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东南飞》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一章 怎落了个相遇 “亲姑奶奶!可算奴婢求您,好歹随奴婢回去罢——诶,诶,三娘子!” 她究竟是不爱搭理人,提起一片裙裾,蹚着露水从石桥上过去。 三月中,天气怡人,柔风吹润。正是甘棠湖畔烟柳长得热闹,微风吹起,满城飞絮。 她又抱怨:“花姑真真是个惹人厌的!怎会教荷花单单开在夏天?如今这时令哪哪不够衬它?”女儿家的细声细气,分明是无理取闹的话儿,却叫人听得心头一阵酥麻。 小韭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敢接茬儿,一迭声的“六娘子”,半点儿作用没有。 好歹同是屋里憋死八百回的人,嘴上虽囔得厉害,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四下乱转,巴不得把这一溜的春光带走才好。 “没眼见力儿的!”她停了下来,懊恼地扯了袄子,“好不容易出的门。”却又似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抬高了几分声音:“去!给我赁条船来!” 小韭下意识接过绣花袄,才反应过来,人早猫儿似的跑没影了。 “哎哟喂!车马劳累的,瞧瞧给咱家爷爷苦成什么样了!”“这饼子干得涩口,那能是我们爷吃的东西吗!” “爷,爷,您要歇歇吗?可别累着。” “前头的慢些,莫颠着了我家爷爷。” “咳咳咳……”汪烨正翘着腿叽里呱啦地训着车夫,端得十足的架子。却听帘传来一阵低咳,晓得是爷爷在唤自己,忙蹿起身。马车上本就不安稳,他这一折腾,险些一个踉跄摔下去。回头狠狠啐了车夫一口,又堆起笑转身打上车帘,探出半个脑袋:“爷,有何吩咐,是渴了,饿了?还是疲了,倦了?奴婢这便给您张罗去……” 车里端坐着个锦衣少年,面色不甚好。 汪烨暗暗想:大发了!爷爷黄金堆砌的出身,到底招架不住车马劳顿。他嘴巴子快,扯着嗓门儿喊:“停!停!停!爷爷要歇歇脚。” 他迎上去扶那位爷,哪想扑了个空,不知所措地拎着双手。那少年躲开他后,兀自起身,猫着腰向外走。 汪烨也不知哪哪出了岔子竟招得自家爷爷不悦,轻轻给自己俩嘴巴子,忙上前又替他挑开帘子。递了水壶又传上了早儿剩下的半个饼子,汪烨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望着斯斯文文休憩的那位爷,期期艾艾道:“奴婢早早便说了,这车马辛劳的,怕您是耐不住,您偏不听。瞧瞧,瞧瞧,若是累坏了您嘞,奴婢这脑袋可得去断头台上寻……”说着他冲西北方这么一指,又抬手在颔下比了比。 “汪烨。”少年轻声呵住他,微不可见地蹙蹙眉,放下饼子,慢悠悠地训道:“百祸口中出,你首集要哪儿去我尚管不着,只晓得你若是再要话多,便白瞎了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说着,他抽了抽水壶袋子,冲着汪烨的脸轻轻赏了几个耳刮子,转身又把人晾一旁。 在他跟前侍候的时间不长,汪烨还摸索清这主儿的脾性,被唬得一怔一怔。索性这位爷爷下手轻,几袋子过来竟也是没的感觉,比起宫里贵人来,那哪哪算是打人。 一路南下,没的歇息,脑子里的事儿都生了草,这会子恰够他喘喘气儿,剃干净那些有的没的,往后的路坦荡也好,荆棘密布也好,都得他自己走完。 来时汪烨聒躁得很,总道是南方傍水而生,怎怎的精致,闹着要拉他好生去外头逛逛瞧瞧。 他呢,寻思着先前来过南方,房是房,屋是屋,仔细不能生出花来。真真没啥值得惊怪的,便是不予搭理,如今好容易下车活络活络筋骨,却撞来满目旖旎。 惊蛰后的南方,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过天晴,空气中的灰尘都叫雨星子打入泥巴里,打开口一吸都略略夹着一丝丝甜酸的味道。 最该是头顶挂着的翠碧,总疑心要滴出水来,最好再下上两三天,落个满地泥泞,那人赶不得路,只得停下来,听雨赏花,也是雅致。 “还有几日路程?”眼前花事闹,先前的烦心事跑没了影,少年眉目间也打开了些。 却半晌没个搭理的信儿,转头便是汪烨耷拉着张大脸,瞎比划。他气得发笑,“您怎的了?” 他却还是比划。 “得,得,得,我瞧您哪,到底是不愿赏脸——前些日子听说人的舌头割了浸酒,最是大补,您这没的用处,不如给了我,好叫我尝尝滋味不是?”呸!什么大补,什么浸酒,不过是说来唬人的!卸了他哪哪都好——横竖那主要的地儿早没了,就属舌头要命。 他忙求饶:“我的亲爷爷,这可不是闹着好玩的!”起先听人说,阖宫上下,准属这位爷爷经事沉稳,捻拿妥帖,怎的也没说是这么个经得闹腾的,看来往后这旁人的话胡信不得。 他又打起精神劲儿,“咱这是到了江南道。”他顿了顿,眼珠子转了几圈,才慢斯慢悠地开口:“入了江州城,离上山费不得几日功夫,打开始干爹便吩咐过,踩着江南的地儿,爷爷便算是虚头全尾的安全了,还特地嘱咐奴婢,这江州城山好水好,可以小歇上些时日,待您耍腻了,再上山也是不迟的。”我也好偷闲安生几日。 一长溜话儿一撩出来,只等这祖宗一句话,他遂可以进城蒙头大睡一阵,他不住窃喜。 谁晓得他家爷爷爱活折腾,不过半盏茶水的时间,又蹙着眉问道:“早些进山,成不成?” 汪烨好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可不能啊!爷!”他又堆堆鼻子堆堆眼,好一阵,究竟是给出个答复:“进山前奴婢得同山上人通通气儿不是?人情世故哪有那么容易对付。再者您真得好好休休身子,待缓过劲儿来了,再上路,也不至于乏累。统共耽搁不了几天的!”晓得这是推辞,也明白这些个做下人的难处,他略略颔首表示知晓,便也阖上了嘴。 一时间,竟是难得的清净。清风过境,叫人精神头陡然一振。 “你快些!”她挽娟纱绣花琵琶袖,伸手要去够塘边的残荷,却还是差上好大一截,既恨婢子控船笨拙,又怨荷花生的远了。 小韭心擂到了嗓子眼儿,也不敢胡说什么,又向岸边靠了几分,诺诺道:“三娘子,您,还是奴婢来吧,这……这,您要是跌下去了,可怎么了得?” 她深锁绣眉,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幽怨地瞪了她一眼,“净说些不中……” “三,三娘子!”起先听闻水里有东西闹腾,只道是春来野鸭戏水,几人皆没上心,待声里掺和进了姑娘哭哭啼啼的喊叫声,那边汪烨慌忙来报:“爷爷,有,有人落水了。” 那少年还是个热心肠,竖地直了起身,定睛瞧清了前头塘里的情况,急急吩咐道:“还戳在这做什么!速速给我救人去啊!” 汪烨一听,霎时白了脸,眉眼都堆一块儿了,好半晌才抽抽噎噎道:“不,不顶用,奴婢,奴婢不会水!”他又突然直了腰,“要不,要不,奴婢去把孙任唤过来,他就在前头探路,他好歹是南方人……” 爷爷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似是极不满他的畏畏缩缩,顾自脱了大氅。 汪烨果然要拦他:“爷爷,使不得,千万使不得,乍暖还寒时候,最是容易作病,您怎么还往水里扎!” 几日后,雨歇风定,天空一碧如洗,姜禛精神好些了。因见午后的阳光极好,遂差了小韭唤人搬桌椅到院子里晒太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二章 毋须自是答复 半夏端药进来时,姜禛正伏在案头上写大字。 过冬留下的绣鞋底子厚实,走路也不见声,待姜禛搁下笔,抬起头来,人早到了跟前,半夏忙上前替她布好汤碗,笑盈盈地奉承道:“娘子好勤快!倒是这大病初愈的,可千万不要累坏了身子。” 又回头望了眼小韭,“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做事的!”半夏是老太太房里的丫鬟,自然横上几分,小韭想开口辩驳,张了张口,到底是闭上了。 姜禛没抬眼儿,低头拿起瓷勺舀药喝。 半夏又喋喋道:“这补药是老太太特地牟来的,补得紧,瞧瞧,才煎好,便打发奴婢给您送来。您可得多喝些。” 姜禛客套道:“祖母牵挂,是孙女的福分。” 碗见底了,今夏才收拾好碗筷回去,“奴婢瞧您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这回去同老太太说说,也省得她老人家总是挂念。” 见人拧着身子出了院,小韭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一口一个老太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背后有老太太撑腰似的,再怎的,不过是个奴才,三文钱一两肉的贱命,跑主子门口拿大?不知好歹!” 姜禛面上浮现薄怒,蹙了蹙眉,厉声道:“人在这时你怎的不说,这会子走了,嘴巴子变得这么厉害。” 小韭没大小惯了,哪里会什么察言观色,便无赖道:“上回就是您说要去采残荷,说什么残荷好风骨,结果荷没采到,自个折了!拖得奴婢被打手心扣俸禄!就属这娘儿们最是开心得意,见着我都横着走——奴婢的手心还是她抽的,裂了好大张口子,上了药都不管用!奴婢骂她几句怎的了?我,我,我还要抽她呢!”说到后头,脸都急红了。 姜禛生怕这祖宗再吐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儿来,牵了她的手,抢白道:“是,是,是,好小韭,苦了你了,等下回咱捆了这娘儿们,天天叫你掴着玩。” “您,您又打趣我!”小韭终于被叫去前头帮忙了,水心来替她的班,人没进屋,站在门栏前招呼她:“娘子,东头院里的绿梅开了,您不去瞧瞧?”起先便听说大哥哥不知哪弄了株绿梅花,一直没工夫去看,小韭带走的兴致又涨了起来,姜禛道好。 “您是不知道的,刚开始三郎移梅来时,枝儿小,稀稀落落的,总叫人疑心成活,哪里想得到这会子生得这么密麻,奴婢也是今儿早修枝时才晓得,那绿绿的,竟是花开了。” 姜禛由水心搀着,往抄手游廊上走:“这花真是绿的?”“的的确确,奴婢亲眼见到的。”水心比小韭年龄大些,人也稳重,说话办事极懂分寸。若是小韭她恐怕还要猜疑几分,到水心头上,她便开始欢欢喜喜地期许绿梅花。 说话间,主仆二人已到了树跟前,才发的新蕊,弱不禁风的样子。 仔细花瓣仍是白的,莹白如雪。说是绿的,只是花萼罢了,叫姜禛失望了好一程。 花单看了一会子,便腻了,她问道:“大哥哥去哪儿,怎好半晌不见人。” “您不知道吗?”见她摇了摇头,便说:“三郎前几日随人入了山,时下还未回来。” 她嘟嘟囔囔道:“哪儿来的道理,出去玩竟不带我这嫡亲的妹子。” 水心笑笑:“这梅香得很,娘子要折只回去吗?”姜禛摇摇头道:“横竖在这跑不了,摘了怪可惜的。” 她又摆摆手:“你扶我凑前看看便是。” 水心应了声那倒是,“还是娘子考虑周全。” 春风和煦,夹着屡屡暗香,沁入口鼻,姜禛在摇曳枝丛中剔出只挂牌。 她个子比水心矮,踮起脚尖也还差一点。 管事婆婆换了一个,入春的新衣置办的不甚合身,袖子口太大,一抬手,便直溜溜地滑过胳膊肘。 水心忙把她的手压下来,四下张望了一番,无奈道:“您这番被老太太撞见了又改落得一顿好训的了,还是奴婢来吧。”言罢替她正了正衣领,便转身去够木挂牌。 姜禛道了声好,便立在一旁。木质的挂牌入手冰冰凉凉的,版面叫人打磨的光滑,不割手。 姜禛送到鼻前嗅了嗅,浓烈的梅香透着点树木的清纯。 她把碎发笼到耳后,笑弯了一双细眉,不觉低吟出声:“墨客何须添颜色,自然如玉美无瑕。” 水心正掸着衣袍,及至听清了姜禛念的什么,提步上前,笑道:“不怕您笑奴婢见识短,奴婢觉得,这倒不为失一句好诗。” “是句好诗。”姜禛淡淡地笑了,“却不是大哥哥的字,家里来了客人?” 水心道:“人倒是……有!救您落水的那位郎君在家里歇过脚,不过转眼便去了,说是要赶什么路,三郎便是去送他的。” 如此说来,这题诗该是那小郎君作的? “拿笔砚来。” 穿过梅树便是姜禛善适的书房,水心不明所以地望向她,好半晌才起身去拿东西。 姜禛抬头看向她亦步亦趋的身影,勾起了嘴角,这丫头,操心的许多。 水心手脚利索,三两下的功夫便稳当当地端来了东西,“小姐这是要……” “他这句诗尚不算顶好,只要……小改一处。”便说着,她提起狼毫果断地划去一字,又舔舔墨,在一边儿添上个“毋”。 水心要去拦,却不敢妄自伸手,只得干巴巴地道:“娘子,这,不好吧。” 谁想她不做搭理,放下笔,打了个哈欠道:“快些把东西拾落拾落,我有些犯瞌睡。” 水心没的办法,无奈道:“这挂牌奴婢挂回去好了。” 待水心扶着姜禛出了院子,墙角才颤颤巍巍地立起个人,相貌同姜禛有三分相似,另七分却满是弱态的柔美。 她略略扶额,眉目间闪过几丝忧愁,稍纵即逝。 “娘子,咱还赏梅吗?” 她眉眼盈盈,冲丫鬟轻轻道:“不了,先回屋吧。”歇了好些天,身子果真爽快起来了,姜禛便不肯安生卧塌上。 水心当值,她打了壶热茶水,正抬脚入屋,便又听姜禛催她过去。 才到跟前,姜禛便蹭蹭地竖起来,一双眸子被火光照得铮亮的。水心笑着去扶她:“您慢些,您慢些。”反手续了杯茶水,递了上去:“您先润润喉,莫急。” 姜禛没去接茶,水心顺手便给晾高几上,姜禛道:“姐姐跟我好些年了罢?” 水心怔了怔,不知她言下何意,有些不知所措,可转眼的功夫又收拾好情绪,轻声应道:“是,奴婢打懂事起便跟着小姐……算起来,该足有十个年头。” 姜禛凝视着明明灭灭的烛光,指尖轻击着床棂,好半晌才开口:“先下去罢,我倦了,明早准点儿唤我起来。” 水心下意识一口应下,许久才狐疑道:“您说的是哪个点?”她嘴上噙着懒懒的笑,“还能平白多出个时辰来?”她说的是大概是同老太太请安。 水心道:“不成不成,您病还没除齐全,万一落了根可如何是好?”姜禛便无赖道:“哪儿那么娇?早该下床的,老这么赖着骨头都该散了!再者晨省昏定古人留的规矩,坏不得,坏不得。” 言罢,姜禛一扯被褥三两下缩进被窝里,嗡声道:“熄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三章 与亲聚易也欢 水心犟不过她,只得叹一口气。待听到剪子落下的声音,姜禛弯得月牙儿似的眼才阖上。 水心是个沉稳的,若是方才对答的是小韭,定不得似她这般体面,把不准得乱答一气。 她暗暗发笑,身侧有水心照应,她万事安心,而小韭她倒也未觉得唠钝。 不知不觉,她几时与她二人走得如此亲近。 她没发觉,水心却心有疑虑,她暗自安慰:也是,当下情况比不上先前在京里,该走的,都散了,三娘身边且只有她俩了。 才破晓,天边翻起白肚子,小韭打了盆热水稳稳当当地往屋里送,恰见水心出来,问了声安,便错开她边往里走:“娘子,东西备好了。” 姜禛循声从里间款款而来,望清了她这张脸,哈欠都未打完,便笑得合不拢嘴,“你……你这做什么打扮?”好容易才挤出句话。 小韭羞得脸涨通红,忙推搡她往盥洗盆,“您快趁热洗干净才是。” 突然,小韭又磕磕巴巴地唤了她一嗓子。 姜禛以为她要抱怨为何会的不要说,便提步上了台阶,这才瞧见了罗氏身侧立侍着的姜沈,她该是先前在同祖母唠嗑的。姜禛忙道:“二姐姐安好。” 姜沈应了,温声点她:“瞧瞧你,祖母同你问话呢,哪来的道理撇开祖母应姐姐?”言罢不动声色地退开。 姜禛打着哈哈:“许久不见姐姐,瑶瑶这是欢喜的,祖母想来不怪瑶瑶的。” 瑶瑶便是过世的母亲同她取的乳名,日里叫惯了,便都这般唤。 姜老太太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因了平日保养得当,皮肤依然白皙剔透,但鬓角那抹落霜直暇人目。 她暗暗叹气,说到底,祖母也是个寻常老妇。 姜禛凑到她跟头,嬉皮笑脸道:“祖母不开口,莫不是怪罪孙女儿吗?” 姜老太太开怀道:“你这妮妮,说俏皮话的功夫,小二老大谁也抢不过你,可莫带坏你四弟弟,祖母就这一个,还能叫你们抢着玩不成?” 祖孙俩扯起皮儿来,便没个了结。 锁心略略上前,扯了扯姜沈的袖口,悄悄道:“二娘子,您瞧……可如何是好?” 姜沈明白她所谓何意,回眸瞪了一眼她,目中略有怒意,厉声道:“平日妈子怎么教你的?祖母同三妹妹聊得开心,自然是最好的。”她声音压得低,寻常便是极少发怒的。锁心听着总以为有什么不对的,慌了神,忙道:“奴婢的错,是奴婢多嘴了。” 终于盼来管事的婆子来招呼老太太去看菜色,便留她俩姐妹在后头,说是随后跟过去。 见姜老太太出了门槛,姜沈便拉着姜禛说起话来,“三妹妹身子好些了吗?” 姜禛笑答道:“好多了,多谢姐姐挂念!你瞧,我这还能蹦跶呢。”言罢,她当真提起裙子似要蹦两下给姜沈瞧瞧。 姜沈吓得忙去牵她,好容易把人拉回来,于是捏着着手帕掩嘴笑道:“你呀你,莫活宝了,前些日子也不晓得是哪个,拉着我的手闹着说后悔皮了,好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 姜禛跺跺脚,便泼洒道:“姐姐又揭我的短!” 四下不见旁人,姜沈索性收了帕子,捏了捏她的鼻头道:“我的瑶瑶怎总长不大?待会儿可要安生些,罢了早膳,去姐姐房里取些茶饼,好些日子嘴巴不过甜东西,该是馋坏了。” 锁心接白道:“禛娘要晓得,二娘猜是您该要好了,昨儿特地起个大早,跑浔阳楼给您买回来的,原先打算今儿打发奴婢给您送去的,哪想到……” “锁心!”锁心这话说得好不晓分寸,姜沈喝住她,转头温声安抚姜禛道:“锁心年纪小,不懂事,你莫怪她。” 锁心委屈地低下头,却是闭嘴不再说些什么。 姜禛忙说没事,“好姐姐你这是说什么,难能姐姐万事惦记着妹妹,妹妹感激才对。” 水心道:“娘子,二娘,这个点儿,那头该是备好了的,不如过去再细谈?” 姜沈道好,便拉着姜禛冲回廊走。 姜禛望着姜沈盈盈的背影,眯起了双眼。 不对,很是不对,她很早便不喜甜食了,最后一次吃茶饼,印象里该是好些年之前了。 而姜沈笑得愈发温和,她便浑身恶寒,仿佛对她,便要提起十二分的提防,分明她的言行举止没有丝毫的端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四章 四月儿与善远 四月半,春过了半,又断断续续落了几场雨,早隐了初春时的兴荣,这天儿眼看着将要热起来了,瓶儿里最后一支海棠也该凋了。 “吴妈妈,把这瓷瓶摆正中,对,对,对,搁那。” 吴妈妈拢了拢花,笑着回头道:“什么事叫老太太这般高兴?”吴妈妈打姑娘起便伺候周氏,资历谈得上老。 半夏答道:“三娘身子好利索了,方才还上了鹤归堂呢。” 吴妈妈直起身子,将湿手在罩衣上擦擦,“好事,那可是好事,老奴这便叫厨房多添几样菜色。” 恰逢崔姨娘端着盘子入屋,前头的话一字一句尽入耳里,她掩了眼底的不快,快步上前,置好餐盘道:“还是叫妾身去罢,难能今儿妾身掌厨,这便去弄几道禛娘喜欢吃的。” 姜沈同姜禛入屋的当口,崔姨娘也陈设好最后一味菜,她身后跟着一个人,霎时引了姜禛眼目。 周氏丫鬟出身,又生得平凡,哪哪都似个陪衬的角,可偏生人家肚子争气,前些年出了个儿子,母凭子贵,分明是不爱争的性子,却也分得宅中一席之位。 姜禛定定地望着此时垂手低眉的周氏,直觉告诉她,这女人绝没有面上那般简单。 相比周氏素淡的打扮,崔氏则一着丁香色的琵琶襟,底下是一条绣花罗裙,掰着算,她该有二十有八的年纪,却总一副少女模样,说话也是极得体讨人喜欢的。 周氏嘴巴厉害,最是八面玲珑,然而她却是心性温雅的姜沈生母。 姜禛自幼丧母,几房孙子里,单属她最得疼,就是在长安,那也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溶了的,于是在姜家,上到老太太下到丫鬟婆子,哪个不疼她宠她。 姜禛正应付一众寒暄喘不来气,忽而身后传来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三姐姐!” 她回首望见姜善远扶着栏杆侧身跨进来,江南的屋子门槛高,身着裙子姜禛跨着都费事儿,她瞧着小不点好不容易上了门栏,身后惟书跌跌撞撞地追上来,嘴里喊着:“四郎!您慢些!慢些!”姜禛不由得一笑,上前几步把他抱下来。 姜善远此时五六岁的模样,瞧着胖嘟嘟,却是不扎手。 姜沈慢她一步,只得默默放下手,挪开位置。 姜善远亏得不似周氏,粉雕玉琢,细眉弯弯,生得可爱极了。他摆着手,“三姐姐,三姐姐,三姐姐……” 被这般一折腾,姜沈脚下有些虚,所幸水心看得眼色,上前暗暗扶了一把。 姜禛忽而对她又添了几分佩服。 “在,在,在。”姜禛无奈道。 “善远,还不快些给你三姐姐请安。” 话是崔氏说的,现在家里她主持中馈。 姜善远嘟着小奶嘴,好容易敷衍道:“善远给禛姐姐请安。” 毕竟也只是半大的孩子,撑了好一会子,总归还是抱不住的,姜禛欲把他放下,哪里晓得姜善远粘人的紧不愿意。 “混账东西!你三姐姐才调好的身子,岂容得你胡闹!”姜老太太先前在耳室,才出房,便撞见这一幕,脸色大变,旋即发怒。 见老太太脸色不对,姜善远吓得周身一抖,直要往姜禛身后缩。葡萄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发闪着光,“三姐姐救我。” 娃娃身上的奶香味,她说不出的喜欢。姜禛被逗得不住地笑,半晌才说出话来:“好祖母,善远这是同我耍呢,您吼他做什么,哥子嘛,不就该痞一些的。” 姜老太太素是脾气来去快的,见宝贝心肝开口了,也不计较其他,忙应道好好好,转身腾出手招呼大家坐下。 周氏好容易抬头瞧她一眼,满是歉意地冲她笑了一笑,张张嘴:“三娘,四郎,奴婢抱着吧。”言罢她已然伸手来接。 姜禛霎时左右为难,说到底,她挺喜欢她这奶娃娃哥子的,可毕竟人生母伸手来讨,也不好回绝。她这尚在犹豫的当口,姜善远却是毫无顾虑的,死死攥着姜禛的衣角,眼珠子瞪得可大,生怕给她抱去似的,“不要!阿远就要禛姐姐。”话音未落便又往她身上蹭。又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姜禛笑弯了眼儿,摸了摸娃子的头,抬头望向周氏,对方已然收回双手,笑得谦卑,神色中似有几分尴尬与失落。 也难怪。 她文化见识少,老太太怕她教坏了孙儿,于是姜善远出世便抱去老太太屋里养着,周氏拐着弯儿讨了几回,愣是没的给她要回去。姜禛瞧见她几回痴痴地望着,望着骨肉同他人亲近,而她却只敢躲着。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姜禛擩起姜善远,再没瞧一眼周氏。 用完餐,本说是去姜沈屋里取些茶点的,却给姜善远绊住了手脚,便同老太太一道回了鹤归堂。顺手打发了小韭去取茶饼。 姜善远活脱聪明好会讨人喜欢,顶着张粉嫩的小脸儿,三两句俏皮话,总逗得人笑得开怀。 趁着老太太打瞌睡的当头,姜禛瞧他冲自己爬来,下意识便伸手去抱,哪晓得小奶包扒上她耳朵,压着嗓子咬耳朵道:“阿远最喜欢三姐姐了。” 姜禛被他呼出来的气搔得怪痒人,咯咯咯地直笑,好容易反应过来,晓得他这是卖乖的手段,佯怒嗔道:“阿远又唬姐姐!” 他却是不肯的,又要去拉她的手,俩眼珠子滴溜溜地泛着水光,认真道:“没有!阿远要护姐姐一辈子,不要姐姐受外人欺负。” 她道是是是,也凑上他耳朵,打着弯儿来逗他:“嘴上说得倒是好听,莫等阿远讨了漂亮媳妇儿——”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撇着眼去瞧奶包子。 姜善远果真恼羞成怒,歪歪扭扭地扑上前要捂她嘴巴,“大哥哥说了,君子一言……死马。死马难追,阿远不骗三姐姐。” “死马?你叫死马如何去追?我可不信兄长如是教你的。” 姜善远见她糊弄不过,又耍起赖来,“我不管!我不管!三姐姐你不信我……”他顿了顿,旋即呲了呲牙,“我,我们拉钩。” 她眉眼弯弯道:“好,好,好,同你拉钩,你,可不许逗姐姐。” 姜禛悄声唤来水心,主仆二人好容易把小祖宗掖入老太太被里,明晃晃的烛光衬得孩提稚嫩的脸颊愈发精致饱满,瞧着似要滴出水来,叫人好想咬上一口。 她瞧奶包嘴嚅嚅,便凑上耳朵,淡淡的奶香味中传来孩子糯糯的声音:“大哥哥……” 姜禛收回身子又给他牵正被子,掩嘴笑道:“这小家伙准是在怪他大哥哥。” 水心道:“您也真是。” 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水心回首阖上雕花木门,姜禛已然招呼来几个丫鬟婆子,差遣她们门口看着。 水心笑道:“莫瞧老夫人人前待四郎怎怎苛刻,到底是欢喜这四孙儿的。” 姜禛轻叹一声,目光略显飘忽,“打前儿有个什事样样出色的,不肖看,明眼的都也晓得。” 活动开了,她上昼垫肚子的东西早消化得没影儿了,她正斟酌着如何开口,却听水心道娘子明察秋毫,“您瞧,咱是回屋或他处瞧瞧?” 摆明了给她台阶下,姜禛感激地望了她一眼,“早膳那桌子菜,有些个我吃着喜欢极了,倒不如先去厨房询个做法。” 有丫鬟插嘴道:“三娘嘴精,今早儿的菜品,可都是崔姨娘亲手做的,可不好吗。” 她道呀,“那倒是。” 水心怕多生是非,顺着插嘴丫鬟的意思奉承了几句,便笑着脱身:“您瞧!既是崔姨娘,那可得快些过去,晚了人走了,可不好收拾。这边便麻烦姐姐妈妈们了。” 崔氏下厨?也难怪,一早上没的瞧见崔氏的身影,她原是最爱出风头的。 好巧不巧,尚未出门,便碰上了崔氏,姜禛心里敲着小算盘,尚不及顾及,人却远远地请了安便让开了道。 水心瞧她魔怔了的模样,笑她饿傻了,姜禛登时涨红了脸。 最好看不过,美人和羞,初梅探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五章 各自有梦于心 回了屋子,才知有人待她,小韭立侍桌旁,满脸幽怨,好容易盼她回来,急急忙忙地冲她打口型:“奴、婢、劝、了。可、二、娘、就、是、不、听、您、瞧、着、怎、么、办、吧。” 她望了望桌上新鲜摆出的茶饼,盘算着姜沈亲自找她可谓何事,口里可一刻不耽搁,笑盈盈地迎上前,客套道“不晓得姐姐来了”“妹妹来迟了”云云。 她这尚摸不着头脑,姜沈却是一副大方做派,身份有碍,道是不请自来该打,忧心妹妹病情,反反复复唠了好半天,好容易告辞离开了。 却是叫姜禛摸不清头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若真是关心她身子,她再多疑心倒成了小肚鸡肠。 罢罢罢。 先前在厨房耐不住贪嘴,这会子又叫人塞了几块糕点下肚,瞧着撑圆的小腹,她登时对吃没了兴致。 前头差人来唤去吃饭,水心堵在门口拦人,她上午耍累了,现下在歇息,待会醒了再去也不迟。 老太太果然遣人来探她。 半夏稳当当陈着四菜一汤进的屋,姜禛忽而想起昨日院中练字,她便亦是如是模样。 半夏瞧她倚着床栏,话未多顿便溜出了口:“您这是醒了?” 姜禛闻言,扭头望向她处,似早有所料,扶起身接过了饭菜,随意答了句:“嗯,醒着。” “三娘,姜老太太内头可寻您呢,您要不打紧,吃完便去上一去吧”半夏将姜老太太的嘱咐,同姜禛又叙了一番,但为何事,她也不知。 “祖母可是要寻我?那我便先去吧。”姜禛抬脚便要行去,只是把这半夏给晾了个清净。 半夏见这三娘竟也不用餐,忙呜呜了两声,唤道:“诶,诶,三娘,您看着饭菜……” “待从祖母那儿完事后,再吃不迟。”姜禛这会儿可饱着呢,食已足,便也有些许儿倦了。 姜禛性子也是刮躁,不一会儿便登上了姜老太太的屋门,但见这屋头可着实有些热闹。 “哟,这不是瑶瑶嘛,快来快来,瞧瞧这位……”姜老太太瞧见姜禛到来,面色也如六月的雨,七月的花一般,说变就变,那笑弯的眉目,可不就是个月亮吗? 姜老太太抬手所指那方向,乃是一位弱冠少年,甚是年轻,这面相也算的上玉质金相,颇有几分书味儿,但眼眸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却也引人不敢小觑,乌黑茂密的秀发,似有一股清风相随,升起,落下,甚是潇洒。 “瑶瑶,此人正是当日你落水时,助你的救命郎。”姜老太太探了探手,介绍道。 姜禛挪着步子,寻了两眼,既是救命恩人,那自当谢首三分。 “多谢郎君相救,嘻嘻……”姜禛俏皮着小脸儿,冲着自己的救命郎瞟去一眼,似这飘去的眸光,方能表达自己的谢意。 “在下偶间路过罢了,不必言谢。”这名少年倒也不是在意的主,只是留意着姜禛的眸子,似另有话说。 “瑶瑶,你的这位救命郎呀,须在咱姜家暂歇几日,你呀,带他好些逛逛咱姜家吧。”姜老太太也是乐得家里来人,既是客人,又是恩人,那自当好生招待才是。 出了姜老太太的门,两人踏着木香,迎着流云,自有微风拂面,好不悠哉! “我说,我叫姜禛,你呢?”姜禛二步并为一步,到了这少年跟前,询道。 “在下易成。”少年似有所藏,并未如实告知。 “易成,易成……万事易成”姜禛则并未在意少年的异光,自顾自的打趣道。 行来这荷花池旁,姜禛脚尖轻点,蹚过了露水,上了这石桥,信手拈了支红桃花儿,嗅着,亦有清香流于心中,甚是舒畅。 有鸟语,有花香,娟娟流水为奏,梨花飘落为纸,点点斑驳为墨,姜禛立于当中,自成一画,而手中那一抹桃红,方才是这画中惊鸿。 而这一幕,必是入了那少年郎的眼,但也似进了画,未曾打扰,此刻心事,无人知晓。 “姑娘,你可认识我?”少年凝眸片刻,终是藏不住心头的话,几经思索,究竟是吐了出来。 “嗯?我想想,应该是不认识吧。”少年那目光映现的复杂,姜禛也是留意到的,只是并未点出。 “是嘛,那看来是我多心了。”少年稍有失落,也同姜禛拈了支桃花,若有所思的嗅着。 少年的思绪,游向了天际,出了身,入了云,似思念,似执念,一位女儿家的笑颜霎时涌于心中。 虽无影,但有形。 虽无心,但有意。 ——不是这姑娘吗?但望着好生相似,这又为何? 少年还忙翻着记忆,只是这时间却也不等人。 “你在思绪什么?”姜禛见少年一阵不语,便上前询道。 “我,我是有事于心……”少年撇了撇脑袋,从记忆之中挣脱,望着姜禛这妮子,似要比自己记忆中的她,尚要真实,亲切。 “呵,心事吗?不妨说来听听。”姜禛舞着步,在少年的身旁打着转转,一股没来由的喜悦,已爬上了眉梢,看的少年好一阵入迷。 “其实,我有一位故人,只存于我脑海中的故人,姑娘与她颇有几分相似,所以……”少年尚未说完,便被姜禛抢白道:“所以你方才才会那般问我,对吧?” “嗯,但似是我糊涂了,姑娘并不与在下相识”少年颇有几分惆帐,颠了颠手,作罢了。 既不是相识,那再打搅便是多情了。 “在下先回寝做安了,告辞!”言罢,便转身离去,独留了些许心中的思念,却也无人知晓。 除了姜禛。 她凝着少年离开时的背影,也似有所想。 “易成?陈译?”姜禛轻声喃喃道,她方才扯了个慌子,这少年,也存于她的记忆之中。 果真是旧人当见,含蓄三分,姜禛方才那般踌躇的模样,那内敛的性子,倘若被他人观到,那可真是做了怪了。 姜禛乃是这江洲最为骄横之人,平日里可没少“为民除害,”只是这落了水,似是转了性,变得温婉了颇多,但这种种,姜禛也尚不知晓。 入了夜,天儿也沉了许多,似有一片黑絮压着人身子,徒增寂寥,每当繁星被点亮时,思绪似也感性许多。 果真如那般所想,少年此刻已躺上了床,却也不得自在,双眸望向墙顶,似要穿过这阻碍,看见那星斗一般。 打少年记事起,便时常有位少女登临脑海,搅乱着他的思绪,甚是不解。 今儿一见,仍是寻不出个一二,怕是打今日起,又要倍扰三分。 “我说爷,咱这算是游山来了吗?那咱也不能缩的这种地方呀”汪烨自视不平的嚷嚷道,看着朴素的房间,汪烨颇为厌弃。 汪烨这小算盘打的,少年又怎会不知,无非是想一人作乐在外罢了。 “怎么?你有他见?那便说出与我听听”少年端起身子,居于高位望向汪烨。 汪烨甩了甩脑袋,他见?就真有也不能说呀,只怕这脑袋随着声响就一同落了地。 “爷,您心欢便是甚好,奴才我,我也甚好”汪烨现下也有些拘谨了起来,虽是躺于地铺之上,但至今这脑袋还在不是? 少年的思绪,想念,种种随着入夜,便也模糊了起来,念了一天,终是倦怠了,少年此刻已入了梦,还是那熟悉的梦。 仍是那个身影,悬了又悬,在少年的梦中,心中,望了那身影,观了那美眸,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不就是姜禛吗? 少年霎时睁眼,现下屋内虽静,但自己的心跳声却俞发的急躁。 为何? 因又梦到了姜禛。 少年捋了捋落于额头之上的秀发,似要将心神静下,无奈,做不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六章 好时却不见你 经了一夜的檀香飘散,现下这屋内早有几许暗香依存,甚是醉人。 少年离梦之时,屋外有三声鸡鸣作响,他起的也是当早,这方才转昼,想必他也是勤快的主。 虽为四月天儿,尚未入夏,但这细如针尖的春雨,却也未曾歇息半会儿,自打更夜就落个没完。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虽遇姜女,少年不喜? 此情此景,也是惹得少年多有惆怅,或是因了那姜禛吧。 罢了罢了,少年抬头静了静心神,却不见远处来人。 一步,两步,步步如生莲,甚是轻盈,一会儿便入了少年的眼。 “公子晨安呀!”姜沈舒了下眉目,对这少年有理道。 “姑娘晨安,姑娘起的也甚早呀。”少年掬手回理道。 “那是因小女我呀,每逢这微风细雨的灰天儿,便喜好独自一人行来,释怀这心情”姜沈抬眼朝远方天际望去,似有不及之物,在那云端涌动,而这微风细雨也飘到了二人跟前,入了眼,寖了身,虽有凉意,却也甚是舒心。 “没想到,姑娘也是感性之人,都说感性者必自伤,不知姑娘是否认许?”少年转了视线,凝向姜沈,询道。 “那是自然,感性之人多自扰,无事也是有事,有事也必是心事,苦矣!”这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有点点珠水悬于姜沈手心,似是在感悟,又似是在抚摸,只是言语就同这微凉的天儿一个样,自带忧愁。 “小女子名叫姜沈,乃是姜禛的家姐。”姜沈顿了顿又说道。 “见过姜沈姑娘,在下易成。”少年依旧不愿以真名示人,是另有所忧吗? 过了早,姜家内也开始忙活了起来,各有下人分工而作,这一幕,看的少年尤为熟悉。 “三姐三姐。”姜善远嘟囔着小嘴巴子,似要与姜禛对脸一般。 这小娃娃可爱是可爱,但年纪尚小,不时哭闹起来,也尤为的扰人,时间久了,也就数姜禛这妮子乐得与他伴在一起。 姜善远也是喜爱姜禛,不早便寻去了姜禛的屋子,身后跟着老妈子,连忙搀扶着抱起,生怕把娃给摔磕着。 姜禛现下还在用茶,没吃一会儿,这姜善远就溜达入姜禛腿边,似要绊住她,同姜禛示好一般。 “善远,你如此早来找姐姐,用过茶了吗?”这当口见姜善远行来,姜禛也只得做罢,放下碗筷,将姜善远抱于怀中,询道。 “您是不知道,这娃娃好生想您,刚抬眼就吵着来见您。”姜善远身后的老妈子连忙搭上话,似要解释一般。 “嘻嘻。”这甚是稚气的童颜,可算是迷坏了姜禛,好一顿亲近,这才回过神来,拾起了一块先前姜沈赠来的茶饼,便欲喂给姜善远。 “来,善远,啊……”姜禛做着样子,将茶饼递于了姜善远嘴边,示他快些吃点。 姜善远那胖嘟嘟的脸蛋,可嘴却不大,小粉红的薄嘴皮子包裹住了茶饼,一次只能含一小口,怪是可爱的。 姜禛倒也不急着,慢慢待姜善远将茶饼全部吃完,方才开始把玩他的小脸儿。 别说,这小娃若不闹腾,倒也怪惹人爱的。 而身后的老妈子也是乐得被晾在一边,日里可没少遭罪,姜善远一哭一闹,那她们可有的忙活了。 “三姐,大哥怎么不在呀?”姜善远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冲着姜禛眨巴眨巴,甚是俏皮的模样。 这一提问,让得姜禛也是一懵,对呀,大哥哪去了?这天儿都没瞧见呢。 “大哥出门了,待些天就回”姜禛却也假做知晓,对姜善远道。 这可需好好的寻下那少年郎,自己大哥不是送他行去了吗?他倒是在姜家歇了脚,那大哥人呢? 被姜善远好一顿纠缠,这会儿方才倦了,被老妈子抱着要回去补觉。 姜禛待姜善远离去,这才有的时间去寻那少年。 “他叫易成,是吗?”姜禛至此仍不相信易成为他真名,但见那闪躲的眼神,他可是藏不住。 梨落雨中雨,喜得心上心,某处拐角,少年扶靠着矮墙,赏花,赏雨,赏自心,似在听从雨奏一般,只是这身旁多出一人,蹲首而下,没来由的四处张望,多是烦躁。 “爷呀,咱还不走吗?这都第二日了,在憋着,怕是要憋出疾了”汪烨挥了挥手中的枝柳,一片两片飞絮落下,同他这烦闷的心情甚是不搭。 “怎么了?厌了?要不我放你行去,如何?”少年清着嗓子说道,的确是位随性的主,他倒是不在意让这汪烨先行离去,不过,倘若走了,那便也不用回了。 “呵呵,哪哪的事儿呀,咱这,不能留着爷一人于此呀,咱这就是絮叨絮叨,呵呵,咂咂嘴皮罢了。”汪烨倒也是忠心,原乃是侍卫,就是性子垮了些,当年浮躁犯了色,得亏这少年保得他周全。 “不过我说爷,咱这是在等人不是?还是另有他事?”这可蹲的有小半晌了,汪烨自知也累了,便起身迎到了少年跟前,询道。 “既不等人,也无他事。”少年此刻的脑海中,全是姜禛的身影,一颦一笑,煞是动人,倘若就此离去,少年心有不甘。 怎会日夜所梦都是她? 过了这梦楼,便是一片红色,长亭两岸的桃花甚是艳丽,平日倒无事,但今儿落雨,灰蒙蒙的天儿,这片红片紫的,显得就有些突兀了。 万丈灰幕,落点成红,这形容最为不过了。 少年揣着心头的春天,行来了此处,虽是长亭,但这一路通达的过道,可比这中央的长亭甚要富丽几分。 那天,少年救下了落水的姜禛,从此便算入了心,怎怎的都挥之不去。 长亭内,十字相扣的横梁之上,系了一块小木牌,乃是当日少年所书的诗句,现下自有一人行来此处,比少年还快上一分,她便是姜沈。 姜沈相比姜禛要高上不少,踮了踮脚尖,亲手捧下了那块木牌,在这落雨天儿,似要冰凉许多。 姜沈望向这木牌上的字句,曾被人改动过。 ”墨客毋须添颜色,自然如玉美无瑕。” 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也算的上是顶好的诗句。 姜沈自个喃喃着,似是有所感悟。 “姑娘,又见面了”少年过了身,望着姜沈那思绪的模样,并不愿去打扰,过了好些会儿方才出声道。 “易公子,真是巧遇,公子怎会来这长亭一续?”姜沈弃了那木牌,转眼看向少年,似是颇为意外。 “随意动动脚罢了,不知怎的就行来了此处。”少年望向姜沈手心中的木牌,想必是在读自己所书的诗句吧。 “这诗是我留的。”少年提手,指向了姜沈手中的木牌。 “是嘛,真乃好诗,喏……”姜沈提步到了少年跟前,不时还会将木牌显摆而出,似是炫耀一般。 “呵呵,过赞了……”少年心中所等之人,是那姜禛,可惜,不是她。 少年接过木牌,定睛一瞧…… 何须,毋须。 当下便抬眼看向了姜沈,误会此字乃是姜沈所提,心中倒也对她多了几分赞许。 “墨客毋须添颜色,自然如玉美无瑕,姑娘好手!”少年赞到,并一同将木牌还于姜沈手中。 “好手……呵呵,公子说笑了。”姜沈虽不解,有惑,但也未曾在意,只是想与这少年继续谈天一番。 自是感觉要坏了气氛,远处的姜禛连忙后退藏了起来,在那细枝绿柳后观望着现下二人。 “那陈译竟会如此,与二姐……”姜沈当下还有些迷糊,但看着二人你对我答的模样,似又确有其事,没来由的失落了几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七卷 假做借口不愿 “我说,你们家娘子呢?怎哪哪问你你都答不知?待会儿可要出街了,你这下人!”半夏又是到了小韭跟前,这好一顿数落,可是没把小韭气急过去。 “你!……”小韭性子也是执拗,那能受的了这个,自己这主子尚没教训过她呢,轮得到这同是下人的半夏在这呵斥? 二人眼眸好似麦芒针尖,互不相让,当下这氛围似也冷峻了许多。 好是被水心拉住了,生怕她再同这半夏吵起来,没完没了。 姜禛离房尚有些时辰了,待会儿入了夜,可是打算要出街置购几件女儿妆,虽这姜禛打小便娇纵,但好歹也是女儿家,备着准没错。 小韭同水心二人现下便在寻这姜禛,小韭心头那叫一个堵得慌,半夏方才那尖酸刻薄的嘴脸,可还印在了眼中,哪哪都是她,甚是不悦。 远处长亭外的闲花野草中,一个身影正躲藏此中,甚是突兀,倒也并非心虚,只是这眼前一幕,可没自己的地儿,只能远观,好不可怜。 “娘子,可算寻到您了,您蹲这是……”小韭过了身,行来了姜禛身后,竟见自家娘子如此畏首畏尾的模样,岂非自己家中好做贼? “嘘!……”听闻小韭忽而传来的声音,姜禛被惊的一个激灵,急忙回身拉扯住小韭,示意让她莫要做声。 远处的二人还在续着,分明只是方才认识,却望着哪哪都像老熟人似的,看的姜禛没来由的憋屈,倒也是做了怪,自己不也是今下才相识这少年吗? 越是憋屈越是不愿离开,心眉渐渐沉下,攥着残枝断柳的拳头,亦是越来越紧,但这身旁的小韭可是看的明白,不曾想到自家娘子也有今天,霎时诧异。 也罢也罢,庸人自扰,何必自讨烦心。 姜禛掂量着起身,未曾开口,自顾自的拉着小韭便要离开,只是那脚步声,甚是杂乱,方不知姜禛此刻心境如何?怕不是同她的脚步一般,甚是杂乱。 “对了,可知那姜禛姑娘此刻身现何处?在下稍有些事情想同她问询一二。”少年现下并不愿再同这姜沈闲聊,他只想快些寻那姜禛。 “三妹吗?她待会儿要出街购置些花妆,此刻,或已离家了。”姜沈回道,但似是不愿在少年面前提起姜禛,眉目之中多有抵触。 “多谢姜沈姑娘告知,如此,那在下便先行离去了,告辞!”少年似是知道自己停留此处多时,当下埋没了颇多的时间,暂做告别后,便回身离去。 只是这少年一去,此地便独留了一个身影,略显孤单。 ——三妹吗?分明是个骄横之人罢了,怎会如此…… 一席光景笔直而下,灯火通明分侧两旁,有旅人,有看客,有商家,有住户,果真是四月的谷雨,飒爽微风临面,遇到的便是邂逅,遇不到的便是伶仃。 姜禛这妮子可颇有些名头,或不在江洲,但离了姜家,在这左近右邻的,谁人不识她姜禛,这南北通达的街市上,各色铺坊的掌柜,店家,可没少遭姜禛把弄过的,遇了她如同遇了煞星,管这当口如何,先跑了再说。 而姜禛自也是随性,那些或畏惧或不喜的眸光,她也是一并弃之,丝毫不能入她的眼,扰她的心,除了那少年。 “哼!”姜禛提着脚,在街上走着大步,丝毫没有大家千金的风范,也难怪平日里总说她娇横,俨然一副纨绔的模样。 实则不然,姜禛当下可是收心了许多,虽也娇惯,却也是明事之人。 这一路的闲逛着实让姜禛没了兴趣,周遭或有非议,或有鄙夷,让身旁的小韭好一顿难堪。 “娘子,咱们这还逛不?不行,不行便改天吧。”小韭缩在了姜禛的身后,平日里没谱的她,竟也会羞涩。 “逛!为何不逛?!不就是一群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人嘛,因他们败了兴致,犯的着吗?”姜禛故作无事的答道,只是这眼神,似也有一处柔软。 姜禛现下的背影很是清晰,愁影背阑干,素发残风露,今儿的种种,让她徒增了几许凉意。 “姜禛姑娘!”少年一路跟随,也不知该如何搭话,这才寻了个没人的地儿,唤住了姜禛。 “易公子,你为何在此?”姜禛转身望去,见是那少年郎,不由得慌乱了几分,虽无心,但有意。 “我是,我是偶间路过罢了,不曾想撞见了姜禛姑娘,有幸了。”少年打着哈哈,似要对付过去,殊不知他的慌像,姜禛早已明了,但也未曾点破。 “是嘛,确实巧了。”姜禛装的很像,好似真的一副意外之色。 “那个,姜禛姑娘,我今夜出行,乃是为了随几件见礼给家人,故而在此。”少年编着幌子,思量着如何接近姜禛。 “见礼?我想想,这江洲有三宝,一花二水三灯闹,可都带不走。”江洲就是个山水地儿,除了风景,倒也没别的独特了。 “如此,那可难办了,若是姜禛姑娘不嫌弃,可否让在下与姜禛姑娘同行,也好涨涨见识,见礼或还需有劳姑娘了。”少年询道,此刻他也察觉有些许为难,这等打搅,怕不会坏了姜禛姑娘的兴子吧? “这个,有些不妥,对不住了易公子。”姜禛婉拒道,似在与自己怄气一般,或是说见这少年郎,先前寻得姜沈,当下又寻得自己,方才还扯谎,怕不是别有用心,还是拒绝的好。 “这样,那好吧,看来是在下打扰了,还是先行别过吧,告辞!”少年被拒,甚是低落,到底是对姜禛所藏颇多,有所隐瞒,被人不待见也是事实,正常。 这一会子,小韭可看的比谁都明白,自家娘子那分明就是违心之言,而那少年郎失落是真,想同娘子随行也是真,只可惜入了局,迷了眼,晦了心,这就错过了,好生可惜。 “我说娘子,您怎么给拒绝了?您那少年郎可是实诚的想随您同行呢!”小韭嘟囔道,似是见不得错一般。 “小韭,你瞎说什么呢?真要实诚会露个假名?”姜禛倔犟着性子,似是不服输一般,偏要证明那少年没安好心,自己也并非对他有兴。 “可是,可是方才,您那模样可着实有些假了,小韭可是都明白。”这说了实话,好说好劝的,最后还落得个数落,这让小韭甚是委屈。 “好了好了,就此作罢,莫要提了。”姜禛收了收性子,自知有愧,便也不同小韭争辩了。 来了南花楼,当喝南花酒,姜禛在这地儿可没少出丑,那次不是喝得个酩酊,回去又是被好一顿的责罚。 “别了娘子,今儿个还是算了吧,您这大病初愈的,别再伤了身子。”小韭行到跟前,忙劝道,自己娘子这要是又醉了,那自己可得跟着一同挨板子,那可比打手心疼多了。 “不妨,小酌,小酌。”姜禛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并未理会小韭的劝说。 此刻她这心境,没来由的烦躁,好生厌烦,可却没个厌烦的对象,是那少年吗?独自思量了会儿,并不是,倒是后悔了,方才的婉拒,她此刻想要收回。 只是这姜禛殊不知此刻那少年,可也并不好过,也算是同缘,姜禛买酒吃酒消愁,前脚刚上了楼,这少年后脚便也买了醉,到底还是在意的。 少年此刻并未入楼,而是坐在了院内的档口,抬眼便是满载的繁星,甚是美丽,却也不搭,自己这愁苦的心绪,化为天上星,自有苦酒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八章 酒后醉寻其名 酒肆提着一壶酒往姜禛处行去,这青玉碎花样的瓶子倒也显得华丽,不愧为南花楼,随意一壶酒竟都如此上品。 四周的酒客也都识这姜禛,往前算也是这儿的常客,只是每次酩酊大醉之后还需缓上好些个日子,误以为要过过酒劲,殊不知是因挨了板子,方需修养。 如若说这姜老太太疼爱姜禛不假,那每逢姜禛醉醺醺的样儿,被抬回来,这生气也是真,最见不得他人如此,倒偏偏是自己孙女,伤神伤神。 四下再无过往的酒客,大家都自顾自的痛饮着,有喜有悲,有酸有甜,各种情绪充斥于这酒楼之内。 若到伤心处,同这酒都好似苦涩了颇多,姜禛一杯接着一杯,这等苦闷最为憋屈,若有因倒还好,解铃便去找那系铃人,不难,可惜现下这系铃人是谁,姜禛也不知,或是那少年?或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姜禛不知,小韭知,小韭可算是做好准备了,准备回去挨板子了,今儿这夜,自家娘子又该是醉了,无奈,劝不住。 但见姜禛晃悠着小手,似是要示意什么,却也不能明会,摇晃之间,便见前方有人行来。 “哎呦喂,这不是姜千金吗?怎么着?又来买醉了?”说话之人乃是一女子,花信年华,比姜禛大不了多少。 姜禛并未理会,抬头又是一杯入喉,苦辣之感登时浮现全身,甚是有味儿。 “喂!我和你说话呢!”女子拍着桌子叫嚣道,似是有意找茬儿。 “我们家娘子现下不便对付,还请回吧!”此女乃是江洲花侍,何家之女,倒也是好命,嫁了个巡城官,日里不愁。 小韭最不待见此人,平日那跋扈的样儿,不识的人怕以为是宫里出来的,高傲几许,轻蔑几许。 其实同自己娘子相仿,不过是寻常贵人罢了,真贵人可都歇在京城。 一点星斗落下,一滴苦味入喉,少年狠皱了皱眉,似是烧心一般。 ——这酒,好烈! “咳咳……”少年提手遮挡住口鼻,呛了好半晌这才缓下,果真是野家的酒比官家的酒烈。 酒杯中的点滴,印着此刻少年的面相,虽无情无相,到底是伪装罢了。 一阵进出的脚步声,甚是匆忙急躁,随后三两吆喝声传出,接着四五人影蹿出,这酒楼之上,似是出了叉子,不然必不会如此。 少年寻着动静朝酒楼二楼行去,沿途不少酒客四散逃离,异议声此起彼伏。 “姜家千金动粗了!” “离远些,保不齐就祸于我们了” “啊……你这……打误了啊!” 少年离骚乱越近,越是感觉不对。 ——姜家千金?动粗? 姜禛双手握拳,攥住了何家女的裙脖口,虽力不及将她抬起,但也递领着她小半晌了,若再不松手,怕是要落下暗疾了。 “姜禛姑娘!快停手!”少年快步行到了跟前,按下了姜禛的双手,望她能就此作罢,休再动武。 “你……”姜禛这会儿可迷惑着呢,眸中景象,光这身影就有两三道,此刻更是无知无觉,行入走尸。 无奈,看来只能动手了,少年定了丝心神,如若他人倒也罢了,只是这姜禛姑娘,少年可着实有些下不去手。 “啊……”但见姜禛被少年一个脚步绊倒在地,原先那被缚于姜禛手中的何家女,亦在此时急忙起身,掂量着脚步,似是亡命一般,一溜烟就不见影了。 少年将姜禛搀扶起身,虽很是抱歉,但眼下这当子,怕是说什么也无用了,此刻的姜禛,甚是迷糊,迷糊迷糊,悠哉悠哉,迷糊迷糊,自哉自哉,无知无觉,便无愁无苦。 “娘子,三娘子……”小韭跪扶于地上,摇晃着姜禛的身子,愿她能清醒过来,方见此刻自带一抹红晕的姜禛,想必已然睡去了吧。 “我们先下带姜禛姑娘回姜府吧。”少年向一旁的小韭说道,手也不曾歇着,忙不停的将姜禛搀扶于身旁,甚是不稳妥。 “嗯,有劳郎君了”小韭这会儿也无所谓挨不挨板子了,只想的快些送自家娘子回去。 姜禛在一阵地动山摇的体感过后,慢慢的,逐渐的,拨除开了那黑暗,有点点光斑涌出,有缕缕光芒浮现,随后入眼便是那万家灯火,此刻姜禛正依附于少年的怀中,小韭也甚是识趣,独自一人随在了少年身后,不做打扰。 姜禛伸手揉搓着额头,发丝,甚是无力,一阵晕眩再度传来,姜禛定了好些会儿这才算做正常。 “你?为何……”姜禛酒到高兴,此刻酒劲未过,说话都有些别扭,但见自己当下这处境,好不习惯,同样也很是羞涩,但却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甚者连继续做声的力气都无。 “抱歉了姜禛姑娘,此番,多有冒犯,望见谅,你醉了,我这就送你回家。”少年解释道,似也不得自在,却也藏有几许期待,此番还是自己同这姜禛头一遭如此亲近,深思,便有几分心喜爬上眉梢,难以控制的浅笑现于嘴边。 “你……你不叫易成。”姜禛提着嗓子问道,但闻这声音甚为嘶哑无力,如那风中残烛一般,千疮百孔,似要下一刻便消散于空中。 “嗯,对不住了,我扯谎了。”少年如实说道,思量许久,作罢,若她要了解,那便告知于她。 “那……告诉我,说给我听,你的名字,如实。”姜禛当下虽有颤声,但比方才好上许多。 “我叫陈译,如实。”陈译坦白道,人在他乡本就险徒,已假示人并不奇怪。 “呵,果然……果然是……”姜禛昏沉沉的说了小半句便又睡了下去,此时脑袋靠于陈译胸膛之上,只是她这果然二字,似点醒了陈译一般。 “果然?看来她早就知我,不假,我梦中有她并非巧合。”陈译低头看着姜禛现下这睡颜,感触颇多。 平日那大大咧咧的姿态,此刻已然全无,当下一副淑女模样,要静有静,要韵有韵,似入尘仙女,紧致无暇,眼下陈译并未认路,只是自顾自的行向前方,眼眸所藏,皆是姜禛,一悲一喜,皆现于脑海之中。 好几次认错了道,被小韭从身后唤了回来,小韭也明了,此时还不看看瞧瞧,以后就怕没了机会。 皓月当空,流云遮影,繁星下,灯火旁,一人的背影,两人的心跳,一声很快,一声很慢。 酒气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花香,入了这姜家的门,又得是好一阵忙活。 水心蹲守于姜禛的床边,不时换些湿巾,帮姜禛去去酒劲,但见于更夜时分,姜禛这才恢复了意识,望了望水心,瞧了瞧自己,先前种种,入梦初醒,极不真实。 ——他是抱住我了吗?他是叫陈译吗? 姜禛还在回忆着,思量着,自己这违心的可怜模样,全没了平日那洒脱的性子。 “汪烨,明天,我们便离开。”陈译定了定睛,对身旁大字躺于地铺上的汪烨说道。 “爷!真的?!那明儿依旧南下不是?!”汪烨一听此话便甚是激动,此前的消极全无,转而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非也,虽离开姜家,但并非离开江洲。”陈译此行的目的本就为藏身,既是藏身,自然不被发现即可,去哪不一样? 虽如此想着,其实自知,全是因了那姜禛,全是因她如此。 “那也甚好,能离开这破屋头便可,呵呵……”汪烨转念一想,自家爷是为躲藏,躲那不一样?而自己则为游玩,游那不一样? 定下,陈译他日便决意离去,只是这念想可未曾断过,自己恐有一日,还需北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九章 解开便是误会 入了梦,苦楚也轻了许多,方才姜禛可是吐了个颠倒,现下方才睡去,身旁的水心还在忙活,既是照料姜禛,又得浣衣除垢,甚是辛劳。 水心凝着姜禛那睡颜,尤是安详,呼吸渐轻,如雀落丛中,很是轻柔,好在是睡去了,水心便也安了心。 陈译也同是入了梦,仍是那熟悉的梦,姜禛于前方跑着,自己孤身一人紧随其后,似是追逐,却终是不得靠近,这颇为纠缠的诡梦,并非少年所好。 而姜禛入梦则稍有出入,虽同是姜禛于前,陈译于后,同是追逐,但见陈译近了姜禛的身,忽而寒光相向,一阵乱麻,姜禛见自己竟倒在血泊之中,陈译为何要如此?为何要加害于自己? 唉,狐疑罢了,区区诡梦,不足为奇,姜禛故做镇定,并不认同此梦能有什么含义,虽如此,感触却颇为真实,仿佛回忆一般,似曾相识。 姜禛现下早已离了梦,脑袋虽是清晰的,但也无力气起身,此刻喉咙仍有几许酒味,从腹中涌出,颇为不适。 瞧了瞧窗外,此刻是已入了当午,雨后的阳光确实暖人,不时有光芒从姜禛眼前滑过,过了露珠,过了水雾,过了花香,过了鸟语,迎到了姜禛的身前,周遭,入了她的眼,她的心。 ——刺眼。 姜禛踉跄了好半晌,方才掂量着碎步起身,现下走动已是无碍,却也不时会有晕眩感传来,身体同那半吊的蚂蚱似的,不得控制,处处脚步都是慌乱,姜禛倒也定了性子,不急不急,该要同祖母讨罚了。 “啊……啊……”闻见小韭的叫嚷声,好不可怜,她趴在了长凳之上,挨着板子,倒也是不运,这掌罚的不是别人正是半夏,一点一滴落下,丝毫没有保留,也是苦了小韭,因了那姜禛方才受此牵连。 “十八,十九,二十,你完成了。”吴妈妈也不曾歇着,到底是跟了姜家大半载,即这姜老太太不做声,吴妈妈也明了该做些什么,半夏每执一次杖责,吴妈妈都知记个数,这二十下杖责现下终是完成了。 小韭含着泪花,仍趴于长凳之上,怕是没力气再起,此刻她这屁股可算是灿烂了,修养也得小半个月吧。 “带去擦药吧。”吴妈妈代姜老太太说道,自打昨儿个姜禛被陈译抱回,这姜老太太的面色就没喜过,哪哪都是低拉着往下,不见好,定是动怒了。 姜禛搀扶着红栏,一步一个踉跄的行到了姜老太太的屋前,眼下瞧去,不单姜老太太在此,吴妈妈,周氏,崔氏,姜沈现下都在。 “哎呦喂,我的三娘呀,您怎的寻到这儿了呀,快,快。”吴妈妈一个轻巧便到了姜禛跟前,忙搀扶住姜禛入坐,生怕再跌个不稳妥。 “姜禛行来,是同祖母讨罚来的。”姜禛虽是勉强坐下,但见此刻姜老太太那面色,令姜禛甚是自愧,自己昨夜着实不该。 “瑶瑶啊瑶瑶,你让祖母这,这如何说你才好,每每同你说毋要动酒,你又哪哪都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就是不听个劝,昨儿个竟还动了武!你好歹为姑娘家啊!”姜老太太长气进短气出的模样,生怕她再把自己骂走了。 话虽如此倒也实诚,姜禛这妮子走哪哪都不待见,男郎也就罢了,这女娃到底是要嫁人的,现下这姜禛,何人敢要?嫌命长娶个煞星吗? “祖母,瑶瑶知错了,昨儿,我,瑶瑶担保下不再犯,还请祖母赏打。”姜禛很是恭敬的离了座,向姜老太太行下跪拜之礼,眉语间也甚是自责。 “打?!有用吗?哪次教训你还少了?”姜老太太话虽如此,究竟还是不忍心,打谁也打不得这姜禛呀,虽是屡犯,尤为伤神。 “瑶瑶,你给我在屋头,思过一个月,这一个月不准你离房半步!”姜老太太呵道,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不难寻出对这姜禛确实在意。 这思过不要紧,可眼下这陈译倒是要去了,临行前亦不见姜禛身影,保不齐是生自己气了。 姜沈同于陈译身旁,汪烨却是不得靠近,明了自己主子的意思,远远的跟在后头。 “姜沈姑娘,为何不见姜禛姑娘现身?若不是身体欠佳?”姜禛不现,这可扰了陈译的心,各种念想浮上脑海,不得安稳。 “三妹她,她确实是因了这身子,方才未现。”姜沈对付道,姜禛闭门思过一个月,姜沈倒也是乐得看见,如此,自己同陈译也不被打扰,甚好。 “如此,那,也罢了,毕竟身体为重。”陈译自顾自的说道,看似是回话,是则不然,更多的是安稳自己,造了个慌让自己安心罢了。 两人一同同行,晌午之时甚是暖意,点点露水蒸发,上升,入了那云端,醒了那暖阳。 这会儿二人心境截然不同,一人在春,一人在秋,不久便也入了冬,她望着他,他念着她,而她则怪着他。 “哼!”姜禛垂着脑袋,一副尤为低落的模样,打自己入了这门,虽是闭门思过,但这姜家里外谁人不曾看望过她,就这姜老太太究竟是消了气,也来寻了一二,除了陈译,就他。 姜禛眼下甚是苦闷,自己因何买醉?因他,自己因何受罚?因他,现下这系铃人算是寻到了,可惜,人已去了。 这满楼风雨都落了,花也待得开了,一朵两朵争着,抢着,这三月的惊蛰都熬过了,不曾想到败在了四月的雨后。 “三娘,您这儿一天天的,愁什么呢?”水心柔着声,似要安慰姜禛,但话离了口,却也像似抱怨。 “无事,单是闷的慌。”姜禛蜷缩在床榻上,当真无趣,不单因这闭门的苦闷,还因了那陈译。 “娘子,我可是听闻了,您是否,是同那郎君有所挂噶?”水心试探道,虽是有兴,但也知自家娘子现下不悦,怕触及了她,点了火,烧了心。 “哼!你说什么呢!我同他,我,我们不过一眼之缘,过面之交,我犯不着如此。”姜禛口是心非道,自打遇了陈译便再没定心过,也不知遇了他是好是歹? “娘子,您是,您是,怎么好说呢。”水心呜呜咽咽的样子甚是有趣,犹犹豫豫间倒是姜禛望向了她。 “我怎么了?”姜禛嗔怪道。 “我若是讲了,您可莫要生气。”水心瑟瑟道。 “讲,无妨,不就是个陈译吗?但讲无妨!”姜禛此刻倔犟性子来了,似要分个高低一般,似要证明什么一般。 “那妥,水心可讲了,你那少年郎已经去了,已不在姜家了。”水心言罢,便提着担忧凝着姜禛,生怕她动了火气。 “什么?!去了?!就这样,我怎么,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会,也不和我……”惊异过后便是忧伤。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过个眼缘,擦肩过后,有聊过后,大家亦是这江湖故人,没什么好在意的,更没什么好留情的,但见这姜禛与陈译,一眼便入了心,从此纠纠缠缠,杂杂乱乱。 “那少年郎头三天便去了,当日,是二娘送的他。”水心话出便悔了,悔不该把这茬子同姜禛讲,这不是存心挤兑她吗? “二娘,姜沈,陈译,果然。”姜沈低头而下,额首靠上了膝盖,蜷缩着,抬手抱紧了自己,似要保护自己一般。 终是误会罢了,倒也不易,解的开是误会,解不开是悔恨。 陈译当下仍在江洲,也是因这姜禛,但她可不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十章 终是待得自在 晨早的人儿就是矫情,挪也挪不动,唤也唤不来,待这浑噩去了方才提的起劲。 “三娘,咱这,不行就撇过得了。”小韭低落着脑袋,但见怀中的布绣,如那野猫子怒急时抓的一般,不知的怕以为是男郎所为的刺绣。 “不行!怎么了?我刺的当真如此不堪?!”姜禛凶了小韭一眼,现下自己手中的刺绣,这花儿是花儿的,鸟是鸟的,何处不能入眼了? “三娘,奴婢若吐了真言,那您,您可休要怪罪。”小韭提着胆子说道,这姜禛所刺之绣当真不堪。 “说!无妨!”姜禛急道,不信了,自己这花鸟所依的刺绣分明上品。 “娘子,这,您这绣的,花儿是花儿,就是蔫巴了点,鸟儿也的确是鸟儿,就是,就是病怏了些。”小韭如是说道,随后凝着姜禛的面相,生怕她再些动了火气。 “你!小韭!我看你是屁股又痒巴了!”姜禛沉了眉,怒声说道。 “别,别,别,娘子,小韭我这伤方才好,可莫再闹腾了”小韭忙不停的后退了数步,月前挨的板子,可令小韭于榻上趴了小半月,这方才能离床继续伺候姜禛。 “哼!不绣了!烦闷!”姜禛两手一开,便也弃了这闺房家的女红。 “三娘,您明儿可算是思过完了,老太太特让您寻去那何府,给那婆子赔礼道歉。”小韭提醒道。 “我知道,但,给那婆子道歉,我不甘!”姜禛眼下甚是委屈,当日,分明是那何家女寻得自己不悦,若不是她,自己也尚不至于动粗。 “三娘,就当是忍忍吧,如我,我可是气死那半夏了,如此,我究竟也还是忍了,三娘日里可总呵我,命我收收性子,这眼下娘子也忍忍吧,过了就过了。”小韭好言道。 “我知道,只是,我也不是气那何婆子,我是,我是气……”姜禛到底是无法言出,对那陈译,姜禛终是惦记着。 这日里,每每的诡梦,现身的总是那陈译,真就奇了怪了。 “娘子,是,是那郎君扰着您吗?”小韭问道,只是言罢便悔了,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说!那个浪子,不对,是骗子!露个假名就如此去了,我现下这般,也都赖他,都他!”姜禛嚷嚷道,分明是自扰自心,但却不愿承认,好歹都要怪在那陈译身上。 “对,对,都是那小郎君害的,娘子莫气,娘子莫气。”小韭连忙附和道,望那姜禛的委屈模样,甚是可怜,可不敢再唱个反调。 待到落了日,起了月,这屋头内的氛围才算做平稳,姜禛心中所念仍是那少年,仍是那陈译,却也气他,不曾招呼声就如此去了,好生心寒。 “爷,您瞧见这流玉的方中瓶,还有这龙口黑礁木所刻的窗沿,那,还有这帘子,这里面是金丝吧?!”汪烨在这屋内赏着,赞着,眼下这甚是富丽的摆设,扮相,哪哪都是令他挪不开眼。 “行了,都是死物,何奇之有?”陈译端坐于暗台前,正小抿着茶水,甘甜之味浮于口中,随后落下喉咙,清凉之感登时包裹了全身。 ——好茶! “呵呵,爷,这不愧是五洲府,给您安排的也必是顶好的居所,想那李巳也是良臣吧?”陈译抬手划拉着屋内摆设,似不愿离手。 “自然,五洲府协五洲,江洲,定洲,海河,沐阳,崆洲,那李巳同他们整个李家,当年都由我娘一手提拔,虽现下落了荒,但五洲同西川可仍在我手里。”陈译傲气道,自己虽是离了京,但这后路可着实宽敞,无惧。 “呵呵,爷就是爷,那小的这居所,爷,您看……”汪烨鼠目道,似是怕陈译忘了他的好一般。 “你乃我的奴才兼护卫,你嘛,就睡我门口吧。”陈译转念,同汪烨打趣道。 “啊?!这,不妥呀爷,小人这,这护了您也需休息呀,门口那可地儿凉,小的倘若寒了身子骨,那您可就没护卫了。”汪烨嚷嚷道,自是不平。 “没点性子,随我大几年了吧,依旧如此这般,遇事切记收心,切记,你就居于我隔壁,满意?”陈译教训道,似是看不惯他人如此浮躁。 “成!多谢爷!我这,我这不也是一时上了心嘛,急了,下不为例,呵呵。”汪烨乐道。 街道上打了更,四下无人,鸟鸣声渐散,虫鸣声渐起,开始便没完没了,倒也不扰人。 单这月色朦胧,撩在了人脸上,能于如此绝美之象中睡去,入梦,也算是一番奢侈了。 当早,陈译便起身接过了这晨曦,接过了这晨露,行于五洲府外,只是这身后随行的汪烨,似是未醒般,昏昏噩噩,眼皮子不时低下,生怕他半道上跌去。 “昨夜让你休息了吧,你还如此模样,如此,今晚你还是睡门口吧”陈译呵道。 “别,爷,爷可莫要小的睡门口呀!小的我昨儿个甚是不眠,这满屋头价值连城的装饰,宝器,看的小人我好一阵入迷,躁了许久这心方才定下。”汪烨如实交代道,不假,昨夜这汪烨被迷了眼,围着房间溜达了好半晌方才睡去。 “爷,咱这是行哪呀?”汪烨随在陈译身后,好奇问道。 “那也不去,动动脚。”话虽如此,陈译此番所行方向却是姜家,到底是在意的。 两人前后行于街角,陈译面上无悲喜,可心里全在盘算着待到姜家该作何借口,身后的汪烨却是乐得自在,东瞧瞧西看看,但见身在外,心同云燕高。 未待陈译思量,现下刚出这巷口便见远处行来一人,听闻此声尤为熟悉,定睛一看竟正是那姜禛。 “躲开!”陈译急忙转身,朝巷子外退去,生怕被姜禛发现。 “诶,爷,等等,怎的了?”陈译还在晃晃悠悠间做着大梦,待陈译行远,方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上。 望着自家爷这慌张的样子,算是稀奇住了汪烨,这位爷,当年在京内做反之时也是临危不惧,现下怎得如此模样? “三娘,您慢些,等下小韭吧,小韭这屁股可还伤着呢。”小韭一路行来,甚是滑稽,左扭右拐的样子甚是有趣,殊不知是有伤在身,也是苦了这小韭。 “哼!一会儿登了何家的门,如若他们胆敢刁难我,那,咱们便直接回家!”姜禛不平道,此刻何家女那跋扈的模样俨然入了眼,不快不快! “小韭知了,三娘,您可慢些吧。”小韭颠这脚尖蹦哒到了姜禛跟前,如此一幕尤为有趣。 何家入门便是一座三寻三座的山水局,乃枯山水,落着细沙,姜禛此刻站于何家大院内,一朵两朵牡丹点缀其身,此山水局有山有水有木有尘,终是无生,乃是死局,现下姜禛点地于此,方才是活局。 一路随着家肆穿行于这何府内,虽光景尚不及姜家,但这犹如迷宫一般的长廊过道,拱门港巷倒也不凡,倘若这何家入了贼,怕也是有的进无的出吧。 “娘子,这何家的确大,咱们拐弯转道了如此之久,却还未入这内院。”小韭自打入了这何家大院便自顾自的观着,自觉很是新鲜。 “哼!大有什么用!无用之地罢了!”姜禛不屑道,话虽如此,却也对这何家有兴三分,不料,此话一出却是入了旁人的耳。 “你个姜家的野丫头,既是登门致歉嘴皮子倒是不停,这就是你致歉的态度吗?!”忽而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转身望去,却见那何家女正于自己身后。 这何家女身旁还随有七八家丁,来者似是不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十一章 温柔如我不好 但见这何家女欲提手出声,姜禛同小韭二人现下也是退却了几步,可似要保持些距离,双方便如此对峙了片刻,而那何家女的眸光也是紧锁住了姜禛,生怕她会窜逃一般。 “上!给我逮住这野丫头!”何家女冷声命道,而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入耳,逐渐逼近了姜禛同小韭二人。 “你,你这是要做甚?!”姜禛斥问道,边说边是继续退去,而身旁的小韭亦是如此,但见她掂量着身子,蹦跳着碎步,到底是有伤在身,不便。 “呵,做甚?你当日于那酒楼之内迁怒于我,我今儿个便要讨回来!悉数讨回!”这何家女吼着嗓子怒道,到底是心眼儿小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赔礼道歉好招待,可她是不懂的。 言语之间,这七八家丁便已是近了姜禛身前,而那小韭虽欲为姜禛,或抵挡,或拖延一二,究竟是有伤的身子,有碍,几步推搡之下便也是跌了地,被挤落于一旁,眼下就见姜禛被这一众家丁包围其中,情况不妙! “给我抓住这野妮子,揪住她!快!”何家女似是不待,又是一番命下,指挥着家丁捉拿姜禛。 “你们……放开我!休要动我!否则……啊……”姜禛现下,已是被三名家丁撂于地上,将她的双手反于身后,如此体态令得姜禛颇为不适,更甚者为阻这姜禛窜逃,竟是压于姜禛身上,如崩山临俞是犹豫,纠结,她竟是又一次自扰心神,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再者心烦也是活该,该! “那……便好,甚好……”陈译犹犹豫豫间,竟是无措了起来,很是低落,感觉自己现下不该现身于此,这姜禛姑娘分明就是厌了自己,那怕自己救了她,那怕自己相助于她两次。 “你们等着!欺人太甚!擅入我何府!你们等着便是!”何家女被晾在了一旁,很是憋屈,无力,根本无人理会于她,又气又恨之下,也只得撂下一句狠话,倘若再要出气,那定需自己夫君不可,毕竟乃是巡城官,对付这野丫头仍是易事,只是,她殊不知这陈译的来头,戏子入演坊,好戏登场! 待这何家女气急去后,姜禛方才起了身,端了端自己的衣袖,除了除周身的尘垢,却自始至终并未望向陈译,那怕一眼。 “小韭,我们归家吧。”姜禛撇向了一旁的小韭,与她吩咐道。 “归家?这就走了吗?不与这少年郎道谢一番……”小韭话出一半未完,已是被这姜禛拉扯住手腕,朝前方行去。 二人的背影逐渐缩小,似与这远处背景相融合,越来越模糊,透明,直至消逝不见。 陈译此前虽欲出声,但话临嘴边终是吞了回去,究竟是伤了神,扰了心,此番一别,不知下次,这陈译还是否自信同姜禛再见。 车水马龙的闹事之中,汪烨望向自家主子的身影,怎么看怎么个凄凉,自己这位爷那可是往后的林中虎,云中鹤,风中龙,所谓何事能让这爷如此?汪烨甚是不解。 “爷,您这,无事吧?”汪烨于陈译的身后询道,跟随久了自也不愿瞧见自家爷如此。 “我无事,你有事否?”陈译心口不一的说道,转而寻向了身后的汪烨,似是反问,实则欲撇开思绪罢了,自己这一天天的,所思之人,所念之人皆是姜禛,而对方却并不领情,如此下去不妥,只能自讨没趣罢了。 就此作罢吧,倘若真能就此作罢也是甚好,可惜不能。 “小的这当然无事,只是,只是担忧爷爷您”汪烨如实答道,自己这主子虽称无事,可眼瞅着,瞧着,哪哪都写着个落魄,总有悲凉之意涌于心头,衬着陈译此刻那随风飘舞的秀发,露于夕阳余晖之下,点点光芒穿透其中,倒映其中,似有白鬓浮现一般,或有逝爱一夜白头,或有失爱一瞬苍老,而陈译自是这苍老之人。 自己是否该与这姜禛姑娘分别了?到底自是不请自来,来者也是另有目的,女儿家的心思细,不待见自己也是应该的,自己是否该断了这念想呢?陈译观着远处的月儿自问道。 同一片夜空之下,星辰繁星入了姜禛的眼,却夺不走她的思绪与惆怅,自己今下这番拒绝着实无礼了,都怨自己这倔性子,但也怨那少年,也怨那陈译,倘若他能再强势些许的话,会不会,两人此刻看见的,或将是另一副光景? ——木头!笨木头!那有让女儿家出声留人的,木头!我还没同你道谢呢,你为何不唤住我呢?态度强硬些,要求我与你致谢,要求我再同你多说几许,你要求的话,我,应该,会答应的!哼!木头! 不然,也并非为咎由自取,只因这陈译太过温柔罢了,自温柔溢满而出时,或许,会将言语所埋没,会将对方所错过,他就是太温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十二章 人后方表真心 “唉,三妹,你,你太冲动了,怎又动武了呢?月头方嘱咐过,莫要动武莫要动武,你却月尾就……”姜沈抬眸,凝着此刻正跪于祠堂之上的姜禛,颇为失望,屡教屡犯,教也无用,只得叹气一声,两手轻挑弄眉,似是被其所扰一般,不得安稳。 “瑶瑶啊瑶瑶,你,你……”姜老太太喘呼了许久,忽上忽下,忽进忽出,或因动了气,说话也尤是不利索,方才念了好半晌,现下才吐出如此一句,瞧见这副模样,额首之上的皱褶似已挤兑于了一块儿,着实不讨喜。 “瑶瑶,你讲并非为你大闹何府,好!祖母信你,既如此,那你便讲出个一二来,究竟为何人所为?何人大闹的何府?你说!”姜老太太怒声斥问道,倘若真为这姜禛,那又该如何?自己今下最疼爱之人乃她,而最生事之人也为她,悲喜之间,自有一席伤心无奈之地为这姜老太太所居。 “我……”姜禛所言不假,自己并非为闹事之人,尤为无辜,而那闹事者为陈译,但,姜禛并不愿将他供出,只因此番搅局之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何家女之夫,郡守司巡城官,虽就算得上是个八品小官,无奈,官再小亦可压民,姜禛到底还是在意那陈译的,不愿供出,便是不愿其受苦。 困苦已于此,既那陈译不受,何人受?自当是这姜禛了,姜禛已是思量妥了,此番便视作报那落水之恩,醉酒之泽了。 见这会儿姜禛又闭口不言,先前如此那般的言行,难不成竟都是狡赖?这可令姜老太太气煞不已,两眼一白便是昏厥了过去。 “姜老!姜老……”吴妈妈见此境况,连忙是扶上前去,晃悠了好一会儿,仍是未见其苏醒,甚忧,便伸手而上开始按掐人中。 而姜沈,崔氏,周氏等人也颇为焦急,生怕这姜老太太真出个什么幺蛾子,那她们姜家便算是就此落下了。 吴妈妈现下已是按掐了许久,却未曾有丝毫回应,好在探了探手,还有气,或只因气急罢了,睡上一宿便可。 待吴妈妈与周氏将这姜老太太挪于屋头休息,这崔氏方才寻眼望去,出声呵斥道:“姜禛!你这妮子,倘若这姜老太太真是不测了,你,你便是罪人!” 白昼落的慢,却转眼的快,这会儿已是入夜,远方云端之下的灰暗自是姜禛此刻的心绪,皆是赖事,自那陈译现身至此,便尽是烦心事,可对他,却也并非全是怨言,这是为何? ——陈译,都赖你。 虽已是鸟归蝉起之时,于这月下尚有人,低身颔首于姜府门前,瞧此寻常打扮也非做贼,但见这鬼祟的鼠样却着实惹人生疑,闲于门前而不入,非奸即盗! “奶奶的,老子真是不运!大半夜的还需给人看门,真不知内位爷是怎么想的,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嘛,当年京城内哪哪不是美色,奇了怪了!”汪烨自视不平的叫嚷道,这转了夜气温也落了几许,明明是四月尾的天儿,但见更夜之时却有薄雾若现,扎土的树杈上似也有点点寒霜。 汪烨蜷缩于姜府邸门前的角落处,打着哆嗦揉搓着手心,这一夜可着实苦了他。 “妈蛋……这爷怕不是故意的吧……”汪烨观了眼流云之上的月儿,已是落了西,现下乃是四更夜,只需待到这姜禛离了姜府,自己再回于陈译身前通报一声便算完成了。 “当年于那京都之内,于那皇城之内,秀娘如此痴情于他,也不见他有如此行径,如此付出,就为了一个蛮妮,值得吗?”汪烨回忆起过往,当年于皇城之内自己也称是一角,虽是狐假虎威随于陈译身后,可好歹算是体面,今下可好了,自己贬成看门狗了。 姜禛浑噩了一宿,终是待得晨曦撒落于院内,又是三声鸡鸣作响,稍定了定神,方才睁开双眼,待会儿自己便要寻去那郡守司一趟,言表为致歉,实则为领罚,姜禛都明白。 同小韭与水心交代了几句后,便也是不做停留就此离去,现下乃是微明之时,街道之上空无一人,晨风吹拂而过,抚摸起几缕姜禛的秀发,将其扬于空中,任凭初晨的光芒附着其上,点缀其中,霎时间,自有美丽相伴,翩若风中惊鸿。 只是,此番并非为美丽而去,而是为苦闷而去,想及此处,姜禛便也是愁眉不展。 “喂!喂……快醒醒!”姜禛留意到一人,此刻正大字躺于自家府邸门前呼呼而睡,方才以为是乞丐,待到走近之时尚才辨明此人乃是汪烨。 “喂!快醒醒,你是,陈译的根班对吧?”姜禛思量了半晌后询道。 “对……”汪烨晃悠着脑袋,此刻自己的脑海着实混沌,好在是瞧见了这姜禛离府,若是依旧睡去,错过了,回去怕是有的苦了。 “你于我姜府门前做甚?还睡于此处,难不成,做贼?!”姜禛警觉道,边说边是伸出手来,似要动手一般。 “不是不是,姜姑娘你,你误会了,我是……”汪烨这当口子着实纠结,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怪自己没那定性,竟是入了眠。 “不是?那你于此处做甚?老实招来!说!”姜禛逼问道,似是并不相信汪烨所言,定要寻个一二出来。 “其实……这……”汪烨尚在犹豫之间,但见那姜禛如锐利一般的眸光,似要将自己洞穿,着实引得汪烨心下一寒。 “其实,我是为了盯你,所以,才于此处”汪烨如实说道。 “为了盯我?是陈译那骗子让你来的,是否?为何目的?说!”姜禛现下但想起那陈译,便是没来由的烦躁与紧张,一半或为思愁,一半或为苦意,自己这月儿阴晴因他,圆缺因他,皆为其所扰。 “因为,因为……我家爷,他在意你!”汪烨并未知晓自家主子的真意,他仅为断言猜测罢了,却也准,到底是伺候如此些年头了,陈译的心思,悲喜,汪烨尚也能体会一二。 “他……他在意我?扯谎!胡话!做骗!”姜禛此时这慌张的样子,着实有趣,既不同日里贪玩随性的她,亦不同先前生气焦作的她,俨然一副被人说穿心事的模样,越说不是便越是。 “今儿个我可没闲时搭理你,我还需行去郡守司领罚呢!”姜禛当真赶时不假,可她这会儿更多的是为了逃避,若不违心,怕是要羞红着脸面对汪烨了。 “等等!领罚?姜姑娘为何领罚?所为何事?”汪烨询道。 “因为,因为我闹了何府,要去挨板子了。”姜禛低头而下蹲于汪烨身前,即在这汪烨面前,姜禛也终是未曾供出陈译,若要表露真心,还得于他不在之时,女儿家自是脸皮薄,口是心非,而后又自食苦果,正常。 “如此,那姜姑娘,我这就先行离去了,你,路上走慢些,告辞!”汪烨言罢便是奔了出去,一扫先前的种种倦意,而他的那句“路上走慢些,”自也是为了给陈译博得时间。 ——虽不喜这妮子娇惯的性子,但对我家爷到也入心,即便如此,也终未道出实情,罢了,老子这会儿便帮你一趟。 汪烨可是明了的,当日于何府琐事甚多,闹腾的乃是自家主子,并非那姜禛,见这妮子似是真心,汪烨倒也乐得如此相助一番。 “郡守司?区区五洲府之下三司之一罢了,何德何能引我家爷去上一去?此番登临便是你们的福分!”汪烨如是说道。 一路随风,疾行而去,汪烨不一会儿便是回于五洲府,陈译的身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十三章 亦想探寻他处 踏着步子,过着街巷,姜禛现下这般境遇,可着实悲凉,自己此番乃是寻去那郡守司领罚,却尚无一人伴于左右,论姜家,水心同小韭日里尚且熟络,愿与自己言表真意,倒也称的上为闺中密友,除去此二人,也就数姜老太太真心喜于自己了,至此,再无他人,丝丝寂寥之意扣入心弦,惹得姜禛此刻的背影,更是徒添了几许单薄。 ——这姜家,当真为家吗? 破晓之后乃是辉时,初阳渐行渐远,终究是挂了上来,从起初的炙烤变为燃烧,令得沉醉其中的人儿,甚是温暖,到底是意于伤心处,即此刻的阳光再烈,终是无法走进姜禛的心,点燃的不过为皮囊罢了,她的心依旧冰凉。 能入她心的,之有他,不情愿也是逃避罢了。 待到姜禛寻到那郡守司护府邸门前,这鸿木头牌上的两方大字,赫然瞩目! “护一方百姓,保一方平安!” 姜禛观后嗤笑出声,似是尤为鄙夷一般,不屑道:“呵,什么护一方百姓,怎未瞧你护我呢?!” 这郡守司尚未护于姜禛不假,但可惜,这姜禛于寻常江洲居户眼中,自不算是百姓,不过是个讨人生厌的骄横女罢了,同情?不值当!可怜?理应当! “咚,咚,咚。”姜禛于门前作响三声,而后立于原地稍待着,只是这时间久了,姜禛的心自也慌了。 姜禛揉搓着手心,往来之间自有一股暖流趟过,附着于手心之上,随后姜禛摆手于身后摸去,现下正在摸索着自己的屁股,似是在准备一般,愿待会儿这群侍卫能下手保留些,可毋要落个暗疾什么的,今后不得下床,那自己可算是栽了。 只是,这巡城官乃是那何家女之夫,下手能不重吗? 姜禛不敢再想及此处,但见好半晌也未曾来人,姜禛眼下便又是作响了三声:“咚,咚,咚。” 此番终是闻见了脚步声,于门内缓缓而近,终是临了门前,开了门,入眼便是三位莽汉,虎背如龟,粗颈如山,厚腰如柱,好生硬朗,瞧得姜禛颇为新奇,打小就未如此近观过这等异人。 “你便是那姜家的姜禛?”一位侍卫出声询道。 “嗯,我正是姜禛。”姜禛轻声回答道,越是深思便越是心悸,即这郡守司不同与寻常衙门,可这等侍卫,着实过于彪悍了些,难不成……是他们掌罚?! 姜禛心下便是一凉,感觉自己今下要有祸了,只是姜禛不知,这几位确不为寻常侍卫,乃是那何家女另意寻来的,为得就是要令姜禛好好痛过一番,如此心肠,属实蛇蝎! “随我们来吧。”当下这名侍卫便是示意而出,将姜禛引入其中,入了郡守司。 登了这郡守司的门,霎时感觉威风临面,入眼便是锦绣踏狮虎的座像,镇守于西门,拒八分恶气,引四方正心,姜禛随于侍卫身后,落在了这四方基石之上,同自家院子不同,虽也有花草,有山水,有虫鸟,而于这浩然正气之中,花草为正君木,无花无艳,坦荡,山水为浩气源,无水无流,清廉,虫鸟为五彩雀,无蝉无鸣,谦逊,此乃布局真相。 姜禛分心,于四下观望,越赏越是讽刺,当日乃是那何家女欺凌于自己,现下又欲惩戒自己,于如此正气之地,可不就是讽刺吗? “野丫头!”登堂之上一道叫唤声传来,抬眼便是寻见了那何家女。 “此女乃是姜禛?”伴于何家女一旁的男子询道,此人正是江洲郡守司下巡城官之一,何家女之夫。 “不错,正是她,夫君,前日里,正是她与一名凶贼擅入我何府,而那凶贼,更甚,还,还打伤了小女。”瞧见这何家女娇嫩起来的确有样,胡话连篇,着实惹得姜禛生厌。 “另有凶贼?!所谓何人?为何不见现身?”何家女之夫疑声询道。 “他,已是去了,尚不在江洲。”姜禛袒护道,不论于陈译面前如何逃避,违心,此刻他的安危姜禛还是在意的,不愿见其苦,即当下苦难,皆由自己承担。 “去了?!你扯谎!愿你如实招来,那凶贼究竟所现何处?!”何家女尚不信其言,继续逼问道。 “去了自是去了,何处?我也不知!”姜禛似有苦闷于心头,点点缠绕于叙述之间,脱口而出,皆是凉意。 ——何处?我若是知晓便好了,但,我不知,我也想探明,他今下身现何处,悔过未曾寻他。 “你这蛮妮!你,分明就为包庇!”何家女怒斥道。 “信不信由你!总之我今儿是寻来了,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姜禛现下已是阖眼,似在等候着,又似在想念着。 “不成!那凶贼也需一同领罚!你休要包庇于他!”何家女咄咄逼人道,誓要将过往了结一般。 “你!你不过是瞧我不顺罢了,做什么腔调!你若要责罚于他,那我姜禛便悉数替他接下便是!”姜禛倒也不知,尚在迷惑,自己何须为他做到如此这般?那少年郎,那陈译,自己日里不总怨不过吗?又为何要袒护于他,而且……毫不保留,为何? “悉数替他接下?姜禛,那可就不为三十大板了,这就为六十大板了!你,能受的住吗?”何家女之夫惊异询道,而观向这姜禛现下的神情,似也不像儿戏。 “你们休再废话了,只要,只要留我姜禛一口气即可,你们要如何,我姜禛受着便是!”姜禛心意已决,不顾结果与自身的安危,亦然说道。 见此境况,那何家女虽尚存遗憾,倒也乐得见这姜禛受苦,于暗台之上命道:“好!动手!” 姜禛阖眸而待,自感觉此刻有人正于两旁拉扯住自己,令得自己的双手不得控制,被他人所束缚,而后又是一道推动而来的触感,眼下这姜禛已是趴于地上,双手同样紧贴于地,颇为不适。 但见先前那三名莽汉,此刻俨然多出一人,前后两两一同四名侍卫,正立于姜禛身侧,前方二人乃为定身,确保姜禛于待会儿受刑之时不得动弹,而后方二人则为执杖,乃是掌罚之人,只见此刻这二人已是举杖而起,似将动手一般。 姜禛此刻虽欲除去杂念,不做他想,只为迎接即将落于身上的苦痛,可惜不能,姜禛做不到,自始至终总有身影浮现于眸中,总有言语缠绕于耳畔,总有思愁寖扰于心头,或许,他,陈译,并不为杂念吧,而是思念。 “慢着!”待到刑杖刚欲落下之时,忽而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登堂之上的众人。 “卑职江洲郡守司下巡防官,董匡,见过李大人!”何家女之夫方才抬眼,定睛瞧去,却见来人乃是五洲府特首李巳,李大人,连忙离于暗台之上,跪拜行礼道。 “小女乃是这董匡之妻,见过李大人!”这何家女日里可从未撞过如此人物,五洲府特首,那得是四品高官了,甚是惶恐。 但见这李巳李大人并未理会二人,而是令姜禛颇为意外的,竟是连忙上前将自己扶起,好似家友长辈一般,很是和蔼,凝向姜禛的眼眸也颇为亲切,引得身前的姜禛一阵迷糊。 “你无碍吧?”李巳询道。 “我,小女无碍。”姜禛茫然间终是答道,虽不知这李大人为何如此对待自己。 “无碍既好!无碍既好!呵呵呵。”这李巳自是受陈译所指,特前来救助于姜禛,眼看现下这姜禛无恙,李巳方才定心道。 “姜禛姑娘,你,可否先行离去?归家吧,这里,我尚有些事宜需与这二位商榷,你看,可否?”这李巳,李大人,好歹也论正位四品高官,可眼下却如此同姜禛客气,似是乱了辈分一般,毫无威视,竟还需询得姜禛同意,俨然一副伺候主子的模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十四章 待到石榴花开 “爷,您何不亲自去一趟呢?”汪烨随于陈译身后,颇为不解的询道。 “我去留与否,还需你来说教?”陈译停步而立,此刻正观于这五洲府内,纵然眼前花花草草,亦是入不了陈译的眼,只因眸光尽被姜禛所蒙蔽,眼眸之中也尽是她的身影,朝朝暮暮,走走停停…… “不敢,不敢,只是,只是小的觉得,应当令那妮子知晓,乃您所救助于她的,因叫她心怀感激才是。”汪烨吞吐着说道,似是怕再答错一般,此刻言语甚是小心。 “呵,心怀感激?我已救助于她两次了,倒也未曾见她有何报答之意,自是不必多次一举。”陈译到底是因上次被拒,今下已是不自信了,他仅仅只是命那李巳前去相助,却未曾交代其他。 “休要告知于她乃我命你去的,还有,休要于她前提起我。”这是今早陈译同李巳的叮咛,满满的自愧银绕于嘱咐之中,皆是误会。 陈译伸手断了枝石榴花,放置于手心之中,静静地观赏了片刻,心中若有所念一般,低语喃喃道:“倘若,我也能同这石榴花一般成熟便好了,感觉,在她面前,我亦是为孩童,不知所措。” “汪烨,你将这石榴花细心栽培起,我想瞧见它开花结果。”陈译转身寻向了汪烨,而后便将这石榴花递于了汪烨的手中。 “哦,小的明白!”这汪烨并不明白,自己断的枝,现下又欲重新接过?可不是多次一举吗? 入了眼的或不见得为自己的,入了心的亦不见得为自己的,待到陪伴化情愫,亦有长情之时,她,方才是自己的。 这姜禛一头雾水的离了郡守司,眼下尽是困惑,为何这李大人会忽现于此?让自己先行离去,为得救助于自己?李大人为何会相识于自己?莫非,是因了他? 罢了罢了,难得糊涂。 姜禛方才尚在忧心自己这屁股,她可不愿同那小韭一般,于榻上趴个小半月,甚是苦闷,现下倒好,何事也未曾发生,这自是姜禛所喜的,只是,眼下真如此了,自己却也落得几许空荡,若是,倘若,那救助自己之人,并非为那李大人,而为那少年郎,而为那陈译,若如此,自己定不会再吐违心之言,定不会再做违心之举,只想,只愿能同他搭上话,仅此而已…… 救助姜禛者,自是那陈译,如她所想那般,下次,定不会再违心了。 终是待得归了姜家,眼下这姜老太太尚未苏醒,倦于枕边,但见此刻气息已是平缓,并无大碍,往后休再动气即可。 “三娘,您,如此快便回来了吗?无碍吧?”水心闻见脚步声便寻了上去,但瞧见这姜禛行步流风,似并未挨板子,很是好奇的询道。 “无碍。”姜禛回答道。 “那个,三娘,您今儿个,未挨板子吗?”水心终是将心中的疑问吐了出来。 “并未,怎么?!你愿瞧见我挨板子不成?”姜禛挑了挑眉,似是不悦的询道。 “不是不是,这,那有的事儿呀,水心这会儿心喜还迫不急呢,又怎会……”水心如实说道,不愿自家娘子受苦是真,这好奇同疑惑也是真。 晌午之时,瞧见主仆二人于牡丹花下对谈,自有真情表露,好生一副女儿家抵足谈心的模样,却未曾留意自己身后已是行来一人。 “三妹,你,怎会在此?不说寻去那郡守司领罚了吗?”姜沈同那水心一样,现下也很是不解。 “我,唉,或许,三妹我如实告知于二姐,二姐也未必愿相信。”姜禛当下也正迷糊着呢,更不必说这姜沈同水心了。 “三妹,你,若不是偷跑了?”姜禛疑声询道。 “没有,三妹妹我可未曾偷跑,只是……”姜禛也犯愁此事应当从何论起,吞吞吐吐间同姜沈说道。 既自己将那郡守司内所现的一切,如实告知于姜沈同水心二人后,果不其然,亦是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样,若说现下这二人的眸子圆如秋栗,大如杏果也丝毫不为过,皆是一般惊异之色。 “唉,我讲了的,即我如实告知于你们,你们也未必愿相信,我自个儿这会儿也正困惑呢。”姜禛闷闷哼道。 “那,罢了罢了,并非逃跑而归,那自是无妨。”姜沈转念答道。 三人尚在姜老太太屋前犹豫,本想待到姜老太太苏醒,姜禛便登门致歉,不料,三人于屋外静候了许久,徘徊了许久,终是未曾待到姜老太太苏醒,作罢,三人只得挪步离开。 一路行去,也并未有何目的,只是如此走着,瞧着,观着,想着,不觉间便已是行于了那长亭只内,自是姜禛落水之地,亦是姜禛同陈译的相遇之地,颇多心事,念想皆留于此处,虽不曾怀念,但也从未忘记此地。 姜禛脚尖轻踮,探首而出,似要寻出个什么一般,女儿家的动作自是轻柔美观,现下这姜禛一静一动之间,竟也有了几许雅态,引得一旁的水心同姜沈侧目,她,姜禛,似乎的的确确有所变,因为那少年郎吗? 姜禛抬眼眺望而上,凝着那长亭梁木之上空空荡荡,并无一物,现下询道:“奇怪了,那木牌呢?为何不在了?” “木牌?三妹妹所言的木牌,是那少年郎所书的木牌吗?”姜沈似有眉目的询道。 “正是,二姐姐知道?”姜禛回答道,似也有些期待的凝视于姜沈,不曾想到,她竟会知晓为那少年郎所书。 “呵,那是自然,因为,那木牌就在我这!”姜沈寻了寻手,不一会儿便是将那木牌亮出,似是在炫耀一般,颇为满足的模样。 ”墨客毋须添颜色,自然如玉美无瑕。” 这的的确确为那少年郎的字迹,而那“毋”之一字也为自己所添,不假,正是那木牌,但,为何会现于姜沈手中? “二姐,这木牌,为何会在你这儿?”姜禛询道,只是此刻的闲情已然消逝而去,取而代之的,是点点忐忑之色流于眼中,眸光亦然混浊了几许。 “这个呀,乃是当日,那少年郎相赠于我的,嘻嘻。”姜沈挑眉心喜道,似是见礼一般,对于木牌之上的诗句,自姜沈看来,仿佛是特为自己而书的一般,自然如玉美无瑕,这不正是自己吗? 自然如玉美无瑕,所述之人乃是姜沈,不假,但,也可为姜禛,或许,也可为所有人。 “如此,三妹明了了……”姜禛自己倒是未曾察觉一二,但身旁的水心,或身前的姜沈自是瞧的明白,如此失落之色,分明就为失意了。 水心心疼自家娘子倒也正常,但见那姜沈倒是不以为意,到底是另有目的,自小便是算计惯了,这姜禛,自己对待起来便也一样,更何况那少年郎也同自己有着眼缘,自是不愿轻易放手。 姜禛又是懵懵懂懂之间,晃悠了一下脑袋,掂量着身子便寻回了屋内,现下如此窘态,遇见之人皆是明了,唯她自己仍在浑噩之中,越陷越深。 虽说只为动动脚,活络活络身子骨,但见无知无觉中,仍是寻到了姜府邸门外,究竟还是心头留着念想,并不意外,陈译同汪烨,李巳三人此刻正歇脚于此。 “爷,咱个可是要进去?”汪烨望见眼前的姜府,尤为好奇的问道。 “不去。”陈译不假思索道。 “那咱个驻留于此,这……”汪烨依旧只为半知半解,瞧瞧这姜府,再瞧瞧自家主子,这,明眼就是想入这姜家,寻那妮子,却非得如此这般,自找心烦,奇怪。 “偶间路过罢了。”陈译自言自语道,眸光并未落在汪烨的身上,只是自顾自的注视着眼前的姜家大门。 “李巳,你替我入一趟这姜府。”陈译交代道,既放心不下姜禛,却又不敢自己前去,这陈译竟也有如此怯弱之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十五章 无所依为可怜 “三姐姐,三姐姐……”姜善远轻踮起身子,溜达入了姜禛的怀中,稚嫩的叫唤声入耳,甚是酥麻,不时还将脸蛋贴近,轻蹭着姜禛的面旁,如此这般的讨人喜爱,引得姜禛终是暂放下忧愁,同姜善远耍闹了起来。 “三姐姐,是否有人欺负你了?同善远说,善远替姐姐出头!”姜善远挥舞着小拳头,似要假作凶狠一般,只可惜,姜善远那通透无邪的眼眸,怎么瞧怎么一副天真善良的模样,只叫人心生宠爱,同他的话语亦是如此,姜禛闻见其声,似品其甜,十足的奶味流淌进了姜禛的耳畔,怕又得是好一顿亲近不可。 “呵呵,善远都懂护着姐姐了,善远好样儿的!”姜禛不知怎的竟也柔弱了起来,或为了迎合姜善远那稚气的叫嚷声,娇滴滴的言语自姜禛的口中飘出,宠溺着于自己怀中憩息的姜善远。 姜禛自是未曾料到,自己竟也能如此温柔,虽为意外,但也心喜,更是期待。 ——倘若遇着他的话,我尚能如此吗? 姜善远于姜禛的身前抬着脚,一个步子二个步子往前走着,不时还能回头寻去,凡瞧见姜禛随于自己身后,未曾远去,便也心安了许多,那笑脸,似幼蝶恋花时的展翅一般,霎时可爱,涌入了姜禛的心头,果真如那般所述,于孩提眼中,便是纯真的自己。 “善远,慢些,毋要磕碰了!”姜禛紧随其后,于那巷口拐角处,处处留心,生怕姜善远落个跌撞,届时花儿的笑变作雨天的哭,那姜禛可是又徒添新愁了。 “三姐姐,善远同你说个事……”姜善远藏匿着言语,似有秘密一般同姜禛作怪道。 “善远前些日见着二哥了!”姜善远慢悄悄地近了姜禛的耳边,轻声细语道。 “二哥?!”不错,如此时日都未曾瞧见二哥,本想寻那少年郎,寻那陈译仔细询个明白,可惜,每每相见都为慌乱,惦记的事儿总会躲藏于心,至此,尚不明了,为何二哥仍是未归? 姜禛将姜善远抱拾起,眼前即是那弄花堂,似红似粉地荷花于这春末之时停息着,待到初夏,随着姜禛的心花一同绽放。 碧绿柳色的浅溪之上,寖湿了池中央的碎石路,点点脚步池水渐起,湿了姜禛的裙,足裳,却未曾近过姜善远,只因此刻仍在姜禛的怀中。 倘若于外人言,论这姜禛如女儿般细腻,如慈母般关爱,定无人相信,毕竟,何人能对娇纵之人心生好感?心生厌恶还迫不急呢! “对,就内蛮妮,听闻月前方才思过,近些日竟又是闹事,实乃撒泼惯了。” “闹事?何处闹事?闹何事?” “你不知?!闹事于何府,闹事为动武。” “她怕是娇养惯了吧,于这下家还能胡闹些时日,待到这妮子满了岁便要回京城本家了,待那时,有的是人管教她!” “对,就需管教!不然,日后定为姜家添乱!” “你们呀,论这妮子为何就如此上心呢?她呀,早年失了亲的掌上遗珠罢了,无人教养自会如此,正常。” 他人的非议仿若一把利刃,有形无影,自姜禛的胸膛之上穿透而过,令现下心头的伤疤更添了几许鲜红,虽称不上已是习惯,但这般妄自揣测他人的贱夫,着实引得姜禛生厌。 姜善远此刻仍是依偎于姜禛怀中,行于这荷花池之上,但见姜禛单手探出,挑动起姜善远的耳畔,此刻,姜善远的两只耳朵皆是为姜禛所藏。 一只耳朵紧贴于姜禛的胸口,另一只耳朵落于了姜禛的手心之中,现下一片寂静,姜善远无声可闻。 虽不明了为何自己的姐姐,姜禛,需如此这般行径,但姜善远倒也并未抵触,姜禛究竟是他最喜爱的人,只是抬眼眺望向姜禛,眨巴眨巴双眸,却也并未再出声问询。 而姜禛自是不愿姜善远听闻那些非议,他人对自己的误解,倘若连这姜善远也因此而疏远了自己,那,自己便再无寄托可寻了,自己将沦为那可怜之人。 ——善远,此刻,尚未闻见便好。 “你休再胡言!分明就为你擅逃出来的!”崔氏似是急了眼,欲要同这姜禛论个明白,论个彻底。 “我没有!不乃胡言!我所述皆为实情!”姜禛委屈道。 “那个,瑶瑶啊,郡守司是何种地方,姨娘懂,那特首李大人为何许人也,姨娘也知,瑶瑶呀,你这讲的,这,属实有些谬论了。”周氏下场打圆,看似为劝解姜禛同崔氏当下的争执,但见这字里行间分明也是不信任姜禛,不愿相信姜禛所述之言。 “讲如此之多,到底,还是不相信我罢了……”姜禛此刻泪眼朦胧,已是遮挡住了些许视线,眼前的一切,周遭,似都模糊了许多,不时有水滴淌过脸颊,不时有三两声嘀嗒传入耳中,落于地上,姜禛……她哭了。 “我讲了,我并未擅逃于郡守司!我也并未扯谎!我所述皆为事实!你们,你们……不过是愿见我受苦罢了!”此刻,姜禛将自己内心之中,这近些时日所积满的忧虑,苦闷,思愁,尽接释放而出。 虽为怒声宣泄,但哪哪听着,瞧着,尽尤是可怜,甚者,并未因此解脱,反倒更是一种积累,陆续,令她更添几分抑郁,心伤。 姜禛转身跑去,旋转坠落之间,亦有悲泣之声暂存,独留了些许哀伤,些许泪水于此地,待得姜禛行远,现下这凄苦之意方才慢而散去。 姜禛是走了,但见那半夏又是登了进门。 “那个,周太太,崔太太,有人,有人于门外求见!”半夏慌慌张张之间,竟是未打招呼,散乱着步子,过了门便是一顿叫嚷。 “何人求见?瞧你那慌乱的样儿!成何体统!”周氏斥责道。 “是,是,半夏,半夏一时上了心,就,就未曾留意这些。”半夏颤声答道,眼下依旧紧张。 “好了好了,到底是何人呀?”周氏询道。 “是,是,是五洲府李大人!”半夏喘息了许久,方才将这号人物言出,如此达官莫要说她了,就是姜老太太平生亦是少见,此刻这屋内的众人算是明了了,为何这半夏方才能如此慌乱,仿若替了自己,怕也定心不下,或出什么乱子。 “快,快,快请进来!” “吴妈,你,你快将弄堂料理好。” “好,好……” “我呢?我呢?” “你,你,便先行登堂候着吧。” “快些,这里……” “对,对,莫要乱了,莫要出茬子。” 姜家众人皆为忙碌之中,却不见姜禛的身影…… “娘子,您,您莫要再哭了。”小韭安慰道。 “娘子……”水心倒是想寻得块手帕,为自家娘子擦拭净眼角的泪水,但见此刻姜禛那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竟又是犹豫了起来。 “娘子,您可莫要上心了,我们俩愿相信您!”小韭眼下这话语甚是无力,此刻,不论何种道理或抚慰皆是无用,小韭明白,自家娘子,此刻还需一个拥抱,而这并非为自己或水心能给予的。 “不错,娘子,您莫要往心里去了,周太太,崔太太,她们,她们本就这般,我们俩相信您!”水心也是接着小韭的话说道,而这话语也是相同的毫无说服力。 姜禛的泪水仍点点落下,现下已是湿去她半分的衣袖,或有滴滴晶莹点缀于青丝,怎沦了个如此凄美的模样,虽美,但无人愿追求此美。 “三娘,三娘子,那个,那个,三娘子,李大人要寻见您!”半夏跌磕着步子,一个无意便是遇到了门把上,此刻同前时并无两样,依旧慌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十六章 因你亦会羞涩 现下,姜家府邸内甚是热闹,下人之间往来忙乱,或递茶,或挪位,不时即会摩肩接踵,俨然一副节庆之时方才有的喧乐景象,而于那熙来攘往中央的客堂之上,来者亦是客,李巳此刻已是入坐首位,登堂之下的周氏,崔氏,姜沈等人皆为惶恐,皆欲做声款待,可惜了,这般踌躇的心绪,到底是未曾开口,眼下众人面面相觑,颇为窘尬。 “这姜禛姑娘,她,怎未见其现身?”李巳抬眼朝坐客中探去,寻了几番却也并未探出姜禛的身影,此次登临本即为姜禛而来,红花不现,那他这绿叶亦也无用。 “遥遥吗?瑶瑶,她……”周氏本意如实答复于李巳,但而几经思量,终是未曾开口,她怕是姜禛这妮子又惹祸了,保不齐又为歹事,无奈,怕被牵连罢了,并非为袒护于她。 “回李大人的问询,姜禛这蛮妮此刻尚于房内,方才老身已是唤人寻她了。”崔氏倒为乐意瞧见这姜禛受苦,未加思索间便将实情道出,想必定是这姜禛在外生事了。 “李大人,这瑶瑶,她,是否又动武伤人了?为要紧的歹事吗?严重吗?”周氏此刻甚是忐忑,眉心之上的皱痕宛如涟漪般浮现而出,担忧自己或整个姜家受其所迫,从此于江洲低头,沦为二家。 “那个,李大人,三妹她,她定是无心之举,倘若触怒了李大人,还望见谅!”姜沈这会儿也是为姜禛求情,一半为真情实意,一半为假作和善,于众人或李大人面前装装样子,博得侧目罢了。 “生事?歹事?你们,恐有误会,并不是,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姜禛不假,但,并未是发难于她,而是赔罪!”李巳半明半惑的解答道。 “赔罪?” “不为发难?” “这,这是何事?” 现下,崔氏,周氏,姜沈三人皆是迷糊,这与她们心中所思皆为不同,一相骄横蛮惯的姜禛,既也会有他人向其赔罪,而且……竟还是李大人这等达官显贵之人。 不可置否,不敢置否。 水心同小韭行于街肆之上,两只小手牵于一起,摇晃之间似是那姐妹无猜一般,颇为亲腻,既自家娘子已是被唤去了弄堂,现下二人又得是出街购置些红装,并未为自己,而是为了自家娘子,哭出褶子的衣裙可着实陋了些。 于这商坊之中寻觅而去,皆为艳色,倘若为自家娘子所着,应该,并不美观,倒不如说是不适,日里姜禛那大大咧咧的举态,众人自已是习惯的,要是拘谨雅态了起来,倒也蛮奇怪的,那样儿就不是她了。 “水心姐,你看着红一片,紫一片的,穿在咱们娘子身上,能好看吗?”小韭现下犹如蹿进了花丛中一般,入眼便是鲜艳,时间久了倒也晃眼,不适不适。 “我瞧瞧,确为不适,还是寻得一些素净的群裳吧,如此,咱们的娘子应当也是喜爱的。”水心思绪了片刻后答道。 但见于这商坊之中尚另有熟人。 “哟,姑娘,可否,可否告知于在下,究竟性甚名谁?家居何处?可有心许?可愿求伴?”汪烨此刻独身一人于此处寻花问柳,论作潇洒不假,只是,他今儿个着实有些潇洒上头了,竟是随于了女儿家的身后,似是不询个清楚不作罢,俨然一副市井歹徒的色相。 水心同小韭闻着声音探来,却瞧见汪烨这会儿如此鼠样,好在未被陈译遇见,否则,怕又要挨训了。 “你!你你你,就你!偷摸什么呢?!”小韭叫唤道,凝视着汪烨的眸子似有嫌色流露而出。 “我?”汪烨转头挑眼望去,这两位,不正是那妮子的跟班吗? “对!就你!乱扰人家小姑娘做甚?!信不信我报官!”小韭越言越是自傲,仿佛自己就为那官似的。 “报官?!呵呵呵,呦,你报一个试试!看这官逮我还是逮你!”汪烨不屑道,虽说打狗看主人有些贬低自己了,但好歹自己也是随这位爷的,自己这爷为何人?龙后凤子!往后那定是云上行月下坐的贵人呀! “你!你等着!报官就报官!和你那劣主子一个样儿!净会惹人生厌!”小韭现下所吐之言乃是气话,她并不曾厌于陈译,不过,倒是隔三差五的惹得自家娘子不悦,这眼眉之上的喜怒哀乐皆因他起。 “你这蛮妮!毁我也罢了,你!你竟敢毁我家爷!你!你等着!”汪烨日里倒是一副赖相,死猪不怕开水烫,哪哪都论不上眼,唯有玩乐二字方才入心,而今下竟也为他人所急,为他人所怒,到底是跟随久了,即无情尚有义。 “哼!都怨你内爷做怪,就他!惹得我家娘子不悦!赖他!”小韭挤兑这眉目,似来了性子一般,故意作丑嘲弄这汪烨。 “你!你们!净是些不识好歹的蛮妮!亏我家爷还为那丫头付出如此之多!竟不领情!你们!你们!气煞我也!”汪烨怒急道,似要将自己所见,所识之事一一道出。 “付出?!讲来听听。”小韭双手撑腰,好生一番娇纵千金的扮相,而那腔调也是一五一十的像,定是日里随那姜禛学的。 “我家爷那可是为了她……”汪烨仿若鼓吹自己一般,急声高调之下,竟是将那日于郡守司内所生之事,原原本本全盘述出,并无所藏。 如此披露虽为陈译所不喜,但,亦需好好地言谢汪烨一番,因缘而聚,因情而暖,陈译日后自会知晓。 待得李巳离去之时,仍未寻见于那姜禛,今下已不适再做停留,对付了几句后便是登门而出,行离了姜府,但,归去之后又该如何交代呢?如实道出?自己歇脚了半晌却未曾同姜禛见面? 不妥当,不妥当。 这会儿子于姜家内,众人皆已明了自己此前误解了姜禛,当下竟都打算登门致歉,只是,各怀鬼胎,并非出于本意,不过为面子所好罢了,虚伪! “娘子,您好些了吗?大家都已知晓了,是误会您了,您没错。”水心围着姜禛的身旁转悠了好半晌,终是寻得机会开口安稳道。 “不成!她们说是就是,当时,本就无人替我考虑过半分!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家!”姜禛现下已是止住了泪水,但见这埋怨的话语之中,尽是哭腔,尤为的惹人怜惜。 姜禛此刻所忧所愁之事,并非全为此前的误解,还有,那少年郎。 为何那木牌会赠予她手?那上面,分明就为自己所添的字据,难道,他不知?或是,故意这般为之?姜禛此刻已是被思念之中的困惑,疑虑扰的不能再扰了,心生烦气。 “对了!娘子,我同你讲,方才……”水心本意为扯开话茬,不愿自家娘子再如此低迷下去,便如实同姜禛坦白了汪烨先前所述之言。 “真的?你是说……是那少年郎救助的我?”姜禛惊异道,一瞬之间,便如那沉积了许久的灯花于黑夜中释放一般,一瞬之间,便如那滋润了许久的夏花于秋日中绽放一般,此刻的姜禛,欣喜不已! ——果真如此,果真是他!太好了! “水心!快,将我的女红寻来,我想……我想作为谢礼赠予他!”姜禛眼下的模样尤为的惹人怜爱,眼眸两旁的泪痕尚未退去,但却见得如此这般心喜的神情,这,便是女子娇柔下的细腻之美吧! “快!水心,你也帮帮我,我知道的,我,我的女红并不为好,所以……”姜禛有些为难的说道,困于情丝之中的人儿,自有一份内敛羞气于心中,自有一位身影于眼中。 “嗯,好!”水心倒是意外,这方才是自家娘子头一回如此,此刻,望向她那红润了些许的脸颊,还有她那踌躇窘迫的眼神,她,竟也会害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十七章 相遇不为错遇 “呵呵,瑶瑶,来,令祖母瞧瞧,前儿日里倒为祖母的不是了,瑶瑶无错,无错。”姜老太太现下已是醒着,听闻李巳昨日登门致歉,姜禛妥是被自个冤枉了,方才便是寻见了姜禛,望亲自同她好好赔个不是。 “瑶瑶,打今儿个起你可莫要再沮丧了,祖母仍是疼你的。”姜老太太亦是知晓这般苦楚,引得他人误解,猜忌,着实好受不了,今下可算是什么入耳的话,什么蜜口的言,皆是为了安抚姜禛净是为她一一吐出,生怕这妮子尚存芥蒂,家人之间若现了隔阂那可不为稳妥。 “瑶瑶明了,瑶瑶,瑶瑶也没再生气了,祖母大可不必,安心即是。”姜禛今儿也算是甜腻了一把,打转昼起自己屋头外的杂碎声就未停歇过,皆是前来或表歉意,或言蜜语,倒是姜禛未曾现过好脸,这会儿只得是姜老太太亲临才算博了个客气。 “三姐姐……”姜善远似也知姜禛有委屈,也是绕过了奶妈,起了个登早晃悠着步子叫嚷着要来寻姜禛。 “呵呵,善远也起的早呀。”姜禛仍同往常那般,厌得谁亦不会厌着姜善远,倒不如说为乐得亲近,瞧见那似水似棉般的嘟嘟脸儿就忍不得把弄一番,不腻歪个满是稚气,奶味,亦不罢手。 现时尚早,不过辉时而已,日头上的初阳到算不得有多热烈,自心头之上甚觉温暖,恰到好处,而这舒心的劲也是因了那少年郎,姜禛每每念到那少年郎,他,陈译,三番救助于自己,寻及此处,便是说不出的满足,心喜。 姜善远亦是懂事的,抬眼便是瞧见了姜禛那笑弯的嘴角同眼眸,虽比不得母姨笑那般自在,可究竟是心喜的。 心绪舒畅之后自是没来由的精神,姜禛可是闲不住的主儿,眼下这作为答谢的赠礼尚算完成,于心中掂量了一番后终是打算待得转夜便去寻那少年郎,虽未不知晓他会现身于何处,但,小韭可是逮到了那汪烨,也是同姜禛显摆了好半晌,越言便越为傲气,好似这姜禛同陈译已是喜结连理了一般,自己便为那寻媒婆,穿线公似的。 “娘子,我的三娘子,呵呵……”小韭今下已是杂杂碎碎念叨了不下数遍,得,尚且没完。 “好啦小韭,我明了的,即为你相助的我,若不是你呀,我恐也无处寻得那郎君,你就莫再叮咛着我啦,我定忘不了你的好!”姜禛心安道,解忧散怨之时,这言语间似也亲近了几许。 “嘻嘻,那,娘子您打算如何?”小韭询道。 “我吗?我,我……”姜禛当下其早已是定了打算,就于今下入夜后行去寻那少年郎,只是,陷于桃花之中的人儿甚是矫情,羞涩,姜禛眼下亦是如此,竟也是踌躇了许多。 “娘子,您,您这是……怕羞了吗?!”小韭亦是头一回瞧见自家娘子如此羞红的模样,自那白皙之下的红润,尤为的明显,动人,若为寻常识这姜禛之人,此刻临近眼前,近观如此这般腼腆的姜禛,定也是意外个许久,这江洲的小祖宗,生事鬼,竟也会落了个娇心,这,究竟为哪路神仙所降?! 于这黄花卷上的丝巾,一针一线之间似有眸光往来交织其上,一丝一毫之间若有真情实感流露其中,皆为向往,皆为姜禛对他的向往。 “水心,你瞧见这丝巾,这,这真能入得了他的心吗?”姜禛前些时日尚还自信,甚与小韭争论了半晌,定说自己这女红算为,姜沈则为犹若开口,但见陈译那似为不自在的神色,踌躇间便已是将话语吞回,寂静如矿业之上的一息心跳声,很是清晰,明了,当下两人的心跳彼此均是可闻。 犹犹豫豫,恍恍惚惚间,姜沈终是不喜这窘迫如陌者会面般的氛围,终是出声道:“那个,若是郎君不曾嫌弃小女子,不如,不如陪同小女逛寻这夜市一番,如何?” “………” 姜禛并未听清陈译接下来的回答,他同姜沈的回答,她于此刻逃离了巷脚,逃离了两人,似是让步,退步,为赠两人一场因缘一般,无私,但,其实只是无奈罢了。 姜禛一连穿行而过了几个拐角,现下已是抵于了闹市之上,重新回到了此处,这是她第一婉拒于他的地方,亦是今下放手于他的地方,为何那姜沈会于此处?姜禛不知,但姜禛于那偷摸之中,那一瞬间,她感觉,姜沈似要比自己更好,并非对于品性论调,而是对于他,陈译。 姜禛渐起的脚步声尚还算稳当,只是,往后,脚步之中似夹杂了些许嘀嗒之声,越来越乱,越来越湿润,几个踉跄之间便是跌落于地上,点点水滴寖入了姜禛的衣袖,裙摆之中,落于了她的心头之上,迷茫间再度起身,朝向四周观望而去,皆是模糊,有东西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很冰凉,很细腻,是自己的泪水。 姜禛挥手便是将那思念了许久的丝巾丢弃于一旁,而后远离,不做回头,不做留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十八章 凄泣美了红妆 “抱歉,姜沈姑娘,在下已是有约之人,方才便已于此地等候多时了,我所期之人虽未现身,但,我愿不间守候于此,故而无法陪同姜沈姑娘寻这闹市了,抱歉!”陈译同姜沈坦白道,话语之间似有歉意流露而出,虽为婉拒,但也着实令得姜沈体面。 “所期之人?那……那这所期之人乃是何人?可否告知于小女一二?”姜沈明知故问道,虽不愿于陈译面前提及姜禛,但,旁观者皆自清,入局者皆自迷,姜沈此刻亦是不能自已。 “她,其实,算为我的一位旧友吧!”陈译如实说道,自落水之日起便已是不时有回忆涌于心头,不曾相遇却已是相知,怪哉。 “旧友?!是为重逢而会吗?”姜沈不明所以道,自己现下同这陈译相识不过单月,而那姜禛亦是如此,怎就变为旧友了? “确为重逢而会,但,亦为相识之约,我只愿,只愿能瞧见她,只愿能同她好好地谈天一番,如此便已是满足了。”陈译如实说道,此刻的他,或为思绪,或为眸光,均未落在这姜沈的身上,他的念想已是扶晚风而起,踏流云而行,随星辉而下,于那远方的灯火伊人处,自有一道身影往来浮现于姜禛的心中,名为向往,名为思念,名为自己。 同姜沈暂做告别之后,陈译当下仍立于原地等候,唯愿这姜禛能同先前所想的那般现身于自己的眼中,心中。 “爷,爷,别介,小的也尚不明了,这昨儿个可都同那丫头许诺好的,怕不是她出尔反尔了吧?!”汪烨惊怒道,而他所述之言中的丫头,自是那小韭了。 “爷,咱个要不再等等?小的寻那姜禛姑娘并非似爽约之人,或许,亦有难处?”汪烨同自家主子劝说道。 “呵呵,我瞧见她时,她也不似会忘时之人,但,她这也不为头一回拒绝我了!”陈译自嘲出声,自己为何如此这般?为何如此讨姜禛生厌?为何? 陈译眼下已于此地静候或有多时,终是未见这姜禛现身,心灰意冷之下便也作罢了,便也放手了…… 今儿乃为立夏,五月初五枝儿抬头,于初春所植,于当夏而立,故为立夏,今夜既为了贺喜于作物生长,亦为了暂告于旧春远去,自穹夜之上先为掠过一道花海,而后于众多看客的瞩目之下绽放,一瞬一息之间,点燃了整片夜空,星斗群烁在上,花火青烟在下,互相为其点缀,衬托,立于今夜赏星赏月赏灯花的人儿,皆为此刻愿今儿的夜,再要黑些便是极好的。 又为一束灯火于远端夜空之上作响,随后相继绽放,点亮一方星空,指引一方游浪,而这颇为悦目的灯火映入了姜禛的眼眸,落在了姜禛的身上,似那遗落于盛世之外的孤者一般,能感觉到的唯有虚情悲想,围绕其身旁的看客,眼下虽而欢叫,虽而乐嚷,但,于姜禛看来,他们不过为吵闹罢了。 ——我这为咎由自取? 姜禛独身一人坐于河畔之上,观向远方云端之上的花火,很美好,而自己,却很糟糕。 ——亦或为自作多情? 姜禛将身体蜷缩而起,将双手探出环抱住了膝盖,环抱住了大腿,环抱住了自己。 ——我,此刻在哪? 姜禛垂首而下,低眉含额落于膝盖之上,似为保护自己,似为安慰自己。 ——你此刻,又在哪? 又为一丝想念化惆怅,又为一滴眼泪化悲凉,落在了她的锦绣之上,落在了她的清丝之上,点点泪水晕扰了她的红妆,两道琼脂自眼角淌落而下,遮挡住了她的泪痕,滴滴晶莹附着于面颊之上,湿润了她的粉墨,丝丝情线参杂交纵于周身之间,囚困住了她予陈译的臆想。 ——我悔了,再一次,悔了。 于姜禛的身后有一阵晚风拂去,甚是温暖,甚是轻柔,为她祛除了大致的凉意,为她抵御了大半的嘈杂。 脚步声渐行渐近,那眸光俞探俞烈,姜禛抬头望向前方,发现了现下已有一人立于了自己的身前,那人虽不为悲喜,而那嘴角的笑意却是格外清楚的,他进而上前一步,行于了姜禛的身边,依旧如此沉默,只是看着她,似要使眸光为她擦拭净脸上的泪水一般。 他伸出手来,落在了姜禛的面前,虽依是不语,但现下姜禛已是知晓,他这是示意于自己,欲牵她而起,欲牵手而立,而姜禛亦是犹豫,徘徊于远方,而后,于第三束夜空之中的灯花绽放之时,于第三声星旋之下的青烟炸响之时,她牵入了他的手心之上,他亦将她牵起,站立于自己的身前,随后便依旧为寂静的四目相望,虽不曾言语,但见当下的眼神,两人的眸光互相窜入了对方的眼中,心中,似在诉说着什么一般,似在埋怨着什么一般。 “你,为何爽约了?” “我去到了,也见着你了,还,见着二姐了……” “所以,你就逃了?” “嗯,我逃了,而你呢?!为何二姐她,她会于此?” “她,讲是偶遇,如此。” “真的吗?” “嗯,她是如此这般同我讲的。” “……” “那你呢?,你又为何会于此,独身哭泣?” “因为,因为……” 姜禛转身又欲逃走,似是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一般,或者,她能回答,但不愿回答,亦或者,是她羞于回答。 陈译此次并不再做遗憾,伸手便是直接将姜禛抓住,只是,那握于自己手心之中的,那姜禛的手,似锦似雪,冰肌之上的棉柔,玉骨之下的娇弱,皆让陈译这会儿不敢做力,生怕疼了她的手,生怕惊了她的心,只得寻声片刻后轻吐而出道:“你这次,又欲做逃吗?” 姜禛那燥乱的心跳声碰碰作响,同她那喘吐而出的呼吸声,于此刻交相缠绕,扰了自己的心,亦是乱了陈译的心,姜禛开口却并未曾做声,仿若失声一般的作假,日里的字间言行,此刻,皆为空白,尚存的唯有思绪与脸颊之上的两抹红润,并非为那晕开的妆容,而是更于深处的粉嫩,埋藏于肌肤之中的红晕,倘若陈译现下能看见姜禛如此这般的模样,想必,唯愿那天空做戏,好好的雨过一场,愿那雨水化清她的妆容,让自己好些瞧瞧,看看她那羞涩于内的素容。 “你,你在此处方候我片刻,我,我,一会儿便回来。”姜禛颤声说道。 “你,不会又将我一人晾于此处吧?”陈译有些犹豫的询道。 “不会,这次,不会了……”姜禛回答道,似是有几许娇柔之音婉转于其中,她,是羞红的颜色。 “那,便好,我于此处等你,你,若不归来,我亦不离开!”陈译同姜禛许诺道,同时将手撤下,待得姜禛离去。 “嗯,这次,我速些便回。”姜禛言罢便是抬脚于远方跑去。 一路而来的走走停停对于姜禛来说皆是梦幻,过往两行的旅人,善好,街肆两旁的灯火,灿烂,夜空两际的花火,壮观,眼下的姜禛看哪,瞧哪,哪哪都为顺眼,舒心畅快,起步轻巧,心中如是这般是想着,享着。 她明白的,并不为这个世界所美好,而是因了那少年方才美好,他入了她的眼,亦眼里有他,自是万般美好。 姜禛于远处重是行来,俨然一副劳怠的模样,喘着大气,身子似也有些轻落,定为快步赶来于此所致,不愿再令陈译久等,亦不愿再令他对自己失望。 “这个……这个……给予你的……谢礼……”姜禛蹲首而下,说话之间伴有喘息之气,颇为劳累的样子,但见边说边是将手伸出,抬起,手中似是握有一个类似荷包样的东西。 “这是?”陈译接过了姜禛递来的谢礼,并瞧向了此刻蹲于地上歇息的姜禛。 “你,你,自己瞧瞧吧。”姜禛这会儿子算是平息了些,言语之间也是寻常了颇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十九章 你愿亦为我愿 陈译如此轻拾起了那荷包,虽不见得为何贵重之品,但亦是姜禛相赠于自己的,亦也如家珍一般拨手而出,待得剥开迷雾,寻见日出,现下方才瞧见为一条菊幼之色的方巾,只不过,于此方巾之上尚存些许泥垢,沾手似有稠腻之物附着其上,想必定为此前姜禛放手之时弃于街口巷角所染的。 姜禛见这陈译已是将那方巾入手,但见并未出声,不做眼色,不论评价,生怕他这是嫌了自己的谢礼,眼下已是渐声渐起,开始慌乱了起来,两只小手于错乱之间竟也为十指相触,揉搓于了一块,如那犯了错事的孩童一般,此刻不敢抬眼交汇陈译的眸光,似为紧张,似为害怕,似为逃避。 “你……你不喜这方巾吗?”姜禛虽未寻得答复,而当下的言语却已是颇为的失落,似是笃定这陈译厌了自己的谢礼,但,愿他莫要厌了自己便好,姜禛如此念道。 迷入情局之人果真拘促,此刻的姜禛自有一份或卑或羞之色坦露而出,于陈译的面前,也唯有于他面前方才如此这般。 “不,没有的事,这方巾着实讨人所好,我很是喜欢,多谢姜禛姑娘的谢礼!”陈译连忙拾起了自己此前的那般疑惑,将这方巾速些落回了荷包之内,揣于衣袖之中,仿佛待那名玉惜宝一般的将其保护了起来。 “真的吗?”姜禛现下虽仍是垂头颔首而下,但见那眼眸却是轻挑而起,望向了陈译,凝眸于他,同她那轻道而出的细声腻语,此时此刻的这般情形,举措,着实令人没来由的便欲怜惜这妮子一番。 “嗯,真的,这方巾,这方巾为你所赠予的,方才独特!”陈译瞧见姜禛那涩弱的模样,着实惹人袒护,眼下便是只想好些安抚其一番。 “嗯……”姜禛依旧低声答道。 于此,二人又为沉寂,彼此均是不语,而后那姜禛却是将头撇去了一旁,只因了自己此刻的景况,不愿让陈译瞧见自己那晕红的脸颊同湿润的眼眸,与那尚存些许暖色的泪痕,如此不堪的模样,如此不堪的自己,姜禛并不愿陈译所见。 “你,无碍吗?”方才姜禛的那般种种举措,丝丝细腻,皆是入了陈译的眼,倒不如说是他的眸光就未曾从姜禛的身上移开,姜禛而下的所思所忧,陈译尚也大致明了。 “无碍……”依旧如同先前那般的窘尬,令人不得自在的氛围,虽如此,但,姜禛却是不愿就此离去,不愿自陈译的眼中消逝。 “那,要不,要不我护姜禛姑娘归家吧,如何?”陈译寻这姜禛似也无言同自己所述,估摸着是为难了,既如此,那还是伴她归府好了,今儿夜中同姜禛至此,陈译已是心满意足的。 “不!不……再……再等等。”姜禛急声答道,所言之意,所表之情,即为窘尬无语,既如此这般,亦要同你多交织几眼。 ——木头!笨木头! “那好吧,若无事,不妨咱们逛这灯市寻闹一番,如何?”陈译建议道,眼下的他定是冷着了,定也是无措了。 “嗯……”姜禛答道,倘若这会儿他要寻去那花艳之上的万紫千红,姜禛怕也是不做拒绝,如此相随。 两人既如此一为前一为后的行于街灯之中,琉璃侵扰之下的流光落于了二人的脸上,亦为姜禛脸颊之上的红润粉饰出了一丝暖意。 陈译在前,虽屡次放慢了前行的脚步,但,终是无法待到姜禛跟随上前,终是无法待到姜禛行于自己身侧,而陈译此刻的眼中亦没有了姜禛的身影。 姜禛随于陈译的身后,走走停停,故意不为追上,故意留身于陈译的背影之后,只因不愿露羞罢了,这会儿姜禛那糟乱的心跳,急躁的呼吸,同自己那轻飘的脚步,如此之多皆是为告知于自己,此刻,自己的面旁之上,究竟有多么的羞红! 一路踌躇,思量,终是行来了河畔之上,眼前已是无路可寻,陈译至此终是舒心了一番,只因了那将姜禛眼下终于跟到了自己的身旁,而不为继续躲藏于自己的身后,终是能好好地寻见她一眼了。 “你,可否不要再藏了?”陈译出声询道。 “我?我那有藏?!我没有!”姜禛逞强道,话虽如此却也并不曾看向陈译,她的眼眸仍为躲闪,轻腻滑过了陈译的眼前,依旧为逃避。 “呵呵,那,姜禛姑娘可否正视于我?亦或,正视于自己?”陈译腆言淡笑出声,此夜的月儿尚且圆润了些,倘若欲赏那弯月,欲观那玉弓,此刻还得看这陈译的眼睛。 “不要!不要……”姜禛僵持了颇多时些,仍于犹豫之中不曾将头抬起,不曾抬眼凝于陈译。 “哎呀,既如此,那,定是姜禛姑娘不愿见着在下了,唉,在下还是现下离去的好,告辞!”陈译趣声趣语道,即当下这会儿,不论何人皆能明了这陈译方在打趣于姜禛,但,唯有姜禛本人不识,她,当真了。 “别!再等会儿,你……莫要离开……好吗?”姜禛转身之时已是观见了陈译那即将行去时的背影,连声探寻出手拉扯住陈译的袖角,此刻的牵扯虽为无力,但,亦是留住了陈译,令他不在行步于前方,令他回身望向了姜禛,望向了自己的正容。 于此,陈译终是待得了姜禛的正脸,终是能够好好的,仔细的,赏个彻底! “你的脸……”但见姜禛现下的花妆犹若布染,犹若晃月,虽且晕扰了大半的粉脂,点点似泪痕似眼红般的烟熏斑驳流淌而下,附着于了脸颊之上,而陈译观这花痕能够颇为清楚的知晓,曾经姜禛泪水流露而出时的痕迹,轨迹…… 仿若一抹惊鸿误落了青红莲花池中,虽激起了一片涟漪,但,到底是不打扰这莲花于盛色之时的美丽,亦无法打扰姜禛于陈译眼中时的美丽。 “你!哼!……”姜禛同陈译交织了已有几许的时间,现下方才回眸而定,边为羞斥出声边为寻匿躲避,欲再一次的挪首而侧,撇向一旁。 “不用的,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为哭妆这会儿也是好看的。”陈译安慰道,所述之言确为事实。 “……”姜禛并未有所言语,而是自顾自的准备绕原路前行,而陈译此番的话语或为安慰,但的的确确是传于了姜禛的耳中,传入了她的心中,伴心绪所遗留其中。 “哟,我说,瞧那!那不是姜家的小祖宗嘛,怎的了?竟也有公子愿护在她的身前?莫不是在做伴吧?!” “呵呵,讲笑了,必不可能的,定是那姜家的煞星又生事了,眼下被那少年郎领去赔罪的!” “不错,定是如此的,先不讲这煞星有多惹人生厌,必不可能有人愿同她为伴,倘若为真,那亦不会垂头丧气的随于他人身后,定是惹得事了。” “嗯,赞也,定是惹事了,到底还是个扫把星罢了。” ………… 姜禛这会儿之所以垂头丧气而下,皆是因了这四下而来的非言异议,先前尚为不愿陈译瞧见其羞,而下则是羞愧于他人的言击,甚是酸楚,仿若日里无事倒也不曾入得姜禛的心,终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做派,而此下却有不同,只因现下陈译的存在。 无人愿意,他人,小人,于自己所在意之人的面前,如此的,诋毁于自己,无人愿意。 姜禛只得继续藏匿于陈译的身影之下,着不得光亮,且算为自己头一遭如此于众人面前难堪。 “姜禛姑娘,你似乎很是出头呀,他们可都知晓于你,呵呵。”陈译于此不合时宜地说趣道,虽不有恶意,但,于姜禛闻来却如在嘲弄自己一般,而且,比他人的任何言语都更为伤人,只因他被自己所在意。 姜禛俞行俞浅,似是无力了一般,只得踉跄了几步,随后颇为吃力的跟随而上,眼下自己的心境或境况并不为好,算为差欸。 自有一束光芒接引着夹缝丛中的野花,亦自有一席温暖治愈着灰暗之中的姜禛,但闻一道声音于身前传来:“姜禛姑娘,咱们快些归家吧,我是说快些护你归家吧!” 陈译回首寻去,此刻正凝视于姜禛说道,或为不同的是,陈译已是将双手抬起遮蔽住了自己的双耳,于此的他除了姜禛的言语,其他任何的喧说皆是不得入耳。 只因,他,不愿知晓,那些姜禛不愿自己所知晓的事情。 你愿亦为我愿,倘若你有所怨,我亦同有所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二十章 心花怒放之下 “你,这是做何?”姜禛方才已是落了酸楚,自左近右邻忽而袭来的诋毁同污蔑,倘若日里这姜禛定要夺声反驳一二,但,陈译现下即于自己身前,羞答答的眼眸尚只得撇向一旁,终究不能出声言表,心酸泪涸之下故而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再瞧见眼下这陈译竟是捂住了自己的双耳,不知怎的确有一丝安稳自姜禛的心中道来。 “此处太过喧吵了,我怕我不能闻见你的声音。”这如绒似絮一般的言语已是轻扬而起,飘落入了姜禛的耳中,似有温存婉转于耳畔之上,说不出的酥麻与甜腻,仅仅如此简浅的一席话语,犹是令得姜禛好一阵的舒坦与欣欢。 “呵呵,你当真是如此伶俐的,莫非,你日里亦是如此?如此哄骗女儿家的吗?”姜禛淡笑出声,眼眸之上的月儿终是挂了起来,而后嘴角之上渐起的一抹涟漪,也是惹得陈译留目注赏了好一会儿子,确为养眼。 “自然不是,其实,其实我这也为头一回如此。”陈译散去了眸光,于姜禛那扰人心弦的笑意之中脱离,随即回答道。 “嗯,我信你!但,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手一直举着会累的,你还是放下来吧。”姜禛跟上前去,行至了陈译的身侧,此刻已是并肩而行,俞为靠近二人的心境便俞是燥动。 “那,好的,那便依了姜禛姑娘的意思。”既姜禛如此说道,陈译自也不必多此一举,转而便是将双手掷下。 自陈译恢复见闻的一瞬一息之间,便是有歪曲谩骂之言传来,与之相伴的亦是那或厌嫌或冷视的眸光投来,而此种种不善皆因姜禛所致,但,亦皆被陈译所无视,只是陪同于姜禛的身旁依旧朝前方行去。 “你难道就不为好奇吗?为何我会如此地惹人生厌?”如此这般的令自己难堪,姜禛亦是不愿提及的,但究竟是好奇心在作祟,犹犹豫豫之间仍是问了出来,可惜,方才那般言罢便又是悔了,这不就是自己揭自己的短吗? “好奇,但,我更愿相信自己的眼睛,究竟为是为否,我自己尚能判断,此等非言非语罢了,我可没那兴子一探究竟。”陈译如实说道,自有忆可寻之时起,自同姜禛相遇之时起,一切的愁与乐皆拜她所赐。 “是嘛,不曾想到你……竟会如此……”姜禛话未言罢便是又顿停了,只因自己当下已是行至于姜府门前,不时便要登门归家了,亦不时便要同他做别了。 “你到了。”随意的三个字吐出,但似有不舍与期待夹杂其中,字字如珠扶摇而上,于半空之中旋停了片刻之后,乘着自己的念想滴落入了姜禛的耳中,而后姜禛给予的答复为:“你日后还是莫要再称我姜禛姑娘了,我并不喜这称呼,你……你往后便唤我瑶瑶吧。” “瑶瑶?”陈译于口中,心中,重复道,默念道。 “嗯,这乃是我娘生前同我取的乳名,你还是如此称呼我好些。”姜禛言出便是随去了一抹羞色,好在已是临近家门了,姜禛当下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要难堪那便难堪好了,若要含羞那便含羞好了,今下话已道出,自也没了遗憾。 “嗯,瑶瑶。”陈译唤道。 “嗯,我在。”姜禛应道。 “你,瑶瑶你快些登门进去吧,莫要染了风寒。”陈译自下已是无话可寻,索性便于此处分别吧,他日,再续无妨。 “嗯,那我进去了,你,你也速些回去吧,这夜儿也不早了,待会儿若是起风了,你也掂着点身子。”姜禛却不同与陈译那般,依旧恋恋不舍的模样,眸光流转之间,寻见了一圈到底还是落回了陈译的身上,目不转睛。 ………… 流云之下的夜影倒映在了陈译的身旁,陈译这会儿正于返途之中,同那寻常男女相会散别之后一般,同姜禛暂做告别之后,陈译自有释怀于心中,自有回味于心头,她的一悲一喜,一歇一闹,当下仍是相伴于自己身边,挥之不去,但瞧这陈译举足轻快,眼眸之中亦有华光闪现其中,此时心情不言而喻,今儿既是解了心愁,亦是结了因果,眉欢眼笑之间万般皆喜,此刻的姜禛亦是如此。 待得第二日当早,姜禛自房间外行去之时便已有善笑浮于脸旁,言行举止之间皆是无比的自在,风儿是微凉的,晨曦是和煦的,雀声是悦耳的,自己是惬意的。 “嘻嘻,娘子,娘子,您瞧什么呢?看您这乐呵的模样。”小韭寻着笑声而来,登时便蹿到了姜禛的身旁,瞧见那姜禛眼下正对望于远方天际之上,不知在观哪云儿还是为赏哪鸟儿,那目不转睛而后呆呆痴笑的模样,怎么瞧怎么一个欢喜,必是昨儿个夜里同那郎君发生了些什么。 “嘻嘻,我吗?我当真如此一副乐呵样儿?”姜禛明知故问道,眼下这花花草草,山山水水,不论好歹,但凡入了姜禛的眼便是美观的,观哪,瞧哪,哪哪都是没来由的顺眼,仿若这天也是比寻常来的广阔,湛蓝。 “三娘,您这嘴角可都要翘着天上去了,能不乐呵嘛?”小韭白了一眼姜禛,倘若放在平日定不会如此无礼,但见这会儿自家娘子那欢天喜地的样儿,怕是喊声姐姐她都会答应。 “娘子,您快些同小韭说说,您昨儿和那郎君,你们,嘻嘻,到底如何了呀?”小韭探声询道,她虽伺候姜禛的时日不多,但当下自家娘子如此这般的神情她倒也头一回瞧见,自心里也是为姜禛所喜的。 “我,呵呵,就不告诉你。”姜禛含笑做趣道,并未告知于小韭自己昨夜同陈译的经过,只是独自一人继续回味着,品尝着,期待着。 而下已是晌午时分,寻常百姓早是于屋头之内行用昼食了,但见街市走道之上已无人声,着实有些冷清,但,除了这闹坊不为如此,所谓闹坊自是赌酒花妓之地,而这江洲的闹坊自称鬼也欢,有名寻乐天,所留之人皆为花客,不论是随性自在的浪子,或为多愁善感的诗者,亦或是达官贵族遮名而来的假公子,于此处比比皆是。 “哟,这可不是姜公子嘛!您今儿个是寻欢呢?还是作乐呢?呵呵。”一名妈妈扮相的中年女子于门前招待道。 “在下此番既不为寻欢,亦不为作乐,只是……”这名被妈妈唤作姜公子的青年如此说道,但闻言语未了却已是被那妈妈打断道:“只是来同泗娘交心一番,呵呵,我都懂,您哪次前来不是如此交代的呀,您等着就好了,我呀,这便去寻那泗娘下场陪您。” “呵呵,张妈妈聪巧!那便有劳了!”姜公子拱手谢过,而后便是寻了一处肆角坐下,等候着那位泗娘现身。 差约十数息之后,自二楼档口处已是有点点脚步声传来,闻声抬眼望去,但瞧见一女子轻抚脚步而下,扮着一身的似水红裙缓缓探来,每一步都是轻盈的,脚尖点在了绒毯之上,宛若那花中仙子轻落于水面之上一般,层层荡漾即为他人的艳羡的目光,光是那静雅出尘的举态便已是尤为引人出神,但见这名女子款款行于了登殿之内,不久便抬眼眺望向角落处,在那儿正坐有一名青年,此刻也是朝她望来。 “泗娘,你来了。”自姜公子寻见泗娘现身之时便也是心动不已,似是离别许久之后的重逢一般,她落于他眼中的每一幕,每一处细节,既熟悉亦陌生。 “嗯,泗娘来了,姜公子已是一个月都未曾来探望过泗娘了,如今姜公子那要事可是办妥了?”泗娘坐于了姜公子的身侧,并抬手引了一杯茶水递到了姜公子的面前。 “嗯,尚且办妥了,如此我方才有得时间来看望泗娘。”姜公子举杯轻抿了一口茶水,而后亦是凝向了泗娘同她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二十一章 寻花聊妓解身 “如此便是甚好,能让泗娘瞧见姜公子即可。”话虽如此说道,但见眉语之间净是惆怅,细声细语之下所藏乃是一片期愿与苦闷,自己何时方才离开?亦何时方才与他共伴风雨? “泗娘,你为何事而愁我是知晓的,而我此番前来便是打算了结此愁!”姜公子定睛凝视于泗娘,似在许诺于她,亦似在安慰于她。 “了结?!莫非,莫非姜公子是真的。”泗娘惊异道,虽不曾退却一脸凝色,可到底是乐得闻见这话儿,转瞬之间便也是释怀了几许,紧锁的眉心也是少见放缓,待到一壶茶水斟完便又是为眼前的姜公子引上一杯。 “嗯,不错!泗娘,我姜泸今日便是要带你离开!”姜公子掷声而出,同泗娘许诺道。 这姜泸的性子究竟是他的同亲妹姜禛相似的,日里所言所举自有一份倔强与坚持,倒是同他义妹姜沈相去甚多。 这姜泸倒不为多情,倘若无事便也不时登门寻见泗娘,往来久了自也明了,而这泗娘也是守情的人儿,自与姜泸定下首肯之后,亦是只寻欢,不作乐,日日想夜夜唤的,今儿个终是盼着头了,待得相望化厮守,二人今后亦是放心的。 “姜公子你,你怎会忽来的如此之多银两?”泗娘颇为疑惑的询道。 倘若要想解身那还得是三十两银子,而这泗娘一年的寻欢所敛拢共不足八两,即这姜泸虽为姜家内子,但到底是三十两也不为小数,自己同泗娘的过往那姜老太太亦且知晓,凡是处处留心日日留意,生怕他过时真就娶了个花女入门,姜家往前辈算也未曾丢过这个脸面。 “我其实并不曾有这些银两,但,此番我为受人之托行往京都议事,此事尚了,待会儿便有贵人前来助我!”姜泸自信道,每每想及此处便是忍不住的心喜,泗娘究是不用沦为花女了,而自己亦可同泗娘自在为伴了。 “贵人?”泗娘探手轻点之下,此刻已是落于了姜泸的手心之中,亦是能有所会,姜泸的温暖与对自己的喜爱之情,关切之意,当下种种皆是惹得泗娘暖心不已,更为对这姜泸感激倍分。 置了一串冰糖葫芦于手中,姜禛正轻起着跳步,荡漾着当下自己这不错的心情,左是一步,右是一步,哪哪都为一个轻飘,这人儿也是轻飘的,身心具适之下亦是没了压力,说不出的畅快。 待得过了巷出了街,水心方才追上了姜禛的步调,喘呼着粗气凝向姜禛劝道:“娘子,您,您慢着些,水心可是追不上您的。” “嘻嘻,好好好,那我慢些便是了。”姜禛品了许口的冰糖葫芦而后同水心应道,但见话语之后亦是奔跳于前方,这些倒好了,自己方许下的话便是不算了,又是将这水心晾在了身后。 “娘子,娘子,您候着些。”水心究竟是欣喜的,瞧见自家娘子近时这欢天喜地的疯样儿,倒也没来由的与她一同欢乐了起来。 “那,那少年郎究是对您如何了?竟能惹得您如此,真的,真为稀罕的。”姜禛不会儿便是到了茶肆下,虽而这地儿的商贩皆不待见自己,都叫嚷着小祖宗,扫把星,厌人精,如此之类的唤她,但瞧着姜禛竟不为所动,只是继续轻笑而出饮着茶点,偶尔含块糖泌,用个茶饼,都为说不清道不明的乐呵。 一点一滴艳丽落下,随后惊了一片水墨,扰了一席黑白,这姜禛的心头所画便也有了颜色,斑斓似光晕星宿,而那一抹最为初始的艳丽,正是他,陈译。 “娘子,娘子,您,您可是歇脚了,水心随您身后怕要跟丢了。”水心晃悠着脚步行于了姜禛的身旁,那额首之上的汗珠现下已为清晰的,点点滑落至脸庞脸颊之上,甚是辛劳的模样。 “嘻嘻,水心辛苦了,我可也想慢些的,只不过,呵呵,不知怎的就是慢不好。”姜禛坐在茶楼外的露天档口处,眼下正前后晃荡着两只小脚,额眉之下的月儿也是未曾阴过,嬉笑之间亦是朝四下探寻望去,仿佛这靓丽之下的世界,哪哪都为新鲜的,哪哪都为美好的。 “娘子,您,您就同水心讲讲吧,算水心求您了,那郎君究竟给您下了什么套呀?竟惹得您如此这般肆喜。”姜禛此时此刻这疯癫样儿,自水心瞧来可太魔怔了,这能出什么好言好事呀?