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通宝》 正文 第1章 秦马岭 今年二月前后,老左突然来到渤海湾,说有件事要找我商量。 我原本是打算,等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以后就去海南度个小假,从2016年开年到一七年年初,我经营的那家旧货店出了不少麻烦事,把我弄得焦头烂额,整整一年时间,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如今难得闲暇,我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好好休整一下了。 可老左却劝我取消这次的行程,他说,他的事,不管是对于他来说还是对于我来说,都非常重要。 我问老左到底是什么事,他又无论如何都不肯说,搞得我一点脾气都没有。 没办法,虽说对于老左遮遮掩掩的态度,我心里十分不爽,可他毕竟是我的“上家”,也是我的监理人,对于他,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一份最基本的尊敬。 三月底,我总算将店里的事处理干净,本想趁着老左不在偷偷去机场,可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我刚出店门,就发现他已经堵在了胡同口,远远地冲着我笑。 我知道,这一次他是吃定我了,别看这家伙平时待人和善,但那只是表象,其实他骨子里比谁都倔,一旦认准了一件事,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迫于无奈,我只能打消了度假的念头,当着老左的面把机票给退了。 这时候他才向我坦白,说他之所以来找我,是想给我做一次专访,将我这些年的经历整理成书。 对于这个提议,起初我心里非常抗拒。我不是一个喜欢站在前台的人,更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被太多人知道。可老左却打定了主意,竟然赖在我家不走了,他软磨硬泡了整整一个月,最终还是撬开了我的嘴。 其实,我之所以答应老左,还是因为他的一番话,打到了我的心坎里。 老左说,人活着,总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足迹,如果我不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也许,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年,就会变成被忘却的十年。 他是一个害怕忘却的人,我也是。 四月中旬,我和老左约在了渤海湾南岸的一个青年公社,这家店新开不久,我和老左就是仅有的两个顾客,每天一大早,我们就坐在大厅里,由我口述这些年的经历,老左来记录和整理。 如上所述,这是我的故事,但写下文字的人,是老左。 在提及我这些年的经历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先说说行当里的一些旧闻,至少让人家知道我们这个行当是干什么的。 老左却说没有这个必要,他这些年常常和邪尸c鬼物一类的东西打交道,见得多了,就觉得行当里的事已不足为奇,反而对我这些年的经历更感兴趣。 可在我看来,我们这个被古人称为“五言堂”的行当,至今依然有着无数解不开的谜团。 在这件事上我和老左有了分歧,最后我们各退一步,他答应我在适当时候好好解释一下“五言堂”的由来,而我则静下心来,开始向他讲述我这些年的经历。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在2006年初秋入的行,眨眼间,已经过去十年有余了,可当初发生的事,至今还历历在目。 而就在入行前不久,我经历了一件奇事,也是打那时候开始,我的人生就彻底偏离了正轨。 那是2006年八月初,我开着车,和鲁老板一起去鲁中地区送货,在返程的途中,路过一个被当地人称作“秦马岭”的地方,而我的故事,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当时正值盛夏,车里的空调坏了,加上秦马岭一带的路况不好,车子提不起速,即便我和鲁老板摇下了车窗,也没有多少风帮我们解暑。 我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汗给浸透了,身上漆得难受,就干脆脱了上衣,开车的时候,还要时不时地用脏衣服擦擦额头上的汗。 鲁老板平时比较贪吃,一身的肥膘,车子在路上颠簸,他身上的肉也跟着颠,汗从他身上溅起来,全飞到我这边来了。 我擦了把汗,对他说:“老鲁,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你那汗到处乱甩,弄的人没法开车。” 鲁老板扇着蒲扇:“今年怎么这么热,我靠,直接不抵挡啊。” 我拨弄两下空调开关,忍不住向他抱怨:“前天就告诉你空调坏了,你不修,热也是你自找的。” 每次我抱怨什么的时候,鲁老板都会直接将我的话给忽略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就就把头扭向了车窗那边,嘴上还说着:“这地方我来过。”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扯开话题,就没搭理他。 过了一会,鲁老板又指着左手旁的一条小路嚷嚷起来:“拐进去。” 我朝那条小路看了眼,路很窄,路面还坑坑洼洼,还不如现在这条路好走呢,而且朝这个方向走,我们也回不到高速上去。 这时候鲁老板又朝我这边凑了凑,笑眯眯地说:“咱一块吃炒鸡去吧?” 我说:“吃什么炒鸡啊,你看看几点了。再过两个小时就得黑天,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今天是你媳妇的阳历生日,你要是赶不回去,弄不好她又要折腾你。” 其实我也知道,现在说这话完全多余,鲁老板只要是起了吃兴,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听我这么一说,鲁老板当场就笑了:“不碍事,前几天刚给她过完阴历生日。哎,我跟你说啊,那条路上有个小店,你别看人家门头小,做出来的炒鸡那叫一绝,味道可正了!” 我将车子停在了路旁,朝小道上观望了一下,这条路虽然窄,但特别长,一眼望不到头,在小路两侧,就是两排稀稀拉拉的杨树,哪有什么饭店啊。 眼前的景象让我大皱眉头:“这地方哪有饭店?除了土就是树。” 鲁老板舔着脸冲我笑:“走过这条路,一进村就能看到那个小饭店了,村里人自己开的,捯饬得很干净。” 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去吃鸡了,对于此,我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这么长的路,咱们进村天就黑了,今天晚上还能回得去吗?” 鲁老板:“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咱先好好吃他一顿,回头再找个地方好好住他一宿。过了秦马岭有个镇子,明天一早咱找个地儿修修空调,你想啊,开车回去还得三四个小时,这么热的天,谁能扛得住啊。” 我看看天色,回一句:“等上了高速就凉快了。” 鲁老板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说:“不说这些没用的,咱先去吃炒鸡,回头我给你涨工资。” “就等你这句话呢。” 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踩下油门,将车开上了那条坑坑洼洼的小路。 大概是因为很快就能吃到美食了,鲁老板心情大好,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我这边开着车,就听他在旁边说:“前头那个村啊,叫马步屯,别看这个村子小,门道可多着呢。” 他说到这就顿住了,我很配合地接了一下话茬:“什么门道?” 鲁老板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又朝我这边凑了一下,小声说道:“村子外围有条河,水不算深,可村里头没人敢下去。当地人都说,那条河里盘着一个落水鬼,凡是下河的人都会被它盯上,只要蹚进了河道,就别想活着上岸。” “这种事你也信?”我说:“估计是村里人为了不让孩子下河,故意编出来吓唬人的。” 见我是这样的反应,鲁老板显得很不爽:“你咋还不信呢?村里头的人可是说得真真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信,我小时候还碰到过鬼打墙呢。” 我顿时乐了:“什么鬼打墙啊,我都听老板娘说了,你那次是偷喝了高粱酒,又怕你家老爷子发现,就趁着半夜躲在了玉米地里,结果因为酒劲太大,你喝得五迷三道的,进去就出不来了,后来还是老板娘把你找回来的。” 鲁老板白我一眼:“她知道个屁,我那天晚上就是碰到鬼打墙了。哎,我问你啊,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我想了想,说:“没见过,不好说。” 鲁老板:“要是哪天真遇上了,你怕不怕?” 我说:“有什么好怕的?我婶子说过,像我这种从小练把式的人,身上煞气重,一般的小鬼不敢招惹我。再说了,我连你老婆都不怕,还能怕鬼啊?” 鲁老板两眼一瞪:“张若非,我说你有劲没劲啊,老提她干什么!” 我冲他乐:“当然有劲啊,尤其是看到老板娘折腾你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带劲,特别爽。” 鲁老板是出了名的惧内,我三番两次提他老婆,就是想堵住他的嘴,他老在我旁边叽叽喳喳,弄得我没法专心开车。 他狠狠白我一眼,在这之后就不说话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我也总算得以专心开车。上了这条小路以后,刚开始路况确实很差,车身颠得厉害,让我几乎没办法握好方向盘,好在走了一阵子,颠簸感就消失了,而随着天色渐暗,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从车窗外吹进来的风就很凉了,我被冻得颤了两颤,于是停下车子,打算将衣服穿上。 刚套好袖子,就听鲁老板在一旁问我:“若非,咱们在这条路上走了多久了?” 我感觉他的语气不太对,就转头看了他一眼,当时鲁老板正拿后脑勺对着我,我也没看到他的表情。 在这之后,我看了一下手表,又看看一眼望不到头的小路,叹了口气:“都两个多小时了,你说的那个店也忒远了吧,估计等咱们到了那,人家早就关门了。” “上次我来的时候,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村口了呀。”鲁老板慢慢将脸转向了我:“我现在咋这么冷呢,胳膊上直起鸡皮疙瘩。” 他说话的时候,我的眼睛一刻也没从他脸上挪开过,此刻他的脸色煞白,乍一看就像是浑身的血气全都被抽空了一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走夜路 “老鲁,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了鲁老板的额头上,很烫。 鲁老板瞪着大眼问我:“我咋啦?” 从车窗吹进来的风还是很凉,我赶紧扯下上衣,将它盖在鲁老板身上:“你发烧了。现在什么感觉,头晕吗?” 鲁老板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冲我摇头:“不晕,可我就是觉得,有一股子寒气直往我心里钻,弄得我腿肚子都直打颤。” 我感觉他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点大了,心知不能再拖下去,就想先找到村子再说。 虽说村里的医疗条件不比城里,但通常都有自己的小诊所,治个头疼脑热还是没问题的。 可当我放下手刹,将脚掌踩在油门上的时候,却发现车子竟然发动不起来了。 这辆车有年头了,抛锚是常有的事,我也没太在意,只是插拔了几次钥匙,想将车子重新发动起来。 以往车子抛锚,拧几次钥匙就能发动起来,可这一次,它就像是彻底瘫了似的,连点反应都没有。 接连尝试了几次之后,我叹了口气,对鲁老板说:“不行,车子发动不起来,看样子咱们今晚上要睡在这了。” 说话间,我拉开了扶手箱,记得今年春天的时候,老板娘给我们备了一些感冒药,就放在扶手箱里,可一拉开扶手箱我就傻眼了,里面除了一些零钱,什么都没有。 “感冒药呢?”我问鲁老板:“怎么这么多零钱啊,还都是一块五块的。” 鲁老板说:“我就存了这么点零钱,放扶手箱里,本来是想在路上买点水,买点雪糕什么的。那些药上个月就过期了,反正放在这也是占地方,我就给扔了。” 我摇上车窗,又给鲁老板拿了一瓶水:“你先喝点水吧,我去给你买点药。” 说完我就要下车,鲁老板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靠,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啊。再说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到哪买药去啊?” 我说:“我先往前走走,如果能找到村子,我就想办法给你弄点药,如果一个小时之内还是看不见村口,我就回来。你好好在车上待着,别乱跑啊。” 一边说着,我就推开了车门,可鲁老板死死抓着我,就是不让我走。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紧张,就不由地皱眉:“老鲁,你松开我,我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你一糙老爷们还怕黑么?” 鲁老板:“我不是怕黑,我是觉得觉得情况不对劲啊。我跟你说,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脖子后头吹凉气,心里头特别瘆的慌。张若非,你说,咱们不会是碰到那玩意儿了吧。”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本来不想搭理他,可又觉得他好像真的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最后还是打消了下车的念头,一边拉紧车门,一边对他说:“我说老鲁啊,你别整天神啊鬼啊的,那都是老迷信。行了,我也不去买药了,你喝点水,出出汗,等天亮了,我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附近的修车厂。” 鲁老板:“那行,反正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 吭哧吭哧—— 就在鲁老板说话的时候,车头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很碎的噪响。 我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顶在车前杠上了,又想下去看看,可鲁老板还是紧紧抓着我的手腕,不让我下车。 那真声音持续的时间不长,大约一分钟之后,车子先是微微颠簸了一下,紧接着,空调里就吹出了冷风。 车子没发动,按说空调根本不可能自己运转起来,更何况车上的冷凝器坏了,就算空调吹风,也不可能吹冷风。 情况确实不对劲,我盯着空调的出气口,心里也开始发紧。 现在,我也有了和鲁老板一样的感觉,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趴在我背上,冲着我的脖子吹凉气,我背上的寒毛一下就炸了起来,两条胳膊上也直冒鸡皮疙瘩。 从空调里吹出来的风突然增强了几分,它一下一下地朝外面吹着风,每吹出一股风来,前车窗那边就出传来“呵——”一声长音。那感觉,就像是车窗上正趴着什么东西,朝我和鲁老板呼气。 鲁老板盯着车前窗,先是愣了几秒钟,接着就转过身去,用力推他那边的车门。 不能待:在车上了! 我也赶紧拉起了车门把手,想将车门推开,可车门就像是在外面挂了锁,怎么都推不开,我和鲁老板弄得整个车厢都晃个不停,可就是谁也出不去。 情急之下,我只能抬起了拳头,朝着车窗上猛砸几下。 像这种老车的窗户通常都不怎么结实,被我三砸两砸就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我不敢耽搁,赶紧拉上鲁老板,顺着车窗户爬了出去。 临下车的那一刹那,我总觉得后面好像有人盯着我看,朝后视镜瞥了一眼,就看到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老人。 我心里慌,加上天色又暗,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看到那个人佝偻着身子,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加上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胸前,我就觉得那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可当我将鲁老板拖下车,转身朝着老太太刚才出现的位置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地方根本没人。 起初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鲁老板这时候说了句话:“刚才那个老太太呢?” 我瞪大眼睛看着鲁老板:“你也看到她了?” 鲁老板:“往外爬的时候,我从余光里瞥见路上站着一个老太太,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就没了呢?” 我有些烦躁地抓了一下耳垂:“难不成真碰上脏东西了?” 鲁老板直愣愣地看着我:“你抓耳朵干什么,这种时候你可别爆点啊!” 我从小就这样,一碰上自己接受不了的事,心里就会变得特别燥,别人看恐怖diàn yg的时候被吓得身子缩成一团,我看到这些恐怖镜头也会害怕,可每次被吓到以后,都会破口大骂,心里还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去年刚跟着鲁老板干的时候,我就发作过一次,当时他看我的眼神就跟现在一样,见了鬼似的。 不过这一次,我们俩恐怕是真的见到鬼了。 我压着心里的烦躁,朝鲁老板摆手:“我没事。” 鲁老板现在的主要注意力不在我身上,他朝着四周观望了一下,又问我:“现在咋办啊?” 我心里本来就燥的不行,却还要安慰他:“别怕,我听人说过,活人身上有三把阳火,只要阳火不灭,鬼就不敢近的身。你千万别怕它,你不怕它,它就怕你。” 鲁老板还是紧张到不行,他朝我这边凑了一步,似乎是想离我近点,可没等脚掌落地呢,他就两腿一软,直接扑在了地上。 我赶紧上前将他拉起来,他扶着膝盖,很惊恐地看着我说:“我这腿咋没知觉了呢?我被鬼上身了!” 我本来就心里火燥,又看到他这副窝囊样,嘴上忍不住骂了一句:“哈锤子!” 鲁老板现在已经是六神无主了,根本没留意到我在说什么,我也没再跟他废话,直接将他背起来,朝着村子的方向走。 别看这家伙身高也就一米七,体重却足足两百多斤,我背着他走了没多远就开始狂喘粗气,可现在我也不敢停下,就怕一停下来,刚才那个老太太又会出现。 之前鲁老板就说过,上次他走这条路的时候,不到半个小时就到村口了,可今天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都没看到灯光。 过去总听他说,他小时碰到过鬼打墙的事情,以前我从来没当真过,可是现在我也意识到了,也许我这一次真的碰上了鬼打墙,再怎么走,也出不了这条路。 可我宁愿背着他多走一段路,也不想站在原地等死。 我就这么背着他一直走,一直走,从一个小时之前就开始猛喘粗气,现在我觉得自己的肺都快炸了,可还是不敢停。 这时候,鲁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你听。” 我现在不光是喘粗气,浑身的皮都跟着发胀,耳朵就像是充血了一样,除了自己的急喘声和他的说话声,什么都听不见。 “你听,是流水声!” 鲁老板又在我身后说了这么一句。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隐隐约约辨认出前方有细碎的流水声传过来。 鲁老板不是说,在马步屯外围有一条河嘛,既然前方出现了流水声,就说明我们离村口已经很近了。 当时我已经累得快走不动了,可又觉得希望就在眼前,于是憋着最后一口力气,继续向前走。 没多久,流水声就变得十分清晰了,路面上也没有之前那么暗,月光从天空中洒下来,照亮了大片土地,也照亮了远处的一棵老槐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道月光给人一种非常陈旧的感觉,它好像并不属于我所在的时代,更像是从古时候的某个时期投射过来,在月光的照耀下,远处的槐树上反射出一层稍显滑腻的光泽,就像是有人在树身上涂了大量的油脂。 一看到树上的光泽,我心里又开始没由来的发紧,我想停下来,可身子却不听使唤了似的,依然迈着大步子朝它走了过去,想将鲁老板放下来,可一双胳膊就是紧紧卷着他的腿,根本松不开。 鲁老板大概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在我背上嚷嚷起来:“若非啊,我咋觉老觉得那棵树有问题呢,咱还是别过去了吧。” 我很想告诉他,我也不想过去,可身子不听使唤啊。 但这种事我也只能想想而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三叔 每次落脚的时候,脚底的触感就像是压在了一层软棉花上,虚晃晃的,格外不真实。而眼前的景物此时也变得有些飘忽,脚下的路,眼前的树,都像是水里的倒影一样,我动一下,它们就跟着飘荡一下。 离树越来越近,借着月光,我就看到树身上涂了一层胶脂样的东西,之前我看到的滑腻光泽,就是由它们反射出来的。 眼前这棵树也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年头,树干粗得吓人,大片树根拱出地面,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粘在树身上的那些油脂则顺着树皮慢慢流了下来,一直浸到了根系附近的土壤里。 如今我离它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就看到正前方的一片胶脂正在轻微颤动,一下急,一下缓,在胶层下,似乎藏着一颗勃勃跳动的心脏。 眼看着就要走到老树跟前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谁让你们提前进阵的?出去!” 我动了动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正站在老树后面,他瞪着一双眼睛朝我和鲁老板这边看,眼神里全是怒气,像要一口把我们吃了似的。 我朝着他张了张嘴,可还是说不出话来,他猛地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就朝着我们两个冲了过来。 他跑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我面前,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感觉腹部一沉,接着就被他撞倒在地。 这家伙看起来像个长年吃不饱饭的乞丐,可身上的肉却硬得很,力气也超乎想象的大,我被他撞了这一下,就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倒地以后就不停地咳嗽。 不过说来也怪,被他撞了这么一下之后,我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地面上传来的触感也变得非常真实,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软绵绵的感觉。 在我倒地的时候,鲁老板也被我给摔了出去,我一边咳嗽,一边朝他那边看,就看到他面朝下趴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 乞丐快速跑到鲁老板跟前,仔细看了看鲁老板的情况,随后就皱起了眉头:“看着年纪不小了,身上怎么一点念力都没有?” 说完,他就将鲁老板扛在肩上,又回过头来拉上我,朝着田地方向跑。 一边跑,他还时不时地朝老树所在的方向看看,我看到他满脸愁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进了田间的坎道以后,他就猛地加快了速度,我几乎要拼上所有力气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要知道他肩上现在还扛着鲁老板呢,那可是两百多斤的肥膘,我之前背着鲁老板的时候,别说是跑了,就是走快点都觉得非常吃力,再看眼前这个乞丐,奔跑的时候脚步轻盈无比,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肩上的重量。 他拉着我一路疯跑,最后来到了田边的一座小土房。 这座土房应该是新建不久,墙面上的土还带着一点潮气。 进门以后,他就将鲁老板放在了床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剥开糖纸,将它塞进了鲁老板的嘴里。 鲁老板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身子猛地颤了两下,乞丐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就朝着鲁老板的脖子上拍了一下,鲁老板立刻安静下来,没过几秒钟就打起了呼噜。 还能打呼噜,就说明鲁老板没什么大问题,我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在这之后,乞丐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朝我扬了扬下巴:“这玩意儿味道很差,忍着点。” 当时我的脑子里懵懵的,也没多想,就剥开糖衣,将那块看起来很像奶糖的东西塞进嘴里。 起初我以为那就是一块奶糖,可当它和我的口水接触以后,立刻散发出了极其强烈的苦腥味,这股味道先是弥漫到舌根,又快速侵入了我的五脏六腑,让我直犯恶心。 我当时就想把它给吐了,可那个乞丐好像早料到我要干什么似的,我刚有这种想法,他就朝我摆了摆手:“别吐!这可是寄魂庄的守阳糖,贵着呢!” 我皱着眉头看他,他也眉头紧蹙地盯着我,过了好半天,他才问我:“你们是哪个宗门的,怎么提前入阵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我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什么什么意思?”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不是来破阵的吗?” 我一头雾水:“破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非常疑惑地看着我。 总是这么被人盯着看,弄得我心里很不自在,于是我就将视线转移到了鲁老板那边。 过了一会,他又问我:“你是哪个宗门的人?” 我挠了挠头:“什么宗门?什么意思啊?” 他换了一种问法:“你们俩到底干什么的,到这来做什么?” 我看了看鲁老板,又看向了他:“我们是家具店的,路过马步屯,想去吃炒鸡,可半路上车坏了,也不是,半路上遇到了鬼遇到了鬼打墙。” 当时我心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陈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就知道车子坏了,后来还碰见了脏东西。 听到我的话以后,他显得非常烦躁:“那你自己说,你是怎么到树跟前的?” 我说:“我们的车子在半路上抛锚了,鲁老板又发高烧,我就想带着他进村,找个大夫给他看病。走着走着,就看到那棵树出现在了前面” “扯鸡毛呢!”他很不耐烦地将我打断:“说瞎话也不过过脑子!” 说到这,他突然抬手,将手掌按在了我的胸口上,片刻,他又抬起头来问我:“你是仉(音同“掌”)家的人?” 听到他的话,我不由地惊了一下,立即问他:“你说的是张,还是仉?” 虽说鲁老板他们平时都叫我“张若非”,可我早年其实姓“仉”,只不过在九岁那年改了姓氏,如今除了我婶子,几乎没人知道我的本姓。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越看越觉得陌生,我可以确定,过去从来没有见过他。 这时候他又变得不耐烦了:“你别在我这装傻充愣。仉,一个单立人,一个几,听明白了吗,我说的是仉,你们老仉家的仉。你是仉家哪一脉的,到这来干什么,谁请你来的?添乱嘛这不是!” 这人说话莫名其妙的,让我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心情变得更乱了,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回话。 他见我半天不回话,就伸出手来,先用食指顶住我的脉搏,又将大拇指按在我的手背上,过了片刻,他才气冲冲地对我说:“除了老仉家的人,谁会在自己身上种下这么多煞气?” 我挣开他的手,迷迷糊糊地问他:“你认错人了吧?我从来没见过你啊。” 他狠狠皱了一下眉头:“没见过我才怪了,去年我在你们老仉家待了一整年,你怎么可能没见过我?我告诉你,别跟我这玩花的,你叫什么名,是仉家哪一脉的?” “我本来叫仉若非,”我回应道:“不过九岁以后一直跟着我二叔生活,当时就随了他家的姓,改姓张了。”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死死盯着我,可过了一会,他又问我:“你二叔姓张?” 我说:“我二叔和我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因为早年我爸和他常在一起研究把式,两个人关系特别好,我从小就管他叫‘二叔’” 我这边正说着话,乞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朝我这边凑了凑,仔细看了看我的手掌,又死盯着我的脸,他的眼睛越瞪越大,那样子活脱脱见了鬼一样,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慌,赶紧将脸扭到了一边。 过了一阵子,他又抓起了我的手,仔细看了看我那布满老茧的掌面和手背上的五个硬疙瘩,然后问:“你练过把式?” 这一次,我点了点头。 他又问:“练得什么?” 我过了好半天才回应:“就是小时候练过戳脚翻子,十一二岁的时候,又练了铁线拳。” 他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谁教你的?” 我浑浑噩噩地回应着:“戳脚翻子是我爸教的,铁线拳是我二叔” 没等我说完,他就急慌慌地将我打断:“你父亲是不是叫仉丰羽?你说的那个二叔,是不是你爸的把兄弟,叫张祖业?他们两个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一下彻底把我问懵了,他说的全都对,可我爸在十年前就失踪了,我二叔也在几年前死于一场车祸,而且看他说话时那副焦急的样子,好像和我爸以及二叔有着很深的渊源。 可既然渊源深厚,为什么他又不知道我爸早已失踪,不知道二叔已经去世,还问我他们在哪。 我脑子里完全就是一锅粥,又是半天没说话,他显得非常着急,用力晃了晃我的肩膀:“他们到底去哪了?” 被他这么一晃,我也清醒了一些,稍稍沉思片刻之后,我还是回应了他的问题:“我爸在十年前就失踪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二叔他三年前就过世了。” 十年了,父亲一直杳无音讯,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虽说我现在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乞丐到底是什么人,但我总觉得,也许他知道我父亲失踪的原因,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听到我的话,他瞪大了眼睛:“二哥死了?他怎么死的?” 我说:“车祸。” 他愣了愣才开口:“车祸?” 我点头:“车祸。” 他背着手,在我面前焦躁地踱起了步子,一边走,嘴里还一边说着:“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车祸?不对劲,肯定不是车祸。” 我梗了梗脖子,试探着问他:“你认识我爸和我二叔?” 他这才停了下来,先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又凑到我跟前,对我说:“我叫孙传胜,你应该听说过我吧?” 这一次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某种期待,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见我摇了摇头,他眼神中的光芒就暗了下去,嘴上却说着:“你爸c张祖业,还有我,我们当年是最好的兄弟。我是你三叔啊!” 我看着他,心乱如麻。 先是走夜路遇上了鬼,现在又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不但知道我姓什么,还认识我爸,现在又说什么,他是我的三叔。 所有的事都发生得太突然了,让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也没等我做出回应,他就突然给了我一个熊抱:“我找了你们十几年啊,可算找到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仉家人知道你回来吗?” 他说话东一句西一句,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仉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听他这意思,我还有其他亲戚? 我还是愣愣地看他,他又问我:“这些年,你一直没有和老仉家联系过吗?” 每次碰到这种难以接受的事,我心里就会莫名火大,现在也是这样,看着他那情绪复杂的眼神,我却有点急眼了:“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什么仉家人!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番话说得有些重,可他却丝毫不介意,只是问我:“你没和仉家人联系过,他们也没联系过你?” 我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又嚷嚷起来:“你说话没头没尾的,到底什么意思?”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在叹了一口长气之后,就闷闷地坐在了床沿上。 我心里躁,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才好,就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时候,他又长吐一口浊气,闷闷地对我说:“这些年,老仉家也一直在找你们,可十几年过去,你们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着说着,他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不说这些了,哎呀,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啊。没想到我能在这碰到你,这都是天意啊。” 他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慢慢展开,在他的笑容中,还带着一份让我难以招架的温暖和慈蔼。 本来我以为,在二叔去世以后,这样的笑容就只能存在于我的回忆里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失踪十年 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每次二叔露出这样的笑容,我都会觉得特别安心。 而这样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竟又让我体味到了那份几乎被忘却的温暖。 这时孙传胜从床底下拿了一个铜盆出来,一边倒好热水,一边和我说话:“你爸没跟你提过仉家的事吗?” 我摇了摇头,可他当时背对着我,看不到我的动作,于是我又说:“没提过。” 他将一头脏兮兮的头发浸到了水里,慢慢揉搓着发根,又问我:“那你听说过仉恒这个人吗?” 我依然摇头:“没有。仉恒是谁?是我的亲戚吗?” 孙传胜头也不抬地说着:“他是老仉家的家主,也是夏字脉的定门。” 说完这番话,孙传胜就专心洗起了头,没再多说什么。可我总觉得他刚才好像没把话说完。 夏字脉,定门,我不知道这两个词代表着什么,也没有心思去了解,现在我心中有一个天大的疑问,不吐不快:“我刚才碰到的那些东西,是鬼吗?” 孙传胜撩开了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露出一只眼来看着我说:“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说到这,他顿了顿,接着又问我:“你爸除了教你打拳,没把另外三门手艺传给你吗?” 我反问他:“什么手艺?” 他放下了头发,随后就转移了话题:“我找了你们十多年了,可就是没有你们的消息。这些年你们到底去哪了?” 我说:“我十八岁之前一直在重庆,小时候住在一个老寨子里,后来二叔带着我进了城,还给我改了姓。” 其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多,也许是因为他刚刚流露出的笑容,也许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质,和我二叔很像。 孙传胜拿了一条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水渍,又擦了擦脸。 刚才他洗头的时候我就发现,在他的头发上好像刻意抹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看起来脏乎乎黏糊糊,可沾水以后很快就化干净了。 他之前那副邋里邋遢的样子,是刻意扮出来的。 用了两三分钟时间,他就将自己打理干净,又从床底下拿出了一套干净衣服。 之前我一直将他当成了乞丐,可现在看起来,他的长相很清修,眉目间流露出的那份老练,让他看起来像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但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除了眼角和嘴唇附近的皱纹以外,他的皮肤看起来却和二十多岁的人没两样,白嫩中透着一点淡淡的血色。 一直到换好了衣服,孙传胜才长出一口气,对我说:“现在我这心里啊,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今天,你突然就这么出现在我眼前了,我总觉得自己有点缓不过神来。唉,一别十几年啊,想不到你都这么大了。” 他一看就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沉稳的味道,而我才是那个回不过神来的人,到了现在,我的脑子里依然懵懵的。 孙传胜朝鲁老板那边看了一眼,又对我说:“让他好好休息吧,你跟着我在村里转转,有些事情,需要你亲眼去见证一下。” 我挠了挠头皮:“要我见证什么?” “跟我来。”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推门出去了,然后就在门口站着等我。 我凑到鲁老板跟前看了看,感觉他确实没有大碍了,才随着孙传胜出了门。 起初他走在面前,我就在后面跟着,没走多远,他又稍稍放慢了速度,和我肩并肩地走着。 现在我们正朝着老树所在的方向走,他一直没说话,我也没开口。 快走到田头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你不怕我害你吗?” 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默默皱起了眉头。 孙传胜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江湖险恶啊,以后在外面走动,要多一份小心。像你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很容易着了别人的道。” 他说话时的语速很慢,仿佛要让每一个字都刻在我的心里。 我想了想,对他说:“你和我二叔很像。” “是么。”他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后轻轻叹了口气:“他过世以后,葬在哪了?” 我说:“二叔很早就立下了遗嘱,说是如果有一天他过世了,就把他的骨灰撒进乌江,二叔说,那条江是他发迹的地方,也是他的根。” 孙传胜无奈地笑了笑:“这还真符合他的性子。他这人啊,就是自由散漫惯了,即便是死了,也不想受拘束。对了,你说你爸在十年前就失踪了,他是怎么失踪的?” 我叹了口气:“他失踪得特别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说实话,即便到了现在,我也忘不了我爸失踪那天发生的事。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星期天,我爸很早就把我叫醒,说是要带我去动物园看老虎,过去我特别喜欢老虎狮子一类的东西,兴奋得不得了。 那时候家里条件很苦,我爸借了一辆很旧的摩托车,带着我和我妈离开寨子,直奔城区,一路上,我妈一直在嘱咐我要听话c要尊敬二叔,但那时候我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只是不停地点头。 到了动物园以后,我爸让我一个人在虎园那边看老虎,他则带着我妈离开了,我问他们要去哪,他们只是告诉我很快就回来,让我待在原地,不要乱跑。 我记得很清楚,我妈在离开之前,突然蹲在了我面前,她很用力地抱了我一下,又将一个吊坠交给我,让我好好保管。在这之后,我爸就拉着我妈走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是二叔将我接回了家,起初我问他爸妈为什么没来,他只是说我爸和我妈突然有急事,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看我。 二叔的用这样的谎言骗了我整整半年,半年以后,他还是说着同样的话,可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他在骗我。 十二岁之前,我一直以为是爸妈不要我了,十二岁以后,我又在想,也许那天下午,我爸和我妈遭遇了什么意外,已不在人世。 直到二叔遭遇车祸的前一个月,他对我说,我爸妈当初只是失踪,有可能至今还活着。 自从父母失踪以后,我就特别讨厌到人多的地方去,也特别讨厌猫科动物。 那件事在我心里留下的创伤,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愈合。 孙传胜沉默了片刻,却说了一句让我非常在意的话:“果然是这样。” 我当时就意识到,对于我父母的失踪,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可还没等我开口问,他就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我大概知道你爸为什么会失踪,但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孙传胜转过身,继续朝着老槐树的方向走,嘴上还说着:“我知道的这些事,很多都涉及到了老仉家的秘辛,你现在还没回仉家,算是半个外人,我答应过仉家,要为他们保密。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说到这,他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说道:“你父亲的失踪,好像和一枚古钱有关,你二叔的死,说不定和它也有关联。” 我问他:“什么古钱?” 孙传胜只是摇头:“那我就不能多说了。你也别着急,明天你跟着我去一趟渤海湾,看看仉侗愿不愿意收你,如果他愿意收你,我再把我知道的事告诉你。” 我说:“你说的那个仉家,和我有血缘关系吗?” 孙传胜:“当然有。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回去,这种事全看你自己的想法,没人能强迫你。可是如果你不回仉家,咱也许咱们永远都无法找到你爸。” 他走在前面,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这番话却像一记重拳,在我心口上狠狠擂了一下。 十年了,我无时无刻不想知道我爸妈到底去了哪里,如果进了他口中的那个仉家,我就有找到他们的希望,那我一定会去。 心里这么想着,我就对孙传胜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回渤海湾。” 孙传胜这才稍稍放慢步子,又和我走在了并排的位置上。 他笑着问我:“回去好啊,你能回去,仉侗那一身的传承说不定也能有个着落。对了,你现在住在哪?” 我说:“我就住在渤海湾一带,从这里开车过去,也就三四个小时吧。” 孙传胜脸上又浮出了刚认出我时的那种惊愕表情:“你也住在鸢都?” 我点头:“我本来应该在那边上大学,后来辍学了,就在当地找了份工作。现在在城西头的家具店打工。” 孙传胜说:“老仉家就在鸢都啊,离得这么近,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也在那?你今年多大,为什么要辍学?” 我无奈地笑了笑:“刚过19岁生日,唉,其实我也不算是辍学吧,刚报到没几天我就出去打工了,至今没再回过学校。” 孙传胜眉头紧蹙地问我:“为什么不回学校?交不起学费?” 我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算了,还是别说我的事了。哎,听你好几次提到了那个仉家,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现在我也不能说太多,等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孙传胜先是这么说了一句,随后就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挡在路口中间的那棵老槐树是什么来头吗?” 我摇头。 孙传胜:“那是一棵血槐,里面困着不少冤死鬼,你这孩子也是命好,幸亏我今天晚上特意跑过去看了看,不然的话,等你们两个接触到那棵血槐,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即将见证 我脱口就问:“这世上真的有鬼啊?” 孙传胜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表情有些复杂:“你今天晚上碰到了这么多事,还是不相信世上有鬼么?” 我说:“起初也信了,可是现在琢磨琢磨,总觉得越想越不对劲。” 孙传胜:“哪不对劲?” 我说:“我总觉得,起初看到的那个老太太,也许不是鬼,她只是扮成了那个样子,故意吓唬我和鲁老板的。还有那棵树,现在想想,除了树皮上带着胶脂,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我现在就是无法解释,为什么我的身子会突然不受控制。” 孙传胜皱起了眉头:“你应该不是个多疑的人吧,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我冲他笑了笑:“其实我疑心挺重的。” “既然疑心重,”孙传胜说道:“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相信我了?就因为我和二哥很像?你想过没有,也许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爸和你二叔,也许我咱们今天能碰上,并不是巧合。也许,我假扮成你爸的熟人来接近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又或者我会对你不利。这些事你想过没有?” 我摊了摊手:“我还真没想这么多。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吧,刚才你背着鲁老板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力气比我大,身法也比我好,如果你要对我不利,在老槐树那边就下手了,应该不会等到现在。不过” 孙传胜:“不过什么?” 我叹了口气,回应:“不过,对于你说你是我三叔这件事,我还是持怀疑态度。” 孙传胜稍稍愣了一下,随后就无奈地笑了笑,还伸出手来在我肩上拍了两下:“这就对了。以后你如果有幸进入我所在的这个行当,就会知道,在很多时候,有些自称朋友的人,其实是你的敌人,有些自称伙伴的人,其实是你的竞争对手。想要在这个行当里独善其身,就要多一份警惕和小心。” 他说起这种话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说教的口吻,过去我是很反感别人这样对我说话的,可对于他的话,我却丝毫没有排斥的感觉。 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我明明和他不熟,可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有种和他认识了很久的感觉,而且对于眼前这个人,我心中竟还产生了一种近乎天然的信任。 孙传胜继续朝着老树的方向走了,这一次他加快了步子,我只能一路小跑地跟上他。 在快走的同时,他还能保持气息的平稳,慢条斯理地跟我说着话:“你要知道,万物皆有灵,不只是活物上带着灵韵,死物上也有。那棵血槐其实在很久以前就死了,可因为它活着的时候吸收了不少日月精华,才得以死而不灭。” 说到这,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小球,那东西看上去很光滑,在月光下反射出很柔的光泽。 又对我说:“你看,这颗白瓷珠子上就带着灵韵,你能感觉到上面的灵韵吗?” 我立即摇头。 看到我的反应,孙传胜也皱起了眉,他收回了白瓷珠,又对我说:“万物皆有灵,这里的‘灵’,指的不仅仅是灵韵,也指灵体。像一些上了年头的玉器c瓷器,就很容易被灵体占据,而且大多数附着在古物上的灵,都是些恶灵”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我跟在他身旁,默默地听,可越听越觉得纳闷,虽说我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但我隐隐有种感觉,觉得他好像在向我授课,他讲得非常细致,好像生怕有所遗漏似的。我甚至觉得,说不定在他把整段话说完以后,还会考校考校我。 嗡嗡—— 没等孙传胜把所有的话说完,他的裤子口袋里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蜂鸣声。 孙传胜从口袋里拿出了sh一u ji,刚一接通,我就听到diàn huà里传来一个非常洪亮的声音:“你见到他了吗?” 孙传胜快速朝我这边瞥了一眼,对着sh一u ji应一声:“没有。”,然后就避开了我,快速走到了远处。 也许这次通话涉及到孙传胜的某些,他一直走到足够远的地方才停下,我就这么站在原地,远远地等着他,他说话的时候还刻意遮住了嘴巴,似乎是担心我看到他的口型。 过了大约四五分钟吧,孙传胜才放下sh一u ji,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问他:“你今天约了人吗?” 孙传胜稍稍一愣,随后又皱着眉头问我:“你听到什么了?” 我说:“听到diàn huà里的人问你‘见到他了吗’,所以我就在想,你可能是约了什么人。” 孙传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收起了sh一u ji,又朝我招招手,示意我继续跟着他走。 我也是这才发现,原来孙传胜住的那间小土房离老槐树这么远,跟着他逃进田野的时候,我大概是因为心里太慌张,以至于对时间的判断出现了差错,当时我觉得,从离开老槐树到踏进房门,其间好像也就间隔了三四分钟。 走了一阵子,我又问孙传胜:“刚才那个人说的,不会是我吧?” 孙传胜朝我挑了挑眉毛:“什么意思?” 我说:“你今天晚上要见的人,难道就是我?你是刻意在这里等我的?可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孙传胜笑得有些不自然:“你想太多了。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提前知道你会出现在这?” 我一想也是,本来我和鲁老板送完货以后,是打算直接回渤海湾的,可没想到鲁老板临时起意要去吃炒鸡,不然的话,我根本不可能见到孙传胜。 那鲁老板会不会一早就和孙传胜串通好了? 这样的想法刚一出现就被我否定了,鲁老板的脾性我再了解不过,他心里藏不住事,如果真是和孙传胜串通好的,在运货的途中就会说漏嘴。 在当时的我看来,我和孙传胜的这次见面,应该就是巧合而已,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过了一阵子,孙传胜又对我说:“你要记住,以后你如果要在行当里行走,有些话,可以想,但不能说出来。要做到多想,少说,少问。另外,你那脾气也要好好改一改。” 我蹙了蹙眉:“我的脾气怎么了?” 孙传胜:“你们老仉家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身上煞气重。现在你还控制不住这股煞气,一旦煞气外泄,你就会变得非常烦躁。所以在很多时候,你会没由来的发怒,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无故伤人。”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确实会在过于紧张的时候c心里感到害怕的时候c周围人太多的时候,以及喝醉以后感到莫名愤怒,而且也确实因此伤过人。 而每当碰到我无法接受的事情时,心中的那股燥怒就会变得尤为强烈,因为每当这种时候,我心中都会感觉到紧张c恐惧。 我对孙传胜说:“可我该怎么改?煞气外泄是什么意思?” 他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如果你能顺利进入仉家,自然有人帮你改,如果你进不去那咱们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我疑惑道:“不是说,能不能进仉家,全看我的意愿吗,怎么” 孙传胜将我打断:“因为你不一定愿意回去啊。今天晚上,你会见证一些东西,在这次的见证以后,也许你就不想回仉家了。” 我问他:“你到底要我见证什么?” 孙传胜沉默了片刻,才用很慢的语速说道:“见证这个行当的本质,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进了老仉家,在你踏过老仉家门槛的那一刹,就算是正式入行了。” 我还想问他,他所谓的那个“行当”究竟是干什么的,可没等我张口,他就抢先一步对我说:“前面的阴气很重,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开口说话了。” 说完,他又递给我一块“奶糖”:“如果等一会感觉身上不舒服,就把它含在嘴里。” 我看着手里的糖块,心里就是一阵抽搐,这东西的味道实在过于恐怖,我就算再怎么不舒服,也绝对不会吃掉它的。 孙传胜看到我的脸上的为难表情以后,就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也没多说什么。 又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我已经能远远看到立在路中间的老槐树了。 这时候孙传胜又开口对我说:“老槐树的树身里困着不少冤死鬼,我超度它们的时候,你就待在我身边,千万不要到处走动。” 说完这些之后,他又聊起了那棵老槐树的来历。 他说,之前我和鲁老板看到的那个老太太,确实是个很凶的厉鬼。在清朝的时候,她曾是马步屯这一带的稳婆,周边的十几个村子都找她接生,在那几十年里,由她接生的婴儿就算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 可到了光绪年间,华北c华东大旱,在那个年代,旱则饥,饥则殍,当地也受到了影响,四年饥荒,当地人为了生存,只能易子而食。 老稳婆本来是个善人,可当她看到一个个新生的幼婴都成了别人饭锅里的口粮时,强烈的悲愤扭曲了她的人性。 后来,她就游走于各个村店,寻找机会将那些年纪不足三岁的孩子偷回家里。 每个被她偷回家的孩子都活不过第二天早上,她用麻绳将小孩勒死,再将他们的尸体塞进村尾的一棵老槐树里。 当时那颗槐树已经被人扒光了皮c吃光了叶,可依然能屹立不倒,稳婆觉得它有灵气,就在想,说不定将孩子的尸体放在树洞里,等饥荒过去,这些孩子又能活过来。 没人知道老稳婆为什么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 孙传胜说,也许在老稳婆的眼里,这些被她藏尸树洞的孩子,总归比那些被人吃了的命好,至少他们还留了一具全尸。 后来,随着树洞里的死孩子越来越多,村民们终于还是发现了稳婆的所作所为。 可东窗事发以后,老稳婆却莫名失踪了,村民们试图找过她,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直到这场饥荒过去,被藏尸树洞的孩子们没有醒来,可村民却在树上发现了那个稳婆,她的尸体就挂在三四米高的树梢上,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上去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只知道她被挂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尸体已经出现了风干的迹象。 孙传胜说,稳婆的死因一直是个解不开的迷,也许她是自杀,也许,是别的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要了她的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一生难忘 自从稳婆的尸体被发现以后,当地就一直怪事不断,民国时期,还出现过厉鬼索命的凶案。 那件凶案发生在1920年的秋天,在初秋的一天晚上,村里的鸡犬家畜竟全部失踪,和这些牲口一起失踪的,还有九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在那个年代,家里能有一头牛头猪,就是了不得的财富,家畜失踪,这可急坏了当地的村民。 那时候正好赶上军阀四处征兵,他们不但征壮丁,也在四处收敛军饷,但凡是向军阀捐了银钱的人,都能混上一官半职。于是村里人就认为,是那九个庄稼汉偷走了牲口,到城里换成钱财以后,跑到军阀那里谋官职去了。 这样一来,这九个庄稼汉的家属亲朋都收到了连累,经常有人到家门口打砸,扬言如果他们交不出牲口,就要他们卖儿卖女,把村民的亏空补上。 后来几家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觉得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决定趁夜离村,去关东谋生路。 他们不敢走大路,就打算循着村尾的小路进山,再经由山道,辗转到城里去。 从小路和山林之间,夹着一个废弃多年的荒村,而那个村子,就是老稳婆曾经生活的地方。 在这个荒僻的老村子里,他们又一次看到了那棵老槐树。 九个庄稼汉的尸体全都挂在树梢上,在槐树周围的空地上,还散落着大量牲口的尸骸。原本打算从山路辗转入城的人见到了这样一幅光景,哪里还敢到黑漆漆的林子里去,一个个逃命似地回到了村里,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受到惊吓,当天晚上就离世了,剩下的人则将从荒村那里看到的景象告诉了其他村民。 从老稳婆的尸体被发现,到凶案爆发,中间也就间隔了四十多年的时间,当地的很多老人甚至亲眼见过那棵老槐,也见过稳婆被风干的尸体。 当时村里的老人就断定,这一定是老稳婆死后化成了厉鬼,回来找村民索命了。 在老一辈人的建议下,村民们各家出资,聚集了一点钱财,并靠着这点钱打听门道,最后从青峰观请来了一个老道士。 村民们还算xg ,他们请来的这个老道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在民国初年的时候,他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就算放眼整个行当,不管是论修为,还是论术法上的造诣,老道都算是个中翘楚。 来到村里以后,老道就说盘踞在村子里的鬼物恐怕不下百只,其中有一个尤其厉害,由于临来的时候太仓促,他也没把镇观的法器带上,单靠自身的修为,恐怕无法将所有厉鬼一齐镇住。 本来老道打算先回一趟青峰观,取了法器,再回来镇鬼。 可这下村民就不乐意了。 我们花了钱财把你请来,你随随便便吆喝了几句就想把我们打发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再说了,你说是回去取法器,可谁能知道,你是不是卷着钱走了,从此就一去无回? 老道被村民缠得没办法,正好见村子外围有条河,就决定先用河水封住厉鬼,这样一来,只要不下水的人,都不会再受厉鬼的骚扰。回头他再拿来法器,在河床上做一场法事,将河道里的厉鬼送进黄泉。 可回到道观以后,老道人却得了一场重病,并于当月撒手人寰,而那些被他封入河底的厉鬼,也就渐渐被人淡忘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和孙传胜正好来到了河床边。 河道也就是两三米的宽度,但水势很急,我站在河床附近,看着奔流的河水,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孙传胜指着那条河对我说:“当年那个老道之所以要将厉鬼封入河道,是循了大坎归阳c条条大河通黄泉的道理。这里的水是癸水,阴性很重,很容易吸引鬼物在河道附近逗留,但鬼物只敢靠近河床,却不敢入水。八卦中的坎卦代表水,而坎卦又是四大阳卦之一,水这东西,也是ài y内阳,一旦鬼物入水,就会被天地间的乾阳大炁镇住,再也无法出来。” 他说的这番话,我完全听不懂! 大概是因为我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孙传胜中途停了下来,问我:“我说的这些,你能听懂吗?” 我立即摇了摇头。 他不由地皱起了眉:“你父亲真的只教了你戳脚翻子,其他的东西都没传给你吗?” 我点了一下头。 孙传胜盯着我看了一会,又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绕过河道,接着朝槐树那边走。 我记得当初跟着他冲进田地的时候,途中并没有见到这样一条河啊,为什么现在,这条河却横在了我的面前? 我随着他一起来到村路上,老槐树就在距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孙传胜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很小的玻璃瓶,又朝我招招手。 等我走到他的面前,他就从举起小玻璃瓶,在我头顶上滴下了几滴液体。 我感觉头顶上凉飕飕的,就想用手去抓,孙传胜朝我摆了摆手:“别碰,碰了就没用了。” 我问他:“你在我头上洒了什么东西?” 他晃了晃手里的小瓶:“这是从尸蛟身上采集的津x液,它可以让你暂时看到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说完,他将身子转向了槐树所在的方向,嘴上依旧说着:“这地方的厉鬼不少,我本来还打算弄一个阵法,让各大宗门的新人进来历练一下。不过现在看来,这次的历练只能取消了。” 其实我从一直很好奇,他口口声声提到的“宗门”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他又提到了这两个字,我索性就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听你好几次提到了宗门这个词,宗门到底是什么?” 孙传胜问我:“你看过武侠小说吗?” 我在他身后点头:“看过,但看的不多。” 孙传胜将手伸进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了不少零零散散的东西,一边对我说:“咱们这个行当里的宗门,和武侠小说里的门派相似。但在这个行当里,很多门派里的成员都有血缘关系,就像你们老仉家,门中弟子全都是宗亲。好了,把眼睛瞪大,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保证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边说着话,他就高高举起了右手。 我看到他手里正抓着一个巴掌大的镜子,那块镜子不方不圆,是正八边形的,月光原本没有照射到镜面上,可在镜面上,却反射出了一抹幽蓝色的光晕。 接下来,眼前出现的种种光景就完全超乎我的常识了。 先是看到镜面上的微弱光晕突然变强,紧接着,孙传胜身上就慢慢散发出了一股暗红色的光雾。 那道如光如雾的东西就是从他体内渗出来的,同时我还能隐隐感觉到,他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聚拢。 我也不知道敢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就是觉得,在孙传胜的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快速紧缩了一下,接着又以十分缓慢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我根本看不到那个东西,可我就是能感觉到它。 这种感觉,脱离了视觉c嗅觉c触觉和听觉,但它又无比真实。 从孙传胜身上散发出来的光雾挥发到了半空中,又慢慢凝聚在一起,朝着前方的老槐树飘了过去。 在我的视线中,它飘动的速度明明很慢,可眨眼间,它就穿越了整整十米距离,接触到了老槐树表面的胶质层。 我看到它以很快的速度渗入了胶脂,没进树身,而在这之后,那棵老槐树就像是活了一样,树干和光秃秃的枝杈都疯狂扭动了起来。 “静心!” 这时候,孙传胜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了这么两个字。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耳边就响起了一阵让人心烦的嘈杂声。 刚开始,我听到一阵“嗤嗤啦啦”的声音,那就像是收音机里发出的忙音。可很快,噪音中就出现了一些低沉的嬉笑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嬉笑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尖锐。 那好像是一群幼小的孩子正在嬉戏打闹,但仔细一听,又不像,虽说是笑声,可在这阵笑声中,却夹杂着一股浓重的哀怨。 而随着嬉笑声变得越发刺耳,我的心境也变得越来越火燥。 孙传胜让我静心,可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在这样的情境中静下心来,现在我心里有一股打人的冲动,几乎按捺不住。 “唉——” 槐树那边传来一阵幽幽的哀叹声,我立刻瞪大眼睛朝那边望去,就看到一个手拄拐杖的老太太正站在树下,在大树周围,还有一群孩子在互相追逐,他们看起来也就是两三岁的年纪,有一些路都走不稳,可即便是动作跌跌撞撞,移动的速度却非常快。 更怪异的是,月光明明照照亮了槐树附近的大片区域,可我竟看不清那些孩子的脸,连同那个站在树下的老太太,也只露出了两瓣干裂的嘴唇。 孙传胜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左手中拿的是什么,但通过他快速起伏的肩膀和后背,我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紧张。 他面朝着槐树的方向,安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一个机会。 直到老槐树停止了扭动,站在树下的老太太先是顿了一下身子,紧接着,她就朝着孙传胜飞了过来。 我没看错,她就是双脚离地飞了过来,整个身子都浮在了半空中。 在老太太离地的一瞬间,孙传胜也动了,他猛地甩开左臂,大喊一声:“镇!”,紧接着,我就看一道淡huáng sè的光晕顺着他的左手飞了出去。 阵眼间的功夫,那道光晕就飞到了老太太面前。 当时我的脑子完全是懵的,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光晕来到老太太面前的时候,她的身形就像是被打散了一样,快速变得透明,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无踪。 而在她消失以后,从孙传胜手中飞驰而出的那道光晕一路北走,一直到了老槐树跟前,光晕突然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扩大,它笼罩了那些绕树奔跑的孩子,也罩住了老槐树。 下一个瞬间,老槐树的影子也变得越来越淡,而前一刻还在追逐打闹的孩子,则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个个停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 很快,槐树就在我面前消失了,也就在它消失的时候,我却感觉到脚下传来了一阵凉意,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河道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想家 冰凉的河水沿着我的脚踝快速流过,寒意也顺着我的脚掌一直蔓延到了膝盖。 这时孙传胜迈开了脚步,蹚着河水朝上游走去,我站在原地犹豫了小片刻,最终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挥舞着右手,镜面上的幽光就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半圆。 远处的孩子们好像受到了某种感召,一个个将脸转向了孙传胜这边,很快,他们挪开了腿,朝孙传胜走了过来。 随着这群孩子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感觉到了一股直钻心底的寒气,而心中的那股火燥也变得越发强烈了。 第一个孩子走到孙传胜面前的时候,我先是听到一阵紧蹙的“噼啪”声,紧接着,就看到那孩子竟然被镜面给吸进去了。 后面的孩子也很自觉地排成了长队,每当他们走到镜子前的时候,都会被瞬间吸进去。 我瞪大了眼,看着这些孩子一个一个被吸入镜面,头皮都跟着一阵阵地发麻。 直到最后一个孩子从我眼前消失,孙传胜才长吐一口气,转过头来对我说:“都是些普通的冤死鬼,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先把它们封在八卦镜里,改天找个寺庙或者道观,给它们做场超度的法事。” 我脑子还是懵的,一双眼睛死盯着孙传胜手上的镜子,如今镜面上的光晕已经消失,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孙传胜手中,就仿佛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和它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孙传胜将手举到我眼前,来回挥了两下:“你没事吧?” 我的脑子里简直就是一团浆糊,半天才回了句:“怎么回事?” 孙传胜:“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老太太啊,小孩啊,槐树啊,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情况啊?” 当时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正常组织措辞了,一边这么口齿不清地说着,一边用两只手胡乱比划。 “它们都是幻象,”孙传胜稍微顿了一下,说:“确切地说,它们都是鬼物,但你看到的,是幻象。” 我盯着孙传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传胜又对我说:“鬼物这东西原本是没有实体的,但它们能影响你的魂魄,让你看到它们想让你看到的景象。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我思考了半天,才点点头。 孙传胜一边将镜子塞回口袋,一边又继续对我说:“我所在的这个行当,就是整天和鬼物c邪尸一类的东西打交道,如果你进了仉家,也会和我一样。”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暗红色光雾也消失了,它就是突然间消失的,一点征兆都没有。 孙传胜朝我头顶上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快就失效了?” 我依然愣愣地看着他,他却没再多说什么,拉着我出了河道,又带着我朝土房的方向走。 直到我们两个回到土房门前的时候,孙传胜将一只手压在门板上,却迟迟没有将门推开。 我感觉,他好像在犹豫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转过头来对我说:“你现在,依然打算回仉家么?” 我正要开口回答,他却又急忙朝我摆了摆手:“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今天晚上,你好好考虑一下,明天一早再给我答复吧。” 说完,他就推开了门。 我们回到土房的时候,鲁老板还在呼呼大睡。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三个人肯定睡不开,好在正值盛夏,孙传胜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床薄被子和一张草席,我们就在屋子里打了地铺,打算将就一晚上。 折腾了半宿,我一躺下,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可孙传胜似乎没有睡意,他找了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下,又从临门的小抽屉里拿了一瓶二锅头出来。 “你喝酒吗?”孙传胜冲我晃了晃酒瓶。 我摆摆手:“不敢喝,我这人一沾酒就醉,而且酒品特别差。去年元宵节,鲁老板请我喝酒,结果我喝得烂醉,差点把他家店给砸了,打那以后,我就不敢碰这玩意儿了。” 孙传胜一口气灌了小半瓶酒,又问我:“二哥死了以后,你和二嫂靠什么生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二所好像不能出门工作吧?” 我本来是打算直接睡觉的,可孙传胜似乎很想和我聊一聊。 既然他想聊,我也只能迁就着他,于是强打精神,起身从鲁老板身上摸出了烟盒和火机,点上一根,长吐一口云雾,随后才对孙传胜说:“二叔过世的头一年,我们就靠着他攒下的那点积蓄过活,第二年我婶子就改嫁了,对方的家庭条件很不错,我们倒也不愁吃喝。” 孙传胜看了看我手里的烟头:“你抽烟时间不短了吧?” 我笑了笑,说:“二叔过世以后才开始抽的,到现在也就三年烟龄。” 孙传胜又灌了一大口酒,才慢慢说道:“等进了老仉家,仉侗可能会强迫你戒烟。” 我翻过手背来,看看烟头上的火星,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可要命了,这玩意儿不好戒啊。你说的那个仉侗到底是什么人,他也是我的亲戚吗?” 孙传胜笑了笑:“他呀?他是冬字脉的定门,仉家首房长老。嗨,我现在也不方便透露太多,等你见到他以后,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对了,我二嫂是不是嫁给了孙永兵?”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你也认识孙永兵这个人?” 孙传胜的脸上露出了很复杂的表情:“我当然认得他。当初啊,二嫂原本就是和他好的,那时候两家都定亲了,结果二哥他横插一脚,硬是抢走了孙永兵的心头爱。为了这事,孙永兵没少找过你二叔的麻烦。孙永兵的家底不错,可他毕竟不是行当里的人,哪里斗得过你二叔?” 我点了点头:“我婶子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她之所以改嫁,就是为了还孙永兵的情债。不过我觉得孙永兵这人还行,最起码对我婶子不错,也从来没见他为难过小伟。” 孙传胜:“小伟是谁?” 我说:“是我弟弟,比我小三岁。说起来,他名字里有个字和你是一样的,你不是叫孙传胜吗,他叫张传伟,是我二叔的亲儿子。” 孙传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二哥还有个儿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若非啊,你到底为什么要辍学啊?按说以孙永兵的经济实力,不差你这点学费啊。” 我苦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孙永兵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当初从他手里抢女人的是我二叔,和我没什么关系吧。可我婶子改嫁以后,他对我婶子,对小伟都不错,就是整天跟我过不去,有时候我就觉得吧,他好像是把对我二叔的那点怨气,全都撒在我身上了。” 孙传胜也是一脸不解的表情:“他为难你干什么?不应该啊。按说,不管是你爸还是仉家,和孙永兵之间都没有什么交集啊。” “谁知道呢,”我摊了摊手:“反正人家孙永兵说了,我想上大学,就得自己赚学费,他一个子都不会掏。如果我只需要负担自己的学费,那还好说。可他现在连小伟的学费都不管了,我现在每个月赚的钱,一半给小伟,我自己留四分之一,剩下的一点我就存着,等小伟上了大学再用。”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鲁老板说要给我涨工资的事,顿时就笑了:“鲁老板说要给我涨工资,也不知道给涨多少,如果多的话,说不定我连小伟结婚的钱都能攒出来。” 孙传胜:“你不是说,孙永兵对你弟弟不错吗?” 我点头:“确实是不错的。他不交小伟的学费,说白了还是想为难我。当初他断了小伟的学费,好像就是想告诉我,我婶子和小伟离了他就活不了了,可我就是不想让他如愿。” 孙传胜叹了口气:“所以你就辍学出来打工,供小伟上学?” 我笑了笑:“嗨,我也就是不想受孙永兵的气。离开学校以后,我就到鲁老板店里上班了,可能是天无绝人之路吧,我刚工作就碰上了好人,你别看鲁老板平时像个二百五一样,其实人特别好,我考驾照的钱都是他帮我出的。” 也不知道鲁老板是不是听见我在骂他,我刚说出“二百五”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就在床上翻了一下身子,好在没醒过来。 孙传胜问我:“你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每个月给你弟弟寄多少?” 我说:“好的时候能赚到三千左右,不好的时候也就一千七八。我反正就是把一半的工资给他,赚得多了就多给,赚得少了就少给。” 孙传胜又皱起了眉:“你给得也太多了吧,一个高中生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无奈地笑了笑:“他上得是贵族学校,开销很高。再说,当年我跟着二叔的时候,每到家里有了什么好东西,二叔和婶子就总给我留着,我总觉得,那时候我得到的东西,其实都应该是小伟的。现在我把一半的工资寄给他,还真有那么点还债的意思,哈哈。” 孙传胜的表情比我还无奈:“你这性格,和你爸当年真是一样一样的。你和小伟的关系怎么样?” 每次提到小伟,我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高兴,脸上也一直带着笑:“好着呢,以前这小子特别粘我,我干什么他都要跟着,记得上高中那会,我出去和人打架,他也要跟着,回到家还跟我婶子吹牛,说什么‘我哥可厉害了,一个人能打别人好几个’,结果我回刚到家,婶子就揪住了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说着说着,我突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从离开校园到现在,一年多了,因为孙永兵的关系,我一直不愿意回重庆那个家,去年过年,我也是在鲁老板家过的。 不提小伟和我婶子还好,可一提起他们来,我才发现自己现在特别想他们,心里变得空落落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大梦一场 孙传胜冲我挥了挥手,问一声:“想家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有家。”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随后起身,慢慢走到了我面前,伸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很快就有了。” 说完,他又蹲下身子,从床底拿出了一个十几厘米高的小香炉。 不断有淡淡的烟雾从香炉里飘散出来,可奇怪的是,我当时离香炉很近,却闻不到任何味道。 孙传胜打开了香炉的盖子,用手指蘸了一点香灰,先是对我说一句:“好好睡一觉吧。”,而后就将指尖上的香灰抹在了我的额头上。 在这之后,我的世界就陷入了黑暗。 一夜无梦,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鲁老板的鼾声大概持续了一夜,如今他还在熟睡,孙传胜没在屋子里。 我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这一觉明明睡得很好,可我却感觉头懵懵的。 这时候,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扑腾扑腾的噪响,那好像是鸟类扑闪翅膀的声音。 我推开屋门,就看到孙传胜站在门外,正抬头望着天空。 在一碧如洗的苍穹中,一只健壮的白鸽正快速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飞去。 孙传胜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笑着对我说:“这次的历练取消了,我正给各大宗门送消息呢。” 昨天看到孙传胜的时候,我总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可现在看到他,我又觉得特别生分。昨天晚上,我甚至能在他身上看到二叔的影子,可现在他给我的感觉却完全变了。 如今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从未蒙面的陌生人,就连他脸上露出的笑容,都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大概是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孙传胜朝我扬了扬下巴,问我:“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觉得你有点” 孙传胜皱着眉头问我:“有点什么?” 我还是摇头:“没什么。”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了,可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地笑了笑。 过了一阵子,他又问我:“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在沉思片刻之后,我才冲着他点了点头:“我想去仉家看看。” 孙传胜说:“你可要想好了,一旦你见到了仉侗,就算是半只脚踏进了仉家的门。你可以凭自己的意愿决定去不去仉家,可一旦去了,能不能出来,可就由不得你了。” 我摸了摸口袋,本来是想拿根烟,可又想起烟盒还在鲁老板身上,于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孙传胜说:“无论如何,我都得弄清楚,我爸当年为什么失踪。” 孙传胜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但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在这之后,他将鲁老板弄出了土房,又带着我穿过田地,回到连通马步屯和县道的那条小路上。 我这才发现,鲁老板的车此时就停在路口附近,可我明明记得,我们昨天在小路上走了至少两个小时。 就连昨天被我打破的车窗玻璃也换了,只是地上还散落着不少玻璃渣。 鲁老板睡得很沉,孙传胜扛着他走了这么远的路,他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直到孙传胜将他塞进车里的时候,我才指了指完好的左车窗,问孙传胜:“这是你弄的?” 孙传胜抬头看了看我,冲着我笑:“左右睡不着,见你们的车玻璃坏了,就给你们换了一块新的。好了,上车吧,你现在状态怎么样,还能开车吗?” 他的笑容让我心里十分别扭,我避开了他的目光,也没有回应他的话,直接进了驾驶室。 鲁老板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孙传胜只能坐后排。 当我发动起车子以后,孙传胜又对我说:“空调已经修好了,这么热的天,车上没空调很容易中暑。”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笑脸,随后就调转车头,回到了县道上。 七点多钟的时候,我将车开进了镇子,沿街有不少买早点的,我和鲁老板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他睡得熟,可能感觉不到饿,可我已经饿得不行了,于是就下车买了豆浆油条。 鲁老板不愧是天生的吃货,我刚拎着油条上车,他就醒了。 他睁开眼以后,先抓了一根油条塞进嘴里,又咬开了盛豆浆的袋子,猛喝一大口,然后才快速朝车窗外张望了两眼,并回过头来问我:“怎么回事?咱们怎么跑到镇子上来了?” 我将其中一份早餐递给孙传胜,孙传胜说一声:“谢谢。”,鲁老板听到了他的声音,就快速转头朝后座上看。 孙传胜给了鲁老板一个笑脸,鲁老板盯着他看了半天,又转过头来问我:“这是谁啊?” 没等我开口,孙传胜就回应道:“我正好也要去渤海湾,搭个顺风车。” 鲁老板看看他,又看看我,一脸懵。 孙传胜又说道:“我是在马步屯开诊所的,头些年你不是经常去村里吃鸡吗,我还见过你呢。” 鲁老板挠了挠头:“你是马步屯的?我咋没印象了呢。” 刚听到孙传胜那番话的时候,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昨天我只是说,我和鲁老板打算去马步屯吃炒鸡,但我好像从来没说过,鲁老板曾经去过吧? 这时孙传胜又对鲁老板说:“你不记得我,我可是记得你,你忘了,大前年的时候,你在村里吃坏了肚子,还跑到我的诊所买过药。呵呵,我平时很少见到外地人,加上你这身材又又比较特殊,上次见到你以后,我到现在都没忘了你呢。” 鲁老板很努力地沉思了一会,才闷闷地说:“对,确实有这事,你瞧我这记性,才过了两三年的事就快忘干净了。” 孙传胜接着说道:“你昨天下午发了高烧,还是这个小伙计把你送到诊所的。昨晚上你一直昏迷,到现在才醒。” 一边说着话,孙传胜就伸出了手,摸了一下鲁老板的额头,随后松了口气:“还好,现在烧已经退了。我也是看你们是渤海湾那边的车牌号,正巧我今天又打算到那边去一趟,索性打个顺风车。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鲁老板摆摆手,在副驾驶座上重新坐好。 他喝了两口豆浆,又发现空调里正在吹冷气,就指着空调问我:“空调修好了?” 我有心想配合一下孙传胜,怎奈我这人又特别不擅长说谎话,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孙传胜站出来打圆场:“村里就有修车的地方,听你的小伙计说,车上空调坏了,我也是怕自己热,才让村里人给你们弄了弄。” 这时候,鲁老板的视线又落在了紧邻驾驶室的车窗户上。 孙传胜的反应很快,立即对鲁老板说:“你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这个小伙计刚把你送进诊所,你就发疯似地冲了出去,我跟出去一看,就看到你一个猛冲,直接用脑门往车窗户上撞。我说你这头也是够硬的,一下就把车窗给撞碎了,自己倒是一点事没有。” 鲁老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怎么没事,我现在脖子还疼呢。” 孙传胜:“那可能是撞车窗的时候顶到脖子了,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可把我们给吓坏了。本来我担心你是脑震荡了,还打算等到了县里,让你的小伙计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现在看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鲁老板凑过头来问我:“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难道我真的烧糊涂了?”鲁老板搓了搓后颈,又对我说:“可我怎么记得,咱们昨天晚上碰到鬼打墙了呢?” 孙传胜说:“那你真是烧糊涂了。人在高烧的时候,很容易产生幻觉。” 鲁老板:“应该不是幻觉吧,当时那感觉,特别真实。” 孙传胜:“不是幻觉就是做梦,如果你现在还能记得详细经过,那就是做梦了。” “真是做梦吗?”鲁老板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一边抓起油条来狠狠咬了一大口。 看孙传胜的意思,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是不打算让鲁老板知道了。 而我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如果鲁老板得知“梦境”里出现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说不定还要再受一次惊吓。 吃过早餐,鲁老板又来了精神,他似乎在吃饭的过程中将昨天晚上的经历仔细缕了一遍,我刚把车开上高速,他就又开始喋喋不休了。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我跟你说啊,昨天晚上我不是发烧,是被鬼上身了。你知道鬼上身吧,我跟你说啊,被鬼上了身啊,你就会看到幻象,那种幻象特别真实,跟亲身经历似的。我小的时候,村里有个老头就被鬼上过身” 他在我旁边乱喷唾沫星子,可我一点也不想理他。 开车的时候,我时不时会看一眼后视镜,就看到孙传胜一直在笑,那笑容特别诡异,看得我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总算到了渤海湾。 我将车子停在马路旁,对鲁老板说:“你自己开车回去吧。” 孙传胜也在后面说:“正好,我也打算在这下车。” 鲁老板一愣:“啊?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啊?” “我可没那个胆。昨天你错过了老板娘的阳历生日,她今天肯定拿你开练,我可不想受波及。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你还活着,给我打diàn huà。” 我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安全带c推开车门。 鲁老板立即抓住我的手:“你不能让一个rén iàn对她呀!人不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你看看,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兄弟来的,你可不能抛下我不管啊。” 我挣开了鲁老板的手,很郑重地对他说了两个字:“呵!呵!”,然后就快速下了车。 孙传胜和我一前一后下车,我朝着正西方向走,他则去了东边。 我知道,他这么做,应该是怕鲁老板发现什么异常,等鲁老板走远了,他就会回来找我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怎能丢了传承 在我快走到向阳路路口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孙传胜的声音:“在这等等吧,仉侗会派车来接咱们。” 我转身回望,就看到孙传胜正从一个小胡同里出来,他一手拿着矿泉水,另一只手里拿着打火机和烟盒。 孙传胜三步并两步地快速来到我面前,又将烟盒c火机一并递给了我:“想抽就抽吧,等你见了仉侗,恐怕要有一阵子不能抽烟了。” 我也没客气,拿出一根烟来点上。 孙传胜又对我说:“等见到了仉侗,你一定要压住一口气,千万别腿软。如果你在他面前露了怯,他可能会看不起你。” 我不由疑惑:“我为什么要腿软?” 孙传胜笑了笑:“等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在过来找我之前,孙传胜应该是一早就和那个叫仉侗的人取得了联系,在路口等了没几分钟,就有一辆很破旧的小奥拓慢慢停靠在了路边。 开车的司机是个看起来年纪与我相仿的年轻人,他摇下了车窗,又朝我和孙传胜招手,示意我们上车。 这人给我的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他在看我的时候,就是转转眼珠,眼皮动也不动一下,整张脸看起来也非常僵硬,当时我就觉得,他脸上的这层皮好像是假的。 我坐在了车后座上,孙传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转过头来对我说:“他叫王磊,算是仉侗的记名弟子,如果你能进入仉家,以后见到他要叫师兄。” 在他说话的时候,王磊将一份文件塞进了他的怀里。 借着后视镜的反光,我又看到了王磊的小半张脸,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开车的时候,也只是动动眼珠。 孙传胜专心翻阅着手中的文件,车子里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我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了,昨天晚上,孙传胜说要带着我回仉家的时候,我只是想,也许进了这个所谓的老家族,我就能知道父母当年为什么失踪。 可到了现在,我却在思考着该如何面对仉家的人,面对那些和我有着血缘关系,却从未蒙面的亲人们。我该用什么样姿态接触他们,他们又会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我。 王磊开着车一路西走,最后带着我们来到了老城区和郊区的交汇处。 这地方离鲁老板的家具店不算太远,也就间隔两三条街,去年年底的时候,我还跟着鲁老板到这里来买过木材。 在老城区和郊区的交汇处,有一条早年干枯的河道,而紧邻河道的,就是一片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老平房。 我曾听鲁老板说过,这片老平房早年被当地人称为“串子口”,里面的胡同串着胡同,道路错综复杂,如果不是长年住在这里的人,一旦进了胡同深处,很容易迷路。 过了千禧年以后,在附近做生意人又管这里叫“鬼串子”,说是这片房子太老了,经常闹邪祟,2001年的时候,还有人声称在里头亲眼看到了鬼。 如果放在过去,我肯定会认为,关于鬼串子的传闻都不过是谣言而已,那时候我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可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以后,我就不敢再这么想了。当王磊将车开进胡同口的时候,我甚至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丝寒意,那股寒意十分怪异,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趴在我的背上,正朝着我的后颈吹凉气。 就在昨天下午,我也曾有过类似的感觉。 王磊最终将车开到了胡同深处,他停下车来,按响了喇叭,随后就趴在方向盘上,朝着路前方张望。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前方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声音非常轻快,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到它的时候,心里却没由来地发紧。 很快,就有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左前方的胡同里闪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魁伟的老人,正值盛夏时节,他的穿着也很清凉,下x身穿着一条纯黑色的大裤衩,脚上蹬一双人字拖,上半身则套着一件无袖的小坎肩,两条粗壮的胳膊就这么露在外面,我感觉他的臂围比我的腰都要粗好几圈,还有那胸膛,透着衣服都能隐约看到上面的肌肉线条。 他的身高至少在两米一以上吧,对我来说,这样一副身板,确实可以称得上“巨大”了。 眼见那个人快走到车跟前了,孙传胜赶紧转过头来对我说:“记住,千万别腿软!” 说完,他就快速下了车,对着那个老人拱手作揖:“仉二爷,别来无恙?” 老人先是冲他笑了笑,又朝着车里看了一眼,说道:“他就是仉若非?怎么不下车啊,见到我就腿软了?” 孙传胜陪上了笑脸,很恭敬地说:“这小子精悍着呢,绝对不会腿软。” 说完,他又转过身来冲我挥了挥手:“快出来吧,别让二爷等着。” 不是我不想下车,是因为车门坏了,怎么都打不开,后来我也是没办法,就摇下了车窗,顺着窗户爬了出去。 那个被孙传胜称作“二爷”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自打见到这个老人以后,就感觉身上的血都被冻住了一样,手脚发凉,动作也跟着僵硬起来。 一直到我爬出车窗,“二爷”才朝我这边招了招手:“来,到我身边来。” 当时我的脑子有点发木,也没多想,就慢慢凑到了他面前。 刚才离他比较远,我还只是手脚发凉,可到了他面前以后,我就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气势了。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物,仅仅是站在他面前,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某种力量给压住了一样,心脏一下一下的发紧,连气息都变得十分散乱。 孙传胜扶着我的后背,对我说:“这位就是老仉家的首房长老,仉侗,仉二爷。” “什么二爷不二爷的,”仉侗朝着孙传胜摆了摆手,又对我说:“那都是外人的叫法。咱们是宗亲,我和你啊,在血缘上离得还很近,不管你这次能不能进仉家,以后再见到我,要叫我二爷爷,平时碰到什么处理不了的事,也可以来找我。” 之前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胸口上,现在听到他说话,我就慢慢扬起了脸,正好和仉侗四目相对。 一对眼,我就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又重了好几分。而就在这时,仉侗突然瞪大了眼睛,对我怒目而视,当时我就感觉他身上的那股气势彻底被撒开了。 胡同里静得出奇,可我却仿佛听到了山呼海啸,从仉侗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像是一道从天边席卷而来的巨浪,狠狠拍在了我身上,几乎要把我拍碎。 我先是一阵紧张,不过很快,这种极度的紧张就激起了我的愤怒,我攥紧了拳头,狠狠瞪着仉侗,如果不是看他上了年纪,我绝对不介意在他脸上来一拳。 起初仉侗一直默默地盯着我,可当我眼中也露出凶光的时候,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不错不错,确实是我们老仉家的人。” 说话间,他就收起了身上的气势,我也是头一次知道,人身上的气势竟然是可以自如收放的。 仉侗抬起一只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一边问我:“你身上这道煞气,是丰羽那小子种下的吧,想当初啊,他身上那道煞气,还是我种的。” 昨天就一直听孙传胜说什么我身上种了一道煞气,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个“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在过去,我婶子确实常常说我身上的煞气重,可她也说了,像我这种从小练把式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煞气。我身上的煞气,不也应该是常年练功练出来的么? 这时仉侗又问我:“看你这小身段,应该练过武吧?我没记错的话,仉丰羽当年练的是戳脚翻子拳。不过你身上怎么没有念力啊?仉丰羽在术法上可是一把好手,他没把五斗米阵传给你吗?” 说着,他又抓起了我的手腕,仔细看了看我的五根手指,随后砸了咂舌:“你的手怎么这么粗糙?仉丰羽没把三吊钱的绝活传给你吗?” 孙传胜对仉侗说:“大哥只教了他把式,其他的东西都没教。” 仉侗当即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没教?” 孙传胜抿了抿嘴,没说话。 仉侗叹了口气,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玉佩,一边说着:“你闻闻这东西。”,一边将玉佩塞进了我的手里。 我拿起玉佩来闻了闻,对仉侗和孙传胜说:“一股汗酸味。” 仉侗很无奈地对我说:“谁让你闻这个了?我这么问你吧,除了汗酸,能不能闻到一股清香?” 我摇了摇头。 仉侗又问我:“那你能不能闻出来,这块玉是什么年代出土的?” 我还是摇头。 其实在当时的我看来,仉侗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玉佩什么年代出土,这种事怎么可能靠嗅觉来判断! 见我摇头,仉侗也是大皱眉头,他自言自语地说:“丰羽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该教的怎么都没教,光练把式有什么用!” 听到仉侗的话,孙传胜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他默默地看着仉侗,脸上的表情又是担忧,又是紧张。 仉侗留意到了孙传胜的表情变化,他朝孙传胜那边看了一眼,又叹了口气,随后才对我说:“孩子,你想好了吗?” 我给了仉侗一个疑惑的眼神,没明白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沉思了小片刻,又对我说:“你只要入了仉家的堂口,就是仉家的人了,到了那时候,再想离开可就难了。你真的要回来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天生奇脉 回来?他这么说,让我感觉自己像个离家多年的流浪儿,如今是重回故地。 可在昨天之前,我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老仉家。 不管怎么说,我既然来了,就没有半途离开的道理,我也很想知道,那些我从未蒙面的亲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对仉侗说:“不管怎样,我都要弄清楚我爸妈失踪的原因。” 仉侗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孙传胜,孙传胜则朝他点头:“我都告诉他了。” 随后仉侗又转向了我:“看样子,你已经打定主意了。” 说着说着,他就笑了:“性格不错,比你爷爷强多了。” “我爷爷?” 仉侗点头:“嗯。这两天他正好不在家里,你回来的事他也全不知情。我打算先不告诉他,等他回来以后,给他一个惊喜。” 我不禁疑惑:“可很小的时候我爸就告诉我,我爷爷已经过世了呀。” 听到我的话,仉侗狠狠皱了一下眉头,但在这之后,他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边朝我和孙传胜招招手,一边朝着胡同深处走去。 我望向孙传胜,孙传胜则悄悄做了一个口型:“不要多问。” 我们随着仉侗穿过了七八条小路,最后来到了一个老祠堂前,堂口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用金漆描了两个大字:宗祠。 虽说祠堂看起来有年头了,但牌匾上的金漆却十分鲜亮,显然是不久前才重新上过彩。 快走到堂口的时候,仉侗停下身子,指着一尺多高的门槛对我说:“你可要想好了,只要一脚踏过去,你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当时的我并没有完全领会这番话的意思,只是朝祠堂里看了一眼,就见整个大堂也就是三四十平米的面积,在正对堂口的墙壁上,还开了两扇小门。 难不成,我进了这个堂口以后,仉家人就会让我守一辈子祠堂,永远不让我出来? 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吧,就算他们想把我软禁在这里,我身上带着sh一u ji,只要打diàn huà报个警,不是一样能好好地出来? 直到不久后我才明白,仉侗所说的“出不来”,说的是我一旦进入仉家的门,就会陷入世家争斗的泥潭里,永远拔不出腿。 但我眼下真的没想那么多,也没回应仉侗的话,直接抬起脚,跨过了门槛。 就在我一只脚踏进堂内的时候,又听到孙传胜在门外说了句:“一入堂门深似海啊,这也是命。” 直到我整个身子都越过了门槛,仉侗才一阵风似地蹿进堂口,朝着大堂中喊一嗓子:“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立刻就有人从里屋钻了出来。 外面的温度达到了天怒人怨的三十八度,堂子里很闷,温度恐怕比户外还要高一些,可这人却穿了一件厚实的唐装。 他快速走到仉侗跟前,在仉侗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仉侗冲他摆摆手:“别扯这些没用的,大爷不在,仉家现在是我说了算。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吗?” 那人先是冲仉二爷点了点头,又侧过身子来,给了我一个笑脸:“你就是丰羽家的小子啊?” 我朝他点了点头:“我叫张若非。” 他挠了挠头,问我:“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的是不是‘张’?” 孙传胜就替我解释:“我大哥失踪以后,若非一直跟着二哥生活,随了二哥的姓。” 仉侗朝着在场的人摆摆手:“时间精贵,别闲聊了。立延,你带着仉若非去后堂,把该测的东西都测一下。” 那个被仉侗称作“立延”的人立刻拉上我的手腕,带我朝里屋那边走。 临进门的时候,他又对我说:“我叫仉立延,正好比你大一轮,按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十四叔’。” 十四叔?也就是说,不算我爸,在他前面,我至少还有十二位叔伯。 我也是心里好奇,就问他:“老仉家的人丁很多吗?” 他冲我笑了笑,应声道:“咱们老仉家是行当里的六大世家之一,人丁旺着呢,单是你这一辈,就有一百多个人。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在同辈人里,排行应该是二十三。” 正说着,他就拉shàng én帘,打开了屋子里的灯。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间里屋比外面的大堂还要开阔一些,在屋子的西北角放着一口很大的木盆,屋子中央摆着一把椅子,椅子扶手上还挂了一些dā一 ju,在紧邻东墙的位置还有一张很大的木桌,上面摆着各式中草药,另外还有黄铜打造的药臼和药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重的中药味。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大木盆,对我说:“先去泡个澡。” 怎么一进来就让我洗澡啊? 我很疑惑地看着他,他也不解释,只是对我说一句:“去吧,别耽搁,二爷的时间很精贵。”,然后就跑到大木桌那边捯饬草药去了。 我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昨天出了一天的汗,晚上又没洗澡,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酸臭味。 他让我洗澡,可能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比较重要,需要先净个身。 想到这,我也就没再犹豫,草草脱了衣服,就直接钻进了木盆里。 盆子里的水显然加了料,里面透着一股沁人的清香,水温也调整到了让人舒服的状态。 我把身子浸在水里,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沿着浑身的毛孔钻入我的体内,让我身上的血液都跟着活了起来,说不出的舒服。 仉立延将一把草药扔进药臼里,用小锤一点一点地捣碎,又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 他看我的时候,我也将身子靠在木盆边缘,看着他操持那些草药,刚一对视,他就皱起了眉头:“你不困吗?” 我说:“不困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进水以后,我就总觉得特别精神。” “不对啊,按说,第一次泡药浴的人,都困得睁不开眼啊,你怎么越来越精神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药臼,慢慢凑到了我跟前。 我赶紧向前倾了倾身子,用手将我的要害部位挡住,很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啥?” 他顿时乐了:“给你加点料。你真是,挡什么挡,一糙老爷们,谁稀罕看你似的。” 说话间,他就翻转了药臼,将草药的碎末全都倒进水里。 那些药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焦糊味,一经入水,这股糊味就把原有的清香气息完全掩盖了。 我就问他:“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闻?” 仉立延搬过椅子,坐在了我的面前,随后才笑呵呵地对我说:“这可是好东西,仉家的一般子弟可没你这么xg ,刚进家门,所有名贵药材全都用上了。看样子,二爷对你很重视啊。” 说来也怪,当他将那些充斥着糊味的药渣倒入水中以后,我就感觉腹部开始发热,浑身上下好像都充满了力气。 “咱们老仉家是兵家出身,按春c夏c秋c冬四季分成了四脉,”仉立延继续对我说着:“春字脉的人能观星问月,夏字脉掌管武练行操,我就是夏字脉的人,秋字脉主管粮钱流云,冬字脉主管噬嗑保帅。你打算加入哪一脉?” 他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我完全听不懂啊。 仉立延也不打算向我多做解释,接着说道:“春c夏c冬三脉的手艺都是童子功,必须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练。你入门晚,春c夏两脉就不用考虑了,现在,你可以在秋字脉和冬字脉里任选一个,不过冬字脉在选人的时候条件非常严苛,你就算进了这一脉,指不定哪天也要被二爷给踢出来,所以我还是建议你选秋字脉。” 我挠了挠头:“不是你刚才不是说,那个什么冬字脉练的是童子功吗,我入门晚,还能选这一脉吗?还有你刚才说的都是些啥,我怎么听不懂呢。” 仉立延从椅子上抽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一面又笑着对我说:“我们夏字脉是主管行操的,刚才见你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的武术功底很不错,应该是从小练功吧?” 我点了点头,他接着说:“既然二爷这么看重你,我就跟你说说冬字脉吧,所谓噬嗑保帅,就是说,冬字脉在古代的时候,主要负责保护主将和行刑。哦,噬嗑,是六十四卦里的一道卦象,你有时间可以研究一下。” 我问他:“那秋子脉呢,他们是干什么的?” 仉立延说:“粮钱流运嘛,就是说,负责在大军开拔之前,从各地调运辎重和粮草c军饷,所做的工作和后勤差不多。不过现在秋字脉的人主要掌管老仉家的各类产业,他们那一脉可是老仉家最有钱的一脉,个个都富得流油。”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动心了,我现在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钱,我生活需要钱,谈恋爱需要钱,小伟上学需要钱,以后他结婚,依旧需要一大笔钱。 让我选的话,我肯定会选这一脉。 正想着这些,仉立延就拿起了我的手,用刀子在我的大拇指上划了一道,他下手极重,伤口深可入骨,疼得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可这种痛楚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两三秒钟以后,伤口先是一阵发麻,接着就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了。 我看着手上的伤口,惊得说不出话来。 仉立延也是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他盯着我的伤口,稍微愣了片刻,随后又快速伸出手,先是将手指按在我的颈部大动脉上,然后又扒开我的头发,看了看我的头皮,最后把手攥成拳头,压在了我锁骨上。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小会,他突然朝着屋门方向喊了起来:“经络异常!这小子是天生奇脉啊,二爷,你们冬字脉有传人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三爷和七爷 我赶紧对仉立延说:“我选秋字脉。” 仉立延转过头来,给了我一个无奈的笑容:“不好意思,你现在没得选了,只能入冬字脉。” 我说:“你刚才不还说,我可以在秋c冬两脉里任选一脉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仉立延还在笑:“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老仉家,青c壮两代没有人能继承摧骨手的传承,好容易碰到你这棵苗子,我们还能放过你吗?” 这时候仉侗和孙传胜一前一后地冲了进来。 仉侗一进来就冲着仉立延嚷嚷:“怎么回事?” 仉立延快速从椅子上站起来,抓着我那只受伤的手对仉侗说:“二爷,你快看!” 我手上的伤口还在以很快的速度愈合c长出新皮。 仉侗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后脸上就露出了苦笑:“小孩子,搞不好又是个药罐子啊。” 仉立延点了点头:“要想把他培养起来,确实需要大量的药材。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了这小子,家里青c壮两代的人中,已经没人能继承摧骨手了。” 听到他的话,仉侗慢慢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屋里没有人再说话,我抓住机会,又对仉立延说:“我想进秋字脉。” 仉侗朝我这边瞄了一眼,问我:“为什么想进秋字脉?” 我也没掩饰什么,直接回应道:“因为我现在特别需要钱,刚才他告诉我,秋字脉,是仉家四脉里最有钱的一脉,里面的人都富得流油。” 经我这么一说,仉侗立即就朝仉立延瞪眼了。 仉立延好像很怕他,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我跟若非闹着玩的。” 仉侗从鼻子里叹了口气,但也没深究,只是对我说:“秋字脉有钱是不假,可他们的钱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整个老仉家的。其实在仉家,你们这一辈的人每月领得养钱都是一样的,不管隶属于哪一脉。” 我挠了挠头:“养钱是什么意思?” 仉立延:“你可以粗略地理解为工资,放心吧,这边的养钱可比家具店的工资高多了。” 这时候孙传胜突然朝我这边凑近几步,对我说:“我把你的基本情况都告诉二爷了,他们也知道你在家具店上班的事。” 看他那副急慌慌的样子,就像是刻意要向我解释什么似的。 我不傻,一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隐约猜到了,也许老仉家一直都知道我在渤海湾,对我的情况也摸得比较透。 可我来到这也有一年多了,他们为什么从来没联系过我呢,如果说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和我相认,为什么现在又要将我拉回仉家? 我甚至觉得,昨天晚上之所以能在马步屯遇到孙传胜,也是仉侗一早安排好的。 再联想孙传胜接的那通diàn huà,对面一上来就问“见到他了吗”,我现在也越发觉得,孙传胜当时要见的人,就是我。而且当初diàn huà中传来的声音,应该就来自于仉侗。 我心里正琢磨着这些事,仉侗就朝我扬了扬下巴:“想什么呢?” 孙传胜好像一早就猜到了我要说什么,这边我刚想开口,就看到他远远地朝我摆手,并对着我做了一个口型:“别多问。” 仉侗察觉到我正朝着孙传胜那边看,于是转过身,给了孙传胜一个疑惑的眼神。 孙传胜先是笑了笑,又很恭敬地朝仉侗拱了拱手:“二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仉侗问他:“中午不在这吃饭吗?” 孙传胜:“不了,我手头有件十万火急的事,不敢耽搁。” 仉侗这才点了点头:“行啊,让王磊送你吧。对了,你回头联络一下孙先生吧,我有点事想找他商量一下。” 孙传胜没再多说一句话,默默点了点头,之后就快步出了屋门。 直到孙传胜离开以后,仉侗才对我说:“你把衣服穿上,跟我去一趟修车厂。” 完了他又对仉立延说:“去找老三和老七,让他们到修车厂和我汇合。” 仉立延显得有些为难:“二爷,要不然,你还是自己去找三爷吧,就他那脾气,我实在是” 仉侗摆手将他打断:“我哪有那功夫。你告诉他,是我要找他,如果不来,后果自负。” 仉立延短暂应了声:“得嘞。”,就一阵风似地出了门。 我抓起搭在盆沿上的毛巾,胡乱在身上擦了几把,正想穿衣服,仉侗就皱着眉头问我:“你这身衣服几天没洗了,一股子酸味。” 我说:“穿了两三天了,这两天我一直在外面跑,还没来得及换。” 仉侗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到大堂那边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回来。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在仉家,春c夏c冬三脉的人都比较喜欢穿老式的唐装,仉侗现在递给我的衣服,就是一套棕灰色的唐装,衣服的质地很轻柔,手感非常不错。 我套上衣服,仉侗又给我拿了一双黑布白底的老布鞋,这些东西好像是他一早就为我准备好的,衣服合身,鞋子的尺码也不大不小,非常跟脚。 等我这边把自己弄利索了,仉侗又开始催我:“麻利点,时间不等人。” 他好像干什么都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我没敢继续耽搁,立即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祠堂。 在鬼串子的东北方向,确实有一家规模很大的修车厂,今年上半年的时候,我还到那里修过车,只不过这家修车厂要价特别狠,如果不是实在没地方修车,我和鲁老板都不会去。 我听鲁老板说,这家修车厂有社会背景,当地人不敢惹,算是一家彻头彻尾的黑店。 不过他也说,这家修车厂平时没什么生意,可从开张至今,已经有将近二十个年头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拿什么养活自己的。 而我和仉侗的目的地,恰恰就是这家修车厂。 他带着离开老胡同以后,就拐到的临近河滩的小路上,沿着小路走二十分钟,就到达修车厂的h一u én了。 过去我只走过前门,记得正对门口的地方就是两座高楼,一楼用来存放修车用的设备,二楼以上的窗户则全部用黑布遮了起来,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由于被两座高楼挡住了视线,我一直不知道修车厂的后院里有什么。 直到这次跟着仉侗进了h一u én,我才发现,这家厂子的后院不是一般的大,在平坦的土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废弃轮胎和qi chē零件,以及大量报废车。 另外,我在场地左侧的一个大沟里,还看到了一架生满锈迹的飞机残骸。 仉侗朝飞机残骸扬了扬下巴:“这玩意儿有一百五十吨重,有信心拉动吗?”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我觉得他是在和我开玩笑,摇头道:“当然没信心。这种事人类不可能做到吧?” “怎么不可能,一百五十吨还没超世界纪录呢,”仉侗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说着:“这架飞机就是你的目标,三年之内,必须拉动它。” 这一次,仉侗说话时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可我还是觉得他在开玩笑。 一百五十吨重的庞然大物,怎么可能拉得动? 我又朝着大沟里的飞机残骸望了一眼,摇了摇头。仉侗的步子迈得很大,我只是稍稍停留了一下会,他就和我拉开了距离。 我一路小跑追上他,他又对我说:“以后这地方就是你的训练场地,老三和老七会教你术法和三吊钱绝活,春字脉那边有个小子在药学上天赋很高,回头我把他借过来,专门负责每天给你配药。等你从老七那里学会了三吊钱,我会教你摧骨手和牙拆八式。戳脚翻子和铁线拳你不用再练了,那两套功夫不适合你。” 我不由地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练过铁线拳,孙传胜说的?” 仉侗没回应我,只是抬起手了指了指前方:“有头发的是你三爷爷,没头发的那个是你七爷爷。在老仉家,小辈见了他们通常叫‘三爷’c‘七爷’。你见了他们,要恭恭敬敬地打招呼,不能失了礼数。” 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就看到两个年级在六七十上下的老人正朝着这边走来,他们的步履都非常轻快,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我和仉侗面前。 仉侗轻轻推了我一下,示意我主动向两位老人打招呼。 我学着仉立延的样子,先是朝头发浓密的老人拱手:“三爷。”,随后又朝着另外一个秃头拱了拱手:“七爷。” 这是我第一次对着别人拱手作揖,说真的,过去我一直非常讨厌这些麻烦的礼数,每当电视里出现群臣跪拜的戏码,我都会直接换台。 可仉侗也说了,我呆在老仉家,是有工资可领的。我就当这些礼节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了。 两个老人看到我,都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那个被我称作“三爷”的人指了指我,问仉侗:“这小子是谁啊?” 仉侗说:“他是仉若非,丰羽家的小子。” 三爷立即瞪大了眼睛,一个箭步朝我贴过来,可仉侗却伸手将他拦住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这次叫你们来,主要是想把术法和三吊钱这两门手艺传给若非。老七,你的八卦钱带了吗?” 七爷点了点头,三爷则有些埋怨地说道:“你看看,我们来之前你也没说要干什么,我身上没带陈米啊,怎么教他术法?” 仉侗想了想了,说:“你回去拿陈米,老七先教他三吊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三吊钱 三爷一句废话没有,直接转身离开。 而七爷的视线一直落在三爷的脚步上,他默默地看着三爷,直到三爷走远了,才回过头来问仉侗:“他回来多久了?” 说话时,他还朝我这边指了指。 这个人的声音给人一种非常闷的感觉,而且在开阔的广场上,他的嗓子里竟还出现了不宜察觉的回音。 没错,回音就是从他嗓子眼里发出来的,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是双重的,加上嗓音本身就十分低沉,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吹奏圆号。 仉侗用很快的速度瞥了我一眼,又对七爷说:“这小子回到仉家,已经四十分钟了。” 听到仉侗的话,七爷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二哥,你看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着急了?” 仉侗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什么太着急了?” 七爷说:“常理来说,仉若非刚回仉家,应该先学族规,然后入脉拜师,过了拜师礼,咱们才能传他手艺。光是学族规,过拜师礼,就要至少整整两天的时间。可他才刚到仉家,你这么急着让他学手艺,有点不合规矩啊。到时候,如果大爷追究下来,也是个麻烦事。” 仉侗很不耐烦地摆摆手:“太麻烦了,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这样吧,以后如果有人问你,仉若非回来多久了,你就说他回来三四天了。” 七爷开始显得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在这之后,他又问仉侗:“仉若非选了冬字脉啊?师父是谁?” 仉侗:“我。” 七爷稍稍一愣,接着就瞪大了眼睛:“你要亲自教他?” 仉侗点头:“我不亲自教他还能怎么办,除了我,谁还能传他摧骨手?” 七爷看了看仉侗,又看向了我,自言自语地说着:“摧骨手终于等到传人了。” 他啰啰嗦嗦扯了半天,仉侗就有点不耐烦了:“老七啊,别扯这么多了,赶紧把手艺传给他。” 七爷先是点头,随后又抿了抿嘴唇,带着些担忧对仉侗说:“二哥,你这么着急传他手艺。是不是怕他” 没等他说完,仉侗就将他打断了:“我不是怕他怎样,我是怕夏字脉的那个小魔王。” 七爷皱起了眉:“你是说” 有些事,仉侗似乎并不打算让我知道,七爷刚说出三个字,他就又一次将七爷打断了:“好了,赶紧传手艺吧。” 七爷愣愣地盯着仉侗看了一会,随后又我招了一下手:“跟我来。” 随后他就转过身,朝广场右侧的一堆报废车走了过去,我和仉侗赶紧跟上。 远远看到那座由报废车堆砌起来的小丘时,我心里就变得忐忑起来。 那堆废车就是胡乱堆积在一起的,如今广场上没有风,可那些被堆在高处的车却一下一下地晃动着,随时都有坠落下来的可能。 在车堆的最底部,还留出了一个足够两人穿行的洞口,洞内亮着淡huáng sè的灯光。 看看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车堆,再看看洞口处的灯光,我隐约越感到,那个充斥着灯光的小空间,应该就是七爷的目的地。 千万别过去,千万别过去。 我在心里这么念叨着,可越是担心,事情就越是容易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七爷快速走到车堆下方,又快速钻进了那个洞口。 仉侗走到洞口前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正在高处晃动的两辆车,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我问仉侗:“咱们在外面等着吗?” 仉侗依旧抬着头,嘴上却对我说:“我在外面等着,你进去。” 这时候,广场上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整个车堆都开始慢慢摇摆起来,我总觉得它马上就要塌,心脏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概是见我一直没有进去,仉侗低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不进去啊?” 我指了指至少三层楼高的车堆,问仉侗:“这玩意儿不会塌吧?” 仉侗给了我一个信心满满的笑脸:“当然不会塌。” 正说着,他就伸出手来,在我背上猛推一下,将我推进了由废铁胡乱堆砌出来的那个洞口。 一进洞,就看到七爷正在调试一盏煤油灯,他抬头朝我这边瞥了一眼:“怎么这么久?” 在这个地方,所谓的墙壁是由一个个车头左右交叠着垒砌起来的,而在我的头顶上,则是一个异常巨大的车底盘。 外面在吹风,这里的“墙壁”也在跟着颤。 我问七爷:“这地方,不会塌吧?” 七爷看了看头顶上的车底盘,对我说:“想什么呢,当然会塌,可是你既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踏,也不知道它会以怎样的方式塌。” 经他这么一说,我当时就想转身离开,可七爷却一个箭步上来,死死抓住了我的肩膀。 他手指上的力气极大,我被他抓得一阵生疼。 七爷控着我的肩膀,将我拉到了煤油灯旁边,对我说:“既然你进来了,我就没有放你出去的道理。劝你老实点,强行离开可是要吃苦头的。” 虽说我也算是从小练把式的人,但这家伙才是正儿八经的高手,刚才他钳住我的肩膀的时候,出手又快又准,我几乎看不清他手上的动作,而且在拉我回来的时候,他手上的力道还变了好几次,一方面让我疼得倒吸凉气,另一方面,又不至于伤到我。 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看着四周晃个不停的“墙壁”,尤其是当煤油灯的灯光打在上面的时候,灯火飘动,让墙面看上去更不稳定了,这让我的心里变得极度紧张,而这样的紧张,又激起了我的愤怒。 七爷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脸色不对,他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长长的黑线,一边问我:“怎么,火气上来了?” 我用手松了松唐装的领子,烦躁得说不出话来。 七爷皱了皱眉头,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子,将它递给我:“你要慢慢学着控制自己的煞气,不要让它影响了心智。” 我接过玻璃瓶,七爷又对我说:“这是清骨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压制煞气对心智的侵蚀,如果你心燥难耐,就在左右太阳穴上分别滴上一滴。记住啊,只滴一滴就行,多了就浪费了。” 我立即打开了瓶盖,在左右太阳穴上分别滴了一滴,这种液体给人的感觉和风油精很像,一接触到皮肤,我就能感觉到一阵清凉,这阵凉意带走了我皮肤上的一点温度,也带走了我心中的那股火燥。 在这之后,我又问七爷:“之前我一直听孙传胜和仉侗说” “你可不能直呼他的名字,”七爷赶紧纠正我:“要叫二爷。” 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措辞:“之前听孙传胜和二爷说,我身上的这股煞气,是我爸种下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种’是什么意思?” 七爷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铜钱,将它绑在黑色的细线上,同时回应道:“这种事,还是让二爷向你解释吧,说起来,你身上这道煞气,还是来自于他。好了,现在,我要教你三吊钱的手艺,你要仔细看,仔细听,我的话,每个字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 说完,他就猛一甩手,将铜钱扔在了地上。 黑线的一端绑在铜钱上,另一端则攥在七爷手中。 他将黑线一点一点地缠在了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上,然后我就看到地上的铜钱一下一下地跳动起来。 这时候七爷的手腕和手指都处于松弛状态,那条黑线也松松垮垮地垂在地上,他没有操控铜钱,而那枚铜钱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感召一样,正自发式地跳动着。 “这叫‘感钱’,”七爷对我说:“咱们老仉家的这些铜钱,都是特制的八卦钱,它们能感应一切异常气场和灵韵,它现在不停地跳,就说明土层下面有东西。” 他说的话,我没怎么听懂,于是就挠了挠头。 这时候,我就见他轻轻晃了一下手指,铜钱立即被他甩离了地面,紧接着,他又猛甩一下手腕,铜钱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整的长弧,随后我就听到“啪”的一声闷响,铜钱竟然被七爷砸进了土层。 “这叫‘走钱’。” 七爷这么说了一句,又翻转手腕,快速提了一下黑线。 就见地面上先是隆起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土包,接着土包破裂,一个类似于鼻烟盒的东西被七爷拉出了地面。 我大略朝鼻烟盒上看了一眼,就看到黑线已将它一圈一圈地缠了起来。 “这是‘回钱’,”七爷对我说:“感钱c走钱c回钱,这是三吊钱中的上三吊。要学好三吊钱,上三吊只是入门,难的是下三吊。上三吊算是一种掘地的手艺,而下三吊,则是开棺取物的绝活,不过在演示下三吊之前,我得先把规矩告诉你。”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刚才说的应该就是“开棺取物”。 他继续对我说着:“按照咱们老仉家的规矩,在开棺取物的时候,讲究‘不吊钱,不入棺;钱过三,不动棺。’” 我忍不住开口发问:“你说的‘棺’,是不是棺材的棺?” 七爷愣了一下,说:“不是棺材的棺,还能是哪个棺?”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们老仉家不会是专业盗墓的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心太急 七爷说:“咱们老仉家过去确实盗过墓,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只探墓,不盗墓,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探墓,说的大概是,只入墓探秘,但不拿里面的东西吧,可既然不拿东西,跑到墓穴里去干什么? 我心里这么想着,又问七爷:“这年头,盗墓好像是违法的吧?” 七爷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在哪个年代,盗墓也不可能合法吧?我说小子,我怎么感觉,你完全不了解老仉家的情况呢,你爸过去没有跟你提过家里的事吗?” 我摇头:“我爸十年前就失踪了,可能是那时候我的年纪太小,他还没有机会说这些事。” “恐怕不是没机会,而是不想说啊,”七爷叹了口气,又问我:“二哥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吗?” 我疑惑:“知道什么状态?” 七爷:“他现在知不知道,你对老仉家的情况完全没有任何了解?” 我说:“他知道啊。其实我也正纳闷呢,你看我刚回来,他也不跟我聊聊家族里的事,我这还没明白到底什么情况呢,他就要教我这教我那的,真是想不明白,他怎么那么着急呢?” 七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二哥这么做,可能是想早点把旧货店的归属定下来。” 他每次说出来的话,其中似乎都带着一些我不了解的内情,以至于在我听来,这些话都没头没尾的。 过了一会,七爷又对我说:“在咱们老仉家,几乎所有的产业都是归秋字脉管的,除了老城区的那家旧货店。过去旧货店一直在二哥名下,可这两年寄魂庄那边出了不少事,二哥的心思一直放在蜀南,极少有精力照顾店里的事了。” 之前我就曾听孙传胜提到过寄魂庄,这时也耐不住好奇发问:“寄魂庄是干什么的,孙传胜也提到过这个地方。” 七爷说:“寄魂庄是蜀南的一个老宗门,咱们老仉家和他们的渊源很深。你听说过鬼市吗?” 我立即摇头。 七爷显得有点犯难了:“看样子你不光对咱们老仉家没什么了解,对于行当里的事,知道的也不多啊。那就有点麻烦了,如果要把寄魂庄的事说清楚,我恐怕要花上三天三夜,可咱们显然没有这么多时间。” 说话间,他朝着洞口那边看了看,随后又对我说:“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你是摧骨手的传人,必须把旧货店攥在自己手里才行。如今啊,春c夏两脉的人都盯着这个老店面呢,如果你不能尽快出师,小魔王说不定会捷足先登。” 我问:“小魔王是谁啊?你说的那个旧货店,到底是干什么的?” 七爷一边解下缠在手上的黑线,一边回答我的问题:“夏字脉的小魔王是你堂哥,他父亲仉子正和你父亲是胞兄弟,说起来,你的名字,还是仉子正给你起的。你叫仉若非,小魔王比你大三岁,叫仉如是,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见到他。至于旧货店是干什么的,等你接了二哥的摊子,他自然会告诉你的,咱们就不浪费时间了。” 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朝我这边抛了过来。 我伸手接住铜钱,七爷则朝我扬了扬下巴,接着说:“这是家里世代相传的八卦钱。正面刻四道阴卦,背面刻四道阳卦,你能感觉到铜钱上的灵韵吗?” 灵韵是什么?我不理解,但我能感觉到,铜钱上的温度在五十度左右,摸起来还有些烫手。 大概是见我好半天没应声,七爷又问了一次:“感觉到灵韵了吗?” 我说:“就是觉得有点烫手,灵韵是啥?” 七爷看着我,愣了一下,接着就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以为他会解答我的问题,可没想到他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洞口。 正好我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就紧跟他的脚步一起来到了外面。 仉侗还在望着天空出神,七爷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才低下头,先是看了看我,又问七爷:“这么快就教完了?” 七爷很无奈地抱怨着:“根本没法教啊,这小子一点基础都没有,连八卦钱上的灵韵都感觉不到,你让我怎么教?” 仉侗顿时皱起了眉头:“没基础就教不了了?想当年我学摧骨手的时候,不也没有基础吗?” “他和你不一样啊,二哥,”七爷有些烦躁地抓了一下耳垂:“你和他的天赋不一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小子应该是天生奇脉吧?” 仉侗:“是啊。” 七爷:“问题就在这。二哥,你是靠拳头打天下的,他不一样啊。你是外练筋骨内练煞气,他的路数应该是先学术法再学手艺,现在仉若非一点术法基础都没有,别说教他手艺了,那些最基本的概念他都没办法理解。” 仉侗想了想,说:“要不然,还是先让老三教他术法吧,正好我这两天有时间,顺便把摧骨手传给他。” “不行啊,二哥,”七爷指了指我这边,又对仉侗说:“你看看他那身子骨,肯定是从小到大就没好好调理过。二哥,不是我说你,你真的太着急了,要想培养仉若非,还是应该从最基础的开始,一上来就传他摧骨手,就他那小身板根本扛不住。” 被七爷数落了一通,仉侗明显有些不耐烦了:“那你说怎么办?大爷一早就发话了,旧货店的归属,明年年初就要定下。你还真想让咱们的老店面落在小魔王手里啊?” 不管是之前见到的仉立延,还是现在的七爷,他们好像都对仉侗心存畏惧,一看仉侗脸色不对,他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二哥,那什么,你别着急。这样吧,我去趟药房,把最好的药材都给你运过来,让仉若非从今天晚上开始泡药浴,先泡一个月再说。” 仉侗显然不太同意七爷的提议:“然后呢?这个月什么也不教了,让他天天泡药浴?” 七爷也是急得直攥拳头,可语气却依然柔和:“那什么,二哥你别着急,你一急我心里头就紧张。这样吧,我把仉立延调过来,这一个月里,让他来训练仉若非。” “不行不行,”仉侗立即摆摆手:“立延心太软,下手不够狠。你别管了,仉若非我自己教,回头你把三吊钱的套路整理一下,写在一张纸上,我让仉若非照着练就行了。” 这时候,七爷朝我这边投来了一道怜悯的目光,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我,但当我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感受到了他眼神中的真情切意,心里头顿时咯噔一下。 他的眼神似乎在提醒我,接下来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仉侗拍了拍七爷的肩膀,又对他说:“你去药房吧,今天晚上之前,务必把药材运过来。” 七爷咂了咂舌:“二哥,我觉得,还是让立延来吧。” 仉侗不同意:“让他来干什么?他那一套训练方案不行,强度太低,不适合若非。” “怎么不适合?”七爷反驳道:“当初立延训练特战队的时候,都能把人练到尿血。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尖兵,铁打的身子都扛不住那么高强度训练,你再看看仉若非,就他这小身板,你亲自训练他,还不把他给练死!” 仉侗:“嗯,这话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是打算照死了练他。” 我站在一旁,听着仉侗和七爷的谈话,心里头就一下一下地哆嗦。 虽说我也不知道仉侗打算怎么训练我,但这时候,我又想起了那架一百五十吨重的飞机。 要我在三年之内拥有拉动那样一个庞然大物的力量,仉侗是打算把我变成超人么? 我觉得,七爷虽然和我初次见面,但他应该是个好人。 现在他又冲着仉侗嚷嚷起来:“二哥,我没和你开玩笑,你那种练法,真的能要人命啊。你别老是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行不行,不是谁都能有你这种体质的!” “看你说的,”仉侗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像我真的要杀了他似的。仉若非的经络构造和你们不一样,只要用药跟上了,他绝对扛得住。行了,别跟我这废话,赶紧去药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算盘,你不就是舍不得那些药吗。” “二哥,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啊,”七爷很无奈地说着:“哪一次你们冬字脉管我要东西,我不都是百依百顺的,什么时候抠搜过” “别废话了,”仉侗大手一挥,打断了七爷:“赶紧给我弄药去!” 七爷被他弄得一点脾气没有,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是他师父,你想怎么练他,那是你自己事。” 完了,他又转向了我,对我说:“看样子我帮不了你了,你有什么想见的人,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就赶紧见,赶紧吃吃喝喝,等明天药材一到,你就没机会了。” 听他这么一说,仉侗又有点急了:“什么叫明天药材一到?你今天晚上就把药给我备齐了!” “哪有这么快!我说明天就明天。” 七爷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奔向了修车厂h一u én,生怕仉侗抓住他似的。 仉侗目送七爷钻出h一u én,骂骂咧咧地嘟囔一声:“什么玩意儿!” 我也默默望着h一u én那边,感觉有点回不过神来。 过了一小会,仉侗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银行卡,将它塞到了我手里。 我看看手里的卡,又望着仉侗:“这是干啥?” 仉侗说:“这是你的营养费,密码写在卡上了。提醒你一下啊,这些钱,就是给你补充营养的,不能用在其他地方。我去找你三爷,反正药材明天才能运过来,今天下午你就自由hu一 d一ng吧。记住啊,今天晚上别喝酒,明早七点到这来找我。另外,把烟戒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天降巨款 说完这番话他就离开转身离开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我发现老仉家的人好像都是这种脾气,他们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气质。 仉侗走了以后,我站在原地发了好一阵子愣,从我随孙传胜进入鬼串子到现在,也就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先是见到仉侗,后来又见到了仉立延,再后来,又见到了不知道叫什么的三爷和七爷。 这么多陌生人一下子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让我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他们,更何况他们每个人见到我的时候,都是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让我心里觉得非常别扭。 我回仉家,是为了调查我爸妈失踪的原委,可到现在为止,我几乎没有机会说一句完整的话,一直是仉侗他们在为我做着各种各样的安排。 关键你为我做各种安排也就罢了,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 好像我回到仉家,就是专程来受他们摆布似的。 说真的,我过去特别讨厌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仉侗让我干这干那的时候,我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抵触。 尤其是当仉侗对我说话的时候,虽然他的语速很快,言语间还总是透着那么一丁点不耐烦,可每次听到他的声音,我却感觉心里暖暖的。 也不知道我今天是犯了什么毛病,人家摆明了就是一副不想搭理我,又不得不搭理我的样子,可我竟然觉得心里暖。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别扭。 但别扭也要忍着,在达成目的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想到这,我无奈地撇了撇嘴,随后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银行卡。 在这张卡的背面确实有六个手写的数字,那是我号的后六位。 不对啊,仉侗怎么会知道我的号?难道是孙传胜偷看了我的证件,又偷偷告诉他的?那也不对呀,这次跟着鲁老板出去送货,我压根就没带钱包,而我的,就一直放在钱包里呢。 也就是说,仉家应该早就在关注我了,不对,不是关注,而是调查,如果不是他们对我进行过详细的摸底,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证件号! 我有心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仉侗不在,我又没处问,只能先收起银行卡,朝着修车厂正门方向走。 不管仉侗是怎么弄到我的号的,这张卡里的钱,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去动,毕竟不是自己赚来的,我觉得这钱有点扎手啊。 当天正好是周三,可我路过修车间的时候,却发现厂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着可就怪了,按说这种厂子应该是全年不休的吧,就算过年过节也该有人值班啊,可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我心里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仉侗冲着我喊:“钱省着点花!” 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仉侗正站在二楼的窗户口,朝着我这边挥手。 我晃了晃手里的银行卡:“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把卡拿回去吧。” “咱们老仉家的人,每人都有这么一张卡。”仉侗站在二楼上冲我吆喝:“那张卡就是你的。今天晚上,你就用卡里的钱请朋友吃顿饭吧,只要不超过五个人就行。” 平白拿人家的钱,我觉得还是不太好,正要开口,三爷就从窗户里露出头来,朝我这边喊道:“那张卡就是你的,不管你愿不愿意要,里面的钱都是你的。” 说完他就退了回去,仉侗也拉上了窗帘,那帘子黑乎乎的,光透不进去,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里面干什么。 之后我也没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修车厂。 这地方离着家具城很近,我在路边等了没多久,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我打算先回学校看看小惠,顺便请她吃顿饭,听仉侗的意思,明天回到修车厂以后,我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在外面自由走动了。到了晚上,我再去找一趟鲁老板,告诉他我最近不去家具店帮忙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小惠还在上课,我就随便找了一个提款机,打算看看仉侗给我的那张卡里到底有多少钱。 当提款机上显示出那一长串数字的时候,我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整个人都懵了。 这笔钱的数额也太大了,我活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时候我身后还有一个在排队,可能是因为我停留得时间太长,他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就在后面拍了我一下:“我说哥们,你能不能快点我——靠!” 他正说着话,视线就落在了提款机屏幕上,我怕他抢我钱,就赶紧退了卡,慌慌张张地朝外面走。 谁知这人却一路小跑跟上了我,嘴上还嚷嚷着:“大哥,你是不是中彩票了?交个朋友呗。” 我没理他,攥紧银行卡,出门以后就朝着学门的反方向一路狂奔。 他跟着我跑了一小会,但追不上我,就在我后面喊:“你买的什么号啊?” 我一口气跑了三四个路口,直到确定他不可能跟过来了,才停下脚步,将仉侗给我的银行卡放在口袋里,又宝贝似地攥紧了那个口袋。 好多钱,好多钱啊。 当时我脑子里就剩下这几个字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那感觉就跟喝酒喝断片了差不多。 偶尔有行人从附近走过,我看他们的时候,就像看到了贼一样,死死攥着自己的口袋,生怕他们抢我的。 在当时的我看来,所有接近我的人,都是奔着我的钱来的。 想想那时候的我,真的是银行卡里的巨款给吓到了。 如今,每次我翻阅旧货店的账目时,看到那一笔笔数额巨大的流水,都会不由地想起自己当时的状态,我也不知道,其他人突然得到一笔从天而降的巨款时,会是怎样一种反应,可对于19岁那年的我来说,这样一笔钱,简直可以和我的身家性命划上等号。 老左笑话我,说我不够淡定,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9岁之前,我一直和父母生活在老寨子里,在进入千禧年之前,放眼整个宅子,也只有村长家里有一台电视,即便是到了千禧年之后,寨子里的生活渐渐好了起来,可因为我爸妈都是没有正常身份的人,无法工作,甚至无法正常种地,全靠着给村里帮农勉强糊口。 小时候,我爸给我买过的最奢侈的东西,就是一张动物园的门票。 即便后来跟着二叔,我的生活依然可以算得上清苦,那时候二叔将大部分钱存了起来,用于我和小伟以后上学c结婚,剩下的钱除了维持一日三餐,几乎没有任何剩余。 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这样的道理我当然懂,可当这份大礼狠狠砸在我头上的时候,还是把我砸得昏头转向。 那天下午,我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待了很久,我不停地抽着烟,直到将自己弄得咳嗽连天,都无法让心境平复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我特别兴奋,又特别警惕,可没过多久,兴奋头过去了,我就总觉得这张卡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就在我处心积虑地思考着该如何面对这张卡的时候,sh一u ji突然响起了起来。 起初我还以为是鲁老板或者小惠打来的,可拿出sh一u ji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以后,就听diàn huà另一头传来了仉侗的声音:“忘了提醒你,看过密码以后,一定要擦干净。卡上的钱不少,小心保管。” 这家伙的语气里还是透着几分不耐烦的味道,可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却像是吃了一剂定心丸似的,心里顿时静了下来。 我赶紧拿出银行卡,先是擦掉了密码,又对仉侗说:“明天我就把卡还给你,钱太多了,我受不起。” 仉侗顿时笑了:“这么说,你已经查过余额了?呵呵,还给我?你舍得吗?” 说真的,我舍不得,特别舍不得,可我真觉得这钱扎手,比起生活上过得舒坦,我还是更在意自己心里舒不舒坦。 这时仉侗又对我说:“你别想太多,那些钱就是你这一年的营养费,卡你拿着,明年的营养费,还有以后发给你的养钱,都会打到这张卡上。” 我说:“这哪是营养费啊,数额也太大了!二爷,你实话告诉我,到底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 “你还嫌数额大?”仉侗似乎很惊讶:“那点钱够不够你吃一年现在还不好说呢。你现在还没开始修行,饭量比较小,从明天开始,你的食量就会暴涨,想当年我刚学艺的时候,每天三十斤精肉,六十个鸡蛋,还要吃大量蔬菜水果,估计你比我也差不了多少。其实吃饭还是小头,各种各样的中草药才是大头,咱们仉家的名贵药材是不少,可那也不够你吃的,以后啊,你还常常要自己到药店里抓药,到时候别嫌麻烦就行。” 每天三十斤精肉,六十个鸡蛋?这不是胡扯吗,人类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饭量! 如果我每天都吃那么多东西,先不说胃能不能受得了,就算受到了,连着吃上一个月,我得胖成什么样? 这时候,diàn huà另一头想起了很重的嘈杂声,仉侗草草说了句:“今天晚上千万别喝酒啊,记住了。”,随后diàn huà里就响起了忙音。 挂了diàn huà以后,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去动卡里的钱。反正跟着鲁老板干了一年多,我手头还存下了两千多块钱,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了。 那时候我还是太天真,刚看到银行卡的余额时,就以为这么大一笔钱,给我两辈子可能也花不完。 不过很快我就会知道,仉家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方,他们是真抠啊,想用这么点钱支撑我一年的营养开支,根本就不够!更可气的是,剩下的缺口还要我自己来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中邪 眼看小惠还有两个小时就要放学了,我赶紧跑到银行取出自己的积蓄,在路边店里买了一套新衣服,又找了一个理发铺,将挡眼的长发理成了板寸。 小惠说过,她比较喜欢我留短发时的样子,那种发型会让我看起来精神一些。 等我打理好自己,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我刚来到学校门口,就看到很多人正陆陆续续地从学校里出来。 看到那些手里抱着课本的大学生,我心里就特别羡慕。 我也想像他们一样,每天可以在教室里吹吹空调,学点自己想学的东西,而我原本也确实有这样的机会。 可惜我命不好,摊上了孙永兵那么一个后叔,其实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气老是往我身上撒,我跟他明明没仇没怨的。 没过多久,小惠就背着一个小包朝校门口走了过来。 她叫赵雅惠,算是我的初恋,虽说我在学校待得时间不长,但也不知道是人品爆发了还是怎么了,竟然能碰上这么一个好姑娘。 时隔太久,我只记得,我和赵雅惠应该是军训的时候好上的,至于我们两个是怎么看对眼的,又怎么发展成了恋人关系,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反正我和赵雅惠最后也没能修成正果,老是去回想和她有关的那些事,不过是给自己增添烦恼而已。 听老左说他身边有个朋友,老婆也叫小惠,也姓赵,他说,说不定他朋友的老婆,和我口中的赵雅惠是同一个人。 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而且,即便我如今已经成家,也依然不愿接受自己的初恋成了别人的老婆。 可后来老左给他的朋友打了个diàn huà,总算问清楚了,他朋友的老婆就叫赵雅惠,她还有一个弟弟,叫赵大柱。 还真是同一个人啊! 看样子,有些事即便我不想接受,也不得不去接受。 现实就是这么让人无奈。 其实我本来是想把赵雅惠的事略去不讲的,但又发现自己不得不提及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我刚进仉家的那几年里,小惠对我的影响还是很深的。甚至可以说,我能在仉家熬到现在,也要归功于她。 言归正传吧。 我在校门口看到小惠的时候,小惠也远远看到了我,她立即笑着朝我招手,可跟她走在一起的几个女生看到我以后,却都是一脸不屑的表情。 我没心思去理会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看到小惠,我脸上就不受控制地露出了笑容,也踮起脚尖来,冲着她奋力挥了挥手。 小惠来到我身边的时候,跟在她身旁的女人问了她一句:“需要给你带饭吗?” 小惠给了她一个春天般的笑容:“不用了,今天我在外面吃。” 那个女人很勉强地还了小惠一个笑脸,又很不屑地白我一眼,我权当没看见。 等到那几个烦人的女生走远了,小惠才对我说:“我就说你还是留短发好看嘛,现在看起来多精神。” 每次我在学校门口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的肌肉都像是不受控制了似的,就是咧着大嘴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惠拉着我离开了校门,一边问我:“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妈刚给我打了生活费,我请你。” 我说:“咱们还是老规矩,地方你定,钱我出。” “哎呀,行啦,”小惠挽着我的胳膊,笑着对我说:“你不是还要给弟弟赚学费嘛,我反正又没什么压力,每个月的生活费都花不完,反正就算不请你,也是请我那些舍友。好了,今天晚上我请客,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咱们以前说好了的,吃饭的钱就是我出,你别跟我抢。”我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小惠的侧脸。 那时候我很喜欢这样看她,虽说她的长相也不算是特别漂亮的那种,但小巧的五官凑在一起,却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 每次这样看着她,我都能感觉到心里非常平静。 不过以前我来看她的时候,她都是素面朝天,从来不化妆,这一次,我却发现她眼眶周围的肤色hé pg时不太一样,好像打了粉底。 “你化妆了?”我问她。 小惠叹了口气:“这几天一直睡不好,都有黑眼圈了,所以才用粉底遮一遮嘛。哎,张若非,我问你啊,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化妆?” 我点了点头:“对啊,我还是觉得你不化妆的样子好看,反正你皮肤这么好,化妆反而显得不太自然了。” 说话的时候,一直是小惠拉着我走的,我知道,她这次肯定又要去那家做熏肉大饼的店,每次我请她,她都会挑在那里,我也知道,在靠近校门的几十家小饭店里,那家店,是最便宜的一家。 我攥了攥小惠的手,对她说:“今天别吃饼了吧,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金马路路口开了一家鱼馆,好像挺不错的。” 小惠冲我眨了眨:“那家店我知道,你别看他们家门头小,里面的菜却挺贵的,一点都不实惠。正好我好几天没吃熏肉大饼了,咱们还是去吃饼吧。” 我冲她笑了笑:“谢谢你帮我省钱啊。其实吧,我最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工资比以前高很多,以后咱们就不用这么省了。” 小惠也笑了:“真的?你找到新工作了?其实我一直都想劝你换工作来的,家具店那边的工作太累了,又赚不到多少钱,可我看鲁老板对你很好,想劝你,又不好意思开口。你找的什么工作啊?”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老仉家到底是干什么的,更没想到小惠会这么问,当时也没多想,就随口说了一句:“好像是研究古墓的。”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什么研究古墓的,什么样的公司会去专门研究墓穴啊?我还不如直接说盗墓呢! 果然,听到我的话,小惠当场就皱起了眉头。 我立即补充道:“也不是,就是我上班的那家公司吧,有一部分业务和考古有关,他们主要是生产考古用的设备和器械,呵呵。” 在我说话的时候,小惠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弄得我特别心虚。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对我说:“若非,虽然我不知道你在那个公司里到底负责什么样的工作,可可不管干什么,都千万别去考古啊!” “我又不是学考古学的,哪能去考古啊?”我先是这么应了一句,后来又觉得小惠好像话里有话,于是问她:“你好像对考古这件事,有点抵触啊?” 小惠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我那个亲戚吗?” 我挠了挠头:“哪个亲戚?” 小惠说:“就是我二伯啊,他也住在渤海湾,你见过的。”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么一号人,于是摇了摇头。 “你不记得他没关系。可你千万不要去考古。” “为什么呀?” 小惠陷入了沉思,她好像在犹豫什么,过了一小会,才对我说:“一个星期前,我二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铜钱,打那以后,他就变得神志不清,满口胡话不说,还经常暴起伤人。去医院查也没查出个结果来,家里人都说,他是中邪了。” 怪不得她最近一直没睡好觉,原来是因为这事。 我说:“会不会是你二伯最近压力太大,精神上出了点状况。” 一边说着,我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小惠立即摇头:“肯定不是。我听我伯母说了,自从二伯将那枚铜钱带回家以后,家里就一直怪事不断,先是二伯发疯,再后来,冰箱里的肉啊菜啊,就莫名其妙地腐烂,而且是一晚上全都烂成了水。二伯母觉得是铜钱有问题,就把它扔了,可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摇了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小惠朝我身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对我说:“后来,那枚铜钱竟然自己回来了。那天二伯母将它扔到垃圾箱里以后,就没再出过家门,家里也没有其他人来过,可她喂我二伯吃饭的时候,却发现二伯手里死死攥着一个东西,掰开二伯的手一看,就是那枚铜钱。”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惠好像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身子都跟着战栗了一下。 如果放在过去,我一定会对她说,中邪什么的,都是拿来骗小孩子的话。说不定是她二伯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家门,将铜钱找了回来。 可现在我却不敢说这种话了,就在我昨天晚上,我可是亲眼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说不定,那枚铜钱真的有问题,小惠的二伯也许真的中了邪。 小惠的话还没说完:“我二伯年轻的时候就是做考古工作的,他以前就常常告诉我,那些不知来历的老东西最好不要乱碰,上面说不定就附着不好的东西。” 我心里也有点发紧,可嘴上还要安慰她:“不至于吧,如果做考古的人都这么想,那谁还敢去考古啊?再说了,博物馆里的那些古董,不是有很多都不知道来历嘛,也没见出什么事啊。你就别多想了,我估计你二伯就是精神有点失常。” “他去过很多医院了,”小惠有点着急了:“都没查出什么问题来呀!” 我冲她笑了笑:“这样吧,正好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改天我让他去你二伯家看看情况。虽说咱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可找个人看看总是没错的,我听说,这个心理医生好像也懂些那方面的事,说不定他一去,你二伯就好转了呢。” 我口中的这位心理医生,就是仉侗,我想,如果小惠的二伯真的是中邪,仉侗一定有办法救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混不好别回来 小惠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话,微微蹙起了眉:“心理医生?你还有这样的朋友呢?” 我冲着她笑:“也不算是朋友吧,前段时间,我不是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吗,也是经人介绍才认识他的。不过不得不说啊,这个人确实挺挺那啥的,估计能帮到你二伯。” 不行,每次一说谎,我话说到半截就会变得口齿不清,这次也是。 在小惠察觉到我的异常之前,我就赶紧换了话题:“咱们今天不吃饼了,我带你吃鱼去。” 小惠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才刚找到新工作就觉得自己有钱了?等你发了工资再请我吃鱼吧。” 我朝着金马路的方向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可是我想吃鱼啊。” 小惠:“可是我想吃饼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吃饭的时候,地方我来挑。” 看来她是执意要帮我省钱了,我也没再坚持,就由她拉着,一路走向了做熏肉大饼的那家店。 三张卷着肉的油炸饼子,两杯豆浆,再加上两小碟青口的腌菜。这就是每次我请小惠的时候,摆在桌子上的东西。 这次也不例外,小惠还是挑了靠窗户的一张桌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朝窗外观望。 她望着窗外的人,我望着她。 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感情这东西,还透着一股最原始的新鲜和甘甜,那种感觉,有点像冰镇过的薄荷茶,在烈日炎炎的盛夏喝上一口,可以让整个人都凉快起来,可如果喝多了,就容易拉肚子。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惠,一方面,是因为我确实喜欢这么看着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当时正好到了放学时间,大批学生涌出校门,以至于正对校门的马路上已人满为患,那情形,和星期天的人民广场差不多,我格外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十年前,我曾一个人站在动物园里,惊恐地看着身边不断窜动的人流,整整几个小时,我见证了动物园里的人越来越多,又见证了动物园里的人越来越少,心里越来越恐惧,直到二叔去接我的时候,我一看到他就哭了出来,哭得天昏地暗。 从那以后,我就特别讨厌人流聚集的地方,说真的,我不是怕人多,而是怕周围的人突然间散开,又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少,每当见到这种景象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是沉入了冰潭里,心脏和手脚都变得冰凉。 不过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对小惠说过,她喜欢坐在靠窗口的位置注视人流,我不喜欢靠窗户,但我喜欢看她注视窗外的样子。 吃过饭以后,小惠本想拉着我去逛夜市,可我还是决定先去看看鲁老板,临走前,我向小惠做了承诺,她二伯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忙的。 学校在整个城市的东首,而鲁老板的家具店则在老城区最靠西的地方,我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回到家具城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鲁老板的店已经打烊,店门关着,可窗户里还亮着灯光。 我轻轻敲了两下门,店里顿时响起了鲁老板沉重的脚步声,前后也就过了几秒钟的功夫,门就被拉开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反复思考着该如何面对鲁老板,本来我都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一见到他,我就把换工作的事说出来,可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说不出话来了。 鲁老板站在门的另一侧,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开口道:“你今天晚上回来,是来和我告别的吧?” 我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鲁老板。 鲁老板突然冲着我笑了:“孙传胜来找过我了,他说,他在市里给你寻觅了一份新工作。我问他是什么样的工作,他又不肯说,还嘱咐我不要问你,说问多了没好处。嗨,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问,你的性子我知道,虽说人浑了点,可违法乱纪的事你是肯定不会沾手的,这一点我完全放心。人往高处走嘛,你能找到好生计,我也替你高兴。”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口不对心的味道。 说实话,从我进老鲁的店打工到现在,也许是因为他和我比较投缘,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一直对我特别好,从他的身上,我甚至感觉到了一点家人身上才有的温暖。 如今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家小店了,甚至有可能很长时间见不到鲁老板,心里特别不舍。 现在又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更难受了,只能轻声轻语地对他说:“我以后只要一有时间,就回来给你当义工,免费给你帮忙。” 说到最后,我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鲁老板却皱起了眉头:“如果在外头混不下去了,就滚回来,虽说咱家里没有好酒好菜招待你,可稀饭咸菜还是有的。” 我顿时乐了:“谁稀罕你家的稀饭咸菜,放心吧,等我回来找你的时候,一定带着好酒来孝敬你。” 谁知我这边话音刚落,鲁老板那边就“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我就纳闷了,难道我刚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刺激到鲁老板了,怎么招呼都不打就关shàng én了呢? 正这么想着,我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了泼水声,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感觉头顶和肩膀上一阵冰凉,浑身上下被淋了个透。 抬头一看,就看到老板娘站在二楼窗口,她穿着睡衣,手里还端着一个硕大的铁盆子。 我抬手在脸上擦了一把,冲着老板娘喊:“老板娘,你这是干什么呀?” 鲁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二楼,他从窗户里钻出头来,朝着我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个倒霉蛋终于要走了,这一盆子水泼下去,把你留下来的霉运也冲走。” 老板娘也冲着我喊:“快滚吧,以后别回来了!” 刚才鲁老板还是一副难舍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一时没回过味来,他们则趁着我愣神的功夫,快速关上了窗户。 我站在店门口发了好长时间的呆,直到鲁老板又喊了一声:“快走吧!”,我才咧开嘴笑了 鲁老板c老板娘,他们两个都不是一般的人性,我想,孙传胜一定把我的事合盘告诉他们了。 快走吧,别留恋。 也许这才是鲁老板想说的话吧,可他只说了前半句,后面的三个字,却没有脱口。 我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最后朝着二楼窗户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转身离开。 当我快走出家具城的时候,又听到鲁老板在我身后喊:“混不好就别回来!” 我转身去看,就看到他站在路灯下,不停地朝我摆手,示意我快点滚。 既然要赶我走,为什么还要追出来? 我想折回去,给鲁老板一个大大的熊抱再走,可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在我转身之前,他就钻回了店里。 从家具城的正门出来以后,我又在家具城周围游逛了很久,直到半夜十二点,我才回到了那间不足五平米的出租屋。 这间屋子就位于鬼串子和家具城之间,房租每月两百,水电费自付,因为我平时很少回来,每个月用水用电都非常少。 其实家具城附近的房源不少,在零六年的时候,很多一室一厅c有着独立卫生间的三十平米小居室,一个月的房租也不过三四百块钱,我租的这间房子,确实算不上划算,地方小不说,厕所还是好几家共用的。 但对于我来说,这样一间房子,几乎可以满足我的所有需求,因为它足够小,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很小的衣柜。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屋子里的四面墙都离我很近,这让我感觉很踏实。 回到出租房以后,我本来是打算直接睡觉的,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管我提前打算好了什么,好像都会有人来搅局。 也就在我刚躺在床上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我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针,心里不由有些纳闷,这么晚了,谁会专程跑过来敲我家的门? 带着疑惑,我朝着门外问了一声:“谁啊?” 很快,楼道里就传来了回应:“快开门,我是你邻居!” 邻居?我什么时候有邻居了,记得前几天我还没和鲁老板出去送货的时候,附近的几间房还是空的呀。 而且我能听出来,对方的语气很差劲,显然是来者不善。 他说话不客气,我也没有保持礼貌的必要,就冲着门口喊:“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门外的人有吆喝一声:“你叫什么名?” 我反问:“你叫什么?”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小会才回应:“我叫李淮山,这一片的人都认识我。” 胡扯呢,我就从来没听说过你。 我被他弄得有点不耐烦了,就从枕头底下拿出了耳塞,准备把耳朵塞住,这时候他又在外面喊:“你出来,咱俩聊聊!” 我冲着门口喊:“哥们,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他又在外面喊:“着什么急啊,出来,咱们先聊聊。听说上个月的时候,你把我的两个小兄弟给揍了,来来来,出来聊聊。”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是干什么来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带上耳塞,又用枕头蒙住头,任他将门敲得颤个不停,我已调整好呼吸,很快进入梦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入门课程 平日里我习惯了在六点之前起床,就算没有闹钟,我通常还是会按时睁眼。 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昨天和仉侗约好了七点之前在修车厂见面,我一看还剩下半个小时,也没敢多耽搁,草草穿好衣服就打算出门。 一开门,我就看到楼道里躺着三个人,其中有两个是我的老冤家,另外一个则是我从没见过的新面孔,估计昨天晚上在门外向我喊话的人就是他。 也不知道这三个人昨天夜里折腾到几点,现在都是鼾声连天,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开门。 昨天晚上,他们三个应该尝试过强行破门,我看到门口附近还有两截断了的木棍。 早在我刚入住的时候,就从家具城di jià淘来了两块旧钢板,对门窗进行了加固,门轴和压片也换了新的,除非他们能在外面撬开门锁,不然的话根本进不去。 说起我这两个老冤家,从我进家具厂打工到我正式进入仉家的那段日子里,他们就经常纠集附近的一帮混混找我麻烦,有时候他们带着一群人堵我,有时候我在巷子口堵他们两个,也不知道他们和我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他们人多的时候,我打不过,只能散开腿跑路,他们两个落单的时候,就会变成我的人肉沙袋,常常被我打得找不着北。 因为我跑得快,他们追不上我,可每次被我堵住的时候,这两个人又跑不掉,你来我往一年多,我基本没吃过亏,他们两个基本没讨到过便宜。可这两个家伙又特别执着,即便每次都着了我的道,却还是锲而不舍地找我麻烦。 这两个人里,有一个脾气和我差不多的,叫张建宝,每次我堵住他们两个的时候,他都会主动向我出手,其实如果他不主动出手,我是不会亮拳头的,可他就是这么执着,我也没办法。 另一个人叫刘晓辉,这人胆子比较小,属于自己不敢惹事,又总是怂恿别人干坏事的那种人。我对这种人特别看不过眼,所以每次下手的时候都格外狠。 就在上个月月末的时候,刘晓辉不知道从哪弄到了我的sh一u ji号,他打diàn huà告诉我,他家的二狗哥快从号子里出来了,还说什么,只要这人一出号子,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刘晓辉用这种话威胁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也没放在心上,可没想到他竟然带着人找到了我的住处。 看样子,那个我之前没见过的生面孔,应该就是刘晓辉口中的“二狗哥”了。 我赶时间,没工夫搭理他们,锁好门以后就快速离开了住处。 从我住的地方到鬼串子附近的修车厂,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脚程,我一进修车厂大门,就看到仉侗和三爷在车间那边聊天。 仉侗远远看到了我,就朝我这边招了招手。 我一路小跑来到他面前,就见他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问我:“怎么才来?” 我晃了晃手表:“不是说七点聚头嘛,这还不到六点五十。” 仉侗瞥了我一眼,也没废话,就和三爷一起朝后院那边走了,我也赶紧跟上。 到了修车厂后院,仉侗就对我说:“本来,老三是打算先教你术法的。可是咱们老仉家的术法大多是用煞气来催动,你现在煞气太弱,那些东西学了也是白学。我和你三爷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从基本功开始教起。” 我忍不住插嘴道:“二爷,其实我回仉家,主要是想弄清楚,我爸妈当年到底为什么失踪。” 仉侗愣了一下,过了好半天才回应我:“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这么说吧,你现在太弱了,有些事就算你知道了,也没有能力解决。” 我只是想知道父母失踪的原因,这和强弱有什么关系? 心里正这么想着,就听三爷对我说:“你先把手艺学好了再说,其他的事不要多想。” 我说:“我就是想知道我爸和我妈为什么失踪,这跟学不学手艺有什么关系?” 三爷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话呢?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尽在这耽误时间!” 仉侗朝三爷摆了摆手,又对我说:“你先把手艺学好了再说。等学好了手艺,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和你三爷肯定知无不言。” 三爷又帮腔似地补充了一句:“言无不尽。” 这时候仉侗朝远处挥了挥手,大喊一声:“王磊,上砣!” 话音一落,我就看到王磊从远处跑了过来,他肩上扛着一个体积很大的石砣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砣面上还反射出了几道金属似的光泽,而在石砣的周围,还捆着一大圈粗苯的锈铁链。 别看那玩意儿体积巨大,可王磊扛着它跑的时候,却能脚下生风,好像感觉不到一丁点重量似的。 起初我还以为他肩上的东西也就是体积大而已,可能没有多少重量。 可当他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每一脚落下,地面上都会激荡起大片尘土,另外,尽管王磊的步伐一直很快,但他的鼻子里却不停地喘粗气,胸口也在剧烈地起起起伏伏。 他到了我面前,将石砣轻轻放在地上,随后从鼻子里长出一口气,又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仉侗皱着眉头问他:“你的心肺功能,最近没恢复多少啊?”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让我的两只眼都瞪直了。 就见王磊将手放在嘴唇上,用力一扯,竟然将大半张脸皮都扯了下来,露出了下巴上赤红色的肌肉,以及两排白牙。 这个人竟然扯烂了自己的脸! 仉侗看着他的样子,也是直皱眉头:“怎么把脸给扯破了,你这身皮挺贵的,怎么不知道爱惜呢?” 王磊从嘴里发出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声音,他好像在说话,可没有了嘴唇,只能发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气声。 可仉侗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对他说:“你得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像你现在这样,三四天换一副新皮,就算老仉家有财力,可也养不起你啊。行了,你去药房那边吧,让他们给你换副新皮。” 王磊大概是在仉家待久了,也和仉家人一样,不管做什么都不喜欢拖泥带水,得仉侗这么一番话,他也没耽搁,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 直到仉侗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才稍微缓了缓神,可还是指着王磊离开的方向,口齿不清地问:“他怎么怎么那张脸” 仉侗也没打算解释,只是将我推到了石砣旁边,对我说:“别去管那些有啊没啊的事,看到那个车轱辘了吗?” 说话间,他抬起手来,指了指两百米外的一个废轮胎。 没等我回话,他又对我说:“给你半个小时,把这个石砣子抱过去,如果抱不动,拉过去也行。” 我走到石砣前,张开双臂,抓住砣子上的铁链,卯足力气,大喊一声:“起!” 石砣纹丝不动。 怎么这么沉?刚才看王磊扛着它跑,我还在想,这东西就算再怎么沉,应该也不会超过两百斤。按说二百多斤的东西,我就算是没办法抱着跑,至少也能将它抬离地面,可眼前这个大砣子就是稳稳地压在地上,凭我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它。 在这之后,我又卯足了全身的力气,试图将它拉起来,可它就像是故意跟我作对似的,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动一下。 仉侗在旁边看着我的举动,慢慢皱起了眉头:“你干什么呢?手脚麻利点,别浪费时间!” 我挺直身子,猛喘了两口粗气,又对仉侗说:“这东西到底多重啊,我怎么弄不动它呢?” 仉侗撇了撇嘴:“才六百多公斤,这是入门训练,没敢给你上太大的重量。你抓紧点,别浪费时间。” 我没听错吧,“才”六百多公斤?那可是一千两百多斤的重量啊,你让我抱着这么个东西跑二百米,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仉侗,仉侗好像根本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这样看他,还问我:“你那是什么表情?赶紧动手啊!” 这时候三爷来到了我身边,他很无奈地对仉侗说:“不是我说你啊二哥,你不要老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别人,你看他这小体格,一上来就给他六百公斤的大重量,他根本扛不住啊。还是换个轻点的吧,这种事,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急不得。” “真没用!”仉侗一边抱怨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药丸,他将药丸递到我的嘴边,又对我说:“张嘴。” 我很配合的张开了嘴巴,仉侗手指一抖,直接将药丸投进了我的喉咙里。 强烈的骚臭味立即涌遍了我的五脏六腑,我被呛得一阵猛咳,可很快,从喉咙里传来的骚臭味消失,我就感觉手脚顿时热了起来,浑身上下好像都涌出了使不完的力气。 三爷盯着我的脸,有些担忧地问仉侗:“这小子的脸怎么这么红,你给他吃的什么药?” “还阳丹,”仉侗先是这么应了一声,随后又开始催促我:“别耽误时间了,快点上手!” 这时三爷脸上的表情也和我刚才差不多,他瞪大眼睛看着仉侗,几乎要嘶喊起来:“还阳丹?你怎么能给他吃那种东西!会出人命的!” 听到三爷的话,仉侗竟然笑了:“你们吃了才会出人命,他是天生奇脉,不会有问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食量暴增 吃了仉侗的药以后,我的感官都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当三爷和仉侗说话的时候,他们每吐出一个字,我几乎都能感觉到他们声带的震荡。 我看着脚边的石砣子,当时就有一种要把它撕碎的冲动,浑身上下精力爆满,我需要寻找地方宣泄。 可当我再一次牢牢抓住石砣上的铁链时,却发现自己依然无法将它拉离地面。 太重了,这样的重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极限。 仉侗说过,如果我无法将石砣抱起来,也可以拖着它走。 想到这,我快速松开了石砣上的铁链,将它缠在腰上,双脚蹬地,双手扯住链子,几乎是用上了所有的力气拉扯,终于让石砣稍稍挪动了几厘米的距离。 正常来说,当人将全身的力气一次性爆发出来的时候,这股力量是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的,可我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能在长时间内维持全力爆发的状态,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跳动,就像是要炸了一样,可身子根本不受控制,还在持续发力。 石砣一点一点被我拉向废弃轮胎所在的位置,长时间爆发出全力,我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被血压给冲破了。大量空气顺着我全身的毛孔涌入皮肤,似乎在不断为我ti g一ng着新的能量。 当时我的大脑几乎完全处于停滞状态,只有身体在不断地做出动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感觉石砣那边传来了另一股不算太强的阻力。 光是拖动石砣,我就要耗尽所有力气,这股阻力一出现,我就再也支撑不住了,手脚顿时脱力,整个身子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我躺在地上,只顾着狂喘粗气,现在不只是心脏,就连肺都快要炸开了,整张脸皮也一下一下地发胀。 仉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到我跟前的,他将一大块淡huáng sè的东西递到我嘴边,催促我吃下去。 那东西看上去和剥了皮的土豆差不多,从上面散发出来非常诱人的香味。 活了这么些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饿过,也不管仉侗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立即张大了嘴,结结实实啃了一大口。 没想到它闻起来香,吃到嘴里以后,却是极度的甜c极度的咸,其中还带着一股很浓的苦腥味,这三种味道混在一起,让我直想吐。 可仉侗却死死按在了我的嘴唇上,大声冲我喊:“吃下去,补充能量!” 那股恶心的味道弄得我舌头都有点麻,可胃却快速蠕动起来,似乎在催促我赶紧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我强忍着恶心,一口气将嘴里的东西全都吞进了胃里,接着就感觉胃部散发出一股热流,心率和呼吸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仉侗蹲在我身边,脸上全是收不住的笑意,三爷也跑了过来,他先是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又拿出听诊器和血压仪,给我侧了血压。 “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啊。”三爷收起了听诊器,一脸惊愕地看着仉侗:“这小子把所有药力全都吸收了!” 仉侗脸上的笑容完全绽开了:“我就说嘛,这小子是天生奇脉,根本不会出问题,你还不信。” 三爷盯着仉侗的脸,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随后他又看向了我,还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家伙,是个天生的药罐子啊,我估计秋字脉存下的那些药都不够你一个人吃的。” 仉侗就对他说:“秋字脉那边只需要给若非ti g一ng最关键的几味药就行了,剩下的药,让他自己去药店里抓。” 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我慢慢爬了起来,先是朝石砣子那边看了一眼,就看石砣底部卡在了废轮胎的钢圈上,轮胎外层的橡胶带已经被完全压扁,在这之后,我又试着hu一 d一ng了一下手脚,除了腰椎微微有些阵痛之外,好像没有别的问题。 仉侗在一旁问我:“现在什么感觉?” 我如实回答:“除了腰椎有点疼之外,好像没有别的感觉。另外,我现在特别饿,特别想吃东西。” “腰疼没事,一会就好了,”仉侗拉上我的手腕,扯着我朝修车间那边走,嘴上一边嚷嚷着:“先给你加个餐,等你吃饱喝足了,咱们接着进行下一个项目。” 我跟着仉侗来到二楼,三爷也慌慌张张地跟了过来,看他那一脸警惕的表情,好像把我们两个当成了窃贼。 等仉二爷打开了这一层的灯,我才发现这个原本在我看来无比神秘的楼层竟然没有隔间,就是一个从头通到尾的大空间,其间撑着几根立柱,每根柱子周围都摆着三四张桌子c六七把椅子,在靠近三面墙壁的位置,全是大型的立式冰柜,剩下的一面墙上则开了几扇窗户,所有窗户都用很厚的黑布遮盖住了。 仉侗冲到一个冰柜前,从里面拿出了大量的肉和蔬菜,三爷则拿来一个大篮子,将所有食材装了进去。 他一边将各种肉类和蔬菜一样一样地装进篮子,一边对仉侗说:“这么多东西,他一个人能吃得了吗?” 仉侗:“吃得了,告诉厨房,少放油。” 三爷拎着篮子上了三楼,仉侗又从冰柜里拿了一根雪糕给我,说我现在身上燥性很大,让我吃根雪糕降降温。 我吃着雪糕,仉侗又指了指附近的几张桌子,对我说:“这是咱们老仉家的食堂,每到中午,所有小字辈的人都要到这里来吃饭,晚上大家自由hu一 d一ng,爱去哪吃去哪吃。不过你就没这么自由了,头三个月是你的危险期,在这段时间里,你必须每天都跟着我。” “危险期?”我问他:“什么意思?” 仉侗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来点上,一边吞吐着烟雾,一边对我说:“以后你每天都要服用大剂量的还阳丹,虽说这种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里面也暗藏剧毒。目前还不清楚你能吸收多少药力,所以我得盯着你,别一个不留神,你再毒发身亡了,那样我可就亏大了。” 我顿时瞪大了眼:“你刚才给我吃的是毒药?” “当然不是,”仉侗很无奈地摆了摆手:“你想哪去了。还阳丹还阳丹,知道什么叫还阳吗?你可以粗略地理解为,还阳,就是让死人复生,那可是咱们老仉家不外传的圣药,一般人想吃都吃不到。不过呢,还阳丹确实有很大的毒性,这种du su会直接作用于你的肾上腺,在短时间内激发你的潜能,但也会对你的经络造成不良影响。目前咱们还不确定,你的经络到底有多强,能不能扛得住du su的侵蚀。” 我直想翻白眼:“说了半天,不还是毒药吗?” 仉侗:“怎么能是毒药呢?虽说还阳丹里带有剧毒成分,但也含有解毒的物质。说起来,冬字脉上次出现天生奇脉的传人,还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连着几代人都没出现过你这样的体质,所以我也不知道,当你吸收了还阳丹的药力以后,里面的du su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从你体内代谢出去。如果代谢得太慢,这些du su确实会对你造成不良影响。” 我挠了挠头:“可你说了半天,那种叫还阳丹的东西,不还是毒药吗?” 仉侗有点不耐烦了:“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算了,我也不跟你解释了,反正你跟在我身边就没错,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出任何问题。对了,之前我忘了问你了,你长这么大,生过病吗?” 我摇头:“还真没有。” 仉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问我:“那你小时候有没有受过伤,骨头有没有损坏过?” 我想了想,说:“皮外伤有过,但没受过伤筋动骨的大伤。” 对于我的回答,仉侗似乎非常满意,他笑着点了点头,在这之后就一个人闷闷地抽烟,不再说什么了。 说起来,他这人虽然不怎么招人喜欢,但我还是挺愿意和他聊天的,左右也没什么话题,我思来想去,就把小惠她二伯的事说了出来,问仉侗怎么看这件事。 仉侗抽完一根烟,又点上一根,长吐一口云雾之后才对我说:“十有是中邪了,不过我估计也没什么大事,等你从老三那里学了术法,就过去看看情况吧。那个小惠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正好,你帮她把家里的事解决了,也算是卖个人情。” 说到这,仉侗稍微顿了一下,接着又问我:“听你刚才的意思,她二伯之所以出事,是因为一枚铜钱?” 我点头:“小惠是这么说的。” 仉侗慢慢皱起了眉头:“当初你爸失踪,也和一枚古钱有关。不知道两件事之间有没有联系,如果真有联系的话那可就要小心点了。” 之前孙传胜也说过,我爸的失踪和一枚古钱有关,如今仉侗也提到这里了,我不想放弃机会,就立即追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古钱,能让两个大活人失踪十年,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 仉侗看了我一眼,闷闷地说:“有些事,我现在确实不能说太多,不过你放心,等你学好了手艺,我一定把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你。” 其实在刚才发问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用这种话来搪塞我,但当他真的这么说了,我心里还是十分失望。 仉侗拍了拍我的肩膀,但没再说什么。 过了没多久,三爷就端着一大堆饭菜下了楼,仉侗说我今天上午还有另外两项训练,让我赶紧吃。 看着满满一大桌子菜,我的五脏殿就开始翻涌起来了,每一个菜的味道都非常好,保持体型什么的,全都被我抛诸脑后了,就是没了命地吃。 起初我还觉得,这么多好菜给我一个人吃,有点太浪费了,可我也没想到自己的食量突然变得这么大,十几个盘子被我一扫而空,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更怪异的是,我一口气吃了这么多东西,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胃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保命的本钱 刚吃完饭,仉侗就带着我回到了后院,继续用各种大重量的废铁和石块折腾我。 在将六百多公斤的石砣拖动了两百米之后,仉侗又找来了一个三十多斤重的石铃,刚开始,当我得知石铃只有三十多斤重量的时候,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仉侗却让我将这枚石铃扔过八米高空。 三十斤,八米,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难的。 可当我真的将石铃抛到半空的时候,才发现短短八米的距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即便仉侗连着喂我吃了两棵还阳丹,可我依然无法将石铃抛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眼看快到上午九点的时候,仉侗又带着我去食堂加餐,十点一刻,我们再次回到了后院,仉侗给了我一个重量在一百五十斤上下的钢圈,让我抱着它围后院跑五十圈,还说这是什么放松训练。 放松个毛线!我跑第一圈的时候就感觉心脏和肺要炸了,浑身上下都抖个不停。 不过最终我还是坚持下来了,这依然得益于仉侗的还阳丹。 每次看到仉侗给我喂药的时候,三爷都是一副肉疼的表情,还时不时提醒仉侗给我用药的时候尽量节省一点,可他的话全都被仉侗无视了。 中午,仉侗直接带着我上了修车间三楼,这里是厨房,有十几个体格魁梧的厨子负责做饭,他们好像从早上开始就在这里了,我看到厨房里有个大铁框,里面堆满了大量削好的土豆和其他瓜果蔬菜,所有食材都是新鲜的,这些厨子应该是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来倒腾它们。 我听三爷说,在平日里,厨房是不允许小字辈的人进来的,不过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他说,我的食量太大,如果当着其他人的面吃饭,说不定会被有心人盯上,现在家主还没回来,就怕那些人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虽说对于他的这番话,我不是特别理解,但我大概能想到,老仉家的情况恐怕比我想象中更为复杂。 食堂是中午十二点半开餐,到了一点半,在厨房里工作的人就到二楼去收拾碗盘了。这些厨师打扮的人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就像是根本不会说话,而且,不管是做饭还是收拾碗盘的时候,他们的动作也总是给人一种闷闷的感觉。 仉侗先跑到二楼看了一眼,确定所有人都走了,才带着我离开厨房。 他拉着我一路疯跑,离开修车厂以后,又沿着小路回到了到鬼串子,在这之后,他又带着我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了位于串子最深处的一个院门口,这里应该是仉侗的住处,我看到靠近院门的墙壁上镶着一小块石板,上面刻着仉侗的名字。 开门的时候,仉侗还跟做贼似地,小心翼翼地朝胡同里张望,生怕别人看到我们似的。 这时候,三爷也闪进了胡同,他一路小跑来到仉侗身边,压低声音问仉侗:“没被人看见吧?” 仉侗摆了摆手,说声“应该没有。”,随后就拉着我进了门。 院子很大,除了在靠近屋檐的地方放了几盆花,院子中央还有一个很壮的葡萄架。 仉侗和三爷一前一后将我夹在中间,一个在前面拉,另一个在后面推,一溜烟似地将我弄进了屋里。 他们两个的举动让我觉得很怪异,于是忍不住发问:“你们这是干啥呀,跟做贼似的。” “不是跟做贼似的,”仉侗凑到窗户前,很小心地朝外面看了看,一边对我说:“咱们现在就是做贼。” 三爷也在一旁对我说:“现在啊,咱们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回来的事,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你进了冬字脉。” 我挠了挠头:“为什么?” 仉侗拉上了窗帘,转过身来说道:“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记住了啊,如果有人看到了你,问你是干什么的,你就说自己是寄魂庄的人。” 又是寄魂庄! 孙传胜和七爷都曾提到过这个地方,昨天我向七爷问起寄魂庄的时候,他也只是告诉我,那是蜀南一代的老宗门,和仉家的渊源很深,但又不说明白,寄魂庄和仉家到底有什么渊源。 最近我碰到的人好像都是这德行,说话只说一半,弄的人心里直痒痒。 这时候仉侗又开始催促我了:“你去泡个澡,左边的水龙头是热水,右边的是凉水。” 说话间,他还指了指我身旁的一扇屋门。 我出了一上午的汗,正想好好洗洗呢,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没犹豫,立即转身进门。 一进这间屋就能感受到很重的潮气,在屋子的左侧放着几口大木盆,右墙上则挂着几个淋雨用的喷头,地上有排水道,大盆附近的墙面上钻出两个很大的水龙头,而在靠近窗户的地方,还有一个专门用来放衣服的小钢架。 这地方,摆明了就是一个小型澡堂。 我将一个木盆推到水龙头附近,调好水温,本来打算安安静静地泡个澡,可刚一入水,仉侗又抱着一口半米高的大缸,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了。 他进来以后也没二话,直接端起大缸,将里面那些棕黑色的粉末全都倒进了我的浴盆里。 那些粉末里带着很重的中药味,入水以后,水面上就扬起了浓浓的苦腥,呛得我直想流眼泪。 这时候三爷也跟进来了,他一看到仉侗手里的大缸就嚷嚷起来:“怎么配了这么多药,哎呀,太浪费了!” 仉侗将大缸放在一旁,冲着三爷笑:“一点不多,你看着吧,不用十分钟,这小子就能把所有药力全都吸收干净。” 三爷摆出一副很嫌弃的嘴脸:“你少来,我才不信呢。你别忘了,就连左有道那样的纯阳体质,要吸收这么多药力,也需要半年时间。” 仉侗起初没理他,只是凑到浴盆前,仔细看了看浮在水面上的药粉,过了一会才对三爷说:“他和左有道的体质不一样我刚才还把时间说多了呢,他要把所有药力都吸收干净,至多五分钟就够了。” 在仉侗说话的时候,我就感觉盆子里的苦腥味没那么浓了,低头一看,就发现飘在水面上的药粉正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褪色。 三爷凑到我跟前来看了看,他的表情变了好几变,先是惊愕,然后是兴奋,最后又变得了无奈。 他叹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又摇了摇头,对我说:“你还真是个药罐子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能一脸尴尬地冲着他笑。 没过多长时间,药盆里的苦腥味就完全消失了,浮在水面上的药粉也彻底褪色,之前是棕黑,现在则变成了毫无生气的淡红色。 眼看时间还早,我本来是打算,泡完澡以后先好好睡个午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泡过这次药浴以后,我就变得很困,身上也没什么力气,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 我这边困得不行,可仉侗一看到我睡眼惺忪的样子却来精神了,死活不肯让我午休,又生拉硬扯地将我弄到了修车厂后院,开始了下午的训练课程。 下午的训练课程和上午差不多,也是先拉石砣,再高抛石铃,只有最后一项训练和上午不一样。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阳光正烈,仉侗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到五公里外的酒行里拿一串钥匙回来,从离开修车厂到我将钥匙交给仉侗,时间不能超过半个小时。 那可是足足十公里的路程啊,让我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内跑完,还不算找钥匙的时间,这完全就是要我赶超世界纪录的节奏! 而且这一次,仉侗没有让我吃还阳丹,我只能盯着烈日,硬着头皮生跑。 不用想也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在半个小时内回到修车厂,即便拼尽全力。 这一项训练理所当然地以失败告终,仉侗却也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当我将那串钥匙交给他的时候,他就一直看着我笑。 当时我感觉自己的骨架都快跑散了,也没太在意仉侗的表情,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狂喘粗气。 仉侗蹲在我身边,拍了拍我的额头:“怎么样,现在什么感觉?” 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调整好了气息,先抬起手来遮住暴烈的阳光,然后才回话:“不行了,我快呼快死了。” 仉侗咧着大嘴冲我乐:“这才到哪啊,你就要死要活的?目前来说,以人类的体质,十公里长跑的最好成绩应该在二十五分半到二十六分半之间,我对你要求不高,三个月以后,你只要能跑进二十七分钟就行。你这一来一回用了将近四十分钟,还早着呢。” 我很吃力地换了一个姿势,头朝下趴在了地上,含混不清地回了他一句:“你杀了我算了。” 仉侗抓起我的脖子,将一颗浅灰色的小药丸塞进了我的嘴里,一边对我说着:“有咱们老仉家的药材给你打底,三个月,让你的各项指标达到人体极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次他给我的药丸没有还阳丹那么难吃,反倒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这种药入口即化,这股清香顺着我的喉咙快速扩散,让我身上的疲惫感也以同样的速度消退了。 等身上有点力气了,我才翻身坐起来,问仉侗:“二爷,其实从今天中午开始,我就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可我又怕你不肯正面回答我。” 仉侗朝我这边扬了扬下巴:“问吧。”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你看,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又是给我上力量,又是让我练耐力的。你到底打算把我培养成什么样的人啊?” 仉侗沉思了小片刻才对我说:“把你培养成什么样的人?这我还真没想过。不过现在这样训练你,只是为了让你有一个好身体,以后你少不了要和邪尸c鬼物一类的东西打交道。有一副好身体,就相当于多了一份保命的本钱,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莫激进,莫执念 一听他提到邪尸c鬼物,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在马步屯看到的那些东西,心里不由地紧了一下。 仉侗好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似地对我说:“你现在见得少,碰上邪祟的时候多少会有点紧张。等你以后见多了,也就对它们没感觉了。再加上,你骨子里的真性还没被激发出来,等到真性代替了假性嗯。” 我一直盯着仉侗,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可他却用一个“嗯”强行中断了自己的话,弄得我一点脾气都没有。 过了好半天,我还是没忍住,将心里的那点疑惑说了出来:“老仉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呀,为什么还要常常和邪祟打交道?还有你说的真性,是什么东西?” 仉侗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不过也和没回答差不多:“咱们老仉家的产业很多,冬字脉这边主要负责古董生意。” 做古董生意就要经常和邪祟打交道了?可买卖古董的人多了去了,也没听说谁家因为卖古董撞上鬼吧?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小惠对我说过的话:“来历不明的古物最好不要随便乱碰,上面说不定就附着脏东西。” 我心里正想着这些,仉侗又拍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看他,他则给了我一个大大笑脸:“今天训练得不错。晚上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没等我回话,仉侗又说:“市北区有一家牛肉馆做得不错,咱们就到那去吧。老三,帮我预订个单间。” 三爷就在附近,他听到仉侗的话,顿时翻了翻白眼:“我怎么感觉,自己变成打杂的了。” 可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摸出sh一u ji,打diàn huà订了包间。 等我恢复得差不多了,仉侗才从修车间里推出了两辆自行车,说是要骑车去市北区。 修车厂在市区偏西的位置,到市北区至少要走三十公里的路程,更何况我现在还不知道,仉侗口中的牛肉馆在市北区的什么位置。 折腾了整整一天,又疯跑了整整十公里,虽说仉侗给我的药确实有奇效,吃了以后,我的体能也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可即便是这样,我心里却依然感到非常疲惫,一点也不想再折腾了。 人家仉侗根本不管我乐不乐意,强行将我扶上了车,然后他也跨上车,一阵风似地离开了修车厂。 说真的,当时我就想撂挑子不干了,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弄清楚我爸和我妈失踪的原因,在达到目的之前,我也只能由着仉侗继续折腾我。 我骑上自行车,随仉侗一起来到了西外环上,这是一条远路,看样子仉侗是打算让我多跋涉一会,以此满足他内心深处的某种特殊需求。 可仉侗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对我穷催猛撵,反而刻意放慢了速度。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顺风,我几乎不用花太大的力气,稍稍踩一下脚镫,就能让车子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进。 仉侗又将速度稍稍放慢了一些,和我并排走在一起。 我看了看他的“坐骑”,又看看他的体型,心里就忍不住乐,估计他那辆小车子是特制的吧,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扛得起他那副狗熊似的大身板。 这时仉侗突然看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他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顿时吓了一跳,连车子都跟着颤了一下。 他看着我的举动,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咋啦?” 我赶紧陪了一个笑脸:“没事。” 仉侗也没有深究,随后就换了话题:“若非啊,经过这一天的训练,你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感想,就是觉得累。” 仉侗微微挑起了嘴角:“那你就没觉得,这一天过去,自己比以前强壮了?就没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比以前好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回想起来,今天下午我不管是拖石砣,还是抛石铃的时候,都要比上午轻松很多。在过去,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十公里长跑,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坚持下来。 仉侗似乎从来不需要我的dá àn,这一次他也是自顾自地说着:“有那些名贵药材给你打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每天都会有脱胎换骨的感觉。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这些药物做支撑,你就算训练再刻苦,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进境。”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随后他又对我说:“修行这东西,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的道理,像你这样靠大量药物来助跑,并不是正道。现在,我可以用药物增强你的体质,但不能靠药物提升你的修为,你明白吗?” 我当然不明白,可还是揣着糊涂装明白,冲着仉侗点了点头。 没想到仉侗一下就把我看穿了,他伸手在我脑袋上戳了一下,一脸不悦地说:“不明白就不明白,装什么明白人!” 他手上的力气极大,这一指头戳我脑袋上,疼得我倒吸凉气。 我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问仉侗:“二爷,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难道你会读心术?” “我可没那本事。”仉侗叹了口气,说:“我之所以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那是因为,你现在经历的事,我都经历过。说起来,我当初刚进仉家的时候,和你一样,也是懵懵懂懂的,是老太爷一点一点地教我,让我慢慢踏进了这个行当。唉,一晃眼的功夫,从我踏进仉家的大门到现在,已经快七十年了。” 我说:“二爷,你也是成年以后才回仉家的啊?” 仉侗笑了笑:“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咱们老仉家的家主也算是天子近臣,后来清王朝的老太岁被推翻,仉家受到波及,大多数族人都失散了,是老太爷走遍了全国的大山大川,耗了大半辈子,才把支离破碎的老仉家重新拼凑起来。若非啊。” 我睁大眼睛,算是对仉侗的回应。 他看着我,眼神和语气都变得温和起来:“你回来得太晚,对仉家的感情不深。但你要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做对仉家不利的事,这里毕竟是你的家,不管怎么样,老仉家,才是你的根。” 话题似乎突然变得有些沉重,我有点不适应:“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经我这么一说,仉侗好像被点醒了一样,也跟着说:“对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我刚才说到哪了?” 我说:“你刚才说,老太爷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才把支离破碎的仉家重新拼凑起来。” 仉侗:“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哦,对了,修行一道,最讲究循序渐进的道理,不能好高骛远,更不能为了提升修为,去做一些没有底线的事情。其实不只是修行,以后你不管干什么,都不能患得患失,切莫激进,切莫执念。” 我想了想,说:“你的意思就是,把心态放平呗?” “把心态放平?”仉侗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心态,是底线。” 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莫激进,莫执念。” 二爷提醒我:“最重要的是,不能患得患失。如果有一天,你能不计得失地去做一些事,那你就真的成熟了。” 我觉得,二爷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可真的要做到不计得失,恐怕是件很难的事吧。 在这之后,二爷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顾闷着头骑车,期间我曾问他,小惠她二伯家的事怎么处理,他也没有回答我。 我们到达牛肉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三爷一早订好了包间,二爷带着我进去的时候,店老板还很热情地凑上来打招呼,从他说话的语气上我就能看得出来,他和二爷应该是老相识。 从那天下午开始,在我心里,“仉侗”这个名字就被“二爷”替代了,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对二爷的感觉就不仅仅是畏惧和好奇,更多了一份莫名的敬重。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敬重他,也许在那天下午,是他身上的什么东西感染了我,也许仅仅是因为他的一番话,对我造成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莫激进,莫执念。”,我至今还记得这六个字,只不过在十年后的今天,这六个字已经变成了“莫执念,莫留恋”,我能做到不去执念,可我却无法做到不去留恋。 那天晚上,我在牛肉馆里美美地吃了一顿,二爷虽然身形庞大,但食量远没有我这么夸张,他吃饱了以后,就不停地给我夹肉,一边还喋喋不休地对我说着:“以后啊,你要多吃牛肉和鱼肉,尤其是深海鱼,那东西对你大有好处。鸡胸脯肉也可以多吃一点,还要多喝奶,多吃鸡蛋,补充蛋白质。” 刚开始我还听他说两句,可他实在太罗嗦,后来我就索性把他的话全都屏蔽了。 可他也不管我理不理他,就是自顾自地说个没完。 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最后竟然笑出声来了,我没理他,继续吃我的饭。 吃过饭以后,我又随着二爷回到了家,七爷早已帮我收拾好了房间,还给我准备了崭新的枕套和被罩。 这间屋子和我租的那间差不多,也是四五平米的面积,除了一张床,就只有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用来放衣服的小柜子。 二爷把我推进屋的时候,七爷刚刚铺好床,他捶打着自己的老腰,朝我这边长出一口气,又对仉二爷说:“这间屋子怎么这么小?别说是在这睡觉了,我光是在这给他铺了铺床,心里就怪压得慌。” “仉若非就喜欢这样的房间,”二爷把手肘搭在门梁上,笑着对七爷说:“这孩子缺乏安全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脱胎换骨 七爷看了我一眼,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仉二爷朝他扬了扬下巴:“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一早就准备好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七爷一边抱怨着,一边来到我面前,将一张叠好的纸塞进我手里:“三吊钱的练习步骤,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我都写在里面了,你可以照着练。” 说完,他就揉着肩膀出了屋门。 仉二爷问他一句:“这就走啊?陪我杀盘棋吧。” 七爷摆了摆手:“不杀了,明天大当家回来,我还得去火车站接他。” 仉二爷:“仉恒这么早就回来了?” “可不么,他听说自己的宝贝孙子回来了,非要赶回来见一面。” 一边说着,七爷就离开了客厅,我从窗户里看到他朝院门那边走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仉二爷:“七爷刚才说什么?” 二爷白我一眼:“他说的不是你。别瞎琢磨,赶紧睡觉。哈——,不行,我也困了,睡觉去。” 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接着就要离开。 我赶紧对他说:“我想洗个澡。” 仉二爷愣了一下:“想洗就洗呗,怎么着,你还想让我给你搓背啊?” 我说:“不是,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洗。” 仉二爷笑了笑:“你不用这么拘谨,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没人拦着你。衣柜里有几套衣服,都是按照你的尺码定做的,自己看着穿吧。哦对了,明天早上六点之前务必起床,咱们得早点去修车厂那边。行,不跟你扯了,我睡觉去。” 他哈欠连天地走了,我则拉开了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十来套夏装,可除了其中的两三套看起来比较正常以外,其他的不是唐装就是老式汗衫,仉家人好像特别喜欢这种风格的装扮。 说真的,折腾了一天,我也困了,于是也没管太多,随便抓了几件衣服,就一头冲进了澡堂。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再美美地睡上一觉,这就是我对生活的最高追求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仉二爷家的这间小屋,比门窗都特意加固过的出租房更能让我感到安心。 十年来第一次,我整个晚上都是开着门睡的。 这一夜,的确是我十年来最安心的一夜,但绝不是最舒服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就觉得心里特别累,可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好像没做恶梦啊,不过也可能是我做了恶梦,但醒来以后就不记得了。 而当我下床的时候,又感觉哪哪都不对劲,手掌触摸床铺的感觉,双脚踩在地上的感觉,还有我看东西时的感觉,全都不正常,但我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正常。 时间还不到六点,我从窗台上拿了七爷一早为我准备的毛巾和牙刷,打算到浴室那边洗刷。 从我睡觉的屋子到浴室之间的墙壁上,挂了一块两米多高的整装镜子。 当我从镜子前走过的时候,从余光里隐约看到了一抹血红色的光辉。 起初我也没在意,可没等走几步,我又觉得不太对劲了,刚才那道光,好像是从我身上发出来的。 我退到镜子前,就发现那道光辉确实是从我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确切地说,那是一团笼罩在我身体表面的光雾。 当初在马步屯的时候,我就曾见到孙传胜身上挥发出类似的光雾,只不过他的是暗红色,而我的则是鲜艳的血红色。 另外,我的胳膊c腿c胸口,都比过去粗了一些c厚了一些,可脸上的肉却比过去紧致了,昨天晚上还十分合身的衣服,现在却感觉有点紧了。 看着镜子里的人,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家伙是我吗,可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像呢? 这时仉二爷也从屋子里钻了出来,他一眼看到我,第一反应也是愣了一下,接着又问我:“你现在什么感觉?” 我挠了挠头:“不知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怪怪的。” 他两步冲到我面前,看看镜子里的我,又看看我本人,摸着自己的下巴说:“看样子,以后我还得给你加练,争取让你在三个月里把摧骨手和牙拆八式都学会。” 加练不加练的,我不怎么在意,我现在只是好奇,罩在我身上的那层雾气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指了指镜子,问仉二爷:“我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散发出来了。” 仉二爷也朝镜子里看了一眼,又对我说:“嗯,那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这面镜子里加了崂山派的静心沙,可以照出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不得不说啊,你这小子进境确实快,前天刚见你的时候,你身上这股煞气还跟绿豆芽似的,就那么一点点,想不到才练了一天,现在都能外放了。” 说话间,仉侗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他一看时针已经走过了六点,就赶紧催着我去洗漱。 在这个早上,我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那就是仉二爷在说起要给我加练的时候,我不应该不在意,那时候我至少该反驳一下。 他那根本不是加练,是想要了我的命。 回到修车厂后院,摆在我面前的依然是六百公斤重的石砣,但这一次,二百米变成了一公里,我需要拖着这玩意儿跑整整一公里!而且要在二十分钟内完成。 当我刚拖着石砣走完了一公里,二爷根本不打算让我休息,直接上石铃。只不过今天摆在我面前的石铃变成了十个,仉二爷给我三十秒钟的时间,让我依次将所有石铃都抛到八米高空,每抛完一轮,中间休息二十秒钟,然后接着抛,反复抛动二十次,训练才算结束。 我依然无法将石铃抛到八米的高度,仉二爷就让我每次都倾尽全力,能抛多高抛多高。 抛完石铃以后,先来一次十公里长跑,跑完全程,还没等我休息一下,又是各种超大重量的力量举训练,最后是抱着一百八十公斤重的铁球围修车厂后院跑十圈。 即便到了现在,每当我想起那时候的训练强度,耳后根都不禁冒冷汗。 这绝对是要练死人的节奏啊。 前几项还好,我还能靠着还阳丹支撑下来,到了抱铁球跑圈的环节,跑到一半我就废了,就连还阳丹都无法让我站起来。 仉二爷看我实在不行了,就把我扛到了厨房,让我吃饭补充能量,没想到他竟然把洗澡用的木盆也抱到厨房来了,吃完饭以后,直接给我上药浴。 下午的训练项目只有两项,第一项还是十公里长跑,第二项,则是让我拉动一辆重达45吨的卡车,真是要亲命了。 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拉得动!可仉二爷说了,45吨还没达到世界纪录,说我很有希望能拉动。结果我努力了整整一个下午,那辆车只是颤了两颤,连一厘米都没有移动。 这一天的训练课程,也就成了我接下来一个月的训练模板。 在这之后,我每天都在各种大重量的废铁和石头中辗转反侧,累死累活。 除了第一天晚上二爷请我吃了顿饭,从第二天开始,晚上这顿饭的饭钱全都是从我的营养费里出,而晚饭的食谱,则是二爷亲自设计好的。 在这期间,我经常会见到三爷和七爷,而每次看到我的时候,三爷和七爷都是一副牙根痒痒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训练进行到第七天,我终于抱起了那个六百公斤重的石砣子。 第十天,我在三十分钟之内跑完了十公里路程,期间还花了一点时间寻找藏在酒行里的钥匙串。 第十三天,我的力量举数据基本达到了二爷的期望值,无装备深蹲420公斤,挺举250公斤,无装备卧推312公斤。 第二十天,我将三十斤重的石铃抛到了八米高空,并抱着180公斤重的铁球,围着修车厂后院疯跑了整整十圈。 第二十八天,我终于拉动了那架150吨重的破飞机。 一个月,脱胎换骨。 仉二爷说,以我当前的体重来看,这样的数据确实已经超越极限了,但他又说,我泡了一个月的药浴,又吃了那么多还阳丹,不管是肌肉构造c内脏功能,还是骨骼韧性,都和正常人有着很大的差异,按说我的各项数据都应该无限接近世界纪录才对,可事实却是,每项数据都和世界纪录有着不小的差距。 他这么说也不完全准确,我后来查了一下,其实我的高抛数据是破纪录的。 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数据确实是我的极限了,就算再怎么用药,也很难再有所提升。 二爷用了一个月时间将我的身体淬炼到了极致,可如果我想让身体长期维持在这样的状态,还需要用五年时间进行巩固。 从第二个月开始,秋字脉就不再向我ti g一ng还阳丹,说实话那时候的我也不需要这玩意儿了,可为了巩固体质,我还要每晚服用大量中草药。 每次都是二爷写好了药方,让我到他指定的药房拿药,他说,只有那家人培育出的草药可以达到他的要求,其他店里的药都没有用阴阳沙洗练过,药性和药力差了十万八千里。 便宜通常没好货,好货往往不便宜,这家店里的药就特别贵。而我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二爷给我准备的营养费,根本就不足以维持我整整一年的开支。 2006年9月中旬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从药房取了药,刚回到修车厂,就看到二爷正站在修车间门口打diàn huà。 他远远看到我,就朝我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提着装药的纸袋子凑到他跟前,问他有啥事。 二爷挂了diàn huà,对我说:“昨天我接到一个单子,你去处理一下吧。” 我挠了挠头:“什么单子?什么意思啊?” 二爷说:“你不是一直嫌营养费不够吗,我手头有个活,干好了,不但能补上营养费的缺口,说不定还能有点富余,你干不干?” 我立即回应:“干啊,当然干啊,什么活?” 二爷:“就是咱们市里头啊,有个挺出名的考古学家,他呢,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一枚铜钱,打那以后,家里就一直怪事不断。你今天晚上去一趟他家里,把铜钱拿回来,就这么简单。”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二爷,你说的那个考古学家,不会是小惠的二伯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八卦歌诀 二爷摸了摸下巴:“你不说我都快把这事给忘了。你说的那个小惠,是不是姓赵?” 我点头:“她叫赵雅惠。” “那就不离十了,”仉二爷说:“这个考古学家也姓赵。不过我怀疑他根本不是什么考古学家,而是个盗墓的。先不管这么多了,你把铜钱拿回来,等他老婆给了佣金,我再想办法调查调查他。老三!” 仉二爷仰头朝楼上喊了一嗓子,三爷立即从窗户里露出头来:“什么事啊?” “我今天下午要去趟寄魂庄,最近这段时间,若非就交给你了。”二爷说:“今天晚上他要出任务,你先教他点应急用的东西。” 三爷拉上了窗帘,没多久,他就来到了一楼车间。 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很旧的皮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他一边朝我们这边走,一边对仉二爷说:“你这次去蜀南,多长时间回来?” 二爷说:“短的话天,长的话,那就不好说了。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你把该教的术法都交给他,等我回来再传他摧骨手和牙拆八式。另外,你有时间带这小子去查查体,看看他的体重到多少了。” 三爷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要不然,你还是带着他一起走吧,你不在家,我和老七可护不住他,最近这段日子他经常在家里走动,小魔王那伙人已经起疑心了。” 仉二爷就冲着他笑:“你和老七护不住他,不是还有仉恒嘛。” 说话间,仉二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将它递给了三爷,又说道:“任务的具体信息都写在最后一页了。我得去收拾收拾东西,你看看这小子有什么要准备的,都帮他准备一下。记住啊,这次的任务让仉若非自己去,你和老七都别跟着。” 他一边说着话,就急慌慌地朝鬼串子方向走了,三爷在后面朝着他喊:“仉若非的事,仉恒都知道了吗?” 二爷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了修车厂h一u én,也没给出回应。 三爷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嘴上抱怨着:“整天火急火燎,也不知道在急什么。” 我问三爷:“三爷,你们说的那个仉恒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最近总听二爷提起他。” 三爷冲我眨了眨眼:“以后你就知道了。说起来,仉恒前两天还专程来看过你呢,哦,当时他就是站在二楼窗户口,悄悄瞅了你两眼,你没看见他。来,咱们看看你今天晚上到底要出什么样的任务。” 他将仉二爷的小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我凑到他跟前,也盯着他手里的小本子。 当看到仉二爷写在最后一页的文字时,我和三爷同时皱起了眉头。 二爷的字,实在是太潦草了,就跟主治大夫开药方似的,我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只认出了一个“鬼”字,其他的字就像被风吹散的杂草一样,一个都认不出来。 不过三爷好像能辨认出二爷的笔迹,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弄不好是个厉鬼啊,有点麻烦。” 一听他这话我就忍不住开口问:“什么厉鬼?” 他合上了本子,对我说:“二爷这么着急让你出任务,恐怕是想让你在学习术法之前,对咱们这个行当有个大体的认识。你跟我来吧。对了,这个包里的东西,都是你爸离开仉家的时候留下来的,现在归你了。” 我从他手中接过旧皮包,他则急慌慌地上了楼。 在平日里,三爷总是嫌二爷性子急,其实他和七爷也不遑多让,在老仉家,好像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性格。 我跟着他一起到了三楼厨房,随后他又带着我进了冷藏室。 从外面看,这确实是一个冷藏室,在外墙上有一个很大的金属门,门面上还有用于控制温度的电子屏幕。 可进来以后我才发现,这里的温度虽说比外面低很多,但也就是十度左右,而且里面不存食材,而是堆满了一米多高的小木柜,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防腐剂的味道。 三爷让我在原地待着,他则凑到了其中一个木柜前,将抽屉一个个地拉开,又一个一个地关上,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左右没什么事,我就打开了他给我的旧皮包。 别看这个包鼓鼓囊囊的,其实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块墨绿色的玉,一团有点褪色的红线,三枚八卦钱,以及一双皮靴,就是这双靴子将皮包撑大的。 没过多久,三爷就拿着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和一个黑漆漆的玻璃瓶回来了。 他先将袋子交给我:“打开看看。” 我撑开袋子一看,就看到里面装了一小把黑米。 过去我听二叔说过,黑米这东西,在古时候又被称为“贡米”,上面带着和普通粳米不同的清香味,可当我从袋子里捏起一小撮米,将它们放在鼻子前闻的时候,却只能闻到一股陈芝麻烂谷子似的腐味。 三爷对我说:“这是咱们老仉家代代相传的陈米。你要知道,这可是从东汉流传下来的老东西,早在一千九百多年前,张道陵曾用这些米开坛做法,引动天地大炁。” 对于三爷的话,我是不怎么信的,将近两千年前的米留到现在,估计早就烂干净了吧,可我手里的米粒虽说颜色和味道都不对头,可形状却非常饱满,色泽也十分鲜亮。 我问三爷:“这些陈米有什么用?” 三爷说:“用处可多了,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不过你只要将这些米带在身上,一般的邪祟就不敢近你的身,以后你施法的时候,也要常常从这些陈米上借力。还有,这个瓶子里的东西,是咱们老仉家特制的米浆。” 一边说着,他就将玻璃瓶递给了我。 瓶子本身是透明的,只不过里面盛着漆黑黑的软膏,让整个瓶身都透着黝黑华润的光泽。 我打开瓶盖闻了闻,里面的东西散发出一股清香,那味道有点像薄荷,让人神清气爽。 我问三爷:“这种软膏,也是两千年前的东西?” 三爷白了我一眼:“这种东西放上两千年,不就全都结成硬疙瘩了?来,你把通灵宝玉拿出来。”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把什么拿出来?” 三爷指了指我手里的就皮包:“就是里面那块玉。那也是咱们老仉家的至宝,叫通灵宝玉。由老太爷传给了二哥,又由我二哥交给丰羽保管,现在你成了摧骨手的唯一传人,这块玉,自然应该传给你。” 我从皮包里拿出了那块玉,它就像是一片冰晶一样,拿在手里,手心手背都能感觉到寒意。 三爷说:“你现在没有念力,还不能催动宝玉上的灵韵。拿一枚八卦钱出来。” 我从皮包里拿出了一枚八卦钱,三爷又让我用这枚铜钱做舀子,从玻璃瓶里刮出一些米浆,刮的时候要让米浆布满半个钱面,而我的手指则绝对不能碰到米浆。 我刮出了米浆,三爷又对我说:“先把米浆抹在额头上,再将通灵宝玉贴在上面。” 我照着他的话做了,可除了感觉到额头上又粘又凉之外,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三爷笑着问我:“怎么样,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觉得,心境顿时通透了许多?” 我摇头:“没有,就是觉得脑门子上发凉。” 三爷咂了咂嘴:“没念力果然是件麻烦事啊。这样吧,我教你一首八卦歌诀,你每说出一个卦象,就在脑子里将卦形画出来,一定要一笔一笔地慢慢画,记住了啊。” 半个月前,仉二爷就向我讲解过先天八卦,对于八卦中的八个卦形,我虽不能说烂熟于心吧,但看到了还能认出来哪一形对应哪一卦,在脑子里画出卦形,对我来说也不算太难的事。 经我点了点头,三爷又开始念叨了:“现在,我来念,你在脑子里画卦形,试试看有没有效果。来,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怎么样,有感觉吗?” 我说:“三爷,你语速太快了,我坤卦的卦形还没画出来呢,你就念完了。” 三爷:“那行吧,你自己背,一边背一边在脑子里画出卦形。听好了啊,乾三连,坤六断” 我的记性很一般,来来回回背了好多遍,才总算把歌诀背顺了,可一旦我一心二用,一边背着歌诀,一边在脑子里一笔一划地画出卦形时,好好的歌诀就被我背得乱七八糟,顾头不顾尾的。 也不知道前后耗了多长时间,我总算是能一边背诵歌诀,一边将八个卦象在脑子里一一绘制出来。 可我还是只觉得额头冰凉,没有别的感觉啊。 在这之后,三爷让我吐一口长气,什么都别想,放空大脑,再尝试一次。 我按照他给的方法让精神完全放松下来,这一次,我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背歌诀c画卦形上,当我在脑子里画出巽卦的时候,先是感觉眉心一紧,随后我就感觉,好像有一股很细的水流,经由玉面涌入了我的大脑,让我有了一种从未体味过的平静。 那一刻,好像这个世界上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和我毫无关系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和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又好像浮在半空,独立于天地之间。这时候我甚至看到了平时看不见的东西,就见周围的小木柜上,都散发出了不同颜色的光雾。 这样的雾,我和从孙传胜身上看到的很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黑胡同 三爷在一旁问我:“怎么样,感觉到什么没有?” 我点了点头:“心里特别静。” “除了心静呢?还有别的感觉吗?” 我指了指附近的一个木柜:“我看到柜子里有光雾散发出来,但那些雾气看起来有若有若无的,很不真实。” “这就对了,”三爷说:“你看到的那些雾,其实就是从古物上散发出来的灵韵。像灵韵c炁(气)场c念力这一类的东西,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它们出现在你眼前的样子,也常常是若隐若现。对了,这个也给你。” 说着话,他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钱串子。 一根黑线,上面穿着五枚八卦钱,只不过这些八卦钱和我之前见过的不一样,全都是通体黝黑,在灯光照耀下,还反射出了温和的光泽。 “这五枚八卦钱,是专门用来摆阵的。”三爷将钱串塞到我手里,对我说:“改天我传你五斗米阵,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些八卦钱怎么用了。不过目前来说,你没有念力,成不了阵,如果你今天晚上真的碰上厉鬼索命,就将这把铜钱攥在手里,它能保你的命。” 当时我心里非常平静,即便他提到了厉鬼索命,我也没当回事。 后来他又从屋子正当中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很细的小刀,那把刀不管是形状还是大小,都和手术刀差不多,只不过上面刻满了我看不懂的纹路,被灯光一照,那一条条纹路上还反射出了幽蓝色的光。 三爷说,这种手术刀样的东西叫做“梼(桃)牙”,一共有两把,一把在二爷手里,眼下这一把则是留给我的。 不过他也没说梼牙怎么用,只是说,今天晚上我出任务的时候,如果没由来地遍体生寒,就赶紧用八卦歌诀稳住心性,再快速将梼牙拿出来。 同时他也嘱咐我,除非感觉到遍体生寒,不然的话,绝不能将梼牙轻易拿出来,还说什么,一旦祭出梼牙,就有可能将那东西给惊走了。 我问他“那东西”指得是什么,他只是意味深长地冲我笑,却又不肯解释。 其实就算他不解释,我也能隐约猜到dá àn。 见我收好了梼牙,三爷说他还有些事要处理,之后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可没等走多久,他又给我打来了diàn huà,嘱咐我今天不要训练了,好好休息休息,养好精神,同时他还告诉我,过了今天晚上,我就算正式入行了。 起初我只记得自己是2006年初秋入行,却忘了入行的时间具体是哪一天,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来,我入行的那一天,正好是2006年阴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既然不训练,我索性就回了一趟出租屋,将我的衣服csh一u ji充电器,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日用品收拾了一下,该扔的扔掉,能用的,全都封箱装好,带回了仉家。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仉家住多久,带上自己的家什,也算是有备无患。 而在我路过家具城的时候,又遇到了张建宝和刘晓辉这两个冤家,那天晚上带着他们去我家敲门的家伙也在,不过他们三个都没认出我来,刘晓辉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朝我这边瞥了一眼,但也仅仅是瞥了一眼而已。 跟着二爷练了一个月,我的身高虽然没变,但身材整整比以前粗了好几圈,三爷也说,过去我比较瘦,练了这么多年把式,只能说体格精悍,如今精悍变成了彪悍,远远看去,活脱脱就是一个缩水版的小二爷。 当然,我的肌肉维度远没有二爷那么夸张,看上去也只是比普通人壮一些,肌肉分离度高一些而已。 可不管怎么说,我身材上的变化依然非常大,不对,不只是身材,连气色和气质都和过去有了很大的差异,以至于刘晓辉他们明明看到了我却没能认出来。 反正我也没打算搭理他们,他们认不出我正好随了我的心意。 二爷和三爷口口声声说让我出任务,可到现在连任务地点都没告诉我。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想去,尤其是想起三爷曾几次提到过“厉鬼”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都有点发怯。 自从亲眼见到孙传胜在马步屯镇鬼的壮举以后,我就一点也不想这些东西有任何牵扯。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挂钟的时针已经走到了六点和七点之间,我觉得三爷可能是忘记将任务地点告诉我了,而且至今没有想起这茬来,心里不由地长长松了口气。 可我刚有这样的想法,王磊就来了。 之前孙传胜告诉我,王磊算是仉侗的记名弟子,其实这样的说话并不确切,他是老仉家唯一的外姓家仆,也是二爷的心腹。 听二爷说,王磊十几岁的时候被人强行剥走了整张rén pi,还被炼成了修罗,是二爷的一顿老拳打散了他身上的戾气,让他恢复了神智。在那之后,王磊在蜀南的秘密基地里经历了上百次大手术,终于保住了一条小命。 虽说命保住了,但王磊的身体机能已经无法恢复到正常水平,他的力气非常大,但心肺功能却很差劲,加上内脏温度过高,这些年一直靠服用大量草药来维持生命。 至于修罗是什么,蜀南的秘密基地又是干什么的,这两个问题我当时还无法解释,因为二爷只是提到了这两个名词,却没有做任何必要的说明。 没办法,他说话就是那样,没头没尾的,一个月相处下来,我也习惯了。 我一看到王磊就知道准没好事,果然,他一进门,就将一个文件袋子递给了我,袋子正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任务详案。 在这之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乳胶圈,将其套在嘴唇上。 这个看似十分廉价的东西是他的专用发声器,只有带上这个东西,他才能正常说话,只不过因为带着乳胶圈,嘴唇总是闭不上,所以在说话的时候,总是唾沫星子到处乱飞。 我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从文件袋里掏出了两张zhà一 piàn。 而除了这两张zhà一 piàn,袋子里就空空如也了。 两张zhà一 piàn都是黑白的,清晰度很低,我只能看出,在画面最中间的位置有一枚铜钱,铜钱周围的东西都很模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第一张zhà一 piàn拍出了铜钱的正面,我就看到铜钱的方孔周围刻着四个字:幽冥通宝,另一张zhà一 piàn拍出了铜钱的背面,就见方孔周围刻了“坤c巽c离c兑”四个阴卦的卦象。 我问王磊:“这就是小惠她二伯弄回来的铜钱?” 王磊:“小惠是谁?” 他一开口就满嘴喷唾沫,我赶紧和他错开一个身位,重新整理了一下措辞,又对他说:“我的意思是,zhà一 piàn上的这枚古钱,就是咱们的目标了吧?” 王磊纠正我:“不是咱们的目标,是你的目标。你收拾收拾东西,现在就动身。” 我抱着一丝侥幸问他:“去哪?” 王磊简短地应了声:“市南区,我开车带你过去。”,说完就一阵风似地出了门。 看样子二爷一早就将任务地点告诉他了,唉,望着王磊的背影,我心里的那点侥幸一下就湮灭了。 没办法,我只能拿出背包,将三爷给我的那些东西全都装进去,随后就跟着王磊一起出了院子。 他那辆小奥拓一早就停在了胡同口,让我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出了院门直接上车。 车子先是穿过了繁华的市中心,随后就一路开向了市南区。 在这个城市里,市西区和市南区是最老的两个行政区,在零六年那会,这两个地方都存有大量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前的老房子,而我这次的目的地和鬼串子一样,又是一片占地面积巨大的老平房。 王磊将车开到胡同口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 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夜空中透着让人浑身不舒服的蓝黑色。 王磊朝胡同里张望一眼,又带上乳胶圈,对我说:“沿着胡同直走,到了第二个路口左拐,最里面那座房子就是赵广安的住处。” 也是听他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小惠的二伯叫赵广安。 我朝着胡同里看了一眼,这地方连个路灯都没有,家家户户的院墙都在三米以上,屋子里的光透不出来,让整个胡同笼罩在一片灰暗中。 见我好半天不下车,王磊就在一旁催我:“你抓紧点,咱们得赶在十一点之前回去。” 晚上十一点,是老仉家宵禁的时间,过了这个点,我和王磊就进不了鬼串子了。 可我一看到黑乎乎的胡同口心里头就发慌,迟迟不敢下车。 王磊推了我一下:“快点吧,我在这等着你。”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没底了:“你不跟我一起去啊?” 王磊:“这是二爷给你派发的任务,你自己独立完成。” 说完,他就伸手推开了我这边的车门,又解开我的安全带,一脚将我踹下了车:“动作麻利点!” 这家伙的力气大得惊人,一脚将我踹出去两米有余,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开着车走了。 不是说在这等我吗,怎么又走了? 我目送王磊将车子开上了马路,又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胡同。 也是巧了,正当我反复思考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紧邻胡同的院子里传来了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那应该是对小夫妻,吵得很凶,但因为他们操着外地口音,我也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胡同里有了声音,也多了一份生气,我也不像刚才那么怕了,深吸一口气,稍稍定住心神,随后就进了胡同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沉心静气 小夫妻的争吵声还在持续,可我走在胡同里,却觉得这地方好像很久没有人住了。 借着天黑之前的最后一点亮光,我看到屋墙上的大片爬山虎都已干枯,铺在地上的青砖也大多十分残破,墙角的位置还长着一簇一簇的杂草和野菜,不过大多也枯死了。 胡同里景象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而且越是走到深处,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当我走到第二个胡同口的时候,小夫妻的争吵声消失了,一阵冷风从胡同深处吹过来,搅得墙根下的杂草猛颤了两下。 这阵风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额头和脖子都是一阵冰凉,好在它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消失了,我身上刚刚浮起的寒意也跟着烟消云散。 今天明明闷得很,老天爷明摆着就是一副想下雨,却死活下不下来的样子,外面一点风都没有,胡同里为什么自己生出了风? 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于是从背包里拿出了陈米和三爷给我的钱串子,将盛米的小袋子装进上衣口袋,又将钱串别在了腰带上。 这两样东西好像都有静心的作用,尤其是那串八卦钱,我一将它拿在手上,心里就没那么紧张了。 顺着胡同口左拐,在正对我的老墙根深处,有一扇双开的黑铁门,按照王磊的说法,那里就是我这次的目的地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那扇门的时候,我心里又平白多了几分压力,其实我也说不上来那到底算不算是压力,就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上,让我透不过气来。 就算身上带着陈米和钱串,都无法再让我感到轻松。 记得仉二爷对我说过,每次我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暴怒,是因为我在潜意识中试图压抑自己的煞气,其实在这种时候,不如将煞气外放,一来可以让自己平和一些,二来,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挡外界的邪气。 二爷还说,心生异,必有邪,我过去之所以火燥,是因为过分压制煞气,导致自身的炁场失衡,体内生邪。可如果不是体内的邪气导致心中生异,就说明邪气来自外部。 “邪气所致,风声鹤唳。沉心静气,不动如山。” 这十六个字是我第一次抱起石砣子的时候,仉二爷亲口对我说的,当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也不太明白这番话的意思,不过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按照仉二爷教给我的方法,在丹田沉住一口气,然后吐故纳新,将全身的肌肉紧绷,慢慢撒开了身上的煞气。 这是我第一次领略煞气从体内流出的感觉,不得不说,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我先是感觉到头皮发热,接着又感觉五脏六腑一阵清凉,在这之后,又感觉浑身的毛孔好像都舒展开了,轻松之余,又有一种精神饱满的感觉。 我现在对仉二爷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了,如果我早就掌握了收放煞气的方法,早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煞气一出,我再看那扇铁门,就不觉得有压力了,但依然能感觉到那扇门确实有些不对劲,确切地说,是门里头的什么东西不对劲。 我正了正肩上的背包,从侧兜里拿出了通灵宝玉,一边将它装进口袋,一边迈开大步子,快速来到了胡同最深处。 没有门铃,我只能动手敲门,起初我刻意放轻了力道,只用右手食指在门上弹了两下,经过一个月的训练,我的力量暴增了好几倍,按理来说,单是这么两下,应该就能让铁门发出不小的声音。 可没想到被我弹中之后,这扇门只是颤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果然有问题! 眼看这扇门无法被敲响,我就抬起了脚,狠狠踹在了门板上。 这一下门响了,随着“哐当”一声,门闩被我一脚踹折,而两扇门板也晃晃悠悠地敞开了。 铁门一开,我就看到院子里起了一阵小旋风,将地上的尘土都卷了起来。 不过这道风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 院子里莫名起风,我心里竟然丝毫没有紧张,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吱——呀——” 随着一阵长音,不远处的屋门被推开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我看到她手上还拿着一根很粗的擀面杖。 她刚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可一看到我,又像是被惊到了一样,浑身上下猛地一颤。 二爷说过,寻常人感受到我们老仉家的这股煞气,是很容易精神紧张的,如今我煞气全开,她看到我会胆寒也是正常的。 不得不说,被别人怕的这种感觉,竟然还有点小爽。 为了不吓到她,我刻意露出了笑脸,以此来表达我的善意。 那个女人愣愣地看了我一会,才怯生生地问我:“你是谁?” 如果我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字,她肯定不认识我,不过我想,既然二爷接了这门生意,她至少应该知道仉家,再不济也应该听说过二爷的名号。 想到这,我就笑着对她说:“我是仉家的人,听说赵先生得了一枚铜钱,仉侗特地让我来看看情况。啊,仉侗,就是仉二爷。” 这么一开口,我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语气和声调都hé pg时不太一样了,嗓音说不出的浑厚,很有点洪钟大吕的味道。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像二爷。 可女人听到我的话以后,却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赶紧凑上来,她伸出手,好像要来拉我,可当手指快碰到我的时候,她又像是被我吓到了一样,快速将手收了回去。 她就这么远远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是仉家的人?” 我笑着冲她点头。 她仔细打量了我一下,又变得疑惑起来:“仉家不是说,会派一个老师傅过来吗?” 说话时,她的语气还是小心翼翼的。 我尽量用心平气和的语态回应她:“老师傅有事去了外地,我是他的徒弟。” 她对着我发了一小会愣,随后才想起来请我进屋。 起初我以为,不管赵广安是考古学家还是土夫子,家里都应该收藏了很多古董,可进了他家的门我才发现,这里不但没有古董,连装修风格都很现代,桌椅家具都是黑白两色,墙壁上偶尔会出现一两件金属质感的挂件,客厅里的空间分割也很科学,给人的整体感觉干净c大气。 进屋以后,女人就引着我来到了主卧门口,说赵广安和他的铜钱都在里面。 一凑近那扇门,我就感觉到了一阵不正常的寒意,心态也变得有些浮动。 二爷说过,面对邪祟,一定要沉住心,如果心不沉,就很容易着了邪祟的道。 我也不着急进去,一边尝试着调整心境,一边对女人说:“最近这段时间,还有其他人来看过赵广安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门口摆放着两双男士拖鞋,而且尺码差别比较大。 除了眼前这个女人和赵广安,这里应该还住着另外一个人,但从我进屋到现在,那个人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女人对我说:“最近这几天没人来了,不过前段时间,家里的大伯哥来过一次。小师傅你是不知道,我们这片老房子要拆,现在院里的人都搬走了,就剩下我们一家。就前阵子,大伯哥带了两个人来,本来是想把我们家老赵弄回老家去,可没想到,他的疯劲一上来,三个人也弄不动他呀。小师傅,你快给我们家老赵看看吧,自从他拿回了那枚铜钱,就像是像是中邪了一样。” “院子里的人都搬出去了?”我不由皱起了眉头:“不对吧,我刚进胡同的时候,还听到一对小夫妻吵架呢,他们家里好像还有一个老人。” 听我这么一说,女人立即瞪大了眼:“小师傅,你也听到那些声音了?哎呀,我们老赵刚拿回铜钱来的时候,也说他常听到一对小夫妻吵架。可这片老房子里住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哪来的小夫妻啊!自从他每天晚上听到有人吵架开始,人就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她这边正说着话,我突然感觉到院子里扬起了一阵寒意,随后,门外就出现了呼呼啦啦的风声。 女人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她赶紧抓起了立在墙边的擀面杖,一脸警惕地盯着屋门。 而在起风之后不久,卧室里就传来了一阵阵“砰c砰”声,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用什么东西击打床垫。 我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隙,朝屋子里观望,客厅里的灯光顺着门缝透进去,我就看到床上缚着一个人,他的手脚都被捆住了,腹部和胸口也勒着几条绳子,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鲤鱼打挺似地,一下一下地扭动着身子。 他大概是察觉到了从门缝透进去的光,立刻歪了歪脖子,将那张脏乎乎的脸正对着我。一看到我,他立即瞪大了眼,那双里血丝遍布,就像是被烧红了一样。 我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立刻张大了嘴,冲着我嘶吼起来。 女人听到赵广安的吼叫声,就慌慌张张冲进了卧室。 我本来打算和她一起进去,可稍作思考之后,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才和赵广安对视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扎进了我的心里,让我的心境变得七上八下,不停地浮动。 我后退了两步,和卧室保持了两三米的距离,随后拿出米浆和通灵宝玉,按照三爷教我的方法在额头上涂抹米浆c帖上宝玉c背诵八卦歌诀c在心中默画八卦卦形。 当我在脑海中默默画出“巽”卦的时候,刚刚扎进我的心里的东西,就像在一瞬间被消融了似的,而我的心境也因此沉静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抽屉里的夹层 煞气外放,心如明镜,我感觉整个人都变得非常轻松,就连赵广安的吼叫声似乎都变得不那么刺耳了。 在这之后,我才推门进了卧室。 屋里的温度至少比外面低十度,可空调是关着的,房顶上的吊扇也处于停转状态。在我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书本大小的黑白zhà一 piàn,那好像是一副遗照,zhà一 piàn上是一个老人的大头像,他脸上带着笑容,一双眼睛正对着赵广安。 女人正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她仔细看了看贴在瓶身上的说明,又凑到赵广安床前,看样子是想喂赵广安吃药。 可赵广安一看到她手里的瓶子,立刻闭上了嘴,并开始更为疯狂地挣扎起来,在他扭动身子的时候,四根床腿都在地上搓来搓去,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噪音。 我问女人:“那是什么药?” 她一边抓着赵广安身上的绳子,试图让赵广安安静下来,一边粗气连连地回应我:“医生说是助睡的,我觉得这种药可能伤脑子,一直没敢让老赵吃,可可他以前,也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啊!” 没记错的话,赵广安是在看到我以后才开始发狂的,我想,应该是我身上的东西对他造成了强烈的刺激。 我默默走到床边,他就转过脸来,狠狠瞪着我,那眼神,仿佛将我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过我也没啰嗦,来到床边之后,就一手压在赵广安的胸口上,阻止他继续扑腾,另一只手则抓住了他的下巴,用力一掰。 他的嘴当场被掰开了,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叫嚷声,那双本来就布满血丝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更红了,如同被血浸透了一样。 看到赵广安现在的样子,女人变得十分紧张。 我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就跟她说话:“你是赵广安的什么人?” 女rén iàn对赵广安,愣了好半天才回答我:“我是他老婆。” 赵广安看起来至少有五十多岁了,可她的年龄也就是三十出头,起初我还以为她是赵广安的女儿,没想到是老婆。 我又问她:“那个药,一次吃几片?” 她看了看瓶身子:“半片到一片。” 我说:“倒一片出来。” 她这才拧开瓶盖,从里面捏了一片药出来。 我又对她说:“把药放进他嘴里。” 如今赵广安的老婆几乎无法正常思考,我说什么她都会照着做。 药片一入口,赵广安就缩起了脖子,还不断地搅动舌头,想把药片给顶出来。 我压住他的下颌,不让他张嘴,又在他脖子上搓了一下,他的身子先是用力颤了一下,想要反抗,可我还死死压着他的胸口,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在这之后,我就看到他的喉咙紧缩了一下。 这家伙总算把药片咽下去了。 赵广安的老婆说这种药是用来助睡的,我还以为他吃了以后很快就能睡着,没想到赵广安还是活蹦乱跳的,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他才慢慢闭上了眼。在此期间,我一直压着他,防止他因为挣扎太过剧烈而弄断了绳子。 人疯起来的时候力量是很大的,别看赵广安身材干干瘦瘦,可用来捆缚他双手的那根绳子已经被扯得很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断裂。 直到赵广安睡着了,他老婆才对我说:“小师傅真是有本事的人,大伯哥来的那次,三个人都弄不住他,没想到你自己一个人就能把老赵压住。” 我能听得出来,她说话的语气变得比较轻松,可现在还不是轻松的时候。 “铜钱在哪?”我问她。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快速打开了床头柜子,又急慌慌地在里面翻找着。 接连打开了三个抽屉,赵广安的老婆都没能找到那枚铜钱,随后她又奔向了写字台,拉开抽屉,继续翻找。 我朝着遗照那边扬了扬下巴:“zhà一 piàn上的老人是谁?” 赵广安的老婆停下手里的动作,也朝着遗照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才对我说:“这张zhà一 piàn,是老赵从外面捡回来的,zhà一 piàn上的人我不认识。” 我说:“我怎么感觉,那好像是张遗照呢?” 听到我的话,她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又开始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就算这张遗照是赵广安从外面捡回来的,也不应该一直挂在卧室里吧,谁会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放这种东西? 就算赵广安是在发疯的时候将那张zhà一 piàn挂在墙上的,如今他被缚在床上,眼前这个女人也有大把机会将它挪走。 可她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再加上我问起遗照时,她那一语不发的反应,都让人心中生疑。 心里沉静下来以后,我的脑子都比平时灵光了许多。如今我也能隐约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也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普通。 她反反复复在抽屉里翻腾了好几遍,好像在故意拖延时间。 我慢慢凑到她身后,仔细看了看抽屉里的东西,里面只摆着几本书,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大眼一看就知道铜钱在不在这里,可她却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嘿!”我在后面唤了她一声,她立即转过头来看我,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看着她的样子,我顿时皱起了眉头,但嘴上还是说:“找到了吗?” 她快速关上了抽屉,冲着我摇头:“没有。” 说话的时候,她还刻意避开了我的视线。 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还有她刚才急慌慌关上抽屉的动作也让我意识到,那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她不想让我看到的。 我伸手将她推到一旁,她的身子很轻,即便我刻意收了力气,她还被我推得一个踉跄,当场摔倒在地。 我也没去管她,只是快速将抽屉整个扯了出来。 抽屉里的东西明明不多,重量却和我练高抛时用的石铃差不多,足足三十斤左右。 我一股脑将抽屉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又用手试了试抽屉底板的厚度。 跟着鲁老板干了一年多,对于这种木制家具,我还算是比较了解的,像一般的抽屉,底板的厚度最多也就是一厘米左右,可眼下这个抽屉的底板,却厚达到了五厘米以上。 有夹层! 赵广安的老婆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就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她不敢上前,就这么远远地看着。 我当着她的面扯断了抽屉的侧板,将底板夹层中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起初我还以为她将铜钱藏在了夹层里,可从里面滑落出来的,却是一大堆发黄的旧纸。 我捡起其中一张看了看,就见上面用签字笔工整地画着一些条条框框,拼合起来看,好像是一张地图,在这张纸的左上角还写着几个字:青云山大墓,富斗。 富斗?合着他们家还真是盗墓的呀! 我将手中的黄纸随手扔在地上,又朝着床头柜扬了扬下巴:“有夹层吗?” 赵广安的老婆只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可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光是看她脸上的表情我也知道,床头柜的抽屉恐怕也是有夹层的,怪不得她急慌慌地翻遍了屋里的所有抽屉,只要她翻过了抽屉,告诉我没找到铜钱,我就不太可能再翻一边,也不会发现抽屉里有夹层的事。 回头想一想,她刚才不停地翻动写字台抽屉,似乎不太合常理,毕竟她本来就不想让我发现夹层的事,却又对着写字台抽屉折腾了那么久 想到这,我又朝着墙上的遗照看了一眼。 是在我问起遗照的事以后,赵广安的老婆才慌了神,加上她本来就紧张,再手忙脚乱地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她和赵广安是不是倒斗的土夫子,以及zhà一 piàn上的人是谁,好像都和我这次的任务没有太大关系,这些事我也懒得去管,于是又将心思收了回来,问她:“铜钱到底在哪?” 这一次,她总算是扭扭捏捏地开口了:“我我也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我拿出sh一u ji来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如果我不能在半个小时之内找到铜钱,今天晚上就别想回鬼串子。 收起sh一u ji,我又在屋子里扫视了几眼,整个卧室,除了床头柜和一张写字台,就只剩下赵广安身下的那张床了。 他老婆已经翻遍了所有抽屉,既然铜钱不在抽屉里,那就一定在床上。 我快速走到床前,翻了翻枕头,又解开赵广安身上的绳子,将他扛在肩上,拉起床单来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他平时把铜钱放在什么地方?”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赵广安放下,又抓住他的手指,强行掰开了他的手。 赵广安的老婆就在旁边默默看着,一句话不说,也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在赵广安身上搜刮了半天,最后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一枚铜钱,可我要找的那枚铜钱上应该刻着“幽冥通宝”四个字,可他身上的这枚铜钱,却只在其中一面上刻了四个阴卦,另一面则十分光滑,什么都没刻。 我拿着铜钱,在赵广安的老婆面前晃了晃:“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赵广安带回家的那枚铜钱?” 她凑近我的手,仔细看了看铜钱,随后又很笃定地冲我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心理缺陷 可这枚铜钱明明和资料上的不一样啊。 我又向她确认了一次:“你确定吗?” 她先是点头,随后又抓住我的胳膊,哀求似地对我说:“小师傅,你救救我们家老赵吧,我也知道,他这些年做了很多损阴德的事,可他可他毕竟是我的男人啊。” 铜钱我会拿走,人,我也一定会救。不过赵广安的事确实有点麻烦,二爷一早就怀疑他是盗墓出身,如今我又发现了证据,如果知情不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可如果我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仉二爷,又不知道该怎么向小惠交代。 思来想去,我还是从地上捡起了一张绘有墓穴地图的黄纸,将它叠好,小心装在口袋里,随后才扛起赵广安,和他老婆一起离开卧室。 我先救他的命,再举报他,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吧,以小惠的品性,肯定不会过多地责备我。 赵广安的老婆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了,一出卧室她就冲到在了我前面。 她一溜小跑地来到房门前,转动把手,想要将门推开。 我记得,之前我随着她一起进屋的时候,她神色比较慌张,原本是忘了关门的,可那扇门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关上了。 此时她将整个身子都压在了门板,咬牙切齿地拼上了所有力气,却依然无法将门推开。 我拉了她一下,让她退到我后面去,随后伸出手,拧了拧门把。 门没锁,我只是轻轻动了动手腕,把手就转了半圈,可当我推门的时候,却感觉到外面有一股很沉的力量在压着门板,不太容易推开,而且手掌放在门板上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冰凉。 赵广安的老婆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我:“门外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 我摆了摆手,让她再退后一点,随后就抬起脚,狠狠踹在了门板上。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屋门的门板被我整个踹劈了,外层的防盗门也被踹得变了形。 里外两道门都晃晃悠悠地敞开,顺着越来越大的门缝,我就看到院子里扬起了大量尘土,它们好像是被一阵大风搅起来的,可我却听不到风声。 我回头看了赵广安的老婆一眼,此时她正盯着院子里扬起的尘土,脸色煞白。 看她现在的脸色,和鲁老板在马步屯遇鬼的时候完全一样。 坏了,看这情形,院子里恐怕真的有脏东西。 三爷只教了我遇鬼的时候如何保护自己,却没告诉我在这种时候该怎样保护别人。 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冲出老胡同,只要到了人流聚集的马路上,赵广安夫妇应该就能得救,不都说鬼怕阳气吗,马路上的人这么多,阳气够重,就算镇不住它们,至少也能挡住它们的脚步。 一边这么想着,我就拉上了赵广安的老婆,撒腿就往院子里跑,她已经吓得腿软了,没跑两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我赶紧将她拎起来扛在肩上,闷头往院门方向冲。 屋门莫名其妙地关上了,当我冲到院口的时候,发现院门竟然也关上了。 我肩上扛着两个人,三个人的重量加在一起至少有三七八十斤,再加上速度快,冲势很猛。 快接近院门的时候,我纵身起跳,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对准两扇门的连接处就是一记狠踹。 巨大的冲势,再加上我这一个月打熬出来的力气,就算是两厘米厚的铁门也承受不住。 其中一扇门板直接变了形,另外一扇门板也和墙壁脱开,倾斜着倒在了地上。 落地以后,我稍稍稳了一下重心,接着闷头狂奔。 额头上贴着通灵宝玉,此时的我依然能看到很多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我顺着胡同奔跑的时候,就从余光里看到,沿墙的一个个院子里飘出了大股黑雾,不同于我之前在孙传胜身上看到的光雾,这些黑雾就像是沥青燃烧后冒出的浓烟,看起来非常真实,但没有刺鼻的味道。 当时我的注意力全都被这股黑雾吸引走了,一不留神的功夫,就感觉左肩上一松,赵广安的老婆竟然从我肩上滑了下去。 她是自己跳下去的,我伸手去拉她的时候,她竟然还避开了我的手,朝着被我踹烂的铁门跑了过去。 我赶紧转身追上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没想到,我的举动却让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她用力地晃动手臂,想挣开我,嘴里还尖叫着:“你们别来找我,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啊——” 这女人嗓音很尖,她惨叫起来,刺得我耳朵都疼。 我强忍着耳膜被撕开的危险,强行将她扛起来,不管她怎么挣扎,我就用手臂死死卷着她,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 从附近扬起来的黑雾已经在整个胡同里蔓延开来。 按说有这么重的雾气挡着,我应该看不到路才对,可我既能看到雾,又能看到路面。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两只眼看到的景象是不一样的,左眼看到的是大雾弥漫,右眼看到的,却是夜色下的老巷子。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能力。 不过从我抱起那块六百公斤的石砣子开始,我就渐渐习惯了这种认知被践踏的感觉,我知道,以后像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我早晚有一天要合盘接受。 我扛着赵广安和他的老婆拐到了连通整个房区的大胡同里,在这里,雾气变成了白色,我的视野也彻底被遮挡,无法再看清路面。 这是真正的雾气,我走在其中,还能感觉到空气中多了几分潮湿。 刚刚入秋,夏季的余威还没有褪去,在这种天干物燥的时候,胡同里却起了雾,这绝对不正常。 我现在肩膀上还扛着两个大活人,也没精力去考虑太多,即便看不清路面,我也没有放慢脚步。 赵广安的老婆一直在拼命挣扎,我为了控制住她,一直抬手卷着她,加上我奔跑时的动作幅度很大,铜钱竟然从口袋里颠了出来。 当时我感觉到有东西顺着内衫滑落,接着又听到地面上传来“叮铃”一声轻响,就知道铜钱掉了。 可眼看就到胡同口了,赵广安的老婆又是这样的状态,我腾不出手来,也没停下来捡它,还是踏着迷雾一路疯跑。 冲出胡同口的时候,我意外发现王磊的小奥拓就停在近处,仉二爷正站在车旁,冲我咧嘴笑。 我扛着赵广安和他老婆来到二爷面前,二爷两眼一瞪,撒开了浑身的煞气,赵广安的老婆立刻就老实下来了,明确点说是当场昏过去了。 二爷从将两人拎在手里,笑着对我说:“不错,两个人都救出来了,走,我请你吃宵夜去!” 我挠了挠头:“不是二爷,你不是去蜀南了吗,怎么回来了?” 二爷说:“我这不是特地来监督你嘛,寄魂庄那边的事不着急,我明天再走。还愣着干嘛?上车吧。” 看见他以后,我心里莫名地有点惊喜,差一点忘了正事,好在王磊帮我推开车门的时候,我脑子又清醒过来了,立即对二爷说:“不行,我把铜钱落在胡同里了。” 二爷:“算了,只要人救出来,这次的任务就算成功了。为了庆祝你顺利入行,我请你吃宵夜,咱们去吃烧烤吧,眼看夏天快过去了,再不吃就没机会了。”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地图,将它塞进二爷手里:“我回去拿铜钱。今天晚上能喝酒吗?” 二爷:“今天晚上由着你,铜钱你就不用再你干什么呀?” 我伸手掏了掏二爷的口袋,找到了烟和火机,别看二爷平时不让我抽烟,其实他自己的瘾比谁都大。 见我拿走了他的烟,他又瞪眼了:“不是,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让你戒烟吗?” 我草草应一声:“你刚才说了,今天晚上由着我。”,然后就转身朝胡同口跑。 二爷在后面喊我:“回来吧,不用管铜钱的事了,改天我让老三过来做场法事驱驱邪。你听到没有?” 我没理他,直接冲进了被雾气遮盖的胡同。 之前明明说好了,拿到铜钱任务才算成功,现在却又中途变卦,说真的,我对这种事很反感。 要么你当初就别把话说得那么满,要么就一是一二是二,变来变去算干什么的? 当我说到这一段的时候,老左突然打断了我,问我为什么要回去拿铜钱。 在他看来,我当时的举动是非常不明智的。 既然他这么问了,看样子,有些事我必须要交代一下,免得大家像他一样一头雾水。 可能有很多人无法理解我当时为什么要回去拿铜钱,说实话,这种行为挺傻的,我明明知道胡同里有邪祟,也很清楚自己可能还无法和它们正面对峙,即便如此,我还是冒冒失失地回去了。 那时候的我之所以无法接受二爷中途变卦,并不只是出于反感,其实是恐惧占据了主导,反感只是恐惧带来的附加情绪。 九岁那年发生的事对我来说印象太深,我特别害怕自己最信任的人将我弄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继而又做出一些让我难以接受的举动。 起初我只是怕被人抛弃,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又开始害怕他们做出任何背离约定的举动,这会让我感到心里没底,甚至感到恐惧。 而二爷的中途变卦,正好打中了我心里的那道坎。 以上这些话不是我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是某个不成气候的心理医生对我的人格总结,虽说他的大部分发言都没有什么根据,但这番话,我认为还是有些道理的。 这也算是我心理上的缺陷吧,但这样的缺陷,给我带来的也不完全是烦恼,偶尔也会带来好处。至少在大多数人眼里,我还算是一个比较有契约精神的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活人 好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我钻回胡同里的时候,大雾依然没有消退的迹象,为了找到铜钱,我只能俯着身子,一边朝着深处走,一边仔细在地面上寻觅。 虽说我也不确定铜钱具体掉在了哪里,但我记得很清楚,在铜钱落地以后,我用了不到三秒钟时间就出了胡同。 也就是说,铜钱的落点和出口之间的距离应该不超过三十米。 可我顺着胡同找了好一阵子,目光所及的地方,除了地上的青砖和墙角的杂草c野菜,什么都没见到。 一直到了距离胡同口百米开外的地方,我才停下脚步,直起身子朝着前方观望。 雾气正浓,能见度只有五米左右,除了左右两侧的老墙,前方就是白茫茫的一大片。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难道在这股浓郁的雾气中,还藏着鬼物以外的其他东西。 之前我曾听二爷说过,除非是极厉害的凶神厉鬼,一般的鬼物,无法直接对现实中的物体造成影响,它们害人,只能靠制造幻象。 二爷也说,厉鬼移物,靠得是凝聚阴气,引来阴风或者大雨。而所谓的凶神,也就是成魔的厉鬼,是所有鬼物中最厉害的一种,二爷没有说凶神是如何移动物体的,他只是说,凶神一出,天地为之变色,不是天降暴雨,就是大旱千里。 没有下雨,也没有大旱,说明我运气还没差到极点,至少不会在胡同里碰到凶神,而雾气不消,也说明刚才胡同里没有出现阴风。 既然不是凶神厉鬼拿走了铜钱,那会是谁,或者说会是什么东西将铜钱拿走了? 正想着这些,雾气深处突然爆发出了一小团幽绿色的光雾。 它只出现了很短的一刹,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而就在它出现的那一刹那,我还感觉到了一股怪异的气息。 实际上,我也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一种气息,它不似一种明确的味道,更像是一种感觉,就好像,有一股很细的气流穿过我的鼻腔,慢慢涌入了我的心口,让我的心脏微微颤了一下。 过去我从来没有过诸如此类的感觉,一时间有些错愕。 而更让我错愕的是,我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这股“气息”就是从铜钱上散发出来的,甚至能感应到铜钱就在离我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几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同时出现,它们好像来自于我的潜意识深处,又像是外界的环境强加给我的。 当时通灵宝玉还贴在我的额头上,在它和八卦歌诀的加持下,我心中的错愕只持续了几秒钟,随后心境又快速平静下来。 我没再犹豫,立即朝着光雾出现的方向凑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将手探到背包侧兜里,悄悄将梼牙拿了出来,又将它放进上衣口袋里。 梼牙暴露在雾气中的时候,上面的一道道纹路立刻发出了深蓝色的微光,不过在我将它揣进口袋的一瞬间,这一抹微光就极速消失了。 我也没去管它,继续向前走。 铜钱的气息就在正前方,刚才它离我只有二十米的距离,可随着我不断向前,它却离我越来越远了。 有什么东西正带着它快速移动,不发出一点声音。 我将右手放进了口袋,紧紧攥着梼牙的刀柄,随后也迈大了步子,朝着铜钱所在的位置猛冲。 很快,正前方的雾气中也传来了脚步声,那声音听起来很沉,像是厚牛皮砸在地上的声音,但又非常快。 我一直努力感应着铜钱的位置,同时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向着前方冲刺。 对方的速度也很快,我追了一阵子,也仅仅将距离缩短了一丁点。 跟着仉二爷训练了一个月,我早就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剧烈运动,可跑在前面的家伙很快就撑不住了。 如今,除了沉重的脚步声,前方还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 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前面的家伙和我一样,也是个大活人。 他大概是觉得拼速度拼不过我,就在前方的一个岔路口改变了方向,快速拐进了左手边的胡同。 在这之后,那人又快速掩住了脚步声和呼吸声,似乎是想用这种方法甩掉我。 可我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铜钱就在左前方十七八米的位置,那家伙拐进胡同以后,就没再动过。 又冲了十多米,我也来到了岔路口。可就在这时候,雾气中突然爆发出了很强的亮光,那就像是夜空中打了一道闪,在一瞬间将周围的景象照得煞白,在下一个瞬间,整个胡同又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突然出现的强光让我的视力受到了极大刺激,一时间只能看到大片黑色,以及在眼珠上浮动的大片青huáng sè光斑。 没等我缓过劲来,就感觉铜钱以极快的速度朝我这边凑了过来。 尽管视线还有些模糊,但我大体能猜到对面发生了什么事,立即缩身抬手,用拳头护住面门,用双肘护住肋骨。 刚摆出这么一个动作,我就感觉膝盖被硬物砸中,先是剧痛,随后就小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被击中的同时,我也从余光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虽然看得不太清晰,但我还是能分辨出来,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个活人。 他上来就攻击我的膝盖,其意图就十分明显了。 果然,我这边刚刚伸手扶住墙壁,他就要转身逃走。 当时我还是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到他好像扭动了脖子和身子,就知道他在转身。 我强忍着膝盖上的痛楚,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另外一条腿上,猛一蹬地,朝着那个人跳了过去。 他刚转过身,还没等迈开腿呢,就被我一个飞肩顶中了后背。 起初我只是想阻止他逃走,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我现在的力量和过去相比,可以算得上是天壤之别了,加上泡了一个月的药浴,肌肉和骨头都硬得跟石头似的,这一下如果撞结实了,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可等我想到这些的时候,肩膀已经顶在了他的后背上,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身子当场就飞了出去,又狠狠撞在了墙上。 我因为冲得猛,也没稳住重心,撞到他之后就直接趴在了地上。 此时我的视力已经稍稍恢复了一些,立即撑着身子爬起来,朝着前方观望。 就看到墙垣细下躺着一个身材消瘦的老人,虽说我眼里现在还直冒青光,无法看清他的全貌,但从他几乎全白的头发上的来看,这个人的年纪应该很大了。 他看起来瘦,可受到我的全力冲击之后,竟然还能扶着墙壁,快速站了起来。 我一看他又要跑,赶紧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他虽然还能站立,但也伤得不轻,走路的时候一直用手护着后腰。 他的速度很慢,我的速度也不快,但总归比他快一点,渐渐拉近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转身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此时我的视力已经基本恢复正常,无奈天色太暗,周围又有雾气弥漫,我还是看不清他的长相。 大概是见我快追上他了,他拼力加快了速度,一边还挥动着手臂,口中说着一串串我听不懂的语言。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他其实是在吟唱咒文。 在他吐出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周围的温度突然下降,一个半透明的c水滴样的东西,从老人的袖子里慢慢钻了出来。 那玩意儿一出现,我就感觉遍体生寒,当时也不敢犹豫,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梼牙。 被我从口袋里摸出来的时候,梼牙上就散发出了淡淡的蓝色光晕,那个水滴样的东西好像受到了某种刺激,先是剧烈地颤了两下,接着又钻回了老人的袖口。 那个老人甩了甩袖子,随后又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他的视线应该是直接落在了我的右手上,顿时惊叫一声:“梼牙!” 大概是由于太过惊愕,老人的脚步也跟着顿了一下,我看准了机会,单腿跳起,朝他扑了过去。 别看他上了年纪,反应还是很快的,我刚到他面前,他就立即挥起拳头,狠狠砸向我的面门。 他出手的速度非常快,加上我有一条腿受了伤,当时也来不及躲闪,只能架起手臂,用小臂护住头,两条手臂间留一道缝隙,露出一只眼看着他。 他那粗糙的老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的胳膊上,我顿时就感觉小臂的骨头像是被铁锤击中了一样,钻心的疼。 这一击没有给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又揉身朝我贴了过来。 一看他这架势,我就知道他这是想用短拳摧肋了,有心想躲,可他的速度太快,我也就是刚有这种想法,左肋上就传来了剧烈的痛感。 不行,再这么下去的话,我肯定会被他干翻。 他在我左肋上摧了一拳,接着又打中了我的右肋,我疼得脑门子都发麻,可还是拼着力气抬起了胳膊,双臂猛地一搂,直接将他死死夹住。 这家伙不管是反应,还是出手的速度,都比我快太多,拳头也够硬,唯独力量比我差了不少。 被我夹住以后,他还快速拧动一下身子,又在我肋骨上来了一拳。 二爷说得没错,我现在的身体结构和正常人确实有着不小的差异,对于寻常人来说,肋骨受伤,胳膊是很难抬起来的,可我现在只是觉得肋部剧痛,肩膀和胳膊却依然能正常hu一 d一ngc发力。 我用右手抓住左手腕,将两条胳膊做成一个箍,死死箍住他的手臂和身子,随后爆发出一股猛力,拼力挤压。 他似乎也没想到我的肋骨受伤以后,还能爆发出这么猛的力气,在我发力的瞬间,他先是惊愕地瞪大了眼,接着又从喉咙里发出半声惨叫:“啊——呵” 被我死死箍住了身子,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已无法正常发出声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鬼使钱 一般人受到这样的钳制,早就失去反抗能力了,没想到他竟还能在身体被箍的情况下出脚,一脚踹中了我本就受伤的膝盖。 这一下我感觉自己的膝盖像是要碎了一样,剧烈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大口凉气。 他见我依然不肯放开他,又快速扭了一下腰,我一感觉到他身上有动作,心中顿时一紧。 如果我的膝盖再受一次重击,肯定就废了,当下也没犹豫,立即松了手上的力道,老人的身子失去钳制,顿时从我怀里滑了下去。 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松手,依旧在下落的时候踢出了左脚,这一次他没能踢中我的膝盖,但我的小腿却中了招,也是一阵生疼。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反应确实够快,在踢中我的小腿之后,他就快速稳住了重心,同时后撤一步,企图和我拉开距离。 不过他之前就已经受伤,动作算不上洒脱,这一步退出去以后,他没能保持好平衡,身子猛地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就在他伸手去扶墙的时候,我又一次单腿跳起,用肩膀顶中了他的小腹。 他闷哼一声,身子几乎是在完全腾空的状态下飞了出去。 随着“扑腾c扑腾”两声闷响,我和他同时落地。 我强忍着膝盖和小腿上的疼痛,扶着墙垣快速爬起来,他也腾出一只手来撑住墙壁,看样子也想起身,可前后两次撞击,已经将他浑身的力气都撞散了,每次他眼看就能站起来的时候,腰腿却同时一软,又顺着墙壁扑倒在地。 当我一瘸一拐来到他跟前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二爷的声音:“趴下!” 被二爷练了一个月,我已经习惯了在他向我喊话的时候做出相应的动作,想都没多想就趴在了地上。 也就在我俯身的一刹那,在我的头顶上传来了几道急促的破空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蹭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 紧接着,那个老人又转向了我,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他的嘴唇上反射出了金属光泽,但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他整个人就浮到了半空中。 我心中顿时一紧,这家伙还会飞?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是二爷抓着他的腰带,将他拎到了半空。 他强行扭动身子,将正脸对准了二爷,二爷一句废话没有,挥起打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掌。 二爷身上的那把子力气我是领教过的,他随便动动指头,都能在人身上戳个血窟窿出来。 可眼下这个老人的身子骨却出乎意料的精悍,被二爷打了这一巴掌,也只是有点懵神,竟然没有昏过去。 二爷顿时皱起了眉头,凑到老人跟前仔细看了看,随后又抬起手,一掌劈在了老人的后颈上。 这一次,老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下就昏了过去。 等二爷将他放下以后,我就快速凑到他跟前,从他身上搜刮了一通,最终从他袖口内侧的暗袋里找到了铜钱。 我甩手将铜钱扔给二爷,长吐了一口浊气:“好了,这下我的任务完成了。” 二爷一直望着那个老人出神,没有听到我说话。 我靠着墙根坐下,一手揉着膝盖和小腿,腾出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了烟和火机。 说来也怪,自从老人昏过去以后,雾气就开始散了,胡同里的气温也在稳步升高。 二爷见我点上了烟,先是对我说一句:“少抽点。”,过了一会又朝我这边摊了摊手:“给我一根。” 我直接将烟盒和火机都扔给了二爷,二爷探手接住,随后又将视线挪到了那个老人身上。 我朝着老人扬了扬下巴,问二爷:“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二爷抿了抿嘴:“看他身上的功夫,应该是武陵张家的人。怪了,我记得他们这个家族在二十年前就绝户了呀,怎么还有后人?” 一边说着话,二爷又凑到老人脸前,仔细端详了好一阵子。 我问二爷:“他们那个家族,也和老仉家一样吗?” 二爷摇了摇头:“不太一样,咱们仉家是吃三门,武陵张家是五门通吃。咱们家遵循的是絜矩之道,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们家则是‘自保无余,不问天下’,算是一个很典型的利己主义家族。” 我吐了吐舌头:“听不懂。” 二爷抬起头来冲我笑了笑:“以后你就懂了。” 我没再说什么,长吸一口气,又长吐一口云烟,二爷则掏出绳子,将那个老人五花大绑。 等他那边折腾得差不多了,我腿上的痛感也消了七七八八。 二爷左手拎着老人,右手搀着我,带着我离开了胡同。 他将老人塞进了王磊的车里,对王磊说:“带他去养老院。” 王磊一句废话没有,快速点了点头,随后就开着车走了。 直到他开着那辆小奥拓拐到了马路上,仉二爷才回过身来问我:“你怎么样,伤得重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一个创可贴,很小心地将它贴在我的左眉脚上。 我试着hu一 d一ng了一下腿脚,对二爷说:“问题不大,睡一觉就好了。对了,二爷,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二爷帮我贴好了创可贴,又将我额头上的通灵宝玉撕了下来,随后才应一声:“什么事想不明白?” 我说:“为什么我在赵广安家里找到的铜钱,和zhà一 piàn上的不一样?” 二爷眨了眨眼睛:“什么zhà一 piàn?” 我说:“就是档案袋里的两张黑白zhà一 piàn啊。就是那两张铜钱的zhà一 piàn,其中一张拍得是铜钱的正面,另一张是背面。不是你让王磊将这两张zhà一 piàn给我的吗?” 听我这么一说,二爷就紧紧皱起了眉头,过了好半天,他才摇头道:“不是我。那两张zhà一 piàn,应该是仉恒给王磊的,可他这么做,图什么呢?” 我问二爷:“zhà一 piàn上的铜钱,是不是和我爸失踪有关?” 二爷看了我一眼,他稍稍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该是有关联的。不过说起来,我对这种古钱的了解也不算太多,只知道那是一枚鬼使钱,早些年的时候确实有几个宗门找过它,但除了那两张zhà一 piàn,至今没人找到它的下落。不过我想,既然有zhà一 piàn存在,至少应该是有人亲眼见过它的。可到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那两张zhà一 piàn究竟是什么人拍下来的。” 说到这里,二爷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正面无字的铜钱,他反复看了看钱币的两面,又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从十年前开始,行当里就经常出现鬼使钱的赝钱,起初我们以为这些赝钱是现代人造的,可后来才发现,它们大多来自元朝和清朝。这枚赝钱就是从大清钱监流出来的。” 二爷拿起铜钱,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将它递给了我。 我也学着二爷的样子,嗅了嗅铜钱上的味道,可除了浓浓的铜锈味,我什么都闻不出来。 到现在,这枚铜钱上还带着很重的寒气,我将它捏在手中的时候,手指尖几乎冷到失去知觉。 这时二爷又对我说:“钱监造钱,不是什么稀罕事。可这毕竟是鬼使钱,更何况还是正面无字的赝钱,元c清两朝的朝廷为什么要造这种东西呢?” 我不禁疑惑:“‘鬼使钱’是什么意思?” 二爷稍稍整理了一下措辞,对我说:“鬼使钱,又叫‘买鬼钱’,就是说,用这种钱可以买通阴间的鬼吏,让它们为买主办事。不过这种说法一直都没有什么根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说:“二爷,你说,刚才那个老头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听小惠说,赵广安的老婆在很早以前就曾试图将铜钱扔掉,可她明明将铜钱扔到了垃圾箱里,可铜钱却又像自己长了腿一样,竟然又回到了赵广安的手里。看样子,当初铜钱能回到赵广安手里,也是那个老头子动了手脚吧?” “那可不一定,”二爷回应我:“这枚铜钱上确实附着一只厉鬼,也有可能是它让铜钱回到赵广安手里的。我估摸吧,老汉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有可能就是想抢走铜钱,赵广安家里发生的事也许和他无关。可这明明是一枚赝钱,他抢去又有什么用?” 一听二爷说铜钱上附着厉鬼,我就感觉钱面上的寒意又陡然重了几分,赶紧把它扔到地上。 二爷弯腰将铜钱捡起来,皱着眉头问我:“你怕什么啊?刚才厉鬼出现的时候都没见你这样。” 我挠了挠头:“刚才厉鬼出现了?” 二爷看我一眼,说:“不然你以为,从老家伙袖口钻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我告诉你,像那样的厉鬼,它们在你面前出现的那一瞬间,你的心智是最容易被影响的,可你在那时候明明很清醒啊,还知道第一时间拿出梼牙,怎么现在厉鬼没出来,你反倒怂了呢?” 我不停地往手指上哈热气,直到指尖上的凉意褪得差不多了,我才对二爷说:“刚才不一样啊,那时候我头上贴着通灵宝玉,心里特别沉静。” 二爷冲我笑了笑:“通灵宝玉只能让你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并没有静心的作用。哦,我懂了,老三肯定告诉你,将通灵宝玉贴在额头上,再背诵八卦歌诀,就能沉练心神。” 我点头:“三爷是这么说的。” 二爷脸上的笑容绽得更盛了:“他逗你玩呢,用这种方法确实可以沉练心神,但前提是你身上要有念力啊。现在你身上一点念力没有,这套沉练心神的功夫对你来说,根本没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梼牙 我想了想,觉得不对:“可是,刚才我心里头确实很静啊。” “心理作用而已,”二爷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笑着对我说:“附近有两家不错的烧烤店,一家烤鱼做得不错,另一家,串儿的味道很正。你是吃鱼还是撸串?” 我问:“哪一家的酒比较好喝?我想喝酒了。” 二爷顿时乐了:“那还是去撸串吧,他们那家店里有自酿的麦芽酒,味道很有意思。” 既然二爷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废话:“那就撸串吧。” 我和二爷回到马路上的时候,手表的时针已经走到了十点和十一点之间,看样子,今天晚上我和二爷都回不了鬼串子了。 对于此,二爷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背着手,很悠闲地走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朝着道路两旁撒望。 我不得不提醒二爷:“二爷,眼看快过十一点了。” 二爷点了点头:“嗯。” 我又说:“今天晚上咱们睡哪?” 他先是叹了口气,可随后说出来的话,却和我刚才问的问题完全不相干:“我也有好几年没好好喝顿酒了,在我年轻那会吧,五湖四海,遍地是朋友,每到了一个地方,总能凑上一桌。可现在呢,那些老家伙过世的过世,剩下的不是身子不顶用了,就是早就戒了荤腥。” 说到这的时候,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烧烤铺:“若非,过去问问,问他们有没有自酿的麦芽酒。我好几年没到南区这边来了,也不确定是不是这家店。” 我一路小跑地来到烤炉前,朝正在烤串的伙计喊了一声:“你们这酿麦芽酒吗?” 那伙计正抓着一把肉串来回翻烤,他明明听到了我的声音,却不理我,脸上还露出了很不耐烦的表情。 就在这时候,二爷来到了我身边,他冲着那个烤肉的伙计扬了扬下巴,对我说:“错不了,就是这家。上次我来的时候,也见到这张鞋拔子脸了。” 那人听到有人骂他,才抬起了头,他本来怒瞪双目,一副要shā rén的样子,可当视线落在二爷身上的时候,又以极快的速度堆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仉二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二爷也还了他一个笑脸:“馋你们家的麦芽酒了。上次我来的时候,记得你们家有自己酿的麦芽酒来着,现在还酿吗?” 那人赶紧点头:“酿囔。你们先找地方坐,我给你们弄串。这次还是四斤羊肉,一斤羊杂?腰子还要啊不?” 二爷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你至少得给我弄十斤肉,这小子可比我能吃多了。腰子也给他弄点,哈哈,补补。” 完了二爷又问我:“你酒量怎么样?” 我说:“很一般。” 二爷点一下头,告诉烤串的伙计:“酒给我上十扎,要陈的。” 伙计咧嘴一笑,接着又朝铺子里喊:“十扎麦芽!拿窖子里的!” 二爷带着我来到了靠南的一张桌子前,我一边给二爷递马扎,一边对他说:“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烧烤摊卖肉是按斤卖的。” “只有我来的时候他们才按斤卖。”二爷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马扎。 我这才反应过来,以二爷的身板,这么一个小木扎子也扛不住他的重量。 没过多久,店伙计就端着两扎啤酒过来了,放下酒以后,他又跑回铺子里,搬来一张结实的椅子。 二爷坐在椅子上,冲伙计笑了笑,那伙计又对我们说:“我先拿两扎,你们喝完了我再拿。” 说完他就忙里忙慌地跑到烤炉那边去了,二爷则将手探到了鞋跟处,因为有桌子挡着,我也没看清他手上的动作,只不过当他直起腰来的时候,我发现他手中多了一把梼牙。 和我手中的梼牙一样,二爷手中那把,也是一个十厘米长的刀柄,顶端镶着一个长度不足两厘米的刀头。 在刀柄上也纹刻了一道道深邃的纹路,刀头同样没有开刃。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这种外形和手术刀几乎没有太大区别的小刀,为什么会被三爷称作“梼牙”。 二爷将梼牙的刀头没入了麦芽酒中,原本呈亮白的刀头立即变成了淡淡青乌色。 “嗯,还行,挺干净的。”二爷一边说着,一边将梼牙收了起来。 我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二爷:“二爷,你这是在干嘛呀?” 二爷冲我笑了笑:“我看看他们家的酒干不干净,刚才梼牙变成了青乌色,就说明这一扎酒还是比较干净的。如果梼牙变成了红色,就说明酒里头有毒,如果它变成了黑色,就说明酒里被注入了邪气。” 我挠了挠头:“梼牙还有这种用途?” 二爷:“怎么,老三没告诉你吗?” 我说:“三爷将梼牙交给我的时候,只是说,如果我没由来地感觉遍体生寒,就赶紧将梼牙拿出来。不过他也嘱咐我,除非感觉到遍体生寒,不然的话,绝不能将梼牙轻易拿出来,还说什么,一旦祭出梼牙,就有可能将邪祟给惊走了。” 二爷皱起了眉头:“然后呢,他就没再说别的?” 见我摇了摇头,二爷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老三这家伙,太糊弄事了,我明明嘱咐过他,让他和你好好聊聊梼牙的由来。” 正好二爷聊到这了,我就趁机问他:“二爷,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这么一把还不到十五公分长的小刀,到底有什么用?” “用处可多了,”二爷朝我这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对我说:“你知道这玩意儿为什么叫梼牙吗?” 我立即摇头。 二爷说:“我也是听老太爷说,这种小刀的刀头,是取梼杌的獠牙,配合朱砂c玄铁锻制出来的。”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梼牙,仔细看了看,又对二爷说:“这种刀的刀头,不就是用普通的白钢打出来的吗?” 二爷接过我手中的梼牙,指着刀头对我说:“老太爷说,这东西是从夏朝的一个古墓里挖出来的,在那个朝代,咱们的老祖宗还没有掌握炼钢的技术。” 我也朝二爷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二爷,听你的意思,老太爷是盗墓的啊?” 二爷点头:“咱们老仉家一直到上世纪四十年代才金盆洗手,从土夫子的行当里退了出来。” 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问二爷:“梼杌是啥?” 二爷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没听说过梼杌?那你听说过上古四大凶兽吗?” 我说:“我只知道四大凶兽里有饕餮。” 二爷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叹了口气,说:“看样子,你现在要学的,不只是手艺啊。唉,麻烦了。” 在我和二爷说话的时候,有人端着一大堆肉串过来,二爷抓起三根肉串,吃一口肉,喝一大口冰扎,大呼爽快。 我也将嘴唇凑到硕大的酒杯前,猛灌一大口。 刚入口的时候,我感觉这种酒的味道和普通扎啤也没有太大的不同,可当酒水入喉,舌根处竟然浮现出了一股清新而甘甜的余味。 二爷说得没错,这家铺子酿出来的麦芽酒,味道确实很有意思。 这时候二爷将一把肉串塞进了我手里:“趁热吃,一会凉了。” 我美美地扯下一大块肉,一边在嘴里咀嚼着,一边还问二爷:“二爷,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二爷冲我眨了眨眼:“我刚才说什么了?哦,对了,咱们刚才在聊梼牙的事来着。我跟你说啊,梼牙虽然有辟邪的功效,但它本身就是一个邪物。要不是朱砂和玄铁压住了它的邪性,你光是将它拿在手里,三魂七魄就有被吞噬的危险。” 其实我问的不是这个,不过既然二爷聊起来了,我也没打断他,就坐在他对面,默默地听着。 二爷还在继续说着:“你注意看梼牙上的这些纹路,如果纹路上发出蓝光或者不发光,就说明梼牙的状态很稳定,如果纹路上红光大绽,就说明邪气外露了。” 一边说着,他又将自己的梼牙拿出来,抓住刀柄,猛力一晃,梼牙上的纹路立刻散发出了血红色的微光,而二爷也在同一时间撒开了浑身的煞气。 周围的人察觉到了二爷身上的这股子煞气,纷纷朝着这边侧目,但也仅仅是快速看一眼,接着就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二爷朝我这边倾了倾身子,指着血光四溢的梼牙对我说:“我身上的煞气够强,梼牙上的这道邪气不但伤不了我,还能为我所用。你和我的天赋不一样,不太可能拥有这么强的煞气,所以在使用梼牙的时候,你就要格外小心了。不过你也不用灰心,虽说你的煞气注定没办法超越我,不过天生奇脉的人都比较适合修习术法,所以嘛,以后你在术法c念力上的造诣肯定比我高。” 一边说着,他就将其中一把梼牙放在了桌子上。 我拾起梼牙,又问二爷:“二爷,你刚才说,我现在要学的不只是手艺。我就想问,除了手艺,我还要学什么?咱们当初可是说好了,只要我学好了手艺,不管我问你什么,你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我当初说的话,现在依然作数。”二爷说:“对了,有件事我得嘱咐你一下。小魔王那群人现在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我离开仉家的这段日子里,他们肯定会找你的麻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五言堂 我说:“二爷,我最近经常听你们说小魔王c小魔王的,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怎么觉得,你和三爷c七爷他们都特别忌惮他呢?” 二爷无奈地笑了笑:“忌惮倒也算不上,只不过那小子很麻烦,一旦粘上你了,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我问二爷:“他和我有仇吗?我听三爷说,一旦小魔王得知了我的身份,就会倾尽全力把我赶出仉家。还是说,他家里的长辈和我爸有什么仇?” 二爷:“小魔王的父亲是你亲大伯,他和你爸的关系好着呢。说起来,你和小魔王确实没仇没怨,他之所以要把你赶出仉家,说白了,只是因为妒忌。” 我没明白二爷的意思:“妒忌什么?” 二爷先是灌了一大口酒,随后才对我说:“妒忌你成了摧骨手的传人。我这么跟你说吧,对于咱们老仉家的人来说,能进冬字脉是一种荣誉。我是看着小魔王长大的,这孩子有个特点,就是不管什么事都要和别人争一争,他天子聪颖,眼皮子也活,从小到大没怎么吃过亏,每次和别人争什么,也都是他笑到最后。可惜啊,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事,不是靠着聪明c机灵就能做到的。” 我看着二爷,接了一句:“小魔王也想进冬字脉?” 二爷点了点头:“他十二岁那年,仉子正,也就是你大伯将他推荐给了我,让我培养一段时间看看。哎呀,‘如是’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可就是对毒的抗性太低了,没过炼毒那一关。按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他自己却过不了那个坎。” 如是,听二爷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小魔王的名字叫仉如是。 我问二爷:“炼毒是什么意思?” 二爷说:“你是因为天生奇脉,没经选拔就直接近冬字脉了。一般来说,小字辈的族人要想进冬字脉,必须先过三关,第一关是泡药,如果他们能在一年之内吸收二两药力,就算过关。第二关是伤愈,这一关其实还是考察对药力的吸收能力,还记得你刚来仉家的时候,仉立延用刀子划破了你的手吗?” 我点头:“记得啊。” 二爷:“那时候,他就是想看看你的伤愈能力,也就是这么一试,才试出了你的天赋。通常来说,像那样的伤,只要能在两天之内愈合,就算合格。第三关,就是炼毒,咱们仉家过去是兵家,冬字脉又负责保护主将,所以在很多时候,冬字脉的人要在主将吃饭之前试菜,以确定饭菜中是否有毒。” 我说:“如果饭菜中有毒的话,那试菜的人不就完蛋了?” 二爷笑了笑,说:“所以说,能入冬字脉的人,必须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从春秋战国到隋朝末年,咱们老仉家的先祖们不断地尝毒c试毒,导致半数以上的族人都拥有了这样的体质。可小魔王翩翩不是,他过了前两关,却在炼毒的时候功败垂成,以他那性子,接受不了现实也是正常的。” 我想了想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说:“不对啊二爷,我记得当初你给我吃还阳丹的时候,还说还阳丹里含有du su来着。既然你让我进了冬字脉,不就说明,我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吗,那你当时还担心什么?” 二爷笑得有些尴尬:“你和别人不一样,目前来说,你是家里唯一一个能修习摧骨手的后生了,不管你是不是百毒不侵的体质,都必须入冬字脉,这是命里注定的事。不过还好,还阳丹的du su至今没有发作,就说明你已经过了炼毒那一关。” 说到这,二爷灌了一大口啤酒,随后又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有些无奈地对我说:“其实除了你以外,冬字脉还有几个小辈,但他们都只能算是冬字脉的门人,平日里都是夏字脉负责训练他们。可你不一样,你是我的的徒弟,我现在要亲自淬炼你的身子骨,以后,还要亲自传你摧骨手和牙拆八式。我估计啊,以小魔王的脾性,他现在已经将你视为头号敌人了。” 听他说了这么多,我也感觉十分无奈,有些烦躁地吃了一大口肉,问二爷:“如果他真的来找我麻烦了,我该怎么办?” 二爷先是很简短地给了我两个字:“。” 过了一会,他又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还没学摧骨手,不是仉如是的对手。他如果真来惹你,你还是先躲着点吧。唉,你都回来一个月了,我一直催着你练功,也没把咱们这一脉的另外几个小家伙介绍给你。在仉家这种地方,想要生存下去,还是得学会抱团取暖啊。对了,若非啊,你在渤海湾这边,有什么朋友吗,除了家具店的鲁老板。” 我想了想,说:“赵雅惠算吗?就是我的女朋友。” “不算,”二爷摆了摆手:“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对你说了,和小惠的这份感情吧,你也不用看得太重,我估计你们两个不会有结果。”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有些恼了:“不是,二爷,你什么意思啊?我和小惠怎么就” 没等我说话,他就将我打断了:“算了,不讨论这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说实话,我现在也不太想提起小惠,毕竟我不久前才将赵广安是盗墓贼的证据交给了二爷。和二爷接触了一个月,我心里也很清楚,他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包庇赵广安,估计明天一早,赵广安就会被王磊送进局子。 一想到这些我就心烦,完全不知道这样的事到底该怎么向小惠交代。 听二爷这么一说,我也点了点头,没有继续争论下去的意思。 随后二爷又对我说:“今天你独立完成了一项任务,也算是正式入行了,请你吃这顿饭,算是为你庆祝,也算是犒劳你。另外,我也打算借着这顿酒,和你聊聊咱们这个行当。” 我早就对仉家所在这个行当充满了好奇,听二爷这么一说,我也来精神了。 二爷也不着急,就这么一边喝着酒,一边放慢了语速,慢慢向我诉说着这个行当的由来。 二爷说,在早些年的时候,很多人将老仉家所在的这个行当叫做“五言堂”,意思是说,这个行当由五种职业c身份不同的人组成。 修c演c兵c盗c信,五种职业,合称五言,当大家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五言堂。 如今,“五言堂”这样一个称谓早已弃之不用,但这么多年过去,行当里的大结构一直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先说修字一门。 之所有用一个“修”字,意思就是说,在这一门中混迹的,都是些研习术法c巫蛊的人,这些人大多有些修为,即便没有修为,只要会些驱鬼避祸的术法传承,也大体归属于这个门类。 二爷说,修字门是五言之首,也是最为神秘莫测的一门,而我们老仉家,平日里也主要是和这一门的人打交道。 再说演字门,这一门,专指那些精通筮卜算命c风水堪舆的人,在早些年的时候,游走江湖的算命先生和风水先生,大都属于这个门类。 修不离演,演不离修,许多在行当里混迹的人既是术士,又会算命,就算不会算命,也大体懂一些风水堪舆方面的东西,有些术士甚至和盗字门沾边,常常帮盗门的人观星问月c寻龙点穴。 修c演之后,就是兵字一门。 在东汉之前,行当里其实没有兵字门,那时候的“兵门”还是“武门”,指得是那些世代习武,又常和行当里的人来往的家族门阀。不过在东汉末年的时候,曹操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插了一脚,不少兵将入行,武字门也从此变成了兵字门。 说到兵字一门,就不得不提一下盗门,在整个行当里,这两门的渊源最深。 想当初,曹操为了弥补军饷的不足,设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军衔,专司盗墓取财,贴补军饷。其实在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出现之前,行当里就已经有不少以“盗”为名的世家,曹操让兵卒盗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入了盗门,成了行当里的人。 虽说入行的兵卒不少,但真有手艺的也就是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大部分人只能算是连带,他们不懂盗墓的学问,只负责挖山寻墓,搬运从墓里盗出来的财物,加上长年行操,有一定的武术功底,在划归门类的时候,就将这些人划到了武门。 那个年代兵荒马乱,除了修c演两门,行当里的另外三门几尽消亡,这些人加入武门以后,很快成了气候,他们认为单凭一个“武”字无法代表他们,于是就着手将“武”改成了“兵”。 而我们老仉家,就是兵字一门的典型代表。 二爷说,如今的兵字门其实也只剩下了我们老仉家,而盗门的现状更凄惨,如今的盗门,已经担不起偌大的一个“盗”字了。 土夫子不再盗墓,游走市井的神扒转行做起了钟表生意,而那些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飞贼世家,早在五十年前就绝户了。 盗门没落,说起来也是好事。可二爷却说,五言堂之所以有五言,其实是五行生克的一种体现,哪一天盗门彻底覆灭,必然有一门坐大,当时行当里的平衡被颠覆,是要出大乱的。 而相对于盗门,同样快要没落到极点的还有信字门。 信,说白了,就是信差c信使,在diàn huà还没被发明出来的那个年代,他们确实是行当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现如今,日行千里的信使已经比不上一根网线部sh一u ji,也就是那些完全脱离时代的老修士,偶尔还需要靠信使来传传讯息。 为了生存,信字门的人已极少再送信,转而开始贩卖消息c帮各大宗门联系生意,偶尔也从各大宗门淘买一些没用的法器,拿到古董市场换几个零钱。 孙传胜所在的孙家,就是信字门的典型代表,不过他们那家还好,毕竟是“吃双门”,除了是信字门,也是修字门。 而仉家和孙家也差不多,名义上是兵家的代表,实际上却是“吃三门”,不但隶属于兵字门,而且族人大多精通术法,兼有一些寻墓倒斗的手艺,所以又属于修c盗两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被跟踪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行当,还有这样五种看似和当今社会格格不入的人。 更何况,如今我也成了这个行当里的一份子。 初听二爷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有些兴奋,但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当二爷对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有一份很重的责任,已经悄然落在了我的肩上。 在这之后,我和二爷吃着肉c喝着酒,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酒这东西,真的能让人变得喋喋不休,那天晚上二爷说了很多很多话,先是说行当里的一些旧闻,后来又说到了仉家,说到了世家门阀的衰败。 二爷说,如今整个行当都要面临一系列共同的问题,科技进步,老手艺风光不再,各大宗门人才断流,百年的世家大族半数绝户,剩下的一半也大多是步履维艰,惨淡度日。 其实总结一下二爷的话,意思就是,我们这个行当已经没落了。 起初他只是叹气,可话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却又让我不要有改变现状的想法,二爷说,行当的没落是必然的,世家门阀的没落也是必然的,他还说,我们这个行当只会没落,不会消失,因为总有那么一小撮人在坚守,因为总有那么一些时候,这个世界还需要我们。 我问二爷,既然现实已经不堪入目,为什么不去改变呢? 二爷一口气喝光了整整一大扎啤酒,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在这之后,他冲我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行当没落,这是好事啊。不是我们不想改变,而是不能去改变,如果改变,就是执念。” 我说:“什么叫‘如果改变就是执念’啊?这算哪门子歪理!反正不管怎么说,干坐着等死肯定是错的,就算不去改变,至少也应该做点什么。” 二爷笑了笑:“你能这么说,是因为陷得还不够深呐。等你在行当里待久了,见得多了,经历得多了,很多事自然会想明白。” 对于二爷的话,我依然不怎么认同,还是摇了摇头。 在这之后,二爷就拉着我拼起了酒。 我好烟,也好酒,但平时抽得不多,酒量也不怎么样,二爷却是一个天生的大烟囱c酒罐子,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抓着酒杯,烟云和麦芽酒的冰爽一起浸着他的喉咙,让他大呼爽快。 常常是他喝完一大扎酒,我这边才喝几口。 十扎麦芽酒,我只喝了一扎,剩下的全都被二爷一个人清理了,等到桌子周围摆满了空瓶,他才意犹未尽地吐了口气,说道:“过去我问老柴,到底该怎么教徒弟,老柴说,要教的东西太多,但从本质上来说,就是要让你们学会忍让,学会理解,学会牺牲。” 这番话,他像是对我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问二爷:“老柴是谁?” 二爷叹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是我的一个朋友。” 他好像不太想提及那个人,简单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转移了话题:“若非啊,你进了仉家,以后将会碰到很多麻烦无比的事,那些事,单靠你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 我挠了挠头:“二爷,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总是话里有话呢?” 二爷笑了笑:“若非,我觉得,你身边缺少那种能推心置腹的朋友。” 我说:“二爷不算么?” 二爷摇头:“咱们两个首先是师徒关系,然后才是朋友。你需要一个纯粹的朋友,这个人需要有很强的能力,需要对你足够忠诚,才能在你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听二爷这么一说,我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鲁老板那张脸,但很快我又想起鲁老板被他老婆满家具城追着打的情形。 论忠诚,我和鲁老板算是最好的兄弟,可以为对方抛头颅洒热血的那种,可如果论能力嘛,鲁老板就是一个手艺精湛的木匠,他把自己的所有心血都放在了木工活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长。 琢磨了半天,我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好像还真没有这种类型的朋友。” 二爷盯着我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会有的。” 说完,二爷就站起身来,到柜台那边埋单去了。 当我和二爷离开烧烤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回不了鬼串子,二爷就带我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吧,一直喝到早上五点钟才离开。 酒吧里的酒保好像也认识二爷,不过当他看到二爷的时候,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二爷坐在吧台前喝了一夜,他就整夜站在吧台后面,战战兢兢地给二爷添酒。 我和二爷走出酒吧的时候,王磊已经开车来到了酒吧门口,他接我回了鬼串子,二爷则直接去了机场,临走前,他特意嘱咐我要好好跟着三爷学术法,等他从蜀南回来,就会将摧骨手传给我。 一宿没睡,王磊送我回到家以后,我就调了一大盆水,打算先舒舒服服洗个澡,再好好睡上一觉。 可我这边刚调好水,还没等跳进盆子呢,仉立延就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自从上次见他到现在,只过去了一个月,可上次我见他的时候,他明明是一头很短的板寸,这才过了多久,板寸竟变成了遮眼的长发,以至于他刚进门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仉立延进屋以后,就在客厅里焦躁地踱起了步子,我从浴室里伸出头来,朝他扬了扬下巴:“你怎么进来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钥匙,在我眼前晃了晃:“二爷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和你同住。” 说完,他又开始来回踱起了步子,脸上还带着深深的焦虑。 我忍不住问他:“你干什么呢?” 他这才停下脚步来,用十分不安的口气对我说:“仉若非,你被人跟踪了。” 说完,他又背着手,在屋里踱了起来。 我披上衣服,冲过去将他拉住:“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弄得我心里特别烦躁。到底怎么回事啊,有人跟踪我?” 仉立延眉头紧蹙:“嗯,那家伙来历不明,非常可疑。你要知道,咱们这条老胡同里还布置了阵法,寻常人进来必然迷失方向,可那家伙竟能一路跟到巷子深处。你和王磊难道都没有发现他吗?” 我说:“我和王磊回来的时候,没注意到后面有人跟着啊。不过话说回来了,谁闲的没事跟踪我呀,我在社会上又没有什么仇人。” 说到“仇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立即想到了张建宝和刘晓辉,可回头一想又不对,这两个人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如果他们两个跟在我后面,我一早就能发现。 正想着这些,就听仉立延说:“那家伙叫李淮山,别看年纪不大,人却鬼得很呢,我问他是哪门哪派的,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是家具城那一片的扛把子,这不是扯淡么!” 李淮山,不就是刘晓辉口中的那位“二狗哥”吗,怎么是他? 我摆摆手,将仉立延打断了:“他没说谎。” 仉立延没明白我的意思:“嗯?什么意思?” 我说:“这个李淮山,就是家具城一带的混子,我来仉家之前的那个晚上,他还带人去砸过我家的门呢。” 仉立延:“他和你有什么过节吗,为什么要砸你家的门?” “他和我本身没什么过节,”我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可他手底下的两个小弟兄和我不太对付,我在家具城干了一年多,几乎天天和那两个人干架。” 仉立延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不对,这事不对劲啊。如果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混混,身上为什么会有念力呢?再说了,三爷他们在胡同里做下的布置,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攻破的,可从jiān k一ng上看,李淮山跟你们进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啊。” 我问:“胡同里有什么布置?” 仉立延:“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阴阳阵,算不上精妙,但对于大部分修字门的人来说,要破掉它,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可那个李淮山根本不需要破阵,直接就进来了。” 一提到术法我就抓瞎了:“你说的这些我不懂。那什么,李淮山现在在什么地方?” 仉立延:“我把他扔在刑堂那边了,本来是打算将这件事报告给七爷,让他拿个主意。不过,对方既然是来找你的,我就觉得,你们俩说不定认识,所以就先来找你了。” “如果你把这件事告诉七爷,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我问仉立延。 仉立延沉思了片刻才回应我:“七爷肯定会想方设法撬开他的嘴,弄清楚他是哪个宗门的人。” 我说:“如果李淮山不属于任何一个宗门,就是一个市井混混呢,七爷会怎么处理他?” 仉立延:“这不太可能吧,他身上可是有念力的,除非除非这些念力是天生的。” “我就是说万一,万一他只是个普通的小混混,七爷会怎么处理他?” 这下仉立延显得有些为难了:“如果他不是行当里的人,那可就麻烦了,我刚才还在他面前施过术来着。” 我拍了拍仉立延的肩膀:“带我去看看李淮山是什么情况。如果他确实是行当里的人,咱们再把他交给七爷。” 仉立延:“那如果他不是行当里的人呢?” 我笑了笑:“那就更好办了,我经常和这些混混打交道,知道怎么对付他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仉立延犹豫了一阵子,可最后还是赞同了我的提议。 我在鬼串子待了一个月,每天只在停车场和二爷的住处hu一 d一ng,两点一线,其他地方基本没去过,也不知道仉立延口中的刑堂在哪。 出了院子以后,他就走到了我前面,起初我也没多想,反正我不知道刑堂的位置,他在前面带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后来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我发现仉立延好像刻意避开大路,专挑没人的小路走,他带着我朝着东南方向迂了很远,可后来又带着我钻进了通往鬼串子西头的小巷子里。 对于他的举动,我心里越来越疑惑,就在后面唤了他一声:“十四叔?” 仉立延好像被我吓了一条,肩膀都跟着颤了一下。 之后他才转过身来:“啥事?” 我问他:“你带着我转来转去的,是不是在躲什么人啊?” 仉立延点点头:“现在全仉家的人都知道我和你是一伙的了。在你掌管旧货铺之前,绝对不能让小魔王碰到我,不然就麻烦了。” 我皱了皱眉:“什么叫你和我是一伙的?二爷不是说,在仉家,除了王磊,所有人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吗,他昨天晚上还说,大家都是一家人。” 仉立延很无奈地摆了摆手:“二爷就是那么一说,你也就是那么一听,可别当真了,不然啊,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在咱们老仉家也分好几个小门庭,每个小门庭之前互相争权夺利,斗得不可开交,现在咱们两个都属于二爷这个门庭,如果二爷在仉家待着,谁也动不了咱们,可现在二爷出差了,小魔王那伙人很可能会挑这个节骨眼对咱们下手。到了。” 说话间,他就朝左手旁的一座院子指了指。 我本来还等着他开院门,没想到他朝着院门口指了一下之后,就一个箭步蹿上了墙,fān qiáng进去了。 院门明明没锁啊,他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为什么要fān qiáng呢? 就在我心中疑惑不解的时候,仉立延又在院子里冲我小声喊:“fān qiáng进来,别走正门。” 我也没多问,先后退两步,跟着一个猛冲蹿上墙头,翻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地面是沥青混合碎石子铺就的,现在才七点多钟,地面就被阳光晒得滚烫,我的脚踩在上面,感觉鞋底都快被热化了。 仉立延指了指院门,问我:“你知道,咱们为什么不能走正门吗?” 我撇了撇嘴:“为什么?” 仉立延:“在咱们老仉家,刑堂是归你们冬字脉管理的,可老胡同里每一扇门,却都归小魔王那拨人管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摇头:“不明白。” 其实我不是不明白,而是感觉这种说法很荒唐,既然刑堂是冬字脉管理,为什么我不能走正门,如果说,鬼串子里的所有大门都受小魔王的管辖,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每天回到二爷住处的时候,要想进院门,还要向他申请? 仉立延很无奈地“啧”了一声,又换了一种方式向我解释:“小魔王他们那拨人是老胡同的门伯,管理每一扇院门的出出进进。除了祠堂和药房,咱们老仉家的每一扇门都不能随便进随便出。就拿刑堂的院门来说吧,按规矩,咱们要进去,是需要向门伯申请的。” 果然是这样。 我皱了皱眉头:“那也就是说,我想进二爷家的院门,也要向门伯申请咯?” 仉立延笑得很无奈:“二爷家是个特例。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说小魔王他们那帮人是阎罗殿里的小鬼,那二爷就是阎罗王,在仉家,除了家主偶尔和二爷呛上几句,其他人根本不敢逆着二爷,小魔王也不敢。” 我想了想,说:“可我怎么感觉,每次二爷提起小魔王的时候,都是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呢?” 仉立延:“那是因为,二爷一直觉得他亏欠小魔王的,所以很多时候吧,二爷对小魔王干的那些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有时候小魔王欺到冬字脉头上了,二爷也一声不吭。不过二爷毕竟是二爷,小魔王也不敢做得太过了,就怕哪天二爷的脾气一上来,他们那伙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听仉立延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之前总听二爷说小魔王会找我麻烦,我还以为他真的拿小魔王没办法来着,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既然小魔王忌惮二爷,估计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说起来,我那时候是真的很傻很天真,家族内斗,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这之后,仉立延又带着我翻窗进了屋子。 所谓“刑堂”,其实就是一个面积在七八十平米的空房子,这地方显然极少有人会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尘土,而在屋子的正中央,还立着一根比我腰还粗的铁柱子,李淮山现在就被绑在上面。 我隐约知道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就是李淮山,但我看不见他的脸,因为仉立延在他头上套了一个很厚的黑布套。 一进屋,仉立延就快速来到李淮山跟前,将他头上的黑布套摘了下来。 在这之后,仉立延又给了我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冲着他点了点头:“去我家砸门的人就是他。” 头套被摘掉以后,暴烈的阳光穿透窗户,正好照在李淮山的脸上,他顿时眯起了眼,摆出一脸抗拒的表情。 我关了窗户,又来到李淮山跟前,李淮山渐渐适应了光线,随后就死死地盯着我。 被人抓到了这个地方,还被五花大绑c套上头套,这家伙的眼神里却丝毫没有紧张。 仅仅和他一对眼的功夫,我就能大概判断出,这家伙不是普通的混混的。 说起来,之前我也曾听刘晓辉说过,李淮山从零四年至今年八月份前,一直待在号子里,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 我朝着李淮山扬了扬下巴:“你就是李二狗?一个月前,到我家砸门的人也是你吧?”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反问我:“你是张若非?” 我点头。 他移动着视线,在我身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说:“变成什么样了?” 李淮山:“变壮了,脸上的肉紧了,短短一个月,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我挠了挠左脸颊,疑惑道:“咱们以前好像没有见过面吧,你怎么就知道,我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呢?” 李淮山:“刘晓辉给我看过你的zhà一 piàn。” 这时候仉立延插嘴对我说:“你看看,这小子是不是不正常?” 的确不正常,李淮山太过镇定了,如果换成是我,被人绑在了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早就紧张得不行了,可他完全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正常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先是朝仉立延点了点头,又问李淮山:“为什么跟踪我?” 李淮山:“你打了张建宝和刘晓辉,我得和你聊聊。” 我皱起了眉头:“聊什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李淮山:“聊聊你想怎么给我兄弟赔礼道歉,是用钱赔,还是让我揍一顿拉倒。家具城附近没人开奥拓,你朋友的车太惹眼了。” 仉立延问他:“那你是怎么知道若非在那辆车里的?” 李淮山:“他下车买早点的时候,我就在附近,但那时候我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人是不是张若非,所以才跟上来,想确认一下。” 仉立延叹了口气,对我说:“这小子明摆着在胡扯啊。你再看看他这语气c这表情,也太淡定了,这绝对不正常!” 我没回话,只是默默盯着李淮山,李淮山和我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平静,丝毫没有波澜。 我记得,上一次他在我家门外喊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躁气,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不过现在看来,我当时的想法大错特错。 过了小片刻,仉立延又问他:“你身上的念力是怎么回事?” 李淮山微微蹙眉,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仉立延朝他跟前凑了凑,又盯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仉家的阴阳阵困不住你?” 李淮山目视前方,丝毫没有搭理仉立延的意思。 他的反应越发让人琢磨不透,按照刘晓辉之前的说法,李淮山就是一个在家具城颇有点名气的混子,可现在我却觉得,李淮山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混混,他说不定和老仉家的人一样,也是行当里的人。 一边这么想着,我就环抱着双手,围着李淮山一圈一圈地转了起来,仉立延也抱起了手,一脸疑惑地盯着李淮山。 当我第三次转到李淮山背后的时候,仉立延又问了他一次:“你到底是哪个宗门的?” 李淮山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但在仉立延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却快速动了一下,起初我以为他在悄悄解绳子,就朝着他手上看了一眼。 此时,李淮山正攥着拳头,从他右手无名指和小拇指间的缝隙里,还流出了一缕汗水。 看到这一幕,我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家伙只是表面上平静而已,其实他心里比谁都紧张,满手心都是冷汗。 可再看看李淮山那一脸平静而认真的表情,你又不得不佩服他。 这家伙实在太能装了! 我就这么站在侧面看着他,越看心里就越想笑,当时,我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了《喜剧之王》中的一段经典台词:“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疯子 我一直站在李淮山旁边,这好像让他意识到了什么,我看到他悄悄转动手腕,将一对拳头藏进了裤兜里。 因为动作稍微大了点,这一下连仉立延也看到了李淮山的动作。 到现在仉立延也没说他是怎么抓住李淮山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过仉立延在看到李淮山的动作之后,就立刻摆起了拳架,脸上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 我朝李淮山扬了扬下巴,对仉立延说:“绑着呢,你紧张啥?” 仉立延看了看李淮山身上的绳索,才长出了一口气,松了拳架。 “这家伙的身手很厉害,”仉立延对我说:“不像是一般混混。” 我摸了摸下巴,一边回想着刘晓辉对我说的那些话,一边对仉立延说:“我听家具城的一个小泼皮说,这家伙从小就在街头巷尾跟比自己年纪大的孩子干架,很少吃亏,后来他打得多了,当地的混混们就送给他一个诨号,叫他什么‘单挑王’。那意思好像就是说,单挑的话,没人能打过他。” 仉立延:“可他身上的念力怎么解释,还有啊,胡同里的阴阳阵为什么困不住他呢?” 我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没开始学这些东西呢,你这么问,我也没办法解释啊。不过我觉得吧,李淮山不太可能是行当里的人,他从小生在家具城,长在家具城,鲁老板也曾提到过他,家具城那边的很多老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仉立延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没再说话。 我则凑到了李淮山跟前,看看他那张淡然的脸,又看看他那鼓鼓囊囊的裤兜,无奈地笑了笑:“哥们,你这演技受过专业培训吧?” 李淮山依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一句话都不说。 我就这么一直盯着他,渐渐的,他那张无比淡然的脸就有崩塌的迹象了,先是眉头微微一蹙,没多久,左脸颊和嘴角又快速颤了几下,到最后,一股股汗珠就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这家伙确实不简单,他能靠着控制表情让人觉得他心境淡然,这我可以理解;可他是怎么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流汗的呢? 仉立延见李淮山的表情接连变了好几变,很疑惑地问我:“这家伙是怎么了?” 我说:“人家是演技派,明明紧张得满手心都是冷汗,可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听我这么一说,仉立延立刻就明白了:“他是装出来的?” 我忍不住乐了:“当然是装出来的,你看看,他现在已经绷不住了。” 李淮山确实绷不住了,他的额头上现在全是汗,刚才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完全消失了,代之以一脸恼怒。 这家伙被识破以后,竟然在第一时间恼羞成怒,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他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瞪着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危险气息。 不得不说,他发怒的时候,身上那股气势确实有点骇人,不过这一个月来,我天天和二爷待在一起,对于这种程度的威势已经不会有太大的感觉了。 我朝着李淮山扬了扬下巴:“说说吧,你为什么跟踪我?” 李淮山也不说话,就是瞪着我,这时候仉立延也凑到了我身边,他指了指李淮山,对我说:“咱们怎么处理这小子?” 说实话,我也没想好怎么处理他。 李淮山在看到仉立延的那一瞬间,眼神中快速闪过了一丝怯意,不过很快,这道怯意就被愤怒给代替了。 我问仉立延:“你怎么把他抓回来的?” 仉立延:“起初是想打昏以后直接虏回来拉倒,没想到这小子身手不赖,我竟然没法在短时间内拿下他。何况他出现的地方,离小魔王的住处很近,我也是怕小魔王发现我,就用了一点应急的手段。” 他说到这又没下文了,我赶紧问他:“用了什么应急手段?” 仉立延笑了笑:“我在他身上用了青冥决,他扛不住我的煞气,当场就昏迷了。” 青冥决是什么东西? 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没有多问,只是说:“也就是说,这家伙见到你用术法了?你说,他知道那是术法吗?” 仉立延:“应该知道吧,他身上本来就有念力,应该是行当里的人。” 我说:“如果他不是呢?” 仉立延:“如果不是那就麻烦了,他可是亲眼见我用了青冥决,搞不好人生观都会被颠覆。可我觉得,他应该是行当里的人吧,不然的话,他身上的念力怎么解释?” 我说:“会不会是天生的?” 仉立延想了想,说:“确实有这种可能,但几率太小了,这么说吧,在一千万个新生儿里,最多只有一个天生自带念力的,而且在他们长到一岁之前,这股念力大多会消失。可你看看这家伙都多大年纪了?如果他身上这股念力真是天生的,那他要么是天纵奇才,要么,就是个百年一出的笨蛋。” 我不由地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仉立延:“难道你不知道吗,大多数智商或者心理有缺陷的人,比正常人更容易拥有念力。其实越是那样的人,越不容易受到世俗的影响,达到心神合一的境界,而心神合一,就是凝练出念力的先决条件。” 我和仉立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被绑在铁杆上的李淮山突然吆喝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这么一问,我和仉立延都愣了一下。 仉立延对他说:“这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淮山的视线转向了我这边:“他认识我。” 从刚才那声吆喝开始,李淮山的语气里就多了几分燥气,现在,不管是他说话的状态还是声音,都和那天晚上砸我家大门的时候一模一样了。 说真的,在仉家待了一个月,不管是二爷还是仉立延他们,说话做事总是给我一种和现实社会格格不入的感觉,以至于在他们身边待久了,我觉得自己都快和过去的生活划清了界限。 李淮山的态度极不友善,可他现在的样子,却有种很熟悉的烟火气,让我倍感亲切。 我问李淮山:“你到鬼串子里来找我,张建宝和刘晓辉知道吗?” 李淮山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先是稍稍愣了一下,随后又开始奋力地扭起了身子,一边扭,一边冲着我和仉立延嚷嚷:“放开我!” 也不知道是我刚才的问题刺激到他了还是怎么了,这会儿他好像变得格外愤怒,两眼通红,额头上的青筋也暴了起来。 这家伙的精神状况好像不太稳定啊,难道他真的是个神经病? 见我和仉立延都没有任何动作,李淮山变得更急躁了,他开始拼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扭来扭去,连他身后的铁柱都被弄得颤个不停。 仉立延很不屑地地冲李淮山笑:“别费劲了,你挣不开。” 可听到仉立延的话之后,李淮山就变得更加暴躁了,他一边大声嘶喊:“放开我!”,一边拿后脑勺猛撞铁柱,铁柱子上顿时发出一阵“吭吭”的闷响声。 一看他这副样子,仉立延也慌了,他变得有点手足无措,迈出了一只脚,似乎是想上前解开李淮山身上的绳子,可接着又犹豫起来,第二只脚迟迟没有迈出去,于是就这么踏着弓步停在了原地。 我伸出手,在李淮山眼前晃了晃:“诶,脑子还清醒吗?” 李淮山停止撞击铁柱,死死盯住我。 看样子他还算清醒,我冲他笑了笑:“看样子,你是个有严重自虐倾向的演员。” 话音一落,李淮山脸上的火燥又重了几分,我赶紧说:“李淮山,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吗?” 李淮山总算回答了我的问题:“你打了我兄弟,我得和你聊聊。” 我直接点题:“你想让我给张建宝和刘晓辉道歉?” “不是道歉,是补偿。”李淮山说:“你要么就拿钱陪,要么就遭点罪,你可以自己选,也可以让我来帮你选。” 我叹了口气,朝仉立延那边凑了凑:“十四叔,给他松绑吧。” 仉立延皱着眉头看我:“你想干什么?” 我指了指李淮山:“既然这家伙是来打架的,那就由着他吧。” 完了我又对李淮山说:“事先说好,我们可以放开你,可不管这次你打赢还是打输,离开以后,绝对不能将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 我指的是,他不能将仉立延施术的事说出去。 李淮山盯着我说:“我从来没输过。” 我说:“你先答应我的条件。” 李淮山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从鼻子里长出一口气,又对仉立延说了句:“十四叔,放开他吧。” 仉立延显然不太赞同我的提议,他环抱起了双手,问我:“你真的想好了?” 我点头:“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如果你不放开他,他搞不好会把自己撞死。” 仉立延:“不至于吧,我觉得他就是虚张声势。” 我看着李淮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是虚张声势,是一心求死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想活了。说实话,我挺理解他的,因为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是这种状态。十四叔,给他松绑吧。” 仉立延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解开了李淮山身上的绳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一击必杀 李淮山被松绑以后,身上的燥气就没有之前那么强了。 我知道,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是为了更好地进入备战状态。 从上高中开始,我就经常和这些混混打架,虽说各地的混混都操着不一样的方言,但他们打架时的套路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尤其是像李淮山这种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混子。 他们认为,很多时候,两个人干架看的不是拳脚,而是气势,只要其中一方的气势完全压住了对方,被压住的那一边就算身子更强壮,看起来更生猛,也只有挨揍的份。 这就像是一场拙劣的角色扮演,谁抢到了猎食者的角色,另外一个人就只能成为猎物。除非两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李淮山现在压住燥气,是为了营造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危险气息,他会在动手的一刹那将气势爆发出来,到时候他大概会怒吼一声,然后扑向我,或者先动手,再喊叫。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闷头挥拳的几率不大,多少会叫骂几声。可如果他真的不声不响,就知道闷头出拳,反而更加麻烦。 这时李淮山一边hu一 d一ng着肩膀和膝盖,一边来到了距我半米左右的位置,如果他想挥拳击打我的脸颊,这是绝好的攻击距离。 稍稍hu一 d一ng一下关节之后,李淮山很随意地问了一句:“能用u qi吗?” 我一看他那若无其事的表情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话音一落,我立即挥起拳头,砸向李淮山的面门。 我知道李淮山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他说话的时候,就会出其不意地攻击我。一般用这种套路的人,都是老油子里的老油子,他们打架的时候特别闷,出手的时候特别狠。 面对这种人,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快速后撤一步,同时提腿,一脚踹向了我的裆部。 谁都知道眼睛c喉咙c裆部这些地方是一击必破的死穴,可平日里我和人干架,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对手,都不会一上手就攻击这些部位。 主要是这几个地方都太脆弱了,虽说可以快速结束战斗,可万一你没收好力气,把对方戳瞎了,踢碎了,这样的后果谁能承担得起? 没想到李淮山比我想象中更凶狠,竟然一上来就踹裆。 他后退的时候浪费了一点时间,出腿的速度也算不上快,我猛地一侧身子,他的前脚掌错过目标,踹在了我的大腿外侧。 这家伙的力气很大,如果没有这一个月的训练,光是这一脚就能让我站不起来了。 我稍稍挪动一下脚步,想要调整一下重心,可李淮山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他快速贴了上来,挥拳头就朝我下巴上砸。 他用的全是一击制敌的招数,这一下如果被打实了,我非倒地不可。 而且他出拳的速度比出腿快多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匆忙架起胳膊来格挡,同时抬起腿,一脚踹向了他的小腹。 在我刚把手抬起来的时候,他就一拳打在了我的胳膊内侧,那一下我就觉得自己像被辆摩托车撞到了一样,整个上半身几乎都被他拳面上的力量顶起来。 我被他打中之后就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他也被我一脚踹中了腹部,当场脚下一滑,“呼”的一声就趴在了地上。 等我止住退势的时候,之前被李淮山击中的那根胳膊还在阵阵作痛,而李淮山本人则像死了一样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 仉立延一个箭步冲到李淮山跟前,一手抓着李淮山的腰带,一手扶着李淮山的胸口,将趴在地上的李淮山翻了过来。 现在李淮山的整张脸都是扭曲的,他用双手护着自己的小腹,仉立延刚帮他翻过身来,他就呲牙咧嘴地将身子蜷缩成了一团。 仉立延将左手压在李淮山的小腹上,右手握着李淮山的手腕。 过了很长时间,仉立延才朝着我长吐一口浊气:“还好他的小腹肌肉够结实,不然的话,肠子估计要断一大截。” 刚才看到李淮山那张扭曲的脸,我也以为要出大事了,听仉立延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松了口气。 仉立延从上衣口袋里摸了一颗药丸出来,将它塞进李淮山的嘴里,李淮山吧唧了两下嘴,接着就昏了过去。 我问仉立延:“你给他吃的什么东西?” “强效止疼药,”仉立延站起身来,给了我一个十分无奈的眼神:“不是我说你,你那一脚的力量有多大,你自己不知道?像这样贸然出手,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我看看仉立延,又看看缩在地上的李淮山,有点回不过神来。 其实在交上手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李淮山比我过去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生猛,如果放在一个月前,我基本没有取胜的希望。 可现在我还没放开手脚开打呢,仅仅是用脚面蹭了他一下,他竟然就站不起来了! 不过回头一想也是,二爷训练我的时候,用的那些石砣c钢圈,动辄就是好几百公斤的重量,我抱着那些东西跑,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腿上,以至于腿部力量的增幅比上半身更大。 我问仉立延:“现在怎么办,等他醒过来吗?” 仉立延摸了摸下巴:“你确定这小子不是行当里的人吗?” 我沉思了一小会,摇头:“不确定啊,不过我觉得他不太可能是行当里的人吧,仉家离家具城这么近,他又是从小在那里长大,如果他是行当里的人,你们应该听说过他才对吧。” “嗯,有道理,”仉立延朝我招一下手:“过来搭把手,咱们得把他弄走。” 说话间,仉立延已经拉起李淮山的一根胳膊,我也快速上前,抓起李淮山的另一根胳膊,和仉立延一起将他架了起来。 我问仉立延:“把他弄哪去?” 仉立延琢磨了好半天才开口:“先带他去修车厂,如果厂里头没人,咱们就送他回家具城。” 我说:“如果厂里有人呢?” “那就先把他藏在厨房里,晚上再运出去。” 一边这么说着,仉立延就朝窗户那边走了。 我们两个将李淮山运出刑堂,出院子的时候,仉立延先fān qiáng出去,而我则抓着李淮山的腰带,用力将他抛过墙头,仉立延在外面接着。 李淮山顺利越过墙头之后,我很快就听到了“乓”的一声闷响。 仉立延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虽说他在第一时间接住了李淮山,但没能完全承受住李淮山的重量,顿时脱手,让李淮山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我fān qiáng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淮山的左臂大面积擦伤,左手的小拇指也骨折了。 对于李淮山被摔伤的事,仉立延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我这边刚一落地,他就催命似地催我,让我赶紧背上李淮山,朝修车厂那边撤。 在这之后,他又带着我各种钻小路,七拐八拐,耗时一个半小时才带着我离开鬼串子,来到了夹在串子口和修车厂之间的老河道附近。 经由这条老河道,是可以直接回到马路上的。 我见仉立延急慌慌朝着修车厂的方向走,就在后面叫住他:“十四叔。” 仉立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瞅我一眼:“干啥?” 我抬起下巴,用下巴尖指了指马路所在的方向:“别去修车厂了吧,咱们不如直接把他送到马路上去。” 仉立延立即朝我摆手:“千万别!咱们带着他,只能先回修车厂。你以为河道这一带就太平了?靠马路的地方有两家饭店,里头的人全是五爷的眼线,你是不知道五爷这人,他可是出了名的刺头,再加上这条干河道下头,还藏着咱们老仉家的地脉,一旦五爷发现咱们带着陌生人在河道上走,肯定要找咱们的麻烦。现在二爷不在家,干什么都得小心点。” 我挠了挠头:“听你这意思,五爷,又是仉家的一个小门庭了?” 仉立延纠正我:“应该说,围绕在五爷身边的那些人,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门庭。这么说吧,在咱们老仉家分了大大小小八股势力,每股势力都是一个小门庭。在这八个门庭中,二爷手底下的人是最低调的,但因为二爷的脾气暴,能力又强,除了那个小魔王,平日里基本没人敢惹咱们。家主所在的门庭人最多,办事也最公道,他们那帮人,和其他门庭的关系都不错。” 说到这,仉立延很警惕地朝周围看了看,随后又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小魔王那个门庭虽说很能折腾,但他们那帮人,都是一群毛没长齐的熊孩子,闹归闹,但本性还算好的。反倒是咱们这位五爷,他手下的那个门庭,是整个老仉家最脏的。” 我不由地皱了两下眉头:“脏?” 仉立延点头:“他手下的那帮人,全是些不入流的角色,放黑枪c打闷棍,什么样的脏事都能干得出来。加上五爷和小魔王的私交很好,等哪一天小魔王开始找你麻烦了,你不但要提防小魔王,还得提防五爷手底下那帮人。” 我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整天窝里斗不累吗?” 仉立延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嗨,还不都是为了权,为了利。” 我们两个嘴上说着话,脚上也一刻没耽搁,这会儿已经快走到修车厂h一u én了。 我背着李淮山,仉立延走在我前面,我眼看着他一脚迈进了门槛,可紧接着,他又用最快的速度撤到我身边来,拉着我就朝鬼串子的方向跑。 我问他怎么了,他很紧张地朝修车厂h一u én看了一眼,小声对我说:“小魔王在里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初次交锋 我们两个刚跑出四五十米,就听修车厂后院里有人喊了一嗓子:“十四叔?” 仉立延顿时慌了神,他赶紧回头朝h一u én那边张望一眼,后院里的人还没出来,但我已经能听到他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了。 “快快快,”仉立延指着干涸的河道,压低声音冲我喊:“先把他扔进河道里。” 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他明明是个长辈,为什么要怕和我同为小字辈的仉如是,但看他那一脸急慌慌的表情,我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赶紧跑到河道旁,将李淮山推了进去。 河道里有一条坡度很小的长坡,李淮山慢慢滚到了河道底部,除了身上沾了不少黄土之外,倒也没受伤。 等我从河道旁退回来的时候,从修车厂h一u én钻出了几个人影。 和二爷他们一样,这几个人也是一身老唐装打扮,每个人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其中有两个长得身强体阔,一脸的凶煞。 而被这两个人夹在中间的,则是一个身材和我差不多的年轻人,他看起来要比周围的人成熟一些,嘴角处生了两道不深不浅的法令纹,不得不说的是,这家伙除了稍显老相之外,五官看上去十分清秀,算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了。 起初他刚从修车厂h一u én出来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直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那张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仉立延偷偷拉了一下我的袖子,让我站在他身后。 从后院出来的那帮人稀稀拉拉地停了下来,只有那个面目清秀的家伙慢慢走到了仉立延面前。 他走路的时候双手不摆动,黑漆漆的长发从额头上慢慢滑下来,遮住了他的左眼。 此时他站在仉立延面前,右眼却一直盯着我。 仉立延从刚才开始就像哑火了一样,一句话都不说,而眼前的人也不去理会仉立延,就好像仉立延根本不存在似的。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开口了:“你就是仉若非?” 我应了一句:“你就是仉如是?” 他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也不回答,就这么默默地盯着我,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被压抑的火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爆发出来。 即便他不做任何回应,我心里也得到dá àn了。 这家伙就是仉如是。 这时候仉立延开口了:“你们怎么跑到修车厂来了?” 仉如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白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随后才慢慢地回应道:“我听说,冬字脉来了新人,特地过来看一眼。怎么,不行吗?” 仉立延:“二爷知道你来吗?” 仉如是没理他,只是看着我,问:“听说,你入行了?” 这家伙说话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非常阴郁的感觉,如果说在见到这个人之前,我只是对他感到好奇,如今见到他本人了,我心里的那点好奇就变成了极端的排斥。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你看不透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出手阴你一把,平日里我碰到这样的角色,通常都是远远地躲开,实在躲不开的,也尽量不和他们产生太大的交集。 不过看样子,仉如是可能是我人生中的一道死结,二爷和仉立延都说过,就算我不主动招惹他,他也会千方百计地找到我头上。 既然躲不开,我也没必要再去顾忌什么了。 仉如是说完这番话以后,就一直死死地盯着我,好像只要这样盯住我的眼睛,就能让我胆怯。 我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仉立延,对他说:“十四叔跟你说话呢。” 仉如是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过脸去对仉立延说了句:“十四叔,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仉立延真的很怕他,得他这么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朝鬼串子那边走,可没等走几步,他又慌慌张张地回来,挡在了我和仉如是中间。 他的举动似乎完全超出了仉如是的预期,我看到仉如是的眼中先是浮出了一抹惊愕,随后他又紧紧皱起了眉:“十四叔,你没听到我的话吗?你可以走了。” 仉立延深吸一大口气,刻意提高了音量:“二爷临走前嘱咐过我,不能让仉若非单独和你见面。” 说话的时候,仉立延紧紧攥起了拳头,似乎在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 仉如是又用手帕擦了一下嘴角,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十四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债好像还没还清吧?” 仉立延梗着脖子:“不管还清没还清,我都不能走,这是二爷特地嘱咐过的。” 仉如是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看样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二爷去了蜀南,可能一两个月都回不来。” 仉立延梗着脖子,一句话都不说,就是默默地和仉如是对视着。 我看得出来,仉立延表现出来的这一口硬气,完全就是强装出来的,他早晚会垮下来。 后来我也是实在有点看不过去了,就主动开口问仉如是:“你是特地来看我的?” 仉如是用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我,过了好半天才开口:“冬字脉怎么会有这么窝囊的人?” 这话是从何说起的呢?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你是哪只眼看出我“窝囊”的?先不说我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仇怨,你没头没尾地甩给我这么两个字,起码说明这个人的素质确实不怎么样。 不过稍微想想我也能明白,他这次来,摆明了就是特地来找我麻烦的。 既然你不尊重我,我再点头哈腰地顺着你,那真和做孙子没什么两样了。 再见他一脸阴笑地看着我,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对他说:“哥们,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别跟我玩吹胡子瞪眼这套,这都是我小时候玩剩下的。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说完我又用胳膊顶了仉立延一下:“十四叔,你身上有烟吗?” 仉立延从裤兜里摸出了烟盒和火机,可没等将这两样东西递到我手里,他又犹豫了:“你要烟干什么,二爷不是让你戒烟吗?” 我一把从他手里抢过了烟盒:“我就抽一根,没事。” 点上烟,我朝着仉如是吐了一大口云雾,他赶紧后退两步,还用很不爽的眼神看着我。 我将烟盒塞给仉立延,又对仉如是说:“我这个人呢,习惯有什么话都说到脸上。我听说了,你呢,对早年没能进冬字脉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可你进不了冬字脉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时候我还没回仉家呢,也不认识你啊,你不会觉得,你当初炼毒失败,是我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吧?这不能吧?” 仉如是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突然挑了挑嘴角:“听说你入行了?” 我说:“算是吧。” “那就好办了,”仉如是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一边对我说:“既然你入行了,以后老仉家经手的生意,都有你的一份。我这里有个单子,需要冬字脉的人来做,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这一次,没等我说话,仉立延就开口了:“什么单子?” 仉如是阴阴地笑:“南三里那边发现了一个古墓,需要找人去勘察一下,正巧,家里现在也抽调不出人手来。我听说,墓里头盘踞了不少邪尸和鬼物,危险性多少有一些,不过,既然仉若非已经入行” 说到这,他又将视线转向了我:“仉若非,你见过鬼吗?” 我说:“见过。” 仉如是:“这个单子交给你,你敢接吗?” 我很干脆地回了两个字:“不敢。” 他似乎没想到这样的激将法对我不起作用,先是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脸上又露出了很得意的笑容:“在咱们老仉家的家训上说,非胆壮者不可入族门。十四叔,你也应该很清楚吧,仉若非这可是临阵退缩,按照家规,应该将他逐出族门。” 我立刻纠正他:“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不敢’,并不是说我不敢去古墓,而是说,我不敢离开仉家。二爷临走前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在这一个月里跟着三爷学习术法,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仉家半步。” 仉如是紧紧攥着手里的小本子,一语不发地看着我。 仉立延也在我旁边帮腔:“对,二爷确实是这么说的。如是啊,要不这样啊,你如果非要让若非接这个单子,不如先联系一下二爷,看看他怎么说。” 仉如是将视线挪到了他手中的小本子上,依然保持沉默。 烈日当头,我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汗给浸透了,仉立延也不断挥动手掌给自己扇风,可仉如是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一点也觉不到热似的,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和我们僵持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仉如是突然大手一甩,将本子扔在了地上,对我说了一句:“还有几个月就入冬了。” 我用手遮住眼眶,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看着仉如是,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他又说了句:“老仉家该清理门户了。” 说完,他就转过身,朝着修车厂h一u én那边走了,他带来的那伙人在他进门以后,也呼呼啦啦地跟了过去。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仉立延才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又开始埋怨我:“若非啊,你这次可是主动和小魔王撕破脸皮了,以后咱们在仉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呀。”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不撕破脸皮还能怎么着啊?你没看出来嘛,人家仉如是这次来,就是来找我麻烦的,哪怕我顺着他,他也不会给我好脸。” 仉立延点了点头:“也是。唉,真是麻烦,你说二爷到底在想啥,怎么在这个节骨眼跑到蜀南去了呢。算了,说这些也没用。那什么,你早上饭吃了吗?” “还没呢,反正我也不饿。” “不饿也得吃,走吧,我先带你吃饭去。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别来修车厂了,下午去三爷那里报道。” 仉立延一边说着,就搭上了我的肩,拉着我朝鬼串子那边走。 快到串子口的时候,我心里突然空了一下,就对仉立延说:“十四叔,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头呢?” 仉立延:“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哎,我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落在河道那边了?” 仉立延:“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呢。快摸摸口袋,看看钱包什么的都在吗,家里钥匙在吗?” 我摸了摸口袋,钱包和钥匙都在,通灵宝玉和钱串子,还有梼牙,也都在我的口袋里。 明明什么都没少,可我还是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仉立延问我:“东西都在吗?” 我说:“都在啊。” 仉立延冲我笑了笑:“那就没事了。我有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在见到小魔王的时候,我就总觉得身上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别想这么多了,咱们先去吃早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五斗米道 吃早饭对于仉立延来说,好像是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他一边吆喝着“吃饭吃饭”,一边在后面推着我,让我快走。 一直到进了鬼串子,我还是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到底忘了啥。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拐进了胡同深处,又由仉立延推着,步入了一条东西走向的小路。 在鬼串子,大多数的胡同都是简单的青砖铺地c红砖做墙,可这条路的路面以及两侧墙壁,却都是用一块块形状不算规整的石头垒砌起来的。在石头与石头的缝隙里,还长出了许多叫不上名字来的红色小花,而从花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却又是独有的那种香味。 “走到头就是我家。”仉立延笑着对我说。 刚等他把话音落下,右手边的石墙里就传来了三爷的声音:“是立延吗,若非是不是和你在一块?” 三爷竟然也住在这条路上。 仉立延踮着脚尖朝墙那边喊:“若非就在我边上呢。那什么,我先带着若非吃早饭去,下午我再带他来报道啊。” 没想到三爷竟然从墙头上探出了脑袋,他朝我扬了扬下巴:“来我这吃吧,你三奶奶做了绣花馒头。” 仉立延顿时笑了:“那敢情好啊,我老早就馋这一口了” 三爷将他打断:“你就别过来搀和了,我可不待见你。” 说完,三爷的脑袋就缩了回去,他明明说不待见仉立延,可仉立延还是死皮白赖进了三爷家的门。 进门的时候我就发现,三爷家的院门只有半截门槛,却没有门板,在门框和墙皮的夹角里还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写四个字:“闲人免进。” 我指了指光秃秃的门框,问仉立延:“怎么没有门板啊?” 仉立延“嗨”了一声,说:“我不说了吗,咱们老仉家的每一扇门,都是由小魔王他们那伙人来管的。不过在咱们老仉家的家训上说,‘一开一关’才叫门,三爷卸了自家的门板,这扇门只开不关,自然也就不归小魔王他们管了。” 我说:“那岂不是有很多人都这么干?” “哪能啊,”仉立延叹了口气:“在咱们老仉家,敢和小魔王公开叫板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其他人要是把门拆了,小魔王非得弄得人家生不如死。” “什么生不如死,尽说些不着边的话,”三爷用毛巾擦着手,来到了我们身边:“小魔王之所以狠,也是有原因的,别乱给人扣帽子。若非,来,你跟我去一趟书房。” 仉立延凑过来问:“那我呢?” 三爷白他一眼:“帮你婶子干活去!” 仉立延屁颠屁颠地朝院西头的一间小房子奔了过去,三爷则带着我进了坐北朝南的正房。 和二爷家相比,三爷住的这座房子要宽敞很多,单单一个客厅就有四五十平米的面积,加上南墙和北墙上都有两扇很大的窗户,让整栋房子看起来异常通透。 不过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屋子,总觉得身处在这样的地方,心里头就没着没落的。 好在进了三爷的书房以后,那些堆积在地上的青铜器以及古董字画让空间变得十分拥挤,也让我心里安稳了许多。 三爷从写字台上抓起了一本很厚的书,对我说:“我看二哥那意思,是打算将旧货店交给你打理了。你知道什么是旧货吗?” 我想了想,说:“就是用了很长时间,看起来比较破旧的东西呗。” 三爷皱了一下眉头,又问我:“那你知道什么是古董吗?” 我说:“古董,应该就是古代人用过的东西吧。” 三爷:“那多少年前的东西才能算是古董,多少年前的东西才算是旧货,多少年前的东西,能算作‘老物件’?” 我说:“我原来听鲁老板说过,民国以前的东西才能算是古董。旧货嘛,反正用旧了的东西都算是旧货吧。古董和旧货不都是老物件吗?” 三爷转过身,从写字台上拿起了一支看起来很旧的毛笔:“你说说看,这东西是旧货吗?” 我点头。 三爷又对我说:“这支毛笔虽然看起来旧,可从它出厂到现在,前后也就是四五个月的时间。现在我问你,在你看来,它算不算‘老物件’?” 我挠了挠头:“不算吧。” 三爷将毛笔扔在一旁,冲我笑了笑:“咱们老仉家的旧货店,明面上做的是收售旧货的生意,可实际上,咱们其实是做‘老物件’生意的,大多数时候只收不售,甚至有些时候,咱们花重金从民间淘回一个老物件,最后却要毁了它。可既然是做生意,最终目的还是要赚钱的,就算赚不了太多的钱,至少也要做到收支相抵,账面上不出现赤字。” 他的话让我非常疑惑:“既然只收不售,那拿什么来赚钱啊?” 三爷翻开了手中的厚书,一边对我说着:“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把偌大的旧货店交给你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这门生意的水很深c很浑,一旦踏进去,没有二哥那样的本事,能不能自保都是两说。”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我也没插嘴,和三爷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我也算大概了解了他的为人,在他说话的时候,是非常讨厌被其他人打断的,当然,二爷是个特例。 过了一阵子,三爷又对我说:“你记住了,凡是使用年限超过三年的东西,在咱们看来,都是旧货。但只有五十年前东西,才能称之为‘老物件’。这本书你拿着。” 我接过那本书,大体翻了几页,发现整本书的前后风格差异很大,开篇基本是通篇古文,可越向后翻,文风就越接近白话,而且整本书的前后纸张也不一样,前半部的纸张发黄c粗糙,越到后面纸张的颜色就越浅,纸页的质量也越好。 三爷对我说:“这本《奇物志》,最早是由鬼谷子起笔,东汉末年流入仉家,后来经过咱们老仉家历代人的整理与重写,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将书合上,对三爷说:“鬼谷子不是战国时期的人吗,那个年代,好像还没有出现‘纸’这种东西吧?” 三爷顿时笑了:“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最起码你还知道鬼谷子是什么时期的人物。你手里的这本《奇物志》,整理于清末民初,而最早用来书写这本书的竹简,至今还存在旧货店里。好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在跟着我修习术法的同时,还要将这本《奇物志》吃透,二爷回来以后,是要考校你的。” 我掂了掂手里的厚书:“吃透?什么意思?” 三爷沉着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对我说:“你可以理解为,通篇复述。” “通篇复述?”我瞪大了眼睛:“三爷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本书少说也有一百万字吧,它又不是小说,没剧情没什么的,你让我怎么记啊?哎,你再看看前面的内容,全是古文,那叫一个晦涩难懂,我能捋明白意思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记得住!” 三爷冲我微微一笑:“我不管这些,反正只要把书交给你,我就算大功告成了。至于你能记住多少,又能不能通过二哥的考校,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在这一个月,我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把你培养成一个术法高手。” 说到这,他也犯愁了:“唉,只有一个月啊,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你培养成高手,估计又要拿药催了,二哥真会折腾人!” 我说:“可是二爷明明反复对我说,修炼术法这种事,不能急功近利,只能循序渐进啊,还说什么,用大量的药物来助跑不是正道。” 三爷翻了翻白眼:“他说这种话,你听听也就算了,千万别当真,想当初他修炼术法的时候,就是用草药催出念力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老仉家的人呐,从小就被种下了煞气,身上的炁场不平衡,想靠自己的力量凝练出平生第一口念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只能靠药来催。” 说到这三爷顿了顿,过了小片刻又问我:“你知道五斗米道吗?” 这会儿他的思维跳跃性太大,我一时没跟上节奏,愣了好半天以后,才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三爷又是一连串的叹气:“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说:“以前也没人教我这些东西啊,我知道得少也是正常的吧?” 三爷摆了摆手:“算了,我不和你争。你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啊,张道陵在创建道教之初,道教,又叫做‘五斗米教’,因为在那时候,张道陵曾定下规矩,凡入教者,必先贡奉五斗米,以净天地人三根c齐阴阳双脉。张道陵羽化之后,这个最早的正统道派曾被一个叫张修的人篡派,后来张鲁杀了张修,夺回五斗米教。张鲁你知道吗?” 我想了想,说:“他是三国演义里的人物吧?” “什么三国演义,”三爷给了我一个很无奈的眼神:“那是小说!不过张鲁确确实实是三国时期的人物,他是张道陵的孙子,也是当年的汉中诸侯,后来曹魏坐大,他又归附了曹操。而在那个年代,咱们老仉家恰恰就是为曹魏fu u的,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契机,五斗米道的传承,才得以顺利流入咱们仉家。所以啊,老仉家修习的这套术法,都是张道陵本人研创出来的,而这一脉术法传承,也算得上是道教最早的术法传承体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一切从简 “在这一个月里,你不只要学会咱们老仉家历代相传的二十几种术法c三十多种阵法,还要把三吊钱学到手,另外,还要学会闻香辨古。” 七爷的声音出现在了我身后,我回头去看,就见他手里拎着一个大xiāng zi,一只脚迈进了书房。 最近这段时间我经常见到三爷,七爷却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我冲他笑了笑:“七爷,你怎么来了?” 七爷还我一个笑脸:“我是为了你,特地从关中赶回来的。” 三爷当场就把他拆穿了:“扯呢,肯定是二哥逼着你回来的。” 被人当场说穿,七爷也没生气,只是对我说:“我二哥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太强势,等到哪一天你接手了冬字脉,可不要像他一样。” 这时三爷无奈地叹了口气:“二哥也是没办法,他不强势不行啊,你说说,咱们老仉家的其他三脉,谁不想在冬字脉强插一脚,要不是二哥这么强硬,冬字脉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七爷点了点头:“也是。” 完了他又问我:“你今天早上吃东西了吗?” 我摇头:“还没呢。” “行,那就开始吧。” 说话间,七爷向三爷使了一个眼色。 三爷从我手中接过《奇物志》,对我说:“咱们只有一个月时间,要完成二哥给的任务,就必须把每一分钟都利用起来。趁着现在还没开饭,我先带着你入门。” 他这边说着话,七爷就打开了他手中的xiāng zi,从里面拿出了五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盒子,当七爷打开盒盖的时候,我就看到每个盒子里都盛满了米。 老仉家特制的陈米和新米混在一起,黑白分明。 在这之后,七爷又对我说:“在古代的时候,入门必贡五斗米,一半陈米,一半新米,陈米代表心沉气敛,新米代表万物生机,寓意是希望门人能沉练心境,以肉眼凡胎看破万物灵根。在古代,十升算作一斗,但咱们老仉家的陈米没有那么多,所以就以盒代斗了。” 我正要开口发问,七爷就朝我摆了摆手:“我们说话的时候你听着就行,不要言语。” 三爷走到写字台后面,从一个半米多长的小匣子里拿出一幅画卷。 那股画卷看起来有年头了,已经发黄起皱,画布上的金属镶边也生满了锈迹。 三爷先是将那幅画挂在墙上,又从另外一支匣子里拿出了第二幅画卷,也小心翼翼地将它挂在了墙壁上。 这是两幅十分完整的人身像,第一幅画上是个骑着牛的老人,第二幅画上,则是一个身材魁伟的中年人,他不管是神态还是长相,都和二爷非常相似,以至于起初我还以为,画像上的人就是二爷。 三爷摆正两张画像之后,又对我说:“这两位,就是咱们老仉家的祖师爷。在东汉末年的时候,讲究右为尊,左为辅。而咱们老仉家就是从那时候才开始建立家宗的,所以,太上道君居右,周郎居左。” 七爷在后面补充道:“太上道君,也就是太上老君,如果在其他道家宗门,门人拜祖师,通常是要拜三清的,不过在张道陵建立五斗米道的时候,还没有三清这样一个说法,太上道君就是唯一的祖师。咱们老仉家承袭了五斗米道的传承,也拜他为祖师。” 三爷:“咱们老仉家的术法传承得自张道陵,而最早的功夫传承,则来自周烈。你是不是觉得,他和二哥很像?” 之前七爷就嘱咐我不要说话,现在我也只能冲着三爷点了点头。 三爷继续对我说道:“其实我们现在也怀疑,周烈很可能就是咱们老仉家的先祖,二爷长得像他,大概是一种返祖现象。说起来,老仉家的第一代家主原本也不姓仉,直到拜官曹魏以后才改了姓氏,可至于第一代家主之前姓什么,现在也无从考证了。” 七爷紧跟着说道:“在咱们这个行当里,大多数兵家是拜姜太公或者鬼谷子为祖师的,只有仉家是个特例。因为在咱们老仉家,只谋兵,不谋将。说得通俗点,就是老仉家的历代族人,都只做兵卒,不做将帅。” 三爷说:“这是咱们老仉家的底线,因为咱们是兵家,必须驰骋沙场,但绝不发起战争。按理来说,五斗米教的门徒,是不能shā rén的,可咱们又是兵家,不得不shā rén。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以命搏命,其实是一种自赎,对于仉家人来说,如果有一天能裹尸沙场,那就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七爷接上话:“你现在站在祖师爷的画像前,听我和三哥将这些话说完,就算是拜过祖师了。” 