会言听计从的,不过只要你失势,他会很快变脸的。还有一个不良的习惯,好占小便宜,在尚庄小学当校长时,有办事人就其贪占卖废品的一百多元钱,可高初飞并没往心里去。后来调他到中心学校当办公室主任,他多吃,多喝,多抽是常态,还会找店主卡要,弄得形象不好,还影响了学校在外的形象。因此程庸并不喜欢他。可陶焰与高初飞有师生之谊,两人关系很密切,碍于高初飞的面子,不过还是提醒他要注意疏远点。可能是高初飞告诉了他什么,最近陶焰和尚智走得很近,也许他听到了有关尚智的一些事情,从中嗅出了什么,也就和尚智一样把程庸不放在眼中。 “程庸,你去休息吧,陶焰你到乡里去一趟吧。”高初飞也不想和他们接触了。 “我哪行,还是请程校长去吧。这事一直是他在处理,别人不好插手。”陶铎真如其名,有不利的事,他就推脱。 “你去是不太合适,叫尚智去吧。”高初飞想到了尚智。 “他早到体育中心打篮球去了。”陶焰说出了他的去向。 “贾高健,真的害死人了,光考虑关系,一定要把尚智塞进班子,光享受,还挑事,真拿他没办法。”高初飞无奈地摇摇头,只得把眼光转向了满脸憔悴的程庸。 “现在好了点,还是我去吧。”程庸读出高初飞眼中的意思,还是主动提出来。 “好吧,你坚持一下,处理好后,还是顺便找林素看一下。”高初飞就这么决定了。 “程校长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可要保重身体,你可是高校长的得力助手。”陶焰也不时机地关心一下,不过从他话中读了一丝快乐的意味,逞能啊,累死你。 程庸赶到乡政府,夏锐一见颇不满意:“高初飞哪里去了,又让你来,你能表态嘛?” 程庸本来身体舒服,夏锐又出言无状,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乡长,你不能小看人,既然派我来,就能作主。” “好,好,就等你这句话。你到接待室和方山的群众代表谈谈。”夏锐白了一眼,又中了他的圈套,真是久经官场的老手。 接待室中黑皮和小圣等在那,为首的“大炮”怎的不见了,看来情况有变化。 毕竟和小圣是同学,还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在他们的对面坐下,“程校长,上午高初飞答应了将南湖的电脑运四台到方山,你可知道?”副乡长刘秀强开门见山。 “是的,在当时情况下,也是被逼的,不能他一个人说了算”程庸刚准备说话,被小圣打断了:“不是他说了算,难道你说了算,不能作主,你还是回去叫高初飞来。” “学校是集体,不是哪一个人的学校。所有的大事都要商量,集体决策,刘乡长,难道乡里不是这样?”程庸立即作出反击。 “不管谁来都是解决问题的。既然程校长来了,我们还是把电脑分配的事商量一下。让程校长回学校,开个班子会议决定一下也是正常的程序。”刘秀强打着圆场。 “那么电脑的事该怎么办,是重新买?还是从南湖搬?”黑皮发话了。 刘秀强望着程庸。程庸思考了一下,平静地说:“学校欠了大量的债务,重新卖是不现实的,我也不哄你们。至于从南湖搬电脑,也得征求南湖群众的意见,不然会引发更大的矛盾。” “对,对,对,程校长考虑得比较周到。”刘秀强表示赞同。 “他们敢不同意。凭什么他们学校有电脑,我们没有,抢也把他抢过来。”不圣恨恨说。 “这怎么行,不要说气话,总有办法解决。”刘秀强摇摇头。“程校长,我看这样吧。” 程庸侧过头来听刘秀强讲话。“你回去和高校长说一下,均四台到方山,晚上派个车去搬一下,也不让南湖人知道。”刘秀强扫了小圣等一眼,“你们也不要到外面去咋呼了,显摆!”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吗? 程庸无语,小圣一伙满意地离去。 刘秀强拉了拉程庸的手,“辛苦你了,程校长!” 程庸去找林素,林素开了一点药,闲谈了一下。“程庸,你校陶焰,真有趣,那天卫生院搬迁庆典,他和尚智来,多要了一份礼品。” “多要了就多要了,公家事!”程庸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这事由我负责,难以交待!”林素做事严谨,负责。 “我也不好说呀,这样小事。” “就是我俩谈谈,不过你要防着他!”林素由此及彼,程庸以为他想得太多,拿药出门。 可这事不是说说而已,得落实啊!程庸与高初飞一说,他居然爽快地答应了,“晚上你和陈师傅去一下,搬四台过去!别惹他们了。” 当程庸赶到南湖,从夜色中走出几个人,麻虎c兔子等一脸怒色地看着程庸。程庸一下傻眼了。 “程校长,是来搬电脑的吧?不麻烦你了,叫方山人来。”麻虎与程庸熟识,语气尽量客气。 “你们怎么知道我来搬电脑!”程庸不解地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如果没其他事,我们也留你了!”兔子下了逐客令。 程庸一个激灵,突然想到高初飞那么爽快,就有点异样。肯定是他告诉了南湖人。 程庸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不过也只能这么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有偿家教 90c有偿家教 程庸在县局发的文件上,看到了因有偿家教而处分的教师,湘灵居然在册,怎么了,她可是个优秀老师,年年中考成绩优异,可别是看错了,取下眼镜,擦了擦,清晰多了,不错啊,是她呀。姓名工作单位都不错,问题是推销教辅材料,从事有偿家教,不会吧。 打电话给她,竟然没人接,只得给刘方东打电话,这个“流子”听了也吃了一惊。 “程庸,先到我学校,我们一起去看看。”最后商议了行程。 “两位怎么来了?”湘灵不咸不淡,准备着茶水。 “程庸昨天打电话给你,一直没人接,以为出了什么事,就邀我过来看看。”刘方东解释道,他把湘灵当妹妹,一向在她面前注意自己的形象。 “切,就别绕弯子了,是不是看到那份通报文件,才跑过来的。平时难得来一次啊,不过我还是挺感激的,毕竟还有人关心我。”湘灵有点动情,当然很气愤,“不知道,怎么就让他们缠上了,说什么有偿家教。”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可外面传得纷纷扬扬的。”程庸也不相信,总得有个说法啊。 “上次一名搞托管的老师,半夜三更学生走失了一个,幸好找回家了,虚惊一场。这不出事了嘛,亡羊补牢,规范办学行为,居然让我躺着中枪了。”i湘灵挺委屈的。“程庸,你是搞教学研究的,请问学生技能形成要不要训练?” 程庸点点头,许多老师一发现学生错了,老是归因于学生粗心大意,其实许多时候是学生训练的密度和强度不到位,就如一名射手,没训练时命中率和训练后的命中率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训练的多少与命中率也是正相关的。这么简单的道理,用到教学上却成了加重学生负担。许多时候学生在刚学习完还能正确计算,可过了几天因遗忘的原因,反而出错了,即学生未通过适切的训练形成技能。什么是适切的训练,教学研究界还未形成一定的定论,一般认为六遍最宜,当然针对不同的学生又有所不平,东篱先生曾说教育最大的问题是未因材施教。用整齐划一的标准来对待不同学生,想补齐学生认知短板,而忽略学生长处的培养。 “为了让学生有一定的训练度,我又买了一套资料,违反了一科一辅的规定,罪名是向学生推销教辅资料谋取私利。你说可笑不可笑,一本资料十元钱,我班就三十几个人,一共才三百多元钱,除掉成本,你说说能赚多少?我们老师穷到什么程度了,见钱就要?”湘灵说出的话也确实可笑,一下把人逗乐了。 “学生完成了,老师还得花时间去批改,督促订正,何苦来哉?不都是为了学生!”刘方东有点愤愤不平,“有些人就会拿老师穷开心。” “那有偿家教又是怎么中招的,该不会是真的吧?”程庸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真是冤枉至极啊,说什么家长举报,老师课上留下重点不讲,参加辅导班才讲。天地良心,那几个小孩与我沾亲带故,当初分班就要放在我班上,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成群地来问,碍于情面,又想学生多学点,就给他们讲讲,出出进进的,都以为我在办辅导班。”湘灵说出不得已的苦衷,程庸想真的有老师课上不讲,背后讲?这是世人的臆测。“你想想看,如果用最不敬业的精神在课堂上演戏,让最单纯的学生,用这么炙热的心情去听去看去想,真不次于在犯罪。” “除非个别内心不健康的老师会在课堂演戏。