竟是让得自家娘子如此反常,难不成是那少年郎剪了她的愁丝,除了她的忧心,断了她的郁意? “娘子,您个莫再笑了,水心都瞧着您笑了小半天了,如若再笑怕得脸都僵了,娘子……”水心此话方才吐露而出,倒是见这姜禛探手打断道:“水心,你尚于此处候着,待我回来,莫要离开!” 姜禛招呼了一声便是再为奔出,一路急促之后便是消逝不见了,不见于水心的眸中,只得苦了这水心了,日里伺候着姜禛都为安抚勉励于她,如今这天儿可是变了,往后得是学着如何叫娘子收敛些才是。 姜禛紧随其后,一路遮声挡影前去,但观着明眸之下的笑意却不曾停息过,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内心之中似也跟着躁动了起来,待得一处转角出方才止了下来,瞧着那熟悉的侧颜,神采依旧,这会儿子的姜禛早已是陷了进去,双眸之中净是被繁星所填满,满眼净是他,他的一切。 而后,却,一个转身,进了去,竟是那闹坊!而且,竟为那花妓之地! 陈译面露为难之色的入了这闹坊之中,一路穿行而过皆为肆意享乐的人,亦皆有肆意享乐的酒,这儿的气味似也有些许不同于方外,一处处醉绿情红,迷蓝魅紫,晃悠久了便也来了瘾的。 待得过了赌坊之中的悔不当初,千金散尽却欲再来,待得见了酒灶之下的醉人真语,爱恨情仇皆于此处,于花客之中的欢妓坊,陈译立于门前许久,犹犹豫豫了一个四季,终是狠心抬脚登了进去。 但见这一幕幕男女之间往来汗腻的场景,着实令得陈译心生无措。 “陈公子!这儿呢!”姜泸抛手打着招呼,将陈译唤道了身旁,而后举目行礼道。 “卑妾见过陈公子。”方知这陈译即为姜泸所言的贵人,泗娘当下自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 “姜兄别来无恙呀?”陈译点头同泗娘回礼,而后移目望向了姜泸,便欲同他问候一番。 “呵呵,甚好,陈公子呢?于这江洲水乡之地儿,可还住的熟稳?”姜泸搀手向泗娘示意为这陈公子做茶,于后方才出言回以问候。 “安好,这江洲的人也好,水也罢,皆是不错的。”陈译客气道,候坐于对面的泗娘已是尤为小心的为这陈译引了一杯茶水,不敢不敬,自己同姜泸往后的点滴可都为看这陈公子了,必要好生接待于他。 “如此便好!那个,陈公子,我此前所求的……”姜泸尚为话完陈译便已是领会了其意愿,当下也是直接掷手而出,随了一张银票于木桌之上,并回道:“这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算为此番姜兄你为我完事的报酬!” “一百两?!这,这可使不得,我不过为为陈公子打道罢了,于前于后打满不过四十余日,即那先前所约的三十两,其中大半尚都为我同陈公子借的,而今这,这一百两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得收下!”姜泸惶恐致兴道,本是估摸着三十两自己两年内定是可以花清的,但,倘若一百两,那便是要心怀耿愧大致七年,如此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二十二章 探枝遮柳寻他 “呵呵,姜兄言过了,这一百两,如何讲呢,姜兄往后定是用得着的!”陈译先些时日便已是为姜泸有所考虑,而他的那句“往后定是用得着的”此言不假,待得今儿夜过,姜泸自会明白。 “这……”泗娘同姜泸面面相觑皆露为难之色,若说这泗娘现下是欢喜的,那这眼眸之中的困惑疑难之色也为真的。 这陈公子究竟为何人?深思而后便是越瞧越似不简单。 “姜兄,你暂且收下便是,这日里在下或还需姜兄的帮助不是?”这姜泸自陈译来说也为相识的,也为熟悉的,每每于诡梦中所现的种种情景,不单有姜禛的身影,亦有这姜泸的现身。 “如此,那……好吧,倘若日后陈公子有需于我,自定当鼎力相助!”姜泸思量过许久这方才将那一百两的银票收起,但见重拾起眸光望向陈译,眼眸之中满满的皆为谢意,不可言表。 这女儿家倒也不乏泛泛之辈,若是江湖儿女也就罢了,但见世家之下的假公子着身男装前来寻花问柳倒也寻常,而今下这姜禛却是异类,不仅为氏族之下的千金小姐,更是未曾装变亦是入了这醉欢地儿,甚是引得旁人的侧目关注。 自这酒池艳羡之地也是不乏方外之人,不时便已有花客认出了这姜禛,果不其然为无教之类,身为女儿家的自爱都尚且没有。 羞耻!羞耻! “哟!姜家的小姐!怎的了?不去那南花楼吃酒,却跑来了这闹坊?” “呵呵,一准是没人要了,便只得去那花坊寻些男妓的。” “你这嗔子,呵呵,还寻些?!我看呀,怕是没有一个男肆愿意做她生意的!” 姜禛方才还未察觉有何不妥,只为一心求着那陈译而来,自己与他,为何关系?而他今下来这闹坊之中的花坊又为何事?此前的种种不安,忐忑,皆是因了这陈译,而眼下的羞愧,不适,则是因了自己的无礼,自己此番竟是身着女子扮相便是入了这闹坊,到底还是为他人认了出来,恐怕,日后对于自己的嫌称又该多上一个“寻欢女”了。 “哟,可为头一遭见着有女儿家前来寻欢的,呵呵,难得难道。”张妈妈挡在了姜禛的身前作怪道。 “你!莫要挡着我了!”姜禛羞怒之下惊声斥道,眼下已是红润了小半边的脸蛋了,娇羞之色早是攀上了眼眸,此刻,她只愿速些寻得那陈译并与他一同离开。 “哎呦,这位小娘子可莫要动急了,我呀,乃是这花坊的妈妈,小娘子此番寻来所为寻欢呢?亦是摘柳呢?”如此这般的打扰定是不妥的,再观了一眼这姜禛泼蛮的性子,倘若放她进去了,如此,怕得要惊着坊内或在戏水或在云雨的甚多花客,这为张妈妈不愿瞧见的,眼下或为盛情亦或为问询的话语,不过为客套罢了。 “我都不为!我是来寻人的!总之,我这会儿便要进去!你!可休要再阻我!”姜禛急嗔道,眼下似已有些等不及了,于如此场合现身,亦被他人滞于门前,姜禛此刻所承受的可不单是他人那戏谑鄙夷的目光,还有自己作为女儿家的羞愧,如若姜老太太知晓姜禛今下去了闹坊,甚者还欲入这花妓坊,怕是保不齐又得气煞过去。 一番口舌而后,姜禛却仍为门外站客,几声嘲弄声渐起渐近,令得姜禛又为一阵恼怒与羞愧,但见这攥拳跺脚的捉急模样,与那眼眸之中似淌似现的滴滴泪花,想必姜禛此刻的心境定是万般哭急的。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若是独自离开便是无事,但,姜禛念着那陈译,并不愿他现于此等地方,越想便越是糟心,越念便越是焦急,而瞧那姜禛此刻紧握成拳的双手,十指内弦似要将指甲扣入手心之中一般,如此作苦,凡观见之人哪怕入上一眼便已是深感疼痛,不愿再寻上第二眼了。 无奈,姜禛再一次的行了粗…… 几声叫嚷声散开,现下陈译同姜泸,泗娘亦是留意到了坊外的动静,寻声瞧去,只见着花坊门外似有尘雾扬起,黄霾一片,尚不得知晓于那骚乱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三人当下虽有怪奇之心,却无那探寻之意,寥寥数眼过后亦是不做他念,只当为闹事一场罢了。 一个踉跄过后,姜禛终是跌落在了地上,脸颊之上已是落得了些许的尘土,但见那眼眸之中的泪花虽已浮现,但仍是被姜禛此刻的倔强与执拗所吞下,尚为流露而出,但,瞧见那颇为委屈的眼神,与那稍稍沉下的嘴角于眼眉,亦有那似不甘而轻许嘟起的娇玉丹唇,她,姜禛,或许也逞强不了多久了。 姜禛眼前站着众多围观的花客,此前便为他们出手将姜禛欺落在地,当下犹是再嘲弄讥笑着姜禛,他们的眼眸此刻尚在言语当中,所述之言皆为惩恶扬善之举,姜禛即为那恶,他们亦为那善,如此对待一位女儿家却并不会令得他们有丝毫的负气,或许,于姜禛的偏见,曲解,已是寻常了。 若是某人不为顺眼便要欺凌于她,那,自己又何错之有呢? 如此,姜禛亦是遭够了…… “陈译!” 姜禛于最后一瞬嘶声般的唤出了他的名字,而后,期盼着…… “这妮子亦是那姜禛吗?为何瞧着并不蛮狠?” “这会儿子消停了,方才可还嚷嚷着呢!” “不错,还欲动武呢!” “这会儿倒是蔫了。” 虽这嘈杂非议之声未曾停歇过,但眼下的姜禛已是麻木了,并不为所动,自姜禛看来,这些人都为干张嘴不见声的主,如有音障囚困其身一般,却殊不知为自己封闭了双耳,亦是逃避罢了。 一道暖风吹拂其面,似在同她安抚一般,为其擦拭去了大半面旁之上的泥垢,随后探手而出将其扶起,并轻声询道:“你无碍吧?” “你……你走!休要动我!”姜禛赌气同陈译斥道,但见手脚之上的动作却尤为的犹豫,无力,明显为气语罢了。 陈译并未知会姜禛的话语,倒不如说是已估摸清楚了姜禛这丫头的性子了,如此口是心非的模样,亦不为头一次了,陈译更是明了的,便欲直接揽手将姜禛抱起,护于怀中,但见这姜禛也并未抵触,倒是嘴上怨的厉害,不时嚷着:“你……你这西门官人,只会拈花散雪……我……我厌你……” “你……你稍会儿……可要好些同我解释一番……否则……”姜禛这故作娇蛮的寻性着实有些讨人怜喜,话语之间虽充满了埋怨之色,但见此刻自己已是落入了陈译的怀中,于当下此景似也无处可逃了,索性便从他一次吧,如此想着,姜禛亦是挑手而出,环抱住了陈译的脖颈,而后便是一阵清风临身,扬起了二人的发丝,将陈译的味道送入了姜禛的鼻间,似寻常亦似不寻常,姜禛已是记住了陈译的味道,想必已无法忘却了。 “姜家的千金吗?好生娇丽!”陈译抱着姜禛于前方行去,不时却撂下了如此一句话。 待清风随去之后,独留了一脸惊异之色的花客们,面面相觑虽不言语,但念想却是为相同的,皆是自认赠了那“寻花女”一场因缘,巧着罢了。 “你这探花郎,我厌你……”姜禛躲藏在了陈译的怀中,一路至此仍是埋怨个没完,似有千万倾苦水于心中,定要好好的同他娇作一番不可。 净是嫌声嫌气的话语不断吐出,可姜禛的手却未曾放开过,依旧搂着陈译的脖颈,似更紧贴了一些,依旧凝着陈译的眼眸,似更迷离了一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二十三章 猫儿的嘲与弄 小满的黄昏天儿便如那姜禛的心境一般,稍感燥热却不失适逸,于入夜前的黄梦旧阳转瞬之间,便是藏了陈译同姜禛现下的身影,染了一片泛红的桃色跳入了二人的眸中,于同一席光景之中,于彼此的眼眸之中 似在怨着情绪一般,姜禛一呼一吸之间,粗乱的喘息吐出,坠落,抚摸着陈译的脸颊,这,便为姜禛的报复。 斥责的言语太过乏力了,姜禛倦了,指甲已是扣入了拳心之中,姜禛疼了,眼眸之中的戾气亦是散去了,姜禛善了,如此,便只得用自己的气息,好好地,惩戒于他。 陈译拾着姜禛,一路抱行于前,而后便是误了花草涟漪之中,怀揣着歉意终是做声道:“瑶瑶,你,身子当下如何?无碍吗?” “有碍!甚是有碍!”姜禛颔首低眉而下并不予理睬他的眸光,只为依旧躲藏其中,于他的怀中,于他的眼中。 “瑶瑶,你还在气我吗?其实,你误解我了,我并非为那寻欢之人。”陈译辩道。 姜禛将环锁于陈译脖颈之上的双臂于此刻靠紧,自己那惹了红的脸颊,落了粉的丹唇,此刻,离他的下颌甚近,同说道:“我……相信,但!既如此,我仍是心中有气!” “对不起!瑶瑶,你,你可莫要再气了,莫要再气我了,好吗?我定会同你解释明了的。”陈译即为致歉亦为安抚的话语吐出,如此,便已是驯服住了姜禛那颗忐忑跳乱的心。 如猫儿的惹人,姜禛但凡闻见他的唤声,将那无比温切的声音变作她的昵字,瑶瑶,登时间便也释怀了,再无他怨。 “好,我等着你的解释,但!此前,我可得好好的惩你一二!”姜禛怪趣出声言道,抬头寻了一眼陈译当下的窘态,见他正因自己的话语而犯难时,姜禛便是好喜的。 自己倒是这般的,因了他而喜,因了他而忧,而他见来亦是如此,因了自己而愁,因了自己而躇,甚好! 姜禛单是想及此处便是没来由的心满不已,方才仍声露怨气的她,这会儿便是于他的怀中憨痴了起来,那似傻似喜的渐笑声道出,不久前的寒冬便已是暖成了初夏,如此“折磨”即为所幸吧。 “那,瑶瑶愿如何罚我?”陈译自是巧耳的,当下于自己怀中荡起的傻笑声确是闻见了,猫儿的愿嬉罢了。 罚?斥骂声入耳却是抱怨的撒娇,击打于胸前的拳头哪哪瞧见都为娇弱的抚摸,姜禛自是舍不得的。 “罚你于此地一直如此拥着我,你……可莫要……放手了……”姜禛于前倒为一副自信高傲的模样,只不过,这越往后言便越是羞愧,女儿家那娇滴滴的轻柔透耳,仿若那晴明蝉嘶之时的落雨一般,点点滴滴渐行渐远,逐慢小去,消去,直至无声。 姜禛似有所忧一般,眼下这神情稍逊复杂之色,既是害怕被其回绝,亦是害怕被其嫌厌,都讲妻女如敷袄,自是要为男郎分思解忧才是,可自己,或许从未替他有所解数,相反,亦是添愁。 不好为不好,但!自己倒也不为他的妻女。 尚且不是。 “好!”陈译并无深思便答应了,反倒为合了他的意,惹祸于她竟得一番嘉奖,这妮子可着实可爱了些。 “可是你说的……莫要悔了……”姜禛点头落下,将头亲抚于陈译的胸膛之上,先为阖眸轻蹭,后为沉心而嗅。 余晖之下的味道似要更美一些。 姜禛于自己怀中胡闹的行径陈译自是有所察觉,但见陈译引了一抹远方穹际的天色坠于了姜禛的眼中,霎时扰人,这可惊着了尚在怀中嬉戏的姜禛,羞涩道:“你!不准望向我,不准……” “好好好,都依你成了吧?”笑意爬上了嘴角,月儿升入了眼眸,这陈译倒确是未在瞧向怀中的姜禛,但眼下,姜禛却是无法从陈译的眸中逃脱,目不转睛。 “对了!你!你为何将那木牌赠于她?!赠于我二姐?!”姜禛闪念想道,此也论为自己的一个心结。 解铃还须系铃人,而自己,却也落入了这系铃人的怀中,怪哉,妙哉! “赠予?我可并未赠于她,倒是系在那长亭之上孤独了些。”陈译解释道。 “那,你是如何看待我二姐的?”姜禛忧奇道。 “见她修饰了一番我书于木牌之上的词句,不错,文采尚好,于此并无其他了。”陈译如是说道。 “修饰?她?你!你这木头!”姜禛羞怒斥道,不时便有绵柔的拳打声落下,很是娇嗲乱人。 “那木牌之上的字乃我所添!木头!”委屈的话儿垂下,扰得陈译的耳畔好一阵麻酥甜腻。 “瑶瑶,为你所添?!”陈译不可置否的询道,日里这丫头也就搁自己眼前观着像个淑家,也难怪会被不识之人唤作“祖宗,”却也未曾料到她的书笔如此不赖,顶好或且不妥,但,善好定是有余。 “嗯!是我瑶瑶所添的!你,你给我记牢了!”这略显自擂的话语亦是引得姜禛有些羞涩,但自己也不愿被陈译误解,自己不无温柔的时候,自己亦不无细腻的一面,愿,他能理解。 “好……”陈译言为露全便是被打断道:“呵呵,陈公子,你怎么……三妹?!你们……你们……” 姜泸执手与泗娘行于远处,但见彼端身影颇为熟悉,便要随上眼前探寻一番,怎料,竟是自己的三妹,而且这体姿可着实腻歪了些。 “二哥?!你……你怎么会于此处?我们只是……只是……”姜禛方才虽也有所羞色,但好歹只为一抹嫩红罢了,但见眼下姹红魅现,惊了一片姜禛的脸颊,入丹红落啼一般的明目,倒也为惹人的。 姜禛刹那之时便已于陈译的怀中蹿出,此刻身巧如豺,毫无先前那般于陈译怀中的娇柔,如此异差着实引人生疑。 “我并不认识他,为真的二哥!”姜禛羞急道。 自小同二哥关系亲昵,于二哥眼前自己都为一副混世赖女的做派,可现下,却是被二哥瞧见了自己如此娇气撒腻的模样,这,这,自己往后可该如何面对自己二哥呀?! 羞煞已!羞煞已! “三妹,你……呵呵呵,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呵呵呵。”纵使姜泸万般思索定也不曾想道,同自己三妹相聚之时的情形竟会如此,弄人呀,喜人呀! “呵呵呵,三妹你,你可算是熟了,终于有人许了,这可是令得二哥我呀,好生感慨呀!”姜泸打趣,自是为姜禛心喜不急。 “二哥!你!你莫再嘲戏三妹了。”虽于此前急言道不识于陈译,但瞧此刻身子的动作倒为实诚的,惊羞之下只得藏匿于陈译的身后,不时探寻而出一个小脑袋,望望二哥,再望望陈译,如此这般的窘尬,着实挠心。 “三妹呀,我的好三妹呀,你或许尚不知晓,你二哥我呀,同这陈公子可为刎颈之交呢!”姜泸似是逮着了姜禛的性子,依旧嘲趣着说道。 “你们俩……认识?!”姜禛意识到了,自己往后恐都无法再以寻常心面对这二人了。 一个为自己唤作兄长实作闺友之人,一个为自己所牵挂在意之人,但,他们却也为挚交,自已于后该是那个小祖宗呢?还是那个娇滴女呢? “不错,我同瑶瑶你的二哥为挚友,呵呵。”陈译瞧见那姜禛,此刻正有些紧张的躲于自己身后,两手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似惊似忧,好生有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二十四章 欲询寻个答复 “瑶瑶,我同你二哥此番现身于花坊,只求议事而已,可莫再胡想了。”陈译回手探去,将躲藏于自己身后的姜禛牵至跟前,示意让她莫要再摸索自己的袖裳了。 “什么?!二哥也去着那花坊了?!二哥这可学歹了,莫不是这木头坏了二哥的?”姜禛朝陈译鄙去了一眼,那回讽的趣声趣语可着实冷了陈译。 但见眼下姜禛这可巧的笑颜,执手而上缕了一丝秀发于脸前把弄着,不时便落在了嘴鼻之间,似扮那老翁的髭毛一般,嘟嘴轻许,撅了一滴粉嫩于唇前,活脱脱个小娃扮乖的模样,确是惹人。 “呵呵,我们一不为寻花,二不为作乐,何坏之有?”姜泸行上跟前敲了一响姜禛的小脑袋,这妮子的禀性亦是比自己撒活多了,他人的兄长皆受尊戴,可姜泸却是被自己的亲妹寻了乐子,无奈无奈。 “二哥你!哼!那你们论事便论事,关系那花坊何干?”姜禛藏身蹲下,而后抬手护着自己的前额,方才便是被姜泸赏了个弹响,嘣脆之声渐散,但瞧一点朱砂浮现于姜禛的眉心侧上,只是,这朱砂可着实晕散了点。 “因为她!”姜泸将此前不曾开口的泗娘牵起,并单手唤出将她拥入了怀中,亦同现前姜禛与陈译那般的亲腻。 “泸郎……”泗娘被这忽如其来的温暖给惊了一个踉跄,但而定下心绪亦是默默接受着,享受着。 “二哥,你莫不是……”姜禛似懂非懂地探了数眼,瞧见这女子的扮相,再思寻了一番此前二人的话语,她,莫不是那花妓? 倘若为真,那,自己这二哥亦并非是滥情的。 “不错,三妹,你……可有话要言?”泗娘的身份并不荣光,甚者有些低卑,自是担忧往后回了姜家,这泗娘定少不了被旁亲所嫌夷,再望了一眼泗娘,似也有凝重为难之色,捎上眼眸。 姜禛,自己的亲妹会如何做想呢? “这,自是二哥的自由,喜欢便是,三妹我是别无想法的。”姜禛倒是不为所忧,暂且的惊扰过后便也是能够理解,自己不也是如此执拗的吗? 崔氏拾起了一捆麦菜,挑了几眼生幼的芽根弃之不用,而后便是妥当入袋布里,这姜泸回了姜府倒不为是贺事,只是那姜老太太并不表喜,究竟还是嫌了那泗娘,花妓的身份少不受人白嗔,泗娘自也明白,自己虽为姜泸的爱意,可终究是不为光彩的。 昼饭之时姜禛此刻并不于姜府之内,这几日她都是勤快的,不日便是蹿跑出去,那面儿上的笑意似也刻入了模子里,不论何事皆能乐呵一番,姜老太太也是宠着姜禛,去便去吧,到底是乐得瞧见姜禛这欢天喜地的痴样儿。 但瞧见蹦着舞着奔出的身影,若并非姜禛亦还有谁?姜禛可是懒上这陈译了,自知晓了这陈译居于五洲府内,便是不时登门寻他。 面面见着,瞧着,盯着,眼眸之中皆为他的身影,耳畔之内皆为他的撩音,手心之上皆为他的触感。 汪烨于草堂暗阶之上翘着二郎腿叼着细苇枝,吹呼了好半晌方才消停,那彼端的闲云自是汪烨此刻的闲心,悠哉悠哉道:“畅呀!这爷是有人伴着了,老子也是清闲了。” 汪烨倒也算为那闹坊之中的熟客了,同那张妈妈更是活络,若是放在那头些日里自己定是无时前来的,这不是被姜禛那丫头抢活了嘛,内爷也知乎不到自己了,自是大把闲时待自己挥霍,甚爽! 张妈妈单是瞧见汪烨这大主顾便是彩了脸的上前热情道:“哟,汪嘚爷,今儿个也是来着呀?” “那是,快些命那踩水娘出来候候爷,这乏天的,潮的很。”汪烨撇去了些许嘀嗒,亦不知这是受潮了还是汗珠,春末的天儿总是惹人不舍的。 “好些!好些!汪嘚爷您稍着,老妇这就给您唤个去。”张妈妈的眼眸之中总挂着月儿,盛情倒是不假,张妈妈也是聪明的,何人何时何事,她自是明了的,伺候了异色花客小半辈子了,门清的很。 汪烨这鼠样倒是独特的,大多的花妓自是有所顾虑,唯那踩水娘独是不吝啬自己的,每每与她一同欢乐,汪烨皆是卸了个身心轻快。 “汪作郎!滢滢来了!”汪烨自楼座处瞧去,已是见着了那踩水娘,相同的暄蓝色裙裾,依旧是笑得一个花开月落,而这踩水娘亦是她的官名。 踩水而过不沾衣,处处留情人自喜。 汪烨同谁客气亦不会同这踩水娘如此,没等这醉酒入杯自己倒是先唑了小半壶,而后红着脸畅快道:“舒坦!滢滢来!同我好些沦醉一番。” 但见这汪烨刚起的兴致还未宣泄个欢乐,便是被对二楼处的争执声打断道:“前先时那女子呢?就是那寻欢女,快些!速引出来!爷爷我今儿个便是赏她了!” 似有些入醉的公子哥癫晃着脚步,那斟满了黄酒的酒提尚被其握于手中,不时便抬手饮入口中,嗞凉之下这胆儿也是越见肥厚,尽是要点名她女为自己作乐,而那她女亦不是这花坊中人。 “你说……你说她叫姜……姜什么?……嗝……嗝……”方才小半提酒下肚,眼下已是醺了,步伐轻飘,身子亦似那晃烛一般,曲身摇曳,生怕他哪时便跌落了下去。 这楼上尚在闹腾这呢,可底楼之中的汪烨却是闻了个明白。 ——姜禛?内丫头头些日确为闹了一番花坊,莫不是…… “汪作郎,您寻思什么呢?”踩水娘入了汪烨的身,此刻正坐靠于他的大腿之上,后背一靠,头颈一仰,便是亲近了汪烨的胸膛之上,耳边,嘴角,那似细水涓涓一般,溺人的问询声自是流入了汪烨的耳畔,而后便是一阵润心,不得神稳。 “滢滢可是晓得那人是谁?为何要寻这姜家的人?”汪烨好奇道。 “内位爷呀,乃是咱们这儿河提官的子嗣,是……大儿子吧,刚满了年便是这儿的常客了,有几回呀,他爹爹董大人都来我们这逮人了,可不没得管嘛,今儿个不就又来了嘛。”滢滢口吐珠帘捲着汪烨的心绪,这话的内容嘛,倒是没听个完全,但见手头之上亦没歇息过,已是搂在了踩水娘的腰间,将过头埋入了滢滢的发丝之内,似在嗅着味道一般。 “呵呵,汪作郎讨厌,咱个还未入房呢,这会儿不还得醺酒嘛,怎的?莫不是汪作郎急切了?”汪烨那粗喘的呼吸落在了踩水娘的后背,后颈之上,也是扰的她好一阵痒痒。 “那,这董家之子为何要寻内姜禛呢?”汪烨继续询道。 “估摸着是前些日那姜家的小千金作闹之时,被内位爷瞧上了吧。”滢滢一指勾出,边作言语边是轻抚起了汪烨的下颚,将他引到了自己的朱唇之间,而后便是如那沉海的溺者一般,抱住了身前的浮木,亦抱住了身前的滢滢。 姜禛单脚担起,舒坦了一下自己的小脚丫,那脚趾头儿勾动着陈译的衣袍,似夹似扣的搅动着陈译的衣角,尽兴的打扰着此刻的陈译。 但见那巧足又是抬起,而后落在了陈译的怀中,浮光照映而下,似在姜禛的足肢上渐起了一般薄冰,白皙剔透,莹滑嫩粉。 “好了,休再闹腾了。”陈译揣手将姜禛那只露于自己怀中的小脚丫,捂入了自己的袍袄之中,而后单手扶遮其上,生怕让这姜禛见着寒了。 “那你可是轻的些,莫疼着我了。”陈译现下正为姜禛手心之上的凿伤抚药,这伤说来也是自愧,乃是当日姜禛愤绝之时柔荑攥拳,扁爪所致,染甲内弦扣入了手心之中,深入了皮肉之内。 “好好好,瑶瑶往后可莫要再闹腾了,你个女儿家倘若手上留了暗疤,那可不为美的。”陈译完指轻点,将薄贴敷于了姜禛的手心当中,入触冰凉,霎时激了姜禛一个哆嗦,而后便是依旧眸中含月望向了陈译。 “那,那,倘若瑶瑶真的留疤了,译郎会嫌于瑶瑶吗?”姜禛渐起渐落的笑颜,陈译自是有些过悉了,这几日每每望见姜禛她都为一番灿漫的笑意长驻于嘴边,好一个乐活,而今下,确为头遭观见她如此谨肃的神情,她尚等待着陈译予自己的答复。 而这答复,似对她来说很是重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二十五章 星烁离了眼眸 “二郎子!二郎子!”吴妈妈将热腾的饭菜于盏板之上拾起,准备置上饭桌,可估摸了一圈亦是未寻见姜泸同这泗娘的身影,这桌前饭菜可是今儿个姜老太太亲自备的,天上飞的酱乳鸽,地上跑的火烧驴,水里游的甜口鲟,可都为姜泸日里所喜的,姜老太太自是记得具体,记得了然。 这各色佳肴已是香了个寖彻,白灼的热气渐起渐淡飘散而出,似要将姜泸同泗娘所寝的居室入味儿一番。 这色是引人的,这香亦是馋人的,可这味儿,是何好歹就不可得知了,品不到的美味终究是假的,能填饱肚子尚才为真的。 吴妈妈亦是无奈,难得这般,却是如此,这可如何是好? 姜老太太确是心软的,虽对那泗娘言表不善,可到底是同为熬过苦的人儿,自是知晓泗娘这些年的酸楚,若是离了那花坊定是受他人的冷眼,厌恶,或遭为非好色之人的羞弄,欺辱。 可,终归是花妓出生,自知自命,自作自受,罢了,无人会对卑贱之人投以怜悯。 这些日泗娘居于姜府之内可是糟心的,头几日每每到了点儿,姜沈同罗氏,崔氏等人已是齐于鹤归堂,眼下已是欢聚而食,但见那泗娘仍是独身缩于屋头之内,并无人唤她,可怜的人儿,甚者于昨儿个颗粒未进,饿极之下亦只得添水充饥。 不敢寻得姜泸的旁亲,不愿因了自己为姜泸增忧,这哪儿是下家少爷的爱许呀,怕是连姜家的仆人亦是不如。 好在今儿个姜泸可是回来了,即自己泛情离乡漂泊之时都未曾遭过如此委屈,当下便是牵着泗娘出了姜府。 入眼便是泗娘那消瘦了颇多的难样儿,先前的圆桃丽脸早是不在了,而那俏如花芯一般的小酒窝,此刻亦是蔫了几许。 苦了泗娘的身亦苦了姜泸的心,现下已是同泗娘临了这道:“对不起,泗娘,这几日终是苦了你了,待会儿你便好些吃点吧。” “无妨,泸郎过心了,泗娘并不苦,这不是就待得泸郎回来了嘛,有泸郎在泗娘亦是不哭的。”姜泸那落于泗娘面旁之上的手触很是轻盈,暖和,虽有些许讥痒夹在其中,可究竟是舒适的。 泗娘亦是抬手而上,贴于了姜泸的手背之上,虽是隔着一层细腻与温柔,而自旁人观来,泗娘现下的动作,似是在自己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般。 “泸郎,你到底是太过宠溺泗娘了,如此……怕是不好。” “并无什么宠溺不宠溺,只为因了你而盲从,因了你而冲动罢了。” 阖眸之时的泗娘最是静美的,自口鼻之中呼吐而出的浊气,甚为娇热燥酌,烫在了姜泸的怀腕之上,似为回应姜泸对自己的情愫一般。 点点光雾聚起,飘旋,落下,点缀于姜泸的身旁,映入了姜泸的眼旁,此刻泗娘那娇作不语的模样,惹得姜泸又为好一顿不宁。 待得泗娘再于睁眼,霎时间,姜泸竟是于她的眼眸之中观见了前暮的夜穹。 满斗炫烁的辉星自她的眸中逃出,羞花之上的巨硕圆月近逼于姜泸的眼前,一幕幕,自己同泗娘往日相腻相亲的光景,皆是自姜泸的眼前闪过,待得最后这感性的人儿,方要略施感叹之时,却是被彼端之上的那一抹流云所安抚,消去了此刻姜泸内心之中的躁动不已。 “泗娘,你……你方才惊着我了,于你的眼眸之中,藏匿了我的整片星空……” “泗娘这会儿惊着泸郎了吗?虽大不明了泸郎所述之言其意,但,为真的,泗娘方才于泸郎的眸中,亦也观见了异象,泸郎,你的眸中亦有泗娘的一方天地。” 汪烨自归着这五洲府便是拽了一副大爷的模样,走哪哪都是插着个腰板,但瞧一眼那寻常的竹夏罢了,竟都是学着自家内爷的扮相,“甚好,甚好”的话语吐出,倘若单闻见这声儿,怕是得误识为哪位高族少爷了,可,再着瞧见其人,这,这,哪哪地少爷呀,一副鼠目算上败了他这做少爷的臆想了,哪能有如此猥陋的少爷? 这不便是来了兴子,待到汪烨厌了,腻了,自也不学了,好一顿掂量便是寻到了自家爷的屋头,但见眼下陈译同姜禛二人还算稳当,竟都尚未发生点什么,可惜呀可惜,自己这可都避讳了。 “什么?!你讲那河提官的小嗣欲要强我?”无奈,这汪烨乐得个欢畅也就罢了,到底是未将那踩水娘的话闻个仔细,明明为大儿子的行径,却愣是被汪烨这没谱的灌到了小儿子的头上。 “不错呀!这,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说这,这成何礼数呀!是吧爷!”汪烨这叫嚷倒是厉害的,一席他言罢了,竟也能被这汪烨宣的似是什么荣光的大事一般,但见那伶俐的模样,他这啐嘴的功夫倒是有一手的。 “可是,这能成嘛?内河提官的小嗣今下估摸着应还未满着年吧?如此小的岁数能去了那花坊吗?”姜禛自是不信的,赏了汪烨几许狐疑的眼光。 “这,我这可都为实事呀,你这妮子怎的不信我呢?!”汪烨转悠了小半晌方才消停会儿,眼下竟又是一屁股着了地,似是赖上了姜禛一般,若她不信,那自己还就不起了。 “咳咳!”陈译这一个咳嗽可是令得汪烨从地上刹时蹦起,连忙陪着笑伺候道:“爷,呵呵,爷来吃茶。” “不论真假,你讲这何干?”陈译故作无事的样儿,接过了汪烨双手供上的乌茶,随即抿了一口遮去了大半眸中的异样。 但凡同姜禛有关即不为小事,河提官,小嗣,这些个陈译皆是牢记于心的。 “哼!自是有干,译郎看嘛,谁言我瑶瑶无人惦记的?!”姜禛此刻已是上脸了,一副满是得意的春色早是攀上了枝头,落在了姜禛的脸上。 方才待汪烨进门前便已是小有闹声传出,皆是因了陈译的那句“呵呵,你怕是不留这暗疤,或也没人惦记于你吧。” “瑶瑶休要乱言了,若真为汪烨所述那般,这小嗣可是欲强你的!如此,你这又何乐之有呢?”陈译虽欲斥责姜禛一番,可这话语闻见了也净是温柔的,不仅未劝道姜禛,反是自她暖心之后似更来了脾气一般。 “什么乱言,若,若真是欲强于我,那也定是出于惦记!”姜禛嗔怪道,似是非得陈译认了自己不可,自己也并非无人敢要,无人敢养的。 实则不然,于这江洲大小数族众多,可她姜禛的名头着实是不小的。 承武年间一炮响,江洲姜家出煞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二十六章 书童可不得喜 “这五柳先生真是个自菲的,这红个通透地瓣儿绿个晶莹地叶儿,哪哪不比雏菊了?”她这可并未远观,而是将眸子凑到了跟前赏了个仔细。 或许,她略是想尽兴一番,摇着手中半杈子的莲花,这观也观了,嗅也嗅了,怎还不够了? “木头!木头!你等好便可!”嗔怪的话语虽是唤出口了,但见面儿上的嘴角可仍挂着笑意。 无趣呢,无趣!索性一撤手便是将这莲花甩开,继续埋怨“断了枝儿便是死物了,不为美观!” 那莲花自是无法为其解忧的,自己这手现下可还空落着呢,得来个人牵着才是。 似委屈似赌气的她,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的,这会儿子便寻去了那河提官的府邸门口,但瞧这气势汹汹的样儿,把不准要落个误会。 “哼!我瑶瑶怎会无人要呢?!笨木头!瞧好些便是了!”她一屁股便是坐了个稳当,若是不着见那董小嗣,今儿个怕也是不挪动了。 要么怎说月老的红线乃是糟人的东西,自姜禛陷了陈译的怀中,打那时起便是中了套了,早出晚归不算,甚者暮夜之后亦是不愿离开,到底还是姜家的人不是? 陈译自是知晓的,如斯,自己也并非无过,日里万般皆是依着她,顺着她,如那稀珍的明珠一般捧于掌上,宠至之极,方才惹得她这般不愿离开自己。 不好呢,不好! 昼转之时的人儿最是惰性的,她已是斜挨上了矮墙,这脑瓜子亦是撇了个歪衬,“都整整一时辰了,这董府怎就无人进出呢?!莫不是做了白事?!遭罪!” 坐久了自是不得舒坦,当下便也是起身活络活络,拽了拽手脚,扭了扭臀胯,这腰间上的熏球还是她年满碧玉时,自己二哥所赠的,虽早是过了香气,但究竟是佩习惯了,走步若是胯上没个晃悠,反倒是不称心的。 但望见流云之下飘来一纸鸢,虽不论小巧,这飞的倒是高呼,捆绳之下乃是个提拎着线匣的黄口小娃,方才在此玩嬉。 闲着不要紧,就怕闲时来了乐子,姜禛当下便似视瑰宝一般盯着这娃娃,待到走近之后即是一声招呼。 “喂!小娃!来姐姐这儿!”这纸鸢下的小娃可是被惊着一个踉跄,裹着厚实裤袴的小短腿也是打了个叉,而后便是跌了下去。 “呜啊啊啊啊……”哭嚷之时的娃娃最为惹人烦气,即那姜善远涕泣时姜禛亦是烦躁的,哄好了便是无事,倘若哄不好那可得被这啼声挠心的。 “乖乖,可莫要再哭,乖乖。”总算是将那娃娃拾入了怀中,这好容易方才得个安宁,可莫要再哭闹了。 “坏姐姐,坏姐姐玩纸筝不?”虽不是什么善名,到底是亲近了姜禛的面旁,这娃娃可同姜善远大不多的。 相仿的奶气散出,这滴溜溜的乌透眸子可是败了她的急躁,当下也是细心了起来,待得花儿笑着灿烂,那独缺一齿的腼腆笑意亦是映入了她的眼眸,还是那幼气十足的稚声扑入了她的耳畔,究竟是敌不过孩提的天真无邪呀。 都依你,都依你便是。 她似乎也并不为娇横的,至少,在孩提与陈译的面前不为如此。 红棠木下的门板缓缓撤开,而后便是闻见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落的稳当亦是心境稳当。 “你!站住!”方才还论着她不为娇蛮呢,这当子又全是抖了出来。 她抱着哄着怀中的娃娃,手中的捆绳也似不带松的,生怕纸筝溜跑了,又得是一阵哭闹的。 “站住!你是何人?!说!”她这番话语一出可是惑了这出街之人,哪有主动拦人还问对方是何人的?! 难不成,她,不识于我?如此还要将我拦下?又有何目的呢?这人如是想道。 “你又是何人?”这扮相颇有几分书童的模样,但见身后尚背着考箱,手中亦是揣着布褂,倒是个好学的。 “我先问于你的,礼当你先讲。”这书童扮相的小少年,观着尚要比姜禛小上一些,估摸着也就舞象之年,但定不上十八,于这姜禛且不过十八而已。 确是犟不过眼前这妮子,无奈道:“我是这董府的二公子,你又为何人?” ——二公子?这……可不正是那小嗣吗?! 她又使疑光寻了眼这小少年,难不成,岁数小了便是胆大?瞧见这书里书气的模样,怎的看都不似会强于自己之人。 姜禛深纳入一口初夏之时的清凉,而后化为浊气吐出,如此这般,她定又是来了兴子的。 掩了些眸中的怪趣,定了些心头的思绪,她可是活脱的,抚着怀中那娃娃的小手,一声娇作的“小哥这会儿是要赶趟吗?”唤出,霎时点醒了这小少年。 都说五月的人儿恐被桃花扮上,却是不假的,自己今儿个便算是被眼前这桃花给寻上了。 小少年忙不停的往后退却,但而瞧见了她怀中的娃娃,随之似也卸下了几许警惕。 “我赶趟,抱歉,在下便先行一步了。”这白净的面旁瞧着倒是朝气,但闻着话语之间的冲弱尚未退去,竟也是自称“在下”了。 “是何事呀?能引得小哥如此不停?”她虽是并未望向这小少年,不时把弄着怀中的娃娃,又是亲蹭上脸,又是扮丑同这娃娃寻趣,可那道出的话语却是十足地矫情,似要以此留住这小少年一般。 但,这话着实言歪了些,娇滴滴的声儿怎怎闻着都似瘆得慌。 “爷,茶好了。”汪烨将紫竹炉置备好后便是立到了门外歇候着,但闻缕缕茶息升起,而后渺渺散去,当下这屋内三人可是见着甜了,“好茶!” 这茶见灼见凉算得鹰爪,入喉一线,先燥后甜,甚是养人。 泗娘倒是稀奇的,如此的上品却全当添水了,到底是身份卑了些,饱腹为先,求艺而后。 打小便是于坞坊之内作工,可算苦的习惯,除了各种寻常的粗活外,亦是只懂花妓的那一套歌舞了。 “泗娘,来。”姜泸沾手便是又为泗娘提了一杯,或许,她是真渴了吧。 这杯中的乌苏是新添的,但见泗娘的拙态却是依旧的,末了,又是一杯见底,尚未品出个所以来,全然一副市井的作象。 泗娘接连两番的短貌,姜泸与陈译二人自是见的仔细,当下也并未在意。 借着茶水的回甘,姜泸当下虽感其甜,可这心头确是苦涩不已,定定口喉后叹道:“这落叶若是没了根,着实是可怜了些。” 这姜家是自己的家,无错,可却并非为泗娘的家,倒不如说,泗娘家于何处,连她自己都并不知晓。 “落叶归根固然重要,但,倘若是能寻得其花并衬托其上,相依相守,那,无根亦是无妨的。”果真如陈译那般所虑的,姜家定是不待见着泗娘的。 “呵呵,是嘛,看来,倒是我犹豫了。”姜泸将泗娘搂于了身旁,比肩之下亦有微风拂面,倒是奇怪了,绕过了陈译同姜泸,现下却是唯独落在了泗娘的身上,那一点暖意早是爬上了眼眸,两轮倒挂的弯月亦是缓缓而现。 这天儿不过刚入夏,恰逢微凉才是,但瞧见这泗娘确是闷红了脸,恍恍惚惚间早是挪动着身子从姜泸的怀中挣脱开来,小抿着嘴唇含声道:“泸郎,泗娘现下感觉有些燥热了。” 又是一册书卷掷出,而后便是她那捎上眉目的无奈,几许迭声的“不妥,不妥”便已唤出了这当口自己的心绪。 那先前还不为信赖的少年郎,眼下竟是怵在了她的身后,扮上了书童,很是恭顺的唱和道:“老师教的是,学生记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二十七章 惦记着她的人 但见卷册之上的字迹一偏一捺飘若浮云,一横一竖矫若惊龙,字里行间确是有神,笔墨之下确是有韵,自擂倒是不为过的。 “这方才是好的!”她亦是自信的。 究竟是不为在意的主儿,随意将笔搁下后便是回身挑了眼那小少年,示意命他上前细观一番。 “这,这,老师好字呀!”她可是因了这赞许的话语有些上脸了,不愧是她,明这为五月的天儿愣是临了阵三月的风,当下早是满面春色的自得了起来。 “嘻嘻,颂咏好好学便可,你定也可以的!”姜禛又是寻得了一张笺纸,估摸着垫在了砚台之下,待到稳当过后亦是思绪了起来。 如此,如此,顿了好半晌方才又是挥毫而书道。 “姜禛。” “老师,这是何意?为何要书这小煞星的名字?”颂咏端着个疑问尚还摸不着头脑呢,但见姜禛却是来气了。 她到底是打错了算盘。 姜禛抬手便是赏了一响于这小少年的额首之上,却是没得自己清脆。 “啊……学生错了。”颂咏当下即是双手袒着脑瓜子,好生一番瑟瑟的模样。 “你说谁是小煞星?!”若为不识之人尚还能在其面前显摆一二,可自己这歹名早是有些年头了。 或不识其人,但定识其名。 “呜……老师,学生可未指你呀,是,是说这煞星呢,是说这姜禛呢。”颂咏这会儿子倒是感到委屈了,殊不知更委屈的乃是这姜禛。 自己,她,不就为早年间活脱了些嘛,玩性大,兴子也大罢了,不料前时债今时还,该。 如此这般,亦是惹得她不定心了,当即便是将方桌之上的手抄撕摔在了地上,但见那纸章随地,点墨飞舞的景象,倒是十足的衬了她这娇横的模样。 方才还现身于春风之中的她,现下已是落了个寒冬,眸中的月儿亦是阴缺了下来,俞想便是俞气,恼怒之下竟也是自取其辱道:“你!那你便好些同我说说,这姜禛究竟怎的为煞星了?!” 小少年自是掂量不出她这会儿的心思,当下也只得顺道:“这姜禛乃是凌弱之人,日里亦是不时羞弄于虚者,还,还喜好欺强于自己的姨姐!” “我!你!这!哼!”她定是被气煞着了,余下哼哼了小半晌仍是吐不出话来,到底是冤枉她了。 “老师,您这是?”颂咏见她面露愤慨之色,脸庞之上亦是片紫片红的,如斯这般,明显是有怒于心中,但瞧她那紧紧攥着袖沿的手竟是有些的打颤,这,这是为何? 她也是个撅驴脾气,这当口便是吞着委屈抬眼凝向了这小少年,而后似负气似不愿的抬声询道:“颂咏,我是知晓的,你在寻那姜禛不是吗?” “我?!这,老师或是误了,学生并未有寻那姜禛,倒不如讲是藏避还来不及呢!”今下她这烦郁可全赖那汪烨,若不是寻欢之时遮了耳,误了言语,亦不至于如此。 小少年于此算是寻了个所以出来,必是自己这老师同那姜禛的关系,而下便也是好言道:“那个,老师,学生虽不曾寻过那姜禛,但,学生的亲哥倒是念着她有些时日了。” “颂咏的亲哥,呵呵,好呀,快!速些唤他来面我!”那渐起渐暖的笑意终是捎上了嘴角,自己究竟还是有人要的嘛。 彼端的云羽之上隐着一颗星星,而后于这雨夜之中,伴着淅沥的霖水寖坠而下,落在了她手中。 如此至宝定得同在意之人分享才是。 但见她双手略微施起,将那颗星星捧在了手中,于后便是跑到了陈译的跟前,嚷嚷道:“译郎,译郎,看,这是瑶瑶今下赠你的礼物。” “呵呵,那,谢过瑶瑶了。”陈译倒是乐得观见她活泼。 那双手之中捧着的乃是一瓢雨露,却是瞧见于这涟漪之上若隐若现地浮着一颗星星的映影,仰头朝这落雨的夜空望去,原来,是那北斗七宿中的摇光所现。 亦是不该让她见着这陈译,此刻也是被陈译的笑颜所困陷,再欲转睛已是不能。 “译郎,嘻嘻,译郎。”她这只小猫算是寻到主了,不时趴靠着他的后背,亦或于他的怀中翻腾,而或侧身依于他的肩臂之上,好不闹腾。 他倒是并未打搅这猫儿的嬉闹,只是默默配合着,接受着,可到底还是好奇了些,今儿个白天她可是未来寻过自己的,若论以往那定是鸡鸣之时便至,但凡于晨起之时撤开五洲府的大门,那,定能寻见一只对他痴傻发笑的猫儿,蹲伏于地上,等待着他的拥抱。 “瑶瑶今下昼时,可是未来寻我的,若不是有事?”他终究还是太过宠溺于她了,任由自己的双手被其把玩于掌中,似是在替自己探着手相一般,倒是寻常的认真。 “瑶瑶今下确是有事的,嘻嘻,瑶瑶终归还是有人惦记的。”她撤开了手,抬眼望向了他,虽然晃时之下寻去那董府都为负气而已,可究是孤单怕了。 “哦?难不成是那小嗣?”陈译现时终是转了眉目,眸光之中亦是复杂了几许。 “嘻嘻,无错!我说,木头,笨木头,瑶瑶我也是有人念想的,译郎可得好些护着我,藏着我才是,可莫要被他人逮了瑶瑶。”如孩提一般的思绪,如孩提一般的稚气,此刻的她,似在炫耀亦似在央求,请求他能如往日依旧般的伴着自己,莫要离开。 她到底是打错了算盘。 “你!瑶瑶,如此,你可太冒失了,怎能寻去那歹人呢?他可是欲强于你的!”斥责的声音流转于耳畔,但见她却依旧笑的灿漫,丝毫未有在意。 “嘻嘻,瑶瑶自有分寸的,译郎安了便是。”她还以为成功了,能见着他因了自己而撒泼些醋意,如此,真是女儿家的矫情。 但,他方才却为真的关切自己,并非有何醋意。 悠哉悠哉,彼哉彼哉。 “那你明儿仍是要去的?”无奈,顺着吧。 “嗯!瑶瑶我可得是寻了个系念的,当然得去了!”她的任性与脾性,却未曾留意过陈译的感受。 他将这猫抚于了榻上,而后便是独身斟起了槽酿,点点酸苦入喉,好不感触。 今下仍是做雨,撑着木芝伞的她似也俏丽了几许,只手端点起了群,生怕自己落了个泥秽,掂量着脚尖趟过了街肆之上的水洼。 这江南仲夏的雨果真是潇洒,点点寖身飒爽不说,单这儿的水雾便是惹了人的惆怅。 要说最美的,还得是模糊的。 云雾之下的江洲自是矫气的,人影现一半,藏一半,屋檐下的滴答滴答似为歌谣一般,伴着过往的走声,伴着自己的呼声,倘若为诗书之人定是能有所感慨的。 她花弄着伞儿入了一家茶楼,底座到底是不够看的,得去得二楼往上方才能观见这昼雨天儿的水雾之美,半犹之意。 “哟,姜禛姑娘尚在的呀!”少年也是入座了,可究竟是眼斜了些,也就唯她探不明白。 “呵呵,邱诗郎也是登早的。”她点了点丹唇,于上下之间留出了一抹嫩红,等待着有缘的寖入。 “同姜禛姑娘赴会,定要赶时不是?呵呵,来,吃茶。”少年有礼的提了一杯给她,但见手上的动作倒是犹豫了,还是不敢亲触到她。 “呵呵,谢过了。”或是留意到了少年的心思,当下便是挪后了些。 她亦只是玩兴罢了,遭嫌之人寻求关注,遭寂之人寻求爱护,她的手,还得是为他所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二十八章 确是落了期憾 汪烨又将这竹枝伞掂高了些,生怕晾着这位爷了,倘若再飘个风寖个雨的,届时寒了这爷的身子,那自己怕是又得遭罪了。 这走声倒还算稳当的,落在了石洼上也似不见声的,几句茬儿的时间便已是过了门出了街,再瞥一眼这磨坊外的暗台仍是杂乱的,或溢或满的豆汁儿已是淌过水了,就如此糜费了,着实有些可惜。 “爷,您这儿,是渴着了?需小的帮爷您寻些水来吗?”汪烨搭了个手将这伞又挪高了些,瞧着自家爷如此凝着那磨坊,怕不是想水了? “无用,走吧。”又是渐起渐远的嘀嗒声溅起,伴着他的步子依旧不停。 ——瑶瑶。 这几日昼时虽是落了雨,可到底为江南这地儿的美,起初同汪烨临了这江洲或还不识其意境,自是觉得没了北方城的贵气,少了些许日里的闹腾,现下再赏倒也是不同的,确是多了一丝北方地儿未有的湖光山色,流水人家。 但,如此犹遮犹现的天光雾影却是唯独少了她,如那在水一方却不现伊人,这期憾就算是落下了。 “爷,过些儿时燕郡主可得来寻您了,您,怎的安排?”细丝的雨水拂近了身,倒也只算个绸缪,汪烨自是不在乎的,肩肘衣袖湿了便湿了吧,末了再扮上新衫便可,得亏这爷的身子尚为浸水,这龙到底是得在天上盘着,如若落了水那不就化蛟吗? 不成不成,有失身份,自己这爷究竟是居云攀月儿的主儿,可是不比寻常的。 ——不知,此雾此雨此云此水之中,瑶瑶,你又现何处? 这几遭的白昼她都未在,惹得陈译又是好一番失意,没来由的也多了一丝烦气,瞧见着水雾中的丹荷似也暗落了几许。 “爷,那燕郡主她……”汪烨早是歇候于一旁好半晌了,见自家爷似未闻见他这话儿一般,刚欲转言一番便是被其打断道:“来就来吧,随她。” 北方的地儿故而留了他颇多的期念,但,亦是埋了他颇多的惆怅,挥之不去。 若赶不走,那便随她来吧。 “汪烨,你先行回去吧,我,自己逛逛。”他似是寻到什么。 “姜禛姑娘好字迹呀,这,这书的可是尚有一手呀,好字!”少年双手高举着一卷已是点了墨的书册,她随意书下的诗句确是令得这少年叹不绝口。 少年稍前还在心中揣测着,这姜家的小祖宗竟也有寻常的一面儿,而后观其所书的词句竟也为如此尚品,当下便亦是生疑了起来,莫不是假作姜禛?眼前这位佳人怎怎的瞧着,观着,都不似传闻所述那般呀。 “呵,随心一笔罢了,不好不好。”这昂首插腰的作态可着实傲气了些,不为女儿家的矜持也就罢了,但闻着话语亦是十足的自满,保不齐往后或要因此而遭亏的。 她这吹呼的样儿确是溜哒入了少年的眸中,到底还是姜家的煞星,不假,眼下的她可又得是全露了出来,起首那娇滴滴的含羞娘,于此早是不在了,再观这自诩自擂的样儿,俨然一副夜郎化女的作态。 “姜禛姑娘莫要再书墨一番?”虽是娇横了些,可到底算个为美的,这一嬉一闹之间亦似有她韵流转其中。 但见她欢喜之时的笑意,似挑似扬的挂在了嘴边,那丹唇之间确是嫩红晶透的,而这活脱之下的脾性亦似越瞧越是顺眼,倘若同她熟络了自也不觉厌嫌的,甚者,或还有些可爱。 书腹之人即是呆拙的,这窈窕淑信的文章读多了,亦是见不得女子的撒泼,如姜禛这般的俏女子究竟得惹人爱不是。 “不了不了,倦了,我可得撤了,现时已过晌午了,我这会儿子得归家呢。”她闲时即会想着陈译,倦时亦是如此。 “那,不妨容在下送姜禛姑娘一程,如何?”少年藏着眸中的异光朝姜禛近而靠来,慢慢的,迂至身前。 “送我?呵呵,不需了吧,这路我可还认得,而且……”她并为把话言完,确是出于羞愧罢了。 而且,如我这般的讨人厌嫌,自不需送客了。 她需要的确不是护送,而是陪伴,且非陈译不可。 “姜禛姑娘,今儿个这地儿可是不待稳妥的,你看……”终归是留有他念的,却还不死心。 她为何要拒绝自己呢?这江洲可是无她所依的,对于自己的此番好意,应当,应当惶恐才是呀,少年如是想道。 “呵呵,不必不必,说了不需的,邱诗郎可不是说念想我了嘛,而于那花坊之中的,想必也为你吧。”姜禛可是有些烦急了,他,这少年,为何目的,她可是明了的,但,这少年所念所虑也并不错,为真,可到底是撅脾性,当是不愿承认的。 ——皆是他意,并非真心想同我交好,难不成,我,当真如此惹人恶嫌? “这,你,都知晓了……”少年怵立在了原地,愣头愣脑的样子倒是不同了。 “呵,自然。”她早是提溜着花伞过了身,并未再理会那少年,想着,忧着,一会儿该凭些什么小见礼赠他才好呢? ——便购置些夏瓜于那木头吧。 虽如此念在心上,可她,却犹豫了,并未在做步,确是面露桃花的回首望向了那少年,眼眸之中似是流有趣味,此刻,无人知晓她的那些小九九在盘算着什么。 对头这桌也坐有一位少年,独身而息,赏着的是那章台柳,渴的是那东京酒,只是方才姜禛背对于他,尚未发觉其现,这会儿再瞧着倒是引得她留目了片刻。 “这位郎君,怎个称呼呀?”她这装腔做戏的样儿确着实是愈发谙练了。 倒也是不曾见外的人儿,竟是不询其见但坐其位,可算是坐稳妥了,姜禛已是伸手将这茶壶提于了手中,先是为面前这人续上了一杯春暖,而后便是见她挪动着杯皿,也为自己沁上了一杯花开。 “易成。”姜禛的现身似也为这泛潮的天儿留了移时的燥热,彼岸涓水阑珊处的灯火也是点亮了一二。 快要入暮了。 “易成,易成易成万事易成?”姜禛自顾自的打趣道,但瞧他并未抬头望向自己,也未接自己这话茬,着是惹得自己稍显窘尬了几分。 这二人倒是皆未搭理这邱诗郎,只是各拥心绪的抿着清茶,被晒在一旁的他确也未先离开,只是想要知晓姜禛这妮子到底再买什么关子?莫不是在试探自己?而或在候着自己? “那,郎君可否送小女归家呢?这愁天儿虽是飘渺的,可,姑娘家的足袜料子少,薄了些,怕得是湿落的。”又是往前贴近了几分,但见她的胸口已是抵在了台边,却仍似想亲他更近一些,那探头探脑的小猫儿这当子又是被他给唤醒了。 “呵,姜禛姑娘,既是要归家,那不妨就容在下……”邱诗郎的话语方才婉转了一响子却是被打断道:“好的。” 当是瞧着他走到了姜禛的身旁,似凝似探地注视着她,虽未有言语,确是见着垂了一只手心在姜禛的面前,而后,等待着。 “那,邱诗郎,小女子便先撤了,往后可莫再去那花坊寻我了。”透过了二人十指紧扣下间隙,恍恍惚惚见,似见了一道滞于身后的晃影,即是那邱诗郎的冷貌了。 目送着二人此刻远去,离至,窗霾旁的身影竟也是有了伶仃是模样,不明所以不知所谓,仿徨之间却又是坐了下了,那杯中的半晌荡漾已是被这邱诗郎一滴未剩的吞下,涩了个无奈,涩了个惆怅,自是没来由的感觉心头空落了些许。 原来,自己亦是那个惶恐无依的人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二十九章 淌着水湿着心 现下虽已为日转之时,可哪哪望着也寻不见一抹昏黄,寖入眼眸的皆为一片青灰的朦胧,倘若那杜老先生能于这溟濛的甘霖之中漟上一遭,嗅嗅这水雾云霾的清香,想必也欲魂断于此吧。 到底是江南这山水地儿的意境,落了愁的天儿就是徒添悲绪。 他同她的身影映在了小石桥的积洼上,渐近渐远,渐浑渐澈,随着点脚处的涟漪而泛着波荡。 “瑶瑶,当这点儿,可莫要再淌着水了。”陈译轻挪着手将她牵到了自己的身旁,这只小猫儿怎的劝都是不见闻的,方才走步亦是如此,稍个不留意便是踩了一脚的湿稠。 “嗯。”小石桥下的汩汩流水浮着灰白灰青的色儿,透着飘于空中的露水净是映在了面上,她这会儿子的脸色可着实阴了些。 “怎了?莫不是有心事?”日里的活脱劲儿早是不现了,但瞧她那安分乖羞的样儿便是不难知晓的,她,或是有梗于心。 “嗯,瑶瑶有心事。”她的步子放缓了些许,或似想同这陈译更亲一些,脖颈后的背领已是贴到了他的胸膛之上,享着他吐露而出话语,气息,飘入了自己的耳畔。 耳背之上的苍白终是现了一丝暖色,或许真是凉着她了。 姜禛的步伐俞行俞缓,不会儿便是歇候在了原地,但见她抬眼凝眸时的踌躇,犹豫,此刻,她那欲言又止的话,她那欲露又躇的意,陈译都懂。 她的眼眸亦在叙述着。 这濛濛细雨的天儿仍是不见消停的,这裙衫裤裳尚且裹实,即浸了小雨也大影响,就怕又是一脚踏空,入了小石道上浅洼短坑,届时,足袜单薄,保不齐又得踹着湿寒归家了。 “译郎,你,说的无错,瑶瑶或许确是无人要的。”生怕又会淌着水了,姜禛掂着脚尖,轻声步挪步到了陈译的面前,而后…… 探手而出,环抱住了他。 “那邱诗郎亦是如此的,瑶瑶,确是惹人厌嫌的。”或许是因了这细雨吧,她的话语传了陈译的耳中,竟是感觉有些湿润。 “译郎,你,你说的无错,确是如此的。”又是三两滴雨露滑过了枝杈,自伞沿之上飘零而下,落在了姜禛的肩上,落在了陈译的心上。 “或许吧,但……”陈译并未把话言过,只因他瞧见了姜禛抬眸时的期望。 又能如何呢?此下这般若是想拥那便拥个尽兴吧,拥个自在吧。 他的心跳声很是急促,一阵的“砰砰”声作响,这既是他的躁动,亦是姜禛的归宿。 待得二人的心绪尚且不为凌乱时,如此方才将手自姜禛的后脑瓜上撤下,令她暂且能从自己的胸膛之上脱离,于后,亦是重复了一番。 虽是牵着她继续朝前走去,可这小桥流水人家亦并非风景,二三仿徨之下确是晃悠进了泥泞之中,湿漉漉的足袜束着脚丫当是不适的。 “瑶瑶,你来掌伞吧。”陈译侧身望向了姜禛,亦是瞧见了她那本是净白的云头锦履,此刻已是染上了污浊。 “嗯。”虽不解其意,但姜禛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招了招手便是接过了竹枝伞,高高的轻点起了脚尖,倘若要为他抚伞还需抬些手方才能遮过头顶,如此这般的动作,时儿久了自也是会感到酸楚的。 陈译却是另有他意。 “译郎,你怎的忽然就……”于姜禛的疑声之中,慢慢的,自己已是落入了他的怀中。 “瑶瑶,你的鞋袜可都脏湿了,倘若如此这般走下去,怕是要患寒的。”现下这般境况,若再为他抚伞倒也是不酸手的,但瞧姜禛将伞枝轻斜,于这水雾缪雨之中,护着他,亦护着自己。 小韭晃悠着身子绕过了门帘处的吊饰,一步两步的哆嗦净是将木盆中的水撒了个磅礴,怕是待会儿又得重新端上一盆了。 “三娘,您这日儿去那了?怎会将这足裳脏湿成了这样?”小韭揣好了棉帕,方才尚在为姜禛洗脚,将这湿漉退却干净后确是舒坦了颇多,那净滑的小脚丫子亦早是回现了出来。 “我没去哪,就是,就是随便溜达了一会儿。”姜禛还在念着今下的种种,陈译给予自己的回答并不是她所期愿的。 “咸了!腻了!甜了!”这屋头内的香味儿可着实是馋人了些,但见那各色的菜肴摆在了姜禛的面前,竟是不得喜的,味同嚼蜡。 到底不是这菜品的歹劣,而为她这心境败了这胃口。 “三娘子,咱个还是莫要出门了吧,这天儿可不为好的。”小韭随在了她的身后劝道。 “不成,我还未食足呢!”她抬手缕了一束发青于手中把玩了起来,不时便勾着指头打起了圈圈,确是俏皮了些。 “可,可,这雨天儿也不见有多少铺子起市呀,娘子若是饿着了,咱个,咱个归府上便可了,这地儿也是不得稳妥的,别再落了磕碰的,届时小韭可又得挨手板了。”小韭好一阵的劝说却是不待她支声的,只是继续一个劲的朝前去着。 于坊市中的铺子确是熄灯了大半,可那些三寻三的酒楼却仍是亮着火光,远远的望去便同那河岸旁的灯塔一般,格外醒目。 待得姜禛领着小韭随意寻了一家酒楼,于后便已是落坐其中,她倒是不拘谨的,起声唤了个小二便是嚷嚷了许久。 这酒也有了,菜也齐了,自当饱腹一番才是,但见小韭却是抢先一步将那酒提护于了怀中,劝嚷道:“别,别,娘子您可莫再动酒了,小韭这伤可还刚好呢!” 姜禛这会儿倒也是听劝了,自是不愿小韭因了自己而挨板子,但,还是因了他的那句“瑶瑶,你以后可莫再买醉了,好吗?” ——好的。 “呵呵,这丫头倒是有点趣子。”于三楼档口处的一名黑衫男子含首低眉而下,其眸光所落之处乃是坐于下方的姜禛同小韭二人。 “这,这,六哥怕是糊涂了吧,竟是同这蛮妮那般亲腻,糊涂!”黑衫男子的对面尚坐着一位长发垂于胸前的青衫少年,只是,这少年的面相可着实娇嫩了些,峨眉并起,秀丹凤眼,怎怎地都为一个俊美的,但闻其声亦是纤细,毫无男郎那般的英气粗犷,莫不是,莫不是那阳宠之人?! “不然不然,如此活脱的姑娘倒确是少见的。”黑衫男子又是斟了个满杯随后一饮而尽。 “什么活脱,四哥哥你瞧她内吃相,毫无姑娘家的内敛,我就纳了闷了,绣姬到底哪不比她了?!”这青衫少年的性子倒是同姜禛有些相仿,亦是絮叨起来便是个没完没了了,但瞧他方欲举杯而尽之时,却是被对头的黑衫男子劝阻道:“珺如,你可不能动酒,出来前咱们可是有过约的。” 举着酒斟的手自桌前稍顿了片刻,似思似虑了许久方才撤手,但闻那埋怨的话语倒是叨唠个没完“哦,真是,真是不运,起初再宫里便是哪哪都看着我,现下偷摸着溜了出来四哥还是如此,我……” 青衫少年的话语亦如那娇滴滴的涓水,晃啊淌啊,终是漂进了黑衫男子的耳中,或也似习惯了,一眼笑意便是堵住了他的嘴。 “咱们明儿便去找六弟吧,顺去瞧瞧他那爱许。” “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三十章 怕要不得自在 这濛濛泷泷的愁雨可算是歇息了,待得潮气褪却亦是舒适的,片片积洼虽尚留于石桥小巷当中,可到底算个好盼头的,这江南水乡的飘渺亦是美观的,其意有境其境有意,定能惹人感慨一二的,但这时儿久了自也是泛着潮气的,似感觉身子骨都寒溺了颇多,这街肆确是湿漉漉的,这人心亦是愁碌碌的。 好在已是云开见日了,这眼眸同心神也算是见着晴了。 她可不为好惰的人儿,现下这会儿若不是陈译尚在府内待客,她怕是又得好生打扰一番了。 姜禛坐在了泗娘的身旁,于此正协手同她书画一番,泗娘究竟是卑妾的那位,不略四书,不识四艺,唯那招蜂引蝶的舞姿尚算是精晓的。 但见二女一左一右,一人抚着砚,一人挥着墨,手袖之间自现几许会意与亲腻,倒也为书味儿的。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泗娘定是个聪巧的,短且数日不过,竟已是扮着书墨学的倒是有模有样的,这字里行间虽是未曾有韵,字迹尚也稚拙,但为她的老师,亦是姜禛倒是颇为的满意。 “姐姐所书的这词可着实为好呢!”她将手撒开,观着赏着亦是善好的。 “呵呵,还是妹妹带的好。”陈译碌客的这些日也算得清净的,但到底是闲先不住她,这不会儿便是同泗娘熟腻了起来,早是以姐妹相称的二人已是可携手出街了。 不论他人旁亲如何待这泗娘,可究竟为姜禛亲哥的所许之人,当是不会怠慢的,而这泗娘更是本善,早是惹的姜禛同姜老太太与崔周二姨夺声了一番,虽也各有各的脾性,但泗娘有了姜禛作伴亦是那风花有了雪月,尤是自在。 “呵呵,妹妹今儿个怎未寻去陈公子府上呢?”泗娘可是勤快的,现下亦是同这姜禛学起了茶术,这备、洗、取、沏、端、饮、斟、清亦是略晓一二的。 “他,他说府上遭了客,所以,所以……”所以她便是避了,倒不是陈译好面儿嫌她这不礼的样儿,反是她自己有所他虑了。 不止为远客近亲的面前她选择了逃避,而是于所有识她姜禛之人的面前,她亦是不愿于他的面前现身。 只因了她的羞涩,不愿让他人瞧见自己那不与寻常的娇滴样儿。 自觉羞愧。 外人所言的“姜祖宗”于他面前却是株“羞花草。” 她又何尝不愿日日夜夜赖着那陈译呢?但于自己的亲哥面前都尚露胆怯,又怎能与他携手现身他处呢? “所以?是陈公子不愿妹妹你去寻他吗?”于此片刻泗娘可是观了个仔细的,定有他意,莫不是二人有所争? “不是的,只是妹妹我……”如此露短之言她又如何能讲的明了呢。 “呵呵,妹妹莫要忧愁,同姐姐说些,姐姐或也能提点妹妹一二不是?”泗娘牵过了姜禛的手,于那手心之中渐起的暖意亦是令得姜禛安稳了些许。 “那,妹妹同姐姐道出了,姐姐可得,可得为妹妹守言才是,莫要同他人有所吐露,尤是我二哥和那木头!”方才还尚在犹豫之中的她,却是因了陈译先时的一席话语而定了心。 那是二人的头一次相会,羞怯,怀躇,却也最是眷恋。 “姜禛姑娘,你莫再要逃了,好吗?” ——好。 “因……因了妹妹的羞心。”她将这般心事吐露而出之后,似羞似臊,似愧似怯,终是红润了脸颊,眼眸之中的月儿也似临了四月一般,桃月桃花粉面羞。 “呵呵,妹妹能有此态应当为善事才对,不必有愧。”泗娘这遮眼含笑的样儿,倒是比作乖的姜禛仍要温雅许多。 “姐姐,你,你莫要再笑了。”言罢,她便是背过了身,双脚提搭在了背椅的赶枨上,而后亦是藏头含羞而下,环抱住了膝盖,俨然一副露臊的模样,好不寻常。 五月初五重午节,仲夏端午,日龙星归位,即为大吉大利之象,恰逢云雾山雨方去,江洲四下之内的居客或旅者纷纷于今时赶街出肆,皆是为了今夜的女儿浴兰宴。 除了姜禛,这一年四季的盛贺皆于她无关,既因了她的无趣亦因了江洲嗣民对其的厌嫌。 女儿浴兰宴,自是于重午节的前夜出街,小姑娘家需系端午索,戴艾叶、五毒灵符,寓意祛湿毒祈平安,愿得来日嫁个好君郎。 她仍是一副活脱的样儿,只要不现于陈译的面前,即是寻常的,去年的她可是把自己锁在了屋头内,不愿出街亦不敢出街,全因了那句“丑女!”当是恶语罢了,并非为真。 “你就为那姜禛对吧?”一名面相清秀的束发少年于身后唤道。 “你……你是何人?”姜禛回身同这人询道,但见他的长相可尤是俊美了些,仿若作个假娘子怕得会羡煞大多女子吧。 “我?我你自是不需知晓的,你就为那姜家是千金对吧?”少年又是挪前了一步而后询道。 “嗯,你要如何?”姜禛似已警觉了起来,那凝视于少年的眸光也是一刻不散的。 少年闻言却是并未应声,晃悠着步子不时便是近了身,上瞧瞧下探探地打量起了姜禛,而少年这般的扫视于自己亦是令得姜禛深感不适,姜禛自是熟知的,这种早是对他人抱有成见的眸光。 虽不知少年有何他意,可姜禛亦是受够了,于前她或要逃或要避,而现时却不会了,皆因了他,陈译,姜禛相信有他在即是万安。 “你瞧够了吗?!”姜禛的手已是落在了少年的右衽之上,双拳攥紧似要将他提起一般,倒是奇怪的,她手劲不过寻常罢了,竟似真的能将这少年拎起一般。 估摸着应是他太清瘦了吧。 “你,你,咳咳……”被人拽着衫领束着脖颈的滋味自是不大好受的。 于下昏时虽尚未转暮,但见市井之内早是人海人潮的,想必此夜也定是喧乐的。 ——这木头彼时在哪儿呢? 姜禛又是穿行过了一条街巷,四下觅寻。 ——这酒酿的葫芦能被他所好吗? 这会儿已是踏上了清淼之上的石桥,他便是于此观见了自己的哭妆。 ——那个,那个会是他吗? 前方的一席晃影勾住了姜禛的眼眸,探着,寻着…… 无错,正是他。 姜禛的脚步俞来俞是欢快,轻盈,离他越近便越是感觉安心,若是自己现于了他的眸中,那,定是最可爱的自己。 “木头!木头……抱歉……”于欢期之间坠于仿徨之时,此等大差定是扰人思绪的。 不运,她辩错人了。 ——哪儿呢?到底,你到底在哪儿呢?!木头…… 同是于仿徨之下的自己被身后的轻触所唤醒,如期而至的还有那温柔所化的昵称“瑶瑶。” 回首寻去,便是自己所期望的那般,虽不为灯火阑珊处的伊人,却也是相顾虽无言的会心。 只是,他的身旁亦有二人,立于左侧之人,不识,而怵于右侧之人,那或慌或恐之人…… 乃是今下午时的那位少年。 “你!你!你!四哥哥,就是这蛮妮强凌于我!六哥,你也不管管你家这小娘子。”少年躲藏于陈译的身后,甚是怯怯的凝向了姜禛,今儿个他确是见识着了这妮子的犷悍。 “珺如,你莫不是又私溜出去了?”对侧的黑衫男子询道。 “我,我就是乏了便想出门走走罢了。”名唤珺如的少年狡赖道。 “唉,定为你主动生事,呵呵,姜禛姑娘莫要过心了。”这姜禛自不会过心的,她现下可全念着那陈译呢。 但,有喜有忧,喜在相现了,忧在并非为二人独身相会,如此,怕是又要不得自在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三十一章 不现面儿的她 珺如的怨嚷声确是唤了个没完的,这碎碎念的功夫倒是不比汪烨了,四人现下早是走了街,步了巷,待到转暮之时随目寻了一家食肆,虽不为富丽的,但仅为饱腹倒是充余了。 絮絮叨叨久了这会儿子倒也都熟络了,那黑衫男子乃是自家老四,唤作四郎,但见姜禛瞧着却是狐疑,这人儿竟是不愿露名,同早些的陈译倒是一般。 怪哉怪哉,怕不是另有目的? 而那嘴皮子啰哩吧嗦起来确是不休的,他名唤珺如,到底是同姜禛无二的活脱样儿,自打着了座,这嘟囔的嘴亦是未歇停过。 “你,你可休要靠过来!” “四哥,四哥,她,她瞪我!” “六哥,六哥,你到底管管她呀!” “你莫要望向我,还不快些瞥回去!” 这四郎或早是习惯的,确也未瞅他有何作态,依旧那般自顾自的酌着酒。 但瞧陈译现下那耷拉着眼眉的烦气样儿,想必是扰着心了。 唤便唤吧,嚷便嚷吧,自是这珺如的闹欢罢了,姜禛到底是未曾在意过的,她的眼眸早是烙了个身影的,挥之不去,亦不愿挥去,痴儿倒是真的。 下了眼眉,躇了手脚,乱了心绪,红了面旁,虽是不喜那姜禛望于自己,但见这珺如彼时倒是观了个眼明的,观了个仔细的。 奇了怪了,这妮子,她,此刻这怵着的样儿,莫不是着了道了?珺如如此想道。 虽尚不知晓个所以然来,珺如现下却也是不揣着掖着了,反是一个劲儿的开始羞弄起了姜禛。 一会儿晃去一眼,一会儿提个嗓子,似为膺惩似为舒气的相儿,瞥着见着哪哪都似一副小人得势的样儿,好不惹人。 “姜禛姑娘?姜禛姑娘?咋个了这是?岂能不支个声呢?” “喂!这当子同你问话呢!” “姜禛姑娘?莫不是馋饿了?呵呵……” 珺如的声儿倒是不为奸的,虽为讥弄的话语,但闻着倒也算是细润的,如此阴柔的男郎实属稀见。 她的眼眉亦是更垂下了些,那或潮或讽的话儿当是入了她的耳,即如此这般却仍是未做言语,只因此时此刻,陈译就落座于她的面前,自是不愿让他瞧见自己泼蛮的样儿,或羞或忍的净是接受了下来。 珺如是舒坦了,可她却是局促的有些过了头,果真如先前所想那般,不得自在。 这亦是她未有料到的。 “呵呵,终是待到解脱了。”陈译揣着她的手走去了这街肆之上,偶间的回眸一笑亦是为她徒添了几许仿徨,迷失于他的眼前。 眼眸之中所触所及皆是一席笙歌鼎沸,花天锦地的光景,点点光晕扰着身影,丝丝阙影染着心绪,即欢喜的人儿俞是欢喜的,可怜的人儿俞是可怜儿。 “嗯,确实为解脱了。”姜禛于此虽是同他应话,却而未曾望向过他。 “珺如那厮嘴巴子倒是利索了些,倒也不是有心的,瑶瑶可莫要上心了,明儿个我会训的。”绕过了脸前的一位看客,陈译同姜禛抚慰道。 “嗯,无事的,无妨。”她的声儿略显了一许无奈,自是有事,可于他面前亦也无事了。 走步寻闹之时亦忽有踉跄,旁人或戏谑或打量的眸光皆是烙在了姜禛的身上,攘着裙襟的小手似也有所颠颤,轻挪动着手掌,自他的手心之中现着不安,而后便是十指紧扣。 二人的手掌之间亦是不露间隙,但,于此情愫同杂虑皆存的境况当中,他与她亦是留有缝隙的。 “今下这过了雨的天儿倒是有味的。”她到底是不为头一遭如此了,何忧何虑,陈译自是知晓的。 “嗯,确是清爽了颇多,人儿也是有了精神头的”她转了念想,未再留意旁人的异议同窥探。 倘若是二人独身相随,她定也不会如此含羞的,但,今夜的行客可着实稠了些。 二人在这街肆两旁的光影摇曳下亦是现的迷离,又为一个恍惚下的踉跄,险是有所磕碰,好在陈译于身后牵住了她,再瞧瞧她那额首之上现落的滴滴汗珠,眼眸之中下掩的不适,虽是藏了话语的,但陈译早是读懂了她的眼神。 到底是不该让她遇着陈译的,于前的娇蛮亦是变了羞怯。 “瑶瑶,你为何未佩这艾叶?”过往的姑娘家皆是有所祈的,唯她不是。 “艾叶?瑶瑶今儿个尚为头一次逛着女儿节。”她又是将头撇去了一旁,埋了眸光,而后抬手拢了一缕青丝往耳后挂去,但见自眉目之上的一绺发鬓还是垂了下来,藏了她的眼眸,隐了他的身影。 虽是未有女儿家的那份细腻,可到底是暖心的,陈译的手触已是从她的额首之上抽离,为她拾发亦是陈译的头一回。 待到置了些许的艾叶与五符,当下也要替她佩戴于身,如此,叮呤哐啷的人儿又是多了一位。 或是这飘升的天灯所致,今儿月下的点点繁星似也暗落了颇多,唯那满天祈愿的光火接引着下方拙小模糊的人儿。 自一盏油灯的光影缭绕之下,自一席月景的光斑点缀之下,踌躇晃晃的她终是开口道:“我们,往后还是莫要如此了吧,莫要在这人多之时……” 话音未散却已是撤了手。 “瑶瑶,或给译郎徒添忧乱了。”她的话语亦是夹杂着他人厌嫌的目光。 “是嘛。”他掂量着抬手抚过了一缕乌丝,却有他念。 “嗯……”所述之言亦是事实,确是因了自己扰了心绪,但,却也并不愿就此别去,究竟是矫情的。 “那你于此稍待会儿,莫要离开。”同这话语所及的还有他那远去的背影。 ——嗯。 没了他的相伴却也令得姜禛收心了许多,左近右邻的种种留目尚也不能搅扰到她了。 他,陈译,到底是自己柔软的一面,亦是让自己善好的一面。 车水马龙穿梭之下的乐嚷过嚣虽是未曾打搅到她,但似将转瞬之间渡成了沧海桑田。 盼着他,待着他,念着他,这会儿子的时间似变慢了许多,着实是熬心的。 又是那颇为亲悉的唤声道出“瑶瑶。” 但见眼前的陈译已是近了身,不解的是他那背于身后的双手,似期似藏,尤是故意的模样。 “瑶瑶,你将眼眸阖上。” “嗯……” 黑幕下的期盼所唤来的是一片触落于面旁之上的冰凉,似是什么硬缚之物将自己的面相所遮掩其中。 “我倒是无妨的,但如此,应当能令你定心许多吧。”瞧着她眼下佩戴着戏脸的模样倒是多了一丝另味儿。 大数皆是美人含羞,伴遮半掩,现的是佳人三千的妖娆,藏的是他人对其的臆想,幻梦。 未有料到今下的姜禛却是将真容尽数蔽下了。 掂着脚尖伐着巧步,胡头假面之下的乃是一席萃罗犹碧的霓裳绣裙,倒也为善美的。 “呵呵,木头,这样你可就瞧不见瑶瑶了。”那欢欣的笑语终是自姜禛的口中吐出,随风扬起,乘兴而来,飘入了陈译耳中。 “瑶瑶的面容我可都念着呢!”眼下虽是观不见赏不着她那俏丽活脱的样儿了,但,终归是入了心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悲早是刻入了眼眸,亦是不用瞧见的。 但见不远处的走客尚在燃灯,而后双手将天灯奉上,升空,看着自己的祈愿渐起渐远,想必自己的愿儿亦是能被知晓的。 “瑶瑶,咱们也许一盏天灯吧。”陈译抬手所指之处,即是那凭售燃火煤油的铺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三十二章 不料是假公子 “瑶瑶,暖和吗?”伴着火折子擦拭而起的丝丝火絮映入了二人的眼眸之中,继而飘飞进了天灯之内,燃在了油蜡之上,霎时间便是焕然了二人周遭的光景。 自有点点萤火旋悬于二人身旁,自有一份温暖于烛光之中递来,瞧着看着到底也似暖心的。 “嗯,瑶瑶是暖和的。”她又朝陈译的身旁挪步了些许,眼下早是将小脑袋落在了他的肩颈之上,甚是舒坦,不时扭头瞥去一眼,自能嗅见他的气息。 待得这盏天灯俞燃俞亮,似扶摇而起即要脱离二人的手心之时,终是撤了手。 观望着如此善美的一幕,终究是恰逢好时好景好人的。 仰额朝夜穹之上望去,方才二人那寄为念想的天灯早是高挂于星下,掩埋在了他人的千百祈愿之中。 片片缕缕的火光夺了日里星宿的辉烁,藏了今下月儿的圆缺,却拂去了三千伊人的善想。 美哉,美哉! 确是无巧不成书的,今儿个的他们到底还是遇着了。 “哟,这是二妹不是。”与姜禛不同,这姜泸单是瞧见了自己的亲妹便是乐腾了起来,那似打趣似笑弄的轻快话儿已是吐出,但见他此刻的笑意也着是俊逸的。 “呵呵,好妹妹,你也在的。”泗娘牵着姜泸朝姜禛缓步行去,那面儿上的笑颜亦是由善转欢,确是没来由的想同她游肆一番。 日里居于姜府,泗娘总归是不着待见的,姜泸又经时外出打道,幸是有姜禛应在自己的左右,即是安好的,闲暇之时确也有个唠话的伴儿不是。 “二……二哥?!你们……你们咋个来了?!”如那脱兔,如那惊鸟,现下的她早是自陈译的手心当中撤开,好生一副露羞的相儿。 虽是面儿上遮了戏脸,亦是不能寻见其神色,但那慌慌张张的小蹦步子,同那蹲首掩面的小动作,皆是可以臆想的到,此时此刻,姜禛那慌了眉梢,羞了眸光,臊了脸旁的红润模样。 假若她的手再不松开,怕是陈译的衣角便得被搓攥的秃噜了。 待到女儿节的街闹过后,即是该入沐汤池了,滑洗凝脂,自得清心。 但见二三涟漪荡漾而开,姜禛早是轻阖上了眼眸,随性嘟囔起了唇珠,而后随意吐出一口浊气,享着被热乎的池水寖裹全身的恬逸,哪哪瞧着都为一个舒心的,而那红彤彤的面相,倒也同她作羞之时一个样儿。 无愧是五洲府的汤池之地,浮着的各色花瓣,香囊,飘着的种种芬芳,沁香,扶台之上亦是挪列整齐的澡豆,猪苓,大枣等洒身之物。 如此瑶池之地,甚者能逐臭而进飘香而出。 “好姐姐,你……你可莫要再望了,妹妹我可算不得窈窕。”她藏身而下浸入了池中,似是不愿被泗娘瞧见一般,只得露出了小半个脑袋瓜子,继而躲避着她的眸光。 “呵呵,好妹妹到底是太拘着了,这儿尚就咱们姐妹二人,妹妹大可不必如此。”如若究其身段,那姜禛自是不比泗娘的,好歹是花坊里留了名的角儿,自是婀娜的。 这当子泗娘早是起了身滚着池水朝姜禛走去,但瞧见那点点滴滴的水珠,似滑似淌的自泗娘的净肤之上落下,此等白皙娇嫩倒是无差于姜禛,亦是滑腻似酥,细润如脂。 “呵呵,好姐姐,我的好姐姐,可休再戏着了。”彼时的二人已是耍起了水,确是见着泗娘挑手泼水向了姜禛,不时移身轻靠着对方,甚是亲腻的撩逗而去,亦或探手细抚于冰肌之上,为其沐身净浴,偶有欢嚷声道出,夹杂着嬉戏之时溅起溅落的水声,好不惬意。 确真如姐妹那般的毫无芥蒂,玩着闹着,不会儿便已过时了,全未发觉此下早是于门外步来了一人。 “咚!”忽而一声摔门的响音传出。 而后便是寻见了两道于汤池之中的晃影,虽是隔着一层朦胧向望,但二人那似鳅似藤的纠缠嬉耍的情景,尚也能观个明了。 “啊!怎的是你!”姜禛同泗娘皆是闻着声回眸朝来人凝去,但见竟是那珺如,不曾料到她亦是那女扮男装的假公子! 却也不怪得如此,先些时那阴柔的话音,同她那白嫩俊美的面相,于此想来作个姑娘家倒也是寻常的。 “哟!可不是姜禛姑娘嘛!怎的了?瞧着我亦是不悦了?”珺如终归是栽了跌头的,似还陷于前时在食肆之内的伪象当中,当真念这姜禛并非更前那般的娇横,如此,亦是来了兴子,继打算再于潮弄一番。 怎奈何,这会儿陈译可并未现身,姜禛亦是不揣着羞心了。 “你!看招!”又为一番拳脚踹搡抵来,姜禛确是不惯着他的,于前仗着陈译在场便是嚣嚷了起来,但而这会儿子到底是该自己撒撒气了。 “你,你,莫要再如此了!四哥哥!”再见这珺如却是半身跌挂在了石壁旁的走道上,再瞧下半身也是光溜着屁股浸泡在了池水当中。 此情此景,样儿样儿看着,瞅着,确着实滑稽了些。 “饶命……姜禛姑娘……”珺如当下似是那滑了岸的泥鳅一般,浑身湿漉漉的,赤身并作大字躺在了地上。 姜禛自是留手了,究竟是那木头的旁亲,这若是落了疾什么的,自己也不大好解释的。 “呵呵,姑娘家的是叫珺如不是?”泗娘打着圆场将珺如搀扶起身,但见她卸了男冠,散发宽衣后确实为女儿家无错,不单如此,这盯着久了竟也颇是顺眼的,俞赏俞是仿如姜禛那般的洒脱俏丽。 “未想到你也是姑娘家的,嘴皮子却还如此毒辣!”此等话语自姜禛的口中吐出着实有些自讽了,自己不也如这般的吗? “好了妹妹,莫再激着珺如姑娘了。”泗娘身立于二人的当中,如何看着都似姜禛同珺如的尊长,劝着拢着这俩孩提归好。 “哼!为女扮男,岂非歹人?!”顾她挥手之间便是朝珺如甩去了一丝鄙夷。 “你!罢了罢了,到底是野丫头,不识江湖险恶,不辩人心难测!”所言确是为真,无错,但终究是珺如这大大咧咧的做派所致,如若假作男郎当是易事一件,扮上男相即可。 “同你讲亦是讲不明了的,这女儿扮作公子,那好处益处可是颇多的。”珺如吹嘘着鼻子,好生一副自得的模样。 “譬如?” “譬如如此……” 待到转暮破晓晨辉之时,屋外鸡鸣狗吠一阵,虽是扰了姜禛的好觉,既也把着时唤醒了她。 “嗯……”撑了个懒腰,惺忪朦胧的慵懒样儿仍是挂在了面儿上,随后便是盥漱更衣,以往的她倒也算是个勤快的主儿,自是闲不住的,可今儿个却着实起的登早了些。 终是将早事捋完这才推门而出,带着些许的倦意晃悠着步子朝前走去,迷迷糊糊之际已是登临了泗娘的门前,稍作等待于后便也是做响道:“姐姐,姐姐,起了吗?” “这儿呢!呵呵,好妹妹,在这儿呢!”这泗娘忽而的窜出可着实是惊了姜禛一个清醒,忙回身望去,嚷嚷道:“姐姐,你!你可算是惊着妹妹了!” “抱歉咯,这可不吓着妹妹了嘛,呵呵。”此时的泗娘早是换上了一身锦丝红裙,即同往常那般的妩媚。 想来也是寻常的,自这泗娘入了姜家以后,旁人亦是有所留意的,都说姜家早有一煞,彼时却也添了一美。 “好妹妹,咱个真的要同那珺如姑娘一起吗?当真要去吗?” “呵呵,那是自然的,好姐姐你收心即可,万事有妹妹在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三十三章 好一顿的训斥 他。 现下,身着一席流云刺花的锦绸青衫,足裳亦是换成了男郎方才穿饰的厚绣白屐,万千青丝以羊脂发簪盘束于脑后,额首之上的一绺发鬓则以锻佩碧蓝的发冠拢于耳后,再顾见此番扮相确也为俊逸的,柔和之中亦不失英容之气。 倒也算是位美君子。 “呵呵,好妹妹,不妥,眼下应当唤为俊妹妹了,呵呵。”泗娘亦是同眼前的姜禛一般,早是褪去了先时的女裙,更上了一身男儿的服饰。 “呵呵,俊姐姐才是,俊姐姐方才为真正的俊美!”姜禛自铜锡镜前转了又转,晃了又晃,似自赏似显摆的凝着镜中的自己好半晌了,这方才回眸寻向了身后的泗娘,但见她亦是尚比自己妖美颇多,不禁感叹道。 假若说姜禛乃是醉酒提壶的逍遥子,那泗娘即是这三千红线之中的多情郎了。 一人顾得自在,一人瞧得妖娆。 “怎么样儿?!我珺如所述之言不假吧?!”这昂首阔步的样儿可着实有姜禛自傲之时的那味儿了。 彼时的二人自是俊美的,可到了珺如这儿,却是落了差了,既因了她那大大咧咧的作派,亦败了她这为女扮男的模样,勉勉算为善美的。 无差,倘若姜禛露了她那娇纵的相儿,自也只得落个善好的。 假若提及花坊为这江洲最为欢情之地儿,那这问柳居即是江洲最为泛情之地儿了。 当年的中唐诗豪自信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惜了,时时变迁,如今这鸿儒往来的地儿,一早是沦为了滥情地儿,寻见最多的亦是那假作诗者的男女借着做诗措词之余谈欢求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待得姜禛将如此诗句书墨完毕之后,亦是如往日那般的引人瞩目,一旁的看客或诗者纷纷投以掌声与赞许。 “姜诗郎好字迹呀!” “呵呵,姜诗郎真乃苏轼现世呀!” “这,这确是,到底是我领你俩来的不是,真是无礼,蛮妮!”得了,这会儿珺如那砸吧嘴皮子的功夫可又得开始了,好一顿的埋怨这下方才歇了嘴,念着姜禛没来由的更是躁烦了几许。 “哼!不舒坦自己找去呀?!怨我何干?!”她随意的对付了一句继而又是回去了。 重是握起了笔,待得砚上滑了墨,册卷于暗台之上铺开,她又是开始了一番书词,却见她正将方才那位花裙女子揽入怀中,亲抚着她的手掌,领着她一同书墨于此。 但见二女你来我往之间确有喘息声道出,自是那花裙女子了,她的胸膛已是紧贴在了那女子的后背之上,而那拥着她的手亦是更紧了一些,如此这般的亲腻可是不为好的,扰的人家小姑娘好是躁动,眼眸之中的花儿早是羞嗒了起了,自眼熏之下脸颊之上的红晕已是泛了起来,衬她那轻抿嘴唇的动作确是羞气的。 而她却是念起了陈译。 臆想着,如若是自己被他如此亲腻的揽入怀中,如此轻柔的抚摸着自己手臂,将那燥热的喘息自口鼻之中吐出,而后打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如此,单是念着想着就已是扰了她的思绪,乱了她的心神。 待得此次寻花问柳结束于后。 “胡闹!珺如!我当初是如何同你交代的?!你!你竟如此的无礼!竟是带她们二人去那种地方,你!你往后看是不想再出来了!” “瑶瑶,你!你女扮男装也就罢了,可你却是去得了那种地方,而且还……唉,你莫不是想故意气我吧!如此肌肤之亲的事,你竟就真的……” “泗娘,你怎的也是如此胡闹呢?!你一不为诗女,二不为流女,竟也是去得了那种地方,往前,你可不是这般的。” 各有各柔弱的一面,现下,或急或怒,或忧或虑的话声自五洲府内响起,三女皆是垂头而下,不敢言语,正在挨着训。 可是好一番的教训,泗娘被姜泸说的早是羞愧不已了,只想将自己那红的通透,红的艳丽的面旁,快些的藏在他的怀中,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而那姜禛亦是如此,或委屈或愧疚的小眼神勾起,似要博得陈译的爱抚一般,通过自己的眸光向他致歉着,向他撒娇着,同那不时嘟囔起来的小嘴巴子,单是瞧见便是没来由的惹人心生怜惜。 至于那罪魁祸首珺如更是挨了手板,那两只小手摊开此刻早是一片通红的,如此目无礼法的行经可是令得四郎气的一个踉跄,好些的平复这才缓了过来。 “珺如姑娘,你,无碍吧?”泗娘虽也是挨了骂,可到底是不比这珺如的,但瞧她此刻窝缩在布衾当中,虽是不能寻见彼时她的神色,但闻那自里面传出的哭声亦是不难知晓的,她这会儿子定是不好过的。 “喂,我说,你,你没事吧?”她也是遭了陈译好一顿的训斥,可到底是有心没肺的活脱样儿,自是过去了就过去了,眼下闻着珺如如此难过的哭泣声,究竟也是不好过的。 珺如并未回话,亦并未将头探出布衾,而是依旧躲藏其中,继而悲泣着。 因了他,四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三十四章 假公子着女衣 “咚,咚,咚。”波浪鼓左右旋转着,敲击着,悦耳的声儿自泗娘的手上传来,可却不衬着眼前珺如这愁眉不展的哀样儿。 “好啦,珺如妹妹,笑一个。”泗娘究竟是喜好与人交善的,这不会儿便已是同珺如这妮子熟络上了,虽也没落着个好脸儿,可到底是不愿放着她继续这般沉寂的。 日里那个好碎叨嘴巴子的珺如已然不现了,再看看她这走不动道的稀罕样儿,竟还得泗娘或牵或拽的方才能继续朝前走着。 “珺如妹妹,好妹妹?饿了吗?”泗娘同珺如,姜禛一行人方才过了一个巷口,但闻着这地儿的食香味儿可着实诱人了些。 走道两岸的铺坊或担摊大多都为市卖小吃的食肆,什么小油酥,酱火烧,四季糕,单看这卖相倒好是馋人的,若想打个牙祭什么的确也不算懒的。 珺如现下可是没那兴子的,依旧自顾自的乏闷着。 “好姐姐,你的好妹妹可在这儿呢!”姜禛早是记着一路了,这妹妹长妹妹短的,可终究不是同她说的,如此,似也负着气了。 “好,好,你是好好妹妹,这总是了吧?都依你。”这儿尚还有个珺如呢,乖乖,那头又添了个姜禛,泗娘眼下可好是心累的。 但见泗娘左手牵着珺如,右手拉着姜禛,俨然一副拖家带口的忙活样儿,珺如自是有理有因的,尚还能理解,再瞧瞧姜禛这妮子便是来了小性子的,净是添乱的主儿。 终是待得逛了街闹,寻了趣子,闹了龙舟,如此折腾了大半个昼日,今下可都快过申时了珺如方才开口道:“你们可快些讲讲呀,帮我拿拿主意,我这,我该怎的与四哥道歉呀?!” “道歉?待会儿见着了同他明说便是了,这有何难的?”姜禛挺着胸脯,双手背在了脑袋后面,一副二世祖的倒霉扮相,不咸不淡的说道。 “珺如妹妹可是怕你那四哥不悦?”泗娘询道。 “嗯……”珺如揣着嗓子轻声回道。 “没有的事儿,你那四哥哥早是不在气头上的。”姜禛瞥了眼这珺如,却是顾见了她那似担忧似害怕的神色,倒是瞧着稀罕的。 “你怎知晓的?万一,万一呢?”珺如可是不信这姜禛的,不如说她是乐得看见自己这不堪的样儿。 珺如如此想着,却也是想错了,姜禛打小便是委屈难过惯了,自是感同身受的。 “我可是有法子助你的,怎的?不求求我吗?”姜禛所言亦是事实,不假,却是因了她那活脱的样儿,怎怎瞧着都不似要真心帮助珺如的。 姜禛同泗娘回了姜府,临门之时却见身后仍跟着一人,再瞧这曲身缩头的样儿,属实的是那上梁君子,若不是随在姜禛同泗娘的身后,保不齐要闹误会的。 过了水仙居便是到姜禛的闺房了,她倒是尽兴了一程,领着泗娘同珺如朝着自己的寝居走着,路上仍是不忘摘花嗅草一番。 “勉勉强强吧。”赏着手中的一株茉莉,虽是蔫了些,但这味儿还是正的,估摸着是小韭那没谱的忘了给这儿浇水了。 又是交代了一番小韭后,姜禛已是推开了房门,自顶箱柜内取出了一件件自己平日里所着的衣裳,各色各样儿的绣裙纷纷堆满在了榻上。 “你自个选吧。”说来也是奇怪,这姑娘家的身着男衣行走江湖倒是寻常的,可这珺如却是小半辈子都甚少着过女服,揣度着怕是连她自己都尚不知晓吧,身穿女衣的自己会是何种的模样。 珺如瞅着这一摞摞堆叠如小山一般的女儿衣裳可是为难了,这罗裙,褶裙,花间裙,可都为美的,却又感觉哪哪都同自己不搭边,自己到底该穿哪件呢? 而且,他,自己的四哥哥会喜好自己这般吗? “啊!犯难!”珺如紧锁眉目两手抱头烦声道。 而就在珺如愁于选择之时,姜禛倒是替她开口道:“喏,这件,这件应当合你的。” 姜禛手中所拿的乃是一件襦裙,虽尚未观见这珺如身着襦裙的模样,但而瞧这裙赏的颜色倒是颇为的丰富,艳丽的。 上襦为粉色,下裙为白色,亦有金丝红底的裙腰,皱褶则是以黄蓝两色绫罗拼合,确是瞩目的。 “这能成吗?”珺如怯怯询道,说到底还是因她未曾穿着过,不自信罢了。 “别废话了,快!速些更衣!”姜禛这会儿子倒是当了一回尊长的,可算是连哄带骗的令她换上了。 待得珺如更上了这姜禛的襦裙,而后推门走出了卧房,却是看见了姜禛同泗娘二人那惊艳的眸光,单是瞧着二人此刻如此的表情,珺如自是安心与明了的。 自己,应该还算得美观的。 “珺如妹妹,你当真是好看的!”泗娘牵着姜禛的小手忍不住的惊嚷道,而一旁的姜禛则是淡然许多,只是如此吐了一句:“嗯,还算凑合。” 襦裙又称齐身裙衫,但见珺如上身着襦襟,束于中胸腋下,将上胸肩颈躺露在裙外,被一席轻薄的丝衫所遮藏,令得女儿家的那一抹私腻若隐若现,忽明忽灭,恰到妙处。 陈译寻了一处又一处,却终是无奈叹道:“瑶瑶,你究竟现身何处呀?可莫再要气我了。”一声呼唤道出却终是无用,一旁的姜泸亦是着急的两手攥拳,急嚷着:“泗娘!泗娘!泗娘!” “瑶瑶!”“泗娘!”又是一道道或嚷或吼的唤声接连吐出,观见如此一幕亦似那跑了媳妇的小相公一般,可怜,可怜。 “你们见着珺如那死丫头了吗?!我可都寻一天了!”又是一位跑了媳妇的人儿急声询道,但瞧他这满天大汉的模样,定是没少操心的。 “这仨野丫头!定又一同私玩去了!”这会儿尚未言罢呢,但闻另一头又是急道:“这妮子!到底是说不听的!” 这昏时的夕阳可着实不搭这一幕的,都讲转夜见黑得归家,这下可好了,现下三人的爱许皆是一溜烟地跑没影了,那叫一个急的,这姜泸身旁的小草垛可都快被他扒拉秃了。 急,急不可耐! 但见远阳之下的一片红黄配景之中,渐近渐晰了三道身影,似是在朝陈译三人走来,于后待得这三道身影临近之时…… “瑶瑶!”陈译跳起身来,连忙跑到了姜禛的跟前将她一把揽入怀中,终是拥了个尽兴的,陈译可是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圈的,在他怀中的姜禛却是被这忽而的亲腻惊了一个恍惚,这儿好半晌方才能开口说道:“瑶瑶在这儿呢。” 身旁的泗娘亦是如此,但见她将自己的小脑袋于姜泸的坏中埋了个热乎,埋了个通红,许久方才抬头歉声道:“泸郎,对不住了,泗娘,泗娘又是令得泸郎操心了。” 倒是不同于姜泸同陈译的,四郎缓步朝着珺如走来,虽面儿上显着淡定,却闻那脚步声似也有慌乱,或也方才定下心吧。 四郎走到了珺如的身前,早是留意到了这丫头今下,那不同与以往的扮相,到底是因了自己的,如此这般,四郎自是心头有数的。 珺如踌躇的踮着小脚,不时也会揉搓着襦袖,可见还是忐忑的。 珺如抬眼看看了姜禛同陈译,或而瞥了一眼泗娘同姜泸,这一对对的全是爱意的,反观自己这儿既没个亲腻的拥抱,亦没有关切的话语,如此大差下珺如可着实是不好受的。 四郎已是走到了自己的身前,未有任何的言语,而是仔细的打量起了珺如,这身扮相自己也是难得一见的。 自四郎如此细腻欣赏的眸光之中,珺如亦是迷糊了起来,他这是消气了吗?或仍在厌我?怎的不支个声儿呢?! 杂杂乱乱,恍恍惚惚,但见四郎抬手而起落在了珺如的小脑袋上,抚摸着,随后轻声说道:“你这丫头,日后可莫再乱溜哒了,还有,你今儿很是好看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三十五章 庆风书院愿求 姜禛同泗娘可是识趣的,瞧着眼前珺如与四郎虽是一副不语的模样,可到底是释怀的,当下便也是拉着各自的主儿就要离去,毋要做了那煞风景的人儿,扰了性情可是不好的。 “瑶瑶,怎的了?为何拉着我?”被姜禛拽着一个劲地往前走着,他尚还摸不着头脑呢。 ‘“哼!没些眼力见儿的,不识趣!”一想到自己家这位如此呆木,便是没来由的想抱怨一番。 “说你是木头吧还当真如此的,喏,自个瞧瞧。”姜禛白了一眼被自己牵着的陈译,又是瞥去了身后的珺如同四郎二人,示意莫要打搅他们了。 “呵呵,陈公子可莫要坏了事宜呀。”姜泸亦是牵着泗娘同他说道。 “哦哦,如此,呵呵,看着还是瑶瑶激灵呢!”二人渐行渐远,早是同泗娘与姜泸两人做别了。 终是转了夜,这两两情投之人亦是各自开始了他们的甜腻。 姜禛边是揣着陈译的手,边是有些作难的朝他望去了一眼,似在犹豫或纠结着什么一般,见她眼下这或羞或愧的有趣样儿,陈译自是明了的。 但见他探手而出,于自己肩下所挎的布褂之内似在翻找着什么。 “瑶瑶,你可是要得这个?”陈译晃悠着手中的戏脸,确是晓得这妮子怕又要泛羞了。 “不需!毋需!”这丫头仍在逞强着,自知被人揭了短,露了羞,当下亦似负气了,而这话儿却是怎个闻着都似口是心非的。 陈译倒是乐得瞧见她那俏丽的小脸蛋,虽是落了红的,可究竟是佳人含羞,这赏着观着亦是另有他韵的,如此,便也是依着她了。 二人倒也不有目的,如此闲晃着,转悠着,溜达着,却是于那红楼脚下撞见了旧人。 但瞧姜禛连忙撒手并抢过了陈译手中的戏脸,急着又是戴在了脸上,而后掂量了好半晌方才露声道:“二姐姐,你……怎的来了?” “二姐姐倒是偶间路过罢了。”所述之言为真,却是见这姜沈的面色并为好,亦是同先些时的珺如一般,皆是愁着一副苦脸,定是有梗于心的。 姜禛亦是踌躇的,本就为自己露羞之时,竟还是被自家的姐姐撞见了,当下早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又是向一旁挪了几步,欲刻意同陈译保持些距离,却也不得知晓她究竟在羞怯个什么劲? 姜禛与陈译间隙了三两步的小距,但在陈译看来却是宛如千川沟壑,万里海墟。 自她松手之时,亦是逐渐的远离了自己,模糊,朦胧,直至最后消逝在眸中…… 仿徨之下便是随意的应付了几句,待到姜沈离去之后,姜禛这会儿方才牵回了陈译的手,倒是他这回有些不愿了。 “我当真如此惹你为难吗?”陈译并未有抓紧她的手,只是任由姜禛牵着自己。 “不是的,并非是译郎惹我为难,而是瑶瑶……”她尚在犹豫之时,恍惚之际,踌躇之间。 “而是瑶瑶自觉羞怯罢了。”她轻声说道,闻着她的话语似涓水似微风,甚是柔和,所言不假。 倘若无这戏脸,自己定是无法在闹市之中现身于他的身边,可若为自己的旁亲挚友,那,即这戏脸亦是无用的。 “唉,无妨,习惯便可,我等着便是。”欲速则不达,但这候着待着的过程可并不好过的。 水心亦是起了个当早,到底还是赖那小韭的,如此忘事儿可不为好的,这木槿,棉花,睡莲,雏菊,可都得不时盘弄盘弄的。 晨曦是暖人儿的,却终是唤不醒那倦怠的人儿,昨儿个夜里,这丫头可是同陈译溜达了许久的,待到更时临近了这方才做别,明明为日日伴夜夜见的人了,却还是如此的矫情,终归还是太念着彼此了。 “小韭!小韭!”水心兜着一瓢骨肥,而后同不远处的小韭唤道。 “在呢!”小韭这当子可是忙活着呢,身旁皆是一地的杂草,忙不停地把弄着。 这水仙居好是好,可终究是太闹腾了,若说这地儿好,植花花艳,植树树茂,不假,可过了这立夏便也是烦气的,不经意间的一丝夏阳,一缕微风,便是惹了这儿一地的稗草,阻人脚步,扰人赏心。 水心拾起水瓢,而后跑来了小韭的身前说道:“小韭,可是有人今儿早唤过咱家娘子?” “记不得了,或许有吧。”小韭是个不记事儿的,到底是不比水心来的周全,无奈,值得自己回屋唤去娘子了。 水心进了闺房便是瞧见了眼前的姜禛,此刻还尚在做着黄梁大梦呢,瞧着祥和静美的睡样儿便是没来由的心平了几许,水心当下也是轻唤出声:“娘子,我的好娘子,太阳晒屁股啦,三娘子……” 姜禛倒是醒着的,却也不愿挪动,究竟是赖上床了怎怎劝着可都不见动的,随意的交代了一句“有外人找我?不见不见!”后,便又是阖眸回笼了。 “三娘子可真的是,人家郎君唤的是娘子呢,可并非是水心。”这一路走来可都揣着一颗为难的心呢,水心自知身份有碍的,人家公子哥可不愿见着个下人的,要见也得是自家娘子呀。 出了荷居便是登了弄客堂,当下这儿却也并未有其他闲客,独独那桌案前坐了一位少年郎,似观似赏的望着眼前的书字,见那舒畅而开的眉目,泛着些许笑意的嘴角,如此,不难得知他现下定是藏着一番好心绪的。 “郎君久等了。”水心躬身致了一礼而后说道。 “不久等,不久等,姜禛姑娘快些请坐,速些请坐!来!”少年郎明明为客,却是瞧着似比水心更是客气许多,忙不停的挪位与水心有礼道。 “呵呵,郎君误了,小女只是侍奉娘子的,我家娘子她……呵呵,她尚有些不便,所以命小女前来候着郎君您的。”水心思绪了片刻终是未将实话吐出,倘若初见便是让对方知晓自己尚在赖床,那,这可着实有些丢面儿的,虽那姜禛并不上心,可到底是女儿家的羞心,水心当是替她兜着才是。 “如此,无妨,小生尚在此处稍着便可,待到姑娘的娘子前来。”这少年郎能有如此低态,若不为仰慕,那定是有求于人的。 水心牵着姜禛往弄客堂赶着,忙不歇的劝道:“娘子,您这可不为好的,莫要人人等久了。” 待会儿可就到晌午了,不会儿便是该进中食了,她今下起的可着实晚了些,究竟是昨儿个夜里同陈译闲逛谈心,而后归来晚了。 “是是是。”这连托带拽了一程,好容易是将姜禛带去了。 登门便是见着了先前的那位少年郎,这会儿子仍是居于桌案前观着大字,目不转睛,甚是出神的模样。 “小生这儿有礼了,见过姜禛姑娘。”少年郎顾见来人便是当下起身迎了上前,再见着大大咧咧的活脱样儿,定是那传闻之中的姜家千金了。 “有礼有礼,快些讲讲吧,找我何干?”姜禛抬手捂了个哈欠,随后同这少年急道。 这不拘不敛的一幕可是入了那少年郎的眼了,不愧是他人所言的纨绔千金,不假不假,此人定就是那姜禛了,少年郎如是想到。 “呵呵,回姜禛姑娘的话,小生乃是庆风书院的学生,此番前来,其实……”终归是求人的作态,自当为难三分在前。 “愿求姜禛姑娘能够露手一二,助我们书院夺下头名!”少年郎如实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三十五章 庆丰书院愿求 姜禛同泗娘可是识趣的,瞧着眼前珺如与四郎虽是一副不语的模样,可到底是释怀的,当下便也是拉着各自的主儿就要离去,毋要做了那煞风景的人儿,扰了性情可是不好的。 “瑶瑶,怎的了?为何拉着我?”被姜禛拽着一个劲地往前走着,他尚还摸不着头脑呢。 ‘“哼!没些眼力见儿的,不识趣!”一想到自己家这位如此呆木,便是没来由的想抱怨一番。 “说你是木头吧还当真如此的,喏,自个瞧瞧。”姜禛白了一眼被自己牵着的陈译,又是瞥去了身后的珺如同四郎二人,示意莫要打搅他们了。 “呵呵,陈公子可莫要坏了事宜呀。”姜泸亦是牵着泗娘同他说道。 “哦哦,如此,呵呵,看着还是瑶瑶激灵呢!”二人渐行渐远,早是同泗娘与姜泸两人做别了。 终是转了夜,这两两情投之人亦是各自开始了他们的甜腻。 姜禛边是揣着陈译的手,边是有些做难的朝他望去了一眼,似在犹豫或纠结着什么一般,见她眼下这或羞或愧的有趣样儿,陈译自是明了的。 但见他探手而出,于自己肩下所挎的布褂之内似在翻找着什么。 “瑶瑶,你可是要得这个?”陈译晃悠着手中的戏脸,确是晓得这妮子怕又要泛羞了。 “不需!毋需!”这丫头仍在逞强着,自知被人揭了短,露了羞,当下亦似负气了,而这话儿却是怎个闻着都似口是心非的。 陈译倒是乐得瞧见她那俏丽的小脸蛋,虽是落了红的,可究竟是佳人含羞,这赏着观着亦是另有他韵的,如此,便也是依着她了。 二人倒也不有目的,如此闲晃着,转悠着,溜达着,却是于那红楼脚下撞见了旧人。 但瞧姜禛连忙撒手并抢过了陈译手中的戏脸,急着又是戴在了脸上,而后掂量了好半晌方才露声道:“二姐姐,你……怎的来了?” “二姐姐倒是偶间路过罢了。”所述之言为真,却是见这姜沈的面色并为好,亦是同先些时的珺如一般,皆是愁着一副苦脸,定是有梗于心的。 姜禛亦是踌躇的,本就为自己露羞之时,竟还是被自家的姐姐撞见了,当下早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又是向一旁挪了几步,欲刻意同陈译保持些距离,却也不得知晓她究竟在羞怯个什么劲? 姜禛与陈译间隙了三两步的小距,但在陈译看来却是宛如千川沟壑,万里海墟。 自她松手之时,亦是逐渐的远离了自己,模糊,朦胧,直至最后消逝在眸中…… 仿徨之下便是随意的应付了几句,待到姜沈离去之后,姜禛这会儿方才牵回了陈译的手,倒是他这回有些不愿了。 “我当真如此惹你为难吗?”陈译并未有抓紧她的手,只是任由姜禛牵着自己。 “不是的,并非是译郎惹我为难,而是瑶瑶……”她尚在犹豫之时,恍惚之际,踌躇之间。 “而是瑶瑶自觉羞怯罢了。”她轻声说道,闻着她的话语似涓水似微风,甚是柔和,所言不假。 倘若无这戏脸,自己定是无法在闹市之中现身于他的身边,可若为自己的旁亲挚友,那,即这戏脸亦是无用的。 “唉,无妨,习惯便可,我等着便是。”欲速则不达,但这候着待着的过程可并不好过的。 水心亦是起了个当早,到底还是赖那小韭的,如此忘事儿可不为好的,这木槿,棉花,睡莲,雏菊,可都得不时盘弄盘弄的。 晨曦是暖人儿的,却终是唤不醒那倦怠的人儿,昨儿个夜里,这丫头可是同陈译溜达了许久的,待到更时临近了这方才做别,明明为日日伴夜夜见的人了,却还是如此的矫情,终归还是太念着彼此了。 “小韭!小韭!”水心兜着一瓢骨肥,而后同不远处的小韭唤道。 “在呢!”小韭这当子可是忙活着呢,身旁皆是一地的杂草,忙不停地把弄着。 这水仙居好是好,可终究是太闹腾了,若说这地儿好,植花花艳,植树树茂,不假,可过了这立夏便也是烦气的,不经意间的一丝夏阳,一缕微风,便是惹了这儿一地的稗草,阻人脚步,扰人赏心。 水心拾起水瓢,而后跑来了小韭的身前说道:“小韭,可是有人今儿早唤过咱家娘子?” “记不得了,或许有吧。”小韭是个不记事儿的,到底是不比水心来的周全,无奈,值得自己回屋唤去娘子了。 水心进了闺房便是瞧见了眼前的姜禛,此刻还尚在做着黄梁大梦呢,瞧着祥和静美的睡样儿便是没来由的心平了几许,水心当下也是轻唤出声:“娘子,我的好娘子,太阳晒屁股啦,三娘子……” 姜禛倒是醒着的,却也不愿挪动,究竟是赖上床了怎怎劝着可都不见动的,随意的交代了一句“有外人找我?不见不见!”后,便又是阖眸回笼了。 “三娘子可真的是,人家郎君唤的是娘子呢,可并非是水心。”这一路走来可都揣着一颗为难的心呢,水心自知身份有碍的,人家公子哥可不愿见着个下人的,要见也得是自家娘子呀。 出了荷居便是登了弄客堂,当下这儿却也并未有其他闲客,独独那桌案前坐了一位少年郎,似观似赏的望着眼前的书字,见那舒畅而开的眉目,泛着些许笑意的嘴角,如此,不难得知他现下定是藏着一番好心绪的。 “郎君久等了。”水心躬身致了一礼而后说道。 “不久等,不久等,姜禛姑娘快些请坐,速些请坐!来!”少年郎明明为客,却是瞧着似比水心更是客气许多,忙不停的挪位与水心有礼道。 “呵呵,郎君误了,小女只是侍奉娘子的,我家娘子她……呵呵,她尚有些不便,所以命小女前来候着郎君您的。”水心思绪了片刻终是未将实话吐出,倘若初见便是让对方知晓自己尚在赖床,那,这可着实有些丢面儿的,虽那姜禛并不上心,可到底是女儿家的羞心,水心当是替她兜着才是。 “如此,无妨,小生尚在此处稍着便可,待到姑娘的娘子前来。”这少年郎能有如此低态,若不为仰慕,那定是有求于人的。 水心牵着姜禛往弄客堂赶着,忙不歇的劝道:“娘子,您这可不为好的,莫要人人等久了。” 待会儿可就到晌午了,不会儿便是该进中食了,她今下起的可着实晚了些,究竟是昨儿个夜里同陈译闲逛谈心,而后归来晚了。 “是是是。”这连托带拽了一程,好容易是将姜禛带去了。 登门便是见着了先前的那位少年郎,这会儿子仍是居于桌案前观着大字,目不转睛,甚是出神的模样。 “小生这儿有礼了,见过姜禛姑娘。”少年郎顾见来人便是当下起身迎了上前,再见着大大咧咧的活脱样儿,定是那传闻之中的姜家千金了。 “有礼有礼,快些讲讲吧,找我何干?”姜禛抬手捂了个哈欠,随后同这少年急道。 这不拘不敛的一幕可是入了那少年郎的眼了,不愧是他人所言的纨绔千金,不假不假,此人定就是那姜禛了,少年郎如是想到。 “呵呵,回姜禛姑娘的话,小生乃是庆丰书院的学生,此番前来,其实……”终归是求人的作态,自当为难三分在前。 “愿求姜禛姑娘能够露手一二,助我们书院夺下头名!”少年郎如实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三十六章 挥墨自见高低 “呜啊──老师!老师!学生知错了,学生前些日不该那般讲您的,您可莫要再敲打学生了,学生这小脑袋瓜子可到底还是肉做的呢!若是敲坏了,那学生可就真成那要饭的愚癫子了。”小颂咏求饶道。 但见他两手置于额首之上,这会儿正捂着自己的脑门呢,就在方才又是被姜禛赏了一响。 “呵呵,这声儿闻着倒是比当日来的清脆了些。”瞧着小颂咏这可怜兮兮的样儿,倒是没来由的令姜禛乐呵了起来,而后又似打趣地同颂咏说道:“呵呵,小家伙,此番尚且放你一马,还不快些继续书字,休再磨磨蹭蹭的。” “是,是,学生这就书字,这就书字。”小颂咏重是握起了笔,低头伏在了书案之上写着大字,可是不敢再抬眼瞄向姜禛了。 现下无事便也乐得自在,姜禛出了这庆丰书院的学堂,将小颂咏独自一人撂在了那,自己却是在这书院内闲逛了起来。 山脚下的孔圣门早是破败不已了,门檐之上的雀头亦是缺了一角,双雀比做双阙,可这单单一个头的雀檐着实有些不为美的。 虽如此,但孔老夫子像前的“忠孝”“廉节”两块匾额依是清晰可见的,岁月并未朦胧去莘莘学子在这儿勤学的痕迹。 “那靖泓怎的还不现身?莫不是存心拿我寻乐的?”姜禛观这书院之内的花花草草,确是不比姜家来得朝气,这花儿也蔫坏了,草儿也怏枯了,倒也没什么好赏的。 这儿的人莫不是从未料理过吧?果真为一群书呆子,姜禛如是想到。 今儿个晌午之时,那位寻去姜府愿求姜禛露手的少年,名唤靖泓,亦是这庆麓书院的学生之一。 继而往后些时日便是江洲小暑前的弄墨筵了,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墨大家之间自是不论高下,只为互赏,可小家书客之间的比试却是少不了的,如此,书院墨坊亦是要分个前后高低的。 她终究还是倦了,溜达了小半晌后自觉无趣,亦是又寻回了学堂,再去瞧瞧那小颂咏这会儿子书墨的如何了。 “见过姜禛姑娘!可算是见着姑娘了,方才见姑娘不在这儿,小生尚还以为姑娘早是离去了呢。”靖泓坐在小颂咏的身旁,但见姜禛现身便是连忙迎了上去,这话儿闻着倒是十足的客气,再瞧一眼他那恭敬揖礼的作态,倒是颇有些书味儿的。 姜禛可是不喜这一套的,甚是繁琐,有事论事有话说话便可,当下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见过见过,好了,你快些同我讲讲吧,假若我助你们书院夺了愧,如此,你又当如何答谢我呢?” “这是自然的,倘若姜禛姑娘真能做到如此,那这头名的嘉奖─善琏笔,我们庆麓书院自当双手奉上。”靖泓回答道。 “善琏笔?!这可为边是将他身后的三名学生引到了跟前。 早便是顾见了这三人的,彼时这面色似都不为好的,那或龇牙或急眼的样儿瞧着可着实有些害人。 “不愿?怎的不愿了?!”姜禛闻言竟也直接窜起了身,立于这三人面前,却也未有丝毫胆怯之意。 自姜禛看来不过为三个毛头小子罢了,不足为虑,不足为惧,她是这般想着,却也忘记了自己亦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又能有何不同呢? “我们要同你比试!”小胖墩率先开口嚷道,继而亦是那大高个出声道:“不错,凭什么容你一个外人代书院参筵?!我不服!” “对!不服!假若你胜过我们,那便由你参筵,可若是你败了,那自当由我们仨前去!”最后的小不点大声道。 “成!何时比试?如何比试?”可算是来趣子了,姜禛确是乐得有人伴她闹上这么一闹的,当下也是爽声答应了下来。 “明儿个晌午之时,就在这书院之内,咱们挥毫见高下!”小胖墩上前一步凝视着姜禛,胖嘟嘟的小手已是攥成了拳头,挥舞之间似在同姜禛宣战一般。 这话儿方才讲完,愣是未再待得其余二人出声,这会儿陈译已是过了门,进了这学堂之内,虽是有所察觉这不为轻松的气氛,却终是开口道:“失礼了,在下是来迎学生归家的。” 见着陈译的到来,姜禛可是慌了手脚的,自心中暗暗抱怨道:“你这木头!怎的好巧不巧偏偏这当口来呀!我可都还未向他们仨撩狠话呢!” “呵呵,原来是学生的家长呀,无妨,迎走便是。”老翁抚着胡须说道。 “如此,那便谢过老先生了。”陈译揖手有礼之后便是朝着姜禛走去。 此刻,望着她,念着她,待到行至身前之时,抬手之间便是将她拥了怀中,独留身后一众人或惊异或艳羡的眸光。 “你……”姜禛虽欲出声说些什么,可再看看现下自己这处境,已是落入了他的怀中,再瞧瞧旁人的眸光,被如此注视着似也是不错的,如此,姜禛到底还是接受了,任由他的温暖,味道,呼吸,还有那一丝甜腻,将自己束缚于其中,无法自拔,亦不愿自拔。 终是待到离开书院,陈译方才将姜禛放下,倒是这妮子似有些不悦了。 “你先前为何忽而的那般?!你可是惊着瑶瑶了!”话儿说是如此吐露而出的,可这声儿闻着却似撒娇一般,毫无怨气,究竟是并非在意这茬儿的。 ——木头!不单是擅自将我抱起,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方才又是一声不吭的便将我放了下去,木头!真当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儿吗?! “呵呵,瑶瑶可莫要生气,抱歉了,就是,就是一时未忍住,所以……”陈译这家伙可是扯谎了。 将她于众人面前揽入自己的怀中,这可是他早就思量好的,为得便是愿她能早些的习惯,二人亲腻之时不被他人的眸光所扰,到底是这丫头的羞心所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三十七章 姑溪词赠慕人 姜禛今下虽是未有戴那戏脸,可在这熙来攘往的街肆之上,在陈译的身旁,倒是不大同以往那般的露羞了,或而不时仍会踌躇片刻,偶间望向陈译之时亦会面泛桃花,晕了眼眸,红了面颊,却而依旧逞强着,未曾停缓下步子,未曾松开牵着他的手掌。 如此,陈译倒是乐得瞧见,她,姜禛,确是有所改变的。 又是一串糖葫芦握于手中,甜腻的糖泌寖入口中,霎时间便有一道弯月自她的嘴边挂起,眉目间亦是打开了些,乐呵呵的声儿自嘴中道出:“沾糖如稠霖,中有甜与蜜,东坡先生所言的饴中美味儿,确是这糖葫芦了吧?” “呵呵,或许吧,瑶瑶慢些吃,可莫要沾染着裙襟了。”但见她这乐开了花的样儿,到底还是位欢喜的主儿,舒展眼眉之间,泛起笑意之际,确是暖了陈译的心,走走停停许久却仍是未将眸光自她的面旁上移开。 想,但无奈,做不到,依旧是目不转睛的。 那眸光如焰似火一般,炙烤着她。 “木头,木头!”如此这般的凝视赏视,她可是遭不住的,一迭声的“喂喂喂!”这才将陈译唤了回来。 也是不怪他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眼里出臆月,方才陈译便是陷入了她眼眸之中,落入了镜花水月之内。 “你看什么呢?可莫要再如此盯着瑶瑶看了,喏,分你一口。”或是自觉羞愧,她抬手便将那糖葫芦递到了陈译的嘴边。 举着糖葫芦,而后蹙眉将头撇去一边,如此这般的作态倒是颇有些可爱的。 也不知是哪来的兴子,陈译竟是并未接过她递来的糖葫芦,却是探手而出将手心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而后,将她挪至自己的身前,胸前,面前。 低眉垂首而下,唇脂珠滑相亲,阖眸燥心而待。 一番索取与寻觅过后,如此,方才自姜禛的粉唇之上脱离,这会儿她的嘴边除了冰糖的甜腻之外,方还有陈译留下的痕迹。 如此忽然的举动可着实惊着她了,愣在了原地好半晌,终究是未能开口做声。 “这糖葫芦确实甜呢。”陈译抿了抿嘴唇,似在回味一般,却是瞧见她那愣头愣脑的稀罕样儿,当下亦是再探出手,将手心包裹在她的脸颊之上,轻动着拇指,为她擦拭去嘴角旁的一抹糖渍。 “你!你!哼!你给我等着!”或是陈译方才那般的抚慰令她回过神来,而后便是好一顿的埋怨,媚眼娇羞之下,她的面颊似同手中所握的糖葫芦一般,红润剔滑。 未待得陈译再些做声,姜禛眼下早是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奔行之下的脚步亦是杂乱的,此刻心境不言而喻。 望着她慌忙逃离的背影,摆一摆手,一条桃色的路便展向了两头。 ——竟是敢偷袭我!笨木头!你给我等着! 回了姜家却也并未消停,于自己的闺房之中或走或跳,或跑或蹦,似那方才食足的小猫儿小狗儿一般,上窜下跳的也没个安分。 不时便会溜达入榻上,左翻右扭的样儿却是瞧着开心,那侧身之时偶间浅露而出的一丝笑意,更是没来由的惹人同喜。 溺于爱河之中,困于情网之内,浮于桃花之上,坠于两情之间。 “娘子,您可是消停些吧,这屋头可都拾乱了。”水心跟在后头忙唤道。 又是一件裙裳摆出,前些时的欢喜早是不在了,眼下她可正泛着愁呢,自己明儿个到底该着那件呢?那木头可是又要来书院迎自己的。 水心捧着一摞裙衫,一会儿这捡捡,一会儿那弄弄,好生一副伴着孩提的奶妈样儿,可算是累着她了,喘息之际便说道:“娘子,三娘子,您这是怎的了?为何要将这些个衣裳全都翻拾出来呢?” 姜禛闻言却也是急道:“水心你可快些帮我赏赏吧,我明儿该着那件衣裳呀,我明儿……明儿可是有比试的呢。” 所谓的比试自是遮羞罢了,说到底还是因了他。 比试便比试呗,为何这脸儿还红了?水心是个眼尖的,这会儿子早是瞧见自家娘子的异样,心领神会之下便也帮声道:“好,好,娘子您可是歇会儿吧,这点事儿容水心来便可。” 水心提手为她擦拭去了额首之上的汗珠,望着眼前这一件件的裙裳,哪哪都是行的,哪哪都是可的,这当子又是该轮到水心发愁了。 第二日晌午时分,庆麓书院的学堂外早是围满了学生,皆是听闻今日的比试便纷纷赶过来了,倒也并非全为观这比试,恐有大半是为姜禛而来的。 终是姜家的小煞星,名头在外,自是惹人瞩目的。 学堂之内的姜禛,瘦高个,小不点,小胖墩四人身前皆是摆置妥了书案,背椅,文墨四宝,待得四人依次落座之后便算是比试开始了。 她可并未忙着提墨,左顾右盼之下也是寻见了踮脚而立的小颂咏,正在为自己挥手加油助威,一句“老师勉之!”轻声唤出,倒是对他愈发喜爱了呢。 再瞧瞧余下的三人,砚墨的砚墨,抚纸的抚纸,润笔的润笔,也就剩自己会这般的松懈了。 ——呵,不就是书两行字嘛,急个什么劲儿呀?! 惬意的伸完懒腰,如此方才开始轻拾起笔墨,抚平书卷,却也未曾下笔,抬肘置于书案上,两手捧着个小脑袋似在犹豫着什么,亦或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烦气,我这会儿该书些什么呢? 考场上的学子倒是会因不知而犯愁,她倒好,竟是因无题可书而踌躇了起来。 晃眼寻思之间亦是望见窗外山腰上的姑溪观,如此,似也定下心了。 “姑溪观,姑溪,姑溪居士!呵呵!就是你了!”言语之间便是提笔而书。 左撇右捺之下似为伊人黛眉一般,细如柳叶,粗如唐蛾,上横下竖之间似为佳人共舞一般,锋如急旋,顿如止身,书词泼墨之间亦是神韵犹在。 可她却是想着他,念着他,如此心境之下方才能书写出如此顶好的字词。 又是一个转身便躲过了陈译朝她投去的眸光,犹豫羞怯之间终是开口道:“喏,这是赠你的,你可得好些护着藏着才是,莫要遗失了。” 轻颤的小手掂量到陈译的面前,手心之上所置的是一册书卷,乃是她今儿比试时所书的诗词,现下却是打算赠予陈译了,如此也好,羞便羞吧,怯便怯吧,至少能让这木头知晓自己的心意,自己对他的爱意,姜禛如是想到。 “呵呵,瑶瑶又送我东西了,谢谢。”上一次为丝巾,这一次为书词,倒是自己却未曾赠予过她什么,如此想着陈译当下也是自觉有愧,摸摸了鼻子似也有些心虚了。 “瑶瑶今儿的比试结果如何?”陈译牵着她的小手走在街肆之上,而后同她询道。 “这还需问?!自是瑶瑶胜了呀!”说着便也是有些自傲了起来,当下这步子似也加快了一些。 “呵呵,瑶瑶果真厉害!那五日之后的弄墨筵,瑶瑶可得继而勉之才是。”陈译笑着说道。 “弄墨筵……对了木头,瑶瑶有些话儿可是要同你说的。”似是想到了什么,现下眉目已是紧锁了起来,挂于嘴边的笑意亦是慢慢褪去,估摸着或有什么为难的事吧。 “五日后的弄墨筵,你可否不要前来?倘若你来了,瑶瑶见着你,怕是要无心下笔的。”自是知晓如此情求或是会伤着陈译的心,当下这话语也是颇为的委婉,声音更是轻柔无比,愿他莫要生自己气了,愿他能谅解自己。 “好的,都依你。”令姜禛未想到的,他竟是如此轻易的便答应了,与自己设想之中的埋怨,不解,甚是怒气,皆是没有的。 有的,只是那颇为令人安心的一句答复,有他伴在自己身旁,既是安好,亦是暖心。 待到归家后陈译方才将她所赠的书卷打开,于上如此书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三十八章 遭了如此委屈 汪烨揣着一提小桃酥随在陈译身后,不时这瞧瞧儿那看看的,倒也是新鲜了些。 晌午一过便是热闹的,走客居客纷纷离家去到街肆之上,两岸铺坊的吆喝声渐起渐落,确是引人驻足留目的。 瞧见自家爷停步了,汪烨这会儿便也是连忙上前询道:“爷,怎的了?可是饿着了?还是渴着了?小的这便给您张罗去。” 陈译倒是无事的,但见眼前这市卖金银饰品的铺坊着实富丽,璀璨流光之下乃是一串串做工精美,用料奢华的配饰,虽是美观的,可到底还是不配她。 她应当不喜这类太过荣华的东西吧,陈译如此想着,思量许久后又是提步朝前方走去,并未理会身后的汪烨。 “爷,咱今儿个是为那妮子购置女饰来的?”汪烨倒算是眼尖的,瞧着自家这位爷逛街闹也好,寻市卖也罢,皆是在女儿家的饰铺前有所留步,当下自也是明了的。 “不错。”又是路过一家市卖女子配饰的铺坊,同样的华光流目,却也同样的不合她。 如此走走停停许久早是到了闹市之外,这儿也尚有一些小家的店面,却是没得方才那般大铺坊来的富丽。 “恒银金饰坊”匾额之上如此写道,陈译抬脚进入其中,观寻了一番确是冷清了些,不单是这古朴的装饰,连同坊内所市卖的饰品大半亦是简朴的。 自心中想着她欢闹时的模样,不会儿便是寻见了一支步摇,没来由的竟是动心了。 却赏这簪子通体泛着淡黄,宛如月芒洒落其上,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流云,垂落而下的数条流苏之上镶嵌着一串彩色的星雨,摇晃之间亦有悦耳的水滴声传出,簪身一朵睡莲半遮半就的并未完全绽放,如那美人含羞一般,确是惹人的。 “老爷,老爷,就为这蛮妮!就为她要同妾夺这玉簪!”都讲女儿泪男儿心,却瞧她哭哭啼啼的样儿,丝毫未能惹人怜惜不说,更是徒添几许烦气。 “老爷,您可定要为妾做主呀!”又是一把眼泪甩开,女子半跪在男子的脚下依旧哭泣着。 “好,好,好,杞娘,莫要再哭了,老爷在这儿呢,今儿定不会让你挨委屈的。”男子俯身将女子扶起,而后便是一顿气急败坏的叫嚣道:“你!你!哪儿来的野丫头!难道不识我秦家的家记?!还不速些跪下同杞娘谢罪!” “呵!什么狗不理的秦家,不识不识不识!这玉簪确是我先上手的,你们可莫要诬陷我!”她随意的摆了摆手,似并未上心。 “老爷!老爷!您瞅瞅,您瞅瞅这蛮妮,竟是如此无礼,根本未将老爷您放在眼里呀!”名唤杞娘的女子又是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喂!你还没完没了了?!我可未有这闲茬儿同你浪费!若再无他事的话,那我便先撤了,告辞!”她抓着手中的玉簪便欲离去,可尚未抬脚几步便是被身后的一道叫嚷声留住“放肆,你!你简直无礼!目中无人!还不快些给我逮住这野丫头!休让她跑了!” 方才言罢便是顾见数位秦家家丁已是围了上来,三两在前,四五在后,眼下姜禛确是被困在其中。 “你们要作何歹事?!休要动我!休要……”话儿尚未言罢,便是被两名家丁近了身,几番推搡之下亦是跌落在了地上。 虽再欲起身,却是被方才的两名家丁按住了手臂同肩膀,这劲儿倒也是大,一时间竟是令得自己喘气似都有些困难。 见着这蛮妮终是被制服了,杞娘这会儿可是欢喜的,忙不歇的便是跑了过去,先前那般的哭相早是不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颇为自得的模样。 “呦呦呦,怎的了?怎么叫唤了呀?”她被身后的家丁拎着跪在了杞娘的面前,瞧见杞娘那小人得志的样儿便是来气,当下也是丝毫未有服软,嚷道:“快些放开我!放开我!若是再不松手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话儿虽是硬气的,可姜禛现下这般处境却并不为好的,小韭同水心今儿个全是被她撂在了家里,并未唤她们随自己一同出街,倘若方才能有人出声劝道自己的话,想必也不会落得如此吧。 “你这歹妇!还不快速些将我放开!否则我……” “啪!”杞娘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而后一道清脆的耳光声传来,但见她面颊之上已是浮现出一抹嫩红,慢慢的,亦是有疼痛感袭来,霎时间便乱了她的心绪。 自幼便是心中花掌中宝的她,何时受过这委屈呀?! “你!你竟敢……” “啪!”继而如此这般的重复着,方才为左脸,现下则为右脸。 “你……” “啪!”杞娘又是尚了她一耳光,无奈,双手被束于身后,并不能做何反抗,只得如此在不甘与委屈中默默忍受着。 杞娘似也来了兴子,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姜禛,继而又是接连几个耳光扇出,一道道巴掌声回荡在铺坊之中,门外围观的看客见着如此一幕亦是惊怯不已。 再瞧瞧她的面旁之上已是鲜红一片,原先那嫩白通透的脸蛋儿,此刻早是被杞娘扇的有些渗出血丝了。 脸颊之上除了一抹惹人怜惜的朱红外,亦有点点泪渍漟下,翻着泪花的眼眸眨巴了几下,终是未能忍住,到底还是哭了出来。 泪水滑过了面颊,湿润了因掌掴所留下的伤疤。 眼泪是咸的,自己的伤口亦是疼的。 “爷,您再尝个,您多吃点。”汪烨两手捧出,递了个小桃酥到陈译面前。 “不错,不愧为桂花下的桃酥,确是美味的,难怪为放翁先生都致推的名食,尚好尚好!”酥皮的嘣脆声自嘴中传出,而后便是一阵甜味儿浮上舌尖,嚼至最后更有一丝桂花香袭来,外香酥脆,内馅软糯,甚是美味儿。 陈译尚还在念着姜禛,本想将这美味的小桃酥与她一同分享,不料门外却是传来她的哭泣声儿。 姜禛今下被杞娘赏了足足二十个耳光,这事儿也是传开了,都说姜家的小煞星惹了秦老爷的爱妾,被掌掴了好半晌方才放她离去,闻见此事儿的人大半都为叫好的,都讲什么出气了,活该了,甚者还有嫌二十个巴掌少的。 “呜──”姜禛今儿个挨了巴掌后并未返回姜家,而是第一时间便寻去了五洲府,这会儿子亦是在陈译的怀中埋头痛哭了起来。 “瑶瑶乖,已经无事了,可莫再要哭了。”再瞧瞧窝缩于自己怀中的姜禛,那小脸蛋儿上早是没了嫩色,但见她的嘴角亦是有伤口浮现,血渍早是结痂了,点点丹红挂于嘴边,这二十个巴掌扇下去可得有多疼呀。 陈译藏着怒气,依旧细声细语的同她安慰道:“瑶瑶乖,这事儿交给我便可,瑶瑶可莫要再哭鼻子了。” 或是念到姜禛先前那般白嫩俏丽的脸儿蛋,陈译当下便是没来由的沾手轻抚着她的面颊,而是便是闻见她似啼似嚷的声音:“疼──” “抱歉,抱歉。”陈译又是抬手落在了她背上,脑袋上,依旧轻抚着。 “译郎,译郎,瑶瑶遭委屈了你晓不晓得!”姜禛的哭泣此刻稍去了些,可那十足的委屈仍是伴着她的语落在了译郎的耳中。 “晓得,对不起,是我未能保护好你。”译郎愧声歉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三十九章 汪烨装回大爷 “疼疼疼。”她又是将脸蛋儿撇去一边,躲着陈译递来的膏药,水汪汪的眸子噗闪噗闪,倒是惹人怜惜的 “瑶瑶乖些,先上药,上了药就不疼的。”陈译连哄带骗的忙活了好半晌方才为她敷好药,这会儿再瞧瞧她的小脸儿已是消去了大半的红肿,估摸着应当再有小半个月儿便可完全恢复了。 到底还是遭委屈了,现下虽未再有泪水淌出,可那闷闷不乐的稀罕样儿,明眼人皆能看出的。 她缩着身子往前挪了一挪,又是将自己的小脑袋藏在了陈译的怀里,似埋怨似撒娇的声音传来:“译郎,瑶瑶相中的玉簪没有了。” 环抱着陈译的双手亦是紧了一些,小手来回摸索之间终是寻到了陈译的衣袂,而后紧紧攥住,未再松手。 “呵呵,瑶瑶莫要惆怅了,不就为个玉簪嘛。”陈译探手而出,落在了她的小脑袋上,见这妮子如此这般的低落,自己亦是不好受的。 “瑶瑶不!那玉簪分明便是瑶瑶先上手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茬儿越说越是糟心的,方才尚抑住的泪水,这会儿子怕又是该落下了。 她倒也是矫情的,如此哭哭啼啼的样儿倘若放在以往,那定是没有的,眼下如此这般不过为了陈译的安抚与宠溺罢了,爱哭的孩提有糖吃不是? “瑶瑶乖些,那假若是我赠一支给瑶瑶呢?瑶瑶能不哭吗?”陈译轻声细语道。 闻言她便抬头望向陈译,两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又是眨巴了几下,似有点点泪花挂上眼睫,小脑袋摇晃之间,终是有一两点泪渍淌下,倒也不算哭的。 陈译见状亦是抬手,轻扶去她眼角尚未流露出的泪滴,同说道:“嗯,我赠予瑶瑶的。”言罢便是自褂兜内取出了一支步摇,即那先前同汪烨出街时所购置的。 “叮呤呤”摇晃着手中的步摇,悦耳似淅淅沥沥一般,点点朦胧细雨落入了她耳畔,月芒撒下带起一席光影映入她的眸中,这步摇确是美观的。 “这步摇是赠予瑶瑶的,如何?尚还入心吗?”陈译捧着步摇询道。 “嗯,但凡是译郎所赠的,瑶瑶皆是喜好的。”抬起双手,将陈译那只捧着步摇的手包裹其中,亲贴上他的手背,抚腻之间亦是同他十指紧扣,待到最后一丝余温散去方才拾起了步摇。 赏了又赏,观了又观,竟是说不出的喜欢,或是因他所赠,自己方才喜欢吧。 转身蹦跳之间继而有流苏坠玉碰撞的声音流出,甚是空灵,但见她正光着小脚丫子,在木席之上旋转起舞着,伴着步摇所婉转而出的谣奏。 点点星烁映照着整片夜穹,月芒倾撒而下透过了天上的流云,携着一缕光晕落在了睡莲之上,犹羞犹现之际正有一名裸着双脚的锦裙少女在此翩翩起舞,奏着雨水滴落而下的声音,又是一个脚步扬起了一片水雾,光斑流转之间便是映入了陈译的眼眸。 美哉,妙哉! 汪烨今儿个可算是有面儿的,一人大摇大摆的走着道不说,身后更是随有一大批的护卫同士兵,妥妥地令他过了一把做大爷的瘾。 “速些速些,麻溜点嗷,可都莫要磨蹭了。”汪烨两双背到身后,俨然一副二世祖出街寻乐的作派,假若不识之人顾见如此一幕,保不齐怕要误会的,还以为是哪位大族世家的少爷要强抢良女呢。 随着汪烨的指示道出,这当口已是有大批士兵将秦府团团围住,瞥了眼身后立着的一众护卫,示意命他们随自己一同前去。 “老爷,老爷哟,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杞娘提着裙裾忙不歇地叫嚷道。 “哎呦喂,这下可大发了!老爷,我的老爷哟,您快些出来瞧瞧呀。”又是一名妇人朝里屋唤去,把不准又是那秦老爷的妾女,再寻眼这着急跺脚的样儿着实有趣。 “怎的了怎的了?啊?这着急忙活什么呢?”秦老爷或方才食足,眼下端着个圆滚滚的肚子便是走了出来。 “我的大老爷呀,您介可算是来着了呀,您快些去瞅瞅吧,咱秦家可是被官兵给围了呀!”妇人边嚷边是探手指向了院外,杞娘也在一旁急道:“不错不错,这,这,这是怎的了呀?!” “什么?!还能有此事?!竟有人敢围我秦家!到底是何人?!”秦老爷的话音刚落便是见着院外来人了,不错,正是那趾高气扬的汪烨,摆了摆手便是说道:“正是你大爷我!” “你是何人?!”当下这仗势秦老爷瞧着也是稀罕的,那百八十人如此往这儿一搁更是吓人的。 “我不都讲了嘛,我是你大爷!”汪烨是个挠人是主儿,自是得了便宜便不放的,今儿难得装了一把爷爷,可不得找俩孙子衬衬不是? 话语间又是随来了一队护卫,院外的官兵亦是将这秦府给为了个七上八下的。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何?到底是何人所派的?我,我可是江洲秦家的秦赓!”秦老爷似也有些慌神了,瞧见眼下如此之多的护卫,莫不是朝庭来人了? “告知于你倒也无妨,你大爷我可是受五洲府李大人之命前来抄家的,你们昨儿个不是赏了一丫头二十个巴掌嘛,不开眼的东西!连太尉的干女儿都敢动!反天了你们!”什么太尉的干女,这当是汪烨这戏多的自己编的,若当真要论身份,这太尉也狗屁都不是,在自家爷面前不也得照样跪着请安,汪烨如此想到。 “啊!什么?!五洲府……李大人……太尉的干女儿……”好家伙,汪烨这厮随意的一番话儿可没把秦老爷送过去。 “饶命呀,大人饶命,这,这都为那歹妇所为,都她!这可不关小人是事儿呀!”忙不停的便都是跪了下来,这眼瞧着可是让汪烨乐坏了,自己何时享过这个呀,舒坦,当下也更是嚣张了几分。 “你!你你你,对!就指你呢,躲什么藏呀,快些过来!”汪烨将杞娘唤到了身前而后斥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连我家爷相好的人你也敢动!” “啪!”汪烨亦是门清的,彼时缩在皇宫内可是没少瞧见老太监打小太监,这会儿子便也扮上了,拎着一个嘴巴子便是呼到了杞娘的脸上,倒也算得为姜禛那丫头出气了。 “爷,爷,饶命啊,饶命啊,卑妾昨儿个有眼无珠误惩了贵人,还望大人高抬贵手啊!”杞娘这一声声大爷唤的倒是勤快,但见汪烨并不理会,抬手间便又是一个嘴巴子响起“啪!”怕不是来趣子了。 一连好几个巴掌扇下去了,杞娘的脸到底还是同姜禛昨儿一般的,红的红肿的肿,竟也是扇累了,汪烨端了端腰而后说道:“天煞的,爷爷我这会儿子可是累了,你!对!过来!扇她大嘴巴子,可莫要收手了,倘若你敢收手那我便扇你!” “是,是……”先些时的那名妇人回道。 今儿个一过可是更闹腾了,都讲那姜家的小煞星是攀上枝头变凤凰了,落了个相好的贵人,到不怪得日里如此跋扈,原早是有主儿的人儿了,倒是可怜了那秦赓,被抄了家,往后这江洲便是再无秦家喽,无奈无奈。 姜家这会儿更是忙活的,能一日半晌的便是撩倒秦家,这定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皆是好生好气地哄着姜禛,生怕惹着她自己便也要无了。 如此可是乐了姜禛的,往后这姜家五洲府来回溜达自也无人敢阻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四十章 书肆寻得笔墨 吴妈妈拾着碗筷,不时也会望向一旁的姜禛,这妮子今儿个倒是舒坦的,什么好言好语的,净是哄着她,什么大鱼大肉的,净是伺候着她,这一天儿天儿的,倒是围着她瞎转悠了。 姜老太太小抿了一口乌苏,而后同姜禛说道:“瑶瑶呀,你何时有闲便把那贵人唤来吧,唤来我们姜家,也好让祖母我呀也好拜上一拜。” “呵呵,祖母说笑了,瑶瑶的贵人呀,祖母您可是见过的。”这心情好了,话儿自也惬意许多,再瞧她这眼眸之中,亦早是挂上了一道弯月,说着,笑着,哪哪都是一副欢喜的样儿。 她倒是自在的,一旁的姜沈却是面露复杂之色,这饭菜食着也是无味,花花草草的,赏哪观哪亦是暗淡了许多,日里这姜家多少也是她姜沈得宠的,姜禛?也就姜老太太惦记罢了,可再瞅瞅眼下,吴妈妈也好,崔氏也罢,见着姜禛竟都是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可不都赖她那贵人吗? 姜沈这会儿尚在寻思着呢,这姜禛的贵人到底为哪路神仙?竟会看上她这娇蛮的主儿,不解不解。 食也足了,便是出街肆寻购一番,笔墨也好,砚纸也罢,皆是要的。 六月初的天儿甚是惹人,方才抬腿几步便是燥的不行,但见她慢悠悠地挪着道,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握着团扇,上下扇动之间自有凉风抚面,扇柄头头上系着两串碧珠子,摇晃之间亦有“叮呤叮呤”的声儿传出。 望着晌午下的花海稻田,闻着耳边清脆悦耳的响声儿,这天儿,似也没那么热了。 她环顾四周,却是未能瞧见什么好货,这花海边上的书肆可着实一般了些,什么狼毫羊毫,什么砚台书纸,净是些滥竽充数的次品罢了,也就欺欺那些方才入墨不久的小娃娃,姜禛是个聪慧的,自是糊弄不到她。 再有三天便是那弄墨筵了,倘若没的一副好笔墨那可不妥。 离了书肆却也闲了,今儿个难得出趟远门,这栀子花开了,那可得赏个仔细,赏个彻底不行。 真真是夺目的,片粉片紫的花海倒是绚丽,单单是她手心上一片花瓣竟都是惹人的,由粉入红,花芯下的韵味乃是一抹紫色,美观是美观的,却是不比身后那惹人厌的叫嚷。 “她就是那姜禛吧?这眼瞅着倒是寻常,可究竟是个煞星罢了,咱可得捎远点才行。” “讲的不错,这人儿呀到底是各有各的命才是,有些呀她就是命好,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唉,气呀,娇生惯养小半辈子了吧,如今又是落了个相好的贵人,这茬儿你说能不气嘛。” “她那贵人呀,保不齐也是老爷辈的,寻了个小三十的妾罢了。” “我估摸着应当也是,哪哪有郎君愿意许她呀。” 诋毁谩骂这便算了,可竟是欺到她男人头上了,这会儿子她可是忍不了的,转身也是不给丝毫的好脸儿,怒道:“你们讲什么呢!他才不是什么老爷辈的!你们!你们可莫太过分了!” 这冷不丁地一番话儿可是惊着心了,却见二人挪后几步,而后回道:“哎呦喂,怎的了?被咱说中了?”这二女瞧着也是寻常,却是穿着一席学生扮相的白衫,便是不知那个书院或墨坊出来的,如此毒舌属实无教之类,孔老夫子的有礼三千,把不准也是白读了。 “呵呵,爷,咱这昨儿个抄家抄的不错吧,那歹妇可是被咱扇嘴巴子扇的有一手呢,也算是替那丫头报仇了不是?”汪烨忙不歇地随在陈译身后,可劲儿的夸耀自己,生怕自家爷不晓得她的好一般,磨磨唧唧。 “好好好,你着碎叨嘴巴子的功夫,我看更是有一手的。”杞娘昨儿个可是遭了罪了,先给汪烨这下手没大没小的厮,赏了个万紫千红,而后更是被秦老爷的妾女们排着队地打嘴巴子,那脸蛋儿呀,肿得跟水煮的猪头一般,着实可怜。 撂了句“待会儿我自个去接她,你随意。”后,陈译便独自一人去那花海寻她,如此倒好了,喜的汪烨一人自在,估摸着又得是去花坊,寻踩水娘云雨一番了。 他们二人却是各寻各的了,可姜禛这茬儿还没完呢,当下依旧同这俩学生打扮的女子夺声着,越争便越是气急,各种污人耳目的话皆是道出,有伤大雅,有伤大雅啊。 姜禛的贵人可是稀罕的,江洲子弟食足茶饱之余,不时便会相互议论猜测着,都讲她是卖身求欢的,贵人乃是京城下的阔老爷,甚者讲那贵人乃是余桃,而这姜禛即是那兔儿。 诸如此类的漫漫异议声儿,她自是不晓得的,陈译亦是如此,二人这当子尚还甜腻着呢,那能关了这些。 “就是就是就是!你也莫急眼了,咱们讲的可都实情,那能有郎君相中你呀,定是卖身的。” “你!住口!在那儿犬吠个什么劲儿,烦气!” “怎的?莫不是急眼了?” “被咱说穿了吧,呵呵呵。” 急眼倒是不错,她早是气急了,怨的牙痒痒,巴不得现下便冲上去,给这没大没小的二人一大嘴巴子,让她们好好地省省。 犹犹豫豫之间却仍是未有动手,到底还是因了他,因了那句“瑶瑶,往后可莫再动武了。” ——你俩便自幸吧,若不是译郎不让我动武,你们二人,我早是一人一个巴掌呼过去了! 她却是未留意身后已是来人了。 她的拳头攥的很紧,再有一丝一毫,便又是染甲嵌入掌心了。 陈译缓步跟到了她的身后,这会儿对面那俩倒霉学生亦是瞧见了,尚还以为单是路过的走客罢了,不料下一瞬,却是羡煞了她们二人。 她的拳头此刻攥的很死,或是因了自己对陈译的在意吧,不愿见着他被歹人所诋毁。 陈译绕到了姜禛身前,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便是双手探出,落在了她的双拳之上,用自己的手心包裹着她那攥紧的小手儿,而后牵起,用自己的温暖与宠溺将它融化而开,将她的小手摊开,并说道:“瑶瑶,你手心上的伤方才痊愈的,可莫要再如此了,怕要留暗疤的。” 望着她手心上那一道道或浅或深的爪印,当真是只胡来的小猫儿呢。 “译郎,你来了。”她晃了晃小脑袋,而后定睛凝向了陈译,方才的种种怨气,当见着他时,便全是消逝了。 “嗯,走吧。”牵着她的手,转身离去。 “嗯,好。”话语之间,却是瞥眼朝身后望去,朝那二人投去了一个或自得,或炫耀的眼神。 瞧见没!这便是我那郎君了! 二人重返街肆闹巷中,一路上的,她可都是乐呵呵的欢喜样儿,要讲是贵人倒是不假的,他总能在自己最为窘迫之时现身,每每想及此处,便是不住的心喜,但见嘴角的笑儿亦是未曾停过。 不时地嚷嚷道:“书肆,书肆,书肆。”究竟是如孩提一般的嬉戏,哼哼唧唧的,倒也不为噪耳。 “瑶瑶,这书肆咱们去瞧瞧如何?”陈译指着门掩上的“笗书肆”说道。 “好。”若是同他,逛那不是欢心的?都依他都依他。 立夏后的天儿空气也是稠了些,道上赶集的脚夫同货郎皆是大汗淋漓,这人多的地儿便是燥热,风儿也吹不进来,人儿亦走不出去,就如姜禛的心一般,来了,便别走了。 “译郎译郎,你瞅瞅你瞅瞅,这儿的云雕可着实细腻。”姜禛将手呈上,摊开却顾见一支很是小巧的彤管,笔杆光泽滑润,笔尖带色儿,寻思着应当是短薅的羊毫,笔身之上的白鸟云雕亦是栩栩如生,这笔定是妥妥的尚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四十一章 花田喜事惹人 姜沈花弄着小洋扇,倒是与那小巧地圆扇不同,显得阔绰了些,舞着,扇着,待到前方行来一人,一位同姜沈年纪相仿的女子。 “二妹妹,今儿个可是见着你了,盼你盼的呀,可是苦了姐姐我的。”梳着芈发的女子说道,但见她头可是稀罕的,到底还是露不得羞的。 趁自己大姐同姜沈尚未近身,姜禛忙不歇地踮起脚尖,探手半遮向陈译的耳旁,悄咪咪地同他说道:“快!快!译郎你快速些离开,可莫要被我大姐逮住了,快走!” 言罢便是窜到了陈译的身后,连推带拽的愿他速速离开。 被姜禛推着向前走去的陈译,这当子尚还迷惑着呢,怎的了这是?自己大姐莫不是黑白索命?为何如此慌乱? 可怜的姜禛,到底还是未逃过这劫,几步之间便是被跑来的姜婧止道:“慢慢慢,三妹妹你这可是不为好的,怎能藏着掖着呢?让姐姐瞧瞧你这小郎君怎的了嘛。” “大姐……” 今下,姜府算得上是闹上加闹了,姜婧离京回江洲探亲,恰逢遇着姜禛同他的贵人,如此,便是凑到一桌了,热闹。 “好呀,好呀,都来了好,都来了好呀!”姜老太太抚着摇椅座下,望着屋头内这一副其乐融融地景象,颇是感概,打自个儿随儿郎下落江洲,便早是打算就此乏度晚年了,今儿个的姜家方才算是温馨的,倘若吃个饭都无人唠叨唠叨,那这哪哪算个家呀。 “瑶瑶,你可慢些,多陪陪你那贵人,得好生招待才是。” “婧儿,来来来,容祖母瞧瞧。” 姜老太太满脸笑容的招呼这大伙儿,这提一嘴,那搭一句的,倒是乐得如此。 食足了,便该寻去那山水之间的花草地儿了,姜沈倒是未现,归寝补足中觉去了。 