三爷:“因为在古代的时候,兵家的人常常穿着很重的甲胄,不能正常行礼,所有的礼数全部从简。就算是祭拜祖师,也只能简单地扣手行揖礼。若非,抬双手。” 听到三爷的话,我立即抬起了胳膊。 在这之后,三爷又对我说:“抱拳,作揖,手扣地。” 我双手抱拳,朝着祖师爷的画像一揖到地,让手背碰到地面。 七爷将我扶起来,又对我说:“在咱们这个行当里,不管是什么样的宗门,都要拜祖师c过师礼,拜过了祖师爷,你才算是正式进了仉家的族门。打这以后,你就要肩负起将家族传承延续下去的重任,哪怕仉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你也要让这份传承薪火相传。” 说这番话的时候,七爷一直用深深期盼的眼神看着我,虽说当时的我还不太明白他这道眼神究竟代表着什么,但还是默默地点头。 三爷将墙上的画像小心收了起来,回过头来对我说:“对于咱们这个行当来说,传承是重中之重,丢什么也不能丢了传承。你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 我问三爷:“三爷,你们所说的传承,就是咱们老仉家传下来的术法和功夫什么的吧?” 三爷笑了笑:“传承啊,应该说,是你血脉里的那些东西。好了,趁着你三奶奶也没做好早饭,我先把两道基础功法传给你,第一套是静心功,这是基础中的基础,所谓静心,就是沉练心性,不为外物所动” 没等三爷把话说完,院子里就响起了仉立延的声音:“开饭了!” 在老仉家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你正在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可还没等做完,就会出现突发状况,强行打断你的思路。 在仉家待了一个多月,我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 三爷被仉立延打断,也不气恼,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先吃饭吧。” 仉立延端着一个硕大的蒸屉冲进了客厅,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和他一起进屋的,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我出书房的时候她正好朝我这边看,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你就是仉若非吧,三爷这阵子常常提起你的事呢。” 三爷跟在我身后出了书房,对我说:“叫三奶奶。” 老仉家的人都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性子,干什么都跟赶着投胎似的,唯独眼前这个老妇人给人一种温和而平静的感觉,让人心生好感。 我立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叫一声:“三奶奶。” “家里好久没来过小辈了,”三奶奶一边说着,一边从仉立延手里接过蒸屉,将它稳稳地放在桌上:“来,尝尝我做的绣花馒头。” 三爷看了看桌子上的蒸屉,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就这么点,恐怕不够吃啊。” 三奶奶笑了:“厨房里还有呢,知道这孩子能吃,我特意把所有的面都使上了。老七啊,你去趟里屋,把缸里的肉干都拿出来,橱子里还有一小坛腌菜,也拿出来吧。” 七爷“诶”了一声,就朝客厅东头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这时三奶奶掀开了蒸屉上的盖子,清淡的香味立即在整个客厅中弥漫开来。 之前听三爷提到“绣花馒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馒头上雕花,可看到屉里的东西,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所谓的绣花馒头,其实是用红c白两种颜色的面条捆扎起来的小团子,它们的大小和馒头差不多,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漂亮的线团。 仉立延正想回厨房,三奶奶朝他招了招手:“立延,你也别忙活了,先吃饭。” 仉立延:“若非的饭量大,这一屉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我先去厨房,把剩下的几屉也拿过来。” 三奶奶说:“先吃吧,吃完再去拿,凉了就不好吃了。” 在这之后,仉立延也没再客气,一溜小跑来到沙发前,坐下就开始吃。 我一早上没吃东西,也饿的不行了,见三爷和三奶奶都已经落座,也跟着坐了下来,七爷很快就抱着两个小坛子过来了。 一个坛子里装满了油亮亮的肉干,另一个坛子里则是满满的酱菜,光是闻到肉香和酱香味,我就直想流口水了,等他将两个坛子放下,我也没再客气,抓起一片肉干,又从蒸屉里拿了一个绣花馒头,也不管烫嘴,就是没命地往嘴里塞。 不得不说,三奶奶做饭的手艺真是非常高明,这一个月我没少跟着二爷出去下馆子,可不管是什么样的饭店,手艺和三奶奶都没得比。 我这边吃得正爽,三爷突然开口问我:“二哥不是嘱咐过你,让你每天早上七点之前吃早饭吗,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仉立延帮我回答:“我和若非去了一趟修车厂,耽误了一点时间。三爷,我还没向你汇报呢,今天我们在修车厂h一u én,碰到了小魔王。” 三爷立即皱起了眉头:“小魔王怎么跑到修车厂去了?哎,你带着若非去修车厂干什么,我昨天晚上不是嘱咐过你了吗,让你一早就带着若非去找老七。” 对啊,我们当时去修车厂干什么来着? 一边这么想着,我就慢慢抬起了头,望向仉立延,仉立延也皱着眉头看向了我。 过了好半天,我和仉立延几乎是同时喊出了三个字:“李淮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分歧 三爷问了一句:“李淮山是谁?” 仉立延一句话没说,直接冲出了屋子,我也将手里的半个绣花馒头塞进嘴里,起身追了上去。 我们两个都是拼了全力狂奔,一溜烟就出了院子,三爷他们没有追过来。 离开那条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小路以后,仉立延就朝我嚷嚷起来:“你没长脑子啊,怎么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忘了呢!” 我回他一句:“你自己不也忘了!” 仉立延:“我那是被小魔王吓的,你当时又不紧张,怎么就把李淮山给忘了呢?” 我说:“我怎么不紧张,仉如是带着一大帮练家子,万一他们围上来弄我,我可抵挡不住。” 仉立延翻了翻白眼,没再说啥。 这段时间我天天跑十公里,体能已经在仉二爷的摧残下登峰造极,仉立延就不行了,刚开始他跑得还很快,可没多久就跟不上我的速度了,他现在只能闷头紧追我的脚步,再说话,估计就要岔气。 我也没管他,沿着来时的路冲出鬼串子,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河道旁。 这条河道是笔直的,河道里除了土就是土,也没有其他障碍物,视线特别通透。 可当我朝着河道里观望的时候,却发现李淮山竟然不见了! 仉立延跑到我身后,朝河道里张望一眼,接着就惊叫起来:“人怎么没了!” 我说:“不会是他醒过来以后,自己离开了吧?” 仉立延:“你说,他会朝哪个方向走?” 我摇头,表示说不清楚。 仉立延很烦躁地在耳朵上抓了一把,又嚷嚷起来:“他不会直接去了公路那边吧,哎呀,完蛋!” 我说:“他自己走了不是更好?反正又不是咱们把他送出去的,就算仉家的人看到了他,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仉立延一脸焦躁:“怎么跟我没关系?如果让五爷的人看见他,早晚还会是找到我的。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我回头朝鬼串子那边看了眼:“说不定他没去公路那边呢。也有可能是去了修车厂或者鬼串子。” 仉立延:“鬼串子?” 我说:“就是仉家的老胡同,附近的人都这么叫。十四叔,你说,李淮山要是去了修车厂,会不会碰上小魔王那帮人?” “谁知道啊,”仉立延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一脸苦大愁深地说:“反正不管他去了哪,咱俩这次都完蛋了。” 我说:“什么叫咱俩都完蛋了,是你当着李淮山的面用了术法,要完蛋也是你完蛋,跟我有毛线关系?” 仉立延瞪起了眼:“你要是不在外面跟别人打架,李淮山能来寻仇吗,他不来寻仇,我能当着他的面施术吗?这些破事还不都是你引起的!” 我两手一摊:“可我在外面跟人打架,也是进仉家之前的事了。再说了,李淮山来寻仇,又不是我让他来的。” “你傻呀,”仉立延将手指头狠狠戳在了我的额头上:“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时候跟人干的仗,李淮山都是为了找你才跑到仉家来的。换句话说,这个外人就是你引来的。但凡让小魔王知道了这件事,你就没有好果子吃。” 我摆开他的手:“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其实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怕仉如是,他没那么吓人吧,我跟他撕破脸,他也没把我怎么样啊。” 仉立延叹了口气:“你能这么说,是因为你不了解仉如是的为人。你别看他今年才二十大几,那心思,比家里的老人还老辣,他要弄一个人,从来不从明面上来,全是玩阴的,防不胜防。”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弄得我心里也很烦躁。 我一把将他拉住:“你别走来走去的,弄得人心烦。你说吧,现在怎么办,李淮山的事怎么解决?” “我也想不出办法来,”仉立延还是叹气:“唉,我估计这事光靠咱俩也解决不了,得让三爷他们出面,帮咱们压一压风头,只要能等到二爷回来,什么事都好说。” 他嚷嚷了半天,结果还是要靠二爷。 不过不管怎么说,仉立延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想在仉家吃得开,就必须和二爷紧紧绑在一条船上。 离开河道以后,我和仉立延就回到了三爷家里,他把李淮山的情况合盘告诉了三爷,连同我和李淮山单挑,以及他在李淮山面前施术的事都一字不落地说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虽说仉立延之前一直在埋怨我,可他在陈述这些事的时候,却一直在为我开脱,说李淮山到仉家老找我,完全是一个意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仉立延被三爷臭骂一通,后来又抱着一大盆水在院子里罚站,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三爷才让他进屋。 至于我嘛,三爷只是对我说,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宗门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以后我在外面走动,不管碰上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都要尽量保持克制,绝不能轻易与人动手。 我问三爷,如果别人欺到我头上来了,我还要保持克制吗? 三爷只回了我四个字:“能忍则忍。” 说真的,三爷的这番话让我有点不爽,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那种以牙还牙的生活,别人打我一拳,我必然要还给对方一拳,别人给我使绊子,我也会千方百计地给自己讨回公道来。照他这么说的话,以后就算是有人跟我这蹬鼻子上脸了,我还要笑脸相迎? 这种事我可做不来,而且我觉得不只是我,二爷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 不过这些话我也就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到明面上。 中午吃过饭,三奶奶泡好了一壶普洱,我c仉立延c三爷还有七爷就坐在客厅里,闷闷地喝着茶。 其间三爷时不时抬头看看东墙上的老挂钟,一直到了午后一点钟,他才长出一口气,对我和仉立延说:“看样子,那个李淮山又回到胡同里了。” 仉立延点了点头:“看来是了。” 我问三爷:“怎么判断出来的?” 三爷说:“如果李淮山去了修车厂,一定会被小魔王逮个正着,他曾在修车厂附近见过你们,到时候,肯定会提着李淮山来找你们。如果那个李淮山上了公路,就一定会被老五的人发现,这样一来,老五肯定会通知家里人,说胡同里进了外人,让大家提高警惕。可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就说明小魔王和老五都没有看到他,他只能是回了胡同。” 七爷也对我说:“现在已经过了一点,小魔王要回药铺,老五也该带着他的人去菜市场了。不管他们中的哪一个碰到了李淮山,都会在一点之前闹出动静来。” 怪不得三爷刚才一直在看表呢,原来是这样。 三爷饮尽了杯子里的茶水,转过脸来问我:“这附近的人,管仉家老宅叫什么?” 我很简短地回应他:“鬼串子。” 三爷和七爷对视了一眼,随后七爷又问我:“为什么叫鬼串子?” 我说:“听说在千禧年前后,曾有人在胡同里亲眼见过邪祟,这件事慢慢流传开了,老胡同串子也就变成了‘鬼串子’。” 三爷点了点头,又没头没尾地问我:“你知道,咱们仉家老宅为什么要建在河道附近吗?” 我已经习惯了他们这种没头没尾的谈话方式,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回应道:“不是为了方便取水吗?” “方便取水?”三爷笑了笑:“那条河在百年前就干了,哪来的水啊。” 说完这番话以后,三爷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仉立延和七爷看着三爷,都是一副眉头紧锁的表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爷总算是开口了,却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要想在一个月内成为术法高手,只有一个办法——破而后立。” 七爷试探似地问三爷:“三哥,你不会是想送若非去冰室吧?” 三爷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转过头来对我说:“把杯子里的茶喝光,跟我来。” 我立即端起杯子,喝光茶水,三爷已经站起身,朝书房那边走了。 我跟着三爷回到书房,三爷关上了房门,站在门框旁边对我说:“不管在哪个宗门,不管这些宗门是什么样的传承,其门人在正式修习术法之前,必须先满足两个条件。其一,是心要够静,其二,就是能感知天地大炁。” 说话间,他指了指摆在写字台附近的一把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坐下以后,三爷就开始了他的喋喋不休:“咱们老仉家的人,因为小时候被种下了煞气,性子大多比常人火燥一些,静心对咱们来说,难上加难。若想随时随地快速沉练心境,必须苦练静心功,发功时,提一口气,全身放松,舌尖抵住上膛我说的时候,你就照着做。” 经他这么一说,我立即提起一口气,又轻轻甩动几下胳膊和腿脚,让浑身的肌肉松弛下来,最后用舌尖抵住上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填鸭式教学 在这之后,三爷又让我撒开身上的煞气。 可要撒开煞气,就必须气沉丹田,将浑身的肌肉紧绷,和三爷刚刚教给我的套路正好是完全相反的。 我这边刚刚将气息沉入丹田,三爷就看出了问题,立即对我说一声:“提气!” 我不禁疑惑:“之前二爷明明说,要想撒开煞气,就必须气沉丹田,你现在又让我提气,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三爷从写字台上拿起一根墨条,对我说:“你要学会用意念来收放煞气,还记得我教你的定神术吗?” 我眨了眨眼:“定神术?” 三爷:“就是八卦歌诀。” “记得呀。” 三爷掰开我的嘴,将墨条压在我的舌根底下,又对我说:“静心功c定神术,这两道术法是基础中的基础,上次定神术我只教了你一半,你就能感应到灵韵了,说明你的意念是很强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被墨条压住了舌根,没办法说话,只能默默看着三爷。 三爷让我闭上嘴,将墨条咬住,再用他教我的方法放松身心,同时又让我回想煞气从体表流出来的那种感觉,并在心里告诉自己,这种感觉不是我想象出来的,而是真实发生的。 我按照他的话一步一步做,可无论如何就是无法散出煞气,只感觉嘴里充满了墨汁的腥臭味,让人直想吐。 三爷也不着急,就让我一遍一遍地尝试着。 提气c放松c舌尖抵住上膛,我也不知道自己反反复复尝试了多少次,身体的煞气终于被释放出来了。 三爷好像能感觉到我身上的煞气外流,朝我扬了扬下巴:“怎么样,现在感觉心里静了吗?” 说话间,他还取出了我嘴里的墨条。 我本来想将嘴里的墨汁吐出来,可三爷却朝我摆了摆手:“别吐,吐出来就没用了。这种墨条是用咱们老仉家的陈米做的,溶成黑汁以后,可以在短时间内激发你对炁场的感知能力。” 我吐了吐舌头:“这味道真恐怖。” 三爷没管我,又问了一遍:“感觉心里静下来了吗?”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静是静下来了,可我又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三爷点了点头:“看样子二哥说的没错,你的真性里带着一股很重的戾气,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能静下心来,就能保持戾而不燥的状态。” 我问三爷:“二爷说的‘真性’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三爷说:“真性,就是是你身上的煞气配合你的生辰八字催生出来的一股特殊炁场。而这股炁场的性质,就代表了你的本性。现在看来,你的本性就是一个‘戾’字,这在咱们老仉家可不多见,因为仉家的煞气,原本就是能压制戾气的。” 他说了这么多,我也明白过来了,他口中的“戾”就是暴戾的戾,虽说我从小就经常和人打架,但我觉得自己并不暴戾啊,而且每次和人干架,都是别人先找我的麻烦,我从来不去主动惹事。 在我的理解中,暴戾,应该是用来形容那些脾气暴躁,而且特别喜欢恃强凌弱的人。 可三爷又说我戾而不燥,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 这时三爷又对我说:“在咱们老仉家,凡是本性中带着戾气的人,都属于‘关公立像’的范畴。” 我挠了挠头:“关公立像?三爷,不得不说哈,有时候你和七爷说的话,我觉得自己完全听不明白呢。” 三爷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四个字。你听说过‘关公不睁眼,睁眼必shā rén’这句话吗?” 我说:“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三爷将墨条放回桌子上,又对我说:“关羽这个人呢,也和你一样,心性中天生带着一股戾气。关公不睁眼这番话,虽说是后人杜撰出来的,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在咱们老仉家看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当你保持克制的时候,可以让人觉得你温和儒雅,可一旦克制不再,你身上的那股子凶杀之气就会爆发出来。还有一点我不得不提醒你,像你们这样的人,非常容易骄傲自满,也特别容易记仇,你以后可要注意了。” 我想了想,说:“可我不是一个容易骄傲的人啊,再说也没什么事值得我骄傲啊。” “那是因为你的真性还没有被激发出来,”三爷对我说:“每个人都是善性和邪性并存的,至于是善压过邪,还是邪压倒善,就看你的修为有多深了。” 我正要说话,三爷又拿起另一根墨条,将它塞进了我的嘴里。 在这之后,我忍着嘴里的腥臭,又在三爷的指导下反复练习静心功。 事实上,静心功远不只是提气c放松c舌抵上膛这么简单,这些步骤,只是为了协助我释放煞气。 那天下午,我整整吃光了两根墨条,才总算能靠着意念收放煞气了,可一旦不含墨条,我体内的煞气就像是被什么憋住了一样,怎么都释放不出来。 不过三爷对于我的表现依旧十分满意,他说,照着这样的进度,我完全可以在一个星期之内掌握静心功和定神术。 但我还没忘记七爷说的话,他说过,我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掌握二十多种术法,三十多种阵法,可单单是两门基础课就要占用我整整一周的时间。 三爷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晚上六点,正常放我出去觅食,晚上九点,我回到二爷家的时候,仉立延已经帮我调好了水温,让我先泡澡再睡觉。 在这里有件事我需要交代一下,就在我跟着三爷修习术法的第三天,仉立延在查看jiān k一ng录像的时候,发现老胡同里的shè xiàng头坏了七八个。我和他一起到胡同里查看,就发现那几个shè xiàng头全都被石头砸碎了。 不用想也知道,破坏shè xiàng头的人一定是李淮山。 后来仉立延又查看了近几天的所有录像,李淮山只在前一天晚上现过一次身,打那以后就再没出现过,没人知道他到底藏在了什么地方。 七爷对李淮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觉得李淮山这个人很不简单,如果换成是别人,肯定无法在仉家潜藏这么久还不被发现,更何况在这段时间里,李淮山不但要避开jiān k一ng,还要设法为自己寻找食物和水。 原本我打算好好查一查李淮山的下落,可三爷和七爷阻止了我,嘱咐我不要多管闲事,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术法的修行上。 说实话,当时我就觉得他们两个的态度十分奇怪,好像是有意要将李淮山留在仉家老宅似的。 李淮山的事,算是一个不疼不痒的小插曲了吧。在那之后,我每天都被三爷和七爷折腾得焦头烂额,完全忘了李淮山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说,前一个月的训练只是折磨我的身体,那么这一个月的修行,则让我身心俱疲。 每天早上五点钟,七爷就会准时将我叫醒,让我反复练习三吊钱的各种技巧。 三吊钱这门手艺,讲究“一探顿收,一心一念,一力贯之”。 所谓的“探”,就是“走钱探力”,靠着手腕和手指的力量将铜钱投掷出去,当钱币从手中飞出的时候,要有一种放风筝的感觉,拴在铜钱上的细线必须保持笔直。 一顿,说的是通过手指对细线进行精细的控制,以此来改变铜钱的飞行轨迹,每次挑动手指或者收拢指尖的时候,要保证铜钱立即改变飞行方向,丝毫不能有任何停滞。 一收,就是快速拉动细线,让铜钱飞回手心,如果铜钱落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从拉动细线到钱币飞入掌心,时间不能超过零点一秒。 而不管是投出铜钱还是收回钱币的时候,都必须紧盯着钱面,精神高度集中,只要心思一动,手上的动作就要出现相应的变化,一旦铜钱飞出手心,手指上的力量就不能出现停顿,保证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这就是一心一念,一力贯之。 七爷给我准备了一个直径不到五厘米的竹筒,我在扔出铜钱和收回铜钱时,必须保证铜钱穿过竹筒,并且不触碰到筒壁。 第一天,七爷将竹筒放在了离我一米左右的位置,三天以后,一米变成了五米,一个星期以后,五米又变成了十五米。 当我能在十五米开外的地方让铜钱顺利穿过竹筒以后,七爷又弄来了一个直径只有三厘米的钢管,而铜钱的直径就已经接近三厘米了。 七爷依然要求我在不触碰管壁的情况下,让铜钱穿过钢管,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为了在短时间内提升我的精准度,七爷又从药房弄来了大量草药,他将十几味药材按比例混在一起c杂碎,再将它们熬成膏药抹在我的手上和胳膊上。 除此之外,我还要每天用药汁洗眼,弄得我整天觉得眼睛里黏黏糊糊,上眼皮也没法正常睁开。 七爷在每天早上五点到七点给我加训,吃过早饭以后,我要在八点之前到三爷家里,在他的指导下修习术法。 要在三十天的时间内学会二十种术法c三十种阵法,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此,三爷精简了课程,只教我静心功c定神术c驱邪阵c青冥决c催煞c八卦悬山c顶阳锁和五斗米阵。 三爷说,除了静心功和定神术以外,另外几种术法和阵法,就是仉家家学的精髓所在,而五斗米阵,又是精髓中的精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家学渊源 驱邪阵算是仉家流传的所有阵法中最简单的一种,布置这种阵法的时候,只需要将新米和陈米对应八卦的卦位摆成伏羲先天八卦图,新米对应阳爻,陈米对应阴爻,然后将通灵宝玉放在八卦图的中央,再以煞气催动宝玉上的灵气,即可成阵。 所谓驱邪,说白了就是祛灾避祸,如果布阵者本身的念力够强,甚至可以用这种阵法来改变一个人的月运,也就是一个月内的运势,但布阵者不能用驱邪阵来改变自身的运势。三爷说这是天命难违,如果布阵者用驱邪阵强行为自己改运,那就是逆天改命,是要遭天谴的。 另外,驱邪阵也可以用来对付普通的邪祟,但对于怨力特别强的厉鬼不起作用。 再说青冥决。 这是一种借力打力的术法,施术的时候,要先从邪祟身上抽出邪气,并将自身的煞气和这股邪气糅合在一起。在这之后,靠念力催动煞气,将糅合好的炁场逼入右手的无名指上。 三爷说,这叫“一指青冥”,用右手无名指点中邪祟以后,糅合好的炁场进入邪祟体内,会破坏邪祟身上的炁场平衡,从而达到镇杀的目的。但青冥决对于本身煞气就很强的邪物无效。 催煞,这门术法又被称作“煞血催阳”,就是将混合了煞气的舌尖血吐在拳面上,并用这只拳头凌空画出一符印。符印上的灵韵可以震散邪气,而灵韵的强弱,则是和施术者的道行挂钩的。 三爷说,这道术虽然强悍,但对于施术者的反噬也很大。寻常的修行者一天只能使用一次到两次,我经历了一个月的淬炼,体质的精悍程度已经远超常人,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频繁施展这道术法。 顶阳锁c八卦悬山,这两道术法在施展的时候,都要用到老仉家代代流传的阳线和八卦钱。 所谓的阳线,也就是我练习三吊钱的时候,用来连接铜钱的那种细线。 这种细线从外表上看,和普通的毛线没有差别,可在细线中,却包裹着张道陵的一缕发丝。 传说,这些发丝是张道陵在羽化成仙的最后关头留下来的,坚比金刚,就连最锋利的刀剑都无法斩断。 施展顶阳锁这门术法的时候,要将体内的煞气逼出,让它们聚拢在阳线表面,这样一来,就能将发丝上的灵韵完全激发出来。 当施术者用灵韵外溢的阳线捆住邪尸的时候,阳气冲顶,邪尸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对于它们来说,这一根红线,就如同无法斩断的锁链一样,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三爷说,这一门术法,只能用来对付拥有实体的邪物,对于鬼物这一类没有实体的邪物来说,作用并不明显。 八卦悬山,则是将八卦钱举过头顶,利用煞气引动天地间的阴阳大炁,让这两种大炁自铜钱的方孔流过,如果在这时候翻转钱身,大炁就会冲向方孔指向的位置。 三爷说,这种术法有着极强的穿透力,可以用来破阵,也可以直接用来镇杀邪物,当天地大炁压在邪物身上的时候,就像是将一座大山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只有钱孔大小的一小片区域上,没有任何邪物能抵得住这么强的力道,肯定当场被戳个对穿。 最后是五斗米阵,这套阵法在布置的时候非常麻烦,需要净身更衣,还要摆法坛,祭拜苍天厚土。 在祭拜的仪式结束以后,再用铜碗盛满五碗陈米,将五枚八卦钱放入五只碗中,以阳线箍住碗底,为布阵做好最后准备。 三爷说,放眼整个老仉家,能够摆出五斗米阵的人也不超过十个,例如二爷,他就因为身上的煞气太强,而无法布置这种阵法。 通常来说,每个仉家人只能分到三枚八卦钱,只有那些精通五斗米阵的术法高手,才能分到五枚以上。 这种阵法在布置的时候,可以通过改变五只铜碗的摆放位置,而产生不同的效果。 十字阵,回魂;一字阵,镇鬼;二字阵,镇尸;圆形阵,改变天地大炁的流动;蝶纹阵,破阵。 所谓回魂,也被称作“喊魂”或者“叫魂”,比如说,有人因为受到过度惊吓丢了魂,或者被鬼物上身,自身的魂魄被挤走,就可以利用十字阵将他们的魂魄找回来。 镇鬼c镇尸都比较好理解,不过二字阵在摆阵的时候,要上摆三只碗,下摆两只碗,组成一个倒立的梯形。 圆形阵,顾名思义,就是将五只碗摆成一个直径在二十厘米左右的小圆圈,通过调动每只碗上的煞气,做出一个小型的风水局,并利用风水局的变化来改变天地大炁的流向。 如果我让五只碗中的煞气都保持不动,方圆二十里内的天地大炁就会一直在原地徘徊,聚而不散。如果我撤出聚集在正东方位的铜碗上的煞气,大炁就会朝着正东方向流动。 三爷说,这样的风水局其实也是违背天理循环的,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如果超出了这个时间,以五斗米阵为中心,方圆二十里的风水大势就会出现不可逆的变化,到时候,丛林可能变成沙地,河流也有可能变成泥沼。 最后一种阵形是蝶纹阵,这种阵型在过去又叫“地方”阵,就是将四个铜碗分别放在正东c正南c正西c正北四个方位,四点连线,必须能组成一个规则的矩形,在这之后,再将最后一只碗放在这个矩形的正中央。 我也不知道这种阵形后来为什么改叫“蝶纹阵”,反正三爷就是这么说的,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听吧。 这种阵法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用来破别人的阵法。不过三爷也说,蝶纹阵的功效很不稳定,有时候连最初级的阵法都破不了,有时候又能破掉很强的邪阵。 至于它什么时候有用,什么时候没用,完全看运气。 仉家的术法传承来自东汉时期的五斗米道,我不知道第一代天师张道陵身上有没有煞气,但仉家传下来的术,却都是需要用煞气来催动的。 三爷对此的解释是,因为仉家身上炁场和常人差异比较大,五斗米道的术法沿袭至今,也许是先人们为了让这些术法更容易被施展出来,而改变了催动方式。 但他也说,这样的说法只是仉家后人的推测,并没有依据。 在这一月里,我除了要掌握三吊钱的手艺和三爷罗列出来的这些术法以外,还要学会“识香辨古”。 所谓识香辨古,其实就是用大量药物重塑我的嗅觉和味觉,让我能通过味道来辨别古物的制造年代和出土年代。 起初我一直认为这是件很扯的事,我不相信,靠着鼻子和舌头就能判断出古董出土的年代。 可即便我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七爷依然每天用药棉擦拭我的鼻腔,用药汤泡我的舌头。 就这么被他折腾了半个多月,当他又一次将八卦钱放在我鼻子前的时候,我竟然闻到了一股类似于的清香味。 在这之后,我又闻了大量的古董,发现越是年代久远的东西,上面的香味就越重,而除了这股香味,大部分古物上又带着一股很淡的腥臊味。 七爷告诉我,那股淡淡的腥臊就来自于掩埋古物的土壤,古物出土的年代越早,上面的腥臊就越淡。 同时他也告诉我,不管是三吊钱的手艺还是识香辨古的技艺,都是从东汉末年传入我们仉家的。 在那个年代,仉家是为曹魏集团fu u的,也正是那个时期,曹操设立了两个非常有名的官衔: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 其实这两个官衔的发明者不是曹操,而是陈琳。 陈琳最早是袁绍的幕僚,在袁绍讨伐曹操的时候,他曾写过一篇讨文,说曹操“特置发丘中郎将c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这原本是骂人的话,后来曹操干倒了袁绍,怜惜陈琳的才华,于是又将陈琳纳到了自己的麾下,而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这两个官衔,也被曹操沿用了下来。 当初曹操之所以专门设立盗墓的官职,说白了就是因为穷啊,靠一人之财,养不起天下兵马,于是就盯上了汉朝皇室的古墓,从古墓中盗敛财物,以充军饷。 而仉家的秋字脉,又是专门负责钱粮流运的,所以七爷推测,历史上的第一任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极可能就是由老仉家的先祖担任的。 可仉家的家训中明确说过,在东汉末年之前,仉家并没有盗墓手艺的传承,所以,关于三吊钱和识香辨古这两门手艺是如何流入仉家的,至今也没有明确的论断。 不过七爷说,在东汉之前,行当里已经存在不少盗家门阀,虽说在那个年代,盗门的名声很差,可曹操并不是一个守旧的人,他懂得“不拘一格,唯才是举”的道理,加上人脉够广,手眼通天,既然他能请仉家出山,自然也有可能从盗门中吸纳人才。 我们老仉家的盗墓手艺,极有可能就是从盗门世家流传过来的。 像湖北的盗门世家——卢家,就有一手隔空取物的绝活,和我们仉家的三吊钱几乎同出一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冰室 在老仉家的所有传承中,只有拳脚功夫是仉家先辈们通过一代又一代的努力,慢慢沉淀和研创出来的。 虽说最早的功夫传承得自周烈,可三爷也说了,在仉家的祖训上提到过,周烈最擅长的不是拳脚,而是剑术,可仉家并没有剑术方面的传承,在明朝之前,仉家人因为要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所用的兵器,也大多是钩镰戟c马槊一类的长兵器。 明朝初年到清末的这段时间里,仉家人有很长一段时间主要是靠盗墓维持生计,由于墓穴中的空间狭窄,长兵器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仉家人开始修习各种拳脚功夫,和兵器有关的传承则渐渐消失了。 到如今,戳脚翻子拳c心意拳c八极拳c太极八卦掌c铁线拳cg一ng zi伏虎拳,这六种拳法成了仉家的主要功夫传承。每种拳术都被仉家人进行过改良,成了老仉家不外传的独门技艺。 至于仉二爷经常提起的“摧骨手”,则是仉家先祖在唐朝年间创出来的,这门功夫脱胎于唐手道,到了宋朝年间,又糅合了太祖长拳中的一些技法,并在数百年的时间里被冬字脉先辈不断改进,如今已经演变成了一门以命搏命的刚猛拳术。 还有牙拆八式,这是二爷在五十年前创出来的一套拳路,七爷告诉我,二爷当初之所以创出这套拳路,还是因为五十年前的一场比试。 那时候的二爷年轻气盛,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寄魂庄闹翻,还打伤了寄魂庄二十多个门人,寄魂庄为了挽回颜面,就派了小字辈的门人和二爷约战。 当时寄魂庄派出的人叫柴宗远,那人和二爷一样,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硬脾气。 两个人一对上手,就用出了看家本事,意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对方击败。那时候的二爷心高气傲,自以为拳脚功夫天下无敌,没想到却着了对方的道,险些战败。 时隔多年,七爷已经记不清那场战斗的经过了,他只记得二爷最终还是胜了,却是惨胜。柴宗远被二爷击中了命门,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二爷靠着一口闷气站到了最后,可浑身上下的骨头却断了十几根,左肋的肋骨险些扎破内脏。 经此一役,二爷变得收敛了很多,有整整五年的时间,他离开仉家,游走于亚洲各国,与各门各派的拳术大师讨教c切磋。而牙拆八式,也是二爷在那段时间里研创出来的。 这门功夫中糅杂的东西很多,二爷为了创出这套拳路,吸收了四种古拳法的精髓,也融合了泰拳和蒙古摔跤的一些技法。 牙拆八式被创之初,二爷回到国内,到寄魂庄登门致歉,还和当初险些将他打败的柴宗远成了莫逆之交。 上一代家主也是看二爷终于懂得收敛心性,才将将冬字脉交给他来打理。 五十年过去,二爷已过了耄耋之年,柴宗远也于几个月前过世,也许再过几百年,牙拆八式这门功夫也会失传,但二爷的这段经历,却会记录在祖训上,在仉家一代一代地流传下去。 我至今还记得七爷说起这段往事时,浮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有寂落,也有惋惜,但当他看向我的时候,眼神中又充斥着一份难以掩饰的欣慰。 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三爷和七爷对我说了很多和仉家有关的事,但我对仉家本身没有太大的兴趣,能记住的,也就是这些和传承有关的种种传闻了。 当时间走到第二十天的时候,我终于在七爷的唠叨下学会了三吊钱的手艺,但也只是学会,远算不上精通。 第二十五天,我学全了三爷为我罗列出来的所有术法,但光是静心功和定神术就耗费了整整半个月,后面的十天,三爷将剩下的术法一股脑全都灌进了我的脑子里,我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消化。 二爷一早和三爷通过信,说他会在国庆节前后回家,眼看离二爷回来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可我还是半瓶子醋,只能堪堪将各种术法的施展步骤记全,离所谓的高手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不过三爷和七爷都不着急,他们还是按部就班,每天带着我练习三吊钱的手艺和各种术法,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至于能不能完成二爷交托的任务,似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我和二爷接触了一个月,已经大体了解他的脾性,他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如果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我没有达到他的期望,不只是三爷和七爷,连我都要承受他的雷霆怒火。 直到第二十七天,我终于能在嘴里不含墨条的情况下感凝练出一点点念力了,也能随意收放煞气,在没有定神术加持的情况下感应到天地大炁。 三爷喜出望外,他说时机已经成熟,到了破而后立的时候了。 当天晚上,他放了我一晚上假,让我自由hu一 d一ng,本来我是打算去找小惠的,可小惠回了老家,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后来我又想去看看鲁老板,可他竟然带着老板娘去海南看女儿了,我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身边实在没人,我就拉着仉立延出去吃了顿饭,回到二爷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 仉立延帮我调好了水,让我泡药浴,我回到卧室,刚挑好衣服,三爷就急慌慌地来了。 他一进卧室门口就对我说:“把梼牙和通灵宝玉交给我,还有八卦钱和阳线,也交上来。” 我指了指床头柜:“东西都在里头呢。三爷,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跑我这来了?” 三爷没理我,只是快速走到床头那边,拉开床头柜,将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 我看着他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一头雾水。 他拿完东西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对我说:“今天你早点睡,明天六点我过来找你。” 这时仉立延正好来我房间拿药,他目送三爷出了屋子,又转过头来对我说:“看样子,三爷真打算让你去冰室啊。” 我挠了挠头:“冰室?最近经常听七爷提到这个地方,哎,十四叔,你们说的这个冰室,到底是用来干啥的呀?” 仉立延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明天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从拿了几副药,径直朝澡堂那边走了。 三爷和仉立延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我也习惯了。 洗完澡,我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六点刚过,三爷和七爷就来了,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三四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说是我这三天的口粮。 我以为他们打算带着我远足,可问他们去哪,他们两个只是冲着我笑,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三爷和七爷脸上的笑容,有点不怀好意。 他们带着我出了鬼串子,上了河道,三爷走在前面,七爷在后面,两个人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繁复的咒文,不知道想干什么。 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就在后面问三爷:“三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呀?” 三爷只是摆了摆手,没有回应。 仉家老宅夹在东风街和福寿街这两条马路之间,我们刚到河道附近的时候,离东风街很近,按说,沿着河道向北直走一公里,就应该能看到福寿街的路口了。 徒步行走一公里的路程需要多长时间,我没具体算过,但我想,就算走得再慢,用时也不会超过三十分钟吧。 可我跟着三爷和七爷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依然没有看到福寿街的路口,目光所及,除了干涸的河道,就是河道两旁的杂草和泥土。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两月前经历的那件事,那时候我和鲁老板将车开上了小路,本来打算去马步屯吃炒鸡,中途却遇上了鬼,二十多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我们两个愣是走了两个多小时,却依然没有找到村口。 想到这些,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又问了三爷一次:“三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这时候三爷已经停止念咒,他转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去冰室。” 七爷也在我身后说道:“你这次去冰室,运气好的话,一天就能出来,运气不好的话,三天以后,我和三哥还要进去接你。你可要挣点气啊,如果这次的尝试失败了,等到二哥回来,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问七爷:“什么意思?尝试什么?冰室到底是干什么的地方?” 七爷冲我笑了笑,随后抬手指指前方:“到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离河道不远的地方立着一栋老房子,那是一座上下三层的别墅,外墙的装修风格中西混杂,看起来不伦不类。 三爷停下了脚步,吐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对我说道:“这座老别墅,是民国年间的一个富户留下来的,到现在也有七十多年的历史了。这几个包你拿好了。” 说话间,他就将几个大包塞到了我怀里。 我又朝着不远处的老别墅看了一眼:“这就是冰室?” 三爷笑了笑:“一旦入夜,屋里的温度就会剧降,比冬天也暖和不了多少。包袱里有御寒的衣物,你如果感觉扛不住了,就拿出来穿。还有啊,今天晚上你不管遇到了什么,都不要大喊大叫,小心把附近的老住户都给吵醒了。” 老住户?方圆两三里,除了眼前这座别墅,也没有其他的住宅啊,哪来的住户? 这时候,七爷从后面推了我一下:“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进去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寒意逼人 他说话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赶鸭子上架的嘴脸,我看看他,又看看老别墅,心里特别抵触。 七爷见我半天不挪脚,又推了我一下:“快去吧,反正你就算现在不过去,等到二哥回来,十有也会让你进冰室。” 三爷在一旁帮衬道:“我们送你进冰室,最多让你待三天,如果是二哥送你进去,你十天半个月也出不来。” 我知道,他们两个说这种话,其目的就是逼我就范,但我心里也清楚,他们这么说,也不完全是唬我,如果二爷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学艺不精,肯定会用各种办法摧残我,到了那时候,我哭都没地方哭。 想来想去,我最终还是抱起几个包袱,朝老别墅走了过去。 三爷和七爷没有跟过来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我。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眼前这栋破败不堪的老建筑,看得出来,在这些年里,仉家人还经常对它进行修缮,老房子的墙壁和尖顶上都有很多修补过的痕迹,外墙的漆也重新刷过。 当我踏shàng én前的阶梯时,木制的楼梯瞬间被我压弯,发出一阵吱吱啦啦的响声。 那声音尖锐得很,传到我的耳朵里,让我不由地头皮发麻。 我转身望向三爷和七爷,七爷冲我摆了摆手:“快进去吧,别耽搁了。” 看到他们两个,我又想起了他们刚才对我说的话,当下也没敢再犹豫,三步迈过楼梯,到了楼门口。 还没等我伸手去碰那扇门,就听“吱——呀——”一阵长音,老旧的木门竟然自己敞开了。 大清早,老别墅里却暗得很,我站在门口朝里面看,就只能看到屋子里摆着几套旧家具,在正对门口的一个小柜子上,还立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我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时三爷又在后面喊一嗓子:“屋里有灯,开关在你左手边。” 我一脚踏进门框,一脚留在门外,朝着左手边的墙壁上看了一眼,就见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吊着一根灯绳,屋子里明明没有风,可那阵细长的绳子却来来回回地摆个不停,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扯着它,一下一下地晃。 在这间屋子里,还散发出一股很重的霉烂味。 从第一眼看到这栋老别墅的时候,我心里就没由来地发紧,如今站在门口,我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我的心口上,让我透不过气来。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进去,我总觉得,一旦双脚踏过楼门,很快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在我打算退出去的时候,之前敞开的屋门却猛地压在了我的后背上,这一下我猝不及防,直接被它顶进了屋里。 随着“哐当”一声闷响,房门自己关上了,屋子里的光线比刚才又暗了几分。 如今,我只能看清那些老家具的轮廓,它们不近不远地立在那里,安静得吓人,我总觉得这些老家具就像是有意识一样,我看着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在默默地盯着我。 就在这时候,被灰暗笼罩的屋子深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嘈杂声。 吱——,悉索悉索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一扇木门被打开,在这之后,又有什么东西快速钻进了那扇门。 我本来就紧张,这声音一出现,我浑身的寒毛几乎都在一瞬间炸了起来。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开门,可当身后那扇门被我拉开以后,出现在我视线中的不是别墅外的杂草和河道,也不是三爷和七爷,而是一堵厚实的墙壁。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门外明明是一段楼梯啊,现在怎么变成实心墙了? 强烈的紧张感又让我变得烦躁起来,我立即撒开了身上的煞气。 二爷说过,老仉家世代相传的这道煞气,是可以驱逐邪气的,只要邪气不入体,心境自然能平静一些。 可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撒开了浑身的煞气,心里不觉得火燥了,可紧张还在。 眼看着出不去了,我赶紧朝着左侧快走两步,拉动了灯绳。 镶在墙顶上的灯泡忽闪了两下,随后才慢慢发出了稍显昏暗的灯光。 偌大的房子,却只有一枚鸡蛋大小的老灯泡,在昏huáng sè的灯光照耀下,角落里的灰尘,还有那些上了年头的旧家具,都被镀上了一层油晃晃的光泽。 这时候我也看清楚了,立在柜子顶端的东西是个木制的收音机,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脏得发亮,唯独这个老式收音机看起来十分干净,好像在不久前才有人擦拭过一样。 在灯绳旁边就是窗户,我在屋子里大体扫了两眼之后,就凑到窗前,朝着外面观望。 一分钟之前,三爷和七爷还站在河道附近,可现在他们两个却不知到哪去了,目光所及,只有一条干涸河道和大片杂草,原本明亮的天空也变得十分灰暗,看上去像是快要下雨了一样。 身后的老房子,还有乌沉沉的天色都给我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我试图将窗户推开,可这扇窗就是镶死在墙壁上的,无论我如何用力,就是动都不动一下。 按说以我现在的力量,就算窗户是镶死的,应该也能推得开,可木头打造的窗棂竟然比钢铁还要结实。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眼前这栋老宅子,到处都散发着让人心慌的诡异气息。 我出不去,三爷和七爷又不知去向,无奈之下,我只能靠着墙角坐下,又将三个大包袱放在手边。 如果这栋房子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三个沉重的大包袱至少还可以当做应急的u qi。 我深吸一口气,先是用静心功静心,又施展出了定神术,试图凝练出一点点念力。 上次我依靠自身力量凝练出念力的时候,身心都处于非常松弛的状态,可是现在,我即便反复演练了几次静心功,心里还是一下一下地发紧,根本静不下来。 如今通灵宝玉和八卦钱都不在身上,我心里就更加没底了,上次去赵广安家拿铜钱的时候,我还能自己骗自己,利用通灵宝玉上的灵韵让自己静下来。 现如今,我手边就只有这三个没用的大包袱了,心里的惧意涌上来以后,我就变得越来越胆寒,手脚都在隐隐约约地发抖。 这都怪孙传胜,如果不是他让我亲眼看到了鬼,我根本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鬼物这种东西的存在,现在一个人被关在老别墅里,也不会总是想那方面的事。 我一边这么胡思乱想,一边打开了其中一个包袱,从里面找到了一瓶葡萄糖溶液。 我知道三爷一定会准备这东西,每当我因为训练强度太大而变得头脑麻木的时候,他总会让我喝这玩意儿。 他说过,这东西不但能补充能量,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压力。 我拧开瓶盖,灌了满满一大口,又分七次慢慢咽下。 过去我喝这玩意儿的时候,大脑很快就能变得清醒一点,可这一次,连它都失去了作用,我心里依旧紧张,脑子里也还是乱七八糟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靠在墙角里,不时看看窗外的天色,起初天色只是暗,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穹顶卷起了乌云,那些云层好像离地面很近,一层套着一层,慢慢翻涌着,让人越发觉得压抑。 说真的,我开始后悔了,早知道所谓的冰室是这样子,我就不该来,哪怕二爷早晚还是会将我扔进来,可毕竟有他在,我多少还能安心一些。 我就这么靠在墙角里,一直挨到窗外彻底黑下来,期间吃了点东西,但不敢多吃,我怕自己一旦吃多了,喝多了,就会有上厕所的冲动,但我现在根本不想离开这个栖身的小角落,也不想知道老别墅的厕所在哪。 看一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估计再有几分钟,这里的温度就会下降,我提前从一个包袱里找到了御寒的衣物。 一件棉大衣,一顶棉帽,就是三爷和七爷为我准备的御寒物资,此时屋子里的温度还在三十度左右,我就将这两样东西放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继续等待。 六点一过,屋子里的温度毫无征兆地降了下来。 五点五十的时候还有三十多度,六点一刻的时候,温度恐怕已经到了零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从炎热的户外突然进了一座冰窖,本来身上的毛孔全都是张开的,突遇低温,那股寒气就会迅速钻入皮肤,直接压在你的骨头上。 我赶紧将棉大衣套在身上,又拿起了棉帽。 带上帽子的时候,我低了一下头,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我的视线落在了脚掌前的那片地面上。 也就在那一瞬间,我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朝着这边凑近。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我就是能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它。 我当场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抬头去看,却发现偌大的屋子里,只有那些老家具,被人擦拭干净的收音机也依然静静地立在柜子上。 可那根悬在墙壁上的灯绳,又慢慢地晃了起来。 荡一下,顿一下,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无声地拉动它。 我的心脏都被整个提起来了,死死盯住那根灯绳,几秒钟之后,那根灯绳像是被猛地拉了一下,崩得笔直,紧接着,我就听到“啪”一声脆响,灯绳被扯断,墙顶上的灯泡在忽闪两下之后,就慢慢暗了下去。 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极度的黑暗中,这时候我又有了刚才那种感觉,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一步一步地朝我靠过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黑影 之前从包袱里拿出棉衣棉帽的时候,我记得包袱底层好像有一个金属圆筒,那可能是一把手电。 在这极度的黑暗中,我最需要的就是一点点光亮,于是快速将手伸进包袱,摸到那个金属筒样的东西,用力将它抽了出来。 还有一些零散的东西被我带了出来,呼呼啦啦啦落在包袱周围,我也没去管,只是用手掌在金属筒上摸了两把。 我在圆筒的背面触到了一个按钮样的东西,用力压了一下,眼前立刻出现了一道光束。 万幸,这东西确实是手电。 光束穿越了大半个房间,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投下一个光斑。 房间里没有其他光源了,被手电光照亮的沙发上泛着一抹刺眼的惨白色,而在光斑的边缘区域,则是厚厚的黑影。 我转动手电,让光束在房间里扫了一圈。除了那些老旧的家具,屋子里没有其他东西。 可那种感觉还在,在我晃动手电的时候,就能感觉到那个东西离我越来越近了。 不会是鬼物吧? 我心里快速闪过了这个念头,但它一经出现就被我否定了,就在昨天,我已经能感知到天地间的大炁流动,三爷说过,在这以后,我就能凭着一双肉眼看到灵体了。 而且灵体这东西,本身就是虚无缥缈的一团炁场,它不同于现实中的物体,无法折射光线,没有念力的人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也看不到它们,而对于那些身上残留了少量念力的人来说,就算没有光源的照射,鬼物一样无所遁形。 不是鬼物。 我看不见那东西,就说明它不是鬼物。 嗽啦——嗽啦—— 就在这时候,我的头顶上传来一阵轻微声响,我心里顿时一紧,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就是默默盯着被手电光照亮的墙壁,一边竖起耳朵,聆听着头顶上的声音。 我知道,肯定有什么东西正在房顶上移动,但那阵声响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瞬,在这之后就消失了。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房顶上掉下来,打在我帽子和肩膀上。那好像是一些细碎的粉末,有可能是从屋顶上脱落下来的漆层。 我尽力压住心中的紧张,慢慢转动手电,让光束照向了头顶上的一小片区域。 等到光束打直了,我才慢慢抬头,朝着房顶望了过去。 当我看到趴在房顶上东西时,浑身都僵了一下。 手电的光束将房顶照的惨白,而在白光覆盖的这一小片区域内,正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它身上像是挂了一层厚厚的沥青,将它的手掌和膝盖都死死地黏在了墙上。 当我抬头看它的时候,它也慢慢仰起头,将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正对着我,几滴黑色的粘液从它脸上滑下来,落在我的肩膀上,我就感觉半只肩膀都被冻透了似的,寒意彻骨。 我不敢动,它也没有扑过来,就这么趴在屋顶上和我对视。 在光照区域的外缘,还有一些黑漆漆的影子在移动,我看不清它们的样子,但可以猜到,那些正在慢慢移动的东西,应该也是一个个浑身挂满“沥青”的人影。 对于今天的我来说,那次的经历简直算是我人生中的重大污点,我不想承认自己在那一刻差点被吓到失禁,可事实就是事实,当我看到那些黑影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快要垮了。 浑身的煞气都被我释放出来了,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也没能让我变得愤怒起来,只是单纯地怕,手脚都剧烈地发颤,房顶上的光斑随着手腕颤抖的幅度晃来晃去。 我记得青冥决是可以用来镇住邪物的,可因为过度紧张,三爷教给我的那些术法c阵法,在这一刻全都被我给忘干净了,我只记得青冥决可以镇邪,却完全想不起来这套术法该如何施展,只能悄悄探出右手,抓住了身边的大包袱。 就在这时候,二楼上传来了一阵怪异的撞击声。 咔哒c咔哒 那声音像是老挂钟的钟摆在一下一下地晃,又像是有人穿着很硬的鞋子,正在二楼的木地板上来回走动。 这阵声音一出现,我头顶上的那只黑影就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呼的一下就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抓起手中的包袱,奋力向它砸了过去。 这些黑影不是鬼物,它们有实体,当沉重的包袱砸中它的时候,先是传来“嘭”的一声闷响,紧接着,那个黑影就轻飘飘地飞了出去,落入了没有灯光覆盖的黑暗中。 一个黑影被我砸飞,围绕在光斑附近的那些影子集体动了起来。 在我身边,不断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闷响过后,又是一连串悉悉索索的噪音。 它们正朝我这边扑过来。 我也不知道屋子里到底有多少黑影,我只知道,如果我再不跑,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我抓起一个包袱,撒腿就往沙发那边跑。 老别墅的门窗都被封得死死的,我无法逃出去,不过我记得,在离沙发不远的地方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在我拼尽全力狂奔的时候,有几个黑影快速凑到我面前,我不敢怠慢,立即挥动包袱,一下一个将它们砸飞。 这些黑影从轮廓上看和普通的成年人差不多,但它们又非常轻,仅仅是被包袱蹭一下,就会踉跄着后退好几步。 越来越多的黑影围上来,我不断挥动着包袱将它们驱开,脚步丝毫不敢减慢,眨眼间的功夫就冲上了楼道。 踏着楼梯狂奔的时候,我几次感觉到脚下失重,还听到了一阵阵“咔嚓咔嚓”的断裂声,我知道肯定是那些老木头打造的阶梯被我踩断了,但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这些,就是没了命地往楼上蹿。 一直到我冲上二楼,身后那片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才突然消失。 我立即转过身,朝着楼梯所在的方向晃了晃手电,就看见那些黑影全都簇拥在了楼梯的中段,似乎并不打算追上来。 看着它们密集地拥挤在一起,我心里就不停地发颤。 我担心它们最终还是会追上来,就一直用手电照着它们,同时一点一点地后退,直到后背贴在了墙壁上。 所有的举动几乎都是在本能驱使下完成的,背后靠着冰冷的墙壁,多少能让我稍微安心一点。 在我的左右两侧,就是黑漆漆的楼廊,而在光线所及的区域,一扇扇旧木门就立在楼廊的两侧。 我不管再往楼廊深处走了,只敢这么靠墙站着,和楼梯上的黑影远远对峙。 没人知道在楼廊的黑暗中还藏着什么东西,可我现在至少知道,靠着手中的大包袱,我还能挡住那些黑影。 空气中充斥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寒气,周围异常安静,我现在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跳的声音,目光所及的地方,除了楼梯上的黑影,就是从我口中哈出来的白雾。 我打算就这么靠着墙等天亮,可看了看手表,现在才六点出头,距离天色大亮至少还有十几个小时。 就怕还没等到天亮,我自己先崩溃了。 哐!当! 也就在我低头看手表的时候,楼廊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闷响。 我下意识地转动手电,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照了一下,就看到在我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扇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撞开了,此时它正一下一下地拍击着墙壁,每拍一下,从十米外传来的闷响就让我的心脏紧缩一下。 能不能别老出这样的声音,我的心脏快受不了了! 惊恐之余,我心里全是对三爷和七爷的埋怨,从修习术法到现在,才刚过了二十八天,突然把我一个人扔进这么一个鬼地方,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更别说我至今也只是能勉勉强强施展出几个简单的术,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其实当时的我没有发现,在被超越自身极限的紧张和恐惧折磨下,我又开始烦躁了。 而这种强烈的烦躁是在煞气外放的情况下出现的。 很快,这股烦躁就会变成愤怒,当怒意消退的时候,我本性中的那股戾气就将会被彻底激发出来。 可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朝着楼廊深处张望了几眼之后,我又将视线和手电的光束挪到了楼梯上。 就在几秒钟之前,那些黑影还簇拥在楼梯上,可当我再一次挪回视线的时候,它们却消失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楼梯口,我心里也一下一下地发沉。 那些黑影到底去哪了? 慌乱间,我晃动着手电,让光束在房顶c楼廊,还有正对我的楼梯上扫了个遍,可那些黑影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哪里都没有它们的身影。 当我最后一次将让光束照向楼廊西侧的时候,在我身后,又传来了那阵怪异的撞击声。 咔哒c咔哒 我心中顿时一紧张,赶紧调转手电。 惨白的光束照亮了东侧楼廊,有那么一瞬间,我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从我眼前快速闪过,在它移动的时候,咔哒声不绝于耳,可仅仅不到一秒钟的功夫,它就钻进了之前被撞开的那扇门。 而在它消失以后,楼廊中又陷入了死寂,这次是真正的死寂,我的喘息声和心跳声都跟着消失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怒火中烧 现在我感觉不到自己心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可吸进来的气好像根本进不了我的肺,我只能看到胸腹的起伏,却没有呼吸该有的感觉。 与此同时,我也感觉不到寒冷了。 就好像我浑身的器官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运转,视觉成了我仅剩的最后一道知觉。 原以为什么都听不见了,可那阵“咔哒c咔哒”的声音又出现在了我的背后,此时它离我已经很近了,我想转身,可身子根本不听使唤。 那声音出现了三秒钟,随后就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消失了。 在这极端的寂静中,我隐约能感觉到,在我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好像站着一个人。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已经要崩溃了,可在极度的紧张之余,我心里又升起了一股狂躁的火气,这股火气变得越来越灼烈,几乎要将我的心脏炸裂。 老别墅里过于强烈的诡异气息,终于让我愤怒了。 怒火扬起来的时候,也让让我的身子重新恢复了知觉。 我又能听到自己的勃勃心跳声了,胸口和腹部在起伏的过程中,大股大股的空气涌入我的肺部,又从我的口腔和鼻腔里喷发出来,形成一道道浓郁的白雾。 “咔哒”声再次想起,我立即转身,让手电的光束照亮了楼廊西侧。 身后没有人,在西侧的楼廊中,三扇老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老别墅里没有风声,可那三扇门却不停地摇曳着,门轴在旋转的时候,发出一阵阵“吱——呀——吱——呀——”的长音。 在过去,每当我因为过分压抑体内的煞气而暴怒时,大脑基本上是停止运转的,常常是只顾着发泄怒火,却完全不计后果。 现在我心里的怒气不比过去弱,可脑袋还算清醒。 我心里很清楚,就在刚才,确实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停留过,楼廊里的三扇门,应该是它,或者它们打开的。 同时我也知道,如果我还像之前一样,站在原地等天亮,一定还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刚才那种身体完全失去知觉的经历让我多了一份警惕,等到我心里的怒火退去,那种感觉一定还会出现。 不管这栋老别墅里究竟有什么,只要我的身体无法正常hu一 d一ng,其后果,只能是任它们宰割。 而且,不管这里有什么,我应该都不会有生命危险,既然三爷和七爷敢让我进来,就绝不可能拿我的性命做赌注。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找一个安全的角落躲起来,等待天色大亮。 可在这样一个地方,究竟有没有绝对安全的地带,谁也说不清楚。再者,就算我找到了那样一个地方,挨到了天亮。可到了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是要将今晚发生的事重新经历一遍。 第二条路,就是想办法自救。 学了一个月的术法,不管我在术法上的造诣怎样,三爷既然让我来了,就说明只要我肯拼命,应该能靠着他教我的那些术法逃出去。 经过极短暂的思考之后,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二条路。 在这之后,我也没废话,直接咬破了舌尖,将舌尖血吐在了两只手的手背上。虽说我也知道,催煞这门术法对施术者的反噬很大,但这也是我唯一能完全掌握的一道术法了。 煞血接触到周围的寒气以后,很快就凝固了,血中的生气c阳气也系数消散,只有煞气得以长存。 第一扇被打开的门位于楼廊东侧,我打算先到那里看看。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刚迈出一步,身上的气血就剧烈翻涌起来,刚刚只是愤怒,头脑还能正常思考,可浑身的气血翻动起来以后,我仅剩的那点理智瞬间就被怒气吞噬了。 迈出第二步的时候,我不再刻意放轻脚步,上半身也肆无忌惮地摆动起来。 楼廊里的木地板上了年头,脚掌踩在上面,就发出一阵吱吱啦啦的噪音,有些板条承受不住我的重量,瞬间被压弯。 不管是噪音,还是落脚时候那份失真的触感,都让我心中更加烦躁,我皱紧了眉头,额头上几乎要爆出青筋来。 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包袱,我感觉行走不便,干脆就将它随手扔在了地上。 包袱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阵闷响,楼廊上扬起了大片尘土。 没等这些尘土落地,在我身后又传来了“咔哒咔哒”的响声,我立刻转头回望,但忘了在第一时间将手电光打过去,直到发现眼中只有一篇漆黑的时候,我才十分烦躁地抬起手电,让光束照向我的身后。 楼廊上依旧什么都没有,只不过被打开的屋门又多了两扇。 当时我的脑子变得像木疙瘩一样,也没多想,又回过身,朝着第一扇被打开的屋门走了过去。 来到门前的时候,那扇老旧的门板还在一下一下地晃着,我被它弄得心烦,索性就抬起脚来,对着老木门就是一记猛踹。 门板原本就已经腐朽,哪里能承受住我的力气,当场就被踹了个稀烂,大片大片的碎木头四处崩飞,等它们落地的时候,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有一部分碎片飞进了屋里,我就发现屋子里没有扬尘,立即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整间屋子里只摆了一个很矮的小桌子,三面围墙,没有窗户,在桌脚的位置还摆着什么东西,我也没仔细看,大略扫了一眼就出来了。 出门的时候,我朝着楼廊西侧扫了扫光,就发现又有几个屋门被打开了,不过这一次,所有的屋门在敞开以后都保持着静止不动,没有摇晃,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快速冲到楼廊西侧,一边沿着楼廊走,一边朝着门里头观望。 和我之前进过的那间屋子一样,所有房间都是三面围墙,屋子正中央摆一张矮桌。 连着走过几间房,我也看清楚了,立在桌脚处的东西全都是一尊尊巴掌大的小香炉,而除了我进过的第一间屋子,在其余的几间屋子里,矮桌上都立着一个相框。 只有相框,没有zhà一 piàn。 当我将楼廊西侧的几间屋子都转了一遍以后,东边的一扇扇屋门又依次被打开了。 看着那些不断敞开的老木门,我心里顿时一阵火大。 有完没完! 当时我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地吼了一声:“出来!” 不管你是鬼是妖,有种就出来照个面! 其实我也没想到,经我这么一喊,楼廊中又有新动静了。 咔哒c咔哒c咔哒 一连串急促的碎响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我先是感觉身上一阵冰凉,手脚好像又要失去知觉似的,但很快,我心里的怒火就被完全撩了起来,身上的寒意也快速消退了。 我立即转身,同时抬起了手臂,想用拳头在半空中画出符印。 可在手电照亮的那片区域中,除了破败的地板,就是那些早已被打开的老木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这边正侧着身子,朝身后张望,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触到了我的脖子,接着就有一道寒意顺着我脖子上的毛孔钻进体内,那就像是一股冰水,先是慢慢浸入我的皮,又顺着我的血液,以极快的速度流遍全身。 我立即撤出一步,转身,翻转手电。 在惨白色光束中,一个身形佝偻的老汉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我没闲心去仔细打量他,在看到他的瞬间,我就抬起手臂,一拳砸向了他的面门。 吭噔一声闷响,我的拳头打中了他的下巴,明明是张人脸,可从拳面上传来的触感却像是打中了一块石头——生硬! 眼前这个老汉也不是鬼物,他被我击中以后,当场退了好几步不对,他没有动腿,就是慢慢地飘了出去。 见他和我拉开了距离,我立即朝着他奔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拳头,在半空中画出了符印。 以煞血画阳符,符印一成,方圆两三里内的阴阳大炁全都被我引来了。 三爷说,阴气一碰到血中的煞气,会在一瞬间消散殆尽,剩下的阳气,则是震慑邪物的利器。 不过以我当时的状态,也想不了这么多,只知道画出符印以后,周围的温度就陡然升高了很多,就连刚才涌入我体内的那股寒意都被驱散了。 老汉飘出了十来米以后,就停在了原地,手电光照在他的腹部,我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挥了挥手,接着就听到了一阵“呜呜咽咽”的风鸣声。 起初我只听到了风声,却没有感觉到风力,不过很快,狂风就席卷了整个楼廊。 风力所至,那些早就被敞开的房门全都剧烈地摇曳起来,离老汉最近的一扇门直接被风力撕成了碎片,在这之后,那些碎片又随着风,朝我这边卷了过来。 我第一时间抬起双手,死死护住了脸,狂风卷着我的身子,大股大股的碎木片打在我的手臂上,即便隔着厚厚的棉衣,我还是被砸得生疼。 风还在继续吹,温度变得比刚入夜的时候还低,而我也能感觉到,正有一阵阵寒意穿透了厚厚的棉衣,随后又钻进我的皮肤和血肉,冻彻我的五脏六腑。 就连我心中的那份怒火也如风中残烛一样,只一个瞬间,就被这道寒意彻底扑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关公不睁眼,睁眼必shā rén 怒火被扑灭以后,我的心反倒沉静下来了。 不过很快,心中的平静就被打破,当时我有一种感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撕扯着我的心境,连同我的意识也被一点一点撕扯着。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了,对于环境的感知,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以及我花了十九年才形成的人生观c世界观,都在一点一点地破碎c消失。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只记得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从出生到现在,这十九年的光阴好像都白活了一样。 就好像前十九年,我一直活在虚幻的世界里,如今才终于回到现实一样。 这时候,我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掌压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的身子也在一股巨大力量的驱使下快速后退。 当时我正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明知道老汉掐住了我的脖子,竟然没想要反抗。 我在默默地等待着,等待自己完全苏醒过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突然变得自信满满,好像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我。可在下一个瞬间,我心里又变得特别空虚,我觉得,我好像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我的内心,不然的话,我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这两种感觉反复出现,有时候它们又融合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我也不知道这种状态持续了多长时间,直到空虚和自信同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满”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挤走了我的原本的意识,又将另外一道意识加诸在了我的身上。 意识被改变,但我还是我。 我知道这么说很怪异,可当时的我心里很清楚,不管是被挤走的那股意识,还是加诸在我身上的新意识,都来自于我本身。只不过第一股意识是在这十九年的光阴里慢慢形成的,第二股意识,则来自于我最真实的本性。 在这之后,我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无比清醒,就连之前因为泡药而无法完全抬起来的眼皮,在这一刻也彻底睁开了。 我将双手从脸上拿开,又用手电照了照前方,就看到一张坑坑洼洼的老脸就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面相,他的鼻子和眼睛扭在一起,满脸的皱纹像开裂的老树皮一样沟壑交错,那就像是一个干瘪的核桃,分不清那些是皱纹,哪里是嘴。 意外的是,当我看到这样一张脸的时候,竟然丝毫不觉得紧张,更没有像过去那样因为过度紧张而暴怒。 在那一刻,我很冷静,但我的脑海中却反复浮现出三个字:杀了他! 这三个字应该来自于我的潜意识,因为脖子被死死掐住,我的大脑已极度缺氧,不可能再进行复杂的思考了。 下一个瞬间,我的手掌就搭在了老汉的手腕上,用力一攥,直接将他的骨头捏碎。 没有骨骼的支撑,他手上的力道顿时散了,我后脚撑地,止住退势,又抬起另一只脚,狠狠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他的身子很轻,当场被我踹飞,可即便是这样,他依然能平稳落地,在这之后,又开始飘飘荡荡地后退。 我已经猜到的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了,立即冲了上去。 眼前这个老汉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他见我朝他那边猛冲,就抬起了那根被我捏断的胳膊,用力挥舞了一下。 他的手臂一动,楼廊上立即扬起了狂风,离他最近的一扇门又被风力扯碎,大量尖锐的碎木片在狂风的搅动下朝我这边飞了过来。 我立即脱下棉衣,一边奔跑,一边挥动棉衣,将飞驰而来的碎木片挡开。 风很强,寒意彻骨,我的骨头都快被冻僵了,可依然一手握着手电,一手挥动着棉衣,拼尽全力冲锋。 这时候我的头脑又清醒了一些,心知刚才在画符印的时候,舌尖血上的煞气已经被我用完了,接下来再想催煞,就需要第二道舌尖血。 舌头上伤口几乎愈合,我没有时间犹豫,又一次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了握着手电的左手上。 这时候我也想起来了,三爷曾说过,定神术可以提升我对炁场的感知能力,让我在体内凝练出更强的念力。 想到这,我立刻默背八卦歌诀,并将八个卦形在脑海中一笔一划地画了出来,在这之后,又快速收放一次煞气,再将全身上下五分之一的煞气凝聚在天灵盖上。 术成以后,我就能看到夹在狂风中的一缕缕黑气,它们像头发丝一样弥漫在整个楼廊里,并随着风力的搅动不断盘旋c扩散。 这些黑色的烟气,其实就是从老汉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气,我能看到他头顶上盘着一团黑雾,随着他不断摆动手臂,黑雾也在不断改变形态,一边扭动,一边将难以计数的“发丝”注入到空气中。 这时候,老汉已经退到了楼廊尽头,退无可退。 趁着他身边的那扇门还没有被阴风撕碎,我猛冲三步,贴到了他面前。 他似乎并不想和我硬碰硬,我刚扔掉棉衣,他就腾空而起,竟然想从我头顶上越过去。 想跑?哪有这么容易! 在他飞跃我头顶的同时,我也奋力跳起,伸手抓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他从半空中扯了下来。 他从空中落下的以后,双脚触地,不发出一丝声响,我一步上前,踩住他的脚尖,又抬手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构造,被我打中以后,就像是一根芦苇草一样,轻飘飘地仰面倒向了地面。 我既然已经接触到他了,就没打算再让他逃走,于是直接扑到他身上,用双腿压住他的腰,又用右手压住他那根可以引来阴风的手臂。 这一下,他总算意识到情况不妙了,开始奋力地扭动身子,想要从我的束缚中挣脱出去,又抬起了另一只手臂,对着我的脸一顿乱挠。 我快速侧身,避开他的“爪子”,在这之后,我又将手电叼在嘴里,让光束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他那张瘪核桃似的老脸好像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只是扭动着脖子,脑袋晃个不停。 那只到处乱挠的手实在太碍事,我拼力挥拳,一拳打在了他的腋窝上,就听“咔嚓嚓”一串碎响,他的肱骨连同肩胛骨一并被我打碎,刚才还挥个不停的手也快速瘫软下去。 我这次用的是左拳,拳面上还带着我的舌尖血,老汉被击中以后,手臂和肩膀相连的位置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很快冒出了浓烟,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他变得愈发紧张了,身子扭动的幅度也大了很多。 别看这家伙身子很轻,可力量却超乎想象得大,我几乎无法很好地压制他。 在剧烈的颠簸中,我很难用左手画出完整的符印,于是快速凝练念力,并将念力以及全身上下八成的煞气都凝聚在了左手上。 他还在挣扎,我一边死死将他按住,一边抬起了左臂,对准他的额头就是一连串重拳。 每一拳,我都拼尽全力,他的额头硬得像石头一样,每次打中他,我的指关节就是一阵生疼。 泡了两个月的药浴,我体内还存下了一些药力,手上的皮被蹭破了,手指骨被崩裂了,残存在体内的药力立即生效,迅速修复着这些伤口。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挥了多少拳,直到左臂已经累得无法再抬起来,老汉头顶上的那团黑雾终于散尽。 在这之后没多久,他的身子就像是过电了一样,以极高的频率震颤起来,而他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大股浓烟。 我立即起身,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很快,浓烟就遍布了他的全身,我看到他脸上的皮也开始一点一点地碎裂,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他就像个被人打碎的瓷娃娃一样,身子完全瘪了下去,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碎渣。 我长吐了一口气,慢慢垂下了眼皮,心里的那股杀性也随之消失了。 关公不睁眼,睁眼必shā rén。 现在,我总算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老汉被我消灭以后,屋子里就渐渐回暖了,我回到一楼和二楼相连的楼梯口,朝着楼下观望,那些黑影还是没有现身,不算明亮的月光穿过一楼的窗户,在窗前的地面上留下一抹四四方方的亮色。 这时候,老别墅的大门被人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形钻进门框,径直朝窗户那边走了过去。 光是看轮廓我也知道,进来的人是七爷。 七爷在窗边摆弄了一阵子,没多久,我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随后一楼就亮了起来。 我也是这时候才发现,除了那颗镶嵌在南墙上的旧灯泡,在靠近楼道的地方,还有四五盏不起眼的台灯,现在为我们ti g一ng照明的,就是这几盏台灯。 七爷直起了腰,远远望着我笑,这时三爷也走了进来,他先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又朝着我这边大声说:“哟,看样子,你已经‘破而后立’了。哈哈,现在感觉怎么样?” 说得真好听。 这算哪门子破而后力?说白了就是千方百计地吓唬我,让我紧张,让我害怕,等到我彻底崩溃了,再靠着我胸中的一口闷气将本性激发出来。 我很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头:“三爷,下次你再把我扔到这种鬼地方来,能不能提前说明一下情况?我刚才差点把命都给交待了。” 就在刚才,老汉用阴风撕裂了门板,要不是我穿着厚厚的棉衣,又在第一时间挡住了脸,那些碎木片极有可能要了我的命。 三爷依旧冲着我笑:“放心吧,不会再有下次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阴龙入体 七爷一路小跑来到我跟前,仔细看了看我的脸,嘴上说:“你的眼怎么了,睁不开了吗?” 我说:“不想睁开,感觉这样耷拉着眼皮挺舒坦的。” 三爷远远对七爷说:“他是‘戾’字真性,睁开眼就麻烦了。” 七爷咂了咂嘴:“可他以后也不能总是这样吧,跟睡不醒似的。” 三爷:“这种事你就别瞎操心了,他又不是真的睡不醒。” 我了下楼,朝周围看了看,又问三爷:“那些黑影去哪了?” 三爷也像我一样,先是在一楼大厅里扫了两眼,随后才对我说:“你镇了龙身,那些阴龙都躲起来了。那些东西没有心智,做事全靠本能,龙身一死,对于它们来说,你和它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猫和老鼠,大猫现身,老鼠当然避之不及。” 我慢慢皱起了眉:“龙身?” 三爷笑了笑:“哦,这个词来自于‘阴x水生邪龙’的典故。你刚才镇住的那只邪尸并不是真正的龙,他活着的时候,曾是当地的神汉,眼下这座老别墅,就是他一手建起来的。说起来,这个神汉在早年间也算是个好人,只不过他在河道旁住久了,长年累月被河道中的阴风洗练,以至于心性大变,成了祸害一方的邪道。” 七爷跟在后面说道:“当初老太爷为了压住他胸中的那口邪气,可是费了大手笔的,只可惜啊,神汉入魔太深,就连老太爷也救不了他,最后只能抽干了他身上的念力,废了他的修为。没想到修为一失,神汉竟然想不开,当天晚上就自杀了。后来他的尸体一直保存在冰库中,历经十年化为邪尸。而从他体内抽出来的那些念力,也化为了一条条阴龙。” 我问三爷和七爷:“三爷,七爷,你们口中的阴龙,指的就是那些黑影吧?它们既然是由神汉的念力化成,应该没有实体吧,可” 三爷挥手将我打断:“当初,老太爷怕老别墅里的念力外泄,就扎了十二道纸人,将神汉的念力全都封了进去。可谁成想啊,神汉尸变以后,这些纸人竟然一个个都活了过来。有那么一阵子,仉家老宅天天闹鬼,就是因为这些纸人冲出了别墅,进了胡同口,好在那时候的仉家老宅里布置了几道阳阵,纸人冲不出去,才一一被老太爷抓了回来。” 说到这,三爷指了指屋顶:“三楼上有一个大型的五斗米阵,也就是因为它,纸人和邪尸才一直被镇在这间老房子里,百年之内都无法重见天日。” 我想了想,说:“怪不得曾有人说,在仉家胡同里见过鬼,他们当初见的,应该就是那些黑影子吧?” 三爷摇头:“不是,我说的这件事,发生在六十年前,那时候的仉家老宅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最初的时候,咱们老仉家是临河而居,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才拆了旧房,盖了现在的胡同串子。” 我说:“三爷,我怎么觉得,越听你的话,我心里头就越糊涂呢。别的不说,就说我镇住的那只邪尸吧,为什么当初老太爷不直接把它镇了,非要将它留到现在呢?” 三爷说:“说起来,这也是造化弄人。想当年,老太爷从神汉身上抽走念力的时候,其实是神汉自愿的,两个人有约定,神汉死后,仉家人在七十年内不能动他的尸身。那个神汉修得是尸鬼道,他们那一脉的人比较讲究这些东西。呵呵,你昨天到这里来的时候,正好七十年期满,我想,你能在邪尸面前激发真性,又顺势将他镇住,也算是命中注定。” 这时候七爷下了楼,对三爷说:“龙身是除了,可那些阴龙怎么办?” 三爷朝朝着楼道口那边看了一眼,回应道:“龙身还在的时候,阴龙不敢入冰窖,现在龙身已破,它们肯定躲进去了。唉,这么多年过去,这些阴龙身上也剩不下多少念力了,咱们就借着这个机会,把它们镇了吧。” 我顺着三爷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紧邻楼道的地方立着一扇小门,它的颜色和墙壁上的贴纸差不多,如果不是我仔细打量了一阵子,根本无法发现它。 而紧邻这扇门的,就是用来陈放收音机的那个小柜子。 三爷走到门前的时候,朝柜子上看了一眼,立即皱起了眉头:“你动过这个收音机?” 他这番话是对我说的,一边说着,还转过头来,给了我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摇头:“我没动过。” 三爷和我一对眼的功夫,墙壁另一侧就传来“吭当”一声闷响,我还隐约听到有人惊叫了一声。 除了我们三个以外,这间老房子里还有其他人! 三爷的脸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他快速推开墙上的隐门,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进了这扇门以后,就是一条斜着向下眼神的暗道,三爷打开了手电,一路狂奔,我和七爷跟在他身后,也是没了命地跑。 走得越深,周围的温度就越低。 快跑到暗道尽头的时候,周遭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三爷和七爷好像都感觉不到冷,只有我抱起了双手,牙根都冻得直打颤。 出了暗道就是一个用来储存食物的冰库,三爷打开了冰库里的灯,我先是借着光看到了大量悬挂在架子上的冷肉,而在冰库最深处的角落里,还趴着一个人。 光是看背影,我就知道那家伙就是李淮山。 他怎么跑到这来了? 三爷一阵风似地跑到李淮山跟前,用力将李淮山翻了过来,我跑到三爷跟前的时候,就看到地上堆着很多发黄的旧纸,另外还有大量被压断的竹条。 “坏了,这是阴龙入体啊!” 七爷在后面惊呼一声。 但三爷没有理他,只是快速从口袋里拿出了阳线和八卦钱,先是用阳线将李淮山的手脚绑住,又将三枚八卦钱分别放在李淮山的额头正中和两个眼窝上。 “梼牙!” 三爷转过头来,冲着七爷喊了一声。 七爷立刻拿出梼牙,并将梼牙塞进了我手里。 三爷一把将我拉到李淮山身边,指着李淮山的手腕冲我喊:“放血!” 我没敢犹豫,立刻蹲下身子,用梼牙在李淮山的手腕上用力一划。 梼牙只有刀头,却没有开刃,我用了好大力气才将他的手腕划破,立即就有大股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李淮山的身子先是猛地颤了一下,接着就张大了嘴,从喉咙里吐出了一大股黑烟。 三爷咬破了舌尖,将血吐在手背上,随后握紧拳头,对准李淮山画出了阳符。 这一下,从李淮山口中喷出来的黑烟变得越发浓郁,而他本人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样,整个身子都快速颤抖起来。 我本想上前压住李淮山,七爷却伸手拦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上前。 没过多久,李淮山就卷起了身子,像只弯曲的虾仁一样靠在墙角里,身子不停地发颤。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可三枚八卦钱就像是抹了胶一样,死死贴在他的额头和眼皮上,丝毫没有脱落的迹象。 这时三爷喊了一声:“镇!”,身上顿时爆发出了很强的煞气。 李淮山“嗷——”的一声惨叫,整个身子都绷直了,在这之后,他的后脑勺和脚跟压在地面上,腹部却猛地挺了起来,三爷一步上前,用力踏住李淮山的小腹,又头也不会地喊:“给他止血!” 七爷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他冲到李淮山身边,将瓶子的粘液全部倾倒在李淮山的手腕上。 那些粘液一接触到李淮山的伤口,立刻扩散开来,仅一两秒钟的功夫,就将他手腕上的伤完全封住了。 血被止住了,可李淮山的身子还在不停地抖。 直到七爷将他脸上的三枚八卦钱全都揭下来,他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三爷一边拆开李淮山手脚上的阳线,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这小子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我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李淮山,问三爷:“他怎么了这是?” 三爷长吐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对我说:“龙身一死,阴龙的阳身很快也会消失。在这个时候,它们会寻找新的宿主,并不计一切代价附着在宿主身上。咱们三个都有煞气护身,阴龙不敢接近咱们,于是就找上这小子了。他就是李淮山吧?” 我点点头,完了又问三爷:“他没事吧?” 三爷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还不好说,这小子一没修为二没念力的,虽说我已经帮他驱阴气,但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不好说,真的不好说。” 我又朝着李淮山那边看了一眼,就见那些堆积在他身下的黄纸已经碎得不成样子,散落在附近的竹条上也生了大量霉斑。 看样子,这些碎纸和竹条,就是十二道纸人的“遗体”了,而三爷口中的阳身,应该就是指的这些纸人。 这时七爷开口道:“不对啊,我记得仉立延不是说,李淮山身上带着一股念力吗?怎么他现在又一点念力都没有了呢?” 三爷笑了笑:“这小子本身就没有念力,仉立延感知到的那股念力,来自于它。” 说话间,三爷摊开了手掌,在他手心的位置,有一颗淡绿色的玻璃珠子,灯光照在上面的时候,还反射出了一抹温润平和的光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二爷回来了 七爷看到那东西以后,脸上立即露出了非常惊愕的表情:“琉璃卵?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啊!” 三爷点了点头:“前段时间,我让仉立延摸了摸李淮山的底。老七,你还记得李云珠这个人吗?” 七爷沉思片刻才开口:“你是说住在老城关的那个神婆子?我倒是听说过她,不过这个人在行当里好像没什么名气吧?” “明面上是没什么名气,”三爷说:“可我听老太爷说过,这位李神婆是南海静云峰的最后一代传人,他们那一脉的术法十分厉害,论修为c论道行,李云珠都不在老太爷之下。咱们这位小朋友,算是李云珠的后人。” 七爷朝李淮山那边看了一眼,又皱着眉头问三爷:“李云珠的后人?可我怎么记得,李神婆是个寡妇呢?她好像没孩子吧?” 三爷:“她有个养子,叫李释周,老太太过世的时候,将静云峰的绝学全都传给了李释周。李释周的儿子就是李成鹏,我记得早些年的时候,你经常往青州那边跑,应该听说过李成鹏这个人吧?” 这次七爷没停顿,点头道:“听说过,李成鹏不是青州那边的算命先生吗?我跑青州的时候,他才三十多岁,一直没结婚。哦,后来我听人说,李成鹏眼看快四十的时候,好像找了个姘头,那个姘头还给他生了孩子,说来也怪,这孩子一出生,李成鹏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死在医院里李淮山是李成鹏的儿子?” 三爷朝李淮山那边扬了扬下巴:“可不是嘛。这小子继承了李成鹏的天赋,很小的时候就有宗门的人找过他,想收他做弟子,可他妈不想让他重操李成鹏的旧业,全都给挡回去了。就连李成鹏留下来的那些法器c古籍,也都被他妈一把火给烧干净了。不过也算是老天有眼,当初母子俩日子过得艰难,李淮山的母亲就留下了这颗琉璃卵,本来打算找个珠宝行卖了,折成现钱。可惜啊,珠宝行不识货,琉璃卵最终还是没能卖出去。” 七爷看着李淮山,不禁感慨:“这小子的身世也是够曲折的。不过看他这一身名牌,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吧。” 三爷:“在李淮山十岁那年,他们家就发了。他母亲是个女强人,自李淮山出生以后,为了养孩子,她就从别人手里租了辆旧车,整天天南海北地跑,早年卖过海鲜c做过木材生意,也贩过煤,攒了一点钱以后,又在城东那边盘了几块地,做起了餐饮生意。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确实有眼力,不管是请来的师傅还是看中的地段,性价比都非常高,她也就是靠着这份眼力,在十年内发了家。” 说到这,三爷话锋一转:“不过她在事业上是把好手,教育孩子嘛,就没什么心得了。这个李淮山,十四岁就因为打群架进了少管所。十八岁那年,他又把城北区的刘大把子给捅了,差点闹出人命,就因为这,李淮山又在监狱里蹲了两年,上个月才刚放出来。” 七爷皱起了眉头:“刘大把,不就是城北那边的地头蛇吗,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 “刘大把也是个愣头青,”三爷说:“李淮山出事以后,他妈拿出不少钱,本来想私了。可刘大把扣着人家的钱不还,却依旧把李淮山送进了监狱。李淮山他妈也不是吃素的,眼看自己的儿子进了大狱,她气不过,正好刘大把那段时间炒股,这女人就把刘大把给盯死了,专做刘大把的对家,把刘大把弄得是血本无归。后来刘大把被债主逼得没办法,一年前就跳楼自杀了。” 七爷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女人也是够狠的。” 三爷摊了摊手:“谁让他当初扣着人家的钱不还?他以为自己有点势力,李淮山他妈又是个寡妇,无依无靠,不能拿他怎么样。可谁成想呢,最后把命都交待了。嗨,他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七爷:“虽说刘大把不是被她所杀,却是因她而死,李家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三爷指了指李淮山:“报应这不就来了么?李淮山能有这一劫,说白了就是他妈作出来的。不过她也是护犊情深,天理可容,李淮山才能度过这一劫。” 他们两个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我一直没插话,可我感觉如果再不打断他们,这两个老头子就要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了。 我问三爷:“现在怎么办?就把李淮山扔在这不管吗?” “先带着他去二哥家吧,这小子三魂七魄都虚得厉害,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三爷说:“正好二哥也快回来了,那就等他回来以后再做定夺吧。” 果然,李淮山的事还是要等二爷回来再处理。 怪不得当初李淮山潜入仉家老宅的时候,三爷和七爷都是不管不问的态度,原来一直等着二爷回家呢。 什么事都要靠二爷,我都替二爷累得慌。 在这之后,我就背起了李淮山,跟着三爷和七爷一起出了冰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栋老宅子之所以叫冰室,主要还是因为地下连着这么一个冷藏库。 仉家人为什么要把冰库建在这里?原因很简单:省钱。 白天的时候,外面温度高,冰库里的冷藏设备正常运转,到了晚上,老别墅周围的温度剧降,仉家人就会关掉电源,靠着那些充斥在别墅里的阴气来维持冰库的低温。 存一年的冷肉,只需要消耗半年的电量,确实很划算。 而李淮山之所以躲在冰库里这么久不出来,还是因为冰库中不但有冷肉,还有很多现成的食物,开包即食。另外在冰库的角落,还堆着一些御寒的衣物,这些衣服本来是为那些经常进冰库的人准备的,却便宜了李淮山。 还有一件事必须说一下,就是冰库的隐门从外面开不难,可要想出来,就必须在密码锁上输入正确的密码。 李淮山进得去,却出不来。 当时我想不明白,老仉家的人安的是什么心,竟然把密码锁装在了门内侧。 其实在仉家,像这样的布置还有很多,就拿二爷经常提起的那家旧货店来说,也是进门容易出门难。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布置,也是有特殊讲究的,我在后面会做详细说明。 三爷和七爷带着我在胡同里七拐八拐,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二爷家。 仉立延不在,在我们回来之前,屋子里空无一人。 三爷一进屋门,就立即在各个房间里分别转了转,随后他又拿出sh一u ji,拨通了仉立延的diàn huà。 当时我离三爷很近,很清楚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diàn huà一接通,三爷就火急火燎地吼了起来:“仉立延,你干什么去了!不是让你好好在二哥这待着吗,你干什么去了?” 仉立延:“二爷回来了,我现在在火车站接站呢。二爷出来了,我先挂了啊。” 说完,仉立延就迅速挂了diàn huà。 三爷看了看我,又看向七爷:“二哥回来了。” 七爷:“不是说国庆前后才回来吗?” 说话间,七爷又指了指我背上的李淮山:“二哥不会知道李淮山的事了吧?” 三爷狠狠皱了一下眉:“不应该啊,咱们最近也没和二哥联系啊。难道是仉立延” “他才不会主动联系二爷呢,”七爷摆摆手将三爷打断:“每次见到二爷,仉立延都吓得跟什么似的,于他来说,离二爷越远越好,不可能主动往上凑。” 三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 我将李淮山放在沙发上,又跑到澡堂,美美泡了个热水澡。 火车站离仉家老宅不算太远,我刚从澡堂里出来,就听到院墙外传来一阵沉闷的咳嗽声。 这是二爷的声音,他的身体很好,平时从来不咳嗽,可每次回到家的时候,又会猛咳两声,不知道是什么由头。 三爷一听到这阵咳嗽,就快速冲进院子里,打开了门闩。 二爷推门进来,仉立延跟在他身后,手上拎着好几件行礼。 一进门,二爷就第一时间问三爷:“若非跟着你学了一个月的术法,成效怎么样啊?” 三爷邀功似地说:“已经激发出真性了,就在今天晚上,他一个人去了冰室,把龙身给镇了。” 对于三爷的话,二爷似乎十分满意,他透过窗户看到我,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说实话,在二爷回来之前,我真心不想这么早就见到他,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身上天生带着一股威势,每次刚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都会觉得压抑,十多分钟才能缓过来。 可现在二爷就出现在我眼前了,我心里又没由来的一阵亲,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二爷三步并两步地踏进屋门,他凑到我跟前,仔细看了看我的脸,随后脸上的笑容就完全绽开了:“哈哈,怎么变得这么丑呢,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这时候三爷也跟了进来,他连忙对二爷说:“若非的真性中带着一股戾气,他可不能随便睁眼啊。” “戾字真性?”二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关公不睁眼,睁眼必shā rén么?这样的真性,虽说可塑性很强,但问题也很严重啊。” 七爷在一旁附和着:“确实是,真性中带着戾气的人,大多都是刚愎自用的脾性,也特别容易记仇,要想避免这种情况出现,若非就必须苦练静心功。” 二爷摆摆手,冲七爷一笑:“无所谓了,有好有坏嘛,虽说戾字真性的人大多刚愎c记仇,但也能忠义c记恩。这就不错了,不像小魔王,真性中带着一分诡异,让人难以亲近。” 说完,二爷又朝沙发上看了一眼,指指李淮山,问七爷:“这小子就是李淮山?” 二爷果然一早就知道李淮山的事! 我c三爷,还有七爷,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仉立延。 仉立延手里拎着几个大包,不停地朝我们摇头,看那意思好像是,李淮山的事并不是他告诉二爷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患得患失 二爷顺着我们几个的目光朝身后看,视线也落在了仉立延身上:“怎么了这是?为什么他们三个都盯着你?” 仉立延立即冲着二爷笑:“没事。” 三爷和七爷都不说话,只是快速转移视线,一个看着地面,一个盯着天花板。 我问二爷:“二爷,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李淮山啊?” 二爷转过头来:“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我和他父亲李成鹏是老相识,对李淮山的事,也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前几天大爷给我打了一通diàn huà,说李淮山跑到胡同里来了,还砸坏了几个shè xiàng头,我怕他闹出什么乱子,才草草结了寄魂庄那边的事,提前几天回来。” 三爷这时候才开口:“大爷知道李淮山进胡同了?” 二爷笑了笑:“你以为呢。老仉家的事,还能逃得过大爷的法眼?你也不想想他是干什么的。” 一边说着,二爷就凑到李淮山沙发前,伸手扒开李淮山的眼皮,李淮山还处于昏迷状态,可眼珠子却不停地转来转去,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那只眼却一下看左边,一下看右边,格外瘆人。 在这之后,二爷又摸了摸李淮山的心口和额头,转过头来问:“这小子怎么了?” 三爷叹了口气,很简短地说了句:“阴龙入体。” 不用再多做解释,二爷一听到这四个字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即朝仉立延招了招手:“立延,去我屋,拿一盘安神香过来。” 仉立延立即将手中的大包放下,慌慌张张冲进了二爷的卧室。 二爷冲他喊一嗓子:“你慢着点,别把香给弄断了。” 仉立延一头扎进了屋门,在这之后,屋里就传来一阵呼呼啦啦的噪音。二爷盯着卧室门口,大皱眉头。 过了也就是一分钟左右,仉立延就抱着一个香炉出来了。 那是一个青铜打造的老香炉,看起来特别眼熟,在香炉的顶端正冒着一缕缕青烟,可直到仉立延走到我身边,我也没闻到香火的味道。 仉二爷朝我这边看了一眼,他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可犹豫了半天之后,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我看着仉立延手中的香炉,又朝二爷那边望了一眼,总觉得眼这一幕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遇到过。 仉立延将香炉放在了沙发旁边,仉二爷则用手掰开了李淮山的嘴,将一颗硕大的丹药塞进他的喉咙,在这之后,二爷从脚跟处拔出了梼牙,在上面凝聚了一股煞气。 上次和二爷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他也是从脚底下抽出梼牙的。那一次我和他之间隔着一张桌子,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脚上穿的那双靴子是特制的,在厚厚的鞋跟上有一个很窄的深槽,平时梼牙就插在里面。 二爷将附着了煞气的梼牙放在李淮山的手心处,又抓着李淮山的手掌,引导他慢慢攥紧拳头。 之后二爷就一直抓着李淮山的手,让他保持着攥拳的姿势,三爷和七爷就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都是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李淮山身上的寒气被慢慢逼出体外,期间他呢喃了两声,但没有醒过来。 而随着从香炉中飘出来的烟雾越来越多,我心里也变得特别安静,在看到二爷c三爷和七爷的时候,心中又觉得特别踏实,不自主地想要亲近他们。 这样的感觉,和我最初见到孙传胜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终于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只香炉了,当初在马步屯的小土房里,孙传胜从床底下拿出来的香炉,就是这一个。 这一下,我全都明白了。 我和孙传胜的那次相遇,一定是二爷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就连我和鲁老板在马步屯遇鬼,也都是他们设下的局。 虽说我早就猜到了,孙传胜能出现在马步屯,恐怕不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可当裸的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我还是难以接受。 我来到仉立延跟前,从他身上摸出了烟和火机,随后就一个人出了屋子。 在我临出门的时候,仉立延朝我这边张了张嘴,但还没等他说话,二爷就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嘴。 二爷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当安神香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有些事就再也隐瞒不住了。 我坐在院子里,点上一支烟,吞吐几口云雾,心里特别复杂。 我知道,二爷和孙传胜之所以布下那样一个局,只是为了将我拉进仉家的门,我也知道他们对于我是没有恶意的,所以心中并不气恼,只是有些不安。 因为我想不通,他们要将我拉回仉家,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就不能直接去家具城找我?为了让我看到那些不该看的东西,就连鲁老板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还没学术法的时候,一直以为活人见了鬼,只要不被附身就没有太大的问题,顶多也就是受到一些惊吓,过几天就能缓过来。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如果碰上的是普通鬼物,确实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可如果碰上的是凶神厉鬼,光是它们身上的阴气,就足以让活人毙命。 换句话说,在两月前的那个晚上,鲁老板和我都是有生命危险的,而且孙传胜出现得并不算及时,我在老槐树下碰到他的时候,鲁老板已经被阴气侵体,随时都可能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暴毙。 只是为了让我回家,却要拿鲁老板的性命做赌注,二爷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我很想问问二爷,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我又不敢开口。我有种预感,只要我问出了这些问题,好不容易才和二爷他们建立起来的这份情谊,就会立即被击垮。 我怕二爷和我的关系会从此变成路人,也怕到了那时,我不得不离开仉家。诚然,我并不喜欢仉家这份明争暗斗的氛围,但这里至少算个家,至少还有二爷和三爷c七爷,还有仉立延他们。 多少年了,我都在寻找一个人归宿。在仉家待了这么两个月,我发现自己对过去那种浮萍般的生活已格外厌倦。 我想留下来,不管仉家对我怎样,我真的想留下来。 有些东西,失去过,才知道珍惜,有些东西,你没有得到的时候,不知道它的珍贵,可当得到以后,又绝不想失去。 我就这么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心乱如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宽阔的影子挡住了我身后的灯光,在前方投下一个重重的影。 我知道,是二爷。 二爷慢慢走到我身边,又慢慢地坐在地上,他伸出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默默地点燃,默默地吞云吐雾,却一直没有说话。 我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于是也沉默着。 三爷他们大概还在照料李淮山,没有跟着二爷一起出来,院子里一直沉浸在让人不安的宁静中。 最后还是我压抑不住心中的悸动,率先开了口:“李淮山怎么样了,会留下后遗症吗?” 二爷慢慢转过头来,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是我让孙传胜去马步屯等你的。” 我愣愣地看着二爷,没有说话。 二爷长吐了一口烟雾:“你回仉家这件事,涉及到咱们老仉家和河北苏家的一些恩怨,我们也是不得已,才制造了那样一场偶遇。其实,自从你回到渤海湾的那一天起,我和孙传胜就一直在关注你了,那时候,孙传承就一直想接近你,但总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河北苏家么? 我母亲就姓苏,是个土生土长的河北人,婶子曾对我说过,我母亲原本也是个大家闺秀,温和端庄,受人尊敬 我问二爷:“我妈也是行当里的人吗?” 二爷沉默了片刻,才对着地面点了点头:“是。” 在这之后,我和二爷又陷入了沉默,他看着地面,一口一口吞吐着云雾,我则盯着手里的烟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二爷抽完一根烟,他在手心里将烟头碾灭,又转过身来对我说:“虽说,孙传胜和你相遇并不是什么偶然,但你能回到仉家,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或早或晚,终究都要回来。但是若非你要记住,如果日后有人问你,你是怎么回到仉家的,你一定要告诉他们,你和孙传胜是偶然相遇,不然的话,孙传胜一定会有dà á烦。” 我看着二爷的眼睛,他也非常郑重地看着我。 我问他:“孙传胜会有什么麻烦?” 二爷的回答模棱两可:“天大的麻烦。” 过了一小会,二爷又对我说:“若非,不管我和孙传胜做过什么,都是在保护你。有些事,我现在即便说了,你也未必能理解,你只要记住,我和孙传胜绝不会害你,老三和老七他们也不会。” 我最终还是将心里最大的疑问说了出来:“那鲁老板呢?当初在马步屯遇鬼,他差点把命都丢了。二爷,我知道你们不会害我,可鲁老板很无辜啊,当初你为了让孙传胜见到我,在马步屯布了那样一个阵,可你们想过鲁老板吗,他没有修为,也不像我这样有煞气护体,万一他当时有个闪失” 说到最后,我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二爷显得有些无奈:“其实我们当初只算到了你会去马步屯,没想到那个姓鲁的也跟去了。而且孙传胜在马步屯布迷阵,也不是我安排的,他之所以去那里,一方面确实是为了见你,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帮各大宗门训练新人,迷阵就是给那些人准备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朋友是什么 说到这,他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没点燃,就是将烟夹在手里,继续说道:“孙传胜前往马步屯,需要一个合理的缘由,这样咱们才能自圆其说。也是夏宗明一早就算到了你去去马步屯,孙传胜才将新兵试训的地点选在那里。” 我问:“夏宗明是谁?” “寄魂庄的大掌门。”二爷说:“他在筮卜算命上的造诣,放眼整个行当都是屈指可数,你这次能顺顺利利地回来,也是托了他的福。” 说完,二爷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晚上还没吃饭吧?” 我知道,他是打算终止这次的谈话了,虽然我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可二爷既然不想再说下去了,我也不打算刨根问底。 不是我不想问,而是怕问得太多,会从二爷口中得知一些我没办法面对的事。 我冲着二爷笑了笑:“还没吃呢。” “正好我从寄魂庄弄回来不少特产,”三爷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朝着屋子那边招了招手:“立延,你们几个把餐桌搬出来!” 仉立延和七爷很快搬着餐桌出来,二爷又回屋拿出了一个行李包,那里面装了大量塑装食品,大多是一些肉干类的东西,也有一些速食蔬菜。 至于那天晚上具体吃了什么,我真是没多少印象了,只记得二爷喝了不少白酒,吃饭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沉默状态,偶尔说两句话,也大多是让我多吃点,要么就是这个菜不错,那个菜味道很好,让我别怕辣,好好品尝一下。 三爷和仉立延他们十点钟就离开了,李淮山躺在客厅沙发上,依然沉睡不醒。 我还是hé pg时一样泡了药浴,从澡堂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二爷正坐在沙发上,盯着李淮山出神。 “李淮山的事情怎么处理?就让他一直待在仉家吗?”我用毛巾擦着头,走到了二爷身边。 二爷沉寂了一小会,突然问我:“若非,你有朋友吗?” 我笑得有些尴尬:“女朋友算吗?” 一提到小惠,我又想起了她二伯的事,接着问二爷:“对了二爷,赵广安的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二爷撇了撇嘴:“还能怎么办?从九六年到现在,赵广安和她老婆盗了五座大墓,光是经手的一级文物就不下十件,加上他们两个手里还攥着三条人命。这些罪名加起来,够他们俩死好几回了。” 从赵广安身份暴露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我想,赵广安和他老婆恐怕在几天前就已经被枪毙。 怪不得昨天我给小惠打diàn huà的时候,小惠说家里出了事,估计就是回老家处理赵广安的后事了。 我问二爷:“赵广安还杀过人?” 二爷说:“你还记得赵广安家里的的那枚铜钱吧?” “当然记得啊。” “附在铜钱的厉鬼,就是带赵广安入行的老师傅,除了它,铜钱上还附着另外两个盗墓贼的魂魄,一男一女。这三个人本来都是和赵广安一起下墓的人,一年前,他们盗了一个明朝的富墓,从墓里找到了一个汉代黑铜盉(音同‘盒’),光是这一件宝贝,就能抵得上赵广安在这十年间攒下的偌大家底。” 我说:“后来,因为分赃不均,赵广安才动了杀心?” 二爷摆了摆手:“赵广安动杀心,倒不是因为分赃不均,正相反,带他入行的那位老师傅是个懂规矩的人,坐地分账,向来非常公平。可赵广安偏偏又是个心黑手狠的主,他为了独占黑铜盉,就在其他人的饭菜里下了毒,shā rén了不说,还烧了尸体,毁尸灭迹。” 听到二爷的话,我不由地大皱眉头:“赵广安真的是小惠的亲戚吗?” 二爷问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小惠是一个非常体贴的女孩子,事事都为别人着想,没想她和赵广安身上明明流着同样的血,品性却相差那么大。 二爷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份深深的无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无奈,也没有多问。 在这之后,二爷又看着李淮山发起了呆,我擦干了头发,就打算回屋睡觉。 可在我快走进屋门的时候,二爷又问了我一次:“若非,你有朋友吗?” 我转过身望着二爷,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复地问我这个问题。 沉思片刻之后,我又反问二爷:“鲁老板算是我的朋友吗?” 二爷冲着我笑:“那要看你心里是不是拿他当朋友了。” 我又经历了短暂的沉思,开口道:“其实,鲁老板在我眼里,应该不算是朋友吧,我一直拿他当亲人,他对我应该也是这种感觉。” 二爷挠了挠太阳穴,问我:“亲人和朋友,对你来说区别很大吗?”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区别,我就是觉得,鲁老板给我的感觉,和二爷你,还有我婶子c二叔很像,所以我想,我和鲁老板之间的关系,应该类似于亲人之间的那种关系吧。至于朋友嘛其实除了鲁老板,我真的没什么朋友了。” 虽然不想承认,可刚才我琢磨了半天,真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几个像样的朋友。 “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啊。”二爷冲我笑了笑,随后又看向了李淮山,嘴上还说着:“回来的时候,我让夏宗明看过王磊和李淮山的生辰八字,王磊的生辰和你正好相克,可李淮山的八字,却和你很合。” 我不明白二爷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默默地看着二爷,希望他能给我dá àn。 可二爷没有满足我这个小愿望,他只是看着李淮山,闷闷地说了一句:“又是一个外姓人,这两年仉家是怎么了?” 见二爷对着李淮山自言自语开了,我也没再停留,转身进了卧室。 关门的时候,我听到二爷在外面哼起了一首曲子,过去我从没听过二爷唱歌,一时好奇,就凑在门板上听了一耳朵。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他唱得是《苏三起解》,这曲子本来应该是女人来唱的,二爷捏着原本浑厚的嗓子,发出那一声声尖锐的高腔,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唱到一半,二爷就在外面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哈哈,真难听!” 你唱的确实够难听的。 我心里这么想着,就离开了门板,径直上了床。 这次二爷去寄魂庄,好像经历了一些特别不好的事,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的情绪一直特别消沉,几乎不与人说话,三爷和七爷偶尔问他点事,他也是“嗯嗯啊啊”地随便应几声就算了。 在这两天里,又我在三爷的敦促下复习了之前学过的所有术法,七爷则不知道去哪了,每天早上起床以后,我只能独自练习三吊钱。 自从真性被激发出来以后,我不管是在学习术法的时候,还是在练习三吊钱的时候,心境都变得异常平静,每每演练,都能有新的心得。 二爷说,这是因为我完全解放了自己的天性,学会了用心去感知。 除此之外,我还变得求书若渴,总想找些文字来充斥自己的大脑,不然就会变得特别没有安全感。可在真性被激发出来之前,我最讨厌的就是看书,一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就犯困,尤其是英文书,那东西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剂强效。 二爷告诉我,求知,其实是所有人共有本性,只不过在人类成长的过程中,一直被灌输诸如“学习是件很难的事”c“追求知识就要付出高昂的代价”这一类的观念,久而之久,大家就对求知这件事产生了恐惧。而我不断地找书看,也只不过是顺应了人类的本性而已。 在二爷回到仉家老宅的第三天,三爷赶了当天早上的飞机去了内蒙古,仉立延去了甘肃,说是去找一个在行当里很有名的狙击手。 我问仉立延,找狙击手干什么,难道老仉家还承办买凶shā rén的业务?可仉立延也没正面回答我,只是说我想多了。 李淮山这段时间一直在昏睡,三爷在的时候,每天都会给他注射葡萄糖和蛋白x液,三爷这一走,二爷又不知道怎么调配那些溶液,我很担心李淮山没等醒过来就饿死了。 不过二爷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只是说李淮山快醒了,让我也别担心。 他说归说,可还是把自己的女儿叫了过来,让她悉心照料李淮山。 仉二爷是老来得女,他女儿叫仉铭心,零六年的时候才三十出头,人长得很标致,性格也十分温和,一点都不像二爷亲生的。 初见仉铭心的时候,她几乎不怎么和我说话,直到我接手了旧货店以后,才渐渐和她熟络起来,这是后话。 不管怎么说,日子还要一天一天地过,功夫也要一复一日地练,术法也要靠着时间来慢慢打磨。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记得那应该是零六年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我像平时一样早早起了床,正准备去澡堂那边洗漱,就看到二爷拿着几个硕大的行李箱从卧室里出来。 我还以为他又要出远门,就问了一句:“这次要去哪?” 二爷将几个行李箱立在门口,对我说:“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趟黑龙江。” 我顿时瞪大了眼:“我也要跟着去啊?” 二爷:“别废话,赶紧洗脸刷牙去。趁着这个月没什么事,我得赶紧把摧骨手和牙拆八式传给你。还愣着?手脚麻利点!” 6月7号,高考来临,在这里预祝各位考生,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吃好睡好,稳定发挥,让这个雨过天晴的六月没有遗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特殊的礼物 他催得急,我也不敢耽搁太久,赶紧跑到澡堂里洗脸刷牙。 我用了五分钟时间把自己捯饬规整,随后就和二爷一起离开了仉家胡同。 出胡同口的时候,我们又碰到了小魔王,不过他在二爷面前也不敢造次,简单和二爷问过早安就离开了。 只不过在他走过马路拐角的时候,又偷偷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因为我的视线在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所以看到了他那一刹那的眼神。 憎恨c妒忌c愤怒,我从他的眼神中只感觉到了这三种东西。 其实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仉如是为什么这样仇视我,我初到仉家,和他几乎没有交集,再说他当年进不了冬字脉,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人心这东西,真是难以捉摸。 在城区正南方向有个军民两用的机场,我和二爷出了胡同口没多久,王磊就开着车来接我们了。 他那辆小奥拓不足以容下二爷庞大的身躯,所以今天换了一辆空间十分宽敞的商务车。 上车的时候,王磊看了我一眼,随后就扒开嘴唇,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你今天没睡醒吗?” 我没理他。 从仉家老宅到飞机场足,足足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没有经历安检,刚到机场,就有一个穿军装的人过来接我们,并引着我和二爷上了飞机。 我也是后来才听仉立延说,二爷出远门,从来不坐普通航班,因为他的体型太大,经济舱和商务舱里的座位都容不下他,只能坐头等舱,可头等舱的机票又太贵,二爷舍不得花那个钱,要么就蹭军机,要么就坐组织上的专用机。 仉立延口中的那个组织,其职责就是管理我们这个行当,但极少插手世家门阀的恩怨。有很多行当里的人在组织上x供职,二爷就是其中一个,而除了行当里的人,组织里还有不少现役以及转业军人。 这次仉立延去甘肃找的那个狙击手,就是一个现役军人。 这次我和二爷坐的,就是组织上专门调配的一架专用机,从外表上看,这架飞机和普通民用机没什么两样,但机舱里全都是非常宽敞的大座椅,座位和座位的前后间距也非常大。 进了机舱以后我就有一种感觉,好像这架飞机,就是专门为二爷这种身板的人准备的。 二爷挑了靠近舱门的座位坐下,又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在他身边。 我看了看二爷手边的舱门,对二爷说:“我想找个靠窗户的地方坐,看看风景。” 二爷说:“你不是带着书吗,看书吧。还是靠着舱门坐比较安全。” 我从行李包里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书,坐在二爷身边:“坐哪不都一样嘛?” 二爷笑了笑:“当然不一样,如果碰到紧急情况,咱们砸开舱门就能出去,座位底下有降落伞。” 这边二爷正说着话,就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从驾驶舱那边走了过来。 二爷听到了脚步声,抬头朝驾驶舱那边看,当他看到那个人的时候,脸上顿时浮现一丝惊讶:“呦呵,你怎么来了?立延不是到甘肃找你去了吗?” 说完,二爷又向我介绍:“这小子叫邢伟,是特战队的人,你以后少不了要常常和他打交道。” 我微笑着,冲邢伟点了点头。 眼前这个叫邢伟的人,长了一副浓眉大眼的好五官,身上散发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坚毅气质,他的眼神锐利,可表情却十分温和,让人心生好感。 邢伟来到我面前,伸手和我握了一下:“你就是仉若非吧?” 我点了点头,他又冲着二爷笑了笑:“二爷别来无恙啊?” “无恙。”二爷脸上也带着笑:“你怎么到这来了,仉立延没找到你吗?” “我和他见过面了,”邢伟对我和二爷说:“听说你要带着仉若非去大兴安岭,我才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哦,对了,东西我也带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中的皮包,从中拿出一个金属制的小匣子,并将它塞给了我。 二爷在旁边说:“打开看看,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专门给我准备的?是礼物吗?可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一上来就送礼呢? 我带着满心的疑惑,打开了匣子。 一把枪,盒子里的东西,竟然是一把黑色的sh一u qiāng! 我瞪大眼睛看着二爷:“这是什么?” 二爷朝着匣子扬了扬下巴:“你自己不会用眼睛看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一把枪?” 二爷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冲邢伟笑了笑。 邢伟则拿起了匣子里的sh一u qiāng,对我说:“你现在的编制隶属于我的特战队,这是你的持枪证。”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扔进我怀里。 我完全回不过味来了:“不是什么意思啊这是?怎么还特战队是干什么的?” 二爷拍了拍我的肩膀:“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邢伟则在一旁继续说道:“组织也是看在二爷的面子上,才直接给你弄了编制,正常来说,要想进组织,需要三年以上的审核期,像你这种直接坐直通车的人很少。另外,你虽然名义上隶属于特战队,但我不是你的上级,像你们这个行当里的人,都归组织高层直接管理。” 我问二爷:“咱们老仉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呀,怎么还能配枪?” 没等二爷开口,邢伟就对我说:“这把枪原本是为二爷订做的,可二爷不收,就只能交给你了。仉家人也不是个个都能配枪,你这是独一份。” 二爷摆了摆手:“我身上的煞气足,用不着这些东西。若非身上的煞气也不错,但和我比还是差了不少,等到他接手了旧货店的生意,肯定要用到这家伙。” 说到最后,二爷还抬起手,指了指邢伟手中的枪。 邢伟从皮包里拿出了一个弹药盒,对我说:“这是组织上特质的银弹,上面刻着龙虎山的辟邪符印,这种子弹在对付鬼物的时候有奇效。枪的口径的是127毫米,有效射程两百米,空枪净重在五斤左右,后坐力巨大,但相应的,威力也非常大,你甚至可以用它来对付铜甲尸。” 他将弹药盒塞给我,又说到:“这把枪平时要交给市武装部保管,你什么时候出任务,什么时候去领。” 我问他:“任务?什么意思?” 邢伟说:“你们老仉家是修c兵c盗三门通吃,组织上常常会给你们下派一些重要任务,比如探个古墓啊,或者镇个邪尸什么的。二爷不是打算把旧货店交给你吗,你们那家店,也做古董生意,所以说,下墓对你们来说,也是扩充商货的一种手段。” “你打住,”二爷立即朝邢伟摆了摆手:“从墓里拿出来的东西,我们老仉家可不能独占,旧货店里的那些古董,可都是从正规渠道得来的。” 邢伟笑了笑:“二爷,你们家旧货店我可是去过的,虽说我对古董不太了解,可我也知道,在你们店里,可是有不少一级文物呢,国家现在不是禁止对一级文物进行买卖吗?” 二爷:“你不懂就别在这装大头。国有一级文物不能买卖,个人收藏的一级文物是可以通过合法渠道进行拍卖c收购的,我们那家旧货店可是有国家文保局发证的,做的都是正当生意。” 邢伟义正言辞地说:“一级文物还能被个人收藏?二爷,虽说我对古董了解不多,可你也不能这么糊弄我吧?” 二爷:“跟你说了,不懂就别装大头,你这孩子真是我都懒得说你。什么叫个人收藏?祖传的c依法馈赠的c通过正规渠道购买来的一级文物,都属于个人收藏。我们老仉家收集的那些古董,大多都是从各大宗门的掌门c掌派手里置换来的,也有一些是从民间高价买入,怎么到了你这就变成违法的了?不是我说你啊,大伟,你在组织上干了这么多年,怎么连国有一级文物和个人收藏一级文物都分不清呢?” 我看出来了,邢伟本来是打算在我面前充当权威,没想到被二爷一秒破功,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反正那啥反正又不怎么接触古董,不懂也是正常的嘛。反正我就记得,一级文物不能买卖还是不能怎么着来着,反正就是有这一条。” 二爷变得有些无奈了:“那是不能流出海外,我记得你们刚进组织的时候,不是都背过《文物保护》法么,怎么,到现在全给忘了?” 邢伟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尴尬:“那都多少年前背的了,忘了不也很正常吗。” 他一边说着,就闷闷地坐在我身边,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以前玩过枪吗?” 我摇头:“没有啊。” 邢伟冲着我笑:“没关系,我教你。正好我还带了几杆来复枪,咱们可以打几只兔子c山鸡什么的,嘿嘿,我好久没吃那些野味了,这次我把特战队的厨子也带上了,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 被二爷揭去那层ěi zhuāng的iàn pi以后,邢伟现在给我的感觉更为亲和了。 我冲他笑了笑:“好啊。” 大伟落座没多久,飞机就起飞了。 历经近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我们从哈尔滨机场下飞机,又坐了七个小时的车,经由黑河市进入大兴安岭地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深入山腹 十月初,正好是渤海湾天气最为怡人的时候,不冷不热,最高温度二十来度,最低也有十二三度的样子。 可在东北老林,每天的最高气温也就是刚刚破十,而最低温度已经到了零下。为了御寒,从哈尔滨下飞机的时候,二爷就让我和邢伟穿上了厚厚的衣服。而他自己还是老样子,一套唐装就把自己打发了,我觉得仉家的人好像都不怕冷,除了我。 二爷说,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进山,主要是因为山里的熊还没冬眠,它们现在正到处找东西吃,体重达到了一年中的最高峰。 听二爷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是说带我来修行吗,怎么突然扯到狗熊身上去了? 我们进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天色渐渐转黑,邢伟提议就地扎营,先休息一晚再进林子,可二爷不同意,说是不能让老得等太久了。 话说老得又是谁? 我有心想问二爷,可他一路上都在和邢伟说话,我根本插不上嘴。 随着越走越深,四个多小时以后,已经基本看不到完整的路,遍地都是杂草,以及一些我叫不上名字来的植被,不过大概是由于入山不深的缘故,周围的树木反倒比较稀疏。 我没记错的话,零六年的十月六号应该是中秋节,天上的月亮很圆c很亮,呼呼翻动的冷风吹散了月光,也吹亮了我们脚下的路。 二爷看了看夜空中的圆月,叹了口气:“早知道就该早来两天,今天赶不上了。” 时候邢伟正从背包里抽出水瓶,没接二爷的话茬,我看准了机会,立即开口问二爷:“赶不上什么了?” 二爷边走边说:“赶不上老林子阴气最重的时候了,唉,虽说咱们在月圆夜进了林子,可赶不到林场也没用啊。”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我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赶阴气最重的时候进山,只是问他:“老得是谁?” “老得啊,”二爷说:“他是这一带的隐修,对林子里的状况比较熟,每次我进东北老林,都是他给我做向导。邢伟,别走了。” 邢伟听到二爷的话,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二爷扬了扬手腕,指着手表说:“快十一点了,老得一到子时就会入睡,咱们今天晚上肯定见不到他了。原地休息。” 邢伟朝周围的林子里看了一眼,有些担忧地问二爷:“在这地方休息,不会碰上黑瞎子吧?” 二爷笑了笑:“这才刚入山,不会碰到野兽的。” 说完,二爷又朝着月亮咂了咂嘴唇,脸上带着深深的惋惜。 这次我们入山,带了十个大背包,其中两个里装了用来搭帐篷的东西,我在邢伟的帮助下扎好两个帐篷,二爷自己占一个,我和邢伟住另外一个。 二爷心大,也不管在野外扎营会不会有危险,一钻进帐篷就睡着了,我和邢伟隔着两三米远都能听到他的呼噜声。 我是第一次在野地里睡觉,很不习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邢伟躺在我身边,双手抱头,翘着二郎腿,眼睛一直盯着帐篷顶端,不知道在想什么。 左右也没有睡意,我就试着和他搭话:“伟x哥” “别,”邢伟立即打断我:“别这样叫我。你还是叫我大伟吧,你们那个行当里的人都这么叫我。” 我笑得有些尴尬:“听你的口音,是东北人吧?” “不是,”邢伟摆了摆手:“我老家是山西的,当兵之前从来不说普通话,当兵以后摊上个东北班长,天天跟着他混,混着混着,口音就变这样了。” 我没话找话:“你不是说,带了个厨子一起过来吗,怎么到现在也没看见他呢?” 邢伟:“他提前进山找老得了,等到了林场就能见到他。对了,有个事我一直想问来着,又不好意思说。” “你问吧。” “从我从飞机上见你到现在,你怎么一直眯缝着眼呢,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 我笑了笑:“我不能张开眼皮,张开就麻烦了。” 邢伟耸了耸肩膀:“你们老仉家的人好像都这样啊,每个人好得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 既然他提到了仉家,我就忍不住问:“伟大伟,你看啊,我刚回老仉家不久,到现在没弄清楚仉家人是干什么的。所以我现在就特别想知道,我们老仉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大伟撇了撇嘴:“你们老仉家啊,在行当里的职责比较杂,像你们这种大世家的人,在行当里有很多种身份。嗨,其实我这两年和仉家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也说不清楚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反正每次见到二爷的时候,他不是要下墓,就是要去什么地方镇尸镇鬼,所以我一直觉得,老仉家干的事,可能和寄魂庄差不多。” 我说:“最近这段日子,我经常听二爷他们提起寄魂庄,这个寄魂庄,又是干什么的?” 大伟琢磨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就是探探墓啊,镇个尸啊鬼啊,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和你们仉家差不多。” 他说的这些话,和没说一样。 不过我也大概知道了,等到哪一天我接手了二爷的摊子,恐怕也要常常下墓,常常和邪尸c鬼物一类的东西打交道。 真想不明白,仉家人明明那么有钱,为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从事这样一个行当呢? 这时大伟拍了我一下:“赶紧睡吧,就二爷那性子,明天早上天不亮就得把咱们弄起来赶路。” 说完他就钻进了睡袋,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我望着帐篷顶,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进山时二爷对我说的话。 “这档口,山里的熊正好到了一年中最胖的时候。嗯,黑瞎子不行,力气太小了,至少得找只长棕毛的大家伙。” 二爷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找熊干什么? 反反复复琢磨着这些,我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入睡。 大伟说得没错,以二爷那火急火燎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让我们睡太久,清晨四点多钟,他就将我们两个扯了起来,草草吃过早饭以后,我们继续朝着林子深处进发。 十个背包,有五个都装满了食物,不过这些东西也就是够我和二爷吃一天,二爷的饭量差不多是我的一半,大伟的饭量只相当于二爷的三分之一。 所以在吃早饭的时候,大伟一直用极度惊愕的眼神盯着我看,直到我将最后一口压缩饼干塞进嘴里,他还嚷嚷了一句:“你一个人能吃七八个人的饭啊!不觉得胃不舒服吗?” 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吃这么多东西,却从来不会消化不良,而且自从我的体型变成现在这样以后,不管怎么吃,体重几乎都没有变化,也不知道被我吃下去的那些东西都去了哪。 经过大半天不停歇的赶路,我们总算接近了深山腹地,自从周围的树多起来以后,二爷就不断朝着四周张望,大伟也没再和二爷聊天,也是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下来看看四周。 眼看天色已经开始泛黄,二爷变得有些不耐烦了:“那个老头子到底死哪去了,怎么到现在还不现身?” 在二爷说话的时候,大伟突然端起了枪。 我顺着大伟的枪口看去,就发现林子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奔跑,它移动的速度很快,我也看不清它到底是什么,只能从轮廓上大体分辨出那应该是一头狼或者狐狸。 它移动的时候,大伟也快速移动着枪口。 有那么一瞬间,远处的影子停顿了一下,大伟立即抓住机会,按下了扳机。 嘡! 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远处的一棵老树被击中,大量木屑横飞,刚刚还缩在树下的黑影却消失不见了。 大伟皱起了眉头,对二爷说:“不对劲,可能是邪祟。” 这边大伟的话音刚落地,远处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悉索”声,大伟立即调转枪口,正要按下扳机,二爷却大手一伸,用手心堵住了他的枪口。 大伟十分不解地看着二爷,二爷冲他一笑:“别开枪,是老得。” 在这之后,二爷又冲着林子深处喊:“别装神弄鬼的,赶紧出来。” “悉索”声很快响起,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就看到一只青灰色的老狼正朝着我们这边疾奔。 就在它快到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的视线却突然模糊了一下,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当我的视线再次变得清晰,老狼不知所踪,一个穿着青灰色棉袄的老人赫然出现在了我面前。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人的长相很有特色,鼻子长c嘴巴也长,下巴比鞋拔子还长,一双细细的眼睛里直冒精光,光是和他四目相对,我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我赶紧低了低头,挪开了视线,可又看到了他那身破破烂烂的旧棉袄,上面打满了大小不一的补丁,在腰口上还有一个破洞,从里面漏出了几缕棉花,就是那么软软地挂在上面,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可就是掉不下来。 反正眼前这个人就是哪哪都让你觉得不顺眼,不知道他是故意把自己捯饬成这样的,还是他原本就是这幅德行。 老人抬起手来,朝我这边指了指,问二爷:“他是你徒弟?” 二爷先是对他说:“他是丰羽家的小子。算是我的半个徒弟吧,反正都是自家孩子,平时也不按师徒来论。” 完了二爷又对我说:“这个老头子就是老得,他没名字,就只有这么一个诨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炁海流沙 老得冲我一笑:“你是仉丰羽的家的小子?怪不得呢,我刚才就看你有点眼熟,这鼻口,和苏瑶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听闻他提到我的父母,我就忍不住问:“你认识我爸妈?” “当然认识,二十多年前,我还带着他们两个下过墓呢。”说到这,老得皱了一下眉:“哎,我记得,苏家当初不是发过话,不让苏瑶的后代入行么?你怎么” 说话间,老得看向了二爷。 二爷立即回应道:“苏家当时是说,苏瑶的后代最好不要入行,倒也没把话说死。这次若非能回来,我还真得谢谢孙传胜。就前阵子,孙传胜不是在鲁中那边练新兵嘛?那天也是巧了,若非正好就在鲁中,又正巧进了孙传胜布下的迷阵,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孙传胜也是没办法,才出手救了若非,又把他带到仉家来的。” 老得看着二爷,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嘴上还是迎合道:“照你这么说的话,他能回仉家,也是命中注定,天命难违嘛,老苏家的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二爷扯开了话题:“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老得也很知趣地顺着二爷的话茬往下说:“都准备好了。熊窝我也给你找着了,就离着林场不远。” 我很想问问老苏家是干什么的,也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想让我入行。 可二爷和老得故意把话题扯得远远的,显然是不想深聊这件事。 他们不想说,我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二爷说过,只要我学好了手艺,不管我问他什么,他都会知无不言,到了那时候,我心里的这些疑问应该都能得到答复。 这时二爷又问老得:“什么样的熊窝?不是黑瞎子的窝吧?” 老得笑了笑,一边朝着林子深处走,一边回应二爷:“不是黑瞎子,窝里住着一只大棕毛,这家伙站起来能有三米多高,我估摸了一下,照它那个头,体重怎么也有一千五六百斤。不过最近这家伙经常出去觅食,很少在熊窝附近露面。” 我忍不住对二爷说:“进林子的时候我就一直想问,你找熊干嘛呀?” 二爷“哦”了一声,说:“我找熊,主要是让你拿来练手的。咱们老仉家的摧骨手,还有我那套牙拆八式,都是比较重实战的拳路,所以嘛,我就打算弄头熊来和你拆拆招。” 我当时就不淡定了:“让我和熊打?你要弄死我啊!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那种东西!” 二爷冲着我乐:“不就是一头熊吗,看把你吓的。你现在的身子骨比一般人精悍多了,被拍个一下两下反正也死不了,只要别被它咬到喉咙就行。” 我赶紧说:“不就是对练拆招吗,你和我练不就行了,咱还是别找熊了,我真的挺怕那玩意儿的。” 二爷摆摆手:“不行不行,想和我对拆,你差得太远了。不就是一头熊嘛,有什么好怕的?我跟你说,其实熊吧,也就是看起来吓人,等你接触过就知道了,其实它们特别好玩,跟小兔子c小狗小猫没什么差别。” 开玩笑,他绝对是在开玩笑。 这时候老得也转过头来,笑着对我说:“你想和仉侗对拆?省省吧,与其和他对上手,还不如找头熊呢。” 我正要开口,二爷就抢先一步对我说:“你别老问东问西的,趁着这功夫,还不好好温习一下静心功?” “二爷,你真的要让我和熊打呀?”我说话的时候刻意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二爷先是冲我点了点头,随后又对我说:“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温度比昨天低了很多?” 今天的温度比昨天低吗,我怎么没发现呢? 不过二爷这么说了,我就撸起了袖子,用手臂上的皮肤去感知周围的温度。 二爷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笨蛋!感知一下周围的炁场!” 他手上力气太猛,后脑勺中了这一掌,我顿时昏头转向,过了好阵子才缓过劲来。 在这之后,我才乖乖使出了静心功,让心境平稳下来。 每次用出静心功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都会出现零点几秒的短路,等到思维清晰起来,周围的光景也会发生变化。 此刻,我眼中的阳光变得没有先前那么明亮了,而在林子中则浮现出了一缕缕黑色的烟雾,这些烟雾在树与树的间隙中徘徊流窜,不断变化着形态,若隐若现。 我看向二爷:“是阴气?” 二爷眉头一皱:“不然呢?一个多小时以前,林子里就有阴气窜动了,我故意没问你,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感应到,没想到你一直在偷懒。来的路上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没事就练一练静心功,可你是怎么做的?业精于勤荒于嬉,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告诉你吗?” 我说:“可你也没让我边走路边练啊。” 二爷两眼一瞪:“我不说你就不练了!” 说着,他就在我背后用力推了一下,我踉跄几步,来到老得身边,就发现老得一直在笑。 这时候二爷就在后面喊了一声:“你和老得走头里,我和大伟跟在后面。” 老得拉着我一下,示意我跟上他的步伐。 我跟在老得身边,和他并排走,过了没多久,就听老得对我说:“林子里的阴气会越来越重,你先撒开煞气,免得让阴气入体。” 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可当我将视线挪到他脸上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嘴唇动都没动一下。 老得也看了我一眼,还给了一个微笑。 现在他依然闭着嘴,可我又听到了他的声音:“林场那边的鬼气非常重,你必须一直维持现在的状态才行。等过了子时,阴曹地府的小鬼就会去林场勾魂,这些小鬼没什么规矩,可能会弄出一些动静来,你也不用管它们,好好睡你的觉。” 我疑惑地看着老得,他瞥了我一眼,随后就目视前方,朝着林子深处进发了。 我记得,我们在林子里碰到老得的时候,应该是下午四五点钟,要么就是六点出头,在这之后没多久,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月光无法透过茂密的树丛,道路上一片漆黑。 可不管是二爷还是老得都没有拿出手电来打光,他们两个在漆黑的路上走得飞快,我为了跟紧老得,有好几次都差点绊倒。 越走越深,越走越黑,到最后我已经无法分辨出哪里有路,哪里有树,只能寻着老得的脚步声一路前行。 可很快,老得脚步声竟然消失了,我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发现二爷的脚步声也消失了,偌大的黑林子,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这时候,老得的声音不早不晚地在我耳边响起:“这里阴气太重,你的听觉和视觉全都被封住了。不要试图用肉眼去看路,撒开煞气,沉心静气,去感知炁场的流动。” 我一早就将浑身的煞气全都撒开了,阳光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也能看到林子里有黑气涌动。 可是现在,我虽然还能感觉到周围有阴气,却看不到它们了,更别说是看到炁场的流动。 我在原地停顿片刻,又用上了定神术,心中默背八卦歌诀,让心境在平稳之余多了一份通透。 三爷说过,靠着定神术这门术法,我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对炁场的感知能力。 当我感觉到心中空无一物,从头通透到尾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又一次出现了变化。 周围的还是一片漆黑,但我却能看到一缕缕碎沙似的东西从我身边快速飘过,它们像流过鹅卵石的河水一样,在一棵棵树身周围偏转了方向,慢慢将林子里的树c地面上的杂草,还有老得的身影慢慢勾画出来。 只不过靠近老得的那些流沙都变成了淡绿色,而在老得的体内,还散发出了一股青草般的幽光。 我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二爷那硕大的身板也在碎沙的流动中显现出来,老得身上泛着隐约的绿光,二爷身上则光芒更胜,那是一抹鲜血似的大红色。 我顿时明白了,老得和二爷身上的这一抹色彩,就是从他们体内挥发出的念力和炁场。 除了老得和二爷,我也看到了大伟,此时他正趴在二爷的肩上,怪不得我之前只听到了三个人的脚步声,原来大伟一直是由二爷背着走的。 老得明明离我两三米远,可他的声音却出现在了离我不到咫尺的地方:“快走吧,咱们得赶在子时之前进入林场。” 我朝着老得那边看去,就发现他说话的时候,沙流中出现了一缕细细的逆流,我看到那些颜色像蜘蛛网一样的细沙从他那边飘过来,附在了我的脸颊两侧。 大概是见我一直没有行动,老得又朝我招了招手。 我这才三步并两步地跟上他,后面的二爷也跟了上来。 我能感觉到二爷身上的那股煞气正和我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可依然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在林子里跑了多久,在我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团非常明亮的黄光。 稍稍凑近一些之后我才看清楚,那就是从窗户里冒出来的灯光,流沙浮动间,还勾勒出了几座房子的轮廓。 虽说看不出那些房屋是用什么材料建造的,但能看得出来,这些老房子都已经十分残破了,有间房子的屋顶还塌了一大半,呈现出一个很不稳定的凹陷。 老得的声音再次出现:“前面就是林场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林场 我朝着前方观望,在涌动的流沙中,视线所及的地方全是密集的树干,只不过屋子周围的那些树要比其他地方的树矮一些c细一些。 之前听二爷提到林场的时候,我以为所谓林场,应该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里面应该有几间厂房c几台切木头用的机器,在空地的角落里,还应该堆放着一些砍伐好的原木。 眼前的景象我让大为疑惑,简简单单的几座老房子拼凑在一起,就是林场了么?不应该吧? 老得只是说前面就是林场,也没有多做解释,在说完那番话之后,就闷着头继续往前走了。 快到屋子附近的时候,我视线中的流沙和空气中的阴气同时消失了,就连温度都稍稍提升了一些。 稍显昏暗的光线从窗户里透露出来,照亮了屋子前方的一小片区域,我这才看清楚,这些房子都是用木头打造的,在靠窗户的地方还挂着一串辣椒,以及一个硕大的麻袋,上面写着一个“盐”字。 老得走到门口,转过头来对我说:“眼下这间屋子,都是七十多年前的老古董了,不过还算结实,在里面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这时二爷也带着大伟过来了,我看到大伟正闭着眼,也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 二爷环视了一下四周:“总听你说林场林场的,想不到是这。” 老得笑了笑,对我说:“仉侗当年在东北剿过匪,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你们仉家老太爷,还是在这里找到他的呢。” “可不么,”二爷推开了门,言语间有些怅然:“这一晃,都七十多年过去了,真快。” 门一开,我就闻到了一股煮肉的香味。 从早上吃了一顿饭到现在,我一直空着肚子,一闻到肉香,口水立马没过了舌头,我赶紧用力嘬了嘬嘴,以防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二爷听到我嘬嘴的声音,立即白我一眼:“那点出息!” 我说:“中午没吃饭,有点饿了。你还说我呢,你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二爷赶紧擦了一下嘴角,发现自己下巴上是干的,当场就给了我一巴掌。 他这一掌拍在我的肩膀上,我就觉得骨头都快被压碎了,连着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老得进了门,就朝着里屋那边喊一嗓子:“兔子肉做好了吗?都饿着呢!” 屋里立刻传来了回应:“快了,再等十分钟。” 老得又喊一声:“多弄点,别到时候不够吃。” “准备了十五个人的量,管够!” 二爷朝着里屋门口瞅了一眼,问老得:“谁啊?” 老得:“金向前,特战队的厨子,你应该认识他。” “哦,是他呀。”二爷嚼着舌根说:“我说呢,外面阴气这么重,身上没念力的人怎么可能进得来呢。哟,这个屋子里的摆设,还是和七十年前差不多啊。” 说话间,二爷还在屋里简单打量了一下。 我也朝四周看了看,就见靠窗户的地方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木桌,周围没有椅子,桌面上摆了几盏油灯,在不远处的木梁上还挂着一些东西,光线太暗,我也看不清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除此以外,屋子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得指了指窗户:“我只换了窗户玻璃,其他的都没动,老了,没那个精力了。” 二爷凑到窗户前,朝外面看了看:“小鬼什么时候来?” 老得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灵符,将它贴在木墙上,一边回应着:“子时一到它们就来,怎么着,你还打算把它们都镇了?那可是阎王爷派来的小鬼,最好别招惹。” 二爷望着窗外出神,好像没听到老得的话。 老得贴好了灵符又转过头来对我说:“在三四年c年那会儿,眼下这个林场一直被土匪占着。当时这一片的土匪头子有个诨名,叫刘双响,手中两把匣子炮,百发百中,这人还有个嗜好,就是拿活人练枪。刘双响坐山头的时候,经常让手下到周边的村子里‘捞杆子’,老仉,你还记得刘双响捞杆子的事吧?” 二爷依旧望着窗外,没理他。 老得笑了笑,又对我说:“捞,就是下山虏人,如果虏来的是漂亮女人,他就留下来压寨,如果是男人或者长得难看的女人,就成了他练枪用的标靶。刘双响在练枪之前,会让手下将人绑在一根木桩上,从百米外看,这些活靶就像是插在雪地里的杆子一样,所以叫捞杆子。哎,你看过《林海雪原》吗,知道杨子荣智取威虎山的事吧?” 我说:“林海雪原没看过,智取威虎山倒是听说过。” 老得先是朝二爷那边看一眼,又对我说:“仉侗当年干的事,和杨子荣差不多。只不过人家杨子荣端了座山雕的老窝,他呢,差点被刘双响跟端了。要不是仉家老太爷来得及时,仉侗那条命,早就交待在这了。” 这一次二爷听到他说的话了,眉头一皱,狠狠蹬了老得一眼:“你别哪壶不开替哪壶!我剿匪那会,完全是孤军作战,和杨宗贵他们能一样吗?他们剿匪的时候还能带着一百多人进山,我进山的时候,就三四个人。” 老得对我说:“杨宗贵就是杨子荣,唉,英雄啊,可惜走得太早了。要不人都说,英雄不长命,狗熊活千年呢。” “你差不多得了,”二爷很不耐地朝老得挥了挥手:“别老说这些不着调的话。刚才就想问你,刘双响被剿灭以后,这个林场不就该废了吗?可我看周围这些树,也就是六十年左右的树龄吧?” 老得:“刘双响他们那一伙到四三年才被人给端了,当时灭他的人,就是仰脸沟子的那个雪上飞。两伙土匪火并,加起来将近两千人呢,其中一大半都折在这了。加上早年被刘双响弄死的那帮平民,现在树底下还埋着大量尸骨,掘地一尺就能看到骨头渣子。” 二爷摸了摸下巴:“怪不得这地方的阴气这么重。可为什么又只有阴气,没有怨气呢?” 老得说:“怨气都被阎王爷派的小鬼给勾去了,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只勾走了怨气,却把阴气留了下来。” “阎王爷阎王爷的,”二爷一脸不爽地说:“你见过阎王爷么,凭什么说小鬼就是阎王派来的?” 老得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老仉家向来不相信世上有阴曹地府。可你们不信我信,我们这一脉的古籍上说了,那些手长脚短的小鬼,就是阴曹地府的勾魂使。你也别忘了,当初从老苗寨找到的那枚幽” 没等老得把话说完,二爷顿时瞪大了眼:“你说话悠着点!” 说完,二爷还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老得看了看二爷,又看了看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即转身朝肉香四溢的里屋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着:“饭做好了吗,都等着呢!” 直到老得进了里屋,我才开口问二爷:“二爷,刚才老得是不是想说,幽冥通宝?” 二爷叹了口气,点点头:“你现在不要想太多,先把摧骨手和牙拆八式学到手再说。” 我知道,他又开始跟我打马虎眼了,但也没再多问。 大概是怕我继续想老得刚才的话,二爷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又对我说:“你还记得武陵张家吧?” 武陵张家?听着耳熟,可一时半会我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就给了二爷一个询问的眼神。 二爷显然读懂了我的眼神,就对我说:“那天晚上你去赵广安家拿铜钱的时候,不是碰上了一个老修士吗?他就是武陵张家的人。” 赵广安的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我一直被各种术法弄得焦头烂额,早就把那天晚上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听二爷这么一说我也想起那个老人来了,于是冲着二爷点头。 二爷抱起了双手,撇撇嘴:“他死了。” “死了?我不是记得,你让王磊送他去疗养院了吗,怎么死了?” “王磊只把赵广安夫妇控制在了疗养院,那个老修士在半路上就吞毒自尽了。”二爷用左手的食指敲打着右臂,皱着眉头说:“起初,行当里的人都以为武陵张家已经绝户了,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后人,除了你遇到的那个老修士,张家还有一个后生,叫张佳成。前几天,张佳成已经联系过我了,说他下个月初会来渤海湾,将老修士的骨灰带走。” 说到这,二爷转向了我:“我打算派你去和张佳成接洽别急着拒绝,老修士是你抓住的,你来处理这件事,名正言顺。目前我也不确定,张佳成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渤海,是寻仇,还是单纯地过来拿骨灰,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手段。唉,世事难料啊,不知道张佳成见到你以后,会不会对你不利。” 我皱着眉头对二爷说:“不对啊二爷,人明明是你抓住的吧,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推到我头上来了?” 二爷直接忽略了我的话:“反正不管怎么说,你都必须在这一月内练成摧骨手和牙拆八式,只要有这两门功夫傍身,张佳成就是有通天的手段,也很难压住你。” 这边二爷正说着话,老得就端着一口大锅从里屋出来了:“别聊了,快来吃饭。刚出锅的红烧兔肉,呵呵,香着呢!若非,去房梁上,把玉米饼子和辣酱拿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林场不入七 我凑到房梁附近看了看,从四五米高的大梁上悬下了几个硕大的麻布袋子,每个袋子上都绣了字,但油灯的火光太昏暗,几乎没办法照到这边来,我用力分辨了一下,只看清其中一个袋子上绣了一个“粮”字。 当时我就估摸着,老得说的玉米饼子应该就在这个袋子里,于是手脚并用,顺着一个齐腰粗的柱子爬上房梁,朝着那个麻布袋慢慢挪了过去。 这时老得抬手朝我这边指了一下:“不是那个!饼子和辣酱都在最左边的一个袋子里。” 我又掉回头去,凑到房梁的左侧,伸手去解连接袋子的草绳。 老得在草绳上打了死结,非常难解。 这栋老房子长年受潮,木头上都充斥着一股很强的霉烂味,刚才我顺着柱子往上爬的时候,就发现柱子上带着潮气,如果不是因为光线太暗,我应该能在这些老木头上看到大片大片的霉斑。 我屏住呼吸,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把草绳解开,随后就将麻袋挎在肩上,纵身跳下了房梁。 落地的时候,我的视线正好落在里屋的屋门附近,就发现门框左侧有一片硕大黑影。 油灯确实很暗,但昏黄的火光至少还能照亮房梁和撑顶柱的轮廓,唯独那片影子,完完全全就是一团漆黑,仿佛有什么东西死死挡住了灯光。 我将麻袋递给老得,眼睛却一直盯着那片黑影,老得也朝着那边看了一眼,问我:“看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就是二爷的徒弟吗?” 耳边传来了一个很陌生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人正站在二爷身边,咧着嘴冲我笑。 这个人的身高和我差不多,体型也和两月前的我相似,精瘦,但脖子上小臂上青筋外露,肌肉线条也是一根一根的,看起来非常结实。 不过他看起来比我精神得多,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活力。 人家冲着我笑,我也还了一个笑脸:“你就是金向前吧?” 他瞪大了眼:“你认得我?” “来的路上听大伟提过你,听说你是特战队的厨子?” 他顿时乐了:“可以这么说吧,反正平时特战队出任务的时候,都是我做饭。我这人,平生两大志愿,第一是当兵,第二就是当厨子,在特战队里当伙夫,一下就齐活了。” 金向前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热情而又平和,你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可又觉得他一点都不陌生,就像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二爷拍了拍金向前的肩膀,对我说:“这小子比你大一岁,今年刚满二十。你以后出任务可以带上他,小家伙身上的三把阳火特别旺,什么样的邪气都近不了身,以后你在外面走动,他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金向前冲着二爷笑:“我倒是想跟着你们多见识见识,可邢队不发话,我也离不了队啊。” 本来气氛一团和气,可老得偏偏要在这时候泼一瓢冷水:“他能帮上什么忙啊,也就能做做饭。阳火太旺,阴阳失衡。邪气不侵,可也感知不到炁场。这种体质要多鸡肋有多鸡肋,学不了术法也入不了行,只能在特战队混日子。” 老得这人就是这样,哪哪都让人不顺眼,什么时候都不让人顺心,你心里本来高高兴兴的,他非要给你使点儿绊子,给你心里添点儿堵。 二爷狠狠白了老得一眼,老得默默地从麻袋里摸出几张玉米饼子,权当没看见。 金向前也没有兴致和我们继续聊下去了,转身回了里屋。 过了没多久,他又端着两口大锅出来,每口锅里都飘着浓浓的白雾,肉香也顺着这些四处飘散的水雾,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大伟可能是受到了肉香的刺激,也慢慢睁开了眼,他晃了晃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又看看周围的人,最后问二爷:“我睡了多久。” 二爷朝他招招手:“不算太久。来,先吃饭。” 金向前刚被老得泼了一大盆冷水,心里正不痛快,这时看到大伟朝肉锅这边走,就一溜小跑地凑到大伟跟前:“刑队,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在林场等了两三天了。” 按照我的想法,大伟随便接两句话之后,金向前就要抱怨了,抱怨大伟让他独自和老得待了这么多天。 说真的,虽说我和老得接触的时间很短,但也知道,独自一人和他相处,绝对不是件愉快的事。 不过这种事我也就是想想,不可能说出来,老得毕竟是我的长辈,而且从见到他到现在,他对我还算是比较客气的。 大伟没接金向前的话茬,只是问:“你不是一个星期前就进山了吗?按说,你应该在五天前就到林场了啊。” 一边说着,大伟就在肉锅旁边坐下了,金向前从麻袋里摸出两个玉米饼递给大伟,一边说着:“你不让我来了以后先不着急进山,在周围探探情况吗?我就在刘家坎待了两天,第三天才进山。” 我们进林子的时候路过一个小山村,村名就叫刘家坎。 老得从里屋拿来筷子,分给了大家。 我已经饿得不行了,也没客气,立即凑到锅前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听大伟和金向前说话。 不得不说,金向前的手艺确实不错,兔肉的咸甜适中,各种浆料也放得恰到好处,唯一的不足是肉炖的太烂了,不过考虑到这可能是野兔子的肉,他大概是为了杀菌,才多煮了一会。 大伟嘴里嚼着滚烫的肉块,不停地吸凉气,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金向前:“你怎么在刘家坎待了这么久,查到什么了?” 金向前一口气将嘴里的东西全都吞进了喉咙,又快速喝了几口水,随后才凑到大伟身前,小声地说:“当地人说,这个林场有问题。” 我被他那神神秘秘的语气勾起了兴致,朝他和大伟那边看了一眼。 就见大伟皱起了眉头:“我知道林场有问题,老得给咱们传信的时候不都说了嘛,一到晚上,就有小鬼来林场这边勾魂。” “可不只这么简单,”金向前又朝大伟凑了凑,接着说:“在当地有句老话,说什么‘林场不入七,七人进山过头七’。意思就是,来林场的时候,绝对不能七个人同行,不然的话就会死人。听说头两年,有一伙挖参人进山寻参,本来是九个人进山,可快到林场” 金向前的声音很小,我离得近,还能听个大概,老得也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可他听不清楚,就嚷嚷了一声:“你说话声音大点!” 金向前显然不想搭理他,也没回应,可随后还是提高了音量:“快到林场的时候,有个人闹胃病,带队的把头就让徒弟将那人送下了山,九个人,就变成了七个。那伙参商是从外地来的,对当林场的那些谣传也不怎么信,眼看天色变暗,把头就带着人进了林场,想在这歇一晚上再继续深入。结果你猜怎么着?” 大伟有点不耐烦:“你别卖关子!” 金向前这才继续说道:“结果,当天晚上把头数人头的时候发现,加上他自己,队伍里竟然有八个人,他数了好几遍,就是八个人,其中一个人所在角落里,看不清脸,他以为是自己的徒弟回来了,就试着唤他徒弟的名字。说来也怪,他这么一叫,缩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影就消失了。” 说到这,金向前还指了指地板:“那天晚上,参商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落的脚,把头也是在这间屋子里看到了那个黑影。” 二爷插嘴问了一句:“后来死人了吗?” “死了,”金向前回应:“把头和他徒弟都死了。当时把头觉得情况不对,又想起了村子里的那句老话,就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带着人离开林场,他们在山里走了一整天,刚到山路上的时候,就看到路边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把头的徒弟,另一个是那个闹胃病的人。把头凑上前,将自己的徒弟反过来一看。” 金向前抬起手来,在自己脸上比划着:“就看到他徒弟的大半张脸都碎了,血渣和烂肉粘得满脖子都是。另外一个人倒是没受伤,不过气息很弱,眼看也快不行了。老把头死了徒弟,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于是就给他徒弟的家人打了diàn huà,让他们来村子里收尸,剩下的人则将伤员送到了市医院。他们分开的时候说好了,到了医院,不管有事没事,都要给老把头通个信。” 老得:“你不是说老把头死了么?” 金向前:“你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参商将伤员送进了医院,医生说人没事,他们就想给老把头报个平安,可怎么都联系不上老把头。这伙人也是担心老把头的安危,就派了一个人回村子看看情况,可那人到了村里,一问村民才知道,老把头根本没有进村。后来他就发动村民,和他一起到山里找人,结果啊,就在这个房子里,他们找到了老把头的尸体,他的死状和他徒弟一样,也是碎了半边脸,脖子c肩膀上全是血渣烂肉。” 等金向前把话说完,老得才摸了摸下巴,对二爷说:“我记得,刘双响好像也是这种死相,他是被一颗起地雷给炸死的,那颗雷在离他不到一米的空中炸响,当时就炸碎了刘双响半张脸。正好又是大雪封山的时候,烂肉混着血粘在刘双响的尸体上,很快就给冻结实了,看起来就跟一大片血瘤子似的。” 二爷咬了口玉米饼,点点头:“这是恶鬼索命的套路啊,看样子,刘双响到现在还没离开他的贼窝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阴曹小鬼 听二爷这意思,我们落宿的这间老房子,还住着一只六十多年前的恶鬼啊。 我心里正这么想,老得就指了指地面:“怪不得我刚来的时候地上还有一片血迹,老把头的尸体应该就是在那片血迹上发现的吧?” 他好像是在刻意提醒大家,这间屋子里死过人。 也不知道二爷和老得到底是安得什么心,虽说知道这间老房子是个凶宅以后,我心里也谈不上害怕,但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金向前完全没把他们两个的话当回事,还在对大伟说着:“当地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漂亮的女人绝对不能进林场,说是这要一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二爷撇了撇嘴:“这个刘双响,死了也不安生。” 这时候老得拿出怀表来看了看,又对大家说:“很到子时了,大伙抓紧时间吃饭,争取在子时之前入睡。” 在这之后,大家就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只顾闷头吃饭,一阵阵咀嚼声不绝于耳。 眼看还有一刻钟就到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吃完了饭,金向前抱着几个只剩汤底的锅子去了里屋,我本来打算帮他一起收拾,可金向前却让我先去睡,他说今天晚上没时间刷锅了,留到明天再刷。 我和大伟从背包里拿出五个睡袋,每两个睡袋之间间隔半米,在地上一字排开,后来金向前从里屋出来,也过来帮忙,只有二爷和老得在远处远处闷闷地抽烟。 等我们这边铺好了睡袋,二爷才走到桌子前,将八盏油灯吹灭。 他吹灯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桌子上的油灯就是八盏。 在这之后,二爷就让我睡在离桌子最近的地方,他睡在我旁边,老得离我们最远,金向前和大伟被夹在中间。 我早上起得太早,刚躺下就睁不开眼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从小到大,我睡觉的时候几乎不怎么做梦,而且睡得很沉,除非是附近出现大动静,否则不会醒。 但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入睡明明很快,但睡得并不踏实,总觉得迷迷糊糊,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明明闭着眼,可脑子里偶尔又会变得非常清醒。 起初我还以为,是因为屋子的空间太大,我心里不踏实,所以才睡不深。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我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我的太阳穴,让我脑袋发胀,同时还觉得周围特别冷,就算裹紧了睡袋,这股寒意还是直往我身上钻。 后来我又听到身旁传来稀稀拉拉一阵闷响,好像有人正朝我这边靠近。 这一下,我就再也睡不着了,立即睁眼,却看到二爷正轻手轻脚地凑到我身边来。 我试着唤了他一声:“二爷?” 睡觉之前,二爷明明将桌子上的油灯全都吹灭了,可现在屋子里却又有了光亮,只不过从我头顶上传来的光非常暗,如果不是看到了二爷的轮廓和动作,我可能都无法意识到它的存在。 二爷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就贴在窗户前,朝着外面观望起来。 我也慢慢爬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在我眼中,窗外的景象和两个小时前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黑暗,就只能借着火光看到离屋子最近的几棵树。 我正打算默练定神术,以感知窗外的炁场,可二爷却像是知道我要干什么似的,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妄动。 他朝我摆手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我和他一起朝外面观望了一小会,见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就撇了撇嘴,又朝身旁的小木桌投去一眼。 入睡之前,桌子上明明有八盏灯,可现在却只剩下了七盏,还按照北斗七星的星位摆成了一个勺子的形状。 每一盏灯都被点亮了,但灯火非常弱,只要我和二爷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能将它们扑灭。 我轻轻拍了二爷两下,又指指桌子上的油灯。 二爷看到七盏灯,也愣了一下,但随后他又将脸转向了窗外。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突然觉得背脊发凉,好像有一只冰冷的手在我背上触了一下。 我立即用手在背上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抓到,之后又转身望向身后。 现在我目光所指的位置,应该就是里屋的门框附近,除了我和二爷落脚的这一小片区域还有点光,屋子里几乎彻底陷入了黑暗,可在那个门框附近,却出现了一片虚晃晃的浮白,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隐约发光。 我又拍了拍二爷的胳膊,可二爷却轻轻挡开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打搅他。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窗外,而我则盯着远处的那片浮白,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我朝那个方位看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团黑漆漆的影子。 过了片刻,在浮白中有什么东西快速闪动了一下,紧接着,浮白消失,黑暗彻底笼罩了那边区域。 我让刚才的画面在脑子里反复过了两遍,就隐约觉得,刚才从我眼前闪过的东西,好像是一个人,我好像还看到了一只惨白色的眼睛。 想到这,我快速凑到二爷身边,压低声音说:“我刚才看到了一只眼睛。” 二爷回身朝浮白刚刚出现的位置看了一眼,悄声问“通灵玉在你身上吗?” 我点头。 二爷:“小鬼来了。” 说完,他又将视线放在了窗外。 我明白二爷是什么意思,立刻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通灵宝玉,将它带在脖子上。 之前三爷诓我,说要先在额头上摸上浆糊,再把通灵宝玉贴在头上,才能让这块玉发挥作用。实际上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只要通灵宝玉贴着我的皮肤,我就能借助它看到平时无法看见的东西。而他那天给我的浆糊,其实是过年贴春联剩下的,只不过他在里面掺了黑墨水,看起来比较特殊而已。 通灵宝玉贴在了我的胸口上,我先是感觉到胸前一阵冰凉,随后,窗外的景象就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没有使用定神术,我看不到炁场的流动,却依然能感觉到窗外有大量阴气来回窜动。 很快,林子里起了阴风,屋外的树开始颤动起来,半空中传来树叶摇曳的“哗啦”声,偶尔还能看到被风力卷起的落叶从窗前盘旋着飞过。 “等这阵风过去,小鬼就该出来了。”二爷小声对我说。 我眯着眼睛,仔细盯着窗外,阴风吹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期间我还朝着老得那边看了一眼,他离我太远了,我朝着他那边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说来也是怪了,按说外面的阴气这么重,他即便睡得再深,也早该感觉到了,可直到现在,他那边都没有动静。 还有大伟和金向前,两个人也像是消失了一样,我还没睁眼的那会儿,偶尔还能听到他们两个的鼾声,可现在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屋子里静得让人心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阴气终于停止流窜,我能感觉到那股阴气就像是突然变沉了一样,慢慢落下,又慢慢附在了地面上,而附近的树也像是在一瞬间被定格了,树身静止不动,树叶摇摆时发出的“哗啦”声也戛然而止。 在这之后,我就看到一股股黑色的液体从地下慢慢涌了出来,它们看起来就像是黏糊糊的沥青一样,在地面上大片大片地出现,好像有股力量将它们慢慢从地面上拔起,又将它们揉捏成形。 我看到大颗大颗的“沥青”像被人揉散的橡皮泥一样,不断变化着形态,慢慢地,它们长出了头颅和四肢,变成了一个个腿短臂长的小人。这些只有我半截小腿高的小东西就像被狂风撩动的野草一样,一边剧烈颤抖着,一边踉踉跄跄朝屋子这边走了过来。 窗外无光,它们又通体黢黑,可在通灵宝玉的加持下,我却能清晰地看到它们。 我知道,这些四肢极不协调的小东西,就是老得口中的小鬼了,它们全都是由阴气构成,没有实体。 眼见它们离屋子越来越近,我悄声问二爷:“二爷,现在怎么办,出手吗?” 二爷看我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出手?怎么着,你还想出手啊?这些东西可不像冰室里的邪尸,你一只都对付不了。再看看吧,既然老得说它们来自阴曹地府,对活人应该不构成危害。” 说到这,二爷转身望向了里屋那边:“真正的麻烦,在屋子里。你的背包里有陈米c铜盒,拿过来。” 之前我和大伟将所有行囊都堆在了桌子底下,二爷这么一说,我就蹲下身,朝黑乎乎的桌底摸了摸,可什么都没摸到。 我不死心,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才发现行李真的不见了,立即向二爷喊话:“二爷,行李不见了!” 在这之后,我身后就出现了光。 是二爷打开了手电,他朝着老得睡觉的地方照了照,我循光望去,就看到老得c大伟c金向前三个人的睡袋都是空的,人却不知道去哪了。 二爷闷闷地骂了一声:“老不死的东西!” 我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问二爷:“老得呢,还有大伟和金向前,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二爷先是摇了摇头,又转过身来,将光束打在了桌面上,他仔细看了看七盏油灯,闷声闷气地说:“七星点灯,添油续命,这老小子疯了么?现在灯油将枯,附近的孤魂野鬼都会被引过来。” 二爷的意思我听懂了大半,忍不住问:“老得要干什么?” “他就是个疯子!” 二爷简短地应了这么一句,随后就关了手电,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所谓鬼物 我花了一点时间来重新适应黑暗,二爷则在一旁对我说:“感知一下周围的炁场。” 这次他说话的时候,语气竟变得异常温和,让我非常不习惯。 不过我还是按照他的嘱咐默背八卦歌诀,在脑海中将八个卦象一笔一划地画了出来,在通灵宝玉和定神术的共同加持下,一团团浓郁的黑气慢慢呈现在我的视线中。 在黑暗的环境中看到漆黑色的烟雾,这绝对是一种非常怪异的体验,就好像我的脑子被人切割成了两半,一半放在了现实中的世界,另一半放进了虚幻中的世界,以至于我能同时对两个世界进行感知。 那种感觉,就好比幻象融入了现实,你知道自己在哪,也知道自己是谁,却没有能力分清哪些东西是真实的,又有哪些东西来自于你的梦境。 大概是因为通灵宝玉正贴紧了我的皮肤,这一次我没有看到炁海流沙,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那一团团涌动不止的黑烟,在房顶的角落里,这些黑烟还形成了很多拳头大的涡流,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 二爷拍了拍我的肩膀:“看到阴气了吗?” 我对着二爷点头:“那些黑色的烟雾就是吧?” 二爷说:“在咱们仉家人看来,阴气通常是黑色的,阳气则是白中带着一点点微黄,浓度过高的尸气则是或深或浅的绿色。另外,煞气和戾气比较难区分,两者的颜色都偏红,最麻烦的是妖气,这种炁场的颜色比较杂,但大多都掺杂着一点墨绿。” 说到这,二爷顿了顿,随后又对我说:“我平时比较忙,术法方面的东西,极少有机会亲自教你。今天正好是个机会,我说的这些话,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虽说吧,我在术法上的造诣不如老三,但如果论起镇鬼除尸,我在实战上的经验远比他来得丰富。来,跟着我走。” 说话间,二爷就朝着里屋那边走了过去。 由于光线很难,我已经很难看清二爷现实中的背影,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和念力又勾勒出了他的轮廓,所以我依然能看到他的动作,以及他走向了哪里。 快来到里屋门前的时候,我凑到了二爷身边,他则停下脚步,抬手指了指门框附近的那片黑影:“这面墙上的阴气,凝而不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黑色的烟雾充斥着整个房间,可在其他地方,这些黑烟都是流动不息的,唯独门框左侧的这片黑烟静止不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黑漆漆的深坑。 没等我做出回应,二爷又对我说:“这是恶鬼的老巢。你别看这间屋子里阴气很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阳气,而鬼物通常惧阳,所以它们常常会将大股阴气凝聚在某个地方,平时就缩在里面。而每当它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者团阴气都会出现异相,那就好比你在半夜打开房门,屋子里的光会顺着门缝透出去一样。在老得他们那一脉有种说法,说是这些凝结起来的阴气,既是鬼物栖身的居所,也是通往阴曹地府的入口。不过咱们老仉家不信这个,什么阴曹地府,既然没人去过那地方,就谁也不能断言它真的存在。” 我对二爷说:“怪不得刚才我看到了一片浮白。” 二爷笑了笑:“你现在不觉得怕吗?” 我说:“放在过去,我光是看到屋子里的黑雾肯定就吓得不行了,可自从上次在冰室里激发出了真性,好像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了似的。” 二爷说,戾字真性的人就是这样,在很多时候,能做到无畏无惧,但那并不是说我真的什么都不怕了,而是在潜意识里认为很多事不值得去怕,甚至由于心性中自带一份高傲,有时候会认为胆怯是件非常可耻的事。 不过二爷也说了,每一种真性固然有它的优点,但缺点也常常很明显。像我这样的人,很多都因为过于刚愎吃尽苦头,有些甚至为此丢了性命。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要稳住心境,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即便不认同,也要好好听一听。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就不停地点头。 真是不敢想,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他竟然还有多余的精力对我说教,谁知道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恶鬼会不会突然出现。 后来二爷又对我说,像我这样的人,能记住别人的恩情,也忘不了别人带给我的仇恨,记恩是好事,可如果太记仇,就容易执念,对我的人生和修行都没有好处。 就在二爷对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里屋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哒啦c哒啦 好像有人穿着拖鞋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同时也有大股黑烟顺着门框蹿了出来。 我本想进去看个究竟,二爷却伸手将我拦住:“这是鬼物惯用的伎俩。它们通常会先放出阴气,以此来影响人的心智,等到你心智不稳的时候,再让你出现幻听c幻视,最后才要你的命。事实上,像这样的灵体并不能直接对人造成物理上的伤害,所有被鬼杀死的人,要么是被吓死的,要么,就是自己把自己杀死的。” 我挠了挠头,问二爷:“咱们不把恶鬼镇了吗?” 二爷无奈地笑:“你以为,你在冰室镇住了一只邪尸,就有能力镇住恶鬼了?就你那点道行,想镇鬼,还早着呢。说起来,如果不是我花了一个月将你的身体淬炼到极致,冰室里的那只邪尸也不可能被你镇住。” 我说:“那也不能在这干等着吧,屋子里住着一只恶鬼,不管怎么说都让人心里不舒服。” “你这孩子,就是没耐性。” 二爷嘟囔了这么一句,随后就迈进了屋门。 我随着二爷一起进门,屋子里非常暗,只能看到大股阴气正在到处流窜,而在灶台那边,盘旋的阴气还勾勒出了一个比较具体的轮廓,那好像是一把sh一u qiāng,当我将视线挪向它的时候,附着在上面的阴气又陡然重了几分。 二爷上前一步,抓起了灶台上的东西,现在我看清楚了,那就是一把老式的盒子枪,二爷摆弄几下之后,还从里面抠出了几颗子弹。 “这玩意儿竟然还能用。”二爷把玩着枪,笑着对我说:“你知道老把头是怎么死的么?” 我摇头。 二爷又说道:“我要是没猜错,他应该就是用这把枪把自己弄死的,子弹上都锯了十字花,别看这种匣子炮的威力不大,可子弹开了花,只要三发,就能将老把头的脸给崩碎。” 我说:“可我听金向前的意思,老把头应该是被厉鬼索命吧,怎么,闹了半天是自杀?” 二爷的口气中带着一丝愠怒:“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鬼物shā rén,靠的就是幻象。是鬼物诱使老把头回到这里,又诱使他开枪自杀哟,到门口了!” 一边说着,二爷就快速钻到了外面。 我很好奇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也快速跟了出去。 这边我和二爷刚出里屋,就听到“吱——呀——”一声长音,先是窗户被风吹开,随后,我和二爷正对面的房门也慢慢敞开了。 阴风呼啸,屋子里的温度快速降低,摆在桌子上的七道灯火也开始忽烁起来。 二爷赶紧拉着我退到一边,小声对我说:“别碰那些东西,你现在念力太弱,只要被蹭上一下就得完蛋。” 别碰那些东西?别碰哪些东西? 我心里正疑惑,就看到一个腿短臂长的小黑人顺着窗户爬了进来,它的身子还是不停地抖,刚有半个身子钻进窗口,就因为身子抖得太狠,脚下一滑,又沿着窗棂掉了下去。 我小声对二爷说:“这些东西就是阎王爷派来的小鬼?我还以为,阴曹小鬼都应该是那种青面獠牙” 二爷摆摆手:“别说话!” 没多久,又有几个小鬼爬上了窗户,大部分又掉了下去,只有一个顺利地站在了桌子上。 它站在七盏油灯之间,好像在喘粗气似的,好半天都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直到第二只小鬼顺着窗口爬进来,在后面顶了它一下,它才踉踉跄跄地前进好几步,最后脸朝下从桌子上跌了下来。 小鬼落地的时候不发出任何声响,可我觉得这里应该有“吧唧”一声闷响。 过了好半天,它才慢慢地爬起来,又一边筛子似地颤抖着,一边朝里屋这边移动。 起初钻进屋子的小鬼也就是五六只,它们一点也不吓人,看起来反倒挺可爱。 可当进屋的小鬼越来越多,最后在门口附近堆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我心里那点轻松劲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庄严c肃穆,大量小鬼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就只剩下了这两种感觉,而随着它们离我越来越近,我心中又平白多了一份压抑。 隐约间,我仿佛看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正随着小鬼的步伐朝我这边压过来。 耳边传来嗤啦一声锐响,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朵很小的火光。 我朝二爷那边看去,就见二爷点上了烟,短暂出现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我才发现他眉头紧皱,正盯着小鬼出神。 过了片刻,二爷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就是老得口中的鬼门关么?” 我小声问二爷:“二爷,你也看到那扇门了?” 二爷大手一挥,在我背上拍了一下:“你别说话,小心阴气入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无神论者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力气,每次都把我拍得七荤八素。 我拿手捂着后背,止不住地咳嗽,这时正好有一只小鬼从我面前走过,它好像被我的咳嗽声惊到了,在原地站着不动。 这些小鬼就只有一颗黑漆漆的大头,脸上没有五官,可我却觉得它好像在盯着我看。 过了小片刻,它就转了转身子,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二爷回头看它一眼,见它快触到我腿边了,才一个箭步过来,一脚将小鬼踢了出去。 小鬼明明是阴气所化,没有实体,可二爷这一脚还是实打实地踢在了它身上,小鬼顿时一个趔趄,颤颤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它爬起来以后,还不断挥动着胳膊,好像在向二爷挥拳抗议。 二爷吼了一嗓子:“一边玩去!” 小鬼的双手停在半空,后来又像是泄了气一样,耷拉着脑袋朝里屋那边走了。 就在二爷怒喝的时候,我发现所有小鬼都停了下来,好像在朝着我和二爷观望,现在它们又一起动了起来,一边剧烈颤抖,一边涌向了里屋的门框。 我忍不住问二爷:“这些小鬼不是没有实体吗,你刚才那一脚怎么” 没等我说完话,就见二爷快速扬起了手,做出一副要打我的样子,可这一次,他的手终究没有落下来。 二爷收回了手掌,有些恼怒地说:“别说话,别说话,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说话!你现在的道行太浅,小鬼身上的阴气又凶得厉害,万一阴气入体,连我都救不了你。我刚才是用念力将它踢出去的,等你有了我这样的修为,也能靠着念力伤到鬼物。” 我不敢再开口,只是冲着二爷点头。 至少有上百只小鬼涌入了里屋,剩下的进不去,就全部挤在门口,好像在小心翼翼地朝门中观望。 二爷在我身后自言自语道:“看样子,恶鬼一直躲在那间屋子里啊。可这些小东西为什么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里屋出现了骚动,有几只小鬼好像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冲击,直接顺着门框飞了出来。 我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只看到它们无声无息地飞了出来,加上里屋那边黑得厉害,除了那些不断涌动的阴气和遍地都是的小鬼,我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可二爷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先是对我说一句:“你留在原地,别动。”,接着就迈开大步,朝着里屋走了过去。 二爷迈开腿的时候,挡路的小鬼立刻忙不迭地躲闪,生怕被二爷踩中。 它们朝里屋走的时候,还是一步一趔趄,速度慢得很,现在为了避开二爷,却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速度出奇得快。 我看到二爷在走动的过程中抬起了手,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在此之后,就有一股很强的煞气从他口中迸发出来。 如果不是二爷咬破了手指,就是咬破了舌尖,那股强悍无匹的煞气,就来自于二爷身上的煞血。 过去二爷总说,我就算修行一辈子,一身煞气也达不到他那样的程度。以前我还不信,可现在,从二爷身上释放出的煞气,几乎在一瞬间吞尽了屋子里的阴气,我才明白他没有骗我。 如果将我身上的煞气比作一颗千斤重的石头,那二爷身上的煞气,就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两者的体量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说真的,当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郁郁寡欢。 不过二爷也说了,他就是因为身上的煞气太强,导致炁场失衡,在术法上的修为一直难以精进。 所以,我无法拥有像他那么强悍的煞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并不是件坏事。 二爷冲进里屋以后,我就看到他蹲下身,似乎是朝着灶台方向猛吹一口长气,大股煞气从二爷体内迸发出来,屋里的阴气顿时就被“吃空”了。 就连那些由阴气凝聚而成的小鬼都一个个散了形,它们好像被二爷吓到了,就拖着残缺不全的身子赶紧往外撤。 这时二爷也重新站直了身子,也就在他直起腰的一瞬,有一个飘乎乎的黑影子夺门而出,那家伙的速度非常快,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它就到了我跟前。 二爷急喊一声:“阳线!” 我没敢迟疑,立刻摸出阳线。 练了一个月的三吊钱,阳线在我手中也算是勉强能进退自如,当时那个黑影离我也就不到半米的距离,我猛抖一下手腕,悬着八卦钱的阳线就朝着它笔直地飞了过去。 它好像知道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连忙后退,可还是被八卦钱砸中了。 我知道眼前的东西就是鬼物没错,它没有实体,可八卦钱在触碰到它的时候,还是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接着就坠落下来。 二爷一个箭步冲到了鬼影背后,伸手一抓,当场从鬼影中抓出了什么东西。 太暗了,我看不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能依稀感觉到上面带着一股非常微弱的炁场。 至于具体是什么炁场,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有点像阴气,但好像又不是,正常的阴气中都带着一丝让人不安的寒意,但那股炁场中夹带的寒意,却给人一种温hé pg静的感觉。 得手以后,二爷就快速来到我跟前,拉着我后退。 刚退到屋子的角落,我就看到那些小鬼突然变得躁动起来,有两只小鬼伸长了手臂,死死抓住了半空中的鬼影,剩下的小鬼则快速挤在一起,开始相互融合。 那情景,就像是大股大股的黑沥青正朝着一个方向涌动,它们汇集成了一个整体,又慢慢移动到鬼影脚下,慢慢摊开,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鬼影正奋力扭动着身子,似乎想要挣脱束缚,可抓着它的两只小鬼却死也不肯放手。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五六秒钟,随后,我眼前就出现了一扇石门。 上一次石门出现的时候,我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可这一次,我却能清晰地看见石门上的裂痕,以及刻在门板上的文字。 对,我确实看到了很多小篆体的文字,可怪异的是,每个字看起来都很眼熟,可我就是一个都不认得。 仿佛有灯火将石门照亮,让门板四周变得影影绰绰。 随着我心中渐渐出现了十分压抑的感觉,那扇门也慢慢开启了。 附着在地上的“沥青”慢慢涌向了门缝,鬼影似乎被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了,它不再挣扎,和那些沥青样的东西一起进了石门。 从石门出现,到两扇门板重新闭合,仿佛只是晃眼间发生的事。 我光是看到那扇门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搅动着一样,说不出的难受,二爷却凑到了石门前,看他的动作,应该在仔细辨认上面的文字。 不过他大概没有将所有文字认全,石门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小鬼带走了鬼影,也带走了房间里的阴气,所有事情都在一瞬间发生,又在一瞬间结束。 也许是因为整个过程结束得太快,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同时也能隐约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股莫大的力量在影响着我,它似乎是故意缩短了石门出现的时间,以防那扇门在我心中留下太深的记忆。 温度稍稍回暖,可总归还没到零度以上,我环抱着双臂来到二爷身边:“刻在门板上的到底是什么字,我怎么一个都不认得呢?” 二爷拉过我的手,将什么东西塞进了我的手掌心,我看不清它是什么,只觉得上面带着一股冰凉,细细长长,好像是一根很细的冰锥。 随后二爷才开口:“这是咱们仉家的东西,你好好保管。至于那些文字嘛,我也不认得,恐怕你就算把字典翻烂,也找不到那样的字。” 说完这番话,二爷停顿了好半天,最后他挠了挠太阳穴,有些不情愿地吐出了后半句话:“那些文字,都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话音刚落,窗外就传来了老得的声音:“你总算信了!” 我朝着窗口那边看,就见老得那张鞋拔子似的大长脸正贴在窗棂上,他一脸笑意地看着二爷,表情似乎很得意。 顺带一提,他出现在窗口的时候,七盏油灯的火光就变得旺了起来,以桌子为中心,小半个房间都被照亮。 二爷白他一眼:“少胡扯,我信什么了?” 老得快速离开窗口,没过几秒钟又从门口冲进来,他跑到二爷跟前,大声嚷嚷着:“刚才你们没看见鬼门关么?还有那些小鬼,它们全都是阎王爷派来的鬼差,也只有它们,才能将刘双响的魂魄带进阴曹地府。” 二爷:“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去过阴曹地府啊,凭着一口白牙,就说那地方存在,你脑子有问题么?” 老得似乎没想到二爷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愣了一下,随后又说:“如果没有阴曹地府,那刚才的事怎么解释?难道你们真的没看到鬼门关?” 二爷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什么鬼门关?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就是鬼门关,张口闭口阎王爷,你见过阎王么,是他亲口告诉你那是鬼门关的?” 老得:“嘿,你怎么还拧起来不算完了?” 二爷:“不管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我就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阴曹地府,我也不相信有什么阎王爷。你知道阎王这个词是怎么来的么?你们那一脉难道不是道家传承?行了,你别啰嗦了,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信。我们老仉家的人都是无神论者,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说真的,当二爷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心里都跟着咯噔一下。 老仉家的人都是无神论者?开什么玩笑!天天和邪尸c鬼物打交道的人,竟然是无神论者,这种事说出去谁信? 三爷不是还说过,阳线里裹着的那根头发丝,是张道陵在羽化成仙的最后关头留下来的么?如果仉家人都是无神论者,三爷怎么会说出“成仙”这两个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家传绝学 当时我入行不深,以为行当里的人都该是非佛即道,直到我和行当里的人接触多了才知道,其实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无神论者并不在少数。 就拿老仉家来说,我们的术法传承来自道教,但信祖师不信神明,因为在仉家人看来,不管什么样的宗门教派,其神话体系都是在创立之后慢慢形成的,而所谓的神明,都是信仰的具象化,它们只是一种精神寄托,实际上并不存在。 我记得老左在几年前说过一句话,他说,他们寄魂庄信命,也相信天道循环,但并不确定世上有没有神仙,如果这世界上真有神明,真的有阴曹地府,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鬼物和邪尸游荡于人间? 其实我也忘了他那番话具体是怎么说的了,他自己也忘了,不过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二爷和老得那场争论没有得出任何实质性的结果,老得似乎一心想要向二爷证明阴曹地府的存在,可二爷无论如何都不信。 那天晚上,老得有点泄气,二爷也是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我知道,从那天晚上开始,二爷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我也一样。 如果说孙传胜让我改变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那么今天晚上的经历,则在我的人生中投下了一颗种子。 当它现在心中成长为窜天大树的时候,我的整个生命都将被彻底颠覆。 老得回到小木屋的第二个小时,大伟和金向前也回来了,我也是后来听大伟说,老得带着他们离开林场以后,就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山头上。 老得在那里布置了法阵,超度了老林子里的鬼混野鬼。 我记得二爷说过,老得的传承来自道家,过去我以为,只有佛家的人才能超度亡灵,没想到道家也能。 第二天一早,我们草草吃过早饭,二爷就带着我进了林子深处,开始传我摧骨手和牙拆八式。 实话实说,二爷并不算是一个称职的好老师,他是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他嘱咐我不管是练功夫还是修炼术法,都要循序渐进,不能太过激进。可另一方面,他又总想让我快速成长起来,甚至不惜揠苗助长。 仅一个上午,二爷就把摧骨手和牙拆八式的套路c经意全都传授给我,这两套拳路的招式都很简单,二爷演练了四五遍我就能记个大概,难的是经意,他反反复复将两套经意说了很多遍,但其中的大部分内容我都无法消化,他也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让我自行领悟。 “实践出真知。”,这是二爷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他告诉我,如果我想将两种拳路融会贯通,就必须经历实战。 从零六年的那个十月到现在,这两套拳路我已经练了十年,不能说炉火纯青,但也能算得上融会贯通了。 毕竟是自家绝学,对于这两套拳,我原本并不打算过多地提及,可老左坚决不同意,他说,如果我们不对摧骨手和牙拆八式进行一次概括式的阐述,每次写到我和人交手的桥段,都会出现难以逾越的瓶颈。 他所考虑的,是怎样写出一个好故事,而我要考虑的,则是如何保护自己的传承。 老左的口才很好,每次出现分歧,他都能耐心地说服我。 他告诉我,即便不能把传承中的东西全都说出来,至少也要做一个不疼不痒的概括,并嘱咐我,以后不要再藏着掖着,我的经历c我对一些事的感受,以及那些不外传的传承,都可以说出来,他会酌情帮我整理成合理的文字,即不泄露太多的秘密,又能让看书的人接受。 我相信老左有这个能力,也相信他的为人,经过大半个上午的心理挣扎,我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提议。 我决定敞开心扉,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觉得老左是对的,有些事,如果我现在不说,也许再过十年,它们就会被彻底忘却。 先说说摧骨手吧,它是老仉家最经典的一套拳法,也是牙拆八式的基础。 二爷在传我这套拳的时候,曾说过十个字:“出手不见红,逢骨必催之。”,而这十个字,也正是摧骨手最大的特点。 所谓催骨,就是一旦施展出来,对手必然是伤筋动骨的重伤,但从外表上看,却没有皮肉上的外伤,甚至被击中的地方也不会出现淤青。 也许是天命使然,在老仉家,每隔两代人,就会出现一个能练摧骨手的后辈,如今放眼整个仉家,能施展这套拳的,就只有我和二爷。 修习这套拳法,需要极为强悍的身体素质,因为摧骨手本来就是一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拳法,你伤敌,自己也会受伤,如果没有超强的体质,即便练了这套拳,一年之内也只能施展一两次,如果像我和二爷这样逢敌必用摧骨手,用不了半年就会因为经络错位导致瘫痪,下半辈子注定和轮椅相依为命。 摧骨手在施展的时候,力分三段,一收发震。修习者需要长年对浑身的骨骼和肌肉进行淬炼,不发力时韧性十足,发力的时候要硬如钢锥,无坚不摧。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要成为催命的利器。 一收,就是当身体触碰到对方的时候,靠脚步c身法或者肌肉收缩,让体表和对方拉开一寸左右的距离。 一发,就是瞬间将力量集中在一点,冲击对手,发力的方式类似于崩拳,别家的拳法大多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摧骨手则完全相反,寸短寸强,寸长寸险,究其原委,就是因为摧骨手中有一份震劲。 一震,是三段发力的最后一段,所谓的震,就是当拳腿或者身体的其他部位接触到对方以后,反复收发力量,形成震劲,隔着皮肤和肌肉将对方的骨头催断。 听二爷说,摧骨手在早年的时候其实是一套柔拳,可不知怎么,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老拳谱上说,这套拳讲究的是以柔克刚c后发先至,可新拳谱上又说,这是一套尽走刚猛路数的拳法,讲究料敌先机c先发先至c抢占先机。 在施展摧骨手的时候,出手的速度必须限制在零点一秒之内,让对手没有反应的时间。 而为了让我的出手速度足够快,二爷在训练我的时候,要求我在一秒钟之内打出十二次重拳,以这么快的速度全力出拳,经常导致我的肩部肌肉大面积撕裂。 等我的身体渐渐适应了这种强度以后,接下来就是实战训练了,二爷说过,我在出手的时候,必须达到“心c神合一,气c劲合一”的境界,只要心念一动,必然要击中对方,而要达到这样的境界,只能依靠实战才激发我的战斗本能。 除了强制快速挥拳和实战,二爷为了让我在短期内学会摧骨手,还特意准备了另外两种训练:硬击和软击。 硬击,就是用没有任何保护的拳头打碎实心磁卵,这种磁卵是用特殊的磁粉熔炼而成的,硬度非常高,我第一次击打这东西的时候,右手的无名指和左手食指同时骨折,十指连心啊,那感觉,简直痛不欲生。 而软击,就是戴着30盎司的超大拳套击打用层层海绵包裹起来的磁卵,重量级拳击运动员戴的拳套一般不超过20盎司,30盎司的手套戴在手上,就像是手腕上裹了两个排球一样。 二爷之所以设计这样的训练,是为了让我学会在拳压被分散的情况下提升震劲的威力,被海绵层层包裹的磁卵一旦被打破,摧骨手就算是入门了。 再简单说一下摧骨手中的三种固定招式。 这种拳法的在发力上可以说是精雕细琢,可如果论招式,就显得比较粗糙了,或者说,摧骨手中的招式,仅仅是一种概念性的东西,算不上具体的拳法套路。 摧骨手三式,分别是立地式c起跃式和锥式。 立地式,说白了就是双脚踩在地面上发力,脚蹬地,力走全身,将全身力气集中在一点爆发出来。 起跃式则是腾空而起,在下落的瞬间发力,用自身的力量和重量压制对手,自身的力量越大c重量越大,威力也就越大。 而锥式,则是在贴身战斗的时候,以肉为锥,靠肌肉的收缩施展震劲,从而摧毁对手。 说完了摧骨手,牙拆八式就很容易概括了,因为这套拳路的发力方式和摧骨手同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牙拆八式可配合梼牙来施展。 牙拆八式分为上四拆和下四拆。 上四拆:走c摔c钻c砸。 下四拆:走c锁c钻c扫。 走,就是探肘走臂,先用肘部攻击c压制对方,破坏对方的中线防御,再出手攻击中线。 所谓摔,就是各种摔法,二爷在这套拳路里糅合了蒙古摔跤的一些技术,并配合摧骨手的发力方式进行了大幅度的改良。 再说上四拆中的钻,你可以将这个“钻”字理解为刁钻的钻,这是牙拆八式中唯一脱离了摧骨手的技法,也是最不常用的一门技法,因为它专打对手命门,很容易闹出人命,出手时候讲究出其不意,从对手的视觉盲角发起冲击,一击毙命。 至于砸,这个就很容易理解了,这门技法和摧骨手的起跃式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在施展的时候不需要爆发全力,但要求更快c更准,说白了就是牺牲力道来换取速度。 下四拆中的走和上四拆一样,冲膝走腿,用膝盖破防,脚尖伤敌。 锁也是摔的变种,摔是将对手撩到半空,再奋力砸在地上,而锁则是将对手压在地上,手脚并用,将对手的关节锁住。 下四拆和上四拆中的钻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一个用拳一个用脚。 扫,可以粗略地理解为扫堂腿,就是用下肢力量破坏对手的平衡。二爷说,低扫在实战中是非常重要的技能,不过我平时很少用低扫,应该说很少用腿,拳头反而用得多一些。 其实明眼人应该看出来了,二爷的这套牙拆八式,处处针对对手的防御,联想到牙拆八式是二爷在和柴宗远交手之后创出来的,所以我想,柴宗远一定是个防御方面的高手,而上四拆中的“砸”,更是不惜牺牲力量来换取更快的速度,他的身法和出手的速度,一定也比二爷更快。 虽说二爷口口声声说,摧骨手和牙拆八式是两套硬碰硬的刚猛拳术,但在我看来,它们不像是拳术,更像是两种粗糙的武学体系,尽管粗糙,但确实非常实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寻熊 二爷的训练强度永远超出我能承受的最大极限,我记得很清楚,从十月初到十月末的这段时间里,他会在每天早上五点之前把我弄起来,晚上十点以后才让我休息。 除了三餐占据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我就只能在泡药浴的时候稍微休息一下,二爷自己也知道训练强度太大,我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了,所以每天会让我泡五次药浴,但每次都不能超过十五分钟。 换句话说,我每天的训练时间都超过了十四个小时,偶尔也能达到十五个小时以上。 那时候我以为,这应该是我生命中最艰辛的一段时光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艰辛之后,我还将有一段异常悲壮的人生经历。 没错,就是悲壮。 因为二爷找到了那头熊。 在开始训练之前,二爷就说过,只要我能将裹在海绵里的磁卵打碎,这次的训练就算大功告成了。 我每天任劳任怨地苦练,就是为了赶紧让二爷的疯狂特训画上句号,耗时二十天,我终于打碎了海绵中的磁卵,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当时二爷就站在我旁边,他看着被我打散的海绵和磁卵的碎末,笑得格外开心。 而在这之前的十几天里,大伟和金向前就在林场附近找了一块空地,在那里挖了一个纵深二十米,占地面积将近三十平米的方坑。 我问他们为什么要挖这么个大坑,他们只是不怀好意地冲我笑,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在我将海绵里的磁卵打碎的那天晚上,二爷和老得一起出门,却不是一起回来,二爷回来的时候,肩上扛了很多野味,他让金向前给我们好好做顿晚饭,说是我最近训练太辛苦,要犒劳我一下,老得到了饭点才回来,但他进屋以后一个字都没多说,一个人靠在角落里,闷闷地抽着旱烟,还时不时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 看到老得脸上的笑容,我心里总有种将要被人算计的感觉。 金向前花了两个小时,将二爷弄回来的那些东西做成了饭菜,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可除了二爷以外,我发现不管是老得,还是大伟和金向前他们两个,都会不自然地朝我这边瞥上两眼。 他们的举动,让我心中的那份不安变得更重了。 吃过饭二爷就催我赶紧睡觉,说是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让我养足精神。 八点,天色大亮,经历了二十天的艰苦训练,我可以说身心俱疲,睡得也比平时要沉,直到二爷掀开我的睡袋,我才迷迷糊糊地睁眼。 “快收拾收拾,跟我走。”二爷显得很兴奋,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我的衣服和裤子堆在了我身旁。 我拿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问二爷:“干什么去啊?训练不是结束了吗?” “谁告诉你训练结束了?快点收拾啊,我们在外面等你。” 说话间二爷就离开了屋子,我朝着周围看了看,才发现其他人的睡袋都是空的,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赶紧穿好衣服,拿着牙刷和杯子来到屋外,就看到老得和二爷正凑在离屋门不远的地方交头接耳,大伟和金向前也站在不远处,两个人肩上都挎着一捆粗苯的绳子。 我一边刷牙,一边问大伟:“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没等大伟回答我,二爷就冲到他跟前,将他和金向前肩上的绳子夺走,随手往地上一扔:“不用带这些东西,有我就够了。” 完了二爷又冲我嚷嚷:“收拾好了吗?” 我吐了嘴里的牙膏水,又快速擦了把脸:“好了。” “走走走,再不走它又不知道去哪了。” 二爷冲过来拉着我的胳膊,扯着我就往林子里走。 我问二爷:“二爷,你这是要去找谁啊?” 二爷冲着我乐:“去找那只大棕毛啊,它现在应该还在熊窝附近。” 找熊? 我这才想起来,进山的时候二爷就说过,要弄一头熊来给我练手。 不能怪我忘事,实在是因为最近的训练强度太大,当你将所有精力都倾注在一件事上的时候,就很容易将别的事忘掉。 看二爷一脸的高兴劲,我心里就不停地打鼓,看这样,他还真打算和我和熊过招啊?开什么玩笑,我就是再怎么练,也不可能赤手空拳打败一只狗熊啊! 可我也知道二爷的性子,用四个字来形容他,就是“说一不二”,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就绝对不会改变主意。 我不敢奢望二爷放弃找熊的念头,只能祈祷他找不到那头熊。 熊哥,你可千万躲好了,绝对不能让二爷找到你。 二爷拉着我出了林场,徒步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一条三四米宽的小河旁,又顺着河道,一直朝着上游走。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二爷身后,一边走,一边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希望我无比强烈的诚意能感动天地,千万别让那头熊出现,千万别让二爷找到他。 我当时的心态,就像发成绩单的时候,希望老师把我的卷子弄丢了一样。 可惜这样的希望每次都落空,这次也一样。 我们沿着河道走了没多久,那头熊就出现了,当时它离我们大概有四十多米远,它刚刚从林子里钻出来,似乎是要到河道这边来觅食,它在西岸,我们则在东岸停了下来。 当那只体型硕大的棕熊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剩下两个字:完蛋! 河道中没有遮挡物,我们看到了那头熊,它却没发现我们,一直低着头,在河道上嗅来嗅去。 二爷将背包扔给我,然后就撒腿冲进了河道。 河水只有一米多深,二爷在里面跑,激起了大量水花,对岸的熊听到声响,立即抬头朝二爷那边张望。 勃勃流动的河水阻挠了二爷的步伐,二爷大概是怕熊跑了,一时心急,动作也变得有点不协调,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奔腾在水中的大马猴子似的。 棕熊看到这样的二爷也被吓了一跳,它的身子缩了一下,好像打算退回林子里,可河道附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它只是缩两缩,又朝着河道口挪了两步。 直到二爷冲上了河岸,熊大概是觉得自己的领地遭到侵犯,立刻变得愤怒起来,它嘶吼一声,随后就挪动着巨大的身躯,朝二爷奔了过去。 二爷压根就没打算跟它客气,棕熊一到他面前,他就直接挥起了老拳,一拳打在了熊脸上。 我能看出来,出拳的时候二爷没有用脚掌蹬地,他只使出了上半身的力量,就一拳将棕熊掀翻在地。 中间隔着一条河道,水流声很大,我也听不太清楚二爷那边的动静,只看到棕熊倒地以后,二爷就扑到它跟前,一把抓住它后颈上的毛,好像要将它拎起来。 那熊被二爷抓疼了,扭过头,张嘴就朝二爷身上咬,二爷赶紧闪身躲避,和棕熊拉开一点距离。 在这之后,就见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双脚着地,前爪搭胸前,伸长脖子朝二爷咆哮。 二爷不理它,一个箭步冲到熊跟前,接着又是一记低扫,直接将它扫翻。 我估计那头熊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对手,明明比自己体型小那么多,还能打得自己满地找牙。 它连着被二爷干翻两次,明显有些怕了,不敢再起身,就趴在地上慢慢地往后缩。 二爷又一次冲到它面前的时候,它才挥起爪子,奋力拍向了二爷的胸口。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当时的情景,就见二爷架起胳膊来向外一摆,竟然把熊掌给摆开了,两道力量撞在一起,狗熊顿时一个趔趄,可二爷却依旧在原地站定,纹丝不动。 老头子的力气比熊还大! 趁着熊没稳住重心,二爷就抬起脚,一脚踹在了熊腚上,那头熊吃不住力,第三次倒在地上。 在这之后,二爷就撒开了浑身的煞气,煞气一出,棕熊立马变老实了,乖乖地趴在地上,用余光看着二爷,动也不敢动一下。 二爷抓住它后颈上的皮毛,扯着它进了河道,明显能看出来那头熊并不情愿跟着二爷走,可它也没办法,打又打不过,逃又没机会,二爷走一步,它就吭哧吭哧地跟一步,嘴里还不停地喘粗气。 刚才离得比较远,我只是觉得熊的体格很大,现在二爷将它带到了我面前,我才从它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压迫感。 别说是跟它对打,光是站在它面前,我的小心脏都扑腾扑腾地抖个不停。 二爷一手抓着熊,腾出另一只手,从我这边接过背包,随后对老得说:“附近还有别的熊吗,我刚才试了一下,这家伙的力道虽然不错,可抗打能力差了点。” 老得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它已经是老林子里最大的熊了,你就是放眼全世界,像它这么大个头的也不超过两三只,凑合着用吧。” 二爷叹了口气:“那就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二爷一边说着话,一边牵着熊,往林场那边走,半道上还转过头来对我说:“你跟它过招的时候,下手悠着点,人家可是保护动物,比你精贵多了。” 下手悠着点?不被它给弄死我就烧高香了。 之前我还在想,二爷为什么非要弄头熊来和我过招,他要训练我的实战能力,自己上手不就行了? 可现在我明白了,他要是亲自和我拆招,但凡一个不留神,我这条命也就交待了。 我绝对不想和二爷对上手,绝对不想! 这头熊不情不愿的,走得很慢,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才回到林场。 大伟和金向前挖的那个洞派上了用场,一到林场,二爷就把熊放进了坑里,大伟他们又在坑壁上浇了油,确保那头熊爬不上来。 二爷打算先让熊饿上两天,等它饿到见什么都想吃的份上,时机就成熟了。 真是要亲命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入熊坑 棕熊在坑里待了整整四天,每天晚上我们睡觉,它就在坑里咆哮,就像是在抗议命运对它的不公。 说真的,每次听到那只熊叫唤,我心里就跟着发毛,我有预感,只要二爷将我推进那个坑里,它就会把二爷带给它的所有愤怒和委屈发泄到我身上。 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了什么债,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二爷依然每天催命似地催我起床,让我反复练习摧骨手和牙拆八式,不过训练强度只有平时的一半,他节省出了小半天的时间,让我温习三爷传给我的那些术法以及三吊钱。 棕熊入坑的第五天早晨,二爷带着我来到了坑旁,指着那头熊问我:“你准备好了吗?” 我立即回应:“没有!” 二爷根本不在乎我说什么,只是对我说:“记住,千万别被它咬中喉咙,还有,注意躲避它的爪子,只要被挠一下,它就能让你开膛破肚。跟你说话呢,专心点!” 眼看那头熊已经醒过来了,我心里就开始打鼓,根本没办法保持专注。 二爷抓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扭向他:“听好了,你不能戳它的眼,也不能踢裆,更不能打脊椎,只能靠催断它的前后脚来取胜。” 我瞪大了眼:“那我站着等死得了!” 二爷也瞪眼了:“跟你说了这是保护动物,腿断了咱们还能治好它,要是其他的器官被你打坏了,咱们都得进局子!下手轻一点,记住了吗?” 我有点恼了:“你弄死我算了!” 二爷两眼一眯缝,一句废话没再多说,直接把我推进了大坑。 这一下猝不及防,我直接四仰八叉地摔在坑底,从地面传来的巨大冲击力让我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一样,还没等缓过劲来,那只熊就扑腾扑腾地朝我冲了过来。 眼瞅着它离我越来越近,我第一反应就是跑,也不管浑身上下都是一阵生疼,立即爬起来,转身就朝着左侧飞奔。 其实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左侧的土壁看起来相对松软一些,上面还露出了一段段树根,我打算抓着那些树根爬出去。 可现实这东西,总是比理想来得骨感,我还没等跑出几步,那只熊就追了上来。 这么快? 我听到它的脚步声到了我身后,接着就感觉背上一沉,直接被它扑倒在地。 二爷说得没错,这家伙的爪子确实厉害,单单是这么一扑,我就感觉后腰上火辣辣地疼,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如果我能看到自己的后背,现在呈现在我眼前的,肯定是几道开裂的血口子。 我知道,它扑中我以后,肯定会直接上嘴咬,如果被它咬到,那我就真的完蛋了。 情急之下,我立刻挺起后背,拼尽全力朝身后甩出一拳。 当时那头熊正伸长了脖子来咬我,被我结结实实砸中了熊脸。 趁它歪脖子的空当,我掰开背上的熊掌,翻过身,双脚蹬住它的胸口,大吼一声,直接将它顶了起来。 本来我是打算将它蹬飞的,可这头熊的重量至少在七百五十公斤以上,我就是拼上了全力也只能将双腿伸直而已。 那头熊看我朝它大吼,竟然也伸长了脖子,冲着我大声嘶吼起来,它的后槽牙被虫蛀了,口臭非常严重,冲我吼的时候,唾沫星子直往我脸山飞,熏得我差点昏过去。 它的怒吼声还没消失,我就感觉左腿的大腿外侧受到重击,先是一阵剧痛,紧接着整条腿都失去了知觉。 左腿脱力,单靠右腿无法再承受住熊的重量,在它落下来的一刹那,我就地滚了两滚,从它的身下挣脱出来。 这时候我还隐约听到老得在说话:“你们老仉家的人都是怪物,正常人挨上这一下,腿已经断了。” 和熊稍微拖开一点点距离以后,我就快速爬了起来。 一条腿受伤,单靠一条腿无法从这个大坑里爬出去,现在要想活,只能拼命。 二爷站在坑边,冲着我喊:“想什么呢?用摧骨手啊!” 他的话音还没等落下,棕熊就已经朝我冲过来了。 本来我是打算用摧骨手对付它的,可看到它那张大嘴和厚重的熊掌,我心里就又开始发颤。 谁说真性中带着戾气的人无畏无惧,我现在就紧张到不能自抑了,但一面紧张,又一面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非常可耻。 棕熊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抬起了前爪和大半个身子,又要朝我这边扑。我本来都架好了摧骨手的起手式,可一看它抬起身子,心里又怂了,赶紧朝旁边一闪,让它扑了个空。 没想到它一只前爪落地,另一只爪子则朝我这边捞了一下。 我避得急,没被它捞到,可它的爪尖却划在了我的左腿上,这家伙的爪子看来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锋利,这一下它没能划破我的裤子,可因为左腿之前就受了伤,仅仅是蹭一下我的胯骨就传来阵痛。 当时我就左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好在赶紧调整了重心,才勉强稳住身形。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这头熊给弄死。 我认定自己肯定不是它的对手,就赶紧朝二爷那边看。 本来我是打算让二爷下来救我的,可当视线落在大坑边缘的时候,我就傻眼了,二爷c老得c大伟c金向前,四个人不知道什么离开了,大坑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正心慌呢,那头熊又调转了身子,朝我压了过来。 别看这家伙表面上笨重,奔跑的速度却非常快,我本来就跑不过它,加上左腿又受伤 不管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反正都是个死,不拼不行了! 我在原地站定,攥紧了拳头,只等着它来到我面前。 只一眨眼的功夫,硕大的熊脸就出现在我面前,当时我太紧张,二爷之前对我说的话我全都忘了,算好距离,快退一寸,将力量集中在拳头上,对着那张熊脸狠狠砸了过去。 本来我已经算好了,在我出拳的瞬间,熊脸和拳头的距离正好是三寸,这应该是最好的攻击距离。 所以在出拳的时候,我的拳头也只向前移动了三寸,随后就使出了震劲。 大概是太过紧张的缘故,我出拳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好几拍,更没想到的是,在熊脸离我还有四五寸的时候,那头熊竟然一个急停,接着它就像人一样站了起来。 我这一拳打空了,它却挥起了熊掌,朝我脸上拍了过来。 我立即俯身躲闪,熊掌挂着风声从我头顶上掠过。 没被熊袭击过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熊掌从你头上掠过去的那种感觉,长长的熊毛蹭着你的头皮,不算强劲,但又格外浑厚的风声刺激着你的耳膜。 那是一种与死神擦肩的体验,但凡我的头抬得再高一点,说不定就被它砸开瓢了。 当那只硕大的爪子从我头上划过的时候,我甚至都能预见到自己脑浆迸裂的景象。 它一击不中,立刻就挥起另一只熊掌,又朝我拍了过来。 它的动作看起来似乎很笨拙,但速度一点都不慢,虽说准头比较差,可因为绝对力量太大,随便被蹭一下就能让我折上半条命。 可我现在还能怎么办?如果左腿没有受伤,我还能左右腾挪地躲避,可现在左腿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站桩打桩,做个立地太岁。 趁着它抬掌的空当,我赌上了命,一拳打在了它的腹部。 这一次我依然用上了摧骨手的技法,震劲一出,熊嘴里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在这之后,它竟然仰面倒在了地上。 我竟然用自己的拳头打倒了一头熊。 可惜这一拳并没能给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将它激怒了。 它从地上爬起来,暴吼一声,又以更快的速度朝我冲了过来。 这家伙的冲势太猛,我不能被它撞到或者扑到,无奈之下,只能将所有赌注都压在我的右腿上了。 快到我面前的时候,它起身就扑,我拼力蹬了一下右腿,朝着左侧跳去。 这一下我用上了全力,只是堪堪避开了它的正脸,右脚踝却被它的身子撞了一下。 眼看就要失去重心的时候,我伸手扯住了它的耳朵,它立即转过头来咬我,我抬起右腿,用膝盖顶着它的鼻子,它又挥起一只熊掌拍向了我。 不能再被它打中了。 我看着那只熊掌急促向我靠近,心中大急,可以我现在的姿势,又根本不可能避开。 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能攒足力气,一拳砸向了它的掌面。 用拳头去硬格挥击中的熊掌,人要傻到什么程度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可我当时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拳头和熊掌相交的那一瞬,我的胳膊上就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肩膀的骨头不是断了就是裂了,剧烈的痛处让我连吸几口凉气,但还是忍着疼,反复收放拳头上的力道,使出了震劲。 我能隔着30盎司的拳套和厚厚的海绵层打碎磁卵,也能隔着熊掌上的厚肉催断它的骨头。 这一下瞬间,我的耳边又一次出现了连串的脆响,棕熊顿时就是一阵“吱吱哇哇”地怪叫,它拼命晃动脑袋,我再也抓不住它了,脚下接连几个踉跄,一直到身子压在土壁上,才算是勉强稳住身形。 它只是碎了一只熊掌,战斗力还没有被完全卸除,我本以为,它还会朝我扑过来,可没想到,在惨叫了一阵之后,它竟然一瘸一拐地转头离开了,每次前爪落地,它嘴里都会发出“吱哇”一声哀嚎,每叫一声,还会转头看我一眼,那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睛里充满了哀怨。 嘿,这算什么眼神?怎么搞得好像是它被人给欺负了一样,刚才明明是它主动攻击我的好吧? 虽说心里这么想,可我还是丝毫不敢大意,一直死死地盯着它,直到它一扭一扭地退到了大坑角落里,又慢慢地趴在地上,我才长长松了口气,随后就背靠油乎乎的土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我坐下以后,就快速调整着呼吸,等待左腿和肩膀上的伤势痊愈,没人知道那头熊会不会继续找我的麻烦,所以我在调整呼吸的同时,视线一直固定在它身上,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它竟然会时不时地叹口气,还摆出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想想也是,四天没吃饭,本来以为终于有口吃的了,没想到饭没吃成,还被食物给揍了,换成是我,我也觉得憋屈。 过了不到一分钟,二爷就从坑顶上露出了头,他看看我,又看了看角落里的熊,问我一句:“熊没事吧?” 我狠狠翻了一下白眼,没理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回到渤海 见我半天没说话,二爷又问了一遍:“熊没事吧?” 我这才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放心吧,死不了。” 二爷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就跳进了坑里,他还不算彻底丢了良心,下来以后先看了看我的伤势,觉得我没有大碍,才急冲冲地跑去看熊。 那头熊见到二爷就紧张得不行,见二爷朝它那边跑,它就将整个身子贴在了土壁上,十分警惕地看着二爷。 二爷到它跟前的时候,它还冲着二爷吼了一声,不过二爷压根没把它放在眼里,一手按住熊头,腾出另一只手来翻弄它身上的长毛,仔细寻找着它受伤的地方。 我见二爷折腾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冲着他喊:“腹部和熊掌受伤了,其他的地方都好好的。” 二爷这才抓起两只熊掌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熊腹部,随后朝着坑外喊:“老得,药!” 话音一落,老得就抱着一个硕大的药箱跳进大坑,和二爷一起,小心翼翼地为棕熊疗伤。 二爷说,棕熊的左掌几乎被我的摧骨手给摧垮了,完好的骨头没剩下几根,即便他带来了最好的药材,这头熊想要恢复过来,也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至于熊腹上的伤,不算太重,它自己修养几天就好了。 其实我伤得比它重,可因为体内存下了不少药力,当天中午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连被熊打裂的关节软骨都能完全愈合。 大伟说,我绝对能算得上是一个医学奇迹了,人身上的大部分骨头断了都能愈合,唯独关节处的一些软骨无法再生,没想到我竟然一个小时就愈合了。 他还建议我死了以后把尸体捐给医学机构进行研究,我让他滚。 已经是十月末,棕熊很快就要冬眠,二爷为了犒赏它,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在林子寻找各种各样的食物,金向前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糖,二爷也分了一半出来,让棕熊补充热量。 在那几天里,二爷他们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那头熊身上,我除了每天早上练练摧骨手和牙拆八式,下午复习一下术法和三吊钱,其他时间倒也乐得清闲。 我之所以在术法上难以精进,主要还是因为基本功没有夯扎实,所以在复习术法的时候,我会将一半以上的时间就分给静心功和定神术,对于我给自己安排的复习计划,二爷可以说是相当满意,还说什么,我能这么做,说明已经懂得了循序渐进的道理,这很好。 可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对味,也不知道是谁,自从我进了仉家以后,就一直在揠苗助长,恨不得一天之内就让我变成一个高手。 我就呵呵了。高手?要想达到高手的境界,哪有那么容易! 二爷原定于十一月初回渤海,那时候黑河这边的温度就很低了,住在林场纯粹就是自讨苦吃,加上张佳成也要在那个时候去渤海,二爷说,只要我和张佳成对上了,才算是真正成为行当里的人,在这之间,我只是一只脚踏进了行当,另一只脚还在门外。 不过当时的我还不能理解这番话的含义。 二爷的计划最终还是被打乱了,十月底的时候,张佳成打来了diàn huà,说是临时有事,可能要到年关才能去渤海湾,正好大伟也突然想起来,进老林一个月,他还没有教我枪法。 于是我们又在老林子待了半个月。 在鸢都,每年的最低气温也就是零下七八度,可在东北老林,十一月中旬以后,温度就到了零下十度以下,我从小在重庆长大,渤海湾的低温对我来说就已经难以适应,老林子的严寒更是让我无法忍受。 好在二爷一直急着让我接手旧货店的生意,所以当我能够在百米外命中十个移动靶的时候,他就辞别了老得,带着我回到渤海湾。 顺带一提,大伟给我准备了二十个移动靶,可我只能打中十个,命中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更何况其中三个靶只被子弹蹭破了边,没能命中靶心。 大伟和金向前与我们一起离开老林,可他们中途接到任务,去了西藏雪山,后半段路没有和我们同行。 回到渤海湾,二爷先带着我去了市里的武装部,将sh一u qiāng和弹药都存在了那里,我记得当时和二爷交接的人好像姓武,具体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在武装部干了没多久就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了,我只见过他一次。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他和二爷似乎很熟,别人见了二爷,都是叫“仉二爷”或者直接称“二爷”,他则叫二爷“老仉”。 就算是放眼整个行当,除非是和二爷特别熟的人,平时几乎没有人会这么称呼他 后来负责和我们接洽的人叫马良康,我和他还比较熟络,毕竟见得多。 从武装部出来的时候,二爷打了一通diàn huà,我听到从sh一u ji里传出来的声音来自于一个女人,当时还以为二爷是给仉铭心打的diàn huà。 二爷让她到旧货店等我们,说是有些账目要重新核对一下。 可到了旧货店我才发现,等着我们的人并不是仉铭心,那是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年轻女人,身上还带着很多少数民族风格的金银首饰,其中以银饰居多,偶尔用金色点缀,看起来十分舒服。 至于她的长相,怎么说呢,我感觉,她的眉眼和二爷很像,但看起来要清秀得多,但清秀之余,还透着一股女人身上很少见的英气。 一进门,她就快速走了上来,伸手和我握了一下:“仉亚男。” 我也很礼貌地回一声:“仉若非。” “我比你大三岁,你以后见了我要叫堂姐,以后店里的生意归你管,账目归我管。”她松开了我的手,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拿起了茶几上的几个账本。 二爷问她:“账目都核对过了?” 仉亚男点了点头:“核对过了,小魔王做得还不错,死账坏账很少。不过他暂管旧货店的这五个月里,没有毁掉任何东西,二爷说得没错,小魔王确实不适合接手旧货店的生意。” 她是依靠什么推断出,仉如是不适合接手这门生意的?难道就是因为仉如是没有毁掉任何东西?这好像有点说不通吧? 二爷拿过一张椅子来坐下,先是说了句:“小魔王心是够狠了,可他不愿意吃亏,旧货店交给他来管,早晚要出事。” 完了二爷又对我说:“以后你就住在这了,回头我会让立延把你的行李送过来。早晚两顿饭自己解决,中午去修车厂吃,当然你不去也可以。另外,赵广安的财产有三分一直划到了你的卡上,够你吃一阵子了,以后每年年初,我都会给你汇一笔钱,不过你的大部分营养开销还是要自己赚,初期亚男会帮你接一些单子,等你摸清了门道,就要自己想办法接单子了,亚男只负责管理账目。” 听二爷这意思,他是打算把我扔在这不管了? 我问二爷:“那我还能去鬼串子吗?” “你想去就去,”二爷说:“我家的钥匙你不是还拿着么?嘿嘿,如果哪天想我了,可以去家里等我,不过我经常在外面跑,不一定回去。啊,对了,我建议你先在周边转转,向街坊邻居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以后你也要养成这样的习惯,每到了一个新地方,都要做一下调研。” 仉亚男将账本和一串钥匙塞给我,对我说:“咱们这家旧货店每周只有三天营业,开店时间不定,如果你有事出了远门,就联系十四叔,让他来店里盯着,你也可以联系三爷和七爷,不过他们不怎么喜欢这地方,一般不会过来。我和二爷还有事,你自己在店里转转吧。” 说完她就要朝店门外走,二爷也站了起来,打算和她一起出去。 我三步并两步地跟上二爷:“二爷!” 二爷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什么事?” 我说:“你之前许诺过我,只要我学好了手艺,就把我爸妈的事告诉我的。现在你都把旧货店交给我了,是不是就说明,我的所有训练课程都结束了?” 二爷笑了笑:“嗯,确实结束了,要不要我发你一张结业zhèng shu?没错,我是许诺过你啊,只要你学好了手艺,不管你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可你现在学好手艺了么?你只能说是把该学的东西都学到手了,学会了手艺,不代表学好了手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愣愣地盯着二爷,不禁皱起了眉头。 二爷依旧冲我笑:“现在我代表仉家把旧货店交给你了,你就要好好打理这里的生意,手脚要勤快些,为人处世要圆滑些,这几个月传给你的手艺,还要慢慢练,等哪天你能融会贯通了,再来找我。” 说完,二爷就和仉亚男一起出了门。 本来我还以为,二爷要把旧货店交到我手里,可能要面临一些麻烦,小魔王不是一直盯着这块蛋糕吗,不说别的,我要接手这家店,他至少也会出来阻挠一下吧? 就算小魔王不来找麻烦,二爷也应该告诉我怎么经营这家店吧,就算不告诉我怎么经营,至少也该告诉我这家店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吧? 可没想到,二爷和仉亚男三两句话就把我给打发了,眼看着他们离开店门以后就拐进了胡同深处,我心里好半天回不过味来。 二爷将旧货店交到我手里的那天,确实没有碰到任何麻烦,或者说,所有的麻烦都刻意避开了二爷,可它们终究还是会找上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半门清 左右也没什么事,我就在店里转了起来。 旧货店从外面看就是一个老旧的平房,在门口的顶端,还挂着一个生锈的铁牌子,上面写“老县城旧货店”这么几个字,我推想,牌匾上的文字应该是请名家来写的,字里行间都透着飘逸干练的风骨,只不过衬底的牌子实在有些不入眼。 门头虽小,进来以后却是别有洞天,光是临门的大厅就有百多平米,大厅里没有柜台,只摆了几套毛绒沙发和三四张茶几,在靠门的位置,还有几张雕花木的老式太师椅。 过了大厅,是一个很深的门廊,过道两侧临着八间房子,其中有三间上了锁,我也是好奇,就用仉亚男给我的钥匙打开了房门,在每间屋子里都转了转。 这三间屋都是用来陈放古董的仓库,大小不一,最大的至少有两百多平,最小的一个只有三十平左右。 而且屋子里放的东西也不一样,最大的那间屋,放的都是南宋之前的古物,我通过味道就能闻出来,其中的绝大部分应该是清朝年间出土,剩下一部分则没有土壤的味道,应该不是随葬品。 而最小的那间屋子里所陈放的,大多是清朝到民国年间的东西,其中还掺杂着一些二三十年前的旧货,我记得三爷说过,在仉家,凡是使用年限超过三年的东西,都算作旧货,只有五十年前东西,才能称之为‘老物件’,民国之前的东西才是古董。 至于剩下的一间屋子里,则摆满了从南宋到明末的古器,这些东西的出土年代都不超过七十年。 在这之后,我又在剩下的几间屋子里转了转。 一个澡堂个卫生间c两间卧室,比较小的那间卧室一看就是为我准备的,里面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齐腰高的小衣柜,四面环墙,屋子里没有窗户,在小衣柜的上方还摆着一台电视,另一间卧室里则充满了薰衣草的特殊香味,仉亚男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看样子她平时也住在这。 不得不提的是,在紧邻大厅的那间屋子里,挂满了核桃大小的铜铃,每个铃铛都是由钢丝悬挂在半空中的,在房顶上还有一个洞,所有钢丝都是从那里延伸出来的,除此之外,几乎每一个铃铛上都贴着一个人名。 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这些铃铛是干什么用的,可二爷和仉亚男都不在,我即便心里好奇,却也没人能给我解答。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于是就关了店门,在老胡同里转悠起来。 二爷不是建议我先在附近转一转,了解一下情况嘛,我正好趁着闲暇看看周围的环境。 其实旧货店就位于一个老胡同的尽头,店门正对着一公里开外的胡同口。 对,这就是一条纵深一公里的狭长胡同,路的两旁全是和旧货店一样的老平房,每一栋房子,都是一个门头小店,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卖木雕的,卖小饰品的,卖牛肉汤的,放眼望去,各种各样的招牌林林总总,它们挂在露出大片红砖的白皮墙上,不是一般的杂乱,可所有的招牌又全都是用锈铁打造的,给这个胡同平添了一份破败感。 其实我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把店开在这么深的巷子里,能赚到钱吗? 我就这么一边走一边看,店里的人看到我,都笑着冲我打招呼,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出于礼貌,每当看到人冲着我笑,我就还一个笑脸。 笑得多了,就感觉脸上的肌肉发僵,索性就不再朝店门里看,视线一直在那些锈红色的招牌上游离。 走了大概两三百米,我就看到前面有一个招牌上写着“重庆小面”。 离开重庆一年多,我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一口了,于是就加快了脚步,可还没等我走到那家店的门前,就有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六的女人从门口钻了出来,笑着问我:“吃面吗?” 一听她的口音我就有点失望,那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不是重庆人,做出来的重庆小面也未必正宗。不过她是怎么知道我要吃面的? 没等我说话,她又问我:“吃几碗?” 我走到店门前,耸了耸鼻子,没错,从店门里飘出来的,就是我最熟悉的那股味道,重庆小面的味道。 她将我引进了门,我才对她说:“先给我来五碗吧。” “五碗够吃吗?”她冲着我笑:“要不然先上十碗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问她:“我看起来像个很能吃的人吗?” “十碗小面,多放辣!”她先是朝厨房那边喊了这么一声,又转过头来对我说:“你不是二爷的徒弟吗,我听仉立延说了,你比二爷还能吃,一顿饭能吃二爷两个。” 我瞪大了眼:“你知道仉家二爷,还知道仉立延?” 他拿过一块干净的麻布,将靠门的一张桌子擦了两遍,又朝我招招手,示意我坐过去。 我坐在她对面,她就一边把麻布叠得四四方方,一边对我说:“胡同里的人都认识二爷,仉立延经常到我这来吃小面,所以和我也算熟络。听他说,二爷打算将旧货店的生意交给你打理了?” 我问她:“怎么称呼?” 她脸上依然带着笑容:“我姓江,几年前才接手面馆的生意,旁边那家西点店也是我的,你们仉家人来买东西,我都是打六折的。” 起初我还以为她也是仉家的人,闹了半天原来不是。 我说:“那我就叫你江老板吧,我叫仉若非,以后咱们邻里邻亲的,就指望你多照顾了。” 江老板将抹布放在一边,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你还挺有礼貌的,不像那个仉如是,走到哪里都拉着一张脸,鬼见愁似的。哎,你叫仉若非啊,一个若非,一个如是,你和仉如是什么关系?” 我觉得,当着外人的面,最好还是不要多提家里的事,只是说:“其实我跟他也不熟。” 江老板:“不熟就好,跟他混在一起的人,都是一副催命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烦。那什么,你在这稍微等会,面很快就好了。” 说完她就要起身离开,我朝着她那边凑了凑脖子:“对了,江老板,我有点事想打听一下。” 听到我的话,她又坐了回来:“什么事?” 我说:“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把店面开在这种地方呢?平时有客流吗?” 江老板笑了笑:“咱们这地方的店面,都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虽然客流少,但赚得并不少。” 我顿时来了兴致:“这话是怎么说的?” 江老板反问我:“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要用锈铁来做门牌吗?” “不知道啊,这里头还有特殊的说法吗?” “听你这么说,我就能大概猜到,二爷应该没有告诉你这里的情况。其实咱们这些店面用的牌板,不是铁做的,而是乌木,上面那层看上去像铁锈的粉末,其实是掺了金粉的朱砂。乌木c金粉c朱砂,都是用来震慑鬼物的。” “看样子,江老板也是行当里的人啊?” “算不上,”江老板摆了摆手:“我们这些人,在你们那个行当里被称作‘半门清’,也就是一脚在行当里,一脚在行当外,住在这个老胡同串子里的人,都是和鬼物打过交道的,不过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是命中带着阴气,撞鬼是没办法的事,又不像你们那样,有厉害的本事傍身,大家凑在这,就是为了互相有个照应。你别看这个胡同也就千米来长,却是五湖四海,哪里的人都有。” 我朝着店门外看了一眼,正对着这家面馆的,就是一个做木雕生意的店面,我朝着那边看的时候,店里人也看了我一眼,还给了我一个笑脸。 江老板回头瞅一眼,又转过头来对我说:“木雕店里的老高是广西人,和我们这家店相邻的,是个花店,老板是福建人,还有那边那家羊肉馆,老板是内蒙古来的。” 她说话的时候,还抬手朝着门外指了指,只不过在我的位置只能看到正对店门的一小片区域,没能看到她口中的羊肉馆。 我问江老板:“那你呢?我感觉你的普通话特别标准,一点口音也没有,你老家是哪的?” 江老板:“我父亲是重庆人,做小面的手艺就是他传下来的。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我爸总是期盼着我别像他一样,三天两头地见到脏东西,可没想到,我十二岁那年被吓丢了魂,好了以后,也能看到鬼物了。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个旅行家,可因为体质特殊,只能留在这守着家业,哪也去不了。” 我说:“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是怎么回事?既然没有人流,你们平时是怎么做生意的?” 江老板笑了笑:“像我的这两家店,明面上是做西点和小面生意的,可这都是幌子,实际上,我们专门加工朱砂,但凡是好一点的朱砂,每一两的价格都超过四位数,偶尔有宗门从我们这里订货,一订就是十几二十斤,可不就是一个单子吃半年么?” 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点担忧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往辣椒里头掺朱砂?我听说那玩意儿好像有毒。 江老板见我脸色不太对,就问我:“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皱眉头了呢?不会是担心我们店里的饭菜不合口吧?哈哈,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虽说我们主要是靠买卖朱砂来过活,可做小面的手艺在整个重庆也是数得上的,保证你吃一次就忘不了。” 我笑了笑:“我是担心你们在面里放朱砂。” “怎么可能呢,那东西有毒。”江老板朝我这边凑了凑,小声问我:“你知道铃室么?” 我想了想,说:“你是说,那间挂满铃铛的屋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老巷子的秘密 江老板朝门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最近这几天,你可要盯紧那些铃铛了。” 我不禁有些疑惑:“盯紧那些铃铛?为什么?那些铃铛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看每个铃上都贴着一个人名。” 江老板说:“那些都是老巷子里的住户。凡是住在这里的人,都要把自己的一部分魂魄交给仉家,仉家人则将魂魄附在了铜铃上。”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把魂魄交给仉家?” 在那时的我看来,夺人魂魄,绝对不是正道中人会做的事。 江老板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就对我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住在这地方的人,都是容易招惹邪祟的体质,仉家人将我们的魂魄封在铜铃里,一来呢,是因为我们这些人在撞客的时候,三魂七魄都很容易受损,你们老仉家的人每次都是靠着铜铃里留下的一点点残魂,帮我们修复受损的魂魄。二来呢,我们的魂魄附在铜铃上以后,那枚铃铛就能和我们命理相连了,一旦我们出事,铃铛就会响起来。” 我挠了挠太阳穴:“合着老仉家是为了保护你们,才从你们身上取走魂魄的?” 江老板笑了笑:“这是你们老仉家的生意,你们负责保护我们,而我们呢,每做成一笔单子,都要给老仉家一成分红。另外,不是仉家从我们身上取走魂魄,而是我们自愿给的。” 在江老板说这番话的时候,从厨房里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像阵风似地来来回回好几次,将十碗小面摆在了桌上,随后又一阵风似地回了厨房。 “尝尝看。”江老板将一碗小面推到我面前。 我从筷筒里抓了一双筷子过来,试着吃了一口。 麻c鲜c咸淡,以及口感,都非常的地道,唯一的缺憾是不够辣。 江老板一脸期待地问我:“怎么样?” 我说:“味道很正,就是不够辣。” 她无奈地笑了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咱们这买不到好的海椒,怎么做都出不来那股辣味。” 我点头:“也是。哎,你还没说,我为什么要盯紧那些铃铛呢,难不成巷子里的人经常出事,铃铛经常响?” 江老板:“不至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年也就是能响一两个铃。我是考虑到,你刚刚从二爷手中接过生意,最近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我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你的意思是,仉如是会跑来捣乱?” “那家伙跑不了,他肯定会来捣乱,”江老板靠在椅子背上,一边思考着,一边说:“不过他不会动巷子里的街坊,也不会让铃响。说真的,我并不担心仉如是,我担心是其他人。” 我问她:“担心谁?” 江老板沉思了小片刻才开口:“其他宗门的人,我在这住了二十多年了,宗门里的人见了不少,能看得出来,你们老仉家在行当里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有些宗门和你们的关系很好,可也有一些宗门,把你们仉家当成了敌人。过去他们慑于仉二爷的威名,不敢在这里闹出乱子,可旧货店一朝易手,他们说不定会有一些动作。你要知道,这条老巷子对于行当里的人来说,就是一个金矿,很多宗门都想从这里分一杯羹呢。” 我一口气吃光了大半碗小面,觉得辣劲不够,又从桌角的调料盒里弄了一勺辣椒粉倒在碗里。 江老板:“你还真是挺能吃辣的,不过我听仉立延说,习武的人还是吃得清淡一些比较好。” 我笑了笑:“来渤海这边一年多了,实话实说,平时很少吃辣,可又觉得,如果小面缺了辣,就不是小面了。” 江老板:“也是。” 说话间,她又朝着门外看了看:“看这天,好像要下雨啊。” 从今天上午开始,天色就阴得厉害,不过这和我无关,我只管吃我的饭,江老板则望着门外,一个人出起了神。 我将最后一碗小面端到跟前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阴了下来,这场雨没有任何前奏,就是突然下起来的,我吃着小面,听着门外的哗哗雨声,心里格外的安逸。 等我结了账,江老板拿来了一把伞,一支笔,还有一个本子,对我说:“趁着大家都没打烊,你最好在各个店里转一下,把每个人的名字都记录下来。免得等到铃铛响了,你都不知道是谁家出了事。” 我指了指江老板手里的三洋东西:“多少钱?” 江老板笑了:“不要钱了,本子和笔送你了,雨伞下次来吃饭的时候还我。对了,我全名叫江慧玲,已经帮你写在本子上了。” 不得不说,江老板是个很会和人打交道的人,你和她相处的时候,一点也不会有距离感,自然而然就能和她说上话。 从小面店出来以后,我就挨家挨户地转悠起来,每进一家店,就问问店主的名字,一个一个地记录在本子上。 每一个店家都知道我是仉家的人,知道我是二爷的徒弟,也知道我已从二爷那里接手了旧货店的生意,每个人都对于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有些是真情实感,有些是虚情假意,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以后要常常和他们打交道,谁是真,谁是假,以后可以慢慢摸清楚。 几乎所有的店面都开门了,除了位于巷子中段的一家文具店,我来到店门前的时候还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可当我敲响店门,里面的声音却戛然而止,除此之外,我还感觉门缝里的光线突然暗了很多,显然是里面的人关上了灯。 我心里正纳闷,就听到旁边有人对我说:“这家店的掌柜叫宋子易,他是仉如是那边的人,不会给你开门的。” 我转头一看,冲我这边说话的人,是废品店的俞老板,刚才我进他那家店的时候,他一直叫我“大掌柜”,除此之外,嘴里还经常蹦出几个不常见的老词,以至于有时候他说的话,我都无法完全听懂。 “你和这家店的老板熟吗?”我指了指紧闭的店门,问俞老板。 他摇头:“他是仉如是的人,巷子里的这些街坊邻居都不待见,我和他也不熟。” 说完,俞老板就退回了屋里。 我歪着头,用侧脸夹住雨伞,又翻开本子,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文具店,宋子易。”。 在巷子里走了一整圈,除了宋子怡的文具店,还有一家寿衣店没开门,听附近的几个老板说,这家店的老板姓温,是个赶尸人,这两天去云南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也是听附近几家店的店主说,在老巷子有三家看门店,这家寿衣店是其中之一,另外两家看门店则是俞老板的废品店和江老板的小面店。 所谓看门店,就是说,他们把店开在这里,是为了帮老仉家看场子的。 江慧玲说她自己是个半门清,其实根本就不是,这家伙是黑苗的蛊女,兼修南洋降头术,听说修为不高,可手段特别厉害,是整条巷子里最不好惹的两个女人之一,另一个女人就是我的堂姐仉亚男,她和江慧玲两个人是闺蜜。 俞老板表面上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却和接生有关,我也是听巷子口的王老板说,俞老板是专门给鬼物接生的,我好奇,鬼物还能怀孕生子吗,对于此,王老板也说不出什么来。 本来我还打算到俞老板那里回访一下,问问他给鬼接生是怎么回事,可毕竟和人家不熟,我到了他家的店门口,却没好意思进去。 眼看着雨已经停了,我就收了伞,回到了江老板的小面店。 一进店门,江老板就靠在柜台上冲着我笑,我将伞放在柜台上,一边说着:“你不是说自己是半门清么,可别人怎么说,你是苗疆的蛊师?” 江老板笑了笑:“我不是蛊师,是蛊女,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怎么样,在巷子里钻转了一圈,有什么发现?” 我打开本子,快速翻了翻记在上面的人名,撇撇嘴说:“总觉得好像你们每个人都有秘密住在这里的人,和外面的人不一样。” 江老板显现出一丝好奇:“哪里不一样?” 我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对江老板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里人的,气质和外面的人不一样。怎么说呢,我感觉住在巷子里的人,都有点发虚。你和俞老板例外。” 江老板笑了笑:“你见到俞文焕了?温浩铭呢,见到那家伙了吗?” “他去了云南,据说要过阵子才能回来。” 江老板伸出手,在雨伞上轻轻擦了一下,原本那把伞还湿漉漉的,可她就是这么轻轻地一擦,粘在上面的水竟然瞬间就蒸干了。 她将雨伞立在墙角,又对我说:“他们的魂魄不完整,从表面上看确实虚得厉害。” 我说:“但也只是脸色有些发虚,可不管做什么,又都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如果不看正脸只看背影和动作,你会觉得这些人好像都吃了兴奋剂一样。” 江老板笑了:“那是因为龙骨。” “龙骨?” 江老板:“嗯,其实在早年的时候,这里曾是一个葬龙坑。我也是听二爷说,早在唐朝年间的时候,有一条三脚龙从天而降,就落在了这个地方,至今在老巷子的地底下,还埋着一根千米长的龙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谋杀 我挠了挠太阳穴:“你是说,龙从天上掉下来摔死了?” 江老板纠正我:“是龙死了以后,从天上掉下来了,二爷是这么说的。二爷说,龙骨上带着很强的灵韵,寻常人只要受到那股灵韵的浸润,就能够延年益寿。等你在这住久了就会发现,老巷子里的住户几乎从来不生病。你晚上还打算吃小面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朝着墙上的挂钟看了眼,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没想到我在巷子里逛了这么久。 我问江老板:“除了小面,你这还有别的东西吃吗?” 江老板顿时笑了:“你不能老盯着我这家店吃啊,晚上去吃羊肉吧,羊汤馆也做烤羊腿,味道非常好,正好我也想吃了,你请我。” 我半惊奇半无奈地笑了笑:“这么不客气?” 江老板:“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多忙,你请我也是应该的吧?而且你不是正打算问问我旧货店的事吗?” 我环抱起了双手:“你还会读心术?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不是读心术,是降头,”江老板冲我摇了摇手指:“你跟着二爷从我门前走过的时候,就中了我的降头。看起来你完全没有江湖经验嘛,这么容易就中招了。咱们做笔交易吧,你请我吃饭,我就帮你解了降头。”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给我下降头?” 江老板笑得格外灿烂:“为了蹭这顿晚饭啊,他们家的羊肉有点贵,我自己可舍不得花那份钱。” 我盯着江老板那双笑成了月牙的眼睛,越发觉得她让人捉摸不透。 不管怎么说,江老板最后还是得逞了,我请她吃了烤羊腿,喝了羊汤,好在她饭量不大,也没消耗我太多银子。 我向她打听旧货店的事,可她四句话里有三句都在说仉亚男的事,说什么,仉亚男和仉如是一样,都是那种鬼见愁式的人物,仉如是喜欢玩阴的,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把人往死里搞,仉亚男正好相反,她喜欢什么话都说到脸上,不留一丁点余地。 仉如是的性格极不招人喜欢,仉亚男则是伤人伤己。 江老板很好奇地问我,我们这些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像仉亚男那样的女人,还有那么多人追?问我是不是男人看女人,只看长相不看性格? 像这样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说,也许有些人就是喜欢仉亚男那样的脾气吧,还为此举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鲁老板的老婆。 鲁老板和老板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知道老板娘年轻的时候什么样,反正现在是人老珠黄,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彪气。我想,就算老板娘年轻时貌美如花,鲁老板从小就对着她那张脸,也早就看烦了,更何况她现在变成了这幅模样。 再说了,鲁老板其实挺有钱的,别看他平时过得抠抠搜搜,给车加点油都要算计着加,可那完全是因为老板娘管得太紧,在经济上,鲁老板一点自由都没有。 过去我就一直在想,如果鲁老板跟他老婆离婚,就算一半的财产被分走,以他的身价,也算是钻石王老五一枚了吧。 有钱c体贴c勤恳踏实的鲁老板,除了身材有点走样c平时有点啰嗦以外,在我眼里几乎没有缺点。再看看老板娘,凶狠霸道,跟谁相处都是一副要撸袖子干架的模样,面由心生,一脸凶相。 可鲁老板即便天天挨揍,也觉得自己老婆好,整天过得乐滋滋的。 我觉得这就是真爱。 况且听江老板的意思,仉亚男的性格应该和我们老板娘很像,换句话说,那些看上她的男人,说不定对她也是真爱。 听到我的回答,江老板愣了好半天没说话,等到快吃完饭了,她才突然问了句:“你们这些男人,是不是都有受虐倾向?” 这话一出,我差点把嘴里的羊汤给喷出来。 还好我忍住了,我顺了顺气,将羊汤咽下去,随后才对江老板说:“别你们你们的,你别把我也给划进去,我对仉亚男那样的人可没兴趣,也不想像鲁老板那样,整天活在恐惧中。” 江老板:“你也不能对仉亚男有兴趣啊,她可是你堂姐,你们两个是近亲。” 我赶紧朝她摆了摆手:“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会对她产生兴趣的,这种事想都不用想。” 江老板撇了撇嘴:“这可难说,说不定你以后娶个老婆,脾气和仉亚男一模一样呢?” 我:“你这就属于诅咒我了。行了,饭也吃了,现在能把我身上的降头解开了吧?” 江老板起身就朝店门外走:“吃饭之前我就帮你解开了。” 我循着她的声音转身望向门口,却发现她已经消失了,凑到门前朝外看,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这时羊汤店的老板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来到我旁边:“江老板的体质是半人半蛊,一过亥时她就会消失,到第二天寅时才会出现。” 这家店的老板是蒙古族,本名那达木德,汉名叫孟青山,可包括江老板在内,附近的人全都称他为“莫老板”,原因不明。 我问莫老板:“半人半蛊?什么意思?” 莫老板摊了摊手:“那你得去问江老板了。对了,饭钱江老板已经付过了,她说你没有xiàn j,只有卡,我这里没法刷卡。” 我正想拿出银行卡来着,听到他的后半句话,我又将卡慢慢放回了口袋。 这时莫老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对我说:“你赶紧回去吧,我这里要关门了。” 我出了羊汤馆,就发现不只是身后这家羊汤馆,巷子里的绝大部分店面都熄了灯,所有的商户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似的,先是所有的灯一起熄灭,随后,从紧邻旧货店的两家店面开始,一扇扇店门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依次关闭。 老巷子里先是陷入了一片漆黑,可很快,我的身旁,以及接近巷子口的地方又亮起了灯光。 小面馆c废品店c寿衣店,三家看门店,在其他商户都关门歇业的时候,成了三座黑暗中的灯塔。 我回到旧货店门口的时候,又转身朝着巷子里望了一眼,漆黑的天幕和巷子里的阴影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只有远处的三站明灯,在这幽深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对,就是刺眼,这三盏灯给人一种非常不友好的感觉,就像是催命的鬼火一样挂在深黑色的幕布上。 我推门进了旧货店,由于仉立延到现在还没把我的行李送过来,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草草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和往常一样,我栖身在这样一个四面环墙的小屋子里,刚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十一月中旬,渤海湾这边的日平均温度还在十度左右,但暖气里已经开始走热水了,我觉得屋子里有些闷热,就在睡前打开了门,眼看都九点多了,我觉得仉亚男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回来。 没想到睡到大半夜,我就感觉身上一凉,接着额头上又被人拍了一掌。 我顿时被惊醒,睁眼一看,就看到仉亚男穿着一条睡裙,站在床边气冲冲地瞪着我。 一看到她那副表情我也吓了一跳:“不是怎么了这是?这大半夜的” 没等我把话说完,仉亚男就吼了起来:“你是干什么吃的,听不到铃响吗!” 她这么一说我才察觉到,门外正传来一阵尖锐的摇铃声。 巷子里出事了! 我快速套上衣服和鞋子,一阵风似地奔向铃室。 仉亚男跟在我身后,嘴里还嚷嚷着:“都响多久了,你听不见吗!” “我睡觉特别死,真的听不见。” 说话间,我已经推开了铃室的门,就看到一枚铜铃正发了疯似地剧烈摇晃着,和它相连的钢丝也是不停地颤。 仉亚男快速走过去,将铜铃抓稳,我这才看清了贴在铃面上的名字:宋子易。 怎么是他? 我脑子里刚闪过这道念头,仉亚男就冲出了屋门,我赶紧跟上她的步伐,和她一起离开旧货店,朝着宋子易的文具店一路狂奔。 江老板和俞老板早就在文具店附近等着了,江老板一看到仉亚男就立即开口:“有人在门上做了手脚,开不开。” 我一个箭步冲到门前,抬脚就踹。 哐当一声闷响,门板被我踹开了,屋子深处还传来一阵呼呼啦啦的噪音,那好像是很多柜子c橱子同时翻到在地。 俞老板看着几乎被我踹弯的门板,砸了咂舌:“又是一个二爷。” 门一开,仉亚男就忙不迭地冲了进去,我跟在她身后,一进门就看到房梁上吊着一个人,在他的正下方,还有一张桌子和一张被踢翻的椅子。 自杀? 我和仉亚男对视一眼,随后我就蹿上房梁,将绳子扯断,仉亚男在站在桌子上,抱着那个上吊的人,将他慢慢放了下来。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把自己悬在房梁上的家伙,肯定就是宋子易了。 江老板和俞老板只是站在门外观望,没有进来帮忙的意思。 仉亚男试了试宋子易的气息,他大概还活着,因为我看到仉亚男松了口气,随后又见她从睡衣口袋里摸出半片茴香叶似的东西,掰开宋子易的嘴,将叶子塞了进去。 宋子易的喉咙似乎受到了剧烈的刺激,先是快速收缩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猛咳,不过宋子易咳嗽的时候一直闭着眼,也不知道到底醒没醒。 在宋子易咳嗽不止的时候,仉亚男在屋子里快速扫视了一圈,完了对我说:“是不周山的人干的。” 我挠了挠太阳穴:“不周山?什么意思?他不是自杀吗?” 仉亚男低头看着宋子易,很简短地回应一声:“是谋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尝毒 “你看到门上那张符箓了吗?” 仉亚男抬起一只手,指着店门的方向,但视线还停留在宋子易身上。 我朝着门口那边望去,就看到忽闪个不停的左门板上挂着一张符箓,黄纸红印,是典型的朱砂符。 过了小片刻,宋子易已经停止了咳嗽,气息也变得平稳许多。 仉亚男这才抬起头来对我说:“那是不周山特有的定山符。” 我问仉亚男:“你说的不周山,是个宗门吗?” 仉亚男:“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啊。不周山早年确实是个很古老的宗门,不过在一百多年前,不周山最后一代掌门过世,门人也都散落到了五湖四海。直到十年前,一些不堪没落的不周山后人才重新集结起来,以宗门为名,组成了一个小型的邪教。这些人仇视行当里的一切世家门阀,这其中也包括咱们仉家。” 我才刚入行没几天,自然也不了解行当里的恩怨纠葛,仉亚男说了这么多,其实在我看来也没有太多实际意义。 我只是问她:“现在怎么办?” 仉亚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又抬起手,在宋子易的胸口上拍了一下。 宋子易刚才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被仉亚男这么一拍,顿时清醒过来。 他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仉亚男,一脸疑惑地问我们:“你们来干什么?” 我说:“你刚才在屋里上吊了,我们来救” 没等我把话说完,仉亚男就朝我摆了一下手:“不用和他废话。” 完了仉亚男又问宋子易:“现在感觉怎么样?” 宋子易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没回应,只是给了仉亚男一个疑惑的表情。 仉亚男似乎对这个人非常反感,她也没再啰嗦,直接拉着我出了店门,径直朝着旧货店那边走,江老板和俞老板也跟了过来。 一路上,他们三个都默不作声,我也没好意思说话,就是跟着仉亚男快速朝着巷子深处走。 回到旧货店,俞老板顺手关上店门,仉亚男才回过头去问江老板:“不周山的人是怎么进来的,温浩铭呢?” 我替江老板回答:“听说温老板去云南了,我今天下午也没见到他。” 听到我的话,仉亚男立即皱起了眉头。 俞老板又在一旁说道:“听说是寨子里的老司召他回去的,我估摸着,可能是寨子里出了什么事。”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仉亚男坐在沙发上,显得有点泄气:“若非才刚刚接手店里的生意,正需要人帮忙这个温浩铭,每次到了节骨眼上都掉链子。” 我们几个说话的时候,江老板一直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仉亚男朝她扬了扬下巴:“老江,想什么呢?” 江老板说:“我在想,不周山的人为什么要对宋子易下手呢?放眼整条巷子,几乎所有人都和仉如是没什么来往,唯独这个宋子易,平时和仉如是走得很近,而仉如是又一直想接二爷的班。” 仉亚男的眉头也慢慢紧蹙起来:“你的意思是,不周山是要激化小魔王和若非之间的矛盾?” 江老板点了点头,俞老板则在一旁开口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仉亚男:“可不周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搅乱仉家,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江老板:“这就不好说了,不周山的人做事,向来让人摸不清头脑。不过我听说,最近这伙人hu一 d一ng频繁,有几个和老仉家来往密切的宗门都受到了他们的骚扰。” 这边江老板正说着话,门廊那边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 我第一时间冲进铃室,打开灯,就看到宋子易的那枚铃铛正以极快的频率晃动着。 当下我也没多想,快速出门,朝着宋子易的文具店狂奔。 仉亚男他们三个追不上我,就听江老板在后面喊:“这次又是谁?” “还是宋子易!” 来到文具店门口,就见两扇门板还敞着,店里关了灯,黑乎乎一片,但借着从寿衣店照过来的光芒,我隐约看到里面站着一个人影。 我稍稍顿了一下脚步,仉亚男和俞老板就冲到了身边,我拿手挡了他们一下,又指了指店门口。 仉亚男顺着我的手指朝门里看一眼,试探着叫了声:“宋子易?” 屋里的人没有回应。 我正犹豫要不要进去,俞老板就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趔趄两步,直接进了店门。 仉亚男跟进来以后,立即拉开了灯,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我这才看清楚,此时站在屋子里的不是别人,就是宋子易。 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外,惨白的脸色中透着一抹铁青,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脸皮下面注射了水银一样。 仉亚男快速冲到宋子易跟前,试了试他的鼻息,随后就转过头来,一脸凝重地对我说:“死了。” 死了? 刚才仉亚男明明将他救活了呀,而且我们是看他没事才走的,怎么现在他又 仉亚男朝着门外招了招手:“进来吧。” 江老板径直走到宋子易面前,她解开了宋子易的衣领,又撸起宋子易的袖子,仔细看了看他的小臂。 我这才看明白,宋子易不只是脸色发青,他的胸口和手臂上,都透着这样的青灰色。 这时江老板又掀开了宋子易的裤腿,我就看到他的脚踝附近长满了红褐色的斑痕。 “死亡时间超过三个小时。”江老板回过身来对我和仉亚男说。 听她这意思,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宋子易就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江老板:“有人在他身上注入了尸毒,这种du su很特殊,宋子易死了以后,还能在一段时间内保持部分生命特征,看起来和活人无异。” 仉亚男:“会尸变吗?” 江老板:“已经尸变了,不过尸气很弱,他现在无法动弹,半个小时之内,尸气耗尽,他就会变成一具普通的尸体。” 仉亚男拍了拍我的肩膀:“尝毒。”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尝什么毒?怎么尝?” 仉亚男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梼牙带了吗?” 我从口袋里拿出梼牙,仉亚男指着宋子易的喉咙对我说:“刺进去!” 她说得倒是轻巧,可要我将宋子易的喉咙刺穿,说实话,我心里不是一般的抵触,毕竟在十几分钟之前,宋子易在我看来还是一个大活人啊,现在仉亚男和江老板说他死了,可他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点都不像个死人该有的样子。 我手里攥着梼牙,犹豫了好半天。 仉亚男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又催一声:“刺进去!” 我看看宋子易的脖子,又看着仉亚男:“你确定他真的死了么?” 仉亚男皱起了眉头:“这种事还用得着问我么?难不成你还能在他身上感觉到生气?” 这三个多月,我见识过了煞气c阴气c阳气c尸气,可生气又是什么?活人身上特有的炁场么? 反正不管生气是什么东西吧,既然仉亚男如此笃定地认为宋子易已经死了,我再犹豫下去,反倒显得很可笑。 于是我也没再管那么多,走到宋子易跟前,将梼牙刺进了他的喉咙里。 梼牙是刺进去了,可宋子易却在这时候猛地转了一下眼珠,将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我和他四目相对,手上不由地颤了一下,梼牙本来是一把没有开刃的刀,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刺进宋子易的皮肉以后,又瞬间变得锋利无比,我手一抖,梼牙就在他的脖子上划开了好大一道口子。 我赶紧后退一步,将梼牙拔了出来,宋子易的眼睛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我,我朝着门口那边挪了一下,他的视线也跟着移动。 “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为什么眼睛还能转?”我指着宋子易,问仉亚男。 仉亚男叹了口气:“他已经尸变了,现在就是一具邪尸。你不是在冰室那边镇过龙身吗?怎么邪尸动动眼睛,你就大惊小怪的?别废话了,赶紧尝毒。” 我看一眼梼牙上乌里乌黑的脏血,有些不确定地问她:“怎么尝?” 仉亚男快被我气到翻白眼了,她在我胳膊上狠狠拍了一下,很不耐烦地说:“用舌头尖尝一尝尸血的味道,别咽下去!” 我将梼牙举到了嘴边,强忍着心里的恶心,伸出舌头,用舌尖在梼牙上轻轻点了一下。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尸血中竟带着一股很怪异的香味。 那味道起初有点像莲子,香中带着一点点苦腥,可很快,香味就变得过于醇厚了,那感觉就像是嘴里含了一大块香皂,香味和苦腥直冲喉咙,让我忍不住一阵咳嗽。 仉亚男迫不及待地问我:“什么味道?” 我赶紧吐了一口唾沫,等舌尖上的味道消得差不多了,才对仉亚男说:“起初像莲子,香中带着一点苦腥,不过后来那股香味就变得越来越浓,就跟吃了一块香皂似的。” 仉亚男朝江老板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江老板沉思片刻才开口:“应该是金甲尸身上的尸毒,里面混合了鬼阴山的天花散,毒性被大幅减弱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一具金甲尸,应该还在养尸人手里攥着,不过他们和不周山联手的可能性不大。” 仉亚男眉头紧蹙:“鬼阴山?以前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宗门啊。” 江老板说:“鬼阴山,是九黎十八山的一个小宗门,名声不显。说起来,我和他们的宗主还有点交情,真不行我回趟苗疆吧,设法摸一摸鬼阴山的底。” “你现在不能走。”仉亚男先是对江老板说了这么一句,又回过头去对俞老板说:“老俞,你联系一下宋家的人,让他们来收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定山符 俞老板一句废话没有,转身离开了文具店。 他的身影很快就没入了巷子的阴影中,仉亚男目送他离开,随后便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这么麻烦。” 江老板揉着眉心,也是一副苦大愁深的表情:“最麻烦的是仉如是,宋子易被杀,他肯定会把账算在仉若非头上。”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为什么要算在我头上?人又不是我杀的!” 江老板说:“不管人是不是你杀的,你现在都是旧货店的大掌柜,巷子里的事也都归你管。如今巷子里死了人,仉如是一定会大做文章,说你监管不力,连一个宋子易的性命都保不住。” 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太阳穴:“二爷当家的时候,没出现过类似的事吗?” 仉亚男:“多了去了,二爷做掌柜的时候,巷子里平均一两年就要死一个人,但二爷却不会因此落下口实,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仉亚男:“二爷不管是名望还是实力,在行当里都是屈指可数的,他做掌柜的时候,巷子里死人,别人不会说什么,因为二爷都救不了他们,换别人来就更不行了。你呢,初出茅庐,没有名望,实力也不怎么样,而且你第一天来到巷子里,宋子易就死了,仉如是一定会抓住机会,千方百计夺走旧货店的经营权。” 我琢磨了一下,怎么都觉得现在这档口,不应该把心思都放在仉如是身上吧,于是就对仉亚男说:“现在咱们不去找那个shā rén犯吗?” “这件事不归你管,”江老板环抱着双手,若有所思地说:“寻找嫌犯,应该是仉立延他们的事,不过我估计,不周山的人应该已经走远了。这群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宋子易已经死了三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恐怕早已离开渤海。” 仉亚男沉默了小片刻,之后又拿出sh一u ji,拨通了仉立延的diàn huà。 当时我就站在她身边,看到sh一u ji屏幕上显示着“十四叔”这么三个字。 diàn huà接通以后,仉亚男就很简短地说了句:“宋子易死了,是不周山的人干的。” 说完她就迅速挂断了diàn huà。 现在的时间上凌晨三点四十分,我估计仉立延正睡得迷迷糊糊,都不一定能听明白仉亚男说了些什么。 仉亚男将sh一u ji揣会了睡衣口袋,没头没尾地问我:“后悔吗?” 我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后悔什么?” 仉亚男叹了口气:“咱们这个行当就是这样,不但要和邪祟斗,还要和其他宗门斗,像咱们这样的世家门阀,还要整天被家族内斗弄得焦头烂额。你现在才刚入行没多久,等你陷得深了,几乎每天都能碰到人命官司,有的时候别人要杀你,有的时候,要你去shā rén。我就问你,你后悔进这个行当,后悔回到仉家么?” 听她这么说,我也是无奈地叹口气:“怎么不后悔啊,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吧?” 仉亚男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确实晚了。一入行当深似海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摊了摊手:“有什么好准备的,硬着头皮上呗。” 仉亚男盯着我的脸,眼神颇有些玩味:“你和二爷不一样。” 老仉家的人说话就是这样,有时候你会觉得他们说话都是赶着说,好像这一刻不把话说出来,下一刻就没机会了似的,有的时候,他们说话又没头没尾,让你好半天回不过味来。 这会我又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什么意思?” 仉亚男说:“二爷不管做什么事,都喜欢提前把所有的关节都打点好,他强势,爱算计,但也很保守。你不一样,你好像做什么都没有计划,说好听点这叫随遇而安,也可以说你比二爷洒脱,说的难听点,你这就是没脑子,心智不成熟。” 我没招你没惹你的,你用不用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怎么不成熟了,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这么说过我。 不过我也不好意思把心里抱怨说出来,只是问她:“你怎么看出来的?” 仉亚男抱着手,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刚才从旧货店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冲在前面?是因为你比我们更有经验,还是因为你的修为比我们高?还是因为,你就是想告诉我们,你比我们跑的快,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脚力?” 厉害,连我的这点小心思就被她看出来了! 实话实说,我当时确实有这种想法,在二爷手底下练了三个月,我总想找机会告诉别人,我的身体素质比别人强很多,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这真的是件特别值得吹嘘的事。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也确实是担心宋子易出事,毕竟人命关天,所以才跑得那么急。 仉亚男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和她对视。 过了好一阵子,她又蹙了蹙眉:“被我说中了?” 我叹了口气:“你以后不会一直住在店里吧?” 仉亚男:“我以前也一直住在店里,如果不是你来了,我也不用隔出小半间房。”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我那间卧室的北墙不对劲呢,上面的乳胶漆异常干净,就像是新刷的一样,闹了半天,我那间屋子是从仉亚男的卧室里隔出来的,那面墙肯定也是新砌的。 这时仉亚男又问我:“怎么,不想每天都见到我?” 我无奈地笑了笑:“有点。” 其实我本来是想说,就你这样一副抓住机会就想教训人的嘴脸,鬼才想每天见到你呢。可毕竟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有些话我也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我可不是她。 江老板大概是觉得气氛有点僵,就站出来打圆场了:“好了,若非才刚入行当不久,不清楚行当里的规则,带着点外面的习性也正常。其实我刚才就在想,不周山的人向宋子易下手,除了要借他来引发小魔王对若非的报复,说不定还有其他原因。” 仉亚男这才将视线从我脸上挪开,她朝着周围指了指:“转一转吧,趁着公家的人还没来,咱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江老板在我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又朝着墙角的位置扬了扬下巴,那里有两三个翻倒在地的柜子。 我明白她的意思,举步来到柜子前翻找起来,而她则拉着仉亚男走远了。 在每一个倒地的柜子上,都贴着一张定山符,这时我才想起来,当我抬脚踹开店门的时候,屋子里曾出现了一片杂乱的声响,那动静听上去,应该就是橱柜翻倒的声音。 可进门以后,我们却看到宋子易将自己挂在了房梁上,这些橱柜肯定不是他弄倒的,既然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在我们冲进来的那一霎,屋子里肯定还有其他人! 也就是因为那时候的我没有江湖经验,才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屋子里真的有人,他们为什么要在我们进门的时候弄出那么大的声音,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他们还没走么? 当然不是!就算再笨的贼,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屋子里的橱柜之所以会倒,还是因为这一张张灵韵四溢的定山符,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种符箓分为两种,一种叫做定符,另一种是山符。 贴在文具店门口的那张符箓就是定符,而橱柜上的符箓,则全部都是山符。后者的作用是将“山”的重量压在定符上,而这里的“山”,就是贴了山符的橱柜。 定符贴在门上,就相当于将七八个橱柜的重量都压在了门前。 当我一脚踹在门板上的时候,贴着山符的橱柜也受到了冲击,才一个个翻倒地上。 我也是后来才听仉亚男说,在我们这个当行里,所有的术法,说白了就是对炁场的操控和运用,而不周山的传承却远远脱出了常识,它们能够借助一些特殊的方法改变物体的本质,不管是重量c形态c温度,都可以自如操纵,更有传言说,百年前的不周山掌门是天纵奇才,曾靠着一张天阳符召来天雷地火,让十里大山化为一捧焦土。 不过这种话我听听也就算了,没敢当真。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有靠着改变大炁流动引发飓风的,也有人能从天地阴阳大炁中借势,在方圆二三十米的范围内形成千斤重压,可如果说有人能召来什么天雷地火,打死我都不信。 道家确实有引雷术,但那也是靠着改变天地大势,让万里长空中生出雷云,再靠着念力或者灵韵的引导,让闪电落在某个特定的位置。 可问题在于,仉亚男说得是“召”来天雷地火,而不是“引”。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更何况地火这东西,单靠着改变炁场变化也引不来,要想将地火引到地面上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火山爆发。 可不管怎么说,不周山在我们这个行当里,确实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没人知道他们的传承到底得自于谁,他们甚至没有自己的祖师爷,也没有特定的信仰。 那天晚上,我和仉亚男c江老板几乎把文具店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任何收获。 大概是清晨五点多钟的时候,仉立延才带着人来,不过和他同行的不是老仉家内部的人,而是五个便衣民警。 其中一个人给我的印象很深,我记得仉亚男好像叫他什么峰,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则只说了自己姓刘。 刘什么峰,中间那个字我忘了,姑且就叫他刘峰吧。 当时有两辆警车开进了老巷子,刘峰就坐在打头的那辆车上,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腋下还夹着一个公文包,我看到他手上带着一块金晃晃的大表,脖子上还套着一条小拇指粗的金链子,加上这人一脸的凶相,看起来不像个jg chá,反倒更像一个社会大哥。 仉亚男似乎和他很熟,一看到他这副打扮,当场就皱起了眉头。 不用仉亚男说话,刘峰就堆起了笑脸,匆忙解释道:“刚刚结了一个案子,我在里头当卧底。这不么,延哥一打diàn huà我就来了,行头都没来得及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拼酒 仉亚男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了一点,随后她又朝店里扬了扬下巴:“尸体在里面。” 刘峰一边往屋里走,嘴上一边抱怨着:“你们这个老巷子就是事多,基本上隔段时间就出个棘手的案子。刑警队那边最近又翻出来几个旧案要办,都快忙不过来了。” 仉亚男白他一眼:“你不愿意来可以换别人来,反正我们又不是找不到人。” “那哪能啊?”刘峰无奈地笑了笑:“我还巴不得能多来两次呢,也就是你们这出了事,我才能见你一面,平时约你出来你都不赏脸。” 江老板靠在门框上,打趣似地说:“刘哥,按理说,你不应该抱怨啊。当初刑警队往这边派人的时候,你可是毛遂自荐。哈哈,你不就是想接近我们家亚男么,我可告诉你,追亚男的人多了去了,你可得多留点心。” 刘峰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径直到宋子易的身边看了看。 仉亚男和江老板站在门外,我就在屋里,当刘峰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他说了一句:“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见了。” 他的声音很小,仉亚男和江老板都没听到这句话。 刘峰又直起身来,朝着周围看了看,随后问仉亚男:“你们动过案发现场了?” 仉亚男点了点头:“我们翻遍了这家店,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过两天宋家的人会到你们那认领尸体,你想办法打点一下,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听仉亚男这语气,就像是在命令刘峰一样。 刘峰皱了一下眉头,又指指宋子易的尸体:“看这样子,应该尸变了吧?” 从一个刑警口中说出“尸变”这两个字,着实让我吃了一惊,看样子,这个刘峰应该也是行当里的人,就算不是,至少也是个半门清。 仉亚男回应道:“确实尸变了,不过他身上的尸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大概” 说到这,仉亚男拿出sh一u ji来看了看时间,在这之后才继续说:“大概再过五六分钟,他就会变成一具普通的尸体。” 其实宋子易早就变成一具普通尸体了,仉亚男这个看sh一u ji的小动作,似乎是某种掩饰,我能看得出来,刘峰在看着仉亚男的时候,目光十分灼热,仉亚男这么做,只是为了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只是避开而已,仉亚男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反倒在脸颊两侧浮着一丝微红。 随着刘峰一起来的人拿出了封条,打算将宋子易的文具店封起来,刘峰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不用封,来几个人,把尸体带回局里。” 其中一个人说:“头儿,你这么干,不符合程序啊?” 刘峰笑了笑:“老巷子这边的案子,向来不走正常程序。来,都过来搭把手,把尸体抬走。” 那几个人收起了封条,到屋里来抬走了宋子易的尸体。 刘峰没有上手帮忙,而是凑到了仉亚男身边,堆着一张笑脸说:“明天能不能赏脸吃个饭?” 仉亚男丝毫没有迟疑,直接拒绝:“没空。” 刘峰默默地盯着仉亚男,过了很久才闷闷地说:“过段时间,我就要调到云南那边去了,以后不会回来了。” 仉亚男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刘峰一眼,但很快又将视线挪到了别的地方。 他们两个就这么沉默着,最后还是仉亚男开口说了一句:“地方你定。” 刘峰如释重负似地吐了一口气:“还是老地方,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仉亚男点了点头,视线一直盯着地面。 刘峰带着他的人走了,仉立延没跟着一起走,他目送警车出了巷子口,压低声音对我说:“他要去云南做缉毒警。” 我问仉立延:“老仉家和公家也有联系啊?看这些人的样子,好像和你们很熟。” 没等仉立延说话,就听仉亚男在后面说:“如果没联系,旧货店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你的枪又是从哪来的?你留下,把文具店打扫一下,明天我要召一个新的店家进来。” 说完,她就扭头朝旧货店那边走了。 我觉得,仉亚男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态度比平时还要恶劣。 我问仉立延:“仉亚男今天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她处处和我过不去呢?” 仉立延叹了口气:“你别管她,她就是这个样子。对了,这些东西给你。” 说着,仉立延就将一个硕大的包袱塞进了我怀里,随后又对我说:“这是三爷让我给你的,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里面还有二爷上次从寄魂庄带来的特产,你赶紧吃,再不吃就坏了。哦,另外,在侧兜里有七支古卷,上面记载了咱们老仉家的所有术法和阵法。三爷让我给你带话,他说基础的东西都教给你了,剩下的全靠你自己摸索。” 说完,仉立延也转身离开了。 在仉亚男和仉立延分别离开以后,我和江老板就留下来打扫文具店。 其实要打扫的东西不多,也就是几个翻倒的柜子,以及那些从柜子里调出来的小物件。 我负责将柜子扶正,江老板则负责收拾那些小东西。 左右也是闲着,我们一边打扫,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听江老板说,仉亚男平时并不经常这样,她虽然难以亲近,但并不会主动去为难什么人。她还说,刘峰和仉亚男其实是互相爱慕,可因为仉亚男的命格特殊,两个人终究无法修成正果。 刘峰之所以申请调走,是因为对于他来说,老巷子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因为在这里,有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他选择离开,于他,于仉亚男来说,也许都是一种解脱。 第二天,巷子里一如我刚来的时候一样平静,所有人都知道宋子易死了,但对于他们来说,巷子里有人丧命,似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每个人还是像平时那样,日升而耕,日落而息,忙着自己手里的那点活计,日复一日。 看到他们,我仿佛看到了以后的自己,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像他们一样,每天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对其他的事漠不关心。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特别烦闷。 旧货店整整一天没有生意,宋子易的文具店也依然空着,没新的店家入驻。 仉如是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找shàng én来,他大概还不知道宋子易的事。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驱散了巷子里的阴影,让这个本就安静的巷子口又多了一份让人不舒服的祥和。 中午的时候,仉亚男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赴刘峰的约。 她这一走,就是整整大半天的时间,我除了吃饭,大部分时间都在练功,眼看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仉亚男还没有回来,我就锁了店门,打算休息。 当我在卫生间刷牙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推开了店门,接着又听到一阵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 肯定是仉亚男回来了。 我不打算和她那样的人有太多交集,洗漱完毕之后就回到了卧室。 我听到仉亚男坐在了沙发上,很快,大厅那边又传来了开啤酒罐的声音。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我刚躺在床上,又听到大厅那边传来了隐约的哭声,她哭得特别伤心,但似乎又不想被我听到,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最终还是没办法不管她,就披了一件外套,穿上拖鞋,来到了大厅。 大厅里黑乎乎的,我只能看仉亚男的轮廓,她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中途止住了哭声,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我,我能感受到她的视线。 我开了灯,大厅里顿时明亮起来,地上摆着好几提啤酒,桌子上还躺着两个喝空的酒罐子。 她回来才多久,就喝了两罐酒了,她这哪是喝酒,分明就是在酗酒! 我走到沙发前:“你怎么了?” 仉亚男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狠狠骂了一句:“滚!” 平白被骂,我心里也有火气,可看她这个样子,我也不忍心骂回去,只是默默地坐下,也开了一罐酒。 仉亚男那双眼瞪得比灯泡还大:“你想干什么?” 我笑了笑:“一个人喝酒多无聊,我陪你。对了,我还有吃的呢。” 这时我突然想起来,仉立延把二爷带回来的特产都给我了,于是冲进卧室,将几个盛放塑装食品的袋子全都拿了出来。 仉亚男一直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管她,重新坐回沙发上,撕开了几个食品袋,对她说:“吃点辣的,这东西能让你心情舒畅起来,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使劲吃辣,吃得舌头和喉咙都没感觉了,心里面也就通透了。” 说话间,我将一袋辣牛肉递给仉亚男:“来点?” 仉亚男没接,她只是闷闷地喝酒,一罐接一罐地喝。 我没有阻止她,因为我能感觉到,她不是在借酒消愁,而是心里有什么东西,要借着满身的酒气发泄出来。 不过我还是怕她喝多,就和她抢酒喝,可惜我酒量不行,罐下肚就变得五迷三道了。 过去我压着煞气,一喝醉就容易耍酒疯,现在不耍酒疯了,可喝多以后就特别想说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放下手里的空酒罐子,对仉亚男说:“我这还是头一回和女孩子坐在一起拼酒呢,只可惜你是我堂姐。” 仉亚男早就把自己喝晕了,她盯着我看了我好久,突然说了句:“刘峰走了!”,然后就将头埋在胳膊里,没了命地哭。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是拍着她的后背,慢慢地说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我也不记得仉亚男那天晚上哭了多久,我记得,她好像一直在哭,又好像哭一阵c歇一阵,喝得太多,有些事真的记不清了,只是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借着酒劲聊了很多,也抱怨了很多。 仉亚男说,她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辈子必须嫁给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如果她和自己心爱的人走到一起,那个人就会惨死,这是命里注定的,无法改变,无法违逆。她不想将就,哪怕一生孤独,也不想有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 我说她至少比我好,不管仉家怎样,至少她还有个家,我漂泊了很多年,如今回到仉家,却觉得无法融入,虽说有个女朋友,但我心里也很清楚,这份感情到最后可能不会有结果,尤其是我现在进了行当,更不想将对方也拉进这滩浑水里。 相对于仉亚男来说,我才是注定孤家寡人一个。 她一边说,一边哭,直到泪眼婆娑,又抓起桌子上的酒,一边哭一边喝,我没办法,只能陪着她一起喝,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我到了八点多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桌子上被我们弄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是喝空的酒罐子,地上还有大片酒渍和食物残渣。 我揉着太阳穴,慢慢坐直了身子,盖在身上的毯子也落在了地上,顿时被酒洇湿一大片。 仉亚男提着一杆拖把冲到我面前,指着地上的毯子冲我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脑子干什么用的?” 我看到她一脸凶煞的样子,可眼睛还是肿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仉亚男愣了一下,也短暂地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摆出一张臭脸,冲着我嚷嚷:“赶紧吃早饭,吃完饭练功去!这都几点了才起。”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朝卫生间那边走。 当我前脚踏进门廊的时候,仉亚男又在后面叫了我一声:“仉若非!” 我回头看她:“啥事?” 仉亚男给了我一个很干净的微笑:“谢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进退两难 看惯了她凶神恶煞的样子,现在她竟然笑着对我说谢谢,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赶紧应了一声:“有什么好谢的。”,随后就进了卫生间。 自那天晚上以后,仉亚男对我的态度就变得更恶劣了。 她开始扮演二爷的角色,每天一大早叫我起床,逼我练功,就连我泡药浴的时间都被她掐得死死的,一天两次,每次绝不能超过十五分钟。 其实我一直将泡药浴当成了一种休息,可耐不住仉亚男一直在澡堂外催命似地催我,弄得我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那段时间,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知道二爷对你的期望有多高吗,你整天这么懒懒散散的,对得起二爷,对得起你自己吗?” 她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喜欢上纲上线,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说真的,我压力很大。 俞老板在文具店外张贴了招租信息,可连着三天都没有人来。 对于此,仉亚男和江老板都觉得很奇怪,听她们说,在以往,只要巷子里出现了空房,立刻就会有宗门派人过来接盘,当然,宗门不会派自己人来,他们派来的,全都是命格弱c天生容易见鬼的半门清。 文具店至今还空着,我感觉仉亚男和江老板都变得有点心慌的。 但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心慌,不就是一家店吗,现在没人来认租,早晚还是会有人来的。 在这几天里,仉亚男还向我详细说明了旧货店的经营方式,也详细地告诉我如果有人来卖东西,该怎么定价。 和古玩市场一样,这里的古物也是按照年代c做工以及历史价值来定价的,只不过除了以上三点,我们还要考虑古物上夹带的灵韵,同品相的古物,灵韵越醇厚c越干净,其价格也就越高。 仉亚男嘱咐我,如果卖家出手的古物早于明代,就要详细询问一下这东西有没有特殊的历史典故,以及它的具体来路。 如果卖家在这两件事上说了谎,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方都要把钱退给我们,但我们不退货。 除此之外,仉亚男还为我准备了一份价目参照表,她说如果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价,就仔细翻一翻对照表。 招租信息公布的第四天,二爷打来了diàn huà,说他已经单方面决定,将那个店面租给李淮山,让我们把招租信息撤了。 如果不是二爷打了这通diàn huà,我几乎忘了还有李淮山这么一号人。 接diàn huà的时候,仉亚男就在我旁边,我开了免提,二爷的话她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她问我李淮山是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个人,只是说,他原本是家具城一代的地头蛇,不过现在看,这家伙很有可能是个半门清。 二爷打过这通diàn huà以后,文具店还是一直空着,李淮山迟迟没有来。 我以为,我在老巷口的日子就会这么一天天地平静下去,可惜我错了,就在二爷打完diàn huà那个周末,仉如是出招了。 仉亚男一早就提醒过我,她说仉如是不会明刀明枪地和我争锋,他会从暗处动手脚,甚至不惜借刀shā rén。 但她没说,仉如是是一个做什么事都喜欢做绝的人,他只要出手,就不会给我留一丁点退路。 这天早上,仉亚男还是像平时一样早早将我叫醒。吃过早饭以后,我就在大厅里晨练,仉亚男则一如既往地坐在沙发上,翻看她的账本。 大概是九点多钟,店门被人敲响了,我正要去开门,仉亚男就冲着我使了一个眼色,并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动。 直到店门又被敲打了几次,她才走到店门前,将门拉开了一道两指宽的缝隙。 从我站立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门缝外情景,就见外面站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他穿着一间白色的中山装,鼻口中正,眼中带着一丝清雅的声韵,眉毛好像还特意修剪过。 仉亚男朝外面看了看,才慢慢将门敞开,一边又转过身来对我说:“这位是于文中,大罗门的高徒,他们那个宗门,是仉家的老主顾了。” 于文中进门以后,先是朝着仉亚男行了拱手礼,随后又转向我这边:“你就是仉二爷的高徒吧?听说店里来了新掌柜,我特意过来看一看,呵呵,不愧是摧骨手的传人,果然仪表不凡呢!” 仪表不凡?扯呢么这不是。 我自己长什么样我心里还是有数的,虽然算不上丑,但也绝对算不上帅,在过去,也算是和路人无异,可自从真性被激发出来以后,我就必须每天半闭着眼睛,看起来就跟睡不醒似的,哪来的仪表堂堂? 这人一见面就恭维我,让我心中平白多了一分警惕。 仉亚男对于眼前这个人似乎也没什么好感,皱着眉头问他:“你不只是特意来看若非的吧?” “哦,也是凑巧,”于文中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玉坠:“我前两天得到了这么一块宝玉。师父算过,今天是吉日,可以出手了,所以我才赶过来,请新掌柜给我估个价。” 仉亚男从他手中接过玉坠,随后就皱起了眉头:“只是估个价?” 于文中:“我要卖。拿其他价格相当的东西来置换也行。” 我凑到仉亚男跟前,从她手中接过玉坠。 这东西确实不是凡物,上面的灵韵醇厚而清澈,一看就是特意炼化过的。只不过,玉的质地好像不怎么样,肉眼都能看到里面的杂质,玉面上刻着一个金身罗汉像,但做工非常粗糙,罗汉的眼睛都刻歪了,就像是不懂手艺的人拿刀子随便划出来的一样。 我问于文中:“什么年代的东西?” 于文中:“我听说,老仉家的人不是都会识香辨古么?怎么,新掌柜没得到这门传承?” 我说:“这块玉,原石应该是民国年间出土的,挂玉的链子是雍正年间的产物。” 于文中显得有些不悦:“既然掌柜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我撇了撇嘴:“我是想问,这个金身罗汉像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我怎么看到刻痕里还有残留的玉粉呢?” “新掌柜果然慧眼,”于文中笑着对我说:“这个罗汉相,是我昨天才刻上去的。” 你自己刻上去的? 我和仉亚男对视一眼,随后仉亚男又问他:“这块玉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于文中笑了笑,说:“是师父送给我的,玉身上的灵韵,也是师父特意注进去的。呵呵,新掌柜,估个价吧?”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在我和仉亚男身上来回移动,我隐约感觉到,在他的笑意中,还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既然对方开口了,我就琢磨着,不管怎么说先估个价吧。 可我正在思考该如何定价,仉亚男就夺走了我手里的玉,一把将它塞进于文中的手里。 于文中挑了挑嘴角:“看样子,新掌柜是不打算收这件东西了?” 仉亚男立即应了一句:“我们需要商量一下价格。” 说完她就拉上了我,快速进了门廊,我在后面问她:“怎么了这是?”,她也不理我,就是闷着头朝门廊深处走。 直到进了门廊末端的大屋子里,仉亚男才对我说:“肯定是仉如是让他来搅局的!” 我有点纳闷:“他不就是来卖玉的吗,怎么成了搅局的了?” 仉亚男环抱着双手,有些气恼地说:“那块玉麻烦得很,虽说灵韵很足,确实是一件宝物,但质地和做工都很差,这东西一旦入手,百年之内都卖不出去。可如果不买,咱们就会和大罗门结下梁子。” 我挠了挠太阳穴:“怎么个意思?为什么一百年之内卖不出去,你不也说那是件宝物吗?” 仉亚男:“因为玉上的灵韵就是当代大罗门门主的。在咱们这个行当里,各家宗门,各有各的传承,每个宗门都认为自家的传承是天底下最高明的,所以绝对没有人会把大罗门门主的灵韵买走,如果那么做了,对于他们来说,就相当于承认自家的传承不如大罗门。百年以后,这块玉兴许还能当做一件普通的古物出手,但价格也绝对不会太高。”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这门生意的水,比我想象得还要深。 我说:“如果直接拒绝呢?” 仉亚男摇了摇头:“大罗门的当代门主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果咱们直接拒绝,他会认为咱们看不起他c看不起他们大罗门的传承。到了那时候,他肯定会到仉家来闹事。” 说到这,仉亚男稍微一顿,接着又说到:“这是一门两难的生意。买,这个月的账目肯定会出现赤字,不买,一旦我们和大罗门结下梁子,虽说店里没有什么损失,但这至少说明了,你不会处理行当里的人际关系。不管怎么选,都会在仉如是那里留下口实。” 我说:“那就买吧,出现赤字就出现赤字,以后再找机会补回来不就行了?” “你有没有脑子啊?”仉亚男顿时恼了:“这个月是你的观察期,现在巷子里已经出了命案,如果账目上再出现赤字,你这个掌柜也不用干了。” 我也有些烦躁了:“那就不买。” 仉亚男:“不买也不行,一旦你得罪了大罗门,仉家为了照顾他们的颜面,也极有可能将你撤掉。唉,没想到小魔王出手这么狠,一个回合就把咱们逼进了死胡同。现在又到了月末,一旦账目上出现赤字,补救都来不及。” 和仉亚男接触了这么一段时间,我还从没见她像现在这样,明明恨得牙根痒痒,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仉如是,确实很厉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赌徒 连仉亚男都没办法,我就更没办法了。 我们两个就这么愣愣地站着,相顾无言。 过了好大一阵子,我才开口问仉亚男:“过去二爷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吗?” 仉亚男翻了翻白眼:“二爷怎么可能碰到这样的事,旧货店的生意开始有气色的时候,他在行当里的名望就很高了,加上二爷又是那样的脾气,谁吃饱了撑得跑来招惹他的是非?哎,不过真说起来的话,二爷以前好像还真被人骗过,不过那次的情况和于文中这次不太一样。” 我朝她扬了扬下巴:“怎么个情况?” 仉亚男沉思了一会才说:“二十年前,青峰观的李观主曾用一柄乌木剑从店里换走了一套好像是一套唐三彩的细口瓶子。李观主也是对那套瓶子爱极了,观里又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于是就在乌木剑上做了手脚,只不过他做得很隐蔽,起初连二爷也没看出来。”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二爷就这么被人给坑了?” “哪能啊,”仉亚男笑了笑:“当初二爷对那把乌木剑也是爱不释手,整天拿着把玩,日子一长,他也渐渐发现,剑身上的灵韵是李观主注进去的。二爷气不过,就冲到青峰观,把李观主胖揍了一顿,不但夺回了瓷瓶,乌木剑也被二爷给扣下了。可即便是这样,仉家也没有和青峰观结下梁子,到现在,二爷还常常和李观主有往来呢。” 我也是惊了:“他都把人家观主给揍了,为什么还没结下梁子?” 仉亚男说:“说白了还是因为二爷的名望c德行c实力在行当里都是屈指可数的。他在行当里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宗之一,李观主又是他的晚辈,挨了揍也无话可说。” 我多嘴问了一句:“大宗是什么意思?” 仉亚男:“就是宗师,在如今这个行当里,像二爷这样的人还剩下不到十个。除了符箓三山的那三个老怪物,还有寄魂庄的尸道宗c昆仑山的聚法宗c云顶山的鬼道宗c九黎十八山的蛊宗,以及咱们老仉家的拳宗,拳宗就是二爷。其实论术法上的修为,二爷在行当里也就是二流水平,但他身上的煞气重,别家的术法制不住他,他却能靠着一双拳脚将别人制得服服帖帖。也正是因为这样,行当里极少有人敢主动招惹他。” 我想了想,说:“当年二爷和李观主的事,大罗门知道吗?” “整个行当里的人都知道,”仉亚男说:“当初那件事闹得很大,都快变成李观主一生的污点了。像大罗门这种消息灵通的门派,不可能不知道。” 我说:“大罗门的门主和二爷相比的话,谁的名望更高一点?” 仉亚男:“那肯定是二爷,论名望c实力,二爷都比他高出一大截。可即便是这样,二爷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和大罗门闹翻,虽说二爷的脾气暴在行当里也是出了名的,可暴躁只是二爷的一种手段,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他不会和其他门派的人动手。” 我立即从口袋里拿出梼牙:“这东西对于二爷来说很重要吗?” 仉亚男竟然不认得梼牙:“这是什么?” “梼牙。” 好在她虽然没见过梼牙,却听说过它,立即回应我:“当然很重要,对于整个老仉家来说,梼牙都算得上是镇族之宝了。” 我又问她:“你说,于文中听说过梼牙吗?” 仉亚男点头:“肯定听说过。行当里的人都知道,老仉家的看家法器就两样,一样是大爷手里的玲珑灯,另一样就是梼牙。” 我说:“大罗门的门主,和当年的青峰观李观主比,谁的名望更高?” 仉亚男几乎不用思考就回应我:“当然是李观主。” 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对付于文中了,立刻冲出房门。 仉亚男大概是担心我会做出莽撞的事,伸手抓了我一把,可我跑得快,她没能抓住。 来到大厅的时候,我看到于文中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还咧着嘴冲我笑。 说实话,现在看到他,我也想笑,不过我忍住了。 我快速冲到他跟前,“啪”的一声将梼牙拍在了茶几上,因为手劲太大,桌面上的钢化玻璃都被我拍出一道裂痕。 于文中吓了一跳,他先是直了一下身子,不过很快又稳住神,一脸笑意地问我:“怎么,新掌柜这是打算和我动武吗?” 我还是没忍住,冲着他笑了:“你是贵客,我怎么可能动粗呢?刚才我和堂姐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这块玉吧,确实是件非常难得的宝物,价值连城。可惜店里又没有足够的现钱,所以,我们打算以物换物。” 于文中所有所思地看着我,问:“你们打算用什么换?” 我朝着梼牙扬了扬下巴。 他和仉亚男一样,也没见过梼牙,但也没发问,只是皱着眉头将梼牙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随后又将梼牙放下:“这东西上的灵韵确实非常醇厚,可做工是不是差了点,而且,既然是一把刀,为什么没有开刃呢?” 仉亚男本来都走到我身边了,她看到于文中手中的梼牙,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又折回门廊,抱着一把乌木剑出来。 我要是没猜错,她怀里的乌木剑,应该就是当初青峰观的李观主卖给二爷的那把。 于文中朝仉亚男那边看了一眼,问我:“这把乌木剑看着有点眼熟啊,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想用两件东西来换我的玉。” 我摆了摆手:“不,就用你手里的东西来换。” 于文中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又举了举手中的梼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说:“梼牙。” 于文中愣了一下,接着就把梼牙扔在了桌子上,看他那一脸惊恐的样子,就好像手里的东西是一块烧红的铁。 我坐在他的对面,慢条斯理地对他说:“我们觉得吧,你这块玉,无价,也只有拿梼牙来换了。” 于文中看着茶几上的梼牙,又看向了仉亚男怀里的乌木剑,眼角一直在不停地抽搐。 看样子他确实知道乌木剑的典故。 他今天要是敢把梼牙拿走,回头二爷一定会打shàng én去,其实仉亚男刚才和我啰嗦了这么多,我也听明白了,如果是二爷在店里镇着场面,仉如是绝对不敢让于文中过来捣乱。 我的辈分低,名声弱,不对,应该说没有名声,如果我今天不把这块玉收进手里,就有点以小欺大的意思,大罗门的门主就能借机向仉家发难。 可如果换成是二爷,看到这么一个东西,估计早就把于文中给轰出去了。 二爷虽然不在,但我却依然可以拿着二爷的名头来压人。于文中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他今天拿走了梼牙,他和他的门主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梼牙可是老仉家的至宝,当初李观主只是骗走了一套唐三彩瓷瓶,挨了二爷一顿胖揍不说,还顺带折了一口上好的乌木剑。 当初乌木剑上的灵韵是李观主本人的,而现在,这块玉上灵韵又是大罗门门主加持进去的。 二爷回来以后,发现大罗门用这么一块破玉骗走了梼牙,他会怎么做? 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二爷会怎么做,于文中心里也很清楚。 现在换于文中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了,他看了看梼牙,又看了看我,过了好半天才说:“梼牙实在太贵重了,要不你们还是还是重新估个价吧?” 我本来不想笑的,可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不用再估了。你不是也说,这块玉上有你们大罗门门主的灵韵吗,难道你觉得,这块被大罗门门主加持的宝玉,比不上我们老仉家的梼牙么?” 仉亚男刚才也说了,行当里这么多宗门,各有各的传承,谁都认为自家的传承是天底下最高明的,我就不信,于文中会说自己手里的玉比不上梼牙。 哎呀,这就叫学以致用,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了。 于文中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半天不说话。 我又朝他摊了摊手:“把玉拿出来吧,咱们得交接一下。” 听到我的话,于文中“呼”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他的眼睛依旧盯着梼牙,手掌却伸进了口袋里,可就是不把玉掏出来。 我和仉亚男都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盯着他看。 过了一阵子,他突然朝着左侧挪了几步,起初走得很慢,可越走越快,片刻的功夫就绕过沙发,朝着店门那边跑了过去。 我在后面冲他喊:“你干什么去啊?” 直到于文中冲进了胡同,才扯着嗓子回应一句:“玉我不卖了,替我跟二爷问个安。” 看他跑步时跌跌撞撞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直乐。 可仉亚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我身后,还在我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她的手劲比二爷差远了,但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下还是挺疼的,我护着后脑转过头去,非常不解地看着仉亚男:“你干什么啊?” 仉亚男用力将乌木剑砸在了我怀里,冲着我吼:“赌徒!他万一真把梼牙拿走了怎么办?” 我揉着后脑勺说:“拿走就拿走呗,反正二爷还会追回来,再说他不是没拿走吗不对,他如果把梼牙拿走,对咱们应该更有利啊,你想想,到时候二爷追回了梼牙,咱们还能再得到一块玉,这不是白捡的便宜吗?” 仉亚男:“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于文中拿走了梼牙,仉家会怎么看待你?你靠着镇族之宝,就换来了这么一块破玉,就算不说别的,这至少也说明你没有识货辨货的能力!是,二爷回来以后,肯定会追回梼牙,可估计还没等二爷回来,这家店就变成仉如是的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两笔生意 不得不说,我刚才真的没想这么多。 可我又不想承认仉亚男想得比我周到,不然的话她肯定又要说我心智不成熟。 说真的,以前没人这么说我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不成熟”这三字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让我整个人都变得心绪不宁。也是自从被仉亚男那么说了以后,我就一直很想在她面前证明自己,证明我心思老道c做事沉稳。 没想到这次又失败了。 我没回她的话,只是问她:“你就说,这次的事我干得漂不漂亮吧。” 仉亚男:“这一次你赢了,可你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对付小魔王了吗?” 我依然强行追问:“你先别管以后的事情。你就说这次的事我干得漂不漂亮?” 仉亚男翻了翻白眼,可过了一会,还是很勉强地说了声:“还行。” 我就一定要让她说我这次干的漂亮:“还行是什么意思?你说得也太含糊了吧?” 仉亚男两眼一瞪:“废什么话,赶紧练功去!” 她只要一瞪眼,那接下来的话就没法聊了,我收了梼牙,从沙发起来,又拖着步子来到大厅中央,打算先练一练静心功。 可我这边一口气还没提上来,仉亚男又唤我一声:“仉若非!” 当时她离我也就是两三米的距离,可我的名字却是从她嘴里喊出来的。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又怎么了?” 仉亚男:“去把店门关了。” 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吧,反正在这地方她是老大。 唉,真是难为我了,掌柜的身子跑堂的命。 我关了店门,上好锁,才转过头去问她:“今天下午不营业了?” 仉亚男环抱着双手,远远地对我说:“我刚才就在想,于文中铩羽而归,仉如是接下来会怎么对付你。” 我叹了口气:“管那么多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仉亚男摇了摇头:“不行,今天你靠着梼牙吓跑了于文中,以小魔王的性子,他接下来肯定会用更厉害的手段对付你。最近这四天,店里都不能营业了。” 我说:“你是打算拖到下个月再说吗?可就算连着四天不营业,这个星期咱们还是要营业三天啊,今天刚刚周二,加上昨天一天营业,连休四天以后,周日不是还要营业?到时候仉如是肯定还会派人来。” 仉亚男说:“趁着这四天时间,我设法给你联系一个外地的单子,完了你就出趟远门,下个月初之前不要回来。”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主意。可问题在于,就算拖过了这个月又能怎样,我总不能连着一年都在外面跑吧,只要我回来,只要旧货店开门见客,仉如是总能找到对付我的时机。 我就对仉亚男说:“那下个月怎么办呢?难道过了这个月,仉如是就不会找我麻烦了?” “这个月是你的观察期,”仉亚男若有所思地说道:“只要这个月的账目上不出现赤字,掌柜的位子,你就能坐热一半,后面的事处理起来,也相对容易一些。嗯,就这么定了,你先接个外单,出去避一避,下个月的事,下个月再说。” 她怎么说怎么是,我也没反驳。 仉亚男说完这番话以后就去了她的卧室,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就打算再练一练静心功。 可仉亚男就是摆明了不想让我有片刻的安宁,过了小片刻,她又从卧室里出来,将三四个文件袋递给了我。 我问她这是什么东西,她说是一份报价表,不同的单子有不同的报价,让我先看一眼,至少能有个了解。 另外,仉亚男也说了,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一类的生意,也属于旧货店的经营范围。 我翻了翻价目表,发现这门生意的定价规则比买卖古物还要麻烦,甚至有很多规则是柔性的,到底该如何定价,还要考虑雇主的心理因素。 看到这几份价目表,我就立刻断定这门生意并不适合我,因为我这人向来不擅长砍价提价。 仉亚男大概是见我脸色不太好看,就在一旁对我说:“我是管账目的,通常来说,和雇主商讨价格的事也是我来做,但凡是都难保不出现意外。”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 合上价目表以后,我又对仉亚男说:“老姐,你在行当里,应该有很多眼线吧?” 仉亚男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如果老仉家不在全国各地广撒眼线,又怎么知道哪里有单子可接?毕竟雇佣咱们的人大多都是碰上了比较邪的事,像这样的事,流传面应该不会太广,需要多方打听才能知道。” 仉亚男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你还挺聪明的。没错,我在行当里确实有很多眼线,可你问这个干什么?” “等我一下。” 我起身回到卧室,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个文件袋。 这个袋子,还是上次我处理赵广安那个单子的时候,王磊给我的,事后我就一直将它带在身边,二爷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我回到大厅,将文件袋递给了仉亚男。 仉亚男面带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就接过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了那两张zhà一 piàn。 她仔细看了看zhà一 piàn上的古钱,问我:“这是什么?” “幽冥通宝,”我坐在她身边,向她解释道:“这枚古钱对我来说很重要。十年前,我爸妈的失踪,和这枚古钱极可能有着莫大关联。” 我发现,在我说话的时候,仉亚男脸上短暂地露出了一丝犹豫。 不过这一抹犹豫的神色转瞬即逝,仉亚男直了直身子,又慢慢吐出一口浊气:“你是想让我帮你查一查古钱的下落。” 我用非常郑重目光看着她,默默地点头。 仉亚男冲我一笑:“看在你陪我喝酒的份上,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虽说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它,但至少能给你ti g一ng一些线索。” 她肯帮忙,我自然大喜过望,也露出了笑脸,说一声:“谢谢。” 这时候仉亚男又问我:“这么一来,咱们就扯平了吧?” 我挠了挠太阳穴:“什么扯平了?” 仉亚男:“你陪我喝酒聊天,我帮你查找幽冥通宝的下落,这么一来,是不是谁也不欠谁的了?既然谁也不欠谁的了,那你还坐在这干嘛?” 我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就不能坐在这了?” 仉亚男脸色一沉:“沙发垫都被你坐热了!你知道二爷对你的期望有多高吗,你整天这么懒懒散散的,对得起二爷,对得起你自己吗?练功去!” 唉,又来了。 她每次说这种话我心里都特别烦,但又无力反驳,只能乖乖回到大厅中央,继续练我的静心功。 不过我隐约能感觉到,仉亚男似乎是有意将我支开,我刚开始练功,她就摸出sh一u ji,不声不响地回了卧室,还关了门。 在接下来的四天里,旧货店一直处于歇业状态。 我还是每天练练功,没事的时候就去尝尝巷子里的小店,偶尔和江老板c俞老板聊聊天。 江老板是个很善于和人打交道的人,俞老板则正好相反,他很少说话,但每次开口,说出来话又相当刻薄,虽说性格没有仉亚男那么尖锐,但总归让人心里不舒服。 第四天晚上,我和仉亚男一起在羊肉馆里吃晚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对我说,在这四天的时间里,她已经帮我联系了两个单子,但我只能二选一。 其中一个单子的雇主,是鲁南的地产商,身家丰厚,报价也不是一般的高,仉亚男说,如果我能接下这个地产商的单子,她就能在这个月的账面上写下一个漂亮的数字。 另一笔单子的雇主,则是一名来自东海沿岸的高中生,这个小孩姓师,叫师华荫,今年才刚满十七岁。 虽说,师家在当地也算是有名的大富之家,但因为雇主还在上学,只能拿出两万多块钱的酬金。 仉亚男说,如果我接了这么个单子,就算能顺利拿到酬金,区区两万块钱,也不能往账面上写,旧货店从来就没做过这么廉价的生意,如果让行当里的人知道了,他们肯定会笑掉大牙。 我问仉亚男:“既然明知道这种单子赚不到几个钱,你为什么还要接呢?” 仉亚男白我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单子虽然赚钱不多,但它很可能和你要找的那枚古钱有牵连。更何况,这笔生意还涉及到一件没人要的古董,如果你能把那件古董带回来,说不定还能额外赚上一笔。” 我挠了挠太阳穴:“没人要的古董,不是应该上交吗?二爷说过,古物无主,都要上交。” 仉亚男朝我这边凑了凑,小声说:“你把它带回旧货店,就算是上交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不会是想把它据为己有吧?那可是犯法的!” 仉亚男在我背上狠狠拍了一下:“想什么呢你,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人?你怎么和二爷一个德行!” “别废话了,说吧,两笔生意,你选哪一个?” 我从羊腿上咬下一大块肉:“我特别想看看,大富之家的小孩到底什么样。” 仉亚男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行了,我还有点事要办,你吃完饭就自己回去吧,我床头上放着一个文件袋,和生意有关的资料都在里面。” 说完她就要起身离开,我侧着身子问她:“今天晚上还用给你留门吗?” “不用了,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住。” “你干什么去?” “帮你打点一下行程。唉,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弟弟,什么事情都要帮着你打点。” 她一边这么抱怨着,一边离开了羊肉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东海老宅 仉亚男走了以后,我就快速扫光了桌子上的荤菜,随后回旧货店收拾明天的行李。 顺带一提,由于老巷子里的所有商铺都只能用xiàn j消费,所以我在几天前就跑到市区银行提了不少钱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想说的是,晚上这顿饭是我请的。 我和仉亚男每年从老仉家领的养钱一样多,她胃口小,也不需要大量吃药,所以每年的养钱绝大部分都能剩下,而我的养钱明明不够花,可还要请她吃饭。 想必大家看到这里就明白我要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的意思就是,我这人比较豁达,仉亚男那个人特别抠门。 对,我这就是在泄私愤。另外,我希望仉亚男不要看到这本书。 回到店里,我拿出了行李箱c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又将这段时间没用完的药材小心包好,也装进了行李箱里。 出门的这段时间我没法泡药浴,只能靠吃药来巩固体质。 见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才跑到仉亚男的卧房,从床头柜上找到了文件袋。 她口口声声说手里有两门生意,还让我从中选一个,可文件袋里的资料都和第一笔生意没有任何关系。 这说明仉亚男一早就知道我会如何选择。 打开文件袋以后,里面有一份七八页纸的文档,还有三张彩照。 三张zhà一 piàn上都是同一座老别墅,只不过拍摄角度不同。别墅是纯欧式风格的,虽说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显然有人经常打理,其中一张zhà一 piàn上拍出了别墅里的小院子,所有的花花草草都被精心修剪过。 而文档上,则记载了这笔生意的具体内容。 在文档的开头就写着雇主的名字和这次的酬劳,雇主明明就是师华荫本人,可上面又说他最近得了失心疯,生活都不能自理。 说是从半年前开始,师华荫每天晚上都会梦游离家,而且每次都是顺着沿海路走五公里,到zhà一 piàn上的老别墅去,曾有人偷偷跟过去看,就发现师华荫进门以后就在客厅里打转,那样子活像是撞了鬼一样。 他每到凌晨以后就变得特别精神,可在白天,身子又极其虚弱,必须卧床休养,稍微吹吹风就会高烧不止,而且一天之内几乎没有精神正常的时候,常常是躺在床上说胡话,要么就是到处乱翻乱砸。 文档上还说,师华荫的事,他父母并不知情。 先不说师华荫在那样的状态下,是如何与仉亚男取得联系的,只说他碰到了这种事,父母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呢? 文档上对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说得很细致,但对于这样的关键问题,却没给出合理的解释。 不过这份文档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至少上面说了,幽冥通宝最后一次被人发现,就是在这个老别墅附近。当时幽冥通宝出现的地点是“老庆祥72号”,我推测这应该是个门牌号,但文档上也没有给出确切的说明。 看完整份文档,我心里顿时有了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我总觉得,雇主不是师华荫,而是另有其人,而文档上记录的东西,恐怕也不属实。 仉亚男为什么会准备这样一份文档? 眼看已经是十点多钟了,我也没再想太多,草草收起文件袋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天色还不见亮,仉亚男就打通了我的diàn huà,说她已经在巷子口等我了,让我赶紧收拾收拾出门。 她不知道从哪弄了一辆高档轿车,我拖着行李箱来到巷子口的时候,就看到她环抱双手靠在车门前,很不耐烦地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动作快点。 司机是个年纪在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这个人我从没见过,仉亚男也不打算介绍,上车以后,她就对我说:“你先坐飞机去南京,到南京以后,别急着赶航班,在机场附近转一转,下午两点以后再飞东海。” 我问她:“没有直达的航班吗?” 仉亚男:“有,但你不能坐。你这次的行程必须足够隐蔽,不能让仉如是有所察觉,不然的话,他又会出来搅局。” 说完,她又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摸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十来颗墨绿色的小药丸。 仉亚男将药瓶塞给我,说:“我昨天晚上特意去了趟药房,拿了十三颗闭气丹出来。这种药能暂时隐去你身上的生气和阳气,让鬼物无法发现你。记住了,药效只有一个小时,而且药力有限,如果你离鬼物太近,它们还是会感知到你的存在。安全距离是五米。” 过了一会,仉亚男又嘱咐我:“到了东海以后,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不要轻易动手。以后你在外走动,要养成这样的好习惯。” 我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文档上不是都写得很清楚了吗?” 仉亚男白我一眼:“你真觉得,那份文档把所有事都写清楚了?” 她果然一早就知道那份文档有问题。 不过我也没打算质问,只是说:“我觉得,这笔生意的雇主应该不是师华荫本人。” 仉亚男点了点头:“联系我的人确实不是师华荫,从声音和语气上来判断,那个人应该上了年纪,受过高等教育,很有修养。” 我将后背贴在座椅上:“老庆祥72号,这应该是个门牌号吧?” “的确是,”仉亚男说:“那片别墅区建于民国年间,建国以后就废弃了,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当地才找了外商来接盘。那地方四十多年没人打理,很多门牌号都不见了,所以目前我这边也不确定,老庆祥72号究竟是哪一栋。” 说到这,仉亚男稍稍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起初外商打算将那里打造成海景别墅,不过他接盘的时候就花了不少钱,加上又要对老房子重新修缮,这又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所以房子卖得很贵,加上当地的一些老传闻,导致那里的房子根本卖不出去。” 我皱了一下眉头:“什么传闻?” 仉亚男:“据说早年的时候,那里曾发生过一起命案,后来就经常闹鬼,当地人都认为那是一个不吉利的地方,就连白天散步都不愿意去,更别说是住了。” 我想了想,说:“不对吧,我怎么感觉,zhà一 piàn上的那栋老别墅好像经常有人打理呢?院子里的花草都是修剪过的。” 仉亚男说,在千禧年前后,师家就看准了时机,用di jià从外商手中将老宅区买了下来。师家老爷是个很有手段的人,他先是偷偷请了道人做法,驱散老宅区的阴气,又四处辟谣,扬言他卖的别墅根本没有问题。 而我在zhà一 piàn上看到的那幢别墅,则被师家老爷赠给了自己管家,只是名义上的赠与,管家并不在那里住。除此之外,他还每天找人过去打理,做出一副有人住的样子。 我问仉亚男,zhà一 piàn上的老别墅,就是当年的命案现场吧? 仉亚男点头说是,她还告诉我,老别墅的第一个住户也是当地有名的大家子弟,这个人姓宋,但具体的名字不详。 这位宋先生本来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好人,可在1932年的时候,他却残杀了自己的老婆,以及一双儿女。而在shā rén前的半年,宋先生曾在地下挖了一个很深的地窖,并备好了三口大缸。据说在动手的那天下午,他先是带着全家人去当地有名的菜馆吃饭,可一回到家,他就祭起了屠刀,先杀妻,再杀儿女,还将妻儿的尸体剁碎,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大缸里,最后又将大缸放进地窖。 整个过程,不像是一场屠杀,更像是在制作某种美味的腌菜。 由于地窖挖得隐蔽,直到五年以后,这件事才被人翻出来,宋先生见东窗事发,就在西阁楼上吊自杀了。 至于这件事究竟是怎么被翻出来的,由于时隔太久,也已无从查证。 宋先生死后,这座宅子就一直不得安静,经常有人半夜看到老别墅的窗户里透出光亮,还有飘乎乎的人影闪动,就像是鬼魅在屋中游蹿一样。 听仉亚男说了这么多,我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些内容都没有出现在文档上?” 仉亚男摊了摊手:“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查到这些你是在质疑我吗?” 一看她又要摆出一副教训人的嘴脸,我立即回应:“当然不是,你想多了。看样子这次的生意,比想象中要麻烦啊。” 仉亚男叹了口气:“确实很麻烦。可酬金只有两万块钱,光是那些闭气丹都不只这个价。” 我说:“这次的生意,不是还涉及到一件没人要的古董吗?怎么文档上也没提到它呢?” 仉亚男:“我也是听人说,当初那位宋先生用来装尸体的三口大缸,全都出自元朝官窑,但也不确定这个消息准不准,所以就没写在文档上。你到了那里以后,一定要设法找到地窖,据线报称,三口大缸现在很可能还在地窖里放着。” 原来她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古董,看来这一次,我弄不好要白跑一趟了,至于那两万块钱的酬金,对于我这样的药罐子来说,也就是能打打牙祭而已。 清晨时分,路上没什么车,我们一路畅行,很快就到了机场。 临下车的时候,仉亚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到了东海以后,做事千万不要冲动,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能出手。 对于她的话,我听听也就算了,根本没当回事。 十足的把握?怎样才算有十足的把握?这又不是炒菜做饭,料齐了才能下锅。 不过有些话我可以不听,有些事,我还是要照办的。 我先是坐飞机到了南京,又按照仉亚男的嘱咐,在机场附近闲逛了几个小时,随后才赶了两点半的飞机飞到东海。 下了飞机以后,我刚刚拿到行李,sh一u ji就响了。 点亮sh一u ji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sh一u ji号,而号码所在地就是东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老绅士 我估计这应该是雇主打来的,立刻接通diàn huà。 “是仉先生吗?”diàn huà里传来一个十分温和的声音,语速不快不慢。 能听得出来,说话人的应该上了年纪。 我问:“你是师华荫的什么人?” 对方似乎没想到我一上来就这么问,顿时沉默了一下,随后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出了机场有一个希尔顿酒店,我在这里恭候您,请您务必要来。” 他也许是有些话不太方便在diàn huà里说,我也没再多问,当场应下了他的邀约。 通话结束以后,我这边先挂了diàn huà,他则一直很有礼貌地等着,没有主动挂断。 仉亚男说得没错,对方确实是个很有修养的人。 出机场没多远,我就在路边看到了希尔顿酒店的牌子,过去我的听说过这个酒店,但因为消费不起,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从来没有进去过。 在老仉家待了这么久,我的着装风格也变得和仉家人一样了。 一身灰色的唐装,八卦钱和阳线缠在手腕上,通灵宝玉也被我戴在胸前。 我见惯了这样的行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在别人看来,我这身打扮却和常人有着巨大的差异,就连我的身份,在他们眼里好像都发生了变化。 过去我去饭店吃饭的时候,店里的招待通常不会拿正眼看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着装气质与大多数人不同,还是因为大酒店里的fu u比较讲究,我刚进酒店大门,就有招待上来拖走了我的行李箱,说是要寄存在fu u台那边。 我让他小心保管我的行李,说里面有不少名贵的东西,招待都一一点头答应着。 而所谓名贵的东西,指得就是xiāng zi里的中草药。 招待刚刚拿走我的行李,远处就有人笑着朝我招手。 对方是个年纪在七十上下的老人,他的身材清瘦,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胸前还挂着一条亮银色的怀表链。 他快速走到我面前,伸出双手和我握了一下:“是仉先生吧?” 虽说上了年纪,但他的步伐非常轻盈,走路时竟不发出一点声音,而且握手的力道也恰到好处,既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热情,又不至于因手劲太大而导致别人的反感。 在说话的时候,他也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 我冲他笑了笑:“怎么称呼?” 他立即还我一个笑脸,可嘴上却说着:“我叫什么不重要,呵呵,不重要。” 行,不想说就不说,反正我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要交朋友,等这次的事情处理完以后,我和眼前这位老绅士就是天涯两隔,谁也见不到谁。 这么一说的话,他叫什么,确实不重要。 老绅士引着我上了二楼,他一早在这里预订了雅间,自有招待为我们开门,我和老绅士落座以后,很快又有人端来了牛排。红酒是早就打开的,我们进屋的时候,已经醒了一段时间。 老绅士让招待离开,又要起身为我倒酒。 我摆了摆手:“今天晚上可能要做法事,我现在不能喝酒。说正事吧,师华荫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绅士冲我一笑:“现在时间还早,咱们不着急。对了,看仉先生的面相,应该年纪不大吧,不知道仉先生是哪门哪派啊?” 从他的语气中,我感觉到了一丝提防,看来他并不信任我。 可我又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如果我说自己今年才十九,我估计他会觉得我更不靠谱,至于老仉家是哪门哪派,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看样子,只能在他面前小露一手,先稳住他再说。 想到这,我朝着门口喊了声:“fu u生!” 立刻就有人推开门,问我有什么需要。 我问他:“身上带酒起子了吗?” 招待点了点头。 我又对他说:“在哪个口袋里,指给我看。” 招待显得很疑惑,但还是指了指上衣右侧的口袋。 我冲他一笑:“没事了,你出去吧。” 那个招待显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愣了一下才转身离开,并轻轻将门带上。 我从余光里看到,老绅士现在也正用很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就在门快被关上的时候,我立刻撒开了阳线,手腕一抖,八卦钱顺着阳线上的力道,只一个瞬间就穿过门缝,无声无息地飞进了招待的口袋。 随后我手腕一顿收,八卦钱就带着酒起子一起飞进了我的手中。 门外的招待恐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轻轻地将门关上。 我摊开手,将酒起子推到老绅士面前:“我今年多大,哪门哪派,很重要吗?” 我这一手三吊钱虽然还欠火候,不过对于眼前这位老绅士来说,应该有足够的震撼力了。 老绅士看着桌子上的酒起子,发了好半天的愣,随后才慢慢站起身来,朝着我鞠了一个很深的躬。 “我是肉眼凡胎,没见过真龙真虎,希望先生不要见怪。” 我笑着摆摆手:“没关系,我也理解的,这年头骗子太多,多一份警惕也是应该的。” 老绅士坐下以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为了小少爷的事,我已经找过不少人了,可每个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大言不惭地说一定能救回少爷,可可每个人见到少爷的样子以后,要么就是说事情麻烦,他们处理不了,要么就是草草做场法事就走,可少爷却一直不见好。” 他说话时还是时常停顿,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光靠着三吊钱的手艺,还不能让他完全信任我。刚才他朝我鞠躬,也只能算是一种客道罢了。 不过我也无所谓了,反正酬金才两万块钱。 我挠了挠太阳穴:“你应该是师家的管家吧?” 老绅士:“先生慧眼,我确实是少爷身边的管家。” 我说:“过奖了,我也是听你叫他少爷,才做出这种推断的。一般人应该不会这么叫。好了,不聊这些,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师华荫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绅士立即点点头,开口道:“有些事,我已经和接头的人说过了。不过有些隐情我没敢说。” “那就说说你没说的事吧。哎,我有个问题想提前问一下,为什么师华荫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父母却完全不知情呢?” 从见到这位老绅士开始,我说话就总是要端着一副高人的姿态,说真的,我现在有点装不下去了。 老绅士说:“老爷和太太这两年遇到了官司,一直在省城,那件官司对于师家来说很重要,我不敢让老爷太太分心,就一直没敢将少爷的事告诉他们。” 先是少爷,现在又是老爷太太地叫,听老绅士说话,会有一种回到了民国年间的错觉。 而老别墅里的血案,也是发生在民国年间。 我中途将老绅士打断:“你平时说话也是这个样子吗?” 老绅士:“先生指得是什么?” “你平时在师家,也是老爷太太这么叫吗?” “是啊,一向是这样。” 见我点了点头,老绅士又对我说:“少爷他这段时间,其实没疯,而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说到这里,老绅士欲言又止,我也没催他,只是默默地等着。 过了很久,他才继续说道:“最近这半年,每天早上,少爷总会在八点之前起来,到院子里打太极,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套大人的行头和一个很旧的公文包,九点之前,他就会穿上那套衣服,提着公文包来到客厅,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每天都像上班一样准时,而且在那段时间里,他好像看不到其他人,只顾做自己的事,也不吃东西。” 我插嘴问了一句:“下午五点以后呢?” 老绅士没有立即回应我的话,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说着:“从少爷出生开始,就一直是我在照顾他,我能断定,少爷从来没有学过太极拳。而且他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时候,写出来的全都是一些看不懂的字” 我立即发问:“那些字是不是看起来很熟悉,却又一个都没见过?” 老绅士:“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在东北老林看到鬼门关的时候,我也曾见到过类似的文字,二爷曾说过,那些文字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不过这样话我也不好说出来,只是朝老绅士摆了摆手:“你继续说吧。” “少爷每天都是那个样子,半年了,从来没有任何改变。下午五点以后,他会一个人到餐厅吃饭,过去少爷吃东西总是很快,可这半年,他每次吃晚饭至少要三个小时。只要九点一过,他就会一个人前往老爷给我的那栋别墅。我曾偷偷跟着少爷去看过,就看到少爷每次去的时候,好像都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他还和屋里的人亲昵地打招呼,那副样子,就像是丈夫见到了妻子一样。可我悄悄凑到窗户前,却发现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少爷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和什么人聊着天,手上还时常拿着一份发黄的旧报纸。” “什么样的报纸?” “也不知道少爷是从哪里弄到了那份民国年间的旧报,白天就将它装在公文包里。” “你们就没阻止过他吗?” “我们也试过拦住少爷,可少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一天比一天消瘦,可力气却大得出奇,四五个佣人都拦不住他,我们也曾试着将他锁在家里,可他却总是能出来。” “看过大夫吗?” “看过了,西医中医都看过,也请当地最好的心理医生到家里来看过。少爷的身子只是虚弱,没有其他问题。心理医生说,少爷是得了很严重的臆想症,可我知道,少爷绝对不是得了什么臆想症,他这是这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另有隐情 师华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被附身灵附身了。但我最关心的不是这些,而且他写出来的那些文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二爷看到鬼门关上的文字时,也仔细辨认了好一阵子。 二爷的性子风风火火,加上经验丰富,大多数的事都能一眼看穿,绝不会多看第二眼,很难见到他那么细致地研究什么东西。 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即便对于在行当中混迹了几十年的二爷来说,鬼门关上的文字应该也十分罕见。 大概是见我一直眉头紧缩,老绅士就试探性地问我:“先生有把握吗?” 我抬抬额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有把握吗?” 不过稍作思考,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随即冲他笑了笑:“放心吧,我就算救不了师华荫,也会想办法找其他人来。不过你们给的薪酬也太低了,估计很难再请动其他人。” 老绅士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看,我一个月的工钱也就这么点,好不容易攒下点棺材本,都被那些江湖术士给骗走了。如果仉先生能治好我家少爷,我可以把名下的别墅转赠给先生。” 我皱了一下眉头:“你是说,闹鬼的那栋别墅?你们家老爷真的把它送给你了?” “确实送给我了,”老绅士说:“老爷送那栋别墅给我,虽然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但房产证上也确实是我的名字。只不过我一只不敢去住,如果不是老爷经常让人过去打理,房子早就荒了仉先生怎么知道,老爷送了我一套别墅?”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既然那地方经常闹鬼,为什么还有人愿意过去打理呢?” “那些人都是老爷花高价请来的。当初为了让房子好卖一点,老爷曾找了一个道士做过法事,那个道士说,只要过去打理的人在日落前离开,就不会有事。” 我问:“没有出现过意外吗?” 老绅士沉思了一小会才回应我:“大的意外没出过,不过半年前,有个花匠带病出工,那天太阳很烈,他体力不支晕倒了,另外几个工人就扶着他到屋里休息,可走的时候却忘了叫他,让他在别墅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那个花匠就ci zhi不干了,说是大半夜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除了这事,老别墅那边没出过其他意外。” 我问他:“那个花匠后来怎么样了?” 老绅士:“他ci zhi以后就和我们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我稍稍琢磨了一下,说:“半年前出了这场意外,师华荫也是半年前开始出现问题。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老绅士摇了摇头:“应该没什么联系吧,是少爷先出了状况,过了半个多月以后,才出了那件事。” 我问他:“那个花匠干了多长时间?” 老绅士想了想才回答:“一个多月吧,其实老爷雇来的人,大多都是想赚个快钱,很多都是干上一个月,领完工资就走了,他算是干得时间比较长的了。大家都知道老别墅那边发生过凶案,加上屋子里又总是透着几分诡气,没人愿意多待。” 我挠了挠太阳穴:“诡气?” 老绅士解释道:“就是屋子里的温度,总是比外面低很多,在那边做过工的人都说,是因为屋子里有脏东西,阴气散不出去,所以才比外面冷。” 不得不说,这样的说法还是有道理的,当初冰室之所以一到晚上就温度剧降,就是因为里面的阴气凝聚不散。 我估计从老绅士嘴里也套不出更多有用的东西了,就问他从机场到海景房该怎么走。 起初老绅士打算用私车送我过去,被我拒绝了。我还打算一个人过去看看,毕竟我现在学艺不精,如果真的碰上了厉害的鬼物,自保都难,他跟着我,只能变成我的累赘。 推让了几次之后他才告诉我,出了机场,可以先坐5路公交车,到终点站转127路,最后在沿海路站下车,朝着右手方向走两百米就能看到那片别墅区了。 草草吃完牛排,喝了点浓汤,我就和老绅士辞别,坐5路公交车离开机场,但没坐到终点站,而是在中途下车,找了一个路边店把肚子填饱。 仅仅是一块牛排口甜汤哪够我吃的?可老绅士也说了,他现在手头比较紧,我也不好意思让他把所有家底都填进我的肚子里。 吃饱了饭以后,我才按照老绅士告诉的路线来到沿海路。 下车的时候我已经调向了,完全不认东西南北,好在老绅士说朝着右手方向走,我才不至于走错。 别墅区的大门被设计的非常气派,光保安亭就有三个,每个保安亭前都有人站岗。 我进门的时候,问保安附近有没有旅馆,保安说这里是沿海景区,旅店很多,不过住宿费大多比较贵,如果想住得便宜一点,可以徒步走三公里,到京州路那边去。 我觉得这几个保安都比较实诚,就将行李寄存在了保安亭。 说来也是怪了,我进门的时候,保安没有任何阻拦就放行了,可后面又来了几个人,却因为不是户主,而被保安拦下来登记。 我刚刚也表明了自己不是户主啊,为什么他们没让我登记呢? 没等我走多远,就有一个保安追了过来,我以为他是让我回去登记,就冲他笑了笑:“需要我回去登记吗?” “不需要,”他笑着朝我摆手:“你是为了那栋鬼宅来的吧?” 我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被我这么一问,他竟然变得有些腼腆了:“嘿嘿,我就是觉得,你不像普通人。” “我不像普通人?那我像什么人?” 保安想了想,说:“你一看就是个高人。气气什么来的,哦,器宇轩昂的,反正不像普通人。” 器宇轩昂?过去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乍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美滋滋的。 不过在心喜之余,我又不得不承认老仉家确实厉害,短短三个月,就能重塑一个人的仪容气质。 “可你为什么老是眯着眼睛呢?”保安突然问我。 这问题最近都快被巷子里的人问烂了,我不想解释,只是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保安说:“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鬼宅那边白天不会有什么异常,入夜以后才出问题。最近这段日子,师家的小少爷每天晚上都会来,也不知道来干什么。” “你们都知道老宅子闹鬼的事?” “我也是听人说的,没亲眼见过。” 我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 只是平常的注视而已,我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可他竟然在我的注视下变得紧张起来,说话都变得不自然了:“哎呦,你可别这么看我,你们这种人身上的气场太压人。” 我笑了笑:“我们这种人?看样子,最近有不少和我一样的人来过啊。” “不是,”保安说:“也不一样,他们只是端着自己,摆出一副很高深的嘴脸,我能看出来,你和他们不一样。哎,刚才就想问你,你也是老管家请来的人吧?” 我说:“你也认识那个老管家?” “这里的人都认识他,我听说,鬼宅就是他名下的房产吧。其实吧,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你说,师家人为什么要把那栋鬼宅送给自己的管家呢?按说老管家和师家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啊。” 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和师家的关系不好吗?既然不好,为什么师家还请他来管理家务?” 保安想了想,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师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怪怪的,好像都特别怕他。有一次,我还亲眼看到那个管家对师华荫动粗呢。哎,我跟你说啊,这个老管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得小心点。” 正说着,就有一个年龄比较大的保安从保安亭里走了出来,冲着我们这边喊:“小刘,你干什么呢?” 我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保安姓刘。 听到有人叫,他就打算转身回去了,我一把拉住他:“老管家对师华荫动粗,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想了想,说:“有三四年了吧,记不清了,我就记得那时候师华荫还没上高中。”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就是觉得,你和以前来的那些人不一样,说不定真得能救他。” “救谁?” “师华荫啊。这个小孩心性挺好,见了我们也是一口一个叔叔地叫,他挺可怜的” 这时候,站在保安亭外的人又喊了一声:“小刘!” 他想走,可我依然抓着他的手不放:“你和师华荫的父母熟吗?” “不熟,他们一年半载也来不了两次,”他快速应了这么一句,又对我说:“不行,我得回去了,今天我要站门岗,本来是不能离开大门口的。” 我这才放开他,就见他一边护着腰上的对讲机,一边朝保安亭那边跑了过去。 在这之后,我没再停留,径直朝小区深处走,眼看着离保安亭比较远了,我才拿出sh一u ji,拨通了仉亚男的diàn huà。 仉亚男接diàn huà向来很快,没等忙音响过三声,diàn huà里就传来了她的声音:“打diàn huà干什么?” 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薄,不过我也习惯了,直接对她说:“这笔生意的雇主确实不是师华荫,而是师华荫身边的老管家。我觉得这个老管家可能有问题,帮我查查他的底细。” “仉若非,你是不是把我这当成情报机构了?” “能不能查?” “你这是什么态度!”仉亚男先是有些恼怒地嚷嚷一声,可随后又叹了口气:“唉,算了,看在你是第一次出外单的份上,我就再帮你一次吧。以后这种事自己想办法调查,别老来麻烦我。什么时候给你消息?” 我说:“明天早上吧。” 我这边话音刚落,仉亚男那边就把diàn huà给挂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黄昏将至 不管老管家到底有没有问题,反正他的修养比仉亚男高多了。 只是目前我也不确定,他表现出来的这份修养,是不是刻意ěi zhuāng出来的。 别墅区很大,我转了好半天才找到zhà一 piàn上的那栋房子,眼下还没到黄昏,院子里有个佣人打扮的年轻人正在整理草坪。 我来到门前,大体打量了一下这座上了年头的老建筑,算上阁楼,老房子一共有四层,在老房子的左侧单独起了一间小房,那里应该是供花草匠休息的地方。 通灵宝玉就在胸前,我施展了半套定神术,就发现老房子顶端有淡淡的黑气攒动,唯独那间小房的炁场还算干净。 还没等我按下门铃,之前还在修整草坪的人就快速凑了过来,也不问我是干什么的,就直接帮我开了门。 “是老管家请你来的吧?” 大门敞开以后,他就这么问了一句。 我微笑着冲他点了一下头,就径直进了院子,朝着老别墅走去。 花匠赶紧追上我的脚步,但也不靠得太紧,就不声不响地在后面跟着。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一眼:“有事?” 他这才凑到我跟前,小声问我:“这座老房子里,真的有鬼吗?” 我没回应他的问题,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房,问他:“这间房是什么时候建的,看起来很新啊?” 他也朝着小房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才说:“听老管家说,好像是半年前建起来的,那是工人们平时休息的地方,修剪花草用的工具也都存在那里面。” 我点点头,随后就拉开了屋门,快速进了屋。 没想到那个花匠竟然跟到了门前,我立即伸手挡了他一下:“别进来,小心被鬼上身。” 他立即瞪大了眼睛:“真的有鬼啊?” 我没理他,将他推离门框,就打算把门关上了,这时他又问我了一句:“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简短地应了一声:“好奇害死猫。”,就将门关上了。 这边门缝刚刚合死,我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不是花匠的脚步声,他现在还站在门前,而那个脚步声则离门口越来越近。 我心中顿时多了一份警惕,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竖起耳朵,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我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老管家又请高人shàng én了?” 接下来是花匠的声音:“什么叫‘又’,以前他请来的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啊,今天这个,说不定真的是个高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 “我也有这种感觉,刚才我从窗户里看了一眼,就觉得吧,今天来的这个人,身上好像有一种别人没有的东西,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哎,你是不知道,刚才高人不让我跟着进去,说里面有鬼。” “啊?这地方真的有鬼啊?” 听他们说了这么多,我也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样子门外就是普通的吃瓜观众,不是什么心怀叵测的人。 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给门上了锁,防止有人进来。 锁门的时候弄出了一点动静,外面的两个人听到了,立即住了嘴。 从今天早上离开巷子到现在,我也算是见了不少人,我发现,每个人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都变得很奇怪,在飞机上,还有两个中年人当着我的面大谈周易八卦,好像要引起我的注意似的。 起初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可不管是刚才的保安还是门外的两个花匠,都把我当高人来看待了,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在飞机上,别人会用那样的眼光来看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高人”这两个字,可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自己和这两个字不沾边啊。 正好客厅里立着一面两米高的整装镜,我凑过去照了照,除了衣着的风格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呀。 真是怪了! 算了,反正这种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还不如不去想。 从整装镜前走开,我又在屋子里转了起来。 老管家说得没错,屋子里的温度确实比外面低很多。墙上镶着四口大窗户,采光明明应该很好,可屋子里却有一种阴沉沉的感觉,就连顺着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看起来都有一种格外陈旧的感觉,就好像它们并不来自于当前这个时代,而是从古代的某个时期穿越过来的一样。 记得当初在马步屯看到那棵老槐树的时候,照在树身上的月光,也给人同样的感觉。 眼下这个老别墅,确实有问题。 在客厅里转的时候,我发现沙发上搭着一条灰色的毛巾。 屋子里的各种摆设虽然样式都比较老,但都被打理得非常干净,唯独这块毛巾,上面铺满了灰尘,还散发出一股腐臭和清香混杂起来的怪异味道。 腐臭来自于毛巾本身,而混入其中的怪异清香,则代表了它的制造年代和出土年代。 这块毛巾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东西,出土时间是半年前,与师华荫出现状况的时间应该能吻合起来。 可又是谁将这块毛巾搭在沙发上的呢? 是门外那些花匠吗?不对,应该不是他们,他们在老别墅这里做工,如果看到屋子里有这么个东西,早就拿去洗干净了,要么就直接扔了。 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头绪,我就将毛巾叠好,打算将它放进口袋,可又想了想,这样好像不太妥当,于是又将它展开,重新搭在沙发的扶手上。 随后我又在客厅里转了转,发现在楼梯口旁边的那面墙上开了一扇小门,推门一看,里面摆了一个浴缸个马桶和一个水池,显然是个卫生间,只不过马桶和水池都是新的,浴缸看起来却很旧,在出水口的位置还有两缕茶huáng sè的锈迹。 除此之外没什么发现,我又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和三楼。 可能民国年间的老别墅构造都差不多,和冰室一样,这里的二楼也有一条很长的楼廊,在楼廊两侧,则邻着一间间面积不大的卧室。 冰室的三楼我没去过,不知道什么样,这座老别墅的三楼则是一个很空旷的大厅,里面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而在大厅的角落里,还搭了一个很简陋的木梯,直通阁楼。 从一楼到三楼,每层楼都被打理得非常干净,可这条木梯子上却落满了灰尘,在灰尘的表面,还呈现出一堆不规则的脚印。 显然是最近有人上过阁楼,但工人们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却刻意略过了这条木梯。 我顺着梯子爬上阁楼,就发现在阁楼上也分成了两个小间,其中一间屋子的房门已经腐朽不堪,我轻轻一抓,就把门把手给抓下来了,而另一间屋子却装了钢门,门把手还用一圈一圈的铁链捆了起来,显然不想让人进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了铁门的那间屋子,应该就是仉亚男口中的西阁楼了,当年那位宋先生就是在西阁楼上吊自杀的。 想到这,我立刻凑到那扇钢门前,用力扯断了门把上的锁链。 推开门,就能闻到一股很重的腥臭味,屋子里仅有的一扇窗户用木条封住了,只有几缕细细的阳光顺着木条间的缝隙照进来。 地面上大量积灰,阳光落在地上,就能看到光束中有大量尘粒在翻涌。 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把小手电,朝着周围照了照。 墙壁上有大量干涸的血手印,地上有不少鞋印,在屋顶的房梁上,还挂着一根很粗的麻绳,绳子末端套出一个绳套。 当年那位宋先生就是用这条绳子自杀的么?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这条绳子还在这里?不是说老别墅早年被重新修缮过吗,为什么不把当年的命案现场处理干净? 还有墙上那些血手印,看大小,也应该来自于同一个成年男人。 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这些手印就是宋先生的。 就在这时候,对面那间屋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我顿时感觉好像有什么人站在了我的背后。 我立刻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没有人,可对面那间屋子的门却完全敞开了。 刚才我只是拉断了门把,但并没有将门拉开,加上屋子里又没有风,它是怎么敞开的。 而且刚才那种感觉,绝对不是错觉,我身后确实站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我收起手电,到对面的房间里看了一眼,除了几个陈旧的小柜子,这里什么都没有,在房间的东墙上有扇没装玻璃的旧窗户,我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就见天色已经不像我刚来的时候那么明亮,黄昏将至。 我感觉别墅里的鬼物应该发现我了,于是就离开别墅,打算先找个地方服下闭气丹,然后再折回来。 当我从别墅出来的时候,在这里务工的花草匠们都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之前那个和我搭过话的人还把院门钥匙交到我手里。 一直等他们走远了,我才回到保安亭,从行李箱里拿了陈米和朱砂,并服下闭气丹。 那个姓刘的保安看到袋子里装着朱砂,还特意跑过来问我:“老别墅那里真的有鬼吗?” 我只是冲他笑了笑,但不做任何回应。 我来东海之前,仉亚男曾嘱咐过我,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不要轻易出手。 所以回到老别墅以后,我就躲在了楼道附近的阴影中,打算先看一看今天晚上究竟会发生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墓道惊声 黄昏来临,视线透过窗户,还能看到院子里的夕阳余晖,可屋里却完全暗了下来,如同黑夜。 我就站在楼道的影子里慢慢熬,期间什么事都没发生,屋子里一直非常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左胯突然出现亮光,低头一看,竟然是sh一u ji屏幕亮了起来。 拿出sh一u ji来一看,上面显示的是老管家的号码,顺带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一刻。 我一早就将sh一u ji设成了静音,为的就是不在关键时刻发出麻烦的声音。 估计再过一个小时,师华荫就该来了,那个老管家为什么要在这时打diàn huà,想让我在鬼物面前暴露吗? 我没接他的diàn huà,直接关机,随后又将一颗闭气丹放进嘴里。 从今天下午到现在,我已经吃了四颗闭气丹了,等师华荫来的时候还要再吃一颗,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副作用。 一个小时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院子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师华荫来了。 我放轻脚步,朝着楼道口方向走了两步,眼睛一直盯着门口。 没多久,院子里先是出现了灯光,随h一u én外就出现了摩擦鞋底的声音。 嗤——嗤—— 似乎有人正站在门外的垫子上,一点一点地磨掉鞋面上的脏泥。 这声音一出现,楼梯上就出现了三股很重的阴气,我赶紧吞下一颗闭气丹,随后施展定神术。 阴气已经离我很近了,在定神术和通灵宝玉的加持下,我看到楼梯口那边出现了三个飘乎乎的影子,一大两小。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母亲牵着两个孩子从楼梯上走下来。 它们慢悠悠地飘到门前,屋门就被敲响了。 像这样的鬼物无法对现实中的东西物体产生实际影响,门把手是从外面被转开的,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年出现在了门外。 这个人应该就是师华荫没错,他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身上却穿着一件和他年纪完全不符的老式西装,手上还拿着一个公文包。 那只体型比较大的鬼物凑了上去,师华荫的眼窝深陷,可眸子里却流露出了异常亲昵的目光。 那就像是一个丈夫正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没错,他现在俨然变成了当年的宋先生,而站在屋子里的三个鬼物,就是他的妻子和一对儿女。 他先是和妻子深情地对望,又蹲下来,拥抱两个孩子。 我之前也没想到,他竟然和鬼物发生了近距离的接触,那两个小影子扑在他的怀里,有一半都陷入了他的胸口。 按说,直接和鬼物接触,光是那股强劲的阴气就能要了师华荫的命,可他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拥抱了两个孩子,他又慢慢地走到茶几前,那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从他的动作上来看,好像从茶几上端起了什么东西,还将手凑到嘴边,吹一口气,又做出了喝水的动作。 “君梅,这些年辛苦你了。” 师华荫靠在沙发上,情意浓浓地说着。 当时师华荫的视线落在沙发另一侧,而三个鬼物都站在那个方向。 随后他又拿起了沙发上的脏毛巾,说一声:“好。”,就开始用那块毛巾反复地擦手,把两只手都弄得满是灰尘。 放下毛巾以后,他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发黄的老报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偶尔也会抬起头来,和沙发旁的鬼影说上两句话。 师华荫的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完整的剧本,他现在做的事情,全都是剧本上早就写好的。 可看他那双平静中带着无限温情的眼睛,的的确确是真情的流露,单单靠演,是绝对演不出来的。 这一刻,师华荫已经完全失去自我,变成了当年的宋先生。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小鬼影朝着我这边跑了过来。 它来得非常突然,而且速度很快,这一下我也慌了,仉亚男说过,就算吃了闭气丹,如果鬼物离我太近,我一样会被发现。 我担心自己暴露,就快速离开阴影,几个箭步就冲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 院子里的灯光顺着门框照进来,正好照在我的身上,师华荫的视线本来还落在奔向楼梯口的小鬼影身上,现在他却突然看向了我。 我立即将手伸进了口袋,攥住梼牙。 可师华荫只是朝我这边投来短暂的一瞥,最后又将视线挪到了那个小鬼影身上。 顺着师华荫的目光望过去,我见那个小鬼影快速冲进了卫生间,过了一小会,它又从卫生间里出来,跑到了师华荫身边。 它好像对师华荫说了什么,师华荫顿时皱起眉头:“那个怪声音又出现了?” 说完,他就站起身,一脸愁容地走向卫生间,一大两小三个鬼影也跟了过去。 我挪了挪位置,朝着卫生间里观望,师华荫打开了里面的灯,在一个小鬼影的带领下来到了浴缸旁边。 他蹲下身,凑在浴缸前仔细聆听了一阵子,由于当时他背对的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听他自言自语似地说:“下水道钻进老鼠了?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声音?” 之后他又转过身:“君梅,你让孩子们后退,我拉开看浴缸看看。” 三个鬼影立刻后退了一段距离,师华荫则抓住了浴缸的边缘,用力地向外拉扯。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那口浴缸就是纹丝不动,连晃都不带晃一下的。 我觉得那口浴缸下面可能有问题,有心想给他点助力,可又不敢靠得太近。 这时我又想起了那条用来拴门的铁链,那根链子的韧性很足,要不是其中有一小段锈得厉害,单靠我的力气也不太可能扯断。 想到这,我立即蹿上阁楼,下午来的时候这里的阴气还很重,现在鬼物都去了楼下,已经没什么阴气了。 我捡起地上的铁链,摊开来看了看,就见这根链子大概有六七米长,应该够用了。 随后我就带着铁链回到卫生间附近,发现师华荫还在和浴缸较劲,他已经累得气喘连连,可浴缸依然在原位,没能被挪动一丝一毫。 我甩出铁链,缠住了浴缸的一个支撑腿,用力一拉竟然也没能拉动。 怎么这么重! 在这之后,我就背过身来,身子倾斜,手脚同时发力。 这原本是我拉货车拉飞机的时候才有的动作,没想到今天为了一个破浴缸,我竟然要使出全身的力量。 随着我不断加力,卫生间那边终于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浴缸被拉动了。 那玩意儿至少有几吨的重量,而且它不像我过去拉动的那些飞机和货车,它没有轮子,拉动以后也没有前进的惯性。 我用尽全身力气前进了一米多,体力就支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喘粗气。 怪不得卫生间里只换了马桶和水池,估计当时来修缮的工人也是实在弄不动这口浴缸,才留下它不管的。 我花了好大一阵子才顺过气来,转身朝卫生间里看的时候,却发现师华荫和三个鬼影都不见了。 鬼影消失,这我能理解,可师华荫到哪去了? 我扶着膝盖站起来,冲进卫生间一看,就看到靠近墙壁的位置有一个垂直向下延伸的圆洞,正好能容一个成年人钻进去。 不用想也知道,师华荫肯定下去了。 我也没迟疑,一个纵身就跃进了洞口。 由于目前还不清楚这个洞有多深,我也不敢下得太急,进了洞口以后,只能用手肘和脚尖撑着洞壁,一点一点地向下蹭。 大概下降了十米左右,当我挪动脚尖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空了一下。 随后我就收了手脚,用两只脚的脚尖撑着洞壁,又拿出手电来照了照下方,手电的光束穿过黑暗,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投射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光斑。 三米,也就是一层楼的高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松了脚上的力道,让身体自由坠落,在脚掌触地的瞬间弯一下膝盖,快速化解了下坠带来的冲击力。 我现在身处于一个宽敞的方形通道中,用手电朝周围打打光,就看到过道两侧石壁上刻了很多盘蛇似的浮雕。 起初我发现墙角有个洞口的时候,还以为洞口下方应该就是宋先生当年挖出来的地窖。 可这个通道显然不是民国年间的产物,石壁上散发着来自于明代早期的淡淡清香,另外在空气中还有一股很重的陈腐气息。 所谓的陈,就是一种类似于烂木头的味道,而腐,在这里则专指腐肉的臭味。 记得我刚开始跟着二爷修行的时候,二爷就说过,古墓之中多陈腐,如果腐臭味格外重,则墓中必有邪尸,如果墓穴中的味道陈而不臭,则说明墓穴相对安全一些。 我基本可以断定,眼前这条通道,就是一条建于明代的墓道,而空气中的腐臭味比较重,说明这个墓穴里有可能存在邪尸。 可墓道的两端都是灯光照不穿的黑暗,我也无法确定师华荫进来以后是朝哪个方向走的。 “啊——” 也就在我思考着该朝哪个方向走的时候,在墓道一侧的黑暗中传来了惊叫声。 那就是师华荫的声音! 我不敢耽搁,立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了过去。 奔跑中,前方又传来一连串“吭当吭当”的闷响,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人在用手敲击水缸的外壁,缸里应该还盛了不少的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你怎么来了 周围一片黑暗,我只能看到被手电照亮的一小缕地面,随着我身子不断起伏,光束也变得散乱起来。 我不敢放慢脚步,从前方传来的敲击声正变得越来越急促,我甚至能隐约听到师华荫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远,师华荫的喘息声终于出现在了我的耳边,我立即端起手电,朝着左侧的石壁照了过去。 在我左手边的位置,是一扇半敞的石门,光线顺着门洞照进去,正好照亮了师华荫那张消瘦的脸。 现在他的五官几乎拧在一起,衣服上破了几个大口子,头发也变得十分蓬乱。 他正蹲在地上,不断拍打着一口水缸。 看到师华荫现在的样子,我立刻意识到,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激发了附身灵的凶性,如果不赶紧让师华荫恢复清醒,他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这时师华荫突然转向了我,我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立刻从口袋里取出了陈米。 和我预计的一样,在下一个瞬间,师华荫就朝我扑了过来,我算准了他奔跑的速度,他一到我面前,我就立刻伸出手,死死压住了他的胸口。 在发狂的状态下,师华荫的潜能全都被激发了出来,竟然能逼得我后退一步。 但力量相差太大,我只是用力蹬住地面就稳住了身形,同时在手上加了几分力气,顿时将他推开。 师华荫趔趄了两步,呼哧一声就倒在地上。 趁着他还没重新爬起来,我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捏开他的嘴巴,将十几颗陈米塞进他的喉咙。 