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快哄我》 正文 1.生·梁城(一) “哎?你们听说没有,城西门口那个摆摊的算命瞎子,算的可真准诶。” “哎,我也听说啦,前两天好像西大娘还请他去家里做过法,他那个在床上躺了十二年的那个老头子啊,这两天都能下地走路啦!” “那么神奇?” “是啊是啊,还不止那些呢!” 三三两两的人从一个摊子面前路过,所有人,对其都视而不见。 总有一种凄凉感袭来 林立收拾收拾自己的摊子,将写着“算命”两个字的那个旗帜收了起来,背起竹筐便离开了那处。 走后不久,一穿着道袍的男子站在他方才摆摊的位置,久久不语。 “人生八大苦,生c老c病c死c放不下c求不得c怨长久c爱别离” “先生,您看看我这是不是要经历什么大事啊?” “看你面色发黄,印堂发黑,近日将要有血光之灾。”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两道黄符。 将左手边那一道移向前,“这道符,你回去放在枕头底下压好,初六前万不可拿出来。”又将右手边那道符向前移了点,“这道符,你回去用灶口火,记着一定是灶口的火。烧成灰,再和上你家井里的水,水要卯时拎上来的,和完撒在你家门口那石板前,记得要沿靠着石板撒。这样方才能解你这一劫。” 那人收好两张符,口中万分感谢那瞎子道人。 道人堆满皱纹的黄澄澄面上双目微睁,两眼无神,可偏偏能够描述出别人的模样。这还不是最为神奇的,最为神奇的却是能够准确说出家中人的模样,以及经历过何事未来的劫难等等。 正如城中人所述的,道人算的极准,解了人们不少劫,当然了,这款项也是收的不低。 不过却真是准,被人传得可是神乎其神。 林立走到桌前时,他正好在收拾桌子也准备收摊了,头也不抬的道,“今日的卦已经算完,只能说今日我与你无缘,明日方可。” 未等到来人的回答,也未听见他离去的声音,那瞎子道人才肯抬头。 “师父”道人瞬间就停下手中动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睛也不似先前那般毫无焦距。 “看样子你这小日子还过得挺滋润。” 道人嘿嘿一笑,“这不还是师父教的好吗?” 林立觉得他徒儿吃饭全靠这张嘴,无奈道,“走吧” 两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下道袍,卸下面上的装束,已然又是两位亭亭公子。 “走,师父,今晚我们去醉仙楼,我请客~” “嗯,正合我意。” 嬉笑着徒儿就把手搭上了师父的肩,师父也不恼,这两人反而更像是兄弟。 林立这徒儿,姓李,单名一个令,字久爻。 为何取名为李令,而非林令,只因其小时候脖颈上的长命锁上刻着的,就只有李这么个字,林立也就拿它做了他的姓。 至于爻 爻,天地万物变动c生生不息之律。 李令被捡到的时候仍身处襁褓,那是个雪花飞舞的冬天,这么一个孩子就被丢在了破庙门口,也刚巧林立路过,救了他一命。 林立见到李令的时候他的小脸已被冻的通紫,哭声早已经微弱到根本听不见。 “苦命人,你命本不该绝,但却生生应了这一劫,若是度过了,将来无病无疾,荣华富贵安享一生,若是度不过也只是一死” 林立口中虽说着这般话,还是把孩子带回去抚养了,那日之后那孩子也是恢复得极快。 多年后他向李令讲述这件事时,李令问道当年为什么要救他的时候,林立这般答道,“你与我有缘有份,凡事看天,又有什么救与不救之说?” “啧!”对于这个口是心非的师父,李令也就假装自己不知道好了。 初遇李令时,林立长这样。 李令六岁时,林立长这样。 李令十四时,林立长这样。 李令如今已是弱冠的年岁,林立还是长这样 有次李令开玩笑地说道,“师父,将来说不定我就是你爷爷辈了。” 林立淡淡地回道,“放心吧,不会的。” 林立的话有些意味深长,让李令有些摸不着头脑。 至于林立的不老之谜,李令也只是知道一点点。 自他师父所说,他非人非妖非神非魔非鬼,逃脱于六道之外的存在。 只是,每次林立都会正经地说着一些骗骗李令的话,所以对于这个回答,李令有些不那么确信。 他与他师父坑蒙拐骗,咳嗯,不对,行走江湖,咳嗯,也不对 傻缺是行侠仗义 是吗? 对的吧 咳嗯,那就行侠仗义那么多年,吃穿倒也不愁,甚至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好吧,全程都是李令在养着林立,只因林立为他人算卦,全凭缘分。 无缘无分不必多说,至于有缘无分,有分无缘,他一律不接。说的好听点叫重金难求,不中听点么——根本就是没人找啊! 这般下去他一年甚至就根本开不了一个单 就算如此,还美名其曰,“世上的因缘易结不易解。” 不过是因果那么多,不想图惹一身骚罢了。 林立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李令不清楚,可平时遇到的难事,没有一件是这师父解决不了的,同时身上的谜团——太多,多到李令不想探究。 师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能做的,也只有在有生之年伴师父左右。几近二十年来,出现在林立身边最长久的,也只有李令了。 照林立这不老不死的年岁,能够与其相伴一生的,又能有谁?这般想着,心中竟生出几分怜意。 “把你脸上那恶心的表情收起来。”与李令仅有一步之遥的林立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说不上多好,可也没多少恶意。 李令面上红意顿生,“不是,师父您也老大不小了,当着没考虑过找人——做那些事吗?”李令几步上前,憋红着脸,不怀好意地瞟了一眼林立身上的某处。 明明目光有些别样的炽热,可林立直觉得自己的裆有些凉凉的,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了李令的后脑勺上,“一天到晚就是不学好,你的四书五经呢?你的伦理常德呢?连个八卦图都给我看了十年!灵气半点聚不起来!若是你能用半点心,我们早过上好日子了,哪还能像现在这般流离失所?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呦,我这一把老骨头,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 “师父!”李令顿时就气头上来了,二人就在大街上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起来。 不少商铺的人早就眼熟了这两位公子,那身着淡蓝色长袍,头戴玉冠的男子就是那日日在城中摆摊算命的先生。那位先生说来也是奇,年纪轻轻竟然也敢打着能算天下事的旗号,可真要有人找他算了呢,他又说此人与他无缘。 久而久之,生意也愈发惨淡,不过倒有不少女子倾心是了,有事无事就去那摊子坐坐,就算先生说无缘,倒也是笑盈盈掩面而去。 不过倒也被他凑成不少良缘,就好比正月那会儿,云家的二小姐心仪了一书生,可家中却为她指办了另一家。 云二小姐知道先生和蔼,也向他吐露过心生,那日戌正一刻便要与书生私奔,白日时来与先生道别。 “这段日子小女子多谢先生照拂。”云二小姐以及身边的丫鬟,全都向林立行了礼。 原以为林立不会拦,不想那日林立竟会开口,“云小姐当真想好了?” “嗯,想好了。” “那云小姐可知令尊说的这门亲事又是何家公子?” “这”云小姐有些为难,她确实只知父母为她说了门亲事,可具体是哪家公子,当真是没去打听过的,“先生知道?” 林立笑道,“这世上没有我不知的事,云小姐,自古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云小姐这时也是明了,先生这是劝她不要去做逃婚的傻事,可是自己与二郎早便私定终身,与其嫁个不认识的,还不如 林立自然是明白云小姐心中所想,也不多言,从袖中拿出一支桃花簪, 从那簪子放在桌面上开始,云小姐手握扇子的手便有些微微颤抖,磕磕巴巴地才将一句话说了个完整,“先生这,这是?” “一位公子予我的,还让我于云小姐带句话。” “什么话?!”云小姐将那桃花簪紧攥在手中,心中思绪翻腾,霎时就失了态。 “公子说,若是云小姐当真不愿,他不强求,只是离了家中日子定没有如今好过。”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袋银两,道,“这些银子是公子为云小姐备着的,莫要过了苦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生·梁城(二) 话音落,云小姐颤微着手指,在那钱袋上的抚着那不算多精致的鸳鸯图案。 突然,就笑了出来,将在眼眶中打旋的湿热,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多谢先生,小女子清楚自己的心意了。”说罢便行礼告退。 也就在见到那桃花簪时,她才恍然间明白,原来这么多年,她放不下的,还是当初那人,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二人竟然成了婚约。 云小姐与那位公子自小相识,可至二人八岁时,一朝战乱,两家也就如此散了。后来云小姐的父亲就在这梁城住了下来,凭借着原先的家底,又开始从商。 至于云小姐为何会喜欢上那个书生,那完全是因为那书生身上有不少地方与那位公子相似,却是将书生当作了那公子。 实话说,书生品行应当都不错,可偏偏这人,夜夜都要去桂花楼晃荡一圈,还好赌,输了钱,就去向云小姐要,从未有想过这些东西该不该得。 有天林立看不过,带着李令就拿了个麻袋,把那书生一套,就是一顿狠踹。 倒是为了让他无法借此去云小姐那博同情,林立与李令二人专挑衣服一穿绝对能遮个严实的那种位置。 最后连二人都有些揍累了,才放过了那个“浪/荡书生”,当然了,“浪/荡”这个词是真心符合。 日夜混迹在桂花楼还不算不时还流连落阳阁,一家是梁城有名的青楼,一家是梁城最大的南风馆,里面的小官人模样是真的好,咳嗯,不是。 除此之外呢,林立经常性能瞅见那书生调戏平常人家的女子,也就云小姐会信他今生所爱唯有云小姐一人的鬼话。 之后不出十日,云二小姐大婚,那书生险些上门去闹,结果就被李令给拦下处理了,之后究竟如何林立没过问,反正这与他也毫无关系。 只是有一件事他还是比较在意的,就比如每次自己与李令相约去往桃花楼以及落阳阁的时候,总会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扰的他都不想再去那烟火之地。 今日,去往醉仙楼后,李令原也打算去去桃花楼来着,结果被林立死攥着回了暂住的客栈。 “师父,您是仙人,无欲无求的,可我正值年壮,这”李令坐在林立的一侧,急急地劝说。李令在林立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失态的一面,就算是去烟火之地也定坐怀不乱。 要不是知道林立身子比自己还壮,李令真当以为林立是有什么隐疾了,不然这年轻气盛的,谁能当圣人? 不想,李令说完,林立就凉凉开口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姑娘安稳下来了。” 李令面上的笑意一僵,“别,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可不希望这年纪就被姻缘牵绊呢,我可是打定主意与你作伴,否则你孤家寡人的,该多可怜?” 提到“孤家寡人”的时候,林立明显就变了脸,李令突然有些懊恼自己这张破嘴。 林立最讨厌的,便是被李令提孤苦伶仃,可李令每次都忍不住,后来被收拾几次后稍稍收敛,至少在明面上绝不会提这些字眼,今天定是被林立激着了,说罢忙捂了嘴。 见到李令这个无辜模样,林立叹息一声,道,“再过两日便进七月了,七月是鬼月,你魂属阴,易招鬼,晚上别随意出门,免得睡到半夜还得要我起来救你。” “师父,您这是同意了?”李令眼咕噜一转,冲着林立露出讨好的笑意。 李令小时候皮,才不管什么阴月阳月还是鬼月,日夜出去各种浪,不时就能撞上几个飘荡的魂魄,把他吓个半死。碰上恶鬼,就自己这半吊子本事,要不是林立及时出手,早就一命呜呼了,哪还能活这么长久。 可偏偏就算如此,李令也不长记性,想着不管怎么样师父总会救自己的。 直到某次林立因事耽搁了,晚到一步。那时林立闯入阎王殿把自己捞出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自此之后也收敛了不少,可就是不愿学本事。 林立也是宠着他,说人各有命,既然不想学那也罢了。 “明日去办置所宅子,位置你自己决定便好,七月里,申时一过就在宅子里安生待着。” 李令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师父,酉初可连天都没黑!” “就是就是!” 李令:“嗯?!” 二人空间中,突然出现了第三人的声音,是正常人都能被吓着,可在场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因此李令也只是惊异了一下,其余也没啥反应。 不过这小鬼刚才发言是站在自己这边,一下子小鬼在李令的眼中多了一层光芒。 原本李令是见不到鬼怪一类的,也是去了阴府一趟,莫名就开了阴阳眼,据林立所说,这是因为身上多了鬼气。 因此,每换一处居所,不管是被逼还是自愿,都先和这一片的鬼怪先处熟了再说,和鬼怪们打的交道多了,处理起他人宅子的事可就方便了。 甚至还被林立抓到过一人一鬼联合骗取钱财的事,要不是看在那家人作恶多端的份上,李令早就被林立收拾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李令也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因着对这一片的鬼怪熟悉的紧,现在这小鬼李令也是知道的。 说来也惨,这孩子生后不过两年,母亲便死于肺痨,由一酒鬼父亲单独抚养,八岁的时候就被生父卖去了大户人家当奴婢,赚了笔喝酒钱。 本以为多少能比原先的日子好过点,不想,那家的小少爷见他模样长得怜爱收在了自己的院子,小少爷表面和善,可心底毒辣的很,小鬼不过半年就被虐打致死。 死后的日子倒是好过了点,凭借着自己的激灵劲,在这一片鬼头底下混了个不小的职位,手下多少也有个百来个鬼使唤。 一般想要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只要找到小鬼,就什么都知道了。 “出事了?” 李令知道,小鬼不会随意出现在人前,更何况自家师父脾气不太好,一般鬼怪也不愿与他打交道。所以这小鬼要不是重要的事,能躲着师父就躲着,如今突然出现,李令能想到只有哪方又出了大事。 林立一如往常,模样淡然,犹如不问世事的仙人,也就只有李令知道,在师父这张皮子下面,有着的是颗渴望听闲事的心。 小鬼悄咪咪地瞅了眼林立,方才自己可是顶撞了这位大人,心中还是有些怕怕的,果然还是不该脑子一热就接了这差事。 可无法,现在这情形也只能提着脑袋上了,“大人,今日城东那边来了群道士,扬言要收了这里所有的鬼怪,今日还打伤了不少魂魄,要不是他们激灵,说不定今天就魂飞魄散了。大人,您也是知道的,我们也不是不愿入轮回,只是这地底下有个锁阴阵,阵不破,连黑白无常都发现不了咱们。几百年来都无人能破,我们就只能这么以魂魄的形式待着,更何况我们虽偶尔会作弄作弄人,可终归是没出过人命的。平时大哥也是护着这里,不然外头那些恶鬼早就把这里给吃的一干二净了。” 小鬼越说越气,李令和林立也是听得眉头紧皱。 确实如小鬼所说,梁城底下是一个巨大的锁阴阵,所谓锁阴阵,就是锁住这一方所有的魂灵。照规模来看,想必布阵之人是想要这梁城所有人的性命。 活人在阴气过重的地方寿命一般都不会长久,那段日子,梁城确实莫名死了不少人,致使人心惶惶,不过后来倒是出现了一名厉害的阵法师,在锁阴阵上又布了一层聚阳阵。 本来将锁阴阵破了便好,可那锁阴阵也不知是出自谁手,发动后阵法就与整个梁城人性命相系,说的简单些,那便是整个锁阴阵都是由梁城人的精血以及魂力供养着。 只要阵一破,梁城人就得死,可若是阵不破,梁城人最后还是得死。最后那阵法师倒是想了个法子,在锁阴阵上又是布了聚阳阵。 聚阳阵能够补养阵上之人的阳气,也就是有延寿的作用,但是此阵的布置要以布阵人的精血作为交换,所以愿意给他人布此阵的阵法师少之又少,万一一不小心力道一过,自己就嗝屁了。 命都没了,还如何花挣来的钱? 正是如此,当林立发现梁城下有如此巨大的聚阳阵的时候,还是稍稍感慨了一下,这人怕是用尽了自身所有精血,才救了梁城这一方素昧平生之人。 也正是这一阴一阳,致使梁城从死城变得人杰地灵,成了个颐养天年的好去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生·梁城(三) 因着锁阴阵未破,这里的魂灵无法去往阴府,要不是后来有个鬼头管着,早就乱了套了。 几百年来,人不犯鬼,鬼不犯人的,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突然跑出个道士说这里鬼太多,要帮忙收拾了他们,普通百姓在不信的同时,又不住心中打颤。 人性毕竟是多疑的,当然了,看现在这架势是信者居多了。 也难怪小鬼会找到自己这来,若是往常死后流连人间的,被黑白无常抓到带回去也只是酌情给个小罚,可若是被一些门派的道士抓住了,那怕是只有魂飞魄散的份了。 没错,正是魂飞魄散。 常人是看不见鬼魂也听不见魂语的,就算是道家的人也是如此,所以不少门派主张的便是根据鬼魂上的煞气来评断此鬼是恶是善,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魂只要死后在阳间流连一天就会满身煞气。 因此也不知错杀了多少鬼魂,所以鬼怪们最厌恶的就是这种道家人,再加上他们这些魂在梁城早就徘徊了几百年之久,随便抓一只就是他们口中的恶鬼。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些道家门派是能够开天眼,能够通过符纸来与魂魄交流的,并且还能通过灵力将鬼魂送去黄泉路。而他们中不少会在解除鬼魂的执念之后再送他们去轮回,只是这些门派也终究是少数,不少鬼还真当是没运气碰到他们。 “真会几下子?”李令问着小鬼,虽说人鬼殊途,可这里的情况特殊,他自然是不可能不管的,毕竟留于人间并非是他们所想。 再说了,这处着处着,都少有些感情了,人性都是肉长的不是? “是当真有两下子,不过我却是听说这些道士是从天一门下来的,可,可那语气我总觉得是打着天一门的幌子招摇撞骗来的,大哥也不敢确信是否当真是天一门的弟子,因此想来求求大人可有什么法子。” “天一门?!”李令惊讶的问道,显然已经忽视了小鬼最后的那句话,小鬼被李令的大动静吓了一跳,愣愣地点点脑袋,“他们确实是这般说的。” 李令拿过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下,冷静了好些时光。 天一门是好些想求道之人最为向往的去处,跟着林立一直在外走着,他也是对这个门派有着最为崇高的向往。可惜这天一门入门的要求极高,还讲究着一个“缘”字,李令自知自己的资质不够,所以也没去试过,当然也没那胆子试。 若是能成也就罢了,若是不收,李令打赌,林立定会嘲笑自己一年,说不定之后活着的这么些年里,他还会时不时拿出来说上一句。 因此他只是鼓起勇气问问林立,自己若是当真去天一门拜师,他们是否会收了自己,那个问题林立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对李令说,“你还是安安分分跟着为师就好。” 那日林立的脸色,李令当真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憋屈,这么想来,李令也迅速冷静下来,看向自家师父,刚要开口,却发现林立神情有些呆滞,口中喃喃着,“天一门” 要不是知道自家师父灵力超脱,否则还真以为自家师父是被哪个鬼上了身。 不等李令再欣赏欣赏林立的失态,林立就回过神来,瞥了一眼直愣愣盯着自己的李令,“好看吗?” 语气凉凉的,小鬼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要不是有求于林立,说不定此时早就脚底抹油溜了去。 李令还傻呆呆的,点点脑袋,“好看。”随后,一个巴掌落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只剩下“哎呦!”一声哀嚎。 “你回去告诉你大哥,这事我会帮,今日太晚了,你们先行回去吧,明日我会去见见他们的。” “是,多谢大人。” 小鬼行礼后就离开了,虽说心中满是疑惑,但对林立能力的信任致使他没有多问其他。 不过李令却是开口问了小鬼的疑惑,“师父,捉鬼不是不能打扰到普通百姓的么?” 正是如此,不少人摆阵都是夜里去,所以最有可能出手的,便是今夜,想了想,李令恍然大悟道,“师父这是想要先将小鬼打发回去,然后自己去收拾了那些道士,对不对?” 说完,李令还一脸的求表扬,结果李令没等来表扬,反倒又是吃了一顿打。 李令跪在刻满符文的木块之上,右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左手颤巍巍地伸着,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林立手中拿着戒尺,若是仔细看,能够发现戒尺上刻着的也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一日之中何时为阴?” “丑时c卯时c巳时c末时c酉时c亥时。” “何为阳?” “师父!”说着,李令就想站起来,被林立一瞪,又颓然地跪了回去。 “何为阳?”李令安分下来后,林立再次问道。 “子时c寅时c辰时c午时c申时c戌时。” 待到李令一字不落地背完,林立坐在凳子上,抿了一口杯中几乎快凉透的茶水,继续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李令回道,“戌初二刻。” 李令恍然,这个时辰虽属阳,可晚上终究阴气要重,再加上之后的亥时是阴时,阴气更甚,再加上马上入鬼月,不少鬼魂都是兴奋的紧,所以今晚其实不宜出手。 想通后,李令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脑子的,面上也有些欣喜,道,“师父,徒儿明白了!” “哦?明白什么了?” “虽说今夜定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夜里终究阴气重,白日阳气盛时鬼魂最为微弱,这里的鬼魂都是上百年的老鬼,还是白日方便些。”说完,洋洋得意的心情终是藏不住。 只见林立眉一竖,从口中吐出冰冷无情的一个字,“错。”瞬间,李令就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骨子里冰了个彻底,果然,师父的心思自己是猜不中的么 李令在自我反省中,林立道出了真实的缘由,“天一门戌正至寅正为宵禁。” 李令:“”什么鬼???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李令有些怀疑的问道,他在外界这么久也没听见天一门还有什么宵禁啊! 林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为师难道没有告诉你,为师师承天一门么?”林立的神态没有一丝破绽,好像真当是在责怪李令将事情忘却了一般。 李令:“???”告诉个鬼啊!你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还不等李令吼出声,林立就开门出去了,只留下一句,“今夜好生玩着,七月给我安稳在宅子中待着,申时一过不准出门,今夜为师就不回来了。” “师父,说好的师门宵禁呢???!!” 话音一落,哪还有自家师父的影子?李令对于这个师父当真很失望,自己对天一门满是憧憬,结果却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原来他就是天一门弟子。 还有,几乎没几个夜晚是安生在客栈待着的,不是和他去烟火之地,就是不知去向,哪还记得宵禁令律? 坐在凳子上,揉了揉已经没有什么知觉的膝盖,这刻满符文的木板是林立特意为李令准备的,一来是为了在李令犯错时责罚,二来是为了养护李令的膝盖。 幼时,李令因着在冬日里那场大劫伤了根本,林立好生养了近十二年,才稍微将李令的身子养的和寻常家儿童相差无异,可多少骨子里的还是不同的。 因此李令平时用的,无一不是上等品,包括这攥满符文的戒尺和木块,全是养护的东西,虽说最终受益的都是李令,可在之前的万剑穿骨的痛意李令一点都不想品尝。 缓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李令就生龙活虎地往自己的目的地行去,心中想着,自己今晚到底是让秋菊陪着呢,还是让夏竹陪着?要不还是春兰好了。 而李令口中早就将宵禁令律忘却的师父正在城南外一处僻静的林中,随意地躺在大槐树粗壮的枝干上,大口喝着醉仙楼的百花酿。 这个位置,能够将梁城最为热闹的街道收入眼底,一闹一静竟成了两个极端。 扬起手中的酒坛,冲着那街道处,做了个碰杯的姿势,嘴角勾起一抹笑,可笑得却让人心疼,仰头一坛酒就见了底。 若是此时有人能够仔细看林立随意搭着的左手,一定就能发现,那手的无名指上,系着一圈细小的红线,此时,那红线竟闪烁着别样的光辉,成了这黑暗中唯一一点光芒。 都说,左手的无名指,是距心脏最近的位置,而月老的红线,也从来都是系在那个位置,而且一旦系上了,也就解不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生·梁城(四) “这红线?”少年有些迟疑地看着男人掌心的红线,像是在猜测着什么。 那人轻笑出声,随意道,“你要?你要便送你好了。” “这么随便?”少年有些怀疑,也无上前去接的意思。 见状,男人无奈地拉过少年略显纤细的左手,仔仔细细地在左手的无名指上缠绕了几圈,好生的系稳妥了,才道:“普通红线罢了。” “真的?” “嗯” 虽说得到肯定的答案,可少年心里明清的很,这哪是普通红线?姻缘线从来就是系上后,便生生世世也解不开了。 不是说少年心中不满,只是少年怕将来,若是二人真有机会入六道轮回,这人宁可打破定律也不愿了了这段情。 “姻缘线就这么给我系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少年反问着,将手微抬起,鲜红的姻缘线与白皙的手指相称,成了一幅美好的光景。 男人好似早就猜到少年心中了然,面上笑意更甚,道,“不会。” “反正只要我入不了六道,这姻缘线也无成效。” “说不定由着这姻缘线,你我二人又重回了普通人呢?” 男人的语气羁定,羁定到少年差点信了。 “师父”林立低声地呢喃着,两颊微红,好似醉了,可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却一片清明。 又开了一坛酒,林立抱着坛子仰头喝着,全然不顾这酒下去究竟会不会醉,更甚者,这就是在买醉。 不老不死,与世上所有的人都无因果,林立当真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喝尽坛中的最后一口酒,像是泄愤般怒然将酒坛扔下树,在碰撞到地面的石子后,酒坛“咔嚓”一声,碎了一地。 “土地!” “小神在!”在酒坛碎片旁,随着应声,出现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小人。周身散发出盈盈微光。 这就是当地的土地神,冲着树上的林立行了个大礼后就出现在了林立所在的枝丫上。小小个的土地神,穿着一丝不苟的衣袍,墨发由小巧的紫玉冠束起,模样倒是可爱的紧。 林立顿了一会儿,周身的气息也在那时变得颓然,望着梁城的方向,问道,“你说,这梁城的百姓,怎得过得如此安足?明明他们世世代代都命悬一线,只要聚阳阵出一点差错,他们就都会死。”林立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也不知是当真在求解还是仅仅想要找人说说话。 “可是大人,梁城的百姓们并不知这土地之下还有着这些奥妙。”土地站立在树下,恭敬地答道。 “是吗?那他死的是不是太不值当了?”没有惋惜,反倒生出一丝嘲讽。 土地知道,林立口中的他就是那个摆出聚阳阵的阵法师,用尽自己的气血,甚至是接下来的几世轮回都将受到责罚。 在阴府,这件事上的功过全然不能相抵,即便他这么做是为了救人,可那本就该是梁城人的宿命。 宿命,他人从来都是不能插手的,若是插手了,就会产生因果,你种了什么样的因,就必须得接受什么样的果。 救他们是因,承受他们该有的命运,是果。 “大人,您醉了。” “哦?醉了吗?” 右手中再次多了个酒坛,目光看向端坐在枝丫的小人儿,小人儿回望,笑着从虚空中一抓,倒也真出现了一小巧的酒坛子。 “大人,请。” 林立闷笑出声,笑自然也到了眼底,心中的不快也随风飘散,与土地的小酒坛轻轻碰撞,各自饮了一大口。 “大人,中元节又该到了。”小土地望向城北与城西与平常街道无异的繁闹鬼市,再看看城南的烟花巷,感慨着。 今夜的城东稍显冷清了,想必是因为那天一门弟子的一闹,连带着城东的鬼市都不愿开了。 想到这,林立就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乱我生意。” “大人说的可是今日城东的那一行人?”小土地扭过头认真的问道,林立点点脑袋,“嗯”了一声。 得到回应,小土地又转回头继续看着城中欣欣向荣的景象,小眉头不自觉地皱了,有些忧心道,“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大人定有办法的吧?” “哼,谁会和钱过不去?”林立一改先前的忧愁模样,有些傲娇地冷哼一声。 土地神“噗呲”就笑出了声,也知是有些失礼,立马就收敛了笑意,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能见他的好心情的。 “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有趣。”土地神歪头思索了半天,才想到了这么一个词,显然,林立并不喜欢这个词,就算如此也并未多说什么。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土地神依旧没有回头,也不知是在掩饰还是什么,只见他摇了摇头,道,“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小神既是这的土地神,这梁城也算是小神的分内事,大人在这停留已有两年了吧?”话锋一转,又是回到了林立身上。 林立也知,小土地是不愿提那些事的,便也接下了话,“嗯,快三年了。” 土地神点点脑袋,“那大人这次是已经找到有缘人了吧?” “嗯,梁城确实是个好地方。” 二人再次碰坛,饮酒,望着城中繁荣聊着无关紧要的事。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立已入了梦境,土地神见着林立略显疲惫的睡颜,小手一招,大榕树茂密的枝叶延伸至此处,挡住了外界的阳光,让林立能够睡得更加安稳。 向着林立恭敬地行完礼后,小土地神才离去。 在林立熟睡时,城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李令今个儿摊也不摆了,不过模样还是那瞎子道人的模样。 淡蓝色道袍的一行人,在城东的空广场上摆了祭坛,说是要做法收了那些鬼怪,因鬼怪都有些道行,所以阵仗也相应大了些。 一行总共八人,有男有女,大些的也就弱冠最小的还只有约莫五岁,这么一行人凑合在一起,要不是身上有天一门弟子的身份,早被人轰下去了。 位居首位的便是那年纪最长的少年,神情严肃,可即便如此,面上还有些稚嫩没有褪去,不过,约是下山的时间少,身上倒还带了点仙气。 李令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中途,那人也将视线落在李令身上过,只是单纯地一皱眉就继续手中的动作。 在上完香后,一行八人全部一扬自己的宽袖,两手结阴阳印举至眉际,后又经繁复的礼节,终额贴于地,全身俯状如灵龟。 这是——拜祖师爷?还是祭天? 李令有些惊讶于天一门这本就可有可无的仪式,而且最让他疑惑的是,祭坛之上除了一把桃木剑,一堆整齐的符纸,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法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这是要请祖师爷开光?也不摆点水果,肉啊,供奉供奉?能成才怪! 李令心中暗自诽腹,不想,意外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就在他们跪俯时,香炉中的沉香香柱顶端的青烟突然消散,也带着顶端的火光也是熄灭了去。 一直注意着这中心的百姓,眼尖的也是发现了这个异象,顿时引来一阵骚乱。李令看得有些兴致盎然,看吧,不摆点贡品,还想着让祖师爷开光,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师兄?” 位于首位少年左后方的少女开口小声地询问那少年,少年目光深邃地望了眼李令所在的位置,“继续。” 随后众人依旧保持着整齐划一的姿势,将这繁复的礼节行完。 李令被他这么一瞥,背后还有些凉凉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再加上他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自家师父,总有些心慌。 林立有时候不靠谱,李令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可这到了第二天还不见人影还是第一次。 难道是思门心切?也不对啊,这么多年了,林立连提都没跟李令提过天一门,包括当初李令询问天一门收徒规矩的时候也是没提其他事。 思索间,天一门的弟子也将整个仪式进行到底,即便祖师爷似乎并不想掺和这里的事,连礼都未让他们行完。 重新站直身躯,众人整齐划一地面朝李令的位置,位居首位右后方的少年怒吼道,“妖道!你居心何在?” 李令不发一言,心中对于天一门的印象愈发不好,甚至开始思考自家不靠谱的师父,是被逐出山门来的可能性大些,还是下山历练的可能多些。 终了,李令只是闷笑,“老道一无伤人性命,二无扰人家宅,三无纵鬼行凶,何来妖道之说?” 不少梁城百姓也应声道,“先生行善好施,帮扶了不少人,倒是你们,扬言梁城鬼怪满城,可至今都未抓到过一只!” “就是,还是早些回父母身边,做些正经勾当,何必小小年纪来此行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生·梁城(五) 少年终究是年少气盛,哪经得起这般质疑,顿时就憋红着脸怒着,“你们!你们不要被这妖道骗了!” “你们口口生生说贫道为妖道,有何凭证?”李令依旧是风淡云轻的模样,对于他们的态度面上也不恼。 那人还想再说,却被首位的少年拦了一拦,“道长,冒犯了。”话是这么说,却没有一丝歉疚,依旧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这之后李令也不多说,心中却已经了然,这天一门的弟子也不过尔尔。 虽说确实有几分本事,可终究是一群半大的孩子,不过 李令在离开前,将目光落在那年仅五岁,从最初至如今都一本正经模样的孩子身上,露出一抹饶有趣味的笑意。 年仅五岁,却有着那少年都没有的老沉,因站在末尾,一般人都不会去在意一个孩子,顶多是觉着新奇多看上两眼。跟着林立久了,李令或许有些本事没学透,但看人的本事倒是精得很。 也知道到了一定修为后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外貌,可变成幼童,李令也是第一次见,果然回去还得好好和自家师父取取经。 若是林立会也就罢了,但若是不会,李令又是找到一个可以气上师父好几日的法子。这般想着,心情大好,也不在意方才那些人的出言不逊。 “师兄,现在怎么办?”少年出言时,围观的百姓散的也差不多了。 少年正是方才出言质疑李令为妖道的那位,少年名为莫伊,是天一门一位长老之子,平生最爱的就是出风头。被其称为师兄的,正是位居首位的少年,名为严崇飞。 严崇飞拜入天一门的时间比其他几人都要长些,修为也是不弱,或者说是一众青年才俊中最为出色的那位,因此对于李令这种一眼看去就是江湖骗子的算命先生尤为看不上。 “既然他们不信,那就捉给他们看!”终于等不及严崇飞的沉思,一位腰圆膀子粗的少年站了出来,就这一个顶俩,不,仨的体型,光是站站也唬人。 “莫急,师父什么时候到?”严崇飞环视了四周后问道。 何凡回道:“三日后。” “定要在三日内将梁城的事给解决了。” 三人兀自定下决定后再次望向簇拥在一起的四位少女与一位孩童,自从百姓们走的差不多后,那群人就开始叽叽喳喳聊个不停,不时还逗逗年幼的小师弟,模样轻松的好似游山玩水的大家小姐一般。 严崇飞皱眉,但也没说什么严厉的话语,语气带着点谄媚地问着其中模样最为秀丽端庄的女子,“师妹觉得如何?” “你们要捉鬼便去捉,不过莫要带上我们,我可不想下了个山,还搭上一条命去。”女子语气轻佻,顺带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他们望向小师弟的视线。 他们究竟在打着甚么主意,钟离玉樊可是清楚得紧,这次梁城的鬼魂中不少都是修了上百年,棘手程度可想而知。一行人中若说严崇飞的修为第一,那么第二便是小师弟陶轩了,否则也不会年仅五岁就与他们一道下山历练来了。 同时陶轩也是严崇飞的眼中钉,陶轩拜入天一门不足一月,展现出来的能力连掌门都在感叹其天才的慧根。严崇飞这天一门第一天才的头衔变得岌岌可危,若是在下山历练途中能够让其陨落,那么严崇飞的地位也会变得无可动摇。 他是知道的,陶轩的父母早逝,独自一人寻到了天一门,就算是死在了山下也无人理会,顶多到时候感叹一句“天妒英才”罢了。 “小师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钟离玉樊,严崇飞决定从陶轩入手,毕竟一个五岁儿童又怎会想到这些弯弯绕绕,不料,这一切似乎并未顺着严崇飞自己的意思。 只见陶轩扬起一张无害的脸,软软糯糯地说道,“我觉得师姐说得对。” 此话得来其余四位女子善意的笑,引得何凡与莫伊霎时的失神。 天一门女子本身便少,再说钟离玉樊等人的相貌姣好,更是惹得同门师兄弟心里痒痒,不过虽说是女子,可这四人也不是好招惹的主,不说其脾性如何,就光是修为也是不少人望尘莫及。 有这四人护着,严崇飞根本不能将陶轩拐骗到手,最后只好妥协,问道,“师妹有何打算?” 钟离玉樊有些不愿搭理严崇飞,最后还是孙朝月答的,“约是去修行,梁城虽说鬼怪众多,可不乏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得知了他们五人的打算,严崇飞也不继续纠缠,而是道,“那师妹们与师弟定要小心的好。” 说罢,便带着莫伊与何凡一同离开了,准备先从弱小的鬼魂入手。 待一行人走远了,钟离玉樊取得众人的同意后,便一同往所住的客栈前去,途中问陶轩道,“师弟怎么看?” 这话同时也引来了其余三人的兴趣,她们是知道的,自家这位师弟的能力定是居于众人之上,只是也不知平时藏拙究竟是为何。 陶轩未急着开口,而是环顾了四周,目光随意一撇身后探头探脑的小鬼,后又假装未曾见到似的开口道,“梁城的事,光靠我们是解决不了的,就算是陈长老来了,也是解决不了的。” 众人一惊,她们确实想过棘手,毕竟这个地方鬼怪太多了,可终究没有察觉到会是如此结果。 知道众人不解,陶轩继续解释着,“梁城问题的根源不在于鬼怪,而在我们脚下。” 被如此一点,众人相视,不顾形象地就蹲下用手触碰地面,散出一股灵识直至地底。 等到她们结束这一场探视,依旧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当然也不会去在意百姓们异样的目光。 “这”最终还是钟离玉樊率先反应过来,也得亏她本家与阵法师有些渊源,否则也不会在触碰到地下的阵法后就明白了陶轩所言究竟为何。 另外三人只知那阵法不简单,其中的锁阴阵也是了解的,只是这锁阴阵上面的阵法是她们所没有见过的。 “回客栈再说。”知道她们心中的疑虑,钟离玉樊神情有些凝重的开口。 “师姐们先行,我想去城西看看。” 钟离玉樊点点头,交代道,“定要小心。” “嗯” 钟离玉樊带着她们离开,陶轩在原地驻足一会儿后才向着一个方向前去,并非是他口中的城西。 而远在城郊大榕树上的林立也悠悠转醒,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果然还是床铺舒服。 飞身下树,昨夜的一地酒坛早就被土地神给收拾了个干净,林立不禁笑道,“果真是上道。” 这才哼着不成名的曲子,回了城内,决定先回去再修整一番再说。 不过这愿望并没有成功,刚进城就被李令被拦了个准,要不是看在街道上还有来来往往的百姓,李令早就破口大骂了。 被絮叨的烦了,林立只是掏掏耳朵道,“宅子寻到了没?” “寻到了,就在城西。”李令早就卸下了伪装,将宅子的事情准备妥当了,结果,终于堵上林立竟然已到了午后。 而林立在被领着去宅子的路上也终是想起这天一门的事,问道,“那件事如何了?” “嘿,说来可还真有些意思。”听林立这么问,李令也来了兴致,开始讲述这一来一回的事情,说道那些弟子傲慢的模样以及称其为妖道的时候,林立还是皱了眉。 “当真如此?” “师父您还信不过我不成?”被林立这么一问,李令佯装伤心欲绝的模样,惹得林立直想动手收拾一顿。 说话间,李令也领着林立到了屋前,宅子不大,也就够住三两人的样子,不过位置倒是不错,无论是去往李令摆摊的地方还是城南那烟花巷子,“是价格便宜还是方便?” “风水好。”李令脸不红心不跳地陈述了这么一段事实,毕竟这梁城无论是哪处,风水都是极好,即便这地底下没有龙脉也是一样。 李令心中打了什么主意,林立是知道的,却也不戳穿,进了自己的卧房,随意走动了会儿后发现也还算满意。 “师父,怎么样,不错吧?” “嗯。” 李令才不管林立略显冷淡的态度,突然说道,“师父,今日那天一门弟子中,还有一位五岁的孩童,深不可测,师父,您怎么看?” “五岁?”听完李令的描述,林立也是有些不确定,五岁,无论是从哪一方面出发,都不应该有着让李令看不透的修为。 “会不会是改变容貌的法术?”李令贼兮兮地问道,心中窃喜,这么看来,自家师父一定是不清楚这一类法术了的。 李令的猜测得来的是林立一记眼刀,“缩骨功也是有可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生·梁城(六) 李令当场石化,确实,他想遍了所有法术,却唯独没有想到还有“缩骨功”这一功法。 不禁想要挑开话题,道,“师父,今日还摆摊吗?” “你去帮着小鬼们,提防天一门的人出什么损招。为师去外边收几样东西,补贴家用。” “好。” 二人一道出门,去了不同的方向,李令没有问为何林立会觉得天一门的人会出一些损招,他知道,林立定有打算。既然林立是天一门的弟子,那么关于这次的事,信任林立是正确的选择,即便有时候这人看上去怎么也不靠谱。 “先生,多谢。”一位年至耄耋的老太,拄着拐杖,颤微着手,将手中的包袱放于桌案上,里面是一身新衣裳和一双黑色布鞋,这些都是老太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后又从怀中摸出了两个铜板,直至林立点头,老太才像是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注视着面上的东西,林立皱眉,像是在思索什么大事,终了叹息一声,将包袱放进了一旁褡裢的其中一个口袋。 这时,算命幡上的铜铃无风自响,桌案上的罗盘指针也开始不停的转动,这些动静只有一瞬,就好似错觉一般。 林立面色沉重地伸出左手掐指,终了停于空亡位,大凶。 收回手,林立随手一招,小鬼就出现在了林立的面前。 “大人有何吩咐?” “这两日小心着点天一门的人,能躲便躲,其余的我会处理。还有,你们一定要谨防他们强行破阵。” “是,大人。”小鬼恭敬地答道,见林立无其他要事吩咐,小鬼这才开口道,“大人,似乎天一门内里起了讧。”林立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今日他们在城中做完法事后,其中三人就去找了我们麻烦,不过后来倒的那些倒是被另外一位孩童给拦了下来。”听到这里,林立心中的别扭感愈加浓郁。 这已经是今日第二次从他人口中得知那孩子的消息了,究竟该是个怎样的存在,使得他能够让如此多的人心生忌惮?林立心中有着猜测,但很快就被自己给否决了。 那人如此高傲的一个人,怎得甘心让自己屈身去称呼他人师父? 小鬼浑然未察觉到林立的不对劲,继续讲述了前因后果,林立耐心听完,只是开口嘱咐小鬼多多留意那个孩子后才让其离开。 坐在百姓寥寥无几的街道上,林立心中不由的有些怅然,下山也有了百年时间,不想天一门中竟然有了如此出色的后辈,也不知是福是祸。 算不出也不强求自己,只是心中对那人的思念更甚。 直至日落,今日除了那老太之后,又有不少人将东西委托给林立,让其带由交于那些已逝的故人,这也就是林立在梁城的这段日子以来唯一的活计。 见时辰差不多,收拾完东西,林立就往城郊走去,这些东西还是早些交出去的好,否则下次也不知一个人带不带的动。 城郊的一座破落的庙宇中,挤着不少鬼魂,吵吵嚷嚷让好静的林立心生不悦。再仔细看去,围在正中央的正巧便是自己的乖徒儿。 林立咳嗽了一声,却无人理会,继续叫嚣着,“大!大!大!” “买定离手啊!”李令一脚踏在条凳上,手中的骰盅也在此言后被其打开,“开!一,小!” 有人欢喜有人忧,头脑冷静下来后众人觉得有些冷,不禁有人疑问,“我这都死了,怎么还能感觉到冷?” “你还别说啊,我也感觉到了。” “是吧!” 又是闹闹哄哄一阵,林立这才开口,道,“诸位玩得可还尽兴?”语气凉凉的,让人不寒而战。 众鬼这才反应过来站在他们身后收敛了所有气息的林立,不禁抬袖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恭敬地行礼,“大人。” “嗯”应声的同时,打了个手势,众鬼如释重负地撞入一旁的土地像中。这座庙宇供奉的正是当地的土地神,同样也是梁城自成鬼界的入口。 本打算是来传送东西的,没想到竟然遇上了如此热闹的赌局,而作为最大赢家的李令此时正乖巧地将骰子一本正经的塞回了自己怀中,坐在那略微有些破败的条凳上,等候林立的吩咐。 冷着一张脸的林立坐在了李令的正对面,问道,“赢了多少?” “不多,也就几件小物拾。”人鬼的货币当然不相通,所以李令与其对赌的时候,用的都是物件,其中不乏一些贵重的法器,和书籍,当然了,酒也成了他们对赌时的筹码。 李令将手中的一枚铜钱放于林立的面前,林立的面色缓和了不少,洁白如玉的纤细手指摩挲着四周繁杂的符文,目光也变得柔和,看样子,林立定是对这个礼物十分满意。 李令趁机上前讨好,“师父,您看要不要考虑给徒儿讲讲天一门的趣事?” “天一门里哪有趣事?”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放于桌面,“将他们叫来吧,家里人给他们捎了东西。” 对于林立明显的拒绝,李令也不穷追猛打,反而顺当地接过那些东西。 每一样捎给已逝者的东西,上面都会带有对那人的思念或是其他情感,林立抽出其中的一缕,引导着在一张黄符之上留下一串黑色符文。 符篆凭空燃尽,不过一瞬,就有不少鬼怪再次出现在了庙宇中,向着林立和李令行过礼后,取了东西,又多少去李令跟前,说上两句捎给家里人的话。 李令一笔一划地记下,林立只是端坐在一侧,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待到处理完这些东西,天色早已黑了下来,桌面上燃着林立为其掌的灯,娟秀的字迹如同写字的人一样,好看的让人痴迷。 “还有几月便是秋试,你好生准备,争取明年开春能去京城参加会试。”此言一出,李令轻松的面目又是沉了下来,不由的猜测林立究竟是何意味。 自幼,李令在未学习法术前,就是日夜被林立硬逼着念书,那个时候体弱,李令也只能耐下性子来念书,倒也积累不少,虽说未曾上过学堂,可知道的不比上过学堂的人少。 后来身体好了,林立也开始教其法术,这下李令的孩子心性也开始展露无遗,结果还是日夜都要温习林立布置下来的功课,不情愿也无法反抗。 多年的知识让其轻松过了童试,后因事一直耽误着,这不,马上就是乡试的日子,林立哪能那么轻易放过? “师父,你莫不是还想让我去参加殿试,拿个状元回来?”李令惊疑不定地问着,心中真怕林立应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斜了一眼将什么都写在了自己脸上的徒儿,林立淡然开口,“有何不可吗?”语气有些凉薄,仿佛自己在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般。 见林立这么说,李令顿时就急了,忙道,“师父,江湖人士不能与朝廷发生纠葛。” “你不是。” “师父!”随即,李令的语气也不善起来,“师父这是打算不要徒儿了吗?” “怎么会?”闻言,李令心中一喜,果然师父还是不舍自己的,可这喜悦劲还不过几瞬就被林立当头浇了冷水,“好歹也得吃过你的酒席再离去也不迟。” 李令被林立说的动了情,也知自己的师父的行事准则,他决定的事,别人从来都无法让其改变主意,可李令终究是抱着一线希望。“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就算是今后您老了,徒儿也愿赡养,只求师父莫要离徒儿而去。” 李令也知自己是被林立捡来的孩子,救命之恩应当涌泉而报,更何况这么多年,他待他如亲生。 林立坦然地注视着李令,道,“久爻,你可知,为师为何不让你拜入天一门?” “徒儿与天一门无缘。”李令诚然答道,否则就光说林立对李令的宠溺程度来讲,还不是他想做什么,都会护着,可这天一门,林立从未提过。 李令能够想到的,也仅此而已,不想,林立给的答案却并非如李令想的那么简单。 “错”林立的目光慈善,又带着不少的寂寥,看着这个被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道,“天一门的缘,是与六道无缘。” “而你与我的缘分也只是到你娶妻生子罢了。”从林立讲述到此时,他的神色永远都是那么淡然,可内心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自己亲手抚养的孩子,与自己的缘分却也仅有这二十多年,无论是放在谁的身上,都会感慨万千,更何况对于林立这个世间亲人仅有自己师父一人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生·梁城(七) “师父”李令还想说什么,却被几个不速之客打搅,不悦地望向踏入此地的三人,发现正是那严崇飞一行人。 一行人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柱,哪还有一丝仙风道骨,严崇飞体力还算不错,现在也只是喘息大声了点,而何凡则是累瘫地坐在地上,莫伊也好不到哪里去。 严崇飞只是淡然地瞥了那二人一眼,却被李令的模样给深深震撼。带着满腹惊疑继续观察外面的动静,同时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篆,贴在了庙门之上。 李令随意瞄了一眼,发现是避雷符这一系列的符篆,不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心底里生出一丝不安。随即,雷声轰鸣,李令骤然明白这是雷劫。 “胡闹!”林立厉声呵斥着,几位小辈不禁打了个寒颤,视线全部都注视到了这个模样似乎比自己还要小的人身上。 这时大家才惊异到林立的模样似乎比李令生的还好,严崇飞还想说什么,却撞上林立冷冽的眸子,一时之间被其气势震慑,等到回过神来时,林立已经带着李令踏出庙宇。 “两位公子,外面危险!”莫伊开口阻拦,得到的却是二人的不理睬,顿时就急了,“师兄,怎么办?” “看他们二人定然也是同道中人,既然贸然冲出去,一定是有了对策,可是这雷劫是用来消灭那些恶鬼的,他们” 话音未落,第一重雷劫就落了下来,林立直接将李令丢出去抵挡了雷劫,而他疾走就去营救那些无辜的被困其中的鬼魂们。 将覆盖住他们的天罗地网破除,后又画了禁制,将他们护在其中。 雷光中的李令死死护住自己的肉/体和魂魄,心中大骂林立的不厚道同时,又对严崇飞一行人生出几丝厌恶。 经过林立的提醒,他确实想过严崇飞他们会不会出一些损招,却终究没有想到,这人能阴险成这模样。 雷劫,作为他们修行之人终究会遇到,自从李令接触那些术法之后,也经常性的会遇到,所以这雷劫对其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反倒成了李令的机遇。 不过若是这九重天雷落在那些鬼魂上面,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解决这些魂魄一道雷足矣,而其余的八道会继续落,没有了目标的天雷会随意散落在这里的各处,而梁城中的人大多都是靠的逆天改命,那八道雷能够重新收回梁城所有百姓的性命。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最初察觉的时候,林立会说出“胡闹!”这两个字的原因了。 在庙宇中,严崇飞看不清林立那边的位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李令却是在他视线范围之内的。据李令抵挡雷劫的娴熟度来看,此人定是不凡,可他的年纪与他们几乎是相差无异,而与他一道的林立更是看起来比他们年轻的多。 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心中虽然有了这个念想,但严崇飞被人夸赞惯了,自然眼中是容不了他们二人的。 “师兄,现在怎么办?”莫伊问道,显然,外面的李令是准备将这雷劫全部抵挡下来的,可这雷劫是他们引来消灭那些恶鬼的,这样下来,又是只能让恶鬼们逍遥法外了,想到这,莫伊就气。 而何凡在进了庙宇之后却不吭声了,他明显感觉到这座几乎废弃的土地神庙里有不少玄机。 这里的阴气太重了,更何况那两位面相不凡的公子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着实可疑极了。 何凡环视四周,最终目光定在了那土地神像上,阴气似乎是以其为中心散出来的。 神像,怎么会有阴气?何凡万分不解,站起身缓缓靠近,越是靠近神像,阴气越是浓郁,何凡能够察觉到神像整个几乎是被掩藏在了黑色的气雾之下,连他本身的模样都是看不清楚。 距离神像仅有一尺距离时,何凡就像是被人夺了魂一般,目光变得呆滞。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何凡的手臂抬起悬在半空之中,即将触碰到黑雾时,指尖突然传来刺痛。 猛的收回手,眸子也变得清澈,肥硕身躯整个跌倒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眸子猝然大睁,满面惊恐的扭曲着,血色从面颊上褪去。 “鬼!鬼啊!” 听到声响,严崇飞和莫伊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身后的何凡身上。 庙宇中一切如初,严崇飞一时也拿不准何凡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就连开了天眼也未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回事?”严崇飞和莫伊二人想要将瘫坐在地上的何凡搀扶起来,原先安静不动的时候,搀扶何凡都有些困难,何况在严崇飞手触碰到何凡衣物时,何凡便开始挣扎躲避。 嘴中嚷嚷着,“鬼啊!救我!救我!救我!”手不住地在半空中击打,严崇飞和莫伊无一幸免,脸上多少都挂了彩。 “师兄,何凡这是怎么了?”莫伊担忧地问着,平时他和何凡的关系还算不错,见到现在的披头散发,面颊上还挂着血痕,怒吼的模样让其有些不忍直视。 严崇飞眉头紧皱,他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何凡癫狂的模样,让他心生厌恶,况且真要阻止,保不准又要受什么伤,他可不希望自己这张引以为傲的脸上挂上什么伤痕。 当然,在莫伊问起的时候,那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充分的。 “定是那些妖祟!”严崇飞咬牙切齿的答道。 何凡在听到妖祟这两个字眼时,动作停顿,鲜红的眸子中满是恨意,从怀中取出自己的伏魔法宝——两柄锐利的短剑,就要从自己的胸口刺去。 这个变故让人措不及防,好在千钧一发之刻,两枚石子击打在何凡的手腕之上,短剑“哐当”两声掉落在地面上。 何凡想要再去拾,却被来人一个手刀砍晕。 陶轩向一侧躲了去,这才没被何凡庞大的身躯压到。 莫伊忙上前去查看何凡的状况,抽了抽鼻子,眼眶也红了。 庙堂之中一瞬间没了声响,陶轩的目光过于冷冽并且直入灵魂,导致严崇飞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一重雷落下,林立才撤了禁制。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这样的感激声此起彼伏,林立却只是淡然开口道,“不用。” 行了大礼后才纷纷散去,现在那土地庙是回不了了,他们只能四散去找寻避所。 终了,只剩下了小鬼一人,“大人,那些天一门的弟子着实过分,他们竟然用梁城普通百姓做诱!” 小鬼情绪激动地连魂魄都开始变形,林立心道,果然如此,“你且先行回去,这事我定会解决,还你们一个公道。” “多谢大人!” 李令回到庙堂的样子有些许狼狈,衣裳半敞,用桃木簪子束起的发也散落下几撮,看起来倒多了几分不羁,胸口略微起伏着,明显还未从方才的雷劫中缓过神来。 李令看向这群人的目光明显不善,虽不知这件事中究竟有多少隐情,但这雷劫确实是他们引来击杀那些无辜魂魄的。 “这位道友,你也许不知道这雷劫的用处,你且听” “听什么?听你解释?解释个屁!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知不知道这雷劫下来能死多少人?遭殃的还不是梁城无辜的百姓?!”听严崇飞提到雷劫,李令一时间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直接吼了出来,就差上去动手了。 严崇飞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不觉有些尴尬和恼怒,“这位道友” “道个屁!老子才不屑与你这种人称为同道中人!”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真是没教养!”等到李令再一次打断严崇飞的话语时,莫伊脾气也是上来了,冲着李令就是一顿吼。 李令冷哼一声,“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身边总会跟着一条什么样的狗,不过,我可好心提醒你,你这主子才没有表面上那么在意你们的生死。” “你!”莫伊一时气急,不知该从何骂起,李令顿时嘲讽的意味更加明显,“怎么,没话说了?那就请你闭上你的嘴!” 要不是为了等林立一同去鬼界,李令才不愿与他们相处在同一屋檐下。 气氛凝固着,严崇飞脸上的笑意也无法再维持,冷着一张脸等着何凡醒过来,李令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也不说话,只是发出一声嗤笑。 莫伊没忍住,怒道,“你笑什么?!”他当真有些看不过李令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自他进庙门起,就一直坐在那八仙桌旁的条凳上,他坐着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抬起一条腿踏在条凳上,整一个地痞流氓! “我笑什么干你屁事?”李令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叠花生,抛向空中又用嘴去接住,“嘎巴嘎巴”吃的别提多开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生·梁城(八) 李令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竟然招呼陶轩坐下,“别客气,随便坐,反正你们的同伴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倒不如先歇息歇息。” “多谢公子。”陶轩也不客气,坦然在李令的另一侧坐下,面上是不符年纪的成熟稳重,李令对其兴趣是从那日在神坛开始,就算是现在,也多留神其一举一动。 将花生碟往旁边推了推,“要么?” “多谢公子。”陶轩绷着一张稚嫩的小脸,言行举止都显得谦卑有礼。小手放在膝前,眉眼低垂,视线落在桌面上一点若不是了解的人,定无法发现此时的陶轩早已神游九天外。 一时间庙宇中李令咀嚼花生的声响开始显得突兀,最终严崇飞出言打破了这一凝固的氛围,“请问这位公子,师承何派?” 前两次都被李令堵了回去,没想到严崇飞竟然依旧如此不死心,连带着李令都是被其气笑了,“我师承何派,说了你又能知道了?真当是——不可理喻。” 严崇飞压下那股怒火,心中对李令不屑的情绪越发浓郁,可面上依旧带着笑,道,“你本该已经死了。” 提起这事,李令的脸色黑了下来,连陶轩都转动脑袋,眉头紧锁,望向李令的目光更加深邃。 “我是不是本该死了,与你何干?怎么?你还想送我去轮回不成?”李令语气不善,手中抛花生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站起身立于严崇飞面前。 李令比严崇飞高了近一个头,远些还不怎么明显,这凑近一看,差距就出来了,垂首,李令眼中寒意更甚,“你们天一门的弟子还管起阴府的事来了?” “逆天改命,有违天道!” “与你何干?”声末,二人周身气流一滞,脱袋而出的豆子悬于半空之中,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李令一声冷笑,豆子就像是活了过来,一道向严崇飞袭去。 猛然后退避闪,道袍无风自起,左袖向前一挡,半数豆子被挡于外,严崇飞右手微抬,袖中“嗖”的一声射出一把短箭,短箭约六寸,箭身上撰满繁复的梵文,箭头在昏暗的灯光中闪烁出冰冷的杀意。 短箭速度极快,李令却全然不放于心上,黄符在指间闪现,不想,那短箭近了却一分为八,李令讶异地睁大了眸子,八支短箭仅有一支穿破符篆偏移了方向,其余七支与陶轩手中的飞蝗石碰撞发出“噹”的一声,掉落在李令四周。 “小师弟,你作甚么?”严崇飞的语气带着责备,陶轩却不以为意,从条凳上蹬下来,一言不发地站在了李令身前,显然他站在了李令一方。 莫伊在一侧照顾何凡,他不知为何今日的师兄会与素不相识的公子大起冲突,这与他平时所见的温文尔雅的师兄大不相同。 天一门素来有令,不可随意插手他人之事,这也是下山前师父再三告诫的。 他不知师兄究竟是从何看出这公子乃逆天改命之果,却知此事并非是他们这一介弟子所能干涉的。 “师兄?”莫伊惴惴不安地开口,却得来严崇飞的一记怒吼,“你!还有你!你们乃天一门的弟子!如今竟为了这一介散道,与我作对?!还想与天一门作对不成?!” 严崇飞目眦尽裂,由于怒意,胸膛不住起伏,这幅模样,不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皱了眉。 不对劲,从何凡开始这一切就变得破朔迷离了起来。 何凡究竟遇见了何事,他们不得而知,只能够隐约猜测是阴气入体,而严崇飞却是与他们一道相处,他的一举一动都展露无遗,可这状态明显与平常的严崇飞迥然不同。 “不过是一个天一门而已,就算是覆灭了又如何?”出言接话的是林立,语气狂妄的让严崇飞再次发动束缚在小臂上的袖箭,这次毫无疑问地就被林立躲过。 几步上前就将手中的符篆贴于严崇飞的印堂之上,一把抽过严崇飞的腰带,将其双手束于身后,后又随意一丢,和原本躺在草垛之上的何凡并肩齐平。动作极快,也就仅有几瞬而已。 李令见来人是林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在想着,莫不是自家师父和天一门有仇?连覆灭师门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天一门戒律第一条,不可随意插手他人宿命;二c不扰百姓;三c敬师门,四c敬师长”说到这里,林立的语气霎时就不善起来,连带着目光都饱含着杀意,“凡破三条以上者,逐出天一门。” “你是谁?为何知晓我天一门戒律?”从能够轻易将严崇飞给收拾了来看,此人修为定是不凡,况且非天一门弟子绝不会如此清楚得知天一门的戒律,莫伊语气也就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 林立未答此问,而是缓步到何凡的一侧,蹲下身掀开其眼皮,后又捏着他的下颚,将脑袋向右扭转,视线落在何凡左耳后。 何凡的左耳后与严崇飞相同,都生出一个墨色的怪异骷髅图腾,只是何凡的相较于严崇飞而言,其中又带有些暗红色。其余三人也是注意到了这点,围了上来。 “师父,这是?” “锁阴阵。” 除了陶轩,李令与莫伊都表现得极其诧异,“有人要害我们?”莫伊有些后怕,从今日祭祖师爷失败后,似乎样样不顺,现在,何凡与严崇飞双双被下锁阴阵,莫伊惊道,“一定是那个妖道!” 语气羁定得让李令与陶轩二人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林立不知其口中的妖道是何人,也就不甚在意,而是问道,“今日你们究竟做了何事?” 莫伊不确定地问道,“今日?”今日他们做过的事不算少,莫伊不知林立所指为何事,所以也无从说起。 “从今日晨起开始,说过什么话,遇见过什么人,都一件不落地说清楚。” 林立身上有一股让人下意识去信任的气势,莫伊也就随其自然地答了出来,“今日卯初三刻晨起,如同在天一门时,先打吐纳半个时辰,用了饭,便与师兄弟妹们一道布置了法坛,辰初二刻祭了祖师爷,祭拜途中沉香却突然熄了,在这前那妖道也在其中” “妖道妖道!全天下除了你们都是妖道不成?”莫伊的话被李令无情打断,原先他并未打算出言,可莫伊一口一个妖道说的他心烦。 “可就是他出现后,这一切才不顺的!”莫伊显然羁定自己的猜测,被李令一反驳顿时就起了争执的心思。 林立将手搭在其肩上,沉声道,“稳住心神。” 声音不大,却让莫伊出了一身冷汗,忙盘腿坐下,心中默念《静心诀》,待到灵台清明,才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眸子向林立道谢,“多谢公子!” 林立摆手,后又指李令,道,“此乃汝口中所述妖道。” “师父!”李令听了立马就不高兴了,可林立只是斜了他一眼,示意莫伊继续。 李令瘪瘪嘴,也不愿与其再做过多争执,毕竟从小到大,他和林立争,从来都没有争赢过,“无赖”这个词用于其身上当真没有半分不妥。 后莫伊又讲述了先前他们至这土地神庙前所发生的一切,末了问道,“可有何不对?” “无半分差池。” 确实,如林立所说,他们所做的那些举措无半分过错,除了一些招式过于阴损外并无异样。 这时,陶轩开口道,“在引魂的时候,他们身上的灵宝伤了不少魂魄。” 软软糯糯的声音冲入林立的耳朵,让其心生柔软,对于这五岁孩童多了几分好感,不过——此人身上的气息确实过于熟悉了些。 林立也没当面拆穿,问道,“比如?” “比如与你们接触最为多的那个小鬼。” 被陶轩一提醒,李令也是突然想起,那小鬼的左耳后也有着同样的骷髅图腾,再仔细回想,似乎所有的鬼魂左耳后都有着同样的图腾,“师父,所有人。”李令将这一要点立马告知了林立。 林立点头,表示知道了,后又重重地叹息出声,“这锁阴阵,得尽早破了才好。” 陶轩也认同地点点脑袋,只有莫伊一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锁阴阵?” “你们莫不是还不知梁城底下有一锁阴阵?”李令有些惊讶于这几人能力竟然连这点都尚未察觉,后又想,若是能够知道,也不会做出扬言要收光梁城所有魂魄了。 虽有些不情愿,可李令依旧是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听罢,莫伊久久不能回神,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情绪,有内疚也有羞愧。 内疚于差点酿成大错,又因其修行不够而感到羞愧。 可真当是白担了一个天一门弟子的名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生·梁城(九) 林立心知莫伊在想着什么,道,“此事过错不在你们,只是下次切不可如此鲁莽行事。” “多谢公子,嗯真人?”冷静下来后,莫伊一时间有些纠结起关于林立的称呼来了。 林立看了眼面前有些窘迫的少年,又瞥见面沉如水的陶轩,道,“我担得起你一声师叔祖。”这原本还算严肃的话语,结果逗乐了一旁的李令,“师父,那我呢?” 李令凑得极近,这距离让陶轩不自觉地上前,横在了林立和李令中间,还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礼成还软软糯糯地喊了声,“弟子陶轩拜见师叔祖。” 虽说对于这声“师叔祖”林立膈应得紧,但是最终还是轻声“嗯”了一句,双手握拳,控制住自己想要蹂/躏那白皙脸颊的双手。 莫伊见陶轩已然行礼,也上前几步,行了礼,喊了声,“弟子莫伊拜见师叔祖。”又冲着李令喊了声“拜见师叔”,李令应完这声后,对待莫伊的态度明显有了改观,拉着莫伊开始讲起关于梁城的事情。 梁城的锁阴阵原先林立和李令只以为被聚阳阵压着就会相安无事,未曾想到,这梁城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鬼魂,全部都被印上了锁阴阵的印记,也就是那个怪异骷髅的图腾。 这个印记是被印刻在灵魂之上的,因此在梁城活着的人身上并无异样,可那些鬼魂没有了肉体的掩盖,这一切也就显露了出来。 林立与那些鬼魂接触的不多,李令是最为清楚的一个,可先前他并未将事情联想到此方面,因此也就未曾多关注。也还是方才陶轩提起小鬼来,李令才想起,似乎他所见过的鬼魂中,无一不会耳后有着那个图腾。 这也是为何在梁城人死后,所有鬼魂都被留在梁城的地界,无法去投胎的原因。 而严崇飞等人本就不是梁城之人,与梁城的这些百姓无因果,可偏偏,他们在捉鬼的过程中,自带的灵器伤了这些魂魄,这二者之间也就产生的因果,那锁阴阵也就反噬到了他们的身上。 何凡与严崇飞的异常,全部都是锁阴阵激发人心深处最大的恶或者恐惧,随后开始引导二人的死亡,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只要她们一死,他们二人的魂魄就能开始滋养锁阴阵。 如此一来,锁阴阵与聚阳阵间的平衡也就被打破,阴盛阳衰,再接下来,梁城所有人都将死去,那个用自己生生世世苦难暂且救了梁城百姓一命的阵法师也就死的太过于不值当了点。 和莫伊絮叨完了梁城的事,李令眼珠子提溜一转,道,“不知天一门的生活是如何?” “师叔未曾去过天一门么?”被莫伊这么一问,李令尴尬地咳嗽一声,后又感慨道,“我与师父一道云游四海,早都快忘却了天一门的日子了,也不知天一门近些年来都发生了如何变化。” 对于李令的瞎扯淡,林立只是淡然地给了个眼神后什么都没说,继续与陶轩寒暄,“不知小友的师父是” “回师叔祖,家师乃如今天一门掌门玄策。” “玄策都当上掌门了啊”林立一时有些感慨,想想自己下山的时候,玄策还是个毛头小子,结果这么些年不见,人家都当上掌门了,自己还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陶轩目光柔和地与林立对坐在草垛上,离那四人都是极远,瞥了一眼相谈甚欢地李令和莫伊,又看了眼还未清醒过来的何凡与严崇飞,陶轩低声开口问道,“师叔祖可有打算何时回天一门?” “如今只过了百年时间,不久。” 林立目光过于坦荡,让陶轩生不出闷气,只得长叹一声,起了另一个话题,“陈奕师叔约是明日便到了。” “嗯。” 因着在场还有人,陶轩强装镇定地同林立的话题几乎只围绕着天一门展开,陶轩心中不知多憋屈了。可又盼着何凡与严崇飞能慢些清醒过来,这样他便可与林立相处久些了了。 终究天不遂人愿,严崇飞闷哼一声悠悠转醒,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的双手,却发现四肢都不听使唤起来,一时间有些想不起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脑袋无法动弹,严崇飞双目微睁,四下打量着周围,发现自己仍身处于先前他们躲避雷劫的破庙之中,自己身侧躺着的是何凡,远处隐隐传来交谈声,其中之一正是自己的师弟莫伊。 二人相谈甚欢,也无法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严崇飞除了眼睛和意识之外,全都无法动弹,就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一般。 努力回想,这才从朦胧的记忆中得知这一切是为何,心惊之下,后背霎时就起了一身冷汗。 不怪李令和莫伊二人无察觉,他们此时正在天南地北的谈着,孩子心性展露无遗,至于林立与陶轩,则是不想搭理已经清醒过来的严崇飞。 先前锁阴阵将人内心最为强烈的情绪给激发了出来,严崇飞内里的恶展露无遗。不说他待李令与林立的态度,就光其言语都是不讨人喜的,林立下意识的就想随机报复。 回想起先前他黏在李令身上的视线,让林立万分不屑,竟然还敢拿天一门弟子身份压自己一头,哼,当初他拜入天一门的时候,严崇飞怕是连上辈子都没过完。 陶轩则是更为简单,既然此人不讨林立的喜欢,那就稍加惩罚便好了。 视线冲眼珠子四处乱转的严崇飞一瞥,四张符悄然紧贴在严崇飞的脚底与肩胛骨之上。 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酸麻的感触从四肢百骸袭来,痛苦的严崇飞想要大吼,却发出一丝声响,连面部表情还是那坚如沉水的模样,呼吸变得急促,心中大骂莫伊蠢货。 竟然无法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意识已经清醒,还与他人高谈阔论,让其受如此痛苦。眸子怒然微睁,这也使得何凡醒来坐起后吓得差点再次晕过去。 这次的动静足以惊动莫伊和李令,林立也站起身上前查看何凡的状况,全然不管一侧生不如死的严崇飞。 “如何?”林立清冽如水的声音将何凡从惊恐中解救出来,发现是那位漂亮公子,焉知自己方才的失态,后又忆起先前之事,诚然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哎!什么公子,是师叔祖!”莫伊出言纠正道,自李令向其讲述林立的所作所为后,莫伊对其崇拜程度不亚于天一门神话般存在的陈域。 陈域修为了得,创下天一门独有的修行功法,护着天一门不得外界世俗以及妖魔的搅扰,从古至今都是天一门弟子效仿的对象,又或者说,陈域乃天一门众多弟子之信仰。 以此看出,莫伊待林立的态度有多敬重。 “师叔祖?”不光是何凡讶异,连带着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严崇飞都心中一惊,这人分明是先前那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分的俊俏少年。 修炼到一定程度确实可能随意更改自己的样貌,寿命也随即延长,但天一门师祖辈分的终究少数,不是已然仙逝就是归隐山林,可严崇飞在天一门呆了如此之久,却从未听说过还有如此一位师叔祖,心中不禁怀疑起林立的真实身份来。 何凡虽说脑子有些愚钝,可此时却和严崇飞想了一道去了,“弟子愚钝,不知” 说时有些迟疑,未说完,林立却是明白了其中的意味,笑道,“不才,师承玄易。” 此言一出,不光是何凡和严崇飞,连先前万分羁定林立乃天一门弟子的莫伊都有些迟疑不定,李令不知其中的玄机,却也能察觉到空气中的凝滞,李令原想说些什么转移一下话题,一瞥却见到躺在地上的严崇飞已然睁开了眸子。 两道视线在虚空中碰撞,严崇飞暗中庆幸终于被人发现,想想先前对其大打出手,虽不是出自本意,可终究还是带着点愧疚。 不想李令才没这么好心肠,贴在其四肢的符篆虽不是出自林立之后,但终究是林立应允的,想着方才他如此顶撞自家师父,李令一转身,将所有的动静都阻挡在了自己的背后。 虽不该在此时拆了自家师父的台,可习惯了二人相处方式的李令下意识地说道,“师父,你不会只是骗我们玩玩的吧?”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乃出自你口,现如今你这是待父亲的态度?”林立凉凉开口,李令瘪瘪嘴,行行行,你大你大你最大! “那父亲大人,玄易是谁?” 陶轩揪了一把林立的衣袍,林立不回头都能察觉到身侧之人郁闷的心思,手掌覆于那双小手之上,轻拍了几下,道,“天一门中天门的第一首座,你师祖——陈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生·梁城(十) 天一门下又分四门,分别为天门c玄门c地门c黄门,掌管各门者被尊为首座。 四门所擅长的领域各不相同,天门主算天,也就是常言的算命先生,不过不同的是,天门中的弟子多数是逍遥散修,不轻易出手算天,毕竟代价过大,同时也是四门中弟子最少且最为神秘的存在。 其次,玄门主风水;地门主丹药;黄门主符篆,外界从来只知天一门,却不知其内里的分派。 林立不仅清楚知晓天一门的戒律,又知天一门的分派,本该稍许信些,可偏偏林立坦言自己的师父为天门首座玄易老祖。 天一门谁不知玄易老祖从未收过徒,想要拜入其门下的弟子数不胜数,却无一进他眼,林立就算是扯谎也该扯个像样点的,何必自讨苦吃? 莫伊也叹了口气道,“师叔祖可是记错了?太师祖并未收过徒。” 林立轻笑出声,没有被质疑的恼怒,反倒显得风淡云轻,反手捏了个诀,严崇飞身上的符篆全都化作粉末四散开来,严崇飞终于长舒一口气,四肢的掌控权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若是连师父都能记错,这天门不待也罢。”说罢就率先离开了庙堂,李令冷哼一声快步跟上,随后陶轩也小跑着追了出去。 “此人究竟是谁?”严崇飞坐起身,问道。 莫伊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无论从何处出发,林立都于他有救命之恩,竟然带头质问,将心中的小人狠揍了一顿后开口,“怕真当是师叔祖,就算非太师祖真传弟子,也确实为天门的弟子。” “有何证据?”何凡问道。 “天一门的戒律,除天一门弟子外,无人知晓。”莫伊话一出,众人一黙,确实,天一门的戒律一般人还确实无法得知,可就此判定此人为师叔祖又显得过于草率了些,“师父三日后便到梁城,到时一切也都了然了。” “嗯” “嗯” 何凡与莫伊一道点了头,将严崇飞搀扶起,三人就往城内客栈赶去,这三人除了莫伊稍许好些,另外两人身上无一不显得狼狈。 他们前脚刚走,庙宇就再次热闹了起来,讨论声此起彼伏,最多的便是讨论林立与陶轩。 “你们方才可看见了?大人待那孩子极亲!比待道长还亲!道长可是大人的亲徒弟,那孩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大人的孩子啊!” “别瞎说!那孩子怎么也才五岁,大人来梁城近三年,若当真是大人的孩子,那大人岂不是抛弃妻子之人?”说话的是一女子,身材窈窕,不少男鬼都是垂涎万分。奈何人家道行太高,一般鬼还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看不能吃,当真让众人百爪挠心。 女子生前乃烟花巷的女子,死后做了一方首领,虽管的是城南烟花巷,可终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对林立不说倾心,印象倒也不差,怎么也不是那种做出抛弃妻子之事之人。 “一帮蠢货,那人怎么可能仅有五岁?”怒斥的声音充满沧桑,却也显得威严,众鬼顿时就禁了声,女子上前作揖,道,“齐老,您怎么看?” 齐老生前就是修道之人,拜了个不错的门派,只是后来过腻了那些日子,也就回了梁城。死后到了鬼界凭借着修行,如今便掌管着城西的那些商铺。 “那人灵力在大人之上。” 众鬼哗然,也就是说,这绝不可能是大人的孩子,那为何大人会与其如此亲密? 顿时,众说纷纭,猜测着林立与陶轩究竟是何关系,又想着陶轩又是何方神圣。 而他们所谈论的其中之一却被李令问得快要绷不住自己温文尔雅的模样了,额头青筋跳动,李令锲而不舍地问道,“师父,究竟为何师祖不认你这个徒弟?” “不是你师祖不认,是他们无知!” 陶轩乐于见林立吃瘪的模样,小手从追上起就一直紧拽着林立的衣袍不松手,就算是现在,也不出言承认或否认什么。 要不是看在这模样过于无害,林立当真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就下了狠手。 李令显然不愿放过林立,向着看似无辜的陶轩问道,“陶轩,那太师祖可有徒儿?” 陶轩看了眼对自己横眉冷对的林立,又看一眼笑得得意的李令,想想方才林立所言,道,“太师祖却有一弟子,可知晓的人并不多,天一门内也只有如今掌门那辈人才见过师叔祖几面罢了。现如今天一门内也只剩下各门首座以及掌门一人。” “不知我那师祖是何模样?可生得俊俏?”李令从林立的一侧转到了陶轩的另一侧,此时陶轩处在了中间,对待李令也和善许多。 笑着幻想着陈域的模样的李令突然沉吟道,“师祖少说也有上百岁了吧,那岂不是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了?难怪师父都不愿回天一门去。” 白发苍苍的老头陈域:“” 陶轩闻言立马黑了脸,瞪了一眼李令,林立则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面上少见的柔和,道,“你师祖的模样世间怕是无人能及,虽不如你年轻,可终究是一翩翩公子,为师不回天一门才不是因为此事。” 拽着衣袍的小手紧了紧,林立说话是,多分了几眼给抬着脑袋的陶轩,满脸的宠溺,说罢,还伸手揉了揉陶轩的脑袋。 陶轩也不躲,坦然地受着,李令显然有些不信,又将视线挪向林立魔爪之下的陶轩,“当真?” “当真,太师祖的模样生得比你好看。” “哼!谁要和一个几百岁的老妖精比?”李令略带傲娇地哼了一声,林立不恼,反道,“为师与你师祖也就差了百岁而已。” 李令步伐一僵,讨好地道,“那哪能一样!师父的模样可比那些人俊俏多了!” “呵”林立冷笑一声,将陶轩的小爪子撸了下来攥在自己手中,暖意冲掌心袭来,夜色遮掩下的陶轩小脸微红,心中欣喜若狂。 李令万分肯定自家师父与这陶轩是旧时了,否则,怎会第一面就如此亲密?他可从来不知道自家师父是个喜爱孩子的性子。 莫不是 李令脑回路在这一瞬间与庙宇中的众鬼达成了一致,随后又晃晃脑袋,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海。 若是他与林立只是近几年相识也就罢了,可偏偏李令打小就跟在林立身边,就算是自家师父夜里时常消失,可绝对不会有在外留种的情况出现的。 毕竟,他师父可是无论男女都坐怀不乱的人!那就是说,陶轩真当如先前林立所说的,用了缩骨功? 可真是如此,两个男人之间,如此亲密就显得可疑多了。 李令虽喜欢女子,可对南风之癖也不反感,就自家师父这仙风道骨的模样,被一男子收了也不是不可能,可会是谁呢? 李令回忆起先前种种,一道可怕的念头闪现在脑海,以至于让其平白踉跄了一下,后半程的路途时常注意着林立与陶轩的互动外一言不发。 那两人倒是相谈甚欢,谈的大多是天一门近些年的趣事,多数时候,林立只是在一旁静听,不时应上两声,也不知究竟是真听进去了还是什么,可态度又不像是敷衍了事。 陶轩的声音虽清冷,可依旧带着孩子般的软糯,连李令神经都松懈下来,嘴角不自觉上扬。 再将视线上移至林立,李令心中的大石也放了下来。 林立波澜不惊的眸子中,仿佛突然落入了一块石子,荡的人心醉,许那石子非普通石子,而是墨云楼的特色桂花糖,甜得人心醉如泥。 李令好多年未曾见过林立这幅模样了,上一次是何时?他都快忘却了,他只记得,自林立夜夜不回开始,眉间永远都带着淡淡的愁容。 这种花开见月明的模样,让李令嘴角的弧度更甚,也不知是否为自己的错觉,他似是见到陶轩抬头,无声地对李令说道,“多谢。” 思索间,便到了陶轩所住的客栈,还未进去,林立就见到了几位身着熟悉衣袍的女子。 女子围坐在八仙桌边,桌上放着几个茶盏,面色凝重地商讨着什么,其中一人眼尖,见到了门外的陶轩。 起身急了,险些碰倒了桌椅,四位女子风急火燎地冲出店门,细细打量着陶轩,不断询问,“怎么样?伤着哪里没有?” 将人送到后,趁着女子们不注意,几步后退,林立同李令一道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范围,等到那几位妙龄女子想起时,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师弟,方才那两位公子是?” “是天门的师叔同师叔祖。”提起林立,陶轩的语气下意识地柔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生·梁城(十一) “师父,你同我讲讲我师祖呗!”李令从离开客栈开始就不断地缠着林立,渴望听到自己神秘师祖的光辉事迹,最后连搬出好几坛醉仙楼的百花酿,用来贿赂林立。 林立见满满一桌的百花酿,挑眉道,“你把所有钱都花在买酒上了?”林立的语气有些不善,明明这人天天在自己面前哭着道身无分文快要养不起自己,可这一桌百花酿的价值可不菲。 李令显然已经将这些事甩于脑后,今个儿可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上面还有个师祖,也不知是怎样的人才能教出性格如此古怪的师父。 脾气臭,时常不靠谱,动不动人间蒸发,嗜酒如命现在让李令列出林立的那些事迹,他能够不停地说道上一整天,绝不重复。 明明照莫伊所说,天一门戒律森严,进师门必修的功课之一就是仪态,可林立绝对是那种能坐着绝不会站着,能躺着绝不会坐着的人。 每每有人嘲讽李令坐姿如地痞的时候,李令内心都是不屑的,人前端庄懂礼仪的林立人后比自己还痞,只是这些人从未见过罢了。 李令此时堆起满脸的笑意讨好道,“师父,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了,这不是都哪来孝敬您了嘛,以前是徒儿不懂事,师父莫要怪罪。” 林立也不客气,随手就开了一坛,显然林立的收买成功了,“说罢,你想知道点什么?” “师父,师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见林立松了口,李令兴致就上来了,之前在土地庙内,莫伊简直就是将陈域夸上了天,李令多少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 李令提起陈域,林立的目光变得柔和,微凉的月光照得林立面颊尽是温柔,李令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林立的模样比李令还要俊美,只是通常他都不自觉地减弱着自己的气息,因此在和李令走在一起时,大多数的目光都会落在李令身上。 还未等林立开口,李令下意识地叹息出声,“师父,你该多笑笑的,笑起来好看。” “好看有用?”林立斜了眼对自己外貌引以为傲的徒弟,想想这人日常流连于男女之间,思索着是否也该为其说门亲事了,可想想李令的姻缘还未到,此事急不来。 李令瘪瘪嘴,你说什么都对。 “你师祖”林立突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终了叹息出声道,“大约过个几日你便能见着你师祖了。” 李令心中一惊,陶轩那张稚嫩的小脸闪现在他的脑海中,顿时面色变得有些古怪,扭捏道,“师父该不会是陶轩?” 想起先前林立与其的一举一动,近乎透露出的亲昵,这可是连自己都没有的待遇,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身上,就算是惜才也不是这样的。 林立的目光有些深邃,他不说,李令就已经得到了答案,这师祖的形象与莫伊描绘的,真是——大相径庭啊! 知道李令心中在想着什么,林立面色有些尴尬地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模样,平时在天一门,他不是这样的。” 就算是林立及时解释,可李令那满是“原来你是这样的师父”的怪异眼神挥之不散,林立只好咳嗽一声,摆出招牌的风淡云轻的模样,接了李令最初的话,道:“现如今天一门弟子所修行的功法,便是你师祖所创,连这天一门也是他的心血。” 话题调转的让人不知所措,李令回过神来,认真地听林立讲述那些传奇的故事。 创下天一门的,是陈域的师父——天一老祖。创下天一门不出两年便仙逝了,陈域乃天一老祖得意弟子,也有心将掌门之位交于其手,门下弟子也无一反对,可最终依旧是被陈域婉拒了。 说是自己的性子不适合管理偌大的门派,可这天一门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务在天一老祖未去世之前也都是陈域在打理,陈域的师兄心中清明的很,知道自己这师弟不喜被管束,也就随他去了。 陈域虽未当上掌门,可在天一门的地位却依旧是不低的,并且将一套独有的功法交于了他的师兄,那套功法正是现如今天一门所有弟子所习的功法,随后又创立了四门。 创立四门之后,推不过,陈域也就担起了天门的首座,从始至终,陈域都未收过徒,那时天门的明面上真正掌权者是陈域的另一位师姐,天门的首批弟子也都是那师姐的弟子。 就这么度了上百年,陈域才收了一位弟子,也就是林立。 这也是林立岁数比一般弟子都年小,可偏偏总能顶着个师叔祖称号的原因。当真正知道林立存在的人,仅有比林立先行进师门或者同批进师门的弟子才知晓。 林立天分极高,当初可谓是震惊师门,有人说,陈域是怕林立被人妒忌,因此就封锁了他有如此一位引以为傲的徒弟,也就只有林立自己明白,这完完全全是某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的私心罢了。 林立与李令讲述天一门时,李令听得认真,回想起自己师父不老的颜容与寿命时,他突然想到,似乎,作为伴侣这师祖也是不错的选择。 林立与陈域身上究竟有着何种秘密致使其不老不死,李令不想过多的去追究,下意识的,他就觉得其中隐藏着的事并不是那么让人愉快。 “师父,师祖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李令语气虽是怀疑,可心中早就将陈域排在了与林立相齐平的位置上,此时也只是出言试探试探而已。 对于李令的质疑,林立不恼,而是道,“人俊俏,有地位,修为又高,想要追求的人从天一门山脚下能排到京城去,你说好不好?” “不是,师父我说的是待人!性格如何?” 闻言,林立眉一竖,道,“脾气臭,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李令:“”这和你提起时那种腻死人的神情不一样啊喂! “不过”话锋一转,林立又道,“待我倒是极好,而且他的手艺可比你强多了,酿的酒也特香,琴棋书画样样通,又无所不知”林立之后又讲了一大堆,语气说不出的轻快。 而正对面的李令气急开了一坛子酒就往肚里灌,一坛下肚,李令打了个酒嗝,问道,“师父,你究竟是为了师祖的为人才一道生活的,还是为了师祖的酒?” 见李令那吃瘪的模样,林立笑盈盈的道,“都有,都有。”全然没有一丝羞涩,落落方方的模样让人艳羡。 打了招呼,林立就先行回房了,独留李令一人在微凉的寒风中思索今后的人生大事。 回房没多久的林立就被人拉扯倒在了床铺之上,来人手中捏了一个决,灯就熄了下来,男人闷声问道,“你究竟是为了我这个人还是为了我酿的酒?” “酒?”林立下意识地就答了出来,把陈域气得想要摔袖离开,手脚恢复了自由,林立好整以暇地倚在床头,对手已经触碰到门面的陈域说道,“久爻还在外面,你走的时候顺便让他早些回房休息。” 陈域颓然地收回手,又再次走了回来,“你明明说好不生气了的。”语气有些低迷,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照陈域所想也是如此。 林立嗤笑一声,“我何时说过和解了?”双手环胸,眸子微抬,直视着面前纠结着要从哪个位置扑倒林立比较有效的陈域。 良久,发现林立哪哪都有着破绽,可哪哪都下不去手的陈域唉声抬起地说道,“明明方才你还如此亲密地牵过我的手。” “那是陶轩,一个五岁的娃娃,路上如此黑,万一磕着碰着了该如何是好?” 陈域委屈至极,想要贴上去撒娇,可视线触碰到林立意味深长的笑容时,还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抛之脑后,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快步上前就将林立三下五除二给扒了个干净。 林立没有反抗,但陈域深知此时的林立正隐忍着怒意。 将林立塞进被窝,陈域翻身上床,将林立连带着被褥都抱在怀里,脑袋埋在其颈间,闭上眸子,闷声道,“相公,我想你了,哪哪都想,天一门真的很冷,我那屋子更冷。你不在,我吃不好睡不好,你看,都瘦了!” 说着,陈域从林立的被窝中,将林立的手掏出放在了自己的腰窝上,林立用力揪了一把,虽说火气已经下去,可声音依旧有些冷硬,道,“嗯,瘦了。” 陈域疼得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后,却又笑嘻嘻继续得寸进尺地将林立的手向着下身移去,放于某物上,陈域语气暧昧地对着林立道,“他也想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生·梁城(十二) 这一夜,陈域深知了什么叫做不作不死,本以为会得到爱抚的陈域被林立无情地丢出了门外,吹了半夜的凉风。 