姜婧是喜好花儿,鸟儿的,倒是同姜禛一般,二人见着菊田便是走不动道了,说什么非得惹个一身野味儿不可,这都为人植的,那来的野味儿呀? “喂喂,三妹妹,难道不打算同姐姐引见引见?”姜婧打着趣趣同姜禛询道,这妮子活脱时的性子倒是不比姜禛,也是位笑脸儿常开的主儿。 边说边是指向一旁的陈译,示意该介绍介绍了。 “什么什么呀,大姐你说什么呢?我根本就不识他。”闻言却见她来了羞,一个晃悠便是跑到了姜婧身后藏着,将那陈译倒是晾在了一边。 “瑶瑶你!”姜禛这话儿可是冷着陈译了,竟是如此便卖了自己,方才离去菊田之时,还可劲儿地拉着自己,生怕被那花篓上的马蜂蛰了,这会儿却将自己弃之不用了,古灵精怪。 “三妹妹不识这郎君吗?”姜婧藏着几许另意,坏笑着继而同姜禛询道。 三人现下一同在这油麦地儿上走着,夏时那耐人的劲儿早是来了,姜婧与陈译倒是并无大碍的,但瞧躲在姜婧身旁的姜禛,却是蹦哒着不停歇,点点汗珠早是爬上了额首,滴滴汗渍亦是淌落了面颊。 这倒霉孩子,却愣是说不听,越是汗腻反倒越是闹腾,此刻早是汗漉了裙衫,前些时露羞露怯便也罢了,这会儿可是再无颜面面对陈译了。 寖湿下的裙襟,已是若隐若现地浮上了一抹红色,即那姜禛亲肤之上所穿的心衣,如此私腻之物竟是暴露在了眼下,女儿家终归是有羞心的,姜禛亦不例外。 “三妹妹你……呵呵,三妹妹怎的还是如此不小心呢,来来来。”瞥眼姜禛,却见她当下正垂首藏腰,两手捂着胸口,走步亦是扭扭捏捏的,定睛瞧去,却是看见汗湿之下,隐隐约约乃是五福送子的图案,这妮子可真是活妥妥地一位假公子呀,没半点姑娘家的涵养。 姜婧无奈,只得将她搂到身旁,尽量帮她多护着些,多挡着些。 假若单单二人皆是女子倒是无事,就怕这陈译见着窘尬了。 “天煞的,天煞的,怎就单单令我撞上了!这次劣的裙裳也太单薄了,竟是被我的几滴汗珠湿得朦胧了,还有这天儿也是烦气,诚斋先生怎的喜好这种惹人的天儿呢?!” 跑回闺房更衣的姜禛,骂骂咧咧道,人家诚斋先生也未让你大夏时的,乱跑一身汗呀。 贵人也拜了,团圆饭也吃了,花田也观了,到点儿了,陈译终是待到作别,该要离开了。 姜婧确是识趣的,并未打搅二人眼下作别时的亲腻,倒是寻去了姜沈的屋头内,自己这二妹妹呀,也未曾比姜禛省心多少。 自小便是心眼多,好算计,如此,姜婧可都是明了的,有能如何呢?蛇蝎亦是女,天仙亦是女,让着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四十二章 泣啼声入了耳 姜婧的步子依旧轻快,不会儿便到了姜沈门前,作响三声“咚咚咚”后,开口询道:“二妹妹,二妹妹,在这儿吗?” “在呢。”待房门被打开后,却是瞧见了身着一席入寝素衣的姜沈。 假若自己再寻慢些的话,保不齐姜沈便是入眠了。 简单地沏了壶茶,借着茶香味儿暂提提神,而后姜沈询道:“呵呵,大姐当真是关心妹妹的,怎一晃眼的茬儿,便又来看妹妹了呀?” “可不是嘛,这分别久了呀,再见着便是挪不开眼了。”姜婧说话单是说话,可这手上的动作亦是未停的,末了便牵起姜沈的手,晃呀晃的,摇呀摇的,当真似不愿撒手了。 “妹妹,你近儿可算安好?莫不是三妹妹她又惹着你了?”姜婧试探着询道,自己这妹妹的心事可都书到面儿上了,但凡有些眼力见的人儿,皆是能寻出的。 “呵呵,那那儿能呀,三妹妹可未有惹我不悦的。”姜沈口是心非道,攥着裙裾的手,俞说便是俞紧。 彼时她可是撞见的,姜禛轻挑起手中的糖葫芦,但见陈译竟是探手抚着她的小脑袋,而后,拢至身前,亲唇在了一起。 望着,观着,自己三妹妹,那霎时间羞红一片地面颊,虽紧阖眼眸,紧锁眉心,好似一副难堪的面相,可究竟还是愿意的。 讲来也是活该,自己对那郎君虽也有意,却尚不及喜爱,应是打小便看不惯姜禛罢了,处处留个心眼,作作腔调,无用,到底还是被她比下去了。 人家可是有人许的,有人疼有人惦记着,自己却尚还未有,如此,可不就乱了心绪嘛。 “我说译郎,你可还想吃糖葫芦?”做别之时,姜禛却是冷不丁地忽而询道。 “糖葫芦?怎的忽然提起这茬儿了?”陈译不明所以道。 “嘻嘻,无事,无事,就是,就是忽而念到了,呵呵,无事无事。”姜禛这小丫头倒是有趣,每每望向陈译的嘴唇,便是惦记上了,那天儿虽是被他强亲了嘴嘴,不论面儿上如何假作羞怒,可终归是心喜的,这不,这会儿姜禛便又是想了。 第二日,姜禛起了个当早,忙不歇地更衣,梳完早事,这会儿早是撒丫子跑去庆麓书院了。 倒也并非是她上心,只是那书院的山长,即是那老翁,不知时怎想的,竟说让姜禛这丫头扮一天老师,替他教学教学,把不准便是这老翁自己偷闲去了。 姜禛这一程,火急火燎的,不会儿便到了,庆麓书院掰着指头算,拢共也就二十之数,唉,一个兵的将军到底还是将军呀,姜禛可是不嫌弃的。 “噔噔噔。”姜禛学着儿时自己上私塾时,那花白了鬓发的老师作态,故意踩着大步进来。 入了学堂,往讲案上一站,望向下方坐着的一众学生,第一排离得最近的是小颂咏,两手端平在书案上,坐的那叫一个端正,瞧见姜禛进门时还敬了声:“老师好!” 再往后瞧去便是瘦高个,小不点,小胖墩三人,之前败给姜禛,现下这会儿也是安分了,技不如人自当勉之。 姜禛清了清嗓子:“咳咳!”而后有样儿学样儿道:“上课!”“老师好。” 春儿是去了,可这夏蝉的暖人日子也是来了,洋洋得意的样儿亦是挂在了她的脸上。 “老师,您明儿个可是勉之呀!”课后,小颂咏正为姜禛捶着背,捏着肩,这勤快样儿寻着倒不算稀罕。 反观身前的姜禛,翘个腿子,搭个肩膀,背靠在讲座上,可是不比先前那老师的样儿了。 她的心意郎君今下可是不现的,自己也是娇纵惯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亦是不怕被他人撞见。 这儿尚在得瑟呢,殊不知自家郎君却是遭桃花了。 “嘻嘻,译哥哥,来,用茶。”方才沏好的茶,嗅着着实醒人身心,待茶燥散去,这才恭敬地递到了陈译面前。 “谢谢桃桃。”陈译抿茶细品,而后谢道。 “译哥哥,你还不打算回京吗?大哥他早便消气了,你这个把月的不现,可是念苦桃桃了。”她挪动着身子,里茶案又近了些,单手撑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脸苦闷的模样。 “滴答滴答”声穿来,屋外敬山祈福的小溪中,水车尚在滚动着,点点滴滴泉水淌下,落在了竹筒上,落入了陈译的耳畔。 方才那一瞬,陈译还以为是姜禛来了呢,只因那“滴答滴答”声,同自己赠她的步摇一般,摇晃之间,亦是如此声响。 ——瑶瑶,你今儿怎的未来寻我呢? “译哥哥,译哥哥!” “抱歉,方才出神了。” 女子名唤燕笙洮,即汪烨彼时所述的燕郡主,乃是东倸贵人的小公主,早年间老皇主尚在世时,二十八位公主中最得宠便是她了。 老皇主是位好嬉戏的主儿,不时便寻得趣子,玩耍一番,这燕笙洮的名字唤着不淑女,老皇主便赐燕无桃为她的又名,往后燕无桃,燕无桃的,唤多了,这又名便也成真名了。 这事儿确是意外,并非有意,可好巧不巧的,偏偏就是让姜禛撞见了。 待燕无桃离开五洲府之时,陈译依礼也应送上一送,都赖着明晃晃的天儿,落脚不稳妥,便是栽了,栽入了陈译的怀中。 正如醉吟先生所述的:“悠然意自得,意外何人知。”一般,在他怀中的燕无桃确是悠然自得了,可远处走来的姜禛算是愁了。 “你们!你们!怎么回事!”姜禛一脸怒急的样儿,抬手指向相拥到一块二人,再瞧瞧她那沓拉而下的眼眉,算是急眼了吧。 “瑶瑶,我……”陈译刚欲出声解释一二,却被身前的燕无桃夺声道:“译哥哥,这蛮妮是何人呀?可莫要败了我们的兴子了。” 早是被陈译扶起的燕无桃,这会儿子竟又是窜回了他的怀中,那开着桃花儿的眼眸,怎怎见着都似一个心喜。 她倒是成功了,的确是将姜禛给气走了,离去之时的三二滴湿润,陈译自是有所察觉的,寻见了她边跑边是抬手捂眼的动作,想必,这丫头又该是哭了吧,当真是个泪胚子呢。 陈译自是不愿的,对赖在自己怀中却不撒手的燕无桃说道:“桃桃,你可是学坏了。” 言罢,便是寻着姜禛离开时的背影追了出去。 ——怎的会如此?!为什么?! 望着二人先后离去的背影,燕无桃百思不得其解,一向对自己百般呵护的译哥哥,再离京的这些时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禛今儿个是扮老师去的,自是未有红妆,仿徨之间,面颊之上尽是流露而出的泪滴,淌过的泪渍似在一点一滴地凝集,两条伤心的泪河,在面儿上越来越清晰,还有那眼角旁的泪痕,似点缀其上的眼红一般,为本是素颜的她徒添了几许妆容。 姜禛抬手便抚去了一汪泪水,可那忧心地泣啼声儿却未有停过,三二之间,她的裙袖早是寖湿了一片,连同两三滴未把住的泪水,落入了她的裙裾之上,似粉似紫地锦绣也是被染成了暗淡的浊色儿。 同她的心绪一般,亦是暗淡的浊色儿。 现下尚未转暮,天上的流云已是烧了起来,远方彼端之上的鱼肚白,亦是朦朦胧胧地挂起,观着,赏着,倒是为美的,可这光景却是不搭这哭声儿的。 “瑶瑶。”身后一道唤声传来,正是追寻而来的陈译。 “瑶瑶,抱歉,方才确确的是巧事罢了。”陈译解释道。 “瑶瑶不信!”带着哭腔的话语自她的口中道出,似泣似吼一般。 不相信倒也正常,哪有女子会如此抱着,搂着自己的?岂非有情? “呜呜呜──”哭声如怨雨一般,越来越大…… 但见姜禛孤零零地站立原地,垂首低眉而下,双手一个劲儿地擦拭着,拂去着面儿上的泪水。 陈译靠近,而后伸手探出,慢慢地,轻轻地,抚上了她的手腕,抓着了她的手腕。 抱怨声儿,哭泣声儿依旧未停,却而并未反抗,任由他抓着自己,将自己的手缓缓撤下,眼泪没了阻隔便是倾斜而下。 “抱歉!”他的手心落在了她脸颊之上,包裹着,很热,很烫,却也很令人安心。 ——你抱着我便好了,泪水,我替你拭去。 如他所想的那般,夕阳旧日之下,相互依偎,相互拥抱的二人,相互温暖的二人。 “译郎!怎瑶瑶一不在你就如此了?这样可不为好的。”她在陈译的怀中上下磨蹭着,或在擦拭着面颊上的泪水,或在探寻着他的心跳。 “抱歉,令瑶瑶上心了。”他还在道歉着,不知已是重复多少次了。 “如此,那瑶瑶可是不能留译郎一人在外头了,译郎,你明儿个来瞧瞧我吧,明儿的弄墨筵。”她说道。 “好的。”他回道。 那怕见着他会影响自己的比试,那怕闻着他的唤声会扰了自己的思绪,至少心是安稳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四十三章 好似兰亭雅集 “瑶瑶,明天可是勉之呀。”送她到姜府门前时,陈译如此说道。 “嗯,瑶瑶晓得的。”又是磨磨蹭蹭了好半晌,方才将牵着他的手松开,放他离去。 立夏前些的江洲是热闹的,单单是燥热的天儿便令人浮躁不已,走着,动着,街肆上的走客,步子似都比往常快了几许。 待踏过了一层层瞧不到头的山阶,终是抵达了洞庭西山山顶,今儿个的弄墨筵亦是在这儿开席。 飘渺峰下的孔,老,孟,墨,庄五子像前,早是聚集了密密麻麻,约百来之数的文人墨客,热嚷声此起彼伏,渐起渐落,好不热闹的一番景象。 马上临近山顶了,可姜禛却是遭不住了,忙不歇地随目寻了块较稳妥的石阶,一屁股便是坐了下去,边揉着小腿肉子边嚷嚷道:“这,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呀?!为何这弄墨筵非得在这地儿开席?!” 小颂咏可是懂事的,见状亦是连忙上前说道:“老师,您可是莫要累着了,待会儿还需您露手呢!”言罢,便为姜禛捏起腿来,这揉肩捶背亦是不落下的。 “姜禛姑娘,这飘渺峰可是到了的,不如再加不劲儿,待入了峰,那背椅可是比这儿石阶坐着舒服的。”瘦高个同小胖墩的身前便是靖泓,这会儿子虽也是满头大汗的模样,可到底是不比姜禛的。 读书人的气节与姿态可是重要的,再寻思了一眼这会儿尚在登山的人儿,可是寻不出一个同姜禛这般的,抬着腿子便是赖这儿了,非说什么比试前到便可,引得一旁的学生也好,往来的墨客也罢,皆是朝她投来了一个唏嘘的目光。 他人倒是尚不知晓姜禛的贵人为谁,可这书院同他地儿的墨坊却是知晓的,都是那天儿在书肆外的俩学生传开的。 “什么!你讲她的贵人长的很是俊美?!” “真的假的?!不要是谣喙来的。” “道听途说的吧,云云罢了。” 各书院,墨坊尚在议论着火热呢,姜禛这头到底是动起来了,但见她挪着小步子,亦步亦趋地跟着,身前竟是那庆麓书院的山长,即是那老翁了。 瞧瞧人家早是年过半百的寿者了,却依旧神龙活虎的样儿,可是同身后垂首躬身的姜禛反差甚大。 只是随意地道了句:“呵呵,小娃娃,老朽可先行一步了。”后,老翁便是加快了步字,眼瞅着将要被甩开了,姜禛连忙道:“别,等等,等等……” “咳咳……”她可是厌煞了这弄墨筵了,早知如此便是不来了,今儿且算累着她了。 正当她望着眼前尚余百米之距的石阶,焦头烂额时,身后却是忽来了一道声音:“瑶瑶。” 转头之际却竟是晃了身,一个踉跄便是向后跌了过去,好险不险地正好栽到了他的坏里,昨儿个“悠然意自得”的人儿,是那燕无桃,今儿究竟是轮着自己了。 尚在怀中似憩息似享受的她,却是不管不顾他人往来路过时的眸光,或惊奇或艳羡地眸光,倘若认出她便是那姜家的小祖宗,再回头瞧一眼这般场景,她竟也是有人许了,保不齐可是要惊掉下巴的。 “译郎,瑶瑶的腿可是酸着了。”嗲声嗲气的话儿道出,这妮子撒娇倒是日见熟络的,再看一眼当下这二人,她正两只小手搂着陈译的臂膀,看似是在同行,可全是陈译在搀扶着她呢。 “这不便到了嘛,瑶瑶看。”指了指头顶上的牌坊,眼见“飘渺峰藏仙”五个大字赫然呈现,可算是到了。 不入峰不要紧,这一入峰了便是一股热浪袭来,可是好一顿的燥气,却见眼前人山人海的一幕,着实有些稀罕,在场众人皆是文人,身着右襟白褂,脑袋上的小发啾束着一条青丝带,羽扇纶巾,放眼望去满满地皆是书味儿。 姜禛到底也算一角儿的,打入峰之时便是被人辨了出来,再瞧瞧身旁或牵或搂着一位少年郎,着实令人惊异,未想到那云云不过的摇喙,竟是真的! “是庆麓书院的吧?” “那蛮妮竟也有人许了,而且还是位如此俊美之人。”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少年郎究竟为谁?好生俊逸的样儿。” 如此议论陈译倒是不在乎,只是一个劲儿地望去,愿能寻见一席空座,容姜禛这丫头好些的小憩一番。 陈译不在意,她可是在意死了,闻着周遭而来的惊异声,同那赞许陈译俊美外貌的议论声,如此可是乐坏她了,自打入峰后,脸上的灿烂笑容便是未消逝过,眉目间亦是乐成了两道弯弯地月牙,好不心喜。 都好好地瞧瞧吧,看看吧,赏赏吧,这可是我的如意郎君呢,她如此想着。 “瑶瑶,笔墨一类的东西可都带齐了?”陈译牵着她寻了一处角落做下,而后询道。 “书院的人儿可都替瑶瑶带着呢。”书院的人儿还能有谁?自当是那小颂咏了,这小家伙可是稀奇的很,不论人如何待这姜禛,他却是没来由的喜欢,不时亦不会粘着姜禛,可是讨人所喜的。 “让他人带着吗?如此可是不好的呀,瑶瑶往后还是自己带着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瑶瑶可懂?”陈译教道,这妮子也就搁自己面前像个淑家的,如此可是不妥的,到底女儿家要脸面儿的,她在江洲这块儿的骂名,可得改改了。 “哦,瑶瑶晓得了。”似委屈地眨巴了几下眼眸,又是嘟囔起了小嘴巴子,瞧着可是惹人的。 小颂咏瞧过来瞧过去的,一个小脑袋摇呀晃的,可算是找着了,连忙出声:“找着了,在那儿呢!” 顺着小颂咏所指的方向望去,终是瞧见姜禛这丫头了,一众人亦是连忙上前候道:“姜禛姑娘,姜禛姑娘,抱歉打扰了,待会儿便是开筵了,比试自也要开始了。” 但见她正靠在陈译的肩上憩息着,且算是一副甜净的样儿,不料却是被这群书院的书呆子坏了气氛,败了兴子,当下也是支吾了两声:“晓得啦,晓得啦”后,便是连忙自陈译的身旁躲开,她可不愿在外人面前露羞了。 “瑶瑶快去吧,我待会儿再去看看你。”陈译说道,自是知晓这丫头眼下的顾虑同为难。 “嗯,那瑶瑶可是去了。”招了招手,蹦哒着唤了一声,而后便是随在了书院一众人的身后,渐行渐远。 彼时之下的兰亭雅集,估摸着应当也是如此吧,姜禛如是想到。 但瞧山峰过道入蜿蜒地小河一般,自峰顶而下,一路铺设直至峰底,走道两旁的大家小家,文人墨客皆是席铺而坐,身前乃既是茶案亦是书案,身旁则是一卷卷书册,姜禛亦是落座其中了。 由书童或仕女为众人斟酒,而后用纸鸢拟题,轻轻抛撒向空中,让其随风而起。 根据筵规,纸鸢飘落到谁的面前,就由谁将纸鸢拆开,根据纸上所书的命题即兴赋诗一首。 倘若才思不敏,不能立即赋诗出来,那便需将桌前的酒斟,一饮而尽。 倘若立马便赋诗出来,则还需将自己所赋的诗句书在纸鸢,货自备的书卷上,共大家欣赏一番。 文豪大家自是交流共赏罢了,可墨者小家,即众多书院,墨坊,当是要分个先后高低出来的。 姜禛可是不虚的,眼下倒是一番淡然自若的样儿,这身前的酒虽已斟满,可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饮的,自家郎君不让,她可是听话的。 如此,便待这筵席开始即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四十四章 筵后怀中赏花 山顶上的风儿拂着面,扬起了她的缕缕青丝,渐起渐落,倒是添了一丝佳人静候时的韵味。 虽没了“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却有了“醉后凉风起”的惬意。 远处临近峰顶的位置,早是热嚷一片了,有的起身豪饮,而后满脸笑意,有的吟诗作对,而后供他人欣赏,俨然一副集会做乐子的景象。 可再瞧瞧自己这儿,早是待了好半晌了,连个纸鸢的影都未见着呢。 烦气,烦气,无趣,无趣。 自己这满腔的兴子可就要消失殆尽了,不住的扫兴,怨怨了三二声:“怎的还未轮见我们这儿呀!”后,便又是抬手揣着个脑袋,继而失落了好一程。 她这慵懒的模样倒是寻常的,但见周遭同是席铺而坐的文人墨客,瞧她却是瞧着稀罕的,哪有读书人如此这般姿态的?无礼!无礼! 正当她自觉无趣无兴之际,正当旁人方才开始议论她的时候,但闻“砰”的一声脆响,自她的案前传来,抬眸望去却见是一只纸鸢落在了自己面前。 终是待到了呀!可是喜了她一个大激灵,忙不歇地便端正了起来,而周围的一众书者自也瞧见了这一幕,纷纷落目在了她身上,到底是姜家的小祖宗呀,却尚不知晓她这舞文弄墨的功夫究竟如何,此番确是能好好“领教领教”了 或不屑,或鄙夷的目光投来,她皆是不上心的,只是自顾自的拆着身前的纸鸢,到底丢给自己的命题为何呢? 待拨云见日后,只见纸上书着四个大字“檀郎谢女。” 旁人尚在好奇与期待中时,却见着她满面春风地乐呵样儿,怎怎瞧着都为一个欢喜的人儿,到底何事如此心喜呢?她那纸鸢上所书的又会是什么呢?众人可是越来越心奇了。 但闻一句:“简单”道出,而后便是顾见她招了招手,身后的小颂咏亦是不待的,连忙将书卷递了上来。 好一顿的弄笔飞墨,似为撇捺,亦或横竖,笔墨往来之间的气势倒是十足的,看着周遭众人皆是惊异不已,未料到这臭名远扬的小煞星,文墨的功夫倒是有一手的。 她搁下了笔,随意嚷了句:“完成,易事!”后,便由小颂咏将那纸鸢上的命题,同她所书的词句展示在众人面前。 江洲有四季,姜女有四喜。 悲欢离合去,唯有译郎心。 幸他不在,否则如此含情的诗句,倘若当着他的面儿书出,把不住便要露羞了。 “好字迹呀!” “不错!这勾画之间的力道,轻重,皆是恰到好处啊!” “这词也为顶好的诗词呀,姜女,译郎,莫非是……” “呵呵呵……到底还是姑娘家的,这蛮妮竟也是动情了,怪哉呀!” 又是一阵赞许声道出,夹杂这些许的惊异声,此番算是令某些对自己抱有成见之人,好好地挨了一巴掌的,她姜禛可不是什么小祖宗,虽是脾性歹了些,可也未霍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呀。 庆麓书院的学生们可是乐坏了的,见着周围众人那不可思议地神情便是明了的,他们庆麓书院这当子往后,且酸是一角儿了。 “这字很是不错!但姑娘的词,小生可不大认同。”说话的是一名白衫男子,一般的书生打扮,并无何稀奇之处,要论便是他的年纪了,估摸着同自己差不太些。 “不认同?!谁?!谁敢不认同?!”猛的一拍书案便是窜了起来,大嚷道。 见此境况可着实引人唏嘘,方才众人尚对她有所改观,这会儿竟是被自己败回去了大半,到底还是娇蛮惯了的,众人如此想到。 “呵呵,姑娘莫要动气,小生只是不认同句中的某些词眼罢了,依小生拙见,怕是得再改改。”书生答道。 “改?!你敢改看我不……”这茬儿的话儿尚未说完,却已是被身后的姜婧同其他学生拉扯住了。 以诗词为据,以笔墨见高低,这对词也好,改词也罢,皆是允许的,皆是筵规。 这又是劝的,又是哄的,好一顿的忙活方才定下了姜禛的性子,却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抛了一句:“好!你改!我到要瞧瞧了,你能改出什么名堂!” 闻言便见书生站起身来,四下挪着小步子,似走动似思量了起来,小半个片刻过后终是出声道:“如此改应当不错。” 同先前她在这书卷上文墨一般,眼下书生亦是如此,待到书写完毕方才置于手中,向众人展示到。 江洲有四季,谢女有四喜。 欢喜今犹在,不忘檀郎情。 “妙呀!妙呀!” “不错,同方才姜家丫头的词句相比,少了份自情,多了份善想。” “我倒是更喜这妮子的词句,有情敢情!” “呵呵,怕是不见得吧,不论姜女还是译郎,到底不过是他人的美事罢了,与我们何关?而这小少年所书的檀郎谢女,方才是天下人终成眷属的美事呀!” 争论也好,赞许也罢,均是未曾停歇过,却见那书生的眼眸落在了姜禛的身上,脸上,目不转睛。 “喂!你看什么看!”自己这本打算赠予陈译的词,却是被这家伙改成了现下这般,越向便是越气,狠不得当下便手撕了他。 “呵呵,姑娘才高八斗,人亦是俏丽的,假若引得小生侧目一二,也属正常事儿,姑娘可莫要生疑了。”书生轻笑出声道。 “侧目侧目,侧目你个大头鬼!”这便是姜禛继弄墨筵上,所述的最后一句话儿。 庆麓书院终是如愿以偿地夺了愧,姜禛亦是得了那善琏笔,可却未有什么高兴的劲儿,待去了五洲府,见着陈译了,依旧一副闷闷不乐的稀罕样儿,这欢天喜地的主儿,何时见过她如此呀?! “瑶瑶怎的了?是比试输了吗?”这番倒也称不上是比试,完全就是姜禛同他少年的较劲。 “未输,只是……只是……”虽想被陈译好些地安抚一般,可那在弄墨筵上所书的诗句,磨磨唧唧了好半晌,终是未拿给他看。 伴着蝉鸣的鸣叫声,夏令悠长的晚霞,和煦的风儿,陈译牵着她走在桑树林旁的小泥道上,倘若是前些时的黄梅天儿,这儿保不齐便是一摊泥泞了,今下倒好,落脚且算稳当,走步亦不见滑的。 她可是闲不住的,两只小脚丫子一前一后的,踏在了小道旁的水渠上,如过独木桥一般地晃悠个不停,好在被陈译牵抚住了,这身子摇啊摇的,终归是未摔着。 “译郎。” “瑶瑶,怎的了?” “嘻嘻,瑶瑶想下去了。” “你这丫头,方才还蹦跳个不停的,不是一个步子便上去了嘛,怎的了?这会儿却是下不来了?” “你!哼!那译郎就不能将瑶瑶抱下来吗?!” “能,当然能。” “嘻嘻,译郎可得稳当点,可莫要摔着瑶瑶了。” “好好好,定不会将瑶瑶给摔着的。” “慢着!” “瑶瑶,怎的了?” 犹犹豫豫间,还是说了出来:“译郎,你可再抱一会儿瑶瑶吗?” “好,好。” 待到日落前,二人终是离开了乡间小道,陈译抱着她一路走去,可是累坏了,但瞧一脸满足与笑意的她,尚在自己的怀中游戏着,不时伸手探出,拈一朵枝杈上的花儿,亦或观观夕阳,赏赏林间野味,好容易的舒心了。 又是抬眼望向了陈译,似困惑似不安地眨巴了一下眸子,而后出声询道:“译郎,我们如今……算是何种关系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四十五章 伴读先生来了 “瑶瑶认为呢?我们今下应是何种关系?”陈译询道。 “分明是瑶瑶先问译郎的,怎的又把问题推给瑶瑶了?!”似是被陈译说着心事了一般,这会儿子的小脸蛋亦是羞红了些,好不来气地白了他一眼。 关系?她倒还真是知晓的,若自己想的不错的话,蓝颜之上,良人未到,可若是真由自己说出来,怕是要羞煞过去了。 得得得,打了一路的太极拳,可是没把她打晕咯,这不都到姜府门口了嘛,陈译却仍是未给自己个答复,攥拳的小手却是慢慢地松开了,自羞怒渐渐变为失望,失落,做别时的话儿也未说一声,便如此别了。 陈译倒是同她的想法一般,无奈,自己这身份假若搁他人身上,保不齐便是一生的荣华富贵了,可他却不行,仍有诸多顾虑在心,最怕的莫过于有爱许,无爱人了。 思绪了许久,踌躇了许久,叹气一句:“罢了罢了”后,终是定下心了,改天便同她坦白吧,同她道明自己的身份。 这儿满地的柳絮,柳枝儿,早是散了一地儿的,这秃噜皮儿的半叉子柳树可是不为美的。 一迭声的:“木头,木头!”究竟是停不下手上的动作,依旧抡着不知哪儿拾来的木棍,可是好顿的糟蹋,或挥或打的,将自己今儿个的怨气,不满,全全地撒在了这柳树身上。 瞧着竟是不歇停了,水心倒是劝了,可惜无用呀,瞅瞅自家娘子这稀罕样儿,自打跟了那郎君可就未遭过委屈的,日里不都一副痴傻痴傻地欢喜模样吗?自家娘子今儿这是怎的了? 水心却是不知的,日里欢心几许,失落时便会难过几许。 花开草长因他,花谢草败亦是因他,都赖他。 在榻上辗转反侧了好半晌,俞思量便俞是烦心,哪有人抱了姑娘家的,却还不许人家的?而且,而且,连自己的嘴嘴都是被他给……莫不是花花太岁? ——烦烦烦!木头!笨木头! 闷闷不乐了一整宿,终是待得第二日的初阳洒落屋内,水心端着盥盆便进屋了,见着自家娘子已是醒着的,忙不歇地说道:“娘子,三娘子,水心这会儿把水给您端来了,快些盥漱吧。” “放着吧,放着吧。”醒是醒着的,抬眼望了望窗外那高高挂起的日儿,和煦地风儿拂着面,今儿个还是那般地燥气,这暖洋洋地天儿可着实不搭自己这心境,烦气! 转悠了小半晌,叫怨了小半晌,竟又是迷迷糊糊回去榻上了,依旧地愁眉不展。 姜府门口眼下正静候着一位少年郎,作响三声:“咚咚咚”后,不会儿便是来人了。 “小郎君可是那路先生?”半夏询道。 “不敢当不敢当,小生便是路台。”自唤路台的少年答道。 “嘻嘻,路先生谦过了,来来来,快些请进吧。”撤了门挡,半夏连声将路台请了进来。 随在半夏身后,游在姜府院中,一程地好风景,好心境,没来由的便想吟诗一首,哼哼了两声后叹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这姜家的莲池可是美观的,却是不知为何人栽培的,路台如是想到。 姜家还能有何人独爱莲?当是她姜禛了。 “祖母,祖母,您怎的又想瑶瑶了?”她掩了掩了眸中的烦气,而后同姜老太太客道。 “呵呵呵,祖母哪天儿未想瑶瑶啦?你这妮子。”姜老太太欢笑的模样可是慈祥的,自打得知了她的宝贝孙女,在那弄墨筵上夺了魁,便是一天儿天儿地一副乐呵样儿。 “呵呵,三妹妹可是出息了呢,咱姜家或属三妹你最懂书墨了。”姜婧却是未入座,站在了姜老太太身旁说道。 “这不瑶瑶好诗词书墨嘛,祖母便是寻了位南坊的先生,且算是伴读吧。”姜老太太说道。 “伴读?呵呵,祖母您可是太上心了呢,瑶瑶不过是兴趣使然,闲时瞎霍霍笔墨罢了。”姜老太太能如此在意自己,关切自己,令得姜禛好一顿的暖心,方才的苦闷已是散了不少的。 她可是闲不住的主儿,定是乐得自在的,倘若来人管着自己,何时吟诗作对,何时挥毫泼墨,哪哪行哪哪不行,这时日久了定也烦气,不妥不妥。 无奈,却是架不住姜老太太的热情,暂且揣着吧,待来日再寻个机会,将那伴读的先生辞掉便是了。 她是想得简单了,却殊不知这先生是谁。 半夏前脚方才踏进屋,后脚便是嚷嚷道:“来了来了,路先生来了。” 借着半夏的叫嚷声,路台轻缓着步子走来,露头之时便是引得姜禛一阵的惊异:“你!是你!” “呵呵,姜禛姑娘,咱们可是又见面了呢。”路台笑着说道。 “见什么见!见你个……哼!”她噎唔了好半晌,却还是未能将话说完,姜老太太这会儿可是在的,自己怎么着也得收着点小性子才是。 这路台便是当日弄墨筵上的少年,改了自己本要赠予陈译的诗不说,今下竟是跑来了姜府,还要做自己的伴读,这能忍? “瑶瑶,你们认识?”姜老太太眼瞅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不似陌者呀。 “不认识!”陈译那头的气还没消呢,这茬儿竟又是添堵了,再瞧瞧姜禛这会儿的脸色,那可叫一个灿烂的,片紫片红的样儿,稀罕。 荷花池畔的木亭内,她耷拉着脑袋凝着路台,烦气,烦气,继而嚷道:“我可告诉你了,莫不是看在我祖母的份上,你休想做我的什么狗屁伴读!” “呵呵,好好,姜禛姑娘倒是委婉了些。”这还没动手呢,可不是委婉了嘛。 姜禛气的牙痒痒,路台却是不在意的,不时赏赏这夏令的荷花,亦或嗅嗅竹苔绿藓飘来的香甜,轻的是身子骨,静的是君郎心。 瞧着倒是稀罕的,自己如此待这路台,他竟是不气,这家伙的脾性未免也太好了吧,姜禛如是想到。 “姜禛姑娘,这儿的侧锋太过凌厉了些,瞧着可是不搭你这诗意的,应再收收才是。”路台赏着姜禛所书的诗词,处处有韵却不为顶好的,正如她的脾性一般,太过锋芒毕露了,如此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哦!”她依旧是低着头书着大字,不时还会伸手遮掩住自己的笔墨,似不愿让路台瞧见,倒是俏皮了些,路台亦是只得打趣两声:“呵呵,活脱活脱。” 又是一片柳絮飘起,似为报复姜禛昨儿个的攉弄一般,片片扬起,落在了她的青丝之上,点点飞舞,点缀在她的身旁。 佳人静心执笔书墨,低眉垂发半掩朱颜,如此一幕画景可是绝美的,姜女无心路郎有意,单单是姜禛唇珠上的那一抹粉嫩,便是惹得路台好一阵地目不转睛。 “你瞅什么瞅呢?”她倒是自觉有些瘆得慌,他莫不是惦记上自己了?这次她可是猜对了。 “呵呵,无事,无事。”连忙将眸光散去,读书人的定力竟也如此之差,耻辱!耻辱!路台自心中自骂到。 读书人不也是人?若为博得红颜一笑,那祸水三千也得淌呀! 燕无桃拾起小油酥,忙不歇地随在陈译身后,纵使这油酥香脆滑口,汁甜不腻,可看着自己的译哥哥,却是没来由的孤独上了。 自己打小便是同译哥哥亲腻,怎的了?自己这会儿想搂着他竟也不让了,彼时在皇城内不都这样吗? 这能一样吗?孩提时的耍闹罢了,如今可都是满了岁的少年少女了,有碍,有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四十六章 落了雨的天儿 “译哥哥,译哥哥,可要来点小油酥?”燕无桃双手捧着小油酥,同陈译说道。 “桃桃吃便好了,我这会儿尚且不饿。”陈译如实说道。 “那成吧。”分明是谦让的话语,可自燕无桃闻着,却像是在拒绝自己一般,又徒添了几许低落。 骂骂咧咧地话儿道出:“烦烦烦。”但见姜禛正书着大字,身前已是铺满了纸张,皆是沾了墨的,再瞧瞧她这面儿上的苦闷神色,耷拉而下的眼眉,嘴角亦是不时的抽动两下,俨然一副倒霉催的模样。 路台亦是着急的,忙不歇地劝道:“姜禛姑娘,姜禛姑娘,这书词要的可是心境,这心乱了可是书不出好字的,不妨停笔歇歇吧,歇歇吧。” 真是个倔驴脾气,姜禛已是书了近一个时辰的字了,越书便越是烦躁,越烦躁,这字便越是显丑,早没了初时那般的潇洒劲儿了。 无奈,身心俱疲之下只得搁下笔,在瞅眼自己所书的字,这那是自己书的呀!横七竖八尽是猫儿挠的。 自知境况不佳,那便如路台所说的憩息片刻吧。 话说今儿个还未寻去五洲府呢,一想到陈译便是没来由的憋屈,自己到底哪儿不衬他心了?欲寻个答复为何就如此之难呢? 柳絮是飘走了,来的却是一阵旁晚微风,现下虽尚未入夜,可这天儿瞅着却早是暗了下来,保不齐今儿个夜里,或是明儿个便该是落雨了。 落雨好呀,恰逢这燥人的天儿,方才能寖寖心身,去去乏气,姜禛如是想到。 可她却殊不知,届时,这雨将落在身上,亦会落在心上。 这路台不是想做自己的伴读先生吗?好好好,那自己便给他这个机会,姜禛对身后的路台说道:“你可得拎稳妥了,莫要将这小桃酥给摔着了。” 姜禛可是知晓的,这小桃酥乃是陈译最为上口的小食,自己这当子去了街肆,已是买了好几提了,待会儿便是给他送去,估摸着又得是好一顿的亲腻不可,单单想及此处,姜禛便是不住的傻笑了起来。 可这路台却是遭了罪了,什么伴读先生呀,这会儿分明便是拎货先生,左手二三提,右手四五提,就差身后再背只鸡鸭鹅什么的,回家看姥姥了。 “姜禛姑娘,姜禛姑娘,小生,小生早是累着了,这满手的小桃酥可着实有些重呀。”路台晃悠着步子,同姜禛苦道。 “姜禛姑娘,你看能不能卸去些,这小桃酥多了,拎久了可着实累人。”路台已是无力再提了,将满手的小桃酥轻置在了地上,耸了耸肩,继而同她说道。 “哼!就这还欲做我的伴读先生?无用!”姜禛回身斥道。 “也罢也罢,看你早是提拎了一路的份上,本姑娘便帮你一程吧。”姜禛弯腰,替路台拾起了两份小桃酥,而后起身却是见着了他。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想必已斋先生也是过来人了。 黄昏时的灰霾天儿,阴暗着夕阳,压抑着人心,自某个街肆拐角处,自他人云云的埋怨中,姜禛同陈译在此撞面儿了,他们的身旁却也各自有伴,看似并不孤单的样子。 二人的眸光交汇了许久,仿徨之下竟是无人开口,这会儿的沉寂,便是二人无措的内心。 “是你?!”燕无桃率先开口道。 姜禛身旁的路台倒是明了的,如此窘尬的氛围,定是撞着不愿见的人了,如此,还是闭嘴的好,省得给姜禛姑娘徒添琐事,路台如此想到。 可他却是寻思错了,并不是撞见了不愿见的人,而是不愿在如此场景下撞见。 “你怎的不说话了?”燕无桃见姜禛确是一个劲儿的低头不语,还以为是无视了自己呢,当下继而追询道。 “桃桃。”陈译上前一步挡在了燕无桃的身前,示意让她莫要再多嘴了。 “你们俩看上去很是快活的嘛。”姜禛负气道,方才的那一声桃桃,唤的可是有些亲切呢,再瞧瞧这一前一后的样儿,感情是自己煞风景了。 方才嘴角之上的俏皮笑意,而下早是不现了,眉目间的凶相,亦是俞来俞明显,眉心紧锁,沉下,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二人,可与这盛怒时的模样大不相同的,是她眼眸中若隐若现的泪花。 眸光早是湿润了,似生气似委屈地撂了句:“路台,我们走。”后,便是头也不会地离去了。 路台一路小跑紧随其后,瞧着姜禛这会儿沉默不语的样儿,想说些什么或询问,或安慰的话语,可犹豫了半晌终是未能吐出。 转过了巷口便是热闹的市坊了,什么稀奇百怪的江湖郎中,什么自吹自擂的小家货郎,在这儿可是吼破了嗓子地吆喝着,生怕路过的走客注意不到似的。 他人的各种情绪,心境,皆是扰乱着她的内心,他人越是乐嚷,越是欢喜,便越是显得自己可怜,伶仃。 身后还随着个路台呢,却也不是她期望的那个人,他的身旁可是有人陪着呢,倒是不缺自己这一个了,可有可无。 眸中的泪花翻涌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抑住了,为了个浪人落泪,不值当!姜禛是这样想的。 可这眼泪若是不现面儿了,那便要往心里流了,到底是落在面儿上,还是落在心上,这可得好些掂量掂量才是。 “姜禛姑娘,这时候也不早了,明儿可是该落雨的,你自己当着点,小生便不入姜府了。”待到入夜方才送她到了家门口,可这可怜巴巴的样儿,瞅着可着实惹人怜惜。 “哦,那你慢走,不送。”姜禛可没那好心情搭理他,接过了小桃酥,随意对付了几句后便将人打发走了。 人家好歹是送你回来的,更是帮你提拎了一路的小桃酥,可是累坏了,无礼,无礼。 幸在路台是个好说话的,并不在意,倒是有些忧心这丫头,日里那个活蹦乱跳的她,这当子去哪了呢? 夏时的雨,便如那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无人知晓它会何时落下,何时绽放,方才入夜没一会儿,便是一阵嘀嘀嗒嗒地渐声渐起,而后宣泄着,倾泻而下。 它来的很快,点点雨水落在了屋脊上,击打着青锈的瓦片,发出了一阵令人心烦的声响,她可是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 “娘子,三娘子,来,暖暖手吧。”小韭捧着一顶袖炉,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将这袖炉给磕着了,摔着了。 姜禛独自一人在前面走着,也未理会身后的小韭,但闻小韭又是出声道:“娘子,这雨可着实大了些,您就莫要乱走动了,当心着身子才是呀,可莫要寒着了。” 瞥一眼栈桥外的滂沱大雨,不断有晚风携着一股股湿润,冰凉,寖着身子,拂着面旁,此情此景,着实惹人惆怅,可自己却还在想着他。 “娘子,您可快些回房吧,再如此下去可当真要寒着身子了。”小韭算是快急哭了,这大雨天儿的,呆被窝里,手暖着袖炉难道不舒坦吗? “成,那暂且先回去吧。”姜禛答道。 “暂且?娘子您难不成还要再来?”这答复可并未让小韭安心,反倒怀揣在心了,倘若自家娘子有个什么不妥的,那自己这屁股怕又该是开花了。 待姜禛回房后却是瞧见了姜婧,似早已候她多时了,见着面儿便是迎了上去,连忙道:“三妹妹,方才你那郎君可是来寻你了。” “我的郎君?他……”最在意的人在最不该提及的时候,又一次扰着她的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四十七章 文王夏令筵邀 陈译落座弄客堂中,这姜老太太也好,姜婧,姜沈也罢,皆是满怀歉意地望向他,一个劲儿地歉说道:“对不住呀,瑶瑶这妮子便是娇纵惯了,改日定要好好训训她的。” 陈译此番前来才是那赔罪之人,本想同她好些的深谈一二,同她道明自己的身份,未料到她竟是不愿见自己,这可算是吃瘪了。 第二日当早便是一阵冷风拂过,令得方才离榻的姜禛好一个哆嗦,鼻子亦是没来由的痒痒,一个“啊嚏!”打后,也是舒坦了。 这当子尚迷糊着呢,好巧不巧的却是小韭跑了过来,连忙说道:“娘子,娘子,大事了,出大事了!” “大事了?有何大事?”她可是纳闷了,这一天儿天儿的,不都这般过来了吗?能有什么大事呢? “那个,那个,那个……”小韭这急死人的样儿,差点没一句话将自己憋死,来来回回小半晌了,却依旧还是那两个字,而后饮了口茶,定了定心身,方才说道:“文王来着江洲了,并指名道姓要娘子您出筵!” “文王?!出筵?!”她算是明了了,也难怪小韭会如此的慌乱,姑奶奶,那可是八王之一的文王呀! 闻着姜禛一个劲儿地晕乎,自己这辈子竟也能见着如此人物,还指名道姓,自己何德何能呀,诚惶诚恐,诚惶诚恐。 “对对对!就在明儿个立夏!就在明儿个夜里!”小韭接着惊道。 文王既是浪子,亦是情种,打小便是不爱江山爱美人,每每朝起朝散皆是寻不见他的身影,这叫一个急呀,老皇主巴不得天天绑着他随自己一同上朝,可惜呀,无用呀。 自老皇主宾天以后,便是常年游历在外,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市井庶民皆是知晓的,什么四入西川探画,三下江南求字,五出京都寻欢,真真是位逍遥自在的主儿。 传言文王曾有过一位爱许,乃是宫内榻下坐的官妓,至于后来嘛,估摸着应是没的下文了,浅爱罢了。 江洲可有处祭天之地,名“大水山,”文王这随心浪荡的性子倒是不假,竟讲什么开筵便开在这大水山中。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忙不歇地便被一旁的高公公劝道:“三殿下哟,可算奴才求您了,这祭天的地儿乃是祖宗留下的呀,可不兴搞歌舞一类的酒筵呀,有失礼数,有失礼数呀!” 文王倒是无所谓道:“不兴?那你倒是说说哪儿兴了。” 讲他是浪情种当真不假,但见坐榻上侧身躺靠着一名男子,长相颇为的俊美,这男儿的丹凤眼确是瞧着稀罕,随意披了一件单薄的云锦褂袍,袒胸露乳的样儿,倒同花坊中的男妓一般。 这天儿的雨可是未停的,虽不比昨儿个夜里那般滂沱,可到底是寖了寒的,生怕他冻着了。 “三哥哥,你这衣襟可都要开叉到肚皮了,当真不冷吗?”珺如窜出个小脑袋问道,这会儿正同她的四哥哥席铺而坐,身前乃是暖人的顶上吊炉,一阵火光燃过,自也是不冷了。 “不冷。”文王还是同以往那般冷淡,抚着身前的书案便是端正了身子,眼下倒是颇为认真的赏着面前的书画。 珺如亦是好奇的,又是挪了挪步子,继而探了探小脑袋,望向文王手中画像询道:“三哥哥,这画里的姐姐,可是那袖天女?” “嗯。”文王这惜字如金的高傲样儿,却是同他过往的所作所为甚是不搭,瞧着倒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不然,干的都是留情,滥情之事。 文王留笑,六月飞雪,不识之人皆在四下议论着呢,都讲他是患了病的,无法颜笑,常年伴在文王左右的侍从,亦是未曾见过文王露笑,如此俊美的人儿,不苟言笑着实可惜了。 “珺如姐姐,三哥哥,四哥哥。”门外的脚步声尚未停息呢,但闻一句话儿已是入耳,寻声瞧去,原来是燕无桃正跳着步子跑来。 “呵呵,桃桃,咦?六哥哥呢?”燕无桃来了,却未见着陈译的身影,奇怪了,自己这六哥哥人呢?珺如如是想到。 “译哥哥去拾艾草了,说待会儿要去去乏气。”燕无桃如实说道。 去乏气不假,可更多的是想去去烦气,陈译这当子可是肠子都悔青了,彼时便该如实同姜禛招来的,卖什么关子呀,这下可好了,自己倒是想同她说明一切了,可人家压根便不见你了,憋屈,活该! 南坊便是路台就学的书院,亦是墨坊,这会儿子姜禛亦是在的,东瞧瞧,西看看的,好不新鲜。 都讲好书墨者,亦好文房四宝,她今个儿且算是大饱眼福了,什么晋时的石墨,东坡先生的挂肉案,范履霜的贺词,真真地稀罕呀。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莫非,莫非……”惊掉下巴的人便是如此了吧,嚷嚷了好一程,终是未把话儿讲完。 “呵呵,不错,这可是真迹呢。”路台轻笑道。 “真,真,真,真迹?!”姜禛凝着眼前的一册书卷,膛目结舌道。 眼前所见,乃是一册颇为破旧的半卷诗句,这字迹早是模糊了许多,却仍能观见纸上的一笔一划很是别扭,毫无书画的工笔,仿若孩提随意所书的一般,却是引得姜禛好一阵的惊异。 “你们,你们,你们南坊到底是什么来头呀?!竟连算博士的‘咏鹅’都有!”姜禛惊询道。 “呵呵,南坊,乃是文王早年间初下江南时创办的,自当独特。”路台回道。 明儿个路台亦是受邀的,届时将与姜禛一同前去酒筵,为文王庆兴,或书墨一番,或赋诗一首。 到底还是闲不住的,姜禛没一会儿便是溜达溜达,窜入了南坊的学堂内,一个劲儿地瞅来瞅去,似老绅还乡一般,哪哪都是趣子,哪哪都是乐子。 这头尚未尽兴呢,那头便是传来了一道呵声:“你,你你你,对!讲的便是你!偷摸什么呢?为何不去讲学?” “讲学?我可不是你们南坊的学生,自是不用讲学。”姜禛回身同那人说道,再瞧瞧这人五大三粗的凶样儿,当真是学生?莫不是杀猪的? “你……你是姜禛?你是姜家的那位?”自弄墨筵后便是有名了,也难怪连文王这等人物都会邀请她。 “正是本姑娘,呵呵,怎的了?你可识我?”她又是得瑟了起来,毫无谦卑之意,忙不歇地同他人询道,似想他好好地夸奖自己一番。 “识,自当是识的,姜禛姑娘,呃……姜禛姑娘可是文墨大家呢!”他差些便把真心话儿吐出了来,文墨大家或是过赞了,娇蛮大家都是不错的呢。 “嘻嘻,当真?”这话儿可是赞的她有些飘飘然了,乐的眼睛都寻不见了。 “呵呵,当真,自是当真的。”这人随声附和道。 密密麻麻的桔梗扰了整个夜晚,似紫似白的一片片,瞧着确是赏心的,文王倒是好场面儿的,不在大水山开筵便不开呗,江南这山水地儿多的是美景,这不便又寻了一处嘛。 待到第二日正午便早是忙活了起来,众多下人在这桔梗田中开筵,摆设酒案,书案,铺设地席,装弄青帘。 夜里多的是蚊扰,烦心,更是恰逢夏时,保不齐便要挨痒痒了,似也留意到了这一点,什么薄荷的香囊,雄黄的烟熏,甚者还有补虫草,亦是置办上了。 陈译这会儿可是烦气着呢,今儿个夜里她也会来,如此,定要把住机会,好些同她坦白一番,让她莫要再冷着自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四十八章 溢情可不妥的 放眼朝周遭望去,乃是一片片早是绽放的桔梗田,伴着伶人敲响着编钟,同鼓,击打在了众人的心上。 点点绿芒洒下,飘起,落在了花丛中,落在了翩翩起舞的舞伎身旁,或是舞袖,或是旋裙,皆是掀起了一片萤浪,扰着身旁的萤烛虫噗嗤噗嗤的闪烁个没完。 花田两岸的弦师正在弹奏着一曲《鱼舟晚唱》,琴音淅淅沥沥似落雨,似飞絮,飘入了耳畔,酥麻了身心。 乐音婉转之下,轻重缓急明显,抑扬顿挫分明,再是一阵晚风轻拂,不远处的梧桐亦是飒飒作响,好一阵的萧瑟不止。 如此如诗如画的一幕,倒是引得姜禛直勾勾地注视了许久,赏着,闻着,单是的惬意不说,身子骨似也活络了许多。 这儿飘一眼,那儿瞧一瞧,倒是见着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他怎会在这儿?难不成他也是受邀而来的? 陈译同燕无桃落座筵席左侧,身旁还坐有珺如同四郎二人,为亲位,姜禛与路台则坐在下方榻下,离的倒是有些远的,为客位,首席之上乃是文王,为主位。 陈译的对面,即筵席右侧的宾位上坐有一名少年,这会儿可是死死地凝着陈译,眸光之中尽显歹意,瞅着自己都有些不自在了。 自方才落座之后便是如此,陈译是个眼明的,每每燕无桃向自己抛来亲腻的眼神,或轻佻的话语,少年便会更添几分怒意,原来如此呀。 “桃桃,你可识那少年是谁?”陈译瞥了一眼对面的少年,而后同燕无桃询道,眼下那人可还在气着呢。 “他呀,名唤嵇乐语,乃是去年的进士第及,但为榜眼还是探花我倒是忘了。”燕无桃答道。 “进士第及呀,那桃桃同他可曾认识?”陈译又是询道。 “不认识不认识!不过殿试时碰着一面罢了。”燕无桃扯谎道。 何止是认识呀,嵇乐语出生寒门,早年间随生父出入皇宫打香时,便已是留意到了燕无桃,彼时的她可是玩性大呢,不时便会唤他伴着自己,溜溜鸟儿,打打麻雀什么的,倒是熟络的。 只是往后这蓝颜却是不在了,嵇乐语前前后后拢共向自己示爱了三次,皆是拒绝了之,嵇乐语确是不死心的,考了个进士打算再去见她,若能博得红颜一笑,自己亦是无憾了。 文王自顾自的饮着酒,并为过多理会下方的歌舞,又是待到酒斟见底儿,身旁的仕女连忙又是满上了一杯,却是被文王轻唤道:“慢着,你是哪儿家呢?” 仕女闻言忙不歇地恭身跪下,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惹恼了文王,怯怯道:“回文王的话,贱婢乃是秋上家高府的。” 话罢便是继续低头候着,不敢露半点声儿,不敢直视向文王,眼下自己这心早是提到嗓子眼儿了,恍恍惚惚之际,竟是打起了颤。 文王却是并未望向这仕女,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又是一杯见底,而后说道:“过来。” “是。”仕女连忙挪动着四肢,跪爬到了文王的身侧,依旧一副心惊胆战的惨样儿,她却是未有料到的,但见文王倾斜着身子,探手而出,亲抚在了仕女的下颌处,入触很是冰凉,想她应是冷着了吧。 “本王该如何唤你呢?”文王轻挑起了她的下颌,脑袋,令她直面着自己,令她无法做何躲闪。 仕女虽依旧惶恐,不解,却也不敢有所怠慢,连忙回道:“贱婢名唤……名唤……姝瑗。”很是颤抖的声音道出,文王却是依旧一副不见悲喜的冷色。 他的神色也好,面旁也罢,仍是那般的僵硬,望着他似望向那古井无波的海面一般,怎会有如此冷漠之人呢? 被他如此注视着,可是件难熬的事呢,名唤姝瑗的仕女早是煎熬不已了,额首之上那斗大的汗珠亦是清晰可见的,无奈,自己的下颌尚还落在他的手心上,不能反抗,亦不敢反抗。 或是情溢之时便会如此吧,眼前的三千佳丽他不上心,倒是好那开在肆角旁的野花儿,正如他彼时同那袖天女一般。 伸手而出,一把将那仕女拉至了身前,而后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将她搂入了怀中,他到底是习惯了,随意地说了句:“今夜你便伴着本王吧。”后,便是不在理会怀中的她,继而赏起了这良宵美景,庭院花木。 “四哥哥,四哥哥,你瞧那儿呀,三哥哥他又是如此。”珺如摇晃着四郎的身子,手指着主位上的文王,又叫又嚷地同他说道。 “唉,到底是管不住他呀。”四郎轻叹一声,说实话,自己这三哥有时确是挺无礼的,如此行径,说白了便是上官欺压民女,无礼呀。 燕无桃倒是不然,瞧着如此一幕竟是入迷了,自心中暗暗赞许道:“三哥哥还是那么果决。” 倘若自己也能如此这般的,被自己的译哥哥给…… “怎的了?为何不为本王斟酒?”冷冰地话儿道出,可是没把怀中的仕女给吓煞过去,忙不歇地便是提壶为文王斟上一杯,只是这颤颤巍巍的模样倒是不为稳妥的,一个不住便是洒落在了酒案上。 文王的左臂尚环抱在她的胸前,这会儿子亦是沾上了些许酒渍,那白鹤云底的袖口则是落了点点暗淡。 “贱婢该死!贱婢该死!”仕女一脸惊骇的神色,瞧着倒是有趣,虽想伸手为文王擦拭干净,无奈,自己可是被他困在了怀中的,当下亦只得连声致歉,而下静候发落。 “无碍,本王恕你无罪。”文王出声道,边说边是将手探出,环抱着她的那只手,手背,当下亦有点点滴滴杜康残留其上,而后将手抬到了仕女的嘴边,命道:“添干净。” “是……是……”仕女不敢不从,只得照做,倒是退去了大半的惊恐,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看来这文王多情不假,冰冷的终归只是外表罢了。 陈译低头缕了缕自己的乌丝,抚了抚自己的额首,自己这三哥泛情也就罢了,难道不会看看场合的吗?这当子不论左右两席,或是下方榻下的众人,可都在看着呢。 无礼!着实无礼!可惜呀,却无人人管束的了他,怕是自己的大哥来了,说话也是不好使的。 歌舞之后便是升筵了,文王是位好书墨的主儿,在他的筵席之上向来都是如此,歌舞笙箫为风,书墨佳人为雨,而自己的欢心便是那风雨过后的天虹。 文王轻抚着怀中仕女的脸颊,惹得她好一阵的酥痒,却是不敢乱动,又为她轻缕起了一丝秀发,把弄在手心之中,嗅了嗅后说道:“江洲的各位才子佳人们,还有各方进士们,本王命你们每人赋诗一首,而后书在纸上,最为顶好的诗词书墨将获嘉奖。” “嘉奖?!” 文王此话一出,榻下或席上的一众人可是坐不住了,文王向来性情,他的嘉奖会是什么呢? “嘉奖便是一个心愿,只要是本王能做到的,定会为其圆愿。”文王说道。 “心愿?!” “呵呵呵,三哥哥还是如此会勾人兴子。”燕无桃笑道。 “唉,我怎就不为那书家呢?我也想要让三哥哥为我圆愿呢!”珺如嗔怪道。 陈译所想却是不同的,他想到了姜禛,但比起让姜禛夺魁,他更希望自己能同她归好,和好如初,如此想着,这会儿也正打着小算盘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四十九章 打油诗打油诗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四十九章打油诗打油诗筵席上的众人倒是火热了起来,瞧着摩拳擦掌的稀罕样,不都说读书人好冷静吗?怎的这会儿便没了定力呢? 再者说了,赋诗也好,书墨也罢,到底不是武者的搏斗,这咋咋呼呼的,至于吗? 她倒是未表现出有多兴奋,只是鄙夷地瞥了一眼他们,心愿?自己这儿倒是有个心愿呢,只怕是文王也无力实现的,无奈,候着吧,姜禛如此想到。 热嚷归热嚷,雀跃归雀跃,可都好半晌了竟都无人开口赋诗,文王可不喜这磨磨唧唧的一套,又是开口道:“怎的了?本王命你们赋诗书墨,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莫不是想抗命?!” 依旧那般的冰冷,文王将手又向上挪了些,环抱在了仕女的脖颈上,望着她那白嫩的后颈倒为稀奇的,一个官家的书童罢了,竟也生的如此出落,难得,难得。 一口喘息吐出,落在了仕女的颈上,很是燥热,很是酥麻,文王虽寻不见她的神情,但瞧她那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想必也是舒服的吧。 一道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踌躇与思量:“莫寻江洲雪,冬亦暖人心。” 闻着倒是不错的,江洲的文人自是好这山水地儿的,不论什么书词歌赋道出,大半皆是赞许的话儿。 文王却是依旧冷淡,挥了挥手示意下一位。 有人开了这话茬儿便是好的,接下来大伙儿也不羞着藏着了,纷纷开口做声,将自己或有感而发的,或曾经所赋的诗词,一一向文王献上。 这诗词韵味倒是足的,但见文王轻挑了挑眉,而后说道:“大凡。” 大凡?真是位难伺候的主儿,姜禛早是看这文王不顺了,单单他眼下调戏女儿家的这一幕,便是不讨喜的,她是如此觉得,殊不知人家在文王怀里或靠,或躺,别提有多舒心呢。 姜禛这头尚在瞥着白眼呢,身旁的路台却也开口赋道:“宫阙上沥沥淅淅,柳岸旁飘飘荡荡,文王情潇潇洒洒,佳人心悲悲戚戚。” 路台这书呆子,日里瞧着倒是斯文了些,被姜禛欺弄时也会露怯,可方才那诗闻着着实不一般呀,他的胆儿何时这么肥了? 姜禛瞧瞧路台,再寻一眼正位上的文王,这个不怕死的家伙,竟敢打趣文王,不怕掉脑袋吗?。 不单单是姜禛如此想着,陈译等人亦是如此的,读书人须胆识,看来不假。 又是一阵酥麻滑过面颊,仕女这会儿早是被文王玩弄的满脸羞红了,可到底是文王呀,不说不敢反抗,不能反抗,就是能,人家小姑娘这会儿正娇滴着呢,愿不愿还是个问题呢。 “不错。”简浅直白的两个字吐出,这是文王对路台的赞许,亦是在对他说:“无罪。” 可算是舒了口气的,姜禛连忙拉扯着路台的衣袖,晃悠着说道:“你你你,你这家伙莫不是嫌命长吧,怎能如此胡来呢?!” “呵呵,小生不知怎的就将心里话吐了出来,呵呵呵,令姜禛姑娘忧心了。”路台眼上的笑意,嘴角轻挑起的弧度,可不是因了文王,而是因了姜禛,因了她正抓着自己的衣衫,因了她正担心自己。 “你若是落了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会替你收尸的。”姜禛嗔怪道。 “好好好,这点小事儿,自是不必劳烦姜禛姑娘的。”路台打趣道,面儿上的笑颜亦是更添了几分。 路台的诗可又是断气氛了,自他之后好半晌了,竟都是无人应声或再开口,恐是被他惊着了吧,敢如此将文王添进自己的诗里,还当着面儿赋了出来,可敬倒是不假的。 江洲的文人确是不错的,文王点头默赞道,不知随自己下江南的进士,他又能有什么好词呢? 文王如此想着,转眼便是望向了嵇乐语,示意命他开口赋诗。 “启禀文王,小人这儿尚有首打油诗,乃是初到江南这地儿时,有感而书的,还请文王过耳。”嵇乐语躬身回道。 “讲。”文王这寡淡的样儿,倘若和姜禛这丫头呆上一日,保不齐要被对方烦死的。 “文人墨客皆是屁,诗词歌赋多烦气,只会读书有何用?孤单落寞自己知。”嵇乐语赋道。 虽是打油诗,却也不无道理,引得在场众人一阵轻笑出声,自嘲呀,自嘲,书呆子可不是寂寞嘛。 “哈哈哈哈,四哥哥,四哥哥,你闻着了吗?那人说文人墨客皆是屁,哈哈哈。”珺如捂着小肚子,一个劲儿地在席上打着滚,哄笑声入耳。 “哼!什么狗屁打油诗,俗气!”燕无桃望着嵇乐语倒是厌的烦,就是不愿见着他好一般。 不论下方众人如何谈笑这首打油诗,文王这脸儿却依旧板着,不露悲喜,淡淡吐出了两个字:“不错。”后,便又是骚弄着怀中的仕女。 倒也奇怪,这仕女早是好半晌未曾言语了,莫不是愣着了?文王的指尖轻滑过了她的脖颈,落在了她的锁骨上,似点似抚一般,很是亲腻,询道:“你为何不曾做声?” 闻言,仕女虽想定下心神,好些回答文王,可惜不能,这会儿尚还羞臊着呢,方才开口便是随去一阵的娇嗲:“回文王的话,若是未有文王的命令,贱婢不敢擅自开口。” 颤颤巍巍地声儿入耳,倒依旧那般的羞怯,娇滴滴的,莫不是水做的? “但讲无妨,今夜不论你说了什么,本王皆赦你无罪。”文王说道。 “是,贱婢谢过文王。”仕女轻声答道。 “姜禛姑娘,你不打算赋诗一首吗?”路台询道。 “赋诗?”姜禛思量了半晌,仍是未定下心来,思前想后了许多,即在这晃眼之时,却是飘见了远处的陈译,当下灵光一闪道:“赋!来都来了,自当得留个话儿不是?” “留个话儿?”不是赋诗吗?怎的变留话了?路台尚且纳闷呢,身旁的姜禛却是开口了。 “小女这儿也有一首打油诗,还请文王过耳。”闻见姜禛这声儿,便可联想到她那大大咧咧的作态。 “讲。”文王回道。 “是,咳咳。”姜禛清了清嗓子,而后道:“江洲月下有一郎,藏头露尾贼兮样,勾搭姑娘好手段,再询其名唤译郎。” 这诗可闻着陈译一脸的窘尬,自己何时贼兮兮的?何时勾搭姑娘了?冤枉呀这。 姜禛醉酒那晚,你偷摸的随在人家身后不贼兮兮的?勾搭倒是无的,可姜禛见着陈译同燕无桃两人在一块便来气。 “哈哈哈,六哥哥,六哥哥,你瞅瞅你,你都变贼了呢。”珺如笑道。 “六弟,你可是同姜禛姑娘吵嘴了?”四郎询道。 “唉,确实是吵嘴了。”陈译无奈道。 “哼!分明就是那蛮妮纠缠于译哥哥,烦气!”燕无桃怒道。 左侧亲位上的众人,好一顿地打趣着陈译,珺如更是自方才便没歇息过,生怕她把嘴给笑咧歪了。 正位之上的文王瞧着亦是明了的,榻下那丫头,应是自己六弟的老熟人了,不然不会如此不顾六弟脸面儿,如此赋诗打趣他。 想及此处便是开口道:“不错。” 不错是不错的,倒是陈译遭罪了,往后自己这几个旁亲,怕是要笑话自己好一程了。 虽后续还有人出声赋诗,可到底是兴子过了,文王皆是不予理睬,待无人再欲赋诗时,文王终是说道:“有优有劣,大多还是不错的,诗完了,便开始书墨吧。” 对呀,还要书墨一番呢,差些把这茬儿忘了,姜禛想到。 推荐:巫医觉醒手机阅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五十章 书墨心意评赏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五十章书墨心意评赏将布褂或小木箱置在了书案上,而后取出了一册书卷,摆好了砚台,将笔搁在了笔山上,大伙儿眼下可都在酝酿着呢。 姜禛这妮子倒好了,两手一摊便是赖上了,不是有路台嘛,他不是自己的伴读先生嘛,那这儿砚墨,开卷,净笔的事儿,自当交给他才是。 人家是伴读先生,可不是书童,再瞧瞧姜禛这懒散的样儿,可是没半点女儿家的贤惠。 路台伸手擦拭去了额首上的一滴汗珠,这会儿子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可算是置好了,如此,便也齐活了。 “姜禛姑娘,都好了,能开始书墨了。”路台说道。 “不急不急,燥个什么稀罕劲儿呀,不就书几个大字嘛,不急不急。”姜禛往后一仰,小脚一翘,便是躺在了地席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雨过的天儿倒是不错的,夜穹之上万里无云,倒是乐得瞧见这满载的繁星,姜禛自顾自的说道:“一闪,一闪……” 趁着众人书墨之时,正位上的文王亦是没闲着,身前的酒案早是撤了下去,换上了一席书案,置好了笔墨纸砚,待他执笔泼墨一番。 轻轻地擦拭去了,怀中仕女唇边的一抹朱红,而后询道:“你可会书墨?” “回文王的话儿,贱婢小时习过一阵,且算是略懂一二。”仕女如实回道。 “单单只是略懂吗?”文王的声音依旧不露悲喜,也不知他这是在责怪呢?还是寻常的询问呢?甚是扰人。 他人尚不得知晓,在文王怀中的仕女亦是如此,依旧诚惶诚恐道:“贱婢愚笨,无心败了文王雅兴,还请文王恕罪。” “本王说过,不论你今夜说了什么,本王皆恕你无罪,你忘了吗?”文王询道。 “没,没有,贱婢未曾忘过。”仕女这心儿可是忽上忽下的好一阵了,忐忑不已,可未停歇过。 “既你不熟这书墨,那便由本王领着你吧。”文王将仕女的手轻轻抚到了案上,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点在了她的指缝中,十指紧扣,入触倒是绵软的。 “莫要生颤。”文王命道。 仕女这会儿子可还燥着呢,自己何德何能呀,今儿个竟是被文王如此宠幸,遥想自己昨日尚在浣衣局做着苦力呢,这便是扶摇了吗? “是……是……”仕女努力地束着手脚,尽量让自己不要发颤,可莫要扰着文王了。 一墨点出,好巧不巧地歪了,眼下瞧瞧这字,似醉酒的赖汉所书的一般,歪歪扭扭的,仕女瞅着脸都绿了,忙不歇地歉声道:“文王恕罪,文王恕罪。” 仕女可是记得清楚,文王只讲过言语之上不会降罪于她,那举止之上呢?这丑陋的字迹可全因了自己方才如此的。 “你老是乱动可是不妥的。”文王的声儿终是见着起色了,只是这色儿可着实冷了些。 “是,是,贱婢该死!贱婢该死!”仕女惶恐道。 但见文王不紧不慢的,又是握住了仕女的手,笔墨轻点之下亦是开始了书写。 偶有喘息声交替而过,仕女的面颊亦是红晕了些许,她的左手正抓着自己的裙裾,攥的很死,或是希望以此令自己冷静下来吧。 横竖撇捺,点提折勾,一番书墨而后,这回儿倒是像样了许多。 “月下笔墨,花畔羞女,红潮一线,惹人怜惜。”文王自书卷上如此写道。 虽不曾见着仕女的正容,可她的神色,估摸着文王亦是知晓的,倒是羞涩了这仕女,自己这番的难堪,可是有失女儿家的矜持。 “这诗本王赠你。”文王说道。 “是……多谢……多谢文王赏赐,贱婢谢过文王。”仕女受宠若惊道。 文王这边方才忙活完呢,姜禛那边亦是完工了,路台的字迹还是那般的道:“这个,这个不错。” 她手中所拿的乃是路台的诗,到底是另有目的的,那姜禛她自是不待见的,而那嵇乐语她更是厌的慌,也罢也罢,便只剩这路台的诗句了。 “那三哥哥你呢?”珺如活泼的似个孩提一般,忙不歇地询道。 “这首。”文王并未看向珺如,而是自顾自的将书案前的书卷拿起,这乃是他领着怀中的仕女,一同书写而出的。 “这是何人所书的呀?怎的方才未瞧见到呢?”珺如接过了文王递来的书卷,瞧着可是眼生的很,方才自己可都一一过目了,却是未曾见过这诗。 文王轻抚着怀中仕女的下颌,将她的小脑袋抬了起来,而后说道:“这是她所书的。” 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呀,怀中的仕女好一顿地呆愣,眼眸直勾勾地侧望向文王,仿徨之下竟是未做言语,自己到底有何好的?不配,不配,惭愧,惭愧,仕女如此想到。 推荐:巫医觉醒手机阅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五十一章 同七公主赏花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五十一章同七公主赏花怎的还未完呀!这都好半晌了!”她到底还是聒躁了些,自方才便是嚷嚷个没完。 蹙了蹙眉,竟是嚯嚯起了身旁的桔梗,不都讲小姑娘家的好打扮嘛,她倒是例外了些,拾来的桔梗可都吊在嘴里了。 “姜禛姑娘,稍安勿躁,应是快了的。”路台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再瞧一眼身旁的她,嘟囔起了小嘴,倒怪是可爱的。 都讲芒种不种,再种无用,自家小耕处的晚稻,明儿个可得招呼水心同小韭一声了,姜禛如是想到。 两只小手背到脑后,往后一躺,二郎腿一翘,舒坦,倒是这嘴中的桔梗涩了些,可不是嘛,方才走了一场雨,这花枝儿上可都滴溜溜地坠着露水,娇嫩着呢。 这会儿可是有些为难陈译了,文王这肆情的主儿自是不理会其他的,单单同怀中的仕女对上眼了,喜好自己同她所书的诗句,燕无桃却是没的选择,无奈,只得说好路台所书的诗词。 四郎同珺如,一人选了嵇乐语的打油诗,一人却是乐得瞧见陈译笑话,选了姜禛的怨书。 至此,恰是一人一票,陈译该是如何做择呢?众人可都望着他呢。 “唉,看来圆愿这等好事,得落到姜禛的头上了。”珺如似叹似潮的说道。 “呵呵,如此也好。”四郎附声道。 都知陈译同姜禛那妮子关系亲密,定是选她的,没了悬念自也无趣了,不远处的嵇乐语亦是如此。 挫败之下的人儿似也没的精神头了,沮丧着脸望了过来,他可是明了的,虽不知陈译是何来头,亦不知晓他与燕无桃为何如此的亲近,如何如何又能如何?八成也不会选自己的,烦气! 姜禛一口桔梗吐出,枝儿上可还滴着些唾沫星子呢,无礼倒是习惯了,一句:“圆愿吗?”后,便是深思了起来。 怄气归怄气,可究竟还是在意的,那木头定是会选自己的,姜禛自信道,不过这心愿嘛…… 让文王命他同自己致歉?还是乖乖的迁就自己一整日?或者…… 倒是不知这姑奶奶想哪去了,不就掂量着小心思嘛,怎的脸儿还红了呢?莫不是惦记上啥腻歪的事儿了? “啊,不妥不妥不妥!”她作难道,这会儿正在席上打着转转呢,又是一连的:“难难难!”道出,再瞅一眼她这抓耳挠腮的稀罕样儿,着实有趣。 自己倒也不缺什么,除了他的一句首肯,想及此处似也定下心了,倒是待会儿怎的说出口呢?在如此多人面前,保不齐又得露羞了。 姜禛这头可尚再梦着呢,揣着一颗忐忑的心,不断演练道:“我的……我的心愿便是……便是他!”“不成不成不成,还是不太妥。”“我的心愿便是……命那木头同我道歉!”“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他又没错,我凭啥让他道歉呀?!” 路台却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单单见着姜禛自言自语好一程了,这抱着个小脑袋的,瞎寻思什么呢? 她想得倒是美,陈译那儿却是一句话儿差些没把她噎死。 “那少年的打油诗不错,我选他!”陈译望着嵇乐语说道。 闻言,珺如等人皆是错愕着凝向他,这可太稀罕了,他们小两口的,到底怎的了?燕无桃更是惊怒道:“译哥哥你!你未讲错吧!” “无错!我可是欣赏那首打油诗呢!”陈译作怪道。 “译哥哥你!你定是故意的!”比起姜禛,嵇乐语方才是自己最不待见的,巴不得他消失在自己面前。 蓦然地一阵萧瑟过后,伴着晚风轻拂的声音,文王道:“嵇乐语,来讲讲你的心愿吧。” “什么?!”有趣,姜禛的神情可是与嵇乐语一般的,皆是瞪着个大眼睛,假若嘴巴子再张大些,怕是能把身前的砚台都吞下去。 “你你你!你竟敢!”姜禛一脚跺下,差些没把自己腿震麻了,一个劲儿地凶着不远处的陈译,两只小手亦是攥的死死的。 “我?是,是。”怵愣了小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怎的会是自己呢?莫非是桃桃身旁那人…… “回文王的话,小人的心愿便是……便是能与七公主一同赏花!”嵇乐语说道。 “痴心妄想!”燕无桃将茶水撂到了地上,指着嵇乐语的鼻子怒道。 “单单只是赏花吗?”文王问道。 “是的,单单只是赏花。”嵇乐语回道。 “三哥哥,你不能……”她的话儿方才吐了一半,便是被文王打断道:“准。” “多谢文王恩赏!”嵇乐语跪谢道。 “桃桃,此前便是立下规矩的,你莫不是要让哥哥食言吧?!”文王到底是不比陈译的,就燕无桃那点儿小性子,可是不惯着她的。 打小见着自己大哥同三哥便是绕道走的,最怕的亦是这二人了,无奈,长兄如父,顺着便是了。 “桃桃不敢。”燕无桃恭声回道。 姜禛可算是小脑袋灵光一回了,见着燕无桃同嵇乐语二人如此这般,呵呵,有趣有趣,原是这么回事儿呀。 不会儿便要过亥时了,今儿个夜里的筵早是散席了,四下放眼瞧去,除了尚在收拾的侍从,便只剩正位之上的文王,同他怀中的仕女了。 夜色朦胧,撩人眼眸,有些思绪只得夜深人静之时,方才能定下。 又是一缕发丝穿过,但见仕女脑后已是编起了两股小麻花,确是更添了一丝俏丽,他的手再一次的落在了仕女的发上,为她细心打弄着发簪同绸带。 不愧是大半辈子都在祸水中淌着的人儿,文王的心思很细,对女儿家的梳妆更是了解,而下早是将仕女打扮的不比此前了。 满意之下便是出声道:“你并不搭那双挂髻,显得俗气了,还是这双股辫合你。” “文王说的是,可是,可是丫鬟们都得梳那双挂髻的,不然……”仕女为难道。 “你在我面前不必。”文王说道。 “是,贱婢遵命。”不知怎的,竟是没来由的安稳了下来,早是不现先前那般的紧张了。 又是一阵酥麻滑过了脖颈,慢慢地,朝着腰背上落去,点点触感传递而来,很是轻柔,搂在自己腰腹处的手臂却是更紧了些,耳畔传来了一直低吼,却也未吓着她,倒是那吐在自己面儿上的呼吸燥了些。 一阵湿润同吮吸挂上了耳垂,怪痒痒的,眼下也不见云了,无奈,但求月芒撒下时,能带着点光影遮遮吧。 姜禛好容易伺候走了路台同自己大姐,这会儿子尚在姜家门前溜达呢,临着家门却不入?难不成你也是那夏禹? 待人之时最是难熬,更别说是自己的心上人了,这星星也盼到底,月儿也等到了,可他怎就还是未现呢? ——烦气,你若是再不来我可是走了。 心头的话儿还是那般的娇滴滴,细腻之下似能闻见水声儿,待到陈译现身,保不齐便是娇腻腻了。 触感落在了她的右肩之上,下意识回首望去,却是瞧空了,无人,而后重是注视向前方时,却是见着他正站在自己面前,笑意虽很浅,却依旧很甜。 “你这家伙!竟敢戏弄瑶瑶!”她可是待的焦急了,陈译却还如此趣弄自己,气嘛,倒是有些许的。 一拳挥出,便是打在了陈译的胸膛上,出气便好好的出气嘛,但见她却是忙不歇地靠了上去,抬手轻抚着陈译的胸口,忧声道:“对不住,对不住,瑶瑶方才,方才没收着力便打下去了,译郎无碍吧?” 本想待他同自己致歉的,这下倒好了,歉意的话儿竟是自己先说了。 推荐:巫医觉醒手机阅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五十二章 寻寻盗玉之徒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五十二章寻寻盗玉之徒她眨巴着大眼睛望向陈译,这都好半晌了也不见声儿的,莫不是真动气了吧? “嗯?译郎?你怎的不吱声儿呢?”她怯怯地询道。 瞧呀瞧的,望呀望的,似要寻出他此刻所想一般,可惜不能,不做言语的人儿最是做摸不透了。 如此,可是把她急坏了,不说话是怎个意思呀?! 因了自己前些日不露面儿?还是负气了? 烦烦烦,无奈,忐忑之下,亦只得伸手抓着他的袖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似在试探着一般。 又是一迭声儿的:“译郎,译郎。”道出,早是没了方才的那般性子,什么让他同自己道歉呀,但凡能闻见他的声儿便心满意足了。 小女子的娇柔最是惹人的,放着怕凉了,藏着掖着又怕捂坏了,小嘴巴子亦是嘟囔了起来,娇滴滴的她可甚是少见的。 待到蝉鸣渐轻渐缓之时,陈译方才开口道:“瑶瑶,抱歉,先前是我拖沓了,不该同你卖关子的。” 闻言,终是安心了许多,方才可是提拎着她的心好一程呢,这会儿再瞧瞧他牵着自己的手,很是暖和,似也未同自己闹什么小别扭嘛。 蹦哒之间,蛾眉下的月儿亦是挂了起来,说道:“嘻嘻,无事,无事,瑶瑶可都忘了呢。”她倒是见好便收了。 陈译此番亦不再磨叽了,竟直是坦白道:“瑶瑶,其实那文王,乃是我的三哥。” “三哥?文王是译郎的三哥?”她的小脑袋可是不够用了,可劲儿地迷惑呢。 “嗯,其实……我便是武侯王。”陈译如实说道。 “王?哈哈哈,译郎你可当真有趣,竟也学会讨瑶瑶笑了。”姜禛笑道。 什么是王?那可是皇亲国戚呀,她才不信呢,全当陈译是在扯谎讨自己开心呢。 自己随意落个水便能引来一位王爷?那自己不得起码是位贵妃? 她可全猜对了。 不信也好,不信甚好!自己倒还省心了,往日如何腻歪,往后照旧便是了,陈译如是想到。 姜禛这茬儿倒是解开了,自己二姐那儿却遭罪了。 稀罕呀,姜沈竟也会去酒肆买醉,这往前了算可只有她姜禛如此的,姜老太太亦是不惯着的,令吴妈妈赏了二十下板子,彼时姜禛同姜婧也都在的。 祠堂之内尽是姜沈的闷哼声儿,还有木杖挥击在身上的扑腾声儿,到底还是要强的,这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屁股上,姜禛眼瞅着都感觉疼了,姜沈却是未叫过一声儿,咬着牙挨了下来。 待将她抬回了寝居,姜禛同姜婧二人可是忙活了有一程的,寻寻觅觅之下,这才知晓的,竟惹了红尘,有愧在心,如此方才买醉的。 “典金观”可是江洲数一数二的玉石肆,这儿每日流通的大小玉石不计其数,头家传言是位姓杨的外乡人,子嗣有二,性子恰同姜家的这两位一般,大儿子纨绔,小儿子文雅。 不料,却是家业有变,小儿子杨倝揽了桩买卖,什么南洋流进来的鸡骨玉,却是揣在怀里,撞了遭英雄救美,便是无了。 姜沈确是无心的,单单同半夏招呼声儿:“快些将这醉鸡拎回去,莫要搁凉了。”便是一人逛着街肆了。 饼担子的店家倒是热情,一连的吆喝:“豆渣儿!豆渣儿!糯口不腻!”便是留住了姜沈的脚步。 这儿正盘算着银两呢,身后却是一阵不适的言语递来,市井之内的歹人倒是寻常,惦记着她姜沈美色之人更是不少,自是不予理睬的。 污人耳目的话儿尚能忍受,不料这歹色之人竟欲上手,幸在杨倝路过,几个照面儿便是将那贼人撵跑了。 姜沈一句:“谢过。”方才道出,却是闻着杨倝惊道:“糟了,我的玉石无了!” 愧疚倒也应该的,那鸡骨玉可是和田玉中的名品呀,差些未将他那老爹爹气煞过去,茶不思饭不想的,单单一个劲儿地嚷嚷道:“鸡骨白玉啊!这你竟都能弄丢!泛泛!” 这当子若是寻不回来,怕是往后了算,这“典今观”便也没自己啥事儿了。 姜禛同姜婧亦是替她忧心的,可好歹小姑娘家的兴子足,竟也是寻思了起来,估摸着不单单是出于愧疚方才去买的醉,应是同那郎君有眼缘了。 如此这般想着,不论日里姜禛同姜沈感情如何,终归还是姐妹的,当下便是拍案道:“哼!小毛贼罢了!”为姜沈解忧倒是不假,可或多或少也是闲性使然,究竟是活脱的主儿。 这不,今下便是拽着自己的大姐姜婧出街了,记着姜沈所述的位置寻去,不会儿便是瞧见了那饼担子。 抬眼即是“东茶肆”三个大字,这名儿倒是不咋地的,就是不知这儿的店家如何,姜禛寻思到。 “三妹妹,咱着守株待兔能成吗?莫要再把自己馋着了。”这地儿确实不宜久留呀,四下这满满的可都是食香味,着实扰人思绪。 “那便边吃边等吧。”姜禛起身便是走到了食案前,还不忘回首同姜婧嘱咐道:“大姐,你可是坐好了,小妹我一会儿便提着饼子回来。” 保不齐是她自己馋了吧,唤了声:“店家人呢?这儿可是有人要饼子呢!人呢?” 嚷嚷着,不会儿便是瞧见人影了,店家是位中年大汉,跑来时手中还拿着擀毡,襜衣之上亦尽是小麦末子,瞧着笑容倒显的实诚,忙不歇地招呼道:“呦,这不姜家的小丫头嘛,怎的了?来些饼子不?” “你识我?”姜禛意外道。 “识,姜家的小丫头可是书墨有一手的,这茬儿我那能不识呀。”店家如实说道。 弄墨筵且算是没白去,她姜禛这名儿,到底是好了些的。 “如此,那……那给我来两兜胡饼吧,麻溜的。”姜禛说道。 “好嘞!您稍好了便是。”店家吆喝道。 坐这档口前可都好半晌了,什么歹人呀,抱着娃娃的老妈子倒是来了不少,手上的饼子早是吃了个干净,倘若再如此候下去,保不齐又得是饿了。 姜禛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怨怨道:“怎的未来个歹人呢?”这话儿闻着可是稀奇的,哪有人巴不得被歹人找上呀?! 身旁的姜婧亦是怵着好半晌了,瞧着东张西望的样儿,亦是新奇,再者不来,她俩难不成再去吃个饼子?不成不成,女儿家守在担摊前吃饼子,这成何体统呀! 又是一连几句:“歹人呢?速些来个歹人非礼下我呀!”道出,身旁的姜婧终是坐不住了,忙说道:“嘘,嘘,三妹妹你可小声儿吧,姑娘家的,得有礼,有礼。” “姜家的小娃,你在我担前寻歹人?莫不是要寻前些日的色歹之徒?”店家询道。 “对,对,对,你知晓?”姜禛闻言便是窜了起来,似抓着眉目了一般,可算不用再闻着饼子香了。 “呵呵,在我担子前现身的,我能不知晓嘛,那人呀,可不止一次再我这儿溜达了,倒是近些时未瞧见了,你们不妨去赌坊寻他试试,那人我们都叫他千牙金。”店家如实说道。 “千牙金,千牙金……明了,多谢!”这名儿姜禛可是记牢了,又是好一顿的拉扯,忙不歇地拽着姜婧便是要寻去那闹坊,眼下倒是姜婧为难了,忙劝道:“别,别,三妹妹,咱们便莫要去了吧,我们俩女流之辈不过,当真寻见那人怕也是问不出个一二来。” 姜婧可未有姜禛那般的厚脸儿,俩小姑娘家的,手牵着手去闹坊?这若是传出去自己便算是栽了,回头姜老太太那指不定也要挨板子的。 “如此,那咱们这样……”姜禛说道。 推荐:巫医觉醒手机阅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五十三章 同千牙金赌牌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五十三章同千牙金赌牌姜禛这丫头定是上次被珺如带坏了,竟又要女扮男装溜达进闹坊,倒是为难姜婧了,这儿也不妥,那儿也不妥,死活就是不愿,非讲什么:“有失身份,有失身份。”之类的话儿。 无奈,如此便放姜婧回家照料姜沈吧,这会儿可仍在榻上趴着呢,多个人候着亦是好的。 姜婧刚是踏进家门,尚未瞅上几眼呢,竟是没来由的安心了下来,奇了怪了,再瞧瞧这花儿是花儿的,草儿是草儿的,日里可没少在这儿瞎转悠呢,怎会有种如隔三秋的感觉呢? 到底是因了姜禛的,同她一块儿在外胡闹,可着实害人了些,终归是不比她那般活脱的,耍不起,耍不起,自己还是在家做个小姑娘的好,姜婧如是想到。 前脚方才临门,后脚便是闻见半夏的嚷嚷声:“娘子,娘子,您这会儿可莫要进去,待会儿,待会儿。” “怎的了?”姜婧不解询道。 “里屋可是有人呢,您自个儿瞅瞅吧。”半夏回道。 闻言,姜婧便是轻挪着步子,借着窗沿的缝隙瞄了进去,但见一位少年郎正侧坐在榻上,身旁便是姜沈了。 “姜沈姑娘,那宝玉之事并不赖你,单单因我粗心大意罢了,而今,你这又是何苦呢?” 虽观不见他的神情,但这话儿倒是歉意满满的, “姜沈姑娘,你好些养伤便是了,那宝玉我自会再想法子的,这是些药贴,留给你了。” 少年将一摞草木盒拎置到了桌案上,离去时却闻见了身后姜沈的唤声儿:“杨郎君。” “怎的了?” “那宝玉若是寻不回了,便容小女子赔些钱财给杨郎君吧。” 姜婧在窗外可是窥了个仔细的,瞧着二人你来我往的腼腆样儿,保不齐便是对上眼了,有猫腻呀。 “不必,这本就不是你的错,又何来赔偿一说呢?” “但……” “姜沈姑娘好些养伤便可,这事儿可莫要再上心了。” 瞧着倒是实诚,就不知二妹是怎个想法了,姜婧如是想到。 少年郎离开时,恰是撞见了姜婧正在屋外候着自己,侧身寻了一眼,却见着她缓步朝自己走来。 轻拾起了一缕发丝,随意地把弄了会儿便是往耳后拢去,眼下已是近了少年郎的跟前,姜婧询道:“小女子乃是姜沈的家姐,郎君呢?郎君又是谁?” “见过。”少年郎掬手行了一礼,回道:“在下名唤杨倝,乃是丢玉之人。” 但见少年郎言语之中尽是书气,举止之间皆是有礼,如此文绉绉的作态,定是大家之后没跑了,仔细之下倒是令姜婧颇为的满意,自己的二妹,这回可算是落着好人家了。 姜禛早是换了一身男儿装,眼下正随在陈译身后,这儿瞧瞧,那儿看看的,眼瞅着尽是些稀罕玩意儿。 闹坊不愧是寻欢作乐的地儿,属实热闹,自己今下也算是第二次来了,有自己的译郎陪伴左右,自是万事安心的。 早些时便打听到千牙金的消息了,真真的是个赌鬼,如此倒好了,这千牙金赌色俱全,十足的歹人不假。 入了赌坊便是瞧见一众赖汉,有的乐乐嚷道:“大大大!”有的却是一脸儿的惨相,不甘道:“啊!老家伙今儿个又输了!” 甚者还有人在斗鸡,斗蛐蛐,赌坊外的小围空地上便是了,前前后后聚了二三圈的人,这儿的叫喊声可把姜禛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躲到了陈译的身后,只得露出个小脑袋,怯怯的望着。 几只鸡在圈内啄斗的场景,瞧着稀罕是稀罕,可围观的一群光膀大汉,又着实可怖了些,罢了罢了,还是回赌坊内吧。 这赌坊赌术什么的,姜禛同陈译二人自是不了解的,无碍,他们不懂有的是人懂,这不,汪烨便屁颠屁颠儿的跟来了。 讲什么赌色酒烂的,就属他汪烨门清了,想当年在京都寻乐时,什么汪三手,什么千花郎,那可都是汪烨这厮嚯嚯出来的名堂。 还未溜达半晌呢,却见那赌坊的牌九档旁坐着一人,咧嘴嬉笑之间便可瞧见满口的黄牙,定是那害人的大烟吸多了。 “千牙金,千牙金,原是怎么回事儿呀,我还当真以为是满嘴的金牙呢。”姜禛说道。 “爷,您看这人也寻到了,接下来该如何呀?”汪烨询道。 陈译思量了片刻后说道:“你去和他赌上一赌,记住,定要让他千金散尽!” 汪烨可是乐得闻见这话儿的,赌?那自己可是行家呀,连忙回道:“好嘞,那爷您便暂歇上一歇,小的我定要让他败个精光。” 这头话儿刚落,便是见着汪烨一溜烟地窜了上去,在那牌九档前转了好半晌,却又是窘尬着脸回来了,笑盈盈地说道:“爷,小的身上可是未够银两,您看……” 瞧他这稀罕样儿,原是没的银两呀,无妨无妨,陈译当下便是投手而出,丢了三张二十两的银票,随意道:“输光那家伙。” “好嘞,爷您瞧好了便是。”话罢,又是跑去那牌九档了,倒是身旁姜禛看着心疼,忙不歇地埋怨道:“译郎,译郎,那可是六十两呀!你怎就给了那家伙呢?!他可是没谱的呀!万一全败光了咋办?!” 边说边是攥着他的衣袖,晃悠个不停,当下这样儿也是有趣,但见陈译抬手落在了她的小脑袋上,摸了摸,抚了抚,轻声道:“无妨。” 汪烨那头早是忙活起来了,她这儿倒好,随着陈译转悠了一路,亦是嚷嚷了一路,嘴中的:“六十两银子呀,六十两银子呀”自方才便嘴碎个没完,越说越是心疼,到最后竟是盘算了起来,什么一个饼子半文钱,六十两银子够自己吃多久,云云。 她这会儿的小心思,小九九,自陈译看来可着实稚气了些,倒也怪可爱的,便随她念叨吧。 “小爷我今儿个手气可是一绝呀!”千牙金乐道。 眼瞅着对面这几人皆是一脸欲哭无泪的倒霉相,随意地询了句:“还继续不?”后,见无人应声,寻思着也是输惨了,自是不愿再同自己赌了,当下便欲起身离开,本想着去什么花坊揽个小娃,好些的快活一番,却是被汪烨出声留步道:“继续继续。” 千牙金回身望去,但见汪烨正凝向自己,这人自己可是不识的,他是谁?尚再思索着呢,汪烨又是开口道:“到底赌不赌呀!” “赌!”不识便不识吧,反正都是为自己送钱来的,不拒不拒。 汪烨早是迫不及待了,自打落了座便是可劲儿地催道:“快些,快些。”千牙金倒是不同,待屁股坐稳当了,方才出声询道:“小哥想怎个玩法呀?打排九呢?还是打天九呢?” “打排九!”汪烨回道。 “好,好。”千牙金不慌不忙地拾起了骨牌,对头的汪烨亦是如此。 骨牌相互磕碰之间,能闻见一阵清脆的“哒哒”声,入触却很是滚烫,想必是过了先前那几位赌徒的手,早是捂热乎了。 “先来后到,我做庄!”千牙金自信道,又是一根不知哪儿拾来的稻签吊在嘴里,他那一嘴的黄板牙更是醒目了些。 “成成成,速些开吧。”汪烨无所谓道,不时侧目望向一旁,自家爷可牵着姜禛那丫头看着自己呢,定要好些地威风一般,给自家爷瞧瞧。 如此想着,面前骨牌似也更烫手了,叮叮当当好一程了,终是将满桌的牌九码放规整了。 推荐:巫医觉醒手机阅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五十四章 汪烨赌坊做威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五十四章汪烨赌坊做威千牙金这厮的小玩意儿还挺多的,方才便是不知自哪儿拾来的稻签,吊在嘴中晃荡着,现下更是置了两个小石桃在手中,盘呀盘的,眼瞅着倒同自己二大爷一般,妥妥地悠哉样儿。 又瞥了眼对头的汪烨,询道:“嘿!我说小哥呀,咱这即是赌,那你说说赌多大好呢?” 赌局从下注起便算开始了,汪烨这会儿尚在犯着嘀咕呢,却未留意到身旁早是来人了。 陈译近了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家伙,那有主子站着,下人坐着的道理呀,汪烨忙不歇地便欲起身,想让位给自家爷歇着,却是被陈译按了下去。 “爷,您这是……”汪烨的疑惑尚未吐露完全,陈译竟是弓腰凑到了他的耳边,悄咪咪的不知在交代些什么。 姜禛在不远处倒是瞧着稀罕,他可还未如此同自己讲过悄悄话儿呢!这小姑奶奶竟是因了汪烨而闷上了,有趣有趣。 待一番附耳低语后,陈译又是询道:“你可明了?” “呵呵,明了,明了,小的明了。”汪烨笑答道。 “喂喂喂,我说小哥,怎的了?怎还聊上了呀?这牌还赌不赌了?”被晒在一旁的千牙金可是不乐意了。 “赌赌赌,开开开。”汪烨回首重是望向了千牙金说道。 “好,那咱们赌多大呀?”千牙金询道。 “二十两!”此话一出可不单单是千牙金愣了好半晌,周遭的看客或赌客闻言皆是望了过来。 赌坊一日的流水不过百两,汪烨竟是直接下注了小半,这出手可着实阔绰了些,姜禛更是跺着小脚丫子,很是气愤的走来,忙不停地嚷嚷道:“你这败家的!” 尚还未走近呢,却是被陈译一把搂了回来,伸出食指抵在了姜禛的唇上,入触很是绵柔,滑嫩,而后“嘘!”了一声,示意让她莫要出声。 倒是姜禛这会儿子无措了起来,又是被陈译揽入怀中的,又是被他摸着小嘴嘴的,可劲儿地犯着羞呢。 见着千牙金迟迟不做声儿,莫不是怂了吧?汪烨又是催道:“喂喂,怎的了?到底赌不赌呀?” 闻言,千牙金终是散去了先前那副懒散的模样,端着身子回道:“我赌十两!” “切!好好好。”汪烨这儿可是热闹了,四下不断有看客闻讯而来,早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了,可把汪烨给热坏了,忙不歇地怨道:“搁着捕鱼呢?!还是撒网呢?!这围着我热煞了!” “来来来,快些抓拍牌,横拿,竖拿,还是跳着拿,你说。”汪烨不耐道。 千牙金大手一探便是抓了四张牌在手,回道:“横着来!” “好!”汪烨亦是不慢,不过眨眼的功夫,却见四张牌稳当地落在了身前,而后码了码先后,揭牌道:“两个一,两个一,双地!” “哈哈哈,两个六,两个六,双天!双吃!对不住了小哥。”千牙金瞅见自己的手牌便是一阵哄笑声道出,这嘴一咧开,可是见着黄了。 “唉!大爷的!”汪烨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甩在了桌上,而后烦道:“我可为有十两给你,这儿是二十两,不妨咱们再赌一局,赢了你全拿!如何?” 早是有银子落入口袋了,接下来输赢都不亏,为何不赌?“好!再来!” 这十两十两的大赌局,瞧着周围的一众看客可着实有些眼热,今儿个算是来趣子了。 姜禛这会儿虽也有气,更是无比的心疼那十两银子,无奈,被捏着后颈的小猫儿可是闹不起来的,眼下早是迷失在了陈译的眸中,她才不愿离开这暖人的怀抱呢。 二人又是一连几次的探手而出,四张牌亦是落在了二人的面前,而后便是看牌,码位,倒是汪烨在先输了十两银子的情况下,竟是毫不慌张,这会儿甚者连怨气都无了,可着实不同于以往呀。 千牙金率先揭牌,而后说道:“两个四,两个四,双人!” “五点四点,三点六点,杂九!奶奶的!怎的又败了呀!”汪烨砸着桌子怨怨道。 “哎呀,小哥可莫要气馁呀!这入赌输赢皆是难免的嘛,呵呵。”话虽如此,但见千牙金早是蹦起身来,伸手便是拿了那张置在桌上的银票。 二十两呀,这可够自己云雨个好几宿了,舒坦,当下便欲寻去那花坊,什么日里唤不到的名妓,今儿个自己可通通都要! 这揣着钱财的人儿,心情自是无比的畅快,他倒是尚在乐呵着呢,汪烨却是出声道:“再来!我这可还有二十两!” “啪!”又是一道拍砸桌案的声音递来,汪烨竟又是一张银票置出,周遭的看客们可是傻眼了,这家伙不会是那来的土财主吧?这前后早是四十两了呀,乖乖,这小半晌的,竟是打出赌坊半天的流水了。 “好!再来!”尝着甜头的人儿自是不愿轻易放弃的,就千牙金看来,这汪烨便是位妥妥地二世祖,这可不是为自己送钱来的嘛。 千牙金或是因了先前两番的得利,这当子早是有些飘飘然了,也不废话,出声便是四张牌递出,随意地码放组合下顺序,便是直接揭牌道:“两个一,两个一,双地!” 汪烨倒是露笑了,一迭声儿的:“哎呦喂。”便也是皆牌了:“哈哈!两个六,两个六,双天!” 他是高兴了,可却愁着千牙金了,自己方才揣兜里的银票,还未捂热乎呢,便是又送回去了。 汪烨这嘴尖的家伙,竟还不时讽道:“哎呀,这话儿说的可真真的对呀,入赌输赢皆是难免的嘛,还望某人莫要气馁呀!” “你!”千牙金也是气呀,拍案而起,却也只得望着汪烨干瞪眼,憋屈! 自己今儿个夜里的寻欢作乐,且算是泡汤了,千牙金尚在瞅着呢,汪烨这厮却依旧紧追不放道:“喏,这里是两张二十两的银票,不妨咱们再来一局,你若赢了,不单方才的二十两你不用还我,这儿拢共的四十两我也全数给你,如何?” “可是……我可未有如此多的银子同你赌呢!”千牙金早是自衣兜内摸索了起来,不会儿便将方才赢的那二十两取出,满心不舍的置在了桌案上。 “未有这么多银子也无事,你瞧瞧这个。”汪烨也不知这卖身契到底哪儿来的,单单只是照着自家爷的意思递给他。 “这……这是……卖身契!?”千牙金迟疑道。 “如何?拢共六十两呦!你若是赢了,啧啧,那可是天天躺女人堆里都无碍了呀!”千牙金是个好色之徒,而这汪烨更是如此,自是知晓的,该如何引诱这类同自己臭味相投的人。 “女人堆……”色字头上一把刀,可千牙金是不懂的。 “好!赌!来!”千牙金掷声回道。 又是轻点起了脚尖,而后望了望不远处的汪烨同千牙金,又回眸凝向了抱着自己的陈译,笑说道:“嘻嘻,译郎可当真是个坏心眼呢,竟是让那家伙卖身了。” “那是自然,若不如此,又如何帮你寻出那宝玉的下落呢?”陈译回道。 “可是,可是,若是汪烨那没谱的败了呢?”姜禛忧道。 “不可能败的,方才那几局下来,汪烨这家伙的牌便早是定好的。”陈译回道。 “定好的?你是说汪烨那家伙做假?!做赖?!”姜禛惊疑道。 “不错,那家伙可是除了正经事儿外,啥歪门邪道都懂的,且算是高士了。”陈译这儿话音刚落,千牙金那茬儿便是吼道:“开!” “两个六,两个六,天牌!”千牙金兴奋道。 却见他将手中的小桃石重重地砸在了牌前,似早已胜券在握了一般,更是叫嚣道:“天牌呀!天牌呀!小哥,哈哈哈,抱歉了呀!” 再瞧瞧他这欢天喜地的样儿,倒也寻常,毕竟是六十两银子的巨款呀,想着今儿个夜里非得来个酒池肉林不可。 他笑着倒是挺灿烂的,可惜下一瞬便要苦黑着脸了。 但闻汪烨掀牌得意道:“大头六,丁三,至尊,通吃!小样儿同我斗,输惨你呀!” 推荐:巫医觉醒手机阅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五十五章 乃家贼杨大郎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五十五章乃家贼杨大郎待得熬过了六月天儿的燥热,迎着七月天儿的凉风,晨曦下的石榴花开了,亦是圆满了。 逛过了满楼的花雨,借着荷花坞旁的沁香,少年郎终是开口道:“姜婧姑娘,抱歉,都为在下的过,若不是因了我,你二妹她亦不会如此的。” 果真如自己所想那般,这二人定是有眼缘的。 这话儿说的倒是太过谦逊了,再瞥一眼为他沏好的茶,依旧那般晾在面前,未曾饮过,这当子怕是不得自在了吧。 她抿了口茶,回道:“杨郎君出手相助于二妹,理当谢过才是,杨郎君又何错之有呢?” 方才静候在栈桥上,老天不做美,一会儿流云遮影,一会儿细雨绵绵,这阴沉沉的天儿,始终不得看清他的面容,而下雨声渐细渐缓,且算是歇息了。 再将走道旁的障暮掀开,引一束光芒洒下,这会儿子再瞧瞧他,确是比方才白净了许多,五官亦是不再模糊了。 这书生倒是长的俊,自己二妹的眼光定是不差的,她如此想到。 又是几滴雨露沿着房檐落下,闻着嘀嘀嗒嗒的水声儿,却是不扰人的,自己对面的少年郎,愁的可不是这雨,而是屋头内趴着人儿。 见她并未再理会自己,名唤杨倝的少年又是说道:“在下今儿个早是歇脚多时了,也该是离开了。” 他想走了,姜婧可是不让的,这天气不喜人,冷飕飕的,想必他身前的那盏茶早是晾了。 “杨郎君饮盏热茶吧。”姜婧自顾自的将他面前的旧茶撤开,不会儿便是满上了一盏新的。 茶气升起,飘出,很是醒人,在灰霾霾的阴天儿里,这一抹白色倒是显得突兀了。 “那好吧。”做客人家,板着个脸可是无礼了些,当下亦是举杯一饮而尽,这可是茶,并不是酒。 “呵呵,杨郎君当真着急回去呢,这茶竟当酒喝了。”姜婧打趣道。 “嗯,抱歉了姜婧姑娘,在下今儿个冒然打扰确实不妥,该走了。”杨倝道。 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把不准便在打着什么小算盘呢,又是轻弄起了一缕发丝拢到耳后,说道:“杨郎君,可否帮小女子个忙呢?庖屋里的药该是烧好了,杨郎君能替小女子端到二妹屋内吗?” “端给姜沈姑娘吗?”杨倝询道,瞅着模样倒是木讷了许多。 她将十指探出,瞧呀瞧的,似欣赏似炫耀一般,而后回道:“嗯,方便吗?小女子我呀,这手儿可是娇嫩着呢。” 日里做苦做劳的是她,任劳任怨的也是她,今下为了撮合二人竟也是矫情了起来。 “那好吧。”迁就的话儿又是自杨倝的口中道出,幸是伴着姜沈,倘若是伴着姜禛,保不齐便要被瞎使唤了。 姜禛同陈译倒是有所收获的,千牙金那厮确是盗玉之人不假,可这宝玉却也不在他身上,倒是个嘴硬的,汪烨叽里呱啦质问他好半晌了,开口仍是:“爷爷,爷爷,您就饶了我吧。” 倒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陈译可是不急的,大有时间同他耗着,单单命道:“让他开口。”后,便是牵着姜禛这丫头出街卖饼子去了。 汪烨亦是明了的,连忙回道:“好嘞好嘞,爷您慢着些,这家伙小的指定令他开口,一一道出!” 倒是闻着稀罕了些,汪烨这厮又会使什么损招呢?令他开口?莫不是严刑逼供? “当当当。”拨浪鼓的声儿递出,悦耳是悦耳的,就是这心又不安了。 自己手中可是揣着六十两银票的巨款呢,陈译那家伙竟是全给她了,方才还在嚷嚷着:“拿着六十两银票去赌坊,败家子!若是我有如此之多的银两便全拿去买饼子,吃他个一年半载的。” 而下当真给她了,姜禛却又踌躇了起来,自己打小了算,可还未见过如此之数的银两呢,捂着怕坏了,揣着怕掉了,好生心烦。 愁眉不展了许久,终是说道:“译郎,译郎,这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搁瑶瑶手上,指不定便丢了。” “瑶瑶不是一直想要吗?拿去买饼子。”陈译询道。 “不了不了,瑶瑶悔了,瑶瑶悔了,这钱可是不得安稳的,瑶瑶还是不要的好。”姜禛将银票递回给陈译。 她眼下可是穷的叮当响了,不单将那六十两银票还给了陈译,更是花光了身上本就为数不多的小碎银子,可不全拿去买饼子了嘛。 过了申时便是热闹,街肆之上的娃娃亦是多了起来,偶有两个冒失的小家伙跌在二人面前,“哇哇──”的哭闹声道出,着实扰人。 姜禛同陈译一人抱着一个便是哄了起来,怀中的娃娃倒是可爱的,就是这哭脸可不讨喜的。 二人坐在胡同口的石阶上,终是哄好了,不哭闹了,接下来便该好一顿的亲腻了,当真似为人父母一般,同怀中的小娃娃玩耍着。 “阿姐,阿姐。”奶气十足的声儿道出,小娃子这会儿正捏弄着姜禛的面颊,这儿戳戳,那儿揉揉的,竟似来了趣子一般,姜禛亦是惯着小娃子的,任由她玩弄着自己的脸蛋儿。 你开心便好,都依你,都依你。 二人这儿尚在带着娃娃呢,汪烨那儿却是骚弄上了,竟是带着千牙金去花坊寻乐子了。 二人左拥右抱的,不时笑嚷道:“妹妹家的不会喝呀?来,爷爷我教你喝。” 千牙金更是畅快了,今个儿自己可方才卖身呢,不料,竟是将自己卖到了女人堆里,爽爽爽,如此的话,他还巴不得早些将自己卖出去呢。 又是一阵滑嫩过了手,再瞧瞧眼前的佳人,这腿子可都搭到自己脸上了,再瞥一眼汪烨那儿,早是上手了。 可劲儿地骚着怀中的踩水娘,似调情一般,这会儿挠挠她的脚丫子,待会儿又是挠挠她的纤腰,可是痒痒死她了,不住的欢嚷道:“汪作郎,汪作郎,您可莫要再如此了,滢滢可要把不住了呢。” 今下是两个好色之徒的欢闹,如此作乐一番,竟还真让汪烨询出个一二了。 待云雨过后,千牙金终是坦白道:“唉,宝玉在杨大郎那儿呢。” 转了一大圈,不料竟是家贼所为,杨大郎正是杨倝的兄长,杨泰初。 当日便是他指示的千牙金,借近身交错之时盗得宝玉,如此想来,千牙金这探囊取物的盗技可着实了得呀。 待姜禛同陈译二人,将此事告知杨倝时,他却只是谈谈地道出一句:“果然。”想必兄弟二人的感情早是不在了吧,也早是习惯了吧。 姜沈尚在榻上趴着,为杨郎君思量着对策呢,姜禛却是激灵道:“待我潜入杨府,将那宝玉盗回便可。” 她也是没谱的,想着一出是一出,可是没把陈译气着,一声的训斥:“胡闹!”后,便是蔫巴了,这会儿可在闹着小情绪呢,似委屈一般的呢喃着:“你凶瑶瑶,你竟凶瑶瑶,你敢……” 如丝线一般的细雨又是落了下来,白茫茫的,朦胧了一片。 都讲江南这地儿好雨,而这水雾天儿更是美哉,意境不说,单单这飘渺如仙境一般的光景便是惹人留目的。 倒是今下的天儿灰了些,映着此刻杨倝的心境。 姜婧端坐在雨中的凉阁内,又是为面前的杨倝添上了一盏,再瞧瞧身旁的姜禛,可还闹着别扭呢。 背过身去,将两只小脚提起,搭在了石凳上,蜷缩着身子,而后垂首靠上膝盖,低语喃喃道:“你凶瑶瑶,译郎你方才竟敢凶瑶瑶。” 瞧着倒是没来由的惹人疼爱,身后的陈译早是哄了好半晌了,可惜无用。 前些时方才哄了个小娃娃,这会儿子竟又要哄个大娃娃,他也是遭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江洲寻思 第五十六章 寻去杨府探玉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五十六章寻去杨府探玉又是二三滴雨露落下,散不去海棠的馥郁,带不走昏时的蝉鸣。 滴溜溜地打着转转,顺着伞沿滑落而下,寖在了弱冠青年的肩上,恰是离耳畔很近,几声儿“滴答滴答”亦是闻见了。 青年的眉目,自方才便是拧巴着的,好巧不巧地又是钻了风,赶也赶不走,一阵绵绵细雨飘来,近了身,亦湿了身。 再瞧瞧自己腰间新置办的牛儿鞶革,早是湿漉漉的坠着水了。 到底还是遭罪了,但见青年赏了身后的跟班一脚,这劲儿倒不大,跟班亦是单单踉跄了步,而后怯道:“少爷,少爷,小的错了,小的错了。” 边说边是掂量着伞,又举高了些,生怕再让自家少爷淌着雨,寒了身子骨,那自己怕是有得吃苦头了。 青年蹙眉的样儿可着实不为俊的,瞥了眼身后的跟班,训道:“没点眼力见的!再湿着老子的新衣衫,看我回去怎么治你!” 他这儿尚被梅雨所扰着呢,却闻见远处一阵“叮咚”声儿递来,倒是清脆的。 女儿家的身子纤细娇柔,漟过了水,亦不见湿鞋的,倒是她的木芝伞艳了些。 粉嫩的色儿,于水雾朦胧中瞧去,同那半遮半就的睡莲一般,确是惹人瞩目的。 女子近了身,朝着青年舒展下自己的蛾眉,眼眸之中似有话要说一般,虽不言,却再叙。 嘴角亦是轻挑起了一丝弧度,挂着笑意的她倒是更添了几分静美。 青年这会儿尚在留目,不料下一瞬,却是被她唇珠之上的一抹粉嫩所捕获了。 佳人可是不候着的,几个眸光交替间便是离去了,但见端着裙裾的手方才提起,便是被身后的唤声留住了脚步。 “还请姑娘留步。” 她确是留步了,可也未回眸望向青年,到底是欲取姑予的,她似很懂男儿心嘛。 佳人便在眼前,却是不予理睬自己,倒是烦气了些,继而出声道:“姑娘,今儿个雨稠,倘若无人为姑娘撑伞,保不齐便要落着湿了,如若姑娘不嫌弃,可否容在下为姑娘撑伞呢?” 假若不识之人瞧见他如此有礼的言行,想必得误会他是翩翩公子了吧,实则不然。 枝杈上的白兰摇摇欲坠,到底还是躲不过落红的命,飘荡了片刻便落在了她的木芝伞上。 佳人回身望向青年,而早是被勾动着心弦的他,只得呆呆地望着,目不转睛。 佳人含笑,郎君心闹。 确是扰着心了,美是美的,可如此不做言语,单单只是望着自己,这是几个意思呀? 正当青年再欲做声时,眼前的佳人终是开口道:“郎君可是杨府的大少爷?” “是,是,是,正是在下!”青年连忙回道,生怕败了眼前佳人的兴子。 “如此,好吧,那便劳驾杨大少爷送小女子一程。”轻柔地话儿自口中吐出,可是乐坏青年了。 殊不知心花怒放之下,不过是另有目的的情骗罢了。 青年正是杨倝的兄长,杨泰初。 姜禛倒是乐得如此做趣,本想自己前去勾引这杨泰初的,无奈,陈译死后便是不愿,即姜禛这丫头尚在同他闹情绪,今可终归是听话的,译郎不喜自己以身犯险,那自己便乖乖伴在他身边好了。 姜禛不去,姜沈又有伤在身,更是有碍,那这前去勾搭杨泰初的佳人,自是大姐姜婧了。 她亦是思绪了许久,踌躇了许久,犹犹豫豫了小半天儿的,方才答应下来,说到底也是为了姜沈,那有姐姐不疼妹妹这一说的? 别说,姜婧可当真合适呢,这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耍的倒是有一手,瞧眼下把那杨泰初迷的可劲儿晕乎呢。 既是一程的雨,亦是一程的惬意,杨泰初伴在姜婧身旁,二人共支一把伞,瞧着倒是亲近的,偶有小石道上留着水洼,杨泰初亦会提醒道:“姑娘小心,可莫要淌水了。” 顾见倒是显得颇为体贴,可这会儿子心里,指不定在惦记着什么淫邪污秽的东西呢。 姜婧可是眼尖的,身旁这人的眸光自方才起,便是未从自己身上移开,准确些说,他可一直盯着自己的胸呢。 ——分明乃是哥弟,为何相去如此之大呢? 待临了酒肆,杨泰初提议道:“不妨咱们前去歇脚片刻,酌些小酒,暖暖身子,如何?” 什么暖暖身子,不过为酒后醉人好办事罢了,姜婧可是懂的。 无奈,为了那宝玉,亦是为了自己的二妹妹,明知其歹意,却仍是应道:“嗯呢,前去歇息歇息吧。” 单单落座小酌倒为易事,可欲将那满城的清花雨纳入眼中,便为难事了。 杨泰初一连三杯老酒下肚,而后一口拙气叹出,暖了身子倒不假,可更多的是壮了胆子。 姜婧可打小便未动过酒的,自京城本家长大的她,可是被管束的严严实实,莫要提酒了,但凡有一丁点不得女儿家体面的言行,轻则打手心,重则挨板子。 她的小手亦是没少被那几个老妖怪打过,倒也不怪得她如此淑家,可怜的人儿,都是被打骂出来的。 此番因当是她第一次饮酒吧,单单小抿了一口,登时却是呛着喉咙了,一连咳喘了好几声,越是干咽下口水,便越是感觉嗓子里埋着火,辣,甚辣! 这东西可真难喝,三妹妹她怎的喜好这类呢?姜婧自心中怨怨道。 见着这位佳人如此不善酒水,当下亦是探手自衣兜内取了块手巾,递至姜婧面前时还不忘关切道:“姑娘慢些,姑娘慢些,来,这是水。” 瞧着佳人如此难堪的样儿,杨泰初却是露着笑了,此乃好事呀!不懂酒,不善酒,那自己便可轻易地将她…… 姜婧舒了舒眉目,一口茶水的功夫便是掩去了眸中的不适,面前的酒斟她可是不愿再碰了,转而把弄起了腕上的玉镯子。 伸手至身前,晃啊晃的,摇呀摇的,这当子显摆的可着实有些明显了,不会儿便是晃悠到杨泰初的眼前,向他询道:“郎君,杨家不正是珠宝玉石起家的嘛,那郎君帮小女瞧瞧,小女这镯子如何呀?” 她腕上的镯子不过寻常罢了,并未有何稀奇之处,倒是她这白嫩的腕子往面前一摆,可是令杨泰初挪不开眼了。 眼瞅着寻思好半晌了,可始终在盯着姜婧的手看,这什么镯子的,他可未有那兴子。 馋心了许久方才说道:“姑娘这镯子不错,不错。” 姜婧闻言可是憋笑憋了好一程呢,自己这三两饭钱便可换来的破镯子,他竟说不错?!到底还是不是“典金观”的大少爷呀。 “呵呵是嘛,小女其实也对玉石颇为的有兴,这有关玉石鉴赏一类的知识,还欲同郎君学习一二呢。”姜婧扯谎道。 “姑娘所言当真?如此……不妨待会儿随我回杨府,我那儿可是有甚多稀罕宝玉的。”杨泰初兴道。 自己今儿个便是撞喜了吗?都讲六七月的天儿好招桃花,看来果真不假,单单只是同往常那般出个街罢了,竟是遇着了如此美人,甚好!杨泰初自心中乐道。 “呵呵,自当是好的,那咱们便快些前去杨府吧。”姜婧回道。 待自己入了杨府,杨倝再同姜禛等人里应外合,但凡让自己寻见那宝玉,便可算做完工了。 如此这般想着,倒也未有臆想中的那般不易嘛,姜婧自信想到。 她这儿尚在掂量着呢,杨泰初这好色之徒更是在寻思呢,该如何请佳人共枕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五十七张 满屋头的宝玉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五十七张满屋头的宝玉蒙蒙细雨依旧,点点滴滴自阙檐之上滑过,穿过了眼前的水雾,“砰!”的一声,落在了早是溢满的瓦缸中,扰着她无法闻见自己的心声。 又是一颗湿漉漉的石子掷出,似仍不泄气一般,继而低眉垂首,呢喃道:“你敢凶瑶瑶,你敢凶瑶瑶……” 落了潮的麻雀亦是躲在树下,便在她的不远处。 “连你也来烦我!哼!”倒是不知这小麻雀那儿惹着她了,竟是朝它丢去了一颗小碎石,虽未打中这小家伙,却也惊着它飞走了。 矫情的人儿就是麻烦,唤也唤不来,赶又赶不走,在这儿一呆便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陈译哄也哄了,歉也道了,无奈,就是不边是起身离了座,轻缓着步子朝杨泰初的身旁靠去。 这酒她定是不能再饮了,倘若待会儿二三杯醉意下肚,届时再来个晕乎,那可要便宜这家伙了。 眼下早是落在了他的耳边,继而环抱住了他的脖颈,瞧着倒似一副人尽可夫的作态,着实稀罕。 识她之人皆讲她为淑家,什么秀外慧中,小家碧玉,讲的不就是她嘛,而今倒好了,这勾勾搭搭的模样,若不是为了自己二妹,她才不愿如此糟蹋自己呢。 “郎君,小女此番可是为赏玉而来的,你怎不拿些宝玉出来呢?容小女好些的瞧瞧嘛。”假作娇气的声儿道出,可自杨泰初闻来却宛如涓水骚耳一般,好一阵的酥麻,当下亦是应道:“好,好,好。” 自古英雄皆好色,谁人能过美人关? 杨泰初可是忙活上了,翻箱倒柜不说,甚者唤来了两个下人,将自家库房内的大小佛头均搬来出来。 是为了衬佳人兴子,故而炫耀一番?还是另有他意?不得而知,但见他这会儿大汗淋漓的样儿,斗大的汗珠落下,寖了衣襟,湿了发鬓,可是遭累了。 好歹也为三寻三的寝居,现下竟是被填的满满当当了,单单留了一条里屋的过道,再瞅瞅两旁堆积如小山一般锦盒,木匣,里头所藏的,那可都为价值连城的玉石宝器呢。 随目看了一圈,这儿的玉石倘若市卖的话,估摸着怎的也得上百两了吧,不菲,不菲。 “姑娘,如何?这可都为我杨家珍藏的宝玉呢,还有这些,乃是金银器皿,同样珍稀。”杨泰初擦拭去了额首上的汗渍,颇为得意地同姜婧显摆道。 眼前这一摞摞的小盒盒,瞧久了可着实有些晃眼,若想从中寻得那鸡骨白玉,不易于大海捞针,这可咋办呀?! 姜婧愁是愁上了,可身旁的杨泰初却是未闲着,一会儿捧个玛瑙,一会儿端个翡翠,可劲儿的向姜婧卖弄着。 “姑娘,你瞧这个,此乃北方流入的红玛瑙,又名红豆,这雅名倒是很搭姑娘你的,若是喜好,那我便将它赠予姑娘,如何?”杨泰初献礼道。 “呵呵,小女谢过郎君,可这色儿小女并不上心。”姜婧回道。 “色儿不上心?姑娘是不喜见着红吗?”杨泰初又是询道。 “嗯呢,小女自小便是怕见着血,故而也不喜见着红。”姜婧扯谎道。 “如此,那好吧。”失落归失落,可他望向姜婧的眸光却是依旧火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五十八章 鸡骨白玉再现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五十八章鸡骨白玉再现杨倝引着姜禛同陈译二人入了杨府,方才进门呢,却是瞧见了杨老爷子那攒眉蹙额的惨相儿,可劲儿地怨怨道:“你还晓得回来,那鸡骨白玉呢?!寻见了吗?!” 如此一幕,姜禛见着却是熟悉的,往前了算自己便是被这般对待的,倒也是活该,谁让这妮子隔三差五便是在外闯祸呢,回到家自是没的好脸待她的。 如此想来,那自己又是何时开始受人待见的呢?对了!自自己落水之日开始,自自己遇着陈译那日开始。 如此,牵着他的手亦是更紧了些,继而抬眸望了望他,日里虽是木纳了些,却是离开了。 “孩儿无用,尚未寻到。”杨倝低头回道。 或自责或愧疚的话儿道出,换来的却是杨老爷子的一句:“确实无用!” 罢了罢了,暂时未寻到而已,待会儿姜婧便要揣着那鸡骨白玉跑出来的,想及此处便也舒展开了眉目,领着姜禛同陈译二人朝客堂行去。 “哇!”她且算是来兴子了,瞧见眼前这整片整片皆是紫薇的小林园,便是撒丫子地跑了出去,这会儿尚在落着小雨呢,当真不让人省心,身后的陈译忙唤道:“瑶瑶慢些,瑶瑶慢些,莫要淋着雨了。” 可算是跟上她的脚步了,赏花便赏花嘛,急个什么劲儿呀?!难不成这花儿待会还能自己长腿跑了? 身后的陈译亦是闲不住的,一会儿掂量着伞,生怕让她寖着雨了,一会儿又得忙不歇地随着她乱跑。 遭累是遭累了,可她面儿上那俏丽的笑颜亦是迷人的,陈译倒也乐得瞧见,有情人支伞赏花,雨中相随,何乐而不为呢? 两只淌了水的小手,捧着半截多了杈的树枝,上面可还有二三朵早是绽放的蔷薇,如此娇嫩的花儿,仔细之下似能滴出水来,随意地嗅了嗅,倒是未闻见多少的沁香,更多的乃是这雨天儿的涩味儿。 落了水的花儿便是如此的,寻常,但见姜禛这妮子不乐意了,边走边是嚷嚷道:“这讨人厌的天儿!哪哪都瞧不见好!” 再者逛,再者瞧,不过徒添惆怅罢了,撤撤撤。 躲过了小石道上的坑坑洼洼,可是未同先前那般惹的满脚泥泞了。 陈译撑着伞,而她却是两手空空乐得自在,可自己这小手晃悠了久了,却是没来由感觉心头空落落的。 再瞧瞧身旁这人,可当真是块木头呢!那有人同自家姑娘出行,还如此这般的?来气!连忙嚷嚷道:“你你你,你这木头!” “我?怎么了?”陈译疑惑道,自己这好好的却是挨了顿埋怨,纳闷。 “你怎么了?!你就不能换只手撑伞嘛?!手举的如此高,你叫瑶瑶如何牵着你呀!木头!”姜禛怨道。 “哦。”单单应了一个字,当真是块木头。 “不知姑娘喜好何种颜色的宝玉呢?可否告知于我呢?”杨泰初询道。 “何种颜色吗?那得容小女思量思量了。”假装思绪了片刻,而后回道:“小女还是喜好白色。” 边说边说端起了裙裾,踮起了脚尖,自杨泰初面前打起了转转,每每回身之时皆会勾动着他的眸光,她的身影亦是烙在了他的眸中。 好一个红颜祸水,害人,害人。 于蝉鸣雨滴声中起舞,却还不忘吟诗一首:“请看种分红白色,南山南下此苗深。” 出神好半晌,入迷了好半晌,倘若姜婧不曾停下舞姿,那自己定还要迷糊好一程不可,这会儿她可算是止步,忙不歇地赞道:“姑娘好手!此等舞姿定是绝美的!” “呵呵,郎君说笑了,小女不过转了几个圈圈罢了,又何来舞姿一说呢?”她所述之言倒是不假,不过随意地卖弄下身段罢了。 到底还是上心了,那怕她眼下瞎哼哼几句,自杨泰初闻来或都是呢。 “白色,白色,白色……好!那我便寻块白色的宝玉,倘若为姑娘所喜,那便作为见礼赠予姑娘,如何?”杨泰初又是献礼道。 “呵呵,既郎君都如此说了,那便依了郎君的意吧。”姜婧笑答道。 继而又是好一顿的忙活,什么白色的放这边,不是白的扔一边,一迭声的:“麻溜的,快!快!”道出,身后的二三家丁亦是不敢怠慢,与他们的主子一同翻找了起来。 倒是瞧着稀罕,自家主子那日里可是纨绔的主儿,要多豪橫有多豪橫,待他们这些下人更是冷肃,一个不衬心便得挨巴掌的,今儿个又是怎的了?竟也会如此恭维他人,莫不是败在石榴裙下了? 茶案上的茶具,器皿,早是被撤了下去,再瞧案上已是置满了或大或小的锦盒,待得杨泰初将它们一一打开,其中所藏皆是一颗颗品色顶好的白玉。 如此白灿灿的一片,眼瞅着可都有些晕了,杨泰初落座姜婧身侧,连忙说道:“姑娘不急,不急,好些瞧瞧,喜好那块拿走便是了。” “嗯呢,那小女暂先谢过郎君了。”言罢,便是东寻西觅了起来。 这儿的宝玉不论那颗都是白晃晃的,单单是睁眼望去都颇为的不适,时些久了更是伤眼。 早是寻了好半晌了,可都不为那鸡骨白玉,好生烦气,当下亦是有些眼拙了,晕晕乎乎,迷迷糊糊,下意识便抬手揉了揉眼眉,舒了舒心神。 身旁的杨泰初亦是询道:“姑娘感觉如何?有上心的吗?有喜好的吗?” “呵呵,暂且……暂且没……”不过随意地朝远处瞥去一眼,却是见着了一块很是不同的白玉。 讲它不同到是贬义的,自己身前的这些宝玉,那一块不是白哗哗的,似发光一般刺人眼眸,再瞧瞧远处的那块玉石,早是暗淡来下来,讲是灰白色的倒也不错。 但,越是如此却越是引得姜婧侧目,只因杨倝曾同她讲过:“这鸡骨白玉说白了便是正再腐化的旧玉,并不怎么起眼,或因年份久远,其上还密布着大小,深浅,不一的裂痕,可即便如此,鸡骨白玉仍是一块价值连城点宝玉。” 年代久远,大小深浅不一的裂痕,不起眼,姜婧自心中回想着。 “姑娘是寻见了自己所喜的白玉吗?”杨泰初询道。 “嗯呢。”姜婧起身离座,行去那灰白玉石旁,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不论外形还是色泽均是同杨倝所述一般,应是那鸡骨白玉不错的。 “哦?那姑娘所喜的是那块玉石呢?”杨泰初好奇地询道。 “喏,小女喜好这块。”姜婧将那灰白玉石捧于手中,同杨泰初展示道。 初闻言瞧去却是苦着脸了,似尚在究竟一般,紧锁着眉目,而身前的姜婧自是顾见了他这般模样。 如此看来,这定是那鸡骨白玉没跑了。 她是定心了,可杨泰初这儿却是忧着心了,依旧面露为难之色,好半晌了却未做声。 为难倒也寻常,这好歹为偷盗所得的脏物,那有安心交于他手的道理呀。 “怎的了?郎君莫不是要食言了吧?”似忧似怨的声儿道出,而后假做娇柔地望向杨泰初,一双滴溜溜地大眼睛可算是迷住他了。 无奈,陷进去了,便是不能自已了。 这会儿他可未再思量呢,单单只是望着姜婧,应是淌了祸水吧。 仿徨了许久后,终是言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怎会对姑娘你食言呢,既我当初所言要作为见礼相赠予你,那字是不会反悔的,这宝玉……便归姑娘所有了,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姜婧好奇询道。 “只是还请姑娘保密,还请姑娘莫要对外人道出,这宝玉乃是我赠予你的。”杨泰初回道。 “好!”面儿是上答应了,可待会儿出了这门,指不定便要将他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五十九章 姜婧遭歹遇辱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五十九章姜婧遭歹遇辱汪烨这好玩的主儿,走道上还不忘沾花惹草一番,逮住人家小姑娘便是不放了,可劲儿地嚷嚷个没完:“嘿嘿,小丫头,小丫头,别介呀,留个名儿再走呀,家落何处呀?” 眼瞅着她这扮相倒是寒酸了些,浑身上下都不见闪的,她腕上这破镯子,得是瓷的吧,裙衫之上亦是缝缝补补好几层了,这大些的补丁,远远瞧见还以为是兜袋呢。 小丫头又是向后退却了几步,不时亦会眼急的朝四下望去,怎没的人帮帮自己呢? 倒是她不运了,这会儿阴雨连绵的,躲还躲不及呢,街肆之上早是散了个干净的,空无一人。 身旁的千牙金可是同汪烨一类的,这哥俩好的乐呵样儿,他也是心宽的,丝毫未因自己被卖而惆怅,反倒一天儿天儿的,尽随在汪烨屁股后面瞎转悠了。 “嘿嘿,不错不错,小丫头瞧着倒是白静的嘛,莫要怕莫要怕,你哥哥我呀,不过欲同你交个朋友罢了。”千牙金缓步朝她靠去,边说边是揉搓着双手,一脸儿的色相。 她倒是有趣儿的,被逼到了矮墙边,已是退无可退了,竟是将手中的老母鸡拎了起来,晃晃悠悠的,便是到了二人面前,求饶道:“哥哥们,可是放过小女吧,小女可还有要事需速速赶去呢,这只鸡便给哥哥们补补身子吧。” “鸡?谁要你这鸡呀,嘿嘿,哥哥们身子可好着呢,不需补不需补。”又是一道淫邪的笑声递出,对面那丫头闻着都要急哭了。 一脸惨兮兮的哭相,眼眸眨巴了几下,似有泪珠将要涌出一般,瞧着都让人心疼,颤颤巍巍的靠着矮墙,无奈,只得听天由命了。 幸在汪烨亦不是什么恶歹之人,连忙一拍脑袋惊道:“完了!大发了!” “怎的了哥?”千牙金不解询道。 “唉呀!完了完了完了,误事了,爷可还在杨府侯着咱俩呢!”这当子倒该轮着他一脸惨相了,自己这没谱的,怎就把这茬儿给忘呀。 “杨府?!对对对,完了完了。”千牙金亦是忧道。 可不是误事了嘛,再看看二人这焦急的模样,单单撂了句:“丫头,哥哥们今儿个暂且不便,改日咱们再续。”后,便是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但见二人一路淌水,早是顾不上撑伞了,于那渺渺水雾中若隐若现两道身影,脚步声闻着亦是杂乱的,定是心急了。 杨府客堂内,入夜前的风儿,雨儿,可都被拒在了廊道外,眼下这里屋可是暖和的。 她可真真是位活脱的主儿,方才还在靠椅上晃荡着小脚丫子呢,不会儿便是嚷嚷着:“无趣无趣。”保不齐待会儿又是要去看雨了。 却见陈译将手掌抬起,抵在了她的后脖上,说来也是奇怪,单单如此竟就让这小祖宗安分了。 “瑶瑶,你可都闹腾一路了,是该消停会儿了。”陈译说道。 “哦。”这话儿应的虽是有些不情愿,可到底还是听话,亦早是习惯了由他管着自己,倒也安心了。 一个二姐姐,一个三妹妹,瞧见怎就相去如此之大呢?杨倝如此想着。 他虽是喜好文静儒雅之女,可当下姜禛变未乖乖女,同陈译言语甜腻的样儿,倒也令他有些向往了。 倘若此番白玉之事了结了,那自己便寻去姜家,寻见那姜沈姑娘,为她解忧解心一番。 “当真奇怪,这会儿早是过了点的,为何大姐她还未现身呀?”姜禛挪动着自己的小屁股,枕在了的大腿之上,疑惑询道。 “同姜婧姑娘可是约好的,不论见未见到那宝玉,皆要在戌时同我们相见才是。”杨倝同是不解道。 “莫非……大姐她赖上你大哥了?”姜禛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当真想一出是一出。 “瑶瑶,不准如此说自己的姐姐!”陈译训道,近些日也是未有过多的惯着她,见着不对的自当说教一番才是。 “你!你又是凶瑶瑶!哼!不理你了!”话虽如此,却是未从陈译大腿上撤开,单单转了个面儿罢了,将自己的后脑勺现给他看,以示不满。 鸡骨白玉虽是寻见了,可当下怕是带不走了。 姜婧转身便欲离去时,却是被身后的杨泰初拉扯住了,握着她的手腕,朝她挪步而去,说道:“姑娘,再歇息下吧,如此快便离去是为何?” “呵呵,小女……小女只是欲去屋头外凉快凉快罢了,并非是要离去。”话语之间亦是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中抽离而去。 这礼也赠了,房也进了,岂有让你离开的道理? 又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但见二人现下已是纠缠到了一块,似劝似求一般,说道:“姑娘,姑娘,莫要离开,莫要离开,姑娘可否看着我?” 又是贴近了几分,而下姜婧已是被杨泰初围在了桌案前,他的呼吸,或说是喘息,很是燥热,落在了姜婧的面颊之上,再瞧眼他那如饥似渴一般的神色,怕是动了歹意。 “郎君,你这是……啊……”话儿方才吐出,却是被杨泰初抓住了双手,几步紧逼之下,竟是将姜婧压在了桌案上。 身侧便是一摞摞先前所置出的锦盒,这会儿子却是因二人的推搡,七零八落地乱在了一旁。 “休要动我,你……啊……停手……”面对姜婧的话语,杨泰初却是置若罔闻,又是将她的双手越过了头顶,死死地摁在了桌案上,令她无法再做反抗。 “姑娘,姑娘,抱歉了。”只感觉胸口之上递来了一阵急促的喘息,还有几许的湿润。 但见杨泰初正埋头而下,女儿家的体香沁人心脾,点点滑嫩流于舌尖,已是在她的肌肤之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羞怒时的怨嚷声儿道出,还有她不断抵触着自己的动作,双手虽是无法动弹,可这身子却依旧扭动个不停,如此,反倒令杨泰初愈加兴奋了。 “住手……住手……”从启初的惊怒到此时的哀求,她经历了一生中最是煎熬的一刻。 哭腔伴着话语飘进了杨泰初的耳中,他终是停止了对姜婧的欺辱,手亦是松开了,不再束缚于她。 估摸着应是被惊到了吧,明明这会儿她便能起身逃离,却是依旧静躺在桌案上,双眼无神,宛如死尸。 身前的裙襟早是被掀开了,暴露在外的是那裹胸的心衣,还有一缕若隐若现的女儿家的私腻,若是再将裙衫解开,那便是露光了。 都讲淑家守贞如玉,即未被歹人所辱,但假若被其观见了小腹,那同失贞亦无两样了。 泪水淌眼角,滑过了耳畔,落在了案台上,点点滴滴倒是同屋外的绵薄细雨一般,虽见着泪了,却闻不到哭声儿。 单单心惊倒并无大碍,倘若心灰意冷,保不齐便要蹉跎许久了。 见着姜婧竟是安分了,虽很是纳闷为何会如此,方才还叫嚷个没完呢,眼下全是只哭步泣,同那戏场的假人一般,倒是便宜自己了。 杨泰初缓步上前,为姜婧轻拭无了面儿的点点泪花,而后将她抱起,置在了榻上。 要什么佳人芳心呀,鱼水之欢便是天,自古多少英雄豪杰死于牡丹花下呀,也不差自己这一个了。 边在心中掂量着,便是坐在了姜婧的身材,确是个美人呀,单单瞧着便是来了心火的。 当下便是伸手为姜婧退去身上的衣物,想想待会儿泥鳅入海时的场景,便是不住的心痒难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六十章 差些差些差些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六十章差些差些差些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窗外的雨,更似急躁了些,潇潇而下,作响在了屋盖之上,便是不知这会儿的她能否知晓。 衣领滑落过后背,显露出香肩之上的一抹粉嫩,绫罗擦蹭着她的亲肤,一丝一缕入耳酥痒。 雨滴飘打在纸窗上,滴答滴答的,倒也不算坏事儿,胸前的护心衣早是瞧见了大半,掩着佳人的私腻,现着佳人的羞心,再往下便要见着小腹了。 暖身所披的外衫,早是凌乱在了榻上,他离美人的娇体玉躯,便只剩一道挡纱罢了。 玲珑的曲线已是不难看出的,假若细品,亦能嗅着女子的体香,女儿家的矜持内敛或待会儿便是不现了。 面儿上的泪水早是化做了泪渍,晕扰了她的红妆,再瞧她的眼红,亦是被哭肿的眼睑所遮过。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只手轻点之下终是掀去了她的裙衫,唯有胸前的心衣留有她最后一丝的体面,把不准待会儿便也要被他退去了。 一阵走步递来,倒似有些焦急的,渐行渐近,不会儿便是临门了。 但闻几声:“大姐!”“姜婧姑娘!”道出,可是惊着屋内的杨泰初了,可劲儿地在心中怨道:“该死!好巧不巧的,偏偏这个节骨眼跑来坏事!” 他的好事倒是被打扰了,可这一迭声儿的呼唤,却是点醒了榻上的姜婧。 微微地张了张嘴,却是并未能够做声,方才入梦初醒一般,眼下尚还浑噩着呢。 轻轻地挑动下手指,虽依旧显得很是无力,但仔细之下亦能够闻见指尖落在榻上,发出一阵“哒,哒,哒”声儿。 “大姐!”又是一连声儿的唤出,却仍是未有任何的回应,起了怪了。 方才他们三人便是寻去了杨泰初的寝居,却是未见有人,没的法子了,这会儿只得瞎找一通了。 殊不知当下这二人便在他们不远处的客居内,且是闻着声儿了。 姜婧小嘴巴子一张一合的样儿,瞧着倒是稀罕,竟是心惊之下失了声,一连几句的嚷嚷,却都是只见动嘴不见出声儿的。 “……三妹……三妹……”声若蚊蝇一般,除了她自己外,尚无人能闻见。 姜禛等人依旧在屋外徘徊着,并未就此离去,扰着屋内的杨泰初不敢做声,生怕被其发现了,倒是那一声声的“大姐”令他有些生疑了。 大姐?莫不是她的旁亲来寻她了?杨泰初望着榻上的姜婧独自思量着。 终是待得入夜了,阵阵蝉鸣声渐起,同这雨夜相衬着。 落的是伤时雨,念的是愁时情。 不知是清醒久了,还是被这嘒嘒的蝉虫鸣叫除去了浑噩,这会儿子已是清醒了颇多,单单支个声儿,应不是什么那难事吧。 想罢,便是舒了舒气,定了定心神,而后一嗓子的“三妹!”道出,可算是令杨泰初的美梦泡汤了。 “大姐!” “她在这儿!” 闻着姜婧的声儿便是寻去了,几番蛮力下的推扯便是将门扉打开了,放眼瞧去,杨泰初这家伙果真在此。 眸光再向后寻去,却是见着了……大姐! “大姐!你这歹人!找死!”见着自己大姐差些便要被这歹人扒拉干净了,衣不蔽体不说,单单见着她面儿上的两行泪渍,便是甚想生吞活剥了这畜牲! 她亦是动着气了,愤绝之下亦是不管不顾了,上前便似要甩他两嘴巴子,为自己大姐好好出气一番。 她倒是正在气头上呢,却忘了自己不过女流之辈罢了,论动武还能比得过男郎不成? 她这一巴掌尚未挥到杨泰初脸上呢,却是被他的一掌推了个踉跄,几步踉跄便是一屁股跌落在了地上。 这声儿闻着倒是沉闷了些,就是不知她这会儿屁股如何了,莫不要摔的走不动道了。 气煞也,打又打不过,那便唤自家郎君上吧,似委屈似不甘的话儿道出:“译郎!给瑶瑶收拾他!” 还需她瞎嚷嚷?这头话音方才落下,只见一席白光掠过,一瞬一息之间,便早是近了身,而后看似随意地晃动下身子,竟就将他撂到了地上,再瞧瞧他那拧巴于一块的小表情,甚是解气。 “啊,饶命呀!大侠饶命呀!”被人反束着双手可是颇为难受的,疼痛倒也罢了,就怕不会儿自己这手若是废了,那往后便再没法同佳人云雨了。 真不愧是他,大祸临头了却还想着寻欢作乐,再瞥一眼榻上的姜婧,这会儿已是撑坐起身了,姜禛亦是连忙抚了上去。 好险好险,虽是遭了羞心罪,可好歹未被这歹人糟蹋,且算是清白之身。 见着自己三妹便算是心安了,揉了揉眼眉,缕了缕散乱的秀发,虽想在姜禛面前故作坚强,可自己的双手却是不住的发颤着。 “大姐!你无事吧,都赖三妹,未能早些寻见你。”姜禛忙不歇地帮姜婧穿好裙裳,披好外衫,身旁的陈译同杨倝二人亦是扭头暂做回避,倒是地上的杨泰初仍在凝着,目不转睛,被姜禛一脚揣了个迷惑,骂道:“不知死活!” “啊!你敢!二郎!二郎!你也别光怵着啊,还不快些救我!”杨泰初嚷嚷着,却也无人理他。 待姜婧衣着无碍后,姜禛这丫头又是骂骂咧咧道:“你这家伙!找死!找死!找死!”一连几脚下去,眼下他这脸可是肿的未有人样儿了。 “那来的小丫头片子!啊!你敢!你等着!待会儿我就喊老爷子收拾你们!还有你杨倝!定是招来的,待见着爹爹了,看我怎么治你!”杨泰初呵道。 “哟,赶趟了,我们这会儿也要去见杨老爷子呢,待见着了,指不定是谁收拾谁呢!”姜禛蹲身而下,同杨泰初说道。 “你们也……”他似意识到了什么,可惜为时已晚了。 面对他的眸光,姜婧并未有何回应,她骗了杨泰初不假,可他亦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馋自己身子罢了,下流! “你们竟是合起伙来套我!杨倝!我可是你亲哥呀!”杨泰初似急似怒道。 “大哥,我可还是你亲弟呢,你不照样命人算计我吗?!”杨倝回道。 “走啦走啦,可莫要再墨迹了,麻溜地同我们去见你爹爹吧。”姜禛这会儿倒是小腿有些酸麻了,方才那几脚她可是使上了吃奶的劲儿,差些崴着脚了。 “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只要你们不去寻杨老爷子,我什么都能给你们!要钱财吗?我尽数给你们便是了!”杨泰初求饶道。 钱财?自己所遭的罪,受的辱,便只值这些个臭钱吗? 姜婧双手抬起,环抱在了胸前,似仍心有余悸一般,不愿自己的裙襟再一次地被他扯开。 轻缓着步子便是行去了杨泰初的身前,哪哪瞧着他,望着他,都会没来由地甚觉厌恶,可到底还是该说些什么的,同先前姜禛那般蹲下了身子,而后凝着他说道:“杨大少爷,希望咱们往后都莫再见了。” 或是因了这雨吧,今个儿这天儿乌漆麻黑的,入夜更似染了墨一般,走在小石道上可要当着点了,没准一个晃悠便要陷个满身泥泞的。 姜禛随在姜婧身旁,虽她一个劲儿地说:“大姐无碍,大姐无碍。”可姜禛却仍是不省心,这又是搀,又是扶的,可是不愿自己大姐再遭一丁点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六十一章 千牙金忘事儿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六十一章千牙金忘事儿厅堂之内,杨老爷子尚在用着晚食,这满桌的菜肴瞧着倒是馋人,毕竟是大户人家,伙食自是不赖的。 屋头外的小雨可是未歇息的,这都湿漉漉地一整日了,莫不是来潮了? 杨老爷子身旁的老妇亦是不喜这天儿的,一连几响摔筷子的声儿递出,可劲儿地怨怨道:“这一天儿天儿的,可要把人愁死了!” 杨老爷子亦是惯着她的,不都讲行不言,食不语嘛,她可倒好,自打落了座便是嘴碎个没完,这念念叨叨的功夫可是不差汪烨了,亦是扰着旁人的胃口,耳朵都要起茧了。 “呵呵,杨夫人讲的不错,这天儿确是愁人了些,昨儿个晾的衣裳,今儿个可还寖着湿呢。”对头的另一位老妇应道,眼瞅着要比杨夫人年轻些,保不齐或是二房吧。 这儿尚吃着呢,倒也是不巧,杨夫人方才落筷,屋头外便跑来一位老妈子,忙说道:“杨夫人,老奴方才去寻大郎同二郎了,可他俩压根便不在寖居内呀!” 闻言,杨老爷子便将手中的碗筷全撂案上了,不过吃个饭罢了,这俩臭小子竟也不让自己消停会儿,忙不歇地怒道:“不在?!这都到点儿用食了,他们不来是几个意思呀?!啊?!不来?!那便往后都莫要再来了!” 边斥边是拍打着桌案,一阵的“碰!碰碰!”声做响,差些没把案上的饭菜打翻了。 杨夫人也是明事理的,又是一块东坡先生最爱的滚肉,夹入了杨老爷子的碗中。 这会儿子她倒是不碎碎念了,单单劝道:“老爷,咱甭管他们,俩臭小子好上哪玩便上哪玩去吧,咱可犯不着因他们动了火气。” 话虽如此,可到底还是亲儿子呀,这头方才骂嚷着呢,转身却是同身后的老子妈吩咐道:“都给备着些,待会儿两位少爷若是来寻食了,你可莫要让他俩饿着,晓得不?”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杨老爷子又何尝不是呢,嘴上叫嚷着什么“没出息!我们杨家怎怎就出了这俩废物东西?!”可手头上的动作亦是未有停过。 捧着两套较为厚实的衣衫,这不天儿转潮渐凉了嘛,给自家大朗同二郎置办了新衣裳,究竟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方才习惯了这雨天儿的滴答滴答,思绪未平,却是被屋头外的脚步声所扰乱了。 但见姜禛等人入了厅堂,眼瞅着杨老爷子在此,身后的陈译亦是松手放开了杨泰初,好巧不巧地,几步晃悠便是跪到了杨老爷子身前,可算是崴着脚了。 “初儿!你怎的了?!无碍吧?!”杨老爷子忙扶起杨泰初,担忧道。 “啊!脚脚脚!我的脚!”杨泰初惨嚎道,自己今儿个这是遭的什么孽呀,单单未与佳人共枕便是够愁心了,而下更是挨了顿揍,苦诶,苦诶。 “这究竟是怎的了?倝儿呀,这些人都是谁呀?为何要如此待你大哥呀?!”杨夫人见况亦是连忙迎了上去,同杨倝询道。 “爹爹,娘,这些人乃是孩儿的友人,正是他们助孩儿寻得那鸡骨白玉。”话语之间,姜婧亦是将鸡骨白玉递给了杨倝,倒也不怪她,这可是那杨泰初非要赠予自己的。 “鸡骨白玉?!我瞧瞧……”闻言,杨老爷子便是凑前去,望着杨倝手中的白玉,掂量着好半晌了,终是心喜道:“不错!当真是那鸡骨白呀!” “爹爹,爹爹,您就莫要再看那宝玉了,孩儿这会儿可还痛着呢!”杨泰初已是被身旁的下人搀扶入座,见着自己爹爹竟是心疼起了那破玉,反倒将自己晾在了一旁,不管不顾,好生怨气。 “哎呦喂,爹爹方才晃神了,忘着初儿了”杨老爷子一会儿瞧瞧手中的宝玉,一会儿顾顾身后的杨泰初,可算是有的忙活了,又是询道:”倝儿呀,快同爹爹讲讲吧,这究是怎个回事儿呀?” “回爹爹的话,这鸡骨白玉乃是被人所盗了,方才会不见的,而那盗玉之人不过是个市井赖汉罢了,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大哥!”杨倝抬手指向杨泰初,如实说道。 “你小子扯屁呢!不是我不是我,你有证据嘛?!”杨泰初狡赖道。 “你这歹人!还想死不承认?!这宝玉不就是你赠予我大姐的嘛!”若不是见杨老爷子在,姜禛这丫头把不准便又要揣他俩脚了。 但见这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可是令杨老爷子同杨夫人瞧着迷糊了。 “爹爹,爹爹,是他们忽而闯进了孩儿的寝居,孩儿尚未反应过来呢,便是被他们好一顿的胖揍呀,您瞧瞧孩儿这脸,这脚,可都还伤着呢。”杨泰初现下这惨兮兮的样儿,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似要硬挤出几滴泪花来,瞧着倒是有趣了些。 “找死!”姜禛可是娇蛮着呢,哪能容得了这个,一个大步上前便欲赏他几个大嘴巴子,却是被身后的陈译给拽了回来。 好歹还是在人家杨府呢,喧宾夺主可是不妥的,不安分便拥着她吧,抱着她吧,怎的驯服这只小猫儿,陈译早是摸清门道了。 吵吵闹闹,叽叽喳喳,这你争我夺的场景,单单望着便是惹人烦气,幸在这当子自屋头外跑来一位下人,瞧这样儿也是着急的,方才临门便是嚷嚷道:“老爷,老爷,府外有俩赖汉求见,讲是什么盗玉之人。” 千牙金这厮打小便是苦日子过惯了,若不是出生贫寒,他又怎会去干那些鸡鸣狗盗的事呢。 自入了杨府他便是闲不住了,如此之大的院子,他可是头一遭见呢,再观观这虫鸟,再赏赏这花草,一迭声儿的“美哉呀!”赞出,这便是有钱人家过的日子吗?果真舒坦呀。 待过了满是紫薇的小林园,淌着积洼中的雨水,终是行临了厅堂,随目之下,便是寻见了陈译,汪烨亦是连忙上前,笑盈盈地说道:“爷,爷,小的来了,小的来了。” 言罢,又是拽着身后的千牙金道:“还傻愣着干嘛?!没瞧见爷在这儿吗?!” “呵呵,是是是,爷,爷,小的来了,小的来了。”卖了身可不就得伺候着嘛,千牙金倒也乐得如此,他汪烨亦不过是个跟班的罢了,却也能不时领着自己寻欢作乐,如此想来,眼前这位爷定是有些来头的。 这儿尚在对付着呢,转眼却是瞥见杨泰初那颇为复杂的神色,千牙金他可再熟悉不过了,不正是自己雇的盗玉贼嘛,他们又是如何寻到他的? 