老仉家的陈米,其实是有毒的,但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虽说利用催煞这门术法也能驱散他身上的附身灵,可我的修为太浅,但靠自身的念力和煞气根本救不了他,只能从老仉家特制的陈米上借力。 师华荫的喉咙蠕动两下,将陈米吞了下去,而我则凝聚了身上那点微不足道的念力,快速咬破舌尖,将一口舌尖血吐向了他的额头。 当时我的注意力全都在凝练念力上了,手上的力气有点松弛,师华荫竟然在我吐出煞血的瞬间猛地扭动一下身子,鲜血顺着他的额角落在了地上。 一次没吐中,我又强行从舌尖的伤口上嘬出了第二道煞血,正准备朝着他额头上喷,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的左腿上。 那东西非常沉重,我没能稳住重心,当场就被压倒在地上。 而在我倒地的一刹那,师华荫扭动着身子,像条泥鳅一样从我手中滑了出去。 我想抓住他,可被重物压着腿,很难抽身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冲出了墓室大门。 直到他跑了,我才想起来朝腿上看,却发现腿上什么都没有,试着抬了抬腿,腿上的重量也消失了。 怪了,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华荫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远了,我赶紧爬起身来,正要追出去,就听到身后有人轻轻叫了我一声:“仉若非。” 那声音就像是猫叫一样,又尖又细。 我回过身,将手电光束打向了墓室角落,被惨白色光束照亮的一小片圆形区域中,一缕黑色的长发正贴着墙面慢慢晃动。 呼——咔! 我的视线还停留在那缕头发上,身后就传来了这么一阵声响。我知道,墓室的石门已经关上了。 傻子都知道,这间墓室里肯定有脏东西。 但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它,必须先救师华荫。 我没再管挂在石墙上的那缕头发,快速冲到门墙,双手压住门板用力推,可这扇门却是朝着墓室内部开的,我越是推,它关得就越紧,我也是没办法了,就使出摧骨手的技法,一拳砸在了门板上。 二爷让我打碎的那些磁卵可比石头结实多了,石门的门板经过长年腐朽,根本承受不住拳头上的力道,被击中以后,顿时崩出了一道很长的裂痕。 这里是沿海地带,墓穴里的空气也非常潮湿,石门崩裂,却没有扬起尘土。 “仉若非。” 那个不要脸的脏东西又开始喊我的名字,我没功夫搭理它,连挥三拳,直接将门板彻底摧垮。 师华荫的脚步声已经离我有段距离了,即便是在拢音效果极强的墓道中,那声音都变得轻不可闻。 我不敢耽搁,离开墓室以后就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猛追。 一边撒开退狂奔,一边施展静心功和定神术,墓穴里的阴气很重,这两套术法施展出来以后,我就能看到炁场的流动了。 带着通灵宝玉,我是看不到大炁流沙的,但那些从墓道深处奔涌过来的黑烟,依然勾勒出了墙壁和地面的详细轮廓。 我收起手电,甩开双臂,又一次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师华荫就算是潜能被完全激发出来,到底还是没有我快,他的脚步声正变得越来越清晰,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仉若非,你等等我!” 有完没完了! 等等,出现在我身后的声音,怎么这么像仉亚男呢? 我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在黑烟涌动中,就看到一个长发飘逸的女人正朝着我这边跑,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仅从轮廓上看,好像就是仉亚男。 为了确认,我拿出手电来,朝着她打了一下光。 真的是仉亚男! “你怎么来了?” “你修为那么低,一个人出外单我不放心,所以就跟来了。刚才叫你你怎么不答应呢?”仉亚男跑到我身边,气喘吁吁地说。 “谁让你刚才说话声音跟猫叫似的,我还以为冤死鬼索命呢。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跟着你呢,飞机都是同一个航班,只不过我在头等舱,咱们上飞机的时候不走一个通道。” 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仉亚男现在还在渤海湾呢,给她打diàn huà的时候,她也是一腔“你自己在外面小心点”的口气,弄得跟真的似的。 “凭什么我坐经济舱,你坐头等舱!”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早就告诉过你,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不要轻易出手,你闲的呀,谁让你把浴缸拉开的!” “那也总比你强吧,我刚才都快控制住师华荫了,要不是你在后面推了我一把” “刚才还真不是我,这个墓里有一具厉害的邪尸,要不是我刚才把它吓跑,你现在估计都已经尸变了。嘿,我说仉若非,你长本事了,你是在质疑我吗?” 我们俩吵得欢,师华荫的脚步声却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我顿时着急起来:“师华荫跑远了,赶紧追吧。” 说着我就要朝师华荫那边跑,仉亚男却伸手挡了我一下:“不着急,他没有生命危险。” 我将手电光打在仉亚男脸上:“怎么个意思,他都被鬼上身了还没生命危险呢?” 仉亚男用一只手当着光,还腾出另一只手给了我一巴掌:“你往哪照呢!” 我收起手电,仉亚男才对我说:“最初我就没把这个单子当成生意来做,老管家和师华荫都有问题,他们骗你来,就是为了找那枚幽冥通宝。” “他们也在找幽冥通宝?他们找幽冥通宝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只知道他们也在找那东西。其实不只是老管家和师华荫,那天你让我帮你查查幽冥通宝的下落,我就联系了几个行当里的朋友,听他们说,自从你回到仉家以后,有好几股势力都在找这东西。我也是怕那些人会对你不利,才悄悄跟过来的。你也是个笨蛋,我就在离你不到十米的地方,你都发现不了,如果真有心怀不轨的人跟在你后面,你早就没命了。” “堂姐。” “嗯?” “今天下午我在阁楼上查看的时候,就觉得身后好像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不会也是你吧?” “不是我还能是谁?我都到你身后了,你也发现不了我,唉,也是服了。” “堂姐。” “干嘛?” “我拉开浴缸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阻止你有用吗?我还不知道你,赌徒一个!再说我也没想到你能拉动那么重的东西。” “堂姐。” “又干嘛?” “刚才墓室里的那道石门,是你关上的吧?我在石墙上看到的那一缕头发,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不过门不是我关的,是墓道里的邪尸。” “堂姐。” “你有完没完了!” 我又打开手电,照亮了她的脸:“你出现得这么突然,不会是鬼变的吧?” 她扬起手,在我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滚!” 这手法,这力道,确实是仉亚男无疑。 刚才她也打了我一巴掌,不过那次她没动怒,下手比平时轻很多,所以我也没办法确定她的身份。 不能怪我怀疑她,她今天真的很奇怪,从她身上我完全感知不到煞气和念力。 确认身边的人就是仉亚男,我心里终于放松下来,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嘴脸,一边收起手电,一边问仉亚男:“现在怎么办?就在这等着吗?” 仉亚男:“怎么突然变严肃了?” “刚才就是试探试探你,在这样一个地方,我可没心情开玩笑。” 黑气涌动间,我看到仉亚男抬起了手,不过这一掌终究没有落下来:“唉,算了,我隐去了身上的炁场和念力,也不怪你会怀疑。” “现在怎么办?” “这个墓很可能就是用来存放幽冥通宝的地方,去墓穴深处摸摸底吧。不过咱们也不用刻意去找师华荫,你不找他,等他清醒过来,自然会回来找你的,毕竟在他眼里,你可是找到幽冥通宝的关键。别问我,你为什么会成为寻找那东西的关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挠了挠太阳穴:“那个师华荫到底怎么回事,我感觉他的样子,的的确确是被附身灵附身了呀,二爷曾细讲过附身灵的事,他的所有症状,都和二爷说的一模一样。” “确实被鬼附身了,但师华荫是自愿的。如果他不这么做,估计就连你这样的傻瓜都不会上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背阴山 我将手电塞进裤兜,继续朝着前方走。 仉亚男走在和我并肩的位置,边走边说:“据寄魂庄的老包说,当年的老庆祥72号其实早已沉入地底,七十年代的时候,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小型地震,附近的老房子都没有受到影响,只有72号的地底崩塌,整座宅子完全沉入地下,也就在它下沉的那天晚上,东海崩潮,带来了大量海沙,竟然将崩塌后留下的大坑完全填埋了。” 我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地人都不知道吗?” 仉亚男:“地震的时候,老宅区这边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老庆祥72号就建在海滩附近,离其他的别墅很远,它消失以后,大家都以为它是崩潮的时候被大浪卷走了。” 我说:“既然当地人都不知道老庆祥72号去了哪里,寄魂庄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仉亚男说:“寄魂庄的豫咸一脉在风水堪舆方面造诣非常高,他们只要过来大致看一下,就能知道很多事。不过老包也没有提到过老宅区下面有古墓,恐怕连豫咸一脉的人也没能发现它。” 她正说着话,我就看到在黑气涌动间,前方不远的地方浮现出了一个很大的轮廓,从轮廓的边缘来看,那好像是就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巨石,但石头的上半截好像被刻意切断了,呈现出一个非常平整的顶面。 仉亚男也看到了那个东西,她轻轻拉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放慢脚步。 我们两个都将步伐压得很轻c很慢,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 我以为,仉亚男特意让我放慢速度,是担心巨石附近藏着什么麻烦的东西,但当我们离巨石只剩最后两三米的时候,仉亚男却又突然加快了脚步。 来到巨石附近,仉亚男让我拿出手电,朝上面打打光。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才看清楚,这是一座人工雕绘而成的铁山,雕工非常细致,稍稍凑近一些,就能发现山体上还有很多洞穴和河道,只不河道中都没有刻画出水流,而整座山的山顶也像是被刻意削断,铁山看上去似乎只有下面的半截。 仉亚男和我一起仔细查看了一阵子,自言自语地说:“背阴山?” 我转过头去看她:“什么山?” 仉亚男环抱起了双手:“背阴山,这座山在丹道学中又叫做虚危山,是个纯阴无阳之地,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有传言称,这座山是阴曹地府的守门旧山,翻过山去就能看到鬼门关,不过也有人说,背阴山位于九幽地狱的最深处,关押在这里的,都是无法被超度的凶神厉鬼。” 我问她:“这种说法的可信度高吗?” 仉亚男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人见过阴曹地府什么样,也没人真正见过这座山,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些传闻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直起身来,朝着铁山后面打了打光。 过了铁山,就是一个被黑暗笼罩的大空间,由阴气形成的黑烟在里面四处乱窜,毫无规律。 “再往前走就没办法分辨方向了。”我对仉亚男说。 仉亚男也朝着前方看了看,说道:“阴风障,这是古墓中最常见的布局,咱们只要朝着阴气最浓郁的方向走就行了。” 我又朝着黑暗中的风群看了一眼,发现有一小片区域的阴风出现了很多涡流,这说明有好几道阴风都是吹向那里的,阴风聚集,自然就是阴气最浓郁的位置。 仉亚男从我这接过手电,让我走在前面,她在后面给我打光。 我绕过铁山,朝着阴风汇聚的方位走去,仉亚男举着手电跟在我身后,她不时让光束晃动一下,照一照我的周围。 在惨白的光束照耀下,我发现用来铺地的石板上有很多浅显的雕花,经过几百年的岁月打磨,已经很难看出浮雕的具体内容,只能大体分辨出,上面好像刻的是某种动物的脸,而且每一块石砖上的雕花好像都不太一样。 离阴风聚集的位置越近,石板腐蚀的程度就越严重,到最后,雕纹已经无迹可寻,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大一片光滑的石面。 这时仉亚男又让光束照向了我的正前方,光束穿过密集的阴风,照亮了二三十米开外的一座门。 那扇门至少有两层楼高,上面泛着轻微的金属光泽,连带着还能看到一些锈斑。 “是青铜鬼门,”仉亚男在我身后说:“七爷早年在岭南一带考古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那座门的顶端,也刻着这样一个鬼头。” 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么说,我还以为铜门顶端的浮雕只是一大块锈迹,现在仉亚男让光束直直地打在上面,我才看出那是一张类似于婴儿的脸,脸颊和额头都肉嘟嘟的,但它却没有眼睛和眼窝,闭合的下嘴唇中钻出两根獠牙,可嘴角却微微挑起,像是在笑。 在看清这个鬼头像以后,我心里就有种说不清的诡异感觉。 我问仉亚男:“门后面是什么?” 仉亚男:“不知道。七爷在岭南发现的那个古墓里,就只有这么一扇青铜鬼门而已,门后面就是岩层,什么都没有。” 我稍稍加快脚步,来到鬼门前,又抬起手,在门板上敲打了两下。 咚,咚——咚—— 从青铜鬼门上传来的敲击声非常空洞,随后还传来了很长的回音。 门的另一侧应该是个比较深邃的空间。 仉亚男:“你一个人能推得动吗?” 我将双手压在门板上,双脚撑住地面,将整个身子倾斜,用力一顶。 门上的锈迹早已经和地面粘在一起,被我用力一推,地面上的铜锈大量崩碎,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噪响,而门板也滑动了很小的一段距离,展开一道只有两个手指宽窄的缝隙。 让人意外的是,从门缝中竟然透出了一缕淡huáng sè的光线。 我凑到门缝前看了一眼,可除了那缕光线,什么都看不到。 仉亚男也在后面说:“怎么会有光,是长明灯吗?”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吧,我听二爷说过,墓穴里的长明灯通常是白灯和绿灯两种,其他颜色的很少见,而且长明灯也无法在几百年的时间里一直发光,烧得最久的,充其量也就是能支撑一年。” 仉亚男:“这种事你了解得比我还多。” “前段日子,二爷经常向我说起他下墓时的那些经历,那时候我就在想,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也会像他过去那样,三天两头地下墓,半辈子都在和墓穴里的东西打交道。” 说话间,我又将双手压在了门板上,吸一口长气,随后就用上了全身的力量,将铜门缓缓推开了。 铜门重得出奇,加上地面的摩擦力很大,我靠着胸中一口气,也只能推开一道半米多宽的缝隙,不过这已经足够我和仉亚男钻进去了。 现在门缝变得宽敞,铜门另一侧的光景也变得清晰起来。 在我们目光所及的地方,落着一座很破的老房子,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老庆祥72号了,它在坠入地面的时候受到到过冲击,房子的左半边已经垮塌,右半边却是完好的。 而之前从门缝中透出来的光线,也来自于它。 透过窗户,我们就能看到屋子里被点亮的灯泡,甚至有一盏台灯就立在窗台外面,它忽明忽暗,看起来随时都会熄灭。 民国年间的老房子,又坠入了地底深处,为什么灯还能被点亮,电是从哪来的? 我朝仉亚男看了一眼,仉亚男则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摇了摇头,迈开步子朝老庆祥72号走了过去,由于前方灯光明亮,我就中断了定神术,在灯光照耀下,老房子周围浮现出了几根重重的影子,看上去像是一棵棵乌黑的怪树。 可刚才我一直在留意空气中不断涌动的黑气,它们并没能勾勒出这些树影。 这时候仉亚男快速跑到了我跟前,抓着我的手说:“你小心一点,房子里可能有人。” 从仉亚男的声音里,我听出了一丝紧张。 我转过头,冲她笑了笑:“再小心也没用,刚才推门的时候闹出了那么大动静,如果房子里有人,肯定发现咱们了。我说堂姐,你是不是第一次下墓,紧张了?” 仉亚男嘴硬:“我不是紧张,我是担心。总之你记住,我的经验比你足,就算你紧张,我都不会紧张。” 说起来,自从我身上的这份真性被激发出来以后,面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已经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感,在这种时候,好奇心反倒变得比过去更重了。 不过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仉亚男离我近一点,随后就继续朝老房子那边走。 仉亚男说过,幽冥通宝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老庆祥72号,所以我就在想,那枚古钱说不定至今还在里面。 快走到老房子门前的时候,二楼的窗户里突闪过一道人影,立在窗台外的台灯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当场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仉亚男再次拉住了我,她看着地上的碎台灯,紧紧皱起了眉头:“不对劲,屋子里人弄出这么大动静,看来就是想引你进去,别上当。” 我挣开仉亚男的手,快速拉开屋门冲了进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天选之人 仉亚男在后面低声喊:“回来!” 我没回应她,进屋以后,就快速扫了扫周围的环境,屋子里的灯全都亮着,左侧的墙壁已经坍塌,各种家具也七七八八地散落在地上,右侧的墙壁完好,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就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口。 这时仉亚男也跑进来了,在她伸出手来拉我的时候,我立刻朝着楼梯口奔了过去。 “白痴!” 她又在后面骂了一声,我也依然没有回应。 奔上二楼以后,我就朝之前摆着台灯的窗口冲过去。 不管房子里究竟有什么人,不管他引我进来是为了什么,我都要设法见到他。 现在太被动了,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看到,我们就被吓得束手束脚的,这让我心里非常不爽。 我刚到窗户前,仉亚男的脚步声就出现在了二楼的楼廊处,紧接着,楼廊左侧的房间里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声音来得突然,仉亚男当场愣了一下,也就是她一愣神的功夫,就有人从那间屋子里冲了出来,他手里握着一根钢管,一照面就朝仉亚男抡了过去。 我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甩开了手腕上的阳线,他刚把钢管抡圆了,我的八卦钱就飞到了他脸上。 而我也是这时候才看清楚,从房间里冲出来的人,就是师家的老管家。 其实我早就想到屋子里的人是他。 八卦钱的边缘算不上锋利,但毕竟很薄,加上我将它甩出去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道,老管家一被砸中,脸上顿时飚血,手上的动作也跟着顿了一下。 仉亚男看准了时机,走胯出腿,一脚戳在了老管家的小腿上。 我一眼就看出仉亚男用的是戳脚翻子拳里的技法,这一下的威力可是非同小可,老管家的身子骨看来比常人要硬得多,小腿竟然没被仉亚男戳断,只是当场失去重心,一头栽倒在地。 我从小就在街头和人打架,很清楚老管家为什么不偷袭我,偏偏要偷袭跟在我后面的仉亚男。 在那间屋子里,肯定还有其他人! 二对二或者多对二的时候,肯定是先把软柿子捏碎,再集中力量对付比较强的一个,我在外面打架的时候,大家都这么干。 仉亚男的精力全都在老管家身上,他倒地以后,仉亚男又快速扑过去,将他的右手翻转在背后,而我则快速冲到房门口,这间屋子里没开灯,我只能看到一个高瘦的影子站在门前,这时他还抬起了手,将手里的什么东西对准了我。 看到他手中那个黑漆漆的东西,我心中立刻窜起了一股极强的危机感,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偏了一下头。 嘭! 我这边刚把头歪到一边,他手里的东西就爆发出了一朵火光,同时有一道滚烫的热流几乎是蹭着我的脸颊飞了过去。 是枪,他手里的东西,是枪! 我心里惊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我能避开,也愣了一下。 下一个瞬间,我就使出了摧骨手的技法,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出手不见红,逢骨必摧之,这是摧骨手最大的特点,刚被击中的时候,他感觉不到疼痛,但肩膀周围的骨头已经被我摧碎,那只举着枪的手也无法使出力气,快速软了下去。 对,刚刚被摧骨手打中的瞬间,确实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可用不了一两秒钟,骨头碎裂的剧烈苦楚就能碾碎一个人的神经。 我快速贴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已经张大了嘴,发出:“嗷——”的一声惨叫,那声音,就像是老母鸡下蛋的时候,蛋卡着出不来似的。 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的力气都散了,不用我再出手,他就膝盖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随后又一边护着肩膀,一边玩了命地嘶喊。 我拉住他的领子,将他拖到了屋外。 起初我还以为跟在老管家后面的人就是师华荫,没想到不是,此时被我攥在手里的,是个年纪在四五十上下的中年人,我确定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还在不停地惨叫,仉亚男一边压着老管家,一边对我说:“他喊得这么大声,搞不好会把邪尸引来的。” 我伸出手,将老管家拉到跟前,仉亚男一直压在他身上,也一并被我拉了过来。 “想办法弄晕他。”我朝惨叫的中年人扬了扬下巴,又用膝盖顶住老管家的后背,让他无法动弹。 仉亚男立即凑到中年人跟前,趁着他嘴巴大张,就将一颗药丸投进了他的喉咙里。 药丸入口即化,我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中年人口中散出来的苦腥味,就见他突然脸色一僵c双腿一蹬,全身笔直地倒在了地上,加上他本来就瘦,看起来就像根木杆子似的。 我问仉亚男:“你给他吃的什么?” 仉亚男:“尸归丸。这东西可不便宜,回去以后你得赔我。”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我哪有那份闲钱。 也不知道我这么一翻白眼,又刺激到了仉亚男的哪根神经,这时她突然又摆出了那副教训人的嘴脸:“你也太鲁莽了,明知道对方故意要把你引进来,你还闷着头往里冲。” 我笑了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他们没能暗算我,反而被咱们给抓住了。” 仉亚男白我一眼:“你就是个赌徒!” 从头到尾,被压在地上的老管家一句话都没说。 说起来,我倒也不怕他憋什么坏主意,论身手,他连仉亚男都不如,论修为,他和那个被我打碎肩膀的中年人一样,身上一丁点念力都没有,现在又被我压在地上,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不过联想到仉亚男能隐去自己的念力和煞气,我就问了她一句:“你是怎么把念力和煞气隐藏起来的?” 仉亚男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色的金属片:“这东西是用黑铜打造的,将它带在身上,就能将念力和煞气隐藏起来了,这是我们秋字脉才有的东西,你们冬字脉是没有的。” 原来是这样。 仉亚男收起黑铜片,又对着老管家说:“你们都是不周山的人吧?” 老管家刚才还一直在装死,听仉亚男这么一说,顿时瞪直了眼,却又一个字都不说,就这么一脸惊愕地看着仉亚男。 仉亚男继续说道:“如果我的消息没出错,你应该就是三十年前在东海失踪的不周山记名弟子,黄真业。” 老管家的一双眼睛瞪得更大了。 看样子,仉亚男刚才那番话戳中了他心里的什么东西。 仉亚男环抱起了双手,继续说道:“你在师家潜伏了这么多年,先是将师华荫引进鬼阴山做门徒,又囚禁了他的父母,本来是打算靠着师家的人脉关系做一笔好买卖,再将师家的家业供奉给不周山,借此晋升,成为不周山的门内弟子。可是你想过没有,不周山为什么让你这样一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人来对付仉家呢?” 老管家没说话,依旧怔怔地盯着仉亚男。 仉亚男叹了口气:“你自己心里应该非常清除,不周山的门内弟子和老仉家的门徒一样,全都是血脉宗亲,你一个外人,怎么可能入得了那扇堂门?不周山让你来,就是打算牺牲你,一方面,用你来探探老仉家的虚实,另一方面,你本来就是个记名弟子,对不周山的事知之甚少,就算被抓住了,也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我说得对吗?” 听到这里,老管家突然笑了,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轻蔑。 仉亚男大概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顿时皱起了眉头:“难道我说得不对?” 老管家终于开口:“没错,我知道不周山早就抛弃了我,可那又怎样,只要得到了那枚古钱,我就能驱策十万鬼卒,一个小小的不周山算什么,他们现在可以放弃我,可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后悔!” 仉亚男无奈地笑了笑:“什么十万鬼卒,这种没边的话你也能信。” 老管家:“为什么不信?幽冥通宝即是鬼使钱,也是兵符,一枚就能调动十万鬼卒,四枚在手,整个阴司都要听从驱使,这件事,大半个行当里的人都知道。老仉家的人口口声声说不信,那还不就是因为仉家没人能催动它,又怕它落在别人手里,对你们不利?所以才百般遮掩,生怕别人盯上那东西。” 仉亚男又摆出了那副教训人的嘴脸:“没人能催动?你的体质应该和常人不同吧,刚才我就感觉出来了,你的骨骼比常人坚硬很多,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天生钢骨。可你不要以为,体质特殊的人只有你一个。” 老管家:“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承认,仉侗也是天生钢骨,而且天资比我好得多,可他身上的煞气太重,根本无法催动幽冥通宝,如今能催动它的人,只有我!别以为你们现在能把我困住就赢了,我是天选之人,幽冥通宝最终还是会落在我手上,这是天命,是天命!” “啧啧啧,还真是自命不凡呢。”仉亚男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后的中年人拖到了老管家面前,又指指那人的肩膀:“你看,整个肩膀都垮下去了。” 老管家先是朝着那人的肩膀看了一眼,又侧过眼来,从余光里看着我:“你是摧骨手的传人?” 没等我回应,仉亚男就抢先道:“他当然是摧骨手的传人。若非的体质和你不同,他是天生奇脉,不但经络骨骼比常人强悍,这种体质对于修习术法来说也是大有裨益。且不说幽冥通宝到底能不能驱使阴司,就算能,也不会落在你手里。还说什么天选之人呢,我都替你害臊,如果幽冥通宝的主人真的是天命选定,那也轮不到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明蛊 仉亚男的话似乎让老管家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他黄真业。 仉亚男的话似乎让黄真业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他奋力扭动着身体,拼了命要从我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可我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死死顶住他的后背,他除了肩膀和胯部还能稍微动一下之外,几乎没有一丁点自由。 挣扎了小片刻之后,他最终也只能放弃,可即便身体不再扭动,他还是伸长了脖子,朝着仉亚男大吼:“不可能,不可能!只有我能催动幽冥通宝,我才是天选之人!” 仉亚男盯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别这么没有自知之明?行当里这么多高手,你一点修为都没有,还想得到幽冥通宝?算了,我不想和你扯这些,只想告诉你,对于不周山来说,你就是一个随手可弃的棋子,自己想想吧,是继续为你的宗门做尽坏事,损尽阴德,还是和我们合作?” 仉亚男看着黄真业,黄真业也死死地盯着仉亚男,在他的眼神中,我甚至看到了一丝期盼。 他当然不是期盼和我们合作,他是期盼仉亚男能告诉他,刚才的话都是骗他的,告诉他他是唯一一个能催动幽冥通宝的人,告诉他,他才是天选之人。 即便所有的事实都摆在他眼前,可他还是选择不去相信。 我能看的出来,对于他来说,那枚刻着“幽冥通宝”的古钱,其重要性几乎可以和身家性命画上等号。 不就是一枚古钱嘛,为什么对他来说如此重要? 什么掌控十万鬼卒,什么驱使阴司,绝对是骗人的话,至少在当时的我看来,这就是骗人的话。 可如果是假的,他又为何要如此执着。 仉亚男蹲在黄真业面前,先是指了我一下,又对他说:“现如今,行当里的绝大多数人只知道若非回了仉家,却不知道他是摧骨手的传人。但不周山却知道这件事,就在前段时间,若非刚刚执掌旧货店的生意,你们不周山就在老巷子里杀了一个人,其目的嘛,说白了,就是想给若非造成一些麻烦。” 黄真业稍稍冷静了一些,他慢慢眯起了眼睛:“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话,刚才就已经说过了,”仉亚男又朝黄真业跟前凑了凑:“不周山已经将你舍弃,而你也不会是幽冥通宝的主人。我问你,是不是不周山让你将仉若非引进这个墓穴的?” 黄真业:“是又怎样?” 仉亚男:“不周山既然知道若非接手了二爷的生意,自然也知道他是摧骨手的传人,同样,他们也应该知道,仉若非能催动幽冥通宝。你觉得,你是修为比若非高,还是身手比若非厉害?” 黄真业愣了一下,随后又喊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样子,他已经完全理解了仉亚男的意思,但内心深处又不愿意承认。 仉亚男说:“幽冥通宝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被催动过,催动它的方法也早就失传了,所以,即便你和仉若非能在这座墓穴里找到它,也无法立即催动。你想想,到了那个时候,你该如何面对仉若非呢,打,你肯定输,拼术法,你根本没有修为。自你进入这个墓开始,结局就已经是定好了的,那就是不管你怎么做,最后都会被我们抓住,从此在蜀南的监狱里度过人生的最后几十年。” 听仉亚男这意思,不周山是打算借我的手清理门户啊。 说到这里,仉亚男就停下了,她默默地看着黄真业,眼神中充满玩味。 黄真业眼神仅剩的最后一点坚定,也在仉亚男的注视中一点一点地崩塌了。 眼看黄真业就要撑不住的时候,仉亚男又祭出了最后一根稻草:“不周山这么做,就是想断了你的念想,让你一辈子都进不了他们的正堂口。如果你现在和我们合作,不但能戴罪立功,定罪的时候定得轻一点,还能顺带着给不周山使使绊子。黄真业,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想向不周山报仇的话,这是你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机会。” 黄真业愣了半天的神,突然间嚎啕大哭。 我看着仉亚男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就直冒寒气。 原来她不只喜欢教训人,攻心的手段还这么厉害,简单的三两句话,就能彻底摧垮一个人。 回过头来想一想,仉亚男对黄真业说的那番话,又是句句都合情合理,而这才是她最可怕的地方。 以后我还是少惹她为妙。 黄真业哭起来就没完,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伤心。 仉亚男站直了身子,长吐一口气浊气:“今天中午的时候,老江给我打了个diàn huà,说师华荫六岁就进了鬼阴山,现在是鬼阴山的入室弟子,修为肯定比你高多了。” 我笑了笑:“那也不用发愁吧,他才多大,修为应该不如你吧?” 仉亚男:“确实不如我,可他修的是巫术和蛊术,巫蛊之术,向来很难破解,我是没把握赢他,所以还是得靠你。” 我就纳闷了:“为什么靠我?我才修行了几天,身上又没有二爷那么强的煞气,他要是用术法对付我,我就光靠拳头也拿他没办法吧?” 仉亚男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你傻呀?我是秋字脉,你是冬字脉,能一样吗?你们冬字脉都用毒洗练过筋骨,你又是天生奇脉,我可是早就听二爷说了,你刚跟着他的那一个月,就已经被他练得百毒不侵了。师华荫的蛊术对你不起作用,只要他的巫术不是太猛,你一个人就能对付他。” 我说:“那如果他在巫术上的造诣也很高呢?” 仉亚男想了想,说:“他年纪太小,根基不稳,应该还没有修习巫术,就算学了,巫术方面的造诣肯定也不高。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他说不定会把墓穴里的邪尸引来,如果他用蛊术控尸,那才真是麻烦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你和他对上手的时候,一定要先镇邪尸。” 合着她说了半天,邪尸和师华荫全都要我一个人来对付,她自己压根就没打算出手。 我就问她:“我对付邪尸和师华荫,那你干什么呢?再说你既然知道他不好对付,为什么不趁着他发疯的时候把他控制住,还要等到现在?” 仉亚男一听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她很郑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谁让你是冬字脉呢,保护家族血亲,是你们冬字脉的职责所在。至于我为什么不让你追他,那是因为,我担心黄真业和他的同伙藏在了暗处,如果你贸然追上去,极可能会遭到伏击。” 她的江湖经验确实比我足,回想一下在墓道里的情形,黄真业和他的同伙确实有可能伏击我,要知道那家伙手里可是有枪的,我就算拳脚再怎么厉害,也不是热兵器的对手。 早知道这次来东海,我也该把枪带上。 这时候,黄真业的哭声停止了,仉亚男朝他那边扫了一眼,随后就皱起了眉头。 我也朝黄真业那边看去,就发现他现在的脸色非常难看,惨白中带着一丝青灰色,乍一看就像是所有生命力都被人给抽干了一样。 什么叫面如死灰? 这就是。 过了好大一阵子,他才慢慢抬起头来,几乎是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对仉亚男说:“我跟你们合作。” 他似乎极不愿意说出这几个字,可话一脱口,他就没有回头路了,因为躺在他身边的那个中年人也睁开了眼睛,正好听到黄真业刚才的话。 黄真业发现自己的同伙已经醒了,起初显得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又平静下来。 仉亚男指了指那个中年人,问黄真业:“他是谁?” 黄真业叹了口气,又转过头来问我:“你还记得吧,半年前,老别墅那边曾有一个带病出工的花匠?” 我点了点头:“就是他么?” 躺在黄真业身边的中年人虽说睁开了眼,但身子还是僵硬的,除了能动动眼珠,似乎没有力气做出其他的动作,也无法开口说话。 黄真业冲着我点头:“就是他。他和我一样,也是不周山的记名弟子,可他还好一些,至少得到了一星半点的传承,虽说那都不是真正的术法,但平日里给人算算命c看看风水,还能换两三个钱花,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能自己养活自己,那就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我和仉亚男对视一眼,又同时转向了黄真业。 我很想问他,如果他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平日里靠什么生活? 可我的嘴没仉亚男快,正打算问,就被仉亚男抢走了话头:“这座老房子里为什么会有电?” 黄真业笑了笑:“你掀开灯罩看看,那些真的是电灯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凑到一座两米高的立式台灯前,摘下了灯罩。 也就在我将灯罩抬起来的那一瞬,灯光突然消失,接着感觉锁骨上疼了一下。 一条只有尺长的小蛇咬在了我身上,不过当我低头看它的时候,它好像已经死了,除了牙齿还镶在我的肉里,整条蛇身都瘫了下去,软绵绵地耷拉在我的胸口上。 我掰开它的嘴,将它从身上扯了下来,又回过身去问黄真业:“这是什么东西?” 黄真业看我的时候,眼神中尽是惊愕,过了好半天才开口:“这是鬼阴山的明蛊,每一个灯罩下面都有一个,被灯罩罩着,它们就能像灯泡一样发光,可一旦灯罩被摘掉,就会凶性大发。” 我看了看手里的小蛇,这种蛇通体乌黑,刚才的光亮,真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吗? 这时候仉亚男又对我说:“你吃了那么多还阳丹,血液里的毒性比最厉害的蛊王都要烈,它身上的毒对你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反倒被你的血给毒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连环计 我将手中的小蛇扔在地上,冲仉亚男笑了笑。 刚才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好像有点恼火,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但又很好奇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黄真业心里的那道防线被她在三言两语间摧得连渣都不剩,但我想不明白,黄真业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如果说仉亚男是想用他来对付师华荫,这明显说不通。 不管黄真业有什么样的天赋特质,他顶多也就是一个骨头硬一点的寻常人而已,没有修为傍身,功夫也不怎么样,如果我们要带着他上路,他不但帮不上忙,还极可能成为我们的累赘。 黄真业自己似乎都有些想不通,这时他也问仉亚男:“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仉亚男不急于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他:“除了浴缸下的那条暗道,还有其他路能通到这里来吗?” 黄真业如实回答:“海岸下有个隧道可以通过来,出了这栋别墅,朝着左手边走一公里,就能看到入口。” 仉亚男点了点头:“这么说,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古墓了吧,难道一直没能找到幽冥通宝?” 黄真业:“这不是古墓,而是在明朝年间修建的海司衙门,那时候东海有倭寇作乱,这个海司衙门,就是用来囤放兵器的。兵器库被七扇千斤重的石门锁着,没人能打开,上峰推测,幽冥通宝应该就在那里面。” 仉亚男慢慢皱起了眉头:“不对吧,如果只是一个兵械库,为什么要建在地下,还在过道里做了阴风阵?还有,你们引仉若非进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黄真业说,当年倭寇作乱的时候,当地有hàn jiān做内应,早先修建的三座兵械库都被倭寇给劫了,后来俞大猷执掌当地的战局时,才造了这么一座海司衙门,上衙处理日常公务,下衙用来囤放兵械。 所谓的上衙,就是地面上的衙门府邸,下衙,就是地下军械库。 俞大猷离开东海的时候,就命人将上衙拆尽,又在下衙重新做了布置,以防后世被外人盗掘。 由于下衙里做了阴风阵,还有一具厉害的邪尸镇守,俞大猷不想徒添人命,才在河岸附近开了一条暗道,算是给潜入者留了一条生路。 当时很多在军中服役的行当中人都知道这件事,但不知道俞大猷为什么要在一个废弃的军械库中做这么大的布置。直到上世纪三十年代,有鬼差在老庆祥72号出没,不周山的人才推测出,军械库中至少藏有一枚幽冥通宝。 在这之后,不周山耗时七十年才找到下衙的两个入口,但一直没能进入存放兵器的地方。 黄真业也是听他的上峰说,要想打开那七扇门,必须依靠仉家人身上特有的那股煞气。 可老仉家的人从小就学习各种兵法韬略,一个个心思老辣无比,不周山有心想将仉家人引来,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直到我回仉家的消息在行当里传开,不周山才决定动手。 听完黄真业的话,仉亚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转过身来对我说:“看样子,不周山在老巷子里闹出人命,可不仅仅是想激怒仉如是这么简单啊。他们应该算到了,仉如是一旦对你出手,你为了避开他的锋芒,肯定会去外地避避风头。可要想顺理成章地离开渤海,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接外单。几乎所有的事都被他们算到了,可惜他们没算到,你是个赌徒。” 这么复杂? 说完,仉亚男又问黄真业:“那你们怎么能确定,仉若非一定会来呢?” 黄真业说:“上峰说,就算仉若非还不知道幽冥通宝的事,他为了救师华荫也会来的。” 仉亚男无奈地笑了笑:“这说不过去吧,若非又不是什么圣人。” 黄真业:“不是因为仉若非心善,而是因为,师华荫被鬼俯身的事,并没有让他的父母知道。上峰说,仉若非来救师华荫,其实是救他自己,我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仉亚男可能也不会明白,但我明白。 这些年,我也算是过了一段没人疼没人爱的日子,当我看仉亚男给我的那份资料时,得知师华荫的父母对于他的事竟然毫不知情,心里就有些同情他。 甚至于从师华荫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想救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似乎就是对我自己的一种补偿。 仉亚男说得没错,几乎所有的事都被不周山的人算到了,就连我心里在想什么,都在他们的计算之中。想到这,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他们死死攥在了手心里,只要他们稍稍动一下手指,我就会被捏个稀碎。 仉亚男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张了张嘴,但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她又问黄真业:“你的上峰是谁?” 黄真业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他,只收到过他的几封信,但每次寄信的地址都是不一样的。” 仉亚男:“你现在能走路吗?” 我放开黄真业,他站起身来hu一 d一ng了一下手脚:“没问题。” 仉亚男:“带我们去存放兵器的地方。” 黄真业没有任何迟疑,立即下了楼。 我和仉亚男跟在他后面,从老庆祥72号走出来的时候,仉亚男才开口对我说:“咱们这个行当就是这样,尤其是老仉家这样的世家门阀,只要你进来了,以后的的日子,就是事赶事,很难有清闲的时候。” 我撇了撇嘴:“为什么这么说?” 仉亚男说:“行当里的事,总是一环套着一环,有时候你觉得自己轻松了,其实你的敌人早就把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掉进了别人的陷阱里,可对方却不会立即对你下手,他们会慢慢熬着你,熬到你支撑不住了,再shā rén诛心。你现在只是从二爷那里学到了手艺,可如果要在行当里吃得开,韬略要学,风水方面的东西也要学。” 我叹了口气:“越来越后悔回仉家了。” 仉亚男冲着我笑:“现在后悔也晚了。” 我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事?” “为什么不周山的人过去不找我的麻烦,现在我回了仉家,他们又来找我了?按理来说,在我还没回仉家的时候,应该更容易对付吧。” “那是因为,他们要找的人是仉若非,而不是张若非。在你的真性被激发出来之前,仉若非这个名字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代号,只有在你的真性被激发出来以后,仉若非才是仉若非。” 我十分疑惑地看着仉亚男:“什么意思?” 仉亚男依旧冲我笑笑:“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和仉亚男说话的时候,黄真业一直闷声不响地在前面走着,他拿出一个大号手电,一边照着路面,一边引着我和仉亚男绕过塌了一半的别墅,朝着更深处的黑暗走去。 期间我仔细看了看别墅周围的“怪树”,有一次,黄真业直接将光束打在其中一棵树上,我才看清楚那东西不是树,而是几个长在一起的大型珊瑚,它们一株压着一株,如果没有光线直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态扭曲的树影。 大概是见我一直注视着身旁的珊瑚,仉亚男就主动为我解惑:“这种珊瑚是由祈灵虫的尸体构筑起来的,它可以隔断你对炁场的感知,你在静心功和定神术的加持下,应该是看不到它的。春字脉那边有不少星象方面的书,其中有一份部分涉及到风水堪舆,我能认出它,也是因为看了那些古书,你没事的时候多和春字脉的人走动一下,他们能教你不少东西。” 这时黄真业停下了脚步,他朝着前方打了打光,转过身来对我们说:“前面有一条小路,里面阴气很重。” 仉亚男朝着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跟着黄真业走了没多远,我就看到了一个高度不到两米的洞口,在洞口边缘,还有很多挖掘时留下的痕迹。 仉亚男仔细看了看洞口周围的情况,随后询问黄真业:“这条路,应该是近几十年才挖出来的吧?” 黄真业点头道:“是不周山的人挖的,从这条路走可以直通军械库。” 仉亚男:“没有其他的路吗?” “有,但不好走,”黄真业说:“军械库和这个溶洞中间连着一个很长的地宫,听上峰说,里面是按照阴曹地府的格局来布置的,非常凶险,二十年前,不周山曾派了宗门里最厉害的几个高手进去查探,最后竟然只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但也没活过当天晚上,他将军械库的具体位置告诉山主之后,当场就咽气了。” 仉亚男:“你们的现任山主是谁?” “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见山主的。” 其实我倒是很想看看所谓的阴曹地府到底什么样,不过就连不周山的高手都无法活着出来,就我这点修为,进了地宫估计也是个死。 在这之后,黄真业也没废话,直接进了洞口。 我立即就想跟上去,可仉亚男却拦住了我,直到黄真业和我们拉开了五米左右的距离,仉亚男才跟着进去。 看样子,仉亚男并不十分相信黄真业这个人。 其实不只是她,对于黄真业,我心里也不抱任何信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阴烛点灯 也不知道不周山的人用了多久才挖出这么一条通道,我们走了至少半个小时,前方依然是手电照不穿的黑暗。 隧道内非常潮湿,地面坑坑洼洼,又湿滑无比,所以我们走得并不算快,偶尔还有凝结起来的水滴从隧道上方落下,砸在我们的头顶和肩膀上,发出“啪嗒啪嗒”的碎响。 除了这些毫无规律的“啪嗒”声,起初我也只能听到大家走路时候发出的脚步声,可随着越走越深,前方又传来一阵类似于水流击打铁板的噪音。 那声音很急,而且连绵不断,看样子水是从很高的地落下来的,而且流量巨大。 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那声音就变得更加清晰了,仿佛就出现在我的耳边。 有那么一瞬间,噪声突然变得异常刺耳,我的脑袋都跟着疼了一下,走在前方的黄真业则两腿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在这之后,周围就静了下来,似乎刚刚就出现在我身边的水流c铁板,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和仉亚男赶紧冲到黄真业跟前,将他的身子翻转过来。 仉亚男先是问了声:“你没事吧?”,又拿起手电,照了照黄真业的脸。 光线一打在黄真业脸上,仉亚男的肩膀就颤了一下,我心里也是一哆嗦,就见黄真业的鼻孔和嘴里正大股大股地往外淌血,眼眶里全是黏糊糊的液体,好像是血,又好像是鼻涕一样的东西,在光束的照耀下,所有的东西几乎都只有黑白两色,根本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仉亚男紧紧皱起了眉头,伸手试了试黄真业的鼻息和脉搏,转过头来对我说:“死了。” “死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死了?” 说话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嘴里也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仉亚男的视线挪到我的脸上以后,顿时变得担忧起来:“你怎么了?” 我啐了口唾沫,嘴里的血腥味才稍微淡了一点,又摸摸鼻子,才发现我自己也在流鼻血。 仉亚男连忙站起身来,用手电的侧光照了照我的脸:“你怎么流鼻血了?怎么回事?” 联想到刚才出现的怪声音,以及那阵突如其来的头疼,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仉亚男在一旁很关切的问我:“你没事吧?” 我朝她摆了摆手:“我没事。” 说完又朝仉亚男脸上看了看,她竟然一点事都没有,于是又问她:“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头疼?” 仉亚男摇头:“没有啊。” “你听到那阵噪音了吗?” “什么噪音?” “形容不上来,就好像是有人在瀑布下放了一块面积很大的铁板,水流打在铁板上,就发出一连串的闷响。你没听到那个声音?” 仉亚男依然摇头。 这就怪了。 我沉思了小片刻,指指黄真业的尸体:“能看出他是怎么死的吗?” 仉亚男:“好像是脑子被什么东西给震碎了,我怀疑,师华荫可能在他身上种了蛊可你又是怎么回事,你是冬字脉的传人,血液里又带着剧毒,师华荫的蛊术应该对你不起作用啊。” “应该不是师华荫干的,”我指了指前方的黑暗:“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刚问出这个问题,我就发现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没等仉亚男给我回应,就从她手中抓过手电,打着光继续前进。 至于黄真业的尸体,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做处理吧。 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冷漠了,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面前消逝,心里竟然几乎没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这件事我后来问过二爷,听二爷说,不重视人命,是仉家人的通病,倒不是说我们视人命为草芥,而是因为仉家的历代先人都是在沙场上混日子的,见惯了尸山血海,对于生死这东西,也早就看开了。 而先人们对于生命的这种漠视,也随着血脉流传,寄宿在了后人的真性中。 二爷还说,当我的真性被激发出来的那一刻,祖先的烙印就已经在我的身上浮现,早晚有一天,我会因为这份真性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确实,有些东西终究会被改变,可有些东西,却会一直留下来,至少现在,我还是我。 我走在前面,仉亚男就默默地跟在我身后,一句话都没说。 我知道,如果我们可以中途折返回去,当黄真业说只有老仉家的人才能进入军械库的时候,仉亚男就不会再继续冒进了。 既然师华荫打不开军械库的大门,他自然也得不到里面的东西。 没人知道仉亚男为什么一定要去看看那个军械库,但我想,她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而且仉亚男是绝对不会害我的,对于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黄真业死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完了隧道中的大半路程,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前方出现了规模巨大的阴风阵,我施展静心功和定神术,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密集的风窝。 而除了流动不息的阴气,地面上还沉积着一些墨绿色的烟雾,风力明明很强,可那些墨绿色的烟雾却没有受到搅动,死死地贴在地面上。 二爷说过,妖气和尸气都有可能呈现出这样的颜色,考虑到仉亚男之前就说墓里有邪尸,那些墨绿色的烟雾应该也是尸气。 仉亚男凑到我身旁,朝着前方的阴风阵张望片刻,又转过头来对我说:“小心点,前面的鬼气很重。” 我挠了挠太阳穴:“鬼气是什么炁?” 仉亚男:“鬼气不是炁场,而是一种只有咱们仉家人才能闻到的味道。普通的游魂身上带着轻微的酸涩,厉鬼身上的味道则是接近的清香,凶神身上的味道,则是一种类似于中药的苦味。”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耸着鼻子闻了闻,只能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很重的焦糊味,没有她提到的三种味道。 我不由地大皱眉头:“为什么我只能闻到焦糊味?” 仉亚男:“那是鬼差身上特有的味道,老仉家的古籍上说,阴曹里的鬼差不同于其他鬼物,他们的心智完整,身上本没有气味,但因为在地府待得久了,身上会沾有黄泉水的糊臭味。” “这可就怪了,”我看向仉亚男:“不是说老仉家向来不相信阴曹地府的存在吗,家里的古籍上为什么还会出现阴曹地府和鬼差这样的字眼?” 仉亚男说:“对于咱们老仉家来说,阴曹地府,鬼差,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古籍上虽然提到了阴曹地府和鬼差,但也说了,阴曹地府,应该就是一个阴气极重,能够吸引鬼物聚集的特殊地界,但里面没有神灵。所谓的鬼差,也只是没有丧失心智的凶神而已,而黄泉水,并不是一条河或者一口泉,而是一种能够让凶神保持心智清醒的特殊力量。” 我撇了撇嘴:“我怎么觉得,这样的解释都有点牵强附会的意思呢。” “我也一直这么觉得,”仉亚男叹了口气:“可家里的老人却对古籍上的解释深信不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了,快走吧,最好能在师华荫杀过来之前找到军械库。” 我点了点头,随后就端着手电,钻进了阴风聚集的漩涡里。 按照仉亚男的推测,俞大猷在这里布下阴风阵,应该是想借着阴气将潜入这里的人挡在外面,对于没有念力护体的寻常人来说,这么重的阴气,足以致命。可就算进来的人不会理解死亡,心智也会被阴气蚕食,导致凶性大发,如果是几个人一起摸进来,他们就会自相残杀,如果只有一个人单独潜入进来,他就会疯狂自残,直至死亡。 加上这里原本还有一具邪尸驻守,对于普通的盗墓贼来说,这里的布置几乎是无法破解的,一旦涉足,十死无生。 既然阴风阵是用来阻挡盗墓贼的,那么越是靠近军械库,阴气就应该越强。 所以我们还是寻着阴气最浓郁的方位前进,而越是深入,空气中的那股焦糊味也变得越重,沉积在地面上的尸气则越来越少。 我问仉亚男,究竟是这里的阴风阵危险,还是夹在隧道和溶洞之间的地宫危险? 仉亚男说,当然是地宫里的布置更为危险,地宫前后都设有阴风阵,这样的风水布局叫做“阴烛点灯”,那就是像是在阴风肆虐的夜晚点了一朵幽幽烛火,按照人类避阴趋阳的本能,自然会朝着烛光出现的位置靠拢。 可一旦接近烛火,就像是飞蛾扑火,沾到火星就必死无疑。 连接溶洞的地宫,就是烛火。 听仉亚男的意思,地宫的前后两个出入口应该都做过布置,这两道门会将地宫内的阴气彻底隔绝,所以仅仅从外面看的话,会认为地宫中没有阴气窜动。可一旦踏入那扇门,就会发现里面的阴气比外面还要重得多,而除了阴气,地宫里肯定还布置了厉害的机关,以及大量鬼物c邪尸。 如果是死在阴风阵里,运气好的话还能留一具全尸,可如果死在地宫里,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连一星半点的血肉残渣都剩不下。 不过不管怎么说,俞大猷终究不是一个心狠的人,他在溶洞里留下一条暗道,就是想让盗墓者能够知难而退。可绝大多数的盗墓贼,都有一种“贼不走空”的心理,恐怕不会领俞大猷这个人情。 听仉亚男说了半天,我不由地疑惑:“既然地宫里的布置这么厉害,俞大猷为什么不将幽冥通宝放在那里面呢?” 仉亚男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也想不通,也许,他将幽冥通宝放在军械库,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来将它带走吧。唉,其实现在讨论这种问题还早了点,毕竟咱们也不确定,军械库里到底有没有幽冥通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七扇石门 说到后面半段话的时候,仉亚男的眼神就变得躲躲闪闪,明显是有什么事要瞒着我。 她c二爷c三爷,还有七爷和仉立延c孙传胜,每个人提到“古钱”c“幽冥通宝”这两个词汇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态度。 我至今也不清楚这枚传说中的鬼使钱和我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更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算了,有些事,他们不想说,我就算问也是白问,还不如不去在意,心里反而能轻松一些。 快走到阴风阵尽头的时候,由尸气凝聚而成的墨绿色雾气就彻底消失了,之前弥漫在空气中的焦糊味也变得非常淡。 可仉亚男却一直嘱咐我留意周围的情况,还经常回头朝后面看看。 她大概是担心师华荫会突然出现。 在这期间,水流撞击铁板的声音没再出现过。 过了阴风阵,就看到一扇石门耸立在十米开外的地方,那扇门至少有十层楼的高度,门板上刻着一些类似于羊头的浮雕,但由于板面上被腐蚀得很严重,已经很难看清浮雕上的具体细节。 仉亚男让我朝那扇门上打了打光,她借着光,仔细看了看门板上模糊不清的浮雕,随后就皱起了眉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布置。” 我回头看她:“什么布置?” 仉亚男指着门上的羊脸浮雕对我说:“夏朝以后的墓穴,不管怎么布置,都要遵循阴阳调和的易理。可你看那扇门,左侧六个羊脸,右侧三个羊脸。左为阳,右为阴,按理来说,左侧的羊脸数应该对应阴数,也就是奇数,右侧的羊脸应该对应阳数,可这扇门上的布置却正好相反。俞大猷是明朝年间的人,那时候阴阳学说就已经很完善了,他既然有能力布下阴风阵,就应该懂得阴阳平衡的道理才对。” 我说:“黄真业不是说,这地方本来也不是个墓穴吗?” “没什么区别,”仉亚男环抱起了双手,有些不确定地说:“如果这扇门不是按照阴阳调和的易理来布置的,外面的阴气这么重,它在这里陈置了数百年,按说早就应该垮了。” 说到这,她稍稍顿了一下,随后又撇了撇嘴:“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算了,先不管这些,你试试看,能不能推开这扇门。” 我走到门前,将两只手死死压在门板上,猛力推了两下,可石门的重量确实不是我的能撼动的,不论我如何用力,它就是纹丝不动。 “不行,太重了。”我喘了两口粗气,对仉亚男说。 仉亚男一直对着门板上的浮雕出神,似乎没听到我的话。过了小片刻,她又转过头来问我:“这扇门有多重?” 我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知道门板的厚度,所以,不好说。不过粗略估计的话,这东西的分量至少在十吨以上吧,加shàng én底已经嵌入了地面,除非是开着推土机来,不然的话,没人能推得动二爷倒是可以试试。” “二爷又不是神仙,这么重的石门,他肯定也推不动,”仉亚男若有所思地说:“可如果连二爷都推不动它,黄真业为什么又说,要打开石门,必须借助仉家人的力量呢?再说了,不周山的人既然能在岩层中挖出那么长一条隧道,为什么就不能把这扇石门挖穿?” 她不是在问我,而是在自言自语,我怕打断她的思路,就没说话。 她沉思了片刻,又转过头来问我:“你觉得咱们俩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只能如实回答:“没觉得有什么相似的地方,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一样。” 仉亚男笑了笑:“咱们的血脉是一样的。” 刚说完这句话,她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手术刀似的东西,在我的手腕上用力划了一下。 她动手的速度非常快,加上那东西十分锋利,我的脉搏当场就被她割断了,一股股温热的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我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可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动刀,反正血脉都是一样的,割自己不行么? 仉亚男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就对我说:“你的恢复能力比我强多了,这么大点伤口,要完全愈合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我和你可不一样,我要是在自己身上划一刀,非留下疤不可。” 明明把我弄伤了,说起话来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愧疚,我也是服了。 趁着伤口还没重新长死,我就凑到石门前,将鲜血滴在了门板上。 血流顺着大片青苔慢慢向下滑动着,我和仉亚男都死死盯着门板,我是担心血不够多,仉亚男又要在我身上来一刀,至于她现在在想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当我的血流入门板和地面的接缝时候,石门中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一根脆木头被人掰断的声音。 脆响过后,在两扇门板的底座附近又传来了那股浓郁的焦糊味道,随着这股味道一起扬起来的,还有大量潮湿的土渣。 焦糊味变得越来越浓,当这种浓郁最终达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时,石门竟自己敞开了。 大概是因为门板已经压进地面的缘故,它开启的速度很慢,其间还发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我忍不住堵上了耳朵,转头看看仉亚男,却发现她一直死死盯着越来越大的门缝,手里还紧紧握着刀。 我也是这才留意到,她手中的小刀不管是外形还是反射出的光泽,都和我的梼牙非常相似,只不过型号小一些而已。 石门展开一道足够两人并肩通行的大缝,之后就稳稳停在了原地。我正想问仉亚男手里拿的是什么,她就一个箭步上前,又在我的另一只手腕上划了一刀。 我疼得直瞪眼:“你干什么!” 仉亚男朝门缝中扬了扬下巴:“继续努力吧钥匙君,咱们还有六扇门要开呢。” 我朝着门缝中打了打光,果然看见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又是一扇石门。 对了,黄真业确实说过,军械库外面有七扇石门挡着,看样子接下来我可有得受了。 这时仉亚男回头看看身后,又在一旁催促道:“快点吧。” 我也没再废话,快速走到石门前,将血滴了上去。 每开一扇门,我都要受一次伤,仉亚男一点也不考虑我的痛苦,每次下手都格外狠。 没错,我身上的血气是比常人足一些,但也不带仉亚男这么玩的吧,有一次她出手太急,还险些把我的手筋割断。 来到第六扇门前的时候,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心想着要拖延一下,就问仉亚男:“你手里这把刀,也是梼牙吧?” 可仉亚男根本没给我得逞的机会,我刚说出前半句话,刀刃就落在了我的手腕上。 眼看着我将血滴在门板上了,她才回应道:“这是杌齿,仿造梼牙制作出来的法器。这东西在咱们老仉家很常见,几乎人手一把,但梼牙只掌握在摧骨手的传人手里。” 说到这,仉亚男突然转了话锋:“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觉得说不通。” 我看她一眼:“什么说不通?” 仉亚男皱着眉头说:“这些石门一个叠着一个,推开上一个,才能看到下一个。如果不周山的人连第一扇门都打不开,黄真业是怎么知道,军械库外面总共有七扇石门呢?” 我想了想,说:“也许是有人看穿了这里的布置吧,既然寄魂庄的人单单在海滩上看两眼,就能知道地底下有这么一个地宫,说不定在不周山,也有人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呢。” 仉亚男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这时候,最后一扇石门已经缓缓开启了,仉亚男担心军械库里有机关,刻意拉着我后退了一段距离。 和之前的六扇门开启时不同,这一次,门底没有传来焦糊的味道,也没有土渣飞扬。 直到石门敞开一道大缝,仉亚男又让我朝门缝里打光。 我端起手电,光束穿过门缝,照亮了一排兵器架,这些架子都是木质结的,常年浸泡在潮气里,早已腐朽得不成样子,随手一碰就能碎成渣。 但除了一座座或站或倒的u qi架,在门缝的另一侧并没有看到任何一样兵器。 仉亚男长吐一口浊气:“没有机关,进去吧。”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没有机关?” 仉亚男一边推着我钻进门缝,一边对我说:“只要炁场正常,就不会有其他危险。你想想,军械库里的潮气这么重,别说是木头和金属,就算用石头打造的机关,也早就被腐蚀得不能用了。说起来,能承受住腐蚀的东西,好像也只剩下黄金了,不过俞大猷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财力。” 进了军械库,就能闻到一股非常重的霉烂味。虽然仉亚男说没有问题,但我还是担心会有危险,刻意放慢了脚步。 仉亚男反倒没什么顾及,她从我手中抢过手电筒,就一个箭步冲到前面去了。 我担心她出事,只能紧紧跟着,她绕过了所有的兵器架,直奔军械库的最深处。 看她那副笃定的表情,似乎一早就知道幽冥通宝放在什么地方似的。 来到军械库的尽头,就看到地面上散落着大量木屑,在木屑中,还半埋着一个巴掌大的黑匣子。 仉亚男立即捡起那个匣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空的。 “幽冥通宝早就被人拿走了!”仉亚男看着空荡荡的匣子,语气也变得恼怒起来。 我在一旁问她:“既然只有仉家人才能打开石门,那就是说,拿走幽冥通宝的,也是咱们仉家的人咯?” 听我这么一说,仉亚男好像被惊到了一样,可随后她又做出一副躲闪的样子,将视线从匣子上挪开。 她的反应让我感觉很不对劲,于是又问她:“你怎么了?” 仉亚男显得有点六神无主,她毫无目的地晃动着手电,让光束在周围的墙壁上挪来挪去,似乎想用不断移动的光束转移我的注意力。 也就在她晃动手电的时候,我发现其中一面墙上好像刻着两行字,可由于她晃得太快,我也没看清楚到底写了什么。 仉亚男显然也看到了那些文字,很快又将光束移了回来。 顺着光束看去,我很快分辨出那是一对对联,由于字迹刻得很深,即便经历了数百年腐蚀,依然能辨认出每一个文字。 对联的上联是:在阳世任凭你艰险毒辣害人智谋深似海。 下联是:到阴曹难逃我剜拔剐炸惩凶明律法如山。 只有上下两联,没有横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冰蚕蛊 仉亚男反复在对联上打了几次光,疑虑重重地说了句:“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我不清楚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发问。 过了小片刻,仉亚男又在墙壁上晃了晃手电,一边对我说:“北邙山上也有这样一副对联,就挂在翠云洞外。” 我撇了撇嘴:“我没去过北邙山。” 没有多余的光线照向我们这边,我看不清仉亚男的脸,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感觉她的语气突然变得焦急起来:“不行,咱们得赶紧离开这。” 说话间她还推了我一把,示意我抓紧时间离开军械库。 说真的,从进入这座地宫以后,我就觉得自己像个愣头青一样,因为不懂风水,也没有探墓的经验,每次仉亚男发现异常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也是一样,直到她将我推出了军械库,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我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怎么了,那副对联有什么问题吗?” 起初仉亚男一直不说话,就是闷闷地推着我走,过了好大一阵子,她才应付似地回我一句:“我是担心师华荫会跟过来。” 这明显不是真话。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那副对联了,就在仉亚男开口说话的时候,在前方涌动的阴风中浮现出大股大股的墨绿色。 黑绿两色的烟雾混在一起,快速翻搅着,形成一个个面积硕大的涡流。 仉亚男立即停下了脚步,压低声音说:“师华荫来了,小心他身上的蛊物。”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陈米,在自己的身子周围撒了一圈。 看那意思,她是不打算离开脚下的小圈子了,我只能自己对付师华荫。 仉亚男将装陈米的袋子收起来,又对我说:“去吧,我能保护好自己。” 我朝着阴气和尸气涌动的方向看了眼,问她:“我该怎么对付他?” 仉亚男:“他的修为肯定比你高,但拳脚功夫肯定不如你,找机会靠近他,和他肉搏。对了,遇上邪尸的时候,不要被邪尸咬到。” “被咬到会怎样?尸变吗?” “我说你会尸变是逗你玩的,你血液里的毒性和药性重,加上有咱们老仉家的煞气护体,被咬到也不会尸变。可尸毒毕竟有别于其他的du su,就算毒不死你,也会让你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在墓道里的时候,你是怎么将邪尸吓走的?” “用八卦悬山,现在师华荫肯定用蛊物控制了邪尸,八卦悬山对它不会再起作用了。来了!” 仉亚男草草说了这么一声“来了!”,随后就凝聚起了念力,将混合了念力的煞气慢慢注入她脚边的陈米中。 我大致能看出来,仉亚男现在布置出了一个和五斗米阵十分相似的阵法,其威力虽然比正统的五斗米阵差了不少,但因为不用沐浴净身,实用性又不是正统米阵能比的。 这时候,从阴风阵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回身望去,就看到那些窜动不息的阴气和尸气勾勒出了两个身影,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其中一个身影就是师华荫的,而另外一个身形,看起来非常臃肿,而且脖子像是整个塌缩了一样,下巴和肩膀直接粘连在一起。 这么怪异的身形,不像是正常的人类,它应该就是地宫里的那具邪尸。 仉亚男接下来的嘀咕声也证实了我的猜测:“邪尸果然被他控制了。” 我朝着仉亚男伸出一只手:“把你的黑铜牌给我。” 仉亚男一听就知道我要干什么,她丝毫没有迟疑,立即从口袋里掏出黑铜牌,将它扔给了我。 我将薄薄的铜牌塞进上衣口袋,随后就朝着脚步声的源头摸了过去。 这种铜牌只能在一定程度上遮盖念力和煞气,如果刻意凝练念力或者将全身炁场撒开,我的行迹一样会暴露。 所以我必须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要用足够的念力来维持静心功和定神术,又要防止念力冲破黑铜牌的遮掩。 对于我来说,这并不容易,所以每走出一步,我都要小心翼翼,确认自己没被发现,才迈出下一步。 我先是绕到师华荫和邪尸的侧面,又慢慢接近他们。 手电一直在仉亚男那里,此时她将光束直直打向了无边黑暗的正上方,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当我离邪尸只剩下两三米距离的时候,师华荫突然停下了脚步,朝我站立的位置观望。 我也停了下来,远远地盯着他,蹿流的阴气和尸气详尽地为我勾勒出了他的轮廓,但对于他来说,我已和黑暗融为一体,遁于无形。 但不知道为什么,师华荫的那双眼眶却正对着我,仿佛在我停下来之前,他就发现了我的行踪。 他身边的邪尸也站定不动,我看到邪尸的头顶上长着一串怪异的触须,偶尔还能看到那些触须左右蠕动一下。 师华荫终究还是没能发现我,他在原地停留了两三分钟,就朝着仉亚男所在的方位走了过去。 一看到他转身,我就没再拖延,撒开双腿,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邪尸跟前,一拳砸在了它的后腰上。 仉亚男说过,如果我和师华荫对上了手,要先镇邪尸,再对师华荫本人出手。 这一下我用上了摧骨手的技法,尽管邪尸浑身的皮肉像石壳一样坚硬,但当我在拳面上催出震劲的时候,它的脊椎骨依然发出“咔嚓”一声巨响,当场就被摧断。 二爷在训练我的时候,就要求我在一秒钟内打出十二次重拳,虽说实战中的出拳速度肯定要比训练时慢一点,但也慢不了多少。 从我踏开脚步冲向邪尸,到邪尸的脊椎骨被我摧断,期间也就过了零点几秒的时间,师华荫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当他听到脆响,转身朝邪尸这边看的时候,我的掌面已经压在了他的右臂上。 他的反应速度很快,一感觉到情况不对就立即后退。 可那也已经晚了,他撤步后退的时候,我的手掌上已经催出了震劲。 震劲一出,逢骨必摧。 正常人的胳膊被打断,当场就会因剧痛而失去战斗力,可师华荫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没喊疼。 他依然撤开步子退了出去,我本想用下四拆的招式将他的小腿也摧断,这样他就没法躲避了,可还没等我将腿踢出去,就感觉腰上一紧。 邪尸明明被我摧断了脊椎,竟然也没有倒下,此时它死死抱住了我的腰,张嘴就朝我脖子上咬。 我立刻使出了摧骨手中的锥式,缩骨松肌肉,让后背和邪尸拉开一点点距离,随后就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背阔肌上,用力向后一顶。 锥式,是摧骨手三式中最难练的一式,当时我还无法依靠肌肉的收缩使出震劲,只能靠着一股死力气将邪尸顶翻。 它翻倒在地的时候,还抱着我的腰不放,这下我也失去了重心,一头栽在地上。 倒地以后,趁着它还没想起来咬我,我就挥舞着两只拳头,将它那两只圈着我的手臂摧断。 不管是什么样的邪尸,只要骨头断了,只凭胳膊上的筋肉是无法发挥出多大力气的。 一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我就快速掰开邪尸的手臂,就地一滚,和邪尸拉开距离。 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邪尸的身子也直挺挺地从地上立了起来,我立即上前,单手抓住它头上的触须,同时咬破舌尖,打算用煞血镇尸。 可当我抓着那些触须,想要将邪尸拉到跟前的时候,却从它头顶上扯下了一条长长的虫子。 其实单凭轮廓,我也不确定那是一条虫子,还是一条蛇,它浑身长满了长肉芽似的触须,身子中段好像还是节肢状的,大体一看,就像是身上长了几节脊椎骨。 不管它长得更像虫子还是更像蛇,我的舌尖血已经到了嘴边,总不能咽进肚子里去,当下还没废话,直接将血喷到了它身上。 这东西肯定就是师华荫用来控尸的蛊物,仉亚男说了,我身上的血比最猛的蛊王都要烈,不怕这口血喷不死它。 果然,一沾到我的血,那只似虫非蛇的东西就像过了电一样,剧烈地颤了起来,就连那具邪尸也抖成了筛子。 我刚松开手,就感觉背上传来一连串的刺痛,好像有很多体型不大的小蛇钻进了我的肉里,不过它们钻得不深,刚一触碰到我的血就死了。 师华荫护着他那条被摧断的胳膊,远远望着我。 阴风呼啸,勾勒出出了他越睁越大的眼睛,以及从刚才开始就没闭上的嘴。 他正一脸惊愕地看着我,显然是慌了神。 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立即撒开步子,朝师华荫扑了过去。 我刚跑出两步远,师华荫突然一个急撤,同时将嘴巴张到最大,竟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虫子从他嘴里钻了出来。 这虫子一出现,周围的温度立刻降了下来,地面上的潮气本来就很重,温度剧降,竟然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层,我跑得急,地面上又突然变滑,即便我止住了脚步,可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快速向前滑动。 我向前滑的时候,那只虫子正好也朝我飞过来,我看到它的前腭非常粗壮,像一把张开的老虎钳,担心被它戳穿眼睛,于是就快速挥拳,一拳砸在了它身上。 锋利的前腭险些将我的小指骨给裁断,好在我收手快,才没变成残废。 这时仉亚男在很远的地方冲我喊:“那是冰蚕蛊,它不怕你身上的毒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杀蛊 仉亚男刚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那只虫子就扑腾着翅膀朝我飞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梼牙对蛊物有没有杀伤力,但手头也没有其他的u qi了,只能一边闪身避开它,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摸出梼牙,看准时机,甩手就将梼牙刺了过去。 它的反应速度好像比人类还要慢一些,梼牙刺穿了它的表皮,瞬间就没入了它的大半个腹部。 直到快被梼牙刺个对穿,它才想起来躲,我不打算给它这样的机会,立即伸手捏住它的左翼,可没想到手指尖刚一触碰到它的身体,就有一股强悍的寒气钻透我的皮肤,直冲心肺。 寒气来得突然,我有心要避开,可整个身子在一瞬间就冻僵了,就连心脏跳动的频率都跟着慢了下来。 仅仅两三秒钟的时间,我就进入了半昏半醒的状态,别说是继续追击,就连动一下都不可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虫子从梼牙上抽出身来,慢慢和我拉开距离。 我不能动,它也受了重伤,行动变得非常迟缓,师华荫在吐出这个虫子之后,就陷入了半死不活的状态,直愣愣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如果仉亚男这时候冲上来帮忙,一定可以扭转战局,可她根本没有过来的意思,还远远地冲我喊着什么,我失了一半的神智,只听到她在喊,却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什么。 虫子和我拉开了将近十米的距离,我身上的寒意还在消退,但消退的速度非常慢。 这时候我才听清仉亚男在说:“必须一掌将它拍碎才行,冰蚕蛊的自愈能力比你还强。” 它的自愈能力很强吗,可我怎么觉得,被梼牙刺中以后,它就一直没能缓过来呢,到现在也是跌跌撞撞地飞着,翅膀震动的力道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弱。 是梼牙!梼牙能克制住它! 我心里刚有这样的想法,就见那只虫子扬起了头,接着又听到一声刺耳的鸣叫声:“吱——” 它一边鸣叫着,一边奋力震动翅膀。 师华荫好像受到了某种感召,他本来是水平躺在地上,现在却猛地拱起了腰,手脚还在剧烈地颤抖。 紧接着,就有一只虫子顺着师华荫的嘴爬了出来,那条虫子从他脸上落下来,软趴趴地横躺在地上,足有半条手臂那么长。 这条虫子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冰蚕蛊的鸣叫声越来越刺耳,大股大股的甲虫c长虫,从师华荫体内钻了出来。 它们刚出现的时候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可很快又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汇聚在一起朝我涌了过来。 师华荫那瘦弱的小身板中,竟然能养育出这么多蛊物,放眼望去,前方十几平米的范围全都被奔涌的虫潮覆盖。 眼看虫潮离我越来越近了,我拼上了全身力气,翻转梼牙,在自己的大腿上刺出五六个血洞,在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之前,鲜血就浸染了我的大半条裤子。 那些虫子堆叠在一起,顺着裤角朝我身上爬,最初接触到血液的毒虫立刻死亡,可后面的虫子却顺着它们的尸体爬上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上了我的腰际。 我的肩膀和上臂还僵着,无法将越来越多的虫子驱开,好在现在腮帮已经能动了,我只能咬破舌尖,一次次嘬出舌尖血,朝着那些虫子喷吐。 它们根本不畏惧死亡,前面的虫子死了,后面的虫子立刻踩上同伴的尸体,继续朝着我脸上爬。 的确,如果这些虫子在我身上咬一口,死的不是我,而是它们,可如果它们咬烂了我眼,或者钻进我的脑袋里,我一样会瞎,一样会死。 二爷说过,虽然我靠着体内残留药力,能获得常人没有的超强自愈力,但也只能自愈,不能断肢再生。 就拿眼睛来说,如果晶状体被整个扯掉,那就再也长不出来了。而一旦我的中枢神经被破坏,经络就不会再发挥作用,残留在我体内的那些药力,瞬间会变成烈性毒药,要了我的命。 眼看已经有两三条虫子爬上了我的脖子,我心中大急,先是朝着虫群喷了一大口血,又仰起头来喊:“快来帮忙!” 仉亚男却回了句:“我现在动不了。” 她在我背后,我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自己动不了。 现在我的腰已经暖过来了,于是就用力扭动腰身,想把身上的虫子晃掉,可它们身上就像是抹了强力胶水,不论怎么甩,就是死死地贴在我身上。 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只能凝练起了身上那点微不足道的念力,将大炁引入手腕上的八卦钱,施展出八卦悬山。 原本只有不到一两重的八卦钱,在悬山术加持下变得沉重无比,我先是感觉手腕上传来一阵拉扯力,接着就失去重心,倾斜着倒在地上。 这么一颠簸,附在我身上的蛊物也大片坠落,可我就这么倒在地上,它们又可以更轻易地爬上我的脸。 趁着脖子刚刚回暖,我只能一边喷血,一边不断地抬头,用下巴将一只只冲到我面前的甲虫碾碎。 越来越多的虫子冲过来,光靠着舌尖血和下巴已经无法驱赶它们。 说实话,当时我以为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还好仉亚男终于动手了,我听到她在我身后喊了一声:“驰!”,随后又感觉一道暖流疾飞而至,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这一下,我身上的寒气顿时被驱散,而扑向我的虫潮也突然停滞了一下。 借着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我用力蹬了一下地面,和虫群拖开一点距离,又就地一滚,快速站立起来。 这么一蹬一滚,我正好来到仉亚男身边,才发现她身上的念力已经变得很弱,就连煞气都只剩下平时的三成左右。 仉亚男一手拿着手电,让光束直照着头顶上的小片区域,另一只手里也拿着什么东西,但我看不清楚。 “看样子鬼阴山非常器重这小子,竟然把冰蚕蛊都交给他了。若非,千万别把他弄死,抓活的。”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膝盖就软了下去,但还是强行直立着身子,呈“l”形跪在地上。 我有些担心她的状况,多嘴问了句:“你怎么样?” 仉亚男气喘吁吁地说:“别废话了,赶紧上,我支撑不了多呼久。先杀冰蚕蛊,再呼抓师华荫。” 此时冰蚕蛊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我远远朝它那边望了一眼,就发现它飞行的高度已经降到了一米左右,左翼几乎无法挥动,整个身子倾斜着吊在半空中。 虫潮经过了短暂的停滞之后,又朝着我和仉亚男那边扑了过来,我立即划破了十个指尖,一头扎进虫群。 鲜血挥洒间,大量蛊物变成了散落在地面上的尸体,可这些小东西似乎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它们开始避开我甩出去的血,加上伤口愈合的速度太快,甩出去的血液越来越少,可围上来的虫子却越来越多。 冰蚕蛊的目标是我,所有虫子都围着我转,仉亚男没有危险。 既然她没有危险,那我就不用再考虑太多,趁着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我将剩下的血全都抹在了脸上,闭上眼,靠着对炁场的感知闷头猛冲。 那只冰蚕蛊看来飞不动了,我用身子压住虫潮,拼力接近它的时候,它才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后撤。 片刻之后,虫翼抖动的声音已在我的耳边,而从冰蚕蛊身上散发出的寒气,也几乎要贴在我的腹部。 我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那些沾血的虫尸驱开。 睁开眼,却看到一对虎钳般的大腭已经到了我的鼻尖上。 没时间躲闪了,我只能张大嘴巴,用牙咬住了它的前腭,它比我想象中要脆弱,我仰着脖子用力一扯,就将它的前腭扯断,可寒气也顺着喉咙涌入了我的体内。 只一个瞬间,我的身子就僵了,加上冲势太猛,脚下顿时一个趔趄,重重栽倒在地。 我倒下的时候,脸颊砸在了冰蚕蛊身上,它也跟着我一起跌落,就落在我的嘴边。 现在我只有嘴巴和眼睛还能动一动,它却挥起翅膀,眼看着又要逃走。 虫潮已经压在我的背上,如果这次再让它逃掉,我一点反手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我拼上所有的力气将脖子伸长,一口咬住它的翅膀。 这家伙的身子不大,可力气却不小,只靠着另一只翅膀,竟然将我的半个身子拖离了地面。 为了不让它得逞,我只能一边用嘴唇死命地含住它,一边靠着牙齿和舌头的力量将它往嘴里送,每送进来一点,我都会牙咬碎。 听起来可能很恶心,但冰蚕蛊的味道其实不错,清香中还带着一丝甘甜,有点像味道比较淡的香草冰激凌。 我就这么一点一点将它吃了下去,等它剩下最后小半截身子的时候,我感觉它已经死透了,才松了口。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只剩下这么一点残肢的冰蚕蛊,竟然还能动。 这时它又扑腾着翅膀想要逃走,我立即猛吸一口气将它吸到嘴边,心一横,直接将剩下的小半边残肢吞进了肚子。 冰蚕蛊进了我的胃,其他虫子失去控制,全都逃命似地从我身上离开,逃进了周围的黑暗中。 先杀冰蚕蛊,再抓师华荫。 我还记得仉亚男刚才说过的话,可我现在浑身都是僵的,根本动不了,转转眼珠,朝仉亚男那边看一眼,却发现她已经趴在了地上,手电也滚到一边,显然是昏了过去。 师华荫现在也处于昏迷状态,希望我身子回暖的时候,他还没师华荫呢? 当我翻了翻眼皮,朝师华荫那边看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消失了。 之后我又朝着四周观望,除了不断涌动的阴气,以及躺在不远处的邪尸,根本没有看到师华荫的轮廓。 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中,阴风肆虐,狂啸的风声完全遮住了师华荫的脚步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有心无力 师华荫身上的念力本来就很弱,冰蚕蛊又召出了他体内的虫群,也连带着将他身上那点念力彻底抽空。 他现在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走远了,还是就在附近。 将冰蚕蛊吃掉以后,我身上正以很快的速度回暖,肩膀和后背渐渐有了一点知觉,但还是无法随意动弹。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后颈一凉,接着又感觉到一阵刺痛。 意识到情况不对,我立刻拧着腰,在地上滚出半个身位的距离。 师华荫就站在我背后,阴风席卷下,我看到他手中好像握着一支bi sh一u,在我和他拉开距离之后,他还迈出一步,朝我这边逼了过来。 当时我的胳膊和腿脚还是僵的,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强行嘬出一股舌尖血,朝师华荫喷了过去。 师华荫用肉身养蛊,体质早已经发生异变,带着煞气的舌尖血一沾到他的手,顿时就传来一阵嗤嗤啦啦的声音,周围还扬起一股很重的腥臭。他疼得倒吸一大口凉气,bi sh一u也落在了地上。 我没想到仅凭一口舌尖血就能给他造成重创,他应该也没想到,竟然愣在了原地。 这是个难得机会,我用力嘬出第二口血,正要喷,他就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随后又调转脚步,朝着阴风阵外围跑了过去。 他这是要逃了,我有心想追上去,可腿脚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师华荫的身影最后还是消失在了阴风阵外,我用手扶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可小腿和脚踝还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前后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才能正常行动,可师华荫早就跑远了,现在就是有心去追,恐怕也追不上他。 我hu一 d一ng了一下手脚,又凑到仉亚男身边,看了看她的情况。 刚才我只顾着对付冰蚕蛊和虫潮,也不知道仉亚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还是昏迷不醒,我试着晃了晃她的肩膀,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无奈之下,我只能将她扛在肩上,朝着阴风阵外慢慢地挪。 不是我不想走快,而是怕仉亚男身上万一有什么伤口,如果颠簸得太厉害,说不定会让她的伤情变得更糟糕。 回到溶洞,我又进老凤祥72号看了看,之前被仉亚男控制住的那个中年人已经不知所踪,估计是师华荫把他弄走的,只不过两人走得太急,竟然把sh一u qiāng落在了地上。 我蹲下身,刚想将那把枪捡起来,仉亚男就在我胳膊上用力拍了一下,我侧过头去看她:“你醒了?” 仉亚男一脸痛苦的表情:“快放我下来,你的肉跟石头疙瘩似的,硌死人了!” 我赶紧将她放在地上,她刚才还是深度昏迷,刚一醒过来,竟然就能自己站立了,她一边揉着自己的腹部,一边埋怨我:“怎么说也不说一声就把我扛起来,不知道你那身肉有多硬吗?” 我直接避开了她的埋怨,没话找话似地问:“你怎么昏倒了?” 仉亚男叹了口气:“唉,学艺不精啊,师华荫在冰蚕蛊上加持了巫术,我几乎耗尽了念力,才把它身上的术给破了。对了,师华荫呢,没抓住吗?” 我朝着她摊手:“他跑了。当时我整个身子都被冻僵,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仉亚男:“冰蚕蛊呢,也被他带走了?” “被我嚼碎吃了。” 仉亚男盯着我的脸,过了好半天,才翻翻白眼:“你真行。不过吃了也挺好,至少从今以后你就不怕冷了。唉,也不知道二爷到底是怎么调教你的,吃了冰蚕蛊,竟然都没被毒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掏出一块手帕和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先是用手帕裹着手,小心将地上的sh一u qiāng捡起来,又将它塞进了袋子。 仉亚男这么做,似乎是怕弄散了枪柄上的指纹。 他将装枪的袋子收好,回头问我一句:“你会游泳吗?” 我说:“会啊,水性还不错。” 仉亚男叹了口气:“可惜我不会,咱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其实我很想看看俞大猷为盗墓者留下的那条暗道什么样,可黄真业说了,那条暗道通水路,既然仉亚男不谙水性,我们也只能原路返回了。 我也是想到了这,才回想起来,刚才从隧道中出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黄真业的尸体,师华荫明明已经很虚弱了,他是怎么将黄真业的尸体挪走的? 这样的事,我能想到,仉亚男当然也想到了:“从隧道出来的时候,黄真业的尸体还在吗?” 我摇了摇头:“没看到他的尸体。” “鬼阴山的人,果然个个都很麻烦。” 仉亚男简单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朝着楼道口那边走了。 我们顺着原路回到了最初的那条墓道中,仉亚男一路上常常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我问她在找什么,她又不理我。 直到再次进入墓道旁的墓室,她才有些泄气地指了指里面的三口大缸,说整个地宫里,也就这三口大缸能带走了,但因为浴缸下面的洞口大小,现在还无法将这些大缸带出去,只能让寄魂庄的人来帮忙。 常常听仉家人提到寄魂庄的人,我却从来没见过他们,心里未免会对这个宗门感到好奇。 我试着问仉亚男,老仉家和寄魂庄到底是什么关系,仉亚男只是说,关系复杂,一句话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还说运气好的话,我今天就能见到寄魂庄的人。 她说得没错,当我们顺着浴缸下的暗道返回地面上时,就发现老别墅里的各个屋门口都拉起了警戒线,有不少穿着警服和军装的人正在搬挪屋子里的家具,还有两个穿中山装的人站在浴室门口,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其中一个相貌堂堂,举止平和,另一个则剃着秃头,满脸横肉,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仉亚男凑上去和他们打招呼:“庄大哥,包大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那个面容温和的人冲仉亚男笑了笑:“接到你的diàn huà就往这边赶,今天走早上才到,你身后这位是”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朝我这边看了过来,还给了我一个礼貌的笑容。 仉亚男立即介绍:“他叫仉若非,是摧骨手的传人。” 秃头顿时瞪大了眼:“摧骨手有传人了?可喜可贺啊。嗨,我刚才还在想呢,那么小的洞口,二爷怎么钻得进去?原来是派自己的徒弟来了。” 仉亚男伸出一只手,朝秃头那边摊了摊,对我说:“这是包大哥,他是寄魂庄豫咸一脉的门人,咱们这个行当里有名的消息通。” 秃头笑着朝我伸出了手:“我叫包有用,你叫我老包就行。” 我也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脸上刻意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先不说包有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单说他这个名字,怎么听都有点王婆卖瓜的意思。 随后仉亚男又对我说:“这位是寄魂庄屯蒙一脉的大弟子,行当里出了名的筮卜大家,以后你在命理方面有什么不懂的,要多向他请教。” “庄有学。” 一个温和的笑容,简单地报上名字,就算是庄有学的自我介绍了。 他没有凑上前来握手,但你又一点都不会觉得他是在疏远你。 实话实说,庄有学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做完了介绍,仉亚男又回过身去问庄有学:“听说这栋老宅子里常年闹鬼,查实是怎么回事了吗?” 庄有学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他晃了晃瓶身,我就看到里面有很多虫卵似的棕色颗粒在来回晃动。 “这是苗疆比较常见的蛊蚤,瓶子里总共七十二颗,被摆放在屋子里的七十二个角落,每个角落都对应地煞凶位。”庄有学将玻璃瓶交给仉亚男,一边说着:“就是这些蛊蚤封住了鬼物的出路,让它们滞留在这里,每天都做着临死最后几天做过的事。” 仉亚男看了看瓶子里的东西,问道:“当初宋先生为什么要杀死妻儿,又自杀呢?” 包有用接上了话头:“具体的原因暂时还不明朗。不过我找人查过,在宋先生杀妻的前一个月里,不周山的人曾在这里出现过,而那位宋先生自杀的前一晚,不周山又出现在了东海一带。所以我推测,宋先生杀妻c自杀,应该都和不周山有关。” 我问他:“西阁楼你们去过了吗?” 包有用说:“去过了,墙上的血手印看似毫无章法,其实每一个手印的位置都有讲究,它们七七八八地凑在一起,组成了几个小型的血煞阵。” 仉亚男:“血煞阵?血手印应该都是那位宋先生的吧,他还会布置血煞阵?” 包有用摇了摇头:“那件事时隔太久了,很多事已经查不出头绪来,目前我们也不确定那些手印是不是宋先生的。可如果是,那他应该是个混迹于市井的隐修,而且和不周山有着很深的渊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大爷 仉亚男脸上露出了十分罕见的凝重表情:“不周山不是在十多年前才重开山门的吗?可在地宫里的时候,我听黄真业的意思,好像不周山在几十年前就开始找幽冥通宝了” 包有用将仉亚男打断:“不周山确实是在十多年前才重开山门,可所谓的山门重开,只不过是顶阳山一脉将所有旁支门人都聚集起来了而已。实际上,顶阳山一脉的门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不周山的地界,在山门重开之前,他们偶尔也会在行当里露个面。” 仉亚男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拿出了装枪的袋子,将它交给包有用:“查查这把枪的主人吧,也许能有点收获。” 包有用接过袋子看了看:“这把枪我带走了,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对了,有件事,我想请你们帮个忙,”仉亚男对庄有学说:“地宫里有三个元代的灭火缸,能不能差人送到旧货店去?” 庄有学皱了一下眉头:“什么样的灭火缸?” 仉亚男摆摆手:“就是普通的古董。” 庄有学这才点点头:“没问题,不过等这边的事处理完,估计就到下个月初了,能等吗?” 仉亚男显得有些为难:“能等是能等,不过庄大哥,你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给大爷打个diàn huà,问问他,我能不能将三口灭火缸算在这个月的账面上?” 庄有学笑了笑:“知道了,我会联系他的。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就在刚刚,你们家大爷给我打了个diàn huà,说是如果你们今天上午能从地宫里出来,就赶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渤海湾。” 我回到仉家这么多年,只听说我们老仉家的家主叫仉恒,可到现在也没见过真人。 家主,就是在老仉家稳坐第一把交椅的人,仉亚男他们平时都叫他大爷。 这次轮到仉亚男皱眉头了:“大爷这么着急要召我们回去,想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嗯既然今天见到若非了,有件事我必须说一说。” 话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庄有学就看向了我。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见没人插嘴,才接着对我说:“听说,自从你进了仉家以后,二爷就就一直催着你练功,恨不得在短时间内将你培养成一代高手,现在又急着派你出单” 仉亚男立即将庄有学打断:“是我让若非出外单的。” 庄有学摇了摇头:“仉家的规矩我知道,若非是二爷的徒弟,如果没有二爷的首肯,他根本不能离开老巷子。鉴于摧骨手对于整个行当来说,都是意义非凡,而仉若非又是摧骨手的传人,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二爷现在太心急了,仉若非才刚刚入行,根本不能接这么危险的单子,还好这次你跟来了,如果让他一个人来,难免要着了别人的道。” 以前都是仉亚男教训别人,头一次见她被别人训。 虽说庄有学的话头没有直指仉亚男,但言语间多少还是有点责备的味道。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仉亚男竟然丝毫没有回嘴的意思,只是默默地点头。 不过我很好奇,庄有学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还知道我才刚刚入行。 可现在显然没有我插嘴的份,等庄有学把话说完,仉亚男就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次的事,连鬼阴山的人都参与进来了,我怀疑,鬼阴山可能和不周山联手了。” 听到仉亚男的话,庄有学和包有用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皱了皱眉。 随后包有用就问仉亚男:“是九黎十八山的那个鬼阴山吗?” 仉亚男点了点头:“我没听说过九黎十八山的名号,不过老江说是。” 包有用环抱起了双手,若有所思地说:“鬼阴山这个宗门,向来是有教无类,门中弟子在行当里也是各有各的小圈子,所以这件事,也未必是鬼阴山和不周山联手,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个别鬼阴山弟子的私人行为。” “你设法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和不周山联手了。”庄有学先是对包有用这么说了一句,随后又对仉亚男说:“我刚才给二爷打过diàn huà,建议他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再让仉若非在行当里走动,现在很多势力都把视线放在了仉若非身上,而他的修为又太低,很难保证不出意外。” 趁着仉亚男还没开口,我立刻发问:“他们为什么要盯上我?” 庄有学显得很疑惑:“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说话间,他朝着仉亚男看了一眼,我就发现仉亚男正不停地冲他使眼色。 我不明白仉亚男那些复杂的眼色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庄有学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又对我说:“有些事,既然仉家人现在还不肯告诉你,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你也不要多问,好好练功,让修为精进一些。好了,我们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们家大爷催得又急,就此别过吧。” 说完,庄有学就拉着包有用走了。 这两个人走得突然,我一时间没回过味来,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将脸转向仉亚男:“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仉亚男叹了口气:“你就别多问了,反正二爷不是说过吗,等你把手艺学好了,他什么事都会告诉你的。”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可到底要怎样才算是‘学好了手艺’,如果我一直达不到他的要求,他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说话的时候,我的语气有点着急,仉亚男立即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有本事找二爷发去啊!行,别啰嗦了,大爷还在店里等着咱们呢!” 仉家的人每次都这样,一提到幽冥通宝的事,一提到我爸妈的事,甚至一提到我的事,态度就会变得遮遮掩掩,让人心里特别堵得慌。 仉亚男大概是怕我追问不休,一边说着话,就朝着别墅门口走了过去。 我跟着她回到保安亭,其间她一句话都不说,我叫她她也不回应,完全就把我当做空气,弄得我牙根直痒痒。 不过我也知道,有些事,既然二爷不让她说,她是绝对不会多提半个字的。 就目前来说,我在老仉家见过这么多人,每个人都不敢触碰二爷心里的逆鳞。 而关于我的事,就是二爷心中最大的一道逆鳞。 回到保安亭的时候,我才发现所有保安都被调换了,此时在亭子里当班的人,竟然是邢伟。 我问他怎么来了,他只是说,现在整个小区戒严,他们需要暂时将这里围起来,之所以换上保安服,也只是怕当地的居民感到不安。 说来也是,如果小区里的户主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一群荷枪实弹的特种兵,难免会感到紧张。 邢伟将我的行李推出保安亭,又催着我和仉亚男赶紧走,说什么,我们两个的身份特殊,不宜久留。 可我问他,我和仉亚男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特殊的时候,他又死活都不肯说。 每个人都是这样,真让人不爽! 庄有学已经为我们准备了车c订好了旅馆,离开小区以后,我们先到旅馆,将身上的血迹和风尘清洗干净,又换上整洁的衣服。 当我和仉亚男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有一个便装打扮的战士来接我们,让我们坐专机直飞渤海湾。 仉亚男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赶时间的样子,上飞机之前根本不和我说话。 等上了飞机,她又给我两颗药丸,说什么,这种药丸是用十几种名贵药材炼成的,可以为我补充流失的气血。 可怜我想都没想就吃了她给的药,第二颗药丸还没等咬碎呢,就感觉脑子一沉,竟然睡了过去。 这种药哪是用来补充气血的,明明就是强效! 为了不让我开口问问题,仉亚男竟然连这么不要脸的手段都用上了! 从飞机还没起飞,我就一直在沉睡,虽说睡得不算踏实,可就是醒不过来,也不知道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直到我的鼻子前浮现出一股薄荷似的清香,我才渐渐清醒过来。 仉亚男就坐在我身边,她手里还拿着一簇新绿色的草药,在我鼻子前晃来晃去。 见我睁开眼睛看她,她才冲我笑了笑:“下车吧。” 下车?我不是应该在飞机上么? 我揉了揉眼睛,朝仉亚男身旁看,才发现她紧靠着车窗,窗外就是老巷子的入口。 此时我就坐在王磊的那辆小奥拓上,至于我是怎么下了飞机,又是怎么上得车,完全没有一丁点印象了。 开车的人自然还是王磊,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随后就伸出手来,打开了仉亚男那边的车门。 仉亚男立即下车,我也迷迷瞪瞪地跟着她下来,就听她在一旁对我说:“大爷的脾气比二爷好,但你在他面前还是要放尊重点,他这人啊,特别容易记仇,如果有哪个小辈顶撞到他,他可能不会当场发难,但以后总归要把场子找回来。” “你说谁容易记仇啊?” 仉亚男正说着话,不远处的一个店铺里就传来了说话声。 那是温浩铭的店,眼瞅着店门已经大开,看样子他也从湘西回来了。 片刻,一个住穿着打扮和二爷差不多的老人从店门口走了出来,他背着手,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脸上的笑,我心里就忍不住冒寒气。 这种感觉,和我初次见到仉如是的时候差不多。 仉亚男一看到他,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可还是硬着头皮说:“大爷,您怎么来了?” 听她这么叫,我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就是仉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禁足一年 仉恒斜眼看着我,嘴上却对仉亚男说:“你们出外单的事,向我报备了吗?” 仉亚男说:“我向二爷报备的,他同意了。” “他同意了?嗯,老二是冬字脉的定门,这不假,”仉恒一边说着,一边朝旧货店方向走:“可他不在家里,冬字脉掌管的事物,都应该向我报备,你从小就生在仉家c长在仉家,连这样的规矩都不懂吗?” 仉亚男不停地朝我这边看,示意我说几句话。 可我说话有什么用,我又不懂仉家的那些规矩,再说了,连仉亚男都不敢多嘴,可见眼前这位大爷绝不能轻易招惹,我也不想自找麻烦。 无奈仉亚男一直看我,最后我也被弄得没办法了,就对仉恒说:“堂姐也是考虑到账面的事,才急着让我出外单的。” 让我说话可以,但我这人就是特别不擅长说谎,只能实话实说。 仉恒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让意外的是,他看仉亚男的时候,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份严厉,可看我的时候,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温和。 被他这么看着,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将视线转到一边。 仉恒继续朝着旧货店走,边走边问:“最近这段时间,仉如是找你麻烦了吧?” 我如实回答:“嗯。” 仉恒叹了口气:“你也别怪他,如是这孩子,从小就喜欢争强好胜,他本来以为自己接手旧货店,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你突然回来,成了摧骨手的传人不说,还从老二手里接过了旧货店的生意。唉,放眼老仉家的所有小辈,你和如是的关系本来应该是最亲的。可他又是那样的性格真是麻烦。” 说完这番话,仉恒就陷入了沉默,我走在最后面,仉亚男走在我和仉恒中间,我看得出来,仉亚男现在很紧张,走路时步伐都有点僵硬。 来到旧货店门口,仉亚男开了门,将仉恒让进去。 一进店,仉恒就径直去了门廊那边,他先是看了看仉亚男的卧室,又看了看我的,火气一下就蹿了上来:“怎么就给若非腾出这么小一片地方?他能睡得开吗!” 仉亚男被吓得不敢说话,只能由我来替她辩解:“我喜欢睡这样的小屋子,房间大了反而睡不着。” 仉恒白了仉亚男一眼,又语气温和地问我:“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可能是这样的屋子更有安全感吧,床铺两边紧贴着墙壁,睡觉的时候心里也踏实。” 仉恒愣了一下,随后又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些年,难为你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只是笑了笑。 在这之后,仉恒又带着我和仉亚男来到柜台前,拿出账本,在这个月的账目上写下了几个字:“元朝灭火缸三口,官窑,月终无赤字。”。 仉亚男看着仉恒写下了最后一个标点,长长松了口气。 仉恒将账本放好,笑呵呵地问我:“满意吗?” 我也冲着他笑:“谢谢大爷。” 仉恒将视线落在我身上的时候,还是一脸温和,可当他看向仉亚男的时候,那张老脸顿时拉了下来:“你们是满意了,但我很不满意!” 仉亚男咧咧嘴,没敢说话。 “你们两个私自出单,漠视家规,本来应该是按家法处置的,”仉恒冲着仉亚男叹了口气,又一脸温和地对我说:“你刚回仉家,很多规矩都不懂,亚男也是为了保护你才做出这样的事,也算是情有可原。这一次,就不对你们动家法了,但又不能不处罚你们,我想来想去,你们就禁足一年吧,期间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我当场就惊了:“禁足一年?时间也太长了吧!” 这么一开口,仉亚男又开始反复向我使眼色,一看她那副样子,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可仉恒竟然一点也不生气,还向我解释:“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如果不给你们禁足,家里的小辈肯定要说我的闲话了。放心吧,这一年里,你肯定不会觉得无聊,我可是把西堂那间院子给你腾出来了,那地方过去是藏书阁,存了不少有意思的书籍,保证你这一年都看不完。” 这时仉亚男也开口了:“大爷要让我们在西堂待一年吗?这哪是处罚呀,明明就是” 没等仉亚男把话说完,仉恒就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仉亚男吐了吐舌头,没敢继续说下去。 随后仉恒又笑着对我说:“听老二说,你已经学了不少手艺?这不错。可咱们老仉家的手艺,不但要学会,还要学精,而要想学精,就需要靠不断经历实战来慢慢打磨。这一年里,老二会一直盯着你,训练你的实战能力。呵呵,有他在,你就算想闲下来,恐怕也不太可能了。哦,对了。” 说到这,仉恒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最近几年攒下的一点钱,你拿去用,虽说钱不多,不过应该能满足你一年的开销了,以后你想吃什么,要抓什么药,就告诉小十四,让他用这些钱帮你购置。” 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收,仉恒就将银行卡塞进了我手里。 仉亚男看看仉恒,看看我,又看看我手里的银行卡,一脸的羡慕。 “另外,旧货店的生意,老二自己会盯着,你们也不用担心什么。再过半个小时,小十四会过来接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行李吧。” 最后一句话说完,仉恒就转身离开了。 他走得非常快,一眨眼就出了店门口,好像手头还有很紧急的事要去处理。 老仉家的人就是这样,不管说话做事,常常是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我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等到仉恒走远,仉亚男才叹了口气,说:“唉,现在不光是二爷向着你,连大爷都这么疼你,真让人羡慕。” 我也有点纳闷:“堂姐,你说,我和大爷才第一次见面,他怎么对我这么好呢?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仉亚男白我一眼:“能有什么问题,别忘了,你可是大爷” 话说到后半句,仉亚男突然闭上了嘴,还用非常警惕的眼神看着我。 一看她这个样子,我就皱起了眉头:“你想说什么?” 仉亚男沉思了好半天才回应我:“我想说,你可是摧骨手的传人,大爷对你好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吧,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相信我说的话?唉,算了,爱信不信吧,我收拾东西去了。” 说完仉亚男就朝卧室那边走。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我能感觉出来,刚才仉亚男没有把最关键的话说出来。 大概是为了避开我,一向雷厉风行的仉亚男用了很长时间都没收拾完行李,一直拖到仉立延进店,她才拉着一个很小的行李箱从卧室出来。 仉立延坦言,这次他来,主要是为了监视我们两个,防止我们半路逃走。 不过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轻松,完全就是一副开玩笑的嘴脸,很显然,“监视”这两个字,也不是他这次来的真正意图。 仉恒口中的西堂,虽然带着一个西字,可它实际上在鬼串子局中的位置,和老仉家宗祠毗邻。 仉立延带着我们来到院门外的时候,隔着大门就能闻到一股很重的尘土气息。 这地方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 之前仉立延说过,除了二爷的住处,想进鬼串子里的其他宅院,必须得到小魔王一伙的允许,除了家主,大概也只有二爷能在鬼串子里畅通无阻。 好在是大爷让我和仉亚男到西堂这边来的,进门的时候,小魔王的人也很知趣地没有出现。 院子里杂草丛生,门旁的两座石台上也铺满了灰尘,仉立延说他不负责打扫为生,将大爷和二爷嘱咐的事办完就走。 仉亚男一个人拿起了笤帚,在院子折腾起来,我本来想帮忙,仉立延却拉着我进了屋,说是要向我简单介绍一下西堂这边的情况。 仉恒没有骗我,偌大的屋子里确实摆满了各类书籍,而仉立延此行的主要任务,就是告诉不同类别的书籍大体摆放在什么位置。 在正对屋门口那间房里,存得都是一些兵法韬略类的书籍。 靠西墙的位置连着两间房。 其中一间摆满了各类古卷,其中涉及的术法c阵法,以及风水学,观星术,都归属于老仉家的家学。 另一间房子里也放了很多术法典籍,不过这些术法都是仉家人从其他门派搜集来的,和家学无关。仉立延说,在整个西堂中,除了几间卧室以及茅厕c客厅和澡堂,只有那间屋子可以让外人进入。 东墙上开了四道门,三间卧室,另一间屋子则上了钢门,门上还挂了五六把锁。 也是仉立延说,那间屋里存了不少来自民间的志怪杂谈,大爷一向将那些看似没用的东西视如珍宝,平时不让人进。 除此之外,院子里还有卫生间c澡堂和厨房。 在老仉家,厨房是重地,也不让外人进入。 其实仉立延带我看房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他一直说这里不让外人进,那里不让外人进,好像除了我和仉亚男,还会有仉家以外的人来似的。 果然,在我和仉亚男入住西堂的第三天,仉立延竟然将李淮山带来了,还说李淮山前几天得罪了二爷,才被二爷关了禁闭,期限也是一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一切的开始 听仉立延说,前段时间李淮山昏迷,老仉家为了救他,搭进去不少药材,如今二爷让李淮山清算药费,可李淮山却死活都不肯问家里要钱。 让人奇怪的是,李淮山不给钱,二爷也不生气,还让人好吃好喝地伺候他,直到前两天,李淮山和二爷不知道因为什么起了口角,他顶撞了二爷几句,然后二爷就火了,当场就要关他的禁闭。 而二爷回到仉家的时间,正好就是我和仉亚男前往东海的当天中午。 自从李淮山进了西堂的大门,就跟我有仇似的,一句话不跟我说,偶尔看我两眼,还是一副十分鄙视的嘴脸。 我觉得他幼稚,也没怎么理他,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我和仉亚男一桌,他自己抱着碗盘到别的地方去吃。 时候他自己吃完饭不洗碗,仉亚男数落他两句,他却从来不还口。 我和仉亚男被关禁闭,sh一u ji都被没收了,根本没办法和外界联系,可李淮山的sh一u ji却没被没收,他每天晚上都会给家里打个diàn huà,报一下平安。 不只是我,对于李淮山和我们一起禁足的事,仉亚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让她疑惑的莫过于,二爷为什么要把一个外人关进西堂,要知道仉家的所有家学典籍都放在这个地方,而且二爷自己也说过,对于仉家这样的世家门阀来说,传承就是天,所有家学都要好好保护,绝不能让外人染指。 不过李淮山倒是很规矩,他从来不四处乱逛,每天白天都泡在靠西墙的第二间屋子里,翻看那些从其他宗门搜集来的古卷。 有天晚上我半夜起来上厕所,还无意中发现二爷在偷偷教他术法,只不过所教的内容都和老仉家的家学无关。 虽说我早就想到了,二爷将李淮山弄来,肯定还有其他深意,但没想到二爷竟有意要培养他。 不过有些事,我看到了,听到了,却不好说破,至于二爷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爷口口声声说要禁我一年的足,不过明眼人应该看出来了,我这是名为禁足,实为闭关。而且禁足的时间也没满一年,八个月后我就从鬼串子逃出来了,具体原因后面会详说。 说起来,这八个月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事是特别值得说的,可毕竟那也算是一段比较重要的经历,有些流水账,还是需要掰扯掰扯。 禁足的第一个月,我还是像平时一样练功c泡澡,只不过每到晚上,我都要仉亚男的敦促下翻阅各种古籍。 先是兵法韬略,然后是风水星象,临睡觉之前,还要反复研习家学中的术法和阵法。 说实话,像风水星象这一类的东西,我从小就比较感兴趣,看起来也不算费劲;而我在术法和阵法方面本身就有点基础,研习起来也还算轻松。唯独那些兵法韬略,我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加上古籍里的内容又晦涩难懂,每次看那些书,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煎熬。 好在自从真性被激发出来以后,我就变成了一个比较爱看书的人,不然的话,光是那些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文言文,就能让我在禁足的一个月里发疯了。 禁足的第二个月,二爷每天上午都会来西堂,没别的事,一进院门就拿我开练。 大爷说过,我要想将仉家传下来的手艺学精,就必须靠实战来打磨,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二爷会亲自做我的对手。 当初他在东北老林虐熊的情景,如今还历历在目。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二爷每次下手都尽全力,他不只和我对拆拳脚,时不时地还会动用一些术法。 每次和他对练,不出两三个回合,他就能将我摧残到浑身上下一点好肉不剩,骨头也不知道被他打碎多少。 眼见我爬不起来了,他就会拉着我去泡药浴,等我身上的上愈合了,他又是一顿摧骨手,打得我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这样的对练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至少和二爷打得多了,我不管是反应速度c出手的精准度,还是抗打击能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另外,我也学会了在打架的时候多动脑子。 第三个月,李淮山从七爷那里学了一套探云手,刚学了没几天二爷就让他实战,还为他选定了一个不错的对手——仉立延。 别看仉立延在老仉家天天被人欺负,但那只是因为他的性子比较软,论实力,他在整个仉家也能排得上号,术法造诣直逼三爷,拳脚功夫也不差。 也就从仉立延和李淮山对练的那天开始,我身边就多了一个难兄难弟。 我每天都被仉二爷打得叫苦不迭,李淮山对上仉立延,也是个满地找牙的命。 什么叫同病相怜,这就是。 因为大家都是每天挨揍,我和李淮山竟然有点惺惺相惜了。 他不再看仇人似地看我,我在茶余饭后,也会和他扯扯皮,借此松一松紧绷的神经。 在那段日子里,我和李淮山唯一的娱乐hu一 d一ng,就是在吃饭的时候互相比惨。 “你比我好多了,只要泡个药浴,身上的伤就全好了。你看看我的眼眶,三天被仉立延打了一拳,到现在还肿着呢!” “你哪有我惨,最起码你的骨头没碎吧?我光是左腿的骨头,今天就被二爷打碎了三次。” 诸如此类。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李淮山这个人有个很大的特点,他的防备心理很强,如果他不放下防备,不管是什么人,都很难走进他的世界里,可一旦他接纳了你,就会拿你当兄弟,对你无比信任。 不像我,虽然表面上对他还算热情,其实心里总归还是不冷不热的,只拿他当个普通朋友,从没将他当兄弟。 这大概也不能怪我,毕竟我和李淮山说话的时间太少,我每天都要看书c修行,他的日子也和我差不多,日程都被安排得满满的,只有吃饭的时候我们才能闲聊几句。 李淮山是外冷内热,他很难放下心里的那道防备,可一旦放下,就放得十分彻底。 而我呢,表里一致,全都是不冷不热的,防备心不算太重,可让我完全放下防备,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在那段时间里,我也曾问过李淮山,问他为什么要留在仉家,二爷又为什么要将他留在仉家,还处心积虑地培养他? 他说他不想留下,可又出不去,说什么,二爷在他身上种下了术法,他只要一到串子口附近,立刻就会头昏目眩,连方向都没办法辨认,绕来绕去,总是稀里糊涂地回到二爷家。 至于二爷为什么一定要将他留下,他也不知道,只说二爷答应过他,只要在仉家打五年的工就放他走,他看工资不低,而且还管吃管住,就留下了。 我问他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每次我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淮山只会闷闷地说一句:“我不想回家。” 对于李淮山家里的事,我也没兴趣打听太多,既然他这么说了,我就没再多问。 记得那应该是禁足的第六个月,有一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想小惠和鲁老板,就问李淮山借了sh一u ji,想打个diàn huà给他们。 李淮山来西堂之前,二爷就特意嘱咐过,不让他将sh一u ji借给我的仉亚男,不然就会重罚他,可李淮山也没管这些,二话没说就把sh一u ji借给我了。 我和李淮山都没有想到,我这边刚接过sh一u ji,diàn huà还没等拨出去,二爷就冲到西堂这边来了。 他来得非常急,一眨眼就从院门口冲到了我面前,让我根本没有时间遮掩。 二爷是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天晚上管李淮山借sh一u ji的?这种事没人能回答我,反正他就是来了,不但来了,我和李淮山还被他抓了个现行。 过去,每当我犯了什么错误,二爷就会将几百斤重的铁链缠在我身上,让我围着修车厂后院跑二十圈。 可这一次他却玩出了新花样。 他先是让我和李淮山在屋门口站了半个小时,又拿来两块黑布,将我和李淮山的眼睛蒙上,让我们弯下腰,快速旋转两百圈。 等转完了圈,二爷又让我们贴着屋门站,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两个很大的金属托盘,让我们双手挺直地端着托盘,又在托盘上堆满了细口玻璃杯和瓷碗,杯子在下,碗在上,由于根基不稳,这些东西在托盘上撞来撞去,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叮当”声。 二爷就让我们端着这么一堆东西从屋门口走到院门口,要求一个碗个杯子都不能被打碎,只要碎一个就重新来过。 蒙着眼走路,本来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你在行走的时候,会觉得每一步都有可能踏空,每前进一点点都有可能撞一脸血。加上托盘上的那些杯子和碗都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稍稍动一下,我就觉得它们会立即垮塌下来,全都砸到我身上。 第一次端着托盘向前走的时候,我刚刚心惊胆战地走出两步,就有一只碗落到地上摔碎了,只能重来。李淮山还不如我,他在原地站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敢迈出第一步,可托盘上的杯子和碗本来就没搭稳,即便他不动,还是有两个碗落地。 当我第三次回到屋门口的时候,李淮山才迈出了第一步,但也不知道他是过于紧张还是怎么回事,脚掌刚落地,手里的托盘就整个歪了,还好当时我摘了眼罩,要不然肯定会被那些散落的杯子和碗砸个正着。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晚上,我和李淮山都没能成功地走到院门口,在这期间,二爷一句话都没说,就是静静地看着我们。 直到天色大亮,二爷才放过我们,还说什么,昨天晚上他为老仉家创造了一道新家法,并为其命名为“走暗铃”。 自打那天之后,二爷和大爷就特别喜欢用这种方式折磨小辈,而在我和李淮山之后,第三个领教这道家法的人就是仉立延。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二爷用新家法来戏弄仉立延,我也不会在禁足的第八月偷偷离开西堂,更不会波折千里,在西南边陲的老寨子里找到那枚古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一封手书 那一天,我和仉亚男禁足刚刚满八个月,而那一天,也恰好是我的二十岁生日。 仉亚男说,因为我正在禁足期间,生日不宜大张旗鼓地过,不过我可以在这天离开西堂,在鬼串子里转一转,权当是放风了。 在西堂的小院子里待了整整八个月,我觉得自己身上都快长霉斑了,加上今天二爷没来,我索性就离开西堂,打算去三爷家转转。 离开西堂之前,我还借来了仉亚男的黑铜牌,在这八个月里,我的念力大有长进,二爷嘱咐过我要暂时隐藏实力,以免被小魔王的人觊觎。带着黑铜牌,也算是有备无患吧。 有阵子没见三奶奶了,我最近特别想念她做的那一口雕花馒头,以及三爷家腌制的咸菜和肉干。 可这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日里鬼串子几乎看不到几个活人,今天却哪条路上都能看到几个陌生的身影。 我担心这些人里会有仉如是的跟班,就暂且打消了去三爷家的念头,拐进最干净的一条胡同口,径直朝着二爷家的方向走。 本来我是打算拉着二爷一起去三爷家里蹭饭,只要有他在身边,仉如是的人就不敢找我麻烦。 刚到二爷家门口,我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噪响声,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不是瓷碗和细口杯子碰撞时发出的动静还能是什么? 我推开院门,就看到仉立延正蒙着眼,手里端着一个堆满了细口杯和瓷碗的托盘。 他刚刚离开屋门,小心翼翼地朝我这边走。 说真的,每次二爷用这种方法来折磨我和李淮山的时候,我心里都是说不出的苦楚,可现在看到仉立延也有了相同的遭遇,我竟然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从托盘上传来的叮当声很大,仉立延听不到我的脚步声,我就慢慢绕过他,小心翼翼地朝屋子那边走。 如果放在平时,只要院子里一进人,二爷立刻就会察觉到,但也正是因为这阵噪音隔绝了二爷的听力,我都快凑到门前了,他也没出来查看。 这边我正要伸手去拉门把,就听到门的另一边传来二爷的抱怨声:“你也不能老是这么护着他,过了今天若非就整二十岁了,有些事,他该经历的,还是要经历。” 很快,房间里又传来了仉恒的声音:“我不能让若非再走丰羽的老路!你也不是不知道,凡是和那个阴曹地府牵扯过深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听到仉恒的话,我又慢慢将手收了回来,躲在门框旁,竖着耳朵偷听。 随后又听二爷说:“若非是摧骨手的传人,他和过往的每一代阴差都不一样,老大,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仉恒:“不管你怎么说,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若非出半点差池。” 二爷:“你现在说这种话了,当初丰羽能接任阴差,还是你怂恿的,怎么到了若非这,你又唉,你这就是隔代亲。可你也不想想,你这么护着,掩着,对若非真的好吗,你看看如是都被你娇惯成什么样了?难道你觉得,仉家有一个小魔王还不够,非要让若非也变成那个样子?” 过了好一阵子,仉恒才开口道:“我不管这些,若非好不容易才回到仉家,我不能再让他去犯险!唉,这孩子从小就没有父母照看,十年了,他吃了多少苦你也不是不知道。不管怎样,我要趁自己还活着,好好弥补他。” 二爷:“该弥补当然还是要弥补,不管怎么说,当年丰羽带着苏瑶离开,也是咱们仉家逼的。可弥补是一回事,若非继任阴差的位子,又是另一回事。老大,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清楚,若非的事本来就是天命使然,拦是拦不住的。” 仉恒:“什么天命使然,都是胡扯!” 二爷:“胡扯?你现在说那是胡扯了?如果你真的不信天命,为什么要关若非一年的禁足,还把他安置在了西堂?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若非名为禁足,实为闭关。如果你真的认为仉家能一直护着他,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提升他的修为和见识” 仉恒将二爷打断:“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冬字脉?若非早晚有一天会接替你,成为冬字脉的定门,你们冬字脉可是咱们仉家的一面大旗,所以若非必须变得更强大,他以后要守住冬字脉,守住整个仉家!” 二爷:“这种话,估计连你自己都不信!好,我姑且认为你说的是真的,可李淮山又是怎么回事?我让他去西堂关禁闭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反对?” 仉恒:“淮山这孩子,和若非命理相合,我是怕若非太孤单,才让他接近若非的。” 二爷:“是,若非以前是很孤单,可他身边现在有仉亚男,还有江慧玲c俞文焕和温浩铭,以后他也会有自己的圈子。唉,我把话说明了吧,你将李淮山安插在若非身边,还不是因为那句话:‘阴差左右必有辅吏’,李淮山就是你为若非选定的帮手!当初李淮山潜入老仉家的事,你一早就知道,可就是不戳穿,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这番话说完,屋子里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后来仉恒大概是觉得辩不过二爷,就强行转移了话题:“那个孙传胜到底是怎么想的,凭什么自作主张地把若非带回仉家!” 二爷:“自作主张,你真以为他是自作主张?夏宗明可是给若非看过八字的,他是算准了若非在二十岁这年必有一场血劫,要想安然渡过,就必须回归仉家。不过回仉家,只是安然渡劫的第一个坎,还有一个坎,必须若非自己去找。” 仉恒:“什么坎?” 二爷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昨天夜里,孙传承托人给我带了一封手书,上面说,他已经找到第一枚幽冥通宝了,但中途出了点状况,无法将东西带回来。” 接下来我就听到纸张被展开的声音,以及仉恒的叫嚷声:“我不看!” 二爷依旧叹气:“孙传胜将幽冥通宝的具体位置都写下来了,只要你点个头,我就将这封手书交给若非。” “你想都别想!我绝对不会让若非去做什么阴差!” 仉恒怒喝一声,紧接着,就听到一阵离屋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我立即离开门框,躲进了院子角落的厨房里。 厨房里很暗,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透过窗户,我却能清晰地看到院子里正在发生的事。 仉恒气冲冲地从屋里走出来,快速出了院子,他疾走的时候带起了不小的风力,将仉立延那边的杯子和碗卷下来好几个。 随后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碎响,仉立延摘了眼罩,对着地上那些摔碎的杯碗抱怨起来:“好好的天气,怎么突然起风了?真晦气!” 这时二爷也从屋子里出来,他刚刚和仉恒争辩了一阵子,也是满身的火气,走到仉立延身边的时候,就伸手在仉立延背上用力拍了一下。 二爷的手劲有多大我可是见识过的,仉立延挨了这么一下,脚上顿时失去平衡,向前趔趄几步,托盘里的杯子和碗全撒了,七七八八碎了一地。 “二爷,你这是干嘛呢?”仉立延捂着自己的后背,一脸不解地看着二爷。 二爷朝院门口扬了扬下巴:“走,跟我去旧货店看看,今天店里会来几个贵客。” 说完二爷就朝院门那边走,仉立延跟在他身后,还多嘴问了句:“二爷,你是不是又和大爷吵架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他的语气中本来还带着几分关心,却换来二爷一顿臭骂:“废什么话!脑子进水了!” 一直等二爷和仉立延的脚步声离得很远了,我才悄悄从厨房里出来。 二爷平时不怎么锁门,今天也一样,他带着仉立延出去,可院门和屋门都敞着。 我立即钻进屋里,就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张展开的草纸,上面还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这就是孙传胜的手书,我凑到茶几旁仔细看了看,就发现字迹很乱,语句也极不通顺,显然是孙传胜在写这封手书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以至于写得非常仓促。 手书的开篇就写着:“我在西南蛹寨找到古钱,让若非速来。” 之前我在一本涉及风水的古籍上看到过“蛹寨”这个词,所谓蛹寨,就是指那些四面环林,又有山涧c断崖包裹的老寨子,像这样的地方因为炁场淤积不通,多为大凶之地,不宜居住,很容易破败c废弃。 西堂里的典籍上说,国内最后一次出现这样的寨子,还是在清朝初年,不过那个寨子在湖北,而且被发现时就早已废弃,至今又经历了百年腐蚀,早就应该荡然无存了。 可手书上却说,出现在西南边陲的这座老寨子至今还有人居住,而寨民行事大多诡异,让我去了以后要小心提防当地人。 除了对蛹寨只言片语的介绍之外,手书上的内容,几乎全是在说这个蛹寨该怎么去,要走几条山路,每条山路朝哪个方向走,以及有哪些还算明显的地理标识。 像这样的内容多而杂,我根本记不住,于是跑到二爷的卧室里拿了纸了笔,打算将手书上的内容抄写下来。 不过当我拿着纸笔回到茶几前的时候,又一想,如果仉恒发现我离开了西堂,说不定会猜到我去了那里,到时候仉恒肯定会参照这封手书上的路径找到我,半路将我截回来。 老仉家手眼通天,仉恒又是家主,如果他想在半路上将我拦住,似乎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不行,我不能将这封手书留给仉恒。 想到这,我就扔了纸和笔,将手书叠好,小心装进了口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离家出走 二爷和仉恒的那番对话提到了不少事,什么隔代亲,什么阴差鬼吏,我大致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但不愿多想,现在我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古钱上,也许只要找到它,这些年盘亘在心里那些疑惑,都能得到解答。 在仉家待了这么久,我越发觉得,幽冥通宝这东西,对我来说可能非常重要。 从二爷家出来的,通街的胡同里依然没有人,可等从这条胡同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路上的行人比之前还要多。 我不知道仉家有多少人认识我,也不知道在这些行人中,有没有仉如是的跟班,但我知道,单靠我自己的力量,是无法顺利离开鬼串子的。 先不说今天串子里的人比平时多了好几倍,光是几条大路上的jiān k一ngshè xiàng头,就能让我的行踪暴露。 记得上次李淮山潜入鬼串子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jiān k一ng能捕捉到他的行踪。 所以,这次我想出去,就必须有李淮山帮忙。 一边想着这些,我就拐过几个胡同口,直接回到了西堂的院子里,今天二爷和仉立延都没来,李淮山正在反复演练从七爷那里学来的探云手,仉亚男却不在院子里。 见我回来,李淮山就朝我这边扬了扬下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仉亚男不是说你今天一整天都可以不回来吗?” 我快速凑到李淮山跟前:“仉亚男呢?” “在厨房那边做饭呢,你这是咋,怎么感觉你神神秘秘的呢?” 我压低了声音,问李淮山:“你拿我当兄弟吗?”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我知道李淮山现在已经拿我当兄弟看待了,可我只当他是普通朋友。 李淮山想都不想就点头:“当然拿你当兄弟,咱们是难兄难弟嘛。不是,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我朝厨房那边看了一眼,确定仉亚男没有站在窗户附近,才对李淮山说:“我要出去一趟。” 李淮山起初没反应过来:“那就出去呗,反正你今天也不用一直待在这个破地方。” “不是那个意思,我要离开鬼串子。” 李淮山瞪大了眼:“离开鬼串子?不是,听你这口气,你是打算私逃啊?” 我点点头:“我就是打算私逃,我手头有件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办,但不能让仉家的人知道。可你也知道,鬼串子里的jiān k一ng太多,我就怕自己还没等出去,就被人给发现了。” 这一次李淮山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帮你避开jiān k一ng啊?” 我再次点头。 李淮山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了好半天,才小声对我说:“我以前帮家具城那边安过jiān k一ng,知道线路怎么走,这事来找我,你算是找对人了。” 我多嘴问了句:“你给家具城安过jiān k一ng?” 李淮山:“家具城那边的jiān k一ng基本上都是我装的,蹲号子之前,我做的就是这笔生意。” “你妈不是特别有钱吗,还用你自己出来做生意?” “我不想花她的钱,”李淮山简单应了一句,又将话题引到的正轨上:“说正事,你让我帮你可以,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皱了皱眉头:“你还有条件,什么条件?” 李淮山朝厨房那边看了一眼,随后就小心翼翼地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带我一起出去。” “你出去干什么?” “哎呀,我在鬼串子都待了快一年了,这地方什么好玩的都没有,我快闲出病来了。你就说这事行不行吧?” 不得不说,带一个人和我同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来的路上我就想过了,就我这眼皮半睁半闭的模样,一旦开车上路,指不定就会被交警拦住,查个疲劳驾驶什么的,关键我现在的样子和驾驶证上的zhà一 piàn差距太大,弄不好人和车都给扣住了。 加上从渤海到西南边陲的路途遥远,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开车,中途肯定要停车休息,这样一来不但耽误行程,还容易被老仉家的人截住。 想到这,我就问李淮山:“你会开车吗?” 李淮山:“谁还不会开车呀。” “那行,咱们一起走。不过说好了啊,我这次出去可不是找乐子的,途中还有可能碰到一些很麻烦的事。” 李淮山顿时乐了:“找不找乐子无所谓了,只要能离开这破地方就行,而且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我刚想说:“行,那就别磨蹭了。”,仉亚男就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我和李淮山都被吓了一跳,赶紧拉开距离,视线朝着别的地方看,做出一副刚才没有交头接耳的样子。 谁知道我们俩刚才的谈话全都被仉亚男听到了,她一个箭步冲上来,盯着我的眼睛问:“仉若非,你想干什么?” 我变得有点支支吾吾:“我有点事要办。” 仉亚男:“你能有什么事要办?不就是想偷跑出去玩吗,我还不知道你!我告诉你啊仉若非,你现在还在禁足其间,绝对不能离开仉家老宅。” 说话间,她又掐起了腰,摆出一副教训人的嘴脸。 和仉亚男接触了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而且我也知道,她这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经常表里不一。 思来想去,我还是将孙传胜的手书拿出来,递到她手里。 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赌一把了,赌仉亚男在看到手书之后会放我和李淮山离开。 她抬眼看看我:“这是什么?” 我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仉亚男展开手书大略扫了两眼,随后就变得有点紧张了:“孙传胜找到了幽冥通宝?若非,你你都知道了?” 我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就冲她点头:“知道了不少。堂姐,你也知道我的,我回老仉家,就是为了弄清楚我爸妈当年为什么失踪,如今孙传胜已经找到那枚古钱了,我必须过去看看。” 仉亚男慢慢皱起了眉头:“你真的要去?打定主意了?” 我用很郑重的目光看着仉亚男:“我一定要去。” 仉亚男有些烦躁地将手书塞给我,随后又默默低着头,努力思考着什么。 眼见她一脸犹豫的样子,我也不敢多说话,只能闷闷地等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仉亚男突然转身,一句话都没说就进了厨房。 我和李淮山面面相觑,都想不通仉亚男要干什么。 李淮山和仉亚男不熟,我一个人跑到厨房门口,就看见仉亚男正在灶台前切肉,那副专心致志的样子,好像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做饭上。 我被她弄得一头雾水,试探着叫了声:“堂姐?” 仉亚男似乎没听到我叫她,依然专心切着肉,过了片刻,还朝着厨房外喊:“李淮山,你好好练功啊,别以为我在厨房什么都看不见,你就可以偷懒了。” 在厨房什么都看不见? 我立刻明白了仉亚男的意思,赶紧拉上李淮山离开西堂。 乍一看,仉亚男的行为似乎很怪异,如果她要放我们走,直接告诉我们不就行了,还要用这种方式来暗示,不是多此一举? 嗯,她的举动确实很怪异,可现在我们毕竟身处仉家老宅,这里的怪人怪事多,而且不管做什么,如果不够小心,都可能在别人那里落下口实。所以我想,仉亚男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必要。 我今天过生日,可以在鬼串子到处走动,李淮山就不一样了,一出院门,我们两个就小心翼翼的,一直找没人的小路走,每到一条路上,他都会在jiān k一ng线路上动动手脚,我对这些电子方面的东西没什么了解,不过看他一脸自信的样子,应该能手到擒来吧。 今天串子里的人实在太多,我们最终也没敢从正对大路的巷子口出去,只能先绕到河道上,再顺着河道向北走,历时三个小时,途径冰室来到福寿街上。 顺利地从鬼串子出来,我们在正式上路之前还有三件事要做:提钱c购买物资c借车。 我身上没有带xiàn j,只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是用来存养钱的,另一张是仉恒给我的,我猜想,如果用这两张卡在外地消费,仉家很快就能查到我的消费信息,并藉此找到我的具体位置。不如先在本地的银行取钱,离开渤海以后,如果需要买东西就用xiàn j,这样就不会留下痕迹了。 而我们所要购买的物资,主要是塑装食品和几套衣服,这是因为老仉家在行当里的眼线很多,你不能确保下车吃饭c买东西的时候不被他们的眼线看到,不如提前备好,中途不休,吃饭睡觉全在车上解决。 另外我们也不能频繁进入休息区和加油站,那样的话还是很容易暴露,如果实在内急,就在路边解决一下吧。 至于借车的事,我打算去找鲁老板,我记得他有一辆烧柴油的老车,平时不怎么开,以我和他的关系,借来应该不难,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家具店的仓库里还存了不少柴油,带着那些柴油上路,我们就省了去加油站,完全可以自己停车加油。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行程,必须尽可能地掩藏踪迹,绝对不能在半路上被仉家人找到。 想想我过去做事的时候,基本上全凭感觉,从来不会像这样未雨绸缪,看来老仉家的那些兵法韬略还是有点用处的,虽然晦涩难懂了一点,但只要经常看,人终归能变得稍微聪明一点。 只能变得稍微聪明一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千里奔波 按照原定计划,我先带着李淮山去了附近的银行提取xiàn j,用的是我接受养钱的那张卡。 虽说我一早就把绑定sh一u ji号改成了自己的,但这么做还是有点风险,毕竟现在sh一u ji不在我身上,万一二爷现在正拿着我的sh一u ji,而提款信息又恰巧发到了我的sh一u ji上,我离开鬼串子的事立刻就会泄露。 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出路,只能拼运气了。 提了钱,我和李淮山又跑到家具城附近购置了十个大旅行包,买了足够的食物c水,以及几套换洗衣物。 这次买的东西确实多了点,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的胃口实在太大,如果按照正常人的饭量购买食物,那我不是要在半路上饿死? 等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李淮山去找张建宝拿驾照,我则去了鲁老板的家具店。 运气不错,鲁老板已经从海南回来了,不过柜台这边没人,估计鲁老板应该在后院打家具,老板娘现在可能还没起床。 我扛着几个大包走进店面,朝着后院喊了一声:“有人吗?” 后院那边立即传来了让鲁老板那无比熟悉的声音:“有人,稍等。” 片刻,鲁老板就从h一u én冲进店里,老板娘也从楼上下来了。 一看到鲁老板,我脸上顿时挂起了笑,可他竟然没认出我来,还问我:“打厨子还是打床,正好我刚从海南那边进了几种木料”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老鲁?” 鲁老板话说到半截就停下来,一脸问号地看着我。 还是老板娘先认出了我:“小张?” 鲁老板看了老板娘一眼,又看向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若非?我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唐装:“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当然是变好了,”鲁老板转身从冰柜里给我拿了一瓶矿泉水,笑着吆喝:“你看看这身条,这气质,一年没见跟换了个人似的。哎,你这一年都在哪待着呢,怎么变化这么大,哎,眼睛是怎么回事,咋还睁不开了?” 和过去一样,他一见到我总有说不完的话,我看到他也是亲得很,但还没忘了手头有事要办。 老板娘站在楼梯口上,也笑着问我:“你这是在外面混好了,回来探望我们俩的?” 我笑着摆摆手:“我混得一般,这次回来,主要是来拿驾照,顺便借辆车。” “借车?”鲁老板凑到我跟前来,仔细看了看我身上的衣服,随后就变得疑惑起来:“你还用问我借车?光你身上这套衣服都顶辆车钱了。” 他这边刚说完,老板娘就问我:“你是想借哪辆货车吗?” 我说:“我记得老鲁有一辆烧柴油的车来着,我想借那辆,对了,仓库里应该还放着几提柴油吧?” 老板娘:“有啊,存着七八提呢,那辆车就在车库里放着,钥匙也在那。老鲁,给小张拿驾驶证去。” 鲁老板很不舍地拉着我的手,对老板娘说:“若非好容易回来了,让我先跟他唠会儿呗,急啥?” 老板娘两眼一瞪:“你哪来这么多话可唠啊,小张要是没有急事早就找地方坐下了,行了你麻利点,别啰啰嗦嗦的!” 鲁老板惧内是出了名的,老板娘一瞪眼他就萎了,赶紧跑到柜台后面找我的驾驶证。 柜台那边的抽屉是什么情况,我是知道的,鲁老板干什么都习惯大大咧咧,抽屉里的东西也放得乱七八糟,他要找到我的驾驶证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我确实不能多等,就对老板娘说:“静姐,你看要不我先去提车吧。” 老板娘笑笑:“去吧,老鲁还得折腾一会呢,你把仓库里的柴油都带上吧,省得路上加油还得花钱。” 我也没客气,直接到仓库拿了柴油,又跑到车库那边提了车出来。 当我开着车朝家具店门口走的时候,越想越觉得,老板娘这个人恐怕没有我过去想象得那么简单,先不说她一眼就能看出我赶时间,只说她让我带上所有的柴油,似乎就已经断定了,我这次要走很远的路。 这份眼力劲,可不是一个不持家的泼妇能有的。 回到家具店门口,李淮山正好过来找我,鲁老板也拿着我的驾驶照出来。 因为这辆车子鲁老板不常开,车里味道比较重,所以我摇下了四扇车窗通风,李淮山一眼就看到开车的人是我,二话不说,直接上车。 鲁老板认识李淮山,一看他上了我的车,就一路小跑地凑过来问我:“你怎么和他混到一块去了?” 李淮山勾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们俩可是难兄难弟,关系好着呢!” 鲁老板显然不怎么待见李淮山,见李淮山将手搭在我肩膀上,顿时大皱眉头,还将脸压到我耳边说:“你可得小心点,这家伙可是进过号子的。”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小,李淮山当场就不乐意了:“我都听见了啊。” 我从鲁老板手里接过驾驶证:“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那什么,我可能要过阵子才能回来,你最近不缺车用吧?” 鲁老板撇了撇嘴:“车倒是不缺,就是缺开车的人。”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眼下时间比较紧,我也没功夫和鲁老板掰扯,朝他挥手告别,随后就开着车离开了家具城。 车子快开到高速路口的时候,李淮山突然问我:“你什么意思啊?”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我一下也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意思?” 李淮山朝我这边靠了靠:“仉若非,你到底什么路子啊?什么叫你心里有数?你是不是压根没把我当兄弟,到现在还防着我呢?” 他还真说对了,我确实没拿他当兄弟,至于说我到现在还防着他,那就有点冤枉我了,如果我要防着他,这次也不会带他同行。 我就问他:“你了解鲁老板这个人吗?” 李淮山:“了解啊,我在家具城那几年,天天见到他。” 我说:“那你应该知道,老鲁这个人,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咱们必须在仉家人发现咱们私逃之前离开渤海湾,时间要多急有多急,在这种情况下,我哪有心思跟老鲁解释你的事情啊?刚才那么说话,就是想堵住他的嘴。” 李淮山对我的回答显然不太满意:“那你也不用说,你心里有数吧,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完全就可以不理他,直接开着车走。” 我为自己辩解:“那多不好,我和鲁老板好久没见了,他跟我说话,我怎么着也得回应一下。我说你一糙老爷们怎么还计较这种事呢,有劲没劲?” 李淮山:“反正我就是挺不爽啊。不行,我得吃点东西抚慰一下心灵。” 说着他就转身去拿吃的,我不得不提醒他:“咱们还不知道要走多久的路,你省着点吃。” 李淮山很不耐烦地摆摆手:“哎呀我知道,你那份我不动。” 从孙传胜的那份手书上看,他找到的那个蛹寨在云藏交界的一片老林子里,离缅甸很近。我打算取道香格里拉,在当地进行补给,再由贡山进入老林。 手书上说的第一个地理标识,就在贡山附近。 从渤海湾到云藏交界,全程几千里,我和李淮山轮换着开车,一路不休息,也要耗费将近两天的时间。 路上我一直很忐忑,生怕仉家的人突然出现,也特别怕有人查驾照。 不过说来也是奇了,我开车的时候,一次都没被查过,李淮山开车的时候却被盘问过两次,我看他长得也不像坏人,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 李淮山自己也说,他从小就是这样,每次碰上个检查什么的,必然有他,就连kǎ一 shi的时候,他也是被特别照顾的一个,监考老师常常就坐在他身边不走,就好像一早料定了他会zu一 bi一样。 对了,之前一直没说李淮山的年龄,他是八四年六月份生人,比我大整整三岁。 我们两个没日没夜地赶路,终于在第二天晚上抵达香格里拉。 手书上说,下了公路以后,还要走四天山路才能到达蛹寨,所以我们必须购置宿营用的物资,可到香格里拉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我们不敢住旅店,就将车停靠在一条安静的小路旁,在车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们置办好宿营的物资和少量食物,中午之前抵达贡山,找了个停车场将车子驻下,随后就寻着手书上的标识,徒步进入老林。 贡山虽然偏僻,但一路上还是能见到不少村庄和农田。 仉家的典籍上说,在这种冷僻的小村子里,常常是藏龙卧虎,至今还有许多隐修落宿,也就是说,越是在这样的地方,越容易碰上行当里的人,其中说不定就有仉家的眼线。 谨慎起见,我们两个只能连夜赶路,刻意避开村落,一直到深入人迹罕至的老林,心里才稍稍放松下来。 在香格里拉购置的食物主要是为进入蛹寨以后准备的,走在林子里的时候,我们只能掏兔子窝c到河里抓鱼来充饥,偶尔也摘点野果子。 还好我这几个月看了不少和古代行军有关的古卷,知道什么样的东西能吃,什么样的东西不能吃。 山路难行,当初孙传胜用了四天就能抵达蛹寨,同样的路,我和李淮山却走了整整八天,等跨过最后一道山涧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被野外的艰苦环境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孙传胜的手书上说,踏过最后一条山涧,朝着正北方向看,将会看到被两座山崖包夹的一片瘴雾,蛹寨就在雾气深处。 我站在山涧旁,拿出指南针辨认了一下方向,随后朝着正北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远方立着两座犬齿一样的崖山,而在两山之间,则有一大片浓雾正慢慢地盘转涌动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 蛹寨 孙传胜在手书上提到这团雾气的时候,特地用了“瘴雾”这两个字。 老仉家的典籍上说,瘴气,就是木头和尸体在高温下快速腐烂而挥发出的一种毒性气体,古人以为,这种特殊的气体会引发恶疾,其实这样的说法并不准确,虽说瘴气确实对人体有害,但引发恶疾的,却是瘴幕中的蚊虫。 我的血液中带着剧毒,不怕蚊虫叮咬,更不用担心瘴气,李淮山身上带着琉璃卵,蚊虫也不敢近他身。 现在越发觉得,带李淮山同行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会儿李淮山将左手搭在眉毛上,遮着阳光,朝两崖间的雾气眺望。 我问他:“累吧?” “累啊,走了这么久的路,膝盖都发软了。”李淮山的口气里带着点抱怨的味道:“之前我就一直想问你,好端端的跑到这种深山老林里来做什么?寻宝吗?” 我将孙传胜的手书叠好,小心装进口袋里:“确实要找样东西。过了这片雾,就是一个山寨,信上说,寨子里的情况比较诡异,咱们这次进去,恐怕会遇上危险。二狗,如果你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 平时我通常就叫他二狗,对于这个带着一点贬义的诨号,李淮山很是喜欢,原因不明。 李淮山瞪大眼睛看着我:“仉若非你什么路子啊?都到这了又跟我说这种话,你有没有拿我当兄弟?” 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有些迟疑了,当初带着李淮山一起出来,我只考虑到两个人轮流开车,能走得更快一点,却完全没有顾及其他的事。 可现在,蛹寨几乎就在眼前,他的修为很低,加上又没有经验,一旦碰上危险很难全身而退,怕就怕我能带着他来,却不能平平安安地将他带回去。 我也知道到了这里再说类似的话已经晚了,毕竟不可能让他自己一个人走八天的山路回去。 “咱们是难兄难弟嘛。”我冲李淮山笑了笑。 李淮山也露出一口白牙:“这就对了,是兄弟就别怕连累,你别怕连累我,我以后说不定也会做出什么连累你的事,总之别怕。” 我一边点头,一边收起指南针,朝着远处的雾气走了过去。 从外面看,山崖间的雾气看似很浓,其实走在里面的时候会发现能见度并不低,只不过阳光无法正常照进来,导致环境变得有些灰暗。 随着不断深入,路也渐渐变得不那么难走了,能明显感觉到脚边的杂草稀了很多,地面也变得越来越平坦。 自从进入瘴雾以后,李淮山就一直皱着眉头,脸上也多了几分疑惑,此时前方已经出现了风声,我估计已经快走到雾气笼罩的边缘地带了,就停下脚步,转过头去问李淮山:“你想什么呢,刚才就一直眉头紧锁的?” 李淮山环抱起双手,反问我:“你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住在这种地方?” 我摇了摇头:“说不清楚,不过孙传胜的手书上说,住在蛹寨里的人大多举止诡异,特意嘱咐我小心点。中途停下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进了蛹寨以后千万不要冒进,凡事都要多一份警惕。” 李淮山冲着我大翻白眼:“你现在说话的口气,怎么变得跟仉亚男似的?行了,我知道,进去以后,一切以你为主,你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走吧。” 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以谁为主都没有意义,我只是提醒他自己小心。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没再多聊,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我的推测是对的,又走了大概二三十米,雾气就消失了,可光线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眼前的景物都显得十分灰暗。 此时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手书上的最后一个地标,一棵窜天古树。 和孙传胜描述的一样,这棵树很直,树干只有大腿那么粗,可树高却直逼三十层以上的楼房,加上树身上没有多少枝杈,这让它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倒立的天针,死死地插在了群山腹地。 在这棵树的后方就是一片非常茂密的林子,手书上说,穿过这片林子,将会看到一个开裂的地谷,蛹寨就在里面。 我带着李淮山朝林子那边走,越走心里越觉得不太对劲。 在孙传胜那封手书的末尾,先是说蛹寨就坐落在大雾深处,又说穿过雾气以后,途经古树和林子,才能看到峡谷中的蛹寨。前后矛盾。 也许是因为孙传胜在写下那封手书的时候太过仓促,才犯下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又或者,他根本没有犯错。 整篇手书,洋洋洒洒上千字,虽然字迹潦草,但一个错别字都没有,包括对一些地标的描述也非常精确。 这让我有种感觉,也许,孙传胜是故意在手书中留下了这样一处矛盾,目的是要暗示我什么。 可他究竟在暗示什么呢? 穿过林子,手书上提到的峡谷赫然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一座座黑色的竹楼毫无规律地坐落在谷底,那里就是所谓的蛹寨了。 这一带的炁场被峡谷和老林箍得死死的,虽说峡谷中确实有风流动,但炁场淤积得厉害,依旧给人一种密不透风的沉闷感。 李淮山刚才说话的时候还是一脸的豪迈,可此时看到峡谷中黑压压的竹楼,他却显得有点紧张了:“真的要进去啊?” 在这种炁场凝淤的地方,紧张几乎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正常反应,如果不是我身上多了一份异于常人的真性,现在的心境大概也和李淮山差不多。 我冲着李淮山点了点头:“要进去。你怕吗?” 李淮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我什么时候怕过!” 说完他就下了陡坡,朝峡谷深处走去,迈开步子的时候还刻意甩着手臂,做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我问他怕不怕,完全没有要激将他的意思,只是随口一提而已,没想到他这么要强。 看样子,对于李淮山,我还是了解得不够。 我三步并两步地跟上他,他的脸色很不好,但还是特意将步子迈的很大,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很无奈。 光线本来就暗,峡谷的两壁又在寨子里投下了大片阴影,让大半个寨子看起来都像是浸在了黑水中一样,只有靠近谷口的一小片区域还有少量阳光驻留。 更怪异的是,那些沉浸在黑影中的竹楼没有亮光。 起初我还以为孙传胜的信息有误,也许这个老寨子里根本没人居住。 吱——哐! 我和李淮山走到寨口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我抬头一看,就看到二楼的木窗被人关上了,窗缝周围还扬起了不少尘土。 在这之后,沿路的两侧又传来一连串杂响,每一幢沿路的竹楼都关上了门窗。 我也是这才知道,每一座宅子里都住了人,而我和李淮山的到来,似乎让这些居民心里很不舒服。 李淮山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地方还真有人住啊。” 他的语气明显有些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二爷都教了你哪些术法?” 李淮山又搓了搓胳膊:“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说:“二爷有没有教你静心的口诀什么的?” 李淮山点点头,我朝他扬一下下巴:“在心里默念那些口诀。” 眼看再走一段路就进入阴影覆盖的区域了,说完我就拿出手电,朝着前方打光。 我现在一点也不紧张,心里很静,但又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只能闷着头向前走,试试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孙传胜也是,他只说在这个蛹寨里找到了幽冥通宝,却又不说幽冥通道的具体位置究竟在哪里,我和李淮山花了整整十天找到这里,到最后还是一场抓瞎。 好在我还记得仉亚男曾经对我的嘱咐,不管到了什么样的地方,不管要做什么样的事,在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前,不要轻易出手。 寨子里只有一条大路,我和李淮山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一次我将手电光打在了一座竹楼的门口,就发现门板上刻着一些类似于符印的纹路,那些纹路看起来十分怪异,远看就像是一堆细小的蛇盘根错节地扭转在一起,但分不清哪端是蛇头,哪一端是蛇尾。 李淮山顺着手电的光束看了一眼,转过头来问我:“这是什么符印?” 我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 期间我又照了照附近的几扇门,门板都是光秃秃的,上面什么都没有。 一个小时以后,我和李淮山已经到了寨子尽头,却没有更多发现。 我摸着自己的下巴,默默回想着这一路上看到的景象,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是因为竹楼里明明住着人却不亮灯,也不是因为刚才看到的怪异符印,而是其他的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时李淮山突然问我:“这附近好像没有农田吧,住在寨子里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你说他们平时怎么生存?光靠打猎吗?” 他现在也静下来了,说话时也不再那么紧张。 对于李淮山的话,我依然不停地摇头。 走过临近雾气的最后一条山涧时,林子里就没有野兽出没了,而山涧里也没有鱼。寨子里这么多人,周边的食物资源又吃紧,他们不可能依靠渔猎来维持生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尸油灯 思来想去,我还是打算再去看看那些符印。 目前来说,整个寨子里唯一像线索的东西,也就是那些符印了。 不得不说的是,二爷新创造出来那套家法也不是完全没用处,至少常常蒙着眼走路,如今我已经能在黑暗中大致计算出自己行走的距离。 没错,我确实一直打着手电,但也只能一直盯着光束行走,在这种情况下,人对于行进距离的感知方式其实和完全抓瞎的时候差不多。 快回到符印所在的那片区域时,我才转动手电,朝周围打了打光,虽然光束没有直接打在门上,却照亮了左手边的一座竹楼。 我没记错的话,门上刻着符印的那座竹楼是三层结构,而其他的竹楼大多是两层。 此时光束正好打在了三楼的窗户上,别家的窗户都关上了,唯独这一家的三楼窗户大敞,随后我又朝着二楼的外墙照了照,窗户一样也是开着的。 李淮山多嘴问了句:“这栋房子里没人住?” 我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随后就凑到门前查看符印。 在西堂禁足的这段时间,我看了大量术法方面的典籍,其中有不少文章是专门讲解符印的,而门上的这些盘蛇符印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觉得,我应该是在某一本古籍上见到过它。但因为这八个月里看的东西实在太杂,一时间又想不起它的来历,所以我只能仔细观察着符印上的每一个细节,希望能借此回想起什么。 当我的视线落在门把手附近的时候,隐约看到有一阵烟雾正顺着门沿慢慢扬起。 我立刻朝着烟雾飘来的方向打了打光,才发现门旁竟坐着一个人。 那人就这么默默地坐在地上,手里端着一杆旱烟,烟锅里明明没有火星,却有一阵阵无味的烟雾顺着峡谷里的风渐渐荡开。 乍一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就有种很别扭的感觉,明明是个活人,可他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死人才有僵硬。 环境阴暗,这人却带着一个很大的斗笠,灯光照在斗笠边缘,在他脸上投下一道视线无法穿透的黑影。 关键是我和李淮山来到门前这么久,他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就连我将灯光打在了他身上,他也是一动不动,一直保持着手端烟杆的姿势。 难道是个死人? 我刚有这样的想法,对方就开口了:“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他的声音非常干涩,说话的时候,气息仿佛全都憋在肺里出不来似的。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 李淮山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开口回应他:“过来探山的,迷了路。” 那人动作缓慢地磕两下烟锅,将里面的旧烟丝震出来,又添了一些新的进去,过了好一阵子,才用他那干涩的嗓音问了句:“探山?” 李淮山说:“就是找矿的。我们也是第一次进这种老林,中途和大部队失散,顺着山涧走了小半天才找到这的。” 这时,坐在地上的人站了起来,手电的光线终于照亮了他的脸。 说真的,我都不知道那到底还算不算是一张人类的脸了,就见他脸上皮松松垮垮,眼角和嘴角也严重下垂,这是年纪很大的老人才有的皮质,可在那张脸上,却又没有几条皱纹。 整张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套在头上的大号iàn ju。 这个人虽然面对着李淮山,可一双眼睛却是闭着的,我见他将手伸进了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副墨镜,又摸索着,将墨镜戴在了鼻梁上。 随后他才抬起头,墨镜的镜面直冲着李淮山的脸。 刚才我一直在想,这人说不定是个瞎子,可现在我却隐约感觉到,在漆黑的墨镜背后,有一双深深的眸子正注视着李淮山。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手上的粗线手套,问:“你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李淮山说:“在林子里迷路以后,就分不出方向了。你们这里有固定diàn huà吗,我想联系一下矿务局,可林子太深了,sh一u ji收不到x hà一。” 说话时,李淮山尽量让自己的说辞合理一点。 让李淮山回答他的问题,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像这样的谎话我编都编不出来。 “这里没有diàn huà。”那人伸出手,推开了刻满符印的木门:“你们那个队伍里,有向导吗?” 李淮山说:“好像有一个。” 对方点了点头:“以前我们这也来过一些迷路的背包客,像你们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放心吧,既然有向导,你们的人应该会找过来的,身上带钱了吗?” 曾有背包客找到过这个地方?这种话鬼才会信。 像这种建在大凶之地上的寨子,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如果有背包客发现过这个地方,那么行当里的人一定也知道它的存在,老仉家的那些当代典籍上,也会有它的相关记载。 可孙传胜却在手书上详细地写出了通往这里的路径和沿路路标,这就说明眼前这个蛹寨就算不是不为人知,行当里至少也极少有人知道它,而老仉家的典籍上,也没有它的相关记载。 眼前这个面容怪异的人,一定有问题。 “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不要轻易出手。” 仉亚男的这番话还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所以,即便我知道他不正常,可还是要用眼神提醒李淮山,别冲动。 光线太暗,李淮山没有留意到我的眼神,不过他和仉亚男相处了这么久,有些话仉亚男也对他说过,有些道理,他现在也明白了。 对方的眼睛似乎一直在李淮山脸上游荡,李淮山应该也感觉到墨镜后的那双眼睛了,表情变得有点不自然。 我就替他回答:“有xiàn j,在你们这住一晚多少钱?” “一个人五十,吃饭另算。你不用急着拿钱,房钱走的时候再结。” 他果然不是瞎子,不然不可能知道我正将手悄悄探到了背包上。 但我不是想拿钱,而是打算把阳线和梼牙取出来。 既然他能看到我手里的动作,我也只能暂时打消念头,将手收了回来。 这时李淮山又问他:“您怎么称呼?” 那人也不做回应,只是迈开脚,引着我和李淮山朝屋子里走,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那双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纯黑色,好像没有眼白,但仅仅是一个瞬间,他就从我身边闪了过去,所以我看得也不是特别真切。 也许是因为光线太暗,他的白眼珠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了。 等我和李淮山都进了屋子,他才慢慢地回了一句:“我姓宋,叫我老宋就行。” 说话间,他手上就扬起了一朵火苗。 借着光,我才发现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盏油灯,火光昏暗,除了他手上的粗线手套被完全照亮,周边区域都是影影绰绰,什么都看不清楚。 老宋晃了晃手中的油灯,火光就变得更弱了,如今我关了手电,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出他的轮廓。 “客房在二楼。”老宋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朝着黑暗深处走了。 还好他说话大多比较简短,不然的话,那干涩无比的嗓音会让人抓狂。 我和李淮山随老宋来到了二楼最深处的一间屋子里,他将油灯放在桌子上,又回过头来对我们说:“嘱咐你们一句,这地方不太平,门窗一定要关死了,晚上别出去,好好待着。” 说着他就要离开。 我暂时不打算和这个老宋有太多的接触,可李淮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问了句:“有什么吃的?” 我先是瞪了李淮山一眼,可很快又明白了他的意图。 没有农田,周边的食物资源又非常匮乏,当地人平日里究竟吃什么,才能生存至今。 在昏暗的火光中,老宋慢慢回过了身子:“只有肉汤。” 李淮山又开口问:“我看这边的房子造型都挺别致啊,你们是苗族人吧?” “石族。” 老宋应了这么一声就走了,临走时还帮我们关上了屋门。 他刚才说话的速度很快,口齿也有些不清楚,不过从发音上来看,他说的应该是石族,至于究竟是哪个“石”,就很难说了。 从刚才开始我就发现,老宋走路的时候步子很轻,像猫一样,现在门关着,我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走远。 李淮山将背包放在床上,一边问我:“五十六个民族里有石族吗?” 我从背包里拿出梼牙,将油灯的灯芯挑得长一些,灯火立即变得旺了很多,屋子里的情形也变得清晰起来。 两张简易的木床,一张桌子,一扇窗一扇门,除此之外只有脏乎乎的竹墙。 简单在屋里扫了几眼,我又快速拉开房门,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确认那个老宋确实不在附近,我才重新关shàng én,对李淮山说:“好像有个畲(音同‘奢’)族对,确实有个畲族,不过我也觉得,他刚才说的应该是‘石’。” 刚才那个老宋将油灯拿在手上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熏烤过的淡淡清香,现在我离油灯很近,清香气也变得更重了。 我很清楚,这种特殊的清香不是存在于现实中的真实味道,而是老物件上特有的气息,于是将鼻子凑到油灯前,仔细闻了闻。 油灯本身没有问题,可用来撑火的油脂却是五十年前的东西,除此之外,灯火晃动间,油脂里还散发出了一股十分特殊的臭味,烘臭中带着甜,甜中还带腻腥味。 我在老仉家的典籍上看到过,这是人体脂肪腐烂融化之后才有的味道。 二爷大概没告诉李淮山,老仉家的人都有识香辨古的能力,他见我一直凑在油灯上闻,就问我:“你干什么呢?” 我直起身子,指了指灯锅里的油脂:“是尸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梦境 听我这么一说,李淮山立即瞪大眼睛,死盯着桌子上的油灯。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刻意,明明心里紧张,但又只做出一副惊奇的样子。 李淮山在我面前要强,这一点我在峡谷外面就领教过了,而此时从他脸上隐约透露出来的那份紧张,似乎又说明了,自李淮山进入老仉家这么久,应该还没见识过邪尸鬼物一类的东西,因此他对于类似事物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很差。 看着李淮山的表情,我就直皱眉头,这时又试探着对他说:“这个老宅子,恐怕有不少脏东西。” 李淮山愣了一下:“脏东西?什么是脏东西?” 他当然理解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如今他脸上的惊奇不再,已经只剩下紧张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对李淮山说:“这地方的炁场严重淤积,你呢,有些东西见得少,难免会感到心里不舒服,所以你记住,咱们不管在老寨子里看到什么,都要稳住心神,你心里越是乱,就越容易着了那些东西的道。二爷不是教给你一些静心的口诀吗?经常在心里默念,能让你安心一点。” 李淮山还嘴硬:“说啥呢,我什么时候紧张了!你紧张我也不会紧张。” 我没理他,从背包里摸出阳线c八卦钱c陈米和梼牙,将梼牙塞进口袋里,把串了八卦钱的阳线缠在手上,最后将那些陈米分成两份,一份放在李淮山身上,另一份则装在我的上衣口袋里。 李淮山拿出两粒陈米来看了看:“这是什么,吃的吗?” “老仉家特制的陈米,可以帮你抵挡一下邪气。”我一边说着,一边拉好背包拉链,又将背包放在靠近床头的位置。 李淮山朝我这边伸了伸脖子:“哎,仉若非,你说,这个老寨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我说:“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李淮山:“我看你准备了这么半天,是打算出去探探吗?” 我摇头:“咱们俩赶了这么久的山路,都没体力了,先轮流休息。我拿出梼牙来是为了预防万一。” 在我说这番话之前,本来李淮山都已经脱了鞋,打算躺在床上了,可一听到“轮流休息”这四个字,他又坐直了身子,朝我这边扬下巴:“你先睡,我盯一会。” 我从背包里拿了两瓶水出来,将其中一瓶扔给李淮山:“我的身体素质比你好,也没有你那么累。你先睡,四个小时以后我叫你。” 说话间,我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钟。 李淮山确实快到极限了,刚才进峡谷的时候,我就感觉他走路时膝盖几乎不打弯,估计只要一弯下来,他就会直接倒在地上。 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李淮山也没再推脱,立即躺下睡了。 李淮山这人有个很大的优点,他睡觉,几乎从来不打呼噜,就连呼吸的声音都非常轻。 等他睡着以后,屋子里变得非常安静,除了他那轻微的喘息声,就只有燃烧的灯芯偶尔传来噼啪脆响。 起初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但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推移,我就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这些竹楼已经很有年头了,原本固在墙壁上的粘土脱落,露出大片大片裸露的竹条,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贯穿墙壁的缝隙。 眼前这座楼不是特例,之前沿大路游逛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沿路的每一幢房子都是这么破旧。 按说像这样的墙壁,隔音效果是非常差的,而我和李淮山此时就住在二楼尽头,透过北墙上的缝隙,能看到二三米外就是另一座竹楼。 两座楼离得这么近,隔音效果又这么差,我竟然丝毫听不到隔壁那边的动静。 为了确认,我还特意将耳朵贴在北墙上,可除了峡谷中时有时无的风声,依然什么都听不到。 在这之后,我又将窗户掀开一点点,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除了风声,就是死寂。 难道这里的居民从来不说话,也不在屋子里走动,每天都这么默默无声地度过? 那样过日子,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想到这,我终于明白这个寨子到底是那里不正常了,没有生气——在这个寨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所谓的生气,也可以简单地理解为生机,那是一种活物身上特有的气息,就好像如果有人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即便你闭着眼,有时也能知道对方就站在那里,这就是因为你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生气。 可眼下这个寨子里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我闭眼站在黑暗中,明明听到前方出现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却无法确定脚步声到底来自于什么,是来自于活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孙传胜说,让我小心那些行事诡异的当地人,可在我看来,住在当地的,却不一定是人。 想着这些,我自己都有点紧张了,于是在心中默背八卦歌诀,在脑海中将八卦卦象一笔一笔地画出来。 等到心境平稳下来了,我就将门窗死死锁住,又靠在床角上,仔细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四个小时以后,我叫醒了李淮山,让他先守着,我睡上四个小时。 回床上之前,我还特意嘱咐李淮山千万别再睡着了,一有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将我叫醒,李淮山信誓旦旦地让我放心,说他肯定能站好这班岗。 说真的,我一点也不信任他,这八个月,我经常在早上练功的时候,发现李淮山打半套拳就不打了,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一不动,走过去一看,才发现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站着睡觉,这也算是李淮山的独门绝技之一了,而且他在睡着的前一秒钟还很有精神地打拳,下一秒钟就突然进入梦乡,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我现在也没别的选择,只能相信他,毕竟走了这么久的山路,我也累坏了。 同样是走山路,李淮山每天晚上都能好好睡一觉,可我在旷野上却很难睡着,总是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后半夜可能会出现野兽。 八天,我加起来睡了不到二十个小时。 此时躺在床上,虽说床铺只有一侧靠墙,但好在屋子的面积不大,我心里觉得安稳,很快就闭上眼睛,进入了醒与睡交汇的状态中。 我知道自己还没睡着,可脑袋很沉,整个人几乎就要从清醒的世界中剥离出去。 啪嗒c啪嗒c啪嗒 就在这时候,我又听到了那阵水流撞击铁板的声音,但还没等我仔细分辨,就彻底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过去,我几乎是从来不做梦的,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入睡没多久,眼前就开始闪过一段段乱七八糟的梦境,那些梦境就像极速移动的幻灯片一样,只出现一下,还没等我看清画面,就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更诡异的是,在看到这一幕幕快速闪过的画面时候,我知道自己睡着了,也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又醒不过来,也没打算醒来。 当视线中的画面稳定下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嘴唇又烫又干,喉咙也像是被火烧一样难受。 此时我正站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阳光从天穹上激射下来,几乎要将我融化,空气被黄沙蒸烤得炙热而干燥,热浪卷起了少量粗沙,扑在我的脸上,又慢慢下滑,黏在了我满是汗液的脖子上。 我知道是梦,可所有的感觉又无比真实。 我试着从沙地里拔出深陷的脚掌,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用手遮着眼睛,朝天穹上看,一只苍鹰从我的头顶上飞过,可当我将视线转向它的时候,它又凭空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就在这时候,我脚下的那片沙丘猛地震颤了一下,随后,大地好像突然开始快速收缩,原本离我几百米远的沙丘突然到了我的面前,可我根本动也没动一下。 那座沙丘到了我的眼前之后,我先是经历了短暂的黑暗,随后又看到了天上快速移动的云,和正快速朝我这边移动的大片沙丘。那一个黑暗的瞬间,仿佛是我的身躯从刚才那个沙丘中穿行而过。 沙丘和云层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视线很快就无法适应这样的速度,周围所有的景象都被这极速拉成了不断流动的线段,我开始头昏目眩,还有点想吐,可喉咙干裂,根本吐不出来。 现在我特别想醒过来,但在梦中,我的身体和神经好像都不受自己的控制,那些沙huáng sè和蓝c白亮色的流线还在快速移动,我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它们,感觉脑子都快被撕碎了。 啪嗒c啪嗒c啪嗒 就在这时候,水流撞击铁板的声音又出现了,时近时远,若有若无。 它出只出现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在它消失的时候,在我眼前快速移动的沙丘和蓝天c白云还跟着消失了,梦中的世界,一片黑暗。 我以为接下来我还会在梦境中看到别的景象,但没有机会了,从后背上传来一阵急促震颤惊醒了我。 我呼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朝着床下张望。 就见床脚和地面快速晃动了小片刻,前后大约过了四五秒钟才完全停息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地震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跪像 好在地震的振幅比较小,持续时间也很短,寨子里的竹楼应该都没有被震垮。 嗓子还是干得冒火,我拿起床头上的矿泉水,仰头灌下去大半瓶,嘴巴和喉咙受到湿润,稍稍舒适了一些,可我心里却一下一下地发紧。 刚才,真的是场梦吗? 可既然是梦境,为什么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真实,寨子位于山峡底部,空气潮湿,我又怎么会在睡觉的时候感到干渴无比,伸手摸摸自己的嘴巴,虽然嘴唇被水浸润以后柔软了很多,可还是能摸出之前因为干燥而出现了大量褶皱。 就在这时候,峡谷里的风吹过窗户,发出一阵绵长的“呜呜”声。 油灯的火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变得十分昏暗,我转头朝窗户那边看,却只能看到一片火光没有覆盖到的阴影。 我下了床,走到桌前,先将油灯的灯芯挑长,等屋子里亮起来,我才回过神,朝窗户那边看。 李淮山睡觉的时候,我就将门窗都锁死了,可现在窗户半开,风就是从窗板和窗棂间的缝隙里滋进来的。 除了窗户,房门也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起初我以为是李淮山觉得屋子里太潮闷,才打开了门窗,可朝他那边看的时候,却发现他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眼睛却是闭着的。 这家伙竟然又睡着了! 唉,其实我早就料到了会这样。 我拍了拍李淮山的肩膀,将他叫醒,他抬起手来搓了搓眼睛,有些尴尬地冲我笑:“唉,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我朝门窗分别扬了扬下巴:“你怎么把门窗打开了?” 李淮山也朝门窗的方向分别看了看,随后就一脸疑惑地对我说:“不是我打开的。” 门窗都是在屋子里面上了闩,按说从外面是不可能打开的,我刚才在熟睡,如果不是李淮山打开了它们,那又会是谁? 我一脸狐疑地看着李淮山,他也十分不解地看着我。 说真的,我现在也无法确定李淮山有没有说谎,屋子里除了我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我刚才一直在睡觉,门窗一定是他打开的,可理由呢,他为什么要打开门窗?再说,他似乎也没有骗我的必要。 这时李淮山又说:“也是怪了,我刚睡了四个小时,本来挺有精神的,怎么突然间又睡着了呢?” 我走到窗边,小心将窗板慢慢拉上,插上窗闩,一边说着:“你练功的时候不也经常这样,前一秒还在打拳,后一秒就站着睡着了。现在几点?” 李淮山看了看手表:“刚过十二点。我平打拳的时候睡着,是因为起得太早,本来就困,可这次完全不一样,我就是在特别清醒的状态下突然睡” “嘘!” 我转身对李淮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顺着门缝,小心翼翼地朝楼道里观望。 刚才我本来打算把门关上,可就在堆动门板的那一刹那,我却隐约看到楼道里好像蹲着一个人。 楼廊里没有灯光,只有屋子里跳动的火光飘出门缝,让楼廊的阴影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太容易辨认的轮廓。 我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一个蹲着的人,在火光和黑暗的交汇中,我只能隐约分辨出一个圆形的脑袋,在它眉眼的位置,还出现了十分明亮的反光。 大概是见我在门前一动不动地站了半天,李淮山在后面问了句:“你怎么了?” 我转头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快速回到床前拿了手电,又快速来到门前,打开手电,让光束直直照向黑暗的阴影中。 当光线将那个轮廓完全照亮,我才发现那是一个黑色的石雕,它以双膝跪地的姿势立在墙角里,后背微微拱起,一双眼眶正对着门口,可眼睛却是闭着的。 我端着手电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雕像上的细节。 石匠肯定在这个作品上下了不少功夫,每一个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刻画得非常细致,大概是为了能更逼真一些,他还为自己的作品穿上了真正的衣服。 上身麻布衫,下身是条宽松的裤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老宋,好像也是这样的穿着,而且从体型上看,眼前这个石雕也和老宋如出一辙。 我正想看看石雕的手上有没有戴粗线手套,楼梯口那边就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我立刻后退几步,钻回屋子里,临进门的时候,又朝着石雕那边瞥了一眼。 微弱的火光打在它脸上,可之前它的眼睛里还反射出很亮的光,现在,眼眶周围却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老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没敢继续耽搁,快速将门关上。 刚缠shàng én闩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那个干涩的声音:“吃饭。” 他先说话,又一下一下地慢慢敲响了门板。 我拉开门一看,就见老宋端着一个很大的汤碗站在门外。 光线暗,我也看不清碗里盛了些什么,只是闻到一股非常浓郁的肉香。 “这是什么?”我指指老宋手里的碗,问他。 “鹿肉汤。”老宋一边说着,一边从我身旁挤进了门,将汤碗放在桌子上。 当他和我擦肩而过时,我特意转头去看他的侧脸,想看清他那双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可他却一直将脸正对着我,不给我任何窥伺的机会。 “这一碗,五十块钱。” 老宋朝桌子上的汤碗指了指,简短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一阵风似地出了门。 我重新插shàng én闩的时候,李淮山就快速坐在了桌前,张嘴就要喝汤。 我立即挡了李淮山一下,示意他别动碗里的东西,随后又从口袋里拿出梼牙,将牙刃插进了汤水中。 李淮山在一边问我:“你这是干嘛呢?” “试毒。”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梼牙将沉在汤底的肉块挑起来,仔细看了看。 碗里的肉都是特意剔了骨头的,已经被煮得软软塌塌,根本无法分辨出到底是什么肉。 不过肉汤确实没有毒,梼牙的颜色没有发生变化。 李淮山好像有点迫不及待了,又问我:“怎么样啊,有毒没毒?” 我将梼牙擦干净:“没毒,但你最好别吃。” 李淮山皱着眉头看我:“为什么不能吃,这碗汤这么香,闻着都让人流口水,你能忍住,我可忍不住。” 我朝汤碗扬了扬下巴:“你不觉得,这碗汤实在太香了吗?这里的食物资源紧缺,当地人从哪弄来这么多香料做汤呢?再说碗里的肉都剔了骨,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肉。” 李淮山抓起汤碗里的瓷勺,一脸无所谓地说:“你管他什么肉呢,是肉就行呗,只要不是人肉就” 李淮山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特意指了指汤碗旁边的油灯。 他看了看灯锅里的油脂,又联想到自己还没说出来的话,顿时没了胃口,赶紧将勺子扔到一旁,还拿起了水瓶,大口大口地喝,好像在冲洗自己的舌头似的。 我从背包里拿出绝大部分食物,将其中的一大半留给自己,剩下一小部分则全都扔给李淮山。 李淮山伸手接住我扔过去的袋子,又看了看我怀里的大包食物,问我:“你能吃饱吗?” “应该能,你现在还觉得累吗?”我一边说着,一边拆了包牛肉干,又从袋子里拿了几个面包出来。 李淮山:“已经歇得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只有这点食物,吃完就没了?” 我拍了拍背包:“还剩下六大盒巧克力,还有烧锅糖什么的,都是高热食品,但不能果腹。行了,赶紧吃吧,吃完了,咱们出去探探情况。” 李淮山将两三个饼干塞进嘴里,口齿含混地问我:“你想怎么探?” 我靠在竹墙上,大口吃着东西,没有回应李淮山,而李淮山也没再问,也闷头吃了起来。 要探清楚这个老寨子的底细,到底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呢? 我一边吃,一边想,心想要不要先潜入其他的竹楼看看情况,我也很想知道,住在竹楼里的那些住户,到底是人是鬼。 还有这个老宋,他在寨子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在那副黑漆漆的墨镜后面,究竟有一双怎样的眼睛? 出去之前,要不要先会会这个老宋? 当c当c当! 我心里正想着这些,窗外突然传来三声锣响,很急,很刺耳。 接着有听见有人在喊:“上灯!” 那声音干涩无比,不是老宋还能是谁。 我立即把油灯吹灭,又凑到窗边,将窗板掀开一道小缝,悄悄朝着外面观望。 起初竹楼外一片漆黑,我只能隐约看到窗户正下方好像站着几个人,没过多久,楼下就出现了三四个聚集在一起的火光。 每一朵火光都透着几抹血一样的红色,血光照亮了地面,也照亮了围绕在光源附近的几个人。 每个人都是穿着宽襟大裳的黑衣,头上戴一个硕大的斗笠,从我所在的方位看下去,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脸。 这时候我看到有个人举起一只手,催促似地大喊:“上灯!” 单单是听声音的话,举手高呼的人应该就是老宋,不过老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间,可现在喊话的人,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 这就怪了,为什么两个身高体重差别巨大的人,嗓音却又完全一样? 不对,不只是嗓音,就连气息和说话的节奏,也是一模一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死婴樽,rén pí灯笼 这声呼唤过后,楼下又多了四五朵火光,每一朵火光周围,都能映出几个人影。 每个人的装束打扮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些人好像是有意在头上戴了那么一个大斗笠,目的就是防止楼上的人看到他们的脸。 可在这个老寨子里,除了我和李淮山,还有其他外人吗? “上灯!” 那个大个子又举起手,用干涩的嗓音喊了这么一声。 在这之后,大片大片带着血色的火光在楼下一一亮起,我也是这才发现,竹楼下站了很多人,只不过每个人都穿着黑衣,如果没有光亮打在他们身上,他们就像是黑夜中的影子,根本无迹可寻。 这人开始慢慢地攒动,身材高大的人站在队伍的北端,越是矮小的人,站立的位置则却靠南。 过了很长时间,他们才排成了一列长队,我朝着峡谷南端望去,竟然一眼望不到队伍的末端。 那一朵朵血色的火光就来自于他们手上的灯笼,距离稍微有些远,我无法看清那些灯笼具体的样子,只是觉得每顶灯笼的灯皮都耷拉着,十分松垮,其中一盏灯笼在晃动的时候,上面还隐约呈现出了一张人脸,但看得不太清晰。 站好队列以后,他们就开始缓缓朝着峡谷北方移动了。 所有人在走路的时候,都迈着完全相同的步伐,不但跨度一样,连迈出的腿都是一样的,他们齐齐迈出左腿,又齐齐迈出右腿,每个人之间的距离保持不变。加上动作僵硬,以至于在我眼里,这些人似乎就是被某种力量控制的行尸走肉。 摇曳的光带动了摇曳的影子,随着这些人不断移动,血红色的光影也映照在道路两侧的竹楼上。 那就像是有一片大红色的血池地狱,正在峡谷间缓缓移动。 站在我身旁的李淮山小声问:“出去吗?” 我摇了摇头:“再等等。” 说话间,我的视线一直在人群中移动,仔细寻找着老宋的身影。 半个多小时以后,有一半的人从窗下走过,而我也终于看到了老宋。 所有人中,只有老宋戴了一双白色的粗线手套,其他人的手在血光照耀下都呈现出很暗的墨红色,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们手上带着颜色偏暗的手套,还是因为他的手皮本来就是暗色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只有老宋的那双手,在灯笼照耀下呈现出与其他人不同的亮红色。 我看到了老宋,老宋却没有看见我,他依然挺直了身子,随着队伍亦步亦趋地走着。 眼看狭长无比的队伍还要很长时间才能离开我们身处的这间小楼,我就转过身,借着从外面钻进来的血光,找到了李淮山的位置。 此时李淮山正将脸正对着我,我快速压到他耳边,小声说:“默念口诀,跟我走。” 说完,我就带着李淮山冲出屋子,又快速将门关上。 李淮山:“现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明显有些紧张。 我没回话,直接点亮了手电,朝楼廊中打了打光。 在手电光束的照射下,黑暗的楼廊中空空如也,之前出现的那个石雕已经不知去向。 我特意跑到陈放石雕的地方看了看,地面上的灰尘很均匀,似乎在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出现其他东西。 我晃了晃手电,小声问李淮山:“那个老宋带着咱们上来的时候,你看到这里的石雕了吗?” 李淮山摇头:“石雕?没注意。当时光线太暗了,我只能看到老宋的后背,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说的,也正是我心里正在想的,确实,老宋带着我们上来的时候,我只能隐约看到他脚边的一小片地面,也无法确定附近到底有没有石雕。 在心里叹口气,我又带着李淮山朝楼道那边走。 楼廊两侧沿着很多屋门,每路过一个,我都要小心翼翼地推开看看。 每间屋子里都是空荡荡的,只有我和李淮山落宿的那间屋里摆着两张床和一张桌子。 来到楼道口,我就闻到楼下飘来一股淡淡的肉香,李淮山指了指通向顶层的楼梯:“要上去看看吗?” 我朝着倾斜向上延伸的楼梯打了打光,就见那里的每一层阶梯上都落满了油腻腻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人上去过了。 “下楼。” 简短地说了这么两个字,我就压低脚步朝着楼下走了过去,李淮山紧紧跟在我身后。 我打算先找到香气的源头,也许到了哪里,我们就能知道汤碗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来到一楼以后,我就耸起了鼻子,仔细辨认着肉香飘过来的方向。 我的嗅觉受过洗练,比常人要敏锐很多,李淮山没有闻到那股味道,还问我在嗅什么。 有些人在紧张的时候习惯于不停地说话,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我只能再三叮嘱李淮山,让他不要多说话。 寻着肉香传来的方向一直走,我和李淮山来到了一楼的西北角,在这里有扇很旧的木门,门板上挂了一层薄薄的油脂,光线打在上面,还反射出几抹油亮。 我凑到门板上闻了闻,一股混杂了轻微腐臭的酸味立即钻进了我的鼻孔。 果然,挂在门板上的这层油脂,也是尸油! 门没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顿时就有十分浓郁的肉香从屋子深处飘荡出来,这一下连李淮山也闻到了味道,借着手电的侧光,我就看到他在不停地皱眉头。 眼前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厨房,在靠近西墙的位置有一个泥巴垒的灶台,不久前老宋还在这里生过火,以致于空气中还飘着一股柴火燃烧后留下的糊味。 我凑到灶台前看了看,锅子里只剩下的一点汤星,而在这口大锅的边缘,还散落着一些油亮的小骨头。 当手电光束打在这些骨头上的时候,我发现灶台边缘还立着几个泛亮光的瓶瓶罐罐,于是就将光束打了过去。 在这之后,我身后就传来了李淮山的干呕声。 惨白色光束照亮了几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得全是脐带被割断的死婴,他们全都被包裹在不知名的粘稠液体中,远远看去就像活着一样,正毫无规律地上下浮动着。 有一具死婴的手脚全被切了下来,只剩下一个躯干,那个玻璃瓶里还飘着一大缕深色的液体,可能是血。 看到这具死婴,我就知道汤碗里的肉,以及锅灶旁的那些骨头是怎么回事了。 李淮山先是一阵剧烈地干呕,接着就咳嗽起来。 我怕他惊动外面的人,就小声提醒他:“默念口诀,定住心神。” 李淮山喘着粗气,直接将那些口诀小声念了出来,我则转动手电,在厨房的角落里照了照,没有其他发现。 片刻,峡谷中又传来一声吆喝:“上灯!”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一连串的回应。 “上灯!” “上灯!” “上灯!” 每个人都用一模一样的嗓音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如果说,两个人的嗓音c语调相似到无法区分,那还有可能是纯粹的巧合,可这么多人的声音都完全一致,显然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第一阵吆喝声传来的时候,我感觉那声音离我已经很远了,于是快速带着李淮山离开厨房,轻手轻脚地来到楼门前。 我提着门把手,李淮山轻轻压住门板,在他的配合下,我几乎是无声无息地将楼门拉开一条缝隙。 顺着门缝向外看,就看到人群已经越过我的所在的竹楼,走在队伍末端的人,离我们也有二三十米的距离。 我立即关了手电,小心将门缝拉大,先让李淮山出去,随后又一边向外退,一边提着门把,关门时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当我回过身朝大路上走的时候,李淮山竟然要张嘴说话。 我赶紧伸手将李淮山的嘴巴捂住,拼命朝他摇头。 接着从人群中照过来的火光,我能看清李淮山的表情,他当然也能看到我的。 他先是皱着眉头看我,过了好半天,才冲我点了点头。 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抬头朝着人群那边看,就发现离我们最远的几朵火光已经开始朝着峡谷上方移动了。 看来打头的那几个人正打算顺着陡坡爬出峡谷。 等到人群离得更远一些了,我才压低声音对李淮山说:“跟着我,脚步尽量放轻,别作死。” 李淮山立即朝着我点头。 我又小声对他说:“你还是回楼上等着我吧。” 李淮山抱怨一声:“别把我当累赘!” 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跟着我,我也没再废话,立即压低脚步,朝着峡谷北端摸了过去。 这时峡谷里又起了风,风声刺耳,正好能将我和李淮山的脚步声盖住,趁着风声未泯,我加快了步子,快速来到人群末端十米左右的位置,将自己藏在竹楼的阴影中。 同样是因为风力的驱使,那些散发着血光的灯笼也不停地晃动起来。 我这才看清楚,每一顶灯笼上,都有一张被拉伸的人脸,眼睛c鼻孔c嘴巴c耳洞,都清晰可见。 那些灯笼上包裹的外皮,分明就是一张张rén pi!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 喜神借道,生人避让 那一副副裹灯的rén pi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李淮山明显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我感觉到他的身子剧烈地颤了一下。 我抓了抓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李淮山的肩膀也在隐约发颤,可他又绷紧了身上的肌肉,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平静下来,我知道,他不想在我面前流露出惬意。 这家伙,真的很倔。 等他基本平静下来了,我拉上他,小心翼翼地跟上人群。 这些人在行走时动作确实非常僵硬,但到了峡谷边缘,他们又快速登上石壁,一手拿着灯笼,腾出另一只手和两只脚,在湿滑的石壁上左右腾挪,动作比猿猴还要灵活。 可即便是他们在石壁上快速攀爬的时候,我也无法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一丝半点的生命气息。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直到最后一个“人”爬上谷顶,我才带着李淮山快速奔跑两步,来到了谷壁下方。 李淮山也不知道在着急什么,抬起手脚就要往上爬,我赶紧拉他一把,示意他别轻动,随后又竖起了耳朵,小心倾听着谷顶上的动静。 起初还能听到人群整齐的脚步声,可没过多久,这阵声音就突然消失了。 我没赶继续耽搁下去,立即将李淮山扛在肩上,顺着谷壁向上爬。 空气潮湿,谷壁的岩石上也挂了不少水珠,以李淮山的身手,恐怕是爬不上去的。其实别说是他了,就连我也有几次踩滑,险些掉下去,还好我的上肢力量够强,靠一只手就足以稳住身形。 到了谷顶附近,我不敢贸然爬上去,就让李淮山自己扒在壁面上,随后小心翼翼地向上挺了挺身子,将半个脑袋伸出地面。 有一盏灯笼就在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谷外无风,可灯笼还在晃动,那一张张rén pi就这么毫无规律地来回晃动着。 在那些“人”身上,我确实感觉不到一丝生气,反而是灯笼的表皮上却不时散来生命的气息,就好像在我眼前不断摇摆的东西,不时rén pi灯笼,而是一个个吊在灯枝上的活人。 在人群的两侧,是两片非常茂密的灌木丛。 明明没有风,可远处的一簇灌木丛才在影影绰绰地摆动。 起初我还以为是火光摇曳时造成的幻觉,可随着时间的退役,灯笼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小,火光也渐渐稳定下来,那片灌木却摇得越发厉害,却又不发出一点声音。 灌木丛里到底有什么? 我一边这么想着,又悄悄将身子上移,让整张脸都露出地面,企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李淮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上来了,他也看到了那片不断晃动的灌木丛,竟然第一时间就抬起了手,朝着那边指了指。 我知道他是怕我看不见,在提醒我,可我们栖身的这面石壁太过光滑,他动作又这么大,很容易摔下去。 见我没反应,他又用力指了指那片灌木,我只能伸手攥住他的肩膀,提醒他不要乱动。 又过了片刻,那片不断晃动的灌木中终于发出一阵轻微的“悉索”声,随后,就有一杆灯笼从里面伸了出来。 周围的灯笼里都散发出血一样的红色,唯独那杆刚刚从灌木里伸出来的灯笼点着huáng sè的火光,在这样的氛围下,正常的火光,反倒变得极不正常了。 这杆灯笼出现以后,灌木中又伸出了两条手臂和一条腿,前后大约四五秒钟的功夫,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的老人从那里钻了出来。 他慢慢地挺直身子,视线在人群中来回扫动,我立即拉着李淮山下潜。 “喜神借道,生人避让!” 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喊,在这之后,我又听到了那齐刷刷的脚步声。 呼喊声应该来自于那个刚刚从灌木中爬出来的老人,他的声音也有点嘶哑,但并不干涩,说话时的气息也比较正常。 不过真正让我在意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说出的话。 喜神借道,生人避让。这是湘西赶尸人一脉在赶阴入阳时的一具唱词。 所谓赶阴入阳,说白了,就是赶着尸体从有人居住的地方路过。 旧货店老巷里的温老板就是个赶尸人,有关他们那一脉的事,我也是从江老板和仉亚男那里听来的。 听说“喜神”这个词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死人”的谐音,另一种解释则是,喜神这两个字,专指那些未曾发生过尸变,被赶尸人强行起尸的特殊尸体。 这种尸体可以在赶尸人的引领下自行走路,但没有意识,也不会伤人,算是一种介于白僵和紫僵之间的无害邪尸。 可赶尸人要让死人强行起尸,是需要靠念力才施展一些术法的,可在那个老人身上,我却感知不到一丝一毫的念力残留。 除此之外,在他出现之外,寨子里的“人”就能立地行走,而且还能扯着嗓门喊话,所以他们也不是喜神。 那个老人赶得不是喜神,身上也没有念力,却含着赶尸人一脉特有的唱词,这很不正常。 而他又是除了我和李淮山之外,唯一一个身上带有生气的人——一个真正的活人。 就在这时,谷顶上又传来一声:“喜神借道,生人避让!” 我感觉老人的声音离我们已经有段距离了,才拉着李淮山登上谷顶,悄声跟了上去。 老人走在队伍的侧面,大片血色中只有他身边闪着明亮的黄光,显得格外扎眼。 每走几百米,他都会停下来,喊一声唱词,而每次他的话音落下,人群的脚步都会稍稍加快一些。 我和李淮山压低脚步声,一直随着人群中,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我们越过一片树林,前方就传来了“哗哗啦啦”的落水声,人群也突然放慢了前进的速度,那个挑着huáng sè灯笼的老人则快速跑到队伍前方去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队伍的前端,应该有个小型瀑布,但离得是在太远,我也无法看清前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老人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响起:“洗清孽债!” 队伍还在慢慢地向前凑,我和李淮山只能慢慢跟着。 片刻,前方又传来一声:“净身更衣!” 那个老人每次喊话的时候,都刻意拖着长腔,就像是葬礼上的喊丧人在喊丧。 我感觉前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可离得太远,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无奈之下,我只能带着李淮山钻进林子,避开人群以后,就快速朝着前方摸了过去。 “洗清孽债!” “净身更衣!” 老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了,从前方传来了落水声也离我们越来越近。 没多久,我果然看到了一个两米高的瀑布,在瀑布下方连着一个很大的水潭,队伍里的人凑到潭前之后,就很有次序地朝着两侧移动,在岸边围成一个大圈。 我又小心翼翼地朝前方凑了几步,这时候老人刚好喊了一声:“洗清孽债!” 话音一落,就见离水潭最近的几个人拆下了灯笼上的rén pi,将它们没在潭水中一下一下地漂洗。 老人又喊一声:“净身更衣!” 就见那几个刚刚还在洗皮的人快速脱去了斗笠和身上的大襟袍,一个个跳进了水中。 在月光和血色火光的照耀下,我才看清楚这些人竟然都没有皮肤,身上的肌肉就这么露在外面,在光线照耀下泛着一层诡异的黑色雾气。 我和王磊一起泡过澡,所以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了。 王磊早年曾被人生拔了全身的皮肤,还被炼成了修罗,每次和他一起泡澡的时候,我就感觉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个从医院搬来的肌肉标本。 只不过王磊身上的肉质是鲜红色的,而眼前这些人,却如石碳一样,通体乌黑。 他们在冰凉的潭水中清洗着自己,回到岸上以后,又将漂洗好的rén pi慢慢套在自己身上。 当老人又一次喊出“净身更衣”这四个字的时候,老宋也踏入了水中,他手上还带着那副粗线手套,抓在手中的那副rén pi也比别人的小很多。 距离还是有些远,我也看不清他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盯着老宋看了一会,又转头朝老人刚才站立的地方望去,却发现他已经消失了。 没有他喊口令,围在水潭边的那些东西依然很有规律地漂洗rén pi,又或者跳进水潭净身,将洗好的rén pi套在身上。 当时我的注意力全都在水潭那边,没有留意到李淮山的情况。 对于眼前这些光景,我只是觉得十分诡异,但说不上害怕。李淮山就不一样了,他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嘶——” 我正盯着水潭那边出神,就听到刘淮山猛吸了一口凉气。 回头一看,才发现他正不停地后退,离我足有三四米的距离了。 我一看他的情况不对,赶紧跑过去拉他,可还是晚了一步,他退得急,没留意到脚下,在我刚迈出一步的时候,他就被什么东西给绊到了,身子猛地一晃,接着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眼看自己要倒地了,他才朝我这边伸出手,像是要让我拉他一把,可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太远,还没等我冲到他跟前,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在这之后,水潭那边也突然安静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 接阴人 我抓着李淮山的胳膊,强行将他拉离地面,从水潭那边照过来的火光让他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 他站起来以后,眼睛越瞪越大,而我身后也开始有脚步声传来。 即便没有回头看,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二话没说,拉着李淮山就跑。 李淮山总是嘴上比谁都硬,可现在他的两条腿却全软了,我拉着他跑了没几步,他就趔趄了一下,身子软软地往地上扎。 我不敢慢下来,就用力一拎,直接将他放在我的肩膀上。 山路难行,脚下全是杂草,我就是拼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跑得更快,可后面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响c越来越杂,离我越来越近。 我在平地上奔跑的速度都快赶上世界记录了,即便路上草多,正常人也不可能跟上我的脚步,可那些追在我身后的东西,却一个比一个快,现在他们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我身后五六米的地方。 估计再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追上。 我知道,在弄清楚处境之前不能轻易出手,可如果被迫陷入死地,我只能将眼睛睁开。 关公不睁眼,睁眼必shā rén,既然跟上来的东西不是人,就算杀了,应该也不犯法。 前方不远的地方就是灌木丛,我记得刚才的老人就是从那里钻出来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我身后两三米的地方,我也没再迟疑,直接甩开手臂,将李淮山扔进了那片灌木丛里。随后停下脚步c转身c握紧了拳头。 刚要将浑身的煞气撒开,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跟我走!” 是那个老人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就见他将半个身子钻出了灌木丛,李淮山就被他卷在胳膊里。 大概是见我没有立即动身,他又匆忙朝我招手:“跟我走,快!” 李淮山在他手上,就算我再怎么觉得他有问题,也不得不照他说的做。 水潭那边的东西已经追上来,我没再耽搁,纵身扎进了灌木丛中。 老人连忙将李淮山塞给我,又拉着我的胳膊,朝着灌木丛深处钻。 这片灌木丛在外面看似乎十分茂密,但内部却是镂空的,老人拉着我走了一小段距离,又端着灯笼朝水潭方向看。 火光穿过灌木间的缝隙,照亮了站在外面的东西,它们中的绝大部分还是肌肉外露的模样,另外一些则套上了rén pi。 和那个老宋一样,每个人身上的皮都十分松垮,而它们的那双眼睛,全都没有眼白,在火光照耀下,眼眶中就是一片深不见光的漆黑。 老人长长吐了口气:“还好没追上来。” 说完,他又转过身来拉上我,快步朝灌木丛深处走。 我不快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在这个老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清朝末年特有的清香,不知道这股味道是来自于他本身,还是来自于他身上的什么东西。 对于这个人,我丝毫谈不上信任,拳头一直紧攥着,以防他突然向我和李淮山发难。 可他就是一直走,将防御最薄弱的后背正对着我,期间连头都没回一下。 老人带着我们穿出灌木丛,来到了一片光秃秃的空地,在空地边缘还有一座很小的木屋,里面亮着灯光。 一直到到了木屋附近,他突然转过头来问我:“你刚才是不是动了杀心?” 我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似地说:“可不能对人尸动手啊,他们过去也是有功德的人,除了冥律能制裁他们,别人都不能动他们,不能动。” 一边说着,他就拉开门,进了屋子。 进去以后,他没有关门,那意思是让我和李淮山也进去。 我将用袖口挡住阳线和八卦钱,又将梼牙放在右边的上衣口袋里,才扛着李淮山进了门。 屋子里只有一个灶台,一张小床和一把做工粗糙的椅子,我将李淮山放在椅子上,有身后搓了搓他的后颈:“你怎么样?” 李淮山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这时候,老人端着一个粗陶杯子过来:“让他喝点水吧。” 我从老人手里接过杯子,但没有将它递给李淮山,只是问老人:“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住在这里。”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是在提防我么?呵呵,我长成这个样子,也怪不得你们提防。” 这话说得在点,他长得确实怪异,明明脸盘很大,可五官全都拧巴在一起,给人一种十分窘迫的感觉,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睛,内眼角严重下垂,外眼角却又严重上扬,从内向外形成了一个超过三十度的弧,看着非常别扭。 过了一会,他又对我说:“我是这里的老司,也是接阴人,啊,就是专门接引你们这些阴差的,我知道,你是为了幽冥通宝来的。” 我用舌尖试了试杯子里的水,确认没毒,才将它递给李淮山。 还好我只是血液里带着毒性,其他体液无毒,不然的话,李淮山喝了我碰过的水,当场就得完蛋。 李淮山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干,又连着长喘几口粗气,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从他手中接过喝空的杯子,又将杯子递给老人:“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那东西的?” 老人笑了笑:“这种事我当然知道。我说了嘛,我是这里的接阴人,只要有阴差进入峡谷,我立刻就能知道。说起来,最后一任阴差也失踪五六年了,能有新人来接替他的位,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好事。” 说话间,他又帮我倒了一杯水。 最后一任阴差失踪五六年了?可我爸已经失踪十年,仉亚男也曾透露过,在这十年间,行当里没人知道我爸妈究竟去了哪。 所以我基本可以断定,他口中的那个阴差,不是我父亲。 “你叫什么?”老人突然问我。 我说:“张若非。” 我说的是张,不是仉,因为对他完全不信任,所以我不打算让他知道我是老仉家的人。 这时他又问我:“你是哪个门派的?” 我说:“无门无派。” 这么说确实不算是骗人,毕竟仉家也算不上是一个门派。 他点了点头:“哦,你是个散修啊,这也是怪了,头一次听说,地府那边竟然选了散修来接任阴差的位子。” 他说的这些话,总能映射到我心中的一些疑问。 阴差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是不是知道幽冥通宝在哪,地府又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既然他是接阴人,是否曾见过我爸? 想了想去,我只问了当下最不重要的一个问题:“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些东西?”老人稍微疑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你是说寨子里的‘人’啊?他们过去也和你一样,都是执掌幽冥通宝的阴差,只不过犯了冥律,才受到天责,变成了一具具人尸,永世不得超生。”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又用十分疑惑的眼神盯着我问:“你身上好像没有幽冥通宝的气息啊?” 我没回应他,只是默默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他也没就这个话题继续深讨下去,只是叹了口气,说着:“只要从地府那里拿了方便的人,就要被地府的冥律所制约,拿得方便越多,加在身上的冥律就越是严苛。就像那些犯戒的阴差,手上拿着地府最厉害的法器,受到的惩罚自然也最重。他们变chéng rén尸以后,每月十五,都要受一次烈火焚身之苦,苦不堪言啊。” 他说这些话,好像觉得我本来就什么都知道似的,只说表象,却极少谈及事情的原委。 我就问他:“那些人都犯了什么戒?” 老人冷笑两声:“还能犯什么戒,不都是被幽冥通宝蛊惑了心智么?那东西的威力太大,只要掌握了催动的方法,这天底下就极少有人能匹敌,很多人在得到幽冥通宝以后,就想着自立门户,留下几百世的芳名,还有人想颠覆行当,成为一代雄主。地府将幽冥通宝赐给阴差,是让阴差维持阳世平衡的,可不是让他们谋私利的。可惜啊,从唐朝到现在,多少代阴差了,能守住底线的却只有那么寥寥几个。” 说着,他又看我一眼:“你身上没有幽冥通宝吗?” 我真恨自己不会说谎,只能如实回答:“没有。” 老人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须:“你明明是阴差啊,我绝对不会看错的,为什么身上没有幽冥通宝呢?” 我说:“听说寨子里有一枚,它在哪?” 老人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步,过了好半天,才转过头来问我:“你不会从来没见过幽冥通宝吧?” 我皱着眉头说:“见过和没见过,有什么区别吗?” 老人停下脚步:“你知道,幽冥通宝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我用舌头顶了顶嘴唇,没说话。 他接着说:“你这样怎么能行?身为阴差,对幽冥通宝一点都不了解,你怎么催动它?地府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选上了你!” 这番话说得,好像有点愤恨,可他在愤恨什么? 这时候我又听他说道:“你记住了,幽冥通宝,又叫鬼使钱,最初是一个唐朝的书生借地府大炁炼化出来的,对了,这个书生叫袁天罡,听说还是个术士。他造好四枚铜钱以后,用其中的三枚买通鬼差,藉此潜入地府,篡改了生死簿,得以提前三世羽化飞升。袁天罡飞升之后,幽冥通宝成了地府的东西,后来又作为信物,交给每一代阴差。阴差和鬼差是两回事,阴差是人,鬼差是鬼,这一点你也要记住。” 我转着手里的杯子:“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老人挑了挑嘴角:“你知道得越多,就越容易找到寨子里的古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随后就将杯子放在一旁,环抱起了双手,没有说话。 老人走到床前做了下来,继续说着和幽冥通宝有关的事。 他说,幽冥通宝原本是一件纯净无暇的法器,但因为它在地府陈置了太长时间,受到阴气和怨气的浸染,早就变成了一件蛊惑人心的邪器。 之所以说,对幽冥通宝了解越深,就越容易找到它,是因为幽冥通宝会自行寻找那些容易被蛊惑的人,而越是知道它的强悍,就越想得到它,也越容易被蛊惑。 表面上看,那些被蛊惑的人很容易激发出幽冥通宝上的力量,可实际上,当他们的内心被彻底腐蚀的时候,就成了幽冥通宝的附庸。 这时候的幽冥通宝才是主人,而那些执掌幽冥通宝的阴差,不过是帮助它施展力量的工具而已。 当听到这些话以后,对于幽冥通宝这东西,我心里反倒生出了强烈的反感,如果不是因为它和我爸妈的失踪有着莫大关联,我现在就会带着李淮山离开。 我知道,这份异于常人的强烈反感,来自于我内心深处的那份真性。 记得二爷曾说过,戾字真性的人不会被任何东西蛊惑,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心中带着一份天生的高傲,不允许自己受到别人的左右。 当初二爷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没头没尾地提了一句,我也没怎么当回事,可现在看来,他说这番话,背后似乎隐有深意。 其实不只是这番话,现在回头想想,在这一年里,二爷对我说过很多没头没尾的话,你当时无法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可事到如今我才意识到,他说的那些话似乎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暗示或者警告。 我正想着这些,就听那个老人说:“在历史上,也出现过完全不受蛊惑的阴差,可这些人都无法完全催发出幽冥通宝的真实威力,在他们手中,鬼使钱,就真的只是鬼使钱了。” 我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老人说,幽冥通宝不只是鬼使钱,也是兵符,一枚就能调动十万鬼卒,如果四枚齐聚,就能驱使整个阴曹。 我不得不中途打断他:“兵符?这种说法有点夸大了吧,当初袁天罡不是花了三枚幽冥通宝,才仅仅能买通鬼差,进入阎王殿吗?” 老人笑了笑:“你以为阎王殿是那么好进的?而且那个书生可不仅仅是进了阎王殿,他还在阎王的眼皮子地下篡改了生死簿。幽冥通宝,一枚驱鬼卒,二枚通天地,三枚篡生死,四枚驭阴曹。” 我摆摆手:“我对这些事不敢兴趣,现在我就想知道,寨子里的幽冥通宝究竟藏在哪?” 老人依然冲着我笑,还让我不要着急,先听他把话说完。 随后他又问我:“你们应该见过老宋了吧?” 我点头:“你是说,在寨子里开客栈的那个老宋。” 说到这,我又想起了那些立在厨房里的死婴樽,但没有多提。 老人接着对我说,老宋原名宋宝山,是三百年前的茅山门人,确切地说,是当年寄宿在茅山的隐世大拿,在他成为阴差之前,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半人半仙的境界。 在那个年代,行当里纷争不断,各大宗门c世家都想五言堂的堂首,长年的明争暗斗,加剧了行当的内耗和衰弱。 宋宝山本来只是一个终年清修的人,无欲无求,可当他拿到四枚幽冥通宝之后,立即意识到自己有用了改变整个行当的巨大力量。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想借助幽冥通宝,让行当回归到千年前的平和样子。 当他只有这种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德高望重的茅山隐修,可当他着手改变这个行当的时候,立即受到了幽冥通宝的蛊惑,初心不再,公心也变成了私心。 最初宋宝山还是做了不少好事的,至少他通过自己的努力,结束了几个门阀的争斗。可随着从幽冥通宝上提取的力量越来越多,宋宝山变了。 他不再满足于五言堂的现状,和早年犯戒的几个阴差一样,他也想将五言堂变成一言堂,任何一个反对他的宗门和世家,都会被无情地颠覆。 在那段日子里,他为了培植亲信,特意选择了当时名不见经传的武陵张家,将那个人丁不过百,传承几乎消弭的小世家,扶持成了一个高手辈出,在行当中五言通吃的门阀巨擘。 宋宝山在行当里搅得风起云涌,所有门阀中却只有身处朝廷的仉家,以及在番禹征讨旱魃的寄魂庄没有被他盯上。 乍听他提到仉家,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但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 老人说,也许是天命使然,也许是冥律不可违,在京城落户的仉家人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宋宝山的事,后来仉家就联络了几个还没被彻底颠覆的老门阀和符箓三山的几个老前辈,又设法将远在番禹的寄魂庄门人调回中原。 所有人将力量聚集起来,在长阳山设了一个局,诱宋宝山入瓮。 那时候的宋宝山几乎疯狂,他太过相信自己的实力,竟然想也不想就到长阳山赴约。 长阳山一役,从符箓三山请来的几个老前辈只有一人生还,寄魂庄的千年底蕴也被耗掉大半,仉家八大定门死了四个,摧骨手险些失传。 巨大的牺牲,终于换来了宋宝山的陨落。 后来仉家人将修为尽失的宋宝山押回地府,人世间从此没有宋宝山这个人,西南边陲的蛹寨里却多了一具人尸。 说到这些的时候,老人脸上带着深深的惋惜。 但我总觉得,他不是对仉家人和寄魂庄,以及符箓三山的损失感到惋惜,而是在同情那个叫宋宝山的人。 老人说,宋宝山陨落以后,由他一手扶持起来的武陵张家也受到整个行当的排挤,在今后的两百年中快速走向消亡。 世人都以为,武陵张家和渤海仉家应该会因此结下大仇,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张家人仇视行当中的所有世家宗门,却唯独没有和仉家结仇。 说完宋宝山和武陵张家的事,老人又似笑非笑地问我:“你知道,宋宝山是如何扶持武陵张家的吗?” 我看着他脸上那不怀好意的表情,不由地大皱眉头。 他也不等我回应就接着说道:“幽冥通宝可是兵符,能调动地府十万鬼卒。而在这些鬼卒里,不乏因生前作恶太多,死后被贬入地府的古代术数大拿,在他们手里,可是掌握着许多早已失传的宗门绝学。张家能五言通吃,就是得到了这些绝学。” 我抱手站在一旁,没有应声。 他继续对我说:“不管是水,如果能像宋宝山当年那样,将幽冥通宝的潜力全都激发出来,别说是扶持一个门砸,就是改变天理伦常c让死人复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让死人复生?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有不少宗门都宣称自己有让死人复生的秘术或者丹药,但那些东西都只是能让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重新获得生命力,以此来争取抢救的时间而已。 可如果一个人已经死透或者得了绝症,不管谁家的术法,谁家的丹药,就救不活。 这是天理,是命数,不可违逆。 我心里正想着这些,老人就朝我这边凑了凑,笑着说:“就算是死了十几年的人,也能复生。” “从鬼卒哪里套取绝学,改变天理伦常,让死者复生,”我掸了掸袖口的灰尘,抬起头来问他:“都算是违背冥律吧?” 老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摇头:“这我就说不准了。” 说不准?这不是胡扯么! 秘术随着时代的退役渐渐被人遗忘,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天理循环,强行改变,必然会影响阳世间的平衡,如果这都不算犯戒,那还有什么事能算得上犯戒?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在我面前扯了这么多,就是在蛊惑我,他是想让我知道,只要得到幽冥通宝,就能获得各种各样的便利和好处,只要得到幽冥通宝,我就能变得比别人强,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谁都想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能砸在自己头上,不过我心里还算清醒,至少知道那玩意儿从几千米的高空落下来,不是当场将人砸死,至少也砸个半身不遂。 他想蛊惑我,却只能引发我心中的反感。 我不想再听他废话,直接问他:“幽冥通宝到底在哪?” 他脸上依然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朝我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在哪,只知道” 说着,他就翻转手腕,朝地面上指了指。 “在地下?” “在阴寨。” “阴寨?” “嗯,”老人点了点头:“峡谷里的老寨子,是个规模很大的阴阳寨,地上的部分是阳寨,地下的部分,则是阴寨。阳寨随时都能进,阴寨嘛,呵呵,只能等到阴历十五,月圆之夜。今天是阴历十三,你想去找幽冥通宝,还要再等两天。” 我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他。 他的嘴角微微挑起,也默默地看着我。 半响,我先开了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笑了笑:“我说过了,我是接阴人,你想找到幽冥通宝,就必须有我相助。” 下一章就开始收费了,每章大概是一毛五分钱,目前我还不知道这书能不能包月,如果能的话好像还是包月合算一点,如果平时看得书很多,购买章节也很多,也建议包月,那样付费的时候好像可以打八折,如果看书比较少就不划算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0章 月圆之夜 我伸出手,从李淮山的裤子口袋里翻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来点上。 李淮山瞪大眼睛看着我,看那样好像是问我,怎么会知道他身上藏着烟。 不只我知道他身上藏烟,仉亚男应该也知道。 禁足的时候,这家伙每天半夜都跑到厕所里偷偷抽烟,那味道一晚上都散不干净,我和仉亚男的嗅觉都经历了洗淬,一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谁也没说破而已。 不过也难为李淮山了,跟着我走了这么远的路,竟然能强忍着瘾,一根烟都没抽。 我吐了一口长长的烟气,问老人:“你想怎么帮我?” 他用手驱开我吹过去的烟雾,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嘴脸:“等到月圆之夜,我带你进阴寨,至于你能不能找到幽冥通宝,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我看了他一眼:“条件呢?” 他也眯着眼睛看我:“什么条件?” 我说:“你不会无偿帮我吧?” 他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避开了我的问题,只是朝门口的方向指了指:“外面有一口井,里面存着粮食和肉,你们两个先住在我这里,阴历十五,我回来找你们。” 说完,他就快步出了门。 我站在屋子里,视线穿过大敞的木门,就见老人的步伐显得很仓促,有一次因为走得急,左脚尖撞在了右脚跟上,顿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李淮山也转头朝门外看,直到老人钻进了灌木丛,他才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问我:“他这是怎么了,跟逃命似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无法给出dá àn,只是摇了摇头,又问李淮山:“你觉得这个老人可信吗?” 李淮山想了想,摇头:“不可信,总觉得他说话的时候有点心怀不轨。” 我望着门外那轮接近圆满的明月,陷入了沉思。 在西堂关了八个月的禁闭,我也算是看了大量的书籍,可现在却依然觉得自己太稚嫩了。 找到蛹寨至今,我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处境,估计,如果换成是二爷,他早就摸清了寨子里的情况,也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可我呢,即便不信任那个老人,却只能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阴寨到底该怎么进去,我该不该带着李淮山折回寨子里看看情况,老人的话到底能不能信,能信几分,我心里全都没谱。 这时李淮山突然问我:“他说的人尸,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他总算问了一个我能回答的问题。 我吐了口烟雾,对他说:“我在老仉家的典籍上看到过这个词,所谓人尸,就是半人半尸,它们不入五行,不入轮回,被天命遗弃,只能浑浑噩噩地活在阳世间,直到天地巨变,阴阳颠转,才能得到解脱。” 李淮山吐了吐舌头:“什么巨变颠转的,啥意思啊?” 我说:“就是世界末日。” 李淮山心大,“哦”了一声,就朝床铺那边走,看样子是打算睡觉,我赶紧拉住他:“不能睡在这。” “不睡在这,那你打算睡哪呀?” 我没跟他废话,直接拉着他离开屋子,到林子里找了一颗大树,先让李淮山爬上树梢,又在附近转了转,确认没有异常,才蹿上另一根粗壮的树梢。 今天晚上,这棵树就是我们的床。 自进入老林以后,我们为了防止野兽偷袭,几乎每天晚上都睡在树上,李淮山的适应能力很强,趴在树梢上,没过几分钟就打起了鼾,我却睡不着,就靠着树干坐直身子,视线一直盯着远处的木屋。 这一夜,老人没有回来,快到天亮的时候,地面又出现了轻微的震颤,要不是我手快,李淮山险些从五米高的树梢上掉下去。 木屋旁边确实有一口暗井,里面存放了大量的食物——糙米和一些肉。 不管这个老人到底可不可信,至少他吃的东西还算正常,存在枯井中的肉大多是蛇肉和兔肉,除此之外也存了少量鸟肉。 李淮山自从看到厨房里的死婴以后,就对荤腥失去了兴趣,只吃糙米,对我辛辛苦苦烤出来的肉不理不睬。 两天后的那个夜晚,天色比平时暗得更早,圆月刚刚离开东方的地平线,老人就回来了。 他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天大的喜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脚步也比平时轻盈了许多。 一到我跟前,他就忙不迭地开口道:“今天晚上,所有人尸都去了水潭那边,它们要沐浴在月光精华中,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痛苦,明天午时之前都不会回阴寨。” 我扯了扯袖口,将手腕上的阳线和八卦钱挡住,简单说一声:“走吧。” 老人转身看一眼初升的圆月,咂了咂嘴:“明天午时之前,你们两个务必要离开阴寨,就算找不到幽冥通宝也要离” 没等他把话说完,地表再次传来了震荡。 地震的幅度不大,持续时间也很短,可他脸上却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 李淮山多嘴问他:“怎么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样子,地府近期就要将这个蛹寨收走了。唉,不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动身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这样的态度让我非常不解,于是就朝他那边投去一道询问的眼神。 他用了小片刻时间才体味到我眼神中的含义,压低声音对我说:“你们进了阴寨以后,千万别动里面的布置。”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没说话,径直朝灌木丛那边走。 老人紧走两步,反超到了我前面。 当他带着我们穿过灌木丛,回到直通峡谷的大路上时候,我就听到水潭方向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悲嚎声。 所有的阴差应该都知道,冥律不可违,可这些人依然冒着变chéng rén尸的危险,为了一己私利和地府针锋相对。 那枚小小的鬼使钱,究竟有多大的魔力,能让人偏执到这种地步? 我回身朝着水潭方向看了一眼,血色的火光聚集在那里,就像是一大片血雾,正朝着峡谷这边慢慢飘散过来。 老人在前面催促一声:“别磨蹭了。”,我才长吐一口浊气,快速朝峡谷边缘走去。 顺着谷壁向下攀爬的时候,我才留意到老人今天换了一身衣服,可他身上那股清朝末年的香气却丝毫没有减弱。 来到谷底,他就带着我们来到了宋宝山的旅店,进门以后直奔厨房。 在这间厨房里,还是只有一个泥巴糊的灶台,可原本立在灶台上的死婴樽都已不知去向。 老人搬开了压在灶台上的大锅,随后就将灯笼续进了锅井里。 借着灯笼上散发出的黄光,我就看到锅井正下方有一个圆形的石盖,上面也纹刻着大量盘蛇符印。 “凝一道念力,注入到石盖。”老人转过头来对我说。 我的念力中混杂了仉家祖传的煞气,如今身上带着黑铜牌,我不凝练念力,没人能感应到我身上的煞气,可一旦凝念,煞气必然外放,身份说不定也会暴露。 想到这,我立即朝李淮山招了招手。 李淮山会意,快速凑到石盖前,凝练出一点可有可无的念力,又将这股念力注入石盖。 老人有心要阻止李淮山,可李淮山的动作太快,他刚刚伸手去拦,被加诸了念力的石盖就猛地晃了一下,紧接着,那些盘蛇样的纹路就散发出了猩红色的微光。 我特意退了两步,伸头朝楼门口那边看了一眼,就看到门缝中也透出了同样的光色。 李淮山用双手扒住石盖的边缘,用力一拉,百十斤重的石盖直接被他拉出了锅井。 在石盖下方,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深不见光。 我指指那个洞,问老人:“从这下去就是阴寨吗?” 在我说话的时候,老人依然眉头紧皱地看着李淮山,过了小片刻才回过神来:“阴寨有两个入口,这条入口是活人走的,另一条是人尸走的。如果你们有命离开阴寨,一定要走这条生路,如果走的是尸路,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边说着,他就将灯笼递给了李淮山:“门是你开的,你来掌灯引路,期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丢下这支灯笼,更不能将灯笼交给别人。” 李淮山接过灯笼:“你不下去吗?” 老人脸上立刻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我是接阴人,只负责将阴差引上正路,至于他能不能找到幽冥通宝,和我没有分毫的关系。” 我在后面推了李淮山一下:“进去吧。” 李淮山也没再啰嗦,纵身跳进了洞口,我也爬上锅井,缩着身子朝洞口中钻。 临入洞之前,我转过头,朝着老人那边看了一眼,李淮山下得深,火光已经无法照亮老人的脸,可我总觉得他好像在冲我笑。 阴恻恻地笑。 和洞口相连的,是一条笔直向下延伸的隧道,峡谷中的空气潮湿,可隧道中却意外的干燥,两侧土壁的摩擦力很大,我跟在李淮山身后,用脚掌外侧撑着土壁,向着下方挪动了十米左右的距离,就听李淮山在下面喊了一声:“下面是空的,火光照不到底。” 我立即拿出手电,朝着正下方打了打光,光线从李淮山的身旁穿过,在正下方五米左右的位置投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光斑。 李淮山收起双腿,直接落了下去。 嘭! 等下方传来一声落地时的闷响,我也顺着隧道落了下去。 落地以后,我立即举起手电,朝着头顶上的隧道照去,就看到光束走了十多米距离,在上方投下了一个光点。 看样子,石盖又被重新压在了洞口上。 李淮山落地的时可能没做好缓冲,此时他正不断地揉搓自己的小腿,一脸龇牙咧嘴的表情。 我用手电照了照他:“你没事吧?” 李淮山冲我摆摆手:“没什么事,就是落地的时候冲劲有点大。哎,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信那个老头的话,他让你进洞你就进洞,也不先试探他一下。” 我朝着左右两侧的黑暗中打了打光,一边回应李淮山:“我当然不相信他。只不过,几天前出现在我梦里的声音,好像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似曾相识 眼前的情景又想让我想起了东海老别墅下的地宫,和那次一样,此时在我头顶正上方的,也是一个狭窄的洞口,而我和李淮山如今身处的地方,又是一个被黑暗包夹的狭长隧道。 灯光照进隧道两侧的黑暗中,随着距离的延伸,光束就开始发散,变得越来越宽c越来越淡,在光束的尽头,依然只有大片黑暗笼罩。 这条隧道超乎想象得长,光线无法抵达它的尽头。 李淮山在一旁问我:“朝哪个方向走?”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闭上双眼,等待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自进入这条隧道开始,我心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它,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或者说,是这个地方曾在我的脑海中出现过,我不知道脱离了黑暗的笼罩以后,这条隧道应该是什么样子,但又觉得地上的每一颗土c飘散在空气中的烘臭味,都非常熟悉。 一种熟悉无比的陌生感,对,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就好像,我曾在这个地方独自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是几个月年c几年,甚至是上百年,可后来我离开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过,以至于几乎将这里彻底忘掉。 同时我也能感觉到,接下来会有一些事情发生,但又无法确定究竟会发生什么,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那个曾在我梦中出现的声音,很快就会再次出现。 大概是见我脸色不太对,李淮山就举着灯笼照亮我的脸,有些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李淮山手中的灯笼一直在慢慢地晃动,将隧道中的土壁染成了影影绰绰的huáng sè,隐约间,我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闪光,它毫无征兆的出现,又转瞬即逝,只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残影。 而在这之后,那个声音终于出现了。 啪啪啪啪 在隧道的左侧,传来了水流撞击铁板的声音,无比清晰。 我朝着那个方向打了打光,光线尽头,还是无底黑暗。 李淮山指了指光束延伸的方向:“朝那边走?” 经我点了点头,他就举着灯笼,朝隧道左侧的黑暗中走去,我快步跟到他身边,询问道:“你看见闪光了吗?” 李淮山显得很疑惑:“什么闪光?” 我摆摆手:“没事。” 恐怕李淮山不但没有看到闪光,也听不到水流撞击铁板的“啪啪”声,这些东西,只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起初我打着手电,和李淮山一起照亮前方的路,可过了没多久,手电光就明显暗了一些,显然是电量告急,我收起手电,李淮山手中的那盏灯笼,就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随着他不断走动,灯笼也摇摆个不停,昏黄的火光投射在隧道两侧的土壁上,让土壁上坑坑洼洼的斑驳变得非常显眼,而在这片斑驳之外,就是一大片幽深的黑色。 越走越深,温度也渐渐变得闷热起来,我约莫估计了一下,隧道里现在的温度,已经到三十度以上了。 李淮山扯了扯领口,很不耐烦地嘟囔一句:“特娘的,怎么这么热!” 我立即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默念二爷教你的口诀。” 我们现在身处于峡谷的正下方,按说这里的温度应该比外面更低才对,潮气也应该比峡谷中更重。 可这里不但闷热,而且十分干燥,在土壁的斑驳周围,还有许多细小的龟裂。 又走了大约一百多米,温度估计已直逼四十度,李淮山显然有些扛不住了,几次摸出水瓶来喝水,他的额头上还闪烁起了油腻腻的汗光。 自从吃了师华荫的冰蚕蛊以后,我对于温度的感知变得比过去更加灵敏了,但不管是耐寒的能力还是耐热的能力也比以前强了很多,去年年关的时候,渤海下了大雪,我身上依然只穿着一件单衣,一点都不觉得冷。现在温度骤升,我只是稍微有些不适,身上几乎没出汗。 当温度抵达四十度左后以后,就没再变化,可空气中的烘臭味中,却掺进了一丝古物特有的清香。 几个朝代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最早的来自于五代,最晚的来自清末,而隧道中的土味,却一直是五代前后的。 我朝着四下里观望,就看到地面上散落了一些干草末,古物特有的香味就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 “二狗,等一下。” 我拉了拉李淮山的手臂,他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很深的疑惑。 我没向他解释太多,直接蹲下身子,从地上捏起一小撮草末,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除了年代特有的清香,草末上还散发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馨香气息。 李淮山凑到我跟前来,特意举起灯笼,照了照我的手:“什么东西这是?” 我将草末扔掉,拍了拍手:“是艾草的草末,这东西对神经有一定的抑制作用,我怀疑,可能有人在阴寨里布置了阵,咱们得小心点了。” 李淮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带着琉璃卵呢,二爷说过,这东西能驱阴辟邪,一般的阵不能把我怎么样,你还是自己小心点吧。” 又嘴硬!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则反复嘱咐他别忘了默念口诀,李淮山大大咧咧地朝我摆手,让我不用这么紧张,还说他自己反正一点也不紧张。 他不紧张才有鬼了,说话的时候,他舌头都有点打颤。 至于李淮山为什么会紧张,我也说不清楚,现在我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些能让他感到害怕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反而没什么,而有些他能感觉到的危险,我却也感觉不到。 不过我也没把话说破,就怕我再接他的话茬,他就会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在这种炁场淤积的地方,经常开口说话,极可能导致邪气入体,毕竟他不像我,有老仉家的煞气护身。 沿着隧道继续深入,地上的草末也变得越来越多c越来越密集,它们大片大片地连在一起,就连李淮山都能闻出空气中的味道不正常。 当我和李淮山从隧道出来,进入一个由大量石柱支撑的宽阔空间时,草末已经完全将地面遮住,走在上面,脚底传来的触感也有些发虚。 啪啪啪啪啪 水流撞击铁板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视线掠过了正对面的三根石柱,却只能看一大片重重的黑影。 李淮山举着灯笼朝前方走了两步,见我没动身,又回过头来,在我眼前晃了晃手臂:“想什么呢?” 我说:“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以前好像来过这?” 李淮山眨了眨眼睛:“你傻了?从我认识你到现在,就一直在鬼串子里待着,压根没出过门!” 我看着李淮山,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刚进隧道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好像曾经来过这里,可看到前方的几根石柱以后,我脑海中又总是莫名浮现出李淮山在柱子间穿行的画面,那画面很不清晰,而且时有时无,但我依然能确定,画面里的人就是李淮山。 也是怪了,我的神智明明很清晰,可脑子里却总是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和画面。 那不是幻觉,更像是一分封存已久的记忆,在某种力量的刺激下再次被翻了出来。 李淮山又朝我挥了挥手:“你咋了这是?” 我摇了摇头,随后就绕过李淮山,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一边走着,我又想起了八个月前,庄有学对我说的那番话:“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身份?什么身份? 他是想说,我不知道自己就是即将执掌幽冥通宝的阴差,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李淮山三步两步地跟上我,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仉若非,你真的没事吗,我怎么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你怪模怪样的呢?” “真的没事,”我说:“李二狗,我现在突然觉得,我能碰上你,可能是命中注定的事。” 李淮山当场颤了颤肩膀:“你别!我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恶心呢。郑重声明,我只拿你当兄弟,可没打算和你朝着基情的方向发展啊,本人直男,宁死不弯。” 他这话说得,弄得我也是眼皮直抽抽:“我勒个!你这人好脏啊我发现,什么基情,什么乱七八糟的,弄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算了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好好默念你的口诀!” 说完我就加快了脚步朝前走,李淮山沉默了一小会,又问我:“仉若非,我就问你,你是不是直男?” 我白他一眼:“废话!我有女朋友。” 李淮山瞪大眼睛看着我:“就你这鸟样竟然有女朋友,我这么帅都还单身,你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闭嘴!” 跟我胡扯了几句,李淮山竟然没刚才那么紧张了,最后几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舌头也不再打颤。 不过这样的轻松没能持续多久,很快,黑暗中的幽闭,以及脚下那越来越重的虚浮感,让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气息平白重了几分。 别说是李淮山,我都觉得心口憋闷,好像喘不上气来一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 空井 李淮山按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喘着粗气,我只能提醒他不要这样,像他这样大量换气,周围淤积炁场很容易冲入胸肺。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淤炁入肺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我至少知道,一旦人体的炁场平衡被打破,心智就会快速崩塌,从而陷入癫狂。 李淮山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呼吸平稳下来,之后又问我:“你说,那个叫幽冥通宝的东西,真的藏在这里吗?” 我点了点头:“不离十。” 李淮山显得有点烦躁了:“就算它真的藏在这地方,你看看周围,黑乎乎一片,咱们就这么抓瞎似地到处乱逛,也不是个办法呀!” 我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别急躁,把心沉下来,我知道幽冥通宝藏在哪里。” 李淮山用力抓了一下耳朵:“在哪?” “嘘——” 我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之后便集中精神,仔细分辨着流水声究竟来自哪里。 这时李淮山挪了挪灯笼,朝右前方打了打光,而那正好就是声源所在的方向。 只不过那声音听起来非常空洞,同时也异常沉闷,似乎来自于地下。 我问李淮山:“你也听到那个声音了?” 李淮山回头看我一眼:“什么声音?” 我朝他手里的灯笼扬了扬下巴:“你在照什么?” 李淮山沉思了小片刻才开口道:“刚才,好像有个人从右前方的阴影里闪了过去,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 说到这,他又举着灯笼,快速朝右前方走了三四步,在火光照亮的边缘区域,浮现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地洞,李淮山指了指洞口:“人影好像就是在这附近出现的。”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一条石头打造的楼梯顺着洞口倾斜向下延伸,火光掠过了楼梯,隐约照亮了铺在楼梯底部的大片干草。 李淮山给了我一个询问的眼神,我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也没犹豫,直接钻进墙角的方洞。 当我和李淮山进入地下二层以后,水流撞击铁板的声音变得越发清晰了,而在火光照亮的地面上,又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里面续着一条倾斜向下延伸的石阶。 我能确认,那阵撞击声就来自于地下更深层的地方,当下朝李淮山招了招手,快速朝着地下三层迈进。 起初我以为,阴寨也许有很多层,只要顺着石阶不断向下爬,终究能找到声源所在的位置。 可是我错了,当我们来到地下三层的时候,视线所及的地方没再出现洞口,周围除了大片干草和偶尔可见的几根石柱,就只剩下一口径直超过两米的石井,里面的水很满,几乎要溢出来。 入地三层,声源依旧在我们脚下很深的位置。 悉悉沙沙 在石阶后方的阴影中,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李淮山立即举起灯笼,朝那个方向照了照。 火光的扩散面很广,但穿透力比较差,根本无法撕开石阶后方投下的浓浓黑影。 我朝李淮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妄动,同时将手伸进口袋,偷偷摸到了手电筒。 藏在这间地室里的人已经有所警觉了,在他发出声音之前,我无法知道他的位置,于是就凑到井口前,让李淮山举起灯笼,将井水照亮。 本来只是无心之举,没想到火光映在水中,竟然出现了两个重叠的倒影。 怎么会这样? 我心中疑惑,李淮山也是一脸的不解。 悉悉沙沙 就在这时候,脚步声又出现了,我立即拿出手电,转身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照了过去,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光束中快速闪过。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根本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人类不会有那样的速度。 而在我转动手电,朝着四周打光的时候,它又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竟再也没有出现。 从手电里照出来的光束很快就变得极为暗淡了,李淮山将自己的手电筒递给我:“那是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表示说不清楚。 从他手里接过手电,我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之前用来装牛肉干的空袋子,把手电放了进去。 李淮山不解:“你在干什么。” 我没说话,指了指他手里的灯笼,又指了指井口,李淮山反应好半天才明白我的意思,再次将灯笼举到了井口正上方。 我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井里的水,就发现水中正有大量的碎气泡慢慢上扬,可所有气泡不等接触到水面就消失了。 不出所料,井里的水确实有问题。 为确保井水没有腐蚀性,我先将半截袖口没入水中,真丝织成的袖口边缘立即洇出一小块水渍,但没有被腐蚀的迹象。 一旁的李淮山皱着眉头说:“这么大的油味。” 我赶紧朝他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不得不说,李淮山的嗅觉还是比较灵敏的,粘在我袖口上的水渍确实散发着一股煤油味,可站在井口边缘,却又闻不到任何异味。 在这之后,我又伸出舌头,在井水中蘸了两下,味道也是正常的,而且无毒。 越是靠近井口去看,就越发觉得火光的倒影虚无缥缈,反倒是离远了看,它们却显得非常真实。 李淮山:“你到底在干啥?” 我狠狠白他一眼:“别说话,留意身后!” 李淮山这才闭了嘴。 说实话我也是福气,为什么和我关系好的人都是这种絮絮叨叨的尿性,鲁老板是这样,李淮山也是这样。 我就注定要一辈子被话唠缠着,不得安生吗?不过回头想想,李淮山平时好像不这样。 算了,在这种节骨眼上,扯这些东西完全是浪费时间,我摇了摇头,用力将李淮山的啰嗦抛之脑后,而后挽起袖子,将手臂深入水中。 记得老仉家典籍上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天水的东西,它看起来和普通的水很像,实际上却是一股高度融合的阴阳大炁,不但幻化出了具体的形态,能对现实中的光线造成影响,而且用手去摸的时候,触感和稀薄的油脂十分接近。 天水入天不入地,只要将它固定在一个地方,就永远不会下沉。 果然是天水!当我的手指触及水层的时候,立刻感觉到一丝油脂特有的绵滑。 我稍稍直起了身子,伸直手臂,慢慢朝着天水下方探去,前后大约几秒钟的功夫,我的手掌就穿透水层,感受到了温热潮湿的空气。 这口井只是用天水封了顶,下面是空的。 我拉了拉李淮山的裤脚,李淮山原本一直盯着石阶那边,我连扯两下,他才转过头来看我。 我指了指井中的天水,对他做了一个口型:跟上。 李淮山眉头一皱:“啊?” 这个笨蛋! 我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摸出梼牙,一头扎进了天水中。 天水如油,但不管怎么说,其本质就是一团化形的炁场,没有密度,我入井以后,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仅一眨眼的功夫就穿越水层,进入了空空如也的井管中。 井外干燥异常,井里的空气却非常潮湿,井壁上也很滑,我下落了三四米的距离,就甩动手臂,将梼牙狠狠扎进了井壁上,然后单手抓着梼牙,止住落势头。 李淮山虽然反应有点慢,但并不傻,他还是跳下来了。 我这边刚刚稳住身形,他就从上方落了过来,我看准时机,在他从我身前擦过的瞬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李淮山的身子在半空中猛地一滞,接着就和潮湿的井壁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嘭! 他的胸口重重砸在井壁上,我光是听着都觉得疼痛。 李淮山连喘了好几口大气才缓过来,接着就问我:“怎么回事,井里怎么没水” “闭上你的嘴!”我眯眼看着他,恶狠狠地低喊一声。 李淮山很不爽地翻了翻白眼,没再说话。 我将他松开,让他抱着我的腿,随后就抬起头,死盯着井口上方。 那个跟在我们身后的东西,说不定会跟上来。 可等了好大一阵子,井口那边都没有任何动静,这时我才想起来,李淮山手上还拿着灯笼呢,火光都照到外面去了,那东西如果心智和常人相近,一定不会轻易冒进。 真是失算! 想到这,我回过神,朝李淮山伸了伸手。 李淮山看了看我,完全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唉!灯笼!”我只能朝他低喊。 他看看手里的灯笼,又看看我,犹豫好半天,才把东西递给我。 我用牙咬住灯枝,一手稳稳抓住梼牙,另一只手攥紧拳头,使出摧骨手的技法,一拳打在了井壁上。 古井长年失修,井壁相对来说比较脆弱,我这边震劲一出,井壁内部就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脆响。 摧骨手不伤表皮只伤内里,即便井壁内部被击碎,外层还是完好的。 我收了震劲,又直接用拳面硌在井壁上,薄薄的一层石壳被打穿,连同内层的碎石碎土一齐坠落。 李淮山的反应也快,一看到头顶上落东西,就赶紧闭眼低头。 井壁上破开的洞口足有半尺多深,正好能将灯笼放进去。 我固定好灯笼之后,就用力拔出梼牙,沿井下落。 每落三四米,我就会将梼牙插进井壁,缓一缓落势。 谁知道这口井到底有多深,如果它深达百米以上,直接掉下去,我和李淮山就是有二爷那样的钢筋铁骨也扛不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 地底黑潭 下落十几次之后,就听李淮山在下面喊了一声:“快到底了。” 我依次摸出两把手电,第一支手电已经没电了,李淮山给我的那支倒是电量充足。 “接着!” 我甩手将已经无法打光的手电扔给李淮山,这个笨蛋反应慢了一拍,竟然没接住。 李淮山回头看了看脚下,又抬头看我一眼,我点亮了手电,光线照在他脸上,就见他满脸都是疑惑的表情。 我晃了晃手电:“下去。” 李淮山愣了愣,才松开我的腿,落入井底。 我又抬头看了看上方,灯笼的火光已经离我们很远了,可那个跟在我们身后的影子,还是没有进来。 在这之后,我才将梼牙拔出井壁,落到井底。 李淮山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手电,很不解地问我:“都没电了,你为什么把它扔给我?”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这些手电都是从西堂顺出来的,军工产品,质量很好,可以当做u qi。我也是怕井底下有脏东西,让你拿手电防身。” 李淮山又凑过来问:“你就这么把灯笼留在井里了?那个老头子不是说,灯笼不能从我手上离开吗?” 我说:“怪不得刚才让你把灯笼交给我,你还犹豫了好半天,原来是在犹豫这个。” 李淮山点了点头。 我朝着井口中看一眼,灯笼的火光还在很远的地方慢慢闪烁着,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个东西,还是没有出现。 确定没什么问,我才将手搭在李淮山肩膀上,问他:“你相信那个老头吗?” “不信,”李淮山摇头:“可我又想,万一他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万一他不让我扔下灯笼,是好意呢?” 我又问他:“那你想想,如果你不拿着那个灯笼,后面那个东西,能找到咱们吗?” 李淮山挠了挠头:“在这么黑的地方就算不打灯笼,也得用手电打光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那个东西就是寻着光找到咱们的。可手电光也是光啊。” 我有点不耐烦了,但还是努力压着性子,向他解释道:“和手电比起来,灯笼的覆盖范围广,但穿透范围小。咱们用灯笼点亮,那东西只要避开光照区域,咱们就很难发现它。就算听到它的动静,你要找它,也只能提着灯笼,走到声源附近查看,可那家伙的速度太快,你很难追上它。可如果用手电照明,只要听到声音,转过手电去一照,就极可能让它现形。” 李淮山也抬头看了看井口,一脸恍然:“老头子不让我放下灯笼,就是为了这个啊。” 我点头:“最初我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你死死抓着灯笼不放。也是发觉身后有东西跟着,我才渐渐想明白的。有了灯笼在手,咱们为了节省电量,肯定不会用手电照明,这样他才能放心让那东西跟上来。” 李淮山:“我靠,突然发现你好聪明啊,这么复杂的事都能想明白。” 我翻了翻白眼:“聪明个屁,是你太笨了!行了,你啊,就别啰嗦了,在这种地方说话基本等于找死。” 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井底的炁场淤积程度比外面还要高,所以在入井以后,我就撒开了身上的煞气,用自己的炁场护着李淮山。 可李淮山这家伙却一点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这边刚说完,他又开口问:“跟在咱们后面的到底是什么啊,会不会就是那个老头?” 我摇头:“应该不是他,那东西身上没有活人的生气,但也没有尸气和阴气,它好像就是地底淤炁的一部分,只要遁入黑暗,根本无迹可寻。” 李淮山:“那” 没等他说出第二个字,我就狠狠瞪他一眼:“闭嘴!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都不许说!” 李淮山竟然恼了:“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说话了?仉若非,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头了?” 我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咱们刚来到这的时候你自己就说过,所有的事以我为主,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怎么着,现在又想不认账了?” 李淮山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终于闭嘴了。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一旦他不再说话,心智很快就会受到沉积炁场的影响,重新变得紧张起来。 他可以紧张,可以害怕,但不能死,我既然带着他来,就要将他完完整整地带回去。 “两害相权取其轻。”,老仉家的兵书上是这么写的。 在李淮山噤声以后,我又竖起耳朵,快速找到了水流声所在的方向,举着手电走了过去。 在这种完全不见光的环境中,按说是不会出现植被的,可当我转动手电,将前方的地面照亮时,却发现地上铺着大片和青苔相似的东西,试着摸了摸,手感湿滑,闻一闻,还有植物特有的涩香气息。 除此之外,在这片“青苔”中,依然夹杂着少量的艾草干末。 看样子,曾有人先我们一步来过这里。 李淮山似乎对我的举动很好奇,也学着我的样子蹲下来,从地上捏起一小撮青苔闻了闻。 我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向前走。 在这个黑暗的大空间中,我只能循着水声一直向前走,谁也不知道在光束照亮的那一小片区域之外,到底有什么。 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了,温度略有下降,但依旧维持在三十六七度,我身上也开始大量出汗,衬衣都被湿透,漆在身上非常难受。 又走了大约一公里左右,我就能感觉到有细小的水珠在空气中涌动,扑在我的脸上和脖子上。 那感觉就像是站在海边的时候,有大潮拍在了礁石上,激起了大量水粒,而我和李淮山,就站在礁石附近,任凭碎浪浸身。 李淮山快速凑到我身边,又要说话,我赶紧瞪他一眼,他刚要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继续向前走,水汽就变得更重了,而我也隐约听到了另外一股水声。 水流拍击铁板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沉闷而令人烦躁,可这股水声却很清脆,叮叮咚咚,好像是大量水汽在溶洞顶端汇聚成一颗颗水滴,落入了正下方的水潭中。 和这阵声音一起传过来的,还有一股很重的腐朽气息。 我在原地站了小片刻,试图分辨出这股气息到底来自于什么,无果。 随后我晃了晃手电,就见光束穿破正前方的黑暗时,在半空中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光斑,而当我将光束挪向右侧的时候,光束笔直进入黑暗,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说明前面的路被石壁挡住了,右侧的路则是通着的。 水流和铁板的撞击声陡然变得清晰起来,我没有迟疑,立即加快脚步,李淮山也快速跟上了我。 当空气中的水汽浓郁到能影响我们呼吸的节奏时,一个硕大的水潭出现在了眼前。 黑暗中,手电的光束笔直照向前方,就看到十米开外的地方不时有一粒粒明亮的反光出现,这些反光以很快的速度下落,掉进水潭的时候,就会发出一连串的“叮咚”声。 我先是照了照头顶上,那里确实有很多倒立的石钟乳,水滴就是顺着钟乳的顶峰落下来的。 鉴于倒挂在上方的石钟乳数量巨大,而且每隔两三秒钟就有成片的水滴落下来,按说听到的落水声会更密集一些。 随后我又移动手电,照向了水潭的中心区域。 在那个地方,有很多只有书本大小的漂浮物,光线照在上面,还反射出了一抹抹亮泽,水滴落在那些东西上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惜离得太远,我也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加上这里的水汽遮住了我的嗅觉,我也无法确定飘散在水潭周围的清香气息究竟来自于哪个年代。 水流拍击铁板的声音就来自于水潭对面,我们必须泅渡。 我拉了李淮山一下:“下水,你走前面。” 李淮山瞪大眼睛看着我,意思是:“为什么要我走在面前?” 我就对他说:“你走前头,万一遇上了危险,我还能救你,如果你在我身后,万一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将你拉下了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仉家的典籍上说,在墓穴的水域中,偶尔会碰上一种半尸半鬼的水猴子,那东西将自己藏在水下,根本察觉不到它们身上的尸气和阴气,只要有人渡水,它们就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先用阴气制造出幻觉迷惑入水者,再无声无息将人拖入水底淹死。 我也是想起了这么一段,才临时起意,让李淮山先下水的。 李淮山看了看黑乎乎的水潭,眉毛连皱好几下,犹豫片刻之后,才先我一步下了水。 他前脚进入水潭,我就快速跟了上去。 这会儿我也不能藏着掖着了,双脚一沾水,就立刻将浑身的煞气全部撒开,又凝练出念力,一手握着手电,另一只手攥着梼牙的牙柄。 潭水的温度和人体的体温相近,而且不算太深,走过连岸的斜坡以后,水位就一直在齐腰的位置。 快到潭中心的时候,李淮山的身子突然滞了一下,我顿时紧张起来,赶紧朝他那边打了打光,光斑落在李淮山的身旁,我就看到有一个漂浮物沿着他的腰慢慢飘了过来。 这时我也看清楚了,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就是一具具身体被泡胀了的死婴。 李淮山显然被惊到了,站在原地,很长时间都没再移动,我从后面推了推他的背,示意他别停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 水猴子 他被我推着,在水里蹚了两步,接下来却两脚一顿,竟然直挺挺地朝水面栽了过去。 我这才意识到李淮山出问题了,立即将手电咬在嘴里,又逆着水力快速上前,一把将他拉住。 这时我到了李淮山的侧面,就看到他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三个死婴,其中一个面朝我这边,那双被水泡胀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死死地盯着我。 这些死婴都变成了邪尸? 不对,在它们身上,我感觉不到一星半点的尸气。 来不及再想更多,我伸手抓住一具死婴,强行将它从李淮山身上扯了下来,可李淮山的手竟然死死抓着死婴的腿,我这么一拉,他的手臂也被我拉开了,这时才发现,三具死婴不是挂在他的脖子上,而是被他抱在怀中。 惨白的灯光照在李淮山的脸上,这家伙竟然在咧着嘴笑,他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大片浮尸,光线照在他的眼球上,竟然没有半点反光。 是水猴子,李淮山被水猴子上身了! 我低下头,让手电光束直接照进水中,就看到李淮山的脚腕上正缠着三四双毛茸茸的黑色小手。 老仉家的典籍对水猴子的描述有误,上面说水猴子生在深水之中,可那几双手,却是从潭底的泥泽中钻出来的。 眼看李淮山的半只脚都陷入泥泞中了,我快速撒开手中的阳线,将八卦钱扔进水中,然后动心动念,默念口诀,将混合煞气的阴阳大炁场注入钱孔。 八卦悬山! 在大炁的加持下,八卦钱突然变重,刚一入水的瞬间,就带着千钧力道朝其中一只小手压了过去。 在三爷教我的所有术法中,我用得最好的是催煞,可在我用舌尖血提炼煞气的时候,附着在李淮山身上的煞气也会被抽走。 就怕到了那时候,光是水猴子身上的阴气就能要了他的命。 被八卦钱压中的那只小手,仿佛受到了烈火炙烤一样,竟然在水中冒起了黑烟,另外几只小手也受到影响,上面的毛都跟着快速焦糊c翻卷。 我的念力太弱,附着在八卦钱上的炁场很快就散尽了,而那些死抓李淮山脚踝的小手也一个个缩回了泥泽中。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琉璃卵上的灵韵突然喷发出来,快速游走于李淮山全身。 李淮山猛地清醒过来,他低头看一眼被自己抱在怀里东西,身子顿时颤了两颤,胳膊上的力道也卸了,两具死婴纷纷落入水中,激起大片浪花。 我抓着李淮山的后领,将他拎到背上,然后就拼上全身的力气,以极快的速度朝对岸蹚了过去。 经过刚才的事,李淮山彻底被吓傻,现在也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就是死死抓着我的肩膀,生怕自己掉下去。 水猴子非常记仇,它们刚刚被我伤到,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我和李淮山离开水潭。 我蹚水前行的时候,齐腰处全都是来回浮动的死婴,视线被它们遮住,根本不知道水面下有什么。 现在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闷头快走。 眼看就快离开水潭中央区域的时候,我就感觉脚踝上突然一紧,接着就有一股寒气顺着脚腕上的皮肤钻进了我的体内,直冲心肺。 也许是吃过冰蚕蛊的缘故,这股寒气无法让我的动作停滞下来,我依然拼着力气,朝对岸猛冲。 一只水猴子无法挡住我,可很快又有更多水猴抓住了我的脚踝和小腿。 我在等,等待更多水猴子接触到我,它们越是来势汹汹,后面的路就越好走。 等到我被大量水猴子限制在原地,无法再挪动一步的时候,立刻抖动小腿,将缠在我腿上的一只只小手荡开,随后施展出了摧骨手的技法,向前一蹬,向后一踹,将所有接触到我脚面的手臂摧断。 水猴子的骨骼比常人硬一些,但也硬不到哪里去,两次施展摧骨手,泥泽下就传来一连串刺耳的哀嚎声。 那声音如泣如诉,就像是女鬼在深夜里的呜咽。 我没时间去管那些声音,刚一挣脱束缚,就踩着泥c蹚着水,继续朝对岸冲。 这些水猴子很难见到生人,就算着了我的道也不肯放弃,它们见我不好对付,又盯上了我身后的李淮山。 当时我就感觉背上变得越来越沉,不知道有多少水猴子顺着李淮山的后背爬了上来。 老仉家的典籍上只说水猴子喜欢将人溺死,至于它们能不能以其他方式shā rén,书上却没说。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回头看李淮山到底什么情况,只能一边走,一边拧着腰乱甩,企图将附在李淮山身上的东西全都甩下去。 这么一甩,背上确实暂时轻了一点,可很快又会变重。 同时还不断有水猴子来抓我的脚,就算我不断使出摧骨手,将它们的手臂摧断,可它们还是前仆后继地冲上来。 它们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管做出多大的牺牲,都要杀死李淮山。 眼看我已经要保不住李淮山了,情急之下,我只能腾出一只手,取出梼牙,在自己的小腿上狠狠扎了一刀,又猛力一划,将伤口扯开。 这一刀扎得很深,鲜血顿时顺着伤口在水潭里扩散开来,我疼得差点叫出声来,可还是咬牙忍着,单手拖住李淮山的大腿,将他向上一推。 “离开水潭,趁我的血还没波及到你,双脚离开水潭!” 我将手电和梼牙攥在同一只手上,冲着李淮山大喊,好在李淮山还算清醒,听我这么一说,立即爬了上来,他将腹部顶在我的肩膀上,又把身子挺得笔直,让双手双脚都离开水面。 为防李淮山从我肩上掉下去,我只能用胳膊死死卷着他,又挥舞着梼牙,将那些缠在他身上的水猴子驱逐入水。 书上没说水猴子到底什么样,只说“神如儒,状如猴。”。 而我在驱赶它们的时候,光束在它们身上晃过,我才发现这些东西的身体比例和侏儒完全不同,它们的头很小,脸上没有五官,只在鼻子的位置开了一条巴掌长的裂口,那可能是眼睛,也可能是嘴巴,这东西的躯干和四肢细长,只有小臂异常粗壮,而除了手腕附近长满黑毛以外,浑身上下都是黝黑光滑的。 我赌对了,水猴子半尸半鬼,我血液中残留的还阳丹du su正好能克制它们——那些du su属于性质很烈的阳毒。 此时水面下已经没用动静了,而那些从李淮山身上跌落的水猴,一经入水身上就冒起了烟雾,胡乱挣扎两下就死透了。 最后一只水猴从顺着李淮山的后背爬了过来,它抓住李淮山的领口,又伸长脖子,将脸正中的裂缝对准李淮山的颈部大动脉,我就看到它脸上的缝隙中竟然急速生出了两排尖牙。 李淮山本能地偏了一下头,我看准机会,快速出手,一肘砸在了水猴的胸口上。 它吃不住力,顿时被我砸飞,又沉沉地落入水中。 刚才大量水猴落水,激起了不小的水花,我怕溶在水里的毒血会沾到李淮山身上,立即朝李淮山看了一眼:“你没事吧?” 李淮山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好半天,才冲我摇摇头。 小腿上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了,我担心泥泽下方还有没出来的水猴子,不敢耽搁,立即从泥里拔出双脚,朝着对岸猛冲。 水猴子终究没再出现,我蹚出水潭以后,又朝着水面上打了打光。 如今漂浮在水面上的已经不只是死婴了,还有大片水猴子的尸体。 李淮山从我肩上慢慢爬下来,然后就坐在地上,望着水潭里的浮尸体发起了呆。 我一直站在水边,确定没有其他东西追上来以后,才走到李淮山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怎么样?” 李淮山慢慢地将脸转向我,他余惊未消,还是说不出话来。 我站直了身子,又朝水潭那边打了打光:“我现在知道,厨房里的死婴是怎么来的了。这些死婴恐怕也不正常,它们身上都带着五十年前的气息” 嗤——嗤—— 在说话的时候,就听到李淮山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摩擦声,转头一看,就见他正抬着一只手,在胸口上不停地抓挠着。 起初我以为他只是用这种方式缓解心中的紧张,也没太在意,就继续说道:“这些死婴在水里泡了至少五十年,只是被泡胀了,竟然没有腐烂。如果不是做过特殊的处理,就是它们在出生的时候,产妇身上带着很深的怨气,这股怨气沉积在婴儿身上,淤而不散,才” 嗤——嗤——嗤—— 从李淮山那边传来的抓挠声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急,这下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回头朝他身上打了打光,就发现他竟然将胸口上的衣服全都抓烂了,脖子也被他挠破,血液沾满了手指。 我赶紧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李淮山一脸龇牙咧嘴的表情,我抓住了他的一只手,他又抬起另一只手,朝着胸口和脖子上挠。 他刚才怀抱死婴的时候,那三具婴尸就贴在脖子和胸口相连的这片区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 失神 再让他这么挠下去,他非要把自己的气管蒯断不可。 我一脚将他踹翻,用一只脚踩住他的左手,一只手抓着他的右手腕,又腾出一只手,扯开了他的衣领。 现在他的胸口和脖子附近全是一道道抓破的血痕,而血痕周围的皮肉,就像那些被泡了五十年的死婴一样,发软c变胀。 琉璃卵还挂在李淮山胸前,这东西能辟毒,却无法清楚浸入皮肉的尸毒。 对,就是尸毒,那些被泡在水潭中的死婴就是因为注入了尸毒,才能长年被水浸泡而不腐烂。 从鬼串子出来的时候,我身上还带了一小包陈米,摸了摸口袋,它还在。 尸毒带来的剧烈瘙痒已经让李淮山失去理智了,他正不停地挣扎,我只是一边死死压住他,一边单手解开小包,将陈米一点一点地撒在他的伤口上。 仉家特制的陈米有祛除尸毒的功效,但要将他身上的du su彻底拔干净,还要用到阳线。 李淮山又挣扎了一会,直到陈米已经给他的皮肤消了胀,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解开手腕上的阳线,对他说:“忍着点,会很疼。” 李淮山长吐了一大口气,朝我点点头。 用阳线拔毒,需要将线上的绒皮撕开,露出包裹在内的发丝,再将这缕发丝扎入中毒者的天突穴位,扎得越深越好,最好能触碰到骨头。 张道陵留下的这些发丝上带着非常精纯的灵韵,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被它扎破一点皮,就会有非常剧烈的痛楚,七爷曾拿我做过实验,当时他用发丝扎破了我的一点手皮,我就差点疼得掉眼泪。 那感觉,就像是手里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找准李淮山的天突穴,手腕一抖,直接将发尖扎了进去。 “啊——” 李淮山顿时就是一声惨叫,身体也因为剧烈的疼痛缩在了一起。 这时我已经收回了阳线,将绒皮小心裹在发丝上,又将八卦钱缠在阳线上。 发丝拔毒,只要一瞬间就能将所有du su逼出体外,接下来,李淮山就该呕吐了。 果然,我这边刚刚缠好八卦钱,李淮山就“呼”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低头就是一阵猛吐,一边吐,嘴里还“哎呀哎呀”地喊疼。 拔毒时带来的痛处会持续一小会,估计等他吐得差不多了,疼劲也就过去了。 李淮山扶着地面,好半天才缓过来,当他抬头看我的时候,脸上挂满了眼泪和鼻涕,还摆出一副幽怨无比的表情:“我靠,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我忍不住笑:“我是在救你,你刚才中了尸毒,如果不赶紧把du su拔出来,你要么把自己的喉咙挠穿,要么就是直接尸变。我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对我客气点。” 李淮山擦了擦脸上的脏东西:“要不是你硬拉着我来,我也不会遭这份罪。” 我赶紧把他的话头打断:“你就别说话了,再说话,指不定还有什么毒从你嘴巴里钻进去,到时候再拔一次毒,看你还能不能撑得住。” 李淮山大概是回想起了刚才那阵强烈痛处,赶紧闭上了嘴。 不过不得不说,这家伙比我想象中勇敢得多,如果是一年前的我遭遇了死婴和水猴子,现在说不定已经崩溃了。 可他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埋怨我。 嗯,这家伙也不是一般的人性。 在这之后,我一点一点地从李淮山身上将陈米收集起来,重新装进袋子里。 眼看他也缓得差不多了,我就将他拉起来,继续朝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前进。 过了水潭以后,有一个石钟乳遍布的溶洞,洞口的位置和声源有点偏差,不过洞口内的隧道,却是一直朝着声源方向延伸的。 而就在我和李淮山前脚踏进这条隧道的时候,地面上又传来了震感。 这次的地震比前几次都要强烈,而且持续时间也长了很多,晃动中,水潭顶端的水滴大量震落,身后立即传来了大雨降临般的滂沱碎响。 等震感消失,我回头朝水潭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之前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慢慢沉了下去,仅仅几秒钟的功夫,就只能看到平整如纸的水面了。 李淮山也回头张望一眼,随后又十分疑惑地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快走吧,找到幽冥通宝,咱们尽快离开这里。” 说完,我就打着手电朝隧道深处走。 刚才和水猴子搏斗的时候,手电的灯罩受到磕打,出现了不少裂纹,现在照出去的光也显得有点散。 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更容易看清周围的情况。 隧道里的石钟乳不算太密,地面上有不少充满积水的坑洼,而在这些随机散布的坑洼中,依然能看到漂浮在水上的艾草末。 而且随着越走越深,水洼里的草末也越来越多。 这种地方不可能长艾草,所有的草末,都是人为带进来的。 老仉家的典籍上反复提到过,有很多大型的阵在布置时都要用到这东西,甚至有些阵法不需要念力和术法来驱动,只要选对了风水c大阵之中有足够的淤积炁场,再辅以艾草c玄龟甲c丹砂c迷迭香做成的阵眼,即便是没有任何修为的人也能布置出来。 最为关键的是,像这种不需念力驱动的阵,大多是风水大宗所创,威力极大。 有些时候,你知道得事情越多,就越容易紧张和恐惧。 李淮山走在我身边,还是之前那副样子,满脸紧张,可又一点都不知道警惕。 我却是三步一停顿,总要看看周围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才继续深入。 走了这么久,按说我应该离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可那阵水流撞击铁板的声音却在持续变弱。 我隐约觉得,这可能和刚才出现的地震有关。 绕过一个四围粗的大型石钟乳以后,地面上的艾草末突然变得多了起来,它们大片大片地连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隧道里长出了大量尸斑。 我担心前方可能有阵,就转过头去对李淮山说:“默念口诀。” 我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怔怔地看着我,还慢慢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李淮山先是身子一顿,接着就伸出双手,朝着我的脖子掐了过来。 我一看他的眼神涣散,就知道他已经中招了。 我快速闪一下身子避开李淮山,又朝着他大喊:“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象,快,默念二爷教给你的口诀!” 说话时,我扯大了嗓门,希望自己的声音能传到李淮山的耳朵里。毕竟仉家的典籍上说了如何解尸毒,却没说怎么解开别人身上的幻术,我也是看李淮山中招的时间应该不长,心想也许能把他叫醒。 李淮山好像根本听不到我说的话,他一下扑空,又转过身来,瞪着眼睛朝我这边猛冲。 这家伙到底把我当成谁了,这么大的仇? “刘大把,我弄死你!” 李淮山又扑空一次,接着就转过头来,咧着嘴朝我这边怒吼。 刘大把是谁?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眼看李淮山又要朝我这边冲,我甩开了阳线,在他第一脚迈出来的时候,立即抖动手腕,八卦钱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结结实实地砸了李淮山的丹田上。 没想到他现在不但听不到声音,连痛觉都没有了,被砸中以后,李淮山只是脚步稍微顿了顿,接着又迈出另一只脚,一眨眼就到了我面前。 我抖腕收回阳线,一脚踹在李淮山的胸口上,这一下是生踹,我没敢用摧骨手的技法,李淮山吃不住力,当场到底。 趁他还没爬起来,我就快速冲到他跟前,将他死死压住。 李淮山嘴里反复喊着:“我弄死你,弄死你!”,一边拼了命地扭动身子,想要挣脱我的束缚。 这家伙的力气相当大,疯劲一上来,我也没办法彻底压制住他。 当时也是没办法了,我就将手探到他腹部,用手指在他的气海穴上猛戳两下。 戳第一下的时候,李淮山还鲤鱼打挺似地翻了翻背,被我压着没能翻过来,戳第二下的时候,他就当场昏厥了过去。 我喘着粗气,从李淮山背上挪下来,又摘下胸前的通灵宝玉,将它套在李淮山的脖子上。 听二爷说,我这块通灵宝玉有凝神静心的作用,琉璃卵加上通灵宝玉,应该能稳住他的心神。 气海受到剧烈冲击,李淮山还要过一阵子才能醒来。 目前我能做的,也只有在原地等待了,希望李淮山醒过来的时候,能恢复正常。 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我背靠着一颗石钟乳,坐在他身边默默守着。 手电的电量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而后面可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保险起见,我先朝着周围打了打光,确定没有异常以后,就关了手电。 整个隧道里只剩下深邃的黑暗。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吧,李淮山挪了挪身子,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但还是没有醒来。 我刚在心里叹了口气,在远处的黑暗中,又传来一阵“啪嗒c啪嗒”的噪音,那声音,明明就是脚掌踩入水洼时发出来的。 这声音一出现,我的心弦顿时绷紧,立即打开手电,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了过去。 在惨白色光束的照耀下,我只能看见地上的艾草末,以及石钟乳上反射出的油亮光泽,除此之外,就只有笼罩隧道的大片黑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6章 暗光 我心里清楚,一定是那家伙跟上来了。 在晃动手电的头一个瞬间,我没能让它现形,现在它将自己深藏在黑暗中,不发出一点声音。 李淮山闷哼几声,迷迷糊糊地将脸转向了我,他半眯着眼,还是没有彻底醒过来。 我伸出一只手,小心将李淮山拎起来放在背上,随后慢慢起身,胡乱晃动着手电。 其实从入井之前,我就施展出了静心功和定神术,可这里的炁场淤积不通,无法像肆虐的阴风那样勾勒出一干景物的轮廓。 现在我能做的,也只能是不断让光束冲破黑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我下一次转动手电的灯头,光线就能让那个潜藏在黑暗中的家伙暴露。 又一次晃动手电的时候,光束从三四颗钟乳石前扫过,落在了隧道左侧的石壁上。 一个浑实的影子在光线边缘显露了一下,随后又快速冲进了黑暗中。 那影子不像是人类的,它太宽太厚,而且光线打在上面的时候,还反射出了一层生涩的光泽,那种光泽,像是粗糙石面的反光。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在竹楼上看到的那尊石像,以及老宋说,住在这个寨子里的人,都是“石族”。 啪嗒! 我这边刚一分神,远处就传来了湿哒哒的脚步声。 可当我转动手电,朝着声源方向照去的时候,依然什么都没看到。 啪嗒c啪嗒c啪嗒 脚步声渐渐连成了一片,它们明明就是从正前方的黑暗中传过来的,可在光束的照耀下,前方却只有几根不会动的石钟乳。 难道那东西能够y xg? 直到脚步声出现在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时,光束中终于出现了一抹惨白的光斑。 灯光照耀下,一只体型巨大的石狮子慢慢显出形来,它就像是强行撕开了隧道中的黑幕,一点一点地暴露在灯光下。 石狮子能走路?我现在相信了世上有鬼,也见过邪尸和蛊物,可对于石狮行走这种事,打死我都不信。 它现身以后,就站在原地,用那双滚圆的石眼死死盯住我。 我慢慢将阳线缠在手腕上,随时准备摸出梼牙。 这家伙身上没有一丁点炁场,不知道对邪气有着极强克制作用的梼牙,能不能克制它。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慢慢浮起了一股很强的危机感,而且我心里清楚,这种危机感并非来自于五米外的石狮子,除了它,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在捶打着我的心智。 几个片刻之后,我心中的那份危机感被放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不是有静心功和定神术的加持,我怕是已经崩溃了。 石狮子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我变得越来越紧张,它却迈开了步子,一点一点地朝我靠近。 它进一步,我就退一步,这种反应完全出自本能,现在我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我后退的步子很小,它前进的步伐却很大,眼看我和它之前还有不到两米距离的时候,从它身上突然传来一连串“咔嚓咔嚓”的噪响。 就见它身体表面的石壳正快速出现裂痕,随后破碎,碎石脱落间,一撮撮黑色的硬毛顺着表皮上的破口长了出来。 说来也怪,它的样子明明变得比之前还要狰狞,可我心中的那份紧张,却消减了不少。 趁着这个机会,我立即凝练念力,提升定神术的威力,稳住心神。 心神一定,脑子也变得清晰起来。 直到这时候我才回过味来,快速前踏一步,甩动手臂,一掌拍向了它的面门。 就算它真是石头做的,我靠着摧骨手,也能在百招之内将它摧毁。 在我的视线中,它原本没有躲避,手掌也顺利拍在了它的脸上。 可当我接触到它的时候,却感觉手上一空,竟然什么都没打中。 先有了这种感觉,才看到它扬着脖子后退躲闪,对,我就是先打中了它,它才想起后退的,可刚才的手感却又 在后退的同时,它扬起了前爪,朝我的腰部拍了过来,我腾挪脚步,闪身避开。 在我的视线中,那只沉重的石爪明明擦着我的衣服掠了过去,并没有击中我,可在下一个瞬间,它又莫名其妙地压在了我的侧腰上。 这一击好像没什么力道,我的身子动都没动一下,但很快,侧腰上就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就连腰椎都像是要断了一样,让我疼得直不起身来。 我疼得当场弯下腰,它又看准机会,挥起前爪,拍向了我的天灵盖。 这一下我不敢再怠慢,用最快的速度后撤几步,避开了它的攻击。 我和它拉开了三四米的距离,它没能打中我,而从我腰上传来的痛处也瞬间减轻了七八分。 的确,在残留药力的加持下,我的自愈能力变得很强,但还没有这么强,一个闪身,也就是零点几秒的功夫,如果我的腰椎真的被打裂,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长好。 正想着这些,石狮子就迈开四条腿,朝我扑了过来。 我知道不能和它硬拼,随性就转过身,朝隧道深处狂奔。 石狮子刚刚挪步的时候,速度明明非常快,可当我也迈开脚步疯跑起来,它竟然追不上我,随着距离一点点被拉开,我腰上的疼痛感也在快速消退。 起初身后还传来“啪嗒啪嗒”的急促脚步声,可跑了一段路以后,那声音就消失了,我一边跑,一边朝身后打了打光,却只能看到那些犬牙倒立的石钟乳,石狮子不知所踪。 这时候李淮山醒了,就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怎么在你背上?” 听他这么说,我就知道他已经恢复清醒,于是将他放下:“有人在这里布置了阵,你刚才中招了。” 李淮山双脚落地的时候,膝盖软了一下,差点摔倒,我赶紧将他扶稳。 他捂着小腹,龇牙咧嘴地问我:“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肚子好疼。”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盯着身后。 李淮山过了好半天才直起身来:“你看什么呢?” 我冲他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才转过身,朝着隧道更深处走去。 如今,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但我暂时还能够确认,隧道延伸的方向正冲声源,就是不知道,离开这条隧道以后,我们又该往哪里走。 每走一小段距离,我都要停下来回头看看,一直到隧道的尽头,石狮子都没再出现过。 和隧道相连的,是一个结构复杂的巨大溶洞,一根根石钟乳看似毫无规律地排布,中间却间隔出了一条条弯曲的小路。 我隐约感觉到前方好像有光亮,于是关闭手电,极目远眺,就见钟乳林的左侧有一抹幽幽绿光,像鬼火一样忽上忽下地浮动着。 李淮山也看到了那里的火光,我就听他嘟囔了一声:“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火光呢,而且还是蓝色的。” 我皱了皱眉头:“你蓝绿不分吗,明明是幽绿色的火光。” 李淮山:“我怎么可能蓝绿不分啊,那就是蓝光,你才是蓝绿不分呢。” 我没再理他,径直朝光源方向走去。 地面湿滑,石钟乳几乎将直通火光的路完全挡死,我和李淮山的行进速度很慢,期间不敢开手电,只因为远处的火光太暗,一旦有更明亮的光线出现,几乎就看不到它了。 我也不确定在那团火光中到底有没有幽冥通宝,但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赌一赌了。 在钟乳林的左边缘,连着一个面积不大的小石厅,光线就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 石厅的四面石壁上都映着幽绿色火光,但在里面找不到光源,就好像这些石壁是自发光的一样。 李淮山凑到石壁前看了看,回过头来问我:“这些石头能发光?” 我也凑过去看了看,随即摇头。 如果石壁自行发光,上面应该不会出现阴影,可我留意到头顶上方有几个很浅的坑洞,内缘全都投着重重的影子,就连我和李淮山站在石壁前的时候,也投下了两道人影。 既然石壁无法自行发光,光源又在哪里? 我摸着自己的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李淮山将手放在石壁上,闷闷地说了一句:“这颜色,就像海水一样蓝。” 我懒得就光线的颜色和他争辩,只是提醒他不要再说话,容易被淤炁侵体。 李淮山乖乖闭上了嘴,我围着石厅转了几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就问李淮山:“你看到的光,真的是蓝色的?” 李淮山立即冲我点头,他的眼神很诚恳,一点也没有逞强的意思。 我心里很清楚,李淮山不是色盲,在西堂禁足的时候,他能够很明确地分辨出仉亚男穿了哪条裙子,还常常说,仉亚男还是穿碎花裙的时候让人舒服一些,每次她穿上那条深绿色的短裙,浑身上下就总是透着一股寒意,让人不愿意接近她。 我不知道李淮山为什么说仉亚男穿深绿色裙子的时候,会给人以寒意,但我知道,他认得那是绿色。 “这些光,可能是大炁场化形。” 我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李淮山就在一旁问我:“什么意思?” 我说:“每个人对炁场的感知,都存在细致的偏差,如果这些光是大炁所化,那咱们两个看到的光色,确实有可能不一样。二狗,看样子咱们来对了,幽冥通宝应该就在其中一面墙的背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7章 都是幻象 李淮山正要开口说话,我的视线从他肩膀上掠过,就看到石厅的入口处有一个影子快速闪过。 他也察觉到了异动,将刚张开的嘴闭上,也转头朝身后望去。 我拉住李淮山的胳膊,让他退到我身后,又打开手电,朝入口那边打了打光。 石狮子消失以后,我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寻找幽冥通宝上,没有特别去留意地面上的情况,现在手电光束落在入口下方,我才发现地上铺满了艾草末。 这些草末被压得很实,走在上面的时候,和走在石地上差不多,以至于我一直没有察觉。 草末被压得这么结实,是不是就说明,我和李淮山已经到了阵的阵眼? 李淮山端起了手电,警惕地望着石厅入口,我也拿出梼牙,小心翼翼地盯着手电光束。 本以为只要盯着入口,不管有什么东西进来,我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可惜我们失算了,就在我晃动手电,想照一照入口周围的情形时,一个硕大的影子突然蹿了进来,速度之快,让我和李淮山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那是一条异常狭长的影子,它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进石厅,接着就朝李淮山扑了过去。 李淮山的脚踝被击中,当场一个趔趄,没等稳住身形,那个影子就扫在了他的肩膀上。 和我被石狮子袭击的时候一样,李淮山被扫中以后,动都没动一下,可他却护着肩膀惨叫一声,侧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我上前扶他的时候,狭长的影子中途变换方向,砸在了我的膝盖上。 它轻飘飘的,我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分量,可膝盖上却传来一阵碎骨般的剧痛。 即便膝盖受伤了,我也只能忍痛迈步,快速来到李淮山面前,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那个狭长的影子不会这么放过我们,在我冲向李淮山的时候,它又一次砸在了我的肩膀上。 每次被击中,都是骨头碎裂般的剧痛。 可对于这样的痛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半年多的时间里,我天天和二爷对练,每天都要断十几根骨头,这样的痛处依然会让我忍不住惨叫,但我却也能忍着疼,拉着李淮山后退。 李淮山护着自己的肩膀,龇牙咧嘴地对我说:“完了,我这条胳膊废了。” 我当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剧痛,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可还是伸出手,试着摸了摸他的肩膀。 不对,他的肩胛骨是完好的,上臂的骨头也没有损伤。 骨头明明没断,为什么会疼? 我又摸了摸身上的痛处,和李淮山一样,也没有任何损伤。 就在这时候,一直盘桓在石厅外的东西整个钻了进来,这时我才看清楚,那是一条身形巨大的蟒蛇。 和石狮子刚刚出现的时候一样,它现在离我足有四五米的距离,我心里就像是被某种力量压制住一样,变得越来越紧张。 而在它的身子底下,就是大片坚硬的艾草末。 再次失去思考能力之前,我就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立即抓出陈米,挥手将它们撒在身体周围。 老仉家特制陈米有很多用途,可以驱毒布阵,可能克制心魔。 陈米一出,我的心境立刻平稳下来,紧张不再,身体上的痛楚也几乎消散。 李淮山也缓过劲来了,他揉了揉肩膀,还没忘了开口问我:“什么东西这是?” 这话说得多余,我本来不想回应他,不过转念一想,也许他看到的幻象和我不同,于是问他:“你看到什么了?” 李淮山:“手里攥着铁链的的石人,它头上还有一撮黑毛。” 他看到的东西确实和我不一样。 可不管是石人还是蟒蛇,亦或是最初见到的那只石狮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身上长了黑毛。 石人的黑毛在头上,蟒蛇现在盘转在地上,将头刚刚仰起,而它身上的那撮毛,就在靠近脖子的位置。 要想在阵中造出幻象,除了需要阵眼,还需要阵引,而那撮黑漆漆的硬毛,就是阵引所在。 我对李淮山说:“记住这撮黑毛的位置,只要将它碾碎,就能破除幻象。” 李淮山:“怎么碾碎?” 我说:“用探云手。” 说话间,我眼中的那条蟒蛇就甩动长尾,朝着我们两个扫了过来。 在李淮山的眼中,扫向他的应该不是蛇尾,而是石人手中的铁链。 他下意识地躲闪,我则原地站定,死盯着蟒蛇的脖子。 阵引是死物,不会自己移动,而我没记错的话,蟒蛇是顺着石厅入口钻进来的,也就是说,在不久前,阵引不在石厅中。 是其他人,或者其他东西将阵引带了进来,而且这家伙现在很可能就潜藏在幻象中。 我定住心,任凭蛇尾从我腰上穿过,陈米的味道在空气中逐渐蔓延开来,被击中以后,我也没有感觉到过于剧烈的疼痛。 李淮山也被扫到了,他大概是发觉自己没有受伤,也没有感觉到伤痛,就迈开了脚,朝幻象那边冲。 我一把扯住他,将他拉了回来。 李淮山看我一眼,但没说废话。 我在等,等到陈米的味道充斥整个石厅。 在这之后,蛇尾又几次甩向了我们,我和李淮山就站在原地,任凭被它扫打,岿然不动。 前后也就几分钟的功夫,陈米的气味终于将整个石厅填满。 当蛇尾又一次朝我们扫过来的时候,我单脚蹬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当我快到蟒蛇身前的时候,它身上的皮肤就大片开裂,更多硬毛顺着破口长了出来,但真正的阵引,只有它脖子上的那一小撮。 陈米只能克制心魔,却无法驱散幻象,在我眼中,蟒蛇还在原地盘着身子,只不过脖子附近的那撮黑毛,却快速缩进了蛇身。 看样子,那个手持阵引的东西已经知道了我的意图。 可我现在只能看到幻象,却看不到它,在黑毛回缩的一瞬间,我贴到了蟒蛇身前,接着就抡起手臂,朝着正前方打出一拳。 这一下击空了,什么都没触碰到。 蟒蛇卷起了粗大的身子,用蛇尾缠住我的脚踝,同时张开大嘴,一口咬向了我的脖子。 脚下传来的拉扯力并不算强,利齿钻进皮肤的时候,也没产生太大的痛感。 我暂时不去理会这道幻象,只是不断移动视线,试图寻找阵引。 也就在这时候,蛇身突然闪烁了一下,紧接着,蟒蛇竟然瞬移到我的身后去了。 移动的不是它,而是那个手持阵引的东西。 我立即转身,一眼瞥见李淮山倒在了地上,而那撮黑毛,就紧贴着他的左臂。 看样子,对方也习惯于先挑软柿子捏,它的第一个目标不是我,而是李淮山! 我怕李淮山有闪失,强行拧转身子,撒开阳线,手腕猛地一抖,将八卦钱甩向了阵引。 将近一年的苦练终究是有效果的,八卦钱疾驰间,空中传来“呜!”的一声破空长音,下一个瞬间,钱锋就砸在了阵引上。 那撮黑毛就像是被子弹击中的草蔟,当场崩散。 蟒蛇的身影先是连晃三下,接着就散了。 视线中的情景恢复正常,我就看到李淮山被两个人死死压在地上,在他的脖子上,还横着一把十几厘米长的bi sh一u。 “他是你身边的辅吏,你肯定会救他。” 其中一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头抬了起来。 幽绿色的火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了一张狭长的脸,以及拧在一起的五官。 此刻出现在我眼前的,就是那个自称接阴人的老东西,让我不解的是,他身上竟然没有丝毫的生气。 这时,里外一个人也抬头朝我这边看。 是老宋,现在他摘了墨镜,我就看到他确实没有眼白,在幽光照耀下,那对眼眶中就是两团深不见底的黑影。 老宋朝我伸出了手,用干涩无比的声音说:“拿出来。” 我看了看被他们压制住的李淮山,慢慢将阳线收回手腕。 刀在接阴人手中,他大概是怕我做出不利的举动,就压实了刀刃,李淮山的脖子上立刻浮现出一道血痕。 我皱了皱眉头:“你下手轻点,如果你杀了他,我可以保证,你们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会死得很惨。” 老宋仿佛没听到我的话,又朝我伸了伸手:“拿出来。” 拿出什么来,他到底想要什么? 接阴人挑了挑嘴角,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他要你丹田处的一股精血。” 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掌控,李淮山的命在他们手里,我不敢妄动,但也不能露怯。 仉家的兵书上说:“命在咫尺,一念一动,皆是生死,勇则生,怯则死。” 仉亚男说这句话很适合用来形容我这样的人,因为我是个赌徒。 我确实是。 我把玩着手中的八卦钱,问接阴人:“他要我的精血干什么?” 接阴人顿时瞪起了眼:“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我警告你,辅吏的命在我手上,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他就会死!” 说话间,他又压了压刀刃,李淮山的血顿时顺着刀身流了下来。 我盯着接阴人的眼睛:“我都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还要配合你们?我也警告你,如果他死了,你们两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我在赌,赌接阴人不会突然下刀,夺了李淮山的性命。 我在赌,赌他们两个没有和我正面交锋的实力,赌他们不敢用李淮山的命来激怒我。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必须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和李淮山争取一线生机。如果我拔出了自己精血,将会在短时间内陷入昏迷,就怕到了那时候,不但李淮山会丧命,连我也要完蛋。 如今,我的一念一动,都关系到我们下一刻的生死。 勇则生,怯则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8章 毒血 接阴人压着李淮山,在远处死死盯着我,我将双手放在他能看到的位置,梼牙也被我装回口袋。 “你想拖延时间?”他突然眯起了眼睛,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猜忌。 我摊了摊手,没说话。 他的话反而多了起来:“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说:“我想知道,如果我配合你们,他能不能活下来,我能不能活下来。只要我从丹田取出精血,就会当场陷入昏迷,谁能保证到了那时候,你不会用那支bi sh一u划破他的喉咙,又有谁能保证,你不会趁着我昏迷,要了我的命?” 接阴人看着我,半晌没开口。 我又对他说:“说不定,如果我配合你们,我和他都要死,如果不配合,则只有他一个人送命。”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很久,接阴人才对我说:“我保证,只要你配合,我就留他一条命,至于你嘛,取了丹田精血,很可能会死,就算不死也要变成个废人。” “都是屁话,人在你手里,刀也在你手里,什么都被你掌控着,”我环抱起双手,余光落在李淮山的脖子上,嘴上却对接阴人说:“所以,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保证,都能随意推翻。” 接阴人盯着我手腕上的阳线,嘴上说着:“那你知道了精血的用途又有什么用?” “我说过了,我要确保给了你们精血以后,他不会死。” 这确实也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我没有说谎。 接阴人又露出了那副阴恻恻的笑容:“你就不怕我骗你么?” 我说:“我当然怕,之前就被你骗过,现在你说的话,我也不信。虽说人人都会说谎,有些人说出来的谎言还很难别揭穿,不过我想,情急之下编出来的谎言,总会有破绽。” “人人都会说谎?”接阴人脸上的笑容更盛:“别人会说谎,但阴差不会。” 我摆摆手:“别废话了,说吧,你们要我的精血,到底有什么用?” 在我的逼问下,他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我一直留意着李淮山的脖子,起初刀口已经入肉,可接阴人在犹豫的同时,也减轻了手上的力道,现在刀刃和李淮山的皮肤已经有了小半寸的距离。 良久,接阴人才长吐一口气,对我说:“宋宝山要你的精血,是为了恢复他的修为和肉身。这样一来,他就能重获阴差的身份,执掌幽冥通宝。不过在这以后,不管他如何犯戒,地府追究责任的时候,也只会追究到你身上。” 我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接阴人:“他在变chéng rén尸的那一刻,身上的精血就被抽干了,生死簿上也早已将他除名。如今他用你的精血恢复阳身,身上就会带着你的气息,换句话说,在生死簿上,宋宝山和你就是是一个人。但地府能找到你,却找不到他,而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会算到你的头上。” 我问他:“他得到精血,对你有什么好处?” 接阴人:“像我这样的接阴人,都是在地府领过罪的人,你应该察觉到了,我和宋宝山一样,身上都没有活人的生气。” 我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道:“我要洗罪,就要借助宋宝山的力量。他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他修复肉身,就会帮我洗脱阴罪,教我术法。到了那时候,他是阴差,我就是他的辅吏。” 我说:“那你怎么保证,他恢复阳身以后,就不会在李淮山身上开刀呢?” 接阴人:“因为他需要留一个活口给老仉家传信,他要告诉老仉家的人,他回来了。而且,只要肉身得到修复,宋宝山根本不会把你们放在眼里,你们是死是活,对他来说毫无无意义。”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告诉老仉家他回来了?” 接阴人笑了笑:“如今的五言堂早已是风中残烛,宗门世家青黄不接。想当初宋宝山发迹的时候,五言堂和现在比也算是实力雄厚,却都拿他没办法,如今他再次现身,想要克制他,只能借助另外几枚幽冥通宝的力量。而其中一枚幽冥通宝,就藏在仉家人手里。而要想让那枚幽冥通宝重新现世,就必须让仉家知道,他回来了。” 老仉家还藏着一枚幽冥通宝,我怎么不知道? 心里这么想着,我脸上还是要刻意保持平静:“他是打算从仉家手里夺回幽冥通宝吗?” “就是这样,”接阴人回应道:“如今的仉家也不复当年了,他们应该还能从典籍上了解到宋宝山当年的所作所为,但他们没有和宋宝山交过手,自然不知道宋宝山的可怕。到时候,仉家人肯定会费尽心思要将宋宝山找出来,却不知道,宋宝山也在找他们。” 这时我又朝李淮山那边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他就一动不动地趴着,四肢瘫软,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我朝李淮山扬了扬下巴:“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将宋宝山的事情告诉仉家人。” 接阴人说:“宋宝山自然有办法控制他,不过你放心,他绝对不会死。对于向自己ti g一ng过帮助的人,宋宝山向来优待。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取精血吧。” 我皱了皱眉:“老仉家的幽冥通宝,藏在什么地方?” 接阴人也跟着皱了一下眉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说:“好奇。” 确实是因为好奇。 他顿了顿,过了小片刻才回应我:“那枚幽冥通宝掌握在一个叫仉丰羽的人手上,这个人在十年前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不过,仉家只要想找,一定能找到他。在宋宝山出现之前,仉家为了确保幽冥通宝不落在别人手里,刻意不去找他,可宋宝山一旦出现,仉家就不得不找了。按说,仉丰羽也是阴差,他还没死,不应该出现第二个阴差才对,可你又偏偏出现在了这里,实在让人不解。” 我爸还活着?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随口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怎么知道仉丰羽还活着?” 接阴人说:“阴差赴任,要由接阴人来引路,阴差的阳寿将尽时,魂归地府,也要由我来引路,可仉丰羽的魂,却一直没有出现过。” 听到他的话,这十年来一直压在我心头的大石顿时被打碎了,我在松一口气之余,脸上却不敢露出痕迹。 我爸还活着,太好了,他还活着! 等他说完这番话,那个化为人尸的宋宝山又朝我伸过手来:“拿来!” 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的精血,你们打算怎么用?” 没等接阴人说话,宋宝山嘴里就蹦出一个字:“喝。” 说完他又晃了晃手臂:“拿来!” 我本来还想再拖延一下,可他竟然从接阴人手中抢过bi sh一u,将刀刃压在了李淮山的后颈上,当场将李淮山的皮肉割开一道狭长的口子。 不能再拖了。 我意识到,这个月圆之夜对于宋宝山来说,兴许非常重要,他不会再等太久了。 接阴人则指了指我的胸口:“要中丹田的精血。” 一边说着,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朝我这边扔了过来。 我接住他扔过来的小瓶,将瓶口压在胸腔的中线上,然后拿出梼牙,用力将迟钝的刀刃扎入胸口,但在刀锋入肉的瞬间,我强行扭转刀柄,又将念力和煞气汇聚在刀口附近。 人身上有三处丹田,中丹田,就在胸腔的中线上,而要取这里的精血,必须穿破胸骨。 我确实将胸骨戳穿了,但刀偏三寸,避开了丹田,顺着刀柄流入小瓶里的血,也只是掺杂了念力和煞气的普通毒血而已。 你不是要喝我的血吗,精血我不想给,毒血行不行,就看你能不能扛得住我体内的醇烈阳毒了。 石厅里的光线昏暗,接阴人和宋宝山都没有看出异常。 当我将梼牙拔出胸口的时候,胸骨断裂的巨大痛楚几乎让我叫出声来,可我还是咬牙不让自己发声,一边又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朝地面倒去。 精血被破,正常来说,我现在应该陷入昏迷。 宋宝山一见我倒地,立即放开李淮山,快速跑到我跟前接住小瓶。 接阴人也凑了上来,他大概感觉到了瓶子里散发出的念力和煞气,还对宋宝山说:“灵韵很足,这小子的精血确实和常人不同。” 我眯缝着眼睛,就看到宋宝山脸上露出了十分怪异的笑容。 在这之后,他就将瓶口凑到嘴边,猛一仰头,将满瓶子毒血一口闷了下去。 如今李淮山的脖子上已经没有bi sh一u,他安全了,可我还不打算立即起身,从刚才宋宝山冲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几乎无法用肉眼去捕捉。 贸然和他交手,我估计自己占不到多少便宜。 这时宋宝山已经将血瓶扔在了地上,接阴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没看到宋宝山的肉身被修复,却只看到一串串拳头大的燎泡顺着宋宝山的额头蔓延到了全身。 直到最早出现在额头上的那颗燎泡膨胀c炸裂,宋宝山突然“嗷——”的一声惨叫,蜷缩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宋宝山,这个曾经执掌幽冥通宝的隐世大拿,如今只靠着半人半尸的一副躯体,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阳毒的毒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9章 无意杀生 接阴人似乎以为宋宝山现在的样子不是中毒,而是肉身被修复的前兆。 他后退了几步,就这么远远看着宋宝山,脸上依然带着深深的期待。 等到宋宝山身上的燎泡全部炸裂,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胸口的伤还在愈合,我侧了侧身子,眼见接阴人和宋宝山离李淮山都有一段距离,燎泡炸裂时迸出的毒水也没落到李淮山那边去,才稍稍松了口气。 随后我又将视线转到了李淮山身上,他的身子整个缩成一团,手脚剧烈抽搐,嘴里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心中未免有些唏嘘。 我也不知道怎么描绘心里当时的感觉,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别扭。 记得早年的时候我曾看过一个diàn yg,说的是一个渔乡出身的小青年迫于生计加入了帮会,他在帮会的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历经二十年成了呼风唤雨的社会大哥,可就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坐在马桶上看报纸,却被一个突然冲进家中的小混混一枪爆头。 在鲜血将报纸染红的那一刹那,他甚至都没看清是谁杀了他。 现在宋宝山给我的感觉,就和那个人死在马桶上的人一样。 直到宋宝山的鞋子里溢出脓血,我胸口上的伤也愈合得差不多了,接阴人还没有发现问题,一直盯着宋宝山出神。 我捡起落在身旁的梼牙,快速起身。 接阴人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立即回过头来张望。 一看到我竟然还能动,他顿时慌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我也没跟他废话,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抬脚就踹,这一下我使出了摧骨手的技法,震劲一出,他的小腿骨当场被我摧断。 随后我又抬起手,一拳砸在他的面门上。 前后没有遭到任何反抗,接阴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我打昏在地。 在他倒地的时候,我还特意拉了他一下,让他和宋宝山保持距离。 毒液四溅,沾者必死,我杀宋宝山是没办法的事,但不想再添人命。 李淮山其实醒着,我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就地一滚,在我脚边爬了起来。 “你刚才就醒了?”我问李淮山。 李淮山点点头:“一直醒着,他们在我脖子上来了一下,可我骨头硬,没被打昏。我靠,我跟你说,刚才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完蛋了。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 我不由地抽了两下眉脚:“你怎么知道我会救你?” “因为咱们是兄弟嘛,”李淮山伸手勾着我的脖子,先是很亲昵地说了这么一声,又朝宋宝山扬了扬下巴:“他怎么了这是?” 我也是服了他了,明明没被打盾,还装死装了这么久,刚才宋宝山和接阴人划破他脖子的时候,他动都没动一下。 就连宋宝山和接阴人从他身边走开的时候,他也没动,真是沉得住气! 我说:“我的血中带着阳毒,能克制邪尸,他本来就是半人半尸的体质,还喝了我那么多血,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李淮山又指了指接阴人:“怪不得你刚才将他拉开,是怕毒血溅到他身上吧?可你为什么要救他呀,他又不是好人。” 我皱了皱眉头:“因为我是圣母表。” 李淮山瞪大眼睛看着我:“我靠,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你是夸自己呢,还是骂自己呢?” “我骂你呢。” “不是你什么意思这是,嘿,仉若非,你什么路子啊?” 李淮山叽里呱啦地说个没完,我懒得理他,快速冲到宋宝山跟前,企图将他拖到外面去。 接下来我们还要在石厅里寻找幽冥通宝,就怕李淮山这个笨蛋一不留神,触碰到宋宝山身上的毒液。 正当我快将宋宝山拖到石厅入口的时候,没想到这家伙突然展开了身子,猛地站了起来。 宋宝山的速度非常快,猝不及防之下,我竟然让他从手中挣脱了。 宋宝山挣脱我之后,就如一阵疾风般冲到了接阴人跟前,他跑得急,停得也急,颠簸之下,身上的毒液大股大股地溅落在接阴人脸上。 阳毒混合了他的体液,就像是高浓度的硫酸,瞬间将接阴人的皮肤融出一大片黑洞。 接阴人惨叫一声醒了过来,宋宝山直接将他举到半空,一口咬在了他的眉心处。 两眉之间,就是三处丹田中的上丹田,宋宝山这一咬,深可破骨。 他在吮食接阴人的丹田精血! 我知道接阴人接触到毒液以后就没救了,但也知道必须阻止宋宝山,当下没敢多想,赶紧揉身扑了过去。 李淮山竟然也迈开步子冲向宋宝山,我不得不中途朝他喊:“别过来!” 就是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宋宝山已经甩手将接阴人扔向了我。 我只能快速止住身形,伸手抱住接阴人。 当我接触到他的身体时,才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是冰凉的,而那股清朝末年的香气,又从他眉心处的伤口中挥发出来。 试了试他的鼻息,人已经死透了。 宋宝山和我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只是漠视死亡,但不愿夺人性命,哪怕我不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而宋宝山真的视人命为草芥,即便接阴人曾是他的同谋,他也能毫不犹豫地从接阴人身上吸干精血。 我将接阴人的尸体放在地上,宋宝山站在远处,用那双沾满毒血的眼睛盯着我。 喝了接阴人的血,他身上的du su已经停止扩散,从燎泡中流出来的粘液也快速干涸。 我远远望着宋宝山,慢慢将尘封八个月的眼皮一点一点地睁开了,同时翻转手腕,悄无声息地撒开阳线。 宋宝山朝着我怒吼:“你竟敢算计我!” 吸了接阴人的精血,宋宝山的嗓音已没有之前那么干涩,看样子,他的肉身获得了一定程度的修复,只不过在他身上,依然感应不到念力和生气。 我指了指接阴人的尸体:“他的精血,好像不能修复你的肉身啊?” 说话间,我朝落在地上的手电筒瞥了一眼,又看看李淮山。 宋宝山没有察觉到异常,嘴上说着:“如果他的精血就能帮我修复肉身,我也不用等到现在!” 这边宋宝山的话音还没落地,另一边,李淮山就快速俯身捡起手电筒,又奋力甩臂,将手电筒掷了出来。 手电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长弧,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宋宝山的左侧。 我算准了落点,在宋宝山闪身躲避的一刹那抖腕甩出阳线。 八卦钱后发先至,在手电筒从宋宝山身边掠过之前,它就绕到了宋宝山身后,我顺势收了一下手腕,八卦钱半路偏转方向,带着阳线在宋宝山的右腿上绕了四五圈,将他死死缠住。 宋宝山的速度太快,我必须想办法限制他的行动。 被阳线缠住以后,宋宝山就猛地向后迈了一步,看样子,他大概是想将阳线扽断,可没想到这条细细的绒线这么坚硬,不但没被扽断,还在他用力收腿的时候骤然紧缩,直接嵌进了他的皮肉里。 不过他这么一收腿,我也被带得趔趄了一步。 这家伙的力量非常大! 宋宝山确实是个有见识的人,他朝腿上的阳线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阳线?你是仉家的人!不对接阴人说过,你姓张,是个散修,阴差不能说谎,你怎么可能骗他。” 我挑了挑嘴角,一边朝着宋宝山靠近,一边对他说:“我是不久前才回到老仉家的,在这之前,我一直姓张。接阴人问我是哪门哪派,而老仉家是世家,不是门派,所以我就说,自己无门无派。” 原本我是打算将宋宝山拉到面前,再用摧骨手对付他,可这家伙的力量太大,我未必能扯得动他,只能主动向他靠近。 和他说这么多废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但不知道为什么,宋宝山的反应总是慢半拍,我快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明白我要干什么。 就见他猛地瞪了瞪眼,随后就伸长两条胳膊,朝我扑了过来。 不知道是光线太暗,还是我看花了眼,宋宝山在冲锋的时候,身子好像在中途顿了三顿。 那样子,好像就是为了让我看清他的动作。 当他冲到我面前的时候,身子又是一顿,我看准机会,一掌拍向他的天灵盖。 眼看掌面快要接触到他的头顶,我已经催出了震劲,志在必得,可宋宝山的动作又在一瞬间变得极快,竟然在毫厘间避开了。 我只看到他闪身,却没留意到脚下。 宋宝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了腿,一脚扫在我的小腿上,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扫翻在地。 刚一倒地,宋宝山的拳头就砸向了我的面门,起初我是看不清他的动作的,可他的身子又连着顿了几顿,我才看清楚那只沾满毒液的拳面已经到了我的眼前。 我立即缩了缩身子,向后一滚,和宋宝山拉开距离。 宋宝山一拳打空,也不着急追击,就这么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我的身后。 我也下意识地朝身后看了一眼,那里就是一堵被幽光映照的石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时宋宝山突然愤怒地嘶吼起来:“你为什么要帮他?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被蛊惑,他对你没有任何价值!我才是你的主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0章 弃子 听他这话的意思,幽冥通宝应该就藏在石壁后面。 我很快明白了宋宝山的动作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停顿,随即后撤两步,紧贴石壁站立。 看到我的举动,宋宝山变得越发愤怒,他迈大了步子,不管不顾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想,刚才李淮山被劫持的时候,幽冥通宝没有动静,现在李淮山得救,宋宝山喝了接阴人的精血,它却突然发力,就说明对于它来说,如今的宋宝山才是毫无价值的。 也许正是接阴人身上的那道精血,让宋宝山失去了执掌幽冥通宝的最后一线机会。 和刚才一样,宋宝山现在的动作也常常出现停顿,他似乎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每次身体出现停顿以后,他脸上的表情就会变得越发愤怒。 我不着急对他出手,在他挥动着拳头朝我砸过来的时候,我只是不断腾挪脚步,避开他的攻击。 那双坚硬的老拳没能击中我,却次次都打在了石壁上。 宋宝山的力量超乎想象得大,坚硬的石壁被打中以后,就会快速震颤两下,但即便是这样,壁面也没有出现任何形式的破损。 他无法打破石壁表面,我用上摧骨手,兴许也无法摧毁石壁的内里。 宋宝山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但每次都是在我闪身避开以后,他才能释放出所有力量,所以每一次他的拳面砸中石壁的时候,都拼上了全力。 幽冥通宝在这个瞬间和我达成了默契,我不断闪避,它一直控制着宋宝山,而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借助宋宝山的力量将石壁打破。 当壁面上终于被打出一个破口的时候,宋宝山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赶紧后撤一步,视线在我和石壁之间不断游离。 宋宝山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愤懑,而在愤懑之余,还带着很深的绝望。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被幽冥通宝彻底舍弃。 对我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既然幽冥通宝能舍弃宋宝山,兴许有一天,它也会舍弃我。 即便我现在还没见到幽冥通宝,却已对它产生了极大的厌恶。 就在这时候,宋宝山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先是身子一滞,接着就跪在了地上。 看到他笔直跪立的样子,我立刻想起了出现在竹楼中的那尊石人。 此时的宋宝山和石人不管是轮廓还是穿着,都一模一样。 下一个瞬间,宋宝山那张破碎的脸上快速浮现出了黑石般的光泽,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但能隐隐感觉到,如果现在不阻止他,很快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我立即上前一步,挥掌打向了宋宝山的头顶,可还没等我将手臂完全伸直,地面上就传来了异常剧烈的震感。 宋宝山变成了黑漆漆的石像,地面震荡中,他就像是镶嵌在了地上一样,纹丝不动,我却一脚没站稳,当场倒地。 紧接着,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石面崩碎的“咔嚓”声,回头一看,就见身后的石壁顶端开裂,暴起了大量粉尘。 三晃两晃之下,石壁的顶端很快完全断裂,随后就直挺挺地朝我这边砸了过来。 我就地滚了七八圈,离开石壁将会覆盖的区域,李淮山也赶紧冲上来,拉着我的胳膊将我往远处拖。 轰隆一声巨响,石壁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宋宝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身上还挂着黑色的石壳,但这丝毫没能阻碍他的行动,就在石壁和地面接触的一瞬间,我先是看到了一个极速移动的残影,接着就见宋宝山站在我身边。 他也避开了! 石壁落地,激起了大量碎石和粉尘,原本扑在地上的艾草末也被惊得四处乱飞。 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我只能隐约看到宋宝山和李淮山的轮廓。 没等这股烟尘散去多少,宋宝山的身影就突然消失了,接着我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拉扯力,身子不受控制地被拉进了烟尘深处。 移动一段距离以后,烟尘淡了很多,我才看清宋宝山正朝着前方疾跑,阳线将我和他连在了一起,他不停地跑,我的身子就在地上拖行。 而在距离宋宝山大概五米左右的地面上,放着一个严重腐朽的青铜架,架子上拖一个金盘,我看不到盘子里有什么,只看到盘口边缘散发出十分耀眼的绿色光芒。 是幽冥通宝,盘子里的东西,一定是幽冥通宝! 我隐约猜到宋宝山想干什么了,想爬起身来阻止他,可他的速度实在太快,我被强行拖在地上快速前移,根本没有起身的机会。 宋宝山冲到铜架前,就忙不迭地抓出了金盘里的东西。 那确实是一枚古钱,上面散发着非常耀眼的绿色光芒,刻在上面的“幽冥通宝”四字也赫然在目。 “我得不到它,你也别想得到!” 宋宝山转过身来,伸长脖子冲我大吼一声,随后就张大了嘴,企图将幽冥通宝吞下去。 我离他足有三四米的距离,根本无力阻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幽冥通宝没入他的嘴中。 可就在他要闭上嘴的时候,身子又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就见他重新张大嘴巴,伸手将幽冥通宝从嗓子眼里抠了出来。 在这之后,他又甩一下手臂,竟然将幽冥通宝扔给了我。 整个过程中,宋宝山脸上的表情都是憨憨傻傻,恍若失神。 我抬手将幽冥通宝接住,宋宝山也恢复了正常,在我和宋宝山的注视下,幽冥通宝上的光芒渐渐变淡,最后消失无踪。 我自然不知道光芒的消失意味着什么,但宋宝山似乎知道,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随后又伸长脖子,冲我发出一声无比抓狂和绝望的嘶吼:“啊——” 现在宋宝山已经陷入疯狂,他肯定会冲上来,我也攥紧了拳头,随时准备施展摧骨手。 正当我满心警戒的时候,握在左手掌的幽冥通宝微微震颤了一下,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我摊手看了一眼,就看到两团沥青般的黑色液体正从钱孔中慢慢钻出来。 这东西我见过,当初在东北老林特训的时候,老得口中的“阴曹小鬼”就是由这种液体演变出来的。 心里正这么想着,两团黑水就落在了地上。 它们先是在地面上颤了两颤,然后就慢慢长出了头和四肢。 两只阴曹鬼,一大一小,大的那个估计有我的膝盖那么高,小的那个,也就是一尺多高。 它们一经出现,宋宝山就像是如临大敌,颤颤巍巍地后退了两步,第三步还没撤出去,他的身子就像是锈住了一样,僵僵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两只小鬼从成型以后,就一直抖筛子似地颤个不停,现在它们又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朝宋宝山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半截,身材比较小的那个就突然转过头来。 我看着它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他好像也在看着我。 它想干什么? 心里刚有这样的想法,我就见他呼呼啦啦地朝我奔了过来,虽说它在奔跑的时候还是颤来颤去的,好像随时都会跌倒,可速度倒不算慢。 虽然不知道它究竟想干嘛,但我心中能感受到,它对我没有敌意。 小鬼到了我身边以后,就仰着头,我的脑海中就穿了一阵“啦啦啦啦”的声音。 我知道,它正对我说着什么,可光是这么“啦啦啦”,鬼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见我没有任何回应,它就变得焦急起来,一边晃动着两条细长的小胳膊,一边冲我喊:“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挠了挠太阳穴:“你在说什么?” 它很烦躁地用手臂抱着脑袋,过了一会,又凑到我身边,抱住了我腰。 这么一抱,它就彻底安静下来了,好像很享受和我贴在一起的感觉。 另一只小鬼快走到宋宝山身边了,侧过脸一看,发现自己的同伴不在,又转过头来,朝着我这看了一眼。 它一眼看到另一只小鬼就正抱着我,就奋力挥动着手臂大喊:“啦啦啦” 我身边的小鬼受到召唤,立即松开我的腰,也朝宋宝山那边跑了过去。 在接触过我以后,这只小鬼奔跑的时候身子不再颤抖,但它好像还没习惯这样的行动方式,每跑几步就会跌倒,可随后又快速爬起来,继续奔跑。 两只小鬼跑到宋宝山跟前的时候,宋宝山还是无法动弹,可他却瞪大了眼睛,用极度愤恨的目光死盯着我。 宋宝山盯着我,两只小鬼也将头转向了我,它们指着宋宝山小腿上的阳线,十分聒噪地喊:“啦啦啦!啦啦!” 这次我明白他们的意思了,手腕抖三抖,解开宋宝山腿上的阳线,手腕再一抖,收回八卦钱。 小鬼这才安静下来,它们两个抬头看了宋宝山一眼,随后就慢慢抱住了宋宝山的腿。 那一刻,宋宝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卸干净了,双腿一软就倒在地上。 两只小鬼连在一起,慢慢融合,最终形成一大片黑水,将宋宝山整个包裹起来。 “黑水融,黄泉现;阴魂走,鬼门开。” 我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么十二个字,随后,在宋宝山的身后就赫然浮现出一道刻满文字的石门。 是鬼门! 上次看到门上那些文字的时候,我一个都认不出来,可这一次,我竟然看懂了上面的意思。 那是一副副字迹算不上工整的对联。 上联:在阳世任凭你艰险毒辣害人智谋深似海; 下联:到阴曹难逃我剜拔剐炸惩凶冥律法如山。 没有横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1章 大小黑 此时鬼门正慢慢开启。 我能感觉到,从那扇门上挥发出了一股怪异的力量,这股力量在昏暗的环境中蔓延,最终覆盖在了宋宝山身上。 接着就见宋宝山快速颤抖了几下,他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抽了出来。 随着宋宝山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鬼门开启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在鬼门完全敞开的最后一刻,宋宝山突然抬起一只手臂,奋力抓向了半空。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抓到,没等五根手指合拢,那条手臂就重新软了下去。 而在那一瞬间,鬼门的轮廓也开始变得模糊,最后消失无踪。 宋宝山这次彻底死透了,遍布他全身的黑水缓缓分开,先是凝成两股沥青般的黑水珠,又慢慢演化成了一大一小两只小鬼。 我看着宋宝山枯槁萎缩的尸体,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那两只小鬼慌慌张张地跑到我跟前,牢牢抱住我的腰,看那样子,就像是两个受过惊吓的孩子,要在我这里寻找安慰。 李淮山也凑了过来,他看了看围在我身边的小鬼,皱了两下眉头:“这是什么玩意儿?” 说着他就蹲下身,拿一根手指戳向了身形比较大的那只小鬼。 眼见他的手指刚刚戳到小鬼的脑门上,接着就身子一僵,一头栽在地上,完了还不停地抽搐,跟发了羊角风似的。 小鬼转过头去,好像看了李淮山一眼,接着又伸出胳膊,碰了碰李淮山。 被它这么一碰,李淮山就抽搐得更厉害了。 我下意识地伸手,将小鬼抱到一旁。 把它放在地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竟然能碰到它,要知道这些小鬼可都是灵体! 为了确认刚才的感觉,我也学着李淮山的样子伸出手指,戳了戳小鬼的头,指尖上立刻传来一抹绵软的阻力。 记得当初在东北老林的时候,二爷也能将小鬼一脚驱开,但他靠得是煞气,脚尖并没有接触到小鬼,而我现在触碰它的时候,却有着实打实的触感。 这就怪了,灵体怎么会给人以触感呢。 这时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左腰滑了下去,转头一看,那只一尺高的小鬼躺在我的腿边,看样子好像睡着了。 李淮山这会儿也缓了过来,他支撑着地面,慢慢坐了起来,又指了指我身旁的两只小鬼:“到底什么玩意儿啊这是,我怎么碰了它一下,身子就麻了?” 我摊开手掌,看了看掌面上的幽冥通宝,一边思考着,一边对李淮山说:“过去听人说,它们都是阴曹地府的小鬼。” 李淮山凑到我跟前来:“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正说着,他又伸手来触碰我掌心里的古钱,这一碰不要紧,他当场又是身子一颤,一头栽在地上。 我懒得去管李淮山,拍了拍熟睡的小鬼,将它弄醒,又将身材大一点的那只拉到身边。 我问他们:“你们两个,以后都要跟着我吗?” 他们竟然真的能听懂我说的话,不停地点头。 我看了看手里的幽冥通宝:“你们是从钱币上钻出来的,也就是说,在我拿到那枚古钱之前,你们一直附在上面了?” 他们两个立即摇头。 这一下就让我摸不着头脑了,他们两个明明就是从钱孔中钻出来的,如果不是一直附着在古钱上,那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和他们语言不通,这些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于是换了一个问题:“你们两个还能回到钱币里面去吗,啊,不管你们打哪来的,还能回得去吗?” 他们两个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看这意思,我以后只能将这两个小拖油瓶带在身边了。 我沉思了一小会,分别指了指他们两个:“个子大的以后叫大黑,小不点叫小黑,不给你们起个名字,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唤你们。” “你这名字起得也太草率了吧。” 身后传来了李淮山的嘟囔声。 回头看他一眼,就见他又扶着地面坐了起来,我皱了皱眉眉头:“那你有什么好名字?” 李淮山摊了摊手:“没有。” 我没再理他,又对大黑和小黑说:“记住自己的名字了吧?” 他们两个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我接着说:“现在幽冥通宝虽然在我手上,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催动它,你们两个知道吗?” 大黑和小黑又拨浪鼓似地猛摇头。 这时李淮山又在我身后聒噪:“我觉得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再耗一会,说不定那些人尸就该回阴寨了。” 我看了看手表,表壳已经破碎,好在指针还走字。 接阴人说,人尸会在午时回到阴寨,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多,我们确实该离开了。 临走前,我还拿上了青铜架和金盘,这次我是私自离家,说不定带两件古董回去,还能抵一抵二爷的怒火。 幽冥通宝上绿光消失以后,石厅里也在渐渐变暗。 最后一支手电也剩不下多少电量了,我只能时不时掌灯照照路面,再关掉手电,凭着对路况的记忆摸黑前进一段距离。 就这样反反复复,我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水潭附近。 此时水面上又浮满了水猴子和死婴的尸体,李淮山一看到那些东西就手脚发颤,加上我也不确定水里的du su散尽了没有,只能将他扛在左肩上,大黑和小黑就坐在我的右肩上,由我带着泅渡水潭。 一路上没有出现任何状况,但我带着李淮山和大小黑回到阴寨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时分。 人尸依然没有回来。 沿着原路回到竹楼的时候,我就发现通往二楼的阶梯已经垮塌,用粗竹和泥巴垒砌起来的墙壁上也出现了大量裂痕。 李淮山身手敏捷地爬上二楼拿我们的行李,而我则带着大小黑出了门。 原本被大片黑影笼罩的峡谷此时也变得明亮起来,阳光顺着谷口铺洒下来,驱散了空气中的潮气,也照亮了峡谷两侧的一片片废墟。 除了我身后的这座竹楼,所有住宅全都垮塌了,峡谷中一片狼藉。 李淮山背着两个行李包从门口钻出来,他朝着周围观望了一下,不由地咂舌:“全都塌了。” 我从他手中接过一个背包,就朝着峡谷北端走了过去。 李淮山三步并两步地跑到我身边:“你干什么去啊?咱们应该向南走。” 我没回应他,只是加快步子朝正北方向走。 李淮山似乎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快速跟上我,没再废话。 爬上谷顶,穿过杂草遍布的小路,我们又回到了人尸清洗皮囊的水潭边。 峡谷中的上千具人尸横七竖八地躺在水潭边缘,它们和宋宝山一样,现在也是浑身干瘪,附在体表的rén pi也都变得皱皱巴巴。 死透了,全都死透了。 我转过身,盯着大小黑:“是你们干的?” 他们两个立即冲着我点头。 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让这么多人尸同时毙命的,更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我伸开手臂,指了指周围的尸体:“为什么要杀了它们?” 大黑挥动着手臂,“啦啦啦啦”地说着什么,可我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这时李淮山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些人尸,都已经魂归地府了吧。” 这话一脱口,大小黑就冲着李淮山不停地点头。 李淮山看了看大小黑,又将视线转向了我:“彻底的死亡,对于这些人尸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吧。” 大小黑又不停地点头。 李淮山又说:“说不定是地府赦免了他们,才给他们以解脱的。” 这一次,大小黑却摇起了头。 李淮山皱起眉头:“不是赦免?” 大黑挥动细长的手臂,冲李淮山“啦啦啦”地喊着,李淮山当然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就是一个劲地皱眉。 在大黑聒噪个不停的时候,小黑顺着我的腿爬了上来,他从我的口袋里找出了幽冥通宝,将它放在我的掌心里。 我看了看幽冥通宝,又一脸疑惑地看向小黑,就见小黑先将手臂伸向了水潭周围的尸体,又将那根手臂伸向我手中的幽冥通宝。 小黑没有手指,但我想,他正将最关键的东西指给我看。 我挠了挠太阳穴,问小黑:“你是说,人尸的魂魄都封在了古钱里?” 小黑点头。 我又问他:“魂归地府就是这个意思?那么说宋宝山的魂魄,也在古钱里了?” 小黑很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李淮山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的话,人尸的魂魄该如何处置,要由你来决定了?” 小黑先将脸转向李淮山,又不停地对我点头。 由我来决定?怎么决定?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枚生满锈迹的古钱究竟该怎么用。 算了,这种事单靠我自己去想,恐怕永远也找不到dá àn,不如先回仉家,二爷他们说不定知道幽冥通宝该如何催动。 李淮山正了正背包,在一旁问我:“你现在什么打算,是回鬼串子,还是去别的地方?” 说实话,我这次私逃只是为了找幽冥通宝,压根就没打算离开仉家。 别的不论,就是接阴人的那番话,也足以让我死死地钉在仉家,他说过,只要仉家有心寻找我爸的下落,就一定能找到。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层原因,让我不得不回去。 李淮山一直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就冲他叹了口气:“确实该回去了,估计仉亚男现在正替咱们两个受罚呢。” 他撇了撇嘴:“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回去不过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陪着你吧,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我避开李淮山的目光,象征性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2章 人生剧变 带着李淮山从鬼串子里私逃出来的时候,我只是拿他当一个普通朋友。 而在我心里,所谓普通朋友,就是比路人亲密一点,比熟人生疏一点,比兄弟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兄弟”这两个字。 一年前,除了婶子和小伟,老鲁就是与我最亲近的人,对于我来说,老鲁是我的至交,也是我的亲人,至于算不算兄弟,我不知道。 来到这里以后,李淮山几乎没能帮上什么忙,从头到尾都是我在照顾他,可毕竟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他在我心里的位置,好像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可我又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样的变化。 也说不清楚在我心里,李淮山究竟算不是一个兄弟。 所以当他再次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只能下意识地逃避。 总觉得,我对他的情谊和他对我的情谊,是不对等的。 这就像是别人借给我一百块钱,可我只能还五十,对方却丝毫都不介意。 亏欠,对,在我心里,就是觉得亏欠了李淮山,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离开水潭,我和李淮山就一直朝着正南方向走,期间他偶尔会问我,回到鬼串子以后该怎么向二爷交代,我也只是随便敷衍两句,从未主动和他说话。 从峡谷南岸出来以后,我发现那根立在老林里的“针树”像是被雷劈过一样,变得通体焦黑,完全丧失了生命气息。 站在这棵由内到外被烧了个通透的大树前,我不禁问大小黑:“接阴人说,地府要将峡谷里的蛹寨收走,这话是不是真的?” 大小黑忙不迭地冲我点头。 我想问他们,地府为什么要将蛹寨收走,那些永生被困在峡谷中的人尸,为什么又一定要死。但我也知道,这样的问题肯定得不到dá àn。 李淮山盯着焦黑的树干,良久,突然对我说:“仉若非,我总觉得,好像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转头看他一眼:“你指得是什么,这棵树,还是峡谷里的房子?” 李淮山摇了摇头:“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被你改变了,天空和地面都变了样子。” 我抿了抿嘴,说:“我也有这种感觉。现在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觉得它们和以前不一样了,就拿这棵树来说吧,放在过去,在我眼里它就是一棵烧焦的树而已,没有其他的意义,可是现在我看到它,却总觉得它的变化,带动了周围的变化,可附近的一早一木又都是咱们来时的样子。” 李淮山瞪大了眼睛:“对,就是这种感觉,那些草,那些树,都不单单是草和树了,在它们身上,多了一份我过去从来没感觉到的东西。” 对于当时出现在的心中的那份异样,我曾花了很长时间去思考它究竟代表了什么,却一直无果。 我讲到这些的时候,老左将双手从键盘上挪开,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后来他对我说,当时我和李淮山会有那样感觉,不是因为这个世界被改变了,而是我们两个被幽冥通宝改变了,那一次的经历,对于我和李淮山来说,都是一次新生。 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阴差,而李淮山则成了真正的阴差辅吏,我们学会了用阴间的视角去观察这个世界,去感受这个世界。 对于老左的说法,我深以为然。 正是从那天开始,我和李淮山踏上了一条别人未曾做过的路,一条不管是老左,还是行当里的任何一个人,甚至从唐朝至今的所有阴差,都没有做过的路。 不过在刚刚离开峡谷的那个下午,我和李淮山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连续走了七八天的山路,我和李淮山终于离开老林,来到了林区外围的一个小县城。 长时间的野外跋涉让我们两个变得蓬头垢面,以至于当我们两个打算在酒店暂时落宿的时候,为我们bàn li住宿的人一直用非常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们,那样子,仿佛是看到了两个疯子。 好在我们的证件齐全,也有足够的钱交纳押金,才得以平安入住。 说真的,我当时特别怕吧台小哥给神经病医院打个diàn huà,叫人将我们两个强行拉走。 入住酒店的当晚,我就意识到,仉家很快就能查到我们在哪里住宿,只不过如今幽冥通宝在手,我已经没有心思继续躲下去了。 如果二爷他们要来,那就来吧,反正最多也就是挨顿骂,再不济被二爷胖揍一顿,不会出什么大事。 我想到了二爷会来找我们,但没想到他来得那么快。 进入房间以后,我和李淮山先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将自己捯饬干净,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觉,晚上六点钟,我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带着他出去吃饭。 刚一出旅馆,我就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三辆军用吉普车。 我知道,二爷肯定就坐在其中一辆车里,但没想到第一个冲下车的不是他,而是仉恒。 县城的规模很小,路上车也不多,仉恒下车以后,就一阵风似地穿过马路,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一到我面前,仉恒就拉着我的手,在我身上反复打量起来,嘴上还不停地问着:“这些天你跑到哪去了,伤着没,怎么瘦了这么多” 即便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像过去那样让人捉摸不透,可我却能感觉到他心中那份深深的关切。 自从离开婶子以后,很久没人这样对我了。 就连我那张因为刚睡醒而有些僵硬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我没事,爷爷。” 听到我的话,仉恒的身子猛地顿了一下,随后他就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我:“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冲着他笑:“爷爷。” 本来我以为,祖孙相认,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可不知为什么,仉恒却一点也高兴不请来,甚至还变得有点惊慌。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才开口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我依然挂着笑:“知道了一些。” 说着,我就从口袋里拿出了幽冥通宝,在仉恒面前晃了晃。 他看到我手里的东西,顿时皱起了眉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没人能违逆的。” 这时二爷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我抬头一看,就见他已经到了我跟前。 但二爷的视线没有落在我这边,他一边走,一边低着头,注视着跟在我身边的大小黑。 大小黑好像很怕二爷,一直朝我腿后面躲。 二爷来到仉恒身边,伸手在仉恒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该来的总会来,老大,你也不要太偏执了。” 仉恒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头。 我将幽冥通宝收好,转而问二爷:“我爸失踪了这么多年,你们就从来没有找过他吗?” 二爷和仉恒说话的时候,还是客客气气的,我这边刚一开口,他立即就瞪眼了:“你还有脸在这问东问西?谁允许你离开老宅的!” 他这边刚把话说完,仉恒竟然朝李淮山吼了起来:“李淮山,你好肥的胆,谁允许你带若非出来的!” 李淮山瞪大了眼:“不是,这又是什么路子啊?冲我发什么火,犯得着么!” 我知道,仉恒这是在转移二爷的注意力,二爷对此当然也是心知肚明,他在后面拉了仉恒一下,又朝我和李淮山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跟我来。” 完了又补充一句:“把你身边的两个小家伙也带上吧。” 说完,二爷转身就要朝马路对面走,仉恒却赶紧跟上他,凑在他身边低声为我求情:“若非这些天肯定吃了不少苦,老二,你看在我的面上,可千万别对他动怒啊。” 没想到这番话却瞬间激怒了二爷,二爷停下脚步,瞪着仉恒说:“仉若非和李淮山都是我的弟子,该怎么教育他们,也是我的事!老大,你可别忘了,仉如是究竟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仉恒是老仉家的家主,二爷只是冬字脉的定门,可现在二爷一瞪眼,仉恒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记得我刚进旧货店的时候,仉亚男就说过,仉家不是家主的仉家,而是二爷的仉家,放眼仉家三代人,二爷才是最大的实权派。 看到仉恒现在的样子,我终于明白仉亚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言论了。 不过二爷显然也有些后悔了,这时又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仉恒说:“老大,你别怪我太严厉。‘为师不严,子弟成祸。’,这个道理还是你教给我的。若非得到了幽冥通宝,就说明他已经接任了阴差的位子,以后,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仉恒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轻叹一声,没再言语。 二爷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又朝我们这边招招手:“跟我来!” 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友善,弄得我心里直突突。 在见到二爷之前,我还想着大不了挨顿骂,挨顿打,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看到二爷那副凶悍的嘴脸,我还是会害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3章 闻所未闻 二爷三步并两步地冲上吉普车,我和李淮山也闷着头跟了上去。 我先上车,李淮山前脚踏进车门的时候,二爷回过头来指了他一下:“你,坐副驾驶。” 一听说不用坐在二爷身边了,李淮山如获大赦,长长松了口气,接着就拉开前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了。 等李淮山从车门口让开以后,大小黑才慢腾腾地爬进来。 刚才我还在想,二爷为什么要让李淮山坐在前面,直到我看到大小黑才想起来,李淮山不能和它们靠得太近。 看样子,二爷对大小黑的了解,说不定比我要深得多。 此刻我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可二爷又是那副气闷闷的样子,弄得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开车的人是王磊,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二爷朝他摆摆手,随后他就一语不发地将四面车窗玻璃全都关上了。 二爷长吐一口浊气,望着站在马路牙上的仉恒,心事重重地说:“你爷爷就是因为对仉如是太过溺爱,事事骄纵他,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你想成为下一个仉如是吗?” 言语间,二爷身上的怒气好像弱了不少,让我这心里也稍稍轻松了一些。 这时二爷又转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问:“你想成为下一个仉如是吗?” 我摇头:“二爷,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骄纵过我,也没有和人争过什么。你看我今天都二十了,现在是这样的性格,以后也会是这样,应该不会再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二爷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又朝大小黑扬了扬下巴:“这两个鬼卒,是你召出来的?” 鬼卒? 大小黑就是鬼卒? 接阴人和黄真业口中的鬼卒,难道就是这些阴曹小鬼么? 这些小东西的脑袋里,真的藏有早已失传的秘术典籍? 我脑子里不断浮现出这些乌七八糟的疑问,一边愣愣地看着大小黑,看他们两个慢吞吞憨巴巴的样子,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它们和接阴人口中的鬼卒联系在一起。 二爷拍了我一下,又朝大小黑扬了扬下巴,意在催促我回答他的问题。 我下意识地挠了挠太阳穴,对二爷说:“我到现在还不知幽冥通宝该怎样催动,怎么可能召出鬼卒呢。他们两个是自己从钱孔里爬出来的。” 二爷:“自己从钱孔里爬出来的,这怎么可能呢?阴差和鬼卒虽然都是地府的差役,但两者命元相克,不被征召,他们绝不可能主动出现在阴差面前。而且要想召唤鬼卒,就必须先受幽冥通宝的蛊惑。” 说到这,二爷指了指我的脑袋和心口:“直到你的心智被蚕食殆尽,幽冥通宝才会将你的念力和鬼门相连,到了那时候,你再召唤鬼卒,他们才不得不在你面前现身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说,鬼卒是不得不在幽冥通宝面前出现,当你的心智完全被蚕食的时候,就不再是阴差,而是幽冥通宝的傀儡了。” 这时李淮山在旁边说道:“我可以作证,大小黑就是自己钻出来的,他们出来的时候,仉若非还没来得及凝练念力。” 二爷一脸狐疑,视线在我和李淮山之间不停地游离。 看样子二爷并不相信我们的话,我于是转身问大小黑:“你们两个是不是自己从钱孔里钻出来的?” 他们两个立即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我又问他们:“你们是感应到我的念力才出来的吗?” 大小黑摇头。 我再问:“我是不是已经被幽冥通宝蛊惑了?” 大小黑的头摇成了拨浪鼓。 这一下二爷好像也有些回不过味来了,过了好半天,他才若有所思地说道:“鬼卒和阴差一样,毕生不能说谎。可这种事怎么可能呢,简直是闻所未闻。” 我试探着问二爷:“二爷,你知道幽冥通宝怎么催动吗?” 二爷摇了摇头:“我又不是阴差,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说话间,他又伸长脖子,死死盯着我身后的大小黑。 大小黑真的很怕二爷,被二爷这么一盯,他们两个就赶紧往我胳膊后面躲。 大黑因为个头稍微大一些,钻进我手肘后面的时候,还将我的小臂顶开了三四寸。 看到大黑的举动,二爷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惊色:“这两个小东西,拥有实体吗?” 我点头:“确实有,我伸手碰他们的时候,能感觉到阻力。” 二爷沉默了好半天,突然朝我摊了摊手:“你的幽冥通宝呢,拿出来我看看。” 我立即拿出幽冥通宝,放进了二爷的手掌心。 和李淮山触碰幽冥通宝的时候一样,二爷刚一碰到它,手腕也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撒开了大量煞气,当一层层浓烈的煞气将幽冥通宝完全包裹起来以后,二爷的手腕就不再颤动,可我却看到他手腕上青筋暴起,仿佛将幽冥通宝托在手中,是件非常费力气的事。 不只是二爷脸上慢慢浮现出了吃力的表情,就连车子的地盘,都被一股沉重的力量压低了几分。 二爷仔细翻看了幽冥通宝的正背两面,又将鼻子凑在上面闻了闻。 随后我就见他眉头死死地蹙在一起,好像发现了什么非常惊人的事。 我心里有些担忧,忍不住问二爷:“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二爷将幽冥通宝递到我手里,咂了咂嘴:“正因为没有什么不对,所以才解释不通啊。” 我掂了掂幽冥通宝的分量,也就是一两重,可二爷刚才为什么会是那样一副吃力的样子,要知道他的力量可比我强太多了。 还有qi chē的地盘,为什么会突然压低? 这边我正将幽冥通宝收回口袋,二爷又问我:“你就是这么将它放在口袋里的,不觉得沉么?” 我不解:“这枚古钱不就是一两多的分量嘛,当然不会觉得沉。” 二爷环抱起了双手:“你手里的幽冥通宝,确确实实是真品。可它好像和历代阴差手中的幽冥通宝都不一样,或者说,是你不一样,你和历朝历代的阴差,都不一样。” 我挠挠太阳穴,朝二爷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二爷想了想才继续说道:“你父亲当年得到幽冥通宝的时候,几乎拿不动它,后来他花了三年时间和幽冥通宝取得默契,才能勉强将幽冥通宝拿在手中。丰羽不是特例,每一任阴差刚得到幽冥通宝的时候,都无法驾驭它,在这些人中,有些人像丰羽一样,耗费数年时间取得幽冥通宝的信任,才能让幽冥通宝自行减轻分量,而绝大多数人则会受到幽冥通宝的蛊惑,变成幽冥通宝的傀儡。一旦成为傀儡,从命理上来说,这些人和幽冥通宝就算是同体同命,可即便是这样,幽冥通宝的分量至少也在几十斤。你是戾字真性,天生不受蛊惑,可为什么在你眼里,这枚古钱真的只有一两重?” 我说:“可能还不到一两,不过古钱就这么大,再沉也沉不到哪去吧。” 二爷大皱眉头:“怎么会这样?从唐朝至今,只有一个人能将幽冥通宝的潜力发挥到极致,可典籍上说,即便幽冥通宝被那个人执掌的时候,也有一斤多的分量,怎么到你这变得这么轻了?” 我问二爷:“二爷,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宋宝山?” 二爷稍稍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不用我开口,李淮山就凑过头来,将宋宝山的事尽可能详细地陈述了一遍。 这家伙,自从和我一起进了峡谷以后,就变得话特别多,到现在也没有消停的意思,只不过没有淤积炁场的影响,现在他说出来的话变得调理了很多。 二爷默默将李淮山的陈述听完,又转过头来问我:“这么说,宋宝山的魂魄在你手上?” 我刚点了一下头,二爷又摆摆手,自顾自地说着:“不对,不是因为这个。听二狗的意思,宋宝山没死之前,你就能轻松拿起幽冥通宝了,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头绪,二爷沉寂片刻之后就转移了话题:“若非,既然你已经得到了幽冥通宝,那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你碰上什么样的事,不管你有多么正当的理由,都绝对不能违反冥律。人尸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想变得像它们一样,你就必须克己守律。” 我脱口就问:“可冥律里到底都写了什么,我怎么知道自己做的事没有违反” 没等我把话说完,二爷就挥手将我打断:“这种事你别问我,我可没见过冥律长什么样,更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说起来,你在我身边也待了一年多了,对于你的心性,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加上你又是戾字真性,幽冥通宝能落在你手里,兴许是件好事。” 我叹了口气:“可我就算得到了幽冥通宝,也不知道该怎么催动它呀。” 二爷也是一声长叹:“唉,当年丰羽离开仉家的时候,将所有和幽冥通宝有关的典籍全都带走了,其中也不乏一些记载着催动之法的古卷。如果那些典籍还在,你想催动幽冥通宝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如今,谁也不知道丰羽究竟去了哪,你也只能自己慢慢地摸索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4章 昆明机场 我朝二爷身边凑了凑:“宋宝山说,只要仉家有心去找,就一定能找到我爸的下落。” 二爷的眉脚连颤了好几下,过了好半天,他才看着我的眼睛说:“宋宝山确实没骗你。可对于仉家来说,丰羽藏得越深越好,最好永远没人知道他在哪。所以,你就不用指望我和大爷会派人去找他了。” 我顿时皱起了眉:“为什么?” 二爷从鼻子里吭了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找他。行了,你也别再问了,有些事,你现在问了也是白问,在你学好手艺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我顿时有些恼了:“到底怎样才算是学好了手艺?二爷,你总是拿这样的借口来敷衍我,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永远都达不到你的要求,永远都无法学好手艺?” 二爷将后背靠在座椅上,长吐一口浊气:“怎样才算是学好了手艺?很简单,在旧货店里有一只灵猫,如果你能收服它,就算是达标了。” “灵猫?什么灵猫?我在旧货店里住了那么久,从来没见过猫。” 二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了笑:“想要收服它,首先要找到它。不过嘛,就凭你现在这点能耐,根本入不了它的法眼。呵呵,它看不上你,自然不愿意在你面前现身。” 说到这,二爷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他的视线落在装有幽冥通宝的那个口袋上以后,先是眉头一皱,紧接着,脸上又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怕二爷下一秒就会反悔,立即答应了他的提议:“就这么定了。” 二爷挪了挪眼珠,朝我脸上投来一瞥:“什么定了?” 我说:“我收服灵猫,你为我解惑。” 二爷稍微犹豫了片刻,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他又转移了话题:“这两个小鬼卒出现以后,鬼门是不是也出现过?” 我点头:“出现过。二爷,我现在能看懂鬼门上的那些文字了,那就是一副副对联,上联是” 没等我说完,二爷就挥手将我打断:“若非啊,你觉得阴曹地府,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我想了想,说:“阴曹地府,就是人死后去的地方吧?” 二爷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良久才对我说:“虽说我不是阴差,也没去过阴曹。但我曾听丰羽说过,他所见的那个阴曹地府,和人们想象中的那个阴曹地府,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不解地看着二爷。 二爷沉寂片刻,反问我:“还记得老得吧?” 我点头:“记得。” 二爷:“丰羽口中的阴曹地府,和老得口中的阴曹地府,也许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 他越解释,我就越是糊涂:“二爷,我怎么听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呢?” 二爷撇了撇嘴,而后就将头扭向了窗外,没再多解释一个字。 又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从上车到现在,最超乎我预料的,莫过于二爷从头到尾都没动太大的肝火,如今他望着窗外,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似乎将我和李淮山都忘在了脑后。 车窗的遮阳膜反射出了二爷的脸,我发觉他的脸上的表情好像很无奈,又好像有些惆怅,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仉恒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马路牙上,虽说视线一直没有落在我们这辆车上,但我能感觉到,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留意我们这边的情况。 发了好一阵子呆,二爷才稍微回过神来,伸手拍拍王磊的肩膀:“把车窗摇下来。” 王磊打开了二爷的车窗玻璃以后,二爷就将半张脸伸出窗户,冲着仉恒喊:“老大,咱们该走了。” 仉恒先是一路小跑地来到车窗前,弯腰看了看我的情况,大概是见我没受伤,才点点头,上了我们前方那辆车。 等到王磊将车子开出了县城公路,我才想起来问二爷,他和仉恒是什么时候来的,后面那辆车里坐着什么人。 二爷说,我和李淮山私逃的第二天早上,他们和仉恒就朝贡山这边赶了。 可贡山这么大,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只能漫无目的地瞎找,直到今天中午,包有用查到了我的住房登记信息,他和仉恒才顺着线索找过来的。 之前就听仉亚男说,包有用是行当里有名的消息通,现在看来,这话不虚啊。 至于坐在后面那辆车里的人,二爷没有透露他们的具体身份,只说是在行当里颇有威望的几个老前辈。 我得了幽冥通宝,就算是正式成为阴差了。 而对于整个行当来说,历代阴差更替,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同的阴差有不同的秉性,秉性好的阴差会给行当带来很多益处,而秉性差的阴差,兴许会给行当带来灾难。 这些老前辈这次来,就是想打打眼,看看我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我问二爷:“二爷,你觉得,在他们眼里,我到底是秉性好啊,还是秉性不好啊?如果他们觉得我不好,我是不是就不能再当阴差了?” 二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很精辟地回应我:“你管他们干屁,干好你自己的事!” 后来二爷又对我说,其实当他得知我和李淮山从西堂私逃的时候,就料定我这次一定能找到幽冥通宝,这是天意,没人能违背,只可惜仉恒似乎还没有看穿这一点,或者说他哪怕看穿了,也不愿意承认。 说这番话的时候,二爷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我总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可又无法参透这番话中的另一层深意,二爷也没打算把话说得太透。 我们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回到昆明,临进机场的时候,二爷又对我说:“关于丰羽的事,你只能问我,别想着去问你爷爷或者老三c老七他们,老三和老七对当年的事所知有限,老大虽然什么都知道,可他未必对你说实话。” 我一语不发地看着二爷,二爷给了我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老大就是这样,他比较喜欢逃避现实,有些事,只要能瞒着,就绝对不会说真话。在这一点上,仉如是倒是和他很像。” 我问二爷:“他要隐瞒什么?” 这时王磊停下了车子,二爷帮我推开车门,一边对我说着:“你和李淮山先回去,亚男在旧货店等着你们呢。对了,宋子易空出来的店面也不能一直没人管,李淮山,你回去以后抓紧时间开张营业,李淮山!” 李淮山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睡得迷迷糊糊,被二爷这么一喊,才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看到李淮山那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二爷就不停地摇头。 我这边刚要下车,二爷又对我说:“等你们回到渤海,张佳成也该过去了。” 我疑惑道:“张佳成是谁?” 二爷:“武陵张家的人,他这次去渤海,是为了拿他那个老伯祖的骨灰。” 听二爷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当初我处理赵广安的案子时,曾抓住了一个筋骨奇硬的老头子,后来在王磊将他拉到养老院的路上,他就服毒自尽了。 怪不得接阴人说出“武陵张家”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感觉这么耳熟呢,记得当初在黑胡同里抓住那个老头子的时候,二爷就断言他是武陵张家的人。 说起这个张佳成,在我的印象里,他好像不止一次说要去渤海了吧,可每次到节骨眼上的时候,他又因为各种缘由推迟行程,至今都没去成。 我挠了挠太阳穴:“二爷,你确定那个张佳成这次真的会来吗?” 二爷点了点头:“大伟这会儿应该送他上飞机了。你见到他以后,万事小心。听大伟说,这个张佳成年纪虽然轻,却是个深藏不漏的主,你机灵点,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我点了点头,转身就要下车,可二爷又在后面拉了我一下。 我转头去看二爷,就见二爷朝我这边凑了凑,又对我说:“武陵张家和宋宝山联系密切,你见到张佳成以后,说不定能从他身上套出点有用的东西。” “什么意思?” 就听二爷说:“张佳成说不定知道幽冥通宝该如何催动。” 我皱了皱眉:“可他就算知道,也未必肯告诉我吧?” 二爷拍拍我的肩膀:“事在人为。” 说完他就要关车门了,我赶紧问一句:“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啊?” 二爷:“我和老大还有点事要做,你们两个先回去。”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没等完全落下,王磊就已经开着车走了。 阳光暴晒,我用手搭成了凉棚,遥望着二爷和仉恒的车越走越远,之前跟在我们后面那辆车在进机场之前就转了方向,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淮山走到我身边,皱着眉头对我说:“总觉得二爷今天怪怪的。” 我抿了抿嘴:“确实。” 正和李淮山说着话,就感觉有人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特战队的厨子,金向前。 我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笑了:“你怎么来了?” 金向前也咧嘴一笑:“我来接你们回渤海啊,要不然,还能让你们自己开飞机回去啊?” 说话间,他还朝我这边走了一步,没等我想明白他打算干什么,就见他身子猛地抖了几下,接着就一头栽在地上。 我顺着金向前的裤腿看去,就看到小黑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大黑正弯下腰,要把小黑扶起来。 看样子,是金向前刚才走得急,无意间和小黑来了次亲密接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5章 小心鬼卒 今天的阳光很烈,阳气也相对充足,金向前很快就缓过来了,他看不见大小黑,只是说刚才好像一脚踩在了光秃秃的电缆上,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电流击穿了全身。 看样子,以后我再带着大小黑在外面走动的时候,必须格外小心才行了。 万一我哪天突然有急事要坐地铁,万一再赶上高峰期,那我周围的人还不被大小黑“电”倒一大片? 不行,以后还是尽量不坐公共交通工具了。 也是脑海中出现了“交通工具”这么几个字,我才想起来,鲁老板的柴油车还在停车场呢。 金向前让我把停车场的地址和车牌号给他,回头他会让当地的线人将车开回渤海。 万幸,我和李淮山在蛹寨折腾了那么久,竟然没把车钥匙给丢了。 从昆明到渤海湾,民用航班因为需要转机,航程至少会被拉长到八个小时以上,金向前开着专机直抵渤海湾,却只用了四个多小时而已。 他没有随我们一起下飞机,说是关中那边有任务,放下我们以后,还要一路西飞。 我和李淮山坐出租车回到老巷子口的时候,渤海的夕阳只剩下了最后一点余晖。 仉亚男和江老板一早在入口等着,我和李淮山一下车,她们两个就围了上来。 仉亚男跑得急,江老板则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对我使眼色,可我压根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就在我处心积虑地想弄明白江老板到底要表达什么的时候,仉亚男已经到了我面前,她过来以后二话不说,甩手就朝我左脸颊拍了过来。 我反应也快,赶紧缩了一下腰,仉亚男的巴掌就从我头顶上掠了过去。 看着仉亚男那副气闷闷的样子,我也是纳了闷了:“堂姐,你这是干什么呀,大半个月没见了,怎么一见面就行凶呢?” 仉亚男双手叉腰,摆出了那副教训人的嘴脸:“说,你们两个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说:“找幽冥通宝去了呀,你不是知道吗?” 仉亚男:“可你没说,幽冥通宝藏在西南边陲的蛹寨里啊,那可是蛹寨,你知道那种地方有多危险吗,就你们两个这点修为,去了还不是找死?”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我走得时候,可是把孙传胜的手书拿给你看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要去蛹寨?” 仉亚男:“手书上写蛹寨了吗?” 我恨不得翻白眼了要:“第一段第一行就写了。” 到现在我才明白,仉亚男是连着好几天没人可训,心里痒痒了,现在见我回来,不在我面前发发威,她就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我也听得出来,她说话的时候,即便故意摆出一副凶恶的嘴脸,可言语间透露出的那份关切,却是丝毫不掺假的。 仉亚男突然词穷,愣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一句:“手书上写了么,我怎么没看见。” 江老板从后面走了过来,她勾着仉亚男的肩膀,笑呵呵地说着:“哎呀,你行了啊,若非他们才刚回来你就要教训人,真没见过你这样当姐姐的。” 完了江老板又转向我:“还没吃饭吧,走,先去我店里吃小面。” 我忙摆了摆手:“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江姐,你看,你能不能麻烦一下,把小面端到宋子易的店里,我们在那吃。” 江老板看了看宋子易留下的那家店面,不由地皱了一下眉:“二爷是打算让这家店尽早开张么?” 我点头:“我知道,二狗要想正式开门营业,需要我在地契上签字。我是打算先让他在店里转一转,看看到底想做什么样的买卖,到时候我好写在地契上。” 江老板冲李淮山笑了笑:“你就是李二狗啊?” 李淮山笑了笑,算是回应。 江老板也没再跟他啰嗦,径直朝小面馆那边走了。 一直到江老板走远,仉亚男才问我:“听你这意思,等处理好地契的事以后,你还有别的事要做啊。” 我先是点了点头,完了又向仉亚男打听:“堂姐,你听说过张佳成这个人吗?” 仉亚男想了想:“张佳成哦,你是说武陵张家的那个张大有吧,最近包有用正调查他呢,但不知道是因为张大有藏得太深,还是因为他真的没有什么案底,老包调查到现在,也没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我不由地蹙了一下眉:“张大有?” 仉亚男:“啊,张佳成是这小子的曾用名,三年前,他就把户口本和上的名字改成‘张大有’了,你可别觉得这名字俗气,大有,其实是六十四卦的一道卦象,象征盛大富有,大亨大通,他将自己改名为张大有,可见是有野心的。” 张佳成,张大有,我倒是觉得这两个名字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本来我还打算先让李淮山进店看看,顺便也想想内外两店分别做点什么生意,我好写在地契上。等这边的事折腾完了,我再带着李淮山回鬼串子,和仉立延商量一下怎么料理那个张大有。 可没想到还没等仉亚男打店门,仉立延就打来了diàn huà,说张大有已经来了,现在就住在靠近滨海开发区的一家旅馆里,存放骨灰盒的养老院也在那附近。 仉立延那边催得急,可我还不知道张大有的事要多长时间才能处理完,加上二爷又吆喝着让李淮山尽快开店,无奈之下,我只能催着李淮山赶紧把生意定下来。 对于外店的生意,李淮山根本不需要考虑,张口就说他要卖烟酒,这也正合了我的心意,老巷子里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唯独没有卖烟卖酒的。 至于内店,李淮山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做过阴生意。 不得不说,这确实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怎么想都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过阴。 行当外的过阴,和行当内的过阴是不一样的。 