直到空中都快泛白,林立才开了门放行,林立垂眼看着蜷缩在门口模样极其可怜的陈域,没好气地道,“进来吧。” 陈域眸子微亮,立马闪身进了屋子,瞥见床铺依旧是昨晚他出去时的模样,再看其眼下的一片青黑,哪能不知林立也是一夜没睡,顿时心疼得跟个什么似的,催促道,“快去睡,真是,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一边说着一边为林立宽衣解带。 末了,熟练地将人再次塞进了被窝,见时候差不多,客栈的众人也差不多醒来,想着自己也该回去,不舍地同时又决然地准备离开。 不想,林立从被窝中伸出手,一把拉住了陈域的手腕,“陪我。” 洁白如玉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手指用力,让陈域一时间竟然也无法挣脱林立的禁锢,叹了口气,回身,单手开始解衣带。 见陈域妥协下来,林立也随即松开了紧握陈域手腕的手指,注视着这人的一举一动,当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林立的心情有些复杂。 当初他下山也不过是赌气,现在回想起那些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林立胸膛中委屈并不比陈域少。 自从离开天一门,习惯了陈域存在的林立几乎夜夜不能眠,这也是后来为什么林立总是在夜晚消失,白日才回来的原因之一。几乎每夜都是与酒相伴,只有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才能有那零星睡意,可睡得终究不安稳。 昨夜林立躺在床铺之上想着自己和陈域争吵时的那些情景,恍然察觉,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与陈域就如此不老不死相伴一生。 或许是心中不安吧,虽说陈域与他绑了同一根姻缘线,可姻缘线束缚着的都是六道内的所有生灵,他们不同,那些基本准则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的约束力。 林立怕陈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看重这段情缘,一心想要找寻到破除这近乎是诅咒的命运。而陈域从初就反对林立这么做,那时的林立对其恶言相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见到陈域,竟然是在这么一座小城。 当时心中的情绪过于复杂,以至于林立就将陈域推出了门外,可就算是这样心中的难言情绪依旧难平,更何况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陈域一直靠着房门从未离开。 陈域将衣物放于一旁,身上只着了一条褥裤,完美的身材线条流畅,从上到下无不彰显着陈域散发出的魅力,陈域如此坦然地站在林立面前,看得林立心猿意马,感受到小腹传来的热意,林立慌乱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陈域毫不在意林立的打量,说实话,他现在心中真是想要将人拆吃入腹,可无奈又不愿强人所难。 掀起被褥的一角,陈域钻入刚有些暖意的被窝,此时的林立早就翻了个身背对着陈域。再看向林立微红的耳尖,陈域心知林立这是害羞了,如往常一样伸手将林立揽入怀中,让其后背与自己的胸膛密不可分地接触着。 陈域清晰地感觉到林立身体僵硬了一瞬,肌肤也有些烫人,陈域亲吻着林立的耳垂,轻声问道,“怎么了?” 语气是说不出的暧昧,林立咬紧牙关,道,“睡觉!”随后不断地将自己的思绪扯远,努力忽视背后那具让人不住心乱的身体。 见状,陈域也不知收敛,右手不安分地在林立的身躯上游走,直到某处感受到炽热的跳动 林立迅速抽出手紧握住陈域的手腕,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你干什么?” “我帮你。”无论林立武力值多强,依旧是敌不过陈域的,陈域的手掌微凉,却格外温柔,让林立舒服地长叹出声,意识挣扎中,林立略带口是心非的低吼,“陈域!你给我松手!” 陈域手中的动作微顿,挑起一抹笑,将林立翻了个身让其面部朝上,自己则掀起被褥,埋头苦干起来。 “师父”林立语气甜腻的不像话,手指感受着柔软的发丝,熟悉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沉沦。 李令从来都知道自家师父作息极不规律,什么宵禁什么晨课,李令都不知道林立这种性子是怎么在师门待下去的。 如同往常,李令收拾完,就去城西摆摊子了,想起昨晚上的一桌酒就心疼,不行,他得做赚点银两回来才能养得起自家师父了,想起这个李令就愁啊。 城西门口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李令不招呼,摊子前也挤满了人,今日不少人都来问关于严崇飞一行人的事,李令只得不断安抚着众人。 快午时,李令准备收摊的时候,李令瞥见了一位蓝袍老道长,照服侍来看大约也是天一门的人,老道长似有察觉,也投来了目光。 正巧人也少,老道长上前两步,走到摊前,问道,“不知这位道友可知这城中近日来的八位少年住在何处?” “不知。”李令答得言简意干,大约已经猜测出,这是和那群人一伙的了,想想严崇飞他们的那副嘴脸,李令对这老道长的品行有了大致的猜测,什么样的人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像他,林立这么一表人才的,教出来的也当然是气宇不凡。 老道长也不多纠缠,道了声谢后就离开了,从见面直至离去,老道长都没有表现得十分敬人,李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就是严崇飞等人的师父——陈策,黄门的长老之一。 老道在城中询问了几名百姓后终是找到了严崇飞等人所住的客栈,从方才百姓们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们定是闯了祸的。顺道也询问了一番,百姓见其态度极好,也就说了个大概。 得知前因后果的陈策,抵达客栈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人叫齐。 陈策冷哼一声,“为师让你们下山是来历练的,不是来闯祸的!” “说罢,这次是谁的主意?”环视众人,从严崇飞开始,直至孙朝月结束,再细看去,又问道,“陶轩呢?” 提起陶轩时,陈策的语气变得柔缓了许多,毕竟对着一个孩子,他是怎么也生不出气来的,更何况这个孩子还如此优秀。 可现如今,竟无人答话,用目光询问众人,最后落在严崇飞身上,重复着先前的问题,“你师弟呢?” “回师父,徒儿不知。”陈策怒拍桌面,桌上的茶盏都为之一震,发出“汀嘡”的声响,“你是他们的师兄,可结果呢?先是差点酿成大错,后又连师弟的行踪都不知道,为师就是如此交代你的吗?” “师叔,今日徒儿醒来时,就不见了师弟,许是去了那位先生那里。”这时,钟离玉樊开了口,平时陶轩就与他们这群师姐走得近,再加上姑娘多少心思细了点,早就在今日醒来发现陶轩不见后就去打听了个清楚。 昨夜将陶轩送回来的两位公子究竟是何人,街头随便一位百姓都是清楚地知道林立的身份,昨晚上要不是着急着察看陶轩是否伤着了,没来的及问名号,也不至于去向他人打听。 好在林立俊俏的模样极为有辨识度,在钟离玉樊提及时,百姓就明白过来他们找的是何人了。 又知林立摆摊全凭自己心情,钟离玉樊等人在扑了个空后也不急,先行回了客栈耐心等待。 虽说陶轩年仅五岁,可心性及能力绝不仅停留在五岁,再说从百姓们的描述中得知,那位公子的为人也不赖,因此众人也是放心。 陈策不知他们所说何人,问道,“哪位先生?” “回师父,是城中的一名算命先生。” “那便去看看吧。”陈策起身想走,却被钟离玉樊给拦住了,“师父,先用膳吧,八个时辰前我与师妹们刚去刚过,那位先生今日还未摆摊,照百姓所说,怎么也得再过个一个半时辰说不定才能见到这位先生。” “那可知他住哪?” “并不知。” 陈策点头,也就应了,转而先行用膳了。 其实钟离玉樊是知道住处的,毕竟这位先生与梁城百姓的关系极好,稍作打听也就知道了,只是那位百姓再三叮嘱,莫要寻上门去。 林立喜静,不欢喜被人打扰,同时脾气也不似外表看上去那么温和,为了那位姑娘找想,那人在说前就先告知了她午时前切莫上门,那时此人多数是在休憩的。 一般末初二刻便能在街上见着林立,因此钟离玉樊其实并不急切,只是想起昨夜陶轩所指的身份,心中多少还略有好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生·梁城(十三) “你们之前做过的事我都听说了,梁城之事本身你不该是你们来管,幸好还未酿成大错。梁城也算是个天杰地灵的修行地,你们就在梁城稍作休整后再上路也不迟。”在去往城中的路上,陈策这般说道。 一进入梁城的地界,他便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奥秘,也难怪他们一行人无法解决,毕竟这事岂是他们几位小辈能插手的。 就连是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在破除锁阴阵的同时保证梁城百姓不受半点影响,怕也只有像陈域这般能力的人才有可能吧,心中感慨,也不知自家太师祖究竟是去了何方。 陈策叹息出声,“崇飞,你说那先生自称是你们的师叔祖?那你可知他道号?” “这徒儿并不知。”在客栈的时候,严崇飞趁机就同陈策讲述了关于那自称为他们师叔祖的狂妄林立,当然,他是没有说出林立还以陈域徒弟的身份自居,他觉得,这么说出来,有辱师门。 “那人的语气确实狂妄了些,但模样与我们相差无几,师父到时莫要怪罪。”严崇飞假惺惺地为林立求情,可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这只是林立编造的一个谎言罢了。 陈策未当机断然,毕竟天一门中确实有那么一位存在,可是就那人羁傲不逊的模样,怎么能容忍小辈如此质疑?回想起林立在师门中的所作所为,陈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十岁拜入天一门时,林立也不过六岁,也算是同届弟子了。那时的陈策日夜谨记师门戒律,做事无不小心翼翼,可偏偏那个六岁生得十分漂亮的孩子皮得如同山上的猴子差不多。 在正式入门前,新弟子都需要接受统一的教导,再根据各自的优劣分至所属门,陈策与林立第一次的见面就是在那学堂之上,林立虽为六岁,不过那聪明劲是陈策一行人无法匹及的,混了约莫半月之久,已然成了众人的头头。 若光是聪明乖巧也就罢了,偏偏林立的性子就是耐不住枯燥安静的课堂,今日逃课,明日带人哄闹,教导先生头大可又没法用手上的戒尺抽几下管教管教。 毕竟无论怎么排辈分,那白发苍苍的教导先生都得欢上林立一声“师叔祖”。 想起那日林立带头在学堂中哄闹,教导先生怒拍讲桌,吼道:“师叔祖!莫要伤了自己!”陈策就觉得好笑。 那日之后林立莫名的就收敛了起来,也不闹了,甚至板着一张小脸教导众人,“你看看,你们这闹闹哄哄地,像什么话,看把先生都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一个个给我回去坐好!好生听课!” 兴致缺缺地众人终了叹了口气,只得耐下心中的小心思,好好听教导先生讲课,那个时候,教导先生简直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后来,陈策才知道,林立终于乖巧起来的原因是他师父,也就是他们的太师祖——陈域,回来了。 那日散学,林立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冲到那剑眉星目,面如白玉,身着墨色长袍,气宇不凡的男子面前,自夸道,“师父,我今日上学可是乖巧了,连先生都是夸赞我了呢。” 闻言,男子面上的线条变得柔和,伸手揉了揉林立的脑袋,笑道,“是吗?” 林立对其略带怀疑的口吻显得极其不满,拉着男子就站定在了先生面前,对男子说,“不信,你问先生便是!”说罢,还傲娇的哼了一声。 站在门外贴着墙壁的那一行人亲眼见到先生擦了一把额间的冷汗,笑容牵强地道,“回太师祖,师叔祖着实聪慧。上课也十分乖巧,学生们顽劣,多亏师叔祖帮衬才让学堂之中的氛围如此之好。” 林立满脸的都是求夸奖的表情,陈域也不戳穿,谢道,“这几日劳烦先生费心了。” “不劳烦不劳烦!”求您快些接走便好。 林立冷哼一声,牵着陈域的手就离开了学堂。那日之后,陈策他们直至被分入各门,都未曾见过林立。 听说是被陈域带回去教导了,有着陈域坐镇,林立着实收敛了不少,不过这日子到了林立十六岁,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着小魔王消停了近十年时间,不少人早已忘却了还有小魔王的存在,大多都松懈下来。 某日,林立去了趟地门,就与其中一名弟子大打出手。中间有何隐情,陈策也是知其一二的。 说是那日陈域让林立去往地门学习丹药的炼制,到地后有名弟子见其面生,年纪又小,就对其各种苛刻和冷嘲热讽。 地门不比天门,地门中的弟子多数背后都有着世家撑腰,眼高于顶的也有,而天门弟子众多为遗孤,世家当然也有,可终究不多。 那名弟子知其为天门弟子,又听闻他要炼制连他们都极难炼制成功的丹药,说了句,“不自量力。”不想却差点引来了杀身之祸。 那时林立的修为连他们师父都望尘不及,收拾一个小辈自然不在话下,陈策听闻,那时的林立踹翻炉顶,手握戒尺,神色冰寒道,“今日,我便代你师父好生教导你何为天一门弟子。” 当初学堂中不少弟子也是分去了地门,见那羁傲不逊的头头终于回来了,甚至比当年更加风度翩翩了,再想起那名被教训的弟子平时凭借着自己的身份欺压了不少同门弟子。 就喜闻乐见地奔走相告了,问询赶来的那弟子的师父见此情形不敢拦,只得请陈域出山。 在此之前就有弟子来寻过陈域,听其讲述了前因后果之后便知自己的徒儿所作虽有所错,可真要追究起来,错最为过的还是那位弟子,再加上陈域护短的性子,哪会真当责罚林立。 到了地,也只是缓声问道,“可行完了罚?” “未曾,还有十尺。”林立答道,可手中的戒尺又再次落下,陈域也不阻止,道,“那便继续吧,莫要累了自己。” 林立自那日起也算是名声鹊起,如平常弟子一道参与了各门的比试,结果除了天门,样样都拿了第一,说到这说不定会有人嗤笑天门弟子连自门的比试无法取胜,怎么也算是丢人了吧? 当年陈策也是这般想的,后来得知,天门的那些弟子早些年就算不过林立,那年比试前不少人托自家师父去与太师祖求求情,莫要把师叔祖放出来与他们争那第一了。 陈域后来与林立提了这事之后,也觉得天门的比试无趣,想想就不参赛了,没意思。 就这么过了百年,又到了天一门广收弟子的时候,门派所有人都被告诫,从此以后,谁人都不准透露出陈域有一弟子,名为林立。 有人问起,为何,只道是天机不可泄。 也就在那时起,天一门的下一届,乃至于下下届弟子,无人知晓林立的存在。 林立的模样在天一门也算是数一数二,被人看见后好奇的也不在少数,可他们终究只能知道他是天一门的弟子,可名字甚至连道号是何都无人知。 后来林立便下山了,这之后知道此人存在的人也便越发少了。 回想起林立,陈策叹息一声,自从林立离开之后,他总觉得天一门越发的冷清了,就算是他收弟子无数,可终究觉得他们身上就是没有林立的那种灵气,一点都带不动师门的氛围。 陈策也曾去当过几次教导先生,可无一见到的都是规矩礼貌的弟子。偶尔也会见到一些略有些调皮捣蛋的,可没过几日也变得规矩起来。 再回想当初他们入学堂时的日子,说实话还真有些想念。 “师父,就是那。”钟离玉樊出言打断了陈策的回忆,顺着方向看过去,陶轩正坐在那木质条凳之上,双腿一直在那晃荡,面还是那个堆满讨好的笑意,叽叽歪歪地不断和林立交谈着。 再看一旁的林立,面色有些阴沉,也不知先前是发生了何事,对于陶轩的讨好是视而不见。 钟离玉樊等人倒是觉得新奇,他们与陶轩相处那么久,也从来没见陶轩对谁那么讨好地笑过,平时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如同个小大人一般。 林立似乎对他们的视线有所察觉,抬起眸子扫视了一圈后,将视线停留在了中间的陈策身上,眉头一皱,思索着为何这人身上的气息略有些熟悉。 陶轩自然也是见到了众人,面上的表情稍微收敛了一点,可还是坐在林立的一侧,紧紧拽着他的手臂不松手,冲着他的“师兄师姐”冷哼一声,明明自己都快把人哄好了,结果他们一出现,徒儿的心情又差了,苦恼着这次该换成怎么哄才能让徒儿消气。 不得严崇飞等人开口,陈策大步向前,在林立面前站定,声音有些颤微的开口,“师叔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生·梁城(十四) “你是?”林立有些迟疑地开口,知晓其辈分的人真心不多,再加上此人身上的气息也略有些熟悉,可这么一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他还真没想起来对方究竟是谁。 面对林立的疑问陈策全然没有怪罪,抹了一把脸,让其恢复了年轻的模样,激动的凑到林立的面前,“我!师叔祖,是我啊!陈策!” 陈策还想上手,抱一下林立,这下陶轩哪还能坐定,手脚迅速地爬上林立算命的桌子,横在了他们二人之间。 林立此时已经从尘封的记忆中将陈策这人给淘了出来,结果看见陶轩这模样他便来气,厉声道,“你给我下来,像什么样子?!” 被吼的心塞,陶轩瘪瘪嘴,再狠瞪了一眼陈策,这才跳下桌子,拿自己的衣袖将桌面擦得干干净净,见林立面色缓和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陈策被瞪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平时乖巧的小弟子,今日怎么就敢瞪自己了?还未从疑惑间回过神来,陈策的这个疑问就被见到林立的欣喜打断,随后石沉大海。 “师叔祖,你近来过的可好?我徒儿不懂事,给你惹麻烦了。”说着厉喝道,“还不快过来向你们师叔祖道歉?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平时教你们的常德全部都丢在山上了不成?” 被自家师父这来回变脸弄得有些懵懂的众人一个个下意识地就向林立致了歉,不禁怀疑自己在天一门这些年是否是白待了,他们确实是未曾听说过太师祖还收过徒儿啊! 难道是自己的师父记错了?再看向变成年轻样貌的自家师父略带殷勤的动作和话语这师父怕是个假的吧? 林立摆手,心中无奈,他又不是这种小气的人,怎么会怪罪众人呢?更何况就钟离玉樊等人这娇怜可人的模样,怎得狠下心来呵斥? 陈策想的可就没有林立那么简单了,师叔祖的脾性他心里门儿清,现在不罚,定是气极了,心中定是将这些弟子从天一门中除了名。 就光是两人完全不对等的想法,莫名终了还是聊了下去,聊着,陈策见林立怎么也没有训斥的意思,心一横,大不了徒弟再收不是。 对于这些不速之客陈域是万分不喜的,小脸气鼓着,果然还是那些女弟子识相,先行告退去往他出修行了。 剩下那三名弟子死皮赖脸地就跟着陈策,再看向多次想要来林立摊前,又见这人多,踌躇着要不要来的百姓,陈域没好气道,“你们挡着我们做生意了。” “不是我们,是我,你同他们一道给我滚。”被陈域醒来后絮絮叨叨了近两个时辰,林立终于忍不住动了气。 本在林立终于想明白自己心思的时候,就消了气,可无奈,陈域就是想要自己做个死,林立越不想干什么,陈域越撩拨的起劲,还总有一套自己的说法。 就拿先前的事来说,对于□□方面,林立从来就不扭捏,他与陈域也是合拍,先前还未离开天一门时,他们就花样百出。 可方才林立当真是累极了,虽那事之后林立身心也是舒畅,可偏偏陈域在林立愉悦之后强行玩起了新把戏。 换做平常,陈域想玩,林立也就奉陪到底了,可是!当时李令正巧回来,敲了林立的门,陈域一点儿都不见的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害得林立差点在李令面前丢尽颜面,末了陈域还问林立,“刺不刺激?” 林立:“”我刺你个鬼啊! 这也是林立在众人来前,一直黑着张脸的原因。 “师叔祖~”见林立要将自己赶走,陈域哪能就这么放过二人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时光,抱着林立的手臂就开始撒娇。 林立对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道了他的名号,“陈域!” “陈策,带上你的徒儿,我们走。”见林立当真要发飙,陈域见好就收,跳下条凳,板起自己的严肃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顾身后那得知自己身份如遭雷劈的众人依旧在原地呆立。 还是陈策最先回神,恭敬行礼,道,“师叔祖,那我等先行告退了。” “嗯” 等到走的远了,林立才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自己的心情,身后的不适感让其终是无法淡定自若,等把这些百姓的东西收了,还是先行回去歇着吧。 林立回想起陈域,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着,致使不少百姓都觉得先生定是遇上了什么好事,交谈时的语气也下意识地放缓。 梁城这地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世代过着的都是安乐祥和的日子。 七月间,祭拜已逝故人倒显得梁城愈发的热闹。李令也听从林立的叮嘱,申时一过便在宅子中安稳地待着,连带着说话做事都多了几分小心。 无非是因自从那日林立在陈策等人面前戳穿了陈域的身份,索性陈域也便不隐藏,后又从客栈搬进了林立的屋子,有着师祖坐镇,如同当年的林立一样,乖巧的不得了。 就是被林立指着鼻子训斥“没出息!”李令也只回以一个白眼,虽说怎么看师祖都是向着自己的师父,可也独独只向着师父,别人从他那次次都能碰一鼻子灰。 就好比严崇飞,李令也不知他最近是吃了什么东西连脑子都被吃坏了,日日夜夜往他们宅子跑,说是要向太师祖请教。 但李令是知道的,就严崇飞那种对着他声音从鼻子中出的德行,就不是什么谦虚请教。 现在李令听见敲门声就烦,开门后站在其面前的果然便是那个一身“傲骨”的严崇飞,李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在!你还有完没完了?小心我去官府告你骚/扰百姓!” “我敬你一声师叔,可你也不过是占了个辈分罢了,天一门的令律中,你这般是要罚的!”话音未落,从门内飞出两枚金钱镖,都是由山鬼八卦钱所制。 除了正中的竖书二十七字咒语以及左右的四字符文外,背面还镌刻着八卦纹饰及阳文,不用看李令也知在这两枚山鬼八卦钱的四周还有着用灵力镌刻的复杂梵文,究竟是刻了什么,李令不知,也从未问过。 两枚山鬼八卦钱击至严崇飞膝盖,霎时就令其跪倒在地,李令让出一侧的身子,林立身着月牙色长衫款款行来,那双桃花眼在此时却显得冷峻,墨发垂于身后,手上还把玩着一枚山鬼八卦钱。 近了,垂眸望向面上全是屈辱,林立不屑的冷笑一声,手一扬,那两枚跌落在地面的山鬼八卦钱重回至林立手中,“那你可知,在天一门的令律中,对师长不敬是要罚的?更何况,求见太师祖不跪还出言顶撞师叔那过错可就大了去了。” 严崇飞被林立噎得说不出话来,沉默良久,算是认命地道,“弟子严崇飞,有要事求见太师祖!” 说着,还行了个大礼,李令侧身避过,而林立在其拜服的时,并未有半丝挪动步子的架势,反倒是落落方方承了下来。 严崇飞虽说如今礼也成了,态度也端正了,但是扰了林立和陈域性子这事还是不能算了的。 “好了,久爻,送客!你师祖正闭关修行,外人一律不准扰!”斜了一眼严崇飞,林立便摔袖而去。 李令应了声“是”后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关上了宅子的大门。 大槐树下的陈域悠闲地品着茶,见林立回来了,忙上前去迎,决然没有半丝那些所谓太师祖的架子,李令原打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思,准备独自一人回房歇息了,不想林立出言叫住了李令。 “久爻,你来。”被哄得眉眼间带上了暖意,连语气都柔缓了不少,李令停下回房的步子,回身到了槐树下坐定。 林立从怀中取出一张阵法图,李令仔细看去,立马转换成了严肃的神态,“师父,这是锁阴阵?” “嗯”林立点头应是,继续道,“确切的说,这是梁城地底下的锁阴阵全形,乃是我同你师祖一道绘制的,这几日你便好生研究,七月十五那日我等便会助你一臂之力破了锁阴阵。” “我?!”林立说的轻松,可李令听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这破锁阴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是清楚的,那可是堵上了全梁城生人与死者的一切啊,若是出一点差错,这些人全部都会灰飞烟灭,还包括严崇飞c莫伊与何凡这三名天一门弟子。 李令虽对这几人的印象并不大好,可毕竟是一条人命,怎么也不敢随意糟蹋,可如今林立所说无疑给了李令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自我怀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生·梁城(十五) “放心,当然不会让你贸然行动,更何况,你还信不过我吗?”林立出言安慰道,“再说,这件事只是我与你师祖不便插手罢了,要是能自己上手,那还用得上你?” 李令心中想想觉得很有道理,林立究竟有多少修为他是看不透的,更何况还要加上师祖,自己不计后果大干一场也绝对没有后顾之忧的啊! 这样想着,李令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不少,问道,“那,何时动手?” 见李令终于应下,林立暗中松了口气,确实如他所说,本身这件事他与陈域都不好插手,而最最重要的原因却是——此乃李令身上的劫,他们谁也帮衬不了。 注定,李令这命是与梁城百姓系在一起的,先前又是算出李令的姻缘依旧未到,那么这件事虽险,可终究会化险为夷。 更何况倒时候真当出了什么差错,那由他与陈域出手还是能保李令这条命的。 “七月十五,破阵的法子只能你自己想。” 李令点头,“明白了,徒儿定不负师父师祖所望。”之后李令就揣着图纸回了房间仔细研究。 庭院中的林立也终于问出了那个积压在其心头许久的问题,“为何下山来了?” “触景生情,思及此便下山来寻你了。”陈域揽过林立的肩头,自第一次见着林立,他便察觉到那个被他从小护到大的徒儿竟然比以前消瘦了许多,当时心疼的无法自已。 想着要不直接出现将人带回去,可终了想起林立的倔脾性,陈域还是选择了等待,后终于有了机会,就化成陶轩随着天一门的弟子下山历练来了。 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朝思暮想的徒儿面前,陈域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人拥入怀中,也不顾自己的伪装,下意识的就想让对方识破。 没有想象中激烈的争吵,陈域也知是林立心性变了,庆幸的同时却不住的心疼。 “这些年,我算是想明白了,若你真想寻,我陪你便是,莫要再一人担着了,这些年你都瘦了,我心疼。”将脑袋埋在林立的颈窝间,陈域放下了所有在外人面前的架子,委屈的像个孩子一般。 林立手掌抚上陈域的发丝,良久,才道,“你是我师父,也是我夫君,独自一人久了,我也知那目送身边的人一点点走向死亡究竟是何种痛苦。你若觉得现在的日子逍遥,我便同你一道过。我并没有心系苍生的胸怀,我心眼小,里面也只够装你一人罢了。” “我忧的是万一某日你我之一入了轮回,独留一人在世间继续苦熬。可若是终探知我们此般究竟为何,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好有对策,更何况,踏了第一步,之后的路就该继续走下去。师父,这可是你教我的。” 林立拥着陈域,诉说着这百年来自己的所思所想,他也知陈域是在向自己做出退步。因此就将这些话全部吐露了出来,以求让你心中多些安慰。 天一门,他暂且绝不会回去。 环着林立腰腹的手臂微微收紧,他只当林立是信不过自己,当年才会如此一意孤行,没想到他一人竟然背负了如此多的事。 “师父!”“吱呀!”“碰!”“哒”一连串的声响将二人拉回神思,他们还真当忘了这宅子里还有个李令。 李令尴尬地将门落了锁,心中不止慌乱,想着自己被打死的可能性有多大,再一望另一侧的窗户,想起现在早已过了林立所说的时间,李令只好颓然地坐回桌旁,努力将自己的心思沉入锁阴阵的研究之中。 被撞见的尴尬后,林立耳尖微红,咳嗽了一声,松开了陈域,想着方才李令的语气似是有些着急,想着自己还是去问问吧。 对于李令的贸然出现,陈域虽心生不悦,可终究是自己的徒孙,还是压下了自己心中怒气,更何况这徒孙又算是林立的半个儿子,这么算来也是自己的儿子。 既然是自己的孩子,多少也多了些宠溺,更何况如今又交与他如此重大的事项,方才估计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得推门而出。 这般想着,心中舒坦了不少,也就随着林立一道去了。 “咚咚咚!”敲门声想起时,李令浑身打了个冷颤,又找不到借口,深呼吸后终于鼓起勇气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如心中所想,果然是自家师父与师祖,只是莫名总觉得今个儿师祖眼中生出了些什么不一样的情绪,似是慈爱??? “方才何事?” 见林立没有要追究自己唐突的作风,心中不住松了口气,“师父,我方才想了个法子,只是这得让那些鬼魂们配合才成。” 说着,将二人迎进了屋子,李令道,“锁阴阵既然是为了聚阴气,可当年究竟是何人所布,又是要做何用,我们全部不知,更何况这么多年梁城百姓全部安然无恙,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事已过上百年,百姓不知,就连此地的土地都是不清楚,你又怎得知?”林立好整以暇地问道,他知道李令能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心中有了底,因此问道,“哦?那你又是想了什么法子?” “算天!”李令的神情中带着点狂热,又有些怕被林立责怪,毕竟这算天事大事小全然是不可控的。 李令此言换来的,是陈域的大笑,此中没有半丝不屑,反倒多了些赞赏,“好好好,不愧是你的徒儿,有你当年风范。” 正如陈域所言,当年林立也曾算过天,其中一次为百姓,一次为妖魔,一次为鬼怪,一次为上苍,一次为陈域,一次为自己。这六次算天,也只有后两个什么都没算出来外,其余也倒是因此解决了不少麻烦。 当年林立在教习李令的时候也只提过一两次算天的事,没想到这小子其他记不住,倒是把这事给记了个准。 不过看到林立如今那种肆意张狂的少年心性,不乏心中欣慰。 曾经有着陈域护着的时候,他也如此天不怕地不怕地。忘了是从何时开始,做起事来竟然开始畏手畏脚,当真是越来越不像他林立了。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被一小辈给比下去了,林立也不恼,笑道,“算天该如何你可记着?” “师父,您这是答应了?!”李令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情,上手就揪住了林立的手臂,要不是还顶着一侧陈域的目光,说不定早就抱着林立蹭上两蹭了。 这也是小时候林立宠着李令宠下来的毛病,就算是这么大了,偶尔特激动的时候下意识地还是会和林立撒上会儿娇。 林立也知其脾性,抬手摁住了他的肩膀,防止他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来,“你倒是先把要领与我说上几番啊!” 陈域笑着将林立揽入自己的怀中,昭示主权的举动让李令成功冷静下来,“咳嗯,算天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徒儿方才算过了,明日正午那土地庙正巧何事。” “算什么?” “算天命,算梁城的天命。”李令对于林立的问题对答如流,正如林立所想,他确实将所有的一切打算好了,只要林立一点头,就能立即实施计划。 李令满面尽是求夸赞的模样,林立觉着有些好笑,这不就是当年他时常在陈域面前所做之事?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便去做吧,出了差错,为师替你担着。” “师父,您放心,徒儿绝对做的都是您力及之事!” 林立笑着协陈域出了门,也算是让李令多些时候准备。 出门不久,林立便停下脚步,回首展开笑颜道,“师父,走,徒儿请你喝酒去!” “好!” 陈域任由林立牵着去了醉仙楼,要了不少酒,他与林立二人左右手各抱了两坛酒,去了城南郊外的大槐树。 二人倚在大槐树下互相碰了酒坛,“谢师提挈沉沦外。生死难交代。不堕轮回超法界。诸天运度,化生无相,一点圆明在。荡摇浮世常安泰。闲把琼芝采。护法君威力大。流铃掷火,扫尘千里,屏尽诸魔害。” “《谢世恩》?那我便应下了。”陈域笑得宠溺,抬手灌了一大口,林立歪头,后又道,“我们至今好像都未喝过一杯合卺酒,明明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陈域知林立根本就不在乎这礼,可终究是他亏了他的,“等你找到想找的,或是不想找了,到时我娶你!” “不!”林立嘴角带笑,别过头,发出细微的声音,好似哼哼出来般,道,“我娶你。” 细弱但是陈域却听的清晰,在林立微红的耳尖落下一吻,伏在他耳旁道,“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生·梁城(十六) 次日午时未到,林立一行人便到了土地庙准备一切事项。 算天与扶乩不同,扶乩中至少还有乩仙这么个神灵的存在,算天全凭天意。 李令本也考虑过要不要用扶乩,可后来仔细一琢磨吧,怎么也觉得乩仙那个不着调的不靠谱,终了才决定用算天。 算天仪式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见得。 天意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李令挑的土地庙,是鬼界的入口,同样也是锁阴阵的正中,而人和则是要借用被算者与算者的魂力。 魂力一旦入算天的阵法,除非仪式结束,否则无人能够脱身。在一定程度上,算天极其危险,毕竟若是阵法反噬,那么所有人都得死,而且是魂飞魄散。 但在这件事上,李令对林立有着充分的信心,心情自然不必多说。与小鬼等人打好商量,手掌开始结印,繁复的咒文从李令口中吐出,小鬼以及其余鬼头的头顶飘出一抹魂魄受着李令咒文的指引,全部没入桌案上的黄色纸缯中。 一侧放着一方磨好的朱墨,随着李令再次结印,朱墨无笔自动入了纸缯。 李令眼眸微睁,看着纸缯上朱墨的动静,仪式到此基本上已经结束,只等结果了而已。 没入纸缯的朱墨缓缓显现出来,众鬼的眉心也浮现出一朵赤色并蒂莲,此时的纸上第一个字也开始闪现——鬼。 还未等李令凑近看去,林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出声道,“快断!”本想出手,却被陈域伸手拽住,只好焦急地催促李令。 李令一时没反应过来林立说的是什么,小鬼等人的魂魄便开始四散破碎,成了点点光华消散,朱墨也变得黯淡无光。 这一变故出现仅有几瞬,李令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李令不明白,林立却清楚的很,魂魄眉心一朵并蒂莲,再加上纸缯上的“鬼”字,显然便是阴府的百鬼印。 百鬼印是六殿卞城王手中的方印,有号令百鬼之效,又因百鬼印需要用鬼魂不断温养,在阴府大多是用那些十恶不赦之鬼喂食的,同样被其看上的魂魄眉心都会出现一朵并蒂莲。 可如今算这梁城百姓天命却出如此变故,林立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有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思索间一双手突然将林立的思绪拉了回来,疼痛刺入骨中。 回首对上林立苍白的脸色,在那一瞬间,林立心中千思万涌,想要解释却被李令打断。 “你不是说这一切都万无一失的吗?为何?为何如今小鬼的魂魄散了?为何他们的魂魄都散了?!你说啊!”李令的眼中含泪,眼白上布满因愤怒而起的血丝,双手紧握住林立的肩膀,手臂上青筋凸起尤可见其力道。 “再说,你刚刚不是比我反应还要及时吗?你为什么不阻止!?” 李令质问声直击灵魂,林立眼中突现一片茫然,他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为什么不阻止?六道间的事,他只能看,却无法干预,看得多了,心也就麻木了。 而曾几何时,他的手上早已沾满了世间人的鲜血,死于他而言,不过是换个方式活罢了,甚至魂飞魄散也不过是彻底解脱而已。 可当李令如此质问他时,他竟有些不忍,可又于事无补,魂散了便是散了。 “我” “你和他们一样,都令我恶心!”甩开林立,李令夺门而出。 林立怔愣地站在原地,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开始了崩塌。李令所指的“他们”是何人,林立清楚的明白,那便是使得无辜鬼魂魂飞魄散的道人。 陈域上前,将林立圈进自己的怀中,林立双手牢牢拽住陈域的前襟,胸口的衣裳因此全是褶皱,可陈域毫不在意,心中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 “师父,魂散后,会去哪?”林立少有的现出如今这般脆弱的模样伏在陈域的胸口,喉咙发紧,声音喑哑,眼睛有些干涩,心脏就像是被人牢牢拽紧,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林立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可他却依旧贪婪地想要汲取陈域身上的气息。 以求让自己的思绪能够平复下来,陈域的一只手臂环上林立的肩膀,另一只不断地顺着林立的脊背上下安抚着,下巴与林立的发丝相触,轻声道:“世间。” 林立听到的声音有些飘远,可在紧紧抓住那两个字时,泪水就此决堤,那日的林立,嚎哭的声音像极了陈域第一次将其从废墟中解救出来的那个孩子单薄的身影。 战火硝烟,刀枪剑雨,弃甲与血肉相容,死寂充斥着这一片天地。 见惯了战场惨绝的孩子,对于尸首只剩下了漠然,即便这一次,死的是自己的母亲与父亲。 他从小便被告知,悲伤与怜悯只属于弱者,因此,那年年仅四岁的孩童,却拥有一双刺人心骨的黑色眼瞳,不惧毁灭,不惧死亡,此生的所有温暖全部来自那名白色道袍,美貌如仙的男人。 弱小惨败的身躯被其从坍塌的屋脊抱出来时,神情麻木,沉默不言。 蹴而回首,道,“为何救我?”他的脚下是血液汇聚的河流。 “救了便是救了。”陈域周身的气息一片祥和,与这肃杀的战场格格不入,林立目光微沉,眼中含着的是冰冷的杀意,问道:“不怕我杀了你?” 闻言,陈域只是一阵轻笑,“你还杀不了我,倒不如拜我为师,说不定哪日学了本事就能杀了我了。” 陈域笑起来极美,却让林立鼻头一怔酸涩,他生至军中,却从未得过那些将士们一个笑颜,他就像是一个被万军唾弃,就连他的娘亲,对其避之若浼。 那时陈域讲了很多话,也不知是哪句话又是哪次笑戳中了林立心中久不被触碰的地方,放下一切防备扑入陈域怀中,奶声奶气地喊着,“师父。” 蹲下身子,将林立抱入怀中,身子一僵后,林立随后放松下来,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人的怀抱竟然是如此温暖。 陈域轻声应着,手臂微收,又像是怕惊扰了怀中人般不敢用力。 “师父,我娘死了。”林立的气息微弱,这句话就像是他在陈述他人的事般淡然,陈域略有些心疼地将手抚上林立的头顶,道,“为师知道。” “师父,我爹也死了。” 陈域微愣,却继续道,“为师知道。” 也就在那时,林立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哭了出来,也终于展现出了一位孩童该有的痛苦。 后来,陈域在是封了林立那段记忆还是今后展露更多的温暖来填补这段记忆中选择了后者。 即便那是林立最为痛苦阴暗的四年,却也是其快速成长的四年,更何况,那四年中遇到的人,看过的事是他记忆中少数的关于自己的娘亲与爹爹的。 林立的娘亲与爹爹既然给了林立最阴暗的世间,那陈域便向其展现了世间的温暖。 林立找遍了梁城,都未找到李令,宅子中的衣物一样都不曾动过,林立焦急,而陈域只是陪在其身后默不作声,即便他早已感知到此人的存在。 林立于他而言,是宝。他不希望也不允许有人伤害,更何况此次错不在林立。 方才他在在看到那些魂魄之上的并蒂莲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这次的事与百鬼印脱不了关系,而百鬼印的嚣张霸道气焰,就算是林立出手也不见得能够镇压。 那时能够解救那些魂魄的,只有李令。而他却错失了最好的时机,终了还将这一切罪责推卸在了林立的身上。 他们二人虽不老不死,但受伤了还是会痛,知冷知热,如常人无异。 百鬼印伤的是魂魄,林立被伤虽不会死,可触及魂魄之痛林立百年前为了他便受了一次,他不希望林立百年之后为了他人又受一次。 依旧是城南的老槐树下,林立抱着酒坛不住地给自己灌着酒,以求一醉了愁。 “乐时一杯南台醉,喜上喜,忧时一坛喟叹寻,愁解愁,呵哈哈哈哈!”林立在陈域面前毫无顾忌,一坛又一坛,陈域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言,也不拦着。 林立突然面向陈域,眼眶温湿,醉意朦胧,也不知是否当真醉了。 温热的指间触碰其眼尾,林立惨然一笑,喃喃了一句,“师父,我是真当已经醉了。”后将唇印了上去,林立触碰到陈域滚烫的气息便开始欲罢不能,可是最终满满的却只有苦涩。 一吻即离,陈域任由林立继续絮絮叨叨,“师父,我明明早已算出梁城是久爻的劫,可是为何这里”林立指着自己胸口的位置继续说道,“为何这里还是好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生·梁城(十七) 当夜,至李令终于冷静下来想清楚此事回到宅子的时候,宅子中空无一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愈发别扭。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会如此生气,明明林立什么都没做错。约是心中对那些鬼魂的不舍之情吧,可怎么说林立也是他救命恩人,更何况人各有命,他怎么也不该啊! 叹了口气,心中懊恼,想着大约过些时辰林立也该回来了吧,等到回来了,定要好生表达歉意。 不想,李令这一等,便是等了近一年的时间。 那日,林立觉着酒疯也是撒够了,便拉着陈域去了阴府,找到了六殿卞城王,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揪着卞城王的黑胡子,道,“毕老头,你的手伸的也忒长了,怎么,现如今连活人都不放过了?你枉死城这众万恶魂还养不了你一方百鬼印?” 林立语气不善,手劲也不小,见卞城王还不时向着他身后的负手而立的陈域投去求救的神色,林立手上再次用力,道,“现如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收了百鬼印,二,收了百鬼印。你选一个吧!” 卞城王心中苦笑,他当真是别无选择,“大人,大人您先松手,此事我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林立一瞪眼,还想说什么,却被陈域拦了下来,“他好歹是一殿阎王,万不会做出徇私枉法之事,你且放心。” 陈域此言一出,卞城王头如捣蒜,林立冷哼一声,松了手,卞城王吓得连忙后退三尺,以保林立无法再次触碰到自己的胡须为止。 卞城王着急忙慌地道,“大人,这百鬼印万万是不能收回来的!” “为何?你难道真想拿梁城百姓之命来喂养你的百鬼印不成?”卞城王此言一出,林立便开始猜想是否其中真当有什么隐情,但不管怎么说,口是不能就这么松了的。 转而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陈域,在卞城王看不见的地方眨眨眼睛,陈域微不可查的点点脑袋,林立便知的确如自己所想,陈域早些时候便知道了,否则也不会让卞城王有这个解释的机会。 卞城王发现事情还有着商量的余地,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梁城,又称为活人墓。里面的人,转世前全部都是作恶多端之人。” 对比着梁城百姓的普善与卞城王话语的可能性,林立示意其继续说。 “百鬼印的脾性,大人您也是知道的,自从他形成了印灵之后,手下那些恶鬼的惩罚多数为他掌管,这也是他挑中梁城地界的原因。” “梁城的百姓早就在百鬼印布下锁阴阵前搬迁了,不过后来那阵法师布下聚阳阵后,百鬼印被束其下,算算也饿了快有几百年之久了。现如今那阵法师的劫也该应完了,那聚阳阵也该散了,梁城之事,也该解决了。” 卞城王的话林立无法佐证,但正如陈域所说,卞城王乃一殿之王,绝不会做出那些徇私枉法之事,“那阵法师的劫,何时能应完?” 卞城王翻了翻手中的生死簿,毕恭毕敬地答道,“约是这七月十五。”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立起身便想走,卞城王脱力似地跌回自己的宝座。 走了十来步后林立突然顿下步子,回身,卞城王惊似的弹跳而起,神色慌张问道,“大人可还有吩咐?” “无碍,只是这百鬼印似是盯上了我天一门的两名弟子,你看这你是不是该管管?” 闻言,卞城王被吓出了一声冷汗,忙问道,“不知那弟子姓甚名谁,生辰八字又为何?” 林立侧头看了眼陈域,他还当真不知,陈域接而答,“一何凡,戊戌c甲寅c戊辰c壬戌,一严崇飞,甲午c丙寅c辛未c丁酉。” 很快,卞城王便从中找寻到了她们二人,只是面色有些难看,“大人,此是不是小的不帮,只是这二人本命该此,这篡改命格之事做多了,大人终究是得应些劫的。” 林立挑眉,卞城王话中所指何事林立当然记得,虽说这何凡与严崇飞是天一门的弟子,可也是该顺应天命的,林立犯不着为了两个不相干,甚至是得罪过他的人篡改命格。 “既然天命该此,那便就此别过。”林立挥手,与陈域相继离开。 送走两尊大佛,卞城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感慨,林立过段时间就来阴府晃荡的毛病是没法改了的,只是这些年也不知遇见了何事,竟然收敛了不少脾性。 林立先前是何种模样卞城王如今想起来还不禁背后直飕飕地冒冷汗,林立后头有着陈域撑腰,又不在六道之内,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来阴府除了前几年闹得厉害之外,后头几年虽说总是往阴府跑,可手上带给他们的东西是不少的,卞城王的仓库中,不少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宝贝也都是出自林立之手。 当年林立笑着跟他说,“此乃我赔罪之礼,毕老头你可莫要嫌弃。”时,卞城王确实被吓得不敢收,不过林立哪能容许他这么扭扭捏捏,索性给全阴府上上下下的所有官厮都送了礼,出手那叫一个阔绰。 这是从何时开始的来着?大约是跟了陈域百年后的某天吧。 回到梁城,林立站在宅子外踌躇良久,还是被陈域拉走去住了客栈。 “他这般对你,你还会去?!”甩上房门,陈域气极开口,心中直骂林立没出息。 可林立呢,依旧腆着一张腻死人的笑脸,仿佛方才为了李令撕心裂肺的另有其人般,“那倘若是我出言伤了师父呢?师父该如何?” 陈域被问得一时语塞,“啧”了一声,“那不一样!” “怎得不一样,同样都是师徒啊!师父快说说,怎得不一样?”林立意有所指,陈域此时倒是略显得羞涩起来,也不知前些日子在他面前各种撩/拨的人是谁。 林立嘲笑道,“师父,快说说,有何不一样?”言罢,还向其抛了个媚眼,那双桃花眼水灵透亮,竟然让陈域失了神,良久咬着后槽牙,从牙缝中蹦出了四个字,“不知廉耻!” 此言一出,林立也是笑着转身打算歇息,在阴府待久了,身子总会有些许疲惫之意。 只是还未等其走到床边,身后就贴上了温暖的胸膛,“师父,你这么做什么?这可是有伤风化!” 陈域笑着道,“伤风败俗之事还是要两人一同做来的好。” 近些日子,林立连摊子都不摆了,只等这七月十五一过,梁城事一解决,与自家师父过些逍遥快活的日子去。 李令那,林立想管,可陈域不让,林立只好想法设法给其他神明传递消息,让他们路上多多照拂李令,甚至林立还分出灵识,直入锁阴阵地底,与百鬼印搭上了话。 “印子!” “本印不叫印子!本印有名字!本印叫修!阿修罗道的修!”百鬼印气急,可又奈何不了林立,只能暗自生闷气,林立灵识化作小人,坐在百鬼印身侧甩着两条小腿,问道,“可有姓?” “毕?” “你姓什么不好,偏偏要同毕老头姓,毕修多难听,还不如叫林修来得好。” 印灵砸吧砸吧嘴,品味了一下这两个名字,发现林立言之有理啊,不过,“本印乃六殿卞城王之印,跟你姓是不是不大好?” “哎?这有什么不好的,你虽是毕老头的方印,可终究也是修成了自己的灵,灵与他又有何干系?名字终究只是个代号,你跟着我姓,难不成今后便是我的印了不成?”林立神色格外认真地与印灵款款而谈,一点点与他分析着关于称号的问题。 卞城王可不知道,他最为喜好的方印,这印灵连姓都给自己改了。 印灵仔细思忖后终是决定今后他便姓林了,林立心中莫名生出一丝自豪感,从怀中掏出一块方玉,方玉是上好的血玉,颜色通透却带着一丝诡秘。 印灵的看得眼睛发直,甜甜有些干燥的嘴唇,“大人这是要把他赠予我吗?真好看,以后一定是个漂亮姑娘。” 爱不释手地放在手中摩挲,嘴中一直呼着,“啊呀,真好看啊!” “这么喜欢?”说着,林立就将那方玉收回了自己的手中,细细打量,良久后感叹,果然这玉和百鬼印通体的墨色最为相配,再望向一旁毫不掩饰自己眼中喜好的印灵,道,“世上没有白送的东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印灵当然懂,再回想起林立本该有的性子,心道,果然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但是林立既然是将它拿出来引诱自己,那么就证明,这些一切好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生·梁城(十八) “说罢,只要是本印能做的,本印都能答应,只是莫要太克扣本印的口粮,本印当真是饿坏了的!” 回想起那个自作聪明在锁阴阵上又结了一层聚阳阵的阵法师,印灵就觉得牙痒痒,这百年来他只能靠吸取那么一丢丢细微的阴气才得以维持至今。 若是林立又大发慈悲说先放了梁城上下百姓,印灵真当是牙更疼,重点是他还不太好过于反抗。 “放心,不要你口粮,只是,到时候若我那傻徒弟出手阻止,你莫要伤了他。” 印灵觉得用这条件换一块好玉,说不定还是未来媳妇,心道值了,点头应是。 林立得到回应,就回了自己的身体中,睁开眼便见到了黑着一张脸的陈域,“你去哪了?” “就是去找印灵唠了唠嗑,我跟你讲啊,如今这印灵可是姓林了!”林立一脸的求夸奖,结果手还没动,就被陈域压至了头顶,“你又去为你那好徒儿求情了是不是?” 林立心知陈域是真的动了气,也不反驳,而是道,“你也知,久爻从小便被我救,我心中待他如亲生,师父,我真当舍不得。” 陈域叹了口气道,“如今他已弱冠,别些孩子,这年纪早便娶妻生子,哪还用你这般护着?” “若他真寻到了姻缘,我也就放心了,可是,我曾算出他姻缘还有不知多少日子。” 林立心中对于李令,就像是家中父母无论多年长也永不放心,总觉得他会被饿着冷着。 这百年时间林立如何待李令,陈域他看得比谁都清楚,他这徒儿从来都是做事不计后果,以自己为主。 可自从有了李令开始,林立收敛了甚至不止一点,曾被他养出来的脾性与习惯,全部都被其磨的只剩下了温柔与耐心。 “墨之,为师可曾与你说过,逆天改命,所有的因缘也都从头开始,没人能算准,你又何必苛求自己事事算计?” “可” “他早已不是襁褓中需你处处护着才能维持生命的孩子了!”陈域也动了气,他总觉着哪里不对,林立对李令的关心是过了头的,就算是父子,也不该是这样。 他甚至感受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竟然跟一个孩子争风吃醋,也不知是该庆幸生活不再如此单薄了还是该忧愁自己捧在手心的人,如今心中又装着一个人。 手臂收紧,林立甚至能够听到陈域胸口中跳动的“砰砰”声,林立骤然察觉,他的枕边人在这世间唯一的倚靠是自己,而他对李令那些略微过火的关心,给予他的是无穷无尽的不安。 “师父” “嘘,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朝你吼的,对不起。”陈域小声的说着,语气是说不出的慌乱,手臂再次手里,好似只有这样,怀中的人才能永远属于他。 林立心中一片柔软,本过错在于他,如今陈域却反过来说了这番话,他哪能说出什么责备的话语? 微不可察地摇了几下脑袋,道,“今后我陪你,无论何时,我都陪你。你说的对,久爻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该历的大劫也几近历完,过了这梁城,我们缘分也该尽了。” 埋在陈域胸口的脑袋没有看见在其说完这句话后,陈域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狠厉,随后又转而为一汪温泉。 心中默念着,“莫要怪为师狠心,这世间的因果,都是你不该沾染的东西。”否则,在斩断因果时,痛苦的还是你自己。 既然非六道内的人,那么六道内的事与他们而言都是过往云烟,只能看不能碰。 因果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了,或许几生几世都逃脱不了。 现如今这些事都不会报在林立身上,可若是将来他真的入了轮回,那么多因果该报到何时去?又该要历几世劫,这些都是陈域不允许发生的。 “时辰还早,再睡会儿吧,等到明日,我们便离开梁城,你说可好?”陈域细声细语地问着,林立迟疑了一会儿后,咬着牙点头道,“好。” 陈域心满意足地抱着怀中人睡去,林立本没有什么睡意,可听闻一侧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打了个哈欠后也是睡了去。 分散灵识虽说不耗法力,却极其消耗意念,意念用的多了,人也会变得疲惫异常。修行了这些年,林立早已不在乎这一点林立,可莫名的,这次灵识回体之后至后来意外的有些困倦。 不以为意的林立就此番睡去,不想再次醒来却已是七月十五当日。 感受到额间湿热的感触,林立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梦中他仍与陈域因那赌约置着气,他独自一人下山,后真当被其寻到了那重回六道之法,只是 那穿心的剑如今想来,林立依旧有些心悸。 见到疲惫地倚靠在床头小憩的陈域,林立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吐出一口浊气。 本不打算扰了陈域,见这模样好似是多日未曾合眼,眼下的青黑让林立心跟着一抽,梦中的陈域那是这般神色疲惫,甚至还带着点忧愁与难过,明明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难过? 摇头甩开脑中的思绪,此次被梦魇折腾,林立心中确实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 不过几瞬,陈域便惊得睁开了眸子,见林立已经醒来,焦急地问道,“怎么样?还有何处不舒坦?” 林立摇头,他除了脑袋还有些昏沉,喉间有些干涩外,其余并未有多少不适,“水。” 陈域闻言,立马起身倒了杯热水让林立润润嗓子,三两杯下肚,喉间的干涩感也随之减弱,问道,“何时了?” “十五,快午时了,你这次睡了二日有余。”除了这些,陈域什么都未曾提及,末了还是林立问起,陈域才意味深长的看了其一眼。 “你不知道的好。”眼中的神色过于复杂,以至于林立一时间无法区分这其中蕴含着的都是些什么。 但心中万分肯定的是,这事要么牵扯很大,陈域不希望让自己过于忧心,要么这件事牵扯到的人,就是自己。 从最初到如今,凡是与林立有关,又是些大麻烦的事,尤其是每次在被梦魇折腾醒来后,这其中蕴含着的事,陈域从未说过。 林立被梦魇缠绕的多数原因都为沾染了六道内的因果,算作一场惩戒般的存在,多数情况林立自己也能察觉到是为何事,可是这一次 若是原因出在李令身上,林立是断然不信的,毕竟这二十年前的事,就算是要报也不该留到现在,更何况二十年前林立便受过这么一遭了。 事事有因果,但一件事只会有一场因果,也只能又一场因果。不然,冤冤相报何时了? 林立只沾了李令,那便也是受了李令这一场罢了。 思索间,外界的光线随即收敛,乌云密布,狂风大作,要不是陈域施法护着这间屋子,否则这里也早就被掀翻了去。 “百鬼印?” 林立眸子微眯,回首带着些许质问望向陈域,陈域淡然点点脑袋。 二人本不打算卷入梁城的这场劫,原定在那日过后便起身离去,可偏偏那时林立被缠上梦魇,就算是如此,陈域也本该带其离开。 可如今七月十五中元节,聚阳阵散,百鬼印出,这梁城自然少不了一番折腾。更何况,李令还在城中。 “你又骗我。” 林立冷着一张脸,抽出自己的肩膀,拿过一侧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袍。陈域没阻止,只是内心复杂地咬了几下自己的下唇。 对于李令之事究竟如何处理,林立可以不过问,可陈域犯不着骗他。 所以这突然其然出现的梦魇也有了解释,不过是陈域要将林立留在梁城而找的一个借口罢了,这样到时候若真的掰扯起来,陈域便有了充分的理由。 打开窗户,扑面而来的是四处逃窜的阴气,慌不择路的魂魄“嗖”得一声就钻进了屋子,结局便是被陈域三下五除二收进了束魂袋。 束魂袋虽说仅有荷包大小,可内里的空间是不少的,甚至连阴府的那些魂魄都是能被收进去大半。 陈域如今的这般做,大约是想将这些喽喽全部交与印灵,毕竟无论如何,林立都答应了不克扣百鬼印的口粮,可刚刚窜进来的那些小鬼少说也有着十来个,虽说印灵可能不在意这十来个恶魂,可终究也算是能当当零嘴了。 在陈域忙活期间,林立早就一跃而下离开了,街道上满是被生生将灵魂从肉/体中抽离时的哀嚎,还有人上前向着林立求助,嘴中喊着先生,林立静下心来耐心地与其周旋,不断地在百姓中找寻李令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生·梁城(十九) 百姓祥和的梁城,在一刹那间成了一座鬼城,街道上除了尸体之外空空荡荡,其中还有两抹身着熟悉道袍的身子,埋藏在尸堆中,林立漠然与其擦肩而过,去寻找另一道身影。 快速收拾完一切,陈域紧随其后,二人就相距六丈开外,陈域任其满城乱窜,只是小心地候着,谨防有恶灵伤害到林立。 出了城,林立就往外的土地庙行去,心中有着些许不安,脚步也愈发快起来。 城外的土地庙外的结界中,印灵早已吸收完了梁城恶灵的魂魄,就在最后,被李令给缠上了。 “小子,梁城之事与你无关,莫要在此多管闲事!”印灵此时的模样就是个八岁孩童,说出这些话着实让李令有些不爽。 “你可知爷爷我是谁?你残害梁城百姓,这事我便要管到底了!”李令的豪情壮志得来的却是印灵还不掩饰的白眼,要不是为了未来媳妇儿,印灵哪会管那么多,还特意留出心神与李令再次扯谈。 二人斗法间,折了不少树木,天空中乌云越发浓郁,好似下一瞬便会落下几道雷来。 打到后来明显是印灵占了上风,黑雾化为一把利剑直指李令要害,眼中的杀意浓郁,李令认命地平躺在地上,心中却是对自己无用的谴责。 不想,印灵适时挥散了黑雾,道,“走吧,你越是掺和与你无关之事,落下的报应也会越发重,快滚出梁城地界,如若不然,杀你一个本印也不过是受上个几年罚罢了。” 印灵居高临下地望着李令,黑色眸子如同一汪死水,百无波澜,他口中的报应是什么李令不知道,可他清楚的明白,印灵并不只是在开玩笑吓吓他而已。 这或许便是梁城人的劫,百年前未应,这几世轮回后也终究是要应着的。 印灵挥散了设在二人周身的结界,陈策见状,冲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师叔,如何?可有伤到何处?” 揉了揉胸口,李令意味深长地回望了一眼土地庙,方才他与印灵交手,他出手处处不留情,而印灵确是收敛了三分,李令除了一些擦伤外,内里根本毫不受影响。 摇了摇头,道,“无碍,离开梁城吧。” 陈策点头,虽说失去严崇飞与何凡这两名徒弟他心中还是有些痛的,但他明白天命不可违,既然是他们二人的劫,那也只能受着。 但其余几人就不一样了,多少他们也算是同门,突然这二人就这么消散在他们面前,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因果轮回,这便是天命。”陈策向着众人说着,低迷的气氛在一声声叹息中缓而消散。 天一门弟子在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便会派其下山历练,有时为一人,有时为几人,最常见的阵容便是八名弟子,分别对应乾c震c坎c艮c坤c巽c离c兑。 当年陈策下山历练时也仅仅为他一人,在初始他也如那些弟子一般不信那些所谓的天命,心觉自己若是能力足够,便能够逆天改命,后来他也确实做到了,可是那些报应却落在了伴他左右的后来的同行者身上。 一年后重回天一门,他随之闭关了近三年时间,才终于跨过了心中的那道阻障。 这也是修道最为基础也尤为重要的一道坎儿,跨过了前途无量,若是未曾跨过,那后半生都将与道无缘。 李令与陈策一行人到了扬州分别后孤身一人去了福州,正巧赶上了秋闱第一日,脑子一热便进了贡院大门,想着师父定会夸奖自己,可见到当初他童试时所在县城的儒学训导面前,李令才猛然惊醒,林立早已不在自己身侧。 要不是后头有人催促,李令说不定真当会做出转身离开之事,可进都进了,不考似乎又不太好。 更何况那儒学训导与林立似是旧时,当初把李令记了个准,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堵在了李令面前,“李秀才,你师父可是交代了的,这乡试既然来了,那便考了吧。” 被堵了后路,李令虽说心中不悦,可终究还是未曾是说些什么,而道,“卫大人,您近日可曾见过我师父?” 李令态度谦卑,训导哪能不知这是在求着自己?他在这小子身上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墨黑的眉眼一竖,训导便严阵以待。 这名儒学训导,官正七品,名为卫皓轩,今年二十有七,脸上白净,身子骨看起来又瘦弱,他人看起来与平常文弱书生相差不二,可李令是明白的,真要和这人打上一番,说不定输的还是自己。 他哥哥卫先知是当朝的先锋大将军,是天旭建朝以来的不败传说,被此人拉扯长大的弟弟又能弱到哪里去? 所以李令多数时候选择与其斗智,可果然法术才是自己的保命本领。 “林先生么?未曾见着,可当年你童试后不久林先生便与在下交代过的。”卫皓轩有规有矩,身上没有一丝官气,反倒是儒雅多了些。 “这次林先生未一道前来么?”卫皓轩问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落。 果然每到一处,总有些个人对自家师父念念不忘,有情,自然也有敬,卫皓轩便属于后者。 在其的认知中,林立还是个博学多广的少年郎,虽说那时林立依旧是在城中摆了个算命摊子,可卫皓轩却不以为意,毕竟文人墨客多少有些特殊的癖好。 里面一阵催促,李令作揖后便进了里边儿准备考试,乡试共三场,分别为四书五经c策问c诗赋,每场三日两夜,共计九日六夜。 在这期间,李令摒除了外界的一切干扰,一心一意地做题,直至最后放下笔出了考场,被卫皓轩迎着去了所居住的客栈时,李令才恍然察觉,原来这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当夜,李令睡得极其安适,许是这乡试对其的影响过深,梦中还是林立带着他去童试的场景。 林立从袖中掏出银两递交给掌柜,盯着那沉甸甸的钱袋,李令讶异地问道,“师父,你哪来的银两?” “哦,来的路上,为师当了几枚金钱镖。”林立轻描淡写地答道,李令心中惊诧,他是知道林立待那几枚山鬼八卦钱可是重的很,护的比什么都紧,现如今为了科考的打点费竟然舍得将其送入当铺。 李令感动不过几瞬,林立便道,“因着,徒儿啊,你定要拿个状元回来,这才不负为师的期望。”李令点着脑袋应是,林立继续道,“到时候,记得将那五枚八卦钱给赎回来,不多,也就一枚一百两银子,顺带再帮为师另多收几枚。” 闻言,李令连感动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师父,究竟是你太黑心还是那掌柜太傻?一枚山鬼八卦钱竟然能给你一百两银子?” “蠢货!”李令抬手,一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李令的后脑勺上,“当铺不需要收取些利息?” 脑子一片浆糊的李令茫然问道,“要么?” “那是当然!” “哦,那收了多少利息?” “不多,也就一两。” “”师父,您是威胁人家了吧!您一定是威胁人家了啊!不然他傻啊!那么一枚花钱哪值九十九两? 仔细想想,这种事情他师父还真当能做的出来,随后便是李令的一顿絮絮叨叨,“师父,您莫要去欺负这些生意人,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您说是不是,被您这么一威胁,也不知何时才能将钱给转回来。您说您缺不缺德?” 林立毫不客气地从自己的包袱中掏出了那把戒尺,“为师是不是已经多日不曾教训你了?怎得变得如此没大没小了?” “”李令双手不受控制地递到了林立面前,面上全然是委屈的模样。 “你还知道委屈了?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这一枚山鬼八卦钱能抵一百两银子?”林立被李令的模样气笑。 明明犯错的是他,怎得就像是冤枉了他一样? 确实,若是普通的一枚山鬼八卦钱确实不值这个价,可偏偏这些个全部大有来头,又是林立最为趁手的兵器,平时都是用灵气好生养着的。 那家当铺的掌柜做的也都是这一道上的生意,因此这个价林立当真是觉着亏了,还好当出去的并非是林立用的最为顺手的那几枚。 李令接触这方面并不多,林立也并不主动带着他往这种地界钻,因此不识货也算是情有可原。 这么想着,林立心中也终于稍稍安慰了些。 但既然连戒尺都给祭出来了,那么不罚似乎也说不过去,那便罚其对师不敬好了,做好了完美的心理建设,林立下手毫不留情,李令有苦说不出,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生·梁城(二十) 李令如同一匹黑马,在秋闱中脱颖而出,一举夺得解元。 这消息李令还是从卫皓轩口中得知的,当时的他正拦了一个算命先生,求其给自己算一卦。 那算命老头自称徐半仙,见李令面上生的白净,又是失意状,一看就是个特好宰的肥羊,三下五除二也就耐下心来周旋。 “不知这位公子想要算些什么?”徐半仙捋了一把自己的白胡须,那副看透生死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李令也不戳穿,道,“便算算在下的姻缘吧。” 林立曾经说过,他与他的缘分好歹也是到其结婚生子,既然如此,在此期间他们二人也定能再相逢。 只是苦于算不准自己,李令才在城中找了个摊子,可这徐半仙怎么看都像是个骗子,而自己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肥羊。 徐半仙伸出手指,在李令面前晃了晃,道,“一两银子。” 李令转身便走,这也太黑心了点吧,这骗人也不该是这般骗的,想当初他给梁城百姓算命,普通人家也就收了几文钱罢了。 见李令要走,徐半仙略微有些急了,可面上终是一副云淡风轻,“想必公子是在寻人吧?” 先前徐半仙便是见李令一脸失魂落魄模样,真当是像丢了心上人,更何况他算的还是姻缘,这下徐半仙更加笃定李令是要寻人,这寻人心定然是急的。 更何况李令样貌不凡,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一两银子还真不算贵。 可惜,这次徐半仙算错了,李令非但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公子,还是个落魄的失意同行,这回算是踢到了块铁板。 李令也不应是,而是停下步子,从怀中掏出三文钱道,“在下是来福州赴考,若是能过了这秋闱,还得赶往京城,多少也该留点干粮钱,如今所剩无几,这三文钱可是我从干粮钱中抠出来的,不知道长算不算?” 徐半仙盯着孤零零地在桌面上的那三枚铜钱,仿佛听到了自己心在滴血的声音,后又想想,三文钱也是钱,也算是有些收入了,便也应下了。 李令心中打起了小九九,想着该如何将那三文钱继续从徐半仙手中拿回来。 对面的徐半仙神神叨叨地嘀咕了良久后睁开眸子,道,“这位公子命中有一贵人,贵人将救公子于水火之中。”还未等徐半仙说完,李令便心中一惊,难道这骗子还真有两下子?心中疑惑,可面上依旧不显。 林立怎么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若说他便是自己命中的贵人,林立是万分相信的,只是“在下算的是姻缘。” “公子莫急,这命中的贵人便是了。”徐半仙缓而淡然地说完,又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李令:“”果然是个骗子。 李令起身便要走,不想却被徐半仙拦了下来,徐半仙心里那个急呀,这李令要是就这么走了,后续的银子可不就骗不来了? 不行,不能让他走,“公子莫急,贫道这话还未说完。” “你算的不准,后边儿的本公子也不想听了。”李令怎么说也是跟着林立混过来的,这些想要留下肥羊慢慢宰的伎俩,李令玩得比徐半仙还熟。 心中倒也不急,也就从容地踏出了步子,心想徐半仙定会挽留自己。 果不其然,见李令不信,徐半仙摇头道,“公子既然不信,那便罢了,只是苦了那贵人受的劫。” 李令转身,一巴掌拍在了徐半仙的算命桌上,徐半仙清晰地听到这木桌有了开裂的声音,李令再不见原本的云淡风轻,反倒是多了些许寒意,语气不善道,“老骗子,大爷今日便教教你,什么叫做命可以乱算,但话不可乱说。” “你且说说,这贵人是男是女,可有婚配?”李令眉一挑,又如地痞般踩上了条凳,整一个砸摊子的架势。 路过的不少百姓听了动静围了过来,还有不少揭露徐半仙骗局的。 一时间徐半仙变得哑口无言,“额这天机不可泄露。” 李令嗤笑,“既然连贵人如何都算不出来?还扬言此人乃是我良配?” 徐半仙面露难色,李令继续道,“若是方才本大爷留下来了,你是否该说,本大爷寻的正是此人?又与我指明方向?并且告予我世事万变,等到了地界发现并无本大爷要寻之人,本大爷也怪不到你头上。” 徐半仙心惊,这些话全是他先前准备好的说辞,不想全被李令给说了出来,“黄口小儿莫要胡说八道!天机又岂是你这般人能够参透的?!” 百姓中不少人在听闻此话后禁了声,反倒劝起李令来,“公子,算了算了,这些银子没了便没了,还是命重要。” 如此,李令便知,这徐半仙不仅骗人钱财还伤人性命,这就说不过去了,“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一改对百姓的和善,面露凶恶地逼近徐半仙,“老骗子,大爷我也不瞒你,你方才那些套路都是大爷我玩烂了的。再说你骗人钱财也便罢了,伤人性命可就是你不对了,来说说吧,你身后的依仗又是何人?” 闻言,徐半仙冷笑一声,见李令当真是不怕死,索性也不继续装,道,“呵,莫要一口一个老骗子,贫道方才说的句句属实,贫道曾拜入天一门!” 揪着徐半仙领口的手微松,徐半仙变本加厉地道,“怎么,怕了?” 天一门的名号一直都广为人知,世人多少有些忌惮,可李令一点也不怕,反而是嗤之以鼻。 “我为何要怕?倘若你真当是天一门弟子,好歹也得唤我一声师叔。”李令好笑地安稳坐了回去。 徐半仙是胡乱编造的身份,自然认为李令也是如此,毕竟天一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就李令这地痞模样,一看就是装的。 “哼,莫要诋毁我师门。”徐半仙理直气壮的道。 李令不急,又将话引回了初始,“方才你算不准那贵人,大爷我现在告诉你,本大爷寻的人确实便是你口中的贵人。” 徐半仙闻言冷哼一声,心中却不禁窃喜,当真是被自己给猜着了? “不过么”话锋一转,李令又道,“那贵人可非我良人。” 李令的语气有些玩味,倒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毕竟这公子的模样实在是太扎眼了,还有不少人认出这便是其中一位参加秋闱之人。 “那贵人与大爷我差了好几辈,又早已婚配,更何况还是一男子,你说说,怎会将姻缘算到其身上?” “非也,那定不是你的贵人。”徐半仙强装镇定,摇头否定。 李令学着他的模样道,“非也非也。”李令突然面色一凝,哎呀一声,“我见你这印堂黑气萦绕,又带着红意,这必定有血光之灾呐!” 李令认真的模样像极了徐半仙平时算命时的模样,倒是引来了不好百姓的哄笑。 “你!” “老骗子,听我一句劝,本大爷算人可从未失手过。”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马车飞奔而来,虽说这是在集市,可半分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围观的百姓也是四散躲避,李令起身,也往一侧躲了躲。 在其后还跟着一群手持单刀的蒙面人,百姓们能躲则躲。 蒙面人并未伤及百姓,只是对车厢中的人穷追不舍。 见那车夫要继续往人群中赶,蒙面人一个飞身,就踏上马背,手起刀落,那马嘶鸣一声,倒地不起。 马车也随即停了下来,李令飞身上了房顶,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徐半仙躲在自己的木桌底下瑟瑟发抖。 那车夫也是个厉害角色,对付那些蒙面人也无半丝胆怯,手中的招式变幻得得心应手。 车厢中又出了两位暗红色锦袍男子,与那些蒙面人打成一团,依旧留在那车厢中的定是这三人的主子了。 见那些人的衣着,身份定是不凡,也不知究竟是得罪了谁,被如此追杀。 交手间,一名蒙面人飞身上了车厢顶,那车夫见状想要脱身去保护自家主子,无奈那蒙面人穷追不舍,着急得额间滴下了汗水。 “小姐!”其余两名男子也是发现了异常,可他们三人各自都要应付近四名蒙面人无人能够脱身。 李令适时出手,用手中的石子击落了那蒙面人手中的刀剑,随后又有几枚石子击打在了蒙面人的腿弯,致使蒙面人节节败退。 见势不妙,蒙面人立马撤退,三名男子全部都受了伤,两名回车厢询问自家主子的情况,那车夫向着李令所在地俯首作揖,“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林立见时机刚刚好,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已然是一副乐于助人的侠义之士的做派,车夫掏银两的动作微顿,后又道了声谢后转身去看望自家小姐了。 李令:“”喂!我的报酬还是要给的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生·梁城(二十一) 等那车夫从车厢出来,便看见李令站在风中,瞪着他,满眼的幽怨。 车夫一愣,呆呆的问了一句,“这位公子可还有事?”模样认真到让李令一时不好开口。 这时车厢中传来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声,道,“小一,莫要再开这位公子的玩笑了。” 小一俯首称“是”,车厢门再次开启,那两名暗红色锦袍的男子随即跳下马车,一名探究地看了一眼李令,一名则伸手挑起帘子。 李令盯着那帘子眼睛一瞬不移,不过几瞬,一名身着鹅黄色交领襦裙,头戴梅花样式的流苏步摇,款款向李令面前走来。 近了微微欠身行了个礼,道,“小女子锦华,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嗯,不,不用。”李令面上一红,心跳加速,连带着说话都是结巴起来,此时他脑中仅剩下了一句“一颦一笑一倾城”用以形容这名女子。 锦华面容姣好,或说,此人正合李令的口味,只是这一见便是大家小姐,又怎得能看上自己这穷酸样?想到此心中不免有一丝失落。 面上不显,只是没有了方才的窘迫。 “小一不懂事,公子莫要怪罪,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说着又欠身行了个礼,后从手中递交给李令一枚玉哨,道,“此哨名为‘唤天’,是小女子叔父赠予小女子的,危急时刻吹响此哨定能保公子一命。” 李令没接,道,“此哨既然如此贵重,在下又怎好收下?方才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想必姑娘比在下更需要这枚玉哨。”‘?李令转而瞥见徐半仙的木桌,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与朱砂,从物袋中又取出一支笔,熟练地写下一张平安符,后又想想,就又多写了三张,折成小角。 “啧”了一声,将还躲在桌底下的徐半仙给揪了出来,伏在其耳边道,“喂!老骗子,你可有福囊?”声音极其细微。 要不是那三名侍卫习武,定是无法听清,三人心中越发觉着这名公子不靠谱了。 徐半仙早被先前的架势给吓的不轻,连人是谁都没看清,便道,“三,三两银子一个。” 李令眉一挑道,“你平时都卖三两?” “不不不,大仙,送您!这福囊送您!”徐半仙颤巍巍地回到一侧的褡裢中掏出了四个暗黄色的福囊,递给了李令,“大仙,都在这了。” 这福囊做工怎么也只能算的上一般般,李令身上又没带,只能将就。 将四张平安符各自放入福囊中,回到了锦华面前,没有了在徐半仙面前的嚣张跋扈,反倒羞涩起来。 “这四枚平安符,望姑娘收下,你们一人一枚,定要贴身佩戴,可保一路平安,在下虽学艺不精,但,但这平安符写的还是不错的,姑娘莫要嫌弃。” 李令的自谦,让徐半仙脚下又一个踉跄,方才在递福袋的时候,徐半仙悄悄瞥了一眼,那几张平安符都非凡品,是真能挡一场命中大劫。 这种道行的符篆有市无价,那李令年纪轻轻就这么信手捏来,道行定是不浅,若这也算是学艺不精,那真当是无人了。 “公子一番心意,小女子也不推辞了,多谢公子。” 见能拖的时候都拖了,实在没有理由继续和锦华聊下去,李令心中一阵哀叹。 正当此时,徐半仙适时咳嗽一声,李令眼睛一亮,道,“在下求学问道十余载,会点算命之术,若是姑娘信得过在下,不妨让在下为姑娘算一卦?” 许是锦华觉得李令这人有趣,也不多推究,跟着李令就到了那徐半仙的算命桌前。 小一想拦,结果锦华一转身,将那三枚福囊塞在其手中道,“你与十三,二十一好生收好。” 小一还想说什么,被十三拦了下来。 十三的个子是三人中最为高的,小一无奈,也就应了下来,将福囊往他与二十一手中一塞,道,“小姐让你们好生佩戴。” 十三与二十一没多说什么,却也妥帖地将福囊放好。 徐半仙自觉给李令让了坐,一脸的殷勤。 “姑娘可有何想算的吗?” 锦华细想后道,“那便算算姻缘吧。” 徐半仙心中突觉着有些好笑,今日也不知是何日子,一个个都要算个姻缘? 李令心中一阵忐忑,这下不是直接断了自己后路?顿时心生一阵悔,这让小一有些幸灾乐祸。 李令面上不显,道,“不知姑娘生辰几何?” “戊戌c甲寅c已巳c甲戌。” 再观锦华面相与手中纹络,额间紫气萦绕,李令自第一眼见锦华便知此人身份定是不凡,八字所指星辰中又与紫微星相近,想必也是皇家人了。 这般想想,岂不是自己与其的缘分越发淡了? 甩开脑中那些胡乱窜的思绪,可早就乱了的心境又怎能算准?李令索性也不算,装模作样地道,“红鸾星动,姑娘这可是好事将近的征兆啊。” “当真?”锦华闻言还是有那么一小些雀跃的,此次出远门,究其原因便是想要寻门亲事。 虽说在京城也有不少上门提亲的,可锦华就是瞧不上,想要自己找,他父亲与娘亲拿他没法,也就放任了。 只是不想,这一趟出来倒是招惹了不少麻烦,锦华也是不想的,可每每看上哪家公子,哪家公子便不愿。 一气之下不知坑害了多少家公子,大家有苦不能言,当然也有胆大的,就如方才的蒙面人。 李令或许不清楚是何人,但锦华心中跟明镜似的,否则也不会从最初就如此淡然,一丝没有慌张了。 那是如意山庄的人,约莫半个月前,锦华就是觉着如意山庄少庄主人不错,想着要不相处相处,不想,如意山庄的少庄主简直就是个人渣。 虽说未定亲,可竟然随意玩弄良家女子,在如意山庄期间锦华便撞见一女子上了山庄告之那少庄主她腹中怀了他的孩儿。 不想,那少庄主竟然直接命人将那女子乱棍打死,气得锦华上前便与那少庄主过起了招式,虽说他乃下一任庄主,可无论是功法还是才智都是不足的。 日日夜夜都浸泡在酒肉林池中,身子骨早就被掏空,锦华自小便习了些傍身之术,否则父母也不会轻易便允许其出门。 几招便将少庄主打趴,救了那女子,还不忘废了那少庄主的命根子。 自此之后,每每到了一个地界,总如意山庄的人追上来要收拾锦华一顿。又心知其身份不凡,不好出重手,只是小小教训一番,可每次都被打的落荒而逃。 如今李令说自己好事将近,那岂不是意味着真命天子也离得近了? 若说那人是李令,锦华也不是未曾考虑过,只是李令一看便气度不凡,定是有不少女子追求,又或是早便成了家。锦华不怕自己身份配不上,只是其不想强迫于人罢了。 “公子可知那人是谁?” “天机不可泄露。” 锦华略有些失落,又打起精神来,毕竟遇见那都是迟早之事。 “贤弟!” “卫大人?” 卫皓轩着急忙慌地寻到了李令,近了才停下步子大口喘息着,“中了!中了!” “什么?哪家?中邪了还是中风了?”李令从未见卫皓轩如此失礼过,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闻言,卫皓轩表情中略带嫌弃,可依旧掩不住喜色,道,“非也非也,是你,解元!” 一时间李令竟没反应过来卫皓轩口中的解元是何物,还是锦华先行开口,“恭喜公子。” “恭喜什么?”李令皱着眉,有些摸不着头脑,锦华掩面笑着打趣道,“当然是恭喜公子夺得秋闱第一了。” “哦,嗯????”李令终是明白过来,解元,是秋闱第一的那个解元。 李令竟也喜笑颜开起来,心想着师父得知这消息定也会为其高兴,可又想起林立早已不在自己身边,天大地大,也不知该去哪寻,终了叹息出声。 自锦华出声起,卫皓轩便是认出了。 “小姐?” “卫大人?”锦华也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地遇上卫皓轩。 卫皓轩是锦华某日去将军府溜达的时候遇见认识的,那时卫先知也算是锦华的老师,因此常来将军府的事也无人敢拦着,一来二去便与卫皓轩混了个熟。 此时的锦华想起方才李令所说,难道卫皓轩便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心中想着又是偷偷瞧了几眼,正巧卫皓轩也是在打量着锦华,多日不见,锦华长得是越发精致了。 怀着不同心思的二人视线在空中相遇,锦华面上因着羞涩而泛起红意,而卫皓轩则是因着尴尬。 可外人看起来却并非如此,就如李令,他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生·梁城(二十二) 终于确定下心中所想的,卫皓轩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了锦华。 “这是”似是想到了某样东西,锦华面上的羞意更浓,还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李令。 李令连死的心有了,卫皓轩却似是未察觉,继续道,“小姐,这是林先生托在下交予您的。” “嗯?”不是定情信物?“哪位林先生?”锦华心中疑惑,他确实不认识什么林先生啊。 “在下也不知小姐认不认识林先生,只是林先生说,此中物乃林先生给的聘礼。” “聘礼?”锦华心中越发疑惑了,自己都不认识林先生,竟然就给了自己聘礼,这是打算迎娶自己?也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 想着,锦华便将那荷包递了回去,道,“麻烦卫大人告之那位林先生,小女子并不同意这门亲事。” 李令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是那荷包李令这么看都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卫皓轩没接,而是道,“林先生知小姐不愿答应此门亲事,只是林先生交待在下,还望小姐看了其中的物拾再做决定。” 李令:“”卫皓轩这张破嘴,可这作风怎么和自家师父有些像。 再回过神见那荷包,目光在落在那朱砂所写的“天”字时终于确定下来,这分明便是出自自家师父的荷包。 只是师父都有了师祖了,怎得还要给锦华下聘礼?难道师父这是打算抛弃师祖了?李令好似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只是,这卫皓轩又是何时遇到的自家师父?还算出对方便是锦华?还是说连自家师父都不知对方是谁? 这个想法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目光一直随着锦华那双洁白的玉手动作,只见锦华从那荷包中取出一块玉牌与一枚铜钱。 铜钱是山鬼八卦钱,那玉牌是何物李令便不知道了,他还从未在林立那见过那玉牌。 果然,这聘礼是林立下的。 心中哀叹的同时又对林立万分唾弃,三心二意!师祖待他那么好,他竟还合计着娶别人! 在某钱庄细数着自己财产的林立打了个喷嚏,无奈道,“不知又是谁在念我?” 在见到那枚山鬼八卦钱时,锦华便知了卫皓轩口中的林先生是何人了。 前几日他们一行人正巧便是被那林先生所救,再加上林先生模样并不差,若说那人是林先生,锦华也是能接受的。 “林先生可还曾说些什么?” 卫皓轩回忆了会儿后道,“林先生言,他徒儿虽愚钝,但脾性极好,与小姐八字又和,若是小姐不嫌弃,他倒也愿凑成了此段良缘,若是小姐不愿,那也无碍。” “林先生的徒儿?是何人?”锦华被这接二连三的转折折磨得头都快大了,对这徒儿的兴趣也不见得多大了。 卫皓轩的目光看向李令,锦华顺着卫皓轩的目光也是落在林立身上。 “你们看我作甚?”二人的目光灼的李令莫名有些心虚。 “这位”卫皓轩拉着想要往徐半仙那钻的李令道,“便是林先生的徒儿,李令,字久爻。” 李令:“呵哈,锦小姐,在下这厢有礼了。”李令行了个礼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锦华颔首一笑,收敛了不少自己的脾性,反倒多了丝贵气。 这被人代自己提亲还是第一次,而且看架势锦华也算是应下了,这么一来,李令却又显得别扭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心中在欣喜时又不忘念叨着自家师父不靠谱。 终了还是卫皓轩开口,“不知小姐可打点好了住处?” “未曾。” “既然如此,那便让卫某来可好?”卫皓轩一如往常的知书达理,李令一反往常,变得沉闷起来,也不与他们同道而行,说是与徐半仙还有些话要聊。 顿时把徐半仙吓的脸色刷白,腿肚子直打哆嗦。 等他们走远了,徐半仙晃悠悠地道,“大仙可还有什么吩咐?” “你当真是天一门弟子?”李令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他对天一门不熟悉,也只是听别人提起,要说真有交集,那也就是当初梁城的严崇飞一行人,以及林立了。 可这些又太片面了,他无从得知天一门究竟是个如何的存在,也不太敢确定这徐半仙究竟是装模作样还是当真有那么两下子。 “哎呦,大仙,哪能啊,我这不是随意取个名号好多赚些银两么。”这回徐半仙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如实招来。 天一门名声在外,他们的一卦千金难求,打着天一门名号的江湖骗子也不在少数,可这些都砸不了天一门的招牌,也就没管了。 李令有些失落,这下,连上天一门去寻林立的念头都是被扼杀在了襁褓之中。 “不过,我倒当真认识位天一门的弟子。”见李令毫不掩饰的失落。徐半仙立马道。 “哦?莫不是又随意找的同伙?” 被李令打趣,徐半仙急了,说实在的,他是起了讨好李令的心思,毕竟像李令这种大能能交好自然是来的好的。 只是不知经历了方才那些,李令还能否愿与自己交好,“小的哪敢骗您啊,可大人,方才那女子乃是您未过门的妻子,如此晾着不好吧?” 不提还好,这一提,李令越发觉着尴尬,也不知林立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帮自己提亲?就不想想若是被一姑娘拒了,他徒儿的面子该往哪搁。 其实这事还真怪不得林立,当时他只算出李令的姻缘是在福州结下的,也就将此事告知了陈域,这之后的事多数为陈域的手笔。 包括这当众提亲,也算是陈域对李令的小报复,谁让其都二十的年纪还要林立来操心? 姻缘既然早已结下,那这世都不会断,除非外力的干预。为此陈域煞费苦心,还去月老那又抢,不是,借了根红线来。 这红线与其和林立手上的相同,一旦结上了此生便解不开了,这也是陈域敢如此胡闹的原因之一。 既然是命中注定,那么即便此时二人心中不喜对方,之后的某天又或是某一瞬,他们终会明了自己的内心。 “再多嘴,今晚上那你这舌头当下酒菜。” 徐半仙忙悟了自己的嘴,可怜兮兮地快速收拾东西,收拾完后立马便道,“大人,我这便带您去见那人。只是那人性格古怪,到时大人可要多担待。” “废话真多!”李令眉头一皱,抬腿便要去踹徐半仙,被徐半仙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徐半仙讨好地嬉笑的同时,李令脑海中传来一声铜铃声。 只响了一下,就像是错觉般,“你身上可挂着铃铛?” “铃铛?大人说的可是捉妖铃?”说着,徐半仙指了指自己的算命幡道,“大人,那便是了,只是这捉妖铃不过十文钱。” 徐半仙不提还好,这么一提李令也想起自己还有三文钱留在徐半仙那。 “把我那三文钱还我。”说着,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放于徐半仙面前,徐半仙苦笑,内心不断狂骂李令,竟然还计较这三文钱。 无奈,人家有本事啊!徐半仙只好从怀中掏出那三枚还未被自己捂热乎的铜钱,递交给了李令。 李令从其手中抽了好多下也未抽出来,瞪了一眼徐半仙,道,“松手!” 徐半仙内心欲哭无泪,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择兵,方才那福囊也是自己倒贴的。 感慨今晚又没有酒喝的徐半仙晃荡晃荡也就到了一座宅子的后门处。 宅子不大,也就比当初他为林立置办的稍微大出了一个园子大小罢了。 用钥匙解开那落了锁的小门,门有些破旧,上面还贴着半张早已退了色儿的对联,在边角还结上了蜘蛛网。 李令有些怀疑地望向徐半仙,“这便是你所说的天一门弟子?住在这种地方?” 也不是李令多嫌弃,当初他跟着林立的时候,连个像样点的屋子都买不起,这宅子若是放到当时,林立绝对会直接丢了李令直冲宅子。 木门仿佛支撑不住般,发出一阵细碎的呻/吟。徐半仙熟门熟路地进了屋子,李令思索番后紧随其上。 “酒鬼!我回来了!”徐半仙吼着,可无人应答,徐半仙早已习惯,踹开了其中一间屋子的房门 门后的酒气扑面而来,若是换个不胜酒力之人,此时怕是早已醉下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要寻之人只得靠你自己寻,若是无处可寻,那便耐下性子等吧,你们缘分未尽,他也终会出现。”李令未开口,房中之人便用醉醺醺的语气这般说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生·梁城(二十三) 那人身上松垮地穿着一件道袍,披头散发,人半躺不躺地靠在美人榻上,翘着二郎腿,落下的散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李令看不清其具体的容貌,却隐隐能察觉他的容貌必定不凡。 其手中还拿着一个葫芦,葫芦中装着的定然是酒了。 那酒的味道极其熟悉,李令一闻便闻出来了——是南台醉,林立喜欢的紧,但酿酒之人李令是没见过的,只是偶然间听林立提起过,说是他挚友。 林立视南台醉为命,李令到今日也就只有幸尝上了一口,还让林立心疼了老半天。 如今见此人喝的也是南台醉,这喝的架势哪有林立那半丝心疼?这不明摆着要么便是林立骗了李令,要么此人的南台醉多得可以随手得来。 “这位便是我方才向大人提的。”末了徐半仙还凑近李令的耳边小声道,“此人脾气古怪的很。” 李令只是紧紧盯着那人,也不知那人是真醉了还是装醉,口中一直低吟着一段古老的曲调,李令听不出来。 “前辈心情如此之好?” “哦?怎得说?”那人来了兴趣,哼曲的调子顿了顿,笑道。 “乐时一杯南台醉,喜上喜,忧时一坛喟叹寻,愁上愁。”李令如实答道。 那人来了兴趣,大笑着抬头望向李令,向着徐半仙使了个眼神,徐半仙也机灵,立马转身而走,末了还带上了房门。 房间中只剩下了那酒鬼与李令两人,酒鬼半躺着,李令站着。 细细打量了一番李令后问道,“还真有趣,你和他是何干系?”那人口中的“他”李令是知道的,指的便是林立了。 “回前辈的话,弟子乃是他的徒儿。”李令俯首作揖,既然是林立的挚友,那称为前辈又谦礼定然是不会错的。 只是这人的脾气李令着实有些摸不准,明明面上不修边幅,可那眼神却又是能看透面前人的灵魂般,让人不容小觑。 酒鬼的语气稍软,又带着点嘲讽,“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收徒弟?”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站在其不远处的李令听的。 