而千牙金那一声声的“爷!”更是令他心慌了起来,瞧着架势,怕是待会儿便要将自己卖了。 倒是没的时些容他瞎琢磨,见着眼下人都到齐了,杨倝便是出声道:“千牙金,快些讲讲当日的经过吧。” “经过?经过……我寻思寻思……”千牙金是位好忘事儿的主儿,没几日便是光溜个脑袋,什么好事儿,歹事儿,他可全是忘了。 “大体我是记不得了,反正是这家伙找的我,让我去偷什么什么玉的,记不清了记不清了。”思量小半晌了,却是蹦了个屁出来,说的尽是些废话。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讲的便是这千牙金了,前脚方才卖了杨泰初,这会儿却也未能言个明了。 一旁的姜禛瞧着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是骂骂咧咧道:“你这没谱的家伙,脑袋是被驴踢了吗?!当日你同我们交代时,可不是如此说的。” 好呀,好呀,记不得才好呀!未料到千牙金这厮好忘事儿,可是把他乐坏了,方才不还叫嚷着脚疼吗?这会儿子怎又翘起二郎腿了? 无事一身轻呀,无事一身轻呀,松懒着身子,定了定心神,不时还讥讽一句:“呦呦呦,你们几个搁着唱戏呢?嘿嘿,爹爹,您可瞧见了吧,这些人拿不出证据,分明便是在冤枉孩儿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六十一章 姐妹却同陌者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六十一章姐妹却同陌者杨泰初也就这会儿能得意下了,方才乐呵了小半晌,再瞧见却是哭丧着脸儿了,只因了千牙金的一句:“对了!我记起来了,喏,我还有这个。” 千牙金自衣兜内摸索了许久,不会儿便是揣出了一张银票,仔细之下却能瞧出些端倪,这张银票可不是寻常的通货银票,而是私人钱庄的借记票根。 其上书满了各色当铺,钱铺,钱肆的名称,倒是无关紧要的,继而再往下看去,却是赫然书着:“借记二十两银元,钱主:杨泰初。” “这是那家伙交于我的酬劳。”千牙金如实说道。 如此不正是证据嘛,他亦是没得法子再做抵赖了,单单感觉这天要塌了,地要陷了,一个劲儿地晕晕乎乎,便是自靠椅上跌了下来。 完喽,完喽,可全是露馅喽,惨兮兮的样儿望了望杨老爷子,又瞅了瞅身旁的杨夫人,如此一副败家子的作态,怕即是自己的亲爹亲妈,亦是不惯着自己了。 但见姜禛这丫头却是乐呵坏了,连忙牵着姜婧的小手行了上去,方才不还在讥讽自己嘛,这会儿终是能泄泄气了,回讽道:“呦呦呦,我说杨家的大少爷,您这当子是怎的了?怎就蔫巴了呀?莫不是病着了吧?” 气是气呀,杨泰初倒是想还嘴的,可惜眼下还犯着错呢,杨老爷子亦是身旁死死地盯着他,瞧那面露凶狠的样儿,虎毒还不食子呢,难不成这杨老爷子还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混账东西!”一声呵骂声道出,差些未吓着杨泰初了,而后便闻:“啪!”的一声,杨老爷子可是未给他什么好脸儿的,赏了一个巴掌不够,还欲再揣上几脚,幸在被杨夫人拦下了,可劲儿地劝道:“老爷,莫要动着火气了,当着点儿身子。” 先前杨泰初那般狡赖时的嘴脸,可还映在杨老爷子的眸中呢,俞想便俞是来气。 又是一嘴巴子扇出,“啪”的一声儿落在杨泰初面儿上,这会儿再瞧瞧他这脸蛋儿子,可是没见着好色儿的,方才便是挨了好一顿的胖揍,早是肿的肿,红的红的了,眼下更是透着点儿紫了,好不凄惨的样儿。 见着如此一幕,姜禛亦是感同身受的,月初方才被那秦家的杞娘赏了二十个耳光,可是疼了她好些日的,头些时吃饭都不利索的,还需小韭或水心喂她呢。 怯怯惊惊之间,竟是缩回了陈译的怀中,单单探了个小脑袋出来,似心悸接下来的那一巴掌,会落到自己脸上一般。 这一天儿天儿尽是瞎闹腾,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竟也会露怯,姜婧亦是瞧的稀罕,估摸着到底还是女儿家的,定不会娇蛮一辈子的,遇了慕人,自是有所改变的。 “爹爹,孩儿错了,孩儿错了,孩儿再是不敢了呀!”杨泰初跪在地上,忙不歇地拉扯着杨老爷子的裤脚,求饶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打今儿个起,可休要再讲你是我杨家的人!”话说如此,可逐出家门或是过了些,到底还是在气头上罢了。 这扰人的雨却是未曾停息过的,一落便是三个昼夜,门前的小渠沟早是溢满了,不时便有小水泡浮出,没准便是堵着泥泞了。 今儿该是轮着水心拢土了,一场二场小雨倒是醒人的,自是乐得瞧见,可一下便是大几天的,可是要溺着花花草草了。 姜禛这会儿也在,或是惦记着自己惊蛰时植下的小葵苗吧,非是要同水心一块儿,这若是飘个风,寖个雨什么的,届时再染个风寒,那水心便算是栽了。 一连几句的:“娘子,三娘子,您可快些回屋头内暖和着吧。”道出,无奈,半点儿用没有,可不是个倔驴脾气嘛。 “对对对,可要裹瓷实咯!”她好花草鸟木的兴子,倒是不假,边是为水心撑着伞,边是不歇地嚷嚷着,叽里呱啦念了个没完,同那菜肆上的鸡婆子一般。 忧心倒是无错,但见身后却早是行来了一人,轻唤道:“三妹妹。”闻言回身望去,正是自己的大姐姜婧。 “大姐,您怎的跑外头来了?快些回屋头内吧,这天儿可是有些寒的。”姜禛担忧道。 姜婧在杨府内受辱,这事儿可是未有多少人知道的,尽管她一直说道:“无事,无事。”可好歹是打小玩到大的姐妹了,她言语之中的故作坚强,姜禛自是明了的。 或是因了她的自责吧,这几日可是没日没夜地护着姜婧,生怕她再遭罪了,不时便会溜达进姜婧的房内,什么嘘寒问暖,解衣推食的,俨然一副伺候小娃娃的作态。 这嘴上好一顿的忙活,可算是将姜婧哄回屋了,什么烧好的顶炉给她置上,热好的祛湿茶给她递上,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随在她屁股后头,随唤随到。 屋头内炉火燃起,确是温暖了颇多,窗外灰蒙蒙的天儿单单瞥去一眼,都感觉甚是湿冷,可是苦着水心了,这会儿还在独自一人扒拉着黄土呢。 见着姜婧已是饮完了一杯茶水,姜禛又是忙询道:“大姐感觉如何?暖和吗?需再添一杯吗?” 想来也是有趣,分明自己才是大姐,可这会儿却是被自己的三妹所照顾着,关切着,倒是没来由地有些不自在了,随意地应了句:“暖和暖和,不需了。”后,便是不再言语。 这当子瞧着二人可不像是姐妹呀,反倒似躲雨相识的陌者,竟是窘尬了起来,可都揣着小心思呢。 姜禛呜呜咽咽号半晌了,可对于自己大姐的歉意,却终是未能言表。 恍恍惚惚间,却是自屋头外闻见了小韭的唤声:“娘子!娘子!”晓得是小韭再寻自己,姜禛同姜婧招呼了一句:“大姐,三妹尚离去片刻,待会儿再来看你。” 如此看着自己,顾着自己,其实大可不必,可眼下姜禛早是离去了,自己这话儿哪怕说了,她亦是闻不见的。 小韭方才自浣衣局回来,却是被半夏那娘们斥道:“喂喂喂,可是有人在弄客堂待三娘子呢,再瞧瞧你这下人,怎的每每都是如此呢?可莫要让客待久了。” 这会儿便是来着委屈了,即见着自家娘子了,依旧不忘怨怨一句:“那臭娘们就晓得挤兑我!” “好好好,小韭可莫要上心了,待下回我在了,定帮你好好收拾那娘们!”姜禛同小韭安慰道。 吩咐小韭去姜婧房内伺候着,当下她正独自一人撑着伞,行在黄梅雨中,今儿个的水雾倒是稠了些,瞧着荷花坞中的睡莲亦是朦胧的,单单能见着若隐若现地几抹粉色,再者便是一片灰白。 会是谁在待着自己呢?她这会儿尚在寻思着呢,末了抬头便是寻见了一席熟悉的身影……陈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六十三章 乞巧节前的雨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六十三章乞巧节前的雨半夏忙着为姜老太太送茶,单单撂了句:“锁心,你快些将这药端给二娘子,可莫要凉着了”后,便是离去了。 锁心过了门,进到姜沈屋内,却见自家娘子这会儿正愁着呢,趴在榻上,身披一件小绒袄子,到底还在六七月儿的,怎怎扮的同入冬一般。 吹了吹碗中渐升渐起的热乎气儿,待稍见温热后方才递出,说道:“娘子,喝药。” 添了霍香同木棉的祛湿茶,苦是苦了些,可究竟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姜沈亦早是喝完了。 瞧着可是稀罕了些,日里娘子可都为大方得体的,有所忧愁亦是会遮掩而去,不显露于他人面前,可近些时是怎的了?竟也开始闷闷不乐了。 拾好碗筷,锁心临走前还是耐不住性子,询了句:“娘子,您可无碍吧?”她可是不解的,忧心自家娘子莫不是遭委屈了?或是挨了打又是疼上了? 锁心可是不懂的,女儿家的小九九揣在心里,定是藏着某位郎君的身影,这没日没夜地扰着心绪,能好过嘛。 “我无碍。”终是打发走了锁心,他人对自己的关切故而温暖,可到底是化不开自己心头的凉意。 可算是助他寻回了鸡骨白玉,自己心里亦是舒坦了许多,不欠他了,按理来说应是乐得自在才是,可眼下竟是没来由地失落了几许,这是为何呢? 见着窗外的木槿花开了又败,见着青莲居士所赋的《越女词》,仿徨之间,只得感叹道:“若早知如此,我可还想欠你点儿什么呢。” 除了杨倝外,自己的三妹妹姜禛,她亦是上心了,此番若不是有她同自己大姐,那鸡骨白玉定是寻不见的,自己亦是要耿耿于怀,愧疚许久。 眼瞅着小暑便是近了,可这天儿却是不见热的,全拜了这愁人的雨,这愁人的心。 姜沈尚在独自一人假作释怀呢,却闻屋头外又是一嗓子的唤声儿道出:“娘子!娘子!有人来寻您了!” 闻着声儿倒是急了些,日里锁心可是含蓄着呢,怎的也会有如此这般的时候?她是尚不知晓的,可锁心却是因她而急,因她而乐的。 但见房门轻掩之下,不难看出乃是一位少年郎的身影,待房门全是推开,这少年郎……正是杨倝。 手中似还提着一小摞的草木盒,估摸着不是退伤的药贴,便是自己最为喜好的茯苓饼了。 是否为心上人,她倒是羞于言说,可对这杨倝,自己确是念想了许久的,亦是在意了许久的。 忙不歇地起身便欲迎上前去,这当子倒是她心急了些,全然忘了自己屁股上的伤,方才站起,没走两步却是晃悠了起来,这踉踉跄跄的模样,可是全没了日里大家闺秀的作态,可不是稀罕嘛。 “姜沈姑娘当心!”杨倝亦是不慢的,几个大步上前,便是搀扶住她。 “抱歉,小女在杨郎君面前露丑了。”自是感觉有失女儿家的矜持,当下亦是连忙歉声说道。 她可是不差姜禛的,自古娇滴滴羞答答的姑娘可是不少,不论人前人后如何的娇蛮,说到底便是未遇着如意郎君罢了。 倘若眼眸之中尽是他的身影,相见之时的踌躇同拘谨亦是在所难免的。 平日秀气的她,而下更是娇柔了三分,霎时间便是愣在了杨倝的面前,只得呆呆地望向他,念着他,攥着他衣袖的小手,亦是未松开过。 迷迷糊糊之间,自己对杨倝的臆想,却是被他的一声儿“姜沈姑娘”所打断了,待思绪重是回到现实,这才慌慌张张自他的手中脱离,羞涩道:“抱歉,抱歉,小女方才定是出神了,抱歉,抱歉……” 若讲日里横行霸道的姜禛,在陈译面前露羞,自外人看来是稀奇的,那本就温文尔雅的姜沈,于杨倝面前露羞,便是正常的。 杨倝轻扶着姜沈,让她重是回到了榻上歇息着,倒是眼下自己趴在他身旁,瞧着倒是怪别扭的。 窘尬定是免不了的,可更多的是心喜,方才便是想着他呢,念着他呢,这会儿子不就出现了嘛。 “姜沈姑娘,在下此番前来乃是为了致谢。”杨倝如实说道。 “致谢?”她倒是有些失望了,单单只为致谢?就不为点儿别的? “嗯,这鸡骨白玉能够寻回,可多亏了令妹同令姐呢,若不是她们,在下此番怕是无颜面对爹爹了。”提了三妹,提了大姐,可偏偏便是未有提及自己,失落落呀,苦闷闷呀。 她方才那会儿的好心情,眼下可全是败光了,再瞥眼窗外的木槿,亦是淌了水的,点点花枝乱颤,谢了一地的惆怅,倒是同自己不差的。 眸中逐渐暗淡低落的神色,杨倝自是瞧见了,又说道:“还有姜沈姑娘你呢!”真真是位熬人的主儿,就不能快些道明吗?还让人家小姑娘惦记上了。 “我?为了我?”呆呆地望向他,大眼眸子忽闪忽闪地眨巴了几下,再闻着声儿亦是呆愣了些。 “不错,喏,这儿可是姜沈姑娘最是喜好的茯苓饼呢,要现下尝尝吗?”杨倝提拎着草木盒,晃悠了两下,而那嘴角的笑意亦是挂了上来,很是俊秀。 不怕郎君拒其邀,就怕郎君嘴边笑。 她可算是陷进去了,方才便是遮了眼眸,而下更是上了心头,倘若喜爱之人的回眸一笑,是忘不了十年情,那杨倝当下的郎君笑,便是惹人留目的七月景。 而今的蒙蒙细雨,可是落的欢畅了,同屋头内闲聊谈趣的二人一般,亦是落了欢畅的。 姜禛这小姑奶奶的,一会儿不见便是令人费心的,哭闹娇作了好半晌,终是被赶来的陈译抱了起来,再瞧瞧她身上的裙衫也好,鞋袜也罢,皆是寖了水,粘了泥的。 小脑瓜子亦是不见好的,花了几抹泥渍在面儿上,当真同那小猫儿有几分相似,两缕鬓发点溜溜地坠着泥泞,俨然一副脏娃娃地扮相。 陈译倒是想牵着她,扶着她,可寻见一圈了,浑身上下便没一块儿是干净的,自己这手愣是没的地儿搁呀。 快些地更上新裙,换上鞋袜,捋着盥洗盆中的水,洗去脑瓜子上的泥垢,这会儿再看看她,又是位白净的人儿了。 “译郎,译郎,瑶瑶来了,瑶瑶来了。”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呀,方才刚摔了个老奶奶抱被窝,现下竟又是蹦哒起来了,瞧着陈译连忙劝道:“瑶瑶慢些,瑶瑶慢些。” 雨中支伞,相依相随,赏的是湿漉漉地花草树木,闻的是黄梅天儿地淅淅沥沥,念的却是携手相伴身旁的他。 “译郎怎的来寻我了?不都讲雨天儿不应出门吗?”她好奇询道。 “来寻瑶瑶,自当是有事而来的。”又是一滴伞沿边的雨水落下,寖在了陈译的肩上,他这伞撑的可是偏心了些,全是斜在姜禛一侧了,自己倒是不管不顾的。 “那是所谓何事呢?”她又是询道。 “明儿个我大哥他们便要离去了,恰逢乞巧节,便想邀瑶瑶同我一块儿送送他们。”陈译如实说道。 “对哦,明儿个便是初七了,好好好,瑶瑶届时定当早早地去寻译郎。”她还是笑得如此俏丽,即这阴沉的天儿掩了大半的绚烂,却仍是夺不走她眉目间的喜色。 不会儿便是行至了莲花坞,睡去的莲花自是无趣的,倒是不比篱笆上地牵牛花来的美观,这片紫片红的放眼望去,甚是养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六十四章 美人劫郎君笑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六十四章美人劫郎君笑今早的她可是勤快的,忙唤着小韭为自己拾掇起新置办的裙裳,又是唠唠叨叨地念个没完,生怕小韭将自己打扮的不够俏丽一般。 在铜镜前转悠好半晌了,似自赏似显摆地晃了晃身子,又是说道:“这儿的裙襟再裹上去些。” “娘子,您便安一万个心吧,您今儿个定是那最为秀丽的人儿。”小韭亦是被她念叨的耳朵都似起茧了,连忙应道。 待更好了衣物,这会儿早是过了晌午,该到用中食的点儿了,同小韭吩咐句“待我食足了再梳妆吧”后,便是一溜烟地寻去了姜婧的屋内,二人携着小手一同行去了鹤归堂。 自当是忘不了姜沈的,唤了声儿“二姐姐”后,便是同姜婧一块儿怵在屋外候着。 不知昨儿个姜沈同那杨倝都闲聊些啥了,而今再是瞧见着她,早是没了前些日的苦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儿的惬意,仔细之下亦是不难寻出嘴边的点点笑意。 “二妹,看你这样儿,定是昨儿个杨郎君来寻妹妹了吧?呵呵。”姜婧笑询道。 “大姐,你可莫要再拿妹妹打趣了,讨厌的。”姜沈娇怒道。 再瞧瞧眼下这三姐妹,自淌了水的栈桥上洽谈着,嬉闹着,好不欢欣的模样。 若讲是各有所喜,各有所期,倒是不假,可单单便是姜婧可怜了些,身旁这俩妹妹可都有人惦记着呢,自己却还没个着落,没个依靠呢。 罢了罢了罢了,能见着妹妹们欢喜便好,她是如此安稳自己的。 珺如可是被眼前的南番苦着了,这会儿可劲儿地添着水,虽口中的苦味儿已是退去大半,可那生涩味儿尚还在呢,怕是说话都不得利索了。 又是一杯茶水饮下,回甘倒是有的,可依旧怨怨道:“珺如可不喜吃着南番,不喜不喜!”再瞥眼南番这绿油油满是疙瘩的丑相,怎会有瓜长的如此之丑呀。 “珺如,可不能挑食!”四郎斥道。 “哦……”不情不愿的应道,而后抬手耷拉着小脑袋,瞧着倒是有趣。 “咦?六哥哥呢?怎的到点儿了却不见他?”珺如又是询道。 对头的燕无桃亦是被这南番苦涩到了,吐了吐小舌头回道:“译哥哥方才去静思了。” 珺如挠了挠脑袋,不可置否,不可理解,都讲有过之人才需静思呀,难不成自己六哥亦是犯错了? 一旁的文王依旧如此那般地冷漠,歇脚五洲府的这几日,他最是喜好在院内溜达,即落着稠雨的天儿依旧如此。 今下或又是来了兴子,方才食足便是闲不住了,赏花也好,听雨也罢,自是喜好这愁人的天儿,借着眼前飘渺的水雾便是叹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这东坡先生的诗词倒是不错的,很是衬他这会儿子的心绪。 又是朝前轻挪了几步,身后随行的仕女亦是将伞抬高了些,生怕让他寖了雨,湿了身什么的。 虽在筵席之上被其羞弄了一番,却也并未有何怨气或不满,对他的感觉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没来由地便是在意上了。 不过是个仕女罢了,自己又能在他身旁呆多久呢? 断了枝木棉花,观了观,赏了赏,春时的花儿开在今夏,倒是别有一番韵味的,唤了句“姝瑗,来”后,便是回身望向了她。 “是,贱婢在。”闻言,姝瑗连忙应道,掂量着步子便是靠到了文王身前。 但见文王只手探出,落在了姝瑗的鬓旁,将方才那枝木棉点缀在了她的发上。 又是一位深陷其中的人儿,无法自拔,倘若文王不将他那笑意收起,姝瑗亦不会清醒的。 “你方才走神了。”文王抚着姝瑗的下颌,轻托起了她的小脑袋,眼眸交织之间,拇指亦是贴在了她的唇上,入触很是绵柔,似再用力一分便要弄疼她了。 确是出神了不假,可到底还是赖他的,自古红颜多薄命,一半因了美人劫,一半因了郎君笑。 “是!是!贱婢该死!贱婢该死!方才未能尽心侍奉于文王,还请文王降罪!”姝瑗这会儿子可是慌了,倒是想低头认错的,可惜自己这下巴还落在文王手中呢。 文王终是将手撤下,又朝前挪了一步,眼下可都快贴着面儿了,却见文王阖眸嗅了嗅姝瑗鬓旁的木棉花,而后又是来到她的耳畔边,柔声询道:“依法处置。” 不愧为花花太岁多情郎,他这趣弄小姑娘的功夫可是有一手的,当年的袖天女亦是如此,因他而牵动着思绪的,因他而左右着悲喜。 姝瑗可还呆愣着呢,依法处置?那是要自己去高公公那儿领打吗?想及此处便是有些生疼了,自小便是随官妈妈一同入宫,这打可是没少挨的,当下亦是揣着颗怯怯的心,说道:“是,贱婢待会儿便去高公公那儿领打。” 挨打不要紧,怕就怕到时下不得榻,无法再随于文王身后,这方才是姝瑗不愿见着的。 又是好一阵地寻思,耳畔旁的落雨声扰个没完,滴答滴答地甚是烦气,无奈,又是开口寻道:“贱婢愚钝,不知待会儿需领多少下板子,还请文王告知。” 倘若单单二十下板子倒也无碍,咬咬牙便是熬去了,可若是三十下板子,甚至者更多,那自己可要屁股开花儿了,她是如此想的,殊不知自己全是思量歪了。 但闻文王说道:“本王是要罚你,并且将由本王亲自制杖。”姝瑗倒是未曾料到,刚欲再询,却是被文王拉扯入了怀中,而后…… 或是因了这湿漉漉地潮气吧,抱着她的纤腰似能拢滴出水来,方才指尖轻滑过她的丹唇,便是感觉好一阵地滑嫩,此刻亲腻之间更是如絮似水一般,舌尖婉转之下亦是扰乱着她的心神,可究竟还是恬适的。 身子已是微微有些发颤,酥麻过后亦是瘫软在了文王怀中,发上的木棉花飘飘荡荡落下,淌在了雨中,再瞧瞧她眼下轻阖眼眸,似在憇息一般,两抹粉嫩亦是遮过了她的净妆,早是爬上了面颊,见着倒是不乏女儿家的羞美。 待姝瑗重是挑起了眼眸,望向了文王,再是缕了缕自己当下这躁动不已的心绪,便闻文王出声道:“这便是我对你的惩罚。” 红颜非祸水,贱妾亦可惜,文王应是知晓的。 现下已是未时过了大半,带会儿便要出街寻去五洲府了,同陈译过个乞巧节,亦是自己这小半辈子过的头一个乞巧节,单单想及此处便是不住地心喜,她嘴边的笑意可就未曾停歇过,眼睛亦是瞧不见了,早是笑眯成两道月牙了。 若要论女儿家的梳妆打扮,自是水心同姜婧熟络的,这不,而下一人在为姜禛添妆,一人再为她捋着秀发。 一阵清脆悦耳地声音递出,水心已是将陈译赠于她的步摇拾在了手中,稳稳当当地为她束在了三千青丝之中,这会儿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亦是能闻见流苏碰撞时的“叮叮叮”声儿。 “三妹妹,今儿个是要去寻你那贵人吗?”姜婧搁下了妆奁,询道。 “嗯,今下夜里三妹便不能伴着大姐同二姐了。”姜禛如是回道。 她是不能随姜婧同姜沈一同出街寻闹了,不假,可姜沈亦是有人相会的,如此便单单落个姜婧了,好不可怜。 “好好好,三妹妹好些玩闹一番便是了,可莫要惦记着大姐或二姐呢。”姜婧掩去了眸中的失落,同姜禛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六十五章 偷偷摸摸不好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六十五章偷偷摸摸不好都讲男耕女织,今下的乞巧节便是女儿家乞巧斗巧的日子,街肆之上的铺坊亦是零零散散市卖起了乞巧之物,什么针线彩绣,剪纸炊具,诸如此类因有尽有。 谁人不愿娶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过门呢? 女子之间的斗巧亦是在所难免的,四五闺友相聚于坊市之中,编织些小物件赛巧,倘若有路过的郎君瞧着衬心,亦可尚前熟络熟络,没准便是段良缘。 陈译倒是不在乎这些,略做思绪便是不难想到的,姜禛也就诗词书墨且算不错,若是让她做些女工之类的手艺活儿,保不齐便要嚷嚷着无趣了。 这会儿方才卯时不过,他便早是出门了,倒也不是为了早些见着姜禛,而是忧心燕无桃这妮子坏事,届时再屁颠屁颠地随着自己,纠缠不清,姜禛见着又得是一肚子的火气。 陈译一走可是愁着燕无桃了,这同她所期所想的乞巧节可不大一样,什么携手逛街闹,雨中共伞,月下相依,现下可是全泡汤了。 无奈,只得苦着个小脸儿,蹒跚着步子,慢慢悠悠地随在珺如身后,这伞亦是撑的歪去了些,早是有点点细雨寖了身,二三滴雨露亦是坠在发上,哪哪瞧着,看着,都似一副可怜的模样。 珺如自是有所留意的,同身旁的四郎招呼句“四哥哥,珺如去看看桃桃”后,便是放缓了脚步,待燕无桃行来。 而今她可是未着男装的,本想身着襦裙伴四哥哥出街乞巧,可他却是担忧雨天受寒,说什么就是不让,无奈,只得拜托燕无桃了,让她再为自己挑选一件合身的。 而下身穿一席白净裙衫的她,亦是不乏俏丽的,左蹦右跳之间,甩动着脑后的两条小辫子,瞧着倒是可爱了些。 一迭声儿的“桃桃妹妹”唤出,却是散不去她这会儿的苦闷,一个劲儿地呢喃道:“译哥哥竟是不管不顾桃桃了。” 珺如可是好一顿地安慰呀,什么甜言蜜语,什么讨人发笑的话儿,早是一一道出了,可惜,就是不顶用呀,再瞥眼她这当子的面相,仍是愁眉不展的,好生可怜。 待临了坊市,行至前方的文王终是开口道:“就此暂别。”真不愧是他,还是如此惜字如金,简浅的暂做告别后,便是领着身后的姝瑗远去了,估摸着又得要戏弄人家小姑娘了。 文王方才离去呢,身旁的珺如亦是为难道:“桃桃妹妹,你无事吧?珺如可是要同四哥哥一块儿乞巧去了。” 燕无桃这惨兮兮的样儿虽也令她挂心,可到底是难得的乞巧节,自己好容易才同四哥哥过上一遭,自是不愿被外人打扰的。 “桃桃无事的,珺如姐姐上心了,你们便快些去吧,可莫要管桃桃。”燕无桃逞强道。 话虽如此,可到底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再者假作无碍亦是有碍,究竟有多苦,有多愁,只有她自己晓得。 绵薄细雨的天儿,滴答滴答地落个没完,噪着耳畔,扰着心弦,没来由地便是烦气,但闻身后一阵走步声递来,渐行渐近,再闻一句唤声道出:“桃桃。” 这是错时遇错人吗?回身抬眸望去,却见来人竟是嵇乐语,不都讲读书人言行举止得端正嘛,可他倒好,明明都乃进士了,还是一副散漫的做派,同那游家四方的浪子一般。 顶上的束发亦是随风扬起,几缕乌丝飘荡在眼前,掩去了几许眸光,甚是潇洒。 “怎的会是你?!”燕无桃没好气儿道。 先前同他一块儿赏花便是未给其好脸儿,怎的今下又是来了?他这脸皮可是有够厚的!燕无桃如此想到。 “呵呵,巧遇巧遇。”嵇乐语打着哈哈回道,可不是巧遇嘛,自打燕无桃离了五洲府,这嵇乐语便是偷偷摸摸地跟了一路,眼下可算是待到她落单了,自己亦是能现身了。 “哦。”她可正烦心着呢,哪有闲茬儿理会他呀,言罢便是转身离去了,却见嵇乐语又是跟了上来,忙不歇地说道:“嘿嘿,桃桃,需我为你撑伞吗?” “不需!”话语之间又是转弄着手中的木芝伞,将伞沿上的雨水尽数洒在了嵇乐语身上,他倒是位好脾气的主儿,不但未有动气,继而又是好一顿的软磨硬泡,差些未将燕无桃给烦气死。 如此可是吵吵闹闹好一程了,但见二人眼下已是转悠到了庙前,这土地庙可着实有些热闹,不单有祭拜愿请的人儿,更有不少前来对对子,猜花谜的才子佳人,乐嚷欢喧声四起,倒是有些不搭这俩冤家。 “桃桃,这对对子,猜花谜,我可是有一手的呀,不妨咱俩去瞧瞧?”嵇乐语询道。 “就凭你?!”燕无桃鄙夷道。 “嘿嘿,就凭我。”嵇乐语自信道。 待过了庙口,入了宗庙,一束束高挂于树杈儿上的对联,片红片黄地垂落而下,偶时亦会随风扬起,飒飒作响,倘若不是因了今时这雨,瞧着倒似如临深秋一般,着实美观。 寻寻觅觅了片刻,而后随手取下一副对联,但见上联为“东墙倒,西墙倒,窥见室家之好。” “呵呵,有趣儿,有趣儿。”嵇乐语笑道,回身便是望向了燕无桃,将手中的对子递出,对答道:“前巷深,后巷浅,不闻车马之音。” “切!不妥当不妥当。”燕无桃摆手不屑道,倒也不是不妥,单单是她看不惯这嵇乐语罢了。 “哦?那燕郡主又有何高见呢?”嵇乐语似也来了兴子,虽未轻笑出声,可面儿上的笑意早是显现而出了。 又是一步轻缓踏出,不时转动着手中的木芝伞,点点雨露洒下,又是落在了嵇乐语的衣衫上,寖着身子可是不为好的,忙不歇地一道“阿嚏!”打出,再是揉了揉鼻子。 燕无桃瞧着却是欢快了起来,不会儿便是对答道:“姑娘前,男郎后,偷偷摸摸不好。” 嵇乐语闻言便是呆愣住了,好半晌未有做声,窘尬不已,窘尬不已! 他想的倒是挺美的,不料自己偷摸随行于燕无桃,她可全是知晓的,恍恍惚惚之际,只得讪笑道:“呵呵,燕郡主好对呀!好对!” 姝瑗轻踮起脚尖,越过了石桥上的水洼,走步之间亦是不忘为文王撑伞,倒是细心的。 再望望他的背影,怎怎瞧着都似远若天渊一般,每每欲探手而出,牵动他的衣袖,可到头来依旧只得撤手作罢。 到底还是身份有别,自己不过是个仕女罢了。 她倒是想多了,一会儿低头沉思的功夫,却是同文王撞了个亲近,手中的伞儿亦是歪去了一旁,雨水近了身,二人眼下可都是湿漉漉的。 淅淅沥沥地落在了面儿上,她这会儿子可算是回过神了,连忙拾起地上的伞儿迎了上去。 文王定是头一遭如此的,湿答答地秀发散落在脑后,身前的衣襟亦是淌着水了,瞧着倒是没来由地有些落魄,往前了算他可是风流倜傥的文王呀,而今竟也成了落汤鸡,有趣呀,有趣! 姝瑗满是歉意的话儿道出,却是散不去文王眉目间的怒意,他这回可是真的动气了。 抬手便欲赏姝瑗一个大嘴巴子,可当真要扇下去时,到底还是犹豫上了。 她可是不敢抬眼的,紧锁着眼眉,甚是怯弱,只待文王的发落了。 滴溜溜的露水坠下,这可都好半晌了,怎的不见文王做声呢?那只抬起的巴掌亦是久久都未扇下去。 悄咪咪地瞄了眼文王,但见他这会儿仍在凝着自己,眸中的怒意可还现着呢,刚欲再做致歉,却是闻见了身后姜禛那丫头的嚷嚷声:“瑶瑶不善女红怎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六十六章 可是三个王爷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六十六章可是三个王爷她又是一拳挥出,轻飘飘地落在了陈译的胸前,那叫一个憋屈呀,气是真的有些气了,可打他又是不忍心,骂他有太费口舌了,累的慌,愤愤之下亦只得说道:“哼!而后瑶瑶可是不会再赠译郎礼物了!” 自己不善女红怎的了?不是照样有大半的姑娘不比自己嘛,若论这诗词书墨,放眼整个江洲,又有何人是她姜禛的对手呢? 她这头尚在怨怨着呢,方才抬眸便是撞见了文王,这会儿子正在小石桥上怵着呢,倒是瞧着稀罕了些,这手举着是要干嘛呢?不懂不懂。 再瞥眼他这衣衫亦是湿了大半,乌丝散乱于面旁的样儿,别说,越看越是潇洒,不愧为三千红颜的爱许,自是与众不同的。 回过神后便是连忙迎了上去,这可是文王呀!当今圣上的三弟呀!岂有不跪之礼? 当下端着裙裾便欲同文王行跪拜之礼,可还未跪下去呢,却是被身后的陈译拉扯着了。 “瑶瑶,你这是做甚?石桥上的水可是秽了些。”陈译不解询道。 当真是木头呀,没点儿眼力见的!遇着文王了还不下跪?早死呀,早死!姜禛自心中暗暗骂道。 怨归怨,骂归骂,到底还是不愿见着陈译出事的,虽他拉着自己无法下跪,可嘴上亦是未停歇过,连忙歉道:“民女见过文王,民女见过文王,他……他……他喝多了,还望文王恕罪,还望文王恕罪。” 陈译白了眼身前的姜禛,好家伙,自己这会儿喝醉了? 见文王并未做声,还以为他是动怒了,又是连忙开口道:“文王息怒,文王息怒,都是民女让他吃酒的,都是民女的过,都是民女的过,还望文王莫要降罪于他。” 言语之间又是自陈译身前挣脱开来,忙不歇地便要跪拜下去,她可是气煞了,自己的译郎今儿是怎的了?怎就如此不知死活呢?这可是文王呀!皇上的五位贤弟之一呀! 她倒是未能如愿地跪拜下去,二三拉扯之下,已是被陈译拥入了怀中,不得动弹。 温暖自是有的,可眼瞅着亦是有些不合时宜呀,正想好些地凶凶陈译呢,却闻他出声道:“三哥哥,当真巧遇呀。” “三哥哥?!”自他怀中躲藏好半晌了,而下抬头呆望向他,一双滴溜溜地大眼睛眨呀眨的,满是疑惑与不解,甚是可爱。 “好巧。”文王回道,身后的姝瑗亦是连忙跑到了文王身后,很是恭敬地撑着伞儿。 为奴为婢,便得有个规矩才是,主客言语之时,婢女可是不能现身于人前的,一是没的那身份,二是会抢了主人的面儿,姝瑗自是晓得的。 “三哥哥待会儿可是要去乞巧?”陈译询道,又是将手撤开,姜禛这会儿亦是自在了,连忙自他的怀中脱身而出。 “嗯。”都讲文王冷漠,看来对于自己兄弟亦是如此的。 二人这会儿尚在闲聊着呢,身旁的姜禛可是越听越迷惑了,自己的译郎乃是文王的弟弟?似是排在老六,为六弟弟?文王的六弟弟是……武侯王! 霎时间便是回忆起了彼时那晚,他可是同自己道明过的,自己却全是当成玩笑话儿了。 越闻便越是忐忑,越想便越是心惊,自己尽是勾搭上了皇主的弟弟,五王之一的武侯王! 自己可还打骂过他呢!可还同他刷过小性子呢!自己可真是该死呀,该死! 无巧不成书,这不,又是来人了。 “哟!六弟,三哥也在呀!”四郎自不愿处挥手道,再瞧一眼身旁的珺如,却是苦闷着脸儿,这是又是怎的了? “四哥。”“四弟。”文王同陈译同时开口道。 四哥?四弟?姜禛又得是心惊胆战好一程了。 又是自心中掂量了好半晌,这才记起了皇上的四弟弟乃是……乃是……靖王! 若真是如此的话,想必靖王身旁的珺如,同先前的燕无桃,亦是有些来头的,估摸着不是公主,便是贵人之下的妃子了。 怯怯怯怯!姜禛这当子可只想回家去了,自己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小姐罢了,怎怎会同这些大人物现身一块儿呢? “珺如?你这是怎的了?”陈译见着珺如这愁眉苦脸的稀罕样儿,甚觉新奇,询道。 “六哥哥,四哥他欺负我!”珺如抱怨道,边说还边是自靖王身旁跑来,不会儿便是钻入了陈译的伞中,同他与姜禛二人挤到了一块儿。 现下三人共支一伞的场景可着实稀奇了些,珺如又是小声说道:“四哥哥,嫌弃珺如不善女红,而且……而且……” 原来如此,倒是同姜禛这丫头一般的,都是被自己的郎君嫌弃了,倒也不赖他们,自古男儿在外,女子持家,不懂些家务女工自是不妥的。 “而且?而且什么?”陈译倒是询了,但见珺如这丫头支支吾吾好半晌了,愣是未能言表,到底是怎的了? 她自是不好意思道明的,靖王那木头死活便是不愿牵着自己的小手,烦气不过! 再寻眼一旁的文王,同是兄弟怎的就相去如此之大呢?人家文王可是位敢爱敢恨的主儿呢,到靖王这儿了便成书呆子了,珺如如此想着。 各自揣着各自的心绪,各种愁着各种的思绪,眼下已是同行晃悠一路了,于这落着小雨的坊市之中。 倒是姜禛这丫头不得自在了,每每陈译同往日那般或关心,或闲聊的话儿道出,她都会倍感紧张,只得回道:“是是是!所言极是!” 先前还可劲儿地嚷嚷个没完,左一句:“译郎,瑶瑶饿了。”右一句:“译郎,瑶瑶渴了。”而下却是连“译郎”这个亲称都敢道出了。 虽是如此这般踌躇的作态,可二人的手却是未有松开的,仍是相牵相扣在一起。 待得临了斗巧的坊市前,靖王率先提议道:“珺如,你去试试吧。” 望着眼前这置办整齐的针线刀具,她可是犹豫上了,这不明摆着难为自己嘛,她倒是不愿了,却是未待她开口做声,一旁的陈译亦是说道:“瑶瑶,你也去试试吧,你之前赠予我的手巾可是顶好的!” 那条手巾可是大半经了水心的手呢,能不是顶好的嘛,无奈,武侯王命自己去,自己还有不去之礼?当下亦是硬着头皮道:“是,瑶瑶这便去。” 闻着可真是稀罕呀,起了怪了,这日里总是一副小祖宗作态的她,这会儿是怎的了?竟也会如此听话?陈译如此想着。 眼瞅着珺如同姜禛二人均已落座,身后的文王亦是开口道:“姝瑗,你也去。” “是,贱婢明白。”姝瑗很是恭敬的回道。 三女在前,伏案而做,三郎在后,静心而待。 姝瑗倒是不慌不忙地拾起了针线,瞧着样子倒是熟络的,想必日里伺候主子之时,亦是未少缝缝补补的。 反观姜禛同珺如二人却是乱了套了,姜禛这穿针引线的动作虽是略显生疏,可好歹还能入眼。 再瞧珺如却是同针眼杠上了,一个眼大一个眼小地凝着身前的针线,来来回回好几次了,愣是未将衣线自针眼中穿过,一旁的姝瑗早是绣上了,她这倒好,还没开始呢。 身后靖王那叫一个急呀,都讲女儿家好贤惠,自家这姑娘却是没的半点贤惠样儿,看来往后得让她学学女红一类的手艺活儿了,靖王如此思量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六十七章 花下柳无郎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六十七章花下柳无郎点点滴滴润如酥,一丝一缕盈若舞,这会儿任凭晚风拂面,卷着凉意,却是说不出的惬意。 陈译同靖王倒是悠哉悠哉的,再瞧一眼身旁的文王,早是被雨水寖了身,一席衣衫亦是湿漉漉的,三两之间定是冻着了,一阵的“阿嚏!”打出,而后便是扶墙而立,似在打着冷颤呢。 喘息过后又是一阵的咳嗽声递出,闻着可着实令人担忧呀,明儿个文王便要同靖王等人一块儿回京了,可莫要在这个节骨眼儿出岔子呀。 凉意过后便是寒冷,忙不停地又是一道“咳咳咳!”道出,可是惊着身前的姝瑗了。 都为自己的过,若不是因了自己走神,亦不会令文王淋着雨的。 她这会儿尚在愧疚自责呢,不料又是一个疏忽。 针尖入手,点点猩红溢出,疼倒是未有多疼,只觉自己真是个马虎大意的主儿,竟又是慌神了,如此这般可是不妥的。 “你无碍吧?需我为你寻条丝巾止血吗?”姜禛见着她食指之上的血渍,关切道。 “贱婢无碍的,谢侧妃关心。”姝瑗对答的倒是挺有礼,可却让一旁的姜禛迷糊上了。 自己何时成妃子了?难不成是因了自己同他的关系?倘若如此,又为何是侧妃而不是正妃呢?姜禛纳闷不已。 又是回头望了眼陈译,莫不是这家伙自宫内早是有人了?!都讲皇宫佳丽三千,定是早有妃子伴他左右了,想及此处便是没来由地气上了。 可惜呀,人家可是武侯王呢,自己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难不成还要同王爷耍耍小性子?找死不是?当下只得瞥去一眼,并不敢再说些什么。 文王闻着方才二人的言语,便是凑了上来,但见姝瑗正在埋头忙着针线,食指之上隐约可见一点鲜红。 “姝瑗,你当真如此粗心!”文王的呵声自身后传来,可是惊了她一个哆嗦。 连忙起身回首,一句:“是,贱婢粗心!贱婢该死!”道出,换来的却是好一阵亲腻同酥痒。 但见文王探手而出,恍惚间便已是她拉入了怀中,而后于她错愕的眸光中,自己的食指早是落在了文王嘴边…… 正如先前所述那般,好一阵的亲腻同酥痒,这是他的柔舌吗?这是他的皓齿吗?姝瑗这当子可是不敢乱动的,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一阵湿腻同温热过后,身旁的靖王早是看傻眼了,一迭声儿的“无礼呀!”道出,可是没半点儿用的,倒是令珺如这丫头看的羡慕不已,白了眼身后的靖王,怨怨道:“瞧瞧人家,瞧瞧!瞧瞧!” “这……这……成何体统呀!成何礼数呀!不妥不妥!”靖王倒是古板了些,定是三从四德牢记于心的。 却也不怪他,圣上身旁可是有两王一相辅佐朝政的,其中一王便是他靖王了,打小了算便是天天四书,夜夜五经,如此这般能不木纳吗? 倘若又要饱读诗书,又得动情敢情,估摸着也就嵇乐语同路台如此了。 “手指伤了便也不利索了,这女红你就不必再做了。”文王吩咐道。 “是,贱婢遵命。”姝瑗恭敬应道。 又是徒忙了好半晌的,再瞧瞧姜禛这丫头的刺绣,山水之中有流云,有野鹤,就是这山山水水的似是拧巴了些,却也勉强能够入眼。 忙不歇地迎到了陈译身前,扭扭捏捏地将自己的女红递上,难堪呀难堪!自己今下可算是栽跟头了,眼前这人可是武侯王呀!保不齐便得遭他嫌弃了。 她倒是想错了,但闻一道赞许声道出:“不错,瑶瑶这手艺当真不赖呢!” 呆呆地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自己这小猫儿挠的刺绣还能不错? “那译郎……那武侯王喜好便可。”吞吞吐吐小半晌了,却是唤出了对他的尊称,怎怎闻着都似有些生疏了。 “你这丫头!”他也是被这句没来由的“武侯王”给冷到了,这名头早是大半年未有人提及了,而下却是被她唤了出来,竟也是有些无措了。 “瑶瑶……说错话了吗?”眼下早是不现以往那般的娇蛮了,到底还是怕了这“武侯王”的。 又是怯怯地望了望陈译,他这会儿或在犹豫着呢,可自己亦是不好过的,每每想到她身为王爷,左拥一位妃子,右搂一位贵人,便是不住的心烦不已,可又不得同他发火,无奈,只得自己憋屈着呀,可是不好受呢。 但见陈译将她所绣的手巾,很是稳当地揣入了衣兜内,而后又是抬手落在了她的小脑袋上,摸了摸说道:“瑶瑶确实说错话了,还是叫我译郎好些。” “哦,瑶瑶晓得了。”她倒是乐得如此的,落了个水,却是勾搭上了一位王爷,美哉呀! 只是这会儿子的欢喜劲儿可是掩不住的,眉目间又是笑成了两道弯弯地月牙,不住地蹦哒着,又是询道:“那……瑶瑶可是妃子吗?还是侧妃吗?” 未待陈译有何对答呢,但见这妮子似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是好一程地失落上了,哀声哀气道:“想必译郎在皇宫之内,定有许多的妃子伴于左右吧。” “你这妮子想什么呢?!”好家伙,如此踌躇的作态,原是在瞎寻思这些呢,当下又是安慰道:“没有没有。” 一旁的珺如亦是帮腔道:“六哥哥乃是出了名的死脑筋,可是不近女色的,你便安一万个心好了。” 转眼又是望了望身旁靖王,他可正捧着自己所绣的手绢呢,倒是脸黑了些,难不成是不喜这手绢?! “怎的了?四哥哥莫不是不喜珺如这手绢吧?”珺如询道。 “唉,喜好喜好……”分明为赞许的话儿,可闻着却是有些变味儿了,怎怎同无奈的叹气一般。 靖王可是愁死了呀,这刺绣之上的花花草草,可是没的半点儿美观呀,再瞧瞧这鸟儿可是硕大了些,随意瞥上一眼还以为是只老母鸡呢,甚丑! 三对卿卿眷侣,三首月下雨谣,闻着倒是有趣儿,可同是在雨中支伞的嵇乐语,这会儿子却是忧心上了。 方才还能死皮赖脸地随着燕无桃,而下却是不能了,也不知这三人是打哪来的,竟是围在了燕无桃的身前,讲什么闲谈一番,可脸上这笑意,哪哪瞧着,瞅着,怎就如此的下流呢? 若讲这三人乃是盲流雅痞或也不为过的,一人名唤:“花财郎,”就是这财郎是否是豺狼,便不得而知了。 站于当中一人,见着倒很是英俊,名唤:“逊无涯,”想必日里定没少嚯嚯人家小姑娘吧。 怵立角落之人,名唤:“花下柳,”单单闻着名儿便是不难得知的,定是位老花客了,不时去趟花坊,逛个窑子什么的,再为寻常不过了。 “姑娘,尚不知名讳呢,还请告知一二。”逊无涯询道。 闻言,燕无桃却是回眸寻了眼嵇乐语,似挑衅似嘲讽一般,撂了句:“这儿可没你什么事了。”而后又很是亲腻的同逊无涯回道:“小女子名唤桃桃。” 说白了便是厌这嵇乐语,想好些地气气他,但凡能见着他不悦的神色,那自己定会倍感舒心的。 燕无桃如此想着,可到底还是太过胡闹了,她好歹也为贵人之下的公主呀,怎就如此糟践自己呢? “桃桃,好昵称呀!”花下柳赞道,就是这眼睛瞧着小了些,一副鼠目的歹样儿。 “嘿嘿,桃桃姑娘若是有兴,不妨同咱仨一块儿逛逛街闹,乞巧一番,如何?”花财郎询道,不时亦会揉搓着双手,甚是猥琐。 https:/72366/72366837/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六十八章 自作自受罢了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六十八章自作自受罢了“对对对,桃桃姑娘意下如何?”逊无涯又是询道。 “这雨待会儿保不齐便落大了,咱仨届时也可送桃桃姑娘回家不是?”花财郎说道。 瞧这仨急不可耐的歹样儿,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的,还未待燕无桃有何做答,嵇乐语却是抢先一步说道:“不去不去不去,你们仨人是何身份呀?!一个个贼眉鼠眼的样儿,眼瞅着便不是什么好货!” 贼眉鼠眼?不是什么好货?这一嘴可是讲的三人有些来气了,俗话说道好呀,揭过不揭短,讽人不讽脸儿,而下却是指着鼻子骂他们的长相,这能忍? 当下便是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回击呢,却是被身前的燕无桃抢话道:“呦呦呦,怎的了?你莫不是嫉妒人家吧?” 这茬儿可不算完,但闻逊无涯等人亦是接话道:“就是就是,说我们贼眉鼠眼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看呀,八成便是嫉妒咱仨的俊美了!”他这话说的倒是歪了些,俊美可是不沾边的,猥琐下流倒是不错的。 “呵,不过是个臭书生吧了,无惧无惧!”花财郎摆了摆手,不屑道。 这头可是人多呢,你一言我一句的,愣是未让嵇乐语搭上话儿,即插不上嘴,那便洗耳恭听吧。 “我说嵇乐语,你好歹也是读书人了,怎的心胸还是如此之狭隘呢?我同他们游乐一番怎的了?”燕无桃讽道。 “我心胸狭隘?!桃桃你可莫要再糊涂了,这仨人眼见着便不是什么好人!”言罢又是瞪了眼逊无涯三人,瞧着一身的花花太岁扮相,定是常入酒池肉林之人。 “桃桃姑娘,你可识此人?”逊无涯询道。 “不识,不识,头一遭瞧见罢了。”燕无桃扯谎道。 如此一言可着实有些伤心呀,自己同这燕无桃而今虽是冤家,可好歹也是相识六七个年头了,早些年更是熟络的不行,若称是蓝颜知己亦是不过的。 “什么?!不识?!”花财郎诧异道。 “不识于桃桃姑娘还敢如此这般阻拦?找死!”花下柳当下便欲上前出手一二,好些地教训教训嵇乐语这碍事的家伙,却是晚了一般,被燕无桃这妮子抢道:“你可当真是位讨人厌的!” 被人三番两次地管着,这不让,那不让的,这本就为她最不耐烦的,若是其他人倒也罢了,可今下却偏偏是他嵇乐语,被自己最不待见的人如此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可着实厌的慌。 上前一步,便是一拳挥出,虽是毫无劲力地一击,可还是令得嵇乐语踉跄了几步。 “桃桃你竟动手?!”嵇乐语不可思议道。 “怎的了?!不可?!”转身离去之际又是说道:“往后可莫要再换我桃桃了,闻着恶心!” 这会儿燕无桃早是同逊无涯等人走远了,嵇乐语这人哪怕脾气再好,亦是被或多或少地扰着心性了。 踌躇之间便欲再为追上,可这儿方才抬脚呢,燕无桃的那句“闻着恶心”却有时回响在了耳畔。 罢了罢了,不论有多喜爱于她,这当子亦是该放手歇息片刻了,燕无桃这妮子也是乱来,哪怕再者厌嫌嵇乐语,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呀。 嵇乐语临行前的步子很是无力,每一步踏出似都要寖入水中一般,撑着伞儿的手亦是不得稳妥的,略微倾斜之下,已是有点点雨露近了身,哪怕晚风再为萧瑟,哪怕暮雨再为磅礴,到底还是不比心头的凉意呀。 燕无桃方才甩开了嵇乐语,眼下缺又是被逊无涯等人烦气上了,非讲什么雨中栈桥,支伞共诗,好不惬意,她可是没那闲茬儿的。 自己今儿个可是够烦气了,只想早些地回去,什么乞巧节呀,都是人家的欢喜,与自己无关。 “桃桃姑娘,这是怎的了?方才不是讲好的嘛,这食言可是不为乖巧的呀。”逊无涯打趣道。 “就是就是,桃桃姑娘可都答应咱们仨了,怎的能出尔反尔呢?”花下柳作怪道。 “是呀桃桃姑娘,你看这儿的景可是美哉呀,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要佳人……亦是有佳人呀。”花财郎这言语之间的表情,可是有够淫邪的呀,边说边是凑了上来,已是进到身前了。 “呵呵,桃桃……桃桃方才是忘事了,这会儿桃桃……可是有些要紧事得去办呢。”桃桃回道。 再瞥眼身前的三人,这神情早是饥渴上了,不住地揉搓着双手,吞咽着口水,果真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栈桥之上早是没的人影了,只有他们四人尚在,隔着一层朦朦胧胧地水雾,亦是寻不见远处的人影了。 都赖这雨,出了街肆便是没的人迹了。 “要紧事?不知是何要紧事呢?不妨说来听听。”逊无涯询道。 燕无桃又是朝一旁挪了几步,已是退到了廊栏边上,如若再是挪步便要落水了。 花财郎似是不待了一般,几步之间便是靠到了燕无桃身旁的廊柱上,眼下已是被三人围在了当中。 “来嘛,是何要紧事呀?同哥哥们说说嘛。”花下柳边说边是走上前去,而后抬手轻点,眼瞅着便要抚上燕无桃的面颊了,这还了得?!燕无桃亦是甩手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怒道:“别不是好歹!给脸不要脸!” “让开!本姑娘要走了!”撂了句话后,起身便欲离去,可这还未走上几步呢,却是被一旁的逊无涯拉了回来,几番推搡之下亦是将她按回了廊座上。 “哟,原是位有脾气的主儿呀,有趣儿,有趣儿。”花下柳方才刚被扇了一巴掌,可却丝毫未有动气,反倒来了兴子一般,说道:“这不听话的丫头,咱可得好些地管教一番才是呀!” 又是伸手而出,这回可是容不得燕无桃再做躲闪了,两侧的逊无涯同花财郎早是拉扯住了她的双手,但见花下柳那颇为汗腻的手掌不会儿便要落在自己面儿上了,她当下亦是又些慌神了。 悔呀,自己终究还是太过冒失了,这会儿再想想嵇乐语彼时的话儿,似也没错,活该呀,活该! 她终是想对人了,但一道“淫贼!”唤出,那先前还一脸淫邪笑容的花下柳,而下竟是被人撞到了湖中。 “啊,救命!救命!”花下柳在湖中打着浪花,这湖水可是不深的,小跳几步便可上岸了,他却是不会水的,又是一迭声儿的“救命!”喊出,这落水的模样可着实滑稽。 逊无涯同花财郎二人亦是忙不歇地下湖救人,早是不管不管身后的燕无桃了。 他们不管,自是有人管的,嵇乐语连忙拉起燕无桃,慌慌忙忙朝远处跑去。 这可是他头一遭牵起燕无桃的手呢,兴奋自是有的,可更多的乃是心悸,倘若自己再晚来片刻,那这燕无桃把不准便要遭歹人玷污了。 好一程地奔跑呀,终是临近坊市了,这会儿嵇乐语方才将手松开,再瞧一眼身旁的燕无桃,早是被雨水寖了个透彻的,湿答答地鬓发垂落而下,尚在坠着水珠呢。 二人现下可都未撑伞,自己亦是成落汤鸡了。 “桃桃……燕郡主,我先送你回五洲府吧,可莫要染着风寒了。”他到底还是被伤着心了,以往个那死皮赖脸地的他早是不现了,一句“瑶瑶”唤出,又是连忙改口道“燕郡主。” 仿徨间又是说道:“燕郡主,快些走吧,先回五洲府去。” “嗯。”燕无桃答道,想来也是自作自受,自己可还真是贱呀! https:/72366/72366837/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六十九章 看姜家四姐妹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六十九章看姜家四姐妹泗娘是位好惦记的主儿,每每姜泸外出替人打道,她都得独自一人孤单许久,虽有姜禛的陪伴,可到底是不比自家郎君来的亲腻。 这回倒好了,姜泸此番前往南阳,亦是带上她了,有郎君在便是安心的,即这一路的颠簸劳累亦是无碍的。 二人这一路走来,都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好不腻歪,今下可算是重回江洲了,再瞧瞧这熟悉的街景,这熟悉的人儿,倒也不乏一番感叹的。 望着姜府的大门,泗娘牵着姜泸的手,叹道:“时别一个多月儿了,可算是回来了呢。” 都讲泗娘生的妩媚,眼下看来倒是不假,面儿上的那一抹笑容,尤是灿烂,怎怎瞧着都似要甜个死人一般,若讲祸国殃民倒是有些过了,可若嚯嚯些寻常的男郎却是不难的。 “嗯,回来了。”待过了门,入了姜府,远远地便闻见了姜禛这妮子的唤声:“二哥!泗娘姐姐!” 她可是乐得欢闹的,忙不歇地又是跑来跟前,很是神秘地说道:“嘻嘻,二哥,咱家可是来人了呢!” 这会儿尚在走步呢,她确似有些急不可耐了,一个劲儿地蹦哒到了前头,瞧着倒是一副欢喜样儿,究竟是何事能令她如此高兴呢? 姜泸不解询道:“来人了?那时谁呢?” “嘻嘻,二哥哥自己看看吧。”姜禛朝莲花池中的凉亭指去,顺着她所指方向寻去,但见二女共落亭中歇息,皆是静雅伊人,女儿家虽是矫情了些,可大半男郎所惦念的,正是这磨磨唧唧的矜持劲儿了。 若获佳人爱许,或只能欢快个数月,可若令佳人含羞带臊,欲拒还应,想必得念念不忘小半辈子吧。 姜沈乃是自己二妹,他自是眼悉的,可再往一旁望去,这人是…… “大姐!是大姐!”姜泸激动道,自己同她亦是一年未见了,既是久别重逢,自当要好好地叙旧一番才是。 “大姐?泸郎的大姐?”泗娘望着姜泸这手舞足蹈地模样,甚是稀罕,在瞥一眼不远处的姜婧,那便是自己泸郎的大姐吗? 可算是待到姜泸回家了,而他身旁的泗娘,姜婧自京城本家亦是有所耳闻的,都讲自己这二弟今年乃是犯太岁了,被个花坊的花魁勾引上了,而下看来却是不然,这小俩口可是恩爱着呢。 今儿个可是难得的热闹呀,姜老太太亦是一副乐呵样儿,往摇椅上靠去,别提有多舒坦了,忙不歇地吩咐道:“吴妈妈,今儿的饭菜可得张罗张罗呀,咱姜家可算是团圆咯。” 灶房那儿,吴妈妈同崔氏等人可都忙活上了,半夏亦是领着一众下人开始布置起了桌椅,倒是同寻常逢年过节一般。 忙活归忙活,可有的人儿却是乐得自在,这不,自打泗娘回来后,姜禛这丫头便是粘上她了,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挂在嘴边,念叨个没完。 姜沈此前可是不待见泗娘的,打花坊出来的女子,她总是觉得脏不过,而下也是没的法子了,自己大姐都未露不满呢,那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又能再说些什么呢? 好容易熟络上了,自当趁热聊个尽兴才是,姜老太太方才把姜泸唤走了,眼下可就剩她们姐妹四人了。 老天作美,姜泸同泗娘回府的前一天,便已是放晴了,这暖阳下的花花草草似也更美了些,姜禛同姜婧走中,一边牵着泗娘,一边携着姜沈,往后这姜家可是要更出名了。 姜家四姐妹,自是各有各的长处,姜婧姜沈主内,难得的贤惠静美,而泗娘生来便是一美人胚子,舞魅的不行,倒是她姜禛次了些,除了诗词书墨外,怕也没的什么能令他人惦记上了。 “大姐,你是说明儿个姜氏要来人了?”姜禛询道。 “嗯对,你们呀,可都迟早要回京城本家的,此次他们前来,应是为了看看你们吧。”姜婧估摸着回道。 姜沈今年刚是满岁,再待明年姜禛过了生,满了岁,届时便得告别江洲前往京城本家了。 姜婧倒是未有多担忧自己这二妹,她打小聪慧,不论去哪儿都是讨喜的,可再瞧瞧一旁的姜禛同泗娘,她可尤是担心这二人的。 姜禛这名头可是有够响亮的,什么江洲霸女,江洲蛮妮,早是有些年头了,而姜氏本家更是大有人厌嫌着她,愁呀,生怕她往后回去了,把不准便得遭人欺弄的。 而这泗娘就更不必说了,花坊之人走哪儿都是卑贱的,她这大姐做的也是有够费心的,这一天儿天儿的,就尽为妹妹们思量着了。 千牙金终是捞着好了,可劲儿地随在汪烨屁股后头,忙嚷嚷道:“大哥,大哥,你方才在赌坊的那几手,可真是太帅了!有闲时也教教我呗,嘿嘿。” “我这赌艺可是当年梅老太真传的,不教不教。”汪烨吹嘘道,哪来的什么梅老太呀,倒是他前些年还惦记着人家的遗物呢,差些便成盗墓贼,盗墓去了。 这会儿出了坊市,离了街肆,倒是怪冷清的,日里这道上的走客可是不少的,今下却是十足的冷清。 “呵呵,那大哥,咱这回子可是赚大发了呀,待会儿不去花坊寻乐一番?”千牙金咧着个大嘴巴子,笑盈盈地询道。 “再说再说,可得先回去伺候伺候那位爷不是?”汪烨不耐道。 千牙金不笑倒还好,这一张口便是见着满嘴地黄板牙了,见着久了,亦是恶心了些。 末了,这会儿二人尚在嘴碎着呢,却是被不远处的叫嚷声所留步了。 “你们莫要再过来了!救命!”寻声望去,似有一小丫头的身影忽隐忽现着,似在躲闪着什么一般。 “大哥,咱去看看吧。”千牙金提议道。 “不去不去不去,爷可还待着咱们呢。”汪烨摆了摆手,一脸儿不在乎的模样,回绝道。 但见那丫头又是几步蹦跳,退到了矮墙边上,仔细之下竟似有些眼熟,难不成在哪儿见过? “救命!”又是一道呼喊声递出,可再瞧瞧眼下这走道之上,可是没的人影呀。 回眸望向了身前的少年,他又是朝前近了一步,可都快同自己贴脸儿了,急呀,慌呀,却也没的法子再做躲闪了。 “嘿嘿,小娃娃,瞧你这浑身上下的破烂样儿,定是个穷丫头吧,不如同哥哥回家去,待哥哥好些地润润,定少不了银两给你的。”少年淫邪道。 “不!不去!”小丫头决然道。 话虽如此,可去不去似也由不得她了,但见少年伸手而出,眼瞅着便要抓向小丫头的裙襟了,他倒是好色的,这一出手便要袭胸?!该死! “喂喂喂!住手!”千牙金连忙跑了过来,嚷嚷道。 “嗯?你是何人?!竟敢坏本大爷好事!”倒是不知这少年哪儿来的底气,敢如此同千牙金叫嚣着,人家可是高他两个脑袋呢。 “你大爷的!”汪烨却是不比千牙金那般来的墨迹,当下上去便是飞去一脚,好家伙,可是未把那少年踹晕乎过去,又是骂骂咧咧道:“你奶奶的!爷爷我可是赶着回去呢,就你这该死的家伙碍事!该死!” 这可就有些冤枉人了,他可没碍着你回去呀,方才不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吗?眼下却是见着眼熟,便也来瞎掺和了。 若讲是见义勇为倒也不错,可更多的是因了这丫头,她即是当日被汪烨同千牙金二人,调戏围堵的小丫头,手中还拎着只老母鸡呢。 少年晃晃悠悠的自地上爬起,而后又是好一阵地踉跄,差些未再跌回去,怨怨道:“奶奶的,这江洲的刁民还真是多呀。” “你们等着!今儿个你们人多欺负人少,赖鄙!待下回让我再撞见了,定要好些地教训教训你们!你们等好便是了!”少年逃跑时亦揣着十足的架子,似根本未有怯弱过,如此,倒是令汪烨有些好奇了,这家伙究竟是怎个来头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七十章 备小食去姜家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七十章备小食去姜家“大哥,这……这便是饿鬼转世吗?!”千牙金望着眼前这一幕,惊叹道。 “应当……是吧……慢些吃,慢些吃,这儿可没的人同你抢呢!”如此食量,汪烨亦是头一遭瞧见,甚觉新奇。 但见方才被二人救下的小丫头,这会儿正啃着只醉鸡呢,再瞧瞧这满嘴流油的样儿,却是越看越香,这醉鸡当真如此美味儿? 食肆之内的其他食客,亦是使着惊异的眸光望向她,这吧唧嘴的习惯可是不为好的,但她这食量确实太大了! 这可都第四只醉鸡了!却仍是一副胡吞海塞的吃相,这小丫头当真是自饿牢内放出来的?! “我的小姑奶奶呀,您可歇息歇息吧,都是你的,都是你的,可没的人同你抢食!”汪烨自一旁忙不歇地劝道,生怕她待会噎着了,再落了个好歹的,那自己保不齐便得被拉去见官了。 “谢谢大哥哥,谢谢大哥哥!”她启初还有些惧这二人,但眼下竟是带自己来吃这醉鸡,甚者还不要银子,不会儿早是活络上了。 “嘿嘿,来,水。”千牙金傻笑着递上了一杯茶水,亦是忧心着,怕她噎到了。 他这当子可真没惦记啥淫邪的东西,可即便如此,这笑容见着却仍是下流了些。 “你这小丫头,还未告知我们你叫什么呢,快说快说,你性甚名谁?家居何处?”汪烨这一套勾搭人家小姑娘的言语,讲的倒是熟络,不时亦会上下打量着她的扮相,可是有够寒酸的,这缝缝补补的,得是好些年前的衣裳了吧? 好一顿劈头盖脸的盘问呀,可是令这小丫头迷糊上了,待过了好半晌方才缕平思绪,回道:“我叫青儿,李青儿,家嘛……家在永南桥下头。” “永南桥下头?!”这回该是汪烨同千牙金二人犯迷糊了,住在桥下是怎个回事儿呀? “嗯呢,就在那桥下,青儿拾了些木坊的边角料,自己搭了个小榻,若是不下雨什么的,睡着倒还算做舒坦。”青儿如实说道。 “那你的家人呢?旁亲呢?”汪烨又是询道。 “不晓得,前些年还在的,而后……忽有一日便是不见他们了……”青儿这当子的言语终是显着失落了,小嘴巴子啃着醉鸭亦是没的味儿了。 她确是生的苦命了些,打小便是被一家性李的乞丐所收养着,倒也没的什么一技之长,要么同泗娘一般被卖入花坊,沦为肉色,要么便是同姝瑗一般,打小随官妈妈入宫,为奴为婢。 她确是性子执拗了些,非讲什么过一天儿是一天儿,诸如此类的屁道理。 “那你这无依无靠的,又该如何过活呢?”汪烨又是询道。 “青儿帮别人挑金汁儿,勉勉强强能买只烧鸡对付对付。”青儿回道。 如此一番言语,哪怕是汪烨同千牙金这等无赖之徒,亦是闻着有些落了酸楚的,这小丫头眼瞅着不过十五六七的样儿,怎就如此遭苦呢? “呦呦呦,这怎的好意思呢!使不得,使不得呀!”姜老太太拒礼道。 “无妨的,无妨的,前些时可全靠令郎女儿相助,方才寻到那宝玉的,而下这谢礼,尊老您可无论如何都得收着呀!”杨倝客气道,这会儿子正登门致谢呢。 吴妈妈同崔氏亦是连忙挪位,请杨倝入座,这几日下来可是喜着姜老太太了,家人团结不说,自己这四个小家伙可都是有人许了。 虽那二郎的爱许乃是一位花女,自是丢了面儿的,可到底是犟不过他的,无奈,小辈喜爱便喜爱吧,顺着,顺着。 “二妹呀,还不快些去陪陪你那郎君。”姜婧打趣道,边说边是将她推到了杨倝面前,似是来了趣子一般,又是笑道:“呵呵,三妹呀,咱这可不能坏了人家小俩口的亲密不是?” “大姐!你这……哼!讨人厌的!”这会儿杨倝还在那,怎就将日里姐妹几个的私房闺话给抖了出来呢?!如此,可是惹的她好一程的羞怒呀,巴不得立马便溜了算了。 姜禛虽是同姜沈不大投缘的,可眼下亦是帮腔道:“不错不错,大姐,咱可先撤了吧?” “撤撤撤,呵呵……”言罢,便是牵着姜禛的小手撒丫子地溜了,独留屋头内的姜沈同杨倝二人。 他俩当下亦是面面相觑,说不出地窘尬,而姜沈更是面红耳赤好一程了,竟被自己最为要好的大姐如此调趣,早是娇气上了,可劲儿地呢喃道:“大姐这个讨人厌的,可真是会多嘴!” 青儿这小丫头确是讨喜的,这会儿已是被汪烨带回五洲府,正在院子内下溜达着呢,陈译亦是位心善的主儿,同李巳吩咐道:“你快命人备些茶点小食,再替这小娃娃挑几件合身的裙裳。” “挑选裙裳吗?这挑选裙裳什么的,不妨便让珺如来吧。”她可正在同青儿携手裳花儿呢,倒是眼下身着男装的她,令青儿瞧着着实别扭,一口一句“哥哥,哥哥”唤着珺如。 本打算乞巧节过后,文王靖王一行人便打道回京的,不料,怕什么便来什么,燕无桃这妮子当日寖了雨,而今已是染着寒了,小脸蛋儿可是闷的通红,病怏怏地缩在榻上,怎怎瞧见都为一副难受的模样。 无奈,只得待她身子无碍后,再为启程返回京都。 “青儿慢些吃,吃的如此之快,可是不为稳妥的,当心咬着小舌头了。”珺如忙劝道,当真不知这小丫头,为何总是如此一副吃相,又没的人同她抢,急个什么劲儿呀? “好,青儿慢些。”她方才可是耍的有些倦了,如此之大的一个院子,她可是头一遭瞧见,似比自己睡的桥沟沟还要大上许多。 唉!到底是穷苦人家的命,青儿靠在珺如的身旁,单单自二人的穿着便是不难看出差异的。 珺如这一身行头瞧下来,要丝有丝,要绒有绒的,锦衣之上所点缀的金珀,亦是尤为的抢眼。 再者反观这小丫头,浑身上下的衣物早是磨的差不多了,边边角角地小线头亦是叉开了大半,里三年,外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远处的千牙金倒是同青儿一般的,这亦是他头一遭入这五洲府,难怪连汪烨这个跑腿的,都能过的如此舒坦,原是伺候着真贵人呀! 燕无桃这一病却是令陈译安宁了,当下便欲动身,寻去姜府,可是有些日未瞧见那妮子了。 还真是不嫌腻歪呀。 陈译正寻思着呢,该稍点儿什么见礼给姜禛同她的旁亲好呢?随意地询了句:“四哥,你看呢?” “嗯……还是揣些小食吧,反正这东西不忌口,应是人人都好才是。”靖王回道。 如此,那便出街寻觅一番吧,什么小油酥,小桃酥,茯苓饼,都稍上个六七份的,应是足够了。 可这当子却也不是他一人出街,身旁还随着珺如同靖王呢,再瞥眼身后,文王亦是带着姝瑗慢悠悠地跟着,可是真稀罕呀!哪儿的风竟是把这位爷吹动了?!他日里不都巴不得清静吗? 亦是未忘记青儿这小丫头,这不,正被珺如牵着呢。 她却是踌躇了起来,忙为难道:“青儿还得回去挑金汁儿呢。” 挑金汁儿?!哪那是小姑娘家能干的呀!不妥不妥!珺如或是有些心疼这小丫头了,既不食嗟来之食,那自己便给她个好活吧,也好让她自己养活自己。 珺如却是想到了姜禛那丫头,自己不时便要离开江洲了,也不好带着青儿回去,倒不如推给她吧,珺如如是想到。 “青儿可识这书童?”珺如询道。 “识!青儿可是去书斋墨坊挑金汁儿的,书童便是砚墨的。”她这三句话儿不离挑金汁儿的,可是惹人恶心了些,不妥,得改改才是。 “呵呵,那青儿可愿意做书童?往后可都不用再挑金汁儿了呢。”珺如询道,说来也是奇怪,日里她可是同姜禛一般的娇蛮呀,这会儿反倒似青儿的亲姐一般,言语之间都为说不出地宠溺,稀罕呀! 或是生而为女,母性乃是天生的吧,自是见不得小娃娃遭苦受罪的。 “青儿想,可……青儿成吗?”珺如可是受不了这种无辜的小表情,甚是惹人疼惜,那一双滴溜溜地大眼眸子更是瞧上一眼,心都似要化开了一般,只想好些地同这娃娃亲腻一番。 “成,自是能成的!”珺如回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七十一章 其乐融融恰恰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七十一章其乐融融恰恰“哎呦喂,今儿个是怎的了?!咱姜家竟也能如此热闹!好哇!好哇!”姜老太太终是坐不住了,正轻缓着步子在屋头瞎内溜达呢。 再瞧眼她这会儿的精神头,可着实不错的,眉目间的笑意亦是愈发灿烂了,究竟是何等喜事能令她老人家如此乐呵呢? “姜老呀,您便歇息着就是了,这忙活的事儿呀,交下人操心就好了。”吴妈妈照料妥姜老太太后,又是同水心,半夏等人赶去置办酒席了,这会儿弄客堂内可是热闹的。 瞧着倒是比日里挤人了些,没的法子呀,今儿个可不赶巧了嘛,都撞一块儿来了。 先是杨倝登门致谢,说来也是新鲜,他昨儿个早是来过一次了,怎的今儿个又来了呢? 保不齐便是打着上门道谢的幌子,只是为看看姜沈罢了。 杨倝前脚方才入门,这屁股都未坐热乎呢,好家伙,眼瞅着又是来人了,甚者一次来了六位,这阵仗可同走亲访友无二了。 陈译一路蹒跚,晃晃悠悠到了姜府,他倒有些不得自在了,身后靖王领着珺如,珺如又牵着青儿,不远处还随着文王同姝瑗,怎的都跟着自己来姜家了呢? 崔氏同周氏亦是懂些场面话儿的,连忙招待道:“饭菜酒食已是布置上了,您几位尚在这儿歇上一歇,歇上一歇。” 转头又是唤道:“还不上些茶点儿!” 这鹤归堂确是没的客堂那般敞亮,却也未有办法呀,吴妈妈可还带着一群下人,尚在客堂内张罗着呢,只得暂且委屈委屈陈译等人了,在这鹤归堂稍挤一挤吧。 落座陈译对头那人,可是眼熟的,正是杨倝,此前他们便早是见过数面了,当下亦是招呼道:“杨公子?呵呵,今儿还真是巧了,杨公子竟也是在的!” “易公子!巧了呀,确实巧了!几日不见了呀,易公子。”杨倝连忙回礼道,要讲上次自己那宝玉能够寻回,这陈译亦是帮助自己颇多的,继而又是致谢道:“易公子,前些日可是多谢你啦,若不是你同令许,还有令许的姐姐,想必我那白玉尚还见不着影呢!” “呵呵,言重了,杨公子言重了呀!”陈译倒是继续客气的,可这话闻着,却是令姜禛那丫头心喜上了。 令许?!愿在他人眼中,自己早便是译郎的爱许了呀!这会儿子早是甜腻上心头了,抖动着小脚丫子,上下掂量个没完。 她可就怵在陈译身后呢,但见这面儿早是笑开花了,心喜不已!心喜不已呀!倒是被一旁坐着的珺如瞧见了,似打趣似潮弄一般,说道:“六哥哥,你那小媳妇儿,可是笑的合不拢嘴了呢,哈哈哈……” 她算是厌煞这珺如了,眼下在场的大伙儿可都正望向自己呢,方才那般的心欢,早是变做窘尬同羞怒了,恨不得现下便咬她一口!好好治治这没谱的! 她可的的确确是位特别的人儿,陈译的真名可就她同姜泸知晓,除了文王靖王等人外,旁人可都以为他名唤易成呢,而她没日没夜所唤的译郎,旁人还以为是“易郎”呢。 不单单如此,陈译等人的来头,亦是只有姜禛这丫头晓得,启初见面时,尚还有些拘促,什么文王靖王的,可全是来了呢,这姜家可何德何能呀! 幸有陈译在,不时同她言语几句,小手儿这么一牵,时些久了,竟也没的紧张了。 候坐于鹤归堂的这段时些,大伙儿的闲谈可是未曾停歇过的,陈译亦会不时同姜泸,泗娘,熟络两句,毕竟如此之久未见面了。 姜泸倒还是那般的爽郎,一迭声儿的“好久不见”道出,闻着倒还同往日那般亲切。 泗娘亦是懂事的,自家郎君正同贵人聊着呢,自己可不能败了他俩的兴子呀,而下早是退去了一旁,不做打扰,舞魅惑人的她,亦是不乏乖巧的。 无奈,她是乖巧的,可她这郎君却是不然,还未待她退去身后呢,便是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好一顿地亲腻呀。 他这胆子肥,脸皮厚的家伙,可是不差文王了,这会儿人可都齐着呢,竟就羞弄上了,泗娘亦是忙怨道:“泸郎,你这家伙!这还……有人呢……” 她是如此怨怨着,可也未有多大抵触,单单嘴上抱怨个不停罢了。 如此一幕,倒是令得珺如瞧着眼热了,怎怎随意的一人,都是如此敢情呀?!可都比自己的四哥哥强上太多了,眼下又是埋怨道:“四哥哥你看看人家,你看看呀!” “这……不妥,不妥呀。”靖王拒道,但那少年似同自己六弟关系甚佳,亦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文王还是那般的冷漠,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饮着茶,姝瑗亦很是恭敬的候在一旁。 眼下寻见一圈了,都讲来者是客,可这当子就她一人还站着呢,倒是显的有些奇怪了。 瞧久了更似不大稳妥,文王亦是命道:“你自己去寻张椅子,就坐我旁边。” “是,贱婢遵命。”姝瑗应道。 而后便是挪了张椅子落座其中,再瞧瞧这一大圈子的人,她却似有些不习惯了。 奴婢坐在主子旁边,这是怎个道理呀? 文王倒是不以为意的,再瞥眼身旁的姝瑗,这坐态,这神情,怎怎瞧见都似无措了些,当下亦是斥道:“你给我安分点!” “是,是,贱婢会的,贱婢会的。”虽是斥责的话语道出,可却并未令姝瑗有多心悸或失落,只因眼下自己的手,已是被文王牵起,牵入了掌中,甚是温暖。 姜禛是喜好同小娃娃玩耍的,姜善远可是在她怀中闹腾许久了,一会儿揉揉自己的面颊,一会儿奶气十足地唤道:“三姐姐,三姐姐。”可真是甜腻死人了。 小娃娃的稚气,天真,着实惹人心软,姜禛亦是对他百依百顺的,要星星便摘给你,要月亮便捞给你,都依你,都依你。 尚在同怀中的姜善远嬉戏着呢,珺如全是瞧了个仔细的,看来姜禛这妮子也同自己一般,都是喜爱小娃娃的主儿,当下亦是将青儿的事告知于她。 都讲小姑娘家的心肠软,面对如此孤苦伶仃的小丫头,更是没的半点儿的抵抗,只见姜禛可劲儿地答应道:“好好好,甭说书童了,青儿哪怕住在姜府亦是无妨的。” 她说的倒是不假,姜府可还大着呢,多她一个不多,无妨,无妨,可青儿却是不愿如此好吃懒做过活一辈子,别见她生的穷苦,可志气还是有的,连忙回绝道:“青儿想做书童,不想白吃白住。” 可真是位讨喜的主儿呀,姜禛亦是边抱起怀中的姜善远,边同青儿回道:“好好好,那姐姐让青儿做书童便是了。” 又是挥舞着姜善远的小手儿,说道:“来善远,叫姐姐,叫青儿姐姐。” “青儿姐姐!”姜善远听话道。 姜善远的唤声还是那般的娇嫩稚气,想必往后他又能多个玩伴了。 吴妈妈同崔氏等人可算将客堂布置好了,而下连忙招呼道:“几位快些去客堂用晚食吧,都备好了。” 水心同半夏今儿算是累坏了,其他的下人不过打点些桌椅食案什么,可轮着她俩却是得看着伙房,好生劳累呀,但见着陈译一行人走来,还是得掩去眸中的倦意,笑盈盈地恭候道:“快些请,快些请。” 姜老太太早是入座了,今下她可是未闲过的,似要自己亲自打点一二才可安心,而下这面儿上,早是笑的有些脸僵了,她老人家这几日来,那笑容可就为断过。 自是乐得热闹的,姜禛的贵人来了,姜沈的有情郎今下亦是在的,恰逢姜泸打道回江洲,甚者一年未见的姜婧也是回家了,如此种种,姜老太太能不乐呵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七十二章 这仨小王八蛋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七十二章这仨小王八蛋陈译等人尚在客堂中用着晚食,这满桌的南方菜确是比北方菜来的清淡,爽口,尝来亦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身旁的青儿仍是同先前那般狼吞虎咽,似未吃过顿饱的一般,当真怕她噎着呀,忙忙劝道:“青儿慢些,青儿慢些,来,吃茶。” 这滴溜着油花儿的猪皮肠,单单瞧这卖相倒是不赖的,可若吃多了亦是会腻口的,只见青儿这小丫头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地夹着,似是吃不饱,吃不腻一般。 她又是随熟擦拭去了嘴边的油渍,似个野孩子一般,只懂欢闹自在,不识礼仪得体。 她这会儿子可不单是一嘴的油,连两只小手儿上亦是寖满了油花,可劲儿地往裙裳上蹭去,小姑奶奶呀,这可是五洲府里的衣裳呀,那一件不是真金白银铺在面儿上呀?!却是被她如此埋汰了。 “青儿可莫要往裙裳上擦,来,给你手巾。”珺如这日里大大咧咧,只好玩乐的主儿,今儿个竟也扮起老妈子了,甚是稀罕。 有人费心有人喜呀,对头的靖王瞧见如此一幕,可是好一顿地心喜不已呀,自家这丫头终是长大了呀!这便是所谓的“为女自是母”吗? 如此贤淑的珺如,见着虽是有些陌生了,可到底还是讨人所喜的,这心境大好,胃口定也不差,这不,可又添了一碗饭呢。 菜倒是馋人的,可怎怎嚼着却似少了些什么呢? 陈译同姜泸,杨倝三人,眼下可是没的靖王那般好胃口的,方才姜禛泗娘,姜沈姜婧,这四姐妹可都被唤出去了,末了,好半晌了也不见回的,这是怎的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呀?! 可不是相公盼媳妇嘛,有趣儿呀,有趣儿! 但见屋头内坐着二老三少,眼瞅着面相倒是歹了些,一位稍显年中的老翁坐于当中,不时使拐杖轻敲在地上,一阵“咚咚咚”作响,甚是噪耳。 左侧独坐着一位壮年男子,估摸着该是不惑之年了吧。 再瞧瞧右侧落座的三兄弟,一个个贼眉鼠眼的,这若说出去乃是大家之后,谁信呀,盗匪之后倒还差不多。 年纪倒是同姜禛等人相仿,大则刚是前年满岁,小则明年满岁,这年纪不大,揣着的架子倒是不小呀,但见三兄弟皆是小腿子翘起,一副二世祖玩世不恭的样儿。 他们的爹爹爷爷亦是无教,如此作态可是不为好的,怎就不管管呢? 大哥姜袁,二哥姜度黎,三哥姜聂靳,这仨自京城内亦是有些名头的,日里寻寻乐子,勾搭勾搭小姑娘可是有一手的,要讲歹性,姜禛同他们比可是差远了。 无奈呀,谁叫他们的爹爹乃是翰林院侍讲,这可为正五品官位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呀,更不必说寻常的老百姓了。 这白发老翁翁乃是姜禛爹爹的二叔,亦是为好算计的主儿,而那壮年男子名唤姜財,即是这三个小王八蛋的父亲了,有生无教赖父亲,讲的便是他了。 “姜禛,你下年便是该满岁了,届时可得回京城本家了,可你这劣根歹性,叫我怎么安心放你回去呀?!”姜老头斥道。 “嘿嘿,爷爷,要我说呀,不妨命这丫头做我的读伴吧,也好容我好些地管教管教她,嘿嘿。”姜袁怪笑道,不时亦会摸着自己下颌处的襞毛,怎怎瞧着都似个猥琐的。 “你朔什么?!我给你做读伴,你……”姜禛的性子亦是急躁了些,方才便被这几人好一顿地数落呀,早是急眼了,而下便欲同他们争夺一番,却是没姜婧制住了。 可是好一顿地安抚呀,终是令姜禛不再瞎嚷嚷了,可这心头的火气却是从未消去,她不好受,身旁的泗娘同姜沈亦似不好过的。 这仨小王八蛋可是未少讥讽泗娘的,先是一句“哟,这便是那花妓吧?!”道出,便是算揭了话茬儿了,方才爹爹同爷爷不在,他们可是什么污人耳目的话儿都说了,一口一个窑子女,一嘴一个卖肉的,早是说的泗娘难受不已了。 唉,再瞧瞧她眼下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眸中的泪花儿翻着,小鼻头亦早是红了,却仍在逞强着,她晓得自己这身份见不得光彩,亦是给自己的泸郎丢面儿了,都是自己的过,那便忍着吧,受着吧。 而姜沈则是同姜禛一般,在他们本家内早是有些名头的,可与姜禛的坏名不同,姜沈却是静雅贤淑在外,自有一番美誉的。 可这美誉到了这仨小王八蛋那儿,却是变味了,什么“姜沈姑娘果真生的出落呀!”“姜沈姑娘好身段呀!”诸如此类的话儿,闻着怎就那么恶心呢?! “你们仨可别蹬鼻子上脸儿了!”姜禛方才定下的心,这会儿子又是来着火气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诋毁自己也就罢了,竟还如此这般的辱骂泗娘,这回她可是忍不了了,当下上前一步便欲动手似的,却是被身前的姜老头一声大呵,差些未惊个踉跄。 “放肆!”泗娘方才还能忍着泪水,不于哭泣,好家伙,而下却是被这一嗓子给吓着了,好一顿地心惊呀,当下亦是抽泣了起来。 “呜──”泗娘正依偎在姜禛怀中哭泣着,点点泪珠落下,寖在了姜禛的裙襟上,寖在了她的面儿上。 “二叔爷,你怎就不管管他们呢?!”姜婧不忍道,方才如此那般的戏弄,可是那个小姑娘都受不了的。 “这当子是长辈在问话,你们几个小辈可莫要插嘴!”姜財斥道。 倘若不是因姜婧打小便在本家长大,各自早已熟络了,把不准方才那仨小王八蛋,也要嘲弄她一番了。 “什么狗屁问话!”姜禛无礼道,闻言,又是见着姜老头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似是气煞了一般,可劲儿地骂道:“无礼小辈!无礼小辈!真是没的生没的养呀!你!你!找打!” “分明是你这鬼老头没事找事儿!”姜禛反驳道。 闻着也是讽刺,有的生没的养,不该是您家那仨小王八蛋吗?! “你!你这蛮妮!目无尊长!简直……”他姜老头早年间乃是翰林院侍读,这可是个大官了,曾经何时自己亦是京都一角儿呀,那能受的了被小辈如此顶撞,可差些未一口老血吐出去。 读书人便是麻烦,总总自命清高,似受不得委屈同不顺一般,当下又是怒道:“来人!快!快些给逮住这小丫头片子!” 闻言,一旁的仨小王八蛋可是来了趣子的,忙不歇地应道:“好好好!爷爷可莫要心急,孙儿们这便帮您逮住这蛮妮!” “快!快!给我抽她大嘴巴子!让她好好地长长记性!”姜老头又是急道。 三个男郎若是要对一小姑娘家动武,怕是身旁再有几名位闺蜜相护,亦是无用的。 几步紧逼之下亦是到了姜禛的身前,见到护在她身前的姜沈同姜婧,亦是不忘多嘴一句:“姜沈姑娘,还请让开,咱哥几个待会儿还得好好地同你寻乐一番呢。” “就是就是,姜婧姑娘也快些让开吧,待会儿伤着你可不好了。”这仨小王八蛋的脑子里,装的可都是些什么呀?!怎的一开口就如此下流呢?! “还有那卖肉的!被哭了,烦死个人儿!”汪烨同千牙金亦是好色之徒,可这嘴巴子却是不比这仨小王八蛋来的贱!可不是欠抽嘛! “你休想!”姜婧怒道,身旁的姜沈亦是未有让步,倒不是她想袒护姜禛,而是因了自己大姐。 这个节骨眼儿,劝定是劝不住她了,无奈,那便助她护着姜禛吧。 要说这仨小王八蛋的嘴欠收拾,倒是没错的,都讲泼妇嘴碎讨人嫌,可他们这或诋毁或辱骂人的功夫可是有一手的。 泗娘同姜禛再说气不过了,一个可怜的人儿早是哭的梨花带雨了,还剩一个也似撑不了多久了,两双大眼眸子滴溜溜地打着转转,泪花早是寖上眼睫了。 能将两个小姑娘家的活活念叨哭了,这可真是厉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七十三章 他们算是栽了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七十三章他们算是栽了许久未见姜禛等人,她们这几位郎君早是待得有些焦急了,这饭菜都凉了,怎的还未回来呢? 幸有姜老太太告知:“瑶瑶她们去祠堂了,本家的人说要见见她们。” 这会儿又是火急火燎地赶去祠堂,他们心里可都挂念着自家丫头呢,饿了吗?渴了吗?倦了吗? 待临祠堂外,却是闻见一阵吵闹声。 “烦气!休要再哭了!你个卖肉的!” “就是!烦气的很!” “嘿嘿,姜沈姑娘,还是快些让开吧,挪步一旁看咱如何教训这蛮妮。” “嘻嘻,姜沈姑娘,咱几个待会儿还得单独聊聊不是?” “那必须的呀!赏心赏花赏姜沈,嘿嘿!” “你们仨臭小子墨迹什么呢?还不速速给我逮住那死丫头!” “是,是,是,孙儿们这就替爷爷您老人家出出气!” “对!就你!还不快些将脸儿伸来领打!” “自己主动点儿,待会儿咱几个下手没准还能轻些。” ………… 但见一阵推搡过后,姜沈同姜婧两姐妹已是被推挤到一旁,面前可就剩姜禛同她怀中的泗娘了。 这仨小王八蛋当真令人厌恶!方才同姜沈姜婧二女接触时,亦不忘耍流氓,那手可是未有停过的,这儿摸摸,那儿蹭蹭,好生猥琐! 再瞧瞧眼前的泗娘,还在落着泪呢,哭泣声渐起渐乱,扰着仨小王八蛋的心绪,又是烦道:“啊!我的耳朵!你休要再哭了,再哭,我可就连你一块儿扇了!” “你敢!”姜禛抱着怀中的泗娘,很是气愤地望向面前三人,她倒是逞强了些,这会儿她亦是不好受的。 眸中的泪花翻呀翻的,怕是下一瞬便要涌出来了,她是不愿在这仨小王八蛋面前露弱的,故而咬紧牙关死撑着。 虽是个倔驴脾气,可不会儿到底还是哭出来了,并非因这仨小王八蛋而哭的,而是因了陈译,他来了! 方才的种种,陈译三人可都瞧见了,闻见了,当下亦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打我家丫头嘴巴子?!说我家丫头是卖肉的?!还要连她一起扇?!竟敢调戏姜沈姑娘?! 谁家郎君愿见着自家爱许受苦呀。 这仨小王八蛋可还未动手呢,已是被连忙赶来的陈译,三脚踹翻在地了,这会儿正打着滚呢,又是好一顿地惨嚎声道出:“啊!疼疼疼,我的小腿子!我的脑袋!” “你们是谁!竟敢在祠堂动武!”姜財惊怒道。 “二叔!他们不也要在祠堂动武吗?!怎的不见你管管他们?!”姜婧指向那仨小王八蛋,同姜財夺声道。 “你们姜家莫不是要造反?!”姜老头怒道,又是接连几声“咚!咚!咚!”作响,他那拐杖差些未将地砖砸个窟窿出来。 却见陈译三人自顾自地朝各自的爱许走去,并未理会台上的父子二人,怒便怒吧,骂便骂吧,待会儿再来好些地教训教训你们!三人同是想到。 要说最为甜腻的,还属泗娘同姜泸二人,这会儿可算盼到他了,亦是一股脑地钻入了他的怀中,怕是不愿在离开了。 可泗娘是个心善的主儿,倒是并未有多厌恶那三兄弟,只是自觉有愧,自己本就为窑中女妓,遭罪受苦也好,挨骂挨打也罢,都是活该的。 泗娘如此这般想着,可姜泸却是不然,哪能容自家丫头受这委屈呀!当下便是怒道:“欺人太甚!我们姜家可容不得你们!要是识相便快些离开吧!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大胆!你一个下家的小辈罢了,竟敢如此无礼!”姜財斥道。 “呵呵,反了呀!江洲的下家是要反了呀!”这姜老头或莫不是被气傻了?!怎的还笑起来了呢? 方才忍了好一程的泪水,此刻终是尽兴的流了出来。 话到伤心处,自是泪先流,恰逢如意郎,畅快泣一场。 陈译亦是许久未见她落泪了,当下气愤至极不假,可再瞥眼怀中的佳人,如此娇滴滴的她,着实难得一见。 泪水淌在面儿上,又是被她摇晃着小脑袋,尽数擦拭在了陈译的胸膛上,衣襟早是寖湿了一片。 又是抬眼望向他,两双大眼眸子正闪着泪光,小鼻头亦全是红了,瞧着倒是怪可爱的,惹人怜惜。 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本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见着来人又闭嘴了。 逐渐的,慢慢的,竟是从愤怒变为了惊诧,直至最后面面相觑,皆是一副惊恐的神色。 莫不是见着鬼了?!怎的会转变如此之大呢?! 但见陈译抱起姜禛,缓步朝姜老头同姜財二人走来,临近身前方才做声道:“让位!” “是是是……”姜老头连忙应道,而后便是起身,挪着步子站于一旁。 陈译落座其上,怀中的姜禛仍在埋头哭泣着。 完了呀!今儿算是他们爷孙几个不长眼,撞刀口上了! 独坐于左侧席位上的姜財,亦是连忙起身迎上前去,本欲下跪行礼的,却是被陈译出声制止道:“毋须!” 他们父子俩皆是入过宫,讲过课的,自是眼熟陈译的,却是万万没想到呀,五王之一的武侯王,竟是在这江洲姜家! 眼下再瞧武侯王这意思,是想隐藏身份?不想被他人认出? 没的法子,只得顺着呀。 “哎呦喂……”姜袁被他的两位弟弟搀扶起身,可是好一顿地摇头晃脑呀,身子骨似都要散架了一般,方才陈译的那一脚可是踹疼他了,这会儿子总是说不出地难受。 又是一阵咳喘声递出:“咳咳咳。” 他倒同姜禛那丫头一般,想一出是一出,又是一声“奶奶的!”骂道,而后很是凶狠地凝着陈译。 真是不识时宜呀,也不看看你家爹爹同爷爷都给人让位了,怎还瞧不出个所以然呢?!当真没点儿眼力见的!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姜度黎同姜聂靳两兄弟亦是帮腔道。 又晃了晃眼,竟是瞧见怵愣在一旁的爹爹同爷爷,甚是奇怪! 姜老头可是位老奸巨猾的主儿,自知已是惹着武侯王了,保不齐是无法善了了,当下竟是打起了弃车保帅的小算盘,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却是不懂的。 “放肆!你们几个臭小子还没完了?在人姜家还如此没大没小的,掌嘴!”姜老头怒道。 姜財亦是精明的,自己出手教训总比武侯王亲自出手好呀,心领神会后,忙不歇地下场打圆道:“你们几个臭小子!找打!找打!找打!” “啪啪啪!”一连三个巴掌扇去,闻着倒是清脆的,转头再见这仨小王八蛋早是捂着脸儿了。 虽赏了自己仨儿子一抹红,却仍是心有余悸,生怕陈译再为动怒,又是骂道:“无用!无用!无用!” 他们今下且算是栽了,好巧不巧的,竟动了武侯王的丫头,不运呀,不运! “爹爹,您这是……”这仨小王八蛋可是纳闷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明所以,不明所谓。 自己的爹爹莫不是犯傻了?那蛮妮可还在台上坐着呢,怎不去扇她几巴掌,却跑来扇自己儿子,这是几个意思呀? 他们三兄弟不解,一旁的泗娘姜泸等人亦是看傻眼了,难不成是在唱戏? 虽是见着那仨小王八蛋挨了嘴巴子很是畅快,可这父子俩人亦不是什么好人,望着便是来气。 姜禛攥着陈译的衣袖,似仍有不甘一般,委屈道:“译郎,就是那老家伙说要打瑶瑶嘴巴子的,还有他,他也想打瑶瑶嘴巴子。” “这,这,武侯……”他差些便将陈译的身份道明了,幸在被陈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连忙改口道:“方才皆是误会,误会。” 姜老头亦是连忙帮腔道:“对对对,误会,皆是误会。” 方才那股子嚣张劲儿,早是不现了,在陈译面前可是有够谦卑的呀,俨然一副伺候主子的模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七十四章 但闻三声闷响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七十四章但闻三声闷响可惜呀,周遭可有好几双凶目瞪着他们呢,怕是想跑也跑不脱了。 “误会?我看不是误会吧,分明就是你们成心的!”虽不明现下是怎个回事儿,可杨倝早是心头来了火气,定是不愿就此作罢的。 “你方才还说要好些教训教训三妹呢!”姜婧附和道,她是个聪巧的,眼瞅着便是这俩人忌惮陈译,三妹的郎君是何身份她可管不着,只想好好惩治姜老头等人一番。 “当真是误会呀!当真呀!”姜老头这会儿的面相可是丑了些,眉目都拧巴到一块儿了,寻不出他是悲还是怒,或是皆有吧。 泗娘揉了揉眼眸,而后轻挑起指尖,在姜泸的耳边似搔似弄着,安慰道:“泗娘无事了,泸郎快些笑笑吧,泗娘可不愿见着泸郎愁眉苦脸呢。” 泗娘到底还是太过乖巧了,明明方才涕泗滂沱的是她,最该被抚慰的亦是她,可眼下却是待心绪平缓后,转而安慰起了姜泸。 若得此女,夫复何求。 雨后的第三天,杨梅似也清甜了许多,于舌尖之上流转回甘,别说有多馋人了。 都讲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便是青儿了。 既得为姜禛打点书斋笔墨,又得不时牵着姜善远,在小梅林中嬉戏,可是累着她了。 “善远弟弟,你可得吃慢些,切记切记,杨梅胡定要吐出来,可莫要吞下去了。”青儿同个老妈子一般,处处留心,处处留意,生怕姜善远有个什么不妥。 “好,善远晓得。”还是那般的稚气,圆嘟嘟地小嘴巴子,一张一合,不会儿便将杨梅吃了个精光,满嘴的甜泌着实爽人,高兴道:“好甜,好吃,青儿姐姐不吃吗?” 青儿捧着双手,接着自姜善远小嘴中吐出的核胡,回道:“姐姐不吃,善远可要多吃些。” 除姜禛外,这小娃娃又多了位亲近的人,便是她青儿了。 “好甜!”奶声奶气地话儿道出,可要比这林中的鸟儿啭啭更为悦耳。 姜善远晃了晃小脑袋,自地上爬起,再瞧一眼他胖嘟嘟的脸儿,似嘴中含着什么东西一般,青儿亦是伸手轻戳了戳他的面颊,小娃娃可爱便可爱在这儿了。 “嘻嘻,青儿姐姐,痒痒。”这笑呵呵的样儿着实讨人喜欢,青儿亦是打趣道:“是吗?那姐姐可是寻到善远的痒痒肉了。” 小姐姐尚在同小弟弟一块儿玩耍着呢,却闻远处梅林外递来了一阵喧哗。 打本家来的仨小王八蛋,昨儿个可是落着痛楚了,尚不明所以呢,却被自己爹爹一人扇了二三十个巴掌,这脸儿早便是开花了。 可劲儿地惨叫道:“哎呦喂,牙!我的牙哟!”姜袁可没半点儿做大哥的样儿,竟还需俩弟弟搀着,明明是挨了嘴巴子,又不是挨了板子,关走道什么事儿呀? “他奶奶的,真真是撞鬼了!咱们爹爹同爷爷定是被鬼缠上了。”这话儿若是被姜老头父子闻见,保不齐又得是一顿教训。 “不错不错!真是邪乎!哪有扇咱们嘴巴子的道理呀!”他们这两天可尽是顿顿吃粥了,嘴巴子那叫一个疼呀!吃啥都不得劲儿! 昨儿个他们走后,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亦是不好过的,姜禛这妮子可是记仇的很,仗着自家郎君乃是武侯王,便也得瑟了起来,差些未将姜老头的白髭全扒光了。 而那姜財亦是被她赏了巴掌的,无奈呀,谁让人家攀上武侯王了,只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忍着呗。 如此一幕瞧见可着实稀罕,泗娘等人更是摸不着头脑,此前那般的凶狠劲儿哪去了? 他们父子俩在陈译面前可是不敢不敬的,那可是武侯王呀!莫要看他性子不同文王或儒王那般怪癖,可这胆儿却是十足的肥呀!当年老皇主尚在之时,竟敢当其面儿赐皇宠白绫,真真是位不带怕的主儿。 无奈呀,不单挨了嘴巴子,更是在众多小辈前丢了面儿,他姜老头往后算是没脸儿见人喽。 末了,同他儿子姜財窝缩在屋头内,可都一整日了,谁来也不见,谁来也无出。 姜財的脸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早些时姜袁三兄弟前来送饭,亦是不愿开门的。 倒也不是不愿相见,而是无颜相见,倘若被自己儿子问起这脸怎的肿了?这脸怎的花了?他又该如何作答呢? 丢人哟!着实丢人哟! 姜老太太虽不待见姜老头,可到底也是冤家,你争我夺数十载了,彼此早是熟络不过的。 自打随子贬于江洲,她便是安心了,亦是断了念想,了了旧缘。 一句“往后再无牵挂”道出,便算是解脱了。 心头无悲怨自是大度,这不,将吴妈妈支走后,她便给姜老头送饭去了。 姜老太太正拎着食盒,可是再腾不出手敲门了,罢了罢了,那便吼一嗓子吧,提声道:“我说老于头呀,你这把自己关屋头里是几个意思呀?” “庆妮子?!你可莫要来烦我!走走走!”姜老头这脾气可是不见好的,人家好心为你送饭,你还如此不给好脸儿,饿着吧!活该! 姜老太太亦是不惯着他了,将食盒往地上这么一撂,便是甩屁股走人了,临行前怨道:“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就你老于头这德行,我还不伺候你呢!” 这二位可都是倔驴脾气,姜老太太方才离去,这姜老头又是轻掩着门帘,朝外张望了许久,但见四下无人,这才将地上的食盒拎进屋。 不就是一顿饭嘛,瞧这鬼鬼祟祟的稀罕样儿,至于吗? 待他将食盒打开,登时便有菜香味儿飘出,他早是一日未食了,眼下正滴溜着哈喇子呢。 哟!桂花鱼,西湖的小油包,还有各色小食,看来那庆妮子对自己倒是不赖嘛,姜老头如是想到。 这仨小王八蛋可真是欠收拾,昨儿个刚是惹了武侯王,他们那脑袋还在便已是万幸,现下竟又去调戏姝瑗,当真不怕死呀!这若是被文王撞见了,那还了得?! 姝瑗定是为奴为婢惯了,眼下文王尚在寝居之内,补足中觉,她本有的闲时能够憇息一番,却是溜达入浣衣局,为文王洗衣裳,真是不嫌累呀。 或是在意他吧,跟随久了,眼里可全是他的身影。 回眸时的相望不语,宠幸时的酥麻甜腻,如此种种,皆是拨着心弦,扰着思绪。 或许,自己已离不开他了。 这儿尚在寻着皂角呢,却闻一阵“咣当”的摔门声作响,差些未将手中的捣衣杵丢到地上。 回身瞧去,可不正是那仨小王八蛋嘛。 这一脸儿的歹样,还是那般的欠揍,还是那般的猥琐。 姜度黎挪着步子,不时亦会吞咽着口水,瞧这色咪咪的样儿,指定在惦记些淫邪的东西,兴奋道:“大哥,这便是你说的美人?瞧着果真不错呀!” “嘿嘿,正是她,老子可是留意许久了,如何?大哥可未欺你吧?”姜袁笑回道。 只见姜度黎扭动着身子,似在活动筋骨一般,而后竟是退去了上身的衣衫,望向姝瑗的眼眸亦是愈发饥渴。 见状,姝瑗似也慌神了,忙不歇地向后退去,不时挥舞着手中的捣衣杵,怯怯道:“你们是何人?!休要过来!” 好色之徒亦是有差,如汪烨千牙金那般的,喜好寻欢作乐,讲究乐得自在。 而同这仨小王八蛋一般的,则喜好硬掳强掠,人家小姑娘越是不愿,他们反倒越是来劲儿。 再瞧眼前的姝瑗,俨然一副下人扮相,定是这江洲姜家的婢女了,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三文钱一两肉的贱命,竟还敢对主子们露凶?!当真有几分脾气呀。 “呦呦呦,咱可是你们姜家的贵客呀!怎的?!你还敢动武不成?!”姜袁嗔怪道。 “不错不错,我喜好这丫头,可惜呀,却是不懂待客之道。”姜聂靳亦是卸下腰束,退去上衫,而下正缓步朝姝瑗靠近。 “你们……你们……休要过来!”但见姝瑗高举着捣衣杵一顿乱挥,她定是害怕极了,挥舞之时眼眸已是阖上,又闻“砰砰砰”三声儿,倒是沉闷了些。 再为睁眼时,却是瞧见这仨小王八蛋正抱头鼠窜,嘴中哀嚎道:“啊!我的脑袋!” 幸在歪打正着,趁这仨小王八蛋昏头巴脑之际,姝瑗亦是未呆愣着,端着裙裾,连忙向外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七十五章 霸道不过文王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七十五章霸道不过文王经了昨儿个事后,陈译的身份可是愈发地引人好奇了,姜家四姐妹闲时无趣之时,亦会聊起这茬儿。 都讲女儿家的心思细,亦是好琢磨,可再瞧瞧这几个丫头,竟全是瞎琢磨。 讲是什么京城下来的贵人,或是那位高族大家的少爷,姜婧这个做姐姐的,这当子亦是没的谱了,甚者讲他是什么皇宫内的官大人。 自泗娘同姜沈看来,着实夸大了些,那宫中的官大人岂是如此随意便能攀上的,必不可能! 可只有姜禛知晓,自己大姐所言极是,她那郎君还真真是为官大人,而且那官还不是一般的大,只怕说出来要令她们吓破胆了。 此前可还一直同陈译有所隔阂,往日被自己唤作木头的译郎,竟是五王之一,这让自己往后还怎的同他撒娇呀?!还怎的同他耍小性子呀? 身份有别,自会变得陌生许多。 幸在陈译并未气馁,她的种种念头,或不安,或担忧,已是被他的一句“瑶瑶,你便是正妃,你便是我的武侯妃”所打消了。 眼下可正乐呵着呢,咧嘴嬉笑之间,这满口的皓齿亦是能瞧个仔细,眼眉弯弯似正月的月儿一般。 这人若是欢喜的,所顾之处便皆是美好的。 她可正坐于凉亭中,晃悠着小脚丫子呢,悠哉悠哉,惬意无比。 “三妹妹,你这嘴可都要咧上天儿了,到底在惦记啥呢?竟能乐呵成这样。”姜婧询道。 “嘻嘻,无事无事。”姜禛言不遮喜,嘴上无事,却是心中有事,七月夏时的花开花落映入眸中,但凡美好之处,皆有他的身影。 “妹妹定是惦记着她那郎君呢。”泗娘亦是乐得瞧见她如此欢喜的模样,故而打趣道。 她自己又何处不是如此呢,每每见着流云上的繁星点点,便会想起彼时姜泸对自己说的那句:“泗娘,你的眸中藏着我的整片星空。” 待小韭忙不歇地赶来,四姐妹方才收声,瞧她如此着急忙慌的样儿,若是被周氏或姜老太太瞧见,保不齐又得挨训了。 这回倒是例外,竟并非为自家娘子而来,而是为了姜沈,但闻小韭忙说道:“二娘子,杨郎君来了,说要见您。” 闻言,姜沈这静雅佳人亦是坐不住了,随意招呼句“我先去了”后,便是踏着满园的鸟语花香奔了出去。 郎君执手时的温柔,便是穷困住佳人的镣铐,令其不愿离去,不知去留。 心慌慌,心茫茫,并非因了惧意,而是因了在如意郎面前的羞涩。 女儿家的性子虽是矫情,可郎君愿伴其一同墨迹,如此倒也无妨。 磨磨唧唧好半晌了,他俩可算是牵手了,入触之时虽是紧张,但而后的温热亦是令二人的心头甜腻不已。 姜沈的身段倒是不差泗娘多少的,同是婀娜多姿,摇风摆柳,可她那郎君却是个斯文的主儿,单单只想同她携手共赴夏色,再无他念。 晌午后的合欢叶儿瞧着翠绿,总总能寻见几滴露珠,二人坐靠在树荫下憇息,这小手儿亦是未松开过。 太过惬意可是不好的,没来由地惹人乏倦,迷迷糊糊之际,她歪斜着脑袋,枕在了杨倝的肩上,到底还是伴在郎君身旁安稳呀,这会儿子早是阖眼憩息着了。 如若梦时带笑,那这梦,想必定是极美的。 偶间低头望向她的睡颜,还是那般的静美,画中佳人三千,亦不比身旁的她来的貌美。 她的丹唇很薄,若讲是樱桃小嘴亦不为过,女儿家唇珠之上的那一抹粉嫩,便同她们的心思一般细腻。 低头和颜色,素齿结朱唇,阖眸静思美,夏光衬伊甜。 单单瞅上一眼都是如此的诱人,杨倝可是有些把持不住了。 可惜呀,不运呀,刚欲决心抬手抚唇,却闻远处一道叫嚷声道出:“救命!” 寻声望去,正是自浣衣局内逃离的姝瑗。 待文王补足中觉后,提壶满了杯醒茶,涩是涩了些,可如此方才能剔除倦意,使人清醒。 眼下姝瑗不在,文王自是察觉到了,倒也并未在意,估摸着便是去劳作了。 姝瑗是个愿吃苦的,文王虽有想过免去她仕女的身份,赐个侧妃什么的,可到底还是有所顾虑,思前想后许久终是未曾言过。 当年同袖天女一别便是焚心了,而今再无他事能比自在重要。 尚在小抿着醒茶呢,却闻屋头外一阵脚步声递来,甚是急躁,抬眼便是瞧见姝瑗那慌张的模样。 她定是受惊不浅的,见着文王似见着救星一般,竟是主动扑到了他的怀中,早没了以往那般低贱的作态。 “有歹人想玷污贱婢!”虽是未有哭腔,但闻着声儿却是颤抖不已,两只小手儿更是紧攥着文王的袖袍不放,怎怎瞧着都似只受惊吓的小猫一般。 她倒还晓得称自己为贱婢,可眼下的所作所为,哪哪像个下人能做出来的?这若是被宫内那些古板的老贵人瞧见,指定得赏她好一顿打的。 可打奴才也得看主子呀,文王当真是有够宠她的,不单丝毫未有在意,更是轻抚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无事,无事。” 又是只手探出,将本就在自己怀中躲藏的她,搂至胸前,这会儿二人的心跳皆是可闻。 待凉风近身,扫去了背脊之上的冷汗,文王又是伸手为她缕顺了青丝,这才将心绪平缓,抬眸望向了文王。 或是察觉到自己方才那般的无礼,她又是连忙抽身,欲从他的怀中离开,嘴上还不忘歉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无意冒犯文王,还请文王恕罪。” “既是来了,那便莫要走了。”文王回道。 正如他所述那般,姝瑗早是逃不掉了,她的纤腰可还被文王搂着呢。 自先前的惊恐,到现下这般的亲腻,如此落差可着实太大了,姝瑗一时竟未反应过来,只得呆呆地望向文王。 好半晌后,方才言道:“如此当真好吗?!贱婢被文王这般宠幸……当真好吗?!” 文王位是霸道的主儿,那怕往前了算,即老皇主在世,亦是无人能管的了他。 想做便做,不想做便不做,图的就是个逍遥快活。 但闻文王冷声道:“你一个贱婢!莫不是想教我对错?!” “贱婢不敢!贱婢并非此意!”姝瑗瑟瑟道。 至此,文王再未理会姝瑗,继而自顾自的环抱着她,姝瑗亦是踌躇了许久,待得茶温散去之时,方才将自己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胸上。 这仨小王八蛋可是不熟姜家的,方才好一顿地瞎转悠,竟是误打误撞寻去了四春阁,好巧不巧地撞上了正在赏花听鸟的珺如同靖王,珺如可是不待见这仨小王八蛋的,见着便是好一顿地骂嚷:“你们仨个小王八蛋!” 都指着鼻子骂了,这能忍?!眼瞅着便欲动手了,却是比不过对面人多呀,这才一晃眼的功夫,竟是见着姜禛同陈译这俩冤家了。 他们晓得这俩人连爹爹同爷爷似都忌惮三分,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莫要招惹这俩人的好,不然,保不齐都得被自己爹爹打嘴巴子了。 单单撂了句“你们等着!来日方长!”后,便是撒丫子跑了。 “哼!这仨小王八蛋溜的倒是快!”姜禛牵着陈译的手怨道。 眼瞅着同是郎君与爱许,可人家早是携手同行了,再瞧瞧自己这儿,却还连小指头都未碰上呢,珺如又是埋怨道:“四哥哥果真无用!看看人家!看看人家!” 姜禛虽同姜老太太提了一嘴,欲赶走这一家子讨人厌的,可到底是自本家来的人,如此无礼定是不妥的,姜老太太为难道:“瑶瑶莫要动气,那死老鬼就是那般德行,早是大半辈子过去了,改不了的,咱甭理他们便是了。” 所言不假,赶是赶不走的,你一下家的小辈,不单单扇了人家两位长辈的嘴巴子,且还相安无事,未遭报复,怎的还不知呢? 攀了个王爷可是多少小姑娘家天天想,夜夜盼的美事呀,你姜禛可就偷着乐吧。 “译郎,那你说瑶瑶是你的武侯妃,那瑶瑶以后可是要虽译郎入宫?”姜禛躺在栈桥边的廊座上,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眸子望着陈译,同他询道。 “去留与否,皆可。”陈译回答。 他同自己大哥关系甚差,是否回宫,而今他也拿不定主意。 文王同姝瑗尚在腻歪着呢,这仨小王八蛋又是寻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七十六章 怪癖不过文王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七十六章怪癖不过文王瞧着倒是怪稀奇的,如此亲腻的抱着一位婢女,是要做甚? “喂喂喂,我说你,快些将那婢女放开,她可是咱仨先盯上的。”大哥姜袁急道。 “不错不错,你可要讲先来后到呀。”二弟姜度黎附和道。 再仔细打量一番眼前这男子,单单身着一席松垮的袖袍,这袒胸露乳的样儿,若讲是风流倜傥花花郎,亦不为过。 见他许久都未回话,三弟姜聂靳又是开口催道:“你怎的还不将那婢女放开,都说了她是咱仨先看上的。” 这仨小王八蛋定是不知的,他们面前这男子正是文王,都讲五王之中性子最为怪癖的,便属他文王同五弟儒王了,如此境况,殊不知文王会做何应对。 姝瑗这会儿子正在文王怀中躲藏着呢,她倒是安心的,有文王护着她,宠着她,她便是万事不惧的。 她是如此这般想着,却是未曾料到,文王下一瞬便是弃她不顾了。 “好。”文王回道,言罢又是将手自姝瑗身上撤下,并未再抱着她,单单容她孤零零的靠在自己身上。 “怎的会……为何……”姝瑗不可置信的望向文王,他竟如此便将自己弃了,一双大眼眸子眨巴了几下,不会儿便有泪花闪现,好不可怜。 “哟!你小子倒是识相,不错不错,待咱仨同她寻欢作乐一番,再让给你亦是无妨。”大哥姜袁乐得。 二弟姜度黎招了招手,似是不待一般,催道:“你这婢女还磨叽什么呀?!未闻见你家主子的话儿吗?!还不快些过来伺候咱仨,麻溜的!” 她的泪水很稠,伴着轻细的哭声儿,点点滴滴落在了文王胸上,自他的肌肤之上淌过,很冷。 带着哭腔的话儿道出:“当真……不要贱婢了吗?” 文王虽已撤手,可姝瑗扔紧攥着他的衣袖不放,倘若此刻文王命她松手,她怕是不会从的。 幸在文王未有。 但闻文王做声道:“我改主意了,这婢女我不打算让了。” “什么?!”大哥姜袁惊怒道。 “找死!你当真找死!”眼瞅着仨小王八蛋便欲挪步上前,似要强抢一般,可文王却是如若未闻,竟是自顾自地同怀中的姝瑗亲腻了起来。 但见文王伸手而出,轻抚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脑袋缓缓抬起,让她看着自己,亦让自己能够瞧见她的哭相。 今下她的妆容并不浓重,单单几笔眼眉勾勒其上,小嘴巴子亦是抿了几口唇纸,一抹丹红浮现,尤是诱人。 现下却早是晕开了大半,哭花了素雅的净妆,却更添一丝凄美。 即使为哭相,却仍是那般秀美,楚楚动人之下,尽显女儿家的娇羞同柔弱。 文王低头而下,来到了姝瑗嘴边,凝着她,似在探寻着什么一般。 她却是哭啼未停,不时亦会抽泣几下,满面的泪水早是将她裹成了一个泪人,哪哪瞧着,望着,都似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尤为惹人怜惜。 一阵忽而的温热,打断了姝瑗的哭声,越是亲腻越是不能自已,身子亦是逐渐地瘫软,很是恬逸。 故意弄哭自己,故意令自己难堪,这便是他想要的吗?姝瑗在心中思量到。 娇柔依旧,阖眸静待,唇齿相亲,躁心不已。 姝瑗似娇似喘地气息,打在了文王面儿上,舌尖滑过唇齿之时,亦会令她酥麻不已,早是没的力气再做反抗了,软趴趴地靠在文王怀中,任由他欺弄着自己。 一旁这仨小王八蛋早是看傻眼了,竟是当着他们的面儿亲腻了起来,面面相觑之下,全是呆愣住了。 再瞅眼这架势,好家伙,有一手呀,瞧把人家小姑娘骚弄的满脸潮红,不住的露羞,这身子骨得是水做的吧?! 这仨小王八蛋今儿个算是有幸,赏了出春色戏,满满的眼福不说,更令他们暂且逃过一劫。 可暂且终究是暂且呀!待转暮之时,大伙儿齐聚客堂进食用餐,他们仨可又是栽了。 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这会儿都在,轻捂着脸儿,似不愿被他人瞧见一般,可尚未入座呢,竟是“咣当”一声跪了下来。 面前可不正坐着文王嘛,再晃晃眼,瞧瞧一旁,好家伙,那不是靖王嘛!他怎的也在呀!不远处那儿还坐着个武侯王呢! 可真是活见鬼了!离屋用顿晚食罢了,竟能撞见三位王爷,这江洲姜家究竟是何来头?!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甚是不解,甚是惊恐。 “爹爹爷爷,你们这是做甚?!你们这……”这仨小王八蛋尚未言罢,却是他们的爹爹同爷爷呵道:“还不快些过来!”“跪下!” 可是不敢怠慢呀!眼前那可是三位王爷呀,稍有不慎便要掉脑袋的。 眼下这一幕可着实滑稽,姜家等人早是落座桌案前了,可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还有这仨小王八蛋竟是跪在了文王面前,又是叩首又是拜礼的,真真有够稀罕的。 他俩定是慌神了,竟是差些便将文王的身份道出,好在被陈译的一句“毋须!”给打断了。 临近嘴边的“王爷”二字,立马便是吞了回去,连忙改口道:“微臣见过官大人!微臣见过官大人!” 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算是见过大的未见过小的,倘若他俩知晓这屋头内不止三位王爷,还有一位公主存在,怕是又得好一顿地跪拜行礼了。 除姜禛外,余下的姜家众人皆是脸露疑惑,他们早知陈译的身份不一般,却是不曾想到,同他一块儿来的这两人,似也不简单呀! 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那可是正五品的高官呀,能被他俩唤作官大人,那这官得有多大呀?! 姜老头可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去什么江洲姜家呀,老老实实再本家呆着不舒坦吗?! 头一天便是惹了武侯妃,而今自己这仨不长眼孙儿竟又惹了文王,该死呀!该死呀! “啪!”的一巴掌扇出,差些未将姜袁的牙齿打飞两颗,这力可着实不小呀,但见他捂着面儿,同爷爷求饶道:“孙儿错了!孙儿错了!爷爷您老人家便饶过孙儿这一回吧。” 身旁的姜度黎同姜聂靳俩兄弟,亦是不好过的,被他们爹爹姜財,一人甩了好几个巴掌,这脸儿呀,早是肿的未有人样儿了。 姜老头又是会爬到文王脚边,哀求道:“官大人,官大人,您看这仨臭小子,微臣已是教训过了,还请官大人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呀。” 他倒是想的美,但闻文王冷声道:“斩了!” 此言一出,令在场众人皆是惊诧不已,好歹也是俩正五品的高官呀,怎能说斩就斩呢?! 陈译等人的身份,更是愈发引人在意了,如此年轻便为官?!莫不是达官少爷?! 姜老太太可是不愿如此的,到底还是本家下来的人,若是在他们江洲姜家有个什么闪失,那他们亦没的好日子过了。 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正跪地求饶呢,姜老太太已是挪步到了姜禛身侧,晓得她那郎君好说话,同那位官大人更是熟络,而下便是言道::“瑶瑶呀,你看可否帮那老于头求个情,他们若真是有个什么好歹了,那咱们姜家往后也不好过的。” 姜老头这一家子都是讨人厌的,姜禛更是巴不得赶他们走,可眼下姜老太太却是出面求情,这可令她为难上了。 日里就属祖母最是疼爱自己,打小了算更是哪哪都惦记着自己,这个面儿定是要给的,略做思绪后,回道:“祖母安心,瑶瑶懂的。” 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撒起娇来倒是蛮可爱的,不时冲陈译瞥去个小眼神,拽着他的衣袖晃呀晃的,摇呀摇的,她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陈译可是明了的。 “官大人呀!官大人呀!求求您高抬贵手呀!饶过我儿一命吧!”姜財哀求道。 一旁那仨小王八蛋更是急哭了,万万没想到呀,方才来江洲姜家没几日呢,竟是连脑袋都保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七十七章 心愁还需苦酒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七十七章心愁还需苦酒屋漏偏逢连夜雨,讲得便是这仨小王八蛋了。 尚在哭嚷着求饶呢,一迭声儿的“官大人饶命”道出,没的半点儿用,文王还是那般的冷漠,甚者都未正视过他们一眼。 青儿正牵着姜善远的小手儿行来,临近客堂时,却是闻见一阵颇为熟悉的声音。 “是你!”青儿指着姜袁的鼻子惊道。 当日若不是汪烨同千牙金出手相助,她保不齐便要被这歹人掳走了。 珺如可是尤为疼爱青儿的,连忙上前询道:“青儿青儿,怎的了?!” 待青儿将当日所生之事,一五一十尽数道出后,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可算是傻眼了,怎就如此不运呢?!怎就什么歹事赖事都让他们遇着呢?! 他们是心悸不已,可珺如这儿却是来了火气,可劲儿地嚷嚷道:“斩了斩了斩了!” 姜袁这倒霉催的,他定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不过随意沾花惹草罢了,可这花儿哪哪都是有主的,真真是怕死碰上送葬的——倒霉透了! 一连几个嘴巴子抽在自己脸儿上,忙骂道:“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而后又是同文王求饶道:“官大人饶命!官大人饶命!” 一旁的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亦是附和道:“官大人饶命呀!孙儿们可都知错了!” 珺如牵着青儿的小手儿,轻快着步子行到姜老头父子俩身旁,满面的怒意早是蹬上眼眉了,骂道:“你们俩真是无教!也不好好管管你家这仨小王八蛋!” 他们这一家子,今下算是丢人又丢面了,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害不害臊! 幸有姜老太太为姜老头求情,再由陈译出面劝道:“三哥,杀头就不需了吧。” 文王本就是位冷肃的主儿,他想做的事儿,他想杀的人儿,可是没谁能劝住的,再加有珺如这妮子在一旁煽风点火,今夜这晚宴可是有够乱的。 陈译拉上靖王,两人可是好一顿地劝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这才令文王改口道:“不斩便不斩!” 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这悬上嗓子眼的心,可算是稳下来了,一旁那仨小王八蛋亦是如此,早是惊出一身冷汗了,衣裳更是湿漉漉地,似方才自雨中归来一般。 连忙谢道:“谢官大人不杀之恩!写官大人不杀之恩!” 他们倒是想简单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见珺如这丫头,东瞅瞅,西瞧瞧,不知再寻些什么。 不会儿便说道:“不杀头也行,但!你这仨小王八蛋得去挑金汁!你们俩管教有失,更是该罚!你们便在这姜家打杂吧!” “可行。”文王接道。 闻言,这讨人厌的一家子皆是愣在当场,挑金汁?!打杂?! 罢了,罢了,有什么比保住脑袋更重要呀,虽很不情愿,但当下还是应道:“微臣遵命!”“小人遵命!” 他们过几日可还得回京的,眼下看来怕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没的法子呀,只能先应付着,待这几位王爷走了,再做打算。 他们这算盘打的倒是不错,可惜呀,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这都第三日了,文王同靖王还在姜家呆着,燕无桃的身子方才痊愈,还得再歇上几日。 而那仨小王八蛋亦是挑了三天的金汁,可差些未臭晕他们,都讲什么木樨香,这哪哪能论做香呀?! 担子挑在身上更是难受,肩颈处早是落下印子了,每每出街便是烦气,可劲儿地骂道:“天煞的,咱早知如此,便不来这江洲了!” 而陈译等人,姜老太太更是不敢怠慢,什么好食的,什么舒坦的,可都给这几位爷伺候上了,又是连忙同周氏,崔氏叮嘱道:“可莫要惹着那几位爷了!” 倒是姜老太太多心了,一般的小事琐事,这几位可都不会上心的。 姜禛这几日尽是粘着陈译了,早早地闻着鸡鸣声作响,不会儿便可闻见她轻快的脚步,嘴中嚷嚷道:“译郎,译郎,瑶瑶来看你了!” 待戌亥交替之时,女儿家早该是回闺就寝,可她却仍是念念不舍,似尚未同陈译玩个尽兴一般。 离开之时亦是扭扭捏捏的,赖在陈译身旁可劲儿地怨怨道:“怎的如此快便天黑了呢?!瑶瑶可还未同译郎玩够呢!” 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陈译拽了回去,而后又是好一顿地言语,这才将她哄上榻,真真是位麻烦的人儿。 临行前恰逢小韭行来,本打算为自家娘子点烟熏的,却是瞧见娘子那扭扭捏捏的稀罕样儿,睡个觉竟还需他人哄着,似个孩提一般。 待陈译离去后,小韭入屋为姜禛打点好驱蚊各类,而后轻笑道:“娘子呀,您可真是变了呢。” 自知小韭这是在打趣自己,莫不是方才自己撒娇的丑样儿,都被她瞧见了?!当下亦是又羞又怒道:“小韭,你敢嘲笑我!” 揣着不舍同期待一同入眠,第二日的暖阳方才升起,她又似打了鸡血一般,可劲儿地忙活着。 待女儿家的梳妆打扮完毕后,可不又是活脱脱的一位俏丫头嘛,搭着嘴中的歌声儿,轻晃着小脑袋,发上的瑶光流苏“叮叮”作响,甚是悦耳。 一嗓子高声道:“译郎!”差些为将隔壁的文王同姝瑗惊醒了。 昨儿个姝瑗似是闹情绪了,侍奉归侍奉,却全没了以往那般的上心,满茶也好,补觉也罢,皆是带着点儿小性子。 估摸着便是头些日,那仨小王八蛋寻来时,文王竟是弃她不顾,仍耿耿于怀呢。 文王亦是未惯着她,一个仕女罢了还敢如此?!当下便是赏了她一巴掌,哭倒是未哭多久,只是再望向他的眸子,似也变得冷淡了许多。 出门前却是瞧见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了,这会儿正为篱笆院浇水呢,不时嘴上亦是碎碎念道:“该死!该死!如此不运之事,怎怎就尽让咱撞上了!” 今儿个她会如此开心倒也正常,这会儿正携手同陈译走在街肆上,寻寻笔墨,馋馋小食,甚是惬意。 方才溜个弯,扭头便是望见燕无桃同嵇乐语二人。定是大病初愈,走道方才如此不稳,又是一个踉跄,差些跌落在地,好在被身旁的嵇乐语搀扶住了。 燕无桃却是并不买账,即便这几日下来都是他在照顾着自己,可待他还是那般的冷漠,连忙将他推开,斥道:“休要动我!” “燕郡主,你的身子可还有碍呢,不应出门,还是快些同我回去吧。”嵇乐语关切道。 以往的亲称“桃桃”已是唤不出口了,自那日之后,嵇乐语便已是无法自信面对燕无桃了。 无奈,心头仍是有她,即便被她千般万般拒绝,可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燕无桃也是奇怪,非要吃什么小桃酥,嵇乐语为她买回,她又不吃,定要自己亲自去买,李巳亦是劝不住她,如此晃晃悠悠便是出门了。 陈译见状忙唤道:“桃桃!”而后便牵着姜禛的小手儿行上前去,他倒也未落着什么好脸儿,被燕无桃埋怨道:“译哥哥,你这些日可都未来看过桃桃呢!” 再瞧眼下二人正牵手同行,这十指紧扣的样儿着实有些亲密,难怪未来看望自己,原是和这蛮妮勾搭上了。 燕无桃转身便欲离开,却是被陈译留步道:“桃桃,你身子尚且有碍,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用不着译哥哥管!”撂了句话儿后,便是抚墙离开了。 她这背影可着实有些落魄,身子上落下的病疾好医,可这心里的病却是无药可医。 嵇乐语亦并未理会姜禛二人,连忙随在燕无桃身后,生怕她在一个晃悠又是倒地了。 这俩人方才是真冤家,剪不断理还乱,走了一路却也并未回五洲府,而是行临了酒肆门前。 既是心愁,还需苦酒,她可是不善酒水的,身旁的嵇乐语亦是忙劝道:“桃桃姑娘,莫要动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七十八章 再遇花花三郎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七十八章再遇花花三郎无奈呀,陈译亦是没的法子,终归还是打小玩到大的,见着燕无桃如此低落的神情,可着实令人担忧呀。 若她直接行回五洲府,早点儿歇息倒也无事,怕便怕她一时糊涂,寻去什么酒肆买醉,如此可不妥。 那地儿可是鱼龙混杂,亦不乏泛泛之辈,压根便不是姑娘家该去的,若再惹上个什么歹事赖事,回去被董贵妃知晓了,定轻饶不了她的。 陈译还真是猜对了。 燕无桃一路蹒跚,借着黄昏时的寂寥,同入夜前的微凉,跌跌撞撞穿过好几条巷子,终是临了这南花楼。 身后的嵇乐语愣是好说歹说,连哄带骗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就是劝不住她。 单单撂了句“你走!休要管我!”后,便是迈着大步进入其中。 燕无桃落座酒案前还没一会儿,嵇乐语又是屁颠屁颠地跟来了,若是劝不住她,可不就只能一同前来嘛。 他可是打小吃书长大的,亦是不善酒水,而这酒肆他更是甚少来过,眼下再朝四周放眼望去,皆是浪子或赖汉,这地儿可真真乱呀!不讨喜,不讨喜,嵇乐语如此觉得。 估摸着也就半盏茶的功夫,陈译亦是领姜禛紧随其后,一同入了这南花楼。 本想寻见燕无桃,命她速速回五洲府,好生修养歇息,莫要再伤着身子了,想的倒是简单,二人在这酒肆内寻了一圈,却仍是未找到燕无桃。 奇了怪了,明明眼瞅着她进去了,怎的寻不到呢?! 也不怪他俩寻不到,姜禛这丫头已是许久未来过南花楼了,这地儿早是重新布置了一番,新弄起的后院档口,他俩可是未寻去过的。 燕无桃这丫头偏偏便是落座此处,说了什么待入夜了,观的见月儿,瞧的到星星,届时再畅快痛饮一番,定是惬意无比。 入夜后的光景倒是不错,可这与她又有何干?只怕到时没的惬意,有的只是苦闷而已。 陈译同姜禛二人亦是未闲着,早是落座前院档口处,既是为了歇脚,亦是为了等人,愿燕无桃离开时能瞧见她。 案前的茶水方才斟满,姜禛这娇气的主儿似又闹情绪了,可劲儿地嚷嚷道:“不都讲好了嘛,要伴瑶瑶去书肆购置些笔墨纸砚,怎的又跑来这儿守株待兔了呢?!” 言罢,又将小脑袋扭去一边,甩了个后脑瓜子给陈译看,真真是位古灵精怪的主儿。 “瑶瑶乖,今儿或是不能伴你一同前去了,待明儿个吧。”陈译揪了揪她的小辫子,同她歉道。 倒是有趣儿的,晃了晃她的小辫子,发上的瑶光亦是卟呤卟呤地闪着金光,好似流云上的星星再眨着眼睛。 她可算是回头了,一张小脸儿还是那般的俏丽,小嘴巴子又是撅了起来,嘟囔道:“译郎讨人厌!” 话虽如此,可有他在自己身旁便是好的,哪怕无趣儿亦是有趣儿,终归还是乐呵的,这不,她又开始痴笑起来了。 “哦,那一言为定。”姜禛伸手,勾起小拇指同陈译说道。 “好好好,一言为定。”陈译亦是翘起小拇指,同她来了个勾指之约。 无趣儿倒是不假,等人守人可当真是份苦差事儿呀,她算是体会到了,此前汪烨蹲守姜府门口时,定也同自己这般苦闷。 东瞧瞧,西晃晃,竟还真让她寻到乐子了,不远处的那桌酒客似在议论些什么,热嚷声没完,寻声望去,发现是三位扮相花俏的少年郎,定是没少出入酒池肉林之地。 仔细之下倒是不难闻出,这三人眼下正在对对子呢,瞧他们仨如此纨绔的德行,没想到还是读书人。 好诗词书墨者,可不单单是读书人,可能是衣冠禽兽也说不准。 姜禛此时已是离座,跳着小步子朝他们仨行去,陈译倒是并未跟随,反正抬眼便能瞧见,无虑无虑。 倒是一旁的胖子引他留目许久,这肚子可真是大呀,得有妇人怀胎七八个月那么大吧,再瞥眼他的胸乳,早是垂拉而下,都快挂到肚子上了,若非大户人家,应吃不出如此富态的体型。 应是醉了,嘴上忙念叨着:“呵呵……猪头肉……好吃……好吃……嗝!” 陈译也是看笑了,如此一幕当真有些滑稽,都醉成这歹样儿了,怎就没的人扶一下呢? 嘴边笑意未散,又是斟满一杯,待邻桌那胖子不再打着醉嗝,这才举杯一饮而尽,霎时醒人,一连几声的“咳咳咳!”道出,这酒可真是辣喉呀! “看来我还是吃不惯这野家的酒。”陈译自言自语道。 且算是冤家路窄吧,花下柳,花财郎,逊无涯这仨花花郎,闲着无事便跑来此处饮酒作对,可再闻他们仨对的这对子,可真够污人耳目的,竟是些粗鄙淫秽之词,有伤大雅呀! “盗者莫来,道者来,快对快对,再对不出可就得罚酒了!”花下柳嚣张道。 “这……”花财郎同逊无涯二人皆是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好半晌了,却仍是一个字一个地往外蹦,没的思绪呀,花下柳这对子可着实太难对了。 正当二人打算放弃,正欲自罚三杯时,却闻身后一句话儿道出:“闲人免进,贤人进。” “好对呀!”“好工整呀!”寻声望去,可不正是姜禛这丫头嘛。 而下既是饮酒,又是作对,还能来个小姑娘相伴岂不美哉! 再瞧瞧他们仨眼下这样儿,早是乐的合不拢嘴了,连忙起身让位,将姜禛引入酒案前,嘴上亦是乐道:“姑娘请坐,姑娘请坐。” 她也是一番大大咧咧的作态,什么游浪子,多情郎,她可管不着,这会儿正闲着无趣呢,一迭声儿“来来来!对对子,对对子!”道出后,便似迫不及待了。 “好好好,有美人相伴,自是做什么都可呀!”逊无涯调趣道,边说边是未她满上一杯,瞅瞅他那色咪咪的样儿,定是打着什么醉酒好办事儿,诸如此类的歪脑筋。 陈译可正在不远处望着她呢。这酒她定是不能动的,拒道:“不吃酒,不吃酒,要不我先吧。” “风吹蜂,蜂扑地,风息蜂飞。”她可并未过多留意这三人,不过是过目之交罢了,不需在意,不需在意。 她不在意,可人家在意呀,就连对的对子都是如此的淫邪,摆明了便是对人小姑娘家有想法的,“男抚女,女露喘,男欢女爱。” 言罢,一旁的花下柳同花财郎二人,皆是哄堂大笑出声,再瞧眼对头的姜禛却是不然,早是被这下流的对子惊着了,红润之色逐渐爬上面旁,羞怒道:“下流!粗鄙!猥琐!” “哈哈哈,姑娘误会了,姑娘误会,咱仨可是正人君子呢,方才不算数,再来,姑娘请继续出对。”逊无涯说道,虽自称是正人君子,可眼瞅着却没半点儿正经样儿,一旁的花财郎更是笑声未有停过,好不欢喜的模样。 “对对对,方才对不住了,咱仨可不是有意的,姑娘还请继续。”花下柳附和道,又拍了拍身旁的花财郎,示意让他收声,可莫要再笑了,待会儿若是把眼前这姑娘嘲笑跑了,那他们仨的趣子便是无了。 “哼!”姜禛转头躲过三人戏谑的眸光,而后说道:“风竹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对不上便吃酒吧,你们仨可都得吃!休想做赖!” “好好好!必不做赖,必不做赖。”花财郎回道。 但见花下柳眯着眼眸,似盯似探一般,上下打量起了姜禛,被如此猥琐下流的眸光扫视着,可是不好受的,继而怒道:“你你你!说的就是你!瞅什么瞅呢?!我脸上又没的对子!” “呵呵,姑娘美哉,小生不住想要留目罢了。”花下柳扯谎道,瞧那鼠目样儿,分明就是动了邪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七十九章 探囊取物嫁祸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七十九章探囊取物嫁祸“休要废话,快对快对!对不上可得罚酒了。”姜禛急道。 “好好好,容小生思量思量……”花下柳端着个脑袋,略做思绪后回道:“男爱女爱,男欢女爱爱欢男。” 果真是绝世好对呀!他们仨在猥琐下流这块儿,定是颇有造诣的,不论什么好诗好词自他们嘴中道出,怎怎就变了味儿呢?! “你!下流!你们仨当真下流!我不同你们对对子了!”姜禛拍案而起,指着三人的鼻子怒道。 转身便欲离开,却是被对头的逊无涯出言留步道:“姑娘!姑娘还请留步!方才也是误会。” “哪来这么多误会?!本姑娘现下可不愿同你们对对子了!告辞!”她这会儿倒是想走了,可方才言罢便是被三人围在当中,愈靠愈近。 怎的了?难不成酒肆之内还能强掳?! “姑娘别介呀,怎的就要走了呢?方才可都是误会呀。”花下柳定是个急性子,刚是言罢,便欲上手亲腻一番,瞧着一脸色咪咪的歹样儿,哈喇子似都要流出来了。 他们仨胆子倒是够肥的,这地儿可还在人家酒楼内呢,就不怕店家报官逮衙门里去?! 倒也不需去衙门了,但闻“啊!”的一声惨叫,花下柳竟是被人踹倒在地,一连几个翻滚方才停下。 他可真够不运的,此前被嵇乐语撞入湖中,一连咳喘了好些日,而今又是被陈译踹了个晕乎,真真是位倒霉催的。 “哎呦!我的屁股!”花下柳这动作可不为雅观的,竟是翘着个屁股趴在地上,两手还不住的朝自己背后摸去,方才那一脚定是揣疼他了。 花财郎同逊无涯二人,可是没那闲茬儿理会他,这儿还站着个人呢,来者似是不善。 “你这家伙!究竟是……啊!”“啊!”又是两道惨嚎声递出,被陈译一人甩了一大嘴巴子,那面儿上的巴掌印可是有够红的,细瞧之下亦可寻见点点血丝浮现。 “哎呦喂!我的牙!”花财郎一口血水吐出,竟还连带着自己的一颗门牙,被一块儿吐了出来,好不可怜。 他们仨是各有各的惨相,哀嚎声此起彼伏,可对头的姜禛却是一副乐呵样儿,不时还会蹦哒两下,甚是俏皮,自心中暗暗赞道:“不愧是武侯王,这身手当真不赖嘛!” 再瞧瞧他的背影,眼下可正在护着自己呢,但凡想及此处,便又是好一程的心欢不已。 “那那那,你们这是活该,自作自受,可怨不得我。”言罢,又是掂量着步子,蹦哒到花下柳身前,讪笑道:“呵呵,我说你呀,往后可得长点儿记性,人家小姑娘若是不愿,你还强留人家,如此可是不为君子的。” 嘲讽一番过后,陈译牵起她的小手儿,重是落座酒案前,未待到燕无桃,他俩可还不能离开。 但见花下柳似个蚯蚓一般,在地上摸爬了好半晌方才起身,可这步子仍是晃悠个不停,保不齐待会儿又得跌回去了。 一旁的花财郎同逊无涯二人亦不好受的,面儿上那猩红的巴掌印,而下已是开始发紫了,瞧着倒是怪瘆人的。 陈译先前那两巴掌已是有所保留的,假若全力而为,把不准便要断骨裂颅了。 待转夜入暮之后,前来酒肆寻欢买醉的酒客越来越多,这地儿亦是愈发热闹了,不时还能闻见三两道吆喝声:“喝!”“奶奶的!又败了!” 赌酒之人可不叫酒客,得叫酒鬼,自是不醉不归的,再瞥眼邻桌那胖子,竟还未离开,扔在举杯痛饮着,好家伙,这得是第三坛了吧,陈译可算是晓得他那大肚子是如何来的了。 他们未走,不远处的花下柳三人亦是未曾离开,他们定是惧了陈译的,不敢再上前找茬儿了,可再瞧瞧他们望向陈译同姜禛的眼神,定是不服气的,花下柳更是呢喃道:“该死,哎呦!我的屁股!” “我的脸儿呀!我俊美的脸儿呀!”一旁的逊无涯透过杯中的酒水,隐约望见了自己片青片紫的脸蛋儿,若是落个什么暗疾,或在留个伤疤什么的,那他往后可没脸见人了。 越想便是越气,勾搭小姑娘不成,反倒挨了顿胖揍,好生憋屈,花财郎亦是愤愤道:“不成!此仇不报非君子。” 这话说的倒是有志气,可你也并非君子呀,要真说是君子,那也必是伪君子没跑了。 “你傻呀!打又打不过那家伙儿!还去不是找死嘛!”花下柳斥道,不时又抬了抬自己的屁股,这木凳子坐久了甚是硌得慌。 他们仨中就属逊无涯鬼点子最多,眼下正盘算着呢,这口恶气他定是咽不下的。 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别说,他这脑瓜子倒是机灵,不会儿便寻见不远处的胖子,寻道:“喂,我说,那是邱膏人吗?” “邱膏人?那儿呢?我瞅瞅。”“对是他,怎的了。”花下柳同花财郎不解道。 “嘿嘿,老哥我可有主意了!咱们不妨如此……”逊无涯抬手掩嘴,悄咪咪地同身旁二人提议道。 这邱膏人既是嗜酒如命,亦是嗜吃如命,若是谁人敢动其酒水小食,那他定会动怒的。 他们仨便是打起了他兜内小食的主意,想来个什么探囊取物,而后再嫁祸给姜禛二人,这小算盘打的倒是不错。 邱膏人这会儿正伏案歇息着呢,定是吃酒吃多了,一个劲儿地打着醉嗝:“嗝!舒坦……嗝!……嗝!……” 他们仨若想下手倒是不难,但见花财郎同逊无涯二人,起身离座,轻挪着步子,不会儿便是近到邱膏人身前,搭话道:“哟!这不邱大哥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边说边是假作客套,为其满上一杯,“你是何人?……嗝!……莫要来烦我!……嗝!……走开!”邱膏人不悦道,他只喜好独自一人醉至酩酊。 “是是是,小弟这便走,小弟这便离开。”花财郎应道,边说边同逊无涯打着眼色。 待邱膏人重是举杯之际,身后的逊无涯立马探手而出,将邱膏人布褂内的小食偷出,他倒算是眼疾手快的,单单一晃眼的功夫,邱膏人定是未有察觉的。 要么怎说他是邱膏人呢,这膏人所穿的衣物也好,挂饰也罢,皆是松松垮垮的,若想趁其喝醉偷摸成功,倒也并非什么难事。 “到手咯!”逊无涯掂量着手中的小油包,尤是雀跃道。 “好样儿的!待会儿只要将这小食转嫁于那丫头手中即可。”花下柳同是兴奋道。 “哎呦喂,我的屁股呀!我可是走不动道了,待会儿你俩去吧,我是不成了。”花财郎方才入座,屁股还未沾椅呢,立马又是窜起身来,可劲儿地捂着屁股,嚷嚷个没完。 “无用!成成成,那便咱哥俩去。”花下柳捂着脸蛋儿回道。 接下来若再想暗度陈仓,可就绝非易事了,陈译是个眼尖的,就逊无涯同花下柳这俩人,怕是悬的很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八十章 邱膏人撒酒疯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八十章邱膏人撒酒疯终是待到入夜,天儿渐渐沉下,令人单单瞧上一眼,都会没来由的甚感卷意,月儿露头时,姜婧方才将笔搁下。 随意地伸个懒腰,晃动晃动脖颈,这信可算是书完了。 再过一个月便入秋了,届时戍边官兵返乡,探望亲朋好友,她们三女一郎也可见着爹爹了。 虽每逢夏末秋初之时,他们一大家子人才可相见,可好歹还是能见着的,西川驻军为抵外族,年年死伤不下千人,自己的爹爹尚能回乡探望,而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却再也回不来了,想及此处便是深感万幸,再没的任何抱怨了。 流云之下的石榴花已是开了,这一对两对的卿卿眷侣,亦是走到一块儿了,可自己这儿还孤单着呢。 姜婧蹙了蹙眉,暗暗叹道:“罢了罢了,不想这些,不念这些。” 本打算寻见小韭或水心,吩咐她们将篱笆院内的牵牛花修剪一二,都赖姜老头同姜財这俩父子,打杂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没的半点儿心,将那花花草草乱修一通,哪哪都不为美的。 这头尚在心中埋怨着呢,却是瞧见姝瑗捧着一叠衣裳行来,这清一色的白大褂,定是文王的衣物了。 昨儿个似是被文王掌责了,小脸蛋儿挨了一巴掌,今下再瞧见她总总是一副苦闷相,眉目间的神采亦是不现了,真真是可怜的人儿。 “有裙裳需贱婢带去浣衣的吗?”姝瑗走到身前询道。 “不需不需,你名唤姝瑗是吗?”姜婧可是没的半点儿架子的,主子是主子,可下人亦是人呀,哪哪都为使唤打骂可是不好的,她亦最是厌嫌这些的。 “是,姝瑗乃是贱婢的名字。”姝瑗回道。 这张嘴闭嘴的,总将贱婢挂在嘴边,让姜婧闻着,心里怎怎都不是个滋味儿,仕女也不是谁谁都能做的,那可同书童一般,得吃过书的女子才行,那儿卑贱了?! “你们自宫里来的人都是如此吗?如此称呼自己。”姜婧询道,能被姜老头父子俩那般的顶礼膜拜,陈译三兄弟定是达官之后没跑了,就是不知为何官之后。 “嗯,都是如此。”这一嘴可是问住她了,自己若未入宫,再者遇见文王亦不需如此低态,唉,都赖自己,怨不得别人。 姝瑗定是忙前忙后累坏了,这额首旁的鬓发早是一缕两缕散落而下,遮于眼前,掩着视线。 见状,姜婧抬手为她轻捋起秀发,将垂落至面前的几缕鬓发拢去耳后,眼下再看又是活脱脱的一位俏佳人了。 “那,这儿可不是宫内,这儿是姜家,你同我或是同其他人,都不需如此自称的。”姜婧说道。 “可是……他……”姝瑗支支吾吾好半晌了,文王二字她终是未曾吐出,或是不愿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吧。 