在行当之外,过阴,也就是和鬼物互通,问问鬼话,或者托鬼物帮自己办点事什么的,可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十个人里有九个能看见鬼物,像这样的小把戏,人家自己就做了,犯不着大老远来找你。 而行当里的过阴,则是“魂过阴曹”,也就是魂魄离体,进入地府,去寻找那些在阳世间已经见不到的鬼物。 通常行当里的人找人帮忙过阴,大多是为了看看先人在地府中日子过得怎么样,要么就是要从那些已死多年的老鬼口中套话。 我也不知道这里提到的阴曹,是二爷口中的那个阴曹,还是老得口中的那个阴曹。只知道那地方很难进,除非命格达到某些特殊的要求,不然的话,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魂魄也无法自由出入鬼门关。 很显然,李淮山就是那种命格独特的人。 既然内外两店的生意都定下了,仉亚男就拿出地契,让我将该写的东西都写上。 这边我刚刚在地契上签字画押,江老板就端着一个盛满面碗的托盘过来了。 眼看已经耽搁了不短的时间,我没敢留下来吃饭,直接带着带着李淮山朝老巷子外面奔。 还没等走到巷子口的呢,李淮山突然拉了我一下:“若非,不对啊。”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怎么了?” 李淮山指了指我身边:“大小黑呢?” 对啊,大小黑呢,下车的时候他们两个还跟在我身边来着,现在怎么都没影了。 一边想着,我就朝附近的几个店门里张望了一眼,却依然没看到大小黑的身影。 江老板也端着托盘,凑过来问了句:“你们找什么呢?” 我没回应,李淮山则随口应了一声:“两个鬼卒,啊,就是阴曹小鬼。” 听到李淮山的话,江老板顿时一惊:“你是说,你们两个从地府带了两只小鬼回来?” 李淮山:“哪能啊,他们两个是自己钻出来的。” 他刚说完,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十分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就见江老板和仉亚男同时冲到了温老板的店门前。 江老板隔着门板喊一声:“老温,你没事吧?” 屋子里没人回应。 过了片刻,我就听到门另一侧传来丁零当啷一阵碎响,好像是大量碗盘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经仉亚男说了声:“坏了!”,我才意识到出了什么事,立即冲到温老板的店门前,抬脚猛踹。 哐当一声闷响,门被我踹开了,就见一个苗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趴在地上,身子像过了电一样,不停地颤,在他周围还落了许多盘子和碗的碎片。 “大黑,小黑?”我伸长脖子,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很快大小黑就从里屋钻了出来,两阵小旋风似地朝我这边疯跑,我看到大黑腋窝里还夹着一张灵符。 仉亚男指了指大小黑:“这就是鬼卒?” 我点头。 江老板的视线分别在大黑和小黑身上扫过,过了片刻,她才咂咂舌头,对仉亚男说:“老温从小就和各种各样的阴物打交到,没想到啊,竟然被这两个鬼卒不声不响地放倒了。嗯地府来的东西,果然厉害。” 这么说,趴在地上的人,就是温浩铭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小黑从温浩铭身边跑过,因为跑得着,趔趄了一下,正好撞在温浩铭身上,温浩铭接着就是一阵触电似地疯颤。 李淮山和金向前也就算了,眼前这位温老板不是赶尸人出身吗,怎么连他都扛不住大小黑身上那股阴气? 这两个看起来憨憨傻傻的小东西,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6章 明天大雨 大黑跑到我跟前以后,就将灵符递给了我。 我看了看手里的符箓,黄纸红印,是最常见的辰州符,但我对符箓的了解不多,也不知道这张符是干什么用的。 江老板就在一旁对我说:“这是赶尸人一脉特有的起尸符,上面带了一些死人身上的怨气,你身边的两个小家伙,看来是将它当成邪物了。” 我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太阳穴,又晃晃手中的符箓,问大黑:“你们两个就是因为感觉到了怨气,才冲进来的?” 大黑立即朝我点头,小黑过来以后,也是不停地点起了头。 这时仉亚男问我:“你要一直将他们带在身边吗?” 我撇了撇嘴:“我倒是不想,可他们两个会一直跟着我,就算我赶他们走,他们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江老板一边将温浩铭扶起来,一边对我说:“你最好将这两个小东西养在家里,能不带出去就不带出去,这些小家伙完全就是由地府的阴气聚合而成,没有道行的人只要被它们碰上一下,说不定连命都丢了。” 李淮山:“我不就算是几乎没有人道行的人么,大黑碰了我可不只一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么。” 仉亚男:“你那是因为有琉璃卵护身。” 我想了想,说:“仉亚男,你认得金向前这个人吧?” 仉亚男眨了眨眼:“金向前他不是特战队的厨子么,我见过他几次。” 我点点头,接着说:“今天在机场的时候,小黑也和他有过近距离接触,可他也只是颤了几下而已,没出什么大问题。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金向前应该是个身上没有念力的寻常人吧。” 仉亚男:“金向前身上确实没有念力,但他可不是普通人。这家伙从出生起,身上的三把阳火就比别人旺,一般的邪气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哦,对了,我这才想起来,当初在东北老林的时候,二爷确实说金向前体质特殊来着。 太长时间没见他,一转眼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这时仉亚男又对我说:“你以后还是别带着他们到处乱跑了,这两个小家伙对于寻常人来说,实在太危险。” 说实话,我还是很想将大小黑带在身边的,因为我总觉得,只要将它们带在身边,时常和他们交流,我也许就有更大的几率搞明白幽冥通宝该如何催动。 但他们两个实在太危险,就这么整天带在身边,指不定哪天就要闹出人命来。 沉思片刻之后,我就问大小黑:“你们两个,以后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吗?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平时呢,我就将你们放在杂货店里,有事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再带着你们出去。” 大小黑仰头面对着我,好半天不回应。 后来小黑还凑过来抓着我的裤腿,虽说他没有五官没有表情,但我却觉得他好像有点舍不得我。 没多久,大黑也凑了上来,抓住了我的另一只裤腿。 仉亚男无奈地笑了笑:“也是奇了,按说鬼卒和阴差命元不合,他们应该巴不得离你远点才对,可看这两个小家伙的样子,好像很依恋你呢。” 我将大小黑一手一个卷在怀里,对他们说:“我平时就住在店里,隔三差五出去一趟,但大部分时间总归会陪着你们的。” 说完我又朝仉亚男那边凑了两步,打算将大小黑交给她:“堂姐,你先带着他们两个回店里吧,我和李淮山得去一趟滨海开发区。” 仉亚男见我要将大小黑塞进她怀里,立即后撤了好几步:“你别!我可不想被他们两个‘电’到。行了,你把他们放下吧,等会我引着他们回去就是了,不过先说好,他们两个睡你卧室。” 我将大小黑放下,他们两个还是耷拉着头,好像很泄气的样子。 仉亚男看着大小黑,颇有些疑惑地说了句:“这两个小鬼卒,不太一样啊。” 我侧着头看仉亚男一眼:“什么不一样?” 仉亚男环抱着双臂,若有所思地说:“正常来说,阴差召出来的鬼卒,都是没有心的,可他们两个为什么情绪这么丰富呢。” 我说:“大小黑不是我召来的,是自己从幽冥通宝里钻出来的。” 仉亚男默默地看着我,好像没听明白我的话,正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可我哪还有这么多时间,于是就故意忽略了她的视线,转而对大小黑说:“大黑,小黑,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件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大黑和小黑同时仰起头来。 我接着对他们说:“二爷说,老巷子里有一只灵猫,你们两个将它找出来。” 大小黑立即冲着我点头,仉亚男则在一边问我:“二爷把灵猫的事告诉你了?” 我点头:“我和二爷约好了,只要我收服老巷子里的灵猫,他就将我想知道的事全都告诉我。” 听我这么一说,仉亚男立即皱起了眉头,我看到她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我想,对于我爸妈失踪的隐情,仉亚男应该是知道一些的,但她和三爷c七爷一样,明明知道,却永远不会对我坦白。 其实我也很矛盾,一方面,我铁了心思要将当年的隐情,以及我爸妈的去向挖出来,而另一方面,我又隐约感觉到,一旦我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老仉家在我眼里,兴许就不是现在的老仉家了。 一个人漂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在我心里能称得上“家”的地方,可我又极有可能将心中的这个字亲手击碎。 但我还没忘记自己回到老仉家是为了什么,有些事,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必须去做。 唉,真的很矛盾。 有些话,仉亚男不想说,我也不强求,起身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就带着李淮山朝门外走。 临跨国门框的时候,江老板突然对我说了句:“明天中午有大雨,别忘了带伞。” 正好店门旁就立着两把黑雨伞,我和李淮山一人拿一把,正好。 出了老巷子,我和李淮山就跑到大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滨海开发区方向进发。 车子刚出老城区,李淮山的sh一u ji就震了几震,当时他就坐在我身边,当他拿出sh一u ji来翻看的时候,我就见屏幕上显示着一排看起来很熟悉的号码。 这时李淮山点开了短信箱,为首的第一条短信就是:“明天大雨,千万小心。” 李淮山一脸疑惑地盯着sh一u ji屏幕看了一会,随后又问我:“这个号码,是那个姓江的女人的吗?” 我摇了摇头:“是仉亚男的sh一u ji号。” 李淮山将sh一u ji收起来,头靠在车窗上,一字一顿地说:“明天大雨,明天中午有大雨。” 说到这,他又朝我这边凑了凑:“我怎么觉得,仉亚男和那个姓江的话里有话呢,明天大雨,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咱们回到老巷子的时候,仉亚男和江老板大老远出来接咱们,好像就是有话想对咱们说,但一直都没机会说出来。明天大雨可能是一种隐喻。” 李淮山:“当时巷子里又没别人,怎么还没机会说了?她们两个,到底在隐喻什么呢?” 我环抱起了双手,望着窗外说:“不知道,总觉得仉亚男和江老板都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对于我的说法,李淮山也十分赞同:“对啊,不只是仉亚男,老巷子给我的感觉,也和过去不太一样了。” 我回头看他:“你之前也去过老巷子那边?” 李淮山冲我笑:“禁足之前,二爷带我过去看过。” 我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的确,在我和李淮山眼里,仉亚男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老巷子也和过去不一样了,之所以不同,不是因为这些我们曾经熟悉的人和事发生了变化,而是我和李淮山变了。 从蛹寨出来以后,那些越是熟悉的东西,在我们眼里就变得越是怪异。 只可惜当时的我和李淮山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变化本不来自于外界,而来自于我们自己。 视野变了,眼前的世界当然也会跟着改变。 对于我们来说,整个世界都变了,唯一没有任何改变的,只有二爷。 至于仉亚男和江老板口中的“明天大雨”,确实是有深意的,不过她们两个想表达的意思不是明天真的有雨,而是如果明天我和李淮山回到老巷子的时候,空中平白飘起雨点,那我们两个就要格外小心了。 这场雨,涉及到埋在老巷子地下的龙骨,涉及到那只潜藏在巷子里的灵猫,也涉及到江老板和仉亚男身上那份不可说的秘密,但和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没什么牵扯。 我和李淮山前后花了一个小时才来到滨海开发区,仉立延给了我一个地址,说张大有就住在那里。 下车以后,我们按照仉立延给的地址找了很久,最后在一个很深的渔村里找到了那家所谓的旅店——三户连在一起的民房,门口挂一个破破烂烂的招牌,上面写两个字“住宿”。 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我敲响大门,院子里立即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住满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7章 张大有 李淮山回一声:“不住宿,来找人的。” 我在旁边拍了他一下,小声对他说:“我不擅长说谎,如果等会张大有的问题太多,你帮我兜着点。” 李淮山冲我一笑:“我懂。” 没多久,就有人骂骂咧咧地将大门拉开一条缝,朝外面看了一眼。 他刚把脸凑到门缝前的时候,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看到我以后,就莫名其妙地露出了笑容:“你们找谁?” 我说:“你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张大有的人?” “稍等啊,我去给你问问。”他快速应了这么一声,转身就往院子深处跑。 李淮山凑在门缝上喊一嗓子:“你如果找到张大有,就告诉他仉家的人来了。” 顺着门缝,我就看到对方已经钻进了屋里,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李淮山说的话。 眼见那人整个身子都闪进了门框,李淮山才转过头来对我说:“其实吧,有件事让我困扰很久了。”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什么事?” 李淮山环抱着双手,很不爽地看着我说:“为什么每次跟着你一起去买东西,或者在旅馆里登记的时候,那些卖东西c站吧台的人,看到我要么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要么就是拿我当路人,态度不好不坏。可到了你这,他们就好像特意要巴结你似的,那笑脸,刷一下就堆起来了,尤其是那些卖东西的小姑娘,一个个见了你跟见了什么似的。” 我忍不住笑:“跟见了什么似的?” 李淮山摆摆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哎,我说仉若非,你说,你长得也不怎么样,眼皮还老是耷拉着,跟睡不醒似的,可怎么就这么招人待见呢。刚才那人也是,看我的时候就好像跟我多大仇似的,可一看到你,接着就变得和和气气了。你说这到底是什么路子啊,我咋就想不明白呢。” 我摊了摊手:“说实话,我也想不明白啊。我记得,自从我第一次去东海出外单的时候就这样了,不管碰到谁,好像都会不自觉地高看我一眼。难道是因为我气质比较好么?” 李淮山蹙了蹙眉:“你这气质确实好,那话叫什么来着,器宇轩昂,对,就是器宇轩昂的。可是你长得丑啊,气质再怎么好,也不应该弥补这个缺陷吧。” 我顿时不太乐意了:“什么叫我长得丑啊,我承认,我是其貌不扬,但也仅仅是算不上帅而已,至于‘丑’这个字,我也不搭边吧。” 李淮山:“那这样,你自己评价一下,我和你比,谁更帅一点?” 我仔细看了看李淮山的五官,非常公正地品评道:“你啊,浓眉大眼,遮住鼻子和嘴,只看上半部分确实帅,可你鼻子太大了,而且又大又扁” 没等我品评完,李淮山就冲我摆手了:“得得得,你还是打住吧。” 我们两个扯皮扯得欢,刚才凑到门前的那个人就回来了,他开了门,笑呵呵地对我说:“还真有这么一个人,他收拾收拾东西就过来。” 李淮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上去:“您怎么称呼?” 对方接过烟,嬉皮笑脸地应着:“我姓朱。” 李淮山:“朱老板。” “啥老板啊,”朱老板显得有限尴尬:“我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如在工地上干活的多呢。” 说着,他又朝我这边凑了凑,小声问我:“你们不是普通人吧?”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随后又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反正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嗯,一看就是高人。” 李淮山朝我翻了翻白眼,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靠,又来了!” 这次出远门,我和李淮山虽说极少下车,可几乎每次我们下车买东西的时候,甚至是李淮山被交警查住的时候,都能听到这样的话。 虽然每个人说出来的话都多少有些偏差,可意思大致都是:我觉得你不像一般人。 起初李淮山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还没什么反应,可听多了,他就渐渐烦了,因为每次有人说这种话的时候,都是对我说的,而且只要这话一出口,李淮山就离被人彻底遗忘不远了。 李淮山说,他个头比我大,身材比我壮,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我走在一起的时候,都特别没有存在感。 我就告诉他,其实我以前才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那种人,只不过这两年撞了大运,才得以峰回路转。 我拿出火机,帮朱老板点上烟,但一句话都没多说。 可我越是不说话,在朱老板看来,我好像就越是高深莫测,就听他一个人不停地说着:“嗯,我懂我懂,像你们这种人,不能轻易暴露身份。唉,我也就是做旅店生意的,见客人见得多,眼睛啊,比一般人毒,我敢说,你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说着话,李淮山就不停地朝我翻白眼。 你丫冲我翻白眼有什么用,反正我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个身材高瘦的少年从屋门那边走了出来,在他手里,还拎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 这两个行李箱一看就很有年头了,甚至有一个xiāng zi上的滑轮都掉了两个。 行李虽然破旧,但少年的穿着却很讲究,面貌也十分清秀。 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即便他挺直了胸膛,还露出一脸不卑不亢的表情,却总给我一种十分卑微的感觉。 不是谦卑,不是腼腆,而是卑微。 长这么大,我还是平生第一次觉得别人“卑微”。 李淮山大概也有同样的感觉,我朝他那边看了一眼,就见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轻蔑。 你可以觉得对方卑微,但不能表现出来啊! 我立即戳了李淮山一下,李淮山看我一眼,问:“干啥?” 我没说话,只是朝他挤了挤眼睛。 李淮山还算聪明,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在这之后就收起了脸上的轻蔑,露出一副很假的温和表情。 少年径直走到我跟前,因为动作太大,行李箱撞在了朱老板的腰上。 其实也不能说撞,只是轻轻蹭了一下而已,没想到朱老板竟然恼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少年,开口就要骂:“没长眼啊,小兔” 趁他还没把脏话说出来,我伸手从少年手中接过行李箱,问一句:“你是张大有?” 少年立即冲我点点头,他脸上还是带着一副不卑不亢的坚定表情,只不过这副表情十分僵硬,一看就是硬摆出来的。 朱老板在旁边问我:“你朋友啊?” 见我点了点头,朱老板才给了张大有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李淮山从我手里接过一个行李箱,我又对朱老板说:“你这家店挺别致的啊。” 朱老板摆摆手:“别致啥,渔村里头有不少这样的小店呢,我这是最不起眼的一家。” 我说:“村子里的旅店都是一个价么?” 朱老板:“啊,都是一个价,一晚上二十。哎呀,您问这些干什么呀,我又不是看不出来,像你这样的人,才不会在这种小破店里住,嘿嘿。” 我还了朱老板一个笑脸,没再说什么,拎着张大有的行李包就转身离开了。 出院子的时候,张大有看了看朱老板,又看看我,脸上浮现出十分复杂的表情。 其实在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路边有不少小旅店,每个挂在旅店外的木牌上都明码标出了“住宿20”这样的价格,唯独这一家没有。 起初我还以为这家店的价格会便宜一些,但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而从地理位置上来说,这家店位于整个渔村的最深处,是最为难找的。 既然所有的旅店都是同价,张大有为什么偏偏要钻到村子最深处呢,是因为附近开了新工地,其他的店都被建筑工人住满了么? 想到这,我随口问了句:“你怎么钻到这么深的地方来住,其他的店都满了?” “不不知道呢。”张大有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把话说完整。 完了他又跑到我跟前,要自己拿行李箱,我摆摆手,说他是客人,行李理应由我们来拿。 听我这么一说,张大有就变得局促起来,也不知道该继续伸手接行李,还是不接,犹豫了好半天,才一脸不确定地将手缩进了口袋里。 看到他这一系列的举动,我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气。 记得去年的时候二爷还总是担心我见到张大有以后,张大有会对我不利,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不会。 他是一个极度不自信的人,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他变成这副样子,但我知道,能自卑到这种地步的人,胆子通常也是很小的。 仉立延说张大有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我知道,他能这么说,是因为张大有的演技,刚才他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真的险些把我骗到。 想着这些,我突然开始同情张大有了,快走出渔村的时候,我朝他身上瞥了一眼,见他干干瘦瘦,心里就越发觉得他可怜。 “你今年多大?” 被我问了这么一句,张大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啊?哦,今年十七。” 十七这么说,他和小伟是一年的,不过小伟的身子骨縮hā rén呈刀嗔恕?br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8章 海蒸鲜 张大有走路的时候总是将胸口挺得笔直,他可以ěi zhuāng自己的姿势和表情,但每次我和他说话的时候,这层ěi zhuāng就会在瞬间被撕碎。 他很容易受到惊吓,也很害怕自己的表现无法让人满意,所以他不管做什么都显得非常刻意。 也许就是因为这份极不自然的刻意,才让他给人一种非常卑微的感觉。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本来想带着张大有去养老院那边住,可一问才知道,他竟然还没吃饭。 当时我问的是:“临海这边的空气比较潮,你还住的惯吧,晚上吃的什么?我记得附近好像没有吃饭的地方。” 张大有只闷声闷气地回了句:“我不饿。” 李淮山似乎并不想管他,可我只要一看到他,就想起小伟来,再说人家远道而来,是仉家的客人,我作为负责接待的东道主,于表于里都不应该饿着人家。 滨海开发区这边我很少来,但听二爷说,在海水浴场附近有个吃海蒸鲜的地方,二十四小时营业,那地方贵是贵了点,不过据二爷说味道很好,再说现在这个点,如果我们不去浴场,就只能赶一个小时的车回市里找海底捞了。 两者择一,我们只能选近的那一个。 也不知道张大有到底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蒸盘端上来的时候,他看着盘子里的海鲜,两只眼睛几乎绽出绿光来,可真等他拿起筷子来以后,却又要端着自己,刻意表现出一副很儒雅的吃相。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拉着李淮山到外面抽烟,让他一个人留下吃饭。 到了饭店门外,我和李淮山一人点上一根烟,抽了没几口,李淮山就在一旁发起了牢骚:“这个张大有,看着就让人别扭,你说他到底怎么回事,小小的年纪,怎么这么能装?” 我长吐一口烟雾,摇了摇头:“在过去,武陵张家也算是行当里最大的一个世家,现在没落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唏嘘。不过现在说别人也没什么意义,现如今,行当里的各大世家宗门都是青黄不接,指不定哪一天,老仉家也会没落下去。” 李淮山:“我对行当里的事了解不多,不过光是看仉家,就知道这个行当不安生。” 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太阳穴:“怎么看出来的?” 李淮山说:“仉家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内斗么,我听二爷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和你那个亲爷爷斗,到了七八十岁两个人才算是相安无事了。在你上面那一代,仉家又分成了三四股势力,斗个不停,到了你这里,老仉家看似平静不少,可又出了一个小魔王。这么斗来斗去,仉家就算基业再深,早晚也要被消耗干净。” 我猛吸几口烟气,抱着手肘说:“可二爷说过,就算仉家没落,我也只能看着,既不能陷进内斗的泥潭里,也不用想着要终止内斗。要做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如果有哪一天,老仉家真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也绝不能有重振家纲的想法。” 李淮山不解:“为什么?” 我无奈地叹口气:“二爷说,家族兴亡,兴,是天命,亡,也是天命,天命只能顺应,不能违逆。” 李淮山随手扔了烟头,用脚尖碾灭上面的最后一点火星,一边说着:“这不是胡扯么。” 我将地上的烟头捡起来,扔进了附近的垃圾箱里,琢磨了小片刻之后才问李淮山:“你相信二爷吗?” 李淮山环抱着双手,没说话。 即便他不说我也知道,对于二爷,他是非常信任的。 我也很信任二爷,至于二爷曾经对我说过的那番话二爷既然这么说,当然有不得不说的道理,可对于话里的内容,我只听一半。 这时李淮山又凑到我跟前来,对我说:“仉若非,你说,你们老仉家在行当的所有世家里头,能排到多少位?” 我想了想,回应他:“听二爷说,现在行当里还有六大世家,仉家是其中之一,每个世家的实力都差不多,仉家算是六大世家里人丁最旺的一家,论综合实力的话,岭南周家相对来说强一些,论财力,东北老黄家才是六大世家之首。” 李淮山瞪大了眼睛:“仉家这么有钱,还不算行当里最富的世家?” 我点了点头:“二爷说不是。” 李淮山:“那当初的武陵张家作为行当里实打实的第一大世家,还不富上天了?” 我皱着眉头看他:“怎么突然扯到钱上来了?” 李淮山先是朝饭店门口看了一眼,又凑得更近一点,压低声音说:“那个张大有是真穷啊,他身上这套衣服,说不定就是张家的最后一点家当了。” “你怎么知道他穷的?” “刚才坐出租车的时候,你一个人坐在副驾驶,我和他坐在后面。上车的时候,他提了一下裤腿,露出了半截袜子,我就看到啊,他袜子上打了好多补丁,而且又脏又旧的,还有他那双皮鞋,是用菜油擦亮的。你说,一个连袜子和鞋油都买不起的人,得穷到什么地步?” 我盯着李淮山的眼睛,心想他是怎么知道人家用菜油擦鞋的? 没等我开口问,李淮山又说:“你说,二爷对你说的那番话,有没有人对张大有说过。武陵张家以前那么强,现在没落到这种地步,张大有心里不会有个迈不过去的坎?” 迈不过去坎? 我稍稍一想就知道李淮山是什么意思了,张大有明明是个很卑微的人,却处处端着藏着,非要装出一副大家子弟的儒雅礼让,是不是就是为了保持张家仅剩的那一点点尊严? 二爷说,如果仉家没落,让我不要有重振家纲的想法,那张大有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他心中,会不会有一份要振兴家族的执念,如果有,他除了卑微和刻意,心里是不是还藏着一些我们无法看穿的东西。 我想了半天,又问李淮山:“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李淮山说:“我就是觉得吧,张大有这个人,可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你说他会不会害咱们?” 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不得不说,李淮山的这种想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我挠了挠太阳穴:“小心一点就行了,我倒是觉得,张大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 李淮山的戒备心向来很重,我转身朝饭店里走的时候,他又抓住我的手腕,小声对我说:“真不行,咱们还是先发制人吧,把张大有控制住再说。” 我挣脱了他,又摆摆手,随后就快速进了店门。 本来我拉着李淮山出去抽烟,就是想让张大有趁着没人,痛痛快快地吃点东西,没想到他竟然能忍住。 fu u生端上来的一壶白水几乎被他喝空了,可蒸盘里的食物却一点也没见少。 他还是不愿意放下心里的那份尊严。 既然他执意要装,那就让他装下去吧,反正只要我将这顿饭的时间无限拉长,他就算是慢条斯理地吃,早晚也是能吃饱的。 我活这么大,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吃不饱喝不饱,这也许是因为过去一直照顾小伟,照顾惯了。 落座的时候,李淮山还特意指了指蒸盘,示意我先吃。 我知道,他是怕张大有在盘子里下毒。 直到我吃了几个蛤蜊,确定没毒,李淮山才放心地甩开膀子吃。 这顿饭我们吃了将近三个小时,刚开始张大有明明饿,却一直耐着性子装慢,不过吃到最后,他确实吃不动了,再看盘子里的食物时,眼睛里也没有了之前的那抹精光。 我见他吃得差不多了,就试探着问他:“你还在上学吧?” 张大有说:“没上学,在我小的时候,大爷爷就一直教我各种各样的学问,他说我的知识已经够用了,不用上学。” 我一边扒着手里的虾子,一边说:“你还有别的亲戚吗?” 张大有:“我只有大爷爷这么一个亲人,他死了以后,就没有了。” 这下我也听明白了,他口中的大爷爷,就是曾在黑胡同里出现的那个老人。 我没心思继续吃了,将剥了一半的虾放在小碟子里,叹了口气,问张大有:“你知道,你大爷爷是怎么死的吗?” 张大有沉寂了很久,才慢慢吐出几个字:“多行不义。” 我和李淮山同时看向张大有,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色,却又刻意压制着,不想表现出来。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随后李淮山又问他:“这些年,你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 张大有的心态浮动比较大,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过得很好。” 我重新捡起了虾,沉思小片刻,才对张大有说:“虽说你大爷爷的死和我们老仉家没有太大关系,可他毕竟是死在我们的地盘上,从情理上讲,是应该给你点补偿的。” 张大有立即回应:“我不需要补偿。” 我冲他摆摆手:“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虽说是补偿,但我们不会直接给你钱。你应该知道,老仉家手底下有一家很特殊的旧货店吧?” 张大有点头:“行当里的人都知道。” 这边我和张大有说着话,李淮山就一直朝我使眼色,看样子他大概猜到我要干什么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9章 合理的条件 我没心思去搭理李淮山,只是对张大有说:“如果你手里头有可以chu sh一u的古董,可以来找我,到时候我帮你估个价,如果能卖出去,旧货店从盈利所得里抽三成,剩下的全都归你。” 张大有默默地看着我,很长时间没说话。 我以为他是觉得三成太多了,又对他说:“抽三成,是旧货店的规矩,我也不能私自改动。如果你觉得我抽走太多,也可以将古董暂时存在我这里,等我有闲暇的时候,找个好的拍卖行帮你卖,至于抽成,咱们另行商议。” 张大有依然愣愣地盯着我,过了好久,才脱口问了声:“为什么要帮我?” “我有个弟弟,和你同龄,按说像你们这样的年纪,应该在学校里上学才对。武陵张家的事,我听说过不少,我也知道,你这些年肯定过的很艰难。” 在我说话的时候,张大有又张开了嘴,打算说些什么,我挥手将他制止,继续说道:“穷就是穷,我也穷过,你在我面前也不用装着藏着的。其实穷不可怕,可怕的是穷得心安理得。武陵张家肯定还留下了一些家业,你与其守着那些东西穷下去,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富起来。人,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想别的事。” 张大有沉默许久,才慢慢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可以穷,但张家不可以穷。如果我变卖祖上留下来的家底,张家才是真的穷了。” 我说:“那你想过没有,你能活多久,等到你把自己饿死了,张家剩下的那点家底,早晚还是会被别人瓜分,到了那时候,张家就不是穷了,而是彻底消失。不如先把自己混壮了,再去考虑如何保护祖业。” 在我说话的时候,张大有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李淮山也一直朝我使眼色。 我就想不明白了,李淮山为什么要这样,那双眼睛不停地挤来挤去,就不累得慌吗? 大概是见我一直没有配合他,李淮山自己开口了:“当然了,我们这么做,也是有条件的。” 张大有现在还没答应卖出祖业呢,你提个毛线的条件! 我瞪了李淮山一眼,他权当没看见,又对张大有说:“武陵张家之所以发迹,全依赖一个叫宋宝山的人,你应该知道宋宝山是什么人吧?” 张大有点了点头,又转向了我:“宋宝山是个阴差,你也是阴差。” 听到张大有的话,又联想起当初庄有学对我说的那番话,看样子,整个行当里的人早都知道我是新任阴差的事了,只有我,直到半个多月才知道这件事。 二爷他们瞒得真够深的! 李淮山:“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就好说了。这样,我们帮你赚钱,改善你的生活,而你呢,要告诉我们,如何催动幽冥通宝。” 听到李淮山这番话,张大有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得到幽冥通宝了?” 这种问题不用我开口,李淮山就帮我挡着了:“当然没找到,幽冥通宝哪是这么好找的?不过你也知道,阴差早晚是要执掌幽冥通宝的,所以那东西早晚也会落在仉若非手里。” 张大有看看李淮山,又看向我:“你们凭什么认为,张家人就一定知道幽冥通宝该如何催动呢?”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我也不打算继续瞒着:“因为你那位大爷爷,一直在寻找幽冥通宝的下落。张家没有阴差,他为什么要寻找幽冥通宝?” 张大有的脸色变得很差,但还是说道:“因为幽冥通宝能拯救张家,让张家重回巅峰。” 我长吐一口浊气:“也就是说,你们知道如何从幽冥通宝上借取力量,对吗?” 张大有摇了摇头:“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多,大爷爷说,重振张家是他一个人的事,如果我也蹚了这滩浑水,就会损毁阴德。他来振兴,我来守业,也只有阴德齐全的人,才能守住家业。” 李淮山接上了话头:“你知道得不多,也就是说,多少知道一些。” 张大有再次陷入了沉默,又是过了好半天才问我:“你真的,能让张家富起来吗?”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眼神中透着一分罕见的灼热。 我不敢做出什么承诺,只是说:“我也不确定张家能不能富起来,但我至少能让你富起来。” 张大有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我是不是在骗他。 片刻,他叹了口气,有些漠然地说着:“我知道,阴差是不会说谎的。可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富了,张家还是会继续没落下去那穷和富,又有什么区别。” 李淮山有时候心思比我活泛一些,此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张大有了,李淮山却在一旁说:“张家也许会消亡,可只要你还活着,张家的传承就不会断,传承的延续,对于张家来说,或许也是另一种重生呢。” 门阀,之所以成为“阀”,是因为积累了足够的实力c名望,而之所以称为“门”,也就是宗族家门,除了因为代代宗亲间的血脉相连,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家族传承的代代延续。 不管对于行当里的各大宗门,还是我们这样的世家门第,最重要的,莫过于“传承”这两个字。 李淮山的这番话,确实能扎入张大有的内心深处。 张大有沉思了很久,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豁然。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石头也放下来了。 就听他对我说:“我虽然不知道如何催动幽冥通宝,但听大爷爷说过,要想从幽冥通宝上借力,就需要将一缕残魂注进去,让自己的魂和幽冥通宝的灵韵合二为一。大爷爷说,只有这样,才能和幽冥通宝达成默契,而这,也是催动幽冥通宝的第一步。” 说到这,他又显得有些尴尬:“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将一缕残魂注入幽冥通宝,要说出这种话,也就是碰碰嘴唇,容易得很。可真要从身上提取出一缕残魂,却难比登天啊。 三魂七魄,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分离的! 不管怎么说,张大有至少给了我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冲他笑了笑:“这些就够了。你现在什么打算,去养老院取骨灰吗?” 张大有默默地点头,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我:“我什么时候去旧货店?” 我说:“回头我把sh一u ji号给你,你来之前先通知我一声,只要我在,随时欢迎你来。” 张大有再次点头。 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这个时间,在滨海开发区根本打不到出租车,好在养老院离浴场也不算特别远,离开饭店以后,我们就徒步上路,正好李淮山吃得有点多,也需要消化消化食。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张大有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如今他在我们面前已不再刻意端着自己,身上的那份卑微感反而弱了很多,只不过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快到养老院的时候,我给仉立延打了个diàn huà,本来想问问他骨灰盒放在什么地方,没想到他已经先我们一步过来了,顺便还给我带来了一块新sh一u ji。 仉立延说,新sh一u ji是二爷买的,本来想在我生日那天作为礼物送给我,没想到我竟然跑了。刚才他来的时候,二爷还特地打diàn huà嘱咐他把新sh一u ji带上,并明摆着告诉他,这个sh一u ji里内置了定位系统,以后就算我不开机,二爷他们也能找到我的具体位置。 为了监视我,二爷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来到养老院以后,仉立延的眼睛就没从张大有身上离开过,他似乎对张大有这个人怀有深深的戒备,我离着仉立延两三米远,都能看到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一抹提防。 骨灰盒就存在养老院的地下室里,张大有见到它的时候,悲伤溢于言表,可他还是尽力压制着自己,即便全身都在颤抖,却一直忍着没哭出声来。 对于仉立延来说,张大有仿佛是个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这边张大有刚刚抱着骨灰盒从地下室出来,还没等缓一缓,仉立延就赶着他走了,说什么以后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我不知道仉立延为什么会这样。 张大有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意思,和我们道别之后,就一个人走向了养老院门口。 他穷得叮当响,我怕他没有足够的路费,最终还是追了出来,李淮山也跟着我追到了门口,仉立延没有出来。 张大有的步子很快,我和李淮山刚出门,他已经快走到马路上了。 我立即从后面喊了一声:“张大有!” 张大有这才停下来,他先是背对着我,用袖口擦了擦脸,随后转过头来:“还有事吗?” 我三步并两步来到他跟前:“你还有钱回去吗?” 张大有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我肯定肯定能回去的。” 李淮山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钱,塞到张大有手里。 张大有摆着手要拒绝,李淮山就学着我的样子对他说:“问别人借钱不可耻,借钱不还才可耻。这钱你拿着。” 张大有迟疑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将钱收好,完了又闷声闷气地对我和李淮山说:“谢谢。” 我拿出sh一u ji:“我把sh一u ji号留给你,另外,你把你常用的银行卡号也给我,省得以后再问你要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0章 无心人 张大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很旧的老式sh一u ji,记下了我的sh一u ji号,又将他的卡号给我,在这之后,又对我们借给他路费的事一连串地致谢。 刚开始致谢的时候,我相信张大有还是真心实意的,可谢得太多,心意就很淡了,反倒显得十分刻意。 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们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改变他。 道别之后,我怕张大有黏黏糊糊个没完,就赶紧带着李淮山进了养老院大门。 走在花丛夹道的石板路上,李淮山凑过来问我:“这么着急要张大有的卡号,你想干什么呀?” 我说:“明天先给他汇点钱,这孩子也不容易,咱们应该帮帮人家。” 李淮山皱起了眉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八竿子没一撇的人,你给他汇什么钱?” 我转头朝门口那边看了一眼,确认张大有已经走远了,才对李淮山说:“你放心,他肯定还会回来找我的,反正他的东西要通过我出手,我也不怕他不还钱,到时候直接从他的分成里扣就行了。” 李淮山:“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他一眼:“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淮山说:“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对他这么好呢,你看,我和你也接触了这么一段日子了,总觉得你不是个爱心泛滥的人啊。” 我将sh一u ji塞回口袋里,想了想,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张大有,就总想起我们家的小伟来,小伟今年,也十七了,这两年我不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他和婶子过得好不好。” 李淮山叹了口气:“想家了?” 我无奈地摇头:“我没有家。” 说出这几个字以后,又觉得不太对,于是补充道:“以前没有家,可现在呢,只要我堂姐还在,仉家还在,我就觉得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孤单了。” 李淮山:“可不是么,毕竟你和仉家人都是血亲啊。哎,其实我老觉得吧,你和仉亚男表面上看起来不对付,其实感情特别好,你说,仉亚男什么时候能对我也有这种感情?”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盯着他问:“李淮山,你不会是看上我堂姐了吧?” 李淮山冲我乐:“仉亚男有什么不好的,人长得好,年龄也和我差不多,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这样的女人会持家,哎,有利有弊嘛。” 我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李淮山,你是认真的么?” 李淮山点头:“当然是认真的,你以为呢!” 我赶紧让他打住,对他说:“我跟你说,李二狗,你看上谁我都没意见,可就是不能对仉亚男动心思。她是天生克夫命,你要是和她走到一块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劝你还是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吧。” 没想到李淮山竟然一点也不在意:“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骗三岁小孩的吧?你想想,我和她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八个月,怎么可能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啊,再说了,我和她又没有血缘关系。哎,仉若非,你说,仉亚男会不会对我也有好感,你看,她最后那一个月里做饭的时候,都是挑我爱吃的做,你说她会不会是” 我立即将他打断:“你少跟我扯这些,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绝对不能对仉亚男动心思,这事我坚决不同意!” 李淮山:“不是,仉若非,你想干什么?你这就是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都有女朋友了,可我还是单身啊,我活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呢。好不容易仉亚男对我有点意思,你就不能成全我一下?” 我指着李淮山说:“你想都别想,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和仉亚男发生什么。” 李淮山顿时不乐意了:“仉若非,你什么路子啊?仉亚男是你堂姐,又不是你闺女,她想和谁好和谁好,你管得着吗?” “这事我还就管定了,我警告你啊,以后离仉亚男远点,别有事没事招惹她。” “不是,你有劲没劲啊,靠,早知道不跟你说这么多了。本来还以为你会支持我呢。” “我有劲,特别有劲。这事没商量,反正你以后离仉亚男远点就对了。” 我们两个正你一言我一句地吵着,仉立延就从小路旁钻出来了:“你们俩聊什么呢,聊得这么热火朝天的?” 李淮山就对仉立延说:“十四叔,正好你在,来来来,你来给我评评理。你看啊,我呢,最近正打算追求仉亚男呢,我是男大当婚,她是女大当嫁” 没等李淮山说完,仉立延就将他中途喝止:“不行!绝对不行!李二狗,你爱跟谁好跟谁好,可就是不能去招惹亚男!她是煞夫命,但凡是和她好上的人,都不得好死。” 李淮山一听也傻眼了:“啊?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仉立延瞪他一眼:“别人死不死的,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可你不一样啊。若非是阴差,你是他的辅吏,你要是死了,以后谁来帮若非。” 李淮山又要开口说话,还是被仉立延制止了:“行行行,别跟我扯这些,我懒得听。” 李淮山将快要脱口的话憋了回去,一脸的烦躁。 对于李淮山,我了解得可能不算太深,但我也知道这家伙的脾气又臭又硬,他和仉亚男的事,恐怕也不是我和仉立延三言两语就能阻得断的。 可关键问题是,仉亚男对他到底有没有好感? 我心里正想着这些,就听仉立延问我:“张大有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说:“还能怎么处理,就这么着呗。反正他已经走了。” 仉立延想了想,又问我:“那你觉得,张大有这个人怎么样?”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李淮山开口回应道:“张大有这个人啊,胆子小,还特别自卑。不过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常人没有的东西,就拿他的克制力来说,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将自己压抑成这样。他总是这么压着自己,总是这么端着c装着,早晚有一天,他可能连自己应该有的样子都忘了。” 仉立延点头:“你看人的眼光比若非强。说实话,刚才看若非对张大有处处关照的样子,我还真有点担心。不过有你在若非身边,应该不出了大错。” 我不解:“我能出什么大错?” 仉立延就对我说:“仉如是也见过张大有了,他说,张大有是个没有本心的人。这种人非常危险,你们以后和他接触的时候,都得小心点。”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仉如是见过他?” 仉立延点头:“嗯,张大有来的时候,是我和仉如是去接的站。虽说仉如是也不是好东西,但他看人常常看得非常准。你知道,仉如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对你下手吗?” 仉如是没对我下手?开什么玩笑,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在八个月前跑到东海出外单。 这时又听仉立延对我说:“仉如是打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和行当里人不一样,以正常的手段对付你,不一定能让你吃瘪。他正是因为知道你不好对付,所以才一直等待时机,只要时机一到,他就会给你最致命的一击,让你没有一丁点翻身的余地。” 我问他:“仉如是亲口对你说的?” 仉立延翻了翻白眼:“他怎么可能对我说这种话呢。可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对于这个小魔王,我再了解不过了。算了,不提仉如是了,一提到他,我就浑身不舒服。那个张大有,对,刚才正说着张大有的事呢,你以后最好不要和他有什么瓜葛,这家伙是个dà á烦。” 李淮山接上了话:“哟,那可真是麻烦了,若非还想让张大有到旧货店来变卖张家的祖业呢,sh一u ji号都给人家了。” 仉立延撇了撇嘴:“果然和二爷猜的一样啊,若非你也是,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李淮山:“那现在怎么办,要不你跟张大有说一声,让他以后别来了?” 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仉立延朝我们两个摆摆手:“那也不用,二爷说了,若非刚刚接手旧货店的生意,也需要有一些固定的主顾为店里供货。张大有的生意,可以做,顺便也能经常摸一摸他的情况,但一定要掌握好度,绝对不能让他得势,这个人一旦得势,后患无穷啊。” 我问仉立延:“那怎样才算是让他得势,怎样才算是不得势呢?” 仉立延沉思了好半天,才对我说:“张大有可以富,但必须富得纸醉金迷,让他富到忘了武陵张家,富到只顾享受,不再对张家怀有执念。这应该不难做到吧,毕竟一个连本心都没有的人,是很容易被y一u hu一的。”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十四叔的意思是让我毁了他。” 仉立延看着我的眼睛,用十分郑重的语气说:“这不是毁他,而是救他。你能做到吗?”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应该不难,以后我就负责帮他赚钱,二狗身边乌七八糟的人多,以后就让这些人带着张大有玩,只要不碰赌不碰毒,随便他怎么玩都行,让他玩物丧志。” 李淮山显得有点不乐意了:“什么叫我身边乌七八糟的人多,你什么意思啊?” 我和仉立延几乎同时开口:“难道不是吗?” 李淮山想了想,随后很不耐烦地点头:“行行行,你们怎么说怎么是!” 过了一会,他又问我:“不碰毒,不碰赌,那黄呢?” 仉立延一脸的无奈:“不管他怎么玩,反正不能违法,你身边的人要是带着他干违法乱纪的事,你和若非就是教唆犯,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脑子进什么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1章 不许上床 李淮山翻着眼皮,故意不去看仉立延,仉立延却一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他。 这两个人也是有缘分,仉立延平时和谁相处得都不错,偏偏和李淮山不对付,李淮山的戒备心很强,对仉立延却从不设防,但又常常和仉立延争来争去,偶尔也会闹得不可开交。 尤其是仉立延和他对练的时候,两个人总是一边打一边互相骂,不说脏话,又骂得一句比一句难听。 见他们两个又陷入了僵局,我就调开了话题:“十四叔,你知道我的旧sh一u ji放在哪了吗?” 仉立延没多言,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我以前用的诺基亚直板,将它塞到我手里。 老sh一u ji上的卡已经被拿出来了,我将它要回来,主要是为了有备无患。 谁知道我以后还会不会像这次一样出逃,二爷给我买的新sh一u ji里内置了定位系统,我总要给自己留点后路。 可我这边刚接过sh一u ji,仉立延就对我说:“老sh一u ji里也内嵌了定位系统。” 我无奈地皱了皱眉:“看样子二爷是决心要把我给盯死了。” 仉立延:“那你就想多了,二爷没这个意思。反正你要是再想出逃,不带sh一u ji就是了,那样我们也找不到你。之所以在通讯设备里内嵌定位系统,主要是怕你有什么不测。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得到幽冥通宝的消息就会在行当里传开,到了那时候,会有更多的人盯上你。” 我将两块sh一u ji一起收进口袋里:“我还真是香饽饽啊,总是有这么多人盯着。” “还香饽饽,你想得美。”仉立延说:“二爷让我嘱咐你,以后在外面行走,一定要多一份小心,在咱们这个行当里,想得到幽冥通宝的人很多,哪一任阴差日子不是过得如履薄冰?除非有一天,你的修为能到三山那样的境界,不然的话,一辈子别想安生。” 我挠了挠太阳穴:“三山?” 仉立延:“龙虎山的张真人,茅山的空云子,阁皂山的姚玄宗,这三个人,号称是咱们这个行当里的三座大山,我是没机会见到他们,不过听二爷说,这三个人的修为都已经达到了半人半仙的境界。” 半人半仙,那不是和当年的宋宝山一样吗。 过去二爷总说行当没落,可既然在当今这个时代里还有这样的人存在,又怎么能说行当没落呢? 这个问题我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说出口。 这时仉立延又对我说:“总之你好好修行就是了,就算你一辈子也达不到三山的境界,至少还掌握着幽冥通宝,只要道行再精进一点,保自己平安应该没问题。行了,我还有事,不跟你们扯了,今天晚上你们就在养老院找间房休息吧,中午的时候,王磊会过来接你们。” 他一边说着,就绕开我和李淮山,朝大门那边走。 李淮山在后面问了他一句:“都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啊?” 仉立延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应李淮山,只是转过头来对我说:“还有件事忘了说,寄魂庄的左有道来渤海湾了,他在这里读大学,最近几年都不会离开。你有时间的话多和他接触一下,二爷和大爷已经决定让他来做老仉家的监理人了。你要想对付仉如是,这个人应该能给你很大的帮助。” 关于左有道的事,我听二爷聊过一些。 二爷说,行当里的六大世家,每个世家都有一个监理人,所谓监理,明面上的意思是监视管理,也就是说,监理人要负责对世家的情况尽情jiān k一ng,一旦有哪个世家弟子堕入了邪道,他们就会出手为世家清理门户。可实际上,这些监理人的主要任务是保证世家安全,但人家不会做你们家的义工,世家为了让监理人给自己干活,每年都要给监理人一些供奉。 至于这所谓的供奉到底是什么,二爷没有明说,只说是一些监理人平时能用到的东西。 这个左有道和我是同年生人,怎么就成了老仉家的监理人了,而且不只是老仉家,行当中的第一大富之家——东北老黄家,也是由他监理的。 对了,还有件事不得不说,仉立延口中的左有道,就是柴宗远的嫡传弟子。 大家可能对柴宗远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了,他就是当年险些战胜二爷,间接导致二爷创出牙拆八式的人。 说起来,老仉家和寄魂庄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厚。 我心里想着这些时候,仉立延已经走远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我才想起来,刚才忘了问他左有道的联系方式。 算了,没问就没问吧,说实话,我现在也不想和左有道有太多的瓜葛。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人家混得太成功,我怕见到他以后自己会心理不平衡。 在养老院住了一夜,第二天中午王磊来接我们,回到市区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银行给张大有汇了两万块钱。 本来我是不打算汇这么多的,可仉立延也说了,要让张大有富得忘乎所以才行,两万块钱,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张大有这样一个连袜子和鞋油都买不起的人,兴许能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汇过钱,我和李淮山就回了老巷子,他要去看看宋子易留下的那家店,而我则打算先回旧货店,好好研究一下幽冥通宝。 一进旧货店的大门,就看到仉亚男正抱着一大堆被子c枕套朝外面走,起初我也没在意,可当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才发现她怀里的被子和枕套都是我的。 “你干嘛呢?”我停下脚步,问仉亚男。 仉亚男腾出一只手来摘下口罩,用下巴指了指怀里的东西:“你看看。” 我凑过去一看,才发现我最常盖的那床杯子上沾满了墨汁似的黑色液体,上面还散发着一股非常古老的清香气息。 仉亚男接着对我说:“你弄回来的那两个小东西没地方睡觉,大半夜爬到你床上去了,你看看这床被子,被他们弄上这么多脏东西,洗都洗不掉。还有那个大黑,竟然趁我不注意跑到老江的店里偷东西吃,也不知道小家伙是什么构造,吃了两口花生碎,今天一上午都不舒服,在大厅里到处打滚。唉,不和你说了,我先把这些东西扔了。” 说完,她就一阵风似地出了门。 我赶紧冲到卧室,就看到靠近门框的位置摆了两张一尺多高的小床,大黑躺在其中一张床上,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小黑则站在我的床头旁,拿小脸正对着仉亚男新换的枕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没吭声,就这么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 小黑沉思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跳,将枕头整个顶翻,接着又顺着床头柜爬上了上去,跳到我的枕头上以后长长伸了个懒腰,接着就轻轻地趴下了。 大概过了有三四秒钟的功夫,小黑的身子底下就浸出了一大片墨水般的痕迹,他还特意直起身子来看了看,观察“水渍”蔓延的范围,直到确认这一片黑色没有摸过枕头的边缘,才松了口气似地,重新趴下。 小黑的注意力好像都被枕头吸引过去了,我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发现我。 我觉得必须提醒他一下,就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 一听到我的声音,小黑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跳下来,完了还特意将我的枕头翻过来。 枕头背面沾满了“水渍”,可正面却一点事没有。 你难道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了! 处理完案发现场,小黑才将脸转向了我这边,发现我就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顿时一哆嗦。 我走到床头前,将枕头翻过来,看了看枕套上的痕迹,又看向小黑。 小黑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一样,耷拉着脑袋不敢看我。 这时仉亚男也进来了,她朝我手中的枕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问我:“小黑又上去了?” “咱家还有枕套吗,再帮我换一个吧。”我先是对仉亚男说了这么一声,又对小黑说:“以后不许上我床。” 小黑点点头,又耷拉着脑袋走到临门的小床边,和大黑躺在了一起。 仉亚男很无奈地笑着,对我说:“我也是看他们两个没地方睡,才让老温帮忙打了两个小床。唉,真想不通,你家的鬼卒怎么这么蠢,我过去可是听二爷说过,鬼卒应该是阴阳两界智商最高的物种。” 智商最高的物种? 我朝大小黑那边看了一眼,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们两个和“智商高”这三个字联系起来。 这些家伙真的有智商么? 关键是为什么灵体还要睡觉! 仉亚男帮我换好了枕套,又冲我笑了笑:“不过也挺好,有他们两个在,咱们这还能热闹一点。” 看得出来,虽说大小黑弄脏了我的床单被罩,但仉亚男还是很欢迎他们入住的。 仉亚男拿着脏枕套走了,我则坐在床沿上,从口袋里拿出了幽冥通宝。 大黑刚才还是一副蔫蔫巴巴的样子,此时见我拿出了幽冥通宝,他就好像瞬间充满能量一样,快速朝我这边凑了上来。 小黑见大黑下床,也一溜小跑跟了过来,只不过他来到床边以后,就变得鬼鬼祟祟的,一直小心翼翼地朝着床头那边挪,就好像我看不到他似的。 我瞪他一眼:“不许上床!” 被我识破以后,小黑似乎变得很不高兴,又耷拉着脑袋,慢慢退到大黑身边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2章 的正确用法(上) 大黑见我拿出幽冥通宝以后一直没有其他动作,似乎变得有些着急,这时晃动着手臂,冲我喊了起来:“啦啦啦啦啦” 你说的一套啥? 我将幽冥通宝递到大黑面前,大黑就凑到我跟前,朝幽冥通宝伸了伸胳膊,又朝我伸了伸胳膊。 见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又急了,冲着我就是一通“啦啦啦”,小黑不知道是受到了大黑的感召还是怎么了,也对着我一顿乱叫。 仉亚男正好回来,见到大小黑对着我聒噪个不停,就在一旁问我:“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我给了仉亚男一个很无奈的眼神:“我也听不懂,他们的声音传到我脑子里,就是一连串的啦啦啦。” 仉亚男愣了一下,突然咧着嘴笑了。 我问她笑什么,她只是摆摆手,说没什么,随后就离开了我的卧室。 我被两个小东西弄得脑袋发胀,就赶紧制止它们:“你们俩消停一会。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知道幽冥通宝的催动方法?” 大小黑一起摇头。 其实这个问题我之前就问过,当时他们两个也是摇头。 我想了想,又问他们:“要想催动幽冥通宝,是不是要将我的一缕残魂注进去?” 大小黑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 过了一阵子,大黑就对我说:“啦啦啦。” 小黑也说:“啦啦啦啦。” 我:“” 虽说他们两个和我语言不通,但联想到他们都是地府里的鬼卒,应该认得鬼门上的文字,说不定还会写字。 想到这,我就问他们:“你们会写字吗?” 大小黑立即点头。 这样就好办了,我立即从床头柜里拿出了纸和笔,交给他们。 大小黑的身体都是由纯度很高的阴气凝聚而成,由于这股阴气凝而不散,只要不被他们触碰到就没事,可一旦被碰到,阴气瞬间入体,就连温浩铭这样的老赶尸人都扛不住。 以前我以为,不管再怎么精纯的阴气,也只能对活物造成影响,可没想到大小黑竟然也能对没有生命的东西造成破坏。 大黑刚用两只胳膊将签字笔抱好,我就看到笔芯里的油墨快速涌动起来,就像是沸腾了一样。 还没等他将笔尖放在纸上,就听“嘭”的一声闷响,签字笔竟然从中间爆开,喷了我一脸墨。 用纸笔不行,我又拿出了旧sh一u ji,试图让他们两个在sh一u ji屏幕上打字。 鬼卒会不会汉语拼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让大黑触碰我的sh一u ji,绝对是一件非常蠢的事。 他刚触碰到sh一u ji,屏幕先是变得极亮,接着就直接黑了,我拿过sh一u ji来一看,就见键盘的缝隙里冒出了淡淡的烟,又撬开后壳子一看,果然,电池烧了。 这还是我运气好,sh一u ji电池只是烧了,没有当场爆炸。 普通的纸和笔不行,sh一u ji也不行。 这时我突然想起,当初在东北老林特训的时候,二爷曾在刘双响的魂魄里取出了一样东西,起初二爷将它交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一根细长的冰锥,等到光线亮了才看清,那是一支毛笔。 据二爷说,这支毛笔原本是老太爷用来画朱砂印的,至于刘双响那样的纯灵体为什么能将它一直带在身上,二爷也说不清楚。 毕竟老太爷是降服刘双响以后才将二爷带回仉家的,所以二爷过去也没见过这支朱砂笔,只是听老太爷偶尔提过几句。 想到这,我立即打开衣柜,从柜子底部的第二个抽屉里找出朱砂笔,将它递给了大黑。 我猜对了,当大黑将它抱在怀里的时候,确实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随后我又跑到仉亚男那里借了一点朱砂墨,让大黑蘸着写。 朱砂原本就是辟邪的,加上大黑也没有直接碰到笔尖,所以接下来的事还算顺利,在大黑和小黑的共同努力下,纸张上终于浮现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小黑还在这行字旁边做了标注,说这些文字是鬼文。 的确,这就是曾出现在鬼门上的文字,而且我能辨认出字里行间所表达的意思。 大黑写的是:“我饿。” 小黑写的是:“我想睡觉。” 我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竟然就写出了这么一堆东西! 说真的,现在我有一种要骂娘的冲动。 不过我还是忍住了,只是斜着眼睛,默默地盯着大小黑。 小黑看着自己写下的文字出神,大黑大概是察觉到我脸色不对,立刻就拿起朱砂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血。” 我挠了挠太阳穴,问大黑:“你的意思是,用我的血可以催动幽冥通宝?” 先是大黑冲着我摇头,过了一会小黑也抬起头来,拨浪鼓似地猛摇头。 不是用血催动幽冥通宝,那你写个“血”字是几个意思? 我又问大小黑:“要想催动幽冥通宝,是不是要将我的残魂附着在上面。” 大黑用双臂抱着脑袋,过了好半天,才捡起朱砂笔,在纸上写:“好像是。” 小黑看着纸上的文字,对大黑“啦啦啦啦”地说了几句话,随后大黑将朱砂笔给他,就见他写道:“有些人是这样催动的,可大瓜不一样。” 我不由地疑惑:“大瓜是什么意思?” 小黑写:“就是你。” 我心里一阵无语,他们两个竟然还给我起外号了。 不过这种事也没有深究的意义。我想了想,又问大黑:“你在纸上写一个血字,到底什么意思?” 大黑接过朱砂笔,在纸上写:“阴差都要和小瓜建血契,可小瓜上没有你的血。” 我问它:“小瓜什么什么?” 大黑朝我的左手掌伸了伸胳膊,而幽冥通宝就攥在这只手里。 小瓜就是我手里的幽冥通宝? 大瓜,小瓜,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时大黑又在纸上写:“不建血契,小瓜本来是不会认主的。小瓜只认过两次主” 我没打岔,默默地看着他写,就见他接着写道:“第一次认主是老袁,四个小瓜都是老袁炼出来的,可老袁也要建血契小瓜才认他。第二次就是大瓜,大瓜没建血契,小瓜就认了大瓜。” 老袁,说得就是袁天罡吧。 我摊开手掌,看了看手心里的幽冥通宝,又问大黑:“我对于幽冥通宝来说,是个很特殊的人吗?” 大黑和小黑对视了一眼,随后他们两个就小鸡啄米地冲我点头。 我再问:“怎么个特殊法?” 这一次大黑和小黑又没有回应了,我指了指纸张,示意大黑将他心里的想法写出来,结果他就写了三个字:“不知道。” 我将幽冥通宝扔到半空中,又伸手接住,一边思考着,一边说:“我听二爷说,人的丹田精血中,都带着三魂七魄的气息,你们说,如果我将精血撒在幽冥通宝上,会发生什么事呢?” 小黑立即冲着摇头,大黑则在纸上写道:“大瓜会死的!” 我冲他们笑了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话间,我就拿出了梼牙,大小黑一看到梼牙就变得紧张起来,立即跳下桌子,跑到了门外。 我正好奇他们两个干什么去了呢,就见他们一人一边,扒着左右门框朝我这边观望。 “怕我的血溅到你们么?”我笑着问大小黑。 他们两个不断地冲我点头。 在这之后,我没再废话,扒开上衣,反转手腕,用力将梼牙插进了胸口中央。 这一刀深可破骨,直接穿透丹田。 李淮山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到了我的卧室门口,他一眼看到我扎穿丹田,嘴角就跟着直抽抽:“我靠,这你都下得去手,真狠。” 我本来还憋着一口气,勉强能忍住骨肉被扎穿的痛处,被他这么一说,当场就泄气了。 人就是这样,只要胸中那口气一散,所有不好的感觉都会被骤然放大。 当时我就觉得自己快死了一样,疼得大口吸凉气,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 李淮山看着我的狼狈样,竟然还抱着手在一旁坏笑。 我懒得理他,趁着伤口还没如何,赶紧将幽冥通宝贴在了胸前。 钱身上立刻沾满了温热的鲜血,在下一个瞬间,我就感觉钱面上传来一阵急促而又非常轻微的震颤。 伴随着我的伤口不断愈合,这股震颤也渐渐消失了。 李淮山朝我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能催动吗?” 我仔细看了看幽冥通宝,无奈地摇摇头:“好像没有。” 李淮山一边说着:“白白流了这么多血,有时候真是不明白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一边朝我这边走,大小黑也跟着他一起进来了。 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条烟,于是笑了笑,伸手去接。 可还没等我碰到李淮山手里的烟,他突然双腿一软,整个人摊在了地上。 不只是他,大小黑也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软绵绵地栽倒在地。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李淮山,他却用十分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一边有气无力地说着:“你你身上,有火。” 经他这么一说,我立即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就见一层幽绿色的火光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胸口。 火光肆虐,我俨然成了一个火人,可浑身的衣服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时我又摊开左手,就见幽冥通宝上也窜起了大股火苗,这些火苗腾到半空之后,又慢慢落下,没入了我手掌上的皮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3章 的正确用法(下) 我能感觉到,幽冥通宝上正涌现出一股轻微的吸附力,它不但吸住了我的手掌上的皮肉,也吸住了我意识深层的什么东西。 其实我也不确定那究竟是什么,只是感觉精力和体力好像都被一点一点地吸走了,但随着绿色的火苗一直没入掌心,刚刚被吸走的精力和体力又会得到等量的补充。 交换,对,就是交换,幽冥通宝正和我进行着某种意义上的交换。 我试着翻转手腕,将掌心正对着地面,可幽冥通宝还是紧紧地贴在我的手上,丝毫没有落地的意思。 李淮山瘫在地上不能动,大小黑却扭动着身子,缓缓朝我爬了过来。 火苗已将我的全身完全覆盖,大小黑来到我身边以后,就伸长手臂,抱住了我的脚踝。 他们两个刚一触碰到我,绿色的火就迅速蔓延到了他们身上,下一刻,他们又像是充满了能量一样,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时间火光四溢,狭小的卧房顿时被蒙上了一层绿色。 按说被这样的火光笼罩以后,所有的物体都无法辨认出本色才对,可在我的视线中,门口的两张小床,还有靠着床沿的柜子,不管是木色还是床单上的花色,都非常的清晰。 我意识到,此时我的视觉能力也发成了很大的改变。 但还没等我完全适应这样的视觉,身上的火苗就突然间熄灭了,幽冥通宝也从我的手中落下。 我立即沉一下手腕将它接住。 大小黑身上的火苗同时消失,他们两个抬起脸来,将没有五官的面孔正对着我。大黑抱着脑袋,小黑就这么默默地面对着,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这时李淮山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边揉搓着膝盖,一边问我:“你刚才,是不是催动幽冥通宝了?” 我看着手中的古钱,不太确定地撇了撇嘴:“不知道。” 李淮山凑到我跟前来:“我觉得你应该是催动它了,可如果你每次催动,都要从胸口取精血,不是太麻烦了嘛。那可是要扎破胸骨啊,我想想都觉得疼。” 我想,要催动幽冥通宝,兴许只是需要我身上的血,至于是不是精血,可能不是那么重要。 一边这么想着,我就并拢五指,用力一抓,幽冥通宝的钱锋顿时割破了我的手掌,鲜血外流,绿色的火光再次顺着我的手掌扬起。 李淮山一看到火光,立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可还没等他的脚掌落稳,身子又是一软,直接倒在了床上。 我正看着沿手腕蔓延的火苗出神,仉亚男就端着一个食盒过来了。 说来也怪,火苗一出现,李淮山就会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可仉亚男却丝毫不受影响。 她一眼看到我身上有火苗蔓延,当场愣了一下,大概是见这些火苗没有烧破我的衣服,脸上的表情才平静下来,随后就抱着食盒,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我。 这次火苗出现的时间比上一次短了很多,前后也就是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消失了。 看样子,我丹田处的精血确实能更好地催动幽冥通宝。 仉亚男将食盒放在地上,走过来看了看我的脸,又看了看我手上的幽冥通宝,若有所思地说:“你身上的灵韵怎么变了?” 我抬头看着仉亚男,不解地问:“灵韵?你是说念力么?” 仉亚男摇头:“不是念力,是灵韵。你现在能催动幽冥通宝了么?” “我也不太确定,感觉好像是催动它了,但又好像没有催动。按说,幽冥通宝应该是件威力巨大的宝物才对吧,可刚才它挥发出来的力量,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啊。堂姐,刚才火光出现的时候,你没觉得腿软或者浑身乏力什么的吗?” “有一点,我刚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阴气窜入了五脏六腑,腿脚还真软了一下,不过我凝练了念力,将这股阴气逼出去了。”说话间,仉亚男朝李淮山看了一眼,又冲着我笑:“他是因为修为太浅,所以才这么狼狈的。你手里的古钱,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不能! 二爷手持幽冥通宝的时候似乎都感觉压力巨大,更别说是仉亚男了。 可没等我说话,仉亚男就抓起了幽冥通宝,和李淮山c二爷一样,她一触碰到幽冥通宝,手臂顿时一颤。 好在仉亚男的反应还算快,手腕刚抖了两抖,就立刻将幽冥通宝扔了。 我弯腰将幽冥通宝捡起来,对仉亚男说:“古钱认主,除了我别人都不能碰。” 仉亚男揉着有些麻痹的手腕,说:“这东西还真是麻烦。” 我小心将幽冥通宝装进口袋里,又问仉亚男:“你刚才说,我身上的灵韵变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听仉亚男说:“我说的灵韵嘛,其实就是指你的念力和煞气混合在一起之后,在你身上涌现出的一种气息。你现在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幽冥通宝,而幽冥通宝给我的感觉却有点像你。” 她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意思?我还是听不明白。” 仉亚男用了一点时间整理措辞,随后又对我说:“意思就是,幽冥通宝上的灵韵,和你身上的灵韵互换了。不对,也不能说互换,应该说融合,对,就是融合,现在你身上的灵韵和幽冥通宝的灵韵是混在一起的,或者说,幽冥通宝正和你融为一体。” 说到这,仉亚男稍微顿了顿,随后又对我说:“能感觉出来,你身上的灵韵应该比过去强了将近一倍,哎,你试着凝练一下念力,看看有没有变化。” 经仉亚男提醒,我立刻凝练出一股念力。 不得不说,此时我凝练出的念力,不管是体量还是纯度,都比过去强了不少。 仉亚男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 我问她:“果然是哪样?堂姐,咱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全?” 仉亚男白我一眼:“你着急什么,真是的。我过去呢,曾看过几本和幽冥通宝有关的典籍,据说当初袁天罡之所以炼化出幽冥通宝,就是因为他在修行上遇到了瓶颈,而幽冥通宝最初的作用,就是提升修行的速度,通过置换灵韵的方式让持有者的念力增幅。只不过后来幽冥通宝一直没有认主,除了袁天罡,再没有人能和它置换灵韵。仉若非,你不是戾字真性吗,应该不会被幽冥通宝蛊惑吧?” “嗯,”我点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蛊惑的迹象。不过我觉得,幽冥通宝好像也没打算蛊惑我。” 这次轮到仉亚男疑惑了:“这就怪了,幽冥通宝为什么没有蛊惑你呢,这和典籍上说得不一样啊。” 我问她典籍上怎么说,仉亚男回应,典籍上说,幽冥通宝不只蛊惑过历代阴差,就连袁天罡都曾受到蛊惑,不过袁天罡是个通天知地的人,心性不是常人能比,幽冥通宝对他的蛊惑只持续了几个月,后来在袁天罡强大的心性下臣服,认袁天罡为主。 而在袁天罡之后,历代阴差中的绝大多数都被蛊惑,能抵制住蛊惑的,却都无法激发出幽冥通宝的潜能。 说到最后,仉亚男盯着我的眼睛,很郑重地甩出一句话:“看样子,夏宗明算得没错,你对于整个行当来说,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夏宗明这个人我也听说过,他是寄魂庄的大掌门,没有修为,但在筮卜算命方面的造诣,可以算是行当里的大魁了。 当初我能在马步屯遇到孙传胜,也是托了他的福。 不过对于仉亚男的话,我听听也就算了,毕竟我可不想“不可或缺”,这些年习惯一个人自由自在了,最好谁都别认识我,谁都别在意我,就让我继续自由下去吧。 说实话,我真的不是那种喜欢挑担子的人。 仉亚男一直眼巴巴地盯着我,弄得我很不自在,于是就企图转移话题:“可说来说去,幽冥通宝也就是能加快我的修行速度而已啊,不知道它还没有别的用处。” 刚说完,我就见仉亚男叉起了腰,明摆着一副要教育我的模样。 一看到她这样子我心里就不舒服,可又不好意思逆着她。 就听仉亚男说:“能提升修行速度还不够?难道你不知道,修行一道,最讲究循序渐进,修武,修术,都是这样。修武就不说了,你是天生的奇脉,又有老仉家的药材衬底,几个月就能从一个门外汉变成精通摧骨手的高手” 我中途将她打断:“我只是学会了摧骨手,算不上精通啊,再说了我也算不上什么高手。” “你别打岔!”仉亚男两眼一瞪,气呼呼地数落我:“你要知道,咱们这个行当里的人,为了让修为精进一点点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可你呢,有幽冥通宝给你ti g一ng助力,竟然还不知足” 仉亚男一教训起人来就没完没了的,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自动屏蔽了她的唠叨,开始胡思乱想。 幽冥通宝能加快修行速度,这当然不错,至少这样一来,我兴许能尽快达到二爷的要求。 要求?对了,二爷不久前还说过,只要我能降服老巷子里的灵猫,就算是达到他的要求了。 昨天我离开老巷子的时候,曾让大小黑去寻找灵猫的下落,也不知道他们找到没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4章 后巷 我每次像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眼神就开始飘。 仉亚男发现我又在神游物外,伸手就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 我眨眨眼,特意摆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你干什么呀,又打我?” 仉亚男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别在人家说话的时候开小差啊,这很不礼貌你知道吗?” 我给了她一个笑脸,权当是道歉了。 仉亚男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总之不管怎么样,就算你有了幽冥通宝,以后还是要每天练功。幽冥通宝只能拔高你的基础道行,可如果你本身的道行太低,它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 我不解:“基础道行?” 仉亚男大翻白眼:“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算了算了,我也懒得再说一遍,反正你好好练功就对了,以后你会明白基础道行有多重要的。” 说完,她又转身拾起了地上的食盒:“这是老江托我给你带的点心,你尝尝吧,她说,如果你觉得好吃,她再给你做点。” 我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全都是些以前见都没见过的小糕点,顿时皱起了眉头:“又是新品啊,她这是想让我帮她试毒吧?” 既然说到了试毒,我不得不多交代几句,免得大家看得云里雾里。 江老板手底下除了一家小面馆,还经营者一家西点店,说起来,她做西点的手艺其实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和她做生意的人都是奔着朱砂去的,所以她空有顶尖的手艺,却没人品评。 因为我比较能吃,加上对江老板的手艺也比较认可,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成了西点店最大的主顾。 刚开始吧,我去西点店买东西的时候,江老板卖给我的还都是一些正常的点心,可随着我和她越来越熟,她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江老板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特别喜欢倒腾一些别人没倒腾过的东西,就拿西点来说,她好好的糕点不做,非要弄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东西来,关键你爱创新,爱惊世骇俗,都没问题,可你别老让我当小白鼠啊! 像什么纳豆蛋糕,朱砂布丁,锅底灰三明治,鱼鳞派,我全都吃过,其中有一些还是带毒的。 虽说我百毒不侵,可她也不带这么搞我的吧。 唉,本来还打算心平气和地说说这些事,可每次一掰扯起江老板种种恶行,我心里全是满满的怨气。 仉亚男将食盒塞进我手里:“什么叫试毒啊,说话别这么难听好不好。虽说用的材料是磕碜了点,可老江的手艺还是好的,我估摸吧,这些新品的味道一定不会差。” 她说得没错,江老板做得新糕点,味道向来是很好的,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帮她试毒。 说完仉亚男就打算走了,不过没等出门,又转过头来,指了指李淮山:“你这哥们今天是怎么了,从我进门开始,就一直冲着我傻乐。” 我回头看了李淮山一眼,他果然正咧着嘴,冲仉亚男傻笑。 一看到他那样子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让仉亚男走。 仉亚男好像还有急事要办,转头就迈出了门框。 李淮山似乎不想让她走得这么快,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今天没下雨啊。” 仉亚男再次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看我,又看向李淮山:“你说什么?” 李淮山坐直了身子:“你不是说,今天有大雨么,可你看看外头,多好的大晴天,一滴雨都没下。” 仉亚男皱了皱眉头,又对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在找巷子里的灵猫?” 我点头:“是啊。” 仉亚男沉思一小会才接着说道:“你要找灵猫,必须进入后巷,等你到了那里,就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和李淮山同时开口发问:“后巷?” 仉亚男点了点头:“咱们这个老巷子被龙骨分成了两个部分,前巷属阳,是用来做生意的,后巷属阴,是魑魅魍魉的地盘,灵猫也住在那里。不过我建议你不要急着找它,二爷进入后巷都要格外小心,以你现在的修为,一旦进去,极可能就出不来了。”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仉亚男:“因为你本来也没有资格去后巷,那地方,只有咱们老仉家的八大定门能进去。不过我想,既然二爷让你找灵猫,应该是给了你特权的。” 我立即发问:“后巷在什么地方,怎么进去?” 仉亚男摊了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虽说小时候我去过一次,但那时候我年纪还太小,早就忘了二爷是怎么将我弄进去的了。” 我说:“你刚才不还说,只有八大定门才能进后巷么,为什么二爷会带着你进去?” “为了改我的命格。” 仉亚男草草应付了这么一句,随后就快速离开了。 等到她的脚步声离卧室有一段距离了,我才俯下身子问大小黑:“昨天让你们找灵猫,你们找到了吗?” 大小黑一齐摇头。 我想了想,又对他们说:“继续找,只要是出没在老巷子里的猫,都带回来给我看看。” 大小黑齐刷刷地点头。 李淮山在一旁说:“我来老巷子两次,一直没看到猫啊。按说在这种地方,不是应该有很多野猫吗?” 的确,我在老巷子里待了这么久,也没见过野猫的影子。 一边想着这些,我就摸出sh一u ji,拨通了二爷的diàn huà。 二爷平时接diàn huà向来很快,可这一次,直到快断线了他那边才接通。 “有话快说。”二爷一接起diàn huà就催促道。 我也没废话,直接问二爷:“怎么进后巷?” “自己想办法。” 啪! 一句话说完,二爷那边就挂了,我还有很多事没说呢。 本来我还想再打过去的,可一想到二爷那性子,我最终还是将sh一u ji放回了口袋。 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很急,显然手边有要紧的事要办,我如果不知好歹地再打一个过去,二爷就该骂人了。 李淮山朝我扬了扬下巴:“下午有事吗?” 我看他一眼:“没什么事,你有事?” 李淮山:“我新店开张,你不过去给我捧捧场啊?” “不去了,”我说:“趁着空闲,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练功吧。” 李淮山:“练功?你没事吧,你不是最讨厌练功吗?” 我叹了口气:“没办法呀,现在幽冥通宝在我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来抢,要是不赶紧提升提升修为,就怕麻烦一到,性命不保啊。” 一边说着话,我就朝门外走,李淮山嘟囔一句:“有这么严重嘛。”,也跟了出来。 对于我来说,练功确实是件非常枯燥的事,对于李淮山来说也是。 那天下午仉亚男出去了,直到深夜才回来,没有她的监督,我和李淮山就算强逼着自己修行,也根本没法专心致志,一边练一边聊天,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练了些什么。 当天晚上,仉亚男带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回来,里面装的,全都是从西堂收集来的各种典籍。 听仉亚男说,这些典籍都是仉恒让她带给我的,并嘱咐她一定要盯着我,必须让我在一个月内将所有典籍吃透,一个月以后,再回西堂拿新的过来。 自那天晚上以后,仉亚男就没再离开过巷子,天天盯着我和李淮山练功读书,把我和李淮山弄得不胜其烦。 期间张大有一直没有消息,之前我给他汇的两万块钱,他没有退回来,也没有对我说一个“谢”字。 对于此,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大约过了半个月左右,张大有突然打来了diàn huà,说是有几件古物要出手,问我收不收,我说拿来看看再说。 这次的通话我没有让其他人知道,可当天下午仉立延就联系上我,说如果张大有来找我的话,让我务必要将他留在渤海湾。 “像张大有这样的人,与其让他在外面漂泊,不如留在身边,方便控制。” 这是仉立延的原话。 而当我听到“方便控制”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十分抵触,不管张大有有没有本心,他都是一个有着独立意志的人,你凭什么控制人家,怎么控制? 不过仉立延后来又说,将张大有留在渤海,是二爷的意思。 既然是二爷的意思,那我就没意见了。 二爷强势c急躁,但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懂得尊重,他尊重别人的想法,尊重自己的承诺,也尊重天地间的万物生息,只不过平时不刻意去表现而已。 我了解二爷,二爷同样也了解我。 但我们都不了解张大有。 我以为通完diàn huà以后,张大有至少会过段时间才能来,可没想到他第二天就到了。 半个月不见,张大有的气质还是那样,怎么看都有些做作c卑微,可他身上的行头,却从头到脚换了个遍,看他那一身不下万元的名牌,我就知道给他的那两万块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家伙倒是会享受。 虽说心里对他这样的人多少有点反感,但人家毕竟是主顾,我也不好把话说在明面上,还是要摆出一副“奉顾客为上帝”的笑脸,迎着他进来。 张大有进门之后说得第一句话就是:“你借给我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他还是端着自己,刻意扩宽了声线,似乎想让这番话听起来更有气势。 我笑了笑:“等东西出手了,我从你的分成里扣出来就行。你这次带了什么过来,拿出来看看吧。” 张大有也不着急亮东西,只问我:“多长时间能出手啊?” 我撇了撇嘴:“这可没准,快的话可能几天,慢的话,就不好说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东西好,肯定能卖出去的。” “那你能不能”张大有变得有些支支吾吾:“再借我点钱?到时候你从从我的分成立扣就行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5章 金线 我问他:“你打算借多少?” 张大有扭扭捏捏地走到沙发旁坐下,半天不说话。 说起来,我手头的钱也不算太多了,目前还不知道后半年的营养费该走哪出呢,以张大有这么个花发,我可养不起他。 既然他不说话,我索性就将话头引到了正题上:“亮货吧。” 张大有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金属匣子,小心将它放在了茶几上。 我拿起来掂了掂,匣子相当有分量,在晃动中,里面还发出一阵很清脆的细响。 这东西的封闭性不是一般的好,我完全闻不到任何味道。 放下匣子的时候,我的动作稍微有点大,张大有立即提醒我:“轻点。”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打开封盖,就看到匣子里装着三件古董,一个是西汉年间的黑铜盉(音同“和”,汉代酒器),另外两个,则是唐朝年间的白玉瓷器,除了黑铜盉上的炁场有些混乱,另外两件古董都散发着中正祥和的精纯阳气。 不用看仉亚男的价目表,我就知道这三样东西都是不世出的ji p,价值连城。 仉亚男对于值钱的东西有种天生的敏锐,我这边刚打开匣子,她就寻着味道跑出来了。 一看到匣子里的东西,仉亚男也忍不住惊叹:“这些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古董啊,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能成为小宗门的镇门之宝。” 听仉亚男这么一说,张大有的眼顿时亮了起来:“这三样东西,能值多少钱?” 仉亚男的回应印证了我之前的想法:“价值连城啊,我一时半会可估不出来。” 张大有变得更兴奋了,又转过脸来问我:“什么时候能出手?” 我冲他笑了笑:“你先别着急问这些。我们这家店收东西,自然也有收东西的规矩,说说吧,这些东西是打哪来的,有什么典故?” 张大有想了想说:“那两个白玉皿,一个是当年大相师李淳风用来沾水卜命的,另一个清泉派的镇派之宝。至于那个黑铜盉嘛,据说是汉朝一个无名隐修用过的法器。” 我再问他:“这些东西是怎么进入张家的?” 张大有如实回答:“都是在明朝流入张家的,据说是其他门派馈赠。哦,黑铜盉不是,这东西是大爷爷的故友寄放在张家的,那个人说,如果十年后他还活着就回来取,如果他死了,黑铜盉就归张家所有。现在十五年过去了,他却一直没出现,估计不在人世了。” 我说:“说清楚一点,你大爷爷的故友是谁,这东西是怎么落在他手上的?” 张大有说:“那个人叫吴林,是个长年在海外hu一 d一ng的佣兵,黑铜盉是他们家祖传的。”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确定是祖传的吗?” 张大有点头:“确定,大爷爷亲口说的。” 这边张大有刚说完,仉亚男就问我:“要把这三样东西入库吗?” “入库吧。联系一下各大宗门的人,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收。”说到这,我又犹豫了一下:“黑铜盉先不卖了。” 仉亚男:“我只管账,联系买家的事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我无奈地冲她笑:“可是我要练功啊,真的没那么多时间。再说行当里的人我也不熟,让我去联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手呢。” 听我这么一说,张大有立即看向了仉亚男,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期待。 仉亚男没有留意到张大有的目光,只是朝我翻了翻白眼:“真麻烦,下不为例啊。” 我笑着附和:“下不为例。” 仉亚男抱着匣子去了货仓,张大有目送她走远,又朝我这边凑了凑:“为什么不卖黑铜盉啊?” 我问他:“你说的那个佣兵,确定不在人世了吗?” 张大有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吧,毕竟他自己说过,如果还活着,十年后就会去张家取黑铜盉来着。” “应该是吧?”我皱了皱眉头:“那就是说你也不确定咯?既然不确定,那就不能出手。回头我找人查一查这个吴林的下落,如果他真的死了,咱们再想办法将黑铜盉卖出去。对了,还有件事我必须嘱咐你一下。” 张大有:“什么事?” 我说:“如果你手里这些东西是通过非法途径得来的,到时候买家回来追究,也是追究到你头上,和我无关,和旧货店无关。” 张大有让我放心,说除了黑铜盉,另外两个白玉皿确实是祖上传下来的,绝对合法。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张大有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和我一样陷入了沉默。 我和他,各有各的心事。 从再次见到张大有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想,该怎样将他留在渤海湾,可想来想去,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张大有坐在我对面,神情和动作都渐渐变得扭捏起来,就好像刚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我发现了一样。 我知道,他是想问我借钱,可一时半会也没想好该怎么张嘴。 就在我和张大有摸默然对坐,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的时候,李淮山抱着两箱啤酒不早不晚地进了门。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张大有,顿时皱起了眉头:“张大有?你怎么来了?” 看得出来,李淮山对张大有没什么好感。 我看他一脸反感的样子,就瞪了他一眼,李淮山朝我这边看一眼,立即明白了我这道眼神中的蕴意,瞬间堆起笑容。 张大有转头去看他的时候,没看到他刚才表现出的反感,只看到了他刚刚装出来的一脸热情。 估计平时很少有人对张大有笑脸相迎,和刚被我接进门的时候一样,张大有一看到李淮山脸上的笑,立即变得局促起来。 李淮山将啤酒放在沙发旁边,笑着问张大有:“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是服了李淮山了,刚刚还是一副见了仇人似的样子,可现在呢,不管是口气c表情,还是举手投足,都表现出了无比的热忱,跟真的似的。 这家伙不当演员绝对是浪费资源。 张大有闷了好半天,才挺了挺胸膛,用刻意扩宽的声线说:“刚到。” 李淮山点点头,又扭过脸来对我说:“我从超市里买了不少羊肉,咱们今天晚上吃自助烧烤吧。嘿嘿,你前两天不久馋这一口了么?”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吃羊肉了! 不过回头一想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一脸殷勤地跑来请我吃烧烤,说白了还不就是为了接近仉亚男。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我也不好意思揭穿他,白了他一眼,随后又问张大有:“你现在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吗?” 说话的时候,我连着给李淮山使了三次眼色,李淮山不傻,他很快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于是坐在张大有身边,顺着我的话继续往下问:“你身边还有什么亲人朋友吗?” 被我们这么一问,张大有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寂落:“我一个人生活。” 李淮山:“你住在哪,租的房子吗?” 张大有:“我一直住在山里,守着张家的两栋老宅。” 李淮山:“住在山里啊,那地方有电吗,你不会每天晚上都靠蜡烛照明吧?” 张大有:“山里没有通电,我平时都是用油灯的。” “仉若非,你家小黑又上床了,赶紧过来管管啊!” 我正专注地听李淮山和张大有说话,门廊那边就传来了仉亚男的呼喊声。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能让张大有看到大小黑,当即起身朝着卧室那边走。 也就在我起身的时候,李淮山冲我眨了眨眼,似乎在告诉我,他能搞定张大有,让我放心。 我回到卧室,就看到仉亚男正拿着一个鸡毛掸子驱逐小黑,小黑就在床上和她打起了游击,死活都不肯下来。 直到看见我进了屋,小黑才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仉亚男拿鸡毛掸子指指大小黑,很不爽地对我说:“你弄来的这两个小东西太麻烦了,一不留神就要弄点幺蛾子出来。” 我看了看躺在小床上的大黑,这货又是一副要死不死的虚弱样子,肯定昨天晚上又趁我们不注意跑到小面馆偷吃去了。 “怎么办,又要换床单?”仉亚男朝我的床铺上扬了扬下巴,很无奈地问我。 我将卧室门关上,又回过身,看了看洇出大片墨渍的床单被罩,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换吧。” 仉亚男气闷闷地将鸡毛掸子扔在一边,伸手去扯床单,也就在床单刚刚被掀起一脚的时候,我察觉到床头那边闪过一道晃眼的金色,只不过这道金色转瞬即逝,当我定住视线,想要看着清楚的时候,它又消失了。 “等等!”我立即朝仉亚男嚷了一声。 仉亚男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说:“你先放下床单。” 虽说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仉亚男还是很配合地将松了松床单,在床单慢慢下落的过程中,那道金色又快速出现了一下。 我快速凑到床头前,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就看到原本用来放枕头的地方落着一小缕很细的毛发。 这些毛发原本是纯黑色的,但当我将它们捏起来,举到灯光下观望的时候,上面却有金光闪烁。 仉亚男看着这几缕金光,立即一声:“是灵猫身上的毛!” 嗯,确实是灵猫身上的毛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毛,应该都来自于灵猫腹部的那缕金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6章 此阴曹非彼阴曹 前两天我还听仉亚男提起过灵猫的事。 据她说,那是一只黑背金眼猫,通体乌黑发亮,眼睛是明亮的纯金色,除此之外,在猫腹上还有一缕特殊的金线。 在没有光的地方,这一缕毛发就是普通的黑色,可一旦遇到光就会焕发出金huáng sè光辉。由于猫腹上长了一溜能在夜间发出微光的萤鳞,所以到了晚上,金线就会变得异常明显。 我问仉亚男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灵猫的,仉亚男说她没见过,以上内容都是从老仉家的典籍上看来的。 说起来,我也算是在西堂待了整整八个月,所有的典籍多少都翻过,可从没见过和灵猫有关的任何讯息。 我也曾问仉亚男,是不是和灵猫有关的典籍都被仉恒锁在了东屋里,仉亚男也说不是。 看着手中的几根金线,我的脑子又开始没头没尾地琢磨起这些事来。 这时仉亚男在一旁问我:“刚才只有小黑上过你的床,难道说,它已经找到灵猫了?” 我回了回神,又看向小黑,他也听到了仉亚男说的话,正冲我摇头。 我不由地皱了一下眉:“你没有找到灵猫?” 小黑点头。 如果小黑没有找到灵猫,这几根金线是打哪来的呢? 想到这,我又问大黑:“大黑,你是不是找到灵猫了?” 大黑躺在小床上摇头。 仉亚男又问了声:“你昨天晚上跑出去偷吃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大黑将脸转向了墙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追究你偷吃的事,就问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碰到异常情况。” 大黑这才慢慢悠悠地爬下床,又到床头柜那边拿了本子和朱砂笔。 仉亚男立即跑回自己的卧室,拿了朱砂墨过来。 就见大黑在纸上写:“昨天晚上我在老巷子听到猫叫。” 我立即问他:“什么样的猫叫?只听到了猫叫,没见到猫么?” 大黑先写道:“声音很粗,我回头看的时候,声音就没了,没看到猫。” 仉亚男看着纸上的文字,不停地蹙眉:“他写的都是些什么呀,你能看懂吗?” 我说:“这是鬼文,他说他昨天晚上在巷子里听到了猫叫,但没看到猫。” 完了我又问大黑:“还有其他异常情况吗?” 大黑在纸上写:“昨天,面馆里的花生炸得有点过。” 写着写着,他仿佛又会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经历,身子颤了两颤,才写下最后三个字:“就这些。” 我怀抱起了双手,自言自语地说着:“那也就是说,小黑和大黑都没接触过灵猫,可猫毛怎么会出现在我床上呢?” 仉亚男突然问我:“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做梦?” 我点头:“做了,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做同样的梦。我总是先会梦到水流撞击铁板的声音,这阵声音会在我脑海中一直盘旋,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然后我面前就会出现一个沙漠,沙丘和天上的云快速移动,整个大地好像都在塌缩。” “又是这个梦啊,”仉亚男撇了撇嘴:“可这个梦,应该和灵猫没什么关系吧。” 我朝她扬了扬眉毛:“怎么突然问我有没有做梦?” 仉亚男想了想,说:“我听二爷说过,那些被灵猫盯上的人,都会梦见一个泛着幽光的水潭,还说什么,那个水潭就是阴曹地府的入口。” 我稍稍抬了抬眼皮:“阴曹地府的入口?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仉亚男:“这种事有什么可说的,反正你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灵猫应该不会盯上你的。再说了,二爷提到的那个阴曹地府,和幽冥通宝也没什么关系。” 此阴曹非彼阴曹。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二爷口中的阴曹地府,和老得口中的阴曹地府到底有什么区别,正好仉亚男说到这了,我就多嘴问了一句:“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阴曹地府吗?” 仉亚男说:“这我就说不清了。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么说吧,你供职的那个阴曹是的的确确存在的,虽说没人知道它在哪,可各大宗门的典籍都证实过它的存在。至于另外一个阴曹地府,就是传统意义上的阴曹,里头有十殿阎罗,还有各种各样的鬼差阴吏。” 她总是这样,自己说的话只有自己明白,在别人看来却云里雾里的。 大概是见我脸上依然充满了疑惑,仉亚男又补充道:“你所在的那个阴曹地府,传说是商周时代的几个高人合力建成的,里面只有鬼差鬼卒,没有阎王。而传统意义上的阴曹地府,是在天地造化中自然形成,属于天地轮回的一部分,里面有十殿阎罗其实我也不知道世上到底有没有阎王爷,但民间说有,你就当他存在吧。” 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太阳穴:“你能不能说得再明白点?” 仉亚男没好气地白我一眼,但嘴上还是说着:“民间提到的阴曹地府,负责掌管万物生灵c阴阳轮回,定生前的善恶因果c功业罪孽的。而你供职的这个阴曹呢,则是维持阳世平衡,负责驱逐滞留在人间的凶神恶鬼的,另外也有维持行当秩序的职责。” 我想了想,说:“也就是说,我所在的这个阴曹,不管轮回?” 仉亚男舒了口气:“就是这么个意思。其实上次你从东北老林回来的时候,二爷就曾说过老得事,那时候老得是把两个阴曹混为一谈了,所以他才以为大小黑这样的鬼卒都是阎王爷派出来的。” 我看着仉亚男的眼睛说:“既然不管轮回,为什么会有生死簿。当初袁天罡不就是篡改了生死簿,才提前三世羽化飞升的吗?而且他是买通鬼差之后,潜入阎王殿,篡改生死簿。注意,我说的是,阎,王,殿。” 我这么一说,仉亚男也愣住了,过了好半天,她才瞪大眼睛反问我:“对啊,如果你所在的那个阴曹不管轮回,为什么会有生死簿?” 对于这样的问题,仉亚男解释不了,我更解释不了。 我们两个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大一阵子没人说话。 后来还是仉亚男先回过神来,转过头去问小黑:“在你们那个阴曹地府,真的有生死簿吗?” 小黑摇头。 我问小黑:“那有没有阎王?” 小黑还是摇头。 我发现小黑两次做出回应的时候都犹豫了片刻,于是又问他:“是不知道还是没有,不知道就摇头,没有就点头。” 小黑用了小片刻消化我说的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仉亚男:“你也不知道阴曹里到底有没有生死簿,对吗?” 小黑点头。 我和仉亚男又一次面面相觑。 小黑不是鬼卒吗?他一直在阴曹地府中生活,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我也曾问过大小黑阴曹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们的回答和刚才一样,也是“不知道”。 过了好半天,仉亚男才脱口说了句:“这不合常理啊。” 也不知道她是在说生死簿还是在说小黑。 我也没心思多问,只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从我得到幽冥通宝以后,符合常理的事就越来越少了。” 仉亚男赞同地点了一下头:“的确。” 在这之后,我们暂时不再讨论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几个阴曹地府,反正再讨论也不会有结果,于是双双将注意力放在了灵猫留下的几根毛发上。 猫毛上都带着很强的阴气,和大小黑身上的阴气一样,这些阴气也是高度聚合,不用身体去接触根本感应不到,只不过和大小黑不同的是,大小黑身上的阴气烈寒,而灵猫身上的阴气则十分中正,对活物没有伤害。 我曾想,也许灵猫身上的毛发和老仉家的阳线一样,看似柔软,其实韧性极强悍,可我只是用手轻轻扯了下,猫毛就断了。 而且这些猫毛也怕火,我拿出打火机来试了试,它们直接被烧了个干干净净,连灰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仉亚男见我烧了猫毛,就开始不停地埋怨我,说这些毛发就是寻找灵猫的唯一线索了,结果还被我烧了个精光。 不过在她发这通牢骚的时候,我察觉到她还悄悄松了口气。 仉亚男似乎并不希望我找到那只猫。 这边仉亚男刚抱怨完,卧室门就被敲响了,接着就听刘淮山在外面说话:“仉若非,能出来一下吗?” 我将门拉开一道缝隙,确认张大有没在外面,才放心将门缝敞大,快步迈了出去。 李淮山一眼看到仉亚男也在我卧室里,那张脸瞬间拉了一下:“你们俩在里面干嘛呢,孤男寡女的。” 这家伙脑子有病吧! 我白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脑子里整天都想得些什么,仉亚男是我堂姐好吗!” 李淮山好像还是不太放心,还转头朝着门缝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才回过身来对我说:“张大有决定留在渤海湾了。我打算先把他安排在家具城那边。” “他决定留下来了?”我朝着门廊外面看了一眼,又压低声音问李淮山:“你怎么劝他的?” 李淮山脸上立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告诉他,我在家具城那边有几个小弟兄,这段时间我回不去,就麻烦他过去帮我盯着场子。张大有这个人啊,长这么大一直被人瞧不起,我让他到家具城那边当大哥,他当然不会拒绝我。毕竟有些东西,别人给不了他,可张建宝和刘晓辉却能给他。” 我不解:“张建宝和刘晓辉连自己都养不活,能给张大有什么啊?” 李淮山笑了笑,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尊重。” 今天的第二更,好歹赶上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7章 如假包换 我不知道张大有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但他身上充满了卑微感,确实很难引起别人的尊重。 这时李淮山又对我说:“咱们一起去趟家具城,帮张大有安顿下来,顺便把你和张建宝他们两个的恩怨了结一下。”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和他们能有什么恩怨?” 李淮山瞪大眼睛看着我:“你要是和他们没仇,刘晓辉为什么老说要找你报仇,还说什么,你在家具城的时候经常找他们麻烦?” 我就问李淮山:“你觉得,我像是一个爱找别人麻烦的人吗?” 李淮山想了想,摇头:“你爱找麻烦,但都是自己麻烦自己,好像还真没见你故意去招惹过别人。” 我点点头:“你怎么看刘晓辉这个人?” 李淮山张口就说:“他是我兄弟,不管我怎么看他,他都是我兄弟。” “你和张建宝拿刘晓辉当兄弟,可他只拿你们两个当枪使。”我说:“你和刘晓辉认识的时间应该比我长吧,难道还摸不清他是什么样的人?” 李淮山撇了撇嘴,说:“刘晓辉啊,心机确实重了点。但他发过誓,说绝对不会害我们的。” “不会害你们?”我不由地无奈起来:“啊,是,你们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利益,他当然不会在明面上坑你们两个。退一步来讲,他说不害你,就是拿你当兄弟了么?大街上的路人也不会害你,照你那意思,你还真打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称兄道弟啊?” 李淮山:“好像有点道理啊,那你说说,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我的兄弟呢?” 我说:“肯为你牺牲的人,才是兄弟。对方肯为你牺牲得越多,就说明对你的情谊越深。像刘晓辉这种人,他和你抱团取暖,只是为了互惠互利,或者说是为了他的个人利益,这家伙脑子里没有情谊,只有生意。” 在我说完这番话以后,李淮山就用一种十分灼热的目光看着我。 一直被他这么看着,我心里就直反酸水,忍不住问他:“你干什么,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恶心人的。” 李淮山伸手勾住我的肩膀:“那你肯定是我最好的兄弟了。当初在蛹寨的时候,你为了救我,连胸骨都扎穿了,嗯,你绝对拿我当兄弟了。其实以前我还觉得,你好像只拿我当个普通朋友来着。” 我没说话,只是冲他笑了笑。 过了一会李淮山又说:“其实我觉得吧,我看人还是挺准的,刘晓辉是什么性子我也知道,可他每次见到我总是哥啊哥啊地叫,我就忍不住事事都为他出头。你说我是不是傻?” “你就是傻。” 我一边和李淮山说着话,一边走出了门廊,却发现张大有不在大厅里。 直到出了店门,我才看到张大有蹲在巷子里抽烟,他应该是第一次抽烟,每抽一口都咳个不停。 我留意到张大有手里的烟是李淮山常抽的那款,就指了指张大有,小声问李淮山:“怎么回事?” 没想到张大有听到了我的声音,立即转头朝我们这边看。 李淮山走过去拍了拍张大有的肩膀:“先别抽了,跟我去个地方,有几个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张大有好像很期待能认识李淮山身边那些人,顿时露出了十分爽快的笑容。 这一抹笑容,算是我认识张大有至今,第一次看到他真实流露出了自己的情感。 老巷子和家具城之间隔着两条街,不近不远,我本来是打算徒步走过去的,可李淮山却执意要打车,还说什么,走过去太跌份,还是打车能威风一点。 不就是打个出租车么,威风个毛线! 不过当李淮山说出“威风”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发现张大有眼睛里都在冒光,也不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 说起来也是巧了,我们刚一出巷子口,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们面前,李淮山立即伸手拦住,我也没心思去阻挠他。 当我们坐着车来到家具城西门的时候,就看到以张建宝和刘晓辉为首的一帮混混早就在附近等着我了。 车子停下以后,李淮山也不着急下车,只是摇下车窗,冲着张建宝他们招手。 张建宝一看到李淮山,立即堆着一张笑脸跑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刘晓辉却是一脸阴郁。 我朝刘晓辉扬了扬下吧,又给了李淮山一个询问的眼神,意在问刘晓辉这是怎么了。李淮山朝我摆摆手,示意我不用管他。 张建宝到了车窗前,就拉着李淮山的手,很热情地说:“二狗哥,你可回来了,这一年你跑到哪去了?” 李淮山拍了拍张建宝的肩膀,又伸了伸脖子,朝刘晓辉那边看了一眼,刘晓辉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叫一声:“哥。” 看刘晓辉的样子,似乎不太希望李淮山回来啊。 这时候张建宝又看了我一眼,转而问李淮山:“这就是大有哥吧?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啊。” 李淮山侧了侧身子,指指张大有:“这才是你大有哥。” 张建宝看了张大有一眼,顿时皱起了眉头。 我怕他那副不自然的表情会在张大有心里建立起隔阂,立即转移了话题:“张建宝,一年不见就认不出我来了?” 张建宝愣愣地看了我一会,随即抓了抓脑门:“看着你挺眼熟啊,咱们以前见过吗?” 李淮山顿时笑了:“他是仉若非啊,哦,一年前他还叫张若非来着。” 张建版立即瞪大了眼:“你是张若非?” 我冲着他笑:“如假包换。” 听到我们几个的对话,刘晓辉也凑过来了,可他只是站在车边,用十分阴沉的眼神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张建宝帮李淮山拉开了车门,一边问道:“二狗哥,你怎么和张若非混到一块去了?他怎么变化这么大?” 李淮山下了车以后才对张建宝说:“这才是仉若非本来的样子,人家是高人,以前在家具城的时候啊,藏着拙,不愿意显山露水。现在我给老仉家打工呢,仉若非是我老板,以后你们见到他的时候说话注意点,嘴上别老跑马溜号的。” 在李淮山下车以后,张大有也跟着下去了,留下我在车上结账。 合着他们两个想打车,车钱还要我来付,你说这叫什么事! 我下车的时候,就听张建宝对李淮山说:“二狗哥,你们家那么有钱,怎么还给别人打工啊?” 李淮山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我们家那点钱和人家比算了还是别比了,根本没得比。” 刘晓辉不知道怎么就来了精神,还凑到我跟前来问:“你家里很有钱吗?” 我没理他。 张建宝也问我:“既然你家里有钱,当初为什么要到家具城这边来做小工呢?” 我说:“有些事啊,没办法解释。就比如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的,过去你们为什么老是找我的麻烦呢?” 没等张建宝回应,刘晓辉就开口了:“我们哪是找你麻烦啊,那都是闹着玩,呵呵,闹着玩的!” 李淮山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了,当场质问刘晓辉:“合着是你们先找人家麻烦的?不是,刘晓辉,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为了你,还专程跑去找仉若非打架,哦,闹半天你是在骗我?” 张建宝见李淮山拉下脸来了,就赶紧转移话题:“二狗哥,你和张若非交手了?” 李淮山白他一眼:“可不么,我差点被他打死。” 张建宝:“不可能,你的身手我还不知道,张若非也和我打过,就他那点功夫,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呢?” 李淮山:“怎么不可能?人家那是厚道,和你们动手的时候没尽全力。你说是不是啊,仉若非?”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巧看到刘晓辉常开的那辆货车就在不远处,于是走了过去,抬手在车门上用力一按。 这次我用了两种不同的手法,先用摧骨手将紧靠车门的坐椅摧垮,再用硬功挤压车门,直接将门板压变了形。 刘晓辉眼睁睁看着我压扁了车门,却一点也不生气,此时他和周围那些混混一样,都瞪大眼睛看着那扇像废纸一样褶皱的门板,一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淮山知道摧骨手的特点,他一看门板整个瘪了下去,就能猜到车子里是什么情形,当即走过来,拼尽力气扯开了门板。 当被我摧垮了一大半的驾驶座呈现在众rén iàn前的时候,周围顿时变得一片寂静,就连空气都像是要被冻住了一样。 刚才这一手,几乎让我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现在我直想喘粗气,可又必须忍着,一点一点地换气,渐渐恢复体力。 张建宝是第一个回过味来的人,他跑到车旁仔细看了两眼,又转过头来,一脸无法置信地问我:“你真的是张若非吗?” 我还是冲着他笑:“如假包换。” 李淮山就在一旁帮腔:“你现在明白了吧,如果他当初用全力打你们,你和刘晓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说完,李淮山又唤了张大有一声:“大有,过来。” 张大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忽略,李淮山这么一唤,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张大有显然有些不自在,可还是挺着胸膛,做出一副自以为很有气势的样子,慢慢来到了李淮山身边。 李淮山又朝着张建宝他们招手:“所有人都过来。” 等一干混混围上来以后,李淮山才勾着张大有的肩膀对他们说:“这就是你们的大有哥,他呢,是我和仉若非的贵客,也是我们的好朋友。以后啊,他就住在家具城这边了,有什么事你们多照应。” 张建宝咧着嘴冲李淮山笑:“没问题。” 刘晓辉却是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似乎,张大有的到来,伤害到了他即将到手的利益。 我盯着刘晓辉,刘晓辉感受到我的目光,也慢慢抬起头来和我对视。 他先是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张大有,最后才给了我一个十分虚假的笑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8章 学会攻心 我意识到,有刘晓辉在,张大有在家具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舒心。 这时候张建宝对李淮山说:“二狗哥,你出号子的时候,一直怪我没有给你接风洗尘,正好今天人多,我给你补上。” 李淮山笑了笑:“你是不是已经订好地方了?” 张建宝也咧着嘴笑了:“菜都订好了。” “正好我也没吃饭,那就带路吧。” 李淮山招了招手,张建宝快走两部到前面带路,其他人也都跟了过去。 我站在原地没动,每个人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都要悄悄地打量我一下,在我们眼里,当年的张若非和如今的仉若非,似乎很难画上等号。 正巧刘晓辉从我身边走过,我立即朝他挥了挥手:“刘晓辉,你过来。” 刘晓辉立即堆起了笑,屁颠屁颠地来到我跟前。 我就对他说:“李二狗的接风宴你就不要参加了,走,跟我去老鲁那蹭饭。” 说完我就朝家具店方向走,刘晓辉犹豫了小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来,他一边朝我身边凑,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非哥,你不会是带着我去吃鸿门宴吧。你看看,我以前真的是和你闹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我一点也不想搭理他,就是默默地走着。 过了一小会,刘晓辉又自顾自地开口了:“你今天使的是什么功夫啊,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真有人能一掌把qi chē压成那样,跟看武侠小说似的。” 我听到他的声音就有点心烦,不得不打断他:“你是不是很讨厌张大有?” 刘晓辉愣了一下,又假模假式地说:“怎么会呢,他不是二狗哥和非哥的朋友么,我讨厌谁也不能讨厌他呀。” 我斜着眼睛看他:“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李二狗不回来了,你就成了家具城的地头蛇,我记得他蹲号子的时候,这一片的混混都听你的。” 刘晓辉立即变得心虚起来:“怎么会呢,我就是帮二狗哥暂时看着场子,这地方怎么说都是他的。” 我停下脚步,盯着刘晓辉说:“都是他的?他是买下了这里的地,还是在这里做了多大的买卖?” 刘晓辉冲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朝他那边伸了伸脖子:“刘晓辉,我也算是和你打了一年的交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你以为,张大有不来,你就能成为这里的大头么?就算是成了大头又怎样,还不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地头蛇,你身边那些所谓的朋友,是能给你名还是给你利?” 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刘晓辉还是直冲着我笑。 其实我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一丁点的蝇头小利,就能没脸没皮。 我刚才露了这么一手,能震住张建宝,也能震住家具城的其他混混,可对于刘晓辉来说,我就算本事再大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是看中了我的家世,在他看来,如果能傍上我,就能给他带来大量的好处。 我又朝刘晓辉跟前凑了凑,问他:“你的那些混混朋友,除了能帮你打架,还能给你什么?他们能给你带来财富吗?” 刘晓辉满脸挂笑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能彻底改变他对张大有的看法。 我就对他说:“你的混混朋友们给不了你的东西,张大有能给你。” 果然,一听到这句话,刘晓辉立即两眼放光:“他能给我什么?” 我只说了一个字:“钱。” 刘晓辉现在心里肯定变得火热起来,可脸上又不想表现得太过,以至于表情变得很不自然。 我接着对他说:“你只要给张大有足够的尊重,事事顺着他,事事维护他,他就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虽说,现在张大有还很穷,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得到一笔巨款,而且从今往后,他的钱会越来越多,多到你想都不敢想。” 刘晓辉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悸动,开口说了句:“可我凭什么相信,他很快就会变成富人呢?” 我反问他:“你和我打了一年的仗,难道没发现,我从来不说谎么?” 刘晓辉愣了一下,随后就眯起了眼睛:“你真的不会说谎?” “我从生下来就不会说谎,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对他说:“但是有句话我必须提醒你,我允许你拿张大有的好处,也可以带着他疯,带着他玩,但绝对不能将他带上歪路。如果哪天我发现他学坏了,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刘晓辉不由地蹙了两下眉头:“你能把我怎样?” 我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只是说:“你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这句话我说得一点都不虚,如果刘晓辉真的把张大有带上歪路,那么他要面对的就不是我了,而是仉立延和二爷。 我想,二爷大概不会把刘晓辉怎么样,可我那位看似性格柔弱的十四叔,却是一个心黑手辣的主,他会怎么对付刘晓辉,我可就说不清了。 刘晓辉笑得有些不自然:“非哥还真能杀了我啊?” 我依然不敢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回应道:“李二狗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刘晓辉:“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最清楚的。” 我又问他:“当初李二狗去找我是为了什么,你应该也清楚吧?” 刘晓辉连忙冲我摆手:“非哥,当初二狗哥去找你,真不是我的主意,是他自己非要去的,我” 我中途将他打断:“我就问你,他当初找我,是为了什么。” 刘晓辉扭捏了一阵子,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为了帮我和张建宝报仇。” 我接着说:“他为了报仇去找我,还被我打败。以他的性格,接下来会做什么?” 刘晓辉一边想一边说:“他会继续和你死磕,直到打翻你为止。” “可现在呢?” “现在,你是他的老板,他是你的” 说着说着,刘晓辉瞪大了眼:“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李二狗那样的人,都甘心在你手底下做事?” 我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两点。第一,照顾好张大有,凡事顺着他c护着他。第二,如果你把张大有带上了歪路,后果将会非常严重,严重到你根本无力承担。” 刘晓辉默默地盯着我,好长时间没有回应。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他渐渐开始动摇了,可我不想浪费这么长时间等他,于是捏起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它轻轻放在刘晓辉肩上。 我指着家具城对面的一排复式洋房,问刘晓辉:“这边的房子,价格不低吧?” 刘晓辉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回应道:“可不是嘛。说起来,这两年房地产开始冒头了,家具城这边的有钱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做建材生意的,一年赚得钱都够在那边买套房了。” 我笑了笑,问他:“那你要攒多少年的钱,才能在那边买套房子呢?” 刘晓辉挠了挠头,苦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和张大有的关系够好,等他拿到那笔巨款,说不定就会送你一套别墅呢。不过你记住,现在是接近他的最好时机,等到他有了钱,你再想攀上他,就很难了。” 在我说话的时候,刘晓辉一直盯着马路对面的花园洋房。 我稍微沉默了一会,才接着开口问他:“拿个主意吧,愿不愿意合作?” 刘晓辉转过头来,又换上了那一副惺惺作态的嘴脸:“啥合作啊,非哥,你这么说就拿我当外人了,你的朋友,我怎么着都得照顾好啊。” 我眨眨眼皮:“我说的合作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刘晓辉:“你说。” 我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要你每隔一段时间向我汇报一次张大有的近况。” 刘晓辉:“你要监视他?” 我只说:“你要明白,有人能将张大有这块肥肉送给你,当然也有人能将他从你手里拿走。” 刘晓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笑着向我点了点头。 我这番话的意思是说,将张大有送给他的人是我和李淮山,可以后他如果出了差错,将张大有带走的人,不是仉立延就是二爷。 只不过刘晓辉肯定不会这样思考,而我也知道他会怎样想。 从头到尾,我都没说一句谎话,但刘晓辉的思路,却一直顺着我希望的方向走。 说到这,我不得不夸自己两句,呵呵,跟仉亚男一起生活了这么一段时间,她那些攻心的手段,我竟然也学到手了。 嗯,我肯定是个聪明人。 刘晓辉被我连唬带骗也不能说是骗,毕竟我一直没说谎话,反正不管怎么说吧,他已经服服帖帖了,但接下来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让刘晓辉向我汇报张大有的情况,但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他,所以才决定带他去鲁老板的家具店。 刘晓辉的汇报对象将会是家具店的老板娘,而老板娘也会成为中间人,向我转述李淮山的情况。作为回报,我会借助仉家的力量,为家具店ti g一ng一些不错的生意。 老板娘虽说有时候蛮横一点,但我知道她爱钱,而且她对我也一直很好,我信得过她。 至于我为什么不选老鲁,一方面是没办法,老鲁的嘴巴太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我的事抖露出去了,加上他和我的关系太铁,为人又太仗义,如果我直接将生意给他,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不收人家钱了。 我希望老鲁过得更好,不想让他为了我放弃赚钱的机会。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自上次我问老鲁借车的时候就发现,我这位相处了一年多的老板娘,兴许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这段时间,我反复回想过那时候的情形,越想越觉得,老板娘当时的反应完全不像一个势利的小市民,她更像仉家的人,或者说,她极有可能也是行当里的人。 而且我可以确定,她是我们这边的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9章 生来不凡 鲁老板的家具店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我带着刘晓辉进了店门,柜台那边依旧没人,后院里却传来了切割木材的声音。 这些年,店里的木工活都是鲁老板一个人操办的,老板娘什么都不管,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楼上,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偶尔出趟门。 我让刘晓辉在楼下等着,随后就一个人来到了二楼。 家具店的二楼除餐厅和两个卧室,还有一个没窗户的小屋子,店里的唯一一台电视也在里面,老板娘除了睡觉的时候,一般都会待在里面打毛衣c看电视。 我来到小屋前,敲响了房门,里面立即传来了老板娘的声音:“我在减肥,你自己弄点东西吃吧。” 她一定是把我当成了老鲁。 我又敲了两下门,说一句:“老板娘,我是小张。” 屋子里立即传来了脚步声,很快门就被打开了,老板娘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 我笑了笑:“正好今天回家具城这边办点事,就想过来蹭顿饭,顺便问问柴油车送回来了吗。” 老板娘推了我一下,让我后退,随后慢慢地走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期间她一直用身子挡住门缝,我无法看到屋子里的情形。 直到锁好了门,她才转过头来冲我笑了笑:“一个星期前,金向前就把车送回来了。” 我说:“你和金向前应该很熟吧?” 老板娘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不熟啊,他来的时候自报家门,我才知道他叫什么。” 我也不想再继续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问:“老板娘,你也是行当里的人吧?” 老板娘怔怔地看着我,过了好半天,她突然笑了:“你去仉家这一年多,成长了很多。” 说话间,她还刻意朝楼道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是担心老鲁会突然出现。 我从冰柜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笑着问老板娘:“你真的是行当里的人啊?” 老板娘叹了口气:“其实你回仉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早晚就猜出我的身份,可没想到这么快。也不知道这一年多你都经历了什么,怎么成长得这么快。” 过去在店里的时候,我其实很少和老板娘说话,不是因为我讨厌她,而是因为她老是将自己藏在二楼上,我和她见面的机会非常少。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些水果出来,在餐桌上拼成了果盘,又朝我招手:“这些东西都是小晴从海南寄回来的,来,尝尝。” 之前就一直听说老鲁有个女儿,好像叫鲁晴或者鲁晴儿,我没见过真人,只不过老板娘常常提到“小晴”这么一个名字,而老鲁通常叫她“晴儿”。 我坐在桌旁,老板娘又问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老板娘,为什么你的身份被我戳穿还这么镇定呢?我本来以为你会惊讶一下,或者矢口否认什么的。” 老板娘坐在我对面,也冲我笑:“反正都被戳穿了,我再否认还有什么用。来,说说看,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我想了想,说:“上次我回来借车的时候,就感觉你不太对劲,这一年来,我的变化这么大,以你平时表现出来的性子,应该特别惊讶才对,说不定见我混得好了,还会趁机巴结巴结我,可当时你的表现,却太过镇定了,就像现在一样。” 老板娘从果盘里拿了一个山竹,一边将它递到我手中,一边说:“可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是行当里的人呢?” 我说:“记得当初我来家具店找工作的时候,老鲁觉得我身上痞气太重,不想收我来着,是老板娘拿了主意,将我留了下来。而且当时鲁老板并不知道家具店在网上发布了招工信息,既然他不知道,那条信息一定是你发布的,可你一向不怎么管店里的事,怎么就突然想要招小工了呢?加上我曾听鲁老板说过,在我之前也有不少人来务工,每个人的条件都比我好,可都被你赶走了。” 老板娘挑了挑眉毛:“所以呢?” 我说:“所以,那条招工信息,就是为了我发布的,关键那条信息还发布在了我们学校论坛里,除了我这样的人,还有谁会从城市大东头做一个多小时的车到西头来做jiān zhi?” “可还是有不少人过来应聘啊。”老板娘笑了笑:“不过这些人啊,都干不长的,我一看就知道,他们只是想在寒暑假期间打打短工,拿到一个月的工资就走。” 我就问她:“你赶他们走,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当然不是,”老板娘吐了口浊气,对我说:“实话告诉你吧,是仉家人让我想办法将你弄到家具店来的,这里和仉家老宅离得近,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方便照顾。” 说到这,老板娘顿了顿,片刻之后问我:“若非啊,你不会一直都以为,在你回到老仉家之前,行当里的人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吧?” 我挠了挠太阳穴:“难道不是吗?” 老板娘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庞应龙这个人吧?” 我无奈地笑:“咱么可能不记得,他是我初中班主任,记得上初中那几年,他几乎每天都找我麻烦,还借我的事为难过我二叔。” 老板娘:“你不觉得,庞应龙这个人很奇怪吗?” 我立即明白了老板娘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庞应龙也是行当里的人?” 老板娘点头:“他是我师弟,你高中时的校长宋长英,是我师兄。包括你小学时的教务处主任,也是仉家派过去的。其实这些年,仉家一直在暗中照顾你,只不过那时候你毕竟不是行当里的人,仉家也不好管得太宽,大部分时候只是保证你的安全,并不插手其他的事。” 本来我还以为,我这次专程跑来揭穿老板娘的身份,她肯定会非常吃惊,但没想到吃惊的人其实是我。 听她的意思,我长这么大,身边一直都有仉家人安插的眼线。 我知道眼线这个词好像带点贬义,可你回头想一想,不管是我初中的班主任,高中时的校长,还是老板娘,说白了不就是仉家的眼线么,不是眼线难道还能是保镖? 这时老板娘又对我说:“其实仉家原本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的事,可龙虎山的张真人说,你对咱们这个行当来说太重要了,单靠一个仉家保护不了你,相反,在你十九岁之前,知道你的宗门越多,和你有瓜葛的同道越多,你就越安全。” 我笑得有些尴尬:“我对咱们这个行当很重要?就因为我是阴差么?” “你也不是打生下来开始就是阴差的,在你激发出真性之前,谁也不确定行当里的下一任阴差到底会是谁。” 老板娘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就在想,看样子她对我的了解,比我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老板娘接着对我说:“其实自你出生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不可能再走老一辈人走过的路,这是你的天命。” 我不由地疑惑:“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老板娘问我:“你知道大禹治水的事吗?” “当然知道,那不是神话故事么?” “不是神话,是历史。”老板娘很郑重地说道:“当初大禹为了治理天下水患,曾在北邙山下埋下了九条阳脉,在你出生之前,九条阳脉已经干涸了七条。也就是苏瑶临产的那天晚上,张真人察觉到天有异象,立刻让人到北邙山下查看,果然发现仅剩的两条阳脉中,又有一条瞬间干涸,而就在阳脉化为干土的时候,老仉家藏在你父亲身边的眼线传来消息——苏瑶顺产,你出生了。”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你这说得也太玄乎了吧。” 老板娘笑了笑:“信不信由你。其实也不只是你出生的时候干了一条阳脉,九条阳脉中的最后一条,也是在87年干涸的,那天是阴历九月初九,重阳节,正好是左有道出生的日子。” 又是左有道,最近老是有人在我面前提到这个人。 我摊了摊手:“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能说明什么,”老板娘不太确定地说:“不过左有道身上有一些别人没有的天赋,他是天生天眼,又是两千年来唯一一个能催动番天印的人。而你呢,也是天生奇脉。我觉得这并不是普通的巧合。对了,我听二爷说,你已经拿到一枚幽冥通宝了,那东西到了你手里,应该也变得不一样了吧?” 我刚刚还在想,她提到的番天印,是封神榜里的那个番天印吗?这时听到老板娘的后半句话,于是回应道:“我现在还不知道幽冥通宝该怎么催动呢,不过听仉亚男说,幽冥通宝好像认我为主了。” 老板娘顿时瞪大了眼:“认主了?幽冥通宝竟然认主了?从唐朝至今一千多年,还从来没出现过你这样的阴差。几年前,番天印认主,现在连幽冥通宝也认主了,这绝对不是单纯的巧合。也许当年张真人说的那番话,已经开始应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0章 紧急diàn huà 我问她:“张真人说过什么?” 老板娘说:“他说过,你天命带罪,大命六阳三阴,如果有人愿意帮你还债,你就会变成大天阴命。只有这样的命格,才能掌握幽冥通宝。除此之外,张真人还说过一番我也理解不了的话,他说,三十六星分阴阳,当星象达到十八阴c十八阳的时候,咱们这个行当才能迎来数千年的第一次平衡,可如果星象出现差错,平衡不再,混沌遮天。” 我想了想,说:“老板娘,我对命格的事了解不深,不过你说的还债是什么意思?” 她沉默了小片刻,才接着说道:“你是带着罪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至于是什么样的罪孽,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两位师兄弟已经帮你还清了罪债,也还清了他们自己身上的债孽。” 说到这,她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过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那两位师兄弟,在你来渤海湾的同年就死了。” “死了?”我不由地惊了一下:“他们是因为我才死的么?” “是因为你,又不是因为你。我那对师兄弟的命格很特殊,注定活不过五十岁,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死,但正是因为有你,他们才能死得其所,这一生也算没有遗憾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板娘的语气显得有些惆怅,但我又能听出一份罕见的超脱。 我问老板娘:“如果他们还活着,幽冥通宝就不会认主,对吗?” 老板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两个被派到你身边去,本来就是为了戴罪立功。如果没有你的话,他们可能会死在蜀南的秘密监狱里。其实对于他们两个的事,你不用自责,他们应该感谢你,谢你让他们在死之前还能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说真的,老板娘说的这些话,我只听懂了一半。 但我也知道,行当里的很多事,本来就不是现在的我能理解的。 我能做的,仅仅是默默接受,等我在这个行当里混得足够久,对这个行当了解得足够深的时候,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渐渐理解了。 老板娘长吐一口气,又冲我笑了笑:“你这次来找我,只是为了揭穿我的吗?” 我也笑了:“当然不是,有件事,我想让老板娘帮忙。” “说吧。” “老板娘,你听说过武陵张家吗?” “当然听说过,我还听说,仉家打算把张大有留在渤海湾,以便监视他。” “我们已经把张大有留下来了,接下来他要在家具城这边住一阵子。我现在让刘晓辉盯着他,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来向你汇报张大有的情况,请你将他汇报的内容写成简报转发给我。” 老板娘顿时蹙眉:“刘晓辉?他靠谱么?” 我无奈地叹口气:“目前来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说话时,我一直留意着老板娘的反应,就怕她不同意。 虽说我之前就已经想好,如果她不同意的话,我就告诉她,如果她愿意帮我,我就会借助仉家的力量为家具店带来更多生意。 可现在看来,我过去对于老板娘的了解很有可能全是错的,也许她根本不是一个爱钱的人。 好在老板娘稍作犹豫之后就冲我点了点头:“行啊,虽说我信不过那个刘晓辉,但我信得过你。对了,你要在我家吃饭吗?” 我顿时笑了:“我本来不就是跑这来蹭饭的?好久没吃到老板娘做的饭了,最近一直馋这口呢。” 老板娘微微一笑,随后就起身朝楼梯口走,边走边说:“你今天回来,老鲁肯定高兴。还有啊,我的事你不要告诉老鲁,他不是行当里的人。” 我三步并两步追上老板娘:“老板娘,其实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找了一个行当外的人结婚呢,就不怕他被牵扯到行当的恩怨中来么?” 老板娘说:“祸不及家人,是咱们这个行当里的人都要遵守的规则,虽说这条规矩并不成文,但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都没有人敢违反。一旦有人违反,就会成为整个行当的公敌。也正是因为这条铁律的存在,行当里的人才能像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偶尔过一过太平的日子。” 那也就是说,我就算和小惠结婚,也不至于害了她。 可从我进仉家到现在,几乎一致没有联络过她,她也没有联络过我,想必我和她的感情,也早就已经无疾而终了。 刚踏上楼梯,老板娘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我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也有必要告诉你。” 我没说话,只是朝老板娘点一下头。 就听老板娘接着说道:“我今天对你说的这些话,你知,我知,仉二爷也知道,但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我微微蹙眉:“你是说,张真人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么?” 老板娘摇头:“我不是说这个。这么说吧,张真人当年说的那些话,几乎整个行当里的人都知道,可行当里的人都以为,你不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我要让行当里的人以为,我依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老板娘:“就是这个意思。” “可你刚才提到了二爷,他也知道我今天会来找你吗?” “二爷不知道你今天会来,但他知道你早晚会来,而他也嘱咐过我,如果有一天你识破了我的身份,让我必须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合盘讲给你听。这些事,原本应该由二爷来告诉你的,但你们仉家内部情况复杂,他就算想说,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老板娘,我怎么觉得,你对仉家的了解,好像比我还深呢?” 老板娘冲我一笑:“我当然了解仉家,毕竟三十年前,我也是仉家的外姓家仆啊。” 她正说着话,楼下就传来了鲁老板的声音:“刘晓辉,你怎么跑到我店里来了?出去出去,我这儿不欢迎你。” 我和老板娘对视一眼,赶紧下了楼。 鲁老板听到楼梯上脚步声,立即转过头来看,他一眼看到我,那张刚刚还凶巴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脸:“你咋回来了?” 我一看到他,脸上也不由地绽起了笑:“回来蹭饭的。” 鲁老板一下蹿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说:“回来好啊,哈哈,又有一个月没见了吧,我都想你了。今天咱哥俩可得好好喝一杯。不过先说话啊,喝酒归喝酒,你可不能像以前似的,一喝多了就撒酒疯。” 我勾住鲁老板的肩膀:“放心吧,我现在的酒品比以前强多了。” 说话间,我就看到刘晓辉正扭扭捏捏地站在店门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于是就对鲁老板说:“刘晓辉是我带来的,反正多他一个人吃饭,也就是多双筷子而已,你就别赶他走了。” 听我这么一说,鲁老板立即皱起了眉头:“不是,张若非,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李二狗,现在又是刘晓辉,你怎么和他们那伙人混到一块去了。” 我摆摆手,说:“你别这么说,其实人家李二狗人挺好的,这不么,在我和二狗的帮助下,刘晓辉也改过自新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给街坊邻居们找麻烦。” 鲁老板一脸狐疑地看向刘晓辉,刘晓辉立即赔笑:“对对对,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以后绝对不惹事。” 鲁老板根本不相信他,又转过头来问我:“他说的,是真的吗?” 没等我说话,老板娘就走了过来,对我和鲁老板说:“你们两个先聊一会,我去做饭,正好家里还有几根大骨头,我给你们炖酱大骨。” 说完,老板娘就去了后院,鲁老板盯着后院的门口,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拍拍他的肩膀:“老鲁,你怎么了这是?” 鲁老板指着h一u én口,十分惊讶地对我说:“她她她母老虎竟然主动做饭,你说怪不怪?” 刚说完,后院里就传来了老板娘的咆哮声:“说谁是母老虎呢!” 鲁老板赶紧缩了缩脖子,好像下一瞬老板娘的鸡毛掸子就会落在他头上似的。 直到确认老板娘没从后院冲出来,鲁老板才长舒了一口气,小声对我说:“你有没有觉得,她今天就是有点不对劲啊?” 我本来想说:“怎么人家主动做饭就不对劲了?你还真希望老板娘想平时一样,一到饭点就拿着鸡毛掸子赶你进厨房?” 可刚要说话,sh一u ji就不早不晚地响了起来。 摸出sh一u ji来一看,是仉亚男打来,我打定了主意要在鲁老板这吃顿饭,怕她又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让我赶回店里,于是就直接挂断了。 这边刚挂断,不出几秒钟,仉亚男又打过来了,我依然挂断。 最近这段时间,我和李淮山也不是没离开过老巷子,可只要我们离开的时间超过一小时,仉亚男就会打diàn huà催我们回去,而且每次的借口都很一致,不是家里没酱油了,就是家里没葱了,让我们赶紧买回去,不然她没法起锅做饭。 没酱油不会用盐么,没葱就不能用蒜c用姜炝锅么。 我和李淮山也知道仉亚男盯我们盯得近,急着催我们回去,也是怕我们耽误了练功,所以大多数时候也就顺着她。 眼看两通diàn huà我都没接,以仉亚男的性格,她应该不会再打来了,这会估计正憋着气,琢磨着怎么收拾我呢。 正这么想着,仉亚男又一次打来了diàn huà。 听着那急促的sh一u ji铃声,我渐渐意识到不对劲了,稍作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接通。 刚一接通,仉亚男就在diàn huà另一头喊:“后天是咱们老仉家的十年祭,你快点回来,不然麻烦就大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1章 维持现状 “十年祭?”我慢慢蹙起了眉头:“十年祭是干什么的?” diàn huà另一头的仉亚男说:“就是咱们家十年一次的祭祖,你抓紧时间回来,有事要和你商量。”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呢?” “我在西堂待了这么久,不小心把这事给忘了,总之你快点回来吧,见面再说。” “不能在diàn huà里说吗喂?” 这时候仉亚男已经把diàn huà给挂了,我听着sh一u ji里传来的忙音,小半天没回过神来。 鲁老板大概听到了我和仉亚男的对话,有些担心地问我:“你要走?” 我无奈地点点头:“店里有点急事,我改天再来找你喝酒吧。” 鲁老板依旧拉着我的手:“什么事这么着急,吃饭完再走不行吗?” “恐怕不行啊。”我先是这么说了句,随后又转身对刘晓辉说:“你留下,老板娘可能有些事要交待。” 说完,我就挣开鲁老板,快速到后院找到老板娘,把我的sh一u ji号留给她。 对于我的突然离开,鲁老板感到非常不爽,我从后院出来的时候,他都懒得搭理我。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仉亚男催得那么急呢,而且我听得出来,她确实有不得不将我叫回去的理由。 离开家具城,我打车直奔老巷子。 江老板和俞老板早就在巷子口等着我了,温老板也在,只不过别人都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就他一个人低着头看sh一u ji,一脸的悠闲。 我下车以后,江老板就快速冲了过来:“仉如是可能要借这次祭祖对你下手了。” 我有些烦躁地抓了下耳根:“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仉亚男给我打diàn huà的时候也没说清楚。” “还是让仉亚男跟你说吧,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老俞,老温,你们也一起来吧老温,你干什么呢?” 江老板一边说话一边推着我朝巷子里走,可当她的视线落在温老板身上时,却中途停下了脚步。 温老板慢悠悠地将sh一u ji收进口袋,随后应了一声:“看小说呢。” 江老板皱一下头,又朝他招手:“跟我来。” 在江老板他们三个人的包夹和簇拥下,我很快回到了旧货店,一进门就看到仉亚男坐在正对门口的沙发上,她环抱着双手,眉头紧蹙,正盯着茶几出神。 等走在我身后的俞老板和温老板进门,仉亚男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们。 我坐在仉亚男对面:“不就是祭个祖么,你们几个怎么这么大的阵仗,好像天快塌了一样。” 仉亚男长吐一口气,对我说:“大爷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仉如是来主持这次的祭典,目前已经确定了,这次的祭典会请各大宗门的人来。” 我不禁疑惑:“不是老仉家祭祖吗,其他宗门的人来干什么?不过他们能来也好,咱们也顺便把仓库里的存货清一清。” 听到我的话,仉亚男直翻白眼:“你这家伙心怎么就这么大,你听好了,仉如是能请各大宗门的人来,肯定是要他们来见证祭典上的比武。” “祭祖还要比武啊?”我挠了挠太阳穴,说着:“这我就想不明白了,好好的祭祖,为什么还要搞这些东西?” 江老板就向我解释:“仉家的祭祖,不但要祭奠先祖天灵,也要借着宗亲聚头的机会,从少壮一代里甄选下一代定门的候选人,你是摧骨手的传人,注定要在二爷百年之后接手冬字脉,所以,比武对于你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怕就怕仉如是玩出什么新花样。” 仉亚男接着说道:“仉如是向来不喜欢按套路出牌,他这次将各大宗门的人叫来,肯定不怀好意。你回到仉家才一年多,虽说得了摧骨手的传承,但毕竟学艺不精啊,仉家能打败你的人大有人在。我就怕,仉如是会在比武的时候给你安排一些厉害的对手,你如果输了,后果会相当严重。” 我说:“输了会怎样?” 仉亚男:“如果没有各大宗门的人在场,不管是输还是赢,都只有家族内部的人知道,可有那么多眼睛盯着,摧骨手传人的输赢,就关系到家族颜面了。如果你真的被打败,十年之内都不能再接手旧货店的生意,在这十年中,你也别想成为冬字脉定门的候选人。” 我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输了,就只能等到十年以后,在下一次祭祖的时候赢得比武,才能咸鱼翻身?” 仉亚男叹了口气:“理论上是这样,可二爷今年已经八十了,谁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活十年。如果二爷在下次祭祖之前离世,以他的性子,还是会将定门的位子传给你,可你如果以那样的方式成为定门,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你只有一个定门的名头,却再没有机会成为二爷这样的实权派。” 我躺在沙发背上,冲仉亚男笑了笑:“那也无所谓吧,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成为二爷那样的人。” 仉亚男盯着我的眼睛,用格外严肃的语气说:“你必须成为二爷那样的人。等大爷去世以后,仉家的家主很可能就是仉如是。一旦他坐上了家主的位子,就必须有人能制衡他,不然仉家就乱了,而现在唯一能和仉如是分庭抗礼的,也只有你们冬字脉。” 我说:“我听二爷说,仉家四脉里的每一脉不是都有两个定门么,就算以后我不能制衡仉如是,还有副定门呢,怕什么?” 仉亚男:“副定门和定门毕竟还是差了一格,你指望一个副定门去制衡家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成为冬字脉的定门,而且是一个掌握实权的定门。” 说真的,我对家族内斗向来没有什么兴趣,听仉亚男说了这么多,心里更是格外反感。 好好的一家人,为什么非要搞成这个样子,再说了,二爷也说过,仉如是这个人虽大,喜欢和人勾心斗角,但他也是有底线的,从来不做伤害家族利益的事。 我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成为家主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还要我去制衡他。 江老板似乎是看出了我心里的无奈,就在一旁对我说:“像仉家这样门阀大族,需要一个一呼百应的人来控制,但这个人可以有手段c有威望,但不能拥有绝对的权力。” 我点了点头:“绝对的权力容易导致绝对的腐朽,这个道理我懂。” 一向和我交往不深的温老板也在一旁说:“像仉家这样的世家,宗亲之间血脉相连,如果家主集所有权力于一身,很容易成为呼风唤雨的土皇帝,有这样一个人在,仉家的定门甄选制度说不定也会被其改变。如果甄选制度被推翻,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一种类似于印度教的种姓制度。” 我说:“不都是一家人么,怎么分种姓?” 温老板说:“一家人也分嫡系和旁系啊,就好像清朝皇室一样,皇帝的儿子是阿哥,王爷的儿子是贝勒。叫法不同,地位的差别也很大。虽然仉如是嘴上不说,可他向来把嫡亲和旁亲分得很清楚,和仉恒关系近的人,在他看来都是嫡亲,和仉恒关系远的就是旁亲。这小子在对待嫡亲和旁亲的时候,可是有双重标准的。” 俞老板说:“若非不也是仉恒的亲孙子么,和仉如是可是实打实的嫡亲啊。” 温老板:“仉如是和仉若非的争斗,有点类似于古朝的储子之争。若非回仉家之前,没有人能威胁到仉如是,可若非回来以后,先是成了摧骨手的传人,后来又接手了这家旧货店。关键仉如是在家里只有仉恒护着,可仉若非身后除了仉恒,还有二爷。其实最让仉如是接受不了的事情就是,仉家竟然有人比他更得宠。而正是因为这份来自于二爷和仉恒的宠爱,让若非成了他在仉家最大的对手。” 他竟然说二爷宠爱我,先不说“宠爱”这个词本身就让我浑身不舒服,单说二爷对待我时的态度他恨不能早点把我给折腾死,哪里看得出半点宠爱了? 这时俞老板又对温老板说:“那照你这意思,还要在仉家弄个三权分立?大家互相制衡,什么都不用干了,天天内斗吧。” 俞老板的口气不太客气,但温老板也不生气,只是对他说:“现在行当里有多少人盯着仉家这块肥肉呢,如果真搞什么三权分立,仉家内部不管什么事都很难达成统一,那才是真的完蛋了。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维持现状。” 仉亚男也赞同温老板的话:“确实,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维持现状了,仉家内部不能斗得太凶,也不能让宗族权力完全集中在某一个人身上。” 说完,仉亚男又对我说:“若非,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力量维持仉家的现状,确保仉如是无法破坏老太爷当年定下的那套甄选规则。” 我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你就直接说我该怎么做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2章 未必是定局 仉亚男说:“很简单,不管仉如是为你安排了什么样的对手,你都必须赢得比武。” 她刚说完,俞老板就嘟囔一句:“这还简单?也就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就未必这么容易了。” 俞老板就是这样,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喜欢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这一次,我同意俞老板的话:“万一仉如是让二爷做我的对手,我肯定会输啊,除非二爷放水。呵呵,不过以二爷的性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当着各大宗门的面放水的。” 说到最后,我也不禁苦笑。 就见仉亚男摇了摇头:“二爷不会是你的对手,这次参加比武的,都是咱们这样的小字辈门人,而你的对手,也必然会是冬字脉的人。其实仉如是这次会选谁来做你的对手,我大概也能猜到。” 我扬了扬眉毛:“谁?” “不是仉寅就是仉百川,”仉亚男说道:“这两个人是冬字脉里身手最好的,在你回来之前,他们原本就是冬字脉定门的候选人,你回来以后,这两个人就只能争夺副定门的位子了。仉百川还好说,他年纪比咱们大一些,做事也很老道,他知道你是摧骨手的传人,绝对不会和你争。” 江老板抱着胳膊,在一旁补充道:“确实,仉百川肯定会护着若非的,可仉寅却是个dà á烦。这家伙就是一愤青,总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二爷将你选定为摧骨手传人的时候他还放过话,说什么,定门的位子,应该是能者得之,你不过就是得到了摧骨手的传承而已,如果实力不济,一样没有资格坐这个位子。” 我问仉亚男和江老板:“你们说的这个仉寅,也是仉如是那边的人么?” “他不是,”仉亚男摆摆手,说:“这小子的心性和别人不一样,在仉家,他除了二爷谁都不放在眼里。有一次仉如是跑去招揽他,没想到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还差点动了手。从那以后两个人就结仇了。” 我说:“既然他和仉如是有仇,仉如是还敢用他么?” 仉亚男:“问题在于,仉如是是这次祭典的主持,即便仉寅不想和你交手,却也没办法不听从仉如是的安排。” 江老板叹了口气:“依照仉寅的性子,恐怕不会在交手的时候放水啊。” 温老板也说:“不是恐怕,而是他绝对不会放水。不过,如果若非真的能赢了他,他十有会成为若非的班底,有了他,以后对付仉如是的时候又多了一张底牌。” 俞老板罕见地没有反对:“确实,仉寅的年纪虽然不大,但他在仉家还算是一个说话比较有分量的人。” 我插嘴问了一句:“这次比武,是只比功夫,还是也要比术法和其他的手艺。” 仉亚男说:“比得是综合实力,也就是说,只要你会的,在比武的时候都能用。” 我点了点头:“那就好办了。” 仉亚男瞪大眼睛看着我:“什么叫那就好办了?如果只比功夫的话,你有摧骨手和牙拆八式傍身,还有赢的可能。可仉寅在术法上的造诣比你高太多了,到时候他不用碰到你,就能把你赶下擂台。” 我笑了笑:“不是说比综合实力么,明天我就去武装部,把我的枪拿来。” 温老板和俞老板同时瞪眼:“你还配枪了?” 我正要说话呢,仉亚男就朝我摆了摆手:“这种事你就不用想了,比武的使用不能使用热兵器。” 这么说的话,那我不是输定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拿出幽冥通宝:“我还有这个,哦,还有大小黑。” 仉亚男:“你也只能靠幽冥通宝了,可问题在于,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它怎么用啊。” 这句话说到我的软肋上了,确实,我现在只知道如何用幽冥通宝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但还不知道怎样将它的力量激发出来。 在这之后,旧货店里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一时间大家都没了办法。 也不知道那个仉寅究竟有什么能耐,连像江老板这样的高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性子比较急的俞老板坐不住了,就在大厅里来回踱起了步子。 嗒c嗒c嗒 他今天穿了一双硬底皮鞋,走路时发出的声音也格外让心心烦。 我不是说我心烦,是说仉亚男他们,毕竟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比武是赢是输,似乎都无关紧要。 反正我也不是那种胜负欲特别强的人。 也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仉立延来了。 我先是听到店门被人猛地推开,回头一看,就见仉立延拿着一张打印纸冲了进来,他一边快速朝我们这边走,一边忙不迭地说着:“比武的名单出来了。” 仉亚男快速伸手接过名单,急慌慌地扫了一眼,随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摊在了沙发上。 江老板拿起名单来看,我也凑到她跟前,快速在名单上找到了我的名字。 从名单的结构上就能看出来,这次的比武是三轮制的。 我的第一个对手就是仉寅,而在我和仉寅的名字之后,还有另外三组姓名。 仉百川——仉令轩 仉云衣——仉子正 仉继业——仉立德 如果我打败了仉寅,下一个对手则是仉百川和仉令轩中的优胜者,而我如果能顺利再进一轮,接下来的对手,就是仉云衣c仉子正c仉继业c仉立德四人中的一个。 除了仉亚男刚刚提到的仉寅和仉百川之外,在另外几个人中,仉子正这个名字似乎格外眼熟,可我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 直到温老板说了句:“仉如是也是够可以的,竟然连自己的老爹都派上场了。”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仉子正就是仉如是的父亲,也是我的亲大伯,没想到他也是冬字脉的人。 想到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立即问仉亚男:“比武不是只在小字辈之间进行么,可仉子正是咱们叔伯辈的人啊。” 仉亚男撇了撇嘴:“何止是仉子正啊,仉继业和仉立德都是咱们的长辈。看样子,这次的比武规则出现了一些变化,可仉云衣为什么也上场了,在整个冬字脉里,她是资质最差的一个,本来也没有成为定门的资格啊。” 温老板在一旁说:“仉如是这么安排,是打算看一看仉家对若非的态度。” 我和仉亚男几乎是同时问他:“什么意思?” 温老板抬起一根手指,在仉云衣c仉子正c仉继业和仉立德这四个名字上分别划了两下,随后才对我们说:“他是想看看,仉子正会不会放水。其实单凭实力来论,仉子正肯定是所有人中最强的一个,也就是说,即便你能打赢前两场,最后也会碰到仉子正这样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这次的比武,你没有赢的希望。” 俞老板显得有些烦躁,中途将温老板打断:“既然怎么比都是个输,那还比个屁啊!” 温老板冲他笑了笑:“话不能这么说。仉子正毕竟是若非的长辈,即便若非输给他,各大宗门也不会说什么。可关键就在于,若非以什么样的方式输掉比武,他在擂台上能坚持多长时间。” 江老板点了点头:“其实若非只要胜了前两场就可以了,即便最后输给仉子正也无所谓。” 温老板还是摇头:“我说了,关键在于仉若非怎么输掉最后一场,在于,他和仉子正交手的时候,能让仉子正使出几成功力。这就要看仉子正和若非交手时的态度了,如果他一上来就用全力,我敢说,若非连一秒钟都撑不住,可如果他一点一点地试探若非,慢慢加力,若非就能多撑一阵子。” 俞老板:“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温老板:“我想说的是,比武的最后一场不是比试,而是展示。若非能不能在各大宗门面前有好的表现,能不能多表现一会,决定权在仉子正手中。对于仉子正,你们应该比我了解吧,他本来就是个很没主见的人。” 江老板点了点头:“仉子正不管做什么,总是要询问仉恒的意思。那也就是说,仉子正在擂台上的所作所为,都代表了仉恒的态度。” 温老板:“不仅仅是代表仉恒的态度,更是代表整个仉家的态度。在咱们看来,仉若非会在二爷百年之后成为冬字脉定门,这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可仉家的宗亲们却未必这么看。仉如是一定很想知道,仉家的老宗亲们,是否愿意支持若非。” 听温老板这么一说,俞老板不由地叹了口气:“仉如是这家伙,还真是心深似海啊,想不到一个简简单单的比武,竟然被他弄成这样。” 等他们都说完了,我才无奈地笑了笑:“听你们说的这些话,我还真以为自己输定了呢。” 仉亚男瞪我一眼:“那你还以为自己能赢?我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能侥幸战胜仉百川和仉寅,仉子正这一关你也是绝对过不去的,单比综合实力的话,你这位亲大伯比二爷也差不了多少。”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万一我赢了呢?” 仉亚男刚想开口,仉立延就抢上了话头:“二爷也说,若非这次也未必就会输,仉子正虽然很厉害,但他的弱点也很明显。” 我立即转头问仉立延:“他有什么弱点?” “他的弱点嘛,你现在知道了也没用。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幽冥通宝该怎么用么?去后巷找那只灵猫,它能告诉你!”仉立延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布袋,先是将它塞给我,接着又对我说:“你带着李淮山,明天辰时进入后巷,后天辰时之前必须出来。记住,你只有一天的时间。” 我撕开袋口看了看,就看到里面装了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黄纸。 这时仉立延又对我说:“后巷入口的位置,还有仉子正的弱点都写在上面。二爷嘱咐过,这封手书只有你和李淮山能看,看完以后,务必将它烧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3章 新绿 江老板立即起身,叫上俞老板和温老板朝店门外走。 仉亚男却一直盯着我手里的布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问仉立延:“为什么我去后巷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李二狗呢?” 仉立延摊了摊手:“这种事你得问二爷,反正他就是这么嘱咐的,我就是给你传个口信而已。” 说完,他又朝仉亚男招了招手:“亚男,二爷让你今天回老宅那边住,你快去收拾收拾,把洗刷用的东西带上。” 仉亚男慢慢地站起来,叹了口气,朝着卫生间那边走了过去。 等她离远了,我才小声问仉立延:“连仉亚男也不能知道后巷在哪么?” 仉立延点头:“后巷的具体位置,是仉家定门间的不传之秘。二爷这次让李淮山跟着你进去,已经算是破坏家规了,所以你一定要保守好秘密,如果让仉如是那帮人知道了,可能会出乱子。” 我不由地皱了一下眉:“会出什么乱子,他还能找二爷的麻烦?” 仉立延说:“他当然不敢去招惹二爷。不过仉如是这小子的嫉妒心很强,如果他知道二爷连后巷的位置都告诉你了,还让你带着李淮山一起进去,接下来可能会疯狂地报复你。” 疯狂地报复我?我也真是纳了闷了,仉如是到底和我有什么仇,为什么要处处和我过不去呢? 人的嫉妒心,真能强到这种地步么? 仉亚男很快收拾好了东西,跟着仉立延走了。 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眼看挂钟的时针已经走到了下午三点钟,我就给李淮山打了个diàn huà,让他抓紧时间回来。 李淮山中午喝大了,我打过diàn huà去的时候,他正在张建宝家里睡觉,接diàn huà的人也是张建宝。 我让张建宝转告李淮山,老巷子那边出了点状况,他必须在今天晚上六点之前回来,不然这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这番话带着点威胁的意思,张建宝可能是觉得我对他的二狗哥不够尊敬,在diàn huà里就恼了,我没心思和他吵,直接挂了diàn huà。 下午四点钟,李淮山带着满身酒气回来了,好在他身上虽然酒臭很重,但人还算清醒。 他进门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束花,一看到我就咧着嘴笑:“怎么就你自己啊,仉亚男呢?” 我从布袋里拿出那张叠好的黄纸,一边回应着:“她这两天回鬼串子住,花哪来的?” “从家具城旁边的花店里买的,”李淮山有些丧气地将鲜花放在茶几上,嘴里嘟囔道:“本来是打算送给仉亚男的,没想到她回鬼串子了。” 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他:“李二狗,我郑重声明啊,你最好不要再纠缠仉亚男了,她是天生克夫命,如果你真的和她好上了,肯定不得好死。” 李淮山顿时变得十分不耐烦:“哎呀,我知道。不就是送束花么,你看你紧张的。” 我懒得再深究下去,只是默默地将黄纸展开,逐字逐句地看了看二爷写下的文字。 手书上说,后巷的入口就在木雕店和烟草店的夹缝里。而仉子正最大的弱点,则是他患有先天性低血糖,这些年,虽说老仉家用各种名贵药材稳固了仉子正的体质,但仉子正依然无法进行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只要他的hu一 d一ng时间超过一小时,就会变得异常疲惫。 换句话说,我要想战胜仉子正,就必须和他打拉锯战,拖得时间越久,我的赢面就越大。 看完之后,我又将手书递给李淮山,李淮山大略扫了一眼,就抬起头来问我:“这是二爷的笔迹吧?他怎么把后巷的位置告诉你了?仉子正又是谁,你最近要打擂台?”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我实在懒得一一解答,只是对李淮山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你看完了吗?” 一边说着话,我就冲李淮山伸了伸手,李淮山又仔细看了看手书上的内容,才将它还给我。 我掏出打火机,将手书点燃,又对李淮山说:“记住,你从来没有见过这封手书,也没有跟着我去过后巷。” 李淮山翻了翻白眼:“这又是什么路子啊,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再说我确实没去过后巷啊。” 我说:“咱们明天辰时进后巷,去找那只灵猫。” 李淮山朝我这边凑了凑:“二爷不是一直不肯告诉你后巷的位置么,现在怎么哎,仉若非,你实话跟我说,仉家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眼看着二爷给我的手书马上被烧光了,我才回应李淮山:“确实要出大事。” 李淮山:“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能说话说一半啊,弄得我心里怪痒痒的。” 我叹了口气:“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去,到老莫店里买十斤羊肉,顺便再买点明天吃的速食品。” 李淮山先是点了一下头,可还没等屁股离开沙发呢,又回过神来质问我:“凭什么让我出去买吃的,你怎么不去?” “我要准备其他东西。” 说话间,我就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幽冥通宝c阳线c八卦钱,再加上梼牙c陈米和通灵宝玉,这些东西我一直带在身上,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可我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家具店回来以后就一直觉得特别累c特别懒。 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别的事都懒得去管了。 一进卧室,我就看到小黑正趴在我的枕头上,将枕套弄黑了一大片,但也懒得去赶他,一头扑在床上,没过几秒钟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就连每次做梦都会梦到的流水声和沙漠也没有出现。 只不过在朦胧中,我感觉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压在了我的背上,当时我确实感觉到它了,但又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直到它从我背上离开,我又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我自己感觉这次睡了很久,实际上,当李淮山将我晃醒的时候,挂钟上的时间才刚刚走到五点一刻,前前后后,我只睡了一个小时左右。 当时李淮山一手勾着我的肩膀,腾出另一只手来死死压着我的人中,弄得我上嘴唇生疼。 我立即将他推开:“你干什么呢,叫人起床也不用掐人中吧!” 李淮山被我推得趔趄几步,扶墙站稳,然后就在远处愣愣地看着我,好半天没说话。 看到他的样子,我也不由地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李淮山这才回过神来,他先是跑到我跟前,用手指试了试我的鼻息,又摸了摸我的额头,从头到尾依然一句话不说。 我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干什么呀你这到底是?” 李淮山长舒一口气,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刚才推开李淮山的时候,我就觉得肩膀有些僵硬,此时一边揉着肩,一边说:“我不就是睡个觉么,什么挂不挂的,你脑子进水了?” 李淮山:“我靠,你这哪是睡觉啊大哥!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全身冰凉,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呼吸也很弱,那样子,跟死人也没什么两样。”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了,好好的,我的肩膀怎么就变僵硬了呢,接下来我又试着hu一 d一ng了一下手脚,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些僵硬,而且还能感觉到轻微的寒意。 屋里的温度不算低,再加上我曾经吃过冰蚕股,早就成了冷热不侵的体质,怎么会感觉到寒意呢。 好在这阵寒意持续的时间不长,在我hu一 d一ng腿脚的时候,就有一股热流从我的腹部丹田涌出,瞬间蔓延到全身。 寒意和僵硬感瞬间消失,我又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得比过去还要轻灵,小臂上仿佛也充满了力量。 与此同时,口袋里的幽冥通宝快速震颤了两下,我将它拿出来一看,就见钱面上有猩红色的光辉涌现,这股光辉正慢慢离开幽冥通宝,一点一点地浸入到我的体内。 李淮山也凑了过来,他仔细看了看幽冥通宝,又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幽冥通宝发出来的光,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撇了撇嘴,没说话。 其实李淮山嘴上说的,也正是我心里正在想的,同样,我也无法解释幽冥通宝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我和李淮山一起盯着幽冥通宝,默默地出神。 就见幽冥通宝上的猩红色光辉正变得越来越淡,直到它完全消失,钱面上又传来一阵轻不可闻的碎裂声。 这枚古钱自被袁天罡炼化出来至今,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钱面上早已布满了锈迹,可是现在,那些锈迹正在一点一点地破碎c剥落,前后不过一分钟的功夫,铜锈完全落在了我的掌中,而原本十分陈旧的古钱,现在也散发出了一抹鲜艳的新绿色。 可在新绿之中,还隐约透着一些零星的猩红,仿佛在钱面上还沾了许多抛过光的血粉。 大小黑似乎能感应到幽冥通宝的变化,也跑到我身边来观望。 我问大黑:“这是怎么回事?” 大黑先是冲我摇头,表示它也说不清楚,片刻之后,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跑到床头柜那边取出了纸墨和朱砂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4章 街坊们的心意 我转过身去看大黑的时候,就感觉李淮山碰了碰我的背,接着又听到他说:“你身上怎么有毛啊?还会发光呢!” 在灯光照耀下,李淮山捏在手中的几根细毛,确实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辉。 我顿时反应过来,睡梦中曾压在我背上的东西,就是那只灵猫! 这时李淮山也认出了这些毛发的来历,立即瞪大眼睛看着我:“你见到那只猫了?” 我摇头:“没见到它,不过在我睡觉的时候,它确实出现过。” 李淮山吐了口气,将手里的猫毛吹走,又若有所思地说着:“也就是说,灵猫来找过你?那咱们是不是不用去后巷了?” 我挠了挠太阳穴,问大小黑:“那只猫跑到我卧室来的时候,你们看见它了吗?” 大黑正抱着朱砂笔写字,小黑就站在它旁边专心致志地看着纸上的文字,他们两个的心思都不在我这边,我说话他们也没听见。 我也没再问,和小黑一起注视着大黑一笔一划写下的那些文字。 就见大黑写道:“幽冥通宝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它刚被炼化出来的时,通体都是黑色,袁天罡将它放在阴曹的时候,它长了锈迹,又变成了墨绿色。” 我再次摊开手掌,看了看手中的古钱,它现在确实是非常鲜艳的新绿色,上面还时不时泛出一粒粒猩红。 “你是想说,幽冥通宝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还是说,我手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袁天罡炼化出来的真品?” 趁着大黑停笔的空当,我开口问了一句。 大黑又在纸上写:“是真品,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又问:“为什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呢?” 大黑冲我摇头,小黑愣了一下,也开始摇头,他们两个也无法解释,幽冥通宝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我满心疑惑地挠了挠太阳穴,问他们:“灵猫出现在卧室的时候,你们看见它了吗?” 小黑直接摇头,大黑则在纸上写:“灵猫没有来过。” 没有来过?那趴在我背上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沉思了小片刻,问大小黑:“从下午四点到五点这段时间里,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我这么一问,大小黑齐刷刷地朝墙上的挂钟看去,接着大黑就在纸上写道:“刚刚我看表的时候才四点啊,怎么突然就五点多了?” 我朝李淮山扬了扬下巴:“现在几点?” 李淮山摸出sh一u ji来看了一眼:“五点二十三。” 不是挂钟出了问题! 我接着问大黑:“你上次看表是什么时候?” 大黑写:“十几分钟前。” 十几分钟?也就是说,从大黑上次看表到现在的一个小时对他来说,只相当于只过去了十几分钟。 换句话说,大小黑在这一个小时间的记忆,极有可能被清空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鬼卒,由地府的精纯阴气凝聚而成,谁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改变他们的记忆? 是那只灵猫干的么?如果真是它干的,那它的道行,恐怕比三爷都高了不止两三个境界。 又或者大小黑没有失忆,只是在灵猫出现的时候,他们对时间的感知就出现了问题。 这时李淮山凑到我跟前,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咱们到底还去不去后巷啊?” 我叹了口气:“去啊。不管灵猫有没有来找过我,它似乎都不想让我发现它的踪迹。又或者,他就是等着我去后巷找它呢。” 李淮山:“那你还在这耽搁时间?咱们赶紧吃饭吧,吃完就去后巷。” 我摆摆手,对他说:“现在还不到时候。二爷让仉立延带了话,让咱们明天辰时进后巷,后天辰时之前出来。” 李淮山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皮:“那可完蛋了,我本来还约了张建宝,打算明天去钓鱼呢。” “钓什么鱼啊,二爷一早就嘱咐过,只要我不离开巷子,你也不能离开,今天留你一个人在外面吃饭,我已经破坏了二爷的规矩,还不知道事后他会怎么折腾咱俩呢。” “那什么办啊,我都和张建宝约好了。”李淮山一脸苦大仇深地说。 我耸了耸肩膀:“推了呗,还能怎么办?” 一边说着话,我就朝卧室门外走,临到门口,还没忘了让大小黑把地上的笔墨收起来。 李淮山按照我的嘱咐从老莫那买了十斤羊肉,还跑到江老板店里弄了好几分小面回来,另带着装了一小包花生,这是为大黑准备的。 反正大黑一过凌晨就会跑出去找东西吃,提前给他准备好,也免了他再去撬江老板的门。 其实我就想不明白了,大黑明明是个灵体,为什么还要吃东西呢,更何况他每进食以后都是一副半死不死正在死的倒霉样,何苦为难自己? 吃过饭,我和李淮山提前将一干速食品装包,随后我就拿来了被褥,让他睡在大厅的沙发上,等他铺好了被子,我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这一夜,我们需要尽己所能地养精蓄锐,明天进入后巷,还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 毕竟仉亚男也说过,后巷是魑魅魍魉的居所,我不知道她口中的“魑魅魍魉”指得究竟是什么,但想必都是些厉害的邪物。 第二天早上五点,我和李淮山起床吃饭,当挂钟的时针刚刚越过第七个刻度,李淮山背上了背包,我则拿上了所有的法器,以及一些药材和陈米,带着他从旧货店出发,直奔靠近老巷子中段的烟草店。 二爷的手书上说,后巷的入口就在木雕店和烟草店的夹缝里,但我之前也说过,李淮山新开的那家店,是老巷子里唯一一家经营烟酒生意的店面。 手书上的这家烟草店,店名叫“南北阁子”,做得是南烟北草生意。 所谓的南烟,是来自于福建c广东的金木丝,这种特殊的木丝确实可以当做烟丝来抽,但大部分人买它们都是用来做法器的,更何况这玩意儿价格虚高,真拿来做烟丝,按一天一包烟来算的话,恐怕任何人都抽不起。 至于北草,则是产自陕西的一种蓍(音同“诗”)草,这东西是拿来巫卜算命的,草尖上的带着剧毒,偶尔也用来做毒药。 放眼整个老巷子,只有这家南北阁子把生意做到了明面上,其他的店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同时经营着两种完全不相干的买卖。 就像和南北阁子相邻的那家木雕店,卖木雕是假,卖符纸才是人家吃饭的生意。 这两家店的老板都姓刘,我很少和他们来往,不过听江老板说,这两位老板是一对孪生兄弟,但两人的关系不怎么样,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矛盾。 两家店之间有一条不足半米宽的夹缝,以前我也曾疑惑过,为什么老巷子里的其他店面都是房挨着房,你家东墙就是我家西墙,唯独这两家店之间留了一道缝隙,而且这道缝隙还用灰砖和水泥堵上了。 直到昨天看到二爷那封手书,我才知道这道墙的后面原来另有玄机。 在烟草店门前驻足的时候,店里的刘老板看到了我和李淮山,立即堆着一张笑脸迎了出来:“大掌柜来买东西吗?” 我还了一个笑脸:“这么早就开店啊?” 刘老板说:“唉,也是没办法的事,前阵子清泉派的人从我这订了几根金木丝,这不仉家又到了十年祭嘛,清泉派的人也来了,我就寻思着,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派人来,就早点开门候着。” 我点了点头:“也是这么个理。” 刘老板见我说完话就要走,又问一声:“大掌柜不是来买东西的?” 我笑了笑:“你们店里的东西我可买不起,就是看你开门早,停下来看一眼。” “你先等一下。”刘老板一边说着,又转身回店里,拿了三四根上好的金木丝出来。 看到他的举动,我十分不解:“你这是干什么?” 他将金木丝缠好,直往我手里塞,见我不肯收,又小心翼翼地问我:“听说,这次的十年祭,是小魔王主持的?” 我点了点头:“刘老板消息够灵通的啊。” 他笑了笑,随后也不管我乐不乐意,硬是将金木丝塞进了我的口袋里:“我都听说了,小魔王安排你和仉家顶厉害的几个人比武。咱们这个老巷子里的人啊,都知道他打得是什么主意,大掌柜,你可千万不能让他得逞啊。” 我正要将口袋里的金木丝掏出来,刘老板立即按住我的手:“大掌柜,你看,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金木丝里加了小龙潭的灵韵,你比武的时候说不定用得着。千万别拒绝,这是街坊邻居们的一点心意。”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能向他道过谢,又玩笑似地问他:“你们就这么讨厌仉如是么?” 刘老板也笑了:“不瞒你说,我们可不只讨厌小魔王,也也不希望二爷回来接手旧货店的生意。”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还是李淮山开口道:“为什么不希望二爷回来呢?” 刘老板讪讪地说:“二爷做大掌柜的时候,管得实在太宽了,谁家的生意他都要插一脚。小魔王也是这样,而且他这人记仇啊,你但凡是一不小心逆了他的心意,他就要想方设法地报复你。还是新掌柜为人厚道,咱们这些街坊邻居啊,都希望新掌柜能一直留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5章 血匙 被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起来,我待在老巷子里的时间并不算长,接手旧货店的生意九个多月,其中有八个月在西堂那边关禁足,而待在旧货店的一个月里,我确实应该时不时在各家店铺间转一转,之所以一直没有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我平时要练功,时间比较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嫌麻烦。 主要是因为嫌麻烦。 可放在街坊邻居眼里,我身上这股懒劲竟然变成了厚道。 唉,搞得我那是相当惭愧啊。 刘老板一直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得已只能向他承诺:“放心吧,我不会让老巷子落到仉如是手里的。” 刘老板笑了笑:“那就好,有大掌柜这句话,我心里就安稳了不少。不过我听说,仉子正也要参加这次的比武,他可是你们那个行当里出了名的强人,到时候你碰上他,可千万要小心啊。” 我点头:“我会的。” 刘老板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又问我:“大掌柜,你知道我家的金木丝该怎么用么?”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金木丝不是用来制作法器的吗?它还有别的用途?” “金木丝的用处可多着呢,”刘老板看了看巷子两头,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朝我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这东西最大的用处,就是耗力气。” 我给了他一个不解的眼神,就听他补充道:“因为金木丝上的灵韵才醇,只要将它扎进人体,就能快速消耗对方的体力。寻常人吸收不了金木丝的灵韵,自身的气息就会乱,气息一乱就会导致供氧不足,如果再剧烈运动的话,两分钟之内就会陷入昏迷。至于修行者嘛,一旦让金木丝入体,自身的灵韵就会被金木丝打乱,到时候也会造成内息混乱,这内息一乱啊,对方要是想施展术法,就要消耗双倍的体力和精力。”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忍不住发笑:“看样子,刘老板很了解仉子正嘛。” 刘老板也笑了笑:“他那点毛病,巷子里的人都知道。” 我朝他抱了抱拳:“谢了。” “谢啥呀,”刘老板一边说着,就迈开步子朝店门那边走了:“都是大家的一点心意。” 在说出“大家”这两个字的时候,刘老板还刻意提升了音量。 直到他进了店门,我才带着李淮山继续朝巷子口那边走,不过没走多远,我们两个又压低脚步转了回来,眼见四下无人,快速翻进了烟草店和木雕店之间的灰墙。 两店之间的夹缝里长满了杂草,加上地面的土壤格外湿软,走起来有点吃力,我和李淮山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贴着墙,慢慢地朝深处挪。 前行三十多米,就是一个用石砖垒起来的小院子,这地方在早年的时候应该有个庙或者祠堂,我看到不远处还立着几个莲花底的石墩子,在墩子的顶面上都有个半尺深的圆洞。 这种墩子是用来固定石柱的,在庙宇类的建筑中很常见。 可除了这些石墩,周围就只剩下杂草和三面粗糙的石墙了。 难道说,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后巷?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啊! 李淮山也是一脸懵:“这地方就是后巷?”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找找看有没有地洞或者暗道什么的。” 李淮山这次一句废话没有,立刻弯下腰,在草丛中寻觅起来。 我也没闲着,见李淮山一直在靠近夹缝的地方寻觅,就快步走到了院子深处,李淮山寻找地洞的时候,需要将地表的草扒开,而在禁足的八个月里,我已掌握了大量和风水有关的知识,但是看草的长势,就能知道杂草下方是不是空的。 视线所及,所有的草都生长得毫无规律,就连倾斜的方向也是乱七八糟,单单我面前的一小簇草,就朝着八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倾倒,如果不是因为石院里经常出现杂乱无章的强风,那就是这些看似普通的野草本身就有问题。 大略看了几眼,我就能大体确定,这地方根本没有地洞,地面完全是实心的。 难不成眼前这个只有巴掌大的小院子,真的是后巷? 不对,肯定不对! 一边这么想着,我就在草丛里踱起了步子。 李淮山那边不时发出“悉悉索索”的碎响,他依然在翻动草皮,我知道这样做可能毫无意义,但没有阻止他。 即便地上没有洞口,他说不定能找到其他线索呢。 快走到东墙附近的时候,我发现不远处的一簇杂草长势异常。 其他地方的野草都显得凌乱不堪,倾斜方向毫无规律,唯独那一簇草以规则的螺旋形朝四面八方盘旋,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青绿色的漩涡。 我快速走过去,将草扒开,就看到地面上镶着一块只有巴掌大的石板,在石板上,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像脊椎骨的浮雕。 试着摸了摸浮雕,手感和普通的石头一样粗糙,耸一耸鼻子,也能闻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除此之外,浮雕上还隐约散发出仉家人身上特有的煞气。 我站起身来,朝李淮山招招手,李淮山立即跑过来,他看了眼地上的石板,皱着眉头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我说:“可能是机关。” 话音刚落下,李淮山就伸手按了下去,可那块石板就是牢牢镶嵌在地面上的,他连加了几次力都没能让石板凹陷或者移动。 我盯着那块暗红色的脊椎形浮雕,沉思片刻之后,从口袋里摸出了梼牙。 李淮山看到我手中的梼牙,又开口问:“你怎么又把手术刀拿出来了?” 我冲他笑了笑:“你是不是又紧张了?” 李淮山嘴硬:“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说:“这个小院子里的炁场不正常,你一到了这样的地方就会紧张,一紧张就变啰嗦。” 李淮山这才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一到这样的地方心里就堵得慌,要是不多说两句话,整个人都不舒服。我可不像你,你是艺高人胆大,当然什么都不怕。” “其实你比我以前强多了,”我说:“想当初我一次见鬼的时候,吓得差点尿裤子,你却能一个人在冰室待那么久。” 李淮山:“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了,反正又出不去,只能待在那里喽,再说那地方有吃有喝的,我也不至于饿死。哎,说真的,你第一次见鬼的时候,真的差点吓尿啊?” 我说:“不是也差不多。” 李淮山立即变得自信起来:“那我确实比你强。” 我拿起梼牙,将手腕刺破,一边对李淮山说着:“你的修为太低,又不像我,有煞气护身。以后到了这样的地方,尽量少说话,免得邪气入体。” 李淮山冲我一笑:“听你的!” 和李淮山相处了这么久,我也算是摸清了他的性子,他呀,就是头顺毛驴,你把他哄高兴了,他什么都听得进去,可如果你拿鞭子在后面赶着他走,他反倒会尥蹶子,跟你抬杠。 我用力挤一挤手腕上的伤口,让血液落在石板上。 就见这些血先是毫无规律地滴落在石板的各个角落,随后又汇成一股,全都没入了脊椎样的浮雕中。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块石板就是后巷的门锁,而仉家人的煞血,则是开门的钥匙。 等我的血完全没入浮雕上,石院里渐渐扬起了雾气。 李淮山立即站直了身子,转身朝着周围看了几眼,又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是想问,为什么回起雾。 我没有说话,只是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接下来,就是耐心地等待了。 雾气正以很慢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浓,二十分钟以后,我们已经看不到周围的石墙,而地面上的杂草也变得稀疏起来。 杂草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快速脱去,很快,我们脚下就露出了黑石砖铺就的地面。 也就在第一块石砖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白色的雾,越来越暗的光线,让眼前的世界呈现出一抹让人感到压抑的灰色。 李淮山下意识地朝我身边凑了凑,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 等到光线完全暗下来以后,我依然能看到李淮山,他就像是绕过了我的视觉,直接出现在我的意识里,李淮山也能看到我,他一直慢慢挪着脚步,朝我身边凑。 时间还在流逝,而周围的情景却一直没再出现任何变化,我抬手腕来看了看表,却发现表上的时间一直停留在七点十分,此时秒针已不再移动。 又拿出sh一u ji来看了眼,和手表一样,sh一u ji上的时间也停滞不动。 在这个地方,时间似乎是不存在的。 我收好sh一u ji以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些零星的灯光,很快,灯光变得越来越多c越来越亮,当这些光线将附近完全照亮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条深邃的巷子里。 和旧货店所在的老巷子一样,这条巷子的两侧也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店铺,灯光就是从一座座店铺的窗户里投射出来的。 只不过老巷子里的店铺,都是清一色的老式平房,而这条巷子的建筑,则是清一色的木制小楼。 凭着在西堂看过的风水典籍和空气中飘散的清香气息,我立刻就能认出,眼前这些造型华而不纤的小楼,全部都是唐代建筑。 每座木楼都是两层结构的,底层点灯,二楼没有窗户,而在每座楼的顶部,都挂着一个无字招牌。 加了一天班,差点忘了当天是周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6章 食灵街 就在我抬头朝那些无字招牌观望的时候,巷子里扬起了风,附近的店门受到风力搅动,伴随着一连串刺耳的“吱——呀——”长音缓缓开启。 或白或黄的灯光顺着门缝投射出来,也照亮了从店里飘散出来的一缕缕水雾。 我朝着左手边的一家店里张望,却只能看到一团被光线照亮的浓雾,这团雾气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此时正一急一缓地搏动着,如同一颗硕大的心脏。 这时李淮山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他一眼,就见他指了指巷子深处。 在李淮山手指的方向,有一团浮现在半空中的霓虹灯管,它先是快速闪烁了几下,随后才变得越来越亮。 这些霓虹灯排列成了一个鬼文中的“食”字,在霓虹灯的紫红色光晕照耀下,我能看到巷子尽头呈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轮廓,那好像是一座建筑,霓虹灯管就镶嵌在它的顶端。 李淮山小声问我:“那是个汉字么?” “是鬼文。食,食物的食。” 说话间,巷子尽头的高大建筑中亮起了灯光,我隐约看到一些灰褐色的灵体正顺着门窗很有次序地钻出来。 灵体的出现似乎也意味着后巷完全呈现在了我和李淮山面前。 也就是当它们映入我的瞳孔时,周围的温度突然下降,同时有一股掺杂了怨气c阴气c戾气的混乱炁场以极快的速度在巷子里铺洒开来。 虽说这股炁场混乱不堪,但又给人一种非常平和的感觉,阴气也就算了,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像怨气这样的污秽炁场也能变得如此平和,仿若春风拂面一般。 李淮山耸了耸鼻子,在一旁问我:“怎么这么香啊,谁家炒菜了?” 不用他说我也闻到了,和混乱炁场一起在老巷子蔓延的,还有一股很浓郁的香味,那是一股各种各样的煮肉c烤肉混杂起来的味道。 只不过在李淮山说话的时候,空气中的味道顿时变得有点恶心——他嘴里散发着很强烈的腐臭。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大早上的吃大粪了么,嘴怎么这么臭?” 不只是他,我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嘴的腐臭味。 李淮山立即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你才吃大粪了,你的嘴比我还臭!” 我挥手打散了从他嘴里传过来的臭气,随后又转头朝着身边的一家店铺里观望,最为浓郁的一股肉香就是从这家店里飘出来的。 此时店门中的雾气已经消失,就看到正对门口的位置摆着一列足有胸口那么大的青花盘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有东西过来了。” 李淮山在我身边说了一句,我看他的时候,他又朝着巷子尽头的那尊建筑扬了扬下巴。 大量灰褐色的灵体从巷子尽头倾巢而出,它们飘飘荡荡,在巷子里不停地游走,我看到其中有一些进了路旁的店铺,很快又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咀嚼声。 这些灵体,似乎都是专程来后巷吃饭的食客。 有几只灵体从我们身边走过,它们仿佛无法察觉到李淮山的存在,但从我身边掠过的时候,都会用那双纯白的眼睛仔细打量我一下。 它们在打量我,李淮山也在打量它们,过了小片刻,他又转过头来对我说:“怪了,为什么我看到它们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紧张呢?而且我总觉得,眼前这副场景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番话是对我说的,可李淮山的视线却没落在我身上,我从他的眸子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店铺里的那些食物。 我冲他挤了挤眼:“你最好别打那些东西的主意,谁也不知道吃了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李淮山:“难道会变成猪?” 我不解:“变成猪?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觉得那些东西上可能被注入了不干净的炁场。” 李淮山捏住自己的鼻子:“千寻同学,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离我远点,你现在嘴巴跟粪坑一个味。” 我懒得理他,径直朝巷子尽头走去。 当所有灵体都离开大建筑以后,又有几个穿着黑衣的老人从里面出来,分两列站在门外。 硕大的斗篷遮住了这些人的脸,我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人类,但他们那佝偻的身形,确实和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区别。 每经过一家店,我都会朝店门中看一眼,二爷和仉亚男只是说灵猫住在后巷,却没说它究竟在哪,我只希望自己能在有意无意间看到它的身影。 从巷子尽头出来的这些灵体,其中绝大部分是食客,剩下的一小撮则像是店铺的主人,每当我路过一个店门的时候,都能看到餐桌后面站着一只颜色相对鲜亮的灵体,它们一手拿着青灰色的浮尘,腾出另一只手来,慢慢朝着门口的方向挥动,似乎是在招揽顾客。 快走到巷子尽头的时候,守在附近的三个“老人”快速围了上来,挡住了我和李淮山的去路。 他们三个将头压得很低,我根本看不到他们的样子,只听到其中一个人说:“这座食楼是虎爷的居所,请阴差回去吧。” 那声音听起来异常空洞,不像是从人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反倒像是洞穴里传来的风声。 我根本没亮出幽冥通宝,他竟然知道我的身份。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随后对眼前的老人说:“我们来这,是想找一只灵猫,你知道它在哪么?”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回应我:“要见虎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虎爷,就是指那只猫么? 这时候李淮山插嘴问了一句:“您怎么称呼?” 我看了李淮山一眼,李淮山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如今我们乍来后巷,完全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眼前这三位老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以及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李淮山岔开话题,应该就是想拖延时间,借机弄清楚我们的处境。 可惜明天就是十年祭,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李淮山的问题很久没有得到回应,正当我打算逼问灵猫的下落时候,拦在我们面前的三个老人却同时开口:“我是阿大。” 我没听错,他们就是一齐开口,一齐说出了完全一样的dá àn。 而在说完这四个字以后,他们又陷入了沉默。 我是阿大,为什么是“我”,难道他们三个其实是同一个人? 李淮山又要张嘴说什么,我摆摆手将他拦住,随后问:“我要怎样才能见到那位虎爷?” 站在我正对面的老人抬起一根胳膊,指了指附近的几家店铺,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这条街,叫食灵街,能到这里来的人,不是仉家的定门,就是过来讨饭的食灵。你们二位既不是食灵,也不是仉家定门,按说,是不应该到这来的。” 在说话的时候,他一边抬着手,一边又死死将头压低,样子看上去非常怪异。 李淮山问:“那我们能见到你说的那个虎爷么?” 我先是听到一阵空洞的笑声,像是嘲笑,随后又听老人说:“虎爷只见食灵,而且只见和他身份对等的食灵。” 说了半天,还是没告诉我们怎样才能和那只猫见面。 我将手放进口袋,摸到了幽冥通宝,视线则一直在食楼上打量着。 如果他们强行要将我赶走,那我就只能硬闯了。 当然,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闯进去,但有些事,不试试怎么知道。 比武在即,只能赌一把了。 心里正想着这些,老人又开口了:“首先,你们必须证明自己有食灵的肚量。” 我晃了一下神,李淮山已经开口发问了:“怎么证明?” 就见三个老人同时抬起双手,在空中击掌三次。 立刻就有一个颜色鲜亮的灵体从旁边的店铺里走了出来,它手上端着一个装满各种食物的大盘子,青绿色的浮尘就夹在腋下。 之前忘了说这些灵体的样子,它们的身体不分躯干和腿脚,就是下宽上窄的一坨,也没有鼻子和嘴巴,只在靠近头顶的位置长了一双纯白色的眼睛,在身体的两侧,还长了一对细长的手臂。 这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拔地而起的油坨子。 等食灵将盘子放在我和李淮山的脚边,三个老人齐刷刷地抬手,指一指盘子里的食物:“如果你们能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干净,就说明,你们拥有食灵的肚量。” 他们口中的“肚量”,原来就是饭量的意思。 我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盘子里的食物加起来估计有五十多斤重,我的饭量和正常人比起来确实可以算得上海量了,可让我一次性吃这么多东西,正常情况下来说也是不可能的。 李淮山此时也是不停地皱眉头:“你能吃得了这么多东西吗?” 我将幽冥通宝攥在手中,冲李淮山笑了笑:“这不是还有你吗?” 李淮山摆摆手:“你就别指望我了,我那点饭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哎,我记得有一次你和幽冥通宝置换过灵韵以后” 没等他说完,我就立即朝他使了个眼色。 李淮山会意,冲我点点头,闭上了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7章 半部残局 我将左手背在身后,用力攥拢五指,幽冥通宝的钱锋顿时扎破了我的皮肉。 当古钱上的灵韵和我身上的灵韵发生对流的时候,我的胃也开始轻微地搅动起来。 现在是吃东西的最好时机,我不敢耽搁,立即抓起盘子里的食物往嘴里塞。 李淮山也凑到盘子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眼前这些食物,大多是一些剔骨的肉类,其中也间杂着少量的蔬菜和粗粮。 不得不说,这些东西确实非常美味,不管是肉c菜,还是那些看似无味的粗粮饼子,上面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香甜。 我才吃了没几口就觉得有点上瘾了,进食的速度也不由地快了起来。 就好像如果我不在这一刻多吃点,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了似的。 在幽冥通宝的加持作用下,食物刚一入腹立刻就被消化殆尽,加上我的食量本来就很大,前后不住嘴地吃了五六分钟,依然没有腹胀的感觉。 可李淮山竟然也一刻都没有停嘴的意思,我这边吃到半截,就发现他几乎将半个身子都压在了盘子边缘,起初他吃东西还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可现在也变成了狼吞虎咽的吃态,而且他在吃东西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傻乎乎的憨笑,口水直流。 不好,这家伙真的上瘾了! 我怕李淮山把自己的胃给撑炸了,立刻抬脚将他踹翻在地。 出脚太急,我没能控制好力道,李淮山顺着地面滑出去两三米远才停下来。 和食物拉开这么一段距离以后,他很快恢复了神智,先是脸上的憨态消失,接着就抱着肚子,坐在原地喘起了粗气。 还好我刚才分心看了他一眼,不然他再吃一阵子,说不定胃真的会撑炸。 不远处的三个老人对我踢开李淮山的举动似乎有些不满,我看到其中一个人摇了摇头。 但好在他们没有逼迫李淮山继续吃下去。 几分钟以后,幽冥通宝已经无法再和我置换灵韵,我只能硬着头皮,硬是将最后几斤肉塞进了肚子里。 直到盘子里只剩下了少量的油星,那三个老人才再次扬起手,在空中拍掌三次,自有食灵过来将空盘端走。 我擦了擦挂在嘴角的汤汁,问他们:“现在可以见虎爷了吧?” 他们似乎刻意想要避开我的话锋,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就听其中一个人说:“盘子里的东西,可都是妖精的肉,凡人只要沾到那样的荤腥,必然会上瘾,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原本我也懒得解释,可又觉得,如果我不回答他们的话,他们就会一直将我拦在食楼外。 于是我就对他们说:“我是戾字真性,很难被蛊惑。” 说来也是奇,吃光了盘子里的食物之后,我嘴里的腐臭味就消失了,代之以一股非常清淡的香味。 最左边的老人指了指我的左手臂:“既然你不受蛊惑,为什么能从幽冥通宝上借力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简单应了一句,我又将话题引到了正轨上来:“我什么时候能见虎爷?” “别着急,”站在正当中的老人说:“我说过,虎爷只愿意见和他身份对等的食灵。你们只证明了自己有食灵的肚量,却没有证明,你们的身份和虎爷对等。” 李淮山揉着肚子来到我身边,有些烦躁地问:“怎么证明?” 老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的味道:“你们听说过关公过五关斩六将的事吗?” 我说:“那是演义,不是历史。” 老人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他一边转身朝食楼那边走,一边说:“不需要你们shā rén,只要过五关就行了。” 在我的视觉中,他只是朝着食楼方向走了两步,可仅仅是一顿神的功夫,他竟然出现了在了十米外的食楼门口,而之前出现在巷子里的另外几个老人,则在这一瞬间凭空消失了。 即便我从进入仉家以后,就已渐渐习惯了世界观被不断践踏的感觉,但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吃惊。 大概是一直没有听到我和李淮山的脚步声,老人又侧过身来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两个跟上。 李淮山凑到我跟前来,小声说:“其他人怎么都不见了呢,难道他们都是那个老人的影分身?” 我白他一眼:“你以后少看点àn huà。” 说完我就朝食楼那边走,李淮山就跟在我后面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从àn huà上看来的?” 食楼内部的构造非常空旷,我进门以后只能看到贯通楼层中央的螺旋梯,除了它,只有离我最远的墙壁上挂了一副水墨画,大概是因为常年受潮的缘故,上面的墨迹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几乎看不清到底画了什么。 老人站在楼梯口,低头盯着地面,我来到他身后,看了看盘旋上升的阶梯,问他:“你是打算让我直接上去,还是再刁难我一下?” 话音刚落,地板下方就传来“咣当”一声巨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一扇黑色的铁门突然蹿上地面,挡在了老rén iàn前,也挡住了我向上攀爬的路。 老人这才转过身来对我说:“在不绕过这扇门的情况下爬上二楼。” 我上前一步,将双手按在门板上用力推了两下,这扇门是直接嵌在地上的,单靠我的力量很难撼动,而且门缝被金属浇筑过,除非将它摧毁,不然的话,根本不可能打开。 摧骨手可以摧毁岩石,但对于这样一块尺厚的金属板却无能为力。 李淮山凑过来摸了摸门板,顿时皱起了眉头:“你的摧骨手能打碎它么?” “没戏,”我摇了摇头:“别说是我了,就是二爷也做不到。” 一边说着,我就蹲下身来,看了看铁门和地面的连接处。 地板是木制的,用手敲一敲,传来的声音很沉闷,说明木砖下面不是石头就是泥土。 摧骨手无法击碎厚重的铁板,却能摧毁用来固定门板的地基。 这时李淮山又在一旁对我说:“我怎么感觉,那只猫在耍咱们玩呢?” 我笑了笑,问李淮山:“你还记得吧,二爷曾经说过,只要我能收服那只猫,就算是学好了手艺?” 李淮山:“当然记得啊,这才过了多久的事。” 我先是点了点头:“记得就好。”,随后就施展出摧骨手的技法,一掌拍在地面上。 出手时我拼上了浑身的力量,正所谓力大技亏,由于发力太猛,我已经无法保证木砖表层不受到任何伤害。 一掌下去,木砖上立刻呈现出一个很浅的掌印,而在地砖下方,则传来了一连串石头碎裂的爆响。 我连续出手,在门板前留下一连串掌印,随后冲李淮山喊一声:“躲开!” 李淮山立即朝着一侧躲闪,而我则一跃而起,用力扒住门顶,又猛地扽了一下身子。 千斤重的门板当场被我拉偏了重心,单单靠一层木砖已经无法承受住它的重量,顿时间,木砖开裂,门板颤颤悠悠地抖了几下以后,整个倾倒在地,激起了大量灰尘。 我连着后退几步,一边用手驱赶着迎面飞过来的尘雾,一边对李淮山说:“灵猫肯定有拿咱们寻开心的意思,不过它设计的这两道关卡,也的的确确能检测我的身份和手艺。它让咱们吃东西,是为了看看我究竟是不是摧骨手的传人,设计这道门,则是为了看看我的摧骨手到底有几成火候。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它不是要测我的念力,就是要测测我是否精通三吊钱的手艺。” 李淮山皱着眉头说:“可你也说了,就算是二爷来了,也打不碎那扇门啊,难不成你只有超过二爷,才算是达标?” 我指了指地面:“这场测试的标靶不是铁门,而是埋在地砖下的岩石。我刚才也是尽了全力才能将那些石头打碎,但凡是功力再弱一点,咱们今天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李淮山环抱着胳膊,显得有点不耐烦:“真是麻烦。” 我笑了笑,本来想说,如今最让我想不通的,就是二爷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和我一起来。 可惜没等到说话的机会,尘土就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而那个带路的老人已经走上了楼梯,他一边朝着楼上走,一边说着:“你们两个最好安静点,虎爷不喜欢聒噪的人。” 李淮山又要开口,我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保持沉默。 随着老人来到二楼,放眼看看周围,整层楼依然非常空旷,东墙上也依然挂了一幅水墨画,这幅画的潮散痕迹比一楼的那副要轻很多,能隐约看出上面画了一座山,好像还有一棵很壮的古松。 除了这副画之外,靠近楼梯的位置还摆着一个棋盘,黑白子犬牙相交,形成了半部残局。 一看到棋盘,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小声地问李淮山:“你的棋艺怎么样?” 李淮山看看棋盘,又看看我:“我只会下象棋。” 那就完蛋了,傻子都能看出来灵猫留下这半部残局的意图,李淮山不会下围棋,我虽然会一点,但也就是半瓶子醋的水准,如果对方让我拆局,我估计自己肯定没戏。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就见老人走到棋盘前,从棋盒里拿出一颗白子,略带嘲弄地对我说:“这是从百乌山传下来的一套观星局,黑子已是截杀待胜之势,白子看似十死无生,其实还剩下最后半丝生机,你就用我手中这颗白子,点亮这半丝生机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8章 隐门 别说是破局了,我光是看到棋盘上的黑白子就觉得脑仁疼——以我这点可有可无的棋力,根本就看不出黑白两子走得是什么套路啊! 见我半天没有上前,老人又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不要浪费时间。 我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随后走到棋盘前,从老人手中接过那颗白子。 好不容易到这了,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边无奈,一边仔细数着棋盘上的棋子,同时在心中计算着破局成功的概率。 要让我破解这半部残局,也不是一丁点胜算都没有。 棋盘上共有361个叉点,如今白子c黑子各有一百颗,再除去几个“禁入点”,还有一百二十个叉点可以落棋。 换句话说,我破局成功的概率,就是一百二十分之一。 嗯,确实不是一丁点胜率都没有,但胜率也只有这么一丁点。 不行,这个概率太低了,我肯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想到这,我就将视线从棋盘上挪开,默默盯着棋盘对面的旋梯,盘算着要不要硬闯。 这时老人在一旁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笑了笑,没做回应,反倒是李淮山开口道:“棋子的数目好像不对吧。虽然吧,我没下过围棋,但也知道是持黑子的先行,可现在棋盘上的黑白子数量一样,为什么下一步还是落白子呢,应该落黑子才对吧?” 老人说:“观星局是从唐朝年间传下来的,在那个年代,通常是持白子先行。” 他们两个的对话我只是随便一听,没有插话的意思,等到老人把话说完,我心里也做好了决定,于是抬起手,打算将白子放在看起来比较顺眼的一个叉点上。 可还没等我将棋子落下,老人突然开口说:“你真的想好了?”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无奈地小小:“反正我也解不了这个局,碰碰运气吧。” “没试过什么知道呢?”老人说:“古往今来,有很多看似无人能解的死局,却恰恰被棋艺不精的人解开了。你再仔细看看棋盘,说不定能看出一些门道来呢。”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棋子收了回来。 李淮山也走到我身边,对着棋盘出起了神。 我的棋力有限,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任何门道来,之前老人说“黑子已是截杀待胜之势,白子看似十死无生。”,可我压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可没想到完全不懂围棋的李淮山却看出了这盘棋局的关键:“仉若非,你有没有觉得,棋盘上好像摆出了两个汉字?” 我皱了皱眉:“什么字?” 李淮山摇头:“我一时半会也分辨不出来,好像是一个忠或者恙字。你别离棋盘那么近,稍微离远点。太近了看不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即后撤两步,眯起眼睛来观望棋盘,果然发现黑子和白子分别摆成了两个文字。 只不过那不是汉子,而是鬼文中的“上”c“下”两字,这两个字的形状,确实有点像汉字中的“忠”和“恙”。 白子为“上”,黑子为“下”,可这两个字都没有完全成形。 一百颗白子,还差两点才能摆出一个完整的“上”字。 一百颗黑子,只差一点,就能呈现出完整的字形。 “上”字的最后两点分别在棋盘的左下角和棋盘正中央,而“下”所缺的最后一点,也在棋盘正中央。 想到这,我立刻下手,将白子放在了棋盘正中央的位置。 棋落天元,白子要想组成一个完整的“上”字,还需再添一子,可黑子已经无法再组成完整的字形了。 没人知道黑白子摆出鬼文是不是巧合,同样也没人能够确定,我将白子落在天元位,到底能不能解开这个棋局。 但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如果成了,我们顺利登上三楼,如果不成,那就硬闯吧。 在我落下白子以后,李淮山一直盯着我身旁的老人,我没有看他,依然盯着棋盘,只不过手已经伸进口袋,摸到了幽冥通宝。 老人一直没有说话,我和李淮山也没有开口,周围陷入了极深的沉默,仿佛连空气都要凝固了。 过了很久,老人突然舒了口气:“没不到,真的有人能解开这部观星局。” 听他这么一说,我和李淮山同时吐了一大口长气。 老人走到棋盘前,将我刚刚放下的那颗白子重新拾回了棋盒,又对我们说:“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开门。” 开门?开什么门?这地方哪有门? 正当我心中疑惑的时候,老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就见他将胳膊轻轻搭在楼梯的扶手上,又用袖口轻轻在扶手表面摩擦两下,紧接着,我就发现旋梯的颜色开始慢慢变淡,最后竟由木色褪成了石头般的青灰色。 老人依旧用袖子擦着楼梯扶手,一边对我们说:“还要等一阵子,稍安勿躁。” 说话间,楼梯的颜色又变了几变。 我知道楼梯上肯定做了布置,但完全看不透究竟是什么样的布置,也还要刚才没有硬闯,不然的话,还不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呢。 左右也没什么事做,李淮山就起了闲聊了心思,在一旁问我:“哎,你是怎么解开那个局的?当时我看你把棋子放在了棋盘正中,还以为你是打算蒙一下呢。” 我说:“我就是蒙的。” 说完,我又问老人:“下出这半部残局的人,也是个阴差吧?” 老人嘴里又发出了那种嘲弄似的笑声:“呵呵,阴差?当然不是。那人是个极厉害的术士,一生偏爱棋艺,据说这半部残局,就是他在自弈的时候无意中摆出来,可惜他只是将这个局摆了出来,自己却不知道怎么破。” 只是无意间摆出来的么? 我曾在老仉家的典籍上看到过少量与鬼文有关的记载,典籍上说,鬼文,是天地大势的一种体现,能看懂鬼文的人,要么是“阴命归当”,要么,就是堪透了天机。 别问我“阴命归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我解释不了。 当初摆出观星局的那个人看起来是不认得鬼文的,可他却在无意间于棋盘上摆出了鬼文中的“上”c“下”二字,是否也说明,他的棋力,已经达到了足以堪破天机的绝高境界。 李淮山多嘴问了句:“自弈是什么意思?” “就是自己跟自己下棋。”我先是这么回应李淮山,随后又问老人:“你也认得鬼文么?” 老人:“鬼文是什么?” 我说:“这座楼的楼顶上不就用霓虹灯摆出了一个‘食’字么,那个字就是鬼文。” “啊,原来那种文字叫做鬼文啊,”老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恍然:“我确实不认得那个字,在食灵街上,只有虎爷和兑婆婆认得它。” 这边话音刚落地,另一边,楼梯又恢复了最初了木色,老人没再多言,直接迈了上去。 三楼还是那样的格局,除了旋梯和东墙上的水墨画,什么都没有。 我现在真有些怀疑这座楼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唯独和前两层不同的,就是东墙上的水墨画又变得清晰了几分,现在已经能看出画面上那些山石的轮廓,以及古松和山下的河流,只不过在左侧的松枝上有一块很突兀的留白,那里似乎曾经画着什么东西,却被人给擦去了。 老人到东墙附近转了转,似乎是在仔细观察墙上那幅画,过了片刻,又退回来,对我和李淮山说:“虎爷就在楼上,你们稍整衣装,上去见他吧。” 李淮山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转身就朝楼梯那边走,我一把将他拉住:“先等等。” 李淮山一脸不解地看着我:“还等什么呀,人不都说了让你上楼么?” 我转过头来对老人说:“你之前说,要见虎爷,必须先过五关,现在已经过了三关了,还剩两关。” “呵呵,你倒是沉得住气。”老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楼梯口。 他抬手指了指楼梯,嘴上说着:“你们试试看,能上得去么?” 李淮山没废话,立即冲了过去,起初他走得很快,可当他眼看就要迈上楼梯的时候,却仿佛被一张无形的气墙挡住,明明抬起了腿,可这条腿无论如何都无法落下去。 我揪着李淮山的衣服,将他拉回来,随后问老人:“这次又要我们干什么。” 老人没说话,默默地走上了楼梯,在接连迈过九级阶梯以后,才停下脚步,将一个铜锁放在了脚下,又抬手一甩,将一个铜huáng sè的东西扔向了我。 我伸手接住迎面飞来的东西,摊开手掌心一看,是把钥匙。 就听老人说:“楼梯上设了一道隐门,那道门只挡活人,不挡死物,这是门锁。” 说话间,他还特意用脚踩了踩阶梯上的铜锁。 我先将钥匙放进口袋,又快速撒开阳线,抖腕一甩,八卦钱飞驰而出,精准地卡在了铜锁的锁鼻子上。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是先用阳线将铜锁拉过来,然后直接用钥匙kāi su一。 可没想到那把锁死死镶在了楼梯上,我用力扥了几次阳线它都纹丝不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9章 血契 (章节数写错了,应该是一百三十九章。) 老人朝我这边指了指:“用钥匙。”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可问题在于,以我现在对三吊钱的掌握程度,要想将钥匙扎进锁孔是很难的。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和第九节楼梯上的铜锁。 确认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取巧之后,我才解开阳线,取下八卦钱,又将钥匙绑了上去。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甩出阳线,让钥匙扎进钱孔里。 我知道这非常难,但没有其他的选项供我选择。 这一年来,我每天都会练习三吊钱,早已熟悉了八卦钱的重量,如今将八卦钱换成钥匙,我在甩动手腕的时候明显感觉有些收不住力。 第一次甩出钥匙,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很难看的弧,直接落在了第八节台阶上,连锁边都没碰到。 在这之后,我又三次甩开阳线,可每一次钥匙都无法碰到铜锁。 李淮山有点不耐烦了,当场嘟囔起来:“你怎么扔得这么不准?” 我白他一眼:“如果直接投掷的话,我肯定能杂中那把锁,可问题在于,我砸中它有什么用,我能让钥匙扎进锁孔吗,我不用阳线,能转动这把钥匙吗?” 李淮山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脖子:“那现在怎么办,你都不能让钥匙碰到锁,更别说把他扎进锁孔了。” “这种事不能着急,”我长吐一口气,既是劝慰李淮山,也是劝慰我自己:“只要先适应了钥匙的重量,我很快就能用阳线操控它了。” 这句话真的只是一句安慰而已。 我不断甩开阳线,慢慢体验者钥匙和铜钱在重量上的细微差距,这种感觉特别难受,就好像一个早就习惯了用右手写字的人,突然尝试着左手那笔,而且还被要求要写得比右手还好。 在数百次的常识之后,我终于完全适应了钥匙的重量,可以很精准地让它和铜锁来一次亲密接触,但我也只是适应了它的重量,却没有适应它的形状。 如果绑在阳线顶端的东西是八卦钱,我能让它顺利穿过不足一毫米宽的缝隙,可钥匙的形状并不规则,我无法让它的顶部顺利进入锁孔。 没办法,继续尝试吧,这种事真的需要极大的耐心。 我也数不清自己究竟失手了多少次,李淮山已经变得非常烦躁了,他一直在我身后不停地踱来踱去,而我能做的也只是不去管他,不厌其烦地甩出阳线。 反倒是站在第九节楼梯上的老人一直非常安静。 有那么一次,我在极凑巧的情况下将钥匙扎进了锁孔,可惜在拧动钥匙的时候用力稍微大了一点,猛扯一下阳线,竟然将钥匙整个扯了出来。 就在那一刻,我真的有些心急了,好在我知道这种时候着急也没有用,于是又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次甩出阳线。 如今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无法在明天早上回到鬼串子,说不定在我一次次甩出阳线的时候,比武已经结束了。 不管了,爱怎样怎样吧,我先打开那把锁再说。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的尝试之后,我终于靠着对阳线的细微控制让钥匙钻进了锁孔,可就在这时候,身后却传来“嗤——啦——”一阵长音。 这一阵噪音完全是猝不及防啊,我被吓了一跳,手腕一抖,钥匙又从锁孔里脱出来了。 我很不耐烦地转过身,朝李淮山那边看了一眼。 就看到这货手掌拿着一个食品袋,袋子封口刚被撕开一半。 见我一脸怒气的样子,李淮山咽了口唾沫,慢吞吞地说:“饿了,想吃点东西。” 我没再理他,又一次甩出阳线,这次钥匙没能扎进锁孔,随后我稍稍平复心境,再次甩出阳线,钥匙顺利进洞。 必须要快点了,李淮山明明吃了那么多东西,现在却感觉到了饥饿,说明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一点一点地翻动手腕,一边要控制着钥匙转动,一边还要保证它不从锁孔里脱落出来。 这一次我没有精力失败,在我的操控下,钥匙顺利地转过180度,就听“咔哒”一声脆响,锁鼻终于弹开了。 站在第九节楼梯上的老人朝我们招手:“上来吧。” 我收回阳线的时候,就感觉脑袋一懵,险些倒在地上,还在李淮山眼疾手快,赶紧跑上来将我扶稳。 “你怎么了这是?”李淮山有些焦急地问。 我花了小片刻时间让自己缓了缓,随后才朝他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累,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适应钥匙的重量以及适应它的形状,我每次甩出阳线的时候,精神都必须保持高度集中。 长时间地消耗精力,确实让我有些吃不消了。 李淮山立即从背包里拿出一根能量棒,扒好皮之后将它递给我。 我咬了一大口,细细嚼碎,分两次将带着浓郁巧克力味的碎渣咽进肚子里。 李淮山抬头看了看旋梯,长吐一口气:“总算能见到那只猫了。” 吃了高热食品,我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很多,于是稍微站直身子,对李淮山说:“咱们只过了四关,后面还有一关。” 李淮山环抱着双手问我:“你说,这只猫到底想干什么啊?先是让你吃东西,然后又让你砸门板,前头这两项还好说,可后来为什么又是让你破棋局,又是让你开这么麻烦的锁呢?它到底安得什么心?” 我笑了笑:“破棋局,是想看看我能不能认出棋盘上的鬼文,我想,它大概是想确定我究竟是什么样的阴差。” 李淮山:“怎么还什么样的阴差?什么意思啊?” “你听我说完嘛,”我尽量保持耐心地对他说道:“阴差和阴差也是不一样啊,大黑曾说过,从唐朝至今,能看懂鬼文的阴差不超过十个,似乎只有能看懂鬼文的人,才能算得上是阴曹的一员。至于让我kāi su一嘛,我想,它一来是想看看我的三吊钱手艺,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我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李淮山耸了耸肩膀:“嗯,我也真是服了你,就你身上这种耐性,一般人还真没有。” 我顿时得意起来:“我这叫坚韧不拔。” 李淮山翻翻白眼:“行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哎,你说,接下来,那只猫还会怎么难为你?” 我将手里的半截能量棒吃完,舔了舔嘴唇:“接下来,就是就是测我的道行了。说真的,我对自己的功夫c心性都比较有信心,可术法嘛,我确实弱了点。” 李淮山:“什么叫弱了点,你是很弱好么?” 我白他一眼:“你还不如我呢!” 我们这边吵闹得正欢,就听旋梯上方传来了老人的声音:“二位,上楼吧。” 既然人家都催了,我和李淮山也没再耽搁,立即顺着楼梯上了四楼。 每层楼的布局都是大体相同的,这层楼的东墙上也挂了一副水墨画,墨迹清晰,能清楚地看出上面的山,上面的树,以及溪流和细碎的草,在松树最大的一条松枝上,也确确实实被人擦掉了一块。 除此之外,由于这是顶楼,没有通向房顶的旋梯,但在靠近西墙的位置搭了一个帐帘,帘子后面的光线很暗,但隐约能看出后面坐着一个人,一个头发很长的女人。 老人带着我和李淮山来到帘子前,随后就独自下楼了。 我侧着头,想要看清帘子后面的人究竟什么样,无果。 这时帘子中传来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你们不是仉家的定门。” “我是阴差,”我随便应了这么一句,随后问她:“你不是虎爷?” 对方沉默了小片刻才问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我说:“我还有一关没过。” 她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呵,仉家的人都很聪明,你也不例外。我是食灵街的主人,它们都叫我兑婆婆。” 我伸手指了指帐帘:“你怀里抱的东西,就是那只猫吧?” 又经历了片刻的沉默,老太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你们想带走虎子,必须满足它的一个条件。” 我依然歪着头朝帘子另一侧观望,嘴上一边说着:“什么条件?” 老太太:“和它建立血契,承诺在死后将一半的魂魄给它食用。” 我朝着帘子那边扬了扬下巴:“能不能先让我看看你的猫?” 老太太问我:“为什么这么急?” 我说:“如果它长得太丑,我就不考虑养它了。” 听到我的话,李淮山立即瞪大眼睛看着我,那眼神,就跟看白痴差不多。 老太太没有回应我这个看似无理的请求,她只是在帘子另一边拍了拍手,之前银引领我们上楼老人立即从旋梯那边走了过来,此时他的手上多了一个托盘,盘子里陈放着两卷宣纸,以及一把锋利的小刀。 等他拖着盘子来到我面前,我立即伸手去拿盘子里的纸卷,但在我触碰到它之前,帘子后又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只要签了这道血契,你不但能领走我们家虎子,还能开启幽冥通宝的命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0章 画中灵 我展开纸卷,大略扫了扫上面的内容。 这是一份契约书,通篇用鬼文写就,其内容大多是一些类似于fu u条款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算太严厉的处罚错失。 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含混,但如果我说,一旦签了这份契约,我就会变成灵猫的仆人,如果我违逆它,它还能依照契约书上的条款来折磨我,那你应该很快就能明白所谓的“血契”对我没有半点好处。 二爷说过,如果我能收服灵猫,就算是证明自己学好了手艺。 的确,签了血契,我的确能带走灵猫,但不是以主人的身份将它带走,而是以仆人的身份将它请走。 不是我收服它,而是它收服了我。 我怎么可能被一只猫收服?别恶心人了! 李淮山正要将手伸向盘子里的另一个纸卷,我立即拍了拍他的胳膊:“别看了,反正你也看不懂。咱们走!” 一边说着,我就拉着他朝旋梯方向走。 这时帘子后的老太太又开口道:“如果没有虎子,你是无法开启那道命门的。” 我停下脚步,转身朝帘子那边笑了笑:“凡事无绝对。” 说完,我先一步下了楼。 李淮山三步并两步地追上我,在我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怎么了这是,好不容易爬到了顶楼,怎么说走就走了,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我说:“那是一张契约,如果咱们真的签了,就要给那只猫当孙子。如果说,要想让它帮咱们,前提是咱们必须给它当孙子,那我宁可输给仉如是。” 李淮山撇了撇嘴:“不过我觉得吧,反正它就是一只猫而已,说不定咱们签了契约,它还当咱们是主人呢?” 我白他一眼:“反正那种东西我是绝不可能签的,你想签自己回去签去!” “得得得,怎么没等说几句你还恼了呢。”李淮山一边说着,一边安慰似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走在楼梯上,速度越来越快,回想起契约上的内容,心里也越来越火大。 竟然让我给一只猫当仆人,把我当什么了! 离开食口,我就带着李淮山径直朝巷子口那边走,但我也不确定,经由那个巷子口,究竟能不能回到石院。 穿过整条食灵街,我和李淮山总算是来到了巷子口,没想到这地方也有一道隐门,我和李淮山每次抬腿的时候,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挡回来。 接连尝试了几次,李淮山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我靠,根本出不去啊。仉若非,你说,是不是只要咱们不签那个契约,就无法离开这条街了?”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根能量棒,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说:“那咱们就在这耗着吧,等到比武开始,二爷发现我没去,肯定来找咱们。” 李淮山叹了口气:“可如果你不参加比武,旧货店和老巷子不就落在仉如是手里了?” 我咽下嘴里的巧克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老巷子也不一定落在仉如是手里,二爷有可能亲自回来接手生意。” 这边我和李淮山正说着话,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两位,请随我来吧。” 我回头一看,那个引领我们登上食楼的老人就站在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他依然低着头,将自己的脸藏在斗篷的阴影中。 看到他,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就见李淮山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我当时的表情和他一样。 还是李淮山先开口问老人:“去哪?” 老人的喉咙里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呵呵,当然是回食楼了。你们刚刚已经过了最后一关,兑婆婆在四楼摆了茶点,请阴差和辅吏过去聊聊。” 李淮山:“过了最后一关?最后一关是什么?” 在他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dá àn。 时间不多,我不敢再耽搁,立即朝老人那边走了过去。 李淮山快步跟上去:“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说:“那道血契,就是最后一关。老太太似乎想看看我有没有受幽冥通宝的蛊惑。” 李淮山沉吟片刻,随后也回过味来了:“啊,怪不得刚才她口口声声说,签了契约才能开启幽冥通宝的命门,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啊。她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为了从幽冥通宝上提取力量而出卖自己的” “你给我打住!什么叫出卖?” “那我换一种说法,出卖色相,这个怎么样?” 走在我们前面的老人这时插嘴说道:“其实我早就断定,你肯定不会签那道血契,但没想到你拒绝得这么干脆。” 这番话他像是对我说的,但语气中又带着深深的沉思,像是在自言自语。 过了片刻,他又问我:“难不成,你并不知道幽冥通道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李淮山替我回答了:“幽冥通宝,一枚驱鬼卒,二枚通天地,三枚篡生死,四枚驭阴曹。” 老人的语气变得有些惊讶:“既然你们知道它的力量有多大,为什么对于这股力量,又丝毫没有企图呢?” 李淮山指了指我,说:“这家伙是戾字真性,很难受到蛊惑,我估计,如果我是阴差,现在早就变成幽冥通宝的傀儡了。” 老人背对着我们,他看不到李淮山的动作,但能听到李淮山的话,就见他不停地摇头:“戾字真性么?不对,绝不只是这样。” 我试探了问了句:“不只是哪样?” 可老人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完全没有回应我的意思。 之后我和李淮山又尝试着和他交谈,他却一直保持缄默,半个字都不肯再说。 回到食楼的顶层,帘子已经被掀开了,一个身穿青花长袍的老妇人端坐在帘子后的小榻上,在她身边,还趴着一只熟睡中的黑猫。 见到我们几个上来,老妇人朝楼梯口这边摆了摆手:“请阴差过来吧。阿大,你带着辅吏出去转转。” 我转身看向李淮山,李淮山看看老妇人,又看看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 我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 等老人带着李淮山下了楼,我才踱着步子,慢慢走到帘子前,老妇人曾将榻边的小马扎递给了我。 离她近了以后我才发现,她的五官看起来有些缥缈,虽说能分辨出哪里是鼻口哪里是眼睛,却看不清楚细节。 这位老妇人,也是一个灵体。 我坐在她面前,她则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支画卷,将它递到我手里。 不管是大小黑,还是眼前这位老妇人,明明是灵体,却都能对现实中的物体产生影响。 我接过画卷,展开来看,就发现自己手中的水墨画,和挂在东墙上的那副非常像。 只不过在这幅画中,古松的松枝上趴着一直通体黝黑的猫,它的样子和此时正趴在榻上的那只猫很像,就连两者睡觉时的神态都别无二致。 老妇人抬起手了,指了指东墙,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东墙上的画已经消失了。 我沉思了小片刻,问老妇人:“我手里的这幅画,就是” 没等我把话说完,老妇人就点了点头,随后又对我说:“其实早在十年前,虎子的阳寿就尽了,我为它保住了魂魄,仉家人为它留住了皮囊,所以它现在还活着。” 说到“魂魄”这两个字的时候,老妇人指了指我手里的画,说到“皮囊”,她又指了指趴在她身边的那只黑猫。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画里的猫,其实就是虎子的魂魄,它死后入画,已变成了画中灵,而睡在老妇人身边的那只猫,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皮囊而已。 但让我无法理解的是,老妇人为什么说虎子还活着呢? 我心里正疑惑,老妇人就对我说:“在你来之前的几十年里,这只猫一直跟着我,现在它打算跟着你走,就要重新认主。” 我没说话,默默看着老妇人,我觉得,她的话肯定还没说完。 可没想到她也默默地看着我,好长时间都没有发出声音。 最终还是我先开口:“我该怎么做?” 老妇人这才回应:“你需要给它起一个新名字,如果它认可了这个名字,自然会从画里出来的。” 说到这,老妇人指了指身边的那副猫皮:“只要虎子肯出来,它就活了。” 我摸了摸下巴:“用自己的尸体还阳么?这种事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在你带走虎子之前,有几件事,我必须要嘱咐你,”老妇人对我说:“虎子在后巷的力量很大,可一旦离开后巷,失去了龙骨的加持,它就会变得很疲弱,你一定要保护好它,不能让它有任何意外。” 我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老妇人又对我说:“眼下这条食灵街,其实就是虎子想象出来的,如果它出了事,食灵街就完了,管店的食灵体,还有阿大,都会死。” 这句话我确实没听懂,立即发问:“食灵街是虎子想象出来的?” 老妇人微微一笑:“咱们现在,都在虎子的梦里,那些掌店的食灵,还有阿大,都是虎子想象出来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1章 铁锤驾到 我摸了摸脚下的木制地板,触感c质地,都是真真正正的木头,不掺一丝虚假。 老妇人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就对我说:“这座食楼,也是虎子想象出来的。” 我直起身来,一边思考着,一边说:“你的意思是,灵猫能将自己梦中出现的东西变成实体?” 老妇人摇了摇头:“虎子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它只是能控制龙骨而已,这里的一切都是它想象出来的,但不是它创造出来的,造出这个地方的,是龙骨,但只要虎子死了,失去控制的龙骨就会崩塌。” 这又是一番我无法理解的话。 自从回了老仉家,我无法理解东西就变得层出不穷,以至于现在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 习惯,并不代表没有疑问,但还没等我将心里的问题说出来,老妇人就将一个巴掌大的小布袋塞进我手里,一边说着:“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拆开袋子上的封线,从里面拿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骨片,除了我手里这块,袋子里还有三四块同样的骨片。 “这是什么?”我问老妇人。 她对我说:“这是龙骨,在后巷,你是感觉不到上面的灵韵的。离开后巷以后,务必要将所有骨片封在这个袋子里,切记。” “如果它们暴露在外面会怎样?”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骨片塞回袋子里,又拉近封线,将袋口勒住。 老妇人说:“一旦龙骨出现在阳世,就会引发大危机,可你如果将这些骨片带出后巷,虎子是活不了多久的。” 我将装有龙骨的袋子收好,朝老妇身边的空皮囊扬了扬下巴:“以后还是叫它虎子吧。” “不行,”老妇人一边说着话,又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木头匣子,她先是将匣子交给我,又对我说:“虎子认了新主,就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了,你给它起名的时候,最好起个硬一点的名字,以对应它的命理。” 我打开了盒子,就见里面装着一条青色飞爪,在灯光照耀下,爪尖上还反射出十分冷艳的光泽。 老妇人对我说:“这条飞爪百练索长十米,爪尖涂了很烈的阳毒,是专门用来对付鬼物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正将爪背翻转过来,就见上面刻着一个鬼文中的“吏”字。 “这条飞爪是你父亲留下来的,”就听老妇人在一旁说:“它原本是上一任辅吏的u qi。” 我立即抬起头来问:“你认识我爸?” 老妇人点了点头:“他是阴差,过去也常常到我这来讨茶喝,只不过,自从他身边的辅吏怀上了孩子,我就很少见到他了,哦,我记得,他就是在辅吏临产之前,将飞爪送过来的。” 我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试探着问:“我爸身边的辅吏是个女人?” “她叫苏瑶,是老苏家的人。”老妇人若有所思地说:“唐朝至今有多少任阴差就有多少任辅吏,苏瑶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儿身。” 我抱紧怀里的木匣,陷入了很深的沉默。 我爸是在辅吏临产前将飞爪送到后巷的。 老妇人能这么说,就说明在她眼里,我母亲只是一个辅吏而已,她不知道我爸妈的关系,也不知道当时快要出生的婴儿,就是我。 我想,我爸之所以瞒着老妇人,肯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道理。 “你这次来找虎子,应该就是想知道幽冥通宝该怎么用吧?” 老妇人的嘴一刻也不听着,可你并不会觉得她聒噪,相反,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非常和善的感觉,你会不自觉地想要亲近她。 经我点了点头,老妇人又说道:“虎子并不知道你手里的古钱该怎么用。” 听到这话,我立即皱起了眉头。 老妇人又问我:“是仉侗那孩子让你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确实是二爷让我来的。” “看样子,当年的事他都知道了。” 说话间,老妇人将手探到了小榻底下的缝隙里,从里面摸出一张泛黄的旧纸。 我接过来一看,这张纸上原本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但大部分都用很粗的油彩笔涂抹掉了,只有六个字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三分阴,六分阳。”。 “这好像是我爸的笔迹。”我指了指那六个字,对老妇人说。 虽说我爸在十年前就失踪了,但我至今还保留着他在我九岁生日那天留下来的一张贺卡,贺卡上的笔迹和这张旧纸上的笔迹,确实是一样的。 老妇人点了点头:“你父亲就是在这里得到了启示,借用幽冥通宝的力量开启了鬼门。纸上的六个字,就是催动幽冥通宝的口诀。” 我不解:“三分阴,六分阳,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说:“原话应该是,三阴六阳一煞,意思是,将阴气c阳气和煞气以三c六的比例混合起来,注入幽冥通宝的钱孔里,这么一来,就能开启鬼门。” 对于仉家人来说,要制造出带有煞气的混合炁场并不难,难得是控制比例。 我拿出幽冥通宝来看了看,又问她:“开启鬼门之后会怎样?” 这一次,老妇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你父亲说,鬼门是一面镜子,也是一面盾,但我一直没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默默地点头,过了一会又开口问道:“你知道,我爸妈当年为什么失踪么?他们到底去了哪?” 老妇人摇头道:“我知道,但我不能说,这是你们仉家的事,只有仉家人才能给你dá àn。” 说话间,她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个茶盘,又从中端起一个盛满茶水的杯子递给我:“喝了它。” 我闻到茶水中有一股十分独特的酸甜气息,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是一把钥匙。” 老妇人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失去控制,双手十分机械地抱住杯子,又十分机械地将它递到嘴边。 直到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我才感觉到腿脚一阵轻松,可胃却隐约有些发陈。 这时老妇人又对我说:“我叫兑,你以后见到我,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兑婆婆。喝过茶,你就是我的朋友,以后可以自由进出后巷,每次来的时候,可以多带一个人。” 我感觉脑袋变得有些重,于是揉了揉脖子:“我刚才喝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兑婆婆笑了:“我说过了,那是进入后巷的钥匙。以后,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了,就可以来找我,我会为你指路,但不会为你解惑。” 这位兑婆婆的话语中总是会掺杂着很多哑谜,有些我能领略到其中的含义,但有一些,我至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时兑婆婆将木匣子c画卷,还有匍匐在她身边的“猫”一股脑塞进了我的怀里,随后就朝我摆摆手:“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 我也不打算继续耽搁下去,抱起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我走到旋梯附近的时候,兑婆婆又对我说:“在离开后巷之前,务必给虎子起好名字。” 我站在原地,转身问一声:“要硬一点的名字,对么?” 兑婆婆冲我点了一下头。 我抱着一堆东西来到三楼的时候,李淮山正盘腿坐在地上,在他手里还拿着一根扒好皮的能量棒。 “走了。” 我朝他招招手,他立即起身,一眨眼就凑到了我跟前,伸手就要抢我怀里的木匣,嘴上还说着:“飞爪是不是在这里面,那东西应该是留给我的吧?” “你听到我们的谈话了?”我皱着眉头问李淮山。 他冲我咧嘴一笑:“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 一边说着,他就打开了木匣,小心翼翼地拿出飞爪,搭在手中仔细地打量着。 我问他:“你会用这玩意儿吗?” 李淮山:“我学的那套探云手,本来就是配合飞爪来施展的。这东西的做工还真是精巧哈,看不出一丁点焊接的痕迹。” 他似乎对匣子里的飞爪十分中意。 我一边朝着楼下走,一边将画卷展开,看着趴在松枝上的猫,脑子飞速运转着。 到底给它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好呢。 李淮山凑到我跟前,朝画卷上看了眼,撇撇嘴说:“你想好叫它什么了吗?” 我说:“暂时没想好,不过我打算起个比较独特的名字,就好是看一眼就能记住的那种,不过也不能太高调了,最好能接接地气。” 李淮山想了想,说:“那个老婆婆不是说,它的新名字最好硬一点么。这个世界上最硬的东西应该就是金刚石了吧,要不然就叫它金刚吧。” 我摇了摇头:“太高调了,我不喜欢这种名字。” 李淮山:“那就叫它刚玉,世界上第二硬的东西。” 我直接屏蔽了李淮山的话,仔细看看画在松枝上的猫,又看看躺在我怀里的灵猫躯壳,过了片刻,问李淮山:“你看这只猫趴着的时候,想不想一个榔头?” 李淮山瞪大眼睛看着我:“榔头?我靠,你不会打算叫它榔头吧,这也太那啥了。” 我摇头:“榔头叫起来不顺口,我还是打算叫它铁锤。” 李淮山愣愣地看着我,好半天没说话。 我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你怎么不说话呢?” 李淮山翻了翻白眼:“仉若非,我现在严重质疑你的审美。这么漂亮的一只猫,你怎么能叫人家铁锤呢,太土了!” “我觉得铁锤挺好的呀,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有种返璞归真的意境吗,”我将画卷和灵猫的空壳同时举了起来:“铁锤,你觉得这个新名字怎么样?” 在我说话的时候,画卷突然震颤了一下,紧接着,松枝上的黑猫就消失了,而在此之后,被我卷在右手里的那具空壳却有了体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2章 新情况 下一个瞬间,铁锤突然睁开了眼,然后就伸直了爪子和躯干,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李淮山看着被我端在手中的铁锤,一脸无奈的表情。 我看他一眼:“你怎么这种表情?” 李淮山:“以后真的要叫它铁锤吗,好别扭啊。” 我先是冲李淮山笑了笑,随后又转向铁锤:“喜欢你的新名字吗?” 没想到我刚说话,铁锤突然张大了嘴巴,在我的虎口上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我吃不住疼,手上顿时脱力。 铁锤纵身一跳上了我的肩膀,又快速伸头,叼走了用来装龙骨的小布袋。 它的动作非常快,我还没等回过味来,它就跳落在地,像道黑色的闪电一样朝巷子口奔了过去。 我目送它的背影没入巷子口外的黑暗中,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淮山吐了吐舌头:“看来它一点也不喜欢。” 我皱着眉头问李淮山:“为什么不喜欢呢,铁锤,多接地气的名字?” 李淮山冲我翻了翻白眼:“你审美有问题。” 上一次我和李淮山走到巷子口的时候,被一道看不见的隐门挡住了去路,而这一次,当我们抬脚跨过巷子口,先是感觉脚下一空,接着又感觉眼前的景物急速震颤了一下,天空中也乍然出现了亮光。 等视线恢复正常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回到了旧货店的门前,李淮山正站在我身后。 我立即拿出sh一u ji来看了看日期和时间,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十点钟,日期和我们进入后巷的时候一样,没有出现变动。 也就是说,从我们进入后巷至今,只过了三四个小时。 为了确认,我又跑到江老板的店里询问时间,当时江老板正打算去仉家老宅,见我进了他们家的店门,顿时蹙眉:“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不是去找灵猫了吗?” 我说:“已经找到了。” 江老板朝我身后看了看:“它在哪呢?” 对啊,它跑哪去了?自从它窜进后巷的巷子口以后,我就没再见到它。 我立即回头看向李淮山,李淮山说一声:“我去旧货店看看去。”就朝店门外走。 他刚出去,江老板就凑到我跟前来,用非常惊奇的眼神看着我:“你真的把灵猫带回来了?” 我点头:“只是带回来了而已,不过它刚才还咬了我一口,看样子并没有认我做主人啊。” “这么快?”江老板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这才过了多久。”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知道sh一u ji上的日期没出错了。 这时江老板又对我说:“若非,你叫上李淮山,和我一起去仉家老宅。” 我说:“比武不是明天才开始么,怎么这么急着去老宅?” 江老板叹了口气:“我也是昨天才得到消息,说是寄魂庄的赵宗信不请自来,估计他现在正在仉家的大堂里喝茶呢。” 我挠了挠太阳穴:“赵宗信是谁?” 江老板:“寄魂庄豫咸一脉的掌门,这个人麻烦得很,这次又是他自己来的,所以就更麻烦了。” 我叹了口气:“比武就够麻烦的了,怎么又来了这个一号人呢?” “其实于你来说,赵宗信只是个普通的前辈而已,”江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走:“可对于我们这些无门无派的散修来说,他却是一个dà á烦。” 我跟着江老板一起出了门,李淮山也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了。 我朝他扬扬下巴:“找到猫了吗?” 李淮山指指自己的脸:“你说呢?” 此时他的脸上多了好几道爪痕,其中有一道伤得深,隐隐渗出血来。 “那只猫可真是够凶的,”李淮山絮絮叨叨地来到我面前:“我就是轻轻碰了一下它的背,结果它扑上来就是一顿挠啊。你们这是要干嘛去啊?” 江老板朝他招招手:“走,回仉家老宅。” 李淮山也没废话,正了正背包就跟了过来。 路过废品店的时候,江老板又叫上了俞老板。 原本她还想拉着温老板同行,温老板起初也没反对,只是在出门之前开口问了句:“明天才到十年祭,现在回老宅做什么?” 俞老板应了句:“赵宗信来了。” 他这么一开口,温老板的脸色立即拉了下来,借口称他要留在老巷子这边维持治安,就不去鬼串子了。 我留意到,当“赵宗信”这三个字从俞老板口中蹦出来的时候,温老板就是一脸愠怒。 也是出于好奇,我就问江老板,温老板和那个叫赵宗信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江老板说他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只知道温老板和赵宗信的关系确实很差。 有一次江老板请温老板吃饭的时候,温老板喝多了,还说过“和赵宗信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话。 既然江老板所知的内情不多,我也就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在我们这个行当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向来比较复杂,你的朋友有可能是我的敌人,你的敌人也有可能是我的朋友,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我们一行人回到鬼串子的时候,仉亚男和仉立延正站在串子口,非常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江老板朝仉亚男挥挥手:“有什么新情况吗?” 仉亚男转过头来,却一眼看到了我和李淮山,她显然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带回了灵猫,那张脸当场就黑了:“你们两个没去后巷?” 江老板替我们解释:“他们已经将灵猫找回来了。” 仉立延不由地惊呼:“这么快!” 仉亚男则问我:“你来鬼串子,是专程找二爷的吧。”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就对她说:“我现在只是带回了那只猫,但还没收服它,现在找二爷也没什么用。” 听我这么一说,仉亚男如释重负似地吐了口气,又问我:“那你知道怎样催动幽冥通宝了吗?” 我点头:“只知道了召出鬼门的方法,但目前还没有尝试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江老板插上话:“亚男,小魔王那边是不是又有新情况了?” 仉亚男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裙角,随后对我说:“仉如是这次是打算把你赶尽杀绝了。” 我说:“他改了比武名单?” “那倒没有。”仉亚男说:“他从清泉派请了一个高手过来。” 这一下我就无法理解了:“仉家内部的比武,还能请外面的人来参加吗?” 仉亚男:“当然不能。他请那个人来,不是为了在十年祭的擂台上和你过招的,而是为了在比武结束之后,将你赶出仉家,不管你能不能在比武中取胜,都会被赶出去。” 江老板顿时瞪大了眼:“仉如是把那家伙请来了?” 仉亚男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忍不住开口问:“他到底把什么人请来了?什么样的外人,能把仉家人赶出仉家?”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只有仉立延说道:“你们也不用太悲观,二爷不是把赵宗信请来了么,有这个老东西在,姓苏的应该不会太猖狂。” 我大概听懂了一些,问仉立延:“仉如是把我妈的娘家人找来了?” 仉立延愣了一下,随后冲我点点头:“他请来的,可是苏家第一高手,别说是老苏家,这人在长个行当里都是个极有分量的大人物。按说你回仉家的事早就在行当里传开了,苏家人也早该得到了消息,之前他们一直没有动静,我们都以为,他们已经不打算再追究丰羽和苏瑶的事,没想到” 在仉立延说话的时候,仉亚男和江老板就一直不停地向他使眼色,可他说话太投入,根本没有留意到仉亚男和江老板的举动,直到话说到一大半,他才发现自己多嘴了,赶紧打住。 我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肯定有涉及到二爷不肯告诉我的那些秘辛。 我本来还想尝试着从仉立延嘴里套套话,可七爷却不早不晚地出现在了串子口,他来的时候表情很着急,而且一边走,一边朝着四下里观望,一看就是出来找人的。 快走到串子口的时候,他的视线穿过江老板和仉亚男,最终落在了我身上。 和仉亚男一样,七爷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也是:“你怎么没去后巷?” 我说:“已经将灵猫带出来了。” “这么快?”七爷先是一惊,随后又朝我招招手:“你跟我来,二狗也来。” 七爷说完话就往串子里钻,我和一溜小跑地追过去,到了七爷跟前,又开口问:“七爷,你刚才要找的人不是我吧?” 七爷侧过头来看我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出来是找人的?” 我笑了笑:“看表情就能看出来。” “嗯,你成长得确实很快。”七爷先是这么说了一句,随后又转移了话题:“我本来是出来找三哥的,不过既然你来了,就不用再找他了。” 七爷走路的速度非常快,短短的几句话间,就带着我们越过了好几个胡同口。 期间我朝那些胡同里看了看,就见每个胡同里都站满了人,每个人都和七爷一样行色匆匆。 我忍不住问七爷:“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急火火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七爷叹了口气:“这次的十年祭,仉如是一口气请来了二十几个宗门,这些宗门啊,一个比一个麻烦,弄得咱们老仉家都快乱套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3章 仉寅 说话间,七爷带着我拐进了鬼串子里的大路,直奔仉家祠堂。 我在他身后问了句:“那个叫赵宗信的人,究竟是二爷请来的,还是不请自来。” 七爷看我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说:“江老板说他是不请自来了,十四叔说他是二爷请来的,我觉得有点矛盾。” 七爷笑了笑:“明面上,他是不请自来,实际上,是二爷请他来的。这种事嘛,虚虚实实,就好像你明面上叫仉立延十四叔,其实私底下谈论他的时候,都是直呼其名一样。” 他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 我心里这么想着,可脸上还是要保持平静。 来到祠堂门口,七爷停下脚步来对我说:“明天就是十年祭,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你们两个自己进去吧。对了,还有件事要嘱咐你们,赵宗信这个人和二哥同辈,两人在行当里的名望也差不多,你们见到他以后,可千万放尊重点,这家伙怪得很。” 说完这番话,七爷就火急火燎地走了,我也没废话,带着李淮山就进了祠堂。 此时的祠堂里空落落的,只有二爷一个人坐在正对门的座位上,两眼望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我和李淮山跨过了门槛,二爷才将视线挪到我们身上:“灵猫找到了?” 我点头:“已经将它带出来了。” 听我这么一说,二爷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你降服它了?” 我撇撇嘴:“好像还没有。” 二爷短暂地“哦”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 李淮山耐不住闲,主动开口:“二爷,你” 没等说出几个字,二爷就朝他摆了摆手:“安静点,少说话。” 李淮山皱着眉头看向了我,我也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以我对二爷的了解,他现在这幅样子,一定是在等人,而且在见到对方之前,最好不要多说话,一面言多有失,被人家听到。 没多久,祠堂外就传来一阵稍显散乱的脚步声。 我和李淮山同时转身朝堂口那边看,就看到一个身材过于消瘦的老人正抬起腿,想要跨过门槛。 不对,不是消瘦,用“干枯”来形容眼前这个老人可能更贴切一些,他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快要枯朽的树干一样,加上身上几乎没有多少生气,就像是一副陈置多年的僵尸。 身上虽然干枯,可他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锐利的精光。 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特意多看了我两眼,随后问二爷:“这就是你徒弟?” 二爷似乎并不像理他,很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对于二爷的态度,眼前这个老人也不怎么在意,他快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随后就将双眼微微闭上,又翘起二郎腿,用双手的食指慢慢àn 一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过了好一阵子,二爷才对我说:“这位是寄魂庄的赵掌门。” 他就是赵宗信? 我立即陪上笑脸,朝对方抱手行礼:“赵掌门。” 赵宗信朝我摆摆手,算是回礼,而后又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我说:“你有dà á烦了。” 他说话的时候,二爷也皱紧眉头,长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耐不住好奇,就多问了句:“我会有什么麻烦?” 可赵宗信并不理我,只是转过头去对二爷说:“其实你也不用太揪心,我师兄给姓苏的算过,他活不过下个月末了,你只要一直拖着他,不让他见仉若非,等他嗝屁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二爷很烦躁地揉着自己的额头:“嗯,这件事夏宗明对我说了。可问题不在于姓苏的什么时候死,而是他怎么死,死在什么地方。你想想,如果他突然暴毙渤海湾,苏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见二爷一脸烦躁和无奈的样子,赵宗信竟然笑出了声:“哈哈,渤海湾可是仉家的地盘,如果姓苏的在你们的地盘上暴毙而亡,苏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你一样保不住仉若非。” 二爷瞪他一眼:“有什么可笑的?” 赵宗信:“我笑你太迂腐。你就不会把姓苏的支到外面去住,非要让他住在渤海湾?” 二爷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问他:“你有主意了?” 赵宗信笑了笑:“比武结束以后,你就散播消息,说仉若非去了禹城,姓苏的得到这个消息,自然会追过去的。在咱们这个行当里,禹城向来是个无主之地,姓苏的死在那,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对于赵宗信的提议,二爷似乎并不太赞同,在沉思片刻之后,二爷又问他:“姓苏的能不能不死?” 赵宗信摇头:“他大限将至,不死也得死。” 二爷撇了撇嘴,又陷入了沉默。 我隐隐有种感觉,二爷这次等的人,并不是赵宗信,估计在不久之后,还会有其他人过来。 就在这时候,赵宗信突然问我:“你的摧骨手,有仉侗的几成火候了?” 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只能模棱两可地说:“我还差得远呢。” 就听二爷开口说了句:“五六成吧。” 赵宗信:“他才回来一年,就有你五六成功力了?” 二爷撇撇嘴:“他是天生奇脉,不管练什么功夫都能速成,只不过要想再精进一步,就不那么容易了。” 说到这,二爷又将视线转向了我:“等一会仉寅会过来,你大体和他接触一下,摸摸他的弱点。” 我挠了挠太阳穴:“要我在祠堂和他交手么?” “想什么呢!”二爷白我一眼,说:“我是让你摸摸他的性子。幽冥通宝是用来对付仉子正的,不要用来它来对付仉寅和百川,反正百川肯定会放水,只有这个仉寅最麻烦。” 二爷这番话说得有些乱,我稍稍捋了捋头绪,问二爷:“如果不能用幽冥通宝,我怎么对付仉寅?” 赵宗信说:“没有幽冥通宝ti g一ng助力的话,拼术法,你肯定拼不过仉寅,只能和他硬碰硬地拼拳脚,哎呀,可你现在只有仉侗五六成功力,靠拳脚的话,也无法将仉寅彻底压制住,如果他在斗拳的间隙动术,你还是会输。” 二爷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示意赵宗信不要再说下去了。 赵宗信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这是我和赵宗信第一次见面,当时我并不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了解二爷,认识二爷一年多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二爷像今天这样烦躁和无奈。 之后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吧,堂口那边又传来了一阵干净利落的脚步声。 我和李淮山同时朝堂口那边看,就看到一个身材粗壮,浑身上下似乎都有火气涌动的年轻人一跃跳过了门槛。 仉亚男曾说过,仉寅是个彻头彻尾的愤青,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怨气和愤怒,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被压抑的狂躁。 所以我几乎可以立即断定,此时出现在堂口的人,就是仉寅。 不过在我的理解中,愤青这个词应该是贬义和褒义共存,可在仉寅身上,我却只能看到愤怒c怨念这一类负面的东西,相对于愤青,他更像一个轻度的狂躁症患者。 他以几块的速度冲到祠堂中央,先是眉头紧皱地看了看我和李淮山,随后才向赵宗信和二爷行抱拳礼。 二爷好像一看到他心里就很烦,还特意将视线挪到了一边。 等行完了礼,仉寅突然那双带火的眼睛转向了我:“你就是仉若非?” 我反问他:“你就是仉寅?” 也不知道我这句话刺激到了他心里的什么东西,下一刻,他竟然指着我的鼻子嚷嚷起来:“你这个走h一u én的人,眼下这个社会就是被你们这种人给败坏了!” 怎么突然就扯上走h一u én了,哪跟哪呀这是? 我朝二爷投去一道询问的眼神,二爷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对我说:“在仉寅看来,你能成为摧骨手的传人,就是就是走了h一u én。” “我不是这个意思!”仉寅立即为自己辩解:“他能学摧骨手,那是他的造化,这和走h一u én没关系。可为什么学了摧骨手,就被内定成了下一代定门呢?二爷,你自己说说,凭什么你的嫡传弟子就要内定为下一代定门,这是不是走h一u én?” 二爷真的烦了:“这怎么能是走h一u én呢,老仉家历代冬字脉定门,都是摧骨手的传人。” 仉寅:“可那条规矩上写明了,冬字脉定门的位子就一定要会摧骨手?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老太爷还要搞出这么一套甄选制度?” 二爷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这是条不成文的规矩。” “天底下就没有不成文的规矩,”仉寅也变得有些激动:“什么叫不成文的规矩?那是潜规则!二爷,你可是我最尊敬的人啊,没想到,竟然连你也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来!” 二爷当场瞪眼了:“我怎么丧良心了?” “你让自己的嫡传弟子走h一u én,这就是丧良心!”仉寅扯开嗓门嚷嚷着:“定门的位子,本来就应该能者得之,而冬字脉的定门,也应该是我或者仉百川。” 说到最后,仉寅还特意朝堂口方向看了一眼。 李淮山问他:“你在看什么?” 仉寅:“你是谁?” “我是李淮山。” 对于我和二爷,仉寅自进了堂口以后就一直没好脸,可对于和他没有瓜葛的李淮山,他倒是比较客气:“我看看堂口附近有没有仉如是的人,刚才我来的时候,他的人一直跟着我。” 二爷坐在椅子上,一脸烦躁,好半天都没说话。 我盯着仉寅看了一会,随后对他说:“二爷之所以内定我,并非因为我是他的嫡传弟子。” 仉寅将脸转向了我:“那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我是摧骨手传人。 嫡传弟子c摧骨手传人,这两个词在仉寅看来可能没什么差别,但对于二爷来说,却大不一样。 一个为私,一个为公,二爷之所以选择我,说白了,还是为了传承。 不过,我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说出来。 我先是朝李淮山使了个眼色,又对仉寅说:“你刚才也说了,定门之位,能者得知。” 说到这,李淮山也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补充道:“二爷之所以内定仉若非,就是因为他的能耐比你和仉百川大。” 仉寅一脸无奈地笑了笑:“阴差果然不能说谎啊,所以才要借辅吏的嘴,把后面这句谎话说出来。” 不得不说,仉寅确实是个聪明人,竟然一眼就把我识破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4章 第一秒 我不可能正面回应他,只能说:“其实在二爷眼里,嫡传弟子c摧骨手传人,这两个词的含义完全不同。” “可在我看来没什么不一样,”仉寅说:“退一步来说,就算两者的意义不同,你现在也没资格成为定门候补,老太爷当初把话说到了明面上:‘定门一职,必须由各脉翘楚担任。’,你才进仉家一年,修为差,心智也不够老道,放眼整个冬字脉,你的综合实力也算是垫底了。” 赵宗信插嘴说了句:“若非现在是差了点,可他是天生奇脉,又有摧骨手传承,给他十年时间,未必就比你和仉百川差。” 仉寅冲着赵宗信拱了拱手:“赵掌门,您没听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呀,我刚才说,仉若非现在没有资格成为定门候补,我说的是‘现在’。至于十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我只想确保眼下的公正。” 二爷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如果若非不是定门候补,他就无法从仉家获得足够的资源,没有足够的药和养钱,他也无法练成摧骨手,如果摧骨手失传,算你的责任,还是算我的责任?” 仉寅挺直了胸膛,颇有气势地说:“传承可以丢,但公平不能丢。” 赵宗信:“在这个世界上,本来也没有绝对的公平,齐头并进才是” 仉寅抢过了话头:“我知道,齐头并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不公。所以,凡事都应该能者多得,劳者多得,你身上的优势多一分,能力多一分,利益就应该多一分。可仉若非有什么,没实力没心智,只有二爷和大爷给他撑腰而已。” 赵宗信:“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仉侗为了保住传承” 这一次他依然没能将话说完整,仉寅又抢到了话头:“不能因为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咱们就不去争取本就该有的公平。我刚才就说了,传承可以丢,但公平不能丢。” 二爷被他弄得一脸烦躁,当即摆了摆手:“行了,说正事吧。” 仉寅这才闭上嘴,转身朝二爷那边望去。 我站在一旁,悄悄打量着仉寅这个人,心里一边觉得他实在是个麻烦,一边又觉得他这人似乎不错。 这时二爷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甩手将它扔给仉寅:“你去药房,把明天要用的药材准备好。另外联系一下秋字脉的人,让他们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各大宗门的人就来齐了。” 仉寅倒也没再废话,转身就走了。 直到他走远,二爷才让李淮山关上祠堂大门,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让其他人进来了。 堂口紧闭,赵宗信长吐一口气浊气,有些无奈地笑一笑:“你们家这个仉寅,还真是个麻烦人物,不过他的性子我倒是很喜欢。” 二爷也是一脸的无奈:“这小子是把双刃剑,用好了是利器,用不好反倒会伤及自身。” 说完,二爷又问我:“你觉得仉寅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他只是脾气急,并不是个恶人。” “他当然不是,”二爷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说道:“我问的也不是这个,我是问,你想到该怎么对付他了吗?” 乍一听到这话我就傻了,只不过和仉寅短暂照了个面,我怎么可能想出对付他的办法来?再说了,光看他那张脸,我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怎么样啊! 见我半天没说话,赵宗信就在一旁提点似地问我:“你觉得,仉寅除了脾气急,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我仔细回想一下仉寅刚才的表现,说道:“聪明,眼光凌厉。” 赵宗信笑了笑:“这都是表面上的东西,仉寅身上最大的特点,一是公心重c不谋私,二是精于算计。” 二爷点了点头:“仉寅的真性中带着一个‘讦’字,他最大的特点,其实是喜欢揭露别人的痛处。” 赵宗信:“这个特点并不影响接下来的比武。若非只要记住,仉寅公心重,所以他绝不会放水,而他又精于算计,所以他在作战的时候,应该比较喜欢取巧,很少和人硬碰硬。” 我感觉赵宗信似乎话里有话,二爷也感觉到了:“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赵宗信给了二爷一个笑脸,又转过头来对我说:“交手的时候,仉寅不会和你拼拳脚,他会直接动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zhi fu。毕竟这次比武是三轮制的,理论上,将战斗时间压缩得越短,仉寅就越不容易受到伤损。他需要保存实力,以应付后两场战斗。” 我挠了挠太阳穴:“那我该怎样才能打败他呢?” 赵宗信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问我:“你身上的灵韵,为什么这么乱呢?” 我说:“这些天我为了提升修行速度,一直在和幽冥通宝置换灵韵,现在我身上带着两股灵韵,表面上看,确实比一般的修者乱一些。” 二爷听闻我能和幽冥通宝置换灵韵,似乎显得很惊讶,他顿时瞪大了眼睛,还朝我这边倾了倾身子。 但赵宗信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仉寅一口咬定你的实力不如他呢,呵呵,你身上有两道灵韵,也导致念力看起来不那么精纯。而念力的精纯度,又往往是衡量一个人修为高低的标准。” 二爷皱着眉头问赵宗信:“我没记错的话,豫咸一脉好像只修风水不修术法吧?你这么一个没有道行的人,也能感应到若非身上的念力么?” 赵宗信笑了笑:“我能感应到他身上的灵韵,却感应不到他的念力,但我却知道,他的修为,远不像你们想象中那么弱。” 二爷显得很疑惑:“怎么看出来的?” 赵宗信说:“念力强大的人,往往能对风水造成影响。我刚进入这个堂口的时候,就发现屋子里的风水被仉若非扭曲了。说起来,仉寅进来的时候,也对祠堂里的风水造成了影响,不过我目前也不能断定,仉若非和他谁更强一些。” 二爷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不能断定谁更强?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的修为,在伯仲之间?” “我可没这么说,”赵宗信摆了摆手:“若非回仉家才一年,就算他能和幽冥通宝置换灵韵,修为也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上仉寅。不过,仉寅错误地估计了他的实力,对他来说倒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二爷问到。 赵宗信转向了我:“第一秒。” 我皱一下眉:“什么?” 赵宗信笑着说:“开场第一秒。” 我和二爷对视一眼,二爷一脸疑惑,我当时的表情应该和二爷差不多。 我们两个都没理解赵宗信是什么意思。 就听赵宗信接着说道:“比武时以铜锣为号,锣响三声,比武立即开始。你到时候一定要竖起耳朵,在第三声锣响的瞬间盯紧仉寅的动向,如果他在第一时间后退,那就是要动术,你务必要在他凝练出念力之前结束战斗。” “凝练出念力之前?”我摇了摇头:“仉寅凝练念力的速度应该比我快吧,我要凝练念力,也就是零点几秒的功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可没把握能打中他。” 赵宗信笑了笑:“我只负责帮你出谋划策,至于你能不能赢,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再多提一句啊,比武刚开始的这一瞬间就是你最好的机会,如果这一秒赌赢,接下来你只需要考虑如何面对仉子正就行了,如果没赌赢,我估计你十有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 说完,赵宗信又看向了二爷。 二爷低头沉思片刻,才开口对我说:“如果你打算用摧骨手对付仉寅,用八成力就行了,要确保他受的伤能在一个月内恢复。嗯,开局第一秒,确实很重要,如果你能抓住机会,在这一瞬间击败仉寅,那当然很好,可如果你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他击倒,那就主动认输吧。” 站在我身边的李淮山惊问一声:“主动认输?” 赵宗信也朝二爷那边投去一道十分疑惑的目光,不过很快,他又像是想通了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 二爷就向我解释:“这场比武于你c于整个冬字脉来说都很重要,但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你和仉寅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你可以输,但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很弱。” “其实他并不弱,”赵宗信抢了我的话头,对二爷说道:“我倒是觉得,仉若非至少可以在仉寅手底下坚持一阵子。” 二爷抿了抿嘴,不置可否,过了小片刻,他又抬起头来对我说:“晚上我会让仉亚男过来给你送饭,明日己时,你带着二狗去冰室,仉立延在那等你们。” 说话间,二爷已经起身朝堂口外走了,赵宗信也慢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李淮山目送两个老头子走出堂口,直到堂门关闭,他才对我说:“二爷让你住在祠堂,是怕那个叫仉如是的找你麻烦吗?” 我点头:“仉如是就算再怎么放肆,应该也不敢在祠堂这边闹事。” 说到这,我不由地叹了口气:“唉,二狗,我现在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李海山挑一下眉毛:“什么感觉?” 我说:“自从咱们跟着七爷踏进串子口的时候开始,我心里就觉得特别压抑。我琢磨吧,可能从那一刻开始,咱们就算是正式卷进仉家内斗了。” 李淮山耸了耸肩膀:“嗨,我当是什么事呢。无所谓了,反正该来的总归会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5章 亲情这东西 的确,该来的事早晚回来,有些事,就算我们有心想逃避,最后也无路可逃。 其实我不怕什么家族内斗,从小到大,我可以说一直在不停地争斗,初中的时候和班主任针锋相对,高中的时候拉帮结伙,和附近学校里的混混打架,从大学辍学之后,又和家具城的青皮们斗法。 打惯了,也斗惯了,我甚至有点喜欢上了那种人与人斗的感觉,可问题在于和谁斗。 从进了仉家的堂口至今,我从来没有将仉如是当成我的敌人。 我不想将这个和我有着深厚血缘关系的人当做敌人。 一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头疼,李淮山大概是觉得我脸色不太对,就在一旁安慰我:“要我说,你也别太担心的,反正我觉得吧,仉如是应该斗不过你。”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用手指不断梳理着头发:“我不想和他斗。” 李淮山坐在我旁边,在好一阵的沉默之后,才慢慢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对于家族内斗的事,我实在没心情聊太多,就这么默默地坐着,等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没多久,李淮山那边竟响起了鼾声。 二爷说,晚上的时候他会让仉亚男过来送饭,可仉亚男中午就来了,她带来了大量的食物,也带来了江老板和俞老板,祠堂总算变得不那么无聊。 回仉家之前,我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可回到仉家一年多,我也变得越来越喜欢热闹了,只不过还是非常排斥到人流量太大的地方去,在渤海湾这里有一个很大的人民广场,我至今没有去过。 中午吃饭的时候,仉亚男从李淮山嘴里打听到了我们在后巷的经历。 也真是够了,仉立延明明嘱咐过我们不要讲去后巷的事告诉别人,可仉亚男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李淮山就变得滔滔不绝起来,把所有事抖了个干净。 最近这家伙只要一见到仉亚男,智商立刻就变负数。 关键是吃饭的时候不只仉亚男在,江老板和俞老板也在,估计过不了多久,温老板也会知道后巷的入口在哪,虽说他们就算知道了进不去。 吃过饭,我本来还想好好休息一下,可仉亚男却让我尝试着召唤鬼门,我说先睡个午觉再说,却换来了她的一顿臭骂。 其实今天在鬼串子外见到仉亚男的时候,我就觉得她hé pg时不太一样了,现在她似乎变得很容易激动,做起事来也总是因为着急而出差错,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因为动作太大打碎了一把勺子和一个汤碗。 我不知道仉亚男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违逆她,不然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整个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我都在尝试着召唤鬼门。 三阴六阳一煞,我尝试着利用八卦悬山和我的煞血糅合出这样的炁场,不得不说,这确实非常难,在十个小时中,我只成功了两次,但当我将这种混合炁场注入幽冥通宝的时候,鬼门并没有出现。 我开始怀疑兑婆婆教给我的方法可能是错的,又或者,她遗漏了什么。 见我一直没有成功,仉亚男变得十分焦虑,她似乎比我更重视这次比武的输赢。 从中午一直折腾到凌晨,我真的累坏了,为了保证在明天的比武中能够拥有充沛的精力,我只能暂时放弃对鬼门的召唤,先去休息。 祠堂的里屋早就铺好了地铺,所有人都睡在这里,李淮山总算有了和仉亚男同处一室的机会,我怕他晚上对仉亚男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就让江老板在他身上种了眠蛊,这一夜,就算是发生地震,李淮山也别想醒过来。 熄灯后,其他人很快就睡着了,按照我平时的状态,也应该很快入睡才对,可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躺在地铺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乱哄哄,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也不知道就这么过了多长时间,在俞老板和李淮山的鼾声中,我听到有人爬了起来,她光着脚,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随后就在祠堂的大厅里来回踱起了步子。 从步伐的频率上就能判断出来,大厅里的人是仉亚男。 左右也睡不着,我也从地铺上爬起来,又随手拿了件衣服,悄悄来到了大厅里。 光线很暗,仉亚男听到有人从里屋出来,就试探着问了句:“老江?” “我。”我简短地回应一声,随后就用打火机点着光,慢慢走到仉亚男身边,将外套递给她:“怎么,睡不着?” 仉亚男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点上一根烟,吐了两口云雾:“今天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状态不太对,到底出什么事了?” 仉亚男沉默了一阵子,才开口道:“若非,我现在真的很害怕。” 我笑着安慰她:“怕什么,我又不是一定会输。” 借着从烟头上发出的微弱火光,我看到仉亚男将脸转向了我,她的语气中带着很深的焦躁:“我不关心输赢,也不关心你能不能斗得过仉如是。若非,你不要以为这次比武是在家族内部进行的,就一点危险都没有。过去也不是没有在十年祭的擂台上断手断脚的人,甚至还有人丢了命。你的自愈能力确实比常人要强,可那也有个极限,你只能让伤口快速愈合,却不能让断肢再生啊,再说了,如果你的大脑或者脊髓受到破坏,也一样会” 听着仉亚男的话,我吸进嘴里的每一口烟都比平时重了很多,长长的烟杆在几次呼吸间就只剩下了半截长长的烟灰。 我一直以为,仉亚男之所以焦躁,是担心我会输掉这次的比武。 她确实在担心,可她担心的不是输赢,而是我。 仅仅是我。 她越说越着急,最后竟抓着我的手臂,特别无奈地说着:“要不然,明天的比武你还是别去了,我就跟二爷说说你受伤了,不能参加比武了。” 我抓了抓仉亚男的手腕:“这次的比武我必须去。” 仉亚男叹了口气,陷入了很深的沉默。 片刻之后,我问她:“堂姐,你觉得,这次和我比武的对手中,谁最有可能伤到我?” 仉亚男在黑暗中回应:“当然是仉寅了,他这个人太激进,而且不知道收敛,你和他交上手,十有会有危险。仉百川和仉子正都好说,百川圆滑,知轻重,子正叔是咱们的长辈,他不论怎样都不可能伤害你的。” 我说:“那也就是说,只要我和仉寅比武的时候不受伤,你就能安心了?” 虽然看不到仉亚男的表情,但我知道她现在肯定在翻白眼:“谁能保证你不会受伤。” 我笑了笑:“放心吧,有幽冥通宝在手,仉寅不是我的对手,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伤不到我。” 如果我能完全激发出幽冥通宝的力量,仉寅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这番话也不算说谎。 仉亚男也说:“可你现在还不知道幽冥通宝该怎么用呢,怎么对付仉寅?” 我故意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其实幽冥通宝还有很多妙用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行了,赶快去睡觉了,你只要相信我一定能赢就行了。” 幽冥通宝当然还有很多妙用,但我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些用途激发出来。 说话间,我伸手抓到了仉亚男的胳膊,于是推着她朝里屋那边走。 仉亚男一边被我推着前行,一边问我:“难道你手里还有其他底牌吗?” “总之你相信我就对了。” 回到里屋以后,我依然睡不着,直到仉亚男那熟悉的鼾声响起,我才不知不觉地陷入沉睡。 也许是睡得太晚的缘故,这一夜我没有做梦。 第二天早上江老板七点就将所有人叫起来,差十分钟到九点的时候,我们来到了那座被仉家人称作“冰室”的老别墅。 此时在别墅和干河道间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中有些是道士c和尚的打扮,也有一些穿得像土著人,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副寻常人的打扮,我也分不出哪些来自仉家,哪些来自于其他宗门。 仉立延穿过人群,朝我们这边迎了过来,他的手臂快速挥舞着,脸上却没有一丝轻松,一到我跟前,他就开口道:“第一场就是你和仉寅,抓紧时间准备一下吧。” 我说:“没什么要准备的。” 仉亚男却在这时候快速将我拦住,几乎是咆哮着说:“你需要再准备一下。” 仉立延看了看仉亚男,又看看我,先是叹口气,随后又指了指河道方向:“擂台就在河道里,你准备好就过去吧。” 经我点了点头,仉立延又钻回人群里去了。 我转向仉亚男,给了她一个轻松的笑容,希望这能给她一些安慰。 她伸出手来,帮我理了理领子,可在她将手收回去的时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次伸出手,却依旧只是理了理我的衣领。 我也不由地叹口气:“姐,不用担心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仉亚男终究还是将手收回去了,她脸上还是带着很深的担忧,嘴上也在叮嘱着:“输赢不重要,如果情况不对就赶紧认输,千万别逞强啊。” 我原本是打算刻意保持一副沉重的表情来着,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争气地笑了。 仉亚男白我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笑?” 我笑着对她说:“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没事。” “完完整整地回来。” 说话间,仉亚男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6章 秒杀 在这种情形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将脸上的笑容放大几分,给了仉亚男一个很浅的拥抱,随后就转身走向了干枯的河道。 之前我还以为,所谓的比武,应该会在一个非常有仪式感的地方举行,比如大型体育场什么的。 可没想到比武现场其实很简陋,前来观看的所有人都站在河道的两岸上,在河道中摆着一个面积在六十平米左右的石台,那就算是擂台了,另外,在擂台的正中央还立着一面铜锣。 我站在河岸上,皱着眉头朝擂台那边观望,就感觉有人碰了我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仉寅。 除了在祠堂中的那次针锋相对,我和仉寅几乎没有交集,自然也不可能存在什么愁怨。 如今二爷不在,他对我的态度反而变得客气很多,我转身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冲我笑了笑:“你准备好了吗?” 人家对我笑脸相迎,我出于礼貌,也还了一个笑脸:“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仉寅侧了侧头,朝人群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对我说:“从来没见过仉亚男像现在这样。” 我看着仉寅的侧脸,没说话。 这时他又叹了口气,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现在的老仉家,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淡了。说句实在话,从感情上来讲,我希望你能成为冬字脉的定门。” 说话时,他和我四目相对,我就发现他的眼神还是如昨天一样干净和赤诚。 他没有说谎。 我笑了笑:“谢谢。” 仉寅望向了擂台方向,又是一声长叹:“是丰羽叔把我带进冬字脉的。” 我问他:“你对我爸的事了解多少?” “对于丰羽叔的事,仉家小字辈的人都了解不多,我也一样。”仉寅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手:“你看,仉如是。”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仉如是正站在河道对岸朝我们这边观望。 他今天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风衣,双手抱拳搭在小腹上,一双眼睛中流露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彩。 仉寅看了仉如是两眼,又对我说:“我不希望仉如是赢,但我不会在擂台上放水,你要想成为定门,就用实力证明自己吧。” 我笑了笑,没说话。 就在仉寅和我聊天的时候,仉恒和二爷来到了河道上,仉如是立即将视线转向了他们。 我先是看到仉恒点了一下头,随后就见仉如是抬起手臂大喊一声:“开始!” 当时我以为是第一场比武要开始了,就像朝河道里冲,还是仉寅一把将我拉住:“还没论道咱们呢,再等等。” 难道在我和仉寅交手之前,还有一场比试? 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后退两步,站在仉寅身边。 没多久,三爷和七爷同时冲上擂台,他们先是朝河岸上的众人抱手作揖,随后就摆开架势,在擂台上斗了起来。 两个人不是真打,就是互相摆摆花架子而已。 我心里正疑惑三爷和七爷这是在干什么,仉寅就对我说:“这叫‘开武’,是比武之前的一种仪式,等七爷下来,咱们就该上了。” 三爷和七爷在擂台上折腾了好一阵子,虽说只是摆摆花架,但我也看出了一丁点门道来。 不管是出手攻击对方,还是假模假式地防御和后退时,三爷和七爷都会提前在丹田处凝练出一口念力。 他们似乎是想提醒我,在对付仉寅的时候,不管我下一步要做出什么动作,都要提前凝练好念力,以便可以在仉寅施术的时候及时做出防御。 连我都能看出三爷和七爷的用心,仉寅又怎能看不出来呢,他又叹了口气,对我说:“家里的长辈都很维护你呢。” 我说:“他们维护的不是我,而是冬字脉的传承。” 仉寅转头看着我:“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水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你要的公平。” 这时三爷和七爷已经在擂台上站定,再次朝着河岸上的人抱拳致意。 行完抱拳礼,七爷就快速下了擂台,三爷则拿着一根木锤走到铜锣前,大喊一声:“第一场,冬字脉仉寅,冬字脉仉若非。” 仉寅轻轻推了我一下:“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说完,他就一阵风似地下了河道,我跟在他后面,走得不急不慢。 刚一到擂台上,我就听到河岸上响起一阵轻微的嘘声,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朝仉如是那边看去,却发现仉如是面色如常地看着我,而他身边的人则是嘘声不断。 至于他们嘘的什么,说实话我早就选择性遗忘了,其实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当时说的,应该都是些意料中的话,比如我是走h一u én才成为定门的,比如我的功夫很烂什么的。 反倒是仉寅朝我摆了摆手,说:“别理他们。这些年咱们老仉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势利眼。” 三爷也在一旁说道:“我要敲锣了。” 听到三爷的话,仉寅立即抬手朝我抱了抱拳,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和他互行抱拳礼。 当! 第一声锣响过后,仉寅收起拳头,长吐一口气。 当! 第二声锣响声快速在狭长的河道中回荡开来,仉寅已从口袋里摸出了八卦钱。 当! 第三声锣响一起,仉寅的身形突然向后一缩,同时有一股滂湃念力在他的丹田处快速凝聚。 他腿上的力道很大,在后退的时候,几乎要剁碎脚下的石板,他的速度很快,在我的视线中,只留下了一抹清晰的残影。 但不管他再快,那也是正常人类的速度。 在刚回仉家的那一个月里,我的各项身子指标就到了当前这个年代的人体极限。 当仉寅移动身形的身后,我看准了时机,在他脚掌未落地c大半个重心都处于浮空状态的时候,我脚腕上猛发力,以最快的速度扑到了他面前。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要停滞了似的,我盯着仉寅的肋骨,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他那只快要落地的脚掌。 他的脚底一点一点地接近地面,我的拳头也压在他的肋骨上,震劲抖动间,他的骨头一点一点地被摧碎。 我还记得二爷说过的话,在对付仉寅的时候,不能尽全力。 所以在震劲还没有完全挥发出去的时候,我就收了力,化拳为掌,按住仉寅肋下三寸的位置,猛地一推。 仉寅的那只脚最终还是没能落在地上,下一个瞬间,他就双脚离地飞了出去,一直到两米开外的地方才重重摔在地上。 我慢慢调整着呼吸,注视着仉寅 他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趴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刚刚才凝聚在他丹田处的念力也慢慢地散了。 河道两岸一片死寂。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是三爷,他快速跑到仉寅跟前,小心翼翼地将仉寅的身子翻了过来。 当时仉寅的整张脸都因为剧烈的疼痛扭曲了,三爷问他有没有事的时候,他只是护着自己的肋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担架,上担架,还有药,把药拿来!” 三爷抬起手来,朝着河道上奋力地挥动。 立刻就有几个小字辈的人拖着担架冲了下来,他们先是用药物给仉寅止疼,等仉寅的五官不那么扭曲了,才小心翼翼地仉寅扶上担架。 当这几个小字辈门人带着仉寅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仉寅忍着剧痛,给了我一个非常尴尬的笑容。 其实现在应该尴尬的人是我,刚才下手的时候用力还是有点猛了,估计仉寅身上的伤,没有两三个月恐怕无法痊愈。 等仉寅被运走以后,三爷才乐呵呵地走到我身边,朝着河岸上的人喊:“第一场,胜方,冬字脉仉若非。” 三爷喊得欢,可河岸上依然静得吓人。 我特意朝仉如是那边看了一眼,就见他从别人手中夺过了一顶棒球帽,戴在自己头上。 又宽又长的帽檐挡住了阳光,在仉如是脸上投下一道重重的影子,他似乎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这时三爷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先出去候着吧,别走太远,轮到你的时候,我会让仉立延去通知你。” 我点了点头,快速走下擂台,又沿着河道里的陡坡爬上了岸。 前脚刚踏出河道,李淮山和仉立延就围了上来。 仉立延一上来就很大声地说:“比武之前他们还议论呢,说什么你才回仉家一年,无论怎么着都绝对不可能打赢第一场。没想到你竟然把仉寅给秒了!” 我还不知道他,他这么大声,还不就是想羞辱一下仉如是的人。 “说明我运气不错,”我先是回了这么一句,又吐口浊气,小声问仉立延:“十四叔,我堂姐呢?” 仉立延笑了笑:“她不敢看你和仉寅比武,一直躲在冰室里呢。” 我点点头,当场就要拉着李淮山朝冰室那边走,仉立延却伸手拦了我一下:“你干什么去啊?” 我说:“去找仉亚男啊。” 仉立延撇了撇嘴:“你刚打败了仉寅,不在仉如是的rén iàn前显摆显摆么。” 这时河道里已经传来了三爷的叫喊声:“第二场,冬字脉仉百川,冬字脉仉令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7章 我的选择 经三爷这么一喊,河岸上的人也回过神来了,随后就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不过他们议论的不是仉百川和仉令轩即将进行的这场战斗,而是我。 我听到有不少人说,他们特地跑到河道上来看比武,其实就是想看看我和仉寅的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可结果却让大部分人很吃惊,让小部分人很失望。 之所以吃惊,是因为那些人本来以为刚入仉家一年的我无论如何努力都会输,却没想到我竟然秒杀了仉寅。 而剩下的一小部分人之所以失望,则是因为他们没能通过这场比武看出我的真实实力。这一部分人,才是经验丰富的高手。 他们看出我能战胜仉寅,完全靠刚开场时的一股爆发力,很多人也看出我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击中仉寅,甚至没时间凝练念力。 确实,如果我没在开场的第一个瞬间击中仉寅,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我未必会输,可就算赢,肯定也赢得十分艰难。 仉立延似乎有心想让我在仉如是的rén iàn前晃一晃,我说去冰室,他却以冰室门口人太多为由,带我绕了好大一个圈,由h一u én进入冰室。 说实话我也分不清河岸上有哪些是仉如是的人,哪些不是,反正仉立延带着我穿过人群的时候,我觉得大部分人看我的眼神都算不上友善。 进了冰室以后,我才忍不住问仉立延:“仉如是在老仉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刚才你带着我穿过人群的时候,十个人里得有七个朝我甩脸色。” 仉立延笑着说:“老仉家又不是只有仉如是这一股势力。你现在,有点上位的趋势,那些和二爷关系不好的人当然要防着你,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走在我身后的李淮山叹口气说:“唉,怎么这么麻烦,好好一个家,还要斗来斗去的。” “行当里的世家门阀向来这样。”仉立延说:“也不知道行当意外的那些大家族是不是也这样。” 他一边说着,就带着我们来到了冰室的一楼客厅,仉亚男正坐在陈旧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本书。 那本书是敞着的,可仉亚男根本没心思看,眼神一直在书以外的地方游离。 直到仉立延叫了声:“亚男。”,仉亚男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她的视线直接掠过仉立延,慢慢落在了我身上。 看到我的那一刹,仉亚男似乎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过了小片刻,她才瞪大眼睛问我:“这么快就回来了?” 仉立延笑呵呵地对她说:“你猜猜,若非赢了还是输了。” “肯定输了呀,他和仉寅的实相差太大”仉亚男说着说着,大概是觉得仉立延的表情不太对劲,又试探着问了句:“难道赢了?” 仉立延脸上的笑容更盛:“这小子直接把仉寅给秒杀了,喝,那速度快的,估计仉寅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仉亚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真的赢了?你竟然赢了!” 说着说着,仉亚男脸上也绽出了笑。 我坐在沙发上,自有江老板递来了矿泉水。 我拧开瓶盖,但没喝,只是对仉亚男说:“其实仉寅本来也不是我的主要对手,这次能打赢,也不算是完全出乎意料吧。” “你的主要对手不是仉寅?”仉立延环抱着双手,一脸不解地问:“那还能是谁?仉百川么?” 李淮山替我回答道:“他一直觉得,那个叫仉子正的人才是他的主要对手。” 仉亚男对我说:“难道你还想打败子正叔么?” 没等我说话,仉立延就嚷嚷起来:“你能打败仉寅,说白了还是因为他的身法不如你,可如果你对上的是仉子正,单靠你现在这点能耐,估计都进不了他的身。我说若非啊,你呀,胜负欲也不要那么重,赢了前两场也就行了。反正仉百川肯定会放水,你现在赢了第一场,这次的比武已经算是圆满了。” 我摆弄着手里的瓶盖,一直没说话。 实话实说,我这个人真的没什么胜负欲,但我不能接受自己赢得名不正言不顺。 对于我来说,这仿佛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我需要告诉在场的人,我能战胜仉寅,并不是巧合。 仉立延和仉亚男还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到最后,李淮山在一旁说了句:“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他。” 只有这句话我听到了,随即转头看向李淮山。 仉立延和仉亚男也正看着他,就听仉亚男问:“了解谁?” “仉若非啊。”李淮山抬手指了指我这边,说道:“难道你们还以为,我说的是仉子正啊?我又不认识他。” 听他这么一说,仉立延和仉亚男又看向了我。 仉立延问我:“若非,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刚才他和仉亚男到底说了些什么,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稍微琢磨一下之后,只能回应道:“我现在就想休息一下。” 说完,我就仰头躺在了沙发上。 仉立延叹了口气,但也没再说什么,仉亚男则和江老板一起到仓库给我找吃的去了。 晚上没睡好,我现在需要养精蓄锐,只希望仉百川能和仉令轩多斗一阵子。 昨夜难眠,今天反倒一躺下就睡着。 我睡得沉,完全感觉不到时间流失的速度,直到仉立延晃着我的肩膀将我叫醒的时候,我看看窗外,发现太阳已经走到了天空正中。 眼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吃的,我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包肉干,快速塞了几口,然后就起身朝门外走。 仉立延在后面喊我:“你干什么去?” “不是轮到我上场了吗?” “你和仉百川的比试留到下午两点以后了,先吃饭。” 我这才回到茶几前,刚抓起一个馒头,冰室的前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快步进门,他一边朝我们这边走,一边说着:“下午那场你想怎么打?” 这话应该是对我说的,但眼前这个人我并没见过。 仉立延朝来人扬了扬下巴:“仉百川。” 在他说话的当口,仉百川已经过来了,我站起身来,擦擦手指上的油脂,和他握了握手。 之前听仉亚男说,仉百川是个很圆滑的人,我还以为他看起来也应该是流里流气的那种人,可没想到此时他给我的感觉却十分正派,甚至在正派中还带着几分古板。 仉百川松开我的手,又冲我笑了笑:“你今天上午可是技惊四座啊。本来大家都以为你很难跨过仉寅那关,没想到铜锣刚响,他就被抬下去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运气,都是运气。” “我来找你,主要是想问问你下午这场你想怎么打,”仉百川说道:“虽说二爷嘱咐了让你赢,但我也不能放水放得太明显。” 我默默吃着肉干,没说话。 仉百川又对我说:“今天上午那一场虽说你赢得漂亮,但也赢得太快了,没有展现出在术法上的实力。所以下午这一场,咱们主要对拆术法,你的摧骨手能不用就别用。” 李淮山在一旁插上了话:“这种事你就不用想了,他肯定会用摧骨手的。” 仉百川看了看李淮山,又看向了我:“他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么?” 我将手里的肉干和馒头放下:“我想公平公正地打一场。” 此话一出,仉立延和仉亚男同时瞪眼了,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别插嘴,随后又对仉百川说:“说实话,在见到仉寅之前,我也曾想过蒙混过关。可是现在,见到他了,也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追求的是什么,我觉得仉寅说得没错,有些时候,传承可以丢,但不能丢了公平。” 仉百川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最终点了点头:“我懂了。” 说话间,他就站起身来,快速离开了冰室。 直到冰室的正门重新被关上,仉立延才十分焦躁地对我说:“仉若非,你到底想干什么!” 仉亚男也用十分不悦的眼神看着我。 我笑了笑:“十四叔c堂姐,从我回到仉家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所以,请你们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仉立延有些烦躁地抓了一下耳根:“你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从你进老仉家至今,做过的几件‘大事’,哪一件是有把握的?你这人啊,就是喜欢干些没谱的事。” 仉亚男更直接:“你就是个赌徒!” 我:“” 回头一想,他们两个的话,好像都没什么问题,我回仉家至今,好像还真没做过几件靠谱的事。 我感觉自己劝不了他们俩,就低下头,闷声闷气地吃东西,他们再和我说话,我也权当听不见。 仉亚男大概是不想影响我下午比武时的心情,罕见地没有和我计较,反倒是仉立延一直啰啰嗦嗦地说个不停,我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他说了也白说。 下午一点半,我刚刚吃完饭,就听到河道那边传来了三爷的声音:“第三场,冬字脉仉百川,冬字脉仉若非。” 不是说两点么,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8章 第二场 我赶紧将嘴巴擦干净,一溜小跑地奔出了冰室。 河岸上已经稀稀拉拉地聚集了一些人,还有不少人正朝这边赶,仉百川就站在河对岸,见我到了河边,他才踏上了河道边缘的陡坡。 这家伙的身法十分轻灵,河道里的陡坡原本是由很琐碎的泥土块堆积起来的,可他在快速移动的时候,那些松松散散堆砌在一起的土坷垃几乎都没有滑落。 反倒是我下坡的时候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期间还差点摔倒。 我感觉,仉百川似乎是故意用出了这样的身份,他也许是想告诉我,最好不要一上来就用摧骨手突袭,我能打中仉寅,却未必能打中他。 仉百川先我一步跳上擂台,我上台的时候,又朝仉如是之前站立过的位置看了一眼。 现在仉如是依然站在那里,在他头顶上,也依然戴着那个棒球帽。 其实在仉寅在擂台上折戟的时候,我确实很想看看仉如是会有什么反应,在我的想象中,他说不定会变得很失望,或者有点抓狂,可惜这家伙喜怒不形于色,而且还用棒球帽遮住了脸,着实让我的期望落空了。 “中午吃得怎么样?” 刚一上台,三爷就笑着问我。 和其他人一样,他先是也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似乎只要我打败了仉寅就应了整场比武似的。 我还了三爷一个笑脸:“挺好的。” “那就开始吧。” 三爷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拿着木锤走向了铜锣。 这时仉百川突然抬起手来,朝我打了个响指,我看向他的时候,又见他指了指左侧的河岸。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就见仉寅竟然也来了,他伤得不轻,但还是强忍着伤痛,让人扶着他过来观战。 仉百川问我:“你真的想好了?” 我点头:“尽全力吧。” 仉百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比武一开始,我就会施展出全力,如果你能撑过五分钟,那就算你赢。” 我笑了:“别这么小看人。” 仉百川:“不是我小看你,实在是因为你身上这股念力也太差了。” 他正说着话,三爷就敲响了铜锣。 第一声锣响的余音未消,我和仉百川同时撒开了阳线。 看到我手里的阳线,仉百川顿时挑了挑眉毛。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大概也能猜到我的意图。 三声锣响之后,仉百川没有在第一时间凝练念力,而是一边后退,一边抖动手腕,绑在阳线顶端的八卦钱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直接朝我的大腿飞了过来。 他是想先挡住我,然后再动术,我绝对不能让他如愿。 不得不说,仉百川对于三吊钱的运动比我精湛多了,论出手的速度,我和他也不是一个等级的。 所以我没有不知好歹地甩开阳线,单脚蹬地,直接前冲。 啪! 八卦钱的钱锋划破我的裤子,直接刺进了我的大腿里,一时间鲜血直流。 仉百川没想到我连躲都不躲,当场愣了一下。 也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我已经冲到他面前,一拳砸向了他的肋骨。 我不知道仉百川是什么时候回过神来的,我只知道,在我激发出震劲之前,他竟然猛地侧了一下身子,完全避开了这一记摧骨手。 而且在闪避的同时,他还抖腕收回了八卦钱。 仉百川的身法轻灵无比,而我则胜在速度更快,这边他刚闪身子,我就揉身扑到他面前,连发两拳,每次拳面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他都能靠着快速侧身闪开。 三记摧骨手,只有一记打在了他的衣角上。 摧骨手打不中他,我立刻使出了牙拆八式中的摔式,双手向前,一手做出拳势,另一手腾到半空。 仉百川以为我真的要出拳,立刻闪身躲避,我等得就是这一刻,立即前倾身子,卷起那只腾在半空的手,用手腕勾住了仉百川的脖子。 下一个动作应该是变钩为爪,锁住仉百川的脖子,另一只手扯住他的衣领,再接下来就是摔了。 可这家伙就像只泥鳅一样,我明明都抓住他了,他竟然还能猛缩一下身子,从我的手中滑了出去。 眼看他又要跑了,我赶紧扯住他的衣领,同时甩开阳线,妄图用缠住他的腿。 他就像是浑身上下都长满的眼睛一下,半途中抬腿躲过了我甩过去的阳线,又用力向后挺了一下身子。 仉家人不管练的是什么拳,力气都很实,我抓着他的领子,又被他这么一挺身,原本十分结实的唐装竟然当场被撕成了两半。 仉百川借势后退,和我拉开了五六米的距离,我折腾了半天,只撕掉了他身上的一片衣服,心里顿时有点冒火。 可现在冒火也没什么用,仉百川刚才在后退的时候,就已经凝练出了念力。 他的念力和仉寅相比,竟然还要更精纯几分。 我扔了手里的碎布片,从口袋里摸出了幽冥通宝。 仉百川没有立即动手,只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感叹:“摧骨手的传人果然都是怪物啊。” 说话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我朝他扬了扬下巴:“你尽全力了么?” 仉百川苦笑:“如果没尽全力,我现在已经进医院了。不得不承认,比功夫我确实比不过你,可如果是比术法呢?你有信心能接我一招么,我打算用八卦悬山来对付你。” 竟然连接下来要用的术法都告诉我了,他果然还是打算放水啊。 我对他说:“请务必尽全力。” 仉百川冲我一笑:“成全你。” 在我们两个说话的时候,三爷一直用近似于责备的眼神看着仉百川。 他大概不理解,说好了要放水的仉百川,为什么突然变卦了。 只可惜这种问题三爷可以在心里想,却不能当场质问。 几个喘息的空闲之后,仉百川再次甩出了阳线,八卦钱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笔直飞向了我的头顶。 在我的理解中,八卦悬山虽然能让原本只有一两重的八卦钱在短时间内变成千斤重物,但只要我避开八卦钱,这道术就么有任何意义了。 当时我之所以能这么想,还是因为小看了仉百川。 那枚八卦钱带着呼啸声风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只是稍稍挪了一下位置就躲开了。 可就在我以为这样就能避开仉百川的术时,一股很强的重压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侧,那是一股来自于苍穹之上,如同无数双大手一样压在我身上的沉重力道。 它出现得太突然,我没能稳住中心,当场一个趔趄。 还没等站稳,我又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呜咽的风声。 一听到这声音我就知道仉百川要干什么了,在稳住重心的同时快速在丹田处凝练出一股念力。 风声过后,仉百川的八卦钱就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前面刚接触到我的时候还很轻,可在下一个瞬间,钱面上的重量突然暴涨到了千斤级别。 跟随二爷训练的时候,我曾经抱起过六百多公斤重的石砣,千斤的重量压不倒我,但由于这道重力出现得太快,我如果硬抗,肩胛骨一定会被压碎。 仉百川脸上露出了一点点担忧。 我知道,他是怕我输掉这场比武。 只是他不知道,在关禁足的那八个月里,我身上骨头每天都要被二爷打断好几根,单单是肩膀被压碎的痛处还不足以让我失去战斗力。 但我还是快速坠了一下肩膀,在为肩胛骨ti g一ng缓冲的时候,将浑身的念力就集中在肩头。 八卦悬山能让八卦钱瞬间变重,主要是依靠流过钱孔的阴阳大炁,换句话说,不是八卦钱变重了,而是流过钱孔的大炁形成了千斤重压。 而要解除这股重压,有两个办法,一是直接将施术者的念力打散,再者,就是打乱附近的阴阳大炁平衡。 最近这段时间我常常和幽冥通宝置换灵韵,如今在我的念力中,也掺杂了幽冥通宝上特有的精纯阴气。 在我将念力集中在肩头的时候,混杂在其中阴气立即挥发出来,瞬间打破了我身体周围的炁场平衡。 仉百川可能根本就不认为我能破了他的书术,当八卦钱从我肩膀上轻飘飘地滑落时,他又愣了一下。 面对仉百川c仉寅这样的对手,我不敢放过他们的的任何一个空当,此时见仉百川的脸色突然僵了,我没有任何迟疑,又一次朝他冲了过去。 见我快速移动身形,仉百川也立即做出了反应,赶紧后撤。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精神不够集中,稍微慢了半拍,虽说避开我的拳,却没能避开我甩出去的阳线。 仉百川被阳线缠住了腿,顿时变得有些着急了,我能感觉到他正在转移自己的念力,估计又要施术。 而在甩开阳线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施展八卦悬山了。 仉百川刚刚将念力凝聚到印堂上,我的八卦钱就变成了千斤重,他吃不住力道,顿时失去重心。 也就在快要倒地的时候,仉百川快速激发除了印堂上的那股念力,我一看势头不会,立即咬破舌尖,将一口带着煞气的舌尖血喷到了仉百川额头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9章 天赋不等于实力 血雾飞扬,仉百川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闭上眼,连印堂上的念力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蹿动。 我看准机会,立即翻转手掌,将幽冥通宝按在了仉百川的手腕上。 仉百川可不是李淮山,被幽冥通宝触碰到以后,他的手腕也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在丹田中凝练出了第二道念力,并借助这股念力抵御着从幽冥通宝涌入他体内的精粹阴气。 以前我还以为,人一次只能凝练出一股念力来着,仉百川的举动又一次打碎了我刚刚建立起来的“常识”。 不过他似乎也只能同时凝练出两股念力了。 第一股念力被我的煞血污染,仉百川已经很难再借它施展出术法,第二股念力也只能勉强抵挡住幽冥通宝上的精粹阴气。 仉百川似乎并不像放弃,他依旧全力抵挡着阴气,同时又开始吐故纳新,试图净化额头上的的那道念力。 我微微前凑,将拳头抵在了他的肋骨上。 仉百川先是一愣,随后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肋下。 我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笑容,他则长长叹了口气。 在这之后,我收回了幽冥通宝和拳头,又抖动手腕,解开缠在仉百川腿上的阳线。仉百川慢慢抬起左手,对三爷说:“我输了。” 三爷刚刚还是一脸担忧的表情,此时仉百川认输,他心里猛地松了口气,脸上竟不受控制地露出了笑容。 这样一抹笑容放在仉百川眼里,可就不那么让人好受了。 大概是见仉百川的表情有些寂落,三爷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连忙收起笑容,随后又扬了扬胳膊,朝着河岸上的人喊:“胜方,冬字脉仉若非!” 在三爷喊话的当口,我朝着仉如是那边看了一眼。 现在还不到下午两点,阳光正盛,棒球帽的边缘依旧在他脸上投下了重重的影子,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环抱着双手,身上的肌肉看起来有点紧。 三爷在一旁拍了拍我:“回去休息吧。” 我也没再说什么,立即下了擂台,仉百川也快速跟了过来:“仉若非,你在回仉家之前,修行过其他门派的术法么?” 我一边爬上河道边的陡坡,一边回应着:“没有啊,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我回仉家之前,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更别说是修行了。” 仉百川跟在我身后爬上河岸,若有所思地说着:“那为什么你身上的灵韵,和任何一个仉家人都不同呢。还有啊,你的念力明明一点也不精纯,为什么修为这么高,你才修行了多久,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才对的。” 我能听得出来,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是带着一点点怨气的。 我就对他说:“比修为,我和你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但我是阴差啊,手里有幽冥通宝,你刚才会败给我,说白了还是着了幽冥通宝的道,要是没有这枚古钱,我真不一定能赢。” 仉百川沉思了一会,又摇头:“不对,你的修为虽然不如我,但也差不了多远。你知道我修行了多少年才有这样的修为么,你才回仉家一年” 没等他说话,人群中就传来了仉寅的声音:“你放水了么?” 我和仉百川同时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仉寅正拄着拐杖,并在一个少年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仉百川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可没放水啊,就现在这结果,还是仉若非留了一手,他最后那一拳要是打实了,我现在的模样跟你比也好不到哪去。” 仉寅皱着眉头问我:“你才回仉家多长时间,怎么这么强?” 他是单纯地疑惑,没有羡慕或者嫉妒的意思,可听他这么一说,我却有点不好意思,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了。 还是仉百川在一旁说:“人家是天生奇脉,又是天命选定的阴差,天赋好,没办法。” 说完,仉百川又回过头来问我:“哎,我听说,幽冥通宝认主了?” 仉寅:“你听谁说的?” 仉百川:“二爷说的呀,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 说话间,他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仉寅也慢慢看向了我。 我就冲他们两个点了点头。 仉百川和仉寅几乎是同时瞪大了眼。 仉寅说:“幽冥通宝认主,这可是千多年来头一遭啊!” 仉百川则问他:“你以前不老说仉若非是靠走h一u én才成为定门候选的么,现在你怎么说。” 仉寅权当没听见,很生硬地扯开了话题:“怪不得仉如是这么忌惮你呢原来他不是忌惮,而是妒忌。” 我们三个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冰室门口。 说来也是怪了,河岸上有这么多人,可除了仉亚男他们那一伙,其他人似乎都不愿意接近冰室,仉寅和仉百川来到冰室门口的时候,也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忍不住问他们:“怎么了,这间房子,有什么问题么?” 仉百川说:“你才来仉家一年多,有些事二爷估计没告诉你。这个老别墅被称作冰室,里面押着一只很厉害的龙尸,真想不通,十四叔他们今天为什么一直待在里面。” 难道仉百川和仉寅至今都不知道,龙尸已经被我除掉了么。 这时仉寅拍了拍他身边的少年:“承海,你去玩吧。” 从刚才开始我就发现,仉寅身边的少年一边走,一边又会时不时地回头朝河道那边张望,他似乎很想留下来看看下面几场比武,可仉寅有伤在身,他又不愿意扔下仉寅不管。 仉百川看出了少年心中的犹豫,立即上前将仉寅搀稳,说一声:“我来照顾他,你去吧。” 少年这才松开仉寅的胳膊,欢天喜地地走了。 仉寅目送少年的背影钻进了人群,冲我笑了笑,说:“他叫仉承海,是我亲弟弟,这小子比我机灵,术法上的天赋也比我高,只可惜进了夏字脉。” 我不解:“夏字脉有什么不好么?” 仉百川就在一旁向我解释:“等到大爷百年之后,仉如是就算成不了家主,也会继任夏字脉定门的位子,等到他掌权的那一天,夏字脉的人可有得受了。” 我一边推开屋门,一边说着:“仉如是有这么不堪么,怎么每次听你们说起他来,都是一脸愁。” “其实说起来,仉如是这小子倒是很有才华,心机谋略也都不错,”仉寅说:“只不过他那个性子,实在是太偏执了,偏执到让人无法忍受。” 我们三个刚一进门,仉立延就凑了过来:“怎么样,赢了吧?” 不是“赢了吗”,而是“赢了吧”,看样子仉立延一早就觉得仉百川会故意输掉这场比试。 我先点了点头,仉百川就在后面说:“这一次我可没放水啊,仉若非靠实力赢的。” 仉亚男从沙发那边露出头来:“靠实力?又是用摧骨手突袭么?” 仉百川指了指我:“这小子的修为比你想象得高多了,我也是纳闷,明明念力那么浑浊,为什么修为这么高呢?” 李淮山环抱双手站在一旁,笑着对他说:“仉若非身上有两道灵韵,念力也是复合型的。” 仉百川没明白他的意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李淮山又说:“仉若非身上的灵韵有一半是来自幽冥通宝的。” 这一次仉百川好像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听懂,我也不打算向他解释太多,毕竟目前来说,我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和幽冥通宝置换灵韵的事。 仉立延和仉百川一起将仉寅扶到了沙发上,让仉寅侧着躺下。 就听李淮山在一旁问:“你不是肋骨断了么,侧躺没问题么?” 仉寅笑了笑:“我们老仉家的人体质和你们不同,像我这样伤,上了药以后,就该侧着躺。” 仉亚男就在一旁问仉寅:“你不在药房里好好养伤,怎么跑到这来了?” 仉寅说:“一来是想看看仉百川放不放水,二来是打算和若非聊聊仉子正的事。” 仉百川也问我:“你知道仉子正的弱点么?” 我点头:“听说他有天生低血糖。” 仉百川正要开口说话,仉立延就插嘴问仉寅:“为了仉子正的事来的?八爷又在打什么主意?” 八爷仉清,就是我们冬字脉的副定门,只不过我回到仉家的这一年多,他一直在黄沙荡那边照看家族生意,我和他也没有机会见面。 之前曾听仉亚男说过,二爷虽然掌握着冬字脉的实权,但因为他经常在外走动,极少有时间料理家里的事,所以大部分家事都是交给八爷来打理的。 而冬字脉的诸多门徒中,能见到二爷的人也很少,平时他们大多都围绕在八爷仉清左右,听从八爷调遣。 这时仉寅开口回应仉立延:“八爷希望,若非和仉子正交手的时候,能逼出仉子正的五成功力。去年夏天的时候,仉如是和仉子正对拆术法,仉子正就是使出了五成功力才把仉如是压住的。” 仉百川也说:“八爷意思的是,让仉若非证明自己比仉如是要强。这样一来,冬字脉就能保住旧货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0章 龙眼 仉立延点了点头:“确实,如果若非能证明自己的实力比仉如是强,以后就算若非失去了旧货店的经营资格,那家店也不会落在仉如是手里。” 我不解:“为什么?” 仉亚男就在一旁说:“咱们老仉家向来是‘择能而任’,如果你都没有资格经营旧货店,比你差的人就更没有资格了。” 这时仉百川插嘴问了句:“你们几个为什么要待在冰室里,不怕龙尸出来找麻烦么?” 仉立延笑了笑:“龙尸早就被仉若非清理了,现在这地方安全得很。” 仉百川:“怪不得呢,上次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怪,怎么在冰室里感觉不到阴气了,本来还以为是俞老板把阴气压住了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俞老板并不在屋里,估计是出去看比武了。 对于仉百川突如其来的插话,仉寅显得有些不悦:“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说正事吧。若非和你c和我这两次交手,说明他的实力不弱,但和仉如是比,恐怕还有一段距离。要想逼仉子正用出五成功力,不是件容易的事。” 仉百川赞同:“确实。” 说话间,他们两个同时将视线转向了我,我留意到了他们的眼神,但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最后还是仉寅忍不住问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我不在乎我那位亲大伯用几成的功力来对付我,我要打败他,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我要打败他。” 仉寅显得有些恼怒:“仉若非,你不要以为赢了我和仉百川,在冬字脉就没人能压得住你了。不管是论修为c功夫,咱们几个和仉子正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你就是拼了命,也不可能再赢一场了!” 没等我说话,李淮山就在一旁笑了:“仉若非和你交手之前,我们也以为他必输无疑,在他和仉百川交手之前,我们以为仉百川一定会放水。可结果呢?我要没记错的话,仉若非应该是一开场就把你给秒杀了吧?” 李淮山笑得欢,仉寅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我那是那是因为轻敌。” 见李淮山又要开口,我赶紧给了李淮山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随后又对仉百川和仉寅说:“其实,我手里还有一张底牌,但目前我也不太确定这张底牌该怎么用。” 仉百川和仉寅对视一眼,之后还是仉寅开口问我:“什么底牌?” 我说:“当然是用来对付我那位亲大伯的底牌。大家都是冬字脉的人,你们二位应该算是我的师兄了吧。那么两位师兄,我想问一下,你们对幽冥通宝了解多少?” 仉百川摆摆手:“在咱们老仉家没有师兄师弟这一说,反正都是宗亲,你叫哥就行了。” 仉寅问我:“你还有什么底牌?” 我取出幽冥通宝:“你们对幽冥通宝了解多少?” 仉寅摇了摇头:“几乎没什么了解。虽说十年前的时候,西堂那边确实存了不少和幽冥通宝有关的典籍,但很少有人翻看。若说对幽冥通宝的了解,放眼整个老仉家,除了丰羽叔,就属二爷最了解它了。” 我想了想,直接把鬼门的事说了出来:“我听人说,只要将一种特殊的混合炁场注入到幽冥通宝的钱孔里,就能召出鬼门。昨天我也试着糅合出了这样的炁场,可将它注入钱孔之后,幽冥通宝却没有任何反应。” 仉百川问我:“你要用鬼门对付子正叔?” 仉寅则问:“什么样的炁场?” 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发问,我觉得在两个人中,仉百川的年纪似乎更大一点,处于尊重,我还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我也不知道,召出鬼门之后该干什么,又该怎样借助鬼门的力量来对付我大伯。” 仉百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随后我又对仉寅说:“就是将阴气c阳气和煞气,以三比六比一的比例混合起来的炁场。” 仉寅沉思了小片刻说:“要糅合出这样的炁场,确实不太容易啊,其实主要是阴阳两炁难以调和。毕竟就算是在短时间内糅合出了这样的炁场,它在空气中传播的时候,还是会受到天地大炁的影响,以至于其中的阴阳比例出现不可预计的变化。” 他的话顿时点醒了我。 对啊,昨天我在糅合炁场的时候,只考虑了如何让三种不同的炁场按比融合,却没有考虑这股混杂炁场在传播的过程中受到天地大炁,影响,调和比依然会出现变化。 我估计,要想召出鬼门,就必须让这股混杂炁场在穿过钱孔的时候,保持三阴六阳一煞的比例。 可问题在于,我怎么才能保证,这股气场在传播的过程中依然保持正确的调和比例呢? 就听仉寅在一旁说:“除非你能在幽冥通宝周围制作出一个隔离带,将外界的阴阳大炁隔离出去,不然的话,恐怕是很难召出鬼门的。” 我迫不及待地发问:“怎么制作隔离带?” 仉寅:“从理论上来说,就是讲幽冥通宝周围的炁场抽空,至于具体该怎么操作,就要看幽冥通宝本身的性质了,也就是阴阳属性我能看看你手里的幽冥通宝么?” 我笑了笑:“幽冥通宝来自阴曹,上面的阴气很重。” 仉百川冲仉寅笑了笑,说:“我劝你最好还是别碰那玩意儿,就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让那东西蹭上一下都够受的。” 仉寅撇了撇嘴:“光知道上面的阴气重没用啊,我必须了解了具体的炁场性质,才能帮他做出一个隔离带。” 闹半天,这个所谓的隔离带需要仉寅来做。 仉百川脸上依然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你把自己的法器交给仉若非,告诉他怎么用不就行了。” 听到仉百川的话,仉寅下意识地抓了抓自己的脖子,我就看到他的脖子上套着一条很细的红绳。 见仉寅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仉百川又说道:“大方点,把东西拿出来吧。” 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仉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摘下了脖子上的红绳。 当那颗看起来有点像黄晶玉的圆形石头顺着他的领口被拉出来的时候,我不由地吃了已经。 同样的东西,我也有一个。 十年前,我妈在动物园和我分别的时候,曾将一个吊坠交给我,让我好好保管。 如今那个吊坠一直放在我最宝贝的一个铁盒子里,它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念想,但我很少打开那个盒子,就算打开,也很少去触碰这条吊坠。 因为一触碰到它,我就会想起十年前的场景,那个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场景。 仉寅朝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接住他手中的东西,我没有伸手,只是问他:“这是什么?” 仉寅说:“龙眼,原本有两颗,另一颗在多年前就失踪了,如今只剩下我身上这一个。” 我低着头,慢慢揉搓着自己的手掌,半天不说话。 仉寅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接着。” “另一颗龙眼,在我手里。”我一边慢慢地说着,一边抬起了头。 仉亚男和仉立延都在不远的地方盯着我,仉寅的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在你手里?” 这时仉百川开口了:“很正常的事。仉家的两颗龙眼,本来就是瑶姨结婚的时候,从苏家带过来的。其中一颗在二爷六十大寿的时候作为贺礼送给了冬字脉,另一颗应该就在瑶姨自己手上咯。若非又是瑶姨的亲儿子,他手里有颗龙眼,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 仉寅看了仉百川一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仉百川:“我比你大整整一轮呢,二十年前发生在仉家的那些事,我都经历过。” 仉寅似乎生怕我抢他的东西似的,听说我手里也有一颗龙眼,他就快速将自己的龙眼收了起来,一边对我说道:“既然你也有一颗龙眼,那事情就好说了。我把龙眼的用法教给你,你你的龙眼呢?” 说话间,仉寅特意在我脖子上扫了一眼,却发现我只戴了通灵宝玉。 我转过身对李淮山:“二狗,你去趟旧货店。在我的床头柜第三层有个生锈的小铁盒,将它拿来。” 李淮山撇撇嘴:“为什么让我去?” 不用我多言,仉亚男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店门钥匙,甩手将它扔给李淮山。 李淮山探手接住钥匙,仉亚男就对他说一句:“快去快回。” 自打我们从蛹寨回来以后,李淮山对仉亚男就没有什么抵抗力了,得仉亚男说了这四个字,李淮山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冲出了冰室。 说起来,我让李淮山跑腿,不是欺负,而是真心想节省时间。 我是打算在他往返旧货店的这段时间里,先将龙眼的用法学到手。 李淮山前脚刚走,我就对仉寅说:“龙眼该怎么用?” 仉寅有些不情愿地摸出了自己身上的龙眼,也不讲龙眼递给我,只是对我说:“其实要催动龙眼很简单,你只要将念力注入进去,再控制着这股念力,让它在龙眼中运转三周天。” 说话的时候,他宁可忍着肋骨上的痛处抬起手来比划,也不愿意将龙眼放下。 在他眼里,好像周围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动手,将他手里的东西抢走似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1章 召出鬼门 看到仉寅这副样子,仉百川也是一脸的无奈:“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看你那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要抢你的龙眼呢。” 仉寅很直接地将仉百川的话忽略了,继续对我说着:“所谓运转三周天,就是让念力以顺时针的轨迹在龙眼中旋转三圈,这样你就能和龙眼达成共鸣。” 我说:“达成共鸣以后呢?” 仉寅眨眨眼:“龙眼虽然珍贵,但它的催动方式和大部分法器没有区别。达成共鸣以后,你就能从上面提取灵韵了。” 我说:“然后呢?” 仉寅一脸不解:“还有什么然后?能从法器上提取出灵韵,就说明已经完全将其催动了。” 是这么回事吗? 可为什么我明明能和幽冥通宝置换灵韵了,却依然无法催动它呢。毕竟要置换灵韵的前提,本来就是先要从幽冥通宝上提取出灵韵啊。 在当时的我看来,但凡是法器,催动方式一定都像幽冥通宝这么麻烦。但我忘了通灵宝玉也是法器,而且它的催动方式比龙眼还要简单。 我寻思了半天,又问仉寅:“那怎么才能在幽冥通宝周围制作出炁场隔离带呢。” 仉寅:“你将龙眼的灵韵凝聚在幽冥通宝周围,不就制作出隔离带了么?” “既然幽冥通宝周围有了这么一道隔离带,我又如何才能将调和好的混合炁场注入钱孔呢?” “你在隔离带的外围区域调和炁场,当混合炁场形成以后,立即撤掉隔离带,并在同一时间操控这道炁场穿过钱孔。切记这两个步骤必须同时进行,而且速度要快。” 我点了点头:“回头我试一试把。” 仉寅:“你那个朋友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 这时仉百川发话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你把自己的龙眼借给仉若非用一用不就行了!” 仉寅顿时显得有些不乐意了,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又不好多说什么,在犹豫了好半天之后,终究还是伸出手,将龙眼递了过来。 我伸手去接龙眼的时候,仉寅还一脸不放心地嘱咐我:“轻拿轻放。” 我先是冲他点点头,随后就在丹田中凝练出一道念力,并集中精力,慢慢将念力注入到了龙眼上。 在这期间,我听到仉百川在旁边嘟囔一声:“你对念力的操控,相当不熟练啊。” 确实,这段时间,我虽然靠着和幽冥通宝置换灵韵,将修为拔高的一大截,但也仅仅是拔高了修为而已,对于像操控念力c炁场这种比较细致的技巧,我依然需要用大量的时间去慢慢打磨。 心里这么想着,我嘴上却不敢多说话,小心翼翼地让附着在龙眼上的念力团成一团,并催使它以顺时针的方向转了整整三圈。 念力运转三周天,龙眼立即变得温热起来。 仉寅对我说:“已经达成共鸣了,现在你可以从龙眼上抽取灵韵。”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好像不太痛快,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放长了呼吸的幅度,定下心神,感受着龙眼上的炁场变化,并借助自己的念力从龙眼上提取出了一缕灵韵。 “你现在就可以调和炁场了。”仉寅躺在沙发上说着。 我不着急调和炁场,而是拿出幽冥通宝,先让龙眼的灵韵围绕在它的周围。 仉寅说得没错,龙眼上的灵韵确实有隔绝炁场的作用,但它只是隔绝了幽冥通宝周围的阴阳大炁,却没有隔绝幽冥通宝本身的炁场。 没有了这股来自天地间的阴阳大炁压制,幽冥通宝上的滂湃阴气顿时挥发出来,仅一瞬间就将刚刚形成的隔离带冲垮了。 我怕幽冥通宝的炁场会伤到龙眼,立刻收了念力。 念力一散,从龙眼上抽离出来的灵韵也跟着散开了,它们先是发散到空气中,在短暂的漂游之后,又慢慢钻回了龙眼中。 而早在炁场隔离带被冲破的那一瞬间,从幽冥通宝上挥发出来的阴气就被天地间的阴阳大炁压了回去。 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两三秒钟之内,以至于仉亚男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听她在一旁问我:“失败了?” 我点点头,又若有所思地摇头。 仉寅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龙眼上,似乎也是怕幽冥通宝的炁场会将其污染。 我将龙眼还给仉寅的时候,仉寅也是无奈地叹气:“看样子,我还是太小看幽冥通宝了,没想到它竟然能自行冲破隔离带。” 我撇撇嘴:“除了制作炁场隔离带,龙眼还有其他用途吗?” 仉寅说:“龙眼唯一的用途就是隔离炁场。” 我看着有种的幽冥通宝,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三阴六阳一煞,就算我融合出了这样的炁场,又该怎样将它注入钱孔呢? 现在我越发怀疑,兑婆婆教给我的方法,很可能是错的。 片刻之后,仉寅又对我说:“就算龙眼不能在幽冥通宝周围建立隔离带,但在对阵仉子正的时候,如果你手里多一枚龙眼,胜算应该会大很多。” 确实,有龙眼在手,说不定能接住它能够隔离炁场的特性来扰乱仉子正施法。 但我心里很清楚,仅仅靠着这么一颗龙眼,我依然无法取胜,如果说仉子正的综合实力无限接近二爷,我若想赢,单靠常规手段是不行的。 而我手中唯一一件不合常理,或者说不合常规的东西,就是幽冥通宝。 在将近半个小时的沉默之后,仉百川打破了屋子里的僵局:“我曾听八爷说起过丰羽叔的一些事,据说他当年确实用幽冥通宝召出过鬼门,但他靠得是自己的煞血。” 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太阳穴,对仉百川说:“幽冥通宝对我身上的血也有反映,但我的血只能激发出它的灵韵,却无法召出鬼门啊。” 仉百川揉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三阴六阳一煞,煞血中,不就带着煞气么?” 当时我就感觉自己好像在他的话里捕捉到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捕捉到。 我看着仉百川,仉百川也看着我,片刻之后,他突然眼睛一亮,对我说:“你试没实过,将阴气和阳气吸入体内?” 我顿时明白了,他是再说,我爸当年直接将阴阳炁场吸入体内,将煞血中的炁场调和成了三阴六阳一煞的比例,然后再借着这样的煞血催动了幽冥通宝。 仉百川不愧是修行了几十年的人,论经验c见识,我都没法和他比,像这样的事,我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接下来我也不打算再说废话,立即凝练念力,从幽冥通宝和阳线中吸收炁场。 我估计,我爸当年应该是直接从空气中吸收阴气和阳气的。 但天地间的阴阳大炁原本就是阴c阳两炁完全融合,难分彼此,必须先将大炁中的阴c阳两种炁场分割开来,再对这两种炁场进行压缩c提纯,最后才能吸入体内制作混合气场。 这种事仉百川他们应该都能做到,但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我只能从阳线中吸收阳气,从幽冥通宝中吸收阴气,反正这两样东西上的炁场都非常精纯,是非常好的调和素材。 我自己身上有多少煞气,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而我要做的,就是从幽冥通宝上提取出三倍于我身子煞气的阴气,再从阳线上提取出六倍于煞气的阳气。 不得不说,在体内调和炁场即便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也是件很容易操作的事,而且调和出的炁场拥有更大的体量。 等身上的炁场完全达到了调和比例,我又猛力攥了一下五指。 幽冥通宝的钱锋立刻戳破了我的手指,鲜血外流,流到了钱面上,也流过了那个方形的钱孔。 当时我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以极快的速度跳动起来,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有血管暴起。 好像我的身体早就被二爷锤炼成了钢筋铁骨,可以轻易承受住这样的心率。 我的心脏在狂跳,仉亚男和仉百川似乎都感应到了什么,同时从沙发上站起来,仉立延和江老板也朝我这边凑了凑。 在数秒钟的高心率过后,我的身子突然麻痹了一下,一排凌乱的鬼文出现在眼前。 是那副我曾见过两次的对联:在阳世任凭你艰险毒辣害人智谋深似海;到阴曹难逃我剜拔剐炸惩凶明律法如山。 先是这些鬼文出现,随后,一扇硕大的石门就快速浮现在了我的面前。 鬼门,我终于将它给召出来了! 仉百川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呼一声:“真的是鬼门!”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突兀地喊了这么一嗓子,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鬼门的两扇门板突然一颤,敞开了一道三四厘米宽的缝隙。 但还没等这道缝隙变得更大,我眼前突然残芒一闪,鬼门竟然凭空消失了。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仉寅和仉百川面面相觑,仉亚男和仉立延则望着鬼门刚刚出现的位置发起了呆。 才刚刚将鬼门召出来,它竟然就消失了,我甚至没来得及弄清楚这扇门到底有什么用处。 这时江老板冲我挥了挥手:“若非,再召一次看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2章 不能输的理由 我再一次合拢五指,让幽冥通宝的钱锋刺破指根的皮肉。 当鲜血再一次穿过古钱上的方孔时,我眼前又出现了一段段鬼文,而在此之后,鬼门也再一次出现了。 成功一次之后,再召出鬼门,似乎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没有任何难度。 这一次周围没人说话,鬼门依旧敞开了一条只有几厘米宽的缝隙,但等不到门缝变得更宽,两扇宽厚的门板就再次消失了。 之后我又接连尝试了几次,可每次都是这样。 话说这道鬼门到底有什么用? 有这种疑惑的人不止我一个,就听仉寅问仉百川:“当初丰羽叔召出鬼门的时候怎么说呢,他都用鬼门干了些啥?” 仉百川摊了摊手:“我哪知道。” 我把弄着幽冥通宝,不停地蹙眉:“只召出的鬼门,却没看到鬼卒。这样一扇门,到底有什么用呢?” 仉立延开口道:“你再召一次。” 我猜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没废话,又一次召唤鬼门。 在幽冥通宝将我的指根刺破的时候,仉立延已经凝练出了念力,鬼文出现时,他已经抬起左手,将煞气c念力汇聚于指尖,藉此引动天地大炁,那一刻我仿佛能看到他指尖附近的一小片空间都迅速塌缩了。 现在仉立延施展的术法,是仉家两大指诀中的“段冥诀”,另一道指诀是青冥决。 青冥决伤鬼,段冥诀伤人。 这种术法我也会用,但我可施展不出仉立延那样的威力。 下一瞬,仉立延就弓步上前,让萦绕在指尖上的炁场如洪柱一样朝我过来。 而在我和仉立延之间,鬼门刚刚敞开缝隙。 磅礴的炁场从半空中穿行而过,可当它接触到鬼门的时候,却突然变弱,等鬼门消失,这道炁场也扑到了我的身上。 在触碰到鬼门之前,这道炁场绝对能把我死死压在地上,可是现在,它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仅仅是触碰到我的胸口就自然消散了。 仉立延如释重负地吐了口长气:“果然是这样?” 我问仉立延:“果然是怎样?” 仉立延说:“炁场穿过鬼门的时候,其中的一大半都被转移到阴曹地府去了。也就是你现在修为还太低,如果你的修为够高,鬼门开出的缝隙再大一点,应该能将那股炁场完全转移到地府。” 我挠了挠太阳穴,说:“这样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吧?” 仉立延:“能闹出什么乱子来?” 我说:“如果刚才那道炁场被转移到了地府,它不会对地府造成什么破坏吧。” 仉立延:“这种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地府是什么地方,哪有这么容易” 没等仉立延把话说完呢,仉亚男突然嚷嚷一句:“十四叔,你刚才用段冥诀的时候,还不确定鬼门能不能挡住那道炁场吧?” 仉立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嚷吓了一跳,小半天才回过神来:“啊,确实不确定。” 听他这么一说,仉亚男顿时有些不乐意了:“那你还用上十成功力,万一伤到若非怎么办?” “哟,我刚才还真没想这么多,”仉立延笑得有些尴尬:“哎呀,反正仉若非是天生奇脉,他的自愈能力那么强,受点伤也没什么吧。你说是吧,若非?” 我还给仉立延一个宽容的笑脸,可仉亚男依然不依不饶:“那也不行,这种事不能冒险的!” 这边仉亚男正在发脾气,李淮山就推门进来了。 他一来就看到仉亚男满身火气,仉立延满脸尴尬,于是好奇地问我:“我刚才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我说:“东西拿来了么?” 李淮山三步并两步地走到我跟前,将铁盒子递给我。 我快速打开盒盖,伸手摸出龙眼,又用最快的速度将盒盖盖上。 仉百川朝我这边伸了伸头:“你那个盒子里还有什么,看你神神秘秘的。” 我只是简短地应一声:“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随后就将盒子交给了李淮山。 说起来,装在这个盒子里的东西确实都不值几个钱,除了这颗龙眼,其他的,就是我小时玩过的便宜玩具,以及很小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在照相馆拍的一张全家福。 对于我来说,这个铁盒,就是一段被封存的过去,里面有我的怀念,也有我的怨恨,可不管是怀念还是怨恨,都是我不愿去轻易面对的。 留着它们,只是害怕忘却。 这时李淮山又在我旁边问:“我刚才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我看看仉亚男,又看看仉立延,随后对李淮山说:“啊,刚才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小争执,现在没事了。” 李淮山摆摆手:“我不是说这个。就我刚才来的时候,发现好多道士c和尚打扮的人都凑到冰室那边来了,他们就站在门外,翘着脚尖,眼巴巴地朝窗户里看。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挤到门口来。哎,不过说来也是怪了,我刚一到门口,那些人就跟着散了。” 我朝窗户那边看了一眼,冰室的几扇窗户如今都用一根根木板封死了,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我们也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仉百川在一旁解释道:“你刚才召出了鬼门,以至于冰室里的鬼气很重,各大宗门的人应该是感觉到了这股特殊的炁场,才特意凑过来看个热闹。嗯,我估计啊,其中的一些老前辈应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过不了多久,你能催动幽冥通宝的事,就会在整个行当里传开。” 李淮山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召出鬼门了?” 我点头:“召出来了,不过目前,鬼门对于我来说只能算是一面不错的盾,我能借助它挡一挡大伯的术法,却无法借助它打败大伯。” 仉寅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你现在有了鬼门和龙眼,确实能给仉子正制造不少麻烦,可要想战胜他,你的修为还是太低了。依我看,下一场比试,你还是不要考虑赢,只要逼出仉子正五成功力就行了。” 仉百川附和道:“靠着幽冥通宝和龙眼,要让仉子正使出五成功力应该不难。” 我舔了舔嘴角,摇头:“如果不赢就没有意义了。” 仉寅:“怎么能没有意义呢,你现在已经胜了两场,可以名正言顺地执掌旧货店,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冬字脉的定门候选了。” 仉百川:“仉若非,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输赢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我感觉你应该不是个胜负欲很重的人啊。” 我冲他们两个笑了笑:“我有我的理由。”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前天的时候,我还在处心积虑地谋划着该怎么对付仉寅和仉百川,昨天上午,仉寅还大声呼喊着二爷不公,说我是走h一u én才成为定门候选的,一副和我不共戴天的样子。可是现在,他们竟然主动帮我谋划接下来的比赛了。 唉,到底大家都是冬字脉的人,本是一脉相乘,自当情同手足。 仉寅和仉百川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但仉亚男似乎猜到了我的目的,她张了张嘴,似乎要对我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我感觉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寂落,就刻意挪开了视线,不去看她。 我要战胜仉子正,是为了让二爷承认我达到了他的标准,让他无法再回避我的问题。 但我也能隐约感觉到,一旦二爷为我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我和老仉家的关系,兴许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也许会更好,也许会更坏,但变坏的几率要更大一些,仉亚男此刻的表情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 不过不管我爸妈在仉家遭遇过什么,他们失踪,仉家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这些都和仉亚男无关。 我相信,这些一定和她无关。 在我心里正胡思乱想的当口,李淮山凑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是还有一个shā sh一u锏么?” 我疑惑:“shā sh一u锏?” 李淮山啧了一下嘴:“你忘了,昨天早上咱们经过南北阁子的时候,那个刘老板不是给了你一根金木丝嘛!”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立即将手戳进口袋,将刘老板给的金木丝掏了出来。 仉百川低头看了看我手里的金木丝,不禁咂舌:“喝,这根金木丝的品相真是绝了,老刘这回可是下血本了呀。哎,他说清楚了没,这根金木丝是送给你的,还是借给你的?” 李淮山替我回答:“当时他说得清清楚楚,是送的。还说什么,是街坊们的心意。” 仉百川点了点头:“可不是街坊们的心意么,你仔细看看这根金木丝上还嵌了老莫家的黄晶粉,老唐家的五彩砂嘿嘿,这个老唐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想不到连他都拔毛了,真是稀奇。” “这说明若非的人缘好,老巷子里的人都希望他留下。”仉寅咧着嘴冲仉百川笑:“我敢打赌,这事要是让仉如是那小子知道了,他肯定会气疯的。” 仉百川先是笑了笑,随后又对我说:“鬼门c龙眼,加上这根金木丝,你说不定真能打赢下一场。尤其是这根金木丝,它绝对算得上是仉子正的克星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3章 第七场 我问仉百川:“我那位大伯是左撇子吗是?” 仉百川显得有些纳闷:“不是啊,怎么咋么问?” “我有一个小计划。”我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金木丝和阳线,用两手的拇指慢慢搓动着,让两种线拧成了一股,又在这个混编的金红长线顶端打了一个活结。 仉寅又在一旁对我说:“即便你有了鬼门和龙眼,要想抵挡仉子正施展出来的术,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 我笑了笑:“我本来也没打算抵挡,我打算硬扛。” “硬扛?”仉寅立即皱起了眉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在仉子正手里,再普通的术法也有着超强的威力,以你现在的道行绝对扛不住。” 这时仉立延开口了:“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若非现在手上有鬼门,如果先用鬼门化解术法的部分力量,说不定真能扛得住。况且若非最大的优势就是恢复能力强,就算在擂台上受了伤,也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这要伤得别太重就行。” 我点了点头:“我那位亲大伯的热点是修为高,但因为先天因素,体能很差。而我正好相反,我是皮糙血厚c抗打耐磨,但修为和他差太多了。所以我觉得,在对阵的时候,我只要限制住他的术法,和他打拉锯战,应该比较容易取胜。” 仉百川叹了口气:“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仉立延也赞同他的话:“其实仉子正的身手并不比你弱,只不过极限速度和力量不如你。嗯你的主要优势,说白了还是耐力。” 这边仉立延刚把话说完,河道方向就传来了三爷的喊声:“胜方,冬字脉仉继业!” 我记得一个小时前,在擂台上对阵的人应该是仉云衣和仉子正,没想到一个小时过去,仉继业和仉立德的比试也结束了。 仉立延直了直身子,又朝门口那边扬一下下巴:“出去看看吧,看看仉子正是怎么打赢下一场的。” 我不由地疑惑:“没有中场休息么?仉基业才刚刚赢得比试,不至于这么快就开始下一场吧?”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等落下,喝到那边又传来了三爷的声音:“第六场,冬字脉仉子正,冬字脉仉继业。” 仉立延先是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声音,随后又冲我笑:“只有你们小字辈比武才有中场休息。” 一边说着,他就推门出去了。 我三步并两步地跟上仉立延的步伐,李淮山和仉百川也扶着仉寅一起出来了,但当我回头张望的时候,却没看到仉亚男和江老板。 仉百川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就冲我笑了笑:“亚男对这样的比武一向没什么兴趣,再说她也不想看你和别人打。” 我还了一个笑脸,转身走到了河道上。 从我出门到穿越人群来到河岸边,前后也就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三声锣鼓刚刚响毕,就见三爷举起了手臂,喊一声:“胜方,冬字脉仉子正。” 这么快! 我在擂台上扫了两眼,只看到了我那位亲大伯,却没看到另外一个人。 仉立延就在一旁对我说:“仉继业直接被打下擂台了。哟,仉子正这么快就结束战斗,看样子是打算那啥了。” 我知道仉立延口中的“那啥”指得是什么,他是想说,仉子正打算在接下来的比武中给我充分的展示机会了。 这种事其实很好理解,他秒杀了前面的几个对手,一来是假意证明自己没有放水,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证明我比仉云衣和仉继业他们都强。 只要我能在擂台上多撑两秒,就能证明自己比别人强了,而在这两三秒钟的时间里,仉子正肯定会想办法掩盖自己放水的事,毕竟时间太短了,在场的观众很难在我和仉子正的身上看出破绽。 唉,在老仉家就是这样,处处都是套路。 这时我看到三爷和仉子正说了些什么,在仉子正微微点头之后,三爷就抬起手臂:“第七场,冬字脉仉子正,冬字脉仉若非。” 仉百川在后面轻轻推了我一下:“这是最后一场了,如果你能赢了仉子正,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我冲他一笑:“不许食言啊。” 仉百川正好说话,仉寅就在一旁揶揄他:“什么叫他赢了仉子正你就跟他混?若非不管怎么说都是会成为冬字脉定门的人,你不跟他混,难道去跟仉如是?” 仉百川顿时瞪眼:“嘿,我说你这人怎么”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也看出来,仉寅和仉百川都端着一副道貌岸然的外表,但只要一张嘴就完全忘了“口德”这两个字怎么写,尤其是仉寅,有时候什么难听说什么。 我不想参与这两个大嘴炮的争论,立刻下了河道。 来到擂台上的时候,三爷突然有啊没啊的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挠挠太阳穴,看看仉子正,又看看三爷:“什么意思?你这么一说,我怎么突然有种将要上断头台的感觉呢。” 听我这么一说,仉子正笑了:“你和丰羽真的很像。” 三爷从鼻子里吭了口气,没说话。 我想了想,问三爷:“我确实有个疑问。所有上擂台的人,本来就都是冬字脉的人,为什么三爷你每次报名字的时候,还要说出脉门呢?” “这是规矩,”三爷简短地应了一声,对我说:“你就像说这个,没别的话了?” 将我点了点头,三爷才走到铜锣前,喊一声:“我要敲锣了!” 话音方落,刺耳的锣鼓声就在河道中蔓延开来。 和仉寅c仉百川不一样,仉子正完全不做任何准备,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种接近高傲的自信,在仉子正眼中,像我这样的对手根本不足为惧,又或者,我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一个对手。 他不做准备,我也不做任何准备,就站在原地和他对视。 三声锣响过后,我和仉子正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他皱起了眉头,对我说:“你如果不抢夺先机的话,会和其他人一样被秒杀。” 我问仉子正:“你真的,是我的亲大伯?” 仉子正笑了:“这还能有假,你的名字都是我取的,等这次的比武结束之后,咱爷俩可得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 我在脸上堆起了灿烂的笑,又很礼貌地伸出右手。 仉子正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也伸出右手,和我握了一下。 就在我们两个的手掌即将分开的时候,我用最快的速度翻动手腕,将阳线和金木丝糅合而成的细线套在了仉子正右腕上。 因为之前就一直打好了活结,我在快速后退的同时拉了拉线头,细线就结结实实地嵌在了仉子正的手上。 由于线很细,我在活结末端打得又是死扣,再加上阳线坚如金刚c仉子正不是左撇子,左手并不灵活。 所以,他想要但靠着一只左手将线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仉子正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和他拉开了五六米的距离。 仉子正看看自己手上的线,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使诈!” 我则冲着他笑:“咱们老仉家的兵书上不是说,兵不厌诈么?” 说话间,我已经凝练念力,在血液中调和出了三阴六阳一煞的混杂炁场。 仉子正依然没有凝练念力,即便被金木丝缠住了手腕,他依然有着充分的自信。 这时仉子正冲我一笑:“你已经在台上待了好几秒钟,可以下去了。” 话音一落,从他的丹田处立即扬起了一道极为滂沱的念力,随后又见他抬手手指,让这股念力全部朝我过来。 他用得是青冥决,这种术法本来是对付鬼物的,但以仉子正那体量巨大的念力,单靠这样一道术也能让我器械投降。 不过在他抬手指的时候,我已经召出了鬼门。 这道门立在我和仉子正之间,仉子正念力所至,两扇门板已经微微开启了一道缝隙。 仉立延施术的时候,术法中的念力超过九成就被鬼门转移到了地府,可在仉子正面前,这道鬼门只能折损他一半的念力。 当鬼门消失,剩下的一半念力还是压在了我身上。 当时我就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受到了剧烈的挤压一样,火辣辣的疼痛中还带着一点酸胀。 我不敢怠慢,又召出一道鬼门,由于我正被仉子正的念力压制,这次召出的鬼门只出现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它依旧化解了压在我身上的大部分力道,让我得以慢慢缓过来。 见我依然站在原地,仉子正脸上的自信顿时弱了几分,他盯着我那只攥着幽冥通宝的手,过了好半天才发问:“幽冥通宝认主了?” 我点了点头。 仉子正陷入了沉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我的目的是消耗仉子正的体力,所以,敌不动,我也不动。 我也不记得那次的沉默究竟持续了多久,只记得在我精神稍有些放松的那个书简,仉子正突然迈开腿,身子像在旋风中急速飞动的树叶一样朝我扑了过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4章 谁能撑到最后 仉子正的身法明显比我要好得多,他提速特别快,几乎是一个瞬间就到了我面前。 我也没含糊,看准时机,直接用摧骨手摧向他的肋骨。 连仉百川都能避开我的攻击,更别说仉子正了,他只是稍稍侧身就闪过了我的拳头,但也正是因为侧了侧身,他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借着这个空当,我立即转身朝着擂台边缘跑,仉子正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追上来,有那么一两秒钟时间,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当时他已经快贴到我的背上了。 期间他可能攻击过我,不过我一边跑,一边不停地挪动身子,有几次我只听到耳边有风声呼啸,但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仉子正的身法虽然好,但他的极限速度和我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当我将奔跑的速度完全提起来之后,他就彻底追不上我了。 随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细线也被整个绷直,仉子正几乎是被我拖着在擂台上跑的。 我本来还打算一直拖着他,将他的体力彻底耗尽,可没想到他在剧烈奔跑的途中竟然还能凝练出念力。 当时仉子正就在我身后,我感觉到他丹田处有念力盘踞,于是立即转身,五指猛收,让幽冥通宝的钱锋刺破我的指根。 鬼门刚出现,仉子正就施展出的段冥诀。 这种术法就是用来对付活人的,其威力要比青冥决强得多。 我一点也不敢大意,一道鬼门出现以后,我又接连几次让血液中的混合气场穿过钱孔,连召四道鬼门。 四道门,就是我的极限了。 仉子正的滂湃念力在空中盘旋着向我袭来,即便穿过了四扇鬼门,落在我身上的那些念力依然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又扛住了。 仉子正的远远地看着我,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似乎在仔细观察我身上的空当,以此寻找取胜的良机。 河岸上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和刚仉寅c仉百川交手的时候,他们总是非常聒噪,可现在,从我和仉子正交手伊始,这些人全都没了动静,河岸上静得吓人。 我刻意去聆听河岸上的声音,只是为了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分一分神,上一次仉子正就是趁着我分神的当空扑过来的。 我需要他再一次扑过来,需要他尽快消耗自己的体力。 没想到这一次仉子正没上当,他竟然将手探进口袋,从里面取出了五个瓶盖似的小器皿,另外还拿出了陈米。 难道他打算在擂台上布置五斗米阵么? 不对,要布置五斗米阵,必须先净身更衣,仉子正已经在擂台上打了两场,浑身上下沾满了风尘,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 我正想着这些,就见仉子正用阳线在五个“瓶盖”底部缠上红圈,又将这些器皿摆成了五斗米阵中的圆形阵法。 这种阵法是专门用于改变大炁流动的。 虽说我也不确定仉子正是不是要摆五斗米阵,但我隐约知道,一旦让他将那些瓶盖似的东西摆好,我说不定立刻就会输掉比武。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仉子正的脚下突然一顿,似乎又要冲过来。 我立即后退两步,他却用力拉住手腕上的细线,稳住重心,快速踩出了九州步。 踩九州,又叫踩八卦罡,它是罡步中的变种,据说威力很大。 当初在西堂关禁足的时候,我也从几本典籍上看到过这套步伐,但因为嫌麻烦就没学。 趁着仉子正还没有将九州步踩完,我猛地抓住细线,用力一扯,仉子正顿时失去平衡,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他似乎没想到我的力量比他还大,当时脸上写满了惊讶。 我没给他重新稳住重心的机会,连拉带扯,让他和地上的瓶盖拉开了十米距离。 其间仉子正似乎想要和我角力,他曾压低了身子,猛力向后扽,不得不说,他的力量真的很大,跟我比也不过毫厘之差。 但也正是因为力量相近,才让仉子正消耗了更多的体力。 这就好比两个人掰手腕,如果双方悬殊太大,胜负在一瞬之间,谁也不会觉得累,可如果势均力敌,保证你掰过这一场以后,第二天浑身发酸。 现在仉子正已经开始喘粗气了,我稍稍顿了顿身形,随后调整呼吸,体力很快恢复过来。 大概是见我面不红气不喘,仉子正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其实在金木丝套在他手腕上的那一刻开始,他肯定就知道我的意图了,但他大概没想到,我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 仉子正先是黑着脸看了我一会,片刻之后突然又笑了:“看样子,二爷把你调教得不错。接下来,就看你能不能扛得住了。” 说话一落,仉子正又一次抬起手臂,施展出了段冥诀。 我连召四道鬼门,堪堪能抵挡住。 接下来,仉子正不断抬手,不断让他那滂湃的念力压向我。 我只能不断召出鬼门,一次次化解着从对面扑过来的念力。 每一次,四道鬼门只能清除仉子正的七八成念力,剩下的两三成压在我身上时,还是让我难以忍受。 起初我还以为,那种骨骼被挤压的感觉仅仅是一种幻觉,毕竟段冥诀的作用本来就是摧毁人的意志,制造幻觉,亦或者改变对手的五感。 可在僵持了片刻之后,我的手指骨竟然真的被压断了,我才知道这不是幻觉。 仉子正身上缠着金木丝,他每一次施展术法,都要耗费两倍于平日的精力和体力。 渐渐地,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疲态,可现在的我也有些支撑不住了,那种骨头被猛烈挤压的感觉不断持续着,一点一点地摧残着我的理智。 当时我真想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摧骨手将仉子正打翻在地。 好在我的理智还没有完全丧失,我知道,一旦到了仉子正跟前,他会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对付我,而我的摧骨手却很难击中他。 就在我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河岸上传来了仉寅的呼喊声:“龙眼!” 我现在光是召唤出鬼门就要耗费所有的念力,根本无法再去催动龙眼了。 片刻,仉寅又喊了一声:“煞血也能催动龙眼!” 怎么不早说! 龙眼吊坠就缠在我的左手腕上,我立即咬破舌尖,抬起手腕,将一口带着煞气的舌尖血喷到了龙眼上。 龙眼先是快速震颤了一下,接着就有三四缕躁动的灵韵从上面飘了出来。 它们是自己飘出来的,我什么都没做。 这一个瞬间,更多灵韵从龙眼中迸发出来,它们迅速将我和仉子正笼罩起来,形成了一个区域庞大的炁场隔离带。 幽冥通宝不受隔离带的影响,我照样可以借助它召出鬼门。 让我惊讶的是,仉子正竟然也能正常施术,只不过每次施术,他都要先将炁场隔离带撕开一个缺口。 这样一来他的精力和体力便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消耗着。 第五次撕开隔离带的时候,仉子正的嘴唇就有些发白了。 他快到极限了,我也快了,现在就看谁能支撑到最后。 我依然靠鬼门来和他抗衡着,他依然不停地施展出段冥诀,但我能感应到,他最后几次施展段冥诀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变化。 这几次,仉子正没有将所有念力全部激发出来,他总是留有余地,并且每次当他将隔离带撕开的时候,都会从外界吸取大量的阳气,并将这些阳气储存在气海穴。 仉寅又在喊了:“他正在准备一个大术,小心点!” 三爷顿时有些恼了,冲着仉寅所在的方向大喊:“观棋不语真君子!” 其实不用仉寅说,我也知道仉子正正在憋一个大术,可我现在已经是独力难支了,估计仉子正再施展几次段冥诀我就会被摧垮。 机关算尽,没想到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输的一方依然会是我。 现在我若想赢,只能期待奇迹了。 仉子正又施展了两次段冥诀,我先是召出四道鬼门抵挡住了第一下,可接下来,我就发现自己的精力几乎被榨干,第二道段冥诀被仉子正施展出来的时候,我只召出了三道鬼门。 滂湃的念力穿过鬼门,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我身上,我也是憋着一口气,硬生生地扛住了骨头被挤压的巨大痛处,十分勉强的站住了。 再来一次段冥诀,我肯定会输。 当时我都做好被打下擂台的准备了,仉子正却在这时候高举双手,口中唱出了一段我没听过的符咒。紧接着,我就感觉一股几乎可以用“浩瀚”来形容的精纯阳气从他的气海穴中喷薄而出。 他最终还是决定使用大术了,我想,此刻的仉子正应该不知道我已无法再召出鬼门了,不然他大概不会动用这么强的术。 我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十分不甘地看着那些阳气快速聚集在仉子正的指尖。 现在仉子正的整张脸都是惨白色的,我知道他马上就不行了,可偏偏就差了那么一丁点 说真的,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必输无疑了。 可就在越来越多的阳气在仉子正指尖上聚集的时候,他突然两眼一翻,接着又身子一颤,竟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那些从他身上喷发出来的阳气,也在这一瞬间快速消散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5章 连胜三场 仉子正倒地之后就一动不动地趴着,我本来以为他还会爬起来,可等了半天他那边都没有任何动静。 “把龙眼的灵韵收起来!” 三爷的嚷嚷声突然出现在我的耳边,我不敢迟疑,立即将沾在龙眼上的舌尖血擦干。 没有了煞血的加持,弥漫在擂台上的灵韵很快便回归到了龙眼之中。 三爷快速凑到仉子正身边,在仔细看过仉子正的情况之后,三爷先是朝擂台下大喊一声:“过来几个人,送去药房!”,随后又指指仉子正手腕上的细线,对我说:“赶紧拆了。” 我立即解了仉子正手腕上的线,另有两三个人冲上擂台,将仉子正架走了。 直到擂台上只剩下了我和三爷,三爷才慢慢抬起一只手,朝着河岸上喊:“胜方,冬字脉仉若非。” 和仉寅被打败的时候一样,此时的河岸上也是一片死寂。 我抬头朝仉如是站立的位置看去,就见他正狠狠地棒球帽砸在地上,随后又十分粗鲁地钻进了人群中。 三爷叹了口气,小声对我说:“这一次,你可算是把小魔王彻底激怒了。” 我也压低了声音问三爷:“刚才,我那位亲大伯使出五成力了么?” “五成力?他几乎尽了全力,”三爷凑到我耳边来说道:“不过子正还是放水了,如果他一上来就祭出大术,而不是反复使用段冥诀,败的人肯定是你。” 我笑了笑:“那也就是说,就算我被逐出仉家,老巷子和旧货店也不会交给仉如是来打理了?” 三爷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会,随后又抬起头来,看看站在河道上的仉寅和仉百川。 我也不知道三爷这一连串的举动代表着什么。 半晌,三爷又对我说:“后头没你的事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问:“我赢了比武,就没有什么奖励么?” 三爷白我一眼:“你想多了。” 我笑了笑,接着问三爷:“二爷在哪?” 三爷抬头扫了扫河道,似乎在寻找二爷,大概是因为没有找到,才若有所思地回应我:“应该在祠堂那边。” 我点点头,立即下了擂台。 刚回到河岸上,仉百川就一把勾住了我的肩膀:“想不到啊,你竟然真的能连赢三场,当初看到名单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第一场就会被仉寅干掉呢。” 李淮山就在一旁笑:“何止是你啊,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若非这次肯定是一轮游,谁想到,连那个仉子正都败在他手上了。” 仉立延凑到我跟前来:“你竟然打败了仉子正?就算是亲眼看到了,可我还是没办法相信。” 仉百川和李淮山一边说话一边跟着我朝冰室那边走,两人的步子有点大,弄疼了被他们架在中间的仉寅。 就听仉寅顿时嗷了起来:“你们两个慢点,我身上还有伤呢!” 仉百川和李淮山这才稍稍缩小了步子,仉寅的脸上总算变得轻松一些。 来到冰室门口的时候,仉立延正要伸手推门,我则伸出手,拦了他一下。 仉立延回过头来,给了我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在心里长吐一口气,随后对仉立延说:“十四叔,我想先去趟祠堂。” 仉立延皱一下眉头:“去祠堂干什么?” 我说:“找二爷。” 听我这么一说,仉立延立刻就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了,他大概是见我脸上还带着一丝犹豫,就开口问了句:“你想好了?” 我快速点一下头,接着就转身朝鬼串子的方向走。 我怕我留下来的话,仉立延会开口劝我,也怕他真的能说服我。 同时我心里也十分清楚,不管是二爷,仉亚男,还是仉立延,似乎都不想让我知道当年我爸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等走几步,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非常急的脚步声,起初以为是仉立延追上来了,转头一看,才发现跟过来的人是李淮山。 李淮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我陪着你。” 我从鼻子里吭了口气,冲李淮山笑了笑。 李淮山说:“虽说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找二爷,但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有人陪着。” 我没再说什么,李淮山说完这句话之后也陷入了沉默,我们两个就这么闷闷地走在河道上,一直走到鬼串子的入口时,我心里又犹豫了一下,脚步也跟着一顿。 当时我有种感觉,我觉得,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踏进这个地方了。 李淮山在后面问我:“你怎么了?” “没事。”