可是从教学规律上来讲,学生之间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课堂教学是一种公共资源,如果在公共资源共享时,没有达到目的,是可以购买教育资源的,这是对教学的一种有效补充,存在即合理。”程庸分析道,“关键是如何有效监管,堵不如导。” “导个屁?在我校就有这种情况,有教师资格证办班违规,没有教师资格证堂而皇之在学校门前招生,刚下课就被接走了,没有任何人去管。老师们相互调侃,‘正规医生不能给人治病,兽医倒可以治了,真是怪事’。”刘方东爆出心中的不满。 程庸忽然想到一个不怕鬼的故事,有人将佛祖立像搭在小溪当便桥过去了,有信徒一看口念“罪过c罪过”,将佛像搬回归位,拜了拜,才离开。旁边的小鬼不忿,对佛祖讲:“真是大不敬啊,快降罪于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佛祖叹了一口气,“要罚就罚后来的这个人。”小鬼不解了,“不是他亵渎神灵啊。”“这你就不懂了,先前那人不信我,我管不了他,而后来者信我,便可以降罪了。”程庸把故事一讲,惹来一阵大笑,沉闷气氛一时缓和。 “是有不少老师从事有偿家教,我校一位老师到城里租房办班,收入超过工资几倍。有人管吗?没有,有的把班办在校园内,学校领导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湘灵对李逵与李鬼不分的现实不理解。 “老师为什么办班?有偿家教层出不穷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在如此高压下,老师们铤而走险究竟是什么原因,就一个字,老师穷。”刘方东若有所思。“老师们真的不想在休息日,享受温暖家庭生活,不想到外面去领略大好河山,美丽景观?” “讲了这么多,能解决什么问题?下一步该怎么办?”程庸关切地问,今天可是来解决湘灵的事啊。 “还能怎么办?为了取得好的成绩,资料还是要的,不过不统一购买,学生愿意买就买,不强求,但还得帮学生改一改,有问题也得个别解决。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湘灵态度坚定,吃亏不知“悔改”。 “这样一来,各种资料不一样,那不更加重自己的负担了,你何苦这样啊!职称到顶了,一直以来成绩都不错,也该歇息歇息了。”刘方东关心地劝道。 “早习惯了,一天不和孩子们在一起,感觉少了什么?不上课就像有事没做。”湘灵幽幽一叹。 “中毒太深,难以自拔,不可救药了。”程庸大摇其头。 “你呢?”刘方东与湘灵异口同声反问。 “哈c哈c哈”三人同时大笑。 程庸心中琢磨开了,怎样解决学生之间的差异呢,可以把优秀的老师组织起来,当志愿者,利用节假日集中少数学生,采用一对一的方式辅导,让家教从背后走向前台,不失一种好的解决方法。 “程大书呆子,你在想什么?”刘方东见程庸沉默不语,用手肘碰了碰。 “哦,也没想什么,就是怎样把有偿家教改变一下。”程庸焕过神来,谈了自己的心中的想法。 “太天真了吧,许多老师家教就是为了赚钱,他们会自愿退出这一市场。”湘灵觉得程庸想法丰满,可现实太骨感了。 “得用严苛的处罚措施来杜绝,甚至上升到咂饭碗的高度,看谁撞这高压线。”刘方东认为对老师的监管软弱。 “你的想法同样行不通的,比如说西方文化总想从外部来约束人,法律专家设计了完美的法律体系,可作奸犯科的人前赴后继,枪杀案时时惊现,而东方文明讲究从自律入手,作到慎独,让心达到‘止于至善’,可从新文化运动以来,抛弃了传统,其实教育也走偏了。”程庸喝了口茶,“既然选择教师行业,就要安于这个职业,瞧得起这个职业。这里不是赚钱的地方,无论社会怎么发达,乡村教师也难脱清贫,这是不争的事实,不遮不掩,没奉献意识,就别选择。” “人人安于自己的职业选择,人人自律,的确可以构建美好社会,真的能实现吗?你是不是在作梦啊!”刘方东伸手在程庸面前晃了晃,真怀疑他在梦呓。 “一个人光靠劳动性收入,是很难解决生活危机的,要想很好地解决生活危机,就要学会慢慢从纯劳动性收入过渡到有一定资产性收入。只靠工资性收入,处处面临危机。我和绿萼转手了几套房产,收入比工资不高了多少。我校黄老师包了一个窑厂,产副校长养牛”刘方东分析着当前社会财富的分配情况,对程庸进行财富教育。 “也不尽然,现代物质生活极大丰富,最缺的是精神生活。用物质的追求来满足精神需求,无异于饮鸩止渴c缘木求鱼。财富只是参与分配,不会真正拥有,终将回归社会。”程庸喝了口水,继续谈自己的见解。“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就是进步。我现在就在语文教学中渗透传统文化,让传统经典来浸润学生,如果每位老师都有这个想法,那” 一阵急骤的电话玲响起,“喂,哪位啊?”湘灵接电话。“哦,齐吉啊,怎么想到打电话哇。”是齐吉打电话来了。 “程庸和刘方东来了,正在说这事。” “有什么法子啊,接受处分呗。” “好的,好的,谢谢老同学了。” “程庸,齐吉叫你接电话。”湘灵把电话递给程庸。 “程大才子啊,是发挥你才干的时候了,你把湘灵的事写过材料给我。” “湘灵的事有点委屈啊,写材料有什么用呢?要不找邵武想想办法。” “这事找邵武没用的,你如实写个材料,其余的事别管了,今天没空,不然也去了。就不多说了,你明天就托人带给我。”齐吉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个齐吉那么猴急啊。”电话“嘟嘟”声响起,湘灵还有话要说。 “好了,按齐吉说的办,这小子有能耐,也许有把握。”刘方东对齐吉有信心。 程庸将湘灵的事原原本本地写好,湘灵封好,准备托人带给齐吉。 “中饭时间到了,两位也难得来,到隔壁小酒店去喝几杯吧。”湘灵盛情邀请。 “吃饭吧,酒不喝了。”刘方东提议。 “烟不抽,酒不喝,绿萼嫂子领导有方啊。”程庸取笑,拿刘方东开涮。 “程大呆子不是说自律嘛,我纯是自律啊。”刘方东辩解,借用现成的依据。 “活学活用,少喝点行不,绿萼责怪,我跟她说。”湘灵嗔怪了一句。 “湘灵,你怎么不吃啊!”程庸见湘灵看着饭菜毫无胃口。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胃总是胀的,看到饭就饱了。”湘灵皱眉道。 “还不是辅导学生,生活没规律造成的。抽空去查查吧。”刘方东心痛地告诫。 “好吧,等学生毕业了才说!”湘灵勉强吃了一点。程庸与刘方东也无兴致。 齐吉将材料报到了法规科,教育局很重视,从关心爱护教师权益出发,抽调专业人员调查,湘灵所述情况属实免于处分,不过有偿家教转入地下,成了教育痼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 风波再起 91c风波再起 新年将至,一年一度的报刊征订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了。按照惯例乡政府下达文件,将任务分配到各小学。 王文干将征订报刊的文件放到高初飞的办公桌上,与程庸打声招呼就走了。高初飞从教学楼上回来扫了一眼,突然停住。拿起仔细一看,大发雷霆:“这像什么话?这群吃人饭不做人事的家伙。”然后冲动地将文件摔在地上,弄得坐后边的程庸,尚智莫名其妙:“怎么了!?”程庸见他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赶紧回应。 “你看看,太不像话了。”高初飞气愤地回了一句。 程庸拾起地上的带有灰迹的文件,也呆住了,原来大成乡十八所小学名字都在上面。更不可思议的是原来带有色彩的诸如红旗,东方红等名字,早已换了,今天竟然重现于文件上。新合并的几所小学包括南湖与方山,以及中心学校附近的南泉c尚庄已人去楼空,也榜上有名,让人啼笑皆非。做事怎能如此草率,还有点政府文件的严肃性吗? “出了这样的问题,待会与乡长联系,电话说明一下。”程庸觉得如此处理比较妥当。 “我和他联系?把文件拿来,撕了,烧了。”高初飞冲动的性格发作后,有点不计后果。 “不能这们做,有话好好说。”程庸将文件紧紧地护在胸前,不让高初飞寺去,高初飞还是抓住了文件一角,一用力真的撕破了。 尚智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不置可否,真的能沉住气。 “我看这样做,行不行?将几个大学校通知一下,让他们按要求征订。小学校就不通知了,任务完成不了,我到乡去和夏乡长商量,商量。你们如果认为这个办法行,我就去办。”