李令不答,倒是寻了个位置自顾自坐了下来,酒鬼轻笑,“果然是他的徒弟,一个德行。” 虽不是什么好话,可李令依旧能听出其中并无恶意,更甚者,其中还带着几分宠溺?这下子李令心中对林立的认知再次推翻重塑。 说完那句话后酒鬼口中再次吟唱起先前的曲调,也不顾李令,不过他想了想倒是从一侧翻出一个小酒坛子,晃了晃后随手丢给了李令。 尝了一口坛中酒,是南台醉无疑了,思索一番后李令终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不知前辈名讳?” 林立时常提起那酿了南台醉之人,可这么多年念叨下来,李令却是连其姓氏都是不知的,如今还真当碰上了。 这下也来了兴趣,说不定跟着此人,哪天还能见着上门求酒的林立。 李令将心中的算盘打得贼响,闻言,酒鬼只是看了一眼李令,莞尔一笑,答道,“钟离书。” 这名字多少有些书卷气了,与钟离书本人没有一丝相符,更何况还是能与林立成为挚友的人,内里定然是如同林立一样随心所欲之人。 其实李令猜错了,钟离书是大世家的长公子,自小接受的教导也是极优,在钟离书没有认识林立之前,也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若说是林立将其带偏了也不为过。 “弟子李令,字久爻。” 钟离书一愣,“李久爻?” “弟子在。” 钟离书嘴角一勾,喃喃道,“有意思。” 随即而来的,是又一阵良久的沉默,可二人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倒未显得气氛凝滞。 钟离书倒了倒手中的葫芦,再未有一滴落下,打了个酒嗝,叹道,“味道还当真不如喟叹寻呐” 钟离书与林立相识时,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子,那时家中之人为求一卦天一门道长之卦,历经千险终是去到了天一门。 钟离书作为家中嫡长子,自然是要跟着的,路上当真受了不少折磨,可自小的那些礼规让其只能强装无事。 那时的林立虽早已不知几百岁,可骨子里的那种脾性是不带一丝收敛的。 知道他们是来求卦的,林立也就起了捉弄的心思,正巧挑中了那一板一眼都做的规规矩矩的钟离书。 乔装成传话弟子,对其说道,“师父爱酒,若是没有好酒,这卦也是算不了的。” 像这种大能多少有些怪脾性,但那道长爱酒之事他们确实从未听说过,可又想,这定是道长给他们出的题。 可钟离家,来的人也不曾有一人会酿酒,这可就愁坏了家主。 林立也不急,等他们乱了一阵后继续说道,“师父说,你们竟然要算的是你们钟离家的后世,那这题自然是要由钟离家气运之子所解。” “不知这气运之子”这说法家主是从未听过的,却也不敢存疑,林立莞尔道,“气运之子,自然便是一家的嫡长子了。” 此言一出,一阵哗然,这钟离书年仅十二,又怎会明了酿酒之术,这道长分明是在为难他们。 家主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不傻,可这既然是道长提出的要求,他们也只是应下,只是“小道长,这,我儿今年不过十二,又从未习过酿酒之术,这” “师父说,能解便能算,若是连这题未解便让你们白的了一卦去,他老人家的面子不久被落下了?” 林立说的一本正经,吓得家主连连称,“有道理。” “若是无法,家主便请回吧。” “不不不,小道长莫急,可这酒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能酿成的,这怎得也该有个期限不是。” 林立思索一番后觉得有道理,便道,“这不用家主忧心,你且随我来。” 说罢,看向钟离书那处,林立与家主谈论期间,有个一半的心思在钟离书那,若不是此人还有呼吸,林立只会以为此人乃是一座雕像。 钟离书站在家主身后,一动不动,眉眼微垂,到有了几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但这些在林立看来就是一等一的死板,太规矩了,导致林立起了破坏的心思,总觉得这年资的少年就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童性。 林立将钟离书带走了,自然也有人来安排家主等人的住所,那时林立幻化成的年纪也仅有十岁左右,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捣起蛋来是最容易逃脱的,人们对其也会少几分戒备之心。 没错了,林立打的就是这个心思,再说那几日陈域不在山上,为所欲为的事情做的多了去了。 不过在其他门里闹腾得腻歪了,林立就决定还是在天门安生待着吧,天门人虽少,可弟子大多随心所欲,倒显得有人气多了。 林立将钟离书带去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钟离书目不斜视,就这么安生地跟着林立,就算再好奇外界,他也强逼着自己不随意乱看。 进了院子,林立引着钟离书到了一处住所,道,“后园的那棵红梅下有一个时间阵法,你将酒坛子放进去埋上个一两天,也算是陈了一两年了。十日之内你且需要酿出能打动师父的酒,那便算你过了。” 钟离书应“是”林立心知钟离书不懂得酿酒之法,等着他开口要基本关于酿酒的书也好,不想钟离书竟独自一人摸索起来,这就让林立更有了兴趣。 也不知钟离书是倔的还是死心眼,反正林立是看着他瞎捣鼓了八天时间后才见其稍稍摸到了些门路,第八日那天,林立就坐在那红梅树上,晃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笑道,“今个儿可是第八日了,阿书这酒你当真还能酿出来?” 说实话林立自己都有些没准,这园子中的果子c树c甚至草药什么的数不胜数,可此时正处冬季,开着花的也就这些梅花了。 也不知钟离书要酿出些什么玩意,前七坛“酒”让其闹了不知多少天肚子,现在看见钟离书将酒坛从梅树底下挖出来他就觉得肚子疼。 可又不好抚了其面子,只得继续扯着笑。 “阿墨你且看好吧,这次这次定是能喝的。”说着,钟离书的脸颊以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那模样倒是逗乐了林立。 林立自第二天便与钟离书打好了关系,后来也知钟离书其实是个腼腆的人,稍微被人逗逗就能脸红,最初没有向林立讨要酿酒书的原因其一便是这了。 其二,他后又听其言,“既然道长要考,我又怎可借助外力?当是亲手为之。” 林立:“”是,你是亲手为之了,可我的梅树都快被你揪突了,还有我收了那么久的天材地宝,还有算了,数不胜数的好东西都被钟离书糟蹋了不少。 但想想说不定还真能酿出什么好酒来,林立想想好像也挺值,这么一来,心中得了不少安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生·梁城(二十四) 后来,还别说,真被钟离书给酿了出来,在第十日林立当真喝上了一口美酒,也不知钟离书在其中究竟放了些什么东西,竟然将酒酿的如此美味。 可惜了也只有一坛酒,他和钟离书两人分了半坛,其实钟离书也就喝了一小杯而已,剩下的都是被林立喝了去,要不是有钟离书拦着,说不定那坛酒就见了底。 钟离书死命抱住那剩下的半坛,死活不愿给林立碰一下,心中不禁发愁。 林立也知其在想什么,道,“放心,给师父换个小些坛子不就好了。”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无道理,钟离书问道,“这些事你常做?” “怎么可能?!”被人当面戳穿,林立哪还能干,顿时跳起来否认,不想正巧暴露了自己。 “小孩子不该喝那么多酒。”钟离书板着一张小脸教训道,林立自知理亏,毕竟现在这躯壳当真仅有十岁罢了。 “没事。”林立笑得特贼,全然没注意陈域也是在这时回来了。 陈域一进院子便闻到了酒香,猜测林立又是背着自己偷喝了,无奈地进了后园,不想,见到的竟是两个半大的孩子,愣了一会儿的同时正巧林立开口说了那句“给师父换个小些的坛子不就好了。” 到林立笑得那个嘚瑟,陈域这才忍不住开口,“原来,为师那些酒都是被你这么掉了包的。” 陈域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可听到林立的耳朵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林立的小背立马挺得笔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转过身讨好地冲着陈域可劲得笑。 钟离书局促不安的同时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板着一张小脸,眉眼低垂,站的笔直。 陈域一早就注意到了钟离书,也知林立定是又玩起了什么花样,不戳穿,只等着林立在那圆。 给他使了个眼色,林立立马道,“师父,这是钟离公子酿好的酒,您尝尝。” 陈域喜酒,林立自然也是其带出来的,只是一个只是小酌,一个却是痴迷。 喝了一小口,陈域眉一挑,林立见状更是喜了,这模样一看就是喜欢啊!林立觉得这次的罚说不定还能免了去。 心中不免有些兴奋,“师父,这十日内酿出让您满意的酒这题也是解了?” 钟离书有些期待地抬头望向陈域,只看了一眼后又再次垂下了脑袋,内心忐忑。 “嗯,这酒可有了名?”陈域问道。 林立回身看向钟离书,钟离书板着那张小脸道,“回真人,未曾取名。” “一曲名牡丹,三盏醉长安,长安又名南台,不如叫南台醉?与你那喟叹寻正巧凑了个对。” “南台醉?”钟离书喃喃地仔细回了一番这名字,少有的在外人面前露出一抹笑意,俯首作揖道,“多谢真人。” “说罢,惹了什么祸事?”陈域突然传音给了林立,面上依旧是如长辈询问晚辈的架势与钟离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林立瞪了他一眼,转而又变成了委屈,回道,“师父,我是这般人嘛?你怎得如此看我?” “你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林立心虚,就耍起了赖,陈域无法,只好道,“你再不说,道经再加十遍。” 要不是面上得假装若无其事,林立现在的表情定能委屈成球一般,之后就一股脑儿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末了解释道,“师父,我真当只是想结交阿书罢了。” “阿书?你们相见也不过几日,怎得都叫的如此亲密了?既然你叫他阿书,他又唤你为何?”陈域的语气中带着点怒意,钟离书突然凭空打了个寒颤。 虽说如今是冬日,可阳光晒在身上还是能够感觉出暖洋洋的,这突如其来的冷风着实让钟离书冷的不轻。 只是他面前的这两人无人言,钟离书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一人受着,再见一脸笑得比先前还要温和的陈域,钟离书心中想自己方才是否出言不逊得罪了真人。 否则他怎么感觉到了真人好似生气了? 林立心知陈域这是吃醋了,那两个到了舌尖的字又被自己打了个转往肚里吞,现在这般还算好,若是让陈域知道了钟离书叫自己为阿墨,说不定钟离家的长子今后便别想离不开这天一门半步了。 之后就是林立的谎言被无情拆穿,拎着林立就往天明真人那丢。 天明真人见着太师祖如同拎小鸡一样提着自家师叔祖,差点就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把林立丢在天明那当了两天的“祖宗”,没错是祖宗,虽然陈域千叮嘱万交代不能差别对待,谁让林立上赶着要当其徒弟?这不是来成全他了么。 可天明不敢啊,最后还是屈服在了林立的淫/威之下,除非是重要的人,否则天明都将林立当成祖宗一般供着,就怕饿着了,冷着了,到时候要是受了,估计还是自己受着罚。 陈域做类似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天门上下早就习惯了,要不是得帮他俩保密,说不定全天一门都得震上三震。 钟离所求的道长便是天明,在天明那倒也是见到了小模样的林立,家主也不疑有他,随着天明真人进了另一所堂室。 那是专门为求卦之人专设的堂室,进者也仅有求卦人与算卦人二人,其余的人都在大厅等着,左右道童也仅有林立一人,钟离书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拉着林立出了门。 这几日钟离书与林立待着,多少性子也被带的活络了不少。 二人相携去了后山,平常时候陈域倒是不怎么管林立,天一门在林立那也无禁地之说,因此这后山倒也只有他们二人。 围坐在梅树下,二人开了两坛昨日钟离书酿下的南台醉,林立兴奋地拿起其中一坛喝了一大口,“啧啧啧,还是你这酒好喝,你啥时候走?要不多帮我酿些再走?” “我将方子告诉你不就成了,让我酿如此之多,你还真不怕累着我?你可还记着我如今还是个孩子。” 钟离书竟毫不顾忌形象地翻了记白眼,哪还有最初来天一门时的儒雅风度? “对了,道长让你抄的道经你抄完了?”钟离书哪壶不开提哪壶,林立脸色立马暗沉了下来,“阿书,我与你无仇也无怨,现在闭嘴我们还能继续相协而谈。” 钟离书笑而不语,喝了一口酒后道,“我与你相识这么些天,你都以这十岁孩童的模样见我,你本来的面貌是如何?” “这便是我本来面貌,只是”林立摸摸自己的脸颊,展开一抹笑颜,道,“显得嫰了些。” 钟离书摇头,说不遗憾是假的,只是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林立不愿,他也未勉强其做些什么。 之后这件事钟离书没再提,见时辰差不多,林立起身道,“走吧,明日请你喝酒。” “我依旧还是个孩子。” “十二不小了。” 第二日,林立如约带着酒来寻钟离书,钟离书一时间倒是有些不敢认林立。 其实林立小时候与如今的模样相差不多,只是这身量与气势和小时候比起来差得远了不少。 林立左手抱着棋盒,右手依旧是抱着两坛酒,脸上的笑显得邪魅。 林立小儿模样时,笑起来让人心中一软,可大了的林立,笑起来却让人惊艳的同时又心生胆寒。 “走,带你喝酒去。” 那日,林立请钟离书喝了一坛喟叹寻,把那孩子灌了个醉,后又赌了一盘棋,输赢无人知。 只是次日在家主下山时,钟离书突提出要拜入天一门,死倔着不走,家主看得也开,只道自己多照顾好自己。 后有人谈论起此事,钟离书往往笑而不语,林立心中却嗤之以鼻。 钟离书拜入天一门,只是单单看上了林立的喟叹寻罢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钟离书天性/爱的便是自由,这倒与林立也算是来了个臭味相投。 只是一个总是孤家寡人,一个却身边永远带着自己的宝贝师父。 这不,自从离开梁城,身边也没了李令跟着,林立带着陈域游山玩水,真正地解放了自己的天性。 “师父!明日我们去哪玩?”林立手中甩着一个用红线系着的铜铃铛,一晃一晃间发出一阵阵悦耳的声响,当然这悦耳也只限于普通人罢了。 这不,方圆三百里内的孤魂野鬼全都躲了起来,就怕听到这铃铛声。 此铃称为摄魂铃,可又与那些茅山道士用来赶尸的摄魂铃不同,这模样与普通的圆铃铛相差无几,是陈域专门为其炼制的。 作用之一便是震慑魂魄,林立也懒得取名字,便延用了摄魂铃这名字。 摄魂铃的声音可以透过一切外物,由灵魂听,若是恶灵,摄魂铃的声音便是其克星,若是普通魂魄,虽说依旧会让人有些不适,但并无大伤害。 “你想去哪?我们便去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生·妖(一) “那去妖界如何?”林立仔细思索了一番,这人间界他们早就逛得差不多了,妖界虽说危险了点,但风景还是不错的。至少林立去过的那些个地方不管是风景还是妖都不错。 尤其是那狐族的小美人们咳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 当然了,这些话是不能在陈域面前说的,他怕自己被打死了也无人收尸。 林立提起妖界时,陈域挑了挑眉,再看向其不转转着的眼珠子,林立在想些什么陈域心中门儿清,但也不戳破,毕竟相处了这么些年,林立心中的小心思陈域早就了解了个透。 又想起林立曾经与龙族那些牵扯不尽的关系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那便去妖界走走吧。” 林立将摄魂铃往腰间一别,不打招呼就跳上了陈域的背脊,陈域稳稳接住,省得他一不小心掉了下来。 “走走走,我要吃妖市的肉串!”说着,还发出了“呲溜”吸口水的声响。 林立口中的妖市是位于妖界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说街道也不合适,毕竟这妖市少算也约莫为人间界的一座城池大小了。 妖市上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的,林立最喜的,便是妖市的一家烤串店,开店的是一条鲤鱼精。 那家烤串店早些年在妖市建立起来便开着了,店内最为有名的便是烤肉串,肉串味道鲜美,让不少人流连忘返。肉的种类也是极多,猪肉羊肉牛肉等等等等,但每日供应的肉类除常见的外,还有一些珍品。 每日珍品的种类大不相同,据说还曾经有人在那家店中买到过龙肉。 吓得那几日无人再敢上门来,毕竟这龙肉实在太不寻常,不少人猜测是那店老板屠了龙族得来的。 这让店老板有些哭笑不得,那龙肉确实不同寻常,只是屠龙的却另有其人。 在妖界,有不少动物亦或者植物若无机缘是无法开启灵智的。 就算是龙族也是如此,只是相比将其他物种,龙族开启灵智的机缘少之又少。而连灵智都无法开启的龙当然是连化形都做不到的,那些被称之为弃子,弃子的命运只有等待死亡。 因此,就算是龙族生存在世间上万年,可至今数量都极其少的。 龙族对弃子的态度一直都是漠然的,弃子就算是被屠杀也不会有人来管,甚至不少龙族会亲自动手,这之后要么就将尸体随意丢弃,要么就会运出去卖给一些商人,当然这种情况也是极少的。 而店老板手中的龙肉刚巧便是来自其中一名弃子。 店老板的货源有些是来自人间界,人间界中的一些商铺也会时不时卖出一些龙肉来,店老板那天刚巧便遇到了。 龙肉对修真者的效用最为明显,肉中饱含的灵力极其充沛,同时还有增强肉体之功效,若是幸运些,靠着那肉中的龙气说不定还能悟出大道来。 修真者们是趋之若鹜,一经上架,商铺就会被抢购一空,店老板也索性买了些。 结果带回妖界,吓得众人无人敢买。 当然了,这其中有不少原因是龙族关于弃子的密辛从未被传出过,众妖都以为是屠了哪位大妖得来的肉。 以至于龙肉下架后,来买烤串的妖都是小心翼翼,对店老板也是越发客气,生怕一个不小心,店老板就把自己剁巴剁巴串成了肉串烤了吃了。 其实据林立所知,店老板脾气特别温和,那些剁肉的活都是店中的伙计上手的,老板也就只能串串肉,烤烤肉了。 而且特别会做生意,那些天林立去店中买肉串,老板总会赠予他不少其余的珍品肉串,其中便有龙肉了。 其实这么算下来,那些个龙肉全部进了林立的肚子,平白让林立提升了些修为。 也是自从那日开始,林立对店老板的肉串是情有独钟。 当然了,也差点惹来了杀身之祸。 弃子之事在龙族之内也不算是秘密,可多少还是有些人不知的,就比如说那皇族中的贵公子们。 毕竟皇族内由于血脉原因,一出生便是开了灵智的,从未出现过一名弃子。 那日林立正巧游历到了龙族的地界,想着陈域那广结好友的教诲,林立毅然决然地准备打进敌人内部,不是,和龙族打好关系。 这打好关系当然是要从皇族入手了,林立深夜翻了龙宫的围墙,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摸到了当朝太子的寝宫,看了一晚上的活/春/宫。 结果看得入迷,被人发现,当夜就被皇太子追了大半个妖界,后来终于太子消了气,结果林立想着毕竟要打好关系,忍痛将自己用法力保存起来的烤肉串分享给皇太子。 结果好死不死将先前准备再过些日子吃的龙肉给拿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林立又被皇太子追了大半个妖界。 好在二人是不打不相识,此次事件过后倒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对于龙族弃子之事,皇太子在听完林立的讲述之后缓了好些天才终于从这个事实中走了出来。 之后的事就有些出乎二人的意料了,皇太子带着林立逛遍了妖界,有着皇太子的因素在,多少妖都会给林立不少面子,这也让林立的妖界之行畅通异常。 那时的林立依旧是个孩子心性,多少喜闹,又闲不住,玩着玩着就过了陈域约定的时间。 也正巧,那日林立如往常一般约着皇太子去了妖界的南风馆,这滋味,别提多爽快了。 好酒美人,再加上皇太子的模样生得也是极其俊俏,陈域初见时,自觉就将皇太子当做了林立带着的小倌倌。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砸了整个南风馆,皇太子更是不能放过的,就算是身为妖者自愈能力极强,又有上好的灵药敷着,皇太子也在床榻上躺了小半年时间。 这还是林立及时紧抱着陈域的腰大呼,“师父!师父!手下留龙啊!这是皇太子啊!真的!师父信我!我们真没什么,真的!” 只见陈域冷哼一声,“呵,墨之,为师可曾教予过你,这般说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林立一愣,哎了一声。 趁机陈域就将林立给扒拉了下来,点了穴道就扔在一边,凑到耳边温柔道,“乖,等回去再收拾你。” 林立有苦说不出,只能心中暗地里为皇太子祈祷。 皇太子被人打蒙了去,跌地也就哎呦了一声,翻身起吼道,“谁!?哪个小畜/生?!有本事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 “你说收拾谁?”陈域回以一抹冷笑。 与陈域自然而成的气势想比,皇太子怎么也就矮了一头。 南风馆的老板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一个是龙族太子,一个是不知其修为深浅的人类修士,两边都不好得罪。 只好默默帮他们二人清了场,后又见被放倒在角落中的林立,小心翼翼凑过去,关切的问道,“小兄弟,要不你帮我劝劝?” 林立只得苦笑一声,“老板,要是我能劝,你说我还能就这么被放倒吗?这穴道我冲不开啊!” 老板也是个人精,只能苦求二人少砸坏些东西,否则这赔的本也不知何时能赚回来。 林立也知老板究竟在担忧着什么,道,“放心吧,这砸坏的东西,老板你到时候算算,我赔。”说完这话,林立的心都在滴血。 老板闻言喜笑颜开,搓搓手就准备去算价钱,却被一根凳脚拦住了去路。 皇太子与陈域交手,皇太子完全被碾压,陈域还空出一丝精神注意着林立那边的动静,他与老板所说的每句话都落在了他的耳中。 随手就抄起了一根断掉的凳脚,直/射老板的前路。 老板只见那凳脚直穿了馆中的梁柱,离着自己的面门也就只剩下了那么一丝丝的距离。 吓得一哆嗦跪倒在了地上,“好汉饶命啊!好汉!我上有老下有小,这这这” 陈域没回老板,而是反对林立道,“你的钱不是都拿来买酒了?哪还有钱赔?” 林立讨好一笑,“这不是你的就是我的嘛。” “小子!打架就打架!还分敢分心?不怕你爷爷拿了你的小命?快把林立放了,说不定小爷我还能放你一马?”皇太子抹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 林立也不知这皇太子究竟是哪来的信心能够取陈域一命,竟然大言不惭地要放陈域一马。 “你他娘的是瞎吗?!还不趁机快走?!”林立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 陈域这么多招还没把皇太子打趴下明显是在逗着他玩,结果皇太子竟然是以为陈域不敢下死手吗?这是猪吗?! 皇太子话一出,就被陈域一掌打了个不省人事,刚赶到的龙族侍卫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生·妖(二) 但终究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众侍卫霎时就将陈域与林立围了个准,不少人上前去检查皇太子的状况。 看服饰,是宫中的御医无疑了,原本收到太子与人打起来了,这些个御医全是为了照顾对方,省得太子与人斗殴出了人命,不想,这些人倒是最终被太子自己用上了。 自家主子有多大的能耐,那些人是清楚的紧,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对方手中还有太子请来的贵客为质,万一伤着了,太子醒来第一个罚的就是他们。 这时,一名白衣男子检查完太子后站了起来,想着陈域行了个礼,“在下重尧,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太子尚且年幼,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重尧是龙族的首席医师,早就登了仙位,早些年倒也受了陈域的恩惠,对其也是敬重有加。 如今这模样,显然是太子得罪了陈域,也知陈域并未真正下杀手,重尧也便代太子表了这不杀之恩,又是对太子的莽撞深表歉意。 重尧如此说,陈域也不好再多怪罪些什么,只是道,“回去与龙王说声,也该是时候管教管教他的儿子了,莫要看见什么人都往上撞,也不问问他人是否有家室。” 说罢,陈域就提溜起林立向外走,侍卫们自觉让出了一条道路,走到太子面前时,陈域按捺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冷哼一声,后又对重尧道,“别人做生意也不容易,重尧仙君莫要亏待了人家。” “恭送大人!”重尧再次行了个礼,直到陈域离去,周身的气场再次凝聚,让人不寒而栗。 别人初见重尧,大都都会被其无害的外表所迷惑,但熟知的人都明白,重尧待人从不像他长得那般温善。 吩咐道,“去,将太子所摔坏的东西算算,赔给老板。” “是”来人应过,带着一旁被吓得双腿发软的老板下去了。 重尧冷笑一声,“护送太子回宫。” 众人不敢多言,只是动作,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重尧心中自然是清楚的,毕竟太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后来长着长着也不知怎得就长歪了。 但又因太子终归是太子,也从未在被人手中吃过瘪,如今被陈域收拾一顿,也算是给了其一个教训,好歹今后不敢再如此嚣张跋扈。 龙王自然也不会怪罪,至于那林立么 重尧心知自己也有过错,初见林立时,虽已知林立是天一门弟子,但正巧能压着太子一头,倒也放任二人去了。 不曾想到,这带着带着,太子竟带着他日夜混迹南风馆,还被陈域当场抓了包。 见陈域对林立的重视程度而看,重尧猜测二人的关系远没有表面上同门这般简单, 终了叹息一声,今后还是离天一门的弟子都远些吧。 这次若是换做普通龙族,说不定早就被陈域一巴掌给拍死了,哪还能像太子这般依旧留有一口气在? 林立那次回去免不了受了几天罚,心中那个委屈,明明自己只是找个地方喝了个酒,怎么就被师父收拾成这样? 当然了,林立也是向陈域不断解释,可这话谁会信? 去那些地方只是贪图哪里的酒好喝?龙宫多少好酒难道还比不上外面一座南风馆的酒? “师父,千真万确啊!你是不知道,哪里的美人醉味道是真的好。”林立腆着一张笑脸腻着陈域,只求能少抄个几遍经书。 陈域对此只是回以一抹冷笑,“呵,这名字取得还挺好?美人醉?” “师父,你竟然不信徒儿!”见陈域软的不吃,林立只好来硬的,后果可想而知,这回连带着咒解都抄了上百遍。 林立敢怒不敢言,心中又时刻惦记着这事。 某日竟偷跑出了天一门,再次入了那家南风馆,特意去买了一坛美人醉回来,硬逼着陈域喝了下去,林立这才舒了心。 尝了那酒后,陈域也是明了为何林立日夜愿意跟着太子往那跑了,那美人醉的味道与喟叹寻不逞多让,喟叹寻又是林立视作命根子的酒,陈域倒也不再怀疑。 陈域自知理亏,这回想要求和就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林立不能让自己那百八十遍的道经与咒解白抄啊! 最终,陈域为其广罗天下好酒,又拉下面子向钟离书讨了好些南台醉才把林立给哄了回来。 这之后林立也是学乖了,走哪都要带着陈域,省得到时候自己有口说不清。 太子在醒来后,听闻林立被陈域带走后,闹了几天,但身上的伤势实在是让他无法动弹,只好耐下心思好好养伤。 心中暗暗发誓,等到自己将伤养好了,定要去找陈域大战三百回合一雪前耻。 当然,这想法最终被重尧扼杀在了襁褓之中。 太子重伤那几日,重尧日日都为其熬着药汤,逼其喝下去。 太子苦着脸咽下去时,口中不断大骂陈域,终了却被重尧收拾了一顿。 “大人的修为究竟有多深,连我都看不透,你还想与大人三百回合?到时你可别又是被人传着消息后被我们抬回来的。” 听完,太子有些迟疑,问道,“那谁谁谁,真有那么厉害?可他明明只是个人类修士,无论从哪方面都比不上我们龙族吧?” 重尧淡然一笑,道,“看人莫要看表面那些,那位大人就算是你父王都得毕恭毕敬地唤上一声大人,你得罪谁也莫要得罪他。” “仙君,那人究竟是何来头?”重尧说出此言时太子便知陈域来头定是不小的,竟然能让自己父王都唤上一声大人。 这世间能让父王如此敬重的人当真是少之又少,心中再次权衡了一下将林立带回自己身边的可能性,或许还是留着一条命重要些。 太子问起,重尧自然也是答的,道,“你可曾听过天一门?” “就是林立所在的师门?这又怎得了?”太子有些不解,毕竟若只是一个人间界的普通门派,又怎得能惹众人如此忌惮? 重尧答道,“天一门中有一部分弟子能堪破天意你可知?” 太子点头,这事林立倒是说过,他也是众弟子之一。 “泄露天机者都是会遭天谴的,而他们却恰恰相反,他们的存在并不受天意所束缚,换句话说,更像是天意的纵容。” 闻言,太子眉头皱的更起,这与陈域又有何干系? 重尧也不急,继续问道,“你觉得陈域为何?” “人?”太子不确定地问着,重尧如此问,那其中定然有不少玄机,可太子却半分也猜测不出。 果然,重尧闻言摇了摇头道,“非也,陈域并非普通人。” “那是”难不成是仙?太子心中疑惑。 重尧道,“非人非妖非神非魔非鬼,他是逃脱于六道之外的存在。而那林立,据我所知也是如此。” 太子心惊,不确定地问道,“当着有这般存在?那那他们又是从何而来,从何而亡?” “无人知。”重尧的语气中有着不少感慨,这话他也曾问过陈域,那时,陈域的神情他至今都还记着,风淡云轻中却又带着一丝茫然。 无论是怒意还是悲意,能够在陈域面上表现出来的时候当真是少之又少,除了淡然,那是重尧第一次觉得陈域身上终于带上了些人气。 可那丝茫然却也只是转瞬即逝,那日在南风馆见到的陈域,重尧起先并不敢相认,毕竟二者间的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甚至重尧心中竟然有一丝欣喜,能让陈域如此情绪化,估计那林立是重中之重。 在这之后,重尧托人四处打听,终于被他得知了林立的身份——那是陈域唯一的徒儿。 可如今,知这事的却仅有几人,陈域几乎是护宝一般护着林立,这也为林立杜绝了不少麻烦。 但是后又想到自家太子那些小心思,重尧只能哀叹一声,与龙王商议了许久该如何让太子死了那条心。 左思右想不如当面告知,这也是今日重尧对其说出一切的原因之一。 “大人还要我代其向你说句话。” 太子疑惑,问道,“是何话?” 重尧道,“今后离他的徒儿远些。” 太子顿时就不乐意了,“林立是林立,他是他,他还能管着自己徒儿交友不成?怎会有他这般的老古董?!” “你那些小心思,大人会看不出来?”重尧的语气中国,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太子心虚,嘿嘿一笑,可一点都不在意,“这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虽说林立不是女子,可着实吸引人。” “呵~大人的意思是,让你离他的夫君远些。” 太子如雷劈震愣在当场,“仙仙君,你方才说什么?” “大人让你离他的夫君远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生·妖(三)【倒v开始章】 “师父!你想要什么肉?”凑在那烤肉串店门口, 林立兴奋异常,自从与陈域赌气下山, 他当真是好些日子未曾吃到这店老板亲手烤的肉了, 如今真是倍感思念呐。 陈域看着林立的模样有些头疼, 这在他人面前沉稳的徒弟,怎得在自己面前什么形象都不去管了?这眼睛盯着那肉串是直放光, 就连询问时也不曾转向的。 不知道的, 还以为自己将其饿了好些日子了呢,否则这绿幽幽放光的眼珠子当真是白长了的。 “那就龙肉吧。”陈域随口答道,自此, 林立身后的长串队伍突得就将这隔离成了个真空地带。 店老板嘴角一抽, 自从那次龙肉无人愿买后, 店老板是再也不敢去人间界进龙肉了, 结果今日这林立带着位一看就很厉害的人上门,张口就要吃龙肉,这可就让其为难了。 “不好意思这位客官,龙肉, 小店这些日子都不曾有。”店老板歉意道。 林立心中也知,陈域定是膈应龙族, 才会如此, 拉了拉陈域的袖口,转而对店老板道, “老板老板, 就十串鹿肉便好了, 今日的珍品是何肉?” “人肉。”还不等店老板开口,陈域率先回答了林立的问题。 那味道陈域早先就闻到了,心中倒没有多不舒服,毕竟自从他说出此话后,身后的那些妖眼睛就开始发光。 但妖界有规定,不可随便杀害无辜人类。不少喜食人肉的妖精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不爽快,如今这店老板处倒是有人肉,虽说珍品的价格不便宜,但与人肉的鲜美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林立闻言只是吞了口唾沫,道,“老板,再加十串牛肉就好,珍品今个儿我就不尝了。” 店老板歉意的笑笑,他对陈域直犯怂,将林立所需的肉串烤好后递到他手上后还毕恭毕敬多送了二人十串其他的肉。 等到林立他们一走,身后那群等不及的妖就一哄而上,嚷着要人肉。 “你看,你在妖界行走多危险,真当不如待在为师身边。”陈域小声的教育着林立,顺带咬了一口林立递来的肉串。 陈域挑了挑眉,这肉串味道还真不错,其中又饱含着不少灵力,也难怪林立如此爱。 林立也不嫌弃方才陈域咬的那一口,直接在那肉串上又是咬下一口,吃得不要太心满意足,顺着陈域的话便道,“我这不是天天待在师父身侧么?” 说罢,眨巴眨巴眼睛,又带着些讨好意味的递上了一串肉串。 二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将那三十串肉串下了肚,晃悠着竟是到了狐族的地界。 如今妖界妖王也正是出自狐族,狐族中自然也是一片繁荣昌盛,街道上也有不少人类修士,林立心中不免思索着自己在这摆个算命摊子能赚多少钱。 仔细想想还是算了,说不准一个有缘人都碰不到,还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倒不如与陈域一道四处逛逛。 心中一有打算林立就开始付诸于行动,拉着陈域四处乱逛,见到新奇的玩意就凑上去看个热闹。 一见林立许是玩累了,陈域问道,“今日在这歇息吗?” 林立思索一番道,“那不如去聚妖楼?” 聚妖楼是妖界较为有名的酒馆之一了,位置大,饭菜味道也极好,有不少人与妖都闻名而来,称之为聚妖楼也算是当之无愧了。 这名气大的唯一坏处便是,若不提前知会,都没法腾出位置来。 好在林立曾在狐族混得不错,这聚妖楼也没少来,店老板也算是旧时,一进门,虽说没有提前与店老板知会,但位置还是能有的。 “大人,照旧吗?”店老板挥退其余侍者,亲自询问着林立。 林立好些日子没来,也忘了这照旧是何菜色,后又想想既然自己三番四次点,那定是不错的,林立点点头。 “以前常来?”陈域问道。 林立讨好一笑,“自从离开妖界后就未曾来过了,当初在狐族时倒是常来,这里菜色如何我也忘了,不过这里的酒味道倒是不错。” 老板带林立与陈域去的是一独立的雅间,倒是无人打扰,林立自然也是不装的,该讨好还是得讨好。 陈域对林立也是无奈,也不知怎得自己就养出了一位这般嗜酒如命的徒儿。 说不定那些年下山历练的时候,自己的好徒儿光是从世间收罗好久了罢。 “今后少喝些酒,伤身。” 陈域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林立一愣,“师父,你这是在关心我?” “是。”陈域也不矫情,当下便承认了,为林立斟了一杯茶道,“若非我关心你,这世间你还想让谁关切?” “不,只要师父一人足矣。”林立笑弯了眼角,连带着杯中的水都像是加了蜜一般。 轻酌一口,见四下无人,林立欺身上前,堵住了陈域的嘴。 对于林立的投怀送抱,陈域自然是乐意之极的,双手一带,就将林立搂入怀中。 陈域不断地汲取林立口中的香甜气息,要不是陈域还尚留一丝意识,早就将林立就地正法了。 每间雅间都有禁制,外界的喧闹声在屋内是听不清的,屋内的动静也是如此。二人相离后,林立埋在陈域的颈间可劲儿笑。 陈域扶着林立的背脊为其顺气,问道,“你笑什么?” 林立道,“师父今后都是我一人的。” 闻言,陈域一挑眉,“我难道不是一直都唯你一人?” 林立摇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陈域问道,心想这对话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意味。 林立答道,“先前师父从未真正承认过。” “有么?” “有!怎的没有,自从师父这回来寻我,我倒是从师父口中听了不少羞人的话。”说着说着,林立面上也是泛起红意。 他不是女子,但听闻那些哄人的话心中也是会甜丝丝的。 他与陈域是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明面上表明心意的话是少有的,相互间却多少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也就心照不宣了。 陈域笑道,“那阿墨是喜是不喜?” “当然是喜了!师父今后多说说可好?” “那就看阿墨今夜的表现了。”陈域话中的表现是何意味林立是知道的,面上红意更甚,随手就拿了桌上的一盏茶杯灌了一大口茶。 陈域原先想拦,可见林立这火急火燎的模样倒是没拦住,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林立也是发现了不对劲,问道,“怎得了?” “方才那茶”陈域再次看了一眼那茶杯,杯口还残留着些许水渍,也不知是杯中的茶水,还是林立的口水。 陈域抬手又是倒了杯茶水,抬手,那杯口便与唇相接,陈域淡然答道,“这杯子,是我的,方才那茶,也是我喝过的。” 饮了一口茶水,陈域又将杯子放了回去,挑眉看了眼林立,眼中满是质问。 被盯得受不住,林立才道,“师父,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就这一杯茶,还分什么你我?” 陈域皱眉,这显然与方才因一句荤话就脸红得无法自已的林立天差地别。 “咚咚咚”敲门声适时想起,推门而入的是一众漂亮的美人,美人手中都拖着盘子,盘中是今晚的菜肴与美酒。 众人一一将菜肴小心地放于桌上后又退却,到后来屋中就只剩下林立c陈域与老板三人。 老板看了一眼陈域,后对林立道,“大人,外边有位贵人求见。” 林立心中疑惑,他们今日也是第一天入这城,怎会有什么相识的贵人?想这老板所说,自然是自己的旧时,莫不是皇都那几位? “不知是何贵人?”林立问道。 老板又看了眼陈域,这就让陈域心中不爽起来,拳头捏的“嘎吱”想,林立适时将手掌覆于陈域的拳头之上,防止他暴走,又是一条妖命。 林立转而对老板道,“说罢。” 老板点头应是,道,“是祭司大人。” “祭司?哪位祭司?”林立是真的想不起他在狐族还认识什么祭司,就算是先前与他一同共事的那几位,大多也是仙逝了的。 “当朝的主祭司大人。”老板答道。 林立也不想继续废话,道,“让他进来吧。” “是。” 等到老板将门阖上,陈域才冷哼一声,“一个龙族太子还不够,如今又来一狐族主祭司,呵,你真是好本事。” “师父,你这是吃醋了?”林立凑近陈域,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陈域吃醋的模样是林立少见的,先前还不知,如今想来确实是吃醋了的。 可是,这太子也就算了,这狐族祭司他是当真不认识,这陈域怎得连个不认识的人醋都吃?果然自己今后应该更加关心关心自己夫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生·妖(四) 在林立疑惑期间, 老板转而回,身后跟着一名身着花青色袍子的银发男子, 模样被一张狐狸面具给遮住了, 那面具一看便是精雕细琢过的。 见到那张面具, 林立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动作有些大, 以至于林立身后的凳子也是翻倒在了一侧。 老板适时出了雅间, 顺手阖上了门。 陈域皱着眉看着林立的失态,心中越发不悦,却还是伸手将那凳子扶正, 省得待会儿林立要坐下时还得再绕上一圈。 “祭司大人。”来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狐族的大礼, 林立垂眸盯着那张狐狸面具。 良久才开口说道, “我以为, 那年你便死了。” 林立的声音有些喑哑,末了又坐了回去。 那人依旧跪倒在地,也没有起来的意思,脑袋微垂, 全然一副知错甘愿受罚的姿态。 但林立哪能不知道,此人心中怕是没有一丝甘愿吧。 双手握拳放于膝盖处, 宽大的衣袖遮掩住了其轻微的颤抖。 陈域见状, 伸手就拽过林立的双手,一根根地将那小拳头掰开。 他不知那人与林立的关系, 也不知为何那人要称林立为祭司大人, 陈域只知现在的林立心情不佳。 在妖界, 有两类人地位最高,一类是各族的王者,一类便是祭司。 祭司按照预测能力也分为三六九等,祭司中地位最高者便是主祭司。 主祭司的职责一为预测本族未来,二来便是组织祭祀了。 林立曾来过狐族,凭借着算天的本事竟然也混了个祭司位置。 “你走罢。”林立在陈域的安抚之下,早便平复了心情,这么些年过去,林立早就看淡了不少。 此人名为辛夷,算是林立一手带出来的学生,那时林立位居主祭司位,奉妖王之命培养下一代的祭司,辛夷便是林立挑出来的孩子。 可惜,在林立准备离开狐族之时,辛夷出了意外不知所踪。有传言他是被有心人杀害,只有林立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辛夷的本命灯熄的时候,林立感知到了大量的灵力波动,这明显是有人在动用自己的本命去算些他不该触碰的东西。 结局显然是辛夷被阵法反噬,吸干了寿命,致使本命灯的熄灭。 辛夷算的是什么,林立从未去探究,但也知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日之后林立对辛夷的死,约莫也仅仅是对于其陨落的惋惜。 可今日一见,林立却发现,曾经被他忽视的——辛夷建阵所算的东西并不简单。 狐族的祭司,每人都会有自己独有的面具,而辛夷面上的那面具,正是当年林立亲手雕制的。 也正是如此,才会在林立见其第一面便认出那人是辛夷,他曾经最为看重的学生。 辛夷对林立的话语不为所动,道,“祭司大人,那些事辛夷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什么?”一个杯盏在辛夷面前破碎,林立的眼眶有些发红,“身为祭司为的是族人!连你都能当上主祭司,真不是是族人瞎了眼还是妖王瞎了眼。” 林立说罢,拉着陈域起身便走,桌上的酒菜至今都未动过一筷,显然,今日这餐饭是吃不了了的。 陈域垂眸看了眼依旧跪着的辛夷,后追上林立安静地跟着其身后,他明白此时应该给林立更多的时间冷静。 当夜,他们二人便离开了妖界,回了人间界,找了间不算繁华的客栈住了下来。 “可想好了明日又去何处?”陈域对辛夷的事闭口不谈,林立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问道,“师父,我是不是管的闲事太多了些?” 从李令开始再到如今的辛夷,他本应该与六道中的人断了个干净,可心中却又是不忍。 说来,这二人都是林立看着长大的,心中自然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就好比辛夷,或许是见过其曾经的弱小,心中早已形成了此人尤该自己来保护的念头。 正如先前林立所说,身为祭司,为的是族人。而辛夷,林立在见到其第一眼开始,就发现了不对劲。 由于族中的祭司在族人看来与神明无疑,众人也是格外的敬重,因此其周身的气场多为结而无暇的白色,可方才林立所见的辛夷,虽说依旧有着白色的气息萦绕,可多数转而为墨色。 墨色多为魔气,再想起曾经辛夷本命灯熄的那些事,不难猜到辛夷是动了什么禁制导致引魔入体。 魔族向来与妖族不和,辛夷作为祭司,却引魔入体与魔做了交易,这也是林立愤怒的缘由之一。 “因果相系,阿墨,天命不可违。”陈域的语气软了下来,希望的便是林立能走出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若林立依旧是曾经冷眼待天命已定他人生死时,陈域或许并不如何忧心,可如今的林立却将自己束缚进了因果轮回中。 因为他们不在六道,所以六道内的人压根就与他们产生不了大因果。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林立竟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回想起来连自己都不免讽刺冷笑。 “师父。”林立终是回神冲着陈域笑着重复道,“因果相系,天命不可违。” 这句话是陈域领着林立进入天一门时便说了的,如今重新被提起,林立心中却多了份释然。 若是有着大神通的人,定能察觉,自林立说出这句话开始,他周身缠绕着的细线一根根断却消散在空中。 陈域见状长出了一口气,那些是林立这些年不知怎得惹上的因果报应,虽说对林立影响不大,可终究压在陈域心上久久不能挥去。 他们身上不可能沾上因果,除非 陈域望着面前笑靥如花林立,心想道,罢了罢了,大不了今后自己寻遍轮回再将他接回来便是。 虽说因辛夷之事,林立心情不佳了几个时辰,可终了还是放下了,再次带着陈域疯玩六界。 后搬到一村庄与一对夫妻做了邻里,二人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 这里民风淳朴,日子倒也舒心,那对夫妻中,一为妖,一为人。 林立与陈域后又知,这那丈夫曾为降妖师,而他的妻子正巧便是他曾经要降的大妖——九天玄狐。 这本是死对头的二人,阴差阳错却喜结连理,日子过得倒也舒心。 自从二人成亲后降妖师也就放弃了这赖以生存的本职,多数在家中陪伴自己的妻子,也仅是偶尔出去抓几只鬼怪补贴补贴家用。 林立与陈域准备定居在那村庄时,这二人帮了不少忙,四人间的关系倒是不错。 平常时候降妖师出门捉鬼,林立与陈域多少也会帮忙照顾那大妖或许这村子里有本事欺负那大妖的也就是林立与陈域了。 身为人妻的大妖极其贤惠,怎么说呢,这些日子陈域每每见着大妖在家中准备好饭菜等着降妖师归家后就开始长叹息。 光一人叹息还不够,一定得凑到林立面前大叹几声,絮絮叨叨,“别人家的妻子都是准备好饭菜等着丈夫归家。” 林立简直被气笑,“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同待字闺中的姑娘,你让我怎得等你归家?” 闻言,陈域觉得有道理,也是林立的这句话,这第二日陈域就随着降妖师出门,说是捉些鬼怪补贴家用。 林立:“???” 这饭菜林立自然会做,虽说手艺并不大好,却也勉勉强强能入得了口。 结果陈域与降妖师午时便归了家,林立疑惑问道,“怎得这般早便回来了?” 陈域拥着林立,凑到其耳边道,“思君,盼君,不及早日归家伴君。” 林立耳尖红了个透,一把推开了陈域,将手覆上了陈域的额头,又轻点了自己的额头,疑惑道,“并未发热,怎得开始说胡话了?” 陈域冷眼看着林立可劲儿的掩饰,鼻子嗅了嗅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小娘子今日是为夫君准备了好菜了?” 话音未落,林立一掌打了出来,幸亏陈域躲得及时,否则少不了哪里伤着。 “谁是小娘子?!”几枚金钱镖深陷陈域四周的房柱与桌椅之上,林立唤陈域一句“夫君”早已是最大的退步,没想到陈域竟然变本加厉连“小娘子”都唤上了,他难道不知“小娘子”这称呼有多轻浮么? 二人在这上演追逐大战,另一侧的屋中倒是其乐融融。 “大人他们又开始了。”大妖轻叹一声,放下了碗筷,降妖师关切地问道,“可是吵着你了?” 大妖摇头,“未曾,只是想起了初见你的那些日子。” 大妖有些感慨,自从与降妖师成亲后,多少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二人这种追逐打闹的戏码倒是少了不少,如今见林立他们这般多少有些怀念。 “对了。”大妖突然开口,打断了降妖师的回忆,道,“我有喜了。” “什么?!”伴随着的,是筷子掉落的声音,降妖师讶异道,“真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生·妖(五) 面上的惊喜掩盖不住, 降妖师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与大妖这些年相处下来,至今都未曾有过子嗣, 说心中没有半丝遗憾那是假的。 被喜事冲昏了头的降妖师变得有些呆愣, 只顾着自己在一旁傻笑, 大妖无奈抚头,“要是知你本是这般傻呆样, 我怕当初也不会看上你了。” 降妖师不恼, 笑嘻嘻道,“那夫人曾以为我是何种模样?是不是特俊朗?” “不要脸。”话是这么说,可大妖面上却是一片宠溺的喜色。 降妖师安妥好大妖, 转而就进了林立他们的院子, 大呼着, “林兄, 陈兄,我夫人有喜了!” 陈域与林立二人刚好三两筷将那些饭菜下了肚,就听闻了这个消息,面上的苦色也是褪了去, 连声道着喜,“那便恭喜魏兄了。” 魏风傻愣愣地笑着, 与陈域林立说了些话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到魏风的身子离开了视线, 林立才道,“师父, 这孩子能活下来吗?”林立皱着眉问道。 人与妖相结合的孩子确实有, 但也少, 而且,能够平安诞下孩子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种果子。 果子被称为子妖果,其中蕴含着为妖的本源,需要这种果子的,多数为无法化形的妖。 妖与人结合的孩子为半妖,在孕育期间需吸食母体的妖气为生,而且成长所需的妖气往往超出母体所能供给的量。 子妖果的作用便是给予胎儿足够的妖气得以生存,又保护了母体免于被吸干妖气的意外。 但是这果子常年生在北寒之地,百年才结一颗果子,而这些全凭机缘巧合。 若是得不到,要么胎死腹中,要么母体被胎儿吸干妖气而死。 陈域自然也是知的,望了一眼魏风家的院子,道,“看命吧。” 未出生的孩子,与这世间是没有联系的,因此也无法测算将来,林立皱眉,魏风的天命早就偏离了本注定好了的路,林立也无从其身上得知后事。 陈域轻拍了几下林立的肩膀,林立回望了一眼陈域,见其面上的担忧,心中又开始变得释然,人各有命,天注定。 于子思与魏风平日里倒是做了不少善事,积攒的功德倒也够其福泽至子嗣。 陈域见林立缓过来,凑到其耳边道,“夫人,不妨也为夫君生个孩子?” 林立被闹得耳尖发红,不禁怀疑这般羞耻的话陈域是怎得说出来的。 “你便是这般为人师表的?”林立不禁质问,却听见陈域轻笑道,“如今我乃你夫君,况且为师只教过你一人,无碍。” 陈域的动作明显快于林立,在其想要逃开时,手臂一拦,又将人束在了怀中,轻笑着将人打横抱起丢到了床榻之上。 林立急了,揪紧自己的衣领道,“师父,如今还是白日。” 陈域挑眉,道,“那又如何?如今也只有你我二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也无人能管,夫人,你道是也不是?夫人还是快些帮夫君添个子嗣吧。” 若不是知道陈域的脾性,林立差点就信了,但又退无可退,“师父,你我皆为男子,又怎能生得孩子?” “原来夫人是在担忧此事?”陈域戏谑的声音一出,林立便知自己怕是又上了陈域的当。 林立有些懊悔,却又无济于事,身体动弹不了半分。 陈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其中的丹药,放于自己口中后又欺身上前捏住了林立的下巴,后又用舌头撬开了林立紧闭的牙关。 林立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咽喉滑下来肚去,那丹药在溶解时散发出一股醉人的清香,让林立一时沉浸其中,略显贪婪地想要将陈域口中的那股味道占为己有。 陈域轻笑出声,显然心情极好,越发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即离,林立胸膛不断上下起伏着,眼神温润迷离,看得陈域心痒痒,吻上了林立的眼角,“真美。” 陈域动作轻柔,酥麻感从尾脊向上,让林立不自禁轻哼出声。 “方才那是什么?”得了空,林立终于问出了口。 那丹药一看便不是什么普通的丹药,下了肚后林立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让人放松了神经。 陈域垂眸解着林立的衣带,道,“自然是让墨之为为师添子嗣的好东西。” 林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丹药他是未曾听过的,心中也无半丝在意,反倒是身下那处变得有些蠢蠢欲动,一想多数又是陈域上哪弄来的房中药。 “师父,我们之后去京城吧。”也不知是药效的缘由还是林立如何,林立被陈域亲的有些晕头转向。 迷糊间只记得回应,完全没有抗拒的心思,陈域听闻林立所言,眼神凌厉了一瞬后叹息一声,又转为无尽温柔。 陈域知道,这些日子林立虽说没表现出什么,但终究还是放不下他的徒儿的,让林立如此惦念,不如带着去见上一面了了念想。 林立之所以放不下李令,不过是因为李令乃是他从天道手中抢回来的孩子,生怕无人照拂又被天道抢了回去。 算算日子,李令若是有些出息,也该赶往京城赴考了。 陈域俯身在林立耳畔细声说道,“好。” 魏风自知于子思有了身孕后将一切委托推却了,林立也去看望过几次,腹中胎儿的生气倒是浓郁,想必这子妖果早先便得了去,也放下心来。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陈域越发觉得近几日林立的神情越发的恍惚。 有时甚至说着话就突然没了声,待到陈域察觉时,林立早已不知神游去了哪。 目光呆滞,又或者说着话便睡了去。 将林立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地放于床榻之上,为其捻好被角。 陈域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描绘着林立脸颊的轮廓,眉头紧皱,难不成是那丹药的原因,致使林立这些日子变得茶不思饭不想? 但陈域早先便为林立诊过脉,并未发现身体有什么不妥之处,后又打听过那些服用过这丹药的人也并未出现林立这种状况。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随即传来的是于子思的声音,“大人?” 于子思自然是知晓这些日子林立的反常的,见天色还早便来寻了二人。 陈域打开门,见来人仅于子思一人,侧身让其进了屋子。 “魏风呢?不曾陪你过来?” 于子思掩面笑道,“大人莫要打趣奴家了,这不过是几脚路程,哪还用得着他这护来护去。”陈域闻言扯了扯嘴角也便未说什么了。 于子思走上前打量着林立,像是察觉到了些什么,于子思上前便将手搭在了林立的手腕之上。 “如何?”陈域问道。 “大人可是用了那生子丹?”于子思收回了手问道。 陈域点点头道,“正是。” “那便不错了。” “可是怀了?”陈域心中猜测着,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大好事? 想着,眉眼上都带上了喜色。 于子思刚想说话,被陈域打断,张了张嘴,又将舌尖的话语给咽了回去。 陈域单手握拳抵唇轻咳出声,自知自己失了态,以此掩饰那一丝丝的尴尬气氛。 见陈域也是冷静下来,于子思这才开口,“生子丹本便是妖界的东西,虽说大人与先生都乃修道之人,可终究比不上修妖者的体质,大人如此贸然让先生服下,多少会让先生有些不适。” “但方才奴家为先生诊脉是发现,那生子丹已经融入先生体内,并且正改造着先生的体质,所以大人莫要担忧。” 于子思如实向陈域说了林立的状况,得知林立无碍时陈域悄然松了口气。 这生子丹乃妖界之物他自然是知晓的,身为修道者的林立体质强悍程度与妖者不相上下,得到生子丹时陈域也问过那卖丹药之人,那人万分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可如今这般,当真是自己欠考虑了。 于子思又道,“大人那放置生子丹的物器可还留着?” 闻言,陈域转身从另一侧的药柜中取出一个精致的丹药瓶子递给了于子思。 于子思拔开瓶塞,将那丹药瓶子放于鼻下嗅了嗅,又递还给了陈域,“大人,这生子丹日后莫要给先生用了。” “为何?”陈域问道,陈域当初怕那人做什么手脚,在给林立服用之前便检查过其中的丹药成分,除了药效强了些,其余并未有何不妥。 “这生子丹并无问题,只是药效强了些,但先生的身子不知大人可知,先生先前便是伤了根本,平时用药都得以温为主,药效一强,先生的身子便会受不住。” 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方木匣道,“若是大人真想与先生得一子嗣,不妨试试这个,此丹是奴家为了生存,因而自己炼制的,其效便是专为体质弱的人调理用的,只是大人也知,但凡要用这生子丹的,多数为男子。奴家又是九天玄狐,周身的多数为妖,这修妖者体魄又能弱到哪去?这就留了不少,这便是其中一副。” “此药一日一颗,需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日。这之后尝试生子丹也无妨,只是如今先生的身子还得慢慢养着,这一年间,莫要再让先生食生子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生·妖(六) 林立醒来已是十日后, 除了有些疲惫外倒并未有不适,这也让陈域放下了不少心。 坐在床榻上, 林立回想起梦境中嚷着要抱抱, 不抱便可劲儿哭的孩童, 脑袋愈发胀痛,好在他与陈域都是男子, 不会有这些顾虑。 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说道,“师父今后莫要再说什么添子嗣的玩笑话了。” “嗯?”陈域心中一阵慌乱,莫不是林立听见了自己与于子思这几日的交谈? 在林立昏睡的日子, 于子思隔三差五便来为林立诊个脉, 顺便商讨一番关于男子生子之事。 这般想来, 谈论时因着林立昏睡, 二人便并未顾忌,没曾想陈域将于子思送回家中后林立便醒了过来。 不等陈域继续胡思乱想,林立便道,“梦中那些孩子嚷的我脑袋疼, 比久爻小时还要能闹腾。对了,方才我好似听了于子思的声音, 怎的了?” 提起于子思, 陈域便心虚,但面上不显, 淡然地为林立拿来了外衣, “你这一睡便是睡了十日, 于子思心中忧心,便来为你诊了脉。” 听闻自己又是昏睡了十日,林立只觉得此事不简单,梁城那次是陈域动的手脚,那么这次会不会? 陈域将外衣递了去,林立这时突然抓住了陈域的手腕,眼中带着点探究,想要从陈域面上发现些什么破绽,可终了除了讶异什么都未曾发现。 失望的松了手,接过外衣,掀开被褥穿戴起来。 “方才是怎么了?莫不是多日不见格外思念为师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陈域不禁打趣道,林立可不知他的心思,只当是陈域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抽过陈域手中的腰带,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个嘴道,“师父,你难道不曾发现,近几日你越发为老不尊了么?” “还有更为老不尊的,徒儿可要试试?”陈域上前将林立揽入怀中,做了个顶/胯的动作,林立自然是感受到了陈域身上那处的动静,抬手就一掌袭来。 陈域及时躲过,但其身后的桌椅就没有那般幸运了。 轰然一声,桌椅便碎成了一堆残骸。 庆幸的同时,陈域越发觉得林立脾气的火爆,小时候的徒儿多好,软软糯糯,自己一只手便能提起来,小胳膊小腿怎么也伤不了自己。 现如今,稍微不甚说不定这小命就得交待在了林立手上,感慨的同时陈域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半丝反省。 对付陈域,林立手下从不留情,陈域无奈之下只得与其交手,几次反复之后,林立开始败下阵来。 虽说他们修道早就辟了谷,但林立嘴馋的毛病致使其终是一日三餐,餐餐不得落下。 这不,与陈域交了几次手,闻见他人家的饭菜香,林立竟觉得肚里有些饿,手上也变得无力起来。 终了林立虚弱地往陈域怀中一倒,道,“师父,徒儿饿了。” 陈域顺手接过林立的身子,将其扳正,接过林立竟露出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与先前的下手毫不留情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为师又不是要饿着你,你这幅模样是作甚?” 林立被扳正的身子又是一倒,抱着陈域的腰,语气中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道,“师父,徒儿想喝桃花酿,徒儿想喝师父酿的桃花酿~” 陈域垂眸,冷眼看着不断蹭着自己胸口的脑袋,心中一软,“再蹭下去,你怕是连明日的饭都吃不上了。” 闻言,林立立马松手,自觉站直了身子,斜了一眼陈域,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禽/兽!” 哼了一声后便推门而出,向着厨房摸去。 陈域虽说没饭,可林立还是问道了香味,想必陈域定是早已备着了。 独留陈域一人站在房中,面色冷峻,若是不熟悉陈域的人定会以为其正在思考着什么大事。 倘若林立在这,定会送其一个大白眼,这陈域分明是被色/鬼上了身,方才这番动作,其身/下竟然有了动静,意志一点都不坚定。 林立猜的不错,陈域确实温着粥,还是其最爱的鸡丝粥,嗅了嗅,其中好似又放了几味药材,虽说不如单纯的味道那般鲜香,却也还能接受。 林立舀了一碗粥,喝了一口,眸子一亮,又开始喝了第二口。 待到陈域从房中出来,林立早就三碗下了肚,陈域见粥盅中少了整整半盅,再看向打了个饱嗝准备去院子中晒太阳的林立,面上无奈,却又生出几分宠溺。 上前帮忙揉了揉林立的肚子,道,“可是喝得急了难受?” “嗯也还好,再再稍微慢些。”指挥起陈域来,林立无半丝生疏。 躺在院子中的美人榻上,半阖着眸子,享受着陈域的服/侍。 林立本身底子便白,又在屋中躺上了十日,面上更是显得白嫩,偶然间陈域手指划过一些位置,林立面上都会带上些红晕,更显得秀色可餐。 对于陈域肆无忌惮的挑/弄林立不阻止,毕竟坦言说陈域按摩的手法还是不错的。 午后时光闲恰舒逸,林立被揉着揉着就有些困倦了。 虽说这十日睡下来,正常人都该是精神抖擞,但林立却不同,他偏偏是反其道而行。 陈域知许是那药效还未完全散去,这才导致了林立的精神不佳,倒也未拦着。 于子思叮嘱过,这一年中定要让林立好生修养,给林立调养身体的药方里不少药材会让人变得困倦,这些都是最正常不过的现象。 见林立已经睡了去,陈域动作也是慢了下来,后轻声起身进屋,准备拿个毯子。 结果待到陈域出来,院中榻上哪还有林立的身影?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陈域便知定是出了什么事。 将手中东西一放,便出了门去寻林立。 顺着手上的红线,陈域很快便在村口找寻到了林立,见其毫发无损地站在人群中这才松了口气。 快步上前,走到林立身侧,林立转头便见到了陈域,开口道,“你来了?” “出了什么事?” 人群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林立站在最外面,陈域虽有着身高优势,却依旧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死了三个盗/墓/者。”林立开口答道。 “这周有大墓可盗?”陈域有些疑惑地问道,这四周的风水虽说不错,但也绝不是建阴宅的好地方,这盗墓者何从而来便有待商榷了。 村子中的人自然是认识陈域和林立二人的,这两位怎么看都是气度不凡的公子哥,初来时众人也是疑惑。 等到二人安顿好后,陈域给每家每户送了些自己酿造的酒。 并向众人解释自己是带着徒儿来此地修养身息,过些平常人家的日子。 陈域又与魏风交好,众人也信得过魏风的人品,陈域又待人和善,倒也接受了这新来的邻里,慢慢地村中人关系也是好了起来。 陈域此言一出,便有人答道,“陈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村是出不了大墓的,可翻过这座山的唐家村就不一样了。 传言唐家村是一入凡的仙人仙逝之地,那仙人入凡期间拦了不少财,后又为自己修建了一座大墓,将所有财产都带入了墓冢,可墓冢究竟在何处,无人知晓。 但每年都会有不少盗/墓/者来到此地,从未寻到过,这如今突然在我们村口死了三名盗墓者,这这这,还是从未有过的,真是晦气!” 闻言,林立与陈域二人点点头,也是对此有了一定了解,但是有一件事却很奇怪。 心想着,林立挤了进去。 里边的于子思的手在即将触碰到那些人身上的血液时,林立手疾眼快,将人拉了过来。 “先生?”于子思不解的唤了一声林立,只见林立紧皱着眉头,问道,“魏风呢?怎么没有与你一道?” “奴家的夫君出门了,还未回。”于子思回道。 林立点点头,道,“你怀有身孕,这些人身上阴气重,还是莫要接触的好。” 这三人周边还围着村长和一名不知哪来的道士正在做法,林立仔细打量着死者。 死者面目全非,嘴巴大张,死时似乎是在呼喊着什么,三人的姿势大致相同,不难想到这三人定是在呼救。 林立虽与陈域住在村尾,但村子也就这么点大,若是真有呼救声他们怎会听不见? 林立是闻见血腥味醒来的,并未听见任何声响,连大的骚动都未曾听见,也是后来准备外出作农的李二蛋发现的三人,发现时这三人早已无了生机。疑惑间再望向村外凌乱的血脚印,林立似是想起什么,蹲下身捏着其中一人的下巴察看。 果然,没有舌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生·妖(七) 他们的喉中定然是还有东西的, 林立想要伸手去掏,却被陈域与那道士阻止了。 陈域仅仅是简单地觉着掏过尸体喉咙的手晚上再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有点恶心, 那道士则是觉得此为不祥之兆。 道士厉声呵斥, “你做什么?!” 林立手中动作一顿, 觉着自己动手掏确实不太好,也就松了手, 陈域适时递上了一块手帕。 接过手帕, 林立一根根细细地擦干净自己的手指,但那有些刺鼻的血腥味确实擦不去的,林立末了皱了皱眉, 霎时觉得自己都开始嫌弃起自己来。 “他们喉咙里有东西。”此言一出, 四周哗然, 有些胆大的, 上前开始掏他们的喉咙。 那道士见状有些急了,林立也不知他在慌些什么,似有若无地瞥了其几眼,假装不知道, 继续看着村民们掏这三人的喉咙。 很快,喉中的东西被取了出来, 东西形状为球, 其上面却有着繁复的纹路,纹路中有着死者的血液与点点肉末, 衬地黑色球体上的纹路越发清晰。 若是仔细看去, 便能发现, 那肉末与血液正一点点地渗入球体内部,另外那两人喉中的球体也是被取了出来。 “这是什么?”众人不禁疑惑出声。 “是恶魔!”那道士惊恐地尖叫出声,林立将视线转而投向其身上。 道士手持木剑,身子却抖得跟个筛子似的,不断后退,样子像是想要逃跑。 道士话一出,那几个村民将手中的球体扔在了地上,三个鸡蛋大小的黑色球体像是活了一般“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起。 林立上前,从地上拾起那三个黑球,黑球安稳地待在林立手心,但球身却微微颤动着,像是在害怕。 “此乃魔种,可不是什么恶魔。” 在见到魔种那瞬间,林立便知,若是他们真当是去盗了墓,那么那座墓冢定是与魔有关。 魔种是一种以鲜血与肉为食的植物,因此不少魔界之人会选择在自己的墓室四周放上几粒魔种,凡是有活物闯入,那最终这活物只会变成一具白骨。 但是这东西最怕的就是阳光,一旦触碰到阳光,便会装死来掩藏自己,若是常年曝晒再日光之下,很快便会死去。 村民几乎都未听说过什么魔种,林立解释道,“这是魔界的一种植物,多数用来守墓,喜食血肉却惧怕阳光,不知这位道长如何这般惧怕魔种?” 林立意味深长地笑着,右手向空中一抛,魔种稳妥地落在了三具尸体身上,一沾染上鲜血,魔种就像是活了一般,不断地吸食着血肉,很快便没入了尸体的体内。 在场的村民多数为壮年男子,听闻林立所述,一些看向林立,一些则是目露探究地望向那道士。 “莫不是道长也曾见过魔种?那么是在何处所见以至于道长如此惧怕?难道是墓室之中?不,准确的说,道长怕是连墓室都没进去,只是在甬道中便吓得逃了出来吧。” 林立的话点醒了众人,这道长出现的太过于巧合了。 这村口突然莫名其妙死了三人,多少都会觉得晦气,村长也便去找道士来驱了邪后处理了这些尸体。 正巧这道长就是在村长去隔壁山道观的路上碰到的,道长说自己是云游四海正巧路过此地的,再看道长真有那架势,再想那道观路途还遥远,村长也就将他带回了村子。 祭坛什么的都有模有样地设好了,就差行法事时,于子思便来了,说是自己学过医,说不准还能得知这三人的死因。 那道长想拦,但是看村长等人对于子思的护拥程度也便不好开口,不想正在此时林立也是来了。 林立二话不说便上了手,道长自然是知道这些人因何而死,自然想要阻止林立,不想却被林立戳破。 可就算是如此,道长依旧抵死不承认,“你在说些什么?贫道怎得听不懂?” 陈域适时接过话头,道,“若是道长真当什么都不知,那么道长左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听闻陈域所言,众人将目光聚集在了那道长的左手上,上面有着不少的擦伤,“道长这是怎么一回事?”村长的话语有些凌厉。 盗/墓都是些损阴德的事,在这村子中多少对做这一行当的人心生厌恶,在得知这道长有可能与这三人是一伙的,村长面色便变得有些难看。 道长抬起左手解释道,“这不过是来的路上贫道不小心跌了一跤导致的。” “道长这跤跌的可真有意思,怕是跌到刀刃上了吧?”林立发出一丝冷笑,“还有,道长,你身上这小东西我便代为你先保管了。” 说着,林立上前几步,从道长的腰带处取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魔种,又是将挂在其腰间的玉牌取了下来。 道长想要反抗,但身子无论如何也是动不了的,只能任由林立从其身上取物,但是见到林立竟从自己身上取下一颗魔种,道长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还好林立先行发现,自己这才幸免于难。 “呦,这玉牌的成色还真不错,只是这上面刻画的是妖文,也不知道长看得懂看不懂?” 自林立从道长身上取下魔种时,众人便已然信了林立的话,再见道长被林立问的是哑口无言,众人更是怒火中烧,此人竟敢如此欺骗众人骗取钱财。 “这这这”被林立戳穿,道长无法反驳,只能哀求道,“这位公子!求您放过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屋子的人要养活,只要公子愿意放小的一命,这玉牌便赠予公子了!” “谁要你的玉牌,晦气!”林立一脚将道长踹翻在地,霎时便有两名壮汉上前将道长束缚住。 “说罢,你还有多少同伙?”林立问道。 盗/墓者至少是四人,道长便是其中之一。道长身上的玉牌写的虽说是妖文,但上面魔气萦绕,不难看出已然是被魔气温养许久。 想来定是墓中之物,但是否是墓主人的,就不得而知了。 若传言是真的,那么这几人得到的东西必定不止这些东西,可如今死去的三人身上无半丝有魔气的东西,唯一的也就是道长身上的玉牌。 再从几人身上的伤势来看,其余定还有几人,或许是众人分/赃不均,致使四人身上多少留有些伤痕。 道长方才的话,许是真的,手上的擦伤为摔了一跤所致,但是那刀伤却绝没有那么简单。 “我说,我说!其余还有六人,我们一行十人寻到了传言中仙者之墓,但这墓实在是邪乎的紧。” 道长一五一十地向众人解释那墓究竟有多邪乎,说话时心有余悸地颤抖着身躯。 原来,他们一行十人是自觉组到一起的,十人中有三名本身便是盗墓贼,其余的有些是赶来凑个热闹,有些则是专程来寻那墓室的,而道长也确实是道长,那墓冢的所在地也是他推演出来的。 他们便是在还未进墓前凑到一起的,人大都是贪财的,几人本不想组,但众人心知此墓定是不凡。 最终凑到一起,完全是将除自己之外其余的人拿来探路罢了。 他们一行十人中其中有一人不知从哪得来了墓室的地图,众人各怀鬼胎地坐下商讨对策,可进了墓室后便遇到了鬼打墙。 这还不算什么,他们在绕行的过程中,人员开始一个个减少,减少的还都是打头阵的人,众人就是这般走着,突然间前方的人便凭空消失了。 就是无声无息地,没有一丝征兆地消失了,众人心中慌乱,也不敢再继续走动,回到了最初的空墓室之中。 此时他统共还剩下七人,道长也仅是稍有些道行,也听闻过一些说法,问道,“你们中可有人是童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全都是破了身,空气中的气氛也开始凝滞,道长照常数了数人,却发现原本已经仅有七人的队伍又多出了两个人。 道长被吓得惊出一身的冷汗,不确信地又是数了一遍,此时人数为八,又少了一人。 众人不知道长在搞什么鬼,问道,“怎么了?” “多,多了一个。” 那人听闻皱了皱眉,环顾四周一数,确实多了一人,但多的是谁他们竟无从察觉。 正在此时,众人又是听见了小孩子的笑声,“什,什么声音?”其中一人颤抖着声音说道。 那三名本身便是盗墓贼的倒也算是见过世面,还算是淡定,其中一人咬破自己的舌尖,向前吐了出去,对着其余的人道,“快走!” 众人不敢耽搁,拎起那些工具便快步朝着甬道快步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生·妖(八) 道长也不敢走在最后头, 不顾那些人会不会耍手段,硬生生地走在了中间。 这回他们竟当真走了出去, 顺着甬道他们抵达了一间堆满金银财宝的墓室, 心中不禁感叹, 果然传言不假,墓主人当真是收敛了不少财宝。 抵达墓室, 众人气喘呼呼地靠着墙壁坐下修整, 道长大着胆子又是数了一遍人数,却发现包括自己仅剩下了六名。 “少了一个。”道长说道。 “是小六!”出言的是脸上有着一道恐怖刀疤的男人,此人算是那三名盗/墓贼的头。 而他口中的小六, 真是方才咬破舌尖破了鬼打墙的那人。 刀疤男和另一同伙想要回去找小六, 众人一致不同意, 他们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刀疤男心中气愤, 但也知他们有着他们的顾虑,小六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是不会抛弃的,带着另外一人便往来时的墓道中走。 这下又是少了两人, 一行十人只剩下了四人。 四人修整够了,自然是要顺些东西回去的, 可这些东西他们不敢轻易乱碰。 但终有人抵挡不住自己的贪欲, 走到那堆财宝面前,大声感叹, “这些都是我的了, 哈哈哈哈!” 说着便将整个人躺在了那堆珠宝之上, 口中大笑着,其余三人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却被最先那人阻拦。 那人手握一把锋利的匕首,双眼布满血丝,怒斥道,“这些都是我的,你们一个都别想拿走!” “见着有份的道理你不懂?”最先那人的话自然引起了众怒,其中一人也是拿出自己的武器,二人开始搏斗。 道长此时也察觉了不对劲,再看向最初的二人,竟发现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竟然还是渗出血珠,与其交手之人也是慢慢变得癫狂。 “不好!空气中有毒!”说着,道长向虚空中拍出两道符篆,符篆燃尽,那两人也开始冷静下来,但是渗血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慢慢地二人身上渗出的血液越来越多,很快便成了血人,他们想要求救,但道长与另外一人快速后退逃离,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 他们逃窜进墓道,那二人呼救的声音也是弱了下去,道长向后一瞥,二人竟化为了一摊血水,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空气中的毒气布在那堆财宝的四周,那化为血水的二人都曾近距离触碰过那堆财宝之人。 而道长与幸存那人正巧慢了二人一步,这才幸免于难。 道长与那人扶着墓道的墙壁喘息,墓道中燃起的长明灯照出二人惨白的脸色,那人询问道,“不如我们找找出去的路?” 此言一出,道长也生出了退却的心思,果然这些东西不是他们随随便便能取的。 二人达成一致,便开始找寻出口,那人身上还有着墓室的地图,根据来时所遇到的位置,再加上道长身上的罗盘,竟也找到了去路。 顺着墓道一直向前,约莫过了百来十丈,他们面前的视野豁然开朗。 与先前的墓室不同,那个地方更像是一座华美的殿宇,殿宇中间是一株巨大的树木,树木周身缠绕着红色的藤蔓,树上结着黑色的果子。 那树看上去少说也得有百年历史,否则不会如此繁茂。 再树下零散的落着几枚黑色果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具琉璃所制的棺椁,琉璃是半透明的,若隐若现地能够从外界看到棺椁中的景象。 是一具尸体,棺盖被人推开跌落在地上,棺椁的一侧站着一名白袍男子,正是最初与他们走散的三人中的一人。 道长上前询问,“没事吧?” 白袍男子抬眸,率先将视线落在了道长身后那人,“你来了?” 若是仔细看去,定能察觉男子黑色的眸子中了无生机,就像是被人操纵的傀儡。 道长疑惑,也不在意,走上前去,垂首便见到了琉璃棺椁中的景象。 棺椁中的那人只剩下了一具白骨,身着正是走散的其中一人。 道长倒吸一口凉气,棺椁中除了那白骨之外还有半棺的黑色小球,小球像是有生命般四处挪动,有些甚至顺着棺椁的边壁爬到了外面。 “这这是什么?”道长不知道,但很快他便见到了那小黑球的杀伤力。 散落在地面上的魔种迅速向着棺椁靠去,道长惊地向后退了几步,“快过来!那些东西过来了!” 道长不忘招呼那人,但那人却眼神空洞,望向道长身后,口中不断呢喃道,“你来了?” 魔种大面积地攀爬上那人的身躯,一点点渗入他的血肉,他却毫无知觉地呆愣地继续开口道,“你来了?” 嘴巴一张,便有魔种爬了进去,那人再也发不出声音,可嘴巴依旧不断地开合着。 魔种在吞噬完那人后,便想要来吃掉道长。离开那人的白骨,众多魔种黑压压的一片朝着道长袭来。 道长恐惧地向后退却,却有些抵不上魔种的速度,但很快,一个燃着的火把丢进了魔种堆里。 魔种葬身火海,道长清晰地听到了哀嚎声,这哀嚎声不禁让他汗毛直立。 丢那火把之人正是那小六,小六拉着道长就往外逃,却被绕在树干四周的红色藤蔓给缠着揪了回去。 一把短刀看在藤蔓之上,那藤蔓竟然开始流出鲜血,受了伤的藤蔓在空中甩当了几下后再次收回到了树干四周。 短刀的主人是一个大胡子,也就是三个盗/墓/贼的其中之一。 这二人在,刀疤脸自然也是在的。 “娘的,怎么遇上了这东西?这墓里究竟埋的是个什么玩意?”刀疤脸啐了一口唾沫。 火墙挡不住那藤蔓,藤蔓在受了伤后愈发地狂躁,胡乱飞舞在半空中的也越来越多。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几人身上就挂了彩,众人应付起来越发的吃力,脱不开身他们一时间也无法逃开这甬道。 “轰隆”一声,身后的墓道落下一道石门,将众人的退路堵死。 几人一时间也顾不上身后的动静,不断应付着那四处乱抽的藤蔓。 由于没有助燃的柴火,火势缓而减小,道长能够清晰地听到火墙背后的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西索”声。 “既然火能着,那么这里一定有空气流通的通道,有这通道证明就一定有出口。”刀疤脸这般说道。 道长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更何况此人竟然是将失踪的同伙给找到了,能力定是不简单的。 道长心中有种直觉,只要跟着这个男人,那么活着出去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在那棺椁下面。”小六是个细瘦的人,但身躯也是灵活,虽说没法彻底摆脱藤蔓,但想要与其打成平手还是可以的。 小六在三人中主要负责的就是破解那些奇门遁甲还有观察四周,以便找寻离开的通道,让自己能够在出现意外之时快速地离开是非之地。 出口虽说找着了,但众人却一时间无法拿主意,四周的魔种太多了,而且还有那轻易能够夺人性命的藤蔓,想要完好走到棺椁那侧,当真是一件天大的难事。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老子盗过这么些墓还从未见过。”大胡子问道。 众人也从未见过,自然是无法给他解答的。 “是东西就一定有死敌!”刀疤脸羁定地答道。 魔种怕火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就算是将他们所有的衣物全部投入火中也无法开辟出一条道路。 更何况这棺椁一看就是分量极重,他们推开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道长方才可是见到了,那棺椁中还有半棺的魔种。 照魔种的移动速度,他们手一碰上棺椁,魔种便能顺着棺椁的壁延爬至他们的身上。 到时无衣物遮挡的他们就是一条死路,除此之外那藤蔓也是一个问题。 藤蔓也许是惧怕火的,但是它的优势便是长度足够,像方才它穿越火墙束缚住小六时完美地避开了火墙。 棺椁正处于那棵大树底下,距离与先前相较越发短,想要袭击他们也就越发的容易。 藤蔓的攻击停止,空气中紧张的气氛却半丝没有减弱,众人的呼吸声低沉而又急促。 “滴答” “滴答” “滴答” 水滴的声响在此时便显得突兀异常,道长下意识的便顺着声音看去,脚侧的地面上已经形成了一汪小水潭,小水潭中的水正顺着地面的纹路四散。 顺着滴落的方向向上,道长“嗬”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抬头向上,巨大的铁钩之上正倒挂着一具尸体,长发遮挡住了那人大半的脸庞。 但众人都是认了出来,这就是另外一名失踪的人。 不断发出“滴答”声的液体,正是那人的血液,再将视线转回地面,纹路被鲜血描绘地更加清晰——那是一个古老的图腾。 若是再准确地说,那是一个法阵,道长在看了第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地面整一个便是一座祭坛,而那棺椁处应该便是祭坛的中心。 “这这里是祭坛!”道长略有些惊恐地说道。 其余几人跟着一阵沉默,再次看向道长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既然是祭坛,那么就一定要有祭品,那三人先前也是遇到过类似的墓穴,那时候他们互相残杀过不少人,这才离开了那个墓室。 见到他们凶恶的眼神,道长心中直打怂,若是现在还看不出这几人的意图,那么道长真当是眼瞎了。 道长不断后退,面前三人抽出手中的刀,向着道长步步紧逼。 道长慌急之下掏出身上带着的符篆向着对面三人扔去,符篆用处还是有的,至少拖延了那三人的脚步。 符篆类型很多,什么变雷符c引火符一股脑儿地都被丢了出去。 道长口中不断念咒,想要请祖师爷上身,显然祖师爷并不想搭理他。 慌乱之下道长四处逃窜,结果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哎呦一声,道长眼前一黑,随即而来便是轰鸣声,待到道长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出现在了外界。 这里地处树林,四周只剩下鸟鸣声。 道长环视四周,却未曾发现任何动过土的迹象。 难道自己是被人救了? 道长百思不得其解,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少数的一些擦伤外,并未有任何的不妥。 但当他的视线触及腰间时,他便发现了一块玉牌。 玉牌不大,也就仅有女孩子家小半个手掌那么大,触手极凉,冷的道长一阵哆嗦。 再加上四周寂静无声,这玉牌又是突如其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道长不得不想到一些不该想的事。 玉牌所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在其表面镌刻着几个繁复的字,道长并不认得,道长也不细究,这平白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也就是自己了的。 这玉牌的成色极好,道长想着有机会自己就把他拿去当了,少说也得赚个白八两银子。 道长心情极好地将玉牌又是给系了回去,转而又回想起昏迷前的事,道长不禁打了个冷颤,拢了拢身上的道袍,想着自己还是快些离开此地吧。 道长顺着南走,不久便遇上了出门找寻道士为自己村做法事的村长。 这下道长也乐了,这是自己缺钱老天便为他送钱来了啊! 便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说自己是游历四处修行的,村长起初不信,道长便为其算了一卦,将村长曾经所遇的事说了个大概。 村长这下是信的不行,就差立马将人毕恭毕敬地请回去了。 “你所求之事略有些棘手啊!”道长掐着手指说道。 村长心想,这三人突然暴毙在自己村口,定是有什么大鬼作祟,想来确实应该是不简单。 “这那大师可有何解?”村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生怕道长不答应。 道长见村长这是信服了,沉吟一声,后故作神秘道,“不妨带贫道先行看过再说。” “好好,大师这边请!”村长在前引路,将将道长带了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生·妖(九) “不对。”林立皱着眉头道。 听闻林立这般说, 道长立马慌乱的说道,“大人, 大人, 真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林立没有呵斥道长,而是道, “少了一个人。” 众人也是一愣, 一时间想不起还少了谁,随后陈域开口道,“那个和你一起抵达那个墓室的人呢?” 陈域话一出, 道长恍然, 自从进了那有着魔种的墓室后, 道长一直都没有关注跟在他身后的那人。 后来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 道长更不可能关注,现在被陈域提及,道长才反应过来,后来的墓室之中仅仅只有他与另外三名盗墓贼。 那剩余的一人失踪了 在道长述说的那段时间内, 魔种将那三名盗墓贼啃食了个干净,颤颤巍巍地挪动到了林立的脚旁。 虽说魔种表面依旧光洁无暇, 可林立心中膈应得紧, 自然是不可能再次伸手将它们放入手中的。 但是眼睛死盯着那三个,不, 四个小黑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呢。 陈域见状, 无奈地从怀中拿出一个木匣,蹲下身准备将四个小黑球放入匣中。 不想林立眉头皱得更紧,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丝异样的神色看着陈域俊俏的脸颊。 陈域手上动作微顿,他清楚地见到林立面上写满了,敢碰一下今晚上分房睡。 明明他的手连尸体都碰了 魔种等不到那有着强大威压的男人动作,再看了一眼打开着盖子的木匣,特别识相地跳了进去。 陈域挑了挑眉,林立的眉头也是舒展了开来。 这一番景象不少人围观的村民都是见到了,直呼神奇。 林立也未再为难那名道长,从一旁摆好的祭桌上取来符纸,提手便用一侧的朱砂画了几道符。 向空中一抛,符纸瞬时燃起。 再取来一旁的酒碗,倒入了大半碗酒,口中轻声念着咒语。 空中的三道符纸燃尽,燃尽后的符灰准确无误地落入那酒碗之中。 符灰一入酒碗,霎时便与那酒相融,全无半点沉淀。 做完这一切,林立又是写了三张符,向空中一抛,符纸无风自动,飘在了那死去三人的白骨之上。 白骨燃起一抹黑色火焰,后有三道白烟从那三人的白骨之中飘荡而出,在林立面前站定,双手抱拳向着林立行了一礼。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黑白无常不时便会来了,你们暂且再次等候一番。”林立的语气淡然,没有一丝情绪。 村民们自然是见不到那三人的魂魄的,只见那白骨在黑色火焰的燃烧下消失殆尽,连一点渣都没有剩下。 随后,地上的鲜血也是燃起黑炎,待到黑炎消散,地面恢复如初。 这时,林立才将先前的酒碗递给村长,道,“让大家都喝上一口吧,驱邪气的。” 见识了林立的本事,再加上平时林立待村民们都是不错,村长自然是信他的。 接过林立手中的酒碗便喝上了一小口。 酒也就只有这么些,没人饮的都只有一点点,生怕他人喝不上。 酒入口中,早已没有了酒香气,反倒如同山泉一般,还带着些甘甜。 见着村民们的动作,林立立在祭桌旁,视线盯着那玉牌一瞬不动。 陈域靠近林立身侧,还不等其开口询问,林立垂着眸子道,“这玉牌是祭司的腰牌。世上独此一枚,象征着祭司的身份,其上有祭司本人的魂力。” 林立顿了顿,深吸口气后道,“这玉牌,是辛夷的。” 先前林立以为此玉牌是墓主人之物,倘若不是,这玉牌也定是在墓中许久。 可如今仔细看来,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道长先前在墓中一跌,醒来便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墓室,身上又平白无故出现了那玉牌,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奥秘。 林立不敢猜,那失踪之人若真的是辛夷,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道长的描述中,那站在逛过另一面的男人是对着道长身后那人说的。 “你来了?”这句话究竟代表了什么? 林立百思不得其解,或许真当要入墓穴才能一探究竟。 只是这墓的位置 村民们在喝完泡了符灰的酒后,又对林立表达了感谢后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毕竟这家中谁还没点事做了? 村口此时只剩下了,林立c陈域c于子思还有那道长一人了。 道长显然对墓中之事心有余悸,后又见了林立的本事,本能地便想讨好林立。 可一直站在林立一旁的男人始终冷着脸看着自己,这就让道长再次将话语咽了回去。 “先生可是想要去那墓中一探究竟?”于子思询问道。 林立沉吟一声,点了点头,转而一只手揪过道长的领子,半威胁道,“这墓究竟在何处,想必你一定是知道的吧?” “是是是!”道长点头如捣蒜,保证道,“大人,这墓的位置小的记得清清楚楚,小的立马能带你去!” 林立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陈域也没开口,视线一直落在林立身上。 但凡有他一句话,立马转身就去找墓的架势。 而于子思则手捂着肚子,面带微笑,让人觉得温和异常。 道长被林立看得下意识缩了脑袋,又是开口说道,“大人请大人相信小的!” “今日太晚了,明日吧。” 说罢便转身看了一眼陈域后离开,陈域快步跟上,于子思落在最后,小声地笑着对那道士说,“但愿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于子思说这话时的语气依旧如往常一般温柔,但那道长却听得不禁打了个冷战。 玉牌在林立手中,他觉得,这玉牌与那墓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又想到这玉牌的主人——辛夷,林立心中有些迟疑。 “人各有命,天注定。” 玉牌回到自家的屋子,林立就交给了陈域保存,做完一切林立便准备回屋子写上几张符篆,以防万一。 不想却被陈域揪着领子扔到了井边,“先把手洗了。” 被陈域这么一提醒,林立抬起自己那双洁白地没有一丝血污的手其实好像也没那么膈应? 林立手上的鲜血早在方才黑炎燃起时,消散地一干二净。 面上露出一丝坏笑,林立转身便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陈域裸露的脖颈之上,“师父,一点都不脏!不信你看!” 说罢,林立又将双手摊在了陈域面前。 结局便是林立被武力制压,里里外外都被陈域洗了个干净。 用被子裹成一坨丢在床铺之上,林立露出一双眼睛,布林布林地眨着盯着陈域解衣袍的动作。 “怎么?”陈域一挑眉,问道。 林立痴迷一笑,“师父,好看。” 陈域闷笑一声,手中动作不停,不过几下,身上便不着寸缕。 望着陈域的背影,林立有些出神,直到那美好的光景被浴桶遮挡住,林立才回了神。 “师父!”林立突然出声,陈域也抬眸望向林立那处,“嗯?” 林立将自己往被窝中缩了缩,直至整个缩进了被褥,过了会儿后又从被褥中探出脑袋。 林立的脸颊通红,也不知是被闷的还是如何,陈域将林立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心中自然知道他的好徒儿脑袋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无奈摇头,也不戳破。 “师父,快来。”林立诱/惑道,顺带给了陈域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 陈域不为所动,哦当然,如果忽视掉他隐藏在水中的精神的小陈域也许会更加有说服力。 “为师在沐浴。”陈域淡然道。 