月儿凄凄,人儿惨惨,皎洁的月光映在她的眸中,可她看到的却是文王。 入夜后的天儿渐沉渐凉,可眼前男子的穿着却还是那般单薄,单单一件白袖袍掩身,衣襟开叉到了腹部,这袒胸露乳的样儿,真怕他染着寒了。 气归气,怨归怨,可到底还是心里有他的,姝瑗连忙上前为他披上件袄子,又是撤了撤衣袖,拢了拢衣襟,这会儿倒是伺候的周全,颇为上心。 她心头可还存着火气呢,无奈,气他怨他那怕狠他,亦是不愿见着他因疾卧于榻上。 再为他燃上香薰炉,说道:“文王若是再无其他吩咐,那贱婢便先退下了。” 她并未犹豫,贱婢这个自称,且算是烙在身上了。 “还有吩咐。”文王说道。 闻言,她又挪步到文王身前,很是恭敬地候着,回道:“是,贱婢在,还文王请吩咐。” 但见文王起身凝视于她,虽不语,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未停过,离她越来越近,她亦越来越无措。 每每被其宠幸却似玩弄一般,说到底还是身份有别,自己对他来说,或趣或物吧,并非伊人。 抬手抚去唇珠上的一抹粉嫩,又轻蹭了蹭她的面颊,询道:“还疼吗?” 那一巴掌落在脸上有多疼,文王应是晓得的,彼时他可并未收力,姝瑗面儿上红印子,眼下仍可瞧见些许。 虽似关切的问询,可自姝瑗闻来,却似又要捉弄自己一般。 “不疼,贱婢伺候有失,该打。”姝瑗口是心非道。 她这会儿的倔强同逞强,文王可是看出来了,轻轻地抓起她的小脸蛋儿,说道:“你确实该打。” 话儿飘入姝瑗的耳中,她却并未有何诧异的神色,或是习惯了吧,他就是喜好如此戏弄小姑娘家。 “是,贱婢该打,贱婢该打。”姝瑗连忙附和道。 “把脸儿伸过来。”文王将手撤下,冷声道。 “是。”她终是有些心慌了,怎的了这是?自己可并未有过,亦未再耍小性子,他为何又要掌责自己呢?! 还是说……单纯的厌了自己?! 姝瑗紧阖眼眸,虽不明为何如此,可王命不可违,亦不可询,自己受着便是了,本就为官家半顿饭的贱命,要打要骂,要杀要剐,可容不得自己。 自己左脸儿已是挨了一巴掌的,愿文王待会儿可以扇在自己右脸儿上,她如此希望着。 倒是如她所想一般,那一大嘴巴子落在了她的右脸儿上,并未有何叫疼声,亦未有何哭声,只是霎时睁眼,呆呆地望向他。 指尖颇为轻柔地点在了她的脸儿上,自面颊滑落至脖颈,甚是酥痒。 无奈,自己又被他捉弄了一番,根本预料不到。 “快跑呀!邱膏人有耍酒疯了!”一名酒客叫嚷道。 “啊!别!别!”邱膏人乱舞着拳头,一个转身,便挥在了一位无辜酒客的脸儿上。 逊无涯三人可真是聪明,自知当面栽赃嫁祸定,定是骗不过陈译的眼睛,便假作道歉,将那小油包作为歉礼赠予姜禛。 那又是致歉送小油包的?!估摸着也就姜禛这丫头会接受了。 本想着打打牙祭,过过嘴馋的,她吃着小油包倒是乐呵的合不拢嘴了,却是未料到,不会儿那邱膏人便闻着味儿撒起酒疯了。 她同陈译二人可还尚摸不着头脑呢,邱膏人撒酒疯也就罢了,可一个劲儿地朝着他们追来,又是吼又是叫的,这是为何? “译郎,这……这……这是怎个意思呀?!如此多的酒客为何就追咱俩呀?!”她被陈译抱着四下窜逃着,好不滑稽。 “不知。”陈译可没那闲功夫回话,这又是椅凳,又是酒皿的,皆是被那邱膏人拾起,朝他们二人掷来,眼下早是连跑带躲好一程了。 再瞧眼原先不远处的逊无涯三人,这会儿早是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她又是怨道:“定是他们仨!” 倘若这邱膏人所追之人是陈译,那他倒也不惧,可好巧不巧地偏偏追的是姜禛,不单单如此,还可劲儿朝他们掷来杂物,自己若是将这丫头放下,保不齐她便要遭殃了。 酒肆之内呼喊声肆起,邱膏人抡着两席座椅,转呀转的,掀起了一片尘土。 “咳咳咳!”从后院行来的燕无桃同嵇乐语二人,皆是被这尘土飞扬的地儿所扰,不住的咳嗽。 抬手捂面儿,再细瞧瞧眼前,隐约有一道身影窜动,似是……自己的译哥哥! “译哥哥!”丝丝尘土掩着身影,燕无桃并未寻见他怀中的姜禛,单单见着个陈译的脑袋。 方才燕无桃可是并未如何吃酒,每每举杯打算一饮而尽,却总总被嵇乐语劝道:“燕郡主莫要吃酒,莫要吃酒。” 一来二去早是烦气了,虽她也知晓,嵇乐语这是为自己好,可越想便是越气,自己哪哪都不待见他,他还总是关切着自己,搞得自己似那不识抬举,不知好歹的蛮妮一般。 心头有堵,可到底还是活该!不识眼前人,待人走了,届时再悔亦是来不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八十一章 可惜后悔无用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八十一章可惜后悔无用燕无桃并未瞧见不远处的邱膏人,倒也不怪她,眼下这地儿,早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尘土所掩,哪哪望去皆是灰霾霾的一片儿,寻不出个仔细来。 她方才上前未走两步,却是被邱膏人的一声大喝“哈!”给吓了个踉跄,这一嗓子可是有够洪亮的,令得周遭尚未逃离的酒客,皆是心颤不远。 “桃桃?!桃桃!你莫要过来!快些速速离开!”陈译此话刚是吐出,却为时已晚。 但见邱膏人又是不知从那儿拾来的酒坛,抡着臂膀便欲朝她掷来。 这酒坛可比她脑袋还大,好家伙儿,这若是砸在头上,还不得立马晕乎过去?! 陈译的身手那怕再为了得,可这当子尚抱着个人呢,赶是赶不急了,只得吼一句:“小心!”却也无用。 燕无桃抱头蹲身而下,这小心肝早是慌了个颠倒的,躲定是躲不过了,那便咬紧牙关受着吧。 她倒是紧锁眉目不敢吭声,但闻身后却是递来了嵇乐语的惨嚎声:“啊!” 扭头望去,他竟是被那飞来的酒坛击中了,眼下早是大字躺于地上,晕乎过去了。 ——他这是……为了救我?! 如此紧要的关头,可容不得她出神,又是一连串的酒壶,酒斟掷来,但见这目标并不是姜禛,而是她燕无桃。 如此,倒是好事儿! 若是姜禛无碍无险,那他陈译亦可毫无畏惧的大施拳脚了。 一道身影掠过眼前,带起一股厉风拂面,白衫舞动之间亦是悉悉窣窣作响,甚是威武。 陈译护于燕无桃身前,拳掌挥舞之际,又闻一阵“嘣!嘣!”声作响,为她抵挡下了飞来的杂物。 “快将他拖走,这儿太危险了!”言罢,便径直朝邱膏人冲去。 远处的姜禛亦是猫着身子,悄咪咪地溜到燕无桃身旁,二女此刻正合力拖行着早是昏厥的嵇乐语。 连拖带拽好一程了,再瞧眼被她俩提拎着脚脖子的嵇乐语,没的多少血迹在身,好似外伤也并未有多严重,可再当二人朝他后脑勺望去时,却是见着一大块儿疙瘩,定是发肿了。 邱膏人醉便醉吧,怎的还讲起胡话了?!总总嚷嚷道:“小油包!我的小油包!……嗝!……” 小油包?!看来还真是他们三人搞的鬼,陈译自心中想到。 收拾这邱膏人倒是轻而易举的,他抡举着座椅的动作,自陈译看来便同孩提的打闹一般,不过三拳两脚便可解决了。 眼前事不难,可身后事难料呀! 今晚这醉酒胡闹可是大发了,不单单砸了人家整楼的店面,更有不下十余人中伤,不会儿官府便是来人了。 倒是可怜了那邱膏人,待醉醒之后,又是赔银两,又是挨板子,都赖逊无涯他们仨。 姜禛这丫头倒是半点儿事未有,李县令瞧见她同瞧见瘟神一般,好生地招待着,可是不敢怠慢呀,现下这江洲的大小官员皆是知晓的,她有贵人相护,可是惹不起的。 前些月那何家女就是惹了这小祖宗,而后便是栽了,不单相公被革职,就连他们何府亦是遭殃了,好巧不巧地曾贪污过下家的银两,而今被查早是关牢里去了。 李知县端着茶饼迎上前去,笑盈盈地说道:“呵呵,姜禛姑娘无碍吧,来来来,吃个饼子。” 他老人家陪笑到深夜打更之时,这才将她伺候走了,都一把老骨头了,竟还需如此折腾,一迭声儿的“哎呦喂!我的老寒腿呀!”道出,连忙回寝歇息去了。 待第二日破晓,屋头蝉鸣声渐散,又闻三声鸡鸣作响,她亦是起了个当早,待洗漱完毕后又唤来水心为自己梳妆一番,镜中这美人可不就是自己嘛。 她倒是乐呵呵地寻去了陈译屋前,可都唤他好半晌了,竟是没的半点儿动静,莫不是睡死过去了?! 轻掩着门帘,单单探出个小脑袋,却是瞧见这屋头内早是没的人影了,榻上的被褥亦是叠放整齐,落了个稳稳当当。 ——他走了?! 他们仨小王八蛋亦是早早地离房了,这金汁儿可得越早挑越好,倘若待到正午时分暖阳愈烈,届时再挑这金汁儿,保不齐要臭死个人的。 如今他们仨小王八蛋,见着姜禛这丫头都是绕道走的,说到底还是吃亏吃怕了,这脸儿上的巴掌印仍隐约可见呢。 惹不起还躲不起?撞了个照面儿便连忙讪笑道:“哟,可不是姜禛姑娘嘛,您起的也是当早呀!” “走走走,一边去,本姑娘可没的闲功夫搭理你们!”姜禛不耐道。 闻言,他们仨小王八蛋自心中乐道:“赶咱仨走?!好事儿呀!咱仨还不愿见着你呢!” 心里虽是如此想着,可面儿上的笑容亦是不敢落下,继而回道:“是是是,您忙您的,您忙您的。” 见过相公寻小媳妇儿的,可这小媳妇儿寻相公倒是少见,眼下正忙不歇地叫唤着呢,“译郎!”“译郎!” 邻屋的文王亦是被吵醒了,若是睡醒之时倦意仍在,那这人儿的脾气可是不见好的,一旁尚在梳理衣物的姝瑗,亦是知晓此道理的。 连忙递上一杯醒茶,恭敬道:“文王晨安,这是贱婢为您备的醒茶。” 自打昨儿个同文王交心一番后,今下姝瑗可是开心的很,不时亦有笑意挂在嘴边。 这欢喜的人儿,总总是干劲儿满满的,亦是起了个登早,前前后后忙活好半晌了。 文王接过醒茶却是甩去一旁,他可还倦着呢,自是没的好脸儿待姝瑗的,冷声道:“你为本王进醒茶,莫不是不想本王补觉?!” “不是的!贱婢绝无此意!”姝瑗连忙跪拜到文王身旁,怯怯道。 她是否有意或无意,文王才不管呢,只想好好的睡个回笼觉,迷迷糊糊之间,竟是抬手揪住了她的衣襟,而后朝身前这么一扯,可都瞧见心衣了。 “文王,您这是……”她定是想多了,文王好美不好色,单单只是想拥个佳人入眠罢了。 她这会儿子正被文王束于怀中,可是不敢乱动呀,生怕自己一个慌神,打搅了文王的美梦。 可若是一动不动,时些久了亦是尤为累人的,再瞧瞧不远处的衣裳,自己今儿个的活儿可还未忙完呢。 她正想着呢,可不知不觉却也似来了困意,眼皮子不住的打颤,不会儿便也阖眸入睡了。 要赖便赖文王吧,被他抱在怀中,借着晨早的初阳,甚是暖人,岂有不眠之理。 姜禛在屋头外兜兜转转良久,幸在陈译离开时被姜婧瞧见了,他起个大早而后匆匆离开,全是因了燕无桃那丫头。 昨儿个若不是她一时糊涂,嵇乐语亦不会遭罪的,可这会儿再瞧瞧,人家还在榻上躺着,这都昏迷一整晚了,若是今下还未苏醒,保不齐便是伤及颅内,凶多吉少了。 到底还是知错了,打昨晚回府后,她便守在嵇乐语身旁,一刻未离,这照料的倒是颇为贴心,可惜为时已晚呀,早干嘛去了? 陈译一个上午的时些,前前后后拢共寻了三位老先生,皆是行医看病十余载的真神医了,无奈呀,没的半点儿用。 都讲这嵇乐语是伤及颅内,要么血块堵塞大脑,要么就是大脑首创,怕是不死也要躺上大半辈子了。 燕无桃那能受的了这个,昨儿还好端端地一个人呢,而今却是因了自己卧榻不起,她定是肠子都悔青了。 在嵇乐语身旁抽泣了许久,最终还是未能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若是如此能将他唤醒倒也不错,自己当下这颇为难堪的面相,也不怕再被他瞧见了。 待晌午后的阳光撒在姜禛的小脚丫上,她这会儿正独自一人坐在小溪旁,静候着她的郎君前来。 又是抬脚扬起了一阵水花,埋怨道:“都过午时了,译郎怎的还未来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八十二章 为董神医作画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八十二章为董神医作画待人之时最是烦躁,眼前的整片青山绿水,若放日里定得一番惬意,可眼下再瞧,却是哪哪都不顺眼,哪哪都不衬心,到底还是因他而败了心境。 急不可耐!急不可待!巴不得喊破嗓子将他唤来,小姑娘家虽是矫情,可若郎君不现,那亦是矫情不起来了。 撒娇也好,埋怨也罢,终归得有个对象才可呀! 一迭声儿的“烦烦烦!”道出,她这急躁的性子还是丝毫未变,这才离开郎君小半日呢,怎的还怨怨上了?若是同那孟姜女一般,分别个一年半载的,那这小日子还过不过了? 当真是位不省心的主儿。 这儿尚在烦气着呢,忽闻身后一道唤出递来,还是那般的熟悉。 “瑶瑶!” “译郎!……啊!”她真真是位冒失的主儿,这会儿可在岸边,小脚丫子亦是湿漉漉的淌着水,如此着急忙慌可是不妥的。 转身之际虽是见着如意郎了,可这脚步一滑竟是向后跌去,眼瞅着便又要落水了。 “当心!”幸在陈译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便揽住了她的纤腰。 入触还是那般的绵柔,这丫头虽是日里蛮横了些,可到底还是女儿身,骨子里的那份娇柔亦是在的。 被他拥入怀中时的亲腻,同他眸光交汇时缠绵,皆让她暖心不已。 二人不过小半日未见,可再见之时却依旧能腻歪许久。 果真如此,有情人就是矫情,有情人就是麻烦。 小溪旁的闲谈也好,交心也罢,皆是三句话不离嵇乐语,这可令姜禛有些不悦了。 自己待他待的焦急,眼下好容易见面了,他却同自己说这些,怨道:“译郎心里定是未有瑶瑶了。” “瑶瑶乖,可莫要再胡闹了,毕竟人命关天。”陈译说道。 南坊董书家可是有些来头的,曾祖一辈乃是前朝的讲师,家族子弟皆儒生,而今传到他董宾一代虽有没落,可好歹仍是书香门第,在这江洲也算是大户人家,十里八乡的文人墨客更是不时登门拜访,把酒共诗一番。 董宾的小儿子名唤董秋离,这名儿倒是悲气了些,讲什么降生之时克死生母,乃是同她姜禛一般的煞星,人人喊打,走到哪儿都不着待见。 可他却是一位奇才,不好诗词书墨,对琴棋书画更是厌烦,日里无事便爱溜达出门,若想让他静下心来,好好看看书,沾沾墨,定是不可能的。 在他们董家若是肚里不装点儿笔墨,那都没脸儿出门见人。 到底是书香世家呀,岂能容小辈如此不读诗书,不善书墨。 董宾这个做父亲的更是急呀,打早见着董秋离便是随在屁股后头,可劲儿地骂着:“无用!无用!无用!咱董家怎怎就出了你这泛泛之辈!” 他倒是言重了,不读诗书,不为墨客,怎的就无用了?! 姜禛同他亦是有过眼缘的,估摸着是前些年吧,在灯会之上猜灯谜对对子,彼时曾撞见过他大哥——董进士,而他身后怵着的少年郎,便是那董秋离了。 姜禛甩摆着两双小脚丫子,掀起层层水花,这会儿正枕在陈译腿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眸子,满是困惑的望向他。 为嵇乐语寻医看病,干自己何事儿?又干那董秋离何事儿? “瑶瑶,此番还需你露两手才行。”陈译回道。 他这两日早是拜访过数位神医,大大小小的医馆亦是未少去的,皆讲医术有乏,无力回天,若要救那嵇乐语定需董神医出手不可。 而董神医自是那董秋离了。 先前讲他是位奇才,奇便奇在这了,董府旁的小破医馆,乃他打小便爱去的地儿,说来也是可怜,不被家里人待见,每每见着都得好一顿地数落他,倒是这小破医馆的馆主脾性好,小娃娃若想来自当欢迎才是。 一来二去便也学起医术了,什么望闻问切,推拿揉捏,学的倒是有模有样的,各色药材更是过目不忘,单单闻见味儿便可分个好歹优劣出来。 满岁之后更是有为,前前后后拢共三次赴京行医,什么上到古稀的老者,下至襁褓的娃娃,他可都有医过,总总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董神医,董神医,这名头便是如此来的。 姜禛这丫头可是不差那董秋离多少的,亦是位奇女子,所善之事,所好之事,同她的性子简直就是不搭,甚是不搭,谁能想到诗词书画如此了得的她,日里却是人见人惧的小祖宗呢? 想让他董秋离为嵇乐语医病倒也不难,可条件嘛,倒是有的,得让姜禛这丫头为他作画一副。 幸在今儿个天儿凉,微风拂面,流云遮影,这小步子亦是蹦哒的欢快,再瞥眼身旁的他,再瞥眼身前的花,皆是说不出的自在。 待临近董府门前,她还在望着陈译痴痴傻笑呢,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却是瞧见乌泱泱地一片人影,皆是扎堆在此,当真稀罕,莫不是来讨债的?! 当然不是。 这些人皆是前来为董家作画的儒生,有的或是贪图银两,有的或是追名逐利,想同董家攀上点儿关系,各怀鬼胎罢了。 若讲有谁不为名不为利,单单为苦主作画而来,那定是他路台了。 “路台!”她招了招手,唤道。 这声儿闻着颇为熟悉,可一时心急却是记不得了,转头望去才知是姜禛这妮子。 路台可是许久未见到她了,而下再见自是心喜的,连忙回道:“姜禛姑娘,好久不见了。” 三人刚是并肩,尚未闲聊一番呢,却被周遭的儒生挤了个热乎,姜禛怒道:“别挤了!别挤了!” 董府门开,什么老管家,老妈子,倒是未见,却是从门内跑出一位小娃娃,估摸着也就比姜善远大上一些吧。 见到如此之多的人,他这会儿似也胆怯了,忙不歇地溜到门后,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着实有些可爱。 满是稚气的声儿道出:“谁……谁叫姜禛?还有……还有……谁叫路台?” 闻言,姜禛立马蹦跳起来,挥舞着双手应道:“这儿呢!这儿呢!本姑娘就是姜禛!” 瞧她这得意洋洋的模样,生怕旁人不识她一般。 她定是有些名气的,四下诸多儒生皆是朝她望来,虽有惊异之色,可更多的仍是鄙夷,这小姑娘家自当矜持内敛才是,可再瞧瞧她这歹样儿,甚比男郎还会得瑟,不耻! 倒是身旁的路台依旧从容,缓缓应道:“小生便是路台。” “那还请二位随我进来。”董家的小娃娃说道。 言罢,却是惹得其他儒生气愤坏了,他们可是早早的便在此候着,怎的这俩小辈刚来便能进门呢?不服不服!嚷嚷道:“我可是起了个大早在此等候的!为何放他俩先进去?!” “就是就是!先来后到懂不懂呀!” 更有甚者扯谎道:“我可是打昨儿个夜里便在此了!”“不错不错!我俩昨儿个都是打地铺睡在门口的!怎的不让我俩先进去呢?!” 这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差些未将门后那小娃娃吓哭过去,带着点点哭腔回道:“我……我……我也不晓得……是二哥喊我如此说的……” 她最是见不得小娃娃哭泣了,哭声躁耳刺心不说,哄小娃娃更是件苦差事。 但闻门后那小娃娃泣涕声渐起,保不齐待会儿便要嚎啕大哭了。 “吵什么吵?!没点儿耐心的!”姜禛呵道,言罢,又是拽着陈译同路台的衣袖朝前走去。 陈译倒是不以为意,不过是扯扯衣袖罢了,她的小嘴嘴自己可都亲过了。 一旁的路台却是不然。 小姑娘家主动拉扯郎君衣裳,若非撒娇便是献情,他路台可是一向稳重的,不曾想到,竟也有这般慌神的时候,还真是少见呀! “都让开!都快些让开!莫要挡道!”姜禛自顾自地在前方吼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八十三章 寻见菇苏病怏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八十三章寻见菇苏病怏好一程的摩肩接踵,差些未将她捂出汗来,眼下可算自人群中窜出来了。 蹬蹬蹬,几步小跳便是来到那小娃娃身前,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又轻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如此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她最是喜欢了,巴不得再凑近点儿,好生同他亲腻一番。 “娃娃乖,莫要哭了,你要寻的姜禛姐姐同路台哥哥可都在这儿呢。”言罢,又为这小娃娃擦拭去眼前的泪花,这胖嘟嘟的小嘴巴子,摸着也是软乎。 这又是亲又是抱的,怎怎瞧着都似良母一般,她倒并未有多在意,可身后这俩人却是看傻眼了。 她,姜禛,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这等反差,说不心动定是假的。 将小娃娃抱入怀中,哼唱着摇篮曲,她的歌声虽不见得有多悦耳,可终究还是有用的。 小娃娃的哭声已是止住了,肉嘟嘟的胳膊甩呀甩的,似两段粉嫩的莲藕一般,好不可爱。 他终是露笑了,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快随我一同进来吧,对了,还有这位哥哥也是,你们一块儿进来吧。” 姜禛抱着小娃娃越过门槛,算是进入董府了,路台紧随其后也未怠慢,可到他陈译这儿却是被俩老奴拦下,拒道:“非作画之人,免进!” “什么?!不能带自家郎君一块儿吗?!”姜禛这丫头叽里呱啦念叨好一程了,可不论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皆是无用,这俩老奴还是那句:“闲人免进!” 没的法子呀,这小俩口方才腻歪上呢,眼下却又得分开了,“译郎,瑶瑶去了,你可莫要离开这儿,瑶瑶不会儿便出来了。” 叮嘱的话儿满是甜腻,可让一旁的路台闻见,却似落了酸楚一般。 他俩何时好上的? 揣着满心的困惑与不甘,路台随在姜婧身后一同入院,不时亦有鸟语花香点缀其身,虽是如此美景,可他却只得独赏,甚是孤寂。 她的背影还是那般熟悉,清晰可见,可自己却愣是追赶不上她的脚步,她给予自己的,也永远只是背影而已。 一尺之距,宛若天渊。 读书人便是麻烦,什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皆是束缚手脚的东西,动情不难,敢情不易。 路台起手便欲抓向她的裙袖,愿她能走慢些,愿自己能与她并肩,可犹犹豫豫许久,这不争气的手终是未能伸出。 又张了张嘴,本欲出声说些什么,却似失声一般,光是吧唧嘴巴子了。 待临近莲花藕,借着夏时的沁香,霎时醒人,他终是开口道:“姜禛姑娘,你能走慢些吗?” 闻言止步,使了个奇怪的眼神望向他,回道:“哦。” 当真有够奇怪的,你一男郎就不能自己走快点儿吗?姜禛自心中纳闷着。 二人眼下并肩同行,姜禛的个子不高,却也算不得矮,恰到路台肩膀处,他随目瞥眼身旁的姜禛,还是那般俏皮,单单走个路亦不带消停的,不时总会蹦哒两下。 “姜禛姑娘似同那少年郎很是熟络嘛。”路台好奇道。 “那是自然!他可是本姑娘的贵人呢!”姜禛自傲道,似聊啥也不及聊她郎君来的有兴。 “如此,呵呵,那姜禛还真是有福呢。”本为掩饰酸楚的笑声道出,却也变成了苦笑,他这会儿子的心绪定是极乱的。 杂杂乱乱,悲悲惨惨。 待会儿这画他定是无心再作了,无奈,只得同她说道:“姜禛姑娘,待会儿还是你先去吧,倘若你所作之画能入那董神医的眼,那我也不用再去了。” “你此番不就是为作画而来吗?我的画能否入那董神医的眼,可都碍不着你作画呀。”姜禛疑惑道。 “呵呵,姜禛姑娘所言极是,可我……近些时日身子骨有些犯寒,恐有不便。”穿过几条巷子,踏过几条石路,眼下已行至书斋门前。 “哦,那成吧。”姜禛不可置否回道,身子骨犯寒了,那便回屋歇息去呀,怎的跑来这董府却又不作画?不懂不懂。 路台今下可是不为稳妥的,让姜禛眼瞅着便是奇怪,甚是奇怪,他这举止不已的样儿,可不用于往日呀。 到了到了终是到了,这董府也真够大的。 眼前这人便是那董秋离吧,瞧这面相倒是够俊的,同文王一般皆是美人君,真不知这些男郎是如何保养的,这小脸蛋儿水溜溜的,竟比大半小姑娘家都要白净。 “你便是姜禛吗?”董秋离询道。 “正是本姑娘!”她还是那般的傲气,毫无谦卑之意。 如此,反倒衬了董秋离的心,他打小便是不喜读书人那套虚伪的作派,凡事谦让,凡事谦卑,甚假! 一旁的路台他早是见过了,为人不错,有真无假,就是这一身子的书味儿,令他有些厌嫌。 本想着能大饱眼福一番,为董神医这等美男作画,定是此生少有的,脸儿都如此白皙,那这身子骨岂不更是玉滑! 她却是猜错了。 人家董秋离不过是寻她前来罢了,愿她能为这书斋内的女子作画。 借着午后的暖阳撒下,透过窗纸隐约可见一位佳人曼妙的身影,似在扶额静候于妆台前。 姜禛立于门前“咚咚咚!”敲响三声儿,说道:“我是来为你作画的。” “咳咳咳……你……咳咳咳……进来吧……”屋头内的女子应是患病了,单单一句话,却愣是咳喘了好半晌,这声儿也很是沙哑,单单闻见便能臆想出她虚弱的模样。 果不其然,正如姜禛所想那般,瞧着身子虽似无碍,可这面儿却着实难堪,毫无血色不说,不时还会用手巾掩嘴,轻咳出声:“咳咳咳……” 真是位可怜的人儿,如此佳人却只得每日窝缩在房内,见不着光,亦见不着喜。 “咳咳咳……是秋离让你来的,对吗?”女子询道。 “对。”姜禛如是回道。 “呵呵,他那家伙……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喘声递出,虚虚晃晃的身子亦是靠上墙头,如此一幕可令姜禛吓坏了,连忙迎上前去,担忧道:“你无事吧?!需我将董神医唤来吗?” 病怏怏的人儿被姜禛搀扶回榻上,而她捂嘴所用的手巾,已是沾染上点点血迹。 颤颤巍巍的声儿道出:“不需……不需……我可不想再给秋离添乱了。” 都讲画中仙女惟妙惟肖,静若含珠,动若木发,一颦一笑皆是欢,不言不语亦是美。 可再瞧瞧眼前的她,似弱柳扶风一般,早是没的精神头了,生怕她待会儿再呕出血来,如此,这让姜禛如何为她作画呀? “呵呵,咱们开始吧,来……咳咳……为我作画吧。”她强扶起身,逞强道。 “你当真无碍吗?!”姜禛忧道,她那只撑在榻上的手,可还在发颤呢。 “无碍,来吧。”若是此番不成,那自己怕是再没的机会了。 方才抬笔入墨,随意地勾勒几笔,董秋离便端着药茶进来了,说道:“菇苏,该喝药了。” 良药苦口不假,可这药却是涩的很,名唤菇苏的女子连忙干咳了几声,这小舌头似也打颤到了一块儿,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咳咳咳……秋离,今儿个这药好涩。”菇苏连忙添水,怨道。 “这药乃是我为你新抓的,涩是涩了些,但菇苏不还是喝完了嘛。”董秋离拾起汤碗,临走时还不忘同菇苏亲腻一番。 轻揉了揉她的小脸儿,又碰了碰她的鼻尖,他俩竟都是不避嫌的,这屋头内可还有个人呢。 待董秋离走后,菇苏又是一连咳喘了好几次,差些未再将血呕出,一旁的姜禛亦是爱莫能助,无奈,只得再将董秋离唤来。 说来也是讽刺,若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救治不了,那他又算哪门子的神医?虚名罢了。 真真是对苦命鸳鸯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八十四章 为我稍枝杏花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八十四章为我稍枝杏花菇苏这病,就连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董秋离也从未同她道明过,说是什么体虚落下的暗疾。 她可是不信的,自己的身子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了,她晓得自己早是病入膏肓的人了,用不着如此以骗代哄的安慰自己,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罢了,无惧无惧。 无惧倒是假的,无惧生死,但惧离别。 她同董秋离的月下之约,还尚未完成呢,说什么二人一同开个小药房,你是医师,我做账房,再来俩个胖娃娃。 想的倒是美,只可惜这都两年了,自己连董家的门都未出过,他也因了自己而每日缩在药房内。 都赖自己这身子骨不争气,怎怎就如此禁不起病呢?! 倒也不怪她,这肺痨搁谁身上,谁都得遭殃,怪就怪她不运吧,患不患晚不患,偏偏是二人互生情愫后她才患上的。 她这会儿早是在屋头外,漫无目的的瞎溜达着,再回眸瞧瞧书斋内的二人,竟是没来由的惆怅上了。 自言自语道:“唉,老天爷不开眼呀,怎怎神医的爱许会落个如此重病呢?真是不开眼!人家小俩口的多亲腻呀,万一……要是……那该咋办呀?!” 自是见不得相爱之人阴阳两隔,又是碎碎念道:“太不公了!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拆散他二人呢?!” “唉,很多事我们也无能为力,顺其自然吧。”路台叹道。 闻言,她却不乐意了,蹙了蹙眉,嘟囔起小嘴巴子,怨怨道:“你这家伙还真无情!冷血!” 她这嘴皮子,碎碎念起来便是没完没了了,可是把路台说的一愣一愣的,早是懵头懵脑地呆立住了。 自己怎的就无情了?!自己怎的就冷血了?!不就是实话实说嘛。 罢了罢了。 争不过她,亦不想同她争,倒是眼下她撒泼时的模样,哪哪瞧着都似有些可爱,奇了怪了,自己日里不是最为厌嫌这类无礼的姑娘吗?! 到底还是惦记上她了。 伸手而出,为她拢去一缕散落的鬓发,许久之后方才后知后觉,连忙歉道:“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方才是我一时出神糊涂了!失礼了!失礼了!” “路台你今儿个是怎的了?好生奇怪,莫不是又什么心事吧?”姜禛并为未因他方才的那般举动而变色,只是甚觉奇怪,他今下很不对劲。 心事定是有的,且是因你而愁,因你而忧,仿徨之下他又是开口道:“姜禛姑娘,你……”支支吾吾好半晌了,却是吐了个寂寞。 “我怎的了?快说快说!你今儿甚是反常呀,究竟怎的了?!”姜禛不耐道,这路台怎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我就想知晓,你那贵人……他是你喜爱之人吗?”吞吞吐吐许久,终是问出口了。 而后便是好一程的忐忑不已,她的回答,似在牵动着自己的心神。 果然,万事不惧,万事无心的她,到底还是在这茬儿上露羞了,呜咽道:“你你你,你问这个做甚?!这又与你何干?!” 她依旧只是含糊其辞的怨嚷着,并未将自己的心意道明,可再瞧眼她那羞涩的样儿,想必自路台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惨惨惨!似叹似嘲的一声儿“唉!”道出,却是掩不住他面儿上的苦闷。 独自一人走在林间小道上,至此,这天底下的苦情人,又多了一位。 她算是有些头绪了,寻常人若没事,哪会问人家小姑娘这个呀,这路台定是动情了,就是不知惦记上谁家姑娘了。 应当……不是自己吧? 必不可能!必不可能!赶忙甩了甩自己的小脑袋,将心思放空,速速忘了这茬儿。 她这当子仍在书斋外候着,虽是无趣儿的很,但屋头内的菇苏更是令她揪心不已。 方才作画没一会儿呢,竟又是咳血了,连忙将董秋离唤来,他早是进去许久了,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秋离,我无事的,你就莫要替我担心了。”菇苏坐靠于榻上,亲挑起他的耳垂,似玩似搔着,自己若当真时日无多了,那容他好好陪陪自己吧,如此也不留遗憾了。 董秋离面儿上不露悲喜,可这心头早是乱做一团了,每过一日,她的身子便稍差一分,如此下去恐怕…… 不成不成不成! “秋离,你这是……”都讲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点点泪花落下,董秋离竟埋头在菇苏怀中哭泣了起来。 两双伸出,环抱住菇苏的纤腰,生怕她下一刻便要离自己而去。 日里那个高傲孤僻的他早是不现了,似个孩提一般泣涕个没完。 又是一句话儿道出:“菇苏……菇苏……菇苏……”颤声不已。 而今她还在自己身旁,还能闻见自己的唤声,还能同自己说说话儿,可再往后呢? 假若每逢佳节忌日都得备上丧礼,在某个小山坡上敬哀爱许,为她修剪去墓旁的杂草,而后独望向墓碑上的大字,那是他所爱之人,逝爱之人的名字。 想及此处,便是不住的痛哭流涕。 菇苏也是慌神了,每每都是他照顾着自己,鼓励着自己,可眼下却是见着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呀?! “秋离,秋离,你可莫要哭了,哭鼻子可怪丑的,菇苏想见着秋离笑,不想见着秋离哭。”菇苏安慰道。 但闻一声“可恶!”道出,董秋离举拳砸在身旁的被褥上,“爹爹说的不错……我……我当真无用!” “菇苏,对不起……”她身前的裙衫早是被董秋离的泪水所寖湿,皱皱褶褶,尽是他留下的悲痛之意。 “秋离。”菇苏轻抚着他的面颊,点点温柔婉转于指尖,都是对他的爱意,都是对他的不适。 “倘若菇苏哪天……不能陪在秋离身边了……还请秋离莫要再哭鼻子。”为他拭去眸中的泪水。 “秋离,再好好地看看我吧。”“秋离……倘若……呵呵……那你可要记得,捎上杏花来看我。” 若是以往,她定会说更喜睡莲或牡丹,一朵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雅,一朵是花开富贵的繁华,可假若自己去了,那还是借着杏花赠他一场幸福美满吧。 两道泪渍浮现眼旁,他可真像个小娃娃一般,竟是在菇苏的怀中憩息上了。 见着他甜静时的睡颜,菇苏又是动心了,董秋离在她眼中,真的很美! 方才哄完他呢,眼下却是轮到菇苏泣涕起来了。 但见她抬手捂嘴,不敢出声,生怕打搅到尚在觉中的他。 他待自己那般体贴,又是那般喜爱自己,可为什么……就是不能与他执手偕老呢?! ——秋离,你若是再娶,可定要寻个身子骨好的姑娘呀。 现下早过卯时了,董秋离终是自书斋内走出,虽方才在菇苏的怀中小息片刻,可面儿上的倦意却仍是未减。 心力交瘁! 对面前的姜禛说了句“你可以进去作画了”后,便又是急急忙忙地赶去了药房。 他这一年来皆是如此,出诊治病越来越少,一有闲时便会埋头琢磨起他的药方。 可惜,无用。 入了书斋,姜禛也未闲着,不时为她端茶倒水,替她换去染血的手巾,这忙前忙后的,同个丫鬟一般。 她可也是位千金大小姐呀,怎怎今儿个如此低态了呢? 又是为她满上了一盏热茶,这才开始拾笔作画。 她的美虽是被病疾夺去了大半,可那曾经佳人静美时的儒雅仍在,如此,不妨仿照长康先生的《洛神赋图卷》吧。 几笔勾勒下,女儿家曼妙的倩影已是隐约可见,在为她挥去一抹水墨,近有女子身,远有秋离森。 她这会儿尚在细笔点墨着呢,但闻菇苏开口道:“咳咳咳……姜禛姑娘,你可否将秋离也画入卷中,我可不想孤零零地一个人裹着墨汁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八十五章 梨花毁于她手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八十五章梨花毁于她手“成。”分明只为作画罢了,怎怎搞得同生死离别一般? 她可最是讨厌如此了,莫要煽情,莫要煽情,这眼泪亦并非一文不值的。 扶于榻上的凄美佳人,同念念不忘的苦情郎,眼下可都在这画卷之上。 终是完工了。 倒是她菇苏一直令姜禛忧心不已,这会儿马上都要走了,却还是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 “董神医,我改日可还会再来的,你可要照料好菇苏姑娘呀!” “对对对,记得多去陪陪人家,小姑娘最是耐不住寂寞的。” “那我可真走啦,你可记住了,得多哄哄人家,这落了病的人儿最需关爱了。” 路台也是劝不住这丫头,女儿家的心肠软,心思细,有事无事便总爱惦记。 夕阳下,重逢与离别皆有。 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这便是大多读书人的老毛病吧,眼下路台也不例外。 眼瞅着姜禛便要同陈译离去了,可犹犹豫豫好半晌了,临近嘴边的话儿也终是未能吐出。 自己还真是窝囊呀!那怕分别之时,却连句“再见”都不敢同她道出,日里这武安君的典籍,且算是白读了。 自己怎就在这节骨眼儿磨叽上了?! 董秋离不愧为世人口中的神医,单单耍了几手剔骨刀,便将嵇乐语脑后的肿块切开,将瘀血放出。 “幸在未伤及大脑,待伤口愈合后,再修养几月便可。”董秋离收拾着桌案上的刀具,说道。 他可没那好心境同这帮人拉家常,撂了句“又是再去董府寻我”后,便是都也不回地离开了。 菇苏这会儿可还在家里待他呢,自是要加快脚步才是。 望着他离去时的背影,姜禛这丫头似也感同身受上了,倘若是自己的译郎如此病重,那自己还不得天天以泪洗面,把眼睛都哭瞎了。 “唉!”叹气一番后,便又是怨怨上了,“老天爷不开眼呀!好生烦气!” 她甚者还想让陈译唤几个御医过来,他不是武侯王嘛,那支乎一声儿,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嘛。 可她却是不知,陈译如今也是被迫落脚江洲,事出有因,说来话长,若用她们小姑娘家的话来说,那便是同他大哥闹别扭了,正离家出走呢。 还唤什么御医呀,假若他那大哥见着自己,那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陈译这家伙,瞧着是万般无害的善相,可骨子里别提有多大胆了,临走前竟还夺了西川军的虎符,差些未将他大哥气煞过去,说什么下令追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手足相残可是老祖宗训过的大忌呀!幸在被其他四兄弟劝住了,不然,他这会儿哪能过的这么舒坦。 这又是勾肩搭背,又是耳鬓厮磨的,说是逃难来的谁信呀?!怎怎瞧着都似来江洲约小媳妇的。 这几日下来,燕无桃可是未睡过一顿安稳觉的,心头总总惦念着嵇乐语,生怕他人就这样无了,那自己可得悔恨一辈了。 倒是同自己的译哥哥一般,整整一傻大个,自己都那般不待见他了,他为何还如此关心在意自己呢? 烦烦烦! 好在今个儿她终能睡顿安稳觉了,若照董神医那般所述,他这两日便该醒了,届时再好好地同他道个歉吧,自己这娇蛮的性子,确实该改改了,燕无桃如此想着。 但见街肆之上大摇大摆地行来三人,皆是衣冠楚楚少年郎,可再瞅眼他们这面相,鼠目色歹,好生猥琐,妥妥地二世祖没跑了。 可不正是逊无涯三人嘛。 眼下尚在道上寻着小姑娘呢,但闻花财郎怨道:“该死!都赖前些日那俩人!我这俊美的脸儿都花了。” “你便知足吧,我这两日可都趴着睡呢!好不难受!”花下柳边说边轻揉这自己屁股,一扭一捏的样儿,甚是滑稽。 这不想谁来谁嘛,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登时窜入逊无涯眸中,惊道:“等等!你们看那儿,先前于酒肆内,便是那二人打伤咱的吧。” “对对对!正是这俩该死的!”花下柳定睛瞧去,果真是姜禛同陈译二人。 “他奶奶的!看我去收拾收拾他们!”花财郎这没谱的主儿,刚是挨了顿胖揍,怎就不长点儿记性呢? “你找死呀你!还嫌被打的不够啊?!”花下柳拦道,再瞧瞧不远处,姜禛同陈译二人可正腻歪着呢,你尝尝我的糖葫芦,我品品你的小桃酥,没来由的引入心生羡慕。 打不过他也就罢了,这会儿他竟还有小姑娘伴着。 气气气! 对于这仨好色之徒来说,丢人丢面儿皆能忍,可围堵姑娘一事不能忍。 当即便是嘀咕起来了,什么挑拨离间让那姑娘离开他,或是设套令他出丑,借此让那姑娘厌嫌他,他们仨可都在打着小算盘呢。 几人深思熟虑一番后,觉得各种的主意皆是可行,如此,便凑合到一块儿吧。 待第二日当早,姜禛又是早早地洗漱完毕,命小韭将盥洗盆端回房,她又火急火燎地跑去寻自家郎君了。 今儿个陈译等人便要离开姜府了,早是歇脚有些时日了,该是离开了,待嵇乐语能下榻行走之时,他们一行便可返回京都了。 陈译除外,他大哥可还怨着他呢,定是不能回去的。 随意的同姜家众人招呼了几句后,姜禛便随在陈译身旁,送他们回五洲府去了。 说是送行,其实便是她赖上陈译了,走哪儿都要跟着,恨不得寻个箩筐自己钻进去,再让陈译每时每刻背着自己。 她这丫头,说讨喜也讨喜,说麻烦也是麻烦。 方才入院,便是瞧见燕无桃端着个小木盆经过,她正在未嵇乐语换着脸巾呢,虽还未苏醒,可这面色已是好转颇多。 她早是没的半点儿娇气劲了,这几日忙上忙下的,若讲贤惠还太早了,人家小姑娘还未满岁呢。 可温柔定是不错的,不时便会溜达入嵇乐语房内,这儿看看,那儿瞧瞧,若非男女又别,她把不准便打个地铺,睡嵇乐语边上了。 说来也是奇怪,往前了算她可是厌他厌的牙痒痒,巴不得下令命人把他关起来,可而今他昏迷的这段时些,倒是瞧着顺眼了许多。 难不成……自己喜爱哑巴?!或是……自己喜爱废人? 如此怪癖可着实有些瘆人! 陈译将她送至姜府门前,在这昼暮交替之时,引一抹流云遮影,二人又是好一阵地亲腻。 什么甜腻的话儿,娇嗲的声儿,皆是一一为他道出,自己如今这般娇滴滴羞答答的样儿,可却是拜他所赐。 再怨一句“哼!那便明儿个再见!”后,她便晃悠着身子入门了,倒是瞧着可爱,倘若平日不闯祸,这古灵精怪的样儿亦是讨人喜欢。 待第二日当早,姜禛这丫头可未再着急出门,今儿个该轮到陈译上门寻她了,她只需悠哉悠哉地在家待着便可。 望着眼前的石榴花开了又败,一迭声儿的“烦气”道出,先前那般心喜的劲儿早是散去了,取而代之的,乃是不住地幽怨。 这都马上过晌午了,他怎的还未来呀?! 气气气!急急急!姜禛自院内溜达着,左脚踹个石子,右脚踢片花草,眼下她可都要急疯了。 越急便是越气,“该死的译郎!竟忘了同瑶瑶的约定,竟到这会儿都不来寻瑶瑶!讨人厌的家伙儿!” 虽是心头堵得慌,虽是立马便想见到他,可她这回子却是狠心缩回房里,并不打算主动寻他。 “讨厌!讨厌!每每都是瑶瑶跑去寻你,你怎就不能主动来看瑶瑶一次呢?!”又是一朵梨花毁于她手,眼下这儿皆是残枝断柳洒落一地,可又得劳驾水心收拾一番了。 陈译这儿也是无奈,他可是早早便出门了,却是好巧不巧地碰上逊无涯他们仨,可不是冤家路窄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五十六章 莫不是有鬼?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五十六章莫不是有鬼?但见花下柳这家伙儿,竟是一只手捂着屁股,一只手拦下一位小姑娘,说道:“来同哥哥们讲讲嘛,说不定哥哥们能帮帮你。” “就是就是,这江洲可大着呢,要想找人可是不易的。”花财郎凑到这小姑娘身旁,低头嗅了嗅她发梢之上的女儿香,如此近距,一呼一吸皆是落在了她的面儿上。 “你们这是要做甚?!离我远点儿!”花财郎这猥琐下流的歹样儿,定是吓着人家小姑娘了,边说边是连忙向后退去。 慌慌张张之下,这小姑娘也是未有留意,逊无涯这家伙儿早是立她身后了,几步之间便是撞到他身上,前胸贴后背。 扭头向后望去,登时一副色相入眼,差些未将她惊个哆嗦。 “小姑娘是外乡人吧?若是未有落脚的地儿,如此不妨去哥哥家吧,哥哥家可还蛮大的。”逊无涯嗔怪道。 他们仨这会儿子,可是将好色这两字诠释的淋漓尽致,色字头上一把刀,眼瞅着便要落到他们头上了。 陈译缓步朝前走来,碎碎脚步声入耳,逊无涯三人当下已是瞧见他了。 同那老鼠见着猫一般,就属花下柳这胆小鬼跑的最快,边蹦哒着步子边是捂着屁股,生怕再被陈译踹上一脚似的,嘴巴子亦是叫嚷个没完,“你你你!休要过来!” 一旁的逊无涯同花财郎二人,也不差他多少,皆似撞鬼一般,撒开丫子,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他们仨的身影早是愈行愈远,都快有些看不清了,可那骂骂咧咧的叫嚷声却仍是可闻,“啊!快跑快跑!”“你等等我呀!”“哎呦喂,你俩慢着些,等等我!” 倒是把陈译逗笑了,他们仨也是有趣儿,虽不知真实感情如何,可这一唱一和的样儿,倒是没来由的默契十足,当真如亲兄弟一般。 见眼前这小姑娘已是无险,陈译也未再多言,姜禛那妮子可还在待自己呢,定当快些寻她才是,若是让她待急了,见面之时保不齐又得挨牢骚了。 他在心里惦记着姜禛,可自己的脚步却被身后的一道唤声留住,“还请郎君留步!方才多谢郎君相救,小女感激不尽。” “不必言行,我可什么都未做呢。”陈译所言不假,自己不过是露个脸儿罢了,未曾料到那三个家伙儿竟是如此惧怕自己,跑的也是够快的。 “其实……小女是自琼州来的,随叔父们前来江洲打道,可不料半路竟是走散了……”越言越是忧愁,这会儿分明还是晨早,暖阳当空,可怎怎闻着,却有种黄昏落日时的凄凉。 小姑娘着急也算正常,光是同家人走散也就罢了,可好巧不巧的,又遇着逊无涯他们仨好色之徒,这一路仿徨,早是精疲力竭了,但求陈译可否收留她几日,待同家人团圆后,定当重谢。 他是位心善的主儿,简单交谈一番后便回道:“行,无事。” 说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不愿见着一小姑娘家,流落街头,沦为乞丐,收留几日便收留几日吧,反正五洲府够大,无妨无妨。 小姑娘名唤虞嫦,估摸着或同姜禛差不些大,应都还未满岁,正值豆蔻年华。 她的秀发很长,三千青丝垂落腰间,晨风拂面,带去一抹女儿家的芬芳,霎时醒人。 忙不歇地将她带回五洲府,这一来一回的早到晌午时分了,陈译又得连忙赶去姜府,得要寻见姜禛那小丫头,好不忙活。 “郎君,如此快便要离开了吗?”虞嫦询道。 她方才还在踌躇着呢,本想着单单只是带自己回府而已,可这府却是五洲府,眼下再观摩一番,可着实太大了。 再瞧这满屋头的荣华富贵,这器皿桌椅,门帘摆饰,哪哪一件似都不为凡品,内院外院亦是甚大,溜达良久了,却仍是望不到边。 转眸望向身前的少年郎,细细打量其一番,似也不为泛泛之辈。 他到底是谁?莫不是这五洲府的官少爷? “嗯,我还有要是在身,你随意在此歇息便可,稍晚些我再带你去官府报备一番。”陈译回道。 “那好吧,那还请郎君路上小心,小女在此待到郎君归来。”虞嫦恭声道。 都讲男主外,女主内,虞嫦待他可是尤为恭敬的,自己如此低态不说,但凡瞧见陈译落座便会主动迎上前去,端茶递水一番,活生生的伺候上了。 “哼!六哥哥定是学坏了!说什么寻了个无家可归的姑娘,这明眼人可都看的出来,分明是寻了个奴婢回来。”珺如在一旁嗔怪道。 “四哥哥,四哥哥,你快想些办法呀,你瞧瞧,她又凑到六哥哥身前了,如此下去,那姜禛丫头该怎么办呀?!”珺如摇晃着靖王的手臂,怨怨道。 “你这妮子就不能消停会儿吗?”他这儿尚在品着茶呢,珺如这丫头两手一推,他差些未将茶水喝到鼻子里去。 “哼!四哥哥同六哥哥一般,都是块木头,珺如找三哥哥去,不理四哥哥了!”掂量着步子便朝房外跑去,单单裹着足袜的小脚丫子落在玉席上,发出一阵“窸窸窣窣”声。 刚是临近屋前,却闻一道清脆的玉碎声传来,定是姝瑗又打坏什么瓷器了。 幸在文王并未怪罪于她,倒是这几天每每中觉之时皆拥她入眠,甚是安稳,姝瑗也是渐渐习惯了,到点便来侍寝,将自己的身子化为棉絮,化作暖榻,供文王享受。 珺如一进门便是嚷嚷个没完,说什么六哥哥在外有人了,寻了个小姑娘回来伺候他,说的那是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倒是巧了,珺如所述的种种行径,不就是再说文王吗?! “如此,无妨,无碍。”文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们五兄弟皆为王储,别说只是照顾姑娘伺候自己了,哪怕当真拥个三妻四妾五妃六宫什么的,亦是无妨。 姝瑗正被文王揽入怀中,裙襟撤开,已是瞧见香肩了,这在往下怕就剩个小肚兜什么了,珺如见状也是脸红了,叫嚷两句便离开了。 “两个木头,一个情种!真真有关稀罕的!”珺如怨道。 水心将陈译引入姜府,好一程地快步急行终是赶到姜禛屋外了,忙唤道:“瑶瑶!瑶瑶!” 闻言,姜禛这丫头鞋也未穿,足袜也为裹,光着双小丫子便朝门外跑来,可待临门前,竟又是愤愤上了。 这都丑时了你才来,早干嘛去了? “瑶瑶今儿个不愿见译郎!”姜禛气道。 “瑶瑶,是我的过,是我误时了,对不起。”陈译歉道。 都讲男男女女在一块儿后,姑娘家的小心思便全围着郎君转了,瞎琢磨也好,瞎寻思也罢,最终终会释怀的,没的法子呀,谁叫心里有他呢。 二人磨磨唧唧好半晌了,终是开门相见,皆带几分窘尬,今下虽是凉风和煦,日头暖人,可他俩这手却是未牵到一块儿。 落座小溪旁,她又是念念叨叨嘴碎上了,可劲儿地埋怨着陈译,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又是两只小拳头挥出,绵柔之力落在身上,甚是舒适。 自己可都气着她了,她这小猫儿怎还未自己舒筋活络呢? 她很是好奇,陈译今下所为何事误事,因了事还是因了人? 无奈,陈译就是不说,张口闭口皆是“琐事而已,小事而已”诸如此类的话语,就是不与自己道明,莫不是有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五十八章 虞嫦吃酒打人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五十八章虞嫦吃酒打人“郎君,还需添茶吗?”虞嫦落座陈译身旁,询道。 自打陈译回府以后,这虞嫦便是忙跟在他屁股后头,这儿挪个位,那儿倒个茶,真真将他当成主子一般伺候着。 也难怪珺如那丫头打昨儿个起,便总使异样的眸光望向自己,感情自己还真带了个婢女回来。 “虞嫦姑娘,你当真不需如此待我,我可不是你的主子,你也并非我的仆人。”陈译边说边将案上的茶壶提起,为她也斟满一杯。 “郎君善心了,小女既是借居篱下,自当伺候好郎君才是。”虞嫦回道。 他这两日以来,便未睡过一顿安生觉,尤是不自在,见着虞嫦更似躲债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又是玉手探出,为他擦拭去嘴边的茶渍,说伺候倒也不妥,更像是小媳妇儿在关心自家相公。 “虞嫦姑娘,你真的不必如此!”陈译连忙拒道。 她可真够厉害的,竟是活活将陈译伺候怕了,甚是稀罕呀! 珺如也是不嫌乱的主儿,每每瞧见陈译落荒而逃时的模样,她总会捂着小肚子,嬉笑出声,打趣道:“哈哈哈……六哥哥,六哥哥,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笑吧笑吧,你便笑吧,待会儿定有你好受的。 方才进中食时,珺如这丫头可是一口绿叶菜都未吃,尽是挑着盘中的大肥肉夹,一会儿靖王回来,她定少不了挨训的。 “郎君,你这哪哪儿都躲着小女,莫不是厌嫌小女了吧?”虞嫦委屈道。 言语之间已是进到身前,陈译当下可是没法再逃了,身后乃是影墙,倒也不必单单为了躲她而当面翻墙,有失大雅。 “虞嫦姑娘误会了,并非你想的那样。”陈译扯谎道,若非她是姑娘家,这陈译怕就要吐真言了。 “当真?!郎君莫不是在骗小女吧?”虞嫦又是询道。 倒不知她是如何想的,这说话便好好说嘛,怎的还凑到脸儿前了呢? 如此近距之下,二人的呼吸吞吐而出,似都交融到了一块儿,燥热的气息灼在面儿上,眼下这二人皆是有些心乱了。 陈译自打撞见虞嫦起,还从未好好打量过她,而下再瞧瞧,再看看,仔细之下,她这长相倒也不赖嘛。 玉脂朱唇,秋水含睛,眼角旁的一颗美人痣更是恰到好处,明明年纪不大,同姜禛那妮子相仿,可这与人谈心聊趣儿的功夫却尤为老练。 莫不是从那风花雪月之地儿出来的? “当真,当真,我当真未骗虞嫦姑娘。”陈译这回算是败了,若是不顺她心意回答,保不齐一哭一闹便要扑到自己身上了。 “既是如此,那便还请郎君过来。”虞嫦自前方带路,拐过一个又一个的廊道,穿过一个又一个栈桥。 她这是要将自己引去哪儿呀? 虞嫦定是位心思细腻的主儿,这才来五洲府没几天呢,竟是哪哪都摸透了,即他陈译初来乍到之时,亦会偶尔迷路几次。 至于汪烨那厮便更不必提了,入府头仨月还会经常走错道,说什么寻去茅厕,结果瞎转悠跑去伙房了。 正如先前所述那般,路过珺如的寝居时,但闻一阵斥责声传来,“珺如,我都和你讲过百八十遍了,莫要挑食,莫要挑食,可怎怎讲你就是不闻不顾呢?!” 透过窗纸朝里瞧去,隐约可见一位小姑娘的身影,正垂着小脑袋挨训呢。 待到风雅居前,虞嫦席地而跪,说道:“郎君来,小女早年间同位采耳师傅学习过一二,也是略懂些搔耳之术的。” 陈译方才还在纳闷呢,这冷不丁的跪在自己面前,是要做甚?原是要为自己采耳呀。 不成不成不成,这男女自是有别的,怎能如此随意便枕上人家大腿呢?这若是被姜禛瞧见了,那还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不成不成,这男女授受不亲,虞嫦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这采耳便算了吧。”陈译回绝道。 “呵呵,郎君果真是正人君子,和外头那些花花郎一点也不一样,既如此……喏,这样总成了吧?”虞嫦拾起自己膝下的座垫,置于腿上,示意让他枕在座垫上。 伸了个懒腰,又甩摆甩摆自己的手臂,说道:“如此便不算授受不亲了吧?” “嗯?郎君怎的还不来吗?”见陈译既不言语,也未挪步,单单怵立在原地,倒是怪反常的。 这两日虞嫦可是有好好观察过他的,绝非那般踌躇之人,可怎的这会儿却犹豫上了? “唉!”无奈的叹息声道出,闻见皆是为难之意,心烦之情,自己这当子究竟是在迁就谁呀? “不了,在下有事便先离开了,告辞。”言罢,便是转身离去。 拈来一枝林间小道旁的石榴花,观了又观,赏了又赏,这花儿都开了,自己为何还是那般稚拙呢?竟连句拒绝的话儿都说不出口,自己可当真无用! “来来来!上好的饼子!新鲜出笼!”饼档前的中年男子卖力吆喝道。 再寻眼档口处的食案旁,正有三位少年郎落座其中,左咬一口饼子,右饮一口酒,骂骂咧咧道:“呸!这什么烂饼呀!干巴巴的一点儿油水都没有!难吃死了!” “就是就是!快些退钱!”那店家闻言似也有些慌神了,这饼子他们仨可都吃了,怎怎还有退银子的道理呀? 连忙上前求道:“呵呵,几位爷,咱家小店面,赚几文钱不容易呀,要不咱家再赠个饼子给几位爷?” 平民百姓若想赚几个小钱着实不易,收入微薄倒也罢了,可若是不运,总总能遇见几个流氓地痞,那莫要说赚钱了,不往外亏钱就不错了。 无奈,这店家只得他们仨面前装回孙子,阿谀奉承的话儿,皆是一一道出,什么江南才俊,才高八斗云云,可都说的他们仨有些飘飘然了。 爽心之后便是假作大度道:“成成成,谁叫咱们仨大人有大量呢,这回且算放过你了。” 如此恬不知耻还能有谁?可不就是逊无涯他们仨嘛。 三人酒未尽兴,但见一席白裙女子落座案前,她倒是不见外的,伸手夺过酒壶后,便是大口大口地豪饮起来。 她这举动可与她的外貌甚是不搭,不识之人或还以为她是小家碧玉,可熟她之人皆是知晓,她乃女中豪杰。 “哟,虞妹妹!如何呀?咱几个这计划,可还算顺利?”花下柳询道。 “不妥不妥!你们仨这生意可着实棘手,那少年郎可不是一般人呀,即使是我也未必有把握勾引到他。”虞嫦一杯烈酒下肚,借着苦辣之感说道。 “不是一般人?!那他到底是何人?!竟连我们的虞妹妹都搞不定?”这虞嫦乃是大名鼎鼎的京城花魁——妲娘子的义女,这勾搭小郎君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的。 想当年京城提刑司的两位大少爷,明明都快而立之年了,竟是被她这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耍的团团转,纵然为她身家败尽,却仍是无怨无悔。 那俩倒霉蛋还自诩什么因情而生,因情而亡,千金难求美人心,却殊不知她俩是被虞嫦当猪宰了,有钱便有美人心,无钱便是陌路人。 这花财郎定是见色忘胆了,眼下竟敢对虞嫦露出色相,一双小眼睛忽上忽下地瞟着她,一会儿看看她的小脸蛋儿,一会又偷瞄几眼她的酥胸,真真是不怕死的。 “你还看?!找死!”虞嫦一巴掌扇出,只闻“啪!”的一声脆响,她这扇人嘴巴子的功夫也是有一手的,再瞧瞧这力道,竟是不差陈译多少的。 “啊!饶命呀!饶命呀!知错了!知错了!咱可是自己人呀!”他这倒霉催的,前些日刚是挨了陈译一巴掌,而今又是被虞嫦扇了晕乎,怕待会儿又得吐出几颗牙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八十八章 同虞嫦抢眼黛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八十八章同虞嫦抢眼黛“你这家伙儿!怎又擅自离榻了?!”燕无桃忙上前搀扶住嵇乐语,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便朝地上跌去。 “呵呵,燕郡主过心了,我可都在榻上窝缩好几日了,再不下榻走动走动,怕是要乏闷死了。”嵇乐语笑道。 他虽早是苏醒了,可这身子骨却仍是颇为虚弱,手脚活动起来更是不灵活,哪怕洗漱更衣之类的小事儿,对他来说都是尤为不易的。 眼下右手拄着拐杖,燕无桃又在身旁扶着自己,缓步向前走去,怎怎瞧着都似个百八十岁的老翁一般。 他的脚步尤是松散,每挪一步都甚是艰难,落座廊道旁还得磨叽个许久,慢慢弯腰,缓缓入座。 日后的衣食起居定都是个大麻烦,可他却不以为意,反倒乐得如此,若有燕无桃伴在自己身旁,那自己别说是行动不便了,哪怕缺胳膊少腿亦是无妨。 他还尚在做着美梦呢,转念一想却又感觉不妥,不成不成不成!这缺胳膊少腿的哪能行呀?一个废人可是配不上她的。 见嵇乐语正晃悠着脑袋,似在思量着什么一般,询道:“你这摇头晃脑的,是要做甚?” “呵呵,不做甚,不做甚,单单活动活动罢了。”他这白日梦定是极美的,竟一个不注意便出神了,连忙打着哈哈对付过去。 这几日,燕无桃也算做了回下人,将嵇乐语照顾的那叫一个稳妥,每当晨起鸡鸣之时,便会速速离榻赶去嵇乐语屋前,若是未醒便在门外候着,若是醒了便进屋为他打点衣物,为其洗漱一番。 尽管嵇乐语总总嚷嚷道:“不需不需,这等琐事怎能劳烦燕郡主呢!” 可惜无用呀,她也是个倔驴脾气,才不管他做何言语,愿或不愿呢,卷起衣袖便是好一顿地伺候呀,似真当他嵇乐语是自己主子了。 到底还是有愧于心的,他此番遭苦受罪全因了自己,幸在老天保佑暂且无事,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还不得愧疚一辈子。 剥好皮的小橘子送到他嘴边,燕无桃竟也扮起老妈子了,一迭声儿的“来,张嘴,啊……”道出,像在哄娃娃似的。 “燕郡主,你这……”嵇乐语受宠若惊道。 自己这是何德何能呀?!不过受个伤罢了,竟还能有这般待遇?!他这小心肝早是上下颠倒个没完了。 “你怎怎这么多废话呢?!快!麻溜的张嘴!”什么娇滴滴腻歪歪的弱女子,那可不是她,嵇乐语还是更习惯见着她娇蛮时的模样,当下也不再犹豫,应道:“是是是。” 嘴巴子一张便尝了个满口甜腻,合着他是吃软不吃硬呀。 虞嫦紧随在陈译身后,二人在这街肆之上早是来回溜达许久了,无奈呀,甩不开,亦是躲不开,明明上次都拒绝她了,可她却仍缠着自己,真是不得自在。 随意的编了个慌子,说道:“虞嫦姑娘,要不你先自己逛逛吧,我去寻个茅房,待会儿再回来。” 这理由闻着虽是有些不雅,可好歹还是让他逃出来了。 “浮云出处元无定,得似浮云也自由。”这稼轩居士所说,果然不错,他眼下便是朵乐得自在的浮云。 穿过数个巷口小道,寻了处没人的酒肆小酌一杯,甚是惬意! 虞嫦这会儿子也未闲着,逛逛这胭脂水坊,再购置些针线女红,亦不无趣儿的。 陈译烦她嫌她,她自是明了的,无妨,反正是为拆散他俩来的,任务结束便抽身走人,从此大家只为江湖故人,再不相见。 这会儿尚在打量手中的铅粉,晃眼之间却是撞见熟人了。 姜禛不识她,可她却很是了解姜禛。 “娘子,三娘子,您这是为何呀?方才那梳妆镜不是蛮好的嘛,怎说不要就不要了?”小韭屁颠屁颠地跟上,手上还提拎着一推大大小小的纸盒,皆是各色小食。 “不成不成不成,太丑了!”倒不是那梳妆镜丑,而是她今下这心境可是不为好的,尚在气着陈译呢。 自己心头这月儿算是独缺一角了,全赖他!道个歉都不会,好生烦气! 转眼朝一旁望去,这货郎胸前的小木箱似有些特别,里头摆满了各种女儿家的眼黛,这片紫片红的,别说还蛮好看的。 她倒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本就生的娇气,什么妩媚动人,妖娆多姿,定同自己沾不上边的,那这眼黛还得是嫩色才可。 末了,便让她寻到了,“货郎,将那最边上的小铁盒取下给我。” 可她却是晚了一步。 方才言罢,还未待这货郎有何反应,一旁静候许久的虞嫦果断出手,将她早是看中的眼黛抢下。 她倒是够眼疾手快的,至此,还不忘在她面前显摆一番,晃悠着手中的小铁盒,自顾自的道:“当真不错呀!” “你为何抢我东西?!”姜禛怒道,边说边是抬起小脚丫子,朝地上猛然跺去,差些未将自己的小腿震麻了。 “呵呵,抢?我抢你什么东西了吗?”虞嫦明知故问道,话语之间亦始终盯着手中的小铁盒,未曾正视过姜禛一眼。 “你这家伙儿!这眼黛可是我先看上的,你说是不是?!”姜禛朝一旁的货郎询道。 她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差些未将那货郎吓个哆嗦,这忽而朝自己发难是怎个意思呀? “这……这……确实是这位姑娘先开口的。”货郎瑟瑟道。 “你莫不是在讲笑吧,先开口又如何?难不成谁先开口便是谁的?”虞嫦把玩着手中的小铁盒,走到姜禛身前说道:“它现下在我手中,自当是我的。” “你这无赖的家伙儿!”就她这小暴脾气,哪能忍的了这个,当下便欲出手强抢,却被身后的小韭劝道:“娘子,这会儿人多,可莫要动武。” 言罢,小韭似仍不放心,两只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袖,若她当真在这儿动手,那这两岸的店家保不齐就要报官了。 周遭或来购置红妆的姑娘,或是陪同前来的郎君,皆是暂停言语,放下手头的东西,齐刷刷地向她们望来。 “那是姜家的小诗仙吧?怎的又要同人吵架了?” “什么狗屁诗仙!不过是个蛮妮罢了。” “那倒未必,我在弄墨筵上见过她,她在诗词歌赋这块儿的造诣,确实不一般,真真是位小诗仙。” 议论声肆起,有好有坏,自己这形象方才有所改观,可不能因这无赖女又变回去了,都讲她是小诗仙了,那诗仙自得有个诗仙的样儿才是。 罢了罢了,暂且放你一马吧,姜禛如此想着。 她本想直接转身离去,可这虞嫦似仍不罢休,依旧喋喋不休的嘲讽着“哎呦喂,你便是那姜家的蛮妮呀,果真是有够娇蛮的。” “你莫要给脸不要脸!”小韭这小身板那能牵扯住姜禛呀,但见她小手一挥便将小韭甩开,这气势汹汹的样儿可着实有些害人。 没的法子呀,拦不住呀,终究还是动武了。 她那心怡的眼黛算是到手了,再瞧眼被自己推倒在地的虞嫦,眼下正假作可怜的哭嚷着呢“呜呜呜──” “你欺负人!我要叫我家郎君来收拾你!” “哼!你叫便叫吧,我才不惧呢!”姜禛无所谓道。 闻言,虞嫦掂量着小步子,踉跄起身,两只小手亦不停地擦拭去面儿上的泪水,俨然一副凄美佳人的模样,着实惹人怜惜。 离去之时,还不忘叫嚣道:“你休要离开,我这就喊我家郎君过来!” 她这演技可真真的好呀!若不去唱大戏可真是可惜了。 虞嫦这会儿早是跑没影了,可自周遭传来的谩骂声却从未停过。 活该呀,谁叫自己一女儿家竟是当众动武,自己这名声怕是又该臭了。 “娘子,需小韭前去寻您那郎君吗?”小韭担忧道。 “不需不需!喊他过来做甚!”姜禛口是心非道,不是不愿见他,而是当下不好见他,若喊他过来为自己撑场打架,那自己定要挨他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八十九章 感情自己是妾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八十九章感情自己是妾陈译刚从酒肆归来,肚中尚有酒气翻涌,他这次喝的可不少,假若再来上个两三提,把不准便要醉在那儿了。 这释怀后的人儿便是惬意,悠哉悠哉,缓着步子朝前方走去,望望这儿,瞧瞧那儿,皆是无比的顺眼,心头花开花落无妨,眼里有她便是万般安详。 这酒呀,还真就是个好东西! 借着黄昏时的红霞,远远的便可寻见虞嫦的身影,但见她蹲身而下,蜷缩在矮墙边,虽还看不清她的脸儿,可眼下这般姿态,却着实显得落魄。 点点泣涕声婉转于耳畔,她哭泣时的样子尤是凄美,若是寻常姑娘流泪,定先红的眼眶,可她却是不然,泪水滑落而下,两抹红晕捎上面旁。 一双小手儿亦是紧攥着裙裾,生怕她再用力些,便要将自己的染甲扣断,嵌入掌心之中。 “郎君……”虞嫦抬眼见着陈译归来,似流离许久的小猫儿寻见主人一般,连忙起身便欲扑进他的怀中。 一步,两步,步步踉跄,单薄的裙衫挡不住入夜前的微凉,尽管她不断以手掩面,可眼泪仍是自面旁滑下,嘀嘀嗒嗒落在地上。 倘若她是姜禛的话,陈译定会立马迎上前去,将她揽入怀中,使眸光擦拭去她面儿上的泪水,使亲腻抚平她心中的伤悲,可惜她不是。 自己的拥抱定是不能给她的,可再瞧瞧她这抽抽涕涕的模样,若就此不管不顾定也不妥,哄小姑娘家开心什么的,他最是不善了,这该如何是好呀?! “虞嫦姑娘,你这是怎的了?”陈译稍稍向后退去一步,并未让她如愿以偿的扑入自己怀中。 不愿让她近身是真,可眼下真心关切于她亦是不假,言罢,又自衣兜内掏出一条手巾,而后递到她面前,安慰道:“虞嫦姑娘,莫要再哭了,来,快些擦擦泪吧。” 虞嫦接过手巾,虽早是满眼泪花,不论看哪儿都似有些模糊,可这手巾她还是能瞧出个一二的,定是哪位姑娘家相赠的,估摸着便是那姜禛吧。 随意地擦拭去面儿上的泪水,呜咽道:“郎君……小女方才……遇着……遇着歹人了!” “歹人?!那快些同我讲讲吧,到底是何歹人?”陈译询道。 闻言,虞嫦便将方才在水坊之内的事儿,添油加醋一番,同陈译说道。 因她所述,姜禛成了欺凌于她的歹人,不单强抢她早是看上的眼黛,还不依不挠地出言嘲讽,甚者还要喊他郎君前来收拾自己。 她这嘴皮子倒是厉害,颠倒是非黑白,讲的同真的一般,言罢,还在哭嚷着:“她就是欺负我……欺负我没的郎君……没的人为我出头!” 陈译也是被她虎住了,看这梨花带雨的哭样儿,似真受了多大委屈一般,自己嘴皮子不利索,哄怕是哄不好了,无奈,只得依道:“虞嫦姑娘莫怕,你便带我去吧,倘若那歹人真还在那儿,我定当为你讨个公道!” “当真?!”虞嫦惊异道。 “嗯,当真!”陈译如实回道。 他一路相随,被虞嫦领着朝水坊行去,期间二人虽有几次接触,她的小指头晃晃悠悠地朝陈译靠近,却皆是被他挪步躲过。 呵呵,倒是位好郎君嘛,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呀!虞嫦自心中赞道。 她这姿色若往前了算,那定是嚯嚯男郎一逮一个准的,什么风度翩翩的文君子,什么浪荡不羁的独行侠,还不照样败倒在她石榴裙下。 可此番对这陈译却似无用了,真真有够奇怪的,莫不是他不近女色? 虞嫦掩去一缕眸中的疑光,继而假作伤心地嚷嚷道:“郎君,你瞧,过了那冬植牌坊便是了。” 待临水坊,眼下早是日落西山,暮光暗淡,遮人眼眸,估摸着再有一柱香的时间,这月儿便该翘上枝头了。 姜禛这会儿可还气着呢,虽是哪哪儿都见不得好,可自己这究竟是在气谁呢? 是气那无赖女?还是气这四下谩骂自己的看客?或是……气他? 烦烦烦!或是皆有吧,亦或是皆没有吧,总之就是没来由的烦气,眼瞅着便是哪哪儿都不顺心。 如此伤心地儿,自是不愿久留,当下便同小韭招呼一句:“走,回家!”言罢,还未待她俩转身便见着来人了。 虞嫦垂落着脑袋,装作一副尤为怯弱的模样,不时亦会抬手揉搓着眼眉,点点泪渍挂在面儿上,若讲是楚楚可怜亦不为过。 “郎君,她就是那歹人,就她欺负的小女。”虞嫦故作委屈道,可她却是来早了一步,只见声儿不见人。 姜禛这丫头也是位好奇的主儿,垫着小脚丫子,探着小脑袋,寻呀寻的,似想快些瞧见她那郎君一般。 都讲夫唱妇随,眼见面前这女子如此无赖,那能喜爱上她的郎君,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方才还在那般想着,可下一瞬却是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少年。 “译郎?!这……这究竟是怎个回事儿?!”姜禛惊异道。 杂杂乱乱,零零散散,她这会儿子的心绪可是尤为复杂,一团乱麻填满心头,说不出个喜怒哀乐来,或是皆有吧。 “瑶瑶?!怎的是你?!”陈译呆立身前,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儿,怎的会是姜禛呢? 好一个大水冲龙王庙,自家人撞自家人。 “郎君,你识这蛮妮吗?就她欺负的小女。”虞嫦是个颇具心机的,还在一旁扇风点火,怨嚷个没完,见着二人当下全未说话,她又是嘴巴子碎碎念道:“郎君,你先前不都说要帮小女出气嘛,怎的现下又不说话了?” 逐渐的,从方才那般惊异中回过神来,眼下越瞧越是不对,这又是同他诉苦,又是同他示弱的,眼前这二人,怎怎瞧着都似相公同小媳妇儿一般。 感情自己是妾?! “陈译!你这负心汉!”她定是悲愤极了,竟又是不管不顾的一拳挥出,可这目标却也不是陈译,而是他身旁的虞嫦。 到底还是不忍心疼着他。 本想再做言语,同她好生地解释一番,可再瞅瞅眼下这般窘状,怕是来不及了,无奈,只得挪步到虞嫦身前,为她挡下这一拳再说。 绵软的小拳头很是无力,缓缓的,落在了他的身上,毫无感觉,却是穿透了姜禛的心。 “你居然护着她!你们……你们……”至此,她似仍不相信自己所见,自己的译郎,他竟也会有一天站在自己对面,护着别人家的姑娘。 “瑶瑶,你先冷静下来,你定是误会了,我们只是……”陈译的话儿自口中吐出,飘飘荡荡,却并未落入她的耳中,只因此时此刻她的哭声渐起,点点凉意早是涌上心头,除了好好地痛哭一番,她再不晓得还能做些什么。 “你休要再唤我瑶瑶!我也再不想见到你!”她的言语虽显气愤,可再瞥眼她这满面的泪水,到底谁才是那可怜人,见者自是有数。 转身离去时的悲影,似也单薄了许多,随手抛去一汪泪水,点点滴滴皆是落在陈译眼中,心头。 姜禛现下早是跑没影了,可那哭哭啼啼时的余音,仍是未散,流转自陈译耳畔。 愁愁愁!忧忧忧!自己这茬儿,该如何同她解释才好呀?! 他俩是不好过的,一个憋屈,一个悲泣,虽如此,可却爽了在场围观的诸多看客,他们今下可是赏了出好戏呀。 管你什么长相厮守的比翼鸟,还是一见倾心的有情郎,皆是未有这由爱生恨的绝情戏来的刺激。 过瘾呀!过瘾! 想必待今儿个过后,今日水坊一事便会传开,就是不知这群不嫌事大的主儿,你添把柴,我浇个油,一通胡编乱造下去,会将这事儿夸大到何种地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九十章 大暑前后不同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九十章大暑前后不同“娘子,三娘子,您当着点儿,莫要摔着了。”小韭随在姜禛屁股后头,可劲儿地担忧道。 边抬手遮去面儿上的泪水,不愿让旁人瞧见她这尤是难堪的模样,边自顾自地朝家跑去,并未理会身后小韭的叫嚷。 她此刻只想快些回家,窝缩在床榻之上,好好地拥着楠枕痛哭一场。 终是待到入夜,乌漆麻黑的巷口似有一窜火光燃起,是小韭正举着火折子旁探路,边走边是怨道:“娘子,小韭可都唤您当着点儿了,您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您又是跌道上了。” 哭声噪耳,泪水遮眼,如此不闻不顾,若摔跟头也属正常,但见她猫着身子,被小韭搀着缓步朝前走去,这垂头丧气的样儿,可真真有够落魄的。 她这冒失鬼,单单小脚丫子打叉,摔跤也就罢了,竟还哭哭啼啼的乱跑一通,而下早是不知瞎拐入哪个胡同里了。 再晚些便要错过晚食了,这女儿家自是不比男郎,若尽是在外贪玩误了时,回到家可是不留饭菜给她的。 小韭这小肚子,早是饿的咕咕叫了,举着火折子的小手儿也略微低了些,本想暖暖手捂捂空腹的,可惜自己这会儿腾不开手,左右两边皆要活忙。 她眼下似是哭太久了,竟都没的力气再做言语,走道的步子亦是不见稳妥,差些又踉跄几步跌去地上,幸有小韭搀扶住她。 点点泪珠旋了又旋,凝成泪渍,挂上面颊,坠于眼睑。 窜街过巷好一程了,待临近辰时,这才到家。 果真如先前所想那般,她们二人刚是过了门槛,便有一位老子妈迎上前来,通知道:“哎呦喂,三娘子,您这脸儿是怎的了?莫不是哭鼻子了吧?!今儿个这晚食早是撤了,食堂里头可半点儿饭菜都没,您若是想吃,便同老奴招呼句,老奴这就给您偷摸着做去,可千万莫要饿肚子了。” 她这会儿可还伤心着呢,就怕自己一开口,吐三两个字出来,再全是带着哭腔,如此可太难堪,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而后便由小韭搀着朝寝居走去。 这茶不思饭不想的是为了谁?每每伤心难过时流泪又是因了谁? 还不都赖他!陈译! 晃悠着手中的瑶光,流苏碰撞间“叮叮”作响,甚是悦耳,可她却是站于莲花池旁,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将这瑶光丢弃湖底,从此断了念想。 犹犹豫豫好半晌了,举着小拳头,紧攥着手中瑶光,似都冒汗了,可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恍恍惚惚之际,引一抹月辉入眼,出现的,亦全是他的身影,自己怕是当真离不开他了。 若讲有多喜爱一个人,便会有多憎恨一个人,但凡想起于水坊之内,他护在她身前的那般画面,皆会令自己心痛不已。 同他的情,对他的爱,哪能如此轻易说了便了,若非痛个死去活来,定是不愿放下的。 陈译当晚便赶去姜府,拉上姜沈,姜婧,泗娘三女一同前去,只为向她好生解释一番。 可惜了,三人站立门前,不论如何唤她都不顶用,愣是不开门,直至后来几人合计将姜老太太请来,姜禛这丫头才稍稍松口,愿露个门缝同他们交流。 除陈译外,但凡他露头出现,姜禛便会立马摔门,窝缩回榻上,真真是够矫情的。 何苦哀哉,待陈译走后,姜婧这个做姐姐的似仍不放心,大半夜的又偷摸着溜达到姜禛门前,小声唤道:“三妹妹……还醒着吗?” 闻言,姜禛扭捏着身子离榻,缓步走到跟前,却并未开门,单单询道:“三妹还未睡呢,大姐有事儿吗?” 她方才早在榻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许久了,臆想着她那译郎不要自己了,或是自己不比那无赖女生的妩媚,自己的译郎喜爱她更多一些。 诸如此类云云,皆是扰着她的心绪,无法安生入眠倒也正常。 “大姐无事,就是想来看看三妹,想同三妹聊些闺房话。”姜婧如实回道。 暂压下自己的小性子,缓缓将门推开,哪有姐姐不疼妹妹的,姜婧见到姜禛便连忙迎了上去,这儿瞧瞧,那儿看看,似想寻出个安稳来,生怕自己这三妹一时糊涂,做何傻事。 “大姐,你可莫要再盯着三妹看了,三妹这会儿都被你盯热乎了。”同姜婧谈心一番后,似也舒心了许多,当下终于不再苦闷着小脸儿了。 将他此前赠于自己的瑶光收好,这且算是二人的定情信物吧,待自己这心头的火气暂先消去,定要寻个机会好好地收拾他一番。 虞嫦不愧为久经情场的浪女,这给人下套的功夫当真不赖,即令陈译心烦不已,却依旧以为是场误会,并未责怪于她。 倒是欢畅之时独自欢,忧愁之时一起愁,陈译独身一人落座酒案旁,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苦酒入喉,霎时醒人。 他定是想不到的,这会儿前来安慰自己的,不是靖王,亦不是珺如或虞嫦,而是他的三哥文王。 倒不是珺如不想来,可她这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小丫头,生怕她届时再胡言乱语一番,火上浇油。 而那靖王可是比陈译还要木讷三分的,让一块木头去开导另一块木头,怕不是脑袋瓜子有问题才会如此做吧。 文王还是那般的冷漠,随意寻了个酒斟入手,满上一杯,询道:“六弟,你今下这面色似不太好,可有何心事儿?” “三哥眼尖,六弟我今下同姜禛那丫头闹误会了。”陈译如实回道。 “姜禛……是姜家那丫头吗?”文王又是询道。 “不错,是她。”陈译回道。 “六弟,你竟就为了一寻常庶女而如此惆怅,不值当!”文王提壶斟酒,待满又是一饮而尽,说道:“她若不顺你便以官威治她,她若不从你便以王命惩她,如此,她定不会再闹腾了。” 文王这做哥哥的,哪哪儿都好,唯独一扯到男女之事上,就会变得尤为激进,到底还是有伤在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在意的姑娘背弃他。 “呵呵,三哥言重了,我若是如此为之,她定恨我一辈子,我可不愿这样。”文王这当子能来看望自己,他已是颇为暖心了,可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苦情还需苦酒斟,自己这心事,怕是谁来也帮不了的。 明儿个乃是夏令最后一节气,大暑,这刚到三伏天儿便是燥人心身,若是再添件厚衣裳,保不齐就要捂出一身痱子,甚是难受。 届时各地百姓,万家住户,皆会烧伏茶,一为降暑,二为祛乏。 这姜府一大家子人,便是那年的三伏天儿迁居江洲,至此,这大暑时的习俗可是甭管哪年都未落下。 即姜禛这丫头幼时胡闹,总总说什么伏茶涩口,入嘴便再说不利索话儿了,可哪怕再不愿吃伏茶,终归还是被姜老太太一巴掌扇在屁股上,活活将她打老实了。 而今这大暑却又不同,本想着在自己最是讨厌的日子里,有郎君相伴,定也舒心,可眼下再看,哪有什么郎君呀,自己同他娇滴滴腻歪歪个把月儿了,到头来还是孤零零地一个人,真真是有够凄惨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九十一章 好个冤家路窄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九十一章好个冤家路窄青儿将姜善远送回老妈子手中,现下还得连忙赶去书斋,为姜禛打点好待会儿所需的笔墨纸砚。 她可都忙活一上午了,滴水未进,嘴皮子早是干的不行了,瞧不见一丝血色,这三伏天儿就是熬人,方才走几步便是大汗淋漓,好不黏糊。 待临近书斋,姜禛已是落座里屋,正紧阖眼眸,端着汤碗小抿着伏茶,小嘴巴子一张一合的,尤是可爱。 可再瞧瞧她这会儿子的为难样儿,吃个茶同小鸡啄米似的,大半天了,这茶似还未动过一般。 不会儿又吐出个小舌头,一迭声儿的“苦苦苦”道出,说话都似不利索了。 再瞥眼自己手中的汤碗,惊道:“怎怎会这样?!我都吃茶如此之久了,竟还有这么些!” 她这会儿可犯难上了,端着个小脑袋,甚是窘迫。 不过一晃眼的功夫,便寻见前来为她砚墨的青儿,霎时间嘴角向上一挑,她这古灵精怪的主儿,定又动起什么外脑筋了。 “青儿,青儿,你可都忙活一上午了,定是渴了吧,来来来,将这个喝了。”姜禛忙不歇地将伏茶递上,同她说道。 “不了不了,青儿待会儿去伙房寻些水,润润喉便好了。”青儿拒道,话虽如此,可她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伏茶,不时还会干咽下几口口水,这言不由衷的样儿,倒是不难看出。 “不成!你是我的书童,自当得听我的才是,快!端着,都给我喝完,不需剩!”姜禛命道。 “这……这……那……那成吧,那青儿便依三娘子吧。”这对她来说,可算不得命令,反倒是种奖赏。 连忙伸手,接过姜禛递来的伏茶,当下早是口干舌燥的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端起汤碗便大口大口地吃起茶来。 虽是苦了点儿,涩了点儿,可这降暑祛乏的功效亦是不假,一大碗伏茶下肚,登时甚感清凉,忙谢道:“谢三娘子赏茶,青儿这会儿已是解渴了。” “好好好,吃完了便好。”姜禛朝碗里瞟去一眼,果真是一滴不剩的全吃完了。 今年这大暑,又被她逃过一劫。 青儿这小丫头也是讨人疼爱的,老实巴交,任劳任怨不说,还没的半点儿小性子,姜婧同姜禛待她,更是视如己出,早把她当自己亲妹妹看了。 待二人磨磨唧唧一番后,青儿这才开始为姜禛开卷砚墨,恰逢水心来寻自家娘子,立于门外唤道:“三娘子,您那老师来了。” 闻言,她扭头朝门外望去,但见那路台正站于水心身后,这手中还一摞一摞的,提拎着各色纸盒,单单闻见这味儿便可知晓,定是她最爱吃的小桃酥。 可又转念一想,不对,这小桃酥哪哪是她喜欢吃的,分明就是她那译郎喜欢吃的,自己也是待喜爱上他之后,方才喜欢吃这小桃酥的。 真是哪哪都有他的身影,自己这衣食起居,大到梳妆打扮,小到寻常口癖,皆是受他影响,皆是因他而变。 如此可不成,定得改过来,自己若是全跟他跑了,那假若哪天,他当真不要自己了,那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呀?! 路台捎来的小桃酥,她可一口未动,全带去给姐妹们分食了。 倘若以往,她定耐不住性子上课的,可今儿个却似转性了一般,忙不歇地拉着路台的衣袖,一连几声的“老师”道出,甚是恭敬。 或是想瞥去心头的烦恼吧,路台自是明了的,当日于水坊之内的事儿,早是被那群看客传的沸沸扬扬了,讲什么姜家蛮妮被贵人所弃,以泪洗面好不凄惨。 倒也并未夸大多少,这不,路台听闻后便立马赶来姜府了,打着上课的幌子,实际为见姜禛罢了,他这心里头可还惦记着人家呢。 眼下再见,似也并未有多惆怅呀,如此可就奇怪了,不都讲以泪洗面了吗?!可再瞧瞧她这专心书墨的样儿,却是寻不出一丝难过之色。 估摸着,应是那群不嫌事儿大的主儿胡说八道罢了,皆是谣言,不实不实,路台如此想到。 再回眸凝向姜禛,当下她这书卷之上的大字甚是有神,字里行间皆显稳重,一撇一捺皆无稚气,她这心境定是成长良多的。 “如何?”她随手撩动起一缕青丝,带去一抹女儿家的芳香,飘飘荡荡,流转于鼻息之间,令身旁的他沉醉不已。 “嗯?你怎不做声?莫不是嫌我字丑?!”见他许久都未言语,又是一连串的话儿询出,这才令他回过神来,忙说道:“好!甚好!姜禛姑娘,你这字可都快赶上我了!” “你讲什么?!我的字明明就不差于你好吗?!”姜禛急道,可到底还是夸奖她了,当下也就咋咋嘴皮子,并未再较真儿。 待下课后,姜禛这妮子又要瞎使唤人了,讲什么寻去墨坊,购置些文房四宝,愿他能来帮自己参谋参谋,说白了还不是领他去做苦力。 即姜禛不说,路台亦是知晓的,反正也不为头一遭如此了,罢了罢了,做苦力便做苦力吧。 晃晃悠悠地朝墨坊行去,本想将思绪放空,不去惦记那讨人厌的家伙儿,可恍恍惚惚间,竟又是想到他了。 自己此番为何要来这墨坊? 还不都赖他先前未陪自己去,当日说什么去酒肆寻那燕无桃,结果一坐就是一整晚,直至后来都被请去衙门了。 不成不成不成!这方才没一会儿呢,怎怎他的身影又涌上心头了?如此可是不妥的,往后这日子可还长着呢,得为自己过才是。 姜禛止步,冷不丁地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咱不去墨坊了。” “不去了?为何?”路台不解道。 “不去就是不去了!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走,吃饼子去。”好家伙儿,不惦记陈译改惦记饼子了,她也就这点儿出息。 都讲冤家路窄,这老祖宗的话儿定是有些道理的,方才出街便是撞见陈译了,还有他身旁那无赖女。 虞嫦这丫头定是好算计的,这陈译同姜禛的红线,保不齐便是月老亲自给牵的,如此相互恩爱的二人,若想拆散谈何容易,可她也并未不气馁,这不,而下又屁颠屁颠地跟来了。 但见陈译独自走在前头,并未理会虞嫦,可这丫头也是个厚脸皮,才不管你是否厌嫌她呢,依旧喋喋不休地嚷嚷着:“郎君,你看看这个。”“郎君,你看看那个。” 舞动着手中的木芝伞,透过伞沿上的丝布,点点光斑散落而下,倒并不未有多刺眼,单单只是有些燥人,即打着伞儿,亦是半点儿用没有,早是冒汗了。 “郎君,你瞧瞧你,这额头上可全是汗了,来,快些擦擦吧。”虞嫦伸手将汗巾递上,还不忘将伞儿倾斜向他,这伺候的倒是细心。 又望了望他的脸儿,虽是古板了些,可到底还是英俊的,真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喜爱那蛮妮呢? “多谢虞嫦姑娘。”陈译接过汗巾,可好巧不巧地,二人指尖相触,霎时酥麻入心,虞嫦虽是老江湖了,勾搭过的男郎数不胜数,可偏偏在他陈译这动心了。 奇怪了,方才那般感觉,那般心境,是怎个回事儿呢?虞嫦疑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九十二章 都为矫情的过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九十二章都为矫情的过要么怎讲陈译是块木头呢,人家小姑娘缺的是名脂名膏吗?人家缺的是你! 就该早点儿去寻她的,见了面便死缠烂打,将她哄开心了即可,若还是无用,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再吵再闹也休要放手,像她这种娇里娇气的小丫头,最是吃这套了。 可他倒好,都晃晃悠悠一整日了,竟还在这胭脂铺里寻着歉礼,真真是有够木讷的。 人家小姑娘生气虽也娇蛮,可若是就此放任不管,不闻不顾,待到人家自己消气时,那这心里指不定就没你了。 将一小木盒把玩在手中,但瞧里头五颜六色地尽是花钿,这红的,绿的,单单看着确实养眼,可细想之下似也不搭那丫头。 无奈,只得同一旁的虞嫦询道:“虞嫦姑娘,你看这个,我若是将它作为歉礼赠于她,她会喜欢吗?” “这花钿着实不错,她定会喜欢的。”言罢,又故作有愧道:“都赖小女,若不是小女一时冒失,郎君同她亦不会闹误会的。” “这可不怪你,要怪便怪时运不济吧。”陈译无奈道。 在脑海中臆想着,若是这花钿点缀在她额首之上,会是怎样一副画面呢? 他竟是寻不出个一二来,她露羞时的模样,自己倒是常见,可若是温文儒雅之相,那自己还真未见过。 她不喜好同小娃娃亲腻嘛,唉,假若自己是那小娃娃便好了,陈译自心中叹道。 将这犹若月莲般的花钿置于手中,同身旁的虞嫦唤道:“虞嫦姑娘,你可否过来下。” 闻言,虞嫦虽感疑惑,可依旧不动声色,应道:“小女这就来。” 迈着小步子,进到陈译身前,冲他眨巴了几下眼眸,似在讨好他一般。 ——他唤我过来,是要做甚? “虞嫦姑娘,还请你莫要乱动。”言罢,便将手中的花钿拾起,轻点在了她的额首之上。 仔细之下,亦不难寻出儒雅佳人的静美,她真真同姜禛那丫头是两个极端,寻常在姜禛身上瞧不出的优雅,眼下在她这儿可是尽现的。 他莫不是变心了?!他难道不喜爱那姜禛了?!虞嫦自心中惊异道。 她定是误会了,还以为是被自己的美色所征服了,当下已是沾沾自喜起来。 两只小手儿牵起裙裾,在陈译面前转呀转的,好不诱人,一双大眼眸子亦是笑的看不见了,乐道:“郎君,郎君,你瞧小女这会儿好看吗?” “好看,这花钿也当真好看,想必点在她的小脑门上,亦是不错的。”言罢,便将虞嫦额首上的花钿取下,很是稳当地放回了小木盒中。 感情他并非是对自己动心,不过是寻个模子罢了,气气气!烦烦烦!自己到底哪儿不比那蛮妮了?真真是纳闷死了。 好算计的姑娘便是如此,同已往的姜沈一般,哪哪儿都不服输,哪哪儿都想同他人较个高低。 他倒是位专情的主儿,心里头总总惦记姜禛那妮子,可惜了,人家压根就不知你心意呀,做再多亦是做戏罢了,无用无用。 方才陈译同虞嫦的种种,可皆是入她眼了,当下早是由爱生恨,自言自语道:“果真没错,译郎定是不要瑶瑶了!如此,那瑶瑶也不要译郎了!” 言罢,便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不留念想,不做停留。 可当陈译的唤声自身后传来时,犹犹豫豫间,她最终还留步了,“瑶瑶!” “我都说了!你休再唤我瑶瑶!”再瞥眼他身旁的虞嫦,还是那般惹人厌嫌,若不是她,自己的译郎也不会变心。 可最讨厌的人,还是他陈译,如他这般负心之人,若逮到了,那可是要侵猪笼的,也就是他生的好,落地便是王爷。 她倒是冷静下来了,并未再同以往那般撒泼,她只想,只愿,能好些的报复这陈译一番,阴阳怪气道:“陈公子当真好运呀,这又是打哪儿寻的小姑娘呀?” “瑶瑶,我……”自己的乳名,又是被他唤出,顷刻间,便同走马观花一般,二人的过往,种种的相遇,皆在脑海中浮现。 回忆过心,似千刀万剐,她终是抵不住了,做别道:“陈公子,若没的其他事儿,那本姑娘便先告辞了。” 此番离去却有不同,她竟是只手探出,将一旁的路台拉至身旁,先是勾动着指尖,朝他掌心轻抚而去,入触时的酥痒,皆让二人出神许久,而后便是双掌相触,待一番摸索同亲腻过后,眼下已是十指紧扣在一块儿了,眼瞅着他俩倒是般配。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自他的眸中逐渐模糊,离去,自他的心中,缓缓消逝而去。 可算是走远了,见这当子四下无人,她这才将手撤开,忙不停地露羞道:“你你你,你可莫要误会了,我只是……只是……” 她这点儿小九九,路台自是明了,不急不缓道:“姜禛姑娘不必解释,我都懂。” 一个人赌气罢了,竟是伤了两个人心。 愁愁愁,忧忧优。 待回姜家后,这才有些后知后觉,伤心之意逐渐涌于心头,虽强压下了眸中的泪水,可如此咬紧牙关死撑着,终归不是个办法。 现下,哪哪瞧见都是沓拉着脸儿,一副紧锁眉目的苦闷相,甚丑。 自己此番这一举动,定是伤他心了,那自己亦定是回去不了,再回不去他身边了,想及此处,便又是好一程地失落同悔恨。 自己怎就不容他解释一番呢?真真是有够矫情的,再者伤心难过也是活该。 逊无涯他们仨也未闲着,这会儿正在花坊之内寻欢作乐呢,但见眼前这三位美人,早是洗干净身子在榻上候着了。 花下柳这厮,今儿个可算有福了,望着眼前的满园春色,边擦拭去嘴边的哈喇子,边赞道:“哇!这腿子,这屁股,这脸蛋儿,这便是仙女下凡吗?!” “不错不错,这,这,这,你们仨生的也太出落了,真是同那天上的仙女无二。”花财郎应道,边说边将身上的衣物退去,似是不待一般。 “呵呵,哥哥们的小嘴可真甜,咱姐妹几个哪是什么天上的仙女呀,不过是些寻常的花女罢了。”娇滴滴的话儿道出,拨动着他们仨的心弦,这三女一颦一笑,皆是说不出的妩媚。 细长的柳眉之下,乃是一双丹凤眼,玲珑剔透,似能看穿人心,同那聊斋中的蛇女子一般,若是被她缠上,那便自求多福吧,至少这荷包是保不住了。 他们仨已将裤带解下,待会儿便要露底了,这满心的欢喜同**,早是爬去面儿上了,眼瞅着便欲尽性云雨一番,却是被冷不丁地泼了盆冷水,“哥哥们几个,谁是汪嘚爷呀?” “汪嘚爷?!谁是汪嘚爷?!”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疑惑。 闻言,对头那三位花女却是惊着了,莫不是进错门了? 忙说道:“咱们仨姐妹,今儿个可是被人包了,便是那汪嘚爷,我想或是几位哥哥走错门了吧。” 但闻“砰!”的一道摔门声递出,汪烨这好色的,早似迫不及待了,方才进门便嚷嚷个没完,“嘿嘿,妹妹们,哥哥来了。” 他身后可还跟着个千牙金,这家伙儿也是一副色咪咪的歹样儿,揉搓着双手,满是汗腻,乐道:“来来来,今下定要玩个尽兴。” 当下这五人好不有趣儿,全是大眼瞪小眼的,好半晌了竟是没的人做声,还是那三位花女见状不妙,连忙上前打着圆场,说道:“汪嘚爷,您可算来了,这几位呀是走错门了。” “走错门?!”“汪嘚爷?!”闻言,几人皆是互相打量起了对方,似要寻个仔细出来。 好家伙儿,一间屋子,竟是聚了五位好色先生,真怕他们几个为了寻欢夺色,大打出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九十三章 俩没谱的主儿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九十三章俩没谱的主儿“来!吃酒!”花财郎酒未尽兴,又为身旁的汪烨斟满一杯,他可不能再碰酒了,若是再来个两三壶,保不齐便要醉在此处了。 对头的逊无涯亦是不敢怠慢,连忙嚷嚷道:“千大哥也再吃点儿吧,来!吃酒!” 他们仨今下可算遇见大主顾了,不单带着他们寻欢作乐,共赏美色,待完事儿后还不忘请他们吃酒,实乃阔绰,定是哪位高族世家的少爷。 “好,吃酒!吃酒!”汪烨举杯应道,话罢,便是一饮而尽,霎时呛喉,“咳咳咳!” 不愧是野家的酒,就是比官家的酒要烈。 他同千牙金二人,酒量定是极好的,早是三壶酒下肚,竟是没的半点儿醉意,再瞧那逊无涯三人,早是晕的晕,倒的倒了。 这花财郎似也你找谁合计不行,偏偏去找她!这下可好了,两个不靠谱的家伙儿凑一块儿了,指不定又得整出什么幺蛾子。 再瞧眼珺如这小丫头,似也来了兴子,忙不停地嚷嚷道:“好好好!果真是那狐狸精捣的鬼,哼!四哥哥还不信我,这下没话说了吧” “你听着!这事儿不需同任何人说,包括六哥哥,我要让那狐狸精原形毕露,届时也好让四哥哥同我致歉,叫他不信我!”珺如命道。 “可这……这……怕是不妥吧。”汪烨为难道,这会儿方才醒悟,自己似是多嘴闯祸了。 “如何不妥了?!你莫不是想抗命?!”珺如斥道。 “不敢不敢不敢!”最终还是认怂了,倒也不全怪他,就珺如这丫头如此顽劣的性子,若不好好挨顿打,怕是不知悔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九十四章 董进士开讲课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九十四章董进士开讲课小韭同水心二人这几日可是忙坏了,不单要赶在秋时之前打点好院内的花花草草,还得时不时的抽空去照看她们娘子。 但见她这小脸儿上早是不见喜了,嘟囔着小嘴巴子,哪哪瞧着都似受委屈了一般,眉目间的月儿亦是暗淡下来,阴晴圆缺不定,想必又在惦记着她那郎君了。 同小韭吩咐句“替我寻些小食来,我饿了”后,她便独自一人溜达去莲花坞旁,落座池塘边。 随意地拈来一枝杏花置于手中,将这花儿的花瓣片片摘下,嘴中还不停念叨着“他喜爱瑶瑶,他不喜爱瑶瑶,他喜爱瑶瑶,他不喜爱瑶瑶……” 待最后一片花瓣落下,嘴中的话儿却是停在了“他不喜爱瑶瑶”这儿。 悲凉之意,伤心之情,登时包裹全身,涌上心头,无知无觉之下,竟是瘫软着身子,躺在了下去。 自己这当子的苦闷又该与何人说? 水心收拾完院中杂草,又忙不歇地跑来寻自家娘子,可待临近身旁,却是瞧见她这副惨兮兮的样儿,似烂泥一般睡在地上,怎怎唤她就是不起。 “娘子,我的好娘子,美娘子,您就振作点儿吧,明儿您还得去那董府露两手呢。”水心安慰道,可不论如何好说歹说,这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她依旧还是那副死样子。 若她能痛哭流涕一番倒还好,再者哼哼两句也行,但凡能闻见点儿动静都是好的,可再瞧瞧眼下她这不言不语的样儿,莫不是心死了?!甚是令人担忧。 明儿个可是董府开坛讲课之日,届时董家的大少爷,也就是董秋离的大哥——董进士将会露面,传道授业解惑也。 他且算位大人物了,即那嵇乐语再为有才,说到底也不过是探花罢了,但人家董进士可是连中三元的榜眼呀,自是了不得的。 都讲武看状元,文看榜眼,董进士能如此倍受瞩目,倒也寻常。 待第二日鸡鸣入耳,她早便是醒了,可却依旧赖在榻上,任凭水心同小韭二人如何唤她,如何哄她,皆是无用。 无奈,最后还得是姜婧这个做姐姐的出马,一迭声儿的“三妹妹”道出,甚是宠溺,又抬手挠了挠她的小脚丫子,这才让她有了反应,“嘻嘻……大姐,大姐,三妹妹可都醒了,你就莫要再挠三妹妹的痒痒了。” “既如此,那怎还赖在榻上呢?”姜婧抬手,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道:“好了好了,三妹妹便快些起来吧,若再不起,怕是要误时了。” 挥了挥小手儿,同自己大姐暂作告别,继而转身朝董府行去,只是眼下走在这街肆之上,自己又是孤零零地一个人了,若是放在以往,自己的译郎定会陪着自己一同前去的。 只是而今,他可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译郎了。 这会儿还未过门呢,却是自身后闻见了路台的唤声:“姜禛姑娘!” 回眸望去,他又是一脸欢快的模样,真真是搞不懂,他这一天儿天儿的,到底在乐呵些什么呢? “姜禛姑娘,又见面了。”路台面儿上笑意未散,边说边擦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这三伏天儿虽是刚过,可这股子的燥热劲儿仍在,稍跑动几步便会惹得满身汗腻,好不黏糊。 “哦,又见面了。”反观姜禛这丫头,就没的什么好脸儿待他了,言语冷淡也就罢了,甚者都未正视过一眼,真真有够无礼的。 路台是个好说话的,自是不同她计较这些,待过了层层叠叠的小山岭,自山茶花中窜行而过,二人当下终是临近学堂门前。 “这董进士莫不是有病吧?!好好的学堂非得建在这山沟沟里,哎呦,累死我了。”姜禛随意寻了处小石阶,话未言罢,便是一屁股做了下去。 边揉捏着自己的小腿肚子,边朝四周放眼望去,这花花草草皆是开的灿烂,生的娇嫩,单单到此采风赏景倒是不错的,可若是每日步行来此上课,那保不齐这腿脚便要走废了。 丫鬟端着汤碗进屋,见自家夫人正落座梳妆台前,似在摆弄着发饰,忙将汤碗置于桌案上,说道:“夫人,汤药到了。” 她今下的气色颇为不错,满面红光不说,再瞧她这喜上眉梢的样儿,一点儿也不像个病人。 待汤碗见底,她这才将那丫鬟唤走,眼下又独自一人静坐梳台前,望着铜镜中的佳人,竟似有些陌生,自己已是许久都未梳妆打扮过了。 玉指轻点之下,将一束发簪引入发中,青丝垂落腰间,倘若再有微风进身,拂起一缕鬓发,飘飘荡荡,此情此景,定是极美的。 不知是他鞋底厚实,走路闻不见声儿,还是她这会儿望着铜镜望出神了,这身后早是来人了,她竟是未有发觉。 点点或细腻,或轻柔的触感落在脊背之上,倒是怪痒人的,回头看去才知是董秋离来了。 “秋离,你这讨人厌的,进屋怎也不吱个声?”姑娘家见着郎君来了,自是一副娇柔的作态,言罢,便是起身扑入了他的怀中。 这小脸蛋儿看着也是白嫩,似吹弹可破一般,董秋离只手轻捏着她的小脸儿,虽是好玩,可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她了。 “嘻嘻嘻,秋离可莫要再捏了,怪痒痒的,若是捏坏了,那菇苏往后可就没脸儿见人了。”日里身为淑家的她,这会儿同自己郎君亲腻起来,却似个小娃娃一般,甚是可爱。 菇苏可是有些时日未在人前露面了,寻常时候总总窝缩在榻上,着一个月能离房二三次都算多了。 旁人总说那董府的小夫人患了恶疾,命不久矣,这话儿自是不敢当面讲的,也就在人背后咋咋嘴皮子,嚼嚼舌根罢了。 可这讲的人多了,难免也会传入菇苏耳中,什么生生死死的,她早是看开了,怕便怕自己没了董秋离,亦怕董秋离没了自己。 而今恰逢董进士开课,她这个做弟媳的也能出来走动走动了。 抬眼便是久违的暖阳,随意一缕微风拂面,都是难道的舒爽,这被鸟语花香围绕的人儿,不需说,定是惬意的。 “菇苏,当着点儿,可莫要摔着了。”但见她光着双小脚丫子,蹦蹦跳跳的,在这小泥路中欢闹着。 被寻常姑娘所嫌弃的野草野花,在她眼中,却似何种珍稀之物一般,爱不释手,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巴不得将它们种在身上,如此便可天天看见了。 待到学堂门前,一双小脚丫子早是淌满了泥泞,眼下在滴溜溜地坠着水呢。 要么怎讲读书无用呢,这书读多了,人也傻了,几个古板的老家伙儿守在学堂门前,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你你你,你瞧你这邋遢样儿,同个泥娃娃似的,不成不成不成!定不能放你进去。” “可我方才都去小池边清洗干净了,你们瞧。”她将裙裾提起,显摆着自己的小脚丫子,的的确确是洗干净了,见不着半点儿脏的。 可即便如此,这几个老家伙儿仍是不肯放行,“不成!这学堂乃是上课的地方,待会儿更有董进士在,就你这小女猴子,若是放你进去调皮捣蛋,坏了事儿,那咱几个老骨头亦要挨训的。” “可是……可是……可是……”没的法子呀,人家看门的不让,你一姑娘便还能硬闯不成? 好在自家郎君身份特殊,有他宠着自己,自是万般无碍的。 若是寻常文人墨客前来,他们仨最多也就点个头,示意一二,或是随意地寒暄几句,应付应付也就完事儿了,可当下却是不同。 但闻“砰砰砰!”三道膝盖跪地的声音作响,他们仨早是古稀之年的老翁了,竟是向眼前这少年郎跪拜行礼,嘴中亦颇为恭敬地说道:“老奴见过小少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九十五章 传道授业解惑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九十五章传道授业解惑“快起来吧。”董秋离刚是言罢,身旁的菇苏却似遭了委屈一般,撅起个小嘴巴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眸光流转之间,似再同他诉苦一般。 轻挪着步子朝他靠去,而后依附在他怀中,娇柔的声儿道出:“秋离。” 女儿家的娇嗲最是要命,单单入耳便是好一顿地酥麻,而后越品越甜,越甜越腻,仿佛心都要被其融化了。 她在那破屋头内早是呆的乏闷了,而今难得出来一次,定要在人前腻腻歪歪个够才可。 望了望一旁那三个老家伙,又瞧了瞧身前的董秋离,撒娇道:“秋离,他们仨方才欺负菇苏!” 董秋离是个宠妻的主儿,闻言,便使凶厉的眸光凝向他们仨,冷声道:“你们欺负菇苏?!当真?!” 边说边是抬手落在了她的小脑袋上,为她捋了捋鬓角旁的秀发,令得怀中的菇苏甜腻不已。 倒是可怜他们仨这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方才刚是起身,而下竟又是跪在地上,叫唤道:“冤枉呀!冤枉呀!咱老奴几个可并未欺负少夫人呀!” 有董秋离宠着她,自是底气十足,又朝他们仨吐了吐小舌头,嗔怪道:“哼!胡说!方才你们还不许我入这学堂呢!” “哎呦喂!那是咱老奴几个有眼无珠呀!未立马认出是少夫人,该打!该打!”话未言罢,又闻几道清脆的耳光声递出:“啪啪啪!” 他们仨当下算是遭罪了,这都古稀之年的人了,悠哉悠哉数十载,而今却在俩小辈面前扇自己大嘴巴子,如此可真够丢面儿的。 见只是些寻常小事儿罢了,董秋离也并未放在心上,单单撂了句“下次注意”后,便牵着菇苏的小手儿朝学堂内走去。 待转身远去后,那三位老奴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是是是,老奴铭记于心,绝不再犯。” 这学堂内设有里外两个堂口,内堂为大堂,寻常供老师讲课使用,而外堂为小堂,仅供私学使用。 现下,这外堂里头早是瞧不见人影了,估摸着应全是跑内堂去了,毕竟董进士在那儿开课。 这光溜着小脚丫子定是不妥的,玩归玩,闹归闹,可到底还是入了学堂的,自得有个学生的样子才是。 董秋离示意菇苏坐在凳上,而后自己为她裹袜穿鞋。 见他如此细心照料着自己,菇苏当下亦是如沐春风,暖心不已,谢道:“秋离对菇苏真好,谢过秋离。” “呵呵,不必谢,你能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即可。”这是他的真心话,而今什么钱财名利,他早是看淡了,只愿菇苏能好好活下去便可,除此,再无他愿。 她同姜禛那丫头倒是一般,皆有一双小巧玲珑的脚丫子,为其裹袜同包线球一般,甚是有趣儿。 董秋离定是故意的,方才不好好为她裹袜,竟是挠起了她的小脚心,嬉笑声入耳,飘飘荡荡,回响在整个外堂,“哈哈哈……秋离讨厌……讨厌……” 如此这般胡闹,定打扰到内堂的诸多儒生了,这不,眼下便有二三儒生同家丁寻声赶来。 还未待二人有何反应,这赶来的一位儒生便开口斥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不知董大进士在内开课吗?!” 他定不知晓眼前之人乃是董神医,可他不知晓,有的是人知晓。 “见过小少爷!” 但见这俩家丁也同先前那仨老奴一般,但凡撞见董秋离皆需行大礼,这或是他们董家的家规吧。 要么怎讲读书人麻烦呢,哪哪儿都得做做表面样子,甚是虚伪,他董秋离最是看不惯这套了,不耐道:“行了行了,快起来吧,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速速退下吧。” 那俩家丁倒是照做离开了,可这头尚还怵着个儒生呢,再瞧他这愣头愣脑的样儿,保不齐便是惊着了。 恍恍惚惚许久,这才回过神来,可“董神医”三个字方才吐出,却是完了一步,这会儿子董秋离早是牵着菇苏离开了。 姜禛这丫头又是闹笑话了,董进士方才刚是讲完三从,眼下正准备讲四德,可他这儿尚未开口呢,但闻“砰!”的一声闷响传来,尤为震耳,差些未将在场的儒生惊个哆嗦。 如此寻寻觅觅好一程了,这才发现竟是姜禛这丫头打瞌睡,一个不留神便将小脑袋磕在书案上了,真是个冒失的小丫头。 见状,周遭的的儒生皆是哄堂大笑出声,就连讲坛上的董进士亦是露笑了,“哈哈哈……你这小丫头,可着实有趣儿呀。” 但见她两只小手儿捂着脑袋,面露痛楚,嘴里正喋喋不休地喊着疼呢,“啊──我的脑袋!” 不会儿又扭头瞪了眼路台,骂骂咧咧道:“你就坐我边上,怎的也不叫叫我?!” 她倒是错怪路台了,人家早些时不知劝过你多少遍了,总总说:“姜禛姑娘,莫要睡着了,这周围人可都看着呢。” 可惜半点儿用没有,她这小脑袋像绑了秤砣似的,摇摇晃晃垂下去就再没抬起过,若不是男女授受不亲,这路台早想伸手摇晃摇晃她身子,将她唤醒了。 “小丫头,就容你来说说这四德吧。”董进士倒是未有寻常读书人来的古板,瞧见姜禛在课上打瞌睡,不但未有发难,反而似来了兴子一般。 闻言,姜禛这丫头也知师生之礼,当下边揉搓着眼睛,边站起身来,很是恭敬地道了句:“老师好……哈~啊” 方才出丑也就罢了,而下这又是一个哈欠打出,好不滑稽。 “哈哈,你瞧瞧她,她便是那姜家的小诗仙了。” “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儿。” “什么古灵精怪,我看她就是诚心来捣乱的!” 周遭笑嚷非议声肆起,这会儿哪哪瞧着像学堂呀,毫无礼纪,同那唱大戏的戏班似的。 “静!”董进士抬高嗓门吼道,他这会儿似也有些不悦,方才那般和善的面相早是不现了,姜禛见他亦是没来由地胆怯三分。 “咳咳。”董进士清了清嗓子,又是对她说道:“来,说说四德吧,若是说不出来,那我可要打你手心了。” “啊,还要打我手心?!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姜禛攥着小手儿便蹦哒了起来,她才不想被打手心呢,连忙开动脑筋思绪着。 这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呢,竟就被她想到了,“德、言、容、功。” “你说的这四德乃女德,不对,我问的是孟老先生的四德。”真不知这董进士是有意刁难,还是无意为之。 再瞧她这抓耳挠腮的样儿,真真同个小女猴子似的,她这当子定是急死了。 哪来的那么多四德呀?!你到底要问哪个也不说清楚,烦烦烦!她自心中骂道。 “是……是仁,义,礼,智。”可算记起来了,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的,她早是满头冒汗了。 这茬儿算是被她躲过了,揉搓着自己的小手儿,似仍心有余悸一般。 传道之后便是授业了,说来也是怪稀罕的,若是寻常老师授业,张口闭口讲的皆是些上九流的玩意儿,太过高尚以至于不切实际。 而到他董进士这儿,竟是讲起了“捉刀”这类替人写信的中九流活计,说什么笔头功夫好,精通诗词歌赋,如此人才为文盲写信再合适不过了。 照董进士所言,便是“帝皇之师遍地走,寻常书信无问津。” 可台下大半之数的儒生,本就是奔着功名去的,对于董进士的话儿自是不能苟同,可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儿言出,没的法子呀,那便顺着吧。 中食之后,董进士领着一众儒生前去厢房,一人一间,届时会有主顾前来,许应其所需,应其所意,为他们代笔书信一番。 可各自主顾是谁?眼下大伙儿们皆是不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九十六章 真真是冤枉人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九十六章真真是冤枉人“吵死了!”屋外的蝉鸣声甚是噪耳,扰人思绪。 自打入这厢房便是乏闷上了,好半晌过去了,却是连个人影都未见着,就她自个儿一人在这厢房内呆着,甚是无趣儿,若是再不来人,她怕要长草了。 无所事事地趴在书案上,眼下又一只细长的毛笔把玩于手中,不会儿撅起小嘴巴子,将笔杆子夹于口鼻之间,如此竟也让她玩上了,真真是位古灵精怪的主儿。 但闻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递来,她这会儿可是打起精神了,连忙端正起身子,一双大眼眸子紧盯着门外,“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 方才还在寻思着呢,会是何人前来找自己代笔书信呢? 她尚在好奇呢,可下一瞬却是惊掉了下巴。 “你你你!怎的会是你?!你走!我不想见到你!”她窜起身来,指着眼前这少年郎破口大骂道。 能令她如此失态之人还能有谁?可不就他陈译嘛。 “你走!你走!你走!”她这骂骂咧咧好一程了,压根便不给陈译说话的机会。 又是“砰砰砰!”三声作响,这暴跳如雷,气的跺脚,说的可不就是她嘛。 倒不知陈译是有意还是无心,闻言,竟当真二话不说,转身便欲离去,如此举动可着实看傻她了。 又急又气道:“站住!说你呢!我容你走了吗?!” 小姑娘同自家郎君闹别扭时,便是如此这般矫情,不愿见着你不假,可你若当真走了,她又会不乐意,真真是难伺候。 难伺候是难伺候,可天底下有的男郎愿意伺候,他陈译即是其中之一。 这一来二去之下,他似也有些不耐了,转身朝她询道:“你方才不都说不愿见着我吗?那我走还不行吗?” “你!你走!不对不对不对,你不许走!”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稀罕样儿,瞧着着实有趣儿。 “你来做甚?!莫不是来捣乱的?!”她那点儿小九九,眼下可都写在面儿上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生气归生气,可终究还是不愿放他离去。 “自当是找你代笔书信了。”陈译缓步朝书案前走去,未待姜禛这丫头有何反应,他早便是落座了,倒是不见外的,而后又自顾自地说道:“开始吧。” “哼!开始就开始!”重新落座地席之上,将双腿盘好后,再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询道:“你要书什么信?莫不是给谁家小姑娘的求爱信吧。” 她边说边是轻拾起笔,将尚未沾墨的笔头置于嘴中,在自己的小舌头上来回润了润,倒也不嫌脏的。 “致歉信。”陈译凝着她的小脸儿,似有点点情愫夹杂于眸光之中,二人当下皆是默默相望,就差抬手轻抚上对方的面旁了。 他们二人不过几日未见罢了,可眼下再见竟似有些陌生,如此默不作声好一程了,待思绪收回,她这才询道:“致歉信?!什么致歉信?你莫非又惹谁家小姑娘生气了?” “嗯,不错,我又惹她生气了,故而想以书信同她致歉。”边说边是自衣兜内掏出一小木盒,即是当日自己同虞嫦一块儿为她挑的歉礼。 紧接着,陈译又是说了好一串的歉话,什么自己多么多么对不起她,她多么多么好,对于自己多么多么重要,诸如此类云云,皆是无比肉麻的话儿,真不知他是打哪儿学的,保不齐便是文王教他的吧。 倒是甜她耳了,越闻越是欢心,越闻越是欢喜,就差蹦达起身,扑入他的怀中了。 见陈译那头说的似差不多了,她又是询道:“那……这小姑娘家姓甚名谁?” 这不明知故问嘛,那人的名字可都写在他脸上了,如此一往情深地看着你,谁是他的意中人,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不怕小姑娘家矫情,就怕郎君直率敢言,但闻陈译斩钉截铁道:“姜禛。” “你……哼!就算你如此言行确实讨我欢心,可我也没打算原谅你!”她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儿,瞧着着实有趣儿,但见她将笔搁下,而后两臂交叉于胸前,端着十足的架子,不识之人或还以为她是哪位贵公主呢。 “瑶瑶,我……”“我都说了!休要叫我瑶瑶!”陈译刚将她的乳名道出,却是立马被她所打断。 “喏,这谦信已是书好了,拿回去吧。”她将信纸铺开,随意地在上头书着大字,这一笔一划,一撇一捺,怎怎瞧着都似狗碾过的一般,甚是潦草,定是未用心的。 陈译接过书信,只见其上书了两个大字,“毋须!” “这是……”陈译不解询道,而他得到的答复是:“哼!叫你在外头沾花惹草,还勾搭小姑娘,岂能如此轻易便原谅你!你就回去好好的给我反省反省吧!” 陈译先前那般甜言蜜语,虽令姜禛很是心喜,可到头来却从未提过及虞嫦,如此致歉怕是不妥。 她是位记仇的主儿,而那虞嫦她更是恨的牙痒痒,巴不得再见到便扇她一大嘴巴子,好好教训教训她!看她还敢不敢勾引自家郎君。 可她却是冤枉陈译了,他可从头到尾都未勾搭过虞嫦呀,这沾花惹草又该从何讲起呢?! 冤枉呀!着实冤枉呀! 可惜了,离去之时本想再同她说些什么,却是被这丫头连推带骂给撵走了, “待何时知错了,再来寻我。”这是姜禛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待一路走走停停,酿酿跄跄,终是回到五洲府,眼下再观观这小雏菊,再品品这苦情酒,哪哪儿都不及心头来的苦闷。 自言自语感叹个没完,“呵,我本就未有负你,为何还要如此为难于我?莫非当真要我同虞嫦姑娘发生点儿什么,如此之后,才好同你致歉?” 望了望一旁空荡荡的坐椅,没来由的竟感觉少了什么,左思右想之下这才想到,是虞嫦不见了。 她倒并未出逃,而是被珺如缠上了,一会儿喊她挑水,一会儿喊她除草,打昨儿个便是如此,好不忙活。 这些个粗活儿明明都有下人再做,可珺如这丫头却偏偏盯上她了,若用她自己的话说,那便是:“使其受苦做累,令其原形毕露。” 虞嫦亦是敢怒不敢言,每每瞧见这小丫头片子,都恨不得将她拐去窑子卖了,可无奈呀,寄人篱下自当受苦三分,忍着吧。 “来,吃酒!”花财郎边说边为虞嫦斟满一杯,他倒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欢畅之间又是赞道:“虞嫦妹妹当真有一手!” “不错不错!一出马便将那俩讨人厌的拆散了,果真了不得!”花下柳附和道。 他们仨今下可是高兴坏了,连忙拉上虞嫦寻了处酒肆,现下正在举杯庆贺呢。 乐嚷欢笑入耳,可她这当下却是苦闷着小脸儿,望着身前的酒杯似也没的兴子,单单叹道:“唉!你们算是开心了,我这头可遇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三人皆放下手中的酒杯,齐齐凝望向她。 虞嫦也未藏着,一口老酒下肚,而后便喋喋不休地骂个没完,同那摊贩之上的鸡婆子一般,好不泼辣。 讲自己是如何被珺如使唤来,使唤去的,如此叽里呱啦一通说完,逊无涯他们仨的耳朵都要起茧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九十七章 耍性子可不妥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九十七章耍性子可不妥“嘿嘿,虞嫦妹妹莫要生气,反正这当子事儿已是完成,不妨寻个时机,抽身离去如何?”逊无涯提议道。 “是呀是呀,那臭丫头如此蛮横无理,虞嫦妹妹也犯不着同她较真儿,干脆明儿个便抽身离去吧。”他们仨你一舌我一嘴的,所述之言皆是不错,事到如今一走了之便可,亦无后果之忧。 话虽有理,可情不讲理,而今她这心头早是有人了,思前想后好半晌了,最终还是选择留下,继续伴于陈译身旁。 随意地寻了个幌子,说道:“不了不了,我可不能走,他那点儿钱财我早惦记上了,若不得手,绝不离开。” “哈哈哈,不愧是虞嫦妹妹,若是哪位男郎被你盯上,指定吃不了兜着走!”几人纷纷赞道。 酒尽人也散,入夜愁也欢。 她倒是难得地心喜一回,只因今儿个她那郎君前来寻她,不单同自己道歉了,还可劲儿地同她说着小情话,她这心头亦早是酥麻不已。 独自一人溜达去榻上,抱着楠枕翻来覆去好一程了,再瞧瞧她这眉开眼笑的样儿,甚是欢喜。 自言自语地道了句“太好了!译郎他还惦记我!”后,又是不住地欢笑出声,这小嘴巴子打进屋起便未合拢过,真怕她把脸儿笑僵了。 趴在榻上,将头埋于枕中,而后上下扑打着两只小脚丫子,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定是得意忘形了,竟未发觉身后早是来人了“嘻嘻,三妹妹,瞧你这乐呵样儿,怎的了?是同你家郎君和好了?” 姜婧这冷不丁地一句话,差些未吓着她,连忙回头怨道:“大姐!你怎的进屋也不吱个声儿!可吓死三妹妹了。” “嘻嘻,大姐这不闻见你笑声便来了嘛,见你如此开心的模样,倒是忘记吱声儿了。”她倒是乐得瞧见自己三妹如此,没来由的竟同她一块儿心喜上了。 俩姐妹携手同行,共赏这月下美景,要么怎讲她俩皆好这花花草草呢,篱笆院中的白兰花,已是被她俩养的白白嫩嫩的,即未有落雨,可这花瓣上却似有露珠相依,总总能滴出水来。 二人坐于花草石木旁,待她将今儿个所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尽数道出,姜婧这个做姐姐的却是面露惊异之色。 “三妹妹,你是认真的?!如你所述他都那般同你致歉了,你为何还不原谅他?!”女儿家自是在意这类男女之事,每每闻见都似媒婆一般,巴不得将这一对两对的,全撮合到一块儿去。 “三妹妹其实早原谅他大半了,可单单是他同那无赖女在一块儿时,三妹妹见着便来气!”瞧她这咬牙切齿的凶样儿,两双小手儿亦是紧攥成拳,她定是恨透那虞嫦了。 “我的好妹妹呀,你这气归气,可好歹也得有个度呀,若是一遍遍地令你那郎君伤心,保不齐哪次便当真死心了,届时你再后悔亦是无用。”姜婧虽是未有多少情史,可这大道理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 “大姐,你讲的这些三妹妹都懂,只是……只是……”只是想同他耍耍小性子,只是想他迁就自己,只是想同他任性一番,而后被他好些地宠在怀中,这便是她的心里话。 可如此矫情做作之言,她又怎能说的出口呢,当下早有两抹红晕浮上面旁,尽显羞涩。 女儿家的心思细,亦好琢磨,大多瞧见一眼便可知个大概,而下姜婧亦是如此。 见自己三妹如此含羞带臊,低眉垂眼的样儿,定是惦记啥腻歪歪的事儿了,真真是有够可爱的。 珺如这丫头也是活该,这几日总总使唤着虞嫦,还真把人家当下人了,什么粗活累活皆是交由她手,好不辛苦,再瞧她这娇嫩小手儿,早是起茧了。 而今终是被靖王撞见,这会儿子正在挨训呢。 他自出宫前便总总念叨着“你可莫要在外耍性子,外面不比皇宫,若当真出事了,可没的人护你。”如此之言已是讲过百八十遍了,可惜呀,半点儿用没有。 但见她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地打着转转,目光交汇之间,似有委屈同不甘夹杂其中,这小嘴巴子亦是嘟囔个没完。 她是个倔驴脾气,不但未觉有愧,甚者顶嘴道:“都是那狐狸精在捣鬼!珺如教训下她怎的了?!” 所述之言倒是不错,的的确确是那虞嫦在捣鬼,可靖王就是不信,全当是这丫头又在耍小性子。 可再者说了,那怕此事真假众人皆知,亦轮不到你在这儿瞎操心,说到底还是活该。 见她这死不悔改的歹样儿便是来气,不单有错不认,竟还敢顶嘴,这若是在宫内被她母上瞧见,指定把她抽的屁股开花不可。 “放肆!”这一嗓子吼出可着实吓着她了,两只小脚亦是有些发颤,颤颤巍巍之下,差些未一屁股坐到地上。 身瑟瑟,心慌慌。 逐渐的,似有点点泪花浮于眸中,转了又转,旋了又旋,终是未能忍住哭了出来,“呜啊──” 斗大的泪滴自眸中涌出,滴答滴答地落在裙襟之上,女儿家的哭闹最是熬人,泣声噪耳挠心。 这丫头定是水做的,如此哭哭啼啼好半晌了,却仍是未停,靖王见着也似有些心疼,赶忙上前哄道:“好了好了,珺如莫要再哭了,方才是四哥哥凶了些,是四哥哥不对。” 言罢,又为她拭去面儿上的泪水,手掌轻抚上脸颊,入触之时尽是湿漉漉地坠着泪水。 本想打她几下手板,令她好生长长记性,但见眼下这般现状,打定是打不得了,如此惨兮兮的样儿,谁人见着都得心软三分。 “呜──四哥哥……四哥哥……欺负人……”满是哽咽的话儿道出,不时亦会抽啼几下,倒是闻不出个仔细来。 只见她两手掩面而泣,泪水不会儿便淌过了她的手心,自指尖滴落而下,虽未见其哭妆,但闻凄凄泣涕。 轻挪着步子朝靖王靠去,待临近身前却仍未止步,踉踉跄跄好一程了,终是扑入他的怀中,将自己面儿上的泪水尽数擦拭在他身上。 小拳头亦是紧攥其衣袖不放,怨怨道:“四哥哥……你欺负珺如……” 虞嫦端着热茶进屋,方才抬眼便瞧见珺如同靖王二人,他俩这当子正腻歪着呢。 只手探出将她搂至胸前,似伺候小娃娃一般伺候着她,渴了便亲手为她递茶,饿了便亲自为她揽食,哪哪都顺着她,由着她,只愿她不再哭闹便可。 靖王这木讷的主儿竟也如此主动,真真是有够稀罕的。 自是感觉要败坏气氛,虞嫦方才进屋却又退了出去,虽是恨极那小丫头,可自己亦不该在这节骨眼儿出现。 罢了罢了,暂且饶她一回。 倒是这方才沏好的热茶浪费了,这里头可是被她下了药的,足足一包泻药倒下去,这茶若是吃了,今下定得住在茅房里。 随意地将茶水搁在案上,她这会儿子亦是不管不顾了,有缘人吃茶,有缘人寻茅房。 这不,她前脚刚走,这有缘人后脚便来了。 汪烨领着千牙金前来伙房寻水,可这俩不靠谱的竟全是迷路了,好一通地瞎转悠,眼下到哪儿了,他们自己也不知,单单瞧见厢房门开着便进去了, “哟哟哟!水!定是水!”汪烨指着案上的茶水,兴奋道。 可刚是言罢却又悔了,这满屋头寻见一圈了,也就见着这一杯水,早知便自个儿一人藏着掖着了。 “水?哪儿呢?哪儿呢?”千牙金这没点儿眼力见的,那茶水便在眼前,可他竟愣是未瞧见。 汪烨倒是乐呵起来了,连忙上去挡在茶案前,嚷嚷道:“是我眼花了,这儿可没的什么水。” 千牙金也是笨挫,竟被汪烨三言两语便打发走了,干咽了咽口水,望着眼中这杯热茶,“奶奶的!差些我将老子渴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九十八章 死要面子活该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九十八章死要面子活该“郎君,来,吃醒茶了。”虞嫦将茶水稳稳当当地置在案上,言语之间亦不忘为他捋顺散落的鬓发。 他昨儿个夜里可又是动酒了,不醉至酩酊绝不甘休。 说到底还都赖她姜禛,再者生气也莫耍小性子呀,郎君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小姑娘家不理会,而今又将他一人撂在这五洲府,也不来寻他,好不可怜。 他定是醉意未散,方才起身,竟又是几步踉跄跌回地上,幸在被虞嫦搀扶住了,未有大碍。 迷迷糊糊之际,似有佳人倩影现于眼前,虽如水雾朦胧,看不清,观不细,可入触之时的绵柔,入耳之时的娇气,皆无比真实。 “郎君,你可莫要在骚弄小女了,怪痒痒的,来,先将这醒茶吃了吧。”将他的手掌自腰间轻挪开来,而后将茶水递上,为其醒酒。 真不知他昨儿个夜,究竟吃了多少酒,竟能醉成这般模样,早是酣睡一夜了,当早却仍似未醒。 大手一挥,将虞嫦递到嘴边的醒茶打翻,一杯子的茶水尽皆洒落在地,尤是浪费,他倒是不以为意,毕竟尚还醉着呢。 “郎君,你这是……”将她揽入怀中,倒并未同寻常醉汉一般动粗,而是轻抚上她的小脑袋,似宠似哄一般,呵护着怀中的佳人。 虞嫦亦是不敢反抗,不愿反抗,这还是自己头一遭同他如此亲腻呢。 点点酥痒探入背脊之上,似搔似弄一般,好不难熬,她差些便忍不住娇嗲出声了。 如此欢畅心喜之时却并未持续多久,只因了他那句“瑶瑶……求你了……求你了……莫要再离开我了……” 虞嫦定是心里有他了,否则,便不会在此时此刻流泪哭泣。 “嘻嘻,娘子,您这在乐呵什么呢?”小韭提拎着一摞小食,紧随在姜禛身后,好奇询道。 这几日以来,但凡瞧见自家娘子,总总是一副苦闷相,甚不讨喜,而今再见却似乐开了花儿一般,嘴边的笑意亦是未曾散过。 但见她晃悠着手中的糖葫芦,一颦一笑之间皆是说不出地欢快,就差未当街起舞了。 “哼!就不告诉你!”话儿刚是道出,便已临近食肆门前,瞅一眼这门栏上的大字招牌“一品醉鸭”名字倒是气派,就不知这味道如何。 她是无意,可身旁的小韭却是有心,方才落座食案前,眼下屁股还未坐热乎,她又是连忙询道:“娘子,您看您这心情好了,人儿也美了,怎的不去寻你那郎君呢?” “寻他?寻他也不是不可,但我得先填饱肚不是?”招了招手,引来一位小二,都讲心善人美吃嘛嘛香,她这当子即是如此。 一张口便是“两只醉鸡,要全的,”“再来一提烧酒,麻溜的!” 但闻自家娘子欲吃酒,身旁的小韭可是坐不住了,“别别别,娘子,我的好娘子,您可莫要动酒了,小韭这屁股可不愿再挨打了。” 如此碎碎念道好一程了,这才将自家娘子劝住,她倒是说着玩的,并未当真打算吃酒,只因这自己心头尚还有他,“瑶瑶,答应我,你往后可莫要再动酒了。” “好好好。”她竟是没来由地自言自语上了。 自己生的任性,生的娇蛮,她亦是知晓,若不收收自己这惹人厌烦的小性子,那往后定会将他气跑的。 她早是打算好了,待肚饱情惬之后,便去到街肆之上寻购一番,带点儿小见礼去看他,只要他答应自己,将那讨人厌的无赖女送走,那自己便可既往不咎,同她重归于好。 她想的倒是挺美,殊不知已是晚了一步。 “让开!快给我让开!哎呦喂!”汪烨这要命的主儿,刚是进入食肆便大吼大叫,嚷嚷个没完。 好一顿地推推搡搡,这才自人群中窜出,捂着肚子继而朝伙房奔去,“啊!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肚子!”“茅房!茅房!” 他也是个倒霉催的,虞嫦在那茶内,可是满满当当地添了一整包泻药,若是不出意外,他今儿个怕是甭想自茅房出来了。 她同小韭可皆识这汪烨,二人面面相觑之下,亦是寻不出个所以然来。 汪烨是奔寻茅厕去了,将千牙金独自一人晾在外头,好不冷清,幸在他识的人多,随意出个街罢了,却哪哪儿都能撞见熟人,这不,一晃眼的功夫便望见姜禛了。 “呵呵,少夫人好。”陈译是他主子,那唤她姜禛为少夫人,似也无错。 “你讲什么呢?!谁是少夫人了?!”姜禛羞怒道,这冷不丁地忽来一嗓子,差些未将她心惊到。 她可还未准备好呢,什么少夫人呀,自己这儿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亦还未过门呢,可若当真是他……那……自己便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吧。 她这会儿便是娇滴滴,腻歪歪的小妇人,玉手掩面之下,却是一副藏不住地羞涩样儿。 千牙金亦是同珺如一般,哪哪儿会什么察言观色呀,见她面露异色,不单未有住嘴,反而更甚一句:“是是是,不是少夫人,是……是少奶奶!” “你!你就是成心的!”这少奶奶是几个意思呀?还不如方才那句少夫人呢! 她可没的好脸儿待这千牙金,随意对付几句便将其赶走,可那汪烨尚在茅房里呆着呢,他这狗腿子可是哪儿也去不得呀,若是人家出来未瞧见自己,那保不齐以后这寻欢作乐,亦没的自己啥事儿了。 “我可同你讲好了,往后了算,咱见面可莫要再唤我少奶奶了,闻着显老!”“还有还有,就你家主子那沾花惹草的性子,谁家小姑娘愿跟他呀。” 打发不走他,那便唠叨走他,就她这砸吧嘴皮子的功夫,倒也未怕过谁。 千牙金这嘴上没毛的家伙儿,一聊到自家主子时,竟似转了性一般,怎怎都得唠个明白不可,但这嘴巴子一快,便全是说露了 “胡说!我家主子哪儿沾花惹草了?!”“都是那浪女勾搭在先的,我家主子可未做过半点儿有负于你的事儿!” 为令姜禛相信自己所言不假,千牙金便将当日于酒肆之内的事儿尽数道出,没的半点儿保留。 可对头的姜禛却是越闻越晕乎,那虞嫦竟是逊无涯他们仨寻来拆散自己的?!既如此,那自己岂不冤枉他了。 “不信不信不信!你说是就是吗?!有何证据证明?!” “你这妮子,这我都乃我亲耳闻见的,你怎怎就不信呢?!”姜禛同千牙金二人,这会儿子已是争论上了,皆抬手指着对方鼻子,可劲儿地嚷嚷着,就差未起身离座打一架了。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吃酒吃醉了吧?!” “妮子,我可全都告知于你了,皆是真话,没的半点儿假呀,咱家主子那可是天天嘴上念叨着你呢,这入眠之时的梦话亦都是你的名字!” 她虽是死鸭子嘴硬,偏偏不愿承认,可打心底里却是颇为开心的,小姑娘家自是乐得瞧见自家郎君本分,独爱其一人。 可她却是好面儿的,倘若真是自己冤枉他了,那也得待到四下无人之时,这才好意思开口同他致歉,而于外人面前,这叫她如何开的了口呀,怕不是小脸儿都得羞愧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九十九章 好色女流被见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九十九章好色女流被见待食肆更夜打烊之时,汪烨方才自茅房走出,他今个儿可是肠子都泻青了,膝盖亦是晃晃悠悠地打着哆嗦。 边走边是怨道:“他奶奶的呀!老子这是怎的了?!莫不是当早的饭菜不干净?!” 捂着肚子朝食堂走去,掀开门帘却是瞧见姜禛这妮子,眼下亦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定是犯太岁了,一波三折皆是祸,千牙金这多嘴的家伙儿,竟是将逊无涯他们仨的事儿全全告知于姜禛了,那自己该咋办?! 但见汪烨这左一拳右一脚的,尽数落在千牙金身上,嘴巴子亦是毒辣,忙不歇地咒骂道:“你奶奶的!你奶奶的!这事儿若被那小姑奶奶知晓了,那我指定没的好果子吃!” 千牙金就是妥妥的一粗人,皮糙肉厚,膀大腰圆,单单被汪烨这瘦柴骨打几下,踹几下,亦是半点儿痛没有,可嘴上依旧求饶道:“错了错了错了!老大你便绕过我吧,咱也是心急了,一时没把住便道出了。” “喂!我说你俩在这儿唱戏呢?”姜禛拍案说道。 她自打转暮之时起便在此候着,甚是无趣儿不说,这地儿的坐椅皆是粗木所制,久坐之下更是硌得慌,小屁股都要坐麻了。 当下赶忙起身甩摆甩摆身子,又是询道:“我问你,他讲是那无赖女有意拆散我同译郎,是否属实?” “这……”他倒是想扯谎否认的,可眼前这位乃是自家爷的相好,本来将自家爷蒙在鼓里便是不忠,若再同她隐瞒即是不义,这不忠不义之人,那可得遭割舌挖眼的。 犹犹豫豫好半晌了,到底还是承认了,“对,正是那三人请她前来的,为的便是拆散你同我家爷。” 待这事儿一五一十全盘托出,当下姜禛这丫头可是又怒又愧,好不心烦。 怒他俩不同陈译道明,竟敢瞒着主子搞这些,真真是活腻歪了,亦怒那珺如,如此要紧之事,竟全是被她当做乐子,即自己这般矫情撒泼的主儿,亦是晓得孰轻孰重的,她却不知。 而愧便是羞愧,每每想起自己当日在学堂内,竟还如此那般同他耍小性子,刁难于他,真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往后哪还有脸儿见他呀。 回家溜达入榻上,但闻一迭声儿的“啊!瑶瑶错了!瑶瑶知错了!”道出,这小脸蛋儿早是通红一片了,甚是羞愧! 将头埋在枕中,继而喋喋道:“译郎,瑶瑶错了,瑶瑶以后再不同你耍小性子了。” 可惜呀,无用,人家这会儿子早是吃酒吃到入醉了,且如此浑噩皆是因你,都赖你。 珺如亦是受罚了,昨儿个虽同靖王好生亲腻了一番,这心头上的欢喜劲儿尚未散去,却是被找上门来的姜禛一通指责,讲什么都赖她,若非她知情不报,自己亦不会同译郎闹掰。 姜禛这话儿倒是言过了,她同陈译可还未闹掰呢,眼下道歉认错,定还来的及。 靖王得知此事后,亦是气愤不已,就差未抬手赏她一大嘴巴子了,可到底还是不忍心呀,五指敞开的手掌停在面前,犹豫许久终是未能扇下。 “珺如!我看你当真是没大没小惯了,这可是你六哥哥的大事儿呀!你竟也如此胡来!若是耽误了他同姜禛丫头,我定把你送去刑房,打你个三十大板!” “呜──珺如知错了,珺如知错了。”但见她这当子正捂着小手儿,哭嚷着。 “啪!”又为一道木尺抽打在手心上的声儿递出,再瞧她这小手儿早是彤红一片,寻不出一丝嫩色,好不可怜。 一旁的姜禛看着倒是解气,爽道:“叫你把我俩的要事当儿戏,活该!” 这一下一下的,不单抽在了珺如的手上,亦是抽在了汪烨的心上,几步踉跄便是跌坐到地上,往后这五公主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受苦的是珺如,可遭罪的还是他自己,这头方才打完手心,可眼下又得哄她,好不忙活。 