程庸征求着两人的意见,用上了“你们”。 “就样吧。”高初飞也别无他法,只得漫应着。尚智依旧没有说话,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下午程庸赶到乡政府,见夏锐黑着脸坐在那,程庸打了声招呼,他爱理不理的。 “乡长,我是来说明报刊征订情况,顺便说明一下”程庸的话被“啪”的一声拍桌子的声音打断了。 “你来算老几,高初飞呢?怎么不敢来见我,他根本没把乡政府放在眼里。别以为是县局直管,可在我的一亩三分地,还得听我的!”乡长怒不可遏,显得有点失态。 “乡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没有把乡政府放在眼里?”程庸尴尬地站在桌前,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高初飞不是挺有能耐的,将政府文件,撕了,烧了。”乡长冷笑着,眼睛直盯着程庸。 程庸脑中“嗡”声一片,上午刚发生的事,夏锐怎么就知道了,何况文件只是无意中撕破了并不没有烧啊,还放在程庸的办公桌上,撕破的地方,他小心地沾好了。想到这程庸有点后悔,不该先到各校去安排征订的事宜,应该先到乡政府。下午也应该把文件带来当面和夏锐谈,这好了夏锐先入为主,再讲什么也是无益的。明知解释不了,还是努力一下,或许有转机:“乡长,你是听谁说的,根本不是那回事” “嗯,瞒得了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早有人告诉我了。高初飞以为自己统治是铁板一块,他高看了自己。”夏锐气愤中有点得意,鼻中带着轻蔑地“哼”声。 是谁告诉了夏锐?当时办公室内只有高初飞,程庸和尚智。程庸当然没有,高初飞也没有找电话给夏锐,他们早没了共同语言。那么只有尚智的嫌疑最大。还有可能是沉不住气的高初飞在人前发牢骚,脱口而出的话被别有用心的人留了意。程庸一时愣在那儿,不知所措,本来想好的,在脑中转了无数次的说辞,不知怎样开口。 “回去告诉高初飞,既然他心中没政府,我们也不会再帮助你们了,一再把我的宽容当软弱,他想错了。”夏锐下了最后通牒。 难道就这样回去,不能,程庸心中有一个念头一直在提醒自己,要克制,一定要争取机会把事情解释清楚。还有那么多的债务,到年终还想乡政府帮忙解决一点,每年净增利息十万元,到年终也是讨债高峰期,没有本金还就只能把利息算给债主们,也算是个交待。 一旦把关系弄僵了,即使不处处作梗,也不利于学校下一步的工作,再努力一把。“乡长,能不能再给我一分钟,就一分钟解释一下。其实这事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说,这不怪你,怪你手下办事的人”程庸有点急了,想在最快的时间内把事说完。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吗,不想听你解释了,我还有一个会,时间早到了。”夏锐站起身夹上公文包,朝外走出,再也没理程庸。 没办法只得回来,再催催下面的学校,还找一些退休人员想想办法,争取早日把报刊征订工作完成,到时总有个交代。程庸回到学校,听到高初飞在和谁打电话,声音很大,显然是在争吵。 “你们简直不是办事的,是在给我制造麻烦,本来几个合并的学校,你们还承认他们,叫我们怎么做工作。”高初飞高声斥责,脸胀红,很生气。 对方不知是谁,只听到声音也很大,没有免提都能听到急促的声音,可能也很气愤,唉,高初飞就是爱冲动,沉不住气。 果然说着,“啪”听筒被重重按下,高初飞骂了一句,抬头看见了程庸。 “高校长,我到乡里了”程庸的话被高初飞打断了。 “不用说,我都知道了。”高初飞挥手叫程庸坐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程庸奇怪高初飞怎么很快就知道了自己在乡政府所发生的一切。 “我几和老夏通了电话,他竟然不承认工作中的失误,反而指责我,质问我是怎样对待乡政府的文件的。我是很不客气地进行了回击。”高初飞想起刚才的事,显然很激动,也很愤慨。 “不能这样做吧,你有时也太冲动,也没有什么私人恩怨,是公对公的事,不引发正面冲突为好。”程庸息事宁人,他们俩虽然在工作上是上下级的关系,可在生活上还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作为朋友之间规劝一下,既利于公也利于私。 “他为我们做了什么?每年才给三千块,今年再给三千,坚决不要了,到时还说给了我们钱。可订报刊却要四千多,你说这叫事吗?”高初飞终于道出了争执的原因。 学校一直背负沉重的债务运行,正常的开支都难以为继,可有时摊派的任务却层层加码,实在让人纠结。 “是谁把上午的事告诉了夏锐?”高初飞像是问程庸也像在自问,他也以今天的事有点莫名其妙。 “我也一直在纳闷啊,消息怎么传得那么快,我还没开口,夏锐就打断了,说他以此事一清二楚,可明显有点出入啊,文件是我俩争夺中无意撕破的,可到他那里却成了有意撕毁,真是咄咄怪事。”程庸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这事只是说说而已,也没动真格的,不能无中生有,说些并不存在的事情。 “该不会是”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来,然后对望一眼,会心地摇摇头。 由于高初飞的不冷静,使本来有理的事变得非常被动,进一步恶化了高初飞与夏锐的关系,不仅中心学校的工作得不到乡政府的支持,还给高初飞的前途设置了诸多障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被困古城 92c被困古城 周六一群人来到高初飞的家中。高初飞正好到学校拿材料,得到这一消息后,骑车离开了学校。 黑皮为首的一伙便骑车冲向学校。他们来到学校见校门是开的,只有程庸在整理材料。程庸总有忙不完的活,高初飞忙债务的事,已是焦头烂额。尚智一般周末会跑到乡里与夏锐打篮球。丁文敬还有几亩田,事务还是不少,只得利用节假日来完成。 程庸正在整理几位申报职称老师的材料。昨天晚上与高初飞和几位申报的老师准备了到很晚,现在只是再清一遍,查一查有什么纰漏,也是对老师们负责。 一阵摩托的轰鸣声由远而近,“哐”的一声将虚掩的大门撞开,铁门撞在墙壁上,再回弹发出一连串震动声,巨大的声响让沉浸在材料中的程庸吃了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跑出来一看,五六部摩托带着怒气急驰而入,“突,突”响声一片,为首的正是黑皮c小圣,““大炮””端坐在黑皮后边,表情严肃,其他人面带怒意。 “高初飞在哪儿?”像是问程庸又像是问同伴,黑皮语气极不客气。 “昨天很晚才回家,就没有到学校来,我也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程庸有点不客气地回应。但古话云“好汉不打上门客”,“有事吗?下车来坐一下。” “我找高初飞,有些话和你说没用。”依然不客气,话语粗鲁。 几个人面面相觑,怒气写在脸上,有几个下了车,愤愤地进了办公室,将屁股狠狠坐在椅子上,压得椅子“吱吱”直响。 程庸真不知道怎样招待这群凶神恶煞c蛮不讲理的来访者。 正在此时,小圣的手机响了,将众人的眼光吸引了过去。 “喂,是”,突然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在哪儿,你再说一遍!”“哦,哦,晓得了。”小圣关上电话,愤怒地说:“在古城小学,快去,别让他跑了。” “走,看你还往哪里躲”。“大炮”的话就是命令。来人急匆匆地出门飞身上车,心急火燎地驱车向古城小学而去,理都没理一旁的程庸。 程庸急忙想到应该给高初飞打个电话。刚伸手去拿话机,电话响起,拿起一听是高初飞打来的,顾不了客套,“黑皮,带人到古城去找你了!” “我知道了,他们有一部分人将我堵在古城了,你还在整理材料嘛,先不急到古城来,我也通知尚智过来,让他看看事有多么难做,要不然平时总是佼佼不驯的”。高初飞对尚智的表现一直不爽,借机让他直面问题,免得不知天高地厚。 程庸没法,毕竟非常时期,不能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群气势汹汹c横行无忌的来找岔。 程庸匆匆忙忙地收拾好申报材料,心急火燎地骑上单车向古城而去。 “程校长来了!”有认识的人打着招呼,果然学校门口围了许多人,他们有的气愤c有的面无表情c有的有点急躁,不一而足。 “我能进去吗?”程庸只好下车。 “我们只找高初飞,今天他不答应我们,是跑不掉的!”“看他往哪躲,躲掉是个怪。”群情激昂,今天的目的就是要高初飞答应不合并学校。 进门后程庸发现今天来的人还真不少,这大忙的季节,难道他们都不干活。 突然他发现自己有个亲戚也在人群中间,忙上前打招呼,“老叔也来了,到这边来坐一下。”要他坐表面是客气,其实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老叔来到程庸的身边,程庸见没有其他人,忙问:“今天这么叫了这么多人?” 老叔抽了口烟,美美地吐出一股烟雾,“今天早上,生产队长挨家挨户动员,要每户来一人,话说得很死,不来除非你家没了子孙后代读书了。”程庸在乡下知道如果没有孩子读书就是没了子嗣,那可是乡下人最忌讳的事,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所以即使田里庄稼等着收割,也没法子。 程庸知道许多人是被迫的,不是真的愿来的,他们还正为农活着急呢。真正的学生家长很少,他们还有孩子在校读书投鼠忌器,怕孩子在学校受到委曲。 走进古城小学办公室,里面烟雾缭绕。高初飞一个人坐一边,“大炮”c黑皮c小圣等五六个人凶神恶煞地坐在另一边。高初飞有时冲动,但仍不失一个热情的人,见今天对方人多,也就陪送笑脸,掏出烟来一人发了一支。“大炮”看都不看,从自己袋中抽出一根,“啪”的一声打着了,猛吸一口。其他人有的拿起了桌上的烟,有的学着“大炮”的样,不过将烟在桌上顿了顿,叼在嘴上点燃,不大的办公室烟雾腾腾,气味呛人。 见程庸进来,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没有表情,高初飞朝他点点头,示意其坐下。 “咳c咳”,平时不抽烟的程庸实在受不了,赶紧打开窗户,将电扇的风拧到最大,坐到高初飞的旁边。 “今天说好了到学校商量事的,当着乡长面说的,你都不算数。”在前几天的调解会上,“推手”乡长夏锐把责任推向到了学校方面,想起那天的事,程庸心有余悸。 高初飞清了清嗓子,抽烟太多,他一直有慢性咽炎,五六个人脸带怒意地盯着他。 “昨天晚上我脱赤裸裸的,让女老师给我打扇”不知高初飞哪根筋出问题了,估计是讲一些不正经的话缓和一下气氛,可在这种情形下无疑是自找没趣。 “你看看,这叫什么校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还有脸说出来。”“大炮”气不打一处,打断了高初飞的话。其他人也愤怒了,不过还有嘲弄的,帮腔着发出了冷笑。“真不要脸。” 程庸不解地看了一眼高初飞忙站起身,“各位不能想歪了,昨天晚上我和高校长帮助老师整理材当时电力很弱,电扇风不大,只得将上衣撸上一点,几个老师看得不过意,找来扇子,帮着扇扇。” 几个人无语了,程庸心中直埋怨高初飞,和这些人讲哪些干吗,自取其辱。 “这些事是你们学校或自己的私事,我们无权过问,也不想过问。那天乡长说是你们学校要强行搞布局调整的。”“大炮”不紧不慢地表明态度,语气有点咄咄逼人。 “对,听说你高初飞在喝酒时就说过,即使校长不当了,也要将方山小学合并到南湖。”小圣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但程庸知道高初飞肯定讲过,而且不止一次讲过,可他也只在几个有限的人面前讲过,怎么他们知道得那么清楚。 高初飞无活可说了,这不是县政府今年一号文件决定的重点工作吗?怎么乡里就不为了? 乡里会不遵照县里文件办事,不太可能?双方都在猜测心思。 尚智进来了,细心的程庸发现尚智进来后朝“大炮”点点头,似乎透着某种意思,但是这种微妙的交流一闪而过,有一种默契。高初飞瞥了尚智一眼,没说话。尚智也在高初飞的旁边坐下。 “怎么现在才来?”见尚智坐下,高初飞不悦地问,有点转移话题的意思,尚智的到来给了高初飞一个机会。 “有点事”尚智一如既往地不在意高初飞,没有迟到而愧疚的意味。这是他一贯的作法,独来独往,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等在外面的人不耐烦了,骂骂咧咧:“跟着你们无事,这么忙,把我们找到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事情还有时间做,要是把学校合并了,我们就没有学校了。孩子要跑很远的路上学。” “学校是不能合的。” 更有老者从学校的变迁的角度提出:“学校是我们凑料凑工盖的,要合也可以,得赔偿我们的损失。” “这些人也没长心,没有学校这么小的孩子能走得动吗?” “我也不是不赞成合并,可我们到南湖哪有路了,叫我们怎么接送,要是方山合并了,我们就送到尚小学也不会到南湖的。” 外面吵闹声此起彼伏,“大炮”示意小圣到外面去看看。 “吵什么?不是讲好了吗,我们是来阻止把学校合并掉,要是没有学校你们家将来的小孩到哪里去读书!”语气中带着呵斥的意味。 果然外面的声音小了下来,小圣回来朝“大炮”点点头,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烟抽了一大口,烟雾中隐藏着一张得意的脸,真叫人恶心。 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程庸看了一眼高初飞,起身:“有点事,去方便一下。” 没有人说话,程庸忽然想到,南湖村中有几位朋友,既然方山人这样闹,他们难道不出面讲讲道理。 通话不久,麻虎和兔子来了,“你们吵什么吵啊!别以为我们南湖人好欺负。” “谁欺负你们了,我们只说我们学校的事!”黑皮寸步不让,针锋相对。“我们方山有优势,交通便利!你们躲在山旮旯里。” “清静的地方才好读书” 双方唇枪舌战,各不相让。高初飞等平静地坐在那。冷眼瞧他们的热闹。 好景不长,小圣得意地宣称他们的老师如何年轻,这直戮南湖的痛处,老高临近退休耳聋眼花;周伟游戏人间,不再求上进人才是最好的资源。 于是南湖人调转枪口,质疑高初飞:“是啊,高校长,你看南湖的老师聋的聋,瞎的瞎,你得给我换好老师!” 聪明反被聪明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程庸一下头大了,怎么办? 中午了,郑怀送来盒饭,这么多人该谁吃?不过,半天的争执,动脑c动心c动口,双方身心俱疲,依然对峙c僵持着,比拼耐心。 屋外胁迫而来的人不干了,“我们还有事嗷!找学校不成,找乡长去!”将战火又延烧到政府。 王文干来了,带着夏锐的意见:“两个学校不合并了,老师要一样,电脑也要一样,没钱想办法配!”“大炮”c麻虎等满意地扬长而去。 高初飞彻底输了,又气又愤,深深地叹了口气。敢于直面教育问题,并想法解决,怎么就没人理解和支持,他苦笑地看了一眼程庸。 第二天程庸以赊欠的方式,将网吧淘汰的电脑选了八台,送到方山,风波才慢慢平息。 高初飞心中窝着火,终将爆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不良情绪 93c不良情绪 天黑了,梅庄梅小五家堂屋灯亮如昼,今天梅家老五请村干,当然要侄女婿高初飞作陪。也请了梅家几个弟兄,梅孟景因为近来高初飞与梅瑰有隙,对高初飞颇有微词。何况他一向不喜人多的场合,缺席晚上的宴会。兄弟们挺高兴的,有老大在,他们放不开手脚,不来更好。 高初飞因布局调整与程庸意见相左,对程庸有点不待见。他认为“瘦猴”人随和,没太多的奢求,对他构成不了威胁,多数场合都由“瘦猴”陪同。今天也不例外。当他们来时,村干唐良和陈标早来了。见面打着哈哈,“来了,坐。”“不客气,不客气,都坐,抽烟。”表面上客客气气,将布局调整的分歧搁在心理,大家都是聪明人,尽量克制别争议,让主人难堪。 东扯西拉,从天气到国家大事c国际形势进行友好交流。喝茶c嗑瓜子c抽烟,屋内烟雾缭绕,瓜子壳遍地,其乐融融。 不久上菜了,开始排席位,俗称“扯席”。有按年龄的,长者为尊。 有按职务的,谁官大,谁坐首席。当年学生请客,江涵秋与何直方同席,乡下人只知校长比主任职务大。于是拼命将江涵秋向上拉,江涵秋拼命躲闪,“请何主任上坐。”何直方也不推辞,撇撇嘴,“你可晓得我这个是么主任哦!”余良谋曾教育尚智等,“哪怕皇帝三岁,都要对他下跪。” 有按主次的,比如宴席为谁而设,谁即为主,比如结婚席上的新郎与新娘,其余皆是陪客,不过陪客也得分个三六九等;有按辈份的,长幼有序;有按财富的,《增广贤文》曾说“杯杯先敬有钱人”可将以上因素全考虑在内,情况就复杂了,总让执酒壶者头痛不已,稍有疏忽,吃力不讨好。 