林立哪能不知道陈域这是在假正经,小林立胀得生疼,手中也少不了小动作。 他就不信陈域能一直这么“正经”下去,想到这,林立立刻委屈地道,“师父,快来,小墨之好疼。” 陈域继续不为所动,可林立透过朦胧的蒸汽看到陈域袒露的胸膛,下腹中的灼热越发的明显。 下意识地,林立曲起身子,伸手稍微揉了揉,希望以此来减缓疼痛。 显然效果不佳,林立扭动着身子,微喘着粗气,眼神变得迷离。 只听“哗”的一声,陈域便从水中站了起来。 小陈域精神的模样让林立看了个正着,林立直觉着嘴中越发的干燥。 而陈域就算是如此精神,也只是慢条斯理地擦着身上的水珠。 看得林立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这人完全是故意的啊!一定是故意的! 林立气得咬牙切齿,陈域见状将手中的沐巾一放,大踏步走到林立面前。 “这是怎的了?嗯?”陈域刻意压低了嗓音,林立在听得一阵酥麻感从尾脊传遍全身。 不等林立出言,陈域突然间就掀开了被褥,林立的手依旧抓着小林立动作,措不及防地白浊就这么冲撞在了陈域的胸膛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生·妖(十) 村长家正巧还有几间空屋子, 道长也就在道长家战战赫赫地度过了一个晚上。 其实他是想要粘着林立的,无奈陈域周身的冷气过于强烈, 再一回想起于子思略带警告的语气, 道长只得在村长家住下。 然而 村长的屋子离林立的屋子实在是远, 道长虽说困倦,可依旧是几乎一夜没合眼。 鸡鸣时分, 道长便起身去了林立家的屋子外围, 候着二人醒来。 魏风昨日归的晚,先前发生的事,也仅是由于子思转述罢了。 现如今见到蹲在林立家门口的道长, 魏风思索一番后也将人迎进了自己的院子。 “不知道长可用过饭?”魏风开口询问道。 道长心中万分感激, 一时间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道, “还未曾。” “那道长可真是辛苦。”魏风的眼中满是敬佩。 道长:“???” “道长这怕是要起码等上两个时辰,林兄与陈兄才会起,若是闲的无趣,道长也可在村中四处逛逛, 但莫要出了这村子,不然到时候怕是不好找。” 道长:“???” 魏风说完也不多停留, 转身进了厨房为于子思炖上一锅粥。 近来, 于子思腹中的孩儿是越发闹腾,可明明也就仅有三月的身孕, 也不知是不是那子妖果的用处, 让胎儿生长的速度快了些许。 因着闹腾, 于子思胃口也不大好,这下可让魏风愁白了头。 昨日晚归也是去城中买了些开胃的莓果,又是去问了些妖族的朋友(?),正巧遇见一狐族之人。 说是狐族产子不过两月,于子思的情况特殊,许是会推迟一段时间,但具体的日子他也说不上准,只有见了本人才能知。 又说,既然是半妖,说不定日子与人族相似,后那狐族之人又是给了魏风一些果子。 都是狐族之人孕期时胃口不好时食的果子,让魏风直接给于子思吃食,又或是煮入粥中。 谢过之后,魏风就将果子带了回来,给于子思过目。 毕竟这些东西还是要过了于子思的眼后魏风才能放心,魏风就是一个糙汉子,又不是妖族之人,这些果子他是认不全的。 于子思则不同,她医术了得,又从小在妖界长大,自然是清楚的。 魏风也是在昨日于子思点头过后,今日才谨遵于子思的吩咐,将粥炖上的。 至于在院子中凌/乱的道长,魏风自然是抛之脑后了,毕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饥肠辘辘的道长被冬日的冷风一吹,吹得骨子里都快掉出冰渣子来。 拢了拢自己身上的道袍,道长吸了吸鼻子,哀怨地望了眼厨房的方向,终是转身离去。 要不是心知自己打不过林立等人,道长早就逃了。 最终还是村民见其可怜,给了他几个馒头。 道长是千恩万谢,村民们心地善良,自然是不会计较先前想要骗取他们的钱财的计划。 毕竟这只能算得上是行骗未遂。 在吃完那几个馒头之后,道长也被那户人家留了下来,围着火炉谈起天来。 “道长是哪里人士?”那老太开口问道。 道长对于老太的善意心生暖意,回答时语气也不由得放缓,“是长安人士。” “哦,长安啊,那是个好地方啊。”老太神色在火光的映辉下,有着那么一丝落寞。 老太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意道,“我儿也是去了长安,还时常啊会给我寄几封书信回来,可我又不识字,寄来的书信也就放着了,不知道长可识字?” 闻言,道长心中一动,再想起老太家中冷清的模样,心中万分感慨,道,“认得的,不如我念给你听?” “哎,好!”老太激动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道长忙上去扶着,老太道,“哎呀,道长你坐着,老太婆身子骨还健朗,没事儿。” “没事,大娘,我扶着您。”道长鼻子微酸,他从小便是由观主抚养长大的,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也不知这世间是否也有人如此记挂于他。 老太从衣橱中的掏出一叠的信,不少都是已经被拆开了的,但也有些封口都未动过。 看纸张的颜色,约莫是近些日子的信吧,道长没问为何近来的信都没拆,生怕又是引得老太伤心。 “道长,都在这了。” 老太颤着手将信递交给了道长,道长接过,挑出了一封未拆的信,开始念道,“母亲,孩儿近来身体安好,不知母亲在家中可否安顺?如今生意走上正轨,不日便归家将母亲接来长安。长安景色美好,儿子也是寻了位姑娘,下次定带回来见母亲。” 道长一封封的念过去,书信的字里行间无不是在叙述着自己对母亲的思念。 听着听着,老太的脸上变得湿润,但嘴角却挂着欣慰的笑。 孩儿有成,这是大多数父母最为乐之事,道长也是笑着将最后一封书信打开。 可信中的内容却让其面上的笑意一僵。 [挚友因遇盗匪离世,还望节哀。] 人生三大悲,无非是幼年丧父,中年丧偶以及老年丧子。 最悲也不过是,客死异乡。 见道长面色不对,老太心中咯噔一下,询问道,“道长,这是怎得了,我儿可是说了些什么?” 老太话一出,将道长的思绪拉了回来,道长转而笑道,“信上说前些日子稍染了风寒,但近来是好些了的,修养一阵子便能全好,还望母亲莫要担忧。” “哦,哦,这样啊,儿郎小时便体弱,染上风寒也过上好些日子才能好上,如今在外面定是未曾好好照顾自己。”老太出言说道。 “信上说身体修养一阵子便能大好,这信到了这,估摸着身体已是好了的。”道长出言宽慰道。 老太面上绽开一抹笑意,“是,从小儿郎便让人省心,从来都是报喜了的,若非身子好了,也不会出言说自己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的。” 老太说这话时是无意,但道长心中却是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好险,这信上的内容全然是其编造的,好在答得模棱两可,这才能瞒过老太。 随后,道长便将信重新放回了信封之中,趁着老太不注意,道长将手中的信封往袖中一塞,后将所有的信全部递交给了老太。 老太伸手接过,也没见着道长的小动作。 道长见时辰差不多,便起身告辞,后又想到了什么,返回屋中。 画了一张平安福与镇宅符,将平安福折成小角,递交给了老太,道,“大娘,这符啊,你收好。” “多谢道长。” 路过门口时,道长将那张镇宅符贴在了大门之上,口中又是念着咒语,镇宅符闪过一丝亮光后隐入了门内。 老太将道长送到了门口,屋外早已等候了两人,正是林立与陈域。 见他们二人各自带了个包袱,问道,“这是要出远门呢?” 林立笑着回道,“大娘,我们这是去城里转上几天便回来了。” “哦,哦,去城里啊,那你们路上可要小心着点啊。”老太嘱咐道。 “大娘,莫要担心,您自己可要保重身体。”陈域见老太面上担忧,想必又是想起了自己出门在外的儿子。 听闻陈域他们关心自己,老太面上的笑意更甚,“好,好。” 与老太挥别,道长转身抹了一把眼角。 “那大娘等不到自己儿子了。”道长抽了抽鼻子道。 林立与陈域沉默不言,面上也没有一丝的伤愁,道长瘪瘪嘴,对其突然间有了些嗤之以鼻。 “大娘等他儿子等了十二年,十二年间书信从未断过,但从未归家,你可知为何?”林立突然开口问道,其目光依旧是直视前方也不知是在问谁。 目光中是事不关己的淡然,道长闻言一愣,呆呆地问道,“为何?” “她的儿子在离家前就写了上百封书信,交给了自己的友人,叮嘱一月便寄一封书信回家。” “那那”道长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疑惑重重,既然是如此,那最后一封书信又是何意?再说为何他在离家前便写好书信? 林立自知他心中疑惑重重,淡然地瞥了他一眼,闭口不言。 道长想要询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林立对道长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一侧的陈域自然也不会出言解释,道长只得自己不断往死胡同里钻。 直到道长再次进了那充满谜团的墓冢,见到一具残败尸骨后才知,林立的话究竟是何意。 也是知了那大娘的儿子,为何在离家前便写上书信上百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生·妖(十一) 墓穴在群山之中, 位置坐北朝南,三面环山一面环水, 是极好的墓葬之地。 这并不难寻, 但那墓穴四周却用乱石摆上了奇门八卦阵, 也不知是墓主人亲手摆的还是后来有人怕被有人发现才出此下策。 奇门八卦阵按休,生, 伤, 杜,景,死, 惊, 开八门所摆阵。 破阵之法为从正东“生门”打入, 往西南“休门”杀出, 复从正北“开门”杀入。 然而破阵最难的,便是入阵后方位难辨,而且奇门八卦阵共有四四一十六种阵法变。 阵法启动后阵法各门的位置会随时更改,这就让破阵难上加难。 林立与陈域, 道长三人抵背而立,四周符篆无风自成一圈, 复又汇聚至一处。 众人刚踏出一步, 却见那符篆突然自燃,所有符篆一张不剩全部化为灰烬。 “怎么回事?”林立眉头紧锁, 奇门八卦阵这也是他第一次闯, 说实在的, 现在这情况还真不好说。 道长站在一侧不言,也是陷入了深思,上一次他们十人闯这奇门八卦阵时,也是由物相引才找到的休门。 只不过并不是用符篆,二者之间本应该是相通的,可如今符篆却是自燃,并且自入阵至此,他们受到了不下于十次攻击。 攻时的兵器似是被人驱使着,每次攻击的战术变化万千,让人无法摸清其轨迹。 这些,全是道长先前没有碰到过的。 “这和先前的不一样,怎么会这样?”道长不禁再次疑惑出声。 在他们受到第一次攻击开始,道长便向林立讲述了他们第一次入阵时的情形。 几乎是不费吹飞之力就破了这奇门八卦阵,当时他还心生怀疑,这阵法是否压根就没启动。 又或是摆着给人看看的,没用一丁点儿的实用之处。 可如今,道长却察觉,兴许是自己错了。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墨之,你可曾想到些什么?”陈域问道。 林立紧锁的眉头舒展,面上露出恍然之色,“一阴一阳之谓道,一生一死乃为天,一攻一守又为术。” 林立说罢,道长却没有半丝解惑之感,反倒脑中越发迷糊,“大人,这,这什么意思?” “奇门八卦阵,若是我猜想的不错,正中乃太极八卦图,破阵关键从来都只有生死二门。其余六门只是用来迷惑众人眼睛罢了。因此只要找到了生门与死门的所在方位,这奇门八卦阵也就破了。”林立自认说的不错,不想这回答却并没有让陈域满意。 陈域听闻此言,语气不善地道,“等回去,将《周易》细抄二十遍。” “师父!”林立觉着自己又是回到了初拜陈域为师时的日子,陈域这一言不合就得让人抄书的毛病是改不了的。 尤其是还不告你究竟错在何处,一定要你自个儿悟。 果不其然,陈域双手快速结印,林立连动作都未看清,周边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变化,事后不等林立再次开口,陈域道,“悟不出来就再加十遍。” 林立:“”这绝对是亲师父! 林立伟岸的形象,在此时竟变得摇摇欲坠,反倒是陈域的地位,在道长心中从未动摇。 道长不断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坚决不加入他二人的斗争之中。 好在林立还是以大局为重的,环顾了四周地形,便让道长带着去了他们上次入墓所掘的盗洞口。 可那里早已是平复如初,甚至还开起了小花,无一丝痕迹。 “大人,小的记着确实是此处。” 生怕林立与陈域不信,道长的模样有些焦急。 林立垂眸看着那处,并不开口,好似是在沉思,陈域看了其一眼,心知这是又开始闹脾气了。 叹了口气道,“在这之后,有人来过,将这里恢复如初了。” “嗯?” 林立白了道长一眼,道,“这里的土是新盖的,因此这里的花草比周边都要密集一些,便于遮掩,是个老手。” 道长受着林立的白眼,心中格外的委屈,我只是个一心求道之人,怎会懂这些弯弯绕绕? “走吧,换个地方?”陈域询问出声,林立复又看了一眼那盗洞所在处,点头便随着陈域离开。 按照道长先前的描述,这个盗洞下去,他们便遇见了鬼打墙。 虽说那小鬼并不一定会守在这个位置,但小心一些也是好的。 先前的奇门八卦阵想必也是有人动过手脚,否则不可能道长他们初次来轻松便过了,如今他们再次闯却困难重重。 动手之人,也许与这填土之人为同一人,但又会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林立百思不得其解,还有就是出现在道长身上的那块玉牌,或许此事真当与辛夷有关也不一定。 在林立思索间,陈域示好着用手背轻碰了林立一下,林立假装什么都没不知道,继续向前行去。 明白林立的意思,陈域嘴角勾起,大胆地握紧林立的右手。 道长虽早就知道这二人关系不凡,平时林立也称呼为陈域师父,但那他们无法插足的气氛到如今道长才真正明白过来是什么。 没想到有如此潜力的二人,竟都有龙阳之好,哎,可惜了。 林立与陈域自然是不知道道长心中的感叹的,二人正手牵着手自顾自寻找着合适的入口。 据道长所述,这墓主人身份定是不简单,墓冢中遍布机关,一不留神便会中招。 机关什么的,林立倒是不怕,就担心这墓冢中除却机关之外还有一些不同寻常之物,就比如——邪魔气。 邪魔气与普通魔气不同,邪魔气是认为修炼而成,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会穿透你的肌肤渗入体内,直至丹田。 修真者丹田中的灵气与邪魔气正巧相克,邪魔气一旦入体,若是无法及时压制,那此人今生也就是废了。 林立生怕遇到这东西,邪魔气对他与陈域的影响倒是不大,而那道长就不一样了。 稍有不慎就是一条人命。 三人左行右转,陈域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手指微点土放于鼻下,后道,“挖。” 这话是对道长说的,林立也自觉帮忙,当然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能落下陈域的。 三人挖了约有六尺深后,陈域再次察周边后指了一个方向,三人又再次动手挖掘。 道长不禁诽腹,他们上次可没挖这么深啊。 当然了,此时他还是闭嘴苦干来的好。 他们又转换了几个方向,挖了近一炷香时间终于是挖到了头。 墓道之中灯火长明,众人穿过来时的路,身上不免布上灰尘。 林立看不过,念了个净身咒,将三人各自身上收拾了个干净后才有心情打量起四周来。 他们正处在一处墓室前的甬道之中,原先林立便是背对着墓室所站,这时才转身面前墓室。 “你来了?” 墓室中摆有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之上是一具阴沉木所制的棺椁。 棺盖早已被人打开,在其另一侧正站着一名红袍男子,那红袍的样式与外界的喜袍相差无异。 那人面容清秀,若是多看上几眼,便会令人越发察觉此人的俊美。 “辛夷?”林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喃道。 那人闻言,嘴角露出一动人的笑意,后又将视线落在了那棺椁之中,神色越发的温柔。 林立不知棺椁中究竟是何人,但辛夷的笑意,却让他遍体生寒。 陈域上前一步踏出,站在了林立身前,阻挡了他看向辛夷的视线。 视线被阻,林立抬头,便见到了陈域的脊背。 辛夷见到陈域戒备的神色,面上也渐渐生出嘲讽之意。 “天地万物,唯祭司不可圣子嫁娶,祭司大人,这条律例你可还曾记着?”辛夷丝毫不惧陈域。 想要透过其见到林立惊变的神色,可惜这一切都被陈域挡了个实在。 想到此,辛夷越发不悦,冷笑一声,四周顿时想起骨头摩擦的声音。 道长的神情有些恍惚,丹田处散出一股暖意,灵台顿时变得清明。 再看向四周时,他们早已被白骨大军包围。 那些白骨都乃是人骨,有些身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些些腐肉,每移动一步,便会有着腐肉落下,看得道长一阵反胃。 林立与陈域二人面色依旧淡然,死盯着祭坛之上的辛夷,道长见其如此淡然,压下心中的恐惧,慢慢靠近。 近了,只见陈域用灵力割破自己的手指,向着四周一撒。 血液稳当地落在那些枯骨之上,顿时响起一阵阵的哀嚎。 随着那哀嚎,白骨也散成灰烬,道长也不闲着,掏出事先备好的灵符贴在白骨的头盖骨之上。 触及灵符,效果虽说没有陈域的血那么明显,但也是不错。 待到道长回过神去找寻林立的身影时,林立早已踏着枯骨飞身上了祭坛。 林立左手掐着辛夷的脖颈,将其抵在一侧的石柱之上,面色阴沉道,“为祭者应心系苍生,非一己私欲而弃众生不顾!” 辛夷没有半丝反抗,只是面上嘲讽的弧度越发的明显,“林立,你看看那棺椁之中躺着的人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生·妖(十二) 林立心中自然是觉得此乃辛夷的诡计, 冷哼一声,决定先将辛夷处死以清理门户。 辛夷从始至终都未反抗, 颇有林立无论如何他都会坦然接受的意味。 辛夷犯的是叛族之罪, 现如今又由林立这上任主祭司亲手处决倒并无不妥, 辛夷心中自然也是清明的。 只是他依旧有些不甘,只要林立晚来那么一些时间, 他的计划便能完成, 当真是不甘心。 “祭司大人,族人觉你心系苍生,可你心中不是也仅有坛下那一人。” 林立眸中神色略有些松动, 手中也随即松了劲, “辛夷, 这叛族之罪, 你可认?” “叛族?不过是求与一人相守罢了,又有何叛族之罪?祭司大人对叛族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辛夷嗤笑一声。 林立勾起一遍嘴角,凑近辛夷的耳畔道,“拖延时间?你觉得我会给你多少机会?” “果然, 什么都瞒不过你。”辛夷自嘲般笑出声。 认命的缓缓闭上眸子,面上除了不甘之外别无情绪。 林立手指收紧, 神色冷然, 就像是在捏死一只蚂蚁。 “放了他!”林立的耳畔传来虚弱的呼声,脖颈之上冰凉的触感让其无法忽视。 听闻那声音, 辛夷的眸子“簌”地大睁, 不敢置信地看向林立身后单手握着骨刃的男人。 男人一身喜服, 肌肤是异于常人的苍白,脸颊之上的那双墨色眸子让人不敢直视,就算是虚弱得气息微弱,依旧有着傲气凌然。 那人额间布满细密的汗水,紧抿着双唇,那只紧握着骨刃的手却十分有力。 只是 “你说,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手快?”说罢,林立松开了掐着辛夷脖颈的手,周身显现出一张张空白黄符无风自动。 黄符代替林立的手,将辛夷束缚地无法动弹一下。 林立单手抓过身后同样穿着喜服之人的手腕,那人苍白的皮肤之上,立马就起了一圈淤青。 林立却无动于衷,触碰到那人仓惶的眸子时,也只是眼眸微眯。 豆大的汗珠顺着那人脸颊滴落,林立全然不顾,拎着其手腕便重新将人丢回了棺椁之中。 那人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想要再次起身,林立一踢放置在一侧的棺盖,“咚”地一声,沉重的棺盖将那棺椁合了个严实。 祭坛之下作战的白骨也在那一瞬间化作骨灰散落。 “林立!你放了他!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牵扯到无辜之人作甚?!”辛夷眼眶微红,全然没有了先前的事不关己,焦急溢于言表。 棺椁之中传来轻微的“咚咚”声,林立伸手抚上棺盖,“逆天改命你这从来都不是救他。” 辛夷看不见林立的表情,但想来除了漠然别无他情。 他以为,这些年,林立身边有了陈域,心肠多少也会软化,不想却是比曾经还要铁石心肠。 “是不是与你何干?!林立!你屠无辜人性命,又有哪点是祭司所为?!”辛夷目眦尽裂,那黄符被其挣扎着松动了那么一点,若是再松上那么一丁点儿,辛夷便会挣脱手撕了林立。 可惜,林立从不会给他这种机会,念了咒语,绕在辛夷周身的黄符再次收紧。 “咚咚”声持续不断地响着,一声声敲在辛夷的心上,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四肢。 “只是送他回他该回的地方。”此话言罢,棺椁中也再无半丝声响。 祭坛之下陈域负手而立,道长也是站在一侧看着林立。 林立面上扯出一抹笑,挥手,黄符裹气化作灵狐,一甩尾,那四神柱顷刻间化为虚无。 后又消散开来,林立踏在祭坛的台阶之上一步步向着陈域走去。 这一幕陈域记了半辈子,都未曾忘怀。 林立的嘴角勾起的弧度轻佻极了,身上的白衣由内至外一点点渗出红意,那一头墨发却由黑至白,直至末梢。 口中吟唱道,“君生南,彼生北,有缘见,无缘守。千缘万系于一子,今吾念一咒,解子一冤结。” “天令灵,地令明,雷罡起,欻火兴。霹雳发,火云生。云轰煞,电光横。天地震,役天丁。解胎结,馘血精。诛襁褓,解牵缠。产身即分娩,子母获双全。急急应吾口,急急应吾声。稍违吾口敕,有如逆上清。急急如律令。” 束缚住辛夷的黄符也是在咒全部念完后消散,辛夷顾不得林立等人,冲向棺椁,用力想要将棺盖挪开,但棺盖却纹丝不动。 “走吧。”林立走到陈域身侧,轻声道。 也就是在这时,棺盖有了一丝松动。 辛夷面上一喜,棺盖很快便被其推翻在地。 棺中的人面色没了先前的惨白,反倒变得红润起来。 辛夷颤微着手凑到那人鼻下,感知到气息,这才整个人瘫软下来,扶着棺壁大口地喘着气。 再抬首时,林立三人早已不在了原地。 棺中那人依旧沉沉地睡着,好似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罢,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看着,辛夷也是展开笑颜。 阴沉木中生气不断涌动,这也是辛夷在其死后放置在阴沉木中的原因之一。 原先想着的,便是靠着阴沉木的生机来温养尸身,今后寻得机会,以便将其再次复活。 二人相识时,辛夷还仅是只未能够完全化形的幼狐,由着林立带着去山中修行。 正巧便遇上了那株修成了魔的白苏。 辛夷的名字是林立取的,而白苏本体便为白苏,后来也就没有换名字了。 照林立的话说,这是他们二人的缘分。 虽不是同族,却都以药名为名。 但有缘无分,说的也就是辛夷与白苏二人了。 其实二人都有意,可他们间有着跨不过的一道鸿沟。 作为一族祭司,首要的要求,便是终生不嫁娶,这是保证预言与神力的不外泄。 这也是为何,祭司从不会由自己后代继承的原因。 除此之外,魔与妖两族本就不和睦,他们二人的结合,多少会受人非议。 就算当时林立答应了二人在一起,并且辛夷也放弃祭司之位,但知晓辛夷存在的妖王,又怎会当做视而不见? 到时候受影响的不单单是二人,后来因魔族内部的一场斗争,白苏死于非命。 在这之后不过三年,辛夷也是离奇失踪。 再见到白苏时,林立便了然。 只是先前辛夷所聚的生气压根不够白苏魂魄的修复,因此林立便尝试着分了自己的寿命。 没成想竟然成功了。 路上的氛围有些压抑,一道村口,道长便告辞窜去了大娘家中。 回到自家院子中,二人间的气氛是越发冰冷。 林立虽是白了头,可样貌与先前相比,竟然是又年轻了几分,张了张嘴,又是将话语咽了回去。 果然,这种时候还是各自先冷静下好了。 染红白衫的,是渗出肌肤的鲜血,现如今黏黏腻腻地,倒是让林立穿着有些不大舒服。 急切的想要沐浴,可屋子又是被陈域占了,他也不好幕天席地。 不过,想了想还是打了水进了厨房。 他们在外时间不长,现如今也就堪堪太阳落日罢了。 林立与陈域对吃食本身便是可有可无,林立现在也不大饿,也就只烧了水,望着紧闭的房门发呆。 陈域气的,无非便是自己不与他商量,擅自动用了此法,导致林立现在也算是属于人间界的人了。 说实在的,这次全然属于意外,林立也是不知怎得,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就感应到了六道的联系。 想想今后便要历经生老病死,林立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 紧闭的房门也是在此时被打开,从中走出来的,是沉着一张脸的陈域。 “饿不饿?”近了,陈域开口问道。 虽说是询问,可陈域语气依旧冰冷得能掉下渣来,林立下意识地就点了头。 陈域也不说话,仅仅是见着林立的一身狼狈皱了皱眉,后转身便取来粥盅,拿了米,生了火炉,放在了火炉之上。 林立垂着脑袋,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此时的陈域没了笑意,与平时仅有他们二人时的陈域一点儿也不同。 想着心中就开始憋屈,憋屈着手中便不住地往灶口里塞柴火。 大木块并不好烧,林立又塞得满,很快便升起了一股浓烟,陈域一把将人从那小板凳上拉起,凶巴巴的道,“不会烧就别动手,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林立被烟给呛到了,不住地咳嗽,眼中更是有着一汪清水,趁机抽了抽鼻子,一头便扎进了陈域的怀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生·妖(十三) 之后林立就被陈域推出了厨房, 带回屋子,想了想还是没扒衣裳, 念了个净身咒, 让林立看上去没有如此狼狈后这才回了厨房。 林立脑中一团浆糊, 霎时又有些摸不准陈域的性子了。 而陈域也不给林立仔细将脑中思绪捋清,很快便提着热水进了屋子。 林立如同个乖宝宝般坐在屋中一动不动, 依旧是陈域出去时的模样, 陈域见了面色稍缓。 但也只是瞧了一眼,便将热水倒进了浴桶之中。 调试好水温,陈域这下不见了方才的客气, 动手扒完衣裳就将林立丢进了浴桶之中。 林立措不及防地被呛了一口水, 这水之中是放了些草药的, 那一口水当真是苦到了林立。 “呸呸呸!”林立将口中的水吐干净, 后趴在浴桶边,双手扒拉着木桶的边界,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陈域的一举一动。 陈域的脸色依旧有些难看,林立想了想还是未凑上去。 将林立丢进浴桶之中, 陈域蹙着眉将那一身洁白如初的血衣拿在手中出了门。 “嘭”的一声,林立缩了缩脑袋。 心想, 这下真的是伤透了陈域的心了吧? 略有些心烦地将自己的脑袋往水中缩了缩, 仅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 虽说自己现在如常人无异,终将会死去, 可照自己这武力值也不是随便什么小喽喽能够伤害的了的。 再说了, 到时候自己去了阴府, 那十殿阎王收不收还不是得看自己? 这般想着,林立倒也不再如先前般烦心,只是,究竟该如何哄师父呢? 林立稍一动弹,一缕白发顺着水,飘荡在了自己面前。 林立看得有些发愣,再一看水中倒映出的模样,好似除了这一白头外与先前并无差异。 或许,陈域是嫌这一头白发过于碍眼了吧? 林立将整个脑袋都沉到了水中,世界好似除其外别无他人,心也是静了下来。 心中默念了一遍净心神咒后又是念道;“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太上老君静心咒》念了一遍,还准备继续默念时一双手穿过林立双臂,将其托了起来。 并惊扰,林立皱皱眉睁开了眸子。 入眼的是陈域满脸的焦急,“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差点被淹死!?” 后知后觉的林立心中一暖,顺势就攀上了陈域的脖颈,蹭了其一身的水。 凑到其耳边道,“不会的,有你在我怎么舍得就这么死?” 方才若是看得不错,陈域的眼眶早已红润,想来一定是被吓到了。 沐浴的水早已微凉,陈域将林立抱出了木桶,拿来沐巾将其一点点擦拭干净塞回了被子。 转身欲走,林立这下呆不住了,这好不容易可以顺势吃点肉,怎得就这么走了?! 一着急,林立迅速从被窝中伸出手臂抓紧了陈域的胳膊,“你去哪?” 看了一眼紧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陈域面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来,“沐浴更衣,先睡会儿吧。” 林立闻言咬了咬下唇,轻声道,“快些回来。” 林立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陈域弯下腰来,在林立的额头上留下一吻,“快些睡吧。” 又为林立捻好背角,陈域这才开门出去。 那句“快些睡吧。”有着安神的作用,陈域走后不久,林立便困意袭来。 睡梦中也勾起着一道嘴角。 林立不知的是,在陈域阖上房门的瞬间,那抹笑也消散地一干二净。 冷着脸准备了好些丹药,顺道还写了一叠的平安符,心依旧觉得不够。 再次提笔时,于子思倒是来了。 于子思的肚子一直都没怎么显怀,但陈域知,于子思这产期也就在近日了。 对其到来,陈域还是皱了眉的。 “不在家中带着,你来这作甚?这里阴气还如此重。”陈域的声线低沉,再加上心情并不大好,听起来也便更加有了威慑力。 但于子思只是笑了声,并未答,而是见到桌上的一堆东西后讶异地问道,“大人这是这是要去大闹阴府么?” 除了大闹阴府,于子思当真想不出,究竟在何处要用到如此众多的化煞符c摄邪符,还有那平安符。 哦,对,那些丹药无一不是用于邪气入体后所用的伤药。 若不是自用,难道还是要拿去卖不成?但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一般道士压根就买不起啊! 买的起的,也不见得有福消受。 药效太强,容易爆体这种事,想必陈域还是能知道的。 于子思出言时,陈域也是听得一愣,后再见其盯着桌面上的东西,满眼的惊诧,心中也是了然。 咳嗽了一声道,“非也,这些都是给阿墨用的。” 这下,于子思的目光越发怪异了。 林立的本事,于子思自然是清楚的,桌上那些东西,林立一年也用不上一样东西。 就拿那平安符来说吧。 平安符有着挡煞驱邪的作用,但林立 一般的阴灵煞气哪敢靠近其周身,别说周身了,若是可以,方圆百里之内都不会出现一丝。 那一桌的平安符,于子思当真不觉得有何作用。 “大人,先生实力如何,别人不知道,大人难道还不清楚么?”于子思好言劝到。 心中想着,无论陈域究竟是出于什么顾虑让林立佩戴平安符,倒是让林立见到了那符篆估计得跳脚。 转头就能卖了换酒吃,这还不够,估计林立还得再陈域面前好生炫耀一番。 这是于子思在与林立相处下来,按照他的性子估摸出来最为不气人的方式。 这也是为了陈域着想,这二人当真吵起来,谁都劝不住。 曾经于子思与魏风还试图劝过,结果差点被二人给伤了,自那次之后,于子思与魏风见二人一出手,立马躲得远远地。 “可是,今夕不同往日啊,生怕一不小心,他便没了性命。”陈域的语气有些落寞。 于子思并不知陈域究竟是为何从那墓冢中回来后会生出这般感慨的,但也开口劝道,“奴家不知大人究竟在担忧些什么,先生哪会这么一不小心便没了性命?更何况,倘若先生当真去了轮回,大人再将他回来便是。这般扭扭捏捏,一点儿都不像大人了。” 陈域听闻后,沉吟了一声道,“有道理,大不了再寻回来便是。” 于子思松了口气,这才说起自己来的目的,“这孩子不日便会出世,这放在人间界过于突兀了些,因此奴家与郎君准备出去住些时候,这是来与大人以及先生辞行的。” “也好。”陈域听罢自然也是想到了这孩子的特殊,后又从桌上取了三枚平安符,折成小三角递交给了于子思。 “这平安符,我估摸着阿墨许是用不上了。不如便赠予你们一家吧,这三枚你们一人一枚,可挡一煞。” 于子思伸手接过,行了一礼,道,“多谢大人。” 陈域虚抚了于子思一下,于子思也不矫情,将那平安符贴身放妥当后道,“先生心思细,底子虚,大人今后还是要多注意些才是。” 于子思说的是何事陈域自然是知道的,那生子丹他也早便收拾妥当了,这一年内还是得多多照顾阿墨的身子才是。 这样到时若是阿墨入了轮回,自己说不定还能带着孩子去寻他,若是阿墨不认,便让那孩子死缠着阿墨。 林立对孩子是最无招架之力的,这陈域一清二楚,就算是入了轮回,这些东西也是不会变的。 当然,这想法是好的,可当真要实施起来,那可真是难上加难,这些陈域现如今压根儿都不曾想到。 送于子思出了屋子,陈域这才回想起厨房中还一直为林立炖着粥。 沐浴完,陈域便盛了一碗为林立端了去。 进了屋子,陈域才发现,林立已然睡下,平稳的呼吸声让陈域心中终是松了口气。 于子思说的不错,林立究竟有多少本事别人不清楚,他是清楚的很。 想要在这鬼灵精上讨到些好处堪比上天之难,幼时便在天一门混得是风生水起。 就算是他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这样的人又有谁能伤了他? 再说,林立真当只剩下魂魄,也不知那十殿中哪位阎王敢收他,顺便送他去那奈何桥畔喝一碗孟婆汤? 将粥碗放在一边,里面的粥早已变成了温热,陈域垂首,柔声唤道,“阿墨,醒来,先用了粥再睡。” 也不知是陈域声音过于柔软了还是如何,林立缩了缩脑袋,眸子依旧紧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生·妖(十四) 陈域见状, 用手指碰了碰碗壁试了试温度,估计林立再不起这粥很快便会凉下来。 想了想, 陈域俯身便将林立的唇瓣含在了自己嘴中, 后又用舌头撬开了林立的牙关, 与林立柔软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 不堪其扰地林立幽幽睁开眸子,轻咬了一口那条在自己口中肆无忌惮倾荡着舌头。 陈域吃痛, 动作也是一顿, 见其醒来也就退出了去。 “既然醒了,那便先将这粥用了吧。”陈域顺其自然地开口说道。 林立瘪瘪嘴,但又告诫自己近段日子还是莫要惹陈域来的好。 坐起身想要接过陈域手中的粥碗, 可久久也不见陈域动作, 有些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 陈域摇了摇头道, “我喂你。” 虽说他们二人怎么也算的上老夫老夫了,林立听到此话面上却也升起了红意。 “不,不用了吧。”林立不禁开口拒绝。 陈域心中疑惑,再一看林立那红透了的脸颊道, “你在想些什么,我说的是用勺子喂。” “啊?”陈域话一出, 林立面上红意更甚, “咳嗯,我想的也是勺子啊。” 咳嗽一声, 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怪林立想歪了去, 毕竟陈域用勺子喂食的次数少之又少,几乎每每都是打着喂食的幌子吃尽林立的豆腐。 陈域也不点破,这次当真是规规矩矩喂了林立一顿。 林立面上的红意直至一碗粥下肚,依旧是没有下去的。 中途林立总会不自觉回想起陈域先前用嘴喂食时的滋味,末了望了眼见底的粥碗,问道,“还有吗?” 陈域心中有些讶异,一般来说林立吃食这一碗足够,毕竟早就辟了谷的他们吃食也不过是尝个鲜罢了。 但陈域也没多想,心中估计这一定是林立入了六道,如今成了正常人,也就有了正常人的饥饿感。 事实上,当真是陈域想多了。 林立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用以往的喂食方式再喂一次罢了,顺带也就是想要吃餐肉而已。 然而,林立到最后,肉是没吃上了,可以说,其实林立连第二碗粥都没喝上。 “陈兄!陈兄!我,我娘子要生了!怎么办啊这?!”魏风焦急的话语从屋外传来。 林立一扫脑中的旖旎,掐指算了算,这孩子不该在这时来的。 掀起被子将外衣随便一套,再加上一件披风,林立便出了门。 屋外哪还有魏风与陈域的影子,也不知去了哪。 快步跑向魏风家,进去时林立便感受到了结界的存在,想必陈域是来过的。 进了结界,于子思的痛呼声随即传来,巡着声音,林立便快步走了进去。 屋中仅有魏风一人,不见陈域,于子思额上遍布冷汗,魏风一脸焦急。 于子思见来人是林立,想要开口说什么,可到了口中却又变成了痛吟。 “热水c参药c红糖c生姜。”接了披风放置在一侧,林立走近,手指搭在于子思的手腕之上皱着眉为其把脉。 被林立一问,魏风后知后觉的起身,“我,我我这就去!” 稳婆想来是陈域去找了,一时间屋中只剩下了于子思与林立二人。 “放松。”林立将声音放缓,他可从来未接生过孩子,心中也是捏了一把汗,只希望陈域能带着稳婆早些来。 于子思这明显是阴气入体,动了胎气,导致的早产。 垫在于子思身下的草纸湿了一片,林立心知这是已经破了羊水,心中越发的着急。 但面上却是不显,口中念了些稳气息的咒语,让于子思稍稍好受了些。 也就在这时,陈域手中提溜着一只母狐进了屋子。 将那狐狸放床侧一扔,狐狸一落地便化作了人形——是为漂亮的女子。 见到于子思这副模样,立马严肃了面容,也暂时不与陈域计较。 “你们先出去,出去!” 那姑娘将陈域与林立毫不客气地轰出了门,魏风这热水也是烧得差不多,便端了来。 见林立与陈域二人都是站在门外头,一时也是站在那不动。 林立看不过去,叹了口气道,“你还不快些进去。” “哦哦哦,对。”回过神来的魏风立马端着盆进了屋子。 林立暗自好笑地摇头,道,“这魏风怕是被吓坏了。” 确实,这魏风平时虽也算是个老实之人,但思绪一直都是活络着,哪会像今日般,呆傻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域没回应,视线落在房门上若有所思。 林立道:“怎得连你都呆傻了去?” “到时候我一定会将你照顾好的。”陈域没由来地应了句。 林立:“???”什么时候? 陈域说完那句话后便闭口不言,林立也不想多问,也就随他去了。 后又想起方才他为于子思把脉时得知的事,疑惑道,“这村子中满是生气,这于子思与她那孩儿怎会阴气入体?” 林立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陈域闻言一愣,想起方才于子思去过他们院子,便道,“方才你睡下了,于子思来过,可那时于子思无半丝不妥,后我又交于她三枚平安符,也不该会如此。” “不对,照这阴气侵体的程度来看,并不是今日便形成的。”林立心中有些担忧。 于子思的状态与寻常女子相比明显是过于痛苦了,可林立把脉后发现于子思的脉象除了阴气侵体外其余一切正常。 陈域一把揽过面布愁容的林立道,“莫要再想了,不会有事的。” 林立点点脑袋,随后房门又是开了些,魏风略有些粗犷的身躯被人从里边丢了出来,“给我在外面好生待着,毛手毛脚!” 丢魏风出来的人,正巧便是陈域先前带来的那只狐狸。 魏风从地上爬起来,脑子还是有些懵,不知怎得自己就被丢了出来。 抬头见了站在一侧的陈域与林立二人,呵呵傻笑了两声。 林立不禁扶额,魏风自从得知于子思要生了开始到如今,这状态一直如初,未曾有一丝好过。 但林立现在却在想另一件事,“师父,这,你寻来的那只狐狸当真是稳婆?” 这是林立在初见那姑娘时便想问的,一来这年纪太过于年幼,二来这脾气当真是 陈域闻言也是一脸黑线,“我去往妖界时就抓到了这么一只狐狸,想着于子思又急,那狐狸说自己是稳婆我也没怎么仔细探究。” “那会不会出事?我方才见我娘子痛苦至极!”魏风的脑子突然间灵光了起来。 林立回过头见其一脸焦急,出声安慰了起来,“放心,尊夫人不会有事的。” “当真,这狐狸虽说年幼,但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陈域开口答道。 林立心生疑惑,问道,“你怎得知?” 被林立这么一问,陈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陈域与那狐狸相识还是因为那些生子丹。 盯着林立看了会儿后,陈域面不改色道,“不少丹药我都是从她那得来的,虽不知稳婆的身份是否真实,但她却也是医术了得。” 对,自己只是得了些丹药,陈域这般想到,心虚之感也就越发弱了下来。 林立没有多追究,他已经听见屋内传来了狐狸细小的叫声,想来是于子思生了。 之后过了许久,那姑娘才打开门来,手中提着一个竹篮。 竹篮之中被铺上了厚厚的一床小被褥,竹篮之中互相叠着统共八只小东西。 魏风还未回神,那姑娘毫不客气地白了其一眼,没好气地道,“还不快接着,这是你的孩子。” “我,我的?” “不然还是我的吗?哼!”那姑娘气从鼻孔中,又是问道,“红糖姜汁可是备好了?” 魏风从那些小东西身上挪开视线道,“这一直炖着,现在端来?” “嗯。”发觉魏风终于上道了一回儿,姑娘的语气稍稍柔缓了些,那竹篮又是回到了姑娘手中。 “多谢姑娘了,不知于姑娘如何了?”林立开口问道。 那姑娘终于拿正眼瞧了林立一眼道,“唤我小七便好,师姐已经睡下了,你莫要担忧了,倒是你” 小七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林立,林立心中不解,“怎么了?” 小七还想说,却被陈域瞪了一眼,正巧魏风也是端着红糖姜汁过来了。 小七也不再说,迎着魏风便进了屋子。 林立回身若有所思地看了陈域一眼,道,“我总觉着你瞒了我些东西,现在说出来还能饶你一命。” 说着,林立微仰起下巴,整一个傲娇主子模样。 陈域笑着伸手揉了揉林立的脑袋,道。“我又怎敢瞒你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生·妖(十五) 陈域的表情过于坦然, 以至于让林立暗自唾弃了自己一番,别人待你心坦然, 你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还是莫要打扰于子思休息了。”言罢, 便拉着陈域准备回自己的屋子, 他可还惦念着那还没吃到口的那一碗粥。 于子思这有小七在,林立也不担心, 毕竟连陈域都开口夸奖了, 那又怎会是平庸之人? 总的来说,林立就是心大,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想想方才小七那意有所指的话语, 林立想不通, 自然也不愿废自己的脑子, 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这么死了, 还是要先享受一番才是。 “师父,徒儿依旧有些饿。”一进入自己的地盘,林立不要脸的性子就展现的一览无遗。 贴着陈域的身子便开始得寸进尺,将撒娇用的淋漓尽致。 一般人还真当受不住, 不过陈域哪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陈域无动于衷地将林立推回了床上,道, “夜里不宜多吃, 容易积食。” 闻言林立眼睛一亮,这岂不是要有肉的前奏? 这般想着, 林立自然是顺着陈域的意思了。 “砰砰砰!”砸门声响起, 扰了二人兴致, 林立与陈域二人同时“啧”了一声。 “你去。”林立不满地道。 陈域将身体压在林立身上,脑袋埋在颈间,喉中发出不满的呓咛声。 砸门声锲而不舍地响着,林立当真担忧这小木门会被那人砸坏。 “陈域!你快开门!这事儿很急!”门外传来小七的声音,不胜其扰,陈域口中暗骂了一声这才起身。 拿来披风陈域便出了门,门开时,林立见到了外头探头探脑的小七,心中总觉得陈域瞒着自己些东西。 但那冷风灌进房中,让林立不禁缩了脖子,果然还是安生待在被窝中来得好。 屋外陈域蹙着眉,不满道,“何事?” 收回方才望着门缝的视线,“原来这生子丹是给那位用的?”小七揶揄道。 一般人见着陈域都是毕恭毕敬,也就这性格古怪的小七以及林立敢这么与他说话了。 但陈域也不好发作,毕竟怎么也算得上是有求于人。 “怎得?”陈域的语气淡淡,倒是有种漠不关心的模样。 小七瘪瘪嘴道,“今后可莫要再用了。” 这一听,与那日于子思所说相似,难道那生子丹当真是又伤了林立的身子? “可是有何不妥?”陈域皱着眉问道。 小七先是目露讶异,随后又是恢复了平静,略带嘲意道,“你莫不是连其有了身孕都不知?” 闻言陈域面色一变,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酸酸涨涨的。 对于面瘫式的陈域,小七还真摸不住现如今这人是高兴还是怎的,想来与她要了那么些生子丹,当是喜的吧? “当真?” 小七点了点脑袋,后又迟疑道,“不过那位的气息又与常人不同,那孩子如何,说不准。” 终了,小七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如此这般,陈域的心又是提了起来,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对了,我看那位好似并不知其中的奥妙,你打算何时告知他?”小七问道。 从见林立第一眼便知那人与自己是同道中人,更何况是男子,若说他能心甘怀上陈域的男子,这可能性未免太低了些。 再联想起陈域至今都未告知他生子之事,想必当真知道后得大发雷霆。 陈域闻言无奈的摇头,“我早先喂他生子丹时便与其说过,可似乎他并不信。” 陈域的语气中满是委屈,小七暗自送给了陈域一记白眼。 按照她对陈域的了解,这就算是说了的,那也是无意间提及那种,更何况 “你与他说时,你们二人是准备行/房/事?”小七挑着眉问道,提起行/房之事小七一点儿都不避讳,反倒对于林立与陈域的那事有着诸多的兴趣。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说话这般没羞没臊?”陈域敷衍地呵斥了一声。 小七哪还能不清楚,陈域这分明是默认了。 心中骂了句“活该!”今后有的是他的苦吃。 这般想着,小七的心情才得以舒坦,“还是早些告诉他好,到时候显怀了,让其自己发现了异样,心情可就不如现在这般平静了。况且这无论是孕妇还是孕夫,在孕期都得保持一个好心情。这些过于刺激的事,还是莫要做的好” 小七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这事儿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都不曾成为陈域的困扰。 陈域一脸沉思,想来是在考虑何时说来的好,小七有些幸灾乐祸,结果下一句话,小七面上的笑意僵住了。 只闻陈域严肃至极地问道,“那岂不是近一年都不得行/房?” 陈域模样十分认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说什么关乎众生的大事。 结果,没想到 “不知羞耻!”小七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面上染上了红意,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反正小七在说完这四个字后,冲着陈域扔了个木匣子后便转身飞速离开。 陈域这时嘴角才勾起一抹笑意,将那木匣放于手中细看。 木匣是用上好的红木所制,开口处是一搭扣,开启后,陈域便闻到了一阵药香。 木匣之中垫着绒布,其上放着十枚鸽子蛋大小的药珠。 拿起其中一枚,陈域放于鼻下嗅了嗅,分辨了下,这约莫是安神用的。 这时,空中又是掉下了一个镂空雕花的银薰球。 好在陈域躲得快,这才没砸在他头上。 银薰球大小刚巧与那十枚药珠相配,想必也是小七一道准备的。 将东西收好,陈域进了屋子,里边儿的林立早已等得昏昏欲睡。 “好些慢。”林立不满地嘀咕了一声,陈域不多说什么,在其额间留下轻柔一吻,道,“早些睡吧,过两日便带你去京城。” 陈域时刻记着小七所说,孕夫在孕期间得保持一个好心情。 林立这不是时时刻刻记着他那远在京城的徒儿么,况且陈域早先便算过,李令早已遇上了他的真命天女,自然与他抢不得林立的。 如此这般,还不如好好拿其讨好林立来得好。 “嗯,你身上什么味儿?好香?”林立睡眼朦胧地滚到了陈域怀中,贴近其身子,那药香味越发浓郁,但就算是再浓郁也不过是稍许有些味道罢了。 陈域出去一阵身上便有了这香味,而且林立敢肯定这味道绝不是从他人身上沾染上的。 疑惑间抬起脑袋,陈域笑着从怀中将那银薰球拿了出来,递到了林立手中。 “可喜欢?”陈域语气宠溺,林立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嗯”了一声。 林立将那银薰球凑到鼻下嗅了嗅后蹙了眉,“这银薰球小七予你的?” “怎得?”陈域见林立提起小七,再联想起先前他对小气的态度,还以为是吃醋了,心中暗自窃喜。 林立也未曾想太多,毕竟银薰球中的药丸最重要的便是起安神作用。 虽说其中有着不少安胎的药物,想来是原先为于子思准备的吧,赠予陈域只是个巧合。 林立摇摇头,道,“无事,睡吧。” 闹了一整天,林立当真有些许困了,将银薰球又递给了陈域。 陈域接过,用灵力在虚空中画了一张八卦图,随后便将那银薰球放了上去。 “这银薰球有安神的用处,对你有好处。”陈域解释道。 林立面上露出一笑,又往陈域怀中蹭了蹭。 半趴在陈域的胸口,伴着陈域的心跳声,林立很快便进入了梦境。 陈域用手撩开散落下来遮掩住林立面容的那一丝丝白发,手指一点点描绘出林立面颊的轮廓。 就是这个男人,接下来的这辈子,亦或是将来几世都将与自己常伴。 想着,陈域突然皱眉,调整了林立的睡姿,生怕压到他的肚子。 温暖源的离开,让林立有些不悦,蹙着眉又是贴了上来,好在这次再没有趴着睡。 陈域手掌抚上林立平坦的小肚,触手的肌肤光嫩柔软,再加上林立腹部仅有细薄的一点点肌肉,手感愈发的好。 在平时,陈域也极其喜欢揉捏林立的小肚,睡梦中的林立也早已习惯,自然没有被闹醒。 陈域手中动作不由地放轻了些,心觉这当真有些不可思议。 那腹中竟已然有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体,也不知今后他长得像自己多一些还是像阿墨多一些。 此时的陈域好似有些明白过来方才魏风那呆傻时的心情了,嘴角嗜着一抹甜蜜的笑意,紧了紧放在林立腰间的手臂,将人往自己怀中又是带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生·妖(十六) 陈域说是要带上林立前往京城, 次日便收拾好了行李。 这一异常举动不禁引来林立的怀疑,先前自己与李令多说上一句话都要吃上半天醋的陈域当真会如此宽宏大量?并且这积极程度连林立都尤之不及。 抱着手臂冷然的看着陈域收拾行李, 道, “说罢, 是有何事?” “什么?”陈域被林立问的一愣,随后便是知晓了其中的缘由, 果然自己表现的过于明显了么? “再不去, 怕是要赶不及会试了,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自己的徒儿么?如今这又是怎得?”陈域语气并不大好,虽说是装的但也让人察觉此人现在心情一定极差。 听着陈域酸溜溜的语气, 林立面色稍稍变缓了些, 果然还是那个因着李令能吃上半天醋的师父。 “这不是怕你累着么。”说着, 林立这才帮忙开始整理衣物。 陈域将衣物从林立手中接了过来, 道,“这些我来便好,你去与魏风他们打声招呼。” 不用自己动手,林立自然乐得其闲, 丢下手中的东西就出了门。 昨日林立仅是稍稍瞟了几眼那八只小崽子,心里痒痒的, 总想再去瞅几眼, 这下也便刚巧。 于子思的院子外的结界一直都未撤去,毕竟这里边的动静在村民们看来过于的妖异了。 原先于子思与魏风便是打算回妖界生产的, 待到孩子能够自主化形了再回来, 可不想意外来的如此措不及防。 现下无论是于子思还是那八只崽子, 身体都是虚的慌,绝不可能就这般回妖界。 进了结界,院子里的声音也终是传来,不过大多是小七的声音。 此女子,林立倒当真有些兴趣,无论是她处变不惊的态度,还是她与陈域的关系。 嗯,果然林立还是比较在意她与陈域的关系。 林立进院子的时,小七正在厨房指挥着魏风做这做那,嘴中皆是不满之声,但魏风却依旧一脸的幸福。 “我师姐怎会看上你这么个呆子?!”这是小七说的最多的一句,魏风却不以为意。 这般态度让小七更是生气,但又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魏风待于子思如何,小七是看在眼里的,当真是除了偶尔呆了些外其余的事几乎是无可挑剔。 “林兄?”见着林立,魏风手中动作并不停,他正按照小七的吩咐为于子思准备吃食,自然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林立点点头道,“我与师父今日便动身前往京城了,此次便是来辞行的。” “今日便走了?怎得如此着急?”闻言,魏风皱了皱眉。 先前陈域也是向其提过不日便会动身前往京城,但从其语气中魏风依旧能听出陈域是不大情愿的。 以至于他也没多在意,不想这才过了几日便真打算动身了,看这模样还是陈域在收拾行李。 “此次前去,刚巧能够在会试前抵达,这来也算是给我徒儿心中一丝安慰了。”林立说着叹了口气。 回想起当初在梁城丢下李令便走,心中还是有些许不安的。 魏风也是知林立还有一徒儿的,但是这徒儿不走师父的道路也便罢了,结果还去科考,这就有些让人想不通了。 当然,魏风也知这其中定有什么隐秘,也没多问。 “路上一切小心,今后若是有机会定要来妖界看看。” 林立讶异,“今后可是要定居妖界?” 魏风笑得一脸幸福,道,“在孩子们未化形前,便让他们在妖界生活吧,多少能够适应些,今后化了形再来人界走走也无妨。” 对于他们二人的决定,林立自然是不会干涉的,更何况让那八小只在妖界生活对其也是有极大的好处。 半妖虽说化形来的比本妖来的容易些,但修行依旧是需要充沛的灵气。 人间界的灵气自然是没有妖界来的浓郁,更何况修行的路上并不是所有遇见的人都是好心肠的。 这相比下,风气自然是妖界好些的。 小七在林立与魏风交谈过程中一直都在打量着林立,心中满是疑惑,林立身上的气息与昨日有些不同。 二话不说,小七便上了手,要不是林立也一直留意这小七,知其没有半丝敌意,怕是在小七手指搭上林立手腕时她的胳膊此时早已化成一团血雾了。 手指搭在林立脉搏上,小七的眉头皱的越发紧,后二话不说便将林立拉出了厨房。 就算是如此也不忘回首叮嘱魏风道,“好好熬,别偷懒。” 因着在结界之中,气温也与外界相比稍稍暖和了些,也没有细小冰冷刺骨的冷风,因此小七将林立带到院子中坐了下来。 林立心中确实对小七好奇的紧,自然是顺着其意思。 小七让其坐下,他便坐下,乖巧地依旧将手伸到了其面前。 一头白发被陈域用红绸带系着了起,衬地林立的皮肤越发白皙。 小七却无半丝欣赏美人的心情,愁着眉问道,“昨夜你与陈域可行了房?” 林立被这玲珑小巧的姑娘问得一愣,小七的年纪面上一丁点儿也看不出来,虽说心中也知这怎么也是几百年的妖怪了。 说不定比陈域年纪还要大上几分,可配上那一张脸,林立不禁依旧有些尴尬。 “咳嗯,小七姑娘” 小七被林立这模样弄得也是一愣,回过神面上也终于变得红润了些,随即又是一阵咳嗽。 “嗯你与陈域昨晚?”即便心知这件事过于私密了些,但小七依旧锲而不舍地问着。 林立挑了挑眉,收回手臂,便用手掌撑着自己的下巴,那双好看的眸子眯成一条细线,面上也带起了一丝邪魅的笑意。 “小七姑娘这是作甚?陈域乃是我夫君,我们行不行房岂是还要与你相告?”林立面上依旧挂着笑,但语气却有些不善。 小七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林公子怕是误会了,我对你们二人的房/事无任何兴趣,只是方才察公子身上的气息与昨日不同,心中疑惑这次问出了声。” 林立自然也是回想起了昨日小七意有所指的话语,问道,“小七姑娘不妨说说看究竟是有何不同。” “没什么,许是昨日我错判了。师姐在屋中,公子临行前可要见见?” “不用了。”林立说罢站起身,神色确有些冷峻,道,“小七姑娘代我向于姑娘问声好,以及望珍重。” 小七被林立盯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子寒意,这些感觉是她从未在陈域身上感受到过的。 陈域的冷峻是面上,而林立让人产生的寒意却是骨子中。 “那便不送公子了,公子路上多加保重。” “小七姑娘,今后有缘再见吧。”林立笑着与小七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转而进了自家的院子。 陈域东西收拾的也差不多,他们要带的东西不多,也就是是一些丹药,符纸,朱砂以及一些常用的东西罢了。 见林立回来,陈域展开笑意,道,“你回来了?” “嗯。”林立淡漠的点了点脑袋。 陈域自然也是发现了其不对劲,问道,“这是怎得了?” 桌上放着整理好的行李,以及那枚散发着草药香的银薰球。 林立拿起桌上的银薰球,放在手中把玩。 良久才开口道,“陈域,你究竟在瞒着我些什么?”林立的目光有些凌锐,与当年废墟中的那个孩子如出一辙,甚至更甚。 这么些年,林立从未在陈域面前展现过这副神情,陈域心中一阵抽痛。 “阿墨。” “与六道突生关系我又何其无辜?!”林立眼眶微红。 确实,与六道突生关系这是林立先前也未曾料想到的。 当时他不过就是想救下白苏与其腹中孩儿的性命,仅此而已。 二人间有关六道之事所产生的矛盾,百年前便已产生,虽说其后二人各退一步,也算是化解,可林立心中一直都有个疙瘩。 紧随其后出现的小七,在林立看来他与其关系绝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 林立见过不少医者脾气古怪,可又有多少医者能够在陈域面前如此肆无忌惮? 陈域没有过多的解释,一把将林立揽入怀中,“与六道无关。” 林立挣扎小了下去,嗅着陈域身上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林立柔下声道,“师父,阿墨只有师父了。” 林立的语气近乎于低求,陈域听着心疼,仔细思忖下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 “原先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与你说的。”陈域低叹出声。 林立抬起脑袋,疑惑地看着陈域。 陈域笑着轻啄林立双唇,一触及离,道,“今后我只守着你和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生·妖(十七) “孩子, 什么孩子?” 陈域笑得一脸宠溺和歉疚,“先前我便与你说过, 为我生个孩子, 那次喂你的, 也千真万确是生子丹,我没曾想会这么快, 那生子丹便是出自小七之手。” 林立在听到孩子时脸色便不好, 又听着陈域解释完,动作飞速地揪过陈域的领子,“陈域, 是否有身孕, 不该我比你清楚?” 那些字是从林立齿间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陈域恍然, 林立医术了得, 自己的身体如何确实是他比较来的清楚,但是他觉得此事还真当该信小七的。 毕竟无论如何,林立对着孩子有着些许抵触的,先前是不知, 现如今就算是知晓了自己身体如何,按照林立的性子也会瞒下来。 “阿墨, 我知你心中不悦, 但如今孩子的事早已成定,就当是为了我” 陈域话未说完, 林立面上一松, 连着手中的动作也是缓了下来, “陈域,我不可能会有身孕,如今不会有,今后也不会有。” “阿墨!”陈域心中急了,想要再说些什么,只见林立甩开了陈域的手,转身便是离开,桌上的行李自然是不会拿的。 陈域追着出去,便在院子中见到了欲言又止的小七。 但陈域也仅是瞥了一眼便去追林立了,毕竟现如今林立已不是一个人。 倘若林立真不想要这孩子,就算是陈域也拦不住。 小七看着这二人一前一后的动作,心想肯定是陈域与林立提了孩子那事,可是,可是 小七无奈叹了口气,罢了,这事还是不跟陈域提了吧,说自己误诊什么的确实有辱自己的医名。 还是算了,反正也出不了大事。 原先小七便发现林立身上有与常人不同的气息,这只有在有身孕之人身上见过。 先前陈域又与她讨要过生子丹,也就是这样,小七才断定林立这是有了。 可方才再一搭林立的脉象,此脉象一点儿也不可能是喜脉,甚至说林立如此虚的身子压根便无法有孕。 但误会已成,而且那两人的速度也没有让她解释的机会,或许有,但许是小七的私心作祟,并没有说出口。 一出屋子,林立便斩断了自己与陈域间的联系,隐藏了气息,随意找了间酒家便进了里屋。 “客官要点点什么?”小二见林立气宇不凡,自然态度也是极好的,凑上前去问道。 “小二你们这什么酒最好?”林立在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从窗口望去,热闹的街市收入眼底,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面上带着的或喜或愁亦或是行色匆匆。 倒是让林立的心情好转了些。 小二听林立问起什么酒最好,这下便有话说了,“嘿,客官,这你可算是来对地方了。” 林立也被提起了兴趣,道,“哦?怎得说?” “客官您有所不知,我们店的酒可是出自一仙人之手。”林立闻言轻笑了一声。 店小二自然是知晓林立不信的,也不恼,道,“此酒名为喟叹寻。” “喟叹寻?”林立这下也来了兴趣。 “自然,哎,客官,可要小的先把这酒上来?”小二问道。 林立点点头,“两坛。”他倒是想尝尝这喟叹寻究竟是个什么味道,竟说是仙人所酿。 况且这名字与自己那酒竟然是撞了名,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 “好嘞!”小二闻言转而出门便去拿酒了。 在这空档,林立侧着脑袋,思绪有些飘忽。 孩子什么的,当真是 “可笑!” 林立面上满是嘲讽,这身子怎会怀上? 那日陈域提起时林立虽未曾放在心上,但多少还是在意了些。 昏睡醒来后,林立探过自己的脉象,那生子丹确实有效用,只是这药效太强,他身子早些年前便伤了根本,在那效用未完全散完前,身子也都会虚着。 也正是由于这药效过强,致使林立身子强行进入了休眠状态,也就是说,现如今林立的修为也是被压制着。 小二的动作很快,至少林立等了没多久。 喟叹寻的坛子不大,也就比手掌大了那么一点。 “小二,不妨为我讲讲这喟叹寻?”林立聪怀中取出一枚碎银,放于桌上。 小二欣喜接过放在了自己的怀中。 “客观可曾听过一句话?”小二面容越发神秘,林立开了一坛喟叹寻饮了一口。 那味道与自己与陈域所酿的喟叹寻相差无二,再联想起小二说的出自仙人之手,林立被自己心中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 立马回过神问道,“什么话?” “乐时一盏南台醉,喜上喜,忧时一坛喟叹寻,愁解愁。”小二答道。 林立饮酒的动作一顿,坛口初离唇,口中低声喃喃道,“乐时一盏南台醉,喜上喜,忧时一坛喟叹寻,愁解愁。” “正是,这南台醉我倒是没听说过,但这喟叹寻确实是上等的酒。不瞒客官说,小的原先也不信,毕竟这酒卖的可不便宜。” “最先到时,小的偷偷尝上过一口,味道当真是绝了,客官您觉得如何?” “不错,那出自仙人之手又是何意?”林立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喟叹寻他是未曾交予到他人手中的,在外这也是他第一次尝到。 若说这名字只是一个巧合,但这味道与那句话绝无可能是一巧合了。 “不知客官可否听过天一门?此酒便是出自天一门一位仙人手中,说是他的心上人好酒,但他的心上人常年不回天一门在外游历,心忧其在外喝不上自己最喜的酒,便将这喟叹寻散于人间。” 小二说着不禁发出“啧啧”的感叹声来,“也不知那仙人的心上人究竟是何等美貌,竟让其如此在意。” 这是林立第一次在他人口中听闻自己与陈域间的事,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这些年来,陈域待自己如何,他人不知,自己确实清楚得紧的,只是好着好着便习惯了。 林立将手中的酒坛放于桌上,二者相触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是一记钟鸣让林立的灵台万分清明。 “这故事未免也过于荒诞了些。”林立嘴角嗜着笑,面容姣好,让小二一时间失了神。 下意识地便想说些什么,可其他桌有人唤了好些声“小二!”,店小二不得不出门去。 “客官若是有其他吩咐,招呼小的便是。” “去吧。” 两坛喟叹寻下肚,林立将银两放于桌上便出了门。 街市上熙熙攘攘地拥着好些人,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当然了,这些地方最不能少的,便是算命摊子了。 什么张半仙了,神算子的,算命幡上写着的东西要有多神便有多神,也不知是否当真有那么几分本事。 “有缘人,不妨卜一卦?”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林立闻声停了步子。 看向出声之处,是一头发花白的老者,老者手捋着胡须,望向林立的神色带着慈爱。 坐在那老者面前的木凳之上,林立有些疑惑的道,“老先生认识我?” “天下之大,何谈认识与否,不过是有缘无缘罢了。见你满面愁容,不妨与老头下盘棋,与老头说道说道?” 在走近那老者时,林立便感知到这老者不简单。 其四周是一禁制结界,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或者说,一般人压根无法见到这里。 而从里望向外界又是如常,或许这便是那老者口中的有缘吧。 棋局是早已摆下的,老者先行落子,林立随即跟上。 一局末了——是盘和棋。 老者笑着在那棋盘上一抹,棋盘上的情景发生变化,显现出的,确是一阵法图。 而阵法图上的景象,却是方才林立每颗落下的棋子所描绘而成。 “见到了什么?”老者笑着问道。 林立却越发敬佩此人,这棋子多数是在其引导之下而落下的,仅有少数才是林立自主所下。 林立答道,“阴阳轮回阵法。” “仅此而已吗?”老者再次问道,语气依旧,却又有种震慑人心的意味。 林立摇头,老者面带笑意,道,“这是你。”指着其中一处,老者细细地阐述道。 后又指了另一处,道,“这是众生。” “这是天。” “那这呢?”林立指着与自己相近却在天所划范围内的一点。 老者道,“此乃天道。” “天道位于天,却与你相系,你位于众生,却更近于天。” 说罢,周身的景象再次变化,面前的老者也变得虚幻,随后林立直觉得一阵风吹过,老者随着那风消散。 林立再次站立在了街市之中,只是面前却站立着一袭墨色长袍的英俊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生·谋(一) “阿墨。”陈域的声音低沉喑哑, 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林立听着确是一阵心疼。 陈域当年究竟有多么的意气风发, 林立当然是知晓的。 或许这辈子, 陈域从来都只向一个人低过头, 那便是林立。 现在回想起,林立却是发现, 自己之所以生气是陈域让其服下生子丹孕育子嗣。 可这些, 在当初陈域亲口喂下生子丹时,便已经说过的,并且自己当时也是心甘情愿, 只是并未放在心上罢了。 想来, 陈域压根也没有做错。 林立闷声不响地走近陈域, 抿了抿唇道, “走吧,去京城。” “好。” 陈域未曾多说,只是闻到林立身上淡淡的酒味皱了皱眉。 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询问的话语咽了回去。 那些丹药陈域都带在身上, 他们二人便在市集要了两匹马后直接赶往京城。 原先陈域是不同意的,就算不用法术, 乘坐马车也是好的, 但骑马就 “路上在与你细说。”林立的神色中满是安抚,陈域当时也没多问。 林立既然能够与其如此心平气和地相处, 至少证明此时的他是冷静理智的。 陈域虽说心中依旧有些不赞同, 可还是未阻止林立的决定。 眼睁睁地看着林立踏着马鞍跨上马背, 陈域心中是担忧的不得了。 如此炽热的视线林立当然是一点儿都无法忽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不快些走,再下去天都快黑了,难不成你想夜宿林中吗?”林立没好气地说道。 陈域叹息出声,只好随后上了马背。 “阿墨。”陈域追上林立,却又欲言又止,一脸的委屈。 这下林立也不想再瞒下去,道,“我当真没怀。” “阿墨,我知你不喜这孩子,但”陈域话未说完,林立再次出言打断,语气羁定道,“我当真是没怀,而且这身子,就算食再多的生子丹也无法怀上。” 林立神色认真,陈域也知林立绝不是在开玩笑,沉默了半晌后道,“可是小七说是有喜了。” “许是那日一见误诊了吧,方才她为我把过脉,后来来寻你,想必也是想要说这事吧。”闻言,陈域面色也不大好。 他觉得这个消息自己还真当需要时间来消化,许是今后都不会打这种主意了。 一是生子丹对于林立的身子伤害确实是过大了些,二是林立不喜,既然不喜那便算了吧,大不了到时收养一个。 陈域嗯了一声,林立拉着缰绳越发靠近了陈域些,道,“方才我遇上个老头儿,他所说我有些不解。” 见林立满面愁容,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陈域也是将先前的心思全部放于了林立的身上,饶有兴趣的道,“是说了什么?竟然难倒了我的好徒儿。” “‘天道位于天,却与你相系,你位于众生,却更近于天。’师父,这是何意?我总觉得那老头儿不简单,比我算命时还要神神叨叨。”林立愁的那头白发越发的苍白。 陈域听完也有些不知该从何而解,道,“他可还说了些什么?” 林立摇头,“他与我下了一盘棋,引着我画了一幅阴阳轮回阵法,师父,你可曾见过这般奇人?” 陈域在听到那阴阳轮回阵法时,心中便是了然,道,“那是你太师祖。” 林立吓得险些从马背上坠落下去,太师祖???我的??? 林立眸子大睁,等等,若是太师祖,那岂不便是陈域的师祖?可陈域的师父早已仙逝了啊!? “师父,太师祖真长寿”林立呵呵两声,面上有些说不清的尴尬。 陈域笑道,“师祖早已位列仙班,只是性子闲不住,时常会去往各界,为他人算上那么一卦,不想竟然是让你给碰到了。” 林立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这辈分差得太多,林立心中有着些别扭,总有种陈域的长辈在自己措不及防地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让自己毫不做作地表现一番。 在事后又是得知了其中的真相,心惊胆战地想着自己是否在那长辈面前表现的并不大好。 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陈域好似也是明白过来林立脑中在想些什么,调侃道,“莫不是见到我长辈心中慌了?” “一边儿去,我这不是在思索太师祖说的话是何意么。罢了罢了,他老人家神机妙算的,自己肯定是参悟不透的,不想了。走吧走吧,不然真当要夜宿林中了。” 林立说着,便轻轻夹了夹马腹,先行离去了。 陈域轻笑出声,随后便追上了林立,见其面色淡然,但那耳尖却是红透了的,心中的阴云也是消散开来。 二人走走停停,到达京城时早已到了二月下旬,会试的日子早便过了,过些日子便是殿试了。 先行回了客栈,林立语气中有着些许哀怨,道,“若不是你!你你你!哼,我怎会在会试前连徒儿的面都见不到?!” 陈域无辜摊手,“可阿墨不是还挺享受?” “你这人,怎得如此不知羞耻?!枉为人师!”将手中的包袱全丢在了陈域怀中,林立气得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 陈域忙上前安抚道,“明日,明日便带你去见他可好?照你这徒儿的性子,这会试定是取了个好成绩,过些日子便是殿试,你明日去为其加油鼓劲不是正合适?”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林立心想如此,便也算是应下了。 只是这小脾气哪能这般快便消下去?哼了一声,便转身去往楼下用晚膳。 陈域有些许无奈,自从那日与林立因孩子这事吵了一架后,林立的脾气越发增长,当然了,这脾气长了,但去的也越发快了。 这不,待到陈域将包袱放下,再下楼时,林立早已没了半丝怒容,仅仅是淡淡哼了一声。 林立的那头白发过于显眼,陈域因此使了个障眼法,至少在外人眼里,林立那头发依旧是墨色。 林立模样出挑,在众多歪瓜裂枣中显得越发的突兀。 见到那些人望向林立的眼神,陈域就想一个个全部戳瞎,太扎眼了。 其实陈域的模样比林立还要出挑,只是陈域身上的气势太强,让人不敢直视,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注视着林立。 毕竟,林立的气息与陈域的冰冷严肃比起来愈发地亲和。 但是熟知林立的人确是知道,林立动起手来手段之残忍,有时连陈域都有些看不过去。 “以后莫要在外人面前随随便便笑。”陈域夹了一棵青菜放至林立碗中,林立皱了皱眉后又是展开一个越发迷人的笑,将碗中的青菜又是夹至了陈域碗中。 “徒儿知道了,师父您多吃点青菜,营养要均衡些。”林立一笑,吸气声此起彼伏,陈域手中的筷子险些被其折断,然而就算如此,陈域依旧面上不显。 心中暗暗自我安慰道,这几日夜里确实让林立受委屈了,在平时让他多得意些也合情合理。 但是那棵青菜陈域还是硬逼着林立吃下去了,“别挑食。” 林立盯着那棵青菜,险些将它盯出一个洞来,还想动筷却听见陈域凉凉地说了句,“《周易》十遍。” “师父!”林立心中是越发气了。 上次那二十遍的《周易》前些日子,在途中陈域便硬逼着其抄阅完毕,现在又是十遍! 要不是不愿浪费这一桌美食,林立定会当场摔筷子走人。 这世间最容易得知消息的,便是酒馆c茶楼和烟花巷。 烟花巷这种地方陈域自然是不会再让林立踏足的,先前林立与陈域赌气和李令厮/混时去往这些地方,虽说坐怀不乱,但右耳来了兴致调戏他人的言语让暗处的陈域咬碎了牙。 恨不得当场便冲出去将人揪回来,要不是陈域知道这些都是林立在察觉到自己可能在四周时故意演着逼自己现身的,早便上了当。 酒么,陈域是绝不让其多喝的,终归伤身子,这下林立只能去往茶楼一坐,听听书,听听他们讲讲这京城的传言。 原先林立是准备自己打听,毕竟他与李令相处的时间是比陈域长些的,再者说陈域对李令的印象并不大好,自然形容起来的话自然是与事实不大相符的。 林立多少还有些担忧,但显然陈域的效率还是极高。 不过在陈域回来时,林立听那说书先生听得入了迷。 “咱们上回说到啊,那天一门的第一掌门人,一卦难求又是个专情的仙人,可将那心上人捧在心尖上疼。又是说啊这仙人的心上人啊虽美貌如仙却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生·谋(二) “咱们上回说到啊, 那天一门的第一掌门人,一卦难求又是个专情的仙人, 可将那心上人捧在心尖上疼。又是说啊这仙人的心上人啊虽美貌如仙却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听到这, 林立便已经明白这说的便是他与陈域了。 差点林立就将口中的茶水吐在那说书先生的脸上, 可最终还是默默将那茶水咽了回去,只是林立依旧是被那茶水呛着了。 为了今日还能睡上个好觉, 林立最终还是决定打断那说书先生, 道,“这这这传言可有出错?” 林立样貌生得好,来时便是吸引了大多人的目光, 现如今此言一出, 那说书先生倒也是停下来解释道, “小友有所不知, 这江湖上都是这般传的,可是小友见过那女子,亦或是听过其余的样式?” 林立想了想,还是没有解释, 喝了口茶压压惊,道, “先生继续吧, 莫要管在下。” 这之后,说书再次出言说道, “传说那女子阅人无数, 且各名都一掷千金只求其一笑颜。” 林立想了想, 还是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挑了些不会被呛到或者消化不良的零嘴吃着。 生怕那说书先生一语惊人,自己再被呛到。 “又说那仙人,这般痴情世间也是绝无仅有。只说一事,心上人好酒,这仙人便是煞费苦心从世间寻得千万酒方,后又历经百年时间终是得了一酒。 那酒倒当真讨了心上人的喜,只是心上人常年与其相离,在各界游历。此后这仙人啊便寻了一法子,将这酒散落在各界酒馆,只为那心上人在世间行走,累时亦或是这酒瘾上来时,寻一酒家便能尝到其朝思暮想的味道。 不收其银两,可又嘱咐店家酒得卖贵些。 生怕有人在心上人前将这酒收入囊中,却又叮嘱若是来人面容姣好无论男女,也可将那酒便宜些卖出去。因着那心上人平生行走时常变换容貌,但终究不会脱离一个“美”字。 自然,也有酒家会问道,‘为何后又将那酒便宜出售呢?’只闻那仙人答道,‘夫人好酒,却因着进账银两不定,富时能随手买下一块田地,这穷时又只能夜宿街头。倘若夫人酒瘾犯了又喝不上自己喜好的酒,那我这做夫君的,心中不免有些歉疚。’ 要说这夫人为何进账时常不定,这仙人为何对夫人如此这般痴情,欲知详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先生讲的并不多,倒是让林立听得津津有味,虽说这仙人的心上人被换成一女子,并且还是一水性杨花的女子。 嗯这个版本林立一点儿也不想接受。 陈域也在这茶楼之中,只是却在楼上的一处,与周边人边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描述天一门仙人与其水性杨花的夫人间的爱情故事,边与周边人打听着关于李令的消息。 倒也真是被打听到了,李令在会试中取得的成绩也还算是优秀,只是近况却也有些不大好。 众人感叹的是一天才的陨落,而陈域却愁的是该如何解释才能让林立今夜莫要过于忧心。 而这一段传闻却是让林立听得心情还算美丽,陈域倒也是松了口气。 陈域生怕林立发现这传闻传得便是他与自己,倒是还不得闹上一闹,毕竟这传闻中,仙人乃一痴情种,而这心生人却是阅人无数。 陈域是知林立下山无自己陪伴时并未进过那些自己曾赠过酒的酒楼,自然是事先没有听过这传闻。 又好在那说书先生也不曾说那酒的名字,这下林立自然也是发现不了的。 只是当陈域满怀信心,自觉瞒得极好地与林立调侃起这一对“绝世佳话”时,林立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当其是觉着这一定是他人胡编乱造的传闻。 只是下一瞬,林立的话语便像是当头一棒,让陈域的灵台一阵清明。 林立喝了口水压压惊,觉着自己早已消化了那说书先生所说的故事后,才压低声音道,“这是你传出来的吧?痴情的仙人,水性杨花的心上人。” 林立指了指陈域,后又指了指自己,将那“水性杨花”这四个字咬的极其重。 陈域心中咯噔一下,却依旧镇定自若地道,“阿墨,你误会了,这说书先生讲的,只是一传闻罢了,怎会是说的是我们?” “哦?”林立斜了一眼面色淡然,却抬手喝了口杯中微凉的茶水,用以掩饰自己内心慌乱的陈域,道,“我可是还听闻,那酒名为喟叹寻,味道极其美味。” 陈域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是稍作惊讶道,“哦?这说书先生可是未讲那酒名为喟叹寻,莫不是阿墨现场突生的兴致,觉着羡煞这对绝世佳话,又是将我们代进那故事中,又现场编造了后续?” “那是否要叫来那说书先生问问,他可否知道那酒为何名?”林立对陈域这打死不承认的厚脸皮性子当真是不知该从何下手,只能将那说书先生抓来当面对质。 不想陈域却无半丝慌乱,依旧淡定自若地饮着茶,林立轻哼了一声,环视四周不见其踪迹后便叫来小二,问道,“那说书先生,可曾见着?” “回客官,那说书先生方才说完便是走了的。”小二如实答道。 听闻此话,林立面色不佳,陈域倒是先松了口气。 小二见林立立马沉了脸,忙道,“这先生每日都会来这茶馆中说书,若是客官想要寻那先生,明日戌时初来便能见着了。” 说罢,见林立无其他的吩咐,立马闪人了。 毕竟这另一侧说话的男子面上虽带着浅笑,却又让人心生胆寒。 小二走后,陈域道,“可惜了。” “之后找着人当面与你对质,你可别耍赖,若是我说的是真的,那这十遍《周易》便免了。”扬了扬自己的小下巴,林立略带傲娇地说道。 心中知自己这次绝对不会再挑灯夜战了,模样有些洋洋得意。 陈域闻言,反问道,“那倘若这说的不是你我二人呢?” 林立思索了一番后,道,“若这说的不是我们,那我便心甘情愿抄阅十遍。” 闻言陈域摇头,“那十遍本身便是你该罚的,因此不该是这般,倘若这赌你赢了,那这《周易》不仅免了,为师反抄那十遍,倘若是你输了,这十遍可是要翻倍的。” 林立见陈域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有些忐忑,便又出言道,“不可耍赖,至明日戌初前你我二人不得与那说书先生接触,如何?” “好。”陈域爽快应下,林立又是哼了一声,却又觉着陈域这十遍的《周易》铁定是要抄的,心中又不免有些窃喜。 哼,想起这几百年来林立超过那么多的书与戒律,林立便好气,这回可一定要陈域好好尝尝那抄书的滋味。 “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林立主动提起,陈域自然不好再蛮,道,“回客栈再说。” 林立只当这里人多口杂,陈域才这般小心翼翼,便赞同地点点头。 不想当夜回到客栈,不等林立出口再次问起,便稀里糊涂地被陈域吃干抹净了。 事后脑中一团浆糊的林立在临睡前,脑中只剩下了一句话——“我是何人?身在何处?我这是在作甚?” 次日林立终于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时,揪着陈域的脸颊道,“说,昨晚上是不是早先便计划好了的?” 因为哭喊了大半夜,林立嗓音变得有些嘶哑,让陈域听得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宠溺地将林立的手指细细掰开,道,“哪是早先计划好?我这一夜都与你一道,岂不是无机会去做手脚?这可是为了咱们赌约的公正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立眸子微眯,盯着陈域,想要从其身上看出一些心虚的模样,显然照着陈域那脸皮,这件事是绝无可能的。 终了,林立冷哼一声,道,“我这熟睡后你是否有出去,我哪能知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听闻此言,陈域一脸受伤地道,“阿墨这是不信任为师么?” “当然不,鬼话连篇说的便是你这种人,再说我可不信你会为了这一件小小的赌约便做出这种事,说罢,可是久爻那出了什么事?” 林立神色变得有些凝重,陈域自然也知此事不好再瞒下去,便道,“昨日我去那茶楼确实打听到了些李令的近况,这会试取得的成绩也是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林立语气不善,见陈域那欲言又止的某样越发的担忧。 陈域叹息出声,安抚地将林立搂进怀中道,“只是在会试后,其便被无辜扯入一场争乱,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生·谋(三) “你说什么?”林立猛地抬头, 脑袋磕到了陈域的下巴,陈域痛呼一声, 捂了下巴。 林立也不管李令现在如何了, 李令之事怎得也算是已成定局, 可陈域这看起来是真的痛。 “怎么样?很痛?”林立急忙抓过陈域的手察看。 下巴倒是还好,只是林立还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是从陈域口中传来的。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这下陈域倒是努力地想要掩饰自己的痛苦,还默念了几声止血咒与镇痛咒。 “可是咬到舌头了?”林立担忧地想要掰开陈域的嘴看看,可陈域哪能让其见到这如此狼狈的模样。 模糊地说了句, “无事。”后便起身麻利地往自己身上套起衣裳来, 那又一丝平时腻歪的模样。 这下林立便越发担忧了, 这一定是伤得狠了的。 “师父, 你让我瞅瞅!”林立穷追不舍地掀开被褥凑近陈域,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如今身上无半点遮挡的衣物。 林立是不在意的,可陈域在意啊! 林立身上满满的全是昨晚他的杰作,现如今被其惊得差点又是咬到了舌头。 将一旁的披风扯过将林立裹了个紧, 虽说这房间中陈域布了结界,可终究还是会着凉的, 更不要说, 现如今林立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口中的血早已止住,陈域喝了口早已冰凉的茶水, 使口中的血腥味不那么严重后才顺从着让林立查看了伤口。 “怎会这般不小心?”林立语气中带着丝丝埋怨与无辜, 陈域心觉无辜, 自己成这幅模样该怪谁?! 当然了,这些话陈域绝不会说出口的,林立现在忧心的够多了,自己又怎会忍心让其心情越发的不佳? “我没事,你那宝贝徒儿也无事,这些日子都是云华郡主照顾着,郡主的医术高明,想必过些日子便能恢复过来了。” 陈域说时依旧捂着自己的嘴,虽说早先便念了镇痛咒,可多少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林立听完也只是点了点脑袋,依旧是愁着眉关心陈域究竟如何,让陈域有了种自己就是块一碰就能碎的豆腐,还是稍有不慎便能碎成渣渣的那种。 也没了初听到李令消息时的激动了,反倒看起来李令是与其毫无干系之人一般。 “你当真无事?”林立道。 陈域看向林立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阿墨,你这是怎得了?” 林立疑惑道,“我怎得了?” 说罢,林立垂头查看自己身上的模样,见到那满胸膛的印记,面上一烧,侧着脑袋轻咳出声。 发现林立的异样,陈域笑着将人拢进自己怀中,“只是阿墨如此关心为师,为师一时间还未曾习惯。” “你可是在说着平时徒儿待你不好了?”林立眉一挑,转身便揪了一把陈域的脸颊。 陈域索性将林立抱起换了个面对面的姿势,宠溺地笑着,“怎会?阿墨如何,为师都喜欢。” “这还差不多。”林立轻哼一声,别扭地吐出几个字。 陈域模样好看,就算是林立看了这么些年,此时依旧是看得痴了迷。 指腹在陈域那唇上细细摩挲着,陈域薄唇微启,不安分地伸出舌头轻舔了林立手指一下。 后好似尝不够般,索性将林立的手指含入口中,林立一惊,终于回了神,眼神中满是嗔怪。 陈域便像个得了糖的孩子,笑得一脸灿烂,问道,“阿墨身子可受得住?” “哼!”林立一推陈域的胸膛,却险些将自己给推得摔下去,好在陈域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又是将林立给捞了回来。 “小心些。”说着,陈域便将人抱在怀中,放回了床铺之上。 又是拿来干净的衣裳放在林立身前道,“为师只是想要问问你身子可好,若是不适,那我们便改日去寻你那徒儿。不过方才为师见了,你身子应该已经无碍了,不然也没这般力气。” 陈域说着,好似又是想起了方才林立所做之事,面上笑意更甚。 将衣带系好,林立趁其不备,跳上了陈域的背道,“这般好笑?嗯?” 陈域下意识便将人接住,二人间配合的天衣无缝,好似陈域早便知道会这般。 陈域道,“只是觉着我的宝贝徒儿越发惹人疼爱了罢了。” “花言巧语,也不知先前骗了多少姑娘。” 闻言,陈域眉一竖,腰微弯,空出一只手,“啪”的一声,林立被打得一愣。 陈域道,“为师先前有无姑娘,你不知?” 林立这下也是反应过来了,跳下陈域背,抄起一侧的茶杯便冲着陈域扔去,“陈域!老子和你拼了!” 陈域稳妥躲过,茶杯碰到陈域背后的墙上,“啪”地一声碎成小瓣,在墙上留下了一道水渍。 陈域是自然不会蠢到和林立正面对峙地,这样自己压根不能得到多少优势,占完便宜便跑,这也是陈域这几百年来,从林立身上学到的本事。 时辰近午时,京城的街市上,只见两位如仙入凡的公子大打出手。 哦,大打出手这形容的不太贴切,该是其中一人面色凶狠,手提一把利剑,脚尖轻点屋瓦,不断得追逐着前面的另一公子。 二人引起的动静可不小,虽说他二人压根就没踩碎一片瓦,但这一点儿都不妨碍百姓们看热闹地心情。 当然了,这京城怎得也是天子脚底下,顺天府哪能坐视不管。 但平常人又哪是林立与陈域二人的对手?就光从这轻功来看,他们二人追赶间,压根就无人能追上那二人的步子。 陈域跑着,还不时回头看看林立追上了没,若是离得远了,陈域还会顿着步子等等林立。 不过一刻,二人便几近将京城追了个遍,望向皇宫的方向,陈域思索一番,还是绕了过去。 一跃下了屋顶,进了另一侧的弄堂之中。 林立许是追的累了,见陈域一瞬便不见了,只以为这人进了皇宫,一咬牙也是窜了进去。 陈域跑了几步,发现林立未追上来,再回头找时,哪还有他身影? 难不成是追得恼了,不追了? 陈域再次侧头,瞥了眼皇宫的方向,心中有着不太好的预感。 刚想运功,陈域却是被一群戴着面具的人给包围了起来。 “公子,王爷有请。”其中一人开口道。 陈域面上勾起一笑,“我不去你们又能耐我何?” 确实,如若陈域不想去,这五人是绝对拦不住陈域的,可既然出面,那他们自然也是有着一定的把握陈域会跟他们走。 “王爷让小的转告公子,公子寻的人,在府上。” “带路吧。”陈域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昨日陈域便打听清楚了,这京城中仅有一位王爷,便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兄弟靖王,而正照顾着李令的那位郡主便是靖王之女。 虽说靠着自己去皇宫之中寻林立会遇上的问题不多,但是过于麻烦。 如若靖王出马,这事儿便会简单许多。 也是这般想着,陈域才跟着这群暗卫去了靖王府。 陈域进了议事厅后,见到的第一人不是什么靖王,而是蒙着眼的李令。 “嗯?”李令疑惑出声。 昨日他听闻有人在打听他的消息,他便心知是自己师父来寻自己了,可现在这人身上的气息与自家师父一丁点儿都不像啊! 陈域也只是淡然一瞥李令,转而看向坐在主位的靖王。 靖王模样俊朗,眉眼间带着暖意,但多少还是透露了些上位者的气势。 “靖王爷。”陈域抱拳,算作行礼。 靖王点点头,也并未怪罪陈域的礼数不周,昨日李令来寻自己时便是说起过林立的身份的。 他虽处京城,但天一门也是听闻过的,对林立自然也是有着隐隐的敬重之心。 再者说,林立乃李令师父,又是救命恩人,自然也该更将其当成座上宾。 只是这人怎得初见久爻这般冷淡?久爻也是,昨夜可并不是这副模样的,靖王心中疑惑不解。 当然,靖王自然是不会问出口,道,“先生快坐。”婢女很快便上了茶。 靖王又道,“这些年来,久爻多亏先生照拂了。” “靖王客气了。”陈域语气淡淡地回道,心中也不急,反正林立一时半会儿在皇宫也不会出啥事。 靖王都开口了,可还是不见李令上前来,不禁疑惑地看向李令。 李令袖中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收到靖王的视线,深吸一口气,终是开口道,“师祖,师父呢?可是还在生徒儿的气?” “他只是来不了罢了。”陈域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李令闻言松了口气。 “那我师父呢?”李令追问道。 “皇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生·谋(四) “皇宫。” 李令:“???”师父难道和皇上有交情?果然师父还是我师父! 靖王:“???”这不是师父?是师祖?!怎么看起来比自己年纪还要小?! 虽说李令与靖王的所想到的并不相同, 可表情却是相差无几。 陈域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转而道, “靖王, 在下倒是有一事相求。” 靖王神色一凛, 心想着定然是什么大事,也不知自己能否做到, “但说无妨。” 闻言, 陈域轻叹口气道,“我那徒儿顽劣,只当那皇宫是寻常人家, 近些年眼神也不大好, 这不一不小心踏着墙进了皇宫, 也怪我这做师父的慢了些步子, 未拦住,心忧其扰了皇上,还望靖王能够向皇上求求情。” 李令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好在那杯沿离自己的唇还有着那么一些距离, 否则这便不是被口水呛到那么简单了。 “这”靖王面色有些难看,这私闯皇宫乃是死罪, 若是未酿成大祸还好说, 若是当真一不小心伤了皇上,就算是他也救不了。 “来人!备轿进宫!”靖王唤来了下人, 来人应声称“是!”后退下准备事项。 李令也起身站起, 准备跟上, 却是被靖王拦了下来,“你还是在府中好生待着,放心吧,定会把你师父带回来的。” 靖王既然如此说,李令不好再反驳,微微行了一礼道,“多谢叔父。” 对于这个称呼陈域并未多说什么,反倒是意味不明地多看了几眼靖王。 李令虽说双目失明,可也算是半个修者,平时倒与常人无异。 可现在依旧是多事之秋,虽说如今有靖王保着李令,可又有谁能知对手有多少手段。 上次李令捡回一条命,可下一回却是说不定了。 靖王与陈域二人匆匆赶往皇宫,殊不知林立的处境比靖王想象中的好的多。 这么些年,林立去过不少地方,就是未曾踏足过皇宫。 不是没那个能力,而是这宫中的礼仪过于繁杂,自己当真有些受不住。 也不知陈域究竟是为何将自己引来这宫中后又不出面,但林立多少还是得走动走动,说不准在某处就碰上了陈域。 结果转悠了大半个皇宫,躲过了不少于十次巡视的御林军,林立愣是连陈域的人影都没见着。 “站住!”刚躲过又一次的御林军,林立迈出一个步子便被人喊了停。 心中不禁懊恼自己的大意,收回那步子,刚想开口却被身后之人捂住了嘴,那人凑近林立耳畔厉声道,“不要命了?!” 那人声音清冷,可手上的劲道全然没有声音那般温顺,反倒让林立无法挣脱。 一个侧身,二人又再次隐入暗处,一墙之隔的另一处匆匆闪过一抹黄袍,随后又是传来一片宫人的跪地声,“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 “免礼平身。”后又传出太子的话语,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回禀殿下,圣上知萧贵妃近来胃口不好,便叫御膳房特做了些药膳,奴才正准备将药膳送至萧贵妃殿中。”领头的公公答道。 太子闻言点点头道,“本王刚从姨娘来,姨娘正准备去御花园散散心,你们且去那寻便是。” 公公不疑有他,便换了个方向,往御花园那处行去。 外面终于没了声响,身后的那双手也是松了开来,“你是何人?竟敢私闯皇宫?” 回过身,林立终于见到了那人真实的面貌,男子墨发被一木簪束起,一袭白衣,倒真有种仙风道骨的意味。 男子面容虽不必陈域,却也极好,见着美人,林立心情也是越发的好,也不计较此人说话时的语气不善。 身后脚步声响起,正是方才匆匆掠过的太子。 太子年纪不过十五,却也有了些君主的仪容,林立见着倒是松了口气。 “你是何人?为何见本王不跪?”