简短地应了这么一声,我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走向胡同深处。 我的速度不算快,可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好像前进了很长一段距离,似乎就连时间流失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很多。 二十分钟以后,我和李淮山终于来到了祠堂口。 堂门大开,目光所及,祠堂大厅中只有两排整齐的太师椅,却没有人落座,可从后堂那边却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显然有人在那里捯饬着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举步迈过门槛,慢慢来到了后堂。 后堂只有一个人,不是二爷,而是来仉家做客的赵宗信,此时他正摆弄着后堂里的那些dā一 ju,发出叮叮当当的锐响。 “你是来找仉侗的吧?” 赵宗信把玩着一柄勾刀,头也不抬地问。 我点头:“是。” 他慢慢将脸抬起来,给了我一个笑容:“他跑了。” “跑了?去哪了?” “去云南了,正好那边有个紧急的案子,组织上派仉侗过去处理一下。” 说话间,赵宗信看了看手表,接着说道:“如果你们能在半分钟之内赶到机场,说不能还能拦住他。” 半分钟只能赶到机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看着赵宗信那一脸狡黠的表情,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赵宗信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我眉头紧皱的样子,自顾自地说着:“这次的案子本来也不需要仉侗出马,他呀,是毛遂自荐。早在比武开始之间,他就提交申请了,昨天组织上才给他批复。” 我插嘴问了一句:“二爷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不好说,”赵宗信笑了笑:“顺利的话,几个星期就回来了,可如果不顺利,他至少要在云南待几个月吧。不过你放心,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论早晚都会回来的。可是,你真的想好了么?” 我看着赵宗信,没说话。 赵宗信也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我:“当年的事,你一定要知道么?” 在片刻的沉思之后,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唉,你也是个痴儿。”赵宗信轻叹一声,随后又开始专心致志地摆弄手上的勾刀。 眼见他不想再搭理我和李淮山了,我们两个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离开祠堂的时候,我心中有些怨气,但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怨二爷的不辞而别,也怨他不想将当年的事告诉我。 不过,还好二爷突然走了,我兴许还能多过两天安生日子。 原本我打算先回冰室那边找仉亚男,没想到刚出鬼串子,就见仉亚男和仉立延在路边等我了。 一看到我,仉亚男立即跑了过来,她仔细盯着我的脸,似乎要从我的表情中发掘出什么。 我笑着叹了口气:“二爷去云南了。” 听我这么一说,仉亚男也是一副如获大赦的表情,但嘴上却说着:“怎么突然去云南了?” “说是有任务,”我一边说着,一边避开仉亚男的目光,抬头看向仉立延:“仉百川和仉寅呢?” 仉立延说:“去药房看望仉子正了,你现在什么打算,回冰室还是回旧货店?” “回旧货店吧。”我说。 仉立延点头:“也好,现在冰室那边乱套了,我也建议你们回去。” 李淮山就问:“冰室怎么了?” 仉立延说:“刚刚传来了消息,老苏被人杀了,有几个宗门的人就嚷嚷着要给老苏报仇。” “老苏?”我皱起了眉头:“老苏是谁?” “苏云槟,他是你七舅姥爷,”仉立延说:“仉如是本来将他请来,是打算借他之手把你赶出仉家来的。如今你赢了仉子正,仉如是的计划已然泡汤,本来我以为,明天一早仉如是就该把苏云槟送回苏家了,可没想到” 没等仉立延把话说完,李淮山就插上了嘴:“仉如是把他给杀了!” 仉立延摆摆手:“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仉如是和苏云槟本来也无冤无仇,就算他们有仇,仉如是也不可能害人性命的。唉,仉如是这小子混是混了点,但这样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乍听闻我的七舅姥爷被人杀害,我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没有。 先不说我和苏家人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单说仉家人天生就对生死比较漠然,有人被杀,在我们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我问仉立延:“你刚才说,有人扬言要给苏云槟报仇?凶手是谁?” 仉立延叹了口气,说:“问题就在于,根本没人知道凶手是谁。可不管怎么说,苏云槟是仉如是请来的,现在他死于非命,这事就和仉家有关了。不过这种事轮不到咱们操心,有大爷在呢,那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6章 逝去的爱情 我说:“他们会怎样?” 仉立延没明白我的意思:“啊?” 我补充道:“我是说,那些嚷着要为苏云槟报仇的人,会怎样为难仉家?” “这可不好说,”仉立延一边琢磨着,一边说:“其实他们最多也就是为苏云槟鸣不平,估计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来。” 仉亚男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你别忘了,苏云槟可是仉如是请来的,如今出了命案,于公于私,仉如是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想平息各大宗门对仉家的质疑声,最好的办法就是处理仉如是,但以大爷对如是的溺爱程度,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仉立延摆摆手:“行了,别说这些了,反正咱们就算说破了天,也改变不了大爷的想法。” 仉亚男叹了口气:“也是。” 我们这边正说着话,赵宗信就从胡同里走了出来,他是特意来找我的,但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只是告诉我,这个月我会有一场桃花运。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真是怪了,你这样的人竟然会有桃花运,而且就在这个月。不过你记住,不管你有多么激动,都不能霸王硬上钩,强扭的瓜不甜啊,好桃花也变成烂桃花。” 听到赵宗信这一番话,我顿时觉得云里雾里,但他也不打算解释太多,说完就朝马路得方向走了。 仉立延在后面冲着他喊:“苏云槟被人杀了。” 赵宗信很不耐烦地回了句:“关我屁事!” 这家伙比仉家的人还要冷漠! 等到赵宗信走远,我才问仉立延:“寄魂庄和苏家有仇么?” 仉立延摇头:“寄魂庄和苏家没仇,但赵宗信和苏家有仇,除了仉家,他几乎和行当里的另外五大世家都结了仇。” 仉亚男也说:“赵宗信这个人也是怪得很,他常常去招惹那些本来和他无冤无仇的宗门c世家,非要弄得人家鸡犬不宁才高兴似的。” 李淮山:“那个苏云槟,不会是赵宗信找人杀的吧?” 仉立延:“不会,赵宗信要想shā rén,肯定会自己亲自动手。” 我们和赵宗信之间足足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按说他应该听不到我们说话,可就在这时,我看到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在开车门的时候,他快速扬起拳头,又伸出了食指和无名指之间的那根手指。 眼看出租车快速驶离了路边,在马路上卷起一阵干燥的尘土,李淮山才咂了咂嘴:“这个老头还挺时髦的。” 我扬了扬眉毛:“怎么看出他时髦的?” 李淮山:“一般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都不知道这根手指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回头看一眼仉立延,就见仉立延摆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正望着出租车驶离的方向出神。 仉亚男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对我说:“咱们回去吧,昨天晚上落枕了,回去找老江帮我捏捏。” 听到仉亚男的话,李淮山立即来了精神,看他那一脸猥琐相,俨然就是一副“不用找老江,我帮你捏”的表情。 我怕李淮山真把这种不害臊的话说出来了,立即扯开话题:“江老板他们呢?” 仉亚男一边朝马路那边走,一边回应着:“他们先回去了。” 我和李淮山跟着仉亚男一起来到了马路口,仉立延没和我们道别,直接朝冰室方向走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刚好到了出租车司机交班的时间,并不是很容易打到车,好在老巷子和鬼串子之间只隔着两条街,步行半个小时以内就能到。 仉亚男的脖子似乎疼得厉害,可回想起今天在冰室的时候,她却又一直好好的,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想,她大概是不想让我在擂台上分心,才刻意忍着。 路程过半,仉亚男突然转过头来问我:“你这个月会有桃花运?” 我挠了挠太阳穴:“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仉亚男说:“我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事来着。那什么,老江有个èi èi和你年纪相当,前阵子,她还打算把自己èi èi介绍给你来着,难不成这事要成真了?不过不得不说啊,老江的èi èi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性子太作了,我估摸着你肯定看不上她。” “我有女朋友。” “可我要是没记错,你和那个叫赵晓慧的女的,有将近一年没联系了吧。你不联系她,她也不联系你,我就估摸着吧,你们俩的事应该早就黄了。哎,你现在对她还有感觉么?” 我摊了摊手:“我也说不清楚。” 仉亚男:“那就是没有了。” 正说着,我的sh一u ji就响了,换了sh一u ji以后,我还没将老卡上的diàn huà号码存进去,但光是看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尾号,我就知道是赵晓慧打来的。 我并没有把新号告诉她,她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在片刻的犹豫之后,我还是接起了diàn huà,diàn huà另一端立即传来了马路上车流涌动的声音,但diàn huà对面的人,却一直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我先开口:“小惠?”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在这之后,diàn huà另一头传来了小惠爽朗的笑声:“没想到吧,就算你换了新号,我也能找到你。” 她在笑,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欢快。 即便小惠看不到,可我还是在脸上挂起了尴尬的笑容:“你怎么找到我的?” “秘密。” 小惠应了这么一声后,又沉默了。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沉默着。 过了很久,小惠才再一次开口:“我要走了。” 我问她:“去哪?” “回家,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那学业怎么办?” “不想上了。你可以来送我吗?” 我用左手的食指挠着右手背:“什么时候走?” 小惠:“明天早上八点的车。” 我说我会去的,小惠只是回了句:“我等你。”,就挂了diàn huà。 sh一u ji的听筒里不断传出断断续续的忙音,我却依然没有按下挂断的按钮,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马路旁,心里乱糟糟的。 直到仉亚男问我:“女朋友?” 我点点头,她又问我:“你现在什么打算?”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 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我一定会到火车站见小惠,至于以后我会怎样,小惠又会怎样,我说不清楚。 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接完小惠的diàn huà以后,我就变得浑浑噩噩的,怎么回到旧货店,怎么度过了那个晚上,又是怎么在第二天一早到达车站,我完全不记得了。 其实对于我来说,和小惠的这段关系就好能无疾而终,我不想在一年不联系的情况下还和她有任何焦急,这就像是一种不负责任的逃避,我知道,一旦见到她,有些东西,我就不得不去面对。 为了能进入候车室,我在售票口买了一张八点二十的票,这趟车的终点站就是小惠的老家。 那天早上,车站里的人不多,小惠穿着一件淡红色的毛绒裙子,就像一个纤细的水蜜桃矗立在略显空旷的候车室中,在那一刻,小惠给我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干净。 看到她,我似乎在一瞬间挣脱了仉家那边污浊不堪的泥沼,触摸到了湛蓝的天空。 但我心里也很清楚,这片天空很快就会离我而去。 我记得,我好像和小惠说了很多话,但又急不得我们究竟说了什么。 车站里的电子钟走得很快,还差十分钟就到八点的时候,小惠给了我一个很深c很长的拥抱,然后我提着她的行李,将她送到进站口。 她站在那里,对我说:“仉若非,我要你记住我。” 我冲着她笑,但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小惠不需要我的回应,她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健忘的人,也知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无比畏惧忘却的人。 她最终还是走了,我站在进站口,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了通往站台的楼梯口。 我不会坐上八点二十的那趟火车,至于那张车票,也早就被我扔进了候车室的垃圾桶,我只会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的站台,默默等待着。 八点,一辆列车从站台上疾驰而过,我盯着从楼下掠过的每一个车窗,即便根本看不清窗户里的人,但还是默默地看着。 我相信,小惠一定也在朝我这边观望,也许有那么一刹那,我和小惠曾有过一次短暂的对视。 这辆列车带走了小惠,也带走了我的初恋。 一场持续了两年半,生命却只有短短一年的初恋。 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小惠曾在候车室里给过我一个深沉的拥抱,但我几乎忘了被她拥抱时的感觉,而在时间的流动中,这份记忆也早已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人终究会忘记一些事,也会永远记住另一些事,但只是记得,却很难再去奢望什么。 一场感情的结束常常会带来巨大的疼痛,但在来车站之前,我和小惠的关系本就处于若有若无的状态,所以我本以为,结束这样一段早就淡化的感情应该不会让我感到不适。 可惜痛楚依然,它确实没有那么强烈,却又总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分别后的每一个深夜折磨着我的神经。 我曾听人说过,要想结束这样的痛楚,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开启另一段感情。不过在那段时间里,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到底对不对,毕竟没有实践过的理论,仅仅是理论而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7章 老式录音机 我本以为,这次的痛楚最晚会在天之后彻底消失,却没想到它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可大多都与我无关。 二爷依然没有回来的迹象,他也没有试图联系过我,甚至我给他打diàn huà的时候,他的sh一u ji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我知道二爷在逃避我,但我也知道,他不管走多久,早晚都会回来。 就像赵宗信说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从比武结束的第二天开始,李淮山每天都会向仉亚男表白一次,他总共表白了二十八次,也失败了二十八次。 在第二十九天的时候,李淮山照例一早来到旧货店,却没有向往常那样一进门就找仉亚男表白,我以为他放弃了,可他说,他要换一种方式来追求仉亚男,以前他太直白了。 说真的,我已经懒得再劝李淮山远离仉亚男了,因为不管我劝不劝,仉亚男都不可能接受他。 除了那些可有可无的琐事,以及每天被练功和失恋的痛楚折磨以外,我身边还有三个让我头疼的东西。 几乎每天中午我回卧室休息的时候,都要站在床前不停地咆哮。 “小黑,不许上床!” “大黑,袋子里的花生又去哪了?” “铁锤,这是不是你干的。这可是我新买的杯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别告诉我是它先动手的。” 如此往复,不胜其烦。 我发现,自从铁锤入住我的卧室以后,大黑和小黑就挤到了一张床上,也正是从它入住以后,大黑变得比以前更贪吃,小黑变得比过去更赖床赖我的床。 好在铁锤向来不在家里进食,而且从来没见过它大小便,免得我为它添置猫粮和猫砂了。 对了,在这段时间里,仉立延来过一次,跟我们聊了聊鬼串子那边的情况,听他说,有几个宗门的人至今没有离开,他们和苏家的往来比较深,一直逼着仉恒处罚仉如是,可仉恒却死了心要维护仉如是,一时间和几个宗门的人僵持不下。 当时我以为,发生在我七舅姥爷身上的那起命案应该和我没有关系。 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过了二十九天,直到十月份还差最后一天结束的时候,这样的生活节奏突然间被彻底打乱了。 那天早上李淮山在七点之前就到了店里,他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老式的大号录音机,以及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木制插排。 见李淮山一脸贼兮兮的表情,我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打仉亚男的主意,忍不住问他:“你又想干啥?” 李淮山咧着大嘴冲我乐:“仉亚男不是喜欢‘陈旧’的东西么,我就弄了这么个东西过来,昨晚上还特意录了首歌呢,给她制造一点气氛。” 我不由地皱眉:“她喜欢陈旧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李淮山插好了插排,随后一边摆弄着他的录音机,一边说着:“仉亚男说,七十年代的人活在过去,十年代的人活在当下,千禧年之后的人活在未来。她又说,她自己是个活在当下的人,从来不管身前事和身后事,那意思不就是,她喜欢十年代的东西么?” 我无奈地笑笑:“仉亚男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再说你理解得真对么?” 李淮山也不管我说了什么,只是指指他的录音机,对我说:“九十年代初的老货,比你年纪还大呢。” 我说:“大哥我八七年的好吧。” 在我和李淮山说话的当口,仉亚男已经换号了行头,从门廊那边出来了。 她来到大厅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有功夫闲聊?赶紧练功。” 教训完我,她的视线又转向了李淮山的老录音机:“这是什么东西?” “录音机啊,”李淮山很兴奋地说:“我昨晚上还给你录了首歌呢,你听听。” 说着,李淮山就按下录音机上的播放键,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播放键,反正就是一个按钮。 接下来,我看到了磁带慢慢转动了一下,再接下来,我听到录音机里传来“咔哒”一声脆响,磁带停止转动,喇叭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时我差点就乐出来了,可碍着李淮山的面子,我只能强行忍住。 李淮山急得满脑门都是小汗珠,他拿出磁带来看了看,又大体看了看他的录音机,却没看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仉亚男翻了翻白眼:“我和江老板今天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中午饭你们俩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说完,仉亚男就朝店门那边走。 李淮山一看她要走,立即嚷嚷起来:“不是,这就走啊?你先听听呗,仉亚男?” 仉亚男没理她,直接推门出去。 李淮山又喊了她一声:“仉亚男?” 仉亚男还是没理他。 直到店门整个关上了,我终于还是没忍住,脸上挂起了一个很夸张的笑容。 李淮山瞪我一眼:“你笑什么?” 我摆摆手:“你别怪我笑你啊,主要是你弄来的那玩意儿也太老了,不出问题才怪。” “可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呀。”李淮山一脸烦躁地说:“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呢?你店里有工具箱吗?” 我朝柜台那边扬了扬下巴:“脚橱第三格,拿红色的那个。” 李淮山二话没说,直接冲到了柜台那边。 我明明都告诉他拿红色的那个了,可他还是很多嘴地问我:“这不有两个工具箱么,黑色的这个不能用么?” “黑色的那个是仉亚男专用的,”我说:“她不让别人碰。” 好在李淮山还算听话,他最终将我平时用的红盒子拿了过来,随后就一手螺丝刀一手小镊子,对着自己的古董收音机摆弄起来。 这家伙平时向来没什么耐心,可一倒腾起这些小电器,他就会变得格外沉得住气。 我练功的时候,李淮山用小镊子一点一点地敲碎了录音机上的锈迹,又用螺丝刀将那一颗颗脆弱的老螺丝小心翼翼地拆了出来。 我打diàn huà联系各大宗门的人,询问他们什么时候来收货的时候,李淮山正小心拨弄着电路板上的大号电容。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我叫着他去喝羊汤的时候,他说他终于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让我帮他带份饭回来,他要趁着中午将录音机修好。 当我回到旧货店的时候,李淮山已经将录音机组装起来了。 也不知道他用电烙铁熔了多少锡条,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我进门以后就用拖把将门顶开,散散味。 看到我手里的大半袋羊汤和两张馕,李淮山终于感觉到饿了,我让他去洗手吃饭,工具箱我来收拾。 李淮山去了洗手间,而我则将茶几上的一样样工具都摆回了xiāng zi里。 本来我是打算在收拾好东西以后就看看录音机修好了没有,可李淮山却不让我碰那个老东西,说什么,被他修好的东西,必须由他来启动,不然的话很快又坏了。 当时我还以为他在瞎扯,直到后来才发现这事竟然是真的。 李淮山那边正吃着饭,温老板就拨通了我的diàn huà,说是有两个女孩子进了老巷子,正在各家店里转悠,问我要不要将她们赶走。 同时温老板也说,这两个女孩子都是没有修为的寻常人,估计是看到巷子里的店门招牌都带着锈迹,一时好奇进来看看。 其实在往日,老巷子也出现过不少误打误撞进来的过路客,但那几次江老板都在,就算这些过路客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她也能用忘情蛊让他们将之前看到的事情全部忘掉。 也是因为江老板跟着仉亚男一起出去了,温老板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才专程问问我的意见。 我说既然是寻常人,那就不用管她们了,只要不是运气特别差,一般不会出什么事,正好是女孩子,巷子里的两家饰品店说不定还能趁机买点东西什么的。 挂了温老板的diàn huà,李淮山那边也吃饭完了,他快速收拾了茶几上的食物残骸,随后就对我说:“来,听听音质。” 说着,他的手指又一次按下了录音机上的播放键。 我先是看到磁带芯慢慢地转动,几秒钟之后,收音机的喇叭里就传来一阵类似于敲击镲片的“噌噌”声。 刚听到这个前奏,我还以为录音机里放的是罗家英版的《一nly y一u》。 看过大话西游的人对这首歌应该都再熟悉不过了,当时我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唐三藏站在土牢中的那个镜头,以及他很快就要唱出的那句:“一nly y一u can take 取西经,”。 可前奏过后,扬声器里传出来的声音却是:“我爱你,亲爱的姑娘,见到你我心就慌张” 李淮山朝我挑了挑眉毛:“你听到这首歌,有没有一种荷尔蒙水平突然上升的感觉?” 我问他:“荷尔蒙水平上升是什么感觉?” 李淮山说:“就是心跳加速,脸皮滚烫,整个人都特别想扭动一下。” “你直接说发x春不就完了,话说我为什么听首歌就要变成那样?” “你别说得这么俗气好不好。我也是听人说,有些人听到这首歌呢,没什么感觉;有些人听到这首歌,会觉得很庸俗;有些人听到这首歌瞬间被感动,觉得它简单明了,直达心扉;还有些人呢,听到这首歌以后,荷尔蒙水平立即上升。你觉得仉亚男属于哪种?” 我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门外,心不在焉地回了句:“不知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8章 一厢情愿 李淮山在一旁戳了戳我的肩膀,我只是傻乎乎地盯着门外的巷子。 我忘了李淮山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那天是2007年10月30号,丁亥年庚戌月丁酉日,我的阳历生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再过一天就是老左的阳历生辰。 我只记得那天中午的阳光很漂亮,巷子里所有的东西都那么合时宜地变成了柔和的金huáng sè,一种本该在黄昏前才会有的金huáng sè。 在那个中午,一个小巧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眼前的这条巷子里,她背着手,在巷子里懒懒地踱着步子,她有一种比阳光还要干净的脸,眸子流转间,透出一股淡淡的随性和深深的灵动。 没有人群,没有车水马龙,老巷子里的安宁似乎就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当我第一眼看到她以后,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 眼看着巷子里的女孩,拐进了一家饰品店,我也无意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腿就要朝店门外走。 李淮山一把将我拉住:“你怎么这是,着魔了?” 我这才回了回神,但还是没头没尾地问李淮山:“你认识她吗?” 李淮山像看疯子似地看着我:“谁?” 我没说话,只是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向门外观望。 曾有人问我和李淮山,一见钟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李淮山说,一见钟情,就是你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女人,立刻就有一种非常强烈地c几乎难以克制的,想要和她上x床的,这种就逼着你去接近对方,知道你得到你想要的,你会渐渐发现,其实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我觉得,李淮山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过一见钟情的感觉。 我以为,一见钟情,就是在你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人生突然间就完整了。 以前怎样,以后会怎样,都不重要,只要她在这里,都不重要。 又或者,这就是仉亚男所说的“活在当下”吧。 我默默地站在门前,眼睁睁地看着她从饰品店出来,又默默地看着她在巷子里懒懒地踱步。 巷子里很明亮,店里的光线则暗得过,我能看得到她,她却看不到我。 李淮山凑到我跟前,顺着我的眼前向外望:“哟,这两个小妹儿长得贼俊呢。仉若非,你不会也坠河了吧?” 我盯着门外,心不在焉地问:“坠什么河?” 李淮山:“爱河呗,还能什么河。” 我依然望着门外,没说话。 李淮山又在一旁聒噪:“不是我说你啊,你才刚刚和前女友分手一个月,这么快就看上了别人,好像不太好吧。” 我依然没说话,还是李淮山继续嘟囔着:“不过说起来,你和那个小惠本来感情也不深了,我觉”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又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太啰嗦了,严重影响了我欣赏ěi nu的心情。 巷子尽头只有我这家店,外面的人不管走多久,终究还是会来到这扇门前。 想到这,我立即转身,冲到沙发前,将茶几上的杂志c沙发垫上的小被子,还有沙发扶手上的毛巾全都收拾起来,又拿出笤帚和撮子,快速将地面扫了一遍,最后冲到冰柜前,拿了两瓶苏打水出来。 就在我正要关上冰柜门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两个人的交谈声。 “老县城旧货店?这家店是干什么的呢,当铺吗?” “嗯,装修还挺别致的。” 第一个声音就是女人的声音,我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来。 第二个声音则非常轻灵,在轻灵中又透着一股让人非常舒服的随性。 听到这个声音,我觉得自己顿时变得很放松,手肘和膝盖上的力量一下就被卸掉了似的。 和我期待中的一样,她们很快迈进了门槛,我则将事先准备好的两瓶苏打水递到了她们面前。 她看着我手中的苏打水,微微抬了一下眼皮,随后又露出了一道略显惊讶的笑容。 另一个女人好像在旁边说了些什么,可我没听清。 我朝她探了探手:“我们店里的规矩,凡是shàng én的顾客,不管做不做买卖,先送一瓶苏打水。” 由于我是阴差,不能说谎,所以从今天开始,店里多了一条新规矩,那就是凡进门者,送苏打水一瓶,哪怕对方是我的仇人我也要送。 “谢谢。” 她用那让人无比舒服的嗓音道了一声谢,随后伸出手,接过了水瓶。 “你们这家店,是当铺么?”她问我。 我说:“不是,明面上,我们就是买卖旧货的,像一些比较有收藏价值的老家具啊,学校里用旧的钢琴啊,或者是从民国年间传下来的一些烟斗c怀表类的小物件,我们都收,偶尔也有人来我们这买这样的东西。” “明面上?你们背地里还做别的生意么?”她笑着说。 我说:“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反正我们不做违法的生意。” “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这样盯着对方么?”她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笑了笑:“平时不这样。” 她快速露了露笑容,随后就将没开盖的苏打水塞进了我的怀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拉着自己的伙伴离开了旧货店。 我听到她的女伴说:“你怎么这么着急走啊,还没逛逛呢。” 她说:“你不觉得刚才那个人怪怪的么,再不走说不定要出事。” 我想追出去,李淮山却一把将我拉住:“你干什么去?” 我说:“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呢?” 李淮山用力扯着我的胳膊:“你给我等会!哥们,不是我说你啊,你刚才那个样子真的很吓人啊,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着了魔似的。你先等一会,等人家走远了再追,不然人家肯定立即报警了。” 我挠了挠太阳穴:“我刚才的样子很吓人吗?” 李淮山翻翻白眼:“何止是吓人,你那简直就是惊悚了,我在旁边看着,感觉就跟看恐怖片似的。不是,你到底什么路子啊,按说你既然谈过恋爱,应该追过女孩子才对吧,哪怕你对人家一见钟情也不能失去理智啊,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应该有数才对吧?” 我说:“我没追过女生,当初我和小惠是自然而然地好上的,谁也没追谁。” 李淮山撇了撇嘴:“自然而然好上的?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没理他,只是紧盯着门外,眼看她和她的同伴快要走到巷子口了,我心知不能再拖,赶紧追了出去。 千万别打到车,千万别打到车,千万别打打到车 我一边跑,一边反复这么想着。 还好,当我冲出巷子口的时候,她和她的女伴就站在路边,还没有等到出租车。 一见到我,她就变得紧张起来。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开口就问:“你叫什么?” 她似乎很不信任我,不太情愿地回了句:“我叫什么和你有关系么?” 被她这么一质问,我立刻变得尴尬起来,这时我也意识到了,这么突兀地问别人名字,确实是件不太礼貌的事,甚至有点侵略到对方的感觉。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也沉默了,一直用很警惕的眼神盯着我。 半晌,她身边女伴突然开口:“她叫邵可唯,我们平时都叫她少爷,你可以叫她小唯。啊,我们上班的地方离你这不远,你知道七中吧,她是教yg yu的,我是教” 后面的话我就听不进去了。 我给了邵可唯一个平和的笑容,对她说:“我叫仉若非,仉,就是一个单立人一个几。” 在我说话的档口,一辆出租车来到了马路旁,邵可唯立即伸手将它拦住,又拉着还在对我说话的女伴上了车。 在出租车开走前的几秒钟里。 我听到邵可唯说:“大姐,你发的什么神经啊,为什么要把我的信息告诉他。” 她的女伴说她的女伴好像说,觉得我不像坏人还是什么的,记不清了,反正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 直到车子开走,我依然站在马路旁,傻乎乎地看着渐渐偏转到马路主干道上的车尾,脑子里浮想联翩。 这就是我和邵可唯一次见面的情景,没有两情相悦,只有一厢情愿式的一见钟情。 自见到她以后,我整个下午都在幻想着如何在七中和她偶遇,又如何开始一段我期待中的那种关系,呵呵,现在想想,那天下午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傻子,脑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其他的事全忘了,也忘了赵宗信之前对我说的话。 他说过,我在这个月中会遇到桃花,但这朵桃花却绝不可强求,不然的话,好桃花也变成烂桃花。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命里注定无法去强求这段姻缘,就在第二天清早,我打算跑到七中门口去堵邵可唯的时候,仉立延不早不晚地打来diàn huà,让我去一趟鬼串子。 这一通diàn huà打乱了我计划,让我心中非常反感,但仉立延也说了,这次召我回去,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和我商量。 我攥着diàn huà,没好气地问他:“到底什么事,不能在diàn huà里说吗?” 仉立延:“其实是大爷让我联系你的。他打算,让你去差苏云槟被杀的案子。”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是我,他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仉立延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苏云槟毕竟是你七舅姥爷,在整个老仉家,也就你和他的关系最近了。还有就是,二爷现在不在仉家,那几个宗门的人只相信你。” 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相信我?他们又不认识我,为什么相信我?” 仉立延说:“因为你是阴差,也是摧骨手的传人。还要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你在擂台上打败了仉子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9章 仉恒其人 我说:“我和仉子正的那一场他们应该都看过了吧,仉子正明显放水啊,再者正式动手之前我就事先把金木丝缠到他手上了。” 仉立延:“所有人都知道仉子正放水了,但所有人也都知道你赢了。” 我不由地皱眉:“什么意思?” 仉立延:“意思就是,让你出面调查苏云槟的命案,是几个宗门的人共同决定的。总之你赶紧过来吧,都等你呢。” 说完他那边就挂了。 我现在满门心思都在想邵可唯的事,没想到仉立延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没办法,还是先回鬼串子看看吧,既然仉立延说了十万火急,如果我再不回去,搞不好会出大乱子。 随后我就跑到烟酒店找到李淮山,叫着他一起去鬼串子和仉立延他们会面。 因为时间太早的缘故,路上打不到车,我和李淮山只能不行。 最近我一直在琢磨着要不要买辆车,不然的话每次去鬼串子都要在步行和打车之间艰难选择,关键老巷子和鬼串子间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没车不方便,如果真买辆车,又觉得不划算。 我和李淮山路过福寿街路口的时候,早点店已经摆好了一整框油条,只等着早起沉练的大爷大妈们过来买了。 李淮山问我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看了看那一框油条,无奈地摇头。 这么点东西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如果我把所有油条都买走了,后面来的人就要等。 也正是因为饭量太大,我很少在老巷子外的早点铺子里买饭,免得因为买太多和其他人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 来到鬼串子口,七爷一早就在这等着了。 本来我以为仉恒会在祠堂接见其他宗门的人,没想到会晤地点在他家——老巷子西北角最大的一座宅子。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仉恒的住处,他家的院子可比二爷家漂亮多了,光是花草就种了好几种,院子中央还有一片面积硕大的葡萄架。 七爷将我带到屋门口,小声对我说:“屋子里的人都是你的长辈,说话的时候多掂量掂量。” 我点点头:“放心吧,我有数。” 七爷叹了口气,帮我推开房门,但他本人却没有和我一起进去的意思。 我也没想太多,带着李淮山跨过门槛。 进门后,我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仉恒,也不是其他宗门人,而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仉如是。 当时仉如是手里拿着一个茶壶,正为屋子里的几个老人添水。 我看见了他,他却装作没看见我,就是闷头倒水。 最近这段时间,仉如是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我也不想落井下石,心想你不理我就不理我吧,反正我也没打算和你有什么交集。 这时仉恒朝我招招手:“来,若非。” 我走到仉恒跟前,他拉着我的手,对在场的人说:“就这么定了吧,这次的事,让若非来查。” 话音一落,立即就有人反对:“前段时间的那场比武我也是看过的,若非嘛,天资不错,手段也可以,可他有过调查命案的经验吗?” 说话的人是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他穿着一身土褐色的中山装,腹部微微隆起,腋下还夹着一把浮尘。 如果他从头到脚都是一副道士打扮,我肯定会说他有种仙风道骨的好气质,可他哪都对,唯独身上那件中山装,怎么看怎么不对味。 仉恒就在一旁为我介绍:“这是清泉派的王道长。” 我立即朝对方行拱手礼:“王道长。” 要说仉恒也是,屋子里坐着这么多长辈,我进来以后他也不为我介绍,独独只介绍了刚才开口的王道长。 这种行为其实是非常不礼貌的,你总不能谁开口就介绍谁,别人不说话你就拿人家当空气吧? 而就在我朝王道长行礼的时候,屋子里的气氛确实变得有些尴尬了。 仉恒依然没有介绍其他人的意思,我为了缓和气氛,只能朝着另外几个人一一拱手,不知道他们的性命,就恭敬地叫一声“前辈”。 等我和其他人打完了招呼,仉恒才对王道长说:“若非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你也知道,我们渤海仉家向来与河北苏家不和,若非算是我们和苏家之间唯一的牵连了。” 王道长眉头紧锁:“其实苏云槟的事,完全可以让寄魂庄的人去查。但不管怎么说,他死了,仉家必须给行当一个交代。” 说话间,王道长的眼神一直在仉如是身上游动。 仉恒却故意忽略了他的目光,接着说道:“人是在我们渤海湾死的,我们一定会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苏家一个公道!” 王道长从鼻子里吭了吭气,没再说话。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看样子,对于让我来查办命案这件事,大部分人都是赞同的,只有这位王道长是个特例。 这时仉恒问我:“若非,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没什么意见,反正家里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呗,”我耸了耸肩膀,说:“不过我就是担心,如果命案牵扯了我太多时间,旧货店的生意就没人照顾了,弄不好,这个月的账目上要出现赤字的。” 仉恒拍拍我的肩膀:“旧货店那边你可以放心,我会让如是” “如是”这两个字一从他嘴里蹦出来,我和李淮山的视线就齐刷刷地落在了他脸上,当时我没有留意仉如是在干什么,但大约能够猜到,他应该也将注意力放在了仉恒这边。 好在仉恒很快就改了口:“让立延帮你盯着点。” 我先是在心里松了口气,又对仉恒说:“其实我主要是担心账目出现赤字。” 事实上,今天一过,这个月的账目是肯定会出现赤字的。 整整一个十月,我收了不少东西,也砸了不少东西,但一件都没卖出去,张大有存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虽然找到了买主,可对方要到下个月初才能交钱取货。 仉恒笑着摆摆手:“赤字就赤字吧,先调查苏云槟的命案,这才是正事。至于旧货店的账目嘛,在接下来的半年,就算月月赤字,家里不会追究的。” 如果说旧货店的账目在这个月和下个月出现赤字,仉恒不追究,那还情有可原,可如果半年之内就现赤不究,就有点过分。要知道像我们这样的旧货店,每个月都要花大笔钱才修护古董,这些钱直接从秋字脉拨款,并不算到店里的账目上,而店里的盈利,也只有一半划入秋字脉。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半年不赚钱,秋字脉就要吃半年的空账,对于整个仉家来说,这都将是一笔异常巨大的损失。 仉恒为了保住仉如是,和几个宗门人整整僵持了一个月,现在又不记家族损失,允许旧货店半年不盈利。 对于我和仉如是,仉恒确实可以说得上是毫无原则的溺爱了。 我心里犯着这样的嘀咕,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头。 王道长的性子似乎比较急,这时又嚷嚷道道:“什么时候开始查案?” 我说:“越快越好吧。” 唉,为了这一个月必将出现的账目赤字,我必须接手这个案子了。 也不知道眼前这位王道长和苏云槟到底是什么关系,得到我这么一句回应之后,他立即站起身来,拉着我就朝外面走。 仉恒却一把将他拉住:“这么着急干什么?” 完了他又回过头来问我:“早饭吃了么?” 我摇摇头:“还没呢。” 仉恒死死将王道长拉住:“那咱们就先吃饭吧,顺便也聊一聊苏云槟的情况。” 王道长显得很不耐烦:“我在路上和若非聊聊就行了,都过去一个月了,如果再不赶紧查,凶手说不定就逃出渤海了。” 仉恒:“离开渤海的几条路都有我们的人看着,凶手肯定跑不了。” 王道长:“可你知道凶手是谁么?每天进出渤海湾的人这么多,你知道哪个是凶手?” 见王道长依旧摆着副不依不饶的嘴脸,仉恒似乎有些烦了:“算了,我就跟你摊牌吧,你现在就算去了局子也没用。苏云槟的事,已经有其他人接手了,在组织上下批文件之前,不管是你还是若非,谁都别想插手。” 王道长顿时皱起了眉头:“有人接手了?谁?” 仉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还记得沙文晓这个人吗?” 王道长的眼睛瞪比牛眼还大:“怎么是她?你把她请来的?” 仉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似笑非笑地说着:“本来她早就该来的,只不过大漠那边出了件棘手的案子,她花了大半个月才处理完。呵呵,要不然,我也不能让你们等到现在呀。” “仉恒!你你”王道长指着仉恒的鼻子,竟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不知道沙文晓是谁,也不知道王道长为什么气成这样,不过我隐隐有种感觉,这次的事,恐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仉恒将手搭在王道长肩膀上,笑呵呵地说:“别动气,别动气,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么?行了行了,苏云槟的事咱们稍后再说,先吃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0章 消息通 王道长奋力将仉恒推开,气冲冲地离开了屋子。 另外几个人也像是心里窝着火,纷纷起身离开,出门的时候连句告辞的话都没有。 等宗门人走光,仉如是也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仉恒c李淮山和我,此时仉恒正望着正对窗户的一簇花枝,面容显得有些焦虑。 我忍不住发问:“沙文晓是谁?” 仉恒起初像是没听到我说话,过了小片刻,他才回了回神,转过头来问我:“你说什么?” 我说:“沙文晓是谁?” 仉恒叹口气,说:“她是沙鬼帮的老帮主,行当里出了名的麻烦人物。若非啊,我请沙文晓来,就是怕你一个人搞不定苏云槟的事情,只不过这个沙文晓向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你在拿到组织的调令之前,最好不要和她联系。” 一边说着,仉恒就从怀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说是名片,上面其实只有一个diàn huà号码,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沙文晓的sh一u ji号。 我又问仉恒:“苏云槟的事,是不是很麻烦?” “嗯,”仉恒点了点头:“比想象中要麻烦,他的死,可能和不周山有牵扯。唉,其实你也不用考虑这么多,破案的事,就让沙文晓去做,你只要给她打打下手就行了。” 让我给别人打下手?这种事我还真做不来。 “行了,咱们先吃饭。”仉恒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你长这么大,我还没和你在一起吃过早饭呢,听老二说,你的食量很大?” 没等我说话,李淮山就在一旁插了句嘴:“他一个人能吃十个人的分量。” 仉恒顿时乐了:“呵呵,能吃好,能吃说明身体好。” 没过多久,仉立延就端着几个大食盒过来了,隔着盖子我都能闻到绣花馒头散发出的香气,看样子今天的造反是三爷特意为我准备的。 吃饭的时候,仉恒突然变得啰嗦起来,不停地跟着我说着仉家的一些趣事,以及他当年和二爷内斗的种种旧事。 说来也怪,他对我说话的时候,每次都是好言好语,生怕哪句话说错了会让我心生芥蒂似的,可一旦李淮山插嘴想和他聊两句,他又总是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 其实,如果仉恒在面对我的时候能保持心平气和,我可能真的会将他当成一位慈蔼可亲的长辈,可他对待我的时候只是表面亲热,暗地里却又小心翼翼,这让我多少有些不自在。 我总觉得,仉恒现在这样对我,似乎是在弥补什么,而这样的想法,似乎又从侧面印证了,当年我爸妈在仉家,极可能遭遇过非常不好的事。 总之对我来说,这顿早饭吃得异常煎熬。 饭后,仉恒还不想放我走,又拉着我喝了两大壶绿茶,直到仉立延来收拾碗盘的时候说脚行的人来了,仉恒才急慌慌地离开。 所谓“脚行的人”,就是一些游际于各大宗门和世家的行脚商人。 我只知道他们是商人,至于平时都买卖些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只不过听二爷说,对于我们这个行当来说,这些行脚商人有时候非常重要,有时候又可有可无。 至于二爷为什么这样说,当时的我我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毕竟回到仉家的第一年里,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旧货店和鬼串子里度过的,对于行当里的事,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仉立延将碗盘收走的时候,我和李淮山也顺道离开鬼串子,回到了旧货店。 仉亚男和江老板又出去了,旧货店里只剩下我和李淮山两个大男人,少了仉亚男的那股胭脂气,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反复思考着自己应该现在就去找邵可唯,还是先设法调查一下苏云槟的事。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先放下儿女情长,把正事解决一下。 嗯,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就算去了七中,我也不一定能见到邵可唯。 我入行一年,认识的人很少,但在这些人中,有个家伙号称是行当里的第一消息通,他叫包有用,是寄魂庄豫咸一脉的门人。 我和他是上次在南海老别墅那边认识的,当时他留给我了一个diàn huà号码,只不过自南海一别,我至今没有联系过他。 当我拨通包有用的diàn huà之后,diàn huà里响了很长时间的忙音。 我敢说这阵忙音至少超过两分钟,可x hà一依然没有被中断。 三分钟以后,包有用接通了diàn huà:“你是不是想问我,苏云槟是怎么死的?” 他怎么知道打diàn huà的人是我?自从换了这块新sh一u ji,我只和四五个人通过diàn huà,其中并不包括包有用。 大概是见我小半天没回应,包有用又说:“我知道你心里现在肯定有疑问,不过咱们最好长话短说。” “你怎么知道打diàn huà的人是我?还有,为什么我拨通你的diàn huà以后,你那么长时间没接” “咱们还是直接说正事吧。你主动联系我,是为了苏云槟的事吧?” “是。” “凶手不是行当里的人。我看过苏云槟的尸照,他脑袋上有一个手指宽窄的圆洞,洞口周围还有快速烧焦的痕迹,如果你们给他拍x光片的话,应该能在他脑子里找到一颗子弹。从伤口的角度上看,狙击手开枪的位置应该在鱼龙杂烩馆的天台西北角,当时渤海湾刮得是西北风,风力在三级左右。” 他说了这么一大串,我只听明白了一件事:“你是说,苏云槟是被人开枪打死的,而且他死亡的地点在鱼龙街?” 李淮山听到我的话,就在一旁说:“我的录音机就是从鱼龙街淘来的。” 我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时包有用又在diàn huà另一头说道:“对,就是在鱼龙街。本来仉如是打算将他送到聊城或者济南的,可他却死活不肯走,仉如是给他安排的住处他也不去,偏偏要住在那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那样一家无人问津的小旅馆里丧命。” 我说:“对方为什么要杀苏云槟?” “目前还不清楚。”包有用回应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应该是个技艺高超的海外佣兵,从苏云槟脑袋上的伤口来看,对方用的u qi,应该是一柄性能很差的线膛枪,可他竟然能在一千米的距离上一枪要了苏云槟的命,不但算好了子弹飞行的轨迹,对于子弹的击穿力c爆破力,都了如指掌。” 海外佣兵,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很耳熟,好像最近曾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可仔细回想了半天,似乎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听到过。 在片刻的沉思之后,我又问包有用:“你是怎么判断出对方来自海外的?” 包有用说:“从苏云槟的伤口上看,他脑壳里的子弹应该是公司在千禧年前后专门为狩猎爱好者量身设计的新规格弹药,这家公司位于美国,可从千禧年至今,咱们国家只向美国出口弹药,从来没有进口过弹药。对方不但有携带弹药偷渡入境的能耐,对枪械还有着很深的了解,加上他的射击技术精湛。不难推测,这个人应该在海外经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 单凭一个伤口,包有用就能推测出这么多信息来,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厉害。 这时包有用又说道:“我推测,这个凶手至今还没离开渤海湾,你们想找到他的话,最好去鱼龙街转一转。” 我没心思再问他是怎么推测出来的了,只是问他:“你认识沙文晓么?” “认识啊,”包有用说:“听说仉恒请她去协助调查苏云槟的案子了?” 我给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包有用又说:“这个女人很麻烦。我建议你在拿到组织上下发的文件之前,最好不要和她有什么牵扯,另外,在此之前,你也不要去鱼龙街。” 我本来还打算下午就带着李淮山去鱼龙街的,听包有用这么一说,我就忍不住问了声:“为什么?” 包有用反问我:“你去过鱼龙街吗?” “没去过,不过我在家具城打工的时候,常常听人提起那个地方,据说那边的治安比较乱。” “何止治安比较乱啊,那地方可是行当里的九大鬼街之一,鱼龙混杂,里面总混迹着一些心术不正的鬼修c邪修,你一个人去的话,一旦遇到突发状况,很可能应付不来。所以我想,你最好还是和沙文晓一起去,有她在,至少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哦,对了,这次出任务别忘了带枪。” 我无奈地笑了笑:“九大鬼街之一?渤海湾这边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包有用也跟着笑:“何止是渤海湾啊,所有的内海地区都是这样,九大鬼街有八条都在内海。” 我说:“可苏云槟为什么要跑到鱼龙街那样的地方去住呢?” 包有用:“你说到点子上了,这正是本案最大的疑点。不过目前来说,我们还没查清楚他去鱼龙街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1章 海外佣兵 李淮山又在旁边说了句:“录音机就是在那条街上买的。” 我依然摆摆手,示意他保持安静。 随后我又问包有用:“你们那个组织什么时候能把文件发下来。” 包有用:“什么叫‘你们那个组织’,说得好像你不是组织里的人似的。文件大概会在明天下午或者后天上午发下来,在此之前你就待在旧货店吧。文件下达以后,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到武装部提枪,然后设法和沙文晓联系,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有。” 包有用先是“哦”一声,接下来又问:“我刚才听你旁边有个人说话?” 我说:“他叫李淮山,是我的辅吏。” “他刚才是不是说,他在鱼龙街买了一个录音机?” “是啊。” “你问问他在哪个店里买的?” 我转过头去问李淮山:“这个录音机从哪买的?” 李淮山:“鱼龙街啊。” 我说:“哪家店?” 李淮山:“我是从平安音像店的手里淘来的,这是他的藏货,本来不外卖的。” 我立即将李淮山的话转述给了包有用,接下来包有用的语气就变得有些沉重了:“平安音像店?那家店的老板是不是姓魏?” 因为嫌传话麻烦,在包有用说这番话之前,我就打开了免提模式。 李淮山对着sh一u ji说:“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 包有用:“他嘴角上是不是有个很大的黑痣?” 李淮山:“是啊,你认识他?”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包有用说:“这家伙是行当里一个很出名的鬼修,他不似常人,偶尔会做出一些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事来,你以后和他接触,最好小心一点。” 李淮山:“啊,我和他本来也不熟,估计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包有用:“你可别把话说得这么满,别忘了,你和仉若非都是地府的人,以后少不了要和这些鬼修打交道。” 嘭! 李淮山正要开口问什么,diàn huà另一端就传来了短暂却又非常刺耳的爆炸声。 我心里顿时一紧,以为包有用遇到了什么不测,可到爆响的尾音消失,diàn huà中又传来了包有用的声音:“你们去了鱼龙街以后,尽量将那里的情况摸清楚。还有这个魏老鬼,最好也接触一下,如果他肯为你们ti g一ng帮助最好,如果他不肯,你们也不要为难他。唉,我说这些干嘛,反正有沙文晓在呢,她知道怎么处理。行,那就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事,挂了。” 他说挂就挂,话音一落,diàn huà里就只剩下断线的忙音了。 我也按下了挂断键,李淮山就在一旁问我:“你现在什么打算啊,就这么干等着文书发下来么?” “那还能怎么办?”我无奈地叹气:“本来我今天还打算去找邵可唯来着,没想到仉恒竟然将苏云槟的案子交给我了。” 一边说着,我就走向了门口。 李淮山将头靠在沙发背上,冲我喊:“你干什么去啊?” “我去七中那边看看。” 说话间我已经迈出了门框。 七中和老巷子隔着六条街,大概也是命中注定,我从老巷子朝七中方向走的时候,一路上竟然没碰到一辆空车,而当我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一辆大巴车正好驶出校门,我一眼就看到邵可唯坐在那辆车上,可她却没看到我。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我才知道,坐在那辆大巴车上的人都是被派到外地学习的,要两天以后才回来。 也是够了,没想到我第二次见到邵可唯的时候,竟然正赶上她离开渤海湾。 所以我说,打不上车大概是命中注定的事。 你们知道在那几天里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我最怕的就是突然有其他人看上了邵可唯,而且捷足先登,在我之前把她追走了。 以至于我在七中门口逛荡的时候,就觉得偶尔出现在校门口的那些男老师都特别欠揍,我总觉得他们会对我构成威胁。 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就那么确定邵可唯是单身。 现在想想,万一那时候邵可唯有男朋友呢,万一她已经结婚了呢,万一她已经有孩子了呢,我又会怎样做? 追女孩是一会是,苏云槟的命案又是另一回事,我只有想起邵可唯的时候脑袋回变得浑浑噩噩,平时还是可以保持清醒的,所以我清楚地知道这两件数孰轻孰重。 反正邵可唯去了外地,我只能回旧货店,神不安心不宁地等待着组织上下发文件。 中午,我和李淮山正准备出去找东西吃,最近一段时间常常一整天不在家的仉亚男突然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就一起吃饭吧,反正我们三个平时都是凑桌吃饭的。 本来我以为仉亚男去洗手间卸个妆就会来找我们的,所以就在店门口等着她。 可没想到她洗完脸就直接回了卧室。 我朝着门廊那边喊一声:“需要给你带饭吗?” 门廊里传来了仉亚男的声音:“不用,我吃过了。” 李淮山又问一声:“你最近总是不在店里,出去干什么了?” 其实这个问题李淮山早就想问了,能憋到现在也不容易。 就听仉亚男回了句:“相亲。” 一听到这两个字,李淮山顿时炸了,一阵旋风似地冲向了门廊。 我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也跟了过去。 来到仉亚男的卧室门口时,仉亚男正躺在床上看杂志,李淮山心里有火,但又刻意压着,试探着问仉亚男:“你出去相亲了?” 仉亚男白他一眼:“想什么呢,不是我相亲,是老江。真不知道她最近是怎么了,突然打算要把自己嫁出去,还说什么,自己是老姑娘了。哎,人不都说,春天才是内心萌动的季节么,可你们几个为什么在这个大秋天集体萌芽了呢?” 我说:“什么叫集体萌芽了?话说你为什么把我也带上?” 仉亚男用书本遮着嘴笑:“你不是看上了七中的一个女老师么?” 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心里稍微犯了一下嘀咕,接着就将视线转向了李淮山。 李淮山缩了一下脑袋,转身就朝门廊外面走。 这家伙嘴也太快了,话说他是什么时候把邵可唯的事告诉仉亚男的。 不过我也没有深究这件事,反正这件事仉亚男肯定会知道,早点晚点没什么区别。 中午吃过饭以后,我趁着泡药浴的当口睡了十五分钟,然后就跑到大厅里练功。 组织上的文件没发下来,邵可唯也去了外地,我除了练功好像也没别的事干了。 大概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店门,起初我还以为是江老板或者俞老板,可拉开门一看,外面却站着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这人长得还算清秀,只不过眉宇透着一股很重的凶气,通常来说,长年宰羊杀猪的人多少都会带着一点类似的气息,但眼前这人身上的凶气更为冰冷。当他穿着一身英伦风的西装,背后还背着一个很大的琴xiāng zi,我一开门,他脸上立刻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问他:“你找谁?” 他指了指门顶上方的招牌,反问我:“我不找谁。你们这不是旧货店么,我来淘点东西。” 对于眼前这个人,我说不上反感,但又一点也不喜欢,而且他总是给我一种非常危险感觉,我觉得还是少和他牵扯为妙,就对他说:“还没到营业时间。” 说着我就要关门,他立即伸手阻拦我。 这家伙出手的速度,竟然比二爷还快! 我关闭门板的时候已经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加shàng én缝本来也不宽,可他依然能将手指扎进即将闭合的缝隙里。 当时我只顾着吃惊,忘了松开手上的力道,于是他的手指就被结结实实地夹在了门框和门板之前。 “啊——” 门外立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吓得我赶紧重新将门敞开,门外人可能是怕我不让他进,一边护着自己的手喊疼,一边又将脚掌塞进了门缝里。 看着他的样子,我忍不住大皱眉头:“你这是干什么?” 他一边甩着那只被夹过的手,一边说:“张大有是不是把我的黑铜盉放在你这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还刻意看了看他的手背,却发现上面的淤青竟然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这家伙的恢复能力,恐怕比我还要强一些。 我盯着他,他则很尴尬地冲我笑:“张大有应该跟你提起过我吧?” “你就是那个海外佣兵?”我试探着问。 现在我也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听到“海外佣兵”这个词的时候,就是张大有将他们家的三件宝贝寄放在旧货店的时候。 当时张大有说过,黑铜盉的原主人叫吴林,是个海外佣兵,他还说过,吴林是在十五年前将黑铜盉交给他大爷爷的。 看眼前这个人的样子,也就三十岁出头,换句话说,当初他将黑铜盉交给张家人的时候,才十六七岁?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来自海外佣兵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渤海湾,他和苏云槟的死有没有关系。 这时他又冲我笑了:“我早就不干那种用命换钱的买卖了。哦,这是我的名片,我十年前就改做外贸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2章 拖住他 那东西看起来不像名片,反倒像一张被精心装饰过的pu kè牌。 卡片的背面纯黑,正面印着一片片彩色的泼墨,而上面的文字也是同几种不同的颜色印刷出来的。 首先是一段很长的公司名称,我只记得这个名称的开口写着“九彩”两个字,后面就是什么责任什么股份的,记不清了。 而在公司的名称下方,则写着吴林的名字以及他在公司里的职位。 至于他是那家公司的董事长还是总经理,我也没什么印象了,大概是因为他给我的那张名片色彩实在过于艳丽,以至于影响了我对其他信息的记忆力。 反复看了看那个名片,我就忍不住撇嘴:“够花哨的啊。” 吴林冲着我笑:“这样别人才能记住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店里挤,我立即伸手将他按在门外。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拒绝他进门,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愕:“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我朝他的手上看了一眼,刚才被门挤出来的淤青竟然完全自愈了。 他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会落在什么地方,当场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 我朝他扬了扬下巴:“你不是个普通的佣兵。” 他笑得有些尴尬,抬起手来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的事,实在是说来话长。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一边说着,他又朝店里挤。 我用力压住他的胸口,不让他越过门框,他也像是心里憋了火一样,不管不顾地往里面顶。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力气非常大,我只能踏出弓步,左脚蹬着地面,右脚奋力卡在门外的阶梯上,几乎用上了全力,才能挡住他的步伐。 他的身材c个头看上去都和我差不多,力气竟然也和我十分接近,而且论恢复能力的话,他可能比我还要强一些。 要知道我这副身板可是靠着一把一把的名贵药材养出来的,身体结构早就和正常人不一样了,可他呢,看起来只有一百三四十斤的身体,为什么能拥有这么大的力气。 在门口僵持了一会,他先露出了疲态,于是后退一步,可还没忘了将一只脚卡在门缝里。 他喘了两口粗气,又带着质问的口气对我说:“我只是想拿回我的黑铜盉,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身份,可以打diàn huà问张大有啊,我今天上午才和他见过面。” 我当着他的面拿出sh一u ji,拨通了张大有的diàn huà。 经张大有证实,此时站在我面前的人确实就是黑铜盉的主人,不过他也说,吴林这个人有点怪,不太值得信任。 这边我刚刚挂断diàn huà,吴林就伸长脖子问我:“他怎么说?” 我盯着吴林那张怎么看都无法让人信任的脸,过了好半天才对他说:“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 他用力让呼吸平稳下来,又问我:“不请我进去喝杯水吗?” 我没理他,将他塞在门缝里的脚蹬出去,快速关shàng én,插shàng én闩。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我又听他在外面嘀咕一句:“什么态度!” 我没有心思和他多做纠缠,径直走向了存货间。 吴林曾经是一名海外佣兵,那他会不会就是杀死苏云槟的人? 毕竟在我们这个地界,要想见到这些所谓的佣兵绝对是低概率事件,更何况他又是更为稀少的海外佣兵。 在我看来,渤海湾一次出现两个海外佣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为了确定吴林的身份,我再一次拨通了包有用的diàn huà。 这次包有用很快就接通了。 我也没废话,直接开口问他:“渤海湾有几个海外佣兵?” 一开口我就有点后悔了,我估计,包有用可能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给了我dá àn:“三个。” 我不由地惊讶:“这么多?他们都和苏云槟的死有关么?” “凶手只有一个,”包有用说:“另外两个佣兵是在苏云槟死后才进入渤海湾的,可以确定他们和苏云槟的死没有任何关系。这两个人里,一个叫吴林,这家伙多年前就退出佣兵的圈子了,现在是外贸公司的老板。另一个叫张伟,这家伙也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海外佣兵,他其实是境外安保公司的外勤人员。”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片刻之后又问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说:“那个叫吴林的人,现在就站在店门外。” 包有用:“他去找你干什么?” 我就将张大有把黑铜盉寄放在我这的事大体说了一边,顺带着也告诉包有用,吴林就是黑铜盉的主人。 包有用在diàn huà另一头沉默了好一阵子。 对话中断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又对他说:“对了,我忘了说最关键的事。吴林的体质和常人似乎有着很大的差异,他看起来和我体型相似,力量竟也和我相差不多,而且他还有很强的恢复能力。” 我相信,像包有用这样一个在行当里有名的消息通,肯定知道我的各项身体数据。 果然听到我的话以后,包有用的声音就变得有些惊愕了:“和你的力量差不错,这怎么可能呢?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说,他的恢复能力很强?有多强?” 我说:“比我还要强一些。” 这时包有用的语气已经不是惊愕,而是警觉了:“恢复能力比你还要强,又是个佣兵。这家伙以前很可能是葬教的人,若非,你想办法拖住他,我尽快去一趟渤海湾。” 我脱口就问:“葬教是干什么的?” 包有用:“是个邪教他们的事说起来相当复杂,有时间我再详细告诉你吧。记住,一定要将吴林拖住,明天中午之前,千万别让他走。” 这番话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包有用的声音就变得越来越远了,我知道他很快就要挂下diàn huà,赶紧抢时间问他:“我怎么拖住他?” 包有用:“他不是要拿走黑铜盉吗,你就说黑铜盉不在店里哦,想起来了,你是阴差,不能说谎,你身边那个辅吏呢?” “他不在我跟前。你说我是把那个吴林放进店里来还是把他关在外头?” “你店里不是还有两个鬼卒么,最要不要让吴林看见那两个家伙。就把他关在外头吧,实在不行再把他放进去,总之你见机行事吧,我尽快过去。” 说完他就飞快地挂了diàn huà。 话说见机行事是几个意思? 我拿着sh一u ji走到存货仓里,在靠东墙的宝物架上找到了黑铜盉。 现在我在想,要不要将这玩意儿藏到别的地方出,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是有种预感,就感觉这东西无论如何都会落到吴林手里,就算我不主动给他,他还是能拿到。 就在这时候,我身后响起了仉亚男的声音:“你干什么呢?” 她这么一开口,我才想起来店里不只我一个人,只不过她最近这段时间天天出去,以至于我几乎习惯了她不在家。 我回头看向仉亚男,她正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 这家伙刚睡醒的时候思维通常不是很清晰,我立即拉着她来到卧室,先让她喝了一点冷水,又拿出风油精,涂在她的太阳穴上。 直到仉亚男清醒过来以后,我才将吴林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也就在我说话的时候,在门外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吴林嚷了一声:“好了吗?” 仉亚男朝店门那边探探头,问我:“那家伙就在门外?” 我点点头,对她说:“关键是我不能说谎,有你在的话,咱们应该能拖住他。” 仉亚男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这些常年混迹在海外的佣兵都是群老油条,软硬不吃,你要是想耍些小伎俩将他拖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嗯,对付他们,不能按常理出牌。”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仉亚男朝店门那边扬了扬下巴:“既然对方是客人,咱们该怎么伺候怎么伺候,他要是摆明了一定要把黑铜盉拿走,那你就跟他胡搅蛮缠,死活不给他。这里可是老仉家的地盘,他既然认识张大有,又能找到这里来,应该对咱们这个行当比较了解,他也应该知道,在老仉家的地盘上闹事,是极其不理智的。” 行,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吧。 在离开卧室之前,我特意嘱咐大小黑老老实实待在屋里。 见大小黑都十分认真地点了头,我才出去给吴林开门。 能不能进入旧货店,对于吴林来说好像并不重要,他一边跟着我走进大厅,眼神一边反复扫视着茶几和柜台,我知道,他是在找自己的黑铜盉。 我从冰柜里拿了一瓶苏打水给他,他漫不经心地接过去,随后又开始四处撒望。 他不说话,我也不主动开口,只是坐在他对面,默默留意着他的举动。 他观望了一阵子,视线最终落在了李淮山刚修好的那个旧录音机上。 “这东西,不太对头啊。”吴林指了指那个录音机,说了这么一句。 我很机械地回应:“确实旧了点。” 吴林若有所思地摇头:“不对,不只是旧,我总觉得它好像唉,算了,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一时间找不到话题,也保持着沉默。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他大概是憋不住了,抬起头来盯着我的脸,我立即给了他一个礼貌的笑容。 吴林盯着我,眉头渐渐蹙成了一个“川”字:“我的黑铜盉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3章 一个叫吴林的家伙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环抱着双手,反复思考着怎样才能将他留下来。 仉亚男说对付吴林这种人不能按照常理出牌,真不行就和他胡搅蛮缠,反正他不敢在仉家的地盘上闹事。 可我该怎样做才算是不按常理出牌,怎样做才算是胡搅蛮缠? 如今吴林就坐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我看着他的脸,却不停地犯愁。 仉亚男似乎并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瓜葛,一直远远地站在门廊附近,所以我知道,她一早就打算将留住吴林的任务交给我一个人来完成。 这时吴林又问了一次:“黑铜盉呢?” 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可我还是没有回应他。 我在想,其实要将他留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拳将他打晕,然后把他捆成粽子。 可我如果真的这么干了,那就是非法拘禁。如果吴林不是包有用口中的“葬教”人士,如果他真的和苏云槟的死没有任何牵连,如果他现在真的只是一个外贸商人,我这一拳头落在他脸上,也许就意味着我离进号子不远了。 思来想去,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最后还是决定对他说一半实话。 对,只说一半。 大概是见我一直不给出答复,吴林最终还是恼了,他呼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很不客气地问我:“你想将黑铜盉据为己有吗?” 我松开抱在胸前的手臂,冲他摇头:“我不会干这样的事,但黑铜盉确实还不能还给你。” 吴林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说:“前段时间,渤海湾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名望很高的老人在鱼龙街被人枪杀,而目前我们已经确定,狙击他的人,就是一个海外佣兵。” 在我说话的时候,仉亚男一直在冲我使眼色,我权当没看见。 吴林:“海外佣兵?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退出那个圈子了。” 我说:“可谁能为你证明呢?张大有能吗?你将黑铜盉放在武陵张家的时候,他才两岁,压根就不可能记得你的样子。你说你是吴林,可谁又能证明你是吴林?你说黑铜盉是你的,谁又能证明它是你的?” 吴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将黑铜盉交给老张的时候,特意和他一起照了合影,那张合影现在就在张大有手里,他当然能认得出我。” “好吧,就算你能证明自己是吴林。”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可谁又能证明,你不是杀害苏云槟的凶手。” 在我的想象中,如果吴林真的是凶手,他说不定会用“我是在苏云槟死后来来到渤海湾的”这样的借口来反驳我。 只要他这么说了,我立刻就能动手抓住他。 既然你不是凶手,为什么会知道苏云槟是什么时候死的? 可惜事情没有朝我期待的方向发展,就听吴林说道:“很多人都能证明我早就不做佣兵了。” 我朝他扬扬下巴:“那你把这些证人找来,我和他们当面对峙。” 我这么一说,吴林就显得有些为难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业,凭什么大老远跑到渤海湾来房费时间,再说了,能证明我身份的人,大多数都是佣兵。在咱们这个国家,佣兵是很难入境的。” 我想了想,说:“你不就进来了吗?” 吴林指了指他自己:“我?跟你说句实在话,我当初为了回国,可是遭了不少罪,直到现在还时不时有人调查我一下呢。这么说吧,如果你是以佣兵的身份入国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可即便你不是佣兵了,只要你过去做过佣兵,有时候也很难走过那道关卡。” 说到这,吴林顿了顿,接着又说:“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把黑铜盉还给我?” 我问他:“那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么?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件法器吧,可你根本没有修为,应该无法使用它吧?” 吴林很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事和你无关。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才能将黑铜盉还给我。” 我挠着自己的太阳穴,沉思了两三分钟,随后问吴林:“你是清白的吗?” 吴林:“没有哪个佣兵是清白的。” 我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苏云槟是你杀的吗?” 吴林简直要抓狂了,他很烦躁地在耳根上狠狠抓了一把,对我说:“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苏什么兵,为什么要杀他?而且我说过了,我已经很多年不做那档子买卖了。哎,你说说,我好不容易才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去shā rén?” 我说:“不管你怎么说,都是空口无凭。” 吴林:“那你想让我怎样?” 我朝他那边凑了凑身子,说道:“在渤海湾这个地方,是很难见到海外佣兵的,所以我认为,对于苏云槟的死,你身上有重大嫌疑。这段时间,我会找人盯着你,你只要好好配合我,等我查明真相。” 吴林:“然后呢?” 我说:“如果你真的和苏云槟的死无关,我才能将黑铜盉还给你。” 吴林有些泄气地靠在沙发上,过了好半天,才很不情愿地吐出一句话:“时间别太长,下月中旬我还要去深圳出差。” 我立即露出了笑脸:“放心吧,不会很久的。” 包有用明天就到,只要他一来,吴林该放该留,应该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说起来,包有用确实说过吴林和苏云槟的死没有关系,我知道他是行当里有名的消息通,他说的话,应该不会有错。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看到吴林的第一眼开始,就总觉得他有问题,这家伙身上的杀气太重,根本不像个干了十年外贸的商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吴林答应留下,我也算是完成了包有用交给我的任务。 因为大小黑的缘故,我不能让吴林住在旧货店里,于是让仉亚男给仉立延打diàn huà,让他为吴林安排住宿,顺便盯住吴林。 而在仉亚男和仉立延通diàn huà的时候,肯定会将我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完完整整地对仉立延重新说一遍,我相信仉立延一定会帮忙的。 此时仉亚男去卧室里打diàn huà,我则待在大厅里独自面对吴林。 吴林正盯着茶几上的录音机,脸上露出深深的烦躁,他不停地喝水,每次喉咙蠕动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都像是随时都会暴起伤人似的。 反正仉亚男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就没话找话似地开口问吴林:“你的体质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很敷衍地回了句:“天生的。” 过了一会,他大概是觉得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对他没好处,于是又指着茶几上的录音机,很生硬地说:“这东西确实有问题。” 我将录音机提在手上看了看,除了机器表面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看不出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它有什么问题?”我问吴林。 吴林撇了撇嘴:“说不清楚。但它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总觉得,看到它,就像是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我又问他:“不干净的东西,指的是鬼吧?你以前见过鬼么?” 听到我的话,吴林脸色顿时变得极不自然,这番话似乎让他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这之后,我和吴林就双双陷入了沉默,我环抱着双手,盯着茶几的一角出神,偶尔也会朝吴林那边瞥一眼,他的视线则一直没从录音机上离开过。 说真的,看到他那直勾勾的眼神,我都开始以为李淮山弄回来的这台录音机真的有问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仉亚男凑到门廊入口,朝我喊了声:“仉立延再过十五分钟就到。” 说完她就转身朝卧室方向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我就对吴林说:“仉立延是我的长辈,他是个很可靠的人。最近这段时间,就由他来照顾你。” 吴林立即露出苦笑:“照顾我?你直接说监视我不就行了。” 我笑了笑:“主要是照顾,顺带监视。对了,之前就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张大有在渤海湾的。” 吴林翘起二郎腿,慢慢悠悠地说道:“是他主动联系我的。呵呵,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弄到了我的sh一u ji号。” 是张大有主动联系吴林的?这倒是有点超出我的预估。 过了一会,吴林突然收起了那副闲散和烦躁的样子,他侧过脸来,面色冷峻地对我说:“其实,只要我想抢,不管你愿不愿意将黑铜盉交给我,我都能拿走他。” 我顿时警惕起来,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攥住了梼牙,一边对吴林说:“那也就是说,你现在打算硬抢了?” 吴林脸上的冷色顿时消失,他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一面表露出无比的烦躁,一边又抱着后脑勺躺在沙发上,作出一副闲散安逸的样子。 他躺在沙发上,笑得颇有些无奈:“我倒是希望自己有这种想法。唉,可惜啊,我也不是当年的我咯,做了这么几年生意,心变软了。不过呢虽然我不会明抢,但指不定会趁你不注意,把东西偷走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4章 磁带里的哭声 说出这番充满敌意的话时,吴林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可过了片刻,他突然又笑了:“哈哈,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我说:“你刚才不是开玩笑。” 吴林稍稍愣了一下,随后又露出了那张冷脸:“那你就做好防御工作吧,可千万别让我得手了。” 我眯起了眼睛,反复打量着吴林此刻的表情,试图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可他却不再看我,只是盯着茶几上的录音机出神。 仉立延很准时,十五分钟之后,他就提着一个公文包来到了店里。 在问明吴林的身份之后,仉立延也没废话,直接带着他走了,我一直将他们送出店门,仉亚男则没有出来。 也许你会问,我为什么不亲自监视吴林,还要多此一举地将仉立延找来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没做过这样的事,你让我去监视吴林,说不定我盯着盯着就把人盯丢了,可仉立延对于此道却非常精通,我觉得,他应该就是监视吴林的最好人选了。 再者仉立延在术法和近身格斗上的造诣都比我高,我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打得过吴林,但仉立延一定有办法压制他。 在整个老仉家,除了二爷,我最相信的就是这位看似懦弱的十四叔。 这种相信无关乎感情,仅仅是因为仉立延的实力拔群。 直到仉立延带着吴林走到了巷子口,我才关上店门,回到茶几旁坐下,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想想最近这段时间,先是小惠辍学,邵可唯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紧接着,仉恒就将苏云槟的案子交给我的来打理,而就在刚才,黑铜盉的主人又突然找shàng én来了。 呵呵,还真是多事之秋。 只是我当时还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乱七八糟的事找shàng én来。 坐在沙发上,面对着茶几,我的视线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录音机上。 刚才吴林说,他要将黑铜盉偷走的时候,我认为他绝不是在开玩笑,同样,他说录音机有问题的时候,似乎也不是在开玩笑。 带着满心的疑问,我按下了录音机上的播放键。 李淮山早就到倒好了磁带,在播放键被按下的那一刻,隔着录音机上的塑料镜就能看到磁带正慢慢转动起来。 接下来,先是一阵打击镲片的“噌蹭”声,前奏过后,喇叭里就传来了李淮山的声音:“我爱你亲爱的姑娘,见到你我心就慌张,风吹着修长的头发” 第一次说起这道歌声的时候,我是不是忘了交代,歌是李淮山自己唱的了? 嗯,我是故意的。 李淮山这家伙别的没有,偏偏有着天生的好嗓子,乐感和音准也很好,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唱出来的歌总是好听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和他正好相反,我这辈子最不擅长干的事就是唱歌,仉亚男也说,我唱歌的时候,那声音,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公鸡一样,听一耳朵就能难受好几天。 实话实说吧,在唱歌这方面,我有点妒忌李淮山。 整张磁带,除了打头的这首《我爱你亲爱的姑娘》,李淮山还为仉亚男录了另外三首歌,我强忍着心中的妒忌,一首一首地听着。 最后一首歌结束之后,磁带还在转,但那时候从扬声器里发出来的声音,就只剩下“嗤嗤啦啦”的噪音了。 我又倒了带,从头播放李淮山录好的歌曲,试图发现一些问题。 两点多,李淮山来到了店里,而我还在研究茶几上的录音机。 他一路小跑地到我身边坐下,很不要脸地问我:“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歌喉迷住了?” 我懒得听他显摆,就抬手指了指门廊那边:“仉亚男在家。” 听我这么一说,李淮山“嗖”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抬脚朝门廊奔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仉亚男,你听我给你录的歌了吗?” 我的心思全都放在录音机上了,也没听到仉亚男是怎么回应他的。 反反复复将磁带听了五六遍,我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时我就在想,吴林当时说录音就有问题,也许只是没话找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而已。 想到这,我在心里舒了口气,随后就躺在沙发上,打算稍微休息一会再去练功。 仉亚男和李淮山正好从门廊那边出来,仉亚男一边走一边很不耐烦地说:“不就是几首歌么,没什么好听的。” 李淮山:“你觉得我唱歌不好听吗,不可能吧,他们都说我歌唱得可好了。” 仉亚男停下脚步,朝着李淮山叹了口气:“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懂得鉴赏咯?” 李淮山赶紧摆摆手:“你想多了,我哪有这个意思?” 之后李淮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仉亚男转移了话题:“去你店里拿两条好烟过来。今天旧货店要来两个贵客。” 我问仉亚男:“张大有存在这的货要出手了吗?” 仉亚男先是点点头,随即又皱起了眉头:“说来也是怪了,茅山那边最近不一直都是你在联系的吗?他们既然要来,为什么不联系你,反倒联系我呢,我就是个管账的。” 我笑了笑:“可能是因为前阵子店里的生意都是你联络的,行当里的人还以为,你现在成了店里的接头人了。” 仉亚男耸耸肩膀:“可别。我就是一个管账的,别的事,你休想推给我。不行,明天我就得换sh一u ji号。” 我靠在沙发上笑,没再说什么,李淮山则很麻利地离开了旧货店,回他自己店里头拿烟去了。 茅山的人是当天下午五点多钟来的,这个时间点挑得很奇怪,往常来说,五点多,正好就旧货店关门的时间。 仉家有规矩,族内的每一门生意,都必须在六点之前打烊。 正是因为剩下的时间比较少,以至于这次的交易变得比较仓促,但好在茅山的人向来都比较可信,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顺带一提,两个茅山道长在来的路上就将货款打到了旧货店的账户上,他们是拿着汇款凭证来的。 当时李淮山看到了汇款单上的数字,说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买卖古董这么赚钱,他还开什么烟酒店,干脆弄个古玩店得了。 他这么说就是找点话题,调节一下气氛而已。毕竟那天到店里来的两位茅山道长都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整个交易的过程也在他们影响下变得过分严肃了。 只不过即便李淮山这么说了,两位道长还是没甩他。 等把所有和交易有关的手续都办好,已经是下午五点五十了,我和仉亚男没敢啰嗦,赶紧请两位道长离开。 从离开旧货店到出巷子口的这段路上,江老板c俞老板c温老板一直严阵以待地小心护送着道长们,直到他们走出巷子口,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就和老巷子无关了。 仉亚男站在门边,目送两位道长走出巷子口,随后才回过头来吐一口气,笑着对我说:“我本来还以为,这个月的账目上又要出现赤字了呢?没想到茅山的人来得这么快。” 我点了点头:“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将东西买走。哎,你别忘了把盈利的七成转汇给张大有。” 仉亚男显得有些不乐意:“七成啊,这么多,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我就冲她笑:“没办法,事先谈好的事,不可能再改了。” “那行吧,”仉亚男探了探手里的汇款单:“不过今天有点晚了,我明天再去汇。” 这边我和仉亚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这话,另一边,百无聊赖的李淮山又打开了收音机。 扬声器里立刻传来了他自己的声音,本来我以为仉亚男会凶巴巴地让他把录音机关掉,可仉亚男没有,正相反,她还半眯起了眼睛,似乎很享受李淮山的歌声。 看着仉亚男那稍微有些陶醉的表情,我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李淮山这段时间对仉亚男发起的爱情公式,似乎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毫无用处。 我正想着这些,从录音机里传来的歌声突然消失了,不只是歌声,就连空带转动时发出的“嗤啦”声也没有出现。 起初我以为录音机又坏了,直到李淮山自言自语地嚷了一句:“不对劲。”,我才快速跑到茶几跟前观望。 通过录音机上的塑料窗,我看到磁带依然在转动,可扬声器里就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淮山伸手去按停止键,我立即将他拦住:“等一等。” 他回过头来看我,我的视线则依然固定在录音机上。 磁带又转了一分多钟,扬声器里终于传来了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很轻c很远,就像是从入地很深的古井里发出来的。 仉亚男也凑了过来,她指了指录音机,问李淮山:“你录的?” 李淮山立即摇头:“不是我。” 我对他们两个分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小声对他们说:“今天下午,磁带里还没有这样的声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5章 唯女主义 李淮山抱了抱自己的肩,咧着嘴说:“这是鬼哭的声音吗,听起来好瘆人啊。” 我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仔细聆听。 扬声器里传出来的哭泣声变得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听到衣袖在风中挥舞的声音。 当时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慢慢走向扬声器,也许再有两三秒钟,它就会从录音机里钻钻出来。 从回到老仉家到现在,我也算是见过不少邪物了,可现在看着照在扬声器上的黑网,我心里竟然也有些忐忑。 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当我以为很快就会有东西从扬声器的网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它又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我的心也快速变得松弛起来。 但也就在我刚刚让呼吸的节奏回复正常的时候,扬声器里突然传来一阵撕心的哀嚎声:“啊——” 那声音尖锐无比,其中夹带着极深的怨气和恨意,就连我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好在这时候磁带也走到头了,录音机里传来了磁头因为无法转动而发出的“咔哒”声。 李淮山直直地盯着录音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问我和仉亚男:“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怎么那声音一出来,我就觉得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呢。” 刚才鬼哭声出现的时候,屋子里的温度确实降下来不少,只不过我吃过冰蚕蛊,对温度的感知没有过去那么灵敏了,另外,鬼哭声出现的时候,我并不没有感觉到太重的阴气。 这就怪了,如果改变温度的不是阴气,又会是什么呢? 仉亚男在一旁问我:“若非,刚才你是不是也紧张了一下?”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确实紧张了。堂姐,我觉得这事不合常理啊,按说以我现在的心性,就算是鬼物出现在面前也不会觉得怕,可为什么” 仉亚男摆摆手将我打断,随后她就用环抱着双手,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直到李淮山伸出手,打算将录音机关掉,仉亚男才开口阻止他:“先别关。” 李淮山转过头来盯着仉亚男,在他脸上写满了疑惑。 仉亚男舔了舔嘴唇,转过头来对我说:“不只是你,刚才就连我都感觉到怕了。我不是说我比你胆子大,你要知道,从小生活在老仉家的人,对于邪尸c鬼物是不存在恐惧感的。”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是说,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咱们的心智?” “确实有这种可能。”仉亚男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挪到了录音机上:“其实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那道鬼哭声和尖叫声,是怎么录进磁带里的。” 说到这,她又转向了我:“你还记得吧,将这台录音机卖给李淮山的人,是鱼龙街上的一个鬼修。” 我顺着仉亚男的话往下说:“你的意思是,音像店老板在磁带上动了手脚,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仉亚男抿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清楚。你过两天不是要去鱼龙街吗,我建议你去找找这个鬼修,他在磁带上搞出这种小动作,说不定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并借此向你传达什么x hà一呢?” 向我传达x hà一?好好的,人家为什么要向我传达x hà一,我和他有没有什么交集。 仉亚男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没等我开口发问,她就向我解释道:“鱼龙街虽然算是行当里的三不管地带,可它毕竟在老仉家的地盘上,住在那里的人,多少也和仉家有点来往,更有一部分人是咱们老仉家的朋友。” 我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仉亚男的意思:“你是说,这个录音机,和苏云槟的死有关?” 仉亚男点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只是凭空推想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录音机和苏云槟的死有牵连。” 这时候李淮山插嘴问了句:“那是不是能说明,我去买这个录音机的时候,音像店老板就知道我是仉家的人了?” 仉亚男先是点头:“现在整个行当都知道若非身边有你这么一个辅吏,对方能认出你的身份,就说明他和老仉家走得很近,对若非的情况,以及他身边人的情况,都摸得比较透。” 说到这,仉亚男又话锋一转:“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会跑到鱼龙街那种地方去买东西呢?按说,你是土生土长的渤海人,不可能不知道鱼龙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吧。” 我替李淮山回答道:“在鱼龙街外面有个鱼馆,那家店是李淮山的小兄弟开的,也是家具城的混混们常去的聚点。” 李淮山也附和道:“对,我以前经常在那吃饭,对鱼龙街的情况也比较熟。外人虽然说鱼龙街治安不好,那都是讹传,其实南广巷里头挺好的。” 南广巷,才是鱼龙街真正的名字。 而大部分人之所以管那个地方叫做鱼龙街,说白了就是因为那里鱼龙混杂。 仉亚男抿了抿嘴,说:“录音机就这么放着吧,在若非去鱼龙街之前,咱们先别动它了。” 我盯着茶几上的的录音机,还有觉得有些不放心:“不动它就不会出问题了吗?就让它这么放着,说不定到了后半夜又要弄出店怪声音来。” 仉亚男:“那就拿到你屋里去吧,有大小黑和铁锤在,应该出不了大事。”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李淮山拔了电,我将录音机拿回了卧室。 大黑只对吃的东西感兴趣,小黑只对我的枕头感兴趣,铁锤则对除了我本人以外的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兴趣,我刚提着录音机走进我是,它就一溜烟似地跑了过来。 自从铁锤入住我的卧室以后,就好像和我有仇似的,每次从我身边走过,它都要斜着眼瞪我一下。 黑猫瞪眼的样子,真的挺瘆人的。 可今天它从我身边溜过去的时候,竟然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径直冲上录音机,摆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当时我还没有将录音机放下,铁锤的半个身子压在录音机的扬声器顶端,另外半个身子悬在半空,就这么默默地待着,不打算爬上去,也没打算下来。 我也是处于好奇,就问了声:“铁锤,你在干什么?” 铁锤转过头来,狠狠瞪了我一眼,喉咙里还发出很不爽的“呜噜”声。 嗯,这才是它见到我该有的样子。 和它相处了这么久,说实话我也习惯了。 我将录音机放在地上,铁锤换了换姿势,将整个身子软塌塌地搭在扬声器顶端。 大黑和小黑似乎也对铁锤的举动产生了好奇,一齐跑过来,围在录音机两侧望着铁锤。 我问大黑:“铁锤在干什么?” 大黑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时铁锤又换了换姿势,它慢慢蜷起了身子,又调整了一下脑袋的角度。 一看到他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我就知道它打算入睡了。 可它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在录音机上睡觉?而且我刚才一进屋,它想都不想就跳了上去,它是察觉到录音机有问题,还是录音机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 对于这只猫的想法,我向来摸不透,今天果然也没出现例外。 我在屋里待得时间不长,外面的仉亚男似乎就等得不耐烦了,她的叫嚷声这时已经在门廊外响起:“动作快点,吃完饭我还有事。” 眼看铁锤已经开始打呼噜了,我也没再多待,快速回到大厅和仉亚男c李淮山汇合。 见仉亚男一脸焦急的样子,我就忍不住问她:“你晚上还有什么事?” 仉亚男说:“老江最近看上一男的,可我觉得那男的不靠谱。今天晚上他约老江出去看diàn yg,我得跟着,免得他做出什么对老江不利的事来。” 李淮山:“不是,人家的,你去搀和个什么劲呢。” 仉亚男白他一眼:“我乐意!” 我现在都快愁得不行了,他们两个竟然还有心情讨论这种事。 可能是见我表情不太放松,仉亚男问了一句:“你怎么了这是,哭丧着脸。”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是在想,苏云槟的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仉亚男拍拍我的肩膀:“现在愁也没用,等沙文晓来了再说吧。” 李淮山就在一旁笑:“他是怕苏云槟的案子耽误他追姑娘。”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仉亚男白了李淮山一眼,又转过头来对我说:“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沙文晓这个人,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我说:“比二爷还难相处么?” 仉亚男:“对于女人来说,她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但对于男人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沙文晓是个非常偏激的唯女主义者,在她眼里,男人就是人类社会的蛀虫和毒瘤。虽然碍于行当里的一些规则,她不能将这种理念表现出来,但不表现,并不意味着她能认同男性。” 唯女主义。 活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个词。 我问仉亚男:“那个沙文晓为什么这么仇视男性?” “不太清楚,”仉亚男想了想,说:“不过我听说,她十岁之前好像一直生活在某个隐蔽的母系部落里,女权社会的种种风气对幼年时的她造成了很大影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6章 旧货店失窃 之前听包有用他们说沙文晓不好相处的时候,我还以为沙文晓仅仅是性格不太好,没想到她身上竟然还有这种典故。 这就麻烦了,我该怎样面对一样对全世界男人都仇深似海的老女人呢? 仉亚男见我一脸愁容,竟然调侃起我来了:“你今年是不是冲太岁了,怎么老碰上这种难搞的事呢。” 我也很无奈啊:“我觉得不是我今天冲太岁,而是太岁最近盯上我了。最近这段时间,所有我不想面对的事好像全都集体爆发,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李淮山:“为什么这么说,你做过什么遭报应的事吗?” 我摊了摊手:“当初我用阴谋诡计打败了仉子正,可能是遭天谴了。” 仉亚男就在一旁冲我乐:“还遭天谴呢,真能扯。行了,赶紧吃饭去吧,吃完饭我还有事呢。” 对于仉亚男晚上要跟着江老板出去这件事,李淮山显然十分不爽,但他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仉亚男,除了偶尔牢骚两句之外,也没说太多废话。 晚上饭我们是在巷子外面吃的,江老板也在,吃饭的时候仉亚男一直劝江老板不要那么草率地将自己嫁出去,说她还年轻,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起初江老板听着仉亚男的话,只是默默地笑,直到快吃完饭的时候她才说,她之所以找男人,其实不是为了结婚,而是因为需要男人身上的一些东西作为育蛊的引子。 至于她究竟需要什么东西作为育引,江老板没说,我们也没问。 吃过饭以后,仉亚男还是陪着江老板一起出去了,李淮山将她们两个送到出租车招停点,然后才一脸不爽地跟我回了老巷子。 以我对李淮山的了解,他之所以会生气,不是因为江老板拐走了仉亚男,而是因为仉亚男今天晚上会和别的男人一起看diàn yg,即便李淮山明知道对方的目标不是仉亚男,可他还是会生气。 一路上,他都闷闷地不肯说话,我也一时间找不到话题,也没开口,只是在心里想着吴林和录音机的事。 以仉立延的能耐,真的能看得住吴林吗? 磁带里的声音实在太过诡异,铁锤现在还趴在录音机上睡觉,它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两种担忧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让我的心境也渐渐变得烦躁起来。 回到旧货店,我先回卧室看了看铁锤的情况,确认铁锤没事,我才抱着被子回到大厅,决定在沙发上将就一宿。 我可不想和那台诡异的录音机睡在同一个房间。 这天晚上,我不到十点就躺下了,可直到旧货店里的老挂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我还没有睡着。 我不断回想着吴林在店里说过的那些话。 是他告诉我录音机有问题,也是他说,就算我不愿将黑铜盉给他,他也能拿回拿东西。 我就在思考,会不会是吴林在录音机上动了手脚?可在我的记忆中,他根本没有触碰过录音机。 另外,吴林会不会在今天晚上偷偷潜入旧货店?可巷子口那边有温老板和俞老板守着,吴林的体质虽然特殊,却是个没有道行的人,他应该无法突破温老板和俞老板设下的防线。 对,我知道自己的种种担忧大概都是多余的,但还是心乱如麻,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快到十二点半的时候,仉亚男回来了,她见我一直无法入睡,就在大厅里点了一柱凝神香,我闻着那股让人平静的香火气,才慢慢合上了眼。 虽说睡着了,可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入梦后,先是听到水流敲击铁板的声音,又看到沙漠塌缩,梦境过后,我脖子里就一直出汗,黏黏糊糊特别难受,可屋子里的凝神香一直在燃烧着,以至于我睡也睡不深,想醒过来也不可能,就这么半睡半醒地在沙发上坚持着。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凝神香终于燃尽了,我的脑子很快变得清醒过来。 我hu一 d一ng了一下肩膀和有些发沉的颈部,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了看挂钟,现在才刚过六点。 反正也没有睡意了,我干脆起来,草草穿上衣服,打算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凝神香的味道固然芳香宜人,可它毕竟烧了一整晚,微微提升一氧化碳浓度让大厅里的空气变得有些闷。 我来到门前,手握门把,只是轻轻一转手腕,门就开了。 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仉亚男回来的时候,应该锁好门了呀。而这扇门一旦上了锁,要向打开,就必须先正转三次门把,再反转一次门把,正转kāi su一,反转开门。可今天是怎么了,我只是轻轻正转了一次就 想到这,我立即拉开房门,仔细看了看门板外侧上的锁孔。 不出所料,此时的锁孔周围呈现出了很多又细又深的划痕,显然昨天晚上曾有人撬过锁。 而且那个人成功进来了! 一想到这些,我脑子立即浮现出了吴林的身影。 我不知道那家伙是如何突破温老板和俞老板的防线的,我只知道,只有他才有用冒险潜入旧货店的理由。 “温老板,俞老板!” 我敞大了门板,冲着巷子里大喊。 俞老板的听觉比常人要敏锐十倍,我这一嗓子喊出去,他应该能听到,可等了将近一分钟,俞老板都没有如我想象中那样从废品店里走出来。 仉亚男被我的叫喊声吵醒,裹着一件睡衣来到了客厅。 “若非,你干什么呢?”她站在沙发附近问我。 “温老板和俞老板可能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别换衣服了,赶紧叫上李淮山和江老板,去看看情况!” 我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朝门廊方向走,仉亚男从沙发上抓起我的外套披在身上,快速离开了旧货店。 进入门廊以后,我就压低了脚步声,一手提着阳线,一手拿出sh一u ji,拨通了仉立延的号码。 diàn huà里响起了一阵阵悠长的“嘟嘟”声,我摒住呼吸,耳朵压在sh一u ji上,眼睛则死盯着货仓的门。 那扇门的门锁也被撬开了,在门框上还有几道很深的划痕。 这时sh一u ji里传来了仉立延的声音:“那个佣兵不见了” 我没有听他将后面的话说完,直接挂了diàn huà。 来到货仓门口,我不敢贸然进去,只是靠在门旁,仔细感应着黑铜盉上的炁场。 消失了,不管是炁场还是味道,全都消失了。 看样子吴林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将黑铜盉盗走。 他撬开了两道门,从店门口进入,穿过大厅,走过门廊,找到存放黑铜盉的仓库。我在那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竟然无法察觉到他的行踪。 黑铜盉不在,至少说明仓库里没有危险,我这才收起阳线,再次拨通了仉立延的diàn huà。 这一次仉立延很快接通了diàn huà,开口的第一句和刚才一样:“那个佣兵不见了,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他不在旅馆!” 我伸手拉开货仓里的灯,朝陈放黑铜盉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本用来盛放黑铜盉的铁xiāng zi不见了,除此之外,在那个位置,还多了一张字条。 我拿起字条来看了眼,却发现上面的内容和黑铜盉没有任何关系。 上面写着:“先听到水流拍击铁板的声音,再看到沙漠,最后见到古墓和石门。如果你看到那七扇门以后,还能侥幸活下来,那时候我还会回来找你,那时候,你也能感知到我。” 落款:“幸存者,吴林。” 他怎么知道我常常会听到水流拍击铁板的声音,怎么会知道我在梦中见到了沙漠? 看到“幸存者”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黄真业这个人,记得当初我们在东海别墅下听到水流拍击铁板的声音时,我在经历了瞬间的头痛之后活了下来,可黄真业也被震碎了大脑,当场死亡。 盯着手中的字条,我试着猜想,也许吴林和我一样,也出现了同样的幻听和梦境,只不过他看到的东西比我更多,除了水流声和塌缩的沙漠,他还看到了古墓和所谓的石门。 过去我一直以为那样的幻听和那样的梦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离开我,可现在看来,事情或许不会这么简单。 吴林这个人,似乎也要比我想象中复杂得多。 由于我长时间没有说话,diàn huà另一头的仉立延就变得有些担忧了:“若非,你没事吧?” 我一边在货仓离转悠着,查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丢失,一边回应着:“我没事。十四叔,你知道吴林是什么时候离开旅馆的么?” 仉立延:“不知道,我查过旅馆的昨天晚上的jiān k一ng,根本找不到吴林的影子啊。哎呀,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我本来还想一宿不睡,死死把他盯住,可不知道不知道怎么的,我竟然睡着了,他离开房间的时候,我一点察觉都没有。” 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太阳穴,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声:“这个吴林,绝对不是普通的佣兵。” 连仉立延这样的老江湖都能着了他的道,他当然不普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7章 麻烦的对手 我的喃喃自语引起了仉立延的注意,他在片刻的沉寂之后开口问了我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一边扫视着货架上的东西,一边回应着:“十四叔,我跟你说个事,你先调整一下呼吸,稳一稳心境。” 仉立延:“什么事啊?” 我说:“旧货店失窃了。” 听我这么一说,仉立延当场就炸了:“旧货店失窃?那地方怎么可能失窃!从旧货店建成至今,那里就从来没有失窃过!” 我尽量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说:“吴林盗走了他的黑铜盉,但没有动其他东西。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是失窃吧,人家只是拿走了自己的东西而已。” 仉立延依然在diàn huà另一头吼叫着:“温浩铭和俞文焕是干什么吃的,他们两个都在,为什么旧货店还会失窃?” 我说:“你不也没能看住吴林么?” 这话一出,仉立延那边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大一阵子,我又对仉立延说:“吴林只拿走了黑铜盉,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最起码这说明,他对于咱们来说算不上威胁,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打算和仉家作对,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仉立延:“如果他是清白的,为什么要对旧货店实施盗窃呢,为什么又要避开我,偷偷离开宾馆呢。” “我没说他清白,我只是说,他对仉家没有敌意。” 仉立延叹了口气:“唉,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都很麻烦。如果让仉如是知道旧货店失窃,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笑了笑:“那就别让他知道这事了。” 仉立延沉默了一小会才有些不确定地说:“你是说,这件事不让其他人知道。” “对,暂时不告诉其他人。”我一边思考着,一边说:“包有用今天中午就来了,所以我想,是不是和他商量一下,看看这件事该不该瞒着。” “你这想法靠谱,”仉立延表示赞同:“老包的意见很重要。” 这边我正和仉立延说着话,李淮山就冲进了货仓,他见我还在和仉立延,就站在一边等着我。 仉立延似乎比我还急于挂diàn huà,说他得处理一下旅馆那边的事,尽量将吴林趁夜遁逃的消息封锁住,问我还有没有别的事,没事他就先去忙了。 经我说一声:“没别的事了。”,仉立延就快速挂了diàn huà。 李淮山凑上来对我说:“我们找到温老板和俞老板了。” 说话时,李淮山的脸色有些沉重,我忍不住问他:“他们两个怎么了?” 李淮山咧了咧嘴:“两个人伤得相当重,不过都没有生命危险。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他们两个伤成那样。” 我来不及回答李淮山的问题,赶紧朝店外冲。 此时江老板就在巷子等着我,一见我出了店门,她就立即朝我挥手,示意我过去。 我随着江老板上了小面馆的二楼,这层楼是江老板就寝的地方,本来她这家店里只有两个人,可二楼的床位却非常多,温老板和俞老板就躺在靠窗的两张床上,两个人身上都缠着零零散散的绷带,其中温老板的左腿还打了石膏。 江老板带着我走到温老板跟前的时候,温老板立即开口说:“那家伙非常厉害。” 在他说话的时候,俞老板刻意转了转身子,将脸藏在了墙壁和床铺的夹角里。 我朝俞老板那边扬扬下巴,问温老板:“他怎么了?” 温老板叹了口气:“伤到自尊了。” 我看了看俞老板那副憋屈的样子,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 温老板就在一旁对我说:“那家伙没有修为,可我们的术法都对他不起作用,更稀奇的是,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竟然能轻易破了我和老俞联手布置的阵。” 也许是因为一次性说了太多的话,扯到了伤口,这番话说到最后的时候,温老板就咧起了嘴,做出一副十分痛苦的表情。 江老板立即为他检查伤口,仉亚男则对我说:“老温和老俞身上的伤,都是硬伤,吴林的身体素质,恐怕已经超出人类极限了。” 我将眉头皱得更紧了:“硬伤是什么意思?如果身体素质超出了人类极限,那他还是人类吗?” 仉亚男说:“硬伤就是接触性伤害。这么说吧,老温和老俞身上的伤,都是吴林靠着一双拳头和一双脚打出来的,这个人在拳脚功夫上的造诣,恐怕不比你低。而且老温说,吴林在动手的时候,速度快到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如果别人说这种话,我可能会认为,吴林只是一个厉害的拳师而,可温老板都这么说,就说明” 我接上了话茬:“说明吴林的速度比二爷还快。” 仉亚男点头道:“二爷的体质几乎全面达到‘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了,吴林比二爷还快,就说明他已经超出了极限。” 我环抱起了双手:“那他还算个人类吗?” 仉亚男撇了撇嘴,摇头道:“不知道,咱们对于吴林的了解太少了,很多事现在都无法下定论。”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温老板和俞老板,心里一阵窝火。 别看他们两个明面上只是老巷子的守门人,可若是放在十年前,老温和老俞也算是行当里响当当的人物,他们只不过是因为违反了行当里的规则,无奈之下才跑到老巷子里来当差的。 论实力,放眼整个仉家,能赶上他们两个的人也很少,论江湖经验,大部分天天在鬼串子里坐井观天的仉家子弟,更是无法和他们相提并论。 可就是这么两个人,竟然被一个没有修为的吴林打成这个样子,关键是他伤了温老板和俞老板,老巷子里竟然没人知道。 我问仉亚男:“你们在哪里找到温老板和俞老板的?” 仉亚男说:“在寿衣店的里屋找到他们的。” 简短第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仉亚男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说真的,我现在只希望吴林和苏云槟的死无关,就算有关,也不希望他就是开枪shā rén的凶手。 吴林这个人,实在太难对付了,我现在还不想和他对上手。 一个小时以后,仉立延来到了老巷子,当他看到病床上的温老板和俞老板时,也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仉立延说,放眼整个渤海湾,能将他们两个打成这样的,恐怕也只有二爷了。 听到仉立延这番话,我心中那份烦躁陡然增强了好几分。 为了不让更多人知道吴林的事,仉立延和仉亚男合计了一下,决定暂且不送温老板和俞老板去医院,反正他们两个只是断了骨头c伤了筋腱,内脏没有受到任何损伤,江老板靠着三只药蛊就能将他们治好。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包括我和仉亚男在内,所有人都在等待包有用的到来。 在这期间我曾试着和包有用通过话,可他的diàn huà一直打不通。 中午十二点,包有用主动联系上了我,他说他看到sh一u ji上有我的十几个未接diàn huà,问我渤海湾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没打算遮掩,直接将旧货店被盗c吴林失踪的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听到我的陈述,包有用的第一反应就是:“吴林的事千万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他解释说,不能让行当里的人认为,葬教拥有足够的能力和渤海仉家作对。 我问他葬教到底是干什么,吴林和那个教派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可包有用却不肯多说,只是说什么,我进入行当的时间太多,资历低,不该打听这样的事情。 通过diàn huà以后,没过半个小时包有用就来到了老巷子。 他这次来有三个任务,第一是为了探清吴林的底细,第二是为了将组织上下发的文件带给我,最后一项任务,则是尽快帮我查清苏云槟的案子。 能有包有用这样的一个消息通为我ti g一ng助力,我当然很高兴,可包有用又说,他只能在渤海湾待两天半,十一月四号之前他还要回到甘肃办一件十万火急的事。 如果说我们这个行当里的人都极少能有清闲的时候,那包有用应该算是行当里最忙的几个人之一了。 听仉立延说,包有用每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四处奔波,而在剩下的一半时间里,他面对的不是枪林弹雨,就是各大宗门之间的尔虞我诈。 而包有用却说,他作为行当里消息最灵通的人,日子过得累一点很正常,毕竟他这辈子追求的也不是闲暇和享受,而是看清这个世界的一切。 忘了我之前有没有提过了,包有用也是一个没有修为的人。 似乎每一个混迹于我们这个行当的普通人,除了拥有一些修行者也无法企及的手段c智力之外,内心深都藏着一份伟大而执着的梦想。 比如包有用的梦想是看破一切,庄有学的梦想是结束人世间一切无意义的争斗。 反正在我看来,这些梦想都很伟大。 之所以在这里花费一些文字来介绍包有用,是因为接下来我可能很难再有机会介绍他了,那天中午,他将组织上下发文件交给我之后,就立刻带着我和李淮山离开老巷子,去市东区和那个唯女主义者见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8章 沙文晓 鉴于沙文晓长着一颗仇视天下一切男性的扭曲心脏,所以我在见到她之前,就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56岁的中年怨妇变成这样,而拥有这种奇葩心态的人,又会用怎样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以及怎样看待这个世界上的男人。 对,包有用确实说沙文晓今年56岁了,“中年怨妇”这四个字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可当我见到沙文晓的时候,却无法将她和56岁这样一个年龄联系起来。 当时我和包有用站在东方大酒店楼下,包有用指着那个站在三楼橱窗前的女人对我说:“她就是沙文晓。”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见一个年轻女人将身子倾斜着靠在橱窗上,正朝着街道所在的方向观望。 我之所以一眼就能确认三楼橱窗前的人是沙文晓,是因为东方大酒店只在三楼安置了六扇橱窗,而此刻站在橱窗前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当时的沙文晓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头发干净利落地梳成一个马尾,虽然我看不太清楚她的长相,但能隐约看出她的体态很年轻。 还差四年就要进入六十岁大关的人,竟然能拥有一副三十岁的皮囊,这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 我有些不确信地问包有用:“那个穿皮衣的女人就是沙文晓?” 包有用冲我笑:“她不是沙文晓,谁还能是沙文晓?” 我又朝着橱窗前的女人看了一眼,对包有用说:“可她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岁左右吧。” 包有用脸上依然带着笑:“你是因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才这么说。如果我不告诉你她今年56岁的话,你说不定会将她当成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说话间,包有用扬起手来,朝着三楼橱窗用力挥舞了两下。 沙文晓的视线原本还停留在街道那边,包有用这么一挥手,她立刻就在橱窗前站直身子,将头转向了我们。 透过窗户,我看到一双充满厌烦的眼睛。 沙文晓只是朝我们短暂地投来这么一瞥,随后就快速离开了橱窗。 看到沙文晓这副样子,包有用竟然笑得很开心:“这个老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奇怪。” 我则无奈地撇了撇嘴:“我真的要和这样一个人合作吗?” 包有用拍拍我的肩膀:“你和沙文晓相处的时候,只要凡事都公事公办,她就会对你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听好了啊,我说的是最基本的尊重,你可别指望她对你客气。” 李淮山在后面问了句:“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老女人比较欣赏有事业心的人对吧?” “我可没这么说,”包有用转过头去回应他:“你公事公办,凡事不拖沓,沙文晓就会认为你是个比较高效的人。在她眼里,办事高效的人,至少不是浪费社会资源的蛆虫和毒瘤。” 说完,包有用就快速走向了酒店大门,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坐电梯来到三楼,正对电梯口就是一个很大的休息厅,沙文晓坐在离窗户最远的一张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杯红茶。 包有用带着我和李淮山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品了品茶香,在这之后,她的视线就一直落在茶杯上,仿佛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三个大活人都是空气。 包有用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并招呼我和李淮山落座。 看得出来,包有用似乎对沙文晓此刻表现出来的态度习以为常了。 这时包有用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了组织下发的文件,对沙文晓说:“若非的调令已经下来了,等一会我带着他去提枪。” 沙文晓这才放下茶杯,拿起文件来扫了两眼,随后就抬起头来盯着包有用,也不说话。 包有用不理会她,只是转过脸来对我说:“你是东道主,苏云槟的案子具体该怎么查,还得由你来拿主意。” 在包有用说话的时候,沙文晓将视线转移到了我的脸上。 我就对她说:“先去鱼龙街看看,我虽然是本地人,但对那里的情况并不熟悉,有些事需要先看看再说。” 包有用附和:“我也想去看看案发现场。” 沙文晓看了看我和包有用,又看了眼组织下发的文件,片刻之后才点一下头,说:“同意。” 包有用让沙文晓仔细看看那份文件,随后就带着我去武装部取枪。 本来我以为,与沙文晓第一次见面的过程将会很长,至少她会聊一聊她对苏云槟这件案子了解多少,我们这边也需要与她互通一下信息。 可没想到仅仅是照了个面,包有用就急着带我离开酒店了。 对于此,包有用的解释是,这次会见沙文晓,其目的就是让她知道仉若非长什么样而已,至于其他的,最好不要和她交流太多。作为一个男人,你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交流得越多,她就会对你越发不信任。 也不知道仉恒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偏偏要请这么一个人来协查苏云槟的案子。 在市武装部,我第一次见到了新来的枪支管理员马良康,不过那次我只是和他打了个照面,对于他没有更深的了解。 从武装部出来以后,包有用就带着我们来到了南通路路口,而传说中的鱼龙街就在这条路上。 在马路牙上等了五六分钟,沙文晓就出现了。 她还是穿着那件能够在阳光下反射出油亮的皮衣,脚上蹬着一双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唯一的变化是鼻梁上多了一副墨镜。 也不是南通路那边是怎么规划的,明明路中段就是臭名昭著的鱼龙街,可在路南端,却又建了一所高中。 现在正好是高中生上学的时间,很多年纪在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从沙文晓身边经过的时候,都要朝沙文晓那边多看几眼。 在他们这个年纪,兴许很难在生活中见到这种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的成shu nu性吧。 沙文晓真的是浑身都仿佛有寒气冒出来,她可不是为了装酷刻意让自己显得冰冷,而是对校门口那些攒动不息的未成年男xg gǎn到极端的厌恶。 我甚至觉得,沙文晓那双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此时一定充满了怒火。 她趾高气昂地走到我面前,好在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不算恶劣:“鱼龙街在哪?” 没等我说话,包有用就朝她招了招手:“跟我来。” 我感觉,对于渤海湾这个地方,包有用甚至比李淮山还要熟悉。 要知道李淮山可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包有用说,我们这次是秘密调查,最好不要让鱼龙街外面的人看到我们,于是他就带着我们绕到了南广中学后面,顺着学校后操场和教职工家属院间的小路一直走,先来到文化路,又翻越文化路中段的围墙进了鱼龙街。 嗯,当时应该就是这么走的。 李淮山说连他也不知道鱼龙街和文化路之间竟然只隔了一道墙,以前他一直以为两条街离得很远。 对于此,包有用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可沙文晓却露出了一脸愠色。 我知道,她是嫌李淮山啰嗦。 见到沙文晓之前,我确实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可与她相处了这么一小段时间之后,我就开始烦她了。 现在是高中生上下午第一堂课的时间,也是鱼龙街居民们吃饭的时间,不算太深的街道里四处飘荡着炒菜的香味,大多数店铺都开着门,但里面都空无一人,店主也没有守在柜台附近。 我问李淮山:“你说的那家平安音像店在哪?” 包有用似乎很喜欢展现他的见识,没等李淮山说话,他就伸手指了指鱼龙街北头:“一直朝那个方向走就能看到,门头很小。” 说完,他又指了指身后的一家小旅馆:“我和沙文晓先去看看案发现场,你们办完事过来找我们。” 沙文晓主动开口问我:“你干什么去?” 她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我简短地说了句:“去了解一下情况。” 说完我就带着李淮山朝正北方向走了,沙文晓则跟着包有用去了旅店。 等我们和沙文晓拉开一段距离,李淮山才小声对我说:“这个女人好瘆人啊。” 我回头朝沙文晓刚才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瘆人?” 李淮山:“对啊,就是瘆人。你是不知道她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到一条恶心的臭虫似的,我敢打赌,要是她手边有一瓶杀虫剂,她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拿起来喷我。” 对于李淮山的话,我只能无奈地撇嘴。 说真的,平白遭到别人的仇视,那感觉确实很让人不爽。 鱼龙街本来就是一条纵深只有三四百米的小巷子,我和李淮山从巷子中段走到巷子北头,也就是花了不到一分钟时间。 音像店的门头确实非常小,没有门脸,只在路旁摆了一块很小的招牌,上面写着“平安音像店,出租各类光盘”,以及“复印c打印”。 我朝着店门中张望一眼,店里的光线很暗,除了靠近门口的一个音像架被照亮以外,其他的摆设都被阴影罩着,看起来有些发乌。 见到这副光景,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问李淮山:“你和这家店的老板很熟吗?” 李淮山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尖,笑得有些尴尬:“前几年的时候常来,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说话时,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出租各类光盘”那行小字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9章 阴饵 看李淮山那副无比尴尬的样子,我当场就乐了:“你平时都租什么样的盘看?” 李淮山愣了一下,接着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忙朝我摆手:“你别往那方面想啊,我看得都是大片,只不过就是,头些年的时候我比较穷,经常赊账,现在还有两张盘没还回来呢。” 我笑着问他:“你信誉这么差,店老板还敢卖你东西,他就不怕收到假钱么?” 我的话好像说到李淮山的痛处上了,他不想再谈下去,就在后面按着我的肩膀,一边嚷嚷着:“赶紧办正事吧。”,一边将我推进了店门。 刚才朝店里观望的时候,阴影完全遮住了柜台,我没发现店里有人。 可当李淮山推着我从柜台旁走过的时候,柜台和墙壁夹角处的影子里却有人说话:“来啦?”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厚重。 我朝着那边阴影中观望,就看到一个身材五短的中年人慢慢闪出身来。 等他那张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以后,立即给了我一个很亲切的笑容。 别人冲着你笑的时候,你往往也会受到感染,还给对方一个笑脸。 可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即便这一抹笑容确实十分亲切。 他的五官很正常,看起来和马路上的大部分行人没有区别,唯独那双眼睛,却在光线和黑暗的交汇处透着幽绿色的光。 就像是黑暗中微微反光的猫眼一样。 当时李淮山的手掌还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就感觉他的掌心快速颤了一下。 看样子,李淮山被眼前这个人吓到了。 我侧过身子,拍了拍李淮山的后背,又对站在我面前的中年人说:“您就是魏老板吧?” 他立即瞪大了眼睛:“你知道我?呵呵,看样子,你们已经听到录音机里的声音了。” 这时李淮山在我身后开口问了句:“老魏,你的眼睛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魏老板拉开了店里的灯,灯光一现,他那双眼睛立即变得和常人无异了。 他冲李淮山笑了笑:“我是鬼修,和鬼物接触多了,身体自然会发生一些变化。以前你来的时候,我怕吓着你,一直开着店里的灯。不过现在不用了,呵呵,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魏老板说话时的语态特别平和,让人听了以后心里很舒服。 不过从他的话里我也听出来了,他将录音机卖给李淮山的时候,确实知道李淮山的身份,也知道我有机会听到录音机里的声音。 李淮山嘴快,没等我开口说话,他又问魏老板:“你知道我的身份?” 魏老板就冲他笑:“我当然知道。现在整个行当里的人都知道,仉丰羽的儿子已经回归仉家一年,并成了新一任阴差,他身边的辅吏叫李淮山,过去是家具城一带的地头蛇。哈哈,以前你常常来我店里租碟,没想到两年不见,你也摇身一变,成了行当里的人了。” 李淮山摆摆手:“哎呀,你别笑话我了,我这都是被逼的。” 魏老板笑了笑,又转过头来对我说:“二十多年前,老巷子的守门人不是温浩铭,而是我。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我要借二狗的手,将那样一台录音机交给你吧?” 这是我初次见到魏老板,可他给我的感觉却一点也不生疏。 我立即点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冲他笑。 就听他继续说道:“本来我是想直接去老巷子找你来着,可前段时间鱼龙街不是爆发命案了嘛,我就没敢联络你。正愁该怎么办呢,二狗就跑到我店里来了。” 李淮山好像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赶紧将他打断:“为什么鱼龙街出了命案,你就不敢联系仉若非了呢?” 魏老板解释道:“我当初是犯了戒才被赶出老巷子的,在这么个节骨眼上突然去找若非,恐怕会对他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嘿嘿,虽说那件事过了快二十年了,可老字辈的仉家人还是拿我当眼中钉,我要是在这时候出现,还不就相当于给那些老家伙上眼药了?” 李淮山:“你以前犯了什么事?” “不能说。”魏老板先是这么回了一句,又快速从柜台抽屉里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 他在打开盒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犹豫,手上动作也变得十分僵硬。 前后大约用了五六分钟,他才将盒盖完全掀开,由于高高立起来的盖子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也不知道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直到魏老板抬起头来对我说:“当初苏云槟来鱼龙街,很可能就是为了找它。” 说话间,他将盒口转向了我。 就见盒子内部装着一根铅条样的东西,那玩意儿和中性笔的笔芯差不多粗,上面刻满了细长的蛇形咒印。 同样的咒印,我曾在蛹寨里见过。 我指指盒子里的东西,问魏老板:“这是什么?” 魏老板说:“这东西叫阴饵,可以拿来喂养鬼物,也能用它来催动幽冥通宝。” 后半句话顿时让我眼前一亮:“催动幽冥通宝?” 魏老板点头:“这根阴饵是丰羽留给我的,按照他的意思,如果世人都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那我就一直负责保管它。可一旦有人发现地府里的阴饵流入阳间,我就必须尽快将它交给下一任阴差。”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我这边推了推盒子。 我探出一只手,慢慢伸向那根铅条样的东西,魏老板似乎并不情愿将它交出来,在我的手指尖快要触碰到盒子边缘的时候,他突然收了收手。 我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又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目光。 在片刻的犹豫之后,魏老板又将盒子推到我面前,还说了一句:“拿走吧,这东西不属于我。” 我将阴饵拿在手中,试了试它的手感,掂了掂它的重量。 不管是触感c柔软度,还是密度,这东西都和普通的铅条非常相似,而附着在上面的阴气,又和大小黑身上的阴气别无二致。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片刻之后才抬头对魏老板说:“魏老板,这个阴饵是我父亲” 没等我把话说完,魏老板就朝我摆摆手,将我打断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这样,我把阴饵的事帮你捋一捋,等我说完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再问我。” 我完全赞同他的提议,立即点了点头。 可他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沉闷片刻之后,脸色竟变得为难起来。 包有用和沙文晓可能还在旅店等着我,我不敢耽搁太久,就主动挑开话头:“苏云槟是为了阴饵才到鱼龙街来的?” 魏老板“哦”了一声,很快有了思路。 他说,阴饵本来就是苏家的东西,起初苏家人以为它是一件不错的法器,可从明朝洪武年间到三十年前,却没有一个苏家人能催动它。 期间也有苏家人说,这东西上的阴气异常精纯,应该可以用来驯养小鬼,在民国年间的时候,苏家势微,也曾有苏家人想将它卖给养鬼人一脉,多少为没落的家族挣一点供养。 可养鬼人一脉在中原地区向来被视作邪魔外道,苏家不敢和整个行当为敌,最终还是放弃了chu sh一u阴饵的想法。 而在民国之后,苏家人就一直将阴饵存在自家的地窖里,由于这东西无人能催动,苏家人也就不再关注它,渐渐的,不只是苏家的小字辈,就连整个行当都忘记了阴饵的存在。 直到二十五年前,仉c苏两家联姻——我妈嫁给了我爸,当时苏家人并不看好这段姻缘,为我妈准备嫁妆的时候,也只是随便从地窖里拿了一些三流法器,其中也包括不被苏家人待见的阴饵。 可苏家人没有想到,我父亲竟然在二十三岁那年成了阴差,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阴饵竟然是催动幽冥通宝的关键。 在我出生的前一年,我父亲曾靠着阴饵和幽冥通宝帮苏家渡过了一场灭顶之灾,谁知苏家人不知感谢,却扬言阴饵是苏家的东西,我父亲能顺利催动幽冥通宝,老苏家居功甚伟,甚至想以此和仉家谈条件,要让我爸入赘到苏家当过门女婿。 当时苏家的人说,阴饵他们是一定要收回去的,如果仉家不同意我爸入赘,到时候我爸没了阴饵,无法催动幽冥通宝,行当里也就没有阴差了。 魏老板说,苏家这么做,只是想要一个阴差宗亲的头衔,提升他们在行当里的地位。 对于此,我表示无法理解,只是觉得苏家人非常无耻。 出了那次的事以后,我爸就带着我妈离开了仉家,有人说他们去了云南,也有人说他们去了西藏,更有人曾到云藏地区找过他们,却没发现他们的踪迹。 魏老板至今不知道我父母当年去了哪,我也没多作解释,就是默默站在一旁,听他一言一语地聊着当年的事情。 魏老板说,其实我父亲当年离开渤海湾的时候就不打算再做阴差了,所以他只拿走了幽冥通宝,却把阴饵留给魏老板保管。魏老板是鬼修,阴饵上的阴气正好有助于他的修行,于是他就顺了我爸的意思,将阴饵留在身边了。他也坦言,当初他之所以肯保管阴饵,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当年,除了我爸妈c魏老板c二爷和仉恒之外,只有苏家的四个族老知道阴饵的存在,而苏云槟,恰恰又是知qg rén之一。 在苏云槟来到渤海湾之前,魏老板就听说他一直在寻找老苏家当年丢失的一根“铅条”,说白了就是在找阴饵。 后来苏云槟来到渤海湾,魏老板感觉情况不妙,就想去老巷子找我,却没想到就在他刚有这个打算的当天,苏云槟竟然住进了鱼龙街。 按理来说,苏云槟不应该知道阴饵在魏老板手中,但魏老板认为,苏云槟一定是嗅到了什么,才专程入住鱼龙街的,不然他没有理由到这种地方来。 在那段时间,魏老板一直很小心,生怕苏云槟察觉到什么异常,可没想到苏云槟来到鱼龙街的第二天就遇害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0章 预料之外 苏云槟一死,魏老板越发感觉事情不妙,他很想离开鱼龙街,去老巷子找我。但也就在苏云槟死后,时常有行当里的人在鱼龙街附近走动,其中也不乏仉家的一些老人。 因为仉家人出现得频繁,魏老板一时间被束在了自己的小店里,他不敢出去,生怕仉家人看见他。 魏老板说,大概是托了天地造化的福,就在他处心积虑想要把阴饵交给我的时候,李淮山竟然来了,那天李淮山到他店里来,原本是为了 当魏老板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淮山突然将他打断:“那什么,我来你这的目的就别说了啊,说正事,说正事。” 我转头看着李淮山,李淮山则将视线挪到了一边,不敢和我对视。 这家伙到底在心虚什么? 在这之后,魏老板继续说阴饵的事。 那天他将磁带和录音机卖给李淮山的时候,就在机器上做了手脚,目的就是要我察觉到异常,然后来鱼龙街找他。 他因为当年犯过戒,不敢再到仉家的地盘上去,可如果是我主动来鱼龙街,则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到这,他又强调,当初我父亲将阴饵交给他的时候就反复嘱咐过,如果行当里的人都忘了阴饵的存在,就将阴饵藏好,最好永远不要让它重见天日,可如果行当里的人,尤其是苏家的人企图找到阴饵,那就务必要将阴饵交给下一任阴差。 他认为,那时候我父亲应该还不知道,他身后的一任阴差将会是我。 等魏老板把话说完,我一边掂量着手中的阴饵,一边问他:“魏老板,你当年和我爸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魏老板朝着我摆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能说。仉家当年发生的事,只有仉家人有资格告诉你。” 我无奈地撇撇嘴:“你认识我三叔么?” 魏老板顿时笑了:“你是说孙传胜吧,我当然认识他。想当年,他,你爸,还有张祖业,他们三个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行当里的人都知道。” 我也冲着他笑:“你和我三叔很像。” 魏老板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无法领会这句话的含义。 我说他和孙传胜很像,不是说他们长得像,也不是说他们的性格有多么相似,而是他们两个出现在我面前的方式,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突兀。 他们对于我来说,同样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竟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出现,又在我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企图改变我的人生走向。 孙传胜将我带进了行当,是他让我知道自己生在一个大家门阀;魏老板将阴饵交给了我,让我知道,我父亲并非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而且他们两个人出现的时候,都表现出了十二分的亲切,让我误以为自己和他们很熟。 太像了,每一个细节都太像了,让我不得不怀疑,魏老板这次出现,也是别人事先安排好的。李淮山到他的店里来买录音机,兴许也不是单纯的巧合。 大概是见我长时间不说话,魏老板试探性地拍拍我的肩膀:“你怎么了,孩子?” 我回了回神,给了魏老板一个笑容,之后又很生硬地扯开话题:“这东西该怎么用?” 一边说着,我又掂了掂手中的阴饵。 魏老板无奈地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平时我只是从上面提取阴气来修行。” 李淮山也开口问:“若非他爸没说,怎么用这东西催动幽冥通宝吗?” “没说,”魏老板依旧摇头,刻片刻之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丰羽只是说,阴饵是催动幽冥通宝的关键。我记得当年丰羽催动幽冥通宝的时候,不只要用到阴饵,还要用他身上的血,和另外两个小物件。哎呀,他每次催动幽冥通宝的时候,动作都很隐蔽,我也不知道另外两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只知道上面的灵韵很强。” 我揉搓着自己的下巴,盯着手中的阴饵出神。 这根“铅条”的两端一点不平整,断裂的痕迹很明显,似乎是被人强行掰断的。 片刻之后,我又问魏老板:“阴饵只有这么长吗?” 魏老板皱着眉头说:“确实只有这么长。其实当初丰羽将它交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它好像一早就被人掰断了。丰羽也说,他手里的阴饵可能并不完整。” 李淮山仔细看了看阴饵上的断痕,也若有所思地说:“也就是说,阴饵不只这一根咯?” 魏老板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有可能吧。” 这种事再讨论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阴饵收进口袋,随后问魏老板:“苏云槟被杀的那两天里,鱼龙街那边有什么异常状况吗?” 魏老板撇撇嘴,说:“正是因为那两天没有任何异常状况,所以事情才显得不正常。按说苏云槟在行当里也算是成名已久,这样的人在将死之际,星象往往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可在那两天里,星象一直很正常。” 说到这,魏老板朝店门外看了一眼,又凑到我跟前来,压低声音继续说道:“现在很多人都怀疑,杀死苏云槟的那个人,不在天命之中。” 我没听懂他的话,李淮山显然也没听懂,我们两个先是对视一眼,而后还是李淮山先开口:“这话是怎么说的?” 魏老板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就是说,凶手的命格不受天理循环的制约。” 我不由地皱眉:“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吧?” 魏老板摇头:“难说。想当年,陶弘景双修佛c道,临死之际命格突变,虽然有人传言说,他没有在那一世飞升,但他也确确实实超脱了轮回。啊,超脱轮回,就是命格摆脱天理循环的一种体现。所以有些人就怀疑,杀死苏云槟的凶手,有可能是陶弘景的转世。” 怎么连陶弘景都被牵扯进来了? 这个人在行当里的太有名了,xiàn j的大部分道家宗门,或多或少都和他有关联。他是中原自南北朝至今的千年第一隐修,也是千多年里唯一一个将佛c道两门都修至大成的人,除此之外,他更是茅山派的建宗祖师。 可能有人会说,茅山派的创始人应该是汉代的茅盈才对。这种说法也没错,毕竟茅山本来就是因三茅真君而得名,在此之前,茅山,原本叫做句曲山。 茅盈创建了茅山道派,而陶弘景则奉茅盈为道祖,在茅山开宗立派。 换句话说,对于如今的茅山宗来说,陶弘景才是第一dài kāi派掌门。 所以行当里说他是茅山的“建宗祖师”而不是“开山祖师”,两者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对于魏老板的话,我是不怎么信的,一边不停地蹙眉,一边问他:“杀死苏云槟的人,是陶弘景的转世?这种说法靠谱么?” “我觉得不太靠谱,”魏老板说:“我相信陶弘景在第一世就已经飞升了,世上不可能再出现他的转世。可如果凶手不是陶弘景的转世,那就” 魏老板半天没说出下文来,李淮山显得有点着急:“就怎样?” 魏老板叹了口气,说:“如果凶手不是陶弘景的转世,那他也不会是人类,甚至不是生灵,他是一种咱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当魏老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首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的,就是吴林那张冷冰冰的脸。 来的路上我还在想,如果吴林不是人类,那他又会是这么呢?而魏老板似乎给出了我想要的dá àn。 吴林不是人类,甚至不是生灵,他是一个我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李淮山对于这番说辞好像有些不以为然,调笑似地说道:“从来没见过的东西?那是什么,外星人吗?” 魏老板白他一眼,又对我说:“不管怎么说,苏云槟的案子超乎想象的复杂。我听说,仉家打算让你来办他的案子,这是真的吗?” 我点头:“我今天就是为了他的案子来的。” 魏老板的脸色立即变得很差,他拿起柜台上的搪瓷缸子,猛灌几大口水,过了好半天才对我说:“那你要小心了,一定要小心。” 他的语气好像有点遮遮掩掩的味道,我感觉,他似乎并不想牵扯进苏云槟的案子中来。 既然人家不想受牵连,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立即朝李淮山招招手,打算带他离开。 可我前脚刚踏出门槛,又感觉到胳膊被人扯了一下。 回身一看,就见魏老板一手抓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里还端着那个搪瓷缸子。 此时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动作也扭扭捏捏的。 我冲他笑了笑:“还有事吗?” 在长达一分钟的犹豫之后,魏老板才开口道:“以后你如果碰到什么难事,或者想打听什么消息,可以可以来找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会尽全力帮你。” 话说后半段,魏老板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起来,语气也变得十分坚定。 我依然冲着他笑:“那我就提前谢过了。” 魏老板接着说:“这条鱼龙街,早年一直是丰羽在照看的,住在这里的人也多少受过他的恩惠。以后你只要有事,街坊邻居们都会帮你,但如果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和这条街上的人接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1章 被扭曲的空气 我不解地看着魏老板,魏老板沉吟片刻,又对我说:“住在这条街上的,都是行当里的罪人,你过多地接触我们,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是不是全国各地都是这种情况?”我试探着问他。 魏老板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摇摇头,对我说:“当然不是,渤海湾之所以能成为行当中人的聚集地,说白了还是因为老仉家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像渤海湾这样的地方很少,在有些省市,可能根本没有行当里的人出没。” 我说:“听说行当里除了仉家,还有另外五大世家呀,是不是每个世家的聚集地都像渤海湾这样?” 魏老板想了想说:“按说,但凡是有世家立足的地方,都很容易出现行当中人聚集的现象。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地方像渤海湾这样鱼龙混杂了。” 其实我一直都对渤海湾的境况感到好奇,今天既然聊到这里了,我就忍不住多嘴问了句:“渤海湾为什么鱼龙混杂?” 魏老板笑着说:“你的问题可真多。渤海湾之所以鱼龙混杂,可能是因为仉家人身上的煞气足够重,很多像我这样的人都想借着这股煞气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也许是因为,渤海湾这片地,本来就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吧。” 我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仉家的煞气能洗清别人身上的罪孽吗?” 魏老板显得有些不确定:“仉家是兵家出身,古往今来,不知道犯下了多少杀孽,却一直没有遭到报应。也正式因为如此,有人就认为,是那股代代相传的煞气救了仉家人,甚至于所以被纳仉家的外姓家仆,也能借着这股煞气洗清自己的罪孽。嗨,反正大家都这么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张了张嘴,想问他如今在老巷子里守门的温老板c俞老板,还有小面馆的江老板,是否也身负罪孽。 可没等我发出声音,魏老板就朝我摆了摆手:“我今天说得够多了,咱们就言尽于此吧。对了,有件事我还要多交代你两句。鱼龙街上的人虽然没见过你,但他们都认得二狗,也知道二狗是你的辅吏,加上你身上时刻透着仉家人特有的气息,所以你不用担心这里的人认不出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他们,除了几个老家伙之外,大部分人都会对你施以援手的。” 说完这番话,魏老板就朝我摇了摇他的搪瓷缸子,那动作看起来和挥手告别差不多。 我也没再逗留,简单道谢之后,就辞别魏老板,带着李淮山去了位于鱼龙街中段的小旅馆。 旅店的门头虽小,但收拾得非常干净,楼道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平时在旧货店我也时常闻到这样的味道,仉亚男很喜欢这种香味的空气清新剂。 只不过旅店里的香味中,似乎还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诡异气息,我也说不上它究竟是哪里诡异,反正就是感觉这股味道不正常。 进店没多久,就有一个身材五短的中年人从柜台后面直起了腰,他先是快速扫了李淮山一眼,接着就对我说:“苏云槟住在302房间。” 我朝他伸出了右手:“您贵姓?” 他看着我的手,表情十分犹豫,仿佛和我握一下对他来说是件非常艰难的事。 过了好半天,他突然后退了一步,对我说:“你们上去吧。” 我说:“我见过魏老板了。” 说话时,我的手依然腾在半空。 他顿时皱起眉头:“既然你见过老魏了,那他应该告诉过你,和我们这些人走得太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我上前一步,强行抓起他的右手握了一下。 他虽然一直皱着眉,却没有任何不友善的表现。 我松开了他的手,冲他笑笑:“我这个人向来比较随性,别见怪。” 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这性子,和丰羽当年真像,只不过你比丰羽狠你是个非常狠的人。” 这可怪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说我狠。 一边这么想着,我就看向了李淮山,却发现李淮山竟然对着我点头,他好像十分赞同店老板的话。 大概是见我眼里带着疑惑,李淮山主动开口解释:“你还不够狠啊?为了和幽冥通宝置换灵韵,每次都用那个钱锋把自己的手割破,明明划破一点皮就行,可你为了多流点血,每次都伤到骨头。我跟你说,这种事一般人真干不出来。” 我反驳道:“反正我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怕什么?”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就觉得你挺狠的,”李淮山说:“光是那种骨头被划开的疼痛,一般人就忍受不了” 店老板大概是个不喜欢吵闹的人,李淮山说话时稍微提高了音量,他就忍不住出言打断了:“我叫何进。” “何老板,”我简短地叫了这么一声,算是重新和他打过招呼。 李淮山又张开了嘴,似乎要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我挥手制止李淮山,之后便向何老板询问道:“你还记得,苏云槟是什么时候入住的吗?” 何老板说:“那天应该是阳历的九月二十七号,他住进来的第一天嫌屋子闷,就调了房间,换到正对杂烩馆的302室住了。” 我问:“他什么时候死的?” 何老板摇了摇头:“具体时间不清楚,不过我推测,应该是九月二十八号的晚上。二十九号那天早上,我出门买菜,发现302室的窗户上破了一个圆洞,洞口周围裂痕比较规则,一看就是子弹打出来的,那时候我就知道苏云槟肯定出事了,于是第一时间和仉家取得了联系。” 我说:“你没有第一时间报案吗?” 何老板:“我先通知了仉家人,又报的案。到现在为止我也没去过案发现场,只是目睹公家人抬走了苏云槟的尸体,况且担架上当时盖着白布,我也不清楚苏云槟到底伤到了哪。” 说到这,他顿了顿,随后就有些尴尬地笑了:“住在这条街上的人,本来就是麻烦缠身,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早就知道苏云槟的死因肯定牵扯甚广,凡事都不敢往上凑,知道的信息也很少。” 我无奈地撇撇嘴:“可以理解。哎,对了,你怎么知道窗户上的洞是子弹打出来的?” 何老板说:“我以前是专门做u qi生意的。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从洞口上来看,对方应该是在杂烩馆顶楼开得枪,所用的u qi是一杆性能不算太好的线膛枪。” 他的话正好可以和包有用的推测吻合起来。 我朝着旅店门外张望,和旅店门口错对着的就是一家饭店,店门上一个硕大的招牌,镶“鱼龙杂烩”四个镀金字。 饭店总共有四层,在顶层的位置还撑着几簇天线,应该是用来接收电视x hà一的。 何老板在一旁对我说:“杂烩馆的老板姓郑,性子怪得很。他那家店向来只接待自己人,从外面来的人,根本不可能进得了店门。” “只招待自己人?”李淮山忍不住发问:“你的意思是,凶手和杂烩馆老板是一伙的?”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何老板解释道:“我说的自己人,就是鱼龙街上的街坊邻居,说简单点就是,郑老板不做外面人的生意,他那家店,全靠鱼龙街的人养着。而且我相信,鱼龙街上的人都不可能是凶手,主要是没那个胆。” 我转过身去问他:“咱们这条街上,有人在海外做过佣兵吗?” 何老板想都不用想,直接摇头:“没有,大家都是行当里的人。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撇撇嘴:“没事,就是问问。” 一边说着,我抬手指了指楼梯口,意在告诉何老板我要上去了,何老板则笑着点了点头。 我和李淮山顺着楼梯一路走,到二楼的时候刻意停下来查看了一下,发现整层楼都没有人住。 三楼的楼廊尽头停着一辆fu u车,上面摆满了毛巾c拖把一类的清洁用品,除此之外,就只有房顶上的两盏灯亮着。 说实话,自从进入这家旅馆开始,我就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扭曲了我的所有感官,让我的视觉c嗅觉c触觉全都出了差错一样。 尤其是看到fu u车上的东西和我头顶上的灯,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强烈了。 我解开了领口下的第一个扣子,试图让呼吸顺畅一点,同时转身望向正西方向的窗户,从那里正好能看到杂烩馆的厨房,以及在厨房中挥动锅铲的厨师。 说来也怪,当我的视线穿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象时,似乎一些又恢复正常了。 这时李淮山快走两步,拉开了302室的房门,包有用的声音立刻在我耳边回响起来:“你们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我一边轻轻拉扯着领口,一边进了门,对包有用说道:“凶手不是鱼龙街的人。杂烩店的老板也不知道凶手曾出现在了杂烩馆的楼顶上。另外,杀死苏云槟的凶手,很可能不是人类,他也许是个我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就像吴林一样。” 当时包有用正戴着一双医用软胶手套,蹲在地上仔细寻找着什么。 听到我的话,他慢慢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问我:“你还是怀疑吴林?” 我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点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凶手就是他。” 包有用环抱起双手,若有所思地说:“可吴林是在苏云槟死后才进入渤海湾的,我倒是觉得,他的嫌疑不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2章 铁锈、血蛾子 在包有用说话的时候,我的视线就挪到了302室的天花板上。 自从走进这间屋子开始,我总觉得觉得头顶上飘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寒气,可屋里的空调是关着的,窗户那边也没有风吹过来。 这时沙文晓就拿着一个黑色的仪器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一照面就开口对我说:“我看过鱼龙街的建筑地图,那家杂烩馆可是一栋孤楼,如果上天台不走楼梯,就只能沿着外墙爬上去。” 她说话的时候还是摆着一副冷冰冰的嘴脸。 我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应她:“虽说杂货店的外墙十分平整,几乎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但咱们也不能确定对方有没有接住其他攀爬工具。我想,只要有一把结实的索勾,一根足够长的绳子,应该很容易爬上杂烩店的天台。” 沙文晓摇头:“杂烩店的郑老板虽说道行不高,但他修习过天耳通,听觉比常人敏锐得多,我不相信有人爬上他们家天台,他会听不到。” 她好像故意在质疑我,她的话里话外都给我一种“你在包庇杂烩点老板”的感觉。 对于此,我也懒得解释太多,直接忽略了沙文晓,对包有用说:“住在这条街上的人身份都比较特殊,我认为他们都不想惹麻烦。” “嗯,”包有用点了点头:“确实,杂烩点的郑老板有可能确实听到了动静,但他不想惹麻烦,所以没有去天台上查看。” 听到包有用的话,沙文晓顿时大皱眉头,但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 包有用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很生硬地扯开了话题:“我来渤海湾之前,特意让庄师兄推算了一下案情,他说,在苏云槟来到渤海湾之前,渤海一带就有血气蔓延,而苏云槟的死,恰恰带走了这股血气。” 沙文晓就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包有用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当时和庄师兄通diàn huà的时候,他只说了这些,但没具体解释。” 沙文晓:“你不会再打个diàn huà问清楚么?” “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接我的diàn huà了,”包有用说道:“再说庄师兄现在也是自顾不暇,咱们就别去麻烦他比较好。” 说完,包有用又转向了我:“本来我一直以为,在案发现场兴许能找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可折腾了这么久却没有任何发现。反倒是你,在外面溜达一圈,就能打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我指了指天花板:“房顶看了吗?” 包有用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眼,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这家店的天花板都是实心的,能有什么问题?” 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总觉得头顶上不太对劲。还有楼廊里的那辆fu u车,我感觉也不太对劲。” 李淮山也在一旁附和道:“哎,我也有这种感觉。” 听我们这么一说,沙文晓立即看向了包有用。 包有用眼中闪过一道庆幸的光泽,转而对沙文晓说:“若非是阴差,他能感觉到一些咱们感应不到的东西。” 沙文晓却是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 包有用显然也有些烦她了,当场皱了一下眉头。 我对包有用说:“我去看看外面的fu u车和走廊灯,天花板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包有用冲我做了一个一k的手势。 我带着李淮山走出302室就直奔廊底的fu u车,这辆手推车显然在三楼停驻很久了,走进来看,才发现搭在车把上的毛巾已经挂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李淮山将车框里的几瓶清洁液分别拿了出来,其中一个瓶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透着灰白色的瓶身,我就能隐约看到里面那些暗红色的液体,在李淮山晃动瓶子的时候,液体表面似乎变得浑浊不堪,应该是扬起了大量泡沫。 “可是是血。”李淮山转过头来对我说。 我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这瓶颜色异常的清洁液确实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但让我感到异常的是fu u车本身,而不是车上的东西。 李淮山盯着那个瓶子出神,而我则动手将车筐里的所有东西都一一拿了出来。 车筐很深,当我将所有情节用品全都清理干净以后,光线打在了筐壁上,而车筐底部则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影。 我试着将车子拖到灯光直射的区域内,却发现地上镶了四个粗苯的金属环,车轮全都用钢索锁在了上面。 这辆fu u车,似乎算不上特别贵重的东西吧,为什么何老板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防盗呢? 李淮山应该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这边我正蹲下身子查看车轱辘,他已经转身朝楼下走了。 三分钟以后,李淮山带着何老板回来,何老板看到被锁住的fu u车,也吃了已经。 他甚至说,他从来不知道三楼还有这样一辆车子。 我问他苏云槟入住的时候是谁打扫的三楼卫生,何老板坦言这家店里只有他自己,平日里他也是既做掌柜也当伙计,每一层楼的卫生都是他亲自打理的,可他确确实实没见过这辆手推车,还说什么,这么小的店,房间就那么几间,也犯不着特意购置这么一辆车子。 而对于地上的铁环和用来捆绑车轮的钢索,何老板也说他从未见过。 这就怪了。 说起来,我对眼前这个叫何进的人说不上信任,但我又觉得,他应该没有说谎。 车子明明就在这里,他却说没见过,这似乎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可如果他真的想骗我们,反而不会说出破绽如此明显的谎言,毕竟他看上去也不像个智商低于86的低能儿。 后来我又问何老板,在这段时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何老板说自从苏云槟出了事以后,他就没再上过三楼,在此期间,只有公家人和仉家人来过。 难不成,这辆车子是局子里的人或者仉家人搬进来的? 可这好像也不合常理吧,他们为什么要将这么一个东西放在命案现场呢? 我从来没有办过这样的案子,或者说我没有办案的经验,何老板给我的信息越多,我脑子里就越乱。 既然这样,我干脆也不再多问,让何老板和李淮山后退,随后抓住手推车的两侧,猛力扽了六七下。 铁环和钢索都非常结实,我根本不可能将它们扽断,可车轮的轮轴却承受不住我的力道,连续几次发力,就让四个轱辘全部从手推车上脱落下来。 我拖着没有滑轮的车子一路后退,轮轴附近卷起的铁皮和地面摩擦,发出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吱——呀——”声。 就听302室传来了沙文晓不耐烦的叫嚷:“你们在干什么!” 我没理她,径自将车子拉到灯下,白色的灯光直挺挺地投射到车筐底部,就见筐底浮现出了大片赤色锈迹,在锈迹中还有一圈圈黑色的纹路,它们如同水纹一样,从车筐的角落里一圈一圈地蔓延出去。 即便你知道那些纹路都是固定不动的,可在看到它们的时候,还是有一种它们正如水波般荡漾的错觉。 “对,就是它不正常。”李淮山指着车筐底部的锈迹和纹路,精神振奋地嚷嚷着。 我现在可是一点也振奋不起来,没错,我现在也可以确定,fu u车之所以会给我以异常的感觉,就是因为车筐底部的锈迹。但问题在于,我并不知道这一滩锈迹到底代表了什么。 我尝试着朝何老板那边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他没看到我,只是盯着车筐感叹一句:“外头看着挺新,里头怎么锈得这么厉害?” 得,他还不如我和李淮山呢,至少我们两个还能感觉到锈迹有异常,可在他眼里,那就是普通的锈迹而已。 何老板大概是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我和李淮山则跑到302室,一人拿了一张椅子出来,开始动手拆卸廊灯。 这家店的装饰很简陋,两扇廊灯也是那种最普通圆形罩灯,也就是在房顶上镶一个地盘,并将灯泡横着固定在地盘上,最后再用白色半透明玻璃扣上去,放眼全国各地的小旅馆,这样的罩灯都十分常见。 按说像这样的灯具,要拆卸起来并不困难,可当我和李淮山试图将玻璃罩拧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两盏灯的灯罩全都是用玻璃胶固定过的。 而且我仔细看过那些玻璃胶,上面的灰尘不算太厚,应该是两三个星期内才抹上去的。 这说明在最近这段时间里,确实曾有人回到这家旅店,对罩灯做过手脚。 李淮山用力抓着灯罩,似乎想将它强行扯下来,我担心他有闪失,就朝他摆摆手:“二狗,先别拆了。” 他这才停下手,同时转过头来问我一句:“咋啦?” 我也没做解释,只是不停地朝他招手,示意他到我身边来。 李淮山爬下椅子,一边朝我这边走,一边问我:“到底怎么着了?” 我依然没说话,伸手将他拉到我身边,随后撒开阳线,手腕一抖,八卦钱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带着风声朝其中一个灯罩飞了过去。 “嘭!”,钱锋结结实实地砸在灯罩上,随着一声气球被挤炸似的闷响,玻璃罩子顿时破开了一个大口。 下一个瞬间,我先是看到灯罩的破口边缘出现了一道血色,紧接着,就一只血红的蛾子飞了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3章 盘砂阵 那只蛾子一经出现,我心里顿时抽搐了一下,李淮山的手腕也跟着颤了颤。 都听说过飞蛾扑火,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蛾子在空气中自燃。 当时它在半空中飞了两圈,刚刚调转方向,似乎要朝着楼梯口那边飞去,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一道红色的火突然从它的翅膀上扬起,并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蔓延到了它的全身。 离那只蛾子五六米远,我都能感觉到火焰上传来的温度。 紧接着,就见那团红色的火焰快速落在了地上,高温甚至将地板烫得炸裂。 等到火焰渐渐熄灭,李淮山才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说着:“我了个老天爷爷,这玩意儿比熔炉里的钢水还吓人呢。还好你刚才把我拉开了。” 我看着地板上的裂痕,也是心有余悸。 还要刚刚多了一个心眼,不然我和李淮山的命估计全都要交待在这里。 等李淮山的情绪稍微平稳点了,我又拉着他后退几步,甩开阳线,飞驰出去的八卦钱打碎的另一个灯罩。 和刚才一样,灯罩碎裂,立即就有一只血色的蛾子从破洞里飞了出来。 它出来以后也是先在半空中绕圈飞,但它的飞动的范围更大,在第二圈飞行过半的时候就撞在了墙壁上。 在和墙面接触的那一刹那,血蛾子瞬间被火焰包裹起来,就连墙壁都被火焰上的高温烤出了道道裂痕。 接连见了两次同样的光景,李淮山明显比刚才镇定多了,这时他就在一旁问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它们刚飞出来的时候,我就有种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呢。对了,那感觉就像是大小黑触碰到我的时候一样。”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是说,这些血色的蛾子,也是地府的产物?” 看来李淮山并没有这样意思,听到我的话以后,他先是愣了一下,过了小片刻才懵懵地说:“它们也是从地府来的?” “说不清楚。”我简短地应了这么一声,随后又爬上椅子,朝着灯罩的破洞里观望。 李淮山站在下面轻轻晃动我的腿:“你小心点。”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聒噪。 廊灯的灯罩被打破了,但灯泡还是亮着的,借着白色的灯光,我就看到灯座的中心位置画着一个黑色的图腾。 那好像是一只形状抽象的鸟,又像是某种长着宽厚双鳍的鱼。 李淮山也看到了底座上的图腾,直问我是什么,我就随口说了句:“鸟鱼。” “鸟鱼是什么东西,我只听说过飞鱼。” 我爬下椅子的时候,李淮山还在我旁边轻轻念叨着。我也没理他,快速看了看另一个廊灯,在灯的底座上也画着同样的黑sè tu腾。 如今我也可以确信,之前我进来的时候,之所以觉得这两盏廊灯不对劲,就是因为底座上的图腾。 而将血蛾子放入灯罩中,又用玻璃胶将灯罩封住的人,似乎并不想让其他人发现图腾的存在。 哐! 我正望着头顶上的图腾出神,302室里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包有用和沙文晓都在那间屋里,我怕她们有闪失,立即带着李淮山冲了过去,在冲到门口之前,还听到一连串碎响,像是有大量水泥和石从墙顶上跌落下来一样。 到了302室门口时,从屋里飘出来的尘土立刻让我和李淮山不住地咳嗽起来,而在烟尘的背后,也传来了沙文晓的咳嗽声。 “包大哥,里面什么情况?”李淮山伸长了脖子,朝屋里嚷嚷一声。 好在包有用立即给了回应:“你们等会再进来,屋里的尘太大。” 得知他没事,我那颗悬着的心才稍微感到轻松一些。 因为没有风,尘土散去的速度很慢,眼看两三分钟过去了,屋子里的情景还是被烟雾弄得有些朦胧,好在现在我已经能看到包有用和沙文晓了。 包有用大概是觉得视线好些了,就一边驱赶着周围的尘土,一边朝我们这边走。 他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还问他:“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也真是,站在门口好半天也不知道把空调开开,唉,我都懒得说你们。” 在抱怨的同时,包有用拧开了空调开关。 说实话,我刚才确实没想到开空调的事,再说,我也不知道空调开关就在我手边啊。 旅店虽小,却装着功率很大的中央空调,稍显猛烈的风很快就把屋里的尘土吹散了,沙文晓一早打开窗户,让尘土飘出去。 地面和床上都堆积了不少水泥和转头的碎块,而在墙顶上则出现了一个破洞。 洞口外不是湛蓝的天空,而是另一层更为坚实的房顶,在这层房顶的表面,还画满了一条条粗壮的纹路,所有的纹路都盘错在一起,毫无规律地朝四面八方蔓延,看起来就像是在地底蔓延的树根。 包有用指了指房顶上的破洞,对我说:“被我炸开的这层砖板应该是半年前才做上去的。确切地说,是有人先在房顶上画出了那些符印,又为防符印被人发现而在新砌了这么一层砖板。” 我也朝房顶上的破洞扬了扬下巴:“你们怎么发现房顶有夹层的?” 包有用笑了笑:“也是你说房顶有问题之后,我才重新看了看屋子里的布局。发现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太靠近房顶了,这样一来,按说通风管道是无法正常安装的,除非在房顶上头还有其他空间。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我说:“两个图腾,一片锈迹。图腾在廊灯的底座上,锈迹在fu u车的车筐底部。” 包有用沉思片刻之后,眉头立即拧成了一个“川”字:“难不成是盘砂阵?你看到的那个图腾,是鸟还是鱼?” 我如是回答:“既像鸟,又像鱼。” 听我这么一说,包有用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立即冲出302室,直冲着其中一盏廊灯冲了过去。 我很想知道那些图腾到底代表了什么,也跟了过去。 当时我就站在包有用身旁,当他抬头看到图腾的时候,立即狠狠咬了咬牙,由于离他比较近,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后槽牙在咯咯作响。 在这之后,他又快速跑到fu u车前,扒着车扶手朝车筐里看。 灯光照耀下,车筐底部的锈迹和黑色纹路都显得十分扎眼。 包有用一看到这两样东西,顿时攥紧拳头,惊呼一声:“盘砂阵里混了恶鬼,大凶之兆啊!” 这时沙文晓也跟了出来,她也跑到车筐前看了眼,而后问包有用:“怎么回事。” 包有用的手指分别在302室门口c廊灯和fu u车上划过,咬牙切齿地说道:“血书c鸟龙c丹砂沼,有人在这里布置了一个非常精巧的盘砂阵。而且鸟龙变鱼,阵中已混入了凶神恶鬼!” 对于包有用说的这番话,我听不太懂,只知道其中的一些典故可能和风水有关。 但沙文晓显然听懂了,她那张一向冷冰冰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色:“盘砂阵?怎么可能呢,这道阵法已经有五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就是盘砂阵,错不了。”包有用叹气:“我在风水堪舆上的造诣虽然不如其他师兄弟高深,但也绝不会认错。看样子,苏云槟的死,确实比咱们想象中要复杂。” 沙文晓显得有些着急了:“现在还管什么苏云槟,先把阵破了再说吧。”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盘砂阵”这么一种阵法,先不说这道阵法的名字听起来再稀松平常不过,我就连这个所谓的阵到底是法阵还是风水阵都不知道,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它能带来多大的凶险。 所以在看到包有用和沙文晓一脸惊恐的时候,我完全不能理解他们在惧怕什么。 看得出来,包有用虽然平时比较随和,但在关键的时候,他反而比冷冰冰的沙文晓更能沉得住气。 沙文晓一直在催促他破阵,他却一直低眉沉思,半句话不肯多说。 过了好一阵子,包有用才抬起头来说了两个字:“不对。” 就只有这么两个字,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说出下文来,可他就像是憋住了一样,又变得一声不吭。 又是好一阵子过去,包有用才再次开口:“这个盘砂阵还没有发动,这么大的布置,如果它真的发动了,整条鱼龙街上早就没有一个活人。阵眼,对,阵眼,因为阵法被布得太大,布阵者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法器来压住阵眼。” 说到这,包有用突然转向沙文晓:“你说说看,苏云槟为什么会死?” 沙文晓想了想,说:“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这里的盘砂阵么?” 包有用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盯着302室的门口出神,片刻之后,他又面朝着我站立的方向说:“可他为什么要到这来呢?我想不明白,苏云槟为什么非要跑到鱼龙街来住。” 事到如今,我也无法再藏着掖着了,只能将手伸进口袋,拿出了魏老板给我的那根“铅条”:“苏云槟很可能是为了它来的。” 沙文晓立即问我:“这是什么?” 还没等我开口,包有用就瞪大了眼睛,再一次惊呼起来:“阴饵?这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魏老板不是说,除了我爸妈c他c二爷c仉恒和苏家的几个族老外,如今的行当里已经没有人知道阴饵的存在了么,为什么包有用只凭一眼就能认出我手里的东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4章 苍穹之外 包有用认出了阴饵,沙文晓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阴饵究竟是什么,她脸上露出了很深的疑惑。 我也忍不住问包有用:“你怎么知道这是阴饵。” “我不光知道它是阴饵,而且还知道这东西和幽冥通宝一样,也是在唐朝年间出现的。这些事,寄魂庄的典籍上都有记载。”包有用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我跟前,仔细打量着阴饵。 他没有伸出手来触碰,只是不断移动着,从各个角度观察阴饵的细节。 观察了片刻之后,包有用叹口气说:“是真品。这根阴饵是音像店的魏老板给你的吧?” 他怎么连阴饵的来路都知道? 我没有回应,只是惊讶地看着包有用。 包有用似乎察觉到了我心中的疑惑和惊愕,就笑了笑,对我说:“我对咱们这个行当的了解,要比你想象得深,我对鱼龙街的了解,也比你想象得深。” 我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我看来,包有用对行当里的事,简直达到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地步,即便是被掩藏了几十年的秘辛,他也能瞬间看破。 这时沙文晓在一旁询问:“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说话间,她还抬手指了指被我攥在手中的阴饵。 包有用撇了撇嘴:“据说仉丰羽曾用这东西催动过幽冥通宝。不过我认为,阴饵的用途应该不止于此。” 话说到这里,包有用又转向了我:“阴饵原本就是老苏家的东西,如果苏云槟知道它藏在鱼龙街,那就有了不得不来鱼龙街的理由。可问题在于,是谁告诉苏云槟阴饵在鱼龙街的?苏云槟发现这里的盘砂阵,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别人事先计划好的呢?” 我想了想,说:“应该是巧合。我打碎灯罩的时候,里面曾飞出两只血色的蛾子,它们在空中飞久了,或者触碰到别的东西,身上立刻就会燃起温度很高的火焰。” 说话间,我指了指被蛾子烧裂的地板和墙壁。 包有用大概一早就看到了那些裂痕,此刻只是眉头紧皱,沙文晓则朝着我手指的方向分别看了两眼。 我接着说:“我想,布阵者之所以将这两只蛾子放入灯罩,又用玻璃胶将灯罩糊死,就是不想让人发现底座上的图腾。假设对方引苏云槟来,就是为了让他发现盘砂阵,他就应该想到,苏云槟死后,很快就会有人盯上这家旅店,到了那时候,盘砂阵肯定会被更多人发现。以当前的假设为基础,咱们再递进一步推测,也许对方之所以将苏云槟引来,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家旅店里有一个盘砂阵。可是很显然,这种假设根本站不住脚,如果对方想让盘砂阵曝光,就不会在灯罩上动手脚了。” 包有用环抱着双手,冲我点了点头:“嗯,有道理。我在想,也许那个在灯罩上动手脚的人,如今就潜藏在鱼龙街中。” 他说的,也是我心里正在想的。 生活在鱼龙街上的人,大部分都来自于我们那个行当,其中应该也不乏一些道行卓越的隐修,旅店里的盘砂阵,很可能就是这些人布置出来的。 至于旅店老板何进,他身上嫌疑确实是最重的,可在他身上,我又感应不到一丝一毫的念力。 “接下来咱们还是要分头行动,”包有用对所有在场的人说:“沙文晓去鱼龙街走访,李淮山,你去趟南广中学,设法弄一张学校的建筑平面图回来。” 到最后,包有用转向我,慢条斯理地对我说:“若非跟我来。” 当时我就觉得,这种慢条斯理的口吻似乎是他刻意ěi zhuāng出来的,因为在他的眼神里,我感觉到了和他的口吻完全不相符的严肃和郑重。 包有用让我单独留下,也许有很重要的事要对我说。 李淮山立即提出异议:“为什么不让若非去走访。” 包有用笑了笑:“因为他不合适。鱼龙街的人和仉丰羽要好,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欺骗若非。” 李淮山:“那让他跟我一起去南广中学吧。” “你这么不喜欢独自行动啊,小时候缺爱吗?”包有用依然冲着他笑:“我带着若非一起行动,有些东西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教给他。你赶紧走吧,沙文晓都下楼了。” 在包有用和李淮山说话的时候,沙文晓却已经走到楼梯口那边了。 李淮山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冲向了楼梯口。 包有用目送李淮山走远,又转过头来问我:“李淮山这小子,最近是不是在追仉亚男?” 虽然我也知道他是在没话找话,但还是忍不住惊愕:“你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 包有用调侃似地说:“嗨,一看李淮山偷看仉亚男的小眼神,我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觉得他和仉亚男不合适,你最好别让他们两个走得太近。” 我点头:“确实,仉亚男的是煞夫命,根本不能谈恋爱。” “就算仉亚男不是克夫命,也不能和这小子好上,”包有用对我说:“这小子,对朋友很忠诚,但对于爱情嘛,他绝对不可能从一而终的。嘿嘿,我估计啊,他一朝将仉亚男追到手,立刻就会站在世界中心呼唤爱,到时候他的外遇比你衣柜里的衣裳都多。” “李二狗有这么大的魅力?” “和魅力无关,这小子就是一桃花命,他如果自制力够强的话还能抵制住y一u hu一,可他不但没有自制力,而且很容易主动去勾引别人。” 听包有用这么一说,我越发坚定的认为李淮山和我姐不合适了。 他们两个的事,我必须阻止。 包有用似乎认为调侃别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说完李淮山,又说起仉亚男来了,说什么,仉亚男既是煞夫命,又是命中开满小桃花,一辈子不缺人追。还幸灾乐祸地说,仉亚男这辈子注定无法泯灭尘心,她就是到了六十岁,也依然会常常碰到心仪的对象,可她的命格又注定了她无法和任何一个人喜结良缘。 说起这些的时候,包有用只是调笑,倒也没有太多的恶意,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拿这样的事情来调侃,要知道因为命格的原因,仉亚男可是非常痛苦的。 好在他在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还没忘了办正事,李淮山走后,他就带着我爬上了旅店的天台。 鱼龙街的大部分建筑只有一层或两侧,四层高的杂烩店就是整条街上最高的一栋楼了,而高度仅次于它的,就是我们脚下的旅店。 站在这个位置,几乎可以看到鱼龙街的全貌。 包有用一边说着仉亚男的事,一面在天台上四处观望。 他从西边转到了西边,又走到了位于正北方向的天台边缘。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包有用朝着北方眺望了一下,随后转过身来问我:“渤海应该就在那个方向吧。” 我点点头:“对。开车过去的话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这时包有用又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你就别压着自己了。”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片刻之后又对我说:“你的真性没有被彻底释放出来,不然的话,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那我应该什么样?” “总之不是现在这样。”包有用说:“你一直担心自己的真性会伤到别人,所以才刻意压制它。的确,戾字真性的人天生刚愎,也很容易记仇,但你不能因为害怕这份刚愎,就把真性中好的那一部分也压制了。” 又被他说中了,自从真性被激发出来以后,我确实一直在试图压制它,我一直担心,这种真性会给我,以及我周边的人带来困扰。 可包有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依然自顾自地说着:“你必须放开自己,这样你才能集中精神做你该做的事。你应该试着释放自己的感觉跟着感觉走。” 他自己好像也不太确定自己该怎么表达接下来的话,不过我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问他:“如果我不压抑自己,那我会变成什么样?” 包有用摊了摊手,笑着对我说:“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只有在不压抑自己的情况下,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阴差。自从丰羽失踪以后,行当里急需出现一个新的阴差,而你现在虽然有了阴差这样一个头衔,却依然不是真正的阴差。”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的事,我到现在也无法催动幽冥通宝。” “和幽冥通宝没关系,”包有用抓着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能不能成为真正的阴差,关键在于你能不能打破心里的那道防线。”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我确实担心自己的真性会对伤害到别人,但,我好像没在心里设置什么防线啊。” 包有用将我推到天台边缘,指着正北方向的天空对我说:“你看看那片天,不觉得它hé pg时很不一样吗?” 我望着北方的天空,没觉得它hé pg时有什么不一样的。 包有用又在一旁对我说:“放空大脑,试着看看苍穹之外的东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5章 自我释放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天边眺望,可除了蓝色的天和白色云,就只能从余光里看到温和的太阳了。 苍穹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包有用提醒我:“放空大脑,把眼前的东西都忘掉。”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开始尝试着忘记眼前看到的所有东西。 强制自己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那种感觉有点类似于设法让自己走神,但走神是看着一样东西,想着另一样东西,我现在要做的则是什么都不想。 在十分清醒,同时有没有受到任何刺激的情况下让大脑进入空白状态,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尝试了好一阵子都没有成功,总是刚刚忘记眼前的云,视线就落在了湛蓝的穹幕上,要么就是刚刚忘记天穹是蓝色的,偏偏又会想起云是白色的,总之脑子里无论如何都要有点东西。 包有用就对我说:“先试着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然后用舌根抵住上颌。” 我慢慢调整呼吸,让自己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当一个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时,脑袋基本上也处于空白状态了。 包有用:“用舌尖顶住上颌。” 这一次我没按他说的做,因为当大脑经过了瞬间的彻底松弛之后,我眼前的情景确实出现了一些变化。 北方的天空中,仿佛有一团团透明的东西在慢慢涌动。 我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可事实上又看不到它们。 包有用仿佛能看穿我心中所有的想法一样,这时他又对我说:“那是漂浮在阳间的坤气,乾坤的坤。早年的时候,行当里的人都以为乾就是阳,坤就是阴,而坤气,就是沉寂在大地中的阴气,直到历史上的第一任阴差看到了这种虚无的炁场,世人才知道在阴气之外,天地间还有另外一种能够沉入地底的浑浊炁场——坤气。” 我眨了一下眼,眼前的世界猛地一暗,又猛地明亮起来,可那些透明的东西依然存在。 包有用的话还没说完:“很多人都能感应到坤气的存在,但只有阴差才能看到它们。寄魂庄的典籍上说,有土地的地方就有坤气,所以在人类的世界中,它几乎无处不在。” 这时我也忍不住开口道:“怎么才能让它们从我眼前消失?” “不会消失的。”包有用给了我一个微笑:“从你看到它们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永远不会从你眼前消失了。阴差,原本就该在坤气的指引下做事。” 不得不说,当我“看到”那些所谓的坤气时,就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整个人都无比轻松,仿佛连呼吸都比平时顺畅了。 包有用笑着问我:“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我揉了揉自己的后颈:“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想揍你。” 包有用笑得更欢了:“哈哈,正常,戾字真性确实应该讨厌我这样的人。” 我斜着眼睛看他:“你是什么样的人?” 包有用收起了笑容:“我的执念很深,是个比较容易入魔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将这口气吐出去:“我刚回仉家的时候,二爷也常常说我的真性没有被激发出来之前,根本不知道本心是什么,可后来激发出了真性,我依然不知道自己的本心是什么,如今我的真性完全释放出来了,可还是” 包有用立即打断我:“你的真性可没有完全被释放出来。今天,你只是为自己打开了一扇门,从今以后,你的真性会一点一点地释放,当它完全被释放出来的时候,你才算是正式成为阴差。” 我无奈地笑了笑:“你们这些人说话都这样,没头没尾,让人云里雾里。包大哥,我想问你,你这次来,查案是假,要帮我激发真性才是真吧?” 包有用望着正北方向的天空,摇头:“我原本就是来查案的,只不过临来的时候,庄师兄特意嘱托我,让我帮你激发真性,让你放空大脑望天,也是他设计的。” “可你们为什么要帮我激发真性呢,我听人说,寄魂庄是个介于隐世和出世之间的门派,你们既要管理那些不入世俗的隐修,又要调和各大宗门世家间的关系。按说,仉家的实力本来就很强,如果再多一个阴差的话,以寄魂庄的力量,还能限制仉家吗?” 包有用笑了笑:“哪个宗门世家变强,哪个宗门世家变弱,和我们寄魂庄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要做的,只是维护整个行当的平衡。呵呵,你可不要以为,寄魂庄也和那个劳什子苏家一样,为了一己私利就就能做出违背道义的事来。哎,你听说过我那个小师弟么,他现在就在渤海湾。” 我说:“是那个左有道么?” 包有用点头:“你刚才提到了本心,我突然就想起他来了。他所在的守正一脉,在寄魂庄中的任务就是要‘红尘证道’,而证道的前提,则是本心不灭。其实每个人生来就有本心,只不过芸芸众生,在凡世间迷茫蹉跎,竟慢慢忘了本心在哪。有些人终其一生追求大道,也不过是为了寻回本心而已,有些人自出生起,命格中就被注入了大道天机,却一生不能自知,临死还被这凡世间的虚无浮华拖累。” 我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包有用又将视线转向了北边的天:“不管有没有激发出真性,你的本心都在,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找到它的。啊,还有一件事。” 我看着他:“什么事?” 他转过头来,笑得有些尴尬:“虽然将真性释放出来是好事,可是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生硬,搞得我好像和你有多大仇似的。”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我就特别讨厌你。” “正常,”包有用无奈地点头:“因为我的执念太深。” 我以为没有其他事了,就打算转身离开,包有用却一把将我拉住:“你看出问题来了吗?” 我顿时疑惑:“看出什么问题?” 包有用指着北方的天空:“那里有没有问题?” 我看了看北方,又朝其他方向望了两眼。 包有用是对的,北面确实有问题,那里的坤气比其他地方都要浓郁,而且坤气涌动的频率和速度也非常高。 过了小片刻,我才对包有用说:“北方的坤气确实异常,但我也不清楚这种异常能说明什么。” 包有用:“你仔细感知一下,那里的坤气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流动的?” 我说:“四处乱逛,好像没有特定的规律。除了那个方向以外,其他方向的坤气都是以逆时针方向缓慢盘旋的。” 包有用:“你还记得302室房顶上的咒印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想了想,回应道:“房顶上的咒印,就像是地下的老树根,错综复杂,毫无规律地四处蔓延,就好像正北方向的坤气。” 在我说完这番话以后,包有用二话没说,快速下了天台。 刚才他拉着我不让我走,现在自己反倒撇下我先走了。 我也没犹豫,也跟着他下了楼。 我们进入楼道以后,立即奔向302室,一进门,包有用先是快速看了看头上的符印,随后就凑到窗前,朝着鱼龙街上观望。 “你在干什么?”我在一旁问他。 包有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他就像座石雕一样,一动不动,继续朝着鱼龙街正北方向观望。 前后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他才缩回脖子,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布阵的人已经离开鱼龙街了。” 我问他:“怎么判断出来的?” 包有用说:“其他几个方向的坤气都正常,唯独北方天空的坤气有异,就说明用来固定阵眼的法器至少被迁到了正北方向十公里外的地方。本来我还打算借你的力量找到那件法器呢,没想到它已经被人挪走了。” 我说:“正北方向的十公里开外,应该进入市北区地界了。” 包有用摇头:“不对,不是市北区,对方应该进入了滨海开发区,那里地势比较空旷,加上靠近渤海,灵韵很强,我担心,对方可能是想在那里重新布置一个盘砂阵。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鱼龙街里的凶神也被对方带过去了,有渤海灵韵和凶神,新布置出来的盘砂阵,威力要比鱼龙街这一个强劲百倍。” 我不由皱眉:“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包有用依然摇头:“不清楚,也许他是想借助盘砂阵来召唤什么东西,也许,只是为了改变渤海湾一带的风水大势。不过咱们现在还犯不上着急,对方手里的法器压不住盘砂阵的阵眼,充其量也只是能将阵眼固定住而已。他要想让盘砂阵成阵,需要一件灵韵更强的法器。他们要找的东西会是阴饵吗?不对,应该不是,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阴饵,就不会这么着急离开鱼龙街了?可他们到底要找什么呢?大爷的,一到关键时刻智商就不够用,厚载要是在这就好了。” 他说了一大串话,前面的三分之一是在回答我的问题,中间三分之一是在自问,最后干脆开始自怨自艾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6章 平衡 在这之后,包有用又望着窗外出起了神。 傻子都能感觉到事情已经变得非常紧急了,可他竟然还有时间站在窗前发呆。 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问他:“咱们要不要把沙文晓和二狗招回来?” 包有用先是摇了摇手指,又转过头来,用非常郑重的语气对我说:“没时间了,我必须先把最首要的任务完成。” 我微微蹙起眉头,默默盯着包有用。 原本我想问他,他这次来的首要任务难道不是查清苏云槟的案子?但我也知道,现在说这种话很多余。 包有用深吸一口气,问我:“你知道阴差的职责是什么吗?” 我说:“维护阳间的平衡。” 包有用:“如何维护平衡?” 我摇头:“不知道。” 接下来包有用说的话好像和我们正在讨论的话题有关,又好像没有关系,他说:“你要追求的道,就是天地间的平衡之道。万事万物,都是黑白两面,万事万物,都需要平衡。所以阴差既是黑,也是白。” 我不由地大皱眉头:“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这和案情有关系吗?” 包有用摆摆手,继续说:“大部分阴差在得到幽冥通宝的那一刻起就受到了蛊惑,从而醉心于道之外的东西,剩下的一小部分阴差虽然没有被蛊惑,但也无法激发出幽冥通宝的所有潜能。他们有心问道,却无法摸到‘道’的门径。千年来,你是唯一一个有希望看破平衡之道的阴差。” 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看着他。 他的还在继续说着:“当年丰羽认为,阴差的职责除了维持阳世间的平衡,还有‘坚守’。若想以阴差的身份去守住那些美好的东西,守住阳间的一份善念,那自己就要比这世间最没有廉耻的人更脏脏,比世上最心黑手辣的人更黑暗。” 我不得已将包有用打断:“这不就是强行让自己黑化么,我可不想这样。” “你必须这样,”包有用盯着我的眼睛说:“现在整个行当都需要你尽快地成长。咱们这个行当经历了数千年发展,如今所有的积弊都成了恶疾,再没有人对这个行当进行刮骨疗伤,咱们这个行当就完了。如今行当里的平衡已然不再,葬教兴起,邪魔乱舞,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为行当刮骨疗伤的人,但我知道,一个合格的阴差,至少能让行当重新回归到平衡状态。” 我说:“这就是你的首要任务么?哦,我的意思是,你是想让我在短时间内变成你期待的那种人吗?” 包有用吐了口浊气:“我是来给你方向的。庄师兄说,你现在看似什么都明白,其实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改朝什么方向走,我来之前,他特意嘱托我,让我帮你指路。而我呢,本来还想着在查案的过程中慢慢指引你,让你一点一点地接受自己的使命,可现在看来,没有这么多时间了,我只能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在这之后,就靠你自己慢慢领会了。” 说话间,他还指了指房顶上的符印。 我抬头看一眼房顶,又看看包有用,也叹了口气:“二爷从没对我说过这些话。” 包有用说:“二爷不会对你说这些的,他和仉恒一样,本来就不希望你成为阴差。其实说起来,你比我守正一脉的小师弟强多了,他们那一脉毕生都耗费在了红尘证道上,可终其一生,他也许都无法参透所谓的道究竟是什么。你不一样,你至少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我无奈地笑了笑:“可你刚才说的平衡之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等你成了真正的阴差,自然会知道的。这一千多年来,拿到幽冥通宝的人不少,可真正能够成为阴差的人,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包有用一边说着,又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我也凑到了窗边,望着鱼龙街的入口说:“我越来越没办法理解你说的话了。” 包有用:“有些东西没必须非要去理解,还有一些东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话至此,我感觉他已经结束了上一个话题,于是问他:“现在咱们该做什么,要把沙文晓和二狗召回来吗?” 包有用则直接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我:“你是阴差,这种事,应该由你来拿主意。记住,你要尝试着相信你的直觉。作为阴差,就是要先学会使用自己的直觉,然后再学着去判断,学着用阴差的方式判断。” 我又一次皱了皱眉:“阴差的方式?” 包有用点头:“现在路我已经指给你了,你只要顺着走下去,所有的事都会渐渐清晰起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并用你的直觉来指引我们。” 不得不说,包有用说这些话的时候,圈子好像兜得有点大,每一句话我都需要稍微用点力气才能完全消化。 这时包有用又催促我:“你现在什么打算?” 我将头靠在窗户上,朝着鱼龙街的南北两端分别张望一眼。 这条街道远没有外面那些大路整洁,路上积了一片一片如同老人斑似的脏土,在道路两侧,还有早点铺留下的油污和淤积在井盖附近的污水。 所有的情景混合起来,给了我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 那种别扭直接来自于我的潜意识深处,很难用语言去形容。 包有用顺着我的目光在鱼龙街中扫视,但他没再多说一句话,仿佛是怕一开口,就会打断我的思路。 这时我又抬起头,看了看北方的天空,那些无法用肉眼观察,却又越过视网膜,直接投射到我脑海中的坤气还在胡乱搅动着。 诚然,北方天空上的坤气总是给我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但这种危机感就算再强,也不如鱼龙街更能让我感到难受。 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还不是离开鱼龙街的时。 前后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我才回过神,对包有用说:“鱼龙街给我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包有用眼前一亮:“然后呢?” 我说:“我觉得,还是应该对鱼龙街进行一次彻底的摸查。至少要弄清楚,这种不好的感觉究竟来自哪里。” 听到我的话,包有用突然很欣慰地笑了,一边笑还一边对我说:“现在就把李淮山和沙文晓召回来吗?” 我摇了摇头:“再等等。” 包有用点点头,随后就坐在了302室的大床上,也不管床上还有不少散落的碎砖和水泥,直接将头靠在床背打起了瞌睡。 这几天他又是赶飞机又是带着我在渤海湾四处跑,想必确实累了。 很快,包有用的鼾声就在302室里回荡起来,而我则望着北方天空上攒动的坤气,神游物外。 时至今日,我已想不起那天我独自望着天空时,脑子都想了些什么,只是记得,从那天开始,我突然觉得自己从一个很空虚的人变成了一个非常充实的人。 什么是平衡,如何平衡,那时的我也无法给出一个很好的dá àn,但至少我大体知道自己以后要干什么了。 说真的,我很感谢包有用,在那一天,是他为了指明了方向,让我不至于在以后的路上再次迷失。 即便我身上的这份真性让我很讨厌他的执念,即便他是强行为我指路,之前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朝着他指定的方向走,但我依然很感谢他。 下午三点多钟,在北方天空中不断流窜的坤气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而沙文晓和李淮山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到了旅店。 李淮山一进门就从背包里拿出了南广中学的平面图,他原本是想将这张图纸交给包有用的,可包有用却指指我,示意他将东西给我。 至于沙文晓,从进门以后就一直环抱着双臂,脸上挂着一副心思很重的表情。 我展开南广中学的平面图,仔细看了几眼,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就问李淮山:“你进南广中学以后,察觉到什么异常了吗?” 李淮山没说话,就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 我斜着眼看他:“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李淮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我不禁疑惑:“我怎么了?” 李淮山想了想,说:“不知道为啥,从我刚才进门开始,就觉得你好像有点那啥,唉,就是背好像比以前厚了,人看起来也比以前野蛮了一点。不过整体来说,气质还比较斯文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包有用坐在床上笑呵呵地说:“应该说,仉若非身上多了一份侵略性。”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李淮山赶紧附和:“我走到仉若非跟前的时候,就觉得他好像朝我这边压过来了似的,对,就是这样,那感觉就好像他要侵入我站立的这一小片空间似的。” 包有用依然笑着:“这就对了,阴差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这边我们三个正说着话,沙文晓就有些不耐烦了:“能不能别扯这些没用的东西,说正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7章 旧澡堂 包有用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沙文晓很泄气地摇头:“几乎没有任何进展,我在鱼龙街问了一圈,几乎所有人都说最近没有任何异常。文具店的女老板倒是说,前段时间鱼龙街来了三个男人,这三个人,明明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阳刚气,却偏偏又撒了味道很重的香水。” 包有用:“你问她,香水的具体味道了吗?” 沙文晓说:“据说是薄荷味的。我觉得根本就不算是一条线索,最近这段时间,鱼龙街也来过不少人,单凭一股香水味,也不能说明那三个人有问题。而且文具店的女老板也说了,那三个人从她那买了一壶胶水,随后就离开了鱼龙街,再也没回来过。” 包有用又问她:“街上的每家店你都问过了吗?” 沙文晓说:“街道入口的那几家店我没问,那些店都不是行当里的人开的,贸然进去问话,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包有用抱起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淮山嘴快,这时主动开口问沙文晓:“哎,我说这位大姐,你怎么就能确定,被你问话的那些人,说得都是真话呢?” 在我们几个人里,沙文晓似乎格外讨厌李淮山,李淮山和他说话,她也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完全没有正面回应的意思,弄得李淮山当场就黑脸了。 包有用见情况不对,立即站出来打圆场,他代替沙文晓回答李淮山:“仉若非作为阴差,天生不会说谎,而沙文晓则和仉若非相反,她有一手绝妙功夫,能让所有和她对视的人说真话。” 怪不得仉恒特意请沙文晓来协查苏云槟的事,原来是因为这个。 李淮山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又要说话。 我怕他又说出什么让沙文晓不爽的话,立即抢走了他的话头:“二狗,你去南广中学的时候,察觉到什么异常了吗?” 刚才我就问过这个问题,却被李淮山转移了话题,现在再问,原本只是为了牵引李淮山的注意力,没想到李淮山真的点头了:“啊,学校操场后面有着一条空巷,那条巷子北面邻着操场高墙,南面靠着南光中学的老宿舍区,平时学生上课的时候,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听学校保安说,七几年的时候,那条巷子里好像还闹过鬼。” 说了半天没说到正题上。 无奈之下,我只能继续追问:“你觉得学校后巷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李淮山挠了挠头皮,有些不确定地说:“反正我看到那条巷子的时候,心里就觉得特别别扭,那感觉,就跟看到走廊里的推车和廊灯时一模一样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几乎能确定学校后巷肯定有问题了,立即向包有用看了过去。 包有用冲我摆摆手:“你别看我,接下来怎么办,你定。” 我也没废话,立即带着所有人离开旅店,直奔南广中学后面的那条小巷子。 和李淮山说得一样,巷子北邻中学操场,南侧则挨着一个看似已经废弃的老宿舍区,整条巷子很窄,左右宽度也就是五米不到,现在又是学生们上课的时间,窄巷子里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乍一看到这条巷子,我的后脑勺就隐约有点发麻。 而当李淮山引着我们来到开在操场后墙上的那道小铁门附近时,我立即感觉非常别扭,尤其是当我的视线落在地面上的时候,这种感觉又凭空变强了几分。 包有用大概是看到我的脸色出现了变化,就指着地面问我:“是这吗?” 我点头:“好像是。” 经我这么一说,包有用立刻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长在道路两侧的野草,随后又将整个侧脸压在地面上,似乎是在聆听地下传来的动静。 过了好半天,他才站起身来,用脚尖指了指地面,对我说:“地底下有一条很粗排污水道,正好在这个位置横穿巷子。” 李淮山:“那就是排污水道有问题,反正我就是走到这里才感觉不对劲的。” 包有用揉搓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关键是,这条排污水道是从哪里通过来的。” 我不禁疑惑:“不是学校里的排污水道吗?” 包有用摇头:“渤海这边的排污网比较复杂,这条水道虽然有一部分在学校附近,却也有可能是从别的地方通过来的。对了,之前你说鱼龙街有问题的时候我忘了问你,鱼龙街究竟是什么地方有问题?你是觉得某家店不正常,还是鱼龙街的某一段有问题?” 我咂了咂舌,说:“不是某家店,也不是某一段,而是整条鱼龙街好像都有问题。” 包有用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地面上,自言自语地说着:“如果排污水道不是横穿,而是纵穿,又会怎样呢?” 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咱们回鱼龙街!” 说完我就迈开步子,快速朝鱼龙街那边走,包有用一边三步并两步地跟上来,一边拿出sh一u ji,大拇指在sh一u ji上飞速移动着,似乎在给什么人发短信。 回到鱼龙街上以后,包有用先将sh一u ji交给我,让我帮他留意一下彩信,随后又趴在地上,仔细聆听着地下传来的声音。 十分钟后,包有用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而他的sh一u ji上也出现了提示——一条彩信已被收入信箱。 不用我提醒,包有用自己伸手拿回了sh一u ji,他一边打开彩信,一边对我说:“错不了了,确实有一条排污水道纵穿鱼龙街,其实不是鱼龙街有问题,而是这条排污水道不对劲。” 我点点头,凑到了包有用身边。 他已经打开了那条彩信,就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微缩版的渤海湾排污系统网络图,由于这张图被缩得太小了,我只能看到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线段,其他的一概看不清。 加上那些线段实在太过密集,我看了两眼就觉得头有点晕,赶紧将视线挪开。 可包有用却一直非常专心地盯着sh一u ji屏幕。 过了小片刻,他转过身,朝着鱼龙街入口那边望了过去,期间还时不时地看看sh一u ji屏幕,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记得鱼龙街入口那边,应该有个澡堂吧?”包有用问沙文晓。 沙文晓点头:“确实有个澡堂,不过它不在鱼龙街上,只是离鱼龙街比较近而已。” 包有用小心将sh一u ji收好,对我说:“南广中学后面污水管道,就是从鱼龙街通过去的,而街口的那个澡堂,就是这条管道的起始点。呵呵,我觉得,文具店老板从那三个男人身上闻到的也不是什么香水味,而是薄荷香皂的味道。” 沙文晓:“你是说那家澡堂有问题么?可我问过鱼龙街上的人,他们都说,那家店的老板不是行当里的人。” 包有用立即皱眉:“不是行当里的人,却未必不想插手行当里的事。” 说话间,包有用将视线转向了我。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立刻点了点头:“去澡堂看看。” 包有用脸上的表情短暂地僵了一下,随后又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笑容。 说真的,即便到了今天,我也想不明白他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变化。 沙文晓提到的那家澡堂就在鱼龙街入口的左侧,在那个方向上,有一家饭店和鱼龙街紧紧相邻,过了这家饭店,再经过一家规模不大的照相馆才是澡堂。 这是个老堂子了,门头外面的白色瓷砖大部分都已经破碎,双开的木门也因为腐蚀严重,门底和地面之间呈现出一道两厘米左右的大缝,而在木门的旧玻璃上,则用红色胶带贴出了四个字:“热水c洗浴”。 刚看到这扇门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它旧,并未感觉到其他异常。 当时正有两三个刚洗完澡的人推门出来,我们几个离开挪开身子给人家让路。 其中一个人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几乎擦到了我的肩膀,我就闻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很清爽的薄荷香味。 沙文晓大概也闻到这股味道了,我朝她那边看了一眼,见她正回头看着那几个人,眉头紧紧次拧在一起。 包有用在旁边问我:“怎么样,有异常吗?” 我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进去看看再说吧。” 包有用推开澡堂的门,我们几个跟在他身后接连进去。这家老澡堂里没有柜台,男女浴室的入口附近摆了一张小椅子,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坐在那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盯着西墙上的物品柜。 我留意到椅子扶手上还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蓝色的椭圆形磁卡。 包有用凑到我耳边来小声说:“他就是店老板。” 就目前来说,眼前这个中年人给我的感觉一切正常,但袋子里的那些磁卡,却让我隐约觉得有些别扭。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转身对沙文晓说:“我们三个进去洗澡,你去附近的餐馆等着我们吧。” 沙文晓先是悄悄指了指店老板,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我冲她摇了摇头,她稍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离开了澡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8章 相信直觉 店老板的听力似乎有点问题,李淮山和包有用走到他面前说要洗澡,可他半天都没有回应,最后还是包有用在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抬头看看包有用,随后指指扶手上的塑料袋,又伸出两根手指来。 那意思应该是两块钱买一个水卡。 我们交了钱,老板先给了我们三张水卡,然后又跑到靠近浴室入口的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了三个浴盆,三条毛巾和三个塑料袋。 在这期间,我发现店老板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特别僵硬,仿佛是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 可除此之外,他确实没有给我任何异样的感觉。 我现在开始怀疑,也许只有不正常的坏境能让我感觉到异常,而不正常的人,则不会给我带来任何感觉。 进了浴室门,先是一条很长的走廊,里面有一列用来存放衣物的小柜子,我们手中的磁卡上都贴着号码,其上面的号码就是储物柜的对应编号。 走在储物柜前的时候,我又感觉到了异常,但这次的感觉很淡,若有若无。 这边我刚脱完衣服,将一干贵重法器全都装进了店老板之前给我的塑料袋里,包有用就冲过来狠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还以为他发现什么了,赶紧朝着走廊中观望两眼,可这里除了我们三个,根本没有其他人啊。 就听包有用在我旁边嚷嚷:“你这身肌肉是怎么回事?” 我很疑惑地挠了挠太阳穴:“什么怎么回事?” 包有用:“感觉你穿衣服的时候身材很普通啊,怎么这么壮?” 我笑了笑,随后又无奈地叹气:“就二爷那个折腾法,我不变成这个样子才怪了。平时穿得衣服比较宽松,加上我体脂又低,看起来和没练过的差别不大。” 这时候李淮山也凑过来了:“我感觉若非的肌肉没有那么夸张吧,他就是线条好,围度不算很大啊。” “已经够夸张了,”包有用对李淮山说:“远看是流线型的身材,近看所有的肌肉都像要炸开一样,二爷能把他练成这样,确实有一套。” 他们两个一直盯着我看,弄得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件展品似的,也没心思参与他们的对话,立即拿上自己的东西朝主浴室那边走。 澡堂的生意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只有一个头顶半秃的老大爷正坐在浴池里泡澡。 我们的到来并没有打扰到他的性质,他只是微微睁开眼,朝我们这边投来一瞥,随后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包有用小声问我:“感觉到问题了吗?” 我说:“浴池下方有异常,那地方估计离排污管道很近。” 我们现在淋浴的地方将自己洗干净,随后才泡进了浴池里。 其实我不太喜欢这种公共的浴池,总觉得不太干净,可为了能在浴室里多待一会,我也只能跟着包有用和李淮山一起下水了。 没过多久,坐在浴池角落的老大爷就收拾收拾东西走了,在这个被水汽完全占据的大空间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我感觉有些无聊就靠在浴池旁的垛子上,拿出阴饵来仔细把玩着。 包有用凑到我跟前:“你把所有的法器都带进来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陈米没带进来,其他的都带了。这些东西毕竟是我保命的本钱,放在外面总是不放心。” 包有用:“你的枪呢?” 我说:“在储物柜里呢。” 听我这么一说,包有用立即大皱眉头,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 我盯着阴饵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就问包有用:“你知道这东西到底怎么用吗?” 包有用:“不是用来催动幽冥通宝的吗?” 我点了点头,又说道:“可关键是怎么用它来催动幽冥通宝呢?” 包有用沉默了小片刻,随后开口对我说:“你是阴差,按说天生就会催动幽冥通宝。我还是那句话,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它会给你最正确的指引的。” 就在包有用说话的当口,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人进了浴室,看他肩膀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手上还拿着一条搓澡巾,我估计他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我问包有用:“我的直觉难道就不会出错吗?” “直觉都会出错,”包有用说:“但学会利用直觉,是你成为阴差的第一步。” 我又问他:“可我怎么判断直觉是对还是错?” 包有用说:“你不需要去判断,先学会让直觉指引你。唉,总之你就不要想太多,试着将自己的行动交给直觉就行了。” 我撇了撇嘴:“如果我完全相信直觉的话,会不会变成一个非常暴力的人?” 包有用先是很疑惑地看我一眼,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呵呵,暴力就暴力吧,如果你的直觉让你暴力,那你也不用刻意去压抑自己。” 我点了点头,将阴饵装进塑料袋,又将塑料袋系好。 李淮山好像隐约察觉到我的想法了,立即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将装着各种法器的塑料袋递给他,说:“拿好,别丢了。” 李淮山刚刚伸手接过袋子,我就从浴池里猛地站了起来。 四十度左右的热水一时间四处飞溅,李淮山和包有用赶紧抬手挡住眼睛,而那个刚刚走到浴池附近的搓澡工也朝我这边望了过来。 这个搓澡工刚刚出现在浴室里的时候,我就突然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这股冲动是如此的强烈,我几乎无法靠自己的意志去压制它。 我不知道眼前这个搓澡工到底有没有异常,我只是想狠狠打他一顿。 他短暂地看了我一眼之后,似乎立刻感觉到了危险,当场就要转身逃出去。 但也就是在他刚才一愣神的功夫,我已经跳出浴池,一拳砸向了他的侧脸。 虽说包有用让我相信直觉,但我还是没敢在第一时间使出摧骨手,这一拳砸到他脸上的时候,我先是感觉到了拳面和皮肉接触时的柔软触感,但我没有感觉到骨头的硬度。 他的反应非常快,在我的拳头砸碎他的面骨之前,他就以极快的速度歪过身子,完全化解了我的力量。 浴室的地面很滑,他躲避的时候因为动作太大无法稳住重心,当场摔倒在地,我从浴室里跳出来以后,双脚落地,可湿滑的地面让我也没办法很好地控制重心。 那个搓澡工很快站起了起来,他穿着一双防滑的胶底鞋,很稳健地快撤几步,大概是觉得我追不上他,才转过身,背对着我朝门口那边跑。 我的大部分法器都装进了塑料袋,但养钱和八卦钱还缠在手腕上,眼看无法追过去,我只能立即撒开阳线,抖腕将八卦钱甩了出去。 那个搓澡工就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八卦钱还差不到一尺就能碰到他的时候,他竟然快速挪动身子避开了。 既然打不中他,我就只能中途调转八卦钱的移动路径,让它穿过浴室的门把手,随后猛一扯手腕,迅速将门拉上。 他大概也没想到我能凭着一枚古钱将门关上,身子当场滞了一下。 趁着他发呆的这一瞬间,我用左脚猛蹬一下浴池的边缘,由于湿滑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多少摩擦力,我立即顺着反作用力的方向滑了出去。 眼前这个搓澡工绝对不是普通人,我想要快速zhi fu他,恐怕只能利用摧骨手了。 一边这么想着,我已经滑到了他身后,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回过头来看我。 当我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他还差一点才能进入我的攻击范围。 很显然在我计算距离的时候,他也在飞速计算着如何避开我,也就是在对眼的那一个短暂瞬间,他又一次快速后撤。 门已经被堵住了,我手腕上的阳线还处于完全撒开的状态。 他应该是在极端的时间内分析了眼前的形式,发现自己无法顺利逃出去,于是变换方向,冲向了包有用和李淮山。 这家伙是想袭击包有用和李淮山吗? 不像。 他在湿滑的浴室里移动时,就像是在山崖上快速跳动的猴子一样,动作异常灵敏。 我自知追不上他,就快速走到门前,将他的退路堵住。 这时他已经冲到了浴池边上,和我想象中一样,他确实没有袭击包有用和李淮山的意思,只是奋力跃起,身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之后,手掌就结结实实地扣在了位于浴池正上方的天窗两侧。 而在这一刻,包有用已经挪到了他的正下方。 那个搓澡工单手抓着窗框,另一只手则压在窗玻璃上,猛地一按,窗户玻璃竟然整个被他按破,碎玻璃渣全都落进了池水中。 包有用稍稍后退两步,一边推,一边将手里的湿毛巾绑成一个很硬的布疙瘩。 搓澡工刚刚将身子挤进窗口,包有用突然大喝一声:“下来!”,同时挥动手臂,将刚绑好的布疙瘩奋力掷了出去。 我目睹硕大的布疙瘩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搓澡工的屁股上,接着又听见“嗷——”一声尖叫,在这之后,搓澡工就像是一架被击落的飞机,快速坠入水中,激起了大量水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9章 一个俘虏 大半天过去,那家伙都没从水里爬起来,最后还是李淮山凑上前,将他给拖了出来,反观包有用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仿佛对方的死活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被捞上来的时候,搓澡工已经在不停地呛水了,李淮山本想施救援,可包有用却一把将李淮山拉住:“别管他。” 李淮山很不解地看了看李淮山,又转过头来看我。 我也不知道李淮山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冲李淮山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妄动。 包有用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趴在浴池边缘的搓澡工,我和李淮山的视线则不停地在搓澡工和包有用身上来回切换着。 前后过了大约两三分钟,那个搓澡工终于不再呛水了,起初我还以为他是昏厥过去了,没想到他竟突然拱起了背,于此同时用双手扒住浴池边缘,快速撑着自己的身子冲出了浴池。 当时我和他间隔不到半米,见他要逃走,立即踏出弓步,使出一记下勾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肋骨上。 这一次我依然没敢用上摧骨手,就怕摧骨手一出,他不但会被催断肋骨,就连内脏也会被震破。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他的肋骨被我打断,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塌塌地落回了池水中。 依旧是李淮山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包有用则皱着眉头对我说:“再补一拳。”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包有用:“这家伙恢复能力很强,再补一拳,用摧骨手。” 其实在我刚才出手一瞬间,我原本是想下重手的,可最终还是没狠下那份心,生怕全力出手会要了对方的命。 现在听包有用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了他之前说过的话:“相信你的直觉。” 想到这,我没再犹豫,探手拍出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搓澡工的肩胛骨上,这次我用上了十成功力的摧骨手,不只是肩胛骨,连同和连在肩膀上的另外几根骨头全都被我摧碎了。 那个搓澡工原本已是昏昏沉沉,突然遭受这样的重击,顿时瞪大眼睛,嘴里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可这阵惨叫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因为极为剧烈的痛楚而昏厥过去。 包有用看着半死不活的搓澡工,不禁咂了咂舌:“这就是摧骨手的威力么,好狠!” 李淮山则问他:“你说这家伙不会残废吧。” 包有用摇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葬教的佣兵,像这样的伤,他要完全恢复,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葬教佣兵?”我不由地皱眉:“你之前不是怀疑那个吴林也是葬教佣兵么,他的自愈能力也很强。” 包有用指了指昏迷中的搓澡工:“先把他弄出去吧,葬教的事,我有时间再详细告诉你。” 我和李淮山也没耽搁,立刻跑到储物柜那边拿了穿好衣服,随后就拖着搓澡工,经由天窗离开澡堂。 为什么要走天窗?因为我们不打算告诉守在外面的店老板,我们把他的员工干趴下了,并且还想把人给掳走。 包有用留在浴室里打扫了一下现场,十五分钟之后,也衣着整齐地跳出了天窗。 此时我们身处于澡堂后方的一个小院子里,不过这个院子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地上的石砖缝隙中早已长出大量杂草,由于现在已经快要入冬,杂草全都是枯黄的。 包有用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大概是觉得没什么问题,才对李淮山说:“你去把沙文晓找来。” 李淮山显然不想被人指使,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怎么又是我?” 包有用:“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快去!” 李淮山又看向我,我只能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表示包有用想指使他,我也没办法。 即便不情愿,可李淮山还是很快fān qiáng离开了。 我背着依然昏迷的搓澡工,包有用则拿出了纸和笔,在快速画着什么,期间我转头朝纸上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画鱼龙街一带的地图。 他大概是从余光里发觉到我在看他,就转过头来冲我一笑:“老习惯了,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把那里的地图整理出来。” 我礼貌性地回了一个笑脸,没说话。 李淮山去得时间不短,他将沙文晓带回来的时候,沙文晓却没有进院子,只是在门外问我们:“你们打算把俘虏运到什么地方去?” 包有用回应:“你在鱼龙街上走访了一圈,觉得哪个人比较可信?” 沙文晓:“平安音像店的魏老板。” 这时我还听到李淮山嘀咕了一句:“我就说老魏是好人嘛。” 可除了我,似乎谁也没有在意他说什么,这时包有用又对着门外说:“咱们把人运过去,就地审问。” 沙文晓:“就地审问,这不合规矩吧?” 包有用:“情况紧急,管不了这么多了。” 门外的沙文晓似乎犹豫了一阵子,三分钟之后才回应:“我去帮你联系,你们把人运过去。” 在这之后,门外就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我隐约觉得,沙文晓和李淮山好像凭空消失了。 包有用站在原地等了一分钟左右,随后拍拍我的肩膀:“走,回鱼龙街。” 从院门翻出去以后,我确实没有看到沙文晓和李淮山的身影,不由地有些疑惑:“他们两个呢?” 包有用笑了笑,说:“他们两个,早就到音像店了。刚才在门外说话的,只不过是沙文晓和李淮山的影子而已。” 我不解:“影子?” 包有用很无奈地冲我摆摆手:“你别问太多了。嘿嘿,如果你和李淮山知道那些影子是怎么回事的话,估计要有一个月吃不下饭去。” 可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好奇:“为什么?” 我的问题不少,但在询问的过程中并没有耽搁形成,也就在和包有用对话的这小片刻之间里,我们已经回到了澡堂门口正对的大路上。 包有用一边迈着很大的步子快速跟上我的速度,一边对我说:“沙文晓曾得到过一些很lg lèi的传承,算了你还是别问了,我真的不想说,也不想想起以前见到的那些东西。” 既然包有用这么不想说,我知道再问也是白问,于是不再开口,全心全意地闷头走路。 快走到平安音像店的时候,李淮山和魏老板就冲出店门,朝我和包有用招手了。 我们两个将人运进了店里,魏老板则拿出绳索,将搓澡工捆在了一把金属焊接成的椅子上。 李淮山看到对方那副被五花大绑的样子,就开始不停地蹙眉:“你们是打算给他灌辣椒水啊,还是打算拿大头针扎他的手指头啊?” 包有用立即白他一眼:“组织上有规定,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刑讯逼供。” 李淮山瞪大了眼睛:“没看出来啊,你还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呢。” 包有用没搭理他,只是伸长脖子,朝音像店深处喊了声:“准备好了吗?” 话音一落,音像店的阴影中就亮起了烛光,沙文晓端着三根点燃的白蜡烛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 火光打在她那张苍白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从中世纪穿越过来的女巫。 魏老板站在我身旁,视线一直在我们几个人身上来回游动。 我感觉他的眼神和动作都有些扭捏,就捏了捏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弄出人命来的。” 魏老板叹了口气:“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说完,他就转身拉上了店门,随后又躲在柜台后面看起了电视,看来不打算再插手我们这边的事了。 沙文晓慢慢悠悠地来到搓澡工面前,随后俯下身子,举起手中的蜡烛,让飘荡的烛火照亮了搓澡工的脸。 说真的,我也不像直接称那个人为“搓澡工”,搞得我好像很其实搓澡这门职业似的,可除了“搓澡工”这三个字,我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火光在搓澡工面前来回飘荡了几次之后,沙文晓就在丹田处凝练出了一道念力,同时开口唤一声:“醒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其中却蕴含着沙文晓的精纯念力,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原本还处于深度昏迷,此时却像是受到了电击一样,先是身子猛烈地抖动几下,随后就快速张开了眼皮。 火光还在他面前hu一 d一ng,我能察觉到,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瞳孔没有聚焦。 沙文晓又晃了晃蜡烛,再唤一声:“醒来。” 搓澡工的瞳孔瞬间聚焦,这一刻,他真的醒过来了。 人在昏迷的状态下感觉不到疼痛,可是现在,剧烈的疼痛却开始奋力摧残着他的神经,他没来得及弄明白自己在哪,就张大嘴巴,发出了撕心的嚎叫声。 包有用立即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胶囊,拇指一动,直接将它弹进了搓澡工的嘴巴里。 鬼知道那颗胶囊到底是什么成分的,搓澡工吃了它以后,嚎叫声很快就变轻了,一分钟以后,他似乎已彻底感觉不到疼痛,嘴里不再发出声音,只是转动着眼珠,反复打量着站在他周围的人,以及这个黑漆漆的音像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0章 shǒu jī 沙文晓将蜡烛递给包有用,然后半蹲着身子,用她那双对男性充满仇视的眸子紧盯搓澡工。 店里的采光很差,刚开始我是看不清沙文晓的眼睛究竟盯在何处的。 可是有那么一刹那,我突然感觉沙文晓的眼睛好像在黑暗中快速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我竟然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抖动的烛光。 正是因为大环境的光线很暗,导致了她眼睛里的火光变得格外显眼。 要知道蜡烛在包有用手里,而包有用此刻则站在沙文晓身后,按理来说,沙文晓的眼睛里无论如何也无法映出烛光。 那两朵烛光,似乎是她用自身的念力凝聚而成的。 “你叫什么?” 沙文晓稍稍向前凑了一步,轻声轻语地问搓澡工。 在她说话额时候,我看到搓澡工的眼睛里也出现了两朵火苗,可这两朵火苗很快就散了,搓澡工用力摇了摇头,很不屑地看着沙文晓,一句话都不说。 沙文晓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当场愣了一下。 在这之后,她又凝练出了更强的念力,而浮现在她那双眸子里的烛光也变得更为明亮了。 她依然紧盯着搓澡工,又问一次:“你叫什么?” 搓澡工的眼中同样映出了两朵火苗,可他刚刚张了张嘴,没等发出声音,这两朵火苗又一次散了。 沙文晓站直身子,叹一口气,又冲包有用摇了摇头。 包有用搓了搓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看样子,阴玉不只强化了他们的肉身,也强化了他们的精神和魂魄。” 沙文晓赞同道:“他的魂魄确实很强,比那些道行超过三十年的老术士都要强。” 在沙文晓说话的时候,搓澡工脸上露出了十分得意的表情。 一看到这表情,我顿时有种想弄他的冲动,但我也知道,这种冲动无关乎直觉,只是单纯地看他不爽而已。 这时包有用对我说:“现在可以确定这家伙就是葬教的佣兵了,这些家伙根本就不算是人类,所以就算对他们动刑也不会被罚的,顶多就算是虐待小动物而已。” 虐待小动物,亏他能想得出来。 不过最让我在意不是这句话,而是那句“这些家伙根本就不算是人类”。 我走到搓澡工跟前,一边翻着他的口袋,一边问包有用:“不算是人类,那算是什么?” 包有用说:“这些家伙都是用阴玉复制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算是什么。” 李海山插嘴问了句:“复制出来的,他们是kè l一ng人?” “随便你怎么理解吧,”包有用回应道:“总之他们不是人类。” 当我将手伸向搓澡工还是叫他佣兵啊,至少这么叫比较贴近他的真实身份。 当我将手伸向佣兵的裤子口袋时,他下示意地想要挪动身子避开。 我立即反应过来,在这个口袋里,必然藏着一些他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可我翻了半天,却只从那个口袋里摸出了一张zhà一 piàn。 光线太暗,看不清zhà一 piàn上是什么内容,只能依稀看到几个人影。 好在包有用反应快,他立即走过来,用手里的蜡烛帮我照明。 zhà一 piàn上是四个勾肩搭背的军人,每个人都穿着深色的迷彩服,背上挎着枪带,但在这张zhà一 piàn上,每个人的脸都用小刀刮掉了,以至于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长相。 包有用指了指其中一个人的肩膀:“这是p5的枪带,国内没有这种枪械,zhà一 piàn上的人都是佣兵。” 我快速点一下头,算是对包有用的回应。 随后他又将蜡烛朝我这边挪了挪,我低下头,仔细观察着zhà一 piàn上的四个人。 从体型上看,我基本能确定站在zhà一 piàn中心位置的人就是吴林,而站在他两旁的人,看起来似乎也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 至于站在zhà一 piàn最左边的一个人,只看体型的话,他应该就是被我们抓回来的这个俘虏。 通过体型辨认别人的身份,尤其是辨认陌生人的身份,似乎本应是件很难的事。 可我就是能确定,站在zhà一 piàn中心位置的人就是吴林。 包有用好像没看出什么头绪来,就在一旁问我:“你看出什么了?” 我指了指zhà一 piàn中间那个人:“这个人肯定是吴林。” 说着,我又指了指zhà一 piàn最左侧:“咱们的俘虏。另外两个人我好像也见过,但一时间想不起他们的身份。” 一边说着话,我就转过头,朝浑身都被捆成花的佣兵看了一眼。 我手中的zhà一 piàn已经泛黄c起卷,显然很有年头了,可眼前这个人的身材和zhà一 piàn上相比,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好像这张zhà一 piàn是几天前拍摄的一样。 他究竟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要将这样一张zhà一 piàn带在身上,而且还要把zhà一 piàn上的四张脸全都刮掉呢? 我将zhà一 piàn交给包有用,又回到佣兵身边,开始翻腾他身上的另外几个口袋。 当我将手掌揣进他上衣口袋时,他故意保持身体不动,做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可我却看到他的额头上快速沁出了几滴冷汗。 不管你再怎么ěi zhuāng,那些最本能的生理反应一样会出卖你。 我在这个口袋里仔细翻找,只找到了一个药丸大小的废纸团,看样子他原本是想将这东西扔掉的,可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原因没扔。 包有用凑过来为我照明,我则快速展开纸团。 这是一张天然气公司的表单,上面写着这个月的用气量和应缴金额,以及一个家庭住址。 包有用顿时乐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带在身上,果然是个笨贼。” 我抬起头来对李淮山和沙文晓说:“你们在鱼龙街看着符箓,我和老包去他家看看。” 沙文晓很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李淮山也是一脸“我可不想和她待在一起”的表情。 可即便如此,他们两个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沙文晓不说反对,完全就是因为我是个男人,她懒得理我。李淮山不反对,是因为就算他反对,我和包有用也会让这种反对无效化。 这边我说着话的时候,包有用已经从佣兵的口袋里找到了房门钥匙。 时间比较紧迫,我和包有用也没废话,找到钥匙以后就直接离开。 当时应该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比较好打车,我和包有用刚出鱼龙街就碰上了一辆空车。 我记得,那个佣兵应该是住在一个叫竹康小区的地方,只不过那个小区在13年做二期的时候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转手给了其他地产公司,名字也换了,至于它当年到底是不是叫竹康小区,说实话我也不敢打包票。 不过有件事我记得很清楚,那就是要进入那个小区,必须经过一条快要拆迁的老巷子以及一个城中村,然后才穿过一个长约五十米左右的桥洞。 加上进入老巷子以后,路面就变得坑坑洼洼,这一路颠簸下来,真有一种肠子都要被颠断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房产商为什么要把楼盘建在这样一个憋憋屈屈的地方,更想不明白,这样的房子,究竟是怎么卖出去的。 路确实难走,不过小区看起来还不错,包有用说,因为这种地皮比较便宜,地产商拿下来以后,自然就有足够的资金提升房子质量了。 我刚回了一句“那也不错”,在距离小区大门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立刻就有一辆火车呼啸而过,那噪音简直让人股沟疼。 我真怀疑这样一个破地方能住人么? 可小区里的人偏偏还不少,我和包有用靠着燃起单找到了有病的家,当房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接着就有一股非常苦骚的中药味迎面扑来。 我还好,经常吃各种各样的重要,连带着每天泡药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味道,可包有用就不行了,屋子里的药味刚混合着热气扑出来,他顿时就是一阵干呕。 看他这么难受,我只能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说:“你在外面等我吧,我自己进去。” 包有用立即冲我摆摆手,并先我一步跨进了门槛。 一进屋,他就立刻打开了所有窗户,最后站在紧靠卧室的阳台上,呼吸着窗外吹进来的新鲜空气,同时不断移动视线,扫视着卧室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药味过分浓郁意外,整座房子被收拾得十分整洁,装修风格也是非常爽利的极简主义风格,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和电器,房子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甚至连盆栽和台灯这样的东西都没有。 我随意转了转,感觉没有什么收货,索性就来到了包有用栖身的那间主卧室。 一进门,包有用就指着卧室里唯一的柜子对我说:“打开抽屉看看,应该又收货。那个抽屉的把手掉了不少漆,说明那个搓澡的经常动它。” 我按照包有用的指示拉开了抽屉,却发现里面除了一部sh一u ji和一个充电器,什么都没有。 “就是它,就是那个sh一u ji。”包有用站在阳台上冲我喊。 这部sh一u ji有什么问题吗?我没觉得它有任何异常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1章 另外两个人 包有用接过sh一u ji以后没像我想象中那样立即点亮屏幕,而是从口袋里寻了一条数据间,量佣兵的sh一u ji和他自己的sh一u ji连接起来。 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包有用一边摆弄着两块sh一u ji,一边对我说:“葬教的人做事通常很小心,就怕咱们贸然使用他的sh一u ji会弄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我不禁皱眉:“不就是一块sh一u ji么,能有什么麻烦?” “前段时间我们曾从葬教佣兵手里收缴过一些通讯设备,”包有用很耐心地向我解释道:“那些玩意儿看起来很普通,其实上面都做过手脚,开机的按钮就像是炸弹的引线,你只要一按下去,它们就爆炸。” 我看着包有用手里的两块sh一u ji,不由地砸了咂舌:“还有这种事?” 包有用无奈地笑了笑:“他们这帮人无所不用其极,咱们处处都得小心。啊,其实你还好,目前葬教的主要对手是有道他们三个,应该不会过多地为难仉家。” 说话间,他的sh一u ji屏幕突然变成了彩色的。 顺带一提吧,早在2007年一月份的时候,乔帮主就已经用初代iph一ne让sh一u ji市场从模拟机时代进入了只能时代,在那一年,虽然用智能机的人还不算多,但最起码黑白屏sh一u ji在整个sh一u ji时代中已经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份了。 可老包当时用的,就是这么一个苟延残喘的东西,至少在它的屏幕变成全彩之前,我曾认为它是。 所以当我看到屏幕突然变量,并呈现出不亚于视网膜系统的逼真画质时,心里着实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说起来,在那个年代,还没有人知道所谓的视网膜系统究竟是什么。 我指了指包有用的sh一u ji屏幕,尽量用还算平静的语气问他:“怎么变成彩屏的了?” 包有用慢条斯理地对我说:“本来就是彩屏的啊,只不过我比较喜欢看黑白两色的东西,那种画面能给我一种简单c踏实的感觉。”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了屏幕上的通讯记录和短信箱。 通讯记录是空的,而短信箱里也只有一条信息。 我站在包有用身边,也看到了短信上的内容——五对数字。 这条短信,只有五对数字而已。 我完全不明白这些数字到底代表了什么,包有用起初也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舒展开了,对着短信上的数字不停地点头,嘴上还自言自语地说着:“错不了了,是经纬度。” 完了他又转过头来对我说:“每一个数字都精确到了经纬的‘秒’,也就是说,这些经纬度,都能精确到了实际地理位置的30米精度。” 一听到这些和数字有关的东西我就有点头大,立即转移了话题:“你知道这些坐标都指向哪里吗?” 包有用指着第一个坐标对我说:“这个坐标指向不周山,你应该知道这个门派吧。” 我点头:“不周山的人,曾在我管理的那条老巷子里杀过人。” 包有用撇了撇嘴:“不周山可是阴差们的老对手了,如果说葬教佣兵在鱼龙街布盘砂阵的事和不周山有关,那他们这次行动很可能就是针对你的。” 说完,他又分别指着另外几个坐标说道:“鱼龙街澡堂c鱼龙街c老海坝咦?最后一个坐标到了渤海深处了。” 我怕打断包有用的思路,就没多说话,只是环抱双手站在一边。 过了好一阵子,包有用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对我说:“你知道老海坝吗?” 我摇头。 包有用:“嗯,就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未必知道明末年间,渤海湾曾发动民夫修剪过一条海坝,只不过还没等修完就废弃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条海坝的起始点,就在鱼龙街的正北方向。也就是说,葬教的人很可能要在那里布置一个全新的盘砂阵。” 你直觉说对方要在什么地方布阵不就得了,扯这么多做什么? 可包有用的话还没说完:“我要是没估计错的话,在每一个坐标点,葬教的人都会布置一个盘砂阵,他们没有用来压制阵眼的法器,就只能靠着从天地间汲取灵韵来成阵。嗯,在不周山c鱼龙街澡堂c鱼龙街这三个地方他们都失败了,如今去了老海坝,应该也不会成功,那里虽然靠近渤海,灵韵比其他地方更足一些,可就算是在阴历十六的早晨,海湾附近的灵韵达到一月中的最高峰,也还是不足以压制住盘砂阵的阵眼。”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完全就是在自言自语。 我插嘴问了句:“为什么要选在鱼龙街?” 包有用正在沉思,没听清我说的话,转头问一声:“什么?” 我重复一边:“他们为什么将布阵的地点选在鱼龙街一带?” 包有用一边思考着,一边说:“也许是因为鱼龙街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我说:“你不觉得不太对劲吗,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包有用大概是因为一直沉浸在思考中的缘故,没有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什么太顺利了?” 我说:“你不觉得,这五个坐标出现得太容易了吗,我总觉得,事情应该更麻烦一点才对。” 包有用顿时笑了:“之所以,顺利,是因为你在,我也在。如果不是因为你,咱们大概不会去澡堂吧,毕竟要不是你的直觉给了咱们指引,谁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一个和鱼龙街几乎没有任何瓜葛的搓澡工身上。而如果没有我,这个sh一u ji对你来说,可能就是一颗ēi xg炸弹而已。” 说到这,他晃了晃手中的两块sh一u ji,接着又对我说:“你觉得太过顺利,只是因为没处理过这样的事,心里没底而已,这无关于直觉,只是因为你缺乏安全感。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阴差只能靠直觉来判断出有些环境和人是否存在异常,但不能靠直觉来进行推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智商有问题,他说的话,我总是无法完全理解,尤其是那句“不能靠直觉来进行推理”。 心里想着这些,我就皱起了眉头,包有用竟然能猜到我在想什么,直接对我说:“我的话,你现在可能没办法完全理解。不过没关系,你现在不用试着去理解,只要记住就行了。等你在这个行当里混久了,很多事渐渐就会明白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很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但很快,我又想起了二爷当初说的话:“我之所以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因为你现在正在经历的,都是我都经历过。” 而现在包有用也正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看着我,在他脸上还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神气。 那种异样的神气会让人有种被轻视的感觉,我只能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同时将视线从包有用脸上挪开。 包有用一边收起sh一u ji,一边对我说着:“咱们先回鱼龙街和沙文晓c李淮山他们汇合吧。哎,其实之前我就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总叫李淮山‘二狗’呢?” “那是他在家具城做地头蛇的时候,别人给他起的诨号,他自己也很喜欢这个称谓,不知道是为什么。” 说话间,我就快速冲出卧室,并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客厅东墙上的房门。 满屋里都是浓郁无比的药味,即便是我也有点受不了了。 由于竹康小区的地理位置比较奇葩,在这破地方根本打不到出租车,我和包有用只能徒步穿过桥东c老巷子c城中村,回到民生街上去打车。 这一路走下来还真是要花费不少时间,途中我一直在回想zhà一 piàn上的另外两个人,没和包有用说一句话。 我很确定,最近这段时间,我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两个人,可无论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了。 直到我们回到大路上的时候,包有用才问我:“你想什么呢?” 我说:“咱们现在能确定了,zhà一 piàn上的有一个人是吴林,另一个就是被咱们抓住的那个佣兵。剩下的两个人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见过他们,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包有用随口问了句:“除了吴林,最近还有其他陌生人去你的旧货店吗?” 由于老巷子里的人我都认识,所以刚才也没往这方面想,只是在琢磨,也许我离开老巷子的时候,曾在什么地方偶遇过zhà一 piàn上的两个人。 被包有用这么一问,我先是懵懵地应了句:“好像没有啊。” 话音落下以后,我又转向想了想,立刻想起了那两个清泉派的人:“不对,有!前两天有两个清泉派的人去我店里,将张大有留下的两样法器买走了。对,就是他们两个,zhà一 piàn上的人,就是他们两个!” 包有用一听就瞪眼了:“他们买走了两样法器?什么样的法器?” 他这么一紧张,我立刻就反应过来,要出大事了! 张大有留下的那两样东西,肯定能压住盘砂阵的阵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2章 大拥堵 包有用见我半天不说话,应该就猜到点什么了,他立即拿出sh一u ji,不知道拨通了什么人的diàn huà。 正好这时有出租车停在路边,我伸手将车拦下,随后拉着包有用上车。 刚坐在座位上,我就听包有用在车后座那边喊了起来:“你们最近买东西了吗,从仉家买东西了吗?” 由于他离我比较远,我听不到diàn huà另一头给出了什么样的回应,不过在两三分钟之后,包有用就挂了diàn huà,瞪大眼睛对我说:“清泉派的人说,他们最近没有派任何人来过渤海湾。之前来渤海湾的王道长也没有带任何东西回去。” 我心里一凉,也快速拿出sh一u ji,拨通了仉亚男的diàn huà。 仉亚男接得很快:“正想找你呢,你那边的事处理完了?” 我没心思说别的,赶紧问她:“你还记得清泉派让谁来咱们店里” 没等我说完,仉亚男就将我打断了:“清泉派?清泉派的人从来没来过咱们店里啊,茅山的人倒是来过。啊,对了,今天我已经收到他们的汇款了,一分钱不差。” 我顿时皱眉:“是茅山的人买走了张大有的法器么,我记得,法器出手的当天,对方就付钱了吧。” 仉亚男:“那天太晚了,他们虽然汇了钱,但没有立即到账。啊,对了,这两个人用的汇款账户不是茅山的宗门账户,而是一个广州的私人账户。” 包有用一直凑在我身边听着,仉亚男的话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这时他就急不可耐开口问我:“买走那些法器的,到底是清泉派的人,还是茅山的人?” 仉亚男直接提高音量,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是茅山的人。最近仉家确实来了不少清泉派的人物,不过他们从来没有到我们店里来买过东西。” 包有用死死盯着我。 我沉思了小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买走法器的,确实是茅山派的人,我刚才一着急给记错了。” 包有用翻了翻白眼,嘀咕一声:“浪费我时间。” 这时仉亚男又在diàn huà里问我:“现在就把张大有的那份给他吗?” “给他吧。那什么,我先不和你聊了,这边有点急事,哎,对了,滨海开发区那边” 我这边正说着话,就看到包有用奋力朝我摆手。 我皱皱眉头,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他则冲着我做了几个口型:“别告诉仉家人。” 他应该是想说,别把盘砂阵的事告诉仉家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但既然他说了,我似乎也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办,于是中途止住了对话,对仉亚男说:“我先挂了。” “滨海开发区那边怎么了,你怎么说话说一半啊。刚才还没问你呢,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我不敢在和仉亚男聊下去乐,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快速挂了diàn huà。 她平时最讨厌别人挂她diàn huà了,所以我很清楚,今天晚上我回到店里少不了又要挨顿骂。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包有用一早就拨通了茅山那边的diàn huà,我这边刚挂,就听他问道:“你们茅山最近这几天,是不是从仉家的旧货店里买了两样法器。” 片刻后,他挂了diàn huà,很着急地冲我摇头:“茅山最近压根没有派人来过渤海湾。” 起初听仉亚男说是茅山门人将东西买走的时候,我心里还稍微轻松了一下,可是现在,刚浮现在胸口中的那份轻松一瞬间就被撕碎了。 包有用这时则催命似地问我:“你到底卖了什么东西?” 我也是急的指挠太阳穴:“是武陵张家祖传的两样法器,上面的灵韵都非常强悍,仉亚男都说它们价值连城。” “那完蛋了,”包有用显得十分沮丧:“看样子,葬教的人应该有足够的资本让盘砂阵成形了。” 说着说着,他死死低下头,将大半张脸都埋在了胸口中。 我本以为包有用应该是个见惯了大世面,早已能做到处乱不惊的人,没想到他竟想一个泄气的皮球瘪了下去。 “不对!” 在片刻的低迷之后,包有用突然仰起头来,嘴里喊出这么两个字。 我一脸不解地望着他,等着他说出下文。 过了很久,他在喃喃地说道:“还来得及,对,应该还来得及。盘砂阵肯定已经成阵的,但葬教派来的人还无法驱动它,如果盘砂阵已经被催动,滨海区那边肯定会有大动静。对对对,他们一定无法驱动大阵,他们在等待时机,在等待阴历十六的涨潮,那是渤海湾每个月中灵韵最强的时候。” 包有用说这些话的时候,出租车司机时不时地抬抬头,借着反光镜看看包有用,那眼神,就跟看一个神经病似的。 可包有用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司机师傅那异样的眼神,快速凑前,将脑袋压在副驾驶座上对我说:“咱们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的,不用慌,哈哈。” 当笑声从他嘴里喷出来的时候,司机师傅当场就是一哆嗦,小心肝差点被吓飞了。 我觉得吧,在出租车司机看来,我和包有用说不定就是从精神病医院里逃出来的未愈患者。 即便包有用说我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但谁也不知道他的推测到底对不对,包括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在这之后,他依然在不停地催促司机师傅,弄得司机师傅变得越来越紧张。 从民生街直走确实也能到鱼龙街,可问题是这条街的中段就是火车站。 车站那种地方大家都知道,因为可流量过大,周边的路段通常非常拥堵。当出租车走过长松路的时候,我本来打算提醒司机师傅变道,可当时正好是绿灯,加上他紧张,一脚油门就穿过了路口,五分钟之后我们理所应当地在火车站附近遇到了大堵车。 包有用急得不行,一直在不停地催促出租车师傅,可毕竟前面的路整个塞住了,就算司机不停地按喇叭,你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自动给你让路。 如果这时候包有用冲下车,朝着大马路上喊,有人在滨海开发区布置了一个邪阵,要把全渤海湾的人都杀死,那等待他的绝对会是精神病医院的救火车和身材强壮的护工们。 没办法,在我们这个行当混的人就是这么无奈。你明明做得是救死扶伤的好事,可人家偏偏当你是疯子。 包有用心里急,催得更急,我觉得如果再让他吆喝下去,他没疯,司机师傅估计先疯了。 恰巧鱼龙街离火车站并不算特别远,也就是三公里左右的路程。 一方面是时间可能非常宝贵,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司机师傅的同情,我在马路中央结了车前,将包有用拉下车,接着就朝鱼龙街方向疯跑。 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刚起步的时候,包有用跑得很快,可跑着跑着他就跟不上我了,为了节省时间,我只能将他背起来,用比平时稍微慢一点的速度继续狂奔。 我没有算过自己跑完三公里需要多长时间,包有用却像是一直在计算时间,我在地上跑,他在我背上催。 期间他还给一个叫(音)的人打了diàn huà,说他急需一辆车,让对方找一辆至少六座的小商务到鱼龙街等他。 没等这通diàn huà打完我已经冲进鱼龙街了。 包有用留在路口等车,而我则冲进平安音像店,背起佣兵和佣兵屁股底下的椅子,又叫上沙文晓和李淮山,快速赶往路口和包有用汇合。 当时沙文晓和李淮山见到我急吼吼的样子,两个人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直问我怎么了,我只说时间不等人,上了车再解释。 包有用联系的那个效率极高,我背着俘虏回到路口的时候,包有用已经坐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里了,他放下车窗,奋力地朝我们招手:“快快快,我已经联系好鱼塘那边的人了。” 我们三个快速上了车,在包有用关车门的档口,我开口问了句:“你刚才是不是说,鱼塘?” 呼哧一声,车门被拉上了,包有用转过头来对我说:“老海坝遗址最近正被改建成鱼塘,我估计,另外三个佣兵应该混进了施工队,联系过那里的工头,他会给咱们ti g一ng一些便利。” 说话间,包有用时不时转头看看躺在车后座上的佣兵,我也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去,就看到那个佣兵被嘟着嘴,眼睛却瞪得比牛还大,瞳孔中满是惊愕。 这样的反应恰恰印证了包有用的推测——确实有人要在老海坝那边动手脚。 本来那个佣兵只是惊慌而已,可有这么一个瞬间,我隐约看到他快速眯了眯眼睛,随后心里就扬起了一股想揍人的冲动。 包有用说,要我顺从直觉,此刻我决定招办。 佣兵的眼睛还没有从微眯的状态中完全睁开,我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他先是闷哼一声,接着就有大股暗红色的浓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我不禁皱眉,就算我那一拳打断了他的牙齿,也不至于流出这么浓的血来吧。 沙文晓也感觉到了异常,立即扯出佣兵嘴里的布条,而在这之后,她竟又从佣兵的口腔里拔出了一片染血的刀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3章 渤海渔场 包有用接过刀看了看,我见到他捏住刀片的两边,轻轻一用力,整张刀片立即变成了柔软的“u”形状。 沙文晓则在这时捏开了佣兵的嘴,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势。 刚才他被我打中的同时,刀片就在他的舌头上割开了一道很深的伤口,但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那道伤口上就已经长出了极少量的新肉。 而除了舌头上的伤口,我发现他的口腔壁左侧还有一个很大的破口,像是用牙齿将肉撕开后留下的。 他的自愈能力和我比确实差很远,但和普通人相比,已经可以算是超人水准了。 包有用将刀片递给沙文晓:“葬教的人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他竟然将刀片埋在了脸皮里。刚才他忍着剧痛将刀片取出来,看来是打算找机会逃跑啊。” 在包有用说话的档口,佣兵快速扭动了一下身子。 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知道,不管他在做什么打算,都绝不能让他得逞。 所以在他刚刚扭了一下肩膀的时候,我的拳头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脸上。 嘭的一声闷响,他的左脸被我砸了个结结实实,右脸则重重地撞在了车门上,将厚重的门板都装出了凹痕。 正在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被砸变形的门板,顿时咂舌:“好重的拳啊。” 包有用笑呵呵地冲他说了句:“这小子可是仉侗的嫡传弟子,将来要执掌冬字脉的。” 听他那意思,我作为二爷的嫡传弟子,如果没有这么重的拳反而不正常了。 司机又看了看后视镜,但只是撇撇嘴,什么都没再说。 遭受到我的重拳以后,佣兵俨然已经昏迷过去,可沙文晓还是不太放心,又仔细搜了佣兵的身,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再次用布条将他的嘴巴堵上。 由于沙文晓和李淮山是我强行从音像店里拉出来的,他们至今还不知道我和包有用在佣兵家里发现了什么,鉴于大家要在一起查案子,有些信息还是要互通一下的,于是我就借着车上还算安静的时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体说了一遍。 在我说话的时候,沙文晓就紧紧皱起了眉头,李淮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直在玩sh一u ji。 从鱼龙街到滨海开发区要走很长一段路,李淮山似乎有些疲了,等我把话说完以后就开始闭目养神,包有用和沙文晓则都是一脸愁容,默默地望着车窗外快速移动的景物出神。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包有用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将身子挺直了。 司机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包有用又沉思了小片刻才开口:“,你给鱼塘那边的工头打diàn huà,让他给工人们放两天假。” 我也是这才知道此时为我们开车的人就是本人。 当时我就坐在驾驶座正后方,由于商务车的后座太过宽阔,我只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一只眼睛,至于他长什么样子,身材又是什么样,确实无法看清。 包有用话音落下没多久,就开口说话了:“让你的人放两天假。嗯,对,所有人,现在就放假。不是我的主意,是老包的意思。嗯。” 虽然从我所在的位置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但仅凭他说话的节奏和内容,就能判断出他刚刚给工头打了一通diàn huà。 车身颠簸得比较厉害,李淮山从一开始应该就没睡踏实,此时包有用和说话的声音又彻底将他给唤醒了。 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重,而且不怎么喜欢思考,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那个不停发问的人。 现在他又开口问包有用:“为什么要给工人放假啊,这样一来,咱们要找的人不也离开鱼塘了吗?” “只有他们不会离开,”包有用顺了顺气,说道:“况且这两个人都去过旧货店,亲眼见了若非。而一旦他们发现若非去了鱼塘,肯定会心生警觉的,加上鱼塘的工人那么多,如果不提前让他们离开,到时候万一起了冲突,咱们可无法保护所有人。” 李淮山发了一会愣,随后才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理。” 正好包有用已经被李淮山的问题分心了,我也不介意再多问一个问题,李淮山那边话音刚落,我就问包有用:“盘砂阵的事,为什么不能让仉家人知道?” 包有用说:“这是二爷的意思。其实这些年,二爷常常和我们寄魂庄联手对付过葬教,而且最近也在发动各路力量调查葬教高层的身份。但二爷说过,葬教的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不然行当里会出乱子的。” 我不解:“会出什么乱子?” 包有用摊了摊手:“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说,毕竟有些话说出来对我没好处。” 说完,他就两眼一闭,靠在车窗户上做出一副要小睡的样子。 看到他这个样子,显然是不想再回应任何问题了,我也不好逼迫人家,只能在心里叹口气,随后就闭上嘴了。 半个小时以后,我们来到了位于滨海开发区的养老院。 上次我来养老院的时候,这地方似乎根本没有人管理,偌大的院子c偌大的楼房,却只有我和李淮山两个人。 可今天我们刚一到院门口,立刻就有三四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冲了出来。 包有用将俘虏交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看押,并嘱咐他们绝对不能出任何闪失。汉子们快速点点头,接着又用很快的速度将俘虏带进了养老院中。 见到眼前这些人,我心里就隐约觉得不太舒服,总觉得我上次在这住的时候,这些人说不定也在,只不过他们没有出现在灯光下,只是将身子完全潜藏在楼道的黑暗中,用一双惨白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进入养老院的人。 那场景一出现在我脑海中,我就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 包有用向我解释说,这些人都是特战队的人,受大伟指挥,而渤海湾的这个养老院,也是特战队的据点之一。 我说我上次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们,包有用则告诉我,这些人是极少在组织以外的rén iàn前出现的,他们不认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我接触,所以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只能把自己隐藏起来。 闹了半天,刚才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画面还真有可能应景。 在车子开出养老院之前,有一个汉子快速从养老院大楼里出来,他一阵旋风似地冲到车窗前,将一个细细长长的布包交给了包有用。 等车子开出养老院以后,包有用才悄悄打开布包上的拉链看了一眼,我因为好奇,也伸长脖子张望一眼,视线穿过包有用手臂间的缝隙,正好落在了布包的开口上,就见包里装着的,竟然是一把上了迷彩漆的。 包有用只是看了看包里的东西,又快速拉上了拉链。 他似乎不想让我们知道布包里装了什么,一举一动都很隐蔽,而我也很知趣地没有多说话。 在这之后,又耗费了半个小时,我们总算来到了包有用口中的鱼塘。 其实这个所谓的鱼塘就位于滨海开发区的水产养殖基地,一年半之前我曾跟着鲁老板到这来pi fā过海鲜,所以对当地的情况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也是听鲁老板说,在这片离海不算太近,离内陆又特别远的地方,曾有一片面积巨大的小渔村,只不过在2002年前后,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渔村人竟然商量好了似的,集体搬进了城,而这边规模不小的水产养殖基地,则全部承包给了外地水产商人。 据说,当时那片渔村是七八个渔村连在一起的,所有村民加起来大约有五六千人。 这么大规模的村民迁徙,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渔民吃够了海鲜,突然怀念青菜的味道了,于是就慌慌忙忙舍弃祖业,纷纷到城里务工这么简单吧。 可对于村民们迁徙的原因,又确确实实是谁也说不清楚。 记得鲁老板还说过,在滨海开发区这地方,打渔的全都走了,不打渔的却全都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 当将车停在鱼塘入口的时候,包有用第一个打开车门,从海岸上吹过来的风立即顺着门缝涌进了车里。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滨海开发区了,可那湿乎乎的海风扑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却体味到了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就像是有人用一条湿漉漉的脏被子将你层层裹了起来,极度的憋闷和潮湿几乎能掩盖你的所有感官,而一层层被子形成的那种幽闭感,也压得人无法呼吸。 同时我也能隐约感应到,这种让人极度难受的感觉,应该来自于渤海上的潮汐力量——一股被严重扭曲的潮汐力量。 包有用已经背着布包下了车,直到沙文晓戳了戳我的手臂,我才快速回过神来,也立刻开门下车。 双脚落在路面上,海风还在持续拂动着周围的空气,我朝着道路的正北方向望去,依然能看到天空中的一团团坤气正在毫无规律地四处乱撞。 我在想,当初这里的渔民之所以急匆匆地迁移,也许就是因为感应到了盘踞在渤海深处的那股极端不详的力量。 包有用大概是觉得我表情不太正常,就跑过来问我:“你怎么了?” 我抿了抿嘴,摇摇头,没说什么。 等李淮山下车以后,就带着我们快速朝鱼塘深处走。 早在四十多分钟前工头就给自己的伙计们放了假,如今的鱼塘里空空荡荡,变得十分安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4章 老坝和泥塘 带着我们走了将近五分钟,就有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汉子从后面跟了上来。 我和包有用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于是转身回望,就见那个汉子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朝我们这边喊:“王哥!” 这才回头看一眼,他先是朝跑过来的汉子微微一笑,然后又稍微朝我和包有用这边凑了凑,小声说:“他就是这里的工头,和我是本家。” 包有用一听,立即堆起了笑脸,喊一声:“王工头!” 刚才转身回望的时候,包有用还是一副很警惕的样子,此时突然堆起了大大的笑脸,别说是王工头本人了,就连我心里都觉得有点别扭。 王工头脸上的表情怔了一下,不过还是很礼貌地还了个笑脸:“哟,这位就是王哥说的贵客吧?” 包有用也笑着回应:“啥贵客啊,我们是来查案子的。” “到底出啥事了?”王工头在包有用面前停下脚步,转头对说了这么一句。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低头看着包有用,眼神中带着询问的味道。 对了,说到这不得不粗略地说一说的样子,这个人长着一张大众脸,基本上看他一眼,就能让你想起上学的时候明明住在你隔壁宿舍,可每次在街上见到的时候你都认不出来的那个同学,简单点说,就是这个人的长相完全没有辨识度,扔到人堆里就会被彻底遗忘掉。 可他长相普通,个头却一点也不普通,我能在现实中见到的人中,个头最高的肯定是二爷,个头第二高的人,绝对就是这个了。 他的身高至少在两米一左右吧,我们看他的时候全都要仰视,他看我们的时候,则要一直低着头。 怪不得包有用要提前将所有工人支走,有这么一根标杆和我们一起行动,我们就是想隐藏自己的行踪都不可能。 这时包有用短暂地和对视一眼,随后就对王工头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子,那什么,你该忙忙,我们就在鱼塘里转转。” 王工头笑了笑:“我也没啥事,你们既然想转,我就带着你们逛呗,嘿嘿,反正也没外人。” 嘴上说没外人,可他的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提防。 说完这番话,他就拿出了烟盒,给每个在场的男性都递来了烟,而在场的男同胞们也全都没有拒绝他,我和李淮山分别道一声谢,拿一根烟点上,则将王工头递过来的烟装进了自己的烟盒里,包有用拿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但并不点燃。 见到我抽烟,包有用还大皱眉头地问我:“你年纪轻轻的,什么也有烟瘾?” 我说:“我今年二十了好吗。” “二十也不大呀,你走上社会才几年,怎么就学人家吸烟了呢?”说着说着,包有用又转移了话题:“啊,对了,有件事刚才忘了说。你是阴差,这次的案子,以你为主。”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什么叫以我为主?” 包有用抬起手来,指了指周围:“用你的直觉指引我们。” 在包有用手指的几个方向上,只有一些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矮墙c两三座小房子,以及一个个紧挨在一起的深坑,除了这些东西意外,我就只能看到李淮山和沙文晓他们了。 本来我以为,在这样一个到处都有坤气攒动的地方,我不太可能再感知到别的东西的,可当包有用的手指从一座小房子的后方快速划过时,我的视线落在那里,心中顿时跟着一颤。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颤,只知道,那座房子后方肯定有蹊跷。 废话不多说,我朝李淮山招招手,抬腿就朝不远处的小房子迈了过去,包有用和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刚才我看到这座房子的时候,由于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它的东c南两道墙,这两道墙都是很普通的水泥墙,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直到我绕到房子西侧的时候,就见正冲西面的这道墙是用一块块形状不太规则的石头垒砌起来的,每一块石头上,都隐隐散发着被扭曲过的潮汐力量。 我站在小屋的西墙前,心里一阵阵发紧,身子也跟着抖了两抖。 包有用凑到我跟前来,看了看用来垒砌墙壁的石块,也是当场皱眉:“这些石头,看起来有年头了呀。” 我说:“是明末年间的石头。” 完了我又问王工头:“这些石头是哪来的?” 王工头用了两三秒钟时间思考,随后对我说:“哦,鱼塘这边本来有个很老的坝头,我们也是为了省钱,就把那个坝头拆了,用拆坝得来的石头垒了这么一面墙。哎呀,不过这些石头也不好用,重量大不说,还特别湿滑,我们砌完这面墙以后就不再用它们了。” 我接着问他:“你说的那个坝头在哪?” 王工头指着正北方向:“往那个方向走十米就是。我们拆出石头来以后,就把坝根给埋了,你现在看不到它。” 先是把坝头拆了,接着又把老坝的坝根给埋了?那可是好几百年前的老建筑,也真亏这些人能干得出来。 可回头一想,这些在当地施工的人恐怕也不知道那座老坝是什么时候的东西,甚至于就连土生土长的滨海人对此都一无所知。 毕竟是建于那个政权更替的时代,况且还没建完就废弃了,像这样的老东西,在清朝的地方志上说不定都没有记载。 我朝着正北方向走了十米,虽说地面下方没有传来潮汐的气息,但我能感觉到,正有大股大股的坤气从我的正下方喷薄而出。 它们刚刚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很轻柔c很平静的感觉,恰恰是这种过度的平静,让它们在这躁动的环境中变得难以被察觉。 可一旦它们升上半空以后,似乎就变得暴躁起来,开始毫无规律地四处窜动。 我就这么站在坤气的喷发口上,抬起头,仔细查看着周围的状况。 此时我已经能感觉到,附近还有什么地方是不正常的,但因为炁场环境过于杂乱,我又很难找出那道异常的确切位置。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站在原地反复朝附近张望,终于发现了一个盛满水的方坑。 鱼塘中有很多人工挖掘的方形坑洞,每一个坑洞的面积大约都在一百五十平米以上,在我视线所及的地方,绝大多数坑洞都是空的,唯独位于我左前方的那个坑,水几乎满得要溢出来。 确切地说,那里面不是水,而是更像是某种不反光,而且在海风扰动下丝毫不起波澜的泥浆。 由于那种泥浆的颜色无限接近于土壤,当你站在远处的时候,很容易以为坑里空空如也,只有四面土壁。 我立即快走几步,来到方坑旁边。 没错,它就是我要寻找的那个异常点,与老坝的石头不同,这个坑洞给我的感觉非常舒服,似乎在泥浆深处,藏着一些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东西。 第一个走到我身边来的人是王工头,他一边凑过来,一边拿出烟盒,又递给我一根烟。 我笑着摆了摆手,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烟盒:“我还是抽自己的吧,你的烟劲道太大。” 王工头笑了笑,收起烟盒,又指指灌满泥浆的方坑对我说:“我们来的时候,坑里就灌满泥浆了,这个鱼塘的承包商嘱咐过,不能动这里头的东西。” 包有用也贴了过来:“泥浆里头有什么?” 王工头摊摊手:“那我们就不知道了,估计也没什么贵重物件吧,谁会把贵重的东西埋在泥浆里?” 包有用挺了挺腰,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我则冲他做了一个口型:“法器。” 我猜测,旧货店刚刚出手的两件法器,就埋在泥浆深处。 包有用依然盯着我,他的眼神中也依然充满了询问的味道。 他似乎在问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能冲他摇了摇头。 得到我的回应后,包有用无奈地撇了撇嘴,随后又在鱼塘里扫了两眼,自言自语似地说:“那两个人还没回来么?” 王工头听到他的话,就插嘴问:“谁回来?” “没谁,”包有用冲着他笑:“你们这个工地有个能喝水的地方吗,你看看我们折腾了一路,也怪累的。” “有有有,你看看我,你们都来了这么久了,我也没问问你们喝不喝水什么的。” 王工头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一点也不尴尬,只是快速招引大家朝鱼塘外围的一座钢架房走。 我没记错的话,那个鱼塘内外总共有三座房子,其中两座都是用水泥垒起来的,面积也就是十平米左右,而唯一的一座钢架结构房则要大很多,粗略估计,面积在百平左右吧,当时我就猜测,那里应该是工人们的休息室。 钢架房的门是锁着的,王工头来到门前以后,就忙不迭地在裤兜里找钥匙。 工人们已经放假,门又是锁着的,于情于理,房子里都不应该再有人了,可就在王工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的时候,伴随着钥匙串叮叮当当的碎响,屋子里也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脚步声。 里面的人可以将步子放得很轻,似乎就是想借助钥匙发出的噪音掩藏自己的行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5章 以身犯险 包有用显然也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我从余光里看到他慢慢拉开布包,将的枪托露了出来。 不管是我还是包有用,都没有将屋里有人的事说破,依然默默地跟在王工头身后,看着他将钥匙插进门锁,转动手c拉动门把手。 当镶在钢架房上的金属门被拉开一道半尺来宽的缝隙时,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很重的落脚声。 在我的判断中,屋子里人应该是在这一瞬间跨出了弓步,接下来他大概会猛地向前倾身,同时甩动手臂,将什么东西投掷出来。 八个月的实战训练已经让我的反应速度有了质的飞跃,踏步声一出现,我立即抓住王工头的领子,用力将他拉离了门缝。 也就在他的身子刚刚从门缝前挪开的瞬间,一道银光飞驰而出,擦着我的肩膀飞了过去。 那应该是柄非常锋利的bi sh一u,肩膀被触碰到以后,我先是感觉到一丝金属上散发出来的凉意,接着就是火辣辣的疼。 包有用反应也快,立刻冲过来,一脚踹在门上。 “咣当”一声巨响,金属板压成的屋门再次闭合,与这声巨响同时出现的,还有伤发出的沉闷枪响。 以前我玩cs的时候,一直以为的声音应该非常高亢c非常明亮,可没想到现实中的在开火的时候声音十分沉闷,而且很短促。 我不知道这样形容对不对,但在我看来,那好像就是在金属管中瞬间爆破的声音。 包有用这一枪打穿了屋门,也打中了屋里的人,隔着门板,我都能闻到从屋里传过来的血腥味。 一击得手,包有用却不急于冲进去,而是快速卧倒,在地上连滚三四圈,和门口拉开了距离。 我们也学着他的样子快速后退,匍匐在地。 刚趴下,李淮山就在我身边说了句:“血是黑的。” 我转头看了看肩膀上的伤口,正有一些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来,并渐渐在我的袖子上洇出了一片黑色的花。 起初从伤口中流出的血确实是黑色的,可没过几秒钟,后面流出来的血就是鲜红的了,而这时候我肩膀上的伤口也愈合了一大半。 李淮山盯着我的肩膀,咂了咂舌:“金刚狼应该找你来演。” 我没理他,转身对包有用说:“他们的u qi有毒,我先冲进去,你们见机行事。” 包有用拉了我一下:“先别慌,等等。如果他们手里有枪,一分钟之内就会还击,如果他们没动静,你再冲。” 在这方面他绝对是个老江湖,我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就匐在地上,和他一起默默地等待着。 包有用盯着屋门的时候,可以说是把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到了那张门板上,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专注到这种程度。 至于我,现在脑子里则有点乱,按照包有用之前的说法,我作为阴差,应该很容易依靠直觉感应到环境中的异常,可屋子里明明藏着人,我刚才却没有任何感觉。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包邮用冲我扬了扬手:“上!” 我立即起身,撒腿就朝屋门那边冲了过去。 里面的人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立刻开枪。 砰砰两声枪响,门上出现了两个破洞,而我的手臂和大腿也负了伤。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总以为被子弹打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就是身上多两个孔而已,直到自己中了枪才知道,一发子弹就能撕开你的肌肉c打碎你的骨头。 正常人基本上被打中一枪,哪怕这一枪打在屁股上都会瞬间失去战斗力。 好在二爷为我设计的那些实战训练又起了作用,虽然子弹暂时性地废掉了我的左臂和右腿,但伤口毕竟被hu一 yà一的高温炙烤过,变得有些麻木,疼痛远远没有骨头被二爷打碎时来得剧烈。 即便是只用一条腿支撑,我依然冲到了门前,稍稳了稳呼吸,随后抬起右手,一掌拍在门板上。 像这样的钢架房,屋门通常都很脆弱,这一掌拍上去,门板虽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大面积凹陷,可门上的锁却爆发出一声脆响——锁芯断了。 我抓着门把,快速将门拉开,同时忍着伤痛,强行抬起中弹的左手臂护住面门。 屋子里的人只开了两枪,随后就没了动静,但在我开门的一刹那,又有一道银光呼啸而至,直冲我的额头飞了过来。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无法快速做出规避动作,好在提前抬起了手,bi sh一u飞过门缝以后,就结结实实地钉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忍着疼,右手猛地发力,将屋门完全敞开。 这时我才发现屋里有两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皮肤却白得不像话,如同一个浑身上下没有血液的僵尸,另一个则身材修长,刚才包有用击中的就是他,我朝屋子里观望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写字台上,而他的左侧裤腿已经被鲜血浸透。 错不了了,这两个人,就是将两件法器买走的“茅山门人”。 也就是一照面的功夫,那个身材魁伟的家伙就踏着极快的步子朝我冲了过来。 我的左手和右腿都受了很重的伤,要完全恢复大概需要五六分钟的时间,其实上半身还好说,关键是下本身只剩下了左侧的支撑点,就怕一旦交上手,我无法很好地保持重心。 来不及多想,对方已经到了我面前。 他先是一拳砸向了我的右肩,似乎是想彻底卸除我的战斗力,我则算准了时机,身子猛地一斜,将重心固定在左侧,这样我就能靠着一条左腿稳住身形,紧接着一拳探出,使出了震劲。 我的拳头和他的拳头撞击在一起,我只是感觉手背上传来一股还算坚硬的触感,而他那边则传来一连串“咔嚓咔嚓”的碎骨声音。 拳头和拳头撞在一起会怎样? 如果我说他这是以卵击石,似乎太过抽象。但如果我换一种说话,你应该能对他当时遭受的痛楚感同身受。 那就像是,他将攥紧了的拳头放在水泥地上,而我则举起一柄五十斤重的大铁锤,狠狠地砸了下去 就听他“嗷——”一声惨叫,接着就抱着自己的拳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探手将左手腕上的bi sh一u拔下来,打算将匕刃压在他的脖子上,以此来胁迫他。 可没想到我刚把bi sh一u落在他肩膀上,他竟然忍着剧痛抬手,先是在我的手肘上用力捏了一下,那地方是我手臂上的麻筋,被他这么一捏,小臂c手腕同时脱力,手指也短暂地软了一下,而他就是趁着这个机会,从我手中夺走了bi sh一u。 他一握住bi sh一u,就反手挑向了我的小腹。 由于右腿受伤,我依然无法很好地做出躲闪动作,但当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即弯左腿,干脆斜着身子躺在了地上,bi sh一u再次擦着我的侧腰划了过去。 他一击不中,又一次翻转手腕,将锋利匕刃刺向我的眼睛。 我躺在地上,靠着腰腹的力量偏转上半身,勉强避开了这一击。 这家伙虽然敏捷,可毕竟受了重伤,连挥两次bi sh一u之后就开始气喘吁吁了,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 当他第三次将bi sh一u刺向我的时候,我找到了空当,一脚踹在了他的腋窝上。 面对这样的对手,我可是一点也不敢大意,每次出手都用上了摧骨手的技法。 他的腋窝被我踹中之后,身上又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碎响,我估计他的一部分胸骨和上臂的骨头应该都碎了。 双臂被废,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不是我的对手,立刻就要从地上站起来。 他想跑! 我等得就是这一刻,他刚一起身,我的脚掌就压在了他的左侧脚踝上。 摧骨手震劲一出,又是一阵骨骼断裂的碎响,这一下他终于无法稳住重心,直挺挺地就朝我这边栽了过来。 这些葬教佣兵可是会在口腔内侧cáng dā一片的,而他在栽倒的时候,嘴巴又正冲着我的喉咙。 一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他打得是什么样的如意算盘,趁着他那张脸刚刚进入我的攻击范围,我也没含糊,一掌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次我没用摧骨手,但就算是只靠硬功,他的颈椎也承受不住我的力量。 眼看着我的掌锋已经砍中他的脖子了,可他竟然还能在这一瞬间张开嘴,奋力将刀片吐向我的喉咙。 我没办法完全避开,只能快速侧了一下脖子,同时绷紧脖子两侧的肌肉。 那枚看似不起眼的柔软刀片真是难以想象的锋利,它先是穿破了我的颈部大动脉,又几乎将脖子上的肌肉切成两段,最后才嵌在我的肉里,不再继续移动。 那个佣兵被我砍中了脖子,已经趴在我身上昏死过去。 我赶紧将他推开,又用最快的速度拔出脖子上的刀片。 希望颈部大动脉愈合之前,我不会因为失血过多挂掉。 哐啷! 我正护着自己的脖子,防止血流得太多,正对面突然传来一阵玻璃被砸碎的声音。 抬头一看,就见那个身材细长的佣兵打破了钢架房的窗户,正拖着一条断腿向外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6章 只要五分钟 刚才的战斗描述起来似乎很复杂,其实也就持续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但也就是在这短暂的十秒钟里,我的精力全都放在了眼前的战斗上,竟然忘了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离我足有五六米远,我现在站起来都困难,更别说是追上去了,无奈之下,只能仰着脖子朝门外大喊:“老包,二狗!” 不用我吆喝,他们两个早就到门口了。 当时我仰面躺在地上,就见包有用一进门就端枪射击。 举枪c瞄准c射击,全都在一瞬之间,我也跟着大伟学过射击,心知即便在五米的距离内,要想在如此短暂的一瞬打中对方,也不是特别容易的事。 包有用确实没有打中,可真正让我惊讶的不是他开枪的速度,也不是他失手了,而是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躲开了!” 躲开了?什么意思?难道那个人避开了飞驰出去的子弹。 我立即朝着窗口那边望去,就见那个身材细长的人正蹲在窗台下,而在他的身子左侧的墙壁上,则多了一个弹孔。 他真的躲开了! 这时包有用冲我喊一声:“枪法怎么样?” 我说:“很烂。” “把你的枪给沙文晓。” 在他说话的当口,沙文晓已经进了屋子,我也没含糊,立刻将sh一u qiāng扔给沙文晓。 说真的,要不是包有用提醒,我几乎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枪。 在武装部的时候我就给弹夹上好了子弹,沙文晓接住枪以后,第一时间上膛射击。 这次我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躲在窗台下的家伙快速移动了一下身子,几乎就在他移动的瞬间,墙面上又出现了一个弹孔。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连子弹都能避开不对啊,虽然单单从视觉角度上来说,他确实是避开了子弹,可事实上他移动的速度并不算快。 以那样的速度,原本是根本不可能避开子弹的。 我正想着这些,包有用那边又传来“嘭”的一声枪响。 这一次我总算是看清了,那个人在枪声出现之前就已经做出了闪避动作,早在子弹发射出去之前,他已经完全避开了弹道。 他仿佛能预测到别人开枪时瞄准的位置。 此时他眯着眼睛,盯着包有用和沙文晓,在他眼中,这间屋子里唯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似乎就只有包有用和沙文晓手里的枪械了。 至于我和李淮山,我能确定眼前的家伙不想和我短兵相接,不然他也不会趁着我和另一个人交手的时候逃走,而李淮山,面对这种级别的战斗,以他的能力暂时还插不上手,自然也不会成为对方的威胁。 包有用两次都没有击中,就开口问沙文晓:“你那有多少发子弹?” 不用沙文晓开口,我直接回答他:“还有八发子弹。” 沙文晓:“这把枪的后坐力太大,我顶多再开两枪手腕就扛不住了。” 当时我背对着包有用,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有点心虚,这时他又朝前方走了两步,和窗下的人拉近了一点距离。 我拉住他的裤腿:“这些家伙身上可能藏有涂毒的u qi,别靠太近。”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包有用移动的过程中,我留意到那个佣兵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大腿后方。 听我这么一说,他用力皱了一下没有,又将手掌收了回来。 我对包有用说:“帮我拖延五分钟,别让他逃了。” 包有用端平,嘴上没有任何回应。 蹲在窗台下的佣兵似乎也无法做出其他举动了,他的腿受了伤,只能进行短距离的移动,可如果他想在被两把枪指着的情况下快速冲出窗外,亦或是向我们发起攻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他只能躲在窗下等待时机,而我们看似将他困住了,却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给我五分钟,只要五分钟一过,我有绝对的信心能将他抓住。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我躺在地上,等待着手臂和大腿上的伤口愈合,在此期间,包有用全神贯注地瞄准那个佣兵,一句话不说。 直到沙文晓在丹田中凝练出了念力,包有用才开口道:“别浪费精力,这几个佣兵都是复制体中的佼佼者,你的幻术对他们不起作用。端好枪。” 在这之后,盘踞在沙文晓丹田处的念力没有继续增强,但也没有消散的迹象。 眼看我腿上的肌肉纤维已经重塑得差不多了,佣兵似乎察觉到情况不对,竟然主动出手了。 我隐约看到他快速将手伸向大腿后方,然后半空中就有银光飞驰而过。 这家伙的速度太快了,我是先看到有光在飞,下一个瞬间才听到“嗖嗖”的破空声。 包有用也不是盖的,他不但能闪身躲开飞驰而过的银光,很能在闪避的过程中开枪,他这边按下扳机,沙文晓也会在同时一时间开枪。 他们这样做其实并不能给那个佣兵造成任何伤害,早在他们开枪之前,人家就已经避开弹道了。 可如果不开枪,很快就会有新的银光破空而至,如果对方出手频率太高,包有用和沙文晓反而有危险。 所以即便打不中对方,也必须用子弹来压制对方的行动。 我感觉,那个佣兵之所以突然出手,似乎就是要逼迫包有用和沙文晓消耗子弹。 在闪避的过程中,他时不时会甩动手臂,让银光划破空气,包有用辗转腾挪,竟能全部避开。 其间有两道银光直接落在了我身边,我才发现那是两三颗枣核一样的小飞刀。 我玩游戏的时候就知道里的子弹不多,沙文晓在连开两枪之后,她的手腕就已无法再承受sh一u qiāng的巨大后坐力,而包有用在开了几枪之后,扣动扳机的频率也变得很低了。 傻子都知道,他快没子弹了。 不过没关系,我大腿上的最后一层筋膜马上就要长好了。 佣兵又一次避开了中射出的子弹,包有用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僵了一下。 虽然我当时也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但我能意识到,自己恐怕没有时间等待腿上的伤口完全愈合了。 果然,就在包有用面色发僵的同时,正对面又传来“乓”的一声闷响。 刚才包有用和沙文晓连续开枪,已经将钢架房的墙板打烂,佣兵只是用后背顶住墙面,稍稍用力一顶,就在墙板上开出了一个大洞。 这才是他刚才突然出手的目的所在! 眼看他已经顺着墙上的洞奋力向外翻滚了,我立即撒开左腕上的阳线,抖腕一甩,八卦钱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长弧,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佣兵的肩膀。 他明明背对着我,却仅凭八卦钱破空时发出的声音就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躲闪。 我早就盯紧了他,在他朝着左侧挪动身子的时候,我也立即控线,让八卦钱在空中折了一个弯,飞向他的手腕。 他显然没想到我还有后手,这一次根本没想到要躲,八卦钱带着阳线在他的手腕上盘了两圈,立刻将他死死地缠住。 直到被束缚住了,他才快速看了眼手腕,随后就用最快的速度从后鞋跟里拿出一把小飞刀,在阳线上用力一划。 裹在阳线外面的毛绒当场就被划开了,可张道陵留下来的那根头发丝,却不是这么一个小东西就能割断的。 在他看来,此刻将他缠住的,应该就是一根普通的毛线,眼见自己的u qi无法将细线割断,他脸上也是一惊。 我的左臂还没有完全复原,使不出多少力量,于是就用右手抓住阳线这一端,奋力一扯,直接将已经逃出钢架房的佣兵扯了回来。 他也想反抗,可惜绝对力量和我相差太多,只能一点一点地被我拉回屋子里。 现在他被我死死地钳制住,再也不可能避开包有用的枪口,似乎也只能认命了。 至少在我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之前,他那副沮丧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认命了似的。 但当他离我还有不到两米的时候,突然猛甩一下手臂,我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没看到银光,只感觉到右手的肱二头肌被什么东西给扎穿了,就连骨头好像都受到了损伤。 他很聪明,知道近距离投掷暗器,我根本不可能躲开。 只可惜他只算到了开始,却没有算到结局。 此时我的腿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大半,在他第二次甩动手臂之前,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他面前,抬脚就朝他的肋骨踹了过去。 震劲一出,他的身子先是像触了电一样猛地一颤,接着就趴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喉咙里不断发出短促而杂乱的喘息声。 中了我这一脚,他的半个身子几乎都陷了下去,人在受到这种巨大痛苦的时候,连喊疼的力量都会被剥夺。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蜷在地上喘气的份了。 我一面将右臂上的暗器抠出来,一边长舒一口气,对包有用说:“怎么处理这两个人?” 包有用没回应我,只是快速跑到墙壁的破洞那边,又蹲下身子将半张脸露出洞口,小心翼翼地朝外面观望。 我心里好奇,就问他:“你在干什么?” 包有用依然没有回应,沙文晓则走过来,指了指蜷缩在地上的佣兵,对我说:“一个脚踝受伤的人,就算他能成功冲出这间房子,最后也无法逃脱咱们的追捕。可刚才他破墙而出的时候,表情却很笃定,似乎十分确定自己一定能够逃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7章 第四人 我立即明白了沙文晓的意思:“你是说有人在外面接应?” 沙文晓摆着一张不置可否的脸,什么都没说。 过了小片刻,包有用站直了身子,先是朝窗口外快速扫一眼,又转头回我说:“有两种可能,其一就是外面有人接应,只要他出了这间屋子,对方就能确保他安全离开,第二种,就是他身后有着某种保障,这种保障足以将咱们全都困在屋子里。” 说话间,包有用就在屋子里转了起来。 他一边走动,一边不断地转动眼睛,扫视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我感觉他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可当他走过屋子角落的长柜和靠在西墙上的储物架时,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如果是我,我一定停下来看看。 最后包有用走到了屋子正中心的桌子前,并停下脚步,凑在桌缘上不断耸动鼻子。 那就是一张普通的木桌而已,四根桌子腿支撑着一个十分平整的木板,没有抽屉,也没有其他的装饰。 大约一分钟以后,包有用快速将手探到了桌板下方,当他再见手拿上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手中竟多了一枚定时炸弹。 和我过去在diàn yg里看到的一样,眼前这枚炸弹上也穿插着三种不同颜色的电线,上面还附这一些不知名的小器械以及一块黑色的电子表。 只不过电子表上显示出的四个数字全都是“零”,而包有用也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剪短某跟电线,他只是拔掉了引线附近的一个小仪器,电子表的液晶屏就不再显示任何东西了。 沙文晓叹了口气:“看样子,外面没有人接应?” 包有用则笑了笑:“还好没人接应。zhà一 piàn上的四个佣兵现,现在已有三个现身,他们两个,都是zhà一 piàn上的人吧?” 说到这,包有用看向了我。 我点头:“从体型上看应该没错。” 包有用接着对沙文晓说:“如果外面有人接应他们俩,那家伙肯定就是至今还没出现的第四人。你别忘了,鱼龙街的盘砂阵可是引来了一只凶神,可那只凶神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沙文晓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凶神被这些佣兵控制了?” 包有用点头:“应该说,凶神被那个还没现身的家伙控制了。” “吴林。”我插嘴说了句:“那个人叫吴林。” 包有用看我一眼,从鼻孔里叹出一口气,说:“也许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叫吴林的人,很可能就是杀死苏云槟的凶手。” 我说:“为什么不是另外几个人呢?” 包有用:“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包有用说话的时候将身子斜靠在了钢架房的墙板上,他静静地看着我,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惊恐。 我不是一个擅长看透别人内心的人,所以我也不太决定包有用的眼神到底代表了什么。 在这之后,沙文晓又让王德山拿来绳索,将两个失去战斗力的佣兵结结实实捆成了粽子。 王工头跟着王德山一起进了钢架房,在他眼中,被我们俘获的佣兵也许依然是工地上的普通工人而已,但墙板上的十几个弹孔则时刻在提醒他,事情的糟糕程度已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进屋以后,他就那么怔怔地站在原地,视线一直在佣兵和墙板上来回切换,他似乎有疑问,但直到王德山带着两个佣兵离开,他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包有用推测,包括吴林在内,潜伏在渤海湾的四个佣兵都不是有修为的人,他们无法催动大阵,所以只能向凶神借力。 换句话说,凶神才是真正的布阵者。 我知道他的推测听起来可能有点扯淡,但我见过吴林,他确确实实不是一个有道行的人。四个佣兵都没有修为,谁来驱动大阵?我们也曾假设,也许在吴林身边,还有一个精通阵法的高手,可既然身边有高手辅佐,为什么又要特意去招引一只凶神呢? 我记得我在前面应该提到过,所谓凶神,就是成魔的厉鬼,这东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鬼物,单是对付一只,就要倾注整整一个门派的力量。 就算吴林能控制凶神,要将这么一个洪水猛兽带在身边也要冒极大的风险。 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甘冒如此巨大的风险?包有用的推测可能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不得不承认,很多事,包有用能想到,沙文晓也能想到,可我就偏偏想不到,我觉得这无关乎智商,实在是我的江湖经验和他们差太多了。 后来王王德山弄来了一个很大抽水泵,将泥坑里的泥浆全都抽了出来。 在这个大坑的底部,我们果然找到了张大有留下的法器——两尊得自盛唐年间的白玉瓷瓶。 包有用说,既然法器在这,盘砂阵的阵眼也应该在附近,阴历十六前后,吴林肯定会来的,带着凶神一起来。 谨慎起见,包有用让王德山将两个佣兵送回养老院,又将刚刚从泥坑里抽出来的泥浆重新填了回去。 只不过,提议重填泥坑的人是包有用,干活的人却是我和李淮山。在此期间,他一直在鱼塘外围和王德山窃窃私语。 直到我们这边填满了泥坑,王德山才带着两个佣兵和王工头离开。 当时我和李淮山洗干净手,正坐在鱼塘入口抽烟,就见王德山快走出鱼塘的时候,包有用快速走上来,拉了拉他的胳膊。 王德山转身看向包有用,包有用先是朝王工头那边瞥一眼,又对王德山使了一个眼色。 “放心。”王德山笑了笑,伸手拍拍包有用的肩膀。 王德山离开了,包有用也去维修钢架房了,李淮山分别目送他们两个走远,完了就转过头来问我:“你说,包有用不会是打算杀王工头灭口吧?” 我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灭口有可能,杀不可能。你还记得江老板的忘情蛊吗?” “我觉得篡改别人的记忆,比shā rén还恐怖呢。”李淮山嘟囔一声,也扔了烟头,从地上站起身来。 钢架房是包有用独自修好的,早在我和李淮山重填泥坑的时候,沙文晓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之前王工头分烟的时候,包有用也拿了一根,不过他到现在都没有点火,此时又叼着湿漉漉的烟嘴来到我身边,对我说:“我最多能在这里待三天,三天一过就得走。” 我拿出打火机,要给他点烟,他却摆摆手,表示不用。 我说:“怎么这么急?” 包有用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的事,这两年行当里太乱,麻烦事一大堆,总要有人去处理。你抓紧时间成长啊,以后也帮我们分担一点压力。” 我挠了挠太阳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淮山倒是忍不住开口了:“你既然不抽烟,为什么还老叼着烟嘴啊。” 包有用笑着调侃道:“你没听说吗,爱抽烟的人其实都是小时候娘奶没吃够。” 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这句话把我也包括进去了,多少还是让我心里不太爽。 没等李淮山再开口,包有用就勾住他的肩膀,笑着说:“跟你闹着玩的,你皱什么眉头啊。不过你别怪我说你啊,你和仉若非同样都是入行一年左右,可你的成长速度和他相比太慢了。” 李淮山:“我跟他能一样吗,我又没有幽冥通宝,也没有天生奇脉。” 包有用:“可是你阴差身边的辅吏啊,你也有自己的天赋,只是因为不够努力而没有发觉出来而已。” 李淮山好像有点不乐意了:“我怎么不努力了,我每天练功的时间可不比仉若非短。” “时间够长,不意味着你花足了力气啊,”包有用皱着眉头说:“你看看仉若非手上的骨节,他这么硬的骨头,这么强的自愈能力,骨节都比你的粗。也许你确实花了不少时间练功,可你扪心自问,你练功的时候尽了几分力,又偷了多少懒?” 这一下李淮山不说话了。 可他在练功的时候真的偷懒了么,为什么每次我见他练功的时候,都觉得他好像尽了全力呢? 难道是因为他偷懒偷得很隐蔽对了,我竟然忘了李淮山的演技可是很高的,他完全可以为了蒙蔽仉亚男而刻意做出一副很努力的样子。 至于我嘛,虽然我也很讨厌练功,但真正到了练功的时候则很少有杂念。 说完了李淮山,包有用又转过头来对我说:“你现在的问题就是心太善,其实作为阴差,其实不需要那么软的心肠。嗯怎么说呢,你本来应该是个非常狠的人,但你现在只把这股狠劲用在了自己身上,以后你要学着用这份狠劲来对付敌人。说真的,如果你能完全放开自己,很多人看到你都会感到胆寒的。” 听他说了这么多,我不禁笑了:“看样子你这次千里迢迢跑到渤海湾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对我说教吧?” 包有用笑得有些无奈:“我也是受人嘱托才说这么说,你要是和我相处长了就会知道,我其实是一个特别不擅长说教的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8章 坝根 我耸耸肩膀,既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包有用一看我是这种态度就更无奈了:“我真是受人之托。唉,反正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确实有点像你自己了。” 这句话让我有些不解:“什么叫我像我自己了?” 包有用说:“我的意思是,你正在慢慢地解放自己。” 李淮山也在一旁对我说:“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你和过去有点不太一样呢。” 我问他:“哪里不一样?” 李淮山想了想说:“就是感觉你现在身上好像有股杀气,不对,也不是杀气,反正就是一股很躁动的气息,不是,就是,觉得你好像随时会打人一样。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反倒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可靠的,而且我还有一种感觉,我觉得,好像你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我笑着皱眉:“你说的一套什么呀,越说越糊涂。” 李淮山撇撇嘴:“反正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也说不清楚。” 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说,如今的我身上多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不只是李淮山,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危险了,尤其是前几次依靠直觉主动攻击别人的时候,我甚至以为自己会变成一个十足的战争贩子。 可担心归担心,我却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好,至少很让我轻松,仿佛连呼吸都比过去顺畅多了。 说起来,自从我进入仉家以后,整个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包有用又要我再变一次,变来变去,我还能记得自己究竟是谁么? 而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不管是二爷还是包有用,他们企图让我变化的时候都会告诉我,只有按照他们为我设计的路走下去,我才能真正地认清自我。 这时包有用又对我说:“我去找一个狙击点,在这三天内,不分白天黑夜帮你放哨,你不用来找我,也不用考虑我吃什么,只要守在鱼塘里就行了,沙文晓如果回来,告诉她到最合适的地方来找我。” 说完他就要走,我赶紧问他:“最合适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包有用冲我一笑:“沙文晓知道。” 一边说着,他已经走向了鱼塘西边的那座水泥房。 李淮山望着包有用的背影咂舌:“我总觉得这家伙干什么都神神秘秘的。” 我耸了耸肩膀:“寄魂庄的人好像都这样,上次我在东海见过老包的师兄,那个人看起来比他更怪。” 李淮山:“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吗?” 我环抱起双手,将视线转向了老坝根被埋葬的地方:“等沙文晓回来再说吧。” 原本我以为,沙文晓大概是为我们弄吃的东西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可她这一走,就是整整半天的时间。 由于不确定吴林会在何时现身,我和李淮山都不敢离开鱼塘,即便是饿的浑身乏力也不敢出去找东西吃。 直到月上枝头,黑幕遮住了整个天空的时候,鱼塘外传来一阵qi chē的鸣笛声。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吴林来了! 李淮山听到鸣笛后也是一脸紧张,可接下来,鱼塘外又传来了沙文晓的声音:“你们三个,谁能过来帮帮忙,这车我开不进去。” 一听是她,我和李淮山才放心跑到鱼塘外观望,就见沙文晓开了一辆很旧的面包车回来,不过这辆车的制动好像有点问题,她的车技一般,确实有些应付不来。 我之前曾跟着老鲁班跑了一年货,对这样破车也算是轻车熟路,立即让沙文晓下车,而我则掌握了方向盘,将车子慢慢开进了鱼塘的小路上。 沙文晓确实是去给我们准备食物了,但她此行做的事还不止如此。 整个面包车里几乎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塑装食品,另外还有kǎn dā一c钢管c铲子c镐c钢索反正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沙文晓说,这些东西不一定全都能用得上,但不管怎么说,有备无患是没错。 另外,她还告诉我,以后出任务,或者要长时间在外面走动的时候,最好随时配备一些野外攀岩用的东西。 简单地交待过这些话,她又开始寻找包有用,我就告诉他包有用在“最合适的地方”。 说话时我一直留意着沙文晓的反应,可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头也没点一下。 后来我和李淮山准备好饭菜,打算叫沙文晓一起吃的时候,她却再一次失踪了,同时我们发现,除了我们从车上拿下来的肉干和面包之外,车里还少了一大盒压缩饼干和一大桶水。 看样子,沙文晓是去给包有用送饭了,她确实知道包有用藏在哪里。 对于此,李淮山觉得很好奇,问我包有用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他藏身的位置,我们又不是敌人。 这种事你问我,我问谁去? 既然说到这了,我就再多提两句吧。 包有用之所以不讲自己的藏身之所告诉我和李淮山,是因为我们两个和他虽然隶属于同一个行当c同一个机构,但不属于同一个系统,我们之间的不同,就好比海军和陆军的不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不同,他在一些机密性的事情上总是对我们有所隐瞒。 在我们这个行当里,不同身份的人,都有着不同的秘密,而大家的秘密又是不互通的。 我这么说可能会有点笼统,不过没关系,对于这些所谓的秘密,我在以后的生涯中会进行一定程度的挖掘,不是因为我喜欢窥视,而是因为挖掘这些秘密,也是阴差的职责。 被阴差挖掘过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沙文晓到了凌晨两点多才出现在我面前,当时李淮山已经去钢架房里休息了,我独自一人站在泥坑旁边,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沙文晓走过来,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在想什么?” 她说话时的语气依然很冰冷,但在冰冷之中,又多了一点点客气,这大概是因为她和我混熟了的缘故吧。 我从鼻子里吭了吭气,又朝着面包车扬了扬下巴:“我看你准备了不少工兵铲啊。” 沙文晓说:“我觉得有可能用得着就准备了几把,怎么,你现在要用吗?” “我想看看地底下的老坝根,”我对沙文晓说:“如果不看到它,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沙文晓皱了一下眉头:“你是打算把老坝根挖出来吗?” 我想了想,说:“我是想看看老坝根下面到底有什么,车里不是还有铁镐吗,那东西应该能把坝根打碎。” 所谓坝根,其实就是在建坝之初,压进地底的一层石头砣子,这玩意儿硬得很,一般的农用镐还真不一定能敲碎,不过沙文晓准备的那些东西应该都是军工产品,质量过硬。 沙文晓皱了两下眉头:“夜深人静的,你在这时候挖坝根,弄出来的声音会传到很远的地方非要现在挖吗?” 我说:“越快越好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看到那里的土地,我心里就直抽抽。” 在片刻的犹豫之后,沙文晓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就相信自己的直觉吧,我就不和你一起挖了,鉴于那个叫吴林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我需要在附近巡逻。” 她显然还是不喜欢和我这样的成年男性说太多的话,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变得很不自然了。 既然人家都烦我了,我也不好再继续在人家面前晃悠,就立即跑到钢架房叫醒李淮山,拉着他到面包车那边取工具。 也就在我进出钢架房的这一小会功夫里,沙文晓又不知道去哪了。 她现在和包有用一样,都变成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 除了工兵铲c镐子,我还在面包车上找到了几把手感很厚重的手电筒。 有了工具和光源,我和李淮山就没再耽搁,立即跑到老坝根所在的那片土壤上挖掘起来。 鱼塘这边的土地明显用重锤夯实了,加上土层里还掺杂了不少和水泥用的那种碎石头,挖起来格外艰难。 好在我和李淮山在老仉家接受了这么长时间的非人训练,体能都不是一般的好,持续工作了两个多小时,几乎都没怎么休息。 当时间走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我和李淮山终于挖穿了土壤,老海坝坚固的坝根顿时呈现在我们眼前。 大量坤气就像是逆天而上的瀑布一样,从坝根中倾斜而出,失去了土层的净化,这些坤气显得非常浑浊,感应到它们,就能让我想起那些粘稠的泥浆。 不只是我,就连李淮山也能察觉到异常,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我说:“地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 我朝他扬了扬下巴:“你感觉到什么了?” “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地底下好像在冒凉风似的,吹得人蛋疼。”他一边说着,一边扬起镐子,狠狠敲在了脚下的坚石上。 我本来以为这些石头很坚硬,可没想到李淮山这一稿子落上去,地上的石头竟然猛地抖动了两下。 当时那块石头在抖动的时候,还隐约向下沉了沉,我立即意识到不对劲,赶紧纵身跳出刚挖出来的土坑,又伸出手,用力将李淮山也拉了出来。 也就在李淮山双脚离地的一瞬间,那块被他敲中的石头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沉了下去,呈现出一个盆口大的洞,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9章 潜入地下 李淮山低头看着脚下的洞,嗓子眼里不停地咽口水。 我将他放在一旁,又拿起手电朝洞里打了打光。 在洞口正下方,是手电光根本无法穿透的黑暗,但稍稍偏转光线直射的角度,就能看到一大簇油腻腻的反光。 “二狗,去,把车上的绳索拿过来。”我一边收起手电,一边对李淮山说。 李淮山瞪大眼睛问我:“你要下去?” 我点头:“下去看看情况,我怀疑盘砂阵的事没有包有用说得那么简单。” 对于我的临时起意,李淮山显然不太赞同,他犹豫了一下,又对我说:“要不,你还是找沙文晓商量一下吧。” “不用跟她商量,你赶紧去拿绳索。” 说完我就不再离他,扬起镐子,奋力砸向了坝根上另外一颗轻微松动的石头。 李淮山大概是觉得劝不住我,也没再废话,悻悻地去了面包车那边。 说来也是运气,修建鱼塘的工人们几乎挖碎了老坝的遗骸,却偏偏没有对坝根动大手脚,如果当时他们没有将坝根埋起来,而是继续一镐一镐地敲下去,肯定能发现地底下还有个很深的洞。 不过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工人们之所以没有继续挖,是因为受到了那两个佣兵的阻挠。 我甩开了膀子,连着几镐砸下去,终于将第二块石头敲落,地上的洞口被拓宽了一倍,足以容纳一个人穿行。 没过多久李淮山就回来了,他拿来了最长的一条钢索,还拿来了三枚长钢钉和锤子。 我们先将三枚钢钉钉在地上,又将钢索分别在每颗钉子的钉头上缠一圈,直到确定钢索被固定得够结实了,才决定下洞。 在下洞之前,我先点了一根烟,将它扔进洞口。 洞中的风力很强,烟头下落了不到半米就不知道被卷到什么地方去了。 本来我还打算接着烟头上的那点火星看看洞究竟有多深,这一下彻底抓瞎了。 也是当时我经验太浅,才会想到用烟头来测洞深的馊主意,要知道烟头上的那点火光,到二十米之外就几乎看不见了,要测洞深,还是得靠x hà一弹。 李淮山望着黑漆漆的洞口,一下一下地咂舌:“感觉好深的,咱俩可别下去以后上不来了。” 我没接话茬,只是问他:“手电准备了吗?” 他直接将三把手电递给我:“腰上别两把,手上拿一把,如果三把手电都快没电了,咱们就得抓紧时间回来。” 我掀起外套,将两把手电别在后腰上,随后就单手抓着钢索下了洞。 我可以单靠一只手将身子稳稳地吊在钢索上,时不时地松一松手上的力道,让身子下滑一米左右,然后再攥紧钢索,让自己的下降速度归零。 可对于李淮山来说,这样的动作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先不说他只凭单手的力量根本无法牵制住自己的体重,就是他手上的皮,在钢索上硬磨两下就能给磨秃噜了。 所以很快,我和李淮山就拉开了距离,我一边一米一米地下滑,一边晃动手电,照亮周遭的情景,李淮山则在上面磨磨蹭蹭地挪动。 洞中的风力几乎是垂直向上走的,悬挂在钢索上,整个上衣都被风吹得膨胀起来,此时我的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在以我为中心五米开外的地方,则是一圈反射出油腻光泽的石壁。 我所处的深度也就是地下十来米,之前我曾在仉家的风水典籍上看到过一些描述石钟乳的文字,上面说过,在这么浅的地方几乎不可能出现大面积的钟乳石群,甚至不可能有大面积的岩层。 可那些在手电照射下反射出油腻光泽的石壁,看上去就像是被潮气长期腐化碳酸盐岩。 又下降了将近二十米,脚下依然是无法被光束照穿的黑暗,我晃动手电,朝着四周探光,经发现左手边有大一片区域也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在那里的石壁上,应该有一个非常深的大洞。 “二狗,你到哪了?” 我先是抬头喊了一嗓子,又举起手电来朝着正上方打光。 李淮山现在和我相差将近十米的距离,他正奋力地向下爬,光线照上去的时候,他还特意变了变姿势,用胳膊肘挡住眼睛。 等我把手电光重新打向左侧石壁上的洞口时,他才应了声:“我在你上面。” 废话,这种事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不能再继续下降了,原因无他,仅仅是钢索的长度只有四十米,再怎么降,我们也不可能到达洞穴底部。 如今我唯一的选择,就是荡进左手边的洞口中去。 没过多久,李淮山就降到了我的头顶上。 我仰着脖子对他说:“跳到我身上来?” 头上立即传来了李淮山无比惊愕的声音:“你说什么?别闹了大哥,万一跳不准我会摔死的。” 我顿时有点不耐烦了:“我就在你正下方,你怎么可能跳不准?麻利点!” 说完我就将手电咬在了嘴里。 李淮山半天没动作,也没说话,可就在我思考着要不要再催他一下的时候,钢索突然猛地抖了一下——李淮山下来了。 这家伙估计是因为太过紧张,下落的时候动作幅度很大,不是胳膊肘撞在了钢索上,就是腿踢在了钢索上。 现在我们正处于地下三十米的位置,在这个地方,钢索只要受到撞击就会晃个不停。 当时钢索大概是以一米左右的幅度来回摆动,李淮山掉下来的时候,我正好随着钢索一起被晃开,他几乎就是蹭着我的肩膀落了下去。 因为我这边有光,李淮山很清楚地知道他和我擦肩而过了,立刻扯着嗓门惊叫起来。 不过这声惊叫没等完全喊圆满,我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李淮山抬起头来死盯着我,嘴上喊着:“别松手,千万别松手啊!” 我白他一眼,心说你紧张个屁啊,就你这一百来斤的体重我还能让你滑下去? 因为嘴里叼着手电,这些话只能在脑子里走走过场,说出来是不可能了。 没等李淮山从惊吓中回过味来,我的腰背已经开始发力,让整条钢索以更大的幅度荡了起来。 李淮山的喊叫声变得更刺耳了:“仉若非,你要干什么!” 我没理他,接着荡。 随着钢索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当钢索晃至左侧的极点时,我总算借着灯光看清了洞口中的情况。 这个洞比较宽敞,入口的直径大概在三米左右,洞中连着一条隧道,而隧道里的地面则比较平整,很可能铺了石砖。 当钢索又一次朝着左侧极点晃去的时候,我看准时机,冲李淮山喊一声:“护住头!”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快速甩手将李淮山扔进了洞口。 李淮山虽然被吓坏了,可他还是在半空中抱住了脑袋,紧接着,我就听到洞口中传来“嘭”一声闷响,显然是李淮山落地了。 接下来,我再次晃动钢索,并在钢索最后一次逼近左极点的时候松开手,顺着惯性飞进洞口。 洞里的潮气比外面还要重,隧道的地板也非常湿滑,我落地的时候一脚没踩稳,当场就是一个王八摔背,连嘴里的手电都震落到了很远的地方。 李淮山揉着胳膊走到我跟前,满腔抱怨地说:“你下次再干这种事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刚才还以为自己要挂了呢。” 一边说着,他又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后退两步,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又朝着洞口外打了打光,不远处的钢索还在一下一下地挡着,我估算了一下我们和钢索之间的距离,如果保持不动的话,我们应该还能借助它从这地方出去。 李淮山见我没有回应他,又在我身后聒噪起来:“仉若非,我跟你说话呢。” 我转身朝着隧道深处打了打光:“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地穴里到处洋溢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吗?” 李淮山:“你别转移话题” 我中途将他打断:“在这种地方最好不要说话,小心邪气入体。” 李淮山又张了张嘴,可过了一会,又很不爽地将嘴闭上了。 早就跟他说过,他修为太低,又没有煞气护体,到了这种炁场淤积的环境就最好不要说话,可他为什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在这之后,我就端着手电朝隧道深处走,李淮山也拿出了手电,一边跟着我前进,一边晃动手电朝着四周打光。 除了地面是平整的以外,这条隧道的形状十分接近规则的圆形,乍一看就像是人工修建的,可在那些弧形的壁面上,又长着许多类似于圆形石钟乳的石瘤,看起来像是天然形成的。 就连这平整的地面也不是用一块块石砖铺出来的,而是一体成型,别说是在古代,就算是以现代的技术,似乎也很难建造出这么大一块能够直通隧道底部的平整石砖。 大约前行了两分钟左右,一个三米高的石庙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借着惨白色的手电光,能很清晰地看出那就是一座类似于土地庙的建筑,可在这座庙的墙壁和房顶上,又长满了大量的天然石瘤,让人无法辨认它究竟是出自人类的手臂,还是脱生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0章 马腹像 庙门是两块闭合在一起的石板,上面的石瘤要比房顶和墙壁上还要多,打眼一看就像癞蛤蟆的皮一样。 李淮山患有轻微的密集恐惧症,他一看到庙门上密密麻麻的石瘤,立刻打了一个激灵。 我举着手电来到门前,试着推了推门板。 本来以为这道门已经很重,没想到只是轻轻一推,它就慢慢地敞开了。 在门的另一侧,又是一个狭长的隧道,这条隧道和门一样都是两米高米宽,别说是走进去了,光是站在外面观望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李淮山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还要往里走吗,这里头怪瘆的慌的。” 我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打着手电前进。 隧道里的空气异常潮湿,为原本就幽闭的空间平添了一份粘腻,李淮山显然无法在这种地方沉下心来,他的脚步声开始变得散碎,从我身后打过来的光束也飘摇不定。 我转过身,在他脸上打了打光,他立即抬起手来遮挡。 也不知道今天我是怎么了,一看到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闪眼睛了。”李淮山晃了晃用来遮眼的那只手,一边很不爽地对我说。 我收回手电,同样用很不爽的语气数落他:“李淮山,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下墓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你紧张个屁!” 说完我也没理会李淮山是什么反应,接着向深处走。 过了小半天,李淮山才在后面嘟囔一句:“干什么呀这是,突然变得这么严厉,跟仉亚男似的。” 不管他愿不愿意被我数落,反正在嘟囔完这句话之后,李淮山的脚步声就渐渐趋于平稳了,从我身后打过来的光也跟着稳定下来。 对于李淮山这个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吧,有的时候就是顺毛驴,你顺着他来,他就什么都听你的,可有的时候呢,你有必须狠狠抽他两鞭子,他才肯挪一挪屁股,朝前面走两步。 不过这也算不错了,至少你顺着他或者逼着他,他还肯突破一下自己,不像有些人,软硬不吃,不管你做什么,人家就是像坨大粪一样瘫在地上,爱谁谁,爱怎样怎样,反正就是决心蹉跎到底,死也不肯像个活人一样站起来。 隧道很长,我和李淮山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穿越隧道尽头,来到了一个黑暗的大空间中。 这里的水汽很重,风力也异常强悍,我站在隧道出口向着前方打光,在惨白色的光束中,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细小的水粒随着风在空中胡乱飘动。 “卧槽,悬崖!” 身后传来了李淮山的惊呼声,我立即转身,将光线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一手挡住眼睛,另一只手扶着隧道口边缘,嘴上嚷嚷着:“你别闹,小心掉下去。”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电正好照向了地面,我才发现脚下这条路只有一米多的宽度,在道路两侧,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为了确认,我又转动手电,将光束打向了黑暗中。 确实是深不见底。 由于潮气重,地面上非常湿滑,在这样一条宽度只有一米多的小路上,但凡我和李淮山有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李淮山又在后面吆喝:“咱们回去吧,这地方太危险了!” 我没理他,只是俯下身子,将一只手和两只脚同时压在地上,另一只手举着手电,慢慢朝着前方挪动。 李淮山先是喊一声:“我可不跟着你走了啊,我怕高。” 可等我走远了一些,他又怒骂一声:“仉若非,你大爷!”,接着我就听到他俯在地上爬行的声音。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带着李淮山,可如果不带他,我又觉得好像什么事都不完整了似的。 越向前爬,就越是感觉风力强劲,那股力量仿佛要压着我的肩膀和大腿,将我推进身旁的无底深渊。 我知道这是一种错觉,就好像人站在摩天大楼上向下看的时候,会感觉身子正在一点一点地向天台边缘倾斜一样。 李淮山显然不认为这是错觉,在后面大声呼喊:“仉若非,我不行了!风太大,我要被吹下去了!” 现在我是真的怕他因为太紧张坠入深渊,立即转过头冲他喊:“风力都是一样的,你那是错觉。你现在别想身边有深渊,压住重心慢慢爬,再爬二十米就到大平台上了。” 李淮山用力闭了闭眼睛,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然后就趴在地上,像只长虫一样一点一点地朝我这边挪动。 为了照顾他,我只能放慢速度,每走几米,还要回头看看他的情况。 当时李淮山身子趴在地上,脖子缺挺起得高高的,两眼死死盯住前方,并露出一脸呲牙咧嘴的表情。 看他的样子,真的是被吓坏了,和他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 不过箭已离弦,我也不可能中途退回去,只能继续向前走。 这条被深渊包夹的小路只要有一百米长,而在小路的尽头,确实连着一个非常宽阔的石台,我抬头朝前方看的时候,还看到石台中心位置好像立着一对石像。 哗啦啦啦—— 快要接近石台的时候,我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了流水声,起初我还以为是梦中的那个声音又要出现了,可之后我又朝石台挪了几步,水流声却快速弱了下去,并在几秒钟的功夫里彻底消失。 登上石台,我又回身望向李淮山,就见这家伙慢慢地挪到石台边缘c上了石台,然后继续匍匐在地上,慢慢向前挪动。 他根本没有发现脚下的路发生了变化。 我赶紧上前两步,抓着他的胳膊根将他拉起来,他一边起身,一边又闭紧了眼睛大喊:“别拉我起来,风太大,我会掉下去的!啊——” 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就在他的后脑勺上敲了一指头:“你看清楚,咱们已经上石台了。” 李淮山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他朝着四周快速撒望一圈,直到确定脚下是个面积至少在数百平米的巨大平台,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完了他又朝身后打打光,嘴上疑惑道:“你刚才不是说,前方二十米就是大平台吗,可我怎么觉得,我爬了不只二十米呢。” 我很诚实地告诉他:“其实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前面有石台,之所以那么说,只是给你一颗定心丸而已。” 李淮山的脸刷的一下就拉下来了。 在他开口说话之前,我就先朝他摆摆手:“还是那句话,在这种炁场淤积的地方,不要说话。” 他刚要脱出口话就这么被我挡了回去,憋得跟什么似的。 我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嘴上没再说什么。 眼前这个平台整体上非常空旷,只有中心区域的那两座石雕显得十分突兀。 我端着手电走到石雕前,就见两个石雕的旁边还有一个又扁又长的底座,看样子,这里的石雕原本应该是三个,可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原因,其中一座被人给拆走了,只留下这样一个底座。 李淮山也凑了过来,他朝着石雕上打了打光,眉头顿时紧紧皱在一起。 这两尊石像足有三米多高,从远处看的时候,就像是两只坐在地上的猫,可凑近了看,猫脖子上却镶了一颗人头。 刚看清这怪模怪样的石时,说实话我也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我就想到了这些石像刻画的是什么东西。 这种猫身rén iàn的东西叫做马腹,是上古时期的一种恶兽。 对于马腹,《山海经》上也有记载:“有兽焉,其名曰马腹,其状如rén iàn虎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在大部分的修行者看来,这种原产自蔓渠山的上古恶兽应该在武王伐纣之前就已经绝种了,但在老仉家的风水典籍上却记载,在东汉建武年间,光武帝刘秀还在点苍山一带见过这东西的踪迹。 而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石像,恰恰就是东汉建武年间的产物。 “你怎么知道这是个墓?”李淮山盯着石像看了好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谁让你开口说话的! 我先是白了他一眼,又对他说:“我说你不是第一次下墓,并不是说你真的进过地下墓穴,我的意思是你有过一次深入地底的经验,不应该这么紧张了。” 李淮山撇撇嘴,没说话。 我将视线挪到乐石像身上,一边思考一边说:“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墓穴,那就相当麻烦了。” 李淮山又忍不住开口了:“什么意思?” 这一次我也没多余的心思责怪他,指了指两座石像,对他说:“这东西叫马腹,是上古时期的吃人恶兽。你说,什么样的人在给自己建造墓穴的时候,会在墓里放这么两个东西?” 哗啦啦啦啦—— 话音还没来得及落地,远处又传来了流水声。 我仔细分辨了一下,这道声音和我在梦里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梦里的声音是瀑布敲打铁板,而此刻出现在前方的声音,更像是泉水勃勃流动时发出的声响。 那声音轻盈而细碎,按说应该非常悦耳,可当它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背上的寒毛却一下子全都竖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1章 另一个空间 李淮山和我的反应差不多,那阵流水声一出现,他的身子就猛地颤了两颤。 刚开始的时候,那阵声音听起来十分清晰,可渐渐地,它变得越来越远c越来越轻,直到完全消失。 在此期间我和李淮山一直向着前方打光,在距离我们大约二十多米的地方,也能看到一层油腻腻的反光。 声音一消失,我就抬腿朝着前方走,李淮山却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胳膊,似乎不想让我继续向前了。 我转头看着他,他朝着正前方晃一晃手电,不停地冲我皱眉。 看样子,他也能感觉到前面的情况不太对劲。 我拍拍他的肩膀,并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此后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前进。 刚上石台的时候,由于身后的风声很强,除了刚才出现的那阵流水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动静,可当我又前行了十米之后,风声却突然消失了,而我身边那些最细微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有水珠从高处落下,砸在坚硬而潮湿的地面上,发出“哒”的一声脆响,而水滴被摔碎之后,那些更为细碎的水粒再次落地,又一次发出大量的碎响。 我知道自己的听力什么样,放在平时,我只能听到水滴溅落的声音,后面的连串碎响则绝对不可能听得清楚。 在这个地方,我的感觉似乎被某种力量扭曲了。 我停下脚步来,转身回望,石台外围依然有坤气在不停地涌动,这些炁场的快速移动,也证明了那里的风依然猛烈。 李淮山走到我身后,我回过头去的时候也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此时他正愣愣地盯着前方,整张脸都像是僵住了一样。 刚才只顾着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声音,我确实没有注意前方的情景。 见李淮山是这样一副表情,我立刻回身,朝着前方打了打光,借着惨白的光束,就见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条很长的石阶,那些油腻腻的光,就是从石阶的表面反射过来的。 除了高亮的反光,当手电光投射在石阶上的时候,石阶表面还浮现出了一些黑色的阴影。 从我站立的这个角度看,其中有几个阴影的轮廓很像一张张镶嵌在石阶上的人脸。 李淮山终于还是没忍住,在我身后开口说:“这地方太特么邪性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记得上次去蛹寨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 我头也不回地问他:“怕了?” 李淮山嘴硬:“怕个鸟,我就是觉得这地方邪性。” 既然不怕,那就接着走吧。 我端着手电,小心翼翼地朝着石阶走了几步,李淮山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来。 越是靠近石阶,地面就越是湿滑,我穿的是千层底的老布鞋,鞋底带着麻粒,本来是可以防滑的,可是现在,我只感觉脚掌上就像抹了一层厚厚的猪油,就算靠着腰腹的力量强行稳住重心,可每次落脚的时候,脚掌依然会朝着前方滑动一两寸的距离。 嘭!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我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于是俯在地上,用膝盖和脚尖稳住自己,又伸出一只手,将栽倒在地的李淮山拉到身边。 李淮山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可现在的他却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头上也挂着慢慢一层水珠,不知道那是汗水还是凝结在他脸上的潮气。 我朝他扬了扬下巴:“还能撑得住么?” 李淮山抬手揉了揉眼睛,没说话。 我也没再多说什么,将手电含在嘴里,四肢并用,慢慢朝石阶那边移动。 来到石阶跟前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人脸轮廓的阴影,其实就在一个个巴掌大小的rén iàn镂雕。 眉眼c鼻子c嘴巴c耳朵,除了比例稍微有点失调,看起来和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些人脸和马腹像上的人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除了眼睛。 马腹像上的人脸都有一对圆滚滚的眼珠子,可石阶上的人脸镂雕却没有眼珠,只有一对黑漆漆的眼窝,我盯着它们看的时候,就感觉这些眼窝里仿佛能冒出黑色的寒气。 抬头朝着石阶上方看的时候,一张张双眼空洞的人脸就这么一层一层地叠再一起,无数黑色的眼眶里好像都藏着一只看不见的眼睛。 李淮山几乎是和我一起慢慢抬起头来的,此时他用力环抱了一下胳膊,嘟囔一声:“真瘆的慌。” 确实,站在石阶底部的我们就好像正被无数双眼睛凝视,那种感觉,真的能让人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 但我心里很清楚,在这个诡秘的地宫中,真正吸引我的东西不是这些镂雕,而是藏在更深处的东西。 想到这,我立即定了定神,随后就倾斜着身子爬上了石阶。 起初看到石阶上的一层层油腻反光,我以为石阶上应该也非常湿滑,可当我倾着身子爬了一小段路以后,却发现石阶的表面比我想象中要粗糙,千层底的布鞋踩上去,鞋底也能很稳地抓住地面。 渐渐的,我的胆子又大了起来,索性挺直身子,快速朝着石阶顶部冲锋。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可心里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催促我:“快一点,再快一点。” 包有用让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而我现在正尝试着用直觉代替思考。 李淮山见我突然开始猛冲,就在我身后大喊:“仉若非,你干什么去?” 我懒得解释,只回了两个字:“跟上!” 过去我曾听鲁老板说,泰山的十八盘足有一千八百多级,而且在早些年的时候,整条十八盘根本没有歇脚的地方,如果不是天天爬山的人,一口气爬那么高简直能欲x仙x欲死。 我没爬过泰山,也不知道传说中的十八盘是什么样子的,但随着我越爬越高,就越发感觉眼前这条石阶远远不止一百八百级而已。 老仉家的风水典籍上说,十八盘的垂直高度大概是四百多米,那我脚下这条石阶又有多高? 一边向上冲,我心里一边想着这些,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之前我和李淮山顺着钢索下滑的距离也就是三十多米,后来进了隧道以后,走的路几乎都是笔直的,感觉不到向下延伸的坡度。 如今我们在石阶上爬了这么久,按说早就已经爬到地面上去了,可我朝着头顶张望一眼,上方依然是无边的黑暗,根本看不到顶。 虽然眼前的情形让我感到极端诡异,但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还在不断地催促我,我顺应着它的指引,一刻也没有停下。 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无法计算自己到底爬了多久,直到小腿略微感觉到酸胀时,我终于来到了石阶顶部。 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人工开掘出来的方形水潭,用手电打光的时候,能清晰看到潭水在微微波动中扬起的少量水纹,而在水潭的中心,每隔七八秒钟就会飘飘荡荡地浮出一个硕大的水泡,就像是水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换气。 过了大约十分钟以后,李淮山终于也气喘吁吁地爬上来了。 为了能跟上我的速度,这家伙几乎拼上了所有力气,上来以后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对我说:“这地方不不正常啊。” 我的视线依旧固定在水潭中,嘴上则说道:“石阶太高了。” 李淮山用了一点时间让呼吸平稳下来,随后才说:“你也发现了?真是怪了,这条石阶怎么说也有四五百米高吧,为什么咱们爬了什么久,还是在地下呢?” 我撇了撇嘴:“二狗,你有没有觉得,自从咱们爬过隧道和石台之间的那道窄桥以后,就像是进入另外一个空间。” 说话间,我转头看向李淮山,李淮山也瞪大眼睛看着我。 过了小片刻,我又补充道:“咱们进了一个和现实世界完全脱节的空间。” 李淮山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对我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而且而且自爬上石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有种异样的感觉。” 说到这他就没下文了。 我不禁皱眉:“什么感觉?” 李淮山想了想,说:“我也描述不上来,就是就是就是我第一次见到鬼门时的那种感觉,好像所有的内脏都在一瞬间被冻成了冰疙瘩似的。若非,你说,这地方不会就是阴曹地府吧?” 我轻轻挠了一下太阳穴,再次将视线转向水潭。 刚一转头,恰好一个硕大的气泡飘飘荡荡地浮到了水面上,在它炸裂的瞬间,还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前面飘上来这么多气泡,唯独这一个发出了声音。 我心里猛地一紧,如果这地方真的是阴曹地府,那眼前这个水潭里的水,难不成就是黄泉水? 不会回头一想,我又觉得李淮山的猜测恐怕不靠谱,他初次见到鬼门的时候之所以感到不适,主要还是因为自身的修为承受不住鬼门上的阴气,可在这个地方,却几乎无法感应到一丝一毫的阴气。 那些看似平静,却暗含狂躁力量的坤气,早已填满了整个空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2章 消失的声音 我朝着水潭对面眺望,那地方看上去似乎只有光线无法穿透的黑暗,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正潜藏在黑暗中悄悄地朝我招手。 当时我心里就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恨不得现在就游过去看看,但我也知道,水潭下肯定藏着极危险的东西,光是站在潭边,我心里都有些发颤。 这种感觉,和当初在东北老林对上棕熊的时候很像。 与棕熊的那次对练,恰恰是我激发出真性之后第一次感到恐惧。 这时李淮山很吃力地爬起来身来,在我耳边说了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 我转过头去看他:“是不是觉得,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冲你招手?” 李淮山慢慢地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说真的,我现在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召唤我,但我又觉得前面可能很危险。嗯,那东西可能是在蛊惑我,想让我深入险境。” 我顿时咂了咂舌:“不只是你,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你不是戾字真性么,难道也会被蛊惑?” “也许我不会被蛊惑,但却可以被迷惑啊。比如说,江老板要是给我下个蛊什么的,我估计自己很难保持清醒。” “我还以为你是依靠直觉走到这里来的呢,闹了半天,你被迷惑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李淮山一直紧盯着我,好像如果他不这么看着我,我就会毫无征兆地攻击他似的。 我特意让自己的视线和他交织在一起,沉一口气,对他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总觉得就是直觉在指引我,但又不是特别确定。包有用不是说,让我先学会相信直觉,再学会判断吗,他意思是不是说,让我学会判断哪些是直觉,哪些是迷惑?” 李淮山立即皱眉:“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咱们是接着往前走,还是撤回去?” 他的话音一落,我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四个字:“继续向前”。 可对危险的本能感应却又在时刻提醒我,前方非常危险。 也就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水潭中央突然传来“咕咚”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气泡在水面上炸裂,让整潭水都跟着震荡起来。 怪异的是,潭水在剧烈震荡间,竟然没有溢出来多少。 前后大约过了一两秒钟,水潭对面就传来一阵十分清晰的流水声。 那就是我之前在石台上听到的声音,轻盈c细碎,但又像是直接回荡在我的耳边,每一个细节都异常清楚。 光是凭借这阵声响的移动方向,我就能猜到水潭后面应该连着一条倾斜向下延伸的水槽,当动荡的潭水不是没有外溢,而是那些离开水潭的水全部灌入了水槽中,并形成一股冰凉的水流沿斜坡快速滑下。 渐渐地,潭水恢复了平静,而那阵细碎的流水声也渐去渐远,最终完全消失。 第一次听到这种声响的时候,我心里曾不停地打鼓,直到它消失无踪,我的心境才平稳下来,可这一次却恰恰相反,它出现的时候我没觉得有什么,而在它消失以后,我却觉得心中好像失去了某种依托似的,变得非常空洞,没着没落。 李淮山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对我说:“我怎么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蹲在水潭边,又一次犹豫起来。 要么游过水潭,要么折身回去,两条路,似乎没有那么难选择,可我却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想要挪动一下都觉得非常困难。 李淮山说得没错,越来越不对劲了,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像今天这么犹豫过,可即便我知道前方危险,应该立即折回去,却又无法立即做出决定。 当时那种感觉,就好像我的脑子已经有一半失去控制了一样。 我就这么和自己僵持着,时间在流逝,大空间中躁动的坤气还在四处奔涌着,李淮山站在我身边,盯着潭里的水面出神,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枪声出现。 就在我和李淮山双双僵在原地,无法移动一寸的时候,身后的黑暗深处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我浑浑噩噩地回过头,朝着身后张望,当时我站在石阶顶部,身后的情景就像是阴云密布的黑夜一样,没有星星和月亮,只有摄心的黑暗。 李淮山竟然先我一步反应过来,立即对我说一声:“包有用!”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刚才出现的那声闷响,应该就来自于包有用的。 难道,包有用也进来了? 正这么想着,身后又传来“嘭c嘭c嘭”三声闷响——包有用连开了三枪。 他肯定进来了,而且在隧道或者石台上碰到了麻烦。 我立即和李淮山对视一眼,李淮山用力擦一下下巴,冲我点头。 就算是为了救包有用,我们两个也必须回去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和李淮山双双迈开脚步,朝着石阶下飞奔。 包有用的枪声还在持续,我急得他那把枪一次应该能装九发子弹,可枪响却连着响了十几次。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和包有用对枪,而且两个人使用的,是同种型号的。 我和李淮山一路飞奔,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最后一级阶梯,可我们都忘了和石阶相连的一段路非常湿滑,落地的时候都没有控制重心。 先是听到“呼哧”一声,李淮山当场滑到,顺着奔跑带来的惯性就朝着前方擦了出去。 我勉强支撑了一下重心,可因为地面上摩擦力太小,我向前滑动的速度太快,最终还是没能撑到最后,重重栽倒在地上。 倒地以后,我和李淮山一样,也顺着惯性向前滑动了很大一段距离。 而就在滑动的过程中,我清晰地听到新出现的一声枪响被切成了两截。 那声音刚出现的时候非常清晰,好像就在我耳边,可当我滑过了某个特定距离之后,那声音却像是被人一下遏制住了,突然变得很小,而且这时候,我感觉枪声好像是从前方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其间还拌杂着一阵散乱的风声。 李淮山也察觉到了异常,连忙转过头来问我一声:“怎么回事?”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对他说:“风声又出现了。” 说完我就快速起身,朝着窄桥方向飞奔,虽然刚才的枪声出现了异常,但还是能大体分辨出,它是从隧道那边传过来的,因为我听到了非常空洞的回音。 嘭! 又一声枪响出现在了我的耳边,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热流顺着我的脸颊飞了过去。 有人朝着我这边开火了! 谨慎起见,我一把将李淮山拉到身边,并带着他一起卧倒。 李淮山倒地的时候还在说:“枪声又出现在了附近了。”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并关掉了手电筒。 李淮山这个笨蛋被我堵着嘴,竟然还有闲心端起手电,朝着前方打了打光。 我也没跟他废话,一脚踹在他的手腕上,他吃不住力,手电筒顿时飞了出去,一直到七八米开外的地方才重重摔落,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刚才朝我们开枪的人,应该就是听到了我们的声音,看到了我们手里的灯光,才以此确定我们所在的位置的。 可枪声为什么离我们这么近,难道除了隧道那边有人交火外,在石台这边还潜藏了另外一个人。 就在这时候,附近又出现了枪声,这一次的枪声是从我的sh一u qiāng里传出来的。 我那支枪,现在还在沙文晓手里。 可问题在于,她瞄准的对象似乎也是我的李淮山,枪声出现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有热流从我们两个的头顶上飞过。 不行,不能待在原地! 想到这,我立即拉着李淮山悄悄朝着左侧移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位置应该有个马腹像,我们可以用那个雕像作为掩体。 “子弹消失了!” 刚挪几步,附近就传来了沙文晓的呼喊声。 接着又是包有用的声音:“可能是凶神搞得鬼,你小心点!” 嘭! 又是一声枪响。 不管是枪声,还是沙文晓和包有用的声音都离我非常近,而且在他们的声音末尾,都带着一长串回声。 正因为沙文晓和包有用离我不远,我才冒着位置被泄露的危险喊了一声:“你们在和谁交火?” 过了很久,沙文晓和包有用也没任何回应。 期间我只能听到换弹夹的声音,以及十几次枪响。 “子弹真的消失了,他应该没有带凶神,我感觉不到凶神的气息。” 这次又是沙文晓的声音。 包有用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子弹怎么会凭空消失?” 我插嘴问了一句:“沙文晓,老包,你们在哪?” 沙文晓:“飞到一半就消失了,对面打过来的子弹也一样,中途就会消失。” 包有用:“做个阵,看看炁场流向。” 他们两个完全就是在相互对话,而我的声音则根本没有传到他们那边去。 就在这时候,大约在离我十来米的地方又传来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别浪费时间,压上去!”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我立即反应过来,说这句话的人,就是吴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3章 生与死 紧接着,我又听到了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一串金属碰撞的声音。 “地上有个洞,他们的人已经下去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这个嗓音我从来没听过。 吴林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把老坝根挖穿了,你们几个,缠住他们两个,我下去看看。” “你不能一个人下去!” “怎么,你们还怕我背叛教主么?” “我跟着你。” “想来就来吧,别碍手碍脚就行。” 说话的声音比较杂乱,我只能辨认出哪一个是吴林。 听这番对话的意思,吴林和包有用他们似乎还在地面上,可我为什么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以及刚才从我头上划过去的热流又是怎么回事? 联想到沙文晓说“子弹消失了”,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子弹在她面前消失了,却又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出现,她说话的声音我能听见,而我就算再怎么提高音量,她都无法听见我说的话。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地面上穿梭的子弹,以及他们说话时发出的声音,全都某种力量的驱使下来到了我所在的这个空间。 这样的解释似乎太过离奇,但它也是目前而言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小片刻之后,我听到了有人顺着钢索下滑的声音。 那应该是两个人,速度一快一慢,期间我隐约听到一个人在喊:“你别那么” 没等把话说完整,他的声音就消失了。 李淮山在一旁小声对我说:“有人进来了。” 我当然知道有人进来了,不过我也知道,他是因为太紧张,才忍不住说这样的废话。 “别吭声。”我简快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打开手电,快速朝着四周打光。 刚才包有用和沙文晓说话的时候,他们的声音似乎就出现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但当光束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时,二十米之内只能看到飘在光线中的水汽,以及此时就矗立在我身边的马腹像。 李淮山也拿出一把手电,毫无目的地朝周围打光。 两条光束来回摆动了好一阵子,那无法被光线穿透的黑暗仿佛在提醒我们,在这偌大的空间中,只有我们两个活人。 之前从李淮山手里飞出去的手电筒好像被风吹动了一样,在地上滚了三个圈,光束直直打向了位于两尊马腹像旁边的那个石底座。 光线压在底座的西北角,让那个位置浮现出一抹油腻的光泽。 李淮山揉了揉眼睛,又有些烦躁地挠一下头皮。 我一边关掉手电,一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也熄灭光源。 在这个黑暗的大空间中,手里有一个可以顺心控制的光源,会给人以很强的安全感,李淮山显然不想放弃这种安全的依托,他犹豫了很久,才很不情愿地关掉手电。 刚才潜入地下的那两个估计还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到达平台,如果想要伏击他们,其实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到窄桥那边守株待兔,敌人一出现,我们只要稍微施展一点手段,就能借着窄桥上的强风让他们坠入深渊。 但我们毕竟心存善念。 我还是打算在平台这边伏击对方,虽然这样做的危险性很大,但对于我来说,这似乎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平台上明明没有风,可落在地上的那把手电又滚了几圈,光线径直照向了我和李淮山。 我走上前,将它捡起来关掉。 整个大空间中阴冷潮湿,我身上的火力大,手心的温度很高,所以在我捡起手电的时候,没感觉它有什么异常,但当我将它别在腰里的时候,腰间的皮肤和手电的灯把贴在一起,却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热力。 那种感觉,就像是触碰到了刚刚冷却下去的火炭一样,这时的火炭外层确实已经凉了,可在火炭内部的温度仍然很高。 不过这道凝聚在手电内部的高温很快消失,等我想到仔细去感知它的时候,它有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得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如今我和李淮山身处的这个大空间,似乎处处都透着诡异的味道。 三把手电同时熄灭,周围只剩下无法望穿的黑暗,我拉着李淮山,摸索着来到马腹像旁边,悄悄蹲下身子,等待外面的人进来。 没有了光源,我们彻底无法知道黑暗的情景,但从外面进来的人,一样不知道黑暗中究竟藏着什么。 本来我以为那些人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到达石台,可没想到我和李淮山刚刚蹲下身子,窄桥那边就出现了亮光。 我怀疑,不是对方的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而是在这个地方,我对时间的感知出了问题。 这时我听到吴林的声音在窄桥那边响起来:“小心点,前面可能有人。” 这话一脱口,李淮山的身子立即微微动了一下,我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他保持安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我关掉最后一把手电之前,吴林就已经上了窄桥,他之所以说前面有人,就是因为看到了手电筒的光束。 这下就比较麻烦了,他心中带着戒备,我再想偷袭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侧着身子,视线越过马腹像,落在了窄桥那边,出现在那个方位的光线正以十分缓慢的速度朝石台移动,那是两道扩散度很高的淡huáng sè亮光,不但能照亮前方的路,也能照亮持灯的人。 渐渐地,吴林的身影伴随着光亮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这才看清楚,他和他身后的人都手提一杆汽灯,而在这样灯光照耀下,我看到两个人的肩膀后面都有立着一杆狭长的影子,那可能是枪械。 更让人惊讶的时,他们两个在窄桥上行走时都直立着身子,强劲的风力根本无法撼动他们。 上了石台以后,吴林就伸长了脖子,我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表情,但大体能猜出来,他好像在努力嗅着某种味道。 过了片刻,他高高举起汽灯,冲着马腹像这边大喊:“我知道你也在这,别藏着了,出来吧!” 听到吴林的话,李淮山顿时身子一紧,我用力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随便乱动。 即便吴林这么说了,我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藏在马腹像后面死死盯着他。 走在他身后的人取下挂在肩头的枪,朝着我们这边走了两步,吴林伸手拉了他一下:“对方和我一样,也是幸存者。” 对方转过身,将灼热的汽灯举到吴林脸前,气势汹汹地说了句:“你想都别想。” 吴林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重复了一句:“你想都别想!” 吴林叹了口气,对他说:“说真的,我现在有点烦你了,不对,确切地说,我现在想杀你。” 站在吴林对面的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很得意地说:“你想杀我?呵呵,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吴林问他:“你听说过四重空间的理论吗?” 我想对方此时应该皱起了眉头,他沉默了小片刻才开口回应:“什么空间。” 就听吴林自顾自地说着:“在四重空间的世界基础中,只要同一个空间中存在两个幸存者,那么幸存者就永远是幸存者,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能幸存下来。其实我也很想证明一下,这种理论到底可不可靠。” “你特么到底想说啥?” 不知道为什么,在吴林说完刚才那番话以后,站在他对面的人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不但语气中充满了怒意,还举起了枪,将枪口对准吴林的眉心。 吴林先是沉默了两秒钟,在这之后,他突然侧了一下身子。 当时我只看到他侧了一下身子,根本没有捕捉他的其他动作,可当他稍稍稳住身形的时候,左手上就多了一把sh一u qiāng。 随着“乓c乓”两声枪响,枪k一u bà一发出两朵耀眼的火光。 一发子弹击穿了另一个人的头颅,在灯光照耀下,我能清楚地看到一大股浆x液从他的后脑勺迸涌而出。 第二发子弹穿透了那个人的左胸,而刚刚他就是指着那个位置对吴林说:“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枪声过后,那人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而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吴林也像是失神了一样,身子猛地晃了两晃,重重栽倒在地。 我和李淮山都憋着一口气,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被吴林打中的人肯定死透了,至于吴林,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如果说他还活着,可他倒地的时候左手臂就是反折的,估计现在肘关节和肩关节已经断了,正常人遭受到那样的痛楚,无论怎样都会挪一挪身子吧。 但如果说他已经死了,他的那双眼睛又死死盯着倒在身边的人,接着汽灯的灯光,我就能看到从他的眼白中反射出的光泽。 良久,吴林就像是遭到了电击一样,身子先是猛地一颤,接着就像诈尸一样,“呼”的一下坐了起来。 刚开始,他好像忘了自己在哪似的,愣愣地朝着四下撒望,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在另一具尸体上的时候,似乎又猛然间清醒过来,从嘴里吐出一口很长的气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4章 疯言疯语 稍微定了定神,他又伸出右手,抓住自己的左臂猛力一掰扯,将错位的肩关节给怼上了。 骨头重新复位时候发出的那阵脆响在黑暗的大空间中越荡越远,弄得我头皮都跟着发麻。 每次见到吴林的时候,我似乎都会变得非常敏感,任何一种不好的感觉都会被无限放大。 这时吴林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凑到那具尸体前,从对方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 刚才吴林开枪的时候,子弹穿透了纸张,在上面留下一个带着焦痕的洞。 吴林展开纸张,将纸上的洞口正对着我和李淮山藏身的方向,我隐约觉得,他好像正透过那个洞窥视我们。 不过吴林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在下一刻就端枪来朝我们射击,而是慢慢将纸叠好,又甩动手臂,将那张纸扔进身后的深渊。 此后,他又蹲下身子,将同伴的尸体也推了下去。 我远远看着吴林,他仿佛正独自表演一场精致的哑剧,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朝我们这边瞥过来的眼神,仿佛都有着难以让然参透的深意。 直到他将同伴的汽灯也扔进深渊以后,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啊——咳咳咳咳” 胸腹腔的剧烈起伏和震荡似乎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他用手护着上腹部,整个身子弯成一个虾子的形状。 我光是远远地看着,就觉得他快要把自己的肺给咳炸了。 前后过了大约五六分钟,吴林的气息才终于平稳下来,他双手扶着膝盖,用了小片刻之间回神,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深远。 或许他刚才剧烈咳嗽的时候,我就应该出手对付他,可问题在于我不清楚他那副样子是不是强装出来,如果贸然现身,他靠着一发子弹就能要了我的命,而我必须进入他的十米范围内才能甩出阳线。 再者吴林似乎能够断定马腹像后面藏着人,手里有枪,而且早有戒备,我怕是很难冲到他的面前。 我记得当初他第一次去旧货店的时候,就说过我也是“幸存者”,就在刚刚,他又提到了这个词。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早就知道藏在马腹像后面的人就是我。 可他口中的“幸存者”,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时吴林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马腹像这边,他伸长了脖子,朝着这边喊:“你杀过人吗?” 句话分明就是对我说的,可我还是闷着一口气,没有说话。 吴林又喊道:“你和我一样,都是幸存者,所以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你也能感觉到我。你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却不愿意出手吗?” 我紧紧皱起了眉头,依然没有回应。 吴林将sh一u qiāng还有挎在肩上的都扔到一旁,张开双臂冲我喊:“因为我们是同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是一样的。” 即便他扔了枪械,我还是不放心,所以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似乎是为了得到我的信任,吴林甚至脱下了防弹衣,随后又大声喊:“仉若非,我知道你就在那座石像后面。” 他果然知道是我! 我沉了沉气,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打开了手电。 李淮山在后面拉了我一下,我转过身,朝他摆一下手,随后就迈开步子,快速走到了马腹像旁边。 现在吴林和我之间隔着将近五十米的距离,他正奋力地朝我挥手,而我则将手伸进口袋,默默攥紧了梼牙。 吴林远远对我喊:“你也是来找它的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说话,不过我没回答他的文字,只是大声问他:“苏云槟是你杀的?” 吴林沉默了小片刻才开口:“看样子,你是为了盘砂阵的事来的?” 那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事来的。 我没有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接着问:“凶神呢?” 对面先是传来了吴林的大笑声,接着又听见他喊:“在这种地方,哪里来的凶神?你的脑袋不会和其他人一样,也灌水了吧?” 其实我也看出来了,我的思维和他的思维根本不再一条线上。 我又冲他喊:“苏云槟是你杀的?” 吴林总算给了我一个正面的dá àn:“当然是我。” 那边吴林的话音刚落,我身后就突然传来“嘭”的一声枪响。 子弹从我的身后划过一道热流,击中了离我不远的马腹像,顿时间碎石爆飞,有几颗锋利的石块砸在我的肩膀上,直接将我的衣服划破,并在我的皮肉上留下一道很深的口子。 这地方太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子弹飞过,沉思片刻之后,我迈开脚步,朝着吴林走了过去,李淮山也一溜小跑地跟了上来。 刚才的碎石好像也让他受了伤,我能闻到身后有血腥味传过来。 吴林眼睁睁地看着我靠近他,脸上却一直带着笑容,丝毫没有设防的意思,可当他的眼神转移到李淮山身上时,却连着皱了几下眉头。 眼看吴林就要进入八卦钱的攻击范围了,可我心中却犹豫起来。 虽然眼前这个人每次出现,都会给我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可我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和他交手,确切地说,我觉得只要伤到他,就像伤到了我自己一样。 刚才他剧烈咳嗽的时候,我自己的胸腔就隐约体味到了一种莫名的痛楚。 就这样,我在距离吴林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之所以不再向前,似乎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不甩出阳线的理由。 当时我甚至在反复地告诉自己:“在这个距离上八卦钱够不到他,他身上反而有可能还藏着sh一u qiāng,贸然出手很不划算。” 见我停下脚步,吴林立即冲我摊了摊手:“你好啊,同胞。” 在我看来,他从刚才到现在说的话,基本上就是没头没尾的疯言疯语。 我依然没接他的茬,只是朝他扬了扬下巴:“你为什么要杀苏云槟?” 吴林叹了口气:“能不能不问这么没意思的问题?” 我不说话,冷冷盯着他。 过了片刻,吴林又叹了口气:“我也是受人指使。那个姓苏的发现了鱼龙街上的盘砂阵,有些人怕他将消息泄漏除去,就让我把他杀了。” “谁指使的你?” “不知道,不过我估计应该是不周山的人。”吴林很不耐烦地敷衍了两句,又问我:“你到这来不会就是为了查苏云槟的案子吧?” 我皱一下眉头:“不然呢?” 吴林:“你和我都是四重空间的幸存者,我们应该用毕生的经历将第四个空间找出来。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你现在被一些很无聊的事情给缠住了。”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了:“幸存者究竟是什么意思?” 吴林反问我:“你听说过四重空间吗?” 我摇头,他接着说:“幻听c幻视c触觉c创造,就是四重空间的世界基础,在第四个空间里,没有质量守恒和能量守恒,所有东西都靠意念来创造和驱使。”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我能听懂,也愿意听,却不愿意听一个shā rén犯在我面前侃侃而谈,于是挥手将他打断:“你们摆盘砂阵的目的是什么?” 吴林立即摆出一副丧气的样子:“你这人真的很无聊。” 我皱着眉头,紧盯着吴林的眼睛:“你杀了人,肯定要判死刑,现在你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告诉我凶神在哪,盘砂阵怎么破,只要降服凶神c破掉盘砂阵,我保证你能判得轻一点。” 吴林用很失望的眼神看着我:“我还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没想到你也这么俗气。” 我又问他一次:“盘砂阵在哪,怎么破?”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他这个问题,如果他再和我扯东扯西,那我也只能动手了。 虽然我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打得过眼前这个人。 吴林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沉思片刻之后才对我说:“你想破除盘砂阵,我想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咱们俩各自的需求说起来也没冲突。这样吧,做笔交易,我帮你破阵,你配合我找到那东西。” 我补充道:“还有凶神。” 吴林:“我只负责帮你找到凶神,你想镇住它的话,仔细想办法吧。” 我说:“你们是怎么控制那只凶神的?” 吴林指了指身后的深渊:“控制凶神的人已经挂了。” 我又问:“你要找什么?” 吴林冲我一笑:“一件属于我们的东西。唉,只可惜你是个俗人,不过没关系,等你进入第三个空间以后境界多少能提升一点。” 李淮山在我旁边悄声问了句:“这个人到底在说啥?” 吴林听到了他的声音,开口问他:“你是谁?” 李淮山指了指我:“我是他的辅吏。” 吴林花了一点点时间思考李淮山的话,随后便瞪大眼睛看着我:“辅吏?这么说你是个阴差。嗯,这就说得通了。” 如果单单是听到他说出来的这些话,你可能会觉得这家伙一定在胡言乱语,可我知道他没有疯,从他的眼睛里我看不到疯狂,只能看到冷静和睿智以及一种只有从婴儿眼中才能见到的清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5章 临时搭档 可他以一个敌人的身份,一照面就和我谈合作,换谁都无法相信他。 这时吴林抬起头来看着我,对我说:“我帮你破阵,你和我一起找东西,反正那东西有一半是属于你的,这笔交易对你来说很划得来。” 我问他:“你要找什么?” 这话刚脱口,我身后又传来“嘭”一声枪响。 一发子弹划破了黑暗,在半空中引起一道热流,直直朝吴林飞了过去。 下一瞬,吴林的左脸颊上就多了一道弹痕,鲜血顺着伤口大股大股地流出来,将他的大半个下巴都染上了色。 