不过今天事好办,梅小五请的是村干,自然村干优先,陈标为正,唐良副,这好办。梅家兄弟是梅瑰叔辈,当然也是高初飞的长辈,也应占先,高初飞虽是教育领导,但今天是陪客身份,又是晚辈,只能屈居下位。可梅家兄弟见老大没来,老大的位置可由高初飞顶上,既顾了老大面子,又不委屈高初飞。 彼此谦让一回坐下,东边上首陈标占了,西边上首归唐良,高初飞坐在东边下首,对面是老二梅仲景,其余两方也没多大扯头,“瘦猴”c梅家兄弟随便坐。 家常菜摆满桌,酒也上了,酒宴开始。乡中人喝酒特慷慨,想尽一切办法让别人多喝c喝好,最好能出点洋相,找乐子。真正善饮者,开始特别谨慎,分析在座众人,谁是势力派,谁是豪爽派,谁胡子滴的酒会晕,谁谈酒色变对势力派绝不轻易招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化算。主动投降者,弱势群体,与之抗衡摆明欺负人,掉架子。一番权衡自然盯上豪爽派。而高初飞正是豪爽之人。 “昨天喝多了,今天好酒好菜招待,本来要多喝两杯,才对得起,可实在不能喝,就原谅一点。”陈标首先发话,伸手将杯子罩住。 “陈主任,怎么说这话,是酒没昨天好,菜没别人家香?”梅小五有点不爽了,“这酒难喝,也要将就喝两杯,倒酒。”抢过酒杯。加满。 唐良是势力派,举杯接酒,“这么客气,喝两杯,就喝两杯。” 不能喝者,将杯高举,不让酒流入,“少倒点,真不能喝。”而斟酒者,用瓶将杯下压,“多少喝一点,就一点。”能倒一点是一点,双方斗智斗力。一轮下来,每人杯中多多少少都有了酒,酒席才算正式开始。 “两位主任c各位兄弟,菜不好,酒也不好,大家超直喝点,喝好不喝多。”梅小五端杯站起,乡下规矩“东不饮客不请”。 众人也端杯,“感谢,感谢盛情,我们就喝了这杯!” 陈标抿了抿,与杯亲密接触一下,放下。唐良c高初飞一扬脖子干了,如饮仙酿,一个能喝,一个豪爽。其他几人,眉头紧蹙,嗅了嗅,将头偏向一边,避之唯恐不及。 “陈主任不能作奸啊,得喝完。”高初飞一见有点不爽,说好大家喝完的,居然浅尝即止。 “哈,哈,实在不能喝,不能喝,有毛病。”陈标打着哈哈。 “多少还要喝点,不喝完。”梅小五作中。 “喝了,他有啥毛病,都知道华兴能喝的。”一丝不快爬过,高初飞坚持着,他清楚陈标喝酒的套路。 “真的有病,胃痛。”陈标狡辩不已。 梅仲景站起,“我说一下,既然能喝就喝点吧,别婆婆妈妈的,莫非小五招待不周。来,我俩都干了。我可是肝癌晚期。”这个玩笑开大了,为了劝酒如此自黑。 陈标逼得无路可逃,“二兄弟,别瞎说,等会二弟妹来了,会纠耳朵的。酒一定要喝的,就这一杯,慢慢喝,行不行!” 高初飞眯着眼睛,“真的就这一杯,等下不喝了?”脸露不屑。 “是的,就这一杯,再喝你骂我不是人。”陈标信誓旦旦。 几个不能喝的出了名,没人理。不会喝出了名也好,总之人还是要出名好。 “好吧,喝完的倒上。”梅小五添酒,“吃菜啊,吃菜,菜不好,总得吃点。” “客气了,这么好的菜,都来,来。”筷子伸出,各取所需,咀嚼声起,如蚕食桑。 同喝三巡,抽烟,稍事休整。 少顷酒席进入陪酒期,有敬与陪之别,敬的对象是德高望重者,自己喝掉,对方可喝一点,当然再好喝完;陪酒相互喝,对等喝,酒桌文化大致如此。陪酒从首席开始,当然中间也可穿插,力求一圈下来,不落坐中一人。 “陈主任,我陪你喝。”高初飞开始履行陪酒职责。 “好吧,刚才说了,少喝一点。”陈标站起面向高初飞而立,借站起之机,酒杯晃动,洒出不少。 “端好,酒没喝,洒了不少。”高初飞是个直性人,当众指责陈标喝酒不妥行径,陈标一下成了屋内眼光的聚焦点。 陈标胀红了脸,“不小心洒了点,洒了点,大惊小怪的,嚷嚷什么!”心中不忿油然而生,你小子简直太不给面子了。 “喝就喝,谁怕谁啊。看了,我这可是第四杯啊!”高初飞豪气顿生,端杯而尽,杯口朝向华兴,涓滴不流,盯着华兴,看他意欲何为。 “不就是一口水嘛!干了。”陈标被当众打脸,一激不再玩扮锗吃虎的把戏,仰头倒入,仿佛吞杯,杯口朝下,一滴没有。脸上红云飞起。 “好,早该这样了。”哄然叫好,这样喝酒有得看头。 “好啦,从现在开始,倒一样多,喝一样多,谁也不许耍赖。”唐良掌控酒席,指着桌子上下横头的几个人,他怕他们向着高初飞,那陈标可就够呛了。“你们要喝就这样喝,不能喝就不要掺搅。”一下震住那几人,免得搅了酒兴。 “对,就这样不泼不洒。”高初飞重提规则,间接又羞辱陈标,不过他没看陈标脸色,托杯于手心,手送杯向嘴,嘴前伸去迎,唇与杯口一接触,便张口,头后仰,酒一滴不落,唇下不湿。 “好,小杯不行,换大杯。”陈标敲着桌子,“干脆掉顶,一滴罚一杯。” 掉顶就是将喝完的酒杯高举过头,杯口朝下抖动,如有一滴下落于头,即罚一杯。众目睽睽之下,玩不了假,耍不了赖,真正的努力比拼。 “这我看就算了,大家平时好兮兮的,别伤了和气。”梅仲景一见两人较上劲,喝下去一定两败俱伤。 “是啊,刚才陈标说过晚上就喝一杯啊,堂堂主任说话可要算话啊。”其他人也怕事闹大,纷纷起来劝解,有的拿陈标刚才的话说事,提醒他说的话要逻辑自洽。 陈标脸由红转黑,见矛头多指向自己,恼羞成怒,“不错,我是说了,可没说和高校长只喝一杯啊。” “我是帮理不帮亲,刚才小高比你多喝了两杯,这是事实吧。为了公平,你先把这两杯补上。”梅仲景发话了。 “对,对,这话说得太对了。”“瘦猴”兴奋地叫了起来,他正愁不能帮高初飞的忙,这下正中下怀,不觉有点忘形。可涉世未深的他,不知道此时的过度表现,犯了大忌。 “哟嗬,你算老几啊,这轮到你说话了。你还早着呢,你也就是高初飞的一条狗。”陈标对别人不好发飙,刚好“瘦猴”撞上了枪口。 “瘦猴”一听气不打一处,“你,你怎么骂人,我又说了什么?”他一下跳了起来,“今天,我和你喝。”抢过酒瓶将杯加满,盯着陈标。 陈标情急之下出错了言,脸紫胀着,说不出话。 “小伙子,有胆量,我和你喝。陈标和高校长喝,行不行。”唐良插一杠子,凭努力出面解围。 “唐主任,这事与你无关,要喝我和陈主任喝!”“瘦猴”颠死不下驴子背,岂能当面出言不逊,侮辱人格。 双方剑拔弩张,酒席上没有理,说不清道不明,可不能侮辱人。 “小高啊,你来了。”大门开处一群妇女涌进来。 “奶奶,婶婶们来了。”梅小五扭头一看,忙起身招呼。“坐,坐,吃了没有。” “吃了,吃了,别客气,你们喝酒吧。” “我可没吃好。”为首的妇人大模大样过来,左胳膊搭在小五的肩上,右手抓起梅小五的筷子,夹了口牛肉,吧嗒吧嗒吃下,又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抹抹嘴,“五娘的烧菜的工夫长劲了。” “瞧你哪馋样,几百年没吃过啊!怪不得长得头翘尾翘。”唐良眯着眼睛,调笑道。 “放你娘的屁,老娘就爱吃,你管不着。”朝老唐翻了白眼,泼辣地回应。 “你看这张不饶人的嘴,她掩上半边也说过你,别理她。”众人嘻嘻哈哈,堂屋中热闹了。梅瑰忙出来搬凳子,倒水。 “也没菜,吃了再加点。喝口茶吧。” “哪能再加,吃多了压床樍啊。”插曲一下缓和酒桌上紧张气氛,可情绪还挂在几人脸上。 “咦,你们怎么不喝了,喝啊,我们来打扰你们了,那我们说两句就走。”为首的妇女再次发话。 “今天村里和学校里人都在,是哪个要把学校合掉,我问他长了心没有?这么大的孩儿,能走得动吗?”她用手比划着,说出的话毫不客气。 “这事啊,你们来得正好,得问高校长。”陈标一下把矛头引向高初飞。 “你,你”高初飞措手不及,想不到华兴会说这样的话。 “哦,小高呀,说起来我们也不疏啊,你怎么忍心做这样的事。”找到正主了,她指着高初飞。 “二姨啊,不是他是上头逼的,他哪会”梅瑰拉住她,好言解劝。 “啪!”高初飞将筷子往桌上一拍,他忍无可忍,冲动地嚷道,“不错,是我要合并的,合不了,我宁可校长不当。” “你有种,这可是说的,哼!”甩开梅瑰冲出大门,回头,“你就走着瞧,我看你校长也当不长了。” 梅瑰撵出去,早不见踪影。 酒席不欢而散,梅小五叹了口气,本来想借这个机会调解一下,想不到 第二天高初飞要合学校的话传开了,所有矛头皆指向他,小圣,黑皮出动了,把高初飞私生活全抖露出来。在布局调整工作上,高初飞成了孤家寡人,众矢之的。 程庸一次与东篱先生谈起此事,先生沉默了一下,“这就是危机处理能力的缺乏,实在不行,一定要控制好情绪,不能冲动,不良情绪会产生不良后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大言不惭 94c大言不惭 网络上有关高初飞和大成中心学校的负面新闻接踵而来,始作俑者是小圣。他充分利用现代媒体信息平台,发誓将高初飞 小圣与黑皮同村,在外打工,据说从事文化工作,爱在网络及报刊上发一些新闻题材的稿子,他很牛气的对同学程庸说:“网络这东西就是神能将你捧上天,也能发你的糗事,让你身败名裂。” 