虽是这般说,可哪有一丝要责罚的模样,相较之下许是好奇多了些。 “多谢太子殿下与这位大人相救,在下眼拙,只当这宫墙是寻常人家院子,一不小心便踏墙而入,只为寻人。”心知这二人既然出手相救,暂时也不会定自己的罪,林立便真假掺半地说了缘由。 此言一出,却是听闻那白衣男子一声冷笑,道,“连宫墙都是分不清楚?我看你眼睛好得很。” 林立笑而不语,只是眼神也是变得凌厉。 那人在听完林立的解释后,周身的气息便开始了转变,让人不寒而栗,说实在的,若要真动起手来,现在的林立也不知能不能打得过。 自觉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二人间的气氛变得嚣张跋扈,倒是那太子,一见二人这般,急忙上前去打圆场。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一起坐下来喝杯茶啊!” “闭嘴!” “闭嘴!” 太子话一出,便引来了二人的呵斥,缩了缩脑袋,心中万分委屈啊! 自己是太子啊!将来可是一国之君,现下也是一直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竟是被这两人当众呵斥,当真是!可恶至极! 可惜,太子心中思绪万涌,可终究不敢出言阻止这明里暗里开始斗法的两人。 还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远离那战圈,毕竟招式无眼,若是伤到自己,还真当是没地方哭去。 这太子怎得当得如此憋屈?! 林立与那人斗法斗得兴起,但多少收敛了点,毕竟这是在宫中,自己还无名无分。 若是被发现,徒生一个刺杀圣上或是太子的罪名,自己多少有些担不起。 林立原想设个结界,这样动作多少能大些,可那人身上却好似有着什么物拾能够屏蔽林立一部分的灵力。 其中这结界之法更是触其便散,在其手中得不到好处,林立便想脱身离开,却是被人阻了去路。 那人见来人也是收了手,且行了拱手礼,“臣参见皇上!参见王爷!” 太子也随即行了一礼,道,“儿臣参见父王!拜见叔父!” 二人这么一来也是将这来人的身份表明了清楚,再加上这礼节,林立也知那白袍男子的身份不简单,不适合正面对抗。 收了手,林立也随即行了一礼,当然,让其跪下是绝不可能的。 “草民参见皇上,参见王爷。”扭捏了一会儿后,林立又道,“徒儿拜见师父。” 声音细微,陈域却听了个准,面上也是露出一丝笑意。 皇上倒是未出言责怪林立,自来他对道家的修者都是敬重万分的,更何况林立还是天一门的大能。 “免礼。”说罢,皇上又是对着那白袍男子道,“国师,这二位与你同门,想来你们这已经是认识了。” 皇上并未提起林立私闯皇宫之事,反倒是为那国师提起了林立与陈域。 能当上国师,想来卜算的本事定是极好,又出自天一门,想来便是天门的弟子了。 天门弟子虽说不多,但陈域与林立常年不在天一门待着,认识他们二人的后辈自然也少。 国师年纪不大,想必也是近百年内从天一门中出来的弟子,而这百年,林立赌气下山,陈域也追着下了山。 解决完梁城之事,这二人也就在天一门转悠了几天而已,那时国师也该是下了山。 这下三人见面就有些尴尬了,都不认识啊!况且皇上说是同门就是同门啊?! 嗯罢了,皇上说是同门那便就是同门,林立与国师莫名叹了口气,而一旁的太子却欣喜异常,问道,“先生当真是天一门的弟子?” “然儿,不得无礼!”太子说罢便被皇上喝止,后对林立道,“先生莫怪。” 林立自然是不会怪罪的,人家是太子啊,他能怎么怪罪? “皇上言重了。回禀太子殿下,在下确实是天一门弟子无疑。”说完,林立还看了一眼陈域,意思是快些带自己走啊。 陈域却对林立的求救视而不见,反倒是多看了几眼国师。 这下林立的小心眼毛病又犯了,可林立小心眼的毛病犯起来与常人又不同,面上笑意加深,望向陈域的模样越发温柔。 被林立这般看着,陈域哪还能坐视不管,况且这皇上与王爷是什么人他还能不知道? 哪个不是为了男子险些放下所有一切的人?二人都是被林立的笑得一晃神,虽说表现得并不明显,可不明显不代表就没有啊! 心知这二人与林立是完全没可能的,可就算是想法陈域也不会让他们有的。 陈域走至皇上面前,林立也是很有眼色地跟了上来,二人一道行了礼,道,“启禀皇上,在下与徒儿还有要事在身,今日惊扰了皇上未赔罪,待到这要事解决后,在下自会前来,卜许给皇上的那一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生·谋(五) “多谢真人, 若真人遇上困难,定要告知朕, 朕也会帮上一帮。” 陈域领着林立又是行了一礼, 道, “谢过皇上。” 靖王适时上前来,道, “那臣弟便先告退了。” “去吧。” 得到应允, 三人行过一礼后终是离开。 “国师可曾听过玄易老祖?”皇上对着三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听闻皇上提起玄易老祖,国师自然是知道的,道, “回禀皇上, 玄易老祖乃我天一门初任掌门弟子。” “那其算的卦, 如何?”回过头, 皇上看着盯着国师姣好的面容问道,语气有些不明。 可国师却是心中一惊,方才离去那人许了皇上一卦,而皇上又问的是玄易老祖, 国师不禁将二者联合在了一起。 回道,“无人知。” 国师说的是实话, 自他进天一门至今, 从未听闻陈域出手为谁算上过一卦,他出手如何, 当真是无人能知。 “倒是玄易老祖那徒儿, 能算尽天下事。”国师恭敬地答道, 心中却不免有些担忧。 自他入宫以来,最算不透的便是这皇上了,若说皇上不信道,可偏偏设国师一职,且对道家能者恭敬万分。 但若说皇上信道,可偏偏这国师一职只用于祭祀。 是了,皇上从未让国师算过国运,也不知究竟是为何。 “朕知道了。”说罢,一甩衣袖便离开了。 “恭送皇上。” “恭送父皇。” 等离得远了,太子才开口问道,“国师,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本王有些参不透。” “皇上的心思哪是谁都能参透的?你有那闲心思,不如多读上些书,学些治国之道来的好。”国师念叨着,念叨得太子也是愁了眉。 “国师,你怎得比本王老师还要啰嗦?”闻言,国师便想要出手抽太子一顿。 太子下一瞬那嚣张的气焰便是萎靡了起来,在宫中,太子只怕三人,一是自家父皇,二是太傅,三便是国师了。 国师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模样,可真要打起来,太子身边的暗卫都是其手下败将。 自然,平时国师也会教太子些卜算之法,省得将来被那些江湖骗子给骗了去。 “殿下也快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今后有了太子妃,可莫要再如此孩子脾性了。”国师叹口气,劝到。 太子今十五,皇家最晚十七便该娶妃,也就是近几年的事,可太子依旧是一副腻着自己的孩子气,这让国师不得不操了这份心。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半个太子师,多少还是该关心些的。 可听闻国师这般说,太子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后,眼中又是蓄上了泪水,揪着国师的袖子,样子别提多委屈了。 “国师,国师这是嫌弃然儿了吗?然儿今后定会好好完成老师留下的作业,国师别赶然儿走。”说着,太子便抱了上来。 太子如今也就比国师矮了一个头,抱着也是刚刚好,脑袋架在国师的肩膀上,各种的委屈。 好在这里的位置还算隐蔽,路过的宫人也少,太子也就越发的肆无忌惮。 国师推了推,没推动,认命地叹了口气道,“殿下,您是太子,这幅模样成何体统?” 虽说是责怪的话语,可哪有一丝责备的语气? 出了宫门,林立整个人便从紧绷的状态下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在宫里人面前这么一站,他觉着整个人都不对劲,当真是,果然自己不适合来宫中历练。 虽说在宫中有龙气祥瑞护身,对自身修为突破也是有用处。 但若是要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修为而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把自己束缚在繁杂礼仪之中,林立宁愿自己不要甚么修为。 “师父,方才你去哪了?徒儿怎得寻不到你?”林立语气中满是哀怨与委屈,哪还有方才在街市中举剑追陈域的那般凶神恶煞。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可陈域却觉得,他徒儿翻脸就像是在一抷黄沙中画了一座城堡,遇风便消散地无影无踪。 陈域听闻林立的埋怨,历斥道,“没规没矩,此次你你该好好谢谢靖王爷,倘若不是你,此刻你早已被打入天牢,秋后问斩了。” 林立缩了缩脖子,瘪瘪嘴,这时才将视线转到与皇上有着七分像的靖王爷那处,道,“多谢靖王爷救命之恩,在下乃是乡野村夫实在是不懂规矩,还望靖王爷莫要怪罪。” 靖王见着面前这位突如其来整个人气质都发生变化了的林立,竟有了番不知所措。 没敢承林立这一礼,侧了侧身,又是拱手道,“祠不敢当,还未谢过先生这二十年来的养育之恩。” 林立:“嗯?” 知道林立心中不解,在这宫门口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靖王便道,“久爻乃祠故人之友,现如今正居于祠府中,若是先生不嫌弃,不妨移步靖王府?” 靖王如此给面子,林立自然不会多推辞,再加上既然李令在靖王府,下次林立与陈域二人也终究要拜访,不如现在便去来的省事。 见林立与陈域没有意见,靖王侧身道,“请。” “请。” 陈域与靖王位于前,林立落后了几步,临上马车前,林立突然回头望了眼皇宫处。 将眼中的情绪全部压了回去,这才上了马车。 他好似想起来,那国师是何人了。 一路上陈域闭口不言,只是听着林立与靖王一道聊起关于李令的事。 从二十年前谈到如今,靖王也是越发心疼这些年李令在外的遭遇,好在遇上了好心肠的林立。 这救命之恩,当真是无以为报。 再者说,锦华挑选李令作为自己的夫君,况且这门亲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门当户对,皇上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今后自己怎么也是李令的岳父,这又是谢恩师,又是谢救命之恩的,自己这个做岳父的哪能不上点心? 更何况这二人本身便身份不凡,自己该如此敬重也实属应该。 方才他不承林立那一谢还有一原因,那便是他压根就没做什么,林立完全能够凭借自身在宫中来去自如。 谈笑间,靖王府便到了,下了马车,林立便见到在门口守着的李令。 其面上还带着些愁容与焦急,身边的锦华不时出口安慰,林立初见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二人关系何时变得这般要好了? 后一见缠绕在二人四周的红线,心中也终是了然。 看来过些日子,靖王府也该有喜事临门了。 李令一感知到林立的气息,连忙赶上前来,匆匆向靖王行过礼,便拉着自己师父下意识地左瞧右瞧。 林立盯着李令被蒙住的双眼,叹息一声道,“那时为了让百姓信服,你乔装也要让自己变成瞎子,结果也就几月不见,怎得还真的瞎了?” 众人闻言,面上的情绪都是一滞,后又呵呵了几声,想要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可陈域的面色又不容许众人开口多说些什么。 反倒是李令,早先便习惯了林立与其独处时说话损人不带脏字的方式,倒也不在意。 顺着林立的意思便开始蹬鼻子上眼,“徒儿也不知,那日一别后徒儿今后再也无缘亲眼好好看上师父一面。” 知道李令很快便能复明的锦华与靖王;“” 知道李令能够通过神识看到外面世界的陈域;“” 见二人越发靠近的距离,眼见又要抱上了,陈域终于忍无可忍将林立拉回了自己怀中,“又不是今后一直都是瞎了。” “你们二人在王府门口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李令:“”那你放开我师父啊! 当然了,这句话李令是说不出口,他怕今后守不住自己和锦华的小日子。 陈域教育完林立与李令,靖王便开口打圆场,道,“先回府上吧,二位真人请。” 林立随着陈域进了屋子,路过李令的时候还冲其眨了眨眼睛,在知道李令如今状态还是不错的时候,林立心中的担忧也是消散了开来。 再加上重逢时的喜悦,自然是小动作多了些,李令也十分有默契地勾了勾嘴角,毕竟眨眼睛什么的绝对是不可能的了。 结果这二人间的小举动却是被陈域看了个准,冷哼一声,就将林立再次拉离了些李令身边。 李令和锦华落在后头,锦华扯了扯李令的袖子,问道,“先生身边那人究竟是谁?” 锦华与林立算的上有那么一段渊源,毕竟他也算是撮合了李令与自己的大媒人。 而林立身边的那位俊俏男子,也只有在与林立相遇时见过,而且自己还从未听其说过一句话。 林立透过神识见着走在前面,虽说没有与自家师父有身子接触,可无处不透露出林立乃是他所有物的霸道,道,“那是我师祖。” 说完这话,陈域突然回过头轻瞥了李令一眼,李令不禁打了个寒颤道,“也是我师父的夫君。” 陈域凉凉地将视线转了回去,林立伸手不动声色地揪了一把陈域的衣角。 心中万分无奈,总觉着自己好似养了个醋坛子,而且最中意的,便是李令。 能吃一口是一口,绝不含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生·谋(六) 晚膳过后, 靖王见无事便携王妃邀着林立与陈域二人商讨起了李令与锦华的婚事。 王妃名为华歆洱,是京城第一才女, 与靖王两情相悦, 又算得上门当户对, 皇上也就赐了婚。 当时还真伤了不少名门闺秀的心,可华歆洱除了有才又门当户对外, 模样也生得好看, 这林立在初见锦华时便知道了的。 除此之外,华歆洱的外祖父又是先皇手下的一员大将,自小便跟着习了武, 这也是华歆洱在京城受众多公子吹捧却无人敢摘的原因之一。 李令与锦华两情相悦且又有红线之缘牵系着, 虽不知二人间究竟是发生了些怎样的事, 致使这二人如今的感情如此之好, 但林立多少也算是欣慰了。 可 “王爷,究竟是何人要害我徒儿?”林立说话毫不客气,也不讲究什么规矩,虽说在这喜气之事提起这件事确实有些不妥。 但陷害背后的主谋没被揪出来, 也就证明李令便多一天的危险。 这二十一年护下来,林立哪能允许李令在外受到这些委屈? 靖王闻言, 面上的笑意一僵, 王妃也是紧抿了唇,面色并不大好。 陈域随手设下一个结界道, “王爷但说无妨, 隔墙绝不会有耳。” 靖王点点头, 他自然是知道林立与陈域的本事不凡,他们既然说隔墙不会有耳,那么确实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靖王也稍稍放心,王妃将手覆在了靖王的手背上,靖王回以一笑,并且用空余的一只手轻拍了王妃的手背,让其也放下心来。 “是我们未曾照顾好久爻,还望先生莫要怪罪。”这些客套的话并不是林立想要听到的,眉头微微蹙起。 靖王也是知道的清楚,这些客套话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便话音一转,道,“此时要从二十多年前讲起了。” 林立知关于李令之事绝不会那么简单,况且靖王说是李令乃其故人之子,故人是谁?竟让一王爷也放下那些繁复的阶级等级,让李令与其以叔侄相称。 若说是靖王欣赏李令的才华,林立才不会信。 谁欣赏对方才华,便将自家女儿嫁给一个无父无母,又身无分文空有一身才华的穷小子? 没错,在林立眼中,李令便是这么一个形象,倘若林立这想法被李令知道了,李令怕是得气得一天都吃不下去饭菜了吧。 无父无母确实不错,身无分文这颗一丁点儿都不够贴切的。 那时林立携李令周游四海时,衣食住行哪样不都是李令挣的钱?林立究竟是从哪断定出自己是属于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了?! 二 十多年前,这京城中依旧还矗立着一座巍峨的王爷府,王爷姓李,与姓锦的皇族不同,这位李姓王爷乃一外姓王爷。 这爵位是从开朝延续至今的。 开国时,那王爷身披铠甲,携众将领不旦护着了皇祖,更是将前朝那昏庸无度地皇帝从那皇位上揪了下来。 那后,新皇登基,赐其一爵位,划封底于洛阳。 但新皇爱才,便将那王爷留在了京都,且为其建了王府。 这王爷府也便在京都落了下来,那王爷清正廉明,心系天下百姓,也便得了新皇的心。 王爷手中的兵权是越来越大,就算他多次请辞,新皇依旧是不收回那隆恩,只是道,“此乃爱卿该得。” 因为那新皇知,他能坐上这个位置,最该谢的,便是这王爷。 若是当年不是王爷救下他,又对这皇位无半分心思,这皇位早该是那人的,说那兵权乃王爷该得也不无道理。 而李令的父亲与靖王乃至于当今圣上关系都是极好。 但这些年下来,终归会有人眼红王爷手中的兵权以及财富。 也就在二十年前,王妃有孕,王爷便携着王妃去往了洛阳的府邸养胎,直至这后来李令诞下后为夫人调养身子。 某日,一群人带着刀剑闯入了王爷在洛阳的府邸,那时李令诞下不足三月。 王爷与王妃皆死于那些人之手,李令由王府的一老妇人送了出去。 老妇人自知逃不过,路遇一座破庙时,老妇人便将王府唯一的血脉藏至庙中。 那时她连那庙宇中供奉的是哪路菩萨都不知,便跪在那泥像前磕头道,“神仙菩萨保佑世子能得贵人相救,王爷与王妃如此善良心肠,今遭恶人杀害,求求老天开开眼,救救世子吧!” 老妇人并不敢多停留,将李令藏好后便往了另一方向逃去,不出百米便被人追上,血染红了白雪。 “这老东西一定把那孩子藏起来了,给我搜!”领头人命令着,其手下领命,四下散开搜寻。 那庙宇他们自然是去搜了,可并未找到那孩子,之后也便离开。 待到那些人离去,庙中供奉的神像散出一抹灵光,那孩子这才再次出现在了破庙周边,只不过已从庙中到了庙门口。 这本该是李令要受的劫,躲过了那些人的追杀,之后能否活下来全看天意。 显然,天意在那时或许是并不希望李令就此消散与人间的。 在李令生命一点点消逝时,身着蓝色道袍的男子出现在了那芒芒大雪中,“苦命人,你命本不该绝,但却生生应了这一劫,若是度过了,将来无病无疾,荣华富贵安享一生,若是度不过也只是一死” 用灵力护住那孩子,林立向着那庙宇道了声谢后离去。 庙宇中的神像散发出一抹光芒后又是散去,这庙宇中供奉的是洛阳的土地神,而那老妇人的祈祷声正巧也被土地给听了去,也就顺便多管了这闲事。 土地自然是知道那王爷与王妃的,他们生前做的皆是善事,土地镇守这洛阳这么些年,在王爷来的这段日子里,是他见过洛阳最宁和的时候。 而且那王爷还为其修了不少的土地庙,也是这土地庙在城郊,位置过于偏僻,也就过往路人累时会来歇歇脚。 其余的香火是少得可怜,自然这土地庙也就看起来有些破败了。 但这破庙胜在清净,过往路人又会说些趣事,土地也便时常来了。 不想竟然在那遇见了王府里的老妇人带着世子仓惶逃进破庙,又是祈求他能够护着世子。 那世子的命格他看不透,自然也不敢多管这些事,毕竟每个人的命格都是天道安排好的,他人若是参与,那便会产生因果。 但在那些人追来时,土地依旧护了李令,直至人走后才将李令放于庙门处。 见着那孩子面色渐渐发紫,哭声越发微弱,土地也有些于心不忍。 好在林立并未让其等的太久,待到林立抱着李令离开,土地才显出身形。 巴掌大的徒弟戴着玉冠,扒着土地庙的门槛望着林立离去时的方向,心想也不知今后那孩子的路究竟该如何。 直至那道蓝色身影消失在其眼中,小土地的身子才消散开来。 在得知王府满门被屠,无一人生还,皇帝震怒,靖王也是动了气。 朝中一时间气氛变得暗潮汹涌,但是幕后之人手脚做的太过干净,就连皇帝都是没查出来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一群废物!动静这么大竟然连个人都查不到?!朕留你们何用?!”锦皓月随手便砸了书桌上的摆设,一幅翩翩公子静立的画卷也是被扫落在了地上。 跪在一旁的人垂着脑袋不敢言语,连眼神都未瞥一下。 见到那幅画卷上的男人,锦皓月神色有些仓惶,将画卷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放回了桌上。 声音没了先前的震怒,却依旧冰冷无情,“继续给朕查,好好查,一个人都不要翻过。” “是” 领完命,那人便是消失在了御书房之中,锦皓月视线又是触及那画卷,锦皓月的身子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软着坐到了那把椅子之上。 御书房中唯有锦皓月一人,他就这般呆呆地注视着画上男人许久,好似那男人下一秒便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愁苦这些情绪不适合他。 “对不起。”垂下脑袋,锦皓月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描绘着那男人的轮廓。 “陛下,该用膳了。”门外传来陈公公的话语,锦皓月收尽眼中的悲怆,目光变得坚毅。 “我定会将那人揪出来千刀万剐!” 而这一查便是二十年,这二十年中锦皓月隐隐猜测过究竟谁是凶手,可手上却并无确切的证据,不好定罪。 直至与那王爷长相相近有八分的李令出现在京城会试的考场,这事才变得有了眉目起来。 毕竟那些人,太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生·谋(七) 毕竟那些人太急了 急着铲除那王府的唯一世子——将来的又一兵权执掌者。 倘若李令这回是孤身一人前来参加这科举考试, 并且在来前并未认识锦华,或许真当会因那样貌丧命于会试后。 毕竟会试的场地是封锁的, 这世上突然取人性命的怪症也是不少。 到时候向外说李令是突生疾病暴毙身亡。这事又有多少人会追究? 可偏偏李令在会试前便被锦华带着去了靖王府, 见到了靖王爷。 靖王爷自然是认得自己的发小, 见到这模样如此相似之人,不禁便问了生年。 后又得知李令小时被他人所救, 救时身上唯一能辨别身份的, 就是身上的那把刻着李字的长命锁。 将那长命锁递交给了靖王,靖王颤抖着手接过。 “真的,是真的, 老天有眼啊。”见到当年他亲自命人打制的长命锁, 靖王泪眼婆娑。 李令也是在那时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没成想这些年自己与林立在外飘荡这般久, 竟然自己还是一世子? 后李令又是想起林立不管李令多么不愿学,还硬逼着自己熟读那四书五经去科考。 意思还是要让自己考上个状元回来,或许林立早先便是算出了自己的身份,却又觉着这般告知过于唐突, 便一步步引导着自己去接近事情的真相。 原来这些年,自己错怪师父了, 只当他是一个思想迂腐之人。 其实林立哪有想那么多, 只是自己算出李令终是富贵的命,这世上能让平常百姓翻身做富人的, 不是从商便是科考了。 从商林立自然是不同意李令去学的, 也就为其考虑了这科考的道理, 哪成想竟然在京城有着这般大的机遇等着李令。 因着靖王花了些时间讲了这些陈年往事,李令到了会试场地之后也比先前注意了太多。 也便在那场混乱的争斗中只是瞎了双眼睛,捡了条命回来。 好在这双目失明对李令并未有着什么大影响。 李令是那王府世子之事,第二天进宫时靖王便是找到了锦皓月说了此事。 李令出事当天,他便顺着线索查到了一个人。 “所以说究竟是何人要害我徒儿?”林立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这靖王唠叨了半天的前程往事,可到了最后林立都是未从哪些话语中听出究竟是何人想要害他的徒儿。 见林立急了,靖王自然也便直入主题,“先生莫急,在下这便道来。” “当日王兄便是抓住了那下毒害久爻的人,后顺藤摸瓜倒是得了些线索,只是”靖王话说到一半便是停了下来,林立听得差点就抄起桌上的茶杯砸过去。 心中不断催眠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一名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这王爷还是皇帝的亲同胞兄弟! 自己动了他一下下,说不定第二天就是要斩首。 陈域见着林立这般急切,也便接着靖王的话说了下去,“若是陈某未猜错,此人定是皇家之人吧?” 靖王嘴唇上下碰了碰,终了还是未说出来,点点头,面上情绪也是变得莫测起来。 陈域好似没有发现靖王的异样继续道,“你与皇上要如何解决此事我们绝不干涉,只是希望靖王能够知一事。” 林立垂着脑袋盯着陈域的手闷声不响,自然也不会去阻止陈域要说的话。 陈域见林立没意见,便道,“希望靖王知,无论今后久爻如何,他都是天一门的人,希望靖王与皇上给我们天一门一个面子。” “若靖王与王妃无其他事,陈某与徒儿便先行离去了。”林立跟着陈域站了起来,道,“久爻的婚事还是等这件事解决了再谈吧,否则万一那婚宴上出了事,也不知该是在下的责任还是靖王的责任。” 林立与陈域说话没有给靖王一丝面子,靖王也是敢怒不敢言,倒是王妃更加明事理,在靖王还想说些什么时候拉了拉靖王。 之后林立便与陈域离开,走到花园处时他们二人便见到了蒙着眼的李令。 屋中的王妃劝着靖王道,“王爷,先生说的有理。” 靖王道:“连夫人都说是本王错了?” 华歆洱摇头回道,“并非如此,而是王爷莫要忘了,久爻不仅是世子,还是天一门的弟子。” 提起天一门,靖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虽说只是个道家的门派,可它的底蕴也不是他便能抗衡的,再者说这连国师都是天一门的弟子,便可知这天下究竟有多少人已成为了天一门的信徒。 “那华儿与久爻的婚事真当要将此事解决后才定?”靖王有些忧心地蹙了眉。 本身这锦华年纪早已过了平常姑娘家该嫁娶的年纪,更何况这件事不是一日两日便能解决的,这当真是耽误不起啊! 华歆洱劝道,“王爷难道忘了,这婚事还是久爻他师父代久爻所提,这样说来先生自然是同意二人婚事的。久爻与华儿一成婚定然是要另建府邸的,到时候真出些什么事,你我又二人该如何?先生不过是忧心今后他们二人能否过上安稳日子罢了。” “夫人,你对那先生是否过于信任了些?”靖王终于是察觉了不对,若说华歆洱稍稍劝阻也便罢了,可自始至终华歆洱都是在帮着林立他们说话。 这就让靖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自家夫人究竟是个什么脾性他哪能不知道? 不过是成为人妻之后稍稍收敛了些罢了,骨子里依旧是未成婚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见靖王察觉,华歆洱也不隐瞒,道,“王爷可曾记得三年前那法师?” “你是说那慧能法师?”华歆洱这般提及,靖王也终于想了起来。 三年前王妃去法华寺进香,王爷也是跟着去了,那时便是法华寺的主持——慧能法师接待的他们。 慧能法师是一大能,那时见了王妃后便道,“施主且听老衲一句劝。” 华歆洱心中不解,靖王自然也不知慧能法师说的究竟是何,便道,“法师但说无妨。” “这悠悠山河,能才辈出,还望施主三思而后行。” “大师,这是何意?”华歆洱不解,便问道。 只见慧能法师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慧能既然这般说,华歆洱与靖王也不好再多追问,谢过后便下了山。 这之后二人便将此事放在了心底,可日子过得久了,自然也便忘却了。 可华歆洱在见到林立与陈域时,突然间便想起了慧能法师所说的“悠悠山河,能才辈出,三思而后行。” 这能才说的,不就是像林立这般人么? 华歆洱跟着自己的外祖父习武时时常能够听闻一些奇闻怪事,那时外祖父也总是告诫自己道,“歆儿,这世上并未仅有我们这些凡人。” “难不成还有仙人?”那时华歆洱还小,在外祖父面前自然也不会多装一下,有疑便会问出声。 外祖父也喜华歆洱这性子,笑道,“何止有仙人,妖魔鬼怪,这世间我们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这世上啊还有修行者,今后若是歆儿有机会与其打交道可要客气些。” “为何?” “因着你打不过呀。” 被否定了能力,华歆洱不高兴了,便道,“我这般厉害,竟然会打不过?” 外祖父笑着并不说话,只是后来华歆洱才听闻,外祖父年轻时经历过一场恶战,那场恶战中外祖父险些丧命。 最后却被一修行者所救,因此在后来遇见修行者多少都会客气些。 知道了这事,华歆洱又去询问外祖父,好让其讲讲那事究竟是如何的。 救了外祖父的,自称为天一门弟子,下山游历,途经此地,心中不忍便救下了其。 那之后华歆洱便将天一门印在了脑中,万一自己今后又是碰到了救下外祖父的那名弟子,定要好生感谢。 凉亭中仅有一桌酒,一个人。 林立见了,便笑着坐了下来,伸手便开了一坛子酒,闻着味儿竟然是南台醉,心中一惊,问道,“呦,徒儿,这南台醉可是只有一人能酿,哪来的?” “在洛阳时,遇到了钟离前辈。”李令如实回答,林立闻言只是点点脑袋不说什么。 见林立没有提及梁城之事,也没有追问,李令终是忍不住道,“师父,徒儿不孝,师父想要如何罚徒儿绝无怨言!” 说着,李令便跪倒在了林立面前,林立喝了口酒,将那坛子又是放在了石桌之上,道,“你又有何错?” “徒儿不明是非,又对师父不敬,徒儿”李令咬了咬下唇,有些说不下去。 林立道,“又错了,你错便错在了妄自菲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生·谋(八) “梁城之事与你无关, 若是换做他人也该如此。”林立又是开口解释道。 李令心中愧疚之感越发浓烈,心中想, 师父这一定是安慰自己才说出这些话。 陈域看着李令这可怜兮兮的模样, 道, “刚入春,地上凉, 你师父千辛万苦才将你这腿养好, 今后废了你以为这废的是何人之心?” 林立未言,只是附和的点点脑袋,李令这下也不跪着了, 站起后又是坐在了林立的一侧。 结果那石凳上就像是长了针般刺得李令屁股生疼, 痛苦出声立马便站了起来。 “坐到对面去!”陈域厉声呵斥道, 李令委屈却又不好说什么, 只好坐在了林立的对面。 林立见陈域这小孩子气的脾性,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师父可有何打算?”知道林立不喜,李令自然也不会提起先前之事,不如谈谈今后。 林立喝了口酒后道, “待你成家立业,为师便离开, 去往世间, 寻大道。” 李令:“”师父,你能摸着良心说嘛? 林立这话, 陈域也不禁面上露出笑意来, 李令倒是先绷不住开口道, “师父,这大道,你确定?” “你闭嘴,为师憧憬未来,哪用得着你来指点?”林立不满,李令缩了缩脑袋。 白了这不会看脸色的徒儿一眼,但想着现在他瞎都瞎了也便原谅他吧。 揪过李令的袖子,林立刚想搭到脉上,便被陈域先行揪了回来,“你做什么?” 林立满脸疑惑地看了一眼陈域道,“我把个脉啊。” 看着林立这一脸的天真与不解,陈域松了握着林立手腕的手道,“那你快些看看此人还能活多久。” 林立倒是还好,李令心中却苦不堪言,不断地心中暗暗祈求林立能快些把完,毕竟陈域的眼神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师父,你口上留些德吧,久爻不管怎得说也算是你徒孙。”林立劝说道,语气柔和地让人软了心。 哦,当然,这软了心的人并不包括陈域。 陈域开口便道,“我没有这样的徒孙,你说是不是?” 陈域给了李令一个眼神,李令此时当真是有苦不能言,好在林立此时便将手收了回去,道,“你再修养些日子,等筋脉中的毒素全部排出了,这眼睛也便能复明了。只是记着这些日子定要好好静养。” 闻言,李令便拱手谢道,“多谢师父。” “你我师徒一场,何必言谢,快些回去吧。”说着,林立便反手拉着陈域离开了。 他生怕自己再不走,陈域晚上又该找些稀奇古怪的理由来折磨自己。 “怎得走这般快?不再与你徒儿叙叙旧?”陈域开口问道,林立回过声笑着对陈域道,“师父可是忘了昨日我们还打了个赌?” 林立提起打赌,陈域这才想起来,好在这时辰还算早,到那茶楼也还能赶上见那说书先生一面。 为了速度快些,二人缩地成寸,很快便来到了昨日那茶楼门口。 从茶楼内隐隐传来说书先生的声音,林立笑着便拉着陈域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说书先生见到来人是林立,点头示意,林立品了口杯中的茶继续听那说书先生说道那些江湖事。 “说那天一门弟子,会四样东西,一为炼丹,二为符篆,三为风水,这四啊便是堪破天意。这夫人最拿手的便是这最后一样——算命。江湖上传言,夫人一卦难求,颇有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架势” 说书先生说的是头头是道,陈域笑着低语道,“不成想这些年,你在这江湖上还有这般名声?当真是失敬失敬。” “师父可莫要取笑徒儿了。”林立瞪了一眼面上带笑的陈域,心中却泛起甜意。 脑中又是一转,道,“师父,这说的可是仙人那夫人,又怎会是徒儿的名声?” 终于捉到陈域的露出破绽,林立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可陈域又哪是一般人,道,“为师有说过这说的不是你我二人?” 见陈域厚着脸皮不承认,林立心中那个气啊,道,“就是昨日,你说这不过是一江湖传闻,说的又怎会是我们二人!” “阿墨,做事都得将证据,光听你一面之词,又怎可随意为为师定罪?还是安生听那说书先生讲故事吧。” 林立自知说不过陈域,也不与其计较,道,“那师父可曾记着赌约?” 陈域道,“自然是记着的。” “既然记得,师父又怎得说自己不曾否认先生讲的是你我二人?”抓住陈域的破绽,林立一刻也不放过,逼得陈域也不禁喝了口茶压压惊。 可面上陈域依旧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听闻林立这般说,陈域反问道,“那徒儿可曾记得我们的赌题为何?” “那说书先生知不知那酒为何名?”林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心中断定陈域定是又要曲解这赌题了。 心中那个气呀,可却又寻不到出气的法子,只好冷哼一声,听陈域细细解释。 “既然这赌约赌的是那说书先生知不知那酒为何名,那么又怎得说为师否认过呢?阿墨还是好生听听这先生说的究竟是否是你我二人的故事吧。” 林立自然是不会与陈域做过多的计较的,也终于静下心来听那说书先生所述。 从他人口中听闻自己与陈域之事,虽说与事实有些偏差,却也足以让林立回忆了一番。 这些年来自己越发是觉得日子过得平淡无奇,不曾想他们二人却是活成了千万人羡煞的模样。 这般想着,连口中的茶也是变得甘甜。 时刻注意着林立的陈域也是发现了林立心境的变化,面上的笑意更甚。 不曾想徒儿心境地精进竟是听了一段说书先生所讲的故事。 故事落幕,茶楼中的宾客也是散去,林立想起正事,便起身拦了那即将离开的说书先生。 “这位公子不知有何事?”被人拦下,说书先生也不恼,反而耐心地询问。 林立也知自己的鲁莽,笑着道,“昨日听闻先生讲了一段关于那天一门仙人与其夫人的故事,故事中提及仙人为让夫人能够在世间品尝到自己所爱之美酒,那先生可知那酒为何名?” 见林立问的是关于那仙人与夫人之事,面上的笑意更甚,“想来公子对仙人与其夫人的故事十分在意,可惜这美酒之名究竟为何,在下确实不知。” “当真不知?”林立锲而不舍地问着,先生摇头道,“是在下听闻少,当真是不知那酒被唤作何名。” 林立叹息出声,后便拱手道,“是在下失礼了。” “无妨,公子可还有其余之事?”先生道。 林立摇头,却是从怀中掏出一枚护身符交予先生,道,“这是在下送给先生赔罪之礼,先生戴在身上也好图个安心。” “多谢,既然公子无其余之事,那在下便告辞了。”谢过林立,先生便是离开。 待到林立与陈域回了住的客栈,林立便将自己甩在了床铺之上,抱着被子各种委屈。 方才林立在那询问说书先生时,陈域便是站在一旁,他们二人间的话语他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是知道这赌约是自己赢了。 林立现在这番模样显然是在懊恼,心中憋着一股子的气。 陈域想要上前安慰,不想林立突然便从床上坐起,眼中还蓄上了泪水。 “这是怎得了?”陈域看着有些心疼,虽心知这是林立准备使出苦肉计,可他也心甘情愿上这个当。 林立见陈域上当,便更重委屈,道,“师父,徒儿上次抄了十遍《周易》手都抄疼了,至今都未恢复,不信你看。” 说着,林立便装模作样地将手抬了起来,让陈域查看自己的手腕。 陈域将林立的手腕放置眼前,左右怎么也看不出林立这纤细又洁白如玉的手腕有哪里该是伤着了。 “究竟是伤着哪了,为师怎得看不出来?” 见陈域毫不留情地戳穿自己,林立也不急,反而淡然地收回自己的手腕道,“伤筋,可疼了。” “好好好,那便伤了筋。”陈域受不住林立这撒娇的模样,便承认了下来。 林立抓住机会便道,“那师父,这二十遍的《周易》是否也不罚了?” “不,这该罚的还是要罚的。” 听完,林立便跨下了一张脸,哼了一声,决定自己要一刻钟不搭理陈域。 当然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林立一生气,陈域便上去哄,哄着哄着林立便开心了,开心后便不禁要与陈域打闹,这下又怎会不搭理呢? 反正说的也只有自己知道,搭理了就搭理了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生·谋(九) 这京城, 除了街市的繁华被人们津津乐道之外,还有那掩藏在繁荣景象之下的腐朽也同样被万人唾弃。 穷奢极欲c纸醉金迷c酒池肉林说的就是这种日子, 当然了, 敢在天子脚下做这些事情的, 哪个不是手中有着些权力? 这下也有人会问,难道这些天子都不管管吗? 管?如何管?撤职?这简直就是笑话。 官场上的那些人, 表面披着怎样的一张皮天子会不知道?皮子之下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天子自然是知道的清楚。 可是, 凡是都得讲究个证据,而若是真想要将这朝堂改革,这事牵连甚广, 就算是天子也有些寸步难行。 “皇上, 丑时了, 该歇息了。”沈福来又为锦皓月掌了一盏灯, 让御书房越发明亮了些。 锦皓月将手中的奏折放于书案上,揉了揉眉心,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份奏折他已经看了有近一个时辰,脑中一直盘旋着李珉崇的身影。 还有那日仅仅见了一面的李令, 李令与李珉崇有近八分相似,初见时锦皓月险些将人认错。 麻木了许久的心脏在那一刻又是开始了跳动, 在听闻李令正准备着会试时, 锦皓月便是多留了个心眼。 生怕那些人在见到李令模样后便在考试途中下了手,可惜当锦皓月再次听闻关于李令的消息却是他已经瞎了。 李珉崇若是还未进轮回, 应该会怪罪于他吧, 毕竟那是他唯一留下的骨肉, 如今却是在自己眼底下险些被人杀害。 “福来。” “是,皇上。” 锦皓月抬首看了眼面上徒增了不知多少皱纹,墨发早已变成银丝的沈福来,问道,“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沈福来眼中闪过一丝暗色,却很快掩去,回到,“回皇上,有三十又六年了。” 三十六年,沈福来进宫不过三年,便被调去服侍年仅五岁的锦皓月,那年沈福来十二岁。 说锦皓月是沈福来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而现在 “福来,这么些年来,你说朕这皇帝当得如何?”锦皓月目光深沉,沈福来面上仓惶跪倒在地,磕着头道,“皇上,皇上自然是一代明君。” 沈福来垂着脑袋,正巧遮挡了其面上的所有情绪,锦皓月仅是扫了一眼沈福来,便又将视线转回了那谁谁谁又是参了谁谁谁一本的奏折。 不过都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哪还用得着参上来做文章? 锦皓月将那奏折合起扔回奏折堆里,道,“既然是一代明君,为何依旧有那么些人奏折之中写着这京城繁华徒有其表,内里腐朽却如虫蛀之木?” “皇上,这京城早已是夜不闭户的繁荣,瞧那街市之上哪有吃不饱饭出来乞讨的丐者?”沈福来回道,锦皓月瞧不出他心中究竟是有着怎样的想法。 也不再探究,这么些年自己所学的帝王之道竟还看不透一名宦臣,这般想着,锦皓月内心不禁自嘲一笑。 三十六年,也不知自己养的究竟是只吃里扒外的鼠还是条忠心耿耿的狗。 “朕再看些奏折,你先下去吧。” “皇上,龙体要紧,还是早些歇息的好。”沈福来也知锦皓月决定的事自己无权干涉,但这话还是依旧要说的。 锦皓月摆摆手,沈福来行了个礼便是退了下去。 这御书房中再次安静了下来,仅有不是蜡烛灯芯发出的轻微爆燃声。 将压在奏折之下的纸张拿了出来,放在那灯火之上,纸触火即燃。 纸上的墨迹也是随着纸张葬身于火光之中,锦皓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之后便是无尽的疲惫。 “珉崇,是我让你失望了。” 沈福来退出御书房后与守在门口的侍卫与公公交代了几声便离开了,脚步匆匆,还不时转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可沈福来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又怎能发现暗处锦皓月亲手培养的影卫? 见四下无人,沈福来从侧门出了宫。 影卫中的一人回身,便向御书房行去,其余一人依旧跟在沈福来身后,直到其进了一家客栈后才离开。 宫中,锦皓月将方才从影卫那得来的纸张烧毁,面上终是现出一丝冷笑。 沈福来自然是不知自己身后还有着一条小尾巴,可是那客栈中的人却是不一样了。 那人白衣胜雪,显得仙气蓬勃,一张狐狸面具将自己真实的面容掩去,包括那声音,沈福来也是知道定然与其本身不同。 “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说,究竟是我安排的错了,还是你露出了马脚?”虽说这是一句询问,可沈福来却并未听出一丝疑惑来。 此人早已断定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这才导致锦皓月开始怀疑自己。 “大人,那人在入会试殿前一晚,进了靖王府。”沈福来将自己后来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得来的是那人的冷笑。 “哦?照你的意思,是我安排错了?”那人的语气没有一丝情感波动,要不是沈福来知道此人是上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否则定会怀疑此人不过是一具他人炼制的傀儡罢了。 身为东厂总管,沈福来也算是见过世面,又常伴于锦皓月身边,就连帝王之气他都是不屈。 可在此人面前,沈福来从心底生出惧怕之情。 许是因为人对于未知的事物,天生就是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锦皓月虽说是帝王,但三十六年足够沈福来对其有着充分了解。 而面前之人,除了知道他是上头身边的红人之外,其余的沈福来无从得知。 当然,他也靠着自己这么些年建起的关系网查过此人,结局自然是一无所获。 “咱家岂敢胡乱揣测大人的意思?”沈福来心中虽有傲气,可在此人面前却被消磨地一干二净。 听闻沈福来这般说,那人的语气也是缓了些,道,“今日你便回去吧,那人之事我今后定会安排,你要做的便是拖住皇上,若是实在拖不住,那便自我了断吧。” “咱家自是明白。”说罢,沈福来便起身离开。 沈福来走后不到半刻钟,那人便将面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里边儿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庞。 美若天仙这词多数用在女子身上,可现在要用来形容此人也不为过。 毕竟这世间有这般美貌的男子绝无仅有,不是入了凡的天仙又怎会这般模样? 这般样貌,就算是在林立眼中也是能位居美人这一行列了。 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那人便是将茶杯放回了桌面。 也不知是茶水太凉了还是那茶叶不合胃口,反正这之后那人便是没有动过那茶杯了。 “二位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那人声音不变,只是没了方才的冷硬,反倒多了些柔意。 话音刚落,这虚空之中便是显出了林立与陈域的身形。 对于这奇异的景象,那人一点儿也没有半丝惊诧。 不等林立开口,那人却是笑了,道,“不想这天一门天门第一门主与其徒儿竟然有这偷听的癖好。” “我们这又哪是偷听?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听。”林立也不客气,找了个对面的凳子便是坐了下来,陈域自然是紧随其后。 那人听闻林立此言,竟是笑出声,与方才待沈福来,简直判若两人。 道,“久闻天一门玄易老祖大名,今日一见却是发现你这徒儿性子与你当真是不同。” “这过日子,自然是要找个能与自己长久相伴的。既然是长久相伴,若是性子与自己相似那这日子又还有着什么意思。” 那人笑,陈域自然也笑,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将林立往自己怀中拉,面前这人既然能够一眼看穿二人的身份,此人一定不简单。 况且方才他在见沈福来时,那狐狸面具一直都是未动过的,显然是不希望沈福来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再照他所说,他早先便已经发现了林立与陈域正躲在暗处偷听,可在戳穿二人前却将那面具取了下来。 这就让陈域不得不长了个心眼,也不知他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在下姓金,名凌煜。” 林立的视线一直落在那狐狸面具之上,在听闻这句话后却是抬起了脑袋。 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究竟是在何处听过,问道,“你是谁?” “有缘人。”金凌煜嘴角嗜笑,眉眼的弧度随着那笑也变得舒缓起来。 望着林立的目光有着一种别样的情绪,让一侧的陈域看得心中有些吃味。 林立未发现陈域的不对劲,讶异地望向金凌煜,却又不敢轻易下定论,打量了许久后才道,“原来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生·谋(十) “原来是你?” “阿墨的故人?”陈域还未等金凌煜开口, 便拉过林立问道,语气是非一般的平静。 可林立却是从中听出了委屈, 一脸不解的道, “只是有过几面之缘, 怎么了?” 听说只是几面之缘,陈域倒是将手中的力道放缓了些, 可方才林立眼中除了讶异外的愉悦让他心中还是堵得慌。 金凌煜的话语被人生生打断, 内心不断安慰自己陈域是林立夫君,陈域是林立夫君,这才让其忍住了动手的冲动。 林立与金凌煜的交情不深, 也正如林立所说仅仅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那时, 林立年岁还小, 下山历练途中摆算命摊子也都是常有之事。 自入了天一门学了本事以来, 林立替人算命只看又无缘分。 林立摆摊用的是真面目,外人见神算子这般年轻在觉得这一定是个骗子的同时还会好奇此人究竟是不是有真本事。 不少人停下步子说要算一卦,林立都会摇头,道, “你我无缘,这卦就算是起了也算不准。” “小公子, 你这般做生意哪能赚到钱?”有百姓见林立尚年幼, 模样也像是贵人家公子,好心劝着。 林立也不恼, 向空中抛了八枚铜钱, 铜线在空中盘旋久久不落。 人群中传来赞叹声, 林立却是不再管那八枚铜钱,对方才出言那人道,“这算命算的便是缘分,既然是无缘,这卦又不准,岂不是坑害了百姓的钱财?” 林立这话倒是博得了百姓们不少好感,倒也有人上前来问,自己可否是那有缘人。 只是瞧了一眼,林立便低叹摇头。 “汀嘡”几声,铜钱从空中落下,就连林立也有些讶异,他以为今日这卦怕是起不了。 不曾想,竟是在这时有了天意。 “小先生,这是有了卦象了?”人群中有人问起,附和声随即响起。 林立笑着点头,站起身,仰着脑袋向人群外望去。 百姓们见到林立这幅模样,倒是自觉顺着林立视线的位置站开了些。 一下子,人墙便自成一条空旷道路,这时,站在林立面前的那约莫十五岁的少年便显得有些突兀了。 少年一脸茫然地看向对面穿着道袍的男子,心跳竟然开始加速,面上泛起了些红晕,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只是上街市来抓服药,见这里围着好些人,还有不少百姓的起哄声,便围了上来瞅瞅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可他个子矮小,自然是瞅不见里面的,在其想要离开时,那人群中竟然是出现了一条道路。 一下子就将他暴露在了林立面前,“先先生,我我我能算一卦吗?” 摸了摸身上唯一的一个铜板,踌躇了好些时候,少年才走上前去。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少年有些不知所措,那一个铜板本是准备买上两个馒头的,可现在 一咬牙,少年还是将铜板放在了桌案之上。 那少年一进来,人群又是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各个都伸长脖子准备看看林立究竟有着什么本事。 少年的铜板与林立原本的八枚铜钱样式不同,汇聚在一起显得有些突兀。 林立看了几眼铜钱摆放的方位,又是仔细打量着少年的眉宇。 右手突伸至少年眼前,在其眉心一点,众人便见少年原先有些青白的脸色变得如常人一般的红润。 少年直觉得自林立那一点,灵台一阵清明,这些天昏沉的脑袋也变得轻松起来。 心中不禁讶异,难不成自己当真是遇到高人了? 林立从一侧取来黄纸与朱砂,现场便是画上了两张平安符,后又画了一张镇宅符。 另一张空白的黄符纸林立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照自己在符篆上的造诣,这三张符足矣。 林立这最后一张不写,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黄符纸是从天一门带下来的,这朱砂也是,林立脑中也不知怎么的在下笔时突然便想起陈域所说。 “哪日这符纸与朱砂用完了,那便是你回天一门的日子到了。”林立的小孩脾性告诉自己,一定得省着点用。 他可不想下山不过一两年便又回到那深山老林去待上个十来年。 林立脑中虽说两个小人一起达成了共识,可面上却是半点都不含糊。 将三张灵符写完,林立便是交给了面前这局促不安的少年。 “这平安符,你与你娘亲都贴身佩戴,这镇宅符回去便贴在家中大门上便可,无需外物辅助,这符自会悬立。过些日子你娘亲的病便会好起来,这药能补身子,还是让你娘喝着,不过这帖药后莫要再抓了。” “令母体弱,这病是从去年七月十五开始的,可是?”林立仔细的询问着。 少年从未见过如此温和的公子,但他说的却也是事实,便点着头。 自去年七月十五娘亲做工回来,便染上了这病,日夜咳嗽,面色也越发不好。 请了大夫,说是风寒,抓些药吃吃便好了,可是这快一年时间过去了,娘亲的病不见好,反倒身体越发弱起来。 少年自幼亡父,他娘也不改嫁,将他一点点拉扯大。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少年的娘亲虽说一定要供其上学堂,可少年依旧会抽出空闲来去他处做些帮工。 可少年毕竟那时年幼,做的活也少,拿到的工钱自然不用多说,也是少得可怜。 家中唯一的收入来源便是他娘为他人做工得来的,如今他娘一倒下,家中没了收入来源。 这一年药钱下来,不仅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还在外欠了不少钱财。 如今遇上个陌生道长,开口便是道清了少年家中的之事,少年从最初的好气到了如今的百分百信任。 想着想着,少年便红了眼眶,这下林立也极了。 毕竟他也还是个孩子,虽说在天一门有陈域宠着,可以说是无法无天的混世小霸王,可偏偏就是对那哭哭啼啼的孩子手足无措。 这自己算一卦,竟然算哭一个人,林立也没了方才的淡然,脑中满是自己该怎么办? 百姓们见这小公子着急忙慌的模样,善意地笑出声,有人打趣道,“金小子,你可莫要落下泪来,瞧把人家小公子急得。” 金凌煜回头,便发现那是住在自家后几条街上的一人,金凌煜也是向其借过不少钱。 大家心善,对金凌煜也宽容,且深知他家的情况,多少也是打着能帮则帮的想法。 现下见那小公子好似知那金大娘究竟生的是什么病,自然是替金凌煜开心。 这样一来,林立这一慌,那人也开始宽慰着。 金大娘为人和善,这围观的百姓中也有不少认识,便也心急地问道,“小先生可是知那金大娘得了什么病?” 林立闻言摇头道,“并非是疫病,只是阴气入体罢了。七月十五中元节,外头最多的便是阴魄。” 向着他们解释完,林立又是将视线放回金凌煜那处。 金凌煜早就将眼中的红意压下,面上有些歉意,可那双墨色的眸子却是比方才明亮多了。 “令母本身年岁属阴,正是容易引那些阴物的体魄,这七月十五又是去了外面,难免会沾染上些许阴气,你无需忧心。这平安符正是能驱阴气,放心,令母的病很快便会好的。” 林立笑得和善,金凌煜也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先生,这要多少银两?我,我我” “你早先不已付过银两了?”林立指了指桌面上的铜钱,金凌煜面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哪有算命先生只收一文铜钱的?怕是连方才那黄符纸和朱砂都买不起吧? “方才是说了令母的病情,现在也该说说你了。”林立不愿再与金凌煜纠缠关于费用之事,只好引着其去跳往另一个方向。 金凌煜自然是斗不过林立,自然而然顺着他的想法走了下来。 “我有何好讲的?” “方才,你不是要在下为你算上一卦?”林立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好似是在说着金凌煜这年纪轻轻竟是这般差记性。 金凌煜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先生请讲。” “这金榜题名你莫要再去想了,我倒可以替你指明一条路。”林立说话是,将桌面上那九枚铜钱收回了自己的怀中。 金凌煜在听闻那金榜题名莫要再想时,心中万分失落,娘亲自小便是希望自己今后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不想今后他人提起自己时无他事可讲。 “不知先生说的那名路是?” 林立并未正面告之,而是道,“道者,心怀天下为大,怀己为小,一为人一为己此乃共为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生·谋(十一) 林立对这孩子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的原因是, 这孩子根骨极好,倒是适合修行。 林立也算出今后金凌煜与自己算是同路人, 只是这路并不好走, 因此林立仅是点出一条路而已, 金凌煜能够悟到多少,又能在这条路上走多久, 全凭其自己今后的努力了。 那日一别, 金凌煜回至家中就按照林立所交待的,将那平安符交于母亲。 后又将镇宅符贴于大门之上,正如林立所说, 无需外物, 那符篆便是立于空中紧贴木门, 很快便隐去了。 待到金凌煜再次回到屋内时, 见自己娘亲竟然已经熟睡。 这近一年内,金凌煜知道娘亲几乎每夜都要做噩梦,正是因为这样,娘亲的面色才会越发不好, 并且身子也越发消瘦。 见母亲这熟睡的模样,金凌煜再次红了眼眶, 心中想着等母亲好些了便去谢谢那小先生。 金大娘在那日之后身子便是大好, 等到金凌煜再次去往街市找小先生时,却听闻那先生在为金凌煜离开后次日便离开了。 失落之时, 金凌煜也是想起林立对自己说的话, 默默下定决心自己定要走上那条道路。 只要自己也在那条路上, 今后定会有机会再见,再见时定要好生道谢。 不想,这一别竟是十多年。 那时的情景一如当年,林立长了年岁,可面容却是不变。 百姓们依旧觉得林立是外出游玩的小公子,各种劝慰以及凑热闹。 人群分开的速度也同当年一样,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却是变成了一名翩翩公子。 白衣胜雪如今日,那时林立调笑道,“果真是有缘人。” 如今金凌煜这三字让林立一下便是想起了面前这人究竟是谁。 只是脸上的青稚早已褪去,倒是带了丝仙气。 “恭喜!” 金凌煜摇头道:“在下还得多谢先生,若不是先生,在下又哪会有今日这般成就?” “谢暂且不说,你为何要害我徒孙?”林立原想再多聊些,陈域看不下去,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虽说这全是建立在陈域私心不想让林立与金凌煜这人接触的基础之上。 “嗯?”金凌煜还真没反应过来徒孙是谁,这些年来,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并不少。 陈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并不是在装,道,“李令。” 听闻这名字,金凌煜依旧没想起这人究竟是谁。 还是林立实在看不下去这二人道,“便是方才你们口中的那人,李珉崇之子。” “他竟是你徒儿?”金凌煜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现着无措。 自己险些害死了救命之人的徒儿,这般恩将仇报之事没想到终有一日却是自己做出来的。 林立打断了金凌煜的胡思乱想,“我有一事不解。” 金凌煜道:“请说。” 林立道:“既然连要害的对象究竟是何身份都不够清楚,你为何愿意如此死心塌地地为平王做事,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你。” 林立虽说见金凌煜仅有几面,可是他却是明白这件事的做事风格一点儿也不像他。 况且,平王品性如何,又做过多少龌龊事,林立相信金凌煜一定比他清楚。 见林立提出这问,金凌煜欲言又止,终了叹了口气道,“不瞒先生所说,此事关乎另一人的生命安危,暂时,暂时并不方便言说。但是在下倒是能够告诉先生,平王下一步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平王绝不会允许世子出现在殿试之上,朝中依旧有不少曾经跟随珉王的老臣,世子与珉王有着八分像。到时明眼人一见便明白,此人定然与珉王有着极大的关系。” “这些日子,我暂未收到平王关于计划的书信,相信不久之后便能拿到,这些日子,还望先生多注意着些。” 与金凌煜交谈过后,林立便与陈域先行告辞了。 “怎么?”陈域为林立倒了杯茶,自从回来,陈域便发现林立好似心中藏了些什么事儿,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林立突然抬头看着陈域道,“师父,人世间的无奈之举众多,可要去伤一个人才能挽救另一人这事儿,徒儿当真不解。” “有何不好解?”陈域笑着在林立身侧坐下,道,“世事有因必有果,有得必有失。” “可是二人素昧平生,又怎可做出这些事来?”林立眉头越皱越紧,陈域伸手放于眉心,轻柔了几下。 感受到眉间的暖意,林立放松了下来,顺道便将自己的脸颊蹭到了陈域温暖的手掌之中。 “倘若另一人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多少都会下不去手,正因那素昧平生四字,做起事来倒是让人变得干净利落。还有,报应是每个人都该得的,只是早些与晚些罢了。” 林立又是叹了口气,总觉着自己这些天无端犯愁之事是越发的多了。 明明曾经都是拿得起放得下,怎得性子越发优柔寡断了? 好似知道林立究竟在想些什么,陈域将人拉近,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道,“阿墨,这并非优柔寡断,而是有血有肉。知愁知忧知喜只悲,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你这是在说我先前过于冷血了?”林立反问道,语气中带上了不满。 不曾想原来自己在陈域心中竟是这般形象,可仔细回想起,也正是如陈域所说,自己以前或许当真是冷血的。 那时候,就算是有众多人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自己救救他们,哪怕自己有着帮助的能力,只要这件事与林立无关,亦或者是无缘,林立便会漠然地转身离开。 而现在,能帮则帮这习惯林立当真是不知从何开始养成的。 只见林立问出口后陈域便摇头说道,“那不是冷血,是压根就没有心。” “师父!” “但是现在不一样。”林立没有再出言打断陈域,突然间他想要听听自己在陈域心中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现在的你,有血有肉,终于开始变得像个正常人,也终于让我能够放心将自己的命交于你了。” 陈域的目光澄澈,其中只含着浓浓的爱意。 林立被看得面上一红,虽说二人这关系确立都已过了上百年,可这样的话,林立听得却是极少的。 “阿墨,我决定好了,”陈域突然道,“我不生不死,你入轮回,那我便世世要与你纠缠。” “就算我入了畜/生道?”林立这话打破了陈域营造好的甜蜜气氛,顿时陈域面色黑得跟碳似的。 无奈道,“阿墨,这般美好氛围,你应当点头道‘好’,再扑入我怀中。” “可这问题当真十分严峻,当真,师父,倘若某一世我入了畜/生道,变成一头猪或是一只蚂蚁又或是鸟雀,师父你还能寻到我伴我生生世世吗?” 林立神色认真地说着,陈域面色越发不善,咬牙切齿道,“那你可到时候跳准点,看准了人道再跳。” “不,”林立摇头,道,“做人太累了,日夜都要被你欺负,来世还是当个牲畜来得好,日夜有人服侍。” 陈域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化身鸡鸭猪鱼为师便不能欺负你了?” 听闻此言,林立立刻用一种难言的眼神盯着陈域看,眼中写满了谴责,“师父,你当真是当真是”丧尽天良! 后半句还未说出口,便被陈域用嘴给堵住了,“这些词为师觉得还是不适合从你口中说出来。” “还有便是,你这脑袋中,莫要一天到晚想着这些事儿,既然这般空,不妨多装些为师。” 轻敲了一把林立的脑袋,林立白了其一眼道,“我这脑袋可是用来装经书,功法的,哪有那么多地方来装你?” 陈域道:“那便将那些经书功法挪挪地方,给为师腾个地儿。” 林立摇头,道,“才不,那些功法早已堆满了脑袋,没法腾地儿了,倒是有一处还有一脚地儿可以让你站站。” 傲娇地抬起小下巴,林立说着,陈域配合着问道,“不知是个什么地方,告诉为师,为师好提前看看这地方风水如何,适不适合为师颐养天年。” “有个地儿便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随后林立指了指胸膛的位置道,“喏,就这儿,风水如何?可适合你颐养天年。” 陈域闷笑出声,在林立的额间落下一吻,道,“这地界风水极好,再合适不过了,为师这儿也有个地方,小是小了点,也不知你是否愿意搬进来住上两天?” 不想林立却是摇头,道,“不搬,倘若搬去了你那,那我这岂不就你一人住了?那晚上不就没人为你暖被窝了?” 陈域笑着点头,“那便不搬了,好生住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生·谋(十二) 那日之后, 林立与陈域又是恢复了平常四处游玩的性子,这可就苦了日日想要找寻自家师父的李令了。 自己也就见了师父这么几面啊!李令总觉得自己有一种今后见林立的时间会越来越少的错觉。 想到这, 李令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暗自下定决心的李令选择原地蹲林立, 别说,还真当被他给蹲到了。 林立见到在自己所住客栈楼下一点点喝着茶的李令还是稍稍讶异了一下。 在经历了那天之后, 陈域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其中一样便是如今已经不再如先前那般厌恶林立接触别的男子了。 虽说心中依旧会有些小吃味,但绝对不是那种疯狂到想要将人给锁起来的欲/望。 “你怎得来了?”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 察觉到口中没有先前那般干了, 林立才开口问道。 李令面露憔悴, 险些哭出来, “师父,徒儿终于等到你了。” 见李令这状态,林立又回想起金凌煜所说之事,平王动手也该是在这些日子了。 难道是平王动手了?可李令看起来并没有受多大的伤, 可这伤心难过之情一点儿也不像是装得。 不是李令出事,难不成是他人?谁?锦华? “怎得了?可是锦华出了什么事?” “嗯?”林立话一出, 李令也是愣了一下道, “锦华没出事啊。” 林立随后反应了过来,又是恢复了先前的模样道, “师父, 是你徒儿啊!是你徒儿出事了啊!” 闻言, 林立又是看了一眼毫发无伤的李令,放下了些心来,竟然还有心思开起玩笑来,“难不成锦华终于开窍,觉着你不适合她,所以另择良人了?” “师父,你能不能盼徒儿些好?”李令不禁翻了个白眼,连一向对自己冷脸的陈域,在听闻二人对话后也是笑出了声。 “去房间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陈域开口道,随后又是向小二交待过半个时辰后抬些水上来。 陈域心想,给这二人半个时辰谈论的时间绝对足够了。 当然了,除了这个原因之外,陈域还打着的主意是,一旦李令占用的时间多了,那自己和阿墨独处的时间就少了。 时间一少,那些舒服的事随即而然也将要减少。 进了屋子,李令方才的小孩子气也得到了收敛,道,“师父,你可知我等了你多少日子?” “嗯?多少日子?” 这些天,林立与陈域去了临近京城的一家道观住了住。 那里的景色极好,林立的心也随即沉浸下来不少,早就将凡尘之事全部抛弃了。 究竟住了多少日子,林立自己也记不住,毕竟记来也无他用,还费脑子。 “师父!十天啊!你这一走便是十天啊!”李令咆哮出声。 陈域瞪了他一眼,李令瞬间就变回了乖巧的小猫咪,坐了回去。 林立讶异,没想到自己这一住便是住了十天,还真有些日子了。 “哦,那你寻为师作甚?你不该在家中准备准备殿试?” 四月已进入下旬,再过五日便是四月二十一,也就是殿试的日子。 李令会试成绩不错,林立是知道的,这殿试自然也是有着资格参加的。 之所以先前茶楼中那么些人感慨天才的陨落,全然是因为李令失了明,多少与常人不同。 在朝为官之人却是个瞎子,这多少也是不合礼数的。 可李令这眼睛只要毒素一清,自然便与常人无异了,林立自然是会让其试上一试的。 林立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让李令差点跪服,道,“师父,今日徒儿找你来不是为了殿试。” “那是为了什么?”林立问道。 “师父可知平王,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皇叔。”李令道。 见李令提起平王,林立的神色一凛,陈域也是心中一沉,总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并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 林立点了点脑袋,见林立与陈域的面色,李令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我想报仇。” 李令目光认真,林立本想让气氛稍稍缓和的心思也是丢了开来。 林立道,“如何报?” “没,没想好”李令面上带着点窘迫,弑亲之仇李令定是会报的,只是究竟要以何种方式,李令确实未仔细思索过。 在得知自己父母是被人杀害后,李令便一直将心思放在了心底。 一旦有机会便会去查当年之事,只是当年之事就连圣上都查不出来,更何况是李令这么一个与朝廷毫无瓜葛之人。 活人的路子李令自然是走不通的,但除此之外李令在阴府不还靠着林立有这些面子么。 这世上不缺的便是孤魂野鬼,有些人去世后留恋人间,便会向阎王爷申请去人间界待上些日子。 更何况就算是立马死了,这投胎还得排上不知多久的队,阴府简直人满为患。 这么一来,将一些鬼魂留在人间界也算是一种解决方式了。 当然了,为了还在世人的性命考虑,这些放在人间界的鬼魂都有着一定的约束,并且生前生后品德都是极好的。 自然而然地在人间界也建立起了魂组——也就是由鬼魂组成的组织。 为了打探当年的事,李令靠着自己特有的本事,还真当找到了魂组的成员之一。 当时那鬼被吓得险些魂飞魄散,只顾着点头,哪还顾忌这事究竟属不属于泄露天机呢。 那鬼胆子小,也不敢私下做决定,毕竟阴间之人决不能插手阳间之事这是规矩。 躲了老远后,那鬼才敢将此事报了上去。 好在这魂组现在的头便是刚被解放不久的百鬼印印灵,在听说这事后,得知那人是李令。 想着先前与林立的交易,沉吟了一番竟也应下了此事。 之后与李令接头的依旧是那鬼,那鬼次次都小心翼翼。 这来人间界的机会可是他做了百年苦工才得来的,珍惜得不得了,万一犯了点错,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除此之外便是李令这人太凶狠了些,到时候若是惹的人不高兴了,来了个魂飞魄散,那当真划不来。 这般后,那鬼倒是在查关于李珉崇的事格外的上心。 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之久,虽说这事做起来确实不容易。 好在魂组在人间界的时间也有了长久的历史,当年之事目击者还真当不少。 毕竟李珉崇为人极好,当地的百姓受到的恩惠极多,那些百姓中还有不少是魂组成员的后代。 子孙能够遇上清官他们自然是欢喜的,可是阳间之事他们不可干预,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珉崇一家被残忍杀害。 他们能做的只有在阴差来前,好生守着李珉崇的魂魄。 毕竟刚刚离体的魂魄是最为脆弱的,稍微不甚便会被有心人利用。 他们可不希望这般好的一名王爷,死后连魂魄都不得安生。 除此之外又有另外一批鬼便偷偷跟着那群蒙面人,想要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为谁做事。 但那批蒙面人在解决完王府最后一名幸存者后,全部自尽而亡。 那些鬼哪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些人,揪着那些魂魄便是揍了一顿。 最后那些魂魄依旧是死硬着嘴不说,其中有个法力还不错的鬼便用了搜魂之法。 从魂魄的记忆中也是找出了他们究竟是为谁卖命,这算是私刑了,但上头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来勾魂的阴差也就扫了那几只眨着无辜大眼睛的鬼后带着死士的魂魄便离开了。 李令后来找的那个鬼为了查这事也是到了那地界,稍稍询问之后便也知道了全部。 回来后也便如实告知了李令,如今李令也就如实告知了林立他究竟是从何得知的事情真相。 这些东西,他连锦华都未曾告诉。 换句话说,从小到大,李令对林立都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这种信任之情是他人根本就无法取代的。 “所以,现在你就只有那一腔没有多大用处的热血?”喝着陈域为其倒的茶,林立问着李令。 李令“呵呵”地笑了两声,说实在的,他还真的只要那一腔的热血。 李令对自己的父母并没有多大的印象,毕竟在李令有意识以来,李令的身边就只有如亲生父亲的师父。 那时李令还一度认为林立便是自己的父亲,时常缠着林立说究竟谁才是自己的娘亲。 为了这事,李令还被林立动手抽过,随着年纪地增长李令也慢慢地懂了这些事。 不过林立却从未对李令说过自己父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只知自己是林立在路上捡到了。 当他知道自己身世时还真当吃了一惊,却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生·谋(十三) “既然连个计划都没有, 还谈何复仇?不如先回去好好准备几日后的殿试?” 林立再次提起了关于殿试之事,李令看了林立几眼, 别扭得就如同不好学的孩子被硬逼着上学堂一般。 见李令那模样, 林立好笑地说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得还如个孩子般?也不知靖王怎得就放得下心将女儿交于你。” 李令看着林立不说话, 林立疑惑地“嗯?”了一声。 陈域也察觉到了李令的不一样, 就像是在暗自下着某种决定,又如破茧成蝶时的蜕变。 待到李令回神,林立与陈域依旧还是那副模样未曾变过, 只是二人默默地用传音入密交流着, 尽量不去打扰李令思考。 “师父。”李令轻声唤着林立。 如同这二十一年来都不曾变过的语调, 只是这一次, 更像是一种诀别。 李令唤完林立后站起身,跪在林立的面前,磕了个头。 “这二十一年的养育之恩,徒儿不敢忘。”李令不敢去看林立的神色, 垂着脑袋,盯着地面。 手指越攥越紧, 连同指节都泛起了白意。 在林立看不见的地方, 李令红了眼眶,眼中湿润, 深吸一口气, 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那么异常。 “今后徒儿也定不辜负师父所望, ”李令又是磕了个头道,“官场恩怨,徒儿也会看清,师父莫要让那些人脏了你的手。” 听到这,林立也是明白了李令这般究竟是为何。 没有严厉喝止或者是恋恋不舍,林立只是道,“去吧,今后的路如何都得靠着你自己。待你成婚,你我二人的缘分便也了了。” 李令又是磕了一个响头,林立眼前突然闪过这前二十年与李令朝夕相处的日子。 如今二人却是要分别,二十年的日子对林立来说并不长,但是对寿命不长的人来说几乎是占据了自己的小半生。 小半生相依为命的存在,今后却是要天各一方,李令心中不是滋味。 但是林立说缘分已尽,他自然也不会去强求什么。 只要在今后的日子里明白,林立与自己依旧是活在同一个世上,那也便够了。 常年与阴物打交道,对李令魂魄的影响极大,这也是林立为何这么多年下来,一有机会便让其参加科举。 在林立看来,官场上的恩怨,远不够阴物对林立魂魄的影响大。 林立的用心良苦李令也是明白,只是毕竟人养一只猫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们两人究竟在这演的哪出戏?又不是生离死别,用得着吗?再说这天色不早了,也该歇息了。” 陈域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二人,李令一口气没提上来,想要站起却眼前一黑又给跪了下来。 “咚”得一声声音极响,林立都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得多疼啊! 林立与李令师徒二人默契地选择跳过了方才那煽情的一部分。 林立上前扶了一把李令,将人整个从地上拎回了原本坐着的那个位置。 “师父,你可定了婚期?你看,我与锦华这婚事”被陈域打断之后,李令识趣地选择了另外一件事与林立谈论。 李令这没有眼力见的言行让陈域在心里不自禁翻了个白眼,当真该早些将此人处理了,否则一天到晚都不能清净。 “我出去一趟,你与他慢慢聊。”陈域起身,与林立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打开房间门离开。 林立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面色不变,待李令更是和颜悦色,“婚期未定,待此时解决,我与你师祖定会与靖王商量着定个好日子,你也该让为师省省心了。” “师父,究竟是谁不省心?这些年来还不是我出门算命看风水捉鬼来养的你?”李令毫不犹豫地拆了林立的台。 林立也只是斜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就算是如此,当初你童试时,要不是为师当了些金钱镖,你怕不是要夜宿街头?”提起往事,李令一愣。 林立依旧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就算是现在也并未有什么别样的情绪。 师父依旧是那个师父,只是自己却不再是原先那徒弟了,“待徒儿今后有了银两,定会帮师父将那几枚金钱镖赎回来。” “你只需记着便好。” 说罢,林立轻笑一声,看了眼窗外,手指微动,便设下了一个结界。 “阴者不可干涉阳事,你该是清楚的,所以之后的事能不与他们打交道便不打交道。”林立突然严肃了脸,李令点头应下。 他从未见过李珉崇,对其的感情并不浓烈,关于他的一切全凭身边的人提起。 但无论怎得说,他都该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多少会有些不同。 李令思索了一番后道,“师父,不知我父亲与娘亲在阴间如何了?可去往了轮回?” 林立也不瞒李令,如实答道,“珉王与王妃生前做了不少好事,也累积下了不少功德,死后不过人间两年便入了轮回,现如今你就算是想再见上一面也是不可能的了。” “徒儿明白了。”李令叹了口气,心中虽说有着那么些遗憾,却并不强求,这一切不过就是一段缘分。 既然今生他与自己父母的缘分已了,自己自然是不会过多地在这件事上花费心思。 四下无言,李令心知林立设下结界并不是要谈论这些事,看了林立不知多少眼后,李令突然间发现了林立原先墨黑的发丝中掺杂出了不少银丝。 再一见林立的眼角,也多了不少细纹,李令心中一惊,“师父!?” “嗯?”林立原先是侧着身子,听闻林立唤他回了头。 与林立对上,李令也越发细致地看清了林立的模样。 不光是眼角,林立面上带上了不少岁月的痕迹,只是夜里灯光有些昏暗,并不能如此明显地见到罢了。 明明前些日子并不是这样的。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李令清楚地记得,小时林立所说他是不老不死与六道无关的存在。 自然是不会出现模样衰老的事,可现在 仿佛知道李令在说些什么,林立轻触了鬓角,陈域所施的障眼法被他卸了去。 李令睁大了眼睛,瞳孔微缩地看着林立那一头白发。 李令不知林立在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并不关心,只是在这一瞬间,他心中微颤,像是意识到什么地红了眼眶。 “你这副模样是作甚?就算是如今,为师活得也终究是会比你长的。” 其实在说出这句话时,林立心中越发的没底,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除了陈域外也只有自己清楚。 这些日子法力的倒退,以及容颜的变化,他心中了然。 只是他与陈域二人默契地都未提及这件事,没成想这竟是让李令看了出来。 林立也不知是该夸赞李令法力的精进还是该悲叹自己的命不久矣? 李令稳了稳心神,道,“师父,下辈子徒儿依旧想要成为你的弟子。” “下辈子你想做我弟子,我下辈子却也不想再修道了。”林立看了李令一眼,李令盯着林立那双深邃地眸子入了神。 林立所说的话语,肯定了李令心中所想,李令有些怅然若失。 明明这是自己就算是捅破了天,也有本事将自己护周全的林立啊! “还有,平王身后有人助力,你多加小心,这事我与你师祖并不好出手,却也会护你的周全。”林立提醒着李令。 虽说先前已经见过金凌煜,他确实是对李令一无所知,并且在这件事上似乎有苦衷。 但是这却并不妨碍,现在的他是为平王做事。 再加上他的提醒,平王动手也该是在这两天的光景,让李令小心些自然是不错的。 “徒儿明白了。” 林立点点头,又道,“对了,你可知那住在皇宫中的国师?” “师父说的是那司匽鹤?”李令反问道。 林立并不知那国师究竟叫什么名字,见李令像是熟知却也点了点头,应当便是那人罢。 “你认识?” “嗯,不瞒师父所说,我在会试后捡回一条命除了自身的小心外,还多亏了司匽鹤。”说起司匽鹤,李令心中万分感激,也柔了语气。 “哦?那你可知他是什么来头?”林立继续问道。 李令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听闻是天一门的弟子,虽说占着国师的名头,却也算得上是半个太傅了,太子殿下性子有些顽劣,宫中太傅虽严厉,却也有不少险些便被其气出了病来,而他最听的,除了皇上便是那司匽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生·谋(十四) 这也说来奇怪, 李令是见过司匽鹤的,若当真要找些词来形容此人的话, 其中定会有着一个温文尔雅。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确实让太子跟在其身后没有一丝怨言。 要不是李令从太子的眸子中看不到一丝麻木, 说不定李令当真会以为太子是被司匽鹤施了什么法术,才会让其言听计从。 嗯, 那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并不急促,倒是显得沉稳。 随后陈域推门而入,李令顺着林立的目光看去, 见到陈域那双眸子时李令这才恍然。 “我知道了!”李令突然出声, 说实在的, 当真是有些吓着林立了。 “你知道什么了?”陈域默不作声地走到了林立身侧坐下, 对李令的一惊一乍却并无恼意,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师父,我终于明白这太子为何这般听那司匽鹤的话了。因为爱啊!因为太子是爱上了司匽鹤,因此不管是怎样, 他都会听那司匽鹤的话。” 说罢,李令还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林立手中突现一戒尺, 伸手便是敲了几下李令的臂膀道,“你脑中一天到晚究竟都是装了些什么东西?将手伸出来!” 林立严厉的语气不似开玩笑, 李令见那戒尺便头皮发麻, 可是那太子望向司匽鹤的眼神确实同陈域望向林立的眼神相同啊! 陈域知李令为何会有这般猜测, 出言解释道,“太子对那司匽鹤有这别样的情愫,这却并不是从一开始太子便听从司匽鹤话语的原因,你别忘了,如今太子十五岁,想来这司匽鹤进宫时太子的年岁并不长。” 李令受着林立的罚,却也听见了陈域的话,也知确实是这一道理。 可若不是这一缘由,那为何太子会那般听话? 李令还想再思索,却是被手上的疼痛拉回了现实。 林立抽自己时,李令从来都不敢用法力来抵御,毕竟就算是抵抗了也不会有半点用处。 戒尺上的咒文能够穿透一切法力,打上来的永远都是实打实的痛。 李令索性撤了自己的神识,也就是相当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眼前一抹黑,总觉得这便没有那么疼了。 当然,在这之后确实也不疼了。 分出一缕神识看了看外头,才发现林立的手腕被陈域握住了。 陈域道:“莫要再打了。” “你心疼了?”林立挑了挑眉,果然陈域是那口是心非的男人。 口上说着自己最为讨厌李令,绝不承认此人便是自己的徒孙,可是到他受罚时,自己又是不忍心。 林立自觉知自己是抓住了陈域的小把柄可以好生说上一顿了,不曾想陈域下一句话却是让他将所有心思塞了回去。 “这打的是右手,这戒尺与寻常物件不一样,若是打伤了,便真当是打伤了。况且这伤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过些日子便是殿试,你让他就这般面见圣上,再说倘若你要为他疗伤,这伤药我确实有,可毕竟稀少,全是我为你准备的,万一这用完了,你伤着了怎么办?” 陈域说的动人,林立也是默了声,好像确实是这番道理。 而一侧的李令将那神识收了回来,脑中的小人呕出一口鲜血。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后,李令终于开口道,“师父,你瞧这天色不早了,若是无他事,徒儿便先行告退了,你和师祖早些歇息。” 说罢,李令便起身往身后挪了挪,只等林立一个字便闪人。 “嗯,你也早些歇息。” “嗯嗯嗯!”李令狂点脑袋,神识也不开,摸到了门口,开了门便窜了出去。 屋中又是恢复了常态,但那结界依旧未被撤去。 “师父,如何了?”林立回身问道。 “先沐浴吧,晚些再说。”陈域话音刚落,小二便抬着木桶敲响了房门,陈域起身为其开了门。 阖上门,试了试水温,陈域招了招手让林立过来。 林立放下手中的茶杯,走近后解了衣裳跨进了浴桶之中。 浴桶足够装下两名成年男子,陈域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解了衣裳随后便进入水中。 将林立抱在怀中,为其捏着肩膀与脖颈。 林立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他发觉,陈域的手法好似越发完美了。 放松了神经,林立便道,“师父,待久爻成了婚,我们又该去哪玩耍?” “你想去哪?”陈域手上动作不停,问道。 林立合着眸子,将自己的后背紧靠在陈域的胸膛之上。 陈域自然而然地放下了捏着肩膀的手,从林立的双臂下穿过,将人又是往怀中带了带。 顺带给林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其能够将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靠上肩膀后,林立突然睁了眸子,看着陈域道,“我想回天一门待些日子,也该回去了。” “好。”陈域微垂脑袋,看着怀中面上带着邪笑的男子,连神色都不禁温柔了下来。 “然后去墨崖,如何?” “嗯?怎得想去那了?”陈域问出声,林立也是垂了脑袋,因此陈域只能见到其侧颜。 墨崖,便是林立出生的地方,也是那段陈域不想让其记起的记忆的出处,也正是因那地方名为墨崖,后在取自己字时,林立就将自己的字取为墨之。 这字本该是长辈赐的,可林立偏不让陈域取,一定要自己来,而且这是林立跟了陈域不久后便是想好了的。 想好后林立便告知了陈域,陈域自然是不会多加干涉的,后来也便用了这字。 这些年外出,陈域总会有意识无意识地避开墨崖,不曾想这么多年后,林立竟然自己提出了要前往墨崖。 不知为何,陈域脑中闪现出了四个字——落叶归根。 林立并没有回答陈域的问题,而是道,“师父,下辈子你可得找准了我,到时再收了我为徒可好?” 说着话时,林立并未看着陈域,而是落在虚空中的一点。 “好。”陈域答道,“水凉了,起身歇息吧。” “嗯。”林立先行出了浴桶,拿沐巾将自己身上擦拭了干净,可就是不曾听闻身后的响动。 疑惑之下刚想转身,便听见水流声响起,一件外衣披在了自己与陈域身上。 陈域身上的水珠被灵力蒸干,将林立从那地方抱起,大步子走了几步,便将人放在了床铺之上。 抽过被褥盖在了二人身上,念想一动,那蜡烛便熄了去,只留下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房间之中。 林立一时间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即使修真者的视力比一般人都要好。 二人就保持着一上一下地姿势不动,陈域呼出的温热气息落在林立的面颊之上。 直到林立恢复了视线,陈域依旧是这个姿势。 陈域不动,林立也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却是笑出了声。 陈域无奈地问道,“笑什么?” “师父,我先前怎么没发现,你竟是这般傻?”林立面上依旧带着笑,道,“师父,你这莫不是怕今后忘了,想要将我的模样全部印刻在脑子中?” 听闻林立的话语,陈域没承认却也未否认,也不管那并不如何贴切的形容词,而是道,“万一下辈子你长得又胖又丑该如何是好?” 林立:“???” “为师开个玩笑,你竟是当真了?”见林立一瞬间变脸,陈域也是好心情地露出笑意来。 “不过是一张皮囊了,再说了,就你那魂魄凝实程度,怎的也该是魂魄影响的外貌。”陈域说道。 虽说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多少外貌也该是受那魂魄影响的。 魂力越强,受到的影响也会随之变大。 “所以,倘若今后我又胖又丑,师父是不是该嫌弃我了?”林立再次问道。 陈域被林立问得一愣,在林立生气前,开口答道,“怎会不过,倘若真的丑的不入眼,那我便等你到下辈子。” 林立闻言一把推开陈域,陈域早先便是做出了反应,哪会让林立得逞? 上下其手,将人搂入怀中,顺带还调/戏了一番,吃了林立不少豆腐。 林立反抗地有些脸红,陈域趁其不备侵入了其天灵处,与林立的魂魄纠缠到了一起。 二人身体抱成一团,魂魄共同到了陈域所建的神域之中。 “你给我出去!”对于陈域的讨好,林立显然是不买账的,就算是他腆着一张脸,他也绝对不会心软。 不曾想,此言一出,林立立马委屈道,“可是,这是我建的神域啊!” “你!竟敢不经我同意便在我泥丸宫建神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生·谋(十五) “你!竟敢不经我同意便擅自在我泥丸宫建神域?!!”林立魂化利剑, 丝毫不留情面地刺向陈域。 陈域见情况不妙立马躲开,好在自己终究是比林立稍许厉害了些, 躲避这些小打小闹的招式倒也不在话下。 毕竟这魂魄一旦伤了, 比伤在肉/体上痛不说, 还会对修行有着一定的影响。 当然了,万一伤了什么不该伤的地方, 今后怕就真当成了个傻子了。 况且, 一旦伤了,心疼的还是林立。 陈域哪舍得让林立心疼,只得一个劲地躲。 好在林立这气来的快, 消得更快。 手中的魂剑也是消散地无影无踪, 盘腿坐在床铺之上, 就死盯着陈域。 神域可以凭借创造者的思绪而改变, 而陈域所幻化的这神域,模样便是按照那天一门他们的住所所化。 从入神域那刻起,林立便知陈域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魂魄在一定程度上极为脆弱,同时却也会表现出魂魄拥有者的最真实的状态。 而且, 魂魄也比本体来的敏感得多。 就凭着这个,陈域便时常劝着林立来一场魂魄间面对面的坦诚。 大多数情况下, 林立都是拒绝的。 虽说这比本体舒服多了, 但也会让人更加嗜之不厌。 林立决不允许自己在这件事上失控到一败涂地。 若是往常,林立从了也便从了, 但是这次, 当真不行。 陈域能够明显感觉到林立的拒绝, 心中不解的同时,不断打量着林立的魂体。 “怎么了?这般自持可不像你。”陈域笑着将林立压在了床榻之上。 林立稍稍挣扎后却也安分了下来,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滚到了陈域的怀中。 “师父这是在说我以前过于得不知廉耻了?” “为师可不曾这般说。”陈域轻啄了林立柔软的唇一口。 动作时,陈域的手哪会就这么安分地搭在林立的腰上,总归是要游走一番的。 只是在抚摸至林立腹部时,陈域“咦?”了一声。 林立虽说腹部的肌肉不多,却也没那么多肉,怎得几月不见其魂竟然是长了肉了? 林立在陈域抚上腹部时,身子便随之一僵,陈域疑惑出声时,更是僵硬地一动都不敢动。 陈域也是发现了林立的不同,以往,林立就算如何敏感也不会这样全身僵硬。 林立将脑袋埋在了陈域的颈窝,就这么静静抱着陈域不言语。 察觉到林立不对劲地陈域分出一丝魂力想要探入林立体内一探究竟,却是被林立给拦了下来。 “师父,睡吧,好吗。” 林立依旧未抬头,但陈域闻言却是收了手。 调整了姿势,将林立拥入怀中,只是眸子却并未闭上。 许是真的困了,林立身子僵硬了一瞬后便放松了下来。 这之后不过几瞬,怀中便传来了平缓的呼吸声。 在林立的额间留下一吻,陈域也是闭上了眸子,他知道林立瞒着他些什么东西。 只是既然林立现如今并不想说,他也不会去逼他,终有一日,林立会亲口告诉他的。 天者,道也。 人生而为天,死而为地,相系不过一个道字。 天者孕道,道者应天而生,此理你可知? 脑中响起一段缥缈的声音,林立只觉自己脑中昏沉,不知身处何处。 隐约间他却是听到一稚嫩的声音反驳着,“屁,老子便是天道,那天那地与老子有何干系?” 缥缈的声音一顿,又道,“道者为人” 那人话未说完,那稚嫩地声音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耐烦,“叽叽歪歪烦死了,你这老头怎得什么都不懂?!老子都说了我乃天道,那天地与老子毫无干系!我才是这世间万物轮回的王者,什么道者为人,全都是屁!” “你!粗鄙!简直不可理喻!”那道缥缈的声音被其气得也不再如最开始般充满仙气了。 倒像是与人置气普通老头子般,那稚嫩的声音也不甘示弱,道,“既然不可理喻,那便闭上嘴不是更好?” 林立被那两人的话语逗笑,眼前的景象也是渐渐清晰起来。 周围的浓雾散去,虽无挂在天边的太阳,却也有着明亮的光芒照耀在这个小世界中。 许是在自己的梦境中吧,林立感慨道。 只是这景象却显得过于的真实了,但真要评断起来,这地方也算是林立心目中的隐世之地了。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不远处便是一座小木屋。 踏上青石板所铺就的道路,林立思绪万转,也不知推开木屋之门时,见到的又是怎样的场景。 那一老一幼的争辩声,早已隐了去,只剩下了微弱的虫鸣声。 林立清晰的听到不远处不过十丈之距的地方传来水流声,但是目之所及却是未见到乾坤。 想来是被这竹屋遮挡住了吧,那处应是座不高的瀑布。 近了,林立见那围廊内的矮椅上蜷卧着一只黑色的猫。 猫的眸子紧闭,听闻声响也只是微动了动耳朵罢了。 矮椅的一侧还落着两只鸟雀,啄着散落在地上的米粒,林立走近,那鸟雀也是只抬头好奇地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并未被惊得扑闪着翅膀离开。 林立看了几眼那两堆不怕生的灵物,不错,正是灵物。 三者身上的灵气极为浓郁,未修炼得道却也定是开了灵智的。 也不知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竟然有着如此浓重的灵气。 不再管那三物,林立将手放在了那木门之上,准备推门而入。 那黑猫正在这时睁了眸子,换了个姿势,撑起了脑袋,竟是口吐人言,“墨君可是想好了?世事无常,却也无回头之路。” 林立手上的动作一顿,却也未侧头去看那只黑猫。 