如靖王这类木讷之人,最最烦气便是女儿家的哭闹,而下她虽未有闹腾,可这哭声入耳便是好一顿地挠心,再瞧她这惨兮兮的样儿,早是哭成个泪人了。 “好了好了,珺如莫要再哭了,这次打你,也是想你长长记性,以后可莫要再犯了。”靖王边为珺如的小手儿上药,边是同她哄道。 “嗯,珺如晓得了。”抬手擦拭去面儿上的泪水,又轻柔了揉眼眉,说道。 现下,她这小手儿可是不见灵活的,早是被靖王抽的麻木了,小手指头亦是勾勾曲曲好半晌了,却愣是未将脸巾抓拾起。 似怨似娇地声儿道出:“四哥哥下手当真不留情,你就不怕将珺如打坏了吗?” “怕,但谁叫你如此胡来呢。”她可算不再哭啼了,靖王这会儿子亦是安心了。 陈译当下仍在睡梦之中,都赖她姜禛,若非因她,陈译必不会这般借酒消愁。 珺如同靖王二人扯着谎子,将屋内的虞嫦支开,姜禛这才有机会同陈译独处。 说来也是怪稀罕的,明明是同自家郎君见面,怎怎搞的同做贼似的,进屋之时还得四下张望几眼,瞅瞅那虞嫦有无回来。 见他满身酒气地躺在榻上,额头之上亦不时会有汗珠冒出,不知是醉酒燥人,还是这丝衾将身子裹热乎了。 好容易二人相见,却单单只有她在自言自语,陈译定是闻不见的。 “译郎,瑶瑶错怪你了,对不起,都是瑶瑶的错,瑶瑶打今儿个起,可再不敢耍小性子了。” “译郎,你便好些歇息吧,待瑶瑶将那几个欲拆散我俩的真凶逮到,届时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临走前的踌躇与不舍,全因了他唇珠之上的那一抹嫩色,自己可都许久未同他亲腻了。 思绪如麻,眸光如火,眼下早是看他看的出神了,不会儿又咽了咽口水,如此一副饥渴难耐的模样,怎怎瞧着都同那好色女流一般。 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未能把住,轻挪着身子朝他贴去。 但见她正坐于床榻边,缓缓将头低下,离他的素脂粉唇越来越近,可待即将入触之时,她这娇里娇气的主儿竟是小手儿捂着嘴鼻,怨怨道:“讨厌!这该死的酒气味儿。” 虽如此,可来都来了,不取走点儿郎君嘴边的春色,定是亏的,如此想来,她这会儿子便又躁动上了。 “罢了罢了罢了,就容瑶瑶调戏你一回吧。”言罢,便又阖眸低眉而下,亲入他的嫩唇。 启初还算温和,单单只为亲唇相贴,皓齿相碰,润润小嘴罢了。 可她却是定力不佳,越亲越腻,越腻便越是燥心,待到后来竟是唇舌相激,两只小手儿亦是不住地摸索起来,滑过他的胸膛,抚过他的脖颈,直至最后将他骚弄醒了,这才罢手。 “……瑶瑶?!……是你吗?!”方才自睡梦中苏醒的人儿便是如此,略带浑噩,而他昨儿个更是吃酒吃到大醉,现下这脑袋还在犯晕乎呢。 她定是未料到的,二人竟会以如此方式相见,着实窘尬,可怪也自己,赖也赖自己,亲嘴嘴便亲嘛,这小手儿竟也不得安分,上下乱摸一通,该打! 连忙起身向后退去,待背靠门窗边,亦不忘抬手掩面,遮去羞红。 惨惨惨!气气气!自己怎就如此不运呢?!竟头一回做好色女便给人撞见,这叫自己往后该如何是好呀,怕是再没的脸儿见他了。 “瑶瑶!真的是你!太好了!”瞧他这见到小媳妇的稀罕样儿,竟是连鞋也未穿,裹着足袜便迎上前去。 他是高兴了,可这当子姜禛却是犯愁了,连忙嚷嚷道:“你你你!你休要过来,我可……我可得同你讲清楚,我方才……可什么也没做,你可别误会了!” 瞧她着支支吾吾的模样,甚是有趣儿,若是再不静下心神,她这裙裾就得被她攥个窟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章 武陵少年之地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章武陵少年之地抿了抿嘴唇,似有点点湿润留于其上,鼻息之间亦有淡淡女儿香流转其中,这是她的味道。 再瞧她这羞涩的模样,莫非…… “瑶瑶,你方才……莫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瑶瑶可什么也没做,你……你可别误会了……别误会了……” 如此蹑手蹑脚的稀罕样儿,若讲无事,必是扯谎,定是做了些难以启齿的事。 她的嘴边尚留有几许酒气,倒是不难嗅出,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陈译已是琢磨出个大概了。 这小姑娘家的若是不愿,那便顺着她吧,这茬儿就此揭过,不需再提。 她倒是难得同自家郎君亲近一回,虽是过程熬人了些,可好歹还算甜腻的。 但见二人正共赴夏色,落座书院旁,耳边即是儒生们的读书声,闻着倒是抑扬顿挫皆在,轻重缓急皆有,想必里头的儒生定是用心好学的。 待她将虞嫦同逊无涯他们仨的诡计一一道出,再抬眼望向陈译,倒是同自己先前一般,皆是一脸错愕的神情。 “瑶瑶,你此话当真?!那虞嫦姑娘,真是有意前来拆散我俩的?!”事到如今,他却仍似有些不信,大家皆为陌路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对付自己? “嗯,瑶瑶讲的可都是事实,译郎你莫不是不信瑶瑶吧?!”她这会儿子可又娇气上了,贴在陈译身旁可劲儿地嚷嚷个没完,似是陈译若不信她,她便要哭闹在这儿了。 小嘴巴子亦是高高撅起,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揉搓一番。 如此一来二去,陈译也是没招了,就她这般示弱同撒娇的模样,任谁瞧见都会心软。 “信信信,瑶瑶说的话儿,我怎会不信呢。”连忙抚起她的小脸蛋儿,捏了捏,揉了揉,若她这会儿子要天上的星星,陈译保不齐也会摘下给她。 夏末秋初之时的石榴花开的热闹,开喜庆,摘下一枝赠予他手,便算是歉礼了。 再引来一缕花香围绕其身,同他谦道:“译郎,瑶瑶错了,瑶瑶不该同你耍小性子的,更不该那般刁难你的,译郎没生瑶瑶的气吧?” 抬手为她将鬓发拢去耳后,再轻抚上她的耳垂,细声细语道:“当然没有,瑶瑶能来见我,如此便够了。” 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不知打哪儿寻到的小草人,竟在其上书下了逊无涯他们仨的名字,而后拾起衣针便刺了下去,边刺着小草人,边是自嘴中咒骂道:“该死!该死!该死!都是群该死的家伙儿!” 姜禛可是恨他们仨恨的牙痒痒,巴不得再见之时,便将其抽筋拔骨,叫他们敢使坏心眼,竟连自己的译郎都敢动,真真是活腻歪了! 再拉上珺如同靖王,眼下他们四人皆在合计着,该如何寻出他们仨的下落。 若讲逊无涯三人现下在哪儿,那自是哪儿有美色,哪儿便有他们的身影。 江洲东坊乃是个寻欢地儿,日日夜夜皆有诸多武陵少年现身此处,或是独自前来寻求女伴,而后把酒作乐,亦或是带上卖肉女,在此云雨一番。 而今逊无涯他们仨便在这儿,既为吃酒,亦为寻欢。 这地儿的富家子弟可是不少,皆是达官显赫之后,若是身上没个五六十两银子,都不好意思入这门。 “呦呦呦!瞧哪儿,那不是教坊司的狄娘子嘛,今儿个竟也来到这儿了,稀罕呀!” “对对对!正是她!啧啧,你瞧她这腿子呀,莫不是白玉做的?!” “唉唉唉!哥几个都想啥呢?这酒还吃不吃了?” “你俩都穷的叮当响了,可甭想那么多了,这狄娘子乃是上官少爷的爱宠呀,你俩还敢打她的主意,找死不是?!” 对于高台雅座之上的青衣女子,台下众人皆是议论纷纷,而逊无涯他们仨更是看的眼睛都直了,哈喇子亦是淌在嘴边,滴溜溜地坠着,若再不回过神来,怕要流的满地都是了。 “逊兄,你看看呀,这腿子,这屁股,这身段,还有这小脸蛋儿,怎一个美字了得!”花财郎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同一旁的逊无涯说道。 “不错不错!甚美!甚美!不愧为江洲第一名妓,倘若能有幸同她寻欢一番,啧啧,死亦无憾呀!”逊无涯赞道,边说边是拍了拍花下柳的肩膀,“喂喂喂!走了。” “走?!走哪儿去呀?咱不喝酒吗?”花下柳揣着心头的疑惑,同他询道。 他们仨来前可是讲好的,先醉后欢,不醉不欢,可而下这酒未尽兴,怎就要走了呢? “走去哪儿?这还用问吗,自当是上楼寻那狄娘子去。” “正是正是,如此美色,你难道就眼热吗?” 他们仨这胆儿可真够肥的,明知那狄娘子乃是官妓,更是上官少爷的爱宠,竟还敢如此为之,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她倒是不以为意,眼下四处瞅瞅,瞧瞧,见到的竟全是群好色之徒,得亏今下她是身着男装来的,不然怕是要遭人调戏了。 身旁的靖王可是烦气死了,这哪哪儿是什么大家子弟的交际坊呀,明明就是块儿奢靡败坏之地。 嘴中还可劲儿念叨着“污人耳目!污人耳目!污人耳目!” 珺如可是盯他许久了,瞧他这犯难时的稀罕样儿,甚觉有趣儿,笑道:“嘻嘻,四哥哥,四哥哥,怎的了?莫不是身子不适?” “你可就甭气我了!若不是因你,我才不会来这儿呢!”都是她这小丫头闹着要来,嘴上讲什么将功补过,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就是贪玩罢了。 二人这都寻见一圈了,却还是未寻见逊无涯他们仨,奇了怪了,莫不是不在这儿? 靖王已是有些不耐了,吵吵嚷嚷个没完,总总说要带珺如离开,怕她被这儿的种种风气所带坏。 可她却是不嫌事大的主儿,才不管这些呢,这满眼的男男女女,情情色色,皆是自己未曾瞧见过的,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嘴中还打着幌子,说道:“四哥哥,人不能言而无信,这可是你同珺如说的,你莫不是忘了?”“咱还未寻到那仨王八蛋呢,怎的能先行离开呢?你说对吧,四哥哥。” 靖王嘴巴子不比她那般来的利索,无奈,犟不过她,只得快些寻到逊无涯他们仨,如此便可离开这地儿了。 每每自厢房门前路过,便总能闻见一阵姑娘家的娇喘声,甚伤大雅,忙不歇将身旁的珺如耳朵捂上,嘴巴子亦是念叨着:“这都些什么地儿呀?!如此不堪大雅!待我回去定要命人将这地儿抄了!” 待一路兜兜转转,借着屋外的月光倾洒而下,隐约可见三位少年同一名女子的身影。 珺如踮着小脚丫子,朝里头望去,虽隔着窗纱寻不出个仔细,可这声儿却是闻着清晰。 “狄娘子好酒量!” “不错不错,如此酒量,即我同逊兄也是自叹不如呀!” “呵呵,三位哥哥说笑了,小女这三杯下肚便晕乎的酒量,哪能同哥哥们比呀。” “狄娘子过谦了,花兄同逊兄所言极是,当真是好酒量呀!” 屋外二人越闻越是兴奋,这一口一个逊兄,花兄的,可不正是逊无涯他们仨嘛,总算被他俩寻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零一章 假公子开眼界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零一章假公子开眼界又是一碗烈酒下肚,霎时间,苦辣之感由喉上脑,令人没来由地想打个哆嗦,“爽!真乃好酒!” “呵呵,既是好酒,那哥哥们可得多吃点儿才是。”狄娘子端起酒壶,为逊无涯三人又是满上一碗。 她倒是吃的不多,单单小三碗酒下肚,亦是没的多少感觉,倒是她对头这三人,一个个的皆似即将入醉一般。 晃晃悠悠之下,又是举杯邀明月,有女愁也合欢。 而下已是酒过三巡,该说的不该说的,皆是接着酒劲儿道出,甚是尽兴,如此,也该寻些乐子,同这狄娘子好生欢闹一番才可。 但见花下柳这没点儿耐心的,竟是前戏也未做便直接上手了。 指尖缓缓点在了她的大腿之上,在其肌肤之上打着转转,骚弄之时,亦不忘瞧眼她这会儿的羞涩模样,一息一喘之间,自有红晕捎上面旁,好不诱人。 她可是被花下柳弄的痒痒了,连忙娇说道:“哥哥讨厌,怎的忽而便挠起妹妹的痒痒肉了?” “呵呵呵,这不看妹妹生的出落,长得好看嘛,一时晃了神,便未把住。”他们三人早是看她看的出神了,若是眼睛再瞪大些,怕是这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们倒是还想继续,可这当子狄娘子却似有些不愿了,支支吾吾道:“那个,几位哥哥,你们看这赏钱……” 如此犹豫原是为银子,好说好说,当下逊无涯他们仨,便自衣兜内掏了个小囊出来,而后颇为随意地将它撂在案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如此份量,这里头的银子定有不少。 再瞧瞧他们仨这尤是得意的模样,差些未再显摆起来,待将这小囊解开,里头可全是白花花的银元,估摸着怎的也有三四十两之多。 “呵呵,狄娘子你瞧,这儿可有三十五两银子,如何?足够陪几位哥哥玩上一晚了吧?”逊无涯自信道。 “够够够!自当是够的!”方才那股子矜持劲儿早是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财迷心窍的歹样儿。 连忙将这小囊裹好,揣于怀中,似护着小娃娃一般护着它,这狄娘子定是位贪财之人。 既这酒也吃了,银子也付了,那待会儿自当得寻欢作乐一番才是,亦不枉此行了。 可他们却是不运,方才将上衫退去,这裤子都还未来的及脱呢,便是来人了。 “砰!”的一道摔门声递出,但见一位锦衣富华打扮的少年走出,甚是阔气,这金的,银的,玉的,皆是挂在身上,挪步之时亦会“叮叮当当”响个没完。 瞧见来人,狄娘子竟是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去,不会儿便是窜入这少年怀中,假作委屈道:“云少爷!这三个歹人欲对小女不轨!幸在您来的及时,否则……否则……” 话到最后,还强挤出几滴眼泪,如此演技,若不去唱大戏倒是可惜了。 见着如此一幕,不远处的逊无涯三人可全是傻眼了,这又是哪一出呀?!不都收了自己的银子吗?! “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狄娘子乃是我的爱宠吗?!找死!”言罢,便是上前赏了他们仨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啪啪啪!”这声儿闻着倒是清脆,可他们仨这脸儿算是又毁了,先前日方才被陈译扇过,而下竟又被上官少爷打了耳光,莫不是犯太岁? 他们仨今儿个可是有够倒霉的,不单单没了银子,这脸儿亦是被眼前这少年扇了个通红,好不可怜。 他们可都憋屈死了,虽是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敢还手,无奈呀,谁叫眼前之人乃是上官家的大少爷呢,这若是还手了,那明儿个便准备让人去西胡边上,给自己收尸吧。 “上官少爷饶命呀!上官少爷饶命呀!咱几个有眼无珠呀,不知她是您的爱宠,还请上官少爷放过咱几个吧!”先前的酒劲儿同醉意,早是被这上官少爷的一巴掌打没了,眼下正跪在他脚边,哭爹喊娘的求饶呢。 如此,倒是令珺如这小丫头赏了出好戏,那上官家的大少爷为何会忽来此地?可不正是她引来的嘛。 朝里头偷偷瞄去一眼,见这会儿子逊无涯三人还在挨着大嘴巴子呢,甚是有趣儿,她还在捂嘴偷笑着呢。 倒是身旁的靖王见状深感不妙,连忙悄咪咪地说道:“喂,你这丫头可莫要再看戏了,若是他们仨就这样被打死了,那同你六哥哥的计划,亦是泡汤了。” 闻言,珺如这丫头忙拍了拍小脑袋,似被其点醒了一般,惊道:“对对对!我怎把这茬儿给忘了。” 话罢,便扯着靖王的衣角朝里头走去。 “住手!说你呢!”珺如护在逊无涯三人身前,指着上官少爷的鼻子嚷嚷个没完。 她这小嘴巴子碎碎念的功夫,可着实了得,就连一旁的靖王亦似有些不耐了,赶忙出声打断道:“咳咳!够了够了。” “哦哦,好的四哥哥。”“我可告诉你!他们仨乃是我的好兄弟,你休要再动手了!” 好兄弟?!逊无涯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他们可从未见过这二人呀! “呵,又来个送死的!”上官少爷抬手将狄娘子牵入身前,只是这相拥的一瞬间,他竟感觉腹部有些硌得慌,低头看去,似在她怀中藏着什么硬物一般。 现下,他们几人可都还在呢,怎怎就如此当着面儿亲热上了?甚伤大雅! 她倒是有趣儿,被靖王捂住眼眉,什么也看不到了,可这嘴巴子亦是未曾停,继而念叨着:“你又是谁!这可是东坊!你胆敢在此处动武,就不怕坊主报官,将你逮去衙门吗?!” 话语之间,又抬手向前指去,可她却是指歪了,人家上官少爷压根便不在那儿,真真是有够滑稽的。 “报官?!逮我?!你莫不是不晓得我是谁?!”瞧眼前这二人,亦是衣冠楚楚,皆有锦绣相衬,也应是贵族大家子弟,可在这江洲,谁人不识他上官云呀。 “我管你是谁!总之我劝你速速离开,还有……还有你身边那……那歌姬,不对不对不对……还有你身边那娘们!也得给我留下!”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儿,竟还惦记上那狄娘子了,这是闹哪样呀? 他倒是不以为意,定是嚣张跋扈惯了,也没人治的了他。 手指滑过她的脖颈,点点酥痒入心,令其好一程地娇喘不已,而后无比挑衅的话儿道出:“你要她?!那你便自己过来拿吧。” 靖王可不是哪吒,没的三头六臂,可再腾不出手来,将她的小耳朵捂上,生怕她会因今下这一遭而学坏了。 嘴中亦是又急又怒道:“住手!住手!你这不识大雅,不懂礼数的家伙儿,你的长辈没教过你言行大体吗?!” “狄娘子,你来来说说看,我是否不雅?是否不礼?”手掌自脖颈滑落至背脊,慢慢挑弄其上,搔弄其中,直至最后降于尾椎,她再是把不住了。 “上官少……啊……讨厌!上官少爷……才不是……才不是不雅不礼之人呢……好痒……”虽这声儿亦是污人耳目,可得亏靖王将珺如的眼睛捂上了,未令其瞧见狄娘子这面露潮红的模样。 珺如这小丫头,打小了算便是位假公子,哪哪都同男郎一般,一副大大咧咧的作态,对寻常男女之事更是所知甚少,而今这一遭却是令其开眼了。 原来小姑娘家的被人调戏,竟还会这般娇喘,那若是自己被四哥哥如此羞弄,岂不是也…… 真不知她想哪儿去了,这小脸蛋儿怎的还红了? 回过神来,只见她当即自小袖中掏出一张银票,说道:“这是五十两银票,娘们,你给我过来,还有你,麻溜的离开!” 五十两可是笔巨款呀!令身后的逊无涯三人看的眼睛都直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自心中乐道:“太好了!太好了!有贵人前来救咱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零二章 狄娘子独爱财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零二章狄娘子独爱财珺如此言一出,这上官少爷似也在了兴子,但见他嘴角轻挑,眉目间亦满是戏谑之色,比什么不好,偏偏要同自己比银子,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他们上官家乃是本地的贾商豪贵,祖辈几代皆是赶海起家,一代起,一代落,待到他爹爹这一辈,早是坐拥黄金数百两,日日夜夜吃的是曲酿酒,食的是满汉宴。 不急不缓地自衣兜内取出一张银票,乃白纸为底,官笔为墨,红玺印章其上,定是数额不菲的银票。 晃过狄娘子面前时,她这一双眼珠子,似都在滴溜溜地闪着金光,凝着他手中的银票,便未挪眼过。 “一百两!”他将银票投出,飘飘荡荡自身前落下,他倒是不以为意,真真是个败家子。 可他怀中的狄娘子却是定不下心了,连忙抬手便欲抓住那百两银票。 财迷心窍之人便是如此,有钱便是主子,无钱便是陌者,没的半点儿真情在。 她倒是得手了,眼瞅着自己手中的百两银票,便是不住地露笑出声,而这上官少爷也是宠她,竟是默不作声,就如此这般默许了。 “谢云少爷赏钱!”将自己的小脸蛋儿藏入他的怀中,而后便是好一程地亲腻,就差未脱衣将自己献上了。 “喂!你这家伙儿!这儿尚还有人呢!”靖王羞怒道,他这打小便熟读四书五经,三纲五常的人儿,哪能瞧见这个,若非自己这会儿腾不开手,他都想将自己眼睛捂住。 “呵呵,怎的了?你们几个莫不是嫉妒?”轻蔑的笑声自嘴中道出,再瞥眼面前这二人,仔细打量之下,却是越瞧越不对劲。 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其长相竟也颇有几分俊美,虽是被身后那人捂住眼眉,寻不出个完全,可这小脸蛋儿却尤是水灵,似吹弹可破一般,他当真是男儿身? “你这臭小子,长的倒是够俊的,只可惜,我并非龙阳之好,不然或还能同你嬉戏一番。”他倒未认出珺如乃是女扮男装。 “好了,我可没的闲茬儿同你二人胡闹,快些速速离开,你这三兄弟,我得一人卸他一条胳膊!”闻言,那花财郎竟是两腿一直,晕了过去。 而他身旁二人亦不好过,瘫软在地,嘴中似在念叨着:“完喽!完喽!这下可全完喽!” 花下柳还不忘埋怨句:“都赖你!讲什么上楼寻狄娘子,现下好了,咱仨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再玩乐了。” 珺如似也有些急了,连忙自小袖中摸索起来,不会儿又是一张银票递出,显摆道:“一百五十两!哼!哼!哼!他们仨我保定了!” 她倒是哼哼唧唧个没完,可身后的靖王却是心疼坏了,可劲儿地怨怨道:“你这败家子!这可是一百五十两呀!你真当是三张白纸不成?!” 无奈,骂归骂,怨归怨,他却也腾不出手来,只得眼巴巴地干看着。 “呵,有趣儿,倒是有点儿本钱,也难怪敢同我这般无礼。”能随手投出一百五两银票,此人定不为泛泛之辈,即他上官云一日的缠钱,也不过二十两罢了。 “一百五十两?!”逊无涯揉了揉眼眉,清了清耳畔,方才那般所见所闻,着实有些虚幻,仿徨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抱着花下柳的身子,激动道:“还有救!还有救!” “多谢小贵人!多谢小贵人!”但见他们二人拉上早已昏厥的花财郎,连忙同珺如跪谢道。 倒是珺如这当子尚被靖王捂住眼眉,眸中尽是黑漆漆的一片,单单能闻见他们二人的嚷嚷声,似还有一阵磕头声。 他们倒是高兴早了,但闻上官少爷又是说道:“二百两!”而后接连四张银票掏出,甩摆在手。 方才是花财郎犯着晕乎,眼下却该轮着她狄娘子了。 二人这五十两五十两的豪掷,早是令她看懵,倘若这些个银子能全数归她所有,那别说卖身了,即当他二人的坐下榻,亦是无妨。 边抚上狄娘子的香肩玉臂,边是询道:“如何?还要同我比吗?” 他倒是小看珺如了,这小丫头可是董贵妃的爱女,自打知晓她要随靖王一块儿出宫,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总总讲什么宫外歹人多,赖汉多,出去也没个人伺候着,定要吃苦的。 董贵妃定是爱女心切,竟一个劲儿地往她兜内塞银子,刚是出宫哪会儿,她这小肚子可是圆滚滚的,里头揣的可全是金元银票。 真真是有够宠她的,似没个几百银票揣在身上,出去都饭都没的吃一般。 “二百五十两!”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脸震惊之色,而那狄娘子更是晕晕乎乎好一程了,一个不稳便趴到了上官少爷身上。 逊无涯同花下柳二人,则连忙拍打着花财郎的脸儿,试图将其唤醒,嘴巴子亦是打着哆嗦,颤声道:“二百五十两!二百……五十两……得救了!……得救了!” 二百五十两银子!如此巨数,他们仨怕是这辈子都未曾见过。 “二百五十两?!定不可能!”他终是坐不住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眉,而后上瞧瞧,下看看,却寻不出这银票有何作假之处,莫非,这二百五十两银票,为真?! “你到底是何人?!”眼前之人自己定未见过,可细数江洲豪财子弟,却也未有哪位人物能拿出如此之数的银两,莫不是自京城出来的小阔少? “与你何干!”言罢,又是朝后扯了扯靖王的衣袖,说道:“四哥哥,可以将手拿开了吗?你都要将珺如的小脑袋捂热乎了。” 她所述之言倒是不假,这小脑门上早有点点汗珠冒出,好不粘糊,若是再不凉快凉快,保不齐便要捂出痱子了。 “真拿你没辙!待会儿可记住了,不该看的别看!”将手自她面前撤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上官家的大少爷,同他怀中的狄娘子。 只是眼下,这上官少爷的脸色甚是难看,眉目全拧巴到一块儿了,着实不讨喜。 而他怀中狄娘子却是不然,似在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时儿久了,竟然也有些瘆人。 见好就收什么的,她定是不懂的,蹦哒着小步子来到跟前,讥讽道:“哎呦喂,你方才不是蛮自信的嘛,这会儿子怎又不做声了?” “还有你这娘们,别光愣着呀,还快些过来伺候我,麻溜的!”端着十足的架子,如此嚣张的歹样儿,倒是不差先前那上官少爷多少了。 “好呢!小女这就来伺候小哥哥!”自上官少爷的怀中抽身离去,屁颠屁颠地跑到珺如身前,这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搔首弄姿的,瞧着倒是稀罕,为了几个臭钱如此,至于吗? “狄娘子,你!”同自己朝夕相伴的爱宠,竟就这般说弃便弃,他定是未料到的。 得亏保下了逊无涯他们仨,虽是挨了顿大嘴巴子,可好歹这小命还在,实属万幸。 眼下,再瞧他们仨这跪拜叩首的模样,甚是稀罕,倘若日里定不会这般低态,也就今儿个去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方才如此。 可劲儿地跪爬到珺如脚步,不识之人,或以为他们仨要给珺如添鞋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零三章 你被我咬活该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零三章你被我咬活该再瞥眼身前的上官少爷,这当子正苦闷着呢,一双凶眸直勾勾地盯着狄娘子,好不害人。 她也是怕了,连忙窜到珺如身后,瑟瑟道:“小哥哥,您可得护着小女点儿,莫要让那歹人伤着小女了。” 倒是珺如这丫头个子矮了点儿,尚不及狄娘子那般高挑,躲其身后还得露小半个脑袋出来。 “狄娘子!我日里待你不薄!可你却如此对我!”他定是肠子都悔青了,不单在她这儿丢了一百两银票,更是令其丢了面儿,蒙了羞,甚是憋屈。 她是位见钱眼开的主儿,才不管什么往日情面呢,这会儿子正立于珺如身后,为其揉肩捏背,伺候着呢。 再朝他瞟去一眼,眸光之中满满的尽是不屑,而后将自己的小脑袋枕在珺如肩上,说道:“小哥哥,你瞧这人啰哩吧嗦的,好生烦气,咱能请他出去吗?” 话到最后,又使玉指轻滑过珺如的面旁,似落在玉糕之上一般,甚是娇嫩,这小贵人的脸蛋儿竟能如此细腻,令她都有些心生羡慕了。 她却不知这珺如乃是女儿身。 “对!你怎的还不离开?!莫不是不服输?!”珺如两手叉腰,不时还会冲他挤弄挤弄眼眉,似想假作凶狠一般。 可她却是生的活脱,生的俏皮,定是凶狠不起来的。 如此倒也无妨,她这儿还有仨帮手呢,但见花财郎这会儿子亦是醒了,忙不歇地踉跄起身,同逊无涯,花下柳二人,一块儿站于珺如身后。 助威道:“对对对!你莫不是不服输?!”“哼!什么狗屁上官少爷,原是没点儿气量的歹人罢了!”“就是就是,不要脸面!” 有贵人相助,亦有贵人相护,自是底气十足的,这狐假虎威,说的可不就是他们仨嘛。 入耳皆是戏谑同嘲笑,入眼皆是轻蔑同鄙视,罢了罢了罢了,再留于此处亦是徒添难堪,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转身离去前,他却将珺如的长相凝了个仔细,牢记于心,这茬儿或是无法善了了。 待上官少爷走后,珺如又同身旁的狄娘子好一顿地亲热,差些便要朱唇相亲了,得亏靖王眼疾手快将其拉住。 她这丫头也是活该,被靖王拽去一旁,训道:“你这丫头!怎怎就是不听说呢?!你方才那般吊儿郎当的歹样儿,若是被你母上瞧见了,定少不了一顿打的!” 不远处的逊无涯三人同狄娘子,皆是看的纳闷,看的出奇,这小贵人怎还挨骂了?跟个小娃娃似的。 “珺如知错了,珺如知错了,四哥哥可莫要再训珺如了,那儿还有人在看着呢,怪不好意思的。”珺如抬手掩面,不敢同靖王对视,亦敢回身望向狄娘子等人。 方才自己尚还那般威风,而下却是当着他们面儿挨骂了,真真是丢死人了。 回去路上,见眼下无人,她这丫头竟又是念叨起来了,“四哥哥真是讨人厌的,方才那么多人在场,你怎也不让着点儿珺如呢?珺如这脸儿可都丢尽了。” “想我让着你?那你便给我老实点儿,可别再惹事了。”言罢,又是朝她的小脑门上弹去一响。 但闻“砰!”的一声,再瞧她这会儿正抬手捂着脑袋,一副惨兮兮的样儿,甚是有趣儿。 马上便要临近五洲府了,她却仍在发着牢骚,骂骂咧咧的同个老妇人一般,“我的小脑袋呀!痛痛痛!四哥哥定是故意的!” 逊无涯他们仨虽是丢了银子,可好歹这胳膊还在,如此便已是万幸,待明儿个晌午时分,他们仨还得喊上虞嫦,届时一块儿现身。 这几人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呢,说什么前些日撞了个汪贵人,而下竟又遇了个小贵人,定是福星高照,天赐祥瑞! 一壶烧刀子吃完,花财郎这嘴碎的家伙儿,又是念叨上了,忙询道:“你们来说说,那小贵人为何要咱仨带上虞嫦妹妹?还非得要咱四人一块儿出现,这是何意?” “或是有求于虞嫦妹妹吧,这普天之下有情人良多,可失情之人亦是不少。”借着酒劲儿同晚风,逊无涯这家伙儿似是动情了,点点月华映入杯中,而后将这烈酒一饮而尽,辣的是喉咙,苦的却是心头。 “你也甭管那么多了,照小贵人说的做便可,保不齐这还是咱仨的一场机缘呢!”花下柳边说边是轻揉着脸儿,那上官少爷的几巴掌可着实用力,差些未将他牙齿扇飞几颗。 他们却是不知,这机缘定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场祸缘,用陈译的话讲,那便叫“请君入瓮。” 待第二日正午时分,今下这天儿尤为燥人,方才出街未走几步,便是惹得满头大汗,好不粘糊。 终是临近酒肆门前,花财郎这没点儿定力的,又开始发牢骚了,叽里呱啦乱说一通,还没完没了。 “咱仨还是先进去吧,待那小贵人也犯不着在这儿站着呀,我可都快被晒死了。”花财郎边说边是蹲下身去,躲藏在逊无涯身后,借着他的身影遮阳,如此似能好受些。 “没点儿出息!那可是咱仨的贵人呀!岂有不迎之理??”花下柳骂道。 花财郎便同那上了岸的鱼儿一般,早是闹腾不起来了,当下连还嘴劲儿都无,只得默不作声,继而在门口候着。 倒也未令他们仨久等,不会儿珺如便同靖王自天街走来,可再瞧眼他们身旁,却多了一高一矮两位黑衣人,头顶之上戴着斗笠,黑纱垂落而下,遮其脸面,让人寻不出这二人的长相。 他们仨见着珺如等人,便忙不歇地迎上前去,笑盈盈地将其伺候进酒肆之中。 倒是她身旁这俩黑衣人瞧着奇怪,自打入肆便引得一众酒客或瞩目,或议论,这么热的天儿竟还如此打扮,也不怕惹出一身痱子。 他们仨倒是不敢多嘴,待入座后便是端茶递水,一刻也未怠慢。 这会儿可都寻见一圈了,却是未有发现虞嫦的人影,不都讲好要带她一块儿来吗?! “那浪女呢?!怎的未见她来?!你们仨莫不是忘记我昨儿个的话了?!是不是?!”珺如拍案说道。 这小姑奶奶一动怒,他们仨便同那老鼠遇着猫一般,惊了又惊,忙说道:“哪敢呀!我的小贵人哟,您就稍着歇息歇息吧,她一会儿便来。” “您二位,这茶水需要吗?”花下柳提着茶壶对这俩黑衣人询道。 这二人可是有够神秘的,自打见了面便是未曾言语,这话也不说,面儿也瞧不见,他们仨这察言观色的功夫,眼下也派不上用场,想伺候都伺候不来。 还未待这俩黑衣人有何反应,一旁的珺如却是先急上了,赶忙出声道:“他们不用,他们不用。” 皇上不急太监急?这可令他们仨着实摸不着头脑,只得腆着个脸继续伺候着。 闲暇之余,这三人的嘴皮子亦是未停,可劲儿地同珺如套着近乎。 “嘿嘿,小贵人可是有事缠身?无妨无法,待会儿咱那虞嫦妹妹来了,有何需要,当说便是。” “不错不错,咱那虞嫦妹妹可是把磨人的好手,小贵人莫不是被情所困?所以才……” 他们仨倒是七嘴八舌的讲个没完,不但将那虞嫦的底细全盘托出,甚者还把她接近陈译时的诸多细节,也是一一道出,还吹嘘着什么情骗好手,某人被她迷的团团转,诸如此类云云。 如此,可令对头的珺如等人闻了个仔细,几人面面相觑之下皆是心照不宣,这话儿可是他们仨亲口所说,定是假不了的。 倒是这稍矮一些的黑衣人,此刻似有些坐不住了,一双小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眼瞅着便似要动手一般,得亏被身旁那高个子黑衣人拦下,这才稍见安稳。 这二人便是姜禛同陈译。 但见陈译伸手探入黑纱之内,轻抚起了她的小脸儿,她倒也是配合,不单未有做声,还将自己的小嘴巴子嘟囔起来,不会儿又将他的食指含入口中,似添似吮,竟就如此玩闹起来了。 也不知这小丫头想哪去了,方才还好好,眼下竟是咬了陈译一口,连忙将手拿开,再见之时,上面可多了一排小小的牙印子,瞧着倒是整齐。 手指头上还在湿漉漉的,坠着她的哈喇子。 若非这当子她不能开口做声,不然,把不准便要嘲笑陈译一番了。 ——哼!叫你把我当猫儿玩,活该被我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零四章 单单泪眼相送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零四章单单泪眼相送虞嫦蹒跚着步子朝酒肆走去,她今下总总是苦闷着小脸儿,哪哪儿都瞧不见喜色。 逊无涯他们仨,说什么偶遇贵人,定要让自己前来,莫要误时。 真真是有够稀罕的,那贵人同自己又有何干? 待临夏末之时的杏花树,点点花瓣落下,飘飘洒洒点缀其身,甚是美观,可即便如此,却仍是夺不去她眸中的那一席身影。 边走边是哀叹连连,姜禛那丫头昨儿个使坏调戏陈译,她可全是看见了,本想上前阻止其一二,可好巧不巧地陈译却是醒了。 而后便是二人的卿卿戏,娇羞不已的小媳妇,宠其有佳的好夫君,单单瞧见便会没来由地引人心生羡慕。 可再看看自己,尚还孤零零的一个人呢。 终是进到酒肆之内,远远的便闻见逊无涯三人的唤声。 “虞嫦妹妹!虞嫦妹妹!这儿呢!”花财郎高高地挥动着手臂,同虞嫦唤道。 待临近身前,却是瞧见珺如同靖王二人,眼下亦在看着自己。 虞嫦在五洲府内借居,早是有些时日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伙儿自是脸熟。 “你们……你们怎会在这儿?!”虞嫦惊疑道,话语之间又是向后退去一步,似很是忌惮珺如一般。 “你们认识?!”逊无涯询道,眼瞅着她二人便同熟人一般,可既是熟人,那又何需自己三人引见呢? “嘿嘿,自当认识,又见面了虞嫦姑娘。”珺如怪笑道,言罢又是摇晃着靖王的肩膀,怨怨道:“四哥哥你瞧!珺如早些时便同你讲过的,她便是勾引六哥哥的人,你还不信珺如,哼!” 这小丫头打情骂俏也是不看看场合,这一天天的,可令靖王操心死了。 揪了揪她的小辫子,提醒道:“咳咳!注意点儿,其他事儿回去再说。” “好的四哥哥,珺如晓得,咱得先抓住这狐狸精才是!”珺如站起身来,指着虞嫦的鼻子说道。 闻言,她这才恍然大悟,定是自己露羞了,什么狗屁贵人呀,不过是想引自己几人现身的圈套罢了。 缓步朝后退去,虽欲转身逃离,可惜晚了一步。 她前脚刚是进门,汪烨后脚便领着大批五洲府官兵赶来,而下已是将这地儿团团围住,有的进无的出。 但见一队又一队地官兵自门外冲入其中,皆是身披藤甲,手握长枪,酒肆之外,不时还可闻见阵阵马蹄声。 逊无涯他们仨哪见过这般阵仗,早是惊着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嘴巴子亦是哆嗦个没完,瑟瑟道“这……这……这是怎个回事儿呀?!” 花下柳又连忙爬到珺如脚步,颤颤巍巍地询道:“小贵人!小贵人!这些官兵是怎个回事儿呀?!” “哼!怎个回事儿?!自当是来逮你们仨的!”言罢,又朝一旁的虞嫦看去,怒道:“还有你!都赖你这狐狸精,若非因你,珺如也不会被四哥哥打手心,都赖你!” 恍恍惚惚之下,逊无涯三人竟全是瘫软在地,脑袋亦是可劲儿地犯着晕乎,原来眼前之人并非是他们的贵人,而是他们的煞星。 但见一道身影窜出,挺着腰板,端着架子,悠哉悠哉地朝前走去,如此得瑟的歹样儿,可不正是他汪烨嘛。 现下,人也齐了,言也说了,逊无涯他们仨可是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什么汪贵人,小贵人呀,原全是一伙的。 惨惨惨!凄凄凄! 待姜禛同陈译二人解下斗笠,露出真容,花下柳这厮竟是一连两个巴掌抽在自己嘴上,自责道:“都赖我这嘴!该死!该死!怎怎就管不住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被姜禛一个大嘴巴子甩到脸儿上,霎时间一抹殷红浮现,面颊之上似隐约可见丝丝抓痕,倘若旁人不知其所作所为,定会当她是位凄美佳人。 虽是遭罪了,可她这眸光却始终落在陈译身上,似在念着他,盼着他,愿他能出手救下自己。 可惜并没有。 善恶到头终有报,骗情骗财之人,最终亦是落不着好的。 虞嫦已是被五花大绑地压至牢内,姜禛这丫头可是恨不得将其仗刑一百,否则难消心头之怨。 好在被陈译劝住,挨二十大板便将她轰出去了。 这五洲府倒是缺几位小太监,姜禛这丫头左瞧瞧,右看看,忙不停地打量着逊无涯三人,他们仨这会儿尚还被麻绳绑着,动弹不得。 一句“你们几个往后便做阉人吧”道出,差些未将他三人瞎晕过去,赶忙求饶道:“姑奶奶!您就是我的亲故奶奶呀!可算孩儿求您了,叫咱几个做何都可,只要不做阉人便行,求您了!” 闻着倒是有趣儿,这辈分可全是乱了。 “哼!那也好,这可是你们说的,做何事都可。”她倒是想起本家那仨小王八蛋了,这挑金汁什么的,若单单只有他们几个定是不够,想及此处,便又是说道:“好,那往后你们便去挑金汁吧。” 如此一来,倒算是放过他们仨了,一迭声儿的“谢谢姑奶奶”道出,别提有多开心了。 届时,那仨小王八蛋,同逊无涯三人便会撞面,皆是好色之徒,泛泛之辈,怕是少不了一顿打闹的。 此事尚了,她这活脱的主儿倒是丝毫未变,一有闲茬儿便会跑去五洲府,但凡见到陈译便会蹦哒着小步子,迎至身前,赖上便不走了。 入夜前的蓦北湖很冷,而今不过夏末秋初之时,却总总同即将入冬一般,单单瞧见那湖中的一抹灰白,便会令人心寒不已。 微风拂过湖面,卷点湿润寖入其身,再闻一直咳喘递出“咳咳咳……”她定是受寒了。 一双小手儿颤抖不已,或是受刑之时伤着的,脚步亦甚是不稳,又是一个踉跄倒地,怕是再起不能了。 事到如今,什么情情爱爱,她早是没的半点儿留恋了,一句“我真是活该”道出,映着她现下的心绪,映着她现下的窘迫。 一身破旧不堪的裙衫,甚是单薄,趴在湖畔边的桥洞下,周身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二十杖她是死咬牙关方才熬过去的。 在她最为难堪之时,现于眼前之人,却是他。 倒也未有多少问候,仅是交代几句,便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踌躇良久,可到底还是未能开口,唯有一双泪眼为其送行。 这二十两银子同这间温暖的寝居,是他给予自己的,初次之外,还有一句忠告。 “我听闻你是自京城下来的,既如此,那你便回去吧,往后莫要再来江洲了!” 如他所说,虞嫦照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零五章 不识其女儿身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零五章不识其女儿身八月初秋,满城落梓,小桥旁的桂花树早是翘上影墙,正纷纷扰扰冒出头来,入眼皆是一片嫩黄。 一朵杏花儿飘下,穿过枝杈中的缝隙,落于姜禛手中,而后引入鼻息之间,似有点点芬芳残留其上,甚是醉人。 珺如是位冒失的主儿,方才正午时分,尚在靖王身旁憩息着,一会儿翻个身,一会儿掀个被,好不闹腾。 靖王亦是遭罪,前前后后忙活许久,不时便得为她挪枕盖被,似伺候小娃娃一般伺候着她。 再是一只小脚丫子蹬出,好巧不巧地竟是踹翻了榻旁的烛香,眼下正同姜禛一块儿出街赶集,愿能撞见市卖香炉的铺子。 但见她苦闷着小脸儿,嘴巴子碎碎念叨个没完,一连几句“无趣儿!”道出,都快将身旁的姜禛烦气死了。 “烦烦烦!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这会儿子早入街了,四周走客熙熙攘攘,各种声儿入耳,却是未有她的念叨来的刺耳,甚是挠心。 “这能怨我吗?!难得今儿个闲来无事,能同四哥哥好生游玩一番,可这当子我却同你在一块儿。”边说边是小手儿捂着脑袋,看的出来,这会儿子她定是烦闷不已的。 说到底还不是活该,皆是不让人省心的主儿。 昨儿个姜禛同陈译二人在院内嬉戏,这一对纸鸢高高悬于空中,单单瞧着倒是美观,可她却是一个不留神便松手了。 纸鸢随风飞舞,落在流云之下的小木屋上,待寻去之时又多了位老汉,讲是这屋头的屋主,而后便是挨骂了。 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地闪着泪光,生怕她下一瞬便会哭闹起来,连忙将其拥入怀中,哄道:“瑶瑶乖,不就是个纸鸢嘛,咱明儿个去寻支新的。” 话虽如此,可他却是误时了,昨夜为虞嫦寻了处住所,待前前后后诸多琐事忙完,早是三更夜了,现下或还在榻上躺着呢。 二人兜兜转转好一程了,这香炉倒是未寻见,却是穿过坊市便见着来人了。 “是你!你要做甚?!莫不是想报复我?!”珺如后退一步,两只小手儿紧握成拳,摆开架势,似随时准备动手一般。 就她那三脚猫功夫,不过是小姑娘家的打闹罢了,若真是对上,或还不比姜禛呢。 “复仇?那倒不是,我并非小气之人。”上官少爷回道,言罢,又是挪步朝珺如靠去,边走边是说道:“我名唤上官云。” 姜禛瞧着却是一头雾水,这上官云她可未曾见过,估摸着应是珺如的仇家吧。 “慢着点儿!你可莫要过来!有话好好说!你……你再过来我可要喊非礼了!”这话儿自上官云闻来,可着实有些奇怪,明明为男儿身却要喊非礼,莫不是误会自己了? 他倒并非龙阳之好,这类怪癖恐是宫中的大官爷才会有。 瞥眼珺如今下的扮相,的的确确为男装不假,可上官云却是不知她乃女扮男装。 他此番前来不是为寻个答案罢了,若不解其心中疑惑,怕是这日日夜夜都没的一顿安生觉了。 “你这家伙儿真是怪,甚怪,我做何身份与你无关!”上官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就是不顶用,珺如这丫头还是那句:“与你无关!” 如此,那便使些小手段,眼瞅着她便是位贪玩之人,即是玩乐,那便带其前去赌酒之地,玩够了,玩累了,自会开口的。 无趣儿之时却偏偏来了乐子,如此,珺如这玩性大的小丫头,定不会放过的,连忙随在上官云身后,二人竟就这般去了。 那花池林乃是江洲最大的赌坊同酒肆,里头玩乐之处,玩乐之物,皆是不少,却也并非寻常之人能来的。 早是听闻这花池林有个规矩,叫大钱进小钱出,若有欢钱无用,倘若出去之时身上的银两未有输光,则还需向门前的老妈子赏钱十两。 姜禛倒也无趣儿,想同珺如上官云二人一块儿去的,可她却是穷的叮当响,即她为姜家嫡女,一日的缠钱不过一两银子,只怕去了也只得干看着。 独自一人在这坊市中寻逛,却是哪哪瞧着都不顺心,这左近右邻的小姑娘家,哪个不是携郎君一块儿出街游玩,也就她这会儿还是孤零零地一个人。 秋时本就热闹,不时抬眼便可寻见三五大雁朝南飞去,可现下在这楼阁宫阙之中,每每抬头瞧见的皆是翘起的屋檐,两岸牌坊遮影,自是望不见天儿的。 她尚在呆愣着,忽而感觉身后有人,恍恍惚惚之间再回过神来,却早是落入了那人的怀中。 一迭声儿的“哼!讨厌!”道出,话里话外皆是女儿家的矫柔造作,闻着虽似在埋怨,可她这小脸儿上却早有笑意浮现,尤是俏丽。 小脚丫子这会儿已是离地了,将自己的小脑袋轻靠上他的胸膛,一阵心跳之声愈来愈快,竟是没来由地紧张了。 一番亲腻过后,便又开始发起了牢骚。 冲他眨巴眨巴眼眸,而后说道:“译郎,瑶瑶也想去哪花池林,珺如那丫头说里头可有斗蛐蛐。” 到底还是耐不住她的小性子,眼下二人已是携手朝那花池林行去。 果真同传闻一般,在这花池林前的小道上坐着一位老妈子,不时便有自里头出来的主顾向她递去银两。 她却是瞧着犯难了,晃悠着陈译的手臂便是犹豫起来了。 “译郎,我可就剩三两银子了,明儿个还得同大姐一块儿寻买些胭脂呢,这可怎的办呀?!” 她虽性子稍有顽劣,可到底还是位持家的主儿,几经思量还是不要去进的好。 “走吧,我这可还有三十几两银子。”话罢,便是牵着她的小手儿朝里头走去。 “可是……可是……”她这支支吾吾的稀罕样儿,全是因了陈译这会儿的笑颜。 她定又深陷其中了,同个花痴女似的,眸中的光景逐渐模糊,可他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清醒。 不时还会痴笑出声,傻不拉几的小丫头,竟是遇了个如此专情于她的好郎君,这会儿子正在心中欢喜着呢。 珺如倒是没来由地局促上了,日里那般大大咧咧的作态早是不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颇为内敛的模样。 缓缓朝一旁退去,似在躲闪着上官云一般,轻声细语道:“你……你离我远点儿,可莫要再……莫要再靠过来了。” “怎的了?同你勾个肩,搭个背罢了,这又有何不妥?”他倒是不以为意,继而同珺如套着近乎,想知晓她到底做何身份,为何能有那般之多的银两。 四下皆是赌客们的热嚷声,一句“可恶啊!又败了!全赔完了!”吼出,这天底下的穷光蛋便又多了一位。 过道之中,往来穿行的人潮熙熙攘攘,不会儿便将珺如挤到了一旁,眼瞅着便要一个脚步踉跄,跌落去地上,幸在被上官云护于身前,这才无险。 他倒非有意为之,只是不愿见其跌到,便伸手轻抚上她的腰间,而后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他尚还以为珺如为男儿身,再瞥眼她这当子的羞涩模样,一抹红润捎上面旁,甚是动人。 越看越不对劲,明明一个男郎却能生的如此娇柔,这若是放在宫里,定会被断袖之人奉为慕者,保不齐便得落个男娼的下场。 如此,他似也来了趣子,欲好生捉弄其一番。 但见上官云将她搂至胸前,指尖轻点之下,一阵酥麻寖入心身,虽有反抗同不悦的言语,可他却似越闻越是来劲儿。 手掌摸索过她的脊背,逐渐朝下伸去,待即将入臀之时,却闻一道耳光声响起。 “啪!”自己被她甩了个大嘴巴子。 抬眼再见之时,她却是副泪眼婆娑的模样,点点泪花流于面儿上,方才那一抹潮红已是浮上耳垂,羞愤道:“畜牲!禽兽!你……你非礼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零五章 为你假作孤傲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零五章为你假作孤傲“我好心扶住你,你怎还动手打人呢?!”娇嫩的小手儿落在脸儿上,竟是没的半点儿感觉,虽如此,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其扇一大嘴巴子,这面儿上可着实挂不住了。 抬手擦拭去脸儿上的泪珠,哭哭啼啼道:“你欺弄我!我要回去告诉四哥哥!” 她这会儿正坐在地上,哭闹个没完,周遭的赌客皆是避让而开,生怕被其牵连。 衣襟之上的二三盘扣已是解开,隐约可见其下一抹红衫,围其脖颈,露其香肩,似有一抹酥嫩现于胸旁腋下,待临近身前,更能嗅出一丝淡淡的女儿香,她莫不是女儿身?! 而下她总算不再哭闹了,遥想日里他在上官家,哪哪都为别人伺候着他,可今儿个为了哄她,自己也是难得的做了回老妈子,同伺候小娃娃一般伺候着她。 “方才真的对不住!我绝非有意那般为之。”领她去小园林中歇息着,而后便是好一顿地谦说。 “你当真是无心的?”眼角旁尚还留有些许泪渍,点点晶莹之下,隐约可见一道泪痕,尤是嫩红,她方才定是流泪许久了。 “当真!我当真未认出你是女儿身!所以才……”但凡回忆起方才那般亲密,二人四目相对,贴上亲肤,便会令他好一程地窘尬不已。 他虽也是花花太岁,日里没少同小姑娘家寻欢作乐,佳人美色他更是见过不少,可对珺如这般或任性,或纯良的小姑娘家,他却是潇洒不起来了。 虽想埋怨其生的如此俏丽,却又女扮男装多次一举,可吞吞吐吐好半晌了,终是未能言出。 “你欺弄我,这不能就这般算了!你得补偿我!”她又是娇蛮上了,同姜禛那妮子一般,没的半点儿女儿家的矜持内敛。 嘴巴子亦是叽里呱乱说一通,讲什么带她去斗蛐蛐,下头注,败了算他的,胜了便算自己的。 无奈,本就有愧于她,如此便做回冤大头,让其宰一回吧。 但瞧斗盆之内,正有两只蛐蛐相互搏斗,周遭一圈赌客皆在呐喊助威,好不热闹。 虽早是赔了十多两银子了,可他俩却全不在意,一位尚乐在其中,一位则乐得伴于其身边。 不经意间,嘴角之上的一抹弧度似在勾动其心神,好半晌了,竟都未将眸光自她身上移开,若讲目不转睛亦不为过。 “嘻嘻,不错不错,虽是未有赚到银子,可本姑娘还算玩的尽兴,如此便原谅你吧。”珺如笑说道。 不会儿便是蹦哒着小步子,前去追赶彩蝶,引得身后的上官云连忙紧跟而上,好不忙活。 “珺如姑娘,珺如姑娘,你可否告知于我,你到底做何身份,又为何要女扮男装。”上官云忙不歇地出声询道。 闻言,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却是怪笑出声,不知她这当子又在动何歪脑筋。 “嘻嘻,告知于你亦是无妨,听好了,我乃是当今五王之一靖王的爱许,董珺如!”但见她两只小手儿插于腰间,端着十足的价值,尤为得瑟。 细想之下,倒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若非达官显贵之后,定不会有那般之多的银两,可她竟是皇储!这是上官云未曾料到的。 那自己方才岂不是调戏了一位公主?! 他倒是想跪拜行礼,可方才躬身,膝盖还未着地,便是被珺如出声制止道:“毋须毋须!你若是有心,那便再陪本姑娘去上一遭,此次定要斗赢那该死的黑旋风!” 姜禛可全未再看斗盆内的蛐蛐,而是聚精会神地赏着陈译的侧颜,真真同个花痴女一般,嘴边的笑意亦是未有停过,保不齐待会儿便要哈喇子流一地了。 可她却是出丑了,丝毫未有留意身后来人了,一番推搡之下便是跌落在地,好一个老奶奶抱被窝。 “疼!”但见她趴在地上,不停地叫嚷出声,似不打算起来一般,最后还得陈译出手将她扶起。 为她拍了拍裙衫之上的尘垢,再者为她捋顺额角旁的鬓发,可她却是不管不顾,单单盯着眼前撞她之人,似是动怒了。 “你为何撞我?!不看路吗?!”她仗着自己郎君便在身旁,说话亦是底气十足,毫不畏惧。 说来也是怪巧的,撞她之人既是同她年纪相仿的小丫头,亦是一副娇惯蛮横的性子。 见姜禛如此指着鼻子同自己说话,她似也有些不悦了,回击道:“哼!那来的小丫头片子,快滚快滚!莫要打扰本姑娘寻乐。” 一位是姜家来的小祖宗,一位是自金陵来的千金小姐,名唤匡芮,这二人当下相遇,定少不了一顿吵闹的。 “这江洲的丫头还真是无礼,同个泼妇似的,烦烦烦!”匡芮烦气道。 再瞧眼姜禛这打扮,虽裙是裙,衫是衫,可到底不比自己来的贵气,定是个野丫头想来此见见世面,却也不管管自己这贱嘴,她是这般想的。 “你!你说谁是泼妇!”边说边是向她走去,几步之间便是近到匡芮身前,而后攥紧小拳头朝她挥去。 她定是气急眼了,完全未有留意匡芮身后的两名护卫。 只见这二人一步踏出,护于自家小姐身前,再是一掌朝姜禛肩膀处推去,得亏被陈译护下,这才无事。 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探入腰间,一手伸至大腿,而后将其抱起,向后退去,陈译这般动作之快仅在一瞬一息之间,无人能够看清。 而在他怀中的姜禛,更是可劲儿地犯着晕乎,一双大眼眸子似在冒着金星,许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被自家郎君抱于怀中,点点酥麻入触其身,似要瘫软在他身前一般,时儿久了亦会有一股倦意袭来,眼皮子愈来愈沉,只想在他怀中憩息片刻。 如此醉人之时,却是被陈译的一句“瑶瑶!你又不乖了!”所惊醒。 终究是自家丫头出手在先,理当有愧,陈译也是训她了。 “瑶瑶,快些同这位姑娘道歉!”陈译将她拽着身前,呵道。 不情不愿的话儿道出:“对不住了!”再是两手叉腰,嘟囔起小嘴巴子,将头撇去一边,自心中怨道:“哼!若不是译郎命我同你道歉,我才不愿呢!” 虽是道歉了,可匡芮似也未打算就此放过姜禛,总总跟在他俩屁股后头,一会儿数落数落姜禛,一会儿再勾搭勾搭她那郎君,真真是个讨人厌的。 “郎君,如你这般英俊之人,怎会同那蛮妮扯上关系?莫不是她赖上你了?”匡芮嘲讽道。 闻言,姜禛再是忍不了了,她这名正言顺的小媳妇可还在呢,竟就敢如此当着面儿勾引自家郎君,这若不抽她一大嘴巴子,恐难消其心头之恨。 她却是小脚丫子刚欲踏出,便被陈译拽了回来。 “译郎!你这……”话未言罢,又是被陈译一把抱于怀中,边是手掌轻抚其面颊,边是假作一脸孤傲之相,同匡芮说道:“是我赖上她了。” 指尖自她面旁轻而滑过,落在了她的丹唇之上,虽未有红妆,可今下她这小嘴巴子亦是尤为的粉嫩,再是一句话儿道出:“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无的话,那便就此别过吧。” 一番纠缠下来,倒是她匡芮吃瘪了,也是自作自受,活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零七章 晚辈同长辈闲聊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零七章晚辈同长辈闲聊水心端着茶点进屋,却见自家娘子正坐于窗边,似在凝望着远方天际,不时还会痴笑出声,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今下乃是立秋,万里无云,甚是爽人,一眼秋波相送,这眸中,心中,哪哪都是他的身影,继而自顾自地陶醉着,乐道:“嘻嘻,明儿个又可见着译郎了。” 水心走步亦是轻快,三两之间便是到了姜禛身后,可她却是未有察觉,仍在惦记着她那郎君。 “娘子!嘻嘻,您这是在想谁呢?莫不是您那郎君?”水心冷不丁地忽而出声,差些未将她吓个哆嗦。 连忙回身怨怨道:“水心!你这家伙儿,进屋怎也不吱个声儿!” “嘻嘻,水心这不瞧见娘子您开心嘛,一时便忘了这茬儿了。”待将茶水置于案上,水心又是提醒道:“对了对了,娘子,明儿个姜老爷可要回来了,您可得去前门候着,莫要同去年那般误时了。” 姜禛的爹爹本是西川军千户,可惜中年仿徨,虽有鸿鹄之志,却无征途之力,西川兵败之后便被贬为百户,他们这一大家子人,仅在秋时方才能见上一面。 闻言,她却是犯难了,自己爹爹回家本就为大喜之事,若是往年她定会雀跃好一程的,可而今这年却是不同,她也是有郎君许的。 眼瞅着明儿个便不能同自己郎君相会了,小嘴巴子亦是嘟起来了,方才那般的欢喜样儿,这当子早是不现了,从怀春到思春,好不可怜。 水心是个聪巧的,自是晓得自家娘子因何而愁,提议道:“三娘子,您明儿个可带上您那郎君,届时也好容姜老爷瞧瞧,咱家娘子也是有人许的。” 一阵的心喜,一阵的忧愁,她眼下也是犹豫上了,自己虽他那般亲密,可这谈婚论嫁什么的,八字还没一撇呢,怎怎就领他见家长了。 踌躇道:“带上译郎吗?这……这不妥吧?” 见茶碗已是见底,水心又为她添上一碗新茶,而后说道:“呵呵,娘子莫怕,您或还不晓得吧,二娘子她那郎君明儿个也在,似讲什么请姜老爷先过过眼,若是合适,呵呵,那保不齐便得置办婚事儿了。” “什么?!置办婚事儿?!可……可他俩方才相识单月,怎怎就要提亲了?!”水心倒是言过了,人家姜沈可还羞气着呢,哪会如此之快便置办婚事儿呀,妥妥的谣言罢了。 待第二日当早,姜府上上下下皆是忙活起来了,崔氏同吴妈妈正在伙房备着酒宴,不时便有二三下人往来其中,好不忙活。 府邸前的六七金桔已是开了,周氏早在夏令之时便将其种下,恰逢自家老爷归府,这满满当当地一片金黄,也算是为其接风洗尘了。 又是一迭声的“快些站好”道出,姜老太太早是一年未见她这好儿郎了,自打个把月前便是日日念叨着:“还有仨月,还有俩月,还有一月。”而今总算能见着了。 但瞧姜家上下老老少少,皆立于门前恭候着,站于正位当中的便是姜家三姐妹,一旁还有姜泸同泗娘。 倒是陈译同杨倝二人,眼下正站于姜府不远处的小树荫下,他二人可皆为外者,亦皆是被自家丫头强行拽来的,面面相觑之下竟都是不得自在。 待马车驶于门前,自里头走出三位中年男子,姜禛可全是认得,分明为其父,姜老爷,其叔,姜鼎。 还有一位乃是本家下来的老先生,外人唤他懂老,言行举止满满的皆是书味儿,乃是自京师之内的讲学先生。 而后便是开宴接风,什么好酒好菜,皆是在今儿个被抬上食案,姜家众人可全是一副似过节般的喜庆样儿,除了他陈译同杨倝二人。 虽不时也有自家丫头为其添菜,亦会有三两句客套话儿同他们吐出,可那怕说一千道一万,到底还是别人家的喜事儿,稍显窘尬亦是正常。 “爹爹!你看瑶瑶今年是否长高高了?”姜禛蹦哒着小步子,来到自己爹爹面前,询道。 “呵呵,高了,高了,定是高了,还有姜沈同婧儿也是,都长高了。”姜老爷虽是官场失意,可也算有福,眼下正被他这三个小女围在当中,着实令人羡慕。 都讲家有一女万事足,他却是有三女,引得一旁的懂老羡慕不已,一句“你呀,此生无憾了!”道出,有喜有忧。 他是漆下无子嗣,老来无人顾,好不可怜,再是一杯苦酒下肚,同一旁的姜鼎询道:“怎的了?莫不是方才回家还未习惯?” “哪有的事儿呀,我这不是在寻本家的两位讲师嘛。”姜鼎也是位随性的主儿,不求名利,随波逐流,可也因了他这散漫的性子,本家上下少有人以正眼待他。 莲花坞旁的栈桥上,三女一儿皆围着自家爹爹,巴不得将这一年来的心里话尽数吐出,好生的同自己爹爹絮叨絮叨。 姜老爷也是感叹不已,怎的年年回来都未有今年这般变化大呢? 再瞧瞧这几个小家伙儿,除了婧儿尚还未寻到如意郎君,其余儿女皆是成双成对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小手儿竟都牵上了。 “还请伯父用茶。”泗娘很是恭敬地将茶水递上,而后立于一旁。 她今个儿可是做了回好儿媳的,忙前忙后伺候着姜老爷子等人,不时还能同姜老太太搭上话儿,这姜家众人待她,似也未有启初那般冷漠了。 闲暇之余,姜老爷可未少同他这几个儿女谈心,最是令他担忧的,便是自己的小女同二郎了。 一个生性娇蛮,而今能寻到郎君简直就是祖上积德了,每每同她聊起她那郎君时,便会唠叨道:“瑶瑶呀,你可千万记得了,定要听你那郎君的话儿,莫要在外惹事,还有还有,定要将你那点儿小性子收好,倒时可莫要将人气跑了。” 还有他那二郎,早些年虽是贪玩,可终究还是有点儿本事的,自己这几个儿女,就属他最会赚钱了,可今年回来却是变天了,这臭小子竟是带了个花女回来。 倒也无奈,小辈喜欢,怎怎就是劝不住,犟也犟不过他,再加上泗娘本就懂事,这一来二去的,便也勉强接受她了。 “呵呵,瑶瑶哇,你还愣着做甚?还不快些为你那郎君添茶。”姜老爷笑道。 “就是就是,啧啧,姜禛这小丫头可真是变了呀,你瞧瞧你瞧瞧,这温顺的同只小猫似的,定是长大了,懂事了。”姜鼎打趣道。 “二叔你!哼!”她方才将茶壶提起,本想着今下好好的做一回淑女子,为自己郎君端茶倒水,却是被姜鼎的这一番话儿言羞了,嚷嚷了几句后,便是小脚丫子一跺地,离开了。 眼下可就剩陈译同姜鼎,懂老,姜老爷四人了,他倒是局促起来了,连忙唤道:“晚辈易成,见过两位伯伯同老先生。” 他这五王之一的武侯王,今下竟也犯难了,同这几位长辈谈心,聊趣儿,倍感压力,生怕一个不妥便会惹其不悦,再往后不让姜禛同自己见面,那他便算是栽了。 好在这几位皆是通情达理之人,亦是晓得自家那小丫头有多难伺候,能同她走到一块儿,定是不易的。 “呵呵,你也吃茶,你也吃茶。”姜鼎客气道,言罢,竟是主动为其添茶,这可不想是长辈同晚辈见面呀,怎怎瞧着都似哥俩好一般。 “对对对,易公子也快吃茶,这往后呀,若是瑶瑶那小丫头惹你不悦了,那你可莫要惯着,该说便说,该训便得训,再是不听便同我说,我定好好收拾她!”这话说的,感情姜老爷是怕陈译不要她女儿了。 “呵呵,小家伙儿,姜禛那丫头我是管不住的,你可得让她收收小性子,莫要在外头胡闹了。”懂老抚着长须,遥想前几年,隔三差五便得同那小丫头上门给人赔礼道歉,真真是丢他这老脸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零八章 姜家丫头得宠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零八章姜家丫头得宠姜善远这可爱的小家伙,听闻姜老爷子回来了,便是踏着小步子跑来,说什么要阿爹抱抱,身后的青儿亦是连忙跟上,生怕他再跌个跟头。 “善远!来来来,容爹爹抱抱。”姜老爷子倒是同姜禛一般,皆是喜好同小娃娃玩耍,抱入怀中便是好一顿地亲腻。 再是揉揉他的小脸蛋儿,软软的似棉絮一般,真真是个讨人喜的。 “阿爹,来,吃糖。”姜善远将糖饼递上,不时还将自己的小脸儿凑上前去,轻蹭着姜老爷子的大胡渣子,笑嘻嘻道:“嘻嘻,阿爹的胡渣可真硬。” 姜老爷子喜四处闲逛,待食饱喝足之后,便领着陈译等人在这小园林中赏花听鸟,自得一番惬意。 透过小树林中的枝杈间隙,隐约可见四五身影正在此劳作,浇花的浇花,拢土的拢土,好不忙活。 可待走近之时,却见是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身旁还有三名小辈正在修剪着花草,正是姜袁三兄弟。 “于老,姜財大哥,您二位这是……”姜老爷子疑惑询道。 他们这一家子老老少少,即在京城本家那都是一角,父子俩为翰林院讲师,走哪儿都得被人好生伺候着,可眼下再瞧却是奇怪了,他二人怎的做起下人的活儿了?! 说来也是无奈呀,这姜老头同姜財父子俩本就自命不凡,生性高傲,可而今落魄之时却被姜老爷子等人撞见了,他二人这脸面早是没地儿搁了。 连忙起身迎上前去,本想摆摆架子,刁难姜老爷子等人一番,可抬眼却是瞧见了武侯王,差些未再一个踉跄跌去地上。 无奈,只得腆着个脸,笑盈盈地说道:“呵呵,这不是姜军爷嘛,哟!姜鼎同懂老也在呀!” 此言一出,却是令得姜老爷子同姜鼎,懂老三人犯迷惑了,瞧他父子二人这笑呵呵的客气样儿,真真是有够稀罕的,日里那股子嚣张劲儿哪去了? “我这……我这不是看这小林园欠打理嘛,便领着財郎同袁儿几个过来打点一二。”姜老头扯谎道。 他们爷孙几人在姜家,那可是吃尽苦头了,每每当早便要离房劳作,而那姜袁三兄弟更是遭罪,什么茅厕里的金汁,马厩里的马粪,可全得是他们仨挑,早是臭晕过去好几回了。 一番问询过后,姜老爷子得知乃是姜禛这丫头胡闹,竟让本家来的特使干如此粗活,贱活,当即便将她唤来,好一顿地训斥。 “瑶瑶!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无礼了!那可是本家来的人呀!你也不想想,往后你也是要回本家的,如此为之,你就不怕遭人报复吗?!”边说边是抬手,似要赏她一大嘴巴子一般。 她也是委屈,当初若非那仨小王八蛋跑来招惹自己,自己亦不会罚他们干粗活的,眼下自己这好爹爹竟还要打骂自己,一气之下便是苦闷着小脸儿,就差未再哭闹一番了。 姜鼎同懂老也在一旁劝道:“你说说你,刚才回家便消停消停吧,对小辈发什么脾气呀,要我说,就是姜財父子活该!” 他们仨皆是纳闷,这往日不可一世的姜財父子,还有那仨小王八蛋,为何对姜禛这丫头那般敬畏? 但凡见着面了,便会颇为恭敬的说句:“姜禛姑娘好!” 不单如此,听闻姜老爷子要将姜禛拽去祠堂,打她板子,这几位更是忙不歇地赶去,怒道:“我说姜樊呀!你这是要做甚?!你若是敢打姜禛这小丫头,那我……那我便跟你没完!” 姜樊乃是姜老爷子的本名,早些年便是被姜財等其他本家族人算计,而后贬至江洲,可姜老爷子本人却是不知。 “不错!姜樊小辈!你若是敢动姜禛这丫头,那我便回去本家,除你祖名!”言罢,姜老头又是快步朝姜禛走去,安慰道:“姜禛姑娘,您可莫要怕,又老朽在,您那爹爹定不敢动你。” 姜老爷子这下可是彻底懵了,自己这小丫头到底做了何事儿呀?!竟能让二位本家来的特使如此袒护于她,莫不是有救命之恩?! 他却是不知,姜禛这丫头的郎君乃是武侯王,也难怪姜財父子如此惧她。 她这会儿子还在木凳上趴着呢,自己爹爹手中的木杖,亦是迟迟未打在自己屁股上,冲身后的陈译眨巴眨巴眼眸,示意让他将自己扶起。 “你这丫头!谁让你起来了,给我回去趴好!”姜老爷子斥道,却是被赶来的姜老太太一通责骂,差些未再将他骂跑了。 待这般闹剧结束以后,姜家众人可全是围着姜禛转,姜老太太哄道:“瑶瑶呀,你爹爹那人便是如此,总总是帮外不帮里,回头我定说他!” 姜財亦是如此,连忙端茶递水伺候着,丝毫不敢怠慢,再瞥眼身后的武侯王,这会儿还在看着自己呢,假作气愤道:“姜樊这小辈!竟敢如此对待姜禛姑娘,看老夫待会儿如何收拾他!” “不错不错,姜禛姑娘放心,待会儿我便同我阿爹前去,为你出气。”姜財保证道。 弄客堂外,小梅林旁,姜老爷子正郁闷着呢,自己刚才回家没几天,竟就从贵客变成厌客了,如此大差,这心里头定是不好过的。 自己不在的这一年里,姜禛那小丫头究竟做了些什么?真真是奇了怪了! 同身旁的姜鼎抱怨道:“二弟呀!你说这到底是怎的了?!我还是这姜家的家长不是?!” 闻言,姜鼎却是笑道:“呵呵,你自当是这姜家的家长了,不过这事儿呀,也不全是你这家长一人说了算的。” “不错不错,虽不知你那小丫头做了些什么,竟能让老于头那蛮不讲理的人,都替她说话,可如此定是好的呀,我先前还在担忧着呢,怕那小丫头回去本家,便要遭人欺负,而下再看,或是不需担心了。”懂老说道。 姜財父子仗着自己乃本家特使,亦是翰林院讲师,官大一级压死人,竟强迫姜老爷子同姜禛道歉,还说什么他不识好歹,若是惹那小姑奶奶不悦了,咱几个可都得掉脑袋。 姜老爷子早是一连串的疑问堆积在心了,这爹爹教训女儿本就是常事,怎怎到了他这儿便要掉脑袋了?! 待姜禛将她爹爹打发走后,现下这小脸儿上又是露笑了,随在陈译身旁,瞧瞧这儿,望望那儿,皆是无比的顺眼,或是有他相伴,方才如此吧。 “译郎,方才瑶瑶的爹爹跑来寻瑶瑶了,不但如此,他可还同瑶瑶道歉了,说他今下不该那般对瑶瑶的,嘻嘻,是译郎让爹爹来的吗?”姜禛询道。 “伯父吗?!并非是我。”陈译如实回道。 掂量着小碎步子,跑到陈译身前打着转转,怎怎瞧着都为一副欢喜的模样,又是说道:“待入冬之时,瑶瑶便该满岁了,届时可得离开江洲前往京城本家了,译郎你……你会来吗?!” 又冲他眨了眨眼,眸光之中尽是女儿家的娇柔妩媚,也是难得这小丫头淑女一回。 似很是担心,自她走后便再是见不着自己郎君了,又是娇滴滴的声儿道出:“译郎,你莫不是不要瑶瑶了吧?” 矫情做作的小姑娘最是麻烦,无事之时,便是身旁相伴的俏佳人,可若有事之时,便是徒添烦气的磨人精。 无奈,谁叫心里有她呢,抚上其面旁,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回道:“瑶瑶放心,你在哪我便在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零九章 李大户囤药材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零九章李大户囤药材当早的鸡鸣声方才落下,这屋头外便是一阵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甚是噪耳。 她定是娇纵惯了,被吵醒后却仍是赖在榻上,任凭水心同小韭如何劝说就是不起,嚷嚷道:“不起不起,我可还未睡足呢。” 最后还是她爹爹进屋,一嗓子的“臭丫头!”道出,这才将她唤醒,忙不停地洗漱更衣,而后便被拽去祠堂了。 走去路上之时,她还在胡思乱想着呢,自己爹爹这一大早的便拉自己去祠堂,莫不是要趁自己郎君不在,打自己板子?! 到后方才得知,并非她所想那般,原是姜家在这江洲的买卖受阻了。 抬眼便是瞧见姜老太太那副怒相,嘴巴子亦是未有停过,骂嚷道:“这是怎个回事儿呀?!年年都是如此,怎的而今却是变天了?!” 现下不单姜家众人皆在,就连姜財父子俩亦是闻讯赶来,倒非他们热心,而是同姜禛这丫头先前所想一般,皆以为拽她来祠堂是要打她板子,于是乎便赶来了。 而下再见这小姑奶奶无恙,他们父子二人亦是安心了,可来都来了,便听听吧,就当寻个乐子。 昨儿个姜泸带着一众下人出门,本是为给同城的李大户送药,可到人门前时,却是被拒道:“不需了,不需了,这往后都不需你们姜家的草药了。” 细问之下方才得知,乃是自金堎来的外地货商抢了他们的买卖。 若单是如此倒也无妨,买卖自是双方自愿,可那金堎来的货商却是赔本赚吆喝,故意亏钱市卖给李大户,为的便是令他们姜家无买卖可做。 姜老爷子更是糟心,自己这方才回来没几日,前前后后皆有诸多琐事缠身,早是忙活死了。 挪步落座正位之上,寻见一圈,看众人皆在,于是说道:“我昨儿个夜里同泸儿早是打听过了,那个什么自金堎来的货商名唤匡芮,你们可有认识的?!” 闻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均是不知。 如此,这商议来,商议去,皆是没的半点儿用,倒不如登门拜访一二,再寻个结果。 姜老爷子领着姜禛同姜泸二人前去,可再瞧眼他们三人身后,还跟着姜財父子二人,好说歹说愣是不肯离开。 “于老,姜財大哥,我这会儿子可没空同你二位胡闹,我还得赶去李大户那儿呢。”姜老爷子定是着急坏了,言语之间,不时还有斗大的汗珠自额头之上冒出。 可惜无用呀,你姜家是好是歹,他二人才管不着呢,单单瞧见姜禛无事即可。 姜老头扯白道:“我说姜樊小辈呀,你若真有要事在身,那还不快些前去,管我们父子二人做甚?!” 有其父,必有其子,姜財说道:“不错不错,我们就是路过。” 一路急行,估摸着应是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进入李家大院时,一众下人听闻乃是自姜家来的,皆是不待见,甭说什么端茶倒水了,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眼下几人便全是干站着。 倒皇上不急太监急,但闻姜老头怒道:“岂有此理!真是不懂待客之道!” “不错,什么李大户,如此不时抬举,这姜禛姑娘亲自登门,他们竟还如此招待不周!该打!”姜財附和道。 他们父子二人生气倒也正常,别说是这江洲了,那怕在京内亦是无人敢这般待他们,皆得热脸相迎,见面后更得看他二人脸色说话。 自是受不得这气的,见着那李大户,人家方还未开口,这父子二人便是好顿的指责,差些未将人骂跑了。 李大户亦是烦气不行,生怕姜家众人再会找上门来,便撂了句“要怪变怪你们姜家的姜禛吧,是她惹的祸”后,便送客了。 回去后又是将姜禛拖去祠堂,说什么看着祖上的牌位,不需撒谎,从实招来。 她却是不知的,那什么匡芮,她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让她招来,她也是摸着自己的小脑袋,说道:“瑶瑶当真不知。” “还敢撒谎!人家李大户可都亲口说了,你还讲你不知?!我看你定是皮痒痒,欠收拾了!”言罢,便是拾起木杖,眼瞅着就要动手了。 好在有姜財父子二人出面,护在姜禛身前斥道:“住手!人家不过一句话罢了,你竟就要打姜禛丫头,我看你这爹爹是白当了!” 这三人吵的倒是不可开交,令得姜家众人看了出热闹,又是一嗓子吼出,却是将一旁的姜善远给吓哭了。 “呜──”闻见姜善远的哭声,这三人方才停止争吵。 姜禛连忙上前抱起姜善远,哄道:“善远乖,可莫要再哭了,姐姐这便带你离开这儿。” 言罢,便是转身离去。 姜老爷子甚怒,刚是开口道:“你这丫头!谁容你走了?!你……”却被姜老太太打断道:“你吵什么吵!都见你吵吵好半晌了,有用吗?!” 虽有姜財父子同姜老太太相护,可到底是桩大买卖呀,姜家众人也都看着呢,私底下总总在说,是姜禛这扫把星坏了事儿,更有甚者讲她偷摸了银两,在外揽私活儿。 如此可皆是入了姜禛的耳朵,几步溜达便是躺回榻上了,怎怎唤她就是不起。 偶间崔氏路过,似故意讥讽一般,同身旁的下人说道:“瞧见没,这便是那偷摸姜家买卖的歹人。” 待黄昏之时,姜家众人皆已入座,本是顿其乐融融的晚宴,却是被这事儿搅的,全没了兴子,皆是苦闷着脸儿,味同嚼蜡。 姜財父子二人倒是不以为意,依旧自顾自的大吃着,不时还会为姜禛盛汤添菜,俨然一副伺候主子的模样。 可她却是没的那般心情,夹了块儿红烧肉入嘴,却似没的味道一般,这一顿饭菜下来,她也未吃到些什么。 “瑶瑶呀,都到这节骨眼儿了,你怎还是不说实话呀?!”姜老爷子这几日,每每看见姜禛便是来气,总总要说她几句不是才可。 “爹爹!我当真不识那匡芮!”她将筷子一撂,急道。 见状,反倒是姜財父子不乐意了,连忙为姜禛说话道:“姜樊!这会儿子正还在吃饭呢!” “您二位可莫要再袒护她了!唉!”好好的晚宴便就如此散了。 她可有一肚子的苦水同委屈呢,本想夜里偷摸着溜出姜府,寻她那好郎君去,在他怀中埋头痛苦一场,却是刚离房没几步,便被赶来的小韭唤道:“娘子!娘子!客堂有人待您,您快些去吧。” 忙不歇地赶去客堂,方才进门却是瞧见姜家众人皆在,难道又有人来找自己兴师问罪了? 她却是想歪了,来人正是董秋离,此番便是为药材之事而来。 待董秋离入座后,同姜禛说道:“我那小药房而今已是断货了,若是再不进些药材,那菇苏……恐是没的汤药吃了。” 她最是放心不下的,便是那菇苏了,一对苦命鸳鸯,任谁见着都得心软三分。 忙唤人将董秋离所需的药材打点好,立马给人送去,而后又是疑道:“为何你不去其他人那儿进货,偏偏要来我姜家?” 姜家众人皆有此疑虑,若真是救人救急之药,那定当火速买回才是,犯不着大老远地自董府跑来姜府,这一路少说也得大半个时辰。 “你们或还有所不知,那李大户似在有意囤积药材,只兜不售,现下这江洲诸多医馆告急,大伙儿可全是没的药材了。”董秋离如实回道。 那李大户不愧为江洲一贾,这倒买倒卖的功夫自是有一手的。 同匡芮二人勾结,由她低价向各大铺坊市卖药材,而后待药材市价逐步降低,再由李大户已低于市价的价钱买回,一直屯货至今,这药材的市价早翻数倍了。 倘若而今他再将这些药材尽数抛出市卖,定能赚个盆满钵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一十章 姜老爷子动怒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一十章姜老爷子动怒可事到如今,她却仍是不知那匡芮是谁,亦不晓得那人为何总总针对自己,真真是烦气死了。 罢了罢了,出街寻购一番,提拎着一摞小油酥,再是苦闷着小脸儿,跑去找自家郎君了。 见面便是好一顿地亲腻,巴不得让他十二个时辰皆抱着自己。 小姑娘家见着如意郎君,便是如此,哪哪瞧着都是笑意,好不欢喜。 抬手拾起个小油酥,掰下一半递给他,另一半则留在自己嘴中,如此一来二去之下,甚是惬意。 猫着身子滚去席上,这秋时的天儿便是爽人,闲来无事,亦可自得一番惬意。 “译郎,你不来憩息会儿吗?”姜禛翻过身去,朝静坐于一旁的陈译询道。 “不需,瑶瑶若是累了便憩息会儿吧。”习武之人便是如此,单单睡个晚觉便已是足以。 尚未阖眸,燕无桃这小丫头却是跑来了,倒是怪稀罕的,她前来并非是为陈译,而是她姜禛 “嵇乐语他那汤药已是吃完了,明儿个便该断药了,这可如何是好呀?!”燕无桃说道。 她早不是以往那个娇蛮的小丫头了,这大半个月以来,她皆是伺候在嵇乐语身旁,甚是体贴,似照顾小娃娃一般照顾着他。 话音刚落,嵇乐语也自屋外走来,虽还拄着拐杖,可这腿脚早是灵巧许久,想必在过数月便可完全恢复了。 但见他蹒跚着步子,一瘸一拐地走至燕无桃身后,缓缓弯腰而下,而后伸手递了个李子到她面旁。 “桃桃,吃李子不?”这小名唤的倒是亲切,俨然一副佳人同郎君相伴的模样,可燕无桃却是不然,单单撂了句“不需”后,便又同姜禛商议起来。 “唉!”行于小院内,独自一人坐在杂草落叶旁,再是一道叹气声吐出,甚是悲凉。 这大半个月,二人虽是关系亲密,哪哪都是形影不离,可细观之下却是发现,那燕无桃不过是因愧疚,方才这般亲近于他。 比起自己同她相处时的点滴,她更在意自己的病情,如此,那若是自己痊愈了,是否便见不着她了? 姜禛按燕无桃所需,清点好了一批药材给她送去,如此一来二去,倒是在姜家没的买卖之时,被这丫头揽了两桩生意,姜老爷子亦是不露怒意了,赞道:“你这小丫头,倒还不错!” “哼!爹爹你可还训瑶瑶了呢!”她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眼下竟还同姜老爷子邀功。 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这一嘴可是提醒姜老爷子了,忙呵道:“臭丫头!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匡芮到底是谁?!你还不速速招来!” 恰逢陈译在场,这小丫头见情况不妙,便忙不歇地窜入他怀中,瑟瑟道:“译郎快些护着瑶瑶!” 倒是令姜老爷子矛盾上了,虽是气她不将实情道出,可眼下这丫头同她那郎君这般亲腻,他这做爹爹的也是欣慰不已。 罢了罢了,摆了摆手,说道:“你这丫头,今儿个便暂且饶你一回。” 转身之时,还不忘朝陈译瞟去一眼,示意让他看好这丫头。 陈译可着实被冷着了,他这做爹爹的都管不好,那自己这外人又如何能看住她呢。 自是可以的。 但见姜禛这丫头贴在陈译身旁,温顺的便同只家猫一般。 偶遇懂老同姜鼎二人路过,亦会同她打趣道:“呦呦呦!这不是姜禛丫头嘛,怎的了?莫不是赖上你那郎君了?你瞧瞧你瞧瞧,如此淑家样儿,咱们日里定是见不着的。” 懂老亦是抚着胡须说道:“不错不错!还得是易小友方才能治的了她。” “你们!哼!快走快走!”姜禛枕在陈译腿上,本想再怨怨两句,却是话到嘴边有吞了回去,羞愤之下,只得将头撇去一边,不再理会他二人。 这姜家之事若想解决,倒也不难,他李大户不是想囤货抬高市价嘛,那只要再有一家商贩同他对着干,低价抛售药材,稳住市价即可。 但,若当真如此为之,那定得有巨数之多的银两才可,否则定耗不过那李大户的。 姜禛那郎君不是武侯王嘛,身为王爷,那这银两自是少不了的。 本想请陈译出手,救助姜家,可他却是言道:“这银子我的确是有,可若如此为之,恐怕还是不够。” 所述之言倒是不假,若想凭一己之力救市,那少说也得要五六百两之数。 而他陈译本就不惜钱财之物,早些年在宫里,或还有懿贵妃帮忙打点一二,可如今早是离宫了,自是没的那般之多的银两。 听闻姜泸同姜禛二人这计划,姜老爷子甚觉可笑,斥道:“泸儿呀!你怎的也同你小妹胡闹起来了?!还想同那李大户耗下去,这不痴人说梦吗?!” “爹爹你!你太过分了!同我在一块儿怎的就是胡闹了?!”这父女二人皆是倔驴脾气,谁也不服谁,最后还是姜泸下场打圆,这才将二人劝开。 气气气!烦烦烦!却也没的办法,自己爹爹所言,倒也不无道理,自己上哪儿寻这么些银子呀?! 她倒是想起一人,似能助姜家脱困,可她却也不愿去求那人,只因那人同自己一般,皆是难伺候的主儿。 此人便是珺如了。 无奈,到底还是为了姜家,只得拉上陈译,腆着个脸上门求她。 珺如这丫头便是好热闹,听闻还有这等大事,便是忙窜起身,兴奋道:“当真?!你说可以搅乱市价?!还有这等好玩之事?!” 可转念一想,却又是假作为难,说道:“哎呀,我这儿似没那么多银两呀,这可如何是好呀。” 这副假惺惺的作态,明眼人可都看的出来,姜禛亦是不傻,直接了当道:“甭废话了,你便说如何才肯帮我吧。” “呵呵,我想想……有了,我要你做我一个月的丫鬟,任劳任怨,不得推辞。”珺如坏笑道。 “什么?!一个月?!不成不成不成!最多……最多……十天!可不能再多了。”她也是为难上了,要说心里话,那她定是一天都不愿意的。 这丫头有多贪玩,姜禛可是明了的,若是做她一个月的丫鬟,那保不齐便得缺胳膊少腿了。 “行行行,十天便十天吧,你可不许耍赖!”珺如同意道。 回了句“好,定不耍赖”后,便是拉着珺如赶去姜家了。 进入客堂却是遭白眼了,姜家众人皆似看二傻子般看着她俩。 崔氏等人更是直言不讳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这便是姜家的三娘子,如此胡闹,竟还带个小丫头片子回来,说什么能救姜家,真真是胡来!” “不错不错,我看呀,定是成心的,不嫌事大,尽是添乱!”众人附和道。 “你们……”姜禛早是气煞了,刚欲出声反驳,却是被姜老爷子出声斥道:“瑶瑶!你可真是太胡闹了!如此要事,你还如此为之,我看今儿个不揍你是不行了!” 但见姜老爷子起身离座,唤道:“来人呀!将木凳搬来!你!待会儿给我趴好了!我今儿非得打你一顿,令你涨涨记性不可!” 这会儿姜財父子尚在院内呆着,姜老太太亦是不在,如此一来,可没人再能护她了。 但见两位家丁将木凳搬来,还未待姜禛做何言语,便是将她压去凳上,撅着个小屁股,眼看便要挨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一十一章 珺如见死不救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一十一章珺如见死不救“别!别!别!爹爹饶命!可莫要打瑶瑶屁股呀!”姜禛被摁在长凳上,忙不歇地同姜老爷子求饶道。 又朝一旁的珺如看去,同她嚷嚷道:“你可莫要再看戏了,还不快些拿银子出来!” 但凡珺如能掏个百八十两银子出来,她这当子也不至于如此难堪。 可珺如这小丫头,却是乐得瞧见姜禛遭苦,倒并非是她厌嫌姜禛,而是这不嫌事大的人儿,便是如此,总总爱瞎闹腾。 还在打着哈哈,同姜禛扯白道:“银子?什么银子?我只是来你们姜家观观花鸟草木罢了,你可没说入门还需带银子呀。” 言罢,又是蹦哒着小步子,来到姜禛身侧,再瞥眼姜老爷子手中的木杖,可比她这小手儿还要粗,这若是打在屁股上,定要疼上大半个月的。 想及此处,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似又动起歪脑筋了。 怪笑道:“嘻嘻,先前那条件可不算数了,十天丫鬟什么的,还是太少了,要不这样吧,你若肯做我一个月的丫鬟,日日夜夜伺候着我,那我便救你,如何?” “什么?!一个月?!你这赖皮的家伙儿,不都讲好十天的吗?!”倒是没的时间容她犹豫了。 但闻姜老爷子一句“你这小丫头,快些让开!”道出,便将珺如拉去一边,眼下姜老爷子正站在姜禛屁股后头,眼瞅着便要举杖挥下了。 她今儿个也是不运,自己三姐二哥皆是不在,再没的人帮自己说话了。 依旧叫嚷个没完,继而求饶道:“爹爹别!别打瑶瑶屁股!求您了!” 再是忙不歇地扑腾着身子,可惜半点儿用没有,自己这手脚,早是被前后两两家丁摁住了,动弹不得。 今儿个她定是没白来的,竟是赏了如此一出好戏,雀跃之下,又是一句风凉话道出:“若是再不答应,那你这屁股可得遭殃了。” “你这赖皮的家伙儿!哼!我就是死也不会……啊!……”话未言罢,便是遭痛了。 但见姜老爷子挥着木杖,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小屁股上,一旁还有位老妈子再报着数:“一,二,三……” 她这娇生惯养的主儿,哪能受的了这个,方才挨了三下板子便是把不住了,早是满头虚汗,眼眶似有点点泪花浮现。 姜家众人见此一幕,皆是大喜过望,而那崔氏更是掩面轻笑出声,日里早是看不惯这蛮妮了,而今总算有人能治治她了。 可劲儿地同珺如哭嚷道:“我答应……啊!……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啊!……” 珺如也是瞧怕了,这哪哪是打屁股呀,怎怎瞧着都似宫内的老奴施刑一般,感情自己以前犯事,母上同四哥哥打自己屁股,那都是下手轻的。 连忙跑去姜老爷子身前,制止道:“住手!喏,一百两!不够还有,看,二百两。” 此言一出,姜家众人皆是朝她望去,而后一个个的,全是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方才最是开心的就属她崔氏了,可眼下却是恍恍惚惚许久,张着嘴巴子好半晌了,愣是只字未说。 “这……这是真的?!”姜老爷子接过珺如递来的银票,仔细之下却是寻不出半点儿假的,这银票竟是真的。 一个不过满岁的小丫头片子,竟能随手掏出二百两银票,她到底是何来头?! 待姜泸回来后,姜老爷子便忙不歇地将他唤来,眼下二人正同珺如商议着呢。 姜老爷子却是摊上事儿了,方才入座,这屁股都未坐热乎,姜財父子二人便是骂骂咧咧的寻来了,说什么要为姜禛姑娘讨个公道。 被这二人好一顿的指责,可姜老爷子也是自觉有愧,并未还嘴,人家姜禛好心寻来一位贵人,可自己却还打她屁股,真真是冤枉她了。 想及此处,姜老爷子决定待会儿便前去寻她,同她好些地道歉一番。 姜財父子二人刚走,这姜老太太又是来了,待半夏挪了个位,入座后便是骂嚷个没完。 “姜樊!你这不孝子!怎怎又打瑶瑶了?!你自个儿说说你有无冤枉她!你自个儿说说!”姜老爷子今儿个算是啥事儿也未做,尽是挨骂了。 “啊!疼!你给我轻点儿!”姜禛趴在榻上,这会儿水心正在为她上药。 虽今下只挨了四下板子,可姜老爷子乃是军爷,手劲儿自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她这屁股早是红一块儿,青一块儿了。 水心将药贴置于手中,同姜禛说道:“娘子,您忍着点儿,这药敷着便是如此。” 只见姜禛的两只小手儿死攥着衣袖,将头埋在枕中,小嘴巴子亦是咬着块儿手巾,再闻身后的水心提醒道:“娘子,水心可要为您敷药了,您自己忍住了。” “一……二……三!”话罢,水心便将药贴敷上,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 “啊!疼疼疼!”她这不安分的主儿,竟还在榻上扑打着小脚丫子,这若是动着伤口了,定有她好受的。 陈译亦是问询赶来,却是被阻于门外。 “瑶瑶!我来了!”陈译在外唤道。 闻言,屋头内的姜禛却是着急了,赶忙出声道:“译郎!你可莫要进来!” 再是对水心吩咐道:“快快快!帮我把裙裳穿好!” 屋头内好一阵的忙活,可算是能见人了。 待陈译进屋,却是瞧见姜禛那惨兮兮的模样,趴在榻上,小屁股亦是撅的高高的,身下还垫着小楠枕。 可算是盼到自家郎君了,连忙伸手而出,落在了他的掌中,娇滴滴的话儿道出:“译郎再过来些。” 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虽是下巴有些硌得慌,可即便如此,仍是不愿离开。 “你瞧瑶瑶今下这样儿,怕是小半个月都不能离榻了。”她倒是言重了,按她这伤势,估摸着恢复十天足矣。 二人尚在屋头内腻歪着呢,姜泸却是领着珺如去了甲字商号。 眼下江洲的草药全是被那李大户所控,没的法子,只得去这儿碰碰运气,若是能从江洲外运些草药入城,那便救市有望了。 他们却是吃了个闭门羹。 这儿的行商定早是被李大户收买了,但凡见着来人乃是姜家子嗣,一概不见。 “你胆敢赶我们走?!”珺如站在门口,两手插腰,同接引对峙着。 倒是谁也不惧谁,这名接引身后可有掌柜的撑腰,吼了句“滚!”后,竟是直接关门送客。 好在有姜泸将她拉开,否则这木门一关,定得撞着她小鼻子了。 愁愁愁!二人这当子被人拒之门外,好不可怜,同那无家可归的浪人一般,只得在街上游荡。 “可恶!待我回去定要同四哥哥说,那个什么甲子商号,我非得抄了它不可!”一旁的姜泸倒是闻着稀奇,虽知这小丫头来历不凡,或是哪个大族世家的小千金,可这张口闭口便要抄家,莫不是哪位达官之后?! 晃眼间,一辆牛车缓缓驶过,车下正有一名老翁手拿牛鞭,不时便会抽在牛儿身上。 牛车上还坐着个小女娃,年纪瞧着倒同青儿一般,可在朝后望去,这牛车之上竟全是满满当当置着各色药材。 “老人家,您这药材是要送去哪儿呀?!”姜泸上前一步询道。 老翁抬头,却见其面色甚差,苦着个脸儿,再是哀叹一声道出:“唉!不送哪去,我们是打楚州来的,这会儿子正要原路返回呢。” “原路返回?!”姜泸不解,可细想之下,似又能寻出些端倪。 若讲江洲附近数十个大小郡城,哪儿的药材最多,那必是楚州了,可惜呀,而今这江洲因李大户恶意压价,这草药早是不值钱了。 这老翁同其小孙女一块儿前来江洲,市卖药材,可到地儿了方才发现,竟是变天了。 大小医馆皆是缺药材,若按常理,这老翁的药材定能市卖个高价才是,可去了医馆,里头的人却是说道:“三株葵菜一文钱。” 一个饼子还要半文钱呢,一株葵菜竟是半文钱都不值。 真真是奇了怪了,一番打听方才知晓,原来李大户早是防了一手,甭管你是哪儿来的外商,到江洲便得听他的。 人家医馆小,自是惹不起,那怕再没的药材,这医馆便要关门大吉了,可终究是不敢得罪李大户。 医馆的账房也是哀道:“下月便要关门了,到时不卖药了,改行卖饼子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冤家上门刁难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一十二章冤家上门刁难管事爷收到消息后,忙不歇地朝里屋赶去,恰逢自家主子同匡芮皆在。 “老爷!老爷!不好了!这江洲又有药材在市卖了!”管事爷跑来说道。 闻言,李大户同匡芮二人皆是一愣,不置可否。 李大户拍案道:“谁?!是谁如此大胆?!竟还敢同我抢生意!” “回老爷的话儿,是姜家的人!”管事爷回道。 待管事爷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尽数道出,席位之上的二人面面相觑,似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江洲大小医馆皆是惧他李大户,三株葵菜半文钱,一株龙葵一文钱,诸如此类云云,全是他定下的市价,不敢不从。 可即便如此,姜家之人却是哪怕亏钱,也要将药材市卖出去,且足质足量,引得所需之人竞相抢购。 而今江洲大小医馆,已能正常开门做生意了,他李大户手中屯的这些个药材,便也不再值钱了。 “必不可能!这可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就凭他姜家,哪来那么多银子?!”匡芮惊疑道。 “对呀对呀,这江洲的豪商咱可都招呼过了,就凭他姜家?!必不可能!”李大户附和道。 这二人你一舌我一嘴的说个没完,令一旁的管事爷都不敢出声了,只得怯怯的道出一句“老奴也是按消息禀报,并未胡说”后,便是闭嘴了。 罢了罢了,在这儿讲的天花乱坠又有何用,倒不如快些拉上其他豪商,联手打压姜家一番,令他们再不敢搅局,李大户如此想到。 她尚在榻上趴着,方才听闻水心所述,讲自己二哥同珺如,走半道上遇了个送药的老翁,还是自楚州来的,而后便是几人合计,你出药材我出银子,高价收低价卖。 姜泸虽是心疼这银子,可他身旁的珺如却是不以为意,可劲儿地嚷嚷道:“不缺银子,不缺银子,有乐子便可。” 也罢也罢,人家这大主顾都未心疼呢,自己这一跟班的,又何必瞎操心呢。 “娘子,您说那珺如姑娘到底是何来头?怎会有如此之多的银子?那可是上百两呢!”水心惊异道。 她可是恨死珺如了,自己被打板子可全赖她,怒道:“哼!她就是一无赖女!” 陈译这几日也未闲着,总总是天儿刚亮便赶来姜府,好生伺候着她,如此倒是乐坏这小丫头了,虽是有伤在身,可这小脸蛋儿上的笑意,却是常在。 端着茶水进屋,见这小丫头又再闹腾了,裙衫手巾什么的,全是乱糟糟地丢在地上,榻上的被衾亦是被其搅做一团,没的半点儿女儿家的样子。 “瑶瑶!你又胡闹了!”连忙将茶水置在案上,再是弯腰为她拾起地上的裙衫。 见着自家郎君来了,这面儿上笑意似也更添几分,一双大眼眸子亦是笑的看不见了,俨然一副犯花痴的模样。 “瑶瑶这是想译郎想的!心里头可总总是惦记着译郎呢!”她倒是底气十足的,明明做错事儿了,却是没的半点儿害臊的。 边说边是晃悠起小脚丫子,缓缓朝他伸去,似想用自己的脚趾头勾住他的衣角,这冒失的小丫头,也不怕动着伤口。 “别捣乱了,待会儿吧。”将她的小脚丫子放回被衾里,又是好一顿地忙活,这才将她的寝居收拾好。 她倒还想同自己郎君亲腻一番,可这小手儿刚才勾搭到面儿上,姜老爷子却是推门进来了。 三人皆是面面相觑,甚是窘尬。 姜老爷子本想前来同姜禛致歉的,可眼下人家小俩口尚还在腻歪着。 无奈,只得打着哈哈,说道:“咳咳!我这是走错门了吗?!哎呀,看来当真是老了呀。” 言罢,便是转身离去,留下屋头内的二人满脸羞涩。 攥着小拳头,再将小脑袋埋入枕中,自心中怨怨道:“爹爹!你坏我好事儿!讨厌!” 吴妈妈正搀着姜老太太朝客堂走去,那儿早是挤满人了,皆是江洲有头有脸的大小豪商,此番前来,为的便是给姜家施压,顺道再捞些油水。 边走,姜老太太边是担忧道:“这究竟是怎个回事儿呀?!咱姜家可没得罪过他们呀!” 确实未有得罪,可他们本就同李大户是一伙儿的。 客堂内,李大户同匡芮二人已是入座,身旁还坐有三名男子,分别是黄,陈,许,三家家主。 但见匡芮这丫头翘着个二郎腿,一脸玩世不恭的歹样儿,瞧见姜老爷子进屋,便是斥道:“你们姜家真是不懂规矩!莫不是想同我们对着干?!” 姜老爷子虽是不惧这小丫头子,可好歹自己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呢,这该怂便得怂,好汉不吃眼前亏。 假作一脸不知情的模样,扯谎道:“没有的事儿呀!我姜家何时同您几位对着干了?!” “你还说没有?!咱家管事儿的可都说了,就是你姜家在卖药材,亏本的买卖你们也做,可不就是同我们对着干嘛!”李大户斥道。 再瞧眼这席位之上的四人,姜老爷子全是认得,可唯独这小丫头他很是面生,莫不是李大户的小女?! 姜老爷子拱手询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你们不是一直在寻个名唤匡芮的人嘛,本姑娘便是匡芮!”她站起身来,同姜老爷子说道。 倒是出乎众人意料,这仅凭一己之力搅乱江洲市价的神秘人,竟是个小丫头,估摸着应同自家那小丫头差不多大。 “呵呵,原是匡芮姑娘呀,来来来用茶用茶!”招呼半夏上前倒茶,姜老爷子也是热脸相迎,可惜呀,人家却是半点儿脸面也不给,依旧一副傲慢之色。 “对!对!对!可要伺候好我们几个,不然,你们姜家怕也是没地儿呆了。”一旁的许家主还在冷嘲热讽,甚是嚣张,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歹样儿。 虽是心头有火气,可挣扎许久,到底还是不敢当面言说。 姜老爷子也只得硬着头皮做回下人,好不憋屈,自心中叹道:“唉!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方才回来没几日,便全是赖事,烦烦烦!” “呵呵,姜禛那丫头咱已经教训过了,还请匡芮姑娘网开一面,便放过她吧。”姜老爷子求情道。 抿了口茶,似想有意刁难其一番,说道:“教训过了?!我又没见着,谁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她定是位记仇的主儿,转念一想,却是一抹诡笑浮于嘴边,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将那姜禛唤来,由本姑娘亲自教训其一番,再者你们将市卖药材所得的银两,尽数交于我手,如此我便当无事儿发生。” “这……恐怕……”姜老爷子定是不愿将姜禛交出来的,她可才挨过板子,若是又打她屁股,把不准便得落下暗疾了。 却是耐不住姜家众人的赞许声,这会儿子早在私底下议论起来了。 不单崔氏等人赞同如此为之,就连那仨小王八蛋也再窃窃露笑,他们可都想见着姜禛落难。 倒是姜婧这做大姐的不乐意了,为自己小妹出头道:“不行!爹爹,您定不能把小妹交给她,小妹身上可还有伤的,您可别忘了!” 恰逢吴妈妈搀着姜老太太进来,嘴巴子亦是念叨着:“不成不成!瑶瑶何罪之有呀?!你便要教训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一十三章 姜家时来运转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一十三章姜家时来运转客堂内,姜家众人尚在议论着,是否该将姜禛交由匡芮发落,虽大半之数皆是乐得瞧见姜禛受苦,可有姜老太太护她,亦是无人再敢反驳。 许,陈,黄,三家家主,正翘着个二郎腿看戏,不时还会轻蔑出声:“啧啧,这便是姜家,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也难怪你们没落至今。” 可令众人皆未料到,待会儿竟是他们遭殃了。 但见三名老奴急匆匆地跑来,皆是面露难色,他们分别为许,陈,黄,三家的管事。 跑到各自主子面前,异口同声道:“爷!不好了!咱家买卖可全没了!” 瞧着倒是有趣儿,这三位家主竟也是齐声道:“你讲什么?!” 待事情经过全盘道出,他们这才知晓,原是有人趁自己不在,竟将他们三家的大小当铺,酒肆,食肆,尽数查封。 如此,想必定是官家所为,可这江洲上上下下大小官员,他们皆是熟络,日里亦是没少上门送礼,定不会封自家铺子的。 “你这消息当真?!”三位家主皆是不可置否,询道。 “当真!老奴亲眼所见!”“对对对!连官府的官兵都来了!”三位管事答道。 恍恍惚惚之间,这黄家家主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丧着脸,哀怨道:“哎呦喂!完喽!全完喽!” 一旁的陈,许,两位家主亦不好过,连忙跑去李大户同匡芮身前。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着,求道:“李老爷子!匡芮姑娘!您二位识的人多,其中定不乏官家的人,您二位可定要帮帮咱呀。” 李大户同匡芮二人,乃是真贵人,所结交之人亦不是他们仨能比的,当下便是信誓旦旦道:“妥!包我身上!” 匡芮亦是附和道:“放心吧,待会儿回去我便寻人,定会无事的。” 话罢,却闻客堂外一阵轻笑声道出:“嘻嘻,你们这回怕是妥不了了。” 寻声望去,却见是珺如同姜泸二人。 珺如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方才便是她命李巳去封的铺子,只怕待会儿便要轮到那李大户了。 她倒是不把自个当外人,无人赐座,那便自己随意寻个座。 入座后便也翘起个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说道:“你们仨现下下跪同我求饶,把不住我还能放过你们。” 再瞥眼对头的李大户,似是记起什么了,又是说道:“对了,还有你,待会儿便封去你家了,如何?!不考虑考虑,同我下跪求饶?!” 闻言,李大户却是嗤笑出声,看珺如同看个小傻子一般,鄙夷道:“呵呵,你这小丫头片子,莫不是脑袋坏了?!你晓得我是谁吗?!” “自是晓得的,你李大户乃江洲大贾之一,不过,待会儿便不是了!”姜泸接话道。 方才随在珺如身后,一路兜兜转转,最后竟是去到五洲府,而那特使李大人,更似伺候主子般伺候着珺如。 而下再朝这小丫头看去,虽尚不明一二,却是愈看愈不简单。 “你!竟胆敢如此咒我!”李大户拍案道。 可话罢,却是瞧见自家管事跑来,这心里头咯噔一下,没来由的深感不妙。 管事忙不歇地跑来,却是一个踉跄跌去地上,好巧不巧的正跪在李大户身前。 惊声道:“爷呦!咱李家大院被封了!” “什么?!”李大户言罢,竟是两腿一蹬昏了过去,真真是有趣儿。 至此,今儿个可算令姜家逃过一劫,而那陈,黄,许,三家家主,虽是买卖全无,可好歹还有个家,而那李大户便惨了,家都没了。 深夜,李大户独自一人拎这布褂,告老还乡去了,好不可怜。 倒是她姜禛立功了,珺如这小贵人可是她寻来的,若无她二人,姜家众人怕是得卷铺盖撤了。 姜老爷子赶忙跑去姜禛屋外,手中还提着她最是喜爱的小桃酥,唤道:“瑶瑶!瑶瑶!爹爹来看你了。” 他也是有心,来之前特意做了翻功课,姜禛这丫头最喜吃什么,最喜穿什么,最喜用什么,皆是一一同陈译询了个明了。 他眼下倒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可陈译却是发愁了,方才姜老爷子前来问话,好多问题他也不知。 顿时甚觉有愧,什么好郎君呀,自己竟连她喜爱什么色儿都不知,真真该罚! 她可还在榻上趴着呢,撅着个小屁股,甚是滑稽,再闻来人乃自己爹爹,便是好不来气,自己而今这般惨样儿,可全是赖他。 不耐道:“不需爹爹来看瑶瑶,瑶瑶好着呢,爹爹还是请回吧。” 话罢,又是嘟囔着小嘴巴子,细声细语道:“什么嘛,还以为是译郎来寻瑶瑶了。” “瑶瑶!爹爹错了!爹爹来给你赔不是了!”姜老爷子依旧不肯离去,继而嚷嚷着。 到底是自己爹爹来看自己,还能如此放下身段,倒也算他有心,当下便回道:“那爹爹你自个进来吧,屋门一推便开。” 姜老爷子蹙了蹙眉,这话儿不对,什么叫屋门一推便开?!小姑娘家正值妙龄,怎能不好好护着自己呢! 本想进屋同她唠叨一番,可又转念一想,莫非这小丫头,是在给她那郎君留方便? 妥了,定是如此的。 姜老爷子自心中叹道:“唉!女大不中留呀!这外来的儿郎,竟比自己这亲爹爹还亲,惨惨惨!” 一日之间,江洲四大贾商没落,众人皆知乃姜家所为,这会儿子全在盘算着,该如何同姜家盘上关系。 姜老爷子尚在姜禛屋内,同她道着歉,如此,这待客接迎一类的活儿,便只得姜老太太主持了。 这都一上午了,前前后后拢共来了四五波人,皆是送礼来的,还讲什么姜家如何如何好,诸如此类云云,全是阿谀奉承的话儿。 可姜老太太也是开心,打今早这面儿上的喜色,便未有散过,总总是笑道:“好呀!好呀!咱姜家有运了!” 崔氏亦是吃瘪了,每每看姜禛不顺眼,却又每每落个了憋屈。 姜老太太可是训她了,一嗓子“你往后这胳膊肘若再往外拐,那你便不再是姜家的人!”吼出,可算令崔氏长记性了。 眼下又是有人求见。 姜老太太接过见礼,客气道:“邓婶!您来便来嘛,还带什么礼呀,咱两家这关系,您就甭客气了,有事儿您说话!” 邓婶已是古稀之年,驼着背,弯着腰,拄着拐,一副白眉垂至面旁,都快寻不见其眼眸了。 声音亦是沙哑,停停顿顿,令人单单闻着便是费劲。 邓婶晃悠着身子入座,慢慢悠悠的说道:“庆妹妹,咱这,咱是为小孙提亲来的,咱,咱小孙不错,是,是,是大秀才。” “好好好!我家那大姐尚还孤零着呢,正好给他俩撮合撮合!”姜老太太喜道。 可邓婶却是不乐意了,忙敲着木拐,一阵“噔噔噔”作响,再是说道:“不不不,不是,不是,咱小孙,咱小孙,是,是,看上你家小妹了。” “小妹?!莫不是瑶瑶?!”姜老太太疑道。 “瑶瑶?!不是,不是,不是,咱小孙讲,她,她,她,她名唤姜禛。”邓婶结结巴巴好一程,这才完全道出,差些未将姜老太太急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事后再遇冤家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一十四章事后再遇冤家逊无涯三人刚是挑完金汁儿回来,入门便见着姜袁三兄弟,冤家路窄,又是三两句话不对头便大打出手。 倒是未分个高下出来,但见他们几人皆是一个个的大字躺于地上,鼻青脸肿,说话似都不利索。 “你们,你们,你们仨小王八蛋!”花下柳边说边是颤颤巍巍起身,朝姜袁三兄弟走去。 见状,姜袁等人也是连忙爬起,嘴中还在念叨着:“都是你们三个歹人!都是你们仨害的!” 姜度黎同姜聂靳二人,也在一旁附和道:“对!都赖你们仨,害的我们被打!” 事出有因,谁叫姜袁三兄弟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见有新人前来受苦遭罪,还同是挑金汁儿的,便动起歪脑筋了。 讲什么待其不备,赐其金汁儿一瓢,届时定会将他们臭晕过去。 可惜,一瓢金汁儿泼出,并未落到逊无涯三人身上,反倒是自己爹爹偶间路过,遭殃了。 事后,一人十数个大嘴巴子抽在面儿上,这小脸儿早是没的人样了。 其父姜財,自打昨儿个被臭晕乎后,而今见到他这仨儿子,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道:“不孝子呀!不孝子呀!看我抽死你们仨!” 骂嚷声噪耳,扰着她憩息了,连忙吩咐小韭道:“快些去让他们停停!可别再吵了!” “好嘞,小韭这就去。”话罢,便借着自家娘子的威风,跑去人前显摆了。 端着架子斥道:“你你你!还有你!都给我过来!晓不晓得打搅我家娘子憩息了,你们这几个该死的!” 他们几人不论再如何嚣张,可皆是惧她姜禛的,赶忙腆着个脸,笑盈盈地说道:“呵呵,好,好,好,咱晓得。” 姜禛昨儿个方才知晓,原那匡芮即是当日于花池林中,勾搭自己郎君的无赖女。 气气气!又是自顾自的嚷嚷着:“真真是活腻歪了!连我的译郎也敢瞎勾搭!找死!” 姜財已是憋屈死了,本来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可他这儿还有位小姑奶奶得伺候着。 揣着一肚子火气,同姜老头一块儿出街去了。 父子二人随意寻个酒肆入座,而后便是借酒消愁,一杯一杯又一杯,酒到最后,这姜財竟还哭了,泣道:“爹爹!我们这是遭的哪门子罪呀?!孩儿想回家了!” 可不是嘛,回去京城本家,走哪儿不是被人伺候着,可他们父子二人倒好,自打来了这姜家,便是日日辛,夜夜苦。 姜老头无奈,也是一肚子苦水无人诉,安慰道:“財儿呀,爹爹又何处不是呢?苦啊,不急不急,待明年春,那小丫头回本家了,咱也可离开江洲了。” 他倒是未忘那姜老太太,二人早年间乃是对欢喜冤家,虽哪哪都不对头,可这较劲儿久了,却也没来由的上心了。 昨儿个夜里还偷摸着跑去人房前,唤道:“庆妮子,我饿了,有肉不?” 肉是没的,有的只是一顿骂嚷,姜老太太自屋内骂道:“吵什么吵!滚!” 父子二人只得在此互诉苦水,言语之间却是瞧见来人了。 匡芮是位记仇的主儿,自打上回从姜家回来后,她便挨骂了,被自家爹爹训的狗血淋头,讲她是败家子,在外乱花银子云云。 她却是把一切过错都归结于姜禛,珺如,二人头上,誓要报仇。 眼下正同自己的云哥哥一块儿在此,既为吃酒,亦为合计对策。 倒是有缘,她这云哥哥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自花池林中,调戏过珺如的上官云。 “云哥哥,你可定要帮芮儿想想法子,为芮儿报仇呀。”匡芮示弱道。 女儿家的撒娇便是如此,虽是矫情了些,可也有用,入耳便是好一程的酥心,引郎君动心不已。 可对他上官云却是无用,他本就是花花太岁,什么倾国倾城的美色他未见过,就匡芮这类矫情的主儿,他最是不待见。 “芮儿,你这是自作自受,活该。”不咸不淡的话儿道出,差些未将匡芮气死。 攥着双小拳头,虽有气,却继而故作镇定,腻歪歪的说道:“芮儿晓得自己活该,像芮儿这种麻烦的女子,便该如此!” 言罢,似还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却是抽抽涕涕许久,仍是只见声儿不见泪。 罢了罢了,到并非上官云有意帮她,不过是嫌她烦,想尽快打发走罢了。 无奈道:“唉!你当真是个磨人的丫头,都快讲的我耳鸣了,也罢也罢,如此我便同你去趟姜家吧。” 姜財父子可是闻了个仔细的,赶忙跑去通知姜老太太,倒非他二人好心,只是那上官云他们也是略有耳闻。 英雄出少年,虽是性子浪荡,可这走商,谈买卖什么的,皆是一把好手,年少之时便可富敌一方,姜家此番怕是又摊上事儿了。 姜老太太闻言也是坐不住了,赶忙同姜老爷子合计着。 他俩六神无主,自屋头内转悠着,可一旁的姜泸却是自信道:“爹爹,祖母,您二老便安心吧,珺如姑娘可是真贵人,即他上官云来了,亦是无用。” “慢慢慢!我可未说要帮你们,上回助你们,是因那姜禛丫头说要给我当丫鬟,我这才应的,此番我可不出手了。”珺如说道。 言罢,可着实急坏姜老太太同姜老爷子了,二人围着珺如便是好一顿的说求,就差未给她跪下了。 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地乱转,她定又来趣儿了,说道:“要我帮你们也成,但有个条件,你们姜家四姐妹不是个个小脑袋灵光嘛,那事后,你们……你们……得令她们助我一事。” 话到最后却是犹豫上了,小脸蛋儿泛着红光,她竟是害羞了,真不知这丫头又想啥腻歪的事儿了。 助她一事?!这小姑奶奶如此了得,还有何事是她搞不定的?!还需自己那四个丫头相助,不懂,不懂,姜老太太同姜老爷子皆是一脸疑惑。 虽如此,可管她的呢,先将这茬儿应下再说,忙回道:“好好好!一言为定!” 匡芮同上官云一块儿进入姜家,恰逢陈译抱着姜禛在院内赏花听鸟,本是件惬意的事儿,可眼下全被其搅和了。 但见匡芮指着姜禛鼻子嚷嚷道:“哼!你这小丫头片子,自己莫不是不会走道?!出个门还需郎君抱着,真不害臊!” 她却是不知,姜禛挨了板子,这小脚丫子尚还站不稳妥,离榻出房皆需陈译抱着,她这小丫头也是乐得如此。 “你讲什么?!谁不害臊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姜禛攥着陈译的衣襟,怒道。 二人已是吵起来了,陈译同上官云二人面面相觑,似是心有灵犀一般,皆是带着各自丫头离开了。 “译郎!咱为何要走?!我还未同那无赖女扯清呢!”姜禛自陈译怀中询道。 “云哥哥!云哥哥,你怎的拽我走了?!我可还未把话说完呢!”匡芮被上官云牵着小手儿朝前走去,询道。 他们二人皆是识趣儿,并未还嘴,嚷嚷便嚷嚷吧,累了自会闭嘴的。 她这丫头似还在气着,怨怨道:“译郎真真是没良心,若是译郎瞧见有人勾搭瑶瑶,那译郎定也会生气吧?!” 又是拈来一枝红杏,嚯嚯在手中,一片两片花瓣落下,倒算衬这秋时的落叶了。 “会!你上回不就牵那书生的手了嘛,我当时可是气死了。”陈译如实回道。 闻言,她却是慌了,上回自己耍小性子,同陈译赌气,一时糊涂便牵起路台的手,没想到这茬儿他还记得。 赶忙歉道:“对……对不住了,瑶瑶是一时气不过,便……如此了。” 话儿道出,又是藏个小脑袋在他怀中,一双小手儿无处安放,一通乱摸之下,还是落在了他的胸上。 不会儿又露个眸子出来,偷眯眯着望向他,看他是否生气了,好在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匡芮受罚活该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一十五章匡芮受罚活该姜老爷子连忙迎上前去,恭敬道:“上官少爷快些请坐。” 又朝一旁的半夏使个眼色,示意让她快些为上官云挪位。 姜老爷子早是一把老骨头了,竟还需如此伺候个晚辈,真真是乱辈分。 无奈,谁叫人家上官云年少有为,又乃江洲第一豪贾世家,上官家的大少爷,自当有礼三分才是。 入座后,还未待上官云有何言语,一旁的匡芮却是坐不住了,率先发难道:“昨儿个那小丫头呢?!” “她……”姜老爷子支支吾吾好半晌了,仍是说不清,道不明。 只得扭头望向二郎姜泸,愿他晓得那小姑奶奶现在何处。 姜泸心领神会,当即走到姜老爷子身旁,回道:“她立马便来。” 珺如这小丫头方才自院内瞎溜达,一转眼的功夫竟迷路了,见许久未有人来,她似也慌了,可劲儿地叫唤着。 “来人啊!来人啊!你们的小贵人迷路了!”边喊边是踮起小脚丫,朝远处看望去,愿能赶紧来个人,带她离开这鬼地方。 倒是巧了,偏偏将她最是喜爱的青儿唤来了。 但见青儿抱着姜善远走来,瞧见是珺如便立马迎上前去,乐道:“珺如姐姐!珺如姐姐!” 还是那般的懂事,照顾姜善远似为人父母一般,甚是体贴,姜善远这小奶娃亦是乐得同她亲近,每每当早便去寻她。 怀中的姜善远,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地打着转转,再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不解道:“青儿姐姐,他明明是小哥哥,为何你要唤他姐姐?” 倒也正常,谁叫珺如这丫头今下女扮男装呢。 珺如不现,客堂内的匡芮便是嚣张起来了,翘着个小腿子,不时还会哼哼两句:“啧啧,真慢!莫不是晓得云哥哥今儿来了,那小丫头片子便溜了?!” “自当不是!她一会儿便来!”姜泸反驳道。 “呵呵,最好如此!”言罢,又是看向身旁的上官云,这小手儿亦是未停过,缓缓朝他伸去。 不会儿便落在其大腿之上,似在打着转转,若是寻常男郎定会倍感挠心,保不齐便得被其迷住了。 可他上官云自不是寻常男郎。 手掌一挥,将她的小手儿甩开,再是说道:“莫要打搅我!” 匡芮虽是娇蛮,可如此待一小姑娘,定是不妥的。 只见她撅起小嘴巴子,将头撇去一边,似是生气了,喃喃道:“哼!云哥哥还是如此讨厌!” 姜老爷子待的焦急,抖动着腿根子,这儿瞧瞧,哪儿望望,这心亦是提到嗓子眼了。 “若再不来!你们姜家便得垮!”匡芮掷地有声道。 “啊?!不成!”姜老爷子刚是起身,他苦盼许久的小贵人,便是来了。 “垮什么垮?!有我在便垮不了!”珺如进入客堂,说道。 可算来了,姜老爷子赶忙为其挪座,又是捶腿,又是揉肩,好不忙活,同奴才伺候主子似的。 “嘻嘻,好了好了,不需不需,怪痒痒的。”珺如同身后的姜老爷子说道,再瞥眼对头的匡芮,讥讽道:“怎的又来了?!莫不是也想被我抄家?!” “你!”匡芮拍案而起,指着珺如鼻子怒道:“大胆!此番有我云哥哥在,你休再嚣张。” 上官云其父职江洲盐运使司,乃从四品,在这江洲甭提多大的官,但凡想捞点儿银子,见面都得尊他声“上官财爷。” 可她却是撞见真财神了。 自信满满的望向上官云,似在待他为自己出气,可下一瞬却是傻眼了。 只见上官云赶忙起身离座,朝珺如走去,而后竟当众跪了下来。 “草民上官云,见过五公主,五公主千安!”上官云叩首道。 姜老爷子虽曾是千户,可如此之大的人物,他亦是头回见着,连那上官云都跪了,自己又岂有不跪之理。 连忙拉着姜泸一块儿跪了下来,叩首道:“卑职姜樊见过五公主,五公主千岁。”“草民姜泸见过五公主,五公主千岁。” 定无人料到,这日里同姜禛一般娇蛮的小丫头,竟是位公主。 现下客堂之内,众人皆跪,唯她匡芮未跪,尚还愣在原地,面露惊异之色。 嘴巴子似在一张一合想说些什么,可好半晌了终是未有言语,莫不是失声了?! 珺如这丫头似是来了兴子,怪笑之后便是假作凶怒,呵道:“大胆!见着本公主还不下跪!来人啊!拖出去!杖毙!” 话语之间,亦不忘学学靖王动怒时的动作,高举起小手儿,再猛拍在桌案之上。 但闻“砰!”的一声闷响道出,她却是捂着自己的小手儿,可劲儿地喊着疼,“啊!我的手!疼疼疼!” 上官云抬头寻声望去,见五公主还是那般天真,同个小娃娃似的,甚是有趣儿。 其父总总将“官家皆歹人”挂在嘴边,可再瞧瞧这小丫头,定不是什么歹人。 匡芮可算是回过神了,连忙离座下跪,惊惧道:“民女有眼无珠,不知您乃当朝五公主,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民女吧!” “不成不成!你可都唤我小丫头片子了,定得杖毙!”见唬住她了,珺如继而做威道。 一双小手儿不停地打着哆嗦,这当子早是满头冒冷汗了,惊至有泣无泪。 “五公主!还请您放过匡芮吧!她定是无心的!”上官云为其求情道。 “嘻嘻,好吧,看在你当日请我斗蛐蛐的份上,那我便放过她吧。”话音刚落又是说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便杖一百吧。” 闻言,匡芮只觉眼冒金星,恍恍惚惚间,便是瘫软在地,再起不能。 这杖一百同杖毙可未有多大区别,都得死。 “五公主!”上官云是真的急了,若匡芮一死,那自己定得怀恨一辈子。 若非自己答应匡芮前来,亦不会在此撞见五公主,都赖自己! “唉,好了好了,我方才都是玩笑话儿,你们自己定吧,我可倦了,得回去补觉了。”珺如起身说道。 边朝门外走去,边是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的确是倦了。 她似又想起什么了,转身朝众人吼去一嗓子,“保密!” 珺如走后,上官云亦是惊的满头虚汗,手掌忙不歇地打着颤,可也赖匡芮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而今算是撞见真贵人了。 同姜老爷子,姜老太太致歉后,再是扭头看向匡芮,训道:“你真是活腻歪了!竟连宫里的贵人都敢惹!” 虽已骂其一番,可该罚还得罚,否则这丫头定不涨记性。 如此,既为罚,亦为歉,便由姜老爷子执杖,赏她二十章,以示惩戒。 匡芮尚还趴在地上,浑身无力,只得回道:“是,匡芮愿意受罚,还请姜老爷赐打。” 珺如这会儿子正在姜禛屋内,端着十足的架子,叫嚣道:“嘻嘻,你打今儿个起,便是我的小丫鬟了,还不快同我问安。” “今儿个?!可我这屁股还未好呢!”姜禛趴在榻上,如实回道。 珺如蹙了蹙眉,不耐道:“你不就挨了四下板子嘛!真是矫情!” 她倒是忘了,自己以往在宫内闯祸之时,这板子亦是没少挨的,每每皆嚎的跟杀猪似的,亦最是矫情。 罢了罢了,自己便在姜家候着,她还能跑了不成? 姜老爷子这力气着实不小,亦不留情,但见匡芮趴在凳上,小屁股早是被打的见红了。 待受罚结束,上官云这才赶忙跑去其身旁,将她抱起。 虽是未昏过去,可这嘴皮子已是被其咬出血了,似责怪似心疼的话儿吐出:“芮儿,都同你讲了,得咬块手巾在嘴中,你就是不听。” 罢罢罢,这丫头而今也是遭罪了,还是快些带她回家吧。 抱着匡芮,可心中却再惦念着她,犹犹豫豫许久,终是作罢,自顾自的说道:“还是莫要打搅五公主憩息的好,改日再来拜访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误会她乃姜禛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一十六章误会她乃姜禛五天后便是靖王的诞辰,为此,珺如这丫头可没少忙活,她此前所讲需姜家四姐妹相助,为的便是这事儿了。 昨儿个在姜沈屋内呆了一宿,二人你穿线来,我缝针,大姐姜婧亦是未闲着,缝缝补补好一程了,可算将这手巾绣好了。 “你们说这手巾,能衬四哥哥的心吗?”珺如望着身前的手巾,同二人询道。 “定能衬心的!珺如姑娘便安一万个心吧。”姜婧回道。 少年立于姜府门前,手中拎着一摞见礼,皆是胭脂水粉一类的红妆之物,可他却是苦闷着脸儿,犹豫不定。 不时还会哀叹几声:“唉!定是爹爹不要我了,竟强迫我同那蛮妮联姻,还说同姜家盘上关系便是荣光,真不知爹爹是怎想的。” 许久未见来人,便盘腿坐于地上,左顾右盼皆是不得自在,他定打退堂鼓了。 眼瞅着自己的好日子便要到头了,又是呢喃道:“都讲姜家那蛮妮好欺负人,就我这小身板哪能遭的住呀,虎毒还不食子呢,爹爹怎就如此将我卖了?!” 少年乃邓家少爷,名唤邓阿,其父听闻姜家起势,便想借着两家关系亲密,顺水推舟来个家族联姻。 姜家有三女,大女在京内长大,不识,二女自幼聪慧过人,怕是高攀不上,如此便只得委屈邓阿,想法子将姜家小女娶过门。 可那姜家小女乃是人尽皆知的蛮妮,邓阿尤是厌她,打小了算更是没少受她欺负,虽是五六年未见了,可每每想起她来,便是不住的心生惧意。 邓阿尚在犯愁,却闻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抬眼望去,见是一主一仆朝他走来。 姜禛自打身子痊愈后,便是日日随在珺如屁股后头伺候着,甚累。 她打便是小娇生惯养,饭来张口,衣来顺手,日日夜夜皆是好日子过着,哪能受的了这个。 怨怨道:“该死!我定是犯太岁了,不让也不会遭如此之苦。” “闭嘴!咱可是讲好的,你得做我一个月儿的丫鬟,这才没几日呢,你怎就抱怨上了?”珺如斥道。 无奈,有言在先,不得不从,觍着脸儿回道:“是是是!我的好娘子!” 珺如这小丫头好闹腾,总总领着姜禛外出,不是去田野里抓蛤蟆,就是去小溪旁捕鱼儿。 她是乐还坏了,可再瞧眼姜禛,这小脚丫子早是磨出水泡了,小手儿亦是起茧子了。 二人临近姜府门前,却见一少年盘腿坐于地上,同个乞丐似的。 珺如插着腰板,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一副二世祖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蹲在姜府门口做甚?!”珺如行到跟前,质问道。 邓阿早是注意到她了,奈何性子涩弱,不敢先行开口。 “我是来给姜家送礼的。”邓阿起身回道。 “送礼?!那给我便可。”言罢,便是伸出小手儿到其面前,同收债似的。 见状,邓阿赶忙抱着一摞见礼朝后退去,瑟瑟道:“不成不成!你是谁呀?!我这见礼可是送给姜禛姑娘的!” 姜禛未有料到,日里送礼什么的,除了她那郎君外,便只有自己爹爹同祖母了。 再瞧眼前之人如此慌张的模样,莫不是惦记上自己了?! 她倒是想歪了,人家躲你都来不及呢,哪还能惦记上你。 珺如蹙了蹙眉,似是嫉妒上了,她同姜禛一般,从小到大除了自己母上,还有她那四哥哥外,便是少有人送其礼物。 回头冲姜禛瞟去一眼,不知这丫头又动何歪脑筋了,再是说道:“本姑娘便是姜禛!你这些个见礼,通通给我拿来!” “什么?!”姜禛同邓阿二人,皆是异口同声道。 见珺如竟敢冒名话,小生佩服!”邓阿拱手说道。 “哼!这有何硬气的,若非我是她的丫鬟我早不惯着她了!”姜禛攥拳怒道。 二人行至小院中,眼下珺如走了,她可算能发发牢骚了。 挥舞着柳枝,片片柳絮飘下,散落一地,小嘴巴子亦是骂骂咧咧道:“该死!你还敢使唤我!哼!” 身旁的邓阿亦是憋坏了,方才同珺如同行,差些未将他吓破胆,这会子也在发泄着,骂道:“对对对!的确该死!就那蛮妮,爹爹竟还让我娶她!” 几年未见,她还是那般刁蛮,真真是未曾变过,邓阿自心中想到 二人随意拾起地上的枝杈,在小树林中乱挥一通,却是惊扰了树上的马蜂,一阵子“嗡嗡嗡”作响,不断有马蜂飞出。 但见二人皆是抱着脑袋,在树林中乱窜着,甚是滑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一十七章 郎君乃文四品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一十七章郎君乃文四品二人一路乱窜,眼下已至小溪旁,眼瞅着淌入水中便可无事儿了,她却在这节骨眼儿上一个踉跄,跌去地上。 再瞥眼身后乌泱泱的一群马蜂,这若是被叮上一口,指定是一个大包。 她定是慌神了,抱着个小脑袋,呼爹喊娘,嚷嚷个没完。 “啊!不要过来!”姜禛哭喊道。 见状,邓阿这胆小怕事的主儿,竟未有丢下姜禛,而是一咬牙便冲上前去,将外衫脱下,披在她身上。 “快跑!”将其扶起后,喊道。 二人一路跌跌撞撞,终是一头钻入小溪中,甚是狼狈。 都讲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话儿定是没错的。 她这冒失的小丫头,落水后方才记起自己不会水,又是大叫道:“邓阿!救……救我!我……我……不会水……” 幸在小溪尚浅,邓阿自水中跳着步子临近其身前,一把将她抱起。 眼下正同具死尸一般,被邓阿拽上岸。 “你……你……不会水……怎不早点儿说,哎呦喂!累死我了!”邓阿一屁股坐在岸边,甚累,抱怨道。 闻言,姜禛亦是自觉羞愧,自己真真是个冒失鬼,难为情道:“嘿嘿,我……我这……不是着急嘛,就……一时……一时忘了。” 二人皆是上气不接下气,歇息许久方才稍见平缓。 再瞥眼身旁的她,这小脑袋上已肿起二三个大包了,好不滑稽,当即笑道:“哈哈哈,你这脑袋,肿的跟庙里的铜铃似的。” 听他所述,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霎时一阵刺痛感传来,叫唤道:“啊!疼疼疼!” “哈哈哈!”她这着急忙慌的稀罕样儿,自邓阿看来,着实有趣儿,不禁喜笑出声。 烦烦烦!自己这究竟是怎的了?!做丫鬟也就罢了,而下竟还遭马蜂叮,真真是惨! 邓阿自是不好过,这手臂之上满是大包,稍稍晃动两下亦是一阵刺痛传来。 他二人皆是遭罪了。 于小溪旁点起篝火,邓阿正在哄干上衫,淌过水的衣物穿在身上,不单粘糊,保不齐变得受凉了。 他是男郎,自是无所谓,可姜禛乃女儿身,身上所穿衣物,定是一件也不能脱的。 无奈,粘糊便粘糊吧。 “你不坐近些烤烤火吗?!”邓阿同姜禛询道。 她倒是想,可这当子自己浑身湿漉漉的,衣衫之下的一抹红色,已是隐约可见,那是姜婧赠予自己的小肚兜。 “不了不了,这儿也挺暖和的。”姜禛扯白道。 气氛略显窘尬,二人皆是不得自在。 邓阿似想有意揭开话茬儿,当下便同她闲聊上了。 “什么?!你所言属实?!那蛮妮当真如此对你?!”邓阿愤恨道。 “嗯!我若是不听她话儿,她便拿小皮鞭抽我!可疼了!”边说边是假作可怜,抬手轻抚上眼角,却是没的半点儿泪花。 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竟将自己这些日的遭遇,全全添油加醋一番,同邓阿说道,甚是离谱。 “太可恶了!她这蛮妮!该死!”话罢,便将手中的树杈掰断,面露怒意。 自己爹爹竟还让自己同她联姻,简直就是将自己往狼窝里送呀! “对了,今下来接那蛮妮的男子是何人?看着同她好生亲密,莫不是她的意中人?”邓阿询道。 “不错,便是她的有情郎。”姜禛不咸不淡道,而今自己亦是有郎君许的,自是不羡慕不嫉妒。 如此倒是乐坏邓阿了,雀跃道:“当真?!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老天助我呀!” 一想到自己不用同那姜家的蛮妮联姻,他便是好一程的心喜,待会儿便回去同自己爹爹道明吧,可莫再难为自己了。 “你这家伙真奇怪,人家有郎君许了,你竟还如此开心,搞不懂!”边说边是摸着自己的脑门,有是一阵刺痛传来。 叫唤道:“啊!又碰到了,疼疼疼!” 姜禛的一颦一笑,一怒一悲,皆是入了他的眼,有未入心便不知了。 这丫头甚是有趣儿,若不看她脑门上的三个大包,眼下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倒也算是凄美,引人心生怜惜,邓阿自心中赞道。 黄昏之时,邓阿的衣衫亦是自火堆旁烤干了,再穿上身去,甚是暖和,舒适。 二人期间亦是畅聊一番,尤为尽兴,倒是可惜了,若那姜禛能同她一般,如此天真烂漫,那自己定会想方设法娶其过门的。 刚进屋便是头大,邓阿其父竟依旧一意孤行,定要他想尽法子,娶那蛮妮过门。 “爹爹!人家小俩口可恩爱着呢,我这外头便不去瞎掺和了。”邓阿拒道。 “不成!你定要拿下那姜禛!这可不单单是你一人的事儿,这还是咱老邓家的大事儿,你是未来的邓家家主,你得为家族考虑。”其父斥道。 “可若他二人早有婚约,那我再去不就是自讨没趣儿吗?!”邓阿起身,同自己爹爹对峙着。 恰逢邓婶在场,忙说道:“嘿嘿,小孙,莫要怕,那,那,那,姜禛,她可,她可未有婚约,奶奶我,都,都,都问清了。” 还是那般结结巴巴,说个话能把人累死。 无奈,一嘴斗不过二舌,自己便再去上一去吧,倒非是他乐意,而是奔着那蛮妮身旁的小丫鬟去的。 回屋褪去一身湿漉漉的裙裳,差些未将她黏糊死,再瞧眼镜中的自己,淌了水的身子甚是光滑,肌肤之上似有点点萤光闪烁。 臭美道:“嘻嘻!我也是个婀娜多姿的俏佳人嘛!” 姜老太太命半夏前去唤人,不会儿姜禛便来了。 见面后便是可劲儿的撒娇,小脑袋轻轻枕在姜老太太腿上,说道:“祖母,您瞧瑶瑶这小脑瓜子,可都疼死了。” “好好好,祖母晓得,瑶瑶莫愁,祖母给吹吹,吹吹便不疼了。”姜老太太也是疼她,可劲儿的哄着,令其心欢不已。 “嘿嘿,祖母此番寻瑶瑶,可是有事儿要问瑶瑶的。”姜老太太说道。 “祖母问便可,若瑶瑶知晓定会告诉祖母的。”她再姜老太太这儿得了宠,开心的同个小娃娃似的。 “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瑶瑶你那郎君,到底做何身份,是何来头,祖母我呀,甚是好奇,瑶瑶若是晓得便告诉祖母吧。”姜老太太如实说道。 闻见,她却犯难上了,陈译乃武候王,同他一块儿的还有靖王同文王,个顶个的皆是不凡,这让自己如何道的出口呀。 好在她小脑袋瓜灵光,急中生智,扯谎道:“瑶瑶那郎君,乃宫内一文官,是……是四品。” 四品已是大官了,姜老太太乐道:“当真?!哎呦喂!祖上荣光!祖上荣光!瑶瑶可是落了个好郎君呀!” 赶忙将姜老爷子唤来,激动道:“樊儿!咱家瑶瑶可遇了个好郎君呀!是四品文官!” “什么?!四品?!当真?!”姜老爷子一时未喘过气来,连忙大呼一口气,又是说道:“太好?!快快快,将你那郎君唤来!咱要好生招待其一番!” 自打离屋后,她这小脸儿上的笑意便未散过,蹦哒着小步子,寻去篱笆院,他那好郎君可在这儿待她那。 “译郎!译郎!瑶瑶来了!”姜禛边跑边是乐嚷道。 却是跑的太快,一头扎进了陈译的怀中,自己脑门上的三个大包,好巧不巧的撞在他胸上。 赶忙捂着脑袋,叫唤道:“啊!疼疼疼!瑶瑶的小脑袋好痛!” “瑶瑶,你这是怎的了?!这脑袋怎会肿成这样?!”陈译诧异道。 见着在意之人便是如此,哪哪都是他的身影,充斥心头,遮挡眼眸,自己这小脑袋似也不那么疼了。 “瑶瑶的爹爹同祖母,想请译郎前去用晚宴,译郎去吗?!”姜禛晃悠着小脑袋,询道。 “正好无事儿,便去吧。”陈译回道。 他方才还在犹豫,见其亲属甚是熬人,每每闲谈之时,皆会心生惧意,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其不悦,日后便再见不着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仇家亦是亲家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一十八章仇家亦是亲家食案旁,姜老太太依旧一副乐呵样儿,都讲家和万事,而今的姜家便是如此。 恰逢杨倝携礼上门,姜沈前去相迎,眼前这一对两对卿卿眷侣,单单瞧着便引人心生羡慕。 姜老太太亦是乐得如此,连忙同吴妈妈吩咐道:“又添一客,快上菜!” 寻见一圈,似就她姜婧尚还孤零零的一个人,罢了罢了,能见着弟妹们幸福美满便可,她如此想到。 姜禛却是苦闷着小脸儿,默不作声的立于珺如身后。 这晚宴愿是招待自己郎君的,那自己怎的说也算半个主角,可不料珺如这好热闹的小丫头,听闻有宴便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姜財父子二人也是面面相觑,皆是无奈,虽想帮姜禛结尾,可珺如亦非等闲之辈的,人家相好可是靖王,同样惹不起。 陈译同杨倝二人,尚在陪姜老爷子拉着家常,甚不得自在,皆是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同老先生问话似的。 “嘿嘿,易小友当真少年有为呀!如此之龄便有如此之为,来!吃酒!”姜老爷子笑道,言罢,再是举杯一饮而尽,笑意同醉意一块儿捎上面旁。 “易公子的确少年有为,杨某敬你一杯。”言罢,还未举杯,却被身旁的姜沈叫住,说道:“郎君,你可不能再吃酒了。” “诶!今儿个日头正好!小酌无妨!”姜老爷子说道,边说边是一连三杯酒下肚,这脸儿已是红润一片了。 “爹爹,您也甭再吃酒了,待会儿可莫要醉了。”姜沈将姜婧唤来,一块儿劝道。 众人皆乐,除她姜禛外。 但见珺如这丫头亦是未闲着,忙使唤道:“快些为我添茶。” “哦。”尤为不耐的回道,再为其添满一盏茶。 瞧她这得瑟的歹样儿,恨不得将这茶壶撂她头上,气气气! 今夜靖王未来,亦是没人管的住她,嫌茶涩口,竟是想动酒了。 “快些为我斟酒!”珺如催促道。 闻言,姜老爷子同姜泸二人赶忙劝道:“小贵人,您可莫要动酒呀!这酒可并非什么好东西呀!” “并非什么好东西?!那你们方才怎还吃的那般开心?!”珺如这一嘴令他父子二人再是说不出话了。 无奈,劝不住。 上官云便在珺如身旁坐着,他定是惦记上人家了,方才将匡芮送回金陵,又连夜赶回江洲,为的便是早些见着她。 可惜,他却是未表心意,单单干看着。 “你看着我做甚?!”珺如询道,边说边是伸着小脑袋,朝他靠去,这当子似都贴上面儿了。 她应是醉了,眼眸微阖,小脸蛋儿亦是泛着红晕,癫颤着小脑袋,一个恍惚便扑入匡芮的怀中。 嘴巴子亦是碎碎念叨着:“嘿嘿!四哥哥!四哥哥!” 倒是上官云无措起来了,本想将起推开,却是被她拽着衣襟,死活就是不放手。 嘴中又在念叨着:“四哥哥当真是块木头!昨儿个夜里,嗝!昨儿个夜里珺如都那般暗示了,四哥哥,嗝!竟还无动于衷,嗝!” 酒嗝打个没完,鼻息之间皆是酒气,这若被靖王瞧见,定得训她的。 上官云的衣襟都快被她扯开了,若再不来人将她拉开,保不齐便要把上官云扒光了。 