程庸瞪大眼睛看着他海吹,肉球一团的小圣真像一个怪物,可接下来的事,不由你不信。 小圣出手了,他与王文干也是同学。他在网上充分发挥其海吹功能,系列报道王文干亲民c务实c苦干的形象。惹得王文干都觉得不好意思,致电让他手下留情,他才极不情愿地收手。为了显示其捧人的能力,找过程庸,程庸向他作揖“好心人,手下留情”。而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开始损人了。高初飞是他小学时期的老师,但为了出口气,就顾不了许多了。 隔三差五网上大篇幅报道大成乡中心校校长高初飞的糗事。最初缺少典型性,不过就是些诸如酒后乱言,态度不友好之类,无伤大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更为恶劣的事,诸如与多名女性有不正当关系之类。虚虚实实洋洋洒洒数千言。 高初飞震怒了,也就把事弄得一塌糊涂。他骑车找到小圣,劈头盖脸一顿,“我是与许多女人有关系,我操你妈的,才生下你这杂种!”骂得痛快淋漓,骂得解气,一时快感引来的是无尽的麻烦。 《高初飞与余某婚外情》详尽抖露高初飞与余璐的生活轨迹。租房于某处,花天酒地与某酒店程庸看了着实吃了一惊,想不到高初飞会沦落到如此地步。高初飞不太顾忌影响,有接待时,他公然携余璐混迹其中。丁文敬在世时,劝过c骂过。高初飞听了,可丁文敬一走,他少了约束,小圣一炒作,激起其逆反心理:“你情我愿,妨碍谁了!关你鸟事!” 程庸苦口婆心劝过,高初飞抛出奇怪逻辑,“说我与多名女性有关系,我就这一个,公开的,看他们还瞎说!”这都是哪跟哪,奇谈怪论。然后若有所思,似对程庸,似是自言:“她在外一个人,也挺可怜的。”程庸受过圣贤教育,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选择此等生活方式的人值得同情么? “高校长,何苦作践自己。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么来人接待时,余璐在场,我会走的。”程庸怒言。高初飞白了一眼程庸,未置可否,不过此后程庸真的很少参与。 一次程庸与高初飞c余璐和小方等一行不期而遇。 “程校长,最近很忙啊,怎么没看到过了?”余璐热情地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程庸强颜而笑,“事多,很少上街!”准备抽身而逃。 谁知高初飞说道:“他不想看到,我和你在一起”这话能说吗?玩笑能开吗? 程庸发觉不好已晚了,小方怒容满面,泼辣地伸手将程庸拦住:“姓程的,等下把话说清才走!” “干什么?有什么好说的!”程庸不甘示弱,会吃人?双手抱胸,就不走,只有让人,还有怕人的! “姓程的,你教书用脑子吧,用手吧?”问得突兀,看来起不了什么妖雾。 “是啊!”程庸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因话答话。 “用的是不是身体的一部分?”怪腔怪调。街上停止流动,好奇地围拢来,“看有什么桃色事件!”捞取编制八卦新闻的脚本。 “是啊,没错啊!”程庸在众人围观下,很愤怒。 “我们也是用身体的一部分,怎么就被人瞧不起,你倒是说说!”大言不惭,无耻至极。程庸无言以对,没看高初飞一眼,拨开人墙落荒而逃。 “哈c哈”小方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掺杂着嘲弄c无奈c悲凉百味人生。 由个体到群体,县局质量抽测,每年一次,样本评价,带有随机性。其主要功能是提高教师群体的质量意识,督促学校提升办学水平。抽测当天程庸出门赴南岭乡去监考,回来后听说程菊将几名学生留在房间内未参与考试。这也很正常,但凡有点教育心理学的人都清楚,一个班级总有那一二个低能学生,说穿了就是智力有问题。老师们不离不弃,让他们随班就读,已奉献不少了。客观公正讲,低能生参与质量抽测意义不大,从维护教师尊严来说,他们无成绩计入。程庸也就没说什么。 可第二天刚上班,教研室万顷波就打来电话:“程庸啊,你看看网上,都说你们什么了?” “万主任,我还没上网啊!”程庸莫名其妙。 “看看才说,高局长很在意此事!”万顷波说完挂了电话。 程庸按万顷波说的路径很快找到,文章题目《如此造假意欲何为》够吸引眼球。大致是说大成中心学校在抽测中将差生藏匿,破坏教育公平,师德败坏云云,上纲上线。 高初飞一见一拳头打在显示屏上,他愤怒了,也崩溃了自暴自弃,过上了麻将人生。中心学校几乎所有的事压在程庸身上,高初飞偶尔到学校。不来就打个电话,当然是不可推脱理由。尚智来了等于没来,学校的事他从不过问,每天只是打篮球。程庸不在其位谋其政,老师们不理解,背后颇有微词,程庸心力交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沉淀自我 95c沉淀自我 俗话说常在河边住,总会等到鳖上树,坚守有时真能成正果,林素业务精湛,服务态度又好,参加了职业医生考试,一举通过,成了正规有编制的医生。通知下来,他第一个告诉了程庸,程庸乐开了花。 “得好好庆祝一下。我作东,把王文干一干人叫上。” “怎么能让你请,我请,叫上高初飞校长。我来安排。”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那晚平时谨慎的林素喝了不少酒,“那年承包时,许鸣的话一直激励着我,得成为正式医生,今天如愿以偿,真得谢谢他。” “这些事提它干吗?昔日龌龊不足夸嘛。”程庸当时也觉得许鸣真不应该,这样对待昔日的学生,可既然事情过去了,还提也没多大意思。 “程庸,人活在世上就一口气,说真的,我不是正式医生,可比谁都敬业,收入也不次于他们,就是一个名分,今天我要到了,想了许多许多。”林素吐着酒气,他因为不是正式医生,是受过不少委屈,今天总算扬眉吐气。 “现在更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程庸知道林素一直是个好医生,从放射科做起,只要有进修名额,他总设法去参加学习,继续教育当别人敷衍时,他将所有的教材认真阅读了一遍,还做了大量笔记,报告册上每项任务认真完成,详细c整洁填写。正因为不懈努力,才有今天的收获。学历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学习力。程庸将林素的成长经历作为正能量的案例在教师会上做了介绍。专业成长的动力哪儿来?就是不断学习。教学的最终归宿就是让学生有强大的学习力。 年终时,林素在专业上取得不小成功,在消化内科上独到的见解,赢得一致好评,作为乡村卫生院代表出席在省城召开的学术年会。准备发言材料时,他找程庸,程庸一脸茫然,隔行与隔山哪! “专业术语就不说了,你看语句通顺不通顺?有没有错别字,别到时弄出笑话。”林素对自己的语言文字功底不够自信。 程庸接过认真地看了几遍,确实有几处句子不通,也找了几个错别字,林素认真誊写了一遍,又要程庸看了又看,“林素不瞒你说,我都可以背出来了。”程庸笑着说。他从到晚花了一天时间,写文章从来没花过这样功夫。 从省城回来,林素特地带回两瓶酒,感谢老同学。元月间卫生局任命林素为大成卫生院副院长,主持日常工作,择日扶正。成功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 程庸正与林素交谈,手机响了,一看是万顷波的,立刻接通。“程庸啊,评选特级教师的文件来了,你周六来拿,回去好好准备。这可比你种田划算多了!”电话中他不忘调侃一句。 “万主任,谢谢关心,还要多指导啊!”程庸感激不已,多年的夙愿,总算有了盼头。 “这就不有客气了,对照标准再说!”万顷波挂了电话。 “程庸,什么事啊,那么美?”林素一见好奇地问。程庸把万顷波的话说了。 “这是好事啊,你一定行!”林素比程庸还高兴,“到时再喝庆功酒!” 程庸兴奋地接过文件,看了一眼一下呆住了,背上有冷汗渗出。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万顷波见程庸脸色突变。 “没有希望了,你看第一条‘县级以上表彰’,我不符合啊!”程庸异常沮丧。 “这么优秀,竟然一次表彰都没有!”万顷波也很惋惜,不过还是追问了一句,“就这一条吗?” “是的!”眼看失之交臂,程庸一下凉到心里。 “这样啊!”万顷波抓了抓头,“你和高局长熟悉吗?” “就是到县局接访时,打个照面。”