吴林用手指蘸了蘸下巴上的血迹,无奈地笑了笑:“你那两个朋友确实厉害,葬教派来的人快团灭了。” 我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推断出包有用和沙文晓快赢了。 见我没有接话茬的意思,吴林又自顾自地说道:“咱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第四重空间的一部分。其实在唐朝年间,第四重空间就被人拆成了零零碎碎的好几块,咱俩的任务就是找到埋藏在破碎空间中的‘针’和‘线’,将它们缝合成一个完整的大空间。” 我依旧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他。 吴林皱了皱眉:“你不相信我。” 我回应:“我没办法相信你。” 吴林叹口气,指了指被他扔在一旁的sh一u qiāng和:“自打我进来的时候开始,就知道你躲在石像后头,你看到那把了吧,里面装得是穿甲弹,要想击穿一块破石头很容易。简单点说吧,如果我想对你不利,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说到这,吴林又指了指李淮山:“你也是。” 我朝吴林扬了扬下巴:“身上还有其他u qi吗?” 吴林:“当然有。你打算让我把所有u qi都扔了?别折腾了,如果你现在还不愿意相信我,就算我卸掉了所有u qi,你照样不会相信我。” 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实际上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射击,又扔了手里的枪械,就已经很有诚意。 这家伙虽然总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但莫名其妙的,我又很希望自己能相信他。 只可惜这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希望而已。 吴林大概能感觉到我心里的犹豫,又开口对我说:“仉若非,有几件事你得想清楚啊。第一,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镇不住凶神。第二,你不是风水堪舆方面的专家,也不太精通阵法,所以盘砂阵你也是破不掉的。第三,你的另外两个朋友虽然身手不错,但他们要想摆脱葬教派来的佣兵队也不会太容易,就算不负伤,至少也要消耗大量的体力,所以,你也不用指望他们会下来帮你,况且他们也下不来了。” 我盯着吴林的眼睛:“下不来了?” 吴林咧嘴笑了:“我收走了面包车里所有的钢索,进入隧道之前,我又废了一发子弹,把吊在坝根上的钢索打断了。你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和我合作,你放心,咱们同样都是幸存者,我绝对不会害你。” 这么说,我已经没有拒绝他的理由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在心里叹口气,说:“你想怎么合作?我需要干什么事?” 吴林脸上的笑变得更加爽朗:“随机应变吧,我现在也不知道你能派上什么用场。对了,你枪法怎么样?” 我如实回答:“很烂。” 吴林撇了撇嘴,一脸轻松地快走两步,弯腰捡起了和sh一u qiāng。 看他那无比随意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防备我和李淮山,在他眼里,我们两个好像和他非常熟络,熟络到可以完全信任。 李淮山见吴林捡枪,立即迈开了左腿,想要上前阻止吴林,我伸手将李淮山挡住,示意他不要乱动。 吴林将挎在肩上,又甩手将sh一u qiāng扔给我:“里面还有十一发子弹,差不多够用了。” 一边说着,他又举着汽灯,朝石阶所在的方向走。 路过李淮山身边的时候,吴林停了下来,看看李淮山,又看向我:“你要带着这个人吗?” 李淮山立即开口:“我是仉若非的辅吏,必须跟着他。” 吴林当场就皱起了眉:“可是你也太弱了,我和仉若非是幸存者,无论如何也不会死在这里的,可你就不一定了,前面的路可是凶险得很,我当然可以不管你的死活,可一旦你遇到了危险,仉若非就要分心来保护你。你不想变成他的累赘吧?” 不管是汽灯还是手电,照出来的光都是单一的白色,周围的一切都是黑白的,我看不到李淮山脸上是什么颜色,但光是看他那副气闷闷的表情,我大概就能猜到他现在肯定满脸通红。 李淮山就这么怒气满满地等着吴林,却又一句话也没说。 吴林冲着李淮山挤了挤眼,问:“你姓什么?” “我叫李淮山。” 吴林歪着嘴笑:“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你李大累赘了。我说,你要是不想给仉若非添麻烦,要么就到隧道里等着去,要么你就想办法让自己突然变得强一点。对了,一定要去隧道那边等着,你只有去了那,仉若非才不用担心你的安危。” 李淮山是什么心性,他在家具城那边混了这么多年,当地的小混混都是大哥前大哥后地称呼他,哪受过这种奚落,此时他的眼睛几乎瞪圆了,看那样子,好像恨不得一口将吴林的脑袋咬碎似的。 吴林脸上则一直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可他越是这样,就越容易激怒李淮山。 我本来以为李淮山和吴林最终会厮打一场,可没想到李淮山竟然收起了脸上的愤怒,指着吴林问我:“你真的相信他吗?” 我摇头:“我不相信他,不过目前来说只能和他合作。形势所迫。” 李淮山闷闷地点头:“我去隧道那边等着你,你小心点。” 说完,他又狠狠瞪了吴林一眼,才慢慢爬上窄桥,朝着隧道方向挪了过去。 窄桥周围的风很凶,我怕李淮山不小心掉下去了,也想登上窄桥,不管怎么说先护送他进隧道再说,可我刚朝着窄桥走了两步,吴林就抬手将我拦住。 我皱着眉头看向吴林,吴林则将声音压得很低,悄悄对我说:“你再这么护着他,会伤他自尊的。” 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太阳穴,又抬起头,盯着李淮山越挪越远的背影出神。 他趴在窄桥上,很努力地向前爬着,每爬一小段距离,强劲的风力都会逼着他停下来休息,可在风力稍稍缓和以后,李淮山又开始坚定地向前移动着。 说坚定,似乎也不太符合李淮山当时的状态,他给我的感觉其实是坚定里还带着几分消沉,就像是在赌气一样。 直到李淮山的身影消失在阴影中,我才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吴林说:“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没有能力镇住凶神,怎么知道我破不了盘砂阵?你调查过我?” 吴林就冲我笑:“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同类,我当然要好好了解你一下。呵呵,说起来,要不是张大有将黑铜盉放在你那,我可能至今都没机会见到你呢。张家的小子不错,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我没心思和他套近乎,接着问他:“你说的那个四重空间到底是什么东西,幸存者是什么意思?” 吴林望着石台上的马腹像,语气中的意味有些深长:“幸存者,就是你我这样不甘心死亡而苟活至今的人。不说这些,咱们该上路了。” 说完他就端了端汽灯,快步走向前方。 在这个黑暗的大空间中,吴林那稍显细长的身形和汽灯的灯光互相映衬着,在通往正前方的道路上投下了明亮的光和重重的影。 当时他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个佣兵,而是一个走在坟山道上的守墓人。 大概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听到我的脚步声,吴林半途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朝我招了招手。 我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他身后,他则冲我笑了笑,继续向前走。 吴林曾杀死了那个和他无冤无仇的苏云槟,他不惜让双手沾上无辜者的血,并对此毫无愧意,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刽子手。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吴林并非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超乎我想象的复杂。 快走到石阶附近的时候,地面又变得极端湿滑,我和吴林只能俯下腰,一点一点地朝着前方挪动。 当我的脚掌迈上第一级石阶的时候,吴林在我身旁停了下来,问我:“你听说四重空间的理论吗?” 我说:“我连你说的四重空间是什么都不太清楚。” 吴林没有理会我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幸存者之所以是幸存者,就是因为他们的命运坎坷,时常要和死亡擦肩。尤其是当两个幸存者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空间中的时候,这个空间就会变得非常凶险。”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完全不带任何感彩,干干巴巴的,就像是在念经一样,一边说着话,他一边抬着头,死盯着石阶顶端。借着汽灯放射出来的亮光,我留意到吴林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深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6章 土鳌子 他察觉到我在看他,便回过头来给了我一个笑容。 过了一小会,他又问我:“你身边那个累赘应该进隧道了吧。” 我先是皱了皱眉,片刻之后才回应他:“没这么快。” 吴林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望着石阶顶部出起了神。 当时我以为,他停在这里不动,也是因为感应到了石阶顶部传来的危险气息,又或者他正在思考那股危险的气息究竟来自于什么。 直到几分钟以后我才知道,他之所以停下不动,只是怕李淮山被卷进来。 沉默一直在持续,空气中的潮气又给这种寂静平添了几分憋闷的味道。 最终还是我忍不住开口:“你们那个葬教,到底是干什么的?” 吴林后也不回地对我说:“如果你身边有一个不停问问题的人,你会不会心烦?” 说完这句话,他才转过头来看我,此时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我盯着他,眉头慢慢皱起。 吴林从鼻子里吭了口气,又说道:“其实在这样的地方,我心里也有很多解不开的疑问。如果旁边有个人不停地地问我问题,就像是在不断地提醒我,我和他一样,对将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你知道那种无知的感觉吧?特别没有着落,特别不踏实。” 我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一些:“你们这些端的人是不是都喜欢说教?” 吴林愣了一下,之后又笑了笑,说:“你说的是外面那个家伙吧。他玩枪玩得确实好,和我不相上下。” 我也无奈地笑了:“你这是夸他呢,还是夸自己呢?” “夸他,顺带着夸一夸自己。”吴林中途改变了话锋:“李大累赘应该进隧道了。” 经我点了一下头,他才举起汽灯,朝着石阶上方攀了过去。 我本想和他并排走,他却用手挡了挡我,执意要我跟在他后面。我就这么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着,吴林的每迈出一步都非常小心,他左手提着汽灯,右手一直抓着的枪带,我离他很近,能清楚地听到他改变了呼吸的正常频率。 他将每一次呼吸分成七次来完整,四段吸气c三段呼气,在他调整呼吸的同时,我隐约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你问我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这我可回答不上来。 那就是一种朦朦胧的感觉而已,如果你当时就站在吴林的身后,也会感觉到他正变得越来越平静c越来越沧桑,就像是一只匍匐在石阶上的老乌龟一样。 大约攀了一百多级石阶之后,地面突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石阶上方就传来“咚”的一声脆响。 是水泡炸裂的声音,但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我和李淮山听到的都要尖锐,还引起了一串一串接连不断的回声。 在这之后,我就听到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我还记得水潭后面连着一条斜着向下延伸的水道,从潭口溢出的水经由那条水道流入地底深处,流水声将离我们越来越远。 可这一次,流水声却顺着石阶上方慢慢朝我们这边逼了过来。 我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即从口袋里摸出梼牙。 吴林也端起,让枪口指着传来流水声的石阶上方。 “我说过,当同一个空间中同时出现两个幸存者的时候,整个空间的危险指数就会大幅上升,不过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幸存者总归会幸存下来。” 就在我满心戒备地盯着斜上方的黑暗时,吴林突然说了这么一番话。 我叹了口气,对他说:“发现你这人不是一般的啰嗦。” 吴林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似的,继续说道:“想当年,东北老林里的一伙掘参人曾在长白山脚下挖出过一棵参王,你猜,在参王的根须底下连着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就没回应。 他也不管我回不回应,依然自顾自地说着:“参王下面,竟然连着黄泉水,黄泉水和参王的灵韵滋养了土壤,也在地下孕育出了一种不属于阴阳两界的怪物。掘参人挖出参王的时候,那些怪物突然从土壤里钻了出来,将在场的所有人屠杀” 我中途将他打断:“你说的那种怪物,是青火虫吧?” 吴林将半张脸贴在枪背上,嘴上说:“当地人叫它土鳌子。这玩意儿身上有剧毒,而且心理比较扭曲,喜欢往人脑壳里钻。” 我在老仉家的典籍上确实看到过一些关于土鳌子的描述,书上说,这种东西第一次被发现是在1913年,而有幸见到它们的人,也的的确确就是长白山的掘参人。 至于土鳌子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只能照搬典籍上的文字:“身干的形状似虾爬,但体积要比最大的虾爬子还大两三围,头壳末尾生对钳,可开石断金一个族群中常常有青c红两色的钳虫混生,故粗名其为青火虫。” 看得出来,整理这段文字的人至少应该是民国年间的人,通篇文字几乎全是白话。而且在他看来,所谓的土鳌子,就是一种外箱和虾爬类似c身上长了钳子的长虫。 这种描绘其实是精准的,土鳌子虽然外形像皮皮虾,可它们在移动的时候,确实又会像毛毛虫那样蠕动。 说起来,最初在书上看到土鳌子这种东西时,它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我不明白吴林为什么突然提起它来了。 不用我开口发问,吴林就对我说:“在这样的破碎空间里,基本上只要是有点积水的地方,就一定会藏着几只土鳌子。” 在他说话的时候,冰冷的潭水已经顺着石阶流下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不绝于耳,而在这阵流水声之外,我还听到一阵非常嘈杂的噪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水潭里爬出来。 “咱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下来了。” 吴林乐呵呵地嚷了一声,随后就按下了扳机。 嘭的一声枪响,枪口的火光没等消失,在远处的石阶上又迸出了另一道火光。 借着那短暂出现的火星,我隐约看到正有一条条影子顺着水流快速朝我们涌过来。 但火光消得太快,我也没看清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就问吴林:“是土鳌子吗?” 吴林:“不是土鳌子还能是啥?早知道该带把微冲进来,的攻击频率太低了。你小心点,可别让它们给你开了瓢。” 一边说着,他就将重新挎在肩上,又探手从腰间拔出了bi sh一u。 我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吴林身边,这时候石阶上方的噪响变得更剧烈了,而且我能听得出来,从上面过来的东西正加快了速度朝我们靠近。 吴林微微弯曲膝盖和腰部,对我说道:“土鳌子怕强光,也怕巨响,咱们只要撑到它们的大部队冲过来,我就有办法对付它们。” 我朝着斜上方打了打光,在手电惨白的光束中,已经出现了不少快速蠕动的土鳌子。 仉家典籍上说,土鳌子比体型最大的皮皮虾还要大两三围,我不知道最大的皮皮虾有多大,也不太确定两三围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单单一只土鳌子就有我的整条手臂那么长,半条大腿那么粗。 在它们身子两侧张开的那一对钳子,比用来拧水泵的铁钳子还要大。 如果被这家伙夹上一下,估计连骨头都碎了。 我当时就对吴林说:“撤到石台上去吧,这地方太狭窄,很容易被着了它们的道。” 吴林:“不行,石台离隧道太近,你带来的那个累赘说不定也要遭殃。嘿嘿,就凭他那点本事,要是真碰上土鳌子,只有被开瓢的命过来了!” 没等话音落地,我就听到“呜——”的一声长音,一条土鳌子靠着尾巴的力量从石阶上一跃而起,想支疾驰的弩箭一样朝我飞了过来。 之前我还打算用梼牙应付它们,可这些土鳌子不是邪尸不是鬼物,身上除了一点点煞气,既没有阴气也没有其他邪气,梼牙在它们面前,就是一把普通的钝刀。 吴林手里拿着bi sh一u,却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土鳌子将大钳对准了我的额头,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眼看那对钳子已经快到我眼前了,我只能仓促出手,一掌拍在了土鳌子的腹部。 震劲一出,土鳌子的先是在半空中猛地颤了一下身子,接着就块破抹布一样软塌塌地坠落在地。 吴林在我身边咂舌:“一掌就拍死了!” 他刚开口,又有一只土鳌子飞了过来,他就这么一边说着话,一边轻盈地闪腰身,在避开土鳌子的同时划出bi sh一u。 锋利的匕刃从土鳌子的头顶一顶划穿尾部,以至于那只土鳌子从吴林头顶上飞过的时候就变成了两半。 我眯了眯眼睛:“好细腻的手法。” 吴林冲我一笑:“细归细,可效率不如你高。看样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应该从仉侗那里偷一偷师。” 一边对付土鳌子,一边谈笑风生,我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而吴林则似乎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身上那份逍遥气质没有一丁点做作的成分。 不过很快,不管是我还是他都逍遥不起来了,前两只土鳌子刚死,后面就有大批大批的土鳌子跟了上来,一时间手臂长的鳌子开始漫天乱飞,我和吴林只能快速后撤。 他一边撤一边冲我喊:“你稍微坚持一会,它们的大部队很快就过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7章 手榴弹的威力 说得真轻巧,让我坚持一会,自己撤得比我还快。 连退了一百多级石阶,眼看就要踏上平台了,吴林却猛地一下止住身形,一双脚掌像树根一样死死地扎在地上。 “不能再退了,拼吧!” 他这么吆喝一嗓子,随后就扔了,左手提着汽灯,右手反握bi sh一u,死盯着从上方扑下来的土鳌子。 说真的,之前我想都不敢想,自己和吴林第二次见面,就要作为战友在一起拼命。 在我眼中,他始终是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shā rén犯。 不过当然的情形也容不得我多想,三四条土鳌子从五六米高的地方一跃而起,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我扔了手电,撒开阳线,八卦钱顺着我手腕上的力道疾驰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结结实实地打中了其中一条土鳌子的脑壳。 这东西的钳子上反着很锐的光泽,估计硬度比钢铁也差不了多少,可它们头上的那层壳却相对脆弱很多,八卦钱当场就在那只土鳌子的额头上破了一个大洞,我眼看它顺着力道向后飞了出去,但因为石阶上密密麻麻全是土鳌子的身影,我也没看到它落在了什么地方,死了还是没死。 我抖腕收回八卦钱,两三条土鳌子也到了我面前,在这种时候慢一拍就是个死,我要没废话,猛一俯身,同时探手挥出两掌。 掌面压在土鳌子身上的一瞬间,我就使出了震劲,土鳌子的内脏当场就被打碎,只剩下两只钳子和裹肉的壳还是完好的。 期间我偷偷朝吴林那边瞥了一眼,他也挥动着bi sh一u,一边山神,一边手起刀落,干掉了一条土鳌子。 前面的土鳌子刚被我们弄死,后面的立即就过来了,根本不给我们喘息的空隙。 我不敢再有杂念,死盯着从上方飞过来的一条条影子,只要它们到我面前,我就快速出手,一掌一个将它们的内脏拍碎。 这东西只是外表看上去像虾爬,其实他们的内脏系统和老鼠一样复杂,我每次拍中它们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大堆小肉块崩碎时产生的震感,甚至当时在我脑海中还勾勒出了它们的心脏c肺脏,以及肝脏被震碎的画面。 起初我还能大体数清楚有几条土鳌子朝我这边飞过来,可随着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我就只能借着吴林手上的汽灯,看到前方飞来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了。 我只能抬起一只手反复在额头上摆动,防止那一对对硕大的钳子掀开我的天灵盖,腾出另一手不断出掌c出拳,将大股大股的土鳌子打散。 只有被震劲打中的那只土鳌子回当场毙命,剩下的则只是受到轻微的波及,落在地上而已。 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我一边防御一边后退,眼看就要退到石台上的时候,吴林突然侧过头来喊:“别下去,站在石阶上!” 我听到声音,快速朝他那边瞥了一眼,就见他浑身都是血,头顶上还扎着半截钳子。 就是因为瞥了这么一眼,短暂的分神也让我着了土鳌子的道。 一条土鳌子不早不晚地飞到我的肩膀上,一钳夹断了我的肩胛骨。 它们的钳子上带着很烈的阳毒,这种du su不至于对我的生命造成威胁,但它却能瞬间浸透我的肩胛骨,让我感受到了烈火灼心般的巨大痛苦。 我想喊疼,可终究还是强行忍住,同时一掌将那只钳在我肩膀上的土鳌子拍死。 吴林受的伤比我重,他都没有喊疼,我也不能怂! “再他妈撑一分钟!” 我的余光里呈现着吴林的背影,耳边也荡起了他的喊叫声。 那两个脏字,他明明就是忍不住疼了,带着一腔怒气吼出来的。 一分钟,看似很短,可对于我们来说却无比漫长。 在我受伤以后,土鳌子几乎全都压了过来,它们就像是一道黑压压的浪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 我的视线完全被这些土鳌子挡住,根本肯不到吴林那边是什么情况,只能胡乱挥动着手掌,将那些企图钻到我脑袋里去的土鳌子奋力拍开。 腹部c大腿c胳膊全都传来了灼心般的痛楚,后方依然有大批大批的土鳌子从石阶上跳起,他们的尾巴拍击石阶的时候,全都会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这些声音密密麻麻地压合在一起,就连我因为剧痛而发出的喊叫声都被完全盖了过去。 据说有一种蚁群,能在十几秒钟之内将一个大活人啃得只剩白骨。鬼知道这些土鳌子吃不吃人,但就算它们不吃,在短短的一分钟内,它们也让人一个大活人变成一滩油乎乎的肉泥。 剧烈的疼痛让我也忍不住要骂娘了,一分钟怎么这么长! “操”字都快到嘴边了,可没等我将那个完整的音符说出来,耳边就传来了“嘭”的一声闷响。 那声音就像是一个大号的气球突然被人捏爆了一样,而伴随这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股滚烫的热流,以及一道异常强大的风压。 我只感觉到了这些东西,然后在下一个瞬间,我的脑子就像被人凿穿了一样,一下子失了神,就连视线也完全被无底的漆黑笼罩。 当时我其实还醒着,可就像是死了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我知道自己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在石阶上,却感觉不到疼痛。期间我隐约闻到了一股焦糊的血腥味,耳朵也像是被血水堵住了一样,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整个世界现实陷入一片死寂,然后又开始疯狂地嗡鸣起来,再然后,又是死寂。 过了很久,我渐渐感觉到左臂和胸口上传来的疼痛,那是一种很闷的痛感,刺激性不算很强,却能深入骨髓。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痛感开始消失,我的嗅觉和听觉都恢复了正常,我能听到从吴林那边传来的急促喘息声,也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和hu一 yà一味。但视觉还没有恢复,四肢也无法动弹。 后来吴林似乎爬了起来,我还听到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很快,视线中的黑色变成了红色,而四肢恢复力气,眼前的红色褪去,我发现自己正头朝下躺在石阶上,在我的左脸旁,放着一盏灯罩开裂的汽灯,而吴林则有气无力地坐在我的右侧,在他手上还夹着一根断裂半截的雪茄。 吴林见我正盯着他看,就冲着我咧嘴一笑:“你这家伙,竟然也炸不死。” 我揉了揉脑袋,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出现了大量焦糊的窟窿,不只是我,吴林现在也是这样。 吴林又在一旁笑呵呵地说:“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阴玉复制出来的吧,自愈能力怎么这么强?” 我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法器,老天保佑,它们竟都是完好的。 其实光凭空气中四处飘散的那股hu一 yà一味,已经前方崩碎的大段石阶,我就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是多嘴问吴林:“刚才出什么事了?” 吴林脸上的笑容绽得更盛了,就像朵盛开的狗尾巴花:“我消耗了身上唯一一颗手榴弹,总算把土鳌子吓退了。” 靠,果然是这样! 之前我听到的那声闷响,就是手榴弹爆炸的声音! 话说我本来还以为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应该更震撼一点的,没想到这么短促。 对于刚才险些把我给炸死的事,吴林好像一点不觉得愧疚,此时还乐呵呵地对我说:“也就是咱们俩,如果换成别人,尸体都能炸散了。” 我皱着眉头问他:“你就这么确定那颗手榴弹炸不死我吗?” 吴林将正在燃烧的雪茄塞进我嘴里:“当然不确定。不过我相信四重空间的理论,只要两个幸存者同处一个空间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将继续幸存下去。” 我猛吸一大口烟,浓烟入肺,顿时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这是雪茄,你还真当香烟抽了?”吴林在一旁调笑道:“在嘴里回回味就行了,别吸进肺里去。” 我又咳了几声,等气息平稳一些了,才对吴林说:“你在这边引爆了手榴弹,李淮山听到声音肯定会跑过来。” 吴林摆摆手:“不会,这地方的空间是破碎的,石阶这边的声音传不到隧道那里去。就连手榴弹爆炸时出现的火光,他在那边也看不见。” 我又吸了一口云烟,让它在口中慢慢地回绕两圈,又慢慢地吐出去。 以前我一直以为雪茄的味道应该比普通的香烟更浓烈,没想到反倒清淡得多,回绕在嘴里的时候,还有种类似于茶香的味道。 吴林自顾自地对我说着:“土鳌子这东西鬼得很,它们不但群体意识很强,而且还懂得权衡利弊。刚才那一颗手榴弹炸死了上百只土鳌子,剩下的鳌子觉得干不过咱们,就赶紧退回去了。” 我耸着肩膀笑了笑:“照你这么说,它们难不成还成精了?” 吴林一把将雪茄抢走,嘴上说着:“土鳌子本来就是一种精怪,它们的智商虽然比不上人,但比其他的野兽可是高多了。” 我勒个,一百九十七章的章号又写成一百六十七章,点了发布钮就不能改章名确实是个很致命的问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8章 自尊心是个麻烦的东西 他吸了一大口烟,又懒洋洋地斜靠在石阶上,将嘴里的云烟慢慢吐出来。 看着他这副飘飘然的样子,我就在心里无奈地摇头。 刚才土鳌子冲上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挂了,好不容易虎口脱险,竟然还是靠了一枚手榴弹,我们没被炸死就是万幸。 想起刚才被炸的感觉,我到现在心里还有点发颤,可在吴林眼里,刚才的事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记性不好,还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吴林反复吐了几口云烟,才弯下身子,从崩碎的石阶上找到了半截bi sh一u,然后我就见他用那半截bi sh一u很小心地将雪茄斩断,生怕多割一寸似的。 他大概是留意到了我的眼神,就举起雪茄冲我笑了笑:“这可是最好的古巴雪茄,很难买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个看破生死的人呢,没想到抽支烟还这么抠搜。” 吴林小心将雪茄收起来,一边回嘴:“看破生死和享受生活,两者之间并不矛盾。你怎么样,缓过来了吗?” 说话间,他已经站了起来。 这家伙的恢复能力确实比我强,我到现在还感觉膝盖有点发软呢。 可我又不想示弱,于是大手一挥:“我不用缓,压根就没事。” 吴林朝石阶上方一歪头:“那就接着走?” 我用尽全力站起来,却摆出一副很轻松的表情,也朝着石阶上方扬了扬下巴:“接着走。” 只可惜我剩余的力量只能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却无法正常攀爬阶梯,刚抬起右腿,左脚的脚踝顿时一软,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石牙子上,胳膊和小腹侧面的皮全都被硌破了。 吴林也好不到哪去,他抬起来的那只脚虽然落地了,但也就是刚落地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就倾斜着朝一侧倒了下去。 他侧躺在地上,朝我翻了翻白眼。 我说:“要不然,还是再休息一会吧。” 吴林也没回话,只是取出那半截雪茄,又靠在一旁吞吐起了云烟,我则安静地坐在地上,等待体力恢复。 大约休整了半个小时左右,我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就问吴林:“接着走?” 吴林将割好的雪茄收起来,也不说话,默默起身,又默默朝石阶上方走。 我捡起地上的汽灯,快速跟上。 没走多远,吴林就转过头来将汽灯接过去,并随口对我说了句:“玻璃罩是防弹的。” 他是说,汽灯外面这层玻璃罩是防弹的。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转回头去,过了一会又开口问我:“你的自愈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 共同在生死边缘上溜了一圈,我对他的信任也增长了不少,于是就如实回答:“泡药浴泡出来的。你呢,天生就这样吗?” 由于吴林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在前面耸了耸肩膀,随后又听到他说:“算是天生的吧。” 我和他这段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他似乎不想再开口,我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再说也不怎么想说话,也一直沉默着。 一直到我们快来到石阶顶端的时候,吴林才很丧气地说了句:“唉,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就是刚才他逞强,结果挡着我的面摔倒了么,可我不是也干了同样的事? 我这人长大这么大,虽然偶尔逞个强,但也算是没皮没脸的惯了,一点不觉得刚才的事丢人,可没想到吴林的脸皮竟然这么薄。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不过在这之后吴林也没再说什么,我估计刚才的事在他心里也差不过该过去了。 走上最后一级石阶,吴林在水潭前停下脚步,并在几个口袋里反复翻找了一下,找出一个看起来有核桃大小的金属球。 我走到他身边问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他很简短地应一声:“荧光弹。”,随后就将金属球扔进了潭水中。 那东西一入水就开始发光,而且沉得越深,上面的光就越是明亮。 我估摸着它大概下沉到三四十米的时候,突然爆发出了很强的白色磷光,在光线差点将我亮瞎之前的两三个瞬间,我看到水潭深处有大量尘土翻涌,其间还隐约能看到几条土鳌子的身影。 强光来得突然,消散得也快。 我用了几分钟时间适应光线的变化,等能看清周围的东西时,就见吴林将手在额头上,朝着水潭对面眺望,汽灯就被他放在水潭边缘。我担心他一个不小心把灯踢到水里去了,就稍微凑前一步,将汽灯挪开。 这时吴林咂了咂舌,对我说:“水潭里不是黄泉水。” 我点头:“当然不是,如果是黄泉水的,潭底不会出现扬尘。” 吴林:“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我说:“我也算是家学渊源吧,可你一个佣兵,怎么会知道黄泉水下无尘土呢?” 吴林冲我一笑:“你知道各大宗门里都有藏书阁吧?反正他们那些老书放着也是放着,我就时不时地借两本来看看,你别说,这些老典籍里还真是记载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我顿时皱眉:“人家藏书阁里的书是你想借就借的么?” 吴林脸上依然带着笑:“我当然是想借就借,只不过我借书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 “你那不就是偷么?” “这怎么能叫偷呢,我又不是不还。” 我们两个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一边用很快的速度清点了自己身上的东西。能带的,不能带的,都一一分好。 眼前就是这么一个水潭,要想继续深入,就必须游过去。 对于此,我和吴林都是心照不宣了,也没必要说得太明白,各自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就可以了。 说真的,和吴林走了这么半遭,我发现和他联手,比我和李淮山一起做事的时候默契度更高,只不过对于吴林这个人,我实在无法完全信任。但我能感觉到,他似乎非常信任我。 我这边很快收拾妥当了,吴林因为要用用防水袋将子弹和一些散装的hu一 yà一套起来,花费的时间稍微多一些。 刚才确确实实是万幸啊,手榴弹竟然没有把子弹和炸药引爆,要是这两样东西也跟着炸,我估计我现在已经带着吴林去阎王爷家喝茶了。 他处理妥当以后,视线就挪到了几个手电筒上。 反正要下水,我觉得这些手电筒一入水肯定就不能用了,为了减小负重,就将它们扔到了地上。 吴林先是朝手电散落的位置打了打眼,随后就快速上前,将三支手电全都捡了起来。 他很仔细地看了看那些手电,又将其中两个扔给我:“防水的,还是军工制品,里面的电池能撑很久。” 我接住手电,将其中一个别在腰里,吴林则咬着一个手电直接下了水。 他似乎很喜欢打头阵,干什么都一马当先,我也懒得和他抢这个位置,索性老老实实在后面跟着。 吴林的水性不算好,但好在水潭不算太宽,加上水温还算正常,不至于导致抽筋什么的,他勉勉强强地游了几分钟,总算到了对岸。 我一直怕他突然沉下去,没敢冲到前面,一直紧紧跟着他,防止他出意外。 吴林爬上岸以后,立即转过身来,伸手将我拉了上去。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他帮忙,他自己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之所以多此一举地出手相助,似乎只是和自己赌气。 刚才我悄悄跟在他身后,护着他的安全,好像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这家伙的自尊心好像总是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体现出来。 不过现在我也没心思考虑太多,上岸以后,就快速朝着前方打了打光。 和我之前估计的一样,在水潭的这一边,连着一条大坡度倾斜向下眼神的水道,道壁由于常年被潭水冲刷,已经变得光滑无比。 随后我又将光束打到了头顶上,上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再向前走,我们就只能顺着水道滑下去了,可这么光滑的水道,一旦顺着下滑,我们很难掌控自己的速度,在完全不知道下方究竟什么的情况下,这么干的危险性极大。 我正想问吴林有什么下去过的时候,吴林反而先开口问我:“你说,下面会有什么呢?” 我摇头:“不知道啊。不过我总觉得,在这条水道下方好像潜伏着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吴林也紧紧皱起了眉头:“这是我第二次来了,上一次朝水潭对岸看的时候,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不过现在我到了这,反倒没有上次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我咂了咂嘴:“现在怎么着?下去吗?” 吴林直接用行动给我dá àn,这边我的话音刚刚落下,他的身子就突然一沉,直接滑进了水道中。我在心里叹一口气,也跟着滑了进去。 由于水道的坡度很大,摩擦力很小,仅仅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飞快的移动速度几乎就将周围的情景拉成了一条条模糊的直线,我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吴林的背影。 当时我一直端着手电,让吴林的身影保持明亮,生怕他突然在我面前消失似的。 也不知道就这么滑了多久,有那么一个瞬间,吴林的身影突然恍惚了一下,紧接着,他竟然在我面前凭空消失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9章 风桥 他消失了,可从他手里照出来的手电却还在我的视线里。 借着那道光,我隐约看到水道前方反射出了一长溜锐利的金属光泽,好像有一条铁链顺着这条水道向下无限蔓延,除此之外,我还听到了很急的风声,可又感觉不到风力。 下滑的速度很快,没等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就滑到了吴林突然消失的位置。 这时我就感觉身子猛地一顿,有一股很强的力量钳住了我的胳膊,强行让我停在原地。 可刚才的速度实在太快,一下子急停,我浑身的骨头都差点给扽断了,被钳制住的左臂上更是传来了骨头快要断裂的痛楚。 我忍着疼痛,快速朝身后打了打光,吴林正用右手拉住我的胳膊,他嘴里咬着手电,我将光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从他那面直射过来的光也打在了我的身上。 被强光照到以后,人是很难看清周围有什么的,我当时也只能看清吴林伸过来的右手和他的正脸,此时他的表情很痛苦,应该是为了拉住我,导致胳膊脱臼了。 他很快扭了扭头,让光束打到了变得地方,我也立即转移光线直射的位置。 我花了一点时间回神,知道视线适应了光束外的黑暗,才看清吴林的左手中正抓着一条很粗的铁链。 之前我看到金属反光的时候,那光泽是沿着水道的坡度斜向下延伸的,可吴林手中的铁链,却是从左侧的黑暗中横向延伸过来的。 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就摆开吴林的手,想晃一晃手电,仔细看看周围的具体情况。 像这种军工手电照出来的光,虽然穿透力很强,但毕竟光束高度聚合,只能照亮正前方的一小片区域,而在这道惨亮的光束之外,几乎就是彻底的黑暗。 当我伸手去推吴林的胳膊时,吴林却抓得更紧了:“你先别忙着推开我,抓住铁链再说。” 我也没心思多问,只是按照他的吩咐伸长手臂,用力攥住了从黑暗中延伸出来的铁链。 一触到铁链表面,我顿时惊了一下,这东西实在太凉了,比北方腊月里的寒冰还要凉,即便我曾吃过冰蚕蛊,对寒气有着很强的抵抗力,可此时从铁链上冒出来的寒气,还是将我的手心c小臂镇得拔凉。 吴林在旁边嘱咐一声:“千万别松手。” 我一手抓着铁链,另一只手拿起手电,朝着前后分别打了打光。 几秒钟之前,我和吴林还在水道上快速滑,可是现在,我身后哪还有什么水道,光线打过去,只有一条望不到边也望不到底的深渊。 至于我身子的另一边,手电光束打过去的时候,一样是照不穿的黑暗深渊。 吴林的声音不早不晚地响起:“这里是破碎空间的分割带,还记得石台那边的风桥吗?” 我看了看脚下这条被深渊包夹起来的小路,它和连接石台和隧道的那座窄桥一样,宽度也只有一米左右。 我问吴林:“到底是怎么回事,水道呢?” “水道的一部分位于两个小空间的中继线上,”吴林转过头来对我说:“咱们一进中继线,就被传送道风桥上来了。嘿嘿,你知道这地方为什么叫‘风桥’吗?” 他这么一说,我立即就明白怎么回事,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将铁链死死攥在手里。 吴林的这次提醒非常及时,也就在我将铁链攥死的同一个瞬间,耳边就扬起了狂躁的风声。 强劲的风力将我的大半个身子都卷到了空中,好在二爷的特训给了我足以对抗这股风力的体魄,我一手拉着铁链,另一只手还不断晃动着手电,不断将光线打入风桥两侧的黑暗中,想看看那些地方到底潜藏着什么东西。 这阵风持续了大约十来分钟,它消失以后,我和吴林总算又能让双脚落在风桥上了。 我朝着铁链尽头照了照,它太长了,光束根本无法抵达它的根部。 吴林在一旁说:“铃铛快响了。”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铃铛?” 吴林也没多做解释,只是说:“关了手电。”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手电给关了,我也没耽搁,立即关闭手电。 这一下,周围可就彻底黑下来。 我还是头一次置身于这种完全没有任何颜色的环境中,明明睁着眼,可不管你朝哪个方向看,除了墨一样的黑色,什么都没有。起初我还皱着眉头朝周围撒望了一下,但包裹在四面八方的黑暗很快就让我失去了方向感,当时我甚至觉得自己手上都有点脱力,好像马上就要抓不住铁链了似的。 真的,那种感觉和站在几十层高的高楼边缘差不多,你明明想稳住重心,可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身子也会不由自主地朝着楼台边缘倾斜过去。 没过多久,又起了大风,我的身子在黑暗中剧烈飘摇,只能攥紧五指,让自己和铁链死死地连接在一起。可我明明知道自己抓着铁链,却又觉得手里仿佛什么都没有,那种感觉让人心里特别不踏实。 直到风力过去,我又一次落在风桥上,又总觉得自己的脚掌好像踩在地面上,又好像是悬空的。 有时候当人失去视力的时候,其他的感官似乎全都会被黑暗中的某种力量扭曲。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狂风没有再出现,吴林的呼吸声则在这段时间里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在我的感官中,他好像在悄悄朝我这边靠拢。 对于吴林这个人,我实在说不上信任,于是将手伸进口袋,抓住了梼牙的刀柄。 其实我平时很少能用到梼牙,可每次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握住它,而它也总能在这种时候给我一种安全感,让我能够静下心来冷静地思考。 良久,风声又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的风力不算太强,我身上的破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可身子却没有像前两次那样悬到半空。 “集中精力,铃铛要响了。” 吴林的声音在距离我一米左右的地方响起。 从我被他拉上石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站在那个位置。 风声变得稍微急促了一些,但风力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就这么过了两三秒钟,前方渐渐亮起了淡绿色的光。 确切地说,那是一大团浮在枫桥上的光雾,它一边变得越来越浓c越来越亮,一边顺着铁链,慢慢朝我们这边蔓延。 风又变大了一些,发光的雾气却没有被吹散的迹象。 这时吴林侧了侧身子,借着淡绿色的光,我看到他先将手电别在腰上,又将右手伸向了我。 我朝他扬一下下巴:“干什么?” 吴林摆摆手,示意我别说废话,随后他的左手就抓住了我的领子。 本来我以为他打算将我拉到他跟前,要么就是想把我推入深渊,可他抓住我以后就转回头去,望着那团渐渐扑过来的光雾出起了神。 当光雾将我们两个完全笼罩之后,在u qi深处果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铃声。 好像有上百上千个铜铃同时晃动起来,一声声铃响混成一片,仿佛连空气都在一点一点地被它们拨开c撕碎。 吴林快速回身看了我一眼,我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意在问他接下来干什么。 他显然没有领会我的意思,只是长长松了口气,又松开我的领口,将脸转回去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我一头雾水,我忍不住问吴林:“你干什么呢?” 吴林头也不回地对我说:“这是摄魂铃的声音,正常人听到以后会瞬间失神。还好你没什么事,你如果突然发疯,我估计咱们两个都要交代在这。” 我说:“你之前不是还说什么,两个幸存者同处一个空间的时候都不会死吗,我理解的的对吧,你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吴林背对着我耸了耸肩膀:“可现在咱们是在两个空间的中继线上,在这个地方,四重空间理论是不起作用的。” 说到这里,吴林先是快速向前探了探身子,好像在仔细查看什么,片刻之后,他又挺直身子说道:“摄魂铃一出现,你就朝着正前方走,不管能不能看到我,你就憋着一口气,一直走就对了,速度越快越好。” 我皱了一下眉头,什么都没说。 在眼下所处的这个空间中,似乎所有事情都会沿着我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在这种时候,我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全力向前走!” 吴林突然喊了这么一声,我定睛朝着他那边看的时候,就见他的背影一下子变成了半透明的,而我的视线转过他的后背,就看到铁链上不知什么时候挂满了铜铃,这些铃铛两个一对,用泛着金属光泽的细线绑在铁链上,风力拂过,它们就一边快速抖动,一边发出极其刺耳的响声。 这一对对生满锈迹的铜铃,想必就是吴林口中的“摄魂铃”了吧。 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吴林又一次彻底在我面前消失了,我没敢继续耽搁下去,赶紧顺着铁链向前走。 头几步迈出去,感觉还算正常,可大约走到第六步还是第七步的时候,我的小腿和膝盖就好像突然被人灌满了硬铅,几乎难以抬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0章 穿越中继线 那是一种非常僵硬的感觉,就是你明明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力气走完剩下的路,也很自信地认为即便小腿灌了铅,也能顺利地迈出步子,可当你真的做出行动的时候,事情又变得异常艰难。 就好像自己被某种力量束缚着,几乎要僵在原地。 我还记得吴林刚才让我憋住一口气向前走,于是深吸一口气,将它压进肺里,然后就沉着这口气,继续用力迈出脚步。 说来也是奇了,当我不再像平时那样正常呼吸,腿脚也变得轻盈了一点。 尽管还是有一点点吃力,但我已经能抬起脚掌,迈出那最为艰难的一步。 只有第一步格外吃力,随着迈出的步子越多,我的感觉就越轻松,明明憋着气不呼吸,我却也丝毫不觉得气闷。 我就这么抓着铁链,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走着,每当我快要走到那一对对铜铃前的时候,它们就像是要刻意避开我的似的,会在下一个瞬间突然消失,而剩余的叮当却依然在风力的鼓动下发出密集而刺耳的锐响。 我前进的距离越长,消失的摄魂铃就越多,渐渐地,我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噪音小了很多,而与此同时,雾气中的光芒照在风桥表面,反射出十分怪异的光泽。 铃声很大的时候,风桥是完全不反光得,现在铃声微弱了,风桥表面则反射出了一层淡淡得红色,那颜色看起来很通透,就像是用清水过度稀释的红油漆。 要知道光雾本身是淡绿色的,地面上无论如何也不该反射出红色的光泽。 这地方果然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我解释不了风桥上的反光,索性不再想它,就是抓着铁链,闷头向前走。 一公里c两公里五公里最后我已经无法计算风桥到底有多长,只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风声依旧,铃声不再,而我依然沉着一口气,从头到尾没有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好像突然扎进了一根刺,猛烈地疼了一下,等这阵疼痛在极短的时间内退去,我的胸口就开始发紧了——现在我终于感受到了窒息感。 又走了几步,我终究还是没忍住,立即敞开鼻孔,吸了一大口空气。 气息入肺,大脑也跟着松弛了一下,紧接着我眼前的景象也出现了变化。 吴林又出现在了我前面,此时他正打着手电,在前方来回扫着光,我们还在风桥上,在光束照亮的区域中,浮现出一条很长的铁链,但铁链上的摄魂铃却全部消失了。 和摄魂铃一起消失的,还有那阵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雾气,已经掠过桥身的风。 所有的变化被压缩在一起,让我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我揉了揉眼睛,问吴林:“咱们出来了?” 吴林头也不回地说道:“五分钟前就离开中继线了,当时我看你还处于半失神的状态,就没叫醒了。到了,就是这。” 说话间,他晃动手电,将光束打向了斜上方三米左右的位置。 这时候我才发现,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风桥尽头,前方五米开外的地方就是一面左右望不到头尾的巨大石壁,铁链的末端也固定在石壁上。 而在手电光束直接照亮的地方,则是一座粗略估计有两米多高的石门,那扇门就这么镶嵌在三米高的石壁上,由于两者的粗糙程度几乎完全一样,要不是吴林直接将光线打在上面,就凭我这眼神,估计根本无法发现它。 吴林转过头来,一边让手电的光点在石门上晃了晃,一边问我:“你能打开它吧?”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两道门板之间的缝隙大概有一厘米左右,当下也不废话,立即撒开阳线,抖腕一甩。 噌—— 八卦钱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的同时,也引起了一阵稍显尖锐的破空之音。 由于先前一直死死抓着铁链,手腕有点僵硬,所以在甩出八卦钱的时候没能控制好力道,它飞得太快,而且没有对准石门上的缝隙。 眼看八卦钱就要偏离目标,我赶紧晃动手腕,接着阳线重新调整了它的走向。 这一下,八卦钱找准了位置,竖直地飞入了门缝,随后我又拧动手腕,让八卦钱在穿越门缝的瞬间横了过来,同时用力一拉,钱币先是卡在门板上,随h一u én板就顺着我的拉扯力被扩宽到了半尺左右。 我这边抖腕收回阳线和八卦钱,吴林就在一旁咂舌:“啧啧,这一手功夫,真漂亮。” 我望着石门间刚刚被拓宽的缝隙,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仅仅是半尺而已,别说是我和吴林了,就是仉亚男那样的身材也钻不进去。 就在这时,吴林突然松开铁链,快步冲到石壁前,纵身一跃,再加几个踏步,就沿着笔直的石壁上蹿了两米多的距离。 手电光打在石门上的时候,反射出了略显油腻的光泽,单凭这一点我就能确定石门上湿滑无比,可吴林竟然单手抓着一侧门板,就将自己固定在了半空中。 当时我就想,除非他的手指能抓穿石头,不然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但我没有看到石头打造的门板上落下碎石,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吴林就这么一手抓着门板,双脚则踩在石壁上,用力一蹬,厚重石门受到反作用力,顿时被他敞到了足足一米多宽。 “过来接我一下。”他吊在半空,侧着头朝我喊了一嗓子。 我立即抓着铁链上前,快走到石门下方的时候,吴林就在半空中荡了一下身子,朝我这边落了过来,我看准时机,伸手将他拉到风桥上来。 吴林站在我跟前的时候,我点亮了手电,照了照他的手,他却赶紧刚才抓门的那只手放进了口袋里。 虽然他藏得快,但我还是隐约看到,他的五个手指尖上都有伤口。 这家伙确实抓破了门板,不过他的血肉没有穿透石头的力量,是他指尖上的骨头穿透的肉,硬生生地钉在了石门上。 吴林朝着敞开的门缝扬扬头:“走。” 说完,他又是一个箭步蹿上石壁,直接钻进了门缝中,我一直等他的双脚离开石壁,才纵身跟了进去。 石门中通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墓道,其高度和宽度差不多都有六七米,墓道的地面是用掌心转铺成的,天顶则是用大块方砖搭成了一个稍微带着点弧度的拱形。 所谓掌心转,就是一种面积和巴掌心差不多大的四棱青砖,由于这种砖太小,不容易烧制,加上铺合的时候由于工程量太大,很难保证所有砖块都能整齐划一,所以在古代墓穴中,像这样的地砖结构十分罕见。 而天顶,其实就是墓室或者墓道的天花板,在古人的思想中,一个墓穴就相当于一个小世界,底为地,顶为天,墓室和墓道的顶部就叫做天顶。 说起来,这两个字都是我在老仉家的典籍上看到的,而古代墓穴里的门道,却远不止这么简单。 我为什么一口咬定这是一条墓道?因为一进石门,我就能感应到一股很重的陈腐气息和浓浓的尸气。 仉家的典籍上说:“凡腐c尸两气兼而合者,必藏陵寝。”,意思就是只要陈腐气息和尸气同时出现,这地方一定是个墓穴。 而对于陈腐气息和尸气混杂在一起产生的那股味道,在一本名为《奇墓志》的书上也有记载,那本书的作者是民国年间的一个算命先生,他写出来的东西,字里行间都带着一种介于古文和白话文之间的不伦不类,读起来让人十分尴尬。 书上是这么说的:“陈腐c尸气,混杂成为一体而论时,其味似如陈年老使,余味三日不绝。”,其中陈年老使的“使”是通假字,至于它通谁,还请各位自行想象。 只不过我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位算命先生为什么要写下“余味三日不绝”这几个字,难道他从墓地上来以后,曾抱着严谨的科学态度,专门从老城墙的墙根里弄了一块“陈年老使”用自己的味蕾亲自做了一下试验? 不管怎么说吧,他的描述还算是比较贴切的,这种古墓里四处飘扬的味道,还真有点像那个味。 我拿手电在周围打着光,脑子里就不断浮现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时吴林突然在一旁问我:“你真的是阴差?” 我转过头看着他,冲他点了点头:“是啊。” 吴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那你就从来没听说过四重空间的事吗?” 我不解:“为什么这么说?你嘴里那个四重空间,和地府也有关系吗?” “也可以这么说”吴林一边沉思着,一边将音调拖得很长,过了片刻,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又让语速变得正常起来:“据上一个幸存者说,所有的破碎空间,都曾是地府的一部分。” “上一个幸存者?” “啊,那家伙是百年前的人,我要是没记错,他好像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地质学家兼物理学家。说起来,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继承幸存者的资格,包括和四重空间有关的所有理论,也是他告诉我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1章 关于四重空间,关于太阳墓 越听他的话,我就感觉越糊涂了:“继承是什么意思?” 吴林叹了口气:“是那家伙让我变成了幸存者,呵呵,要不是他,我估计自己的重孙子都比你大了。” 我不由地惊讶起来:“你今年多大年纪?” 吴林:“你应该问我今年高寿。唉,算了,别扯年龄了。我就是想问你,你作为一个阴差,难道从来没听说过四重空间的事吗?” 我摇头:“你出现之前,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这么一个词。” 吴林的眉头快速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按说就算没有人提及,你也应该知道啊,难道老学究错了?四重空间和地府其实没有任何关系吗?” 他的话语中总是带着很多我无法参透的信息,我索性也懒得再问,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吴林若有所思地缕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着:“当初老学究能发现四重空间,还是因为做地质研究的时候,误打误撞到了一个叫落云渡的地方。据他说,那片水域就连着黄泉,每到朔月之夜,黄泉水就会带着地府里的泥沙涌入落云渡,久而久之,那些泥沙慢慢沉积,在水域的外围形成了四个坟头一样的小岛,那四个岛,就是四重空间的地标。” 我插嘴问了句:“地标?” 吴林点一下头,说道:“老学究说,顺着四个岛的中心一直向下挖,就能进入四个空间。不过后来我沿着他给的路线去找过那个叫落云渡的地方,可你猜怎么着?” 我朝他摊手:“这我哪猜得到啊。” 吴林这才接着说道:“他说的那个地方,竟然在罗布泊沙漠里,那地方,遍地都是黄沙,哪来的水啊。也就是因为我年纪轻轻,完全没有江湖经验,才上了他的当。” 我问他:“你说的是x jiāng那个罗布泊吗?” 吴林:“难道世界上还有第二个罗布泊?” 最近几个月,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自己站在沙漠中,在那里,除了遍地的黄沙,还能看到一些风干的植被和少量的碎石,记得有一天晚上,我还在梦中见到了一圈奇怪的木桩子。 那些木桩都很矮,它们干枯c龟裂,一根一根地扎在硬沙中,摆成了一个个环环相套的圆圈,远远望去,最靠近中心的圆圈正对应着天空中的太阳,而那一圈圈以它为中心放射出来的大圈,就如同太阳周围的光晕。 后来我曾在一本书上得知,当天晚上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一圈圈木桩,其实是一个三千八百年前的大墓——太阳墓。 只不过在梦中见到太阳墓之后没多久,仉家就迎来了十年祭,我也就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吴林的话,又让太阳墓的模样浮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当即问他:“你听说过太阳墓吗?” 吴林怔怔地看我一眼,随后就笑了:“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最近这几年,我可是天天在梦里见到它,怎么,你也梦到它了?” 经我点了点头,吴林又撇撇嘴,说道:“看样子你也快进入第二阶段了。” 我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吐出这个几个字之后,他就没下文了。 眼看他已经端起手电,准备向前走了,我赶紧凑上前问他:“什么是第二阶段?” 吴林朝我摆了摆手:“有些事,只能靠你自己领会,我不能说得太多。你知道当初那个老学究是怎么死的吗?” 我看着吴林,没说话。 过了小片刻,吴林又对我说道:“他就是因为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合盘告诉了我,所以才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把自己给憋死了。按你们那个行当里的话,他这就是泄露了天机,遭天谴了。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所在的这个阶段应该知道的事,至于其他的,恕我不能多说。呵呵,毕竟我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可不想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命给折腾没了。” 我说:“那我现在处于什么阶段,话说你所谓的‘阶段’,到底什么意思?” “幻听c幻视c触觉c创造,是四重空间的四种属性,每一种属性代表一重空间,”吴林说:“你以为自己处在现实世界中,其实并不是这样,从你成为幸存者的那一刻可是,你的世界就是和四重空间重合的,这样的重合你在白天根本感觉不出来,可一旦你进入梦乡或者精神受到刺激,一部分意识就会进入四重空间中。” 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明白吴林说的话,反正我是不明白。 可我又不想让他觉得我理解能力差,只能默默地看着他,到他把话说完,我也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这时吴林又问我:“你是不是经常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动静听起来和水流拍打铁板差不多。” 我看着他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吴林也冲我点头:“这就是第一重空间里特有的声音,你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不是在做梦,就是正置身于一个自己无法解释的地方,在这种时候,你的意识就会有一部分进入那个空间,所以你才能听到那里的声音。啊,对,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当你不知道自己该朝那个方向走的时候,这种声音偶尔还能为你指路。” 他说的,全都能和我这几个月的经历吻合起来。 我愣愣地看着吴林,他却咧着嘴冲我笑:“别拿这种眼神瞅我,怪瘆人的。其实吧,我刚刚成为幸存者的时候,也和你现在差不多,感觉自己的人生观都快被打碎了一样。不过过了没多久就好了,到了那时候,你会发现四重空间绝对是一块新大陆,在那里,你能得到所有在现实世界中得不到的东西,关键你还能将那些东西带到现实中来。”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吴林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对我说:“在四重空间中,第四个空间的属性是‘创造’。” 我能感觉出来,他在说出“创造”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种偏近于疯狂的兴奋。 说完,他就端了端手电,朝着墓道深处走去。 我为吴林刚才的语气皱了两个眉头,也快速跟了上去。 吴林似乎十分确信这地方没有危险似的,他的脚步很快,走路时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看他那副随意的样子,就像是走在大白天的马路上一样。 越是看他的一举一动,我就越觉得他肯定来过这里,走了一段路以后,我又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来过这地方?” 吴林侧着身子看我一眼:“怎么突然这么问呢?我当然没来过。” 我说:“可是我觉得你好像对这地方很熟啊,包括刚才从水道上下来的时候,你怎么就知道哪里有风桥呢?” 吴林转回头去,一边向前走,一边回应我:“这地方我确实没来过,但我去过情况相似的地方。所以我知道,如果前方出现了浮在半空中的铁链,就说明很快就要进入两个空间的中继线了,而在靠近中继线的地方肯定没有危险。” 说到这,吴林抬手指了指墓道中的两侧墙壁:“建造这些破碎空间的人必然要在这样的墓道里做一些布置,以保护中继线不受邪尸鬼物的破坏。” “这些空间,是人造的?” “你以为呢?难不成咱们脚下的这条墓道是天然形成的?” 一边说着,吴林又回过头来看我,还给了我一个笑容:“我说你也别问太多了,有些事,我现在说了你也未必能理解。正所谓那啥,所谓时也命也,你还是顺应天命,随遇而安吧。” 我耸了耸肩膀,决定不再废话。 说实话,我现在开始理解李淮山了,他跟着我一起行动的时候,我总是嫌他话多,可没想到我的问题比李淮山还多。 我闭上了嘴,可吴林却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要想将这些破碎空间拼合起来,必须找到一种叫做‘定云锥’的东西,上一次我进入另一个破碎空间的时候没找到它,不知道这次运气咋样。其实吧,我到现在都不确定老学究提到这种锥子到底存在不存在,他当初对我说,定云锥,原本就是用来固定落云渡的改锥。先不说落云渡有可能压根就不存在,就算它存在,你说说,那么一滩水,是靠着几根锥子就能固定住的吗?” 在吴林说话的间隙,我感觉墓道前方正有一股尸气朝我们这边慢慢凑过来,起初这股尸气十分稀薄,我觉得没什么危险,就一直没有提醒吴林,但也就在吴林刚刚把最后一字吐出来的时候,那股尸气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催化,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浓郁。 一看情况不对,我赶紧停下脚步,同时伸手抓住吴林的胳膊,示意他也停下来。 吴林虽然没有道行,可他似乎也能感应到从前方传过来的炁场,站定之后问我一句:“怎么回事?” 我朝着前方打了打光,尸气明明离我很近了,可手电光束在二三十米外来回晃动时,却什么都没有照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2章 先行者 在尸气的背后,似乎还潜藏着另外一股邪气,我无法辨认它究竟是什么性质的炁场,只觉得它比呈现在我面前的这道尸气更为醇厚,也更为暴躁。 吴林将手探到腰间,从腰带的夹层里抽出了一把两尺来长的软剑。 那把剑隐藏在腰带里的时候,我感应不到一丝一毫的灵韵,现在它暴露在空气中,一股醇厚中正的灵韵也从剑身上慢慢飘洒出来。 “凶神离咱们不远了。” 说话时,吴林的语气格外凝重。 我立刻就明白了,此时潜藏在尸气后面的,就是凶神,那股邪气也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以我现在的修为,对付普通的游魂绰绰有余,再加上血液里的煞气c老仉家传下来的各种法器,以及幽冥通宝,面对个别厉鬼也能游刃有余。 泛泛地说,凶神也是厉鬼的一种,但它却是成魔的厉鬼,那就好比僵尸成了魃,能力提升了不只几十个等级。 老仉家的典籍上也说,邪尸成魃,祸及万里,厉鬼成魔,颠倒乾坤。不过算是尸魃还是凶神,一旦出现,其危害可以等同于大规模的天灾。 面对这样的东西,说实在的,我一点胜算都没有,也不知道葬教的佣兵究竟是怎么控制住它了。 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我的视线正好落在了吴林手中的软剑上,当即开口问他:“你们就是用这东西来控制凶神的?” 吴林皱眉盯着前方:“可我不太会用这东西,撑死也只能削弱凶神的力量,要想控制它门都没有。你不是阴差吗,应该有对付凶神的办法吧?” 我咂了咂嘴:“别的阴差可能知道怎么对付凶神,可我才刚进行当一年,修为太低了” 说到后面,我就不好意思在说下去了。 吴林的脸颊连着抽搐了几下,回过头来盯着我说:“照你这意思,咱俩这会铁定要歇菜了?本来我看你是阴差,还寻思着一只凶神应该难不住你呢。” 我说:“你说的那个理论,在这地方有用吗?” “理论上有用,”吴林很无奈地说:“可老学究的话也不能全信,毕竟凶神可比手榴弹厉害多了。” 我盯着吴林,吴林说完这番话以后,也盯着我。 我们两个就这么沉默着,尸气没有继续靠近,就停在离我们不到五米的地方。 过了一小会,吴林又将视线转向了墓道深处,而我则取出梼牙,将它攥在手里,并在丹田处快速凝练出一股念力,死死盯着前方。 在凶神出现之前,我以为吴林一定有避开它的法子,吴林又一直认为我有能力对付它。可现在凶神还没现身,只是小露了一点炁场,就让我和吴林心里的那点自信一下子全垮了。 其实刚才和吴林对视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眼前的情况已经不予许我们继续前进,他应该会提议撤回去,可是他没有。 要么就是回去的路已经走不通了,要么就是,即便我们现在后撤,一样逃不出凶神的手掌心。 虽然凶神还没出现,我却感觉自己已经被它逼进了一条绝路。可怪异的是,我竟然一点也不紧张,反而非常兴奋,甚至预感接下来可能有好事等着我。 包有用让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而我也确实这样干了,那股兴奋劲一上来,我刚刚才紧绷起来心弦一下子就松弛了,就连握着梼牙的手都稍稍松了力。 也就在我失去警惕的那一刹那,对面的尸气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朝我们奔了过来。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高大的身影冲破了我脚下的地板,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地板碎裂,石块和泥土横飞,吴林立即闪身躲到一旁,而我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等想起来躲避的时候,尖锐的碎石已经割破了我的脚腕,我只移动了上半身,脚腕却无法以正常速度抬起来。 与此同时,一双干枯的手穿透飞尘,直冲我的喉咙伸了过来。 当时我以为,自己肯定会被抓住,好在吴林的反应和身手都够快,他一看我这边情况不对,立即撤了回来,手腕一挑,软剑在空中划出一个不太规则的半圆,直接将伸到我脖子前的两条手臂齐肘斩断。 我脚踝受伤,还是无法随意行动,眼看邪尸的身影已经浮现在飞尘边缘了,吴林赶紧伸手将拉到一旁。 “你傻了,发什么愣!” 吴林持剑死盯着飞尘中的身影,一边还没忘了侧着脑袋冲我咆哮。 联想到刚才的情形,我意识到直觉这东西也不能全信啊。 其实邪尸不太可能对我造成太重的伤,可问题在于墓道深处还当着一只凶呢,如果我在对付邪尸的时候受伤,凶神万一不早不晚地杀出来,那我和吴林的小命可就真的交代在这里。 邪尸的身影终于穿透了飞尘,我也没仔细辨认它的样子,甩手抖出阳线,在八卦钱飞到它的头顶上时,我已经靠着念力引动阴阳大炁,并让这股炁场顺着八卦钱上的方孔快速穿过。 按理来说,普通的邪尸根本扛不住八卦悬山的威力,浑身的尸气在十秒钟内就会被彻底打散,变成一具没有hu一 d一ng能力的正常尸体。 眼前这只邪尸的尸气确实很快就散尽了,可它在没有尸气加持的情况下,竟还能盯着八卦钱的重压,朝我这边迅速凑了几步。 我隐约感觉到,在它的胸口附近好像盘踞着一股淡淡的阴气,不过没等我仔细去辨认,那股炁场就骤然消失了,而邪尸的身子也跟着猛地一颤,随后就软塌塌地栽倒在地。 邪尸被镇,之前躲在墓道更深处的那股邪气竟然也迅速消失了。 吴林作为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确确实实能感受到炁场,他转身朝着墓道深处打了打光,自言自语地说:“凶神也走了?” 我就在旁边回应他:“确实走了。” 听到我的话,吴林先是微微松了口气,之后又快速俯下身子,将手电光打在了邪尸身上。 这时候我才看清邪尸的样子,它浑身上下都像老树根一样干枯,有些地方的皮肤还出现了大面积的尸斑,在他的脖根处以及鬓角附近,还出现了血肉腐烂的痕迹,这么看的话,它的头皮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可它的头发却十分茂盛,更怪异的是,这家伙竟然穿着现代人的衣服,在它的侧腰上,还有一个用来装sh一u qiāng的枪套。 我觉得自己好像最近才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枪套来着。 就听吴林在一旁说:“这家伙是鸟龙。” 我不解:“什么龙?” 吴林站起身来,对我说:“他是个很出色的佣兵,鸟龙,是他最常用的一个代号。” 听吴林这么一说,我也回过味来了:“这家伙就是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人?” 本来我想说“被你杀掉了那个人”,可话到了嘴边,我还是下意识地改了说辞。 吴林点头:“就是他,可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变成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说:“他尸变了你应该知道尸变是什么意思吧?” 吴林先是点头,随后又将视线挪向了墓道深处:“是凶神干的吗?” 我也朝着墓道深处晃了晃手电:“十有。” “可它为什么要逃走呢?”吴林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难道是因为你?” 我想了想,点头:“凶神应该是惧怕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对了,之前我就一直想问,那只凶神的智力怎么样,是不是和活人差不多?” 吴林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何止差不多,那家伙是隋朝末年的一个隐修大拿,论见识c学问,都不是咱们能比的。要不是因为这两把软剑” 说到这,吴林似乎一下子想起来什么,立即转动手电,让光束打在了尸体的腰部。 我就在他身旁摊了摊手:“没想到你们家的凶神这么聪明,那就麻烦了,如果它知道我无法催动幽冥通宝,那咱们俩还是要被它弄死。” 吴林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在仔细看了看尸体的腰部以后,就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腰带没了。” 完了他又转过脸来对我说:“鸟龙身上本来也有这样一柄软剑,之前我们能控制凶神,主要就是靠他,我只是从旁协助一下。现在他腰上的软剑和腰带一起失踪了。”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凶神把腰带取走了?” 吴林连想都不用想就立即摇头:“不可能,凶神根本无法触碰到软剑,它不可能取走鸟龙的腰带。”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紧张起来:“你的意思是” 没等我说话,吴林就抢着开口:“肯定还有其他人先咱们一步进来了,而且那家伙知道鸟龙身上的软剑是干什么用的。” 他说的,也正是我心里想的。 我问吴林:“会不会是不周山的人,听包有用说,你们葬教那边,好像和不周山有联络。” “在渤海湾摆下盘砂阵,就是不周山的人提议的。”吴林先是这么回应,随后又摇头:“不对,不是不周山的人,他们在破碎空间里不可能走到那么深的地方去。啧,看样子,除了咱们两个以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四重空间的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3章 白毛僵 叮叮当当 风桥上又响起了细碎的铃声,吴林转身朝门口那边打光,光线穿过石门,照亮了漂浮在风桥上方的烟雾。 那些烟雾本身不发光,如同抽烟时从嘴里吐出的云丝一样在空中飞舞荡漾着。 吴林望着石门外的景象,眉头一点一点地皱了起来,最后拧成一个阴影很深的“川”字。 “不大对劲。”他转过头来对我说话,手电的光却一直照向石门外。 期间我一直让自己这边的手电光束打向墓道深处,凶神虽然暂时离开了,但谁也不能保证前方的安全。 听吴林这么一说,我也下意识地转动手电,让光束照向石门外。 两道光束同时照出去,和一道光束照出去所呈现的情景并没有太大不同,除了被光束照亮的雾丝,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吴林反而将手电光束打向了墓道深处,嘴上说着:“不能再拖了,得赶紧找到定云锥。” 我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却不说话,一直死皱着眉头。 但他也不主动深入,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着。 外头那些摄魂铃就像是有人在指挥似的,刚才铃声在一瞬间毫无征兆的出现,当我转过头去注视吴林脸上的表情时,它们又在一瞬间毫无征兆地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铃声一消失,我心里就跟着一下一下地颤了起来,转过脑袋朝石门外张望,却发现手电光束的尽头只剩下照不穿的黑暗,刚才的雾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吴林似乎就是在等待铃声消失得这一刻,他伸手拉了拉我的袖口,随后就迈开轻盈的步子,朝墓道深处行进。 吴林的步子又轻又快,他的脚掌上就像是装了一层软绵绵的垫子,走路时候几乎补发出任何声音。 看到他的身影在我眼前快速移动,我顿时想起了游荡在家具城里的那些野猫。 同时我也能感觉到,吴林刻意将自己的脚步声隐藏起来,似乎是在提防着什么,为了配合他,我也刻意放轻了脚步,只不过我无法像他那样轻盈,只能点着脚尖,尽量不让脚底和地面发生大面积接触。 墓道看起来深邃无比,其实并不算特别长。 我和吴林大概走了十来分钟,墓道两侧的石壁就换成了手电照不穿的黑暗,天顶也陡然间拔高到了三四十米,但地面上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掌心砖。 中途吴林曾停下来一次,他站在黑暗的中心,不断晃动手电,朝着四周打光,他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有一次移动手电的时候,光束正好照在了我的脸上,我只能快速抬手挡住强光。 从指尖的缝隙里,我隐约看到吴林的身子在光束后面晃了晃,但没看清楚他做了什么。 经过极短暂的停留,他就改变了方向,朝着黑暗的左侧奔了过去。 在这个黑暗的大空间中,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辨认方向,吴林朝哪个方向走,我都只能快速跟上。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走了不到十米之后,吴林又一次在黑暗中改变了方向。 刚才他拐向了左侧,现在他却又径直朝着右侧飞奔,我心疑他是靠什么判断方向的,却不敢多问。 吴林的种种举措都在提醒我,现在我必须保持安静。 我就这么跟着他不停地跑,黑暗中的路途似乎永远没有终点,两道不断颤动的光束c吴林的背影c地面上快速闪过的一块块掌心砖,就是我能看到的所有东西。 那感觉不像是在奔跑,而更像是置身于一个黑色的水潭中,身子正以极快的速度下坠,而此时你能看见的,就只有从嘴里冒出去的气泡,以及离你越来越远的天空。 在这样的黑暗中,我不仅仅失去了方向感,就连对时间的感知都变得非常迟钝,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吴林终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我一点一点地缩小步伐,片刻后也在吴林身边停了下来。 即便处于粗气连连的状态,吴林依然不敢让喘息声变得太大,我能感觉到他刻意将呼吸拉得很长,以此来降低音量。 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眉头连着蹙了两三下。 看他那表情,分明就是想问我为什么连粗气都不喘。 当初二爷给我特训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了在奔跑中调动体内的药力,一边跑,一边恢复体力,粗略地推测,只要不用最大速度奔跑,我的耐力基本等同于无限。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就是我身上的药力没有被消耗光。 说起来,我和吴林也算是半斤八两吧,他的速度比我快,愈合能力也比我强,但论绝对力量和耐力,他都不如我。 而这种耐力上的不对等,似乎又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爽,从他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他也只是看了我两眼而已,之后就将视线转向了光束直射的地方,而在那里,却只有漫漫黑暗。 直到五六秒钟之后,我才感应到黑暗的远方正有一大片尸气朝我们这边快速移动。 吴林明明不是修行圈的人,却能先我一步察觉到那些尸气么? “凶神没有现身。”我小声对吴林说。 吴林先是长长松了一口气,转眼又问我:“前面有什么?” 我说:“是邪尸,从炁场的精纯度上来判断,应该是普通的跳尸或者白毛僵,不过它们的数量很多,最好避开。” 说起来我也没见过跳尸和白毛僵,不过仉家的典籍上说,这两种邪尸的炁场不但纯度很低,而且会给人一种相当污浊的感觉。此时从正前方传过来的炁场恰恰就是这样。 吴林摇了摇头:“不行,咱们避不开它们,只能向前走。” 我朝着两侧打了打光,不管是我的左边还是右边都是空荡荡的,按说我们完全可以先横向移动一段距离,避开从前面过来的尸群。 没等我开口问,吴林就向我解释道:“如果现在走偏了方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了。” 我端起手电,和他一起将光束打向前方,目前邪尸还没有出现在光线照射的区域内,它们距离我们还很远。 吴林的语气变得有些急:“邪尸怎么对付?” “你看过丧尸diàn yg吗?”我闷闷地回应道:“不管跳尸还是白毛僵,其实都和diàn yg里的丧尸差不多,只不过它们的外皮比丧尸坚硬一点,速度更快一点” 在我说话的时候,第一只邪尸出现在了光照区域,就见它那被光束照亮的腹部和都长着一簇簇白色的绒毛。 这东西,应该就是典籍上提到的白毛僵了吧。 眼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才直接告诉吴林:“砍头c打破脑袋,都能干掉它们。” 一边说着,我就拔出腰间的sh一u qiāng,将它塞给吴林。 我的枪法太臭,这样的u qi还是放在吴林手里比较合算。 可吴林接过sh一u qiāng以后,直接将枪把倒转,五指攥着枪头,枪托则露在外面。 我也懒得去管他要干什么里,赶快在丹田中凝练出念力,等到邪尸凑近。 也是够了,之前是土鳌子,现在又是尸群,这些东西本身并不难对付,可问题是数量太大,耗也能把人耗死。 也不知道建这个墓的人从哪里搞到了这么多邪尸。 出现在光照区域中的白毛僵越来越多了,吴林对土鳌子的了解似乎比我深,可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邪尸,动作变得十分紧促,看样子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我也是第一次见白毛僵,但不是头一次见到邪尸,就算没有真性中的那口戾气,心态也该能保持平稳。 不过不得不说,不管是冰室里的“龙身”,还是蛹寨里的人尸,都比眼前这些白毛僵好看多了,这些浑身长毛的东西脸上大多都挂着腐肉,有些直接少了大半张脸,牙齿和鼻梁骨就这么露在外面。 就连仉家的典籍上说,白毛僵基本上可以算是所有邪尸中最难看的一种。 不过当它们身上的白毛变成黑色的时候,原本腐烂脱落的血肉又会重新长出来,化成焦炭似的黑色肉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最早进入光照区域的那只白毛僵离我们已经不足五米,我沉了沉气息,对吴林说:“如果打定主意笔直前进的话,那就只能把所有邪尸都杀光了。” 几秒钟之前吴林看起来还有些紧张,现在他却挑了挑嘴角,露出一抹略带兴奋的笑容,还对我说:“咱们来比比吧,看谁杀的多。” 我也给了他一个笑脸:“那你输定了。” “不一定。”吴林非常简短地撂下这么几个字,下一瞬,他就如疾风一样冲向了离我们最近的那只邪尸。 白毛僵的脏器大多都已腐烂得不成样子,可眼前那只白毛僵的声带却偏偏没有烂干净,吴林冲向他的时候,他感觉到美味的阳气正快速向他靠近,嘴里顿时发出一串如同破风箱被强行拉动的噪声。 不过没等它将这口气声完全吐出来,吴林手中的枪托就落在了它的天灵盖上。 这些白毛僵都腐烂得十分厉害,哪受得了吴林的力道,他只是简简单单用枪托一砸,那只白毛僵当场就被开了瓢,身子一歪,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4章 黑暗中的窥视 吴林干掉一只白毛僵后,还转过头来,显摆似地给了我一个笑容。 刚才我就觉得吴林有点不太对头,尸气乍现的时候,他明明有些紧张,可当尸气逼近以后,他竟又变得兴奋起来,现在浮现在他脸上那道笑容又充满了挑衅的味道,让我愈发感觉他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在和吴林短暂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对于他的印象大体能用三个词来形容,稳妥c争强好胜,同时又难以捉摸。 但此刻的吴林身上只剩下难以捉摸了。 他远远地朝我招手:“我弄死一个了。” 话音之音是,如果我不赶紧动手肯定要输给他。 也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从我这边照射出去的手电光束照亮了一张大面积腐烂的脸,那张脸几乎就贴在吴林的肩膀上。 好在吴林虽然将一部分精力放在了我这边,但他的反应速度依然很快,在那张脸出现的同时,他就快速转身,病猛地甩动手臂,将枪托狠狠砸在了白毛僵头顶上。 那枪托也是够硬,就听“吭当”一声闷响,白毛僵的脑袋像椰子壳一样崩成了两半。 干掉第二只白毛僵,吴林又是回身一笑。 除了挑衅,这一抹微笑中还带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当时我就有种感觉,仿佛在吴林眼中,他的敌人不是那些白毛僵,而是我。 那一刻我犹豫了,我无法确定吴林究竟是站在我这边的队友,还是对我怀有杀心的敌人。 这样的犹豫大概持续了五六秒钟,最终我还是迈开腿,朝着吴林身边走了过去。 尽管吴林浑身都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危险气息,但我还是打算暂时相信他,因为他眼神中那一抹似乎永远不会褪色的清澈。 活了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干净的眼睛。 在我走动的时候,手电光束一直顺着胳膊摆动的频率四处乱晃,白毛僵朝我们这边移动的速度不算慢,光束有时照在它们的腿上,那一块块生满白毛的腐肉上挂着破破烂烂的衣物,有些还露出了一小节骨头,在惨白的光斑中乱七八糟地摆动。有时候光束打在它们的身上和脸上,那又是另一种充斥着腐臭味的光景。 如今的我在面对白毛僵时已不会感到丝毫的恐惧,可它们带给我的那份恶心,却能在我的脑海中滞留至少一个月。 吴林见我挪开了脚步,就开始更卖力地挥舞枪托。 快c狠c准,这三个字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每隔几秒钟,就有五六个白毛僵脑袋开瓢,吴林身上很快挂满了黏糊糊的液体,不知道是脑浆还是尸油。 我走到他身边,咬破舌尖,仰起脖子就喷出一大口煞血。 早在冰室的时候,我就用催煞这门术法镇住过龙身,对付几只小小的白毛僵当然不在话下。 这一口血喷出去,站在我正对面的五六只白毛僵立即中招,它们沾上我的血以后,浑身的尸气几乎瞬间就被血液中的煞气“灼烧”殆尽。 仉家的典籍上记载,尸气对于邪尸来说,就相当于人类身上的血液,人被抽空了血就会死,邪尸如果被打散了尸气,一样无法存活。 前方的五六只白毛僵刚倒下,我仰起头,奋力喷出一口血雾。 这次煞血覆盖的面积更大,就连靠近吴林的几只白毛僵都受到了波及,当场就被煞血焚尽了浑身尸气。 过去我也知道煞血能祛邪气,但没想到用来对付邪尸竟然有这样的奇效。 吴林察觉到身边的白毛僵死了,立即转过头来朝我这边看,当时我正转动着脖子将血喷向四周,有一个很短暂的瞬间,我的眼睛正好和他对了一下。 喷完这一大口血,我打算先等舌尖上的血稍稍回流,等后面的白毛僵凑近点再喷下一口。 吴林趁着我喷血前的空当来到我跟前,很不爽地对我说:“你这属于zu一 bi。” “这不是zu一 bi,是术业有专攻,”我说:“你是佣兵,我是术士,所以擅长摆弄枪械,我擅长术法。” 吴林:“我可不是佣兵,是shā sh一u。” 我说:“我还以为shā sh一u也是佣兵的一种呢。” 吴林:“shā sh一u和佣兵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时候我舌尖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正好白毛僵也压了过来,于是我也没再废话,又一次咬破舌尖,对着那些烂乎乎的邪尸就是一大口煞血。 吴林也没闲着,立即甩开枪托,在尸群中左右腾挪起来。 白毛僵没有智商,它们只会依照本能做出行动。 现在这些白毛僵都是冲着我和吴林身上的阳气来的,它们悍不畏死地排成了长队,仿佛心甘情愿地等待我和吴林将它们一一收割。 被吴林开瓢的白毛僵越来越多,从我嘴里喷出去的煞血也越来越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由潮气c粘液和煞血蒸腾而成的热气,手电的光束上下乱晃,让尸群的影子也跟着晃动起来,而那股混杂了腐臭和血腥的浓烈味道,又让这混乱而诡异的场景多了几分恶心。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我觉得“烦躁”这个词还稍微贴切一些。 从表面上看,这些白毛僵似乎要比水潭里冒出来的土鳌子更容易对付,但随着大片大片的白毛僵倒在地上,我心里反倒有些忐忑了。 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些白毛僵之所以聚集在一起,似乎是受了某种力量的趋势。 联想到凶神曾和邪尸一起出现过,我就忍不住猜测,也许那只凶神就躲在黑暗中,用它那双纯黑色的眸子默默看着我和吴林。 又或者,藏在黑暗中的家伙不是凶神,而是那些先我和吴林进入这里的人。 我和吴林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窥视了,但我们都不知道那双眼睛到底在哪里,更不知道那双眼睛究竟属于谁。 吴林一边挥动枪托将白毛僵砸翻,一边又时不时地四处观望一下,每次他用力扭动脖子朝身后观望,以至于将脖子上的皮都拧成麻花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他眼神中的那种烦躁。 我们没有数自己究竟杀了多少白毛僵,只是不停地地杀,不停地向前走。 我的舌尖血还没用光,吴林的枪托还没有被砸裂,最后一批白毛僵已经倒地,空气中的腐臭味终于不再变得更加浓郁。 吴林站在原地喘了两口粗气,之后他端起手电,朝着二十米外的地面打了打光。 在光束照射到的地方,有两三个形状不规则的地洞,洞口周围散落着大量破碎的掌心砖和湿乎乎的泥土,以及一些七零八落的碎布片。 我也端起手电,在前方扫了扫光,在光束掠过的地方,全是这样的洞口。 吴林在我身旁咂了咂舌,说道:“闹了半天,这些僵尸全都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 我快速凑到一个洞口旁,蹲下身来,捏起地上的一小撮泥土闻了闻,又将光束打进了洞口内部。 地洞非常深,光线根本无法照射到底部,表面上看,刚才那些白毛僵应该是从很深的地底掘土上来的。 它们至少挖穿了上百米的泥土和岩层,最后才冲破掌心砖到达地面。 但这可能吗?白毛僵的骨头虽然比活人要硬,但也硬不到哪去,加上它们的肌肉严重腐烂,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抓穿这么深的土岩。 而且泥土上分明带着北宋初年的气息,可白毛僵身上除了民国年间的气息,几乎没有其他的年代气息。 如果它们是掘土而出,身上为什么没有土壤的年代气息,而且刚才我也没在白毛僵身上看到太多泥土。 我这边正思考着诸如此类的东西,吴林突然转身朝后方打了打光。 他的突发举动让我立即警惕起来,我也赶紧回头朝后方望了眼,除了晃动的光束和黑暗什么都没看到。 吴林将手耷拉下来,手电的光束也斜斜地落在了他脚边。 我问他一句:“怎么回事?” 吴林沉默了小片刻才开口:“刚才,可能有人跟踪咱们,我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我赞同:“我也有这种感觉。”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潜行的高手,”吴林有些郁闷地说着:“只有我跟踪别人的份,从来没人能跟踪我那家伙的手法比我高明。” 我将手电光打在吴林的腋窝附近,这样光束的余光正好能映出他脸上的表情。 他话说事的语气还算正常,可表情中却带着一种明显的躁气,以及一种让我难以理解的兴奋劲。 吴林发现我在观察他的表情,就皱着眉头看向我。 我问他:“你是怎么回事?” 吴林:“我怎么了?” 我说:“你现在的样子,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样。” 吴林先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朝我摆摆手:“看样子我肚子里的东西又想出来了。没事,不用管它,过阵子就好。” 虽说我很想问一句“你肚子里有什么?”,可又见他是一副不想多言的表情,于是就没有多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5章 地震 吴林沉默了一阵子,又端起手电,朝着前方打了打光,嘴里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方向应该没错。” 我也朝着前方扫了扫光,光束从那一个个洞口边缘掠过的时候,堆积在洞外的砖块和泥土像小丘一样挡住了光线,在洞中投下大片阴影。 吴林和我一起移动着手电,两道惨白的光束像钟摆一样晃动在黑暗中,地面上潮湿的泥砖偶尔被光斑扫过,立即反射出一抹油腻腻的光泽。只有那些硕大的洞根本无法被光照射到,就像一个个漆黑的影子,死死地贴在地面上。 眼前这幅景象让我和吴林都不由地大皱眉头,我不知道吴林当时是什么感觉,但在我看来,那些黑色的洞口仿佛有种难以抗拒的吸附里,一旦我靠近它们,立刻就会被吸进去。 来回晃了几次手电,吴林最终让光束照向了笔直的前方,他长吐一口浊气,对我说:“还得继续走直线啊,看着模样,咱俩只能总穿这片洞群了。” 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太阳穴:“不能绕开它们吗。” 吴林用手电照了照洞群两侧的地面,咂嘴道:“在这个空间里,有一个非常固定的航道,稍有偏离,咱们就会彻底迷失方向。” 说话间,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亮银色的铭牌。 我看着他手中的铁牌子,脸上刻意露出一丝疑惑。 吴林也没多做解释,下一刻就奋力甩动手臂,将贴牌扔了出去。 他特意让手电光束照在那块极速飞动的铁牌上,起初我还能看到那上面发射出的金属光泽,可就在铁牌飞出洞群遍布的这片区域后,那光泽竟刷的一下消失了。 几秒钟过去,我也没有听到铁牌落地的声音。 我皱眉盯着吴林:“这又是怎么回事?” 吴林笑得有些无奈:“我只知道铁牌一旦偏离航道就会凭空消失,但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消失。真的,在这地方,很多时候我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我没办法告诉你那些事为什么会发生。” 我朝着铁牌飞出去的方向张望着,还有有些回不过神来。 吴林在后面拍拍我的肩膀:“行,别瞎捉摸了,赶紧办正事,完了咱们出去,你请我喝酒。” 我白他一眼:“为什么是我请你?” “谁不知道你们仉家人有钱。”吴林一边乐呵呵地回应着,一边打直了灯光,朝洞群迈开了步子。 我说一句:“你枪杀苏云槟的事还没了结呢,出去以后先去自首。”,也快速跟了上去。 一迈开脚,我们两个就没有心思再说废话了。 这里潮气本身就很重,之前的地面只是湿,倒也不算滑,走起来也感觉不到吃力,可现在地面上多了大量碎砖块和湿软的泥巴,让路变得格外难走,尤其是那些湿滑粘软的泥巴,一脚踩在上面,很容易就会失去重心。 我和吴林几乎都让光线照向了脚下,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那些深不见底的洞中时不时还会有风吹出来,尽管风力不强,但那风却冷得像一道道冰锥,扫在脖子上,能让人心里都跟着发寒。 就这么走了大约半个消失,我和吴林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同时停下脚步,抬手让光束照向了前方。 在前方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完整的路面,我们就快离开洞群分布的这片区域了。 咔啦咔啦—— 刚看清前方的情形,我脚旁的洞中就传来一长串急促的碎响。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东西要钻出来! 那声音一出现,我立即将光束打向了左脚边的洞口,就见原本堆在洞口边缘的碎石和泥土正一点一点地塌陷,滑落到深不见底的洞中。 此时的碎响,就是砖块泥土滚落时和洞壁摩擦发出的声音。 望着一块块碎砖和泥巴在光束中快速下坠,最终消失在洞底的黑暗中,我在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吴林就在一旁用力朝我摆手,好像在示意我别乱动。 几秒钟之前,他的腰背挺得直直的,可现在他却双膝微微弯,上身也向前倾斜着。 过去跟着二爷特训的时候,我也常常在拉起重物的时候摆出这样的姿势,二爷说,这个姿势可以减小腰椎压力,也能稳固重心。 于此同时,他还一直朝着这边抬手,反复示意我别乱动。 因为吴林当时背对着我,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大体能感觉到,现在的他似乎非常紧张。 咔咔啦啦啦—— 我脚边的洞中传来了更为急促的碎响,吴林一听到动静,立即蹲在地上。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快速蹲下,一手持灯,用另一只手撑住地面。 也就是几次呼吸的功夫,周围的洞口中全都传来了碎砖坠落的碎响,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急促c音频越来越高。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突然觉得地面摇晃了一下,吴林立即大喊一声:“卧倒!” 我没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匍匐在地上,于此同时,地面开始以极高的频率快速摇曳起来。 当时我的整个胸膛和腹部全都压在地上,那些尖锐的砖块就随着地面摇动的频率疯了似地往我肉里头钻,可我也只能死死趴在地上,但凡我贴地贴得不够紧,随时都有可能跌入附近的洞口。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振幅也变得越来越大,我感觉有些碎砖已经撕开了我的衣服和皮肤,钻进了我的腹部肌肉里。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之后振幅就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减弱,就连震荡的频率也一下子变得很低。 前方顿时传来了吴林的叫喊声:“快走!” 我抬起头来一看,就见他已经单肘支撑着地面快速朝着正前方爬了过去。 腹部传来的痛楚非常强烈,让我的压根都不停地发颤,可当时我又担心如果吴林离我太远,他就会像飞出去的铁牌一样突然消失,于是强咬着牙关,奋力跟上他的速度。 振幅还在持续降低,爬了七八米,地面的摇曳感就完全消失了,可吴林还是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我咬牙猛爬,慢慢缩短和吴林的距离。 眼看快要追上他的时候,地面竟毫无征兆地猛烈晃动起来。 刚才为了加快速度,我同时用双肘和双膝撑地,此时地面猛地一荡,我根本无法稳住自己,身子一歪,“哐当”一声就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地面又一晃,我直接滑出去了一米多,倒立着掉进了一个地洞里。 得亏我反应快,在落洞的一瞬间劈开腿c张开手臂,将胳膊肘紧紧压在湿滑的洞壁上,同时将大腿卡住半米宽的洞口。 地面还在剧烈晃动,我的手肘反复和洞壁摩擦着,很快就被磨脱了一层皮,淡淡的血腥味也在洞中弥散开来。 这一次地震的时间比上一次还长,但上一次的震感是在很长的时间内慢慢加强,这一次的地震确实突然出现,让我猝不及防。 它来得突然,消失时也是毫无征兆。 那感觉就像是一辆正在疾驰的qi chē突然停在了原地,巨大的惯性就足以让车上的人撞破玻璃飞出去。 我是没飞出去,可刚刚适应震荡的内脏猛地一下变成了静止状态,还是产生了强烈的不适。 我想吐,可胃里没东西,只能对着下方的黑暗一阵干呕,这时我感觉到有人抓住了我的腰带,接着腹部一紧,整个人就像失重了一样,快速“浮”出了洞口。 吴林将我拉出洞外之后就快速喊一声:“快跑!” 说完他就撒腿朝洞群边缘猛冲,这一次他可没有匍匐在地上,就是直立着身子在疯跑。 我一看到他急吼吼的样子也知道时间紧迫了,不去想身上的伤痛,也撒腿狂奔。 从头至尾,我和吴林一刻都不敢关掉手电,就算我的大半个身子陷入洞中的时候,手电也被我死死攥在手中。 飞奔中,手电光束和我们喘气的频率一起快速晃动,眼看吴林的前脚跟已经越过最后一个洞口了,地面又是一颤抖。 这一下颤得非常急,我料到自己无法稳住重心,加上右脚又刚刚落地,干脆单腿发力,奋力朝着前方跳了过去。 而当时吴林也失去了重心,他朝着后方仰头倒过来,我朝着他跳过去。 那种情形下,我和吴林都不可能避开,随着“嘭”一声闷响,我的膝盖狠狠撞在了他的背上。 他身子轻,我力气大,所以毫无意外地,他的身子在空中猛地一顿,接着就飞了出去,而我在继续向前飞行了两三尺之后,也后脑向下狠狠摔在了地上。 吴林先我两秒钟落地,他落地以后就立即爬起来,我的后脑刚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他就拉住了我的脚踝,奋力将我拖出去三四米。 在这之后,吴林就趴在地上,抬头朝着我们刚才走过的地方张望。 我用力揉了揉摔到发麻的后脑勺,也朝着洞群那边望了过去。 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还是能感觉到频率很高的震感,但这种震感就是单纯的震颤而已,不像洞群那边,地面不是颤,而是在不停地左右摇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6章 忽隐忽现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身子下方的震感又一突然消失,我心里也跟着突然空了一下。 刚刚手电打向洞群的时候,还能看到摇晃的地面和黑影一样的洞口,可是现在,洞群所在的那片地却突然塌陷下去不对,不是塌陷,而是消失,那里的地面就是在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如今我们的身后不再是洞群,而是一个望不到头的大黑坑,光束照进去以后就像是被某种力量吞噬了一样,光没等走多远就消失了。 望着面前那无限深邃的黑暗,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像是在快速下坠一样,有种剧烈的失重感。 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那就像就好像某天早上你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食指和无名指竟然齐根断了一样,而且你感觉找不到疼痛,也不知道断掉的手指究竟在哪。 吴林走到我身边坐下,用力喘了几口气,有些庆幸地说:“大爷的,刚才真悬。” 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味道,可我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你也是命大,”吴林还在我旁边碎嘴子:“要不是碰上了我,估计你现在已经掉进洞里了。” 我在心里沉了沉气,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然后问吴林:“你早就知道会有地震?” 吴林摆摆手:“也不是那么肯定,不过我听那个老学究说过,在破碎空间里,根基不稳的地方就容易出现塌缩。刚才看见那些洞,我心里就特别不踏实,总觉得地底下不稳当似的,果然,他还真就塌缩了。我跟你说,塌缩可不是地面塌下去这么简单,塌缩,意思就是那一小块空间整个消失了,如果咱们没及时逃出来,咱们两个也得跟着消失。”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他又变了。 先是从稳妥变得躁动,现在又从躁动变成了轻浮,我隐约觉得,在吴林的身体里,仿佛住着好几个人的灵魂。 他大概是察觉到我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就开口问我:“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撇了撇嘴:“没事。啊,我就是想问你,咱们怎么回去?” 吴林看一眼前方的大坑,笑了笑:“放心吧,等咱们原路返回的时候,消失的这一部分空间会重新长好的。” 说到这,吴林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我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吴林冲我笑了笑:“其实我不是多重人格。” 我“哦”了一声,没接茬。 他又说:“其实咱们俩差不多。” 我支撑着地面坐起来,一边将嵌入腹肌的碎砖块拔出来,一边看似随意地说了句:“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吴林:“我正在渐渐失去自我,而你活了这么大,却一直没有找到自我。”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我了,我刚回仉家的时候,二爷他们说,我在激发出真性之前,人格就算不上完善,包有用来到渤海湾以后在我面前扯了这么多,话里话外都在告诉我,我至今没有找准自己的位置,而现在吴林又说我压根没有找到自我。 我看着吴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林依旧冲我笑笑:“我是放纵得太狠,你呢,是压抑得太深。嘿嘿,说真的,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你也是幸存者了。” 我沉默了好大一阵子,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和李淮山一样,到了地底下话就格外多?我记得上次在旧货店见到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吴林耸了耸肩,也没再多言语,只是慢慢摊开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刚才俯在地上爬行的时候,他身上肯定也有很多地方被碎砖割破了,刚才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话,完全就是憋着疼装硬汉。 我将镶进腹部的几块碎砖片全都拔了出来,也长出一口气,摊开身子躺在了地上。 在这黑暗的大空间里跋涉这么久,就算我和吴林的恢复能力再强,也必须停下来休整一下了,顺便也让那根快速压垮的神经稍微松弛一下。 过了一阵子,吴林突然开口说了句:“如果咱们能活着出去,别告诉别人你见过我。” 阴寒c冷毅,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都充满了这两种气息,一如我在旧货店见到他时的样子。 我冲他笑了笑,他闭着眼睛,没看到我给他的回应。 在这之后,我和吴林就双双陷入了彻底的沉默,他闭着眼睛休息,我关了手电,让自己完全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脑子里思考着二爷c包有用,还有吴林说的话。 也许他们是对的,我确实一直在压抑自己,自从我发现自己一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会狂暴以后,我就一直在用尽全力控制自己,生怕心中的那只恶魔出现在世rén iàn前。 我怕别人说我鲁莽,怕别人说我没教养,也怕别人认为得我是一个极具攻击性的人,活到这么大,尽管我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可我确实一直在别人眼里活着。 即便后来我学会掌控自己的煞气,又在冰室中激发出了真行,可我大部分时候依然如此。 当压抑成了一种常态,当取悦他人成为活着的价值,我就真的变成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而且我以为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我。 我知道这样说有点绕口,可事实如此。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时间好像都被无限拉长了,我反复想着这些事,明明应该过了很久,可在我看来,吴林好像才刚躺下几秒钟而已。 正打算朝吴林那边瞥上一眼,他那边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脆响。 那是他支撑着地面坐起身来的时候,肩膀发出的声音,看样子他躺得太久,肩胛骨已经僵了。 我本想开口说话,他却顺着我的呼吸声找到了我的位置,并快速伸手,在我的胳膊上抓了一下。 这一下他用得力气非常大,我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瞬间将神经崩了起来。 吴林抓着我胳膊,一点一点地挪到了我跟前,我竖着耳朵,一直聆听着他那边传来的声音。 “有东西。” 他凑过来以后,用极小的声音说了这么三个字,随后我就听到他摆弄手电的声音。 我知道他的意思,也抓住手电,紧盯着前方的黑暗。 四周都是不见底的黑暗,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听到自己和吴林喘气的声音。 直到两三分钟以后,我突然感觉到正对右手的方向有一股极重的阴气快速朝我袭来,那股阴气不但精粹无比,而且还带着一道让人心烦意乱的怪异气息。 是凶神! 我心里一紧,立刻使出定神术。 大炁流沙,在黑暗中不断穿梭的各种炁场勾勒出了方圆数百米内所有的东西。 地上的掌心砖c砖与砖之间的缝隙,还有那宽大无比的天顶,全都在我的眼前浮现出来。 在距离我大约一百米的位置,快速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似乎穿着很长的袍子,散开的头发和流窜的炁场一起肆意飘动,但她只出现了极短暂的一瞬间,没等大炁的流沙勾勒出她具体的长相,她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身侧出现了亮光。 是吴林打开了手电,我下意识地转过头,朝着光束所指的方向望去。 在黑暗和灯光的交汇处,也短暂出现了一个细长的身影,这个影子不但真实呈现在了我的视网膜上,也通过大炁流沙的勾勒,直接映在了我的脑海中。 但和刚才那个忽现忽隐的女人一样,这个身也只在短暂的一瞬间现了现形,下一个瞬间,它就彻底消失了。 吴林的手电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灯泡爆了,竟然也不早不晚地灭了。 周围只剩下无边的黑暗,以及那些如同流沙般快速窜动的炁场。 我散了定身术,打开手电,也朝着刚才那个身影出现的位置照了照,它确实消失了,之前他站立的地方也只剩下一大片被光照亮的掌心砖。 其实这才是最怪异的地方,不久前才消失的那块地竟然重新出现我的面前,而且和吴林说的一样,地面上的洞口已经全部消失。 这时吴林又打开手电,毫无章法地朝着四面八方扫光。 我对他说:“已经走了。” “我知道。”吴林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烦躁,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晃动手电,让光束胡乱摇动了一阵子。 等他稍微安静下来了,我又对他说:“刚才凶神也来了。” 吴林的回答还是那三个字:“我知道。” 现在的吴林好像变得很狂躁,我怕再说话会激怒他,就没再啰嗦。 这家伙简直是个定时炸弹,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算是一个比较可信的人,现在我不关心他又变成了谁,我关心的是,凶神和那个细长的身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他们到底在打什么样的算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7章 耳灯 吴林十分烦躁地在耳根上抓了一把,嘴里恨恨地说了句:“真黑!” 我给他一个不解的眼神,不过他压根没留意到我在看他,依旧非常烦躁地胡乱晃着手电,剩下的另一只手则探到腰间,时不时摸一摸sh一u qiāng的枪柄。 过了一阵子,吴林又骂骂咧咧地说了句:“太他x妈黑了,当别人都是傻x吗!” 一句话里两个脏词,让我稍微有点不适应。 骂完这句话,吴林转过身来对我说:“不想变成水煮王八就快点走!” 他自顾自地骂,也不管我是什么反应,骂完就转身走了。 我当时的感觉就跟吃了一颗苍蝇屎似的,可在这破地方我又不认路,只能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脚步。 明明要直着向前走,他却肆意晃动手电,那光束毫无规律地四处乱摆,让人心里格外烦躁。 我走在吴林身后,常常将光束打在他的右手上,就发现这家伙时不时会将手掌压在枪柄上,显然就是一副随时准备开枪射击的样子。 鬼知道他想射什么,说不定是打算出其不意地将我给弄死。 关键吴林现在好像变得特别敏感,我就怕一句话说的不合适,他就和我干上了,在这种地方,我和吴林如果反目成仇,那才是真的死定了。 好在,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不算特别长。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吴林就不再乱晃手电了,他那只时不时摸向枪托的手也沉了下去,一看到他这样子,我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心说这货总算恢复正常了。 其实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状态才是吴林的正常状态。 他保持这种安静的状态走了十来分钟,我就看到射向黑暗中的手电光束受到阻挡,在二三十米外投出了一个惨白色的光斑。 吴林停下脚步,侧过头来说一声:“找门。” 我走到吴林身边,也举着手电朝前方打了打光,在惨白色的光斑中,能清晰看见一些形状不规则的凹凸起伏,将光线斜着照过去,还能看到很淡的油亮反光。 前方不远处应该是一座面积很大的石壁,那些模糊的凹凸起伏就是石壁上天然形成的坑洼,而淡淡的油亮反光则说明,这面墙也受到了潮气了润滑和腐蚀,但腐蚀程度不算太深。 我斜过眼睛看着吴林,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眼神中透着一股如若冰潭的寒意,包裹刚才他说话时的语气,也散发出一股寒冬腊月的味道。 他大概是留意到我在看他,也微微转了一下视线,用余光瞥了我一下,随后就快速朝前方的石壁走了过去。 快走到石壁跟前的时候,他抬起手来,指了指我的右侧:“找门。” 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那个“门”字的尾音刚刚落下,他就转身朝石壁左侧走过去了,看样子,他是打算并分两路,寻找他口中的那道门。 我也没废话,立即晃着手电,在石壁上探寻起来。 起初我以为,那又是一扇离地足有两三米的石门,所以视线和光线一直在两米开外的高度上扫动,就这么折腾了一阵子,我什么都没找到,远处却传来了吴林的声音:“找到了,过来!” 从声音上来判断,他离我至少有五十米的距离,加上他说话的时候只用上了hé pg时聊天一样的音量,要不是因为这地方极静,我根本听不到他在说话。 我转动手电,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打了打光,由于手电光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就很淡了,我只能看到吴林的轮廓,此时他关了手电,一张脸似乎正面对着石壁。 我快走一段路,离他近了一些,这时我才看到正对他的位置有一扇半米多宽c两米多高的长方形门洞,在门洞的边缘上似乎还挂着一些亮晶晶的油脂块。 可吴林这家伙怎么把手电给关了?没有光,他是怎么找到那扇小门的? 一边这么想着,我人已经到了他跟前,他头也不回地伸手朝我挥了两下,说:“到我身后来,然后关掉手电。” 可以说,我对眼下这个黑暗的大空间几乎没有任何了解,吴林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按照他的吩咐走到他身后,和他站成一列,然后关上手电。 “别动,等光。” 四周刚刚陷入绝对的黑暗,在我前方就传来了吴林的声音。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性格又被扭曲成了什么样,现在他说话出奇地简练,恨不能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 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没废话,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吴林身后,和他一起“等光”。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的意思应该是,等一会前方会出现光。 果然,没等多久,前方的小门中突然有白色的火光闪烁了几下,但那道光终究没有亮起来,闪了几下之后就消失了。 吴林的声音再次出现:“跟上!” 接着我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还听到衣服和石头蹭在一起的摩擦声。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我大概能判断出来,他在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迈进那个小门了,由于门太窄,他进去的时候,肩膀还蹭到了门洞边缘。 我为了跟上吴林,也迈开腿疾走了两步,可没想到他进门以后就停下不动了,我步子迈的大,前胸当场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我感觉吴林应该趔趄了两步,而我则快速弯了弯腰,将重心稳住。 前方传来了吴林的声音:“小心点。带火柴了吗?” 我应一声:“没有。” 吴林:“朝左边挪一挪。” 我按照他的吩咐朝左边挪了两步,第二次落脚的时候,就听到“啪”的一声枪响,枪口在同一个瞬间爆发出明亮的火星。 这发子弹应该打中了石头之类的东西,枪声过后,我就感觉到有很多尖锐的小颗粒砸在了我的身上,那应该是石头被击中后崩出来的碎片。 与此同时,我还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立即问吴林:“你受伤了?” 吴林回应:“没事,一点小伤。用手捂住眼睛!” 最后半句话他喊得很急,我琢磨着这肯定是要出事,赶紧抬手将眼睛捂得死死的。 也就是我的手掌刚贴住两眼的那一霎那,突然就感觉眼前一亮。 这得是多强的强光,竟然能穿透我手掌上的肉和闭着的眼皮,直接让我的视线中产生光感! 这光来得突兀,但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了。 我一直等到吴林说:“行了。”,才把手放下来。 手掌离开眼睛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周围有光,睁开眼一看,才发现我们在一条极深的人工隧道中。 在隧道两侧的石壁上,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一个半圆形的石槽,槽深大概十厘米,内嵌一个带凹陷的石台子,那台子也就不足半个掌心大,里头填满了清亮的油脂,还续着灯芯,俨然就是一盏盏油灯。 此时隧道里的油灯全都被点亮了,火光摇曳间,周遭的景物看起来也飘乎乎的。 吴林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石槽:“这东西叫耳灯,它只要一出现,定云锥就离得不远了。接下来的路不会太好走,你得有点心里准备。” 听到他说话的语气,我心里就跟着一下一下地突突。 一句话,这家伙用了好几种不同的调调来说,起初是冰冷c然后是平和c再之后又是狂躁c爽朗c愠怒等等,他几乎没吐出一个字,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感觉他体内的那些灵魂此时正在激烈碰撞,每一道灵魂都想占据对的控制权。 不过他也只是说话时的语气怪异,但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说完这句话,他就朝我招招手,示意我继续跟着他向前走。 走到吴林刚刚站立的地方时候,我才留意到那里的右侧石壁上有个锥形的弹孔,镶嵌在空洞深处的子弹附近还隐约有一粒粒的光芒闪烁。 吴林先是用普通的步伐走了十来米,之后他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加快脚步,一阵风似地在隧道中奔了起来。 我留意到他一边跑,一边伸出左手,将手掌轻轻贴在石壁上,在他跑动的过程中,掌面就不断和墙面发生摩擦,好在墙上十分光滑,还不至于将他的手给挫烂。 可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吴林现在的状态不太对,我也不想多和他说话,只是一边奋力追赶他的脚步,一边又时不时地测过脸,看看左侧的石壁上到底有什么。 在我的视线中,却只有快速向我身后移动的墙面,以及那一盏盏不断从我身边掠过的耳灯。 最后我放弃了,干脆将所有力气集中在脚掌上,尽全力跟上吴林。 他的速度太快,如果我再分心,很容易被他甩掉。 在我们全力奔跑的时候,灯火中就像是掺入了杂质,渐渐冒出了青烟。起初是很淡的烟,没过多久就变成了条状的浓烟。 我也不知道耳灯的灯芯和灯油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只是觉得火焰中扬起的烟雾几乎没有任何刺鼻的味道,刚开始也没多想,可随着浓烟在隧道里漂浮的时间越来越长,空气竟变得异常油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8章 潮沸 我和吴林身上很快就挂了满满一层油,那感觉滑哒哒的,加之浑身上下的毛孔一下子全被堵住了,难受得要命。 走在我前面的吴林全身都泛着亮光,尤其是他的后背,就像是一块抛过光的金属板似的。 后来飘在空气中的油又开始往我们的眼睛和鼻孔里钻,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油脂是辣眼睛的,内外眼皮都干干地发疼发胀,最后没办法了,我只能将眼皮眯缝起来,并时不时用衣服的内衬胡乱在眼上擦一下,就这样也只是勉强能看清附近的东西。 其实和鼻子比起来,眼睛还算好受的,当时我感觉鼻腔里就像注了泥巴一样,每次吸气,那些黏糊糊的油就直朝脑门子里钻,熏的我一阵阵地头疼。 起初你确实觉得贴在身上的油脂是滑的,可随着它们越来越多,腋窝和脖子又像是糊了胶一样,粘得厉害,稍微动一动肩膀扭一扭头,都会有种十分恶心的感觉。 记得后来又一次我和吴林聊起这次的经历,他还说,当时的感觉就和连着大半年没洗澡,又在太阳底下出了一身汗的感觉差不多。 我不知道大半年不洗澡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在烈日下瀑汗的感觉绝不好受。 即便身上裹了厚厚一层油,吴林也没有放慢脚步,我大体能猜到,他现在是在赶时间,要是我们两个不在某个规定的时间内离开这条隧道,后果估计就不是浑身挂满油脂这么简单了。 我就这么跟着他走了很久,后来我发现自己身上的油脂正在变稀c变软。 其实这些油脂刚刚挂在我们身上的时候,也是又稀又软的,只不过随着它们变得越来越厚,压在我们皮肤上的那一层就成了半凝结的膏状。 我一看油脂又化开了,还以为是因为hu一 d一ng太剧烈,体温升高的缘故,可当附在我身上的油脂顺着裤腿流走了一大半,我才发觉隧道里的温度竟比之前高了很多。 由于吃过冰蚕蛊,我对炎热的感知能力有所下降,此时只是觉得裸露在油脂外的肩膀闷闷的,一般只要出现这种感觉,那空气中的温度至少已经超过了四十度。 这时我又想起吴林曾说过一句:“不想变成水煮王八就快走!”,心里顿时沉了一下。 而吴林的声音也不早不晚地出现在前面:“大潮过来了,咱们得快点!” 大潮快过来了是什么意思? 这个疑问在我脑袋里快速闪了一下,紧接着,我就全力迈开脚步,跟着吴林在隧道中奔了起来。 我以为他刚才奔跑的时候,就已经是最快速度的,没想到此时他竟然还能加速,为了追上他,我也不得不使出全力。 不管如何加速,吴林一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他的手掌还压在石壁上,时不时还动一动手指,好像正在那面墙上探找什么东西。 眼看温度越来越高了,我心里急,就冲着他大喊:“快跑把,别摸索了!” 吴林立即回了句:“要是错过那道门,我和你都得完蛋!” 什么门不门的,我一心想赶紧从隧道里出去,也没仔细揣摩他的意思,反正就算他抬着一条手臂,我拼尽全力也只是能勉强跟上他,索性就没再废话,专心致志地跑。 其实从很早之前开始,吴林就已经在喘粗气了,这家伙速度确实快,可耐力终究还是差了几成,再这么跑下去,我估计他的肺迟早要炸。 可现在这情形,我也没法让他停下,肺炸了可以恢复,可如果温度再上升,我和吴林非得被蒸熟了不行。 加速以后,吴林的气息就越发跟不上脚步的节奏,没多长时间,我就感觉他的喘息声突然闷了一下,接下来他在喘气的时候,喉咙里就发出一串串“哈哒哒”的碎响,那动静就像是拉风箱拉的太狠,直接将箱皮给撑破了一样。 我心想吴林的肺肯定出问题了,就朝着他喊一嗓子:“你先停下!” 你停下,我背着你走!整句话我只说了前半句。 吴林没有回应,只是举起手,朝着正上方指了指。 我一边疯跑,一边仰起脖子朝头顶上看,就见隧道的顶部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液体,在我的视线中,最大的几颗已经快落下来了。 刚才空气中的油汽那么重,也没在隧道顶端汇成油滴,当时我还猜想这大概是因为隧道顶部的温度很低,油脂的蒸汽没等升上去就重新落下来了。 此时聚集在隧道顶部的那些液体应该也不是油脂,而是另一种东西。 刚这么想,就有两滴豆大的液体从上方落了下来,我担心这东西有腐蚀性,立即侧了侧身子躲避。 但也就在这时候,更多液体落了下来,我躲避不及,肩膀c头顶,都被淋了个透。 好在这不是什么酸性液体,就是缠一点油星的水,粗略估计,其温度大概在六十摄氏度左右。 我倒是没觉得太烫,可吴林的身子却连着抖了两三下,从他嘴里传来的呼吸声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散乱起来。 现在吴林就是铁了心要抓紧时间往前赶,就算被热水淋了头,他也没有放慢速度。 在这之后没过几秒钟,隧道就被蒸汽给占据了,浓浓的水雾几乎将我的视线完全封死,吴林的脚步声就在我前方一米的地方响着,可我却看不到他的背影。 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抓瞎,我立刻实战定神术。 大炁流沙,隧道里的所有细节都被快蒸腾的炁场勾勒出来,吴林奔跑中的轮廓c隧道两侧的耳灯c从头顶上不断落下的水滴,全都清晰地展现在我的脑海中。 而除了这些东西以外,我还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正有什么东西快速朝这边涌来,由于它离得实在太远,我没办法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吴林又加速了,他双腿交替的频率变得更快,呼吸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混乱。 我拼了命地追赶他,一边又死死盯着前方,想看清朝我们涌过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我看清它之前,耳边先传来了一股“呼噜噜”c“咕嘟咕嘟”的水声,那好像是滚烫的沸水如海潮一样涌入了隧道。 不用再看了,我总算知道远方那一大团不断翻涌流动的东西是什么了。 沸水,是沸腾的水! 它看起来好像离我们很远,但水面移动的速度非常快。 我和吴林的自愈能力再强,可如果全身的肉都被煮熟,那也只有死路一条,看样子我们真要变成水煮王八了。 大潮快来了,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当时吴林肯定知道沸水正朝我们涌过来,可他竟然一点没有后退的意思,还在拼尽全力朝沸潮方向飞奔。 我看着吴林的轮廓,心里就在暗骂这小子绝对是在作死,可脚下的步子却一点也没变小,依然死死咬着和他之间的一米距离,不敢让自己落下。 不管吴林的性格怎么变化,我都觉得他不是个不惜命的人,这家伙敢冲着沸潮猛冲,心里肯定有了靠谱的算计。 我们两个越跑越快,沸潮就以更快的速度朝着我们靠近。 没过多久,在大炁流沙的视野中,我已经能看到那一缕缕从沸水中扬起的浓郁水汽,也能看到水面上勃勃跳动的水泡——沸水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十米了。 吴林本来跑得好好的,可就在我们两个快完蛋的时候,他却像是要给自己落井下石似的,竟然刷的一下滑倒了。 我刚才注意力全都在沸水上,一时间没注意到他,没想到他已经躺地上了。 心里一着急,加上速度太快,我竟然没能刹住车,小腿重重压在吴林的肩膀上,身子猛地前倾,眼看就要一头栽下去。 说真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完蛋了,而此时出现在我脑海中的东西,竟然是仉亚男每天早上都给我们做的荷包鸡蛋。 都说人死前的最后一刻,脑海中将会出现此生最为珍视的一样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玩意儿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脑袋里。 下一个瞬间,我就感觉有人在我胸口上狠狠踹了一脚,我没能朝着前方栽过去,反而仰头躺在了地上,后脑仁摔得升腾。 定身术还没散,在大炁流沙中,我看到吴林以极快的速度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冲到隧道的左墙上,竟将手指扎进了墙面。 看到这一幕,我那几乎被摔懵的脑子立即清醒过来。 刚才吴林说,如果错过那道门,我们两个就真完蛋了。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当时是想说,石墙上有一道暗门。 此时吴林伸长了手臂,似乎要将墙上的什么东西掀开,可那东西镶得太紧,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 眼看沸水离我们不到五米了,我赶紧爬起身来,也将手指插向了墙面。 果然,在墙壁上,确实有一道两寸宽的缝隙,只不过在缝隙附近没有炁场流动,我在大炁流沙中根本无法看到它。 在吴林的努力下,缝隙边缘已经有些松动,我靠着猛劲用力一扯,墙面上顿时有一块门板样的东西被整个掀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9章 避难室 我只知道那是一块板子,不算太宽,但很高,在板子的底部好像裹着很厚的皮子,拉开它的时候只感觉下方的摩擦力很强,但没听到什么声音。 而在这块板子的另一侧,则连着一个很大的明亮空间,由于眼下情况紧急,我也没心思仔细看里面有什么。 远处的沸水就像是得知我们要逃走似的,陡然间加快了涌动的速度,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我们一米之内。 吴林的肺已经出问题了,我怕他伤得太重一时间恢复不过来,就打算先把他推进去。 可我刚一回头,吴林的脚掌就压在了我的大腿上,他猛力一顶,我当场失去平衡,连着趔趄几步,弯着身子钻进了门洞里。 吴林也闪身冲了进来,他进来的时候双手扒着门沿,奋力将门板重新拉上。 沸水流得很快,眼看门板还有一道五六厘米宽的缝隙才能关上时,就有一股一股的沸水兼着蒸汽从缝里钻了进来。 吴林的裤腿顿时被洇湿了一大片,手指背面也瞬间烫出了大片燎泡。 可这家伙硬是忍者疼,将门板死死关上了。 我也不知道是被滚滚沸潮给惊到了还是怎么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帮忙,直到门板重新闭合,我才踉踉跄跄地爬起身来,跑到吴林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吴林一看我朝他那边走,立即冲我摆手,似乎不想让我过去。 我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弯着腰问他:“你没事吧?” 吴林先是用力摆了一阵子手,过了好半天才,才很吃力地从肺里挤出三个字来:“好着呢。” 这家伙的口吻依旧冷得要命,可话语间又透着一股近似于偏执的倔强。 其实我大概也能猜出来,他身上最重的伤不是手指和脚腕上的燎泡,而是跑炸的肺。 他似乎不想让我知道,他的耐力和肺部的承受能力都比我差很多。 跑了这么久,我只是呼吸稍微有些急促,他的肺却直接炸了。 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计较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 我不理解吴林的意思,他大概也不需要我的理解,等伤势轻一点了,他还侧了侧身子,将正面对着门板那边,只留给我一个后背。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就转过身,朝四周观望起来。 眼下是个面积在五十平米左右的石厅,除了四面青砖垒成的墙壁和六七盏耳灯之外,偌大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 这地方,好像就是为避开沸潮而特意建立的一个避难所。 又过了大约两三分钟,吴林总算是缓过神来了,就在那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唉,九死一生啊。早知道不带着你一起进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性格好像有趋于稳定了,此时他的语气依然冰冷,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似乎很随和。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又好了?” “什么叫我又好了?我本来就没什么事。咳咳咳——咳” 他刚逞了一下强,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看样子这家伙和我一样,外伤和骨伤好得快,内脏受伤以后却需要好一阵子才能痊愈。 我走到他跟前蹲下,朝他扬了扬下巴:“我是说你的性格又恢复了,你现在看起来,和第一次去我杂货店的时候一模一样。说实在啊,这一路上我有好几次都觉得你是个神经病。” 吴林冲我挤了挤眼:“杂货店,你那不是家旧货店吗?” 我的嘴角抽搐一下:“口误。” 嘴角的抽搐就像是不受控制似的,说完这两字以后,还是抽个不停。 吴林的语气却是冷得要命,很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可他不管是说话时的用词还是表情,都是一副极为平和的样子。 这样的搭配让人觉得非常不协调。 怎么说呢,那就好像是你面前站着一个浑身是肌肉疙瘩的糙老爷们,当时他正义愤填膺地跟你聊着他初中班主任从他们家讹钱的事,说到兴奋处,他的眉毛全都拧在一起,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他的声音却比没成年的小姑娘还细。 忘了是谁说,反差往往促成美。可我觉得反差这东西,配出来的还真不一定是鲜花,还有可能是牛粪。 吴林见我嘴角一直在抽搐,就皱着眉头问我:“你脸抽筋啊?” 我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角,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情景,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身处在那样一个到处潜伏着危险的地方,又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可我在和吴林相处的时候,脑子却总是会开小差,想一些乌七八糟的事。 这么一说我才突然间发现,好像我每次见到吴林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据其他和吴林相熟的人说,吴林每次见到我以后也会变得不太正常。 在那个五十平米的石室里,我和吴林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沉默。在石门外,水流声一刻也没有间断过,沸水的高温渐渐穿透了厚重的石墙,将石室内的温度也拉了上来。 冰蚕蛊确实是个好东西,温度升高以后,我只是觉得皮肤微微发麻,没有其他感觉,吴林则一早就远远避开石门,坐在石室的最深处不断扇动手掌,企图用那微弱的风力给自己降温。 后来还是吴林先开口对我说:“放心吧,温度不会再升高了。” 依然是冰冷的语气,平和的表情和措辞。 我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小会,吴林又开口道:“我体内有个毒瘤。” 我转头看他:“毒瘤?”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我的性格总是不停地变化吗?”吴林说:“因为我身体里有个毒瘤,那东西能控制我的心智,让我精神错乱。不过你放心,每次它破坏了我的神经,我都能快速自愈,至今为止,我还没做出过任何超出自己控制范围的事。” 我皱着眉头,点头:“原来是这样。” 吴林又说了句:“据说这就是天道。” 这话没头没尾的,我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就用很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吴林接着对我说:“老学究告诉我,不管什么事,到了穷极的状态,就会朝相反的方向发展。还说什么,这叫‘亢龙有悔’,为了无悔,咱们这些幸存者身上都会有点治不好的顽疾,他还说,我就是因为体内有这个毒瘤,才算是稳定在了‘飞龙在天’的状态,这是九五尊像,大吉。嗨,什么九五至尊,你看我活到现在,也没做过一天皇帝。” 一听这些话我就忍不住乐了:“你根本就没明白人家的意思。亢龙有悔c飞龙在天,这都是卦爻辞,属于六十四卦中的乾卦。九五,就是乾卦中的爻五。在周易八卦中,九为阳,六位阴,乾卦中的这一爻正要又是阳爻,所以称作九五,又因为乾卦中的这一爻是阳爻在阳位,所以” 没等我说完,吴林就赶紧朝我摆手:“行行行,你别跟我扯八卦什么的,我压根听不懂。” “不过那位老学究说得也没错,像咱们这种人,生命力太强,几乎超出了自然规律允许的范围,也算得上是到了亢龙有悔的境地了。”我先是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又问吴林:“这么说,你遇到的那个老学究,也学过六十四卦啊,你说,他会不会也是一个术士?” 吴林摊了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不过你刚才说,你和我的生命力都太强了,那你身上也长了不干净的东西么?” 我摇了摇头。 吴林的语气变得有些发沉:“老学究说,亢龙必有悔,像我这样的人,必然会有治不好的恶疾。”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的眼睛。 我明白他想说什么,也明白,那场能压制我的恶疾,早晚会加诸在我身上。 这是天道,我逃不掉的。 此时我甚至在想,兴许在二爷身上,至少也有一种永远无法治愈的病。 吴林大概是见我脸色不太对,就快速转移了话题:“这场大潮还要持续五六个小时才能退下去,咱们可有得等了。” 我看了吴林一眼,默默点头。 此后他就一直蹲在那里看着我,眼神一动都不带动的,就好像如果他不这么盯紧我,我就会做出什么很不靠谱的事,比如轻生什么的。 一直被他这么盯着,我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加上一时片刻又出不去,我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只能主动开口说话:“你们为什么选了渤海湾这么个地方?” 吴林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问我:“你说盘砂阵的事吧?” 我点头:“包有用推测,你们在渤海湾布下盘砂阵,是想杀掉一些当地人。可我觉得这种说法好像靠不住吧,费了这么大功夫,就为了杀几个不相干的人,这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吴林可能是保持一个姿势的时间太长了,胳膊和腿都有点僵硬,他掰了掰肩膀和膝盖,先让关键灵活一点,折腾了小片刻才对我说:“先纠正你两件事,盘砂阵和我没什么关系,别你们你们的,我和那些人不是一路,虽说,我目前的的确确为葬教做事,但我拿了钱就走人,从此以后各走各路各找各妈,井水不犯河水。第二,以葬教的尿性,他们确实有可能费尽周章,只为多杀几个不相干的人,其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扰乱你们那个行当。不过这次在渤海湾布置盘砂阵,确实不是为了shā rén。”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0章 凶神、地府、活马腹 他说话的时候一脸的冰冷,可语气里却带着一股神神秘秘的味道,好像想勾引着我问他怎么回事。 关键是他还成功了,我听他这么一说,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就问他:“那他们想干什么?” 吴林脸上露出了很短暂的笑容,不过只有那么一瞬间,他又恢复了那种冷冰冰的样子。 就听他说:“我也是听鸟龙说,在你们渤海湾这片地,封着三个顶厉害的东西:凶神c地府c活马腹。盘砂阵的用处就是将这三样东西招出来,并加以控制。他们的行动步骤是这样的,先去鱼龙街,将封在地底下的凶神挖出来” 他说到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赶紧将他打断:“你等会,凶神是鬼,本来就没有实体,你们怎么挖?你当是挖棺材呢?” 吴林正了正坐姿,说:“其实和挖棺材也差不多。我虽然没参与挖掘,不过听他们说,入地一百多米的地方埋着一个老陶罐子,凶神就被封在那里面。他们肯定是先将罐子挖出来,用盘砂阵破了上面的封印符咒,又用大阵和ruǎn jiàn将它控制住的。” 照他这意思,早在苏云彬去鱼龙街之前,盘砂阵至少发动过一次,可包有用不是说,盘砂阵中因为没有用来压制阵眼的东西,根本没法成阵吗? 我心里觉得疑虑,就将包有用说过的话转述给了吴林。 吴林“嗨”了一声,说:“用来封凶神的那个陶土罐子不就是镇物吗?不过那只凶神太厉害,为了控制它,鸟龙耗尽了陶土罐子上的所有灵韵,失去了这件镇物,要想再摆出一个盘砂阵,就得打别的算盘了。” 我接着他的话茬往下说:“所以你就弄了两个人,把张大有放在我店里的两样宝贝给圈走了。” “那怎么能叫‘圈’走呢,”吴林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愤愤的意思:“我可是让他们明码明价买回来的。而且日后你们将这两样东西收缴回去,还能再卖一笔,多划算的买卖。对了,那两个人应该被你们抓住了吧,还有澡堂里那个搓澡的人,你们能找到这里来,肯定是从他身上得到的线索。” 他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在搓澡工身上找到的那张zhà一 piàn,站在zhà一 piàn中间位置的人,就是吴林。 想到这,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和那三个人很熟吗?” 吴林的脸上没有表情,口吻中却似乎带着几分叹息:“以前很熟,可自从他们进了葬教以后,我就不认识他们了,这三个人,从里到外都被动过手脚,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要不是因为他们三个,那个姓苏的估计也死不了。造化弄人啊。” 他说到这就突然打住了,我顺着往下问:“到底怎么回事,苏云槟的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吴林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他咧了咧嘴角:“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真不能说。我现在虽然算是半个自由人吧,可命门还在葬教手里,有些事,一旦我说出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怎么又碰到他不能说的点了,这家伙真的是,不能说你就别提,说一半不说了,这叫什么事,弄得人心里躁。 算了,不能说就不能说吧,我也不打算在这种得不到dá àn的事上浪费时间,索性换了话题:“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渤海湾这边还封着地府?你说的就是地府,我没听错吧,可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林好大一阵子没说话,好像是在思考,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他们好像是说,地府的一个入口在这里,或者是,过去好像有几个盗墓的,误打误撞打了一个直通地府的盗洞,那个洞就在渤海湾的地底下。其实我倒觉得这话有可能挺靠谱的,当初老学究也说过,这些零零散散的破碎空间,全都是地府的一部分。咱俩现在可能就在阴曹地府里。” 瞎扯吧,这地方如果真是阴曹地府,我怎么一点阴气也感应不到? 我也不是没有开启过鬼门,鬼门另一侧的炁场什么样,我还是知道的。 石室外的流水声依然崩腾不息,弄得我心里烦躁,所以我也没心情和吴林掰扯这些,只问他:“葬教的人想用盘砂阵控制地府?” “不是葬教。”吴林摇头:“葬教只想要活马腹身上的某样东西,对地府没兴趣。其实我来的时候,罗中行就把话说到明面上了,他说,就选渤海湾下头有地府的入口,不周山的那帮人也进不去,更别说是控制地府了。我估计不周山这次折腾一阵子,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做得全是无用功。” 我问:“罗中行是谁?” 吴林嘴唇一抿:“不能说。” 不能说你提他干什么! 不过问我也听明白了,在这次的事情里,那个阴魂不散的不周山又扮演了十分麻烦的角色。 其实我以前一直以为,不周山可能和我爸或者仉家有什么仇怨,但现在看来,他们的目标似乎直指地府,包裹之前他们明里暗里地给我使绊子,可能也是为了我手上的幽冥通宝。 一边想着这些,我就开口问了句:“被你弄死的那个鸟龙,是不周山的人吗?” “算是,但又不是,”吴林望着正对面的一盏耳灯,喃喃地说道:“他得到了不周山的一点传承,但不周山传他术法,只是为了和葬教交易,没有将他当成自家门徒。” 说到这,吴林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事,一双眼睛微微瞪大,看着我说:“以鸟龙的能力,应该没办法催动这里的盘砂阵。” 我默默听着,即便吴林说到这就停下来,我也没插话,因为我能感觉出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更重要的信心还在后头。 吴林站起身子,一双眼睛直盯着石室的门口,就好像他的视线能穿透门板,直接看到外面似的。 起初他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地回忆什么,两三分钟之后,他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上下眼皮却眯成了一道缝,同时开口道:“那个盘砂阵就布置在破碎空间的中部,那里是几个破碎空间的交汇处,环境很不稳定,鸟龙别说是催动盘砂阵了,以他那点本事,估计都无法靠近那个地方。对,肯定是他,上次就是他和我一起进来布置盘蛇阵的。” 我立即问一声:“谁?” 吴林慢慢将视线转向了我:“我也不知道那家伙叫什么,他跟着我一起下来的时候,还带着氧气面罩,我也没看清那家伙的脸。当时鸟龙跟我说,那人也是个佣兵,不过我看他的身手带着传统武术的影子,而且他身上,有一种和你很想的气息,你们这些修炼法术的人身上都有那种气息。” 他的话听起来复杂,其实意思很简单:对方也是我们这个行当里的人。 我立即听出了这番话的第二层引申意,问吴林:“你的意思是,那人是不周山派来的?” 吴林很肯定地点头:“错不了,知道盘砂阵布置在哪的人,除了我,就只有他了。这家伙只跟着我下了一次地,打那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一惊一乍的,可在我听来,这好像不是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无非就是他身边混入了不周山的人,而且那个人极力掩藏自己的身份,让吴林摸不到他的底细。 不过吴林接下来说得话,却多少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先是看我一眼,说:“你是阴差。” 接着又说:“你不但是阴差,而且和我一样,都是四重空间的幸存者。现在不周山的人又出现在了这地方,他们还想找到地府的入口这么看的话,那些传言难不成都是真的?” 他这种说话方式弄得我大皱眉头:“你能不能别老在那自说自话的,我这听得可是一头雾。” 吴林让我等等,说他得琢磨琢磨这事该怎么说。 可过了好长时间,他还是没整理好措辞,只能冲着我叹了口气:“这话要真说起来,那可就太长了。这么说吧,就是当初老学究告诉我,如果在阳世间把四重空间拼合起来,那就相当于将整个地府都搬到阳间来了。而不周山现在掌门有个诨号,叫活阎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很干脆地摇头:“当然不明白了。” 吴林又沉默了一阵子,才补充道:“我是这么想的,你看,你是阴差,又不好不巧地成了幸存者,这是不是就说明,四重空间确实和阴曹地府有联系啊?如果我把地府搬到阳间来,那是不是得有人来管理它呀?那什么,我觉得吧,这个管理它的人,不是阴差就是阎王。你说不周山的掌门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诨号呢,活阎王?” 他一边用力思考着怎么表达,一边说话,导致一心二用,说出来的话逻辑很乱,不过我大体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一长串话简化一下,意思就是,不周山的掌门肯定从某些途径得知了四重空间的事,而且明里暗里,都想着将四重空间控制在自己手中。 可这所谓的“四重空间”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1章 冥冥之中 现在我的思维和吴林已经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我正试着推敲他反复提到的四重空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则在一旁自言自语地说着不周山的事。 虽说我向来不擅长一心二用,但还是分出一点精力,听了听吴林说得话。 听他的意思,不周山和葬教之间的关系其实不深,也就是大家偶尔合作一下,或者做做交易,各取所需。不过这两年不周山却动了歪脑筋,开始从葬教这边挖墙角了,他们似乎也想成立一支控制在自己手中的佣兵部队,但和葬教不同的时候,葬教这边的佣兵只会用枪,而不周山似乎更乐于见到自己的佣兵能够使用一些简单的术法和阵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葬教不是一个邪教么,作为一个邪教,为什么还有自己的佣兵部队。他们圈养自己的武装力量,究竟有什么打算? 对于这个问题,吴林在自言自语中没有给出任何dá àn。 他就那么嘀咕了一阵子,之后又抬起头来对我说:“我琢磨,不周山的人对四重空间的了解,可能比我还深,他们说不定已经掌握了破碎空间的传送规律。” 我动了动眉毛:“什么规律?” 吴林沉思了一阵子,才再次开口:“老学究说,在这些破碎空间里,有着大量相互串联的小空间。你还记得我扔出去的那个铭牌吧?” 我点了点头。 在路过大片尸洞的时候,吴林为了向我证明不能绕道而行,曾将一枚铭牌扔进了黑暗中,我亲眼看着那东西在光束的照耀中快速飞行,也亲眼目睹了它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消失。 也就是因为吴林扔出了这块铭牌,我才意识自己所处的大空间中是由很多合并在一起小空间构成的,你随手扔点什么东西出去,它在飞跃一定的距离之后,都有可能进入另一个空间。 想到这,我已经明白吴林所谓的传送规律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想说,不周山的人掌握了那些小空间的排列规律,他们知道所有小空间的位置,也知道每一个小空间的入口在哪里。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在洞群附近的时候,凶神和另外一个身影能够精准地出现在我和吴林背后,而当我们打光照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又能在第一时间消失。 我心里反复想着这些,吴林就在一旁问我:“你想过没有,凶神为什么两次出现在咱们面前,却都没对咱们下手呢?如果它真的忌惮你的阴差身份,直接避开你不就行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地出现在你面前呢?” 我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说实话啊,我不太擅长推理这些东西,你七七八八地说了这么多,弄得我现在脑子都有点晕了。” 吴林愣了一下,然后他那冰冷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嘲弄。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我傻。 我懒得和一个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辩驳,直接斜了斜眼睛,避开他的目光。 这时候吴林又问我:“那你会算命吗?我听人说,你们那个行当里的人很多都会卜卦算命什么的,要不你算一算,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是该原路返回,还是该继续朝深处走。” 我听出他的话里带着调侃的味道,于是白他一眼,说:“让你失望了,我还真不会算命。你要是这么信那套东西,要不然咱俩抓阄吧,抓到哪个是哪个。” 本来我这也是一句敷衍的话,没想到吴林竟然当真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yg bi,捏在手里朝我晃了晃:“抓阄太麻烦,猜正反吧,正面就是继续深入,反面就是原路返回。” 我看着他手里的yg bi,快速皱了两下眉头:“你在搞笑么?” 吴林没理我,将yg bi搭在大拇指的指甲盖上,用力一弹,亮银色的yg bi立即飞到半空中,随后又快速翻转着落在了地上。 我嘴上说吴林在搞笑,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枚yg bi,它落地以后,又弹到半空,再落回地上,反反复复几次之后,最后才正面朝上停了下来。 吴林呲着嘴角吸一口气:“三盘两胜。” 说着,吴林又捡起地上的yg bi,第二次将它弹到了半空中。 这一次yg bi落地,还是正面朝上。 吴林皱了一下眉头,随后捡起yg bi,用力将它弹飞。 这一次他没控制好力道,yg bi先是飞到了正对面的门板上,又弹落到地上,最后顺着地面滚了很远才歪歪斜斜地躺下。 我和吴林凑过去一看,还是正面朝上。 说好的两盘三胜,现在吴林三次扔出yg bi,却全都是正面朝上,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话,我没听清,只见他弯下腰,又捡起yg bi,用大拇指将它弹到了半空。 yg bi落地,正面朝上! 这时候吴林的眼角已经开始抽搐了,他站在原地,死盯着地上的yg bi,虽说脸上的表情大体还比较冰冷,但当时他那眼神,却像是见了鬼一样。 我快速走过去将yg bi捡起来,也反复扔了几次。 无一例外的,全都是正面朝上。 当时我还以为这枚yg bi可能有问题,说不定两面都是正,可反复看了看,它又的的确确一面写着“1元”的字样,另一面是菊花浮雕,正反分明。 确认yg bi本身没有问题后,我有反复扔了几次。 依然每次都是正面朝上! 这可真邪乎了。 吴林盯着地上的yg bi发了好一阵子愣,我的眉头也是一下一下地紧蹙。 这间石室除了温度高一点,完全没有任何不对头的地方,虽说阴气稍微重了一点,但总体的炁场还算正常,而且我也可能确定,在我们扔出yg bi的时候,不可能有其他外力影响到它。 如果有人在外面施法,试图影响yg bi落地时两面朝向,我早就感应到念力凝聚了,如果这地方有着某种特殊的磁场,我身上的几样法器也会有所感应。 可周围的一切相对而言都太正常了,唯一不正常的,就是那枚yg bi。 其实yg bi本身似乎也没有任何问题,可这次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逼迫我们做出继续前进的决定? 这时候吴林突然问我一声:“怎么回事这是?” 我连着皱了几下眉头:“不知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事呢。” 吴林咧了咧嘴,抬手指了指石门那边:“外头的声音变弱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石室外的流水声确实没有刚才那么响了,就连周围的温度似乎都稍微降下来一点。 吴林:“怎么着,等大潮退了,咱们是继续往深处走,还是撤回去。” 我看他一眼:“你想怎么着?” 吴林叹气似地说:“我要是有主意,就不用扔yg bi了。” 我看了看地上的yg bi,又看了看石室的门,在两三秒钟之内稍作思考,最后开口:“继续深入。” 吴林斜着眼睛看我:“为什么不撤?” 我先指了指正面朝上的yg bi,说:“天命。” 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心口:“直觉。” 其实我也不知道yg bi一直正面朝上,是不是意味着老天爷不想让我们就这么撤回去,但我确实能感觉到在这个黑暗的大空间深处,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呼唤我。 那是一种无声的呼唤,每次它在我脑海中出现的时候,我都会有种异常兴奋的感觉。 吴林的视线随着我的手指移动了三次,我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那张脸就拉得跟鞋拔子似的,嘴里还嘟囔一声:“有病。” 鬼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拉脸,不过在这之后他也没再反对,眼睛一直死盯着门板,动也不动一下。 之前他也做出过同样的动作,当时我就觉得他好像有一双t一u shi眼,能越过门板看到隧道里的情况,现在他又做出这种举动,我就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测说不定是对的。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家伙没有t一u shi眼,但他有着远远超出人类极限的听觉,此时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其实是将精力都集中在了耳朵上,仔细聆听着隧道里的声音。 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吴林突然对我说了句:“还有一道尾潮,等尾潮一过,咱们就得冲了。” 我点了点头,想凑到门前去,吴林却一把将我拉住,示意我别乱动。 又是一分多钟过去,门外的流水声先是快速变弱,但没等这阵声音完全消失,又有一股更强的流水声奔涌而至,同一时间,石室中的温度也猛然拔高了一大截,我看到吴林裸露在衣服外的手臂c腹部还有脸上的皮很快就被烫红了。 好在这阵高温来得急,去得也很快。 吴林没等到自己身上皮恢复成正常的颜色,就冲着我喊一声:“快点,咱们只有两分钟时间!” 说话间,他已经冲到石门前,伸手按在门板上。 被滚烫的热水浇灌这么长时间,那块门板就像是蒸笼里的屉子一样,热得惊人,吴林刚把手掌放上去,就做出了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 他的力量比我差不少,恐怕很难推开那道门,我也没耽搁,快速冲到他身边,也将手掌压在了门板上。 只要一碰到那扇门板,所有人的表情都会变得和吴林一模一样,我也不例外,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手腿同时发力,强行将门板推开一道半米宽的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2章 海市蜃楼 吴林立即侧过身子,旋风似地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看他那副急火火的样子,我也知道接下来肯定又要和时间赛跑了,没敢有丝毫的耽搁,也追在吴林后面钻了出去。 一出石室,我和吴林立即卷入了隧道中的高温里。 那种温度已经不单单是让我们觉得烫,皮肤上直接传来了被热水或者热水溅到时才会有的那种痛感。 吴林人疼喊了一声:“只有两分钟,快走!” 说完他就撒开双腿,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前方奔了出去。 我也只能忍着在浑身蔓延的他痛楚,拼上全身的力气朝吴林那边追了过去。 刚才隧道里涌入了那么多的沸水,墙壁上的耳灯却一盏也没有熄灭,灯火摇曳间,我已经能看到隧道的出口。 而从我所在的位置看隧道出口,那就是一个直径在两三毫米的小黑点。 换句话说,我和吴林距离出口至少还有将近一千米的距离,要在两分钟内跑完这么长一段路,那基本上就是破要破世界记录的节奏。 我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就是刚刚能接近人体极限,还没变成超人,要让我在这一刻破了世界纪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在几秒钟之后,前方又传来了奔腾的流水声和沸水冒泡的声音,我顿时意识到两分钟以后会发生什么了,在求生意志的催动下,我迈出脚掌的速度陡然提升了一大截,吴林也甩开了手臂,几乎是以我无法想象的速度猛冲。 在这样的中短距离奔跑中,他的速度果然比我快,渐渐地,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就变得越来越大。 一米c两米c四米c六米我眼睁睁地看着吴林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可就是死活都追不上他。 当时我根本没有心思去计算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离出口越来越近,奔腾的水流声离我们也越来越近。 离出口还有十米的时候的时候,我已经能看到有大片水光到了出口附近。 吴林大喊一声:“别管他x娘的,冲!” 那个“冲”字的尾音还没落下,他的身影就在紧邻出口的地方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可水光眼看就要涌进隧道了,我也没工夫多想,就是闷着头猛冲。 等我冲到隧道的出口附近,从对面涌过来的沸水已经到了我的脸前。 说真的,那时候我脑子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撤回去,只要我能冲回避难室,应该就不至于马上完蛋。 可这两分钟的激发出所有潜能的极速奔跑几乎耗光了我的力气,再转头跑回去只怕我根本跑不回去了。 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扯开嗓子怒吼一声,奋力跳向沸腾的大潮。 一百度的水和蒸腾的水汽瞬间将我包裹起来,在它们涌进我的眼睛之前,我下意识地合上了眼皮。 眼前先是一黑,接着又有淡huáng sè的光芒透进了我的眼皮,就连那奔腾的流水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我的身子失去了平衡,先是快速下坠了一小段距离,接着就胸口朝下,重重栽倒在地上,我感觉有一个坚硬的东西抵在了我的肋骨上,一边伸手去摸,一边快速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四周的一座座金山散发出无比灿烂的光芒,让我顿时失了神。 那些金山每一座都足有三四米的高度,全都是用一盏盏黄金打造的工艺品堆积起来的,有些金器散落在地上,让地面也散发出松散的金色光芒。 在这个大空间中,还漂浮着一股东汉末年特有的奇异清香。 没人能估计这里的黄金加起来到底有多重,就算不考虑金器的历史价值,光是这些黄金的价值,估计就足以买下一个小国家了。 我就这么怔怔地站在原地,朝四周观望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哈——哈——呼——呵—— 脑子稍微清醒一点之后,首先传进我耳朵里的,就是吴林的猛烈喘息声。 我扭头一看,就见吴林蜷缩着身子跪在地上,高频的喘息让他的后背也疯狂地起起伏伏,看他那样子,我真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肺给吐出来。 本来我还打算上千看看他怎么样了,刚朝他走出半步,他就抬起手来不停地朝我晃,意思是他没事。 在这之后,我又打算走到金山前,看看那些汉魏时期的金器,吴林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不让我朝前走。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只顾跪在地上狂喘气,没看到我的眼神。 以他现在这种状态,就算我问他问题,他也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可即便喘成这样了,他抓住我脚踝那只手却一刻也不肯松开。 无奈之下,我只能坐在他身边,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身上的伤势尽快恢复。 被热浪和开水烫伤的皮肤此刻已经开始一层一层地蜕下来,新的皮肤继而快速生根发芽,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的头发,虽说我还不至于被烫坏头皮,可如果头发的发根被烫坏了,肯定会大量脱落,要长出新的来有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毕竟我的自愈能力对身上的毛发都不起作用。 我可不顶着一个半秃的阴阳头从这地方出去。 吴林狂喘了好一阵子,又仰面躺在地上,他的气息还是又急又乱,可已经能开口说话了:“要不是快出隧道的时候强喊了那么一嗓子,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可说出来的话却不见冷漠。 我笑着冲他点一下头:“我估计咱们这次破世界纪录了。” 吴林用嘴巴和鼻孔共同吐出一大口气,然后就闭上了眼。 这家伙的耐力确实不怎么样,我现在已经完全休息过来了,可他竟然连眼睛都不愿意睁着。 当然说他耐力差也是有对比的,以刚才那样的速度跑完一千米,估计是个人都得废了。 他休息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慢慢坐起身来,期间我一直在摆弄自己的头发,还好,虽然我浑身的皮几乎都脱了两层,但发根没受太大的影响。 吴林从身后摸出手电,朝着前方打出光束。 在我的想象中,手电光束投射到金山以后,应该会让金器表面浮现出更加耀眼的光泽,没想到那道光束竟然穿透了金山,直接向着前方照了过去。 而金山在被光束穿透以后,轮廓也变得有些发虚,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似的。 过了小片刻,吴林关掉手电,对我说:“都是海市蜃楼。当初老学究说过,在这个地方,每一个蜃楼的下方都有一个机关,一旦踩中,那就死他个屁的了。不过到了这,咱们离定云锥也就不远了。” 我朝着前方看了看,金山和散落的金器几乎将地面遮得严严实实,如果这些东西全是蜃楼,那我和吴林不管朝哪个方向走,就会踩中机关。 不过说起来也是运气,在这个硕大的空间里,到处都是明晃晃的金色,唯独我和吴林身下的这一小片地是干净的。 我朝着几乎彻底沦陷在金光中的地面扬了扬下巴,问吴林:“怎么走?” 吴林那张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只能等蜃楼消失了,正好折腾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 我长吐一口浊气:“它们什么时候消失?” 吴林朝我摊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总归是会消失得吧,不然老学究怎么知道蜃楼底下有机关。” 我用双肘支撑着地面,半仰半坐地靠在地上,说出了我之前就一直在疑惑的事:“你说的那个老学究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对这个空间里的事了解这么深呢?你想,如果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科学家,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根本就生存不下去吧,更别说把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搞得这么明白了。” 吴林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事,说实话我也一直没想通。不过也无所谓了,那家伙死了这么多年了,他当年经历过的事,早就和他一起埋在地底下了,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 他正说着话,我就从余光里看到离我们最近的一座金山突然晃了两下。 我心里顿时一紧,立即朝那座金山看了过去。 起初我只看见了四处发散的金光,不过很快,金山的影像就像是被融化了一样,突然开始飘摇起来。 它就像是投射在湖水中的月影,有人在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头,水面惊起涟漪,月影也变成了不断起伏的散碎波光。 又过了几秒钟,金山那不同飘动的轮廓就开始发虚,然后是金器上的光泽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金山确实消失了,可在我们面前又浮现出了两座高大的马腹像,而在这两座马腹像的后方,还有一个面积很大的方形石座。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这不是石台那边的景象吗? 吴林又拿出手电,朝着马腹像打光,光线果然穿过马腹像,朝着更远的地方照了过去。 他收起手电,咂了咂舌:“果然是蜃楼。” 我转头看了看吴林,现在我能在他的皮肤上看到血色,也能看到他的头发是黑的,他身上那件破衣服是黄绿相间的迷彩,以及他腰上的枪被染成了很深的灰褐色。 之后我又看向了前方的马腹像,在马腹像的下半部分长满了或厚或薄的青苔,呈现出一种看起来十分脏乱的霉绿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3章 青铜棺 在这之后,我又仔细看了看周围。 地面上也长了一些青苔,显现出让人难受的脏绿色,在我和吴林的脚下,还有一些黄绿色的植被,看起来像是一种蕨草,但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认不出来。 看到眼前这些颜色,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光是从什么地方来得?” 吴林愣了一下,插嘴问一声:“你刚才说什么呢?” 我转向他:“这地方为什么会有自然光。” 说话间,我还抬起手,指指他的衣服c皮肤,和附近的青苔。 吴林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 片刻,他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地底下怎么会有青苔?” 刚刚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颜色上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石台那边原本应该是不见光的,而在那种没有光线的地方,植被无法进行光合作用,根本无法存活。 回想我和李淮山爬上石台的时候,也曾端着手电四处打光,由于手电光束是惨白色的,在极端黑暗的环境中,被这道光照亮的东西也是黑白两色,所以我们没能认出地上那些大片大片的细小颗粒就是青苔。 对,这些青苔确实是存在的,只不过石台那边没有光线能让它们显现出来。 可既然石台那边没有光线,为什么这里会出现石台的蜃楼,而且在蜃楼中,石台上的青苔拥有被自然光照射时泛出的正常颜色。 不对,出现在的这里的影像,也许根本不是蜃楼,而是真正的幻想。 我刚想到这,吴林又嘟囔了一句:“为什么会长青苔呢?” 这句话又一次提醒了我,石台那边确实是有青苔的,虽说当初我和李淮山用手电光照亮它们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就是石头表面上出现的蚀痕而已,可现在想想,当时我看到了应该就是青苔。 我开口问吴林:“你认识的那个老学究,没说过蜃楼的事吗?” 吴林:“他只说这个地方有蜃楼,但没说这些蜃楼是怎么形成的,也没说为什么黑暗的空间里能长出植被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知道什么是光合作用吗?” 这边吴林正说着话,在我们的正前方,景物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就见不远处的马腹像先是快速颤了两下,紧接着它们的边缘就开始模糊了。 前后过了大约半分钟左右,马腹像就渐渐从我们的视线中隐去,接下来出现的,是一间面积非常大的墓室。 粗略估计的话,从我所在的位置,到墓室对面的墙壁,只要有五十米的距离,而墓室的左右宽度,更是超过了一百米。 在我正对面偏左的位置,陈着一口刻着莲花边的青铜棺材。 棺身上还刻了一些精细的浮雕,但由于离得远,我也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图画,只能分辨出棺材的底边上刻着一朵朵巴掌大的莲花瓣。从棺材板上甚至还传来了西周时代的气息。 我立即拿出手电,将一道光束打向了那口棺材。 它是虚的,光束直指从它中间穿了过去,照向更远的地方。 又是蜃楼?可既然是蜃楼,那股来自西周的清香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吴林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在我耳边小声说:“这地方不太对头,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随后就转动手电,让光束以很大的幅度左右晃动。 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些东西确实都是虚的,不管是墙还是棺材,光束打在上面以后,立刻就会将它们照个对穿,而这些东西的轮廓也跟着变得飘忽起来。 我的视线跟着光束一起转动,有一次光束从棺材前扫过的时候,我从余光里看到棺材盖的位置好像发生了变化。 为了确认,我下意识地将光束打向了棺材。 被手电光照射到以后,棺材反而变得有些不清晰,尤其是棺材盖,简直虚化得不像样子。 我关了手电,稍稍朝着前方倾斜身子,以便能更清楚地观察那口棺材。 虽说我之前也没特别仔细地打量那口棺材,但隐约记得棺材盖应该是严丝合缝地盖着的,可现在,整个棺材盖子却向左倾斜了三四寸。 吴林也察觉到了问题,他和我一样,先是下意识地朝棺材上打了一下光,然后又快速将手电关上。 我们两个都静静地站在原地,死盯着前方的青铜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棺盖都没再挪动,以至于我还以为它本来就是朝着左边倾斜的。 但吴林似乎比我更确信棺盖出了问题,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棺材那边突然传来一连串碎响。 咔——咔——咔 那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棺材内部的大量铜锈正在一片一片地碎裂。 这声音持续了足足一分多钟,然后又突然消失了。 我隐约感觉到,有一股很淡的阴气正慢慢靠近棺口,立即将手探入口袋,摸到了梼牙的刀柄。 吴林虽然不是术士,但他显然也能感觉到什么,第一时间拔出了腰间的sh一u qiāng,上膛c瞄准,枪口直指青铜棺。 按说那口棺材只是一座蜃楼而已,我们犯不着这么紧张,可不管是从棺材里传来的声音,还是那股慢慢靠近棺口的阴气,都无比的真实。 如今的我甚至都无法区分到底那些东西是真实的,那些是幻象。 嗤——啦—— 棺材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很长的摩擦声,而压在棺材口上的盖子,就随着这阵声响快速滑开了。 在棺盖落地的一刹那,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大量尘土受到惊扰四处鹏飞。 我能闻到尘土中的霉味,它们飞扬到我这里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自己在呼吸时吸入了大量的尘粒,鼻腔和嗓子都一阵阵地发痒。 这特么哪里还是幻象,明明全都是真的。 心里这么想着,我已经在丹田凝练出一口念力,准备和即将从棺材里冲出来的东西拼一拼。 可吴林却伸出一只手来,用力抓一下我的肩膀。 我皱着眉头看他,他头也不转地说一句:“别妄动。” 我心想他前几次提到的那个老学究说不定还对他说过些什么,在犹豫片刻之后,散掉了丹田中的念力。 吴林侧着眼睛看我一眼,眼神中也带着几分不解,好像在问我为什么要把念力散了。 可他又不是修行者,应该感应不到我体内的念力才对,哪怕他能感应到我身上发生了一点点变化,也无法解释这样的变化究竟是怎么回事才对。 得了他那么一个眼神,我只能在心里叹口气,随后又动了动心念,打算再凝练一口念力出来。 就在这时候,前方的青铜棺材突然猛地晃动了一下,大量尘土便随着阴气从里面冲了出来。 之前我还觉得棺材里的阴气很淡,可当它喷薄而出的时候,又在瞬息间变得极其精纯。 一般的鬼物身上不可能有这么醇厚的炁场。 是凶神! 感觉到事情不对,我第一时间施展出定神术,大炁流沙中,我的“视线”穿破了棺材上方扬起的尘雾,看到一个身段纤细的女人有半截身子都露在棺材外,正半低着头,死死地盯着我们。 没错,这就是我在洞群附近见到的女人。 吴林肯定看不见尘雾中有什么,但他却不明原因地喊了一声“危险!”,再然后,我就听到了枪声。 吴林几乎是在喊叫的同时按下了扳机,但他却调转了枪口,朝着我们身后开了这一枪。 当我意识到吴林侧过身子朝身后开枪后,也快速转身,朝后方看了一眼。 刚才只顾着观察前方的情景,我和吴林都没有特别留意身后,现在转身一看,我才发现在距离我们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有五口立起来的青铜棺,其中一口棺材开了盖子,一个身形异常消瘦的老人正扒着棺材口的边缘,想从里面出来。 吴林射出去的那一发子弹应该击中了他的眉心,我看到他眉心的位置突然发虚,但很快有恢复正常。 看样子眼前的一切确实都是幻象,从sh一u qiāng中射出去的子弹是无法对没有实体的东西造成伤害的。 这边我正望着身后的老人出身,而在我身子的正前方,一股精纯无比的阴气突然在空中凝聚,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我和吴林冲了过来。 那阴气给我的感觉就是实打实的,眼前的影像有可能是假的,但炁场这东西根本不可能通过光线折射传递过来。 不管这道阴气是真是假,我都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快速摸出梼牙和幽冥通宝,决定召出鬼门来挡一挡。 说真的,我也不确定自己召出来的鬼门究竟能不能挡住这道阴气。 还没等我调动丹田中的念力,周围的影像又一次出现了波动。而在波澜乍起之前,呼啸而来的阴气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光影飘摇间,青铜棺和尘雾都变得飘忽起来,前后过了也就不到十秒钟,所有的景象全都发生了变化。 墓室消失了,代之以一个巨大的溶洞,在洞顶的石钟乳上穿挂着一根根粗壮的锁链。 九口青铜棺材被这些锁链吊在五六米高的空中,风声呼啸间,青铜棺和锁链也跟着缓缓摇摆。 新的情景一出现,我和吴林的第一反应就是抬起手电,让光束打向了头顶上的一口棺材。 这一次,光束在棺材板上投下了一个白中带着微绿的光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4章 真假难辨 吴林轻轻嘟囔了一声:“实景。” 我能感觉到,他在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味道。 如今我们已经很难辨认出现在眼前的东西究竟是真实还是幻影。 吴林显然不太相信眼前的棺材都是真的,反复晃了几下手电,让光束落在不同的棺材上,每一次灯光都能在棺材板上映出一个微微带绿的光斑。 除了手电的等光,在这里肯定还有自然的光照射进来,但我依然只能辨认出棺材和石钟乳的颜色,却找不到光源究竟在哪。 吴林又晃了几次手电,转头问我:“怎么走?” 我朝着前方指了指,问他定云锥是不是在那个方向。 起初吴林似乎有些不太确定,可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之所以抬手就能指出正确的方向,是因为此时的我心中又浮现出了那种兴奋感,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前方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朝我招手。 这种异样的感受,完全来自于我的直觉。 说起来,所谓直觉,其实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召力,当它出现的时候,我的心中会莫名其妙地忐忑或者兴奋,同时能明确地预感到将会有事情发生。 大概是见我长时间没有做出回应,吴林又问我:“怎么走?” 他其实是想问要不要继续前进。 我转动手电,将光束打在了地面上。 棺材出现以后,地上就出现了一块块面积如胸口一般大小的青石砖,在光线照射下,大部分砖块的颜色都很深,上面布满了潮气,粗糙中偷着几分油亮的光泽,而每隔五六米,地上就会出现一块颜色偏灰白的浅色砖,这些砖的表面好像都是不沾潮气的,光线打在上面,呈现出一种沙地般的粗糙。 我推测,这些浅色砖下面,应该就藏着吴林口中的“机关”,回想最初看到的金山,以及后来看到的马腹像和落地青铜棺,全都坐落在这些浅色砖的附近。 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我踮其脚尖,将手电高举过头顶,又奋力弯腰c甩臂,将手电狠狠砸向了前方。 只有几两重的手电在我全力挥击之下,落地的时候也能产生很重的冲力,其力道和正常用脚踩地不会差太多。 随着“吭”的一声脆响,手电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块深色砖上,我和吴林都斌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盯着触地以后又被弹飞到半空的手电筒。 它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又重重摔在地上,朝着离我们最近的一块浅色砖滚了过去。 眼看它就要滚到那块砖上了,我立即撒开阳线,手腕一抖,八卦钱飞驰而出,精准地打在了手电的灯罩上,让它和浅色砖拉开一段距离。 我收回阳线,之后又默默立在原地,朝着前方观望了一阵子。 在风力的搅动下,我们头顶上方的棺材和铁链还在缓缓地摇动着,除此之外,四周很安静。 前后过了将近一分钟,我才长长松了口气。 看样子,前面的路确实可以走。 吴林也从鼻孔里呼了一口长气,然后问我:“你怎么不用你的铜钱?” 一边说着话,他就转过头来,将视线定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皱一下眉头:“什么意思?” 吴林:“为什么要用手电筒去砸地面,你甩出那根线的时候,铜钱上的力道应该也够强了吧?” “我怕万一触动什么机关,伤到八卦钱。”我朝着前方扬了扬头:“趁着还没出现蜃楼,得赶紧往前走了。” 话音一落地,吴林就一马当先地冲到了前面。 我跟在他身后快走两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电。 不捡起它来,它躺在地上的时候还是亮着的,但也不知道我在将它拿起来的过程中时不时震到了里面的线路,灯光猛地闪烁两下,接着就灭了,我再反复按下开关,灯头也无法重新亮起来。 吴林引爆手榴弹的时候,这把手电都没被炸坏,没想到颠簸了这么几下,竟然不能用了。 好在下来的时候我带了三把手电,于是将坏的扔掉,从后腰拔出了那把备用的,可没想到备用手电也不亮了。 当时我心里正想:“后面再进入没有光的地方就只能靠吴林了。”,可吴林却不早不晚地回过身来,对我说:“手电不亮了。” 我朝他那边一看,他正端着自己手电在我眼前晃,灯头确实没光了。 他也看到我每只手里都拿着一把手电,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了这是?都不亮了?” 一把手电摔坏了,这我能理解,备用手电也坏了,也可能是巧合,可如今连吴林手中那把都不亮光了事情显然不对劲。 我朝着吴林身后看了看,在我们对面,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我隐约能看到在很远的地方有一面深色的石壁,上面好像还开了一个洞口,但无法估算我们离那个洞口究竟有多远。 “保持手电处于开启状态,快走!” 我盯着位于视线极点的那个小洞口,对吴林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匆忙迈开步子朝着前方疾走。 吴林不打算让我走到他前面去,又迈着大步冲到我前方半米左右的地方去了。 地面上的潮气很重,十分湿滑,在这种路面上我和吴林无法快速奔跑,只能尽全力锁住腰腹,让重心保持坚挺,然后迈开大步子疾走。 途中吴林抬起头来朝着上方看了几眼,我没心思去理会头顶上的那些青铜棺,视线一直停留在远处的石壁上,只是偶尔看看地面,以防踩到那些浅色的砖块。 有很长一段时间,蜃楼现象都没有出现,吴林每走一段距离都要抬头看看,随着越走越远,他每次抬头的时候,眉头都会皱得更紧。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吴林突然停下了脚步,地面太滑,我一时间很难刹住车,险些撞在吴林的后背上。 他伸手在我的胳膊上抓了一下,将我扶稳。 我给了他一个不解的眼神,问他:“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吴林指了指头顶上方:“你看。” 我抬头望去,就见在距离我头顶五六米的高度上,依然吊着九口镶莲花边的青铜棺,风力催动下,吊棺的锁链和青铜棺一起缓缓晃动。 这光景,和我在半个小时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按说走了这么久,锁链和青铜棺已经早就到我们身后很远的地方去了才对,可它们就像是在跟着我们一起移动似的,依然悬在我们的头顶正上方。 仔细看一看青锁链附近的石钟乳,排布c大小,也没有任何变化。 吴林在旁边问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这半个小时里,咱们根本没动过?” 不对,我和吴林确实一直在移动,在这半个小时里,石壁离我们更紧了,而在我们不断移动的过程中,脚下的石砖也快速挪到了我们身后。 吴林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碰上鬼打墙了?” 我摇头:“不是鬼打墙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咱们确实一直在移动,这点事错不了的,石壁那边盘踞着一股很清淡的阳气,咱们走了这么久,离那股阳气越来越近了。” 吴林猛皱几下眉头,又朝着头顶上看了两眼。 我说:“这地方邪性,咱们最好抓紧离开。” 吴林点一下头,没再废话,又是一阵低头猛走。 在这之后,他就不在抬头观望了,行走的速度也快了很多,我跟得有些吃力,但总归能够跟得上。 起初我们脚边的浅色石砖排布得非常系数,只要不是特别缺心眼根本不能踩到,但随着离石壁越来越近,这些浅色的石砖就像是开始自我繁殖了一样,渐渐变得多了起来,最后更是大片大片地集中出现。 由于深色的石砖变少,我和吴林只能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在路面上徘徊前进。 有时候距离最近的两块深色砖之间就能隔着十几块浅色砖,直线距离超过三米。 如果是在干燥地面上,要跳过这样的距离对我们来说算不上太难,可在这湿滑的地面上,我和吴林每次腾空跳起,都是一次心惊胆战的经历,只要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落在浅色的地砖上。 深色砖越来越少的同时,潮气也正变得越来越重,而最麻烦的事莫过于在靠近石壁的区域,空气中的潮气似乎带有很强的腐蚀性,导致地上的砖块出现大规模的蚀痕迹,深色砖几乎全都凹陷下去了,而浅色的砖也在这股腐蚀力量的影响下变得颜色发乌,起初它们看上去就像是生了大量锈迹的白银,再靠近石壁一些的就干脆变成青黑色,看起来和那些深色砖一模一样。 我和吴林只能粗略地认为出现凹陷的地方就是活路,平整的地方就是死路,以此为依据继续向着前方移动。 眼看离石壁上的洞口还剩下最后五米了,可这地方的地面却像是遭受过某种震荡,所有的砖全都崩碎了,浮现出大片大片不规则的凹痕。 我和吴林一下子失去了参照,顿时抓了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5章 急转直下 我们两个站在同一块凹陷的石板上,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地面,企图辨认出哪一块才是深色砖。 怕错过了什么细节,我的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过了没多久,就感觉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却一点发现都没有。 吴林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行,根本分不出来。” 我揉了揉眼睛,也很无奈地叹气,之后我又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石壁。 如果石壁上有缝隙,我还可以甩动阳线,让八卦钱镶进去,再接着阳线的韧劲荡入洞口,可那面石壁虽说粗糙,却完全没有能嵌住八卦钱的地方。 说起来,我确实能用八卦钱打破石壁,但也仅限于在壁面上留下一个不足厘米深的小口子而已,钱币镶在那样的洞里,根本无法承受住我和吴林两个人的重量。 吴林的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洞口,也是一下一下地皱眉。 “赌一把。”我收起手中的阳线,对吴林说。 吴林咂舌道:“老学究当时说得明明白白,这地方的机关不碰则已,只要碰到,那就是一个死。我就想,也许咱们只要一脚踩中机关,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脑袋和身子就分家了。” 我说:“你那个什么理论上不是说,咱们两个出现在一个地方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吗?” 吴林撇了撇嘴:“理论上说,两个幸存者同处于一个空间的时候,就能在任何危险中幸存下来。可问题是,咱们现在可能不在一个空间里。” 说出“一个空间”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特意用了重音,一边说着,还抬起手来,指了指上方。 我抬头看了一眼,视线中依然是随风摆动的锁链和青铜棺。 稍微一想,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可能是想说,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重叠的空间中,头顶上是一个空间,脚下又是一个空间,两个空间相交在一起。 换句话说,我和吴林现在同时处于两个空间中,我知道这种说法听起来很扯淡,但眼前的种种清醒又让我不得不这么想。 当两个幸存者同出于一个空间的时候,两个人都不会死亡,可如果我们同时处于两个空间中呢,这个理论还能不能通过实践的考验,谁也不敢断言。 这下可麻烦了,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没了主意。 前面的路还在,可它又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了一样,根本走不通。如果后撤确实能够撤回去,可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我真是不甘心。 现在我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离那股力量很强——那股不断召唤我继续前行的奇异力量。 我心里在不停地敲着各种各样的算盘,眼睛则一定盯着五六米外的洞口。 有那么一个书剑,我在余光里隐约看到洞口的底部突然有点发虚,立即转移视线,眯眼看向了靠近洞口的那段地面。 事实证明我没看错,地上那些坑洼的轮廓确实变得有点飘忽。 我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幻象快要出现的前兆! 联想到幻象出现的时候,我竟能闻到挥发在幻想中的味道,也能感受到出现在幻象中的炁场,兴许那些所谓的幻象,并不只是单纯由光线的折射造就的。 这时候吴林也低头朝地面上看了一眼,下一刻他就双脚发力,猛地朝洞口跳了过去。 我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他,可晚了一步,没等我把胳膊伸直,他已经落在了三米外的地面上。 眼看危险没有立即出现,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纵身就跳了出去。 我落在吴林刚刚站立的地方,他则再次起跳,直接进了洞口。 说真的,在落地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只觉得说不定我刚落地,头顶上就会突然有个什么东西落下来,当场把我变成一摊肉泥。 吴林进了洞口,立即转过身来,朝我伸出双臂,我也没耽搁,双脚猛地发力,也跳了过去。 没等我飞进洞口,吴林就抓住了我的袖子,用最快的速度将我拉了进去。 就这么两次跳跃,前后也就是几秒钟的时候,我却不由地心惊肉跳,满背都是冷汗。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 进入洞口以后,我赶紧松了两口气,随后又朝着洞外面张望两眼。 外头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拍了拍吴林的肩膀:“还好你找到那块砖了,不然咱们俩现在又得被幻想困住。” 吴林喘了好大一口气:“呼——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块砖是什么颜色,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突然梗了一下,好像有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随时都能要我命似的。所以我也不敢多想,赶紧跳过来了。” 经过小片刻的缓冲,我的心跳也总算平稳下来了,冲吴林一笑:“你蒙的也是够准,竟然没碰到机关。” “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吴林微微挑了一下嘴角,完了又望着洞外若有所思地说:“刚才我跳过来的时候,明明觉得地上发虚啊,怎么现在又变成实的了,还有这些水是从哪来得。” 我循着他视线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地上那些坑洼的轮廓又变得十分清晰了,而在坑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点积水。 哒! 当时我和吴林正看着坑洼里的水出神,就有一滴水从空中落下,在积水中砸出了一点涟漪。 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抬头,朝着上方望了过去。 就见顶端的锁链和棺材都以很大的幅度晃了起来,那些青铜棺里看来盛满了水,它在剧烈晃动的时候,大股的水就像盆泼一样从棺材盖的缝隙里涌了出来。 此时,上方的声音好像无法传到下面来似的。 不管那些铁链如何摇晃,如何碰撞,我都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就连水浪沿着棺盖的缝隙冲出来的时候,也听不到水流激荡的声音,直到它们化成小水滴落入地上的坑洼,才响起一连串杂乱的“嘀嗒”声。 那声音仿佛没有源头,就是凭空出现在地面上似的,让我心里没由来地发紧。 而且我感觉到,这阵声音出现的时候,还有一股说不清是什么性质的炁场顺着地面喷薄而出,它如丝如缕地升入半空中,又快速朝我和吴林这边飞驰过来。 我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拉着吴林朝洞口深处跑。 洞里的潮气没有外面那么重,可地面却依然湿滑,吴林被我拉着快速转身,一下没稳住重心,竟猛地一个趔趄,脑袋“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从洞外冲过来的炁场离我们已经很近了,我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凝练出念力,同时咬破舌尖,朝着洞外喷出一大口煞血。 带着煞气的血雾顿时在洞口附近铺散开来,那道炁场和仉家世代相传的煞气相撞,当场就被击散了一大半。 它没有完全消散,而我喷出去的煞气却全都消解干净了。 没等我从舌尖上嘬出第二口血,那股炁场就扑面而来,直接冲进了我的胸膛,并在一瞬之间蔓延到我的五脏六腑。 那感觉,就像是高压电从顺着我的头顶一直走到脚跟,我除了脑子还算清醒,浑身又胀又麻,就连骨头都像被陈醋腌过一样,酸得不行,一下也无法动弹。 吴林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接着就伸出手来拉我,他一碰我的手腕,盘踞在我身上的炁场有一半都顺着我手腕的皮肤冲进了他的体内。 我瞬间轻松了不少,但还是没办法正常hu一 d一ng,吴林也和我一样,像过了电一样身子猛颤两下,接着就像整个人被烧焦了一样,只能保持一个非常僵硬的动作,根本没法动。 现在我身上带着好几样法器,幽冥通宝也在,但这些东西没有用一样能化解盘踞在我身上的怪异炁场。 我真的无法确定这股炁场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它刚从地底下出来的时候,给我的感觉有点像阴气,又有点像戾气,可现在它又呈现出了一种阳气才有刚健,偶尔还会给我一种阴阳完美调和的中正感觉。 它在我身上流窜的同时,好像也在侵袭我的血液和神经,不对,也不能说是侵袭,应该说是融入,它好像在一点一点地融入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企图和我成为一体。 而我身上的细胞就像是能将其消化掉一样,随着这个过程的推进,我体内的炁场正渐渐变弱,而我的血管却在慢慢地膨胀起来,当时我斜着眼睛朝胳膊上看了一眼,就发现小臂上的血管都变得异常饱满,仿佛随时都要炸裂。 等我身上的炁场弱到一定程度,吴林体内的炁场就会透过我手腕上的皮肤重新流入我的体内。 我们两个就这么强行被固定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洞外的情况。 在五六米高的空中,锁链和棺材依然在狂躁地晃动着,九口青铜棺里的水好像都泼得差不多了,此时只是偶尔有一点点水星顺着棺盖缝隙迸溅出来,洞外的地面上却积满了水,泛出一层波光荡漾的银光。 我心说就这样吧,别再出其他状况了,也别再有这么怪异的炁场从地底下钻出来,如果再有这么一股炁场涌进我的身体,我的血管真的要炸。 可惜我向来不算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事情往往会朝着和我意愿相反的方向发展。 当时我一边想着千万别再出问题了,一边转动眼珠,将视线重新挪到了不断摇摆的青铜棺上,就看到其中一口棺材像是受到了重击一样,在半空中连颤了好几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6章 飞僵 起初只有口棺材在颤,后来和它相邻的两口棺材也跟着颤了起来。 这样的震颤就像瘟疫一样在五六米的空中蔓延开来,没过多长时间,所有青铜棺全都开始猛地颤动,连接它们的锁链也开始以极高的频率胡乱摇晃。 我听不到头顶上的声音,但大概能猜到,这是棺材里的东西正不停地挣扎,想要顶开棺盖。 朝最早开始颤动的那口棺材望一眼,就发现棺材盖正一下一下地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完全顶开。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在加快,盘踞在我体内的炁场也以更快的速度融入到我全身的细胞中。 炁场变得越来越弱,我和吴林也渐渐轻松起来,现在我已经能勉强抬起脚掌了,于是就扯着吴林,一点一点往后退。 吴林的手掌压在我的手腕上,我们俩的皮就像是用强力胶粘住了一样,我后退的时候,吴林就趔趔趄趄地跟着我。 估计是因为我的力量比他大不少,所以能提前hu一 d一ng,他还是无法很好地将脚掌抬起来,好在每次趔趄之后,他都能想办法稳住重心,不至于一头栽在地上。 连着退了十来米,尽管每一次抬脚都变得越来越轻松,但我还是累得猛喘气,而且脑袋里蒙蒙的,直想睡觉。 此时我朝着洞口外望去,视线被洞顶遮住,已经看不到铁链和青铜棺了,只能看到笔直方向的地面和偶尔溅落在地的水滴。 手电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等我能稍稍转头的时候,洞穴的两侧石壁上都映出了光斑,三把手电筒全是亮着的,两道光束打在了左边的墙上,一道打向了右边。 当时我只有脚和头能动,有心想转动手电,朝着身后打一打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旋转手腕。 刚才进入洞口的时候,我就发现顺着洞口向内延伸三十米就是一片黑暗了,所以我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身处于一个很深的洞穴中,还是身处于一条狭长的隧道之中。 简单扫视了一下落在左右石壁上的光斑,我又快速将视线挪到了洞外。 也就在我刚转动眼珠的一刹那,就看到一个青绿色的东西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接着又听到“哐当”一声巨响。 比门板还要长的青铜棺盖由五六米高的地方直落,落地后又反弹到了半米多的高度,我离着它二十多米远,都能清晰地看到大片铜锈在震荡中四处迸溅。 这时我感觉到吴林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他似乎也恢复了一点点hu一 d一ng能力,但依然不足以移动脚掌。 棺盖坠落,棺材里的东西一定挣脱出来了。 我估计,那东西很可能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邪尸。老仉家的典籍上曾说过,“入云棺,压尸镇邪,内多迷瘴,圈飞c惑c魃c厉之类。”,如果没有看过整卷典籍,这句话确实不太好理解,其意思就是,有一种叫做入云棺的特殊棺椁,可以用来镇压僵尸和邪气,但棺内大多蕴藏着瘴气,也有人用它来圈养飞僵c蛊虫c尸魃c厉鬼一类的东西。 在我们周朝之前,行当里的人曾将“蛊”称为“惑”,典籍上说:“蛊者,惑也。”,那时候蛊虫不叫蛊虫,叫作“惑虫”。 而所谓的“入云棺”,说得就是这种吊在半空中的棺材。 棺盖跌落的同时,我感应到洞口外出现了非常浓郁的尸气。 我接触过的邪尸不多,没见过飞僵和尸魃,但我知道,如果九口棺材里都有一具尸魃,不对,别说是九口棺材了,但凡从其中一口棺材里跳出一具尸魃,我和吴林绝对没有生的可能。 可如果九口棺材里的东西全都是飞僵,我和吴林好像也没有活路。 横竖都是一个死! 我盯着远处的青铜棺盖,心里不停地打鼓,血液流动的速度又快了几分,炁场消耗的速度也提升了几分。 现在吴林也能迈开脚了,而我已经可以勉强控制自己的脚步声。 趁着棺材里的东西还没跳出来,我拼尽力气拉着吴林后退,十米c二十米c三十米我们刚一进入洞穴深处的阴影中时候,我的左手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肩关节和肘关节都能动了。 在这之后,腰部也感觉到松弛。 我一刻也不敢耽搁,用尽全力扭腰c伸手,快速关掉了我和吴林手中的手电,第三把手电现在还别在我的腰带里,我的肩膀现在只能向后旋转很小的角度,当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已经触摸到腰后的手电筒了,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手指依然无法触碰到手电的开关。 外面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棺材里跳出来,如果它们发现洞中有光,那我和吴林估计两分钟内就得歇菜。 强大的求生意志驱动着我,我咬着牙,一点一点地转动肩膀,手指终于碰到了手电开关,但也许是因为我光是扭肩就耗尽了所有力气,手指压在开关上,可就是没有力气按下去。 那盏开关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口万斤重的门闸,以我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它。 哐当! 又是一声巨响,第二个棺盖轰然落地。 在这之后,悬吊在半空中的青铜棺依次被冲破,第三个c第四个棺盖接连落地,之后又是第五个c第六个第九个。 洞外的地面不断受到撞击,我站在这么深的地方,仿佛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荡。 早在第四个棺材盖落下来得时候,我就隐约猜到,九口棺材里的东西似乎是想一起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可能是一体的。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每次棺盖坠落,从外面传来的尸气不管是纯度c炁量,都一模一样。 我急的满脑门都是汗水,拼尽力气将手指尖压在手电开关上,钢牙咬碎,可就是无法让洞穴里的光束消失。 直到我身上的炁场又消耗了几分,肩膀就像打了润滑油一样,又是一松。 在这之后,我先是听到洞外传来了一串沉闷的坠地声,然后才快速扭动肩膀,终于按下了手电开关。 洞穴深处顿时陷入彻底的黑暗,但我依然能看到洞外的情形。 在九个棺盖坠落的地方,出现了九个浑身挂满黄布的消瘦身影,这些家伙的身材比例和正常人有着很大差异,它们的躯干略短,四肢和手指却很长,每一个的胸口都在剧烈地起伏,似乎是在呼吸。 这些东西,就是老仉家典籍上提到的飞僵。 这东西其实还有一个很复杂的学名,叫做“单行浮尸”,听仉亚男说,这四个字中的“单”字,在这里读作“善”,但她也不能解释为什么这么读。 不过在我的理解中,飞僵,就是会飞的僵尸,但它们背上并没有翅膀和羽毛。 我现在也不确定是外面的飞僵先落在了地上,还是我先关掉了手电。 此时它们就像是失神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吴林可能认为这是个机会,就动了动腿,打算继续后撤。 我赶紧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动。 开玩笑,如果这时候弄出一点动静,那我们就真完蛋了。 二爷曾说过,放眼整个行当里的术士,除了站在行当顶峰的三座大山,还有那个于一年前过世的柴宗远,几乎没人能靠着一己之力镇住飞僵。 当时我就问二爷,难道连他见了飞僵都无法取胜么,二爷只说他又不是术士,对付飞僵能杀不能镇。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爷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底气并不是很足。 我和吴林能不能干掉飞僵?不好说。 我和吴林能不能一次干掉九只飞僵?这种事没什么好讨论的,因为那根本就是找死。 飞僵的听觉是人类的二十几倍,它们虽然暂时无法动弹,可既然能从青铜棺里跳出来,就说明至少有一部分肢体是存在感知能力的,谁也说不好,这其中是否包括它们的耳朵。 我死死盯着洞外,吴林也不敢再妄动,我们两个刻意压低了呼吸声,可呼吸的频率却在紧张中变得愈发急促。 约莫过去了一分多钟,有一只飞僵突然晃了晃脑袋,将那张贴满黄布条的脸转向了洞口。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僵住了。 好在它只是朝洞穴的黑暗中快速扫了一眼,又将脸转向了别的地方。 我立即松了口气,却又不敢将这口气完全吐出来,只能一点一点,将气息丝丝缕缕地从嘴角的缝隙滋出去。 在第一只飞僵开始hu一 d一ng以后,其他的飞僵也渐渐恢复了生机,开始转动着脑袋环顾四周。 它们似乎对周围一切都感到十分陌生,就一直这么观望着,好半天没有做出其他的举动。 其中有一只飞僵好像对洞口产生了兴趣,快速朝着洞口这边凑了几步,甚至它的前脚掌几乎迈进了洞中。 我和吴林大气都不敢喘,只能死死盯着洞口。 那只飞僵朝着洞中扫了几眼,大概是觉得没有特别能吸引它注意力的东西,于是又回过身,将脸转向自己的同伴,可它的一只脚依然落在洞内。 极度的紧张感让我手脚都有些发凉,我知道着应该算是好现象,最起码我能感觉到手脚上的温度了,估计过不了多久,盘踞在我和吴林身上的炁场就会完全耗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7章 该来的终归逃不掉 离洞口比较远的八只飞僵正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踱着步子。 仉家的典籍上说,飞僵的智商很高,而且大多拥有语言能力,但洞外的飞僵闲逛了很久,互相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它们到底在干什么,看似闲逛,可又像是在以某种特有的轨迹移动,因为透过洞口能看到的东西不多,我只是觉得它们的步伐好像能组成某种星象,但不是很确定。 只有站在洞口的那只飞僵长时间没有任何举动,一直望着自己的同伴出神。 我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它的身上,生怕它突然转身,朝着洞穴深处走过来。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动了动腿,将脚掌拿到了洞外,但依然没有像其他飞僵那样移步,还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 在这之后过了没多久,盘踞在我和吴林身上的炁场终于被耗尽,我的浑身上下都恢复了松弛,血管还是一下一下的发胀,好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不适。 吴林肯定也恢复行动能力了,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刚刚压在他心口的那份紧张,应该也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缓解。 手脚能动,即便眼前的情形依然凶险,但我们已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这时候,吴林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竟然用力转了转手腕,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导致他的关节有些发硬,被他这么用力一扭,顿时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我没心思去看吴林现在表情,只是伸长了脖子,死盯着站在洞口处的飞僵。 那只飞僵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响声,我盯着它的时候,它也立即回头,朝洞口深处望了过来。 不用想,我当时的动作肯定又是将手伸进了口袋,紧紧攥住了梼牙的刀柄。 飞僵朝着洞中倾了倾身子,似乎是在确认刚才的声音是否来自洞中。 不过两三秒钟之后,它又快速转身,望向了洞外。 连同刚刚还在不断移动的八只飞僵也停了下来,它们呆呆地站在原地,朝着地面上观望。 我眯缝着眼睛,用力朝外面望了一眼,隐约看到洞外的情景都变得飘忽起来。 蜃楼又要出现了! 吴林似乎变得兴奋起来,他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突然加力,我的骨头受到挤压,微微有些痛感。 刚开始,当我的视线穿越到洞外,只看到地面上的砖,以及靠近洞口的坑洼有些发虚,很快,站在外面的那些飞僵也变得虚乎乎的,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外面的景物变得越不真实,吴林就变得越兴奋,他抓着我的那只手力道也在渐渐增强。 不就是蜃楼要出现了么,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手腕都快断了! 我心里直想骂娘,可又要忍着疼,嘴里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就怕惊扰到站在洞口处的那只飞僵。 又是一分多钟过去,飞僵的身影突然在我的视线中凭空消失,紧接着,洞外的情景发生了变化,深浅两色的地砖铺上了一层松散的金色,在这之后,一座座用纯金器皿堆积起来的小山包赫然出现我们面前。 等到金山的了轮廓变得非常具体了,吴林立即吐了一大口气,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我立即将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期间动作还要格外小心,生怕弄出动静来。 谁知吴林却在这时候打开了手电,他先是朝着洞口方向打了打光,然后就转过头来对我说:“得救了。” 在他开灯的时候,我的心脏就整个提了起来,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洞口处,可一直到他把话说完,也没有任何一只飞僵冲进来。 看样子吴林在这时候说话是有底气的,我也松了口气,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埋怨道:“你刚才激动个什么劲,我手腕都快折了。” “你少来,就你那骨头,硬的跟什么似的,我可捏不断。”吴林先白我一眼,接着又问我:“洞外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还是担心会有飞僵充进来,先插嘴问一句:“咱们确实得救了是吧,外面的东西进不来对吧?” 吴林应付一句:“是啊,对。” 过了一会,他又说:“老学究说过,这地方的蜃楼和别处的不太一样,如果走进了蜃楼的映像中,一定要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不然就不可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了。外头那些东西想进来,就不能待在原地,可它们只要移动,肯定找不到正路,换句话说,那些家伙根本进不来。你刚才还没回我呢,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说:“是飞僵,一种极厉害的邪尸。以咱两的能耐,对付一只都够呛,要是九只一块上,那咱们就完蛋了。不是,我说你既然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东西是什么,那你紧张个什么劲呢我说?” 吴林:“虽说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我能从它们身上感觉到一种极危险的气息。我这人别的天赋没有,对危险却天生有一种非常敏锐的感知力。那些飞叫飞僵来着吧。” 我点头:“嗯,飞僵,你可以将它们粗略地理解为会飞的僵尸。” 吴林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二十几年前,我见过一次火山暴发,那些飞僵给我的感觉,就跟从火山口流出来的熔岩差不多,所以我就知道它们绝对不好惹。” 能感应到危险,这算是一种第六感么? 我心里这么想着,耸了耸肩膀,而后转过身,朝着洞穴更深处打了打光。 这地方应该又是条能通到其他地方去得隧道,光线笔直地朝着前方蔓延,却依然无法穿透那不见五指的黑暗。 说真的,我已经受够这种被黑暗包围的压抑感了。 吴林也转过身,将手电光束打向了隧道深处。 没别的路的,继续往前走吧。 我端着手电,朝着前方走了没几步,吴林就一阵风地跑到我前面去了。 我正想没好气地问他:“你不走前面会死吗?”,突然就感觉洞口那边浮现出一道精纯无比的尸气。 那是飞僵身上的炁场。 这阵炁场一出现,我那根刚刚松懈下去的心悬又一次绷紧了,赶紧回头打光,死盯着洞口方向。 吴林的反应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时间停下脚步c转身c将光束打向洞口。 两道光束穿越黑暗,朝着洞口方向笔直地蔓延过去,蒸腾在空气中的潮气在光束照耀下像烟尘一样浮动着。 整条隧道中一片死寂。 嗡嗡嗡—— 几秒钟之后,从洞口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嗡鸣声,那动静听起来就像是趴在纱窗上的知了在鸣叫。 我摒住呼吸,悄悄撒开阳线,从余光里,我看见吴林拔出了sh一u qiāng。 几个呼吸的瞬间过去,嗡鸣声突然消失,在这之后,我先是看到光束中快速闪过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影,紧接着,前方就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破空之音。 那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我们飞驰过来,没等我来得及看清它是什么,它已经到了我面前,好在我粗略地算准了它飞驰的轨迹,提前闪身,它顺着我的左耳擦了过去,连我脸边的潮气仿佛都被它搅得激荡起来。 这时我就听到身后传来“哐”的一声脆响,是吴林挥动枪托,将飞驰的黑影击落在地。 那就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它被吴林击飞以后,砸在了左侧的洞壁上,然后被弹落在地,并朝着洞口方向滚动,发出一串“咕噜咕噜”的碎响。 在这个寂静的隧道中,所有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我尽量不让自己被石头滚动的声音吸引去太多经历,依然紧盯着洞口,同时竖起耳朵,聆听者洞外的声响。 既然这块石头能从外面飞进来,那些飞僵未必就不能进来。 嗡嗡嗡—— 石头翻滚的声音还在持续,洞口那边就传来了尖锐的嗡鸣声,我讲阳线完全撒开,快速在丹田中凝练出一道念力。 嗡鸣之后,前方又传来一阵如同玻璃被压碎的“咔嚓”声,精纯无比的尸气伴随着这阵声响快速窜入洞中。 一只细长的脚掌凭空出现在了洞口边缘,随着它快速前移,飞僵那比例严重失调的身影总归还是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大概是因为太紧张了,我在看到洞口出现脚掌的时候,竟然忘了关掉手电。 飞僵入洞以后,似乎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稍稍愣了一下神,但很快,它就看到了从我这里照射出去的白光。 我看到它将脸转向了我,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妙,现在关灯已经晚了,我只能快速朝吴林那边退。 飞僵几乎和我同时行动,我的脚掌还没落地,它已经横过身子,朝着我们飞了过来。 这玩意儿真的会飞啊! 在我快速后撤的时候,吴林一边大声问我:“怎么对付这东西?”,一边迅速端枪射击。 当时我基本是同时听到枪声c感觉到子弹从我身边划出一道热流,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就看到飞僵的脑门上爆出了一朵火星。 血肉被打中怎么会冒火星? 吴林在我身后嚷了一句:“大爷的,这玩意儿的头骨比钢板还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8章 毫无办法 吴林这边的话音还没等落地,飞僵的身影就在光束照耀下猛地一顿。 现在想想飞僵当时的样子,似乎是打算半途停下来。但在当时,我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只是看到飞僵的身子顿了一下,接着耳边又响起了枪声。 飞僵的脑袋上又是火星一现,它没有在下一刻停在半空,反倒陡然加快了速度。 吴林第一次开枪的时候,我就在丹田中凝练出了念力,本来是打算施展八卦悬山,无奈那只飞僵的速度比一阵旋风还快,眨眼就到了离我不足五米的地方,我一边甩动手腕,一边用最快的速度估算了一下它的行动轨迹,在它离我大概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八卦钱在阳线的驱动下飞了出去。 枪鸣声在同一瞬间响起,飞僵的脑袋上先后擦出了两道火星。 子弹飞行的速度终究要比八卦钱快得多,飞僵被它击中以后几乎没有收到任何影响。八卦钱跟在子弹身后打在了飞僵的额头上,钱币上充沛的阳气压垮了非常头顶上的一小撮炁场,它的身子在半空中稍作停滞,可我还没等收回八卦钱,它又猛地加速,直冲着我顶了过来。 那真得是“顶”过来了,在飞僵身子停滞的瞬间,我亲眼看到它低了低头,让天灵盖正冲着我的胸口。 我没时间思考它想干什么,只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咬破舌尖,奋力将一大口带着煞气的舌尖血喷了出去。 血雾蔓延间,飞僵的脑袋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立即后退,可惜晚了,它的头顶重重压在我的胸口上,那感觉就好比是有人用几十斤重的铁锥生生砸在了我身上,我吃不住力,当场被震退了好几步,手电筒也不知道荡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等我稳住重心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才退得那么急,按说应该撞在吴林身上才对,可我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 此时我的手电飞了出去,身后依然有道光笔直地从我身边穿过,将我面前的飞僵照亮。 血雾在光束的照耀下慢慢浮动着,那只飞僵在撞到我之后就快速后撤了一小段距离,离开血雾覆盖的范围。 以我的念力和煞气,虽说不足以对飞僵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依然能给它造成一些压力。 这时吴林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怎么弄它?” 我将嘴里的血全都吐向前方,逼着飞僵又后撤两步,完了才回应:“这东西你对付不了,还是交给我吧。如果你看我要完,上来帮我解解围就行了。” 吴林:“我在后面给你点亮。”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飞僵硬拼,不然刚才也不可能撤得那么快,我就怕等一会万一我被飞僵抓住,他直接舍下我自己跑了。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人家不想硬拼我也不能逼人家,再说我也确实需要有人在后面帮我打光。 细想我这一年多从仉家学来的术法,似乎都无法应付眼前的情况。 当初我能在冰室干掉龙身,说白了那是因为龙身早已被削弱得不成样子,再加上一点运气的成分,才让我捡了那么个便宜,可如今对上飞僵,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飞僵半天没行动,给了我胡思乱想的时间,我一边数落着自己的学艺不精,一边在慢慢后退的同时取出了幽冥通宝。 不知道从地府召来的鬼门能不能镇住飞僵。 这时飞僵突然朝着我们这边挪了挪,我心里一紧,知道不能再想这些有啊没啊的了,立即靠着念力引动周围的阴阳炁场,将它们融入血液中,并配合血液中原有的煞气,将自身炁场按照三阳六阴一煞的比例进行调和。 在这样的地下墓穴中,空气中的阳气浓度非常低,我只能一点一点地调配炁场。 时间过得很慢,我在调配炁场的同时后退,每向后踏出一步,飞僵就朝着我这边挪动一步。 我觉得这可能是老天爷看我可怜,不想让我这么早死,才特意拖住了飞僵的步伐。 直到我将炁场调和好,那只飞僵才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一样,身子突然一颤,接着就冲我飞了过来。 我也没废话,立即催动幽冥通宝,企图召出鬼门。 可当我试着将刚刚调和好的炁场注入钱孔的时候,却突然出了问题。一股不阴不阳c混乱无比的炁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体内,瞬间打乱了我体内的炁场比例,让我刚才做出的努力付诸东流。 经历了极短暂的疑惑,我立刻知道这股半道杀出来的炁场是怎么回事了。 飞僵发现我和李淮山之前,我的血液才刚刚将这股炁场完全消化。 鬼门没被召出来,飞僵却已经到了我跟前。 这次它没拿脑袋顶我,飞到我面前之后,就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张开双手,死死钳住了我的脖子。 这些飞僵看似干瘦,力量却非常大,我被它掐着脖子,都能听到颈椎在咔咔作响。 从吴林那边照过来的光束快转动,直直打在了飞僵的脸上。 这东西的长相和活人非常相似,但因为身体高度脱水,脸上皮就像是皱巴巴的草纸一样,一条条皱纹拧一起,看起来和干枯的老树皮没什么两样。 顺着它脸上的皱纹往上看,我发现它的额头上的皮出现了三道很长的裂缝,其中有一道格外深,其宽度也就是一毫米左右,一看就是八卦钱割出来的。 阳气c煞气,都是这家伙害怕的东西。 虽然我体内的炁场很乱,但总归还有不少阳气滞留,我立即设法将大部分阴气排出体外,随后咬破舌尖,将一大口温热的鲜血直接喷到了飞僵脸上。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真正让牵制飞僵的,不是我从外界引入体内的大量阳气,也不是老仉家代代相传的煞气,而是那道从地底蹿出,又融入到我血液中的怪异炁场。 鲜血一出口,阳气和煞气在接触到空气以后,竟然全都消散了,唯独那股怪异的炁场格外坚挺,血雾飘散,可它却在半空中慢慢凝聚,汇成一股朝非常奔了过去。 刚沾到我的血液时,飞僵根本没有遭受任何伤害,但当那股炁场扑到它脸上的时候,它却像是被硫酸泼到了一样,满脸的皮肤开始大面积溃烂。 飞僵感觉不到疼痛,但它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尸气正以极快的速度土崩瓦解。 它立刻松开我的脖子,并将双手压在我的肩膀上,猛力推了我一把,我本想接着它离我近的机会再喷一口血出去,但还没来得及从舌尖嘬出第二口血,就趔趄着后退了好记步。 “你给他整了个容啊。”吴林在我身后调笑似地说。 这家伙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也不知道他是疯了还是傻了。 其实不只是他,那时候就连我也有点不正常,明明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可脑子里却总是不受控制地想些乌七八糟的事。 你猜我当时在想什么?我在想眼前这只飞僵在尸变之前长什么样子。 毕竟是生死攸关,即便脑子里有些乱,但我依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既然那股不知名的怪异炁场能克制飞僵,我索性就一点一点地从舌尖的伤口中慢慢吸出新的血液,将这口血存在嘴里,以备不时之需。 我今天好像注定要走背字,刚嘬出小半口血,那道融在我血液中的炁场竟然一下子消失了。 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就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突然就感应不到它了。 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的炁场感知能力出现了问题,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它确实消失了。 飞僵也察觉到了我身上的炁场变化,刚才它还不敢上前,现在却纵身朝我扑了过来。 一看情况不对,我又一次甩动阳线,八卦钱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悠长的弧线,从飞僵的脑袋上蹭了过去。 本来我是想打它的眼睛,可它的速度实在太快,我一时间失了准头,八卦钱只在它的头顶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伤口。 眼看飞僵的竹筷子似的十指又要压在我的脖子上了,我却感觉后腰一沉,接着就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后退。 吴林抓着我的腰带奋力向后跑了两步,随后又扣动了扳机,子弹擦过飞僵的太阳穴,又是一阵火星四溅。 像这样的弹药根本挡不住飞僵,火光方现,那双干枯的手掌就到了我脸前。 我下意识地快速侧过身子,想避开飞僵的攻击,可它竟然能在我做出动作一瞬间改变姿势,手腕在空中一旋,又朝我这边抓了过来。 吴林不知道什么来到了我跟前,飞僵的手腕刚刚沉下来,他的拳头就落在了飞僵的肘关节上。 看那样子,他好像是想讲飞僵看似干瘦的胳膊打断,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这一拳只让飞僵的手臂偏了偏方向,反倒是吴林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管怎么说,既然吴林的拳头能让飞僵的手臂偏转,就说明飞僵的力道还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悍,至少和二爷相比还有一段距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9章 高爆炸弹 一想到这,我立即抬起双手,用力保住飞僵的手腕,然后猛地挺起腰身,双腿卷住它的上臂,双脚钳住它的肩膀c压住它的腋窝。 我用全身的力量压制它的一根胳膊,肯定能压得住。 飞僵可能也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竟然当场呆了一下,吴林看准了机会,也如法炮制,用全身力量锁住了飞僵的另一条胳膊。 两条胳膊被锁,飞僵只能像个用支架撑起来的稻草人一样,伸直胳膊站在原地,我的整个身子都蜷在它的右臂上,视线则一直盯着它的右脚。 如果它突然来个高踢腿,一脚踹在我的脑袋上,我估计我能昏过去。 飞僵大概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灵活,它确实没能抬起腿来踹我们,但我忘了这是一条隧道,两侧都是坚硬的石壁,而飞僵可是会飞的。 它站在原地呆了很短暂的一小会,随后就纵身跃起,朝着隧道深处飞了过去。 起初隧道的很想宽度足足六米多,可随着越走越深,隧道也变得越发狭窄。 没过多久,我和吴林的脑袋同时蹭到了石壁上,我感觉头皮上一阵生疼,同时听到吴林那边传来一声头骨装在石头上的脆响。 这下我才知道飞僵想干什么,立即弯了弯背,将脑袋缩起来。 吴林为了钳制住飞僵,早就把手电给扔了,眼下没有光线,我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情况,可如果隧道继续变窄,我和吴林再这么钳制着飞僵的两条胳膊,就算不被石头给磨死,多少也要脱层皮。 黑暗中,我听到吴林在喊:“怎么弄它?” 什么怎么弄它,我怎么知道怎么弄它,有本事你告诉我怎么弄它,有病吧这么多废话! 接着又听他喊:“你不是个道士还是术士什么的吗,赶紧镇住它呀!” “梆!” 话音一落,他那边又传来一声脑袋和石头碰撞的脆响,我的后背也蹭到了石壁上的凸起,火辣辣的疼。 这一下弄的我心里奇堵无比,扯开嗓门应了一声:“我学艺不精!” 吴林:“这家伙的骨头太硬了,我觉得想弄死它最好能在内部破坏。” 我没回应,努力沉住心性,在丹田中凝练出一道念力。 吴林又喊道:“你把它的嘴扒开,我这还有一颗炸弹。” 还有一颗炸弹? 我立刻明白吴林想干什么了,正好丹田中已经凝练出念力,我也没迟疑,迅速施展定神术。 视野中又一次出现了大炁流沙,我下意识地朝隧道深处看了一眼,就发现我们现在离出口已经不远了,但前方的路却突然变窄。 吴林大喊:“前面的气流不对,路变窄了!” 我拼着被飞僵甩掉的危险,快速松开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梼牙。 飞僵察觉到右手腕上的束缚力变小,立即甩了一下胳膊,我没给它将我甩掉的机会,奋力将梼牙插在了它的下颚上。 怎么让飞僵张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将它的下颚给拆掉,它的嘴巴就永远闭不上了。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骨头的硬度。 梼牙一接触到这样的邪尸,立刻变得锋利起来,可它再怎么锋利,竟也无法将飞僵的下颌骨刺穿。 从梼牙尖端传来的生硬阻力让我心里颤了一下,好在飞僵没让我失望,梼牙上夹带的灵韵给它造成了极大的痛楚,导致它咧大了嘴巴,大概是要喊疼。 从大炁流沙浮现出的轮廓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吴林一直是闭着眼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知飞僵张开了嘴,立即腾出一只手臂,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钢笔样的东西。 “撤!” 吴林大喊一声,将那东西精准地扔进了飞僵的嘴巴。 我一刻不敢迟疑,立即松开飞僵的手臂,落地以后,又快速朝着隧道出口那边翻滚了好几圈。 吴林在我之后落地,这家伙在黑暗的环境中仿佛也能看到大炁流沙一样,落地以后也快速和飞僵拉开距离。 也不知道他刚才扔进飞僵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见飞僵傻乎乎地浮在半空中,好像失神了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吴林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就逃命似地朝隧道出口那边跑,这时候我听到飞僵嘴里传来“砰”的一身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它体内爆炸了,可除了这阵声响以外,没有别的事发生。 吴林大概是察觉到我没有跟上他,一边疯跑一边喊:“快点走,再不走死他个屁的了。” 听他的口气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我赶紧爬起来,朝着他那边就是一顿猛冲。 以前我以为,diàn yg里的爆炸都是真是的,当hu一 yà一炸响,引发了强震的轰鸣将是超出想象的震撼,后来我见识过真正的爆炸,才知道hu一 yà一被引爆的时候,只有很短暂的震荡和鸣响。 可当我跟着吴林的脚步冲出隧道时,随后却传来了一连串的“轰隆”声,就连地面都跟着狂颤个不停。 我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就见飞僵就像是被人在身体内部点燃了一样,强光顺着它的鼻孔和眼睛照出来,被皮肤包裹的骨头和内脏全都显现出了阴影,就像是照x光片一样。 吴林一把抓住我的领子,又拉着我狂撤了十几米,才喊一声:“卧倒!”。 在我们两个将脸埋在地上的瞬间,隧道中又是一连串的“轰隆”声,在这之后又是大量碎石滚落的声音,我趴在地上都能闻到从隧道那边扬过来的潮湿泥土味。 直到所有的噪声都停滞了,地面也停止了震颤,我才拔出别在后腰上的手电,朝着前方打了打光。 不出所料,隧道的出口已经坍塌了,大量随时将门洞堵得密不透风。 吴林也坐了起来,他和我一起盯着被毒死的门洞,喃喃地说了句:“果然威力强劲,还好我们命大。” 还好我们命大? 从他的话里,我闻出了一点不好的味道,于是问他:“你刚才扔进飞僵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吴林用双手撑着地面,长长松了口气:“一种特制的高爆炸弹,是你们那个行当里的人造出来的。这东西能连着炸好几次,最后一次威力最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我颤了颤眉角:“这么厉害的炸弹,应该有特殊的保护措施吧。就比方说,如果它们附近有其他炸弹爆炸的时候,不会引爆它们。” 吴林好像在笑:“别扯了,这又不是什么特别精密的东西,哪有这样的保险。” 说真的,听他这么一说,我当时就想把他给生撕了。 在石台上对付土鳌子的时候,这家伙竟然想都不想就拔出了手榴弹的安全栓,也就是刚才那颗炸弹没炸,要是炸了,我们俩估计连渣都剩不下。 不过有句话他说得没错,我们俩的命确实是够硬的。 也可能是因为没有更多的尸气从隧道那边追上来,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思维也变得活泛起来。这时我又想到了吴林反复提到了四重空间理论,以及在窄桥那边被他杀死的鸟龙。于是问他:“鸟龙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吴林没明白我的意思:“什么有什么东西?” 我说:“他是不是拿住了你的什么把柄,你朝他开枪之前,他好像正用什么东西要挟你。” 吴林沉默了小片刻,然后就“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可笑了半天也没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他不想说,我也懒得再问,只是朝被石头封住的洞口扬了扬下巴:“咱们没法回去了。” 吴林拿起我的手电,将光线打在了自己脸上,我发现他正对着我咧嘴笑。 当时我就想这家伙的性格是不是又变了,刚刚还是一副冷冰冰的嘴脸,现在突然笑得这么夸张,不对,从二十秒钟前开始,他就一直在笑。 好在那一抹夸张的笑容在他脸上待了没多长时间,他又变回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对我说:“咱俩这会是真的得救了。” 我皱着眉头看他,没说话。 他接着说:“来的路只有一条,现在它被封死了,不管是凶神还是不周山的人,都到不了这个地方。” 说话间,他站起身,朝着我的身后打了打光,接着说:“除非他们在出口那边等着咱们,不过那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只有咱们这样的幸存者才能找到出口。” 我回过身,朝身后望去。 此时吴林正不断晃动着手电,光束将大片大片的黑暗切断,我才发现此时我们两个已经进了一间面积巨大的墓室,在正对我的地方,有一口开了盖的棺材,在棺材底部的边角上,还浮刻着莲花瓣一样的图案。 我立即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墓室,曾以蜃楼的形式浮现在我和吴林的面前,前方的棺材,就是那口莲花底的青铜棺。 如今这口棺材真实地呈现在我面前,那股召唤我不断前行的力量也再次出现了。 我盯着青铜棺那黑漆漆的棺口,只觉得那仿佛就是一个硕大的黑洞,此时正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0章 定云锥 吴林最终将光束打在了棺材正对我们的这一面,而棺材的两侧则投下了很重的影子。 他望着棺材上的光斑,舔了舔嘴角,说:“这地方应该就是终点了。” 我说:“好像没有其他路能通到这里了吧,墓室里的墙壁看起来都是实心的,唯一的一个出口又被堵住了。” 一边说着这些话,我还特意朝身后扬了扬大拇指。 吴林晃着手电,反复在四周的墙壁上打了打光。 刚才我就觉得墓室的墙壁上好像雕了一些花纹,但没看清楚,这会儿手电光在墙壁上停留的时间长了,我才看清楚那好像是些姿势各异的半身像,但由于长年被潮气腐蚀的缘故,我只能看出它们的大体轮廓,却完全看不出细节。 “在这面墙的后头还有条路,嗯,错不了,我要是没调向的话,那地方应该朝着正东。” 吴林一边说着,一边将手电光束挪到了我们左手边的一座墙壁上,那面墙看起来要比另外三面墙光滑一些,浮雕的轮廓也更为模糊,这说明它所受的潮气腐蚀更重。 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吴林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既然能断言墙后还有条路,估计也是受了老学究的指点。 说真的,现在我对吴林口中的那个老学究充满了好奇。 吴林又开始晃动手电了,惨白的光束在墓室里快速移动,显得有些晃眼,我索性就低下了头,逃避光线带来的不适。 过了一阵子,吴林有在那自言自语地说:“应该就在棺材里。” 我随口问了句:“什么东西在棺材里?” “定云锥。”吴林的回应非常简介,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已经朝着青铜棺走了过去。 那股来自冥冥中的吸引力一直在不停地召唤着我,它正变得越来越强烈,而我也正变得越来越兴奋,可随着这种兴奋感几乎达到了无法压制的地步时,我顿时变得担忧起来。 二爷曾经说过,说如果人的某种情绪快要达到极点,就意味着他的处境快要发生变化了。 不管什么样的事,最怕的莫过于两个字:穷极。 过犹不及,物极必反,我也不知道这种极端的兴奋最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我隐约能感觉到,藏在棺材里的东西,似乎不像想象中那么招人喜欢。 眼见吴林一阵风似走到棺材旁边,我也快步跟了上去。 他趴在棺材边缘,一边打着光,一边在棺材中仔细寻觅着什么东西。 我朝着棺材里看了一眼,棺材壁上的锈迹是三百多年前才出现的,而棺材本身却产自西周,除此之外,棺材中没有任何能引人注意的地方,那里头空空如也,除了锈迹就是空气。 可吴林很执着地在寻寻觅觅,好像极为确定他要找的东西就在棺材中。 我凑到他旁边问:“你就那么确定凶神不会出现在这?” 吴林的视线在棺材里晃着,嘴上则应付道:“放心吧,肯定不会追过来的。” 说完这番话,他先是继续寻觅了一阵子,后来又直起身来,将手电光打在了我脸上。 我立即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 吴林将强光挪开,问我:“你怎么了这是?怎么感觉你紧张兮兮的呢。” 我正了正早就被烧焦的领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心里忐忑。” “忐忑个什么劲啊,”吴林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嘲弄的意思:“我不说了么,路只有一条,一旦被封住,后面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找不到这地方来。”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吴林盯着我看了一会,又说:“不过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咱们两个不是幸存者,四重空间的理论又出现了偏差,那眼前这条路,说不定也不会被石头封住。” 我侧着脑袋看他:“什么意思?” 吴林:“凶神和那个那个身子细长的老头出现的时候,你难道没有一种必死无疑的感觉吗?反正我有。见到飞僵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自己可能会死,但没有那种必死的感觉。”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你想表达什么东西?” 吴林叹了口气,说:“我这人啊,别的能力没有,但从小就能敏锐地感知到危险,我能感觉到什么样的人能对我造成威胁,也能感觉到什么样的人能要了我的命。这么说吧,如果咱们和凶神面对面地撞上了,只有死路一条,一点生还的可能都没有。” 我说:“这种事还用感知么,如果凶神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下狠手,咱们俩已经挂了好几个小时了。” 吴林瞪大了眼睛:“你也能感知到危险?” 我朝着他摆手:“我可没有你那种能力,可我知道凶神的厉害。” 吴林若有所地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对我说:“我是在想,自从咱们两个进入这破地方开始,就有一种冥冥中的力量在保护咱们。你想,如果不是碰上了土鳌子,我就不会把炸弹给用了,如果不是碰上飞僵,我也不会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如果不拿出来,隧道的出口就不会塌。土鳌子杀不了咱们,飞僵也杀不了咱们,现在能要咱们命的东西又被束住了腿,没法追过来。” 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比先前还罗嗦了,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心里顿时紧了两下。 说实话我也不是完全无法信任他,只不过他的性格总是变来变去,给人一种非常不稳定的感觉,谁也说不准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如果他想对我不利,我自认为单拼拳脚的话,他不是我的对手,可他手里还有一把枪和半梭子子弹,加上这家伙又是个用枪的高手,万一动起手来,他只要按一按扳机就能送我去阎王老爷家喝茶。 这时吴林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四重空间理论中确实说过,两个幸存者同处一个空间的时候,必将会是幸存者。可你想过没有,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咱们一直活下去呢?”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吴林则抬起手,朝着棺材那边指了指,说:“我觉得,那股力量说不定来自于定云锥,它需要有人活着找到它,而且需要两个人同时找到它。” 这句话总算是说到正题上了。 我在心里松了口气,一边朝着棺材凑近几步,一边很无奈地说句:“你想让我帮你一起找,直说就是,啰嗦这么半天。” 吴林忙不迭地冲过来,将光线打在棺材里,还咧着嘴冲我笑:“看样子你还不傻,一下就识破了。” 我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没搭理他。 不过不得不说,吴林刚才的那番啰嗦,确实有些引人深思。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我们能够一直幸存下去,这样的力量,究竟来自于何处? 想着这些的时候,我的视线也一直随着光束晃动的幅度移动着。 棺材的地板生了一层两毫米厚的铜锈,光束晃动间,我隐约看到棺底的中心位置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从锈迹的缝隙里反射出来,但吴林晃动光束的速度太快,我也没看真切。 吴林看起来有点浮躁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朝着他伸了伸手掌,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将手电交给我。 我朝着棺材中探了探身子,又将光束直直打向出现反光的位置。 没错,这地方的铜锈确实存在缝隙,而且在铜锈下方,有着非常光滑的反射体。 这时吴林也发觉异样了,顿时咋舌:“刚才还没有反光呢,怎么你一拿手电情况就不一样了呢。” 那道反光出现的时候,我心里就连续松了好几下,又连续紧了好几下,而那股盘踞在我的脑袋中的兴奋感又变得强烈了几分。 我不敢去触碰棺底中心,只对吴林说:“那会不会是你要找的东西?” 吴林一句废话没多说,纵身跳进了棺材。 我担心棺材里可能有机关,本想拉他一把,可他的速度太快,我的手还没碰到他,他的双脚就已经踩在了棺底。 眼见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没再啰嗦,就站在棺材边帮吴林打着光,顺便也想看看铜锈下的反光究竟来自什么。 吴林从袖口上拔下了一个金属的niu k一u,在棺材底部刮擦起来,随着铜锈被一点一点地刮掉,我发现在棺底的中心位置有一个扁平的金属片。 乍一看,那东西就像是一块压在棺材底部的圆形铁片,它的直径大约有十厘米左右,厚度也就是一毫米左右,可凑近了仔细看,会发现这东西的便面微微隆起,如同螺帽一样。 吴林一看到它,双眼亮得几乎能射出光来,他立即压低身子,用指甲抠住“螺帽”的边缘,轻轻向外拉了一下。 原本我还以为那东西应该和棺材锈在一起了,没想到吴林只是稍微用了一丁点力气,竟然将它整个拔了起来。 这时候我才肯明白,那就是一根不超过二十厘米长的锥子,上面浮刻一些线条和纹路,让它看上去就像是一根金属打造的竹笋。 吴林将它抱在怀里,一脸兴奋地对我说:“老学究没骗我,真的是定云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1章 最麻烦的一个 那根金属锥子上毫无灵韵,看起来应该就是件凡物,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地方不凡的话,那应该就是它的材质了。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潮湿墓室里放置了这么多年,上面竟然一点锈迹都没有,我如果推测不错,这玩意儿应该是纯金的。 放眼整个西zh一u nián代,好像还没有出土过这么大个的金器。 吴林眼巴巴地盯着手里的东西,那眼神,就像是狗熊见了蜂蜜一样,眸子里精光暴发。 我实在是看不得他那一脸痴想,就插嘴问了句:“这东西有什么用?” 吴林立即转过身来,将锥子举到我面前。 他这么一转身,棺底中心的窟窿就完全暴露在了光线中,当时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锥子上,只是从余光里看到了那个黑漆漆的圆洞。 它一出现,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那股一直盘绕在脑海间的兴奋也突然被放大了好几倍。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感觉不安,强硬压制着自己,不让视线转向洞口那边。 吴林在我旁边说着:“有了它,咱们就能将破碎空间穿起来了。不过只有这一根还不行,我至少还要找到两根,才能将三个破碎空间缝起来。反正你现在才刚刚进入第一阶段,拿着这东西也没用,还是让我来保管它吧,就这么定了。诶,跟你说话呢,你怎么愣神了?” 我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并快速将视线挪向正东方向的墓墙。 那地方漆黑一片,我转动手电,将光束打了过去。 吴林也朝着那面墙看了看,自言自语似地说:“急着要走?”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这次下地还有别的任务来着,立即问吴林:“盘砂阵在什么地方?” 吴林舔了舔嘴唇:“盘砂阵在靠近中继线的地方,原路回去是不可能了,咱们必须先出去,再顺着老坝根下来” 我摆手将他打断,又指指东边的墙:“那就抓紧行动吧。” 吴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犹豫起来,他依然站在棺材里,眼睛盯着东墙,却完全没有任何举动。 我不禁皱起了眉:“怎么了这是?” 吴林:“定云锥被拿走以后,空间的格局会发生一些改变。到时候,你未必还能找到盘砂阵。” 我当时就瞪眼了:“那你还把那根锥子拔出来!” 吴林:“如果你找不到盘砂阵,布阵的人应该也找不到它了,所以不用慌,情况不一定对你们那边不利算了,不扯这些没用的,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说着他就一个纵身从棺材里跳出来,快速朝东墙走了过去。 手电的光束依旧打在东墙上,棺材这边已经彻底陷入了黑暗,吴林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可能是觉得反正棺材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也可能是觉得只是回头看一眼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竟然转过头,朝着棺材那边看了一眼。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自己在那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我确实回头了。 在极度黑暗的环境中,我看到棺材中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电,它好像是huáng sè的,又好像是白色,没等我分辨出它到底是什么颜色,脑子就整个僵住了。 我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记忆力还算正常,以至于能够完整记住接下来发生的事。 棺材里的光芒开始以更快得频率闪烁,它仿佛散发出一股巨大的吸附力,就像是地心引力一样,没有人能够挣脱。我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移动,一步c两步,直到跨入棺材。 吴林在我耳边喊话,我没办法分辨出他说了什么,只是觉得他声音很大,几乎可以震破我的耳膜。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我好像还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拉扯我的腰带,想要将我拉出棺材,可我的身子却一点一点地俯了下去,直接将胸口贴在了棺底的洞口上。 我直到左胸下方就是那个洞口,它的边缘卡在我的皮肉伤,给了我一点点刺痛。 从腰带上传来的拉扯力还在持续增强,可我被那个洞吸住了,根本无法被拉起。 同时我感觉到有一股冰凉的气流正顺着洞口没入我的胸口,它给我一种非常沉闷的感觉,但又让我的心境保持在非常安静的状态。 哪种感觉,就像是仲夏的夜里独自抽着烟,烟雾迎荡间,我望着夜空,大脑和心都跟着完全松弛下来,唯独夏季的闷热让我不太舒服。 现在想想,当时从那个洞里窜出来的气流,似乎在努力地唤醒我心中的某样东西。 而直到我遇到空云子之后,才意识到它想要唤醒的是什么。 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一分多钟,从洞口中传来的气流和吸附力同时消失,我先是感觉胸口上一松,接着就感觉腹部一紧,直接被拉出了棺材。 再然后,我就重重摔在了地上,下巴和膝盖都被摔得生疼。 我用了一小段时间才回神,直到大脑恢复了思考能力,我才意识到是吴林将我拉出棺材的。 此时他正坐在我身边,大口喘着粗气,一双眼睛十分担忧地盯着我。 不管是他冲我笑,还是面露担忧,身上总归还是带着冷冰冰的气息。 我以为,拥有这种气质的人,一般是不会关心别人死活的,可吴林现在的表情有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他大概是见我眼睛里有了些许神采,立即朝我这边凑了凑,开口问我:“你刚才是怎么回事?被吸住了么?” 我想从地上坐起来,却发现手脚一阵酸软,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努力翻了翻身子,让自己平躺在地上。 吴林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和脖子,眉头紧皱地说:“没什么问题啊,你怎么回事这是?” 我先用口水润了润喉咙,过了小片刻才开口:“不知道,就是觉得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灌进我身体里了,我现在手脚都是软的,暂时动不了。” 吴林好像知道些什么,听我这么一说,他竟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对,这样就没错了。四重空间的理论果然是真的。” 说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又将视线从我脸上挪开。 我倒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但看他这副样子我也明白,有些事,就算我问他,他也决计不会说。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我现在也懒得说话。 吴林又朝我这边扬扬下巴:“怎么着,咱们是现在出去,还是再等等。” 我长吐一口气:“别浪费时间了。” 在这之后,吴林也没废话,快速捡起地上的手电,朝东墙那边跑了过去。 起初我只是觉得手脚发软,可现在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好像皮囊里的器官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止运转。 那种感觉不是累,而是非常纯粹的脱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那就好像是好像有那么一个瞬间,你所有的肢体c器官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双眼睛和一颗脑子在黑暗中沉沉浮浮。 哦,对了,耳朵也在。 吴林走后不就,我就听到东墙那边传来一声非常短促的爆破声。 这家伙身上竟然还有炸药! 现在我越是回想对付土鳌子时的种种情景,越是感到后怕。 我和吴林能在那场爆炸中活下来的几率,恐怕和一天晚上被雷劈中两次差不多了,可偏偏我们就是活下来了。 这种事真的是不可思议。 爆破声之后,东墙那边又传来了拳头和石头撞击的闷响,前后过了十来分钟,吴林端着手电跑到我跟前,问我:“你现在能走了吗?” 我完全没办法说话,只能朝东墙那边转了转眼珠子。 吴林无奈地叹口气,接着就将我拉起来扛在肩上,带着我朝正东方向奔跑。 他应该是将墙壁炸开以后,又阔了阔破洞的宽度,可惜我没办法见证他的杰作,因为他的肩膀扛着我的腰,而我的膝盖和脸都贴在他的身上。 接下来,我看不见路,只能闻到吴林身上的焦糊味和汗酸味,以及能感受到他奔跑中带给我的剧烈颠簸。 我感觉吴林好像先直着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来又爬过一道很长的上坡路,在此之后,又蹚过进一条很宽的河道。 还没等我脑袋下方的流水声消失,吴林就中途停下了脚步。 当时我已经回复了一点知觉,嘴巴也能动了,就开口问他:“怎么了?” 上方传来了吴林的声音:“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说:“谁你便。” 吴林:“好消息是咱们已经从破碎空间里出来了,坏消息是,重重空间理论在这地方就他娘没用了。” 我心说那又怎样。 这时吴林又说了句:“最麻烦的东西先咱们一步出来了,就在这地儿等着咱们呢。” 一直到他把这句话说完,我才感觉到很远的地方正有极度精纯的阴气朝我们靠拢。 这一下我才知道吴林口中那“最麻烦的东西”指得是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2章 生与死 凶神好像早就料到我会在这一刻丧失所有力气,前两次它出现的时候,都只是短暂地露一露炁场或者现一现身形,可这一次,从它身上挥发出来的阴气却不断地朝着我们这边靠近。 不到五秒钟功夫,我和吴林就完全被这股阴气包裹起来了,就连泊泊流淌的河水中都充斥了这样的炁场。 我心里无比紧张,可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反倒是吴林,此时腰板和肩膀都在发颤,他好像刻意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紧张,每当肩膀颤抖时,他就会用力将三角肌绷紧,想要终止这样的颤抖,可惜没什么用。 “我怎么对付那个女的?” 吴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错不了了,从前面过来就是凶神,像吴林这种没有修为的人,如果看到普通的鬼物,视线中只能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那就像是团在一起的雾气,飘飘荡荡,他看不见鬼物具体的样子,也分辨不出它们生前的性格。 凶神和所有的鬼物都不一样,在活人眼里,它们拥有完整的五官,甚至皮肤的颜色都和活着的人无异,可它们只是灵体。 我好半天没回应,吴林又问了一遍:“怎么对付她?” 我要是知道怎么对付凶神,当初和仉子正交手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现在怎么办?”吴林又催命似地问了一句。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别忘了让仉家的人来给我收尸。” 吴林:“你什么意思?” 我说:“凶神应该是冲着我来得,你要想活命就放下我,赶紧跑。” 在我的期许中,吴林在这时候竟然把我当成战友,对我不离不弃,可谁想到这家伙一听到我的话,立即将我甩进了水里。 我入水太突然,没憋住气,当场就被呛了一大口水。 紧接着我又感觉到肩膀上传来拉扯力,吴林将我从水里拉起来,又找了立在河中的一根砥石,让我面向上游靠着砥石坐下。 阴气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实在不想拖着吴林和我一起完蛋,就转了转眼珠,看着他说:“快走吧,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强。” 这家伙压根就没想留下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一句:“放心吧兄弟,来年的今天,我多帮你烧两张黄纸。”,说完,就朝着河岸那边奔了过去。 我用最大的力气转动眼球,在视线的边角看到吴林和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擦肩而过。 不知道吴林从它身边走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可他确实没有停下脚步,很快消失在了河岸对面,就连他手里的光线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四周变得一片漆黑,我只能听到河水奔流的声音c看到从河岸那边飘过来的女人。 凶神的样子大多不怎么恐怖,眼前这一只也一样,它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抬着眼睛看它,那张几乎么有棱角的鹅蛋脸和干净的五官,似乎都在向我证明它是一个活人,但从它身上不断勃发出的精纯阴气却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的。 当我意识到危险马上就要降临的时候,心中确实无比的紧张,可当危险真的来到了我面前,我反而平静下来了。 就好比有人将sh一u qiāng抵在我的脑袋上时,我心中会产生一种对于死亡的天然畏惧,可当枪膛里的子弹射出来,畏惧就消失了,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挂了。 而此时我心里也很清楚,以我现在的状态面对凶神,怎么着都是个死然后我就洒脱了。 凶神站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我,没有做出进一步的举动。 我开口问它:“你想要我身上的什么东西?” 它皱起了眉头,似乎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这才想起来,如今我们说得普通话,和她那个年代用的官话,发音是完全不一样的。 既然无法沟通,那我就只能安静地等死了。 我盯着凶神的眼睛,很想弄明白它的眸子里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思想感情,虽然我也知道,它不过是灵体而已,而此时它浮现在眼前的模样,也仅仅是它想让我看到的样子而已。 我盯着凶神,凶神的视线也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那天我的神经可能就是有点不正常,在这种时候,我竟然有了一种非常扭曲的自豪感。 试想在整个行当里,除了我,谁还能在凶神面前如此淡定,谁还能在凶神面前胡思乱想,当然我也不敢说这样的人一定不存在,但就算存在,也绝对不多。甚至在明朝以后,我们这个行当里的人就没怎么见过凶神。 都说哀大莫过于心死,我现在真的是一点求生的都没有,不是我想死,而是我知道自己对眼前的情形无能为力。只不过我心未死,仅仅是正常的精神状态变成了一种类似于阿q的精神状态。 我甚至幻想着自己坐在城墙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努力抓到身上的最后一个跳蚤。 扯了这么多,有人可能会觉得我突然变啰嗦了,其实不是,我当时的心境确实非常混乱,想的东西比这还要多得多。 凶神在我身上扫视了好大一阵子,最后将一只手伸向了我的胸口。 在它做出动作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了知觉,那一刻,我的脑子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求生的意识占据了主导。 我隐约能预感到,自己大概会在两分钟之后有力气站起来,我需要两分钟的缓冲时间。 可吴林早就跑没影了,在这个黑暗的大空间里,只剩下我和凶神。 它没有等那么久,一秒钟以后,那根没有实体的手指就压在了我的心口上。 精纯的阴气泄洪一样涌进我的心脏,我的眼珠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转,刚刚有了一点知觉的身体也被电击一样,猛烈地颤抖起来。 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心口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慢慢被抽出我的体外。 凶神喃喃自语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感觉它好像是在低声谩骂,但从它的表情中,我又看到了一种发疯般的兴奋。 啪! 河岸那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枪声,然后凶神的身体周围就扬起了狂放的阴风,风力异常强劲,就连奔流的河水都被大股大股地卷到了空中。 我的眼珠一直在不受控制地乱晃,有一次瞳孔正好晃到了河岸那边,我就看到吴林被封卷到了半空,身子不停地翻来翻去,他手里死死攥着手电,光束随着他剧烈的翻动四处乱照。 这个白痴,竟然回来了! 之后我的眼珠又晃到了别的地方,无法看清吴林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凶神的说话声变得越来越大了,它在叫骂,但脸上依然很兴奋。 我感觉身体里的东西正一点一点地被它吸入体内,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可能是我的魂魄,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玩意儿。 直到我感觉到一股不阴不阳的怪异炁场正流入凶神体内,我才知道它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恰恰就是我在墓穴里得到的东西。 还没等那股炁场被完全抽光,自我的心口处又勃发出了一道寒气,我心里很清楚,这道寒气,就是我趴在青铜棺里的时候注入我的身体里的。 我能感应到那股寒气涌入凶神体内之后,它身上的阴气就以几何式的速度在增强着,照这个势头下去,等它把所有的寒气都吸走,很可能就不再是凶神,而变成真正的“神”了。 说真的,就是它身上此刻蕴含的阴气,炁量就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而这股阴气的精纯程度,也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底部。 如此强大的炁,已经开始对周围的环境造成影响,我隐约感觉到身体周围的河水开始逆流,就连我身后砥石都变软了,触感和比较硬的橡胶差不多。 凶神仿佛很享受这种被滋养的感觉,在我的视线中,它闭上了眼睛,也不在叫骂,除了那只插进我心口的手臂,剩下的手臂和腿都舒展着。 不过这种享受持续的时间不断太长,前后也就是两三分钟。 有那么一个瞬间,在我不断晃动的视野中,凶神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紧接着,之前涌入它体内的寒气,以及那股不阴不阳的炁场,都开始朝我的心口处回流。 在这之前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异常,它们就是毫无征兆地回流了。 凶神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起初它招出了大量的阴风,好像想把我卷到空中了,可那些风只是卷起了我身子周围的河水,没等到我跟前就消散了,后来它又想将手臂从我心口处抽回去,可当做出收手的动作,幽冥通宝上突然勃发出了大量阴气,这股阴气顺着我的口袋流入我的心肺,又顺着我的胸口流入了凶神体内。 凶神的身子就像是一瞬间被冻住了一样,顿时僵在了原地。 在这时候,寒气以更快的速度回流,而幽冥通宝也在不断的震荡中自行召出了鬼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3章 疑点重重 凶神的身子僵在原地,我的身子竟也跟着僵住了,刚才还在不停晃动的眼珠也定定地望着前方。 在凶神的背后,赫然出现了一面十米高的铜门。 它和我之前见到的鬼门都不一样,它看起来更为精致,也更为具体,门上没有符印和鬼文,硕大的门钉分九行c九列排布在门板上,而在铜门的两侧,则是两行刻工工整的文字。 这些文字看起来很像鬼文,但怪异的是我并不认得,而且它们只是短暂地出现了几秒钟,随后就渐渐隐去了。 幽冥通宝还在不断地震颤着,其震颤的频率和幅度似乎都超出了它的极限,我能感觉到钱面上开始发烫,似乎随时都有炸裂的危险。 那扇门一点一点地开启了,在凶神的身上,我感应到了极大的恐慌,对,它确实在恐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能感觉到它的情绪,但我就是毫无道理地感觉到了。 鬼门最终只敞开了一道巴掌宽的缝隙,但这已经完全足够了,凶神身上的阴气正快速被抽干,它的身形变得越来越虚,最后成了像幽魂一样的单纯灵体,我已无法再看清它的衣着和五官。 直到凶神的意识也跟着阴气一起散尽,鬼门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微弱的吸附力,力道和吸尘器开低档的时候差不多,我也能感觉到。 凶神的身子先是一滞,接着就飘飘荡荡朝着鬼门飞了过去。 在它的身影完全没入鬼门另一侧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好像短暂地多了点东西,着感觉转瞬即逝,可我还是能意识到,凶神刚刚被吸入了我的体内。 我没记错,也没说错,它好像不是被鬼门吸入了地府,而是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不由地想要皱眉,可身子发僵,眉头上的皮根本没法拧在一起。 凶神消失后,鬼门慢慢地合拢了,而我口袋里的幽冥通宝也停止了震颤。 那时候,我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在鬼门消失得那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心脏像是被一把钳子狠狠夹住了一样,剧烈的疼痛直传大脑。 这还不算完,很快我全身的关节也跟着剧痛起来,一道道痛楚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大量钢锥一样扎进我的大脑和神经。 真的,就算被二爷打断骨头的时候,我都没有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痛感还在不断增强,它快速吞噬着我的意志,让我渐渐陷入眩晕之中。 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吴林蹚着河水来到了我身边,他大声地吵我喊话,可我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后来我的身子就被他抬了起来,再后来,我就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厥将我拉进了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中,也让我从痛苦中短暂地解脱出来。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处于时而昏迷c时而半昏半醒的状态。 有那么一小会,我感觉眼前好像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吴林在我耳边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堆话,我只能隐约辨认出那是他的声音,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后来我耳边又出现了很多乱起八糟的声音。 先是包有用的喊叫声c沙文晓的叹气声,后来是一连串嘈杂的脚步声,再后来就是一些陌生人的声音,在这些陌生人说话的时候,我还感觉到好像有电流从穿胸而过,连我的身体也被震到了半空。 再后来,是二爷的怒骂和仉恒在向什么人训话的声音。 最后一次半昏半醒的时候,我听到了李淮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骂娘,同时还听到仉亚男在埋怨什么。 在这之后,盘恒在我身上的痛楚终于完全消失了,我脑袋一沉,顿时睡了过去。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水流和铁板的撞击声没再跑出来骚扰我,一觉无梦。 睁眼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此时我正躺在一张床上,在我的正上方,是一根落了一点灰尘的灯棍,现在是白天,屋里的灯没有打开,阳光透过窗帘照进了屋子里,我动了动眼珠,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碎花布的厚被子。 这就是我平时盖的被子,以至于我刚看到它的时候,还以为这地方就是我自己的卧室,可一想又不对,我的屋子里没有窗户,而且房顶上的等是圆的。 一边这么想着,我就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在我栖身的钢架床旁边,还摆着一大堆医疗仪器。 朝着窗外看一眼,远处是刚建了一半的沿海公寓。 看样子,我现在正躺在滨海开发区的养老院里。 我用了一点时间整理在半昏状态下听到的那些声音,试图弄清自己是怎么被挪到这地方来得,可惜回想了半天,我只能想起都有谁在我身边说过话,却完全不记得他们说过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二爷回来了。 吱——呀—— 伴随着一阵烦人的长音,房门被人推开了,李淮山压着门板,仉亚男则提着一个饭缸走了进来。 “你醒了!”仉亚男一看到我,兴奋地叫了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李淮山只撇了撇嘴,一句话都没说。 我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刚醒。” 说完我就掀开被子,将插在我身上的管子一根一根地拔了下来。 仉亚男快速走过来,一边将饭缸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来,快速摸了摸我的额头,随后长叹一口气:“总算不发烧了,唉,真是要被你吓死。” 在仉亚男说话的时候,我朝着李淮山那边看了两眼。 李淮山朝我这边走了一步,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可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并转身出了门。 仉亚男听到房门关闭时发出的响声,才回过身,朝着门口那边看了一眼,随即皱起眉头,嘟嘟囔囔地说:“李二狗这两天是怎么了,感觉他神经兮兮的。” 我打断了仉亚男的思绪:“我睡了多长时间?” 仉亚男转过头来,给了我一个埋怨的眼神,说:“你足足昏迷了半个月啊,唉,真的,真的要被你吓死了。我都听李二狗说了,你下墓以后没多久,就跟着一那个叫吴林的人走了。不是我说你啊若非,你怎么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呢,那家伙可是个shā sh一u,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将仉亚男打断:“是吴林把我救出来的。” 仉亚男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傻了吧,那家伙在你出来之前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救你?”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不由地惊愕起来,呆呆地望着她,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仉亚男接着说道:“李二狗说,你和那个叫吴林的人走了没多久,他就听到了爆炸声,接着就跑到事发地点看了看情况,发现了吴林的实体,是被炸死的,而你却不知去向。” 这怎么可能! 我盯着仉亚男的眼睛,想确认她是不是在骗我。 仉亚男继续说道:“二狗本来想走得深一点,找找你来着,也还好老包及时进墓,在他犹豫的时候就把他拦住了。哦,听老包推测,那个吴林,可能是想和你同归于尽,没想到你的恢复能力这么强,他自己把自己炸死了,你却没事。不过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吴林死后,你一声不吭就走了呢,为什么不告诉李二狗你去哪?” 她的话有点长,我听到后半段就有些听不进去了,就默默地看着她,脑子里一团乱麻。 仉亚男大概是见我表情有些不对,就扬起手来,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我脱口道:“这怎么可能呢,吴林怎么可能在那时候就” 话到一半,我就不想再说。 那一个“死”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竟多了一份极尽诡异的味道。 吴林怎么可能被炸死,我绝对不会记错,就是他带着我走了那么远的路,又在我不能动的时候将我从河水里捞出来的。 仉亚男叹了口气,在病房旁说:“你不会是发了半个月的烧,把自己给烧糊涂了吧,还是在墓穴里看到了幻象啊?” 我揉搓着自己的后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可以确定,吴林绝对没有死,可如果他没死,李淮山又为什么会发现他的尸体? 顺着这条线,我又大略回想了一下在墓穴里的种种经历。 四重空间理论c中继线c摄魂铃c沸水c飞僵c凶神,以及那个在我面前出现过两次,最后却不知去向的老人,有太多的事情是我无法解释的。 在整个过程中,炸弹没能要了我们的命,土鳌子c沸水c飞僵c凶神,单拿一个出来都能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可我们依然活了下来。这似乎已经不是单纯的巧合了,而更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场戏。 而且在墓穴里走了那么长时间,吴林的性格变了又变,每次变化,我都觉得站在自己身边的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回首一想,这次的探墓经历,实在是疑点重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4章 有口难言 仉亚男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你饿了吧,我煮了疙瘩汤。” 我瞥了眼放在床头的饭缸:“你还会做疙瘩汤?” “我会做的东西多了去了,”仉亚男白我一眼说:“姚先生说了,你刚醒的时候身子会比较虚,只能吃些容易消化的东西,得调养个两三天才能正常吃饭。这几天,我和二狗天天盼着你醒,起初我做得是粥,可每天,你每天都不醒,那些粥都被李二狗喝了。” 一边说着这些话,仉亚男从饭缸里拿出了一个碗,帮我盛了满满一碗疙瘩汤。 虽说她现在看起来比较平静,但我也知道,这些年她一定担心坏了。其实仉亚男这人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喝多了或者教训人的时候,她很少将自己的真实感情流露出来,通常看起来都比较淡定。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现在松了一口之余,肯定还想好好数落我一顿,只不过我身子没好利索,她不忍心训我而已。 我接过仉亚男手里的碗,笑了笑,接着她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肯定是二狗说,干喝白粥没味道,建议你煮疙瘩汤,明话里是怕我醒来以后吃不到咸味,其实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舌头。” 仉亚男也乐了:“你还真了解他,就是他建议我做疙瘩汤的。” 我将嘴唇贴在晚上,嘬了口烫,果然是仉亚男的手艺,虽然不能说味道特别好,但总归有股子家常菜特有的简单和醇厚。 “前阵子李二狗还嚷嚷着要吃这东西来着,”我擦了擦嘴,接着对仉亚男说:“正好你今天拿来的又正好是疙瘩汤,我大体一琢磨就知道他在背后使劲了。” 仉亚男先是一笑,随后又抓着椅子朝我这边凑了凑,小声对我说:“李二狗最近很奇怪。”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他怎么了?” 仉亚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平时倒也没什么,就是他每次来看你的时候,好像都怎么说呢,就好像欠了你的似的,看你的时候满脸都是愧疚,也不愿意当着你的面说话。”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但不愿说太多,只用鼻腔回了一个“嗯”。 按说我都故意做出这么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了,以仉亚男平时的性子,肯定不会再问。 可她好像对李淮山的事格外感兴趣,又朝我这边凑了凑,催问道:“李二狗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她说话的声音比刚才更小了,我就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地喝着疙瘩汤,可过了一会又怕她问个没完,索性就转移了话题:“姚先生是谁?” 仉亚男“啊?”了一声,可能是我换话题换得太快,她没反应过来。 我扭头看着她,说:“刚才提到了一个姚先生,他也是渤海湾这边的人吗?” 仉亚男皱起眉头,盯了我一会,后来她应该意识到我不想多提李淮山的事,先是短暂地叹了口气,接着又说:“咱们这个行当里还能有几个姚先生啊?你难道没听说过姚玄宗的名号吗?” 刚才我只是随口一问,可没想到仉亚男的回答却让我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我惊得险些瞪大眼睛:“是阁皂山的那个姚玄宗吗?” 仉亚男:“不是他难道还是别人?你是不知道,老包和沙文晓把你弄回来的时候,你真的就和死了差不多,二爷找遍了最好的医生,却都弄不醒你,最后他也是没办法了,才硬着头皮去了一趟阁皂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姚先生给弄来。不只是姚先生,茅山的空云道长为了你的事,也转成赶来了。以前我也不知道,原来行当里的这些长辈们这么重视你。” 姚玄宗c空云子,为了我的事,行当里的三座大山竟然被二爷搬来了两座。 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平日里都是不问世事的,如今两位老前辈同时聚集在渤海湾,恐怕会在行当里掀起一些波澜。 “对了若非。” 说话间,仉亚男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 我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仉亚男说:“空云道长嘱咐过,如果你醒了,就去浴场那边见他。” 我皱了一下眉头:“他找我干什么?” 仉亚男用力拍了我一巴掌:“你皱什么眉头啊,还他找你干什么,干什么你都得去。在咱们这个行当里,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亲眼见到他的。” 我的身子确实很虚,仉亚男这一巴掌的力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放在平时,我一点感觉都不会有,可是现在这一巴掌拍过来,我却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震得生疼。 原本我是不打算表现出疼痛的,可身子太不争气,我竟然在仉亚男说完话之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仉亚男这才知道刚才手重了,赶紧轻轻抚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嘴上一边说着:“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害。唉,你这伤也是怪,从外面看一点事没有,可筋骨c肌肉全都错位了,就连姚玄宗也说,也多亏了你是天生奇脉,加上体内的药力够强,才勉强逃过一劫,不然就算他拿出阁皂山最好的丹药也救不活你。” 过了好半天我才缓过劲来,等气息一顺,我立即问仉亚男:“那姚先生说没说,我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 这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了,毕竟我也不想因为这次的伤变成一个废人啊。 仉亚男沉了沉气,说:“这事我帮你问过了,姚先生说,你虽然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身体里头却多了一样东西。” 我说:“什么东西?” 仉亚男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听姚先生说,这次你能活下来,空云道长应该居首功,要不是他动用大神通封住你身体里的东西,光靠阁皂山的丹药一样救不活你。我估计,空云道长找你,应该也是想说一说你体内的东西。” 其实刚才问仉亚男我体内有什么的时候,我大概就猜到了,那东西应该就是我进入青铜棺的时候,涌入我体内的那股寒气,对了,还有那道不阴不阳的怪异炁场,只不过现在我已完全感应不到它们的存在。 肺里还有有点痒,我心里琢磨着这些的时候,又轻轻咳了两声。 仉亚男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慰似地对我说:“放心吧,二爷在你身上用的那些药,也没白用,你好好调养两三天,身子骨还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至于和空云道长见面的事呢,你也不用着急,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再带着你去间他。” 我拍了拍仉亚男的手腕,示意她停下,随后问她:“二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仉亚男先是一愣,而后语气就变得没那么欢快了:“你一出事,二爷就回来了。说真的,我在仉家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二爷那么着急过,他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样子时,整个人的方寸都乱了。” 我沉了沉气,过了小片刻又问:“他这次回来,应该会多待一阵子吧。” 仉亚男:“最早也要一个月以后才走。”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闷闷地喝着疙瘩汤。 房间里只剩下我喝汤时“漱溜漱溜”的声音,仉亚男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我,我也一直没有说话的意思,空气沉闷得让人心烦。 直到我快将整整一碗疙瘩汤喝完,仉亚男才打破了沉默:“那些事,你一定要知道吗?” 我知道仉亚男是什么意思,在心里长吐一口气浊气,表面上却故作轻松地点头:“早晚要知道的。” 仉亚男:“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好吗?” 我转过身,给了仉亚男一个微笑:“我最初之所以回到仉家,就是为了弄清楚我爸妈失踪的原因。在仉家待了一年多,我知道,很多事情变得和我预想中不一样了,但有些事是不会变的。” 仉亚男:“什么事不会变。” “比如说,我不能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比如说,我不会忘了这一年多二爷在我身上倾注的心血。”我看着仉亚男的眼睛,说:“比如说,不管仉恒和二爷当初做过什么,你都是我姐。” 仉亚男怔怔地看着我,良久,她才长吐一口气,默默坐在了椅子上。 连着半个月没有吃东西,我的饭量似乎也小了很多,若在以前,这样的疙瘩汤我能吃二三十碗,可今天仉亚男只带了一小缸过来,我都没能全部吃光。 吃过饭,仉亚男说姚先生临走前嘱咐过,在我未能痊愈之前,必须好好地静养,尽量不要有太多的探视。 虽然我看得出来,仉亚男是不放心将我自己扔在养老院的,可我又确实需要一点空间来思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于是让她不要担心我,只要每天早c中c晚别忘了按时送饭就行了。 仉亚男尽管不放心,但最终还是拎着剩下的小半缸疙瘩汤走了,李淮山一直在门外等着她,当她推开屋门的时候,那股熟悉的烟味飘了进来,我从门缝里看到了李淮山,李淮山也看到了我,但他刻意避开了我的目光,又伸出手,帮仉亚男关上了门。 其实李淮山根本不用觉得愧对我,从我带着他去西南边陲的那一刻到现在,虽然我偶尔也在心里抱怨李淮山的本事不太够用,但从始至终,我都未曾觉得他是我的拖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5章 吴林来信 仉亚男和李淮山走后,二十平米的病房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空气中飘荡着消毒水的味道,在房门内外都静得出奇,只能听到医疗仪器偶尔发出的声音。我知道养老院里肯定还有其他人,但他们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声音和气息,仿若飘荡在楼廊里的幽灵一样。 我靠在病床上,反复回想着在墓穴中发生的每一幕。 不管仉亚男怎么说,我都不相信吴林死了,我记得很清楚,在我陷入昏迷之前,就是吴林将拉出了河道,在我半昏半醒的时候,最初也曾听到过他的声音。 先是回想吴林的事,后来我又想到了凶神被吸入鬼门的情景,那扇出现在我面前的铜门,确实和我过去见到的鬼门大不一样,而凶神被吸入门缝之后,也的的确确进入了我的体内。 仉亚男说,空云道长封住了我体内的某个东西,但我觉得他封住的应该不是凶神,而是那个能让幽冥通宝自行催动的东西。 我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越是回想,脑子里就越是混乱,后来我干脆将脑袋斜靠在枕头上,想小睡一会,可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吴林那张神经兮兮的脸,根本睡不着。 在这以后的三天里,我几乎每天都是这样的状态。只要一睁眼,脑子里全部都是墓穴里的种种情形,只要一闭眼,吴林的脸盘就在黑暗中浮现出来,对于我来说,这种心乱如麻的感觉简直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仉亚男每天早c中c晚都会到养老院来给我送饭,头两天三餐都是疙瘩汤,第三天,我的情况好了很多,她早上送来了疙瘩汤,中午和晚上则给我带来了莫老板家煮的羊肉。 我发现自己真的是食肉动物,虽说仉亚男也会在疙瘩汤里放肉,可那些混在汤水里的小肉丁吃起来实在不爽,当她将满满半缸羊肉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没等拿起筷子就流口水了。 姚先生说我要完全恢复,只需要两三天的调养,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安抚仉恒和二爷,还是错估了我的伤势,直到第三天晚上,我也只是能离开病房,到户外闲逛一小会了,可浑身上下还是有些发虚,显然离痊愈还有很大的距离。 第四天夜里,我吃了一些熟牛肉,李淮山第一次在我吃饭的时候进了病房,但他没和我说话,只是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 随着身体状态越来越好,在这天晚上,我的心境平稳了许多,仉亚男和李淮山走后,百无聊赖的我拿出了sh一u ji,打算靠着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将睡前剩下的一点时间打发掉。 可我刚准备打开俄罗斯方块的界面,sh一u ji就震动了一下——短信箱里多了一条信息。 这条信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我点开一看,内容就短短几个字:“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起初我以为是姚先生发来的信息,但为了确认,我还是回复了一条:“您是哪位?” 不到一分钟,对面也给了回应:“我,吴林。” 一看到吴林的名字,我险些从病床上蹦起来,赶紧给他回复:“你还活着?有人在墓穴里发现了你的尸体。” 点了发送键以后,我就一直盯着sh一u ji屏幕,焦急等待着吴林的回应。 可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过了足足十分钟才回了一条:“那具尸体不是我的,有个人想让别人认为我已经死了。好了,废话不多说,sh一u ji不是我的,我等会还得还给人家,你周围还有其他人吗。” 我立即回复:“我在病房,附近没有其他人。” 吴林:“葬教和不周山之所以会知道老坝根下面有个墓,是因为一个叫仉丰羽,我听说这家伙是你爹。” 我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手指放在按键上,却半天打不出一个字来。 很快吴林又发来了新的信息:“不周山的人曾找过他,不过没找到他本人,只发现了他留在家里的一些手绘稿,不周山的人据说耗费了很长时间才破译你父亲的手绘稿,老坝根下存在墓穴的事,也是他们在破译稿件的时候得知的。” 过了一小会,又来了一条短信:“我说这些的意思是,你父亲应该也知道四重空间的事,但他并不是幸存者,这一点我百分百可以确” 这一条他发得很着急,最后那个“定”字没有打出来。 我立即回信:“我需要和你见个面,你在哪?” 吴林过了好半天才回复:“你如果想知道更多关于四重空间的事,不如问一问你爸,他不是幸存者,不受四重空间理论的制约。” 我回复道:“我爸失踪十年了。” 又是过了好大一阵子,吴林才回复:“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的。别再往这个sh一u ji上发信息了,机子不是我的。” 我立即回复:“怎么联络你?” 这一次,吴林没再给我任何回复,最后一条短信的回复时间停留在了晚上八点十分。 和几天前在墓穴里见到他的时候一样,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一点痕迹都不留,可我还没问清楚,李淮山发现的那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李淮山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还活着,我便删了sh一u ji上的短信记录,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他的突然来信让我那颗刚刚平复一些的心脏又变得躁动起来,十点半的时候,病房的灯自动熄灭了,我躺在病床上,眼睛却无论如何也闭不上,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在这个小小病房里,我独自一人沉浸在毫无头绪的沉思中,四天过去,我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我急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帮我排解一下心中的憋闷。 仉亚男确实每天都过来陪我聊天,可她根本不相信吴林还活着,一和她说起吴林的事,她就会有一种特别无奈的眼神看着我,搞得我都觉得自己疯了。 我不知道李淮山是否相信吴林就那么死了,可如果他肯和我说话,我总归还是能说上几句,即便他认为吴林已死,也不会用仉亚男那样的眼神看待我。可问题在于,李淮山心里有疙瘩,见到我以后根本张不开嘴。 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空云道长,仉亚男说过,如今他就在海水浴场那边等着我。 这是我从昏睡中醒来的第五天,但身上的伤依旧没有痊愈,有时步子迈大了,关节还是会隐隐作痛,在这种情况下,仉亚男是绝对不允许我私自离开养老院的。 我看了看表,挂钟的时针刚刚走到第七大格,再过半个小时,仉亚男就该来了。 为了防止她在这里待得时间太长,我也没下床洗漱,就这么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默默看着挂钟,数着秒针。 七点半,仉亚男准时来了,我立即做出一副困怏怏的模样,说昨天晚上玩了一晚上贪吃蛇,没睡好,现在一点也不想起来。 不出意料,仉亚男听到我的话,立即开启了训斥模式,对着我各种数落。不过我早就习惯了,她在我旁边絮絮叨叨个没完,我就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最终我还是被拉起来吃了顿早饭,好在仉亚男见我实在太困,也不好意再打扰我这样一个病号,我这边放把饭吃完,她就收拾收拾东西,带着李淮山走了。 仉亚男先一步出门,李淮山则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 我觉得李淮山可能发现我有异常,他临出门的时候,还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当时我正眯眼盯着门口,李淮山的种种举动都被我看在眼里。 不过李淮山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在仉亚男的脚步声抵达走廊以后,他也快步离开,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他们两个走后,我的视线又转移到了挂钟上,开始默默地数时间。 十五分钟以后,我感觉他们应该离开养老院了,立刻从病床上爬起来,到衣柜那边拣出一套干净的唐装,又用了五六分钟将自己捯饬规整,随后就快速冲出病房。 我一早就知道养老院里还有其他人,毕竟仉家也不可能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总归还是要请人暗中照料一下。 现在我只希望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不要多管闲事。 好在我这次的离院之旅途还算顺利,一直到出了院门,也没人上来阻拦我。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沿着北海路走了三公里才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海水浴场。 得亏前几天仉亚男来看我的时候,在我床头柜里塞了一点钱,那钱原本是二爷特地为我准备的疗养费,仉亚男为了让我高兴,特地将它们带来的,还说什么,床头放点钱睡得踏实。养老院离海水浴场三十多公里,要是没有这些钱,我今天只能拖着病体徒步走过去。 只不过空云道长好像只说了他在海水浴场等我,但没说具体在海水浴场的什么位置,渤海这边的浴场其实不算小,即便现在是淡季,要想找到他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还有一个更麻烦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空云道长,如果他是一身路人打扮,那我岂不是要抓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6章 空云道长 从上车到下车的二十分钟里,我一直在思考怎么找到空云道长,可我毕竟对浴场那边的情况完全不熟悉,想来想去也没多少头绪。 算了,有些事就是这样,你越是不断地想,越是容易心力交瘁,还不如随他去,最起码乐得轻松。 不管这一次能不能找到空云道长,能看一看中秋时节的海岸,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心理上的治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零七年那会,海水浴场的周边设施还不太完善,停车场没建起来,沿海的公路也有大段处于未完工的阶段,出租车应该是停在了离浴场不到两公里的一个宾馆门前,剩下的两公里路,我是徒步走完的。 因为身子还有点虚,只套着两件单褂的我也感受到了海风中夹带的冷气,不由地裹进了衣领。 虽说浴场的周边建设不算齐全,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一些年轻人的兴致,我快走到沙滩上的时候,就看到十几个年轻人站在海岸上放风筝,看着那慢慢在空中飘荡的彩色,我的呼吸也跟着慢了下来。 现在才刚过八点,加上这天又不是休息日,这些人竟然赶海似地跑到浴场来放风筝,也真是够闲的。 “你老是这样想事情,就算再过十年,也没办法融入咱们这个行当。” 就在这时候,我身后传来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就见一个保安打扮的老头子正背着手,慢慢朝我这边走过来。 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怪异,明明穿着一身现代人的衣服,可花白的胡子却一直垂到了胸口下方,加上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来自于各个朝代的清香,简直就是一尊有着现代包装的老古董。 我看着他的时候,他缩了缩脖子,咧嘴一笑:“嘿嘿。” 那动作c那神态,真是猥琐到了一定境界,我发誓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猥琐的人。 可当他离我稍微近一些之后,我心中的那份鄙夷顷刻间就被打散了。 我感应到了他身上的那股中正阳气,不对,不只是阳气,这个人从头到脚,到处都散发着一股极其精纯的念力。 他没有刻意地凝练念力,这些念力都是在长年打熬中慢慢沉积在他身上的。 之前之所以没有感应到他身上的炁场和念力,完全是因为他的念力几乎和渤海中蕴藏的灵韵一样干净,以至于他从后面接近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一阵逆海吹拂过来的海风,还有那股阳气,中正而平和,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我立刻得知了来人的身份,赶紧抱拳行礼:“前辈。” 他顿时笑了:“现在知道叫我前辈了,刚才不还觉得我邋遢么?” 我刚才也没觉得你邋遢呀,我只是觉得你猥琐。 不行,这老头有读心的能力,我不能在想这些东西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知道不能胡思乱想,我的脑袋就越容易往不该想的地方转,无奈之下,我只能偷偷将视线从空云道长身上挪开,藉此来转移注意力。 空云道长来到我跟前,从身后拿出了一本很厚的书:“给你的。” 我接过那本书,也不好当着空云道长的面打开看,只是道一声谢。 空云道长依旧笑着:“这本六十四卦,算是我多年来积攒的一份心得,你有时间可以研究一下。” 话外之音似乎是催我打开书本看一看。 我也没啰嗦,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 这是一本线装的老书于其叫它“书”,不如说是一本跨越了二十多个年头的“笔记”,上面的内容都是用毛笔写就的,开篇第一页就是六十四卦中的乾卦,只不过和大部分讲述六十四卦的作品不同,上面没有将卦辞和爻辞罗列出来,而是写了很多施术的手法,包括指印c口诀c符印c阵法,用不同的方法,可以施展出同一种完全相同的术法。 而这道术法的名字只有一个字:乾。 我刚翻了两页就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本术法综籍,里面至少有六十四道术法,每一道术法的名字,都和六十四卦的卦名相同。 空云道长在一旁对我说:“我向仉侗询问了一下你这一年多学的东西,竟发现仉俊交给你的那些术法竟然没有一道能从幽冥通宝上借力,你学了用处也不大。这套六十四卦虽然只是我这些年研究出来的小玩意儿,但好在威力还凑合,更重要的是,这些术法都脱自无形,可以从任何一种法器上借力。你学的时候,要从乾c坤两卦学起,至于剩下的六十二卦嘛,学习的顺序倒是没什么讲究,但一定要在九年之内学全。” 说话的时候,空云道长的语气十分随和,一点都不给人生分的感觉。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他,可听着他的声音,却觉得自己好像和他相识了好多年似的。 说真的,在见到空云道长之前,我心里其实还有点紧张,现在却完全放松下来了。 我冲着空云道长笑了笑,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无功不受禄啊。” 他先是白我一眼,随即又皱紧了眉头:“你干嘛要刻意地压着自己?” 乍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包有用来的时候,也反复说过同样的话,可我以为,自己在墓穴里走了这么一圈以后,心态已经完全松弛下来了,没想到初见空云道长,却又一次听到了这句话。 我在脑子里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才对空云道长说:“难道我不应该是现在的样子吗?” 空云道长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你现在不是张若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不知道是空云道长的话太高深,还是我的脑子还没从虚弱中恢复过来,竟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记得在墓穴里的时候,吴林好像也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当时他说:“我正在渐渐失去自我,而你活了这么大,却一直没有找到自我。” 可他凭什么这么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空云道长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轻轻叹了口气,又抬起一只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看来你的事比我预想中还麻烦,那个仉侗也是,只帮你调理出了一副好身板,却完全没改变你的心性。” 说完,他又转过身,望着海岸的方向问我:“看见海了吗?” 我点头:“看见了。” 空云道长转过脸来看着我,随后又皱起了眉:“你看见的水,不是海。唉,算了,跟着我在这沙子地上走一遭吧。” 一边说着,他就将手背在身后,朝着海岸西侧走了过去,我跟在他身后,还听到他小声嘀咕一句:“这孩子,眼里就只有沙子。” 这话又是如何说起?什么叫我的眼里只有沙子? 我越发没办法理解空云道长话里的含义了,但也没有多问,因为我觉得他现在好像在生闷气,谁知道我突然发问的话,他会不会像二爷那样突然爆发。 空云道长避开了人群,一直朝着最空旷的地方走,当时海水浴场的东边已经有了不少店面,可西面却更像一片没有人烟的荒地,就连放风筝的人都不愿意朝那个方向走。 我随着空云道长走了很远,直到海风盖住了我们的脚步声,我突然在沉寂的荒芜中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周围充斥着安静的阳光hé pg和的风,视线的尽头是海,脚下是细致而略显潮湿的黄沙。 过去我总是很讨厌在这种过于空旷的地方久待,可今天我站在站立,安静之余,也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松弛。 空云道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冲我一笑:“这就对了。” 我看着他的脸,看着他下巴上的胡须c架在眼睛上方的眉毛,也慢慢露出了一抹笑容。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觉得如果不在这时候给对方一个笑脸,萦绕在身边的安静就会毫无征兆地消失。 空云道长抱起双手,一直冲着我微笑。 但在几分钟以后,他收起微笑,说了句:“这就是你的缺陷。” 也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安静的感觉完全消失了,空旷无比的西沙滩立即给我一种没有着落的感觉。 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抬起手松一松领口。 空云道长朝我扬了扬下巴:“你喜欢穿唐装吗?” 我摇头:“不太喜欢,其实我挺喜欢道袍的,可仉家人不穿那种衣服。” 空云道长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也不太愿意穿这玩意儿,但这是工装,不穿又不行。” 我不由地惊讶道:“您真是这儿的保安?” 空云道长冲我眨了眨眼睛:“那还能有假?反正我还要在渤海湾待一阵子,闲着也是闲着,就委托仉侗帮我找了这么一份工作。” 我心说您在仉家歇着不好么,非要跑到这来受罪? 空云道长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我在山里待得太久了,到这里来巡滩,顺便也能见见各式各样的人。你看那些放风筝的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我站在这里,品味他们的人生,也算是一种修行。呵呵,红尘炼心嘛,我虽已不入红尘,但这心,还是要炼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7章 阴曹入体 说完这番话,空云道长慢慢吐出一口气,转身望向了海和天的尽头。 我顺着空云道长的视线望去过去,只能望见笔直和海平线以及天空中的云,可在空云道长的眸子里,却仿佛映出了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良久,道长轻叹一声:“你果然不能一直待在仉家。” 我看着道长的侧脸,不由地皱起了眉,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时候他再次将脸转向我,对我说道:“对于咱们这个行当来说,阴差的地位很重,责任也很重,所以我才不顾宗门之隔,将全套六十四卦术集交给你。可惜你现在坐在阴差的位子上,却担不起那份责任,只因为你的心里是空的。” 说话间,空云道长抬起右手,将食指压在了我的心口上。 我不解:“道长的话,我该怎么理解呢?” 空云道长颇有些无奈地说:“你是半路出家,入行至今才一年,在这之前十九年生在俗世,长在俗世,浑身上下,也都是俗世人的脾性。世人本不俗,只因心中少了几分感念,浑身上下便透着俗气。俗之为俗,斯无心也。” 这番话好像是对之前那句话的解释,可道长却是解释,我却越听不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他这样的高人都喜欢这么说话。 “还是听不懂么?”空云道长的语气已经有点嫌弃了。 我说:“听懂了一点,道长的意思是,俗之所以被称之为‘俗’,是因为世人无心吗?”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句话和道德经中“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也。”这句话的结构一样,而这句话的其中一种解释就是,天下人之所以认为美好的东西美好,是因为有丑恶的存在。 听到我的话之后,空云道长显得更加不悦:“不是世人皆无心,而是有些人无心,比如你。” 他的声音中有种非常奇特的感染力,这会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出这样一句话,弄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了。 可回头一想,我好像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就听空云道长又说道:“俗世中人,终究要为俗世所累啊。你觉得,我现在说得俗世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说:“就是柴米油盐吧。” 其实我是想说,道长所谓的俗世,应该是指那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都在重复的生活方式,我觉得人如果用这样的方式生活,很快就会变得麻木,变得无心了。 不过在当时,我没有太多时间整理措辞,只能用“柴米油盐”四个字来代替自己的意思。 空云道长摇头:“柴米油盐,那是生活。唉,我说得俗世,是一个没有感受的世界。在你们那个世界里,每个人都不愿意主动敞开心扉,说白了,就是不愿意主动去感受。” 说完,道长就默默地看着我,我读不懂他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主动开口说话,所干脆也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道长的眉头用力拧在了一起:“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只能很无奈地点头。 我无奈,空云道长比我更无奈,他背着手,路线烦躁地在我面前踱起了步子。 前后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他才停下来问我:“平时看diàn yg吗?” 我说:“以前看,最近一年不怎么看了?” 道长又问我:“你看diàn yg的时候,看的是什么?” 什么叫我看diàn yg的时候看得是什么?我该说我看得是diàn yg幕布呢,还是说我看的是幕布上的画面呢? 没等我想好怎么开口,空云道长又说道:“如果diàn yg没有画面,只有声音,你看吗?如果没有声音,只有画面,你看吗?” 我说:“没声音的话可能还将就着看一看,如果没画面,那就没得看了,总不能只听声音吧?” 空云道长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算了,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无所谓,只要你能知道以后该怎么做就够了。” 这句话我依然没听懂,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道长脸上刚刚扬起来得半抹笑容又消失了:“你回去以后就找个diàn yg来看,不看画面,只听声音,然后通过那些声音在脑子里想象出画面。” 我大惑不解:“这是做什么呀?” “感受。”空云道长说:“你要记住‘听’diàn yg时是什么感觉,以后你就要带着这种感觉去面对生活,面对行当里的事。仉若非,你要想融入这个行当,就必须学会感受。” 说完这些,空云道长好像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任务似的,长长舒了口气,随后又对我说:“我和仉侗商量过了,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带着李淮山离开仉家,天南海北地转一转。你们两个要带着自己的感受,重新审视自己的生命。啊,这个给你。”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本子,将它交到我手里。 我打开一眼,竟是一个电弧号码本,每行文字的格式都是一样的,先是一个sh一u ji号,然后是一个姓氏,最后跟着性别和职业。 对,只有姓氏,没有名字。 我心里觉得奇,忍不住发问:“为什么没有名字呢?” 空云道长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小本子是盖栋给我的,说是你可能用得着。这上面的号码,也都是他写下来的。” 我又问:“盖栋是谁?” 空云道长:“他是杜康名义上的徒弟,也是心术的最后一代传人。这小子虽说年轻,但仅仅是听闻了你在仉家这一年多的事迹,就能断定你‘天性本善,仇而无心’,我原先还以为他是乱说的,没想到你真的就是这个样子。” 我看了看手里的小本子,没说话。 空云道长则继续说道:“正所谓人情冷暖,可这些年,你大部分时候都在领略人情的冷,却渐渐忘了它的平和温暖。盖栋说,建议你先去那个姓胡的散工家住一阵子,正好他住的地方不太平,你去了也可以顺手处理一下。” 在本子第一页的第一行就写着“胡c男c散工”这么几个字。 我说:“我走了,老仉家的旧货店怎么办?” “旧货店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仉侗会亲自盯着。不是谁都能有这种机会,趁着这一年离家,好好感受你的本心吧。”空云道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本来有很多话要嘱咐你来着,可说着说着,我竟然忘了还要嘱咐你什么了。” 他的笑容和声音一样充满了莫名的感染力,我看到他挑起的嘴角,也跟着笑了笑,随后又问他:“我怎么找这个姓胡的散工?” 空云道长说:“你最好先去趟外滩,和盖栋见个面。” 外滩?道长给出的范围太大了,我是该去上海,还是去宁波,还是去广州 道长立即补充一句:“去上海。你离开渤海之前是不是打算先和仉侗见个面?” 我点头:“我有些想问二爷。” 空云道长捋了捋从盖帽里露出来的头发,沉思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问吧。不过问归问,不要急着做决定,不入等这一年的游历之后,再考虑是去是留。” 道长的后半句话看似说得没头没尾,但我却完全听懂了,默默地点头。 “对了,还有两件事。”空云道长说道:“前阵子仉侗曾让夏宗明给你算了一卦,算得是人生大势,六十四卦中,你偏偏中了一道乾卦。你现在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正式潜龙勿用的时候,知道潜龙勿用的意思吗?” 我笑了笑,说:“小心谨慎,待机而动。” 空云道长点了点头:“嗯,你这么理解倒是也不错。还有一件事你知道,钻进你体内的东西是什么吗?” 他总算提到这了,说实话,我之所以忙忙慌慌地离开养老院来见他,主要就是为了这事,可刚才扯来扯去,我竟险些将来时的目的给忘了。 听空云道长这么一说,我立即摇头:“不知道。” 空云道长稍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地府。” 我以为他又在打哑谜,追问一声:“地府?什么意思?” 空云道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起初我只是以为你体内进了厉害的邪物,就动用了九天星河阵,试图将它压住,可当九天大炁倾入你的胸口时,竟有一股全无杂质的阴气喷薄而出,险些将九天大炁冲散,好在阴气初生,未成气候,我才勉强将它压住。” 说到这,空云道长顿了顿,随后又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阳世间没有纯粹的阳,也没有纯粹的阴,就算再精纯的阴气中,多少也会包含着其他的炁场,像那种完全不含杂质的阴炁场,只存在于阴曹地府,一旦它们顺着鬼门离开地府,瞬间就会被外界的阳气稀释。换句话说,那道阴气出现在你身体里的时候,并没有离开地府。” 我隐约猜到了空云道长的意思,但不太确定:“道长的意思是” 空云道长叹了口气:“由于阴气出现的时候我没有看到鬼门,所以我怀疑,如今,整个阴曹地府都藏在你的体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8章 空旷 阴曹地府在我的身体里? 乍听到这句话,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空云道长肯定疯了,先不说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就说我的小身板才多大,阴曹地府又有多大。 我没去过阴曹地府,但我见过鬼门,光是那两扇厚厚的门板就能把我给压死,如今空云道长却说整个阴曹都在我的身体里,这不是瞎掰么! 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就发现空云道长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了,顿时想起来他是会读心的,就赶紧逼迫着自己想点别的。 空云道长盯着我看了一会,过了片刻,依然是无奈地叹口气:“你这孩子,真是一点常识也没有。算了,我也不想解释太多,不过有件事不得不提醒你,地府的力量虽然强悍,但你毕竟是凡胎,在集齐四枚幽冥通宝之前,千万不要觊觎那股力量。” 我脱口问了句:“阴曹地府真的在我体内?” 空云道长白我一眼:“如果我说是,你信吗?唉,既然不信,为什么还要问呢?不管怎么说,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你不管是凝练念力,还是施展术法,都务必留一些余地。念力,不要用尽,施展术法的时候,最多只用八分力就行了。怕就怕一旦抽空浑身的念力,九天星河阵的灵韵也会消耗一部分,等到那股灵韵完全耗尽,你体内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压得住它了。” 我知道这里的“它”指得是什么。 我问空云道长:“如果不压着它会怎样?” 空云道长狠狠皱了一下眉:“你就会被阴气蚀体,片刻毙命。除非你能集齐所有幽冥通宝,不然这辈子都无法全力施展术法。” 我接着说道:“道长,你压住‘它’的时候,有没有感应到我身上的另一道炁场?” 空云道长又一次听到了心里的声音,当场就问:“你身上还有一股不阴不阳的怪炁?” 我没听错,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用的就是疑问的语气。 “道长没有感应到这股炁场吗?”我一边点头,一边发问。 空云道长立即伸出右手,将无名指和小拇指搭在我的脉搏上,片刻之后,他又摇了摇头:“你身上除了仉家祖传的煞气,没有其他不寻常的炁场。” 看样子,之前盘踞在我身上的那道怪异炁场已经消失殆尽了。 不对,也不一定是这样,当初它刚刚融入我的血液以后,也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就连我自己都感应不到它的存在,直到凶神现身,它也再次出现。 空云道长能看穿我心里的想法,这边我一直回想着墓穴里发生的事,空云道长就盯着我的额头,反复说着:“怪了,怪了,实在是怪。” 他松开我的脉搏,又对我说:“你这次的经历,说不定也暗含一些机缘。” 我问空云道长:“道长,你听说过四重空间吗?” 听到我的话,空云道长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肩膀也跟着微微一耸,可接下来,他却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与行当无关。” 在我看来,空云道长一定知道什么,但又不打算告诉我。 看着空云道长那一脸高深难测的表情,我甚至在想,说不定他就是吴林口中的“老学究”。 只可惜这只是我的臆测而已,道长若不肯开口,我终究得不到任何dá àn。 在他说出刚刚那番话以后,谈话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就这么沉默了很久,空云道长才说了句:“若非啊,你要记住,你不是仉家的阴差,也不是渤海湾的阴差,你是行当的阴差,是整个阳世的阴差。” 说完,他脸上露出一个非常清爽的笑容,又伸出手,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 这就是我和空云道长第一次见面的整个经过。在见到他之间,我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行当,可见到他之后,我才隐约感觉到,虽说自己在仉家待了一年有余,可实际上,我也只是刚刚跨进行当的门槛。 因为空云道长走得急,我没能以一个晚辈的姿态恭恭敬敬地向他道别,而且看他那副疾走如风的样子,似乎也不愿再和我啰嗦。 中秋的九点钟,白色的太阳已从海平面上升起了一段距离,我望着天和海相交的地方,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曾试图想明白空云道长说得那些话,可对着海面望了很久,我的大脑却渐渐变得一片空白,以至于沉思也变成发呆。 没记错的话,我离开浴场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空云道长没有如我想象中那样出现在浴场的入口,那些站在沙滩上放风筝的人也不是去了哪。 整个沙滩上只剩下我一个人,能与我相伴的,只有死气沉沉的沙滩和呼啸的海风。 不知道为什么,悠远空旷的环境竟让我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恐惧,我不敢再待下去,逃命似地奔向了沿海公路。 浴场位于滨海开发区的最北端,加上今天不是休息日,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就连周末在路边做生意的鱼贩子都没有出滩。 我一路疯跑,一刻也不敢停下,直到养老院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街道上的行人才稍微多了一点,沿街的工地里也传来了施工的嘈杂声,我心里这才稍微轻松一些,随后就坐在马路牙子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虽然我没能完全明白空云道长说得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恐惧,莫过于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道长说得没错,我必须离开仉家,再待下去,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那天上午,我险些被这种莫名出现恐惧其实我也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恐惧,它也可能是某种被放大的紧张感或者空虚感,可不管怎样,在那个上午,我学会了主动去感受一些东西。 只不过当时我的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想,大概空云道长也没有想到这次短暂的交谈终将让我找到一条别人没有走过的路。 从见到孙传胜到2007年的十月,我的人生轨迹好像发生了数次改变,至于到底是几次,我实在没有心情去数,毕竟那都是别人在改变我的人生,我却从未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2007年的十月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终点,也是一个新的。 那天我坐在马路旁,第一次觉得工地上的噪音似乎不那么刺耳了,它变得很复杂,我不知熬怎么描述当时的感觉,只是觉得这样的声音让我想到了建筑工人身上的汗衫和安全帽,这两样东西都代表着他们的生活,但不是生活的全部。 我就这么傻乎乎地望着对面的建筑工地,一直到了中午十二点,我才急慌慌地回到病房。 仉亚男十一点半就来了,我刚进养老院大门的时候就被她堵了个正着,当她听说我今天早上去浴场见了空云道长之后,立即摆出了那副教训人的嘴脸,对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她骂得很凶,可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我的身体还没痊愈,万万不该到海边吹凉风。 可当我告诉她,空云道长建议我离开仉家,出去游历一年的时候,她只是盯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仉亚男舍不得我走,但我也知道,我必须离开。 请原谅我完全用陈述的方式的来诉说那天中午的经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和空云道长交谈过之后,我的心里一直很乱,以至于那天发生的很多事都只记得一个大概的经过,却无法说出具体的细节。 老左曾建议对这些“大概的经过”进行一些文学处理,让它们看起来更有意思,毕竟他擅长这个,而且在诉说之前那些经历的时候,其实很多地方候我都忘记了具体细节,每次都是老左在原有素材的基础上进行一些可以让我接受的“再创作”,正是因为他的努力,才让我的故事看起来不像流水账那么枯燥。 但这一次我拒绝了,鉴于那天的经历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不想破坏它原有的样子。 在见到仉亚男以后,我可能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处于半失神状态的,后面又发生了什么我完全想不起来了,只是大概记得她和李淮山当天下午都没有离开,一直在养老院陪着我,但由于我还处在静养期,晚上的饭点一过,他们两个就必须离开了。 要是我没记错,李淮山在临走前好像问了我一句:“你一个人出去游历?” 对,我想起来了,他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虽然具体是怎么说得我忘了,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让他回去收拾一下行礼,过几天跟我一起走。 从我醒来以后已经过了整整五天,李淮山一直没怎么和我说话,可那天晚上,他却露出了松了口气似的笑容。 在这之后又过了两天,我感觉自己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于是给二爷打了diàn huà,明面上说很久没见他了,想回家看看他,可二爷是什么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我想干什么。 他在diàn huà那边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吃烧烤的地方吗,在那见面吧,有些话不适合在家里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9章 意料之外的dá àn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爷第一次请我吃烧烤,应该是在我第一次出单的当天晚上,那家店在市南区,离开养老院至少七十公里。 我大概能明白二爷为什么将见面地点选在那里,那家店不但离养老院很远,离鬼串子也很远,而且我在仉家待着这么久,偶尔也听仉亚男和仉立延提起老仉家在渤海湾的几处产业,所有的产业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都不在市南区。 至于老仉家是因为何种原因不在市南区开产业,这就不是我能解释的了。 和二爷通完diàn huà以后,我就抓紧时间将自己捯饬干净,赶在早上九点之前离开了养老院。 由于滨海开发区这边地处偏僻,很难打到车,我只能先走两公里到公交车点,再坐九点一刻的公交车离开开发区。 零七年那会,只有一趟公交车通滨海开发区,我忘了那是几路车了,只记得它途径的站点很多,七十公里的路,要七拐八拐地走两个半小时,下车以后,我又徒步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和二爷约定的地点。 没错,我进入市区以后完全可以下车,到路边打个的直奔城南区烧烤店,不但方便,也比一直做公交车舒服。 之所以没有这么干,不是因为我格外节省,只是因为我不想这么快就见到二爷,甚至在我走到烧烤店门口的时候,心中还期盼着二爷今天不会前来赴约。 可我的手指尖刚刚触碰到门把手,店里就传来了二爷的声音:“老规矩,要冰的。”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慢慢拉开了店门。 二爷就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他看到了我,就冲我招招手。 以前他见我的时候,虽然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亲和,但总归会露出一点笑容,可是这一次,二爷却明摆着想要做出一副慈爱长辈的样子,只可惜这本不是他的常态,他再怎么装也不会给人一丁点慈眉善目的感觉,况且今天他的脸上也没有笑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十分尴尬。 我走到二爷面前,露了一个笑脸。 二爷看我一眼,咂了咂嘴,沉思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收起了那副刻意装扮出来的温和表情。 我说:“车有点慢,来晚了。” “我也刚来。”二爷揉搓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地说:“一般来说,这家店只在第二季度营业,好在今天老板恰好在店里,还挺巧的。” 我点了点头,坐在二爷对面。 在这时候,我和二爷就集体陷入沉默,他不停地揉搓着手里的酒杯,我则盯着桌面上的灰尘,从余光里偶尔瞥一瞥二爷在干什么。 直到店老板端着一个黄铜打的火锅灶上来,二爷才回了回神,问店老板:“你现在还做火锅了?” 店老板愣了一下,又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觉得二爷问的问题很怪异,可过了一小会,他还是一边擦桌子,一边回应着:“是囔,小孩快上学了,老家那边又盖房子,光卖烧烤钱有点紧,得想法多赚点。” 二爷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随后店老板又拿来一个酒起子和两大碗调好的麻汁酱,二爷当时正盯着锅里的汤水出神,他就拍了拍二爷的手,说:“肉都切好了,在冰箱里,酒也在,你们自己吃吧,我得接孩子去了。” 虽说二爷闷闷地点了点头,但我觉得他好像根本没听清店老板在说什么。 等店老板走了以后,我才到冰箱里拿了酒和肉,又跑到厨房弄了点豆腐和青菜。 看店老板对二爷的态度,我觉得他们两个应该不是一般的熟,就算我私自进厨房,人家应该也不至于说我不懂规矩,至于豆腐和青菜的价钱该怎么算,那就得让二爷和他商量了。 我端着豆腐和菜回到桌前坐下,二爷没话找话似地说:“听仉亚男说,你看上了七中的一个yg yu老师。” 我盖上锅盖,点头道:“只见过人家一面。” 二爷:“老师挺好的,工作比较稳定,工作环境也比较安全。” 在这之后他又没话说了,我也没有主动找话题。 其实我知道,现在只要我率先开口,肯定会问和我爸有关的那些事,当初我之所以回到仉家,说白了就是为了弄清楚我爸失踪的原委,可如今dá àn就在眼前,我却下意识地想退缩了。 汤很快就烧开了,二爷立即掀开盖子,我则将切好的肉倒了进去。 二爷一边用筷子将锅里的冻肉打散,嘴上还说着:“肉稍微老点了,不过老羊的肉也不错,有嚼头。” 我“嗯”了一声。 二爷专心致志地搅着肉,好像忘了我的存在一样,我偶尔看他一眼,就见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锅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饿极了才一直盯着锅里的肉,只有我知道二爷今天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好在羊肉比较老,如果是小羊羔的嫩肉,指不定就被二爷给搅碎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过去,知道锅里的水重新开了起来,二爷才对我说:“差不多了,吃吧。” 我夹了一筷子羊肉,将它们扔在酱碗,就这么用将肉和麻酱搅在一起,搅了一下又一下,完全没心思吃。 二爷那边一直很安静,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了好大一阵子,我才狠了狠心,抬头看向二爷:“二爷” 没等我把后面的话说完,二爷就开口了:“是我让你二叔去动物园接你的。” 我盯着二爷的眼睛,没说话。 片刻,二爷又说道:“你爸妈离开重庆的那天,是我让张祖业去动物园接你的,其实那时候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你带回仉家,可碍于和苏家约定,我只能将你托付给张祖业。” 我问:“我爸妈为什么会失踪?” 二爷:“为了避开一个人。” 我问:“谁?”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二爷才从嘴里慢慢吐出一个字:“我。” 二爷的dá àn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一直以为,是不周山的人发现了我爸的行踪,才导致我爸不得带着我妈一起消失,可没想到,他们要避开的人竟然是二爷。 我看着二爷,二爷则盯着沸腾的火锅,不断从锅里冒出的水汽挡在我和二爷之间,模糊了二爷的脸。 过了很久,二爷又长叹一口气,随后才对我说:“丰羽这孩子,什么都好,可就是身上的魔性太强。十一年前,你爷爷得知他身上的魔性已经被激发出来,就” 这番话说着说着就没下文了,我本来是不想催问的,就坐在二爷对面默默地等着,可一直等到火锅里的水烧光了一半,二爷依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我实在等不及了,只能催促:“就怎样?” 二爷将后背整个靠在椅子上,他的重量太大,以至于椅子背立刻发出一阵“吱呀吱呀”的惨叫,可他也不管那么多,只顾着让身子放松下来,又过了一两分钟才开口道:“如果丰羽只是激发出了魔性也就算了,关键是他手里还有一枚幽冥通宝。仉恒说,如果不把这股恶念毁于襁褓,那它就会祸乱天下。” 我插嘴问:“什么恶念,什么意思?” 二爷看了我一眼,但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仉恒认为,要想防患于未然,丰羽就必须死。十一年前,仉恒让我去重庆,就是要我为老仉家清理门户。” 他说得隐晦,但我全都听懂了。 我爸妈之所以失踪,是因为如果不彻底消失,就会死在二爷的手里。 听到二爷这番话,我慢慢地睁大了眼睛,在蒸汽另一侧,二爷的脸庞依然很模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他的眼睛。 我心里简直有些气急败坏,恨不得将十年间积攒的怨恨都发泄在二爷头上,可与此同时,我又感觉到难以相信。 当年二爷千里迢迢跑到重庆,竟然是想杀了我爸妈?这怎么可能,虽说他平时在家族里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对家族里的人下狠手,尤其是不会对家里的后辈下狠手。 更何况仉恒可是我的亲爷爷,他那么护短,怎么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这时候,二爷又从鼻子里吭出很长一道气息,接着说:“以当时的情形来看,仉恒的决定没有问题,就算我们不清理门户,其他宗门也会设法将丰羽铲除,于其将丰羽的命交给别人,还不如自己动手。不过现在看来,我们做出那样的决定,确实有些着急了。” 我插嘴问二爷:“如果那天我爸妈没走,二爷,你会动手吗?” 此话一出,二爷立即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他才闷闷地回应道:“不知道。唉,我是看着丰羽长大的,他从小就不愿意亲近仉恒,就是喜欢围着我转,入了冬字脉以后,更是每天都跟在我身边于情,我绝不会动手,可于理,丰羽必须死。” 我心里的火一下就蹿起来了,“啪”地一拍桌子,怒冲冲地站直了身子。 原本我是想对着二爷破口大骂,可当视线穿过了蒸汽,看到二爷那双充满了愧疚和歉意的眼睛时,我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0章 谁来负责? 二爷坐在椅子上的身高和我站起来的身高原本差不多,可一向心高气傲的二爷此时整个人都像是有些萎缩了,感觉比我矮了大半个头。 他和我四目相对,好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狭窄的小店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火锅里不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这次打破沉默的人是二爷,他依旧先叹一口气,接着说:“那时候你太小,有些事可能不记得了” 我将二爷打断:“那时候我已经九岁了,大部分事情都还记得。” 二爷问我:“那你还记得,那段时间的丰羽是什么样子吗?” 我说:“记得,那段日子,我爸为了供我上学,一个人打了好几份工,可他没有户口,没有身份,打得都是黑工,那时候他每天很早就要出门,晚上很晚才回来。” 二爷用手指搓着椅子的扶手,语气沉闷地说着:“难道你现在还认为他每天早起晚归,是到外面去打工了?” 这话算是把我问住了,我盯着二爷的眼睛,二爷也盯着我。 过了好一阵子,二爷又开口道:“再怎么说丰羽也是仉家的人,他要想赚钱,用得着那么辛苦么,再者他在外面也有自己的人脉,怎么可能搞不到户口和?” 我说:“我爸不想动用自己的人脉,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 二爷:“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有用么?不管他如何隐藏,只要仉家想找他,就一定能找到,如果仉家不想找他,他又何必隐藏自己的行踪?” 我说:“有可能我爸不是想避开仉家的人,而是想避开别的什么人。” 二爷:“若非,别骗自己了。你父亲当年之所以藏身在那个小山寨里,根本不是为了避开谁,他是担心有一天身上的魔性爆发,才画地为牢,将自己囚禁在那里的。” 我说:“我爸之所以带着我妈去重庆,是因为苏家。” 二爷又叹了口气,说:“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当年苏家的做法固然招人憎恶,丰羽毕竟是阴差,若他不肯就范,苏家也不可能用强,就算再不济,苏家为了照顾仉家的颜面,也不可能做的太过火。反倒是丰羽这一走,却恰恰落了苏家的口实,后来的事才变得那么焦灼。” 对于苏家和仉家的那点恩怨,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问二爷:“我爸当初是自愿离开仉家的么?” 二爷沉吟了一会才回答我:“算是,但也不完全是。” 一边说着,二爷慢慢将视线挪到了一旁,但嘴上却没停下:“仉恒觉得苏家的所作所为伤到了仉家在行当里的地位,曾想强逼丰羽和苏瑶离婚,以此来惩戒恶心苏家。二十年前的仉恒和现在的仉恒完全不一样,当初的他简直就是小魔王的翻版。丰羽不肯离婚,仉恒竟然一怒之下将他逐出了仉家老宅,其实仉恒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可连我也没想到平日里柔和寡言的丰羽竟然爆发了,当场带着苏瑶离开渤海湾” 我死皱着眉头:“不离开还能怎样,留在仉家受气么?” 二爷也皱眉了:“你知道什么?当时你妈已经怀胎十月,随时都有可能临盆,丰羽带着她一路波折,竟然跑到了重庆,这一路上如果出点什么意外,你现在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么?” 说到这,二爷开始拿手指敲打桌子。 那一连串的“哒哒”声传进我的耳朵,让我心里也变得十分烦躁。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二爷的语气也变得越来越急:“万幸子正那小子一直放心不下你们一家子人,默默跟了一路,要不然,你还真没命在这听说我这些。你爸对你说过你是怎么初生的吗?” 我摇头。 在我的记忆中,不管是我爸还是我妈,都从未提过这件事。 二爷继续说道:“丰羽刚带着苏瑶从重庆火车站出来,你就急着要出来了。还好子正一早就担心会出事,火车每到一个站点之前,他都会通过行当里的朋友,提前找一个接生的人在站点附近等着。苏瑶刚出状况的时候,丰羽一下就没了办法,还是子正带着人及时赶到,保住了你们母子。你以前没想过吗,为什么你自出生前就离开了仉家,名字却是子正起的么?” 我说:“我还以为,是在仉如是出生的时候,我的名字就已经定好了。” “你倒是会想。”说话间,二爷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借着火锅下方的炭火点着。 我问二爷:“如果我爸失踪前的最后几个月不是每天在外面打工,那他出去干什么了?” 二爷长吐一口烟雾,又将剩下的大半盒烟扔给我,说:“那时候他已经无法压制自己身上魔性了,只能每天趁着寨子里的人还没醒,独自进入深山腹地,在那里将魔性发泄干净,到了晚上才能回去。你仔细回想一下,丰羽每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身上是不是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听二爷这么一说,我很快想起来了,那段日子里,我爸每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我都会闻到一股怪味,当时我妈说那是铁锈的味道,可现在想象,铁锈味和血腥味本来就很像。 什么样的工作要每天和铁锈打交道? 二爷见我一直皱眉不语,就自顾自地说:“看样子你全都想起来了。每当丰羽身上的魔性爆发,他都会变得极度嗜血,后来我到山腹里看过,那地方简直可以说是遍地尸骸,山间野兽不知道被他杀了多少。” 我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我爸带着我去动物园的时候,却没有一丁点异常呢?” 二爷依然叹气:“这也曾是最让我想不通的地方,如果一个人在魔性爆发的时候会失去所有理智,为什么还能在那天早上提前离开住处,还能无声无息地消失呢?我不知道丰羽在那天是不是压制住了魔性,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在那一天,他的心智很完整。” 过了一会,二爷又说:“其实现在看来,我和仉恒当初做出的决定,确实有些着急了,但还不算太急。” 我盯着二爷:“怎么说?” 二爷说:“如今我们基本可以确认,丰羽已经压制住了身上的魔性。” 我问他:“那他为什么至今都不愿意现身?” 二爷将视线挪到了地上,不说话。 我继续催问:“我爸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说真的,当我得知爸妈都还活着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既然你们都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却从未给我过任何音讯,哪怕见不到人,能有一封信通diàn huà也行啊。 二爷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当初我们都以为丰羽没救了,所以就将将仉家要清理门户的事通知了行当里的几个老前辈,如今这些老人大多过世,可毕竟还有些人活着,如果丰羽现身,他们一顶还会找丰羽的麻烦。” 我说:“我爸身上的魔性不是压制住了吗,他们还能找我爸什么麻烦?” 二爷吐着烟雾c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丰羽毕竟是身带魔性的人,就算他能将魔性压制住,但对于其他宗门的人来说,他依旧是一颗定时炸弹。为了行当的安定,这些人肯定会想方设法要了丰羽的命。” 为了行当的安宁?简直就是放屁! 二爷的话还没说完:“你才入行当一年,根本不了解咱们这个行当是什么样子的” 我将二爷打断:“二爷,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你,还有那个仉恒,你们想过该怎样证明我爸的清白吗?” “他本来就是清白的,不用证明。”二爷先是说了这么一句,可过了片刻又说:“没人能证明他的清白。” 我问他:“你们当年都告诉了谁,是空云道长他们吗?” 由于太激动,我感觉自己说出来的话已经有些言不达意,好在二爷依然能听懂我的意思,就见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空云他们,那几个老东西不问世事,就算告诉了他们也没意义。如今还知道丰羽身上有魔性的,除了咱们仉家人,就只剩下几个资格很老的隐修了。” 我说:“咱们去找他们,把事情说清楚。” 二爷依然摇头:“我试过了,没用,这些人都是顽固派。” 我有些恼了:“你和那个老不死仉恒,你们怎么为什么要把我爸的事告诉别人?生怕自己杀不了他,想借刀shā rén吗?” 没想到二爷也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嚯”的一声站了起来,他瞪着我,气冲冲地说:“不管仉恒以前做错了什么,他都是你亲爷爷!而且他现在已经在弥补你” 不等二爷把话说完,我身后就传来“吱——呀——”一阵长音,店门被推开,一道凉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随风一起进来的,还有一轻一重两道脚步声。 我转头一看,是店老板带着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他女儿今年也就是的年纪岁,一见到二爷就咧开嘴,笑着喊了一声:“爷爷!” 我没有回头去看二爷的表情,只是裹了裹衣服,快速离开了座位。 纵然我心中有万丈火焰,可当着这么一个小孩子的面,我实在不想和二爷啰嗦下去了。 我从店老板身边闪过的时候,他还问了我一句:“吃好了木啊?”,但我没心情和他聊天,立即夺门而出。 临出门的一刹那,我转身朝二爷看了眼,他没有出来的意思,只是站在小姑娘身旁,默默看着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1章 开始流浪 风似乎有些凉,我虽然不怕冷,但还是裹紧了领口,在市南区的街道上健步如飞。 我不知道该如何理解二爷所说的“魔性”,仉家的典籍上说“善极生邪,邪尽归善,世人皆liǎng xg,善邪相生。”,既然每个人身上都有邪气,为什么我爸就必须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这所谓的魔性,究竟是我爸生来就有的,还是在他出生以后,仉家人强加在他身上的? 想到这,我就开始在街道上四处张望,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现在的我心中充满了怨气,在这样的状态下,我不是用脑子去思考问题,而是用情绪思考问题,很容易将所有事都想象成最恶心的样子。 “怨气这东西吧,有时候比凶神厉鬼还麻烦。要是心里头的怨气太重,就得赶紧把它化解了,就算化解不了也别在这种时候别胡思乱想,你想得越多,就越觉得人生灰暗,长此以往早晚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是我被禁足的时候,二爷对我说得一番话话。虽说只是闲谈,言语中也处处透着随意,但它至今还印在我的脑海里,敦促我在每一个内心被怨气笼罩的时刻保持清醒。 不管二爷究竟在十一年前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但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好师傅。在我刚回仉家的那一年多里,他传授给我的那些东西,足以让我一生受用了。 离开烧烤店以后,我先去了一趟中百大厦,购置了两个行李箱和大量衣物。 我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待在仉家了,只想着赶紧去上海,仉立延给我买的行李箱我不打算再用,仉家人天天穿在身上的唐装我也不想再穿。 当时的我仿佛有一种茫然的信心,以为自己能洗脱所有仉家留在我身上的痕迹,我重新打扮了自己,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行当外面的正常人,但阳线和八卦钱依然缠在我的手腕上,通灵宝玉依然挂在我的脖子上,龙眼c梼牙,还有幽冥通宝,也依然被我放进了裤子口袋。 甚至在买裤子的时候,我还专门挑选口袋多的,就怕放不下这些东西。 有些痕迹,我确实可以轻松抹去,可有些痕迹却早已根深蒂固地扎进了我的心里,直到我死的那一天,它们也不会消失。 拖着两个行李箱从中百出来的时候,我的心情总算稍稍平复了一些,原本是打算买完东西就叫上李淮山一起去火车站的,可当我站在马路旁,准备摸出sh一u ji给李淮山打diàn huà的时候,直通火车站的三路公交车却在我面前发生了车祸。 这场车祸并不严重,只是因为简单的zhui ěi,有一辆搬家公司的货车可能是赶时间,超车的时候变道很急,公交车一下没刹住,车头就蹭到了货车屁股上。 两辆车都没有人受伤,可司机师傅们还是冲出驾驶室,在大街上喷起了口水。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明明眼前发生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可当我看到眼前这一幕幕的时候,却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顿时打消了给李淮山打diàn huà的想法,恰逢一辆出租车停在我身边,我立即上车,直奔城西鬼串子。 空云道长曾建议我先外出游历一年,等游历结束以后再做决定,我当时就明白,他是让我在一年后再决定是否继续留在仉家。 留下,是一辈子,离开,也是一辈子。 我担心自己最终会选择离开,所以我必须趁着自己还在仉家,先去见见仉子正,哪怕只是向他问一声好,或者道一声别,至少也尽了一个晚辈的本分。 回仉家一年,除了在河道里的那次交手,我都没和这位亲大伯好好说上几句话。 车子快开到鬼串子口的时候,我给仉亚男打了diàn huà,想询问一下仉子正的住处,却得知仉子正去了野人山,最早也要半年才能回来,加上野人山区根本不通x hà一,就算打diàn huà也联系不上他。 在这之后我就下了车,但没进鬼串子,而是径自回了旧货店。 仉亚男不在店里,倒是李淮山一早收拾好了行李,我进店的时候,他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冲我扬下巴:“什么时候走。” 我朝柜台那边看一眼,问他:“仉亚男呢?” “她知道你要走,”李淮山叹了口气,说:“所以就提前离开了。” 我只能无奈地笑:“也不知道给我送送行,你说这算哪门子姐姐。” 李淮山站起身来,笑着摇头了头:“你还不了解她嘛,她就是太舍不得你了,才不想亲眼看着你走出老巷子。对了,仉亚男让我问问你,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大小黑和铁锤怎么办?” 我回来的时候一直在想该怎么找到那个叫盖栋的人,竟然把它们三个给忘了,经李淮山这么一提,我顿时为难起来:“如果带着它们仨,就不能坐火车了。” 李淮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套钥匙,在我眼前晃了晃,说:“你要是决定带着它们,那就别坐火车了,走高速吧。”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钥匙,问他:“谁的车?” “仉立延借给咱们的。我以前还以为这家伙是个穷光蛋呢,没想到他手里还有这么辆高配揽胜。哦,对了,还有这个。” 李淮山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条,将它递到我手里。 我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已经盖栋的sh一u ji号,之前空云道长明明让我去外滩找盖栋,可从字条上的地址来看,盖栋似乎在弄堂深处开了一家酒吧。 我抖了抖纸条,问李淮山:“这上面的地址准吗?” 李淮山摊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问问仉立延吧,这张字条是他留下的。” 除了仉亚男,我现在不想和二爷身边的人有任何联系,于是摆了摆手,说不用,随后又将字条小心收进了口袋里。 李淮山看了看被我拖在身后的行李箱,问一句:“现在出发吗?” 我将其中一个行李箱推给她:“别用旧xiāng zi了,用这个。你收拾一下东西,我把三个小东西弄出来。” 一边说着,我就朝卧室那边走了,当我前脚快要踏进门廊的时候,李淮山在大厅里喊了一嗓子:“我以后不会再拖累你了。” 我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 他又说了句:“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我给了李淮山一个笑脸:“从来没觉得你是累赘。” 李淮山仿佛受到了我的感染,也露出了笑容。 在这之后,他就低头收拾东西,而我则回到卧室,告诉大小黑和铁锤,我要带着它们出去游历,一年内都不会回来。 起初铁锤还是那副全世界都和它无关的冷漠表情,可一听到我说要出远门,它立即抬起头来看着我,一双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紧张还是兴奋。 可不管它当时是怎么想的吧,在我离开卧室的时候,它还是和大小黑一起跟了出来。 李淮山收拾好行礼之后,就将仉立延的车开到了旧货店门口。 鉴于李淮山开车的时候常常被交警抽查,所以车还是由我来开,他则负责查地图以及照顾行李,大小黑一上车就趴在后座上睡觉,铁锥则趴在副驾驶的椅子顶上,瞪大眼睛盯着后视镜。 临开车之前,我原本想给仉亚男打个diàn huà,通知她我们走了,可李淮山却阻止了我,他说等仉亚男缓过劲来会主动联系我们的,如果现在给她打diàn huà,肯定免不了要遭受一顿臭骂。 我一想也是,就放弃给仉亚男打diàn huà的念头,随后拉开手刹,慢慢开着车子朝巷子外面走。 每当车子路过一家店铺,店家都会露出头来朝我挥挥手,算是简单的告别,江老板的两家店都关着门,想必她是陪仉亚男出去散心了,温老板和俞老板店里都亮着灯,但他们两个也没有现身。 车子快开出巷子口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虽说号码我确实不认得,但从内容上看,发信人应该就是二爷,短信上说,仉恒为了将我留在仉家,恐怕会在我外出游历的这一年里找人游说我,并让我不要理会那些人,让我跟从自己的心声。 我没有回信,只是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又将sh一u ji塞回口袋。 从旧货店到巷子口,这条路仿佛变得很漫长,但我终究还是将车子开出来了。 一出巷子口,铁锤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纵身跳到了后座,然后就将整张脸都贴在窗户上,瞪大眼睛朝着窗外张望。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铁锤那一脸新奇的样子,心里也忍不住发笑。 原来这只平日里总是以冷眼待人的老猫,偶尔也能像孩子一样露出好奇的眼神。 李淮山也回头看了铁锤一眼,又转过头对我说:“哎呀,一离开老巷子,我心里怎么空落落的呢?那感觉,就跟我当初刚到家具城的时候差不多,没人管没人问,跟流浪儿似的。” 我有意装作没听见,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的路。 李淮山大概是觉得有些无趣,就靠在椅子背上玩起了sh一u ji,过了小片刻,又听他自言自语地说:“哟,今天是小雪啊,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入冬了。” 由于在病床上昏迷的时间比较长,我一直以为现在还是秋天,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初冬已至。 刚才翻了一下旧日历,2007年的小雪是农历的10月14,再过两个多月就要入年关了。 那一天,我和李淮山开始了为期一年的游历,不过按照李淮山的说法,我们那不叫游历,应该叫流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2章 弄堂酒吧 我以为,所谓流浪,应该是身无分文地在外漂泊,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都要为了温饱费尽周折。但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先不说还没等出门就得了辆车,光是我银行卡的钱就足够我们两个挥霍好一阵子了。 聊到这,我不得不称赞一下吴林那伙人,我们明卖,他们明买,至少在生意的层面上做到了互不欺瞒,我们不欺骗客户,那是本分,他们不欺骗我们,那就是人品了。 再说说李淮山对于流浪这两个字的看法,他认为,只要出门在外c无依无靠,就是流浪,当初他一个人跑到家具城打拼,也算是流浪。 我实在无法理解他的思维方式,也懒得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和他争执。 离开渤海湾之前,李淮山就声称自己的找好了去上海的路线,还说什么只要照着他规划的路线走,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上海市内。 我确实是按照他规划的路线走的,可原本九个多小时的路,我们却走了整整三天。 这家伙根本不正儿八经规划路线,我按照他的指示,先是到了青岛,然后从青岛拐到临沂,再经由临沂到达连云港,将车子开进连云港市内的时候我还在想,总算回到正路上了,可没想到李淮山又忽忽悠悠地让我把车开到了杭州,最后才从杭州掉头,直奔上海。 这一路,每到一个地方,李淮山都要下车出去逛游一圈,我们在杭州住的时候,这小子甚至还跑出去泡了一晚上吧。 我也真是服了他了,说什么以后绝对不会成为我的累赘,谁承想刚离开渤海湾就开始拖我后腿。 不过我虽然一直知道他给的路是错的,却又一直没说破,好容易出来一次,他愿意玩我就由着他得了。 顺带一提,那几天晚上,我一直睡在车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小黑和铁锤都在,我总不能带着它们一起住进旅馆吧。在此期间,铁锤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一直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它和别的猫一样怕水,每当车子路过大江大河的时候,浑身猫毛都会乍起来。 每当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铁锤的样子发生变化时,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到达上海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橘红,那时候sh一u ji还没有导航,一下高速,李淮山就从商店里买了一张上海地图,并用一支荧光笔在地图上标注出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以及一条看起来比较近的路线。 字条上说,盖栋的酒吧就在南京西路一带,离一个叫张园的地方不远,但也只是具体到了“张园”,至于这个所谓的张园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酒吧又在这个“园子”的什么地方,在字条上都没有体现出来。 路上李淮山一直催促我给盖栋打个diàn huà,但我就是死活不想打,这里面也没有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人生地不熟的,光是认路就要花去大部分精力,实在没有力气再干别的事了。 我让李淮山联系盖栋,李淮山却以“他这段时间不想和陌生人说话”为由,拒绝了我的提议,鬼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进入南京西路地界以后,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拨通了盖栋的diàn huà。 对面接得很快,diàn huà一通,我耳边就传来了一个很平稳的男声:“八点营业,如需包间,请提前三个月预定。”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diàn huà录音,不过我还是开口说了句:“我是仉家的人?” diàn huà另一侧的人停顿片刻才再次开口:“渤海仉家?” “对,我叫仉若非,空云道长让我来找你。” 对面的人立即笑了:“你这话打得还真是时候,要是再晚两天我就出远门了。你现在在哪?” 当时开着免提,李淮山也能听到我们的对话,立即将地图展开,在上面指了指我们的位置。 我扫了眼地图,说:“我现在快走到江宁路南头了。” diàn huà对面的人显得有些惊讶:“你已经在上海了?” 我应一句“对”,对面立马说道:“你知道张园吗?” 我说:“我只知道张园的位置,但不知道你的店在哪。” 对面:“你到了张园先找个地方停车,回头我去园门那边接你,你知道园门在哪吧?” 我说:“能找到。那地方有停车场吗?” 对面笑着说:“不用找停车场,我这地方是个弄堂,你把车停在路边就行了。” 我接着问一句:“我怎么辨认你?” 对面说:“我能认出你就行了,店里这会要开张,我先挂了。” 这句话说完,他就快速挂了diàn huà。 李淮山也将我的sh一u ji挂断,完了又若有所思地对我说:“从语气上来判断的话,盖栋这个人应该很好打交道。对了,等会咱们停下车,大小黑和铁锤怎么办?” 我看了看后视镜,铁锤依旧趴在窗户上向外面张望,大小黑则凑在一起睡觉,这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晕车还是怎么了,从上车开始,每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了,只有到了饭点才会醒上十几分钟。 以它们两个体质,按说都是不能吃东西的,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总是赶在饭点醒来。 李淮山也回头看了看大小黑和铁锤,又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说:“清出一个行李箱来,把大小黑放进去,下车以后,我拖着行李箱,你抱着铁锤。” 正巧附近就有停车的地方,我立即将车子停下,李淮山从后备箱里拿了一个行李箱出来,三下五除二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我则将大小黑放了进去。 两个小家伙受到颠簸,顿时醒了过来,可当我将它们塞进行李箱的时候,它们却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表现的很配合。 晚上八点多,我和李淮山终于进了弄堂,说真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上海的弄堂口,老砖老瓦的建筑c横在头顶上的一条条电线,以及散乱停靠在路边的qi chēc摩托,就是弄堂给我的最直观的印象。 周围这些建筑应该建造于清朝晚期,虽说能明显看出一些翻修的痕迹,但飘荡在空气中的那股清香确实来自于九十多年前。 我和李淮山找到地图上的标识找了很久,才找到张园的大门,一个穿皮夹克的年轻人远远看到我们,就笑着朝我们挥手。他看起来不太像行当里的人,反倒像是一个刚刚从良的社会青年,浑身上下透着世故的气质。 实话实说,这人长得还算不错,可如果你仔细看他的眼睛,就发现他的眼神很黯然,像死鱼一样。 我拖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礼貌性地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仉若非。” 李淮山也跟在我之后做了自我介绍。 那人脸上一直带着四平八稳的笑容,嘴上说道:“我就是盖栋,估计空云道长已经在你面前提过我的的一些事了。来吧,咱们先喝一杯,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聊。” 说完他就朝着弄堂深处走,我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问:“听道长说,就是你建议我离家游历的。” 盖栋笑了笑,回应道:“我说得不是游历,是感受,我建议你离开仉家,用一年的时间感受外面的世界。哎,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时间好像变得越来越快了。现在过一年,就好像小时候过一个月一样。” 我给了肯定的回答,盖栋接着说道:“人在长大以后,就没有时间去感受这个世界了,除了那些能改变人生的大事,每一件事都是匆匆地过去,基本上不会在记忆力留下太深的痕迹。” 说到这,他侧过脸来,用余光看着我说:“人类之所以是万物之灵,就是因为能感受到其他生灵感受不到的东西。” 我说:“我还以为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 “那为什么人类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呢?”盖栋一边迈开脚步继续朝弄堂深处走着,一边说:“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俗世中的人已经忘记‘感受’这两个字的力量了,只有咱们这个行当里的人还记得,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记得。就是这儿了。” 言语间,他带我走进了路旁的一个小门头,刚才我的注意力一直在说话,没留意周围的情景,此时感觉到身侧好像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光,打眼一看,就见一块桌子般大小的暗红色招牌横着从墙壁上伸出来,上面写着一个亮白色的“酒”字。 随后我又稍稍后退,朝着门头上方看了看,上面什么都没有,整个店面就只有那一块招牌。 我心里觉得奇,就问盖栋:“你这家店叫什么名字?” 盖栋推开店门,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叫‘不可不戒’酒吧,这名字是我那个猥琐师父起的,我觉得难听,就一直没挂。进来吧,看看喝点什么。” 我拖着行李箱进店,李淮山将瞪着大眼到处撒望的铁锤扛在肩膀上,紧跟在我身后进门。 今天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进酒吧,其他的酒吧什么样我不知道,但盖栋的这家,装修风格实在是太随意了,白墙白顶,一个纯木头打造的吧台,一个看起来很廉价的酒架,以及十几把暗红色的高脚转椅,另外在靠橱窗的位置,还有几套简简单单的纯木桌椅。 盖栋从吧台后面拿了一张酒单出来,笑着对我说:“当初开这家分店的时候,我师父手头没钱,就把店折腾成了这副熊样,好在修旧虽然挫了点,倒也没影响生意,毕竟来我这儿的客人大多也不是为了买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3章 红白机 “来酒吧的客人不买醉,那他们买什么?” 说话间,我挑了一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椅子坐下。 “你带着三个小家伙上二楼吧,”盖栋先是朝李淮山招了招手,之后才对我说:“他们是来看病的,心病。” 李淮山提着我的行李箱上了二楼,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我才问盖栋:“你怎么知道xiāng zi里有两个鬼卒?” 盖栋显得有些惊讶:“行李箱里的两个小家伙就是鬼卒?哟,那等我有时间可要好好接触一下了。” 其实我想问他为什么知道行李箱里有“两个”小家伙,我相信但凡是有点修为的人都能轻易察觉到从行李箱散发出来的阴气,但他是凭借什么判断出阴气的源头有两个? 他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我想得到什么样的dá àn,可刚才那番话明明就是在搪塞我。 不过没关系,在这个行当里几乎人人都有秘密,他不想说,我也懒得再问。 这时盖栋从吧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杯,又拿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淡蓝色液体倒进了杯子里。 那些液体的颜色看起来鲜亮而干净,我也是出于好奇,就问了句:“这是什么东西。” 盖栋给了我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我们店里最好的饮品,尝尝。” 我喝了一口,却没尝出任何味道来,如果不看颜色的话,这东西明明就是普通的矿泉水。 盖栋脸上的笑容完全绽开了:“这就是加了食用色素的矿泉水,如果换成别人,这一杯就要五百块钱,看在咱们是同道的份上,我就不收你钱了。” 我笑着调侃道:“五百块钱?你开的是黑店啊。” “我师父管这种水叫回魂汤,”盖栋拿起一块干净的布,一边擦着吧台上的杯子,一边对我说:“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生意的吗?” 我说:“表面上是卖酒的,背地里干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 “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是开黑店的了。”盖栋将手肘压在吧台上,朝我这边倾了倾身,说:“你有什么不想要的记忆吗,我刻意把它抽出来。” 他一边说着,还笑着指了指我的额头。 这家伙确实是一个很会和人打交道的人,所说第一次见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生分。 但也仅限于不生分而已,我能感觉出来,他虽然亲和,但内心深处却和别人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我问他:“怎么收费?” 盖栋:“一段记忆,一半财富。”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把一半的财产都交给我,我从你脑袋里抽走一段记忆。” 我顿时笑了:“不行,太贵了,我觉得不划算。” 盖栋站直了身子,继续擦吧台上的杯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这杯回魂汤,就是为那些丢失记忆的人准备的,每当记忆被抽走,他们就会感觉到极强烈的干渴,如果给他们喝普通的水,他们会把自己的胃给喝炸。在矿泉水里加上一点食用色素,并告诉他们这是回魂汤,只要喝一杯,口渴的感觉就会渐渐消失。” 我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疑惑道:“管用吗?” 盖栋笑了笑:“人心就是这样,你告诉他们水喝多了会丧命,他们不怕c也不听,但只要你在水里加点色素,就能让他们感觉到‘神力’。” 我又喝了口水,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味道,于是无奈地笑了笑:“你这属于商业欺诈。” 盖栋:“我们这只能算是诱导,不算欺诈。” 我说:“如果这杯水不收费嘛,确实不算欺诈。” “我们也要生存啊,”盖栋笑着叹了口气,说:“我们是散修,不比仉家这样的大门阀,你们家大业大,不愁吃喝,我和师父却每天要为船钱发愁。” 我好奇道:“船钱?” 盖栋将手里的布放下,环抱着胳膊说:“你到我这来,难道就是想找个不认识的人聊天?” 这是我第一次来上海,第一次进酒吧,更何况盖栋的酒吧处处都透着非同寻常,我一时间没管住自己的好奇心,竟然聊开不算完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顿时感觉到一丝尴尬,不顾我的脸皮向来比较厚,尴尬的感觉只出现了一瞬,接着就烟消云散了。 在这之后,我也没再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空云道长给我的电弧号码本,掀开封皮以后,指着第一页第一行问盖栋:“我怎么找到这个人,他叫什么?” 之前空云道长说过,这个diàn huà号码本就是盖栋的东西。 盖栋大略扫了一眼:“哦,胡散工啊,我只知道他姓胡,现在在昆明,靠打零工维生。至于他叫什么,我真想不起来了,反正他年纪比咱们大很多,你联系他的时候可以叫他胡哥或者胡大哥。” “听空云道长说,你建议我一离开仉家,就去找这个人。他是干什么的,我为什么要找他?” “我只能告诉你,他曾是我的顾客,别的不方便多说。啊,对了,记录在本子上的这些人,除了那几个玩摇滚的,剩下的人都和行当没什么牵连。” “普通人?” “嗯,算是吧。” “让我离开仉家到外面游历,也是你建议的?” “对。”盖栋朝着店门外张望一眼,似乎是在确定没有顾客shàng én后才接着说:“多在外面走走对你没坏处。” 我拿起桌上的杯子,看了看里面加了色素的矿泉水,又觉得自己不渴,于是将杯子放下。 盖栋站在吧台后面忙活了一小会,突然开口说一句:“你的节奏乱了。” 我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盖栋说:“雷厉风行固然没有错,但这不是你的节奏。你在仉家待了一年多,反而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我沉了沉气,说道:“你们是不是都特别喜欢说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 盖栋沉思了小片刻才开口道:“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让自己变成仉侗那样的人,他做事的节奏,还有行事准则并不适合你。” 我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我从来没想过要变得和仉侗一样。” 盖栋:“你确实没有想过,可在你的潜意识里,你却一直希望自己向他靠拢,你想拥有他那样的身手,也想获得他那样的成就。唉,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在你和仉侗身上,都有很多东西是我理解不了的,你们两个尤其是你,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悖论。” 这家伙和空云道长一样,说话略显高深,他的话我实在无法完全吃透,索性也不再究竟这番话里的意思,只是问他:“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 盖栋想了想,问我:“你背过道德经吗?” “当然背过,听二爷说,每个刚入行的人都要背那东西。” 盖栋点了点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你这一年里要做的,就是放下包袱,顺其自然。” 我无奈了撇了撇嘴:“可是有些包袱,我现在还不想放下。” 盖栋:“不想放就不放,这也是顺应自然。” 我一口气将杯子里水喝光,又问他:“照你这意思,就是让我完全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呗?” 盖栋:“我要是这意思,就不用问你背没背过道德经了。” 我被他绕得云里雾里的,无奈之下只能接着问:“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盖栋将四根手指伸到我面前:“四个字,道法自然。” “啊?” “别啊。你这次离家,说是游历,其实是寻道。但你要明白,道便是我,我本是道,要寻道,必须先找到自己。” 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什么意思啊你这到底是?” 盖栋又朝着门外看了一眼,随后才对我说:“有些东西啊,就是很难用语言来解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其实你现在也不用纠结,等你走完这一遭,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完这番话,他又连着朝门外张望了好几次。 我感觉他好像在等什么人,就对他说:“你有客人?” 盖栋给了我一个微笑:“要不然,你先移驾二楼?” 人家要做生意,我也不好赖在这给人添乱,立即跳下椅子,朝着楼梯口那边走。 刚上楼梯,盖栋又在后面冲我喊:“对了,胡散工住的地方最近正好闹邪祟,你这次去,顺便帮着处理一下吧。你们俩还没吃饭吧,等会我让人给你们送上去。” 我也没客气:“多送点,我这人比较能吃。” 盖栋:“你有多能吃?” “十个人的饭量。” 我快速撂下一句,接着就快步上了二楼。 就听盖栋在柜台那边嘟囔了一句:“这把亏大发了。” 我在楼下和盖栋聊了十多分钟,在此期间李淮山一直没下来,刚才我就好奇他为什么去了这么久,上了二楼以后才发现他竟然在打游戏机。 07年那会儿,老式的红白机已经很罕见了,没想到盖栋的店里竟然还有一台,此时电视机上正播着魂斗罗的画面,李淮山全神贯注地操纵着自己的小蓝人,铁锥就坐在他身边,瞪大眼睛盯着屏幕上的画面,每次小蓝人跳起来的时候,铁锤就会伸长脖子,好像自己的脑袋也跟着飞起来了似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4章 抵达昆明 我环顾一圈,没看到大小黑的影子,就问李淮山它们跑哪去了。 李淮山的心思都在游戏上,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狠狠拍一下自己的脑门,说忘了让大小黑从旅行箱里出来了。 我赶紧将旅行箱打开,却发现大小黑睡得正熟,屋子里的明亮光线都没能让它们醒来。 李淮山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发现大小黑正在熟睡,就继续打起了游戏。 看到李淮山那副沉迷的样子,我真怀疑他当初说自己不会成为累赘的时候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我带着李淮山离开老巷子以后,他好像变得比过去更没有责任心了。 一方面,我确实觉得李淮山似乎越发不靠谱了,另一方面,我又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让他认为自己真的是个累赘,只能隐而不发,暂且由着他的性子来。 快到九点的时候,盖栋抱着一个很大的食盆上来了,我没想到他会亲自上楼送饭,更没想到他一放下盛满蛋炒饭的食盆就开口问我要两万块钱。 起初我以为这两万块钱就是今天晚上的饭钱,直到盖栋告诉我,他需要一点资金为我提前打点一下昆明那边的事,并直言以后这种事应该由我自己来做,他这次是受到了师父的嘱托才勉为代劳的。 经他透露,那个姓胡的人住在一个城中村里,村子比较深,加上路窄,不方便长期停车,他提前帮我找好了停车场,打算先续三个月的停车费用,另外又帮我们租了两辆燃油助力车,租金同样打算先交三个月。 我看他不管是什么钱都只交三个月,也是出于好奇,就问他为什么布多交几个月的,他却只是冲我笑,别的不肯多说。 昆明那边我没有认识的人,所有的事情当然都由盖栋一手打理,至于停车和租车到底要用多少钱,那两万块钱最后还能剩下多少,他没明说,我也没问。 在这之后,我和李淮山在上海滞留了两天,白天偶尔出去逛逛,晚上就就住在盖栋的店里。 不过盖栋自己却不在店里住,每天打烊以后他就会收拾收拾东西去外滩,至于他具体去了哪里,他同样没说,我同样没问。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盖栋的师父在外滩那边开了一家很大的酒吧,而空云道长之前让我去外滩找盖栋,只因为他并不知道盖栋在张园开分店的事,还以为盖栋现在还在老店那边做酒保。 由于盖栋白天要上学,晚上要经营店面,我和他的交集其实很少,偶尔聊上几句,所聊的大多也是些不疼不痒的事。 在上海的这段时日子里,我曾尝试着给那个姓胡的散工打diàn huà,可不管打几次他都不接。最后还是盖栋联系到了他,告诉他我和李淮山要去他们家借宿的事,胡散工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想不明白胡散工为什么不接我的diàn huà,问盖栋,盖栋说老胡对陌生号码抱有很深的恐惧,并祝福在见到老胡之前,不要再给他打diàn huà了。 11月29号早上,我和李淮山再一次踏上了旅途,因为盖栋上午有课,没时间回来给我们送行,只是嘱咐我们临走的时候把店门锁好。 从上海到昆明,那可是足足两千三百多公里的路程,我长这么大,除了上次去贡山,还从来没有开过这么长时间的车。 再者上次去贡山的时候,车是我和李淮山轮换着开的,可他实在是被临时查车的事给憋屈坏了,这次死活不肯和我轮岗,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开车。 单单论及体力的话,开车对我来说根本不算是一个体力活,可问题就在于只要开车时间超过四个小时,我就特别容易犯困,上下眼皮恨不能拿牙签支着。 没办法,为了能活着抵达昆明,我们只能时常进休息区休息,而且每次都不敢两个人同时下车,必须留一个人在车上看着大小黑和铁锤。 有一次李淮山下车去抽烟,还真有一个半大孩子突然趴在了我的车窗上,我估计他是看到了铁锤,觉得好奇就走过来搂一眼,我不怕他看见铁锤,拍就怕大小黑身上的阴气会伤到他,于是赶紧下车,连轰带吼地将孩子赶走。 为了这事,小孩的父亲差点和我打起来。 那时候我就开始犯愁,到了昆明以后该怎么安置大小黑,虽说胡散工应该看不见它们,可日子长了,大小黑身上的那股子阴气总归会让他不舒服。 还有铁锤,看起来和普通的猫没有太大区别,可从来都不吃东西,日子久了,人家肯定也会看出一点问题。 可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在路上了,盖栋建议我顺其自然,那我就顺其自然吧,反正像这样的事想多了也只是心烦,也没有个解决的办法,那还不如不想。 进入云南境内的时候,盖栋给了我一个diàn huà号码,让我到了昆明以后打这个diàn huà,自然会有人来给我指路。 我隐约记得,盖栋联系的那个人好像是他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来着,叫什么忘了,只记得性格不错,是个自来熟。 我和李淮山一进昆明就联系上了盖栋的同学,在他的指引下将车放在停车场,又从摩托车行里领出了两辆九成新的木兰摩托车。 那个人好像没跟着我们一起去找胡散工,要么就是领着我们到了城中村的村口,没进村就离开了,哎呀,这事过去整整十年了,有些不太重要的细节一时半会还真是想不起来,我只记得进村的时候只有我和李淮山两个人,当时正好又是上班点,村路上除了偶尔能看见一两个老人,大部分时间都异常安静。 整个村子建在一个很长的坡道上,在村路两侧都是水泥墙和衬路而立的房门,前几天可能刚下过雨,地上有些积水,在路的左侧还有一条从坡道上方延伸下来的水槽,里面生满了青苔,偶尔能看到一缕缕清水沿着水槽底部快速流过。 李淮山抬头看了看天,感叹一句:“蓝天白云啊。” 我说:“渤海湾不是蓝天白云?” 李淮山:“总感觉咱们那边的天没这边亮堂。” 我也朝头顶上方看了眼,在两侧的灰色墙壁映衬下,天空确实变得透蓝透亮,不过就算没有这些深色的墙,天空一样非常干净。 盖栋给我的地址上写得很细致,进了村口以后先朝哪个方向走,在第几个路口拐,再走多少米,再朝哪个方向拐 我们按照他给的路线一路找,终于在村子的最深处找到了一道没有涂水泥的砖墙。 这里的房子大部分是双层的,唯有眼前这一座是低矮的平房,而且村子里的其他路面都是水泥衬底,唯独这座房子的门前是潮湿的软泥。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同时皱了皱眉头。 “呵呵呵。” 这时我听到房子里传来了女人的笑声,那声音很短暂,只出现了一两秒钟就完全消失了。 这阵笑声似乎让李淮山觉得有些不自在,我看到他当场挤了挤眼睛。 “是胡大哥家吗?”我仰起脖子,朝门口喊了一声。 在这之后过了大约一分多钟,屋子里先是传来一阵短暂的笑声,接着又有一个男人回应道:“稍等啊,马上来。” 李淮山在自己的耳垂上轻轻抓了一把,小声说着:“这家人,是不是不大对劲啊。” 我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在门口议论人家。 又是几分钟过去,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略显消瘦的中年人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之前听盖栋说,胡散工今年也就是三十五六的年纪,可眼前这个人,却让我无法分辨出真实年龄,他的皮肤看起来黝黑而紧致,可有些地方的皱纹却格外深,尤其是眉心的川字纹和眼角的鱼尾纹,就像刀刻的一样。 他堆着一脸笑意,快速凑到我和李淮山面前。 我朝他伸出了一只手:“是胡大哥吧?” 他将手藏在背后,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我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洗手呢。那什么,叫我老胡就行。快进来吧,车子也推进来,这阵子附近招小偷,村子丢不少车子了。” 李淮山开口问一句:“听您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老胡只是憨憨地笑了笑,没搭腔。 我和李淮山推着摩托进门,才发现老胡的家里简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大厅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条板凳,房顶挂一颗灯泡,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摆设,正巧其中一间卧室的门也开始,我看了一眼,那间屋里似乎只有一张简易的双人床。 没等我的视线收回来,就有一个十分臃肿的女人冲到了卧室门口。 那女人蓬头垢面,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一脚站在门内,一脚站在门外,眼神呆滞地盯着我和李淮山看。 老胡关上房门之后就笑着冲女人喊:“打雷咯,疯丫头快进屋咯。” 女人的视线转到老胡那边,先是呆滞的脸上绽出了很爽朗的笑容,然后就像是真的担心会打雷一样,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房顶。 老胡又喊一声:“疯丫头快进屋咯。”,女人才赶紧缩着身子闪到屋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5章 老胡的家 他也快走几步进了卧室,随手关上了门。 从卧室里又传来了女人短促的笑声,以及老胡的轻声低语,他的声音实在压的太低,我只知道他一定在说话,但根本听不清具体内容。 我这边刚驻下摩托,李淮山就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我转头看他,就见他正朝着卧室门口扬下巴。 我朝他皱了一下眉头,又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事。 