心中虽有疑惑,可林立的内心却是告诉自己,这门后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门轻轻一推,便是出现了缝隙,随后缝隙变得越发大起来,直至完全敞开。 门后站着的是陈域,不是他人假扮的,是真正的陈域的魂体。 在抬手仔细打量自己的手掌,林立终是明了了,这并非是自己的梦境,而是他人所建起的神域。 再回过首时,那黑猫伸了个懒腰,跳下了矮椅,那两只鸟雀也是在此时飞了开去。 黑猫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近林立与陈域,陈域紧握住林立的手,希望这能够让林立感到安心些。 “不必如此紧张。”说着,黑猫跳上了一侧的桌边,让自己显得起眼些。 “坐吧。”话音刚落,林立与陈域身后便各自现出了两张凳子。 桌子离二人不愿,这个位置怎么也算是刚刚好了,林立与陈域也是知道,这时候着急忙慌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稳了稳心神便也坐了下来。 坐下后,林立终是见到了那窗外的景象,那屋后竟是一片落樱林。 “喜欢吗?”见林立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那窗口,黑猫再次开口。 “你是谁?”陈域问道。 林立也是被拉回了神思,可心中依旧是有些惊叹。 这个地方几乎与自己的喜好完全重合,要不是他当真不认识这黑猫,说不定会以为这是黑猫特地准备的礼物。 “都说了不必如此紧张。” 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神态慵懒,却也有意识无意识地将身子往林立那挪挪。 这些小动作尽收入陈域眼底,陈域顿时提高了警惕,看样子这猫是冲着林立来的了。 在进到这地方时,陈域便是知道,这完全便是林立心中所想的居所。 而那黑猫,明显就是认识他们两个的。 可陈域脑中却从来都没有关于这黑猫的记忆。 “喜欢吗?”黑猫又是开口问道。 林立与它那双橙绿色的眸子对视着,最后却也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林立确实对这地方十分满意。 得到林立的肯定,黑猫的耳朵动了动,也终是移开了眼。 也不知为何,林立竟是觉得这黑猫是在害羞? 竟然当真如此有灵性吗? “墨君,这是我的神域。”黑猫的声音变得有些软糯,与先前那慵懒的语气并不同。 林立倒是觉得,这声音有些像那最初与另一道声音争论的孩童声音。 “你到底是谁?”陈域锲而不舍的问道。 那黑猫的语气他当然是听了出来,在得到林立肯首时的喜悦丝毫都不加掩饰。 这下,陈域的语气是越发不好了,要不是在这地方处处受制,陈域早就动手了,哪还会这般好脾气地说着话。 “你这人好生烦,要不是你咳嗯,要不是你是墨君的夫君,我才不会这般给你面子,哼。” 陈域被其气笑,道,“墨君,墨君,你叫得可真当是亲切?既然知你口中的墨君是我内人,那便离他远些。” “你认识我?”林立未管那孩子气斗嘴的二人,而是问着那黑猫。 黑猫也不还嘴,毕竟还是他的墨君重要,那陈域还是一边儿呆着去吧。 “自然是认识的。” “那你是谁?”林立也是问出了口。 这次黑猫并未回避,而是坐立在桌面之上,乖巧地睁着一双宝石般的眼睛,道,“吾乃天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生·谋(十六) “吾乃天道。” “嗡——”的一声, 这周遭世界仿佛被静止,无声无息, 随后, 一切就像是镜子般破碎开来。 所有的景象全部变成零落碎片, 空间再次被黑暗笼罩。 何为天? 方才那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 却没有了那与其对峙的稚嫩声音。 等了许久, 那声音继续问道,“何为天?” “天者,唯苍生不可欺。” 那何为地? “地者, 由苍生方可易” 何为一生所求不过苍尔? “这一生所求只为一人, 那苍生?与我何干?” 话音刚落, 这黑色的空间再次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苍茫一片不知尽头的白茫。 “哒,哒,哒。”脚步声响起, 从白茫中走出一墨衣男子。 而这一点墨色却是成了这空间中唯一的一抹颜色。 男子嘴角带着笑,模样倒是生得俊俏, 眉眼间有着些许神色与陈域相似, 却又并非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模样。 仔细一看,倒是也有几分林立的影子。 男子怀中还抱着一只纯白色的小奶猫, 奶猫窝在男子怀中怯生生地看了几眼林立, 倒也并未被林立吓到。 走得近了, 林立便看清了小奶猫的模样,那几乎与周遭混为一体的毛色间,有着一双一橙一蓝的眼瞳。 “墨君。”男子语气微顿,面上笑意不减,至林立将视线从那奶猫身上移至男子的眸子。 男子才继续道,“许久不见。” 林立瞳孔微缩,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男子好似又说了些什么,只是林立什么都听不见。 从床榻上猛然睁开眼眸,林立脑中只剩下了男子那双金色的眸子。 大口地喘着气,林立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起了一层薄汗。 陈域明显是比林立醒的早,在林立回过神来时,陈域早就端来了热水,递过毛巾让其擦拭。 林立有些惊魂未定,坐起身,接过毛巾,将整张脸都埋入了含着温热水汽的毛巾之中。 陈域等着他回神,取了另一块毛巾为其擦拭着身子。 “你何时醒的?”林立稳下情绪问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也快到午时了。 不曾想自己竟是睡了这么久? “不久,也就比你先醒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陈域答道。 手上的动作不减,继续帮林立擦拭着。 林立也乐得有人服侍,倒也配合。 只是,在注视着陈域侧颜时,脑中又是一闪而过最后那名男子的模样。 “你知道了?”林立移开了目光,语气不变,问道。 此时林立的面上的气色显得有些苍白,连唇色都没了以前的红润,目光落在虚空之中,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陈域手中动作停顿了一瞬,点了头,“嗯。” “欣喜吗?”听到陈域的肯首,林立转回了视线,直视着陈域的眸子。 陈域在此时并不是很想与林立直视,一直将视线瞥在另一侧。 这样略有些逃避的模样,倒是引来了林立的不悦,出声道,“看着我。” “阿墨”陈域刚抬起脑袋,林立的吻便落了下来。 陈域都被其吻的失了神,他以为林立会气恼,会难过,却从未想过,在那吻中,陈域品尝出了一丝欣喜。 “师父心中可喜?”二人唇相离,气息多少有些不稳,林立继续问道。 “自然是喜的。”陈域如实回答道。 其实在那神域之中,陈域一不小心探到了林立的内魂。 内魂之中,林立小腹处生气蓬勃,陈域虽不会探脉,却也知这是有了身孕。 只是见林立先前那般抗拒孕子,陈域一时间竟也摸不清林立究竟是何种心思。 这才导致了,在林立问出口时,陈域下意识地回避了林立的视线。 内魂怀子,这种事陈域当真是未曾见过的,况且那孩子虽生气足,但属于他本体的气息却是极其微弱。 若要察觉实属不易,而方才他们二人同时进了一神域。 在未降生前,却也有父母与子梦中相见的奇闻。 不过那目中只有林立,且态度极其嚣张自称天道的黑猫当真是他与林立的孩子??? 他的孩子怎会是一只黑猫?怎会对自己这父亲视而不见?难不成这孩子不是他与林立的? 陈域摇了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给丢出了脑中。 “那你是何时知晓的?”陈域突然回想起方才二人魂体相见时,林立对那事的抗拒。 好似在那时,林立就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了。 被陈域这么一问,林立咳嗽了一声,竟是面上一红,道,“比,比你早了那么些点。” 当真,林立确实也只是比陈域早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毕竟这些日子他也并不适时常空得慌就看一眼自己的魂魄的。 也是在与陈域相见于神域时,才察觉到了自己的不一样。 陈域并未再这件事上做过多的无用功,而是蹙着眉,道,“魂体,怎得生子?” 随后二人便经历了相视无言的境地。 “罢了,到那时总会有办法的。”林立摆了摆手,便起身,将那衣服一件件地往自己身上套。 陈域则是收拾了擦拭身子的水,端下了楼。 林立收拾好自己便开门走了下去,陈域早先便点好了早膳,只等着林立下楼。 早膳十分清淡,也仅有些过粥的小菜以及一碗鸡丝粥。 林立倒也满意,边喝着那粥,边问道,“师父,今日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陈域反问道。 林立拿着勺子,支了会儿下巴道,“未想好。” “那便跟着为师便好。”陈域这般说,林立哪能不知道,他这是已经找好了目的地。 倒也乐得清闲,感觉这些天除了游山玩水便是吃喝玩乐,日子总是过的有些平淡了。 林立倒是希望此时出现些不长眼的人,能够让他活动活动手脚。 罢了,还是自己好生养着身体吧。 林立的豪情壮志不过一瞬,毕竟现在自己的灵力日日都在削减,也不知哪日就耗尽了。 万一到时候棋逢对手,斗法斗到一半,他这便没了后劲。 丢人是小,这小命是大啊! 陈域为林立挑的地方倒也符合他的要求,这对手么他选择躲在陈域身后看好戏。 “太师祖今日怎会有时间来皇宫?”司匽鹤将陈域引进了内院。 内院中无一服侍的宫女或者侍卫,想来全部被司匽鹤给挥退了去。 这院落位于皇宫最为偏僻的角落,虽说冷清了点,风景却是极好的。 至少林立是这般觉得,此时的季节刚巧桃花抽了芽,落樱开了花,蔷薇露了苞。 倒是有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林立下意识舔了舔嘴角,想喝百花酿了。 陈域饮了口茶,道,“身为师祖,怎能不来看望一下自己的徒孙。” “那,太师祖可曾知会了皇上?” 司匽鹤再次出声问道,这回陈域只笑而并不言语。 “皇上准备给他个名分。”司匽鹤同样也是饮了口杯中的茶,说道。 他是谁,三人都未指出,但却各自心知肚明。 “你为何要帮他?”林立问道。 司匽鹤看了眼林立,道,“我与他也算是半个同门。” “这不足以你如此费心。”听闻司匽鹤的解释,林立摇着头说道。 司匽鹤这人,不,应当是天门的所有人,都不会在除天一门外的所有地方,遇上一个自称天一门子弟的人,便舍命相救。 这点,林立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毕竟天门弟子不像其余三门弟子,通常都一道修炼。 天门的弟子,或许仅有入门几日之差,却是在这辈子都无缘相见。 而这次司匽鹤真正明了陈域身份,不仅仅是因为陈域所用的招式,气息,以及身上所带的令牌。 没错,最重要的,便是那枚令牌。 天一门弟子一入门便会被分得一枚令牌,这令牌世间唯有这一枚,其中封印着令牌所持者的魂力。 而这魂力又会连结至天一门魂殿中的魂灯,只要人无事,这魂灯便会一直亮着。 若是这令牌中的魂力消散,那魂灯自然也就灭了去。 这除了用以证明身份外,还有一用处——若是到了危急时刻,只要捏碎那令牌,天一门中的长老们也都能察觉到。 免得天一门弟子无辜陨落,当然了,就算是这样,天一门弟子一年中,也会有修炼不当,或是惨遭横祸陨落的。 而李令,从未踏进过天一门的门槛,就算他是林立的弟子,却也是没有那所谓的身份令牌的。 因此司匽鹤的这个解释,并不足以说服林立。 司匽鹤自然也是知道的,将茶杯放于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道,“师叔祖不知可否听闻过珉王的故事?” “听过些,不过,珉王身上的故事这般多,也不知你说的是哪段?”林立问着司匽鹤。 饮了口茶,挑了挑眉这茶的味道倒是不错,想来这司匽鹤在宫中的日子过得还真不错。 司匽鹤端正了自己的身子,道,“便是那珉王与当今圣上的那段,不知师叔祖可曾听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生·谋(十七) 林立摇头, 道,“这倒是未曾听过的, 不妨说来听听?” 司匽鹤的视线与林立的在空中交汇, 二人又默契地转移了开来。 锦皓月对李珉崇的感情, 知道的,连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皇家与李家的关系历代都是不错的, 幼时, 李珉崇也是与皇子们共同上的学。 李珉崇性子好,年纪又算得上是小的,倒是讨了不少皇子的欢心, 自然也是喜欢与他一道玩耍的。 锦皓祠有心仪的女子, 但锦皓月却是慢慢喜欢上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小世子。 只是今后乃一国之主的锦皓月却是在这感情上面胆怯如鼠辈。 先皇早逝, 锦皓月尚且年幼, 在临终前,先皇便立下圣子。 命平王为摄政王,辅佐锦皓月直至其弱冠能够独当一面。 也就是坐上那皇位起,锦皓月将自己对李珉崇的心思越发地放在心底。 身为一国之君, 又怎能被这一儿女私情所牵绊。 再加上锦皓月年纪相当,也该是立后。 平王早就看出了锦皓月对李珉崇的心思, 便进谏说李家世子年岁也该到了婚配的年纪, 希望皇上赐婚,省得落他人把柄。 “皇叔这是什么意思?”锦皓月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面上却半丝不减。 平王行了礼后道, “陛下幼时便与世子亲如手足, 再说世子如今已经十八,也该到了婚配的年纪,何不再为世子赐一婚,亲上加亲?” “皇叔,朕与世子的情,有无这赐婚又有何干系?”锦皓月如今过几月也便到了弱冠年纪。 这近九年的帝王当下来,锦皓月身上的帝王之仪早已显露无疑。 只是这平王身上摄政王的名号依旧是过于碍眼了。 “陛下还当以江山社稷为重,这儿女私情且先放一放,这于陛下于世子都好。”平王答道,字里行间全部都意有所指。 锦皓月咬紧了后槽牙,道,“有空,朕自会询问世子,是否有心仪女子,倘若有,自然愿意成就这一桩婚事,但若无” “若无,这京城许家的嫡出大小姐,德才兼备,实属一良择。”平王顺着锦皓月的话答了下来。 锦皓月自然是不好过多否决平王,毕竟这摄政王的名头还在。 “朕知晓了,劳皇叔多费心了。” “那臣这便先行告退了。” 言罢,平王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好在,这摄政王的名号也不过再存那几月罢了。 这后续便是祗阳王——也就是李珉崇的父亲请锦皓月为其子赐婚。 既然祗阳王都这般说了,锦皓月又哪能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世子妃倒不是许家大小姐,而是一平民家的女子,莫名的,锦皓月松了一口气。 在赐婚前,锦皓月便命暗卫将那女子查了个明,知晓这当真是身家清白的女子,这才放心赐了婚。 锦皓月心中唯一的欣慰便是,李珉崇身边并没有平王安插的眼线。 只要他平安过这一世,其余的,锦皓月也不再强求。 “不曾想圣上还是个痴情种?”陈域笑道。 林立问道,“这与你如此尽心帮我徒儿又有何联系?” “一来,我与李兄一见如故,李兄之事我自然是该尽心帮着点的。”司匽鹤也不再隐瞒,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林立与陈域也不急,耐着性子听他讲述,“这二来,身为一国之师,自然是要为这江山安稳而考虑。” “平王身边的红人,本事不凡,太师祖与师叔祖今后还是小心为上。”司匽鹤神色严肃。 他倒是与金凌煜交过手,当真要打起来,自己自然只能处于下风。 有此人帮衬,司匽鹤自然是不敢小看平王的,“平王早在三十年前便有了那大逆不道的心思,在他看来,这李家手上的兵权本就该属于皇室,因此这异己铲除得干净利落。” “皇上想要给久爻一个名分,自然是会将那所属与李家的兵权交还。”司匽鹤继续解释道,“这兵权一旦交还,平王必定还是会动手,而这一次,定然是大动作。” 司匽鹤说的隐晦,但在场的人都是懂得其中暗藏的意味。 在先皇驾崩之时,平王便觉得这江山该是由他这个弟弟所继承。 而这九年的摄政王担下来,自然也是尝到了甜头。 当年锦皓月一句谨遵先皇遗诏,便将那平王送回了封地,平王心中自然是有怨气的。 如今又有金凌煜这已位列仙班之人帮衬,想来这夺取皇位之事也就变得格外的简单。 “皇上应该是已经察觉到平王的动作了,也想为珉王平反,只可惜苦于寻不到证据。”司匽鹤叹了口道。 这确实是一问题,平王在人前表现出的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模样。 若是这一罪名扣下来,多数人都不会信,这对锦皓月是极其不利的。 但当年杀害李珉崇一家的死士全部都在解决完最后那人后自尽而死。 证据早先便被平王抹的一干二净。 “何须寻得证据?平王现已知李家还有一世子存活,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会试暗杀未成,自然还会有下一次。”林立说着,看了陈域一眼,见陈域点头,才继续向下说着。 “而且这做事总会留下痕迹,既然留下了自然会有人见到,见到了自然也就有了人证,这人证最能让人信服的,不过那平王本人。” 林立笑起来很好看,可这时林立面上的笑却是带起了一丝邪魅。 陈域没说什么,自然是赞同林立所说的,只是手依旧是不安分地将林立的手掌拽回了自己的袖中。 林立瞪了他一眼,司匽鹤咳嗽了几声,陈域却没有半丝收敛。 “既然事情都谈妥了,那我们便先告辞了。”林立不想多留,便拉着陈域起身,准备离开。 不想,锦萧然却是闯了进来,锦萧然气息急促,一看便是跑着来的。 林立与陈域没走成,锦萧然也不顾他们二人,拽着司匽鹤便向外走。 “这是出了什么事?”见锦萧然面露惊慌,连眼眶都是红了起来,司匽鹤心中有着一个不大好的猜测。 司匽鹤问起,锦萧然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道,“是父皇,方才,方才我正与父皇在御书房谈论些事项,父皇突然面色变得青紫,随后便昏了过去,传了御医,可他们也诊不出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殿下莫要忧心,不会出事的。”司匽鹤安慰道。 林立掐指一算,便拉着陈域追上了司匽鹤与锦萧然。 见林立他们也跟了上来,司匽鹤道,“你们没有传令,到时候不好解释,太师祖,师叔祖。” “救人要紧。”陈域回绝了司匽鹤的好意。 确实,此时当真是救人要紧,这之后有什么责罚之后便再说吧。 更何况这里还有锦萧然在,他的太子之位也不是就这么坐着让人看看的。 广明殿外跪满了人,有妃子也有宫女。 见到这幅情景,锦萧然险些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好在身后有司匽鹤扶着,咬咬牙倒是撑住了。 带着司匽鹤他们推门而入,门内则是跪着一地的御医。 见锦萧然进来,太医院院史颤着声音道,“殿下,恕臣医术不精。” “庸医!一群庸医!”锦萧然震怒,寝殿中剩下了磕头声。 司匽鹤上前仔细看了眼锦皓月的症状,确实是失魂无疑了。 回头看了眼林立,林立了然。 对锦萧然耳语了几声后,退到一边。 锦萧然对那些太医们说道,“除了张太医,其他的都退下吧。” “是。” 得到锦萧然的话,太医们纷纷退了出去,看样子,国师是有法子了,只是那跟着国师的那两名样貌不凡的公子不知是何来头。 待寝殿内只剩下了他们六人后,司匽鹤才从袖中拿出蘸着朱砂的符笔,取出空白符纸,便书写成一张追魂符。 口中念道,“天蓬元帅降真灵咒诅冤家毋得拒,玉皇敕命不容情。急急如律令。” 符成不久,那符便自然成了灰烬,众人都是一惊。 方才司匽鹤所写的追魂符所持灵力不弱,竟却被那拘魂者给挡了下来,这不免让人心中诧异。 想来那拘魂者修为也不低,司匽鹤还想再书写一张,却是被林立给拦了下来。 与司匽鹤相比,林立的那张追魂符上灵力并不强,但符篆漂浮于半空之中却是未如先前般自燃而尽。 林立双眸紧闭,灵魂出窍随着那追魂符一道外出前行。 陈域将林立抱至一侧的凳子上坐下,为其护法。 见林立替自己做了本该自己所做之事,便是在另一侧书写下了一张方子。 递给张太医前,司匽鹤先行给陈域过了目,陈域在那方子上又是添了几味药材。 后又从袖中取出一小块朱砂,道,“朱砂用这个。” 陈域拿出的朱砂自然都是上等的,道家对朱砂的要求比民间用药来得精致的多,司匽鹤先行谢过陈域。 陈域仅是摆摆手后又是为林立护着法。 司匽鹤将这方子递交给张太医,道,“麻烦太医了。” 收起方子,张太医行礼后开门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生·谋(十八) 林立魂魄随着那追魂符一道离去, 走的并非是寻常的阳道,而是一条只有那灵符所燃之火的光芒的漆黑道路。 这道穿梭的是空间, 倒也有一丝缩地成寸的意思。 当林立踏出这个漆黑通道时, 见到躺在地上的确实是锦皓月无疑。 环顾四周, 并且散出灵识,却发现这个地方除了锦皓月的魂魄外, 并无他人。 蹲下身子查看锦皓月魂魄, 发现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无不妥,许是那一身龙气所护吧。 林立在锦皓月眉心一点,很快, 锦皓月便恢复了意识。 “陛下可曾觉得何处不适?”林立问着。 锦皓月恢复意识后睁眼便见到了林立, 一时间失了神。 脑子依旧有些昏沉, 模糊的视线还未完全清晰。 “朕, 朕见到珉崇了。”锦皓月木然地答道。 说罢便闭了眸子紧蹙着眉,脑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陛下,珉王早已投胎。” 锦皓月抬头,见身侧人是林立, 眼中流光转炫,失落道, “是吗?那便好。” 在林立的搀扶下, 锦皓月站起了身,又是回头看了眼这四周只剩下枯枝的梅园。 林立也不急, 只是在一侧等着锦皓月。 对于锦皓月这情况, 林立也有些说不准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这梅园离京城并不远, 只是位置有些偏僻,也不知这拘魂者将锦皓月带到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 至少锦皓月的魂魄并未伤着,而照时间来看,在林立到这梅园前,那拘魂者便已离开了至少半柱香时间。 这四周没有留下他的一丝味道,又或许是那人的修为高强,自己抹去了所有的气息。 但是这种情况又有多少可能呢? 思索间,林立带着锦皓月顺着原先的空间道回了广明殿。 广明殿外跪着的妃子并不减,林立没多留意,一把拽过停留一瞬的锦皓月便往殿内走。 魂魄离体不是小事,若是时间久了,那还魂的可能性也会大幅度减弱。 他们先前便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再说那些妃子宫女身上还带着辟邪物拾,锦皓月这一魂魄只要一碰便能重伤。 即便他有龙气护体也是一样,林立可不想冒这个险。 只是林立情急之下哪会多注意那些君臣之礼,更何况,与平民百姓打交道惯了,林立也就习惯了。 林立脾气并不好,火气一来自然动作也粗鲁了些。 带着锦皓月魂魄走至龙床一侧,便在锦皓月眉心一点,便将锦皓月丢回了其身体之上。 司匽鹤开了天眼,自然是见到了林立。 也是将其动作收入眼底,不禁眼皮一跳。 心中想着,也不知陛下哪里得罪了师叔祖,师叔祖这对陛下真当是半分不客气。 在林立将锦皓月魂魄丢回其身体内后,司匽鹤便接手,结了固魂的法印,法印落至锦皓月的印堂后隐去。 林立回了自己的身体之中,醒来后先是喝了口陈域为其调制的符水。 说实在的这味道真不怎么样,但林立还是皱着眉喝了下去。 喝完后,林立突然想起,自己为何要喝符水?再仔细品品,这味道好像也与那些驱邪的符水不同。 “你刚给我喝的是什么?”反应过来后,林立有些摸不准那究竟是不是符水了。 陈域将玉杯收了起来,听林立问,陈域也是如实回答,“驱邪的,对你好。” 林立狐疑地瞪了一眼陈域,再说,方才自己为何会先入为主认为那是陈域为其调制的符水? 明明他从这身体中醒来后,只是见到了这一玉杯而已。 想不明白,林立索性就将这一页揭过不去多想。 站起身想要去查看锦皓月如何了,毕竟他的情况当真有些不同。 方才那梅园底下是一个拘魂阵,进了那的魂魄绝无可能逃离。 也许这也是方才那梅园并无那拘魂者,许是因为他猜测照锦皓月的能力完全不可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逃离。 但在林立一站起身便一阵眩晕,陷入了黑暗之中。 失去意识之前,林立脑中并没有埋怨陈域,而是告诫自己今后陈域给的东西一定要仔细检查后再喝。 陈域稳稳接住林立,锦皓月那一个司匽鹤便够了。 从方才司匽鹤画符的手法来看,陈域便知司匽鹤在这方面的造诣还是不错的。 倘若这样都解决不了锦皓月,那当真是丢尽天一门的脸面了。 “阿墨累了,我带他先行回去了。” 与司匽鹤打了声招呼,对锦萧然点了点头后便抱着林立离开了此地。 司匽鹤并未多在意林立与陈域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当林立是真的累了,也没去管。 锦皓月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这让他松了口气。 “国师,我父皇怎么样?”锦萧然问道,虽说见司匽鹤的神情应当是没多大事了的,可锦萧然不免依旧有些担忧。 司匽鹤将所有一切都做好,回道,“无碍,只是失了些阳气,待陛下转醒后服下那固魂丸,休息几日便好,殿下莫要忧心。” 锦萧然将心放了下来,松了口气,抿了抿嘴后道,“多谢。” 司匽鹤稍稍讶异后,道,“殿下言重了。” 二人谈话间,锦皓月也是渐渐苏醒。 司匽鹤先行注意到了锦皓月的动静,忙上前道,“陛下可有何处不适?” 捂着胀痛的额头,锦皓月摆手道,“朕无碍,多谢国师了。” “陛下言重了。”司匽鹤回道。 将方才准备好的固魂丸递给锦皓月,锦萧然倒了碗温水,红着眼递到了锦皓月面前。 “这是固魂丸,请陛下服用。” 锦皓月接过,并未服用,而是问了句,“那位先生呢?” “师叔祖累着了,太师祖带着师叔祖先行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生·谋(十九) 林立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躺在他身侧的陈域给踹下了床, 扯过架子上的衣袍,一股脑地丢在了陈域脑袋上, 嘶哑着声音吼道, “给老子麻利点滚!” 陈域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上前解释道,“阿墨, 魂魄离体会带来邪气你也是知道的, 那确实是驱邪的辰砂水,只是,你身子弱这是我未曾考虑的” “陈域!”林立咬紧后槽牙, 瞪着陈域。 也不知是为了博得林立的同情还是什么, 此时的陈域依旧可怜巴巴地抱着衣裳坐在地面上。 “阿墨, 我错了, 下次绝对不会随便对你下药咳嗯,随便乱让你喝药了。”现在的陈域就像是一条张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忠犬。 倘若身后有条尾巴,林立都敢打赌他现在一定是在不断讨好地摇摆了。 “你明知我气的不是这个!”林立火气依旧不减,这般, 陈域越发的委屈,“阿墨, 不气了可好?” “不好!陈域你当真是禽/兽!”林立说出这最后一句话, 生着气又是缩回了被褥之中。 林立这么一大动作,牵扯到了腰腹, 倒吸一口凉气。 林立心中安慰自己, 只当自己是被狗啃了! 这小插曲在陈域的甜言蜜语掩盖下也算是埋藏了起来。 天色还早, 陈域自然也不会随意去外面晃悠,又是摸摸索索地爬上了床。 从身后抱紧林立,凑近林立,在其耳垂下留下一吻,换来的却是林立的冷哼。 “我们早些寻个合适的时机将久爻的事解决了,就回师门吧,然后再去墨崖,可好?”陈域的声线略微低沉,仔细去听还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但林立却听出了些不对劲,“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你这般急切?” 这些日子本就是陈域陪着林立四处闲逛,天一门的事务他早些年便不管了,又怎会急着回师门? 陈域紧了紧搂住林立的手臂,“无事,只是见到他们那般看你,我就想将你藏起来。” 闻言,林立轻笑出声,“师父,从遇见你起,我便发现,你什么都会,除了撒谎。” 林立说着便想转过身看着陈域,可是陈域万分拒绝,林立感觉陈域再有些力自己的骨头都快被其勒折了。 “师父,你弄疼我了。”终是忍受不了陈域的失控,林立痛呼出声。 但现在他一门心思都在陈域身上,总觉得陈域今天有些不正常。 陈域在听闻林立的痛呼后,也是回神松了些劲,可这依旧不能让林立随意转换姿势。 林立也随他去了,至少靠在陈域怀中还是很让人心安的。 约莫一炷香后,陈域许是终于想好了如何同林立说。 默默叹息出声,听见那轻微的叹气声,林立将自己从那朦胧的睡意中抽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我怎得也算不上外人吧?倘若你连我都要隐瞒,那我们这日子过得又有什么意思?”林立轻声说着。 只是这声音中还带着点鼻音,倒是让陈域听得有些心痒痒。 “阿墨,这一世还剩多久?这世间还有很多山水我们都未曾逛过,为何这最后的几年时间,还要为了他人细细磨?” 陈域说出自己心中的话后也终于好受了些,自从得知林立今后要轮回后,陈域就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尤其是在来了京城,林立身上细小的外貌变化让其越发的心忧。 昨日在广明殿,林立魂魄离体后,安静的模样让陈域一阵心慌。 因此待林立回来,陈域便递给了他一杯有着少许迷药的辰砂水。 迷药多少对身体有些影响,因此陈域放的剂量并不多。 只是不曾想,就是这些剂量竟然就让林立不过几刹便是倒下。 那时,陈域心中有股冲动,就是直接将林立带回天一门,不再让其问世事。 什么平王,什么李令,什么皇上,全都不如林立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光来的重要。 但陈域心中知,林立放不下李令,因此也并未逼他立刻离开京城随自己回天一门。 林立听完陈域的话后沉默良久,终是道了句,“好,早些将这事解决了,这世剩下的日子全部陪你。” “可是师父,这世结束,你寻到我转世,不是就又能见着我了?难不成你压根就没有想过下辈子来找我?” 林立怀疑地问出口,虽说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戳陈域的伤口,可自己说的当真是事实啊! 被林立堵得无话可说的陈域:“”我不过就是想要多说些煽情的话语,这样说不定还能将人给拐回天一门,可这般清晰的思路是怎得一回事?不是都该被自己引得感动地留下泪水?这话本上不都是这般写的? 反应迅速的陈域将脑袋埋在林立的脖颈处,侧脖极其敏感的林立想要躲却发现无处可藏,想了想还是没动。 见林立安分下来,陈域贴近其耳朵吹气道,“我无时无刻都想和你在一起,转世的等的时候太长,我怕我等不住。只是为师还从未见过刚出生的阿墨,是不是软软糯糯让人心暖?” “你没见过,你以为我便见过?”林立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但陈域完全没见到。 可林立这反应还是不错的啊,至少现在的林立依旧不会去纠结其余的事了啊!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二人又是絮絮叨叨说了好些甜言蜜语,林立在临睡前,突然想起了先前追锦皓月魂魄时遇到的情况。 迷迷糊糊间,林立还是说了出来,“拘魂者若是我猜的不错,应该是金凌煜,可是他勾锦皓月的魂魄做何事?” “晚些再与你细说,现在还是先睡吧。” 陈域的话好似有催眠的作用,这话说完,林立缩了缩脖子,真当睡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生·谋(二十) 陈域对林立自然是言而有信的, 待到林立醒来后便是与其说了锦皓月之事。 “所以,你是说, 平王准备让皇上就这般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样自己便可顺理成章的坐上皇位?”林立蹙着眉说道, 陈域闻言点了点头, 虽说这只是他的猜测,但这也是最为合理的理由。 林立却是摇头, 道, “这说不通,太子早便已经立好,就算是那样, 能够顺理成章登基的也该是太子。” 陈域道, “不, 在平王的计划中, 太子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见陈域这般说,林立疑惑地看去,陈域解释道,“平王既然做过这么些年的摄政王, 太子如今年岁十五,由其来辅佐也于情于理。” “皇上被平王算计过, 自然是不会再给平王这个机会, 他定是不会设立什么摄政王,更何况平王离这这般远, 年岁又大, 自然受不得舟车劳顿, 而在这京城,有靖王,皇上终归是信任靖王的。”林立反驳道。 正是这个理,锦皓月既然在平王手上吃过亏,自然是不会再让自己的儿子吃这个亏的。 而且现如今锦萧然已经十五,虽说贪玩了些,在帝王之术上却也有一番造诣,将江山交于他锦皓月自然也是放心的。 “你难道不知平王今年六十大寿,正准备回京设宴?”陈域惊讶地说道。 他以为林立早就听说了这事,毕竟这也是他们一道在茶楼听书闲谈时听来的。 林立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那天在茶楼,那说书先生讲到仙人与其夫人究竟是如何恩爱那会,你坐我旁侧,我以为你也是听到了。”陈域回道。 听陈域提起那回,他也是想了起来,只是那时候他当真是认真听着说书先生所讲的故事。 听得入了迷,实属没听见陈域方才说的那事。 想起来,林立面上就一红,“是,是吗?我不记得了,最近这记性越发差了。” “不记得便不记得,你脸红作甚?”陈域闷笑出声,被陈域这么一提,林立面色越发的红润起来。 “哦?难不成又是在回味先生所说的那故事?”话音一转,陈域便将话题引到了那说书上。 上回所讲的关于仙人与其夫人的故事实属是说书先生瞎掰,毕竟陈域和林立自己都不记得他们何时举行了婚礼。 想起婚礼,陈域突然露出神秘一笑,道,“阿墨,何时我们成亲吧?也宴请六界妖魔鬼神仙人,让他们知我的娘子是有多俊俏,省得那些说书先生们乱传。” 林立咳嗽了几声,道,“嗯,正合我意,可这吉时怎得也要好好算算,这宴席也不可马虎,你说设在何处来的好?天一门?还是寻个寻常地儿?” “等空下来便算算,不如先回天一门,去后院算,那里位置好,算的准些,宴席自然是马虎不得的。这设宴位置到时也好好推演推演,这事便交予我,怎得也该算得比你准些。” 陈域宠溺地揉了揉林立的脑袋,林立甩头将那不安分的大手给拍了开去。 平王寿辰也就是近几日的样子,也就是说不日便能抵达京城。 殿试的日子也就在明日,这些事全部凑到了一起倒是让李令有些忙得晕头转向。 殿试什么的,他到是不急,但是专为平王设计好的计划也该开始部署。 就在这时,一道圣旨由徐公公带着进了靖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珉王李珉崇品德贤淑,贵而能俭,遭人陷害命丧洛阳,独留其子李令流于人间。李令才学兼备,甚得朕心,特复其爵,赐封豫,归还其爵所持兵马,钦此。”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令将圣旨接过,又将一钱袋递交给了徐公公。 徐公公欣喜接过,见李令这般有眼力见儿,徐公公对李令的态度自然是好的。 再说先前李珉崇在世时,徐公公倒是时常往珉王府跑,多少也受到了不少照拂。 对李令态度好些也在理,而且李令这人无论是说话做事还是模样,长得都算是讨喜。 李令那蒙住眼睛的药布早就拿了下来,复明的眼眸微垂,在他人看不见的暗处,李令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这皇帝还真当是及时雨,自己缺什么就给什么。 当然这些只能自己心中想想,万不能说出来的。 “豫王爷,若是无他事,不妨现在随咱家移步豫王府,还有些赏赐还是要王爷亲自接手。” 徐公公面上带着慈祥的笑意,说起话来也客气,李令点点头,便是向锦皓祠与华歆洱行了个礼,道,“叔父,姨母,那侄儿先行告退了。” 李令得了这封赏,锦皓祠心中也是欣慰的,心中好似搬开了一块大石头,终是能够喘口气。 许是心中对李珉崇的愧疚吧,毕竟他们二十几年的好兄弟却是让那凶手逍遥法外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也让其唯一的子嗣流落于民间。 “去吧,今夜依旧回府上用膳。”锦皓祠回道,李令点头,靖王与王妃待他如己出,倒是让李令感受到了些不同于林立给他的温情。 他们的好意自然李令自然是不会回绝的。 徐公公道,“靖王爷,靖王妃,云华郡主,咱家也便先告退了。” 李令又是冲锦华点了点头后,李令随着徐公公一前一后离开。 走的远了,李令身子都见不到了,锦华还踮起脚尖想要再看看,却是被华歆洱扯了回来,“你这哪有郡主的模样?” 锦华一脸委屈,“今后便不能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锦皓祠与华歆洱都是被她气笑了,华歆洱道,“真该马上把你嫁过去,省得看了心烦。” “娘舍得,女儿还舍不得呢!”抱着华歆洱的胳膊锦华一脸讨好。 “你呀,也就久爻能治得了你。”华歆洱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生·谋(二十一) 豫王府内, 伺候的丫鬟和小厮早就打点的差不多了,李令去也不过是露个脸罢了。 “这是德总管。”徐公公为李令介绍道。 德兴阳结果话语, 向着李令行了个礼, “王爷。” 李令冲德兴阳点点头, 德兴阳年纪并不大,也不过是而立之年的光景, 一袭云灰色长袍衬地那脸越发坚毅。 德兴阳模样并不十分出众, 甚至可以说德兴阳一入人群便会隐没,但德兴阳身上的气质却并不凡。 李令一眼便看出此人不简单,不仅是在于其沉着冷静的态度, 还在于他腰间佩戴的玉佩。 李令将情绪掩盖, 道, “今后还得多麻烦德总管了。” “这都乃小的分内事, 小的自然是会尽心的。”德兴阳回道。 见事情交代的也差不多了,徐公公便行礼告退,“王爷,这般, 咱家便先回宫复命了,万岁爷还等着呢。” “徐公公慢走。”李令态度极好, 徐公公也是面带笑意离开。 锦皓月并不急着李令上朝点卯, 说是将自己分内之事打理好了,再上朝也无妨。 这般, 李令也乐得清闲。 德兴阳领着李令细细讲述王府的内务, 李令也是得知, 原来德兴阳的父亲是珉王府的管家。 他一辈子对李珉崇都忠心耿耿,在得知李珉崇被奸人陷害命丧洛阳后,险些也要追随李珉崇而去。 最后却是被其夫人拦了下来,老管家的夫人也是受恩于李珉崇,心中固然难过,但是那时他们已有德兴阳。 自然还是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的,遣散了珉王府的众人,老管家便携夫人与子离开了京城,去了洛阳,也算是守着李珉崇的魂。 只是一年中,总会回京城来,只是珉王府被锁,他们也只能在屋外看看解思念罢了。 随着年岁越来越大,老管家终是受不了舟车劳顿,来往京城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 德兴阳从小便是被教导,若是没有已逝的珉王便没有他。 小时他也是见过李珉崇几面的,自然也知李珉崇的好,父亲去世后,德兴阳又是搬回了京城。 替父亲守着这珉王府,也就在前几日,锦皓月突然派人来寻到了他。 说是找到了世子,问其是否愿意回王府接任他父亲的职位。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德兴阳内心是震惊的,自然也没有推脱。 心中虽有疑虑,但圣上自然是不会说假的。 收了指令,德兴阳也暗中开始为日后的豫王府收拢人才与下人。 毕竟圣上交代了,这事在未告知天下前,万万不可泄露。 德兴阳自然也是明白这理的,毕竟珉王去了洛阳不过一年便惨遭如此祸事。 圣上自然是会为了世子安危考虑,德兴阳也偷偷去见过几眼李令。 李令的模样与珉王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李令身上有着珉王没有的活气。 在见过李令后,德兴阳做起事来也是越发细心与尽力。 小世子这些年已经受过不少苦了,这京城水自然是深似海的,他可不希望这般美好的世子在京城的尔虞我诈中毁于一旦。 在与李令交谈中,德兴阳越发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信念。 “王爷,不如将您师父也是接来府上住吧,住在外头多少不便。”德兴阳道。 他是见过几次李令专门去客栈寻林立的,原本李令无官无爵,不过是一平常人,倒也不大会引起他人注意。 但如今李令贵为王爷,这天天往外跑,多少会让人觉得不成体统。 更何况这京城这般多的朝中人,现在哪个不是死盯着李令。 李珉崇能力足够让人忌惮,这李令他们从未接触过,他们自然要好好观察,这才能知他究竟是属于哪一派。 李令想了想德兴阳的话,也确实在理,今后自己是王爷,多少也该注意些的。 林立应该也能体会他的难处,许该能搬进来吧。 这般想着,李令面上露出一抹难色,德兴阳见状问道,“王爷可是觉得何处不妥。” 李令摇头,“倒是无不妥,只是师父自由惯了,也不知愿意搬来此处,毕竟此乃王府,若是日后有人来拜会,自然是要注意些礼数的。” “无碍,先生人善,自然是能理解王爷难处,但若是王爷未去询问,那也该是王爷的错处。”德兴阳安慰道。 李令想着也是,便站起身吩咐道,“走,去客栈,将师父与师祖接回来。” “是。”德兴阳领命出去,李令在内堂等候。 不过一炷香时间,德兴阳便将一切都准备好了,李令也是起身去往林立所居的客栈。 早就收到消息的林立与陈域安然地在客栈中等候,林立感慨道,“不曾想我竟是养了个各方面都没啥天赋的孩子成了世子,如今世子却是变了王爷了,哎。” 陈域笑着道:“为师知,你心中定是开心的,不是?” “咳嗯,”林立一点儿也不瞒着陈域,改了先前的一脸哀愁,笑着道,“那是自然!只是也不知李令这性子,在朝中该得罪多少人,哎。” 林立原先还笑得有些啥,随后又是变得这般严肃,要不是陈域与林立待的时间久了,说不定还真的无法接受林立这般随随便便就转化脸色与语气的习惯。 “久爻也该到了,你说日后是住那豫王府还是说继续在这客栈住着?”林立看了眼窗外的街道,突然回头问道。 陈域走近林立,将人带回了自己的怀中,“你心中不早就有了打算,前二十年我估计你心中只有你那徒儿,哪会有为师半点地位?” “嗯?你这是又吃上了哪门子的醋?”林立无奈地在陈域唇上吧唧一口,讨好地眨了眨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生·谋(二十二) “什么醋?我怎么就没闻着味?倒是尝到了股甜味, 阿墨可是吃了糖?怎得这小嘴这般味道好?”陈域坏笑着低头又是唑了一口,“嗯, 真甜。” 林立烧红了脸, 一把将陈域推远了去, 心中甜蜜却口上笑骂道,“老不正经。” 陈域半点没有自觉, 腆着脸又是凑了过来, “我只对你不正经。” 热气吐在林立的耳朵上,林立一个哆嗦,想要拉开距离, 可陈域哪会给他这个机会? 林立越发抗拒, “真该让天一门的弟子们看看, 他们敬爱的太师祖究竟是怎样一副不正经模样!” “阿墨, ”陈域叹口气,语气中是满满的无奈,“我先前便说了,我的不正经只对你一个人, 哪有那天一门无关弟子什么事儿?乖,就让为师尝尝甜蜜。” 林立嫌弃地躲到了门边, 陈域追而向前, 就将人这般抵在了门上。 林立动弹不得,二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门外响起一阵喧闹, 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敲门声, “师父, 你在里边么?” “快让开,久爻来了。”林立压着声音,推了一把陈域,陈域变本加厉地欺身上前,趁着林立说话的功夫,舌头长驱直入地侵占了林立的口腔。 林立也不敢多动弹,生怕外边儿的人听见什么奇怪的动响。 知道林立心中的顾虑,陈域越发的肆无忌惮,林立想了想也便放松了身子。 既然陈域不放过,倒不如让其早些满足。 李令是自己带出来的徒弟,当然是熟知自己师父的,想必他心中也该是清楚的。 林立想的不错,方才李令敲门时便听见门内有动静,可偏偏这般久还是无人来开门,想必是不方便。 李令一猜便猜出来,说不定自己的师父与师祖正在兴头上,这般的打扰他人自然是不大好的。 思索了一番,李令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林立定是知道自己来此的究竟是何目的,想来他与陈域间的事解决了,自然是会去寻他的。 “师父应当是不在屋内,我们还是先行回去吧,晚些再来寻也是一样的。”李令对着德兴阳说道。 德兴阳虽心中有疑惑,却也不会去质疑自己的主子,自然是应乘下来,“王爷说的是。” “等等。”李令身后的房门终于是被打开,其间走出来身着一篮一墨华服的翩翩公子。 林立面上的红意早就褪了去,且呼吸也不似方才那般急促。 只是那鲜红的唇,李令一眼便清楚方才门内究竟是发生着什么非礼勿视之事。 忽略掉那些东西,李令迎了上去,“师父,师祖,徒儿这是来接您们回府的。” “嗯。”林立老气横秋地嗯了一声,倘若林立现在有胡须,想必也会装模作样地抚上两把。 “走吧。”林立道,李令跟着也是点了点头,“这边请。” “请。”德兴阳也是在一侧引路。 若是放在平常,李令自然是不会对林立这般客气的。 可是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是李令不是王爷,也不该嬉皮笑脸地对待师父。 这放在哪都是对师父的大不敬,是会被人唾弃的。 这道理李令自然是懂,因此在人前能装则装。 至于林立,自然也是在人前能装则装,毕竟不管如何,这些时候都该是长徒儿面子的。 若是自己这师父连架子都摆不好,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得此人没什么本事,那他人又该如何看待此人的徒儿? 陈域压根就不需要装,他就站在那,脸一板方出些气势,自然也就不敢有人靠近。 这么一行人大摇大摆地从客栈中走出,上了一侧的马车之中。 进了马车,林立也终于是放松了下来,李令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跟个傻子一般。 “师父,徒儿现在也是有爵位之人了,你说这算不算是给师父你长脸了?”林立讨好地凑到林立面前。 林立哼了一声,将那张脸挪开,“这不过是从你父辈传下来的,哪是你给我长得脸?倘若真想给为师长脸,不如去那殿试上,替为师考个状元回来?” 听见林立又是提起了殿试,李令又开始跨着一张脸,说实在的,他还当真不想去那殿试。 麻烦不说,还得有顿吃不上肉,这对李令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师父,你对着状元怎得就有这般执念?” “不是执念,为师只是希望你拿出些真本事来给众人看看,而不是那些骗人的算命把戏。”林立语重心长的道。 李令一黙,他自然是知道林立的良苦用心,可是,“可是那些不是骗人的把戏,那些都是真功夫。” 李令从小最听不惯的就是林立一直说着这算命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而已,开始李令还会与他争。 后来林立发现根本就争不过也就算了,不想今日林立又是提了起来。 李令眼中有着执着,后又向陈域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师祖能够劝劝自己的师父。 虽说李令知陈域好似嫌自己离林立太近了些,但是自己多少也算得上他的徒孙,该出手时自然也是会出手的。 只是现在李令的对立面是林立,李令觉得自己傻了才会觉得陈域会帮着自己对付林立。 果然,陈域下句便道,“阿墨说的不错,这算命,不过都是些骗人的把戏,世事无常,怎会是几枚铜板便能算得准的?” 说罢还伸手勾了勾林立手心,一脸的乖巧,好似在说,看我多乖,快些奖励我。 林立收到这暗号咳嗽一声,嘴唇上下动了几下,说了什么李令也不知,应该是二人突然间在这狭小的空间设了结界,将自己给隔绝了。 按捺下喉间的血气,决定不与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男争辩,怕将自己气出病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生·谋(二十三) 李令特意为林立与陈域准备了一间较为僻静的院子, 院子前是一片紫竹林,穿过紫竹林间的小道, 视野也豁然开朗起来。 照着李令的吩咐, 这竹苑的服侍的下人并不多, 却是模样看上去较为激灵的。 见李令他们前来,便迎了上来, 行礼道:“王爷, 公子,德总管。” 这竹苑仅有三个丫鬟,三个小厮, 李令想着, 多少姑娘心细些, 虽说男女有别, 却也能想到一些小厮想不到的事。 有着这三个丫头,李令多少也是放心些。 再加上,这三人学过武,也接触过不少江湖事, 放在竹苑也是刚刚好的。 “这是红衣,罗玉, 桃明, 燕宇,墨言, 青城, 今后便由他们照顾先生, 若是有何吩咐,先生嘱咐他们便好,还不见过两位先生?”向林立他们介绍完那六人,德兴阳又是对那丫鬟与小厮说道。 这六人底子干净,也是在皇上吩咐下来后德兴阳寻来的。 每人都身怀绝技,武艺超群,只是或多或少因为江湖之事才选择了避世,却也对王府无二心。 江湖人重情重义,而他们又多少受恩于珉王,再加上德兴阳又是在危急情形下救的他们,他们自然是懂得报恩的。 只是今日突然被安排来了这竹苑,听闻是豫王的师父与师祖所居之处。 他们是知道李令有着一位师父的,只是今日一见才发现这二人竟是如此年轻。 但他们却也不会因着二人的年纪而小看林立与陈域的本事。 江湖上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有些有天赋的,小小年纪便能随意行走江湖,这种事也早不算什么奇事。 三人听闻德兴阳的言语,随即上前向着林立与陈域行礼,“先生。” “嗯。”林立与陈域同时出了声,而且那张面瘫脸一点儿都没有要变的意思。 这默契程度让李令心中翻了个白眼后不自觉地挪了步子。 李令觉得自己好似不太适合出现在这二人身边,这种想法是越来越强烈。 心中下定决心后李令微不可查地轻咳了一声,道,“师父,师祖,那你们好生休息,就由红衣他们带着你们熟悉熟悉这院子吧,徒儿这便去书房复习功课去了。” 听见李令竟然主动要去复习功课,林立心中有些嗤之以鼻,他哪能看不出来这就是李令随便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可面上不显,毕竟李令现在是王爷,他可不能在丫鬟小厮面前戳穿他的真实面目。 “既然要学,那便安心学可是知道了?”林立冷着一张脸说道。 李令见林立放过了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行了个礼,道,“徒儿自然是知晓的,那徒儿这便走了?” “去吧。” 林立话音刚落,李令就直起了身子,对德兴阳道,“德总管,走吧。” “是。”与此同时,德兴阳也是冲林立他们行了个礼后才随着李令离开。 等到二人一走,林立才发现这王府的见人都要仔细行礼的规矩还真不太习惯。 但是相比起宫中见人就要跪上一跪的规矩来说可要好上太多。 红衣上前来问道,“先生可要随着奴婢熟悉熟悉院子,还是进屋歇息?” 红衣是这六人中武功最为高强的,也是最先跟着德兴阳的。 因此现在也算是其他五人的领头上司了,由她来说话,也并无不妥。 林立想了想,觉得有人带着也好,便道,“先熟悉熟悉院子吧。” 陈域自然是跟着林立的,既然林立想要先熟悉院子,那先熟悉院子也并无不妥。 再者,他们也刚从客栈来,身子倒也并无疲惫。 陈域心中想着,林立这些日子一直都憋在客栈和皇宫定是无聊极了,也该让其四处走走了。 陈域不反对,林立心中也是开心的紧,随着红衣开始逛起了竹苑。 其余五人手上多少还有些活做,林立也便让其去了。 此时就他们三人在这竹苑中四处乱逛。 竹苑之所以被称作竹苑,其中之一便是那竹苑外的紫竹林。 只是在林立将竹苑逛了个遍后才发现这院子后面却是一片银杏。 竹属阴,而银杏属阳,这竹苑倒也算得上阴阳调和的好位置。 而且各个方位还栽种了不少花,每种花与方位也刚刚巧对上,正好凑齐了五行。 也不知这院子原先住的是何人,竟然将这格局布置地这般合适。 林立逛着逛着不禁也笑出声,陈域听见身边人轻笑,不禁问道,“是想到了什么好事?这般愉悦?” 红衣也是停下了话语,看向了这个好看的男人。 “无事,只是想到这五行适宜的院子也不知前主人是谁。”林立回道,在之后林立面上的神色也不如先前那般严肃冰冷了。 红衣自然也是不知这竹苑的渊源,只是好似听德兴阳提过一两嘴,“回先生,奴婢听德总管提过,这竹苑以前似是住过一位道长,只是道长究竟是何名讳,红衣却是不知了。” 林立点头,道,“多谢,知前人是何身份便也够了。” 这之后红衣又是说了些闲琐之事后也退下了,独留林立与陈域二人在院中的凉亭坐下。 “也不知这道人是谁,珉王竟也这般迁就他改了这院子。”林立品了一口桃明送上来新泡的茶。 心中感叹,不愧是王府,这茶与外头的茶当真不好比。 “你这般在意?”陈域假装不经意问着。 闻言林立一愣,却也笑出声,“师父这是怎得了?难不成师父知那道人是谁?” 被林立这般盯着,陈域也不知为何,面上竟有些烧,轻咳一声道,“为师又怎会知晓?这京城离长安有多远你又不是不知,为师消息还能这般灵通不成?” 不想,林立却道,“那可不一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生·谋(二十四) “哦?怎的说?”陈域也被林立勾起了兴趣, 问道。 林立正了正身子,严肃道, “师父, 你竹苑的品位可是与你差不上多少, 况且还有不少是我喜欢的,你说该是怎样的道长竟然会如此熟知我的喜好?” “这世上凑巧的事情多了, 你又怎知这道长是按照你的喜好来办置的?说不定是那道长也喜这些。”陈域不禁辩解道。 林立不言, 反而是看着一本正经的陈域可劲儿笑,笑得让身后盛开的花朵都失了色。 “师父,我先前便说过, 你最不会撒谎了, 你还在我面前装。”林立抓了一把盘中的瓜子, 嗑了起来。 这瓜子是林立后来让红衣准备的, 毕竟这茶点什么的,多少有些甜腻,不如这瓜子来的清香。 本身这瓜子嗑起来就没了贵公子形象,这林立还可劲在那嘚瑟, 更是多了些地痞的神色。 陈域看得不禁蹙起了眉,“给我安生坐好, 这般模样像什么样子?” 陈域的喝止, 林立并未放在心上,却也稍稍端正了姿势。 只是这姿势端正不过几瞬, 林立又开始歪歪斜斜地坐那了。 身子还微微向陈域那倾斜了些, 好奇地问道, “师父,说说呗,徒儿想听听你见过的珉王是怎般样子的。” 陈域有些无奈答道,“为师确实不认识珉王,只是这竹苑确实是出自我手罢了。” “师父口口声声说不认识珉王,而这竹苑却是出自师父之手,这王府又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难不成师父还是私闯进来的不成?”林立嗤笑一声,还冲着陈域翻了个大白眼。 陈域只是看着林立,并未否认,却也未承认。 林立见陈域一直不出言表态,手上拿瓜子的速度也是慢了下来,看向陈域的神情略微带着些惊恐,“师父,你当真!” 想着这是王府,林立环顾了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师父,你当真闯了王府?” “嗯。”陈域点点头,也不瞒林立。 虽说这一承认,他在林立心目中的形象又是崩塌了些。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林立听完陈域肯定的回答,当场石化了,那颗瓜子他在嘴中磕了好久都没把瓜子仁给嗑出来。 “不是,师父,你怎会做出这种事?”林立终于还是把那瓜子连皮带仁给吐了出来。 陈域也不急着解释,而是喝了口杯中的茶。 盯着林立那一脸的傻样看了许久后,才道,“为师那时来王府寻东西,作为歉礼,便将这竹苑改了格局,让其更适合人休养生息罢了。” “那东西呢?”林立问道。 陈域叹息一声道,“未曾寻到。” 这下林立可来了精神,追问道,“师父,快些说说,你口中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自然是寻给你的。”陈域答道。 林立疑惑出声,“我?我需什么东西还用得着你上这王府寻?” “师父!师父!师父!”李令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四周,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竟然如此不顾及身份在府中这般奔跑。 跑的近了,李令停下步子,喘息着平息自己的气息,口中还断断续续唤着,“师父,师父。” 林立看不下去,为其倒了杯茶水润润嗓子。 也不知这些年自己都教了他些什么,竟然这般莽莽撞撞。 还在这是在自己府上,若是今日是在靖王府,出现这种事,林立还不得把他的腿打断? “这般冒冒失失,可是出了什么事?” “师父,你看!”李令着急忙慌地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林立目光落在那铜钱面上愣住了神。 倒是陈域,先行将那铜钱拿至了手中。 那铜钱与林立身上有的山鬼八卦钱相差不大,但是林立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枚山鬼八卦钱的不同的之处。 相比较自己的,这枚上所含有的道气更重,可这道气中却又暗含着一股邪气。 二者就这般相生相惜于这一枚铜钱之上,就好比鱼与水的关系,鱼离不开水,而水中有鱼又是画龙点睛之作。 那邪气便是那鱼,那道气也正是养鱼的水。 李令在书房之中寻到此枚山鬼八卦钱时便觉此物并不简单,忙至此交于林立。 “师父?”林立有些奇怪地唤了一声陈域。 自陈域拿到那枚铜钱开始,便开始板着一张正经的脸,可林立还是从中看出了欣喜。 听见林立唤他,陈域将那钱放回了石桌之上,道,“当年为师寻的,便是这铜钱,本以为已经遗失,不曾想竟是在今日寻了出来。” 陈域的语气有些复杂,好似是愉悦,却又带这些感慨,除此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师父,这钱可是有什么特殊的用处?”林立问道。 也不怪林立这般问,从陈域这人当年竟是私闯珉王府只为寻得这一枚钱币就能看出,这钱币定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否则,谁愿意冒着被发现便是杀头的危险来寻? 更何况,方才陈域也说了,这山鬼八卦钱正是为林立所寻。 再看陈域的神色,林立更是羁定了这个猜测。 陈域看着那山鬼八卦钱若有所思,林立也不急,就在一旁等着,李令总觉得此时有个热闹可凑。 虽说这个热闹林立与陈域还真不一定愿意给你凑,可这毕竟是在自己家寻到的钱币,自己听上一耳朵,应该也不过分吧? 给自己做完心里建设,李令也终于安定了下来,还为自己倒了杯茶,全然一副自己等着听故事的模样。 “不过是想为你寻枚趁手的兵器罢了。”那枚山鬼八卦钱在陈域指间盘旋。 也就在此时,那枚钱币上道气剧增,林立一直注意着陈域的动作,他本以为那邪气就此便被暴增的道气所压制。 可出人意料的是,那道气一增,那邪气也随即增多了起来。 二者最后又维持起了初始的平衡。 这般异象,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山鬼八卦钱的特殊之处。 李令不禁开口问道,“师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王府中竟有这般法器?” 本在王府之中寻到一枚山鬼八卦钱就已经是一件奇事了,更何况寻到的这枚还这般不同。 再从林立与陈域的对话中,李令推断这钱币定是不凡。 陈域伸出手,抚平林立的手心,将那山鬼八卦钱放置林立手心。 那八卦钱就像是有灵识一般,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后所有浮于表面的道气与邪气同时内敛。 这下看来,就与寻常铜线并无差别了。 “这山鬼八卦钱中用道气封着不少邪物,邪物无时无刻都想要冲破道气所形成的禁制,可道气与他本就相克,久而久之,那邪物的灵识也被消磨殆尽。 但邪物身上所含的邪气却依旧不散,这便形成了这般含有一正一邪二气的情形,到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 林立听完陈域所述,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陈域讲的那般简单。 但陈域并没有说下去,林立此时也并不开口问。 “那这八卦钱为何会在王府?”李令问道。 陈域嘴角一勾,“这山鬼八卦钱上虽说含着邪气,但用来镇宅也算是不错的。至于为何出现在王府,这我可不知了,许是哪位高人赠予王爷的吧。” “今夜我与你师父有事外出,便不回府上了。”向李令解释完原因,陈域又是说起了其余之事。 李令晚上也是要去靖王府的,也便未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道,“明白了师祖!” 李令说完并不多留,起身行礼离去,待李令的身影远离了自己的视线林立才道,“师父,究竟是何事不可当着久爻的面说?” 林立早就听出了陈域的言外音,毕竟他可不记得他们今夜有事该出门置办。 被林立戳穿,陈域面上带起宠溺的笑意,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墨。若是我预计的不错,今夜平王就该抵达京城了。” “那这与八卦钱有何干系?”林立不解地出口问道。 “这八卦钱,不仅仅我在寻,平王也在寻。”陈域抬眸看着林立。 林立好似从陈域的眸子中看到了战火的弥漫,以及鲜血 回过神来,林立身上起了一层冷汗,而他却早已在陈域的怀中。 陈域抚着林立的后背,让其慢慢平息急喘的气息。 而林立的眸子同时也如那场景中的鲜血一般鲜红。 “可是看到了?”陈域问道。 林立心悸地点点头,现在的他甚至有些不敢闭上眸子,一闭上眸子就是那惨绝人寰的战场。 这幅模样的林立让陈域看得有些心疼,却也没有出手抹除那段记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生·谋(二十五) 林立紧抓住陈域手臂的指节有些泛白, 背靠着陈域的胸膛慢慢缓过神来。 这事要从一百年前讲起,那时候林立还在外出游历, 只是听了一耳朵罢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那段时间, 陈域也是离开天一门,赶赴了魔渊。 说是魔渊, 其中暗含的魔物却不多, 更多的却是邪物。 邪物由人鬼妖魔所组而成,他们有是被人背弃的存在,也有的是因为自身的缺陷而被族人所抛弃。 众多生物聚集在了魔渊之中, 魔渊之主从不会鄙弃他们身体的缺憾, 甚至还教众人自己独创的内功心法。 一日又一日, 魔渊中的生物慢慢变成邪物, 但大多有着思维,只有少许意志不坚定者,或是想要背弃魔渊之主的人才会走火入魔。 一旦走火入魔,那些生物便成了无意识的猛禽。 最后他们的结局全部变成了其他邪物的练手之作。 魔渊中邪物越来越强大, 他们也不再甘愿蛰伏在这一小小深渊之中。 终是在百年前的一个中秋夜,魔渊中的邪物一个接着一个地爬出了深渊。 在魔渊周边的村庄与种族无一幸免, 全部满足了邪物的口腹之欲。 除了周边的, 邪物中的个别回了自己的种族,他们想要那些人全部付出代价。 鲜血, 邪气, 白骨笼罩着这片大地。 不过很快, 众修道者与妖界能士共建了联盟一道讨伐了魔渊。 陈域自然也是其中一员,等到他们赶到魔渊之时,满目疮痍,寸草不生,邪气早已浓郁地有了实体。 当然,最终魔渊的邪物全部都死在了众人的手上。 魔渊之主也被陈域封印进了山鬼八卦钱之中。 没错,那山鬼八卦钱之中,从来都不是总邪物,而是魔渊之主的一丝魂魄罢了。 他们只是见到了陈域一剑斩杀了魔渊之主,却是未听见魔渊之主与陈域的交谈。 林立也只是在幻境中见到了陈域和那魔渊之主自成了领域,二人在领域中分明就没有动手。 可当陈域从领域出来后,就只剩下了他一人,据陈域所说,那深渊之主已被他打散了魂魄。 就陈域的声望,又怎会有人质疑他说的话? “你与那魔渊之主做了什么交易?”林立眸子微眯,就像是一只危险的豹子看着自己不听话的猎物。 陈域见林立缓过神来,轻抚着林立的脸颊,林立周身的气息也终是软了下来。 没了先前的压迫与肃杀,林立扶额,果然那幻境中的事物对于他的刺激还是大了些。 “我与那魔渊之主并未做任何交易,他也确实被我所杀。”陈域答道。 林立看着陈域那双澄澈的眼眸道,“那为何你与魔渊之主在领域中聊了这般久?” “他告诉我,他不过是给了那些被族人所抛弃的可怜人一个居所罢了。” “他求饶了?”林立问道,陈域摇头,“不,他只是向我讲述了这魔渊是如何建立的。” “所以?” 八卦钱在林立掌心安然地躺着,虽说感知不到半分气息,但林立却感觉到那八卦钱散发出微弱的暖意。 “所以,我最终还是将他杀了,虽一时无法将他彻底从这世间抹除,但却也是将其镇压在了这山鬼八卦钱之中,这百年也消磨的差不多了。”陈域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你在难过?” 陈域回望着林立,却并未回应林立的问题,而是道,“平王也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消息,说是有了镇压魔渊之主的山鬼八卦钱,便能将其复活。到那时,再施加手段,这天下便也就成了他的。” “当真能复活?”听闻陈域这般说,林立也不禁有些忧心,倘若这魔渊之主再次复活,那这天下岂不是又要乱一回? 陈域摇头,“自然是不行的,不谈我设下的禁制,光是这天下这般大,平王也没那运气集齐这八枚山鬼八卦钱。再说魔渊之主本身却不是一个好战的人,若不是走了邪道,说不定也是一代枭雄。” “师父,”林立轻唤了一声陈域,陈域也回望着林立,林立笑了一声道,“我至今都未见过师父如此夸赞一人,那魔渊之主模样可是有着天仙一般的美貌?是男是女?” 林立方才虽说是见到了幻境,只是那魔渊之主的模样一直被一团黑雾所包裹着。 林立还当真看不清其面貌,就连其究竟是是男是女也是不知的。 “阿墨在心忧什么?”陈域好笑地看着林立,无奈地伸出手揪了一把林立的脸颊,“魔渊之主自然是男子,模样确实美若天仙,只是就算美貌非常,也不及阿墨半分。” 陈域手指一捻,指间绽开一枝盛开的红色海棠,递至林立面前道,“海棠花开之时,也是魔渊之主归来之时。” 林立心中一颤,那海棠开的娇艳,却莫名地碍了林立的眼。 “海棠花如今都开了,岂不是说那魔渊之主也该归来了?”林立嗤笑一声。 陈域觉得吃醋的林立好像透着那么一丝的迷人,凑近其耳边,道,“这百年,海棠花开了多少次,你可见那魔渊之主出过世?” “说不定那魔渊之主在某处等着师父去接他归来呢。”林立现在连个笑都吝啬丢给陈域。 现在的林立就连陈域交给他的山鬼八卦钱都觉得碍眼,冷哼一声,便丢回了陈域的怀中,“这山鬼八卦钱你就好好留着吧,说不定哪天就凑齐了八枚山鬼八卦钱,复活了那魔渊之主。” 这另外半句话林立没说,那就是,复活之后便与那魔渊之主好好过日子去吧! 不怪林立小心眼,只是在林立的意识中,陈域绝对有事瞒着自己,而且还是关于他与那魔渊之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生·谋(二十六) “阿墨, 莫要再说这些胡话了。”陈域无奈叹口气道。 “我说什么胡话了?”林立的话语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瞪了陈域一眼, 冷哼一声, 陈域还想说什么, 林立轻轻瞥了一眼陈域道,“没有十坛百花酿, 莫要来寻我。” 话音刚落, 林立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竹苑之中,陈域脸上宠溺的笑意愈发浓郁。 他哪能不知道林立这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喝酒罢了。 最近陈域一直克扣着林立的酒,多数还是为了林立好, 毕竟林立的身子当真不适合饮酒。 再说林立一旦酒瘾上来了, 又哪是一口两口便能满足的? 林立心中或许真的对魔渊之主有着些怨气, 可到头来那魔渊之主也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只是这百花酿, 陈域自然是没有时间为林立现酿的。 用那时间阵法口感不好不说,也实在是现在收集起花来当真有些费时费力了,倒不如去市场上寻上几坛好酒。 京城怎么也是国都,几坛合林立口的酒还是寻得出来的。 陈域将那十坛酒收进乾坤袋, 便寻着林立的气息至了城外的一座土地庙。 陈域算是知道了,林立对每个地方的土地都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毕竟, 林立一旦到了一个地方, 便会先寻上当地的土地,也不知这毛病是怎么养成的, 就光陈域所见就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若是李令在这或许就不会讶异了, 不仅不会讶异, 还会突然明白自己到了个地方便寻找当地阴魂的习惯说不定就是林立教出来的。 土地庙的香火并不如城隍庙旺盛,却有着零星几点。 陈域到时,林立与土地神相对盘腿而坐在土地像的侧后方,说着笑。 也不知小土地说了什么,林立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听见动静,这一大一小的二人一致回头望向门口。 林立面上的笑意还未褪去,见到来人是陈域,一时间无法调整自己面上的表情。 因此在陈域看来,林立一脸的笑僵在了脸上,然后面目变得扭曲,竟是将一个美男子生生扭转成了一个让人看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的丑八怪。 陈域原本的儒雅也变得有些僵硬,还是小土地反应快,起身,拍了怕身上的灰尘,向陈域行了个礼道:“大人。” 陈域与林立趁着这个时候已经将面上的表情调整了过来,全部变成了面瘫脸。 小土地陈域是见过的,就是在梁城遇上的那位。 将酒一坛坛从乾坤袋中取出。 陈域并非买的是那巴掌大小的酒坛,而是足有小人高的坛子。 这十坛下来还真的是占了这土地庙的大半地方,陈域见状,指间一动,捏了个决,三人周身便成了一个结界。 在外人开来这土地庙也不过是一座与土地神样貌并不相符的神像,以及零星的供奉香火罢了。 “可是百花酿?”林立抽了抽鼻子,一闻这酒味道就不是出自陈域之手。 林立这话分明就有些明知故问的嫌疑了,陈域却也愿意陪他将先前之事圆起来。 “百花酿少说也得酿上三年才能变得醇香不腻口,若是因为那十坛百花酿便要与阿墨相隔两地为师可舍不得,这光见不能相认之事,太过抓心挠肺了,为师可受不住。” 说话间,陈域又是拿出舀酒勺从一坛中舀了一碗递到林立面前,又是从小土地手中接过一盏小碗,大概倒了竟半坛下去。 而那小碗却像是个无底洞般,碗中酒面一直也就这点高。 林立见了撇撇嘴,道,“瞧这心偏的。” 林立将那碗中可怜的星点酒一饮而尽,可怜巴巴地将手中的碗又是递到了陈域的面前。 意思自然是要陈域再添上一碗,只是陈域却无动于衷地又倒了半坛在自己的碗中。 显然,陈域的碗和方才小土地手中的碗有着一样,碗底下一定有着什么阵法,而林立看着自己都快被风干的酒碗。 怎么自己就显得这般可怜呢? 想着果然还是自食其力来的好些,林立准备起身动作,陈域却是先行一步从林立手中夺过碗盏。 又帮他舀了一勺,“可够?”陈域满脸认真,林立觉得自己的喉间有一股腥甜。 就连那小土地都是偷偷笑出声,“大人,莫要再逗先生了,再下去,先生要该生气了。” “哼,现在连大人都不愿叫了。”林立冷哼一声,却也不愿与陈域置气了。 再说这陈域,就是想要见林立闹别扭的模样,现在林立不愿与他闹,他自然也就乖巧地帮林立在碗底徒手画了个阵法。 帮着林立也是倒上了半坛酒,林立这才哼哼着收回了手。 三人就这般对坐二饮,林立问道:“你怎得到这京城来了?” 小土地将小碗乖巧地放在了一边,回着林立的问题,“梁城自大人离开,便也算是消散在了这世间。小神自然也该离去,正巧京城的土地卸任,小神也便顶上了。” 小土地答得认真,林立听着却是思绪回转,这小土地突然至京城赴任确实是有些凑巧了。 但林立并未继续追问,而是点点脑袋,又是问道:“京城这地的香火可是比梁城好上些了?” “自然。”小土地顿了顿,站起身向着林立与陈域行了个大礼,起身后,并未继续坐回去,而是站着对他们二人说道:“大人,平王已抵至京城,今后大人定要小心为上。其中一些事小神牵涉至神界,小神不便多提,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自然是不会多为难。”林立摇头。 先前林立也算过一卦,这平王不简单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现在听土地这般提及,林立不禁有些怀疑,可能这平王许是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生·谋(二十七) “对了, 小神还忘恭喜大人们了。”小土地一改先前的严肃认真,又是坐了回去。 说着这话时, 小土地还不忘举起那酒碗欲与林立, 陈域的酒碗相碰, 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林立自然也是满足了小土地的欲望,陈域饮完一口酒后问道, “不知土地说的是何喜事?” “一为徒弟大婚, 二来便是大人身上有了喜脉了呀!”小土地开心地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以及一对小酒窝。 林立好似被人拍了定身咒,霎时便是静止在了那处, “这, 这般明显吗?” 陈域悄咪咪地瞥了林立一眼, 生怕林立暴走, 又是闹起了脾气。 小土地自然是看出这气氛不对,摇摇头道,“自然不是,只是小神对这生息有些敏感罢了, 若是换做他人自然是不能察觉的。只是大人身子状况特殊,小神也是未曾见过这般的。” 现在的小土地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 愁着一张脸。 林立早就对孕子这事已经释怀, 更何况,自小土地说出那话时, 他明显感觉到陈域身体的僵硬与小心翼翼。 “船到桥头自然直。”林立话一出, 也不知到底是在安慰小土地和陈域, 还是在自我安慰。 “不过大人福泽深厚,自然是会平安过这一世。”小土地抱着那酒碗,板着一张小脸认认真真地说道。 林立笑而不语,陈域却是紧抿着唇不说话。 小土地应当是知道些什么的,就照林立与其的关系来看,除非真的涉及到那天机,否则小土地也不会瞒得这般紧。 仔仔细细地揣摩着小土地说过的每一句话,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们二人之后的事不会不必过于担忧,无论是关于李令的还是关于林立的。 三人之后唠的都是家常,时间过得极快,到了子初,这三人中除了林立有些犯困外各个都神采奕奕。 在林立又一次打了个哈欠后,陈域开口问道:“可是乏了?” “嗯,略有些,借我靠靠。”说着,也不等陈域动作,林立率先挪到了陈域的身侧,将自己的脑袋抵在了陈域的肩头。 “既然困了,为何不回客栈或者王府?”嘴上虽是这般说,但陈域还是挪了挪位置,让林立的脑袋枕着自己的腿。 腿自然是比肩膀来的柔软些的,林立困极了,下意识地蹭了蹭陈域,迷糊间道,“再过些时辰便能见到日出,这土地庙刚巧能见到。” 再之后,林立便是没了声响,随即传来的便是林立绵长的呼吸声。 小土地见状,压低了声音道,“小神府邸虽说比不上京城王府,却也能遮风避雨,大人不如去小神的府上歇息?这日出可还有些时辰。” “无碍,便让他这般睡吧。”说话间,陈域又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条绒毯盖在了林立的肩膀之上。 夜里更深露重,就算是和衣而睡也容易受凉,林立现在是普通人在,这小病小痛自然是能染上的。 虽说这几率微乎其微,陈域却半丝不敢松懈。 陈域回绝后,小土地不再劝说,却也不离去,而是在陈域的一侧打坐。 “阿墨当真无事?”陈域为林立周身设了个结界,省得外界的动静打搅了他的美梦。 小土地面上露出一丝笑,“自然是无事的,想必大人早便与他们见过面了?” 虽说是反问,可小土地的语气却是十分羁定。 陈域点头,见状,小土地便继续开口道:“大人,他们是天,天即为道,世间因果都逃不过一个‘道’字,万物主领都不过是能者居之,若真要算起来,究竟是你们谁择的谁,无论是小神还是他人都无法说清。” 小土地身形显得稚嫩,此时说出的话来,却是十分老成。 其中含着的道义,就算是陈域也无法真正说清。 那自称为天道的黑猫陈域是已经见过的,黑猫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不客气了。 甚至陈域隐隐觉得其中有着些厌弃,倒是对林立亲近的紧。 这不禁让陈域有些怀疑,那黑猫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会有这么个目中无人的小子? 陈域自然是想不明白的,就算是后来自己的孩子都长成儒雅公子时他也依旧无法想明白。 这之后陈域与小土地各自安静地坐在土地神像的侧后方,运转着功法修炼,用以消磨日出前的时辰。 陈域怀中的林立睡得极其安稳,除却有陈域那结界的作用外还有林立梦中那一人一猫的陪伴。 “墨君,那玄易老祖待你如何?”墨衣少年怀中抱着小奶猫,手有一搭没一搭地为小奶猫顺着毛。 听见少年这般说,小奶猫动了动耳朵,睁开了眸子望向了林立,一丝也不想放过林立关于这个问题的一举一动。 只见林立瞪了少年一眼道:“那是你父亲。” “哼,那又如何,他人能叫,我还叫不得了?”少年回道,嘴上说着自己自己不屑改称呼,可最终还是乖巧了唤了一声父君。 “墨君,你快说说,那,咳嗯,父君待你如何?若是他待你不好,我,我便带着墨君走!不,先是收拾他一顿,再带墨君离开。”少年说着,其怀中的小奶猫也张开嘴“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这时,林立曲手在请敲了少年脑袋一下,少年顿时皱起了脸,委屈得不成样子,“墨君,你竟是为了父君责罚我?” “这也算是责罚?”林立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既然连阿域的称呼都改了去,怎得不改改你口中的墨君?再者说,阿域乃我夫君,若没他又哪来的你?我自己都舍不得欺负,哪还轮的上你?” 少年撇撇嘴,想着好似这也有些道理,立马变了脸,讨好般凑到林立面前,道:“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生·谋(二十八) 这一声“爹”让林立软了心, 之所以让少年改称呼,一来是因为孩子怎得也该唤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声“爹”, 况且这道号怎得也是生分了。 林立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天道, 此时他便是自己的孩儿, 哪有孩儿称呼父亲道号的? 少年改过口后林立心情倒是不错,其中也包括这一声“爹”比“父君”来的亲昵多了。 林立笑得一脸宠溺, 少年自然也是少不了补上一丝笑, 这下却是惹来了怀中的小奶猫的不悦。 一巴掌拍在少年身上,眸子一眯便伸出了自己的利爪,毫不留情地在少年脸上留下一道抓痕。 后腿一蹬, 便是躲去了林立怀中。 林立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少年脸上的爪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不过几瞬, 少年的脸便恢复如初。 可是少年依旧捂着脸可怜巴巴地凑到林立面前, “爹,孩儿好痛!” 说着,还不忘瞪了一脸将脑袋都埋进了林立怀中的小奶猫。 这时,少年的体型也是发生了变化, 化成了一个约莫三岁的儿童,软软糯糯的模样更是让人怜爱的紧。 那小白猫哪能看不出少年的心思, 恶狠狠地道, “不要脸!” 听闻那声音,林立也顾不上少年了, 将那奶猫抱了起来, 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楚些。 奶猫撒娇般地喵了一声, 那双异瞳看起来也是越发水润汪汪。 林立又是瞥了一眼身侧依旧不懈怠的小娃娃,沉思着,若是少年是黑猫,那这白猫岂不是 “爹~”像是印证着林立的猜想,小奶猫软软糯糯地唤了林立一声。 “竟是没想到原来是两只。”林立笑着,只是这笑却是显得有些痴了。 “爹,人是论‘只’的吗?”小娃娃模样的少年吐槽着,林立难得心情好,也便不与他过多计较了。 “是个女娃还是男娃?”林立揣着那小奶猫问道。 这却是让少年犯了难,说实在的他现在也有些不确定那小奶猫究竟是男是女,就连今日他突然开口说话少年也是吓了一跳。 先前小奶猫一直不开口,只能偶尔喵上两声全然是因为其生息不够凝结才会这般。 就算是自己也是在这混沌中修行了不知几百上千年才有了意识,后也是遇上了林立才开口说的话。 而那小奶猫分明修行的时间都没自己长,怎得今日就开口了? 难不成还是他天分比自己高不成?不可能! 少年在心中不断否定小奶猫,面上竟也不掩饰,小奶猫一眼便是看了出来。 但他也只是瞪了少年一眼,果然还是墨君比较重要,“爹,其实孩儿也不知究竟是男娃还是女娃,许是女娃吧?毕竟我与那煤球正巧随了那太极阴阳双鱼图,若真要与煤球配,许是要女娃才成吧?” 林立点头,想着确实有道理,只是这他们二人的黑白阴阳是否倒了?难道那少年其实是女娃??? 不等林立反应,一侧的少年却是炸了毛,“煤球?!谁允许你这白面瞎给我取名了?你难道不知这名字不能随便取的吗?” “那我何时允许你称呼我为白面了?难听死了!”少年炸毛,小奶猫也随即炸了毛。 看着二人斗嘴的林立,突然说道,“那馒头?”与白面一样,都是白白的,好似十分有道理 少年噗呲一声,没忍住笑出声,小奶猫蔫了下来,连墨君都开自己玩笑。 “好了。”林立将小奶猫抓回怀中顺了顺毛道,“待到你们出世,我与阿域自然是会为你们取上一个好名字。” 闻言少年与小白猫依旧提不起什么兴致,少年哀怨道,“出世啊?那岂不是还得等上个” 后半句话被小白猫拍了回去,回过神来少年也是打了个寒颤,不曾想自己竟是差点将天机给泄露了! 好在自己身边还有个脾气暴躁的弟弟?还是妹妹? 自然,少年还是希望是个妹妹的,毕竟姑娘家到时候说不定到了人间界脾气也能好转。 林立也不在意方才少年的错句,见一人一猫如此失落,不禁开口安慰道,“等醒来便与阿域商量倒也不碍事。” 原先还忧心的一人一猫瞬间就提起了兴致,一个面上堆笑,一个可劲儿蹭林立撒着娇。 “也不知外界是什么时辰了,到了日出时,阿域许是会唤醒我的吧?”说着,林立将身子向后的柱子稍稍靠拢了些。 林立就这般坐在少年所建神域之中,木屋的台阶之上,抱着小奶猫,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们唠着嗑。 一丝微风吹过,屋前的梨树上落下一片片花瓣,飞旋之间落于林立的肩头,发梢。 只是林立心中却依旧想着,这般美景好是好,只是却是少了个人,便有些遗憾了。 突然感觉到林立的失落,一人一猫又是靠近林立了些,“爹,日出的时辰该到了。” 他们知林立是想陈域了,正巧这日出时辰也差不多了,此时睁眼,入眼第一人也该是陈域吧。 林立听到他们二人的提醒,笑着道:“过些时日,带着你们的父君来见你们。” 话音刚落,林立的身影便开始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此时又是吹来一阵风,那梨花瓣又是稀稀落落地洒下了些。 少年将小奶猫抱回了怀中,有些失落的道:“又是好几日见不到墨君了。” “不是墨君,是爹。”小奶猫不满地纠正着少年的称呼。 少年没应声,只是又上手撸了一把小奶猫背上的软毛。 林立从神域中出来后睁眼便是见到了正纠结着要不要将林立唤醒的陈域。 “怎得这幅模样?”林立偷笑着问道。 小土地在一旁答道,“大人,日出了。” 林立回头,便是透过不大的土地庙庙门,见到从远处的山崖底突然窜出的那抹红光,“真美。” 林立望着红日的目光深邃认真,陈域却是将林立连带着那毯子都往自己怀中拢了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生·谋(二十九) 看了日出, 二人便回了王府。 王府中德兴阳来去匆匆,见到林立与陈域回来, 上前拱手道, “先生。” “王爷呢?”林立问道。 现在时辰还早, 林立也就是顺口一问,只以为德兴阳会答, “王爷还未醒。” 不想德兴阳却是道:“王爷去宫中了。” “嗯?”林立虽心生疑惑, 却也没多问,倒是德兴阳率先答道:“昨夜平王便到了京城,王爷想府中无要紧事, 便向皇上请了奏, 皇上也是准了, 今早上便与靖王一道进了宫。” 林立点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因着平王到了京城,且是来过寿的,李令现作为王爷多少也得准备些贺礼。只是李令身份特殊,究竟要送些什么自然是要好好斟酌的。 这不, 德兴阳正便是准备着要送的礼呢。 林立也知他辛苦,便也说了让其多多休息的客套话后, 与陈域一道回了竹苑。 竹苑不似前院那般忙乱, 倒是有些像避世的桃源。 青城见林立与陈域,行了个礼, 唤了声, “先生。” 青城原先是一药宗的弟子, 后因犯了戒被逐出了药宗,却在世间救治了无数人。 只是青城医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称作老先生的药老,竟然只是一位二十有余的翩翩公子。 来了这竹苑,倒是开辟了一片药田,顺带着打理打理那些花草。 林立与陈域一道回了一礼,虽说现在青城是竹苑的打杂下人,可那被外界称作药老的名头依旧摆在那。 说实在的,林立的那点儿医术在青城面前可以说真当不值一提。 当年青城被逐出药宗之事,林立也是听过那么一耳朵,好似是因为青城动了那药宗的禁方。 被称为禁方,这方子无非是不传之秘,又或是效果过于恐怖,而是善是恶,除了那宗族之人,他们又怎得能知? 也不知青城动用的究竟是怎样的方子,竟是惹得宗族大怒,现在想起来林立还真有些惊奇。 “怎得就你一人?”林立状似无意道,昨日虽说他们到竹苑之时,是德总管吩咐过来迎接的。 但在林立离开竹苑之时,路上也是碰见了这六人,可现在不管林立怎得感知,这竹苑之中确实只有青城一人罢了。 青城如实道:“先生莫怪,如今平王抵达京城,红衣他们去打探消息并且照着王爷的吩咐去各自部署了。” 青城忠于李令,又从李令对林立的态度来看,这二人的确是可信之人。 除此之外,青城怎得也是看过世间百态的人,这些眼力见也还是有的。 虽不清楚林立与陈域真实的身份,但光是天一门这一名号,以及他们二人在众人面前的表现来看,青城都觉得林立与陈域担得起他们一声毕恭毕敬的“先生”。 从青城口中得知其余五人的去向,林立也不再多问,而是道:“王爷的身子小时候伤过根本,这些年虽说有些好转,却还是要药老多费些心思。” 林立说的真诚,青城也随着应承道:“先生言重了,珉王对我们有恩,如今豫王对我们又有知遇乃至救命之恩,我们自然是会尽心尽力保护好王爷。” 有了青城的这句话,林立也是放下心来。 今后他定是会离开李令身边,李令虽说性子皮,但心地却也善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住。 但现如今,有这一院的高手在,虽说明面上只有六人,可这六人身后能够牵扯到的人与事也不是一言两语便能数的清的。 这么多人,还能对付不了那些个小小官员? 林立与青城你来我往一番后,便准备回屋子歇息歇息,毕竟这一夜陈域是没有合眼的。 虽说到了陈域这种境界,睡眠对于其来说早就没有什么渴求了。 只是临走前,青城突然叫住了林立,“先生。” 说着,青城从袖中取出一纸张,递到了林立面前,林立却是没有接的。 好似早就猜到了那纸张究竟是何物,林立只是开口道,“这些东西过于珍贵,药老不妨还是赠予有缘人来的好,再者说,我与师父想必也不会用到这些东西的。” 林立说罢,便携陈域离开。 青城望着林立离去的背影,将那纸张再次收回了袖中,轻叹一声,便也去忙活自己的事务了。 “你不是好奇这药宗的禁方究竟是何物吗?”陈域揽过林立的肩头调笑道。 林立将这个没正形的人轻轻一推道,“好奇归好奇,可这禁方终究是烫手的山芋,今后的半辈子我可是想过些安稳的日子,就这禁方在手,不引来药宗注意,也该惹来杀身之祸。” 确实,正如林立所说,那禁方竟然能引得药宗将青城逐出药宗,那么今后这禁方在林立手上,虽说他们会忌惮二人的身份。 但是暗中使绊子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更何况江湖上的人这么多,是非自然也多,林立还是不想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 或许青城只是好意,心中觉得林立说不定需要这张方子,但林立依旧是不敢接。 甚至他都未曾想过这禁方青城竟然手上还有一份,知道这事的人有多少林立不知道。 但就青城至今都安然无恙的情况来看,那些人多少还是在忌惮青城身后的药宗。 毕竟青城好歹也是药宗宗主之子,今后说不定还会被寻回去坐上宗主之位。 思闭,林立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好了,你也是一夜未合眼,时辰还早,还是歇息吧。之后也该过上些有趣的日子了。” 闻言陈域一挑眉,“阿墨这是在说,与为师在一起的日子是那般无趣吗?” “哪的话,只是师父,你看要不我们寻个日子为今后那小子与姑娘取个名字可好?”林立将外衣一放,便转身进了被褥之中。 陈域将衣服叠放整齐后道,“哪来的小子与姑娘?” 对上林立露出的那双闪烁着期待光芒的眸子,陈域总觉得自己今后的地位岌岌可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生·谋(三十)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 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意外来的让人措不及防。 当日午时,一条消息震惊了全京城。 刚刚抵达京城不久, 准备前来过寿的平王, 在午时一刻突然暴毙而亡。 据目击的下人们所说, 当时的场面让人后来提起都心肝都胆颤。 午时,平王正巧在皇上为其准备的院子中歇息, 平王模样也是十分惬意。 平王平时身体自然是健朗的, 早起时,平王称自己稍稍有些不适,却也没有人放在心上, 包括平王自己。 只当是突然抵至北京, 水土不服罢了。 也就在午时一刻, 平王面色突然开始发青, 随后平王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了起来。 周身守着的丫鬟,一阵惊呼,随后平王的身子就爆裂了开来。 血肉四溅,其中还伴随着一股恶臭, 就像是烂了几年的腐肉。 肉末中还带着细小的蠕虫,身上被溅到血肉的那几个丫鬟被吓得魂不守舍。 有几个胆大的小厮上前想要去查看平王的状况, 只是踏出去一步, 便面色煞白地逃开,找了个地方呕吐起来。 那树下的躺椅之上, 哪还有平王的半点影子?就连是骨头渣子都不剩, 只剩下了一堆肉末罢了。 而那肉末也与常人的鲜肉不一样, 带着点黑紫的颜色,尤其是那堆白色的蠕虫,众人都不敢相信这是在午时之前还身子健朗的平王。 这边的动静极大,京城各家哪个不是消息极其灵通? 宅邸中的事,不过几刻便传遍了京城。 林立站在平王尸骨溅落的外围,就算是在这个位置,也能够明显地嗅到那股子令人作呕的腐肉味。 陈域将林立向外拉了一把,这件事他们本不该掺和。 只是平王之死过于离奇,皇上自然也是知这其中多少有着鬼神怪力作祟的可能,因此连司匽鹤都是被派出了宫来。 关于平王的事,林立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毕竟与平王有着密切关系的还有一个李令。 当他来到平王出事的院子的时候,他多少也已经猜到这究竟是谁的手笔了。 这也是方才陈域为何会出手将林立向后拉了一把的原因。 现在这宅子中的人不多,也就只有林立与陈域还有李令外加一个司匽鹤罢了。 “师父这”李令见到现场之后,面色煞白,胃中不断翻腾。 虽说他跟着林立什么鬼怪都见多了,可是鬼怪就算死了,他们也会将自己好好收拾干净。 而且,这平王死的阵势莫名有些太大了。 一侧的司匽鹤面色自然也不会好,却依旧冷静下来,燃了一张符,探寻四周,心道,果然。 “平王的魂魄消失了。”司匽鹤道。 陈域摇头,“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人带走了。” “难道是阴差?”李令开口问道,毕竟这人一死,阴差便会寻到死者葬身之处,将其魂魄带走。 而新死的人,他们的魂魄会在自己的死亡地点徘徊,一时间是不可能自主离开的。 只有阴差到了,他们才会跟着阴差的指引离开葬身之地,去往阴府。 但平王这情况显然不是阴差带走的。 若是阴差,多多少少会留下些阴气,但是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 “是被人带走了,不是阴差。”林立只是看了一眼那躺椅,便转身离开了。 李令也不多留,见林立离开了,他自然是跟着林立离开的。 司匽鹤则是看也不看现场,便走了。 这院子对他的冲击太大,自己当真该缓上几天才能恢复。 林立并不喜欢这宫殿,可现在当真要算起来,说不定还是这皇宫安全些。 有些事,虽说林立已经入了六道,可这些事他依旧不能过多掺和,顶多是提醒一下罢了。 “不知先生可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开口问道,但更多的是担忧,而不是难过。 “陛下,此事是平王与他人的恩怨罢了,那人想要复仇,自然是不择手段。陛下若是想要抓到凶手,那在下奉劝陛下一句,因果终有轮回。” 林立直视着龙椅上的男人,眼眸深处好似一抹深渊,至少锦皓月全然无法看穿林立现在的心思。 而且就林立这话,多少也有些包庇凶手的意思了。 想来林立应当是与那人相识的吧? 只是平王之死他还是需要给众人一个交代,“那不知先生现如今平王这般样子,是得了什么病症?” “回禀陛下,平王近些年都求的是长生之道,寻得不少丹药。这长生之道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丹药这东西自然是有副作用的。更何况二种不同丹药间终归会有些影响。平王只是平凡人躯,又哪能抵得住那些药性。倘若陛下不信,也可唤来平王府上的丫鬟小厮问上一问。” 林立态度谦卑,锦皓月听罢点了点头,也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话。 可是在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这不过是给外界的一个说法罢了。 而且这些也都是有据可循的,林立去往平王现在所住院子时,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清淡的丹药香。 据香味所看,想必这些都是出自金凌煜之手。 但是若是林立所闻不错的话,这些丹药之中都包裹着虫卵。 这些虫卵长成需要完美的条件,而且一定要是活物身上。 虫卵长成的时间不定,短些的几个月,长些的便是几年乃至几十年。 而且这些虫卵就算是破壳而出也不会对寄居的本物有何影响,甚至本物不会有任何不适。 但是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这些幼虫就会大面积地孵化,破体而出,而且这些幼虫喜阳光,自然也是会寻个好日头的时候破体。 这也就是为何平王在这之前身体都十分强壮,最后却会在午时一刻时突然的死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生·谋(三十一) 这种虫被称作——弑虫, 弑虫喜食血肉,也因此而得名。 弑虫幼时白嫩如蛆, 但是成虫却有六尺大小。 当然, 由于弑虫长成条件苛刻, 这世上真正长成的确实不多。 因此多说以虫卵为多,破体而出的幼虫, 喜日光, 但长时间在日光之下很快便会干焦死去。 而且他们寄居的条件都是在虫卵之时被人服下才会起到作用,变为幼虫后更是没法侵入人体以寄居。 这也是林立到那之后并没有设法处理那些血污的原因之一。 毕竟这本就会死的生物,自己又何必劳神? 再者而言, 那些在院子中的丫鬟小厮, 多少在出事之后都被封了口。 既然斩断了来源, 到底还有何好担忧的呢? 至于平王的魂魄, 人死之后,又有多少常人能知其中的奥秘? 就算平王的魂魄突如其来的消失,那也该是阴府的事,与人间界无关。 锦皓月只需在人间界给一个解释就好, 这剩下的恩怨,也该是让这事被牵扯之人他们自己去解决。 “既然此事已经解决, 如今, 在下也该赴了许陛下的约。”陈域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说着, 走近了些。 听到此言, 林立等人便自觉退了出去。 屋内, 锦皓月坐在龙椅之上不动,看着陈域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停至桌案前,陈域只是问道:“陛下要卜什么?” 锦皓月有些出神,陈域不急,道:“陛下要占的是国运还是自己?” “那便占国运吧。”锦皓月回神道,听到这话,陈域仅是笑笑。 倘若是外人听来,一定会觉得锦皓月是一代明君,可陈域哪能不知道,这国运只是锦皓月的下下之选罢了。 “陛下,占卜最忌讳的便是心不诚,这般的结果怕是”之后的话陈域没再说下去,锦皓月自然听明白了。 只是“人死,这辈子的因缘也便散尽,现如今再为其一占又有何意?也罢,也罢。” “既然陛下已经想好了,那在下便开始了,还望陛下赐在下一滴鲜血。” 锦皓月点头应允,陈域从袖中的乾坤袋之中取出一根银针,在锦皓月中指指间轻刺。 锦皓月感觉到一阵刺痛,指间便渗出一滴鲜血。 这血液慢慢汇聚成一血珠,随后便脱离了锦皓月的指间,漂浮于空中。 “陛下,你要卜的,可是国运?”陈域手掌虚托那滴鲜血问道。 若是仔细看,外人便能够从那滴乌红的鲜血中隐隐看出一丝金光,那是龙气的象征。 但是现在,在场无人会去注意那滴鲜血。 陈域一问,锦皓月脑中一片空白,就像是被人摄了魂一般,只是又有些不同的是,他好似自己依旧是有意识的。 他知道现在的他是在占卜,而他对面的这人,便是天一门弟子们口中的太师祖,是林立的师父。 随着陈域的话音落下,锦皓月缓缓答道:“是。” 此言一出,血液中的金光就像是被人打开了蓄水的闸门般,澎涌而出。 锦皓月只觉得自己眼前一暗,随后见到的便是农家百姓们面上的笑容,以及丰收的景象,还有孩童无忧无虑地嬉笑奔跑。 看着这幅景象,锦皓月面上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御书房之中,陈域见着那滴精血慢慢干涸,在那滴鲜血干涸之后,金光自然而然地自屋中散去。 包括外界的雷鸣声也不复存在,陈域看了眼闭目的锦皓月,轻声唤着。 “陛下?”从虚空中传来陈域的声音。 面前的景象又开始发生变化,回过神来,锦皓月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御书房,没有百姓,没有丰收,没有孩童。 “想必陛下方才是看到了。”陈域道,锦皓月点了点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陛下乃一代明君,是普天之下百姓之幸。”陈域行了礼后便退了下去。 独留锦皓月一人在宫殿之中回缓心神。 推门而出,门口等候的,正是林立与李令,陈域见到他们二人,面上不禁泛起笑意,与先前在宫殿之中的凛冽完全不同。 “走吧。”见到陈域出来,林立走上前来微扶了一把。 占卜本就十分损耗心神,更何况方才占卜之时天上生出的异象,不难猜出,锦皓月要卜的是关于国运之事。 陈域出门后,或许他人无法察觉,但林立能够肯定的是,现在的陈域一定十分的疲惫。 虽说平王之事还未真正解决,林立现在也有些不忍心让陈域陪着自己一道去了。 “后续之事交给我与久爻便好,师父你还是先行回去歇息吧。”在马车上,林立关切地道。 许是怕陈域拒绝,李令也不禁大着胆子开口道:“师父说的对,师祖,占卜可费神了,之后的事,交给我与师父处理便好。” 见着这一唱一和的师徒,陈域不禁有些摇头,他哪能不知道这一对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这次虽说是费了些神,消耗也是极大,但是陈域又哪是平常人能够比拟的? 占这么一次国运,还有真龙天子的精血所助,哪会如他们口中那般严重? 这二人说出的话,说的好似自己已经脱力了一样。 但是看着林立略带渴求的眸子,陈域倒是无法狠下心来拒绝了。 更何况他们二人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们二人小心为上,金凌煜已位列仙班,你们不过是普通人罢了,莫要逞强。等事情解决了,便早些回来,最好是赶得上晚膳。” 陈域语气中的警告林立自然是听得真切,陈域话音刚落,他与李令的脑袋就点得如同捣蒜似的。 又是过了一条街后,喊停了车夫,林立带着李令便下了马车。 转而去寻了两匹马,便骑着赶去了金凌煜的藏身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生·谋(三十二) 四月, 梅园早该只剩下枝干,可林立面前的这座梅园却不同。 红梅挂于树梢, 让此处的风景多了一丝恬静。 只是, 这梅园处于山间, 却是没有半丝风吹过,使得这原本鲜活的梅园变成了过于压抑的死寂。 在路上, 林立向李令解释了金凌煜与平王的关系, 抵达梅园之时,李令也是终于消化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简单来说,平王手上有金凌煜的把柄, 现如今金凌煜终于动手了。 要么就是平王手上的把柄失去的威胁的效益, 杀了平王一了百了, 拘了他魂魄的原因是要折磨平王的魂魄以此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要么就是金凌煜等不及了, 宁可先将平王杀了,不惜天罚地直审平王的魂魄。 相比较第一种,林立与李令都更偏向第二种。 只是究竟是何恩怨,能让金凌煜不惧天罚? “师父, 这里没人。”李令开口说道。 他不觉得林立的判断会出错,但是这里的人的气息确实十分细弱, 不可能会有人在这梅园之中。 或者是他们来晚了一步?否则怎么可能见到的是这副场面? 又是这般样子, 林立眉头皱得更紧,手中捏决, 可依旧没有追查到半丝气息。 上次他追着锦皓月的魂魄到这的时候也是这样, 这次也是这样。 可是金凌煜绝对没有那么快的动作, 将魂魄这般迅速地转移。 而且,在平王休息的院子中,林立明显察觉到那地方有拘魂阵。 也只有拘魂阵才能悄无声息地将人魂魄瞬间转移,瞒过阴差的眼睛。 而这京城中,林立遇到过的拘魂阵唯一的联结点便是这座梅园。 难道真的是自己这次猜错了? 林立盯着梅园深处,突如其来地脸上拂过一丝温热的风,梅园中突然现出了一个身着白色仙袍的墨发男子,“先生。” 巡着声音看去,李令见到那男子便是一惊,脑中闪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人长得绝对是师父喜欢的模样。 这般想着,李令偷偷看了一眼林立,只见林立面上依旧是沉静如水,却莫名地带上了一丝如释重负。 林立当然不知道,跟在他身边二十年的徒儿在见到敌人时脑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关于自己的,而且这印象怎么也算不上好。 “太冲动了。”林立道,金凌煜缓缓走近林立,近了,林立终于看清楚他面上带着的那一丝惨笑。 “先生,不是我太冲动,而是他等不到了。”金凌煜望向林立的眸子,林立从他的眸子中见到了一丝决然与阴狠。 这种情绪过于炽热,林立直觉得自己的眸子被其灼伤,下意识就移开眸子。 金凌煜后又瞥了一眼李令,那模样当真算不上半点客气,转身道:“先生,请随我来。” 林立与李令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二人随着金凌煜向着梅园深处前去。 行至方才金凌煜突然出现的位置后,林立这才察觉,这外界的梅园不过是一障眼法罢了。 踏过那地界,才是真正的院子。 也不知外面的梅园究竟是何所化的幻境,林立来了两次竟然都没有发现异样。 这般想来,说不定上一次林立所至梅园时,金凌煜压根就没走,而是躲在了那梅园后。 走出那梅园,入眼的是应季的花树,也有微风缓缓而吹,带起一瓣又一瓣的落花。 其中最大的那棵落樱树下,正坐着一名面相清秀的男子,只是男子面相虽说清秀,可面上的伤痕却是有些狰狞。 就连身着也与常人不同,这四月的季节终归是微微转暖,可那人却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怀中更是有着一方手炉。 听闻脚步声,那人循声看来,只是林立却是见到那人双目无神。 “师弟?这是谁来了?”那人开口问道,只是那声音当真算得上难听了。 嘶哑地如同拉锯,林立却并未皱眉,虽说那人看不见,但总会感觉到。 金凌煜快步上前,苍络想要站起来,却是被金凌煜又扶了回去,“师兄,你腿还没好。” 将手从金凌煜那抽了回来,金凌煜也悻悻然地收回了手,站在一侧,目光温柔地看着苍络。 苍络也没有半丝别捏,而是扯出一个实在不好看的笑容道:“这两位公子,在下苍络,腿脚实在不便,招待不周,还忘两位公子莫怪。” 林立看着苍络与金凌煜间的互动,总觉得二人间相处的气氛实在有些别扭。 面上不显,道:“我们是凌煜的朋友,不知竟扰了苍公子休息,是我们失礼了。” 李令也是忙道:“苍公子莫怪。” 苍络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却是对金凌煜道:“师弟,想来你与你朋友许久未见了,你们好生叙旧,就莫要管我了。” “知道了,师兄。”金凌煜结果苍络手中的手炉,又是施了一法,使得那手炉再次暖起来,才将手炉递到了苍络手上。 指间触碰到苍络冰凉的手指,金凌煜指间微颤,瞬间收紧了自己的手指。 “师兄,天凉,若是想要回屋,知会我一声便好。”金凌煜语气低沉,像是压抑着什么。 苍络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金凌煜的不对劲,道:“快去吧。” 起身,金凌煜走至林立与李令面前。 金凌煜沉默地领着林立与李令走出约莫三里路,金凌煜才道:“看到了?这便是那禽/兽/不/如平王的杰作?” 金凌煜提及那几个字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 “平王的魂魄呢?”林立没有应金凌煜,而是问着其余之事, 金凌煜淡淡地看了一眼林立,将手中的短刃直直地刺入面前的泥土之中。 只听一声凄厉的哀嚎,一阵阴风吹过,金凌煜站起身道:“现在,”金凌煜回头望向林立,面上带起一丝嘲讽,“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生·谋(三十三)【倒v结束章】 李令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 没想到那金凌煜竟然如此手段,不仅将平王的身躯毁于一旦, 现在又是将平王的魂魄撕碎地一干二净。 不光是李令, 就连林立都是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异变。 原本他只是来金凌煜这要来平王的魂魄, 让李令报其杀父弑母之仇。 但是现在,所有的计划全部毁于一旦。 金凌煜的眸子过于阴冷, 林立最终只能叹口气道:“你犯了太多戒, 天罚时还是多注意些。既然平王已死,那这世恩仇也便了了,久爻, 我们走。” 林立携李令离开了此处, 他们走的并非是来时的路。 而是顺着这山间道一路而下, 待他们走后, 金凌煜就像是脱力一般,跌倒在地。 空中稀稀落落地飘着细雨,四月的雨该是带着丝丝暖意的,只是金凌煜觉得, 落在自己脸上的雨滴就像是一把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刮擦着自己的脸颊。 一下又一下, 皮开肉绽地疼痛, 将金凌煜不断从慌神的边境拉回来。 细雨又落在山间的小路上,积起了一汪又一汪的水潭, 金凌煜躺倒在那道路上。 面上露出一抹癫狂的笑意, 他终于是将那人从魔鬼手中夺了回来, 天罚又如何?只要那人能够对他再多那么一丝的关注,哪怕不再如此排斥自己就好。 泛起的泥点溅至金凌煜的白袍之上,此时的他哪还有半分的仙风道骨,从头至脚,都透露出一股狼狈。 也不知躺了多久,金凌煜终于是从那泥泞的地面上挣扎了起来。 施了仙法,将自己收拾干净,隔断了外界的雨水,一步又一步地向着苍络那行去。 金凌煜步伐稳健,到了苍络身边也不过几瞬。 这院落,金凌煜早就施了法,苍络在时,无论外界有多少雨水,也落不到这。 听闻脚步声,苍络并未抬起脑袋,只是震愣了一会儿后道:“你回来了?” “嗯。”金凌煜淡淡地回了一声,走近苍络,将人一抱而起。 金凌煜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怀中的身子一颤,却又咬着牙让自己不再动弹,金凌煜轻声说道:“师兄,快落雨了,回屋吧。” 金凌煜的声音十分温柔,让苍络僵直的身子稍稍软了下来。 将苍络放至床铺之上,金凌煜便准备离开为苍络准备晚膳,却是被苍络给拦了下来。 “凌煜,放了我吧。”苍络喑哑着声音说道。 金凌煜呼吸一滞,并未回苍络,而是道:“师兄,我去准备晚膳,你等等,今日我去城中买了只鸡,我这就去给你煲汤。” 说罢,金凌煜便转身离开,生怕再次被苍络抓住。 躲进了厨房,金凌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眶微红,拳头紧握,连指节都有些泛白。 他好不容易将师兄从那人手中夺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不仅不感恩,还将自己视作仇敌? 想起那日他从众多暗卫尸体中,将这人扒拉出来时,那人的一身狼狈和恐惧。 他柔声安慰着苍络,想要告诉他没事了,今后他来保护他。 可是这之后,待到苍络缓过神来之后,苍络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谢谢。”而是“为什么救我?” 在听到这句话时,金凌煜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一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 “师兄,是我,我是凌煜啊!金凌煜!”金凌煜紧握着苍络的手臂。 而那人却是,一手将金凌煜挥开,吼道:“别碰我!” 苍络那双无神的眼中,流出两行清泪,金凌煜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明明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凭什么这般待自己? 即便金凌煜郁结于心,可终究还是将人带了回来,好生照看着。 “凌煜,放了我。”这样的话,苍络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深吸几口气,金凌煜开始准备起饭菜来。 晚膳时,金凌煜将饭菜端至苍络的屋中,却压根没有见到那人。 这下金凌煜慌了,明明他在厨房中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动静,怎么可能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此消失? 再说苍络根本无法行走! 想到这,金凌煜的步伐突然慢了下来,所以,苍络真的是无法行走吗? 金凌煜有些不敢肯定,因为在他救出苍络后,苍络便没有真正走过路,虽说他为其检查过双腿,并未伤到骨头。 难道说,苍络真的只是在装而已?只是想要让自己放松警惕? 那么是不是说,最初他苍络脉象,那灵气全散说不定也是假的了? 倘若是这般,那么瞒过金凌煜离开也不过是小事罢了。 既然有灵力,能行走,那么苍络当初在平王府那般对待,为何不出逃? 金凌煜站定后,又突然行动了起来,就算是这般,他也要将人找回来,就算是像平王那般囚起来又如何? 苍络并未走远,只是隐藏了自己的所有气息,看着金凌煜疯一般的找寻自己。 正如金凌煜猜测那般,苍络灵力并未完全散去,修为就光瞒过金凌煜挪开些距离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有一件事金凌煜猜错了,在平王府,他比谁都想要逃,但是他比谁都无能为力。 平王没有废了自己的修为,只是日夜给自己灌那抑制灵力的汤药,随即而来的便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平王好南风,而苍络却是觉得这事太恶心。 每当平王来到关自己的密室时,苍络便会感到一阵反胃。 这样的结果自然又是一顿毒/打,苍络是恨平王的,比谁都恨。 只是当他被金凌煜从死尸堆里拉出来的时候,他第一次想要逃离自己曾经最为疼爱的师弟。 自己太狼狈,自己太脏了。 只是金凌煜压根不想就这么放任苍络死亡,由此,苍络才出此下策。 他要远离金凌煜,他的小师弟,不该被自己这般玷污。 待到他感知到金凌煜气息远离,苍络才从暗中走了出来。 顺着那条唯一的小道而下,在那入土一寸的短刃停下步子。 灵力化刃,毫不犹豫地割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伤痕累累的手臂之上,这条新布的伤痕并不显眼,即便那伤口深可见骨。 伤口一开,鲜血便迅速涌出,顺着指间滴落在那短刃之上。 短刃之上唯一的一丝黑气也随着那鲜血的汇聚而缓缓消散。 平王手段极多,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安生,苍络绝不允许这人死了还要缠着金凌煜不放。 苍络用自己活祭,来剿灭平王残留在那短刃上的阴气。 那把短刃是金凌煜贴身之物,上面自然残存着金凌煜的气息。 那阴气能够顺着金凌煜的气息,寻到金凌煜本人,到时候对金凌煜的影响是一点点渗入。 再者说,这次金凌煜犯了太多戒,就算是没有天罚,也已经盘旋在了入魔的边缘。 而那阴气侵入,更是会增长他入魔的几率。 希望没了自己拖累,他能够活得自在些。 血气在周身显现,泥土迅速吸食着鲜血。 只听“嘭”的一声,一团血雾在空中炸开。 金凌煜的步子一停,望向了山顶的院落,心中一阵刺痛,风一样冲回了山顶。 只是山顶的血腥之气早就被吹散得一干二净,金凌煜哪还能察觉到半点。 待到他回到院落时,依旧不见苍络的身影,颓然地坐在苍络时常所坐的位置之上。 口中如同魔怔一般喃喃道:“没关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师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这之后,金凌煜重打起精神,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山脚,他一定能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找寻到他此生挚爱。 “师父?”下山的路上,林立一直沉默不言,李令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了声。 林立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竟是在神游,“何事?” “师父当真是看上那人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有自己珍爱的对象,师父你还有师祖,不可以这般花心的。再者说,要是被师祖知道了,还真说不准师祖该如何罚你呢。” 听着李令说的一大堆歪理,林立有些头疼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为师看上那金凌煜了?你师祖哪点比不上他?你会觉得我会放弃你师祖这块大肥肉?!” “哦,那好吧。”这一定就是没好戏看,早知如此,他该是回了府再问林立的。 哎呀,可惜了,师祖怕是未曾听见师父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臭小子!你这殿试还要不要参加了?!”虚空中一握,那把戒尺出现在林立手中。 李令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忙夹马腹,迅速逃离林立的身边,口中边跑还边吼道:“师父!我这就回府上学习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生·谋(三十四) 李令有多少本事, 林立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这殿试成绩却并未十分理想,可以说, 与林立原本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翻身下马, 李令便寻着林立“请罪”。 “师父, 是徒儿给你丢面子了。”语气诚恳,连林立都差点信了。 在保和殿之上, 李令其实大放光彩, 压了现如今的状元整整一头。 得来锦皓月以及朝臣们的夸赞,倒是让原本珉王的部下心生拜服之意。 朝中有珉王的部下,自然也有珉王的死对头。 现如今见到有如此才学的李令, 心中自然是警铃大作, 只是爱才之心自然人皆有之。 尤其是像他们这些混迹官场的老手们, 见到这番模样的李令那惜才之心隐隐作祟, 竟是生出了与李令靠拢的心思。 这殿试李令本也知定是取不得功名的,毕竟李令身有爵位,殿试也不过是给那些朝臣们展现李令所怀能力的凭借而已。 整场殿试下来,倒也算是效果非凡, 就算是取不得功名又如何? 今日对朝臣的震慑,难道还不足他在朝堂立足不成? 只是, 这未取得状元, 最难交代的,怕是林立那了。 回府的路上, 李令脑中不断回旋着林立失望的神色, 到了府上, 却有些迈不开步子。 直到自己做完心里建设后才颤颤巍巍地踏出了步子,双手一抹自己的脸,面上的愁容终是开始显现。 李令酝酿好情绪,行至林立面前时,差点连自己都信了自己的话。 只是 “你今日哪是给我丢面子?如今这状元爷可是被你压了一头的。”殿试上发生的事情,林立哪能不知道。 李令虽说有猜测,可却不曾想林立知道得这般快。 面上的愁容分崩离析,“师父,你都知道了?” “官场如何,想必你比我来的清楚,今后可莫要再如以前般孩子气,还是该多多保重自己。” 一白子落下,发出“哒”的轻击声,风影摇动,带起翩翩柳絮,轻落于棋盘间。 黑子迟迟未落,终了一声轻笑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是为师又输了。” “师父,这棋得认真下,你这般谦让,棋也便没了它原本的乐趣。”林立说话间带着些怨气。 林立这棋还是陈域教的,虽说徒儿技艺高于师父的不少,可陈域又哪是一般人? 就拿方才的棋局来说,陈域早先便能将林立杀得一败涂地,可偏偏那些死穴陈域全部避开了去,生生将自己拖进了不可挽回地深渊。 这般下来,便也没甚么意思了,陈域的小动作林立早先也察觉了,自然也是缓过几步,可偏偏陈域就是这般又将他拉上王座。 直到陈域退无可退,这才认了输。 林立心中自然是带着些憋闷的,可今日这棋布的倒并非只有这一局,前些棋局下的也算得上过瘾。 这般想着,林立心情悠悠转好,面上的神情自然是松缓了些,也让这暖阳之下的景色越发柔美。 立在一侧的李令见着一愣,再细看林立日渐苍老的容颜,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徒儿今后定不辱师命!” 闻言,林立却只是摆摆手道:“什么师命不师命的?为师不过是送你回了你本该在的道而已。”话音一转,林立继而道:“如今这殿试一过,你也该成婚了。” “师父?”李令疑惑出声,他确实期待着与锦华的婚事,可以说自他与锦华互定终身一来,他便一直在想着这事。 可偏偏,每当他想起婚事,脑中就开始盘旋起林立所说的,待他成婚他便离去的话语。 现如今,平王之事锦皓月早已给了众人一个合理的交代,也未珉王正了名。 可以说,李令今后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有多稳固,这背后也便有多少锦皓月的手笔。 一切都尘埃落定,也确实该到了谈婚的时候了,只是突然间,李令心中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之情。 “这般年纪,外头的男子孩子都已经能跑去店中打酱油了,而你呢,竟是连亲都未成。你是男子不急也可,可锦华是姑娘,你不为自己想想怎得也该是为锦华想想。”林立好言相劝道。 将黑白二子全部收拾回了棋盒之中后也是开口道;“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该为你师父想想,如今你师父也老大不小了,我还准备带他去游遍山海,顺道成个亲。” 陈域话音未落,便已是收到了林立的一记眼刀,李令张张嘴,沉默了。 师父想要出去游山玩水他又怎可这般拘着他,暂且不论凭借李令的本事究竟能不能将林立拘住,就光是李令对林立的心思,就哪会这般狠下心来。 李令黙,这是其一,这其二便是陈域口中的“顺道成个亲。” “师父,你与师祖竟是至今都未成亲???”李令下意识地便将这话说了出来。 “成亲乃大事,更何况我与你师祖的身份不简单,这成亲又哪是随随便便之事?好歹也得推演个万事大吉的日子。”林立压下面上的红意,瞪了李令一眼,“这婚期正是六月初十,你还不快快去准备。” “嗯?六月?这,这会不会太仓促了些,师父,这两个月不到的日子怕是连做个衣裳都不够!”听到婚期,李令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这两个月的时间,他能准备的东西太少了,更何况无论是锦华还是现在他的身份,这婚事自然不可能草率着来。 相较于李令的紧张,林立便显得谈定自若的多了,见成功引开了李令的注意力,林立道;“这衣裳,靖王妃早先便为你们准备好了,这些事倘若真要你们来操心,这亲也怕是无法成了。” 被林立这般一训,李令面上也是爬起了红意,果然在这件事上,最终还是让自己师父多费心思了。 “快些去吧!这亲可是你成,莫要到时连东西都是自己岳父岳母置办的,这还像什么话?”见时候差不多,林立再次开口训道。 李令像是幡然醒悟般回过神,行礼告退,“师父,徒儿这便去准备!” 说罢,李令便匆匆退出了竹苑。 也就在李令身影全部退出竹苑后,林立面上神情随即一松,转而死瞪了陈域一眼。 “阿墨瞪我作甚?”陈域嘴角扬起一抹笑来,林立看得一时间失了神,不过很快便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等回了天一门,你早些将这日子给算好了,我也好早日娶了你这个小妖精!”林立的话不着边际,可陈域听得却是心痒痒。 凑上前来,便是偷了一个吻。 “自然,我能力如何,你还能不知道?只是这出嫁”瞥了眼面上心虚的林立,“也罢,你想娶便去吧。” 闻言,林立面上一喜,笑盈盈地抿了口茶水。 见林立这番模样,陈域心中更是坚定了成亲当天一定得是自己迎娶林立的想法。 毕竟这好歹也是关乎了他的尊严,在这事上还当真没法让林立压一头。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是对林立百般顺从,无论他如何设想,陈域皆是面带笑意宠溺地点头。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陈域却也不再带着林立往边远的地方晃悠,省得到了日子,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虽说二人皆有着缩地成寸的术法,甚至二人轻功也是十分了得。 可偏偏林立就是喜欢那脚踏实地的感觉,用他的话来说,这路上的景,只有慢慢行慢慢看才能从中看出门道来。 这匆匆忙忙地,你能看见一道残影便是不错了,美景?压根便是不存在的。 可附近的景色陈域皆带着林立逛了个遍,也实在想不出哪里又有美景又有美人了。 没错,每每陈域带着林立出门,林立首当其冲问的便是那地方是否有美酒,其次便是那美人了。 陈域光说林立还不带信的,非得他用灵识窥探一番,若是有美人,林立立马就会收拾包袱出发。 若是没有美人但有美酒,林立还是会扭扭捏捏地出发。 这时,陈域总觉得自己整一个就是被泡在醋坛子中,泛起的酸泡泡数不胜数。 重中之重则是林立还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你,“好酒配美人才是王道。” “光我一个还不够?”陈域醋溜溜地问道。 这般时候,林立便会耍起赖皮来,先凑上前亲一口,随即再道:“那不一样,师父自然是美的,只是这美景只能由我一人看,外边儿的美人就不一样了。” “哦?怎个不一样?”陈域挑眉问起,林立面上则是讨好一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师父莫气,我就看看不上心。” 陈域自然是知道的,林立的这句“我就看看不上心”与自己的“我就蹭蹭不进去”是一个道理。 可偏偏,陈域还拿他没办法,毕竟林立面上表现出来的还真当是“我就看看”。 当然了,林立身边有陈域这么一个美人陪在左右,那些人自然是不敢上前的。 曾有几个大着胆子的,林立都没看上他们,他们却是大着胆子上了前。 其中还有几个不知死活地肖想着陈域,这下林立可便没有对他人那般好说话了。 林立直接拎着那些人的领子,一手一个带着他们到了无人的巷子中,实行了惨/无/人/道地一顿责罚。 你想想,那些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公子,竟是被人扒/光了裤子,拿藤条抽得涕泪横流。 虽说动手的不是林立,林立只是徒手揍了他们一顿出气罢了,可这后来的事,无论是心理刺激还是视觉冲击都是让那一行人从此以后改头换面。 见到漂亮的人儿便直打哆嗦,后来就连媳妇,都不敢娶甚么貌美如花的姑娘。 现在回想起来,竟还别有一番风味。 “师父,好酒配美人,不如就有你来陪我划拳吧!”林立突然拍案而起,陈域惊得手中握着的茶杯险些便摔落在了地上。 “划拳?”陈域不解地问道。 林立兴奋地点头,眼珠子还提溜一转,道:“师父,我知你不喜我喝酒,那我便以茶代酒如何?” 林立心中打起了小算盘,今日怎得也该把陈域灌醉之后就地正法了吧! 小算盘打的虽说噼啪想,可林立这回怕又是要失算了。 林立赌的是陈域这般斯雅之人,定是不清楚这划拳的路数,到时候这套路又岂不是由自己随手拈来? “难不成师父连我这点小癖好都不能满足吗?”林立装可怜的手段自然是一流的,看得陈域险些就信了。 “那倒不是,阿墨有心思,那为师自然是有求必应了,”说着,陈域便将上次未曾喝完的酒酿给取了出来。 虽说这就各方面不及百花酿和喟叹寻,但喝起了也算是凑活了。 林立也不挑,有酒自然是好的,只是在这时陈域将酒取出来,再看一眼他意有所指的眼神,林立不禁打了个寒颤。 “划拳这事,若是喝茶,那便没甚么意思了,不如阿墨陪为师喝上几杯?”陈域笑得险些闪瞎了林立的眼。 可陈域一笑,林立便怎么也笑不出来的。 就陈域这笑,事出有因必有诈! 下一刻,当林立见陈域将袖子稍稍挽起,林立心中便咯噔一声,心道,完了。 林立:现在这架势哪是不会?这分明就是准备将自己灌倒啊! 事情的结局往往都是如此这般出人意料,待到一坛下肚,林立当真已经是喝不下了,甚至连脑袋都开始晕起来。 稍稍一晃脑袋,他面前的陈域便成了两个人影,而反观陈域,那坛酒他也就喝上了几口罢了。 林立虽好酒,可一下子喝上这般多,心中自然是有了些阴影。 陈域见林立眸子中的神色变得有些飘忽后放下了手中的酒盏,轻唤了一声,“阿墨?” “嗯?” 林立眸中水汽晕染,让面前这人少了锐利,倒真的变得温软起来。 林立毫无防备地就如此撞入陈域眼中,一阵愣神后,林立突然扯开一抹笑。 月光洒落,林立突然凑上前来,印上了陈域的唇上。 “小美人,真好看。”林立这一言一行可谓是扰了陈域所有的思绪。 美景醉人,酒醉美人,现在的陈域脑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将人推倒吃干抹净。 陈域这般想,最终也是这般做了。 春宵苦短,可这春宵的主角儿却是各自享受得十分餍足,晨起又是一日好风光。 两个月的日子在忙碌与闲暇相衬间过得飞快,六月初十,红妆十里,整座京城都透露出满满的喜气。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今日是豫王与云华郡主大婚,二人可谓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豫王的才华,他们可是听说了的。 那日在大殿之上,豫王无论是才华还是相貌都是压了如今的状元爷一头,只是因其身有爵位,皇榜之上却是无他的名字。 但他的才能却是被朝臣啧啧称道,即便没了那状元头衔,民众百姓也是对其赞不绝口。 再说豫王的父亲珉王,为人也是和善,做过的善事当真不少,京城的百姓多少都受过珉王的恩惠。 而云华郡主又是一代女中豪杰,百姓们又是佩服的紧, 这二人成婚,众人倒是喜闻乐见。 江山多娇人多情,自古美女配英雄,这从来都是亘古不变的常理。 迎亲的队伍从豫王府出发,绕了京城整整一圈后才到了靖王府门口。 华歆洱为锦华梳着这最后一次妆,口中说着那些吉利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说着说着,华歆洱眼眶变得红润,竟是有些温湿。 也不知是被华歆洱的情绪感染还是如何,锦华也是哑了音,“娘,这豫王府离这靖王府也就这么几脚路,娘想女儿了,便让人来知会一声,女儿定是立马赶回来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女儿嫁至夫家,还日日夜夜往娘家跑,让人听去像什么话?”华歆洱呵斥着锦华,可偏偏那语气中满是宠溺。 她自然是知道豫王府与靖王府没几脚路,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随随便便回来? “娘,我们又哪是什么寻常人家?再者说了,就算我不回来,我估计到时候久爻也得常让我回来。”锦华才不管华歆洱,李令的性子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这些日子虽说他们二人本不该见面的,可偏偏李令还时常拿什么朝中之事当幌子,有事没事就往靖王府闲逛。 逛的连锦皓祠都快拿起扫把赶人了,但人家脸皮厚啊,那小嘴又甜,哄着哄着就又将他这老丈人给哄得心花怒放了。 再者说,原先锦皓祠喜欢李令喜欢的紧,今后又将是自己的女婿,亲上加亲的关系,让人总是忍不住多上一份笑意。 现如今,终是要嫁人了。 知锦华要嫁人,锦皓月自是赐了一套凤冠霞帔,如今穿在锦华身上,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景。 虽说盖上了红盖头,外人无法见到新娘的美貌,可就算只是见新娘的曼妙身姿便已经知新娘究竟是如何美貌了。 锦皓祠与华歆洱目送着花轿远离靖王府,锣鼓声却是让二人泪目。 “今后这靖王府就又只剩下你我二人了。”锦皓祠感慨道。 想到以后,二人心中却又是空荡荡了起来。 “今后有久爻照顾着,锦华自然是能幸福的。”华歆洱拍了拍锦皓祠的手背,安慰道。 他们二人相守了大半辈子,这爱情自然看得比他人透一些的。 李令待锦华如何,也是他们心中也是清楚紧,对锦华未来的日子倒也不忧心。 大不了到时候日子过不下去了,一纸和离书也就了了。 事实上这和离书,李令与锦华成亲后从未被提及过,日子也是过的幸福美满。 现如今,他们二人脑中却是只有那满腔的喜悦。 花轿又是绕着京城行了一周,才回到豫王府。 花轿一停,便有街坊邻里凑上前来讨要喜钱,这些,锦皓祠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只是那两名小厮,临时却是换成了太子与三皇子。 在锦皓祠等人听闻这消息可是有些被惊到了,毕竟这锦萧然可是千金之躯,也是未来的圣上,三皇子又是皇子,到了年岁也该是要封王的。 这二人,身份显赫,却又偏偏占了锦华弟弟的头衔,锦皓月说这些是都该是由小舅子来做时,锦皓祠连半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这锦萧然与三皇子都是一身浅色的红裳,衬地二人模样越发的俊朗。 不对,应道是锦萧然俊朗,三皇子软糯才是,毕竟三皇子如今也就十一岁罢了。 说实在话,让三皇子来捧花斗实在是有些费劲,可偏偏这孩子还死倔得很,觉得自己这位置重要的很,锦萧然要与其换,他却是半分都不肯退让。 因着这,锦萧然时刻都注意着自己这皇弟的动向,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受了伤,不过显然皇家的人都是有着十足坚强的毅力。 又是看了一眼,手中绷着劲,面上带着笑的三皇子,锦萧然伸手向空中抛出铜钱,这被抛出的喜钱被称作“撒满天星”。 喜钱一经抛出,便有不少儿童邻里上前来接那喜钱。 也算是讨个好彩头,这么一闹,场面顿时又是多了一份喜气。 三皇子手持着花斗,将其中所盛的谷物c豆子以及金钱c果子等物一股脑儿地望门而撒,这称为“撒谷豆”。 据说这些东西是以禳避阻挡新妇进门的煞神的。 也正是因此,三皇子才一直都觉得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自己姐姐出嫁,自然是不能受半点伤害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在人类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却是站着不少的鬼魂。 他们全部都在向李令贺喜,为娶得了如此美丽的娘子。 李令听着他们的吉祥话,心中的蜜是越化越开,对他们也越发和善。 在花轿前的地上早先便是铺好了毡褥,见时辰差不多了,李令便上前踢轿,在之后又是跨火盆等等事宜。 待到李令与锦华一人拉着一头牵红行至堂前时,兴奋之情早已经褪去,转而的却是满腔的幸福之感。 终于,身边人今后都是属于自己的了。 这是无论李令还是锦华心中都有的念头。 “一拜天地!”礼官的声音响起,李令与锦华同时转身,面向着大地。 “跪!”礼官将声音拉长,这倒是让人听出了一股庄重的意味。 “一叩首!”李令与锦华共时弯腰而下,随后便是向着天地的方向磕了个头。 有了“一叩首”,随即而来的,便是“二叩首”与“三叩首”。 “起!”随着礼官的声音,李令与锦华共时起了来。 只是锦华这婚嫁衣裳却是有些繁重,起来时还是由喜婆稍稍搀了搀。 原本李令准备上前的,只是被在场的其余人瞪着收回了手。 而是又是转了个身,面朝着林立与陈域。 其中,这二人的间的桌案之上,还摆放着李珉崇与其王妃的牌位。 见到这幅模样,李令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这自然是因那牌位而起,在李令的脑海之中,全然是没有关于自己父亲与娘亲的印象。 从他有意识起,他的身边便仅有林立一人罢了。 这一拜,林立自然也是受得起的。 原本,锦皓月也是想要来参加这场婚事的。 可是到时候他一来,那坐在堂上位置的,也将不再会是林立与陈域了。 若是换做是平常人家,自己的婚事,拜的高堂是当今圣上,众人开心的也不会是一点儿两点。 只是李令与常人却是不相同的,倘若今日他拜的是圣上,说不定李令还得苦闷上几天。 毕竟从小至大,他最为心甘情愿拜服的人从来都仅有林立一人罢了,就算是拜高堂也是如此。 为此,锦皓月索性就避了嫌,省得到时候好好的一场喜事,却也闹得不悦。 当然,除了这之外,锦皓月未至豫王府的原因是,李令与李珉崇长得实在是太过于相像了。 虽说锦皓月心中早就能够分清楚李珉崇与李令间的差别,可这怎么也算是触景伤情了。 二十多年前,他亲眼见着自己心爱的人娶了别的女子,自己却无力挽回,即便那时的锦皓月早已经掌了权。 相比起冷清的皇宫,这豫王府却是热闹非凡了。 “跪!”李令与锦华依言再次跪在了红色的软垫之上。 “二拜高堂!”再这之后,又是三叩首。 他们叩首完毕,林立笑着取出一个锦盒交于锦华,而陈域却是将手中锦盒递给了李令。 “多谢师父!” 言罢,便有人上前来接过他们手中的锦盒,毕竟这之后还有夫妻对拜这一最为重要的礼程未行。 “起!” “夫妻对拜!”李令与锦华相对而立,明明锦华盖住了盖头,可李令却是透过了盖头,见到了锦华面带羞涩的笑意。 其面上还泛起了一层红意,也不知这究竟是因为那红盖头渲染的光彩还是锦华此时本有的心情。 “跪!”相对而跪,李令霎时便觉得他与锦华的距离又是缩短了好些,甚至能够听到锦华的呼吸声。 “一叩首!”二人相对而叩首,距离很近,二人拜下去时,他们二人的脑袋险些嗑在了一起。 好在李令与锦华动作慢,二人都是注意到了这点,有了这第一拜,随后的两拜自然是不能少的。 “礼成!送入洞房!” 又是一阵欢呼,李令与锦华二人终于是换了场地继续折腾。 待到这些繁杂的仪式全部结束,天早就暗了下来。 宴席自然也是摆满了全城,让每个人都能吃上这喜宴,沾上点喜气。 在开宴前,锦皓月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今日的锦皓月身着一身鹅黄色的常服,不再像是殿堂之中冷冰冰的九五之尊,倒像是落入人间的仙子,出落的大大方方。 宴席之上,没甚么人敢随意为难李令,倒也放他早早去洞房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见到离去的人影,林立也终是放下手中的杯盏,与陈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转身离去。 这场婚事下来,所有的事情就算是落下了帷幕,他与陈域也该是离开这京城了。 京城的规矩太多,林立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未适应过。 现如今终于是要离开了,倒也算是松了口气。 今后他与李令究竟有没有再见面的缘分,全部都得要看天意了。 共度春宵的两位新人,自然是不知道悄无声息离开的二人,他们眼中此时只剩下了彼此。 “不与久爻说一声再走?”行在路上,陈域问着林立。 林立自从离开了婚宴,脸色从未好看过,这下,陈域不免有些心忧,毕竟林立有多在意他那徒儿,陈域是最为清楚的。 待到第二日,他们从新婚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时,得到的却是他们二人离开的消息,心中自然是会有些难过的。 “不必了,那般扭扭捏捏,倒不如现在如此果断来得让人容易接受些,更何况,早些到天一门,我们便也能早先回去看看墨崖。”说话间林立凑近了些,手不自禁地就触碰到了陈域温暖的掌心。 陈域反手便是将人的手全部包裹在了自己的大手之中,亲昵地道:“今夜天色过晚,不如我们明日再动身也不迟。” 说话间,陈域另一只手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四处点火了,这般,林立又哪能受得住陈域如此撩/拨,笑着回道:“好。” 今夜,注定又将会是一不眠之夜。 无论是现在依旧热闹非凡的京城,还是如今夜色笼罩下的林间。 京城,无论过了多少年,依旧能够繁荣昌盛,让外人见了,不禁都要发出一声感叹。 京城的街头,从不乏的便是做生意的商人以及卖艺的杂耍,更不缺的便是算命的摊子。 “父亲说,这世上的所有算命先生,都该被好好待着。”身着蓝色锦袍的五岁孩童板着一张小脸,站在一方算命桌前,说着自己父亲的教诲。 听闻此言的白发道人却是笑着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锦绣荷包。 “我见你有缘分,这荷包便是赠予你吧,记住,这荷包定是不能拆开,这之中的平安符能保你一世平安。将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离身。”一句一言,那白发道人讲的认真,那孩子听得也是认真。 随后他又是拿出一张白色宣纸,沾了些许黑墨,斟酌了会儿后便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随后又递给了那孩子。 “麻烦将这纸张亲自交给你父王。” “先生真是厉害,竟是能算出我家父为谁?!”孩子的惊讶溢于言表。 林立一笑,“小世子,你可要记着,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算命先生的话,豫王爷是说错了。” “先生何出此言?”小世子皱起了眉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是如何开口。 林立但笑不语,不慌不忙地收拾着自己的行囊。 小世子好不容易能来着集市逛逛,再加上遇见的又是一算命先生,自小便对这些玩意儿有兴趣的小世子,好不容易逮到个内行,自然是兴奋异常。 小世子一歇不歇的问着林立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林立也是耐得住性子,心中竟然有些不明白,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怎会对这些乱七八糟的食物费心? 但是就算心中这般想,可林立依旧是不曾让小世子远离自己的视线。 收拾完行囊,林立开口,“天色不早了,小世子早些回去吧,否则王爷和王妃定要忧心了。” 听闻林立有赶自己走的意思,小世子立马就委屈地撇了撇嘴道:“我爹才不会管我呢!” “世子!世子!”一阵着急忙慌地呼唤,让小世子原本不太美丽的心情变得越发不悦。 顺着声音回头,小世子便见着小盘子横冲直撞地就朝着这边前来。 “你怎得如此马虎匆忙?别在先生面前失了礼!”小世子怒斥道。 小盘子不解地挠头,“世子,哪来的先生?” “这不”小世子回头,见着空空如也的桌子,满心失落。 紧握了自己的荷包,道,“走吧,我们回府。” 说罢便先行了去,小盘子一时间未回过神来,这世子怎得就先行去了?不是要逛这集市? 方才人多,小盘子在取上家小世子所买之物时,一回头便是将小世子给看丢了。 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一脸的愧疚,“哎?世子,等等我。” 回到豫王府,小世子踏着自己的小步子去书房寻了李令,喘着气将那纸给了王爷。 “何事这般莽撞?”话是这般说,可李令依旧是为小世子倒了些温热的水,让他过过嗓子。 几杯茶水下肚,小世子才道:“爹,你先看了这纸张再说。” 李令无奈,只好将那折叠好的纸张翻了开来,目及那纸张上的字迹,李令只觉得血管之中的血液似乎是在倒流,“这,这是谁给你的?” 那纸上赫然只写了四个字,就此别过。 “是一位先生,先生还给了我一荷包,说是其中有着一张平安符,能保我一世平安。” 说着小世子从怀中掏出那个蓝色的锦绣荷包递给王爷。 李令颤微着手接过那个荷包,那荷包之上毫无炫丽花色。 翻了一面,李令在反面的边边角上发现了一个细小的用朱砂笔所写的“天”字,心道,果然。 与小时候,林立赠予他的一模一样。 这“天”字究竟有何寓意,林立从未与他提过。 就算是当年李令百般纠缠,林立也是毫不松口。 “那先生,可还与你说过些什么?” “先生说,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算命先生的话。爹,先生说的与您教于我的,大不相同。” 果然,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猜不透他那师傅的心思。 李令长出一口气,心中也变得释然,扯了扯嘴角道:“记着,若是今后再遇到,这位先生一定要好好向他道声谢。”李令顿了会儿后,又道,“罢了,怕是这辈子都是遇不见他了。” “父王认识那位先生?”小世子自然是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忙着追问道。 李令回道:“不认识。” “那他为何留一纸条给父王?” “小孩子哪来那么多时间上集市闲逛?你是不是又逃课了?”李令迅速转移了话题,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这么一来,小世子也不再将心思放在追问李令上面,立马抱着脑袋跑开了,“爹,我去找娘了!” 风起带落几瓣落花,李令面上柔和的笑意却是更甚,“师父,那便有缘再相见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天一门(一) 下了江南后一路西行, 见一河流,此河名为格尔木。 再顺格尔木西行, 见连绵雪山, 此处便为昆仑山。 外界宣称昆仑山便为所谓的昆仑虚, 可真正得以进入昆仑虚之人,却是心中明镜的很。 这昆仑虚与昆仑山都不在同一个位面之上。 而若是想要修仙修道, 踏入昆仑虚才是一切的初始。 昆仑虚内的山, 早就没了那白皑皑的厚雪,反倒是春意盎然。 潺潺的流水,无论是行到何处都能嗅到淡淡的花香。 再次踏在昆仑虚的大地之上, 林立心中思绪万千, 竟有些近乡情怯, 对那天一门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嗯?”林立停下步子后, 陈域也随即停下,疑惑地转头看着林立。 林立踌躇着道:“师父,你说这天一门现如今又是有多少弟子?” 闻言,陈域笑着揉了揉林立的脑袋道, “阿墨这是担忧自己被弟子超越了去?” “不,”林立瘪瘪嘴, “我只是在愁, 如今又要多些称我为师叔祖的曾曾曾曾徒孙,叫的我显老。” 陈域的笑僵硬在了脸上, 也不知为何, 林立这般说, 陈域脑中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好似也多了不知多少的曾曾曾曾徒孙。 摇了摇头,将这非一般的想法从脑中挥去,陈域带着林立再次踏上了去往天一门的道路。 昆仑虚内很多地方是被禁止使用法术的,既然禁止使用法术,那么御剑飞行自然也是不成的。 可偏偏总有人会抱着侥幸的心理,飞上那么一段。 陈域指间微动,将人从天上拽了下来。 苏沽名只觉得自己的腰间好似被人拴上了一根绳子,被硬拽着从那半空中坠落。 口中来不及惊呼便被接下来的异象给惊得无法言语。 只见他还来不及收回的飞剑,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被微风一吹,化作了滋养花木的肥料。 苏沽名从空中下来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哎呦!”一声痛呼出声。 也不知今日是哪门哪派招收弟子,这昆仑虚内形形色色穿梭着不少身影。 苏沽名这里的动作并不小,自然也是引得不少人侧目。 呲牙咧嘴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毕竟这从天上掉下来这事,多少也算是丢人了。 恰巧正在这时,苏沽名的眼前却是飘过一抹墨色的衣角。 抬头,苏沽名便是见到那墨色衣袍的主人,一时愣在了原地。 模样呆傻得如同痴儿,就差嘴角流上一条口水了。 那般灼热的视线陈域自然是感受到了,同样察觉到异样的还有林立。 若是往常林立遇到对陈域有这般想法的人,说不定还会对陈域揶揄两句。 但今日林立却是隐隐嗅到了一股醋味,从自己身上散发而出的。 此时的林立与陈域早先便走出了一段路,可偏偏身后那视线是一丁点儿都未削弱,甚至林立听见身后那人衣袍翻动的声音。 林立不看也知,那人定是挣扎着要从那地面上爬起来,上前追陈域了吧。 这般想着,林立微侧头,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身后的苏沽名。 见到那目光,苏沽名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那脚下好像有千斤坠般,使其无法向前行上哪怕一步。 就这样直愣愣地定在了原地,那个眼神实在是过于可怕了,以至于苏沽名连林立惊人的美貌都是忽略了去。 “昆仑虚内不能御剑飞行,不是为了让修行弟子保持虔诚之心,而是那昆仑虚的空中有着万年的阵法,凡有物拾于空中,皆化为乌有。” 苏沽名的耳边响起警告,那声音的声线动人,可语气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甚至隐藏着点点杀气。 苏沽名自然是听清楚了,想来这便是方才将他拖拽下半空中的那人吧。 也不知是谁,倘若今后有缘相见,定要好生感谢一番。 “多管闲事。”林立小声嘟囔着。 陈域笑着又是揉了一把林立的脑袋,林立一把将那作乱的手拍开,“这幅模样像什么话?若是让你那些曾曾曾曾徒孙见了” “见了如何?嗯?”陈域突然凑近林立,这大庭广众之下,林立就算再如何厚脸皮,面上都是爬上了红意。 陈域见了觉得好笑,又是凑近了些,二人间的距离仅剩下了半指的距离。 陈域鼻间呼出的热气洒在林立的唇瓣之上,林立愣了会儿神后一把将人推开。 “不害臊!”林立推开陈域,大步便是向着天一门的方向离去。 方才他们二人的举动可谓是让围观的人都面上一红。 毕竟这二人实在是过于胆大了些,更何况林立与陈域的模样,哪一个不是生得如同坠入凡尘的仙子? 就连这灵气充裕的昆仑虚中养出的花儿都没那两人夺目。 周围之人小聚着窃窃私语,无非是谈论那二人究竟是何身份。 那人群之中,自然也是有那苏沽名,再一看林立离去的方向,苏沽名手扶着下巴若有所思。 约莫半柱香后,苏沽名终是踏出了步子,前行的方向正是那天一门所在的方位。 林立步子行的快,陈域也不急忙追,甚至刻意地放缓了步子,他自然是知林立这是在与自己赌气了。 到了天一门的山脚下,陈域见到那一步一步踏着青石板上,满头大汗的弟子若有所思。 寻思着,难道今日正巧是天一门难得的招收弟子的日子? 这般想着,陈域的步子是更加缓了,目光不断在那些弟子身上回旋。 不断在人群之中找寻着合适的人选,毕竟他那天门实在是冷清了些。 当然了,这弟子招进门来,自然是不会拜在自己门下的。 毕竟徒儿什么的,一个也就够了。 这样一想,陈域突然加了步子,徒儿一个够了,这之后的,还是交给自己的徒孙们物色便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天一门(二) 苏沽名追着陈域的身影, 踏上了通往天一门的山路。 那山路除了高险之外,还有着前辈设下的灵压, 越往上灵压也是会随着行路人的修为多少而增加。 这也是天一门招收弟子的第一关, 当然了想要受着灵压抵达天一门的难度并不高, 毕竟若是将人从第一关就全部淘汰了去。 那天一门的门丁只会越来越稀少,不过几年便也就陨落了。 山路只到一半, 苏沽名便觉得自己的脚步似乎有千斤重, 再无法抬起一步。 再一看周边之人,气喘吁吁的自然也有,但依旧有着那么一小半的人如履平地。 放弃的念头从苏沽名脑中闪过, 可当陈域的模样再次浮现在自己脑海中时, 苏沽名终于撑起身子继续前行。 天一门明悬堂内, 坐着不少各门的长老, 这些长老们的样貌各异,有一头银丝的,自然也有一头墨发的。 其中坐于首位的,便是那从不管事的陈域, 在其左侧的却是方才赌气离开的林立。 最终,陈域许下了十坛百花酿和二十坛喟叹寻, 哄好了这浑身都是酸味的徒儿。 回了天一门, 林立丹田之中的灵气有了轻微的松动,竟是略微增长了些。 至少在林立可以用灵力改变自己外貌之时, 一般人基本上是看不出异样的。 现如今林立的模样虽说依旧是一头白发, 可容貌却是回到了那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淡蓝色的道袍套在林立身上非但没有多一丝仙气, 反倒多了些邪气。 在众长老围坐的中间是一灵力所化的一面灵镜,能够看到走在那条山道上的情形。 同时它还会随机捕捉一些比较有潜力的弟子向众长老展现。 而现在,那灵镜之中,出现的人,正是山脚下林立他们遇见的苏沽名。 “这孩子倒有些灵气。”出言的是地门的一名长老。 那长老一抚自己的白须,面上露出慈祥的笑意,林立向着出声的地方轻轻一瞥,那长老身子随即一抖,面上的笑意也是僵硬在了脸上。 别看那长老模样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可小时候也算在被林立追着打的队列之中。 林立这轻飘飘的一眼,长老一时间有些吃不准究竟是有何意味。 难道是因为这镜中之人早就入了林立的眼,想要收入自己门下?或者就算不是作为自己的徒弟,也是得收入天门门下? 这么一想,方才那句话好似是有将人划入地门的嫌疑了。 想要解释,林立却早就移开了视线,那灵镜中也不再是方才那人。 再加上林立面上的表情稍许有些缓和,再提及方才那事,就有些没眼力见儿了。 倒不如就此揭过,大不了之后将那人弄至天门门下就好啊。 这般想着,长老不禁也为此暗暗夸赞了一番自己的机智。 为此,当林立千方百计不让苏沽名拜入天门门下后结果还是被人硬塞进了天门内门之中时,气急地想要冲去那地门长老院中将人胖揍一顿。 当然这最后揍是没揍成的,陈域知道他有这苗头后立马将人拉回了被窝,千哄万哄,终是让其稍稍解了些气。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林立与陈域二人在明悬堂之中又坐了会儿后,陈域知道林立没了甚么兴趣,凑到耳边问道:“回去了?” 林立微不可查地点了点脑袋,陈域嘴角轻微一勾后道:“这之后的事,就交予各位长老了,我与阿墨便先行回去了。这招收弟子乃大事,还望各位长老多多费心。” 说罢,林立与陈域同时起身,众长老们也是起身道:“恭送太师祖,师叔祖。” 离开明悬堂后,堂中的几名长老们同时松了口气,向那地门的长老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其中自然也包括掌门——谢翟。 “凌霄,你方才着实鲁莽了些。”谢翟叹了口气,谢翟出自天门,对林立接触的还算多,方才他距林立也是最为之近。 自然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林立身上的怒意,也不知究竟是对于金凌霄的还是对于那灵镜之中那人的,还是因着金凌霄那意有所指的话语。 毕竟在天门之中,林立还从未真正动过怒,唯一一次也是收拾那地门之中的弟子。 想起这茬,谢翟突然反应过来当初林立收拾那弟子不就是那地门之中的? “掌门师兄,此人今后还得掌门师兄多多照拂了。”金凌霄向谢翟行了一礼。 这话,就算金凌霄不说,谢翟自然也是知道的。 既然这人是林立看上的,那么这人今后不管成绩如何,都是要纳入天门内门的。 这乌龙直至苏沽名在天门内混得风生水起都未曾被解开。 再说随着陈域一道离开的林立,明悬堂至陈域那院子自然是不用路过天一门山门口的。 可偏偏,林立就是拽着陈域往那山门处溜达了一圈。 而且林立在轻轻一瞥那群累瘫在山门口的弟子们一眼后立马就转身离开了。 吓得那些接待这些想要拜入天一门的修行者的弟子们手足无措。 他们中各门的弟子都有,其余那三门说不定不认识林立,但陈域自然是认识的。 而且,陈域还是不少弟子心目中的精神支柱。 现在自己的崇拜对象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目的好像还是那些准备拜入天一门的修行者。 顿时心中充满了干劲,各个都打起了精神。 可最终陈域和林立就各自凉凉地往这一瞥后离开了。 众多弟子就这么呆立在了山门口,望着陈域他们离去的方向,哪是一个“望眼欲穿”可以形容的。 “回神了。”也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众人终于是叹了口气,略微失望地回首继续忙着招收弟子的事宜。 只是不知道这次事情结束之后又得过多久才能见上陈域一眼。 离开的林立,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步子道:“师父,下一世你可得把我看紧了。” “嗯?”陈域回首,看着那垂着脑袋,不挪半分步子的林立。 林立嘴角上扬,上前,牵起了陈域的大手道:“否则,就我这花心模样,保不准下一世看上了那家的公子小姐。”林立的话中没有半分正经,可偏偏他说的一本正经。 “放心,你一出世我就带在身边守着,省得出去招蜂引蝶。”陈域冷笑一声,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拽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可是,师父,我刚出世,就那么小的一个团子,你竟然也下得去手?当真是人/面/兽/心。” 山间适时吹来一阵风,二人的长发竟是在这时相结在一起。 “人/面/兽/心?”陈域轻笑一声,“阿墨可是曾忘了为师说过的,为师的这些全都只为你一人而已。” 林立只是笑笑,“师父怎样,我都喜欢。” “快去快去,早些去将婚期算出来,我也好早些娶你。”林立将陈域往屋内推,“快去闭关,快去!” 陈域被林立半推半就地进了屋子,不时回头道,“阿墨,不如与为师一道闭关?说不准你还能突破突破。” “突破?还能突破成仙不成?”林立嗤笑一声,“就算是突破了又如何?仙位?不稀罕,不如在这天一门多陪陪你。” 陈域思索一番道:“也是,那仙位确实是有些无用了。” 陈域这话,若是让仙界的那些人听了,还不得吐出一口老血? 他们费尽心思才只得了那一个位子,这位子竟是被此人如此言语。 “快些,快些算日子!”林立心情倒是不错,跳上陈域的后背,双臂环上陈域的脖颈。 下巴抵在陈域的发旋之上,嘴角微微上扬至一个好看的弧度。 陈域背着林立左拐右拐,穿过屋子又进了一个略显昏暗的甬道。 林立姿势不变,也不问陈域究竟要将自己带到何处去,就这般安静地待在陈域的背脊之上,毕竟这般待着还是稍稍有些舒服的。 又是七拐八拐,眼前的景象终是发生了变化。 林立直起身子,想要仔仔细细地将这美景收入眼底。 “喜欢吗?”陈域的声音传入林立的耳朵,林立那嘴角险些咧到了耳根。 林立入目间是满园樱花,风一吹,便能带起大片大片的落樱花瓣,而这地面早就看不清泥土色彩。 只能见到满地的白/粉色花瓣,如此美景,配此佳人,林立心中哪能不喜? 点了点脑袋,后又想起陈域并不能见到,便开口道:“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喜欢到想要在这与你交/合。” 这后半句话,是林立凑近陈域耳畔说的。 陈域听罢又哪能把/持得住?只好遂了林立的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天一门(三) 那落樱院, 若当真是只用来做这事,也当真是有些过于暴殄天物了。 林立是这般想的, 可那陈域脑中却是有些不同了。 事后, 陈域抱着林立躺在绒毛所制的垫子之上, 餍足地拿自己的脑袋蹭了蹭林立的脖颈道:“阿墨的味道这几百年来依旧如此甜美,让为师当真是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是用在这上的吗?”林立有气无力地白了陈域一眼, 轻轻地推了推身侧那人。 二人身子贴的实在是有些紧, 林立甚至还能够察觉的小陈域是越来越精神了。 “为何不能用在这上?”陈域面上勾起一抹邪笑,又是厚着脸皮向林立那挪了挪位置。 可林立是真当累极了,不想再与陈域胡闹, 索性就凑到陈域怀中, 低声道:“师父, 徒儿真当累了, 带徒儿去沐浴然后休息吧。” 林立的声音有些喑哑,许是方才过于激动导致的,再加上这腻人的语调,陈域的小心肝早就化成了一滩水, 哪还舍得再将人累着? 缓了会儿后,陈域将人抱起, 便往那樱园深处行去。 陈域当初在栽种这片樱园之时, 他便有想过自己说不准会与林立在这个地方发生点什么。 因此就在樱园深处那靠山的位置寻了一处温泉眼,就等着林立上门来了。 只是不想这一等就又是百年, 这樱园是开了又谢, 谢了又开好几个轮回。 将人放入温热的泉水之中, 林立舒缓了眉头,发出一声喟叹。 可抱着陈域的脖颈的手臂却是未曾松开的,毕竟石壁还是过于坚硬了些,倒不如陈域身体软和。 陈域也惯着他,将人抱在怀中便伸手准备帮林立做清理。 可当纤长的手指触碰到那处时,除了略微的湿滑之外,竟是没有半点东西留下。 见着怀中人疲惫的神态,陈域将人稍稍清洗一番,顺道为其揉了揉腰部后便将人从泉水之中抱了出来。 这樱园之中陈域自然是准备了院子的,这地方一来灵气充裕,二来清净,这般陈域便将人放在了樱园的竹屋之中。 林立早就在陈域的怀中睡了过去,就算是陈域将人放下,林立依旧是未睁开眼来的。 只是当身子触碰到温软的被褥时,林立自觉将人抱着被褥缩成了一团。 陈域轻叹摇头,从林立怀中,将那揉成团的被褥抢了过来,又给那人安安分分地盖好被褥才出去为林立准备些吃食。 林立虽说已经辟谷,可依旧保持着一日三餐的习惯,虽说凡世的饭菜带着过多的烟火气,可他们自身的灵力会无时无刻地将那些驳杂的气息剔除出身。 虽说对灵力有着一定的损耗,但是到了他们这境界,自然是不在意这些了的。 只不过林立现在灵力越发的薄弱,陈域当真是有些担忧自己守不住林立。 这次回天一门,陈域暗中准备了不知多少的灵果灵米,生怕人间界的吃食对林立有着半丁点儿的影响。 熬着灵米粥,陈域思绪又是飘远了去。 直到时辰差不多,陈域才用灵力将那粥盅包裹起,得以保持米粥的温热,便以林立醒来依旧能够喝到暖呼的米粥。 做完这一切后,陈域便回了屋子。 林立睡觉从来都不安分,陈域进屋子后又是见到了将被褥一团团在自己怀中的场面。 好在陈域在先前就已经将里衣穿在了林立身上,否则这又该是一副如何香/艳的画面? 光是想想,陈域便觉得如血沸腾。 快步上前,想要将那被褥抽出,毕竟这天气依旧微凉,虽说这里有灵力设下的结界,可就林立这么造作,身子依旧是吃不住的。 而照理说,人在睡着之时乃是最毫无防备之时,将那被褥抽出也该是一件轻松的事。 可偏偏这次,陈域怎么拽都没法将那被褥夺走。 陈域一侧嘴角勾起,冷笑一声,“醒了便起来将那粥喝了,省得半夜饿着,又开始嚷嚷。” 陈域话音落,可床上那人依旧是死拽着被褥,紧闭着眸子一声不响地维持着平缓的呼吸。 现在二人的姿势是,床上之人面朝着陈域,却整个将一团的被褥抱在怀中,而站在床侧的陈域却是死拽着被褥的一角用着力,想要夺走那被褥。 “当真不起?”陈域又是问道,这次,林立却是悄咪咪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看了陈域一眼后又是将眸子闭了起来,还顺带将脑袋往被褥之中又埋了埋。 陈域也不拽那被角了,上前直接将人拎了起来,“乖,将那粥喝了,对你身体好。” 林立这次也不再装,坐起身子,抱着被子盘腿看着陈域,思索一番后竟也是点了点头。 见林立这架势是不愿自己起床来的,又想着方才林立也是累着了,陈域无奈地摇了摇头,去后厨将那灵米粥给端了来。 灵米粥,就算是仅有这白粥,喝起来也是带着清香,不会显得过于寡淡到无法下咽。 林立舀了两勺后道;“师父,为煤球和馒头取个正经的名字吧。” “嗯?”陈域一脸疑惑,煤球和馒头难道不是正经名字? 见陈域这模样,林立将那一碗灵米粥下肚后,立马抬头裂开嘴冲着陈域笑道;“是个姑娘和一个小子。” 这下,不用林立再说,陈域便已经明白了过来,想来是自己的孩子了。 可,难道自己不是就一个小子吗? 想想神域中那目中无人的小黑猫,陈域冷哼一声,“我看那煤球这名字便是不错,还要什么正经名字?” 林立听言,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想来陈域还是记挂着那神域之中的事,便道:“那馒头呢?馒头可是姑娘家,这名字可是得好好取的。” “那不如便叫林南思。” “嗯?怎得不是随你姓?”林立问道,后又想想,陈域今后是嫁给自己的,在人间界,嫁到夫家的女子都是要随夫姓,想来自己的女儿随自己姓好似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今后就连我都该随你姓,我们姑娘随你姓怎得了?”陈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越发的见长,至少林立是未曾发现的。 而且就林立方才面上的神情,陈域这话可谓是说到他心坎坎上了,这种时候得顺着自家的媳妇儿,今后的事,今后再说,毕竟日子还长着。 其实,陈域哪是因为这理由才将自家姑娘取了林立姓的? 既然是一小子一姑娘,那今后二人之中定然是有一人要随着林立姓的。 相比较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那素未谋面的姑娘倒是格外讨陈域的欢心。 那小子那副德行,自己哪还能让他随林立姓?这到时候还不得上天? 随了自己的姓,到时候定是能膈应那小子一辈子,陈域总觉得自己又是扳回了一局。 “为何唤作南思?” 陈域凑上前来,在林立额头上留下一吻道:“阿墨可是听过《相思》?” 林立轻笑出声,他哪能不知道?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林立仔细品品这诗句,林南思,这样看来意味倒是不错,也便欣然接受,“那煤球呢?该叫什么?” “叫陈狗蛋!”陈域没好气地说道。 林立听罢一脸黑线,却也没忍住笑出声,若是被煤球知道,指不定得多炸毛呢? “那可是你儿子,今后别人问起,天一门玄易老祖的儿子的名号,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林立最终还是决定为自己的儿子稍微争取一下能够听的过去的名字。 否则到时候真当是如自己说的,别人问起叫甚名号,别说是外界了,就是在天一门之中也该要被那些弟子笑话的。 “不,我觉得陈狗蛋当真不错,他们哪敢笑话?我的儿子,今后自然也该是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外界没有那胆子随便乱嚼舌根。” 陈域打定主意不给煤球换名字,就算今后自己被人嘲笑也不甚在意。 毕竟自己不还有个姑娘?姑娘出息也是一样的。 林立就不一样了,虽说他们都说贱名好养活,可这名字实在是太过随意了。 “就叫陈兮木,你可有意见?”瞪了陈域一眼后林立又略带讨好般地用手指轻划着陈域的手心。 不过这名字倒是稍稍取悦了陈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可阿墨心悦为师的心思,为师早先年便是知道了的。” “贫!就你贫!”陈域说起这话来实在撩人,就连林立面上都带上了微微的红意。 二人腻歪着便决定了馒头与煤球的名字,后来当林南思,陈兮木终于读懂这两句诗句时,立马便联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心中说不出该是怎样的心情。 二人对视后又想起那都一大把年纪了,日子过得比新婚夫夫还腻歪的二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好,还好这名字还算是含蓄的,倘若自己的名字是取自取自那些词曲,这般想想,二人都觉得可怕。 只是关于名字这事儿,煤球到千年之后依旧是不知自己曾还有个名字叫做陈狗蛋的。 也好在他不知道,否则他与陈域间的气氛又哪会这般和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天一门(四) 在天一门的日子林立过得倒也舒坦, 闲来无事,酿酿酒, 再不济也可以去前山寻寻弟子找些乐子。 陈域近来见林立无事, 便为他接了学堂教导先生的位置。 这活说起来并不繁重, 倒也算是一大乐趣,也不知现在的学堂之中是否当真会有如他当初那般皮的弟子。 若是有——那便好好教导教导。 当初林立没有先生责罚的原因之一是林立在天一门中的辈分可比他们高了去了。 虽说在先生面前, 林立也仅仅是个学生, 先生自然是有权力管教学生的。 若是林立成绩稍稍差点,先生也便罚了,可偏偏林立的成绩又是一众学生中最为出色的。 就算是用“神童”二字来夸赞林立也不为过。 教书育人之事多少有些枯燥, 原本照林立的性子, 陈域觉得其也就能够新鲜个一两天。 不成想, 这一教, 便是一个月就过去了。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古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长短相较” 朗朗读书声与学堂之外的切磋声大相径庭,却又让人能够莫名地静下心来。 “先生, 今日可是要带我们去武堂了?”待课结束, 众弟子并未离开,而是安静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满脸期待的看着林立。 前些日子, 林立自己都觉得课本过于枯燥了, 便是许诺他们几日后待他们去武堂,见见他们的师兄师姐们是如何修炼的。 林立笑着将课本放在了桌面上,道:“那今日你们可曾带了练功服?” 林立此言,也算是应下了带他们去武堂的要求,堂下弟子们稚嫩的脸颊之上喜悦溢于言表,点点脑袋道:“带了!” 有些说着,像是印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还从自己的乾坤袋之中将那练功服拿了出来。 见他们这副天真的模样,林立没忍住揉了揉其中一名弟子的脑袋。 霎时,那弟子面上闪现了一抹红意,其余的弟子满脸艳羡地看向了那名弟子。 平时林立待他们极好,与其余的先生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各个都喜欢往林立身边凑。 再加上林立模样生得又好看,还有不少人心中期待着自己表现好些,说不定还能被林立收入门下作为关门弟子。 “先生,这不公平。”角落里传来一阵微弱的不满声。 此声一出,便引起了一群人的附和。 林立无奈笑道:“哪不公平了?”说实在话,林立当真是没明白他们所指的不公平究竟是何事。 角落中的弟子站起身,红着脸道:“先生从来都没有摸过我们的头,先生偏心!” “对,没错!” “没错,先生好偏心!” “先生,我头发可软和了,先生要不要摸摸?” 霎时,学堂之中便成了一幅现场求摸头的闹哄景象。 林立无奈地一个个摸了过去,这些孩子也十分容易满足,各个在被林立摸完头,夸奖完后便离开,让在外圈的人进来享受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无上荣誉的时光。 陈域推开学堂的门,入眼第一眼便是林立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孩子们一个个红着脸上前求摸头。 这原本是如此温馨的场面,可看在陈域眼中便是不同了。 今后已经注定有两个人要与自己平分林立的宠爱了,如今那两个小子还没出来,这先是来了一大波孩子。 顿时,陈域冷下了一张脸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学堂,你们这般成何体统?!” 陈域话一出,众弟子便一哄而散,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坐姿端正,背脊挺得笔直,俨然是一副乖学生的模样。 林立有些失望地紧了紧自己的手掌,内心不禁有些感慨,果然还是孩子的发丝软,全然不顾早已经打翻了一缸醋的陈域。 只是林立可以忽视陈域发出的气势,可是堂下的弟子们又哪能经得住陈域的恐/吓? 一个个内心抖成了筛子,可面上依旧是一副临危不惧的模样。 “你怎得来了?”林立问道。 见林立终于回应了自己,陈域将周身的灵压一收,“已经到了下学的时辰,却是等不到你,便来了。” 林立嘴角的那抹笑意一直都未下去,再看一眼堂下的小弟子道:“今日本是许了他们去武堂,却是忘与你说了,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吧。” 林立说前一句时,弟子们还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还是能由先生陪着去武堂,心中倒也是满足。 可最后那话一出,弟子们内心顿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可偏偏面上依旧是满脸的期待道:“太师祖可愿与我们一道去?先生心中可是期待了呢!” “给你们一周,将《道德经》的《道经》背下来,可有异议?”林立说话的语气依旧未变,只是堂下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众人也不再惧怕陈域,哀嚎道:“先生!先生我们错了!” “先生,多宽限些时候吧!” 林立手扶着下巴道:“那便三日吧。” 林立语气轻松,可堂下的弟子们却再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怕林立又是减少了时候,这种事,林立当真干过。 好在,《道经》他们早就背过,三日倒也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 “无异议,便走吧。” 这下,众弟子是越发地乖巧,乖乖地跟在林立身后,一言不发。 陈域笑着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凑到其耳边轻声道:“听说,阿墨十分期待与为师一道教书育人?” 陈域这般的说的结果便是吃了林立的一肘子,陈域闷哼一声,扶着自己的胸膛。 当然,疼是真的有些疼,但其中也是有装的成分的。 这下林立才不会上当,甩手便是拉开了自己与陈域的距离。 众弟子们默默垂下脑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也省得自己又是要背书,又是要加重修炼任务了。 没错了,林立顶多是让他们多背会儿书,可陈域不一样。 用陈域的话讲,他们已经十岁了,也是该到了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了,平日里多接一些门派任务对他们今后修行也有着一定的好处。 可是,太师祖你可知,他们还是未分门的弟子啊!怎么会有门派任务交给他们去做!? 再说,他们不过是十岁,十岁的孩子在人间界还是玩泥巴的年纪啊! 当然了,这些他们也只能各自在心里碎碎念一阵,又哪敢逞口舌之快? 众人一路沉默着到了武堂,刚刚靠近武堂,便能够清晰地听清楚武堂内弟子们切磋练功的声音。 孩子终归是孩子,到了武堂后,见到新鲜事物也就将先前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武堂中有房间给弟子更换衣物,弟子们各个都十分积极,不用林立交代,便一个个冲进房间换衣物去了。 “阿墨作为先生竟然是不换练功服?”陈域戏谑道。 林立赏了陈域一个大白眼,“就算是换了练功服又如何?还不是打不过你。” 陈域笑着便将人搂进了怀中,也不顾这大庭广众之下是否会招人不满。 “那为师不如让你两招?” 林立不理睬陈域的调笑,转而道:“师父,这一个月已经过去,为何我们的婚期还未推演出来?难不成师父是不想成婚?” 陈域面上的笑意一僵,却又很快挥散了面上的表情,生怕被林立看出其中的异样。 语气依旧轻松道:“怎会?为师恨不得现在就与阿墨成婚,可阿墨也该知你我二人身份特殊,这日子还当真不太好算。” “哦?”林立怀疑地看了陈域一眼,却是未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不对劲来。 陈域见林立怀疑,忙做出了委屈状,“阿墨跟着为师少说也有几百年了,竟是如此不信为师?” 林立还想再说些什么,进屋子换衣服的弟子们已经推门而出。 便暂且将这事放了一放,只是他已经隐隐猜到这事情定然是没有陈域说的那般简单。 不是林立不信陈域,而是他对陈域的能力有着十足的信心,就一个成婚吉日,就算是自己来算,也不用一月之久。 林立上前去将那群孩子凑到一起,陈域只是站在一侧看着面前的这幅景象。 他不是有意要隐瞒林立,只是他还需要些日子,不死心再算上一算罢了。 想起推演盘上的一片大凶,陈域压抑在胸腔之中的烦躁又是有了冒头的趋势。 “师父?” 闻声望去,当陈域的目光与林立相触,胸腔之中的烦躁被挥散,嘴角终是勾起一抹笑意。 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又何必如此在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天一门(五) 武堂的内部是一个类似角斗场的构造, 凹陷的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比武台,周边则是类似座位的看台。 武堂除了寻常门派中的武修课外, 也常会在此举办一些小型的比武会。 当然了, 若是更重要的一些比赛, 却是另有场所,怎得说这地界少说也得有三十亩地。 可若是要办些各个宗门一道举行的大会, 就显得有些寒碜了。 天一门算是道家的领头门派, 在这上面万不能丢面子的。 再说此时的武堂之中,虽不是比武会,却熙熙攘攘地坐着不少人, 虽然人多, 却又显得井然有序。 众多弟子面上带着不少兴奋之情, 讨论着比武台上的二人。 比武台上一墨一蓝两道身影, 相对而立,即便不动,却也是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而场下的众多弟子大多数闻讯赶来凑热闹的,当然, 其中凑热闹的除了弟子外还有各门的长老,更过分的是, 连掌门谢翟都赶了来。 林立有些无奈扶额, 他与陈域完全是被自己教导的学生推上台子的。 而且还早就说过是给学生们做一个演示罢了,他当真是未曾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种情况。 毕竟, 这么些年, 他在天一门参加这种集会活动一直都少, 也未曾想过陈域的影响力竟然是这般强。 林立听力极好,在台子之上,他一直都能听见众弟子提起陈域。 并且嘴中对陈域的形容词全部都是夸赞,可到了林立这边,最多的便是问一句,“那人是谁?” 除此之外大多人还会加上一句,“当真是不自量力!” 当然了,这些话多数是从其他门中传出的,天门弟子各个都安静地围坐在一起,期待着林立出手。 听见那些弟子诋毁林立也没有失去理智上去便与那些弟子们干,只是用听见了便用怜悯的目光瞅一眼他们。 地玄黄三门弟子总觉得今日天门弟子有些不太一样,他们总觉得背后有一股寒意,让人不禁打一个寒颤。 可想想自己好似也没得罪谁啊! 台上的林立可不愿与那些无知的徒孙计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捏决,踏着虚步上前。 众人只觉一个眨眼间,林立便已经到了陈域跟前,他们甚至没看清林立的动作。 现在的林立与陈域自然是不可能抱着给学生们演示的目的而动作了。 再一想,二人还真当未曾认认真真地切磋过,这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这般想着,林立一挥手,整个比武台便结起了一张灵力结界。 他生怕他与陈域全力出手,这武堂今日过后又得重建。 陈域自然是最为了解林立的那个,见他建起结界,神色也是认真起来。 方才林立上前,他自然也是踏着虚步离开了方才的位置。 他比台下之人更能够看清楚,林立方才指间夹着一枚薄薄的铜钱。 那铜钱与山鬼八卦钱不同,相比较山鬼八卦钱来说,那铜钱就显得更加轻薄了。 但二者间却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那空白铜钱之上,遍布着繁复的符篆。 这些全是林立用灵力一笔一划刻画上去的,其中蕴含的灵力伤害若是一般人只要稍稍触碰便能被其所伤。 更何况方才林立可是又在那铜钱之中又灌注了不少灵力,被其一割,怕是脑袋得搬家。 不曾想林立认真起来这般恐怖,陈域不禁也正色起来。 否则这场比试结束之后,最终心疼的还是林立。 陈域手中捏决,再次加固了一番结界后终于开始了反击。 陈域用灵力化刃,脚踏虚空,与林立纠缠在了一起。 台下的众多弟子,在二人出手后早就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中纷纷猜测,这个能与太师祖过这么多招还未曾败下阵来的男子究竟是何人。 只有坐在前排的掌门以及各门长老在看清楚二人交手动作后感叹道:“这么多年,师叔祖与太师祖的修为依旧是我等可望不可即。” “是啊,早些年前,师叔祖还就一个小小团子,闯祸后也不知被太师祖教训过多少次。” 提起小时候的事,有些幼时便与林立相识的长老,面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怀念,内心无一感慨。 果然,天分这种东西,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是不会变的。 场中二人打的热火朝天,台下的众弟子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虽说有些动作林立与陈域实在太快,可大致的身法还能能看清的, 这样一来,弟子们心中想要修炼的欲/望是越发的强烈,若是今后有机会与陈域切磋一下,那也该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了。 “你猜,是师叔祖赢还是太师祖赢?”天门中弟子,二三两相聚讨论着。 此言一出,顿时迎来了不少目光,“这么些年,师叔祖可曾输给过太师祖?” “自然是不曾的,可师叔祖也未曾赢过,也不知二人究竟是谁强些。” 这个问题,困扰了天门弟子许久。 可是他们也只是想想,便将这话题抛之脑后了。 其一,这问题几百年来都未曾解开过,就算现在话题中的二人正正儿八经地在武台之上比试。 可他们想想也知道,这场比试最终肯定是以平局收尾的。 平时的小打小闹,自然是林立更压陈域一头,可现在这可是关乎面子的问题,无论最后谁输都不好。 陈域最终只会让这场比试作为平局收尾。 天门弟子们早就摸透了太师祖与师叔祖的性子,毕竟这几百年,二人那腻歪劲,不知道腻了多少人。 当然了,新入门的弟子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天门的弟子也是不知林立究竟是何人的。 他们现在对天门中的认知,仅仅只有天门的众长老以及一个传说陈域罢了。 “师兄,师弟我进天一门也有一月有余,却是未曾听师兄师姐们提起过师叔祖的,不知师叔祖究竟是何方人也?”苏沽名在场下已经盯着陈域看了好些时光。 他与林立二人打得难舍难分,若真要评判出一个胜负来还真当说不定。 可苏沽名对林立的第一印象一直都不大好,现在自然是希望他败下阵来的。 只是又听闻身边的天门弟子谈论,想来自己的想法是要落空了? 可凭借他们口中的信息,苏沽名还是猜测到,陈域并不是打不过林立,而是一直都在让着那人。 也不知那人究竟是何来头,竟是能够让陈域如此这般。 苏沽名问的是进门后与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师兄,在他想来这事也不过是众多弟子都知晓的事,随意一问,他也随意一答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那师兄面上的颜色,在其问出这个问题后变得有些不大好看。 周围的那些师兄师姐们也神色各异地看向苏沽名。 苏沽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可明明他不过是问了一句林立究竟是何身份罢了。 那师兄自然是不会答的,道:“师叔祖便是师叔祖,你只需知晓便好,其余的还是莫要过多打听了。” 这不怪那弟子,知道林立与陈域关系的弟子们多数早就被陈域警告过,虽说他们也不明白究竟为何不可告知他人林立与其真正的关系,可既然是陈域布下的命令,他们自然是遵守的。 就算是如今已经是天门弟子的师弟们也是不可以的。 苏沽名听罢,面上的笑意一僵,便悻悻然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心中不禁开始猜测林立究竟是何身份。 众弟子们既然是称其一声师叔祖,那么他自然是天一门中之人。 那人这般厉害,几乎能够与陈域匹敌,可偏偏天一门中并没有关于这人的一点儿消息。 难不成他的身份有何特殊之处?身份特殊又与陈域关系极好 苏沽名不禁便将二人联系在了一起,难不成二人是那种关系? 陈域隐瞒此人的消息,不过是想让众人不知此人的存在,所以他们私底下的关系,一定极其恶劣。 说不定林立还是陈域的圈养起来的玩物罢了。 这样想着,苏沽名看向林立的眼神越发不对劲了,其中竟是带着点细微的鄙夷。 场中的林立与陈域在交手间不时还会聊上几句,只是二人在武台之上设了结界,外界并不能听见罢了,只当是二人口中低念着咒语。 只有陈域知道,林立现在纯属是在泄愤了,光从他下手的力度来看也是知道了的。 “一天到晚就知道招蜂引蝶,若是作为妇人,你迟早得一纸休书,还得浸猪笼!”林立冷笑一声,手中的铜钱也随即而变。 手握灵力幻化的木棍,不断地极大着陈域的防守弱处。 “阿墨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为师模样长得讨人喜还是为师的错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阿墨该感激才是。”陈域似有若无地勾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再者说,被阿墨吸引的人也是不少,若为师是招蜂引蝶,该浸猪笼,那阿墨该如何?”陈域闲暇之余,还凑近林立好好戏耍了自家小相公一番。 林立耳尖察觉到柔软的触感后动作有些凝滞,却是立马弹跳开来,不敢置信的看向陈域。 光天化日之下,陈域竟然如此大胆地当着众多弟子之面调戏自己,当真是让人有些恼火。 气恼之下,林立一棍子挥出,也不收力道,陈域也硬生生挨了一棍子。 木棍触及陈域后便化作虚无,陈域被灵气一阵,丹田中的灵气也有了一瞬间的紊乱,好在陈域修为高,生生将那灵气全部理顺了回来。 林立原以为陈域会躲,不曾想这次竟然甘愿被自己抽上一棍子。 知道陈域没事,林立自然也不担心,林立将那结界一撤道:“承让了。” “是在下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却也输得心甘情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天一门(六) 全场除了台上的二人, 以及知道内情的长老与天门弟子外,全部一脸愕然。 他们心中的神话竟然是败在了不知名的人手中。 林立自然是不会去管他们的, 自顾自走下台子行至自己所教导的学生们面前, “方才可是看清楚了?” 小弟子们回过神来, 各个兴奋异常,激动得涨红了脸, 有些甚至都找不到形容词, 只得顶着那一张红脸星星眼看着林立。 “先生!先生!方才当真是当真是” 小弟子们早就找不到词来形容林立了,林立笑着挨个揉了揉头以表安慰。 一扫在场的弟子,陈域给谢翟使了个眼色。 谢翟心领神会, 各门长老自发起身将自己门中的弟子带了回去。 有些不死心想要往林立身边凑的, 无一不是被长老们瞪着眼拉走的。 武堂中人走的差不多, 谢翟上前行礼道:“太师祖, 师叔祖,弟子告退。” “嗯。”二人点点头,谢翟退下后,这武堂中当真就只剩下了林立与陈域, 以及那一学堂中的一众小弟子。 没了外人,林立面上带上了只有教书时才会有的严肃神情。 “既然都看清楚了, 那便全部去台上, 让我见见方才你们究竟看清了多少。” 林立一出言,顿时一阵哀嚎, 却无人敢墨迹, 众人用自己的最矫健的身子冲上武台。 自发地在武台之上排起整整齐齐的阵列。 “你们可有人说说习武之人最为基本的准则为何?” 回答此问的人不少, 说的大多不离那些大道理,林立听罢却是摇头道:“最为基本的是别人欺负你,你得有还手之力。” 这与一般先生教导的完全不一样,小弟子们心生疑惑,自然也有人出声,“可是先生,习武最为重要的不便是武德?” “那是自然,可若是你连架都打不过,习武本身便已经没了意义。”林立一本正经地给众弟子灌输自己的思想。 陈域无奈地出声道:“你们师叔祖说的不错,武德固然重要,可若是不明辨是非,这武于你们全然便是累赘。” 