程庸老实说,他当了副职多年,从未进过贾高健的办公室。齐吉曾对他说贾高健在公开或不公开场合,有意无意讲过“我只和一把手说说话,至于副职也就是点点头”。没事让领导点头干吗!程庸想。 “现在不是清高的时候,书呆子!我们去找高局长说说!” 万顷波领着程庸走进贾高健家豪华客厅,程庸拘谨,惴惴不安,不知所措。贾高健正在看电视,见他们进来,扫了一眼,示意坐下。万顷波说明来意。 “叫他回去准备材料!”贾高健连文件都没看,直接对万顷波说,视程庸如无物。 “好的,高局长,我懂了!”万顷波知趣地退出。 “万主任,高局长,没说什么啊?”程庸有点失望。 “说你是书呆子,还不负吧。别问许多了,回去对照文件将材料准备好,按目录分门别类,清晰规范!我讲清楚了吧。”万顷波的话意味深长。 “好的!”程庸心中还是没底,不是条件不符合嘛,还准备什么? 周一高初飞拿来一份文件,“程庸,这是县局评选优秀教师文件,你申报吧!” “什么?”程庸努力抑制心中的狂喜,这是真的么? “局里交待了,就让你申报,马上就批,发证书!” 程庸小心翼翼c认真细致c虔诚地将材料整理好,送给万顷波亲自过目,万顷波看后,提出几个问题,程庸及时整改,确定万无一失后,便来到人事科。 贾源泽正在打电话,发着牢骚,“这叫什么话?”“我怎么晓得,我要晓得,就不在这工作了!”见程庸进门瞥了一眼。 好不容易打完了,他居然一声不响地出门了,程庸一脸惊愕。 好久才回来,打水洗脸,换鞋,一直把程庸晾在一边,程庸几次出言又止。 好半天,冒出一句,“程校长,是来把材料的吧!”原来早知道了,作什么劲? “是的!”程庸陪着小心,又敬上烟,他瞧都没瞧。 “现在还不能收,人事局甄耀你也晓得,是个难缠的家伙。他说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 “领导,就帮帮忙吧,跑这么多次了!”程庸近乎哀求。 “下面老师是不容易,可我也没法子啊,遇到这样垃圾”他又拨了一通电话,似乎要证实,不是自己有意作梗。 “好吧,上交报名表时麻烦通知一下!” 程庸坐车刚到学校,突然接到贾源泽电话:“甄主任说了,请你把报名表在四点半前交来!” 程庸一看都四点了,半个小时飞也飞不到啊!这可怎么办? 程庸只得软磨了,好话说尽,最后贾源泽说,他与甄耀沟通了一下,将报名表电子稿发来。 第二天程庸兴冲冲赶到人事局,甄耀敲着桌子,一本正经,公事公办:“迟了不收了!” 如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全身凉透。程庸敬烟,甄耀抬手指了指上方禁烟提示,面沉如水。程庸只得耐下性子,左解释,右解释,“甄主任,报名表发过来了!按您的要求四点半以前。” “是发过来了,我看到了,可报名表不是按我的要求填写的!”甄耀继续找问题。 “工作单位c姓名c身份证号等所有信息都填齐了啊!”程庸一忍再忍。 “我制作的表姓名在前,可你的”甄耀丢过一张纸,鸡蛋中终于找到骨头。 “你到底要怎样就收报名表啊!”程庸按捺不住了,可又不能发作。灵光一现找万顷波,他是自己的贵人。 “他啊,好办,人如其名!”万顷波轻松说道。不久事办成,报名表上传,评选材料送审。程庸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现场备课和上课,程庸早作了充公准备。他将省内使用的三套教材全备齐了,每一课都精心备课,无论抽到啊一课,他都成竹在胸。他每天上网听一节名师的课,学习上课技巧,他还不断实践,从中心学校到教学点,不断上示范课c观摩课,在指导青年教师中逐步完善自我。高初飞不由赞道:“程庸,分管教学从未休息过,把时间划分为分在利用!”尚智听了不屑一顾:“他是为自己!”没有感知到在程庸的引领下,大成中心学校教研氛围浓郁,成果不断涌现。连续完成省立项课题三项,这在乡村学校是绝无仅有的。 程庸按要求完成了评选程序,算盘感觉良好。万顷波用瘦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不断跳动,“等吧,现在该干嘛干嘛!” 寒假程庸早将评选的事忙忘了,正在写学生寄语。手机信息声响起,打开一看是万顷波发来的,就两个字“恭喜!”程庸欣喜异常,眼睛不觉有点潮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 仁者不忧 96c仁者不忧 与林素探望巴子回来后,程庸一直感觉不舒服,林素总劝他去查查,别聪明人犯糊涂,把小病拖成大病,可他走得了吗?眼看五月将尽,距毕业考试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到暑假总有时间吧。 “程庸,今天无论如何到一趟县医院,我把人都找好了。”林素在电话中下了命令。 “好吧,我和高校长说一下。”程庸答应着,又回头把学生的作业处理了,将普遍性错误做了登记。待他找到高初飞时,高初飞正在与郭清等几人打麻将。 小房间里烟雾缭绕,烟味呛人。程庸进来四人抬头看了一眼,继续看牌。高初飞判断失误,一张牌打错,成牌的机率减少,甚是懊恼,将新取的牌在头上瞌了一下,嘴中直呼“可惜”。 郭清成牌了,“来,来,上水,上水!”几张纸币飘到桌上。郭清迅速收了,放入抽屉。“程校长有事吗?” “郭主任啊,也没什么大事,找高校长有点小事,打扰你们雅兴了!” 借洗牌的间隙,程庸对高初飞说:“高校长,我一直感觉胃痛,双腿发软,打不起精神,林素带我到医院去查一下。” “哦,是这样啊,没什么大病吧。年轻轻的,能吃能喝。”他有点不相信,沉默了一会儿,将烟点着,将火机扔到桌上,“站啦!”见程庸欲走,吩咐道:“去吧,快去快回,学校不能没人啊。” “好吧,查查看,没什么大不了的毛病,很快就回来。”程庸一路小跑而去。也不知郭清说了一句什么话,引来一阵笑声。 到医院一查,正如林素所说,胆石症,胆囊内有结石两枚,不折不扣的双胞胎。“如果对身体影响较厉害建议开掉,暂时用点药。”b超医生边做边说。 “林素,我看还是开点药吧,实在没时间住院。”程庸征求林素意见。 “幸好,没什么大病,先吃点药吧,实在不行打点滴消炎。”林素也知道程庸教学工作不能丢开,选择了保守治疗。 程庸火急赶回,几个毕业择校生,等着转学籍,在办公室外打转。一见程庸面露喜色,递上烟;“程校长,可把你等回来了。” “不是高校长负责核实吗?”程庸面有难色。去年学生择校,初中两校长闹得不愉快。一名家长通过高初飞明明要求到一中。程庸把他办好后。开学,居然来找茬:“我孩子就要在二中读,谁把我弄到一中去了!”程庸着实不爽,好心办坏事,找高初飞对质,可空口无凭,只得任家长指责。 “高校长,我知道你信任我,可有些事我无法做主,比如学生择校的事,请你百忙中抽出时间关注一下。”这烫手的山芋,程庸只得和高初飞摊牌。 “好吧,我来协调,不过有送烟酒的,你可没份了。”高初飞玩笑有点过分,其实程庸转了许多学生,从没得过好处,有时为办事还特地从田间地头赶到学校。 “高校长在转学申请上签字了吗?我要存档。”程庸坐下接过转学申请,仔细地看了看,发现没有签字。 “这,这,他说行的,只要和你打声招呼就行啊。”几人面面相觑,可是当面讲好的。 “不是不给你们办,实在有难处。我还得上课啊!”程庸吃一堑,长一智,可面对来办事的人,他有点愧疚,赶紧借上课离开。 刚上课,一个骨瘦如柴,面色焦黄的中年人柱杖缓缓走来,几步停一下,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挨到教室外,费力地举手无力地敲了敲门。程庸一见是程菊的哥哥,依程菊称谓:“大舅怎么来了?” “唉,还不是那借债的事啊!找高校长几次了,还是没着落。打电话也不接了。程校长,你看我这样,还有几天活头。”说话似乎用尽他的力气,他停了停继续说,“总得给我一个准信啊!” “大舅啊,有话慢慢说,别急啊!到办公室歇一下。”程庸扶住他,他摆摆手,“我只想知道,钱什么时候还给我!小妹借时说,很快就还,这一拖就是五年了!” 程庸无言以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做人的底线。可站着说话不腰疼,钱从哪来?如何面对这行将就木之人! “大舅,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准备买房子,首付的钱还在,我拿给你!” “这怎么成?也不是你欠的!”他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转瞬即逝。 程庸喊来程菊将钱还给她哥哥,那个病恹恹的人一下有了劲头,千恩万谢地离去。 