过了小片刻,老胡就将卧室门拉开一条缝,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随后吐了一大口气,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主动开口问老胡:“我们的事,盖栋都跟你说了吧?” 老胡回了回神,抬头看我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招牌似的腼腆笑容:“说了,都说了。盖老板说,到了今年年关,你们还要跟着我们一起回贵州过年。” 后半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询问,但由于老胡说话时口音比较重,我也不确定自己理解得对不对,于是就冲他笑了笑,也算是一种回应。 站在我身旁的李淮山则对老胡说:“接下来的几个月就得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胡连忙摆手:“荣幸,呵呵,你们能来,是我和疯丫头的荣幸。我知道,你们和盖老板一样,都是高人。哎呀,你看看我这个人,光顾着碎碎叨叨,把正事都给忘了。” 说话间,他就要上前来拉走我的行李。 现在大小黑还在行李箱里,我也是怕老胡凑得太紧会被阴气伤到,就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可我的举动放在老胡眼里却变了味道,他停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就变得局促起来:“你看看我这人,都忘了自己没洗手了。” 他这么一说,弄得我也很不好意思。 无奈之下,我也只能透了透实情:“这个xiāng zi里装着些麻烦东西,还是不要碰为好。” 老胡的表情依然有些尴尬:“哦,这样子啊。你看看我这人,平日莽惯了,不好意思啊。” “你看看我这人”,似乎是老胡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 我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客气道:“是我的问题,我应该提前说的。” 老胡身上的那份尴尬又变回了腼腆,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到桌前拿起了抹布,反反复复将手擦了几遍,才用干净的手指拧开了东墙上的门把。 从我站立的地方往门缝里看,正好能看到摆在屋子里的两张单人床和几个用来盛放衣服的小柜子。 床单是白色的,看起来很干净,那些柜子虽说看起来有年头了,但也被收拾得十分整洁。 老胡将门整个打开以后,就站在门外对我和李淮山说:“这间屋子采光还可以,我收拾了一下,你们将就住哈。那个我和婆娘中午不在家吃,从村口出去有饭店。哦,盖老板嘱咐过,平时你们就关着门,我们不会打搅你们的。还有就是到了晚上,我那个婆娘可能要弄点动静出来,不过声音不会很大的。” 他这番话说得有些碎,好像是一边努力整理着思绪一边开口,试图将所有要嘱咐的事一次性嘱咐给我们。 这时老胡住了嘴,正摆出一副努力思考的表情,我就开口问他:“这房子是你们租的吗?” 老胡回了回神,说:“哦,不是,这是我婆娘的房子,她是本地人,这房子是她爸爸留下的。” 我点了点头,又说道:“听盖栋说,这个村子好像出了点状况?” 老胡用了小片刻功夫才明白我的意思,点了点头,说:“村东那边有个老库房,里面住着一群来打工的小年轻,我也是听村里的老人说,那些小年轻最近不干正事,整天装身弄鬼的,附近的小孩有不少被他们吓着的。” 李淮山插上了嘴:“具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这下老胡就显得有些为难了:“那我可就说不清楚了,具体出了什么事我也没打听过。” 李淮山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 老胡指指西墙上的房门,很不好意思地说:“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带婆娘出去了,中午饭你们自己吃。” 我笑着朝他点头,他也没再说别的,一阵风似地回了自己卧室。 老胡开门的时候,李淮山一直伸着脖子朝门缝里观望,我赶紧拉他一把,小声警告他别多事。 李淮山又盯着西卧看了一会,才老老实实跟着我进门。 老胡可能是把家里的大部分家具都堆在了我和李淮山的卧室里,大小不一的柜子c桌子沿着四面墙壁围成了一圈,只在门口处留了一个缺口。 而我和李淮山的两张床就立在屋子的正中央,前后左右都不沾墙壁。 老胡大概是不想让我们的屋子看起来太空旷,才添了这么多家具进来,同时他又完全不懂风水,木柜做墙c床在中央,形成了一个比较凶的风水局,而那张位于整个屋子中间偏右的床铺一般在布置灵堂的时候,棺材就放在这个位置。 李淮山不懂风水,进来以后也没犹豫,直接就奔着右边那张床走过去了。 我看了看窗外,十点多钟的太阳正朝着天空正中的位置移动。 此时外面的阳气很烈,我倒也不急于立刻改变屋子里的风水,就捡了剩下的一张床坐下,先打开行李箱将大小黑放出来,又在屋子里寻了一个柜子,让李淮山把我们两个的衣服放进去。 期间我和李淮山除了偶尔说两句话之外,大部分时候都是靠眼神交流。 前后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门外就传来了老胡的声音:“疯丫头,到点了,该出门啦。” 之后我就听到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以及房门开关的声音。 直到确认老胡带着女人走远了,李淮山才开口说话:“那个女的不太对劲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几件衣服递给我。 我将他的两条裤子和我的两t恤分开,分别叠好,放在柜子的左右两侧,完了才对他说:“就是精神有点问题,别的也没什么。” 李淮山朝我这边凑了凑,神经兮兮地说:“你说,老胡不会是找不到老婆,从外面弄了一个疯女人回来做姘头吧?” 我白他一眼:“你拉倒吧,老胡要真是这种人,盖栋也不会让咱们住到他家里来。xiāng zi里还有东西吗?” 李淮山先朝行李箱里看一眼才回应我:“没了。” 我指了指周围的柜子:“把这些东西搬出去,老胡也真是,弄得这屋子跟个灵堂似的。” “灵堂?”李淮山立即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他动了这个屋子里的风水?他想干什么?” 李淮山一连串抛出了三个问题,弄得我一时间有点回不过味来。 我将柜子门关上,一边说:“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 李淮山:“江湖险恶,不得不防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搬起一个柜子就往门外走。 李淮山的嘴巴有时候确实有点碎,但他办事向来麻利,我前脚出门,他就抱着另一口柜子出来了。 卧室里的柜子和桌子太多,门有比较窄,想将这些东西全都挪出去确实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我和李淮山就这么一趟一趟地搬着,每次走到客厅的时候,我都会停下来思考一下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摆在什么位置,李淮山则只是闷着头搬东西。 大概是因为做事的节奏不一样,我和李淮山渐渐就顾不上对方了,开始各自忙各自的,互相之间也没有交流。 起初我还以为李淮山会本本分分地和我一起搬柜子,可忙活了一小会,我就看不到他的人影了,之前一直趴在他肩膀上的铁锤也被孤零零地搁在了床上。 当时我以为他上厕所去了,也没多想,可就在我抱着两张桌子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西卧房那边却传来了李淮山的声音:“若非,你快来看看!” 这小子怎么跑到老胡的卧室去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我还是快速来到西卧房门前,轻轻推开了门板,就见李淮山手里拿着一本相册,脸上带着很疑惑的表情。 他见我推开了门,就冲着我招手。 我一边说着:“你怎么偷看人家相册?” 李淮山端着相册凑到我跟前,指了指其中一张zhà一 piàn:“你先别着急职责我,看看这个。” 我低头看向那张zhà一 piàn,那是一张拍摄于十年前的旧照,显然有人常常拿着它看,以至于它的边角严重泛卷c发黄。 zhà一 piàn上站着一对充满朝气的情侣,男人是西装革履的打扮,皮鞋上的光泽很柔和,看起来应该是价格不菲的高档货,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其实就算没有这身昂贵的行头,光是男人脸上那自信的微笑,以及浑身上下显现出的股子干练,就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在事业上很成功的人。 女人身材窈窕,乌黑的长发被风撩动起来,完整地露出了那姣好的面容和最角上充满温馨的笑容。 能隐约看出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显然已怀身孕。 李淮山指了指zhà一 piàn上的男人:“你仔细看看他是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6章 钢架房 我眯起眼睛盯着男人的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眉眼c鼻子c嘴巴c脸型,当我将他的所有的面部特征全部拆开来看的时候,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老胡,zhà一 piàn上的男人就是老虎。 随后我又将注意力放在了zhà一 piàn上的女人身上,同样是将她的五官分开来看,竟发现她就是住在这栋破房子里的疯女人。 李淮山大概是看到了我脸上的惊愕,咂了咂嘴说:“老胡是怎么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 我也不由地蹙眉:“其实老胡最大的变化不是长相,而是气质。” 李淮山盯着zhà一 piàn,点了点头。 我直接将相册教给李淮山:“哪拿的放哪去,以后别再乱翻别人的东西了。” 说完我就朝着门外走去。 李淮山在我身后嚷嚷:“你不觉得老胡和那个疯女人有问题吗?” “不管有没有问题,咱们都不能随便乱动人家家的东西。” “万一他们要害咱们怎么办?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姓盖的?” “我可以不相信他,但我没有理由不相信空云道长。”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路得。” 李淮山中断了自己的话,之后我又听到他咂嘴的声音。 回到客厅,我就开始着手收拾从东卧房抬出来的家具。 这些柜子c桌子全都摆在一个小空间里的时候,你会觉得它们数量不少,可当我尝试着将它们分散地摆放在客厅c厨房c储藏间的时候,却又觉得老虎家就算不是家徒四壁也差不了多少。 让我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待三个月,确实是一种莫大的煎熬,虽说我不是一个对物质生活要求很高的人,但像电视c网线这样的东西还是要有的,就连我在旧货店的时候,手里也有一台仉亚男淘汰不用的笔记本电脑。 所以在折腾完屋里的家具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络盖栋的同学,问明了家电市场的位置。 眼看快到中午了,我和李淮山先骑着摩托车到村口吃了顿饭。 我们到昆明之后吃的第一顿饭竟然是重庆老火锅,关键是味道还挺正宗的,对于我来说几乎就是家乡的味道,可对于向来很少吃辣的李淮山来说,火锅里红彤彤的辣油简直要命了。 他当时辣得满头大汗,不停用手扇舌头,一边骂我点得太辣,一边又没完没了地吃。 记得当初二爷带着一堆四川特产回渤海湾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我别怕辣,每种特产都试着尝一尝,可问题是我作为一个在生在重庆,又在重生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即便不像大部分重庆人那样无辣不欢,但也是向来不怕辣的。 吃完饭我和李淮山就去家电商城买了电视和笔记本电脑,又联络了网络公司给老胡家拉网线,回村途中有找了一个药店,拿了药浴需要用到的几味药材。 出门在外,不可能像在家的时候,每次药浴用的药都是足类量,在家里的时候是怎么讲究怎么来,在外面是怎么将就怎么来,不过这样倒是省了我不少钱。 都进了村子了,我才想起来还没买泡药浴用的浴盆,于是就让李淮山先拖着电视回去,我则一个人去村外买盆。 不得不说的是,李淮山的认路能力比我强多了,村子里的路七绕八绕,有他在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路畅通地往返于村口和老胡家之间,可当我自己一个人骑着摩托朝村口走的时候,拐了几个弯就迷路了。 加上我又不好意思打diàn huà让李淮山来找我,于是就一个人骑着车,在村路上逛游起来。 当时正好赶上上班点,村路上的年轻人不少,但我也没打算问路,就默默地在村子转,盖栋不是说这地方有异常么,我看似没头没尾地瞎撞,其实也是想看看村子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每当有人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都会快速在他们身上扫一眼。 如果这些人有异常,我相信自己一定能感觉得到。 大部分都是神色匆匆地走在村路上,我朝他们身上看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理会我,而且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路上的行人似乎就变得愈发匆忙了,就连穿高跟鞋的女性都是跨着大步子走路的。 刚开始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后来一想也就明白,眼看时间越来越晚了,这些人如果再不快点走,上班恐怕要迟到。 可这年头,谁中午还回家吃饭啊?不都在办公室里解决一下拉倒? 后来路过一个民居的时候,我看到有五六个年轻人一起从里面出来,每个人的手上还拎着便当,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眼下这个小村子,看来就是上班族的午间食堂了。 转了好大一阵子也没什么发现,我就打算随着上班的人流一起离村,可刚随着大溜走了没多远,就有一个精神萎靡的年轻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家伙看起来也就十岁,瘦小的身板上套着一件紧身衬衫,在这件黑衬衫的领口上还绣着两个纯白色的骷髅头。其实和他的头发相比,这件衣服还算是比较正常的,那头发实在是唉,我真的不想去描绘他的头发,只能说那是一大坨鲜亮的紫红色。 说起来我也不算是一个特别保守的人,可就是无法接受这种将头发盘成翔的特殊造型。 他真的把自己的头发盘成了一大坨冰激凌的样子。 当时他就从我的侧面走过来,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拎着便当,嘴里还叼着半根点燃的香烟,眼神中透着不屑,似乎刻意要让自己看起来很拽的样子。 但从他的眼神中,我不只看到了不屑,还看到了虚弱和涣散,加上他消瘦的脸颊和深深的黑眼圈,活脱脱就是一副鬼上身的模样。 一看到这个人,我就知道他肯定有问题。 这无关乎我是否对他的打扮有偏见,只因从他背脊上隐约散发出来的阴气聚而不散。 等他从我身边走过,我就将摩托车锁在了路边,随后回过身,悄悄跟了上去。 人都有趋阳避阴的天性,每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会刻意和他拉开一点距离,我跟在他身后十米远的位置,死盯着从他脊梁上扬起来得那股阴气,眉头不由地紧皱。 好在他一直沿着笔直的方向走,我也不用分心去记路,十分以后,他来到村路旁的一座钢架房旁,用那只骨瘦如柴的手用力砸响房门,大喊:“鳖瞎货,快给老子开门!” 他扯着嗓门喊话的时候,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我只看到他的侧脸,就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在不断游离,而且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异常亢奋,就像是一个吸了东西的瘾君子一样。 没多久门就开了,里面的人也骂了句:“你死回来了?” 声音本身有气无力的,只不过说话的人强行撑开了嗓门,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很大。 门外的瘦子一边笑,一边进了门,我快速跟进几步,走到门前的时候,又快速朝着里面瞥了一眼。 那瘦子好像有些警觉,我朝屋里瞥的时候,他也转过头来看我,我立即将眼神摆正,从门前走了过去。 直到那扇门关上,我才停下脚步,朝着钢架房望过去。 在这个村子里,我之前见到的所有房屋都是用砖头c水泥建起来的,唯独这座两层高的房子是钢价结构,而且它看上去要比其他的房子宽大很多,似乎不是给人住的,而是用来做库房或者厂房。 我想,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年轻人,就是老胡口中的外来打工者。 其实我很想找当地人问问这间房子里到底出过什么事,可此时村里上只有奔波的年轻人,他们应该都是附近的上班族,对于村子里的事恐怕了解不会很多。 如果放在现在,我就直接到村民家里去问了,可在当时我毕竟还是个刚入行当的新人,在很多事的处理上远没有现在这么灵活。 当时的我望着钢架房的房门,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我该怎么进去呢?从刚才那个年轻人的举动上看,他应该是个非常警觉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警觉,只是隐约感觉到,在这座钢架房里,似乎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如果我硬闯,肯定能闯得进去,但我以什么样的理由硬闯呢,先不说有硬闯的理由从哪来吧,就算我能闯进去,恐怕也要弄出很大的动静,到时候如果村民质问,我又该怎么回应? 思来想去毫无办法,我最终还是打算夜深以后再过来,说不定能有其他发现。 就在我琢磨这些事的时候,赶时间的上班族仿佛全部离开的村子,当我回过神来朝村路上看的时候,竟发现除了一个还在赶时间的女人,整条路上就剩下我自己了。 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我只能在心里叹口气,先行离开。 我顺着原路走了一阵子,就见我的摩托车不知怎么倒在了地上,有一个热心的年轻人正抓着我的车把,似乎要将我的车子扶起来。 可当我再稍微走进一些才发现,他只有一只手抓住了车把,另一只手则拿着锯条,正在锯我的锁。 靠,是个偷车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7章 偷车贼 一看到他手里的锯几乎整个都陷进了车锁里,我顿时就是一阵火大,指着他就喊:“你干什么哪!” 那人听到我的声音,立即弓起身子,从腋窝的缝隙里看了我一眼。 被人发现以后,他竟然一点都不慌张,眼神镇定得不像话。 要知道那辆车可是我租来的,要是丢了,我估计得赔不少钱,是,目前来说我是不缺钱,但我的钱我自己想怎么花怎么花,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一个偷车贼来动我的账户余额。 心里想着这些,有看到他那镇定自若的眼神,我心里的那团火就像要炸了一样。 接下来我也没啰嗦,撒腿就朝着他冲了过去。 他快速直起身子,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仿佛是想吓住我。 连手榴弹都不能把我怎么样,一柄小小的水果刀在我眼里算什么,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火大,脚下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他大概没想到我看到刀子以后会是这种反应,站在原地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就快速离开我的摩托,朝着路旁的小胡同奔了过去。 我指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别跑!” 可人家压根没打算理我,等我冲到摩托车旁边的时候,他已经闪进胡同了。 我朝着车锁瞥了一眼,确定它还没被锯断,才转身追进了胡同。 偷车贼肯定没有我跑得快,我进胡同的时候,他离我还有不到五十米距离,我刚进胡同,他还回过头来冲我笑。 十秒钟以后我就让你笑不出来。 我一路急追,眼看就快抓到他衣角的时候,他却猛地一闪身,钻进了左手边的岔路口。 跟在他身后跑得时候,我就留意到这边的岔路口偶尔有淡淡的烟雾飘出来,好像有人在抽烟。 进了岔路之后没跑几步,偷车贼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紧接着,他身后的胡同里又闪出了几个人,而我的身后也传来了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我侧着脑袋朝身后瞥了一眼,就见三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正朝我这边摸过来。 看样子我被包围了。 我将视线转向正对面的偷车贼,无奈地笑了笑。 你们这是在找死么? 这时我身后的脚步声停下了,而那个偷车贼也只是远远地看着我,没有围上来的意思。 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名堂,不着急出手,就这么默默地盯着他。 过了一小会,他主动开口说:“反正车我也没弄走,你别告诉公安,我就放你走。” 这小子跟我这扯淡呢。 他那边说着话,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碎响,好像是链子锁被抖开时发出的声音,随后又听到一阵非常轻的脚步声正慢慢向我靠近。 我也算是打了十年街架的人了,那声音一出现,我就知道这帮小子要干什么了。 我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开口说:“你想” 没等我说出第三个字,伸手的脚步声突然变大,我立即缩了一下身子,等我整个人都蹲下了,后面的人才刚刚举起链子锁,看那架势,应该是想勒住我的脖子。 过去刘晓辉他们经常在家具城的胡同里堵我,那情形和现在一样一样的,刘晓辉负责和我说话,吸引我的注意力,宝就拖着一条链子锁在后面等我,只要我一开口,他立即上来将我脖子紧紧勒住,只要他们得逞,我就几乎没有反抗能力了,只有挨揍的份。 想当初我还没跟二爷学艺的时候,刘晓辉他们就从来没得逞过,现在不论身手还是听力都比以前提升了一大截,眼前这几小毛孩子想从我身上讨到便宜,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拿连锁子锁的人没想到我能躲开,顿时愣了一下,我没给他回神的时间,直接一记后蹬腿将他蹬翻在地。 这一下我可没敢用多少力气,怕就怕一不小心弄出人命来。 我这边慈悲心泛滥,可这帮偷车贼却不想就这么放过我,刚有一个人倒下,立即就有人脱下外套,朝着我的头就罩了过来。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用力一扯,他顿时失去重心,连着趔趄了好几步,当他快到我眼前的时候,我单手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带推,他就顺着墙壁倒退了三四米,最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边房有人被我给推飞了,又有人从后面冲了过来,我听出那人的脚步声格外沉,就知道他压低的身子,想要搂住我的腰。 在他快冲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先是快速踏出弓步c身子前倾,这样一来他就搂空了,紧接着我又使了个铁山靠,朝着身后轻轻一顶,因为他压低了身子,我的后背正好撞在他的肩膀上,虽说这一下我没敢用力,但还是听到“咔”的一声脆响,他的骨头估计受了点伤。 连着三个人被我撂倒,站在我对面的偷车贼才有点怂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生怕我把他怎么着了似的,两条腿却慢慢地挪动着,一点一点地和我拉开距离。 其实我现在也在考虑该怎么处理他们这帮人,于情于理,将他们扭送到局子里去似乎都是最好的选择,可如果这么搞,指不定会弄出不小的动静,目前我还不知道钢架房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住在里面的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在这种情况下大张旗鼓地处理一帮小偷,似乎又不太明智。 出门在外,江湖经验不足,很容易在遇事的时候拿不定主意,我现在就是这样。 那个偷车贼和我拉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之后,突然喊了声:“散开跑!”,然后就扭过头,朝着胡同深处狂奔。 我这才如梦初醒,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太犹豫,一边撒腿追了上去。 要说这群贼也是够专业的,不但胆大包天,而且跑起来速度还快得出奇,尤其是那加速,估计已经达到了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标准,我跑起来的时候速度确实很快,可我加速比较慢,刚开始竟然被他们拉得更远了,两三秒钟以后我才凭借自己的速度慢慢缩小差距。 村子里的路很复杂,我知道那家伙的“散开跑”是什么意思,也清楚要想抓住所有人很难,只能死盯其中一个。 而我的目标,就是那个锯我车锁的人。 他的奔跑速度是几个人中最快的,同时也有意在吸引我的注意力,我在他身后猛追的时候,他一边跑还一边嚷:“来追我啊!来追我啊!” 好吧,那我就成全你。就追你了。 其他人很快就钻进了其他岔路里,唯独他一直沿着直线往前跑。 十米c六米c三米,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冲出胡同的时候,他大概是感觉到不对劲,在跑动中还侧着头看了我一眼。 这家伙大概没想到能在这个小村里碰上比他跑步还快的人,眼见我马上抓住他了,惊讶地大叫一声,速度随之慢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忘看老黄历,似乎处处都要走“霉”字。当时我见他速度慢了,就满心以为下一秒钟就能追上他,可刚有这个想法,就听到一阵自行车铃声。 转头一看,就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正骑着大量自行车朝我这边过来。 我怕和老头的自行车撞上,赶紧停下脚步,偷车贼却不管这些,一阵风似地冲进了前方的胡同口。 老大爷慢慢悠悠地骑着车从我面前走过,我叉着腰,站在原地等着,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的胡同口。 就见偷车贼进了胡同以后就翻上了左手边的墙,他的身手十分敏捷,眨眼间就蹿到墙头另一边去了。 大爷的自行车总算走远了,我赶紧冲进胡同口,双手扒住墙头,打算继续追。 没等我将身子拉上墙头,就听到墙的另一边传来了非常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又听到有人在喊:“哪个瞎皮货敲的门,催鬼一样。” 这声音我认得啊,这不就是那个那个“一坨紫”的声音吗? 几秒钟之后,墙另一侧又传来了铁门开关的声音,以及某些人进门时过于急促的脚步声。 我抓着墙头,将身子向上拉了拉,视线越过墙顶的几块砖,正好能看到钢架房的尖顶。 看样子,我刚才碰到的偷车贼和那个“一坨紫”是一伙的。 我松开手,从墙头上落下来,沉思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不取惊动钢架房里的人。 虽说我现在的江湖经验确实不怎么样,但至少还记得第一次出外单的时候,仉亚男曾嘱咐过我“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不要轻易出手。”。 在我弄清楚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之前,我不对贸然动手的。 在这之后,我就沿着原路返回,找到了躺在路边的摩托车。 要么说这帮偷车贼专业呢,我弄起车子来一看,车头锁已经被弄断了,现在我就算不插钥匙都能推着车子走,而被我套在后轱辘上的钢索也被摧残得不成样子,要知道车行为了防止自己的车子丢失,为客户配备的锁都非常结实,我刚才才离开了多久,粗大的锁身竟然被锯断了一大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8章 诸事不宜 看样子这帮孩子确实是惯偷啊,手法那不是一般的娴熟,怪不得老胡说村里经常丢车呢,有这么一伙人在,不丢车才真是有鬼了。 之前在村里转悠的时候,我还特意记了记自己的行走路线,可刚才被那个小毛孩出来这么一搅,我的记忆就彻底被打乱了。 没办法,接着绕吧。 我推着摩托,在错综复杂的村道上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特意留意着路旁有没有比较特殊的建筑。 好不容易找到了老胡口中的库房,我可不想回头就把它的地址给忘了。 实话实说啊,我真的不是一个路痴,不然的话也不能每次鲁老板外出送货都让我开车,可这个村子里的路实在太复杂,加上有没有什么风水规律,你不在这儿住上两年,进了这地方基本就相当于进了一个大迷宫,分分钟调向c迷路。 可话又说回来,李淮山进来以后就从来没有我这样的问题,在哪个路口朝哪个方向拐,他从来都不带出错的,搞得我都怀疑他上辈子就是这个村里的人。 走在半路上,我还碰上了两个店家商城的员工,两个人都是那种精瘦的身材,却搬着一个硕大的冰箱在村路上走,一边走一边抱怨,说这个村是他们最不愿意来得地方,容易迷路不说,村道还特别窄,货车都开不进来。 听到他们的话,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买电视的时候,一说自己的地址,店员立刻就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而当我说我们自己把电视运回去的时候,他们又是一副十分感激的样子。 本来我是打算转到村口那边去的,可转着转着,竟然误打误撞回到了老胡家门口。 李淮山就在门口蹲着抽烟,他的摩托车停在路面,电视机绑在车后座上。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上的云,根本没有察觉到我已经到了他跟前。 我也不急着和他说话,而是回头看了眼刚刚走过的胡同,仔细将之前走过的路回忆的一边,直到确定自己不会忘记钢架房的位置,在转过头来问李淮山:“你怎么在这蹲着?” 李淮山乍听到我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过了小片刻才抬头看着我:“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你怎么是从东边过来的,村口不是在西边吗?” 我不想说自己在村里迷路了,只是说:“我去看了看老胡说得那个库房。你还没回我呢,你怎么不进门啊?” “怎么进啊?”李淮山白我一眼,说:“咱们没老胡家的钥匙。”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按说以我和李淮山的性子,平时不会这么马虎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赶了太长时间路,把脑力都耗尽了?还是因为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看黄历? 心里想着这些,我就无奈地叹气:“今天也是够了,刚才还碰上了偷车贼,现在又被锁在了门外头。倒霉催的。” 李淮山顿时来了兴致:“碰上偷车贼了?咋回事啊,说说。” 正好偷车贼和库房的事也有些关系,我就从“一坨紫”现身开始说起,把整件事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李淮山听我把话说完,也是大皱眉头:“几个小偷,怎么这么猖狂,还在胡同里围攻你。” 我摇了摇头:“这群人很有问题,我打算入夜以后去库房那边看看,应该能有点发现。” 李淮山:“还看什么啊,光凭他们是一伙盗窃团伙,咱们也完全有理由把它们一锅端了呀。要不咱现在就杀进去把,我好久没正儿八经打回架了。” 我摆摆手说:“还是别的,就你现在这身手,弄不好把人搞残疾了。还是等晚上了,咱们先弄清楚库房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再决定动手不动手。仉亚男以前嘱咐过我,让我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不要轻易出手。” 李淮山拿出了自己的sh一u ji:“刚才仉亚男还给我发短信来着,说得就是这句话。” 仉亚男给他发短信了?我出来这么久她都没有联系我,怎么突然联系李淮山了。 这两个人不会真的那啥了吧? 李淮山打断了我的思绪:“现在咋办啊,就这么等着老胡和他老婆回来吗?” 我想了想,说:“老胡家是不是没有冰箱啊?” 李淮山仰着脸沉思了好一阵子,完了朝我点头:“好像真没有,他家厨房里就一个灶台。” “走,回家电商城买个冰箱去,我记得半路上有个超市,回来的时候买点肉,顺便把洗澡用的盆子也买了。” 说话间,我已经坐在了摩托车上。 李淮山挠了挠头,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大方了,刚来人家就给人添置家电,又是电视有事冰箱的。对了,扯网线的人什么时候来?” “我不是给他添置家具,我是为了我自己。拉网线的人明天来。” 说完我就拧动车把,一马当先地朝村路西边走。 其实我不知道村口怎么走,之所以先李淮山一步,主要还是心虚,生怕他看出我是因为迷了路才在村里闲逛的。 好在李淮山似乎压根没有朝那方面想,走了没多远他就骑着摩托追了上来,剩下的路,我一直跟在他后面,没多久就出了村口。 其实现在想想,我们俩当时也是傻,非要带着电视去买东西,却没想到先把它放在附近的村民家里。 我觉得这已经不是江湖经验的问题了,很可能就是那天下午我们两个的脑子同时短路了。 如果我们两个在出门前看一看老黄历,说不定能在黄历看到“诸事不宜”四个字。 其实离开村子的时候也还好,回来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窘迫。 电视c冰箱c整整五十斤的肉,外加一个泡澡用的硕大木盆,两辆摩托车几乎要被这些东西压爆后轮,尤其是李淮山那辆车,后面直接压着一台冰箱,从出家电商城开始,他的后轱辘就一直是扁的。 由于我离村以后曾找了一个车行将车子前前后后修了一番,浪费了不少时间,回到村子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万幸老胡家里有人,我里他们家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就能看到窗户里有亮光。 等到了门前,我就听到屋子里好像有人在吵架,从声音上来辨认,开口的人应该不是老老胡和疯女人,而是一帮嗓门非常粗的男人,他们说得应该是当地方言,我只能偶尔听懂一两个字,大部分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李淮山皱了皱眉头,问我要不要现在进去。 我感觉屋子里的吵架声正变得越来越凶,生怕老胡和疯女人出事,于是就敲响了房门。 敲门声一起,屋子里的吵闹声立即消失了,大约过了一分多钟,老胡才把门拉开。 我上下打量了老胡一下,他没受伤,但脸色很不好看,之前他见到我的时候还能露出一脸腼腆的笑容,可现在他只是从门缝里看着我,也不说话,一脸有口难言的尴尬表情。 我问老胡:“里面怎么回事?” 老胡抿了抿嘴,没说话。 我也没打算废话,直接伸手压住门板,强行将门推开。 老胡吃不住我的力道,被门板挤到了一边。 这时我才看见屋子里站着七八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在靠近屋子中央的位置还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他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年纪,说不上一脸横肉,但表情总归是有些凶恶。 这帮人,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 当时我就在想,这会不会是偷车贼知道了我是老胡家的房客,让人来找我们麻烦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是不介意关门放狗的。 正好李淮山说他好久没有痛痛快快打一场了。 我没理那些人,推着摩托进了屋,坐在屋子正中的黑胖子看到我摩托上的电视机,当场就吼了起来:“胡广生,你有钱买电视,没钱坏债?” 估计是刚才我在门口和老胡说话的时候被他听到了,他知道我是外地来的,现在也说起了普通话。 我不知道他干嘛要把这番话说给我听,但正是这番话让我知道了,他们不是偷车贼那边的人,只是一帮要债的。 而且你别看这伙人凶神恶煞的,可老胡身上却一点伤都没有,我估摸着这帮人应该不是高利贷,就算是高利贷,其“社会”背景应该也不会太硬。 我前脚进门,李淮山就站在门外朝屋里张望一眼,嘴上还说一句:“哟,要债的啊?哎,你们想打架吗,反正我挺想打的。” 听他这么一说,屋里的人同时愣了一下,我还看到其中一个人特意伸长脖子朝外面张望两眼,好像是在确定李淮山有没有带人来。 我停下车子,朝屋子里扫了两眼,就见疯女人正蹲在屋子的角落里,吓得浑身都在发抖。看样子老胡应该是一回家就被这帮人给堵住了,没来得及将她送进卧室。 眼见屋里的人情绪都比较激动,我怕疯女人再受什么刺激,就朝着李淮山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瞎掺和。 黑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淮山,最后将视线落在老胡身上,问一声:“胡广生,你今天到底能不能还钱?” 说话间,他还指了指我车子上的电视机。 那意思好像在说,如果老胡没钱还,可以先拿家电来抵债。 老胡缩了缩脑袋,哭丧个脸说:“我要是有钱,早就还给你咯。再说这个电视也不是我的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9章 胖子的话 胖子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老胡的鼻子嚷了起来:“你耍呢!不是你的,人家给你送到家里来?我告诉你,反正我就住在这个村里,现在你赖着我的账,我就堵上村口,让你出不得村!” 老胡一听脸都绿了,支支吾吾地说:“我婆娘一到中午必须出去啊,她要是不出去” 黑胖子暴吼一声:“还钱!” 老胡的后半句话终究没能说出来,他看着缩在墙角的疯女人,脸上的表情又是急,又是委屈。 本来我是懒得管这档子烂事的,可又见疯女人被吓得缩成一团,实在是觉得她可怜,于是就开口问了句:“老胡欠你多少钱?” 黑胖子摆出了一个“六”的手型:“这个数。” 我不由地皱眉:“说清楚点!” 他就补了一句:“六千。” 零七年的时候还没有支付宝和微信,买东西要么刷卡要么用xiàn j,所以那时候的人出远门,荷包通常都是鼓鼓囊囊的,我乍到昆明,免不了也会经常碰到需要用xiàn j的时候,一早就将钱包填满了。 我拿出钱包来看了一眼,里面有五千来块钱,还差几百,于是回过头朝门外喊:“二狗,你那有一千块钱吗?” 李淮山一听这话就知道我要干什么,立即从外面冲进来,将一千块钱交到我的手上。 我一边接过钱,一边朝着门外扬了扬下巴:“把冰箱弄进来吧。” 李淮山也没啰嗦,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我将脸转向黑胖子,点出六千块钱,对他说一句:“老胡的债我帮他还了。” 在我说话的时候,老胡就站在一旁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黑胖子接了我手里的钱,让他身后的人验了真假,完了才对着我露出一张笑脸:“数对。” 他又拍拍老胡的肩膀,对老胡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以后再有缺钱的时候,就来找我,反正只要不超过一万,我能借尽量借给你。那没什么,我先走了,改天带着你老婆去我家喝茶哈。” 说完他就想走,我立即伸手将他拦住。 他下意识抓住我的手腕,想把我的胳膊推到一边,连着加了几次力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我。 单看体型的话,他比我壮实多了,可论力气,他比李淮山还差了好几个等级。 眼见推不动我,胖子心里似乎有点惊,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过头来盯着我,嘴上却一直没说话。 我也收回手臂,冲他笑了笑,说:“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他大概是见我比较和气,脸上也堆起了笑:“我在这住了十年了,不是也是了。” 我点了点头,从烟盒里抽搐一根烟来递给他:“我有点事想问问你,能不能单聊?” 他显得有些犹豫,看了看我,又侧着脑袋朝门外看,一直到李淮山抱着电冰箱进来,他才点了点头:“还了钱就是朋友嘛,聊一聊也没的事。” 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哪里人,普通话的口音和一些词语的用法很奇怪,有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是重庆那边的,但有些时候他的普通话又带着一点东北腔。 我先一步出门,他出来的时候,还问自己人要了一根铁棒。 我看他拎着棒子出来,就皱着眉头问他:“干什么你这是?” 他就咧着嘴冲我笑:“江湖险恶,不得不防啊。” 说白了就是怕我找他麻烦呗。 他拎着棍子走到我身边,还有一个拿双节棍的人站在门口,一脸警惕地朝我们这边观望。 我也没多做计较,只是对黑胖子说:“为了六千块钱搞这么大阵仗,至于么?” 黑胖子叹口气,对着我倒起了苦水:“六千就不少了,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不容易啊。我在这地方做借贷,那可真是小本生意啊,有好多人借了钱就跑了,找都找不到。我这一年到头,隔三差五地往法院跑,起诉完这个起诉那个,钱多的案子人法院给你办,钱少的想老胡这种的,我们只能自己要。” 我说:“像你们这种借贷,还能到法院去起诉债主啊?” 胖子咧着嘴说:“我们这可是合法的民间借贷。” 我朝他手里的棍子扬了扬下巴:“你带着棍子闯进人家家,这也是合法的?” “其实我们不敢打人,就是吓唬吓唬老胡。”胖子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咧嘴:“要是打了人,那就得负刑事责任了。” “私闯民宅不用负刑事责任吗?你带着这么多人冲到别人家里去,一样触犯刑法。” “我们可不是闯进去的啊,是老胡开门把我们放进去的。哎呀,我懂法,不敢乱闯人家家的,我们shàng én要钱的时候吧,就不停地在外面砸门,里面的人受不了了,很多就开门让我们进去了。” 得,这帮人才是老油条,我在这和他聊法律根本聊不通。 眼看在这么聊肯定聊不下去,我就转移了话题:“村里是不是经常丢车?” 听我这么一说,胖子赶紧摆手:“天地良心啊,丢车的事可是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我们做的是借贷,不偷东西也不销赃。” 我看他一脸的紧张,心里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接着又问他:“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他依然拼命地摆手:“不知道啊,怎么会知道呢?你的车子要是丢了也不能找我啊,应该找jg chá叔叔嘛。” 我问:“以前有人因为丢车的事报过警吗?” 胖子愣了一下才说:“不知道。” 胡扯呢这不是?像你这样的地头蛇,怎么可能不知道钢架房那边住着一个盗窃团伙?要是有jg chá进了村子,他们前脚进村,后脚还没迈进来你就能听到风声。 一提起丢车的事,我感觉他就变得有点怂,似乎是对村子里的那伙偷车贼十分忌惮。 看他这副样子,我也懒得和他再扯太多,直接问他:“库房那边是不是闹鬼?” 听到我这句话,胖子当场就是一哆嗦。 哆嗦完了,他又挪动着眼睛,视线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将我反反复复打量了好几遍。 我没开口,就这么任他大量。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朝我身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说:“我是老胡家的房客。” 胖子摇了摇头:“不对,你可不是普通的房客,你和我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再说村子里能住的地方不少,你干嘛偏偏要住在最穷的老胡家里?” 我笑了笑:“别人我也不认识啊,整个村子就认识老胡。” 胖子依然摇头:“你不像个没钱的人,为什么不住旅馆,非要住在老胡家呢?” 像他这样的地头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眼光特别毒,在这种时候,如果我说得太多,反而会露出马脚,不如什么都不说。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句话都不说,他也盯着我的眼,仿佛要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干什么的,他想猜尽管猜去,就算猜准了也没什么,只要我不承认就没事。 如果让行当外面的人知道你是个术士,常常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这么对视了一阵子,胖子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了,竟然主动将视线挪到了一边。我觉得和他没什么可聊的了,就打算回屋。刚转过身,第一步还没跨出去,胖子突然低声说了句:“库房那边确实不对劲。” 我立即回头看着他说:“怎么个不对劲法?” 胖子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又警惕地朝村路两侧扫了几眼,才凑到我跟前来说:“住在那地方的几个家伙,可能可能都不是活人了。” 我皱了皱眉头,让他把话说清楚。 胖子说,那伙小青年是半年前才来到村子的,他们人多,加上一个个看起来都奇形怪状,村民不相信他们,自然也不乐意将房子租给他们住,可这帮人就像是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样,铁了心要在村子里住下来,后来他们也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联系上了鞋行老板,以很低的价格将村子里的钢架房租了下来。 这个所谓的鞋行老板,几年前曾是村里的支书,后来他从支书的位子上撤下来以后,就做起了皮鞋生意,村子里的钢架房就是他建起来的,专门用来存货。只不过他的运气不怎么好,连着两年多都没做成几笔像样的生意,存在库房里的货很多都被潮气沤烂,后来他没办法,就di jià清空了库房里的存货,改行做别的生意去了,而村子里的库房也就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处于闲置状态。 胖子说,鞋行老板做生意的方式很特别,他在完全没有订单的情况下存了整整一仓库皮鞋,然后再带着自己的鞋子到各个实体鞋店里搞推销,让人家卖自己的鞋,再跟自己分成。而最让人无法理解得是,他存进仓库的皮鞋全都是早在五六年前就淘汰的过时款式。 这哪是做生意,明摆着就是败坏钱啊。 胖子说这还不算什么,最怪的是,当初鞋行老板di jià清理存货的时候,竟然真的有人收,就连那些被潮气沤烂的破鞋也一并被收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0章 窗前怪影 由于仓库的积货太多,鞋行老板请得搬运工又太少,工头眼看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了,于是就花了点钱,从村子请了几个身高力壮的村民过去帮忙。 胖子也是听那几个村民说,他们在库房里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腐臭味,那不是皮革被沤烂以后发出来的味道,是腐肉味。 刚说到腐肉,胖子先是顿了一下,接着就突然变了话茬:“在库房的顶楼上,有一个很大的窗户” 我忍不住将他打断:“不是刚说到库房里的腐味吗,怎么又扯到窗户上去了?” 胖子在自己的胳膊上抓了一把,有些无奈地说:“当初库房清仓的时候我也不在现场,知道的事情确实不多嘛。” 我感觉,他不是知道得不多,而是有些事不想说得太深。 存放皮鞋的库房里,为什么会有肉臭的味道? 这时胖子又就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了起来:“库房顶楼有个很大的窗户,那帮年轻人住进去以后,到了晚上,灯光就从窗户里透出来,能把村路都给照得通亮。” 说到这,他又一次顿住了。 上一次停顿的时候,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锋,可这一次,他隔了好半天就没继续往下说,一直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似乎在考虑后面的话该不该说。 我等得有些不耐烦,就催了句:“然后呢?” 胖子又犹豫了好半天才开口:“我有个兄弟就住在库房对面。” 他一边说着,还朝着老胡家门口瞥了眼,我侧脸一看,就看到那个手持双节棍守在门口的人。 看样子,胖子口中的“兄弟”,说得就是他了。 胖子接着说:“库房刚住人的头几天,我兄弟每天都跟丢了魂似的,你让他办点事,他前脚答应了,后脚就忘了你让他干什么了,有时候你跟他说话他都要反应半天。我觉得不对头,就问他到底咋个整的,他就告诉我,每天到了晚上,都有人站在高处盯着他看。” 说到这,他又朝着站在门口的人瞄了一眼,确定对方没有听到他的话,才继续往下说。 胖子说,当时他也没明白“有人在高处盯着看”是什么意思,但又见自己的小兄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脸战战兢兢的表情,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妙,于是就在当天晚上跟着兄弟回了家,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进了家门以后,胖子的兄弟就一直处于很紧张的状态,胖子问他为什么这个样子,他又不肯说,弄得胖子一头雾水。 直到要睡觉了,胖子要把屋里的灯都关上,他兄弟本来不愿意,说什么,灯一关掉他心里就没底,可不关灯胖子睡不着,于是就仗着自己是大哥,骂了对方两句。 被胖子这么一骂,胖子的兄弟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竟变得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还乖乖地到各个屋子里关灯。 胖子说,他那兄弟几乎关了所有的灯,却唯独不敢动客厅吊灯的开关,那个开关就安在客厅的北墙上,在开关的旁边,就是客厅里最大的一扇窗户。 胖子的兄弟似乎对窗户外头的东西非常惧怕,胖子让他去关灯,他就远远地站在茶几旁边,指着那扇窗户大喊:“有人盯我!” 胖子一看他那怂样当场就恼了,强逼着他去关灯。 如果放在过去,胖子说什么,他这个兄弟就会做什么,胖子说东,对方绝对不敢说西,可这一次,胖子的兄弟竟然对胖子怒目而视,摆出一副你让我关灯,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胖子一面惊讶于自己兄弟的表现,一边又好奇窗户外面到底有什么,于是就亲自走到北窗边,按下了吊灯开关。 从北窗向外望,正好能看到库房的顶楼大窗,他关灯的时候,就看见库房大窗前也站着一个人,这边他关掉了客厅里的等,从库房顶楼大窗里照出来的光也跟着灭了。 看样子,对面的人也是来关灯的。 胖子心里这么想着,又朝大窗那边望了一眼,隐约看到有个黑漆漆的人影贴近大窗站着,但也没多想,就回卧室睡觉了。 胖子刚躺在床上,他那个兄弟就趴在了卧室门口,一脸阴沉地问他:“你看到窗户里的人了吗?” 说到这里,胖子又是一顿,过了小片刻才开口:“住在库房里的那群小年轻都是一身奇奇怪怪的打扮,其中一个人把头发盘成了一坨那啥,还染成了紫的,我对那个人的印象太深了,因为那天晚上站在窗户里的人就是他嘛。” 是那个“一坨紫”啊。 完了胖子又说,当时他兄弟这么问他,他就说看到了,结果他那兄弟顿时变得脸色惨白,并赶紧催他睡觉,还特地嘱咐他不到天亮千万别起来。 起初胖子也没当回事,只觉得他兄弟可能是刚被女人踹了,神经有点过敏。 可后来他躺在床上,却又开始反复想刚才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尤其是回想起那个贴在窗户上的黑影子时,他突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虽然当时看得不是太清楚,但他不断在脑子里勾勒那个影子的模样,愈发觉得,那好像是一只贴在窗玻璃上的蜥蜴,有一个人成年人那么高。 要说这胖子也是死催的,他明明觉得库房里可能有问题,可还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到了后半夜实在睡不着,竟然又跑到客厅北窗那边张望。 库房前面正对的那条村道不是正东正西走向的,有一个大约三十度的偏斜,胖子清楚地记得,他回到客厅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下表,当时是凌晨四点一刻,月亮已经西沉,明亮的余光从西方照射过来,正好照亮了库房顶楼的大窗。 在大窗的另一侧站着一个人,那人的身子就像是被人扭曲过的柳叶一样,在窗玻璃前拧成了一个非常别扭“s”形,他的整张脸都紧贴在玻璃上,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胖子就发现它的脸色像纸一样白,如同死人。 一看到他,胖子背上的寒毛“噌”一下全都竖起来了,而那个贴在窗前的人竟也发现了胖子,他慢慢转动眼珠,用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静静俯视着胖子。 胖子说,被那家伙盯上以后,他就感觉好像有人将冰锥打进了他的脊椎骨,让他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不敢和大窗里的人对视,赶紧闭上眼。 直到天色见亮,胖子才慢慢恢复知觉,再朝大窗那边看的时候,窗户里的人已经消失了。 话说到最后,胖子又补充了一句:“那东西绝对不是人。” 我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大概是怕我不信,胖子又补充道:“他胳膊和腿的关节全是翻折过来的,正常人根本做不出那样的姿势。” 我见他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就故意岔开话题:“我觉得,你那个兄弟最好换个地方住。” 胖子说:“已经搬了。” 我点点头,转身朝老胡家门口走,胖子大概没想到我走得这么突然,在我身后问了声:“走啊?” 小片刻没有得到我的回应,他又在后面喊:“那东西到底是不是鬼?” 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了,没必要再和胖子纠缠,他连问了两句,我都没有给出回应,快速进了屋子。 进门以后,我就对胖子带来的人说:“老胡的债已经还上了,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我们也要收拾收拾吃饭了。” 我说话的声音很大,门外的胖子肯定也能听见。 站在房门口那个人伸长了脖子,朝着门外的胖子喊一声:“大哥,撤不撤?” 我不知道胖子给了他什么样的指示,只知道下一刻他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这些人一出门,老胡就忙不迭地将门关上,我的视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此时看着他关shàng én,有看着他转过身来,脸上满是尴尬地看着我。 过了一小会,他又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地对我说:“谢谢谢啊。” 我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老胡说:“你老婆吓得不轻,带她回房间吧。” 老胡点了点头,慢慢地走到疯女人身边。 从刚才开始疯女人就一直低着头,老胡伸手去碰她的时候,她还惨叫一声,赶紧将身子缩成一团。 直到老胡轻声轻语地说了句:“疯丫头,咱们回去咯。”,疯女人才慢慢抬起头来,她一看身边的人是老胡,立即张开双手,用力抱住了老胡的脖子。 女人的身材十分臃肿,体重已经比老胡还重一些,老胡有些吃力地将她抱起来,一边轻声说着一些哄她的话,一边趔趔趄趄地将她抱回了西卧房。 卧房门一关,里面立即传来了疯女人的笑声,片刻之后,又传来了老胡刻意压抑过的哭声。 听着这阵声音,我心里直揪得慌。 李淮山倒是心大,这会就凑过来问我:“你和那个胖子出去这么久,都聊了些什么呀?他说没说,老胡到底是怎么混成今天这样子的?” 我朝着李淮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咱俩先把冰箱弄厨房去,别的事回屋再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1章 老胡其人 李淮山将厨房的一个角落清理干净,那地方正好有一个三孔插座,放冰箱再合适不过。 在这里多嘴提一下吧,一般来说,冰箱刚买回来的时候应该先静置六到十个小时再通电,而通常,像这样的大型电器是需要商家来运送的,他们还会派专人来对新冰箱进行调试。 我和李淮山之所以自己把冰箱运回来,完全是为了省钱,买冰箱的时候我特意告诉店长,自己就住在这个迷宫似的城中村里,那店长一听就直皱眉,后来我又说冰箱我们可以自己运走,但有两个条件,一是我要当场提货,二是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折扣。 迷宫的威力果然很大,店长当场就答应了我的条件,送我们离开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我是一个懂得替别人着想的好心人,也不怕我半路上把冰箱磕坏了回头再找他退货。 而由于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买了大量的肉,放得时间长了怕坏,只能尽快让冰箱开始工作,好把肉放进去。 五十斤肉,被我切成了大量两三斤一块的小肉块,李淮山负责将它们一一存进冷冻仓。 之后我又看了看老胡家的灶台,像油c盐c调料这一类的东西他们家倒也不缺,水池旁边还放着几把不太新鲜的蔬菜,好在菜叶还没开始烂。 回到东卧房,李淮山顺手将门关上,然后就冲着我叹了口气:“唉,你这人吧,表面上看上去不冷不热的,可一碰到这种事就容易爱心泛滥。” 我说:“我怎么就看上去不冷不热了?刚才那六千块钱也不光是为了帮老胡,你想想,如果我不帮他把债还上,那帮人还不有事没事就过来找麻烦啊,咱们可是要在这住三个多月呢,天天听人砸门,你烦不烦?” “得了吧你,”李淮山看着我笑:“明明就是看人可怜才帮人还钱的,还要给自己找这么多借口。哎,你和那个胖子出去那么久,聊什么了?” 我理了理措辞,将胖子说得那些话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边。 听我把话说完,李淮山就环抱起了双臂,皱着眉头说:“窗户前头站着一个人?这事听起来好像也不怎么邪乎啊,那个胖子是不是神经过敏啊?” 我说:“不像,他说起那天晚上的情景时,额头上就不停地冒虚汗,显然是被吓到了。如果我没估计错,当时他之所以不能动,应该是体内被注进了阴气。另外,他还说,站在窗前的那个人,胳膊和腿的关节都是反折的,正常人做不出那样的动作。” 李淮山抱手沉思了小片刻,又说道:“你说,库房里的腐臭味是怎么回事?” 我说:“关键问题是,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肉臭了。” 李淮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说真的,和他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认真地思考问题,看他那副沉思不语的样子,我都差点以为眼前的人不是他了。 砰c砰c砰 有人敲响了东卧房的房门,李淮山正好就站在门口,探手就将门拉开了。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门外的人不是老胡又能是谁?他站在门口,后背微微躬着,看我的时候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尴尬。 我给了老胡一个笑容,视线却掠过他的肩头,落在西卧房的房门上。 那扇门露着一道两指宽的缝隙,疯女人似乎睡着了,我能隐约听到门缝中传来一阵阵绵长的呼吸声。 这时老胡支支吾吾地开口问我:“你怎么怎么想起来买冰箱了?” 一听这话,我就能大概猜到老胡接下来会说什么,无非就是客道一下,声称受不起这么大的礼,要么就是先谢谢我帮他还债,说以后一定把钱还给我,然后再为冰箱的事客道一下。 我现在的心思都在钢架房那边,不想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耽搁时间,于是就冲老胡摆了摆手,说:“呵呵,你看我手头的杂事比较多,还债的事c冰箱的事,咱们还是找别的时间聊吧。” 说真的,我是真心看不惯老胡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甚至一看到他心里就很烦,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我在说话的时候还是尽量端着笑脸。 老胡愣愣地看了看我,随后就点点头,打算离开了。 我在后面叫他一声:“胡大哥。” 他弯着腰,慢慢地转过身来,很腼腆地冲我笑:“叫我老胡就行。” 我也还了他一个笑脸,问道:“你会做饭吗?” 听我这么一说,老胡的眼神里仿佛多了一点自信,他笑着点头:“会做,手艺还行。” 我:“那今天晚上就麻烦你给我们俩弄点吃得呗。你看我们俩今天折腾了大半天,累得够呛,加上我们都不是那种特别会做饭的人” 老胡脸上的笑容绽得更盛了:“好,那我给你们做饭去,正好家里还有不少米。” 李淮山插上了嘴:“冰箱里有五十斤肉,这哥们能吃,一顿至少十斤精肉,哈哈,你就看着做吧。” 老胡一边说着:“我当兵那会就是做大锅饭的,十斤肉难不倒我。”,一边帮我们带上了门。 等老胡的脚步声离房门比较远了,李淮山才转过头来对我说:“我说你一顿能吃十斤肉,他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我撇了撇嘴:“可能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我饭量很大了。” 李淮山:“盖栋告诉他的?” 我点头:“应该是。” 和李淮山说话的时候,我的视线还一直放在房门上,心里想着老胡刚才的样子。一说到做饭,他仿佛就突然有了自信似的,尤其当李淮山说出那个“肉”字的时候,他更是两只眼都在放光。 不知道为什么,老胡的种种反应,总是让我联想起库房里的腐臭味。 过了一会李淮山又对我说:“你说这个老胡会不会也是行当里的人?” 我撇了撇嘴,对此不置可否。 大概是因为炖肉花费了太多时间,一直到晚上八点半,老胡才吆喝着饭好了,唤我和李淮山出去吃饭。 我和李淮山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老胡正好将一把筷子放在餐桌上,我远远就看见筷子上好像有斑纹,就凑上前看了眼,却发现每根的筷子都发了霉,从筷子中段到筷子尾部,全都布满了散碎的霉斑。 看样子明天我还得出门买几套筷子回来。 家里一共有四个人,老胡却准备了五副碗筷。我和李淮山不明所以,但也只是对视一眼,之后也没多问。 疯女人也一起入席,她看似憨憨傻傻,吃饭的时候却特别安静,只不过每吃几口菜,就要夹起一块肉,放在没有用的那支碗里。每当她做出这样的举动,老胡都会朝我投来一道尴尬的眼神,我也只是笑着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桌子上的肉菜很多,可疯女人却一直盯着青菜吃,被她夹起来的肉也全都放在了那只空碗里,只有当老胡将肉夹到她嘴边的时候,她才会冲老胡笑一笑,然后乖乖地把肉吃掉。 期间我留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每次老胡看着疯女人的时候,眼神里透着一种毫不做作的怜爱,只不过,在这份怜爱中,还掺杂了一份让人难以理解的坚定。 吃完饭,挂钟的时针才刚刚走过九点,时间太早了,我只能先问老胡要了家里的钥匙,随后就和李淮山回卧室等待。 本来我是打算看电视来着,可老胡家压根就没有闭路线,电视一个台都收不到。 无聊之余,李淮山就打开笔记本电脑玩扫雷,我则从旅行箱里翻出了空云道长给我的六十四卦手记,靠在床头上没心没肺地看着,藉此消磨时间。 一直到了午夜十二点,我和李淮山才快速收拾一下东西,蹑手蹑脚地离开卧房。 屋子里静得很,只有西卧房那边偶尔传来轻微的鼾声,为了不把老胡和疯女人吵醒,我和李淮山在出门的时候还刻意提起了门把,防止地面和门板发生剧烈的摩擦。 小心关上房门以后,李淮山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就拿出了手电,我伸手挡了他一下:“别打光。” 李淮山扭头看了看村道,又将手电收了起来。 在这个时间点,村里的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灯就寝了,加上村道上没有路灯,刚出门的时确实会让人感觉眼前一抹黑,但等你稍稍适应了没有灯光的环境之后,就会发现月光足以让你一眼分清道路上的湿泥和水洼。 过去在赶山人的行当里有一句话,叫“银水暗道黑泥巴”,很多人就是凭着这句话,在只有月光的夜晚穿越深山老林的。 今天的月亮已经足够明亮,我不但能看清道路,也能隐约看清楚村道旁的民居。 李淮山在我身后小声问了句:“怎么走?” 我朝他招一下手,随后就一马当先朝正东方向走了过去。 村子里静得出奇,走在村路上,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脚掌和地面接触时发出的“沙沙”声。 其实刚进这个村子的时候我心里就觉得奇怪,像这样一个城中村,为什么在街头巷尾一只狗都看不到,现在我和李淮山夜走村道,周围的民居里也没有传出一声犬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2章 毛月亮 好在这次我还记得路,半个小时以后,我和李淮山就站在了初遇偷车贼的村道口。 从这个位置朝前看,正好能看到钢架房的尖顶,月光洒在尖顶的边缘,形成了一道格外显然的亮弧。 李淮山用力朝我跟前凑了凑,小声问我:“怎么进去?” “不着急。”我摆摆手,朝着村道南侧的阴影摸了过去。 来得路上我还打算先绕到钢架房后面,再fān qiáng进院子。可此时我又看到了顶楼的那扇大窗,于是改了注意,决定先看看胖子口中的那个人影在不在。 听胖子的意思,他那天之所以能看清站在窗户里的东西,是因为明月西沉,月光正好洒在窗户里,可今天是阴历二十五号,午夜十二点,月亮还挂在东天上,月光斜着照在库房的房檐上,在窗户上投下了一个重重的影子,完全无法看清窗户里面到底有什么。 之前我曾推测胖子的身体麻木,是因为阴气入体,可现在我站在村道上,却发现库房里的炁场没有任何问题。 这时候李淮山在我旁边嘀咕一句:“真特么邪性。” 我立即转头看着他。 当时我们两个都站在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脸,他也看不清我的,但他似乎依然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压低声音说了句:“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碎嘴子了。” 他以为我看他,是因为嫌他啰嗦。 村道上确实很静,但李淮山也刻意压低的声音,除非钢架房里的人都长了一双顺风耳,不然根本不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问李淮山:“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地方邪性?” 李淮山抬手指了指天:“你看看天上的月亮。” 我慢慢抬起头来,将视线聚焦在月亮上,夜穹无云,月亮的周围笼着一层薄薄的“晕”,看起来就像是长了一圈朦朦胧胧的细毛。 在有些风水书上将这种带着光晕的月亮称作“毛月亮”,但通常来说,月晕只会在月亮不是特别明亮的时候出现,可今天晚上的月亮却白得吓人,还有那刺眼的月光,几乎能夜空扎个对穿。 李淮山又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了句:“不是十五的月亮,却比十五的月亮还亮。”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越发觉得那月亮不正常了,可来得路上我朝着夜空中张望了好几次,却都没能发现问题。 记得包有用曾反复说过,让我学会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我心里如果被什么东西压着,这股直觉也会被压住,根本不会在我头脑里显现。 一边想着这些,我就开始慢慢地调整呼吸,让心境一点一点地松弛下来。 在这之后,我又环顾着四周,重新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可能是因为心态足够松弛,周围环境给我的感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来的时候,村道在我眼中就只是普通的村道,前方的钢架房也只不过是座年久失修的老库房而已,可是现在,我却觉得眼前这条村路的路面似乎变得有些飘渺,而前方那座立在月光下陈旧库房,也隐约散发出一股铁锈般的肃杀气息。 月亮c村路c库房,附近的每一种景物好像都被某种力量扭曲了。 我心中隐隐预感,那股力量的源头并不在库房里。 虽说我也相信这种预感,或者说直觉是对的,但我并不知道源头究竟在什么地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库房里看看情况。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问李淮山:“会撬锁吗?” 李淮山:“我又不是小偷。” “那咱们就得翻窗户了。”我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压低了身子,快速钻出阴影,冲进了村路旁的一条小巷子。 李淮山也学着我的样子快速跟了过来。 接着从民居顶端越过来的月光,我仔细看了看路面,发现在左手边的墙根下有一个齐膝高的水泥墩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偷车贼逃跑时钻进的第一条巷子。 我顺着巷子走了二三十米,又循着记忆,找到了毛孩子们围攻我的地方,在这之后又前行了一百多米,穿过一条比较宽的村路,来到了一个潮气很重的巷子里。 这边我停下脚步,李淮山就指了指左手边的那面墙,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对我说:“墙后面就是。” 他又没来过这,怎么知道墙后面就是钢架房? 我很吃惊地看着李淮山,可李淮山根本看不到我的眼神,他大概是见我半天没做出行动,以为我压根没听到他说话,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纵身而起,瞬间就蹿上了墙头。 这小子比过去谨慎多了,他上墙以后,也知道待得久了容易被库房里的人看到,简单朝我勾一下手,接着就从墙头上跳了下去。 我收起心中的惊诧,两腿猛一蹬地,双手抓住墙头,奋力向上一拉,也跟着翻过了墙头。 墙壁这一侧连着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小院子,院子南面就是钢架房的h一u én。 月光在这个院子里几乎不受遮挡,将钢架房的正面后墙都照亮,就见房子的每一层楼上都有五六扇窗户,可每扇窗都在内部封了木条,光线根本照不进去。 就在我思考着该如何进去的时候,院子里突然起了一阵凉风。 风力不算大,却还是将库房的h一u én吹开了一道缝隙,等风过去以后,房门又慢慢悠悠地关上了。 这阵突起的风似乎就是想告诉我,从刚才开始,房门就是虚掩着的。 屋子里的东西,似乎在引诱我们进去。 我能感觉到刚才那阵风很不对劲,但我的直觉又告诉我,如果现在不进库房,等过了今晚就再也进不去了。 沉思片刻之后,我还是决定相信包有用的话,相信自己的直觉。 泥土压成的地面上长了一些青苔,脚底的触犯有些滑腻,我压低了重心,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太大的动静。 快走到房门前的时候,李淮山在后面拉了拉我的袖子,我转头看他,就见他抬起一只手,指了指院子的东南角。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靠近院角的位置有个一个三尺多高的小土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砌起来的小坟头。 刚才我的注意力全都在房门上,竟然没有注意到它。 李淮山又用手指点了点头那座土包,意思是,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快速摇了摇头,而后凑到门前,用双手提着门把手,一点一点地将门推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刚将门推开一半,屋子里就有微弱的光亮照射出来,我心里顿时一惊,同时又下意识地伸了伸脖子,让一只眼睛露出门缝,朝光线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见在屋子正中的位置摆着一张很老旧的木头桌子,在桌子的东南角上还立着一根点燃的白蜡烛。 那根蜡烛被点燃没多久,烛头的尖锐部分还没有完全融化。 黑胖子不是说库房里有灯么,里面的人为什么还要点蜡烛。 我没敢继续推门,就站在门外,朝着屋子里扫视。 除了屋子正中的那张木桌,在靠近四面墙壁的位置还摆着十几张单人床,火光摇曳间,在每张床铺上都投下了飘飘荡荡的光影,我留意到每张床都是空的,床上的被子被掀开,有几个枕头直接跌落在床脚处。 其中一张床的旁边还立着一个很小的床头柜,上面摆着一很大的搪瓷杯子,借着火光,我隐约看到杯口处有水汽冒出来。 看样子,在不久之前,这些床上还躺满了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导致他们匆匆下床,又急匆匆地离开,就连沉头掉落在地都没时间捡起来。 确认了屋子里没人,我才提着门把,将房门完全推开,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李淮山走在我身后,他先是从我手里接过门把,在我进门以后,他负责无声无息地将门关上。 我担心他会出什么纰漏,就回身望了一眼,这一回头,我心里顿时就是一紧。 房门左侧就是一条用金属焊接起来的楼梯,它贴墙而立,看上去就像是倾斜着架在了门框上。昏暗的烛火照亮了条楼梯,在墙壁上投下一大段摇曳不定的黑影。 在转头的那一刹那,我的视线越过门顶,正好落在这条楼梯的中段,隐约看见了一团毛茸茸的影子,以及一双在黑暗中闪着绿光的眼睛。 烛火摇动得很厉害,房间里的阴影也跟着摇来摇去,下一个瞬间,楼梯上的阴影就将那双眼睛完全遮住了,等到光线再次将那个位置照亮的时候,那双绿色的眼睛已经消失了。 李淮山关门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他先在屋子里扫视一周,大概是见我一直盯着门口,也转过身,望向了房门左侧的金属楼梯。 他没看到那双眼睛,只是见我盯着楼梯出神,就指了指楼梯,给了我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撒开手腕上的阳线,又从口袋里拿出幽冥通宝,朝着楼梯口摸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3章 老库房 一靠近楼梯就能闻到很重的锈味,我伸手抓了一下楼梯扶手,上面传来的触感极其粗糙,就像是摸到了颗粒很粗的砂纸一样。 楼梯锈成了这个样子,不一定能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我就朝李淮山摆摆手,示意他先站在原地等一会。 李淮山冲我点点头,在靠近楼梯口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我前脚刚落在楼梯上,脚下就传来“咔嚓咔嚓”的一阵碎响,楼梯上的锈迹承受不住我的重量,当场就被踩碎。 由于屋子里很静,这阵声响就显得格外刺耳,我感觉它甚至能顺着墙壁,一直传到库房的顶楼。 等到碎响停止,我就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者楼上的动静。 过了好大一阵子,楼上什么声音都没出现。 我这才壮了壮胆子,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楼梯上,又是一阵锈迹爆裂的咔嚓声,我甚至感觉到脚下的楼梯板就发生了轻微的弯曲。 楼上依然什么声音都没有,我猜测,如果不是上面的人都在熟睡,就是他们在刻意保持安静。 每走一步我都是小心翼翼的,但那层厚厚的锈迹却不是我能控制的,每当我移动脚步,脚下立刻就会出现散碎的爆裂声。 在这极度安静的环境中,脚下的声音也显得格外刺耳。 短短的一条楼梯,我花了两三分钟才走完,脚踩在二楼的地面上时,我就感觉脚下的触感有些松软,似乎有人在这一层铺上了毛绒地毯。 由于窗户全都被封死了,这层楼上又没有其他光源,出了从三楼和一楼透进来的微弱火光之外,整个楼层几乎完全处在幽深的黑暗中。 这时我身后的楼梯上又传来一连串的“咔嚓”声——李淮山也跟上来了。 我朝着屋子深处走了两步。 脚下虽然铺着毯子,但走上上面,还是会发出十分沉闷的脚步声,就算我刻意压低了脚步,脚步声听起来还是十分清晰。 之所以会这样,应该不只是因为周遭太过安静,我觉得自己的脚步声在无形中被放大,而且那声音听起来很集中,正常来说,在这么大的库房中,所有的声音听起来应该都是散的。 李淮山登上二楼的时候,我已经走到这层楼的南墙处。 伸手摸了摸墙壁,就能明显感觉到木头特有的粗糙和潮湿,怪不得我的脚步声被放大了,肯定是有人在这层楼的四面墙壁上都铺了潮湿的木头,地面上又铺了毛绒毯子,这些东西都有着很好的拢音效果,不但能让声音变得集中,还能很好地隔绝外面的杂音。 这地方好像不是一个库房,而是一个精心收拾过的练歌场或者练舞场。 李淮山摸索着凑到我跟前来,几乎是咬着我的耳朵小声说:“空间不对。” 自从跟着吴林在破碎空间里走了一遭以后,一听到“空间”这两个字,我心里就跟着发紧。 借着从三楼楼道口透过来的微光,我隐约看清了李淮山的轮廓,也朝他那边凑了凑,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问一句:“你发现什么了?” 李淮山:“这层楼的空间,明显要比一楼的小。” 我朝着四周观望了一下,临墙的地方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黑影,只有靠近楼道口的地方能看到一点光。 在这样一个伸手难见五指的地方,李淮山凭借什么断定二楼的空间明显比一楼小?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淮山又将脑袋压在我的耳朵前,小声说:“墙壁可能有夹层。” 我皱了皱眉头:“怎么判断出来的?” 李淮山说:“墙壁太厚了。”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但我依旧一头雾水,墙壁附近除了阴影什么都看不到,他是怎么知道墙太厚了呢。 他又没有触碰墙面,应该也不会知道墙上镶了湿木板。 我心里觉得奇,可现在又的的确确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只能暂且搁置疑惑,拍拍李淮山的胳膊,带着他一起摸向了通向三楼的楼梯口。 就算墙壁真的有夹层,我现在也不能将墙面砸开看看啊,只能先上顶楼看看情况。 像这样的钢架房,当从外面看很难判断出它到底有几层,不过进后院的时候我曾留意过库房后墙,上面总共四行窗户,但最上方的一行窗户离房顶比较远,所以我估计库房不是四层就是五层。 走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脚下依然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碎响,起初我还压低了脚步慢慢走,可当我走到楼梯中段的时候,就感觉到三楼或者四楼上盘踞着一股阴气,那股阴气虽然很淡,但死死地凝结成一段,根本散不到外面去,如果不是我离它这么近,根本反应不到它。 看样子这座老库房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那些偷车的熊孩子急匆匆离开一楼,说不定就是受了那东西的影响。 我意识到毛孩子们可能有危险,当即加快了脚步,风一样蹿上了三楼,刚出楼梯口,之前盘旋在我头上的阴气先是发生了波动,接着就漂到更高的地方去了。 它可能是想直接冲出库房的楼顶,可飘高六七米后,似乎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生生拖住了,突然间停在原地,在这之后动都不动一下。 事情比我想想中还要复杂一些,寄宿在这间库房的邪物恐怕不只一个。 不管邪物有几个,它们都应该察觉到我和李淮山的气息了,但自始至终,它们都没有露面的意思。 我掂了掂手中的幽冥通宝,无奈地撇撇嘴。 它们应该就是感应到幽冥通宝上的灵韵才一直不敢现身的,可既然忌惮幽冥通宝,为何又不肯离开这里? 我一边反复思考着这些问题,一边转动眼珠,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景。 下了几次墓,出了一趟外单,每到一个新地方先观察周遭环境,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而之所以能养成这样习惯,完全处于人类的自保本能,对环境了解得越详细,就越容易在危险逼近的时候保住性命。 在这层楼正中的位置一样摆着张桌子,而在桌子的东南角上,同样立着一根刚点燃不久的蜡烛。 烛火飘荡,地面上反着忽闪忽闪的光,微弱的光线无法侵及屋子的边缘,我只能隐约看到靠近墙壁的地方有一些高高耸起的影子,但根本看不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 直到李淮山上了楼,我才小心翼翼地朝离我最近一堵墙摸了过去。 李淮山就在我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默默跟着。 快走到墙壁跟前的时候,我竟隐约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那声音就是从我正前方的影子里传出来的,听起来不但急促,而且十分费力,好像是有人被掐住了脖子,正挣扎着吸进最后一口气似的。 人命关天,我也不敢托大,立即从口袋里拿出了手电。 没等我按下开光,李淮山就点亮了他的手电,光束从斜着从我肩膀左侧掠过,照亮了一张浮在半空中的脸。 那张脸位于三米高的地方,在手电光照耀下显得十分苍白,乍一看,就像是挂在墙顶上死人头。 李淮山立即上前一步,我快速伸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好像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拦住他,立即转过头来,压低声音朝我吼:“这人是活的!” 我点亮自己的手电,照了照前方的地面,小声对李淮山说:“你看清楚了再动手。” 在光线照亮的地方,立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高脚凳子,那凳子也就是一尺来宽,却足足有一米多高,看上去就像一根被锯断的高跷。 刚才我和李淮山看见的人就站在这把高脚凳上,李淮山点亮手电的时候,正好照亮了他的脸。 如果不看下面,很可能会误以为眼前这个人被吊在半空中,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留意过靠在墙边影子,就发现它们的轮廓看上去有点像从地面上长出来的细长笋子,换句话说,这些影子在地面上都有一个很牢靠的支撑点。所以在看到人脸的时候,我先是通过呼吸声判断出这是一个活人,接着又断定他应该是站在一个比较高的东西上,而不是被吊在空中。 得亏我上来的时候先观察了一下环境,不然的话,眼前这个人说不定已经被我和李淮山弄醒了。 之后我又朝这人的脸上打了打光。 刚才情急之下没看清楚,现在我才发现他的眉毛被描画得又细又长,脸上似乎也扑了厚厚的粉底,上半张脸带着点不太好辨认的颜色,下半张脸应该应该就是白色的粉底。 我对化妆没什么研究,不过看这人脸上的妆容,不像是正常的美妆,倒更接近戏台上的旦妆。 后来我的视线又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就见他的领口特别紧,勒得脖子上的肉都鼓了起来。 灯光继续向下扫我才看明白,这个站在高脚凳上的男人,竟然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 李淮山端起手电,朝着周围扫了扫光,在光斑移动的过程中,又有好几个站在高脚凳上的男人显出了形。 每个人脸上都画着不伦不类的旦妆,身上都穿着一条很紧的长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4章 顶楼 有那么一个瞬间,移动中的光束照亮了墙角处的一张人脸,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那人有点面熟,可李淮山转动手电的速度太快,我没看清那人是谁,于是端起自己的手电,让光束照了过去。 立在墙角里的人,就是我在村道上见到的那个“一坨紫”,只不过现在他换了发型,盘在头上的紫发不见了,代之以被理得非常短的平头。 除此之外,今天上午从他后脊梁冒出来那股阴气也不见了。 之后我又分别照亮了立在墙边的人,试图找出在胡同里围攻我的几个毛孩子。 我反复看了几遍,确实找到了其中几个,但没看到那个偷车的人。 李淮山反转手腕,将光束定格在了墙根处,小声问我:“这些人怎么处理,就这么晾着吗?” 我皱了皱眉头:“先晾着吧,看他们的模样应该是中邪了,贸然将他们叫醒可能会出问题。” 李淮山轻声咂了咂嘴巴,没在说话。 如今他说废话的频率确实比以前低了很多。 阴气依然在更高的楼层中徘徊,我不敢耽搁太久,关了手电,小心摸到楼梯前,又仔细感应了一下那股阴气的状态,才轻手轻脚地踏上楼梯。 李淮山已经和我形成了默契,我把楼梯踩得“咔嚓咔嚓”直响,他就站在楼梯口默默地等着。 直到我踩上四楼的地面,身后才传来他上楼的声音。 在老库房的四楼,已经能看到胖子口中的那扇大窗户了,但只能看到一半。 这扇窗是椭圆形的,从外面看的时候就能看到窗户中间横着一条很粗的影子,由于库房里的阴影很重,在外面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能约莫知道那应该是块很厚的板子,此时站在库房内部,我才知道那条粗影,其实就是五楼的地板。 窗户被五楼的地板隔开,下半部分在四楼,上半部分则被切到了五楼。 老仉家有很多世代相传的风水典籍,几乎每一个本典籍的作者都认为,窗户,是宅邸风水中的“宅眼”c“风眼”,其作用就类似于人的眼睛,关窗就是闭眼,可将宅内风水和外界隔离开,开窗就是睁眼,让宅内的风水可以和外界大炁互。 也有极少数的人说房门才是风水中的风眼,但我一直觉得这种说法有些偏颇。 库房的窗户从中间被切开,就如同人眼上扎了一把刀,这样一来会不会对库房的风水造成不好的影响,我想,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猜到。 就算再不懂风水的人,似乎也不可能将窗户建成那个样子,先不说窗户被中切以后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单是要弄这么一扇覆盖了两个楼层的大窗,光是几米长的窗架和硕大的钢化玻璃,就会将库房的建造成本提升一大截。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会去干? 所以我估摸着,眼前这扇窗户被从中切开,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说不定在这个库房里,还有一个人为布置的小型风水局。 只可惜我在风水堪舆上的造诣实在太浅,只能看出风水有点问题,却完全看不出库房里到底有个怎样的局。 李淮山上来以后,也望着南墙上的窗户嘀咕一声:“怎么把窗户弄成这样,怪别扭的。” 我赶紧拍拍他的肩膀,提示他别说废话。 除了南墙上的半扇窗户,老库房的四楼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四面围墙c光秃秃的房顶和地面,共同围成了百平米左右的硕大空间。 我朝着周围反复扫视,想看看有什么值得留意的细节,也就在这时候,头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李淮山上楼的时候,我耳边一直想着锈层爆裂的噪音,他上来以后,先是他的脚步声挡住了我的听觉,后来他又说话,我的耳朵旁边一直没得安生。 现在李淮山闭上了嘴,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中,任何一个微小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楼上的脚步声一出现,我立即摒住呼吸,竖着耳朵聆听,可李淮山绵长的呼吸声却又扰得我没办法听清楚别的声音。 我用手戳了戳李淮山,他转过头来看我,却仍然没有摒住呼吸。 无奈之下,我只能伸出手,捂了捂他的鼻子和嘴。 这一下李淮山总算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摒住呼吸。 噔c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c噔,噔,噔, 在死一样的寂静中,楼上的脚步声终于无所遁形,它时急时缓,有时很有节奏,有时候又显得略微有些零乱。 我依稀觉得,楼上的人好像正走出某种特殊的台布,那就像是戏台上的花旦正踏着很碎的步子,从台子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李淮山的气息不够稳,很快就憋不住了,没多久就急促地喘了起来。 楼上的脚步声实在太过微弱,即便是李淮山刻意压低了急喘时的声音,可还是盖住了那道它。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放开了呼吸。 李淮山显然也听到了楼上的脚步声,我刚一放开呼吸,他就下意识地朝楼梯口那边挪了几步。 我转身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别着急,随后就弯着腰,先他一步摸到了楼梯口。 楼上肯定是有人的,如果我贸然踩上楼梯,那阵锈层爆裂的“咔嚓”声说不定就会惊动楼上的人。 我目前也不确定上面的人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中了邪,如果他中邪太深,又突然被噪声惊醒,说不定当场就被吓出失心疯来。 以前经常听人说,梦游的人不能叫,叫醒了就会发疯。其实叫醒梦游中的人,并不能让他们发疯,最多也就是让他们惊愕一下,那些从梦游中被叫醒,又突然发疯的人,其实不是梦游,而是中邪。 在原地沉思了很久,我还是觉得贸然登梯的风险太大,于是就伸长了脖子,目测了一下楼梯的高度和长度。 刚到四楼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层楼的楼高比前面几层要低不少,从地面到房顶,大约也就是两米五的高度。 我简单做了一下计较,就朝着李淮山招招手。 李淮山快速走到我跟前,朝我这边凑了凑脸。 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他也看不清我的表情和手势,我只能伸长手臂,指了指楼梯的顶端,又抬起腿,用左脚压了压李淮山的肩膀。 这家伙立即理解了我的意思,一阵风似地走到四楼的入口处,踏出弓步,做了一个半蹲的姿势。 我朝着楼梯顶端看了一眼,大体计算了需要飞跃的高度的角度,先后撤三步,然后一个急冲,登上了李淮山的肩膀。 李淮山用力向上挺身子,我则双腿发力,用力一蹬。 两个人的力量合在一起,再加上李淮山的身高,很容易就将我送上了高空,在腾空的瞬间,我看准时机,猛地将身子缩了起来。 起跳的时候,我的脚掌蹬在李淮山的三角肌前束上,给了自己一个向前的速度,这么一缩身,正好能够飞跃楼梯扶手。 在这之后,我又在半空中将身子展开,同时伸出手臂,死死抓住了楼梯口的边缘,然后用力一拉,整个人就顺着手臂的力量蹿上顶楼。 即便二爷将我的身子调理到了理论上能达到的最高强度,可这一大串动作做下来,我还是觉得有些吃力,加上因为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撞到楼梯扶手,在这短短的一秒多钟里,我的心律却因为紧张而变得非常高。 蹿上顶楼以后,我很想猛喘几口气,但也只能刻意压抑着自己,尽可能地让狂乱的气息快速稳定下来。 我的整个身子几乎完全压在地板上,一边调整气息,一边抬起头,朝着前方观望。 在顶楼的南墙上,半扇大窗从沿着地面生出,一直蔓延到了接近房顶的位置,月光没有直着招进来,却也足以让潜藏在黑暗中的一些东西显露出来。 此时,一个瘦小的人影就站在窗前,在窗外的月光映衬下,它就像是一张贴在窗玻璃上的剪影,一个男人的剪影。 我盯着他,他却侧脸望着正东方向,以至于我能看到一个完整的脸影,鼻子c嘴唇c微微凸起的眼球,以及顶在脑袋上的那一大坨头发。 那个影子先是在窗前站了一会,片刻之后,他就慢慢动了起来。 他手里好像拿着一个很大的手绢,一边走,一边将它举在胸口处,他的脚步不断变换着节奏,慢慢地走到窗户中央,又快速走到窗户边缘,然后再慢慢地走回来,他的脚步非常轻,我和他同在一个屋子里,都觉得那声音轻不可闻。 每次他转身的时候,都会踉跄两下,然后抬起手臂,身着兰花指指向窗外或者我这边。 在我看来,站在窗前的人,就是一个不断演练着某段戏剧的花旦,只不过他只有形体上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开嗓。 比之我和李淮山刚刚进入后院的时候,月亮已经朝着西天方向走了很长一段路,在很长时间里,我都一直盯着窗前的影子,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却没意识到随着月亮不断西移,从窗户里照进来的光已经洒在了我的额头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5章 难以抉择 当时我只是觉得周围比之前亮了很多,但没多想,视线依旧死死锁定在窗前。 直到那个不断踱步的男人突然停下身子,我才隐约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就是窗边的一道剪影,我只能看出他的轮廓,却无法分辨出他的胸膛和后背,他停下来以后就慢慢转动身子,刚才我还能从剪影中看到他的鼻子,现在却只能看到他的一双耳朵。 如果他此刻不是正对着窗户,就是面对着我所在的方向。 一想到这儿,我终于变得警觉起来,赶紧转移视线,朝着身子周围扫了两眼。 这时候我才发现,月光已经将我身边的大片区域照亮。 咔嚓! 几乎就在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的同一时间,对面就传来了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我立即抬头向前看,就见那个那人的右手关节竟然反折了。 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脆响。在此期间没有人触碰到他,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可他的左膝关节却凭空反折成了九十度。 骨骼断裂,对面的人竟然没吭一声,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这时候他的左手也开始晃动了,我不敢再耽搁下去,立即从地上爬起身来,用最快的速度将他扑倒,然后手脚并用,将他的左手关节死死地锁住。 他浑身的肌肉都在以很高的频率颤抖者,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严重抽筋了一样,但我很清楚事情没这么简单,我抱着他的左臂,就能感觉到他肱三头肌紧紧缩成一团,变得比石头还硬,连接肘部的肌腱也在强行收缩,几乎要将他的肘关节摧毁。 我只能用力抓住他的肘关节,防止他的胳膊反折。 刚才我讲男人扑倒的时候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李淮山显然听到了声音,立即顺着楼梯蹿了上来。 这家伙看到我和男人同时躺在地上,估计是以为我正在和他搏斗,二话不说,挥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我一看李淮山那架势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赶紧冲他喊:“他中邪了,抱住他的右腿!” 李淮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很麻利地俯下身子,死死抓住了男人那条正在剧烈颤抖的右腿。 “肉硬得跟石头一样,这人是怎么回事?”李淮山一边压着对方的右腿,一边伸长了脖子冲我喊话。 “压住他的膝关节和脚踝,防止关节反折。” 我快速朝李淮山嚷了这么一句,随后就快速凝练出一道念力。 等念力融入血液,我又咬破舌尖,将一大口煞血喷到了男人脸上。 血雾飞扬的前一个瞬间,我的视线和月光一起落在男人的脸上,这才认出了他的身份,这货不是别人,就是今天下午拿锯子锯我车锁的小毛贼。 可不管他是谁,我都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我说过,老仉家的人有时候确实会漠视生命,但从不认为人命轻贱。 血液中的煞气快速将小毛贼体表的阴气蚕食殆尽,可等到煞气飘散干净了,又有一股更强的阴气顺着它的后脊梁蹿了出来。 我忙不迭地再次咬破舌尖,想再喷一口血出去,可这时候他的身子却又以更大的幅度颤抖起来。 虽说我和李淮山的力气都比他大得多,可问题是我们两个都只有一百三四十斤的重量,他的手脚刚开始还是颤,可随着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大,那直接就变成四处乱晃了,我和李淮山也顺着他手脚上的力道在地面上蹭来蹭去。 我拼着舌头有可能被整个咬断的风险,狠心在舌尖上咬开了一个破口,可在喷血的时候却失了准头,一大口煞血却喷到了李淮山脸上。 李淮山就在那喊:“这么整不行啊,我感觉这小子的肌腱都快断了。” 我的舌头上正一阵阵地疼,根本说不出话来,没办法回应李淮山。 其实不用李淮山说我也能感觉到出来,小毛贼的左三头肌腱已经在慢慢撕裂了,再僵持一会,这条肌腱肯定要崩端。 就在这时候,我耳边又传来一阵细碎的“咔嚓”声。 那同样是骨头受到挤压发出的声响,我心叫一声“不好”,立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小毛贼用力拧着头,只有后脑袋对着我,他脖子上暴起了大量青筋,在皮肉下方传来了颈骨被大力扭曲时发出的怪响。 这小子帮把自己的脖子扭断! 一看到这情形,我只能放弃了他的左臂,顺着地面快速滑动十几厘米,伸出双手钳制住了他的脑袋和脖子。 我一边要防止他扭断自己的脖子,一边又要扶着他的后颈,防止他的颈椎在角力过程中受到过大的压力。 我刚刚登上这层楼的时候,那股聚而不散的阴气就消失了,之前我还以为它离开了库房,但也就在我刚刚钳制住小毛贼的脖子时,那股阴气又飘飘荡荡地出现在了房顶上。 现在我的所有心思和力气都放在小毛贼的脖颈上,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那股阴气。 就这么僵持了一小会,我就听到接连他的左臂和右腿上接连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我立即朝里面那边望过去,就见李淮山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也愣愣地看着我。 折腾了半天,我和李淮山终究没能保住他的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但这些都不重了,眼前最重要的任务是保住这小子的命。 李淮山理了理呼吸,而后就从地上起来,看样子是想过来帮我的忙。 我立即冲他嚷:“我压着他,你把那东西找出来!” 李淮山竟然没能明白我的意思:“找找什么东西?” 我接着喊:“这层楼里有个能控人心神的鬼物,二爷不是交了你很多术法吗,把它找出来!” 李淮山在原地发了好一阵子愣,至少五分钟以后才迈开步子,慌慌张张地在顶楼转悠起来。 你转悠个屁啊,你以为凭着一双肉眼就能找到鬼物么? 一看到他这副门外汉的样子,我当场就有些急了,骂一声:“用肉眼找鬼,你脑子进水了!” 李淮山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就那么傻乎乎地望着我,也不知道赶紧在丹田凝练念力。 我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快速凝练出念力,施展定神术。 定神术一出,我的视野立即发生了变化,大炁流沙间,我看到一团阴云正慢慢徘徊在屋顶附近,它飘一阵停一阵,似乎在默默地观望。 当时我的两只手都压在小毛贼的脖子上,没法动用幽冥通宝,也没办法施展术法,唯一能用的只有煞血,可阴气在屋顶,我本办法将血喷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情急之下,我又冲着李淮山大喊:“你会什么术?” 李淮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到节骨眼上反应就慢半拍,竟然只“啊?”了一声,那浑浑噩噩的语气,分明就是没听清我刚才的话。 我急得大喊:“啊个屁啊!鬼物就在你头顶上,不管你会什么样的术,快施术!” 李淮山一听鬼物在他头顶上,先是猛地缩了一下身子,好像怕有什么东西照着他的脑袋砸下来一样。 好在他很快就回过味来,连忙沉了沉气息,在丹田中凝练出一道念力。 自离开仉家的老西堂以后,这家伙好像从来没有认真修行过,现在他凝炼出来的念力,还不如当初在西堂关禁足的时候强。 不行,李淮山太弱了,就他这点道行,估计就连最普通的游魂都镇不住。 可我实在是没法出手帮他,只是满心焦急地看着他,只希望他能借助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念力,施展出能镇住鬼物的术法。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想法纯属扯淡,但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果然,李淮山那边还没等把施法的指诀掐完整,聚集在丹田处的念力就散干净了。 这活施术不成,还转过头来,借着月光对我做出一副十分悲哀的表情。 说真的,当时我真的有种骂娘的冲动了,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成为我的累赘,可是呢? 可是你特么还就是一累赘! 之前鬼物一直忌惮幽冥通宝,迟迟不敢对我和李淮山出手,可在李淮山施术失败以后,它似乎也看清了局势对它有利,经快速从房顶上沉下来,朝着李淮山扑了过去。 我死死钳制住小毛贼的脖子,一刻都不敢松手,只能冲李淮山呼喊:“快跑,鬼物朝你那边扑过来了。” 说完我又想起李淮山身上还带着一颗能够驱阴辟邪的琉璃卵,又喊一声:“把琉璃卵拿出来!” 李淮山一边朝着北墙那边跑,一边手忙脚乱地从脖子上取下了琉璃卵挂坠。 屋子里的鬼物似乎并不惧怕琉璃卵上的中和正气,即便李淮山将琉璃卵高高举过头顶,它依然没有减速的意思。 在大炁流沙中,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阴气一点一点地靠近李淮山,却难以做出抉择。 想救李淮山,我就必须腾出双手,那样一来,小毛贼估计会当场毙命。可如果我全力保住小毛贼的命,李淮山估计也要被鬼物附身。 我知道李淮山身上有道行,可就他那点微不足道的道行,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6章 铁锤发威 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也不例外,和李淮山在一起混了整整一年,我早就拿他当朋友了,而此刻被我死死钳制住的小毛贼,不但差点偷走我租来的摩托车,还曾和另外几个人一起围攻我。 于私,我肯定更倾向于救李淮山,于公,我救谁都是救,舍谁都是舍。 当时那情形,真是考验我的人性啊,不开玩笑地说,我当时真的想放弃小毛贼,将李淮山救下来。 关键是我不但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眼看那团阴气马上就要碰到李淮山的时候,我松开了小毛贼的脖子。 不过没登我站起来,楼梯口那边就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喵——呜—— 那声音异常尖锐,我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可又像是眼前突然出现了救命稻草一样,心中一喜,赶紧伸出双手,再次将小毛贼的脖子死死钳制住。 这阵猫叫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它一经出现,扑向李淮山的那团阴气就滞在半空,再也没能朝李淮山那边凑近一寸。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每次我打搅了铁锤的美梦时,铁锥就会恶狠狠地瞪着我,嘴里发出一阵鬼哭般的凄厉叫声。 此时出现在黑暗中的,正式铁锤的声音。 这一下,我也终于想明白了趴在楼梯上的那团黑影子究竟是什么。 早就知道这只懒猫不是凡物,今天它终于派上用场了。 可在叫过这一声之后,铁锤就没了动静,我以为它会闪身从楼梯口那边蹿出来,可等了半天,前方除了月光和黑暗,根本没有出现其他的东西。 那阵阴气似乎也是只是受到了短暂的惊吓,停滞片刻之后,又慢慢飞向了李淮山。 起初它的速度很慢,似乎在警惕着什么,知道它接触到李淮山的后背时才加快了速度,直往李淮山的身子里钻。 现在阴气已经附到了李淮山身上,我就算现在出手,李淮山一样会被它控制,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先保住小毛贼的命,再静观其变。 不能怪我放弃李淮山,在那个情景下,这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据说猫这东西,脾性怪得很,它们干什么事情全凭自己喜好,你根本摸不清它们的套路。 或者说,它们根本就没有套路。 刚才铁锤的那一叫给了我莫大的惊喜,可如今它又迟迟不出现,让我在放弃李淮山之余,也对它失望透顶,可就在那道阴气眼前就要完全没入李淮山的背脊时,铁锥终究还是动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我就见一道闪电般的黑影子嗖地一下蹿上了李淮山的后背。 等我看清楚那道影子就是铁锤的时候,李淮山已经伸长了脖子,嘴里发出了比铁锤还凄厉的惨叫声。 铁锥伸出了锋利的爪子,牢牢抓住了李淮山后背上的皮肉,李淮山一边疼得惨叫,一边不停地跳,好像要将铁锤甩下来。 可铁锥压根不打算松开爪子,就这么死死抓着,加上李淮山被阴气入了体,身子有些僵硬,跳动的时候身子起伏的幅度不大,根本无法将铁锤甩掉。 同时我也留意到了,在李淮山惨叫的时候,那股阴气也随着他的叫喊声被逼出了体外。 直到阴气散尽,铁锤才从李淮山背上跳下来,落地以后又弓着身子,舒舒服服伸了一个懒腰。 李淮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地上,而我这边的小毛贼也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卸干净了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松开小毛贼,揉着有些僵硬的手腕站了起来。 刚才李淮山身上的阴气确实被逼了出来,但它应该没有消散,现在说不定又凝聚一团,潜藏在库房的某个角落里。 凭借肉眼,我无法找到阴气的所在,于是又一次施展定神术,恢复到了大炁流沙的视野。 库房里的炁场,就像是泥潭里的淤泥一样,流动速度非常慢,勾勒出的种种轮廓也不是很清晰。 大炁流沙之中,我只能辨认出窗户的框架c身旁的小毛贼,以及楼道口附近的李淮山和铁锤,除此之外,就连四周的围墙都无法在炁场流动中显现出来。 就在我犯愁的时候,突然察觉到铁锤正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朝我这边凑近。 我心里觉得奇怪,就散了念力,用肉眼看着它一步步接近我。 它轻悄悄地来到我跟前,然后抬起一直爪子,在月光下亮出了爪刃。 我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后撤一步,铁锤挥出了它的小爪子,却没有碰到我。 这家伙是想袭击我吗? 我盯着身边的铁锤,满心的不解。 铁锤似乎没想到我能躲开,它坐在原地,稍微发了一小会愣,然后又抬起头来,冲我呲了呲牙,顺带给了我一个很不屑的眼神。 那眼神分明就是一副“这次算你走运”的样子。 我朝着铁锤皱了皱眉头,它不再看我,踱着很小很碎的步子,慢慢来到了房间的东南角,然后望着房顶,嘴里发出一阵愤怒的的“呜呜”声。 起初我不明所以,还以为它看到了老鼠,可没过多久,铁锤背上的毛突然乍了起来,我立即意识到墙角那边有问题,赶快拿出手电,将光线打在了房顶和墙壁的夹角处。 就见那地方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光线打在洞口里,还反射出了非常柔和的光泽。 在旧货店待了这么久,天天接触古董,现在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到光泽来自于瓷器的反光。 由于顶楼的层高只有三米左右,我走到墙角处,伸直了手臂,纵身一跃,就摸到了放在洞里的东西。 那确实是一个白瓷打造的罐子,猴头大小,做工不算精湛,出窑时间离现在也不过短短几年。 也正是由于这个瓷罐子的烧制时间和库房的建造时间非常接近,才导致了我一直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当我试图将打开瓷罐的封盖时,铁锥突然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我看了看手里的瓷罐,问铁锤:“这东西不能打开吗?” 铁锤很郑重地坐在地上,然后很郑重地抬起一只爪子,再然后,它就开始非常忘情地舔着自己的爪心,好像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一样。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是只笨猫,指望它能像大小黑那样听懂我的话c和我交流,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随后我又仔细打量了手里的瓷罐,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个骨灰坛,其重量超过了二十斤,说明里面除了骨灰,还装着别的东西,也可能这里面压根就没有骨灰。 这时李淮山扑棱扑棱地爬了起来,他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背,一边呲牙咧嘴地朝我这边走,嘴上还抱怨着:“你家这只猫打过狂犬疫苗吗?” 我看着手里的骨灰坛,毫无耐心地敷衍着:“你要带着它去防疫站,不怕它把防疫站里的人都给吃了啊?” “这是什么东西?” 李淮山的声音和手同时到了我跟前。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解开了骨灰坛的封盖。 当盖子被封紧的时候,我无法从骨灰坛上感应到一丝一毫的邪气,可现在盖子一打开,就有一股极其浓郁的阴气铺面而来,几乎要在一瞬间封住我的视觉和嗅觉。 一看情况不对,我赶紧抓住李淮山的手腕,控制着他的手将盖子重新盖上。 李淮山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问我:“这么东西啊这是,怎么这么重的阴气?” 你也知道那是阴气啊? 说完这句话,李淮山可能又觉得自己语气太怂了,于是又刻意扩宽了声线,装作很有气势地指了指骨灰坛,说:“这东西有问题。” 我懒得和他掰扯,只是将骨灰坛塞进他怀里,对他说:“你和铁锤待在一起,我看看小毛贼的情况。这地方怪闷的,把窗户打开吧。” 说完,我就朝小毛贼走了过去,李淮山还在后面说:“四点多了,过一会就得天亮,咱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四点多了?我竟然在顶楼的地板上趴了这么长时间! 不过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小毛贼重伤未醒,三楼那些人还半死不活地站在高脚凳上,如果不把他们的事处理好,我心里没办法踏实。 吱——呀—— 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硕大的窗户被打开,清凉的风总算击散了库房里的潮闷。 我蹲在小毛贼跟前,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这小子活得好好的,气息也很平稳,只不过手脚关键全断了,肌腱也受到了严重损伤。这么重的伤,以他的体质,就算用老仉家的药泡他几个月就没法完全治好他,再者仉家的药都是有毒性的,也就是我们冬字脉的人,正常人别说是用那些药来泡澡,闻多了都有昏厥的危险。 换句话说,对于他的身上的伤,我也是爱莫能助,估计就算他最终能恢复过来,也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李淮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后,我检查完小毛贼的伤势,他就在我身后说:“怎么样,这孩子还有救吗?” “有救是有救,只不过以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说话间,我抬头看向了李淮山,见他手里空空如也,就皱着眉头问他:“坛子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7章 天生的向导 李淮山朝着窗户那边偏了偏头:“放在风口那边了。”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不和我对视,显然是有些心虚。 以我对李淮山的了解,他之所以这个样子,是因为骨灰坛里那道阴气着实把他吓到了,可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害怕。 从我带着他去西南蛹寨开始,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总是要在表面上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心里头比谁都虚。 不过这次进库房,李淮山的表情比之过去可以说强多了,至少这次他极少在我面前说废话。 我转过头,朝着窗户那边望去,就见骨灰坛确实放在地上。 五楼的地板将窗户分割成了上下两部分,窗台在四楼,窗锁和窗把却全都在五楼,另外,在五楼的地板与窗户之间也没有护栏,当窗户向外敞开以后,站在地板边缘将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个不留神就会掉下去。 从村路上的水泥砖到老库房的五楼地板,其间大约隔着十七八米的距离,人掉下去就算摔不死也得弄个半身不遂,可这样的高度对于猫来说似乎就不算什么了。 我转头望向窗户的时候,不光看见了骨灰坛,也看到了坐在骨灰堂旁边的铁锤。 这猫的智商向来不是很稳定,聪明的时候两只眼都冒着灵气,犯傻的时候却比大小黑都傻。 此时它正愣愣地盯着骨灰坛,那双眼睛在月光下冒着绿光,可惜今天晚上的这道绿光里完全看不到灵气,只隐约透出了一股傻劲。 一看到铁锤的样子,我立刻就回想起了那二十多个在我床头柜下阵亡的玻璃杯。 不好,这家伙要干坏事。 李淮山几乎是和我同时反应过来铁锤要干什么了,我迈开腿朝铁锤冲过去的时候,他也吆喝一声“完蛋!”,赶紧扑向了铁锤。 我们两个不动还好,脚步声一起,铁锤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突然伸出了罪恶的小爪子,在骨灰坛上连挠了两下。 那坛子太重,铁锤这两下没用足力气,只是将它推到的地板边缘,但还没将它给推下去。 当时我离铁锤也就只剩下不到两米的距离了,在它第三次晃动爪子之前,我就一个纵身扑了过去,想要将铁锤扑在怀里。 这家伙明明一直盯着骨灰坛,可在我落地的时候,它竟然突然一跳,避开了。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铁锤轻盈地落在我身边,它一边愣愣地盯着我,一边扬起爪子,在骨灰坛上轻轻一挠。 骨灰坛在地板边缘晃了一下,然后就坠向了地面。 我的视线里只剩下那个渐离渐远的骨灰坛,耳边先是一阵绵长的破风之音,接着就是“嘭”的一声爆响,骨灰坛落在坚硬的水泥砖上,崩裂成了大量碎瓷片。 而装在坛子里的粉末也被撒得到处都是。 小片刻之后,一股极其浓郁的阴气就从坛子的残骸底下扬了起来,并随着风,向着西北方向极速飞了过去。 李淮山也趴在地板边缘,他和我一样,也是眼睁睁地看着骨灰坛坠落c摔碎,眼睁睁地看着那股阴气飘走。 等那道阴气在远方遁于无形,我和李淮山又同时扭头,看向了铁锤。 铁锤就坐在地板边缘,悠闲地舔着爪子,它大概感觉到了我和李淮山的目光,也慢慢抬起脸来,用一种看白痴似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 说真的,当时我心里突然有种炖猫吃肉的冲动。 不过没等我和李淮山发作,身后就传来了小毛贼的惨叫声。 我回头一看,就见小毛贼醒了过来,他的胳膊和腿全都断了,剧烈的疼痛让他不断扭动着身子,边扭边叫,那场面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在这之后,楼下又传来了大量重物坠地的闷响,其间还伴随着一些嘟嘟囔囔的抱怨声。 看样子阴气一走,楼下的人也醒了,小毛贼叫得这么狠,估计那些人很快就会上来查看。 怎么办?如果沿着楼梯下去,肯定和上来人撞个对脸。 铁锤早已经想到了办法,我这边正发愁,就见它身子一翻,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 我和李淮山本能地伸头观望,就见这只猫在半空中将身子舒展开,又快速调整好姿势和落地的角度,随后平稳落地。 落地以后,它先弓起身子,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又十分优雅地抬头,给了我和李淮山一个不屑的眼神,完了才踏着小碎步,悠闲地逛进了巷子深处。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李淮山咂了咂嘴,问我:“咱们也跳下去?” 不跳还能怎么着,难道你想留在这和熊孩子们搞联谊么? 我抬头看了眼窗户把守,那玩意儿应该是用纯金属打造的,而且没怎么生锈,在月光下还泛着很干净的光泽。 没办法,跳吧。 我一把将李淮山拎到身边,然后撒开阳线,将八卦钱挂在了窗户把手上,对李淮山说一声:“准备好了吗?” 李淮山刚说出一个“没”字,楼梯那边就传来锈层爆裂的碎响。 我心知不能再拖,也没跟李淮山废话,直接用胳膊卷住他的腰,纵身从窗口跳了下去。 阳线的长度是十米零三寸,加上我们自身的高度,等阳线完全被拉直的时候,我们的脚掌离地面也就剩下六米多的距离。 据说跑酷的高空速降记录是十五米,可我和李淮山可不是跑酷爱好者,单单两层楼的高度对于我们来说也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反正眼前也没别的路了,讲究一下吧。 我慢慢转动手腕,让阳线一点一点地放长,以此确保我们的下降速度不至于太快,顺便也保护我的手腕不会在快速下坠的过程中被阳线割断。 等到阳线完全被放开,李淮山很自觉地慢慢向下爬,知道他用手掌抓着我的脚踝,垂直吊在半空中的时候,他的脚掌和地面之间只剩下四米多的距离了。 在自保这种事,李淮山从来都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许多。 他松开我的脚踝以后,我一直等到身下传来落地声才用力抖腕收线。 从六米高的地方坠落绝对不是特别舒服体验,落地的时候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好缓冲,小腿骨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几乎当场骨折。 李淮山倒是一点事没有,我一边将阳线缠在手腕上,一边对他说:“捡点骨灰,坛子的碎片也拿一块。” “我靠,这可是骨灰啊,我怎么捡,用手捡吗?” 李淮山抱怨归抱怨,可还是脱下上衣,将地上的几块碎瓷片连同一小撮骨灰抱了起来。 五楼窗户里有人在询问小毛贼的伤势,我和李淮山不敢多待,他扶着我,我跛着足,两个人一起闪进了村道角落的阴影中,之后又顺着墙一直走,过了三四个村口才停下脚步来舒了两口气。 李淮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很无奈地问我:“为什么我觉得活人比鬼还吓人呢,刚才看见鬼的时候,咱们都没跑这么急。” 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是谁,一听说鬼物就在自己头顶上,当场就被吓地缩身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从骨灰坛里飘出去的那股阴气到底去了哪?就这么放任它不管,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我定了定神,先是从嘴里吐出一口长气,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肯定要出问题的。” 李淮山:“咱们现在去哪,回老胡家吗?” 我摇头:“到村子外面去,先找个旅馆睡一觉,回头我还得准备几样东西。” 李淮山翻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半抱怨半唏嘘地说:“回头我也得找找附近的防疫站在哪。” 我就问他:“你找防疫站干什么?” 听我这么一说李淮山就直叹气:“你没给你家猫打狂犬疫苗,但我就只能给自个儿打了。你腿怎么样了,能自己走路了吗?” 我hu一 d一ng了一下左腿,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就让李淮山在前面带路,先离开村子再说。 也是进了这个城中村以后我才发现,李淮山也算得上是一个奇人,刚才我们走得急,都没仔细看路,我提议出村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村子的什么位置。 可李淮山知道,他不但知道我们在什么位置,竟然还知道朝哪个方向走能到村口。 像我这样一个跟着鲁老板跑了一年车的老司机,一进村子马上就调向,可李淮山的方向感却完全不受影响。 起初我以为李淮山是靠着月向分辨东西南北的,可后来才知道这家伙根本不会看月向,他以为月亮和太阳一样,午夜十二点前一定在东方,过了十二点就会指向西方。 我就问他既然连月向都不会看,又是如何在那样一个路况错综复杂的村子里辨认方向的。人家的回答非常简单:“我就是知道。”。 李淮山的方向感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回想当初我带着他在山林里寻找蛹寨的时候,虽说那一路上,我一直自以为是地扮演着向导的角色,可实际上,每当我在林子里迷失方向的时候,都需要李淮山来指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8章 村里出事了 离开村子以后,我本来是打算就近找一个旅馆住下。我记得家具市场和村子之间有一条街,那地方全是旅游公司和各式小旅馆,而在这条旅馆街的附近,还有一个派出所。 那应该是离村子最近的派出所了,如果库房里的小毛贼们报案,也会从这个所里出警。 可李淮山好像在有意磨蹭时间,上了大路以后,他就不停地在那些早点店附近逛游。 要说这些做早点生意的人也真是不容易,五点多,天色还是黑的,他们就要赶早起来做饭了,可问题在于这个时间点,大部分早点店还在准备食材,暂时没有现成的东西可吃,也不知道李淮山怎么就盯上这些早点店了。 我怀疑他这么做可能有特殊的目的,也就没多过问。 每到一个摊位前,李淮山就会凑上去,他就那么站在摊位前,也不言语,就是竖起耳朵听着店里的人说话,过上小片刻再离开。 云南这边的方言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听懂,我从小在重庆长大,在外地人听来,重庆话和云南这边的方言听起来很像,可即便如此,我要想听懂云南话还是有些吃力的,更不用说李淮山了。 所以我就更加想不明白,李淮山凑在人家摊子前干什么,就他那么竖着耳朵听半天,能弄明白别人在说什么吗? 直到他途径一个豆粉店,开店的夫妇一边准备开张,一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聊着天,李淮山听到他们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开口问人家附近有没有防疫站。 店老板应该是外地的,操着一口广味很重的普通话说往前一直走,过三条街就是。 刚才我就一直好奇李淮山到底打得什么算盘,现在才弄明白,他就是想问个地址而已。 事后我曾问他干嘛要弄的那么麻烦,随便找一家店问问不就行了,李淮山却说担心开店的人不会说普通话,问了也白问。 问题是普通话谁还不会说了?再说你就是张嘴问一下而已,身上又不会少块肉,对方会说普通话,你自然能得到自己想要的dá àn,如果对方不会说,你换一家再问就是了。 可我也知道,李淮山平时就是这样的,他不是那种惜字如金的人,见到陌生人也不会觉得腼腆,可你要是让他跟路边的人打听点东西,他就变得很扭捏,满心的不情愿。 唉,完全无法理解他的内心世界。 由于李淮山一早就将他身上所有的钱给我了,到路口的时候,他又问我要了点钱,一方面是为了打疫苗,另外如果又剩下的,他就去买点早餐。 和李淮山分开以后,我随便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并将我的地址发给了李淮山。 当时已经是六点多钟了,天色亮了不少,加上旅馆里是用半透明的薄纱做的窗帘,我躺在床上,惨亮的白光就顺着这层窗帘照进来,弄得我根本睡不着觉。 左右也是无法入睡,我就凑在窗前,朝着派出所方向官网。 所里一直没有出警的迹象,大约六点半的时候,一辆救火车从窗外的马路上呼啸而过,直奔城中村方向。 要是我没估计错的话,这辆车应该就是小毛贼的同伙叫的。 从我和李淮山离开村子至今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估计库房的那帮孩子犹豫了很久才打diàn huà叫救护车的,毕竟是一群偷车贼啊,像医院这种看病就要记录个人信息的地方,他们原本就不愿意去,加上小毛贼伤势惨重,他们也未必有足够的钱给他治疗。 救护车刚过去没多久,就有一辆三轮摩托从村子方向开了过来,我打眼一看,坐在后挂车里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受了重伤的小毛贼,还有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分别坐在他的两侧,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不管是小毛贼还是他的两个同伴,三个人在离村之前都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昨天晚上我见到他们时候,他们脸上还都带着妆,可现在那三张脸却一个比一个干净,另外,之前套在他们身上的长裙也换成了正常的衣服。 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小毛贼伤得这么重,他们竟然还有心思先把行头换了,如果是我,肯定第一时间送他去医院。 三轮摩托越走越远,小毛贼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脸最终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我沉了沉气,又朝着村子方向看了眼。 既然不是小毛贼的同伙叫的救护车,那刚才的救护车是谁叫来的?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从骨灰坛里逃走的那团阴气,心里顿时变得有些发紧。 没过多久李淮山就回来了,他前脚进门,救护车就从窗户下面呼啸而过,我将脸贴在窗玻璃上,企图看清楚救护车里载着什么人,可车窗玻璃涂了反光漆,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李淮山一边将大堆食物放在桌子上,一边问我:“你怎么不锁门啊?” 我回身看了看他:“防疫站开门了吗?” 李淮山笑得有些无奈:“开门了。唉,我今天打得只是第一针,后面还得再打好几针呢,你也是,怎么就不给铁锤打疫苗呢。” 我白他一眼:“就算我给它打了疫苗,你被它抓伤,该打针还是得打针。行了,赶紧吃点东西吧,吃完咱们回村子。” 李淮山瞪大眼睛看着我:“这就回去啊?你不是打算先在旅馆睡一觉吗?” 我走到电视柜前,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根油条,一边对李淮山说:“还睡什么呀,村子里可能出事了。” 李淮山问一声“出什么事了?”,说话间从塑料袋里摸出一杯豆浆,插上管子递给我。 “回去就知道了。” 说完,我又连着拿出几根油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现在我只希望刚才的救护车不是村子里的人叫的,希望那个躺在救护车里的人不是被昨晚的阴气索了命。 虽说骨灰坛是铁锤推下楼的,可铁锤毕竟是我养得猫,如果那道阴气真成了祸害,担责的人肯定不是那只猫,而会是我。 唉,现在一想起那只猫来我就头疼。 草草吃了点东西,我们赶在七点半之前离开旅店,直奔城中村。 临走的时候我不但没退房,还续交了三天的房钱,我觉得,除了老胡家以外,我和李淮山还需要另外一个聚点,一个绝对安静c隔墙无耳的聚点。 回村时我们两个走得很快,途中我时不时地朝着街道两侧的店铺中观望。 没加早点店前都围着不少出来务工的人,现在是城市正式开始运行前的最后一个小时,所有人都努力在这段时间里填饱肚子c调整好状态,以便开始一整天的工作和生活。 除了早点店周围不时能感受到一种沉闷的熙熙攘攘,整条路上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城中村的人不农耕,按说村民起床的时间应该相对晚一些,可当我和李淮山快走到村口的时候,就见到村子外围站着很多人,有些人成群地凑在一起,小声聊着什么,还有一些人零零散散地站在村口处,朝着我和李淮山来时的方向观望。 一看村外聚集了这么多人,我心里就开始一阵阵地发紧。 看样子村里确实出事了。 我站在村口旁边,朝人群里扫了几眼,竟发现老胡也在。 有一群人正凑在一起聊着什么,老胡就站在这群人旁边,好像在侧着耳朵倾听他们说话。 我朝着老胡走过去的时候,老胡也看到了,连忙笑着朝我招手。 “怎么了这是,村口这么聚了这么多人?”我来到老胡身边,开口闻到。 老胡叹了口气,说:“村里的王老太死了,据说死得挺蹊跷,大家正谈论这事呢。” 我就问他:“怎么个情况,怎么个蹊跷法。” 还没等老胡张嘴,我耳边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哟,你也在这呢。” 我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有个人从人群里冒出头来,朝我挥了挥手。 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带着人到老胡家要债的黑胖子,他快速钻出人群,一阵风似地凑到我面前,冲我咧着嘴笑:“我听人说,库房里的那群小畜生出事了。” 看着他那脸神秘兮兮的笑容,我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胖子又问我:“这大清早的,你们怎么从路对面过来了?” 他一边说话,脸上还摆出一副“我知道是你们干的”的表情。 我不想和他闲扯,又转过头去问老胡:“你说的王老太,到底怎么死的。” 胖子抢在老胡前头说道:“怪就怪在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是这么回事,就今天早上六点的时候,王老太突然在自家院子里唱起了大戏,她平日里几乎不说话,可谁也没想到,她唱起戏来嗓门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隔着好几条村道都能听见,街坊邻居全都被她吵醒了嘛。那么一闹,住王老太家隔壁的人就受不了了。石头,过来!” 话说到半截,胖子突然朝着人群里喊了一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9章 王老太之死 接着就有一个精壮的年轻人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我大略打量了一下那个人的身材,腰粗c脖子粗c大腿粗,肩膀不算太宽,胸膛似乎很结实,上臂和小腿的粗细差不多。 这家伙是个练家子,别看大腿特别粗,但主攻拳术。 他迈着十分有力的步子来到黑胖子跟前,扯开嗓门叫了一声“黑哥”。 这家伙的说话时喷出来的气息也十分浑厚,体质相当不错。 李淮山勾了勾他的脖子,对我说:“这是刘石头,我兄弟,他就住王老太隔壁。” 刘石头看了我一眼,很爽朗地冲着我笑:“你是个练家吧,嘿嘿,看身板就能看得出来,你不光是练家子,还是个高手。” 刚才我还在想,眼前这小子在拳术上的造诣不会太低,没想到我在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我。 我冲他笑了笑,但对于他的话,却不置可否。 黑胖子接着对我说道:“就是石头发现了王老太的尸体。” 刘石头接上话茬:“啊,对。老太太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还没亮就在院子里吆喝起来了,我被她闹得不行,就隔着墙问她是咋个了嘛,可没想到我一出生,她那边就一点声音都没个了。我也是怕她一个老太太自己在家,弄不好出了什么事,就赶紧翻上墙头看了一眼,就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院子里,着魔似地盯着门口看。后来我就‘王老太c王老太’地叫她,她也不答应我。” 说到这,刘石头看向了胖子:“后面的事我都说过了嘛,就是我跳进王老太院子里,看看王老太,却见她已经没得气了。然后我就给医院打了diàn huà。” 一个老太太天还没亮就跑到院子里唱大戏,唱到一般突然站着死在院子里了,这种事我想想都觉得瘆得慌,可刘石头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却一直是副彪呼呼的样子,似乎根本不觉得怕。 我问刘石头:“在以前,王老太也经常唱戏吗?” 刘石头沉思了一会,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在这住了才两年前,反正从我住进来开始,王老太就从来没开过嗓。” 我有看向了老胡,老胡知道我为什么看他,也摇了摇头,说:“没听说王老太会唱戏。” 王老太在院子里开嗓的时间,应该是在骨灰坛里的阴气被放出来之后不久。 她在院子里唱戏,而老库房里的那些熊孩子在中邪以后,也画着旦妆,穿着类似于戏袍的长裙。 这时刘石头又在一旁叹气:“老太太也是可怜,这两年她家里的小孩都在外面讨工作,老人过世了都不知道。我本来相联系她孩子来着,可没找到她家小孩的diàn huà,这种事我也管不得了,反正医院会想办法联系她家里人。” 胖子也说道:“现在就是不知道老太太的尸体怎么处理了,要是按村子里的习俗,人死以后,得现在家里过完头七才能运进太平间,可老太太的家人都不在身边,估计这事还得村里人帮着办。” 我说:“难不成还要从医院把老太太的尸体拉回来?” 胖子摊了摊手:“这就不好说了,得看老太太的儿女怎么想。” 目前我也不确定那股阴气还在不在老太太身上,如果阴气还在她身上的话,等她的尸体静置12个时辰以后,只要阴气不化,必然会出现尸变。 如果那股阴气原本就是鬼物所化,老太太也有可能被借尸还魂。 可如果阴气不在老太太身上,它此时会不会正潜藏在村子里,寻找下一个目标。 如今我面前又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到医院去盯着老太太的尸体,以便在她尸变或者还魂时做出应对,二是留在村里,防止阴气祸害他人。 说真的,当初看到那股阴气飘走的时候,我还以为它离开了村子,那时候我还想,最好结果就是阴气里裹着一道冤魂,它脱离了骨灰坛的压制,魂归地府了,再不济,它离开村子以后,也会受到外界大炁的洗涤,慢慢消散。 没想到它竟然留在村子里作乱,这虽然也在我的预期之中,但我本来还以为这种事发生的几率不大。 之所以能这么想,说白了还是因为我的经验不足。 李淮山在旁边小声问我一句:“要不要去医院?” 我抬头望了望天,七点多钟的朝阳已经升起,天空中几乎看不到几丝云彩,今天想必会是一个好天气。 过了八点,阳光铺洒大地,当地的阳气会非常充足,就算冤魂想要借老太太的尸体还魂,应该也会选在正午十二点,天地间阴气突生的那个时刻。 沉思片刻之后,我开口问胖子:“这个村子有多大?” 胖子先是看了老胡一眼,又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刘石头:“咱们这个村子,东西长c南北宽,差不多都是三四公里吧。” 刘石头仰着脸想了一阵子,随后点点头:“差不多。” 我点了一下头,对老胡说:“走,老胡,咱们先回去。” 一边说着,我就朝李淮山招招手,打算先去老胡家里。 没想到黑胖子和刘石头也跟了上来,我们进了村口,他们两个也进村口,我们拐上了朝西走的一条路,他们两个也拐进了同一条路。 我停下脚步,转身问胖子:“你们两个还有事吗?” 胖子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要干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朝他摆摆手:“你别跟着我了,帮我在村里盯着吧,如果王老太的尸体在正午之前被拉回来,你就到老胡家来找我。” 胖子立即问:“如果没被拉回来呢?” 如果没被拉回来,那我就得去医院太平间看看了。 心里这么想,但我嘴上却说着:“如果没拉回来,那你就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王老太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说完我就转头继续走,没等走几步,又响起了库房那边的熊孩子,于是又对黑胖子说:“对了,库房那边你也帮忙盯一下吧。” 我说话的时候明明很客气,可站在胖子身边的刘石头却显得有些不乐意了:“我胖哥为什么要听你的啊?” 胖子伸手拦了刘石头一下,转过脸来问我:“老库房那边太平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太平了。不过你盯着归盯着,目前来说,最好还是不要靠近那个地方。” 听到我的话,胖子顿时眼前一亮,接着又冲我笑:“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我皱了皱眉头,没再继续和他掰扯,只是朝他挥挥手,算是告别,随后就和李淮山一起回了老胡家。 进家门的时候,疯女人还在睡觉,站在客厅里都能听到从西卧房传来的鼾声。 李淮山朝西卧房那边看了一眼,问老胡:“你把你老婆自己一个人扔家里,不会出问题吗?” 老胡腼腆地笑了笑:“没事,我家疯丫头睡得死,十点之前都不会睁眼。” 李淮山只顾着和老胡摆龙门阵,我则冲到厨房,烧上了热水,又拿出了昨天买的大木盆,在这之后,我又跑到东卧房,从背包里拿出泡药浴用的药材,以及一套纯白色的唐装。 大部分的唐装都被我留在了旧货店,唯独这一件,我是不得不带的。 这身衣服是二爷专门请人给我做的,领口和袖口都缝入了上好的金木丝,裤腰的隐线中还注入了小龙潭特有的灵韵。 若在平时,这套衣服我是绝对不会穿的,对于老仉家的人来说,这一套纯白色的唐装,其实就相当于道士的道袍,只有在需要摆五斗米阵的时候才能穿上它。 我本来还以为,只要离开仉家,我就能尽可能地脱去仉家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可一旦穿上这套唐装,就相当于我又在向世人证明,我就是仉家的人,一辈子都是。 大概是见我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忙忙碌碌,李淮山就忍不住问我:“你干什么呢这是?” 当时我正抱着毛巾朝厨房里走,就简短地应了句:“沐浴更衣,开坛做法。” 等进了厨房,我又将门伸出门框,对他说:“你帮我收拾收拾客厅,我要摆阵,需要一点空间。” 李淮山翻了翻白眼,抱怨似地嘀咕一声:“我就是干苦力的命。” 关键是就你那点本事,除了出出苦力还能干什么? 泡澡时间限制在十五分钟以内,这是二爷给我立的规矩。 在仉家的一年多,二爷给我立了无数的规矩,我在他的逼迫下苦练一年,也在他的逼迫下渐渐接受了这些规矩,并让这些规矩成了我的习惯。 十分钟用来好水,十五分钟泡澡,五分钟还上衣服,将自己收拾妥当。 我穿着干净的唐装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挂钟时针才刚刚走过八点的刻度。此时李淮山已在客厅中央帮我收拾出了一块空地,砖头铺成的地面也扫得非常干净。 老胡站在西卧房的门口,似乎很想看看我要干什么。李淮山也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0章 一字阵 我平生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我在专心做事的时候被别人这么盯着看。 就好像kǎ一 shi的时候,有些题我明明会做,可监考老师不知道是看上我了还是怎么了,就在我旁边好死不死地站着,盯着我做题,搞得我本来会的题目都没心情做了。 其实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绝大多数人都有过相似的经历或者感受,可在别人做事的时候,他们又总喜欢死盯着别人看。 我被他们两个弄得浑身不舒服,就朝着他们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别老矗在门口看我。” 老胡给了我一个尴尬的笑容,接着就进了西卧房。李淮山却好像没听到我在说什么似的,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我朝他扬了扬下巴:“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李淮山:“我没事干啊。” 我叹口气说:“那就随便找点事干,总之别在这待着。” 李淮山耸了耸肩膀,一边嘟囔着“那我出去转转。”,一边快速出了门。 等他走了以后,我又跑回卧室,从旅行箱里拿出了黄布c香炉c铜碗,以及所有的八卦钱和一把包好的供香。 要摆出五斗米阵,沐浴更衣只是第一步,在这之后,还要摆法坛c祭苍天厚土。 能在老仉家流传下来的术法c阵法,在施展或者布置的时候通常来说都不需要经历特别繁复的仪式,只有这道传自道祖张道陵的五斗米阵是个特例。 所谓摆法坛,其实就是在桌子上铺一张黄布,桌子中央放置香炉,点上供香。 待香火烧至一半,再将四枚八卦钱分别放在香炉的四个方位,四枚八卦钱,分别对应,正北c正南c正东c正西四个正方向。 我以前听三爷说过,在五斗米教创立之前,大部分教派在开坛设法时都要供奉牲畜c肉食,以祭先祖神灵。只不过在东汉末年的时候,连年的饥荒战乱导致九州百姓十户存一,民间生产力大减,家家户户几乎都没有剩余财富,更不用说拿耕地用的牲畜来做供奉了。 大概也是为了顺应时势,当时的五斗米教教主张鲁就改了祖宗定下的规矩,将牲畜c肉食换成了大米,施法之前所需供奉的二十几位神灵,也被简化成了苍天厚土。 面朝窗户,抓一把新米洒向房顶,就算是祭过了苍天,捏一撮陈米,将它们洒在地面上,就算是拜过了厚土。 整个仪式说起来确实十分简单,但在洒出米粒的时候,心中需要达到毫无杂念的“无我”境界才行,但凡有一丁点杂念,就要撤掉法坛,重新沐浴更衣,将刚才做的事情重新做一遍。 想当初,我为了达到这种所谓的“无我”状态,可是在三爷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头。 设好了法坛,祭拜过苍天厚土,我又结下阳线,将线缠成圈,箍在五只铜碗的碗底,之后又在五只铜碗中分别撒入一小撮陈米。 古人布阵,通常是要在五只碗中填满陈米,可从东汉至今,老仉家存下来的陈米越来越少,到了我们这一代,在很多环节上都只能将就着来了。三爷布置五斗米阵的时候,有时候甚至会拿一种瓶盖大小的金属盏来代替铜碗。 等每只碗里都装了数量差不多的陈米,我就拾起桌子上的四枚八卦钱,再加上我平时戴在手腕上的一枚,五枚八卦钱,分别放入五只碗中。在这之后,我又在丹田中凝炼一口念力,并将这口念力均等地注入到五只铜碗里。 万事就绪,我立即动手,将五只碗以正东正西走向摆成了一条直线,成阵。 五斗米阵布置起来确实不难,但若想成阵,除了要将老仉家世代相传的那股煞气连同念力一起注入铜碗之外,心境还要一直保持在“无我”的境界。 五碗成行,直通东西,我摆出了五斗米阵中的“一”字阵型,之前我在介绍五斗米阵的时候应该提到过,一字阵的主要作用就是镇鬼。 过去布置五斗米阵,说白了那都是练手,今天是我第一次用它来镇鬼,心里还真有点不踏实。 毕竟阵法和我平时用的术不一样,术法施展出来,立刻就能见效,阵法布置好以后,你自己觉得阵成了,可接下来好半天没东西,你就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败了。 三爷传我五斗米阵的时候就说过,阵法发挥作用的时候,铜碗上会出现异象,没人说得准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异象,也说不准异象什么时候出现,可能是五分钟,可能是一小时,一天,一个月。 我就这么坐在客厅里,死死地盯着五只铜碗,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瞪着地上的铜碗,一刻都不敢眨眼,直到老胡家的疯女人醒了,铜碗上都没有出现任何异象。 之所以知道疯女人醒了,是因为我听到老胡在屋子里和她说话。 当时她好像要出门,老胡则不停地告诉她再等等,过一会就好了。 后来疯女人好像急了,屋子里传来了一阵撕扯床单的声音。 眼看这么拖下去也没个头,我就坐直了身子,冲着西卧房喊:“老胡,让你老婆出来吧,只要别碰到我摆出来的东西就行。” 过了一小会,老胡就扶着女人从卧室出来了,他死死抓着女人的胳膊,快速带着女人朝房门那边走,女人在途中朝我这边看了两眼,不过她显然对桌子上的黄布和地上的铜碗不感兴趣,瞄了一眼之后就将脸转向了房门。 也就在老胡伸手开门的那一霎那,一道冷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就连香炉里的灰都扬起来一点。 在这之后,东首的一只铜碗突然震颤了一下,紧接着里面的陈米就像是沸腾了一样,不断跳动起来。 老胡听到了陈米跳动时发出的声音,回头朝我看了一眼,我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我。 老胡憨憨地笑了笑,随后就拉着疯女人离开了家。 房门再次被关上,可碗里的陈米依然在不停地跳动,大约五六分钟以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阵法中出现异象,按理来说,这应该足以说明村子里的鬼物已经被镇住了,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铜碗中静止不动的铜碗,我心里却变得有些不安。 就在我思考着要不要把布阵的行头收起来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与敲门声一起响起的,还有黑胖子的叫喊声:“老太太的尸体运回来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我喊了这么一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并用最快的速度收起了布阵用的各种家什。 由于出门比较急,我没来得及换掉身上的衣服,刚一推开房门,胖子就冲我咂了咂嘴:“我早就跟石头说嘛,你不是一般人,他还不信。你看看,一般人可不会穿这样的衣服。” 胖子说话的时候,刘石头就站在他身旁盯着我看。 这边胖子还在喋喋不休,李淮山已经从东边的一条胡同里钻出来了,他一露面,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王老太的尸体运回来了。” “我已经知道了。”我对李淮山说了这么一句,又问胖子和刘石头:“老太太的儿女回来了吗?” 胖子叹了口气:“村里人正为这事发愁呢。他儿子和女儿离昆明都很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现在村里人都在争论今天晚上谁来给王老太守灵呢,她死得太蹊跷,现在啊,村里凡是和她沾点亲戚的人都藏在家里不出来了,生怕被叫去守灵。” 我看了看sh一u ji,现在已经十点半了,离正午还剩下最后一个半小时。 李淮山来到我身边,说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有不少人一直在议论王老太的事,我听了几耳朵。听村民的意思,医院好像给王老太做过尸检了,说是死于心梗。嗯,好像是这么个意思,当地的方言我听不大懂。” 胖子也开口附和道:“对,就是心肌梗死。” 估计老太太也应该是心肌梗死,大部分被鬼上身的人,不是自杀,就是死于这个病。 我沉思了小片刻,对李淮山说:“今天晚上,咱俩给老太太守灵。” 听我这么一说,李淮山那张脸顿时拉了下来,他咧了咧嘴,但终究没说什么。 就听胖子说道:“你不是村里人啊,他们不大可能让你给王老太守灵的。” 胖子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我,而我则盯着李淮山,李淮山被我盯得有些心虚,很不爽地问我:“你怎么用老盯着我看啊?你不会是想让我一个人去给她守灵吧!我可是和你一样啊,我也不是村里人。” 我不得不提醒他:“有没有一种职业,是专门给人守灵的?” 李淮山愣了几秒钟,接着就明白了我意思,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刘石头说:“老太太的尸体是不是你发现的?” 刘石头点头:“是我。救护车也是我叫来的。可她的死跟我没关系啊,再说咯,我也是外地来得,守不得这个灵。” 李淮山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用不着你守。那什么,今天晚上我们去给老太太守灵,等会你和我们一起过去,如果村民问起来了,你就说,我们是你特地为老太太请的守灵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1章 郑大爷 刘石头还是有些不乐意:“为什么是我请的,我可说了啊,王老太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淮山叹了口气,对他说:“医院的尸检报告都出来了,没人会说老太太的死和你有关系。你请了守灵人来帮忙守灵,村里人都当你是行善积德了。给你个机会做好人你还不乐意,想什么呢?” 即便李淮山都这么说了,可刘石头好像还是有些拿不准,转过头,朝胖子投去一道询问的眼神。 胖子就冲着他点头:“没的事,就当他们是你请来的好咯。” 得胖子这么一句话,刘石头才算是定住了心神,冲着我和李淮山分别点了点头。 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去老太太家里的,可李淮山说他还要准备些东西,一溜烟似地蹿进了屋。 见到李淮山拿出钥匙来开门,我才想起来,刚才我关门的时候并不知道钥匙放在了哪里,如果李淮山身上也没钥匙,这一出来,我们可就没法进屋了。 也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总是这么粗心大意。 李淮山不知道在屋子里折腾什么,好半天没出来,眼看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我也不急着走,就跟胖子打听起了老胡的事。 胖子也是听村子里人说,过去老胡好像是个很有钱的人,她老婆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漂亮,当初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他们命好,男人有才女人有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至于后来老胡和他女人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胖子也说不上来,他也只是听村里人说,在九六九七年那会,老胡好像破产了,后来他们家又遭了点什么事,等到千禧年老胡带着自己女人回来的时候,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由于在千禧年之前,老胡一直带着女人在外面闯荡,所以村里的人其实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遭遇了什么,很多事都是捕风捉影。 说起老胡的事来,胖子的语气也有些唏嘘,说什么,命运就是这样,你好的时候恨不能上了天,落魄的时候,又恨不能生不如死,关键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辈子才能如日中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下从天堂掉到地狱。 我感觉胖子说这番话的时候,好像不是在说老胡,而是在说他自己。 看样子这家户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快十一点的时候,李淮山背着一个黑色的小皮包从屋里走了出来。 皮包看起来很瘪,里面应该没装多少东西,但在李淮山走路的时候,它几乎晃都不晃一下,显然是里面的东西很有份量。 我朝李淮山扬了扬下巴:“你带了什么东西?” 李淮山的回答很简短:“兑婆婆给的好东西。”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皮包里的东西应该就是我从食灵街拿回来那条飞爪,当初兑婆婆将飞爪交给我的时候,就说这东西原本就属于李淮山。 刘石头说中午有几个老乡过来找他吃饭,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我朝他挥了挥手,让他带路。 为了让村民觉得我和李淮山确实是从外面来得守灵人,刘石头先带着我们从村子东边的一条小路离村,又带着我们由正对大路的村口仅存。 王老太的家离村口不算太远,入村以后在左拐,直走三四百米,就能看到两道正冲村道的铁门。 刘石头说,进了东边的那扇门就是他家,而在靠西的那扇铁门附近,则聚集了七八个村民。 这些村民在高声说话,听起来像是在吵架,我大略听了一耳朵,从只言片语中的内容来判断,这些人应该都是王老太的亲戚,此时正为到底该由谁来守灵争吵不休。 胖子朝我身边凑了凑,朝站在门口的人扬了扬下巴,小声对我说:“这几个小子,都是王老太看着长大的。老太太尸体刚运回来的时候,他们就赶紧跑回自己家躲着了,估计是村民看不过去,又把他们强行弄回来的。” 我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王老太看着长大的?” 胖子笑了笑:“也不能怪这几个小子不孝顺,那个王老太是个怪人,听村里人说,他们家的晚辈都很怕她,就连平时走村路,都要特意绕开她家门口。” 刘石头嘀咕了句:“我就没看出来王老太怪嘛,挺好的一个老太太。”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王老太的家门口。 刚才还在争论不休的几个人一看有人过来,连忙噤声。 大门是敞着的,我站在门口,就看见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人,其中的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只有一小部分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我们快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就有人走上来将我们拦住,那人操着很重的本地口音问我们是干什么来的,刘石头就把李淮山教给他的话当场说了一遍。 听说我和李淮山是刘石头专程请来的守灵人,那人也只是好奇地看了我们两眼,没再多言语,直接开门让我们进去。 但只有我和李淮山能进去,刘石头和胖子则被挡在了外面。 进屋以后,客厅正中央摆着一张床,床上盖一张白布,白布下面浮现出了一个干瘦的身体轮廓,那应该就是王老太的尸体了。 除了我们以外,屋子里还有两个老人,一个身材瘦小,手里头端着旱烟,正对着王老太的遗体默默地吞云吐雾,另一个则微微有些发福,正望着抽烟的老头出神。 这两位老人的听力可能有点问题,我和李淮山进屋的时候,木门一开一合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可他们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直到我走进尸体,那个身材发福的老人才看见我。 他转过头来问一声:“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一听他这口音就知道他和刘石头c黑胖子一样,也不是本地人,大概是因为在这里生活了太长时间的缘故,他的咬字方式和当地人很像,但发音却更容易听懂。 不用我开口,李淮山就在旁边回应道:“我们是刘石头请的守灵人,来给老太太守灵的。” 这时候,一直在默默抽烟的老头转过头来,用一口带点崴气的普通话说:“以前听说过靠给人哭丧养活自个儿的,这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有人专门给人守灵的。” 他这口音,稍微带着一点京片子的味道,但又掺杂了云南话的一些发音方式,我一时间也无法判断他究竟来自哪里。 不过到目前为止,有一件事我是可以断定的,那就是村子里的外来人口比较多。 老胡c还胖子c刘石头,还有库房里的那群毛孩子,来到村子里以后,我基本上就接触过这么些人,全部都是从外地来的。 老头子一边说着话,一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下,片之后,他就抖掉了烟锅里的灰,站起来问我:“您是位先生吧?” 他口中的“先生”,应该有“神棍”c“神汉”那一层意思。 我冲着他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又盯着我看了一会,随后笑了笑,对他身旁的老人说:“石头这小子,别看平日里嬉皮算卦没个正行,这回还真请对人了。” 站他旁边的老人耳朵确实不太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摇头,表示没听清楚。 手提旱烟的老人显得有些无奈,但也没在跟他啰嗦,转过头来对我说:“既然来了先生来,那我们就不在这现眼了。嘿,我还以为这年头已经没有真先生了呢,不过看您这势头,确实不像是假的。” 看样子他平时就比较健谈,一长串说下来,声音洪亮,气息也非常平稳。 说完这番话,他就朝自己的同伴勾了勾手,准备离开。 我开口问了句:“您怎么称呼?” 老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的同伴:“我姓郑,他姓李,以前我们当兵的时候,班里的人都叫他李大白活。” 一边说着话,他就带着自己的同伴走到了门口。 临开门的时候,他又转过头来对我说:“这个王老太太,生前就是个不爱消停的人,现在死了就怕她还不愿意消停。得,你是先生,这种事你有办法,我就不嚷嚷了。” 话音一落,他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随后又听到他在赶院子里的人离开。 直到院子里也安静下来,李淮山才咂了咂嘴说:“刚才那个老头,感觉不太对劲啊。” 我看他一眼,问:“哪不对劲了?” 李淮山稍作思考,完了对我说:“走得这么急,你说他是不是心虚啊?” 我笑了笑:“他早就不想在这待着了。口口声声说我是‘先生’,其实就是想赶紧找个借口离开而已。” 李淮山皱了皱眉:“你这么一说外面的人不敢进来,里头的人又急着要出去,难不成王老太太的尸体真的有问题。” 对于此,我也没法直接下定论。 过了小片刻,李淮山又说:“其实我就想不明白,先是那个胖子,现在又是这两个老头,为什么每个人看见你,都觉得你不是一般人啊?我我也算是个有道行的人吧,他们怎么就啊,是吧。” 我皱起眉头看着他:“什么是吧,你想说什么呀?” 李淮山“啧”了一声,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确实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不就是心里不平衡,想不通为什么别人能看重我,却看不上他呗。 沉思片刻之后,我才舔舔嘴唇,对李淮山说:“这种事啊,主要看气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2章 老相册 对于我给出的dá àn,李淮山显然不太满意,他用一种很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好在嘴上没说废话。 我也懒得和他掰扯这些有啊没啊的东西,在丹田中凝练出了念力,施展定神术,仔细观察着屋子里的炁场流动。 老太太的尸体似乎没有问题,在她身上我看不到任何邪气,整个屋子里虽然阴气稍微有些重,但其浓度还算是维持在了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李淮山似乎有些忐忑,一直在我身后踱着步子。 我散了念力,问李淮山:“你以前见过死人吗?” 没想到李淮山还真点头:“我以前见过车祸现场,当时还和另外两个哥们一起到车里头救人呢,不过把人救出来的时候哎呀,那场面真是没法说,那人上半个身子都快烂了。” 听着他的话我就能联想到当时的情景,顿时大皱眉头。 不过看李淮山的样子,他说起车祸现场的时候好像一点也不怕,反倒是面对着王老太的尸体时会变得心神不宁。 可能很多人都有李淮山这样的毛病,不怕真正血腥的场面,却怕那些从生死中脱离出来的东西,比如鬼物,比如邪尸。 我拍了拍李淮山的肩膀:“你在这看着老太太的尸体,我去别的屋转一转。” 李淮山立马抓住我的胳膊:“你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啊,要是这老太太突然诈尸,就我这点道行可降不住她。” “这就是个普通的尸体,不会诈尸的。”我用力将李淮山的手摆开,又朝着灵床旁边的火盆指了指:“你要是没什么事,就给老太太烧几张黄纸吧,烧纸的时候一定要烧透啊,别烧一半留一半的,小心把周围的孤魂野鬼招来。” “不是,我说你” 李淮山的话只说了一小半,之后却像是说不下去了,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摆出一副认命的表情。 我没再管他,径直朝里屋走,临进门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转过头,想看看李淮山现在的表情,视线却鬼使神差地落在了灵床的床头。 就见床头的白布被掀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一小簇灰白色的头发,那一根根头发又枯又硬,就如同钉在床板上的杂草。 看到这簇头发,我心中顿时一紧。 人死后,头发失去养分,应该会变得越来越软才对,可眼前这簇头发却像是打了胶水,硬得不不像话。 那不成王老太已经尸变了? 想到这,我不敢再有任何犹豫,立即在丹田中凝练出念力,快走两步来到灵床前,一把将罩尸用的白布扯开。 王老太确实没有尸变,即便我掀开了白布依然感觉不到尸气,她的头发上好像抹了一种非常特殊的发胶,导致头发又干又硬,在额头和发根相交的地方能明显看到薄薄的胶层。 李淮山有些烦躁地抓了一下耳垂,很不爽地问我:“你干什么呢这是,大白天的别吓唬人行吗?” 我盯着老太太的脸,嘴上问一句:“我怎么了?” 李淮山:“不声不响就把白布给掀开了,我刚才还以为诈尸了呢!” 我懒得理他,向前凑了凑身子,扒开了王老太的眼皮,李淮山就在一旁咋咋呼呼地说:“你扒她眼皮干什么啊,明听说扒开死人眼皮会中邪的么!” 先不去理会李淮山,在这里我有必要说一说王老太的长相。 她的相貌相对于寻常人来说十分奇特,首先是上嘴唇很厚,然后是下巴c鼻子都很短,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强行砍掉了一截似的,老太太的左耳是完整的,右耳的耳坠却少了一般。 对,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断了耳朵的猪猡,而那一条条刻在她脸上的深邃皱纹,又给这怪异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狰狞。 我仔细看了看老太太的瞳孔,没有发白的迹象。 通常尸体在发生变异之前,最先出现变化的就是瞳孔,如果瞳孔迅速发灰并呈现出大量芝麻粒大小的白点,这样尸体通常会在十八个时辰之内变为紫僵或者白毛僵,如果瞳孔呈现出鲜亮的紫色,则会在一到两年内尸变为极对付的异尸。 间王老太完全没有尸变的迹象,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了。 我松了口气,随后伸出手,在王老太的眼皮上刮了一下,想让她的眼睛重新闭上,就在王老太的眼皮重新闭合的那一刹那,我隐约感觉她的眼珠快速晃了一下。 我心里一惊,赶紧抬起手来,仔细盯着王老太的眼睛。 过了好一阵子,她的眼珠也没再动一下,我又仔细感应了一下她身上的气息。 这人确实死透了,身上一点生气都没有,刚才应该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折腾了大半天,基本可以确定王老太的尸体没有问题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心里就总是有些不舒服。但我也不清楚,这种不舒服是否来自于我的直觉。 这时李淮山又冲着我嚷:“你别动人家尸体了,赶紧把布盖上吧。” 我抬了抬眼,朝李淮山透出一道特别无奈的眼神。 李淮山正好和我的视线对上,他愣了一下,问我:“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我对着他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 听到我的话,李淮山的脸色一下就拉下来了,他站在灵床对面,盯着我一语不发。 我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里屋。 王老太的经济状况显然比老虎要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太多,屋里的墙壁已经很久没有换过漆了,不但到能看到大块大块的斑驳,稍微平整的地方看起来也脏乎乎的,到处都蹭着像汗渍一样的土huáng sè。 陈放尸体的那间屋子应该是她们家的客厅,茶几c简易沙发c电视柜,再加上一台二十来寸的小彩电,虽然家什都很旧,但也算是摆设齐全。 可进了里屋,除了沿墙的位置摆了两个小柜子,整个屋子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间屋子,应该是用来连接客厅和卧室的一间玄房。 在老仉家的风水典籍里,将这种本身没有实际用途,只负责连接卧室和厅堂的特殊房间叫做“玄房”或者“玄廊”,其内在含义有点类似玄关。 说起来,玄房在普通的民宅里是非常少见的,毕竟谁也不会在自己家里弄一间没有实际用途的屋子。 陈放在玄房里的两个木柜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木板表面呈现出大量刮蹭的痕迹,柜子侧面的红油漆也早已脱落大半。 我拉开柜子看了看,左侧的柜子里什么都没有,右侧的柜子里只放了一只发了霉的麻袋。 在平日里,老太太显然很少打开这两个柜子,柜门的把手落了厚厚一层灰尘。 我关上柜门,一边拍打着粘在手上的灰,一边穿过玄房,来到了一间卧室。 王老太家的风水很怪异,她家好像是由一个很深的胡同改建的,所有房子都建在一条直线上,进了房门以后一直往里走,先是客厅,然后就是玄房c卧室c厨房c厕所,由于厨房和厕所的门都开着,我站在卧室里,就能看到摆在厨房门口的几根甘蔗,以及厕所南墙上的一扇小窗户。 屋子的南北纵深距离很长,却只在客厅的北墙和厕所南墙上分别开了一扇小窗,采光非常差。 好每间屋子的灯都被人打开了,才让这个潮乎乎的老房子显得稍微明亮了一些。 我翻了翻卧室里的几个小橱子,除了诸如针线c梳子一类的日用品,我还找到了一本用油纸包起来的老相册。 相册里的每一张zhà一 piàn都是用浆糊贴上去,开头的几页是空的,在黑色的背板上只能看到干透的浆糊和一些没撕干净的zhà一 piàn残骸,连着翻了几页以后,几张画面有些模糊的黑白zhà一 piàn才出现在我的眼前。 每张zhà一 piàn上都只有一个人,但由于画面太模糊,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出那好像是一个女人,而每张zhà一 piàn的背景都是同一个深邃的老巷子那好像是一个老巷子,我隐约能看见铺地的大石转和路旁的砖头墙,但看得不是很清晰。 一直到相册的最后几页,zhà一 piàn才变得清晰起来,而且所有的zhà一 piàn都变成了彩色。 这些zhà一 piàn上依旧只有同一个人,那是一个长相很别扭的女人,她穿着不同的衣服站在同一扇门前。 女人自然就是生前的王老太,在每张zhà一 piàn上,她都摆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盯着镜头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光泽,乍一看就跟具尸体差不多。 而立在他身后的木门则被漆成了暗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立起来的棺材板。 在最后几张zhà一 piàn左下角,还印出了拍摄的日期。 如果只看zhà一 piàn上的阳历日期,每张zhà一 piàn拍摄的年c月c日都是不一样的。可当我试着将所有日期中的月份和日号按照阴历重新换算的时候,却发现几乎所有zhà一 piàn全部拍于每年阴历的同一天,七月十五,鬼节。 在这些zhà一 piàn中,只有最后一张zhà一 piàn拍摄于2007年阳历8月25,那天是阴历7月13,离鬼节尚有两天时间。而且这张zhà一 piàn上,只有一把椅子扇木门,却唯独没有王老太的身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3章 午时已过 什么样的人会在每年鬼节拍一张zhà一 piàn做留念?她要留念的东又是什么? 相册上的最后一张zhà一 piàn,为什么只出现了椅子和棺材板一样的木门,却没有王老太的身影? 还有,那些黑白zhà一 piàn上的模糊人影,又属于谁? 从一进入王老太的家开始,我心里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那不单单是潮闷的环境带来的压抑,还有另外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但我也说不清楚王老太家到底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到找到了这本相册,我才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呈现在了我的面前,但我也说不清那脱离在画面之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隐约意识到,是我心中某个东西被压制住了,才导致我无法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包有用让我释放自己,相信直觉,我现在已经努力让自己放松了,可那该死的直觉还是没有出现。 带着焦躁,我又在厨房和厕所里逛了逛,没有任何发现。 在这之后我点了一根烟,一边吞吐着云雾,一边来到了客厅里。李淮山正蹲在地上给王老太烧黄纸,他嘴上还叼着一跟前,两种烟雾在屋子里四处弥漫,让眼前的情景变得有点飘忽不定。 我走到李淮山跟前,他将手里的最后一张黄纸扔进火盆,抬起头来看我:“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找什么去了?” 我直接将相册递给她:“看看吧。” 李淮山接过老相,简单翻看几眼,接着就皱起了眉头:“这上头的zhà一 piàn,不太对劲啊。” “哪不对劲?” 李淮山咂咂嘴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看了这些zhà一 piàn以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特别别扭。” 本来还指望他能看出zhà一 piàn上到底还有哪些异常来着,没想到他一句“说不上来”就把我给打发了。 我无奈地撇撇嘴,收回了相册,都走动北墙的窗边,将窗帘撩开一条缝隙,朝着院子里看了看。 之前聚集在院子里的村民早就离开了,院门开着,王老太太的亲戚们也早就没了踪影。 此时站在门口,只有黑胖子和刘石头,以及那天跑到老胡家要债的几个人。 胖子和刘石头一直都在,另外几个人应该是刚刚听说老太太的尸体被运回了村子,特地过来观望的。 看起来,胖子这伙人比当地的村民更关心王老太的丧事。 此时胖子正趴在门垛上,倾斜着身子朝窗户这边张望,我看到了他,他自然也能看到我撩起了窗帘,只不过屋子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他可能看不清楚站在窗户对面的人是我还是李淮山。 经历了短暂的沉思之后,我打算出门和胖子他们说几句话。 刚走到门口,还没等伸手拉动门把手,李淮山就在我后面吆喝一声:“你干什么去啊!” 我头也不回地说一句:“有点话要交代给刘石头他们,你在屋里守着,看好老太太的尸体。” 说完,我也没管李淮山是什么反应,直接开门出去,进院子的时候还甩手关上了房门。 李淮山在屋子里骂了一句脏话,我也全当没听见。 胖子一见我从屋里出来,立刻冲了过来,他朝着屋门方向指了指,小心翼翼地问我:“王老太没什么事吧?” 说话的时候,他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那样子,仿佛是怕屋子里的王老太听到他的声音一样。 我看他一眼,说:“人都死透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胖子好像不太相信我说的话:“真的死透了?” 我没心思跟他瞎掰扯,就换了话题:“村子里的人和王老太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啊。她这才刚死,院子里就这么荒了。” 胖子“哦”了一声,说:“我十年前才到这个村子里,有些事知道得也不太多。只知道王老太和村子里的人好像有过节,她一见村里人就没个好脸色,村里人也都特别怕她。不过她对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孩子都挺好的,我刚到村子的时候,老太太怕我吃不饱,还经常给我送苞米。” 跟着胖子一起过来的刘石头也在旁边附和道:“对,老太太对我们都挺好的,我刚来的时候就住她家旁边,她对我一直很好,跟亲奶奶似的。” 我问胖子:“村里人既然和老太太不对付,为什么刚才来了这么多人。难不成,刚才聚在院子里的人,也都是老太太的亲戚吗?” 如果满院子的人都是老太太的亲戚,那她亲戚也太多了。 胖子摇头道:“不是,那些都是附近的乡亲,郑老头叫来给镇阳的。” 我问他镇阳是什么意思,胖子说,就是用阳气镇阴气,那个郑老头有点像村子里的神汉,时不时给人喊个魂做做法事什么的,这次王老太死得蹊跷,加上老太太生前就怪得很,村里人都怕她,这会儿又担心她死后找村里人的麻烦,就把郑老头叫来给王老太做超度。 胖子在社会上混迹得时间长,眼神狠毒,他直言,那个郑老头一看就没有道行,这次不敢自己一个人来,就拉上了乡里乡亲给自己壮胆子。 其实胖子的话,大部分都能和我的之前猜测对应起来,与此同时,他也印证了我一直想证实的事:王老太确实有问题。 如果她没问题,村里人不会这么怕她。 我试着问胖子:“村里人为什么这么怕王老太?” 胖子的回答和刚才一样:“我也只是没头没尾地听过一些当年的事,但也不知道我听来的这些对还是不对,所以,也不敢乱说。” 一边说着,他又朝屋门那边瞄了两眼,明摆着就是一副生怕王老太听到他说话的样子。 我也回头朝屋门那边看了一眼,问胖子在怕什么。 胖子咽了口唾沫,只说了四个字:“怕鬼上身。” 我推着他朝院门方向走了几步,现在已接近午时,阳光正烈,明亮的光掠过门垛,照亮了胖子的头顶和侧脸。 被阳光这么一照,胖子身上就像是充满了阳气,整个人也变得稍微挺拔了一些,一改站在院子里时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见胖子的神色好了很多,我才开口对他说:“帮我查一查王老太和村里人到底有什么矛盾,顺便问一问当地人,早年村子里是不是有个戏班子。” 这边我话音刚落,刘石头就质问似地说:“胖哥为什么要听你的?” 刘石头人长得比较莽实,看起来应该是个不怎么信邪的人,但胖子不一样,从他一开始说我不像一般人开始,我就知道他属于那种平日里比较神叨的人。 胖子伸手拦了刘石头一下,随后也问我:“你查这些东西干什么。” 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查这些东西有没有用,但王老太的事情确实比较复杂,我得把门路摸清楚了,才能办事。” 这番话我说得比较隐晦,没明着说我要办什么样的事。 好在胖子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舒展开眉头,先是冲我点点头,接着又问我:“我什么时候回来找你?” 我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说道:“别在中午十二点半之前回来,别在晚上六点以后回来。” 这时我留意到胖子朝我身后的院子瞥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怯意,于是又补充一句:“你回来的时候,在院门外喊我一声就行,不用进院子。” 胖子这才松了口气:“没问题。” 看得出来,胖子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完这三个字,他就招呼着自己的兄弟走了,我先把院门锁好,之后又在院子里转了转,仔细查看过院子里的几口大缸,确认没有其他问题,才转身回了屋子。 进屋的时候就见李淮山搬了张椅子坐在窗户旁边,这地方是整个客厅离灵床最远的地方,我仔细看了看窗框,发现窗户的把手被拧过,现在想出去,只要稍稍拉动窗把,窗户就能开。 看样子李淮山自己一个人留在灵堂里,胆子确实寒了,竟然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不过他这算是未雨绸缪吧,本身没有太大的过错,我也就没多说什么。 可从我进门开始,李淮山就一直是副充满怨气的院子,我搬着椅子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只是狠狠白了我一眼,也没理我。 我现在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坐在窗前,我掐了手里的烟屁股,又摸出一根烟来点上,随后就一直盯着sh一u ji屏幕,看着上面的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 时间快速流逝着,十一点四十五,十一点五十,十二点整一直到了十二点半,天地间阴阳大炁突变的时间已经过去,王老太的尸体依然安静地躺在灵床上,没有任何动静。 我在心里舒了口气,李淮山竟也吐出一大口浊气,抱怨似地嘟囔一句:“总算是过去了。” 完了他又转过头来对我说:“眼下应该也没咱俩什么事了,要不,咱还是回老胡家吃饭吧。” 我盯着李淮山的眼睛,问他:“你想过没有,仉亚男为什么说,不管遇上什么样的事,在弄清来龙去脉之前,都不要轻易动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4章 回魂夜(上) 李淮山反过来问我:“为什么?” 我说:“大概是怕咱们经验不足,着了别人的到道。” 李淮山不明白我的用意,很不耐烦地说:“怎么突然扯到这上头了?说正经的,咱们什么时候回老胡家?” “没弄清王老太的死因,我是不会走的。” 我简单地回应了这么一句,随后便站起身来,再次掀开了盖在王老太尸体上的白布。 李淮山一见我动那块白布,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但还要刻意装作镇定,一语不发地坐在窗边抽着烟。 现在已基本能够确定尸体没有问题了,我才敢趁着天亮仔细产看这具尸体。 在这之前,我之所以不敢动尸体,绝不是因为怕见死尸,而是因为那时候我们不确定有没哟李淮山的鬼物想要借老太太的尸还魂,如果真有那样一只鬼物在附近盯着,我贸然动王老太的尸,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鬼物还魂之后就变成半人半鬼,身上只有怨气,没有法力,变得很好对付,到了那时候我再出手,事情会变得容易得多。 如果真的有鬼物想借尸还魂,就算这间灵堂里有大罗金仙镇场,它们一样会毛线还阳,毕竟对于它们来说,还阳的y一u hu一力实在太大,只要还阳,就不用再经历每日刀割油炸般的阴风洗涤之苦。 如今王老太的尸体没有发生异变,在我看来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她的死和骨灰坛里的阴气无关,在老太太的尸体还没运回来之前,那道阴气就已经被我摆出的一字阵镇住了。 毕竟在老胡家,我可是亲眼看到铜碗出现了异动。 这种想法一旦出现,我就不可避免地放松了警惕,对于接下来的事,也没有放在心上。 王老太的尸体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但当我蹲下身子,朝着灵床下方观望的时候,却发现在灵床的四根床腿上都绑着六圈红线,在每一圈红线上,还绑着一颗生满锈迹的小铜铃。 说实话我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布置,于是就以为这些东西可能都是郑老头弄的,他大概也不懂什么术法,只是胡乱折腾了一通,骗骗那些比他更不懂行的人而已。 虽说在看到这些铃铛的时候,我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别扭,但大概是太过放松的缘故,我竟然没有在意。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胖子带回了两个消息。 一是王老太之所以和村里人不对付,是因为在她年轻的时候,村里人搅了她的婚事,让她一辈子没能嫁出去。 我问胖子,既然王老太没能嫁出去,为什么她还有一双儿女。 胖子说,没人知道她这对儿女的父亲是谁,并直言这双儿女是王老太背着村里人生的,有那么一段时间,大家还以为是她从别人家抱养的孩子,知道十几年前才知道是亲生。 至于王老太和儿女们的血缘关系是如何被曝光了,就没人能说得清了。 第二个消息和王老太无关,胖子打听到,在清末民初的时候,村里确实住过一个唱滇戏的名角,那人本姓李,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改姓王了,对,就是王,和刚过世的王老太同姓。 由于时隔太久,就连村里的老人也说不准这个改了姓的戏子到底是个魅气很重的男人,还是一个浑身英气的女人了,只记得这人也是空有好田宅,却一辈子没能成家,另外,村子里的老库房,就是在他们家的老宅遗址上建起来的。 胖子还说,这个戏子一辈子都想唱旦角,只可惜没时运,也没那个天资,一直到死也是个武生。 这两个消息,胖子都是从郑老头那打听来的,村里的其他人都不敢提王老太的事,只有这个郑老头胆子大,什么事都敢透露一些,只不过他也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知道得事也不多。 后来我又问胖子,建库房的那个鞋行老板现在做什么生意,胖子说他没打听,不过以前听村里人说,这位老板转行以后曾暴富过一阵子,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生意上又碰上了坎,损了不少钱,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现在也算是混了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其实我很好奇,这个鞋行老板的本钱到底是打哪来的,第一笔生意就赔得几乎掉裤衩,竟然还有力气转行做别的生意。 但这种事我也就是想想,没说出来。 胖子不想在王老太家门口久待,说完消息就急慌慌地要走,我没拦他,摆摆手让他走了。 不管王老太身上曾发生过什么,在我看来那都是人家的私事,没必要计较太多。至于早年住在村里的那个武生,不管他和眼下的事有没有关系,人家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再者我摆出一字阵的时候,从骨灰坛里跑出来的阴气已经被镇散,就算那团阴气里头裹着武生的冤魂,如今它也已经往生去了。 当时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在我眼里,仿佛一切不好的事都已过去,我和李淮山只要为王老太守好今天晚上的灵,等明天她的儿女一回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回头想一想,似乎从进入这个村子开始,我的思绪就一直不太正常,常常会忽略一些往日里绝对不会忽略的事情。 不只是我,李淮山偶尔也会变得很糊涂。 送走了胖子,我就转身朝屋子那边走,但还没等走到院子中间,院门又被人敲响了。 起初我以为是胖子又回来了,就回头嚷了一声:“怎么又回来了?” 没想到从外面传来的却是老胡的声音:“中午没吃饭吧,给你们送点吃的。” 他不说话我还没注意,现在他一开口,我还真闻到煮肉的香味了。 中午那顿饭没吃,我确实有些饿了,赶紧给老虎开门,他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口蒸东西用的大锅,很腼腆地冲着我笑。 我伸手将他手里的锅子接过来,笑着说“谢谢”。 老胡先是摆手说一声“别客气”,随后又伸长脖子,朝院子里瞅了两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畏惧,但在畏惧至于,更多的却是担忧。 我随口问了一句:“你和这个王老太打过交道吗?” 老胡一愣,接着又忙里忙慌地摇头:“没有没有,我住的地方离她家远,平时没机会走动的。” 我看他一副想赶紧离开的样子,就简单和他道过别,打算关门了。 起初老胡只是很腼腆地冲着我挥挥手,这就算是辞别了,可当我快要把门关上的时候,他又突然伸手压住了门板。 我心里觉得奇,就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老胡在门外扭捏了好一阵子,最后才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似地对我说:“小师傅,你还是还是跟着我回去吧,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可这王老太实在是实在是招不得啊。你跟着我回去吧。” 老胡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在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真挚的担忧,丝毫没有做作的成分。 他是真的担心我和李淮山会出事。 我就站在门口安慰他:“放心吧,我们就是给老太太守一晚上灵,这对她来说可是恩德,她怎么也不会为难我们的,再说就一晚上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 即便我这么说了,老胡还是很不放心:“可这个老太太和别人不一样啊!” 说话的时候,他不停地朝院子里面看,分明就是一副很怕的样子,但又不肯走,好像打定了注意要把我和李淮山带回家。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绝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老胡。” 老胡抓紧了自己的衣脚,脸上又是着急,又是局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我了。 我又给了他一个笑容:“回去吧,你老婆没你陪着不行,去吧。” 一边说着,我就关上了院门。 过了很久,外面才传来了老胡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刚才只顾着把老胡劝走,却忘了问他到底为什么说王老太和别人不一样,她究竟什么地方和别人不一样。 不过当时我的心已经大到没变了,虽然有些后悔没把该问的话问出来,但也没深究,等老胡的脚步声快消失在村里尽头了,我就抱着肉锅回了屋。 在灵堂吃饭是对死人的不敬,我进屋以后就快速进了玄房,李淮山闻到了从锅里飘出去的香味,扯开嗓门问我锅里我什么,我没正面回应他,只是让他在灵堂里看好尸体。 我先在玄房里吃饱了饭,之后才和李淮山交班,让他去吃饭,由我盯着老太太的尸体。 期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王老太的尸体依然静静地躺在灵床上,我时不时地摸根烟点上,窗户关着,灵堂里的空气不对流,几根烟抽下来,屋顶上飘满了浓浓的烟雾。 其实当时的我没有发现,自进入王老太家开始,我的烟瘾也比平时大了很多,在过去,我从来不会像这样一根接一根地抽。 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时间过得很慢,入夜的时候,我和李淮山几乎已耗尽了所有的耐心,两个人都显得十分烦躁。 他一直皱着眉头,有时候盯一盯sh一u ji屏幕,有时候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天色。 而我则一直围着王老太的灵床打转,听着自己那不间断的脚步声,我心里也变得越发烦躁,但又无论如何都不想停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5章 回魂夜(中)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天地间的阳气已经变得非常微弱,阴气占据了天地大炁的主场。 从现在到午夜十二点之前的最后几秒钟,阴气还会持续变强,直到夜半十二点整,一股初生的阳气会撕破厚重的阴气,在人世间短暂地显露。 那股阳气对于天地间的一切鬼物来说都有着极强的杀伤力,只要过了那个时间,王老太的尸体依然没有出现问题,我和李淮山才能放心离开。 之前我还说,不弄清楚王老太的死因绝对不走,在灵堂里待了几个小时以后,我已经把最初的目的忘干净了。 现在我和李淮山一样,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沉闷的地方。 为了能让那股初生的阳气影响到灵堂,我还特意让李淮山将窗户打开。 灵堂北墙上的窗户是向外展开的,李淮山一早就拉开了窗闩,这时也只是站起身来,朝着窗帘上推了一把。 可这一把推出去,竟然推空了,我清楚地看到他的手直接陷进了窗帘里。在窗帘的另一侧,窗户本来就是敞开的。 李淮山没感觉到窗户的阻力,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我快速走到他跟前,伸手拉开了窗帘。窗户确实完全被打开了,视线所及之处,除了黑漆漆的小院子,就只能看到挂在墙头上的一轮毛月亮。 现在是阴历二十多号,八点多的夜空中根本不可能有月亮。 李淮山不了解月相,他只是愣愣地看着被敞开的窗户,自言自语似地说了句:“这窗户是怎么开开的?” 如果窗户是向着屋子里面开的,还能解释为外面起了风,把窗户吹开了,可这扇窗明明是朝外开的,我们没有动过它,它是怎么开开的?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凭空起了一阵风,窗户受到搅动,立即晃了两下,锈迹斑斑的窗轴立即发出“吱呀吱呀”的噪音。 这阵声音弄的我心中一阵烦躁,李淮山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连着朝我这边凑了好几步,肩膀几乎蹭在我的后背上。 院子里的风莫名出现,几秒钟之后,又莫名消失,就连刚才还在颤动的窗户也在它消失以后突然停了下来。 按说现在还不算很晚,可村子里却丁点声音都没有,我眯起眼睛,死盯着院子里的铁门,左手伸进口袋,抓住了梼牙的刀柄。 叮铃铃铃 正当我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窗外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长串空洞的铃声,接着又是“呼!”的一声风响。 我心中一紧,立即回身观望。 盖在王老太身上的白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地上,她依然躺在灵床上,原本闭着的眼睛此时却完全睁开,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难道要尸变?不对,她身上没有任何邪气。 每当我将视线转移到某个方向,在我的后方就会出现异动。 就在我死盯着王老太的尸体时,院门外又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我立即抓着李淮山的肩膀,强行让他转向灵床方向。 为防万一,必须有一个人死盯着老太太的尸体。 被我扭动肩膀的时候,起初李淮山还稍微抗拒了一下,不过他最终也没将这种抗拒坚持到底,乖乖将脸转向了灵床。 在这之后,我就在丹田中凝练出了念力,转身死盯着院门方向。 哒c啪c哒c啪 脚步声顺着村道慢慢接近,那声音一下轻,一下重,来人似乎是个跛足。 一分钟以后,脚步声停在了门前,从门底的缝隙里,我能看到那里立着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从对方的身上,我感应不到念力和异常的炁场,此时站在门外的人似乎没有修为。 是村民么?不对,肯定不是村民,白天的时候他们都不愿意待在王老太家里,现在黑灯瞎火的,他们更没胆子过来。 如果不是村民,又会是谁?我记得胖子他们那伙人好像腿脚都挺正常的,没有跛足。 有那么一两秒钟,门外的影子来回走动了几步,我的视线也随着它走动的幅度来回转,无意间从余光里看到了窗玻璃上的反光,在黑暗的夜里,屋子里的灯光洒在透明的玻璃上,却也能让这层玻璃像镜子一样,将我背后的光景映得清清楚楚。 它映出了屋顶上的吊顶,屋子中央的灵床,也映出了王老太的身影。 在玻璃的反光中,我就见王老太竟直直地坐在灵床上,在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好像也正用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我。 一看到窗户里映出来的清醒,我一刻也不敢多想,用最快的速度撒开阳线,将八卦钱甩向了王老太。 八卦钱原本是笔直着飞出去的,可眼看它就要飞到王老太面前的时候,却像是被风搅动了一样,在半空中打了两个旋,竟偏离了方向,蹭着王老太头皮飞向了房顶。 王老太的头顶正上方就是吊灯,我不敢让屋子里陷入黑暗,立即抖腕收回八卦钱。 也就在我收线的一刹那,王老太突然从灵床上一跃而起。 她的动作就像猫一样灵活,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跳进了玄房,落地时没有一丁点声音。 明明身上一点邪气都没有,老太太为什么还是尸变了? 我心里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撒腿追了过去。 灵堂里的hu一 d一ng空间很小,我无法在第一时间加速,只能先绕过灵床,朝玄房方向走,李淮山也一阵风似地跟了上来。 没想到我快走到门前的时候,李淮山突然死死抓住了我的腰部。 这家伙的力气不小,当场就将我竖着抱了起来,我刚想问他在干什么,就感觉身子猛地一斜,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额头就结结实实砸在了灵床的床角上。 哐当一声闷响,我脑子当场就懵了,但好在这张床因为年久的缘故,床板已经比较软了,也多亏我的脑袋够硬,这一下撞碎了床角,但我还活着。 我抓着床沿,很吃力地慢慢站起来,当时我低着头,视线从手臂下的缝隙里穿出去,正好能看到李淮山的腿,就见他高高抬起了腿,眼瞅着就要往我身上踹。 我忍着头疼,赶紧闪身躲避。 李淮山这一觉踹在了灵床上,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纯木头打造的床板竟然被他一脚给踹劈了。 特娘的,这小子是想要我的命啊! 一击未中,李淮山又举着拳头朝我砸了过来,我也顾不上脑子还在发懵了,他刚朝我这边踏出一步,我先是一个闪身,他为了追击我中途变了拳路,他追得急,拳头甩得太高,在左肋处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空当,我立即抬腿,在他侧腰上猛地一顶,同时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和手肘。 李淮山先是被我一脚破了重心,还没等摔倒,又被我反折着手臂死死压在裂开的灵床上。 这家伙就像疯了一样,被我这么压着,竟然还不停地扭动身子,想从我的压制中挣脱出去。 我当时也恼了,就朝着他大喊:“你特么傻了,打我干什么!” 李淮山用尽浑身力气挣扎,却也无法从我手底下挣脱出去,他急得伸长了脖子,竟像狼一样嚎叫起来。 他这么一叫,我的脑子立即清醒过来,仔细看了看李淮山的眼,就见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了,额头上还隐约透着一抹乌黑。 怪不得刚才王老太坐起来的时候他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小子估计在那时候就已经中邪了! 好在我很早就凝炼了念力,此时见李淮山眼神不对,立即咬破舌尖,将一大口混着念力的煞血全喷在了他的脸上。 说来也是怪了,这口血喷出去的时候,我竟然感觉不到血液中的煞气。 沾了满脸煞血的李淮山先是慢慢松了身上的力气,过了大约半分钟以后,他又像过电了一样连颤了好几颤,最后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我见他的瞳孔不那么散了,才松手将他放开。 别人中了邪我不敢直接弄醒,就怕那些人突然惊醒会失心发狂,李淮山不一样,他是有道行的人,比普通人扛造。 可这家伙的道行也忒低了,竟然还能中邪。 过了好一阵子,李淮山才从剧烈的咳嗽中舒缓过来,他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还舔着个大脸问我:“怎么了这是,刚才出什么事了,我肩膀怎么这么疼,就跟被钳子钳过一样?” 我懒得跟他废话,赶紧朝卧室方向跑了过去,李淮山也没再废话,快速跟上我的脚步。 被他耽误了将近两分钟,王老太早就跑没影了,我穿过卧室以后直接跑到厕所,就发现厕所南墙上的窗户是敞开的,而在窗户正下方就是一条贯穿东西的排水渠。 整条沟渠足有半米多宽,月光照不进去,不知道有多深。 谁也不知道王老太到底朝哪个方向跑了,我伸长了脖子朝外面张望,根本没看到老太太的身影,竖起了耳朵,也听不见她的脚步声。 无奈之下,我只能施展定神术,在大炁流沙中,依然只能大致看清沟渠的轮廓和屋子里的个中情景,王老太太早已遁于无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6章 回魂夜(下) 李淮山还在我身后问:“王老太到哪去了,灵床怎么裂开了?” 我现在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来气,伸手将他摆到一边,而后就快速离开厕所,回到了灵堂窗前。 不只是王老太,就连站在门外的人竟然也不知去哪了,视线穿过门底的缝隙,只能看到一片空洞的黑暗,而之前还浮在墙头上的毛月亮竟然也消失了。 李淮山趴在窗户前,嘴里嘀咕:“云层都压下来了。” 夜空像是被墨汁浸透的宣纸一样,黑得通透,要不是李淮山在我身边说了这么一句,我还真没留意到天空中此时已经聚起了大片乌云。 云层的颜色和夜空差不多,只有定睛观察一会,才能隐约看到云层边缘显露出的模糊轮廓。 李淮山说得没错,天上的大股乌云就像是要沉到地面上来似的,压得非常低,仿佛站在十来层高的楼顶上就能伸手触摸到它。 看到漫天的低云,我心里也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异常压抑。 李淮山还在自顾自地嘟囔:“天气预报上也没说今天晚上有雨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随后就快步出了灵堂,李淮山三步并两步跟上我的步伐。 我最近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雨,但我知道,夜穹中凭空聚云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今天晚上,这个村子恐怕是要有一场劫难了。 只可惜我在筮卜上的造诣很浅,没办法像三爷那样掐指一算,就能测算出接下来大概要发生什么事。 大爷的,每次都要到了关键时刻,我才能意识到自己那点本事根本就不够用,平时都干什么去了! 带着李淮山到了院门前,我们才发现门被人在外面锁住了。 李淮山想爬门出去,我担心有诈,一把将他拉住,随后抬起脚来,奋力踹在了门板上。 薄薄的铁板根本承受不住我的力道,随着哐当一声闷响,当场就被踹变了形状,有一个门轴也从墙上脱落下来。 我又起一脚,两个门轴全都墙上脱下来了,只有门上那变了形的铁闩还嵌在墙壁里。 我一把将门板掀开,快速冲到村路上左右张望。 路上什么人都没有,周遭的民居都熄了灯,只有远处的十字路口处立着一盏路灯,但灯光很暗,只照亮了路口附近的一小片地面。 李淮山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我转头看他,就见他抬起手,指了指落在脚边的门板。 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用来挂锁的门鼻上缠了厚厚的铁链,在铁链的外围还插着一把足有拳头大小的锁头。 怪不得门轴都从墙上脱落了,门闩还死死嵌在墙上,原来是有人在外面对它进行了加固。 似乎种种迹象都表明,门上的铁链,就是那个曾在门前停留的人留下的,但他出现在门外的时候,我并没有听到铁链搅动的声音,这么一长串铁链带在身上,加上那人又是个跛足,他走路的时候,我就应该能听到铁链晃动时发出的当啷声才对。 可在那时候,我只听到了那人的脚步声。 望着门鼻上的铁链,种种想法快速从我的脑海中闪过,不过我的脑子很快就转回弯来了,现在不是纠结铁链来路的时候,乌云越压越低,我们得赶在村子里的人出事之前找到王老太。 我用力摇了摇头,试图让有些混沌的脑袋变得稍微清醒一点,随后就拉上李淮山,朝着亮灯的十字路口疯跑。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到了那个十字路口向左拐,应该就是去老胡家的路。 只有到了老胡家门口,我才能知道怎么去库房。 路灯的电路可能有点问题,我们跑到路口附近的时候,原本昏黄的灯光竟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明亮,直晃得人两眼发昏,我忙拿手挡了一下视线,等把手拿下来的时候,又感觉后脑勺突然一沉。 当时就是感觉后头皮像是被人用力扯了一下似的,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路灯的灯光也在同一时间重新暗淡了下去。 我以为是李淮山的恶作剧,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他,他几乎是和我同时停下脚步,也转过身,朝身后看了看。 过了小片刻,李淮山转回头来,他发现在我看他,就对我说:“刚才好像有个东西抓扯我的后头皮。” 我盯着李淮山,视线中的他竟然变得有些模糊,灯光明明很暗,可他身上竟然泛出了一抹与灯光同色的光晕,那模样看起来,就跟天上的毛月亮一样,身子周围仿佛笼上了一层光雾。 这时李淮山也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我抿了抿嘴,朝他招招手:“离我近点,咱们别跑了,慢慢走吧。” 说话时,我能明显感觉到脑袋有些发沉,意识似乎也没有平时那么清醒,但心中却莫名的感到轻松。 当时我一边在脑子里想,这可能是因为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熬到现在,精神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可另一方面,我心里又十分清楚,我和李淮山恐怕已经着了别人的道。 李淮山迷迷瞪瞪走到我跟前的时候,眼瞅着就快睡着了,他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朝我抬起一只手来,好像要我扶着他。 我伸手捏住他的胳膊,用力扭了一把。 李淮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双眼睛突然瞪大,显然是醒过来了。 我朝他扬了扬下巴:“咱们中了别人的术了,你撑着点,千万别睡着了!” 李淮山看起来还是浑浑噩噩的,但总归是冲我点了点头。 其实李淮山应该知道怎么抄最近的路去库房,可当时我的脑子里简直就是一团浆糊,根本没想到这一点,只顾着努力辨认路边的建筑,一门心思想先找到老胡的家门口。 周围的景物变得越发模糊,地面似乎也不停地晃悠,我和李淮山这一路走得跌跌撞撞,不知道多少次蹭到了路边的水泥墙,两个人的脸全都被蹭花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我根本没办法认路,在村里绕了好大一个弯,最后来到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路上。 村子里的路大多都不足两米宽,可眼前这条路就像是早年的老官道一样,在十来米宽的道路两侧,全是一些老模老式的破房子,我看不清那些房子具体是什么样,只能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一个个狭窄的房顶,顺着街道左侧的一排房子向前看,隐约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一座高楼。 我明明看不清那座楼的样子,可心里却十分笃定地认为,那是一座戏院,而且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在我还站在原地朝前方观望的时候,李淮山已经撒开步子朝高楼那边走了。 我立即颤颤悠悠地快走两步,一把抓住李淮山的胳膊,强行让他离我近一些。 顺着这条路走了也就五六米,从周围的胡同里就走出了很多人,这些人也和我们一样,走路的时候步履轻飘飘的,重心也不怎么稳,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一样,他们顺着胡同出来以后,全都汇聚在了眼前这条大路上,然后默默地排成队,朝着戏院方向缓缓移动着。 有一个人从我身边走过,我感觉他的背影有点眼熟,就眯起眼睛仔细观望了一下。 他离我近的时候,我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后脑勺,可当他离我越来越远,轮廓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这才看清楚,他就是住在王老太隔壁的刘石头。 我试着喊了他一声,他却完全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依然默默向前走着。 在刘石头之后,我又看到了老胡和黑胖子,可我喊他们“老胡”c“胖子”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鬼使神差地,当我喊了两声“老胡”,老胡却没有回应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喊出了他的真名:“胡广生!” 这一下老胡真的听见了,他慢慢停下脚步,又慢慢转过身来看我。 从背面看,走在前面人确实是他,但当我看到他的脸时,心中却顿时“咯噔”一下。 此时出现在我眼前老胡根本没有脸,原本应该长着五官的地方,只有一团飘乎乎的浮光。 而当“老胡”将整个身子完全转向我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就猛地一颤,下一个瞬间,他竟然凭空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眼睁睁看着老胡消失,我的脑子里仿佛出现了一道惊雷,心中也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两秒钟之后,我的精神又渐渐变得萎靡起来。 “醒过来,赶紧醒过来!你中了别人的术了,赶紧醒醒!” 我不断在心里念叨着这样的话,可睡魔的力量根本不是我能抗衡的,即便再怎么挣扎,我的视线还是变得越来越模糊。 意识很快也变得朦胧起来,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依然醒着,还是已经入梦,只记得天上的云层正越压越低,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了天空。 就见云层中先是隐约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蓝光,紧接着,一道闪电凌空而至,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戏院的尖顶上。 电光闪烁,雷声接踵而至。 轰隆隆—— 那声音仿佛是贴着我的耳膜出现的,我顿时被惊得寒毛倒立,顷刻间除了一身冷汗。 这么一惊,我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在这里我要长舒一口气,仉若非的半部人生总算开始了,真是够了,为了让小仉入正竟然活活熬了七十多万字,恰逢今天是财神节,我要出去吃顿饭好好庆祝一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7章 十二字精要 从进了这个村子到现在,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醒着的。 即便在今夜以前,我的状态好像也一直介于半睡半醒和完全清醒之间,脑子像是油炸过一样,从早到晚浑浑噩噩的。 不只是我,就连李淮山也被惊醒了,他抬脸盯着远处的一座房顶,面色有些木讷,但眸子里却清晰地映出了路灯的灯光。 惊雷一现,我们脚下的老官道消失了,路旁的一座座尖顶也都遁于无形。 一样是两米多宽的小路,路旁依然还是那些砖瓦垒砌起来的村宅,而刚才出现在远处的那座戏院,则换成了村子里的老库房。 刚才从王老太家出来的时候还没过九点,可如今已是深夜,月亮已经挂在了东天之上,月光铺洒下来,将老库房的房顶照得惨白。 此时的月亮已经没有光晕,就是半弯普通的下弦月。天上的乌云也已消失,在月的辉映下,所有星辰几乎全都遁入黑暗。 在我和李淮山的身旁,还立着一盏路灯,明亮的灯光中透着几分柔和,它照亮了我和李淮山的头顶和眼睛,也照亮了附近的路。 先是视线中的个中景物恢复了正常,在这之后,我对炁场的感知能力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我先是感应到,在灯光照亮的村路上,正有大量阴气在缓缓流通,随后又感应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浓的邪气。 尸气c阴气c怨气,三种邪气混杂在一起,几乎将大半个村子都笼罩在其中,而这股炁场的源头,就是前方的老库房。 我立即在丹田凝炼出一口念力,并用定神术加持视野。 眼前立即浮现出了大炁流沙的场景,炁沙川流间,我发现那些慢慢朝库房凑近的一团团阴气,竟然全都是浮在空气中的魂魄,而且所有的魂魄都是三魂七魄俱全。 这些魂魄竟还是活的,确切点说,是它们的肉身都还活着。 我顿时明白老胡为什么会消失了,刚才我应该确确实实亲口喊出了他的名字,那就相当于喊魂了,被我这么一叫,他的魂魄立即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瞬间回到了肉身那里。 至于刘石头和胖子,我只知道他们的绰号,却不知道他们的真名,怎么喊都是没用的。 我正思考者究竟是什么样的鬼物,竟能一口气将所有村民的魂魄全都引出肉身的时候,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喵嗷—— 那声音无比尖锐,而且悠长无比,我立即抬起双手,死死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以前在旧货店住的时候,我就没少被这样的猫叫声折磨过,可不管听几次,我都无法习惯这样的声音。 等这声惨叫的尾音传进村道深处,铁锤就关上了嗓门,纵身从灯柱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我的头顶上,发出“嘭”的一声轻响。 我抬眼看了看从额头上垂下来的猫尾巴,问铁锤:“刚才那道雷是你弄的吗?” 铁锤身法轻盈地爬到我的肩膀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然后就蜷缩起身子,没几秒钟就打起了呼噜。 我能感觉到从铁锤身上传来的虚弱,为了让我和李淮山看到那道从天而降的惊雷,它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来到村子以后,铁锤出手帮了我们两次,它每次现身,似乎都能带给我们莫大的惊喜。 我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着铁锤的腹部,将它从肩膀上挪下来,随后又将它递给李淮山:“我要摆阵,你和铁锤给我护法吧。” 李淮山轻手轻脚地将铁锤接过去,冲我点了点头。 虽然有心要向铁锤说一声“谢谢”,可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再者铁锤睡得熟,我说话它也未必能听得见。 李淮山抱着铁锤退到了一旁,我则从口袋里拿出通灵宝玉,将它贴在了眉心处。 在灵玉的加持下,村民的魂魄便一一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有些魂魄已经快要进入邪气的源头,我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可以拿来耽搁了。 现在,我必须想办法让这些魂魄离开老库房,回去找自己的肉身,可老仉家虽说家学渊源,却没有这方面的术法,无奈之下,我也只能搏一把了。 我打算用目前还从未施展过的六十四卦术。 这些天我反复看过空云道长给我的六十四卦手记,虽说除了乾坤两卦看得比较仔细外,其他的卦术只是走马观花地阅览了一遍,但总归还是记住了一些东西。 在道长的这本手记中,每一个卦象都对应了一道术法道阵法道符箓,统算起来,整本书记载术c阵c符各六十四道,而除了符箓的画法比较固定之外,每一道术法和阵法,又可以通过三种不同的手段来施展。 可不管以何种手段施展,有些东西总是万变不离其宗的。 在这本手记的开篇就写着:“道至简。念从安。阴阳爻。形而上。”这么十二个字。 而六十卦术的术法精要,也就包含在这十二个字里。 这十二个字确实没有什么文采可言,不契合平仄,也没有抑扬顿挫。因为每三个字,其实就是一句完整的话。 不管哪三个字,解释起来都相当麻烦,为了节省篇幅,我也只能捡着比较关键的部分说了。 道至简,可以粗略地理解为“大道至简”c“大繁入简”,将这三个字放在手记的开篇,其实有一层警示的作用,它和十二字精要的最后三个字“形而上”是对应的。 在施展六十四卦术的时候,需要施术者在短时间内达到“形而上”的境界。《易经·系辞》上说,形而上者谓之道。达到形而上的境界,也就是达到了“道”的境界。 刚看这本手记的时候我也曾疑惑过,这可是很多行当里的大拿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我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怎么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对于这样的疑惑,空云道长在手记中说,达不到那样的境界不可怕,害怕自己达不到那样的境界才可怕,换句话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不是“做不到”这三个字,最可怕的是恐惧本身。 如此一来,就不如放下一切恐惧和杂念,专心做眼前的事。 心无杂念,便是心至简,心至简,便是道至简,道至简,便是入道。 不过空云道长所说的道心c心无杂念,不是像摆五斗米阵时那样心无一物,而是说,要保持一颗自然心,一举一动随性而发。 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至简,便是自然。 念从安我的个老天,这三个字该怎么解释! 算了,我就单说它们在术法中的含义吧,所谓念从安,可以理解为,在施展术法的时候,要让念力才离开肉身开始到完全消散的这段时间里,一直保持“不动”。 一般来说,念力自丹田中凝练出来以后,因为要随时运行到身体各处,需要一直处于十分活跃的状态,因为一旦念力完全安静下来,也就意味着它失去了活力,像这样的念力是无法用来施展术法的。 而六十四卦术在施展的时候,念力可以在体内保持活跃,可一旦离开身体,就必须保持决对的安静和稳定,以此保持这道念力不会受到外界炁场的影响。 而在体内让念力保持安静很容易,要让念力在离开身体的那一瞬间突然进入安静状态,却是非常难的,至少以我现在能力,如果单凭自身修为,不用一点特殊手段,根本做不到。 阴阳爻,研究过八卦的人可能一看到这三个字就知道什么意思,而对于完全不了解八卦的人来说,可以将阴阳爻理解为,卦划中的实线和虚线,实线为阳,虚线,或者说断线为阴。 这两种用于组成卦形的实线和段线,就是“爻”。 这三个字在手记中的意思,就是在施术的时候,不管手段怎么变,每一个施术步骤都必须对应卦形中从初爻到上爻的阴阳长势。 最后三个字,形而上,这个在前面已经简单地解释过了。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声明一下,要真正达到形而上的境界,确实是非常非常难的,好在施展六十四卦术的时候,只需要短暂地进入那种境界,等到施术完毕,我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 说真的,如果有哪一天我真的达到了那样的境界,估计就算还没升仙,那离升仙也不会太远了。 顺带一提,空云道长在这本手记里特别强调过,这里面记载的术法c阵法,亦或是符箓,在施展的时候不能说“施展某某术”,只能说“祭出”某某卦或者某某阵c某某符。还说什么,以“祭”代“施”,是对道家先祖的尊重。 我不太明白空云道长为什么这么说,不过他的教诲,我是必须谨遵的。 如今飘在队列最前方的两个魂魄已经钻进了老库房的墙壁,我在脑子里快速将六十四卦手记翻了一遍,最终决定先祭出随卦的卦阵,再用乾卦的卦阵压住老库房里的邪气。 但我也没办法确保这么干能成功,尤其是随卦的卦阵,我至今也只是记了个大概,能不能布置出来都在两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8章 凡事都有第一次 在六十四卦的卦序中,随卦处在第17顺位,主卦为震,客卦为兑,卦象为泽中有雷,雷随泽而动。 在空云道长的手记中,每一道阵法都能用阴阳步c六段决c净心咒三种手段来行祭,由于六段决和净心咒都比较复杂,我只记住了最简单的阴阳步。 所谓阴阳步,即是:“一步开,风入天阳;半步止,炁沉厚土;天行健,心定,形动,动若雷阵;地势坤,神动而形不动,不动如山。”。 手记上对于这句话的解释非常繁琐,简单地说,就是走出阳步的时候,步子要迈大,身上要带着风声,以应对天阳大炁流动不息的特性,而在走出阴步的时候,则要每走半步停顿一次,此时要收敛内息,以应对阴气沉积不动的特性。 可能有人在这会问,既然阴气本身不会移动,为什么这世上还有阴风?阴气确实是沉积不动的,在我们这个行当里,一提到邪气聚而不散,既然不散,那这里面一定混杂了阴气,阳气是不会聚而不散的,它一定时时刻刻都在不断流动。 就好比人体内的阳气,不管什么时候一定都会在体内不停地循环c流动,可一旦人身上的阴气过重,体内的阳气无法带着它们沿经络流动的时候,它们就会渐渐沉积在经络的某个位置,如果淤积的时间太长,还有可能造成身体的病变。 当然,人体最重要的总归还是阴阳平衡,并不是说一个人身上的阴气越弱越好,阳气越强越弱,比如在中医中,还有阴虚和阳虚之分。 但不管怎么说,阳气一定是时时流动的,而阴气若要流动,则必须借助外力。 虽说阳气流通不止,但在踏出阳步的时候,还要保持心境刚健c稳定,本心不动,只有步伐变动,步子迈出时动作要快c要毫不犹豫,绝不能拖泥带水。 而在踏出阴步的时候,内心要柔软,要一边在脑海中想象自己迈出了阳步(确实就是阳步),一边只轻轻踏出半步,落脚时,身上所有的动作都要停止,让自己在顷刻间变成一块不会动的顽石。 起初我以为,空云道长创出来的这套阴阳步,只不过是对应了“阴”顺从“阳”的形式感而已,没有切实的用途,但当我亲身将这套步法踏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随着心境的变化,我的念力属性竟然也在阴阳之间来回转换,当我踏出阳步的时候,念力中阳气暴涨,而在我踏出阴步的时候,念力中夹带的阴气几乎和幽冥通宝上的一样精纯。 在这一刻,我好像有点明白“道从简,形而上。”这六个字的意思了。 要将随卦的卦阵祭出来,前后需要走一次阳步c两次阴步c两次阳步次阴步,我放下了心里所有的包袱,气定神闲,一步步将随卦的卦阵祭了出来。 最后一次踩出阴步的时候,脚掌刚刚稳落在地面上,我就咬破手指,将混合了念力的煞血洒向半空。 以我现在这点修为,根本无法让念力在离体的一瞬间进入静止状态,但如果我将念力融合在血液中,这股念力却能空气中沉滞更长时间。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如果这样的念力无法让卦阵发挥出威力,那我前面的阴阳步就白走了。 没等看到卦阵释放出威力,我又拿出幽冥通宝,将幽冥通宝的阴气也注入到我的血液中,并将这股混合了阴气的血液再次洒向半空。 仉亚男不止一次我说是个赌徒,而我现在真的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一旦输了,我,还有这个村子里的所有村民,可能都要完蛋。 或许是天命不该绝,又或许是我下的赌注太重,老天爷看我玩得这么大,生怕我弄出什么乱子来,就在最关键的时刻帮了我一把。 就在我将第二股煞血洒向半空的时候,卦阵开始发挥威力了。 一股淡淡的炁场以空中的煞血为中心,快速向着四周扩散,那是一股混合了阴c阳两炁的柔和炁场,它蔓延到每一个魂魄身边的时候,那些魂魄都会停下来,转身朝着我所在的位置观望。 我的视野一直被定神术加持,在大炁流沙间,这些魂魄的一举一动都映入了我的脑海里,它们当时的样子,就像是正站在地府的望乡台上,最后一次对着阳世回眸。 几秒钟以后,从卦阵中散出去的炁场一直蔓延到了库房,之前已经钻进库房的魂魄又纷纷钻了出来,也飘在空中,朝着我这边观望。 游魂回首,说明随卦中的主卦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接下来他们能不能跟着我走,就看我泼出去的第二道血有没有赌对了。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消失,唯有幽冥通宝上的阴气还滞留在附近。 这道阴气被注入了卦阵的客卦中,手记上的术法c阵法都已经十分完整,我在这道阵法中加入阴气,说不定会破坏阵法的阴阳平衡。 一旦平衡被破坏,阵法无法完全成型,我也将受到极大的反噬,而那些已经被主卦影响到的游魂,说不定也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最坏的结果就是所有游魂全都魂飞魄散,我的三魂七魄也会被侵蚀殆尽,下半生变成一个植物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 这时候,停滞在半空中的阴气开始慢慢下沉,而前方的游魂依然默默地盯着我,没有任何动静。 我感觉大势已去,心中一阵阵冰凉,估计再有一两分钟,我就要遭受祭阵失败带来的反噬了。 可就在空气中的阴气慢慢沉入地面的时候,事情竟然出现了转机。 阴气入地,卦阵中短暂出现了一道很淡的阳气,它就像是星辰的闪光的一样,在无尽的黑暗中猛地现了一下身,随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几乎就是在阳气消失的一瞬间,聚集在村道上的游魂开始朝我这边移动了。 成阵! 我先是默默地舒了口气,几秒钟之后又紧绷着神经,从幽冥通宝中提取出一道精纯阴气。 接下来的这道术法我之前也没有施展过,而且这道术只是从理论上来说可以被施展出来,但从未有人用实践验证过。 对,这道术法就是我自创的其实也不能说是自创,只是在来昆明的路上,我闲得发慌,曾反复思考幽冥通宝除了能帮我提升修为已经招出鬼门,还有没有其他的用途。 那时候我就想通了一件事,我虽然无法很好地催动幽冥通宝,但可以靠着意念来操控上面的精纯阴气,我可以将幽冥通宝中的阴气提取出来,大概也能靠着意念,让这道阴气去往任何我想让它去的地方。 这种事在理论上应该可以做到,但仅仅是理论上可以。 等大批游魂离我又近了一些,我立即凝神静心,想象着我伸手抓住了浮现在幽冥通宝上方的阴气,想象着自己转过身,迈开了步子,向着与库房相反的方向快速移动。 我闭着眼睛,在想象中,我带着这道阴气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慢慢地向前走,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握在手中的阴气仿佛是一个沉重的枷锁,让我无法走得更远。我立即意识到自己无法一次性控制这么多阴气,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支撑着。 为了能走得更远一点,我不再用定神术加持视野,将所有心念都放在对阴气的控制上面。 也正是因为失去了大炁流沙的视野,我无从知道街道上的游魂是不是变少了,它们到底有没有跟着那道阴气一起离开。 刚才我祭出出随卦阵,又在客卦中加入了幽冥通宝的阴气,就是为了引导路上的游魂,让它们跟随幽冥通宝的阴气离开这里。 我会既可能让游魂离得更远一些,而在它们回来之前,我还要再祭出一道乾卦阵,靠着乾卦中的阳气在库房周围制作一个结界,这样一来,库房里的邪气无法散发出去,也就无法再吸引游魂靠近。 由于村民的肉身都还活着,当库房对于游魂来说失去了吸引力的时候,它们就会乖乖地回到自己的肉身里去。 当然,在我的计划中,每一个步骤都只是理论上可行,我在老仉家待了这么久,学得最多的,一是理论,而是拳法,可说起术法来,虽然也学了不少,但很多时候都是纸上谈兵。 归根结底,我还是实践太少,经验不足。 我就这么闭着眼睛站在原地,战战兢兢地用意念操控着幽冥通宝上的阴气,约莫半个小时以后,我才睁开眼睛,并用定神术加持了视野。 得亏老仉家教的那些理论知识都比较靠谱,大炁流沙的视野一出现,我顿时松了口气。 我成功了,所有的游魂全部离开了眼前这条村路,库房附近已变得空空荡荡。接下来,只要用乾卦阵将库房的邪气封住就行了。 在大喜过望之余,我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大张旗鼓地村民的魂魄全都被我引走,藏在库房里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9章 再回老库房 要想封住库房里的邪气,乾阵必须设在正对库房正门的位置。 村道只有两米来的宽度,库房大门的两米开外就是一座村宅,我总不能fān qiáng跑到人家家里头祭出卦阵吧,无奈之下,只能门前祭阵。 其实这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道乾阵可能还没等完全祭出来,藏在库房里的东西就会有所行动,毕竟离得太近,门外炁场一变,它肯定有所感应。 可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拍了拍李淮山的肩膀,让他抱着猫跟在我身后。 自打那道惊雷劈中了戏院的尖顶,李淮山不但眸子里的光彩干净了很多,似乎胆气也变得壮实了,他走在我身后的时候,步伐非常稳健,让我心里也多了几分踏实。 只不过当时的我和李淮山都没想到,藏在库房里的东西早就凑到了顶楼大窗的窗前,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走到库房正门前,我还抬头朝窗户那边看了一眼,库房附近没有路灯,夜空中的半弯弦月还挂在东方,月光照过来,正好落在窗户上方的房缘上,而窗户里则是一大片黑漆漆的阴影。 由于此时的库房里充满了浓郁的邪气,我没有看到站在窗户里的东西,也无法察觉出窗前的炁场和库房里的其他区域有什么不同。 李淮山抱着猫站在我身边,也朝着顶楼大窗望了一眼,他同样没能发现问题,只有熟睡中的铁锤微微抬了抬眼皮,但就接下来它只是换了个姿势,再次陷入了熟睡。 看到铁锤挪动身子的时候,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这种感觉非常模糊,几乎没能在我脑子里成形就消散了。 在这之后,我定了定神,在丹田内凝炼出一道念力,踩出了阴阳步。 在六十四卦中,乾卦由六条阳线组成,所以我走出的每一步都是阳步,心境一直保持刚健稳定,脚下则风声不断,一步连着一步。 就在我刚踩完第四道阳步,打算踏出第五步的时候,就听到李淮山那边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响声,还听到他叫了一声“铁锤”。 我感觉李淮山的声音格外急促,就知道铁锤肯定出事了,反正眼下还有一点时间,就打算先中断祭阵,回头看看他那边的情况。 六十四卦术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在将所有的施术步骤做完之前,就算中途停下来,也不会受到反噬。 这边我还没等将念力散去,头顶上就传来了窗玻璃被砸破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想要抬头去看,可下巴还没扬起来,又感觉一个肉坨坨的东西砸在了我的侧脸上。 那东西的冲势极猛,被它砸中的瞬间,我就感觉自己的颈椎骨都险些被撞断,身子也跟着失去平衡,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就在我伸出手臂,想扶着墙壁站稳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嘭”的一声闷响,在这之后,还有大量小石头样的东西砸在了我的裤子上。 我借着路边的墙壁稳住重心,抬手将脸上的肉坨子抓了下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此刻被我抓在手中的东西竟然是铁锤,它的身子朝着我,脑袋却扭向了库房顶楼。 我顺着铁锤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库房的顶楼窗户上破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子,玻璃全碎了,金属打造的框架也变得弯弯曲曲。 而在我面前的地面上,则落了一张被摔坏的大床,四根床腿摔断了三根,大量碎木片和碎玻璃片在地上呈放射状散落各处。 如果不是铁锤奋力将我撞开,这张从库房顶楼掉下的木床,肯定落在我身上了。我就算不被砸死,一时半会也站不起来。 我扫了眼地上的木头渣子,又快速抬头,朝着顶楼大窗看了一眼,窗户里依旧是大片黑漆漆的阴影,但这一次,我却隐约看到一个影子从窗边快速闪过。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被库房里的东西盯上了。 说实话,当时我的脑子确实很清晰,却依旧跑到库房门前去祭阵,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究其原委,无外乎还是那四个字:经验不足。 看样子,库房里的东西是不可能让我把乾阵祭出来的,要想祭阵,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将它除掉。 又或者,我在门外祭出卦阵,再找一个人冲进库房,将里面的东西牵制住。 我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李淮山,虽说现在的李淮山看起来似乎内心十分稳健,但他的修为太低,恐怕对付不了库房里的东西。再看看铁锤,我至今不知道这只猫体内到底藏了多少神通,但光是看它现在的样子,似乎已经连动都不想动了,浑身都是软绵绵的,显然已经耗尽了体力,就算身怀神通,恐怕也使不出来。 没办法,我还是自己上吧。 我先是借着大炁流沙的视野看了看游魂的位置,大部分游魂已经超出了我的视野范围,但有小部分游魂已经慢慢开始朝着库房这边靠拢了,它们正好能被大炁流沙勾勒出轮廓来。 好在它们的速度很慢,要进入库房,估计还需要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我在心里沉了沉气,轻轻将铁锤放在李淮山怀里,对李淮山说:“二狗,你在外面守着,如果四十分钟之后我没出来,你就扯开嗓门大喊。” 李淮山一边接过铁锤,一边朝着库房大门望了一眼,随后问我:“我喊什么?” “随便喊,骂脏话也行,但声音一定要够大。”我撒开手腕上的阳线,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梼牙。 李淮山似乎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让他大喊,面色带着一点疑惑,但还是冲我点了点头。 让李淮山大喊,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要是在村民回来之前,我无法让库房里的邪气消散,那就只能用李淮山的破锣嗓子把游魂惊醒了。 只可惜靠着活人的声线去唤醒离开肉身的游魂,成功率其实很低,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一两只游魂被唤醒,然后它们就会像老胡那样回去找自己的肉身,但大部分游魂还是会进入库房。 库房里的邪气这么强,一旦它们进来,轻则三魂受损,两三年内都会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如果运气不好,三魂七魄均被邪气侵蚀,无法再回到肉身中入,等到十二个时辰之后,肉身彻底死亡,这些被邪气浸染的游魂就会变成真正的孤魂野鬼。 之前进入库房的那几只游魂都已经受到影响了,只不过它们进去的时间不长,还不至于无法回归肉身。 库房的大门在里面反锁了,我试着推了两下没推开,就立即抬腿,一脚踹在了门上。 哐当一声闷响,铁门被踹的变了形,晃晃悠悠地敞开了。 门一开,我就借着大炁流沙的视野看到屋子里聚集了二十来个人,所有人都穿着一条很长的裙子,单从上半身的轮廓来看,眼前这些人,又都是实打实的男人。 如果没猜错,眼前这些家伙,应该就是老库房里的租客了,此时他们身上都穿着长裙,就说明每个人都中了邪。 当下这个节骨眼上,我没心思跟他们浪费时间,在他们行动之前,我已经迈开大步,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大概是由于心智不完整,直到我连着踏出了好几步,这伙人才快速朝我这边聚拢过来。 最先冲上来的人一到我面前就张开双臂,直直朝着我的脖子掐了过来。 我也懒得回避了,前冲一步,用右手的大拇指点中了他的脖子,并将体内的煞气注入进去。 在人的脖子上有两条很长的肌肉,由左右两腮朝着喉咙正下方延,在西医中管这两条肌肉叫做“锁胸乳突肌”,在老仉家的典籍上,则管它们叫做“劲大筋”。 在锁骨和颈大筋的交点附近就是气舍穴,这个穴位弱煞,只要将煞气注入其中,人当场就会昏迷。 既然我不能唤醒这些中邪的人,那就只能让他们睡得更深了。 那人一被我点中气舍,身子顿时一软,像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眼瞅着他在我面前倒下,我心里就有点懊悔,当初在顶楼对小毛贼施救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将他点晕,可那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根本就没想到还有这一道手法。 第一个人倒下以后,后面的人很快就围了上来,试图将我困在一个小圈子里,每个人的动作都是完全一样的,先是快速朝我跟前凑,等和我的之间的距离小于一米的时候,就会伸直手臂,掐向我的脖子。 依仗着自己的恢复能力,我直接放弃了躲避,他们想掐我,那就掐吧,反正不管是谁,前一秒刚刚触碰到我,下一秒,就会被我点中气舍,当场瘫软倒地。 我一边不断出手,一边跨过倒在地上的人,不断朝着楼梯口挪动。 前后只用了一分多钟,屋子里的二十多个人全部陷入昏迷,而我也来到了生锈的楼梯前。 刚踏上第一节台阶,就有一股很浓的阴气顺着楼梯口上方倾泄而下,直直扑向了我的脸。 我立即抖动手腕,八卦钱随着阳线上的力道飞驰而出,在半空中舞了一个圈,当场就将那股阴气给打散了。 我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心说这么浓郁的阴气,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打散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0章 尸,鬼 八卦钱上的阳气算不上特别刚烈,我本来只是打算用它挡一挡顺着楼梯下来阴气,那道阴气乍一看浓郁无比,可在撞上八卦钱上的阳气以后,竟然瞬间就散干净了。 我站在原地,稍微愣了一两秒钟,随后又定住心神,顺着锈迹斑斑的楼梯上了二楼。 我推测,如果刚才出现的那道阴气不是外强中干,就是操控阴气的东西故意示弱,藉此来引我冒进。 而此刻摆在我面前的也只有继续前进这一条路,不管那东西是不是在故意引x诱我,我都没有选择后退的余地。 上次来到库房二楼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这层楼的空间比一楼狭窄许多,空气中还飘着老木头特有的闷臭味,这一次,我刚一踏上二楼,立即就闻到了一股很淡腐烂味。 和胖子说得一样,老库房里的腐烂味,就是肉臭的味道。 这层楼的光线还是和上次一样暗,我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快速朝着四周打了打光,当光线照在东墙上的时候,就见一个灰huáng sè的影子顺着墙角快速闪过。 我的视线依然受到定神术的加持,打开手电的时候,不但能通过肉眼看到被光线照亮的东西,也能通过大炁流沙看到周遭的炁场流动,以及一些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可那个影子只出现在了我的真实视野中,大炁流沙却没有勾勒出它的轮廓。 我顿时明白了,刚才出现在灯光中的东西,恐怕只是一道幻象而已。 没想到即便我早有准备,竟还是险些着了道。 反复打了打光,除了刚才突然出现的影子外,这层楼依然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尽力稳了稳心境,沿着楼梯继续向上爬。 第三层楼的正中央还是摆了一张小桌,桌子东南角上点一根白烛,烛火飘动间,一个穿着大红色旗袍的女人阴阴地站在火光边缘,她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两缕顺着肩膀沉下来的头发。 这女人确实是伴随着火光出现在我视野中的,但在大炁流沙中,她站立的地方只有一团浓郁的阴气。 老仉家的典籍上说过,除了凶神,普通的鬼物是无法直接对人造成物理上的伤害的,但它们常常会利用自己身上的阴气和怨气来制造幻觉,以此来迷惑生者。 很多被鬼物“杀”死的人,往往都死于自杀。 看到那个站在火光后面的女人,说实话,我不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心中反而放松了许多。只因她身后的阴气虽然浓郁,却没有掺杂太多的怨气和戾气。 现在我几乎可以断言,藏在库房里的东西确实是一只厉鬼,但道行很浅。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除了厉鬼,王老太说不定也潜伏在顶楼上。 目前我也说不清楚王老太究竟是尸变,还是有鬼物借她的阳身还了魂。 大略朝火光的边缘扫了一眼,我就没再理会阴气幻化出来的女人,转身朝顶楼上走,边走边在丹田中凝练出一道念力。 用来搭建楼梯的板材上贴着很厚的锈层,我每走一步,脚下就传来锈迹被压裂的爆响声。 就在我走到这条楼梯的半腰时,那股阴气缓缓移动到了我的身后,紧接着我就隐约感觉肩膀被人触碰了一下。 像这种触觉,也是鬼物制造出来的幻象而已,可我即便明知道那是幻象,却依然觉得它无比真实。 我转过头,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我身后,她朝我伸出了手臂,手腕露在血红色的袖口外面,肤色惨白如纸。 下一刻,她就用颤颤悠悠的嗓音说出了一个字:“我” 没等她说出第二个字,我就手腕一抖,八卦钱在阳线的牵引下划过一道短促的弧,打在了女人身后的那团阴气上。 和上次一样,阴气一触碰到八卦钱顿时就消散了,而站在我面前的女人也消失得全无踪影。 如果站在我面前的真是一只红衣厉鬼,以我现在的道行,处理起来肯定要用尽全力,至少要祭出幽冥通宝,只可惜眼前这只厉鬼,不过是一小团阴气幻化出来的而已,论凶险,可能还不如一只普通的孤魂野鬼。 我抖腕收回八卦钱,沿着楼梯走上了顶楼。 月光依旧没能顺着窗户照进来,我站在顶楼的入口,朝着黑暗中打了打光。 在正对我的地方,是用十几张床拼凑起来的一个台子,王老太就站在台子中央,我端起手电的时候,光线正好照亮了她的上半截身子和脸。 王老太的脖子以很夸张的角度弯曲着,整个脑袋都搭在了肩膀上,身子站得笔直,双手轻飘飘地沿着肩膀垂落下来。 她的样子,活像一个被吊死在树干上的人,如果现在能有一阵风顺着窗户的破洞吹进来,我甚至会认为她的身子一定会随风摆动。 我能感觉到,王老太身上正盘踞着一股极为浓郁的阴气,以及不算太精纯的怨气和戾气,和淡淡的尸气。 阴气入体,说明她确实被鬼物附身了,额头上有尸气飘散,又足以说明王老太的尸体确实发生了尸变。 这我就想不明白了,鬼物还阳,为什么要借助邪尸的肉身?不知道王老太的尸体是在被鬼物占据之前就已经尸变,还是在还阳之后尸变的。 我一边沉思者诸如此类的问题,一边端着手电,小心翼翼地朝王老太靠近。期间我一直用定神术加持着视野,生怕库房的顶楼除了王老太,还藏着别的东西。 王老太就那么直直地站在一张床上,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死死地盯着我,但眸子一动不动,又像是早已没了意识。 就在我还差两三步就走到台子前的时候,王老太突然像上了发条一样直起了脖子,用浓浓的方言口音问我:“听哪一曲?” 生前明明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可此时说话的声音却是年轻女人的,只不过声线比普通女性稍微粗一些。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黑胖子提到的那个戏子,他曾说,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知道那个唱武生的戏子是男是女。 有人认为她是一个浑身散着英气的女人,也有人认为他是一个媚气十足的男人。 而王老太此时的声线就是这种感觉,雌雄难辨。 我稍稍松了松手腕上的阳线,死盯着王老太。 这时站在台子上的王老太突然捏起了架子,半蹲半跪地把重心降下来,接着就开嗓了:“清明扫墓祖坟前,蓦地里,强徒骤至劫我婵娟” 刚开始,她的声音还很细,似乎是旦角的唱腔,可几个长音拖出来之后,那嗓音却平白粗了好几分,举止间也多了几分英气,分明从旦角变成了生角。 她自己似乎也能听出问题,唱到一半就停下了,接着又站直了身板,开始用手指猛戳自己的额头:“死了这份心吧,你没有那天资,这辈子唱个武生有什么不好,你没那天资,没那天资” 她越说越急,像是疯了一样,手指一次次戳在额头上,恨不得将自己的脑门戳个血窟窿。 我就站在台子旁冷冷地看着,因为我心里清楚,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王老太根本就是个死人。 王老太喊着喊着,突然“嗷——”的一声惨叫,没等我反应过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就俯下身子,从脚边抱起一张大床,猛地朝我扔了过来。 我离她太近,床的面积又大,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快速挥拳,一拳砸在了床板上。 咔的一声脆响,床板被我砸成了两节,断床从我身子两侧划过,王老太也在这一瞬间冲到了我的面前。 她那张野猪似的老脸一出现在我面前,我立即缩了一下身子,却没发现她早已伸出了钢爪一样的双手,我这边刚有动作,她就抓住了我的手臂,接着又张开了嘴,对准我的脖子一口咬了过来。 我没想到被鬼附身的邪尸动作这么快,没能避开,脖子上顿时传来一阵刺痛。 只不过王老太也没想到我的血液里带着浓厚的煞气,她的牙刚沾到我的血,立刻被煞气侵体,盘踞在她身上的尸气c阴气也变得非常散乱。 她嘴里立时发出一串凄厉的惨叫,并快速松开我的胳膊,急慌慌地后退。 等她离我稍微远一点了,我才在大炁流沙的视野中看到她背上趴着一只鬼物。 眼瞅着鬼物有一半已经融进了王老太的身子里,可剩下的一般却只能附在她背上,进不去,也出不来。 一看这情形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鬼物在借王老太的尸体还魂时,王老太的尸体正好发生了尸变。 鬼物还阳,一般是不会借助邪尸的肉身的,因为就算是附着在邪尸身上,一样要受阴风洗涤之苦,和不还阳没有区别。 要说眼前这只鬼物的运气也是够寸的,还阳还半截王老太就变成了邪尸,它现在肯定特别想离王老太远点,怎奈有一半魂魄已经和王老太的肉身融为一体了,弄了个活不成也死不了,尸不像尸鬼不像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1章 太简单了? 我身上的煞血似乎对王老太和附在她身上的鬼物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她和我拉开三四米的距离之后,就站在原地剧烈地打颤,我没给它们喘息的机会,立即抖腕甩出阳线,八卦钱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直直朝着王老太的头顶飞了过去。 眼看八卦钱已经到了王老太的头顶上方,我立刻施展出八卦悬山。 原本只有一两重的铜钱带着千钧之势压在了王老太的天灵盖上,当混合了煞气的阴阳大气没入她的头皮时,原本站在我眼前的王老太竟然变成了一个穿着长裙的年轻女人。 事实上我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他梳着不长不短的头发,清秀的面容中带着几分英气,衣服的款式也介于长裙和唐装之间,尤其是那条裤子,裤腿很肥大,仔细一看是条裤子,可离远了看,却像是一条直垂到地的长裙,而在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类似于扇子的东西。 我知道这是幻象,可出现在我面前的人,看起来又无比真实。 她只出现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等我刚想看清楚她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时,眼前的人又变成了王老太。 八卦钱没能将王老太压垮,可从钱孔中奔流而出的阴阳大炁却冲散了王老太身上的尸气,以及附着在她体内的阴气。 在大炁流沙的视野中,那股阴气确实消散了,这就意味着附着在王老太身上的鬼物也已被镇杀。 又是几秒钟过去,残留在空气中的尸气和阴气也消失殆尽,外界的炁场顺着窗户上的破洞流入老库房,而老库房中的残余邪气,也在以极快的速度被冲淡。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王老太的尸体,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尸变后的王老太这么容易就被镇住了?还有她身上的鬼物,就这样消散了? 等到库房里的邪气散尽,我走到王老太的尸体前仔细看了看,这一次她确实死透了,身上没有生气,没有尸气,也没有阴气,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干裂的老木桩一样,死气沉沉的,动也不动一下。 我抬起一只手,在王老太的肩膀上点了一下。我用的力气不大,可她的身子却吃不住力,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随着她倒地时传来的一声闷响,我心里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不会吧,库房里的鬼物本应该很难缠才对,它能够迷惑我和李淮山的心智,也能将所有村民的魂魄拔出肉身,还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借尸还魂,我原本以为,这只鬼物,兴许是老仉家的典籍上都没有记载的麻烦东西。 事情似乎容易得过了头,容易到让我觉得极不自然。 等思绪稍微稳定一些了,我又开始问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思来想去,我又回想起了曾出现在王老太家门外的那个跛足。 对了,除了王老太和库房里的鬼物,那个将院门锁死的跛足,恐怕也不是什么良人。 一想到这,我立即意识到事情还没有结束,赶忙跑到窗口前张望,站在这里,我能借着大炁流沙看到那些徘徊在村子里的游魂。 失去了邪气的加持,老库房对于它们来说已毫无吸引力。此刻,游魂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少,有些是超出了我的视野,有一些则是在附近凭空消失,我心里很清楚,这些凭空消失的游魂,一定是回到了肉身中。 见到游魂回归肉身,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先是长长松了口气,随后就离开窗户,慢腾腾地下了楼。 一直到我离开库房的时候,脑袋还是一阵阵地发木,李淮山抱着铁锤来到我面前,问一声:“怎么样了?” 我撇着嘴摇摇头:“鬼物和邪尸都镇住了,可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李淮山抱猫抱久了,胳膊可能有点累,他换了换手臂的姿势,完了才问我:“哪不对劲啊?” 我看着他说:“你不觉得太简单了吗?一只能让所有村民集体离魂的鬼物,竟然这么容易就被镇住了。” 李淮山耸了耸肩膀:“简单?看你脖子上还有伤,我还以为你在楼上干了场硬仗呢。” 我摸了摸脖子,上面还挂着一点没干透的血迹。 这时李淮山又问我:“王老太的尸体怎么处理啊?明天她儿女就回来了。” 确实,要是今天晚上不把王老太的尸体运回去,指不定明天她孩子回来会出什么乱子呢。 我从李淮山手里接过了铁锤,然后朝库房顶楼的大窗扬了扬下巴:“把老太太背下来吧。” 李淮山正揉捏着自己的胳膊,一副终于解脱了的表情,乍听我这么一说,顿时瞪起了眼睛:“为什么让我背,你下来的时候怎么不把她弄下来?” 我抚着铁锤的后背,长长吐了口浊气:“我累了。” 李淮山充满鄙夷地瞥了我一眼,但在这之后也没再废话,一阵风似地进了库房。 没过几分钟,李淮山就背着王老太的尸体出来了,他背着老太太在前面带路,我跟在他身后,一边朝王老太家走,一边在想那个跛足到底去了哪里。 王老太家的院门被我踹烂了,就这么弯弯扭扭地落在地上,可之前挂在锁鼻上的铁链却被人捡走了,连同挂在铁链上的锁头也一并消失了。 李淮山看了看地上的门板,又转过头来看我。 我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声张。 在这之后,我们就跨过门板,径直进了灵堂,灵床被李淮山踹劈了,手头也没有钉木头的工具,李淮山只能先把老太太放在地上,我则快速关shàng én窗,在王老太家里快速探查一遍,确定家中无人,才回到灵堂,将窗帘掀开一道小缝,朝着院门方向观望。 我断定是跛足拿走了铁链和锁头,他现在说不定就藏在附近,亲眼看到我和李淮山带着王老太的尸体进了院子。 如果那家伙真的在附近,他应该还会有其他动作。 我沉住心境,一动不动地望着院门外,外面的人似乎比我更有耐心,藏在那漆黑的夜空下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月亮越升越高,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天色还没开始见亮,可月光照射的角度却让院墙下的阴影变得很窄。 再过两个小时,村里的老人就该起床了,我就琢磨着,跛足可能在撤下铁链之后就走了,毕竟他不太可能留在村子里等待天亮,那样很容易被人抓个现行,除非,他原本就是村子里的人。 也是刚有这种想法不久,院外的村道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有人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外面又传来了叫骂声:“我当是谁呢,闹半天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脚都崴了,还不知道收手!” 光是听那一口气算不上纯正的京片子,我也知道骂人的人就是昨天在灵堂里见到的郑老头。 按说,村里人昨天晚上又是经历离魂,又是经历还魂,现在精气神都很虚弱,天色大亮之前根本不会起床,这个郑老头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我又听到了一阵厮打声,以及一串期期艾艾的惨叫声,心想外面肯定出了事,没敢再耽搁,赶紧冲到村道上观望。 就见郑老头正拿着一根拐杖,拼命地打一个躺在地上的人,那人头上套着麻袋,看不到脸,郑老头每次一拐杖落下去,他就跟着“哎呦”一声,抱着头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我连忙上前,一把将郑老头拉住:“郑大爷,这怎么回事这是,地上这人是谁啊?” 郑老头一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赶紧冲我喊:“你们昨晚上到哪去了,王老太的尸体不不见了!” 合着我和李淮山离开灵堂以后,郑老头还专程跑来看过。 还是说,出现在院门外的那个跛足就是他? 李淮山和我前后脚冲出院子,此时他就站在我身后,郑老头刚把话说完他就张嘴回应:“我们把王老太找回来了,她现在就躺在灵堂里呢。” 郑老头将视线挪到了李淮山身上,又问一句:“老太太是不是昨夜里尸变了?哎呀,我就知道会出这种事!” 这次没等李淮山开口,我就抢先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指着地上的人问郑老头:“他是谁?” 郑老头抓住那人的肩膀,强行将对方拉了起来,接着又扯掉那人头上的麻袋,冲着我嚷:“这小子姓王,真论起来,和王老太太还是远亲来着。” 说话间,郑老头还推了那人一把,那人朝我这边趔趄地走了两步,我才发现他腿脚不利索,是个跛足。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他看起来五十来岁,身材微微发福,眼睛和眉毛细长,嘴巴和鼻翼却又宽又厚,整个面容给人一种头轻脚重的感觉,而在他的印堂上,还盘着一抹淡淡的黑色。 老仉家的典籍上说,印堂发乌,命之煞也,换句话说,这人不是即将病入膏肓,就是正在走霉运。 这时郑老头又说了句:“村子里的那座老库房,就是他建的。” 我顿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跛足,就是黑胖子曾经提到的鞋行老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2章 经验不足 郑老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成器的东西,要不是你当初起了贪念,村里头也不至于出这么多事。” 对方似乎很怕郑老头,郑老头将他的额头都戳出了印子,他却一句话都不说,就是闷闷地低着头,视线一直落在地面上。 我问郑老头:“他干了什么事?” 郑老头叹了好大一口气:“唉,还不是为了招财运,在库房里养了只小鬼?可那哪是小鬼啊,分明就是个厉鬼,到末了,他是赚了点钱,可咱们这村子可遭殃喽!” 我隐约感觉到郑老头的话里有故事,一句两句可能说不完,就提前将他打断:“这人是做鞋行生意的吧?” 郑老头冷冷一笑:“他何止是做鞋行生意的!” 话音一落,鞋行老板就慢慢抬起头来,冲着郑老头唤了声:“世伯!” 看他一脸窘迫的样子,似乎是不想让郑老头把话说下去了。 郑老头闷闷地说了句:“别叫我世伯,我没你这样的侄子!”,说完又是一声长叹,再然后,他就陷入了沉默。 看着鞋行老板和郑老头都是一副闷声闷气的样子,我心里突然变得有些没底。 刚才我还觉得郑老头可能就是做完出现在院门外的跛足,如今见到了鞋行老板,我才意识到昨晚上的人应该是他。 可昨天晚上,村里的人明明全都被离了魂,为什么郑老头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还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如何在这里碰上的鞋行老板,他怎么知道王老太会尸变,又是从哪里得知库房里藏了鬼物。 鞋行老板究竟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在昨天晚上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一大串问号不停地在我脑海中闪现,让我脑袋发胀。 在好一阵的沉默之后,郑老头突然指了指王老太家的院门,凶巴巴地对鞋行老板说:“去,把我家的门拆下来,给王老太家装上,顺道把北卧房里的床也搬过来,再那条摆被单过来。” 鞋行老板怔怔地看着郑老头,半天没反应。 郑老头一看他那晕乎乎的样子就急了:“赶紧的吧,等到村里人都起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鞋行老板这才“诶”了一声,从郑老头手里接过拐杖,转身朝着村子东边疾走。 对于郑老头和鞋行老板,我打心底里无法信任,就怕鞋行老板这么一走,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站在原地沉思了小片刻,我就将铁锤教给了李淮山,并对李淮山说:“我过去帮忙,你在这等我。” 说完,我又朝郑老头瞥了一眼,郑老头朝我摆摆手:“行,你去吧,我老胳膊老腿的,就不给你添乱了。” 我没跟他废话,转身追向了快走到路口的鞋行老板。 说实话,让李淮山和郑老头独处,我确实是不太放心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郑老头是好是坏,有什么本事,以李淮山那点道行,如果人家想向他发难,他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所以我在临走前才把铁锤交给李淮山,如果他遇到什么危险,那只猫虽说不一定能保他万全,但至少能起到一点作用。 鞋行老板虽然是个跛足,但靠着一支拐杖,走路的速度竟一点不慢,我跟着他一路走,连着过了七八个路口,最后来到了村子东首的一个小山包上。 山包的左侧是条水量不大的河道,右侧靠着公路,两侧都没有其他建筑,山包上的砖瓦房就那么孤孤地在凌晨的天空下,显兆出一份与世隔绝的静谧气质。 我大致能看出来,重在土包上的那些树木似乎是咱找某种特殊规律排布得,也正是因为这些树的存在,土包周围的风水大势都被改变了。 我只是看过一些风水典籍,但对风水方面的事并不太精通,所以也看不出这里的风水具体有什么门道,只是感觉除了正常的阴阳大炁,外界的其他炁场似乎很难顺着山坡冲到砖瓦房那边去,踏上山坡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有某种力量在排斥我身上的煞气,以及幽冥通宝上夹带的阴气。 只不过这股力量非常微弱,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一路上,鞋行老板都没和我说话,直到快走到山顶了,我才开口问他一句:“郑大爷平时都住在这里吗?” 他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就算是对我的回应。 他身上带着郑老头家的钥匙,一进院门,他就赶紧冲进厨房,从厨房的橱柜里拿出了拆门用的工具,又简短地告诉我北卧房里有两张床,一白一黑,让我把白的那张搬出来。 看鞋行老板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是对郑老头家十分熟悉。 眼下时间比较紧,我心里的疑问不少,但也没功夫问,立即冲进北卧房,就见靠近东墙的地方立着两张床,一张用黑色的油漆刷成了石炭一样的颜色,另一张则被刷得粉白。 黑的那张放在了正对窗户的位置,白色的床则陈置在整个屋子最阴暗的角落里。 这两张床,从颜色到摆设,肯定都是有讲究的,但我也看不出到底有什么讲究,只能按照鞋行老板的意思将白床搬走,临出门前还翻了翻北卧房的柜子,从里面抱了一张白被单出来。 回到院子的时候,鞋行老板已经将院门整个拆了下来,可他身子弱,似乎无法抱动那沉甸甸的门板,我站在门口,他用两只手吃力地将门板顶住,一边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看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让我帮忙抬门板。 我走到他跟前,用脚盯着院门,又将白被单塞给他,最后才抓着门闩,一把将门板提了起来,举步朝山下走。 鞋行老板在我身后叹了口气,也提着工具箱,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 眼看快五点半的时候,我和鞋行老板终于回到了王老太家,趁着村路上依然没有行人,鞋行老板赶紧拿出工具,打算把院门装上。 昨天晚上我踹门的时候,门轴是直接从墙壁上脱落下来的,墙垛上都被震出了裂痕,如果现在再往上面砸钉子,墙垛很可能会被砸崩。 原本我有心想提醒鞋行老板,最好不要贸然下锤,可还没等我开口,郑老头就朝着我摆摆手,说一句:“你不用管他,他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他大概是见我朝鞋行老板那边走了两步,以为我要上前帮忙,才说这种话来阻拦我的。 虽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郑老头和李淮山一直相安无事,但我还是没办法信任他,也不想和他掰扯太多,于是就点了点头,快速拉着李淮山进了灵堂。 进屋以后,我就将布置灵床的事交给了李淮山,一个人走到玄房,拨通了盖栋的diàn huà。 说实话,我本来是不想联系他的,可郑老头和鞋行老板的出现却完全打乱了我的阵脚,我觉得有些事,还是有必要向盖栋核实一下。 盖栋估计还没起床,diàn huà里的嘟嘟声一直变成了忙音都没有接通。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再打一次,这一次等了没多久,diàn huà就接通了。 sh一u ji里先是传来一阵嘈杂的风声,过了小片刻才听到盖栋说话:“你怎么这么早打diàn huà,国内应该才五点多吧。” 我条件反射似地问他:“你出国了?” 盖栋:“我在海上呢,有什么事赶紧说吧,再过一小会我这就没x hà一了。” 我说:“你知道老胡住的这个村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盖栋在diàn huà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完了才开口问我:“你刚到那吗?” “来了两天了。” “你都去了两天了,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你见到老郑了吗?” 我感觉,我的思路和盖栋的思路可能对不上号,再这么聊下去只会耽误时间,就问盖栋他那边的x hà一还能支撑多久。 盖栋说,乐观估计,应该可能支撑将近一个小时。 我觉得时间够用,就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将最近两天发生的事大体说了一边,连同我对郑老头和鞋行老板的怀疑都一并说了出来。 等听我把话说完,盖栋就用十分惊愕的语气问我:“你还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我感觉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调笑的味道,就忍不住皱眉:“什么意思,你从哪看出来我没经验了?” 盖栋在diàn huà那边咳嗽了两声,过了小片刻才说:“哥们,不是我说你,真没你这么干事的。你也不弄清楚库房里到底有什么,就伸长脑袋往里头钻,万一里头的东西你对付不了怎么办?” 我抿了抿嘴,没说话。 盖栋接着说:“你进了村得先打听,把情况大体弄明白了,再琢磨下一步怎么走。除非你打听了一圈,没人知道库房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是实在没人愿意告诉你,你再冒个险,去库房里看看情况。” 我立即回嘴:“我打听了呀,就那个到老胡家要债的胖子,他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了。” 盖栋叹了口气,说:“你这也叫打听过了?胡闹么这不是!行了,咱俩是同辈人,我也别谴责你了,弄得怪不好看的。你现在也该发现了吧,在外行走,没有经验就是不行啊,趁着这一年在外头游历,你好好攒攒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3章 生涩 本来村里的事就弄得我心里发闷,现在又被盖栋这么一数落,我顿时有些火大。 可我也知道自己的短处在哪,不好意思直接怼回去,只能不服气地问他:“那你说说,你碰上这种事该怎么办。” 盖栋想都不想就回应我:“当然是先找人啊。”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有点懵:“找人,找什么人啊?” 盖栋那边也是一愣,完了又用很无奈的语气说:“当然是找知qg rén啊。处理行当里的事,就得找行当里的人或者半门清问话,如果当地没有这样的人,那就要多方打听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用心,总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 他那边没等把话说完,我就听到了一阵很急的风声,那声音异常散乱和尖锐,直接将盖栋的声音完全盖住了。 过了一阵子,风止了,盖栋的声音才重新出现在我耳边:“老郑住的地方那么特殊,你只要围着村子逛逛,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地方不正常。你啊,真的是我真是懒得说你了,这么简单的事,全被你搞复杂了。” 还好刚才起了风,还不知道风声最强的那阵子,盖栋说了多少数落我的话。 我这人自尊心还是比较强的,尽管知道他说得没错,可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又是一长串风声过后,盖栋突然问我:“还有别的事吗?” 我说没了,他立刻挂了diàn huà。 虽说我也不太清楚盖栋对村子里的事了解多少,不过听他那意思,郑老头似乎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我拿着sh一u ji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鞋行老板已经换好了院门,郑老头一直站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他的不是,他就那么一声不吭地听着,不敢回嘴。 不过我能看得出来,郑老头在数落他的时候,眼神中除了恨铁不成钢式的无奈,还带着一抹深深关切。 一个慈爱的长辈,一个听话的晚辈,他们两个站在门前,竟在这天色还未大亮的黎明,彰显出了一种怪异的温馨感。 这让我心里感觉非常别扭。 等鞋行老板收起了工具箱,郑老头才转过身来对我说:“我先带着这小子回去了,先生等处理完这里的事,可以到村子外头找我。” 其实我很想将鞋行老板留下,可和盖栋通完那通diàn huà以后,现在我再面对郑老头,心里头总是有点发虚。 我总觉得,郑老头在看我的时候,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不屑。 也许在他眼里,我也不过是一个刚入行当的菜鸟。 我犹豫了一小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冲郑老头点了点头。 一直到了早上九点多钟,老胡又过来给我送了一次饭,他敲门的时候敲得很急,生怕我和李淮山在灵堂里出了什么事似的,当我给他开门的时候,他怔怔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就长喘了一口大气,说见我没事他的就放心了。 我冲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老胡嘴上说着放心,可还是端着一口沉重的锅子冲进了院门,一直到李淮山打开灵堂的屋门,他看到李淮山也没事,才安心地离开。 本来我以为,老胡昨天晚上被拔出了魂魄,今天应该很虚弱才对,可看他的样子却精力十足。 中午一点多钟的时候,村子里起了骚动,我和李淮山必须守在灵堂里,没办法出去查看。还是黑胖子跑过来找我们,说是村里的李老头上吊自杀了。 我顿时想起来,昨天在灵堂碰到郑老头的时候,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老人,就是姓李,跟胖子一打听,上吊的人果然就是他。 胖子不敢在王老太家待太久,草草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我站在门口,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憋闷。 我隐隐感觉到,李老头的死,应该和王老太尸变有关。 村子里的骚动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最终伴随着警笛声的消失平息了下来。 到了下午五点多,王老太的儿女终于回来了。 他们是在二三十个村民的陪同下一起回来的,王老太的儿子看过王老太的尸体以后,对刘石头一连串地道谢,而对于我和李淮山这两个守灵人,他却表现得不冷不热,我甚至觉得,王老太的儿子好像有些排斥我们。 而王老太的女儿在进入灵堂的时候,则完全是一副很轻松的表情,似乎她这次回来,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给王老太发丧,而是为了回来确定一下王老太的死讯到底是真是假,如今见到王老太冷冰冰的尸体,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着她那张如释重负的脸,我都能猜到她心里的潜台词:“这老东西终于死了。” 不只是王老太的女人,就连她儿子见到自己亲娘的尸气时都没流一滴眼泪。 更怪的事还在后头。 当时灵堂门口聚集了很多人,有些舌头比较长的,一边巴望着灵堂里的情况,一边有一嘴没一嘴地在外面闲聊,期间有人提到了李老头上吊自杀的事,被王老太的儿女听到了,王老太的儿子立即冲出灵堂,质问那些人,为什么诅咒李老头死,当他得知李老头死讯属实的时候,突然身子一软,跪在地上嚎啕不止。 王老太的女儿险些当场昏过去。 看着王老太儿子的面相,我突然发现他和李老头有些神似,加之又想起胖子曾说过,直到现在,村里人也不知道王老太的这对儿女生父是谁,我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后来王老太的儿子又决定要为两个老人一起发丧,我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这些事我能猜得到,在场的村民当然也能猜到,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异样,但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逝者已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顺带一提,王老太的儿子为了感谢刘石头,给了刘石头一千多块钱,没想到这小子中饱私囊,一分钱都没分给我们。 不给就不给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在灵堂里给王老太烧完最后一盆黄纸,我和李淮山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在纵横交错的村路上绕了几个大圈,总算回到了老胡的家门口。 在老胡的家门口,依旧是那一片湿漉漉的泥,在他家的门板上,也依旧是那一片潮乎乎的霉斑,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到他们家那扇静静的房门时,我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安生下来了。 临进门的时候,李淮山还问我,为什么昨天晚上村民的魂魄明明被拔出了肉身,可今天他们看起来却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好像昨天晚上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对于此,我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回到东卧房以后,我就开始犹豫要不要去村东的小山包那找郑老头,虽说我确实很想弄清楚村子里到底出过什么事,可又怕他笑我没经验,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反复折腾了两遍还没折腾利索。 如果郑老头事先没说那句“你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那也就算了,可人家一见面就把我捧到天上去了,我可不想一下子跌下来。 本来人家以为你是天上的金凤凰,结果一露本事,才知道你是山沟里的土鸡崽。我就怕郑老头对待我的态度一变,我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心理落差。 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决定先给仉亚男打个diàn huà,和她聊一聊村子里的事。一方面是想得到一点心理安慰,另一方面,也是想问问她,这里的事究竟是不是像盖栋说得那么简单。 刚打通diàn huà的时候,仉亚男还挺正常的,一边埋怨我自作主张给她打diàn huà,一边又问我适不适应外面的环境,我和她碎了几句嘴子,就胡乱找了个由头,把村里的事说了一遍。 没想到仉亚男比盖栋更绝,她直接告诉我,她在行当里混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办事像我这么不靠谱的,还不停地讽刺我,说我太生涩了,从进村开始,眼神都放在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对于村民前一夜被离婚,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这件事,仉亚男也做了解释,她说村民昨天晚上根本没有被离魂,只是中了梦魇而已,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也不是他们的魂魄,只是他们身上的一小部分精魄而已,由于精魄和魂魄的气息十分相似,所以像我这样的新人才会认错。 仉亚男说,我在库房里碰上的,肯定就是一只普通的鬼物而已,它就是执念太深不肯入轮回而已,连厉鬼都算不上,至于王老太尸变的事,她也说不好王老太为什么尸变,但不管尸变的原因为何,那也不过是一只最低级的紫僵或者白毛僵而已。 为了对付这么两个东西,我和李淮山不但着了人家的道,还负了伤,这种事要是让其他世家门阀知道了,说不定要笑掉大牙。 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仉亚男说我和李淮山可以算是行当里最菜的菜鸟了,在仉家这一年也算是白待了。 我心里火大,可又不好意思发出来,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挂了diàn huà。 仉亚男说话声音很大,加上打diàn huà的时候李淮山离我很近,刚才仉亚男说了什么,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挂断diàn huà以后,我就有气无力地攥着手记,默默地看着李淮山,李淮山也苦着一张脸,很尴尬地看着我。 尽管嘴上不愿意承认,但我和李淮山都知道,仉亚男说得没错,我们两个在处理这种事的时候,确实太生涩了。 其实从进村开始,这种生涩的感觉就一直萦绕在我身边,我总是小心翼翼地留意所有的事,自以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事实上,我却将大部分精力都浪费在了不应该关注的事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4章 需要改变 而之所以浪费了这么多精力,说白了还是因为我压根不知道该把精力放在哪。 其实反观我在仉家的一年多,几乎每次出来办事都是别人带着,执掌旧货店之前二爷带着我,执掌旧货店以后,第一次外单也有仉亚男跟着,后来苏云槟被杀,有沙文晓和包有用陪在我身边,下老海坝地宫,也有吴林在旁边帮我。 除了这一次,我和李淮山唯一一次单独行动,就是去西南蛹寨的那次了。 现在回头想想,那一次我和李淮山也险些着了别人的道,要不是幽冥通宝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我们一把,我们俩估计早就死在地底下了。 就连这一次也是,如果没有铁锤,我和李淮山现在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人家仉亚男说我们是菜鸟,可一点没冤枉我们。 李淮山靠在床头上,冲着我叹了口气:“这回可丢人了。” 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太阳穴,也是闷闷地叹口气,说:“咱们得定个计划。” 李淮山抬起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勺,饶有兴趣地问我:“定什么计划。” 我还是忍不住先叹一口气才说话:“得设计设计一年以后的事,比如说,一年以后要变成什么样的人,一年以后要达到什么样的修为,要定个计划。” 听到我的话,李淮山却皱起了眉头:“别闹了,这又不是kǎ一 shi要考多少分,每天要做多少题,你怎么定计划?” 我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不管怎么说,至少心里要有根弦,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该做,脑子得清醒,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了。不行,我得列个条,把能做的,不能做的事都列出来。” 李淮山无奈地笑了笑,对于我想法,他似乎有些不屑一顾,直到我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笔和纸,李淮山才开口道:“你真要把这些有啊没得东西写在纸上啊,你又不是刚入学的孩子,还得给自己弄个学生守则。再说了,包有用不也说,你不能老压着自己么,可你现在在干啥?非要自己弄点条条框框,把自己框住。” 我一边在纸上写下文字,一边回应着:“有些人倒是从来不给自己设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可他们承诺过的事情却从来都做不到。也不知道是谁,一次次说以后再也不紧张了,可到了节骨眼上该紧张还是紧张,该怯场还是怯场,反复说什么,以后再也不做别人的累赘了,可临了临了,还是个累赘。” 一听这话,李淮山顿时不乐意了:“仉若非,你说谁呢?” 我没心思和他吵,只是对他说:“二狗,你发现没有,有些时候,有些事,平日里你要是不反复提醒自己,一旦遇上了坎儿,就很容易掉链子。” 李淮山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后来他猛地点了一下头,也从行李箱里拿出了本子和笔。 当天晚上,我几乎把自己从里到外扒了个精光,把自己身上的所有问题全都罗列在了纸上,说真的,当所有缺点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简直是个废人。 至于我具体都有那些缺点为了节省篇幅,我就不一一罗列了,反正只要我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我不想成为所谓的圣人,这辈子也没想过要变成一个完人,所以我绝不企图把所有缺点都改正过来,但同时,我心里也十分清楚,现在的我亟需改变。 我想要改变。 折腾了三四个小时,我和李淮山终于为自己整理出了一份只有自己能看的“计划”,李淮山将他的计划叠起来,放在了上衣口袋里,我将自己的计划反复看了几遍,就拿出打火机,一把火将它烧成了灰。 李淮山看到我的举动,愣了三四秒之后,也烧了自己的计划书。 面积不算宽阔的东卧房里充斥着草木灰的味道,弥散在空中的烟雾经久不散。 我和李淮山坐在各自的床上,抬头望着飘在房顶上的烟,默默地发了好久的呆。 直到李淮山笑着骂了声:“槽!”,我也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上。 晚上十点,老胡敲响了东卧房的门,说是饭做好了,叫我和李淮山去客厅吃饭。 我和李淮山确实从卧室里出来了,但没有和老胡一起吃饭,而是直接离家,去村东的小山包找郑老头。 老胡忙着哄自己的老婆,我和李淮山一声不响地出门时,他完全没有留意到。 从老胡家出来以后,我就向李淮山坦言,村子里的路对我来说太复杂,虽说我跟着鞋行老板去了一趟村东头,但早就把路忘了,李淮山冲我笑了笑,很自觉地走到前面去带路。 李淮山确实没去过郑老头的家,但他知道村东头该怎么走。 一到夜晚,这个小小的城中村就变得非常安静,李淮山走在前面,脚掌和地面接触,不断发出沉闷的脚步声,我跟在他身后,心里头总是有点慌。 我还是担心,这一次郑老头再见到我,眼神中会多一份鄙夷。 李淮山大概也有同样的担心吧,从村子的东口出去之前,他一直走在前面,可当公路旁的小山包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就刻意放慢脚步,退到我身后去了。 我沉了沉气,慢慢爬上山包,慢慢抬手,轻轻敲响了郑老头的家门。 当时的我就像是一个kǎ一 shi不及格,被传唤到老师办公室的初中生,在我敲门的一刹那,竟希望郑老头家里没人。 可事与愿违,郑老头很快帮我们打开了门,而在门的另一侧,迎接我们的不是鄙夷的眼神,而是一张洋溢着热情的笑脸。 看到郑老头脸上的笑容,我也受到了感染,渐渐展开了笑容。 进屋以后,郑老头一边不停地向我和李淮山道谢,感念我们救了这个村子,一边端来了茶盘,请我和李淮山喝茶。 看样子,我和李淮山先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郑老头摆好了茶盘,我和李淮山就在靠窗户的地方落座。 几杯茶水下肚以后,郑老头问我是不是为了鞋行老板的事来得,我笑着点了点头,说这次登门,就是想问问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库房里会有一只厉鬼,用来封住厉鬼魂魄的骨灰盒又是从哪里来的?王老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她会在昨天晚上突然尸变?还有那个姓王的鞋行老板,在这次的事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面对我这一连串的问题,郑老头似乎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他慢慢抿着杯子里的茶水,眼睛一直盯着茶几边缘,静静地思考了很久。 直到杯子里的茶水都凉下来了,郑老头才开口说了句:“小王的爷爷,是我师父。” 我先是愣了一下,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王,说得应该就是鞋行老板。 说完这句话,郑老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过了一小会才接着说:“我师父原本不姓王来着,他是缅甸那边的,帮人养了一辈子小鬼,损了阴德,儿子年轻轻的就被砍死了,孙子从生下就是个崴脚。我师父不想让我步他的后尘,只教了我一些医学药理,可说起真本事,我却没学到多少。本来按着我师父的意思,他修习的那些东西,总归要陪着他一起入土,再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可临了临了,还是有些东西留下来了。” 郑老头的杯子里原本没有茶水了,可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却依旧将杯口凑到嘴边,习惯似地抿了一口。 我适时地问一句:“他留下了什么。” 郑老头沉了沉气息才说,他师父临死前,曾将自己的平生事迹整理成了一本小册子,而之所以整理这么个东西,也不是想要留给后人,只是想在弥留之际回首自己的一生。 可在老爷子下葬的时候,却忘了把这本册子也埋进土里,后来鞋行老板回来收拾老人家的遗物,无意间发现了这本册子,并从中学到了一种靠着圈养小鬼给自己改运的秘术。 这位鞋行老板在转运之前,可以算得上是村里最穷的人了,加上他向来不安分,总想着有一天能发横财,如今得到了这套秘术,便起了贪念。 那毕竟不是什么术法秘籍,只是一本回忆录而已,上面记载的个中术法也是多有纰漏。 得到所谓的秘术以后,鞋行老板先是背着郑老头偷偷在村里招魂,本来想招一个小鬼来,没想到却把民国年间的老戏子召了回来,可他哪知道那只鬼物身上的执念颇重,竟还准备了骨灰坛,将对方供养起来了。 估计也是命中注定,他给老戏子做了供食以后,还真的时来运转了,不但当年就误打误撞赚到了几笔小钱,还当上了村里的支书,这么一来,他就更笃定地认为是册子上的术法起了效果,于是放宽了胆子,决定靠着骨灰坛里的“小鬼”好好捞上一笔。 从支书的位子上下来以后,他就变卖家当,做起了囤鞋卖鞋的生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5章 前因后果 可惜他既没有经商的头脑和天赋,也不愿意下苦功研究怎么经商,就一门心思地以为自己有财运,即便是瞎折腾,也能折腾出钱来。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当初他带着几年前赚下来的一笔小钱跑到温州,di jià买了一大堆过时的旧鞋回来。为了能有个囤鞋的地方,他还从附近的工地上买了旧建材,在几个亲戚朋友的帮衬下建了那座老库房。 郑老头说到这的时候,我就不禁发问了,鞋行老板到底有多少钱,又是进货又是买地买建材,再加上盖库房请工人,就算是在五六年前,这些东西捯饬下来,至少也需要百万家产吧。 可郑老头之前又说,鞋行老板在当上村支书之前,只是赚了几笔小钱而已。 郑老头歪着嘴冷笑一声,说了句:“这小子,背着我刨了他家爷爷的坟,把老头子藏在棺材里的那些古董全换成了现钱。” 说到这,郑老头先是一声长叹,接着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说如果他早点发现这个侄子走上了歧途,村子里也不至于发生这么多烂事。 其实这也不能怪郑老头,毕竟鞋行老板在村子瞎折腾的时候,他正在厦门普陀寺给自己的师父还愿。 还愿的事和村里的事没有太大牵连,我放在后面说。 不过鞋行老板也就是敢在郑老头离开村子的时候折腾一下,眼瞅着郑老头快要还原回来了,他就先走一步,消失得没了踪影。 郑老头回村以后,一看村子里的唯一一片荒地上建起了库房,就隐约感觉事情不妙。 他知道那地方曾有一个老宅,里面住着一个很痴心的戏子,自戏子死后,那栋宅子就总出些离奇的事,也曾有人想把宅子拆掉,可但凡有人敢靠近哪里,不是突然生病,就是摔了腿摔了胳膊,总是莫名其妙地受伤,久而久之,没人再打老宅的主意,那座宅子就那么矗在村子里,经历几十年的风吹日晒,造成踏得不成样子,几乎只剩下了一个地基。 可即便是只剩下了地上的极快转头坨子,也没人敢在这地方建新房啊,怎么他出去了一年多,老宅址上就起了一座库房呢? 后来郑老头跟村里人一打听,才知道库房是他侄子建起来的,乍听到这个消息,郑老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赶紧跑到师父的坟头上观望,果不其然,坟头上全是新土,显然是被人翻过了。 这一下郑老头什么都明白了,他那位好侄子有钱建库房,竟是用祖宗的陪葬品换了现钱。 怎奈他那个好侄子早就走了,郑老头就是想找他,也无从下手。 其实那时候鞋行老板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意亏了,积压在库房里的烂鞋子,索性就让它们一直烂下去,反正卖不出去,拿出来也没用。加上他也怕回来以后被郑老头责骂,就一直躲在外面,死活都不敢回来。 后来还是郑老头托了一个行当里的老朋友,才七拐八拐地打听到了鞋行老板的谢落,他们担心鞋行老板不肯回村,就设了一个局,由郑老头的朋友出钱,将仓库里的存货di jià买走,心想着为了这笔钱,鞋行老板怎么着也得回来看看。 可惜郑老头算错了,鞋行老板只找了几个工人回来清货,本人却一直没敢进村。 在清仓之前,郑老头还以为鞋行老板只是刨了自家祖坟,不知道他竟还在库房里养了一只老鬼,直到村里人在清货的时候,在库房里闻到了腐臭味,郑老头才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得严重。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郑老头从外面请来的朋友,那人虽号称是行当里的人,其实也就是个略懂玄学的半门清,只不过他见过不少行当里的事,一来二去,就意味自己已然成了五言堂的一份子,在外走动的时候,还常以“半仙”自居。 换句话说,不管是郑老头,还是这位半仙,都不是有真本事的人。 一起查看过库房的情况之后,两个人就断定,村子里的事已经严重到了他们无法处理的地步,他们也没犹豫,赶紧联络行当里的人,想请个先生来帮村子驱驱魔。 可他们两个把能联系的人全都联系遍了,得到了dá àn却出奇地一致,每个人都让他们不用着急,只要将库房的大门锁好,平时别让人进去,过上一年半载,库房里的鬼物就魂飞魄散了,根本不用专门请人去处理。 也有人告诉他们,新库房不同于老宅院,一是建起来的时间不长,二是这不是鬼物生前住过的地方,滞留在这种地方的鬼物,是活不长的。 既然行当里的先生们都这么说了,郑老头也就没再当回事,接下来他唯一的任务,就是等待鞋行老板回村。 其实如果一切正常的话,这事也就该这么过去了,可坏就坏在,村子里住着一个异类,那个异类,就是王老太。 王老太年轻的时候,因为长得丑,脾气差,一直不受村里待见。她二十五岁那年,好不容易说上了一门亲事,本来都要订婚了,可也不知道是谁,给王老太画了一幅画像寄到男方家里去了。 男方家一看王老太这长相,就打死不同意这门婚事,就算礼钱不要了,也一定要悔婚。 郑老头说到这段的时候我就在想,难不成过去谈亲事,新浪和新娘婚前都不见面么? 不过这种事我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嘴上没说出来,郑老头也没主动解释。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自从那件事以后,王老太就算是和村里人杠上了,由于她至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把她的画像寄到男方家里的,所以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都成了她的怀疑对象。 据郑老头形容,在王老太眼里,村子里的人就像是一个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她一面害怕村里人,一边出于自保,又时常主动攻击村民。 老太太袭击村民,那可不是上去打一巴掌c捶一拳就完事了,谁要是惹着了她,她是真的会拿刀kǎn rén的。就算你不惹她,她也会毫无理由地对着你破口大骂,还说什么,她之所以骂,是因为鬼怕恶人,她想活,就要当一恶人。 其实到最后,王老太也没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恶人,毕竟她只是和村里的成年人不对付,对于村子里的孩子,还有外地来得人,她始终保持着一份善意,但她又是一个异常狂躁的人,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暴起伤人。 郑老头坦言,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整天怒气冲冲的老太太,竟然和库房里的鬼物成了一路货色。 而郑老头之所以在王老太去世以后匆忙赶到灵堂查看情况,又在王老太的灵床底下绑了铜铃,是因为有人提前告诉他,王老太死后必然尸变,这个人是老胡的朋友,叫盖栋。 对,灵床下的红线和铜铃都是郑老头绑的,盖栋将这套锁魂铃的绑法教给郑老头,并告诉郑老头,利用这套锁魂铃,就能阻止王老太尸变,大概是郑老头年纪大了,记错了一些细节,才导致他绑出来的锁魂铃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说了来,盖栋来到这个村子,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他原本是来看望老胡的,但又发现村子里的阴气过重,就找到了郑老头,向他打听了一下村子里的情况。 郑老头说了老库房的由来,也说了他侄子离村,至今未归。 后来盖栋又在村子里走访了一圈,了解到了王老太的生平经历,也从鞋行老板曾经居住的地方找到了那本小册子。 鞋行老板召小鬼不成,却召来了老戏子的鬼魂,以及鬼物不除,王老太死后必然尸变,这些都是盖栋靠着手中的线索推断出来的。 盖栋还告诉郑老头,根据册子上的记载,鞋行老板为了聚拢财运,肯定会将鬼物封在一个骨灰坛里,而那个骨灰坛,就在库房的顶楼上,另外,库房的二楼肯定有夹层,夹层中埋了一只阳年阳月出生的死狗,在库房后院的东南角,还有一个假坟。 做过这些布置以后,鬼物在短时间就不能出来害人的,但也不会像行当里的其他人说得那样,能在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内魂飞魄散,正相反,这只鬼物在库房里待得久了,一道夜晚就会在村子里游荡,有时骚扰库房周围的居民,有时候,则会为还阳寻觅阳神。 从因果上来说,那只鬼物一定会选中王老太,而它一旦上了王老太的身,王老太就会尸变,同一时间,鞋行老板也会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回音回到村子里。 我问郑老头,盖栋怎么知道鬼物一定会选上王老太,又是怎么知道鞋行老板一定会在当晚回来呢? 郑老头低头沉思了好半天,才回应我:“盖先生说,我侄子,王老太,老戏子,他们三个人,正好应了佛家三戒:贪c嗔c痴。整件事是因贪而起,因痴而继,因嗔而发。我那侄子是种下因的人,当然要回来吃下最后的果。至于那鬼物为什么选上王老太,盖先生也没解释太多,不过他那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他当初的推断,现在都成真了不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6章 总算过去了 我问郑老头:“你说,既然盖栋算到了村里要出事,他为什么没把库房里的鬼物镇住呢?” 郑老头摇了摇头:“这我就说不清了。不过听盖先生的意思,因为我家的笨侄子种下了因,这道过果是无论如何都要出现的,后来我反复琢磨盖先生的话,觉得他的意思可能是说,不管他出不出手,王老太都会出事。” 也就是说,盖栋是想等王老太出事以后再出手,把所有问题一次解决了,毕其功于一役? 这时郑老头又说了句:“虽说盖先生走了,可您不是来了嘛。” 说这话的时候,郑老头的语气里竟充满了敬意。 说真的,如果现在我脚边有条地缝,我恨不能立马钻进去。 完了郑老头又问我:“听您这意思,敢情您和那位盖先生还是老相识啊?难不成是他请您来的?” 没等我说话,李淮山就开口了:“也不算是他请我们来的,说起来,我们俩到这个村里来,主要是为了找一个人。” 郑老头点了点头:“哦哦,对,我听朱刚说了,你们是老胡家的住客。” 我和李淮山几乎是同时开口问:“朱刚是谁?” 郑老头一边帮我添满了水,一边说:“就是那个要债的,我听他说了,他就是借着去老胡家要债的档,才有幸认识先生的,对了,您怎么称呼啊?”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上次去老胡家要债的胖子叫朱刚。 我接过郑老头递过来的茶杯,说一声“谢谢”,又说:“我姓仉,左边一个单立人,右边一个几个的几。” 郑老头用右手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了小片刻,随即就尴尬地笑了:“哦,还有这么个字啊,我还真是头回听说呢。要不是您告诉我这字念掌,我乍一看见,说不定就念成几了。” 我也回礼似地笑了笑,然后又问郑老头:“对了,先前我就一直想问,你侄子为什么要把王老太家的门给封住啊?哎,他现在去哪了,从刚才进门就没看见他呢。” 这番话我早就想说了,可刚才郑老头一直说个不停,我没机会开口。 郑老头刚押一口茶,听到我这番话,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讶,“噗嗤”一声就把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猛烈的咳嗽。 我也不着急催,就坐在一旁等着他缓过气来。 郑老头咳了好一阵子,直到实在咳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开口道:“其实他回来的时候,先来找了我,从我这离开以后,才才进了村,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跑到王老太太家去了,只当他回自己以前住的房子了呢。” 我慢慢喝着杯子里的茶,故意没说话。 在这之后,郑老头犹豫了一阵子才接着说,他一见到鞋行老板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厨房里拿了擀面杖就是一顿猛抽,一边打,一边将盖栋当初告诉他的话都抖了出来。 郑老头告诉鞋行老板,如果今天晚上王老太尸变了出来害人,村里但凡死一个人,就要有半条命的业孽算在鞋行老板头上,这笔债,他是早晚要还的。 这么一来,鞋行老板专程跑到王老太家堵门的事也能说得通了,怪不得他去得时候鬼鬼祟祟,大概也是怕屋子里的邪尸发现他的行踪,才刻意压低了声音。 后来我又问郑老头,他为什么会在凌晨出现在王老太家附近。 郑老头的解释是,他原本是想看看老太太到底尸变没尸变,结果刚到路口,就看到鞋行老板藏在路旁的水泥垛子底下,那地方离王老太家不远,郑老头一只眼看到水泥垛子,另一只眼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门板,他立即反应过来,一定是王老太尸变以后冲破了院门,心里先是一阵惊恐,可当他又把视线落在鞋行老板身上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火大,冲上去就是一顿好打。 郑老头坦言,他之所以带着麻袋过去,本来是用来罩邪尸的,没想到却用在自己侄子身上。 至于鞋行老板去了哪,郑老头也很诚实地说,他怕我会特意找鞋行老板问罪,已经提前让对方走了。完了还向我求情,问我能不能不要再找他侄子的麻烦了,反正他侄子做下了孽,到了该还债的时候,自然都会还的,让我看在他这张老脸上,就不要再计较了。 对于此,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默默喝着杯子里的茶水。 说实话,就算郑老头不说,我也不会把鞋行老板怎么样的,先说我不是执法人员,没有权利把人家怎么样,再说鞋行老板做的这些事,有哪一条是违法的? 咱实话实说,法律对这种人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唯一能让他们得到惩罚的,就只有那存在于冥冥之中的因果了。 听郑老头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我心里也暗暗后悔,如果能早点找到他,村里的事早就解决了,不至于折腾到了现在,我和李淮山负了伤不说,还白白搭进去一条人命。 那个在王老太尸变当夜上吊的李老头,恐怕不单单是自杀这么简单。 郑老头大概是怕触怒了我,也没再帮他侄子求情,之后我们就各怀心事地闲扯了一阵子,眼看时间不早,我便带着李淮山离开了郑老头居住的小山包。 拜别郑老头之后,我和李淮山又回到了老库房。 我们翻开了库房后院的小土包,这确实是座假坟,里面除了土就是土,别的什么都没有。 回到库房二楼,我用梼牙拆开了墙上的木板,果然找到了一些动物的遗骸,想必这些遗骸,都属于曾被埋在墙壁夹层里的那只黄狗了。 这一次进入库房,早前寄宿在这里的小毛贼们已经没了踪影,就连床单和枕套也全被带走了。 失去了鬼物的蛊惑,他们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几个月里每天晚上都会中邪,只是不知道这些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的小毛贼,以后会如何看待这个世界了。 算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他们以后会以怎样的姿态生活,和我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再去考虑那些有啊没啊的事,也不过时徒费精力而已。 在当时的我和李淮山看来,村子里的事确实结束了。 但我们两个都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胖子在库房的顶楼窗户里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我和李淮山看到的那个小毛贼是因为被鬼上了身,才导致肌肉剧烈收缩c关节反折,那胖子在窗户里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如果在这个小毛贼之前,村子里还曾有一个人因为手脚反折而被送进医院,为什么胖子从未提起过这件事,老胡从未提及过这件事,郑老头也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以及在之后的几个月里,村里人都声称,他们只见过一个手脚反折的人被一辆三轮车运着离开了村子,而他们提到的那个人,也就是被我和李淮山救下来的小毛贼。 那胖子在月色下看到的人呢,他又去了哪里? 由于我和李淮山都不想过多地讨论自己在整件事中表现出的生涩和失败,甚至想把这次失败的经历完全忘掉,所以像这样的问题就如同沉入大海的石头,被我们彻底地遗忘了。 但有些时候,那些曾被你忽略的东西,却总会在某个恰当或不恰当的时机再次浮出水面。 只不过当它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李淮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李淮山,仉若非也不再是当初的仉若非。 哦,对了,之前我还提到了郑老头到普陀寺为他师父还愿的事。 去过普陀寺的人应该都知道,这家寺庙里供着一尊很灵验的送子观音像,当初郑老头的师父因为常年养鬼导致阴德不全,按说是不能有子嗣的,他为了能让自家香火延续下去,就到普陀寺向送子观音请了愿,又做了三件大功德,才得了一个儿子。 本来郑老头的师父是打算一得子就回普陀寺还愿的,可没想到儿子出生以后他就中了风,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直到大限将至,他才将这事嘱托给了郑老头,郑老头也算是个孝顺徒弟,乖乖地到普陀寺做了一年多的香食,总算是帮师父把愿还上了。 说起来,如果不是郑老头走了这整整一年多,他那个好侄子大概也没机会做出这么多烂事来。 只可惜历史是无法假设的,发生过的事情,总归是发生过了。想唏嘘的尽管可以唏嘘,反正人活在世,有时候终究是要讲究一个“时”字和一个“运”字,能做的,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没有别的办法。 嗨,反正说一千道一万,我最想说的就是一句话:这件事终于过去了。 而在这次的事中,我和李淮山也基本上算是尽了人事,不管失败与否,生涩与否,反正接下来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接下来的路还得接着走下去。 此次事件带给我们的唯一收获,就是让我们知道了自己到底有多菜。 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晚上我和李淮山离开库房以后,又在村路上徘徊了一阵子,回到老胡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进门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尽量压低了声音,可前脚刚买过门槛,西卧房的门就开了,老胡从门缝里露出了头来,小声冲我们喊:“还没吃饭吧?”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随后就朝着老胡尴尬地笑了。 老胡轻手轻脚地推门出来,又轻手轻脚地关shàng én,对我和李淮山说:“给你们留着饭呢,我给你们热热去。” 说真的,老胡家的炉灶操作起来比较复杂,我和李淮山还真对付不了,如果他不给我们热饭,那我们就只能吃凉的了。 我感激地冲老胡一笑,李淮山也挠了挠头,给了老胡一个很感激的眼神。 看到我们的样子,老胡先是一愣,接着脸上就露出了十分腼腆的笑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7章 胡南茜是谁? 老胡这人一旦腼腆起来,后背就会习惯性地躬起来,给人一种特别局促的感觉。 以前看到他这副样子的时候,我总是觉得,这个人可能天性软弱,属于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性格,可现在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却觉得他似乎是被心里的什么东西给压住了,甚至于在那腼腆的眼神里,我还看到了一种别样的无奈。 在我和李淮山感激的眼神中,老胡默默地走进了厨房,接下来我们就听到一阵轻轻开启冰箱门的声音。 老胡的手脚很麻利,十来分钟就帮我们热好了饭,为了不打搅疯女人休息,我和李淮山端着锅子和碗筷回自己的卧室里吃,老胡似乎没想到我们竟是这么体贴的人,在我们回到卧室之前,他一直用很小的声音反复对我们说着“谢谢”。 回到卧室以后,李淮山将锅子放在地上,一个人闷闷地吃了起来,我则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剪刀,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新买的外套。 李淮山嘴里嚼着一块肉,口齿不清地问我:“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我没吭声,直接拿起剪刀,将手中的上衣剪成了一根根碎布条,完了又用这些布条将门板和门框间的缝隙堵得严严实实。 李淮山眼睁睁地看着我折腾,等门缝完全被堵死,他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吐了口浊气,随手将剪刀扔在一边,又从口袋里拿出了sh一u ji,随后才对李淮山说:“我这有点事得跟仉亚男咨询一下,老胡家的门四周全是缝隙,我做一下隔音,别吵到人家两口子睡觉。” 李淮山瞪大了眼:“那也不用把刚买的衣服剪碎吧,我看你就是有钱烧的。” 我一边摆摆手,示意李淮山先别说话,一边拨通了仉亚男的diàn huà。 都这个时间点了,我本来以为仉亚男已经睡了,可diàn huà接通以后,我却听到了一阵很嘈杂的声音。 过了一小会,仉亚男才醉醺醺地在diàn huà另一头喊:“都几点了,你这是打得哪门子diàn huà呀?” 我不由地皱眉:“你喝酒了?” 仉亚男先是一阵傻笑,接着又说:“老江今天过生日,我就带着老温和老俞给她庆祝呢。哎,你要不要和老江说话呀,她这几天没见到你,老想你了呢。” 仉亚男刚说完话,diàn huà里就响起了江老板的声音:“我才不想他呢,可他要是不回来,我们家的小面就没人吃了,哈哈哈哈哈,你弟弟就是个大吃货,不对,大饭桶,哈哈哈哈哈” 听江老板那飘在半空里的声音,她好像比仉亚男醉得还厉害。 也就在她说话的档口,我还听到了温老板在发了疯似地唱歌,要是我没估摸错的话,这几个人应该是先喝了一顿大酒,又跑去k歌了。 听着diàn huà另一头的嘈杂,我这眉头就一下一下地皱,质问似地问仉亚男:“你们几个全都半夜跑出来嗨,老巷子那边谁看着?” 仉亚男顿时乐了:“哟,你心里还挂着咱们的老巷子呢?那你赶紧做个火箭,赶回来呗,你回来老巷子就有人看着了。” 没等我开口,diàn huà里就传来了俞老板那不冷不热的声音:“老巷子那边有二爷亲自看着,你这么晚打diàn huà是不是有急事?” 听到俞老板的声音,我长松一口大气:“万幸万幸,还好你没喝酒,我姐身边总算还有一个清醒点的人。” 俞老板闷闷地说:“我酒精过敏,喝大了,吐了,现在醒过来了。” 我:“” 俞老板:“你这么晚打diàn huà到底什么事?” 我沉了沉气,说:“本来是想让我姐最近多帮我接几个单子来着,反正她现在也喝高了,说了她也记不住,我明天再打吧。” 俞老板似乎不想让我这么快挂diàn huà,抢话似地说:“现在店里有二爷,仉亚男不再负责接单了。你如果想找活干,可以联系一个叫胡南茜的人。”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就问俞老板:“我怎么联系她?” 俞老板:“等会我把她sh一u ji号发给你。另外,有件事得提醒你啊,因为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胡南茜给你的案子,恐怕都是比较难处理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即便俞老板看不见,我还是在diàn huà这边点了点头:“越难越好。” 俞老板“嗯”了一声,问:“没别的事了?” 我依然点了点头:“没别的事了。” 俞老板:“” 我:“” 俞老板这人就是这样,你跟他聊天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 我就寻思着,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干脆挂了得了,可刚有这想法,俞老板就开口了:“仉若非啊。” 头一次见他在双方都陷入沉默的时候主动开口,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只“啊?”了一声。 就听俞老板接着说:“你要是在外头碰上了解决不了的事,就告诉我们几个,虽说我们几个这些年一直待在老巷子里,可在外面还是有点人脉的,有些事,我们说不定也能帮得上忙。你本事太差,遇上事别老特么逞强。” 光听前半句话,我心里还感觉暖滋滋的,可听到后半句话,我就一点也暖不起来了。 但我也知道,俞老板只是嘴上带刺,心里还是为我好,也就没怼回去,只是“嗯”了一声,算是给他回应。 得了我这一声“嗯”,俞老板也没再废话,直接挂了diàn huà。 我将sh一u ji从耳边挪开,李淮山就一阵风似地凑了过来,一脸关切地问我:“仉亚男他们干嘛呢,怎么听你刚才说话的意思,他和别的男人一起出去混夜店了?” 这话一出,我又是大皱眉头:“瞎扯什么呢,我姐是那样的人么。今天江老板过生日,她就和温老板c俞老板一起,出去给江老板庆生了,几个人现在在ktv里唱歌呢。” “哦,这样啊,”李淮山先是松了口气,可很快又变得紧张起来:“那也不行,哎,你是不知道,俞文焕那小子每次见到仉亚男,两只眼睛就不停地闪光,我跟你说,他对仉亚男绝对不怀好意。不行,我得给仉亚男打个diàn huà,让她小心点。” 我很无奈地朝李淮山摆手:“你得了吧。还眼睛里闪光,你当人俞老板的眼睛是闪光灯啊?行了,你就放心吧,要是俞老板真对仉亚男有意思,两个人早就好上了。” 李淮山点了点头:“嗯,也是。” 可过了一会,他又像是神经反射似地盯着我问:“什么叫俞文焕要是对仉亚男有意思,两个人早就好上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实在不想为了这件事再和李淮山纠缠下去的时候,sh一u ji突然震了几下。 俞老板发来了短信,信息内容很简洁,只有一串sh一u ji号码。 我将这串号码存进通讯录,并在联系人姓名的一栏输进三个字:胡南茜。 起初我输入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通过俞老板的发音猜想出了这么三个字,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竟然蒙对了。 李淮山看着我输好了名字,很疑惑地问我:“胡南茜是谁?” 我随手将sh一u ji扔在自己床上:“俞老板说,这个人能给咱们一些活干。” 李淮山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来理解我的意思,他不傻,很快就明白了我口中的“活”指得是什么:“你这么晚了给仉亚男打diàn huà,不会是打算明天就出去找活干吧?” 我躺在床上,用双手支撑着后脑勺,叹口气说:“倒也没这么着急。我就是想,咱们要想从新手变成老手,总得知道路怎么走,总得知道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来积攒经验吧,可我想来想去,能积攒经验的唯一一条门道,好像也只有不停地接案子了。我的性格你也知道,我要是今天晚上没整明白咱们该到哪接案子去,睡觉也别想踏实。” 李淮山撇了撇嘴:“我以前还以为你是那种天塌了都照样能睡着的人呢。”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李淮山坐在床前吃了几口饭,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没头没尾地问我:“可攒够经验以后呢,你是打算继续在外面飘着,还是回仉家?” 我从床上坐起来,闷闷拿起筷子,从锅里夹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明明我都摆出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了,李淮山还问:“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食不言寝不语,吃你的饭,别说话。” 李淮山白了我一眼,好在之后他也没再说废话。 虽说要到了胡南茜的sh一u ji号,但我并不想这么早就联络她,原本还打算抽上两天时间,坐下来和老胡好好聊一聊,顺便也旁击侧敲地问问他如何从一个成功人士混到了今天这副田地。 可就在我得到胡南茜联系方式的第二天,却意外地发现自己不得不赶紧找个由头离开昆明了。 这天早上,我和李淮山起得都很晚,九点多钟我们才洗漱完毕,而老胡则一早将饭菜摆在了桌子上,就等着我们两个落座了。 可还没等我和李淮山坐下,就有人敲响了老胡家的门。 老胡要照顾疯女人,李淮山正抱着死皮白咧赖在他怀里的铁锤,两个人都腾不出手来,我只能自己去开门。 当时我还琢磨着,是不是又有人shàng én要债来了,可当我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仉百川。 仉百川一看到我,立即堆起了一张笑脸:“你没想到,第一个shàng én找你的人是我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8章 逃出昆明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当初我离开仉家的时候二爷就说过,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仉恒一定会派各型各色的说客来找我,让他们劝我早点回家。 接连几日的长途奔波,再加上进村以后脑子就变得浑浑噩噩,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我盯着门外的仉百川,仉百川脸上也挂着老诚的微笑,一语不发地望着我。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仉百川先开口了:“不请我进去啊?” 我摇了摇头:“暂时没这个打算。” 仉百川大概没想到我这么不客气,眼神中闪过一道淡淡的惊讶,但随后他就笑了:“你还真直接。哎呀,其实我不想来的,你说,你回去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要是一直不回去,冬字脉定门的位置就是我和仉寅的,可你要是回去了,我们两个就只能争个副位。要不,你就别回去了吧。” 我笑了笑:“行,那就这么定了。” 说着我就要关门退回屋里,仉百川赶紧上前一步,拿双手圈住我的胳膊,嘴上直嚷嚷:“你给我等会儿!我这还没正儿八经开始说呢,你就这么定了,定什么了你啊?” 我还是忍不住笑:“不是你让我别回去了吗,我这么说,不也是为了随你的心意么?” 仉百川张了张嘴,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先是沉默了好一阵子,后来又一脸沉重地问我:“你真不打算回去了?” 他突然间变得正经起来,我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现在还没想好呢,我打算等这一年的游历结束了再做打算。” 仉百川这才将我的手松开,叹口气说:“这样也好。”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接下来我和仉百川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仉百川摆着一副锁眉沉思的样子,似乎在努力整理措辞,我就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让他进来。 后来还是李淮山凑到门口来,对着仉百川说了句:“你怎么来了?”,才算是打破了沉默。 仉百川对李淮山说了句“找若非有点事”,完了又对我说:“哎,其实吧,我原先是真不想来啊,可大爷硬催着我来,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我朝着仉百川摆摆手:“行了川哥,你也别劝我了,我不想这么早拿主意。” 仉百川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尊重你的想法。可大爷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这人,执拗惯了,你是他亲孙子,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能帮你护着短,可我们就不一样咯,他要是知道我们到了这,见了你,却没能把你劝回去,我们回去以后,少说挨顿骂,要是赶上大爷心情不好,说不定连明年的养钱都没了。” 我皱着眉头问仉百川:“你刚才说‘我们’?也就是说仉恒不止派了你一个人来?” 仉百川也显得很无奈:“可不是么,我只不过是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接着就到。我觉得你啊,还是别老在这一个地方待着了,出去转一转吧,一来呢,你能避开大爷派来的人,二来呢,你走了,我们回去也好交差。” 我点了一下头:“行,我知道了。” 说完我又要把门关上,仉百川却一把撑住了门板,皱着眉头问我:“你在里头捯饬什么呢?就这么着急关门啊,难道是怕我进去?” 没想到仉百川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忠厚老城,私底下竟是个多疑的人。 我一手抓着门沿,死活不让仉百川把门推开,一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这家有个女人,神经不太好,家里生人多了她害怕。” 仉百川显然有些不信:“真的?” 我顿时有点不耐烦了:“阴差不说谎。” 对,我确实没说谎,但也没把实话完全说出来,我不让仉百川进门,一方面是因为前两天疯女人被要债的吓到了,现在一见生人就紧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现在确实不想和仉百川有太多交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仉百川,我立刻就有种置身于鬼串子的感觉。 仉百川朝门缝里撒望了一眼,稍稍犹豫了片刻才冲我点头:“那行吧,我就不进去了。你收拾收拾,赶紧走,别让后边来的人碰到你,我回去以后也跟大爷说没见到你,就这么着吧。” 说完这番话,仉百川就转头朝村口方向走了,我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村路的拐角处,才关了门,和李淮山一起到餐桌那边吃饭。 老胡是个有眼力劲的人,见我和李淮山坐下以后都是一句话不说,自顾闷头吃饭,他也没问我们外面来的人是谁,只是不停地帮我们夹菜。 吃完饭,我就将摩托车钥匙连同四百块钱一起交给了老胡,起初老胡是不肯收我的钱的,可耐不住我执意要硬塞给他,他扛不住,还是勉强手下了。 在这之后,我和李淮山就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带上大小黑和铁锤,离开了老胡的家。 临出门的时候,老胡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李淮山笑着对他说,等他把那四百块钱花完,我们差不多就回来了,对于此,老胡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老胡一直送我们送到了村口,我转身向他告别的时候,竟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份淡淡的不舍。 我想不通,他只不过和我们相处了短短两三天的时间,互相之间的感情也远远算不上亲密,这份不舍又是从哪里来得呢? 离开村子以后,我和李淮山奔命似地冲到停车场,提出了我们的车,尽快离开昆明。 我们没有确切的目的地,只是为了离开昆明而离开昆明,上了高速以后,我才决定先去一趟江苏,去看看茅山。 之所以会做这样的打算,也是出于无奈,上高速之前,我曾给胡南茜打了三个diàn huà,可对方都没有接通。 我以为胡南茜可能是不接陌生号码的去电,心想自己可能根本无法联系上她。 可快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我刚开着车从fu u站出来,胡南茜就拨回来了。 附近有查车的交警,我开着车,不方便接diàn huà,就让李淮山先帮我接一下,没想到李淮山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很熟悉人情世故的样子,现在却扭捏起来了,说什么他不认识胡南茜,贸然和人家说话,万一一句话说得不体面,弄得两边都不好看。 不就是接个diàn huà,你至于么! 没办法,我只能先远离fu u站,再拿起sh一u ji,重新拨通了胡南茜的号码。 这一次diàn huà很快就接通了,但对面只是接通,却一直保持着沉默,从听筒中只传来了平稳的喘息声。 我只能先开口问:“是胡南茜吗?” 这时对面才传来了一个干净的女声:“你是干啥滴呀,怎么有我的号码呢?” 她说话的口音比较重,听起来有点像渤海湾那边的方言,又有点像泰安那边的方言,我那时候世面见的少,还真没分辨出来她是什么地方的人。 我在diàn huà这边笑了笑,回应:“我叫仉若非,你的号码是俞文焕给我的,他说,你能给我一些活干。” 胡南茜:“啊,仉若非啊,我知道你,新任的阴差嘛不是?俞家的小崽子让你联系我的?我跟他可是熟着呢,这小子十五岁之前呐,一直是我给养大的。” 听胡南茜的声音明明很年轻,可听她这番话的意思,似乎年纪不小了。 不过我也算是见惯不怪了,当初见到沙文晓的时候,要不是事先知道她的年纪,我弄不好真把她当成二十多岁的黄花姑娘了。 胡南茜的年纪大,估计在行当里的辈分也不小,我立刻改了称呼:“胡前辈,你手里有现成的活让我干吗?” 胡南茜就乐:“叫啥前辈来,都把我给叫老了。叫我茜姐就行,行当里的人,不管年纪大小,都这么叫我。哎呀,现成的活啊,我给你看看啊,说不定还真有。你等会,我给你打过去。” 我回了声:“好嘞。”,胡南茜就挂了diàn huà。 李淮山不肯接胡南茜的diàn huà,可我打diàn huà的时候,他却伸着脑袋在旁边偷听,这边我刚挂diàn huà,他就问我:“你说,咱们这个行当里的女人,是不是都不会老啊?” 我说:“你还记得三奶奶吗?” 李淮山一时间没回过味来:“三奶奶,哪个三奶奶?” 刚问出这句话,他自己就给出dá àn了:“哦,你是说三爷的老婆啊,记得啊,怎么了?” 我降了车速,将车子开到了九十公里的车道上,一边对李淮山说:“三奶奶的样子不就挺正常的,该老还是老,该长皱纹还是长皱纹。而且我觉得,三奶奶慈眉善目的,可比沙文晓好多了。” 李淮山撇了撇嘴:“我还是觉得漂亮点好。” 胡南茜没让我等太久,十分之后就打来了diàn huà,我刚一接通,胡南茜就在diàn huà另一头说:“手里头本来有俩案子来,可惜赚钱的那个被百乌山的人抢走了,现在还剩下一个不赚钱的案子,你接吗?” 我笑了笑:“接啊,只要有活干就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9章 天干癸水,地支酉金 胡南茜也乐了:“呀,你还真是个爽快人。我这几天在银川办事呢,你到银川来找我吧。你顺着青银高速一直走,我就在银古公路的路口这边等着你。” 我说:“我现在还没出云南呢,要到银川,怎么着也得一天多吧。” 胡南茜:“记住了啊,别抄近路啊,就走青银,我在高速路口等着你。你们路上小心吧,快到的时候给我发个信息。” 等胡南茜那边一挂diàn huà,我就对李淮山说:“看看去银川怎么走,胡南茜让咱们走青银高速,听她说话的意思,那好像是条远路。” 在那个sh一u ji导航还不算发达的年代,出门在外最好能带上一个向导,李淮山就是我的向导。 李淮山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将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说:“先下高速吧,我得找个网吧查查路线。” 他是向导,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几分钟以后,我们在曲靖市下了高速,又花了二十多分钟找了一家网吧,李淮山很仔细查好了路线,又跑到书店里买了一本最新版的全国交通路线图。 这家伙平日干什么都半半吊吊的没个正行,可干起这些事来却有板有眼的,看李淮山在书店挑选地图时那满脸认真的样子,我甚至觉得他在那一刻变成了另一个人。 吴林说得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如今的李淮山,似乎也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我步入迷途,李淮山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成为我的向导。 除了研究去银川的路该怎么走,李淮山还顺便了解了一下宁夏的天气情况,他说,在宁夏,有一个叫西海固的地方,环境可以说十分恶劣,入冬以后,最低温度甚至能达到零下三十度,因此建议我准备一些防寒的装备。 而在李淮山给我这个建议的时候,胡南茜还没有告诉我,我在银川和她会面以后,接下来还要去什么地方。 不论如何,我还是决定遵从李淮山的建议,在当地购置了不少防寒的衣物。 等处理完这些事,我再次发动了车子,载着李淮山回到了高速公路上。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们回到高速上的时候,李淮山特意看了一下我sh一u ji上的日历,说再过两天就是大雪了。 那天是阴历的十月二十六号,从阴阳五行上来说,这一天的天干为癸,地支为酉,癸为阴之水,酉为阴之金,金生水相生。 《李虚中命书》上说,癸酉贵符印,乃刚锐利用之金。不嫌绝败,惟畏鬼多。若平易而不相刑,当有自然之材器。 其中,“惟畏鬼多”中的“鬼”,也可以理解为“火”。 也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幽冥通宝出状况了。 从曲靖市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了,七个多小时以后,我们总算在当天晚上十一点左右赶到了四川宜宾。 下高速的时候我和李淮山就商量好了,先找个打烊晚的饭店好好吃顿饭,完了再找一条安静的小路,把车停在路边,凑合着睡上一觉,为接下来的长途跋涉养足精神。 说起来,宜宾这地方我还是比较熟的,高中的时候有几个不错的朋友老家就在这里,那时候一到暑假,我就会跟着他们一起到宜宾来混日子。 为什么我放暑假不回家?还不就是不想看见孙永兵那张脸么。 说起来我也有阵子没提孙永兵这个人了,大家可能把他给忘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人也算是我的长辈,自打我二叔死后没多久,我婶子就改嫁到了他们家,而自我在婶子结婚那天开始,孙永兵就一直给过我什么好脸,也不知道他和我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 人家不待见我,我也没必要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去,暑假这么长,我可不想天天都和他打照面。 反倒是跟着同学来到宜宾,我从来都不缺吃不缺喝的,时不时还能出去上个网,反正我又不用花钱,每次都是跟着蹭。 宜宾这地方离重庆很近,开车也就是三个多小时的路程,饮食上的习惯也有些相似。 一进宜宾市区,我就循着以往的记忆,找到了一家吃红汤火锅的店面。 刚把车开到店门口,我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烫底味,太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这股川辣子的油香了,那味道一出现,我的口水都险些顺着嘴角流出来。 我这边停下车,李淮山就凑在车前窗上,朝着店门外的招牌看了一眼,咂咂嘴说:“我靠,吃火锅啊,我估计店老板得被你的食量给吓死。” 像这种店,一盘肉的重量大概也就是半斤到六两,两盘算一斤的话,我要想吃饱,至少要上二十盘肉,到时候空盘子往桌子旁边一摆,确实不是一般的惹眼。 我知道,空云道长说过,我现在正处于“潜龙勿用”的时期,干什么都得收着点,能藏着尽量藏着,最起码不能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 可现在我实在是饿了,加上从店里飘出来的味道又太诱人,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什么潜龙不潜龙的了。 下车前,我特意回头看了看铁锤和大小黑,它们三个这会睡得正熟,估计要到明天早上才能起来。 李淮山看来也饿了,他先我一步下了车,然后就站在车门外面催我快点。 我也没再耽搁,锁了车门,就带着李淮山进了电。 眼看要十一点半了,店老板大概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新来的客人,我们进店门的时候,他正低头看着柜台上的计算器,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才托了托眼睛,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和李淮山,问:“你们找哪个?” 店里的装修依旧是两三年前的样子,店老板的一举一动,连同说话时的语气,也依旧是当年的那股子味道。 我笑了笑,对他说:“不找人,吃饭。” 店老板摘下了花镜,仔细看了看我的脸:“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手指了指靠近店门的一张桌子:“我们俩就坐在那吧。” 老板又盯着我的脸看了一阵子,才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我带着李淮山到门旁落座,李淮山偷瞄了老板一眼,又转过头来问我:“他是你以前的熟人吧?” 我也朝低头算账的店老板那边看了一眼,小声对李淮山说:“这家店的老板是我同学的父亲,刚才差点认出我来。” 李淮山:“嘿,那你怎么不自报家门呢,顺道也能让他给咱们打个折。” 我笑着摆了摆手:“我上学那会就经常在他们家蹭吃蹭喝,再贪人家便宜,心里头过意不去。” 李淮山也笑着撇撇嘴:“你就是有钱烧的。” 两年多没回川渝了,如今看到压在一张张餐桌上的红汤,以及飘散在空气中的浓浓水汽,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坐在我们邻桌的是四个重庆人,几个人都喝了不少酒,正围着浓雾滚滚的锅子大声吹牛,吹到兴奋处,有个人操着一口非常标准的重庆话喊了句:“胆大骑龙骑虎,胆小骑个抱鸡母!” 一听到这话,我就忍不住脸上挂笑。 李淮山问我傻笑个什么劲,我说像他这种过年都不愿意回家的人,无法理解我现在的感受。 其实,虽然我嘴上这么说,可我也连着两年春节没回重庆了。 之前我说了,这是一家红汤火锅店,什么意思,就是说这里的火锅全是辣的,不存在清汤锅或者鸳鸯锅,店员还没上锅底的时候,我光是看着别人桌上的红色油光就馋得不行,可当店员端着一口分成四格的红汤锅来到我们桌前的时候,我胃里突然感觉到了一阵不适。 当时我的眼睛刚刚落在锅口中,看到浮在油汤上的厚厚一层辣椒,就仿佛看到了一簇火焰正在我面前熊熊燃烧,然后就感觉胃里突然发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撑破我的肉身,从我的体内挣脱出来。 按说以我的体质,不可能犯胃病啊,难道是因为平时吃得太多,胃脏每天都要超负荷运转,今天终于扛不住,要向我bà g一ng了? 就在这时,店员打开了炉灶,青蓝色的火光一出现,从胃部传来的胀痛感就变得更加强烈了,与此同时,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幽冥通宝也剧烈震颤起来。 当时那感觉真的是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原地爆炸了,而不断颤动的幽冥通宝仿就变成了我身上那根被点燃的引线。 红彤彤的辣椒,从炉灶里窜出来的火光,这些东西都在加深从胃部传来的胀痛,我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待下去了,立即离开座位,朝着店门外跑。 李淮山见我情况不对,也迅速站了起来,我临出门的时候冲他猛摆几下手:“你在店里待着!” 他不知所以,站在原地犹豫了一小会,最终还是坐下了。 眼看着李淮山没跟上来,我才快速冲出火锅店,凭着记忆摸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这条巷子和我以前来的时候一样,灯光照不进来,阴得厉害。 现在我身上似乎有了一种趋阴避阳的本能,之所以跑进这条巷子,就是为了避开街道上所有的亮光。 只因每一道从路灯中放射出来的光,对于我来说,就如同一朵朵白色的火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0章 海南黄花梨 我一路疯跑着冲到了巷子的最深处,道路两侧的建筑物和高墙完全挡住了光,周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窝身蹲在黑暗中,我总算感觉舒服了一点,可胃还是在不停地发胀,好像随时都能炸开一样。 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直到我感觉剧烈膨胀的胃脏好像把我体内的其他器官全都压得变了形,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我的颈椎骨里打进了一根很长的钢钉,突如其来的巨大痛楚让我张大了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紧接着,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喉咙冲向了夜空,它出来的时候,连同我的所有精力和体力,也像洪水一样冲了出去。 从后颈传来的痛楚依然在,而此时我又感觉到了强烈的虚脱感。 那就像是有人将我挂在肉钩上炙烤一样,我浑身的血水和油脂都被烤干,几乎要变成一具干尸。 当时,我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一个怪异的场景,朦胧中,远处有一个被挂在熔岩池上的人,他离我很远,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我却知道那个人就是我。 即便我知道这道情景只是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幻象,但我还是感觉了一种死亡降临的绝望。 这样的死亡几乎无法违背,它正一点一点地逼近我,可我却根本无法挪动身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的滚滚浓烟慢慢将我吞噬。 在模糊的视线中,我确实看到一大股浓烟将那个悬挂在熔岩池上的人笼罩了起来,我完全看不见他了,只能看到包裹在他身体表面的黑色,以及两朵隐约能穿破黑暗的白光。 他的脚掌上亮起了白光,光线很淡,却能撕破黑暗。 与此同时,我的脚心处也传来了一股暖意,这股暖意顺着我的经络慢慢流遍全身,我渐渐变得清醒过来,脑海中的幻象随之消散,此刻我能看到的,又只剩下巷子里的黑暗了。 起初我以为,这道莫名出现的暖流也不过是幻象的一部分,但当我完全清醒过来以后,才发现它竟是真实存在的。 我仔细辨认着暖流的来路,渐渐能够判断出,它来自于我脚掌上的涌泉穴。 它原该是一道藏在涌泉穴中的精气,其中夹带着一股本不属于我的炁场。 那炁场阴不阴阳不阳,却十分中正hé pg和,它在我的体内不断流动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内心也跟着平稳下来了。 我渐渐回过神来,这不就是当初我和吴林进入破碎空间的时候,和我融为一体的那股怪怪异炁场吗,看样子,如今它已经化作两团精气,驻扎在了我的脚掌上。 没多久,精气顺着经络在我的后背上铺洒开来,我就感觉仿佛有一只布满皱纹的大手在我的背上轻抚着,温暖的掌心驱走了强烈的虚脱感,也驱走了后颈上传来的痛楚。 一直到我恢复了体力,流遍全身的精气又慢慢聚拢起来。 我以为它们完全聚拢之后,会顺着经络回流至我的涌泉穴,却没想到精气没等完全聚拢起来就突然消失了。 又或者它没有消失,只是藏得太深,深到我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 就在这时候,我又感觉到头顶上好像有阴气攒动,其实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阴气,只知道头顶上飘着一股炁场,其性质和阴气有点类似。 我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就见天空中隐约浮动着一层幽绿色的雾,如同一层细腻的薄纱飘在空中,随着夜色中的微风轻轻抖动着。 这就是从我身体里钻出来的东西? 我伸出了手掌,以为自己能触碰到空中的“薄纱”,却发现它只是看起来离我很近,其实离我很远。 那就好比,有时候你看到天空中云层盘踞,你以为这那一团团带着阴影的云触手可及,其实它们却漂浮在万米高空中。 我在明知道自己无法触碰到空中的东西东西以后,却依然做着无用的努力,我踮起了脚尖,将整个身子都神展开,我知道我摸不到那东西,但这样至少能离它近一点。 其实现在想一想,那时候我的意识好像又有点飘,整个人处于一半清醒,一半朦胧的状态。 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浑浑噩噩,而是一种异样的超脱感。 也许在一那刻,我第一次有了超脱时空束缚的感觉,但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我在黑暗中伸出手臂的时候,幽冥通宝一直在微微地震颤着,随着时间在黑暗中慢慢流逝,它震动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快,振幅越来越大。 直到轻微的震颤又一次演变成了剧烈震荡时,我才摸索着将手伸进口袋,拿出了幽冥通宝。 这枚古钱的边缘原本算不上锋利,可当我将它抓在手心里的时候,却感觉手指根部传来一阵刺痛,随后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股味道从指根的伤口处溢出,并慢慢在黑暗的巷子中扩散。 黑暗明明封住了我的肉眼,可我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道奇怪的景象,我看到我的血液如丝如缕地从手掌间飘散出来,就如同一朵慢慢绽放的彼岸花。 花越开越盛,花瓣的颜色越来越红。 在这朵花绽放到极限,花瓣的颜色如同沸腾的鲜血时,飘在我头顶上方的幽绿色薄纱突然变亮。 我瞪大了眼睛,夜色下的眸子里映出了飘在空中绿光,那就像是一条穿破夜空的河,微风所致,在河水中激起了一道道波纹。 那些波纹变得越发绵长,河水奔腾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没多久,一座铜门冲破水面,无声地从河中升起。 鬼门! 我清楚地记得,当初我在破碎空间里遇到凶神,幽冥通宝就曾在剧烈颤动中召出了这道青铜鬼门。 此时我仰头看着它,它浮在半空中,离我似乎很远,我无法判断它的大小。 在肉眼中,它的大小只相当于天上的一小片云,可我却隐隐预感,就这片似乎想要吞掉整个夜空。 在我的注视下,鬼门完全浮出水面,并缓缓开启了。 厚重的门板在敞开的过程中,幽绿色的河水似乎受到的惊扰,竟无缘无故地沸腾起来,看到河面上扬起来的大量水泡,我突然想起了在破碎空间中见到的沸水渠。 足足二十分钟之后,鬼门终于完全开启了,在门板停止移动的那一刻,河面上突然安静下来,我心中一沉,就感觉被夜色笼罩的大地仿佛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活力。 门板大张的鬼门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门的另一侧是沉静的幽光,门的这一侧,则是静谧的夜。 我隐隐感觉到,在这过于极端的安静中,似乎正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默默酝酿着。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毫无征兆地意识到夜空的静谧已经被打破了,紧接着,从鬼门中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吸引力,无声的飓风在夜穹中猛烈盘旋着,就连天地间的阴阳大炁都不受控制地涌入鬼门。 先是阴阳大炁,然后是我身上的念力,再然后,是潜藏在夜色下的孤魂野鬼,全都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吸进了鬼门。 视线中,难以计数的魂魄在快速闪动着,就像是一簇簇聚合在一起的流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进鬼门。 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孤魂被鬼门吸走,我只知道每当鬼门中多一副魂魄,我心中就多一份压力。 这样的压力不是凭空出现的,真的有一股力量压在我的心口上,随着被吸入鬼门的魂魄越来越多,这股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强悍。 我当时就意识到,所有被被鬼门吸进去的魂魄,全都进入了我的体内。 直到现在,我才开始认真考虑空云道长对我说得话。 整个阴曹地府,都藏在你的体内。 我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可空云道长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如果他的话是错的,眼前这一幕又该如何解释? 鬼门中的那股吸引力是突然出现的,而在它消失得时候,依然是毫无征兆。 等最后一批孤魂野鬼进入鬼门以后,我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一下,等恢复过来的时候,鬼门已经关闭,那股几乎能将夜空吞噬的吸引力也消失得没有踪影了,如同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眯了眯眼睛,想仔细看看那道青铜打造的鬼门,可就在这时候,视线又猛地模糊了一下,紧接着,我就感觉心口先是一松,接着又是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一分钟以后,视力终于恢复正常,夜空不再像刚才那么黑,在视线的西极,一小团云飘在遥不可及的穹顶上,午夜的月光压在这团云上,勾勒出了云的轮廓和阴影,在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盏路灯。 昏黄的灯光照在我的背后,我朝着正前方望去,就见对面的墙壁上映出了我的影子。 巷子深处的灯光,连同被云层遮住一半的月一起出现,似乎在刻意地向我灌输一种意识,它们想告诉我,刚才我看到的所有景象都是假的。 我抬起手来,看了看手中的幽冥通宝,现在它已经停止抖动了,我的指根处也没有伤痕。 但在手掌的边缘,却挂着一缕没有完全干涸的血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1章 203室 胡南茜拿出房卡,刷开了203室的房门。 之所以到了今天依然能记住门牌号,实在不是因为兄弟我记性好,而是因为像这样的旅店在全国各地还有很多,在每一个别有洞天的小门头里,203室,永远是为仉家人准备的。 之前胡南茜还说什么帮我留了一套总统套,事实上我进店以后住在哪间房,早在清朝那会儿就是定好了的。 不过有一点胡南茜没说错,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套房,里三间外三间,客厅c卧室c茶室c会议室一应俱全,浴室和厕所还是分离的。 我以前常跟着鲁老板出去送货,虽说出门在外,我们大部分时候住的都是那种一个人三十块钱一晚的小店,但鲁老板偶尔发疯,也会带着我住很好的馆子。 住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什么样的房子值什么样的钱。 一看到套房里的摆设,我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心里估摸着要在这住一晚上,至少能顶我半个月的饭钱了。 吃饭,我一月花上万把块钱不心疼,可为了睡个觉扔进这么多钱去,我怎么都觉得不划算。 胡南茜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担忧,她将银行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转过头来笑着对我说:“放心吧,这地方不贵,一晚上也就百十块钱。” 我在周围扫了两眼,也陪着笑问:“不能这么便宜吧?哦,我懂了,这家店一定是您开的,您看我是小辈,特地降了房价照顾我的,其实您看啊,我们就俩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屋子,还是换个小的吧。” 这番话原本就是试探,我很想看看胡南茜接下来什么反应。 你们知道我当时最怕的是什么吗,我最怕的就是,她前脚将我们放在这个屋子里,后脚就给二爷打diàn huà,问二爷要房费。 我想过了,既然俞文焕是她看大的,既然俞文焕又是二爷招进老巷子守门的,那胡南茜和二爷说不定认识,而且可能性很大。 听到我的话,胡南茜顿时乐了:“你这个孩儿,心真多!还带试探我来。” 又被她给看穿了。 我只能尴尬地笑笑,没好意思说什么。 胡南茜也跟我说实话了:“行了,我也不骗你了啊。这家店啊,是寄魂庄的产业,你们老仉家和寄魂庄是老交情,这个房间啊,就是专门为仉家人准备的。你不光能住在这里,还不收钱,放心住吧,啊。” 又是寄魂庄,在仉家的时候就没少听二爷和仉立延提起这个宗门,没想到现在我出门在外,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说真的,从感情上来说,我是不太想住在这间房的,毕竟在离开仉家的时候我就曾暗暗决定,暂时将仉家留在我身上的印记洗去,现在,我也不想沾仉家的光。 但鉴于我和李淮山最近花钱有点狠,大大超出了我出门时给自己做的预算,再这么下去,到了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俩估计就得喝西北风了。 目前来说,我没有进账,就只能考虑节流,加上这几天在车上一直没有休息好,我和李淮山确实也继续一张能够安神的床。 眼前这套不收费的总统套房,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嗯,就这么着吧,住下了! 胡南茜将旅店周围的情况大体跟我说了一下,告诉我在哪里买日用品,在哪里吃饭,并嘱咐我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到距离旅店四百米外一家茶馆找她,在那里我将见到自己的雇主。 当时我就在想,既然这次的案子赚不到钱,为什么还有雇主? 眼看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交代了,胡南茜就向我们辞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对我说:“趁今天赶紧准备点厚衣裳,西海固那边可冷了。” 说完她就快速离开了。 我聆听者高跟鞋和地面的碰撞声离203室越来越远,一直到它消失,才开口问李淮山:“你怎么知道咱们要去西海固?” 李淮山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这话怎么说的?” 我说:“小半xiāng zi的厚衣服,不还是你提议买的吗?” 李淮山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哦,我只是担心要去西海固,所以才建议你提前买好防寒物品,没想到真的要去那地方。”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随意,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我明明记得,之前他提到“西海固”这个地方的时候,那语气,明明就是很笃定地认为我们一定会到那里去。 这难道是我的错觉? 我心里疑问重重,眼睛一直盯着李淮山的脸,李淮山大概是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撂下一句“你又犯什么病了。”,就去浴室洗澡了,我撇了撇嘴,也开始着手安排大小黑和铁锤。 铁锤还好说,反正它在哪里都能睡,唯一的麻烦是偶尔掉毛。大小黑就比较麻烦了,指不定你什么时候没注意到它们,它们就会偷偷地溜到床上去,然后用自己矮小的身体在枕套和被单上留下大片大片洗不掉的墨迹。 我回到店门外,将铁锤抱下车的时候,铁锤还是瞪着一双大眼死死盯着我,不过它以前是很不愿意让我抱的,今天却变得十分温顺,我将它担在肩上,从店门口一直走上旅店二楼,铁锤就趴在我肩膀上,动都不动一下。 要放在平时,我将它抱起来的那一刹那,脖子和手腕上就能多好几道它的爪痕,可今天它却一直收着爪子。 至于大小黑,我将它们弄下车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也醒了。 和铁锤一样,这两个货也变得不太正常,在平日里,它们两个睁眼以后,会在很长时间里保持半死不活的状态,那感觉就像是明明睁开眼了,却一直没有完全醒过来。 可今天我一把它们叫起来,它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特别有活力,我手里提着行李箱c肩膀上扛着铁锤走在后面,它们两个就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 也不知道大小黑和铁锤的变化,和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有没有联系。 由于第二天要早起,我怕晚上睡不着,就没敢在白天休息,上午和李淮山去了一趟商场,买了不少速食品,下午则四处逛游着吃当地的小吃。 只不过由于要节流,我们吃的东西都是比较便宜的。 晚上七点,我们回到旅店,打算早点睡觉,临睡前我警告大小黑不许上床,并明确告诉它们这家店里用的床单一定很贵,如果它们两个把人家的床单弄脏了,我赔不起,只能拿它们两个做抵押。 说完这些,我有用很严厉的语气问大小黑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在我的预判中,它们两个应该齐齐对着我点头,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大黑竟然说话了:“嗯!” 刚从大黑嘴里发出声音时,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也没多想就躺下了。 可刚一沾枕头,我突然发现事情不对,大小黑平时说话,只能发出“啦啦啦啦”的声音,今天怎么变声了? 我“呼”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此时大小黑还站在我的床前,我盯着它们两个,它们虽然没有五官,但我能隐隐感觉到,它们也正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问大黑:“你刚才说话了?” 大黑:“嗯!” 没错,这声音就是从大黑的脑袋里发出来的! 这家伙真的会说话了。 我顿时兴奋起来,又问它:“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的?” 这一次大黑没有给我回应。 我心里就琢磨,大黑现在可能只能说出一些简单的字,还无法一次性说出长串的词组。 事实证明,我确实猜对了,在这之后,我尝试着跟大黑说了不少话,发现大黑除了会说“嗯”,还能说出“你”c“我”c“他”,以及“大黑”c“花生”,对,这家伙能说出“花生”这两个字,可见它对这种食物确实比较执着。 不只大黑会说话了,小黑也能说三个词,分别是它自己的名字,“床”,还有“铁锤”,话说这家伙为什么能叫出铁锤的名字呢,我没看出它和铁锤的关系有多好啊。 而在它们说话的时候,每说出一个字,都要伸一伸脖子,似乎开口说话对于它们来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当我又一次询问大小黑,它们是如何学会说话的时,它们两个又一次保持了沉默。 这种异样的沉默让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我皱了皱眉头,问它们:“难不成,你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说话了?” 大小黑立即冲着我点头。 我揉搓着自己的下巴,默默地看着大小黑出神,睡在另一张床上的李淮山也坐了起来,看看站在我床边的大小黑,眉头反复皱了几下。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李淮山若有所思地问我:“你说,大小黑身上的变化,和咱们在梦里看到的那些东西,是不是有关联?” 我撇了撇嘴:“你确定那是梦吗?” 这边话音刚落下,客厅里就传来一阵绵长的喵叫声,大小黑仿佛受到了铁锤的感召,一前一后朝着客厅跑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2章 胡南茜的担忧 今天晚上,铁锤的叫声也不像往常那么凄厉了,变得轻柔而委婉,仔细听一听,甚至还能听出一点抑扬顿挫的意思。 李淮山抱着脑袋靠在床头上,咂了咂嘴:“这三个小家伙今天怎么回事,没一个正常的。” 我关了灯,说一句:“咱俩也不正常,睡吧,明天还早起。” 李淮山倒是有精神,我开了这么久的车,加上昨晚一宿没睡,实在是没有精神了。 大小黑为什么突然会说话了,铁锤为什么突然变得温和了,这种事最好别想个没完,反正想来想去,思绪绕上一大圈,还是会回到老路上。 于其费神费力地琢磨这些事,还不如两眼一闭,先踏踏实实睡一觉再说。 大概是因为太累了,我的脑袋刚沾到枕头,脑子一下就陷入了当机状态。 睡梦中,我又听到了那阵水流砸在铁板上的叮当声,也看到了塌缩的沙漠和漂浮在穹顶的云。 但在以往,这样的梦境总会在我穿过一座沙丘后消失,可这一次,当我再次穿过沙丘后,眼前却出现了一条很长的墓道。 墓道里暗无天日,周围明明只有一片漆黑,可我却能看到那些刻在墓壁上的浮雕,它们经历了数千年的岁月侵蚀,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我只能隐约辨认出,浮雕中似乎刻着一些类似于蜈蚣的纹路。 为了确认,我试图在梦中迈开脚步,伸手去触摸石壁上的刻痕,可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里闪过,我的世界就彻底陷入黑暗了。 梦境之后,便是安眠。 早上七点,sh一u ji的闹钟十分粗暴地将我和李淮山惊醒,我揉着朦胧的眼睛,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来,心里还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梦。 当时的我已经意识到,在经历了前天晚上的事以后,不仅仅是大小黑和铁锤改变了,我和李淮山,或许也和过去不太一样了。 只不过我并不确定我们两个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李淮山先去卫生间洗漱,我则在他捯饬自己的这段时间里,将铁锤和大小黑送到了车上。 目前来说,我还不知道胡南茜让我们去西海固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次的案子能不能带大小黑同行。 差十分钟八点,我和李淮山带着几袋子早点来到了胡南茜口中的茶馆。 当地人似乎没有喝早茶的习惯,这个时间点,茶馆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和李淮山进门的时候,店老板从柜台后面凑上来,问我是不是阴差,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他才放我进去。在我和李淮山进门的时候,店老板还朝我的右手瞥了一眼,眼神中透着不爽。 去茶馆喝茶,却自带早点,说起来,我和李淮山确实有点不地道。 啊,刚才忘了说,这家店虽然名为茶馆,但绝不止靠买卖茶水维持生计,同时也卖茶点和瓜子,以及牛排之类的西餐,对,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家店确实是有西餐的,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进店以后李淮山还疑惑,这样的店为什么不叫咖啡馆,偏偏要叫茶馆。 日子隔了太久了,像这种不太重要的事情,有时候真的记不清细节,最多只能记个大概。 胡南茜跟我们约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可她显然不是一个守时的人,我和李淮山吃完早饭就已经八点半了,可胡南茜依旧没有出现。 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要了一壶茶,和李淮山边喝边聊,以此来打发时间。 快到九点的时候,胡南茜终于来了。 当时我和李淮山正在聊家具城里的那些混子们,说说他们的缺点,聊聊他们经历过的糗事,我发现两个人凑在一起说别人坏话真的是件特带劲的事,我和李淮山一聊开这个话题就没停嘴,两个人侃得热火朝天,以至于胡南茜都走到我身后了,我们两个都没察觉。 直到胡南茜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我们才停下来。 胡南茜看了看桌子上喝了一半的果茶,无奈地摇摇头:“就你们这做派,连半门清都不如。”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 胡南茜也不打算就这个话题深聊下去,只是对我们说:“把嘴角的水末子擦干净了,出来见雇主。” 我赶紧抽了一张餐巾纸,将嘴唇上的水渍和油渍擦干净。 这时胡南茜又开口了:“你养的那只猫,还有那两个小鬼卒,都放在我这吧。你这是出去办案子,带着它们怪不方便。” 我慢慢侧过头,十分疑惑地看着胡南茜的眼睛。 她怎么知道我身边有两个鬼卒? 不用我把话说出来,湖南就对我说:“昨天晚上我跟小俞子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你养鬼卒的事,还是他说的。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啊,你那只猫是靠着龙骨活命的,不能带出来忒久了啊,要不然一准没命。” 说实话,要不是她提醒,我还真忘了当初兑婆婆也说过,铁锤一旦离开龙骨就性命不保,当初我从食灵街将铁锤带走的时候,兑婆婆还给了我一小袋碎骨片来着,可惜出门的时候被我忘在旧货店里了。 怪不得铁锤自从离开老巷子以后就没精神呢! 胡南茜又开口了:“还有个事我得提醒你啊,你这次出案子,可是我介绍的,你可别把案子办坏了,你要是这个样弄,我的名誉也受损。” 昨天我们和胡南茜见面的时候,她还是好言好语的,怎么今天说起来,却摆起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来了。 其实脑子稍微转转弯我就想明白了,估计是她昨天跟俞老板打听我们的事时,俞老板告诉她我和李淮山是初出茅庐的新手。 说实话,眼见胡南茜有点跟我们甩脸子的意思,我心里还挺愤懑的。 新手怎么了,哪个人不是从新手这条路上慢慢折腾成老手的? 说起来,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其实并不鄙视新手,但怕就怕我这样的新手。论本事,不是没有,但不算高,也不算特别低,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那种;论心智,也算是在社会上混迹了一段日子,城府多少有一点,智商也处于正常水平;但论在行当里行走的经验,基本为零。 像我这样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和一个共同的优点。缺点是有时候会自以为是,而且自尊心比较强,爱面子,听不得别人的说教。优点是一旦摸到了门道,成长速度非常快。可在这个行当里,如果不在鬼门关跟前走上几遭,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摸到门道的。 关键你想摸到门道,那还得放下虚荣心,谦虚地从老手那里学习经验。 概括一下就是,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像我这样的人要想成为老司机,必须改正缺点,保留优点,但这只是成为老司机的前提。要想成为真正的老司机,关键还得看命够不够硬。 想想也是真够麻烦的,可当初的我显然还不知道这些,就是一门心思想要积累经验而已。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畏虎,不是真的无所畏惧,而是不知道虎的可怕。 万幸的是我的天赋比牛犊好一点,最起码一般的老虎应该干不过我。而正是这份所谓的天赋,在我成长的路上帮了大忙。 胡南茜在说完那番话以后就走了,当时的我也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在心里骂了句“狗眼看人低”。 但还是那句话,人家是长辈,有些话我可以在心里想想,却绝对不能说出来。 我结了茶钱,带着李淮山一起离开茶馆的时候,就见门外停着一辆很旧的面包车,一个四十来岁的粗壮汉子皱着眉头靠在车门上,嘴里叼着一根烟,胡南茜站在他旁边,他就眯缝着眼睛,视线一直落在胡南茜的腿上。 “来,见见雇主吧。”胡南茜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汉子的目光,笑着朝我和李淮山招招手。 做生意要笑脸迎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即便眼下这桩案子不值钱,我还是在脸上挂起了笑容,春风和煦地走到了汉子面前。 那汉子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我姓陈。”,接下来就是“呵——”的一口长音,朝着马路上喷了一口痰。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散了。 太不尊重人了,这家伙明显就是欠揍啊! 胡南茜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转过头来对我说:“雇主是他们那个村子里的所有村民,他是村民派来和你接洽的代表。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在路上问他,不过他不一定知道内情。行了,废话不多说,你们俩这就上车吧,对了,你的车钥匙留给我。” 我顿时皱眉:“我开着自己的车去不行吗?” 说完这句话我才想起来,大小黑和铁锤还在车上呢,胡南茜问我要车钥匙,应该也是为了方便带它们两个走。 可胡南茜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心里很不爽:“谁知道你能不能办了这个案子,可不得在我这留个抵押么。” 话虽然让人不爽,可我发现,胡南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却一直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车边的汉子。 我意识到,胡南茜不让我开着自己的车去西海固,似乎还有其他的原因。 想到这,我就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将它交给胡南茜,一边对胡南茜说:“大小黑和猫都在车里,最近这几天,就麻烦您帮我照顾它们了。另外,我还得回旅馆拿趟行李。” 胡南茜抿了抿嘴:“我先去开车,你们二十分钟以后启程去旅馆。” 她先把车开走,我们再去旅店,说白了就是不想让汉子看到我们的座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3章 西海固 胡南茜大概也不想久待,最后说了句“陈老汉家的牛好像快不行了。”,就急匆匆地离开。 我没明白胡南茜最后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恰好眼前的汉子也姓陈,我琢磨着这番话可能和他有关,就想打听打听到底什么事。 可还没等我开口,汉子就斜着倒三角似的眼睛,狠狠白了我和李淮山一下,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了些听不懂的话。 虽然当地的口音不是特别容易辨认,但我隐约从他的话语里分辨出了一个“日”字,和一个“娘”字。 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初次见面就对我们充满了敌意。 说真的,要是放在过去,我的拳头指不定已经落在他脸上了,可现在我却强行忍住了打人的冲动。 不是我的脾气比以前好了,我是怕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动手就要了他的命。 人家骂你一句,你一拳把对方送进太平间,然后自己被押进监狱,等着秋后正法。白痴才会干这样的事。 我不是一个狭隘的人,但心性也算不上宽厚,等把胡南茜的案子处理完,有些场子,我还是打算找回来的。 李淮山大概完全没有听懂对方说了些什么,他只是皱起眉头盯着眼前的汉子,看样子没有动手打人的打算。 说真的,当时我看着汉子,“打人”这两个字就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徘徊,现在想想,我那时候不管是心性还是格局,真的很小。 在仉家待了一年,我竟然还把自己当成家具城的那个社会青年,却忘了自己和寻常人相比,最大的优势在于身份。 我是个阴差。 胡南茜走后,汉子就靠在车窗前一个人闷闷地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所有的烟屁股都被他随手扔到了地上。 二十分钟以后,他拉开车门进了驾驶室,我和李淮山也没废话,直接上车。 看得出来,眼下这个汉子绝不是一个注意个人卫生的人,他套在身上旧夹克上蒙着一点尘土,袖口附近还能看到黑漆漆的油渍,车子里的卫生状况和他身上那件夹克也差不多,座位看起来全都黑乎乎的,车厢里到处都能看到薄薄的土,在车厢的角落里,还有一层层厚厚的油渍。 在这样一个脏乎乎的环境里,还能闻到一股84消毒液的味道。 我们刚上了车,还没等坐稳,汉子就发车了,他第一脚油门踩得很急,好像故意要把我和李淮山晃倒。 好在我们两个虽说江湖经验不怎么样,可身手还都过得去,快速扎实马步,就抵住了车身的剧烈摇晃。 汉子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眼神中透着几分戾气。 李淮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了,当场就挥起了拳头,我一把将他拉住,朝着他摇了摇头。 我担心,如果我们两个在车上打了汉子,胡南茜给我们的案子可能就做不下去了。 李淮山强行忍下了一口气,气呼呼地坐下。 汉子看来一早就知道旅店的地址,在车上,我和李淮山都不屑于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我们,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将车子开到了旅店门口。 胡南茜果然一早就将我们的车开走了,汉子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住,我和李淮山立即下车,上楼拿了行李。 汉子虽然一直没好脸,但在我们两个拿行李期间,他却老老实实地楼下等着,没有离开。 我心说这家伙可能不想来银川,是村民逼着他来的,所以从刚才开始就摆着一张臭脸,但由于一些不得已的理由,他又不能抛下我们两个不管。 车子从旅店门口驶离,就一路向南疾驰,直奔西海固。 起初我们走的还是比较平坦的公路,可在上路的第三个小时以后,汉子就先是将车子开上了乡道,之后又上了盘曲的山路。 随着越走越深,窗外的景象也渐渐变成了黄土丘陵特有的大沟大壑,尘土顺着车轱辘飞扬而起,让窗外的天空也变成了山壑的颜色。 看到这样的光影,我顿时感觉到一阵干渴。 汉子似乎也不喜欢窗外的景象,他变得厌烦起来,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大概是为了防止外面的尘土钻进车里来,他抽烟的时候没有摇下窗户,以至于这个车厢里很快就聚集了浓浓的烟雾。 我和李淮山都是烟民,李淮山的烟瘾还很大,可即便如此,车厢里过分浓烈的烟气还是让我们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本来是不想理会那个汉子的,可我也是实在忍不住了,就伸了伸脖子,对着驾驶室说:“哥们,先别抽了,外头是沙里头是烟,没法喘气了都。” 他抬了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提高了音量,凶巴巴地说了一串我们听不懂的话。 这一次,我又从他的话里听到了“日”和“娘”,李淮山看来也听到了。 李淮山当场就恼了:“妈个x的,你说什么!弄死你个x养的!” 说着李淮山就从车后座上站了起来,抡起拳头就往汉子后脑勺上招呼。 我伸手压住李淮山的肩膀,将他按在座位上,李淮山的火气没地方发,就跟我瞪眼了:“你干什么?” 我拍了拍李淮山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冲动。 李淮山很不解地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在问我,为什么要忍耐。 我没说什么,依旧拍了拍李淮山的肩膀。 说实话,我的脾气一点也不比李淮山好,但我比他清醒,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也知道计算成本。 你现在在车上打了雇主,胡南茜给咱们的第一个案子很可能就此作废。如果这次的案子作废,咱们以后还能不能接到其他的案子,如果胡南茜从此以后不再给咱们活干,咱们如何才能在这一年里积攒足够的经验。 这就是成本。 之所以忍耐,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但这样的话和李淮山说不通,他做事太性情,有些事他理解不了。 不过也多亏李淮山发了一次飙,汉子很快掐了最后一根烟,从此之后再也没有碰过打火机。 中午一点多,汉子终于将车子开进了一个小土村。 这是位于深沟大壑中的一个小村庄,村子建在一个倾斜度很大的土坡上,放眼望去,村里的房子全都是清一色的小土房,就连院墙都是用黄土夯起来的。 在这一簇土房的周围,依然是huáng sè的土,只不过在这一抹空旷的土色中,偶尔能看到几棵光秃秃的树。 远远望去,那些树,就像是生长在糕饼上的霉斑。 刚进村的时候我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可随着车子越走越深,我发现村子里的阳光似乎有些发乌,就连光线在一座座村宅后面投下的影子,看上去也脏乎乎的。 路过一条比较宽的村路时,我还看到了一辆陕西牌照的小型货车,和村子里的大环境一样,这辆车的外壳上还铺上了薄薄的土层。 汉子开着车子拐进一条小路时,路上原本有两个老人正坐在院子门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笑呵呵地闲聊。 可他们一看到汉子的面包车,立即露出一副如临大敌似的表情,赶紧站起来,急慌慌地躲进了院子。 车子从院门口走过的时候,那两个老人还靠在门前,用十分警惕的眼神盯着我们的车子。 这两个人不是特例,之后又在路上见到了几个老人,每个人的反应都是一模一样的。 仿佛汉子从外面请来的,不是帮他们解决问题的人,而是两尊能置他们于死地的瘟神。 我想不通村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按照胡南茜的说法,应该就是这些村民请我和李淮山来的,既然他们将我们请来,为什么又如此排斥我们? 一直到了村子的最深处,汉子才将车停下,指着窗外的一座土房对我和李淮山说:“你们就住这。” 这次他用的是普通话,我和李淮山都听懂了。 我们拖着行李下车以后,汉子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开着车子走了。 眼看着那辆面包车绝尘而去,我和李淮山都陷入了沉默。 事情好像和之前想象得不太一样。 直到那辆面包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我才转过身,看了眼身后的土房。 用一个字来形容这座房子,破,用两个字形容,很破。 像这样的地方,根本没办法住。 先不说房顶几乎完全镂空,只剩下了房梁,就连墙壁看起来都是坑坑洼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塌。 在阳历的十二月号,西海固的最低温度已经到了零下十几度,对于吃过冰蚕蛊的我来说,这样的温度似乎勉强可以忍受,可对于李淮山来说,要在这样的低温下夜宿,绝对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眼前这栋房子我们肯定不会住的,正好正午还没吃饭,我们就在村子里逛了起来,一方面是想找点东西填饱肚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村民们打听一下情况。 如果能碰到好心人收留我们过夜,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这样的想法显然有些不切实际,当我们试图和当地人接触的时候才又一次意识,我们两个在村子里并不受欢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4章 黄老板 走在村子里,大部分时候只能看到上了年纪的老人,偶尔也能看到女人和孩子,起初我和李淮山一看到坐在路边晒太阳的老人就会拿着烟凑上去,有些人一看到我们就立即离开,只有极少数的人接过了我们递上去的烟,但却无法和我们交流。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当地的方言难以听懂。 而且即便是那些愿意在我们面前开口的老人,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简短,言语间,还会用十分警惕的眼神看着我们。 转了一圈,我发现根本无法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心中顿时焦虑起来。 盖栋只是说,在处理一件事之前,要尽可能地找到当地的知情者,问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他没有说语言不通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这一下我和李淮山都没了主意,只能在村路上一圈一圈地闲逛,期待着能碰到转机。 我们拖着行李箱在村路上走动的时候,偶尔会有小孩将脑袋伸出墙头,怯怯地偷看我们。可当我们试图和这些孩子交流的时候,家里的大人就会匆忙将孩子赶走。 仿佛只要和我们接上话,那些孩子就会遭遇不幸似的。 看样子,想从当地人口中套话是不太可能了,在村里逛了几圈之后,我突然想起了那辆陕西牌照的小型货车。 当地人不欢迎我和李淮山,我们只能从外地人那里碰碰运气了。 希望那辆车的车主是从外面来的。 在李淮山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找到了那辆车,可车主不在,我站在路上朝周围的民宅喊话,问车是谁的,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没办法,等吧。 还好我当初买的行李箱都是硬壳的,现在这些xiāng zi正好可以当作凳子,让我们两个歇歇脚。 李淮山坐在行李箱上,一边端着矿泉水瓶往嘴里送水,一边朝着周围撒望。 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在我眼里,四周是一片视线穿不透的土黄,没什么好看的,可李淮山在四处观望的时候,脸上却带着很认真的表情。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车主还是没有回来,左右也没有什么事,我就围着货车仔细打量起来。 对于别人来说,这辆小型货车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对于我来说,这种车型却承载了我的大量回忆。 想当初我跟着鲁老板出门送货的时候,开的就是这种车,眼前这辆车显然保养得不错,我朝着车窗里看了看,发现车内的座椅应该是刚翻新过的。 之后我又转到了货车的后车斗,发现车斗里散落着一些颜色不一的毛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牛身上的毛。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你们俩要搭车吗?” 一听这动静,我心中顿时有点小兴奋,是普通话。 终于有个能交流的人了。 除了之前接我们进村的那个汉子,村子里的穿着大多十分朴实,衣服的颜色不是灰色就是黑色,我循声望去,却发现眼前这个人的装束和村民有着很大的区别。 这人的年纪应该在四十上下,微胖,头发的额角微微有些发黄,面相十分和善。大概是为了御寒,他身上套着一件很厚的白色羽绒服,脚底下却蹬着一双带增高效果的圆头皮鞋,即便鞋子表面蒙了一层土,但鞋头上还是隐隐透着柔润的光泽。另外,在他的左手腕上还带着一串价格不菲的玛瑙珠子。 总的来说,眼前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一个脾气温和的有钱人。 记得我初见鲁老板的时候,鲁老板也曾给过我同样的感觉。 而眼前这个人和当地人最大的不同莫过于,村里人在见到我和李淮山的时候总是充满了警惕,可他脸上却带着十分热情的笑容。 人家对我笑脸相迎,我也还了一个笑脸,随后又远远地问他:“这辆车是你的吗?” 他走到我跟前,笑着朝坐在远处的李淮山挥了挥手,然后说:“是啊,是我的车。哎,你们不是村里人吧,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呢。” 由于我不会说谎,每到这种时候,李淮山就会很自觉地凑过来答话。 这次也不例外,李淮山一边朝我这边走,一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嘴上说着:“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听说这两年西海固这边要搞开发,过来做一下实地考察。” 真是绝了,我就是用尽毕生的智慧也编不出这样的谎话来。 一边说着,李淮山就将手里的烟递向了对方。 对方也没客气,接过李淮山手里的烟,嘴上说:“巧了,我也是来做生意的,呵呵,不过我这是小本生意,也不能旱涝保收。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李淮山的回答依然很绝:“我们是做红酒的,听说这地方很适合种葡萄,特地过来看看。您是做什么生意的?” 当时我还以为他的话完全是胡诌,直到很久以后才意外地得知,在西海固某些地区,真的非常适合种葡萄,也不知道李淮山是蒙对了,还是他确实在很早以前就掌握了相关信息。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李淮山的问题,而是伸出手来,分别和我c和李淮山握了握,并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他姓黄,本名黄献忠,是做牛尸生意的。 牛尸生意?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买卖。 我也是出于好奇,就随口问了句:“牛尸生意,是买卖死牛吗?” 黄老板嘿嘿一笑,说:“不能说买卖死牛,应该说,我把死牛买入手,再把牛身上的东西卖出去,我只买老死的牛,不买那些死于非命的,而且呢,我也不卖牛肉,有时候只卖牛皮和牛骨,不过这两样东西也不值几个钱。” 李淮山也好奇道:“不值钱你还卖,这世上哪有人做赔本买卖啊。” 黄老板笑得更开了:“你别说,还真有赔钱的时候。不过牛皮和牛骨也就是赚个零头,真正值钱的东西,是牛宝。你们听说过赌石吗,我这就是赌牛。知道为什么只买老死的牛吗,就是因为老牛胃里容易出现牛宝,有些牛宝的个头还特别大。呵呵,牛宝这东西就是这样,年份越老,个头越大,就越值钱。但也不是每只牛身上都有这东西,碰上肚子里干净的,那我就亏了。” 以前我确实听说过赌石的,可赌牛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李淮山问黄老板:“你这生意赚头大吗?” 黄老板说:“运气好就大,运气不好,嘿嘿,那就没有赚头。在当今的市面上,品相好的牛宝能卖到三万块钱一克,去年我有个伙计弄到一块一百五十克的大牛宝,品相极佳,一下子就发了。不过现在这年头,耕牛少了,肉食牛和奶牛很难产出牛宝来,要不然我也不能往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跑啊,现在啊,也就是这种地方还能找到老牛了。” 李淮山脸上挂起了坏笑:“这么说,黄老板是个有钱人啊。” 黄老板谦虚地摆摆手:“我不行,没法和你们比,你们都自己开地种葡萄了。” 李淮山:“你就不怕我们打劫你啊?” 听李淮山这么一说,黄老板顿时乐了:“别闹了,你们可不是劫道的人。刚才我一打眼就看出来了,你们不是缺钱的人,虽说没穿金戴银吧,可是你脖子上戴那根线,那可是手艺上等的金丝线,至少值这个数。” 说话间,黄老板伸出了五根手指,脸上带着十分自信的笑容。 当初三爷确实送了李淮山一根金线,让他用这根线绑住琉璃卵,将琉璃卵像带挂坠一样戴在脖子上。 虽说我也不知道那根金线到底值多钱,但既然是三爷给的东西,当然价值不菲。 之后黄老板又转向了我,笑着对我说:“你手腕上这枚古钱也不一般啊。” 他说得是我手上八卦钱。 看样子这位黄老板确实是个有眼力的人啊。刚才我还奇怪,他怎么一点也不对我们设防呢,一上来就把自己的生意脉路说出来了,原来他一早猜到我们对他那点买卖不会产生兴趣,更不至于为了钱财危及他的人身安全。 而和黄老板的这次相遇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在外行走,接人待物,眼力很重要。 黄老板一早自报了家门,这时又反过头来问我和李淮山:“两位贵姓啊?” 他问出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正惊叹于他那老辣的眼力,也没多想就开口道:“我叫仉若非,他,李淮山。”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黄老板愿意在我们面前自报家门,是因为他知道我们对他没有威胁,可我们却不知道他刚才说得话,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他是不周山的人,或者来自于吴林口中的那个葬教,我这么一报家门,绝对惹祸上身。 黄老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因为我自己说错了话,竟然在内心中对他产生了一份提防。 黄老板当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得到我的回应以后,他还长出了一口气,笑着对我们说:“唉,还好碰到了你们啊,要不我在这个村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们打算在这待多久啊?” 最后这句话,是冲着李淮山问出来的。 没等李淮山回话,我就问黄老板:“村子里有刚过世的老牛吗?” 这基本上就是一句废话,要是村子里头没有老牛,黄老板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到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我之所以打断他们的对话,只是不想让李淮山透露更多的信息,毕竟我透露的就已经够多了。 黄老板想都没想就说:“陈老汉家的牛好像快不行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胡南茜也说过同样的话,一个字都不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6章 谎话连篇 我是很想去陈老汉家看看的,可黄老板显然不打算这么早回去,就靠在车门前,和李淮山侃起了大山。 他向李淮山询问厉鬼索命的事,李淮山就将昆明城中村的案子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遍,这里面毕竟是带着亲身经历的,由李淮山的嘴说出来就显得格外生动,把黄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李淮山也没有把心思全都放在讲故事上,他时不时会转移一下话题,向黄老板打听一下村子里的情况。 我真是开了眼界了,原来李淮山的语言组织能力这么强,我明明知道他是有意在打听情况,可每当他问出“这地方有多少户人”c“这附近有没有比较有特点的建筑”之类的话时,却又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因为他总能在问出这些问题之前铺好伏笔。 就我个人的道德观而言,我其实很讨厌爱说谎的人,但抛开这一点来看,李淮山隐藏多年的这份表达能力,确实为我们ti g一ng了极大的方便。 在李淮山看似随意的提问中,黄老板将村子周边的大环境一点一点地展现在了我们眼前。 在村子的西边是个死人坡,什么叫死人坡,顾名思义,就是埋死人的地方,村子里的人在这块看上去十分贫瘠的土地上繁衍了一代又一代,总归要有人老去,总归有人要离开这个世界,而死人坡,就是逝者最后的归宿。 当然,死人坡这个名字是黄老板给起的,对于当地人来说,那个不算太高的小山坡承载了太多祖先的记忆,是个十分值得纪念的地方,但仅仅是在心里纪念一下,除去老人的祭日和清明节,没人愿意去那个地方。 用黄老板的话说,那地方很邪性,很多走夜路路过那里的村民都曾撞到过不干净的东西。更怪异的是,每天太阳偏西以后,阳光顺着死人坡的顶端照进村子中段,那光线好像受到了阴气的影响一样,变得灰蒙蒙的。 我不知道夜经死人坡的村民有没有碰到过鬼物,但之前我路过村子中段的时候,确实感觉那里的阳光有些发暗,很不正常。 说完了东边说西边,在村子向东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是一片农田,过了农田再向东走三公里,则是一座建于黄土坡顶端的堡(音“补”)子,和死人坡的坡顶遥遥相望。 黄老板曾问过陈老汉堡子的事,陈老汉告诉他,那地方在建国之前曾是地主老财住的地方,由于当年西海固那边闹匪患,地主家常常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装,而地主家的院墙也修成了土寨墙,墙垛上有架枪用的垛口,在围墙的四个角落上,过去还设有木头搭建的塔楼。 由于年久的缘故,木头搭的塔楼早就找不到影子了,只有那些和黄土坡一样颜色的寨墙屹立不倒。 后来我查过资料,在西海固一带,确实有很多类似的堡子,但能一直留到今天,却非常稀少,但凡是能留下来的,工程质量都可以算得上出类拔萃了,由此也能看出住在这些堡子里的人财力雄厚。 黄老板告诉我们,当地人有一句老话,叫做“夜不走西,晨不走东,一年四季不靠北。”。 西边的死人坡闹鬼,这一点之前已经提到过了。 晨不走东,意思是清晨的时候不要去东边的堡子,村里人传言,在几年前曾有几个阳气很重的汉子在天还没大亮的时候进了堡子,结果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出来过,甚至村里人进去找,也没有找到这几个人的踪影。 至于这几个汉子为什么要趁着天色未亮去堡子,黄老板说不清楚,他只是说,陈老汉好像很忌讳谈及当年的事,他每次发问,陈老汉要么转移话题,要么就当作没听见。 而一年四季不靠北,就是说村子北面那片地任何时候都不要过去。 可是黄老板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不能去村北,因为陈老汉没有告诉他。 其实看一看黄老板说得这些话,你就会发现很多东西他说了和没说一样,但至少他让我们明白了一件事,这个村子确实有问题。 按照盖栋的说法,在办案子之前,应该先找知qg rén问问情况,黄老板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知qg rén,但他已经告诉我们真正的知qg rén是谁了。 在李淮山结束了自己的一长串发言之后,我开口问黄老板:“照这么说,这样的村子好像不适合活人居住吧,那当地人为什么不搬走呢?” 黄老板的回答很简单。 因为穷。 他说,现在村里的年轻人有一个是一个,全都出去打工了,有些人混得好一点了,就把家里的老人和女人都接出来,可大部分人依然没有能力在外面挣出一个安定的安身之地,只能一个人出去打工,将老人和孩子,以及自己的老婆留下。 这就是为什么我和李淮山在村里转了这么久,却极少见到年轻男性。 黄老板还说,按照当地人的习俗,家里的女人是不能经常外出见人的,所以大多数时候只有男人出去打工,女人留在家里带孩子,偶尔有比较独立的年轻女性外出打工,当她们回到家乡的时候,还会被村里的老人视为异类,其待遇就跟我们这些外来者差不多。 换句话说,只要村子里的女人离家务工,这个遍地黄土的小乡村就不再是她们的故乡了。 对于当地的怪异风俗,我没有资格妄自议论,但我知道,那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早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亡在风沙之中。 也许在五年或者十年之后,这个承载者上百座村宅的黄土坡,将只剩下一片黄土。 黄老板的一番话让我对陈老汉产生了更深的兴趣。 既然混的比较好的人都携家带口地离开了,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眼看时间不早了,黄老板说自己有些饿,问我们要不要先去陈老汉家吃饭,我很想尽快见到陈老汉,就很干脆地说我也饿了。 黄老板先行一步,我和李淮山拖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一路走,穿过大半个村子,来到了整个村庄的最东头。 一路上,我一直在留意周围的情况,走到村子中段的时候,阳光明显变得有些发灰,黄老板似乎很讨厌这样的阳光,在穿过村子中段的时候猛然加快了步伐。 黄老板既然要到陈老汉家买牛尸,为什么不把车停在村东? 在这里我不得不简要说明一下村子里的路况,与昆明的城中村相比,这里的路要稍微宽一点点,但地面全都是天然的黄土层,大概是因为多年无人修整这些路面,以至于路上坑坑洼洼,非常难走,虽说当地阴天下雨的时候应该不多,但万一赶上了雨天,把车子随便停在一个地方,地上的黄土受潮以后变成泥,车轱辘说不定会陷进去。 万一真的出现了这种事,黄老板还要找村民帮他推车,可村民是绝对不会施以援手的,到时候要么弃车,要么给城里的拖车公司打diàn huà,等拖车公司来到这,说不定陈老汉家的牛尸已经臭了。 所以黄老板才不得已将车停在了村西,那里有全村唯一的一条石板路,虽说也不怎么好走,最起码不用担心自己的车子在雨天阵亡。 以上内容不是我的推测和猜想,而是在前往陈老汉家的路上,黄老板从心里倒出来的苦水。 我能感觉出来,黄老板千里迢迢跑到这么一个地方来买死牛,确实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同时我也很疑惑,陈大棒将他的车停在了哪里。 来到陈老汉的家门口时,门正好被推开。 黄老板一看到门动,立即扬了扬手,示意我和李淮山停下。 我们立即停下脚步,就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那是一头非常健壮的老黄牛,我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它,它也停下脚步,眨着眼睛,用很温和的眼神看着我。 在牛身后还跟着一个精神稍显萎靡的老汉,他见自家的牛停下,顿时皱了皱眉头,随后就抬起头来,目光同样落在了我的身上。 当时我只是转了转眼珠,朝着老汉快速看了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挪到了牛身上。 就在刚刚,我和老牛四目相对的那一刹,我就感觉到它身上好像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只是能感觉到,它身上的东西,就是我身上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诡异,就好像,我的右手还在我身上,可这只手同时又长在别人身上。 