但见姜禛一脸儿怪笑,幸灾乐祸道:“嘻嘻!醉吧醉吧,再撒个酒疯什么的便更好了。” 倒是令她失望了。 陈译赶来将其抱起,连忙送回榻上,独留姜禛在后头,骂骂咧咧道:“译郎!瑶瑶不准你抱她!” 躺在怀中仍是不安分,两只小手儿上下乱摸一通,竟是伸入陈译衣兜内,将里头之物尽数掀出。 “砰!”一道铁器掉落于地上的声音传出,寻声望去,原是一块儿铁牌,自陈译衣兜内掉落而出。 倒是小事儿,众人皆未在意,除姜老爷子外。 待晚宴结束,下人已在屋头内收拾碗筷,大半皆是回房歇息,姜沈则同杨倝携手花前月下,好不惬意。 姜禛嘣哒着小步子,赶去陈译身前,却是被自己爹爹叫住:“瑶瑶,你先回房歇着去,爹爹同易小友还有话说。” “哼!爹爹真真讨厌!”白了眼姜老爷子,姜禛继而苦闷着小脸儿,一路晃晃悠悠回房了。 二人行至月台前,抬眼便是一轮满月,临近眼眸,耳畔所闻乃阵阵蝉鸣声,没来由的令人心静。 江洲这地儿便是如此,人不奇,物不鲜,唯独这山山水水独一档,甚美。 可姜老爷子接下来所述之言,却同这美景不搭。 “易小友,你方才掉落而出的铁牌,若老夫未看错,因是虎符吧。”姜老爷子说道。 虽不知他为何知晓,可陈译亦是未有隐瞒,如实回道:“嗯,是虎符。” “北朝四军,北,西南,西北,三军当中虎符皆在,唯独西川军的虎符一年前不见了,听闻是被圣上的六弟所夺。”姜老爷子说道。 话至最后,凝向陈译,一口浊气吐出,再是说道:“我说的没错吧,武侯王!” “嗯,你说的不错。”陈译扭头望去,眼前之人乃姜禛的爹爹,却是越瞧越不简单。。 能认出兵符之人,即代表见过兵符,姜老爷子定是有些来头的。 “既如此,那还请武侯王以后,都莫要再同瑶瑶见面了。”向前踏出一步,而后说道,闻这语气,似不可反驳一般。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郎君见不着其爱许,陈译似也未料到姜老爷子竟会拆散他二人。 着急询道:“为何?!只因我是武侯王?!” “不错!正因你是武侯王!”待姜老爷子将种种因果尽是道出,这才明了。 原姜老爷子乃京城姜氏的三少爷,家势渐大,姜老爷子亦不需再留姜家,或因年轻气盛,未曾多想便随其叔父参军,一去便是十一年。 军中上下皆兄弟,西川久无战事,姜老爷子亦是过的安稳。 不料第一场大仗并非抵御外敌,而是内乱所制,皇储夺政,其中便有他陈译的身影。 “那一仗死的皆是自己人,日里同我关系甚佳的一众老鬼,亦全死了,我倒是命好昏过去了,你那群手下也未多停留便撤了。”姜老爷子陷于回忆中。 闺房内的姜禛还在掰着小手指头,念叨着:“还有俩月便要离开江洲,去京城本家了,唉!不知届时,还见不见得着译郎。” 自个一人瞎琢磨许久,殊不知陈译亦被姜老爷子劝走了,往后若要再见定是不易。 汪烨将千牙金踹走后,独自一人端着茶点进屋,恭敬道:“爷!您看咱这醒茶都倒上了,要不您就吃点儿吧。” 他现下这般模样尤是落魄,鬓发散落而下,贴于面旁,若再有微风拂面,便同那江湖浪人一般。 再是一杯烈酒下肚,同汪烨说道:“当年在京内,你是随在我身旁的,你说说我杀过多少人!” 如此之言,汪烨哪敢接呀,连忙叩首道:“爷!您这是怎的了?!日里您可从不提这茬儿的,若讲杀人,那儒王同文王杀人亦是不少,爷,您莫不是遇着事儿了?!” “的确遇事了!当年我在西川举兵谋反之时,落了个仇家,今儿个算是撞见了。”陈译无奈道,不单是仇家,还是亲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便是那姜禛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一十九章我便是那姜禛姜禛方才将珺如伺候走,甚累,本想缩回榻上,好生憩息一番,却是辗转反侧许久,怎怎都静不下心。 自顾自的怨怨道:“这都第三日了,译郎竟还未来寻我,莫不是不要瑶瑶了。” 每每当早离榻,伺候珺如直至入夜,还要忙不歇地跑去五洲府,寻自家郎君,却是屡次跑空,汪烨皆回句“不在。” 是不在,还是在却不想见。 烦烦烦,无所事事之下,她这丫头竟又玩起自己的手指头了。 “还有单月便该去京城本家了。”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盘算着。 再是遥想几日前,自己可还有郎君宠着呢,而下却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好不可怜。 这会儿子尚在犯愁呢,水心却是进屋,唤道:“娘子,门外有郎君求见。” 闻言,姜禛立马自榻上窜起身来,鞋也未穿,光着双小脚丫子便跑去水心身前,赶忙询道:“是他吗?是译郎吗?!” “不是,但那郎君好生奇怪,竟不晓得您的名字,还说您是丫鬟。”水心如实说道。 见自家娘子好容易如此欢心,水心亦不愿泼她盆冷水。 听闻并不是他,姜禛这会儿子又是苦闷着一张小脸儿,躺回榻上了。 呢喃道:“译郎真真个讨人厌的,瑶瑶可未同你耍小性子,你怎就不来看看瑶瑶呢?!” “娘子,水心晓得您今下思绪甚乱,可那郎君尚在门前待您,您便去看看吧,若是没的兴子,随意几句打发走人也成,可若见都不见,怕是太无礼了。”水心劝道。 她这当子甚是烦躁,瞧哪哪都不顺眼,不衬心,好在水心是个有耐心的,连哄带劝好一程,这才将自家娘子唤去。 走至门前,姜禛探出个小脑袋,左顾右盼之下,还真瞧见有位郎君在此,坐于门前石阶上,正是那邓阿。 她也是懒,多挪一步都不肯,依旧站于门内,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说道:“喂!你找我做甚?!” 闻见姜禛的声音,邓阿连忙起身相迎,一脸儿的笑意甚欢,回答:“嘻嘻,自当是想同姑娘游玩一番。” “不成,还有人需我伺候呢!”姜禛扯谎道。 邓阿却是心疼上她了,忙说道:“不怕不怕,我乃邓家的小少爷,同你们家主尤是熟络,你同我一块儿出去,保准无事儿。” “邓家的小少爷?!”姜禛忙翻着记忆,似许多年前便有一位爱哭鬼,每每自己无趣儿之时,便爱捉弄其一番,莫非正是他? 罢了罢了,盼他也盼不来,何必自讨心烦,同意道:“成!那咱去哪儿游玩呀?” “姑娘都伺候人一整日了,定是累了,既如此,不妨去小生府上一坐,如何?”邓阿提议道。 “成成成,随意。”摆了摆手,让他在前引路。 一路走来,她可未闲着,但凡瞧见小道旁的花花草草,便得上前嚯嚯一番,嘴中念叨着:“译郎!讨厌!讨厌!” 闻见久了,亦是尤为好奇,询道:“姑娘,你口中那译郎乃是何人?为何如此怨他?” “哼!他就一浪子!骗完小姑娘便跑!”边说边又是嚯嚯花草去了。 倒是闻着稀罕,她不就一丫鬟嘛,每日每夜伺候主子早是够累了,竟还有闲功夫想这些。 进入邓家大院,抬眼便见着邓老爷子,面露不悦,冷声道:“她是谁?!” “她……她是……姜家姜禛……的贴身丫鬟。”邓阿一句话当两句说,差些未将邓老爷子气死,还真以为他将姜家小女带回来了。 “你!无用!”话罢,邓老爷子便直接转身离去。 二人这话茬儿,她却是闻的仔细,感情这父子俩把珺如当做自己了。 入座客堂内,邓阿忙不停的为她端茶倒水,似伺候主子般伺候着她。 再是说道:“呵呵,姑娘,你这都忙活一整日了,定是累坏了,今个儿便由小生好好伺候姑娘一番。” 瞧着倒是有趣儿,她亦是未拘着,翘着个二郎腿,接过茶水,乐道:“成成成!本姑娘便给你这个机会!” 可惜,她也未乐呵多久。 邓老爷子自屋外走来,方才进门便瞧见如此一幕,呵斥道:“放肆!你一丫鬟也配让我儿伺候你?!” 这一嗓子着实宏亮,差些未将她吓的一屁股坐去地上,赶忙捂着胸口,喘着大气,惊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邓阿亦是劝不住,一句“爹爹!容孩儿同你解释”道出,半点儿用没有。 但见邓老爷子快步走到姜禛跟前,一把将其拎起,撂到地上。 嘴巴子亦是未停过,将他二人一块儿训了个狗血淋头。 “我让你想法子娶那姜禛过门,可你却带了个丫鬟回来,无用!这丫鬟亦不是什么好货!离了自个家便跑我这儿装大爷,休想!”边说边是拾起鸡毛掸,似要动手一般。 “你你你!你要做甚?!”姜禛惊惧道,边说边是捂着自己的屁股,她这伤可才刚好。 再紧锁眼眉,不敢于其对视,她定是害怕极了。 邓老爷子也不含糊,举起鸡毛掸子便抽了下去,却未抽在她身上。 姜禛睁眼,竟瞧见邓阿正护在自己身前,鸡毛掸子抽在了他的脊背之上,虽疼,可他却未叫唤半声。 “你别给我捣乱!一边去!”邓老爷子不肯作罢,欲推开邓阿,继续教训姜禛。 “够了!爹爹你太无礼了!”邓阿似也怒了,竟还敢同自己爹爹顶嘴。 不顾邓老爷子做何反应,牵起姜禛的小手儿便朝外头跑去,身后又是一道呵声传来:“你个不孝子!走了就别回来!” 眼下已跑出邓家大院,二人皆是满头大汗,忙喘着粗气 “你……你……无事儿吧?”姜禛关切道。 “无事儿……无事儿……被马蜂叮要更疼些。”邓阿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假作无事儿,同她回道。 待思绪平复后,姜禛又是一副活脱样儿,蹦哒着小步子,谢道:“嘿嘿,方才可多谢你了,否则,保不齐我又得挨打了。” “姑娘言重了,都赖我,带你去哪儿不好,偏偏带你去邓府,还害你挨训了,抱歉。”邓阿歉道。 二人一路走来,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已是熟络许多,再瞧她这小脸儿,终是露笑了。 一块儿坐在姜府门前的石阶上,姜禛好奇询道:“对了对了对了!你爹爹先前讲什么要你娶姜禛过门,这是怎个回事儿?!” “唉,我爹爹为人势利,想同姜家攀上关系,便命我想法子娶你家娘子过门。”一提起这茬儿,邓阿又是一脸苦闷相,无奈叹道。 闻言,她竟得意上了,双手环抱于胸前,自信道:“原来如此,那定是你爹爹认为姜禛不凡,能娶她过门必是天大的好事儿。” 邓阿扭头看向她,同看个二傻子似的,烦气道:“才不是好事儿呢!是歹事儿!就你家娘子那般顽劣的性子,定是无人追求于她的,故而好得手罢了。” 再是叹气一声,继续说道:“若非我爹爹逼我,我才不愿如此呢!你家娘子就是个扫把星,也是难为你了,伺候她定比伺候只母老虎还累。” 一肚子的苦水无人诉,而今总算能一吐为快,絮絮叨叨抱怨个没完,可一旁的姜禛却是越闻越怒,自己当真如此不堪?! 邓阿话未言罢,却闻“啪!”的一声脆响道出,姜禛竟甩了一巴掌到其脸儿上,怒极道:“你够了!休要乱说!我不是扫把星!我也不是母老虎!我更不是无人要!” 邓阿捂着自己的小脸儿,颇为不解,这好端端的怎就生气了? 解释道:“你这是怎的了?我说的可不是你,是你家娘子,是那姜禛。” 气气气!姜禛起身回府,再未看其一眼,单单撂了句“我就是姜禛!”独留邓阿一人愣在原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二十章 你还想娶我吗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二十章你还想娶我吗邓老爷子甚怒,正领着邓阿前去姜府,誓要将那小丫鬟逮出来,好好教训其一番。 邓阿早是劝他一路了,却是半点儿用没有,架不住自己爹爹这暴脾气。 邓老爷子边走边是训道:“我看你小子定是疯了!竟讲那该死的丫鬟便是姜禛,胡言乱语!” “爹爹!她一丫鬟本就可怜,咱还是放过她吧。”邓阿为姜禛求情道。 昨儿个那小丫鬟称自己便是姜禛,邓阿亦是不信的,可她为何动怒,邓阿也不知。 “胡闹!你乃我邓家少爷,竟还如此不要脸面,跑去伺候个丫鬟,我看你也是欠收拾!”一路骂骂咧咧,终是来到姜府门前。 闻见有人敲门,半夏连忙迎上前去,撤下门档,询道:“您二位来姜家做甚?!” “教训个小丫鬟!”邓老爷子直言不讳道。 这话儿虽令半夏摸不着头脑,可来者是客,便领着他二人前去客堂候着。 招呼句“咱家老爷立马就来”后,便转身离去了。 邓老爷子翘着个腿子,心头火气仍在,本想再发发牢骚,抬眼便见着来人了。 “哟!这不邓兄嘛!咱俩得有一年未见了吧?!”姜老爷子快步迎上前去,客气道。 倒也算是旧友,邓老爷子掩去眸中怒意,笑道:“呵呵,姜樊!姜老爷!的确许久未见啦。” 再朝邓阿瞪去一眼,凶道:“还不快给邓老爷子请安,没点儿眼里见的。” “不需不需不需!”姜老爷子连忙出声制止,自己又不是宫里的贵人,犯不着如此。 他二人还在续着,一旁的邓阿却是慌神了,轻挪着步子,欲偷摸着跑出去,让那小丫鬟快些躲起来,可莫要被自己爹爹逮到了。 “什么?!还有这事儿?!”姜老爷子诧异道。 “不错!是令爱的贴身丫鬟,真是没点儿礼数!”邓老爷子将昨儿个所生之事,添油加醋一番,同姜老爷子说道。 闻言,姜老爷子拍案而起,将半夏唤来,吩咐道:“你快去将水心同小韭喊来,麻溜的?” 邓老爷子扶着胡须,想着待会儿如何教训那小丫鬟,可转眼却发现自己儿子不见了,惊疑道:“奇怪!阿儿人呢?!” 邓阿一路乱窜,而下早是迷路了,这姜府哪哪都是山水草木,看的他眼睛都要花了,忙唤道:“来人啊!这儿有人迷路了!” 这一嗓子吼出,好巧不巧的将珺如唤来了,身旁还随着位小丫鬟,正姜是禛。 “是你?你在这儿做甚?”珺如走到跟前,笑道。 邓阿却未理会珺如,自顾自的赶去姜禛身前,焦急道:“你快藏起来!我爹爹来姜家找你麻烦了!” “找我麻烦?!”姜禛歪着个小脑袋,呆望向他,询道。 “喂!你胆敢无视我!”珺如攥着小拳头,怒道。 “情况紧急!我可没功夫搭理你!”邓阿朝她瞪去一眼,吓的珺如忙向后退去,嚷嚷着:“你别过来!” “快随我来!待会儿我在同你解释!”话罢,便直接牵起姜禛的小手儿,拽着她朝前方跑去。 “你你你!你这是干嘛呀?!莫不是想将我拐走?!”姜禛端着裙裾,边跑边是询道。 “自当不是!你快躲起来!待我爹爹走后你再出来。”邓阿将这小丫头带到一处草堆旁,示意让其钻进去。 她定是不愿的,这一堆落叶满是尘土,甚脏,自己这裙衫还是新的呢。 “不成!这地儿也太邋遢了,我才……啊!你干嘛呀?!”话未言罢,便被邓阿一把推入草堆中。 他还不忘拾些杂草,将这丫头的小脑袋藏起来。 “你就在这儿躲着,千万不能出来,待我爹爹一走,我便前来寻你。”邓阿将一摞杂草稳稳当当的置在其脑袋上,似顶着个鸡窝一般。 “哼!就因我昨儿个扇你一巴掌!你便要如此捉弄我吗?!”姜禛怨道。 “我可从未想过捉弄你。”轻挪着步子朝她靠去,抬手为其抚平一缕鬓发,又是说道:“我在保护你。” 水心同小韭二人进到客堂内,还未开口做声,便被姜老爷子的一道呵声吓了个哆嗦。 “跪下!”水心同小韭二人赶忙照做,“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虽不知自己二人犯了何事儿,可眼下却全是心惊不已,不敢抬头同姜老爷子对视。 “邓兄你看,她俩便是小女的贴身丫鬟。”姜老爷子指着水心同小韭二人,说道。 邓老爷子起身走到二人身前,左看看,右瞧瞧,昨儿个那无礼的小丫鬟,却并非此二人。 “不对不对!不是她俩。”邓老爷子说道。 “不是她俩?!可小女的贴身丫鬟只有她二人,不可能不是。”姜老爷子摸着脑袋,甚是不解。 他不解,水心同小韭二人更是纳闷,自己这好端端的便被叫来罚跪,这是几个意思呀?! 好在她们娘子来了。 姜禛自顾自的往客堂走去,一旁的邓阿好说歹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愣是劝不住,若非男女授受不亲,保不齐他便要动手绑人了。 可劲儿的说道:“姑娘别去!姑娘别去!你若是去了,那便是羊入虎口呀!” “闭嘴!我待会儿在这收拾你!竟敢糟蹋我这新衣裳。”边说边是扫去周身之上的泥土,脏不拉几,同个野娃娃似的。 进入客堂,抬眼便见着水心同小韭二人跪在地上,连忙上前询道:“这是怎个回事儿?!你俩犯什么错了?!” “对对对!就是她!昨儿个那小丫鬟正是她!姜兄!快逮住她!”邓老爷子喜道,可算被他寻见了。 再瞥眼身旁的姜老爷子,却是愣在原地,未做言语。 “姜兄,你这是……”邓老爷子尚在疑惑,可姜禛却是看的明白,定是闹误会了。 “爹爹!”姜禛蹦哒着小步子,来到姜老爷子身前,再冲一旁的邓老爷子白去一眼,说道:“你不是在寻我嘛,现下我来了,你又能如何?!” “你这小丫头片子!竟敢如此嚣张!看打!”邓老爷子抬手便欲赏她一大嘴巴子,却是被姜老爷子制止道:“住手!” “邓兄!你这是要做甚?!她可是我的爱女!”一把将姜禛护于身后,斥道。 倒是惹她开心了,没的郎君宠亦是无妨,自己还有个好爹爹呢。 待误会解开,邓老爷子同邓阿面面相觑,皆是傻眼了。 这嘴中总总念叨着的姜家小女,原他二人早是见过了,还攀什么关系呀,眼瞅着姜老爷子便是宠女儿的,烦烦烦! 算是撞刀口上了。 邓老爷子连忙为其端茶倒水,致歉道:“呵呵,用茶,方才可全是误会,还请姜禛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姜禛翘着个二郎腿,端着十足的架子,从未正视过其一眼,刁难道:“误会?!昨儿个你那些话儿,我可都还记得,不说还要娶我吗?对吧邓阿?” “这个……”邓阿打着哈哈,不知如何作答才是。 眼下他可当真想娶姜禛过门了。 “昨儿个小生讲了些不中听的,还请姜禛姑娘原谅。”邓阿拱手歉道。 “哼!没诚意!”小抿一口热茶,再瞥眼他这愣头巴脑的样儿,甚觉好玩,打趣道:“如何?还要娶我吗?” 她尚在得意着,可邓阿接下来的一句,却差些未将她下巴惊掉。 “想!”邓阿不假思索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二十一章 雪中眷侣无言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二十一章雪中眷侣无言言罢,这才后知后觉,惊道:“不是不是不是!姜禛姑娘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是说……” 支支吾吾好半晌,却连句话也说不清楚,明眼人皆看得出来,他方才那般言语,定是真心话。 她也慌了,未曾想到这呆头呆脑的家伙儿,竟真惦记上自己了。 也不打声招呼,撒丫子便往外头跑去,独留他愣在原地。 虽邓老爷子有心弥补过错,可姜禛却不愿再见到他,无奈,只得姜老爷子出面,劝道:“邓兄,就咱两家这关系,大可不必如此。” 待邓老爷子同邓阿走后,姜老爷子又忙不歇地赶去姜禛屋前,唤道:“瑶瑶,爹爹来了。” “哦,你推门自己进来吧!”姜禛躺在榻上,回道。 姜老爷子也是疼她的,晓得这几日他那郎君未现,这心里头定是不好受的。 安慰道:“瑶瑶,莫要再苦着个脸儿了,不就是个郎君嘛,咱不要也罢。” 闻言,她却是坐不住了,这哪是在安慰自己呀,分明就是在挤兑自己! 都讲劝和不劝离,可她却是不知,有意拆散他二人的,便是自己爹爹。 忙窜起身,嚷嚷道:“不成不成不成,瑶瑶就要他!” 姜老爷子亦是没的法子,怎怎劝就是无用,话到最后,二人竟还吵起来了。 “你这撅丫头!爹爹这是在护着你,他说他是文官四品,你就当真相信?!”姜老爷子斥道。 不知自己爹爹为何短短几日,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爹爹你以前可不会这样的!” “爹爹那是眼拙,好在而今看清了,瑶瑶,你便放手吧!”姜老爷子苦口相劝,却是无用。 “够了!”话罢,便举起茶壶,往地上摔去。 不欢而散。 靖王诞辰已过,珺如落了个两全其美,既讨得靖王欢心,亦同其定下首肯。 月下柳梢头,人月黄昏后,靖王牵着珺如的小手儿,谢道:“这手巾当真不错,很合我心,待回宫后,我也备份大礼给你。” 开春前的江洲,雪并不大,点点冰花挂上枝头,瞧久了倒也晃眼。 文王同靖王等人回京之时,见陈译独自一人前来送行,不见姜禛,甚是奇怪。 珺如询道:“六哥哥,那姜禛呢?” 他早知又人会问,便随意编个幌子,说道:“病了。” 姜禛是否病了,众人不知,但他陈译定是病了。 一路咳喘连连,终未停过,燕无桃闻着心疼,忙递上手巾,关心道:“六哥哥,你无碍吧?待桃桃走后,你可要照顾好身子,在外累了便回宫吧,大哥早原谅你了。” 嵇乐语在旁看的仔细,却并未嫉妒或羡慕,自他身子痊愈之后,果真如先前所想那般。 燕无桃心中无愧,他二人便是陌路人。 罢了罢了,以后路还长,勿要计较一时得失。 目送文王同靖王等人离开,陈译独自一人蹒跚回府,偶有三两雪块儿自树梢落下,却没的京内那般意境。 或是她不在,方才没的意境,自顾自的哀道:“一年到头终见雪,来时去时皆无她。” 当日姜府内,月下双影,陈译举刀要挟,姜老爷子不但未怕,反而笑道:“呵呵,你急躁了,杀了我,瑶瑶会恨你一辈子。” 所言极是,定杀不得,可他却不愿就此放弃。 手中的刀,依旧抵在其脖颈之上,怒道:“当真以为你是他爹爹,便可拆散我俩?” “自然,你若见她,待我回西川,便杀武姨!你若杀我,她便恨你一辈子!”话罢,陈译无奈,不得不从。 屋头内,水心同小韭二人正在收拾行囊,明儿个便得同自家娘子一块儿回京,届时入住本家。 “水心姐,你说本家的人会欺负咱吗?”小韭端着褥子,路过其身旁时,询道。 “毋须担心,有三娘子护着咱,安心便可。”水心晓得本家之人定不待见她们,可她不惧,大不了各过各的。 姜泸尚在姜沈屋内,为其打点红妆,锁心手生,干活不利索,还需多个人帮忙才可。 雪绒花在杨倝手中,待姜沈前来,便置于其发上,想必定是极美的。 以后她在京内,二人定无法时常见面,好在杨家生意兴隆,往后携货前去京内,顺道看她亦不是不可。 泗娘将梳台前的唇纸拾起,置于木匣内,明儿个她也得走了,却并非去京内。 姜泸早是打算好了,往后的日子,他离乡打道,泗娘伴他身边,二人共依黄昏下,古道旁。 说到底还是可怜,泗娘身份卑贱,若去本家,她定受欺凌,于其日日苦楚,不如带她远走高飞。 姜老太太倒也不拦着,本家是个什么地儿,她再清楚不过,远走高飞好,有空常回家看看便更好了。 独自靠上摇椅,将吴妈妈同周氏二人支走,独自一人赏雪景,听鸟鸣,今儿个一过,这姜家便再无生气了。 姜財父子俩也在忙活着,收拾着行囊,打点着银两,来姜家或有四个月头了,倒也习惯了。 往后他父子二人,便不用每日早起干粗活了,端一盘小食为姜老太太送去,见她没了日里那般慈笑,姜老头难得说了番中听的。 入座后,安慰道:“我说庆妮子,你这耷拉着脸儿是再愁啥呢?若是往后想你那几个小家伙儿,便来京内转转,本家之人不待见你,我待见。” 姜老太太是个不服输的,有苦也不会轻易外露,逞强道:“老于头,你就甭瞎操心了,还是去看看你那仨孙儿吧,昨儿个可又同人打架了。” 恰逢姜老爷子端茶进屋,姜老太太又念叨上了。 “樊儿!你到底将人郎君藏哪儿了?!若是被我知晓乃你拆散的他二人,待来年你回来,我定收拾你!”闻言,姜老爷子不语。 的确是他从中作梗,这才令姜禛同陈译二人,不得善终。 不久后,他也该回西川了,备点儿见礼为武姨带去。 听闻姜禛等人要走,逊无涯三人便是开心上了,每每早起干活皆是劲力十足,夜夜想,日日盼,而今这苦日子终是到头了。 三人雪中畅饮,酒至高兴,便是无知无觉,遇着姜袁兄弟三人,浑浑噩噩之下,大大出手,六人皆鼻青脸肿,好不滑稽。 姜婧赶去姜禛屋内,却闻水心说:“三娘子不在,或是看雪去了。” 急急忙忙跑去院内,果真在这儿。 她这端着个小脑袋,坐于雪中,眼前乃一片枯草地,其上还有薄薄一层积雪点缀,并未有何稀奇。 定再想自家郎君了。 姜婧提起裙裾,跑去姜禛身旁,着急道:“三妹!快!快去!红袖天!” 姜禛扭头望向她,依旧苦闷着小脸儿,自打入冬后,便是如此,说道:“三妹妹累了,走不动道,还是不去了。” “不成!你定要去!有人在待你!”见姜婧如此焦急之色,姜禛似想到些什么,却也不敢肯定。 撂了句“三妹这就去!”后,便快步离开了。 而今积雪未化,红袖天内未有伶人做舞,空空如也。 少年静候此处许久,却始终不见来人,心烦意乱之下,便玩弄起地上的雪块。 一颗雪球越搓越大,抛向空中却又半道散落,飘飘洒洒,落在她面前。 姜禛见到眼前之人,呆愣原地许久,迟迟未能做声。 好半晌后,方才怨怨道:“你还晓得见我!” 少年挪步靠去,行至身前说道:“晓得,这不就来了嘛。” 存于心头的话儿一句未说,说的尽是些有的没的。 少年踌躇,抬起的手掌终是落下,只得撇开话茬儿,说道:“明儿个便走了吗?” “嗯!”姜禛轻点着小脑袋,应道。 落下的手掌再次抬起,终是不再犹豫,亲抚上面旁,好在她并未拒绝。 小手儿紧贴其手背,询道:“是爹爹不让你来见我的,是吗?” “嗯。”少年如实回道。 言罢,又是一阵沉默不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二十二章 落难京城无他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二十二章落难京城无他学堂内老先生正在讲课,台下一众儒生低头凝卷,颇为认真。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老先生话到此处又顿了顿,改口道:“姜禛!姜禛!” 一众儒生闻见老先生的话儿,皆是扭头朝她望去,竟埋个小脑袋于书卷之上,呼呼大睡着。 见状,姜倪笑的开心,一双小手儿忙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 姜桐生则是摇了摇头,叹道:“唉!孺子不可教也!” 他二人虽也是学生,却比姜禛稳重许多,在姜氏也尤为讨人喜欢。 总总被人赞道:“瞧见没,那男的便是姜桐生,女的便是姜倪,乃姜氏的两位才子佳人。” 老先生缓步走至姜禛身旁,见唤不醒她便只得动手了,当即揪着她的小耳朵,斥道:“姜禛!你昨儿个夜干嘛去了?!竟来我课上睡觉!” 她可算是醒了,赶忙捂着自己的小耳朵,叫唤道:“啊!疼疼疼!老先生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众儒生皆哄堂大笑,好不欢闹。 “哈哈哈!你瞧瞧那蛮妮又打瞌睡了,这都第几次了?” “第三次了吧?不对不对!应是第四次了。” “哈哈哈!有趣儿!你瞧瞧,哈喇子都流在卷上了。” 老先生尤是严厉,揪着她的小耳朵便不松了,依旧斥道:“姜氏乃京内大家,怎就出了你这泛泛之辈!当真丢你们姜氏的脸!” 边说边是揪着她的小耳朵,向上这么一提,霎时倍感疼痛,哭喊道:“啊啊啊!疼疼疼!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上课打瞌睡倒也不怪她,自打入了姜氏,她便总总遭人欺,被人戏,昨儿个夜里又被罚跪,好不可怜。 眼下早已散课,众儒生各自回家温习功课,她走在道上小脚丫子,还在不住地打着哆嗦,真怕她在一个踉跄摔去地上。 姜倪是个笑面虎,这小女娃年纪同姜禛一般,皆是刚刚满岁,人瞧着天真活泼,可背地里却总设计对付姜禛。 同她倒是无仇,可惜,姜氏族人皆不待见姜禛,欺负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喂!你今儿个怎又睡觉了?!”姜倪假作关心,轻跳着小步子跑来身旁,询道。 “哼!我昨儿个夜里又被罚跪了!睡不安稳!”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怨怨道。 “活该!谁叫你要同姜海大哥打架!”姜桐生斥道。 话虽如此,但昨儿个夜里他趁老妈子不在,偷摸着跑去给姜禛送食,刀子嘴豆腐心。 进入姜氏大院,抬眼便见着一颗梅花树独立院中,片紫片红尤为养眼。 这数乃是姜二爷同姜桐生一块儿种的,他父子二人同姜禛一般,皆好这花花草草。 还未进屋便又遭刁难了。 但见一位老妇走来,乃是姜三爷的正房,姜倪的生母,呵道:“今早下人同我说,伙房里的饼子少了,定是你偷吃的!” 每日每夜,这类琐事儿赖事儿,她总总能遇见,但凡丢了东西,出了坏事儿,总会怀疑到她头上,可怜! 姜禛低头弯腰,道了句“见过三姨娘”后,又是假作恭敬,如实道:“瑶瑶并未偷拿伙房内的饼子。” 三姨娘蹙了蹙眉,怒道:“你是说我冤枉你?!” “不是,瑶瑶没那意思。”姜禛怯道。 三姨娘是个泼辣的主儿,日里有三老爷宠着她,她便万事不惧。 似是来了脾气,三姨娘抬手便欲赏她个大嘴巴子,好在姜老头路过,这才保下姜禛。 他儿子姜財在姜氏排行老五,老大老二老三为爷,老四老五为哥,而他作为爷爷辈的,说话自是有些份量。 三姨娘撂了句“这回暂且放过你。”后,便携着怒意离开了。 姜老头赶忙跑去姜禛身前,询道:“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呀,您这耳朵是怎的了?!又遭人欺负了?!” “没,是被老师揪的。”姜禛苦闷个小脸儿,无奈道。 “唉!小姑奶奶呀,您可得当真点儿,这家里家外,可大有人厌着您呢,您那郎君不在,您就忍着点儿吧。”姜老头叮嘱道。 他并不厌嫌姜禛,只因晓得她那郎君乃武侯王,惹不起。 “哼!休要提他!他就是个负心汉!他不是我郎君!”姜禛遭苦遭罪遭委屈,甚是可怜,但他却是不管不顾,人间蒸发。 姜禛尤为恨她,总总认为是他弃了自己,缩在榻上,呢喃道:“瑶瑶遭人欺负时,你在哪?!瑶瑶遭人算计时,你又在哪?!” 当午之时,水心端着饭菜进屋,同姜禛乐道:“娘子!三娘子!您瞧瞧,今儿个有肉吃了。” 闻言,姜禛忙窜起身,光着双小脚丫便跑来了,但见这一菜一汤一粥,有紫菜蛋花汤,无蛋,小米粥,粥多米少,鱼香茄子,只有一块儿肉。 虽如此,但也是好的,姜禛自打入了姜氏,便顿顿寡淡,有几日差些有饿晕过去了,幸在姜財前来送食。 她定是自饿牢内放出来的,一顿筷子乱夹,三两下便将饭菜全全吃光了。 这顿难得见着油水了,她正伸个小舌头添着盘子,好不滑稽。 好容易吃饱了,下午却又得劳作,豆邵乃姜海的贴身丫鬟,而今自家主子外出赶快,只得由她代劳教训姜禛。 忙嚷嚷道:“麻溜的!这地儿的雪,全归你扫!” 姜禛甚是憋屈,想在江洲之时,哪哪都有人伺候着她,而今却被一个小丫鬟使唤来使唤去,真真的乱了身份。 罢了罢了,谁叫自己同他她主子打了一架,人家刁难自己亦是正常。 可那日分明是姜海前来找茬儿,姜禛忍无可忍方才动手,结果姜海无事儿,她却挨了板子,哭嚎声响彻祠堂,尤为凄惨。 待豆邵走后,姜婧这才偷摸着跑来,接过扫帚替自己三妹扫雪,询道:“三妹,你耳朵这是怎的了?莫不是又遭人欺负?” “唉!被老师揪的。”边说边捂着自己耳朵,这会儿子还疼着呢。 似有想到些什么,询道:“对了对了,二姐姐及时回来呀?同他那郎君外出游玩,也不用这么久吧!” “不知呢,但估摸着应也快了。”姜婧扫完雪,这才离开。 倒是她姜禛犯愁上了,继而喃喃道:“唉!大姐讨喜,大有人伺候着,二姐有郎君相伴,更是快活,可我呢?!竟什么也没有!” 忙活一下午了,而下可是能歇息歇息了,入屋靠上摇椅,屁股还未坐热乎呢,姜倪却来了。 立于门前唤道:“姜禛!姜禛!今晚有宴,你去不?” “不去了,我晚上不能活动,得早睡,不然会饿肚子的。”姜禛拒道。 姜倪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打着转转,心生一计,骗道:“今晚待挥毫泼墨之后,可是有晚食的,你不去尝尝吗?” “晚食?!”姜禛快步迎上前去,打开房门,惊喜道:“当真?!那我去!” 送走姜倪后,姜禛自屋头内蹦哒着小步子,甚欢,眼眉笑出个月牙,尤为俏丽。 可这一活动,她竟又是饿了,忙不歇地缩回榻上,嚷嚷道:“啊!饿饿饿!烦烦烦!早知便不闹腾了,得保留体力才是。” 或是太饿了,两眼冒着金星,直犯晕乎,恰逢小韭浣衣归来,赶忙将自己珍藏依旧的窝窝头递出。 虽是酸了些,可好歹能填饱肚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武侯妃得护着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二十三章武侯妃得护着姜禛猫着身子出屋,窝窝头涩口,令她的小舌头直打哆嗦,小嘴巴子碎碎念道:“哎呦喂!饿饿饿!” 恰逢豆邵路过,本想骂一嘴姜禛,却被身后的姜桐生呵道:“豆邵!这廊道甚脏!你是如何打扫的。” 姜禛晓得,他是在袒护自己,冲其打着口型:“多,谢,啦。” “是是是!奴婢这就干活儿去!”豆邵急急忙忙跑开,再不敢多留。 姜桐生轻挪着步子,进到姜禛身前,一脸神秘,令她摸不着头脑,悄咪咪的说道:“喏!就在这儿吃完,莫要被他人发现了。” 边说边自衣兜内掏出个饼子,姜禛见着眼睛都直了,雀跃道:“哇!饼子……”却被他捂住口鼻,惊道:“嘘!莫要出声!” 仅仅五口一个饼子便没了,姜桐生走在前头,叹道:“唉!你定是饿牢里放出来的。” 走出院子方才瞧见姜倪,依旧满脸笑意,尤为俏丽。 “既人齐了,那咱们便出发吧。”话罢,姜桐生便朝前走去。 姜倪跳着步子,好不欢快,嘴中嚷嚷着:“弄墨宴!弄墨宴!弄墨宴!” 再是回头望向姜禛,假作关心道:“姜禛莫怕,我同你桐哥哥可是舞墨的好手,待会儿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话虽如此,可本意还是看不起她,一个蛮妮罢了,日里也未见她写过字,定是不善,方才不写。 兜兜转转好一程了,待走过咏南桥,便可寻见穆将府。 府主穆梵乃西南军参将,武职从二品,在穆氏排行小九,人称穆九爷。 刚到穆将府门前,便遇着个提刀侍卫,满脸胡子拉碴,都快瞧不见其口鼻了。 但见他一步踏出,做威道:“尔等何人?!这儿乃穆将府,若想进去,便递出宴贴!” 这家伙儿的嗓门甚大,姜禛离他最近,耳朵都要被他震聋了。 赶忙躲去姜桐生身后,捂着耳朵,惊道:“吓死我了!” 姜桐生递上宴贴,恭敬道:“这是宴贴,还请军爷过目。” 不得不说,他这性子尤为沉稳,遇事不慌,遇况不乱,也难怪讨人喜欢。 进到穆将府,入眼便是一片湖光山色,两岸灯火通明,点点火光映入湖面,自有意境所在。 行于栈桥之上,巧遇十数位婢女,正手捧菜肴朝姜禛等人走来。 未近其身,但闻其香。 姜禛这当子口水都要流一地了,喜道:“香!真香!待会儿就吃这个吧。” “呵呵,应该吧。”姜桐生依旧在前带路,走过山水,便至宫阙,可算是到了。 一位婢女迎上前来,恭候道:“几位这边请,穆九爷已在客堂待你们了。” “是嘛,那咱们得快些,可莫要让穆九爷久等了。”来之前便听人说过,穆九爷生性孤僻,为人嗜杀,皆惧其三分。 好巧不巧的,竟遇着同行了。 但闻一道讽声自身后传来:“呦!姜氏的几个小鬼头!” 回头望去,竟是窦氏的几个讨厌鬼,姜禛可从不惯着他们,指着鼻子骂道:“你们几个讨人厌的!上回让你们逃了,算你们走运!” “呵呵,逃?!我们有逃过吗?!” “有吗?!没有呀!” “对呀!咱仨可从未逃过呀!” 这三兄弟名唤窦一,窦贰,窦叁,虽闻着奇怪,可却是正儿八经的道名,窦氏几代信教,逢年过节皆会开坛作法,以敬天泽。 “甭理他们仨!咱们走!”姜桐生虽未搭理他们仨,可这几个讨厌鬼,嘴巴子始终未停过。 “昨儿个咱可都听说了,你们姜氏又有块地儿被窦氏吞了。” “不错不错!唉!也是难为你们姜氏了,同咱窦氏斗,定要吃不少苦头的。” 姜禛边走边捂着小耳朵,骂道:“闭嘴!啰哩吧嗦烦气死了!” 一路骂骂咧咧,终是入了客堂,抬眼便瞧见高位之上的穆九爷,身旁还有位老奴,乃管事爷。 现下这儿人甚多,全是京内小有名气的文人墨客,不时寒暄几句,尽是书味。 人已齐,管事爷高喊一嗓子“开宴!”众人皆静,不会儿便有大批婢女入堂,手捧笔墨纸砚,置于众人面前。 姜禛悄咪咪的询道:“喂!我不是在一旁看着就好吗?为何我面前也有这些东西?” 姜桐生也很疑惑,猜测道:“估摸着或是规矩变了。” “啊!变了?!可我这会儿正饿着呢!怕是连握笔的力气都无!”姜禛苦闷着小脸儿,不时还得揉揉自己的小肚子,好不可怜。 姜倪掩去眸中异色,假作安慰道:“嘻嘻,无事儿,姜禛姑娘应也会舞墨吧,想必也应把好手才对,不慌不慌。” 嘴上如此说道,可心里却在想着,待会儿她出糗的样子,不住的窃喜。 姜禛对付道:“略懂,略懂。” 穆九爷身坐高位,虽不露悲喜,可眸子却紧盯姜禛不放,轻声呢喃道:“她便是姜禛?!” 这仨讨厌鬼甚烦,挥毫泼墨之时,亦不忘挤兑姜禛,说道:“姜氏的蛮妮,你会写字吗?!” “她定会的,可写的如何便不晓得了。” “呵呵,人家乃姜氏蛮妮,每日忙着打架拌嘴呢,哪儿闲工夫练字呀。” 她这小暴脾气似也上来了,当即便举着砚台,朝三人头上掷去,但闻“砰!”的一声闷响,窦贰正捂着脑袋叫唤着。 “啊!我的脑袋!” “有人动武!穆九爷在上!我要告这蛮妮出手动武!” “对!穆九爷在上!这蛮妮竟敢当着您的面儿动武!更本未把您放在眼里!还请穆九爷下令惩治这蛮妮!” 这三人扣高帽的功夫倒是不赖,把姜禛说的跟犯了弥天大罪似的,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小辈间的打闹罢了。 一众文人墨客皆朝此处望来,议论声肆起,他们可都认识姜禛。 穆九爷轻阖眼眸,指尖敲打在案上,似在思绪着什么一般,好半晌之后,这才出声道:“拖下去,杖三十。” 一旁的管事爷回道:“是。” 闻言,有人喜有人愁,窦氏三兄弟皆面露喜色,指着姜禛笑道:“哈哈哈!杖三十!你这屁股定要开花了!” 姜倪心头狂喜,本想见其出糗便可,不料还能瞧见她挨板子,甚好! 依旧假作担忧之色,急道:“穆九爷在上!姜禛她定不是有意的!” 姜桐生叩首,替她求情道:“对!穆九爷仁慈!还请饶过姜禛吧!” 穆九爷并未回话,似仍在思绪之中。 姜禛瘫软着身子,趴去地上,颤声道:“三十大板……我的屁股……译郎!你个没良心的……你……你到底在哪儿呀?!” 嬉笑之声戛然而止,赶来的一众护卫并未对姜禛出手,反倒将窦氏三兄弟拖了出去,令人费劲。 “不对不对!你们定是抓错人!抓错人了!” “对!不是我们!是那蛮妮!是那蛮妮……” 叫嚷声渐散,姜禛摸着自己的小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道:“我没挨板子?!这是怎个回事儿?!” 再瞧眼高位之上的穆九爷,难道是他在袒护自己?! 管事爷缓缓挪步,朝穆九爷靠去,询道:“九爷,那丫头便是……” “对,那丫头便是武侯妃,武侯王有令,见她如见尊,得护着。”穆九爷如实回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武侯王吩咐过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二十四章武侯王吩咐过姜禛还在傻笑着,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乐道:“嘻嘻,太好了!不用挨板子了!” 她是高兴坏了,可一旁的姜倪却动怒了,紧攥着一双小拳头,自心中愤恨道:“可恶!她为何没挨板子?!” 也罢也罢,有的是机会,假作心喜道:“太好了!你无事儿便好,我方才可都担心死了。” 姜桐生同喜,出声提醒道:“对!还不快谢过穆九爷。” “对对对!我怎把这茬儿给忘了。”姜禛赶忙跪谢道:“多谢穆九爷!嘻嘻。” “有趣儿。”穆九爷面露浅笑,摆了摆手,说道:“不需。” 待闹剧平息,众人皆在润笔,将书卷铺开,挥毫泼墨一番。 姜桐生是个沉稳的性子,下笔不慌,行笔不乱,横竖撇捺皆有神,字里行间皆有韵。 “哇!桐哥哥好手!这字必是顶好的!”姜倪转头望来,赞道。 “呵呵,倪妹妹的字也是顶好的。”朝她身前的书卷望去,其上所书同样工整,一笔一划尽显细腻,甚好! 再瞧眼一旁的姜禛,这会儿可犯难上了,两只小手儿紧握着笔,颤抖不已,定是饿坏了。 如此磨磨唧唧好半晌了,可书卷之上还是一片空白,只字未书。 “姜禛,你这是怎的了?”姜桐生询道。 姜禛将笔搁下,抱怨道:“我肚子又饿了!” 惨惨惨!临行前的一个饼子压根便不够吃,这当子肚子又在咕咕叫了。 赶忙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将小脑袋靠上书案,怨道:“译郎,瑶瑶都快饿死了,你怎的还不出现呀?” 随着管事爷一嗓子“停!”喊出,众人纷纷停笔,静待观赏。 她又心喜上了,眼瞅着姜禛只字未书,待会儿便要交白卷了,自心中窃喜道:“妙妙妙!敢交白卷,这回你死定了!” 穆九爷挪步起身,自高台之上走来,观赏着众人身前的书卷,再闻一道赞许声道出:“好字!” 但见一名墨客连忙跪谢道:“多谢穆九爷赞赏!” 眼见穆九爷离自己越来越近,姜禛急道:“怎的办呀?!我这该如何是好呀?!” 姜桐生也是焦急,这妮子总不让人省心,叹道:“唉!罢了罢了,这样吧,你把我的书卷拿去,就说是你自己书的。” “不行不行!那桐哥哥你怎的办?!”姜倪拒道。 “我无事儿,大不了挨顿板子便可。”话罢,姜桐生将自己的书卷递出,交于姜禛手中,却是被其拒道:“不成!一人做事一人当!交白卷便交白卷吧。” 姜禛这回算是铁了心了,边摸着自己的小屁股,边是说道:“唉!到头来还是免不了挨打,惨惨惨!” “姜禛!你可莫要冲动!我的书卷给你!快拿去!”姜桐生尤为着急,日里她便遭苦遭罪,而下若再挨顿板子,她这小身子骨怕是要散架了。 可惜为时已晚,穆九爷已至三人跟前。 先是看向姜桐生同姜倪二人身前的书卷,赞道:“不错!不错!” “多谢穆九爷赞赏!”二人齐身谢道。 再是一步踏出,临近姜禛身前,她这当子小脸儿都绿了,不住的打着颤,自心中哀道:“完了完了完了!我竟当真交白卷了!这回穆九爷定不会饶过我的。” 却令她失望了。 穆九爷止步朝姜禛看去,丝毫未曾留意她身前的白卷,似在仔细打量着她。 姜禛不敢做声,赶忙将小脑袋垂下,瑟瑟发抖。 “将头抬起来。”穆九爷冷声道。 “是!”姜禛照做,将自己的小脑袋高高抬起,可眼眉依旧紧锁,不敢同他对视。 如此心惊胆颤好半晌了,穆九爷这才提步离去。 “喂!姜禛!无事儿了!”姜桐生雀跃道,闻言,姜禛这才睁眼,见身前无人,穆九爷早已走远。 “什么?!又被我逃过一劫?!”姜禛捂着自己的胸口,仍心有余悸,颇为不解。 接二连三被她逃过,姜倪再是把持不住了,惊道:“怎会这样?!姜禛!穆九爷莫不是认识你?!” “不不不!我可是头一次见他。”姜禛如实回道。 烦烦烦!越看她便越是来气,这蛮妮怎会次次好运?!着实令人费解。 她又傻笑起来了,虽不明所以,可自己这屁股又是保住了,甩摆着一双小脚丫子,尤是雀跃。 待穆九爷重回高位,一旁的管事爷又是一嗓子“开宴!”喊出,不会儿便有大批婢女走来,皆手捧菜肴,引人生馋。 她可高兴坏了,今儿个来此,为的便是填饱肚子,一双小手儿舞动着,嘴巴子亦是哼哼着小曲儿,一副欢喜样儿。 “有东西吃了!”见有婢女为自己上菜,姜禛连忙端正身子,拾起碗筷,待看清菜品后,更是不住的雀跃道:“哇!东坡肉!这还是我来京后,头一回吃到。” 又是一顿狼吞虎咽,她这吃相甚丑,满嘴流油,哪哪瞧着都不像个姑娘家,大大咧咧,毫无雅观。 倒也不怪她,任谁天天挨饿都会如此。 “呵呵,你这丫头,定是饿鬼转世!”姜桐生笑道。 “饿鬼就饿鬼!有的吃就成!”姜禛埋头大吃着,对周遭之人鄙夷的目光,不管不顾。 此刻,正有一人朝她走来,待临近身前时,依旧默不作声,单单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一旁的姜倪同姜桐生皆露惊惧,不敢做声,唯有她姜禛仍在自顾自的大吃着。 “嘿嘿,这肉可真好吃!你说对吧桐哥哥。” “嗯?桐哥哥为何不说话……” 姜禛抬头,这才发现穆九爷正坐于自己身前,静静的看着自己。 “民女姜禛,见过穆九爷!”姜禛连忙跪拜行礼,却被穆九爷打断道:“不需。” “抬头。” “是!” 姜禛照做,缓缓抬头,却见穆九爷拾起脸巾,为她擦拭去嘴角的油渍,继而说道:“慢点儿吃,莫要噎着。” “是。”姜禛不解其意,只得继续照做,拾起筷子,又吃了起来。 这回她的吃相好看多了,细嚼慢咽,却也很是拘谨,全因穆九爷正看着自己。 姜倪算是懵了,再说不认识她定不信的,这眼瞅着便是老相好,不知这蛮妮是如何勾搭上如此人物的。 食足,穆九爷再拾脸巾,为其擦干净嘴边的油渍,依旧默不作声,转身离去。 姜禛一双大眼眸子满是困惑,今儿个是怎的了?!莫非自己时来运转?!真真有够奇怪的。 穆九爷做回高位,一旁的管事爷赶忙询道:“九爷!您方才那般举动,可着实有些亲密,那丫头既是武侯妃,如此,恐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我只是照武侯王的吩咐做事。”穆九爷不以为意道。 “吩咐?!武侯王还有此等吩咐?!”管事爷惊疑道。 “有,武侯王说其妃好吃,吃相甚丑,若遇其进食,定要为其擦嘴,不然其定当使衣袖擦嘴,如此方才不妥。”穆九爷如实回道。 回到姜氏大院,姜禛这丫头甚欢,食饱之后便可美美的睡上一觉,方才躺回榻上,却又被三姨唤了出去。 但见其拎着一摞小食,破口大骂道:“这小油酥一提乃五块,可这儿现只有四块,定是你偷的。” 她讲的不错,正是姜禛偷吃的,谁叫其肚子饿,而这小油酥又乃她最爱吃的小食,一时未忍住,便偷摸去伙房,偷吃了。 姜禛晓得,若是承认定得挨巴掌的,赶忙摇头晃脑,扯谎道:“三姨娘,这小油酥不是瑶瑶吃的。” “不是?!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小油酥乃你的最爱吧?!”三姨娘不信道。 “当真不是瑶瑶。”无奈,姜禛认与不认皆逃不过一顿打,这三姨娘就是看她不顺,随意寻个幌子罢了。 “伸手!”三姨娘怒道,闻言,姜禛瑟瑟的将小手儿伸出,摊开。 但见三姨娘手持木尺,一下一下的抽在她的小手儿上,再见之时早是殷红一片,寻不出一丝嫩色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二十五章 母女二人设计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二十五章母女二人设计第二日当早,暖阳当空照,冬日雪渐消,姜禛尚在榻上睡着,水心进屋时见自家娘子手心有伤,猜到或是昨儿个挨打了。 叹道:“让娘子受苦了,自打入京便皆是赖事。” 浑浑噩噩许久,姜禛这才睁眼,下意识的动动自己的小手儿,仍未消痛,昨儿个夜里她拢共挨了二十下,手都被抽麻了。 迷迷糊糊瞧见桌案上置有一盘水果,赶忙起身,光着双小脚丫子便跑上前去,乐道:“我定是转运了!而今竟连水果都有的吃了!” 这盘水果乃姜老太父子二人,偷摸着给送来的。 一顿胡屯海塞,吃的甚快,怕是梨子是橘子她都不知,往嘴里塞就完事儿了。 满嘴甜蜜,尤为舒心,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赞道:“好吃!好甜!” 恰逢小韭进屋唤道:“娘子!三爷唤您过去。” 闻言,姜禛面露惧意,姜三爷乃三姨娘之夫,二人皆爱刁难自己,甚者打骂自己。 而今姜家有三位爷,姜家家主尚在宫内,陪其子姜海赶考,姜二爷在外行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而下姜家便由姜三爷主持大局。 姜禛偷摸着跑去客堂,躲在廊柱后头,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见客堂之内坐有三人,正位乃穆九爷,左为姜三爷,右为何人,她不晓得。 尚在思绪之中,却被三姨娘自身后斥道:“喂!你这蛮妮!鬼鬼祟祟干嘛?!” 赶忙回身,瑟瑟道:“瑶瑶没干嘛。” “没干嘛?!没干嘛为何跟做贼似的?!”三姨娘边说边是抬手,揪着她的鬓发骂个没完。 “疼!三姨娘还请住手!瑶瑶知错了!瑶瑶再也不偷偷摸摸了!”姜禛捂着小脑袋,求饶道。 动静甚大,引得客堂内的众人转目望来。 但闻穆九爷大呵一声“住手!”连忙起身迎上前去,一把将姜禛护在身后,甩手又给了三姨娘一个大嘴巴子。 斥道:“大胆!你当真找死!” 此时此刻,穆九爷已是动杀心了,自己身后这丫头乃武侯妃,身份尊贵至极,胆敢欺弄一位王妃,杀头都算轻的。 见来人乃是穆九爷,三姨娘当即跪拜在地,惊惧道:“民女见过穆九爷!不知如何得罪穆九爷了,还请穆九爷恕罪!” 姜三爷赶忙跑去门外,为其求情道:“穆九爷在上,不知内人做了何事儿,竟令穆九爷如此动怒,还请穆九爷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姜三爷一头雾水,他也是方才才进屋的,屁股还未坐热,竟就出了这当子事儿,背背背! 至于穆九爷为何动怒,众人皆不解。 穆九爷朝身后看去,见姜禛披头散发,尤是落魄,小手儿上亦是有伤,当下怒急道:“来人!将这歹妇拖出去!杖毙!” 闻言,三姨娘瘫软在地,哭嚎声肆起,姜三爷连忙跪爬到穆九爷脚边,哀求道:“穆九爷!求求您了!内人尚有一女,孩子不能没有娘呀!” 穆九爷嗜杀成性,见姜三爷甚烦,本欲连他一块儿拖下去杖毙,却被身旁的姜禛制止住了。 但见其跪于地上,为三姨娘求情道:“穆九爷再上,还请放过三姨娘吧!” 虽厌她,恨她,可她罪不至死。 “快起来!”穆九爷连忙扶起姜禛,受王妃一拜,这可要折寿的。 罢罢罢,王妃有令,从便是了。 撂了句“暂且饶你一回”后,便领着姜禛进屋了。 三姨娘满脸泪水,眼下怕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无,被几个丫鬟搀扶进屋了。 待众人入座,穆九爷将姜禛唤来身旁坐下,这才道明来意。 “我此番是为嘉奖而来。”穆九爷说道。 “嘉奖?!”姜三爷不知其意,姜禛更是不知,嘉奖同自己有何干系? 穆九爷掏出张一百两银票,递于姜禛面前,说道:“昨儿个开宴,姜禛姑娘所书甚好,拔得头筹,故而嘉奖。” 闻言,二人皆愣,姜三爷不信这蛮妮能有如此手艺,而姜禛更是摸不着头脑,昨儿个她可是交白卷了,这还能拔得头筹?! 倒也容不得她拒绝,穆九爷给,收好便可。 惊愕过后便是心喜,她自打入京以后,便日日穷的叮当响,没的缠钱,在姜氏吃不饱,在外头也没的银子吃其他的。 而今一百两银票,一个饼子半文钱,她怕是能吃一辈子了。 面露喜色,掩嘴轻笑,皆被穆九爷看在眼里,未做声,但同喜。 屋头内,三姨娘刚才止住泪水,而下又气上了,将一切过错皆归结于那蛮妮身上,怒道:“都是她!都是那蛮妮害的!” 听闻家母遭难,姜倪赶忙跑来寻人,心头总总担忧着,碎碎念道:“莫要出事儿!莫要出事儿!” 推开房门,见其无事儿,心安。 母女二人正相依于床榻旁,姜倪寻来条手帕,为其擦拭去面儿的上泪渍,安慰道:“娘,您放心,那蛮妮我定收拾她!” 恰逢下人进屋打点,将姜禛夺得头筹一事告知于二人。 姜倪不解,惊道:“不可能!当日我便在场,那蛮妮可是交白卷了,必不可能夺得头筹!” “倪儿此话当真?!”三姨娘惊道。 “当真!定是那蛮妮勾引穆九爷!”姜倪愤恨不已,正在思绪着,该如何算计她。 母女二人性子相仿,皆好算计,不会儿便想了个法子出来。 姜禛进屋,恭敬道:“三姨娘,您找我?” “嗯,是我在找你。”三姨娘回道。 将姜禛引入茶案旁坐下,假作悔恨道:“瑶瑶,三姨娘以往有错,不该那般对你的,你可否原谅三姨娘?” 言罢,再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眸子望向她,没来由的引人心疼。 姜禛困惑,这女人哪哪都要强,必不可能同自己道歉的,其中或是有诈,定要小心提防。 不动声色的思量一番后,回道:“三姨娘道歉,瑶瑶定会原谅的。” “是嘛,那太好了,三姨娘害怕瑶瑶记恨自己呢。”三姨娘皮笑肉不笑,说道。 “哪有的事儿呀,瑶瑶也有错,日里惹事儿,该罚。”姜禛回道。 待二人磨磨唧唧絮叨一番后,命姜禛去茶斋寻些茶叶,为穆九爷泡壶热茶。 吩咐道:“瑶瑶,那穆九爷甚凶,待会儿见面了,你可莫要提我。” “好的,瑶瑶晓得。”话罢,姜禛推门出去,一路兜兜转转,甚是费劲。 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呀?姜禛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不懂不懂。 进到茶斋,或是因受寒了,这儿的茶叶全在泛着霜,唯独台案上的一筐茶叶未受影响,或是茶女新买回来的。 罢罢罢,就它了。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这茶便泡好了,姜禛端着茶台,稳稳当当的给穆九爷送去。 路上虽有踉跄,可好在未将茶叶打翻,进入客堂,屋内三人还在,忙伺候道:“还请用茶。” 姜三爷面色不好,若非穆九爷在此,他或就拿姜禛撒气了,无奈,暂且忍着吧。 将茶水倒好,为三人递上,穆九爷说道:“多谢姜禛赐茶。” 一旁的男子瞧上去颇为年轻,似比穆九爷还要小上一些,齐声道:“多谢姜禛赐茶。” 他名唤闻山,乃京内太仆寺卿,文职从三品,穆九爷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姜三爷惊疑,今儿个这是怎的了,一小丫头片子倒茶罢了,竟还需讲“多谢赐茶。” 虽纳闷,可这俩大人物都如此说了,自己也得顺着才是,觍着脸谢道:“多谢姜禛赐茶。” 姜三爷尚在犯嘀咕,未动茶,穆九爷同闻山则抬手举杯,将茶引入鼻息之间,嗅着茶香。 闻山蹙眉,赶忙说道:“都别喝这茶!” 姜三爷同穆九爷不解,询道:“为何?” “这茶味道发腥,怕是有毒。”言罢,便将手中的茶水撂到地上。 姜三爷京怒不已,斥道:“姜禛!你好大的胆子!胆敢下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凶乃三姨娘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二十六章真凶乃三姨娘姜禛赶忙解释道:“不是瑶瑶不是瑶瑶!瑶瑶也不晓得这茶里有毒!” 边说边向后退去,将自己的小脑袋低下,不敢同其对视,端着茶台的小手儿亦是颤抖不已。 姜三爷并不相信,拍案说道:“还敢狡辩!这茶是谁送来的?!又是谁煮的?!” 姜禛颤声道:“是……是瑶瑶送来的……是瑶瑶……煮的……” 惨惨惨!自己定是中计了,可当下这般情况,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你你!你给我跪下。”话罢,姜三爷起身便欲抄家伙,好好教训这蛮妮一番。 姜禛甚惧,晃晃悠悠便欲弯膝下跪,却被穆九爷出声制止道:“不许跪!” “穆九爷,您这是……”姜三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解其意。 只见其快步上前,将姜禛拉至一旁坐好,再是询道:“你当真不晓得这茶里有毒?” 姜禛连忙点头,答道:“嗯,当真不知,还请穆九爷定夺。” “穆九爷!这蛮妮心狠毒辣,她的话您不能信……”姜三爷话未言罢,却被其打断道:“闭嘴!你若再敢出言不逊,我便杀你!” 姜三爷心头一颤,再不敢做声。 倒是一旁的闻山依旧淡定,将茶壶提起,细细打量一番,眸光流转之间,心生一计,当即说道:“我有法子找出下毒之人。” 穆九爷心喜,闻山这家伙儿脑袋瓜子灵光,有他出马定是稳妥,赶忙说道:“讲!” 闻山起身,双手背于身后,同个讲课的老先生一般,缓缓道:“姜三爷,你将姜氏族人,全部唤来,就说是寻赏,但切记!除此之外,只字不提。” 虽不解,但姜三爷也只得照做,回了句“好的,卑职明白。”后,便赶忙跑去唤人了。 姜氏大院前,孤零零的梅花树片片落下,眼前密密麻麻站有上百人之多,其中大半皆奴仆,姜氏族人不过二十之数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趁这当子人未来齐,赶紧交头接耳一番。 “喂!我手上的活儿还未干完呢,如此急急忙忙的将我等唤来,是要做甚?” “不知呀,听管事的说……似是……似是寻赏!” “寻赏?!为何赏?!赏多少?!” “唉!不知不知。” 但见姜三爷,穆九爷,闻山三人相继走来,众人赶忙闭嘴,生怕惹其不悦,届时又得挨训了。 姜三爷快步跑去闻山同穆九爷二人身旁,恭敬道:“卑职已将姜氏族人悉数唤来,您二位瞧,人都齐了。” 闻言,闻山点头应道:“不错,你下去吧,切记!只字不提!” “好好好!卑职晓得。”姜三爷点头哈腰一番,话罢便退下去了。 闻山清了清嗓子“咳咳!”再是抬高嗓门说道:“诸位!我乃太仆寺卿!今儿个有幸在姜氏!品尝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茶!故而寻赏一番!赏钱一百两!” 闻言,众人皆躁动不已,一百两不论对谁都是诱惑巨大,一个个的,眼珠子似能燃起火来。 见众人火热,闻山嘴角笑意愈盛,又是吼道:“此茶添有神药!到底是何人添的神药!自己站出来!我将重赏其一番!不但有一百两银票!我还可封他为太仆寺茶引!俸禄十两!” 惊惊惊!喜喜喜! 众人皆在翘首以盼,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走运,唯独姜倪同三姨娘母女二人,闻着纳闷,她们在茶里添的是毒,怎就变神药了?! 可好半晌过去了,终是无人应声。 耐不住如此巨赏的诱惑,不会儿便有位冒名顶替之人出声,吼道:“我我我!是我!大人!是我添的神药!” “你放屁!你一天到晚在伙房里呆着!门都未出过!怎添的神药呀?!” “就是就是!说谎!” 众人炒的火热,不会儿又有一人吼道:“是我!是我添的神药!” 闻山瞧的有趣儿,询道:“那你可有证据?” 闻言,方才之人便哑火了,再未出声。 闻山摇了摇头,都是些贪图利益之人,并非凶手,再冲人堆里的姜禛招了招手,唤道:“姜禛姑娘,还请过来下。” 姜禛提着裙裾,自人堆中走来,嘴中嚷嚷着:“借过!借过!莫要挤我!” 待窜至闻山身前,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地打着转转,不解他要做甚。 但闻闻山高声吼道:“诸位!这小丫头乃是煮茶!送茶之人!虽并非是她添的神药!可若再寻不到人!那我也只得将银票给她了!” “什么?!竟是这蛮妮?!” “哎呦喂!这蛮妮运气是真的好呀!” “一百两银票啊!这这这!她要大发了呀!” 众人皆在嫉妒着姜禛,包括姜倪同三姨娘二人,谁得赏都行,但唯独她姜禛不行。 三姨娘嫉妒心愈来愈盛,眼瞅着这蛮妮便要得赏了,当下赶忙出声道:“是我添的神药!” “哦?!那你可有证据?!”闻山询道。 “有!”三姨娘回道,话罢,又自衣兜内掏出个小木盒。 从人堆里窜出,跑来闻山面前,将小木盒递上,说道:“大人,这便是神药,而那茶里的神药也是我添的。” 再冲姜禛瞟去一眼,尽显得意之色。 闻山接过小木盒,打开后朝里看去,见是一颗颗小药丸,引入鼻息之间,不难嗅出阵阵鱼腥味。 这小药丸乃腐肉所致,虽毒不致死,但也可令人腹胀腹泻,好好难受一番。 闻山冲穆九爷使去个眼色,示意真凶便是三姨娘。 但闻穆九爷呵道:“大胆!来人!给我逮住她!”立马便有一队官兵闯入院内,将她抓了起来。 “这是做甚?!为何抓我?!”三姨娘惊慌失措,这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便是我给你的奖赏!”穆九爷冷声道。 一旁的姜三爷也傻眼了,这败家娘们!真是不要命了,竟敢下毒! 忙上前求饶道:“穆九爷!闻大人!您二位便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姜倪也快步跑来,忙跪在地上求饶道:“穆九爷在上!我娘定是无辜的!还请您放过她吧!” “证据确凿!如何是无辜的?!”穆九爷转身便欲离去,却被姜禛拉住衣角,使其留步。 回身望去,见是她这小丫头,赶忙掩去眸中怒意,柔声道:“姜禛姑娘可还有事儿?” “有,还请穆九爷饶她一命,教训教训就成了。”姜禛为其求情道。 三姨娘罪有应得,按理赐死都不为过,可她不愿姜倪逝母,孩子没了娘,这等痛苦她最是清楚。 穆九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答应道:“好,我答应你。” 待三姨娘被官兵压走,众人散去,私底下都在议论着,说是那蛮妮在捣鬼,陷害三姨娘,也有人说是三姨娘自己动了坏心眼,活该,众说纷纭。 屋内,姜倪尚在哭泣着,姜桐生端着茶水进来,安慰道:“倪妹妹,莫要哭了。” “我娘……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该怎么办呀?!”姜倪哭泣说道。 “放心,你娘定会没事的,穆九爷说过的,定不会有丧命之险。”姜桐生如实回道。 许久之后,姜倪哭声渐散,眸中尽是她的身影,暗暗发誓道:“姜禛!我定要你好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日后去比试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二十七章三日后去比试姜氏食堂内,众人皆已入座,待晚宴开始。 姜禛还是头一回来这儿,以往进食皆在屋内,总总吃的寡淡,没的半点儿油水。 而今托穆九爷的福,不单以后顿顿能吃着好的,且再没的人能打骂她了,算是攀上枝头了。 听闻三姨娘尚在衙内受压,得关足足一个月头,每日还需挨二十下板子,好不可怜。 姜三爷甚是憋屈,自己内人落难,他却什么事也做不上,还得日日见姜禛的乐呵样儿,真真想下令打她四五十个板子。 无奈,身后有人护着,打不得。 姜財正在为姜禛盛汤,甚是恭敬,别人不知,他知,这小丫头的郎君可是武侯王,若是伺候好了,自己往后也能飞黄腾达。 将一碗热汤置于其面前,笑盈盈的说道:“嘿嘿,姜禛丫头,来喝汤,慢着点儿,小心烫嘴。” 姜禛也不客气,晓得这家伙儿是在同自己套近乎,使着调羹一勺一勺的喝着热汤,于这冬季,尤为暖人。 姜三爷面色不好,其女姜倪的面色亦是不堪,苦闷着小脸儿,似待会儿便要哭出来了,虽这些个时日有姜桐生安慰着她,可心愁不除,如何言语亦是无用。 她恨姜禛恨的痒痒,却又不得不隐忍,此等滋味,定不好受。 恰逢懂老进屋,瞧见姜禛便是乐道:“呦!小娃娃,老夫听闻你在弄墨宴上拔得头筹,可有此事?” 闻言,姜禛却是窘尬上了,她当日交的白卷,为何稀里糊涂便拔得头筹,她亦是纳闷不已。 一旁的姜倪同姜桐生亦是如此,真真摸不着头脑,为何交白卷也能拔得头筹?费劲!匪夷所思! 可他俩却是全然不同,一个无所谓,一个有所谓。 但见姜倪正紧盯着姜禛不放,虽未露凶相,可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着实害人。 见姜禛一脸傻笑,并未回话,懂老又是说道:“嘿嘿,你这小娃娃,好啦好啦,老夫也不为难你了,你便快些吃饭吧。” “嗯。”姜禛含着筷子回道,接着又是一顿狼吞虎咽,吃相甚丑。 一旁的二姨娘看的嫌弃,斥道:“姜禛!你就不能吃慢点儿吗?!瞧你着案上漏的!跟下巴上有个洞似的!我可告诉你!你若在如此这般吃相!那你以后便甭再吃了!”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肚子会讲话,忙不歇地认错道:“瑶瑶错了!瑶瑶错了!可莫要让瑶瑶再挨饿了!” 二姨娘为人本分,刀子嘴豆腐心,姜禛遭苦遭罪时她不在,而今回来便同姜三爷大吵一架,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姜禛挨饿。 也是疼她的,掩去眸中怒意,缓声道:“成成成!你自个晓得便可,快吃吧。” 眼下再朝屋内寻见一圈,却似少个人,姜禛当即询道:“奇怪,雁姐姐呢?” “冷雁姐姐探亲去了,下个月方才回来。”身旁的姜婧回道。 待食足之时,懂老这才一拍脑袋,似想起什么了,嚷嚷着:“哎呦喂!我这记性!定是老了,不中用了。” “您老可甭卖关子了,有何事儿快说。”二姨娘催促道。 “好好好!”懂老起身说道:“过几日有场比试,南坊四氏皆得参加,咱姜氏派谁去好呀?” 所谓南坊四氏,即京都护城河已南,最大的四个氏族,分别为姜,窦,上官,狄,四氏,其中上官氏主大,姜窦两氏主次,狄氏日益没落,怕是再过个些年,便称不上四大氏了 姜倪聪慧,脑袋瓜子转的快,立马提议道:“我提议让姜禛妹妹代姜氏前去。” “倪儿!莫要胡来!”姜桐生不满道,他是个眼尖的,晓得姜倪是想令她出丑。 闻言,姜禛却是不以为意,她早是许久未正儿八经的同人比试过了,两只小手儿闲的痒痒,也是时候该动真格的了。 可她的本事,众人皆不晓得,姜倪还在起哄着:“姜禛妹妹曾在弄墨宴上拔得头筹,这舞文弄墨的功夫,想必也是有一手的,就让姜禛妹妹去吧。” “够了!胡来!你这……”姜桐生尚未说完,却被懂老打断道:“好!就让姜禛丫头去吧,姜禛丫头,你自个说说,成不成?” “成!”姜禛不假思索道,再冲姜桐生吐出个小舌头,示意让他莫要担心。 “唉!”姜桐生扶额犯愁,只感觉这丫头是再捣乱。 晚宴散后,众人皆回屋歇着,可姜桐生却没有,他正在姜倪屋内同其争吵着。 “倪儿!我晓得你的感受,但姜禛她是无辜的,你拱火让她前去参加比试,你晓得的,若败了,姜氏之人定又会指责她的!” “那又如何?!因怕她败北便护着她,你这是在害她!早该让她出去见见世面了!” “可见世面也不是这个见法呀!你去或我去都可,让她在一旁看着,如此不妥吗?!” “不妥!” “你……” “够了!夜已深,还请桐哥哥回去吧!” 姜倪想的周全,令其在四大氏族面前丢脸,届时在煽风点火一番,将她打回屋头内,甭想再吃上顿饱饭。 待第二日当早,姜禛被水心唤醒“娘子!娘子!您快醒醒!” 昨儿个吃的太饱了,她这当子似还撑着,踉踉跄跄起身,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满满的皆是倦意。 水心端来盥洗盆,再为其打点好待会儿需穿的裙衫,着实用心。 “娘子,待会儿您是要出街寻些笔墨纸砚吗?”水心询道。 “嗯!我三日后得去南坊参加比试。”姜禛如实回道。 水心晓得自家娘子笔头功夫了得,不过是姜氏之人不知罢了,届时待其出手,定令他们刮目相看。 待打扮稳当后,姜禛同水心一块儿出门,路过东华池时,好巧不巧的遇着豆邵走来,赶忙垂着小脑袋跑开。 “喂!蛮妮!你跑什么跑?!”豆邵自其身后骂道。 姜禛也是憋屈,她好歹乃嫡小姐,竟遇个小丫鬟都得抱头鼠窜,气气气! 无奈,谁叫人家伺候的是姜海,乃姜氏长子,未来的姜氏族长。 一路慌慌张张跑开,而下总算是安稳了,但见姜禛同水心二人,猫着身子同做贼似的,探出个小脑袋,见她不在,这才起身朝院外走去。 走在街肆之上,两岸吆喝声不断,她今儿个算是过了把嘴瘾了,兜里揣着穆九爷赏的银子,日里吃不起的,眼下可全吃上了。 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提小桃酥,边走边吃,引得旁人厌嫌不已。 “你瞧瞧!谁家的娃?!吃的满衣裳都是!真真埋汰!” “就是就是!碎沫沫掉一地,没的半点儿姑娘家的样子!” 姜禛不以为意,依旧吃着,乐着,享着,可身旁的水心却是犯难上了,抬手掩面,欲着其羞,嘀咕道:“娘子真真乱来,坐着吃完再走不行吗?” 入到书斋之内,抬眼便瞧见小颂咏正在候着自己。 这小娃娃尚不过十五,还未变声,随意说句话儿都是稚气十足,一张小嘴巴子更是粉嘟嘟的,着实讨人喜欢。 姜禛上前摸着小颂咏的脑袋,打趣道:“嘻嘻!小颂咏!你又没长高高!” “小颂咏还小!有的是时间长高高!”小颂咏蹙眉,这小家伙儿哪怕生气之时,都还是那般可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官少爷落难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二十八章上官少爷落难姜禛自顾自的朝前走去,水心同小颂咏二人在后头跟着,货栏内乃各色笔墨纸砚,皆是上上之品。 将支毛笔置于手中,细细打量其一番,只见笔杆光泽滑润,笔尖带色儿,笔身之上的白鸟云雕亦是栩栩如生。 赞道:“不错不错!小颂咏!这笔我要了!” 闻言,小颂咏跑来姜禛身前,踮起小脚丫接过笔,将其放进笔篓中,回道:“好的,颂咏晓得。” 她尚在看着砚台,但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入耳,寻声望去,正有一人慌慌张张跑来,跟逃命似的。 但见其蜷缩着身子,躲藏在一旁的竹筐内,再将顶盖盖好,竟就如此把自己装进去了。 姜禛歪着个小脑袋,一双大眼眸子满是困惑,不解不解。 一旁的水心同小颂咏瞧着也是纳闷,鸡鸭鹅都不会自己跳入筐里,可这人却会,不解不解。 朝他缓步走去,再抬手敲了敲顶盖,询道:“喂!你在做甚?!” 姜禛问了,可里头的人却并未回话。 她是个嘴碎的主儿,见不理她,便又砸吧着嘴皮子,碎碎念叨个没完。 “喂喂喂!我在同你问话呢!你躲里头到底要干嘛?!” “说话!说话!说话!” “快些吱个声!不然我可报官了!” 烦烦烦!叽叽喳喳,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里头之人无奈,只得挪开顶盖,探出个小脑袋,怨道:“打住打住!你都快将我烦气死了。” 眼瞅着是个小少年,其年纪或同姜禛相仿,只是这灰头土脸的模样,怎怎瞧着都同落难似的。 姜禛蹲下身去,直勾勾的盯着他,询道:“你为何躲着这儿?!快说!不说我便报官!” 小少年郁闷,怎怎就遇了个好奇娃娃,烦烦烦!踌躇许久,终是回道:“我乃上官氏的六少爷,我有几个叔叔,他们不喜欢我,就派人来逮我!” 他这番话,听的姜禛等人一头雾水,什么叫不喜欢他,便派人来逮他?!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小少年眸中惊恐之色仍在,求道:“丫头,算我求求你了,你便一边玩去吧,莫要管我,求你了!” 刚是话罢,便闻一道呵声自门外传来:“上官氏到!” 闻言,小少年赶忙缩起个小脑袋,嚷嚷道:“快快快!快把顶盖拿来!” 姜禛也不含糊,为他盖上顶盖,同水心,小颂咏二人嘱咐道:“莫慌!就当无事儿发生!” 似还有些不妥,姜禛一双大眼眸子滴溜溜打着转转,不会儿竟提着裙裾,一屁股坐在顶盖上。 面露浅笑,自信道:“哼!如此便妥了!” 但见一队人马自书斋外走来,为首之人同样是位少年,可看上去却比姜禛大上许多,身后还有十来位侍卫,个个身着黑衣,腰挎长刀。 少年名唤上官仞,乃上官氏的五少爷,自幼习武,身手了得,其父乃龙前护卫使,武职从三品。 此人同穆九爷一般,皆是一言不合便起杀心的主儿,姜氏之人最是他,惹又惹不起,打又打不过,只得忍着。 上官仞随目寻见一圈,此刻书斋无人,除姜禛三人外。 缓步朝姜禛走去,一双眸子凌厉如刀锋,落在其身上,没来由的甚觉心寒。 眼瞅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姜禛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差些未再打个哆嗦。 待临近身前,这才开口询道:“你有无见过一少年?他和你差不多大,面儿上满是尘垢,同个乞丐似的,应就在书斋内。” 他的声音同样冰凉,面无表情,怎怎看着都是位心狠手辣之人,令面前的姜禛心生惧意。 “我……我什么……什么也没看见……真的……”姜禛颤声回道。 她这当子肠子都悔青了,早知此人如此可怖,她定二话不说,撒丫子便跑了。 上官仞依旧面无表情,寻不出其悲喜,但见其缓缓低头,朝姜禛的小脸儿上靠去,待临近之时,又轻阖眼眸,似在嗅着什么一般。 姜禛早是吓的慌神了,一双小手儿攥着衣袖,不住的发抖,紧锁眼眉,不敢于其对视。 一旁的水心同小颂咏亦是如此,着实为她捏了把汗,可万万莫要出事儿呀。 好半晌之后,上官仞这才端正身子,凝着姜禛说道:“但愿你未有骗我!” 回身招了招手,命道:“好好搜查一番!” “是!”言罢,一众侍卫便四下散开,于书斋之内搜寻起来。 姜禛依旧坐在竹筐上,一颗小心肝早是提到嗓子眼了,两只小脚丫子离地,生颤个不停,嘀咕道:“千万莫要过来!千万莫要过来!” 她倒是走运,自书斋之内,哪哪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唯独她屁股下面的竹筐无人在意,里头的小少年也是心惊不已,早不知默念过多少回“阿弥陀佛”了。 见未有收获,上官仞微微蹙眉,凝着姜禛说道:“看来你的确未有骗我,但愿!” 回身命道:“撤!” 姜禛如释重负,缓缓的吐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胸口,瑟瑟道:“太吓人了!那家伙儿的眼睛跟把刀子似的!下回见着他我定撒丫子就跑!” 或是老天爷在捉弄她,眼瞅着上官仞等人马上便要离开,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屁股下的竹筐竟忽然垮了。 一条条竹片子崩开,里头的小少年逐渐暴露再外,待回过神时,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已落入其怀中。 二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恐之色,真真是不运呀!一旁的水心同小颂咏二人更是看傻眼了,这莫不是遭天谴了?! “给我抓住他二人!”上官仞一声令下,身后数十名侍卫立马快步上前,拔刀相向。 “完了!快跑!”小少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牵起姜禛的小手儿便往外头跑。 姜禛被他拽着,只觉自己今儿个真真是倒霉催的,边跑边是嚷嚷道:“啊!定是老天爷将罪于我了!怎怎让我碰到你这家伙儿!” “你就甭嘴碎了!都赖你!太胖了!”小少年满脸惨相,欲哭无泪。 “你说什么?!我好心帮你!你还说我太胖了!看招!”姜禛一拳挥出,可小少年压根便没的闲功夫理她。 他也是个倒霉催的,在家呆着好好的,忽而得知上官大老爷病急,去了,临走前还说要将家主之位传给自己,真真是莫名其妙。 二人一路慌慌张张跑来,街肆之上的走客,店家皆是遭殃了,她俩到哪儿,哪儿便得被上官氏的侍卫掀翻,身后还有店家在骂嚷着:“啊!该死!我的铺子呀!都赖这俩野娃娃。” 罢罢罢,置于死地而后生。 二人跑去咏南桥上,身后的侍卫不会儿便要追上了,姜禛尚在无措中,可身旁的小少年竟将她抱了起来。 “啊!这是干嘛呀?!”姜禛惊异道。 “待会儿再说!”言罢,小少年竟是两手抛,将她丢去河中。 “啊!你这坏家伙儿!我……我不……我不会水……啊!……救命!……”姜禛再河中扑腾着,眼瞅着便要溺水了。 好在小少年及时赶到,抱着她的纤腰,朝桥墩下游去。 别说,入触绵柔,其腰纤细,虽性子大大咧咧,并不讨喜,可好歹还是女儿家,这身段自是不错的。 他这会儿子正藏于桥墩下,怀中还抱着个旱鸭子,似是昏过去了。 再瞧眼她的睡颜,尤为静美,叹道:“奇怪!明明如此撒泼一丫头,眼下再见却尽是儒雅之相。” 一众侍卫急急忙忙赶到桥上,却是未瞧见二人的踪影,一道怒声吼出:“可恶!咱们追丢了!” “这可如何是好呀?!” “罢罢罢!回去同少年如实禀报吧。” 言罢,一众侍卫垂着个脑袋便回去了,真真是憋屈,不过是两个小野娃罢了,竟真就让他俩跑了,着实丢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上官若河岸旁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二十九章上官若河岸旁夜晚,河岸旁,小少年窝缩着身子,坐在火堆旁,点点火星飘散,消逝于空中,单单瞧见都会让人甚觉温暖。 姜禛尚在昏睡之中,并未苏醒,天儿渐沉渐凉,小少年怕她受寒,便将自己的上衫脱下,披在其身上。 小少年定是想家了,嘴中总总念叨着:“娘,孩儿想你了,可孩儿尚还回不去,您一个人在家中,定要照顾好身子,你要着凉了。” 他是个命苦的,其父英年早逝,打五岁时起,便只有其母相伴于身旁,上官氏内,总总有人唤其母为毒寡妇,讲她是五毒星降世,克死夫君,祸害家族。 小少年生性随和,不并争强好生,亦没的半点儿野心,可因其也常常遭人算计,吃苦受罪也是常有的,其母挨训挨打,他亦是躲不开的,母子二人皆是可怜人。 姜禛轻动了动指尖,应是醒了,不会儿便睁开眼眸,冲四下望去,见小少年仍护在其身旁,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衣衫,当下喜怒参半。 说道:“你这家伙儿,竟就那般将我丢去河里,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做鬼也要跟着你!不过还得多谢你救我,多谢!” 小少年撇过头去,假作不以为意,回道:“我可不是有心救你的,只是顺道。” “得得得!甭管你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本姑娘都多谢你。”话罢,姜禛起身扭动着搞垮,再活动活动手脚。 似忽而想起什么来,赶忙朝自己衣兜内翻去,而后便她一脸绝望之色,嚷嚷道:“啊!没了!我的银票没了!啊啊啊!我可还未花多少呢!这让我怎的活呀?!” 小少年见着有趣儿,好奇询道:“呵呵,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什么东西丢了?” “银票!”姜禛见他便气不打一出来,若非她把自己扔河里,那一百两银票定是不会丢的,当即便欲举起小拳头,迎面挥下。 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面露凶相,似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赶忙起身,朝身后退去,讪笑道:“嘿嘿,姑娘莫气,多少两呀?待日后我重返上官氏,定双倍还你!” “好!你说的!双倍!”姜禛两受叉腰,嘟囔起小嘴巴子,说道。 “双倍!双倍!不知是多少两的银票?”小少年一脸傻笑,似想赶紧对付过去。 但见姜禛挺胸抬头,端着十足的架子,抬起一只小手儿,单单露出食指,傲气道:“不多不多,一百两!” “一百两!”小少年大吃一惊,此时此刻,只想转身就跑,他还以为只是十几两银子罢了。 一百两,他这辈子也未有过如此多的银两,打着哈哈说道:“嘿嘿,姑娘豪气!唉!今儿个夜里,这月儿真真是美呀!” “喂!你可休想抵赖!快下回你上官氏去拿银子!定要赔我双倍!”姜禛说道。 难道翻身做回有钱人,定不愿如此作罢的,可对头的小少年却犯难上了,嘀咕道:“我也想回去,我娘还在待我呢,可我哪回的去呀,我若回去,二叔同五叔定要收拾我的。” 罢罢罢,银子定是要的,但暂且放一放,询个明白先。 “你到底为何回不去?快说!”姜禛爷不同他胡闹了,坐回火堆旁,询道。 小少年仰头望月,回道:“我大伯乃上官氏的族长,不久前病逝,他漆下无子,按理族长之位应轮到我二叔的,可他却在临走前将族长之位传给我了。” “这是好事儿呀!那你既是族长了,又为何又家回不去,还要遭人逮捕?”姜禛依旧不解,询道。 小少年倍感无奈,摇了摇头,叹道:“唉!我哪是什么族长呀,二叔同五叔皆不服气,不愿认我这个族长,且最最关键的,象征族长权力的族玺不见了。” “二叔同五叔一口咬定乃我偷的,说什么交出来便放过我,可我也不知族玺在哪儿,烦烦烦!我娘还在他们手上呢!”小少年犯愁,如实回道。 “原来如此。”姜禛闻的仔细,端着个小脑袋,故作高深。 或是不愿气氛如此压抑,姜禛这丫头当即打趣道:“呵呵,尼也你要犯愁了,往好处想,你若是寻到那族玺,态度再强硬些,把不住便当上上官氏的族长了!那可是了不得的!” 闻言,小少年白了她一眼,直觉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怨道:“想到美!我哪够格做族长呀,再者说了,那族玺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叫我上哪寻去呀?!” “哼!没出息!”姜禛似也不悦了,好心安慰,还遭白眼,当即便躺去地上,不再理会他了。 直至深夜打更之时,二人均再未开口做声,姜禛正大字躺于地上,抬眼数着星星,一旁的小少年则在想着母亲,心头满是思念。 许久方才开口道:“喂!我名唤姜禛!尼呢?” “上官若。”小少年回道。 “上官若,这名儿闻着像个姑娘家,嘻嘻,倒也衬你,你也同个姑娘家似的。”姜禛打趣道 “我可没那闲功夫同你拌嘴!”上官若将头撇去一边,不耐道。 “成成成!那便早些歇息吧,你若无家可归,那明儿个便通我回姜氏吧。”姜禛提议道。 “姜氏?!你竟是姜氏之人?!成!”上官若爽快道。 “哼!方才怎未见你如此高兴?真真奇怪!罢罢罢!本姑娘倦了,便先睡了。”言罢,姜禛阖眸静思,不会儿便入梦了。 又是他的身影浮现,悬了又悬,总总挥之不去,虽已大半年未见了,可他的面容于脑海之中,依旧清晰。 “译郎!你这负心汉!到底死哪儿去了?!” 上官若正使着一根芦苇,轻飘飘的搔着姜禛的小鼻子,唤道:“姜禛姑娘!太阳晒屁股了!” 姜禛蹙眉,小鼻子甚痒,再是一个喷嚏打出“阿嚏!”她终于醒了。 揉揉眼眉,搓搓小鼻子,她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怨道:“你这家伙儿,为何打扰我美梦?!” 她方才刚是梦见满汉全席,还没开吃呢,竟就被他吵醒了。 “是你昨儿个说要带我回姜氏的。”上官若起身披上上衫,再是催促道:“走吧,我都饿死了。” 得得得,二人皆是好吃懒做的主儿。 待一路兜兜转转,行至姜氏门前,她仍在伸着懒腰,哈欠打个没完,真怕她再半道睡去。 还未入屋便被小韭唤道:“娘子!娘子!不好了!” 急急忙忙赶到跟前,打气都还未喘一个,又是说道:“水心姐被抓去上官氏了!还有您那小书童也是!” “什么?!”姜禛急道,一双小脚丫子踏个不停。 “您快去议堂吧,三爷他们都在!”闻言,姜禛话都未来得及说,撒丫子便跑去议堂了。 身后的上官若愣神片刻后,也赶忙追了上去。 待入了议堂,姜三爷见着姜禛便是一顿指着,差些未将她凶哭了。 “你这蛮妮!就会惹事!竟连上官氏的通缉犯都敢护着!我看你是真真不想活了!”姜三爷甚怒,边说边是寻着家伙儿,似要动手教训姜禛一顿。 “你不想活没事儿!可莫要连累窝姜氏呀!你你你!你当真该打!”姜三爷抄起鸡毛掸子便欲抽下,好在上官若即使赶来,护在其身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三十章 落难在上官氏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三十章落难在上官氏上官若是个胆小的,方才硬着头皮护在姜禛身前,瞧着倒是挺威风的,可眼瞅着姜三爷如此凶怒之相,他又怂了,两脚打颤,差些未再跌去地上。 “你是何人?!我怎从未见过你?!”姜三爷询道,话语之间,手中的鸡毛掸子已缓缓落下,似暂不打算动手。 上官若早是慌神了,胡言乱语道:“我我我,我是路过的。” “路过?!哼!我晓得你是谁!你定就是上官氏的通缉犯!”姜三爷眼明心细,瞧眼前之人扮相寒苦,满脸尽是尘垢,同告示上的通缉犯如出一辙,定是他没跑了。 闻言,上官若甚是惊恐,慌慌张张之下,竟一个转身躲到姜禛身后,单单露个脑袋出来,望向姜三爷瑟瑟道:“我不是!我我我,我当真是路过的!” “哼!你当老夫会信?!”姜三爷将鸡毛掸子撂去案上,这会儿心情似是不错,怒意渐消。 缓步坐回茶案旁,引来一盏热茶,小抿一口后,乐道:“好呀!太好了!你!还有你!待会儿便同我走一趟,只需将你二人交给上官氏,那我姜氏也不会再受牵连了。” “可三爷爷,我也是姜氏的人!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卖了!”姜禛不满道。 “你还有脸说你是姜氏的人!我姜氏容不得你这扫把星!若留你下来!定是大患!”姜三爷想的明白,这丫头惹了上官氏,即穆九爷保她怕也是无用。 好好好!终于能将她扫地出门了。 闻言,姜禛一屁股坐去地上,憋屈,甚是憋屈,只觉自己尤为倒霉,怎就摊上这当子事儿了,骂道:“上官若!都赖你!都赖你!” 再瞧眼房项上的牌匾“姜氏长青”唉!长青是长青,却同自己没的半点儿关系,罢罢罢,家再江洲姜家,不在京内姜氏。 上官若同样憋屈,如此兜兜转转好一程,到头来竟还是逃不过,还得被压回上官氏,真真是个倒霉催的。 姜三爷本欲将他二人捆去上官氏,尚再思绪当中,却闻一道呵声传来:“住手!我不许你将姜禛交出去!” 寻声望去,乃二姨娘同姜財,姜老头三人。 “二姨娘!”姜禛跑上前去,强挤出一抹笑意,唤道。 二姨娘并未回话,单单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再瞥眼一旁的上官若,晓得他乃上官氏的通缉犯,保他定是保不住的,可姜禛乃姜氏之人,绝不能交出去。 指着姜三爷鼻子骂道:“老三!你可莫要胳膊肘往外拐!姜禛她也是我们姜氏的人!” “不错!他上官氏势力虽大,可咱姜氏也不是好欺的,让咱交人咱就交人,你也太没骨气了!”姜財父子二人斥道。 “胡闹!你们可都别护着她!上官氏说过,只要我们姜氏将他二人交出去,便当无事儿发生,你们怎怎就想不开呢?!”姜三爷拍案斥道。 四人吵的不可开交,眼瞅着便要打起来了,杂杂乱乱之下,竟又是来人了。 唯有上官氏之人才能毫无顾忌强闯姜氏。 来者一壮一少,少年走在前头,正是当日的上官仞,其后还随有一名男子,乃是其父上官冲。 父子二人甚是嚣张,进入姜氏议堂后,便自顾自的挪了个位,落座其中,再翘起个二郎腿,端着十足的架子。 姜三爷见着来人,赶忙腆着个脸儿迎上前去,端茶倒水伺候着,丝毫不敢怠慢,笑盈盈的说道:“嘿嘿!是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 上官仞接过茶水,从始至终都未正视过姜三爷一眼,眸光如刀锋,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姜禛同上官若二人,回道:“来拿人的!” 二姨娘等人甚怒,真真是无礼至极!完全未把她姜氏放在眼里,虽气,却也不敢做声,只得眼巴巴的看着。 无奈,谁叫人家势大呢,即姜氏同窦氏联手,怕也是斗不过的。 姜三爷一张老脸乐的跟朵花儿似的,巴不得赶紧将姜禛二人送走,忙说道:“好好好!你们二人过来!” 姜禛同上官若二人应声走来,皆垂着个小脑袋,不敢于其对视。 姜禛尤为惧怕上官仞,总总说这家伙儿的眼睛跟把刀子似的,再见之时定撒丫子就跑,可惜,眼下已有大批侍卫立于门前,想跑也跑不了了。 待走近身前时,上官仞抬手轻揪了揪姜禛的耳朵,虽未用力,却令姜禛寒毛直竖,不住的打着哆嗦。 再将脸儿贴近,于耳边轻声说道:“上回见面时,我说过的,但愿你未有骗我。” 完了完了完了!眼前之人如此狠辣怪癖,定不会让自己好过的,保不齐便得用刑折磨自己了,姜禛自心头忧道。 恍恍惚惚间,她是一个踉跄跌去地上,上官仞凝着她并未再说话,只觉其甚是有趣儿,可以好好玩弄一番。 再瞥眼一旁的上官若,自己这六弟还是如此无用,嘲讽道:“六弟,你还是被我们逮到了,待会儿便同我一块儿回去吧,你娘可还在待你呢。” “我娘她还好吗?!”上官若担忧道。 “放心!你娘好着呢,咱并未为难她,待你回去便可母子团聚了,走吧!”言罢,便欲带着姜禛二人离开。 二姨娘同姜財父子虽有心阻止,却被上官冲的一句“走了,谁拦谁死!”给吓在原地不敢做声。 眼巴巴的看着姜禛被其带走,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待让走后,姜財一巴掌甩在自己脸儿上,自责道:“他奶奶的!我真真是个窝囊废!” “唉!怨不得你,只怪某人欺软怕硬,无用!”二姨娘瞪着姜三爷说道。 姜三爷心情大好,不想同她拌嘴,几步悠哉便离开了。 待姜桐生同姜倪二人得知此事后,一人愁,一人喜,姜倪虽嘴上说担忧姜禛,定要想法子救其出来,可她心里头早是乐开花了。 一人溜达回屋内,手舞足蹈,雀跃道:“太好啦!老天开眼啊!终于收了这蛮妮了!” 上官氏议堂内,姜禛同上官若二人皆被五花大绑着,不得动弹,二人面面相觑之下,全是一脸死相。 “完了完了完了!咱俩死定了!” “呜──我不想死!早知如此,我就不帮你了!译郎!你怕是再也见不着瑶瑶了!” 二人尚在哭闹着,但见门外走来五人,分别为上官氏的四位叔父辈人物,同一位小姑娘。 为首之人乃上官二爷,落座之后,说道:“上官若!你还逃!连你娘都不要了吗?!” “要!你们要杀我便杀吧,但我娘是无辜的,你们定要放过她!”上官若求道。 “唉!放心,我们不会杀你的,更不会加害于你娘,只要你将族玺交出来,你便还是我上官氏的人。”上官二爷说道。 “可是,可是,那族玺,我也不知在哪儿!”上官若无奈道。 “哼!胡说!扯谎!爹爹,你定要教训他一顿,这家伙儿就是嘴硬!”一旁的小姑娘斥道。 她名唤上官媕霏,乃上官二爷的嫡女,同姜禛一般,皆是刁蛮撒泼的主儿,日里闲来无事,便爱跑去嚯嚯花花草草,或寻来一下人,捉弄其一番。 上官三爷同上官四爷性子平和,并未有多刁难姜禛二人,可上官二爷野心大,说什么都要得到族玺,成为族长。 见上官若不肯道明实情,上官媕霏着小丫头,灵机一动,献计道:“爹爹!不妨如此,你将他二人交于我手,我自有法子让他开口。” “慢着慢着!他不开口关我什么事儿呀?!”姜禛急道。 “哼!你窝藏我上官氏的通缉犯,理因严惩,不如这样吧,你便做我一辈子的丫鬟,伺候好我,我便不杀你!”上官媕霏说道。 得得得!自己在姜氏遭苦受罪,本就跟个丫鬟似的,如今倒好了,被抓来上官氏,真真就变成丫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逸少先生在世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三十一章逸少先生在世莲花坞旁,姜禛尚在使着扫帚,扫着地上的积雪。 不远处的池水早是结冰了,一片白色之中,偶有几抹粉色浮现,瞧着倒是别有一番韵味,殊不知来年春季,池中的莲花是死是活。 再瞥眼栈桥上的上官若,这家伙儿竟在偷懒,将扫帚撂去地上,一个人悠哉悠哉独享清闲。 气气气!姜禛可不惯着他,当即便跑上前去,斥道:“你这家伙儿竟敢偷懒!若是扫不干净,咱俩待会儿可都没饭吃!” 边说边是举起小拳头吓唬他,可再瞧这挤眉弄眼的样儿,又甚是可爱,难怪她来上官氏后,总总引人侧目,都讲她是傻丫头,傻的可爱。 上官若抬眼,云淡风轻道:“无妨,憩息片刻。” 他昨儿个夜里寻去春阁,可算见着生母了,见她身子无碍,便也安心了。 其母是个贤惠的人儿,虽被上官氏之人扣押于屋头内,不得外出,可也未闲着,上官若不在的这些个日子里,她拢共绣了三条手帕,见面之时,一并赠予他手。 即离别之时,亦不忘唠叨句:“若儿,娘无事儿,你可莫要担心,这些个时日天儿凉,你自个儿照顾好身子。” 姜禛甚怒,他吃不吃饭无关紧要,可莫要连累自己挨饿,既说不听,那便只好动手了。 但见姜禛举起自己的小拳头,朝他胸口挥去,虽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可对方却只是不咸不淡的道了句:“莫要打搅我歇息,你自个儿一边玩去。” 姜禛收拾不了他,有的是人能收拾。 但闻一道呵声自身后传来:“大胆!我命你俩在这儿扫雪,你俩竟敢偷懒!当真不想活了?!” 寻声望去,正是上官媕霏。 再瞧其手中似还拿着枝竹条,这若抽在人身上,定得皮开肉绽的,二人赶忙起身,恭敬道:“见过上官大小姐,我们没有偷懒。” “没有偷懒?!那你们方才在干嘛?!”上官若质问道,边说边是挥舞着竹条,自半空中发出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单单闻着便可令人生寒。 上官若两腿直打哆嗦,瑟瑟道:“回上官大小姐的话儿,我的确没有偷懒,我是在……是在用手扫雪,故而匍匐在地上。” 上官媕霏眉头一挑,一抹坏笑浮现面旁,说道:“哦?!原来如此呀!那成,那你今儿个便用手扫雪吧,若被我见着你用扫帚,那我便抽你!” 言罢,又挥舞着手中的竹条,发出“啪!”的一道声响,令上官若不住的打着哆嗦。 惨惨惨!上官若定是肠子都悔青了,自己这嘴真真不堪用,扯什么幌子不好,偏偏扯说用手扫雪,这下好了,当真得用手扫雪了。 待上官若一脸苦闷的离开,上官媕霏又为难上姜禛了。 但见其二话不说便是挥着竹条,抽在姜禛的小屁股上,疼的她哇哇直叫:“啊!上官大小姐饶命!” 她也是憋屈,自己还未开口呢,怎就挨打了? “你这该死的,昨儿个夜里命你浣衣,你竟半途睡着了!当真该打!”话罢,又是挥着竹条朝她屁股上抽去。 姜禛捂着自己的小屁股,蹦哒个不停,赶忙求饶道:“啊!我知错了!我知错了!还请上官大小姐高抬贵手,饶我这一回吧。” 如此受苦遭罪好一程了,她拢共挨了五下竹条,好在上官媕霏亦是个小姑娘,力气不大,揉揉屁股也就不疼了,若是换作上官仞,那定得把自己屁股抽开花的。 昨儿个夜里上官仞便来寻过她,一把黑刀架在脖颈上,令得姜禛不敢乱动。 幸在上官仞只是前来捉弄其一番,并未动手行凶,虽如此,可还是让姜禛好一顿的心惊胆颤。 黑刀缓缓自脖颈抬至嘴边,但闻上官仞说道:“舔干净,我便不杀你!” 姜禛早是慌的不行了,赶忙照做,吐出过小舌头,小心翼翼的舔在刀身之上,此刀甚是锋利,但凡上官仞轻轻挥舞一下,姜禛的小舌头便将被其割下。 姜禛尚在扫着雪,却闻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道呵声,寻声走去,才见是一位少年,同一位仕女。 只见少年面露不悦之色,斥道:“不成不成不成!涪儿!我都吩咐过你了,定要好好学学砚墨!可你却将我的话儿全当是耳旁风!” 少年命唤上官白,人称上官氏第一才子,白无颜,其父乃上官氏三爷,地位崇高。 涪儿缩着个小脑袋,面露惧意,颤声道:“是涪儿一时疏忽,望事儿了,还请三少爷赏打。” 边说边将自己的小手儿抬起,颤颤巍巍的自他面前摊开。 白无颜虽怒,可终究不忍心下手,手中的戒尺高高举起,犹犹豫豫许久,还是放下了。 单单说道:“罢罢罢!涪儿!但愿这是你最后一次如此。” 自上官氏之内,赏罚分明,他们这些个做下人的,可没少挨打,也就白无颜如此心软,连个仕女都不忍心打。 涪儿心生感激之情,忙谢道:“多谢三少爷开恩,涪儿定会牢记于心的,绝不再犯。” 白无颜招了招手,说道:“嗯,这儿暂没你事儿了,退下吧。” 涪儿躬身行礼,回了句“是,那涪儿就先退下了。”后,便转身离去。 姜禛看的出神,只觉眼前这少年真真是个心善的,她在姜氏可没少见管事打下人的。 如此注视他许久,白无颜只觉身侧发热,扭头望去,还真就站着个小丫鬟。 “喂!你在做甚?!为何一直看着我?!”白无颜质问道。 闻言,姜禛这才回过神来,忙打着哈哈,对付道:“我在扫雪,嘿嘿,扫雪。” 白无颜心思细,眼前这小丫鬟他面生的很,当即便唤道:“你过来!” “是。”姜禛照做,挪着步子朝他走去。 待临近身前时,白无颜又仔细打量其一番,的的确确未曾见过,询道:“你是何人?!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我……我是……新来的!对对对!我是新来的。”姜禛扯谎道。 罢罢罢,无关紧要,又是询道:“那你会砚墨吗?” 闻言,姜禛自豪心起,若讲舞文弄墨,诗词歌赋,她可是一把好手,当即回道:“会!” “那好!那你便来为我砚墨。”话罢,白无颜将砚台拿来,置在其面前。 姜禛轻拾起墨锭,沾了沾水,自砚台之上打着圈圈,不会儿便出墨了。 白无颜瞧的稀罕,此女虽是丫鬟,可砚墨的手法却是一绝,出墨均匀,墨稠不稀,定是练过的。 白无颜抬笔沾墨,自书卷之上写着大字,一笔一划尽显儒雅之气,厚重,大方。 一副词句,不会儿便完成了。 姜禛低头望去,但见其上写着“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着字虽是不错,可自姜禛看来还差些火候,犹犹豫豫许久,终是开口道:“嘿嘿,少爷,小奴有句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白无颜回道。 “嘿嘿,好的,小奴认为,少爷您这字甚好,可……可还……算不上顶好。”姜禛说完,赶忙看向白无颜,生怕其动怒。 好在白无颜是个心胸宽广的,又是询道:“哦?那你认为如何才算顶好?” 姜禛摸了摸小脑袋,似也犯难上了,回道:“这个……小奴也说不上来,不妨这样吧,容小奴来写个顶好的,给少爷您瞧瞧。” “呵呵,成!”白无颜笑应道。 姜禛自一旁挪了个位,入座之后,接过笔,沾了沾墨,便开始自书卷之上写起大字来。 但见姜禛手法娴熟,字里行间皆有神,笔墨之下皆有韵,横竖撇捺宛若卷中惊鸿,令一旁的白无颜眼睛都看呆了。 不可思议!不可置信!眼前之人当真只是个小丫鬟?! 不可能!必不可能!此等字迹,若讲是逸少先生在世,定都不为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代上官氏去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三十二章代上官氏去上官若正蹲在地上,用手捧着雪絮,甚冷,身子骨早是被冻僵了,不住地打着哆嗦,再瞧眼他的双手,已是通红一片,寻不见一丝嫩色。 怨道:“哎呦喂!我的手呀!冻死我了!早知如此,我宁愿挨打!” 他尚在抱怨着,却不知身旁早已来人。 丫鬟手中拿着扫帚,她身子骨轻,走在雪中也不见声,待临近其身旁,却见他正蹲在地上,甚是不解,忙询道:“六少爷,你这是在做甚?” 闻言,上官若抬头望去,见来人乃是芙儿,强挤出一丝笑意,回道:“唉!甭提了!我这是在扫雪,用手扫雪,被二姐姐罚的。” 芙儿是个热心肠,见他双手早是冻僵了,赶忙自衣兜内摸索起来,不会儿便掏出一对闷子,说道:“来!还请六少爷赶快套上,可莫要再冻着了。” 上官若颤颤巍巍的接过闷子,套在手上,渐渐的,寒意散去,甚觉温暖,谢道:“嘿嘿,多谢芙儿。” 芙儿虽是个小丫鬟,可她在上官氏内,地位却比其他下人高出许多,只因其伺候的不是别人,而是上官氏家主。 可惜,家主病逝,她也沦落为一般干粗活的小丫鬟了。 “六少爷坐着歇会儿吧,芙儿来帮您扫雪。”言罢,芙儿便使着扫帚扫起雪来。 上官若不愿,嚷嚷道:“别别别!芙儿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若被二姐看见,我又得挨打了。” 芙儿依旧未停,还在扫着雪,缓声说道:“六少爷莫慌,二小姐她人在议堂,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您歇着吧,瞧您那小手儿,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嘻嘻。” “当真?!既如此,嘿嘿,那便有劳芙儿了。”言罢,上官若便坐去栈桥上,捂着双手,尤为惬意。 再瞥眼一旁的芙儿,这丫头还是如此勤恳,任劳任怨不说,其心思更是细腻,单单做个丫鬟倒是怪可惜了。 这几年上官若过的并不好,自上官氏内,总总有歹人欺负于他,每每遭苦遭难之际,都是芙儿领着家主前来解围,一来二去便也熟络上了。 似又想起来什么了,上官若赶忙起身,跑去芙儿跟前,询道:“对了芙儿!我想问你,你可知家族族玺尚在何处?你伺候大伯日子久,应最是清楚才对。” 闻言,芙儿微微蹙眉,眸光躲闪,但转瞬间又掩去一切,不动声色道:“家族族玺,芙儿也不知在哪儿。” 罢罢罢,寻它便同大海捞针,急不得。 再是左顾右盼一番,奇怪!姜禛人哪?莫非也跑去偷懒了?上官若自心中疑惑道。 她倒并未偷懒,而是被白无颜领去议堂了。 但见上官媕霏面露轻蔑之色,拍案而起,指着姜禛的鼻子,不屑道:“哼!就她?!白弟弟,你莫不是糊涂了?!” 白无颜据理力争,回道:“二姐,我并未糊涂,她虽是个小丫鬟,可其笔头功夫甚好,若能让她代咱上官氏前去,定能拔得头筹!” “够了!简直是胡闹!明儿个的弄墨宴乃是大事儿,关乎我上官氏的颜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小丫头片子去!”上官媕霏斥道。 京内南坊的弄墨宴,每月皆有一次,每个大族世家可派一人参加,夺魁者有赏,赏银二十两,其家族亦有赏,赏南坊地铺一席。 二人在议堂之内,吵得不可开交,上官二爷正坐于首位之上,阖眸静思,不做言语,台下还站有一人,乃上官仞。 白无颜口齿伶俐,嘴吐珠链,即同人吵架也是一把好手,上官媕霏见吵不过他,便打算将气潵在姜禛头上,拾起鸡毛掸子边欲抽下,却是被一把黑刀所拦下。 上官仞面无表情,不见悲喜,正抽刀护在姜禛身前,劝道:“二姐,你又动气了,如此可有伤身体。” “五弟弟!你这是做甚?!连你也要护着她?!不过是个死丫头罢了!你们一个个的,当真中邪了!”上官媕霏斥道。 她定是憋屈死了,自己这几个弟弟,一个个的,胳膊肘竟全往外拐,且是为了一个死丫头,真真是气不过。 上官仞将刀收回刀鞘中,回身望向姜禛,见她面露惧色,便欲抬手轻抚其面旁,却是被她躲开来。 罢罢罢,有的是机会玩弄她。 议堂之内,气氛尤为压抑,上官二爷终是开口道:“白侄儿,你说她能代我上官氏夺魁,此话当真?” 闻言,白无颜赶忙躬身答道:“回大伯的话儿,侄儿此话当真,大伯您瞧,这是她书的。” 边说边自布褂内掏出一册书卷,双手递到上官二爷面前,示意请其过目。 上官二爷接过书卷,缓缓自双手中摊开,定睛一看,的的确确乃多了,反倒自己先哭了起来。 “小韭,你这丫头,怎还把自己说哭了?来来来,擦擦泪吧。”边说边将脸巾递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三十三章 湖中云石再聚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三十三章湖中云石再聚姜禛同白无颜,上官仞二人一块儿出街,前往南坊参加比试,身后还有大批上官氏侍卫跟随,声势浩大。 每每走入闹市之中,便会引得一众走客,店家瞩目,议论声肆起。 “瞧!那不是上官氏的白公子吗?!” “对!是他!旁边那携刀少年定是上官仞!” “上官仞?!他不是被抓去坐牢了吗?!” “唉!区区杀几个人罢了,怎可能坐牢呀!其父可是龙前护卫使!是见过当今圣上的大人物!” “言之有理!儿子犯错有老子兜着,无惧!不就杀几个人嘛!” 议论声入耳,姜禛越闻越是心惊,他竟还杀过人!而且还是几个!真真是个冷血的家伙儿! 再朝他瞥去一眼,见其依旧面无表情,不见悲喜,依旧那般引人生惧。 “你在看什么?”感受到她的眸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当即询道。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姜禛赶忙藏起个小脑袋,瑟瑟道:“没……没看什么……” 上官仞扭头朝她望去,见其缩头缩脑的模样,甚觉有趣儿,便伸手揪了揪她的小耳朵,说道:“抬头。” “是。”姜禛不敢不从,赶忙抬头。 自己的耳朵还在其手上,真怕他一时冲动便将自己耳朵揪下来,那自己便真成废人了。 好在他没有。 单单捉弄姜禛一番后,便做罢了。 一路兜兜转转,终是临近南坊门前,入眼便是一片雪白,不论房檐还是宫阙,尽皆被雪絮所覆盖,瞧久了竟还有些晃眼。 但见一名官兵自拱门内走出,伸手说道:“请出示帖子。” 白无颜早有准备,不会儿便自衣兜内掏出,递到官兵手中。 上官氏乃南坊第一氏族,其贴乃郡城尉亲赏,待眼前的官兵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便撤开拒马,为姜禛等人放行。 瞧着倒是稀罕,区区一个比试罢了,竟还如此大费周章,又是设路障,又是查贴子,至于吗? 至于,只因观看比试之人个个地位崇高,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各部官员,若是哪日皇上亲自前来,或都是正常。 一行人方才走出拱门,便有六七位老者迎上前来,客气道:“呦!白小友!别来无恙呀!” “清伯伯有礼了,凡伯伯有礼了。”白无颜尤是客气,皆一一回礼,忙活好一程后,这才将他们尽数打发走。 “少爷,方才那群老头是谁呀?”姜禛询道,言罢,却见白无颜稍显不悦,斥道:“不得无礼!方才之人乃翰林院的一众讲师,个个才高八斗,再不济也得称声老先生,可不得称其为老头!” 姜禛甚觉委屈,即他们是翰林院的讲师又如何?说到底还不是老头!最是厌烦他们这些读书人,个个破规矩多,麻烦! 罢罢罢,自己而下是丫鬟,人家是少爷,不从不行,赶忙歉道:“少爷教训的是,小奴再不敢乱讲话了。” “无妨!三哥打小便是如此,哪哪都得按照礼法来,最是麻烦!”上官仞同姜禛一般,皆不喜读书人那套破规矩。 “五弟弟你!唉!罢罢罢!咱还是先进去吧!”白无颜无奈,都讲穷文富武,真真感觉世风日下,而今的人个个无礼,让他们这些读书人没的活路呀。 姜氏,窦氏,狄氏,三氏早已入位,就差大头上官氏未来了,看台之上的看客皆在猜测着,此番比试何人能够胜出。 “哥几个都听说了吗?姜氏的姜冷雁似未来参加比试,那这夺魁之人定是白无颜没跑了。” “诶!此言差矣,白无颜虽也是把好手,可我更看好窦烟儿,此女聪慧!定不输白无颜!” “喂!闻山!你说呢?此番比试到底谁能夺魁?” 闻言,闻山摇头,表示不知,再朝身旁的穆九爷看去,见其心事重重的模样,说道:“穆兄莫要担心,那小丫头我派人打听过了,人在上官氏,虽沦为丫鬟,可好歹无性命之危。” “上官氏!”穆九爷面露凶相,抬手握住刀鞘,似随时准备动手一般。 见状,闻山赶忙劝道:“穆兄!莫要意气用事!今儿个文王也在,若是扰其雅兴,即你是穆九爷,亦是无用,脑袋该掉还得掉!” 穆九爷虽是个倔脾气,本欲打算杀去上官氏,将姜禛救去,好在闻山沉的住气,好言相劝,为其分析利害,这才将他劝住。 一位仕女轻拾起蜜蜡,将其点燃,置于小木船中,点缀在湖面之上,湖中央有一块巨大的云石,其形为圆,表面刻有流云飞鹤样的花纹,比试便在其上进行。 周遭乃是四座三寻三的宫殿,里头的厢房即是看台,居于高位,透过槛窗便可观见湖中央的比试。 姜禛自厢房内走出,跟在白无颜身后赶往湖中云石,参加比试。 这儿早已聚集了大批文人,皆在四下观望着,上官氏不现,这比试便没法开始。 “哎呦喂!老朽可都待的腿软了!上官氏的家伙儿,怎还不出现呀?!” “是呀!白无颜人呢?!马上便过正午了,若是误了吉时,惹得上头的人不悦,那他可担待不起!” 众文人皆在议论着,却见其中有一小女娃,正蹲在地上,两只小手儿捧着个小脑袋,一脸苦闷相,喃喃道:“此番比试若是败了,那爷爷同奶奶定会伤心的,妲儿绝不能败!” 她名唤狄妲,乃是狄氏三娘,此番前来比试,对于她狄氏来说,关乎重大,若是败了,便得从四大氏中除名,从此沦为二流氏族。 但见自宫殿下缓缓走来两人,待临近湖中云石时,一众文人皆腆着个脸儿上前套近乎。 “呦!见过白公子,今儿个的比试你定是第一!” “对对对!今日之夺魁者,必是白公子!” 种种阿谀奉承的话儿入耳,白无颜依旧面不改色,单单回了句“今儿个参加比试之人并非是我,而是她。”后,便领着姜禛继续朝前走去。 众文人面面相觑,皆摸不着头脑,不远处的姜倪更是看傻眼了,姜禛竟还活着!且代上官氏参加比试!真真不知到底是怎个回事! 犯嘀咕道:“上官氏之人莫非全是傻子?!竟派那蛮妮前来,呵呵!也好!既白无颜不参加比试,那这夺魁之人定是我了!” 众人皆有此想法,全在说着什么上官氏糊涂了,此次夺魁之人定是姜氏或窦氏,诸如此类云云。 待姜禛走去湖中央的云石上,众人皆朝她望去,不会儿便有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姜禛妹妹!” 寻声望去,正是姜桐生,姜倪也在一旁,假作担忧之色。 姜桐生跑来姜禛身前,仔细打量其一番后,雀跃道:“姜禛妹妹!太好了!你无事儿便太好了!” 他还以为姜禛去到上官氏,定少不了苦头吃的,姜三爷甚者还说她少了条胳膊,吓的姜桐生一晚上没阖眼,如今再瞧无事儿便好。 “姜禛妹妹,你怎会代上官氏前来参加比试?!”姜倪询道。 闻言,姜禛丧着个小脸儿,无奈道:“唉!被逼的!” “罢罢罢!你无事儿便好!待会儿比试可要全力以赴呀!”姜桐生拍着姜禛的肩膀,说道。 他们三人尚在续着,殊不知已被人盯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夺魁后见文王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三十四章夺魁后见文王窦烟儿正朝他三人望去,面露不屑之色,鄙夷道:“区区三个姜氏的小辈!不足挂齿!” 她也甚是疑惑,不知白无颜在捣什么鬼,莫不是傻糊涂了?!竟让一小丫头片子前来参加比试,虽如此,却也合她心意,此番比试,她定能夺魁! 一名管事爷缓步朝云石之上走去,虽是一把老骨头了,可这抬头挺胸的姿态却着实精神,再清了清嗓子,说道:“人已齐!一刻后开宴!” 闻言,众人皆纷纷退去一旁,落座席位之上,准备着待会儿的比试。 姜禛眼前是一张书案,其上空空如也,没的笔墨纸砚,还好她带了。 将砚台自布褂内取出,置在案上,再使墨锭砚墨,出墨后润笔,待一系列繁琐的步骤做完后,恰闻管事爷出声说道:“时辰已到!开宴!” “半个时辰后散宴!”言罢,管事爷便转身离去了。 姜禛将书卷摊开,并未着急下笔,反正写几个大字罢了,半个时辰绰绰有余。 左顾右盼之下,瞧见姜倪正在动笔书写着,此番比试,她代姜氏而来,姜桐生却应手伤,早早便退下了。 狄氏的小丫头狄妲,亦在挥毫泼墨着,别瞧她年纪尚小,这笔头功夫却着实了得,手法娴熟,丝毫不差其他文人多少。 姜禛仍在瞎观望着,迟迟未有动笔,却见不远处有一女子,同她一般,也未动笔,似还在看着自己。 此女便是窦烟儿,她也是瞧着稀奇,自心头琢磨着:“那小丫头子为何还不动笔?!莫非她压根便不会写字?!” 罢罢罢,会与不会都是一个样,反正影响不到自己夺魁,想及此处,窦烟儿也不再犹豫,拾起笔来,沾墨写字。 半个时辰已过去大半,一众文人皆已书写完毕,闲来无趣儿,便开始四下交头接耳起来。 “喂!老鬼!你瞧瞧我这字迹,如何?!” “不成不成!要论字迹,那还得看我的!” “你们都不行!来!瞧瞧我的!” “不对呀!你们瞧那儿!那小丫头竟还是白卷!” “对!当真是白卷!她是代上官氏前来参加比试的吧?!为何还是白卷?!莫非压根便不会写字?!” 逐渐的,越来越多人朝姜禛望去,见她虽是白卷,却又丝毫不慌,一个个的皆摸不着头脑,不知她要做甚。 姜倪同窦烟儿二女皆面露嗤笑,果真如自己所想那般,她竟不会写字!上官氏的那群家伙儿,也是傻糊涂了,竟寻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前来,他们看来是输定了。 “三哥,你确定你未糊涂?!”上官仞询道。 “我确定!这会儿比试还未结束,莫要急着下定论。”白无颜回道。 有人忧,有人喜,姜氏厢房内,姜三爷早是乐开花了,指着槛窗外,嗤笑出声:“哈哈哈!那蛮妮竟不会写字,如此还敢前来参加比试,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哈哈哈!好呀!” 议论声入耳,姜禛蹙眉,冲周遭之人凶道:“吵什么吵?!我会写字!我只是在想写些什么好!” “哈哈哈!小丫头!莫要逞强!不会也无妨,回去再练个几年亦不是不行。” “诶!怎就无妨了?!她是代上官氏前来的!败了回去定要挨板子的!” 一听到败了回去要挨板子,姜禛便急了,赶忙拾起笔,沾着墨,自书卷之上写起大字。 嘴巴子亦是念叨个没完:“不能败!定不能败!我可不想挨板子!” “你瞧!那小丫头动笔了!” “切!做做样子,不愿交白卷罢了,动不动笔都是一个样。” 姜禛缓缓定下心神,渐入佳境,周遭之人的非议声或鄙夷声,虽能入耳,但不入心。 一副顶好的诗词,不会儿便完成了。 刚搁下笔,就闻管事爷一嗓子道出:“停笔!散宴!” 按照指示,众人将各自的书卷呈上,交由翰林院的各位讲师评判,恰逢文王今儿个也在,何人夺魁,恐怕还得文王说了算。 众人皆在云石上站着,待结果公布,姜倪跑来姜禛身边,依旧那般虚伪,假惺惺的关心道:“姜禛妹妹!方才还好吗?!我看你直至最后方才动笔,莫不是紧张了?” 姜禛面露惧意,回道:“是紧张了,我若是败了,回去上官氏,定得被那群坏家伙儿抽到屁股开花的!” 闻言,姜倪心头狂喜,抽到屁股开花?!还有这等好事?!巴不得她挨打时,自己就在边上看着。 虽如此,可依旧掩去眸中喜色,假作担忧道:“什么?!败了回去还得挨打?!真真是群歹人!” “嗯!都是群歹人!”姜禛早便想到了,若是自己哪日犯错要挨板子了,那执杖之人定是上官仞,这个冷血怪癖的家伙儿,同他在一块儿,总总让人瘆得慌。 许久之后,自宫殿门内走出一人,瞧其扮相应也是位管事爷,只见他挪步走来湖边,并未去到云石上,而后宣读道:“经翰林院北院四学士,南院四学士,北朝文王一致评判,本月比试的夺魁者是。” “上官氏姜禛!”言罢,寂静一片。 众人傻眼,窦烟儿同姜倪二女,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蛮妮竟夺魁了?! 必不可能! 但见窦烟儿走上前去,同管事爷理论道:“必不可能!就这蛮妮!怎可能夺魁?!其中必有蹊跷!” “结果是经八学士同文王一致得出的,绝无蹊跷!”管事爷回道。 “这怎可能?!”窦烟儿不敢相信道。 厢房内的白无颜却是乐坏了,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同一旁的上官仞打趣道:“五弟!如何?!三哥我可未犯糊涂吧?!” “呵,三哥未犯糊涂,三哥看人还是那般的准。”上官仞回道。 反观姜氏厢房内,姜三爷竟是一步踉跄跌去地上,身旁的一众下人赶忙上前搀扶。 “爷!您怎的了?!来人!挪位!” 姜三爷越想越是后悔,假若这蛮妮尚在他姜氏,由她代姜氏前去参加比试,那不就变成他姜氏夺魁了吗?! 悔呀! 姜三爷一巴掌甩在自己面儿上,自责道:“奶奶的!我真真是瞎了狗眼!” 闻着倒是有趣儿,哪有人将自己的眼睛比做狗眼的。 “不!我还是不信!我要看卷!”窦烟儿仍不罢休,说道。 管事爷似也动怒了,质疑八学士也就罢了,竟还敢质疑文王,当下便欲出手赏她一大嘴巴子,却是被宫殿之上的一道唤声吓住。 “你在质疑本王?!”闻言,管事爷赶忙朝身后跪求,恭敬道:“见过文王,文王万福金安!” 见状,一众文人亦是不敢怠慢,赶忙朝地上跪去,叩首道:“见过文王,文王万福金安!” 姜禛可是认识文王的,乃自己郎君的三哥哥,而今再见,声音还是那般冰冷。 窦烟儿叩首道:“回文王的话儿,民女不敢质疑文王。” “那你为何要看卷?!”文王询道。 无奈,窦烟儿只得拉低姿态,扯谎道:“回文王的话儿,姜禛姑娘才高八斗,民女想看卷一番,从中学习一二。” 她倒是会说话,明明是找死的局,竟就被她如此圆回来了。 文王怀中正抱有一人,并非宫里的妃子,而是他的贴身仕女,姝瑗。 挑起她的下巴,询道:“你说我该不该给她看卷,还是该杀了她。” 姝瑗子打跟在文王身旁,总总是提心吊胆的,他杀人过多,或已结孽缘,这不是姝瑗想看到的。 赶忙劝道:“回文王的话儿,贱婢认为还是给那姑娘看卷的好,姜禛姑娘的确有才,供人学习一番也不是不可。” 手掌自她的下巴滑至脖颈,轻点指尖,骚弄其上,姝瑗似早已习惯了,并未反抗,单单忍着。 他总是如此爱捉弄自己。 “好!看卷!”文王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看卷后见厮杀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三十五章看卷后见厮杀言罢,又来一名管事爷接过书卷,自宫殿内走出,行至云石之上,宣道:“文王有令,将上官氏姜禛所书之字,置于轩阁门前,共众人学习,评鉴,欣赏。” 待此事平息,众人皆纷纷赶去轩阁门前,此地立有一块无字碑,其上正置有一册书卷,即是姜禛所书。 但见其上字迹飘逸,笔画多变,细赏之下,更可寻出一丝神韵,实乃佳作,此字拔得头筹,的确当之无愧。 窦烟儿呆愣原地,久久未有回过神来,她仍不敢相信,如此了得之字,乃是那蛮妮所书。 “怎会如此?!这字竟是她书的!”姜倪同样不敢置信,区区一个蛮妮罢了,竟能有如此好手,即自己大姐姜冷雁前来,怕都是比不过的。 与姜倪不同,姜桐生虽也震惊,可转瞬之间,便又心喜上了,笑道:“嘿嘿,看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如此一位好手在我们姜氏,却无人发现,可惜呀!” 至此,再也无人敢小觑姜禛,虽是个蛮妮,却也是个才女,京内女逸少的名头,就此传开。 有人心喜有人愁,狄氏的小丫头,狄妲,哭丧个小脸儿,眼眸一眨一眨的,似有点点泪花浮现,好不可怜。 今儿个过后,今内再无四大氏,只有上官,姜,窦,三大氏存在,狄氏没落,至此沦为二流世家。 姜禛蹦哒着小步子,尤为雀跃,一想到自己回去不用挨板子了,便会不住的欢笑出声。 赶回上官氏厢房内,头一眼便见着白无颜的笑脸,甚欢,忙不歇地跑来姜禛跟前,赞道:“小丫鬟好手!你当真是女逸少呀!” 上官仞依旧面无表情,单单撂了句“不错。”后,便又坐回茶案旁,边吃着茶,边盘起手中的小石桃。 好一程的心喜,好一程的心忧,还未待姜禛乐呵多久,穆九爷便来了。 见其来势汹汹,一众上官氏侍卫皆不敢阻拦,叩首道:“见过穆九爷!” 姜禛见着穆九爷前来,面露笑意,赶忙上前行礼道:“见过穆九爷!” 眼前之人已救助过自己两次,不论外人如何说他冷血嗜杀,可姜禛怎怎都不惧他,反倒没来由的倍感亲切。 见状,穆九爷掩去眸中怒意,赶忙上前搀扶住姜禛,回道:“你不需跪。” “是,小奴晓得。”姜禛回道。 白无颜心思细,懂得察言观色,见穆九爷进屋之时,满眼怒意,似来者不善,当即迎上前去,叩首道:“小民上官白,见过穆九爷,不知穆九爷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穆九爷并未回话,招了招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我同他单独聊聊。” 言罢,便落座上官仞身旁,举茶轻抿。 “是。”众人听命,退去厢房外。 “上官仞!你见我竟不下跪行礼!找死!”穆九爷冷声道。 “哼!你见着我大伯不一样未跪!”上官仞不惧道。 穆九爷眼中杀意愈浓,差些便未忍住动手了,但此番是为武侯妃而来,鲁莽不得。 罢罢罢,暂且饶他一回。 “放了那小丫鬟,我便饶你不死!”穆九爷说道。 闻言,上官仞不解,却也来了兴子,挑衅道:“不放!我还需她伺候着,各种意义上的伺候!” 言罢,再使舌尖轻舔过嘴唇,眸中歹意尽显。 “放肆!”穆九爷终究还是未能忍住,杀心已起,不见血必不收刀! 一把青光白刃刀出现,抵在上官仞的脖颈之上,冷声道:“你胆敢冒犯武侯妃!当真该死!” “武侯妃?!呵呵!穆云,你莫不是睡糊涂了?!”上官仞不信其言,鄙夷道。 “信不信由你!但你已冒犯武侯妃,若不想死,便自断一臂!”穆九爷手中白刃愈发靠近,离其脖颈处仅一指之距,但凡轻晃一下,刀尖便可见红。 上官仞依旧淡定,似无惧生死一般,回道:“穆云!我这手留着可还有大用,定不能断的,而我这命,也不打算给你!” 言罢,上官仞腕子一动,便将手中的小石桃掷出,朝穆九爷面儿上飞去。 见状,穆九爷抽身躲闪,却也给了上官仞可趁之机,当即拔出黑刀,与其对峙着。 二人皆不做言语,自厢房内迂回着,试探着,但无人先动手。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姜禛走进厢房内,她本是奉白无颜之命,前来唤上官仞离开的,可抬眼便是瞧见如此一幕,甚觉心惊。 不禁大叫出声:“你们这是做甚?!” 以声为号,上官仞同穆九爷二人当即出手,冲向对方,缠斗到一块儿。 刀光闪现,入耳破风,二人皆是武艺高强之辈,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出个高下。 姜禛赶忙爬去厢房外,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他们在里头打起来了!” 上官氏之人皆乱,不仅是不敢阻止,且阻止也阻止不了,他二人皆是一个德行,嗜杀。 “快退!快退到外头去!”白无颜赶忙指挥着上官氏众人撤离。 二人自厢房内厮杀已有十数个回合,皆已有伤在身,却依旧不肯作罢,但见穆九爷飞起一脚,正正好好的踹在上官仞胸上,将其踹飞出去。 一路翻滚,跌落,上官仞摔去了宫殿外,脑袋虽是一阵晕眩,可一时半会儿穆九爷也无法赶到此处。 白无颜尤为担心自己五弟,撂了句“我这就去唤五伯伯前来!你们快些护着五少爷!”后,便跑出去了。 穆九爷缓步朝上官仞走去,眼前乃是一众上官氏侍卫,个个面露惧意,劝道:“穆九爷!算小的们求您了!收手吧!再打下去对谁也不好!” 所言极是,他二人不论谁落了个好歹,都是坏事,上官氏同穆氏,定结世仇。 可穆九爷却是副嗜杀成仁的性子,依旧不管不顾,冲入人群中,同一众上官氏侍卫厮杀到一块儿。 湖边的打斗已引起宫殿之上,文王等人的注意,一旁的管事爷忙唤道:“来人!快来人!护文王周全!” 不会儿便有大批官兵进到入其中,护于文王左右。 “这是怎个回事?!”文王怀中的姝瑗惊惧道。 “无事!打闹罢了!”文王安抚道,在端起一碗热茶,吹着气,为茶面降温,再端去姝瑗嘴边,命道:“张嘴!” “是!”姝瑗照做,轻阖眼眸,张着自己的小嘴,待文王喂她。 倒非是她矫情,只怪文王怪癖,一时宠她,一时又捉弄她,总总猜不到其心意。 “啊!”待穆九爷杀尽最后一名侍卫时,举刀看向上官仞,冷声道:“我说过!要么自断一臂!要么死!” 上官仞自地上踉跄起身,颤颤巍巍的提起手中的黑刀,方才是他大意了,不慎挨了其一脚,而下脑袋仍是晕乎。 “我也说过……手臂……不断……命……也不给……”上官仞依旧倨傲,颤声道。 “那你边去死吧!”穆九爷快步跑去其身前,这当子上官仞的身子尤为不利索,根本不可能抵挡住来人的攻势。 眼瞅着上官仞便要死在穆九爷刀下,危难之际,得亏其父上官冲赶到,提刀护在上官仞身前,这才保他一命。 “休伤吾儿!”上官冲吼道。 “哼!小的不顶用,便让老的上!行!那我便连你一起杀!”言罢,穆九爷便同上官冲厮杀到一块儿。 “穆氏的小辈!找死!”上官冲虽已年过五十,可气力尤在,一招一世都甚是霸道,每每二人刀刃相触,穆九爷皆落下风,不住的往后退去。 时些越久,穆九爷的处境便越是糟糕,身上的划伤越来越多,左臂之上更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情况不容乐观。 但见一上官冲一刀挥出,结结实实的砍在穆九爷的右臂之上,虽未断骨,可若不及时救治,他的右臂怕是保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三十六章 愿求佛祖显灵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三十六章愿求佛祖显灵南坊之内乱作一团,不时便可瞧见二三身影慌张逃离,嘴中还在嚷嚷着:“快逃啊!杀人!” 穆九爷虽先胜上官仞,再斩一众上官氏侍卫,可眼下却是不敌上官冲,被其一脚踹翻在地,再起不能。 穆九爷大字躺于地上,口吐鲜血,眼神迷离,呼吸渐缓渐轻,怕是离死不远了。 上官冲提刀走至其身前,见他嘴中似在念叨着什么。 “你……大胆……若不想死……便……自断……一臂……” 上官冲蹙眉,眼中杀意仍在,缓缓将刀举起,冷声道:“不知天高地厚!临死还敢口出狂言!” “胆敢……冒犯武……侯妃……必……杀……之……” 眼前之人虽是穆氏小九,若当真杀他,上官氏同穆氏,定会因此而结下梁子,可上官冲无惧,若用他自己的话讲,便是“先斩穆云!在灭穆氏!” 只见其将刀举过头顶,凝着穆九爷吼道:“今日你伤吾儿在先!杀你!错不在我!” 言罢,便挥刀朝穆九爷砍去。 恰在此时,但闻“叮!”的一道声响传出,一块石头飞来,击打在其刀上,扭头朝身侧望去,只见姜禛正捧着一摞石头,吼道:“休要伤害穆九爷!” 言罢,又是一块石头朝他掷去,上官冲挥刀抵挡,骂道:“该死的野丫头!找死!” 叫骂声入耳,穆九爷晓得是姜禛来了,可他这当子连扭头的力气都无,只得静静等待着,愿她无事。 姜禛掷出的石头全然无用,根本不能伤其分毫,上官冲快步跑到姜禛身前,怒道:“你若这么想死!那我便先送你上路!” “你你你!你要做甚?!”姜禛赶忙朝后退去,慌慌张张之下,竟是一个踉跄跌去地上,怕是躲不过了。 真真是个倒霉催的,好巧不巧的,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姜禛紧阖眼眸,捂着个小脑袋,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上官冲本欲先斩姜禛,再杀穆九爷,可并未如愿,只因他见着来人了。 赶忙跪去地上,叩首道:“卑职参见文王!文王万福金安!” 闻言,姜禛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朝身后望去,见文王正携着姝瑗朝她走来。 她也不敢怠慢,赶忙朝其跪拜行礼,叩首道:“民女参见文王!文王万福金安!” “起来,你不需跪。”文王路过姜禛身旁时,说道。 “是。”姜禛纳闷,却也照做了。 起身晃悠下身子骨,似又想起什么了,赶忙嚷嚷道:“文王!文王!看在译郎的面儿上,还请您救救穆九爷!他还在那儿躺着呢!”边说边抬手,朝不远处指去。 文王朝她所指处看去,的确躺着个人。 见文王许久都未做声,姜禛一时心急,竟又“噗通”一声跪去地上,哀求道:“文王!求求您了,救救穆九爷吧!” “本王说过!你不需跪!”文王斥道,自己六弟这小媳妇,当真不听话。 罢罢罢,人命关天,招手唤来一管事爷,吩咐道:“将那人送去急救,本王要他活。” “是。”管事爷回道,言罢,便招呼一众官兵,前去救人。 见状,姜禛大喜过望,本欲叩十几个响头给文王,以表谢意,可忽又想到,他不需自己跪,当下只得吐出个小舌头,谢道:“民女多谢文王!” 文王并未理会她,牵着姝瑗,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再瞥眼上官冲,文王微微蹙眉,冷声道:“你胆敢坏我宴席!找死!” “文王饶命!卑职并未有意破坏宴席,都是那穆云动手在先,砍伤吾儿,甚者还杀了我上官氏十数名氏侍卫,还请文王明辩!”上官冲回道。 文王依旧冷傲,单单撂了句“上官氏这个月的赏钱,封铺,全全暂扣。”后,便携姝瑗离开了。 上官冲甚是憋屈,自己儿子被人伤了,他这个做爹爹的为其出头,不单人未杀掉,自己这儿还丢了银子,丢了铺子,前前后后还死了一众侍卫,真真是冤! 虽心有不服,可还是得憋着,回道:“是,恭送文王。” 气气气!上官冲死死盯着姜禛不放,若非因她,穆云定早死在自己刀下了。 在文王面前他得装孙子,可回去上官氏,他便是爷。 刚刚回到上官氏,上官二爷一闻此事,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你这野丫头!真是该死!” 上官冲也在一旁,其子上官仞今儿个受伤着实不轻,怕得躺上个十来日,才可离榻。 姜禛正跪在地上,垂着个小脑袋,不敢抬头与其对视。 她定是栽了,惹出这些个幺蛾子,怕是又得挨打了。 她猜对了。 上官二爷,怒道:“留你不得!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杖毙!” 闻言,姜禛竟是身子一软,趴去地上,一双小脚丫子不住地打着颤。 完了完了完了!杖毙!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可却没想到,竟是被活活打死。 欲哭无泪,只得喃喃道:“译郎,瑶瑶往后怕再也见不着你了,你也再见不着瑶瑶了。” 姜禛只想在死前见他一面。 “二伯伯!您不能如此对她!她在比试之中,为我上官氏拔得头筹,理由重赏才是!怎能如此说杖毙便杖毙呢?!”白无颜为姜禛求情道。 “白侄儿!你当真糊涂!此女就是个煞星!留不得!咱上官氏这个月的赏钱,全没得了!”上官二爷不管不顾,定要将其拖出去,杖毙。 姜禛已瘫软在地,浑身无力,唯独小手指头还能动动,绝望之下,只得默念“阿弥陀佛”请佛祖保佑了。 别说,佛祖还真就显灵了。 上官若匆匆忙忙赶来,灵机一动扯谎道:“二伯伯!饶姜禛不死,我便将族玺给你!” 此话一出,上官二爷可坐不住了,忙不歇地起身,嚷嚷道:“什么?!族玺当真在你手上?!” 他哪有什么族玺呀,不过是扯个幌子救人罢了,硬着头皮回道:“族玺当真在我这儿。” 再冲身后的姜禛瞥去一眼,尽是幽怨,打着嘴型,说道:“你,可,害,死,我,了。” 姜禛明白,他是在扯谎,那什么狗屁族玺,压根便不在他身上,也冲其打着口型,回道:“此,番,多,谢。” 不知这谎,接下来他该怎么圆。 姜禛虽保住一命,可还是得挨板子,这会儿正被人摁在长凳上,疼得哇哇直叫:“啊!……译郎……救……救瑶瑶!……啊!” 执杖之人正是上官冲,他力气大,挥着木杖,一下一下,打在姜禛的小屁股上,早是见红了。 姜禛也是凄惨,一双小拳头攥的死死的,染甲扣入掌心,在其上留下了一道道爪痕,嘴角也被其咬破了。 她是个不听劝的,挨打之前,白无颜曾拿来条手巾,让其咬在嘴中,说这样能好受些,可她就是不听。 这下好了,不单屁股开花了,她的小嘴巴子亦是破了条口子,好不可怜。 身后的老妈子正在报着数:“十八……十九……二十。” 见姜禛早已昏了过去,趴在长凳之上一动不动,罢罢罢,便也就此收手了。 白无颜早是心疼死了,这小丫头本就身子孱弱,哪还能受的了这个,赶忙上前将其抱起。 她的小脸儿早是煞白一片,寻不见半点儿血丝,惨惨惨!快些带她下去上药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入春前吃酒醉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三十七章入春前吃酒醉冬雪渐散,树杈上的冰珠尚在坠着水,草地之上,点点嫩芽冒出头来,再过几日便该是立春了。 姜禛尚趴在榻上,闲来无事只得晃动起小脚丫子,嘀咕道:“我都在榻上趴着大半个月了,身子上的伤也该好了。” 这些个时日,虽在屋头内呆着无趣儿,可也不用再干粗活了,白无颜同芙儿二人,不时也会前来看望自己,也算做回主子了。 轻挪着身子离榻,虽还有些不利索,可好歹也能走上几步,自屋头内慢慢溜达着。 恰逢芙儿提着一摞小食进屋,瞧见姜禛竟擅自离榻,忙唤道:“姜丫头!快快快!趴回榻上去!可莫要动着伤口了!” 芙儿是个热心肠,伺候起姜禛,便同老妈子伺候小娃娃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抱在怀里怕碰了,哪哪都得顾着。 “芙儿,不需,我这身子骨早是好了。”姜禛边说边是活动着小脚丫子,自芙儿面前蹦哒了两下,的的确确是好了。 可芙儿还是不放心,说什么也不让姜禛离榻,非得她修养足足一个月才可。 “姜丫头!瞧!这是你最爱的小桃酥,我出街给你寻来了。”芙儿将小桃酥递到姜禛手中,说道。 有喜有忧,小桃酥固然好吃,可也难免让人心生回忆,他以前便总总念叨着,小桃酥多么多么好吃,而今小桃酥还在,可他人却是不见了。 罢罢罢,人家好容易给自己捎来的,若还板着个脸,着实无礼,当即笑道:“嘻嘻,多谢芙儿。” 这些个时日以来,总总未见着见上官若,是死是活也不知,询道:“芙儿,上官若那家伙儿人呢?!这几日总总瞧不见他,莫不是撒丫子跑了?!” 上回自己遭难,得亏他扯谎骗过上官二爷,这才令自己保住一命。 可他却惨了,那狗屁族玺,他压根见都没见过,待上官二爷得知自己被骗,恨不得一刀将他剁了! 好在被白无颜劝住,待消气之后,便罚他进山挖矿去了。 闻言,芙儿面露凝重之色,回道:“六少爷,他被二小姐唤去伙房了,至今还未出来过。” “啊!伙房?!那地儿可闷的慌,竟还不让他出来!妈呀!他不会死在里头吧?!”姜禛询道。 “不会的,六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儿的。”芙儿回道。 每每提及上官若,芙儿便总总放心不下他,真想寻个机会,同他一块儿逃离上官氏。 前几日打更时,二人有幸撞见一面,借着月色朦胧,芙儿便将心里头的话儿,尽数吐出。 可上官若的回答却是:“我还不能走,我得寻出族玺,救出我娘!” 又至深夜,姜禛食足,躺在榻上,而今屁股着地也不疼了,再摸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腹,叹道:“唉!虽挨板子甚疼,可养伤的这些个时日,过的尤为舒坦,桂花鱼!东坡肉!上回吃着这些,得在江洲了吧。” 芙儿还在一旁打点着衣物,不久后便该入春了,棉袄也不需再穿了。 今儿个夜里恰逢伙房无人,上官若便偷摸着跑了出来,一路鬼鬼祟祟窜入姜禛房内。 刚见着他时,芙儿同姜禛二女皆面露惊骇之色,还以为是来贼了,仔细之下方才认出是他。 “哈哈哈!上官若!你这脸儿怎黑不溜秋的,跟块黑碳似的。”姜禛笑问道。 但见上官若满脸尽是黑渍,寻不出半点儿嫩色,若再在其额头之上点个小月牙,妥妥的便是包公。 上官若自顾自的走去茶案边,入座之后再倒上一碗热茶,他这会儿嘴巴子,早是干的讲不出话了。 