程庸去找高初飞商讨债务问题,不能这样剥萝卜,剥一节吃一节,得有个计划,否则驮子背上加包,成为一个严重的负担。 高初飞双手一摊,“我有什么办法?上次去找高局长,他不由分说,直接定性‘没有钱给你们,这是非法集资’。” 程庸一听气不打一处,“真正岂有此理!没有钱不能说横话啊!这钱不是老师的,就是老师亲属的,是凭面子借来的。你没和他说?” “说了,他说借钱的人是想利息!” “谁想利息了,是没办法啊!程菊的哥哥开小店,库存一点商品,长价就比利息高多了,他是磨不开情面!” “唉,不能及时还钱,就像癞痢头上打苍蝇,打一个死一个。还是想办法搞活吧!”依旧用不断拆借的方式,维持运转。 6月底程庸又送走了一届毕业生,轻松中有遗憾,那几个学生如果再努力一下,成绩会更好,教育永远是缺憾的。他现在可以享受暑假生活了,而且早有安排,曾经的学生从西藏发出邀请,到雪域高原一游。西藏是程庸向往的地方,如今机缘凑巧,何乐而不为! 七月初,雨下个不停,大成河水位持续上涨,程庸雇辆车,冒雨赶到车站。乘务员笑容可掬地验票,火车在减速,性急的人跑向可能停靠的位置。 “哪位是程庸老师,听到广播请到候车室门口,有人找你!”程庸以为听错了,可又播了一遍,确信是找自己的,急冲冲赶到门口,见瘦猴主任和司机在门口。 “程校长,赶紧回去吧!”瘦猴主任如失重负。 程庸吃惊,骇然,乃至恐惧,“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大成河水位高涨,学校接受了安置灾民任务,高校长通知所有老师,今晚全部到岗。” 程庸长吁一口气,二话不说,“走,回去。” 山洪裹挟着泥沙如黄龙,扭动着庞大身躯,奋力向南狂奔,堤坝薄弱处不堪冲击,撕开了口子,大成河下游频频告急。 程庸在大教室内见到高初飞,立即接受通知灾民转移的任务。青壮年都外出了,家中留守的是老人与小孩,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一旦破堤,后果不堪设想。 从大成老街到许家畈有一条乡村道路,排涝站虽在不停地向外河排水,可村道上低处仍在积水。程庸下午沿路喊话:“乡亲们,许家畈上游水已漫过了堤坝,请大家撤离到中心学校。”喊了一遍又一遍,口干舌燥。到晚饭时,未见几个人来。 这下急坏了刘秀强,分组挨家挨户动员,程庸分在最远的一组,几个人二话不说拿上雨衣,穿上雨鞋出发了。雨是下下停停,异常闷热,走上一段路,脚内出汗如踩软泥,真想抽出来透透气。时而走在泥泞的村道上,时而穿过草丛,时而趟水。 许家亮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先找上村民组长,在他的带领下一户挨着一户动员,“大叔,大妈,坝眼看就保不住了,赶紧走吧。” “不会吧,五四年大水都没破坝啊。”老人们固执有固执的理由,似乎是别人多事。 “今年水比那年大多了,大成河水都漫过堤坝了,就不要翻老皇历了。”许家亮劝解着。 “好吧,让孩子他爷爷带着孩子先走吧,我还得带上鸡鸭,还有小猪。”老奶奶唠叨着。 “老人家,不行啊,人保住了,这些东西可以再养啊!”程庸劝解着,“何况也没地方养啊!” “那不行,我不走了,等坝破了才走。”气鼓鼓地坐下。 “水来了,你跑得了吗?” “老婆子,人家干部说了半天了,你就走吧!”老头子看不过,背上孩子就走。 “等等啊,老不死的,我拿点东西行不行?”进内屋,只听得橱门“吱呀”一声,后又听“砰”一声关上,拿上存款了,大家相视一笑。 “这家老人生病多年了,怎么办哪?”村民组长有点犯难。 “走不了,背也背走!”推开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 “谁呀?咳,——咳。”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闻声侧过脸来,咳嗽着,无力地问道。 “二爷,发大水了,我带你走吧。” “咳,咳,走什么走啊,都黄土埋到头了,年猪发瘟顺条路,水来了一了百了,我不走。” 村民组长看了一眼同来的干部,分明在征求意见。 “老人家,生活好着呢,再说你不走,出了事,我们也不好交待啊!”程庸只得动之以情。 老人睁开无神的眼睛扫了一眼,不说话。 程庸脱下雨衣,示意同行者,“准备一下,我来背。”程庸登下身子,两个架起老人放在他背上,“不要,不要,让我死在家里!”双脚无力地蹬了几蹬,喘气声声,“不行,得叫医生过来!” 不久林素带着急救包来了,看了一眼,“不行,情况紧急,得送县医院。” “你就让我,咳,咳,死在家里吧,我不想做孤魂野鬼。”老人无力挣扎,嘴里兀自嘟囔着,乡下风俗死得在家中,才死得其所,老人恪守这一信条。 林素把老人带走了,程庸衣服全湿,雨水与汗水交织,实在疲惫,想坐下休息,更想倒头就睡。 程庸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堤坝上,防汛的人绷紧神经,表情紧张,不断地用草袋装土,码在堤坝的漫水处,人来人往。吆喝声c铁锹铲土沉闷声c脚步声手电光不停照射,一幅紧张而有序的抢险图。 “咦,小狗子家,怎么没灯光,人去哪儿了。” “棉花掉水里,莫谈了。早睡下,叫他把门灯点下,他都不肯。”抢险人群情激奋,“没见这么懒惰c刁滑的畜生。” “小狗,小狗啊,在家吗?”村民组长小声地喊,无应声,用力拍门。 “吵,吵什么啊?我睡下了。”一个中年人愤怒地回答, “多大年龄了” “五十不到,好吃死懒。开开门总行吧,累不死的。”村民组长没好气地说。 “好吧。”极不情愿的声音懒洋洋地传出。 “啪”,灯亮门开,一个胖墩墩的中年人,上身赤裸,下身着一大裤衩,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没睡醒。 “别人都在抢险,你却睡大头觉,你是人么?”程庸也有点气愤,冷冷地瞪了一眼。“老书记七十多岁了,还在扛包,还有那些武警才多大啊,连续作战三天了,饿了就着热水吃口方便面,困了湿衣倒在草垫上就睡,你倒好没病没灾,关门睡觉,你干不了,把灯开了,照下总行吧。”程庸出离了愤怒,居然有这样的人,“走,淹死这样的人,活该!” 见程庸发怒了,村民组长也不客气,“你家在这坝口子上,很危险,大成河下游破坝时,整座楼房都冲走了,你赶紧起来,要么去干活,要么到学校去。” 程庸一组动员回来已是晚上九点了,可发现来的人又偷偷地溜走了。 “再去,一户一户清。”水没喝一口,饭没吃又出发了。这次改变策略,一人自然村庄集中后,让一个人送回,学校加强了门卫,许进不许出。直到凌晨二三点,才将所有老人和小孩一个不少地转移出来。众人饭也不想了,只愿好好睡一场。 堤坝上不断有消息传来,夜来坝决口了几次,均被强行堵上了,武警战士c仅有的青壮年人早已精疲力竭了,怎么办? 程庸带着男老师出发了。一边是汹涌的洪水,一边是绿油油的庄稼,堤坝如一道屏障,在洪水肆虐下颤抖,水位与坝顶平齐了,随时准备洗掠而过。几十个眼布血丝的汉子,眼不错珠地盯着。两公里长的危险段,多处码上了草袋,打下了木桩,添上了新土。在他们的身后有十几个和着雨衣躺下休息的汉子,他们已经历了三个不眠之夜,睡得那么香甜,浑忘了身边的洪水,飘洒的雨滴。 “不好,水头子来了!”观察水情的人一喊,众人不由自主地抓起了铁锹c大锺睡梦中的人翻身坐起,抓住了放在旁边的工具。洪水扑来了,激起米余高的浪头,愤怒地冲向堤坝,飞掠而过。 “快装土,这儿水漫上来了。”老支书喊了一声,他与洪水抗衡了近三十年,他知道漫水处,坝最易破,这几天来都是他在指挥,凭着他的经验,才一次次化险为夷。 程庸抓起一袋沙石,往肩上的抡,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见众人小跑着前行,再次蓄力,背起。 老支书站在水中指挥着,将装沙石的草袋,一层一层码起。水太大了,漫水处在增多,分身乏术。 正在紧要关头,一车呼啸而来,车未停稳,一个个矫健的身影跳下,众人心头一震,是武警战士来了。最终遏住了汹涌而至的洪水。 第五天来了好消息,天要放睛,下游多处溃坝,水势在缓慢下降,坝上的人在有秩序的慢慢撤离。 程庸回到学校,迎面碰见林素,蓬头垢面,工作服污迹处处,眼中布满血丝。见到程庸他打着手势,程庸好奇地问:“怎么了?” 林素指着喉咙,哑哑两声,讲不出话来。他连续值班六天了。 几天后安置点撤除,众志成城,合力抗击了洪涝灾害。回想那惊心动魄的七天,无法想像是怎么度过的,不是不累,是没时间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