老牛的眸子里除了温和,还透着一点近似于迫不及待的兴奋,这样的眼神似乎想要告诉我,它已经等了我很久,我终于来了。 所有的怪异的感觉都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在我心中迅速成型,我顿时明白了,这是直觉。 这时候,站在牛身后的老汉开口说了句话:“出去看一看吧,趁着还有点力气,再走一走。” 牛似乎能听懂老汉的话,它稍稍垂了一下脑袋,慢慢迈过了门槛。 刚才门被打开的时候,它还是一副很精壮的样子了,可在看了我几眼之后,它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光了,除了眼神中依然带着几分兴奋,神态和动作却都显现出了老迈的迹象。 我意识到,它的大限马上就要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7章 死人坡和堡子 我是很想去陈老汉家看看的,可黄老板显然不打算这么早回去,就靠在车门前,和李淮山侃起了大山。 他向李淮山询问厉鬼索命的事,李淮山就将昆明城中村的案子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遍,这里面毕竟是带着亲身经历的,由李淮山的嘴说出来就显得格外生动,把黄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李淮山也没有把心思全都放在讲故事上,他时不时会转移一下话题,向黄老板打听一下村子里的情况。 我真是开了眼界了,原来李淮山的语言组织能力这么强,我明明知道他是有意在打听情况,可每当他问出“这地方有多少户人”c“这附近有没有比较有特点的建筑”之类的话时,却又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因为他总能在问出这些问题之前铺好伏笔。 就我个人的道德观而言,我其实很讨厌爱说谎的人,但抛开这一点来看,李淮山隐藏多年的这份表达能力,确实为我们ti g一ng了极大的方便。 在李淮山看似随意的提问中,黄老板将村子周边的大环境一点一点地展现在了我们眼前。 在村子的西边是个死人坡,什么叫死人坡,顾名思义,就是埋死人的地方,村子里的人在这块看上去十分贫瘠的土地上繁衍了一代又一代,总归要有人老去,总归有人要离开这个世界,而死人坡,就是逝者最后的归宿。 当然,死人坡这个名字是黄老板给起的,对于当地人来说,那个不算太高的小山坡承载了太多祖先的记忆,是个十分值得纪念的地方,但仅仅是在心里纪念一下,除去老人的祭日和清明节,没人愿意去那个地方。 用黄老板的话说,那地方很邪性,很多走夜路路过那里的村民都曾撞到过不干净的东西。更怪异的是,每天太阳偏西以后,阳光顺着死人坡的顶端照进村子中段,那光线好像受到了阴气的影响一样,变得灰蒙蒙的。 我不知道夜经死人坡的村民有没有碰到过鬼物,但之前我路过村子中段的时候,确实感觉那里的阳光有些发暗,很不正常。 说完了东边说西边,在村子向东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是一片农田,过了农田再向东走三公里,则是一座建于黄土坡顶端的堡(音“补”)子,和死人坡的坡顶遥遥相望。 黄老板曾问过陈老汉堡子的事,陈老汉告诉他,那地方在建国之前曾是地主老财住的地方,由于当年西海固那边闹匪患,地主家常常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装,而地主家的院墙也修成了土寨墙,墙垛上有架枪用的垛口,在围墙的四个角落上,过去还设有木头搭建的塔楼。 由于年久的缘故,木头搭的塔楼早就找不到影子了,只有那些和黄土坡一样颜色的寨墙屹立不倒。 后来我查过资料,在西海固一带,确实有很多类似的堡子,但能一直留到今天,却非常稀少,但凡是能留下来的,工程质量都可以算得上出类拔萃了,由此也能看出住在这些堡子里的人财力雄厚。 黄老板告诉我们,当地人有一句老话,叫做“夜不走西,晨不走东,一年四季不靠北。”。 西边的死人坡闹鬼,这一点之前已经提到过了。 晨不走东,意思是清晨的时候不要去东边的堡子,村里人传言,在几年前曾有几个阳气很重的汉子在天还没大亮的时候进了堡子,结果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出来过,甚至村里人进去找,也没有找到这几个人的踪影。 至于这几个汉子为什么要趁着天色未亮去堡子,黄老板说不清楚,他只是说,陈老汉好像很忌讳谈及当年的事,他每次发问,陈老汉要么转移话题,要么就当作没听见。 而一年四季不靠北,就是说村子北面那片地任何时候都不要过去。 可是黄老板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不能去村北,因为陈老汉没有告诉他。 其实看一看黄老板说得这些话,你就会发现很多东西他说了和没说一样,但至少他让我们明白了一件事,这个村子确实有问题。 按照盖栋的说法,在办案子之前,应该先找知qg rén问问情况,黄老板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知qg rén,但他已经告诉我们真正的知qg rén是谁了。 在李淮山结束了自己的一长串发言之后,我开口问黄老板:“照这么说,这样的村子好像不适合活人居住吧,那当地人为什么不搬走呢?” 黄老板的回答很简单。 因为穷。 他说,现在村里的年轻人有一个是一个,全都出去打工了,有些人混得好一点了,就把家里的老人和女人都接出来,可大部分人依然没有能力在外面挣出一个安定的安身之地,只能一个人出去打工,将老人和孩子,以及自己的老婆留下。 这就是为什么我和李淮山在村里转了这么久,却极少见到年轻男性。 黄老板还说,按照当地人的习俗,家里的女人是不能经常外出见人的,所以大多数时候只有男人出去打工,女人留在家里带孩子,偶尔有比较独立的年轻女性外出打工,当她们回到家乡的时候,还会被村里的老人视为异类,其待遇就跟我们这些外来者差不多。 换句话说,只要村子里的女人离家务工,这个遍地黄土的小乡村就不再是她们的故乡了。 对于当地的怪异风俗,我没有资格妄自议论,但我知道,那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早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亡在风沙之中。 也许在五年或者十年之后,这个承载者上百座村宅的黄土坡,将只剩下一片黄土。 黄老板的一番话让我对陈老汉产生了更深的兴趣。 既然混的比较好的人都携家带口地离开了,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眼看时间不早了,黄老板说自己有些饿,问我们要不要先去陈老汉家吃饭,我很想尽快见到陈老汉,就很干脆地说我也饿了。 黄老板先行一步,我和李淮山拖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一路走,穿过大半个村子,来到了整个村庄的最东头。 一路上,我一直在留意周围的情况,走到村子中段的时候,阳光明显变得有些发灰,黄老板似乎很讨厌这样的阳光,在穿过村子中段的时候猛然加快了步伐。 黄老板既然要到陈老汉家买牛尸,为什么不把车停在村东? 在这里我不得不简要说明一下村子里的路况,与昆明的城中村相比,这里的路要稍微宽一点点,但地面全都是天然的黄土层,大概是因为多年无人修整这些路面,以至于路上坑坑洼洼,非常难走,虽说当地阴天下雨的时候应该不多,但万一赶上了雨天,把车子随便停在一个地方,地上的黄土受潮以后变成泥,车轱辘说不定会陷进去。 万一真的出现了这种事,黄老板还要找村民帮他推车,可村民是绝对不会施以援手的,到时候要么弃车,要么给城里的拖车公司打diàn huà,等拖车公司来到这,说不定陈老汉家的牛尸已经臭了。 所以黄老板才不得已将车停在了村西,那里有全村唯一的一条石板路,虽说也不怎么好走,最起码不用担心自己的车子在雨天阵亡。 以上内容不是我的推测和猜想,而是在前往陈老汉家的路上,黄老板从心里倒出来的苦水。 我能感觉出来,黄老板千里迢迢跑到这么一个地方来买死牛,确实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同时我也很疑惑,陈大棒将他的车停在了哪里。 来到陈老汉的家门口时,门正好被推开。 黄老板一看到门动,立即扬了扬手,示意我和李淮山停下。 我们立即停下脚步,就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那是一头非常健壮的老黄牛,我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它,它也停下脚步,眨着眼睛,用很温和的眼神看着我。 在牛身后还跟着一个精神稍显萎靡的老汉,他见自家的牛停下,顿时皱了皱眉头,随后就抬起头来,目光同样落在了我的身上。 当时我只是转了转眼珠,朝着老汉快速看了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挪到了牛身上。 就在刚刚,我和老牛四目相对的那一刹,我就感觉到它身上好像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只是能感觉到,它身上的东西,就是我身上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诡异,就好像,我的右手还在我身上,可这只手同时又长在别人身上。 老牛的眸子里除了温和,还透着一点近似于迫不及待的兴奋,这样的眼神似乎想要告诉我,它已经等了我很久,我终于来了。 所有的怪异的感觉都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在我心中迅速成型,我顿时明白了,这是直觉。 这时候,站在牛身后的老汉开口说了句话:“出去看一看吧,趁着还有点力气,再走一走。” 牛似乎能听懂老汉的话,它稍稍垂了一下脑袋,慢慢迈过了门槛。 刚才门被打开的时候,它还是一副很精壮的样子了,可在看了我几眼之后,它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光了,除了眼神中依然带着几分兴奋,神态和动作却都显现出了老迈的迹象。 我意识到,它的大限马上就要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8章 陈老汉 等老汉跟在黄牛身后走过大门,黄老板才对我说:“他就是陈老汉,你现在别跟他说话。” 其实我一早就猜到赶牛的人是谁的,可我不理解黄老板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疑惑地看着黄老板,黄老板却转过头去,笑着朝陈老汉招了招手。 当时陈老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牛身上,没有注意到黄老板在跟他打招呼。 那头牛有气无力地走到了南边的大路上,然后面朝正东方向发起了呆。 站在陈老汉的家门口,我只能看到牛的侧影,它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立着,一眨一眨的眸子里只有黑色。 陈老汉满脸怜惜地抚摸着牛的后背,也朝着正东方向看了一眼,在他抬头望向前方的时候,我隐约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慌。 在这之后,陈老汉拍了拍牛背,转身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黄老板依旧笑着朝陈老汉打招呼,可陈老汉就像是看不见他似的,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来到我的面前。 就在我心中疑惑陈老汉打算干什么的时候,陈老汉抱起了拳头,朝着我作了一个大揖:“谢谢。” 黄老板看着躬身朝我作揖的陈老汉,脸上带着深深的疑惑。李淮山在看着陈老汉的时候,也是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疑问。 只有我知道陈老汉为什么这样。 因为,我的到来,让他家的老黄牛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其实在看到老牛那副生命力被抽空的样子时,我就已经意识到它早就该死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强行支撑着它,让它活到了现在。 这时陈老汉慢慢将身子直立起来,对我说了句:“胡南茜没跟着来吗?” 这话一出,我什么都明白了。 眼前这位陈老汉才是真正的雇主,之前胡南茜说,雇主是村子里的所有村民,似乎只是为了麻痹陈大棒,而她告诉我陈老汉家的牛可能快不行了,其实就是让我去找真正的雇主。 现在我找到了雇主,也猜到了那个陈大棒将会在这次的案子里扮演很重要的角色,而且他所扮演的,绝对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胡南茜看似什么都没告诉我,但其实她透露给我的线索很多,只是在见到陈老汉之前,我一直没能理解她的深意。 但有一点我依然想不明白,胡南茜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雇主是谁,却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如果说她在陈大棒面前不方便开口,那昨天晚上呢,她完全可以在陈大棒来之前把事情说清楚,就算我们上了陈大棒的车,胡南茜一样将雇主的信息以短信的形式发给我。 可胡南茜却只给了一个哑谜。 我冲着陈老汉笑了笑,很礼貌地问他:“您也是行当里的人?” 陈老汉叹了口气:“以前是个半门清,但好几年前就洗手不干了。说实在的,要不是为了家里这些乡亲,我也犯不着特意联系那个女人。” 不管是刚才向我说谢谢,先是现在说起这样的话,陈老汉的语气中都不带任何感性色彩,要不是他脸上的表情还算丰富,我说不定会认为,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会学人说话的木偶。 黄老板在旁边插嘴问道:“你们俩以前是不是认识?” 陈老汉很简短地回了两个字:“故人。” 对于这样一个dá àn,黄老板显然不是特别满意,当场皱了一下眉头。 陈老汉也没再理他,指了指自己的院门口:“跟我来吧。” 说着陈老汉就迈步朝院门那边走,黄老板三步并两步地跟上他,我和李淮山则和前面的两人保持了一点距离。 之所以走得慢一些,主要是为了多看看南路上的老牛,我总觉得这头牛身上好像藏着一些秘密。 李淮山此时也盯着那头牛,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老汉刚跨过门槛,黄老板就在门外停下了脚步,他指了指南边的老牛,问陈老汉:“不喊你家大黄回来吗?” 走在前面的陈老汉叹了一口长气:“唉,让它再看一眼吧,看够了,自然会回来的。” 黄老板又朝着老牛看了一眼,之后就没再说别的,抬腿跨过了门槛。 我不知道黄老板有没有理解陈老汉刚才的话,反正我是没能理解。 让它再看一眼,看什么? 看得出来,陈老汉确实很少回到这个地方,即便当地的气候十分干燥,可老陈家的院子竟然也长出了几簇杂草。 草长得不高,就是一小坨一小坨地压在地上,大眼一看就像是土地上发了霉一样。 黄老板说过,陈老汉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有钱人,但眼下这个院子完全没有体现出陈老汉的富裕,土夯的院墙,土夯的屋子,由于很少有人住,房子没了生气,破落得很快,我在墙壁上扫视的时候,就见除了窗台下方的一小块墙皮是完整的,其他地方的墙面已经有不少泥土脱落,呈现出或密或稀的斑驳。 好在墙上只是出现了斑驳而已,整体来说,墙还是直的,这个房子暂时应该没有倾塌的危险,另外屋子里内部也比较整洁,摆在屋子里的家什虽然并不值钱,但沙发茶几之类的家具倒也算一应俱全。 陈老汉让我们在屋子里落座,他则去了厨房,为我们烧水泡茶。 坐下以后,李淮山又和黄老板聊了起来,这次他们聊的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事,对于此我丝毫提不起兴趣,就起身走向了厨房。 我打算问问陈老汉,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老板看出我要去厨房,就远远冲我喊:“你别去厨房啊,陈老汉不让外人进他家厨房。” 也就在黄老板向我喊话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放在了厨房的门板上,稍稍用力推了一下,却发现厨房的门竟在里面反锁了。 虽说心里有些费解,为什么陈老汉烧个水还要把门锁上,可我也不能强行破门而入,只能悻悻地回到客厅里。 黄老板挤了挤眼睛,试探似地问我:“你和陈老汉不是‘故人’么,怎么连他的小癖好都都不知道?” 我也是纳了闷了,不让别人进自己家的厨房,竟然还能算是一种癖好。 面对黄老板的试探,李淮山又出来打圆场了,他用非常笃定的语气说:“老陈以前没有这样的嗜好。” 黄老板接着转过头去问李淮山:“既然你们和老陈是旧相识,那为什么之前我提起他的时候” 没等黄老板把话说完,李淮山就笑着将他打断了:“嗨,姓陈的人多了,我哪知道你说得那个老陈,和我们认识的那个老陈是同一个人啊。再说我们和他接触的那会儿,他也不是卖中药的啊。” 黄老板:“那他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 李淮山很巧妙地把黄老板接下来准备问,但还没问出来的问题也回答了:“他呀,以前卖酒,我们还和他合作过呢,真论起来的,我们也算是曾在一个行当里奋斗过。不过老陈当年在理念上有点问题,卖了好几年酒也没完全明白里头的道道,到最后也是个半门清。估计他也是觉得自己混不下去了,才决定洗手不干,换了别的营生。自从他不卖酒了以后,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他了,没想到在这地方见到了。” 我刚才还在担心,黄老板会不会问行当的事,会不会问半门清是什么意思,这些词汇如果单独出现,大概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可当几个词汇同时出现,尤其是陈老汉还在他面前说了句“洗手不干”,再联想陈老汉在门外对我说的那些话,就十分可疑了。 黄老板应该是打算问这些问题的,因为在李淮山说完这番话以后,他那张紧张的脸就完全松弛下来了。 由于当时我们和黄老板的接触不多,不了解他的为人,因此也想不明白他究竟在紧张什么。 黄老板是不紧张了,但当时的我依然很紧张的,因为我知道,有一个问题,不论李淮山哪张嘴有多生猛,都是无法回答的。 这个问题,就是陈老汉的名字。 如果这时候黄老板再试探我们一下,问我们陈老汉叫什么,那我们两个可就真的歇菜了。 黄老板确实还有问题,却是另一个不疼不痒的问题:“对了,胡南茜是谁?” 李淮山露出了一脸坏笑,很有深意地说了句:“就是个很麻烦的女人,你就别打听了。”,就把黄老板给打发了。 而黄老板还摆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朝着厨房那边看了看,随后给了李淮山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过了十来分钟,陈老汉就抱着茶盘出来了。 由于黄老板在场,我料定陈老汉当着他的面,只会聊一些家长里短的话,对于村子里的事应该不会提及太多,就算是偶尔提及,也会选择很隐晦的方式。 我显然不了解陈老汉的为人,我猜错了,他不但不会提及和案子有关的内容,连家长里短都懒得说,他从端着茶盘走出厨房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打算说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9章 暗道 陈老汉坐在茶几前,喝喝茶,偶尔抽几口烟,每隔十几分钟,还会朝着窗外观望一下,可从头到尾,他就是不说一句话。 黄老板好像受到了某种感召一样,也跟着沉默下来。 整个屋子里就只能偶尔听到打火机的声音,以及茶杯落在桌子上时发出的碰撞声。 其实我是很想开口说话的,但又见黄老板似乎觉得保持沉默是件很正确的事,看他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好像很不错,一点也不觉得憋得慌。 也正是因为黄老板这般怪异表现,让我和李淮山都不敢开口和陈老汉说话。 也许陈老汉就是这个样子的,也许,只要有他在场,其他人也一定会陷入沉默,而且黄老板对这一点了解得很透彻,如果我们贸然开口,他可能又要起疑心。 的确,就算黄老板起了疑心,李淮山也可以用一句“老陈以前不这样”把他打发了,可问题在于,这种话偶尔说几次还能迷惑一下对方,说得多了,难免会沦为一句没用的废话。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学会洞察人心,当然不能理解陈老汉为什么会沉默不语,也不明白看似豪爽的黄老板为什么总是疑虑重重。 但当时的我也能感受到,不管是陈老汉还是黄老板,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异于常人的东西。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里和常人不同。 这世上最让人无奈的东西,大概就是这样的无知了吧。 时间就这么慢慢地流逝,我和李淮山坐在屋子里,满心无奈地等待着事情出现转机。 可惜转机迟迟不来。 到晚上九点之前,四个人,只有李淮山在吃饭前对陈老汉说了一句话:“老陈,你晚上饭多弄点,若非能吃十个人的饭。” 听到李淮山的话,陈老汉和黄老板的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份吃惊,但两个人依然什么都没说。 漂浮在空气中的沉闷简直让人崩溃。 陈老汉的厨房里应该有一个比较大的仓库,他不经常回来,可依然能从厨房里搞到大量的牛肉和面粉,给我们做了一顿味道不算太好的牛肉盖浇面。 大概是因为太沉闷的缘故,刚吃完晚饭,黄老板就径自去了卧房。 陈老汉c李淮山,还有我,我们三个依然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放着已经喝干了的茶壶和茶杯,三个人一人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默默地腾上半空,在房顶附近渐渐囤积起来。 人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就比较喜欢看时间,我也是,几乎每隔二十来分钟,我就要拿出sh一u ji来看一眼,八点四十多的时候,我最后一次拿出sh一u ji,陈老汉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即将视线转到他身上,希望他下一秒就开口说话。 可他终究还是选择继续沉默下去。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卧房里传来了黄老板的鼾声,陈老汉这才掐了手里的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依然没有说话,而是伸长了脖子,静静地朝院子里观望。 几秒钟后,我听到了牛的脚步声,转身望向窗外,就见陈老汉家的牛已经进了院子。 从下午到现在,这头牛有衰老了很多,现在它迈开脚步的时候,四条腿都在不停地打颤,整个脊梁也像是无法支撑体重了一样,颤颤巍巍,看起来随时都有垮掉的危险。 它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挪到院子的东南角,然后抬起头来,朝着正东方向瞥了最后一眼,才慢慢地趴在地上。 在极其漫长的沉默之后,陈老汉终于开口了,他望着院子里的牛,淡淡地叹了口气:“终于安生了。” 说话时,陈老汉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不想将卧室里的黄老板惊醒。 接下来,陈老汉又转向了我,朝我勾了勾手:“跟我来吧。” 说话间,陈老汉有些不舍地将视线从窗口那边挪开,随后转身走向了厨房。 陈老汉的步子很轻,千层底的老布鞋踩在地上,不发出一点声音,我和李淮山也压低了脚步声,快速跟了上去。 一进厨房,陈老汉先把厨房门反锁,然后才拉动灯绳。 这间不算宽敞的厨房顿时被淡huáng sè的光照亮了,乍一看,这地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就是一口土灶,几个木头打的柜子,在北墙上还挂着一个很大的菜板。 陈老汉手脚麻利地走到一个柜子前,先是小心翼翼地转身回望一眼,然后才将柜门打开。 这个转身的动作应该是出于某种根深蒂固的习惯,看样子,以往陈老汉打开这扇柜门的时候,都要先确定一下身后的情况。 我很好奇柜子里究竟有什么,让陈老汉如此警惕。 可当柜门打开以后,我才发现里面只有一带面粉和几个空的木篓子。 陈老汉将装面粉的袋子堆在木篓上,随后就用手指抠住了柜子的底板,用力一掀,用来承载木篓和面粉重量的半边底板保持不动,被陈老汉抓住的另一半底板则直接被他掀了起来。 陈老汉侧着身子朝我和李淮山招了一下手,随后就快速钻进了柜子。 在柜子的正下方是个横向延伸的暗道,这条暗道的高度也就是一米左右,chéng rén要想在里面穿行,必须跪在地上,四肢着地向前爬。 我和李淮山进了暗道以后,陈老汉就打开了手电,马不停蹄地带着我们快速深入。 暗道里的地面铺了青石砖,顶端还用木梁加固过,在爬动的过程中,陈老汉手里的手电一直在四处摇晃,光束不断将暗道顶部的木梁照亮,我发觉有些木梁看起来比较老了,但有一部分显然才刚刚翻新过。 眼前这条暗道就算不是常常有人使用,也一定没有被长期废弃。 暗道很长,爬了大约十分钟以后,前方传来了陈老汉的声音:“小心点,别摔着。” 我的视线一直望着前方,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前方的手电光剧烈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短时间的黑暗,在此期间,我还听到了一阵沉闷的落地声。 前后大约又过了一分钟,前方出现了白色的灯光。 这道光是沿着地面直射进来的,也是看到这道光亮我才明白,在前方的地面上有一个垂直向下延伸的洞口,陈老汉已经先我们一步下去了。 我快速爬了几步,来到洞口前向下观望,却只能看到洞口正下方是一片坭了水泥的地面,陈老汉不在我的视野里。 就在这时候,下方又传来了陈老汉的声音:“快下来吧,一会就封地道了。” 封地道?什么意思? 我心里有点疑惑,但也没多问,纵身就跳进了洞口。 从洞口到下方的地面,距离也就是两米左右,只消在落地的时候快速弯曲一下膝盖就能化解下坠时带来的缓冲。 我和李淮山前后落地,李淮山的身手向来不错,可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落地的时候竟然一脚没站稳,呼哧一声就栽倒在地。 虽说没受大伤,可李淮山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倒地以后也不起来,一直望着头顶上的洞口发呆。 我正想问李淮山是怎么回事,陈老汉就一阵风似地冲到李淮山身边,在洞口旁边贴了一张灵符。 “为了防贼,我在地道里养了一些东西,虽说对人无害,但也能吓唬吓唬人。” 陈老汉一边将李淮山从地上拉起来,一边有些尴尬地说。 李淮山拍了拍身上的土,明明惊魂未定,可还要特意扩宽嗓音,做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问陈老汉:“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陈老汉皱了一下眉头,反问他:“你看到什么了?” 李淮山一边思考,一边开口说:“好像是个女的,但没身子,只有一颗头,不对,也不是没有身子,她长着人的头,蛇的身子,眼睛跟猫似的,在暗处发绿光。” 描述着这些东西,李淮山就一点也镇定不起来了,脸色都变得有些发白。 到了现在,李淮山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好像完全失去作用了,说起来竟然有点结巴。 这家伙一紧张就这样。 放在我眼里,这已经是李淮山一贯的问题了,早已见怪不怪,可李淮山的种种表现放在陈老汉眼里,那问题可就大了。 他肯定猜到了,李淮山是个完全没有经验的新手。 接下来,陈老汉将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用一种老师考校学生的表情看着我,问:“你来说说,他在地道里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ěi nu蛇,”我极为简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接着就换了话题:“说说村里的事吧,我们得尽快把案子处理完,后头还有别的事等着我们办呢。” 如今我最怕的事情就是别人知道我和李淮山是初出茅庐的新手。 陈老汉是个半门清,而且我感觉,他的门道要比昆明的郑老头深多了,像他这么一个人,一旦知道我们是新手,这次的单子肯定就做不下去。 也许是我说话时刻意装出来的那份干练影响了陈老汉,他也没再说其他的废话,点了点头,就朝着不远处的一道小门走了过去。 现在我们身处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地下室里,除了一盏镶嵌在墙顶上的灯,这里空无一物。而此时陈老汉走向的那扇门就在灯泡的正下方,没有上锁,门板和门框间敞着一道三四指宽的缝隙,不时有淡淡的阳气顺着这道缝隙飘散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0章 善堂 过了这道门,就是一条倾斜向下延伸的坡道。 坡道不算太长,也就是七八米,但坡度很陡,我和李淮山必须用力向后挺身子才能稳住重心,可人家陈老汉走在这样的坡道上,却像是飞在草尖上的蚂蚱,脚步轻盈无比,整个身子像是一直飘在空中似的。 由于陈老汉的速度太快,我和李淮山根本跟不上他,眨眼间就被他甩远了。 陈老汉以极快的速度下了坡道之后,就关了手电,光线一弱,李淮山可能是一时间没适应过来,居然当场踏空,顺着坡道滚了下去,我伸手想将他拉住,可他滚得太快,我只碰到了他的衣角,却没有抓住他。 没等李淮山滚到坡底,陈老汉那边就扬起了火光。 刚才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李淮山身上,也没看清楚陈老汉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把灯笼。 此时他高举着灯笼,朝着坡道上照了照,一眼就能看见快速滚向他的李淮山。 就见李淮山眼看就要撞在陈老汉身上的时候,陈老汉突然抬起一条腿,用脚掌在李淮山的肩膀上点了一下。 看得出来,陈老汉没用多少力气,可李淮山下滚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接下来,陈老汉又探出脚掌,用脚尖勾住李淮山的脖子,腿一收c脚一抖,李淮山的身子竟顺着陈老汉脚上的力道直立起来了。 这一收一抖间蕴含了一股韧性很强的柔劲,我只知道那是柔劲,但看不透具体什么门道。 像这样的功夫,如今就算放在行当里,恐怕也不多见了吧,联想到陈老汉之前说他打算金盆洗手,我的心思可就活泛起来了。 李淮山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站在原地发起了愣,我来到坡道底部,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耸了一下后背,转过头来看我。 我没理李淮山,只是冲着陈老汉笑:“这一手柔劲,没有二十几年功夫恐怕是练不出火候啊。” “何止二十几年。” 陈老汉应付似地嘟囔了这么一句,完了就转身朝前方走了。 刚才,灯笼的火光映在陈老汉的脸上,他的表情却让我有些看不懂,我能感觉到他的脸上带着一点焦虑,这我能理解,他是担心我和李淮山都是新手,没有能力处理村子里的案子,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在焦虑之余,他那微微下沉的嘴角好像还浮现出了一丝悲伤的情绪。 很多人在痛哭的时候,第一个动作通常是两侧的嘴角向下咧,然后才张开嘴,从嗓子眼里发出哭声。陈老汉刚才的样子就让我错以为他接下来就要扯开嗓门大哭了,可是他没有。 陈老汉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晃一晃灯笼,在火光照亮的地方,只能看到干燥的地面,以及我们走路时地上扬起的尘土。 这是一个巨大而空洞的洞窟,火光偶尔能照亮洞窟的边缘,借着不算明亮的火光,我隐约看到那里贴着很细长的纸,可能是灵符。 有些憋闷的空气中浮动着一股类似于昙花的清香,这股味道并非真实存在,这是某件古物上特有的气息。但怪异的是,我既不知道这件古物在哪,也无法通过气息推算出它的年代。 通常清朝以后的老物件所散发出的味道,比较类似于破了皮的石斛,从清朝到三国两晋时期的古物,则是深浅不一的牡丹花香,而东汉末年之前的东西,全都会散发出的香味。 我辨认古物年代的依据,一是香味的种类,而是香味的醇厚程度。可从古物上闻到昙花香,还是我学会辨香识古以来头一次。 几分钟以后,陈老汉停下脚步,高高举起了灯笼。 火光映衬下,我竟然看到了一座屹立在黑暗中的门牌楼,楼面上用刻着两个小篆体的文字:善门。 我可以确定,漂浮在空气中的昙花香味,是就从这两个字上散发出来的。 陈老汉盯着那两个字,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我和李淮山都不知道他现在举动是不是有着特殊的讲究,都不敢清晰打断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他身边等着。 过了很久,陈老汉才长叹一口大气,用生硬的语气说了句:“再过几天,就连这个堂口也剩不下了。”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诚然,陈老汉的说话时的语气依然像之前那样不冷不热,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话语中,我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悲戚的味道。 接下来陈老汉没再停留,举着灯笼快步走向前方。 从跟着陈老汉进了他们家的厨房以后,我们先是通过柜子里的暗门进了一条暗道,并经由这条暗道进了一个简陋的暗室,接着下坡道,进洞窟,甚至在洞窟里找到了一座门楼。 但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硕大的洞窟中,在门楼之后,竟然还有一座两层高的阁楼。 阁楼的入口处挂着一个牌匾,上刻小篆体的“善堂”二字。 我相信陈老汉能靠着一己之力挖出一条连同厨房的暗道,也相信他还能挖出一个巴掌大的地下室,可地底下的洞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自然形成的? 就算它是自然形成的,那门楼和阁楼呢,如何将建材运进来,又如何在黑暗的环境中将它们建立起来?不管它们是如何被建立起来的,这项浩大的工程都不是陈老汉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其实在看到刚才那座门楼的时候我就意识到,眼前这位陈老汉,恐怕是背景深厚啊,而此时出现在我面前的阁楼也印证了这个想法。 和站在门楼前的时候,陈老汉举起灯笼,照了照挂在门顶上的牌匾,但这一次他没有发呆,而是望着那块牌匾问我:“你听说过善堂的符纸么?” 对于此,我只能实话实说:“我从不画符,对这一类的东西了解不多。” 陈老汉无奈地笑了笑:“这年头,还记得善堂的人已经不多了。在我父亲那一辈的时候,行当里最好的符纸就是我们善堂铸出来的,唉,善符江砂么,除了我们的符纸,还有江氏一门的朱砂,这都是制作符箓最好的材料。可现在呢,江家的后人早就改了行,我们陈家,五十年前就断了传承,到现在,就连手艺也要失传了。行当没落,行当没落啊。” 我抬头望着门上的牌匾,对陈老汉说:“江家的人没有改行。” 陈老汉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疑问。 我早就听江老板说过,自两百年前开始,他们家制出来的朱砂,就是行当里最好的,现在陈老板一说到善符江砂,我就知道他口中的江家,就是江老板所在的家族。 面对陈老汉眼中的疑问,我选择不去回答,直接搬出了此行的目的:“老前辈,咱们还是说说村子里的事吧,正事要紧。” 听我这么一说,陈老汉就皱眉头了:“你一直嚷嚷着要办正事,却至今不肯自报家门,行当有行当的规矩,生意也有生意的规矩,买卖不到,名声先到,谈生意之前要自报家门,这么简单的规矩你都不懂吗?” 怪不得陈老汉拖拖拉拉这么久都不聊村里的事情,原来是等着我自报家门呢。 可你为什么非要等我自报家门呢,就不能主动问我叫什么,是哪门哪派? 在我看来,陈老汉就是一个陈规守旧的人,宁愿耽搁正事,也要死抱着那些老规矩不放。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实在误解了人家,陈老汉之所以不惜浪费大量时间将我们弄到底下,确实是有原因的。 不过有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我确实不知道做生意之前还要先自报家门。 但我知道,这条规矩要想成立,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我和陈老汉确实有生意往来。 我稍微转了转脑筋,就对陈老汉说:“胡南茜说这次的案子没酬劳,我们纯粹就是来帮忙的,没有做买卖这一说。” 陈老汉愣了一下,然后猛拍一下大腿,抱怨起胡南茜来了:“这个胡南茜,办事怎么这么不牢靠!什么叫没酬劳,我只是说拿不出现钱来,又不是什么东西都不给。” 一边说着,陈老汉快步进了楼门。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冲进去干什么,到底是跟上去,还是在外头等着啊。 直到陈老汉在里面喊了声:“两位进来吧,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酬劳’。”,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前脚刚进门,陈老汉就点亮了屋子中央的莲花灯,明亮的火光瞬间撕破了黑暗,我和李淮山这才看清楚,这地方其实是个深埋在地底的工坊,十几台用木头制造的机械陈放在靠近南墙的位置,北墙那边架着一座齐腰高的火窑,窑顶上还压着一个很大的木桶,而在靠近门的位置,还立着一个用陶土夯成的大水池。 这些东西都有年头了,最老的是火窑,从它被架起来到今天,至少有五百年的历史了,屋子里最年轻的东西是南墙旁边的一台机械,是晚清时造出来的。 陈老汉点亮莲花灯以后就走向了屋子里的西墙,在那里有一张雕花木的宽大桌子,桌子上还放着厚厚一摞符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1章 符纸一摞 陈老汉拿起几张符纸,在我面前晃了晃:“识货吗?” 说话间,陈老汉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担忧。 其实他根本不用担忧,虽说我平时很少画符,但仉家老巷子里zhuān ài符纸的店面不少,我见得多了,对于各种门类的符纸也多少了解一些。 看符纸的好坏,只看四个方面,扎边c柔性c辰粒c灵韵。 所谓扎边,说白了就是符纸的边缘是否整齐c笔直。符纸在刚刚造出来的时候是很大的一整张,需要切成长方形的小块才能使用,普通的符纸大多用机器切割,而好的符纸,则是经验丰富的工匠用法刀切割而成。 去年九月份的时候,我曾有幸去过一次度心山,在那里亲眼见证了符纸的制作过程,在那以前,我以为所谓的法刀应该是一种长刃的铡刀,可没想到那东西的刀锋竟然比梼牙还短,要用这种东西切割出一块符纸,需要连割九十九刀,刀刀相连,绝对不能中断。 要在这种情况下让符纸的边缘整齐笔直,在我看来简直难比登天。 柔性,也叫做韧柔,就是说符纸不但要柔软,而且要具有相当的韧性,就算奋力将其揉成纸团,再将它展开,纸面依旧非常平滑。 换句话说,好的符纸,其柔韧度至少要达到丝绸的级别,但也只是柔韧达到那样的级别而已,如果用手指去触摸符纸,触感是不能像丝绸那样油滑的,必须有明显而细腻的颗粒感。 因为符纸原本就是一种相对粗糙的草纸,在制作的过程中,纸浆不能打的太细,所以在成纸以后,纸面的触感往往相当粗糙。 有些劣质符纸的触感确实是相当粗糙的,就如同普通的草纸一般。可好的符纸却讲究糙而不粗。 制纸的工匠将符纸上的颗粒称之为“辰粒”,好的符纸,辰粒细致而秘籍,用手触摸的时候,其触感应该类似于触摸一面磨砂玻璃。 除了提升手感,这些分布在符纸表面的辰粒还应该有另一个作用,就是固定朱砂,细致的朱砂洒在好的符纸上,符纸应该永久变成红色,不管怎么抖动,朱砂都不会从纸面上落下来,这是因为辰粒间的缝隙牢牢将朱砂固定住了。 当然,只有江老板家那样的上好朱砂才能固定在好的符纸上,如果朱砂的质量不够好,研磨得不够细,比较大的颗粒依然会从符纸上脱落下来。 最后说灵韵,看符纸的好坏,除了看手艺,还要看工匠向纸面上注入了怎样的灵韵。 这道灵韵不是说越强越好,正相反,因为画符的人也要向符纸上注入灵韵,如果符纸本身的灵韵太强,会将画符者的灵韵排斥在外,这样就无法让符箓成型了。 符纸上自带的灵韵,要求醇而不浓,纯而不厚,符纸未被启用的时候,这股灵韵能从天地间吸收阴阳大炁,以此保证符纸千百年不腐烂,而在被启用的时候,则要很快和画符者新注入的灵韵融为一体,并未新来的灵韵ti g一ng加持。 扎边c柔性c辰粒c灵韵,每一个词汇都应对了一套繁复的工序,而每一道工序里,都有着我无法参透的高深学问。 当然,并不是说有了好的符纸就一定能划出好的符箓,在我们这个行当里,确实有不少高手靠着一张破破烂烂的草纸就能画出举世罕见的好符,甚至有人能凌空画符,连符纸都省了。 我这里提到的凌空画符专指那些符印复杂c威力强悍的符箓,仉家虽然也有凌空画符的传承,但那些符印都太过简单,成符也没什么威力,不能和高手们画出来的高级符箓相提并论。 符纸的事说得有点多,我也是考虑到因为在零七年以后,经我的手扔出去的符箓数量相当庞大,所以有些事,还是提前交代一下比较好。 好了,言归正传。 陈老汉反复晃动着手中的符纸,等待着我的dá àn。 我一眼就认定了他手里的东西不是凡物,立即伸手抽过来一张,仔细看了看。 如果说之前我还认为陈老汉口中的“善符江砂”是自吹自擂的话,现在看到手里的符纸,我可不敢再这么想了。 扎边整齐干净,笔直的符纸边缘透着一股干净利落的风骨。 过去我以为所谓“纸柔如丝,韧如革”只是一种夸张的比喻,可眼前这张符纸,真的达到了古籍中描述的境界。 用手触摸符纸的表面,摩擦力细致到了极致。 符纸上的灵韵时而沉稳时而空灵,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 这的确是一张品相绝佳的符纸,在老巷子里带着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什么人能做出这样符纸来。 善符江砂,名不虚传! 我本想晃一晃手里的符纸,对陈老汉说一句:“这是举世罕见的好纸啊。”,可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同样的符纸,桌子上放了厚厚一摞。 陈老汉已经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我的dá àn,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我说:“你帮我处理村里的事,事成,这一摞符纸都是你的。” 我简单估算了一下这一摞符纸的价值,顿时有些动心。 别说是整整一大摞,就是我手里这一张,换成xiàn j,也够我和李淮山大肆挥霍很久了。 但我不想要这份酬劳。 我将视线转向了陈老汉,还了他一个笑脸,然后抬起手来朝他行了抱拳礼:“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陈老汉似乎听出了我的画外音,当场皱了一下眉头。 到了现在,我也知道做事不能太直接,就转移了话题,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仉家冬字脉传人,仉若非。身后这位是我朋友,他叫李淮山,算是仉家的外姓成员,也算是二爷仉侗的记名弟子。” 听完我的自报家门,陈老汉先是眯着眼睛沉思了一阵,片刻之后,他突然又瞪大了眼,问我:“你就是仉若非?” 我不由地有点吃惊:“您也听说我吗?” 陈老汉笑得有些尴尬:“我怎么能没听说你呢,现在行当里都传遍了,说仉家又出了一个阴差,就是你啊。我还听说,仉家已经定了你为冬字脉下一代定门。哦,对,前段时间仉家十年祭比武,你还在擂台上斗败了仉子正。” 听着陈老汉的话,我心里暗暗吃惊,这个老头怎么什么都知道,他真的只是一个半门清吗? 先不说这人消息足够灵通,光是他制符纸的手艺,应该就足以在行当里占据一席之地了。 心里这么想,我嘴上却还要适时地谦虚一下:“要不是因为我大伯放水,就我这点本事可斗不过他。” 陈老汉舒了口气,笑着说道:“刚才看你朋友被ěi nu蛇吓成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是刚进行当不久的新人呢,闹了半天是阴差和辅吏大驾,嗨,白担心一场,有你们来处理村子里的事,肯定万无一失。” 什么阴差辅吏,只有我和李淮山自己心里明白,我们只是名头大,论真本事,也就是半瓶子醋来回晃。 所以在陈老汉说这番话的时候,我们两个只能陪着笑,也不好意思说别的话。 这时陈老汉又提起了他的酬劳:“这些符纸在世面上,应该值不少钱,你看,我手头确实没现钱,能不能就用这些符纸来代替报酬?” 在得知了我们的身份之后,陈老汉连说话也变得客气起来的,当然,他只是说话的内容客气,语气都是不冷不热的。 第一次听陈老汉说话我就觉得这种语气有点耳熟,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来,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像极了吴林。 我冲陈老汉笑了笑:“老前辈,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陈老汉摆摆手:“别叫我前辈,我现在就是个半门清,过阵子,等我彻底退出了行当,连半门清都不是,咱们之间不论辈分,你要是愿意拿我当朋友,就叫我老陈。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也别客气。” 他年纪比我大太多了,我当然不好意思叫他老陈,于是换了称呼:“陈大爷,你造符纸的手艺这么好,按说,只要肯出货,就不愁没人买吧。我就是想不通,您为什么放着行当里的生意不做,非要洗手不干呢?” 陈老汉的回答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我没徒弟。” 我不明所以,给了陈老汉一个疑惑的眼神。 陈老汉就向我解释:“在我们这一行有个规矩,就是活过一甲子的人不得收徒。我以前是有个徒弟的,可他命薄,四十岁就撒手人寰了。他走的那年,我六一十岁,正好过了能收徒的年纪。唉,这也算是天意吧,善堂到了我这一代,该绝户了。做符纸,靠得是体力,熬得是精力,我今年七十多了,再干下去,早晚是要油尽灯枯的。索性洗手不干了吧,过上几年安生日子,我呀,也该去找我那个笨徒弟团聚了。” 从他嘴里说出的大部分话语都是毫无感情的,唯独说起自己的徒弟,老人的语气中终于流露出了一点暖意。 我说:“那这么说的话,从今以后,世上就没有善堂的符纸了,善堂的所有传承,也都跟着断了?” 陈老汉的眼神顿时变得十分黯然:“传承确实要断了。” 在我们这个行当里,不管是那个门派的人,不管这个人的身份如何,品质如何,对他们来说,人生中最大的财富,就是师门传承。 这时陈老汉脸上又露出了一丝苦笑:“反正到我这代,传承也断得差不多了,索性就让它断个干净吧。” 传承不再,后人不再,也许再过几十年c上百年,整个行当也将不复存在,这就是整个五言堂不得不面临的现状。 大厦将倾,无人可以力挽狂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2章 我的条件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打算继续绕弯子,直接对陈老汉说:“我不要符纸。” 陈老汉皱起了眉:“怎么,嫌我们善堂的符纸不够好?” 我笑了:“善堂的符纸肯定是好东西,但我不想要。” 陈老汉依旧皱着眉头,但没说话,就是死死地盯着我。 我接着对他说:“我要你的传承。” 陈老汉脸上立刻显现出了惊愕:“要我的传承?你想学造纸?不行,按照善堂的祖制,我已不能收徒了。” 虽说陈老汉的语气还是那样没有感情,可我觉得,对于我的提议他应该是有点动心的。 如果在陈老汉洗手之后,善堂还有其他的后人,现在我提出这样的条件,陈老汉绝对会操起手边的板凳,一通乱砸将我轰出去。 毕竟对于任何一个宗门来说,传承,都是他们要用一生守护的不传之秘。 可如今善堂的传承眼看就要断,我现在做的事,就是给善堂的传承延续香火。 宗门或许会消失,但你们的传承将在我这里延续下去。 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陈老汉。 说完刚才那句话以后,陈老汉也陷入了沉默,眉头紧锁地看着我。 过了很久,他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收你这个徒弟。” 我笑了笑,说:“我是仉侗的弟子,没有他的允许,我也不能随便拜师啊。我的意思是,你只要把你的传承给我就行了,不用教,我自学就行。” 陈老汉沉吟了小片刻,也无奈地笑了笑:“真是个便宜买卖。你只是帮我处理一个不疼不痒的案子,就想拿走善堂的传承。” 我依旧只是笑笑,不说话。 又是小片刻的沉默,陈老汉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冲着我用力点头:“好,我相信仉家能保善堂的传承不灭,这笔买卖,我做了!” 接下来他又转变了话锋:“但造符纸的手艺,我是不能给你的。” 其实我本来也没觊觎善堂的造纸手艺,不是我不想做符纸生意,而是不能做,毕竟仉家后巷有那么多卖符纸的店面,如果我拿着善堂的手艺和他们竞争,那他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如果这些人的生意做不下去,后巷那边每年能收到的红利至少下降一半。 我曾经观察过,大部分去后巷的雇主就是奔着符纸店去的,虽说在后巷那些店面里找不到像善堂这么好的货,可毕竟做同种买卖的人多,买东西的人去了,也可以多看一看,逛一逛,货比三家。 而后巷之所以每年的红利都很多,门道就在这“看一看,逛一逛”之中,雇主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后巷,当然不可能只逛符纸店,其他的店面也都会进去看一看,这就像逛超市一样,本来是打定主意买几样东西就赶紧回家,可当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在眼前的时候,就总是什么都想买一点,最后掏空了自己的荷包,却让店家赚得个满盆满钵。 在老巷子里,每一家店,都有自己固定的老主顾,只要这些店在,就不愁没人去巷子里做买卖,也正是因为客流量大,新开张的店面只要东西好,也很容易活下来。 你可能会问,老巷子里明明不常看见人啊,怎么我现在又说客流量大了呢? 其实不是巷子里没人,而是平时在路上走,看不到这些人而已,因为所有进入老巷子的客人,都是不走阳路的。 至于什么是阳路,那些进入老巷子的雇主又去了哪里,这些东西和眼下的事无关,暂且不说,到后面自然会提到。 事实上,在零七年那会儿,我虽然已经在老巷子待了不短的时间了,可大部分时候都对巷子里的事不管问不问,所以对很多事了解也算不上深。 总之不管怎么说,将善堂的造纸手艺拿到手,对于我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所以在陈老汉说不能将造纸手艺传给我的时候,我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对他说:“不传就不传吧,说实话,就算你把这门手艺传给我,我也不一定学得会。” 陈老汉点点头:“确实啊,要学好这门手艺,肯定需要老师傅传授经验,光靠自学是学不出门道来的。不过除了造纸的手艺,善堂留下来的传承就剩下一套腾云步了。” 我说:“腾云步,就是您刚才用的那套轻身功夫吗?” 陈老汉笑得有点尴尬:“献丑了。” 我要的就是他那套轻身功夫。 我给了一个微笑:“说说村里的事吧。” 既然他给出了我希望得到的价码,接下来就办正事吧。 陈老陈沉了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口:“陈大棒子你已经见过了吧?” 见我点了点头,陈老汉继续说:“最近这两年,陈大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一个外地女人进村,每次回来以后,他就会将人运到王寡妇家里,但乡亲们只见人进去,却不见人出来。”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只进不出?陈大棒总共带了多少人回来?” 陈老汉:“据村里的乡亲说,他至少运回来了十几个人。” 之前在村里逛游的时候,我曾仔细看过村路旁的土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很大的院子,但房子并不大,住四五个人就是极限了,十几个人,肯定是住不开的。 我就问陈老汉:“这些人都去哪了?” 陈老汉摇头:“我不知道她们去了哪,但我听说,每次陈大棒将人运回来以后,三天之内,就会有一辆外地牌照的轿车出现在堡子附近。” 我环抱起了双手,反复思考着陈老汉的话,企图弄明白陈大棒子究竟在干什么,那辆出现在堡子附近的车和他有什么关系。 线索太少,任我怎么想都无法得出结论。 在我思考的期间,陈老汉也一直沉默地皱眉,好像又在整理措辞。 过了好大一阵子,他才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陈大棒运回来的那些人,应该都被这两外地车接走了。” 我说:“陈大棒不是把人运到村里了吗?外地车出现在堡子那边,怎么接人?” “我不知道,这是村里人的说法。”陈老汉说:“村里人都说,陈大棒和王寡妇合起伙来拐卖外地妇女,我很少回来,没办法判断是真是假。” 难道我和李淮山千里迢迢从昆明跑到宁夏来,就是为了处理一桩拐卖人口的案子,这种事应该找jg chá吧。 可接下来陈老汉的话就让我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今年中元节,王寡妇给他死去的男人烧黄纸的时候受了一点风寒,起初她以为是普通的感冒,也没抓药,就煮了一点姜汤驱寒,可没想到病一直不好,日子久了,竟然还有加重的迹象,陈大棒看不过去,就带着她去了县城医院,可让陈大棒想不到的是,一进医院的大门,王寡妇突然大喊一声‘别杀孩子!’,然后就朝医院的门柱撞了过去。陈大棒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带着王寡妇回了村。” 我插嘴问:“人疯了,不是应该松精神院么,怎么给带回来了?” 陈老汉:“陈大棒的反应确实很怪,他带着王寡妇回来以后,也不进村,竟然将王寡妇关在了堡子里,自己也住在了那边。” 我说:“可我听黄老板说,堡子那边不是常常闹鬼么?” 陈老汉:“正理来说,堡子那边只是阴气重,可我家的大黄还活着,那地方是不太可能出状况的。说起来,在民国年间的时候,东坡上的堡子确实是个不安生的地方,正好我爷爷看上了当地的水质,打算把善堂搬过来,就帮着村里人平了堡子里的祸患。” 我问:“当年堡子里出了什么事?” 陈老汉撇了撇嘴:“我那时候还小,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好像是堡子里盘了好几只厉害的鬼物。对了,我爷爷说,堡子里本身就有东西镇着,鬼物只能在里面闹一闹,出不来,可善堂要想用地底下的水,就必须把镇物连根拔掉,为了这,我爷爷才不得已从云南买了一匹灵牛,用牛的阳寿祭天,平了堡子里的鬼物。” 注意,陈老汉说得是“平了”祸患,“平了”鬼物,这种说法是很罕见的,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对付鬼物,要么镇,要么度,我不理解所谓的平是个什么意思。 想到这,我问陈老汉:“您家的家祖是将堡子里的鬼物镇杀了吗?” 陈老汉摇头:“不是,我爷爷让这些鬼物还阳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一惊。 还阳了?开什么玩笑,强行让鬼物还阳,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陈老汉的话还没说完:“在我爷爷那辈的时候,善堂的道术基本上全都失传了,我爷爷就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从云南买来的牛本身就带着很强的灵性,原本能活二十五年以上,我爷爷用灵牛的五年阳寿祭天,这样一来,牛平白折了五年寿命,身上却多了一股子很强的阳气,这股阳气会顺着血脉,在灵牛的后代中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3章 陈年旧事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所谓的平鬼物,就是让鬼物借牛身还阳。 陈老汉继续说道:“后来我爷爷又从养尸人那里买了张阴符,那东西本来是用来炼尸的,可贴在折了阳寿的牛身上,就成了恶鬼眼里的香饽饽。那年中元节,我爷爷趁着午前阳气最盛的时候将牛牵到了堡子里,到了晚上,堡子那边就起了阴风。我爷爷说,等风一停,堡子里的鬼物就没了,压在堡子底下的镇物也没用了。” 我插嘴问一句:“堡子底下的镇物是什么东西?” 陈老汉直摇头:“不知道,后来我爷爷带着我爹把那东西挖出来了,但我不在场,也没看见是个什么。” 我点了点头,示意陈老汉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 陈老汉:“我也是大一点以后才知道,当天晚上,堡子里的鬼物全都上了老牛的身,因为老牛用五年阳寿换了一身的阳气,靠着这股阳气,就能把它身上的鬼物全都压住。鬼上牛身,是为了还阳,其实对于它们来说,牛身是座牢,进去就出不来了。后来这头牛我们就一直养着,等它生下小牛犊,它身上的阳气也随着血脉传到了牛犊身上,鬼物也被这道阳气圈着,一并跑到牛犊的身子里去了。” 我说:“院子里的那头黄牛,就是它的后代吧?” 陈老汉叹了口气:“是啊。大黄没有子嗣,在它们那一支,它是最后一个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陈老汉的眼神极为黯淡,他说的似乎不是大黄,而是他自己。 等陈老汉稍微缓了缓神,我才开口问他:“黄老板说,如果村里的牛活过二十岁,就会发生不好的事,这是真的吗?” 陈老汉点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我爷爷用牛平了堡子里的鬼物,我们家的牛和村子里的人,气运就连在了一起。如果牛一直健健康康,村里就会闹瘟疫,如果牛一病不起,村里人就变得精神头十足,如果牛活过了二十岁,那就是走了大运,相反,村里人就会有血光之灾。”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我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又问了一句:“如果院子里的老黄牛死了,附在它体内的鬼物会怎样?” 陈老汉说:“本来它们应该离开牛身,重新回到堡子里去。” 我顿时皱眉:“本来?” 陈老汉叹了口气:“当年陈大发一家五口惨死,我就琢磨着,肯定是有几只鬼物提前离开牛身了,可在那之后村子里一直很太平,我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就没再管,谁知道大黄竟然也快活到二十岁了” 话说到一半,陈老汉似乎说不下去了,我也不着急催促他,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等着。 过了好半天,陈老汉才接着说道:“大黄无后,如果它过了二十再死,压在它身上的鬼物恐怕就不会回堡子了。” 我皱着眉头说:“就算你们家大黄在二十岁之前老死,压在它身上的那些鬼物,怕是也不会回堡子吧。” 陈老汉抬起头来,十分惊讶地看着我问:“这话是怎么说得呀。” 我说:“在过去,鬼物能被困在堡子里,是因为堡子里埋着镇物,可现在镇物已经没用了,它们还能回去?” 陈老汉:“它们一定会回去的,我爷爷说过,鬼物还阳失败,肯定还会回它们以前待过的地方。” 我变得有点烦躁了:“可就算它们能回去,没有东西镇着它们,它们还是会出来害人。” 我说的这些,陈老汉肯定一早就想到了,他很冷静地冲着我点头:“所以这次我联络胡南茜,也是想让她找个人来,帮忙把堡子里的鬼物镇了。” 我又问他:“陈大爷,你是不是觉得,村里的王寡妇中邪,也是因为大黄的年纪” 没等我把话说完,陈老汉就将我打断了:“我可没说她是中邪啊,兴许是坏事做得太多,遭报应了呢。” 陈老汉的这种反应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愣愣地看着他,他却将视线挪到了一边。 过了好半天,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脱口就说:“陈大爷,你和陈大棒,不会是亲戚吧,这个村子里姓陈的人多吗?” 对于我的问题,陈老汉只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明明是答非所问,但我隐约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 完了陈老汉又对我说:“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差不多都说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堡子里的鬼物大概都是什么样的,这些鬼物里,有没有凶神?” 陈老汉摆摆手:“凶神肯定是没有的,要是堡子里真有凶神,以我爷爷的道行根本平不了。不过厉鬼好像有一些,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大概是见我和李淮山都没有说话的意思,陈老汉熄了莲花灯,又捡起了灯笼,带着我和李淮山原路返回。 其实在我心中,还有一个问题,但由于不知道能不能问,该不该问,我只能暂且保持沉默。 我想不通,陈老汉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章,将我和李淮山带到地底深处,他明明可以将符纸放在和暗道相连的那个小密室里,反正在那个地方,不管我们说什么都不用担心外面的人听见。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很久,直到后来见得多了,经历得多了,我才明白陈老汉当时的心意。 他需要我们为他做一个见证,证明他们这个宗门曾经存在过。 总有那么一天,随着陈老汉过世,世上再没有善堂,但只要我和李淮山还活着,只要我们还愿意提起今天发生的事,就算是给善堂留下了一点点痕迹。 也是在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不是永远消失,而是不曾存在。 从暗道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陈老汉走到客厅的窗前,朝院角里的老牛看了一眼,轻叹一口气:“还有三天。”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我却明白陈老汉的意思。 大黄的阳寿还剩下最后三天。 我不但明白了陈老汉的话,还能清晰地意识到,三天以后,不管我在哪,都必须回到这里,亲自将大黄送走。 这种怪异的使命感完全来自于我的直觉。 陈老汉转过头来,又压低声音对我说了一遍:“还有三天。” 我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它还剩三天?” 陈老汉笑了:“大黄是我养大的,我比谁都了解它。” 能看穿一头牛的寿元,恐怕就不单单是了解这么简单了。 我皱起了眉头,问陈老汉:“陈大爷,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老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模棱两可地说:“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还是那句话,村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大概是因为我们说话的声音大了点,此时卧房里传来了一阵翻腾身子的噪音。 我和陈老汉立即安静下来,在翻腾声消失之后,卧室里没有传来黄老板的鼾声。 我感觉,黄老板说不定已经被吵醒了,但他不动声色,正藏在卧室的黑暗里,试图偷听客厅里的谈话。 陈老汉指了指卧房的门,给了我一个眼色。 我会意地点点头,又朝李淮山招了招手,带着他去了卧室。 临进卧室门的时候,我发现陈老汉将身子靠在了窗前,默默点上了烟。 我停下脚步,问了句:“你不睡吗?” 陈老汉长吐一口烟雾:“我陪陪大黄。” 说完朝我们摆摆手,示意我们去睡,不用管他。 陈老汉家的卧室里有一张很大的土炕,一次睡四个人,虽说挤了点,但总归能睡的开。 黄老板是个很有良心的人,一进卧室,我就看到有一团影子缩在了靠墙的角落里,尽量给剩下的三个人保留更多的空间。 李淮山不想和黄老板靠得太近,我没办法,只能贴着黄老板睡。 陈老汉做饭的时候就把炕烧热了,此时炕上还带着暖烘烘的气息,这种温度有很好的助睡效果,李淮山躺下以后没多久,从鼻子里呼出来的气息就变得非常绵长了,我知道,他这是睡沉了。 可我却睡不着,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陈老汉家的房顶太高,让我感觉心里有点没底。 加上两边都夹着人,我本来就睡不着,又也没办法转动身子,别提有多难受了。 就在这时候,在我身后的黄老板突然开口问了句:“你们是不是进厨房了?” 他这声音出现得太突然,我当场就被惊到了,可还是要用很镇定得语气回应他:“黄老板还没睡着啊?” 黄老板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似的,又问我:“你们俩真的是做红酒的吗?” 完蛋,李淮山已经睡着了,我有不会说谎,这种事让我怎么回答? 我左想右想,憋了好半天才从嘴里憋出几个字:“总之我们都是好人。” 因为心里有点紧张,我说出这句话的,语气里就带着不自信,听起来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黄老板沉默了小片刻,才小声说:“反正我觉得陈老汉不是一般人,你也不是。” 我故作无奈地笑笑:“呵呵,我们不是一般人?那还能是什么人啊。” 黄老板:“我总觉得陈老汉可能是个道士,嗯,你也是,而且别看你年纪比他小很多,可道行应该比他深多了。你就说你们是不是道士吧。” 不行,这家伙的眼光实在太毒,再和他纠缠下去,我早晚要露馅。 情急之下,我只能先应付一句:“不早了,快睡吧。”,然后紧紧闭上嘴,打定注意不管黄老板再说什么,我都不做回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4章 遗像 好在黄老板也比较知趣,没再啰嗦。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在那天晚上,熟悉的梦境又出现了,这一次,我的身体在穿越沙丘以后,又一次进入了那条深邃的墓道。 天色微亮的时候,黄老板就从炕上爬起来,我因为睡得晚,没听到他的动静,可李淮山却醒了,还问黄老板怎么起这么早。 我其实是被李淮山的说话声吵醒的,一睁眼,就看见李淮山正撑着床面要坐起来,过了一会,黄老板就从我身上迈了过去。 他一边说着:“我去看看老陈去,这老头弄不好是一宿没睡啊。”,一边跨过了李淮山。 经黄老板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炕上只有我们三个人,陈老汉却不在。 黄老板的动作很快,下了炕以后,套上衣服就出了门。 我看了一下表,虽说外头的天色还有些发暗,但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 我和李淮山也没含糊,赶紧起床。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我还打算,今天早上早点起,趁着村路上没人,先摸到王寡妇家里看一看,可没想到竟然睡过头了。 一出卧室,左手边就是客厅里的窗户,我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就见陈老汉搬了一个马扎,正坐在大黄身边抽烟,黄老板叉腰站在他旁边,也正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盒来。 本来陈老汉的视线是落在大黄身上的,可我和李淮山刚往窗户上一靠,他就转过头来,看向了窗户这边。 一看到我们,陈老汉就冲着我们喊:“今天早上的饭,你们自己解决吧,厨房里有肉有面。” 吃饭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件很头疼的事,虽说我不太容易饿,但饭量过大,每次为了把自己填饱,都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眼看天色越来越亮了,我不敢再耽搁下去,只能舍了早上这顿饭,带着李淮山出了屋子。 陈老汉吐了一大口浓烟,远远地问我:“怎么出来了?” 我也没废话,直接问他:“王寡妇家在什么地方?” 陈老汉:“村北最高的一座土房就是。” 我点点头,立即招呼李淮山出门。 临跨过门槛的时候,黄老板在后面问了一嗓子:“你们俩找王寡妇干啥呀?” 我和李淮山都没回话,快步出了院子,过了小片刻,又听到陈老汉在院子里说:“你别给人家添乱,老实待着!” 黄老板:“哎,我说老陈啊,你不是不让别人随便进你们家的厨房吗?” 我和李淮山的步伐很快,黄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已经拐进了贯通村子南北一条小路上。 因为离得远,我已经听不清黄老板和陈老汉的对话了,也不知道他们后来又说了些什么。 按照我之前的设想,七点多,村路上的人已经不少了,可从陈老汉家出来以后才发现,路上除了我和李淮山,连鬼影子都没有。 刚开始,路上的荒凉还让我有点不适应,总觉得这种现象很不正常,可后来回头一想,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十二月的西海固已经很冷了,在这种天气里,种什么庄稼都种不活,留守在黄土坡上的村民也早就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猫冬,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守在土炕前,等待着大清早的严寒被午时的阳光驱散。 没有农活,天气又冷得能冻掉鼻子,只有傻子才在大清早出门。 我带着李淮山来到村北,一眼就看到了王寡妇的房子。 那座房子就邻着我们脚下这条路,它明显要比周围的村宅高一些,但也高不了太多,大概也就是在建房子的时候比别人多摞了五六块砖。 眼见四下无人,我和李淮山也没废话,直接fān qiáng进院。 按陈老汉的说话,王寡妇已经很久没在家住过了,可她们家的院子里却晾着几件还没干透的衣服,我打眼一看,其中还混杂着一些男装。 寡妇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由于担心屋子里有人,我和李淮山俯下了身子,用最快c最轻的脚步弯腰快跑,迅速凑到了屋门前。 我们两个一左一右凑在门的两侧,背靠墙壁,视线则短暂地在院子里观望了一下。 这一观望不要紧,我和李淮山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也就在我的视线落在院子西北角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位置竟然还有一个用砖头垒起来的小屋,而此时小屋的屋门正在缓缓地打开。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屋子里有人!李淮山也倾了倾身子,似乎打算朝小屋冲过去。 门被敞开了一条很宽的缝隙,我发现门的另一侧根本没有人,立即伸手将李淮山拉住。 过了几秒钟,那扇门完全敞开了,门口确实没有人,但屋子里头阴得厉害,什么都看不清。 李淮山轻轻舒了一口气,又翻过身来指指身后的屋门,意在问我要不要进去。 这座房子的门窗都被关得严严实实的,我就算是施展定神术,在大炁流沙的视野下也看不到屋里的情况,无奈之下,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窗户里望了一眼。 视线刚落在屋里的时候,我心里又是猛地一颤。 当时我的视线穿过了大半个客厅,竟看到了一张惨白的人脸,在我朝屋子里观望的时候,对方也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好在我还算镇定,第一时间察觉到窗户里的眼睛没有光泽,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我看到的东西不是什么人脸,而是一张放在供桌上的遗像。 之后我又仔细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里面很静,这么长时间过去,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我基本上可以断定,屋子里确实没有人。 试着推了推屋门,门上了锁,根本推不开。 李淮山看到了我推门的动作,小声问我:“屋里没人?” 我点点头,问他:“会撬锁吗?” 李淮山翻翻白眼:“大哥,我要是会撬锁,当初就不用在你家门口睡一晚上了。” 开不开门真是个麻烦事啊,看样子以后有时间,我们应该好好研究一下撬锁这门手艺。 门开不开,我只能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了窗户上,墙上的窗户还是那种老师的轴式推窗,窗架上的玻璃也是先用细钉子固定,然后在边缘抹上了胶坭子。 踹门肯定是不行,声音太大,砸玻璃虽说声音会小一些,可总归还是会惊动王寡妇的邻居。 无奈之下,我只能拿出梼牙,着手卸玻璃了。 先用梼牙将玻璃周围的坭子刮掉,而后用手捏住用来固定玻璃的细钉子,用力将它们一根根地拔下来。 前后也就折腾了一分多钟,就有一块窗玻璃被我卸下来了,然后我就将手伸进窗户,拧开窗鼻,拉开窗户。 拔钉子的时候,我还是弄出了一些动静,可屋子里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李淮山见屋子里确实没人,才放心大胆地开口对我说:“没看出来,你的手法还挺专业的。” 我皱了皱眉头:“专业个屁,这要是滑动窗,咱们两个就只能砸玻璃了。” 说着我就扒住窗缘往屋里钻。 李淮山也皱着眉头说:“听你这意思,你还想去学撬锁吗?” 我进了屋子以后,又快速扫了扫客厅里的情况,确定没有异常才开口道:“学啊,一定要学。” 李淮山一边往屋子里里头钻,一边撇着嘴巴说:“学那东西干什么,咱俩又不是小偷。” “只要是能在以后派上用场的手艺,咱们都得学。” 说话间,我已经走到了供桌前,仔细看了看桌子上摆设。 刚一进屋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腐烂味,那是水果烂了的味道,臭味中带着一点酒精般的刺激性和一点甜味。 和我猜测的一样,这股味道,就来自供桌上的贡品,现在已经看不出贡盘里的东西是什么了,有些已经烂成了水,有些只剩下黑乎乎毛茸茸的一团脏东西,唯一能辨认出来的,就是一副完全变成黑色的香蕉皮。 在供桌旁边还摆着一个火盆,大半盆纸灰和两张没烧完的黄纸死气沉沉地堆在里面。 我用手捏其一点灰烬,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即便当地的气候异常干燥,可这些灰烬还是有些发潮了,其间还透着水果的腐臭味,估计是水果在腐烂的时候,腐液顺着桌角流进了火盆里。 这时李淮山也凑过来了,他看了看供桌上的遗像,问我:“这人就是王寡妇的男人吧?” 我扔掉手里的灰,拍了拍手掌,对李淮山说:“陈老汉得到的消息恐怕和实际情况有出入。” 李淮山“啊?”了一声,又问我这话什么意思。 我指了指屋子角落里一个笑神龛:“遗像原本应该是放在那里的,估计是鬼节的时候,王寡妇为了祭拜亡夫,才摆了供桌,将遗像搬出来的。火盆和贡品也是鬼节的时候准备的。你看这些贡品烂得这么彻底,就说明,王寡妇在鬼节以后就没再碰过供桌上的东西,或者说没有能力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换句话说,她在鬼节当天就已经疯了。” 听完我的话,李淮山先是愣了愣,接着就笑了:“你这是被鬼上身了还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搞起推理来了,是不是最近侦探小说看多了。” 看到他这副嬉皮算卦的浪荡样,我顿时恼了:“别在这嬉皮算卦的,你给我认真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5章 业石 我平时是极少和人瞪眼的,可现在的李淮山真的让我火大,我盯着他的时候,这一年来一直坠着的眼皮也完全张开了。 往日里李淮山是个彻头彻尾的顺毛驴,吃软不吃硬,可现在他和我四目相对,身子竟然连着缩了好几下,一句话没敢多说。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也不忍心把火气全发出来了,坠下了眼皮,对他说:“咱们在昆明已经做坏了一个案子了,我可不想把手头这个案子也做坏。” 李淮山只是默默地点头。 我也没再说什么,又看了看供桌上的东西,没发现其他异常的地方,这才离开客厅,走向了西边的一间屋子。 看到西墙上的房门时,我顿时又是一阵无奈。 刚才进屋的时候,我不应该先查看供桌的,应该先在每个屋子里都查看一下,确定没有问题以后,再着手调查细节。 太大意了! 后知后觉啊,这就是后知后觉,还好房子里应该确实没人,不然的话,现在还指不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 我真的很反感这种感觉,有些事我明明一早就能想到,可就是因为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不够紧,忽略了不该忽略的事。 就在我心烦的时候,李淮山突然开口说了句:“你刚才的样子,好像要炸了一样。” 我侧过脑袋瞥了他一眼:“什么要炸了。” 李淮山吐了一口很长的气:“你刚才瞪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浑身的毛好像都乍起来了一样,卧槽,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我都怕自己会被你给炸死。” 我狠狠皱了一下眉头,指了指客厅南墙那边门:“别说这些没用的,去南边的屋子看看,留神点,里面说不定藏着人。” 说完,我也没理会李淮山是什么反应,快速进了西屋。 这间屋子里没有窗户,阳光照不进来,非常暗,我在墙上摸了两把才摸到灯绳,打开灯以后,才发现这是一间什么都没有的空房。 因为当地的尘比较大,王寡妇走了这么多天,房子没人打理,很多地方都积压了一层薄薄的尘土,可这间屋子的地面却被收拾得非常干净,地面上几乎能反光。 看到院子里的湿衣服时,我就知道最近曾有人回来过,可问题在于,对方为什么其他的地方都不收拾,连客厅里的烂水果都没整理干净,却偏偏把这间看似没用的屋子打理得这么光洁。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猜测,这间屋子里说不定也和陈老汉家的厨房一样,地底下连着暗道什么的。于是就在屋子里仔细转了起来,可我趴在地上,将水泥刷成的地面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刷了水泥以后,屋子里的地板就是完整的一大片,就连缝隙都没有。 没多久,南屋那边传来了李淮山的声音:“仉若非,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喊这么大声,生怕隔壁不知道王寡妇家进了人么? 我很无奈地皱了皱眉,循着李淮山的声音去了南屋。 客厅的西面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小屋子的,而在客厅的南墙后面,则是一条很短的走廊,走廊两侧分别有一间屋子。 说起来,这个丈夫死了多年的王寡妇在村里应该算个有钱人,她家的房子不但大c结构复杂,而且家里的东西也很齐全,在入走廊之前,我瞥了眼南墙上的壁挂式彩电,在电视柜上,还放着一台银灰色的影碟机。 在零七年那会,壁挂式的平板电视好像还没有普及,能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看见一台,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别人家里挂一台这样的东西我兴许不会这么意外,毕竟人家家只有妇孺驻留在村里,男人则是在外面赚钱的,可王寡妇呢,她们家的主要劳动力已经过世多年,而她本人又常年不离村,哪来的钱? 这时我又想起了陈老汉的话。 陈大棒往村子里运了十几个外地女人,这些人进了王寡妇家以后就没再出去过,每当陈大棒带女人回村以后,就有一辆外地的轿车停在堡子附近。 当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心中就猜测,陈大棒和王寡妇应该是一对人贩子。 我想,王寡妇家应该有一条直通堡子的暗道,陈大棒将那些无辜的姑娘弄到王寡妇以后,他们两个就会通过这条暗道,将人运到堡子里去,而坐在那辆轿车里的人应该就是买主,也许每次的买主都是不同的人,只有司机是不变,也许,所有的女孩都卖给了同一个人。 可这个推测有一个致命的l一u d一ng,为什么陈大棒不直接将人运到堡子里,而要多此一举,非要先把人运进村里来呢,这样做岂不是更招人耳目? 王寡妇家里的情况似乎也在向我证明,她是一个能赚到外财的人,毕竟村子里太穷了,想富,只能从外面赚钱。可这笔外财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得来的,暂时没有定论。 我一进走廊,李淮山就从走廊东边的屋子里冲了出来,他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块白色的石头,嚷嚷着让我看。 我发现走廊西侧的那道门没有打开,先不理会李淮山,立即伸手,将那扇门猛地推开,并朝着里面扫了几眼。 走廊西边是厨房,王寡妇家用的是燃气灶,没有烧柴的土灶,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 只不过这地方明明是厨房,却散发着一股洗衣粉的味道,地上还有大片没来得及干透的水。 表面上看,不久前才有人在这里洗过衣服,晾在院子里的湿衣服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我能闻得出来,充斥着厨房里的洗衣粉味有些发陈,说明经常有人在这里洗东西,院子里有水池,进来的时候我还留意到水池里放着一块边缘被磨滑的搓衣板,以及一个完全干透的肥皂盒。 王寡妇平时应该是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她在厨房里洗的,恐怕不是衣服,而是别的东西。 除了洗衣粉和油烟味之外,我还能隐约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铁锈味,由于另外两种味道太强,几乎将这股味道安全遮盖住。 李淮山从后面戳了戳我的肩膀:“若非,你看看这东西。” 我这才将身子转向他,看向了他手里的白石头。 刚才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我也没看仔细,还以为他手上拿的东西是块打磨过的汉白玉,仔细打量了一下才看清楚,那就是一块刷了白石灰的普通石头。 在灯光照耀下,石头表面的每一个坑斑都投出了影子,这些影子就像是用黑色的水彩笔画上去的一样,一黑到底,没有任何的杂色。 李淮山指了指其中的几个小黑影,对我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一看他手指的那一小片区域,几个黑影凑在一起,竟然勾勒出了一张婴儿的脸。婴脸的轮廓算不上清晰,但能看出来那是一张十分怪异的笑脸。 “你仔细看看,石头上全是这东西。”李淮山一边说着,一边转动手里的石头。 灯光下,一个个由影子勾勒出的婴脸在我眼前闪过,每张脸不管是大小还是表情,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模一样。 李淮山一边转动石头,一边还说:“你说这个王寡妇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放这么一堆东西在屋里,就觉得瘆得慌吗?” 我接过李淮山手里的石头,白色的石灰顿时沾满了我的手掌。 看得出来,王寡妇用的粉不怎么好,而且手艺也不怎么样,有些地方的粉厚,有些地方则很薄,唯独那一张张婴脸上都只有很薄很薄的一层粉,轻轻用指甲一蒯,就能看到石头的原色。 我问李淮山:“你刚才说什么,一堆东西?” 李淮山挪了两步,让我进屋看看,里面全是这种石头。 我立即进了屋,就见正对门的地方摆着一张很宽的双人床,床边是一个梳妆台。这两样家具,就是屋子里唯一没有被石头填满的东西了,除了它们以外,屋子里所有的柜子c厨子,甚至是床边的小杌子上都摆满了石头。 有些石头刷了粉,有些还没来得及刷,很多石头上的石灰粉落在地上,让地面变得一片惨白。 另外,我发现除了靠床的位置,屋子里四面墙壁都露出了大片水泥,用来刷墙的白漆全都被刮得不成样子了。 我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和手中的这块对比了一下。 除了大小不一样,两块石头的形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再看看地上的其他石头,也只有大小的差别,上面的棱角c坑斑,用肉眼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 李淮山在旁边问:“王寡妇收集这么多石头有什么用,这是古董吗,能卖钱吗?” 我将手里的两块石头放下,拍了拍粘在手上的石灰粉:“所有的石头都是两百年前出土的,这东西不能卖钱,却能要命。” 李淮山有些吃惊:“要命?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反问他:“关禁足的时候,你是不是把心思都放在仉亚男身上了,西堂里那么多典籍,难道你一本都没看?” 李淮山摊了摊手:“别闹了大哥,那些东西只有你们仉家人才能看,我就是想看,也捞不着啊。” 也是。 我指了指地上的石头,对他说:“这东西叫业石,每一块石头,都是一张借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6章 最后一间屋子 李淮山一脸不解:“借条是怎么个意思?” 我问他:“听说过死人债吗?” 李淮山还是摇头。 说实话,我有点不耐烦了,可还得接着解释:“死人债,就是向死人借东西,欠下的债业。不过死人嘛,就是一具尸体,你借了他的东西,他也不会shàng én讨债。可凡事无绝对,如果你是在死者未过头七的时候借了东西,而且还打下了欠条,那死者可就不得安生了,除非死者是圣贤等身,不然的话,十九会化作怨鬼shàng én讨债。仉家的古籍上说,欠了死人债的人大多都没有好下场,因为很少有人能还上这笔债,三更债未清,五更鬼敲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被鬼索了命。” 李淮山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王寡妇跟鬼借东西了?” 我看了看地上的石头,从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可能是她借了什么东西,也可能是打她出生的时候起,债就已经欠下了。” 李淮山皱眉沉思了一阵,随后撇了撇嘴。 我一直怀疑这间房子里有暗道,这间卧室的地面上全是石灰粉,最容易藏暗门,所以我也没含糊,招呼李淮山进屋,和他一起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地上的石头我们全都清到了走廊里,所有的家具也都挪动了一边,甚至脸散落在地上的石灰粉也都扫干净了,折腾了好一阵子,我和李淮山被飞扬的石灰粉弄得浑身泛白,却什么都没找到。 我们甚至翻开了所有的厨子和柜子,里面除了日常生活用品,也没有额外的可疑物品。 无奈之下,我暂且放弃搜寻,带着李淮山回到了院子里。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李淮山问我要不要搜一搜厨房,我摇摇头,说不用。 陈老汉将地道安置在厨房下方,是因为他们家的厨房足够干燥,可王寡妇家的厨房却异常潮湿,我观察过,厨房里光是地漏就有五六个,但即便如此,那里还是存在大片未干的水迹。 这样一个地方,不是说不能挖地道,但由于潮气过重,地道中的道壁必然受到影响,很容易坍塌,那样一来,就必须用石头或者不容易氧化的金属来做支撑,而这样一脸,又势必会增加开掘地道的成本,只有傻瓜才能干出这么缺心眼的事来。 自从进了王寡妇家的院子,我就没敢让脑袋完全放松下来,一直在用最大的脑力思考着诸如此类的问题。 所以有些事我想通了,李淮山却想不通,一来是因为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不如我紧,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他脑子里的东西太少,毕竟老仉家的那些风水典籍,他一本都没有看过。 毕竟要做到未卜先知的先决条件就是,你掌握的知识足够多。 只有足够了解,才能一眼看破。 所以,这无关乎智商高低,只是因为我的运气比李淮山好,因为我姓仉,还有一个愿意为我开h一u én的爷爷。 当然,也正是因为我这位亲爷爷,我当年差点成了孤儿,而父母也是至今下落不明,但一码归一码,我还不至于为了自己心里的那点怨念,将仉侗这个人彻底否定。 来到院子里以后,我讲视线锁定在了院子角落里的那间小屋,它应该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如果依然没有任何发现,我之前对于王寡妇的所有推测都会被推翻。 李淮山从烟包里抽出一根烟,递给我,并小声问:“屋里被咱俩弄得乱七八糟的,不收拾一下吗?” 我点了烟,吞口两口云雾,小声回应着:“不收拾,越乱越好。” 李淮山显得有些纳闷:“你这又是什么路子啊,万一王寡妇和那个叫陈大棒的回来,看到地上这么乱,不就知道有人进来过了?” 我笑了笑:“我就是要打草惊蛇,看看住在这个屋里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李淮山,你想过没有,陈大棒为什么要带着王寡妇住到堡子里去呢?” 李淮山摇头:“为什么?” 我说:“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堡子对于他们来说,一定是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你想想看,为什么陈老汉要把当初他们家平鬼的事,和王寡妇中邪的事放在一起说呢。” 李淮山用力朝我摆摆手:“你能不能别老问我这么复杂的问题,跟不上你的思路啊!”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就是问问而已,其实这些问题,我也给不出dá àn。” 李淮山:“那你还问。” 我猛吸了两口烟,一边朝小屋那边走,一边说:“两个人想总比一个人想要强吧,就算得不出结论,也能拓宽一下思路,思路宽了,总是有好处的。” 李淮山撇了撇嘴:“你这口气,有点像三爷。哎,仉若非,我以前没觉得你是个爱动脑子的人啊,怎么今天你今天我感觉你好像突然变聪明了呢。” 我拉开了小屋的门,这是一个储藏间,里面很干燥,靠墙摆放的储物架和几个木xiāng zi都干得裂了缝。 在这样一个地方,确实有可能存在暗道。 一边这么想着,我就把视线落在了屋子最里面的几个xiāng zi上。 这时候李淮山又问了句:“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聪明个屁,我要是脑袋瓜好用,也不至于高考考成那个熊样了。” 一边说着,我就来到了其中一个xiāng zi前,屋子里一共有三口xiāng zi,每个xiāng zi的箱盖上都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胡乱摆开了堆在xiāng zi上的旧鞋子和几块破布,掀开箱盖一看,里面全是废弃的旧鞋和旧皮包,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伸手敲了敲xiāng zi底,从下方传来的声音很浑实,说明底面是实心的。 李淮山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嘴巴碎起来没完没了了,我这边忙忙碌碌,他就在我旁边东问西问,这会儿又对我说:“我感觉你今天的思路跳来跳去的,你是突然开窍了还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见你这样过。” 我明白李淮山的意思,他就是想说,你以前明明看起来比我傻来着,怎么今天突然比我聪明了,我心里不平衡,你无论如何得给我个说法。 想要说法是吧,那我就给你个说法。 我一边掀开第二个xiāng zi,一边对李淮山说:“在西堂关了八个月的禁足,我也算是把堂口里的各种典籍全都翻遍了,你别看老仉家的典籍看似很多,其实有不少典籍上记载的东西都差不多。就拿兵法典籍来说吧,除了那些只讲行操武练的书以外,大部分的兵书都有同样的一句话,那就是‘阴阳相顾,奇正相生’,而且书上也说了,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处理日常食物,阴阳c奇正,都是必不可少的” 大概是嫌我的话太长,没等我说完,李淮山就将我打断了:“你的意思就是,你是看了那些古籍才变聪明的呗。” 我说:“我的智商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我是想说,仉家的那些古籍,教给了一种很好的思维方式。古籍上说,善思者,修身齐家,善通者平天下,如果一个人有着极好的思维方式,又有着极好的变通能力,是可以修身齐家平天下的。其实仉家的那些古籍,已经给了我一种很高级的思维方式,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积累足够的经验,这是为学会变通打好基础。我不指望自己能平天下,世道这么太平,也用不着我去平,我只是觉得,我的能力越强,就越容易找到我爸妈的下落。” 说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我已经伸出手,在箱底敲了敲,底下又是实心的。 我心里顿时十分无奈,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李淮山正皱着眉头看我。 我顿时纳闷了:“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李淮山:“你能不能别老提仉家的古籍?” 我也皱眉头:“为什么?” 李淮山:“反正你再怎么提,我也看不到。” 这倒是实话。 我本来打算转移话题,没想到还没等我开口,李淮山又开口:“在昆明的时候,也没见你像现在这样啊。” 这家伙果然还是把我最不想听的话说出来了。 在昆明的时候,一进城中村我就开始犯浑,几乎把这一年多在老仉家学到的东西忘了个干干净净。 那时候我就像一个初次登上舞台的话剧演员,排练的时候怎么都好,可一上台,看到观众就懵了,剧情c台词一下子全忘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不过站在台上发愣的演员面对的可能是观众扔过来的臭鸡蛋,可干我们这一行的人,要面临的却是丢掉性命的危险。 在昆明的时候,我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到了现在,我依然是个初出茅庐,而且已经犯过一次大错的新手,只不过这一次,我从一开始就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李淮山说完那句话以后,就默默地盯着我,等着我回应。 我不想理他,径自走到第三个xiāng zi前,也不管那些胡乱压在xiāng zi上的东西了,直接抓住箱盖上的把手,用力一拉。 咔嚓一声脆响,把手竟然被我扯了下来,箱盖却纹丝不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7章 激将法 我看了看攥在手里的把手,又看了看压在xiāng zi上东西,那就是一堆破破烂烂的旧衣服,没有多少重量,不可能将箱盖压得这么紧,而且xiāng zi也没有上锁,怎么会 李淮山快速凑到了xiāng zi跟前,将盖在上面的东西全都抱到了一边。 等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挪开,我才发现箱盖上立着一个外型和铆钉差不多的东西,它是直接固定在箱盖上的,在与箱盖相连的地方,还有一个金属打造的托板。 我立即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小型的拉杆。 李淮山同样看出了问题,他的行动能力明显比我强,我正想着要不要试着拉动一下这东西的时候,李淮山已经用食指勾住了它,用力拉了一下。 接着我就听到xiāng zi里传来咔嚓咔嚓一串噪响,看样子在xiāng zi内部,应该藏着一套结构复杂的机关。 可噪响结束以后,却迟迟没了动静,我试着掀了掀箱盖,依然掀不开。 李淮山也皱起了眉头,给了我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撇了撇嘴,没说话。 大约过了十来秒钟吧,屋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听起来像是两块比较光滑的石头在相互磨动。 我立即冲出小屋,快速朝院子里撒望一圈,可院子里没有任何异常,水池和地上的黄土都安静得不像话。 我皱起了眉头,仔细辨认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声音是从我的左前方传过来的,可我将视线挪过去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一面砖墙壁。 好在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在墙壁的另一侧,就是那间空空如也的屋子。 我招呼了李淮山,快速翻窗进了客厅,这时候西屋的门还是敞着的,我一眼就看到屋里的地板正在慢慢地翻转。 怪不得之前我在西屋没有找到暗道的入口,原来整块地板都是暗门。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西屋里的地面才完全翻开,此时它已经和墙壁平行,和屋顶垂直,而在地面之下,则是一条很长的石阶。 我和李淮山来得仓促,都没带手电,李淮山点了一根烟,并将其扔下了石阶。 烟头上的红色火光顺着阶梯慢慢向下滚,一直到了很远的地方才停下。 我们无法确定烟头有没有达到石阶的底部,但可以确定,这条石阶很长。 李淮山咂了咂嘴,说:“这可是大工程啊,光靠王寡妇和陈大棒两个人,应该建不出这么长的暗道吧。” 陈老汉家的洞窟,以及洞窟里的门牌楼和善堂,哪个不是大工程,可人家毕竟是家学渊源,而且不缺钱,有足够的能力搞出这么大的工程。 除非王寡妇或者陈大棒和陈老汉一样,也是行当里的老世家,不然的话,根本不可能弄出这么一条暗道。 更何况开启这条暗道的机关恐怕也是无比复杂,寻常人家根本捯饬不出那种东西。 我凑到暗道前耸了耸鼻子,就闻到了一股非常淡的清香气息,这条暗道确实不是王寡妇挖的,因为眼下这条石阶,明明就是光绪年间的产物。 嗤啦—— 就在这时候,我的耳边又传来一阵轻微的摩擦声,我抬头一看,就见垂直的地板又开始慢慢朝我这边压过来了。 这道暗门,竟然还能自动关闭。 时间不等人,我立即对李淮山说:“卧室的床头柜里有把手电,拿过来,快!” 李淮山二话没有,立即去了卧室。 暗门关闭的速度明显比开启的速度快很多,我担心李淮山的脚程太慢,就催了一句:“快点!” 好在李淮山的速度还算快,在地板的倾斜角度眼看就要小于四十五度的时候,他拿着手电回来了。 我立即钻进暗道,李淮山一进门就缩着身子跳了进来。 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用来搭建阶梯的石砖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李淮山落地的时候没踩稳,险些摔倒,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扶稳。 稳住重心以后,李淮山的第一反应就是先看路,他打开手电,朝着石阶深处打了打光,然后才对我说:“得亏你先下来了,不然刚才那一下我就把脚给崴了。” 他说这句话我不意外,让我意外的是他刚才的举动,先探路,再说话。 这家伙确实是个天生当向导的料。 我笑着拍拍李淮山的后背:“前面带路。” 李淮山有点不乐意:“怎么让我带路?万一前面有邪祟怎么办!” 我又拍了他一下:“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带路!” 王寡妇家的手电可不像我和李淮山平时用的那种军用手电,亮度很有限,加上头顶上的暗门已经快关严实了,暗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前方被光线照亮了,我和李淮山互相之间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这时候李淮山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又瞪眼了?” 我说:“没有啊,好好的我瞪什么眼啊?” 李淮山:“那我心里怎么老打鼓呢,你肯定瞪眼了。” 我心里一阵无语,推了他一下:“别说废话了,赶紧走吧。” 我从来不说假话,刚才我确确实实没有瞪眼,李淮山心里打鼓,只能说明他又开始紧张了,这家伙只要一到这种黑压压的地方就容易紧张。 李淮山被我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顺着石阶走了三四步,之后也没停下,继续闷闷地向前走。 他一边走,一边晃一晃手电,朝周围照一照。 跟着李淮山走了一段路,我越发肯定这条暗道肯定不是王寡妇的杰作,它太过巨大了,光是左右宽度就有五六米,而随着我们越走越深,暗道顶部也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条暗道应该是能连接到东坡那边的堡子的,如果单凭一个两个人就要挖出这么大一条隧道,至少需要好几十年的时间,在此期间,王寡妇不但要日夜不停地挖掘,还要将挖出来的土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村子外面去,对于一个寻常人来说,这根本就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十分钟以后,我和李淮山才来到了石阶的最底端,李淮山举起手电朝着头顶上照过去,此时手电的光束已经无法穿透上方的黑暗了。 李淮山又朝着两侧打了打光,从光斑落在左右两侧土壁上的距离来推算,隧道的宽度也已经到了十米以上。 我发现土壁上有着很多面积很大的坑斑,有些地方竟然还斜着长出了植物,只不过这些植被都已经死透c干透了,挂在土壁上的,也只是它们的残骸而已。 这地方似乎不是一个人工开掘出来的隧道,而是一条被人为掩盖的底下峡谷。 李淮山又晃了几下手电,光线在四周的黑暗中胡乱转了几圈,之后他也对我说:“这条隧道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吧。” 我点了点头,说:“继续走,留意周围。” 没想到我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却让李淮山变得更紧张了:“留意什么,这地方的炁场是不是不正常,前面会不会有邪祟啊?” 李淮山今天的表现确实很奇怪,要是在平时,他就算在紧张,也会可以做出一副很镇定得样子,可今天好像自暴自弃了,随随便便就现了原形。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则对李淮山说:“李二狗,咱们以后碰到邪祟的机会多了去了,别说是碰到邪祟了,现在还没碰到你就紧张成这个样子,那以后怎么办?难道你想我让另外找个人当辅吏?” 说完这句话,我就开始保持沉默,等待李淮山的回应。 可李淮山好大一阵子都没有任何回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等得有点不耐烦,又补了句:“你不想跟着我折腾就明说,手电给我,你回渤海湾吧。” 说着,我就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手电。 其实我也就是这么意思意思,现在暗门已经关上了,李淮山就算有心离开,也出不去。 李淮山应该看不清我的动作,但他能听到我急速上前的脚步声,立即后退了两步。 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我知道自己做的可能有点过头,可我必须这样,必须激一激李淮山,不然他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回头要是碰上了险情,我可不保证能护他周全安。 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李淮山自己先开口了:“仉若非,我说过,我不是你的累赘。” 我打算顺势再激他一下:“光说不练假把式,证明给我看!” 李淮山没回嘴,只是端起了手电,迈开大步子快速向前走。 在这样的地方,走路其实是应该小心一点的,可李淮山好不容易有了点血性,我也不好再打击他,只能加快了步伐,紧紧跟在他身后。 当埋藏在李淮山心中的那份血性盖过了黑暗带来的紧张以后,他很快进进入了状态,渐渐地,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手电的光束也不再牢牢地固定在前方。李淮山又开始用光束扫荡周围的景物,偶尔也会停下来,仔细辨认路边那些看起来比较可疑的东西。 当初在仉家关禁足的时候,蒙眼端盘子的训练给了我们在黑暗中计算行进距离的能力,我一边随着光束移动的幅度转动视线,和李淮山一起观察着路上的情况,一边计算着我们自进入暗道以后行走的距离。 在黑暗中行进了一千米左右的时候,李淮山又一次停了下来,这一次,他将光束打在了路旁的一根石桩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8章 长明灯 空气非常干燥,矗立在路旁石桩也出现了干裂的痕迹,隐约能看到裂痕周围有很细碎的浮刻痕迹,估计是工匠在刻制浮雕的时候下凿太深,导致石头内部出现了皲裂,加上长年干燥,才让石桩从内到外整个裂开。 弄坏石料的工匠肯定不是好工匠,建造这条隧道的人恐怕不是名家出身。 李淮山摇动手电,让光束在石桩上扫动的时候,我留意到石桩顶部反射出了一丝油亮的光泽,便立即凑过去查看,李淮山也凑到我跟前,将光束直直打在了石桩顶部。 我用手抚掉了覆在桩顶的尘土,就见桩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槽,里面填满了油脂。 李淮山在旁边问我:“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不会又是机关吧?” 我伸出手指,用指甲刮了一点油脂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油脂中带着一点草木灰的味道,以及一股甜腻的怪味。 除此之外,立在地上的石桩也散发着清代特有的香气,如果我推断不错的话,它和暗道入口的石阶一样,也是光绪年间的产物。 在这之后,我又凑到石桩顶部,仔细看了看凹槽里的油脂,就见这团油脂的正中央有个很深的小洞。 我清了清指甲盖里的东西,对李淮山说:“这是长明灯,看样子,眼下这条隧道,应该是条墓道。” 李淮山:“长明灯?它怎么不亮呢?”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老仉家的那些典籍他基本上都没看过。 我就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长明灯也不是永远不会熄灭的,只是燃烧的时间比较长,这盏灯里的油脂应该是特制的尸油,遇到高温只会融化,但极少挥发,只要隧道里的阳气不耗尽,这盏灯应该能持续烧上百年,只不过灯芯已经完全烂透了,没了灯芯,长明灯当然不亮了。” 我解释了半天,没想到却引起了李淮山的不爽:“我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嘿我就纳闷,明明是你问的问题,我耐着性子帮你解答,你还不情不愿的,这算什么事! 我转过头,很无语地看着李淮山。 李淮山却立即将光束挪到了一边,刻意不让余光照亮我的表情,嘴上还嘟囔着:“你别瞪我啊,你一瞪眼我就觉得瘆得慌。” 我不由地皱眉:“我瞪眼的时候有那么吓人吗?” 李淮山:“何止是吓人,刚才你一瞪眼,我浑身上下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我特么当时差点给你跪下。以后你闲的没事别老瞪眼,你这样不好。” 我认识你这么久,好像就瞪过你一次吧,什么叫我别老瞪眼。 眼下也不是说闲话的好时机,我也就没再啰嗦,只是催着李淮山继续往前走。 起初我们刚进隧道的时候,随着不断深入,隧道的横向距离变得越来越宽,但在遇到第一盏长明灯以后,空间就变得越来越狭窄了,直到两侧的道壁相邻不到三米,隧道的宽度不再发生变化。 走过第一盏长明灯后,每走十几步就能遇到一个灯桩,这些灯有时候出现在左边,有时候出现在右边,排布的毫无规律,李淮山几次将光束打在灯桩上,我顺着光斑望过去,就发现每个灯桩上都有细碎的刻痕,但所有的刻痕都非常乱,根本不成形。 有时候你会觉得这些所谓的浮雕就是工匠在切割石头的时候留下的凿痕,但有些灯桩上的刻痕看起来却十分圆润,一看就是仔细打磨过的,似乎在最初建造这条墓道的时候,工匠们确实在灯桩上刻下了精细的图案,但后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们又亲手将所有灯桩上的浮雕全部凿碎。 期间我曾用定神术加持过视野,除了地上的灯桩和两侧土壁上枯死的植被,视线所及的地方没有其他东西,而弥散在空气中的炁场除了阴气稍稍偏重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异常。 之前黄老板曾说,出了村子向东走三公里是一个很高的土坡,堡子就在坡顶上。 我和李淮山在墓道里走了大约两千米以后,地面开始有了斜着向上延伸的坡度,沿坡行进一千五百多米,我们终于来到了墓道的尽头。 过去二爷让我和李淮山走暗铃的时候,我还觉得二爷心里变x态,觉得他让我们蒙着眼端盘子走路,就是想看我们闹笑话,可现在看来,如果没有那段走暗铃的经历,此时站在墓道尽头,我根本就不确定压在自己头顶上的东西是什么。 现在我能很确定地断言,此时在我们头顶正上方的,就是黄老板口中堡子。 说不定只要离地面近一点,就能听到王寡妇和陈大棒说话的声音。 李淮山端起手电,朝着头顶上照了照。 在我们头顶上方有个很宽的洞口,李淮山朝着洞口左右打了打光,就见洞口的左侧有一小片区域反射出了滑腻的光泽,看来这个和地面垂直的洞口应该是用石头垒起来的。 我推想,王寡妇和陈大棒要想从这个地方上去,必须要有人从上面放下绳子,由于绳子经常和洞口边缘发生摩擦,才导致有一小片区域直接被磨滑了。 另外我目测了一下,这个洞口和地面的垂直距离应该将近五米,太高了,完全超出了我站立起跳的摸高极限。 李淮山放下了手电,借着手电的余光,我看到他将身子转向了我,估计是想说话。我立即伸手戳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小声点,王寡妇和陈大棒可能就在咱们头顶上!” 李淮山这才压低声音对我说:“你跳得比我高,我在下面托着你,你上去看看。” 一边说着,李淮山就将手电放在了地上,将灯头对着他自己,在这之后,他又踏出弓步,将两只手叠在大腿上。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梼牙,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接着一个急冲,单脚踩在李淮山手掌上,我用力向上蹬,李淮山奋力将我向上一托。 借着李淮山的力道,我迅速冲到了高空中,手电的光束照着李淮山,头顶上一片漆黑,我只能在心里暗暗推算着自己和洞口的距离,等身子升到最高处的时候,我用力收了收腰,在滞空的瞬间用力挥动梼牙,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梼牙结结实实地扎进了洞壁里。 李淮山迅速拿起地上的手电,朝我这边照了照,我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只有上半节身子进了洞,两条腿还在洞外。 李淮山冲我竖了竖大拇指,又从腰包里摸出飞花,甩手将它扔给我。 我探手接住飞爪,抬头看看上方,手电的光斑就落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我只要接着梼牙做一个引体向上就能触摸到洞顶。 但目前我也不确定压在洞口上方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是块普通的石板,我还能靠着一口蛮劲将它推开,可如果和王寡妇家的那道暗门一样,用来压洞的盖子也有好几吨重,那我和李淮山就得想别的办法进堡子了。 刚才梼牙扎穿洞壁的时候闹出了不小的声响,我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聆听着头顶上的动静,过了五六分钟,确定头顶上没有异动,我才用力将自己向上拉。 运气还不错,压在洞口上方的东西不算太沉,稍一用力就能顶开,我依然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只能小心举着它,用很慢的速度将它从洞顶上挪开,确定洞外没有异常,才快速爬上地面。 和洞口相连的,是个很干净的小屋子,靠西墙的位置摆着一张看起来很厚重的八仙桌,以及两把雕花木的椅子,这几样东西都算是古董了,桌子和椅子都边缘都已经磨得掉了色。 “滚!” 就在我探头探脑地在屋子里来回打量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喝,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心里顿时有些慌。可仔细听了听,却发现外面脚步声虽然急促,但没有朝屋子这边靠近,于是壮起胆子,凑到窗口前一探究竟。 屋子里的窗户还是旧时候的那种老木窗,糊在窗户上的硬纸已经很破旧,露出了不少窟窿。 我讲一只眼睛凑在靠近窗户边缘的小洞上,偷偷朝外面观望,就见陈大棒正在堡院里发了疯似地来回走动,他手里拿着几根艾草,一边走,一边用力挥动手臂,好像在驱赶什么东西。 对于陈大棒来说,像这样来回走动似乎是件很费体力的事,他很快就累了,站在原地不停地喘粗气。 过了一会,他又扬起了手里的艾草,对着院子的西北方向大喊起来:“有种冲我来!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上次间陈大棒的时候,他除了刚和我们见面的时候说了几句能听懂的话,其他时候说得都是难以辨认的方言,可是现在,他说话时的口音却和陈老汉很像。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看样子,陈老汉恐怕隐瞒了他和陈大棒之间的关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0章 奎木狼 陈大棒骂了一阵,又开始一边挥着手里的艾草,一边发疯似地来回走动。 起初他的步伐看起来毫无章法,可观察得久了,我却渐渐看出了一些门道,他不管怎么走,怎么晃,每次右脚落地的时候,都是后脚跟先着地,前脚落地的时候则是脚尖先触地,他看上去似乎只是在不停地原地打转,可我仔细留意了一下,陈大棒每次绕出来的圈几乎都是一样大的。 当陈大棒又一次停下来叫骂,地面上扬起来的尘土慢慢降了下去,这时我才算是完全看清了地上的脚印,心里顿时一惊。 他的每一个脚印,都对应了西天七宿中的奎宿星位,这个星宿有十六颗星辰,而地上那些重重叠叠的脚印也只有十六个。 我意识到,陈大棒不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走,他在做法! 可问题在于,从陈大棒身上,我感应不到丝毫的念力,光靠着在地上踩几个脚印,能施展出什么术法来?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木门开启时发出的“吱呀——”长音,那声音应该就来自我的隔壁! 陈大棒原本正对着院子的西北方向大骂,这声音一出现,他立刻停了下来,将视线转到了离我不远的地方。 紧接着就就听到了一声尖叫:“别杀孩子!” 是王寡妇! 陈大棒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接着就朝这边跑了过来,可没等他迈出几步,就有一个身材消瘦的女人从我的视线里一闪而过。 十二月,当地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了,可那女人身上却只穿了一件huáng sè的连衣裙,由于她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她那一头蓬乱的头发,院子里起了风,将女人的头发拂了起来,我这才看清楚,她的头发只有外面的一层是乌黑的,里面却藏着大量的白发。她光着脚,跑得非常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陈大棒面前。 陈大棒一看到她就露出一脸十分焦急的表情,本来我以为陈大棒会将她拦下来,可当女人冲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却猛地闪了一下身子,和女人擦肩而过,朝着我这边跑了过来。 他不是冲着我来的,身影从窗前闪过以后,我耳边又传来了木门发出的“吱呀——”长音。 女人一边疯喊着:“别杀孩子,别杀孩子”,一边奔向了堡子的土门,陈大棒的身影也很快回到我的视野中,他抱着一条很厚的被子,朝女人奔了过去。 没多久,女人就冲出了土门,陈大棒也跟着出去了,视线被堡子的墙垛挡住,我已看不见他们两个的身影,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正离堡子越来越远。 我凑在窗户前观望的时候,李淮山还在墓道里呢,现在外面已经没人了,我才放心大胆地回到洞口前,将李淮山的飞爪撒进了洞里。 李淮山抓住飞爪的爪头,我拎着锁链,将他一点一点地拉了上来,等他的上半节身子进了下方的洞口,我轻声朝他喊:“把梼牙拔下来。” 我上来的时候需要用嵌在洞壁上的梼牙做落脚点,没办法将它拔出来,于是就打算我先上来看看情况,等拉李淮山上来的时候,让他帮忙拔出梼牙。 本来我还以为这是个不错的计划,可当李淮山用尽力气拉扯梼牙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李淮山的力量。 梼牙嵌得太深,他拔不出来,我只能先把他提上来,再让他拉住锁链,将我放下去,由我自己取回梼牙。 这么一来二去,耽搁了不少时间,我来到地面上以后,又快速凑到窗户前看了看,并仔细聆听了外面的动静。 万幸,陈大棒和王寡妇还没回来。 李淮山弓着身子凑到我跟前,小声问我:“接下来什么打算,直接zhi fu那对狗男女吗?” 看样子刚才李淮山也听到了陈大棒的叫骂声和王寡妇的尖叫声。 我斜眼看了看李淮山:“狗男女是什么意思?” 李淮山:“这两个人摆明了就是人贩子啊,不是狗男女是什么?” 回想起陈大棒刚才的种种举动,我摇了摇头:“先别急着下定论,他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还说不清楚。” 说完,我拍了拍李淮山的肩膀,又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跟着我走。 我打算先去院子的西北角探探情况,刚才陈大棒曾朝着那个方向仿喊骂,那地方就算没有藏人,也绝对有问题。 想到这,我立即放轻了脚步,快速朝院子里走。 当时我一边抬脚迈过门槛,一边将梼牙装进的口袋里,之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院子里了,我也没留意到梼牙上早已发生了变化,将它装进口袋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刀锋,顿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刺痛。 我立即停了下来,拿出梼牙来一看,原本很钝的刀头已经变得很锋利,在我的指尖上也出现了一条半厘米长的划痕。 按说梼牙只有在遇到邪祟的时候才会露出锋芒啊,今天是怎么了? 一边想着这些,我下意识地转头,朝洞口那边望了过去。 洞壁,是垒砌洞口的那些石头有问题! 我立刻转身,快速回到了洞口旁,从李淮山手里抢过手电,朝着石壁上打了打光。 光束落在之前被梼牙刺穿的位置,那里只有一个很窄的切口,而此刻,正有一股油脂状的东西顺着切口慢慢流淌出来。 回想我讲梼牙扎进洞壁时的情景,在石头最初被砸破的一声脆响之后,我只感觉到了很小的阻力,梼牙就深深地扎了进去。 怪不得李淮山拔不出梼牙,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力道不够,如果梼牙是以钝刀的形态扎穿石壁,石头会崩裂,凿口也会很大,梼牙不会镶得那么结实。 李淮山大概是没忍住好奇,很多嘴地在旁边问我:“怎么着了这是,石头上怎么还流油啊?” 我赶紧冲李淮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转身朝着堡院里看了一眼,陈大棒和王寡妇暂时还没回来,但我知道,我们剩下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洞壁的时等一会再说,还是先去院子西北看看。 临走前,为防万一,我又将遮盖洞口的石盖重新盖上了。 谁知道洞壁内层到底裹着什么东西,也没人能说清楚,如果让它们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会不会发生意外。 在这之后,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小屋,来到了院子里。 在院子的东侧,是一排土木结构的双层小楼,而在西侧,则是一道很长的墙垛,当中的位置开一座很大的拱门,门口正对着村子,在墙垛的西北角上,还开了一个很窄的门洞,里面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有什么。 刚才陈大棒就是对着这个窄门破口大骂的。 大体扫了扫院子的布局,我决定先上墙垛,再沿着高墙摸到西北方向的窄门那边去。 我和李淮山现在在整个堡子的东南角上,要到院子的西北角只有两条路,要么先上墙,顺着墙头一路绕过去,要么就斜穿整个院子,而在此期间,我们一定会从堡院大门经过,怕就怕我们刚走到那道门附近,陈大棒和王寡妇就回来了。 到时候双方一打照面,我和李淮山就是不想动手也得动手了。 没等我向李淮山招手,李淮山已经朝着墙垛跑了过去,看到他那步行如飞的样子,我才意识到他才是向导,我应该跟着他走才对。 这些地主家的高墙本来就是用来防御土匪的工事,所以建得很高,从墙根到墙头,大概有五六米的样子,过去堡子里的人想上墙,应该是用梯子的,可这地方荒废了太多年,梯子什么的肯定早就没有了,我和李淮山只能徒手爬上去。 就见李淮山快冲到墙根前的时候,猛地加快了速度,蹬地跃起以后,又顺着墙头腾了几步,双手扒住墙沿,将整个身子拉了上去。 这家伙的身手确实很不错,可他显然忘了一件事——眼前这座墙是用土夯起来的,他在墙上蹬了两脚,也留下了两个很显然的脚印。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边朝着墙垛那边走,一边用手将身后的脚印一个个抹掉。 到了墙跟前,我讲飞爪扔给李淮山,李淮山也明白我的意思,立即放下锁链,将我拉了上去,在缓缓上升的时候,我顺便帮他把墙上的脚印也处理掉了。 不愧是用来防匪的工事,尽管因为经年风蚀,墙顶上的垛子很多都已显得很破败了,却依然屹立不倒,有几座相对完整的垛子至少有一米多高,最残破几个也有将近半米的高度。 我和李淮山伏着身子在墙头上走的时候,只要小心一点,不扬起太多尘土,外面的人不太可能看见我们。 李淮山走在前面,我紧跟在他身后,这家伙认路是把好手,可就是做事的时候粗粗拉拉,由于他落脚的时候不够轻,没走两步就扬起了不少尘土,我立即拉住他的衣服,压低声音冲着他喊:“走路轻点,尽量别扬尘!” 我这边话音刚落,李淮山还没来得及回应,在墙垛附近就出现了一串散乱的脚步声。 我立即轻手轻脚地趴下,李淮山也趴下了,可他的衣服太宽大,这么一趴,大股尘土顿时顺着墙垛扬了起来。 这个笨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1章 我是阴差 脚步声离墙垛越来越近,我心里也越来越着急,李淮山刚才扬起来的尘土到现在还没落下去,如果陈大棒看到了这股尘土,进了堡子以后踮起脚尖来朝我们这边望上一眼,我和李淮山肯定当场现行,躲都没地方躲。 我不怕陈大棒,从刚才他用双脚踏出奎木狼星位的时候,我就可以确定,这个人一每身法二没修为,他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问题在于,被他发现以后,我该怎么办,是动手还是不动手。按照我先前的打算,在摸清堡子里的底细之前,暂时不让陈大棒知道我和李淮山已经盯上他了,因为我不确定陈大棒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确定他会不会阻挠我调查村子里的事。 而昨天和陈大棒的短暂接触也让我基本上认定了,他大概不会成为我的朋友。 所以我现在也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冲下墙头,在陈大棒进入堡子的瞬间把他放倒。 说白了还是因为那时候的我经验不足,如果放在现在,我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陈大棒绝对不能碰,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你出现的不是时候,他就有可能什么都不说,你就算用各种手段威逼,他都不会向你吐露一个字。 很快,最紧张的时刻就来了。 陈大棒抱着卷在厚被子里的王寡妇,一阵风似地冲进了堡院。 我屏住呼吸,小心盯着墙下,要知道这道土墙虽然高,但并不算很宽,即便我和李淮山用力将身子贴近垛子,墙下的人依然能看到我们。 现在,只要陈大棒子,一回头,我就必须撒开手腕上的阳线。 我盯着陈大棒的后脑勺,陈大棒则一直盯着院子东边的那排小楼,他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穿过了大半个院子。 就在这时候,被他抱在怀里的王寡妇突然抬起了头,朝我和李淮山这边看了过来。 这女人确实疯了,眼皮耷拉着,那双眼睛就像是死人的眼一样,没有丁点生气,可当她看到我们以后,却突然瞪大了眼,眸子里顿时暴出一抹过于明亮的诡异光彩。 完蛋,还是被发现了! 接下来,王寡妇就开始朝着墙头这边大喊大叫,除了刚才那句“别杀孩子!”,现在她喊出来的话却完全是当地的土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越是听不明白,我心里就越紧张,谁知道在她说的这一大串话里,有没有一句是:“墙头上有人!”。 陈大棒紧紧抱着她,仿佛听不到她说话一样,只是快步朝小楼那边走。 穿过了整个院子以后,陈大棒拉开了其中一座小楼的楼门,将王寡妇抱进了屋子。 随着楼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又“吱呀——”一声关上,我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后面拍了拍李淮山的小腿,让他赶紧往前走。 陈大棒进的那间屋子,应该是整个堡子里唯一能住人的一间,原因无他,只因其他屋子的窗户都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窗架,贴在上面的窗纸不是碎得不成样子,就是干脆找不到了,只有陈大棒进的那间屋子,窗户上的纸是新贴的。 这张窗纸帮屋子里的人挡住了外面的风沙,但也彻底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陈大棒只要不出来,根本看不见我和李淮山。 李淮山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快速爬起身,直立着身子朝墙头西边跑,虽说奔跑时的动作还是有点大,但脚步却放得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到了墙垛西头,李淮山斜着身子就要往下跳,我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先在墙头生等等。 在这之后,我先他一步跳下墙头,为了降低落地的生硬,脚掌触到地面的时候,我就做了最大的缓冲,快速屈膝,锁腰c压肩c倒地,在地上快速滚了三圈。 即便尽量压低了声音,可这一套动作折腾下来,还是扬起了大量尘土,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朝着陈大棒所在的屋子看了一眼,见那边没有动静,才招呼李淮山跳下来,我在下面接着他。 接住李淮山以后,我让他先钻进土墙上的窄门,随后又转身朝着陈大棒所在屋子看了一眼,确认他没有发现我们,才俯下身子,快速清理了地上的脚印。 我钻进窄门的时候,李淮山已经打开手电,将眼前这个只有五六平米的小地方照亮了。 本来我以为这应该是个储藏室或者茅房,可李淮山这么一打光,我才发现墙角里竟然摆着一张钢丝床,铺在上面的被褥很久没有清洗过了,已经脏到能反射油光,在紧靠床缘的那座墙壁上,还镶了一条很粗的铁链。 看到这条铁链,我顿时皱起了眉头。 将铁链安置在床铺正上方,就说明这条链子不是用来拴猫拴狗,而是用来栓床上的人的! 就在这时候,李淮山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头看他,就见他朝着北墙上打了打光。 顺着光束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见粗糙的土墙上镶着大片碎砖块,在砖块的缝隙里,还糊上了水泥。 这是一道足以让一人穿行的裂口,虽说水泥和砖块已经将它堵得严严实实了,可我站在屋子里,竟然还能隐约感觉到从里面吹出来的凉风。 更怪异的是,在我留意到这条裂口之前,根本没有察觉到这间狭窄的屋子里还有风力盘旋。 李淮山小声问我:“这堵墙是不是有问题啊,我怎么一看到它,心里就老突突呢?” 我摆摆手,示意李淮山别说话,随后就走到北墙跟前,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用来补洞的砖块和水泥。 刚才看到这股墙的时候,光束在水泥和砖块中快速扫了几下,我就发有些砖块的边缘反射出了不少星星点点的光泽,看上去,就像是泥砖中嵌入了碎冰一样。 凑近以后,我试着从泥砖中刮下了一点粉末,用舌头蘸了蘸。 果然没错,这些粉末是有毒性的——朱砂的毒性。 在这面破墙后面,一定封着什么东西。 吱呀—— 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开门声,我立即转头朝李淮山使了个眼色,李淮山会意,第一时间关掉手电。 接下来,我就听到陈大棒那散碎的脚步声,以及他挥动艾草的时候发出了呼呼风声。 他就这么在院子里折腾里一会,随机便开始对着我身处的这个地方叫骂,而叫骂的内容也依旧是老一套,说什么,有什么冲着他来,别去难为王寡妇。 问题是,陈大棒骂得究竟是谁? 我蹲在北墙前,陷入了沉思。 放眼整个堡院,西北角只有这一间房,房子里没人,甚至也感应不到异常炁场,那陈大棒骂的,就只能是封在北墙里的东西了。 想到这我就释然了,看样子,要想弄明白王寡妇发疯的原因,就只能拆墙了。 陈大棒在堡院里折腾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疲倦,直到嗓子有些哑了,他才回了屋。 也就在堡院里传来开门声的时候,北墙中突然浮现出一道很强的阴气。 只不过那道阴气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瞬间,还没等我捕捉到它的确切位置,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陈大棒似乎也感应到了这股阴气,我只听到了开门声,却没听到关门声,如果我没猜错,此时他应该站在门口,朝着堡院的西北角张望。 前后过了一两分钟,外面才传来一阵异常急促的关门声,又是十几秒钟过去,外面又传来了王寡妇撕心裂肺的尖叫。 这一次的尖叫特别持久,而且没有特别的内容,就是单纯地嘶喊。 听着这阵声音,我也是不停地皱眉头,我感觉王寡妇现在就像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产妇,嘶喊c过于高亢的喘息,都仿若临盆。 不知道是女人的声音太大,还是因为陈大棒一直在沉默,从头到尾,我都没听到陈大棒的声音。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王寡妇大喊一声:“别傻孩子!”,我突然意识到,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王寡妇的命就保不住了。 这种感觉,和我在陈老汉家门前见到大黄的时候一样,当它的眼神暗淡下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它大限将至了,不同的是,大黄确实是寿元尽了,它早该离开人世,却在某种力量的胁迫下活到了现在,而王寡妇寿元未尽,如果死在今天,就是枉死,死后一定会化为厉鬼,为害一方。 实话实说,我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我就是知道了,这就像是平时要呼吸,睡觉要闭眼一样,自然而然就做到了。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我想,这只能归结于我的身份——我是个阴差。 而我拯救王寡妇的方法,也是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亮出自己的身份。 我拿出了幽冥通宝,让铜钱边缘刺破了指根的皮肤,我没有用念力招出鬼门,只是用煞血激发了幽冥通宝的灵性,幽冥通宝开始猛烈地震颤起来,而在北墙的另一侧,一股强悍的阴气拔地而起,我能感受到,在那里,正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2章 青铜鬼门 我盯着眼前的那面墙,视线被黑暗和粗糙的墙壁完全遮住,根本无法看到墙的后面有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此时它正在悄悄地向我靠近。 似乎有一种本能在不断地对我说,招出鬼门,招出鬼门,但除去这样的本能,我心里还有一份直觉在反复告诉我,现在还不到时候。 很多人应该都听过那个天使和恶魔的故事,每当y一u hu一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天使总是告诉你要抵制它,恶魔则告诉你要顺从它。 其实真正能体验到耳边同时出现两个声音的人应该不多,至少在今天之前,我就从未体验过这种精神被一撕为二的感觉,那就像是你的脑子分成了完全不相干的两个区域,同时思考着两件完全相悖的事。 刚才已经说过了,此时出现在我耳边的两个声音,一个叫本能,一个叫直觉。 本能来自于我自己,而直觉,则来自于我的身份,对,我能很清楚地意识到,只有成为阴差之后的我,才会有这样的直觉。 但问题在于,我不知道它们两个谁是天使,谁是恶魔。 在短暂的沉思之后,我还是决定相信包有用,他说过,让我学会顺从直觉。 我终究没有招出鬼门,而那个几乎已经凑到北墙跟前的东西则在我作出决定的瞬间突然消失了。 墙壁对面的阴气消失以后,我心里的石头还没等落下,就听到堡院里传来了王寡妇的哭声。 那声音异常凄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觉得王寡妇此时的哭声,就像是一个死了孩子的母亲。 起初她的哭声非常嘶哑,整个声带都像是被烙铁烫熟了一样,可渐渐的,那粗糙的声音渐渐变得平稳起来,哭声也变得不那么凄惨了。 我意识到,王寡妇的命保住了,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两分钟之后,王寡妇又喊了一声:“别杀孩子!”,接着东屋里又传来了陈大棒的呼喊声:“凤娥(音)!” 我不知道东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王寡妇没死。 借着从窄门那边照进来的光,我看到李淮山朝我跟前凑了两步,我侧着脑袋瞥了他一眼,就见他将下巴凑到了我耳朵跟前,小声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现在哪有功夫回答你的问题,再说就算我有功夫,也不方便说话呀。 我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对李淮山说了句:“我让你开口之前,你就别说话了。” 由于屋子里比较暗,我也看不太清楚李淮山是什么表情。过了好半天,他才“哦”了一声,算是给了回应。 我心里很清楚,王寡妇的事还没有结束,刚才出现在墙后的东西相当厉害,它原本是打算索走王寡妇的命,却被我搅了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怨鬼c厉鬼,之所以麻烦,就是因为它们执念太深。 我知道用不了多久还会出别的乱子,但没想到它来得这么快。 李淮山闭嘴以后,我就一直竖着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从东屋传过来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小了,只能隐约听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呢喃之音,我偶尔辨认出了其中的几句话,大体能猜得出来,那是陈大棒正在劝慰自己的女人。 就在我打算朝窄门那边凑一凑,以便能听得更清楚一点的时候,一股强悍的阴气突然出现在了堡院中央,并沿着地面快速朝着四周蔓延。 炁场的蔓延速度非常快,几乎不给我反应的就会,仅仅几次呼吸的功夫,它就遍及了堡子的每一个角落。 即便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也意识到要出事了。 刚才出现在我耳边的两个声音都已经消失,我凭借自己的的判断,快速凝练出一口念力,催动了幽冥通宝。 这时候地面已经开始晃了,那股盘踞在地下的阴气竟能够撼动整座黄土坡! 起初晃动的频率不算太高,可随着时间的快速推移,震频和振幅都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增强。 眼下这座堡子已经多年没有修缮过了,墙垛还好,毕竟是大面积的实心结构,可院子东边的那排小楼可就经不起折腾了,等振幅再大一点,肯定会倒。 期间我一直没有听到陈大棒和王寡妇出门的声音,再这么下去,就算我稳住了王寡妇的寿元,她一样会被倒塌的房子给砸死。 不行,不能再拖了! 由于时间紧迫,我还没在血管中调和出六阴三阳的炁场,但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用幽冥通宝的钱锋刺破指根部,借由煞血强行催动这枚古钱。 幽冥通宝先是轻轻地晃动了两下,接着就安宁下来,竟然没了动静。 而预想中应该出现在我面前的鬼门也没有浮现出来。 难不成因为炁场没有调和好,催动失败了? 地面的振幅还在持续提升,我估计再过几秒钟堡院东边的房子就要塌了,心里大急,也来不及想别的,立即开始凝练念力c调配炁场。 可这边我刚刚凝练出念力,还没等调和炁场呢,幽冥通宝又是一颤,在这之后,钱面上就爆发出了新绿色的光晕。 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看到那道光晕的时候,就感觉整个人好像都浮到了半空,脚下轻飘飘的,心脏也像是安静地悬在了空中。 在这之后,在我的正前方,又是幽光一闪。 一看到这道幽光,我的视线立即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有人在我的眼睛上泼了一层水,等水珠滑落,视线再次变得清晰,而此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道巨大的铜门。 它太过巨大了,我和李淮山站在门前,还没有门板的百分之一高,这个庞然大物仿佛脱离了空间的束缚,竟能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展露出它的全貌。 我不会看错的,在几天前的那个夜晚,曾出现在夜穹中的鬼门,就是眼前这一扇。 李淮山显然也能看到这扇门,他昂着头,身子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眼前这座铜门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好像我们只要稍不留神,它就会重重压在我们的头上,所以光是这么看着它,就能感觉到极大的心理压力。 鬼门之中,浮光微微闪动,我感觉那里好像有一些手提灯笼来回走动的人,但又看得不真切。 对了,这扇门从出现伊始,就留了一道缝隙,就这么微微敞着,不再变宽,也没有闭合的迹象。 我感觉,自己好像在门前呆立了很久,但又好像只有一个瞬间,在这扇门的附近,时间似乎也是不存在的。 无法估算到底过了多长时间,狭窄的门缝里突然涌出了一股强悍的吸附力。 这股力量一出现,时间的流逝速度又恢复了正常,同时我也能感受到,蔓延在大地下方的阴气正在飞速变淡。 可惜没等到这股阴气完全消失,浮现在我们面前的铜门竟然毫无征兆地没了。 对,就是没了,巨大的门板c门里的浮光,还有幽冥通宝上散发出的绿光,全都没了,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视线中的景物有一次恢复了正常,而我的身心也在同一时间感受了一股莫大的疲惫感。 地面不再震颤了,刚才出现在地底的东西好像受到了惊吓,完全龟缩了起来,我已经无法感应到它的存在。 东屋那边又传来了王寡妇的哭声,但这一次她的哭声很正常,一边哭,一边还说两句当地的土话,而陈大棒也说着土话,语气很柔软,应该是在安慰王寡妇。 李淮山很小声地对我说:“听这动静,那女人看样子是恢复正常了啊。” 我的脑袋很晕,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出李淮山的位置,赶紧伸手抓住他,然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慢慢坐在了地上。 李淮山一边走上来扶我,一边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了这是,怎么虚成这样?” 我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用最小的声音说:“别说话,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疲惫过,就连当初二爷训练我的时候,每次都把我练得浑身抽筋,可即便是那时候,我也没有如此疲惫,好像把一辈子的力气全都用尽了,现在就连喘气都觉得特别费力。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调整着呼吸的节奏,吐故纳新,让体力尽快恢复。 老仉家种在我身上的药力发挥了作用,它们滋养着我的经络,补充着我的气血,没用多长时间,身体上的疲劳就被彻底抚平了,可心中的疲劳感却迟迟不肯离去。 我试着放空大脑,用闭目养神的方式来松弛心弦,按说在无心的状态下,精神力是很容易恢复的,可前后过了二十多分钟,我也只是稍微轻松了一点,大脑也基本清晰了,只不过心绪不高,精神也有些萎靡。 只不过召出了一道鬼门,没想到消耗这么大! 我隐隐意识到,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我可能激发出了幽冥通宝真正的力量,但这股力量过于巨大,根本不是现在的我能驾驭得了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3章 龙骨压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寡妇止住了哭,堡院里一片寂静,就连风声都消失了。 这时李淮山又凑在我耳边小声问:“你还好吧?” 我的精神还是有些萎靡,但还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先是应了句“问题不大。”,接着又不得不提醒李淮山:“别老说话。” 周围的炁场还算正常,我不让李淮山开口,倒也不是怕他被邪气侵体,只是怕他一时马虎,说着说着话声音就大了,被东屋那边的人听到。 李淮山没再说废话,只是点亮了手电,将光束打在了北墙上。 刚才我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幽冥通宝上,竟然没注意到,用来封堵墙缝的泥砖竟然被震落了,光束穿过墙壁上的裂口之后,不知道落在了什么东西上,我站在墙缝外,只能看到一串摇摆不定的反光。 那串光看起来异常明亮,就好像是一堆暴露在阳光下的鱼鳞。 李淮山似乎不想靠近那道墙缝,无奈之下,我只能从他手里拿过手电,压低脚步声,慢慢凑到了墙缝跟前,朝着里面打光照明。 墙缝另一侧是个很深的暗房,我试着将光束打向正对面,在对面很远的地方,才能看到一个非常淡的huáng sè光斑,如果这间暗房挖得再深一点,手电光恐怕就无法照到房间尽头的墙壁了。 在这之后,我又移动灯头,将光束打向了墙缝上方。 刚才的反光来自于一排挂在房顶上的肉钩,这些钩子明显有些年头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造的,一点锈迹都没有,表面异常光滑,光打在上面的时候,由它们反射出的光泽也有些晃眼。 站在墙缝外,我明明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风力,可挂在暗房里的肉钩却不停地摆动着,像是被风搅动着一样。 慢慢转动灯头,将光束打在地面上,地面是用碎土铺起来的,借着手电光能看到两串散乱的脚印,而在这串脚印的前方,还有一条半埋在土里的木头,这东西可能是一根房梁,很长,边缘被切成了直角,我隐约看见木梁表面还有一道道狭长的花纹,但因为离得远c光线暗,没办法看清这些花纹的内容。 这时候李淮山也凑过来了,他也探头探脑地朝墙缝里张望了几下,按照他平时的套路,这时候应该开口说话了,可他总归还是记住了我刚才的嘱咐,只是朝我这边侧了侧身子,没开口。 我又大体在暗房里扫了几眼,感觉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才侧着身子挤进了墙缝。 暗房里确实有风,我刚一迈进来,这道凉风就顺着我的领口和袖口钻了进来,让我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膨了起来,李淮山跟进来的时候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哪来的风啊?” 我端起手电,分别照了照暗房里的每一间墙壁和黑暗的角落,除了我身后的这道墙上有个裂口之外,屋子里没有其他的通风口。 我很确定,这阵风绝对不是从北墙的裂口中涌进来的,它似乎一直被困在眼前这个暗房里,出不去,只能四处乱窜。 李淮山的衣服太宽大,此时受到风力的搅动,呼啦呼啦响个不停,我不得不小声提醒他:“把上衣脱掉!” 没想到李淮山竟然摇了摇头:“不行啊,我冷。” 我皱了皱眉头,将手电光打在了李淮山的脸上,就见李淮山的眉脚上竟然结了霜,他这会正抱紧了胳膊,嘴唇都在不停地打颤。 我摊开手,试了试周遭的温度,心里顿时非常纳闷。 温度明明不算低啊,李淮山怎么被冻成这样?但看他眉脚上挂的霜,我也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 无奈之余,我只能先让李淮山出去,一个人在暗房里探索起来。 除了头顶上的肉钩和半埋在土里的木梁,暗房里也没有其他东西了,我仔细看了看那些肉钩,发现钩子的尖端都有破损的痕迹,看样在百年前,这些钩子应该是被使用过的,而且使用频率还相当高。 仔细查看过肉钩,我又调转手电,朝着木梁走了过去。 刚迈出两步,我就感觉暗房里的风力陡然增强了许多,刚进来的时候,这股风力还是毫无目的地四处乱窜,可现在它却直冲着我身上吹,好像要把我推出去一样。 我继续向前走,离木梁越近,风力就越强,在这个地方似乎存在着一股很强大的排斥力,防止外来者靠近木梁。 可风力毕竟有限,虽说它微微减缓了我移动的步伐,但终究还是无法阻止我来到木梁跟前。 站在墙缝朝里面观望的时候,由于离得远,我也没能看清木梁的形状,直到凑近了才看明白,这根木梁只有头尾两端被埋在进了土里,中间的部分则高高隆起,在地面上方形成了一道狭长的弧。 过去我在家具店打杂的时候,鲁老板平时除了打家具,还喜欢打一些精致的小玩意,比如鲁老板家里藏有十几个做工精细的烟斗,全都是他自己打的,还有他们家客厅里的那条船模,也是出自鲁老伴的手笔。 当初鲁老伴打船模的时候我全程在旁边看着,人家打船模可不是刻出船的形状来就完了,而是实打实地造出了一条小船,据鲁老板说,他为了做出那个船模,可是翻阅了大量书籍,才将明代最高超的造船工艺c最科学的造船工序完整复制了过来。 也正是因为曾见证过鲁老板造船模的整个过程,我基本一眼就能认定,横在暗房里的这条木梁不是什么房梁,而是造船时用的龙骨。 老仉家的典籍上说“船骨者,龙之脊肋,承阳抵阴也。”。 在八卦中,对应水的坎卦是ài y内阳,船在水中走,站在船板的人看到是阴x水,可用来架船的龙骨,走得却是阳路。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下过水的龙骨往往都沾满了阳气,有些特制的龙骨甚至可以拿来压鬼。 从眼前这条龙骨上,我已经感觉不到阳气了,但从它两头入地,中部露土的陈放方式看来,应该就是用来压鬼的。 用龙骨压鬼也算是由来已久了,用这种方式压住的鬼物,虽说能保元神不灭,但也将彻底失去自由,它们就像是被无形的锁链锁住了一样,永远无法离开龙骨半步,除非有好心人将龙骨移开,不然的话,被压住的鬼物连投胎转生的机会都没有。 这道压鬼法极损阴德,如果不是和亡者有深仇大恨,没人会做这样的事情,老仉家的古籍上也说,所有亲手布下龙骨压鬼阵的人中,运气最好的一个也是暴病而死。 所以在我们这个行当里,也一直有“龙骨压鬼,万劫不复”的说法。 我猜测,陈老汉之前提到的镇物,应该就是眼前这条龙骨了,按照陈老汉的说法,在他爷爷用牛身平鬼之前,堡子里压的鬼物可不只一只啊,摆下这道压鬼阵的人,恐怕也只有万劫不复这一个下场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踏出如此凶险的一步,又是什么促使他踏出这一步的?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我蹲下了身子,仔细看了看龙骨上的花纹,那应该是某种古老的符文,每五六道纹路凑在一起,就能组成一个特定的图案,看起来有点像大篆体中的“水”字。 也就在我看着龙骨上的纹路出神的时候,身周的风力又壮了几分,我一下没蹲稳,身子一歪,左侧的膝盖触了一下地面。 在这之后,我就及时稳住了身影,转身朝风力压过来的方向打了打光,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实心的墙壁。 风力只在短短的一瞬间强横了一下,现在它又莫名其妙地变弱了,我抬起手电来照了照头顶上的钩子,就见那些链钩摆动的幅度也小了很多。 咔咔嚓嚓 脚下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碎响,那动静听起来就好像鸡蛋皮被一点一点挤裂时发出来的一样,我低头朝脚边一看,就见有一小块土壤正微微震颤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穿透这层土,从地底下钻出来。 我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就撒开了阳线,在丹田中凝练出一道念力。 脚边的那片土震了一阵子,就有一个圆滚滚的石头冲破土层,如疯狂生长的竹笋一样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业石,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业石! 我端起手电,朝石面上打了打光,就见石头表面呈现出了大量的阴影,随便将几道阴影和在一起,就能组成一张婴儿的脸。 这块业石,和我在王寡妇家看到的那些完全一样。 这么一来,之前压在我心里的很多疑问都能得到解释了,怪不得陈老汉家的牛活到现在还没死,怪不得王寡妇家里出现了那么多业石,怪不得陈老汉不肯告诉我他和陈大棒的关系。 横在我面前的这条龙骨,绝不仅仅是用来压鬼的,它还是一个用来祈福的祭坛。 只不过祈福的对象不是神灵,而是恶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4章 破石 祈一道福祉,得一块业石,龙骨压住了鬼物,就算欠下鬼债也不用还,还真是好买卖! 只可惜当初建立这个祭坛的人绝不会想到,在后世,竟然有人为了一条地脉清理了龙骨下的鬼物,当这些鬼物再次被释放出来的时候,龙骨已经毫无用处,而那些欠了债的人,全都要连本带利把债还上。 即便欠债的人已经死了,债一样要还,父债子还,子债孙还,当真是子子孙孙无穷溃也。 鉴于村子离堡子不算太远,我估计,住在那里的村民,多少都和堡子的主人有点血缘关系,一旦大黄过世,横行肆虐的鬼物将会把黄土坡上的小村子变成一片血海。 胡南茜还说什么,这个没有报酬的案子很简单,那可是整村人的命啊,哪里简单了! 想到这些,我再看地上的业石,就气不打一处来。 欠条是吧?我撕了它,等你们从大黄山上离开,就来找我吧。 我抬起手臂,一拳打在了业石上,震劲一出,石头内部就传来了一长串细碎的“咔嚓”声,再用手掌猛地一按,石面也跟着破碎,前一秒还完好无损的业石,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捧碎石渣,在最大的一块碎石片上,一双黑漆漆的影子正死死盯着我。 我站起身来,一脚将那块石片踩进了土壤里。 就算龙骨已经压不住鬼物,但祭坛的契约还在,我毁了它们的契约,它们一定会来找我的。 业石一碎,暗房里的风也停了,我掸了掸膝盖上的土,转身朝墙缝走去。 李淮山看到业石被我打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我一迈出墙缝,他就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打碎了那块石头,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朝他脸上打了打光,在黑暗中给了他一个笑容:“当然会出问题,等到大黄过世,压在它身上的鬼物全都会跑来找咱们。” 李淮山“啊?”了一声,惊呼起来:“你疯了?你知道那些鬼物里到底有多少凶神,多少厉鬼啊,你这么干,简直是找死啊!仉亚男不是嘱咐过你嘛,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不要贸然出手,你” 我摆摆手将李淮山打断:“来龙去脉我已经很清楚了,现在到了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李淮山:“你特么就是个疯子!” 光线打在李淮山的脸上,他根本看不清我的表情,可我还是冲他笑了笑:“仉亚男说,我是个赌徒,我觉得我确实是。”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确实已经弄清楚了,不过李淮山大概还是一头雾水,毕竟老仉家的古籍他一本都没看过,当然也不清楚暗房里的龙骨祭坛代表了什么。 目前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跟他解释,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到东房那边堵住陈大棒和王寡妇,将两个人控制住。 王寡妇欠债太多,就算我毁了业石,也不能保证没有鬼物找她的麻烦。 就在这时候,东房那边传来了刺耳的开门声,起初我以为是因为李淮山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大,暴露了我们的行踪,陈大棒已经操着家伙冲我们过来了,可仔细听了几耳朵,才发觉事情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在开门声响起的同时,堡院里也传来了王寡妇的尖叫,她似乎变得非常狂躁,现在喊出来的声音就像是老狗的咆哮,在这之后,我又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已经陈大棒的半声喊叫,但这些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门轴被摩擦时发出的“吱呀——”长音,以及王寡妇闷闷的叫声。 李淮山抬手挡住了照在他脸上的光,小声问我:“怎么办,出去吗,外头可能出事了!” 你刚才声音那么大,早把自己的行踪暴露了,现在才想起来压低声音说话,有个屁用! “不用再藏着了。” 我随口撂下这么一句,就快步钻出了窄门。 一出门,就看陈大棒正死死地抱着王寡妇,两个人站在东屋的门口,王寡妇的脚在门外,陈大棒的脚在门内,大概是怕王寡妇的叫喊声会惊动村里人,陈大棒用一只手堵着她的嘴,我留意到,在陈大棒的手臂上还插着半截断刀,鲜血正顺着伤口不停地往下淌。 断刀的另一半,就落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 陈大棒没想到堡子里除了他和王寡妇还有其他人,当我和李淮山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明显惊了一下,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缘故,他只是站在屋门里默默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却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王寡妇也看到了我,她刚才还好好的,一看到我,脸上的皮肤瞬间变成了青紫,额头上的血管也一层一层地暴了起来。 从刚才开始我就已经意识到了,在王寡妇的脚下盘踞着一股很强的阴气,而这股阴气此时正加快速度侵入王寡妇的身。 看样子,有个东西正打算强行借王寡妇的阳身还魂啊。 可惜了,借活人的阳身还阳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那只鬼物又被青铜鬼门破了元气,现在也已是强弩之末了。 我来到王寡妇跟前,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八卦钱,朝王寡妇的额头贴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王寡妇那看似瘦小的身子里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竟然挣脱了陈大棒的束缚,陈大棒吃不住她的力道,顿时身子一斜,朝着屋子里倒了过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虽说年纪不小了,但还是童子身,靠着他身上的一股纯正阳气,还能压制住地底下的那只鬼物,现在鬼物彻底失去了压制,只一个瞬间就上了王寡妇的身。 王寡妇脸上的青紫色立即开始消退了,额头上的血管也慢慢平了下去 鬼物入体,阴气直冲天灵,在这个时刻,被鬼物俯身的人有一个极为短暂的滞怠期,说通俗点,就是这时候的阳身是无法动弹的。 我看准了时机,直接将八卦前放在王寡妇头顶上。 眼下这只鬼物的道行相当深,但毕竟被鬼门吸走了大半元气,身上阴气也已经很淡了,光靠八卦前上残留的阳气,就足以将王寡妇身上的阴气彻底打散。 阴气一消,鬼物也就散了,王寡妇那双暴躁的眼睛先是变得呆滞,接着又渐渐明亮起来。 等她意识到眼前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时,我拿掉了她头顶上的阳钱,她顿时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陈大棒手忙脚乱地从屋里爬出来,也不顾手臂上的伤,忙不迭地将王寡妇抱在怀里,仔细看了看王寡妇的脸色,大概是见王寡妇没事了,才长长松了口气。 我默默地收起八卦前,又默默地盯着陈大棒,一语不发。 过了很久,陈大棒才慢慢抬起头来,冲我说了一句很简短的话:“都是我干的。” 我皱了皱眉头,依旧没说话。 陈大棒又补充一句:“和她没关系。” 我蹲在陈大棒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们两个都有份,要不是你,她不可能知道堡子里有什么,可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贪心,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陈大棒瞪大眼睛看着我,李淮山也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看。 陈大棒一定没想到,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多,李淮山这货估计根本不知道我在说啥。 片刻,陈大棒紧了紧胳膊,将王寡妇裹在自己怀里,看他那样子,好像怕我把他怀里的女人夺走似的。 他用哀求地眼神看着我,低声下气地说:“放过她吧,她也可怜啊。” 我顿时火大:“她可怜,被她害死那些女人不可怜吗?” 听到我的话,陈大棒闭上了嘴,只是紧紧护着自己的女人,身子慢慢地往屋里缩。 我站直了身子,叹了口气:“算了,活人的事我也没有权利过问,我不料理你们,自然会有别人料理你们。陈大棒,你挺好了,如果你想救自己的女人,就必须跟我合作。” 陈大棒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但很快,这种兴奋的光泽又淡了下去。 我问他:“你是不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要救王寡妇?” 陈大棒点了点头。 我接着说:“活人的事我不管,可死人的事,我就不得不管了。只有王寡妇活着,我才能将所有的鬼物一网打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大棒依然点头。 在这之后,我也不说话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让我意外的时候,没等多长时间,陈大棒就开口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说:“去死人坡,把枉死者的骸骨挖出来,装进一个麻袋里,我要用。你记住,要用三年以上的老麻袋,在装死人骨头之前,现在麻袋里装四两大米,就四两,一两不能多,一两不能少。” 陈大棒立即就想站起来,可当他看到怀里的王寡妇时,又犹豫了。 我对陈大棒说:“动作快点,日落之前,你必须把每个人的骸骨都收集起来。” 陈大棒看看王寡妇,又看向了我:“你别为难她。” 我皱了皱眉眉头:“我只保她不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5章 这就是命 话,我只说了一半,这句话的完整版本应该是:“我只能尽力保证她最近不会死。”,至于最后能不能保住她,我自己也不敢打包票。 陈大棒盯着我的眼睛,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先将王寡妇放回屋子里,又从一间破屋子里找了个麻袋,才风风火火地出了堡子。 王寡妇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的,她睡得熟,我也不打算打扰她,在陈大棒走了以后,我就带着李淮山窜上了墙头。 站在堡子的墙头上,我第一次认真观望了这一带的风水。 实话直说,这地方虽然贫瘠,但风水还是不错的,东c西c北,三座高坡,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太师椅的形状,整个村子坐北朝南,隐隐有点王气弥漫的意思,如果将祖坟埋在村子所在的那片黄土坡上,后代子孙说不定能有龙登九五的大运。 当然,我在风水堪舆上的造诣很浅,说的也不一定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村子所在的那片黄土坡,落墓必吉。 可村里人偏偏没在北坡上建坟,却将祖先坟墓放在了西边那道长坡上。 起风了,墙头上的沙尘有点大,我弯腰蹲在了墙垛下方躲避风沙,李淮山也凑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根烟。 我接过烟来,刚点上,就听李淮山说:“你怎么回事啊?”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我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就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怎么回事,什么意思?” 李淮山皱了皱眉头,说:“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那个墙缝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将脑袋靠在墙垛上,吐了一条很长的烟雾:“里面有个祭坛。” 李淮山:“祭坛,干什么的祭坛?” “二狗,你还记得王寡妇家里的那些业石吧?” “记得啊,咱们才从王寡妇家过来没多久,我怎么可能忘了呢。” “知道那些业石是从哪来的吗?” 李淮山先是摇了一下头,可他反应很快,接着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刚才从地底下钻出来的石头,好像就是业石吧?” 我点了点头,李淮山接着说:“哦,懂了,墙缝里的那个暗房,就是个阴间的交易所啊。王寡妇在那里头跟鬼借东西,每借一样,就能从那个房子里领出一张借条来。” 我不由地笑了笑:“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李淮山又问我:“你也向鬼借东西了?为啥你进去以后,地底下也钻出了一块业石。” 我说:“因为我的膝盖触到地面了,这就相当于给祭坛下跪,不管接下来我祈不祈福,债已经欠下了。” 李淮山:“哦,这样啊。可你是怎么知道,陈大棒也欠了债呢?” “我什么时候说陈大棒欠债了?”我很纳闷地看着李淮山说:“他没欠债啊。” 李淮山的表情也很纳闷:“可你不是说,陈大棒和王寡妇都有份啊,哎,还有个事啊,你怎么知道这地方死过人呢?” 我吞吐两口烟雾,向他解释道:“我说他们两个都有份,不是说陈大棒也欠了债,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陈大棒,王寡妇不会知道堡子里有那么一座祭坛,如果不是因为陈大棒,王寡妇活不到现在,那些被他从外地骗来的姑娘也不会死,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王寡妇欠下了债,陈大棒也用不着去外地拐骗妇女。” 李淮山眨了眨眼:“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我说:“陈大棒和陈老汉,都姓陈,还有十年前死于非命的陈大发,也姓陈。” 李淮山挠了挠头:“这没什么好稀奇的吧,同村同姓应该很常见吧。” “可陈老汉那一脉是从外地迁过来的,他们原本就不是当地人。” “那又怎样,说不定当地人也是以陈氏为主呢。” “你留意过没有,起初咱们两个在村子闲逛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些老人,几乎每一个老人的头上都带着一个白色号帽,陈老汉和陈大棒头顶上却什么都没有,另外,我曾亲眼目睹陈大棒在堡院子里踩出了一套步法,他似乎是打算施术或者摆阵,但只学会了步法的走法,身上却没有念力,当然也没能成功把术施展出来。” 李淮山的问题那是相当的多:“号帽是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看到陈大棒施法了?” “号帽,是回族常见的一种礼拜帽,你想想宁夏的全称,很多事就能想明白了?” 可惜李淮山的地理不及格,听我这么一说,他又皱眉头了:“宁夏全称是什么?” 我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很无奈地说:“宁夏回族自治区。” 李淮山立即作出一副恍然的表情。 我又问他:“你见过穆s斯林画辰州符吗?” 我们通常说的灵符,一般情况下就是特制辰州符,这种符箓文化只属于巫c道两脉,其他的宗教门派都没有相关的传承,而善堂做出来的符纸,恰恰就是用来画辰州符的符纸。 李淮山总算明白我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陈大棒和陈老汉是一家人?” 他们当然是一家人,为什么样的人,只懂得术法的施展步骤,却从未有过修行的经历,甚至无法在体内凝聚出一丝一毫的念力,dá àn有两个。 第一个dá àn是,此人未入山门的术法爱好者,说实话,这个dá àn看起来确实点不太靠谱,但这样的人也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在不久的将来,我会碰到一个类似的人,这是后话。 第二个dá àn就是,眼前这个人,是某个没落门阀的后人,由于家学传承断层,能传到他手里的,只有一些术法残本,却没人能手把手地教他修行的方法。 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陈大棒属于后者。 这时李淮山又开始发问了:“十年前惨死的那个陈大发,也是善堂的人?” 我点了点头:“嗯,我认为是。你想想看,十年前,大黄的祖先为什么能活过二十年呢?” 李淮山叹了口气:“我说大哥,你能不能别老问我问题,你问的这些我根本回答不上来啊。” 我没管他,接着说:“从第一代灵牛到现在,血脉一代代地传下来,蕴含在牛血中的灵韵早就淡了,已经压不住那么多鬼物了。老天爷是很公平的,牛压不住鬼,它就会将寿元还给牛,所以在牛活过二十年的时候,就会有鬼物离开牛身,到村子里索债务。” 李淮山:“为什么牛压不住鬼,老天爷会把寿元还给牛啊,什么意思啊你这话是?” 我只能中断思路,先向他解释:“最早的时候,灵牛以阳寿祭天,是为了从天地借阳气,以精阳压鬼,这是一道契约,灵牛付出了一部分生命,天地则给了它一份能够压制住鬼物的精纯阳气,可当这股阳气无法完全压制住鬼物的时候,上天就要将一部分寿元还给灵牛。灵牛已死,这道契约就会在它的后代身上延续。” 李淮山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听你这意思,在牛还没活到二十年的时候,压在它身子里的鬼物,就应该离开牛身了呀,为什么非要等到二十年之后才出来呢,这有点说不通吧。” 我笑了笑:“拿大黄来做例子,它出生的时候,上一代身上的灵气就转移到他身上的来了,包括大部分鬼物也都转移到了它的身上,而且是随着血脉传到它身上的灵气越强,压在它身上的鬼物也就越多。如果第一代灵牛能压住十只厉鬼,传到大黄这里,可能只能压住九只。于是在大黄出生的时候,九只厉鬼压在了它身上,剩下的一只,则留在了它的先代身上,随着先代的死亡,这只厉鬼必将失去束缚。” 李淮山撇了撇嘴:“啊那我大体上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是因为大黄身上的灵韵不足以压住所有的鬼物,所以它的父亲,或者母亲,才活过了二十岁,对吧?可大黄呢,看它现在的样子,应该没几天就死了吧,它死的时候,应该也不到二十岁吧?既然老天要把收走的寿元还给它,为什么它见到你以后,一下子就变老了呢,我就觉得,好像你一出现,它就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似的。” 我点了点头:“因为咱们来了,第一代灵牛用寿元换来的那道契约,依然可以发挥作用,可如果咱们不来,大黄肯定能活过二十年,但它没有子嗣,二十年一过,村里必然是鬼物横行。” 李淮山眉头紧皱地盯着我,脸上表情复杂。 我对他说:“咱们能到这来,在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天命使然吧,说不定,咱们也是那道契约的一部分。” 李淮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表情也变得更加疑惑。 我又冲他笑了笑:“这就是命。” 李淮山沉默了好一阵子,随后又用力撇了撇嘴:“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在这件事里,陈大棒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6章 不是看破 我说:“至于陈大棒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还真不好下定论,不过,如果没有陈大棒,王寡妇肯定不会知道,在堡子里还有这么一个祭坛。” 李淮山大致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祭坛的事,是陈大棒告诉王寡妇的?” 我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但也不一定,说不定这事不是陈大棒告诉她的,而是她用自己的办法从陈大棒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李淮山又开始皱眉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啊。嘿,不是,仉若非,你这是什么路子啊,你现在说话怎么也跟七爷他们一样了呢,神神叨叨的。” 废话我直接忽略了,反问李淮山:“你觉得,陈大棒对王寡妇怎么样?” 李淮山昂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咂了咂嘴,说:“好,他对那个寡妇应该是真心的,你想想啊,不就是一个疯女人么,陈大棒就算不想管她的事,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可是你看看啊,他不但陪着这个女人住进了堡子,刚才为了护着自己女人,就连胳膊被刀扎了,也吭都不吭一声。” 我点头:“嗯,陈大棒对王寡妇确实是付出真心了。我想,陈家的人应该都知道堡子里有什么,也知道欠鬼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以他对王寡妇的感情,是绝对不会把祭坛的事告诉王寡妇的。可出现在王寡妇家里的业石,还有王寡妇现在遭的这些罪,都说明她确实欠了不少的债。” 李淮山:“既然陈大棒不说,王寡妇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摊摊手,从嘴里蹦出两个字:“难说。” 也许陈大棒将祭坛的事写进了日记本,而王寡妇又无意中看到了这个日记本,不但得知堡子里有个祭坛,也知道了祭坛能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至于她是够知道得到好处的代价是什么,不好说。 当然,消息的载体也不一定就是日记本,也可能是一盘磁带,一本古籍,又或者,是陈大棒喝醉的时候,或者说梦话的时候无意中将祭坛的事说了出来。 总之不好说。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王寡妇得知了祭坛的存在,并借助祭坛发了家,她家里的那些家具c电器,都是祭坛给她带来的“福祉”。 李淮山似乎对王寡妇和陈大棒的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会儿又问我:“陈大棒和王寡妇到底是不是人贩子啊,被他弄回来的那些外地女人都去哪了?死了,还是卖了?” 我掐了烟蒂,长叹一口气:“王寡妇能活到现在,就说明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李淮山瞪大了眼睛:“他们把人杀了?” 我摇头:“不是他们亲自动的手。王寡妇欠债太多,按说早就该有鬼物找她索命了,她能活到现在,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为她抵命。但抵命这种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来抵的,必须八字相合c四柱相近,以陈大棒的能力,恐怕是找不到这么多八字相合的人的。” 李淮山:“什么意思?” 我说:“你还记得吧,黄老板曾说,每当陈大棒带着一个外地女人进村,过不了多久,堡子这边就会出现一辆外地牌照的轿车。” 李淮山:“啊,记得啊。” 我问他:“你想过没有,轿车里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还有王寡妇家的密道,又是怎么来的?” 李淮山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皮:“你别老反问我啊,不是跟你说了嘛,这些事,你问我我也答不上来。” 我无奈地撇撇嘴:“这两个问题,我现在也没办法给出dá àn。可不管怎么说,那辆轿车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有着非常寻常的原因。” 李淮山往自己嘴里塞了根烟,又扭着身子,将手伸进牛仔裤口袋里找打火机,一边很费力地摸索着,一边说:“陈大棒弄回来的那些女的,真的一个也没活下来吗?” 我摇了摇头:“不好说,这种事只能问陈大棒了。” 李淮山点了烟,接着问:“你让陈大棒去死人坡收集骸骨他收集的,就是那些女人的骸骨吧。” 我点头:“嗯,堡子和死人坡,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日升c日落,遥遥相望,大部分替命术唉施展的时候,需要生死相对c吉凶相顾,东生西往,所以我推测,陈大棒会在东坡shā rén,人死后,他再将尸首埋在西坡,这样一来,死者就不会化为厉鬼回来寻仇。” 李淮山:“你刚才不还说,陈大棒没有亲手shā rén吗?” 我说:“他确实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将人锁在堡子西北的那个小屋里,任凭鬼物将对方的命带走。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活人的事我不管了吗?” 李淮山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叹了口气,接着跟他解释:“因为陈大棒干的这些事,说白了就是非法拘禁,人不是他杀的,是鬼杀的,我估计他也没为难过人家,甚至连拐卖的嫌疑都没有,你说说,这种案子应该怎么判。咱们又不能动手把他和王寡妇弄死,你要是告诉他们,要将他们送进局子里去,他们也是有恃无恐,因为这种事,根本没办法判。相反,如果咱们管得多了,陈大棒说不定心一横,反正左右都是个死,干脆也不跟咱们合作了。王寡妇是死是活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关心,可村里人怎么办,要是没有那堆骸骨,我可不保证所有村民都能活下来。” 李淮山:“陈大棒干的这些事,不算拐卖妇女吗?” 我问他:“他又没把人卖出去,怎么算拐卖?说不定连拐都不算,我估计,被他带来的那些女人,都是收了他的钱的,在被关进堡子西北的小屋之前,陈大棒对她们应该也很不错。” 李淮山从嘴里吐出一大口烟雾:“听你这么一说,这事还真不好办啊。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我笑了笑:“当然不能。有些事,咱们管不了,但我觉得,包有用他们那帮人应该是有办法管的。” 李淮山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问我:“对了,刚才你还没说呢,陈大发是怎么回事?照你的意思,他应该是善堂的人吧,既然是善堂的人,为什么还会欠下死人债呢?” 我说:“陈大发的事我也不好下定论,但我猜测,他大概是为了保护村子里的人,才遭受那样的厄运的。上一代灵牛活过了二十岁,善堂的后人应该就已经意识到要出事了,我估计,村子里应该有不少人都欠了债,如果不是陈大发主动作出牺牲,死的可就不只是他一家五口了。” 李淮山:“村里有不少人都欠了债?” 我点头:“堡子离村子这么近,建造这个堡子的地主也离村子这么近,他们家的血脉,早该在村子里生根发芽了,要是论辈分的话,说不定村子里的大多数,都要管当年的老堡主叫一声老祖宗呢。欠了鬼债,那可是要父债子还,子债孙偿的。” 李淮山瞪大了眼睛:“这么说,陈大发是个英雄啊。” 我摇了摇头:“也不好说,毕竟有些事只是我的推测而已,要想验证真伪,还得问问陈老汉和陈大棒。” 李淮山先是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过了一小会,他又开口问了一个问题:“你说,都十年过去了,藏在堡子里的那只厉鬼,就没找过村民的麻烦么?” 我想了想,说:“假设陈大发确实是为了村里人牺牲了自己,那他的牺牲就不应该是毫无意义的,也许正是因为他的牺牲,才保住了村子的十年太平。如果王寡妇没有欠下这么多债,大概也能一直安安稳稳过完这十年吧。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处了,等到大黄过世,压在它身上鬼物,总归是要出来的。” 说完,我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默默地点上。 李淮山也安静了一阵子,可他终究不是一个能耐住寂寞的人,过了几分钟又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挑了挑眉毛,转头看他:“什么叫我什么都知道?” 李淮山有些不爽地说:“你想到的这些,我怎么都想不到呢,怪了,我觉得你以前的智商和我差不多啊。” 我笑了笑,只说了两个字:“古籍。” 李淮山立即冲我翻了两个白眼,从嘴里喷出一个字:“靠!” 还是那句话,因为了解,所以看破,李淮山只是因为对类似的事情没有任何了解,脑子里才充满了疑问。 在这之后,李淮山就开始闷闷地抽烟,很长时间没再说一句话,我又将头靠在墙垛上,望着有点发黄的天空,连着吐了几口烟气。 两天半,再过两天半,真的考验就要来了,等陈大棒带着那些骸骨回来,我和李淮山就要忙活起来了。 望着从墙垛后面吹过来的风沙,在我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 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混的人,要么就是整日闭关,用全部的生命去追求那看不清摸不着的道,也许不求羽化长生,只求一朝顿悟;也有不少人像我和李淮山这样,四处奔波,累死累活不说,还时常要在生死边缘徘徊。 你说,这群人到底图什么呢? 二爷倒是说过,人活在世,总归要做几件不求得失的事情,可怎样才算是不求得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7章 十副遗骸 在暗房,我亲手打碎业石的时候,脑子里想的,真的是村子里的上百条无辜人命? 还是说,我贸然涉险,只是不想被人轻视,实话实说,当我打碎业石的瞬间,脑子里竟然浮现出了仉亚男趾高气扬的样子。 也许我打碎那块业石,只是为了像李淮山证明我很果断,我也许只是想告诉他,虽说我也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但我至少比他强。 可是在内心深处,我又拒绝承认自己在打破业石的时候,私心远大于公心。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即便是在打碎业石的时候,我依然不是不计得失的。 我大概做了一件很高尚的事,可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我不确定自己的内心是不是高尚的。 也许在高尚背后,是沽名钓誉似的极度自私,我为了成全自己,还要将李淮山拉下水。 也许在这个行当里,很多人都和我一样。 但我还能怎么办,不管心里怎么想,该干的事还得接着干,该走的路还得接着走。 人活着,大概就是如此。 我就这么望着天,在很长时间内保持着极端的沉默,直到李淮山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转过头,朝他望了过去。 就见李淮山朝我扬了扬下巴,开口对我说了声:“烟灭了。” 我低眼看了看,烟头确实灭了,于是又拿出了火机。 李淮山将肩膀靠在垛子上,歪着头问我:“哎,你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啪”的一声,火机上扬起了火苗,我将烟头怼在火上,长长吸了一口气,又将嘴里的烟雾慢慢吐出去:“盖栋和空云道长说,我对这个世界缺乏感受,所以我就想试着感受一下。” 李淮山连蹙了两下眉头:“感受什么东西?” 我笑了笑,朝黄沙飞舞的天空扬了扬下巴。 李淮山朝天上看了看,又转过脸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吐了一口烟雾,没再说什么。 李淮山也没再问什么。 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我和李淮山都将脑袋靠在垛子上,望着一会被黄沙遮住,一会又变得十分安静的天空,谁也不说一句话。 在城市里,确实见不到这么安静的天空。 时间越来越靠近正午,太阳也越升越高,后来太阳彻底挪到了我们的头顶正上方,刺眼的阳光让我们无法再盯着天空发呆了,只能低了低头,将眼睛藏在垛子投下的阴影里。 在这之后过了没多久,陈大棒回来了,他的脚步声出现在离堡子不远的地方,听得出来,他的步子很凌乱,而且一脚重一脚轻,显然正背着一个很沉的东西急慌慌地往回赶。 我和李淮山依然默默地抽着烟,等着他进堡子。 陈大棒很快就进了堡子的门,他随手扔下麻袋,让地面扬起了一阵尘土,然后就火箭似地冲进了东边的屋子。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我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见王寡妇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穿上,房门被关上以后,陈大棒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我竖着耳朵,仔细聆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可过了好半天,屋子里都没有出现大的动静。 我心里顿时有点失望,本来我还以为,陈大棒进去以后会把王寡妇给弄醒来着,这么一来,王寡妇虽然不至于立马没命,但至少能得个失心疯。 片刻,东屋的门又被打开了,陈大棒一出门就抬起脸来,视线落在我和李淮山这边。 我无奈地撇了撇嘴,纵身跳下了土墙。 陈大棒的视线一直锁在我身上,我下落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跟着我转,还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 我懒得理他,走到堡子门口,弯腰捡起了麻袋。 陈大棒确实是个懂行的人,袋口扎了红线,还系了活节,我将红线扯掉,撕开麻袋口看了看,里面陈放着十副遗骸,比较粗的骨头都透着一抹惨白,在颅骨的顶部和一些比较细的骨头上,则呈现出了铁一般的青黑色。 错不了了,这几副遗骸的主人都是阴毒侵体而死,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她们应该都是被想上王寡妇身的那只厉鬼弄死的。 在我仔细查看遗骸的时候,陈大棒小心翼翼的来到我身边,我斜着眼睛看他一眼,问:“就这些?” 陈大棒点头:“就这些。” 我用右手的无名指和拇指将麻袋口压紧,直起腰来问陈大棒:“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吧?” 陈大棒闷闷地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我不由地皱眉:“这些人的名字,你都记住了吗?” 陈大棒闷闷地点头。 我说:“知道怎么喊魂吗?” 陈大棒:“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好奇了:“你准备了什么?” 陈大棒:“黄纸c檀香,还有红线。” 看样子,这家伙知道的东西,比我想象中的还多。 我摇了摇头:“人死了太长时间了,还需要宣纸和灯笼,今天日落之前能置办好吗?” 在我说话的时候,陈大棒偷偷朝着东房瞄了一眼,随后才对我说:“很快就能置办好。” 我摆摆手,让他走。 就这样,不久前才风风火火冲进堡子的陈大棒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堡子。 李淮山自下了墙头以后就一直没说话,直到陈大棒走远了,他才凑到我跟前来问:“你想干什么啊?” 我长吐一口浊气:“你就别问了,好好看着吧。” 李淮山凑过来仔细看了看我的脸:“怎么感觉你突然变严肃了呢,怎么了这是?”c 我笑得有些无奈:“我不是严肃,我是心里头没底,唉,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事能不能办成。” 李淮山皱着眉头问我:“你要干什么啊?” 我指了指麻袋:“度化亡灵。” 李淮山瞪眼:“你还会这个?” 我撇了撇嘴:“算是会吧,可我也没有实际操作过,不知道能不能成。二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的命格好像比较阴吧。” 李淮山琢磨了一会才说:“好像是这么回事,我记得三爷还是七爷帮我算过来着,怎么了?” 我抬起手来,朝堡院西北的宅门指了指:“我不是打碎了一块业石吗,你去暗房里找找,找一个比较大的碎片过来。” 李淮山明显不太愿意再进那个暗房,他朝着我身边凑了凑,用有些反感的语气问我:“你又要干什么啊?” 我说:“你拿一块业石的碎片,到堡子外面找一个宽阔的地方,在那里挖一个半米深c半米宽的方洞。” 李淮山:“挖洞?用碎石片?你想折腾死我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抱怨了,赶紧的吧。” 李淮山满脸狐疑地盯了我一阵,最终也没说什么废话,老老实实去了窄门。 我一直在堡院里等着,直到李淮山拿着一块很大的石片出去,我才爬上墙头,将通灵宝玉放在额头上,并在上丹田凝练出一口念力,随后就眯起了眼睛,仔细观望着死人坡那边的情况。 正午时分,暴烈的阳气在天地间流动不息,与此同时,一天中最为精纯的一股阴气也在正午十二点的时候于天地间突生,并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发展壮大。 我现在等的,就是那股破阳而生的精纯阴气。 太阳越发靠近天穹的正中央,我眯着眼,死死盯着西边的死人坡,即便双眼变得十分干涩,也不敢眨一下。 在太阳终于登上穹顶的瞬间,死人坡上突然蹿起了一股浓郁的黑气。 它刚出现的时候,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破土而出的黑色巨蛇,但仅仅一瞬之后,黑气就开始朝着四周扩散,如撒开的黑纱一样,渐渐罩住了整个山坡,随着铺撒的面积越来越大,没过多久,已经无法辨认出附在土坡上的黑色。 我立即摘下了额头上的通灵宝玉,快速施展定身术加持视野,等大炁流沙的视野一出现,又快速散了术法,再将通灵宝玉放在额头上。 视线在快速变化了几次之后,现在我已能看清死人坡上那片几乎遁于无形的黑气,就见黑气在慢慢铺散开来的同时,有一小撮灰色的轻烟从中快速浮起,并随着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朝着村子方向飞了过去。 等到这缕轻烟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死人坡上的黑气也完全消失了。 我将通灵宝玉收进口袋,点了根烟,抬头望向了头顶上的太阳,阳光正烈,那股破阳而出的精纯阴气,应该也已遁于无形了。 就在这时候,墙头下突然传来了李淮山的嚷嚷声:“我靠,你让我出来挖坑,自己跑到墙头上抽烟去了!” 我低头一看,就见李淮山就站在墙垛下方,在他脚边,就是一块没长任何植被的空地。 我皱了皱眉头,对李淮山说:“我在望炁。” 李淮山翻了翻白眼:“扯吧你就,快点下来和我一起挖坑,那么大的坑,我自己可搞不定。” 我就冲着他笑:“搞得定搞不定都必须搞定,你可是摸过业石了,要是不在太阳落山之前挖好坑,到了今天晚上,就会有十只冤死鬼专程来找你聊天。” 李淮山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碎石片,愣了一下,接着就气得跳脚了:“仉若非,我x日x你大爷!” 我也没骂回去,只是慢慢地抬起头来,望着太阳淡淡说了句:“最近这两天,天黑得越来越早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8章 小招魂阵 李淮山嘀嘀咕咕地骂了两句,可最终还是没能顶住十只冤死鬼带来的压力,乖乖挖起了坑。 不是我不想给他帮忙,而是因为我的命格是阳盛阴衰,对鬼物来说没什么亲和力,他的命格则和我正好相反,由他亲手挖出来的坑,鬼物是很乐意进去的。 整整一个下午,李淮山都在墙根下挖个不停,我则站在墙头上,抽着烟,等着陈大棒回来。 陈大棒口口声声说他很快就能将所有的东西置办好,可到了下午五点多,天色眼看就要黑下来了,李淮山已经挖好了坑,可他依然没有回来。 当时我就有些心急了,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等。 大概也是天可怜见,这天的天色黑得比较晚,到了六点多的时候,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眼看就要顺着死人坡沉下去,陈大棒终于回来了。 他直接将车开进了堡子,一开车门,就急匆匆将一个硕大的纸xiāng zi扔了出来,李淮山借住xiāng zi,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用白纸糊起来的手提灯笼。 陈大棒下了车,又跑到东屋里拿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出来,黄纸c檀香c红线,还有一截炭笔,全都装在里面。 我从陈大棒手里接过塑料袋,问他一句:“宣纸呢?” 陈大棒立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叠好的宣纸:“我只找到这么多,够用吗?” 我将纸展开看了看,点头:“够了。” 说完,我就将塑料袋塞进巷子里,并将xiāng zi扔上墙头,之后又抓起装着十副骸骨的麻袋,纵身登上墙头。 夕阳马上就要彻底沉入西山了。 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我立即价格宣纸和所有的黄纸展开,让纸的一个角正对西方。 陈大棒确实是个懂行的人,我刚把纸展开,他就将十个女人的名字一一报了出来。 我将所有的名字分别写在宣纸和黄纸上,等最后一个名字写完,太阳光还没有完全消失。 “二狗,快,点燃檀香!” 我一边朝李淮山吆喝,一边将宣纸撕成小块,每块纸上都保证要有一个完整的名字。 李淮山很快点燃了檀香,我赶紧拿出陈大棒事先准备好的十根红线,将红线的一端绑在檀香上,另一端绑在写了死者名字的黄纸上。 一边折腾着手里的活,我还时不时抬头看看死人破那边的夕阳。 可以说,陈大棒回来的很是时候,我本来就是打算在夕阳完全落下之前做好回魂阵,在夕阳完全沉入西山之后的十五分钟内准备好引魂灯。 黄纸和檀香相连,一个简易的回魂阵就算是做好了。 夕阳西沉,天地间终于陷入黑暗。 我立即将之前丝毫的宣纸片放进灯笼里,再把灯笼里的白烛点燃。 起初灯火还是正常的橙huáng sè,但当我将一盏盏灯笼放在写了亡者名字的黄纸附近时,火光先是一暗,接着又变成了明亮的白色。 李淮山环抱着双手站在一边,一语不发地看着我手里的动作。 直到十盏引魂灯都布置好了,我又凝练出一口念力,并将这口念力分成十份,一一注入到引魂灯中。 接触到我的念力以后,引魂灯的灯光立即变暗,而墙头附近的风也一下子止住了,墙外c墙内依然是黄沙浮动,唯独墙头上的这一小片区域变得异常干净。 看样子事情比我想得还要顺利。 其实我也只是在仉家的典籍上看到过这种用引魂灯和回魂阵糅杂而成小招魂阵,但从来没有亲手布置过,更不知道这玩意儿的效果到底怎么样。 加上老仉家的典籍上也说,这一道小招魂阵,很多宗门的人都会布置,但能让其发挥出功效的人却没几个,所以说,我对自己是没什么信心的。 阵法是布置好了,但要给亡者招魂,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我直起身子,望着脚下的十盏引魂灯,吐了口浊气。 李淮山抱着双臂问我:“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说:“我打算给亡者招魂,再把这些游魂送进地府。” 李淮山:“有什么用?” 他还在为中午的事耿耿于怀,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我冲他笑了笑:“不就是让你挖了个坑吗,你至于这么大的火气?” 李淮山白我一眼:“少跟我来这套,什么叫不就是让我挖了个坑,你那明明就是算计我。哎,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不是不能说谎吗,怎么忽悠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 我忍不住乐:“我没忽悠你啊,你仔细回忆一下,我中午对你说的那些话,有哪句是假话?” 李淮山撇了撇嘴:“嗯,是,你是不说谎,但也不说真话,专门挑不真不假的说。不是我说你啊,仉若非,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心机怎么这么重呢?我跟你说你这样不好!” 我无奈地摆了摆手:“差不多行了,一糙老爷们,怎么跟个中年怨妇似的,一啰嗦起来就没完没了。你现在饿吗?” 李淮山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怎么不饿,一天没吃饭了。” 我点头:“那就饿着吧。” 李淮山又瞪眼了:“什么叫那就饿着吧,不是,仉若非你什么路子啊?” 我指了指地上的引魂灯:“设阵招魂,要想成功,首先要保证体内没有沉积的污秽,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李淮山:“别恶心人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是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负责招魂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我依然给了李淮山一个笑脸:“那些古书上的内容,你看不到,未必就学不到。” 刚开始,李淮山好像没明白我这番话的意思,还朝着我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可很快他就明白了,先是眼睛一亮,接着又低下头,视线死死地锁在了那些引魂灯上。 诚然,作为老仉家代代相传的财富,西堂里的大部分典籍李淮山都是不能看的,但只要他盯紧我,我从典籍上学到的东西,他一样能学到手。 至于家里的规矩嘛反正我又没主动教李淮山,是他自己有眼力劲,从我这偷学过去的,也不能算我坏了规矩。 李淮山正盯着引魂灯出神,我又对他说了句:“之所以让你出去挖坑,主要是因为你的命格比较适合干这个。” 李淮山斜着眼看了看我,随即又低下了脑袋,故意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你怎么表演我不管,反正只要能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后来李淮山又仔细看了看我绑黄纸和檀香时,红线的不同绑法,大概是觉得没有什么需要主意的地方里,他才靠着墙垛坐下来,默默抽起了烟。 我趴在墙垛上,望着村子的方向吞云吐雾。 如果典籍上记载的东西都是真的,今天中午出现在死人坡上的那一幕就足以说明,那些外地女人死后都成了在村子里游荡的游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们的魂魄总是在正午进入村子,并在入夜以后出来游荡,而当时至午夜的时候,它们又会回到死人坡,彻底陷入沉睡。 而她们最常去的地方,应该就是陈大发一家五口曾经住过的那座老宅。 等待总是显得格外漫长,从夕阳西下到子时来临,仿佛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此期间,陈大棒一直在堡院里走来走去,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焦躁,东屋那里一直非常安静,只有在堡子里不刮风的时候,才能偶尔听到王寡妇的鼾声。 我最后一次看表,sh一u ji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五十五分。 十分钟以后,我将烟头压在墙垛上,用力碾了两圈,随后就弯下腰,将檀香的香灰撒在灯笼里,又将用灯火烧掉了红线和写了名字的黄纸,再把引魂灯的次序打乱。 至此,只有放进灯笼里的宣纸块能告诉我,每一盏灯分别属于谁,但我看不到被灯罩罩住的宣纸。 在这之后,我又从麻袋里抓出了所有的头骨,将它们放在地上,眼窟正对着村子的方向。 看到我的举动,陈大棒立即变得紧张起来,他快步朝墙头这边凑了凑,然后停下来,踮着脚朝引魂灯那里张望。 我一点也不比他轻松,此时也是眉头紧锁,盯着地上的引魂灯。 前后约莫过了五分钟,墙头上突然扬起了尘,地上的十盏引魂灯先是猛地暗了一下,紧接着,灯火大盛开,惨白色的火光将土墙上的大片区域都照的通亮。 我立即在丹田中凝练出念力,抓起一盏引魂灯,朝着村子的方向喊出了一个名字。 几秒钟过去,村子里没有发生任何异动。 我沉了沉气息,又喊出一个名字,却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随后我又喊了几个名字,依然没有得到回应,这时候我已经有点急了,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气息沉入丹田,不断喊着亡者的姓名。 我记得,大概是喊到第七个或者是第八个名字的时候,村子里突然升起了一道淡淡的阴气,它围着村口的一棵老术饶了一圈,接着就朝堡子这边飞过来了。 而我手里的灯笼也在接连几次的忽闪之后,火光由惨白变成了正常的huáng sè。 那道阴气飘行三千米,顺着土坡上了墙头,落在了其中一颗头骨上,我立即踏三步上前,捡起那颗头骨,将它塞进麻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9章 又是他们 招回第一到亡魂以后,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 我拿起第二盏引魂灯,再次朝村子的方向喊出了亡者的姓名,很快,第二道阴气从村子里飞驰而出,快速来到墙头,没入了一颗头骨,引魂灯的火光也变成了正常的huáng sè。 和上一次一样,我还是向前踏出三步,每一步的距离都大致与我的的肩宽相等,来到头骨前,单手拖住头骨的左腮,小心翼翼将它放进麻袋里。 接下来,我反复重复着这些动作,十道亡魂,十颗头骨,当最后一道亡魂跟随头骨一起被装进了麻袋,我立即将袋口封住,对李淮山说:“把这个袋子埋了。” 李淮山愣了一下:“埋哪?” 我不由地皱眉:“你挖的坑是干什么用的?” 他这才回过神来,抓起麻袋就跳下了墙头。 李淮山出了堡子,到外面去埋麻袋了,我也跳下墙头,来到陈大棒面前。 其实我原本是不打算这么早就和他接触的,可在墙头上招魂的时候,我发现陈大棒不管是一举一动还是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份十分真挚的焦躁,这样的情绪,是强装不来的。 虽说我不能确定陈大棒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人,但我知道,对于他来说,王寡妇确实是个无比重要的人。 我来到陈大棒面前的时候,陈大棒用一种很惊愕的眼神盯着我,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说了句:“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像你这样的人。” 我轻轻蹙了一下眉头,说话。 陈大棒依旧自言自语地说着:“以前听大伯说,早年的时候,家里的先祖们都有通鬼神的本事,我还以为他只是讲故事,不能当真呢。” 我说:“你自己不也在院子里踩过奎木狼吗?还有这道招魂阵,你应该也知道怎么布置吧?” 陈大棒笑得有些尴尬:“我也没觉得这些东西真有用,可凤娥都那个样子了,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又拿出了火机。 我的视线先落在烟头上,又越过烟头,落在了打火机上。我抬了抬手,将火机的出火口怼在烟头附近,但最终没有将火机点燃,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又把火机收起来了。 这时又听陈大棒在说:“以前,我相信世上有鬼,却不相信世上有神。” 我抬了抬眼睛,看着他问:“为什么?” 陈大棒叹了口气:“我见过好人没好报,却没见过坏人遭殃。凤娥这么好的女人,却活成那个样子,像我大伯那样的人,一辈子没干过什么好事,却一直过得很好。嗨,你看看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问他:“你大伯?就是住在村东头的陈老汉吧,他家是不是有一头上了年纪的老黄牛?” 陈大棒“嗯”了一声,很不爽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他和陈老汉的关系似乎不是一般的差,我光是说出了“陈老汉”这么三个字,就引起他的反感了。 不过在我眼里,陈老汉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如果这人人品不好,也不至于为了村子里人的性命特地去找胡南茜了,反正村子里闹鬼又影响不到他,就算他一走了之,也没人跳出来职责他。 至于陈大棒和王寡妇么,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找了那么多无辜者做替死鬼,说这样的人是好人,打死我都不信。 我问陈大棒:“是你告诉王寡妇,堡子里有那么一个祭坛的?” 陈大棒点了点头。 我又问他:“那些外地女人,也都是你带回来的吧?” 陈大棒说:“我只想让凤娥过得好一点,这些年,她日子过得太苦了,那么好的女人,不该那么命苦的。” 我斜眼看着陈大棒:“她知道你带那些外地女人回来,是为了什么吗?” 这一次,陈大棒不说话了。 他不说我也知道,王寡妇肯定知道陈大棒将那些人弄来,是为了给她续命的。 陈大棒口中的好女人,就是这么个货色,十条活生生的人命,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台电视机c几样精美的家具,可能还要外加几套漂亮的新衣裳。 为了自己能过得舒服一点,能在乡亲面前显得阔绰一点,这些无辜的女人是死是活,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个什么狗东西! 说真的,按照我平时的脾气,要不是不能shā rén,我恨不能提着一把铡刀冲进东屋,把王寡妇铡碎了喂狗。 没错,我们老仉家的人也漠视人命,但漠视,不是轻贱。 仉家的古籍上也说过,轻贱人命者,当杀! 我脑子里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表情可能也变得有些凶煞,站在我身边的陈大棒变得有些畏畏缩缩,整个后背都很紧促地缩在一起。 我瞥了他一眼,问:“暗道是怎么回事?” 陈大棒没明白我的意思,“啊?”了一声。 我重新问:“王寡妇家的那条暗道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那条暗道,是你和王寡妇两个人挖出来的。还有,我听说,每次你将一个外地女人带进村,过不了多久,堡子这边就会出现一辆外地牌照的轿车,那辆车是哪来的,车上的人是干什么的?” 陈大棒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没说出一句囫囵的话来。 我眉头紧蹙地盯着他,说:“王寡妇是生是死,就看你的态度了。” 陈大棒抬起头来,盯着我的眼睛问了句:“你你真的能救凤娥吗?” 我说:“能不能救是一回事,想不想救又是一回事。你现在的态度,决定了我想不想救她。” 陈大棒眯起了眼:“什么意思?” 我说:“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救人,不然的话,王寡妇的死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到时候我只负责保住村子里的人,她嘛,是死是活,看自己造化吧。” 陈大棒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我听大伯说过,你们这个行当里的人,是不能见死不救的,就算对方罪大恶极,你们也要救。” 我挑了挑嘴角,给了陈大棒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老祖宗的这句话说得真好。你看,我是个活人,而且我现在就不打算遵守行当里的规矩。” 在我说话的时候,李淮山也进了堡院,他一边沾在手上的尘土拍掉,一边对陈大棒说:“这家伙是阴差。你应该听陈老汉说过吧,阴差是不会说谎的,所以嘛,他的话你根本不用质疑,他说自己不想遵守行规,那他就一定不会遵守行规。” 陈大棒看了看李淮山,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 谁知道陈老汉有没有在他面前提过阴差的事,说不定他连阴差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可不管怎么说,李淮山说完那番话之后,陈大棒脸上确实浮现出了一丝动摇。 我默默地看着陈大棒,一句废话不多说,李淮山环抱着双手,也站在远处盯着他,堡院里只能听到一阵阵不太连贯的风声。 过了好大一阵,我见陈大棒的脸色已经从动摇变成了犹豫,于是又开口问了句:“那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陈大棒有些烦躁地在头皮上抓了一把,又经历了小片刻的犹豫,他才闷声闷气地说:“是一伙很有钱的人。” 我知道陈大棒的话肯定还没说完,也没插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又经历的片刻的沉默,陈大棒最终吐了口浊气,再次开口了:“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可他们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我一些钱。” 我问:“他们为什么给你钱?” 陈大棒:“为了观摩。”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随后李淮山开口问了句:“观摩什么?” 陈大棒的语气变得很闷:“观摩那些那些女人是怎么死的,他们给了钱以后,就会钻进那个小房子里去,近距离观察厉鬼索命的过程,我也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目的,可我确实需要他们的钱啊!” 李淮山:“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陈大棒低下头,侧着身子朝东屋那边瞥了一眼,但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说我也知道但,需要钱的人不是他,而是王寡妇,说起来,我确实无从知道王寡妇是什么样的性格,更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能财迷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但我能大致猜到,王寡妇似乎是个很痴的人,就如那个唱了一辈子生角的戏子。 大概是怕我们就钱的问题继续深究下去,陈大棒主动扯开了话题:“哦,对了,我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但我看见,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钢打的铭牌,每个铭牌上头刻了个‘葬’字。” 葬教?! 怎么又是他们?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李淮山撇了撇嘴,又转过头去问陈大棒:“对了,王寡妇家里的那条暗道是怎么回事?她家里的机关是谁倒腾出来的?” 陈大棒说:“应该是凤娥以前的男人弄出来的,哦,我是说,那些机关是他弄出来的。暗道应该是很久以前造出来的东西,在村里,但凡是年纪大一点的老人,都知道堡子底下有条暗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0章 静心 李淮山问他:“王寡妇的男人是干什么的,那么复杂的机关,他一个人就能弄出来?” 陈大棒说:“那个人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干木匠的,听说他们家以前可能也是你们那个行当里的,不过我没见过他们家的手艺,只是村里人传得玄乎,说他们家是鲁班传人,清朝的时候,还专门给皇帝打过家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问:“他还有后人吗?” 陈大棒:“没了,他一死,家里就绝后了。” 李淮山:“这人活着的时候,家里应该很有钱吧?” 陈大棒:“正好反过来,他活着的时候,家里可是穷得叮当响,凤娥那些年跟着这么个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对了,我曾听人说,他十五岁之前,家里好像还挺富的,凤娥和他的婚事就是那时候订下的,只不过后来他干了一件损阴德的事,遭了报应,没过两年就成了破落户。” 我和李淮山几乎是同时开口问:“他干了什么事?” 陈大棒琢磨了一下,才用不太确定的口气说了三个字:“打生桩。” 所谓打生桩,就是在建桥或者修路的时候,将活人埋进撑桥或者撑路的桩里,早年的时候,这种撑顶桩,大多都是用粗重的木头或者体积很大的石头砌起来的,那时候的打生桩,就是在地上挖一个洞,将活人放进去,在将大木头或者石头直接填压进去,洞里的人立刻就被压成肉泥。 到了民国以后,有些撑顶桩换成水泥的了,也是先挖一个洞,将人塞进去,再浇铸水泥,把人憋死在里面。 据说只有这么干,才能让跨水之桥常年不到,而那些压在桥底的牺牲者,死后都会成为顶桥的守护神灵。 一年前的时候,我也曾问过二爷打生桩到底是真是假,二爷说,早年的时候,这样的事确实出现过,可用活人祭桥桥不刀,那就是纯属扯淡了。 说什么顶桥神灵,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要知道,那些被桥墩压死的人通常都死相极惨,死后有很大几率化为厉鬼,为害一方,以至于通常打过生桩的桥都立不住,过不了二十年必然倒塌。 我认为,早年之所以有这样的陋习,是因为民风未开化,人心愚昧,二爷说那不是愚昧,是脑子进水的人受了邪门歪道的蛊惑。 而在这些宣扬打生桩的邪门歪道里,对后世影响最大的,是一套名为《鲁班书》的古卷,首先生命一点,鲁班可不是什么歪门邪道,鲁班书早年也曾是一本救民济世的好书,只不过在数年岁月里,这本书多次易手,也曾在此期间被人篡改过。 二爷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谁篡改了鲁班书,他只是说,仉家保存着两套鲁班书的拓本,一套来自汉代,一套来自宋朝,虽说如今这两套拓本都只剩下了几张残页,但残页对应的内容,却对应了鲁班书中的同一个篇章。 虽说内容相近,但两套拓本中描述的东西,却是一个中正,一个阴邪,同一道术法,两套拓本上的施展方法也不一样,前者要求施术者贯通天地,以高山灵气作为术法的力量源泉,而后者却说,欲施此术,必须杀婴取血,以婴儿的先天阳血作为术法的力量源泉。 仉家人也是由此推断,鲁班书在chuán shi的过程中,内容被人篡改了。 可不管怎么说,鲁班书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从宋朝至今,这套古卷就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据可靠消息称,这套古卷被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在中土西滨,一部在东海之鄂,还有一部在南水之渡,鬼知道中土西滨c东海之鄂c南水之渡是什么地方,而二爷就是这么说的,仉家的典籍上也是这么写的。 现在听陈大棒先是听到了“鲁班传人”这么四个字,接着又提到了打生桩,我就在想,中土西滨,不会就是说的宁夏吧,如果中土就是指古代中原,西滨就是中原向西延伸的这一小片地儿,那它指的,很可能就是宁夏这个地方。 我顿时来了兴致,问陈大棒:“你听说过鲁班书吗?” 陈大棒摇了摇头。 我不由地皱眉:“你们家也算是行当里的老世家了吧,你竟然没听说过鲁班书?” 陈大棒依然摇头:“没听人提起过,哦,对了,我记得凤娥好像说,那个人在临死前的一天烧了本什么书,等书刚一烧完他就到了,第二天清早断的气,在这之前,那个人的身体一直很好,什么病都没有。” 我立即将视线挪到了东屋那边,陈大棒大概是怕我找王寡妇的麻烦,赶紧补充道:“她对那个人了解也不深,凤娥说,那人活着的时候,从来不跟她说话,看见她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说实话,我还真没打算向王寡妇问话,倒不是怕她嘴里没实话,我是怕我见到她的时候,万一一个没忍住,亲手把她给掐死。 我沉思了小片刻,又问陈大棒:“葬教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陈大棒花了一点时间消化我的话,之后挠了挠头,说:“你是说开车来的那些人啊,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反正就是我头一回从外面拉人进来的时候,他们就来了。再后来,我去市里拉人的时候,他们都会派一个人在那里等我,带着我去车站,告诉我应该拉谁。” 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是葬教的人帮你选定了目标,你只是负责将人弄回来,对吗?” 陈大棒:“可以这么说吧,他们不但帮我选人,还会帮我把人弄回来,这些人和你应该是一路人,他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走到别人跟前,对别人说一声‘跟我走’,人家就会跟着他们走,就跟被催眠了似的。” 这边陈大棒刚把话说完,东屋里就传来了王寡妇的声音,她一下说了很多话,但因为口音比较重,我除了能听清“大陈”两个字,别的话都没听清楚。 我皱了皱眉头,朝东屋扬扬下巴:“她说什么?” 从刚才开始,陈大棒就摆出一副急慌慌要离开的样子,听我这么一问,他就用很快的语速说:“凤娥醒了,她一个人在屋里害怕,喊我进去呢,你看” 眼下堡子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对陈大棒说:“在我回来之前,你和王寡妇都别离开堡子,对于你们两个来说,这个曾经闹鬼的老堡子,算是最安全的地方。堡子里有吃的吗?” 陈大棒:“有,有,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两天以后。” 陈大棒点头:“够吃了。” 我接着对他说:“要想保住王寡妇的命,你务必要在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左右到土墙外面,把装骸骨的麻袋挖出来,并在明天下午四点左右上死人坡,挖十个南北方向的土坑,将十副遗骸分别放进去。切记,在填土的时候,你的额头一定要正对西方,千万别回头朝堡子这边看。” 陈大棒:“你的意思就是,让我给那十个人没人挖一座阴坟呗?” 我点头:“这件事你自己一个人办,王寡妇就让她待在堡子里。” 陈大棒显得有些担忧:“我离开堡子的这段时间,凤娥她不会出事吧?” 我想了想,摇头:“这我可不能保证,可如果你不挖那十座土坟,王寡妇估计活不过后天晚上。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堡子这边,平时没有其他人来吗?” 陈大棒点头:“没人来的,听说在早些年的时候,这地方闹鬼闹得凶,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轻易不会来的。” 就在这时,东房里又传来了王寡妇的叫喊声,我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随后就朝李淮山招招手,拉着他离开。 陈大棒也没有挽留我们的意思,我们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了屋门被拉开的“吱呀——”长音。 出了堡子以后,我们顺着黄土坡一路向下走,等走得远一些了,李淮山突然说了句:“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说的什么鬼话?” 李淮山咧嘴冲我乐:“刚见面的时候,那个陈大棒还人五人六的,一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样子,现在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你看他那副恭敬的样子,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又掏出火机来点上,长吐一口烟气之后才对李淮山说:“他对我恭敬,不是因为我有本事,而是因为有求于我。” 李淮山沉思了小片刻,又问我:“今天看你弄得那些事,感觉都挺玄乎的啊,这都是仉家古籍上记载的吗?” 他可能是没想好措辞,这话说得有点驴唇马嘴,好在我大概能理解他的意思,就冲他点了点头:“招魂阵,还有挖阴坟,这些东西我都是从古籍上看来的。” 李淮山点了点头,随后就抬起眼来,不近不远地看着我出起了神。 我被他看得发毛:“你怎么这样看我,怪瘆人的。” 李淮山撇了撇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你好像一下子变成熟了似的,不对,也不是变成熟,应该这么说,你好像一下子变得什么都懂了似的。可前几天你明明还是个菜鸟。” 我无奈地笑了笑:“别闹了,我要真是什么都懂那还好了。哎,这么说吧,其实,如果你能让心静下来,估计也能看清很多平时看不清的东西,你就是心不够静。当初三爷教我术法的时候,先教我静心,现在想想,静心这门功夫,练好了确实大有好处。” 李淮山叹了口气:“你倒是静下来了,可我一碰到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心里头就突突突地打鼓,别说静下来了,小心脏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就算好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1章 你不能走 如果不是对李淮山说了这么一番话,我大概也不会意识到,自见进入堡子至今,我的内心一直处于比较沉静的状态。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这种状态的,刚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我总是怕脑子里的东西太多c太杂,就刻意让自己放轻松一点,可在村子转了几圈以后,我又唯恐自己因为一时大意,忽略了和案子有关的蛛丝马迹,于是又强行绷紧了心弦。 先是极松,后来又是极紧,我估计自己后来大概也是累了,渐渐懒得再去关心心里的松紧,把精力都放在了做事情上,心思该松的时候就松一松,该紧的时候就紧一紧,这么一来,我竟然完全静下来。 以前三爷总对我说,等我能够自然而然就将心思沉下来的时候,就算是摸到术法修行的门径了。 也不知道我现在的状态,算不算摸到了这条门径。 我和李淮山回到陈老汉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陈老汉家的门没关严实,夜里的风从门前掠过去,门板就跟着轻轻晃动几下。 走到门前,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划火柴的摩擦声,接着又传来牛鼻子吭气的声音。 “回来了?” 我拉开门板的时候,陈老汉朝门口这边看了一眼,笑眯眯地问了这么一句。 他可能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睡,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 我朝趴在院角里的大黄看了一眼,又朝屋子那边扬了扬下巴。 陈老汉明白我的意思,他笑了笑,说:“黄老板睡得正熟,不碍事。” 我这才开口:“陈大棒也是善堂的人?” 一听到这个名字,陈老汉眼里的神采顿时暗淡下来,他吐了一口很长的烟气,随后摇摇头:“他是陈家人,但不是善堂的人。你们见到他了?” 我说:“我们不但见到了陈大棒,也见了王寡妇。” 陈老汉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他不想说,我也不打算追问,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现在直感觉肚皮快贴到了后背上,于是就快速走向屋子,打算先出厨房弄点东西吃。 在我前脚要跨过屋门的时候,陈老汉突然问了句:“他怎么样了?” 我停下脚步,转身望着陈老汉:“你说的是陈大棒?” 陈老汉吐了一口云烟,没有回应。 我不由地皱了皱眉,但嘴上依旧说了句:“他现在活得好好的。” 陈老汉也开口了:“他还能活多久?” 我如实说:“陈大棒的事情不归我管,他能不能活下来,能活多久,就看他造下的孽有多深了。” 陈老汉翻转烟杆,磕掉了烟锅里的烟叶,随后就低下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和陈老汉待在一起,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就像压着块石头,常常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在原地等了一小会,见陈老汉确实无话可说,我就快速进了屋子。 一进屋,就见桌子上摆着一大盆煮好的肉,在肉盆附近还放着一本手抄本的老书,我拿起书来翻了翻,第一页第一行的开头就是“腾云步”三个字。 这时,院子里又传来了陈老汉的呼喊声:“等大黄一走,我就跟着黄老板的车出村,东西先留给你们吧,后面的事成与不成,我就不管了。”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李淮山蹙了蹙眉头,接着又站起身来,拿走了我手里的书。 过了一小会,陈老汉又喊了句:“厨房里有馍馍,够你们吃了。” 李淮山放下书,起身就奔厨房去了,我朝着桌子上的老书看了一眼,推门回了院子。 陈老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上了烟锅,这会儿正靠在院墙上吞云吐雾,见我回了院子,他就昂起头来冲我笑了笑:“你是不是想说,在所有的事都解决完之前,我不能走?” 我点头:“你确实不能走。” 陈老汉依旧笑着:“按行当里的规矩来说,交易没完,我这个雇主确实应该在原地等着。可我也看出来了,你不是个守规矩的人,既然这样,咱们不如就互相行个方便,你忙你的,我走我的,互不干涉。” 互相行个方便,说白了就是他提前将报酬给我,我也不妨着他离开。 他敢提前给报酬,似乎说明他比较信任我,但我并不信任他。 我对陈老汉说:“不论如何,你都不能走。” 陈老汉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是为什么呢,报酬我已经给你了,为什么不能走?” 我问他:“你应该知道,陈大棒曾和葬教的人接触过吧?” 陈老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葬教?行当里还有这么一个教派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我说:“那你应该知道,这两年,陈大棒为什么经常带着外地女人回村吧?你应该也知道,那些有陈大棒带回来的女人会遭遇什么吧?还有时常出现在堡子附近的那辆轿车,你一定也知道,那辆车的来路大有问题。” 在我说话的时候,陈老汉只是闷闷地抽烟,他将眼睛挪到了一旁,刻意不和我对视。 见他一直不肯回应,我又抛给他一个问题:“既然早就知道陈大棒有问题,为什么不早点揭穿他?” 陈老汉慢慢抬起头来,朝着我这边吐了口云烟,叹气道:“回来之前,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 我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老汉沉默了好半天,回了句:“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些女人的死,我也脱不了干系。唉,如果我早点联系胡南茜,说不定还能保住一两条人命。” 我盯着陈老汉的眼睛,没说话。 陈老汉吞吐一阵云雾,闷闷地问我:“你说我这算什么,算从犯吗?” 我摇头:“是不是从犯,我说了不算。等村里的事处理完,会有人来给你的行为下定论的。” 陈老汉点了点头:“我懂了,在那个人来之前,我不能走。” 说话间,他伸出手,抚摸着大黄的头顶说:“看样子,我不能送你最后一程了。” 大黄的脖子抽搐了一下,从鼻子里吭出了一口很短的气息。 看得出来,陈老汉和他家里的这头老牛有着某种极为深厚的感情,我强行夺走了陈老汉将牛尸运出村的权利,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但我也知道,陈老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提前离村的,对于这一点,他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 在这之后,陈老汉就一直抚着大黄的头,久久没有开口,我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转身回了屋。 进屋的时候,李淮山正抱着一个馒头猛啃,等我坐在他身边,他就快速将嘴里的东西全都咽了下去,凑过来小声对我说:“黄老板不正常。” 我抓起一个馒头:“怎么不正常了?” “睡得太熟了,”李淮山小声说道:“我刚才到卧室里看了看他,这家伙睡得跟死猪似的,我叫他名字他都没搭腔,你还记得昨天吧,昨天晚上,黄老板可警惕着呢,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惊醒。” 我从肉盆里夹了一块肉出来,漫不经心地问:“那你觉得,黄老板为什么睡得这么熟啊?” 李淮山依旧压着声音:“不会是陈老汉给他喂了吧?” 我笑了笑,指指桌子上的肉盆:“赶紧吃吧,吃完睡觉。” 李淮山:“你说这盆肉里会不会也下药了?” 我只是朝肉盆扬了扬下巴:“吃饭。” 李淮山还是不放心,只顾着不停地啃馒头,却一直不敢将快速伸进肉盆里,后来大概是见我吃了不少肉却没什么事,才放心大胆地敞开肚皮猛吃。 吃过饭,我们草草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回卧室休息了。 和李淮山说的一样,黄老板这天晚上睡得格外熟,我们上炕的时候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可他的呼吸依旧舒缓而绵长,显然根本没有被吵醒。 至于黄老板为什么睡得这么沉,我也不敢随便下定论,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陈老汉肯定在他身上动了点手脚。 我想,陈老汉肯定一早就想到我不会让他提前离村了,同时他又不想让黄老板得知他不能离村的原因。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李淮山上了死人坡,简单看了看死人坡附近的风水,然后就趁着四下里十分安静,就地练功。 中午十一点多,陈大棒扛着麻袋来到了死人坡,用十座阴坟安葬了所有逝者,盖好坟头以后,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坟前席地而坐,念起了超度的经文。 现在才知道念经,早干什么去了?那十道亡灵身上的恶念都很重,加上陈大棒又没什么修为,这样的经文念了也是白念。 当时我和李淮山躲在死人坡顶的一片干树林里,陈大棒的心思全在超度上,没看到我们,可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被我和李淮山看在眼里。 李淮山指了指陈大棒,嘲弄似地笑了笑,又转过头来看我,我摇了摇头,示意李淮山别说话,随后就招呼他一起下了山。 快走到山底的时候,李淮山回头朝山头那边张望一眼,低声说了句:“没见过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拜得这么虔诚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2章 黄鼠狼给鸡念经 我挠了挠下巴,一面是自言自语,一面也是问李淮山:“陈大棒为什么会念经?” 李淮山想了想,说:“看样子他们善堂还有佛家的传承啊,哎,他念的是道经,还是佛经啊?” “金刚经,佛经。”我盯着陈大棒手里的书,说道:“封皮上的字还是简体的,这本书他刚买不久。” 李淮山笑了笑:“合着他出村买灯笼的时候,还买了佛经回来啊。” 不对,不对劲,好好的,他买什么佛经啊,这家伙虽说没有修为,但善堂的传承他也了解不少,这样一个人,应该知道此时念经已经没什么用了。 一边这么想着,我转过身,朝着堡子方向望了过去。 当初我对陈大棒说,挖阴坟的时候不能回头望堡子,这话王寡妇应该也听到了。 坏了! “走,去堡子!” 我低声喊了这么一句,拔腿就朝堡子方向跑,李淮山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边快步追上我,一边在我旁边问:“怎么了这是,急慌慌的。” 我没心情回应他,就是撒开了退,一刻不停歇地跑。 被老仉家的中草药泡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学会了在快速奔跑中调节体力,几公里跑下来,速度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化,李淮山就不行了,起初他还能勉强跟上我,等奔跑的距离长了,他就被我远远拉在了后面。 这家伙毕竟不是吴林,想当初我和吴林一起疯跑的时候,吴林的体力虽说不如我,但他好就好在恢复能力比我还强,就算跑炸了肺也能在短时间内痊愈,李淮山就不行,他要是跑炸了肺,那就彻底歇菜了。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李淮山能有吴林那样的体质就好了,可这种事我也就是想想,不用说我也知道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一路冲上东坡,进了堡子,我是不是左右看看,却一直没有看到王寡妇的影子。 我以为她有可能顺着暗道回村子了,一跨过堡墙上的土门,就转了方向,朝着连通暗道的那个屋里跑,可没等跑出两步,耳边就传来“吱呀——”一阵长音。 东屋的门被推开了,王寡妇提着一个行李包,正要抬腿迈过门槛。 一看到这个女人,我心里就是一阵恶心,当即皱起了眉头,冲她喊一声:“你想跑哪去?” 王寡妇愣了一下,张嘴要说话,我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压住她的肩膀,将她塞回了屋门里。 这女人很瘦,身子也相当轻,被我这么一推,顿时趔趄了好几步,我也懒得看她,在她趔趄这后退的时候就关上了屋门。 直到门被关上,屋子里才传来“嘭”的一声闷响,看样子王寡妇最终还是没能站稳,摔倒在地了。 在这之后,我就站在门口守着,一双耳朵也竖了起来,聆听着屋里的声音。 王寡妇出逃失败,也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大喊大叫,我只是听到了行李包被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又听到王寡妇爬上炕的动静。 包也砸了,人也上炕了,东屋随机陷入了彻底的安静。 她不闹也好,最起码不给我添麻烦。 过了好一阵子,李淮山才气喘吁吁地进了堡子,他见我站在东屋门前,就靠在土门的门墙上问我:“你干什么呢这是,怎么跑跑人家家门口守守着了。唉唉,累死我了,你这家伙比兔兔子都快。” 我又听了两耳朵,感觉东屋里确实没其他动静了,才点了一根烟,吞吐着云雾走到李淮山跟前。 李淮山的胸口喘得跟破风箱似的,眼神里带着疑惑,默默地看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说:“陈大棒手里的那本经书,是王寡妇给他的。” 李淮山挠了挠头皮:“你怎么知道?” 我简短地说了句“猜的”,就纵身蹿上了墙头。 李淮山真的累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我上墙,却没有体力跟上来,只能坐在门洞旁边很不爽地盯着我看。 我也懒得理他,用手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朝着死人坡方向张望。 离陈大棒在坡顶上挖出十个阴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盘踞在死人坡上的阴气似乎比以前淡了点,洒在那里的阳光看起来好像也比过去明亮了。 再朝着村子里看看,在村子东首的位置,隐隐出现了一股灰暗的烟气,落在陈老汉房顶上的阳光也显得有些发污。 李淮山的体力恢复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不少,我这边正盯着陈老汉家出神,他就三步两步蹿上了墙头。 一上来就问:“你怎么知道陈大棒的经书是王寡妇给他的?” 我回头瞥了他一眼,说:“我说我是猜的,你信吗?” 李淮山背靠墙垛坐了下来,冲我咧了咧嘴:“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笑了笑:“其实也不完全是猜的,我只是觉得,像王寡妇那样的人,身上说不定时常带着几本佛经的。我要是没猜错,就是她让陈大棒挖阴坟的时候念经书的,理由大概也是‘念经消灾’c‘念经消恨’之类的,目的嘛,就是让陈大棒在死人坡多待一阵子,以便为她的出逃留出足够的时间。要不说这女人贪么,她要是没花费这么多时间收拾行礼,我也堵不到她。” 李淮山不解:“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我说:“寻常人信佛,信的不是佛,而是神,换句话说,之所以信佛,不是认为佛好,而是有求于佛,想向佛祖讨恩赐。王寡妇欠了那么多债,还不得赶紧念念佛经,让佛祖给她点恩赐,她好用这点恩赐去坏债啊?你听说过临时抱佛脚这个词吗?” 李淮山摆摆手:“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可王寡妇这种人,应该不会信佛吧?应该说,她这种人应该不太可能有信仰吧。” 我说:“恰恰相反,越是她这样的人,越容易信佛,不过我也说了,她不是信佛,是信神。” 李淮山:“有什么区别?” 我想了想,问他:“你拿我当兄弟吗?” 李淮山:“那不废话嘛!? 我说:“那你会主动告诉别人,我是你兄弟吗?” 李淮山:“会啊,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再问他:“你觉得,刘晓辉拿你当兄弟吗?” 李淮山想了想,摇头:“以前我以为他拿我当兄弟来着,可现在想想吧,他跟着我玩,就是抱大腿而已,因为我能帮他平一些事。嗯,直说吧,他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拿我当兄弟。” 我说:“那他会主动告诉别人,你是他兄弟吗?” 李淮山无奈地笑了笑:“我在还在家具城混的时候,他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为的就是让别人怕他,狐假虎威呗。” 我点了点头:“这就是信佛和信神的区别。” 李淮山低头沉思了小片刻,接着就“嘿”了一声,说:“我靠,仉若非,你这两天变化大呀,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哲学家了。” 我摆摆手:“别扯了,这些东西老仉家的典籍上都提到过,我就是换了一种说法,复述给你而已,又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李淮山顿时乐了:“就知道你也想不出这么高深的东西来。哎,你说,咱们接下来该干什么呢,总不能这么扯着闲皮,等着大黄身子里的鬼物蹦出来吧?” 我皱了皱眉:“那你还想怎样?” 李淮山说:“你就不能在那些鬼物出来之前,就把它们镇住,非要等它们出来?”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他说:“这种事你想都不用想,鬼在牛身里的时候,你就是找了大罗金仙来,也镇不住它们。知道什么叫还阳吗,还阳,就是从死物变成了活物,换句话说,大黄不死,这些附在它身上的鬼物,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李淮山瞪大的眼:“还有这种说法?哦,我懂了,你要是现在把那些鬼物镇住,就算是犯了杀戒了。” 什么叫算是犯了杀戒,我说那些鬼物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只是一种比喻,确切地说,它们应该是一股股潜藏在大黄身上的意识,但由于大黄身上的阳气过盛,压住了这些意识,让它们一直处于深度沉睡的状态。 活物可以杀,鬼物可以镇,可这一个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意识”,你让我怎么弄? 我看着李淮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些事,可想来想去,过了好半天就没想明白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放弃。 算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有些东西,我是真的没办法用语言灌输给他。 见我长时间不说话,李淮山又开口问了句:“那就这么等着吗?” 我望着村子的方向点头:“只能继续等了。” 李淮山仰了一下头,对着从土墙上飞过的尘土叹了口长气。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觉得我和李淮山太无聊了还是怎么了,就在我们苦苦等待大黄过世的时候,堡院里又出了问题。 我将王寡妇推进屋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反抗,就连叫骂都没有,当时我还以为她是打定心思闷声吃瘪了,可没想到这女人只是一时隐忍,报复还在后头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3章 家事 中午,太阳正盛,陈大棒在我和李淮山的注视下回到了东坡这边,他远远地看到我们,笑着朝我们招了招手,李淮山也挥挥手,算是回了礼,我扫了陈大棒一眼,随后又盯着村子那边出神。 进堡子的时候,陈大棒还在墙头下问我一句:“吃中饭了吗?” 我不想理他,倒是李淮山应了声:“还没呢。” 陈大棒又喊一嗓子:“下来吃点吧,我这儿正好存了不少馍馍。” 李淮山大概是饿了,当场就想下去,可朝着墙边挪了两步,见我没动,又把身子缩了回来。 陈大棒在底下等了一阵,见我和李淮山都没有下去的意思,才叹口气,悻悻地回了屋子。 等东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李淮山凑过来小声问我:“你这是咋,不下去吃点东西?” 我朝东屋那边瞥了一眼,对李淮山说:“你想吃自己去吃,我反正是不想和陈大棒他们再有任何交集了。” “嘿,我说你这人”李淮山话说了半截,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说不下去了,就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凑在墙垛前坐了下来。 我就知道他的话没说完,果然,过了一小会,他又开口问我:“今天中午咱们吃什么啊?” 我冲他笑了笑:“听说过辟谷吗?” 李淮山“啊?”了一声:“干嘛呀,你打算绝食?” 我依旧笑了笑,随后就抬起头,望向了村子所在的方向。 我闲得没事绝什么食啊,要不是担心王寡妇又私自跑路,我才不会待在着,要不是反感陈大棒和王寡妇的为人,我也不至于连东屋的门都不想近。 反正要不是因为王寡妇,李淮山今天中午也不至于饿肚子。 你要怪,就去怪王寡妇吧。 李淮山肯定想不了这么多,他见我没有继续搭理他的意思,面带怨气地吐了整整一大口烟雾,也不说话了。 堡子里一下变得很静,村子里也没什么可看的了,我心里无聊,也倚着墙垛坐下,闷闷抽起了烟。 没多久,东房的门又被打开了,陈大棒端着一个用塑料纸封住的盆子走了出来。 起初我还以为他是来送饭的,可在我盯着他看的时候,他也稍稍侧抬起脸,给了我一个十分阴郁的眼神。 这眼神转瞬即逝,这一瞬,他就低下了头,端着盆子快速走出了堡子,没多久,我又听到土墙外传来了泼水的声音。 直到陈大棒端着那个盆子回了屋,李淮山才皱着眉头对我说:“刚才还笑脸相迎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哼哼,肯定是王寡妇说咱们的坏话了。” 我将手里的烟蒂弹飞:“不用管他们,翻不了天。” 李淮山抱着头靠在墙垛上,叹了口气:“唉,我还以为他刚才是出来送饭呢。” “午饭估计是没着落了,下午你回一趟陈老汉家,弄点吃的东西过来,要不然咱俩晚上也得挨饿。”一边说着,我也学着李淮山的样子,抬起双臂,抱起了后脑勺。 李淮山:“要不,我现在就去陈老汉家吧,反正眼下也没什么事。” 我白他一眼:“等你回到村里,陈老汉和黄老板就该开始吃饭了,为了你,陈老汉还要多做一大份饭,咱们还是别去麻烦人家了。” 李淮山这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 正聊着这些,堡子外的土坡上就传来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立即爬起来朝堡子外面看,就见陈老汉推着一个单轮的板车,气喘吁吁地上了坡路。 这两天为了守着大黄,陈老汉一刻也没闭眼,身子虚得很,如今走在土坡上,额头和脖子上洇满了汗,头顶上甚至能隐约看出一缕淡淡的蒸汽。 说真的,看他这幅样子,我真担心他一口气穿不上来,突然间猝死了,于是赶紧跳下堡墙,朝陈老汉奔了过去。 陈老汉也不客气,见我朝他那边跑,他就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用袖子擦汗。 我快速来到他跟前,朝着板车上扫了一眼,就见车身上架着一口很大的罐子,在推车的把手上,还吊着两个dà á袋,从袋子的轮廓上看,里面应该装了许多干粮。 我一边抓住车把,推着车子朝堡子走,一边对陈老汉说:“你可悠着点,连着两天没睡觉还干这种重体力活,不要命了你?” 陈老汉冲我一乐:“嘿嘿,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估计你们俩中午没饭吃,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过来了。” 一上午没见,我感觉他的心情似乎比前两天好了很多。 一般来说,陈老汉的心绪变化,应该都和大黄有关系。 也是想到这了,我就随口问了句:“大黄怎么样了?” 陈老汉叹了口气:“状况越来越差了,昨天已经不吃不喝,今天直接陷入了昏迷。唉,其实昏过去也好啊,最起码不受罪,看它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心里也轻松点了。” 我点了点头,推着车子继续朝堡子方向走,陈老汉跟在我身边,每走两步,都要朝着堡子那边张望两眼,我感觉他似乎在寻觅什么人,但没多问。 陈老汉一直跟着我进了堡子,李淮山一看有吃的了,立即跳下墙头,朝我这边奔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口不对心地嚷嚷着:“陈大爷,你怎么还给弄吃的来了,你看看,又麻烦你了。” 这家伙估计也是饿坏了,看到吃的以后,对陈老汉说话的口气都变得亲切了许多。 陈老汉只是冲他笑了笑,随后就将视线转向了东屋的门口,望着那里出起了神。 “吱呀——”一声长音,东屋的门被推开了,陈大棒拎着一根烧火棍迈出了门槛。 陈老汉一看到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陈大棒则狠狠瞪着陈老汉,端起烧火棍就冲了过来。 李淮山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挡在陈大棒和陈老汉中间,死盯着陈大棒的脸。 陈老汉默默低着头,陈大棒狠狠瞪着陈老汉,李淮山死盯着陈大棒,我将推车放下以后,就站在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三个人。 李淮山暂且不论了,我的视线在陈老汉和陈大棒身上反复转移了几次,越发觉得,陈老汉之所以向后缩,似乎不是惧怕陈大棒手里的棍子,而是心里有愧,或者说心里有鬼,而陈大棒虽说故意摆出一副要shā rén的模样,可终究没再上前一步。 虽说李淮山把他挡住了,可他如果真的想shā rén,估计也是要试着将李淮山摆开的。 就在这三个人原地对峙的时候,我从余光里看到东屋的窗户被掀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王寡妇借着这道缝隙朝堡院里快速扫了一眼,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关上了窗子。 第一个接触对峙的人恰恰就是气势最凶的陈大棒,他用力睁大了眼睛,将所有的怒气都集中在眸子里,冲着陈老汉骂了一句很脏的脏话,之后就气冲冲地转过头,一阵风似地回了屋子。 接下来,陈老汉也长叹一口气,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闷闷地出了堡子。 这两个人一走,李淮山也摆出一副纳闷的表情,看看东屋,又看看堡墙上的土门,最后转过头来问我:“这两个人,什么路子啊?” 我先是摆了摆手,示意李淮山不要多管闲事,随后又解下一个装干粮的麻袋,甩手将它扔给李淮山。 按照我当时的想法,陈老汉和陈大棒不管有什么样的恩怨,那都是他们的家事,我和李淮山作为外人,是不便干涉的。 没错,陈老汉和陈大棒间的事确实是外人不便插足的家事,但我忽略了几件事,一是陈大棒对我们的态度变化,二是王寡妇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在我李淮山吃饭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但当我们吃完饭,打算回墙头上继续望风的时候,王寡妇终于开始了她的报复。 当时我先李淮山一步登上墙头,随后就俯下身子,打算在李淮山上来的时候拉他一把。 也就在李淮山后退几步,准备快速前冲的时候,东屋的窗户纸被一个黑乎乎的杆子给捅破了。 那根杆子也就是大拇指粗细,外表十分光滑,乍一看到它的时候,我还在好奇那是个什么东西。 但很快,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hu一 yà一味。 虽说我的枪法很烂,但毕竟是玩过枪的人,这股味道一出现,我心里顿时一惊,赶紧朝李淮山大喊一声:“趴下!” 放在平时,李淮山不怎么听我的指令,但这一次他好像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话音一落,他想也不想就朝地上趴了过去。 先听到李淮山倒地时发出的闷响,接着又听到东屋的窗口处传来“啪”一声碎响,我脚下的土墙遭到了某股力量的冲击,传来了一阵微弱的震感,墙壁内侧还扬起了少量的尘。 是真枪啊! 要不是李淮山趴得早,现在有命没命都在两说! 这时候,伸到窗口外面来的枪管缩回了屋,接着就有一只漆黑的眼珠子凑在了窗户破洞上,朝着堡院里观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4章 凶神恶煞 怎么着,这是想看看院子里的人死没死吗? 我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蹿了起来,立即跳下墙头,朝着东屋奔了过去。 屋子里的人见我朝他那边冲,又续出了枪管,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枪。 我算准了枪口所指的方向,在对方开枪之前就向左踏出一脚,枪声响起,我身后的土墙上也传来了被子弹击中的声响。 我一个箭步冲到窗前,一把抓住了枪管,对方又开一枪,枪管上传来的震荡让我的虎口微微有些发麻。 如果他没有连开这两枪,我心里火可能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可这两发子弹几乎让我的怒气升到了顶点,我当时就感觉脑子一热,什么话都不想多说,就是一门心思地想见血。 屋里的人感觉到枪管被抓住了,立即用力拉枪,我抓实了枪管,踏出弓步,使出一股猛力,奋力向外一扯。 “哐啷啷”一连串乱响声,陈大棒直接被我从窗户里扯了出来,老木头打的窗架以及厚实的窗纸全都被他的身子给撞烂了。 陈大棒肯定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落地以后,第一反应竟然是看着我发愣。 说实在的,我虽然想见血,可看到他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竟然一时间又有点心软了,还想着,做事不做绝,随便给他个教训算了,也不能真的把人给弄伤。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在片刻的愣神之后,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对准我的腰部就刺了过来。 他出手的速度不算快,我想躲开不难,但看到那明晃晃的刀身时,我当场就决定不躲不闪,硬吃这一刀。 关键是我特娘的不能shā rén啊,看陈大棒这熊样,我要是不弄死他,他就得弄死我。 对于这种人,想让其放弃抵抗,就必须彻底将他震住。 下一个瞬间,我的腰部就传来了一阵生痛,浓郁的血腥味立即顺着我的外衣蔓延开来。 陈大棒肯定是头一次亲手拿刀子扎人,见到鲜血外溢,他又慌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我一把抓住陈大棒的头发,将他扯离地面,又压着他的头,让他的眼睛贴着那把刀。 刀扎在我身上,血不停地流,陈大棒现在的脑子估计就剩下一团浆糊了,他就这么被我扯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刀。 我用力扯了扯他的脑袋,沉着嗓音问他:“你是想杀我吗?” 陈大棒抬眼看了看我的脸,他眼神中的惊慌正在渐渐消退。 “你这样能杀死我吗?”我一手抓着他的脑袋,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刀柄上。 陈大棒瞪大了眼睛,显然想不通我要干什么。 我握紧他的手,捏着他的五根手指,让他握住刀柄。 “你应该这样!” 我开始奋力晃动胳膊,刀柄在他的手里划来划去,大捧大捧的血顺着我的伤口喷薄出来,几乎全都落在了陈大棒的脸上。 这一下陈大棒再也无法淡定了,他的嘴唇和肩膀都开始哆嗦,后来整个人都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我拔了刀,撕开自己的衣服,指着腰上的伤口问陈大棒:“这样能弄死我吗?你看看,这样,能弄死我吗?” 陈大棒的眼睛瞪得比电灯泡还大,他盯着我的伤口,身子不自主地往后缩。 起初他看到的只是血,但很快,他就见证了我腰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陈大棒从紧张到吃惊,从吃惊到胆寒,眼睛越瞪越大,身子越抖越厉害。 直到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我一把掐住陈大棒的脖子,将他死死地按在墙上,用平静的语气问他:“你说说,你到底能不能弄死我?” 陈大棒战战兢兢地缩着头,过了一会,又开始很吃力地摇头。 被我掐着脖子,他要摇头当然需要花费大力气。 他一直不肯说话,我就不耐烦了,一改刚才平和沉静的语气,冲他大喊一声:“啊?说话!” 陈大棒被我惊了一下,两腿一软,差点给我跪下。 我索性将他松开,他就背靠着墙壁,一点一点地瘫坐在了地上。 我捡起地上的刀,将刀口压在陈大棒的脖子上,问他:“杀过人吗?” 陈大棒瞪大眼睛望着我,用力摇头。 我将刀子塞进他手里,把枪也塞到他手里,对他说:“来,给你个机会,刀c枪,都朝我身上招呼,我给你一个shā rén的机会,来来来,拿好了。” 刀子落在他手里,他却没力气合拢手指,枪坨压在他腋下,他也不敢接,在此期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腰。 我的腰伤此时已经完全愈合了,就连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血,都被皮肤一点一点地吸收着。 陈大棒实在不是个乐意配合的人,我塞了半天,不管是刀子还是枪,都没能塞进他手里。 我有些恼了,冲他怒喝一声:“拿好!” 陈大棒先是身子猛颤一下,接着就用双手抱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嘴里不断念叨着:“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我一把扯住他的领子,直接将他拎到半空:“我不但是人,还是你女人的恩人!” 说罢,我用力一推,将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陈大棒明显就是那种没有金刚钻偏要揽瓷器活的人,明明没杀过人,还又是枪又是刀地当我身上折腾,结果我就是身上开了个口子,让他见了点血,他就怂了。 料理完陈大棒,我又抬起头,视线穿过窗户,正好看到此时正趴在炕上向外张望的王寡妇。 王寡妇和我四目一对,身子也是一颤。 我抬起手,指了指王寡妇:“你是不是想死?” 王寡妇在炕上连退好几步,拼命地摇头。 我两眼一瞪:“不想死就特么安生点!” 本来我就是想吓唬吓唬王寡妇,没想到她一见我瞪眼,先是“嗷——”地哭了半声,接着就身子一软,直接昏了过去。 王寡妇算是彻底安静下来了,我又拎起陈大棒,将他扔进了屋里。 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李淮山全程站在我旁边,从头到尾看了个原原本本。 料理完了王寡妇和陈大棒,我心里的火气还没完全消下去,于是就裹了裹衣服,一个人跑到堡子门口抽烟。 李淮山大概是见我心情不好,也不敢立即凑过来。 直到我连着抽完两根烟,他才试探似地走过来,问我一句:“你没事吧?” 我看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李淮山转身朝着东屋那边看了一眼,又朝我身边凑了凑,小声说:“你刚才干嘛呢那是?”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陈大棒都动枪了,我还不得先震住他们再说了,你看不出来陈大棒为什么动枪吗?” “我哪能看不出来啊,王寡妇挑拨的呗。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变成那样了?” “我变成什么样了?” “就像个”李淮山一边努力琢磨着,一边说:“就像个恶神一样。对,就是恶神,我靠,那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你不是针对我,可我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害怕。” 他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问题了。 想当初,我还没有能力控制住自己的煞气时,也常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时心火怒烧,但从来没有像今天似的,怒火几乎要吞噬我的人性。 当时我几乎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红,好在除了这个念头之外,心里似乎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在制约着我,让我无法对陈大棒和王寡妇痛下shā sh一u。 我知道,今天的事绝对不算鸡毛蒜皮的小事,毕竟我以前生气的时候,也从来没有遇到这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而且还是一个被我救了的人恩将仇报,想要拿走我的命。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体会到的怒意,和我过去体会到的怒意完全不同。 我隐约意识到,这次的怒意,就来自于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怒气和直觉有什么关系,我也说不好,我只是隐约觉得,这股怒气,还有时常出现在我脑海中的那道直觉,都是同根同源,来自于同一股力量。 而在我的体内,似乎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再努力制约着这股创造出了怒气和直觉的怪异力量。 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绕,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表层的东西了。 李淮山大概是见我长时间不说话,就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心翼翼地问我:“想什么呢?” 我回了回神,对他说:“你还记得吧,包有用曾说,让我学会顺应自己的直觉?” 李淮山点头:“当然记得啊。” 我环抱起双手,眉头一蹙:“可这样真的好吗?” 李淮山沉思了小片刻,笑了:“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你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太顺从直觉了,对吧?” 我点头:“可以这么说。” 李淮山脸上的笑容更盛:“好啊,当然好啊,虽说你刚才的样子确实有点吓人,但我觉得挺好的。其实要是我的话,我也想变成你那个样子,瞪瞪眼,几个小动作,随便说几句话,就把陈大棒彻底镇住了,这可是难得的天赋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5章 破而后立 我冲他挑了挑眉毛:“这有什么好的?” 李淮山琢磨了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两个字:“霸气。” 我无奈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与其说霸气,还不如说彪呢,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彪”这个词,但在我看来,彪呼呼,和傻乎乎基本上是一个意思。 从一个本来很正常的人变成了傻子,好吗? 不过鉴于我在怒火狂烧的时候也没有失去理智,所以我觉得自己还算xg ,至少没变得太傻瓜。 真正让我感到恐惧的是,在心中扬起怒火的那一小段时间,我隐约感觉自己心里的什么东西破碎了,直到发完了脾气我才想明白,那样东西,叫做人性。 当时,我几乎变成了一只有着人类智力的野兽,如果不是心中还有另外一种力量制约我,陈大棒和王寡妇可能已是两具尸体了。 但我不能确定,这一次我再发火的时候,这股制约我的力量会不会再次出现。 心事有些重,为了让自己轻松一点,我拿出了烟,默默地点上,吞吐一大口云雾。 最近这段时间,我的烟瘾好像越来越大了。 经过了这次事以后,陈大棒和王寡妇算是彻底老实了,东屋那边静得出奇,两个人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呢,一句话都不说。 李淮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中午吃完饭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十分兴奋的状态,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喝了大量咖啡的人,身子里充满了精力,却没地方发泄,只能通过不断做小动作和说话来缓解症状。 每次李淮山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总是随随便便地应付两句,他精力无限,我却被心事压着神经,丝毫没有闲聊的兴致。 现在,我和李淮山仿佛又回到了几天前,那时候我们刚进城中村,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对劲了,不干是我们的心性c精神状态,还是做事的方式,全都和过去不一样了。 而如今的我们似乎又受到了某种未知力量的影响,变得越发不像自己了。 这股力量来自于冥冥之中,无形,无相,我心中一边是忐忑,一边又有种怪异的超脱感,为仿佛隐约感觉到,在不久前的那次暴怒之后,我和李淮山似乎正慢慢打开一座原本就应该开着的门。 很久以前,我们曾站在那座门中,可二十多年来,我们在市井红尘中不断消耗着自己的天资,渐渐在现实和世俗的趋势下离开了那道门,而现在,我们又要回去了。 我这么说,大家可能不太容易理解我当时的感觉,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只是尽可能地遵从事实,将过去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而已。 如果真要给我当时的感觉下一个定义的话,我想,最贴切的一个词,应该是“混乱”。 对,当时我的思绪确实混乱无比。 那天,我和李淮山站在堡院门口,从下午一直待到了晚上。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的夜空非常干净,在夜空中,能清晰地看到大片繁星。 为了让混乱的心境平复下来,我抬起头,望向了夜穹中的星河,李淮山好像也受到了某种感召,他停止了唠叨,也来到我身边,望着夜空出起了神。 说起来,李淮山应该是完全不通星象的,我懂得也不算多,之所以仰望星空,只是因为这深邃的夜能带给我极端的沉静。 就这么盯着夜空观望了一会,西天方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朵闪烁的红光。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太长时间,眼睛花了,直到李淮山指着西天的方向问我:“你看见了吗,那是什么东西?”,我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我直了直身子,朝西边走了两步,好像这样一来,我就能看清楚西天上的那朵红光似的。 它十分模糊,就像是一团薄纱般浮在夜空中,漆黑的夜仿佛变成了幽深的水,水纹波动见,红纱也变得时隐时现,不知是真是幻。 盯着那朵红光的时候,我很清楚地意识到心里正有什么东西被一点点撕开c破碎,它每次消失,我心里就跟着沉一下,它每次出现,我心里就跟着紧一下。 李淮山也迈开步子,凑到了我跟前,他什么都没有说,也和我一样,默默望着西天出神。 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西天上的红光突然变得异常明亮,如同一颗隐藏在群星中的红色太阳,但在下一个瞬间,这朵光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击中的一样,先是一颤,接着就开始扩散c变淡,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消失。 后来我曾问过当地的村民,问他们有没有看到那天晚上的红光,有些人说,他们没有观察夜空的闲情逸致,而另外一些人则很明确地告诉我们,那天晚上根本没有什么红光闪现。 甚至在几年前,我还特地查过出现在零七年年底所有特殊天文现象,却没有任何一簿文件能证明我看到的红光真实出现过。 但我知道它一定真实出现过,因为我和李淮山都看到它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也说明,远在渤海湾的空云道长也看到了这一抹红光的出现。 我记得非常清楚,当红光散去,我顿时感觉整个心扉都被打开了,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超然境界,那种感觉,就好像以前压在身上c心里的污秽突然被一洗而光,何止轻松自如。 李淮山也咂了咂嘴,对我说:“仉若非,我怎么觉得,心里头好像一下子就不压抑了呢,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这么说,我心里现在特别轻松,但又不是那种普通的轻松。可是呢,在轻松之余,还挺担心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啥,反正就是特别忐忑,就跟迷路了似的。” 李淮山说得很对,我和他一样,在身心都无比轻松之余,也有一种异常强烈的迷失感觉。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来到这世上,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仰望星空? 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在我脑海中反复出现,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出现,更不知道如何解答这些问题,它们看似都有着显而易见的dá àn,但我又觉得,这些问题的dá àn似乎遥不可及。 就在我和李淮山相视无言,眉头越蹙越紧的时候,我的口袋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嗡嗡声——sh一u ji震了。 我摸出sh一u ji来一看,屏幕上显示信箱里有新的信息,发信人不是别人,就是空云道长。 打开这条短信,白光闪烁的屏幕上只有寥寥几个字:“破而后立,你还是你。”。 李淮山抢走了我的sh一u ji,将整张脸都凑到了sh一u ji屏幕上看了看,随后又抬起头来看着我,一脸茫然。 我简短地看了李淮山一会,随后抬头,再一次望向了夜空。 过了好一阵,李淮山才开口问我:“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啊?” 我转头看着他:“放下包袱,顺其自然。” 李淮山挠了挠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我又补充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李淮山依然满脸疑惑。 我问他:“你为什么会迷失?” 李淮山沉思了好半天,说了句:“不知道,就是突然有这种感” 没等他说完,我直接将他打断:“既然不知原委,为何还要迷失?” 李淮山皱着眉头看我,那表情,就像是当初空云道长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看着空云道长的时候一样。 我接着对他说:“破而后立,就是挣脱束缚,你还是你,就是万法自然。以无心为有心,以不变应万变,不就是说得咱们两个么?既然无心,为何还觉得自己迷失了?”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当初空云道长和盖栋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放下,便是重生。 放下,便是破而后立。 放下,便是自然。 说起来,我也要感谢王寡妇,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发怒,如果没有发怒,我也无法将心里的枷锁彻底打碎。 顿悟,只在一瞬之间,从此以后,仉若非终于变成了仉若非。 李淮山能看到西天上的那一朵红光,似乎也说明,李淮山也终于变成了李淮山。 不过所谓顿悟,并不是说我们一朝悟道,接下来就要羽化成仙了,正相反,我们还是凡人,凡人的身子,凡夫俗子的心,只不过在这天夜里,我们找回了自己。 普世之大,红尘之深,曾经迷失过的,现在还在迷失的,不仅仅是我们两个。 但我和李淮山很xg ,至少我们在红尘中转了一圈,一路摸爬滚打之后,终究还是回到了源点,以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方式。 虽说有些东西,李淮山现在还无法理解,但总有一天,他会懂的。 夜色渐深,我和李淮山站在堡院门外,望着夜幕中的繁星长久地陷入了冥思。 离开仉家的时候,我以为,只要读懂了空云道长的话,这趟游历就算是圆满了,可真正读懂了他的话以后我才发现,我想从这次游历中得到的东西,远比自己早前想象得要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6章 天理人欲 从零六年回到仉家算起,到出门游历,前后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可对于我来说,这短短的一年,似乎比我人生的前十九年加起来还要长。 在这一年里,我经历了真性的激发c整个人生观的改变,到第一次出外单的胆怯,刚开始游历时的局促,到现在,扔掉了前十九年压抑在心中的所有重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解脱,但我心里也很清楚,放下过去,也意味着我在五言堂这个行当里越陷越深,已经无法将两条腿拔出这摊泥泞。 而真正将我推进这滩泥泽的,不是二爷,也不是我那失踪多年的父母,而是一次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暴怒。 我知道,被怒火包围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我,但愤怒不是我的全部。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自己在当时的感觉,似乎心中多了一份从未领略过的超然,超然之下,又是过于极端沉寂——在内心的表面如同沉积了一潭死水,而在水面之下,却又有一股肉眼难以看到的巨大的活力,在那个地方,是我自己也看不破的汹涌暗流。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已经无法单纯地用“神秘”来描绘这个行当里的其他人。 每个人都是一团看不破的谜,二爷是,仉恒是,仉亚男c仉立延c包有用c庄有学,所有人都是这样,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滩沉积已久的淤泥,而在淤泥之下,又是没人能够看到的光辉。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之所以每个人都被层层谜团包围,就其原委,只有一个字——道。 每个人对道的理解不同,每个人都在各自追寻道的道路上迷失过,也顿悟过,可终究没人能说出,这所谓的道究竟是什么。 而在那个夜空中闪烁红光的夜晚,我只明白了一件事,既然无法看破,为什么还要去看,既然那所谓的道无处不在,为什么还要追求顿悟?不为,不悟,无心,不欲,潇洒自然,这这就是人,也是道。 正好聊到这里了,我想我有必要说一说老左对“道”的看法,这么做有打乱故事结构的危险,但我还是决定说一说。毕竟我是一个不管干什么事都妄图一劳永逸的人,同时我也不太喜欢谈论这些虚无飘忽的东西,比如“道”,我希望一次把话说完,以后再也不用提到它。 对于老左这个人,我在前面有没做过太多的介绍,现在也着实没有详细介绍他的打算,毕竟他和我第一次产生交集,是奥运年的事了。在这里我只说一点,在我开始游离之前,不管是仉家的人,还是包有用,都曾提到过一个叫做左有道的人,说他是天纵奇才,不到二十岁就在行当里闯出了偌大的名号,而将我的经历整理成书的老左,就是左有道。 以后我就不再“老左c老左”地称呼他了,放在整个行当里,能这么叫他的人也不多,就算是空云道长这样的老前辈见了他,也是要叫一声“左掌门”的,而在大概是在一三年以后,很多行当里的小辈提到这家伙,言语间往往称之为“尸道宗”,鉴于他还有很多不同的称号,为了防止出现拎不清的状况,我还是直呼其名吧。 左有道对“道”的理解,一半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各种离奇经历,另一半,则来自那个将我送上旅途的盖栋。他说,早年的经历让他见识了人心的复杂,而盖栋则告诉他什么是人心,左有道在有所感悟之后,将人心和道混而唯一,总结出了四个字“天理人欲”。 天理既人欲,人的,就是天理所在。 左有道说,第一个提出这种观点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明朝年代的一位圣贤,名王守仁,不过后来我查了一下资料,发现左有道的这种说法也是有待商榷的。 不过在左有道的道学理论中,真正让我震惊的不是“天理人欲”这四个字,而是他对这四个字的解释。 追求无心c不欲,包括佛家人追求的“空”,说白了,本身就是一种,只要追求,只要心中想要得到,就是。 只要人活着,就必然会有,也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追求那遥不可及的道。 可道的最终境界,就是空,就是无,可人在达到了空和无的境界以后,真的就没有欲了吗? 想要成为一个高尚无私的人,算不算是一种?要想普度众生,算不算是一种?继往圣之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算不算是一种极端的? 左有道说,人欲不再,天理无存,如果天理就是道,天理都没了,道又在哪呢? 他自己也承认,即便你心中认定了道是什么,也无法确定道究竟在哪里,这是一个根本无法解释的哲学问题,也不用去解释,只要记住,但凡是欲,就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善恶之分。 美之为美,斯恶也;善之为善,斯不善也。 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善c恶,也不是绝对的,只有是绝对的。 在左有道看来,一旦论及所谓的道,就必须从尘世中脱离出来,忘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现实,只用心念悟道。心中充斥着恶,只有,无法悟道,心中充斥着善,也可能是一己之善,也许能顿悟,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摸到悟道的门径。 他说,这所谓的道,似乎是这个世界运转的终极规律,但这套规律的本身,就是没有规律,它无处不在,却又从未出现过。 我记得第一次和左有道论道的时候,左有道曾用力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在心中。 他说,本心不灭,就是善,丢了本心,便是恶。 从本心中衍生出的,才能应对道中的理,如果来自于本心之外,那这样的,只能说是天理或者说是道的一种体现,但它不能契合道的实质。 我又问他本心又是什么,他只是冲我笑了笑,并未作答。 直到我聊起了红光在西天乍现的那个夜晚,左有道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羡慕的神色,在羡慕之余,似乎还有一点点妒嫉。 从第一次听到左有道的名字到一五年年中的这段时间里,年间,我时常会妒忌他的天资卓越,没想到他也能妒嫉我一次,这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了。 当时,左有道将手从键盘上挪开,脸上的羡慕变成了吃惊,若有所思地对我说:“你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哎,也不能这么说,你这不是运气,是机缘,李二狗才是真真的运气好,他要不是傍上了你,估计这辈子也碰不到那样的机缘。”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告诉我,从他成为寄魂庄的弟子到这次来渤海湾找我之前,足足二十二年时间,他花了二十二年,才弄明白本心到底是什么,可我却只是因为一次暴怒就找到了本心,对于他来说,这种事简直匪夷所思。 他的话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我告诉他,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本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左有道却说,我不需要知道,因为我在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已经找到本心了,而且据他对我的了解,我的这份本心在最近几年来正变得越来越稳固。 临了左有道还说了一句:“既然已经找到,何必再去寻找?不如顺其自然。” 左有道不是一个特例,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很多人在聊到一些特定的事时,言语间都透着一种玄乎其玄的味道,说好听点,他们说的一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难听点,这就是胡扯一气。 至少在我看来,这就是胡扯一气,虽说我有时候也这样。 至于他们扯出来的东西到底对不对,至少在我看来,大部分时候是对的。 从零七年年底的那个夜晚至今,我大部分时候都处于一种顺其自然的状态,而所谓的顺其自然,就是忘记自己要顺其自然,而所谓的“顺”,有时候是真正意义上的顺从,有时候则是叛逆c反抗。 至于什么时候该顺从,什么时候该叛逆,我也没有什么特定的原则,自以为凡事只要发乎情,止乎礼,也就可以了,虽说我本身也不是一个讲究礼数的人。 左有道说,我这人虽说格外任性,有时候甚至任性到让人发狂,可终究没有害过人,一直以来,都算得上是一个品质还不错的人,究其原委,就是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本心。 没有本心的任性,那基本上等同于找死,没有本心的顺从或者叛逆,也基本上等同于瞎扯淡。 虽说左有道说得话有点粗俗,但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说一千道一万,在那个红光乍现的夜晚,我和李淮山确实找到了本心这东西。 好了,关于本心和道,就说这么多吧,之所以将这些内容集中起来陈述,实在是因为我压根不是一个喜欢谈论这些东西的人,在我看来,它们实在太过虚幻飘渺,聊起来没有任何ji qg可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7章 子夜将至 实际上,要不是左有道一直问我在经历早年那些事儿的时候,心里头是什么感受,问我我的性格是如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我连自己当年的那些小情绪,小感悟都懒得说,毕竟事隔多年,再去回想自己当初脑子里都想了什么,实在是件很让人头疼的事。 毕竟在我看来,当初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完全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必须说一下,就是空云道长发给我的那条短信。 起初我一直以为,他发那样一条短信给我,是因为早就算到了夜空中要出现异象,也算到了我那天经历的事。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和空云道长聊起那天晚上的事时,他才告诉我,在那天下午,他确实为我卜过一卦,其实他原本没打算为我卜卦,可二爷吵着闹着要他算一算我一年后还能不能回仉家,他也是被二爷折腾得没办法,才观星做卦,可这一卜,却卜出问题来了。 空云道长只算出了我在当晚要经历一场大变,但他在卜算我一年之后会不会回归家门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卦象都是乱的,他十分惊愕,立即变了卦阵,试图推算我在近段时间里还会遭遇什么,可算来算去却意外地发现,他已经无法推算出和我相关的任何东西。 道长说,当时他就意识到了,过了那一夜,我的命数已变得无法窥窃,于是才给我发了那样一条短信。 而这条信息的意思是,我的命数已经没有固定的走向,接下来的路,需要我自己去摸索了。 破而后立,我还是我。天命已不在,而我的路,终究要靠自己走下去。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就这么着吧。 咱们还是言归正传,重新回过头来说说堡子里发生的事。 夜空恢复平静之后,我和李淮山又站在堡院门外看了一会星辰,大概是因为我自以为有了感悟,心绪很快就平稳下来了,李淮山却在很长时间内都处于脑子发懵的状态,我朝他招手,叫他上墙头的时候,他花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在叫他。 王寡妇和陈大棒算是彻底老实了,这一夜东屋里已经非常安静,我和李淮山靠在墙头上,他看着天,我抽着烟,默默等待着太阳从东天升起。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东天初现鱼肚白,我让李淮山先靠在墙垛上睡一会,随后就下了墙头,在堡院里折腾起来。 没人知道大黄身体里到底压了多少鬼物,谨慎起见,我必须趁着天地间阳气初盛的这段时间做一些布置。 围着堡院转了两三圈,我选定了院子里的四个角落,用梼牙在地上刨开一个小坑,将随身携带的陈米填进去,再将一枚八卦钱压在陈米上,最后盖土掩埋。 随后我爬上了正对堡院大门的一座小楼,这座楼房多年没有修缮过,墙壁已经大面积开裂,里面的木制地板也随时都有垮塌的危险,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塌了楼房,破了我精心布置的阵法。 说起来也是运气,从我上了二楼,将通灵宝玉挂在房梁上的这段时间里,这座摇摇欲坠的老楼没有出现任何状况,可就在我刚回到堡院里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用来支撑楼顶的大木梁竟然断了,整个房顶都塌下来大半截。 好在我用来卦通灵宝玉的那根房梁没断,不然的话,我又要重新折腾一番。 旭日初升,我草草填饱肚子,又叫醒了李淮山,让他盯紧王寡妇和陈大棒,等李淮山完全清醒过来了,我才离开堡子,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死人坡的坡顶。 从死人坡上掠过的阳光之所以掺杂着一点灰色,应该是由于土坡上的阴气过重,挡住了一部分阳气,其实阳光的亮度没有变,人之所以感觉光色发灰,也是因为光线中的阳气受到了稀释。 我也是担心大黄死后,压在它身子里的鬼物会受到这股阴气的招引朝死人坡这边聚拢,那样一来,我在堡子里做的布置就排不上用场了。 昨天我就曾看过死人坡这边的风水,由于本人风水造诣不深,也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只不过在坡上逛游的时候,我曾察觉到坡顶上有几个重墓,如果没估计错的话,阴气就是受到这些重墓的阻挡,无法挥散出去,才导致越积越多,越积越浓。 不只是阴气,连那些盘亘在坡上的亡灵也被挡住了出路,很难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消逝。 所谓重墓,就是老坟头上压新坟头,也不知道这个村子存在了多久,村民世世代代都把过世的人埋葬在这里,日子久了,有些坟头渐渐被风蚀殆尽,加上墓主人的后人也有可能早就离开村子,去外面的世界讨生活,或者家族断代,成了绝户,等到坟头彻底被蚀尽,埋在土里的骨头也烂干净了,村子里就忘了这地方曾经有座坟,自家人过世以后,又在老坟的遗址上挖了新坑,填了新土做坟,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要区别重墓与普通的坟墓,光靠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只能用鼻子闻,老仉家的古籍上说,重坟下的土因为埋过两次死人,而且死人入地的间隔时间比较长,土壤受腐液浸泡的时间不同,会散发出一股怪味,书上将这股味道描述为“铁臊”味,具体点说,就是一种类似于汗液和铁锈融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也是上次路过坡顶的时候闻到了这股味道,才确定这地方有重墓存在,要不是考虑到陈大棒还要来死人坡挖阴坟,我当时就想把这些重坟处理干净了。 到了坡顶上以后,我找到了四个重墓的位置,恰好上次摆招魂阵的时候还留下的几张黄纸,我就将这些黄纸团成四团,到坡顶西边挖了一点新土,又从地上扯了几把干草,用力将干草搓成粉末,最后将草末和新土混在一起,分成四份洒在纸团上。 等到天色大亮,我就将这些混了草末和新土的纸团分别放在四座重墓上,并掏出火机,将纸团点燃。 黄纸沾火就着,火光四射间,死人坡上卷起了四道阴风,这些风卷着地上的土,不停地在重墓顶上打转,将纸团上的火也撩得东倒西歪。 能不能清除压在重墓上的阴气,还是要看点运气的,我本来想借着点钟的阳气压住死人坡上的阴气,但没想到这地方的阴气比我想象中还要强悍,阴风席卷间,竟然有一团火焰被熄灭了。 好在另外三个纸团顺利烧成了灰烬,死人坡上的阴气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我凝炼念力,咬破舌尖,将煞血喷在了阴气被削弱的三个重墓上,将剩余的阴气彻底打散。 四座重墓,我只清理了三座,还剩下一座,但我也清楚,这种事不能强求,只能罢手。 临离开死人坡的时候,我又用定神术加持了视野,仔细看了看死人坡上的炁场流动。 如今盘踞在死人坡顶的阴气已经很淡了,剩下一座重墓已经无法阻挡阳气的进驻,估计再过两三年,这地方的阴气就能恢复到相对正常的水平了。 我回到堡子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离大黄离世还有最后半天时间。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了。 为了养精蓄锐,我和李淮山轮流休息,晚上六点钟,冬季的太阳已经落下了西山的山口,天空中开始出现星辰,我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从墙头下跳下,让李淮山上墙休息。 王寡妇和陈大棒还是没什么动静,陈大棒偶尔会将头伸出窗户,小心翼翼地观望外面的情况,可每次一看到我,他就脑袋一缩,赶紧退到屋里去。 八点多的时候,我吃了点东西,并给包有用发了几条长信息,简单说了一下当地的情况,问他能不能派人到堡子来,一方面是想让他看看堡子底下的暗道究竟什么来路,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处理一下王寡妇和陈大棒的事。 发完这几条短信以后,我等了一个多小时,包有用都没有回应,眼看离子时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我心知不能再等他的回应了,于是关了sh一u ji,将李淮山叫醒。 李淮山跑到堡子外面,填平了他之前在堡墙外挖的那个土坑,等他从堡子大门进来的时候,时间已临近午夜。 此时的李淮山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聒噪,他和我一样,都陷入了很深的沉默,从银川买的两盒烟已经抽完,我和李淮山就这么干干地站在墙头上,望着村子的方向出神。 正子时一到,村子东头传来一串异常刺耳的摇铃声。 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我知道这声铃响意味着什么,这是陈老汉在提醒我们,大黄已经走了。 果然,铃声出现没多久,村子里就飘起了一阵暴躁的阴气,我立刻用定神术加持视野,就见一队游魂自村子东首出现,从村东飘到村西,于死人坡下停留了小片刻,接着就朝堡子这边冲了过来。 也不知道当初在龙骨下到底压了多少亡灵,此时我只能看到一大群飘飘荡荡的灵体,却根本无法目测出它们的数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8章 四象阵 过去我曾听二爷说,三十年前,东南边境地区曾出现过一次百鬼夜行,所谓百鬼,只是一种泛泛的说法,在三十年前的七月十五,东南云海鬼门大开,放出来的恶鬼何止千计,为了防止鬼物登岸,符箓三山连同六大世家联手部下大阵,历经一整夜,才将所有鬼物赶了回去。 当时我根本无法想象上千只厉鬼同时出现,会是一种怎样的景象,二爷也只是说当时的情况凶险,至于怎么个凶险法,他没有详说,只是每当提到那次的事时,二爷的脸色都泛着一丝煞白。 现在我终于明白二爷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别说是上千厉鬼了,光是从死人坡那边冲过来的鬼群,就能让村子头顶上的一小片夜穹出现异变。 繁星不再,夜色中平白多了一股浓浓的黑气,如同压在山顶上的乌云一样快速朝堡子这边逼近。 还没和这群鬼物近距离接触,我就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虽说和我一起找到了本心,可李淮山依旧很紧张,紧紧攥起的拳头都在不停地颤抖。 眼看大群鬼物马上就要接近堡子了,我立刻强打精神,转身跳下了堡墙,李淮山也没含糊,跟着我一起下来,他大概是太紧张的缘故,落地的时候一脚没踩稳,竟然当场扑在了地上。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管他,三步并两步地跑到院子中间,转身面对堡院大门的时候,才看到李淮山踉踉跄跄地爬起身来。 他的筋骨够结实,刚才那一下应该没有让他受太重的伤。 李淮山朝我这边跑得时候,我先施展了定神术,大炁流沙的视野穿过堡门,一个个被阴气缠绕的鬼影立时浮现在我的面前。 我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在血液中调和炁场,一边仔细观察着鬼群中的情形。 冲在前面的鬼物相对来说都比较弱,强一些的则跟在后面,在炁海流沙见,我隐约看到鬼群后方盘踞着一股异常强悍的阴气,但它离我太远了,加上有其他鬼物的遮挡,我没办法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李淮山摸出了兑婆婆给的飞爪,将它提在手上,完了又回过头来问我:“就这么等着?” 我深吸一口气,简短地说了四个字:“沉心,静气。” 李淮山抬起手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随后也深吸一口气,和我站成一排,面对着堡门的方向。 这家伙没有阴阳眼,也不像我这样能用定神术加持视野,他看不到鬼物,但一样能感应到大团阴气正在快速靠近,那股强悍的压迫感直插心扉,根本不用刻意去感知。 第一只鬼物很快冲进了堡院,我一手紧握幽冥通宝,另一支手腕则快速抖动,撒开阳线,将八卦钱甩到了东屋门口。 这些鬼物放弃死人坡,反倒冲进了堡子,说白了,就是冲着我和王寡妇来的。 我打碎了业石,毁了债主的契约,王寡妇欠债太多,不管是我还是她,都只能用命来偿债。 和我之前想的一样,鬼物冲进堡子以后,有一大部分都冲着东屋那边去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来到了我面前。 “二狗,后退!” 我目视前方,大声喊了一嗓子。 李淮山一句废话没有,立即撤到了我身后。 我手里有幽冥通宝,身上还有老仉家代代相传的煞气,鬼物凑到我跟前以后,迟迟不敢再向前一步。 可东屋那边的情况就麻烦多了,虽说八卦钱上的阳气很烈,但耐不住鬼物太多,这些鬼物不顾八卦钱的阻挡,一次次想要冲破阳气构建起来屏障,阴风搅动间,八卦钱剧烈地震颤起来,我手里拉着阳线,震感从线的另一头传过来,让我的手腕都有些发麻。 当时我就能隐约感觉到,八卦钱极可能撑不了多久了,但我必须等待,直到盘踞在鬼群后方的那股强劲阴气进了堡子,我才能催动大阵。 不到十分钟时间,几乎所有的鬼物都进了堡院子。 那些孱弱如游魂一般的鬼物全都压在了东屋的门口和我身前,但跟在后面的五六只厉鬼从进门以后就没了动作,似乎在等待时机,而跟在它们身后的那股阴气,到了堡院门前就停下了,似乎没有进来的意思。 它和我的距离此时已剩下不到三十米了,可我依旧看不清藏在那团阴气之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隐约感觉到,那东西,似乎不是鬼物。 吧嗒! 东屋门口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细响,我转头一看,就见八卦钱被阴气搅到了半空,结结实实地砸了门框上,紧接着,就有一只鬼物冲破了屏障,半个身子都越过了门槛。 王寡妇如果被这只鬼物上了身,必死无疑! 我不敢怠慢,立即甩动手腕,在阳线的牵引下,八卦钱在空中抖出一个弧度,直直打在了那只鬼物身上。 因为周围的鬼物太多,八卦钱上的阳气已经被稀释得不成样子,那只鬼物被打中以后,只是后撤了一步,而在我原本的想象中,它只要一沾到八卦钱的钱锋,就应该魂飞魄散才对。 无奈之下,我只能甩动阳线,让八卦钱再次打在那只鬼物身上,又将它逼退了几步。 就在我将心思全都放在东屋门口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阴气突然朝着我这边压了过来,我转了转眼珠,朝堡院门口一看,那团强劲的阴气已经进堡子了。 它似乎是有心要试探我,进门的时候,一道阴风掠过了前方的鬼物,直冲着我吹了过来。 我怕刚刚在血液中调和好的炁场被打乱,立即闭气凝神,防止阴气随风力入体。 这确实只是一次试探,阴风消散以后,那股阴气没再继续向前,它和另外几只厉鬼一起凑在了墙头下,似乎在默默朝我这里观望。 它的迟疑给了我喘息的机会,我立刻调动丹田中的念力,让这股念力顺着足少阳胆经下沉,一直沉到前脚掌的侠溪穴,并由侠溪穴冲入地面。 由于一早就做好了布置,念力一经入,立即分成四份,朝着堡院的四个角落极速蔓延。 四撮陈米,四枚八卦钱,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纷纷沾上了我的念力,下一个瞬间,我在院子里部下的四象阵被催动了。 四象阵,是六十卦术中记载的一种阵法,空云道长给我的那本手记上说,四象阵,取老阴c少阳c少阴c老阳四象聚合成阵,布阵时要偏风走阳,在东南c东北c西南c西北四个方向设下阵眼,大阵初成时不宜立即催动,需要让阵眼从东西南北四方天借力,经青龙c白虎c朱雀c玄武四大天灵韵滋养至少四个时辰,才能催动。 而滋养的时间越长,大阵发动时的威力就越大。但弱滋养的时间超过十个时辰,阵就废了。 而从我布置好阵眼到现在,刚好九个时辰。 这是我第一次摆四象阵,虽说对空云道长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我不能说无条件信任,但对他研创出的阵法,我还是有信心的。 大阵一被催动,堡院中立即升起了一股醇厚的灵韵。 这股灵韵不阴不阳,混沌而平和,它一出现,院子里的鬼物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纷纷停了下来。 由于大部分灵体都没有特别具体的形态,我也无法从动作上分辨出它们在干什么,只知道刚才还压在我身前的鬼物纷纷后退了一小段距离,而挤压在东房门口的那些鬼物,也慢慢撤到了堡墙附近。 当这股灵韵上升到五米高空的时候,我身后的阁楼上快速闪过了一道淡绿色的光芒,它毫无征兆地出现,又毫无征兆的消失,灵韵继续上升,塌了一半的阁楼上则陷入了沉寂。 和我先前计划的一样,当通灵宝玉接触到四象阵的灵韵时,立刻将自身的灵韵释放出来,给四象阵ti g一ng加持。 刚才那道光芒,就是通灵宝玉释放灵韵前的征兆。 就灵韵的强弱而言,通灵宝玉和四象阵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用它来加持四象阵,也无法为大阵ti g一ng更强的威力。 我之所以这么干,只是因为通灵宝玉上的灵韵,可以让人用肉眼看到灵体和空气中流动的炁场。 面对这么多鬼物,我需要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幽冥通宝上,分出一口念力来施展定神术,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一感应到通灵宝玉的灵韵开始外泄,我就撤了定神术,现在就算没有炁海流沙的加持,光是靠肉眼,我也能看到飘在院子里的一团团灵体,以及附着在它们身上的阴气。 在通灵宝玉的映照下,就连矗在堡院门口那团阴气也显出了原形,那东西确实是只鬼物,但不是人魂,黑色的阴气不断涌动间,我看到这股阴气中包裹着一条指头粗的小蛇。 别的鬼物都没有具体的形态,唯独这条蛇看起来非常清晰,我眯着眼睛看它的时候,它也吐着信子,在阴气后面冷冷地盯着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9章 飞爪! 这时候大阵的灵韵已经开始收拢,渐渐在堡子上空围成一个半球形的罩子。 聚集在堡子里的鬼物似乎意识到它们很快就出不去了,顿时变得躁动起来。 有些鬼物开始朝着堡墙的方向冲,有一些则飘到了空中,似乎打算在大阵还没有收口的时候逃出去。 除了那几只聚集在墙头下的厉鬼,以及被层层阴气笼罩的小蛇,其他的鬼物应该都没有完整的心智,它们不知道,那些围绕在它们身上的阴气就如同一道道枷锁,让它们根本无法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阴气,乃天地间的淤沉之气,这种炁场原本就应该附着在地面上,鬼物之所以能飘在半空,是因为灵体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但它们脱离不了天理的制约,天理之中,阳气在上,形成流动不息的九天云海,阴气囤积在地下,形成九幽厚土。 阴气这东西,终究是无法登顶云端的。 其实何止是登顶云端,就是飘上五米的高空,对于鬼物来说都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 我攥紧了幽冥通宝,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我知道,当四象阵的灵韵彻底围拢起来的时候,堡子里的鬼物就该向我发难了。 在这期间,矗立在堡院门口的蛇没有任何动静。 没过多久,四象阵的灵韵就完全围拢起来,在堡子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将所有的鬼物都死死扣在了里面。 大部分鬼物依然没有放弃逃离这里的希望,还在努力尝试着冲撞西面的堡墙,在囚笼成形以后,盘踞在死人坡上的一点点阴气,仿佛成了它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也有一小部分鬼物停了下来,似乎在重新思考自己的处境。 前后大约也就是十几次呼吸的时间,先前还在躁动的鬼物也渐渐停了下来。 我知道,真正的交锋马上就要开始了,先是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然后对李淮山说:“二狗,等会我催动幽冥通宝,你为我护法。” 李淮山脱口就问:“怎么护?” 就在他说话的档口,矗在堡院大门口的蛇灵突然扭动起了身子,在包裹它的大团阴气中游动起来,紧接着,除了靠在墙头下的几只厉鬼,其他的鬼物全都像发了疯似的,以极快的速度朝我扑来。 它们前脚行动,没等后脚跟落地,我就猛力攥了一下幽冥通宝,钱锋嵌入了我手指根上的血肉,煞血带着我早已经调和好的炁场从伤口中涌出来,让古钱的表面也呈现出一抹鲜亮的红色。 上一次我催动幽冥通宝的时候,无意间召出了青铜鬼门,这一次我提前调和好了炁场,幽冥通宝在一阵剧烈的震荡以后,却召来了那面刻满鬼文的石门。 石门的轮廓一出现,我顿时松了口气。 青铜鬼门的力量虽然强悍,但以为现在这点道行,实在没办法驾驭它,上次它也只是出现了极短的一瞬,没等将一只厉鬼送进阴曹,我自己就先垮了。 现在堡子里全是鬼物,如果这次被我召唤出来的,还是那面巨大的青铜鬼门,那我和李淮山就彻底歇菜了。 聚集在堡子里的大量鬼物似乎刺激了鬼门的凶性,两扇门板开启的速度明显比以前快了很多,鬼门大开的一瞬间,所有的鬼物全都调转了方向,又朝着西边的堡墙逃窜,聚集在堡墙附近的几只厉鬼也有动作了,它们开始朝着蛇灵所在的位置靠拢,最后围成了一圈,将蛇灵护在中间。 在大多数鬼物朝着西边逃窜的时候,一大股沥青般的黑色液体从鬼门中涌出,进入阳间以后,这股液体又分成了大量的水珠。 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了,这些水珠在阳间的土壤上快速成长为一个个齐膝高的小鬼卒,一边像触电似地打着颤,一边朝聚集在堡院西边的鬼物扑了过去。 同样都是由阴气凝聚而成,堡子里的鬼物却怕极了这些黑不溜秋的小家伙,开始了更为疯狂的逃窜,如果鬼能发出声音的话,我现在一定能听到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望着前方那些游窜的鬼物,鬼卒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行动速度变得极快,没过几秒钟,就有一只鬼物被鬼卒抓住,任凭它浑身阴气躁动,依然无法挣脱鬼卒的束缚,被一点一点地拖向了鬼门。 在这之后,又有大量鬼物被抓住,并随着小鬼卒们的步伐被拖进鬼门。 它们在鬼卒面前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很快就有几只被强行塞进了鬼门之中,鬼物在鬼门中消失,拖着它们的鬼卒也一并消失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所有鬼卒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阴气薄弱的普通鬼物身上,而聚集在堡院门前的那些厉鬼,却完全被忽视了。 堡院里的躁动持续的时间不长,前后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最后一个鬼卒带着自己的战利品消失在鬼门中,而鬼门也在同一瞬间遁于无形。 鬼门刚一消失,原本还努力朝西墙靠拢的大量鬼物又换过劲来了,立即调转了方向,齐齐朝我这边扑来。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猛攥一下五指,再次招出鬼门。 当初我在擂台上面对仉子正的时候,曾有过连召四道鬼门的经历,那一次我是将鬼门当作了盾,用它来抵挡仉子正的术法,这一次,鬼门却成了我藉以对付鬼物的u qi。 我发现,鬼门这东西用来做盾牌的时候,远远比用它做u qi时省力气,如今只是召出了两道鬼门,我就感觉精神上十分疲倦了,也许是鬼门放出来的那些小鬼卒对我造成了额外的消耗。 不知道这些鬼物是看出了我的虚弱还是真的,竟然没有在鬼门开启的逃走,依然飞蛾扑火似地朝我这边冲过来。 鬼物没有完整的心智,从鬼门里钻出来的那些鬼卒,似乎也没有大小黑那样的智力,明明有很多鬼物在与鬼门擦肩而过的时候,直接就被吸进了阴曹地府,可它们还要不依不饶地冲出去,将那些落后的鬼物拖走。 我急得冲它们大喊:“别乱动,到我这边来,到我这边来!” 按照我的想法,只要这些鬼卒围在我身边,就能帮我挡住那些不管不顾冲过来的鬼物,加上前面还有鬼门挡着,这样我就能在短时间内和鬼潮形成僵持状态,借机恢复体力和精力。 可惜这些小家伙压根就不鸟我,就知道闷头往前冲。 很快就有大量鬼物绕过鬼门,冲到了我面前,我只能腾出精力来甩动阳线,用八卦钱将那些眼看就要贴到我面前的鬼物击退。 鬼物的数量太多,我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只能喊李淮山帮忙:“李二狗,护法!” 李淮山也急了:“我怎么护啊我靠,我我我我现在该干什么?” 这家伙的道行实在太弱,三爷和仉立延教给他的那些术法,绝大部分他都施展不出来,能施展出来的寥寥几个,也没什么威力。 这下子可麻烦了,身旁没人护法,我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但支撑不住也只能自己撑着,我总不能让李淮山用阳神去冲撞鬼潮吧。 就在我以为无计可施的时候,身后的李淮山突然大叫一声:“不管了,你小心!” 什么叫不管了我小心?这家伙想干啥? 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耳边就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紧接着我就感觉肩膀上一阵生疼,低头一看,才发现李淮山的飞爪落在了肩膀上,锋利的爪刃把我的皮肉都割开了。 一时间煞血四溅,那些离我比较近的鬼物接触到血液中的煞气,身上的阴气顿时被冲散,只消一个瞬间就魂飞魄散。 我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血可以拿来镇鬼,可问题是我的血才有多少,怎么可能镇得住这么多鬼物?就算我体内残留了不少药力,造血能力比较强,可那也不够啊。 李淮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我这边刚添了新伤,他竟然问都不问一声,强行扯回了飞爪,爪刃顺着我的肩膀快速划过,顿时将伤口扩大了一倍还多。 你大爷的,疼死我了! 我当时就火了,回过头去怒瞪李淮山,却见李淮山正抬着一只手朝鬼门那边指,一边还冲我喊:“你快看,你快看!” 我立即回头,就见几只鬼物像是着了魔一样,本来快到我面前了,却中途折了一个弯,自己冲进了鬼门。 心里正纳闷呢,耳边又传来“呼啦啦”一声风声,我立即反应过来,李淮山肯定又甩出飞爪了,立即缩了缩身子,生怕他的飞爪又落在我肩膀上。 在缩起身子的同时,我还没忘了朝风声传来的方向看一眼,就见飞爪所过之处,五六只鬼物要么被爪刃打中,要么被爪链扫中,而在接触过李淮山的飞爪之后,这些鬼物都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它们一个个都像是着魔了一样,在冲向我的半途中偏转方向,直接冲进了鬼门。 兑婆婆给的飞爪,原来是这么用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0章 梼牙的威力 李淮山手里的飞爪为我带来了新的曙光,但随着曙光一起降临到我身上,还有一连串莫名其妙的痛楚。 我不是说这条飞爪本身有问题,我是说甩动飞爪的人实在不怎么样。 在老仉家学艺的时候,李淮山倒也学过一阵子九节鞭,可压根没学好,飞爪在他手里舞得呼呼作响,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可这家伙甩出五次飞爪,至少三次砸在我身上,不是爪链缠住了我的胳膊,就是爪背夯在了我的脸上,有几次爪刃直接在我身上划过,直接刮皮肉,那鲜血横飞的景象就更别提了。 当时我就暗暗下了决心,等这次的事处理完,我一定要好好监督李淮山练功,尤其是投掷飞爪的功夫,他必须练好! 在李淮山的不懈努力下,我身上多了不少新伤,好在冲到我面前的大批鬼物也一个个被送进了鬼门。 可当所有的鬼卒都在鬼门前消失的时候,鬼门也跟着消失了,李淮山手里的飞爪也立时失去了作用。 李淮山很识相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快速上前两步,和我站成一排。 经过了刚刚的一场对峙,堡子里的鬼物又撤到西墙那边去了,它们的行动整齐划一,显然有股力量在暗中指使。 心里想着这些,我就将视线落在了蛇灵身上。 李淮山也看出问题来了,在一旁说道:“那条蛇有问题!” 我大体估算了一下鬼物的数量,回一句:“还用你说!”,接着就拔出梼牙,朝着堡院大门冲了过去。 李淮山和我之间的默契还是不够,我都冲到院子中央了,身后才传来他急促的脚步声。 前后召了两道鬼门,加上飞爪助力,堡子里的鬼物已经不多了,但从头到尾,被鬼门吸走的,全是那些阴气薄弱的普通鬼物,凑在堡院西墙的厉鬼和蛇灵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没人能猜透蛇灵究竟想干什么,也许它只是打算观望一下局势,也许它故意不动,就是特意想消耗我的耐心,引诱我主动出击。 如果仉亚男在现场,她百分之百不会让我贸然突击的,我不了解行当里的大多数人是怎样的,但我知道,像仉亚男和仉立延这样的理论派不在少数,在他们看来,在没弄清楚对手的意图之前就动手,无异于找死。 可我不是仉亚男,用她的话来说,我就是个天生的赌徒。 既然猜不透对方的意图,那就不用再猜了,真刀真枪干一场再说。 反正连召了两次鬼门,我手里已经没有多少本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是你死就是你死,来吧! 蛇灵的反应不算慢,在我刚踏出两步的时候,它就操控着那些弱小的鬼物,企图挡住我的脚步。 我不断计算着距离,脚下的节奏快速变化着。 离蛇灵大约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我一边放慢脚步,一边大喊一声:“停!” 李淮山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我也在原地立定。 由于大部分鬼物都进了鬼门,堡子里的阴气比早前弱了很多,盘踞在八卦钱上的阳气也变得稳定下来,如今的八卦钱对于普通游魂来说,无异于以一击致命的烈性毒药。 眼看鬼物快要压到我面前了,我立即甩开阳线,八卦钱在空中划过一道狭长的弧,这些鬼物不知道躲避,纷纷被击中。 这一次,八卦钱上的浓厚阳气终于发挥了应用的作用,所有被它碰到的鬼物立即受到影响,有些直接被冲散了阴气,当场魄散,运气好的还剩下最后一口阴气,但也是风中残烛,活人随便吹口气就能让它们油尽灯灭。 在我和厉鬼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 蛇灵依旧不动,围在它身边的三只厉鬼在片刻的停滞之后,慢慢飘了过来。 单从阴气的炁量来看,这几只厉鬼和我用青铜鬼门压制的那只都有着不小的差距,但从阴气醇厚的程度上来说,它们却要稍微强一点。 八卦钱上的阳气对这种级别的鬼物不起作用,加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召出几道鬼门,也不敢轻易催动幽冥通宝,如今我手里的牌,只剩下一身煞血和手里的梼牙了。 术法?对,我在老仉家的这一年多,确实学了不少术法,后来托空云道长的福,又得了六十四卦术的传承。可问题在于,以我现在精神头,能催动幽冥通宝就不错了,再耗费精力去施展术法,鬼门还召不召了? 平时练功的时候,我总是自以为进境神速,可每次到了实战才发现,自己那点道行实在是不够用。 但箭在弦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从对面飘过来的三只厉鬼似乎也不打算立即动手,到了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后,它们就静静地飘在半空,不知道在观望什么。 我本来也没打算跟它们废话,甩手就将梼牙掷了出去。 以前二爷总说梼牙是对付鬼物的利器,可说起将梼牙用于实战,我这好像还是头一遭。 没想到梼牙一出,刚才还静静飘在原地的厉鬼顿时躁动起来,它们纷纷朝着两侧闪避,可梼牙似乎能减缓它们的速度,刚开始的厉鬼避让的速度还很快,可当梼牙离它们越来越近,它们竟然像是被冻透了一样,几息之间就彻底慢了下来。 梼牙触碰到第一只厉鬼的时候,牙身上突然亮起了水蓝色的光,在半空中飞行的速度也陡然加快,快到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时间。 接下来的一幕就彻底超出我的理解了,就见梼牙化作一道蓝弧,朝着蛇灵方向极速飞驰过去,刚才还挡在我面前的三只厉鬼,却凭空消失了。 它们不是被打散,就是凭空消失了,甚至只有灵体消失,围绕在它们身上的阴气却依然徘徊在堡院里。 我知道那三只厉鬼在接触到梼牙的时候就已经魄散,但它们魄散的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我对“瞬间”这个词的理解。 还没等我回过身来,堡院大门的方向突然扬起了一道阴风,我打眼一看,就见前方尘土暴扬,就连梼牙也被风吹偏了方向,避开了蛇灵,直挺挺地扎在了门洞旁边。 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之后,梼牙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牙身上那抹水蓝色的光芒已消失无踪。 刚才那阵阴风应该就是蛇灵召来的,现在的堡院西墙附近到处弥漫着它身上的阴气,阴风消散后,那些离开蛇灵的阴气也慢慢沉入了地面。 看样子,那只蛇灵对梼牙也是十分忌惮,竟不惜稀释自身阴气,也要将梼牙挡开。 要知道,阴气对于鬼物来说,就好比气血对活人一样重要,活人在气血严重受损的时候,轻则重病,重则丧命,阴气被大量稀释以后,鬼物也有魄散的危险。 我这才意识到,即使不召出鬼门,只要有梼牙在手,眼前这只蛇灵也不难对付。 蛇灵大概猜到我要干什么了,它十分狂躁地在半空中游动了两下,在这之后,围绕在它跟前的最后四只厉鬼就一齐朝我扑了过来。 煞血大概能挡住一只厉鬼,四只一起来,我就彻底没招了,只能第一时间攥拢五指,催动幽冥通宝。 之前连续召出两道鬼门造成的消耗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这一次幽冥通宝刚被催动,我顿时感觉到一阵头昏眼花,差点一头栽下去。 好在鬼门还是如约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只不过从鬼门里窜出来的鬼卒,却只有寥寥四只。 厉鬼毕竟不是普通的游魂能比的,鬼卒一经成型,全部朝着其中一只扑了过去,它们拖住这只厉鬼以后,却也无法顺利地将其拖入鬼门,一时间竟形成了僵持。 另外三只厉鬼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同伴,依旧朝我这边猛扑。 我强忍着头晕,回头朝李淮山大喊一声:“飞爪!” 在我开口的时候,李淮山已经向前踏出一步,将爪链甩开了,就见厚重的爪头在空中抖了一个大圈,接着就“噗”的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的脸上。 李淮山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扔得这么准,顿时咧了咧嘴,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 我心里有点恼火,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立即冲他喊:“别磨蹭!” 李淮山这才回过神来,朝我这边跑了两步,再次甩开飞爪。 好在我身前还横着一道鬼门,厉鬼只能先绕开它,再迂回到我面前,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得到了一点点喘息的时间,要不然被飞爪砸中面门的时候,厉鬼就该冲到我脸前了。 李淮山甩飞爪的手法实在够呛,可我现在也不敢躲不敢避,任凭他时不时在我身上来一下,也只能咬牙支撑着,以此保持幽冥通宝一直处于催动状态。 在飞爪面前,厉鬼和普通的游魂几乎没有太大区别,对付普通的游魂时,只要这些鬼物被飞爪碰上一下,立刻就会不受控制地朝鬼门里钻,眼前这些厉鬼稍微麻烦一点,必须和飞爪发生两到三次接触,才乖乖地进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1章 困兽犹斗 可惜李淮山的手法太差,由他手里甩出去的飞爪,能不能碰到厉鬼,碰到哪只厉鬼,完全就是一个概率问题。 我也不知道该说李淮山运气好,还是说他运气不好,他连着扔了十几次飞爪,每只厉鬼都沾到了,可先后被触碰两次以上的只有两只,这两只厉鬼没等到我面前就进了鬼门,剩下的两只,一只被鬼卒控制住了,另外一只则围着我和李淮山不停地打转。 由于飞爪割破了我的皮肉,煞血外溢,才挡住了这只厉鬼的脚步,这倒是让我始料未及。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李淮山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地方,最后一次出手的时候,竟然将飞爪甩向了被鬼卒控制住的那只厉鬼。 这下可要亲命了,如果这只厉鬼被飞爪集中以后直接朝鬼门里走,小鬼卒说不定也会跟着他一起进门,鬼卒一走,鬼门也跟着消失,剩下的一只厉鬼该怎么处理? 我眼睁睁地看着飞爪顺着鬼门边缘飞驰而过,心脏都快冲到嗓子眼了。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一次李淮山竟然有了准头,飞爪精纯地砸在了厉鬼身上,看着骨白色的爪头和厉鬼接触,我的心口都跟着凉了大半截。 万幸的是,和飞爪二次接触以后,眼前这只厉鬼竟然没有朝鬼门方向移动。 不幸的是,厉鬼没动,鬼卒却动了。 四只小鬼卒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忙不迭地从厉鬼身上跳下来,然后就逃命似地奔向了鬼门。 这只厉鬼不是第一次被飞爪碰到了,可上一次的时候,小鬼卒一点动作都没有,现在怎么又齐刷刷地冲向鬼门了? 对于这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时间去解,眼看第一只小鬼卒已经消失在鬼门前,我赶紧冲李淮山喊:“别愣着,赶在鬼门消失之前” 没等我把话说完,李淮山又一次甩出了飞爪。 真是日了鬼了,这家伙不该有准头的时候偏偏扔的特准,该有准头的时候,却拿着飞爪朝我身上招呼。 在爪链的牵动下,爪头在半空中扫过一道长弧,一只厉鬼没扫到,最后却扫在了我的小腿上,爪链顺着我的腿飞快绕了几圈,竟把我给缠住了! 我真怀疑他其实是蛇灵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 李淮山惊得大叫:“缠得太紧了,我扯不开!” 扯不开就别扯了! 四只小鬼卒已经全部消失在鬼门前,霎时间,鬼门遁于无形,两只厉鬼硬顶着四处飘散的煞气,拼着阴气被冲淡的危险,也要近我的身。 我一把将李淮山拉到跟前,咬破舌尖,抬头喷出一大口舌尖血。 带着浓烈煞气的鲜血落在了李淮山身上,暂时可以保证他不被厉鬼上身。 眼下这情形,要是李淮山被鬼上身了,估计再过个几分钟,我就坐在阎王老爷家喝凉茶了。 李淮山被血雾遮了眼,用力甩了甩头,满脸紧张地问我:“现在怎么办?” 没时间跟他废话,我一把将他拎了起来,然后就迈开步子,朝着门洞那边猛冲。 有两只厉鬼挡着,我也知道闷头猛冲不是一个特别理智的选择,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 由于一只腿被缠住,我为了保持重心,冲锋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两只厉鬼很快就前后包夹地贴了过来,我彻底急了,不知不觉地张开了眼皮,冲着前方的厉鬼怒喝一声:“滚开!” 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丹田处的念力早就已经空了,按说像这种不夹杂念力的普通喝喊声,对于厉鬼来说应该没有任何威慑力,可飘在我面前的厉鬼竟然立即停了下来。 在这之前,我的视线穿过阴气,还能看到它的魂魄像模糊的火光一样飘荡摇曳,可现在它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完全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当时,我的视线从它身上掠过,也可能看到躲在门洞里的蛇灵,就发现蛇灵也在这一瞬间陷入了完全静止的状态。 借着厉鬼和蛇灵完全陷入停滞的这一点点时间,我拎着李淮山冲到西墙前,伸手拔下了梼牙。 这边梼牙刚刚脱离墙面,在我身后,两只厉鬼又贴了过来,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反手一抹,将梼牙划向了身后的厉鬼。 没等接触到厉鬼,牙身上就暴出了水蓝色的光,两只厉鬼的身子同时一滞,我看准了机会,在梼牙触碰到第一只厉鬼的瞬间,快速向前踏出一步,梼牙随着我的身形一起移动,点中了第二只厉鬼。 与上次一样,厉鬼一被梼牙触碰到,立刻消失无踪,反倒是围绕在灵体外的阴气在空中停留小片刻之后,才开始慢慢消散。 只剩下蛇灵了。 我不敢耽搁,厉鬼一除,立即转身冲进门洞,挺着梼牙就往蛇灵身上刺。 由于时机难得,我是先做出了刺击的动作,然后才观察前方的情况。 梼牙上蓝光大盛,蛇灵为了抵御梼牙,将围在身体周围的阴气全都浓缩在了身前,精纯到极致的阴气全部聚集在巴掌大的一小片区域内,露出了门洞后方的情景,这时我才发现,在门洞后面,四象阵的一小段灵韵被撕开了,在靠近地面的位置,呈现出一个椭圆形的破洞。 怪不得这只蛇灵从进入堡子开始就一直没有动静,它一直在用游魂和厉鬼作掩护,为自己开掘逃生的通道。 这家伙身上的阴气太重,不可能像别的鬼物一样飞起来,在我催动四象阵之前,四个阵眼就已经在地面上散布了少量的灵韵,说白了,自从它进入堡子开始,就已经出不去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它竟然能在大阵中撕开一道口子! 梼牙一接触到盘踞在蛇灵身前的精纯阴气,我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阻力,身形竟然被生生挡住了,根本无法再前进一步。 阴气聚拢间,周围也起了强风,半空中飞尘涌动,我和李淮山身上的衣服也被吹的猎猎作响,唯一能在这股劲风中沉静不动的,就是缠在我腿上的飞爪。 当时飞爪的爪头是吊在半空中的,按说爪头不算太重,应该被风搅得来回晃动才对,可它就是那么安静地垂着,纹丝不动。 我的直觉告诉我,要想抓住蛇灵,必须动用飞爪。 在挡住我的同时,蛇灵已经开始朝着破口那边退了,它身上的阴气太重,大阵的破口太小,很难全身而退,但它和我一样,现在都没有别的选择了,就算是拼着大部分阴气被锁在堡子里的危险,也要奋力撤退。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它,一旦让它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毕竟谁也不知道,村里到底有多少人还欠着死人债。 眼见蛇灵离大阵的破口越来越近,我赶紧朝李淮山喊:“解开飞爪,快!” 我说得明明是“解开飞爪”,李淮山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压根没听懂我的话,竟然卯足了力气,开始拉扯爪链。 这条链子本来就是缠在我腿上的,你这么拉扯,不是越扯越紧么? 我不得已再次提醒他:“解开飞爪,别扯!” 李淮山这才回过身来,赶紧伸手,将捆在我腿上的爪链解开,万幸链子在缠住我以后没有结成死结,李淮山用了很短的功夫就将它解下来了。 而此时,蛇灵已经逼近了大阵的破口,大概是由于忌惮梼牙的缘故,它不敢将挡在身前的阴气散开,只能将大部分力气都用在抵挡梼牙上,后撤的速度也算不上快。 不用我嘱咐,李淮山已经扔出了飞爪。 他和蛇灵的距离也就是不到两米,要是在这么近的距离还找不到准头,那李淮山这二十多年就算白活了。 飞爪从我身边掠过以后,毫无意外地打中了蛇灵。 鬼物原本不该有实体,之前飞爪不管是触碰到游魂还是厉鬼,都只是在鬼物的灵体上一扫而过,无法发生物理上的接触,可是现在,爪头在触碰到蛇灵以后,却像是有了意识一样,五根爪刃同时缩紧,竟然将蛇灵给攥住了。 接下来,飞爪上的爪链也开始一节一节地缩短,自行将蛇灵一点一点地拉了过来。 蛇灵的力量很大,李淮山明显有些扛不住,我立即腾出一只手,和他一起抓住爪链,奋力朝着堡院里退。 在此期间,我依旧挺直了手臂,用梼牙抵着聚拢在蛇灵身前的阴气。 即便蛇灵被我们拉回来了,可要想将它镇住,肯定还要花费极大的力气,在下一场交锋开始之前,我必须依靠梼牙的力量,尽量化解它身上的阴气。 灵体本身并不难对付,能给我们造成麻烦的,就是这股围绕在灵体周围的阴沉炁场。 在我和李淮山的奋力拉扯下,蛇灵终于被拉进了堡院,可此时它身上的阴气依旧非常强悍,我们一时间也拿它没办法,只能借着梼牙,继续和它僵持。 起初蛇灵还拼命地扭动身子,想从飞爪的束缚中脱离出去,但在一段时间的折腾之后,它终于还是放弃了,因为它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想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其实很简单,只要把我和李淮山干掉就行了。 而我和李淮山在拼尽全力和蛇灵对峙的时候,也忽略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我们能感应到鬼物身上的炁场,聪明的鬼物也能感应到我们身上的念力。 蛇灵一定早就意识到,以我现在的状态,已经无法召出鬼门了,只要它能避开梼牙,我就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威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2章 混沌之炁 在蛇灵停止挣扎的一刹那,我和李淮山都以为它这是要缴械投降了,我心里松了一下,李淮山那边也吐出了一口长气。 但也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在我们脚下卷起了一道强劲的阴风。 这阵风来的太过突然,没等我们做出反应,包裹着寒意的风力就压在了我们身上,李淮山的身子比我轻一些,吃不住风力,当场就被撩到了半空中,我立即压低身子,企图让重心下沉,却依旧被风压搅乱了步伐,接连踉跄了好几步,梼牙也从蛇灵身前挪开了。 梼牙似乎也能感觉到事态出现了变化,牙身上的光芒立时间变得异常明亮,让大半个堡院都覆上了一层水蓝色。 在梼牙的压制下,院子里的风先是变得弱了一些,可没过多久,蛇灵就撒开了聚在身前的那团阴气,并让阴气分成两股,一股朝着我快速延伸,另一股则朝着李淮山卷了过去。 在通灵宝玉的映衬下,着两股阴气就如同两根由黑烟凝聚而成的长鞭,只一个瞬间就扫到了我和李淮山面前。 我被扫中以后,血液里的煞气立即发挥作用,阻挡着阴气对我的侵蚀,可李淮山却完全没有任何保护,我离他不远,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阳气变得非常散乱。 如果再来这么一下,李淮山就是不是阳气散乱的问题,到了那时候,阳气外散,阴气冲体,就算不死以后也要变成一个废人。 没时间多想了,蛇灵已经发动了第二此攻势,眼看着两天由阴气凝聚而成的长鞭在空中挥动起来,我只能松飞爪,一把扯住李淮山,拉着他朝院子北边退。 刚撤出几步,浓烈的阴气就压到我们面前,李淮山浑身虚脱,根本没办法躲闪,我只能俯身将他压在地上,第一道阴气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还能靠血液里的煞气堪堪抵挡一下,第二道阴气砸过来的时候,我身上的煞气就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已经无法发挥作用。 阴气一入体,我身上的阳气也立即变得散乱起来,剧烈的疲惫感快速在我的五脏六腑中蔓延开来。 刚跟着二爷学手艺的时候,我曾吃过大量的还阳丹,如今这些丹药的药力还囤积在我的经络里,身上的阳气一乱,这股药力立即给我了加持,疲惫感没等蔓延到我的全身,又开始慢慢消散了。 我赶紧起身,将李淮山夹在腋下,玩了命地朝北墙跑。 只要到了墙根下,我就能借助东北c西北的两处阵眼暂且抵御住蛇灵的阴气。 可惜我的如意算盘刚打响,身后的阴气就压过来了。 我的奔跑时候的速度确实比一般人快得多,可不管怎么说,我终究只是个凡人,虽算卯上全身的力气,也快不过飞驰而来的阴风。 一眨眼的功夫,阴风就狠狠压在了我的背上,我的身子当场失去了平衡,吭一声栽倒在地,李淮山也顺着地面滚了出去。 蛇灵大概也意识到,只要将我干掉,剩下一个李淮山,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它放弃的李淮山,将大股阴气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过去常听二爷说什么,阴气蚀体,小命不保,在碰到蛇灵之前,我一直以为这句话根本就是对李淮山一个人说得,我有煞气护体,还有各种草药的药力加持,再精纯的阴气也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影响。 直到如今,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阴气先是顺着毛孔侵入我的经络,又沿着经络,在我的内脏中蔓延,沉积在我身上的药力,以及血液中的煞气,在这一刻仿佛全都失去了作用。 虽说它们依旧在努力阻挡着蛇灵的阴气,但那股阴气就像是溃坝之水,顷刻间就将这微弱的防御工事摧得连渣都不剩。 我终于明白蛇灵为什么能在大阵中撕开一道缺口了,它实在太过强悍,即便还没有达到凶神那样的级别,但我和它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上。 一旦它打定主意要我的命,无法召出鬼门的我只有死路一条。 说什么都晚了,完蛋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我被阴气压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转了转眼珠,将视线挪到李淮山身上。 等我完蛋以后,下一个估计就轮到李淮山了,再下一个,就是东屋里的王寡妇,至于陈大棒能不能活下来,我不知道。 李淮山用手支撑着地面,吃力地爬了起来,我想朝他喊话,让他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可阴气锁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看样子李淮山根本没有逃走的打算,他拼了力气站起来之后,就一直面朝着蛇灵所在的方向,眉头紧锁。 过了小片刻,李淮山从脖子上扯下了琉璃卵,奋力朝着蛇灵扔了过去。 这颗琉璃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李淮山不受邪气影响,当初在仉家冰室的时候,也多亏了这枚琉璃卵,阴龙才没能借他的阳身还魂,但在面对如此强悍的阴气时,琉璃卵也失去了意义。 李淮山投掷琉璃卵的举动,只是毫无用处的最后挣扎罢了。 没有奇迹发生,我用力转动眼睛,从余光里看到琉璃卵从我背后掠过去以后,很快就随着风力偏移了方向。 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到阴气了,刺骨的寒意冻僵了我的神经,我唯一能保持的姿势就是将脸贴在地上,就连眼珠都渐渐变得无法转动。 李淮山想跑过来来我,可还没等他冲到我面前,就双腿一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别说和蛇灵的炁场正面接触了,光是弥漫在空气中的那些阴气,就足以耗尽李淮山的所有力气。 我已经没办法将视线挪到李淮山那边去了,也不知道他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他倒地以后就没了动静,估计和我一样,也动弹不了了。 就在一个多月前,我和吴林一起下墓的时候,还曾碰上过真正的凶神,当初我曾在凶神手中逃出生天,没想到今天要死在一只厉鬼的手里了。 我不怕死,但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实在是让人不甘心啊。 压在我身上的阴气越来越浓,刚才是身体失去知觉,现在连脑子都开始发木了,我感觉到,这个世界仿佛在离我越来越远,地面c西边的土墙c东边的阁楼,都在渐渐拉远,在这些东西的背后,依旧是黑色的天。 我以为,周围的景物最终会彻底遁入黑暗之中。而我的命运也和它们一样,终究要在黑暗中魂飞魄散。 在我几乎就要放弃的时候,原本已经开始模糊的意识竟又变得清晰起来,被麻痹的神经也渐渐恢复了活力。 一直到意识完全清醒过来,我发觉体内正有一股极为混沌的炁场在左冲右突,将阴气一股一股地逼出我的体外,连同我的身上原有的煞气和阳气也在它的带动下兴奋起来,开始抵御和化解蛇灵的阴气。 我花了一点点时间回过了神,随后才意识到,这股混沌炁场,就是当初我和吴林下墓的蹿到我身上的那股,记得那次遭遇凶神,我也是先感觉到这股炁场在体内游窜,然后幽冥通宝才自行催动,召出了青铜鬼门。 对了,幽冥通宝呢? 刚才我为了拔出陷入墙面的梼牙,曾展开了攥着幽冥通宝的手,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留意幽冥通宝没有有从我手中脱落。 等身上的力气又恢复了一些,我赶紧摊开右手,却发现幽冥通宝竟然像吸铁石一样,紧紧地吸附在我的手掌上。 蛇灵大概是见我在阴气压身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各种动作,顿时变得急躁起来,我能感觉到身后的阴气变得更加澎湃,也更加不稳定。 和阴气相比,在我体内不断游窜的混沌炁场就像是站在大山面前的一个孩子,它算不上精纯,炁量也很小,可蛇灵那庞然大物般的阴气,却又根本奈何不了它,任凭阴气肆虐,这股炁场就是能左格右挡,一次次化解阴气的攻势。 没过多久,我的手脚完全恢复了直觉,而贴在我手掌上的幽冥通宝也剧烈震荡起来。 是时候了! 我立刻爬起身来,摊开手掌,让幽冥通宝暴露在夜空下方。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只知道心中有一份直觉在驱使着我,它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活过今晚。 幽冥通宝在我手中震荡着c跳动着,一缕淡淡的混沌炁场慢慢顺着我的手臂爬上了手腕,又像薄纱一样,轻轻地落在幽冥通宝上。 下一个瞬间,幽冥通宝突然停止了震颤,而在堡院的正当中,凭空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青铜鬼门。 蛇灵好像知道这面鬼门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它立即将所有的阴气都聚拢在了自己的灵体和鬼门之间,然后扭动着身子,朝堡院大门飘了过去。 青铜门板在一阵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堡院里立刻扬起一股很强的吸附力,蛇灵被这股力量拉扯着,速度随之慢了下来,但它依然强行支撑,一边收拢飘散在空气中的阴气,一边朝着院门那边撤。 而青铜鬼门在张开了一条很窄的缝隙之后,竟然不动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3章 异地通话 李淮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了,等我留意到他的时候,他正弯着腰从我身边跑过去。 鬼门看样子对活人不起作用,李淮山穿过半透明的门板时没有收到任何阻碍。 眼看李淮山是直奔着蛇灵方向去的,我心里顿时一惊,赶紧冲着他喊:“你干什么去?” 李淮山好像听不到我的话似的,根本不回应,就是闷着头往前冲。 小片刻之后,我就见他冲到了离蛇灵不足五米的地方,弯腰捡起了拖在蛇灵身后的链子。 看到这一幕,我才想起来,李淮山的飞爪还挂在蛇灵身上呢。 接下来,李淮山就如我想象中那样开始往鬼门这边撤了,他双手抓实了爪链,一步一步将蛇灵拉了过来。 蛇灵扭动着身子,不断用阴气骚扰李淮山,可李淮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全然不怕它的阴气,就是不管不顾地托着它走。 眼看那条蛇灵马上就被拉到鬼门跟前了,在最后关头,它似乎还想奋力挣扎一次,撒开了浑身的阴气,试图用这股阴气将李淮山包裹住。 没错,李淮山确实动了,不但动了,还将蛇灵拖向了鬼门,可在他做出这些举动的同时,我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阳气依旧十分散乱,如果再被蛇灵的阴气冲撞一下,只有死路一条。 说真的,我很想却帮忙,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现在不能动,但凡我有一点点轻微的动作,鬼门就会消失。 在我的面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岔路口,是留在原地不动,还是过去救李淮山? 事实上,我只是朝这条岔路快速扫了一眼,事情就出现了转机。 蛇灵在撒开阴气的同时,也失去了和鬼门抗衡的砝码,没登这股阴气落在李淮山身上,蛇灵的身子就在空中突然一闪,当场就被吸进了鬼门,连同飘散在空气中的大股阴气,也跟进了门缝。 蛇灵伏法,鬼门一刻也没多停留,立即消失。 刚才堡子里还是一副阴风肆虐c尘土飞扬的景象,可是现在,风停了,尘土也渐渐落下,堡子里突然间变得非常安静。 我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情景转换,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只是默默地托着幽冥通宝,望着李淮山发呆。 李淮山脸上的表情比我还呆,他像个傻子一样,表情木然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候,在我体内游窜的那股混沌炁场也消失了,强烈的疲惫感顿时占据了我的身心,我再也站不住了,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激起了一小片尘土。 李淮山几乎是和我同时倒下的,我只是坐在地上,他则是一歪脑袋,直接躺下了。 我仔细看了看李淮山的脸,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睛闭上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家伙身上的阳气正渐渐趋于稳定,应该没什么大碍。 在这之后,我又伸长了脖子,仔细听了听东屋里的动静,那间屋子里也安静得出奇,估计在鬼物冲进堡子后不久,陈大棒和王寡妇就失去意识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可扛不住那么强的阴气。 结束了,终于特娘的结束了。 我长吐一大口浊气,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望着子夜的星空出起了神。 客观地讲,我应该不算一个特别喜欢发呆c出神的人,可刚才的一番苦战已极大消耗了我的精神,加上脑袋有点乱,不可能睡得着,只能望天发呆。 就这么躺了大概一个小时,我感觉精神头好了不少,才有些吃力地爬起来,到堡院的四个角落撤了阵眼,又顺着西墙根查找了一番,从门洞附近找到了李淮山的琉璃卵。 李淮山身上的阳气还没有完全稳固下来,王寡妇和陈大棒也依旧昏迷着,我闲来无事,就一个人蹿上了堡墙,仔细观望了一下死人坡和村里的炁场。 死人坡的坡顶上还是阴气不散,这道阴气来自于那道我没有清除的重墓,经过了一个下午阳气冲刷,我感觉它似乎比中午的时候淡了一点。 两点多钟的村子里异常寂静,我朝着村子观望的时候,只有陈老汉家的灯是开着的,在村子内外,没有出现异常炁场。 如果说蛇灵伏法的时候,我那颗悬着的心沉下来一大半,此时看到堡子外面没有其他异常,这颗心总算是完全落地了。 大阵毕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其他鬼物从那里钻出去。 还好没有。 我背靠墙垛坐下,心里隐约有些兴奋。 不为别的,就为我和李淮山凭借自己的力量结了这里的案子,从回到仉家到现在,如果论凶险,这次的经历仅次于我和吴林下墓那一次,可那时候我身边毕竟跟着吴林这么一个老油条,这一次,我和李淮山没有依靠任何人,从头到尾全凭自己的本事。 而且整件事办下来,除了李淮山在见到ěi nu蛇的时候表现出了不该有的紧张,我们几乎没有犯错。 虽说在对付蛇灵的时候确实有些托大,可我们毕竟成功了。 如果二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要是我现在在渤海湾,他肯定又要带我出去大吃大喝,狠狠庆祝一番 刚从仉家出来的时候,我还反复告诉自己,在这一年里,我和这个家族没有任何瓜葛,也告诉自己,十一年前,二爷差点就变成我的杀父仇人,可没想到,好不容易独自办了一次案子,我最想得到的奖励,竟然是二爷的一句认可。 想到这,我不禁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眼下也没有什么事,我就拿出了sh一u ji,按下开机键,打算看一看包有用有没有给我回音。 他确实给回音了,而且是一连串的回音。 sh一u ji一开启,短信箱上的数字就不停地闪,我仔细一看,竟然有二十多条信短信,而且全都是包有用发来的。 第一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我别着急处理王寡妇的事,他尽快带人来,另外他也在短信里说,龙骨压鬼的事他好像听说过一些,并问我是不是在西海固。 前两条短信的发信时间间隔了将近一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包有用应该是去查资料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第二条短信中,包有用开始反复劝我不要轻举妄动,说堡子里的东西可能非常麻烦,我不一定能处理得了。 第三条信息则直接告诉让我赶紧离开,说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他也向二爷打听了一下我的修为,目前可以断定,以为现在的道行,根本处理不了这件事。 再后来的几短信全都是一样的内容,全都是在催促我回信,包有用说我的diàn huà他打不通,李淮山的diàn huà拨通了没人接,他们那边的人都急坏了。 翻到最后一条短信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么一句话:“我和庄师兄已经往你那边赶了,如果你还能看到短信,尽快回信!” 看了包有用的信息,我心里又开始打鼓了,难道除了大批鬼物和蛇灵,这地方还有更麻烦的东西? 我不敢含糊,赶紧拨通了包有用的diàn huà。 包有用没让我多等,很快就接了。 diàn huà一通,包有用就大声嚷嚷起来:“喂?是仉若非吗,喂?” 我险些被他震破耳膜,赶紧将sh一u ji从脸上挪开,直到确认他那边消停了,我才将耳朵和嘴巴凑到sh一u ji上,回了句:“是我。” “还好还好,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包有用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很紧张地问我:“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我沉思小片刻,在脑子里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后才开口:“鬼物都镇了,目前没有其他异常。” 包有用:“都镇了?不是不可能没有其他异常吧” 他没把话说完,diàn huà里就传来了一个十分温和的声音:“仉若非,说说你都镇了些什么东西?” 我愣了一下,这人是谁? 对方好像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似的,在我开口之前又说了句:“我是庄有学。” 难怪呢,我刚才就觉得这声音耳熟。 我也没再说别的废话,直接回答问题:“镇了不少游魂我也说不上来那些东西是不是游魂,总之就是一些普通的鬼物,另外还有七只厉鬼和一条蛇灵。” 庄有学立即发问:“蛇灵?什么样的蛇灵?” 我想了想,说:“就是一条和小手臂差不多长,和手指差不多粗的小蛇,这家伙能控制别的鬼物,身上的阴气极重,很难对付。” 这一次庄有学的语气变得有些惊愕了:“你把那东西镇住了?” 我挠了挠头:“也不算镇住吧,就是把它送进鬼门了。” 庄有学:“那可不就是镇住了么?你现在召出来的鬼门,有这么大的威力了?” 我正想说话,就听到diàn huà另一头的包有用问庄有学:“仉若非那边什么情况?” 庄有学的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咱们白担心一场,这小子竟然把船灵镇住了。” 包有用:“不可能吧,仉家三爷不是说,仉若非现在的道行,放在行当里也就是中下水平,他怎么可能镇住那玩意儿?” 庄有学:“你别忘了,就是这个道行在中下水平的小子,可是在擂台上打败过仉子正的。” 这两个人在diàn huà另一头聊得欢,完全忘了我的存在么?要知道diàn huà是我打出去的,他们倒是不用担心话费。 我忍不住插嘴将他们打断:“船灵是什么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4章 装睡的人 庄有学说:“船灵啊,说白了就是船员的执念。我们快到西海固了,见面以后详谈吧。” 过了一小会,diàn huà里又传来了包有用的声音:“先挂了啊。” 话音刚落,diàn huà就断了。 我将sh一u ji塞回口袋,又朝堡子里看了看,李淮山醒了,这会正十分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东屋那边依然没有动静。 也不知道还庄有学和包有用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还要等多久才能见到他们两个。 反正眼下也没什么事,等就等吧。 正好提到了庄有学和包有用这两个人,我又想多说两句。 在我出门游历的这一年里,和他们的交集很多,在这段日子里,凡是我经手的案子,都是由他们两个来收尾的,不过大部分案子对于我的人生来说无关痛痒,我也不打算详细去聊,毕竟如果每一个案子都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估计花上几百万字也说不完。 但对于庄有学和包有用这两个人,我还是要说一说的。 之前已经提过了,庄有学是寄魂庄屯蒙一脉的首席大弟子。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年关前后,他师父夏宗明决定到北邙山隐居,从此以后,他就成了屯蒙一脉的掌门,从那时候开始,庄有学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寄魂庄,除非行当里出了大事,否则轻易不在外面走动。 虽然身负着“首席弟子”以及“掌门”这样的名号,但庄有学和所有的屯蒙一脉门人一样,没有术法方面的传承,也几乎没有修为,但行当里的人都对他敬重有加,就连空云道长和张真人这样的老前辈,也和他私交甚笃,早年我一直以为,庄有学之所以能在行当里吃得开,除了寄魂庄的名头正盛以外,完全得益于这个人的品行和风度远超常人,甚至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打心底里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庄有学虽然道行很弱,却拥有一种让人不得不敬重的能力,用行当里的话说,他在筮卜算命方面的造诣,已经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境界。而用空云道长的话说,庄有学这个人,是可以预知未来的。 可这样的能力同样有着很大的副作用,毕竟泄露天机者,必遭天谴,所以除非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庄有学很少动用自己的能力,据他自己说,如果他泄露的天机太多,不光他要遭受厄运,就连寄魂庄也有万劫不复的危险。 而包有用则是行当里首屈一指的消息通,除了各大宗门中那些不外传的秘辛,行当里的事,包有用可以说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他在全国各地都有大量的眼线,但凡行当里有一点风吹草动,第一个得到信的人,肯定就是他。 不过和庄有学一样,这个包有用也是一条潜龙,他掌握的消息虽多,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随便对外人说。 寄魂庄有三脉传承,屯蒙c豫咸c守正,包有用是豫咸一脉的门人,但至今也就是个门人而已,零七年的时候,豫咸的掌门人应该还是赵宗信,如今的掌门人叫冯有义,我和冯有义的交集不多,只是听说,这人是行当里出了名的老狐狸,心思之狡诈c城府之深,极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据说冯有义早年是干刑警出身,常年接触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导致本人也比较阴暗,虽说没听说他干过什么坏事,但行当里的人似乎都不愿意和他来往。 不过这些内容都是我道听途说来的,几年前我曾和冯有义见过一面,觉得他虽然不像庄有学那么招人喜欢,但也算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你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像包有用这么有本事的人都当不上掌门,却让一个阴险狡诈的冯有义夺了位子。 原因很简单,包有用的本事只是在我们看来很大,但放在整个寄魂庄,他根本排不上号。 如今寄魂庄的三个掌门放在行当里,那都是不世出的大拿,可诡异的是,这三个人齐聚一堂,竟然非常的和谐,从来没听说过人家闹过什么矛盾,这在仉家人看来,简直难以置信。 仉家人只认一个理,那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就拿二爷和仉恒来说,在外rén iàn前,他们表现的和和气气,一幅和谐共处的样子,实际上在暗地里,这两个人斗得比谁都欢。 人都说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家族往往斗不过宗门,存活的时间也不如大多数宗门长,行当没落的时候,首先凋零的,也往往是这些所谓的世家门阀。 对于那些从小就在家族里成长起来的人来说,这样的说法根本入不了他们的耳。可我却一直认为,这样的说法确实是有道理的。 别的不说,只要拿寄魂庄和仉家做一做对比,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只可惜家族宗亲们是不可能思考这些问题的,尤其是那些老世家的掌权者,他们是家族企业中的既得利益者,就算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可能承认宗族内斗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 对于此,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也是无能为力,毕竟你可以叫醒睡着的人,却叫不醒那些装睡的人。 我一直以为,就是这些装睡的人,加快了整个行当的没落。 不过在零七年十二月的那个夜晚,我还没有想到这些,更不会想到,几个月以后,我将会在仉家新生代的内斗中扮演主角。 那天晚上,我只是背靠着墙垛,放空大脑,等待时间一点一点地从我身边流逝。 包有用他们没让我等太久,清晨五点多的时候,一辆四轮驱动的重型越野冲上了黄土坡,朝着堡子这边疾驰而来。 透过硕大的前车窗,我一眼就看到开车的人是包有用,庄有学正靠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小睡,尽管车子颠簸得很厉害,却一点都没有打搅他的睡意。 直到车子在堡子门口停下,庄有学才立即睁开了眼睛。 包有用快速下车,但不急着进来,双脚落地以后就从车后座上拿下了一个风水罗盘,转过身,面朝着死人坡方向观望起来。 随后副驾驶车门被打开,车后厢的另一扇车门也被打开了。 庄有学下了车,跟在他身后一起下来的人,是邢伟。 自上次一别,我已经有大半年时间没见过邢伟了,也不知道他在这大半年里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看上去竟然有些苍老,下车以后也是耷拉着眼皮,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跳下墙头,快步走到庄有学跟前的时候,邢伟还冲我笑了笑,就连他的笑容看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 庄有学简单地向我了解了一下堡子里的情况,随后就脚步如风地进了院子,包有用正查看死人坡那边的风水,暂时没功夫搭理我。 邢伟将后背贴在车门上,藉此来支撑疲惫的身子,随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了烟包,问我一句:“你抽烟吗?” 我也没客气,从烟包里抽出两根烟,一根塞进邢伟嘴里,点火帮他点上,另一根留着自己抽。 邢伟吞吐了两口云雾,冲我笑了笑,说:“来的路上听说你把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我可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啊。” 我问邢伟:“你咋了这是,才多久不见,怎么萎靡成这个样子了?” 邢伟一脸无奈地冲我摆摆手:“嗨,别提了,从东北老林出来以后,我就带队去了野人山,差点没被折腾死,这几个月下来,我每天睡觉的时间基本不超过四个小时,早熬下去,早晚得出人命。” 他这完全就是在抱怨了,而且我听得出来,他不是在向我抱怨,而是向包有用抱怨。 包有用看过了风水,这会才走了过来,笑着对邢伟说:“你算好的了,我当侦察兵那会,可比你惨多了。来,分根烟。” 邢伟一边说着:“你自己不是有烟么,怎么还管我要?”,一边举起手,将烟包递到了包有用面前。 包有用抽出一根烟,也不点,就这么拿在手里,随后又冲邢伟笑了笑:“因为我抠啊。” 邢伟翻了翻白眼,没说话。 这时包有用又回过头来对我说:“本来野人山那边的事,组织上是打算让有道去的,可有道落了一年的功课,现在正是赶功的时候,我们就没让他去,反正野人山那边也没什么大事,邢伟带着人过去看看也就行了。” 邢伟接上了话茬:“什么叫没什么大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野人山是什么地方,进去以后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我带着十个人进山,差点就没能出来。唉,今年我本来还打算好好练练新兵呢,你们这么一搞,全给耽误了。” 包有用:“你不会带着新兵去野人山嘛,顺道也给他们加加练。” 这番话又得了邢伟一顿白眼:“你别闹了,我要是带着新兵进去,没准一个都活不下来。” 我也是一时好奇,就多嘴问了句:“野人山那边出什么事了。” 就听包有用说:“也没什么大事,你就别瞎打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5章 海商 可过了一小会,他又问我:“哎,仉若非,我听人说,几个月前,你曾带着李二狗到西南边陲那边找蛹寨,这事是真的吗?” 我点头:“是啊,我手里这枚幽冥通宝就是在那里找到的。” 包有用和邢伟对视一眼,随后又对我说:“早知道是真的,就该把你派到野人山去啊,正好邢伟他们也没找到古墓,要不然你再麻烦一下” 没等包有用把话说完,堡子里就传来了庄有学的声音:“师弟,你过来一下!” 包有用将手里的烟扔给我,转身就朝堡子里跑,邢伟也跟了过去。 他们两个都走了,我一个人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正巧心里也好奇庄有学在堡子里发现了什么,于是也迈开步子,快速跟上了邢伟。 刚一进堡院,包有用就看到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李淮山,随即回头来问我:“这哥们咋啦?” 我摊了摊手:“废了。” 李淮山听到我的话,立即举起胳膊,朝我伸出一根中x指。 包有用顿时乐了:“还挺有活力。” 这时庄有学又开始催了:“包师弟,快点过来!” 包有用没敢继续耽搁,赶紧循着声音跑向了堡子西北角的那道窄门。 我和邢伟跟着他跑到窄门前,庄有学正好从里面出来,他左手托着一颗业石,右手扶着门框,对包有用说:“你看看这东西是什么材料做的。” 一看到庄有学手里的业石我就惊了,立即发问:“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庄有学冲我笑了笑:“从地底下挖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那颗刚刚悬起来得心又落下了。 还好是挖出来的,他要是说这石头是自己从地底下浮出来的,那就意味着这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祭坛依然在发挥作用。 包有用仔细看了看业石,抬起头来对庄有学说道:“这东西是用花岗岩的石粉压制粘合而成,里头还掺了盐。按说像业石这种东西,大多都是自然形成的,人工粘合起来的我也是头一回见到。” 庄有学:“这里头有什么讲究吗?” 包有用沉思了小片刻,摇头:“说不上来。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怎么研究这些东西,要不你把这块石头带回去,让二师伯看看?” 庄有学摆摆手:“不用麻烦了,若非已经把事情处理得很干净,咱们寄魂庄就别再横插一杠子了。” 听者无心,说者有意,当时我的并不能理解,所谓的横插一杠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后庄有学又转过头来对我说:“说说吧,你这两天都经历了什么,说得越详细越好。” 这话要是从包有用嘴里说出来,我可就要掂量掂量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得小心兜一兜再开口,可庄有学给人的感官实在太好,让人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当着他的面,我也就没多想,将这两天的经历原原本本还原了一遍。 在我说话的时候,庄有学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包有用却时不时地皱一下眉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皱眉。 直到我把话说完了,庄有学才开口,他首先提到的,是陈老汉所在的善堂:“这十年间,善堂的人一直消失匿迹,行当里的人也以为善堂的符纸已成绝版,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善堂的根基竟然扎在了西海固,更没想到善堂的最后一个传人还活在世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庄有学时不时朝包有用那边看上一眼,包有用每次和他的视线对上,也只是微微一笑。 像包有用这样的消息通,应该知道善堂就在西海固,但看庄有学的表情就能知道,包有用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这件事。 之后庄有学又提到了黄老板:“我要是没猜错的,那个做牛宝生意的黄老板,祖上应该是行当里的人,就算不是行当里的人,至少也是半门清。对了,大黄身子里压着鬼物的事,这位黄老板也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据陈老汉说,除了陈家人,在我们来之前,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黄老板了。” 和庄有学一样,我说话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看一眼包有用。 包有用连这地方有蛇灵的事都知道,肯定也知道陈家人曾用灵牛压过鬼。 可这家伙藏得太深了,没人知道他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掌握了这里的情况,大概连陈老汉本人都没想到,除了黄老板,在西海固之外,还有包有用这样一个知情者。 听到我的话,庄有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这位黄老板,说不定是个人才啊,如今咱们这个行当,人才越来越少了。” 我说:“你是想拉黄老板入行吗?” 庄有学笑了笑:“确切地说,我是想麻烦你连他入行,不过黄老板如果是个没道行的人,直接让他入行似乎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如就让他当个半门清吧。” 说得倒是容易。 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要拉外面的人入行,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庄有学依旧笑了笑:“黄老板是个生意人,呵呵,做生意嘛,总是要图一个‘利’字的,如果他能把手里的牛宝卖给行当里的人,价格至少能翻一番。” 我抬了抬眼,盯着庄有学的眼睛,庄有学也不退避,满脸笑意地和我对视。 我能感觉到,他是执意要拉黄老板入行的,就算我不去做这件事,他也会让别人去做。 可我想不明白,他和黄老板素未蒙面,为什么又如此看重对方? 庄有学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一个我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的理由。 在小片刻的四目相对之后,庄有学吐了一口浊气,对我说:“你以后要想在行当里行走,总归需要一些人脉的,可积累人脉这种事,很多时候看的是缘分。缘分到了,你就应该去争取,如果弃之不理,就可能反遭其害。哦,对了,你昨天晚上不是问我,船灵是什么吗。” 既然庄有学转移了话题,我也不好继续聊黄老板的事,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不是只有活物死后才有灵体吗,船沉了,也能变成鬼?” 庄有学向我解释:“不是船变成了人,而是船员的执念附在了船上,给船赋予了生命。船沉以后,附在船身上的执念就会凝聚海底的阴气,变成恶灵。” 我说:“海底的阴气?如果这样的船不是沉入海底,而是沉入江河,就不会变成船灵了,是这个意思吧?” “当然不是,”包有用笑着接上了话头:“只要船有执念,沉后必然化作恶灵。眼下这个堡子的第一代之主人,曾是光绪年间的海商,他家的船队就是沉在了南海。你不是说堡子底下连着一条峡谷吗,那条峡谷在早年的时候,就是用来放置船骸的,峡谷里的一百四十四盏长明灯,原本也是用来压制船灵的。” 我有点会不过味来了:“船沉在了南海,船骸怎么跑到内陆来了?” 包有用摊了摊手:“这种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啊。不过我查过晚清年间的一本博海手记,手记上说,海商之所以携家带口来到黄土坡,就是怕船灵常年吸纳海底阴气,久而久之,会回到陆地上找他的后人寻仇,所以我推测,他应该是在移家之前就让人打捞了船骸,又在搬迁到此地的时候,将船骸运过来的。” 庄有学接着说道:“这个海商姓马,是回族人,祖籍云南,和郑和有血脉关系。如果没猜错的话,当年郑和下西洋时整理出的一本《十洋志》应该就在他手里,不然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想到用一百四十四盏尸油灯来压制船灵,这一道手法原本是永乐五年的时候,由暹罗大巫研创出来的,而郑和也正是在那几年里到了暹罗,并和当地大巫有过长达数日的密谈。” 我不禁发问:“海商姓马,郑和姓郑,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有血缘关系?再说了,一个明朝人,一个清朝人,两个人的生活年代隔得也太远了吧。” 庄有学说:“知道郑和为什么被人称为‘国姓爷’吗,就是因为他的姓是皇帝亲赐的,在这之前,他姓马,小名马三宝,也是云南回族。” 包有用就在一边笑:“这小子和小时候的有道一个毛病,都不爱看史书。” 庄有学没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指了指身后的窄门,继续对我说:“这里头的龙骨压鬼阵也十分罕见,虽说行当里也不是没有人用这种手法压制过鬼物,但你要知道,龙骨上面本来就附着船灵,如果处理不好,一旦船灵有了意识,不但无法压制其他鬼物,还会自行脱离大阵,为害一方。据我所知,在龙骨下方埋业石,藉此锁住龙骨c压制百鬼,让百鬼成祭的手法,应该是鲁班独创的。”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王寡妇的丈夫,据说是鲁班传人,对了,我听说那人手里还有一卷《鲁班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6章 来去匆匆 庄有学将手抱在胸前,一脸深意地看着我,却不说话。 他的举动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问他:“怎么这样看我?” 一旁的包有用先说话了:“我和庄师兄推测,《十洋志》和《鲁班书》,应该还藏在村子的某个角落里。你看啊,这边的事呢,是你自己处理的,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怪不好意思的,不然这样吧,我们帮你找到那两本书,这些东西都是珍贵文物,找到也要上交,但在上交之前呢,咱们可以先抄它两份,你抄一份,自己留着,我们抄一份,带回寄魂庄。” 这叫什么话?这本来就是我的案子,要不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王寡妇和陈大棒,我也犯不着联系包有用,可听他这意思,好像我接手的这个案子,他本来就有义务为我ti g一ng协助似的。 不过退一步来说,《十洋志》和《鲁班书》这两样东西,我确实很想要。 技多不压身嘛,如果能得到这两本书里的传承,对我来说应该没什么坏处。 包有用一脸鸡贼地看着我,我斜着眼睛盯着他那张脸,心里觉得有点腻歪。 这时庄有学又开口了:“如果能找到这两本书,咱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毕竟如果咱们不仔细找一找,书里的绝学说不定就永远烂在这片黄土里了。如其让传承断脉,不如由咱们讲这些传承保护起来。” 我看看庄有学,又看看包有用,问他们:“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十洋志》和《鲁班书》藏在这个村子里。” 包有用说了实话:“没错,我们确实一早就知道。不过时机未到,我们也不敢将它们驱走,嘿嘿,说起来,它们也是托了你的福,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我瞥他一眼:“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包有用笑了笑:“对于咱们这个行当里的人,来说,西海固这地方,历朝历代都是一块不争之地,除了半门清以外,不管是各大宗门,还是世家c隐修,包括散修,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轻易涉足。要不是善堂的人找你来处理这边的案子,你又联系了我,我和庄师兄也来不了啊,哈哈。” 我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善堂能将基业扎根在这里。” 庄有学说:“从元朝开始,善堂就由正统的行当人变成半门清了。” 说到这,他看了看手表,又抬起头来对我说:“包师弟留下来帮你找东西,我和大伟把王寡妇和陈大棒押回四川。” 他说完就要走,我赶紧开口:“对了,我听陈大棒说,葬教的人曾来过这里。” 庄有学身子转到一半,又回过头来,皱着眉头问了句:“葬教?” 我点了点头。 庄有学盯了我好一阵子,之后又看向了包有用,而此时的包有用也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从庄有学那边投过来的眼神。 最后还是庄有学先开口问我:“陈大棒说没有,葬教的人来这以后都干了些什么?” 我说:“我从陈大棒嘴里套出来的话不算太多,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庄有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对包有用说:“包师弟,咱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来吧,你陪着若非找书,我带人回四川。” 包有用完全进入了专心冥思的状态,没有回应。 我插嘴问了句:“陈老汉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庄有学想了想,说:“让他把地宫里的ěi nu蛇清理了吧,留着那东西不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出别的乱子。哦,对了,关于陈老汉金盆洗手的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出一份力气。” “你想让我干什么?” “劝他留下。至少在十年之内,不要让他退出行当。” 庄有学这话说得十分郑重,仿佛如果陈老汉从行当里退出去,我头上就会扣一顶罪大恶极的帽子似的。 没等我开口,庄有学就带着邢伟去了东屋。 我能感觉出来,庄有学虽说为人平和,但并不是一个凡事都能商量的人,与其说,将陈老汉留在行当里,是他对我的请求,不如说这是一道不能违抗的命令。 同时,我心里也清楚,我c包有用c邢伟,亦或者二爷,全都供职于同一个组织,而庄有学的级别显然比我高多了。 没过多久,他和大伟就将昏迷中的王寡妇和陈大棒拖出了堡子,临走前一个招呼都没有,我站在堡院里,就听到西墙外传来了越野车发动的声音,视线掠过墙头,还能看到飞扬的尘。 包有用还是那副锁眉沉思的样子,我将视线挪到他脸上的时候,发现他的铜瞳孔几乎没有聚焦。 看到他这副专心思考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打搅他,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绕过包有用,朝着李淮山那边走了过去。 就在我快走到堡院门口的时候,包有用在背后叫了我一声:“仉若非,你干什么去啊?” 我一边继续朝李淮山那边走,一边回应:“总不能让二狗一直躺在地上吧,我想先带着他回陈老汉家。” 包有用三步并两步地追了过来,我弯下腰去扶李淮山的时候,他正好到我身边,一边帮忙将刘淮山放在我背上,一边问我:“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找书?” 我反问他:“葬教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包有用摆了摆手:“我刚才琢磨了一下,葬教能出现在这里,应该就是一个单纯的巧合,就算不是巧合,王寡妇疯了以后,他们也不会再来了。” 我也是心里好奇,就多问了一句:“不会再来了?你怎么推测出来的?” 包有用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行,不说就不说吧。 我掂了掂李淮山的身子,让他在我背上趴得更舒服一些,随后就转身朝堡子外面走。 包有用又凑在旁边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找书?” 我叹一口气,对他说:“折腾了一晚上,说实话我也累了,包哥,书你自己找吧,找到以后知会我一声就行了。” 听到我的话,包有用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又一脸鸡贼地问我:“你就不怕我找到书以后,将它们私藏起来?” 我笑了笑:“虽说我在行当里混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在咱们这个行当里,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今天你私藏了那些书,改天让我知道了,我只要找几个行当里的老前辈把这事说一说,你的名声不就臭了?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干那么蠢的事呢。” 包有用也笑了:“可就算你说了,别人也未必信你啊。” 我将脸转向他,嘴角用力上扬,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你别忘了,我是阴差。” 包有用又愣住了,我也没再搭理他,背着李淮山就朝堡子外面走。 刚出堡院大门,包有用又追到了我身后,一边跟着我朝黄土坡下面走,一边嚷嚷着:“嘿,我说仉若非,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认定了我会私藏那两本书啊?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 我也不会他的话,他嚷嚷个不停,我也只是偶尔笑一笑,算是应付一下。 包有用跟着我一路走动了陈老汉家,黄老板已经带着大黄走了,回到家的时候,陈老汉已在院子里摆下了满满一桌子酒菜,他说,这些酒菜是他替村民们为我准备的。 只可惜除了陈老汉以外,如今还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绝大多数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有两个人拼着被阴气夺走性命的危险,保住了全村上百条人命。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有陈老汉这一桌子酒菜,我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所有事都值了。 李淮山这一路上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可闻到酒菜的香味以后,这家伙竟突然来了兴致,非要吃了饭再休息,我也没拦着他,想吃就吃吧,毕竟被阴气蚀身以后,的确是需要补充能量的。 陈老汉并不认识包有用,可他却一点也不意外我带了这么一个人回来,吃饭的时候,他只是为包有用多添了一副碗筷,却没有向我打听包有用的身份。 应该说,整顿饭,陈老汉一句话都没说过,他一个人闷闷地喝着酒,眉宇之间隐约透着几丝轻松,以及异常强烈的疲惫感。 吃完这顿饭,我和李淮山就去卧室休息,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我们两个实在是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了,沾枕头就着,连衣服都没心思脱。 这一觉,我睡得格外沉,除了那个每天都会做的梦,没有任何东西来打搅我。 如果不是包有用将我叫醒的话,我应该还能在睡眠的黑暗中多沉溺一会。 随着肩膀上传来的轻微痛楚,我迷迷糊糊的整开了眼,就见包有用正站在炕旁,快速拍打着我的肩膀。 见我醒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很兴奋地对我说:“我找到那两本书了。” 我看了看窗外,天还是黑的,于是问包有用:“我睡了多长时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7章 抄书 包有用看了看手表:“十三四个小时吧,你现在啥感觉,清醒吗?”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一句“还行”。 包有用笑了笑,叫我去客厅抄书。 跟着他来到客厅的时候,我就看到屋子正中的茶几上摆着两本几乎要脱线的老书,书皮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黄土,上面都没有写书名。 我不由地皱眉:“哪本是《十洋志》,哪本是《鲁班书》?” 包有用抓起卧室门口的小杌子,走到茶几前坐下,随后他就一边从背包里拿出纸和笔,一边说:“我现在也分不清哪本是哪本了,你抄着抄着就知道谁是谁了。” 我坐在他对面,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封皮,就发现里面的纸张已经发黄c变脆,但凡我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将这些老旧的纸张撕破。 “你从哪找到它们的?”我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在茶几上,问包有用。 包有用笑了笑,说:“这两本书,全都藏在王寡妇家里。她家房顶上的梁,有一根是空的,两本书都藏在里面,我要是没估计错,王寡妇的老公,应该就是马姓海商的后人。” 我随手拿过一个本子,边想边说:“听陈大棒说,王寡妇的老公好像是鲁班的后人吧。” 包有用递给我一支笔:“但凡是以木工活做营生的人,都能算是鲁班的后人。说起来,这个姓马的海商很有意思,大清国在列强逼迫下强行开海通商以后,他才倾尽家资下海找营生的,而在这志之前,他其实是个手艺非常好的木匠,据说还给清朝皇室打过家具。” 这就能和陈大棒的说法对上了,之前陈大棒也地的确确说过,王寡妇的丈夫出身于匠人世家,他们家祖上还给清皇庭打过东西。 这时候包有用已经翻开了另一本书,专心致志地抄了起来,我也没再说闲话,开始抄书。 我手里这本书,应该是郑和当年留下的那本《十洋志》,里面记载了不少与航海有关的星象知识,以及许多沿海小国的风土人情c药学巫术,而其中记载最多的,就是各种巫术。 说起来,外国的巫术和我们常用的道术,在施展的时候,都是用自身念力调动天地大炁,只不过我们施展术法的时候,主要是直接从外界提取炁场,可纵观《十洋志》中的诸类巫术,很多都是用动物的血来引大炁。 比如,有一个小部落的大巫常常会将蝎子c蜈蚣以及其他昆虫混在一起,在石臼中捣成碎末,每年最后一个月的朔月,他要带领族人进入一座底下墓穴进行祭祀,下墓之前,他就会将这种碎末摸在每一个追随者的额头上,并告诉他的追随者,在额头上抹下这些东西,是对祖先的尊重,这样一来,祖先就不会责怪他们不经允许就进入墓穴了。 如果下墓的时候不在额头上抹这种碎末,人就很有可能遭遇不测。 而每个曾遭遇不测的人,其经历都差不多,就是进入墓穴以后突然感觉背后发凉,然后看到恐怖的幻象,这里面的一部分会因为幻象而自相残杀,有些人则会浑身瘫软,倒地不起。 自相残杀的人大多都没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而那些瘫软在地的人,虽说有一些最终被救了出啊来,但其中大多数依然在当夜死亡,还有一些人则在第二天醒来以后就变成了疯子。 在当地人看来,这些遭遇厄运的人,就是因为对祖先不敬而受到了祖先的责罚。 当我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立刻就意识到,这些人不是受到了什么责罚,而是被墓穴里的厉鬼索了命。 像蝎子c蜈蚣身上的毒,大部分都是阳毒,拥有很强的阳气,将这种虫子捣成碎末,等到du su挥发干净以后,就能成为驱阴辟邪的良药。 但要想让这样的药粉真正发挥作用,大巫一定在里面注入了自己的念力,只不过书上说,大巫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有些时候,即便他的追随者抹了这样的东西,也一样会出事。 这是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身上的阴阳气比例不同,有些人天生就容易招鬼,就算抹了药粉也没有用,有些人天生阳火比常人旺盛,普通的小鬼很难近身。 我感觉郑和很可能是个有道行的人,因为他在书里明确提到了“念力”这两个字。 原话是:“大凡巫法之流,多以念力为魔,亦以为三天大帝赐法,以常人之身纳卓绝之力尔。” 这句话的意思是,但凡是巫师c法师一类的人,大多认为他们身上的念力是一种特殊的魔力,认为是三天大帝将自己的力量赋予了他们,让他们拥有超越常人的卓越能力。 这里的三天大帝应该是当地人信仰的某种神祇,又或者是郑和对西洋诸国所信奉的神祇的总称。 我不知道郑和在写这番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只知道,在地人的严重,念力是一种得自于上天恩赐的奇异力量。 这似乎也意味着,西洋法学和中土法学,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体系。 《十洋志》中,对于各类巫术的记载可以说极其详尽,其中记载了一种用曼陀罗搭配养血c狗宝,以及另外十二中草药配置而成的药粉,当地人称之为“合花擦”,郑和则给这副药起了一个半音译半意译的名字:气合散。 书上说,这种要不但能治愈疟疾和船员的晕船症,还能巩固五脏之炁,在一定程度阻挡外界邪气入体。 一看到这种药,我心里就忍不住偷乐,琢磨着以后再带着李淮山去那些邪气浓郁的地方时,就提前给他吃点这种药。 不过我也知道,李淮山要想抵御外界邪气,主要还得靠自己的修为,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的主要任务也是督促他好好练功。 除了文字,《十洋志》中还穿插着各式各样的插画,有些是西洋小国的风水地理图,有一些,则刻画了西洋巫术的中的一些阵法c符文。 我可以不去理会那些山川草木,但阵法和符文我是一定要抄下来的。 人家的符文和咱们平时见得那种不一样,咱们这边的符文主要是文字加简单的图案,可西洋古国流传来得符文,很多都是结构复杂的图腾。 于是问题就来了。 我这人不能说多才多艺吧,可最终还算个正常人,平日里跳跳舞c唱唱歌,都还可以,像吉他c手风琴这样的乐器也会一点,可我也有一个天大的弱点——画画。 我画出来的东西,可以用“着急”这两个字来形容了,因为你压根看不出来我画的是什么东西。 记得大概是上高一还是高二的时候,有一次轮到我们组做黑板报,组长不知道我的底细,就让我画画,我也没废话,大笔一挥,就在黑板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画了一只猪,结果别人都认为我画的一条狗。 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鼓励,至少我画的本来就是一个动物,而别人也认为我画的是一个动物,这就足够了,不管是猪还是狗,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我尝试着将书上的符文绘制下来,可连续画了几个,我都太满意,只能撕了重来。 不是我浪费纸,我真的是担心,一旦我亲手画成的东西留在本子上,看它看多了,我就把原版什么样给忘了。 包有用听到我撕纸的声音,抬头瞟了我一眼,问:“干嘛呢?” 我叹口气:“画符文。” 包有用看了看摆在茶几中央位置的《十洋志》,又抓起我刚刚撕开的一张废纸,展开来看了看,然后一脸惊愕地瞪着我说:“你这画得也太烂了吧!人家本来是两条头尾相连的蛇,你看看你画的,跟那啥似的。” 我问他:“啥?” 包有用皱了皱眉头:“形容不上来,反正不像人间的东西。” 说完,他还拿起了自己的本子,翻了两页,指了指画在本子上的一副建筑结构图,显摆似地说:“看看,这就是差距。” 我白他一眼,继续低头画我的符文。 就听包有用又说道:“算了,你也别画了,碰到图你就空着,等一会我帮你画。” 这番话倒是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意外,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没想到你还是个厚道人啊,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包有用不是这样的人呢。” 包有用:“我不是这样的人?那我是哪样的人?” 我笑了笑:“你啊,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觉得吧,你的气质挺像黑x社会老大兼土财主的。” 包有用听不下去了:“得,你也别损我。我就直说吧,书上这些画呢,我可以帮你画,但我有个条件。” 长时间握笔抄书,我脑子也有点发僵,索性就将中性笔扔在一旁,hu一 d一ng了一下手指,对包有用说:“就知道你肯定有附加条件。” 包有用显得有点不爽:“我说,算上这次,咱们俩好像只见过三次面吧,看你这意思,你是觉得,自己已经把我吃透了还是怎么着?” 我咧嘴一笑:“行了,咱们不扯这些,说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8章 我的传承 包有用的语气突然变得客气起来:“明年七月份,你能不能去一趟野人山?” 我hu一 d一ng了一下肩膀,重新捡起桌子上的中性笔:“在堡子外头的时候,就听你和邢伟谈论野人山的事,可野人山到底在哪,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邢伟到那去干什么了?” 包有用显得有些惊讶:“你以前没听说过野人山吗?” 我耸了耸肩膀:“没听说过啊。” 包有用抱起了胳膊,沉思片刻才说:“哟,这样的话,我还得给你准备点野人山的资料。到时候你和大伟一起去吧,他已经进去过一次了,对当地的情况摸得比较透。” 我说:“我这还没答应去呢,你别自作主张。” 包有用冲我一笑:“又不是让你白去,组织上会发给你工资的。” 听到“工资”这两个字,我就无奈地笑了笑:“工资?给多少钱工资啊?” 在我看来,这所谓的工资,肯定和老仉家每年的养钱是没法比的,撑死也就是养钱的零头,要不要没什么区别。 直到包有用伸出五根手指,报了一个惊人的数字,我顿时对野人山的事来了兴趣:“邢伟上次去野人山,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包有用很简短地说了句:“找一座古墓。”,然后就没下文了。 我知道这家伙想吊我的胃口,所以他不说,我就不问,继续动手抄书。 后来还是包有用憋不住了:“你到底去不去啊?” 我抬起头来冲他笑:“你也得让我知道,到底去野人山干什么,我才能决定去不去啊。” 包有用显得有点为难:“这可麻烦了,如果我不能确定你是行动组的成员,有些事还真不能告诉你,就算确定了你是行动组的成员,有些事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只能先给你一份资料,你自己慢慢看。” 我想了想,说:“野人山很危险吗?” 包有用:“对于邢伟它们来说很危险,不过对于你嘛,你们冬字脉的人都是百毒不侵,山里那点瘴气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再加上你又是摧骨手的传人,我估计山里头的野人应该也不是你的对手。” 我蹙了蹙眉头:“野人山里还真有野人啊?” 包有用:“那你以为,那地方为什么叫野人山?哎呀行了,咱别闲扯了,你到底去不去?” 他这边正说着话,陈老汉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盒子,从厨房冲了出来。 陈老汉一脸紧张的表情,也不理会我们两个,出了厨房以后就是一阵猛跑,眨眼间就跑到院子里去了。 我望着屋门口,满意疑惑地问包有用:“陈老汉这是干什么呢?” 包有用:“清理ěi nu蛇呢。怎么又把话题岔开了,你到底去不去?” 我说:“看情况吧。” 听我这么一说,包有用就急了:“什么叫看情况啊,不是,那什么,野人山那地方别的没有,就是毒气和蛇虫特别厉害,你正好不怕这些,就应该主动担起这个任务啊。” 我问他:“你怎么不去找二爷?” 包有用:“他最近把心思都放在渤海墓那边了,没工夫管别的事。” 我说:“渤海墓?是我上次找到的那个墓吧?” 包有用摆摆手:“不是,是海里头的一个古墓,可能和你上次见到的那个墓有点关系。不跟你扯这些,你到底去不去?” 我想了想,说:“如果在明年七月份的时候,我手头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去,如果我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完,那就得延后了。” 包有用:“延后可不行,必须七月进山才能找到古墓,要不然就得再等一年。唉,没事,明年后半年的行程,我来帮你安排,保证你七月能准时进山。” 你帮我安排,怎么安排?我自己的行程,用得着你来安排么?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再理他,继续埋头抄书。 包有用也关上了话匣子,闷头抄了起来。 我这边抄完《十洋志》,包有用那边也完活了,我们两个就换书来抄,也还好有包有用在场,《鲁班书》上的记载的内容全都是图文并茂,而且上面的图大多很复杂,对于我来说,要想将这些图像一一画下来,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和《十洋志》相比,这本《鲁班书》上的内容更加奇异诡秘,以前我只以为鲁班是匠人的圣师,没想到他设计的大部分建筑,其中都是包含风水阵法的,除此之外,这卷手抄体的古书上还记载了大量底蕴深厚的阵法和术法。 过去我听二爷说,在现存的几卷鲁班书里,所有的术法都邪得很,不是用婴血祭阵,就是用活人精气成术,可这本书里记载的东西却都十分中正,和我这一年多接触的所有阵法和术法一样,书中记载的那些东西,也大多是靠天地灵韵和阴阳大炁来施展。 鉴于后世流传的鲁班书大多被奸人篡改过,我隐约意识到,如今摆在我面前的这本,极可能是最初的版本。 由于两本书中的内容都多而庞杂,我和包有用足足花了一天时间才抄完,期间陈老汉和李淮山帮我们准备了饭菜,我们也没心思吃,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抄书上。 后来在我的默许下,李淮山也加入了抄书的行列,对于我的这种举动,包有用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是大皱眉头。 大概在他眼里,我抄写的这两本,日后应该成为老仉家的家学传承,李淮山作为一个外人,是没有资格染指的。 没错,我今天抄下来的东西,早晚会收藏在老仉家的书库里,但在此之间,两本书中的传承不属于仉家,只属于我自己,我愿意传给谁就传给谁,包有用也不好多说什么。 对于我来说,一直跟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数次经历生死的李淮山,远比那些一辈子热衷于家族内斗的仉家族人更值得信任,我收集到的传承,当然也要送他一份。 第二天晚上临近十二点的时候,浩大的抄书工程终于完工,也就在我们小心翼翼将自己抄写的东西归类整理的时候,陈老汉家的院门外传来了发动机的嗡鸣声。 金向前开着一辆吉普车来到了西海固,黄老板也开着他的小皮卡回来了。 当我和李淮山跑到院门外观望的时候,金向前摇下了车窗,笑着朝我们招手,黄老板则一早下了车,正站在吉普车附近,皱着眉头朝车子里的金向前观望。 没等我和金向前说上话,包有用就抱着两本古书,还有他自己的那份笔记跑了出来。 他来到我身边,忙里忙慌地对我说:“我得走了,庄师兄交代你的事,你可别忘了办。” 我说:“这么着急走啊?” 包有用笑得有些无奈:“手头事太多,实在是不敢耽搁啊。” 我还了他一个笑脸:“你们这群人也真是够忙的。” “谁说不是呢。” 包有用草草回了这么一句,就快速上了金向前的车。 在金向前发动车子的时候,他又摇下车窗,对我说:“这两本书的事,你别让太多人知道,没好处。” 我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包有用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又补充一句:“如果让邪门歪道的人知道这两本重见天日,行当里保准出现震荡,你可千万捂严实了。” “知道了。” 得到我的回应以后,包有用就让金向前开车了。 目送吉普车带着尘土奔向夜色的尽头,我不由地叹了口气。 看到庄有学和包有用来去匆匆的样子以后,我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刚回仉家的那段日子,那时候我刚刚和二爷c三爷他们接触,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适应他们赶朝干夕,每时每刻都在和时间赛跑的生活方式。 我不想变得像他们一样,可庄有学和包有用似乎又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终将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和二爷一样,在生活中不断地加快脚步,一路奔波,永远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这时黄老板凑到了我身前,用很小心的语气问我:“你们到底是干什么?”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于是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回来了?” 黄老板说:“大黄走的时候,我觉得老陈不太正常,处理完自己的事就想回来看看。刚才那两个人,应该是当兵的吧,那个秃头的军衔还不低。” 不得不说,黄老板的眼力确实够毒,虽说我也不知道包有用当没当过兵,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军衔,不过金向前确实是特战队出身。 见我半天没有回应,黄老板又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冲他笑了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完,我又伸长脑袋,朝他的小皮卡望了一眼,回过头来问他:“你这车能坐几个人?” 黄老板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坐四个没问题,你们要去哪,老陈也走吗?” 我点了点头:“一起走。对了,黄老板,你既然是做牛宝生意的,应该有个店面或者铺子什么的吧?” 黄老板:“有啊,我的店开在西安。” 我想了想,说:“我们两个先去银川提车,完了跟你去西安,看看你的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