待大吃一碗后,这才抱怨道:“哎呦喂!甭提了!我这几日在伙房,日日苦,夜夜辛,脸儿早是被烟熏黑了!我二姐也是够狠的,不时还会提着鞭子来看我,若见着我偷懒,便是一顿毒打呀!” 边说边将自己的袖口掀起,只见其手臂之上,有大大小小数十道鞭痕,怎一个惨字了得。 芙儿早是心疼不已了,赶忙自衣兜内掏出手巾,沾点儿水,为其擦拭尽面儿上的黑渍。 “六少爷,对不住,是芙儿害您受苦了。”芙儿歉道。 上官若虽纳闷,自己遭苦怎就是她害的?却也并未在意,只当是这丫头心善,甭管好坏,全往自己身上揽。 “上官若,那族玺你打算怎么办呀?!若一直寻不到,保不齐哪天,那几个臭老头一时冲动,便将咱俩宰了!”姜禛担忧道。 “唉!我能怎么办!都是那破族玺害的!我娘如今还在阁楼里关着呢!”二人皆在抱怨着,似有吐不尽的苦水在肚子里,一张口便没完没了了。 说来也是奇怪,每每听人提及族玺,芙儿皆会面露难色,有意回避,这回也不例外。 但闻其出声打断道:“好了!打住!族玺定会寻到的!咱就甭提了!” 上官若同姜禛二人面面相觑,皆摸不着头脑,自己等人说错话了吗?! 芙儿见气氛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赶忙扯开话茬儿,说道:“六少爷,您稍着,芙儿这就给您上药。” 言罢,便去柜箱内拿药了。 上官仞今夜吃酒吃醉了,倒并非因愁而醉,单单只是一时兴起,想寻个快活罢了。 提刀寻去酒肆,要了三两驴闷到,便大口大口吃上了。 这地儿的酒客皆惧他三分,都讲京内有二号人物惹不起,一号是穆九爷,还有一号就是他上官仞,二人皆是一言不合便动手的主儿。 酒过三巡之后,早是走路都走不稳了,酒钱都未付,提着把黑刀便欲离开,却也无人敢阻拦。 酒肆的店家忙烧香拜佛,喜道:“太好了!太好了!那杀神可算是走了,酒钱什么的,不要也罢,保住小命最重要。” 一路晃晃悠悠走回上官氏,却并未回屋歇息,而是去到姜禛的门前,“咚咚咚!”敲响三声,唤道:“小丫鬟!开门!” 姜禛屋内,三人皆在,全被上官仞这一嗓子吓住了,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怎么办?!是他!他怎来了?!”三人皆乱作一团,六神无主,好在芙儿聪慧,指着床榻下的空档,说道:“六少爷快来!咱俩先躲到这里头,莫要被五少爷发现了。” “慢着!慢着!你们躲进去了!那我呢?!”姜禛甚慌,她可不想独自一人面对上官仞,这家伙儿既怪癖,又冷血,每每与其对视,都会心生寒意。 “开门!快……开门!再不开……我便……杀进去!” 这当子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她多想了,单单撂了句“姜禛丫头莫慌,五少爷应不会为难你的。”后,便同上官若一块儿,钻去床榻底下了。 ——但愿芙儿说的没错,他可千万莫要为难我呀! 姜禛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前,“嘎吱”一声将门打开,登时酒味入鼻,他竟是吃酒吃醉了! 上官仞刚抬脚进屋,还未走两步,竟就一个踉跄朝姜禛身上跌去,将她扑倒在地。 姜禛甚是惊惧,赶忙出手欲将其推开,可惜,无用。 上官仞边嚷嚷着:“你……快些伺候……我!”边将姜禛搂入怀中,二人在地上同两条泥鳅似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三十八章 葬于杏花树下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三十八章葬于杏花树下上官仞将头埋入姜禛胸前,使手掌不断在其身上摸索着,不时还会有燥气,自口鼻内呼出,夹杂着酒味,扑打在面儿上,令姜禛甚觉骚痒。 “休要碰我!走开!”姜禛挥舞着小拳头,击打在上官仞身上,却是没的半点儿用,换来的,是他的一巴掌。 “烦……休要……休要乱动!”上官仞手劲颇大,一巴掌甩在姜禛脸儿上,但闻“啪!”的一道清脆声入耳,小脸蛋儿霎时殷红。 虽疼,可在这节骨眼儿上,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她还在呼喊着:“救命!不要!” 藏于床榻下的芙儿同上官若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非来人是上官仞,他们定早爬出去阻止了。 姜禛挨了他一巴掌,似也老实许多,单单嚷嚷着:“译郎,救瑶瑶。”却也并未再反抗,或是自知反抗无用吧。 醉酒后,人似也变得粗鲁许多,上官仞的手掌,自姜禛的脖颈处滑过,留下了一道道印子,细皮嫩肉早已不在。 解开她腰间的衿带,入眼便是其胸前的肚兜,还有女儿家的香酥粉嫩,再将脑袋靠在其的小腹上,引一缕体香至鼻息之间,霎时醉人。 姜禛阖眸,此等大辱早已令她面红耳赤,羞愧不已,自古女子守身如玉,多的是满头白发的老妪,守在牌坊前,以此为傲。 可她却有可能,要今夜,失身。 眼瞅着姜禛即将受辱,芙儿终是看不下去了,赶忙自床榻底下爬出来,喊道:“姜禛丫头!” “芙儿!”上官若唤道,他尚还在床榻底下藏着,虽眼见姜禛受辱,他亦是于心不忍,可上官仞是何等人物,他最是清楚不过了,若上前阻止,怕是小命难保。 罢罢罢,芙儿一姑娘家都挺身而出了,自己若还眼睁睁的看着,那可真不是个东西。 想及此处,上官若也赶忙爬出来,喊道:“姜禛!我来救你了!” 上官仞是何等人物,那可是京内两大鬼见愁之一,自不是他二人能对付的。 但见其仅凭一拳一脚之势,便将上官若同芙儿打倒在地,嘴中还念念有词道:“哪儿窜出来的……你们几个……是哪儿窜出来的……” 晃了晃脑袋,醉意仍在,只见其拔出腰间黑刀,踉踉跄跄走到上官若身前,醉硕道:“杀……杀……杀……” 上官若还在地上躺着,捂着自己的脑袋喊疼,见状,赶忙朝一旁爬去,钻入桌案底下,叫唤道:“救命呀!杀人了!” 他的声音很大,只可惜姜禛的屋子在大院外围,鲜有人居,怕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的。 上官仞抬手便将桌案掀翻,令底下的上官若暴露在他刀口之下,只见其举刀吼道:“杀了你!”后,便朝上官若砍去。 上官若惊至煞白,紧阖眼眸,抱着自己的脑袋,生颤不已,可黑刀落下,他却安然无恙。 睁眼,这才发现竟是芙儿挡在其身前。 鲜血自芙儿胸前溢出,染红了她的裙裳,上官若赶忙将其抱住,唤道:“芙儿!芙儿!” “芙儿!”姜禛连身上的衣物,都没来得不及穿好,便立马跑去芙儿身前,唤道。 见她这般状况,怕是命不久矣。 见血之后,上官仞似也有些清醒了,捂着脑袋,只觉一阵晕眩感袭来,晃晃悠悠之下,竟是一屁股坐在凳上,重新睁眼,却见自己杀人了。 可他却是无惧,丝毫未有后顾之忧,不过是杀个人罢了,习以为常。 晃晃悠悠起身,便欲直接离去。 “上官仞!”姜禛怒急,不管不顾的冲去其面前,抬手便甩了其一大嘴巴子,怒道:“你这歹人!拿命来!” 可她哪里是上官仞的对手,不过是个弱女子在逞能罢了,被上官仞一掌拍去地上,撂了句“我暂不杀你!”后,他便离开了。 死个人而已,他并不觉得是件大事,反倒是自己身上的沾有血渍,不易再出门,呢喃道:“烦!该死的丫头!害我又得换新衫!” “芙儿!芙儿!”上官若冲怀中的芙儿哭喊着,同个小娃娃一般哭哭啼啼,泪水落在她脸儿上,再对一旁的姜禛吼道:“快去喊人!快去!” 却是被怀中的芙儿拦下,尤为虚弱的声儿道出:“不……来不……及了……算了……” 颤颤巍巍抬手,轻抚起上官若的脸颊,将自己的血,抹在他脸上。 “芙儿!”上官若低头痛哭着,感觉怀中的她,正在慢慢变冷,握着她的小手儿,再不愿松开。 姜禛瘫坐在一旁,一时半会儿竟讲不出话来,只见其泪,不见其声。 弥留之际,芙儿强挤出一丝笑意,凝着上官若,想好好的,在看他最后一眼。 来到其耳边,轻声道:“六少爷……对不起……是……芙儿让您受苦了……族玺……在芙儿这儿……在……在……杏花庙……” 上官若虽惊,自己苦苦寻觅无果的族玺,竟就在芙儿手中,可眼下他却没的半点儿心喜,只因芙儿走了。 芙儿的后事是白无颜主持的,启初上官氏之人都讲,不过是死个丫鬟罢了,随便寻个地儿,埋了便是,却架不住白无颜的倔脾气,定要风光大葬。 芙儿没的亲属,披麻戴孝,守夜之类的丧事,只得由上官若同姜禛二人照办。 芙儿的墓碑,立在城外的杏山旁,这儿每逢春季起风时,山上的杏花便会飘飘洒洒旋于空中,很是美观。 芙儿生前也是最爱来这儿,总总抱怨着,上官氏内死气沉沉,也就荷花坞旁,能瞧见点儿花花绿绿,除此之外,哪哪都是灰白灰白的影墙,楼阁,一年四季一个样。 如今,将她葬于此处,也算是合她意,衬她心了。 朝身后望去,便是芙儿生前所说的杏花庙,族玺就在这里头。 上官若单单看着,并未挪步前去,自言自语道:“芙儿,你为何要将族玺藏起来?是不愿我坐上族长之位吗?” 上官若这几日过的尤为煎熬,茶不思饭不想,单单口中念叨着:“芙儿……芙儿……” 遥想自己小时候,日日同芙儿赖在一块儿,有她在,自己便不会挨欺负,如今她人走了,总感觉自己身旁空落落的,似少了些什么。 姜禛也是他担心,生怕他从此一蹶不振,成个傻子或废人就不好了。 端着茶点进屋,对上官若劝了句“喂!我带茶点来了,你就吃点儿吧。”后,便将茶点置于案上。 再瞧眼如今他这副模样,背影消瘦,眼中无神,也许失意之人便是如此吧。 见他依旧默不作声,姜禛似也急了,赶忙摇晃着他的身子,唤道:“上官若!上官若!算我求求你,吃点儿东西吧,可我要饿死了。” “我绝不会死的!我还要为芙儿报仇!我的五哥哥!上官仞!我定要亲手杀了他!”上官若攥拳说道。 闻言,姜禛歪着个小脑袋,甚觉稀奇,日里那个好吃懒做,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上官若,去哪儿了?! 若是以往的他,定说不出此等豪言壮语的,细细想来,应是芙儿的死改变了他吧。 唉!如此改变,不要也罢。 姜禛也是难得做了回老妈子,唠唠叨叨劝了他许久,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终是让他能动嘴吃点儿东西了。 “你这家伙儿!恨归恨,可你折磨自己做甚?!该吃吃,该喝喝,养足精神这才好给芙儿报仇!”姜禛便收拾着碗筷,便同上官若说道。 再摸摸自己脖颈处,仍有点点疼痛,其上还留有些许上官仞的爪痕,好在上了药,应不会留疤。 姜禛忙活完后,坐于上官若身旁,使着一双大眼眸子望向他,真真感觉他同以往不一样了,判若两人,这股子的沉稳劲儿哪来的?! 上官若微微蹙眉,凝着手中的热茶,思量许久,终是说道:“今晚咱就去杏花庙,拿回族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三十九章 庙里和尚遭难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三十九章庙里和尚遭难姜禛亦步亦趋的跟在上官若身后,猫着身子,藏起个小脑袋,跟做贼似的,瑟瑟道:“上官若!你……你这讨人厌的……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偏偏打更以后才去,这黑灯瞎火的……莫不会……有鬼吧?!” 三更夜,杏山道上,不时有野狗犬吠几声,吓的姜禛赶忙蹲下身,捂着个小脑袋,嘴中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上官若无惧,只因芙儿埋在此处,来了,反倒感觉有些亲切。 上官若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再伸出只手到其面前,说道:“喂!看你日里大大咧咧的,没想到竟也怕鬼!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没的鬼,放心好了。” 姜禛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睛,见他竟全然不惧,纳闷道:“你这讨人厌的!胆子何时……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言罢,再颤颤巍巍抬手,由上官若将自己牵起。 “芙儿葬在这儿,所以我并不害怕。”上官若边说边朝前走去。 姜禛算是明白了,芙儿死后,他定是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该如何复仇,心中有执念,便是如此。 二人一路偷摸着朝杏花庙走去,待临近寺庙前,却见庙门未关,里头似还有人。 侧耳倾听,便闻一阵呼噜声从里头传来,奇怪,竟还有人在庙里睡觉。 二人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溜入庙内,但见一花和尚正坐靠于佛像前,仰着个大脑袋,呼呼大睡着。 他的酒肚子甚大,估摸得有三个姜禛的小脑袋那么大了,屁股下面还压着个大铁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功德”二字。 姜禛不敢出声,单单抬手指着面前的花和尚,打着口型,询道:“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上官若也不知,正在埋头思索着。 忽而想起半山腰的老榆树下,有个不大的蜂窝,若能搬来将他蛰跑便可。 相及此处,便同身旁的姜禛招了招手,示意让她随自己出去。 二人轻挪着步子,走到寺庙外头,上官若这才将自己的小算盘,尽数告知于姜禛。 闻言,她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忙摇着小脑袋,嚷嚷个没完:“不成!不成!不成!蜂窝也太……” 话未言罢,却被上官若捂住口鼻,小声道:“嘘!小点声儿,莫要惊动里头的花和尚了。” 既她不愿,那便只得自己去了,事不宜迟,单单撂了句“你在这儿呆着,休要乱跑,我待会儿就回来。”后,便转身离开了。 可他还未走远,便闻见身后传来一阵稀碎的脚步声,扭头望去,见是姜禛,她竟又跑来了。 “不成不成!我还是同你一块儿去吧,这地儿黑灯瞎火的,太吓人了,你可不能把我一人留在这儿。”姜禛说道。 “成!”言罢,便领着姜禛朝半山腰走去。 上官若虽不是蜂农,但却见过蜂农劳作,只需使个长长的木棍,将蜂窝挑走便可。 他想的倒是简单了。 走到老榆树下,不会儿便可闻见一阵马蜂“嗡嗡嗡”的声音,寻声望去,隐约见树杈当中,有个脑袋大小的蜂窝。 “喂!你打算怎么办?!”姜禛担忧询道。 “看我把它捅下来。”上官若边说,边朝四下望去,不会儿便寻了跟长长的树枝。 但见他蹦着步子,一跳一跳的,挥舞着手中的树枝,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蜂窝捅了下来。 随着蜂窝落地,霎时间,一大群蜜蜂涌现眼前,吓的姜禛同上官若二人抱头鼠窜,赶忙朝山下跑去。 “啊!我的手!被蛰了!”姜禛边跑边是嚎道。 “快!前面有个池塘!跳进去!”上官若指着前方的池塘,说道。 “不成不成!我不会水!我……”姜禛虽不愿如此,可这当子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被上官若拉着,便往池塘里头跳去。 落水后的姜禛,便跟条上岸的鱼儿似的,在水中打着滚,呼喊道:“救……命!我……我……不会水!” 同二人初见时一样,上官若游到姜禛身旁,抱着她朝池塘边游去。 眼下二人皆大字躺于草地上,忙喘着大气,甚感劳累。 “你……你……都赖你!”姜禛责怪道,再摸摸自己的小脑袋,脑门上早是鼓起三个大包了,甚疼。 “嘿嘿,对不住了!我……我也未料到……会是这样。”上官若歉道,他也不好受,手上,脑袋上,皆被蜜蜂蛰了,单单动动手指,都会感觉疼痛。 二人在月光下,池塘边,草地上,静静躺着,好半晌都未有人出声。 呼吸逐渐平缓,心绪慢慢平静,这一个月来所经历的人,所经历的事,皆让他二人 上官若踉踉跄跄起身,道了句“我还得再回去。”后,便弯着腰,寻树杈去了。 闻言,姜禛赶忙出言阻止,她可不愿在挨蜜蜂蛰了,可惜,好说歹说,愣是半点儿用没有,上官若依旧自顾自的拾着树枝。 他这几日以来的变化,姜禛全都看在眼里,轻叹道:“芙儿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见他如此卖力,姜禛似也不好意思再偷懒了,缓缓爬起身来,同他一块儿寻树枝去了。 上官若笑的开心,手舞足蹈的跑来姜禛跟前,乐道:“嘿嘿!瞧!” 但见他手中握着一根树枝,应是自老树上掉落下来的,尤为结实,足足有五六尺之长,若用它来挑起蜂窝,应是极好的。 二人一刻也未耽搁,提着树枝便往回赶。 “你当心点儿,可莫要再整出啥幺蛾子,就我这小身板,可再禁不起折腾了。”姜禛说道。 “成!放心便是!”上官若轻挪着步子,朝蜂窝靠去,待距离足够时,便使树枝缓缓挑起蜂窝。 这次果真成了。 上官若聚精会神的在前头挑着蜂窝,而姜禛则缩起个小脑袋,猫着身子,在不远处慢慢跟着。 一路提心吊胆,终是临近寺庙前,但闻上官若说道:“你便藏在这儿,待会儿我便将蜂窝丢里头,待那花和尚跑出来,咱在进去。” “嗯。”姜禛蹲在寺庙旁的一颗杏花树下,单单探出个小脑袋,望着他进去。 但见上官若止步于寺庙门前,两手一甩,便将树枝同蜂窝一块儿丢了进去。 而后赶忙朝姜禛跑去,同她一块儿躲在树下。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便闻见一阵嚎叫声:“啊!蜜蜂!” 花和尚甚是慌张,竟连鞋都未穿齐,便跑了出来,嘴中还在嚷嚷着:“该死!该死!” 瞧着倒是有趣儿,花和尚没的半点儿出家人的样子,嘴巴子骂骂咧咧好一程了,待他跑远,这才消停。 “他跑远了吧?!”姜禛询道。 “嗯,应是跑远了,但再等等,一会儿待蜜蜂归巢,我再将它挑出去。”上官若回道。 二人挪着步子朝庙内走去,见里头没的动静了,上官若这才拾起树枝,将蜂窝挑走。 如此折腾来,折腾去,上官若的脸儿上,早是被蛰的不见人样了,引得一旁的姜禛大笑出声,捂着小肚子笑道:“哈哈哈!你这脸儿!肿的跟猴屁股似的。” 虽疼,他却并未在意,回了句“好了好了,可莫要再笑了,赶快寻那族玺吧。”后,便开始翻箱倒柜,寻族玺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四十章 被花和尚撞见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四十章被花和尚撞见二人已在庙内寻觅许久,却并未有何收获,姜禛晃晃悠悠,一屁股坐去地上,怨道:“怎还未找到呀?!我的腰都酸死了!” 一旁的上官若也不好过,总总是猫着身子,这腰早是酸的不行了,可他却并未气馁,依旧在翻箱倒柜寻找着。 抬手擦拭去额头之上的汗珠,回道:“再找找吧,芙儿说过的,族玺就在这庙里头。” “可咱俩连族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找呀?!”姜禛坐在地上,揉着小腿子,抱怨个没完。 “没见过也无妨,找到时便知。”上官若回道。 将佛像后头的八宝柜打开,一层一层仔细翻找着,可惜,全是些经文。 二人在寺庙内,寻寻觅觅一个晚上了,终是无果,上官若的腿子也是甚酸,踉踉跄跄,便也一屁股坐去地上。 在瞥眼外头的天儿,早已泛起蓝光,鸟鸣声渐起,蝉鸣声渐散,这当子乃五更时,再过不久便要天亮了。 上官若垂着个脑袋,尤为失落,族玺定就在这庙里头,可为何就是找不到呢?! 姜禛挪着小步子,朝上官若走去,待临近身前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喂!你这家伙儿怎的了?!方才不还干劲十足的吗?!怎这会儿又蔫了?!打起精神来!咱再接着找!定能找到的!” “可这寺庙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能上哪去找呀?!”上官若无奈道。 姜禛端着个小脑袋,故作高深,东瞅瞅,西瞧瞧,说道:“既如此,那便找找方才未找过的地方。” “未找过的地方?!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南楼下欲报仇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四十一章南楼下欲报仇姜禛躺在地上,脑海之中一片空白,阵阵倦意袭来,眼皮子愈来愈沉,而后…… 她竟就在地上睡着了。 见状,姜桐生本欲将她带回姜氏,却被上官若阻止道:“不成!她还不能离开上官氏。” 问其原因,他却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单单只说道:“她还有事未完成。” 姜桐生瞧着纳闷,不解询道:“眼下正是她逃出上官氏的大好机会!她那小丫鬟同小书童,而今也在我姜氏,完全没的后顾之忧,为何不逃?!” “不能逃……就是不能逃……”上官若回道。 言罢,便自顾自的抱起姜禛,蹒跚着步子,返回上官氏。 姜桐生本欲冲上前去,阻止其离开,却被姜倪拉住了,劝道:“桐哥哥!不成!而今姜禛妹妹若回姜氏,那我娘同我爹爹,他们定不会让姜禛妹妹好过的!保不齐还会通知上官氏的人,将她再抓回去。” 姜倪虽言之有理,可说到底,还是不愿姜禛回姜氏罢了,让她留在上官氏受苦,这才是她想看见的。 “如此……好吧……”姜桐生无奈,只怪造化弄人,时事弄人。 但凡想到,姜禛还得回上官氏受苦,姜桐生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无奈,自己没的能力改变这一切。 上官若抱着姜禛,走在街肆之上,这会儿子早已起市了,两岸店家吆喝声不断,道上的走客络绎不绝,虽热闹,却入不了上官若的眼。 望着怀中姜禛的睡颜,愧道:“姜禛,原谅我,就这一次。” 他打算今明两日寻个机会,杀上官仞!为芙儿报仇!因此,他还需个帮手,正是姜禛,定不能让她离开上官氏。 上官若的步子愈发踉跄,他早已精疲力尽了,眼瞅着便要回到上官氏了,可在这节骨眼儿上,他怀中的姜禛,却是醒了。 缓缓睁开眼眸,只觉自己周身甚是温暖,下意识便想起他了。 可待看清是上官若后,又是好一程的失望,嘀咕道:“唉!还以为是译郎呢!” “好了好了!你快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姜禛闹着别扭,不愿再被他抱着,说什么也要下来。 待小脚丫子着地后,这才发觉,自己竟在上官氏院外。 赶忙朝后退去,乐道:“我逃出来了?!哈哈哈!太好了!我逃出来了!我逃出来了!” 再瞥眼一旁的上官若,见他却是苦闷个脸,叹气道:“唉!你是逃出来了!” ——对了,这家伙儿还不能离开上官氏,他娘还被关在里头呢。 上官若无奈,看来自己想为芙儿报仇,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罢罢罢,她能走,自己应当开心才是。 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你这丫头,还愣着做甚?!若再不走,只怕待会儿来人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姜禛尚在犹豫当中,是去是留,她也拿不定主意。 算是告别吧,挥了挥手,最后同她叮嘱道:“姜禛!往后自己小心点儿,若有闲时,定要学会游泳!” 言罢,自顾自的朝前走去,思绪万千,不知该从何理起。 还未走远,却闻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回身望去,见竟是姜禛,正朝自己跑来。 “你这家伙儿!明明就是个讨人厌的!装什么深沉呀!”姜禛跑到上官若身前,拍了下他的脑袋,嗔怪道。 “你怎还不走?!”上官若不解询道。 但见姜禛露笑,一抹喜色挂上眉梢,将两只小手儿背到身后,朝前走去,说道:“嘻嘻!不走了!” 闻言,上官若赶忙追上前去,劝道:“不走了?!姜禛!你可得想清楚!我不走是因我娘还在待我!你不走!又是因何?!” “因你!”姜禛并未留步,边走边是说道:“因你还欠我二百两银子呢!你说过的要还我!” 闻着倒是有趣儿,她为何不走,上官若或已琢磨出一二来了。 跟上前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谢道:“多谢了!” 回到上官氏后,才知上官媕霏再寻他俩。 见面后便是好一顿的责罚,说什么他俩睡懒觉误时了,罚他二人去拢土。 惨惨惨!姜禛晃悠着身子,怨道:“我后悔了!我要走!我都一晚上没阖眼了,这会儿竟还要干活!天啊!我想睡觉!” “呵呵,早劝过你了,你自己不听,怪谁?”上官若笑道,只觉这丫头还是那般古灵精怪。 二人皆咬牙死撑着,为不让自己睡去,便使荆棘入手,若有倦意便轻捏一下,霎时清醒。 这法子虽好,可如此一来二去之下,姜禛的小手儿早是见着伤口了,甚疼。 叫唤道:“疼疼疼!我的手!你二姐真是个讨人厌的!” “没多少了,这地儿的土,拢完便可回去睡觉了,再加把劲吧。”上官若鼓励道。 又是好一顿的忙活,眼下可算是忙完了,二人一刻也未耽搁,皆踉踉跄跄赶回屋内,躺在榻上,阖眸入睡。 仍是他的身影浮现脑海,依旧清晰,估摸着,二人得有小半年未见了,都赖他,自己若从未遇见过他就好了。 喜他所喜,忧他所忧,兴他所兴,愁他所愁,虽如今他不在了,可自己却也变不回来了。 第二日,姜禛起了个大早,忙赶去上官若门前,唤道:“喂!上官若!快起来扫地了!” 昨儿个回屋时,二人同上官媕霏撞了个照面,见着便又是一顿训斥,骂骂咧咧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姜禛脸儿上了。 最后见天色渐沉,撂了句“明儿个去南楼,给我扫地。”后,这才放他二人离去。 忽有一人自姜禛身后出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扭头望去,见竟是上官若。 “你这家伙儿!真真是转性了!竟也能起的如此之早!”姜禛不可思议道。 “这有何稀奇的,喏,给你,咱俩扫地去吧。”上官若边说,边将扫帚递给姜禛。 二人一路悠哉,赏冬末融雪,听初春鸟鸣,难得的惬意一回。 可一旁的上官若,却似有话要说。 但见他自南楼下走来,随意扫了扫地上的冰碎碎,待临近姜禛身前时,语重心长道:“姜禛!我有一事想拜托你!” 姜禛闻着纳闷,有何要事但说便可,犯不着如此拐弯抹角的。 再瞧眼他这当子的神色,颇为凝重,心事都写在脸儿上了,此事定是大事,当即回道:“说。” “明儿个晚上,上官氏里头有场酒宴,我想借着人多眼杂,在上官仞的酒里下毒,为芙儿报仇!”上官若如实回道。 闻言,姜禛甚是惊骇,颤颤巍巍的朝后退去一步,询道:“你你你!你当真要如此为之?!” 姜禛晓得芙儿的死,对他来说一直是个心结,自己也愿帮他报仇,可真真正正到跟前了,她却又犹豫上了。 杀上官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一个不慎,那死的定会是自己。 见姜禛面露难色,上官若晓得她在顾虑些什么,正常,没人不怕死,随意道:“我就是同你说说,若你不愿,也无妨,但还请你明儿个勿要在场,若牵连到你就不好了。” 姜禛犹豫许久,杂杂乱乱,脑袋瓜里尽是些有的没的,好半晌后,方才定下心来,回道:“成!我帮你!但我今晚得再偷摸着溜出去一次。” “为何?”上官若询道。 “自是为找个人接应呀!你当上官仞是那么好杀的?!”姜禛白了他一眼,回道。 自己倒是无忧无虑,到时跑哪儿去都行,可他不同,他娘尚在阁楼里关着呢。 “对了!那你怎的办?!你娘还被关在上官氏,你可与我不同,不能说溜就溜。”姜禛询道。 “我早是想好了,待上官仞死后,我便将族玺交出,换我娘自由。”上官若边说,边将族玺掏出,这便是他同他娘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四十二章 特使前来相救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四十二章特使前来相救姜禛尚在伙房内打点着碗筷,好不忙碌,她小手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随意拾个碗筷都是颤颤巍巍的,有可能掉去地上。 姜禛很是纳闷,今儿个的酒宴声势浩大,她同上官若二人早是忙活一整日了,望着灶台边的美味佳肴,若非逢年过节定是吃不到的。 可今儿个既非过节,亦无喜事,为何还要设宴呢? 同白无颜打听一番后,方才得知,原是有位西川来的特使,登临上官氏,故特意为其设宴,接风洗尘。 但见上官若捧着一摞茶碗进来,身后还有个老妈子在催促着:“快将这些个茶碗尽数洗干净,若是误了事,待二小姐怪罪下来,老妪我可担当不起。” 上官若摇头叹气,自己好歹也是上官氏的六少爷,可而今却连个下人都不如,竟还被个老奴使唤来,使唤去,真真是憋屈死了。 姜禛在一旁幸灾乐祸,笑的开心,却是一时疏忽,将手中的碗筷全掉地上了。 见状,赶忙蹲下身去,拾着碗筷。 她是个冒失的主儿,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番忙活后,又捂着自己的小手儿,嚷嚷道:“疼疼疼!该死!” “你这丫头,怎总是毛手毛脚的。”上官若弯下腰去,为她拾起尚掉在地上的碗筷。 上官氏客堂内,上官二爷同上官媕霏父女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手中还捧着一个锦盒,里头装的,可全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待会儿见着特使了,便将这锦盒做为见礼献上。 上官仞走进客堂,随意寻了个没人的地儿,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吃着茶,盘着小石桃,尤为惬意。 芙儿死后,上官若一连几日以泪洗面,可他却同个没事人似的,该喝喝,该吃吃,毫无愧疚。 他爹上官冲也来了,手中还提着一摞小木盒,想必里头也是些宝贝吧,待会儿一并做为见礼,赠予特使。 白无颜刚自书房里头出来,便瞧见涪儿慌慌张张跑来,似在寻他。 招着手,大声唤道:“三少爷!三少爷!特使来了!二老爷让您快些去!” 待临近身前时,竟又是一个踉跄跌去地上,摔了个老奶奶抱被窝。 白无颜赶忙上前将她扶起,见她无碍,又是斥道:“你这丫头!竟还是这般冒失。” 涪儿垂着个小脑袋,一副尤为失落的模样,踌躇许久,还是未能做声,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家少爷身后。 白无颜心急,自己爹爹同四伯伯,这些个时日皆在宫内审计,并不在上官氏,故而见礼一类的琐事,也只得由他代劳了。 捧着见礼跑来客堂,见这会儿人都齐了,赶忙上前歉道:“对不住!是小生来晚了!” “无妨!无妨!白侄儿快些入座便可。”上官二爷招呼道。 再朝席位之上看去,拢共坐有三人,左侧之人白无颜认识,乃京内太仆寺卿——闻山。 而右侧之人他却从未见过,私下打听一番这才晓得,原是锦衣卫。 居中之人,穿着打扮尤为怪异,头戴斗笠,黑纱掩面,让人瞧不见其长相,一席黑袍加身,很是神秘。 白无颜看的出神,丝毫未察觉身后来人了。 “少爷,借过。”姜禛端着一碗热汤,恭敬道。 闻言,这才扭头朝身后看去,见是姜禛,赶忙挪步为其让道。 食案旁,上官二爷笑脸盈盈,恭敬道:“今儿个特使大人登临我上官氏,实乃我等荣幸!这儿是一点心意,还望特使大人能够收下。” 边说边将见礼献上,置在特使面前。 特使并未说话,单单招了招手,一旁的闻山心领神会,赶忙伸手接过见礼,谢道:“多谢非大人的见礼,卑职便替特使大人收下了。” 而后上官氏之人,皆陆陆续续奉上见礼,可奇怪的是,这位特使大人从始至终都未露声,他们这些个见礼,可全进了闻山的口袋。 不解不解,但也并未在意,想来或是西川之人不爱言语吧。 闻山笑的开心,同一旁的锦衣卫打趣道:“嘿嘿,云睛,你瞧,咱今儿个可收到礼了,你呢?!你有吗?!” 云睛朝他瞥去一眼,不屑道:“哼!不过是沾了大人的光罢了,有什么可显摆的?!” 上官媕霏也未闲着,可劲儿的为他们三人献酒,一杯一杯又一杯,像要将他们三人灌醉似的。 闻山不善酒,刚吃几口便咳喘连连,拒道:“不吃了!不吃了!我可不善酒,再吃指定得醉。” “哼!没点儿出息的!”云睛讥讽道。 客堂之内,众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上官二爷或是高兴,一连好几碗烈酒下肚,这会儿子似已有些晕乎了。 吵归吵,闹归闹,可正位之上的特使,却全没的心思在这上面,只因她来了。 但见姜禛端着热汤,踉踉跄跄走来,小步子尤为不稳,碗里头的汤也是摇摇晃晃,潵去大半到地上。 见状,上官媕霏甚怒,今儿个可是他们上官氏的大日子,容不得半点儿差错,当即便是一嗓子吼出:“你这死丫头!找打!” 骂声入耳,将姜禛吓了个哆嗦,手中的热汤也顺势掉去地上。 汤汤水水洒落一地,瓷碗也应声破碎,这儿的响动不小,引得客堂内的众人,皆放下手中的碗筷,齐刷刷的朝她望去。 姜禛慌慌张张赶忙蹲去地上,嘴中边求饶道:“二小姐!小奴不是有意的!”边忙拾着破碎的汤碗。 上官媕霏走到她跟前,揪起她的小耳朵,骂道:“你这没点儿眼里见的!不晓得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吗?!” “对不住!对不住!疼疼疼!”姜禛捂着自己的小耳朵,求饶个不停。 见状,上官二爷也赶忙出声打着圆场,同一旁的特使歉道:“嘿嘿!抱歉!让特使大人看笑话了!这小丫鬟不懂事,咱就甭理她了。” 上官二爷尚在说着,却见特使并未理会他,自顾自的起身,朝姜禛走去。 光揪她的小耳朵,似还不够尽兴,上官媕霏当即又欲抬手,赏她个大嘴巴子。 姜禛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挡在面儿上,紧阖眼眸,一脸惊恐之色。 每每受苦遭难之时,她都会想起他。 上官媕霏的手掌依旧高高举着,并未扇下,只因眼前一幕,让她着实不敢轻举妄动。 但见这位西川来的特使,正将姜禛护于怀中,因其有黑纱掩面,故而看不出他这会儿是喜是悲。 再闻“啪!”地一道清脆响声,特使竟抬手赏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上官媕霏一头雾水,不晓得这是怎么个情况,只觉自己的小脸儿疼的不行,边捂着脸儿,边出声询道:“特使大人,您这是……” “啪!”她话未言罢,竟又挨了特使一巴掌,前后拢共两个巴掌,早是将她的小脸儿扇肿了,跟个猴屁股似的。 晃晃悠悠之下,便是一屁股坐去地上,单单看着,甚是不解,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 “特使大人,您这是做甚?!为何要打小女?!”上官二爷赶忙迎上前去,搀扶其上官媕霏,同特使质问道。 “唉!大人有兴同你们上官氏的小丫鬟亲近亲近,你们怎还如此不识趣儿?!”云睛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四十三章 毒酒为其报仇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四十三章毒酒为其报仇对于上官二爷的问话,特使并未回答。 再瞧眼自己怀中的姜禛,见其无恙,便也心安了。 松开怀抱,放她离去,再自顾自的坐回位上。 若就如此不了了之,上官氏之人定是不服气的,皆放下碗筷,望向席位之上的特使,待他给出个解释。 可好半晌过去了,特使依旧默不作声,单单抬手掩面,举茶轻抿。 如此态度,早是惹恼上官冲了,当即质问道:“特使大人!方才为何打二小姐!可否给咱一个说法?!” 闻言,云睛蹙眉,上前一步斥道:“放肆!竟敢对大人不敬!找死不成?!” “哼!锦衣卫?!我劝你休要多管闲事!”言罢,上官冲挪步走到云睛身前,一双凶眸紧盯着他不放,似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一般。 他上官冲乃是龙前侍卫,而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小小的锦衣卫罢了,自不会放在眼里的。 可他却是不知,眼前之人并非是一般的锦衣卫,而是四主之一的朱雀。 但见云睛神情可怖,眸中歹意尽显。 再闻“噌!”的一声,云睛竟拔刀而出,指着上官冲,说道:“我晓得你是谁,龙前侍卫,但,若你再敢出言不逊,那我便斩了你!” 二人皆是好勇斗狠的主儿,上官冲一听此话,似也来了兴子,同样拔刀而出,回道:“有趣儿!那咱俩便来试试!看看是谁斩了谁!” “够了!五弟!你退下!”上官二爷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当即斥道。 “唉!”上官冲叹气一声,摇了摇头,将刀收回鞘中,转身朝门外走去。 经过上官二爷身旁时,上官冲微微垂首,轻声道:“二哥,你同位上之人官职相当,咱也不需惧他,能忍就忍,若忍不了,便喊我回来,我帮你斩了他。” 上官二爷摆了摆手,但愿不用如此吧。 对席位之上的特使道了句“我带小女下去擦药,一会儿再回来。”后,便领着上官媕霏离开了。 酒宴依旧举行,可众人却全没的心思吃酒了。 “唉!二老爷同二小姐都离开了,咱还吃什么呀?!” “就是!都赖那什么狗屁特使!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嘘!小点声儿!这若是被其听见了!你定得死!” 议论声虽小,却还是被特使闻见了,但他是个心宽的,并未在意,不过是群闲人在背后嚼舌根子罢了。 再瞥眼一旁的姜禛,她正抱着个茶台,站在角落处,东张西望的,不知在看些什么。 见到上官若来了,姜禛赶忙迎上前去,悄咪咪的说道:“喂,上官若,这会儿他们都不在,你快去吧。” “成,那你去门口帮我把风,若是我二伯或二姐回来了,你便赶来通知我。”上官若交代道。 言罢,便自怀中掏出个小药丸,捏碎之后放入碗中,再朝里倒上一壶老酒,自心中说道:“上官仞!这次!我定要你死!” 这颗小药丸,是他自己用砒霜撮成的,能否毒死上官仞,便全靠它了。 屋内,上官媕霏一脸怨恨,将一切过错都归于姜禛头上,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一旁的上官二爷尚在为她上药,将药泥敷于其脸儿上,虽有点点刺痛传来,可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凉意。 “爹爹!我气不过!咱要不便杀了那蛮妮吧!”上官媕霏刚是言罢,却被其父训道:“住嘴!你一个女儿家,便得有个女儿家的样子!莫要同你五伯伯那般,整天就晓得打打杀杀!” “可是……可是……”她的声儿渐渐生颤,直至最后哭哭啼啼的,一个字都讲不清,泪水应声落下,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好不可怜。 见她这副模样,上官二爷也是心软了,赶忙上前抱住,安慰道:“好了好了,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那般凶你的,霏儿可莫要再哭了。” 父女二人尚在续着,身后却跑来一下人,通报道:“老爷,姜三爷在门外,说要见您。” “姜杜?!他来找我做甚?!”上官二爷蹙眉询道。 上官氏同姜氏素来不和,哪怕逢年过节都甚少串门,他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罢罢罢,见着面便知了。 对上官媕霏嘱咐道:“霏儿,今晚的酒宴你便不要再去了,待爹爹一会儿回来,再接着陪你。” “嗯,爹爹去吧。”话罢,上官二爷便离开了。 上官若掩去眸中杀意,将毒酒端在手中,朝上官仞缓步走去,待临近身前时,这才唤道:“五哥哥。” 上官仞朝他看去,一脸不屑之色,询道:“哼!你这家伙儿,日里见着我,便跟见着鬼似的,躲还来不及呢,今儿个是怎的了?” “呵呵,五哥哥讲笑了,六弟弟见着五哥哥怎会躲呢。”上官若边说,边将毒酒置在案上,再挪了个位,坐于上官仞身旁。 “得了!有屁快放!”上官仞不耐烦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六弟弟忽而有兴,想同五哥哥一块儿吃几碗酒罢了。”上官若扯谎道。 闻言,上官仞面露疑色,不可置否道:“你想同我吃酒?!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应当不善吃酒才对。” 再望向自己面前的毒酒,一抹诡笑浮于嘴边,讥讽道:“你莫不是在酒里下毒了?!为了给你那小情人报仇?!” 上官若微微蹙眉,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假作无事道:“呵呵,五哥哥真会讲笑,怎可能呀,六弟弟我可没那胆量。” “哼!你的确没有!不过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胆小鬼罢了!”上官仞嘲讽道。 此言一出,上官若再是忍不了了,眼前之人便是杀害芙儿的凶手,可自己却还得忍气吞声,任他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欲不管不顾,动手再说,可下一瞬,却又打消此念头了,只因他看见上官仞动酒了。 眼瞅着上官仞,便要将毒酒吃下,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却被赶来的上官二爷阻止道:“仞侄儿!莫要吃那酒!” 上官仞抬起的手,顿在半空,片刻之后,便将酒水撂去地上。 他很是聪慧,立马便晓得出事了。 当即拔出黑刀,抵在上官若脖颈处,怒道:“你这家伙儿!竟当真敢在酒里下毒!哼!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无奈,见事迹败露,上官若只得苦笑一声,呢喃道:“芙儿,别急,我待会儿就来陪你。” 上官二爷急匆匆的赶去上官仞身旁,身后还跟着上官冲同姜三爷。 除他三人外,上官冲手中还提着个小丫头,正是姜禛。 她方才尚在门外把风,见三人前来,本欲赶去通风报信,却被上官冲跑来一把抓着,无奈,眼下已成别人嘴边的鸭子了。 上官二爷拱手,对特使等人歉道:“特使大人,以及两位小友,对不住了,今儿个我上官氏有变,怕是没法再招待几位了,还请几位暂先离开吧,待过几日,我定当携重礼,登门致歉!” 言罢,上官二爷抬眼,看向席位之上的特使,他尤为在意此人,怕他不愿就此离去,再生事端。 并没有。 但见特使起身,自顾自的朝门外走去,身后的云睛同闻山二人,还未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之下,皆一脸疑惑。 就这样走了?! 二人赶忙跟上前去,云睛不解询道:“大人,咱就这样走了?!可您那……” 话未言罢,便被一旁的闻山打断道:“嘘!出去再说!出去再说!” 上官二爷等人瞧着纳闷,竟就如此走了?!这未免也太顺利了吧?! 罢罢罢,管他的,如此也好。 上官若扭头朝姜禛望去,见她这会儿似只小鸭子一般,被上官冲拎在手上,不禁笑出声来,说道:“呵呵呵!姜禛,对不住了,是我连累了你!” 见他死到临头竟还笑的出来,上官仞当即赞道:“六弟弟,我收回我方才那句话,你并不是个胆小鬼,你,够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地上忽现匕首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四十四章地上忽现匕首“的确够胆!可惜无用!竟敢对自家人下手!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上官氏之人!”上官二爷斥道。 闻言,上官若望向上官二爷,苦笑出声:“呵,二伯,你们从始至终,都未把我当做自家人过,对我如此,对我娘亦是如此。” 再瞥眼一旁的姜三爷,此人他在姜家见过,忽又想起姜禛昨儿个夜里,偷摸着溜出去,说要回姜家找人接应,估摸着应是那时暴露的吧。 上官冲抬手,将姜禛高高提起,凶道:“野丫头!这回你死定了!” 话罢,便将姜禛丢了出去,令其摔了个老奶奶抱被窝,疼得姜禛哇哇直叫:“啊!疼疼疼!” 见状,白无颜虽想上前扶起姜禛,可上官冲同上官仞二人,皆挡在自己面前,挤都挤不进去,无奈,只得作罢。 姜禛尚在地上趴着,并未起身,单单抬起个小脑袋,望向身前的姜三爷,满脸疑惑之色。 他为何会在这儿?! 姜三爷笑的开心,见姜禛一直在望着自己,当即说道:“呵呵,姜禛,没想到吧,你们的这些个鬼点子,我可全都晓得,也是我前来告诉上官氏之人的。” “是你?!可是……你……你怎会晓得的?!”姜禛惊声询道。 昨儿个夜里,她独自一人溜出上官氏,前去同姜桐生碰面,四下无人,按理来说,姜三爷应不可能知晓的。 除非,是姜桐生出卖自己。 “呵呵,这个你便不需知晓了,夫大人,姜禛早不是我姜氏之人了,要杀要剐您看着来便可。”姜三爷将姿态放低,尤为恭敬,拱手对上官二爷说道。 “成!姜杜,此番算我欠你的,你便快些离开吧,待来日,我定重谢于你!”上官拱手回礼道。 姜禛欲哭无泪,竟就如此将自己踢出姜氏了,真真是憋屈死了,再看看眼下这般境况,自己今儿个怕是小命难保了。 待姜三爷离开后,上官二爷提步走到上官若身前,自他怀中摸索一番,不一会儿便掏出个铁牌,将其置在手中,乐道:“族玺!太好了!太好了!打今儿个起,我便是上官的家主!” 他尚在高兴着,却见身后急匆匆的跑来一下人,一脸惊慌的模样,边跑边是喊道:“二老爷!二老爷!不好了!大发了!粮仓着火了!” 闻言,上官二爷面不见喜,蹙着眉头,面露凝重之色,大声道:“粮仓好端端,怎会无缘无故着火呢?!” 下人缩着个脑袋,不敢与其对视,支支吾吾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罢罢罢,情况紧急,可容不得再磨叽了,当即便组织人手,赶去灭火。 上官冲疑心重,怕姜禛同上官若二人逃跑,便暂先将他二人捆去柴房,待灭完火再回来收拾他俩。 上官氏后院内,火光冲天,烟雾弥漫,如遭劫难,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灰霾霾的死相。 只见不远处的树丛当中,有两道身影若隐若现,一人在前头跑着,一人在后头追着。 “云睛!你就不能跑慢点儿吗?!”闻山边跑边是说道。 “咱俩可是纵火贼!再不跑快些,小心被人抓住,小命都没了!”云睛话虽如此,可他却是一副尤为惬意的模样,不时还会放缓脚步,待闻山追上。 他二人方才偷偷摸摸的,溜入粮仓内,一把火便将里头烧了个精光,倒是怪浪费粮食的,可无奈,王命不可违。 姜禛尚被捆着,动弹不得,只得大字躺于地上,透过小方窗,望向远方夜空,呢喃道:“我们能活过今晚吗?” “我怕是活不过了,但你,定可以的!”上官若踉踉跄跄起身,回道。 但见他缓步走去姜禛身后,而后蹲下身去,似在用嘴咬着什么东西。 姜禛诧异,只觉自己的小手儿湿漉漉的,忙嚷嚷道:“你这是在做甚?!口水都流我手上来了!” 闻言,上官若抬头,嘴中似还含着什么东西,吐出后回道:“你可莫要乱动,我在用牙帮你咬开绳子。” “什么?!用牙?!”姜禛扭头,朝身后的上官若白去一眼,他可真是个傻家伙儿。 劝道:“算了吧,这麻绳比我手指头都粗,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若再崩掉几颗牙就不好了。” 姜禛说的不错,用牙咬定是咬不开的,上官若颤颤巍巍躺去地上,嘴巴子都要磨出茧了,可她身上的麻绳,却还是那般牢固,不见松的。 罢罢罢,不如躺着看看星星,赏赏月亮,好好在临死之前惬意一番吧。 他们还死不了。 但闻柴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赶忙窜起身来,朝后退去,还以为是上官氏来人了,可当脚步声临近门前时,却又停下来了。 许久之后,似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道声响。 二人借着月光,朝地上慢慢探去,竟见方才掉落之物,乃是一把匕首。 “太好了!姜禛!咱有救了!”上官若赶忙上前,扭捏着身子,拾起地上的匕首。 再赶去姜禛身后,为她小心翼翼的割开绳子。 姜禛颤颤巍巍的立在原地,瑟瑟道:“上官若,你可得当心点儿,莫要划伤我手了。” “成!晓得!”上官若尤为雀跃,回道。 他对自己的生死早已看淡了,毕竟芙儿还在待他呢,只要姜禛能平安无事便可。 待将她身上的绳子割开后,上官若赶忙催促道:“姜禛!你快些离开这儿!莫要管我!” “你这家伙儿!又在说什么胡话!快把匕首给我!我帮你解开绳子!”姜禛拒道,边说边朝他走去。 姜禛早是想好了,若他还是不愿,便一把夺过匕首,说什么也要带他一块儿离开。 上官若心中有愧,自责道:“是我连累了你,你快走吧,莫要再耽搁了。” “不!走!”姜禛是个倔驴脾气,任凭上官若如何劝她,就是不听,执意要为其松绑。 也罢,犟不过你,那便依你吧。 姜禛这会儿手脚利索,不一会儿便将上官若身上的绳子割开了,二人面面相觑,皆露喜色。 太好了!能逃出去了! 一路慌慌张张朝院外跑去,待二人翻过眼前这堵墙,便算逃出上官氏了。 只见上官若躬着身子,让姜禛踩着自己,翻过影墙。 姜禛虽日里毛手毛脚的,可在这节骨眼儿上,手脚却尤为利索,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翻过去了。 姜禛刚心喜没多久,这会儿却又焦急上了,在墙后头催促道:“上官若!你快点儿!可别再磨叽了!” “晓得!我这就来!”上官若蹦哒着步子,扒在墙上,眼瞅着便要翻过墙,逃出上官氏了,可就在此时,忽闻身后一道呵声传来:“站住!” 扭头望去,见竟是上官冲。 “糟了!上官若!你快点儿!”姜禛攥着小拳头,催促个没完,似都快急哭了。 上官若也不含糊,赶忙自墙上跳下,拉着姜禛忙不歇地朝前头跑去。 他二人的速度并不算慢,可奈何上官冲武艺高强,眼前这堵墙,他都不需的翻,单单纵身一跃,自空中一个翻滚,便过去了。 提着大刀,一脸凶狠之相,边跑边是骂道:“你俩小鬼头!有胆的话便不要跑!乖乖回来受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四十五章 虽是良人未满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四十五章虽是良人未满二人一路狂奔,一刻也未停歇,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上官冲追上了。 只见上官冲越追越近,待临近二人身后时,大呵一声:“看你们往哪跑!”再挥舞起手中的大刀,朝二人背后砍去。 “小心!”上官若眼疾手快,一把将姜禛推开,可他却惨了,左臂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不止。 见状,姜禛赶忙自地上爬起,不管不顾冲去上官若身前,将自己的外衫褪下,拧成绳,为他包扎伤口。 上官冲就在不远处,缓缓朝他二人走来。 上官若忍着疼痛,咬牙起身,护在姜禛身前,同她催促道:“姜禛!你快跑!休要再关我了!” 可无奈,姜禛就是个不听劝的,依旧自顾自的站在上官若身后,为其包扎着伤口。 “你这家伙儿,可莫要乱动,若是再伤着伤口了,我可不管你。”姜禛淡定道。 说来也是奇怪,日里她总总是最沉不住气的,可而今遇险,竟是从容不迫,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或许,她早是打算好了。 “呵呵!你们今儿个!谁也跑不了!”上官冲一脸自傲之色,依旧耍着大刀,一步步朝二人走来。 在他看来,姜禛同上官若,今儿个都得死!一个也跑不了! 上官若心急如焚,眼瞅着上官冲离他二人越来越近,可自己身后的姜禛,却同个没事人似的,甚是反常。 二人眼下正在一座石桥上,桥下河水流淌,稍显湍急,姜禛朝下望去,若有所思。 “上官若,你手臂上的伤,我已帮你包扎好了,定要记得上药。”姜禛一脸平静,对上官若说道。 “你为何对我说这些?!”上官若不解,可姜禛接下来的举动,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见姜禛对他说了句“抱歉,我还不会水。”后,竟是趁上官若不注意,一把将他自桥上推下,掉入河中。 上官若虽会水,可掉入河中后,便同随风飘散的落叶一般,不能自已。 “姜禛!你……”上官若的声儿渐渐散去,他早已被河水所带走,不知会漂向何处。 上官冲在一旁早是看傻眼了,上官若竟就如此逃了,这让他一会儿回去,如何交代呀?! 再瞥眼面前的姜禛,谢天谢地,好在她不会水,若是再让她跑了,那自己这老脸儿可就丢尽了。 虽如此,可还是气不过,咬牙切齿道:“你这死丫头!我看你这回再往哪里跑!” 言罢,便提起手中的大刀,朝她走去。 姜禛早是放弃抵抗了,今儿个,她定要死在这儿了。 罢罢罢,虽心有不甘,未能再见他一面,可无奈,是死是活,见或不见,这可都由不得自己。 轻阖眼眸,闻着上官冲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心已慢慢平静下来了。 再遥想自己以前,定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但凡遇事,便会急躁,半点儿耐心没有,可如今,不同了。 但也无用了。 但见上官冲停步于姜禛身前,将大刀举过头顶,呵了句“给我死!”后,便欲朝姜禛脑袋上砍去。 “叮!”一道响声入耳。 姜禛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睛,竟见有一位黑衣人正护在自己身前,举剑同上官冲对峙着。 “你是……特使?!”姜禛惊疑道。 特使并未做答,单单一个转身将姜禛推开,而后便舞着铁剑,朝上官冲攻去。 但见上官冲大呵一声“看招!”举刀朝特使劈去,他的刀法尤为霸道,一招一式皆有开山断岳之势。 可即便如此,特使依旧从容不迫,晃动着身子,将他的一招一式尽数躲开。 忽又举剑朝上官冲刺去,速度之快,避无可避,自上官冲的右臂上穿过。 “啊!特使大人!你既如此!那我便连你一块儿杀!”上官冲捂着右臂之上的伤口,怒道。 特使依旧默不作声,无论何人都不能令其开口。 “死!”上官冲一刀劈下,却被特使一个侧身躲开,连他的衣角都未碰到。 二人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上官冲逐渐败入下风,自他周身之上,大大小小伤口无数,每每举刀之时,皆有鲜血洒落在地上,尤为慎人。 特使舞动着手中的铁剑,似在半空之中写着大字一般,一挑一刺,皆落在了上官冲的身上,登时血洒一地。 但见他晃悠着身子,踉踉跄跄倒去地上,嘴中还在念叨着:“你……我定要……定要杀你……”声音愈发虚弱,怕是命不久矣了。 特使将铁剑收回鞘中,再瞥眼倒在地上的上官冲,对他摇了摇头,自心中叹道:“不愧是龙前侍卫,刀法的确了得,可惜了,谁叫你要同我对上。” 言罢,便自顾自的朝姜禛走去。 待临近身前时,见她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甚觉有趣儿,当即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自心中感叹道:“瑶瑶,你还是那般有趣儿。” 虽不晓得,他为何要摸自己的小脑袋,可不得不说,还蛮舒服的。 罢罢罢,即是救命恩人,自当谢首三分,姜禛躬身谢道:“多谢特使大人救命之恩!” 言罢,再抬头朝他望去,虽不见其喜怒哀乐,但姜禛能感受到,此人对自己并无歹意。 特使摆了摆手,示意不需,再定睛朝她看去,风华犹在,俏颜依旧。 早是看她看的出神了,似再回味着什么一般。 姜禛虽不解其意,可也并未打扰,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自心中嘀咕道:“眼前之人真是奇怪,我的小脑袋,到底有什么好摸的?!” 他二人尚在续着,并未察觉身后来人了。 但见上官冲颤颤巍巍爬起身来,虽身子骨尤为虚弱,可其眸中杀意尽现,面目狰狞可怖,举刀朝他二人冲来。 待上官冲临近身前时,他二人尚才反应过来,可惜,来不及了。 “小心!” 这是姜禛第一次闻见特使的声音,可就这一次,便让她陷入了回忆。 ——是他! 特使将姜禛护在怀中,她无事,可自己的手臂,却被上官冲砍伤了。 好在上官冲这当子身虚力乏,被其砍伤亦无大碍,并不伤及筋骨。 仅一瞬一息之间,特使再次拔剑而出,朝上官冲刺去。 见血封喉。 上官冲终是死了。 再朝怀中的姜禛看去,见她竟是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尤为惹人怜惜。 颤颤巍巍的伸出小手儿,轻抚着他的面纱,哭道:“译郎……瑶瑶晓得……瑶瑶晓得是你……” 唉!还是被她认出来了。 缓缓将眼前之人的面纱取下,果然是他,陈译。 “你为何如此之久……都不现身?……为何?……是在……是在躲着瑶瑶吗?!”姜禛哭问道。 泪水自她面儿上落下,滴滴答答,寖在陈译的衣襟上。 想想他二人已有半年未见了,虽良人未满,可也差不多了。 “抱歉,瑶瑶,有些事,我暂还不能告诉你。”陈译抬手,为她擦拭去面儿上的泪水,回道。 闹也闹够了,哭也哭够了,她面儿上的泪水,也干了。 “你这家伙儿,还是那般讨人厌。”姜禛红着鼻子,同陈译打趣道。 月茫撒下,却遮不去二人的身影,还在腻歪着。 临走之前,陈译使坏,趁姜禛一个不注意,倾斜着脑袋,朝她亲去,在她的嘴边,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 “你这家伙儿!真真是个讨人厌的!”姜禛羞怒不已,挥舞着小拳头,吓唬着陈译。 见状,陈译露笑,仿佛又回到二人初见之时,无忧无虑,尤为惬意。 却也惬意不了多久。 将姜禛送至东坊后,简单嘱咐几句,他便该走了。 望着他离开时的背影,姜禛的小嘴巴子一张一合,犹犹豫豫许久,待人走远了,她这才出声道:“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陈译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月下,并未闻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四十六章 狄氏化险为夷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四十六章狄氏化险为夷当早,姜禛倦意犹在,在榻上磨磨唧唧好半晌了,就是不愿起来。 一旁的闻山,待她待的焦急,忙唤道:“姜禛姑娘!快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嗯……马上……马上……”姜禛打着马虎眼,应付道。 再挠挠自己的小屁股,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上官冲死后,上官二爷勃然大怒,誓要将姜禛同上官若二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而今京城之内,自大大小小的街肆之上,皆可看见通缉他二人的告示,不单如此,甚者还有一批江湖中人,受上官二爷之托,前来捉拿他二人。 可惜,无用,姜禛同闻山,云睛三人躲藏于东坊之内,早是小半个月过去了,日子照过,依旧安稳。 云睛坐在茶案旁,翘着个腿子,举茶轻抿,悠哉悠哉,尤为惬意。 可再瞥眼姜禛,她竟还赖在榻上,叹道:“唉!武侯妃呀!竟是这般模样,跟个野丫头似的。” 边说边是起身,朝姜禛走去,待临近身前时,再一把将其提起,催促道:“你这丫头!快些起来更衣!咱待会儿便该走了!” 姜禛扭捏着身子,不情不愿的应道:“哦。” 这些个日子以来,她最是厌烦云睛了,哪哪都要管着她,跟自己爹爹似的。 烦烦烦,可无奈,不从不行,这家伙儿的功夫了得,上回自己不听话,便被他挠痒痒肉了,脸都要笑僵了。 待姜禛洗漱完毕后,再将身上的素衣褪下,使白布裹胸,再换上一席男衣,自顾自的叹道:“唉!东躲西藏也就罢了,竟还让我穿男衣!烦气!” 边说边是揉着酥胸,白布裹胸,勒得慌,若再出个汗什么的,定得黏糊糊的。 罢罢罢,可算是乔装好了,出街。 但见姜禛大步走在街上,挺胸抬头,个道。 三人一路兜兜转转,待临近东坊中心时,却被一阵吵闹所吸引。 “哼!狄慈!你给我听好了!打今儿个起,东坊西街的铺子,便全归我董家所有!你可有异议?!”董家少爷强硬道。 其面前正站有两女,一位是狄氏大小姐——狄慈,而另一位则是狄氏二小姐——狄妲。 狄妲是个年不过十五的小丫头,曾在弄墨宴上同姜禛见过一面。 只见狄慈攥着小拳头,一脸愤恨之色,可无奈,董家少爷身后还跟着一众家丁,个个来势汹汹,尤为害人。 唉!敢怒不敢言。 初生牛犊不怕虎,狄妲这小丫头可不怕他们,但见她自狄慈身后窜出,朝董家少爷跑去,而后,竟是咬了他一口。 “啊!”董家少爷忙不歇地,甩摆着自己的手臂,其上隐约可见一排小小的牙印。 狄妲站于董家少爷身前,甚是威武,抬着自己的小手儿,指向董家少爷,斥道:“哼!坏家伙儿!不许你动我狄氏的铺子!” “可恶!你你你!你这该死的野丫头!快!给我收拾她!”董家少爷边捂着自己的手臂,边同身后的家丁命道。 闻言,一众家丁尤为雀跃,皆在摩拳擦掌,朝狄妲靠去,日里他们可没少欺负良家妇女,而今调戏个小丫头,他们倒还是头一次。 见状,狄妲颤颤巍巍的躲回狄慈身后,藏起个小脑袋,方才那般威武早是不见了,不服道:“你们以多欺少!不算数!” “嘿嘿!小丫头!来来来!同哥哥们玩玩!” “就是就是!莫要怕嘛!哥哥们可是很温柔的!” “来!同哥哥们玩玩嘛!” “你们休要再过来!”狄慈缓步朝后退去,可好巧不巧的,她身后便是堵墙,再是退无可退了。 一众家丁面露色相,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嘴中还在念叨着:“嘿嘿!两个小丫头呀!不错!不错!” 眼瞅着姐妹二人就要遇险,好在云睛即使赶到,几番拳脚便将一众家丁,全全打翻在地。 “哎呦喂!我的腿子哟!” “啊!我的胳膊肘!折了!” 董家家丁皆倒在地上,惨嚎的惨嚎,打滚的打滚,好不滑稽,独留董家少爷呆呆的,愣在原地,似是被吓傻了。 云睛不愧为锦衣卫——朱雀,其身手了得,定是不差上官冲的,方才拳脚之快,仅一瞬一息之间。 狄妲自狄慈身后探出个小脑袋,东张张,西望望,见这当子转危为安,坏家伙儿们都倒去地上了,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便又得瑟上了。 “哼!坏家伙儿们!活该!”狄妲踏着小步子走来,斥道。 再瞧眼不远处的董家少爷,他正猫着身子,偷偷摸摸的,似打算开溜。 可惜,他是溜不走了。 只见云睛一步并位两步,单单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其身前,再是一巴掌扇去,“啪!”声儿悦耳,尤为清脆。 “啊!我的脸儿!求求大侠饶命!求求大侠饶命!”董家少爷边捂着脸儿,边跪地求饶道。 姜禛瞧着有趣,乐道:“哈哈哈!你瞧瞧!他方才不还很威风的吗?!怎这会儿却跪去地上了?!” 闻山摇了摇头,哀道:“唉!粗鲁!粗鲁至极!光天化日动武!不礼呀!” “哼!你们这些个读书人就是麻烦!”云睛斥道,再走去狄慈同狄妲二女身前,撂了句“你们看着办!”后,便打算离开了。 “慢着!还不知几位大侠尊姓大名。”狄慈出声留步道。 闻言,姜禛似来兴子了,蹦哒着小步子,回道:“在下名唤郑江,是个男的。” 狄慈掩嘴轻笑,只觉眼前之人甚是有趣儿,不单动作活脱,同个小女娃似的,且还多此一举,特地强调他是个男的。 再细细打量其一番,却是越瞧越不对劲,眼前之人甚是俊美,这樱桃小嘴,这柳叶弯眉,都不比宫里的佳人差多少了。 不怪得他要特地强调,他是个男的,原是怕人误会呀。 再瞥眼一旁的二人,恭敬询道:“那您二位呢?!” “善闻。”“我无名无姓。”二人同时答道。 真是群奇怪的家伙儿。 他四人尚在续着,但闻狄妲忽然惊声道:“啊!那坏家伙儿跑了!” 朝狄妲所指处望去,原先站在不远处的董家少爷,眼下早是跑没影了。 “哼!竟让那坏家伙儿溜了!”狄妲垂着个小脑袋,一脸沮丧之色,没来由的甚觉可爱。 无妨,至少今儿个化险为夷,他还被咬了一口,想及此处,便也释怀了。 狄慈是个热情的人儿,见三人要走,说什么就是不愿,非得拉着他三人前去狄氏一坐,以表谢意。 启初姜禛还是拒绝的,可耐不住自己这不争气的嘴,被狄慈的一句“咱家待会儿吃东坡肉。”给吸引住了。 罢罢罢,又好吃的,定得去才是。 拉着云睛同闻山二人便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四十七章 董家家主上门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四十七章董家家主上门屋内,狄长嫂正端着一碗热汤走来,待临近姜禛身旁时,笑道:“呵呵,郑公子,汤来了。” 狄长嫂为人热情,见家里来客人了,便亲自下厨,置上一桌好酒好菜,款待姜禛三人。 “嘻嘻,多谢狄长嫂。”姜禛谢道,再朝一旁的狄慈望去,疑惑道:“狄慈姑娘,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闻言,狄慈赶忙将头撇去一旁,略显羞色,支支吾吾道:“我是……我是看……郑公子……胃口好,所以……” 姜禛歪着小脑袋,懵懵懂懂,迷迷糊糊,殊不知初见自己郎君时,她自己也是这副模样。 方才初入狄氏时,她还有些不习惯,哪哪瞧着都显得陌生,可狄氏之人皆心善,没一会儿的功夫,姜禛便同她们熟络上了。 这便是家的感觉吗?! 说来也是奇怪,姜禛方才自狄氏之内,兜兜转转好一程了,可见着的全都是女子,并未寻见男丁。 这莫不是女儿国?! 后来同狄慈打听一番后,这才得知,原来自狄氏没落后,家里头的男丁跑的跑,溜的溜,族内便只剩她们,同一些个小丫鬟了。 闻言,姜禛叹息一声,嘀咕道:“家无女不欢,家无男不兴,狄氏本就没的男郎撑家,没落也是正常。” 一旁的闻山似胃口不错,几筷子下去,碗里头的饭菜,便被其吃的干干净净了。 狄妲虽是个小丫头,可她的小脑瓜子灵光,很是懂事,见闻山食已足,赶忙捧着脸巾上前,笑道:“嘻嘻,大哥哥,给你,擦擦嘴。” 闻山笑着接过脸巾,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回道:“多谢狄妲妹妹。” 狄氏之内,风景大好,姜禛最是喜爱花花草草,山山水水了,方才填饱肚子,便忙不歇地跑去赏花听鸟了。 自冬末春初之时,追了好一程的蝴蝶,可惜无果,这会儿又垂着个小脑袋回来了。 云睛性子高傲,不喜人多眼杂,早早的吃完饭便坐在角落处,使手巾擦拭着刀鞘。 其手中所拿乃是绣春刀,为锦衣卫的佩刀,其上密密麻麻写着“明式刀法十三式。”他每日都会熟读一边,以保初心。 狄氏四女,除狄慈,狄妲,同狄长嫂外,还有位老奶奶,名唤狄婆婆,乃是狄慈同狄妲二女的亲奶奶。 只见其面相和蔼可亲,一头银丝盘于脑后,想必年轻之时,定是位俏夫人。 她正背靠摇椅上,同闻山拉着家常。 “呵呵,小伙子不错,懂得东西可真多,定是个大秀才!”狄婆婆边说,边是伸出枯掌,举着大拇指,赞道。 闻言,闻山面露窘尬之色,自己可是太仆寺卿,当今圣上的随行,了不得,可到她老人家这儿,竟变成个秀才了。 罢罢罢,既她老人家开心便可,当即陪笑道:“呵呵,您老过奖了。” 她二人尚在续叨着,却见一小丫鬟急匆匆的跑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董家少爷又来了!” 狄妲嘟囔起小嘴巴子,凶道:“哼!那个坏家伙儿竟还敢来?!看我再去咬他一口!” “别别别!小娘子别去,这回可不单他一人,他爹也来了,还带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瞧着甚是吓人!”丫鬟劝道。 狄慈赶忙上前牵起狄妲的小手儿,同狄长嫂,狄婆婆唤道:“奶娘,奶奶,您们快去里屋避避,待会儿他们来了,交由我应付便可。” “哼!咱可不怕他们!都是群白眼狼罢了!”狄婆婆自摇椅上颤颤巍巍起身,骂道。 见状,狄长嫂赶忙上前搀扶着,劝道:“婆婆,您就去里屋避避吧,待会儿人多,要是碰着您了,可就不好了。” 狄氏兴旺时,董家乃是其下家,受其庇护,但也需向狄氏上供。 可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今狄氏没落,原先个下家皆趁势而起,想要在狄氏之人身上,大捞一笔。 见状,姜禛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打着转转,不知又在动啥外脑筋。 她对狄氏之人颇有好感,见其落难,定得帮其一把才是。 再瞥眼角落的云睛,当即一抹坏笑浮于嘴边,翘着个小腿子,对一旁的狄长嫂等人说道:“不怕,你快让他们进来吧,交给我对付便可。” “不成!郎君,您们也快去里屋避避吧,此乃我等家事,您们也不好插手的。”狄长嫂劝道。 “无妨!无妨!瞧你们一个个的慌里慌张的样儿,应是搞不定吧,既如此,那倒不如让我们出马,定能将他们收拾干净!”言罢,再朝云睛望去,似在暗示什么一般,询道:“你说对吧,云公子?” 云睛朝姜禛白去一眼,这小丫头总总是闲不住,就爱瞎闹腾,这当子她在想些什么,云睛可是一清二楚的。 起身,轻揪揪她的小耳朵,打趣道:“你这小家伙儿!莫非又是欠痒痒了?” 闻言,姜禛蜷缩起身子,蹲去地上,求饶道:“别别别!可莫要再挠我的痒痒肉了。” 就在此刻,来人了。 但见董家家主走在前头,一旁还跟着个董家少爷,身后乃是数十名恶棍,都是他们自街边边找来撑场的。 “爹!就是那几人欺负的孩儿!”董家少爷指着姜禛等人说道。 闻言,姜禛站起身来,将两只小手儿背去身后,端着十足的架子,得瑟道:“哼!你们这回子前来寻仇,就只带了这些个人?!” “你这臭小子!竟敢如此猖狂!当真找打!”董家家主不识姜禛女伴男装,怒道。 身后十来个恶棍也在眼神凶狠的盯着她。 “唉!我都懒的出手了。”姜禛装模作样,假作一脸失望之色,再瞥眼一旁的云睛,笑眯眯的说道:“嘻嘻,云公子,您今儿个不打算露两手?!” 瞧她这嘴碎的歹样儿,可劲儿地劝说着云睛,巴不得他赶紧动手,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个坏家伙儿。 狄慈牵着狄妲的小手儿,在一旁瞧着稀罕,只觉这位小郎君真真可爱,一颦一笑皆讨人喜欢,没来由的似心动上了。 云睛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自己耳朵都要被她磨出茧了,本欲出言训斥她一番的,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只听董家家主一声大呵“哼!竟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给我上!” 言罢,便见着十来个恶棍,举着棍棒,一脸凶恶的朝他们冲来。 “小心!郑公子!” “快跑!郑公子小心!” 狄氏之人见状,皆为姜禛捏了把汗,眼瞅着这些个恶棍便是朝她去的,可莫要出事呀! 可她却是全然不惧,只因晓得自己郎君乃是武侯王,云睛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遇险的。 她想的不错。 但见云睛缓缓起身,一脸无奈的看着姜禛,早在心里骂她数十遍了。 唉!伴君如伴虎,可伴她,我还不如伴虎呢! 真是个磨人的小丫头。 云睛并未拔刀,单单使刀鞘做棍,护在姜禛身前。 一众恶棍冲入其身前可还未来的及反应,便被云睛舞着刀鞘,尽数打去地上。 “哎呦喂!我的腿子哟!” “啊!我的脑袋!” “完了完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些恶棍一个个的,跟雨后的蚯蚓似的,躺在地上扭动着身子,甚是滑稽。 “这!这!这怎可能?!”董家家主同董家少爷二人,皆瞪大双眼望着眼前这一幕,一脸惊骇。 有人忧,有人喜,但见狄妲舞着小手儿,雀跃道:“太好了!坏家伙儿们都被收拾了!” 狄长嫂同狄婆婆也是松了口气,化险为夷便可,万幸呀! “哼!你!还有你!这回可别想再跑!”姜禛指着他二人,得瑟道。 他父子二人倒是想跑,可眼下回身望去,见云睛竟正站于自己身后。 不可思议! 他到底是何时动身的?!为何自己全没看见?! 狄慈露笑,望着姜禛久久不能转目,自心中嘀咕道:“他……或许……便是我的贵人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四十八章 助狄氏收铺子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四十八章助狄氏收铺子“这位小友!算老夫求您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父子二人吧!”董家家主跪在地上,捂着嘴求饶道。 他方才可是遭罪了,一嘴的胡子被狄妲同姜禛二人拔了个精光,眼下再瞧他,嘴巴子早是肿的不行了。 一旁的董家少爷也不好受,方才狄妲这小丫头似是玩兴起了,嚷嚷着非要骑大马,董家少爷怎怎求饶都不顶用,无奈,只得委屈自己给她当牛做马了。 “您大人有大量,便放过咱父子二人吧!”董家少爷求饶道。 瞧见如此一幕,一旁的狄慈早是笑的合不拢嘴了,眼前二人,日里可没少算计她狄氏,此番可算是出口恶气了。 再瞥眼身旁的姜禛,面带桃花,笑颜还是那般俊美。 他,定是我的贵人。 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是时候该谈谈正事了。 姜禛坐在位上,翘着个二郎腿,一副二世祖玩世不恭的模样,对一旁的狄慈询道:“狄慈姑娘,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狄氏的铺子,或有小部分被董家抢了,可有此事?!” “对的,我狄氏的铺子,有两间被董家所占。”狄慈如实回道。 狄氏之人皆一头雾水,不晓得姜禛为何要问这个。 只见姜禛起身,走到他二人身前,而后一抹坏笑浮现嘴边,看的他二人没来由的心生寒意。 “要我放你们也成!但,有个条件!”姜禛话到此处顿了顿,自案上拿来纸笔,又是说道:“把你们抢狄氏的两间铺子留下!” 好一程的心喜,好一程的心忧,他二人面上的喜色转瞬即逝,这当子正苦闷着小脸儿,犯难上了。 狄长嫂同狄婆婆皆面露喜色,倘若真能将铺子收回,那她狄氏或还有起势的机会,重回四大氏也不是不可能。 董家家主哭丧着脸,眼眉都拧巴到一块儿了,晃晃悠悠瘫在地上,呢喃道:“铺子……两间铺子……” 他的心在滴血,虽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无奈,云睛的刀尚还立在自己面前,爱财之人更爱命,若是命都没了,要钱又有何用? 罢罢罢,破财消灾吧。 董家家主颤颤巍巍的接过纸笔,签下地契,从此东坊之内,他董家便再无铺子了。 惨惨惨!愁愁愁! 董家家主起身之时,竟是一个头晕,踉踉跄跄跌去地上,嘴巴子还在念叨着:“铺子没了……铺子没了……” 狄氏之人在一旁看的畅快,看的舒心,今儿个可算让她们出口恶气了。 待赶走他父子二人后,狄氏内,众人皆一脸喜色,更有甚者在院内手舞足蹈,蹦哒了起来,尤为欢快。 狄长嫂雀跃着步子,跑去伙房又烧了碗姜禛最爱吃的东坡肉,嘴中哼哼着小曲儿,别提有多开心了。 姜禛亦是乐得如此,入狄氏后,总总有种回家的感觉,哪哪瞧着都甚觉温馨。 姜禛的小腹早是圆鼓鼓的,再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再是打个饱嗝,舒坦! 她是个嘴馋的小丫头,总总同狄长嫂说“不需了,不需了,我早是吃饱了。”可待狄长嫂端着东坡肉,到其跟前时,她还是未忍住动筷了。 一旁的云睛瞧的厌嫌,斥道:“你这家伙儿,一日要吃四餐,跟头小猪似的。” 他甚是纳闷,宫里佳丽三千,多的是倾国倾城的绝美姿色,可王爷为何偏偏喜欢她呢?! 她早是饱的不行了,赶忙拉上云睛同闻山二人,想要出街溜达溜达。 启初,云睛还不乐意,念叨着:“困了,需憩息。”可无奈,架不住姜禛的小性子,悄咪咪的跑去其耳边,担忧道:“喂!你这家伙儿!译郎可是派你来保护我的,你怎能让我独自出街呢?!” “独自?!”云睛瞥眼一旁的闻山,又是说道:“不还有他吗?让他陪你去便可。” 闻言,闻山面露苦笑,为难道:“嘿嘿,云兄,咱这手脚可不利索,若当真遇着事儿了,那……恐怕……” 唉!罢罢罢,没的法子,云睛只得答应。 姜禛走在街肆之上,身后跟着闻山同云睛二人,除此之外,她身旁还有位小姑娘,面泛桃花,眼眉含羞。 正是狄慈。 她走在道上并未看路,单单斜着个小脑袋,呆呆的望着姜禛,不时还会傻笑出声,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姜禛入座茶楼内,甚是纳闷,狄慈今儿个是怎的了?!为何总看着自己?!莫不是…… 必不可能!必不可能! 姜禛赶忙摇头,打消此想法。 狄慈露笑,为眼前三人一一倒茶,而后很是恭敬的端去其身前。 “多谢狄慈姑娘。”姜禛强颜欢笑,谢道。 她一直被狄慈盯着,早是鸡皮疙瘩掉一地了,浑身不自在,赶忙扯开话茬儿,询道:“嘿嘿,狄慈姑娘!狄慈姑娘!” 闻见姜禛在唤自己,狄慈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回道:“狄慈在!郎君有何吩咐吗?!” 瞧她这话说的,又是郎君又是吩咐的,真真小娘子伺候自家相公似的。 姜禛甚是窘尬,询道:“嘿嘿!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们狄氏如何才可重回四大氏。” “重回四大氏……那得将散落在外的铺子全全收回才可。”狄慈沉着小脸儿,眸光暗淡,回道。 若想收回全部的铺子,谈何容易。 自狄氏没落后,大半的铺子被上官,姜,窦,三氏吞并,还有一小部分被董,李,黄,三家所夺。 说来也是讽刺,这三家在狄氏没落前,皆是其下家,见着狄氏之人,便同孙子见着爷爷似的,都得缩起个脑袋,好生伺候着。 而今不同了,孙子抢爷爷的屋,忘恩负义。 冤家路窄,她二人尚在聊着,黄李两家的小少爷便来了。 但见二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皆是一副嚣张的歹样儿,单单瞧着,便让人想教训教训他二人。 又高又瘦之人,乃是黄家少爷,而又矮又胖之人,乃是李家少爷。 他二人早是惦记狄慈许久了,每每见面,都得调戏其一番,好不下流。 而今狄氏没落,他二人又打着重振狄氏的幌子,面儿上想同狄氏联手,可背地里却在打着小算盘,都想娶狄慈过门。 二人自顾自的走来,坐在狄慈对面,全然未把姜禛等人放在眼里。 “嘿嘿,狄慈姑娘,巧呀,咱有又面了。”李家少爷一脸色咪咪的模样,套近乎道。 “就是就是,真真是巧遇呀。”黄家少爷更是色胆包天,边说边是伸手而出,都快落在其小脸儿上了。 见状,狄慈露怯,赶忙朝姜禛身旁靠去,二人肩肘相触,好不亲密。 姜禛是个不嫌事大的主儿,既有人前来找茬儿,那自当得还之以礼才是。 但闻“啪!”的一声脆响道出,姜禛竟是一言不发,便甩了黄家少爷一大嘴巴子,一道红色的小掌印浮现面颊,好不滑稽。 “啊!你你你!大胆!你竟敢打我!你晓得我是谁吗?!”黄家少爷捂着脸儿,指着姜禛的鼻子,斥道。 “哼!”姜禛撅起小嘴巴子,全然不惧,继而回道:“我管你是谁!快点儿离开!莫要打扰我吃茶!” 黄,李,二位少爷,日里可都是嚣张跋扈的主儿,从未吃过亏,而今被人如此看不起,早是心生怒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四十九章 知府做不了主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四十九章知府做不了主云睛的脑袋一垂一垂的,晃悠个不停,他定是困了,不时还会打个哈欠,全未将眼前之事放在心上。 眼瞅着姜禛同他二人便要扭打到一块儿了,可云睛还是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闻山担忧询道:“喂!云兄!这都快打起来了,你怎还不出手呀?!” “呵,不过是几个小娃娃间的打闹罢了,用不着我出手。”云睛微微阖眼,回道。 “可是……”闻山依旧放不下心,生怕姜禛再受个伤什么的,那他可没法跟武侯王交代。 云睛看的明白,随意回了句“放心好了,就他二人,还欺负不到姜禛头上。”后,便继续阖眼歇息去了。 云睛讲的不错,黄,李,两位少爷,今儿个乃是独自出街,并未带一丁一仆,就他二人这小身板,怕还不是姜禛的对手。 但见姜禛起身,一脸倨傲之色,挪步朝他二人走去。 身后的狄慈却并不替她担心,只因姜禛这小丫头,一但兴起便管不住嘴,方才进茶楼之前,她还总总将“我可是练过的!”挂在嘴边,甚者还吹嘘自己是云睛的师傅。 狄慈动心,心里有她,所以信了。 殊不知姜禛乃女儿身。 黄家少爷见身后没人,这才想起来,他今儿个是独自出街,没带帮手,赶忙朝后退去,面露惧意,瑟瑟道:“你要做甚?!” 一旁的李家少爷亦是如此,早是起身溜去一边了。 但见姜禛挺胸抬头,傲视他二人,得瑟道:“哼!自当是要教训教训你们!” 言罢,便一把攥住黄家少爷的衣领,虽力不及将他提起,可若长时间不松手,勒着脖颈,呼吸都甚是困难。 这儿的动静越来越大,已有不少茶客留意到了,皆转目朝姜禛几人望来。 待看清乃是黄,李,两家少爷遭人欺负时,既惊讶又心喜,日里他俩可没少得罪人,借着家族势大,走路都是横着走的,而今可算被人教训了。 黄家少爷趴在地上,咳喘连连,怨道:“咳咳咳……我的脖子……差些就要断了……” 一旁的李家少爷也不好过,方才被姜禛一脚踹去地上,这当子正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呢。 “哇!郎君好厉害!不愧是练过的!”狄慈一脸心喜之色,忙跑来姜禛身旁,赞道。 她是个不能挨夸的主儿,但凡被人赞美个一两句,便会飘飘然起来。 “嘿嘿!那是!谁叫我武艺高强呢!”姜禛两手叉腰,得瑟劲儿十足,自擂道。 黄,李,两家少爷皆面露痛苦之色,他们本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能受的了这委屈,颤颤巍巍自地上爬起,指着姜禛的鼻子,叫嚣道:“你给我等着!” 姜禛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单单撂了句“成,我等着。”后,便同狄慈一块儿回位了。 他二人气的牙痒痒,可无奈,不是姜禛的对手,只得夹着尾巴先溜再说。 待二人走后,云睛这才悄咪咪的睁眼,说道:“喂!你方才如此嚣张,若是他们找来一群歹人对付你,我可不会出手的。” 闻言,姜禛嘟囔起个小嘴巴子,越看云睛越不顺眼,自心里头怨道:“哼!译郎明明是派你来保护我的,可你倒好,总总是两手一摊,便不管不顾了。” 有郎君宠着她,护着她,她便得意忘形了,殊不知自己总总是在外惹祸,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狄慈笑的开心,自打入座后就没停过,打趣道:“呵呵,不需,郎君武艺高强,自不会怕他们的。” 边说边是望向姜禛,一眼秋波相送,霎时动人。 她怎总是盯着我看?! 他二人皆是记仇的,说到做到,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又赶回来了。 但见他二人迈着大步,端着十足的架子,朝姜禛等人走来,脸上写满了嚣张二字,同方才哭爹喊娘的惨样儿,一点儿也不一样。 只因他二人身旁正站有一人,乃是京内知府。 “知府大人,您瞧,就是他方才对我二人动武!”李家少爷指着姜禛,说道。 “不错不错!他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简直是目无法纪,定得严惩才可!”黄家少爷在一旁煽风点火,附和道。 京内知府乃是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虽早是一把年纪了,可气力犹在,走步之间很是沉稳,昂首挺胸,精神头颇为不错。 姜禛依旧淡定,不过是个知府罢了,自己郎君可是王爷,不惧不惧。 一抹笑意挂上嘴边,有人宠着,护着,就是好。 知府缓缓入座,本欲大发雷霆,好好训斥这几人一番,可还未开口,却被一道咳嗽声所打断了。 但见闻山端正身子,轻咳一声“咳咳!”知府寻声朝他望去,霎时瞪大双眼,一脸惊惧之色。 是闻大人! 赶忙起身,欲朝他跪拜下去,却是被其拦住,说道:“知府大人,今儿个来此,可有事?” 闻山心思细,晓得自己等人不宜暴露身份,再悄咪咪的冲他瞟去一眼,其中含义,想必知府定是晓得的。 “卑职……不对不对……本官今儿个来……是为了……为了……”知府见着闻山似都不会讲话了,嘴皮子都不利索了,支支吾吾个不停。 他这当子的异常,姜禛等人皆看出来了,一个个的都在窃喜,甚觉有趣儿,狄慈虽尚不知晓为何如此,可也并未做声,单单看着。 但,黄,李,两家少爷,个话了吗?!” 龟龟,知府早是被吓的满头冷汗了,真怕他二人再吐出啥惊天动地的话来,那自己这乌纱帽,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再瞥眼闻大人的身旁,尚坐有一男二女,虽不知其是何来头,可明眼人皆看的出来,定是与闻大人关系不浅的,同样得罪不起。 他二人是倒霉催的,尚再犯着嘀咕,未搞清楚状况,却又闻姜禛道了句“你二人该死!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人小姑娘,依法应当……应当……” 姜禛假作不知,朝一旁的闻山询道:“依法应当如何?” 闻山露笑,姜禛这小丫头在动啥歪脑筋,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回道:“依法当斩!” 闻言,黄,李,两家少爷皆愣在当场。 不过是调戏小姑娘罢了,竟就要掉脑袋?! 忙不歇地跪爬到知府脚边,求饶道:“知府大人!您可得替咱做主呀!哪条律法讲调戏小姑娘需掉脑袋的?!” 的确没有,可无奈,这事儿知府也做不了主,要怪变怪他二人不运,惹谁不好,偏偏惹了位太仆寺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五十章 黄李两家遭难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五十章黄李两家遭难都讲官大一级压死人,看来说的没错。 知府沉着个脸儿,望着跪在自己脚边求饶的二人,虽不愿如此,但犹豫一番后,还是无奈回道:“当斩!” 闻言,黄家少爷竟是一个哆嗦,双眼一白晕了过去,而一旁的李家少爷也不好过,颤颤巍巍的趴去地上,嘴中可劲儿的念叨着:“当斩……当斩……当斩……” 姜禛瞧着有趣儿,忙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嬉笑出声道:“哈哈哈,方才不还傲气的很吗?怎这会儿就晕过去了?” 闻山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再招了招手,将知府唤来身旁,说道:“嘿嘿,知府大人,您也别光站着,来,坐。” 言罢,再为他挪了个位。 知府强挤出一抹笑容,受宠若惊,本想立马磕十几个响头,以表谢意,可又忽然想起,闻山等人似不愿显露身份,只得待入座后,使手指头在茶案敲打三声,示意叩首道谢。 众人皆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唯独狄慈犯愁上了,虽眼前二人甚是讨厌,可也罪不至死呀。 赶忙靠去姜禛身旁,为他二人求情道:“郎君,他二人虽日里总总惹事,可说到底也不过是玩性大而已,咱要不就别杀头了。” 姜禛笑的开心,回了句“放心,不杀头。”后,便自顾自的起身,朝他二人走去。 李家少爷正趴在地上,同摊烂泥似的,不时还会抽动抽动身子,好不滑稽。 姜禛走到其身前,拍了拍他的脑袋,唤道:“喂!你若不想死也成,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即可。” 闻言,李家少爷忙窜起身来,大喜过望,就差未当场起舞了,忙嚷嚷道:“成成成!我都答应!我都答应!” 只要不死就成。 “你先把他叫起来。”姜禛指着晕倒在地的黄家少爷,说道。 “成成成!”李家少爷一刻也未怠慢,赶忙拍打着黄家少爷的脸儿,唤道:“喂喂喂!黄典!快醒醒!” 再掐掐他的人中,许久之后终于醒了。 黄家少爷微微睁眼,晃悠着脑袋,见这当子众人皆在,似又想起什么了,赶忙跪去地上,求饶道:“饶命呀!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砍我脑袋呀!” 他定是晕糊涂了。 “放心,我不杀你们,只需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即可。”姜禛将两手背去身后,端着十足的架子,说道。 “说说说!什么条件都成!”二人迫不及待,赶忙催问道。 姜禛晃悠着小步子,一抹坏笑浮现嘴角,看的他二人没来由的心生寒意,不住的咽了口口水,待姜禛发话。 “我要你们将狄氏的铺子全全交出来!”姜禛说道。 闻言,他二人瞪大双眼,一脸惊惧之色,单单张着个嘴,好半晌都未说话。 “如何?!不考虑考虑吗?!”姜禛边说,边将纸笔拿来,再朝身后的狄慈瞥去一眼,见她这会儿早是乐开花了,眉开眼笑,尤为雀跃。 有人喜,有人愁,只见他二人皆黑着个脸,晃晃悠悠,差些未再趴去地上,真真是倒霉催的。 姜禛将纸笔递到他二人面前,催促道:“你俩还磨叽什么呢?!到底交不交出铺子?!” 黄,李,两家少爷皆面露难色,哀求道:“求您了,能不交出铺子吗?!您若要银子,要多少咱都给!” 若当真将铺子交出去,那回去以后,他二人定得被其父抽死不可。 无奈,就这节骨眼儿上,他们可没的选。 但闻姜禛吓唬道:“成!那便砍你们脑袋吧!”言罢,再冲身后的闻山瞟去一眼。 闻山心领神会,假作一脸无奈之色,惋惜道:“唉!既如此,那也没的法子了。” 再向身旁的知府询道:”知府大人,您说呢?!” “这……唉!当斩!”知府无奈道。 绝望。 他二人定是肠子都悔青了,没事调戏什么小姑娘呀。 虽不愿,可无奈,当务之急,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只得咬牙回道:“成!我们交出铺子!” 颤颤巍巍的接过纸笔,签下地契,从此他黄,李两家便再无铺子了。 狄慈脸上的笑容,自打离开茶楼起,便从未消失过。 面泛桃花,眼中满是姜禛的身影。 心喜的可不止她一人,狄长嫂蹦哒着步子,领着狄妲赶来客堂,见着姜禛等人便是好一顿的道谢,差些未再磕几个响头,以表谢意。 姜禛不以为意,赶忙回道:“不需不需!顺手为之罢了。” 她这几日过的尤为舒坦,狄氏之人但凡见着她,皆是笑脸相迎,好生伺候着。 自打入京后,她便是日日辛,夜夜苦,受尽了委屈,不论走到哪儿,都得遭人冷眼,在姜氏时如此,在上官氏时更是如此。 而今不同了,狄氏之人皆心善,待她便同自己一般,可把她乐坏了。 恰逢云睛在屋内小息,闻山又陪狄婆婆下棋去了,闲来无事,她只得独自一人在院内瞎溜达。 没几日便给入春了,眼前的牡丹也该开了。 狄氏的院子很大,正当中乃是一片绿池,只不过如今尚在冬季,莲花都沉入池底,睡着了。 姜禛尚坐在池边,端着个小脑袋,发着呆,忽闻一阵脚步声入耳,回头望去,见是狄慈。 “郎君,你怎又跑这儿来了?”狄慈含笑,询道。 “嘻嘻,这儿的池水绿油油的,瞧着稀罕,便想来看看。”姜禛回道。 狄慈坐在姜禛身旁,蜷缩着身子,抱着膝盖,不时还会偷摸着朝她瞟去一眼,眸光流转之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 倘若寻常男郎见到,十有八九都会动心的,可惜姜禛不会,只因其乃女儿身。 说来也是奇怪,狄慈每每问姜禛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家在何方,做何身份,对方皆答:“旅人无家,四处潇洒。” 无妨,逍遥浪子故事多,又有哪个小姑娘,不爱听中意的郎君讲故事呢? “那郎君快同小女说说,这一路走来,都遇到过哪些稀奇好玩的事儿?”狄慈眼眸泛光,凝着姜禛询道。 闻言,姜禛面露难色,自己哪遇到过什么稀奇好玩的事呀,一路走来,就尽给人当丫鬟了。 只得打着马虎眼,随意编几个故事,说给她听。 姜禛也是不嫌事大的主儿,可劲儿的胡说八道,把自己吹嘘成了一位武林高手。 虽闻着不切实际,可狄慈还是信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姜禛,对其爱慕之情更盛。 小姑娘家动情,便是如此,耐不住心中的悸动,临走时,竟趁姜禛一个不注意,忽而将头贴近,唇脂入触,在其脸颊上留下一抹桃印。 姜禛一脸错愕,好半晌都未反应过来,恍恍惚惚,自己竟被一小姑娘亲了。 待回过神来,狄慈早是跑远了,正缩在榻上偷着乐呢。 黄,李,两家少爷回去后,皆被其父骂了个狗血淋头,又一连挨了十几个巴掌,他二人的脸早是通红一片了。 黄,李,董,三家可都不好过,一日之间铺子全丢,怕是下个月穷的都要揭不起锅了。 如此可不成,定得想个法子度过难关。 眼下三家家主聚首,皆在厅堂内思量着计策。 虽几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可无奈,手上没的银子,想再多也是百日做梦,只得寻个靠山,借他人之力夺回铺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守株待兔即可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五十一章守株待兔即可当早,姜禛尚在榻上趴着,今儿个阳光明媚,甚是暖人,若是寻常之人,定会选择在今日外出,踏青游玩一番,可她却不会。 昨儿个夜里她甚是不眠,辗转反侧许久,心里头想的全是狄慈。 她竟看上我了! 就因这事儿,姜禛不愿早起,不愿见到她。 方才闻山同云睛二人都来寻过她,可惜无用,被她几句话便打发走了。 可饭还是要吃的。 当午之时,姜禛早是饿的不行了,肚子一个劲的叫唤,恰逢狄长嫂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路过,一阵菜香味入鼻,她再是忍不住了。 赶忙爬起身来,朝食堂冲去。 进到屋内,抬眼便瞧见狄慈,正笑盈盈的望向她,恭敬道:“郎君,你今儿个为何起晚了?嘻嘻,莫不是赖床了?” 姜禛强颜欢笑,随意对付道:“呵呵,赖床了,赖床了。” 言罢,赶忙入座,端起碗筷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旁的狄慈笑魇如花,并未察觉出姜禛有何异样,依旧如往日那般,好生伺候着她。 狄妲这小丫头也是爱闹腾,碗里的饭菜还未吃上几口,便蹦哒着小步子,跑去云睛身旁,嚷嚷着要看他舞刀。 云睛是个性子高傲的主儿,自不会搭理她的,可无奈,小娃娃长的可爱,再撒个娇什么的,谁人遭的住呀。 云睛也是心软了,只得依道:“成!大哥哥这就舞刀给你看。” 边说边牵着狄妲的小手儿,朝院外走去,身后还跟着个老妈子,嚷嚷道:“小娘子!您这饭还未吃完呢!” “妲儿想在外头边看边吃!”狄妲蹦哒着小步子,回道。 姜禛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腹,一脸惬意的模样,可就在这当子,狄慈又来了。 一个上午都让她躲过去了,不料,最终还是被其逮到了。 狄慈似是赖上姜禛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怎赶都赶不走,只是重复着:“郎君,你再给小女讲个故事呗。” 姜禛忧愁不已,恨不得立马便同她说:“我是女扮男装!”可无奈,自己而今还是个通缉犯,得忍着。 她尚在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将她打发走,可就在此时,但见一小丫鬟慌慌张张跑来。 瞧她这满头大汗的样儿,莫不是站太阳底下晒的? 小丫头喘着大气,好半晌之后这才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咱西街的铺子被人砸了!” 闻言,狄长嫂同狄慈二人,皆面露焦急之色,忙不歇地催问道:“铺子被人砸了?!这究竟是怎个回事?!” 正午之时,街肆之上空无一人,皆回家吃饭去了,却忽见一群蒙面人,手持棍棒走来,但凡见着是狄氏的铺子,便会出手打砸一番,好不吓人。 这会儿狄氏的铺子,皆被砸的破破烂烂,甚者里头的小厮也被人打伤了。 狄氏之人皆心急,可思来想去许久,依旧琢磨不出到底是何人所为。 狄婆婆甚怒,总总说:“定是黄家,李家,还有那董家干的!”却也没的证据,只得由狄长嫂安抚其一番,赶紧让狄婆婆消消气。 若单单是这一次也就罢了,这几日以来总总有蒙面人忽而出现,抡着木棍砸完就跑,令狄氏之人担忧不已。 狄慈苦闷着小脸儿,跑去姜禛屋内,见面后便是好一顿的诉苦。 狄氏铺子内的小厮甚惨,一个个的全挨打了,若讲鼻青脸肿都是轻的,大半之数皆被打的头破血流,好不可怜。 姜禛动怒,撅起个小嘴巴子,骂骂咧咧个没完,却是半点儿用没有,连这群黑衣人是受谁指使的都尚不晓得。 好在闻山聪慧,灵机一动想了个好法子,说道:“不慌!咱们守株待兔即可!” 姜禛同狄慈二女皆一脸疑惑,呆望向闻山,询道:“快讲讲,守什么株?待什么兔?” “咱们只需随意选间未被砸过的铺子,而后呆在里头,等那群人自己送上门来便可。”言罢,又看向一旁的云睛,笑嘻嘻的求道:“嘿嘿,云兄,此番逮人,或还需你出马才可。” “你不是脑袋瓜子聪明嘛,就不能想个不需我出马的法子吗?!”云睛不情愿道。 “嘿嘿,咱不是没想过,可惜不顶用呀,京内的衙门大小事务繁多,怕是抽不出人手管我们的。”闻山如实回道。 无奈,众人皆出言相劝,都快把云睛的耳朵磨破了,只得不耐烦道:“成成成!去就去吧!” 姜禛踏入铺子,随意朝四下望去,见是间酒肆,这里头空间甚大,二楼三楼乃是食肆,有酒有菜,颇为不赖。 狄慈将铺子内的小厮尽数支走,怕他们再受伤害,念叨着:“你们快些离开,这儿有郎君在即可。” 她尤为信任姜禛,有她在,定是万事无惧的。 云睛依旧抱着刀,靠坐在摇椅上打着瞌睡,一旁的闻山则是两眼紧盯着门外,一刻也不敢松懈。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阵脚步声入耳,赶忙起身朝门外跑去,但见约有十来位蒙面人,正手持棍棒朝他们走来。 气势汹汹。 “来人了!来人了!”闻山边嚷嚷着,边赶忙跑去云睛身旁,摇晃着他的身子,将他唤醒道:“云兄!快醒醒!来人了!” 云睛打着哈欠,缓缓睁开双眼,不以为意道:“来就来吧,你吵吵嚷嚷个什么劲儿呀?!” 言罢,这才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狄慈躲在姜禛身后,眨巴着一双大眼眸子,疑惑道:“郎君,你为何不出手?!” 姜禛傻笑着,略显窘尬,自己哪会什么功夫呀,不过是吹吹牛罢了。 扯谎道:“嘿嘿,我是……我是因……武功太过高强了,怕一个不下心便将他们打死了。” 姜禛不愧是个惹事精,说大话都不带害臊的,虽如此,可一旁狄慈还是信了,赞道:“嘻嘻,郎君真真了得!厉害!” 云睛走出门外,见一众蒙面人正紧盯着他,眸中歹意尽显,叫嚣道:“你是何人?!若识相,便莫要挡路!” 云睛并未回话,单单自言自语道:“唉!今儿个的天真热!待赶快收拾完回去。” 边说边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一众蒙面人皆抡起棍棒,嚷嚷个没完:“好小子!看来你是不怕……啊!”话未言罢,便是一阵惨嚎声道出,响彻街道。 屋内,狄慈忙捂着耳朵,靠在姜禛身旁,一脸惧色,她定是被门外的动静吓着了。 小脑袋靠上姜禛的肩膀,二人手肘相触,好不亲密。 也不知是何人发出的嚎叫,“啊!我的手断了!”此言一出,吓的狄慈直打哆嗦,竟是不管不顾的窜入姜禛怀中,瑟瑟道:“郎君!这也太吓人了!” 姜禛早是不知所措了,以往同自己郎君在一块儿时,她总总是受其庇护,而今轮到自己护着别人时,她却无措上了。 见状,一旁的闻山捂着轻笑出声,甚觉有趣儿,起身缓步朝姜禛走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打着口型说道:“快,抱,住,她。” “这,不,好,吧!”姜禛同样打着口型,回道。 闻山定是故意的,单单只想看姜禛笑话罢了。 虽不愿,可怀中的美人尚在瑟瑟发抖,姜禛见着于心不忍,只得缓缓将手伸出,轻轻的落在其身上,环抱住她。 感觉姜禛正在抱着自己,狄慈似也安心许多,强挤出一抹笑意,谢道:“多谢郎君爱护。” 五味杂陈涌于心头,姜禛定没有料到,自己有一日竟成了磨镜之好。 云睛晃悠着身子回屋,手中还拖着一位蒙面人,鼻青脸肿的,同长了瘤子在脸上似的。 随意将此人撂去地上,而后说道:“接下来交给你们了。”言罢,便重新躺回摇椅上,阖眸憩息去了。 姜禛挪步到蒙面人跟前,拍了拍他的脸,唤道:“喂!快醒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五十两章 窦氏惹动贵人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五十两章窦氏惹动贵人晕晕乎乎许久,此人终于醒了,睁眼便见着姜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眸中尽是好奇之色。 再朝门外瞧去,竟见自己弟兄们正一个个的,大字躺于地上,晕的晕,嚎的嚎,好不可怜。 他当下心头一凉,晓得此番是被算计了,赶忙扭动着身子,朝门外爬去。 可惜无用,姜禛一把便揪着他的耳朵,疼的他哇哇直叫:“哎呦喂!大侠您轻点儿!咱耳朵可是肉做的!” “哼!你还知道是肉做的?!那你打我家小厮时,怎还下手那么重呢?!”狄慈走来姜禛身旁,怨道。 “就是!看我怎么教训你!”姜禛边说边拽着他的耳朵,将他朝里屋拖去。 他也是可怜,被姜禛如此拽着耳朵,早是痛的不行了,边嚎着:“啊!大侠饶命!再不敢了!”边捂着耳朵,只感觉若她再不松手,自己的耳朵怕都要断了。 如此折腾好一程了,姜禛同狄慈也算消气了,望着正在地上打滚的蒙面人,询道:“好了好了,别嚎了,我问你,是谁派你们来的?!” 蒙面人甚惨,耳朵还在隐隐作痛,其上清晰可见一道口子,正在点点滴滴渗着血。 蒙面人咬牙忍着疼痛,勉强回道:“是……是窦氏……派咱来的。” “窦氏?!”狄慈瞪着一双大眼眸子,晃悠着小脑袋,颇为不解。 为何会如此呢?! 待蒙面人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尽数道出,姜禛等人这才晓得,原是黄,李,董三家勾结窦氏,想借窦氏之力夺回铺子。 窦氏之人也是心狠,竟背地里玩阴的,派人来打砸狄氏的铺子。 如今真相大白了,可狄氏之人又犯愁上了,窦氏乃是三大氏之一,自是惹不起的。 狄长嫂都快急哭了,忙不停地在屋内瞎溜达着,嘴中总总念叨着:“这该如何是好呀?!” 狄婆婆性子直,本想派人前去窦氏,同人理论一番,好在被狄慈劝住了,这若是去了,只定讨不着好脸的。 无奈,还能怎么办呢?! 午后,议堂内,狄氏之人皆哭丧着脸,日里的欢声笑语早是不在了,姜禛的面色也不好看,总总是副有事于心的模样,只因狄慈正在粘着她。 这几日狄慈犯愁时,便总总会寻去姜禛屋内,同她诉苦一番。 姜禛也是无奈,自己本就是女儿身,对狄慈没的半点儿想法,可每每看见其苦闷着小脸儿,便不住的想安慰她一番。 闻山瞧的有趣儿,打趣道:“郑公子,狄慈可是位好姑娘呀!你可得好好珍惜呀!” 闻言,狄慈小脸儿一红,赶忙低下头去,再不愿做声。 小姑娘泛羞便是如此,引人动心。 可姜禛却动气了,只觉闻山真是个多嘴的家伙儿,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即便朝他瞪去一眼,眸光如刀锋,吓的闻山直打哆嗦。 “嘿嘿!郑公子,莫要生气,咱就是……就是……多嘴下,你可莫要往心里去。”闻山歉道。 “哼!”姜禛并未理他,单单翻了个白眼,便将头撇去一边,尚在气头上呢。 狄慈同样如此,她本就性子内敛,哪能遭的住他人如此潮弄,早是羞涩不已了。 闻山摸摸自己的脑袋,窘尬不已,方才自己定说错话引她不悦了,赶忙出声,戴罪立功道:“嘿嘿!郑公子,狄慈姑娘,你二人羞怒,莫要生气,我可有法子对付窦氏!” 闻言,狄慈同姜禛二人这才转目朝他望去,齐声道:“什么法子?!” “嘿嘿,若想对付窦氏其实不难,我早是打听过了,狄氏有十间铺子在其手中,五间医馆,三间食肆,两间酒肆,咱只需用一计便可。”闻山自信道。 他是个爱卖关子的,说个话竟都不说完,真真是急死个人了,姜禛看他便是来气,斥道:“快接着说呀!你这家伙儿!怎婆婆妈妈的?!” “嘿嘿,此计便是釜底抽薪!”闻山回道。 釜底抽薪,顾名思义便是将窦氏手中的铺子,尽数断货便可,使其医馆无药,酒肆无酒,食肆无食,久而久之自会将铺子卖出的。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狄慈不可置否,愁道:“若想要断其货,阻其业,这可不是件易事,咱狄氏的银子怕是不够。 狄慈所忧并无道理,若想要断其货,阻其业,说白了就是拼银子,将草药,酒水,食材,尽数买光,看谁耗的过谁。 可闻山却是摇了摇头,回道:“一文钱也不需。” “一文钱也不需?!这怎可能?!”狄慈不信,疑道。 “只需让京内的货商们,皆不卖货给窦氏便可。”闻言,狄慈虽还有疑问,可闻山却已起身,自顾自的朝门外走去,撂了句“我一会儿便回来。” 狄慈跟在姜禛身后,二人在长亭外共赴山水之色。 眼前的山水花草,虫鱼鸟兽,虽别有一番韵味,可狄慈始终有事于心,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同姜禛询道:“郎君,你说善公子他是去干嘛了?” “估摸着……也许……是出门瞎溜达去了吧。”姜禛随意回道。 闻山可并未瞎溜达,而是一刻也未怠慢,坐马朝宫内赶去。 狄氏之人这几日皆忧心不已,众人齐坐食堂内,嘴中的饭菜似都不香了,味如嚼蜡。 除姜禛外,她是个饿不住的主儿,到点了,无论何事都挡不住其胃口,若用她的话讲,便是“该吃就得吃!犯不着为难自己!” 尚在吃着,却见狄长嫂一脸喜色跑来,冲屋内的人喊道:“太好了!太好了!窦氏遭难了!” 闻言,众人皆放下碗筷,可劲儿的催问着,到底发生何事了?! 狄长嫂笑容依旧,雀跃道:“也不知窦氏是惹了哪位贵人,竟被下令禁止货商同其做生意,而今窦氏早是断货了,怕是再没几日便要揭不起锅了!” 狄氏之人皆欢喜,都在烧香拜佛,感谢着那位贵人,都讲什么老天爷看眼了,恶有恶报,诸如此类云云。 可狄慈却是看的明白,那位贵人不是别人,正是闻山。 窦氏内,窦曾慌慌张张跑去屋内,惊道:“不好了!不好了!咱又有间铺子断货了!”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窦烟儿眉头紧皱,一脸焦急之色,再朝正位之上的窦无畏看去,询道:“爹爹!咱窦氏的铺子,这几日总总接二连三的断货,甚者有传言说,是某位宫内的贵人要对付咱窦氏,咱该怎办呀?!” 窦无畏乃是窦氏族长,老谋深算如他,可思来想去,也琢磨不出个一二来,只得派人暂先去城外借货,勉强维持几日。 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此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估摸着再有个五日,他窦氏的铺子便该全全关门大吉了。 窦曾乃窦氏四爷,为人急躁,遇事便爱嚷嚷个没完,他这会儿子又开始了。 “大哥!这几日京内有好些个商贩,都不同咱窦氏做生意了,总总讲我们惹了位大人物,都怕引火上身,见着我们便同见着鬼一般,躲的远远的!”窦曾怨道。 “哼!都是去没骨气的!见风使舵!不同他们做生意也罢!”窦无畏顿了顿,又是吩咐道:“老四你这几日去宫内,好好打听一番,究竟是谁要对付我们窦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但见刀鞘护身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五十三章但见刀鞘护身“成!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窦曾是个急性子,话罢,便起身朝宫内赶去。 窦无畏依旧坐于正位之上,若有所思,好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烟儿,你去趟狄氏,务必要她们交出铺子,若是不交,那便动手!” “好的爹爹,烟儿这就去。”窦烟儿回道。 狄氏之内,姜禛尚在榻上躺着,白日做梦,梦里有他,一抹傻笑浮现嘴边,甚是可爱。 可她却未笑多久。 恍恍惚惚间,便苦闷着小脸儿,呆呆望向门口,只因她闻见狄慈的声音了。 “郎君!姨娘熬了莲子羹,需吃点儿吗?”狄慈自门外唤道。 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面露难色,拒道:“不需。” 闻言,狄慈眸中的月儿稍稍落下,略显失落,垂着个小脑袋便离开了。 这几日姜禛总总是寻各种借口,刻意避开狄慈,启初狄慈还并不在意,单单以为姜禛是乏气缠身,需多休息休息。 可慌扯多了,便也越来越假了。 姜禛面儿上的不耐烦,她早是看出来了,伤心难过之下,只得独自一人溜达去院内,借着月光,惆怅一番。 二人还是遇见了。 姜禛今儿个为躲狄慈,连饭都没怎么吃,单单扒拉两口,便嚷嚷着:“我食足了,先回屋歇着。” 愁愁愁,这当子早是饿坏了,她本就贪吃,浑身上下就属她这嘴养的最好,日里闻山给的银子,也全拿去买小食了。 走在荷花池旁,落雪不冷化雪冷,走在绵薄的雪絮中,姜禛的小脚丫子都要被冷动坏了,忙撒开步子朝伙房赶去。 好巧不巧的,在路上同狄慈撞了个照面,二人面面相觑,甚是窘尬。 狄慈眼眉含羞,本想说些什么,可犹犹豫豫好半晌了,却只是干张嘴,不见声儿。 姜禛这当子也不好过,肚子咕咕叫个没完,站在原地都直不起腰了。 罢罢罢,终是耐不住饥饿,率先开口道:“巧呀,狄慈姑娘。” “嗯,巧。”狄慈将头撇去一边,月影阑珊下,佳人相思渐,她这会儿心头满是困惑,可又总总问不出口,好生心烦。 又是一阵饥饿袭来,姜禛晃悠着身子,两眼直冒金星,恍恍惚惚间,竟是一个晕乎坐去地上。 见状,狄慈提步,赶忙上前扶起姜禛,担心道:“郎君,你无事吧?!” 姜禛的小脚丫子微微发颤,踉踉跄跄许久,这才站问,强颜欢笑道:“嘿嘿,我无事,就是太饿了。” 刚是言罢,便闻见一阵“咕咕咕”肚子叫的声音,狄慈一时未把住,便笑了出来:“哈哈,郎君,你可是有趣儿!” “嘿嘿。”姜禛摸着自己的小脑袋,傻笑道。 待狄慈将她扶回屋后,又忙不歇地赶去伙房,亲自下厨为她烧了碗八宝饭。 虽厨艺不如狄长嫂那般出色,可到底还是好吃的。 姜禛正捧着热腾腾的饭菜,使着调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赞道:“狄慈姑娘,你这手艺当真不赖,好吃!” 香味扑鼻,咸淡适中,口齿留香,油而不腻。 “呵呵,郎君言过了,小女也就会烧这几道菜,要说厨艺,还是姨娘好。”狄慈谦虚道。 被自己中意的郎君夸奖了,她这会儿子早是心喜不已,脸都笑成一朵花了。 待吃饱喝足,姜禛背靠座椅,不时再打个响嗝,悠哉悠哉,还不惬意。 狄慈舒展开眼眉,借着这股子欢喜劲儿,终是开口询道:“郎君,你近日怎总是躲着小女?” 闻言,姜禛一脸傻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打着哈哈,对付道:“嘿嘿,有吗?我近日有躲着狄慈姑娘吗?” “有!郎君总总见着我,掉头就走,怎没有了?!”狄慈撅起小嘴巴子,似有些生气了。 “这……这个……”姜禛愁呀,支支吾吾的话都不会说了。 每每受委屈时,都是她耍小性子,待别人来安慰她,可而今却也轮到她来安慰别人了。 姜禛无奈,只得在脑海中回忆一番,自己郎君以前是如何安慰自己的。 轻扶上她的面旁,为她将散落而下鬓发,拢去耳后,柔声道:“狄慈姑娘,若你认为是,那便是,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如此柔情,狄慈哪能遭的住呀,一张小脸儿霎时绯红,赶忙撇过头去,慌张道:“没有……没有的事……郎君才不用同小女道歉呢……不用……” 她二人尚在屋头内续着,忽闻一道唤声自门外传来:“娘子!娘子!不好了!窦氏来人了!” 闻言,狄慈同姜禛二女赶忙窜出屋,不敢怠慢,直奔客堂,二女身后还跟着个小丫鬟,提着裙裾,晃头晃脑,尤为可爱。 客堂内,窦烟儿甚是嚣张,自顾自的挪了个位,入座后便唤来个小丫鬟,让其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自己。 一旁的狄婆婆看的生气,出言斥道:“窦氏的小丫头!这儿可是狄氏!休要再此撒野!” “呵!狄氏?!那又如何?!反正你们的那些个铺子,迟早都会是我窦氏的!”窦烟儿全然不惧,依旧嚣张跋扈,引人生厌。 狄氏之人大多都惧她三分,可狄妲不怕,依旧攥着小拳头,瞪大双眼盯着她。 她同姜禛一般,皆是古灵精怪的主儿,眼珠子一转便想了个外点子。 偷摸着跑去客堂外的茶房,踮起小脚丫子,倒上一杯热茶,再随意在地上挫了两颗泥球,泡入茶杯。 她笑的开心,晃悠着小身子,端着茶水,一步两步缓缓朝客堂内走去。 窦烟儿尚在屋内翘着个小腿子,不可拒绝道:“我今儿个前来,便是要收回你狄氏的铺子!” “收回?!凭什么?!” “就是!你窦氏算什么!说收回就收回!” “哼!欺人太甚!” 如此狂妄自大,狄氏之人再是人不住了,连连出声斥责道。 窦烟儿不以为意,不过是群蝼蚁罢了,过了今日,便再也闹腾不起来了。 狄妲并未说话,走至窦烟儿身旁,再将手中的茶水置在案上。 窦烟儿似也有些口渴了,见狄妲为自己递茶,并未在意,还以为她是这儿的小丫鬟呢。 不慌不忙,举茶轻抿一口,霎时苦涩,令她的小舌头忙不歇地打着哆嗦,赶忙将茶水吐出,在屋内转来转去找水喝。 如此滑稽的一幕,早是令狄妲乐开花了,忙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嬉笑出声:“哈哈哈!” 窦烟儿阴沉着脸儿,晓得是这小丫头在捣鬼,盛怒之下,便欲一巴掌扇在其面儿上。 边抬起巴掌朝她走去,边是斥道:“你这死丫头!找打!” 见状,狄氏之人皆面露惊惧之色,如此一个小丫头,哪能遭的住这个呀,一旁的狄长嫂更是吓坏了,赶忙朝前跑去,欲护着狄妲。 她倒是慢了一步。 只见窦烟儿一巴掌扇下,并未落在狄妲的小脸儿上,而是落在了刀鞘上。 窦烟儿忙捂着自己的手,甚疼,斥道:“可恶!你是谁?!” 云睛护在狄妲身前,冷声道:“你不需晓得!” 二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窦烟儿身后的两名护卫,见自家主子动怒,赶忙挪步护在其身前,皆拔刀而出,指向云睛,似随时都会动手一般。 云睛眸光入锋,紧盯着他二人不放,他在思考着,该不该杀这二人。 一瞬一息之间。 云睛拔刀而出,冲向他二人。 在场众人皆面露惊骇之色,只觉刀光一闪而过,可再回眸,竟见窦烟儿的两名护卫,全全倒在地上。 并未有血迹渗出,想必云睛方才有所留手,用的是刀背。 窦烟儿挪动着步子朝后退去,眼前一幕,令她不敢相信。 其护卫甚是了得,乃军中百夫长,武艺高强,有胆有谋,可即便如此,竟还是眼前之人一招放倒。 他究竟是谁?!为何会在狄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耐不住她撒娇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五十四章耐不住她撒娇闻山缓步上前,轻舞着手中的纸扇,一副逍遥书生浪荡不羁的模样。 面露浅笑,凝着窦烟儿,说道:“窦氏的小姑娘,今儿个你强闯狄氏,如此可不太好呀,有失礼数。” 闻言,窦烟儿依旧不惧,向后退去一步,回道:“哼!区区狄氏!我想来便可来,想走便可走!” 高傲如她,早是目中无人惯了。 此言一出,狄氏之人盛怒,一个个的,皆气的牙痒痒,若非她乃窦氏千金,定早把她捆去山上挖煤了。 还真就把她捆了。 只见闻山摊手合扇,不急不缓道:“非也非也,狄氏今非昔比,有朝一日定能重回四大氏!”顿了顿,又是说道:“不对,我讲错了,是重回三大氏,你窦氏,怕要没落了。” 言罢,再冲一旁的云睛使去个眼色,眸中歹意尽显。 云睛心领神会,缓缓朝窦烟儿走去。 “大胆!你要做甚?!休要再靠近我!”窦烟儿斥道,继而朝后退去,可她却已无路可退了。 但见云睛出手,一把将其撂去地上,令她摔了个狗吃屎。 窦烟儿羞怒不已,可无奈,自己的双手正被他缚于身后,动弹不得。 “可恶!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快放开我!快……”窦烟儿还在地上挣扎着,可惜半点儿用没有。 她定是气煞了,日里总总看不起狄氏,说什么二流氏族,不值一提,不足为惧,诸如此类云云,可而今却被狄氏之人压在腿下,讽刺! 见状,狄长嫂稍有担心,赶忙同闻山询道:“善公子,您这是做甚?!如此对她,恐怕不妥吧!” 狄长嫂所忧,并不无道理,窦烟儿乃窦氏千金,如此对她,窦氏指定不会放过自己等人的。 可狄婆婆却是无惧,踉跄起身,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儿个她窦氏欺人太甚!定要加以惩戒才可!” 狄氏之人皆附和出声,赞同狄婆婆所说。 “对!她窦氏欺人太甚!定得好好教训教训!” “狄老说的有理,一味的让步,只会让窦氏更加肆无忌惮,定得严惩!” “哼!就是!窦氏之人都太可恶了!” “可恶!你们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窦烟儿使一双凶目,紧盯着在场众人,誓要报仇! “嘿嘿,成成成,我们等着。”闻山不以为意,言罢,又对云睛吩咐道:“将她捆去柴房,可莫要让她跑了!咱还有大用!” 云睛可不惯着他,当即抬手,用刀鞘抵在其脖颈处,斥道:“你这家伙儿!竟也敢来使唤我了!” “嘿嘿嘿,不敢不敢,咱这不是手脚不利索嘛,没的法子,只能劳烦您了。”闻山腆着个脸,笑盈盈的回道。 待窦烟儿被捆去伙房后,姜禛同狄慈二人,这才姗姗来迟,错过了一场好戏。 狄氏之人皆面露疑惑,不解闻山如此为之,所谓何意,莫不是要将她关在柴房里头,饿上个三天三夜?! 当然不是。 但见闻山蹲下身,轻拍了拍那两名护卫的脸儿,试图将其唤醒。 “喂!你俩快醒醒,可莫要再睡了。”闻山唤道。 好半晌之后,终于醒了。 两名护卫缓缓睁眼,脑袋瓜子仍是一阵晕眩,腿子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稳。 晕晕乎乎许久,这才缓过劲儿来。 环顾四周,却不见自家小姐的身影,当即急道:“大小姐人呢?!莫不是你们在捣鬼?!” “嘿嘿,就是我们!”闻山举扇轻摇,笑回道。 闻言,他二人甚怒,本欲出手将其拿下,再逼问出自家小姐的下落,可晃眼间,却见云睛正站在其身旁,似有点点杀意涌于眸中,令他二人不敢轻举妄动。 有云睛护着自己,闻山万事无惧,悠哉悠哉,缓步走到他二人身前,开口道:“回去告诉你们家主,若想救那小姑娘,便让他亲自来狄氏一趟。” 闻言,两名护卫面面相觑,虽不解其意,可无奈,打又打不过,只得照做。 垂着个脑袋,灰头土脸的走了。 窦烟儿甚是憋屈,出来一趟,不单铺子未收回,自己还被人逮了,真真是个倒霉催的。 云睛力气甚大,将她五花大绑捆在地上,麻绳勒入肌肤,在其上留下一道道印子,入目鲜红,惹人怜惜。 狄氏之人皆心急,一个个的,全一窝蜂的涌到闻山身前,七嘴八舌问个没完,都要将他的耳朵磨出茧了。 无奈,只得抬高嗓门,同众人说道:“诸位!莫要慌张!我向你们保证!此番狄氏无事!且还能收回铺子!请相信我!” 狄婆婆对闻山颇有好感,率先支持道:“成!小家伙儿,老婆子我信你!” 见狄婆婆开口了,其余之人皆定心,望着闻山同望着救星一般,又是好一顿的伺候,闻山也是乐得如此,翘着个腿子,举茶轻抿,尤为惬意。 一切都在其计划之中,除了云睛。 待众人散去,闻山牵着狄妲的小手儿,来到云睛屋内,这当子他正在呼呼大睡着,一脸祥和。 狄妲瞧着有趣儿,缓缓伸出小手儿,轻捏了捏他的鼻子,唤道:“云哥哥,醒醒。” 没一会儿的功夫,云睛便醒了,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似还未睡够。 狄妲爬去榻上,在他怀中躺着,嘴巴子嘻嘻哈哈念叨着:“嘻嘻,云哥哥可真能睡。” 狄妲这小丫头尤为可爱,一颦一笑皆讨人喜欢,云睛也是宠她,任由其在自己身上胡闹,抬手轻揪了揪她的小耳朵,轻声道:“呵呵,云哥哥赖床了。” 见状,闻山暗暗窃喜,自心中乐道:“太好了!看来有戏!” 赶忙凑上前去,笑脸盈盈,同云睛求道:“嘿嘿,云兄,咱有一事相求,你看……” 云睛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儿总总爱给自己找麻烦,有求于自己,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闻山依旧笑脸相迎,同奴才伺候主子似的,求道:“云兄,若我猜的没错,窦氏之人明儿个一准找上门来,所以……嘿嘿,你能将锦衣卫调些来狄氏吗?” 闻言,云睛忙抱着狄妲,端坐起身,恶狠狠的瞪着闻山,斥道:“你这家伙儿!真是越来越大胆了!锦衣卫皆有要事在身,怎能因你这点儿私事,说调就调!胡来!” 闻山面不改色,依旧装做副老好人的样子,继而求道:“别介呀!咱这也不是私事,而是狄氏的大事呀!” 言罢,再冲其怀中的狄妲使去个眼色,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狄妲也是个磨人的小丫头,见云睛不愿,便在他怀中闹腾起来了,委屈道:“云哥哥坏人!为何狄氏的事就不是大事了?!” 好一程的哭闹,好一程的撒娇,云睛也是心软了,没的法子,只得无奈道:“好好好!云哥哥答应,云哥哥答应总成了吧。” “成!嘻嘻,云哥哥最好了!”狄妲笑的开心,将自己的小脑袋探出,二人鼻子碰鼻子,脸儿贴脸儿,好不亲密。 闻山露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可还未高兴多久,便被云睛斥道:“你这家伙儿,可真能给我找麻烦!” “嘿嘿,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闻山腆着个脸儿,回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咕咕咕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狄氏起窦氏落 帝凰东南飞第一卷江洲寻思第一百五十五章狄氏起窦氏落春喜院内,正有一众锦衣卫坐于茶案前,举茶轻抿,尤为惬意。 狄长嫂也是乐得忙活,赶忙招呼下人,为其等人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 昨儿个夜里,狄氏之人皆紧锁眉头,一脸担忧之色,都讲窦氏人多势众,倘若打起架来,自己等人准吃亏。 可而今却是不同,狄氏有锦衣卫相护,若窦氏之人还敢上门找茬儿,指定令其吃不了,兜着走。 望着眼前这一幕,狄婆婆笑的开心,抱着狄妲,笑道::“呵呵!太好了!咱狄氏有救了!” 狄妲这小丫头也是开心,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迫不及待道:“哼!待窦氏的坏家伙们来了,定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有人喜,有人愁。 云睛正阴沉着脸儿,恶狠狠的盯着闻山,怨道:“此番调遣锦衣卫,乃以公办私,假若被上头发现了,那我可就惨了!” 闻山腆着个脸儿,笑盈盈的安慰道:“嘿嘿,无事儿,定不会被发现的。” “哼!但愿如此,若真被发现了,那我便拿你开刀!”云睛撂下句狠话后,便起身离开了。 狄慈也未闲着,刚伺候完一众锦衣卫,这会儿又跑去伺候姜禛了。 虽忙活好一程了,可她却并不嫌累,只因心里有她,见着便是心喜的。 狄慈正站于姜禛身后,使着木梳篦,为其梳发。 三千青丝自木梳中穿过,似水似絮,尤为柔顺,狄慈瞧着稀罕,赞道:“哇!郎君,你的头发可真好!柔如棉絮,顺如涓水,嘻嘻,同女儿家的头发一样。” 可不是嘛,姜禛本就是女儿身,青丝柔顺,实属正常。 姜禛强颜欢笑,略显窘尬,望着镜中的自己,虽身着男衣,可怎怎瞧着都不像男的,狄慈为何就没发现呢? 刚想及此处,便闻狄慈道了句:“郎君长的水灵,性子也尤为活泼,真真同寻常男郎不一样,嘻嘻,郎君莫不是女儿身吧?” 狄慈所言,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可姜禛却听的认真,赶忙摇头,否认道:“不是不是不是!我才不是女儿身呢!我是男的!我是男的!” 见状,狄慈掩嘴轻笑,眼眉如月牙弯弯,乐道:“嘻嘻,郎君可真是有趣儿,小女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意说句玩笑话罢了,郎君竟还当真了。” 虚惊一场,未被其发现就好。 她二人尚在续着,窦氏之人便来了。 客堂内,窦无畏坐在位上,一脸冷肃之相,昨儿个他尤为生气,听闻窦烟儿被困于狄氏,本欲立马带人杀过去,可无奈,铺子断货,银子吃紧,只得暂先作罢。 其身后还站有一众护卫,大约十数人之多,一个个的皆长相凶悍,甚是吓人,倘若被小娃娃瞧见了,把不准便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窦无畏眼尖,越瞧越不对劲,按理说,狄氏之人应全是女子才对,可这当子却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三个少年,其中一个还长的很是水灵,细皮嫩肉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们是谁?!为何会在狄氏?! 罢罢罢,无关紧要。 但见窦无畏小抿一口热茶,润润口舌后,说道:“放了烟儿,我便既往不咎,饶过你们。” 他想的倒是简单,仗着窦氏人多势众,逼迫一个小小的狄氏就范,自是轻而易举的。 殊不知,狄氏早已今非昔比。 正位之上的狄婆婆,同一旁狄长嫂均未做声,单单望着闻山,待其发话。 他这回也不卖关子了,直接了当道:“不成!你若想救那小丫头,还需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才可!” “大胆!你们狄氏算什么东西?!竟也敢同我讨价还价!若再不放人!小心我派人前来收拾你们!”窦无畏甚怒,拍案斥道。 怒归怒,怨归怨,可狄氏之人皆不惧他,只因有闻山这个主心骨在。 闻山同样举茶轻抿,润润口舌,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缓声道:“窦氏族长,你似乎搞错状况了,我并未同你讨价还价。”话到此处顿了顿,再使一双凶眸望向窦无畏,冷声道:“我是在威胁你!” 闻言,窦无畏气煞不已,一双眼珠子似能冒出火来,咬牙切齿尤为可怖,回道:“好小子!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动手!给我杀了他!” 此话一出,其身后的一众护卫,皆拔刀而出,撒开步子朝闻山冲去。 可他却是不惧,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只因云睛正站在自己身后。 速度之快,仅在一瞬一息之间。 狄氏之人还未来的及惊叫出声,便见一道白光掠过。 云睛动手了。 刀光剑影闪现,惨叫哀嚎不断。 大约十数息之后,一众护卫皆被其放倒在地,死的死,伤的伤。 “这……怎可能?!你……你到底……是谁?!”窦无畏瞪大双眼,一脸惊骇欲绝之色,眼前这一幕,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仅凭一己之力,便可将十数名护卫全全击溃,他到底是谁?! 见窦无畏下巴都要惊掉了,狄氏之人皆暗自窃喜,闻山也不例外,一抹淡笑浮现嘴边,继而说道:“呵呵,我早说过了,你若不答应我个条件,休想带人离开!” 窦无畏虽心有不甘,可无奈,对面之人身手了得,还是暂缩着脑袋,保命要紧,假作妥协道:“什么条件?!” “将你窦氏吞并狄氏的铺子,尽数交出。”闻山回道。 银子好谈,铺子没的谈。 窦无畏窜起身来,指着闻山的鼻子骂道:“休想!你们……你们真是……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连我窦氏的铺子都敢染指!找死!你们真是找死!” 他也嚷嚷不过多久了。 只见闻山揉了揉耳朵,道了句“唉!吵死个人了!”再冲一旁的云睛使去个眼色,示意让其动手。 云睛无奈,只觉自己这些个时日以来,不是照顾姜禛,就是帮闻山解决麻烦,真真是累死个人了。 自心中埋怨他二人一番后,便提刀走去窦无畏身前,再是一刀剁下,正正好好的落在其两腿中间。 龟龟,这谁遭的住呀,若云睛的刀再向上点儿,那窦无畏可就成阉人了。 惊惊惊! 他终于露怯了,可劲儿地打着哆嗦,冷汗直冒,再不敢出声了。 闻山拾起纸笔,走到其身前,打趣道:“啧啧啧!你怎不说话了?!莫不是变哑巴了?!” 瞧着倒是有趣儿,真真跟个哑巴似的,嘴巴子一张一合,却是好半晌也未说出一句话来。 早是磨磨唧唧许久了,闻山不耐烦道:”唉,好了好了,快些签字画押吧,早点儿结束,你也可早点儿带人离开。” 窦无畏虽依旧不语,可手却未闲着,只见他颤颤巍巍伸手,接过闻山递来的纸笔,再其上签字画押。 他定是做梦也没想到,单单来趟狄氏,竟就丢了十间铺子,打今儿个起,他窦氏恐怕真要没落了。 惨惨惨! 如今他父女二人再见,面面相觑之下,皆有一肚子的苦水,说来话长。 活该! 待窦烟儿同窦无畏父女二人走后,狄氏之人皆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打今儿个起,她们狄氏便该起势了。 狄长嫂抱着狄妲,在院中跳起舞来,嘴中总总念叨着:“太好了!十间铺子!十间铺子!” 欢喜之后,便是好一顿的忙活,众人皆围在闻山同云睛二人周围,七嘴八舌,尽是感谢他二人的话语。 “哎呦喂!您二位可真真是我狄氏的大恩人呀!” “不错不错!大恩人呀!” “恩人在上,请受小女一拜!” 闻山脸皮子厚,依旧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被人顶礼膜拜,这等滋味定是极其好受的。 可云睛却犯愁上了,如此场面他哪见过呀,忙不歇地拒道:“姑娘快快请起!不需谢!不需谢!” 姜禛站在远处,瞧他瞧的稀罕,嘀咕道:“这家伙儿真真奇怪,明明如此温柔的一个人,为何日里却总总凶我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