小弟子们懵懵懂懂地听着,总觉得陈域说的,与方才林立讲的好似不是同一个道理啊! 林立坚持的是以暴力解决问题,习武就是用来打架的,而陈域说的则是在出手之前定要先辨别事情的对错。 可明明陈域承认林立说的是对的。 本是想问,可小脑袋瓜子早就转不过来了,小弟子们只得暗暗点头将这两条道理全部记了下来。 也正是因为今天这事,待到这一众小弟子们终于长成了叱咤一方的大能时,最让人难忘的并非是他们的修为,而是他们的凶名。 一般人还真不愿惹上那么一群人,那些大能明明修为让人可望不可即,可偏偏当有人惹恼了他们时,一定会出手与其肉/搏,绝对不掺杂一丝丝的灵力。 这就让人有些摸不清这些人的心思,但是被他们揍过的人无一不是身上挂的彩几个月都无法完全恢复。 而现在,这一众软软糯糯的小团子们,正虚心接受着陈域的教导。 没错,是陈域。 原本这些弟子们关于修行的课程便是由陈域教导的,而林立只是负责教他们读书写字罢了。 林立自身自然是愿意教导的,今日也该是他的课程,可现在么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再说,在教书育人上,还是陈域来得有耐心些。 林立教出来的学生,最擅长干的事怕就是插科打诨了。 在这事上,最有发言权的,便是李令了,后来他人见到李令的第一感官便是此人像是个地/痞/流/氓。 这也是为何陈域只让林立教他们读书习字,讲解些道经的原因了。 林立脑中对打架这种事情有独钟,所以通常会将武力放在第一位。 习武是众多修行课程中最为辛苦的课程之一,陈域对他们做出的训练也全然是在他们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因此,像脱力这种事,在陈域的课堂之上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修行的时间总是过得十分地迅速,就不过眨眼间,外界的天色也是暗沉了下来,也该是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小弟子们一一告别林立与陈域,,向自己所居住的院子前去。 在用膳前,他们自然是该先沐浴更衣的,否则这邋邋遢遢又哪是一名修行之人该有的姿态? 林立自然是不会与他们去挤餐堂的,回了院子,沐浴更衣后便等着陈域来投喂。 说实在话,他这小灶开得也算是奢侈了。 近些日子,灵果,灵泉,灵米,哪样都未曾断过。 林立也被陈域养得越来越好,不光是表现在林立越发细腻白皙的皮肤之上。 就连先前林立被孕子丹积压的修为也是有了不少进步。 再加上有万物之精的灌溉,林立生得越来越媚,陈域每每见到林立有意勾/引,实在是没一次把/持/得住的。 林立往陈域地怀中又是蹭了蹭,温热的肌肤相贴,给人一种由衷的安全感。 “师父,那日子,究竟是何时?”林立将脑袋埋在陈域的脖颈之间,闷闷出声。 陈域在听到这话时,林立明显察觉到他身子的僵硬,“可是出了事?” 陈域近一个月的反常,林立不禁该多想些。 陈域知道自己瞒不下去,终是叹了口气道:“婚期算不出。” 林立心道,果然,他早该猜到了的。 抱着林立的手臂收紧,只有这般切身地感受到怀中人的存在,陈域才会觉得稍稍有些安心。 林立也不在此事上纠结,毕竟成亲也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他与陈域又哪需要这些东西来约束? 脑袋又在陈域的脖颈处蹭了蹭道:“莫急,我又不能丢了,就算算不出也无妨。” “不行,这亲一定得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天一门(七) 那日之后, 林立又过上了安稳的吃吃睡睡日子。 关于婚期那事,二人默契地谁都没再提起, 但二人却各自忙碌了起来。 婚期定在了下月初, 二人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 这半个多月的日子差不多也该够了。 现在虽已入秋,但陈域为林立准备的樱园却依旧满树樱花, 这樱园的时间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只有盛世,从未有过衰败。 林立心中喜欢得紧,闲来无事便会在樱园中饮饮酒, 偶尔陈域有空自然也会陪着林立下下棋。 二人棋艺相当, 对弈也算是痛快。 这些日子陈域倒也不克扣林立的酒了, 只是这些酒, 全部都是陈域为林立准备的药酒,又或是先前酿过的灵酒。 药酒的味道虽说不比灵酒,但用来解馋也算是可以了。 陈域每日为林立准备的灵酒也仅有巴掌般大小的一个小酒坛而已,因此林立可是宝贝的不得聊。 只是, 现在的林立却是觉得杯中的灵酒没了本该有的味道。 “你来,究竟所谓何事?”林立语气中满是不耐, 可对面那人却像是全然不自知般, 自顾问道:“不知太师祖何时能回来?” 林立冷哼一声,“何时回来也需向你报备?” 林立手指沿着杯沿打旋, 周身的气息也是越发的冷冽, 他放苏沽名进院子可不是为了让其碍他眼的。 要不是林立最近在樱园待的有些烦了, 正巧苏沽名又自个儿撞了上来,想着让其陪自己解解闷也好。 可不曾想到,面前这人竟然是如此无趣,从进院子的第一句话起便未拿正眼瞧过自己,嘴中却一直问着陈域何时回来。 真当自己是天门内门弟子便可以这般目中无人了?更何况按照辈分来算,自己好歹也能算得上是他的师叔祖。 虽说外界知道自己是陈域徒儿的人不多,可最近自己出现在天一门的次数可算是频繁了,再加上掌门以及长老们对自己的态度,怎么也该猜出一二。 怎得到了苏沽名这儿,竟是变成这幅模样,也不知究竟是其家蕴深厚还是脑子不好使? 很快,苏沽名便为自己正了名,“不过是一个小倌倌,却这般厚着脸皮赖在天一门不走,也不知家中究竟是这般教导你的。” 眼中的轻蔑更甚,林立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此人当真是脑子不好使。 小倌倌?他这说的是自己吧? 林立手中的杯子刹那间便碎成了粉末,林立面上的冷笑也是散了去,竟是变得和煦起来。 苏沽名看着林立的笑有一瞬的失神,那景象实在是太过于魅人。 苏沽名却很快被脖颈上的痛意拉回了神。 林立稳坐在其对面,手中虽没了酒杯,但手中还有那一坛巴掌大小的酒坛。 林立索性直接拿着酒坛喝了起来,一口饮罢,林立不禁感慨一声,果然酒还是要这般喝才香。 林立姿态惬意,而其对面的苏沽名双手掐着自己的脖颈,脸颊憋得有些发紫。 见到这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林立今日在心中积压的怨气终于是散的一干二净。 起身拍了拍自己并未沾染灰尘的道袍,转身便是离开。 在其离开之后,苏沽名脖颈上的束缚终是被放开,扶着一旁的石桌大口大口的喘息。 抬首间早已不见了林立的身影,苏沽名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得好好修炼,今后定是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倌倌好看。 林立不知道,今日这事过后,竟然是成就了一个奋发向上的好青年。 苏沽名怎得也算是天一门的弟子,虽说眼睛有点瞎,脑子也不太好使,但总归是不能直接动手杀了的。 今日这事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下一次可没这么简单了。 不过 林立想,下次,怕是连这院门,不,应当说连这山都进不了了。 林立决定今日一定给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在樱园的一个小角落里,自己可是偷酿了一坛酒。 最重要的是那酒陈域还从未发现过,不妨就今日拿出来让自己饱饱口福,也不知味道如何,想来定是不错的。 想着先前那几坛被陈域没收的酒,林立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在陈域回来之前将那酒喝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应当先去沐浴一番。 当林立双脚踏入布满盈盈水汽的温泉之中时,霎时便觉得疲惫舒缓了好许。 整个人没入泉水后,林立长叹一声,近几日操劳的事情太多,日子还真当没有以前与李令在山下晃荡时候的清闲。 再加上,天一门当真没什么有趣的人,林立自然也有些待不住,也只有在饮酒泡温泉时,林立才会觉得日子是如此美好。 将脑袋靠在泉壁上抬头望了望天,在天一门中抬头望天,能看到的,永远是蔚蓝的天空。 只是在蔚蓝的天空之中,从不会有飞鸟飞过。 这也算是一种遗憾了吧,至少林立是这般觉得的。 林立曾经自然是想要养一些飞禽的,毕竟这样的山林才会显得有生气些,只是那些飞禽最后无一不是死在那所谓的结界之下。 以至于林立当时吃了连着吃了好几天的烤鸟,甚至到后来,见到鸟就想吐。 那时候的日子,现在回想起竟然也有些怀念。 林立笑着摇头,果然自己是老了么,竟然开始怀念起幼时的事儿了。 他们说,也只有年老至死时,脑中才会闪现出过往的种种。 这被人们称作走马灯,就是将你从前所有的经历再回放一遍,甚至,你还会记起一些早就已经忘却的旧事。 林立甩甩脑袋,将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自己的脑中。 什么走马灯,什么年老将死,都不过是一句玩笑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轮回(一) 美酒配佳人, 可惜了。 林立心道,这酒还是得人陪着喝才来的香。 “墨君!”林立耳畔突然听到陈兮木的惊呼声, 随后还不等林立反应, 林立直觉得一阵腹痛后便失去了意识。 待到林立再次苏醒时, 却已经到了一个只剩下黑暗的虚空之中。 再回想起方才的情形,林立顿时觉得脑袋疼。 尝试着唤了陈兮木一声, 很快, 林立手中传来一阵柔软,软软糯糯的分明是一双孩子的手。 “墨君,如何?可有何不适之处?”陈兮木的声音中带着点鼻音以及慌乱, 许是方才的情况吓到他了吧。 林立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一点儿都不正常, 若是自己没有猜错, 自己现在一定是魂魄离体了。 可是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而且照常理来说, 也没人能够将他的魂魄就这般在瞬间抽离。 “该叫爹。” 陈兮木听见林立这般说,也放下心来,就现在这情况,还有心情让自己改称呼。 陈兮木按捺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不情不愿地唤了林立一声,“爹。” “乖。” 四下无声, 可二人紧握着的手却是未曾放开, “你怎会在这?” 林立终是问出了心中疑惑,若是他未记错, 平常时候他与陈兮木的交流只能在神域之中, 可这里却没有半丝的灵气, 一点儿也不像是神域这种地方。 再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一阵腹痛,难不成生,生了? 可明明自己那身躯没有怀孕的迹象啊! 只听陈兮木嘿嘿一笑,“爹,以后我便能在现世陪你啦!可喜欢?” 林立心中一惊,这番看来,当真是生了??? 林立有些沉默,随即疑惑地问道:“就你一个?” 林立这样一问,陈兮木便是知道林立现在心中一定是想着白面那个混蛋! “白面修为不够,还不能化形,当爹爹魂魄被抽离时,他便被挤出了爹爹的魂魄,如今便是在我怀中捂着。”陈兮木虽说不怎的喜欢,却依旧是告诉了林立,省得他忧心。 “你们二人无事便好。”林立长出一口气。 林立感觉到手中的柔软蹭到了自己怀中,伸手将人搂住道:“还真想见见你们究竟长成了何种模样。” “爹爹在神域不是已经见过了?” 林立摇头,后又想起怀中人见不到,而道:“那可不一样,神域是神域,现世是现世。” 陈兮木沉吟一声,道:“无碍,再过些时日,爹爹便能见到我了,只是,到时候爹爹一定该不记得我了。” 林立虽说早已猜到自己是进了轮回,只是现在的时候显然是有些早了,而这个地方——正是混沌虚空。 “怎会?你们二人怎得也是我的孩子,又有谁会认不出自己孩子的?”林立伸手安抚着怀中的软糯团子。 轮回时,前世记忆会被封印,这些事儿林立自然是清楚的。 其实他心中也不太确定,再一次轮回自己是否还能记得陈兮木以及陈域。 许是不会记得的吧,但是他相信,到时候见面就算没有记忆,也该是会觉得熟悉的,毕竟这三人全是林立早已刻入骨间的。 只是,现在的林立更担忧的是陈域现在如何了。 这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就算是他也没有准备,更何况陈域。 罢了,发现自己已入了轮回,陈域定是会来寻的,自己定然是不会等许久的。 林立这般坚信的,只可惜后来因为种种,林立与陈域见面相隔的时间,却是出乎了二人的意料。 再说陈域在教完今日的课程重回自己所住院子时便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来,他在院子中嗅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再一则是他并未感知到林立的气息。 陈域心中有种不祥之感,踏着慌乱的步伐进了樱园。 好在樱园里并未有方才那生人的气息,只是,林立的气息在这樱园也有些稀薄。 陈域加快脚步,再见到趴在石桌之上如同熟睡的林立时,脚步稍稍缓了下来,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心中无奈道,真当是不会照顾自己,在这种地方睡着也不怕着凉,到时候又还是得自己照顾他。 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披风走近后披在了林立的背脊之上,只是当陈域指尖无意间触碰到林立冰冷的脸颊后,陈域便僵立在了当场。 缓了会儿后,陈域正准备将林立先抱回房间,可是下一瞬,林立的身躯便消散开来。 只剩下方才陈域盖在林立肩头的披风垂落在那石凳之上。 手臂间一空,陈域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随之一空。 那一瞬,陈域红了眼眶,但依旧一语不发。 深吸一口气,直立起腰,在外人看来依旧是那高深莫测的模样。 下一刻,陈域的身影也消失在这樱园之中。 待陈域走后,樱园中的落樱瞬间枯败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丫。 除了这樱园,还有一个地方也险些沦为荒芜,那便是阴府。 陈域离开樱园后便去了阴府五殿阎罗王处,一掌拍在那桌案之上,桌案霎时便化作粉末散落在地面之上。 阎罗王心中大骇,也不知自己究竟在何处得罪了这杀神,“大人,大人息怒啊大人!” “说!阿墨的魂魄现在在何处?”陈域站在阎罗王面前,他也只是拍碎了一张桌子用以警告,这之后也并未做什么多余之事。 可就光光是那一张桌子,以及陈域那气势,阎罗王便不敢造次。 心中实在是疑惑,却依旧尽职地翻着生死簿,只是那薄薄一本生死簿翻下来,却并未发现林立的名字。 阎罗王翻完这一遍后又再次捏决翻找这生死簿,却依旧是没有发现林立的名字。 “大人,您与墨君早不在这六道轮回之内,这生死簿中自然也是没有二人的名字,魂魄自然也不归我们地府管的。”阎罗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答道。 陈域听完阎罗王的回答,面色并不大好,“阿墨先前不是已经入了轮回?” “大人是否记错了,若是入了轮回的人,无论多久都该是会留下痕迹的。可是方才小神将那生死簿寻了两遍也是未曾见到墨君的名字。” 阎王自然是不会在这事儿上欺骗陈域的,可先前他与林立明明都感知到林立入了轮回的,生死簿上怎会没有林立的名字? 说是他与林立感知错了,这怎么也没有半点儿的可信之处呢? “当真没有?”陈域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阎王摇头,“当真没有,而且小神在这阴府也是未曾见到墨君的魂魄。” “我知道了。”陈域摆手,准备离去,或许他该是寻寻那陌生气息的主人了。 再说林立魂魄的味道他是熟悉的紧的,他就不信了,寻遍六界还找不到一个人不成。 “恭送大人。” 陈域走后,阎王长出一口气,对一侧的阴律司道:“崔珏,换张桌子吧。” “是,大人。” 崔珏领命退下,大殿之中只剩下了阎王一人,阎王看着那生死簿若有所思。 方才他没有告诉陈域的是,自己手中的生死簿的确是找寻不到墨君的名字,可这总像是被人动过手脚的结果。 可是又有谁能够在生死簿上动手脚,要不是他对生死簿以及陈域的能力十分熟知,或许连他都被骗了去。 这种事自然是不能告诉他人的,这事要真要追究起来,其中一项罪名便是自己的失职之罪。 陈域离开阴府,便寻了自己院中气息的主人,那人正是那日他与林立在山脚之下遇上的那名弟子。 而且陈域最是知道林立对此人究竟是如何的不喜,他又怎会出现在自己的院落之中? 再说,陈域所住的院落周边设着结界,一般人定是进不去的,除非是林立亲手放人进的院子。 林立放人进院子这事儿倒不难理解,许是林立待着无聊,觉得既然那人寻上门来,不如见见面,说不定还能给自己解解乏。 只是在见完苏沽名后,林立的魂魄就消失了,这事儿不得不让陈域多长了个心眼。 但在苏沽名看来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坐在陈域面前,苏沽名心中带着一点儿的窃喜,又有着一点儿担忧。 喜的是陈域竟然主动找了自己,忧的是他刚找过林立,陈域便来寻了自己,肯定是那人说了自己什么,这才让陈域这般。 当真是越来越让自己感到恶心了。 陈域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是问苏沽名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院落,而是道:“你脖子上的伤怎么来的?” 陈域一问,苏沽名心中有一丝窃喜,果然,陈域是在担忧自己吧,不然为何第一句话是关乎自己的伤势,也不知现在告那小倌倌一状该如何。 可是在这事儿上,苏沽名还是有着一点脑子的,“与人斗法输了留下来的,并无大碍。” “这样便好,”陈域顿了会儿后道,“不知今日你来寻我所谓何事?” 苏沽名霎时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没想到这么快便切入了正题,心中略微有些紧张,只是苏沽名面上不显,“弟子仰慕太师祖许久,今日正巧无课,便去寻太师祖,想要问些修炼过程中遇见的难题,不巧太师祖不在院中,便也就回去了。” “哦,这般?”陈域瞥了一眼苏沽名,“那不知你又与我徒儿说了些什么,又为何他会对你大打出手?” 苏沽名心中暗惊,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林立是陈域的徒儿,而且还是从陈域的口中说出来的。 所以说林立压根就不是什么小倌倌?不,肯定是陈域为了维护林立的形象才这般说的。 否则徒弟勾/引师父的事,又有多少人会做得出来? “弟子只是问了师叔祖几声,太师祖究竟何时才会回来罢了。”苏沽名只答了陈域前半个问题,对于这之后的苏沽名却是并未提上一言。 陈域的耐心早就被此人消磨了个干净,林立究竟是何性子他还能不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若苏沽名当真只是问了这几句话,林立又怎会出手? 而且就苏沽名脖颈上的掐痕所看,当时苏沽名可以说是命悬一线了。 陈域相信,那个时候的林立一定是起了杀意的。 冷哼一声,陈域伸手便抵在了苏沽名的额头之上,“既然你不愿说实话,那便让我来看看,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吧。” 陈域的神识探入苏沽名的魂魄之中时,苏沽名总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一般,让人痛苦不堪。 口中不禁发出痛苦,可偏偏自己的身子动弹不得,这不得不让苏沽名心生寒意。 陈域将苏沽名的记忆翻找了一遍,很快便见到了苏沽名找寻林立时的场景。 陈域冷静的看着,只是当苏沽名口中说出那一句句轻/佻的话语时,陈域手中的力气不禁加大。 散发出的灵压险些就将苏沽名的魂魄震散开来,还好陈域及时回神,这才看看让苏沽名捡回一条性命,“今后,莫要在让我在天一门见到你这种败类。” 陈域收手,虚提起苏沽名的领口便向外行去,寻了一处崖。 苏沽名还未从方才陈域的灵压中缓过神来,就这般呆滞地任由陈域拎着领子。 这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弟子的目光,其中有几个激灵的立马去寻了掌门与长老。 陈域这架势分明就是想将人从崖上扔下去。 这天一门所处的山崖究竟有多高,爬过的弟子们自然是知晓的,这么扔下去,苏沽名又哪还能有命? 也不知他究竟是怎得得罪了太师祖。 谢翟来的很快,但却也只要稍稍晚上一瞬,陈域便会松手了。 “太师祖,此人不管怎的说也算是天一门的弟子,不如太师祖就将其交予弟子处理。”谢翟心中捏着一把汗。 说出这话时,谢翟心中当真是没底,陈域决定的事除了林立之外,从来都没有人能够改变其主意。 陈域好歹还有些理智,看了眼手中目光呆滞的人,嫌弃地将人丢在了谢翟的面前,“辱骂门中长辈,你看着处理吧,只是今后莫要再让其出现自己的面前。” “多谢太师祖开恩。”谢翟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人还留有一条性命,虽说看今日的架势,此人今后的修行之路也算是废了。 “处理的结果便不用向我汇报了,今后的几年内,我都不在门内,有重要之事传音便好。”言罢,陈域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与此同时,方才目光还有些呆滞的苏沽名突然眼睛大睁,大张着嘴巴用力吸着气。 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好似要将那脆弱的脖颈掐断一般。 谢翟及时出手才阻止了这一场惨剧的发生,事后,苏沽名的嘴中咳出了不少鲜血。 谢翟叹息一声,回想起陈域给苏沽名定的罪名,想来苏沽名辱骂的对象是林立了吧,否则陈域还不至于动这么大气,也不知究竟林立那发生了何事。 林立与陈域在下月成婚之事,门内的长老们自然是知晓的,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陈域要离开天一门,而且离开前还收拾了一名弟子,这是谢翟万万没想到的。 “掌门师兄,师叔祖!师叔祖的魂灯灭了!”疏散了围观的弟子,谢翟在为苏沽名治疗之时,却是听见掌管魂灯的长老的传音入密。 林立的魂灯灭了,这代表了什么,谢翟自然是清楚的。 再一看面前半死不活的苏沽名,谢翟起身,对身侧的弟子道:“送回苏家,天一门不收门派败类。” 虽不知究竟在那一刻发生了什么,可弟子依旧是应下了,毕竟能够一下子惹恼陈域外加一个脾气还算不错的掌门的,这人还真当算是有些本事了。 而且平时苏沽名行事的态度,也是不怎的讨喜,现在这么一来,弟子对苏沽名的印象是越发差了。 既然掌门说要将此人送回苏家,那自己只需照做便好,只要他有着一口气,那怎么也算是送回苏家了。 弟子们奉命行事,而谢翟赶至魂殿之时,魂殿之中已经挤了不少门派中的长老,各个面上都带着担忧之情。 见到谢翟,忙上前道:“掌门师兄,太师祖呢?可是寻到太师祖了?太师祖可有说什么?” 谢翟叹了口气道:“太师祖怕是已经知道此事了,而且太师祖已经下山了。” 谢翟话一出,魂殿中的各门长老一片沉默,这般看来,的确是坐实了林立陨落的事实,可是林立这般强大之人,又怎会这么轻易就陨落了呢? 众人不愿细想,也不敢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轮回(二) “爹, 娘!我去学堂啦!”约莫十岁的孩童怀中抱着几本书籍,匆匆忙忙地窜出门去。 在其身后的屋中传来女子关切的声音, “路上小心些, 下了学早些回来!” “哎!知晓了!煤球, 快跟上!”孩童冲着身后不远处的黑猫唤道。 黑猫听见孩童的呼唤“喵~”地应了声,随即便跟了上来。 孩童一路飞奔到学堂, 堪堪赶上了上课的时辰, 没等气儿平缓,便被先生呵斥着叫了起来。 “林立!” “在!”小小个子的林立下意识便站起了身,可那站姿当真有些不可言喻。 一般人被夫子呵斥, 立马就严肃了神情, 可林立偏偏不, 虽只有十岁, 可面上的痞气却显露无疑。 “站没个站像,今后出去莫要说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夫子冷哼一声,将那戒尺重重地抽在了书案之上。 林立只是缩了缩脑袋,面上依旧带着笑道:“夫子, 莫要为了我气坏了身子,再说, 今日学生可是准时到了学堂的。” “夫子, 该讲学了。”夫子还想再斥责林立,却被林立这句“好心”的提醒给堵了回去。 夫子被林立气得脸都快绿了, 花白的胡子被鼻中气息吹得颤颤巍巍地飞起。 但相比较之下, 和林立置气怎得也不如教学来的重要。 趁着夫子不注意, 林立冲着夫子做了个鬼脸,引来了同一学堂的学生们的哄笑。 夫子转回身时,众人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夫子自然是挑不出错的。 “昨日教了《学而》的第十五篇,谁来背诵?”夫子一言,众学子立马噤若寒蝉,各个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乖得跟个什么似的。 夫子环视了一周,整个学堂之中,也就只有林立一人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林立。” 被点到名,林立回神站了起来,夫子也并未怎得为难林立,便道:“将《学而》第十五篇背诵一遍。” 林立垂着脑袋思索了一番,“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 林立将《学而》的第十五篇一字不落地背诵了下来,这下夫子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随后又是问了几个问题,林立也是对答如流,夫子便稍微提醒了几句,便又让林立坐了回去。 坐下的林立又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夫子看了几眼林立,最终是叹了口气继续教导其余的学生。 林立是课堂之上表现最差的学生,迟到,走神,哪个没做过?可偏偏,每次被夫子点到名儿,林立又是回答得最为准确的那个。 就连夫子出的试卷,林立答得也是最好的,夫子平时也只能拿林立迟到来说说事儿,关乎学业的,夫子对林立便也有些另眼相看的意味。 毕竟这个年纪的孩童,能将四书完完整整地背下来的,实属不易。 伴着学堂之中的朗朗读书声,林立瞅着外面树上的鸟窝,心中想着等等下了学,自己可得去那树上瞅上一眼。 暗暗下定决心,林立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缝隙,心情格外的好。 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的陈兮木睁开一只眼,见到林立这般的神情,起身伸了个懒腰,便跳下窗台离开了。 离开的方向,正是方才林立的定下目的地。 那棵榕树离学堂并不远,外加还有不少房屋遮挡,林立自然是看不见陈兮木的身影的。 平时陈兮木四处溜达的多了,林立对他的管束自然也就少了很多,只要他能准时回家便好。 因此当林立发现自己的煤球不见的时候也没多在意,恹恹地听着夫子一板一眼的教学,脑中时而闪现的是另一个身影。 当林立有意识起,他脑中便时常闪过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片段,这件事林立谁也没告诉,除了自己捡到的煤球。 平常时候,林立也会看一些小话本,虽说仅有十岁,可林立读过的书还真当不少。 这种脑中时常闪过片段的,在书中常被人称作是前世的记忆,许是前世有不想忘的人,又或是在奈何桥前那孟婆汤喝的少了。 林立也不去细想,毕竟这么些年,零零散散的片段断是不能拼凑出什么的。 况且,这些记忆在脑中闪过之后不到半刻,便再也想不起来了,为此林立苦恼了许久。 后来想想也就作罢了,毕竟这些东西自是强求不来的。 将这些不适合自己这个年纪烦恼的事抛之脑后,林立又是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鸟窝了。 美滋滋地向着窗外又是看了一眼后,便将那《论语》的书卷束起,将脑袋埋在那书本之下,闭上眸子打起了小呼噜。 而陈兮木溜达到那棵大榕树下后,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爪子,又是算了算那鸟窝的高度,向后退了几步,便一跃而上。 三下五除二便上了树,爬到那枝丫上,轻踩着步子凑近了鸟窝,冲里面看了眼。 发现并没有鸟蛋,甚至连鸟屎都没有留下,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也不知爹爹怎会这般欢喜掏鸟窝。”陈兮木窝在枝丫上,不禁吐槽道。 在外人听来,也就只是几声猫叫罢了,否则这大榕树上突然传出一声孩童的声音,再往上一看,也就只有一只黑猫,怕不是要吓坏了众人。 陈兮木的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也是响起,“这个年纪,喜欢掏鸟窝怎得了?你还能管得了了?” 与陈兮木争辩的声音来自虚空,陈兮木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而是讥讽道:“你有这闲心思与我争辩,还不如好好抓紧时间修炼,十年的时间都过去了,结果也只是堪堪能过个嘴瘾罢了,当真没长进。” 被陈兮木一顿数落,那声音便消散了去,也不知究竟是生气了还是如何。 陈兮木也不管,不放心地又凑到那鸟窝处嗅了嗅,确定早就没有了鸟味,又不放心地蹭下几撮毛在那鸟窝之上,这才转身跳下树来。 自从林立会走路以来,陈兮木就没省过心,日日夜夜都在为自己的父亲忧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林立又是被欺负了,又或者是哪里磕着碰着了。 最最重要的是,林立打小最喜欢的就是掏鸟窝,而这个年纪,鸟蛋在手,哪还有还回去的道理? 每每林立盯上一棵树,陈兮木都会想尽办法在林立去掏那窝前先行查看一番。 若是没有鸟蛋那还好说,若是有鸟蛋,他便想法设法让林立掏不成蛋,有时是让当地的土地神帮帮忙,又有时便是想法设法把雌鸟唤回来。 有鸟在,林立自然也不可能厚着脸皮继续祸害这么一家人,多数也就悻悻然地回去了,然后再次找寻下一个目标。 陈兮木自然不是每次都能看得住林立,中间还真当有过几次被林立掏成功的。 只是后来却是被人家给抢了,那时林立气不过便和人打了起来。 可他一个人又哪是三四个孩子的对手?最终只得面上带着伤回去,让林母心疼了好些日子。 在这之后,林立倒也收敛了,陈兮木看得也就越发紧了。 陈兮木处理完一切回到学堂之时,刚巧到了下学的时辰,可林立却百无聊赖地坐在学堂中,并不收拾那些摊在桌面上的书籍。 见到陈兮木回来,林立眼中散发出光芒,手脚也变得麻利起来,“你去哪了?我可是等你好久了,走吧,咱们回家。” 陈兮木“喵”了一声算作回应,也不管林立究竟有没有听懂,便跳下窗台,爪子撑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和夫子道完别,林立抓起桌上的课本,兴冲冲地奔着出了学堂。 掏鸟蛋的事儿不急,林立便带着陈兮木先去集市上晃荡了一圈。 家中条件还算富裕,林立的爹做着不大不小的买卖,娘亲手巧,时常会为街坊邻居做些衣裳。 这般,林立上学堂前,娘亲都会给不少铜钱让林立自己去买些吃食。 因着家中只有林立一个,二人对林立也是格外的宠,给的钱两数量不等,却也足够林立花费了。 拿着娘亲给的铜钱,买了些小玩意,但大多还是吃食较多。 集市虽不大,但物品却是一应俱全。 集市上摆着商铺的老板,多数也都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儿,林立打小就讨人喜欢,自然有不少人认识。 见林立来集市上晃荡,还有不少相识的铺主见林立来买东西还会送林立不少吃食。 林立一一谢过,又说了不少讨人欢喜的话,心情愉悦地去寻那集市中最为热闹的杂耍街口。 整个集市之中,林立最喜的有二,一为卖吃食的铺子,二,便是那杂耍街口了。 杂耍街口的艺人各个身怀绝技,林立是佩服的不得了。 有些节目林立甚至是百看不厌,一有空闲时间,下了学便去那街口观摩观摩。 不过今日却是有些新鲜,不是因着节目与以往的不同,而是那杂耍街口有人争吵了起来。 这种凑热闹的事,林立最为喜欢了,老远就听见那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大胡子的嚷嚷声了。 林立仗着人小,挤到了人群的最里边。 圈内的人除了熟悉的那几个外,还有一个摔倒在地上大声嚷嚷的“瘦猴子”,除此之外,还有的便是一位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 林立并未见到那公子正脸,但瞧那穿着,一看便不是这镇上的人,定是什么大家公子路过歇脚的。 摔倒在地上的瘦猴子林立认识,是这一片的惯偷,既然是惯偷了自然也被人抓过,只是那人手特快,就算被抓到了,也没人能从他身上搜出银两来。 而且,大多数时候,你就算是被偷了也不会有任何发现,只有在你准备买些东西什么的,才会一抹腰间或者怀中,那时发现自己钱袋丢了只能活该认倒霉。 不过这瘦猴子的面孔镇上的人都熟悉,平时瘦猴子也不找镇上人下手,专挑外地来的,对这儿不熟悉的人。 今日看来似乎是碰上了不好惹的对象,瘦猴子鲜少失手,这下林立可来了兴趣。 不光是对于这件事的,还有对那个外来的公子的。 就现在这模样,争吵的只有那瘦猴子和大胡子,那公子好似并未在意这件事,毕竟正常人这个时候大多都得破口大骂了。 可这位公子却依旧沉静如水,也不知是气度大还是钱多压根就不在乎那些银两。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林立都觉得十分佩服。 “我真没偷他的银两!大胡子你咋还不讲理呢?!不信你搜!”瘦猴子说着站了起来,双臂大张,凑到大胡子面前,颇有仍由君处置的架势。 但每每瘦猴子这般说,就压根没人能从瘦猴子身上搜出东西来。 大胡子气得无话可说,人本来就黑,现在面上更是黑的不成样子。 瘦猴子还悄咪咪地看了那名公子一眼,向后挪了几步,道:“我没偷,刚刚让你搜你也不搜,既然这样,那我可走了!” 那公子没动,瘦猴子将手放下,又是往后挪了几步。 大胡子看看那好似丝毫不在意的公子,顿时也没了话说,既然正主都不介意,他这个外人又多管什么闲事? 其实这次,还真是众人错怪瘦猴子了,这次的瘦猴子还真当没得手。 那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虽说,说不定可以从那公子身上大捞一笔,但仔细思忖之下,瘦猴子还是觉得自己的命来的比较重要些。 可好死不死,不知是哪个缺德货在地上扔了瓜果皮,瘦猴子凑热闹地时候刚巧踩了上去。 就这么“噗通”一声,从人群中摔了出来,摔在了那名公子的身侧。 大胡子一瞧,这定是瘦猴子没得手还被人抓了个现行,顿时便上前想要好好收拾瘦猴子。 这也就出现了方才林立到时的一幕。 瘦猴子小跑了没几步,那公子突然出声,“站住!” 瘦猴子为之一怔,下意识地就住了步子,回过身看向那公子。 霎时心中便懊恼至极,怪自己方才不争气,怎得不跑快一些! 但瘦猴子又哪能这般说,只得讨好的往前挪了几步,反正自己现在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那名公子举起手中的一枚铜钱道:“这枚铜钱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在瘦猴子目光触及那铜钱时,顿时便觉得自己被一桶冷水从头浇了个透彻。 那枚铜钱原本还真当是在自己身上的,可现在竟然是到了面前这人手中。 瘦猴子皮笑肉不笑地道:“这,这可不是我偷的,还真当是我捡的,就,就就城门口那处。” 瘦猴子心中慌得紧,难不成这铜钱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成,或许还真当是这位公子掉的? 那如果这是公子的,自己岂不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瘦猴子懊恼间,林立因着好奇挪了挪位置,让自己刚巧能够看到些那公子手中的铜钱。 见到那铜钱的一瞬间,林立便待不住了。 公子手中的铜钱,分明是自己带了近十年的护身符,据说是自己娘亲从一名道法高深的道长手中求来的。 具体怎得来的,林立自己也不清楚,反正自从自己有记忆起,那铜钱便戴在了自己身上,从未丢失过。 原本林立还不在意,可看到那铜钱的模样,用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空荡荡的红绳,心中没由来地一慌,最终深吸了口气后道:“那,那钱是我的!” 林立的话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自然也是有那名公子的。 公子在见到面上略带些窘迫的林立时,瞳孔骤缩,抑制不住微颤着的手。 喉间好似被堵了棉絮,嘶哑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立的窘迫少了些,又有些难为情,道:“公子,这是我娘给我求的护身符,我也不知怎得就掉了。”说着,好似还怕那人不信似的,将自己脖子上的红绳扯了出来。 “原先它便是挂在这儿的,公子不信请看,这儿还有断掉的印记!”急需证明自己清白的林立小走地上前几步,凑到了陈域面前。 那根红绳的下端确实有断裂的痕迹,这证明林立并未说谎。 陈域体贴地半蹲着身子,让自己与林立尽量保持同一高度的对视。 十年未见,林立那双漆黑的眸子比以前更加来的透彻,让陈域不禁有些心悸。 林立现在的模样,与上一世几乎是一模一样,陈域又哪能认不出来? 更何况现在他手中的山鬼八卦钱正是当初在豫王府自己送给林立的那枚。 当初林立轮回之时,身上都东西全部都消散了,只剩下了一个乾坤袋,但那乾坤袋中的东西陈域每样都看过,却从未寻到这枚山鬼八卦钱。 心想着说不定是林立藏起来了,也有可能被林立带着来轮回了。 可这事儿陈域一点儿也不敢肯定,毕竟这么些年,他从来都没有感知到这枚山鬼八卦钱的灵力波动。 也幸亏陈域一直都留意着这八卦钱的灵力,这才会在八卦钱离开林立身子时第一时间来到这个镇子上。 陈域从自己的乾坤袋之中取出一截红绳,仔仔细细地系了个同心结后又帮着林立好生地系在了手腕之上,道:“这般戴在手上便能时常见到了,若是丢了也该早些知道。” 被陈域这么一提,林立的面颊之上又是泛起了一阵红意。 说实在话,若不是方才陈域出口询问瘦猴子,林立还真当不知道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八卦钱掉了。 “多谢公子!”林立乖巧地谢过陈域。 围观的人群散了不少,瘦猴子早就脚底抹油溜了。 陈域起身又是谢过了大胡子,大胡子摆手道:“不碍事。”后又是开始了自己的吆喝。 没有过多人关注自己了,林立面上的红意早就散尽,却是在踌躇究竟该不该就这么离开。 毕竟面前这公子怎得也算是对自己有恩,虽说恩情不大,可还是该谢谢的。 可心中又有些忐忑公子是否愿意跟着自己回家,让自己表达一番谢意。 陈域见林立并未离去,而是一脸纠结地数着手指,垂首问道:“天色该晚了,在下初到这儿,地界也不熟,不知小友可否愿意收留在下一晚,放心,在下定是会付银两的。” 听见陈域的声音,林立忙抬头道:“不叨扰不叨扰!方才之事我还该谢谢公子呢!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去我家,我娘的手艺可好了!” 林立的眸子中好似有着漫天星辰,看得陈域心痒痒,又怎会拒绝? 稍稍客气一番后,便随着林立回了家中。 有了陈域这一事儿,林立早就忘了掏鸟窝的事了,可怜那陈兮木对着那鸟窝煞费苦心。 瞅着二人渐行渐远,还相谈甚欢的模样,陈兮木决定要离家出走!出走! 林立的家离集市并不大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二人便到了地儿。 还未进院子,林立便已经嗅到了饭菜的香味。 一路上的谈笑,让林立对陈域又是亲近了些,拉着陈域的袖子小跑进了院子,喊道:“娘!娘!我回来了!” “回来了?快些洗手吃饭吧,这位是”林母从厨房间走了出来,见到陈域有些惊奇。 毕竟陈域身上的气质,让人第一眼便会觉得此人与这小乡镇格格不入,况且现在又是被林立领着,有些疑惑。 陈域忙上前行了个礼,道:“伯母,叨扰了,在下路过此地,丢了盘缠,又无认识的人,不知可否借住一宿,明日在下便启程离去。” “娘,方才儿的那八卦钱掉了,还是哥哥捡到的,你看!”林立怕自己娘亲拒绝,便先行将陈域帮自己的事儿给说了出来,还抬手扬了扬方才陈域帮他系好的八卦钱。 林母少见林立这般喜欢一个人,便也就随他去了。 再说陈域又十分有礼,一看便是大家公子,连他都不嫌自己的住所小,她又怎可嫌他如何,又不是少了这顿饭日子便过不下去了。 “那你可曾谢过哥哥了?”林立笑着揉了揉林立的脑袋,问道。 林立点头,认真道:“方才谢过了!” 林立这求夸奖的模样,不禁让林母与林立一道露出笑意来。 直起身子,林立对陈域道:“公子稍后,我再去做上两道菜。” “不用如此麻烦。”陈域想要回绝林母的好意,毕竟这怎么算也该是自己的岳母,让岳母招待自己,陈域还真当怕到时候林立有了记忆抽自己。 “无碍,也不知公子吃得惯吃不惯。”林母笑着便进了厨房。 厨房中可不止林母一人,林父也是在其中的。 他在里边也听见了动静,可手上有着事儿忙活,便也未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见自己娘子又是进了来,便问道:“林儿带了什么人回来?” “应当是位富家公子,人倒是不错。”林母回道。 林父又是探了几下头,不想去却是被林母喝止了,“怎得?你手上的菜可是做好了?想见便出去见个痛快,省得在这碍眼。” “娘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剩下的事儿我来便好。”林父说着,从林母手中接过锅铲,开始炒起菜来。 林立邀着陈域进了屋子,四处转了转后道:“哥哥,我先前养了一只猫,可有灵性了,只是现在不知又是跑到哪儿去了。约莫等等饭间便回来了,哥哥可一定要看看!” 林立眨着布林布林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陈域,陈域自然是不会拒绝林立的所有请求的。 只是一只有灵性的猫? 陈域想着不禁眯了眯眼眸,但很快神色便恢复正常。 罢了,到时候见到了再说吧。 想着,陈域又是将视线放在了林立身上,在他与林立的交谈过程中知道。 林立现在的日子十分幸福,家中父母也十分恩爱,对林立也是宠爱有加。 这光从林立现在开朗的性子中,陈域便能猜测到。 只是这么一来,将人诱拐到自己身边的事儿,就有了一定的难度。 可耳畔传来林立“哥哥,哥哥!”的叫喊声,陈域又有些不舍得让心中人儿难过。 “哥哥,你去过京城吗?听说那儿可繁荣了!”林立缠着陈域问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陈域也耐着性子一一为其解惑。 回想了一番自己在京城的所见所闻,道:“京城虽说热闹,可还是少了些人情味儿,不如这儿。” “当真?”林立不信地问道。 陈域笑着点头道:“当真。” 闻言,林立垂首思索,最终憋出一句话来,“既然京城不好玩儿,那我以后便不去了。” “那哥哥,你去过这么多地儿,哪最好?”林立抬眸问道。 陈域揉了揉林立脑袋,答道:“昆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轮回(三) “陈公子是哪里人?”林父问道。 陈域放下手中的碗筷道:“家住昆仑, 伯父伯母唤我名字便好。” 陈域这般说,林父也不好再称呼他为陈公子, 便道:“可是那个修道者常年奔赴的地方?” 林父常年奔波在外, 自然也是听过这些的, 只不过大多也是略有所耳闻罢了。 现下听陈域提起昆仑,第一想到的, 便是这事儿。 陈域初听林父提起也是一愣, 随后便点头道:“正是那。” “哦,那阿域是在哪个门派?门派日子怎么样?”林父对此事显然是兴趣极足,林立扒着碗束着耳朵听着, 眼眸中还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方才林立问起陈域这世间哪个地方最好, 陈域答得也是那昆仑。 男孩子, 对这些求仙问道做侠客, 向来有着强烈的憧憬。 也就林母,虽说有些好奇,却也不似林父那般急切,见林父问得多, 在桌下不禁踢了林父几脚。 林父不甚在意,却也不再问了。 “师承天一门, 门派日子倒也算清闲, 基本功课结束,剩下的便是自己的修行了。”陈域耐下性子回答林父。 其实, 他对门派寻常弟子的日子还真不怎的了解, 他说的这些, 也都是当年他教导林立时,林立过的日子。 说起来还真过于清闲了,仔细想来,这次若是让林立进天一门,要不还是跟着寻常弟子中体验一把真正天一门弟子的生活? 当然,这些陈域也只能想想罢了。 林立听见天一门那三个字时,明显愣了会儿神,莫名觉得这门派名字有些熟悉。 可平时好似也未听过这门派啊! 林立年纪小,脑瓜子也装不下太多的东西,只是稍稍疑惑后,又继续听着陈域讲述关于门派之事。 “天一门?可是那修道的门派?听说天一门中的弟子算命都是极其厉害?”林父听陈域提起天一门,眼中的兴趣越发浓烈。 林母终是听不下去,干咳了一声道:“有什么事不能吃完饭再问?” 说着还瞪了林父一眼,林父讪讪然地笑了一声,继续吃饭。 这话题一结束,林立也就乖乖地继续扒拉起碗中的饭来。 心中却是想着等吃完饭,自己定要缠着陈域多问些关于门派的事情。 听说修仙修道的门派,对根骨要求奇高,也不知自己到底如何。 说不定自己是百年难遇的一个天才,到时候被门派收为弟子,到时候该是多骄傲的一件事儿啊! 林立想想就兴奋,眼眸笑眯成了一条缝隙,这样一来,觉得碗中的饭菜越发的美味。 陈域全程都在关注着林立的一举一动,林立的那些神态哪能逃过陈域的眼睛? 见林立笑得如此开心,陈域心中跟撒了蜜一般甜丝丝的。 林立上一世,幼年的经历并不美好,虽说在这个年纪也是稍许变得活泼起来,但终归有着和寻常孩子不一样的想法。 这般纯粹的笑意,陈域可是好多年未见林立露出过了。 仅仅是这般看着,陈域就觉得分外餍足。 而且林母手艺还真不错,即便早就没有了口腹之欲,陈域也不禁多吃了饭,毕竟这可是自家岳母烧得菜。 夸赞几句定能再博一点好感,陈域心中将算盘打得噼啪响。 岳母还真被陈域讨好的心中欢喜,陈域又是送了林母一些美容养颜的丹药,林母自然是喜欢的。 饭后也就由着林父与陈域探讨关于修仙门派的事。 林立搬了张小板凳坐在二人中间,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二人谈论,颇有一个字都不想要落下的架势。 林父对天一门的了解并不深,但是出门在外,多少会听人提起。 天一门的弟子,多数以算命看风水炼丹捉鬼著名,但是这些林父自然是不能细问的,毕竟多少也涉及到门派内密。 林父只得粗显地问上几句,其余的一概不提,这就让林立听得有些抓肝挠肺了。 聊了几句,林父便去帮着林母收拾东西了,院子中只剩下了林立与陈域二人。 一时间没有了第三人,陈域看着林立却是并不知该如何开口。 想要说的话太多,但面对只有十岁的林立,陈域一句也开不了口。 顶多是问问林立有没有朋友,日子过得如何什么的。 可是这些,陈域又早就问过林立,林立也认真回答了陈域。 若是问那林立关于为何突然轮回的事,这十岁的孩童又能知道什么?甚至现在的林立压根就不认识陈域。 只知他是天一门中的弟子罢了,此次下山来也是有要事要办,明日就将启程离开。 思绪辗转万千,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 见林父离去,林立探头探脑地看了几眼,确定林父不会这么快回来后便搬着板凳,又是向陈域的位置挪了一挪,轻声问道:“哥哥,你看看我这根骨如何?入天一门可有望?” 林立说话的声音极轻,还不时看看林父林母的方向,生怕二人突然窜出来。 陈域只觉得耳朵被林立吐出的热气吹得痒痒的,手指收拢,道:“你根骨自然是极好的,倘若真当要入我天一门,想来也该是内门弟子。” 陈域的认可立马让林立兴奋了起来,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地不一样的光芒,看得陈域有些心痒痒。 “当真?”林立不确定的问道,但面上却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 陈域笑着揉了揉林立的脑袋,“自然,我何时骗过你?” 陈域说的自然,在兴奋情绪中无法自拔的林立自然是听不见陈域那细微的喃喃声。 只是家中只有他一人,若是他入了天一门,家中岂不是只剩下了娘亲与爹爹二人相依为命。 这样一想,林立竟是有些不舍得,连兴奋都是削弱了些。 林立的模样迅速萎靡,陈域自然是察觉出来了,问道:“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方才不是还挺兴奋?” 林立摇头,脑袋靠着陈域的身子道:“倘若我拜入天一门门下,这里就剩下娘亲与爹爹二人了。再说爹爹常年在外做生意,大多时候家中只剩下娘亲一人,原先我还能陪伴着娘亲,若是我走了,娘亲就当真只有一个人了。” “不舍得?”看到小小年纪,便已经想了这么多的林立,陈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脊,“若是不放心,将你娘亲接到昆仑也是可以的。” “嗯?门派中修炼竟然还能带上亲属?”林立讶异地张着小嘴,这他还是从未听闻过的。 陈域笑着点点头,“自然,但多数亲属放不下家中人,自然是不会跟着孩子一道去修行的。而且一入天一门,便要斩断与这凡尘的联系,这也是修行的第一步,但你不一样,也不用守这规矩。” 林立听罢,懵懂地点点脑袋,“哦哦。” 现在的林立对陈域的话,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就好比,陈域说他若是拜入天一门,将他娘接到身边去住也不碍事,林立就不疑有他。 以前的林立总是将事情看得太过于透彻,以至于后来倚靠陈域的时候也少。 这就让陈域少了一股被人崇拜的成就感,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陈域说什么林立眼中都有着对陈域口中所述之事的好奇。 陈域又给林立讲了些门派中关于修炼之事,还有些门派中的趣事,甚至陈域连天一门内部究竟是个怎样的结构都吐露的一干二净。 末了林立还是略带迟疑地问道:“哥哥,这些事说给我听,当真无事?” “自然,往年天一门招收弟子时,门派中主事也会这般为想要拜入天一门的弟子们解释清楚的。” 陈域睁着眼睛说瞎话,方才他说过的事,那些主事们自然是不会告诉那些弟子们的,毕竟这怎么也算是天一门的秘密之一。 否则千百年来,外界也不至于连天一门内部还分天地玄黄四门都不知道。 再说陈域讲述给林立听的趣事之中,不好还是只有现在的那些门派长老们才清楚之事,还多数是他们的糗事,自然是不会有人随便乱说的。 也就陈域才会在这般肆无忌惮地调侃。 不过,在这件事上,陈域还真算是抓住了林立的兴趣点,这也让今后陈域将人骗去天一门奠定了一大基础。 二人聊到林父林母们忙完回来,夜幕渐深,林立早就困得两眼皮直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就这么靠进了陈域的怀中。 林母见状,原想从陈域怀中接过林立的,毕竟陈域怎么也算是客人。 但最终却是被陈域拒绝了,低声道:“无事,我来吧,不知他的房间在何处?” “我带你去吧,实在是麻烦了。”林母略带歉意道。 陈域摇头,抱着林立跟着林母进了林立的房间。 林立早些年便已经不与林母他们一同睡了,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房间的。 将人放在床上,林母端来了热水,浸湿了巾帕为林立擦了擦脸,陈域见状还是退了出去,自己现在毕竟与林家不熟,这些事当真是自己来做,多少会让人心生怀疑。 陈域和林母说了声,便去了另一间客房,临走前目露不舍的看了一眼床铺之上的林立。 心中想着,十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轮回(四) 陈兮木在外头溜达到子时, 想着众人都该入睡了,这才偷偷地越过院墙, 踏着林立房间的窗台, 回了林立的屋子。 可是, 当陈兮木来到林立床铺上之时,才发现, 那张床铺之上空空如也, 连被窝都已经冰冷了。 这哪是简简单单的起夜? 再一想今日在集市上见到的人,陈兮木咬了咬牙,冷哼一声, 却也没脑子一热冲到陈域的房间要人。 悻悻然地将自己身子一蜷, 脑袋搭在林立的枕头之上, 伴着枕头上残留的林立的气息渐渐入睡。 要说林立怎么去到陈域房间的, 究竟是有意无意都有待商榷。 约莫亥时一刻,林立被梦中的鬼怪给吓醒了过来。 以前的日子,床间都有陈兮木陪着,半夜醒来感受到那温温软软的身子, 梦中的惧意都会如潮水般退却。 可今日,林立的小爪子拢了拢手臂, 却是发现陈兮木竟是到了现在还未回来。 林立多少有些担忧, 再加上这里的夜晚实在是太过于安静,林立想也不想, 便抱着自己的小被子“蹭蹭蹭”地跑到了陈域的房间。 林立本是想要到林父林母的房间的, 可惜那房间早就熄了烛光, 想来是已经睡下了。 可陈域的房间中依旧有着点点微亮,林立下意识地便推门而入。 推门后,林立才觉着夫子教过的礼仪早就被自己抛之脑后了,自己进门前竟是连门都未敲。 好在陈域并不介意,原先他便是就着烛光写些符篆留给林父林母,所以至亥时还未睡下。 见到林立抱着小被子,踌躇地站在门口的模样,放下手中的朱砂笔道:“进来吧。” 走的近了,陈域接过林立手中的被子问道:“可是做噩梦了?” 上一世林立小时也时常做噩梦,次次都会在半夜醒来,陈域慢慢地也知晓了林立时常做噩梦的事。 半夜到点陈域便会醒来一次,看看林立是否被惊醒,待到林立醒了,便会轻声安慰,并且和他讲些话,让其慢慢放松。 这样一来二去,林立做噩梦的症状慢慢消减,一夜无梦的日子也越来越多。 虽不知这一世的林立是怎得醒了,但看到他手中的小被子却也能猜出一二。 站在陈域身侧的林立红着小脸蛋点了点脑袋,陈域将林立抱来的小被子在自己床铺上铺好,转过身,又是将人抱了起来。 林立自然而然地将小手臂环在了陈域的脖颈之上,“爹娘已经睡下了。” “嗯。”陈域笑着将人儿放在自己的腿上。 方才那些符篆还未全部写完,又担心林立一人在床铺上睡又做噩梦,便道:“在我怀中睡吧。” 不想,林立却是摇了摇头道:“还不困。” 桌上摊铺的是符篆,林立是认得的,毕竟在离这不远的山上有着一座道观,他娘亲带他去过几次。 观中的道长们便是将一些写着他看不懂字符的符篆给那些信众,自己娘亲也是为自己求过几张平安符。 “哥哥是在写符吗?”林立的小身子坐在陈域的腿上,脑袋刚好到陈域的胸口处,眨眨眼睛,抬起脑袋看向陈域。 陈域笑着将那朱砂笔拿起,道:“你还认得符?” 林立从陈域的话间听出了浓浓的怀疑,嘴巴一撇,立马反驳道:“那是自然,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陈域的笔尖一顿,一滴朱墨落在黄符纸上,陈域无奈地又是将笔放了回去。 没想到写了千百年的符,竟然还会犯这般小错误,心中无奈摇头。 林立见陈域又是换了一张新的黄符纸,问道:“方才那张,是不能用了么?” “那是自然,符篆最为讲究,一道灵符写下来,万不可随便涂改,也不可有一丝的污迹,这样的符篆便没了本身的灵力,若是写错了一笔自己还不自知,轻者这灵符没有灵力,重者用符者会遭到灵符的反噬,到时候也就性命堪忧了。” 林立懵懂地点点头,没再打扰陈域画符,安静地看着陈域行云流水般的笔迹若有所思。 直到陈域最终停笔,林立才开口问道:“哥哥,那新入门的弟子是不是总会浪费很多很多的符纸?” 林立看着陈域写了不少符,虽说陈域总能流畅地一笔书写完,但那符号实在是太过于复杂。 画错一笔就得再换一张符纸书写,初学者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符咒就头大,还要一笔书写,那实在是太难了。 “画符自然也是该看天赋,有些天赋好的弟子,倒也废不了多少符纸,再说天一门怎说也是修道中的大派,符纸的银两还是出得起的。” 陈域一边说着,一边将写好的符篆收好,收拾完毕后便将林立抱起向着床边走去,“今日夜深了,下次见面之时便教你画符如何?” “当真?”林立眼中满满的都是喜悦。 “那是自然,我何时骗过你?”陈域如是道。 林立在陈域怀中抬起脑袋,疑惑地说道:“可是,我们今日才相识。” 被林立说到点子上,陈域却没有半分不自在,反而笑着揉了揉林立脑袋,“那说不定是上辈子的事,好了,睡吧,明日还得去学堂不是?” 次日鸡鸣十分,陈域便醒了过来,林立的脑袋埋在陈域的怀中犹如上一世的每个日夜。 天色还未大亮,就着微弱的光芒,陈域一瞬不停地盯着林立那稚嫩的脸颊。 林立在熟睡时,是最毫无防备的时候,但这种模样的林立,陈域见得并不多。 上一世的林立稍稍听到些动静便会清醒过来,随后陈域常常将会受到一顿“毒打”,林立的起床气不是一般的大,陈域在这事儿上吃过不少亏。 好在林立现在还是个孩子,警惕性并不高,否则,就陈域现在这盯法,林立早该醒来了。 缓了近一炷香时间的神,陈域起身穿戴完毕后,又帮林立捻了被角后才出的门。 林父起得早,这个点已经在厨房准备吃食了,见到陈域打了声招呼。 陈域也是进了厨房帮着林父准备早膳,林父连连摆手道:“不用。” 陈域拗不过林父,也只好打打下手,林父也不再推脱,便与陈域聊了起来。 “小林儿从小便与寻常的孩子不一样,想必道长已经看出来了。”林父手中切菜的动作微顿,垂着脑袋,陈域一时看不清林父的面上的神色。 “道长可是看中了小林儿?”林父继续道。 否则又怎会寻借口借住一晚?林母或许不知道,但是林父常年在外做生意,多少听过天一门弟子们手上随随便便一张符篆便能买上几百两银子。 抛开修道门派多少也有法术不说,就陈域的气度,倘若真的丢了盘缠,也只需写一张符篆便可凑齐路费。 又怎会可怜兮兮地身无分文,沦落到借住他人家? 这样一联系,林父唯一想到的,便是林立了。 若陈域当真是看中了林立的天赋,想要将人收入门下,那这也说得过去。 只是林家只有林立这一根独苗,倘若当真要送回昆仑,也不知一年能聚上几次? 林父自然是不愿的。 陈域继续烧着火,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伯父说的不错,此次我下山寻的人便是林立,林立与我的师徒缘分未尽,就算是轮了回,最终的归宿,也不该是一直待在凡世间。” 林父闻言叹了口气,“我家中只有林立这一个孩子,又怎舍得送他去吃苦?我也不求他今后多有成就,只需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便好,想必道长并不会强人所难。” “自然,只不过万事还该由林立自己来抉择,你我都不该为他做主。”陈域眸子微眯,现在他还真有些担忧起林立的选择了。 不是不信任林立,而是这一世林立在凡世间的牵挂过于浓烈。 当然,一些丧心病狂的事陈域自然是不能做的,更何况二人怎么也算得上陈域的岳父岳母,又怎能伤害? 到时候若是被林立知道了,想来这一世林立与他便要成为仇人了。 陈域并不勉强,将昨夜写好的符篆交给林父道:“这些平安符你们带着,出门在外用来保平安足矣。” 林父盯着陈域手中的平安符,确认过陈域现在没有将林立带走的打算,良久后林父才接过道了声谢。 “我等等便走,只是临走前我还有一事相问。” “但说无妨。”知道陈域不会立马接走林立,林父对他的态度也是有了好转。 “林立身上的山鬼八卦钱究竟是从何而来?”陈域问道。 林父也不知他问着究竟是何意,便如实答道:“是一位道长赠送给小林儿的,那八卦钱可是有什么问题?” 想到那八卦钱说不定对林立有害,林父便紧张起来,见陈域摇头,才放下心来。 “伯父可还记得那道长长何模样?”陈域问着,林父闻言便陷入了深思,回想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已经不记得了,大约是小林儿一岁时候的事了。” 陈域点头,又问:“伯父家中可是养着一只黑猫?” 提起那猫,林父咧嘴一笑道:“那猫可有灵气的很,怕不准是已经成了精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轮回(五) “怕不准是成了精的。” 林父说罢, 陈域心中暗自回道,那是自然, 毕竟怎么也算是你孙儿。 当然, 这话陈域是不会说出来的。 将喉间的话语咽入肚中, 陈域假装不知情道:“真是可惜了,竟是未曾见到。” “它时常睡在小林儿的屋子中, 说不准现在也还在。”林父言罢, 陈域也只是点点头,并未转身去见见他那所谓的儿子。 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林立依旧未醒。 陈域生怕见了林立后舍不得离开, 用罢早膳, 便与林父林母告辞后离开。 陈域踏出院子, 陈兮木后脚便跟了上来。 陈域回头看了一眼, 陈兮木背上的毛瞬间便炸了开来,戒备地后退了几步。 “何必这般紧张?我又不会对你如何。”陈域的嘴角虽说挂着笑,可陈兮木一丝也不敢放松警惕。 陈域在二人周身设下一个结界,一人一猫的身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只在一瞬间, 二人便到了天一门的樱园之中。 樱园的枯枝上新抽出几朵嫩芽,倒是增添了几分生气。 一只黑猫迈着轻盈的步伐跃上一侧的石桌, 石桌上放着一盏温热的茶水, 就好似陈域只是刚刚离开一般。 若不是陈兮木知道这人在林立身边赖了一整天,说不定还会相信他只是离开了一会会儿的时间。 “阿墨近几年过的可好?”陈域袖中的手指收紧, 回到天一门, 见到熟悉的景, 陈域心中的五味杂陈这才一拥而上。 先前,林立闹脾气的那百年,二人虽无法见面,但陈域好歹能够看着林立,想念其便能立即找寻到林立。 可现在,十年来却是只见了这么一面,甚至当初林立轮回之时二人都未曾好好道别。 陈兮木那双橙绿色如同宝石的眸子直直地望着陈域,“喂,你当真是心悦墨君的?” 陈兮木的语气中带着点点怀疑与不信任,陈域这次并未嗤笑出声反驳陈兮木,而是皱着眉问道:“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陈兮木很不满意陈域的犹豫,道:“此乃天机。” “你认识我,也认识阿墨,你究竟是谁?”陈域的语气平淡地没有一丝情感起伏。 没有半丝压迫感,就好像问出那问题的人并非是陈域一般。 陈兮木直起身子,怯生生地凑近陈域,轻声唤了一声:“父君。” 陈域诧异地抬眸看向石桌上的那只小黑猫,从一开始二人见面起,陈兮木待陈域的态度就是说不上来的恶劣。 更甚者说,二人就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可明明二人那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也正是如此,在陈兮木问出那是否真心心悦墨君后才会问着其究竟是谁。 陈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仅仅是父子那么简单。 但倘若不是父子,那又该是什么? 陈域想不到,陈兮木也不愿多提,陈域只好作罢。 “既然如此,便好好守着阿墨吧。”陈域直视陈兮木的眸子,陈兮木闻言垂下脑袋,“父君,对不起。” “嗯?”陈域不解陈兮木那声对不起究竟是为何事,只是这般柔弱的模样让陈域心中一片柔软。 陈域第一次对陈兮木伸出了手掌,凑到陈兮木面前。 陈兮木下意识地便向后退了一步,略带警惕地看一眼陈域。 见陈域并未有恼意,手掌也并未收回去,这次陈兮木才向前走了几步凑到陈域手掌处。 稍稍嗅了会儿后才将脑袋往陈域的掌心蹭了蹭。 陈域没有继续问陈兮木那声对不起代表着什么,而是将额头抵在陈域的掌心。 陈域并不知陈兮木究竟是要做什么,却是顺着他的动作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约莫半柱香后,陈域便发现陈兮木额头上那白色的火焰图案散发出一阵白茫后陈兮木便将脑袋抬了起来。 陈域掌心中有一白茫的光球,完全看不清那光球之中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疑惑地问出声,“这是?” “白面,咳,不是,这是思南。”陈兮木改了口,“爹爹轮回之时,爹爹魂魄离体,我与她同时被挤出了爹爹的魂魄,我的灵气足够,便化了形,但思南就差了点儿。” “没有爹爹的魂力孕养,思南最近越发虚弱,我又因灵力的限制,只能暂时维持思南的生命,只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 陈兮木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陈域,生怕他不答应,很快陈域便点了头,“交给我吧。” 陈兮木略有些不舍地看了林思南一眼后道:“父君,那我便先行回去了。” “去吧。” 陈兮木走后,陈域便带着林思南进了自己的神域之中。 初到神域,那白色光球便化作白茫融进了陈域的魂魄之中。 陈域只觉得身子暖洋洋的,随后,面前的景色便发生了变化。 依旧是先前陈域去过的院子,只是这次在这院子中,除了陈域外,还有一软软糯糯的女娃娃。 那娃娃见到陈域后,眼眸便笑成了一道缝,张开双手便向着陈域扑了过来。 陈域下意识便弯下腰,将近在咫尺的娃娃从地上抱了起来。 娃娃抱着陈域的脖子,亲昵地唤了一声:“父君。” 霎时,陈域的心便化成了一汪清水,面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浓郁,果然自己还是喜欢女娃娃,总不像陈兮木那般皮。 林思南在陈域看不见的地方狡黠一笑,抱着陈域的脖颈又是唤了几声。 陈域陪了林思南好一会儿,发现那林思南的魂力不再如初见时虚浮后才与她告别。 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得闭关了啊,陈域叹道。 林思南的情况并不大好,倘若再经历一次被破挤出魂魄的事,说不定真当会魂飞魄散。 陈域赌不起,毕竟林思南是自己的孩子,即便他至今都未弄清楚她与陈兮木的真实身份。 好在,林立那还有陈兮木看着,既然陈兮木能够让林立这十年时间里安然无恙,并且还能让他怎得都寻不到,那他自然有他的办法的。 回到小镇上的陈兮木,七拐八拐便进了一条小巷子后的学堂。 林立靠在学堂的窗扉上,脑袋不住地打摆子,陈兮木见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便一跃而上,发出的细微的声音,“喵~” 林立的眸子睁开,见到是陈兮木,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后又萎靡了下来,嘴中喃喃道:“若是哥哥在,见了你一定高兴。” 林立的声音极其细微,要不是陈兮木凑得近,听力也好,想必也听不见这句话。 这之后,陈兮木翻了个白眼,身子趴在那窗台之上阖上了眸子。 课程从来都是枯燥乏味的,林立不喜欢学,却又被林母逼着来了学堂,想要学的心思,自然是不强烈的。 再说林立从小身子骨架就小,与同龄孩子相比要显得瘦弱很多,学堂内倒还好,可学堂外多少还是会有人欺负欺负林立的。 只是林立从小便很能打,那些男孩子一大半都被他揍过,也就不敢经常来自讨没趣。 可这么一来,愿意和林立一道玩耍的孩子自然也少了。 上课不学,即便记性好,悟性高,夫子多少也有些不愿管教林立,实在是觉得林立过于没有心气了。 下了学,林立自顾自收拾好书卷,与夫子道了别便离开了学堂,晃荡到了镇上。 今日的镇子比往常热闹许多,林立方才在学堂中也是听见了那些孩子们的讨论。 说是有什么修行门派来这招弟子了,不少人想要去碰碰运气。 林立听了几耳朵,又想起陈域的天一门,便起了些小心思。 倘若哥哥不来寻自己,那自己去寻他也是一样的。 林立心中虽不解为何自己会对这么一个陌生人那般亲近,却也决定顺着心走了。 这样,林立便晃到了镇上寻那些准备招收门派弟子的管事们去了。 地点并不难找,他们将招收的摊子摆在了那杂耍街口,毕竟那地方也算是这小镇上最为宽敞的地带了。 不少身着门派服饰的管事们坐在一张张桌子后边儿,还有不少在一旁吆喝,显得热闹非常。 在桌子前边儿排着不少人,都是准备来报名试试水的,男女老少都有。 有时候遇上个根骨不错的,两家门派的弟子还差点出手打了起来。 林立看了几眼,便朝着那最为冷清的地方去了。 那里的管事儿没一个吆喝的,甚至对那些门派有些看不上,只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罢了。 但从他们一点儿都不想和他们抢弟子这点就可以看出,他们门派绝对不缺人,只是这摊子前未免有些过于冷清了些。 当然,还是会有人上前询问几下,却都被他们拒绝了,拒绝的人一多,问的人也就少了。 那招收弟子的摊位前与前面几个不同,并未放着写着门派名号的旗帜,多数人都以为那是个什么小门小派,连个名字都没有。 只有林立觉得那四名管事出自某个大门派,因为摊位在最里边,林立挤过去废了不少时间。 中途还被一门派的弟子给拉住了胳膊,那人弯下腰来,笑得一脸傻样,林立有些不忍地向后退了几步,“小友,我看你根骨惊奇,实在是适合修仙,我们门派无论是资源还是住宿都是上等的,小友是否有兴趣?” 林立站在那,认真思索一番后道:“那进了贵派,能住昆仑吗?” 那人被林立的问话问的一愣,见林立要走了才反应过来道:“虽,虽然不能住昆仑虚,但,但也是在昆仑脚下的。” 林立分不清昆仑和昆仑虚究竟有何不同,但据那人的反应来看,肯定还是昆仑虚来的特殊些。 林立想着反正应该是在一个地方,便想点头应下,却被蹭在脚边的陈兮木挠了挠腿。 林立垂下脑袋时,陈兮木轻轻的“喵”了一声后向里边儿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林立又是“喵”了一声。 生怕林立无法领会自己的意思,陈兮木又往回走了几步,想要将人拽走。 那几名弟子,陈兮木早已观察过,一看就是天一门的人,没有天一门的弟子来招人也就罢了。 现在有机会入天一门,最后若是让林立进了个什么不知名的小派,陈兮木身子不禁一抖,灵台顿时清明了。 林立摇头拒绝了那名弟子,那弟子还想要再纠缠,却见林立往里边的位置走去,便也悻悻然地选择放弃。 里边的门派这些普通百姓们不知道,但是他们是清楚的很的,万不可得罪。 林立这样的天赋,就算是那些大派见了说不定都会相互间大打出手,只为争这么一个弟子。 而且林立一看便是有自己的主意的,而且那只黑猫看起来也不怎的好惹,也就继续去招其他人了。 林立走近时,听见那四名弟子一起在讨论着,“也不知长老们是怎得想的,今年怎得在这儿设了个招收点。” 之后的话他没说,但林立是听了出来了,怕是嫌这地方太过偏远了吧。 “莫要说这样的话,当年太师祖便是在这儿寻到师叔祖的,师叔祖那般厉害,说不定这地方确实有什么不同之处。”出言的是一名女弟子,看模样应当是这些管事中的领头人。 下一瞬便听见有人问道:“师姐,你口中的师叔祖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我从未在门派中听人提起过,甚至连师叔祖究竟是何模样都不清楚,太师祖倒还见过几面的。” 那女子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些事,今后可莫要在门派中问起,否则若是被太师祖听到了,小心你那条小命。” 女子一提,那弟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像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且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自,自然是不会的。” 女子轻笑一声,另几名弟子也便正色的许多,即便他们不知那神秘的师叔祖究竟是何方神圣。 突然,他们听到了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请问,若是进了贵派,能去昆仑住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轮回(六) 循着那道稚嫩的询问声看来, 那四名弟子面上都带上了点点尴尬的神情。 毕竟他们现在在人的地界之上,却是嫌弃这地界小, 也好在面前的是个半大的孩子, 应当是没有那么多别的心思。 领头的那女子最先回过神来, 将那一丝丝的尴尬掩盖在了内心之处,道:“进了我派, 自然是能住在昆仑的。” “那是住在昆仑脚下还是住在昆仑墟?”林立睁着那双能够“迷惑众生”的眸子问道。 陈域走前, 也未提及他究竟是在哪个山头,现在的林立又不好当着这个不知究竟是何名字的门派询问天一门的事。 万一两派是仇敌该如何是好? 所以林立只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罢了,方才那人便是有提过昆仑墟, 而且从他的神情来看, 那昆仑墟一定是个好地方。 即便林立对这些毫无概念, 却因着那张认真起来便无人感忍心欺骗的脸, 女子也是认真答了林立的问题,“自然是住在昆仑墟境内的。” 当林立问出那问题之时,这几名弟子心中都是有些讶异的。 外人并不能分清昆仑与昆仑墟有何区别,也只有一些对真门派十分了解的人才能分清昆仑与昆仑墟的差别。 能问出这问题的, 绝对是个“内行人”,这下他们待林立的态度也是好上了许多, 心中暗自觉得林立绝对不是一个可以随便糊弄的人。 说不定这小娃娃身后还有着什么大能撑着腰, 别看这娃娃只有十岁光景,说不定自己的修为还比不上人家呢。 若是林立知道这些弟子们一个个心中都是这般想着的, 定会送他们一个大白眼, 然后吐槽道:“当真是话本看多了, 不,怕是连话本都不敢这般写!” 也就是这般,这些弟子们阴差阳错地最后都得了不少的恩惠。 听罢那女子的回答,林立点点脑袋“噢”了一声。 修行者入门的第一课便是炼眼力,能够一眼看出面前之人修为深浅的自然是极好的,倘若看不出深浅,能看出其根骨天赋自然也可以。 尤其是面对那些从未踏入过修真行列的普通人。 女子一眼便瞧出面前的孩子根骨极好,天赋也极强,虽看不透修为却对其也十分满意,道:“小友对我派可是有兴趣?” 林立迟疑地瞟了几眼另外的几个摊子,又沉吟了一番,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嘴唇,好看的眉头皱起。 见到林立一脸的纠结,女子也不急,只是道:“小友可与家中长辈商量好了?他们可否同意你加入我派?” 林立闻言摇头,“未曾与娘亲说,想来应该是会同意的吧,只是爹爹常年出门在外做生意,家中只有娘亲一人,哥哥说若是我愿意便能将娘亲接去门派居住,姐姐,贵派能住吗?” 林立一问,面前四人都有些迟疑,也不知林立口中的哥哥究竟是谁,竟然在这如此误导人。 无论是修仙c修道还是修佛,首先第一条便是斩断凡尘的牵挂,这种修道还带上自己娘亲去门派的,实属是没见过的。 当然,女子自然是不会冷漠无情地就这般拒绝林立的,毕竟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是个人都难以狠下心来。 “修道可是要与凡尘斩断联系的。”女子将此话说了出来,林立也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否真的明白了。 林立迟疑地还想再说什么,陈兮木却是急了。 照林立这模样自然是想要将娘亲带在身边的,可修道的规矩自然是不能破,若是陈域还好商量,可遇上门下的弟子就不能那般好解决了。 陈兮木生怕那四名弟子中有人出言拒绝林立,那几名弟子自然最多是得到些训导,可自己不一样,自己这明显是知道后续发展却不及时阻止,到时候林立一伤心,自己肯定得遭殃。 这般想着,陈兮木略有些着急地刨了刨林立的小腿,不安地蹭着林立的裤腿,“喵喵”的叫着。 那四名弟子自然也是听到了动静,见到那蹭着林立裤腿的小黑猫心中便知林立的身份定是不凡。 这只黑猫一看便是极其有灵性,估计还开了灵智,可偏偏他们感受不到一丝妖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更多的是一股股纯净的灵气。 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四人就算多少都见过些世面,可这种灵物也是从来都未曾见过的。 心中越发断定林立身份不凡了,再一联想林立所问的问题,难道是谁给他们出的一道题? 说不定还是出自门内哪位长老的手笔,毕竟天一门对弟子数量并未有过大的要求,甚至每每到了招收弟子的时候,就光自己寻上门来的人就不计其数,哪用得着和那些普通门派一般上外头摆摊? 今年不光摆了摊,还挑了个这般偏僻的位置,这一看就是不正常的,说不定这是为了磨炼他们的心性而专门设立的一场试炼。 而方才林立说的话一定是在考验他们,这样一想,他们脑门子上的汗越发多了。 林立将陈兮木抱在怀中,疑惑地看了看太阳,心中不禁疑惑道,当真有这般热? 这话林立是没有说的,只是认认真真地抱着陈兮木道:“虽说我也很想去寻哥哥,可家中只有娘亲一个人,我多少是不放心的,算了说不定今后还有法子的,说不定哪天哥哥便来寻自己了。” 陈兮木:“”爹,你别想了,父君没个几年是出不了关的。 陈兮木想到这,精神越发萎靡了,罢了罢了,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今后自己带着他偷溜上进天一门说不定也是可以的。 在林立不知道的时候,陈兮木已经将林立未来的道路都已经规划好了。 “小友,你可暂先回家中与令母商议后便决定,就是不知你口中的哥哥究竟是何方神圣?”这回说话的是一天门的弟子。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便“唰唰”投来目光,眼中带着些埋怨。 前半句话还好说,只是后半句却是让人不禁不提起精神,这话问的忒没技巧,让人一听便觉得冒犯。 更何况这还是门中长老出的试炼题,那口中的哥哥自然就该是门中长老了,这一问该多得罪人呐! 那人问完话后应当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身子一抖,心中也是直打鼓。 没有想象中的怒火,林立只是板着一张脸道:“不能告诉你们,万一你们是哥哥的仇家该如何是好?” 林立说完,自觉的不对,瞪大眼睛想要捂上自己的小嘴,可手因着要抱陈兮木而无法动弹,顿时眼眶变得红了起来,心中懊悔不已。 陈兮木见状,立马来了精神,伸出一只爪子拍拍林立柔软的脸颊,又冲着那四名弟子呲了呲牙,心道,自己以后一定要在陈域面前参这四个人一本! 看,把自己爹爹都惹哭了! 呲完牙,陈兮木又转过小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林立的脸颊。 带着倒刺的舌头在嫩白的脸颊上划过,微弱的刺痛,将林立的神思唤了回来,吸吸鼻子,转身便走了。 那几名弟子见林立这一系列反应,反倒是先慌了,林立只是转了个身走了一步便被人叫住——是那名女弟子。 女子从那桌后边走了出来,另几名弟子也随后跟了上来,林立戒备地向后退了一步。 女子蹲下身子,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倒是让人心中稍稍放下了点警惕,可她身后的那三名弟子,面上的笑却带着拐卖孩子坏人的笑。 林立瞪了那几人一眼,准备好了转身就走的准备。 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其他人的主意,看见被这些人紧盯住的林立,百姓们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那几名弟子自然是发现了异样,可偏偏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向他们的师姐投去求救的目光。 女子并未管那些人,只是蹲在林立的面前,道:“我叫钟离玉樊,不知小友叫何名讳?说不准今后我们还能成为同门师姐弟,而且方才你所说的甚么仇家,便莫要担忧了。我们天一门的弟子可从来都不会在外界树敌的。” 原本还有些警惕的林立在听见钟离玉樊提起她的名号与天一门时稍稍愣了会儿神,疑惑地出声,“天一门?” “是啊!唔!唔”钟离玉樊身后那名天门的弟子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同行的另外两名弟子给捂住了嘴,拖拽了开去。 钟离玉樊险些咬碎了牙,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息自己想要将那人胖揍一顿的冲动。 “没错,我们便是天一门的弟子,小友可曾听过?”钟离玉樊问道,林立迟疑地点了点头,“哥哥也是天一门的弟子。” 钟离玉樊并未追问林立他口中的哥哥究竟是何人,而是道:“那不知该如何称呼小友?” “我,我叫林立,姐姐可以叫我小林儿!”钟离玉樊生得实属漂亮,在林立放下防备之后想起自己还未告诉钟离玉樊自己究竟叫什么后不禁红了脸颊。 “林!林师,师叔祖!”钟离玉樊生生将拔高的音调给揪了回来,却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说不准只是重名,可当钟离玉樊视线触及林立怀中陈兮木的眸子时,下意识地便觉得面前之人一定就是自己的师叔祖林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轮回(七) 林立懵懂地扬起脑袋, 心中却不禁觉得可惜,这姑娘长得多好啊, 可惜是个傻子。 陈兮木蹬了蹬自己悬空着的后腿, 淡淡瞥了一眼钟离玉樊, 好似是在说,不错, 有眼光, 孺子可教也。 钟离玉樊本不确定林立究竟是不是自己那师叔祖林立,但当目及林立手腕上后,心中也确定了几分。 曾经在梁城见过林立手中的金钱镖, 正是那山鬼八卦钱。 虽没仔仔细细凑近了看过, 但也知每一枚山鬼八卦钱上都镌刻着不少的符文, 那些山鬼八卦钱与林立手腕上的那枚如出一辙。 可现在林立的模样却让钟离玉樊心中疑惑, 林立的那双眸子中的神色实在是过于澄澈了,让钟离玉樊一时也分不清,这究竟是林立的心血来潮还是当真只是个孩子。 强压下心中的疑惑,钟离玉樊道:“师小林儿, 既然都是天一门的弟子,不妨说说你口中的哥哥叫何名字, 说不准我还认识, 到时候来了天一门我也好带你去寻他。” 林立闻言,眸光一亮, 道:“当真?” “当真。”钟离玉樊点头应着。 十岁的孩子多少还是没有什么心眼的, 林立也就沉吟一番后道:“哥哥说他叫陈域, 姐姐认识吗?” 林立睁着那双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钟离玉樊。 钟离玉樊在听见陈域的名字时,面上的笑意一僵,却也很快恢复过来,心中更加笃定面前的这人便是自己的师叔祖。 林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钟离玉樊并不清楚,但是既然陈域有透露过自己是天一门的弟子,那么一定是想要将人重新领回天一门的。 只是也不知究竟是怎得,陈域竟是未亲自来带人。 再一想今年招收弟子竟是还要来这些偏远的地界摆摊,钟离玉樊心中也有了些猜测。 “小林儿,不妨先回家与你娘亲好好商讨一番,不用着急,我们还要在墨崖待上几日的。”钟离玉樊说起话来温柔得让林立有些面红,实在是面前这人儿长得还真当好看,虽说不及陈域,但总归是赏心悦目的。 林立自然是应下了,一来,陈域是天一门的弟子,而面前这门派也是天一门,二来,方才煤球可是将自己引到天一门这摊位前的。 就煤球那有灵性的样,定是知道些什么,也许他从一开始便知道面前这些人就是天一门的弟子了。 “那,那我明天再来,姐姐,再会。”说罢,林立便抱着陈兮木离开了这集市。 钟离玉樊回想起方才林立面上单纯的笑意,心脏跳动的速度不禁有些加快,面上也泛起了些血色。 当然,这绝对不是什么男女之情,而是一个姑娘见到萌物的正常的反应。 另外三名弟子见林立离开了,终于也就偷摸着溜了回来,凑到钟离玉樊身边道:“师姐,方才那孩子是不是门派中的什么大能啊?好可怕,还有他怀中的那只黑猫,那眼神嘶~当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是不是那大能手下的坐骑啊?” 那人说的声情并茂,还适时地打了个寒颤,另外那两名弟子也附和着点点脑袋,只是在附和的同时,那天门弟子却是看着林立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钟离玉樊直起身子,道:“无论如何,都该将人招回天一门。” 三人还想问,却是被钟离玉樊的一记眼神,将在唇间的话语给咽了回去。 林立一路抱着陈兮木飞奔回家,一入院子,便见到在林母在院子中筛着豆子。 将陈兮木放下,林立走近轻声唤了声,“娘亲。” 林母听见动静,抬起脑袋道:“回来了?” 林母语气温柔,却莫名在此时让林立红了眼眶,明明这句话林母每日都会对他讲一遍。 见到林立的异样,林母放下手中的活,关切地问道:“这是怎得了?被人欺负了?说,是谁欺负你了,我带你爹揍他去!” 林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娘亲,你怎得还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当然是不会揍孩子,连他娘和他爹一道揍了,子不孝父之过!”林母一本正经地说道。 陈兮木也适时蹭过来,在林母周身蹭了一圈,口中“喵喵”地叫着,若是林立能听懂,顿时便知陈兮木这是在给自己的祖母加油打气呢! 与林母嬉笑了一番后,林立终是将话题引到了天一门上,略带点愧疚道:“娘,我想修道。” 林母一愣,林立心想林母这幅模样定是不会答应了,咬着嘴唇心中有些焦急,两只小手揪在一起。 林母见林立这般不禁有些心疼,道:“既然想修道,那便去修,可是修行之路极其苦闷,你可受得了?” 林立讶异抬头,泛红的眼眶之中还嗜着泪水,他从未想过自己娘亲会这般轻易便同意了他想要修道的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娘亲最为关切的却是今后修行路上自己究竟能不能吃下那些苦。 林母抚着林立的脑袋道:“修行之路艰苦,一去不回的从不少,你可是想好了?” 林立在怔愣后扑进了林母的怀中,“娘亲与我一道去吧!哥哥说了,我可以将娘亲带去那住着的!” “像什么话?!”林母将林立推开,怒视着,林立害怕的缩了缩脑袋,抽了抽鼻子险些哭了出来。 林母心疼,却也没有放缓神色,道:“修行,修的不仅是身,还有心,修行还带着自己的母亲,也不怕被人笑话。” “可是”林母虽严厉,可林立终究是舍不得就这么丢下林母一人的。 林母在此时也终是明了林立心中的担忧,道:“待你离去,正好我便能与你爹一道出门四处游山玩水了。” “娘亲可是嫌弃我碍事了?”林立低声喃喃道,林母笑着弯指在林立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你能将自己照顾好,我便能放心了,我与你爹的事,又何来你操心?好了,快去洗手吃饭吧,你爹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回来。” 说着,林母便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 林立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兮木凑过身去,蹭了蹭林立的手掌,再次“喵”了一声,爹爹莫忧,祖父祖母都会长命百岁的! 当然了,只是这么一声轻“喵”,林立才不知陈兮木究竟是在讲什么呢。 林立也很快缓过神来,一展愁容,又蹦蹦跳跳地去洗手去了。 陈兮木叹息一声,林立这近两世,好似都未曾在自己的父母身边待到成家立业。 不过好在与上一世相较起来,林立这一世在林父林母身上得到的关怀却是多得多了。 次日,林立在下学后便去那摊子将林母同意自己修行的事告知了钟离玉樊,只是在挤进去的时候还真当费了些劲。 钟离玉樊现在实属有些头疼。 也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从哪儿听说今年天一门在人间界设了招收弟子的摊子,昨日还好,今日一大早便被外来的人给堵得水泄不通。 一个个神色激动地嚷嚷着要报名,最后钟离玉樊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吼道:“都给我闭嘴!” 霎时,整片场地中都变得鸦雀无声,甚至旁边那些门派的弟子被吓得都不敢招呼了。 见他们终于冷静下来,钟离玉樊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天一门今年准备广纳贤才,在人间界各处都设立了招收弟子的地方,但是名额自然有限,而且对弟子也有一定的要求,再者报了名,第一场试炼依旧不可避免必须参加,想必在场的各位应当是清楚天一门第一场试炼究竟是何内容的。” 钟离玉樊环视四周,原先嚷嚷着要报名的人神色变得有些迟疑,互相看了看,用眼神或者传音入密交流着。 “第一,此时设点招收的弟子,年龄不得超过十二岁,第二,家世清白,第三,身体强壮,第四,天赋,天赋究竟如何,我们自是有一定的评判,再有,每个地方招收的弟子不得超过五人。” “以上便是招收弟子的要求,在场的诸位,若是有符合要求的,请留下,若是没有,却依旧想要拜入天一门的各位,不妨直接去试试天一门那第一场试炼。” 钟离玉樊话音一落,便又坐了回去,围在那小小木桌前的人群中哄哄闹闹地讨论着,有些实在不符合要求的,便也抱拳告辞,准备再去那昆仑墟试试天一门的第一场试炼。 这下,面前的人堆顿时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就是独身一人的孩子,或是由家中长辈陪同的孩童。 林立方才站在外头,听着钟离玉樊一个个的要求,再自己掰扯着手指一遍遍数着自己是否符合。 嗯,年龄不超过十二岁,自己今年十岁。 家世清白,嗯家世清白?是啥?弄不明白,便也就放弃了。 身体强壮,自己能够将隔壁的王二狗和李三响揍趴下,自己应该是强壮的。 至于天赋,嗯,自己天赋一定是极强的,说不定将来便成了一代枭雄! 这般想着,林立顿时觉得这些条件完全是为自己量身打造,至于那一个地方不超过五个人的要求么,“让让,我,我找我师姐有急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轮回(八) 在人们听到这句话, 下意识地便会让开身形来,再加上林立说话的语气实属有些急切,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 比那桌子高出一个头的孩子早就挤到了桌前。 再一打量林立的穿着,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骗了! 倘若那孩子真是他们的师弟,那身上穿着的又怎会是平民百姓的衣服, 而不是天一门具有代表性的道袍? 心大的人倒也不在意, 毕竟天一门招收弟子一直以来都是公平公正,有能者居之,倘若这孩子天赋不好, 或是无法达到招收弟子的标准, 就算是挤到了第一个又如何? 当然了, 还有些心气小的人, 嘴中不禁碎碎念起来。 只是在之后的场景,却是让那些准备报名的众人心生诧异。 还不等那些人大着胆子发作,钟离玉樊便笑着柔声问道:“可是与你娘亲商量好了?” 钟离玉樊现在的模样,哪还有方才的一点雷厉风行?整一个绕指柔啊! 这下, 让那些人也开始正视起这半大,心眼又足的孩子来。 林立才不管身后之人的诧异, 自顾自地点点脑袋回道:“娘亲同意了, 姐姐何时动身,我好准备些物拾。” 说这话时, 林立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脸, 整一个小大人的模样。 钟离玉樊笑着道:“两日后便动身。” 闻言, 林立点着脑袋和钟离玉樊道了别,又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围在招收摊子面前的人,有不少在林立离开后还未缓过神来。 天一门收弟子竟然这般简单,报个名便好了? 对此,不少人心中惊骇,但想来,其中绝对不会就如表面上这般简单。 难不成是天一门的一个计谋?想要让众人对此次报名心生轻视? 这般看来,这一定是天一门的一场考验! 其余想要报名之人也越发正色这次招收弟子的试炼。 “诸位,现在还有四个名额。” 话音刚落,众人便一拥而上,钟离玉樊又简单地讲解了一番关于招收弟子的要求以及方式。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外围处,一个年级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望着林立离去的方向,思索良久后,终是跟了上去。 好似有所察觉般,雷引明抬起眸子看了眼场外的那个方向,终是又将视线移到了场中其余人身上。 这次,天一门中各门分派了一名弟子,而雷引明,便是代表着天门,钟离玉樊代表着黄门,其余的二人也分别代表地c玄二门。 这件事本不需那么多人来负责,只是为了公正起见,才会各门分派一名弟子。 雷引明的走神引起了钟离玉樊的注意,却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只是在雷引明又似有若无地往那位置瞥了几眼后终于轻声说道:“若是有事,便去吧,早些回来。” “知道了师姐。”雷引明说着便站起身来,向着方才林立离去的方向前去。 钟离玉樊并不知其中究竟是发生着什么,但她确实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只是那气息很快便远离了去。 顺着林立离去的方向,雷引明很快便追上了林立,在其周身却并没有察觉到方才那人的气息。 而他唤出林立名字时,林立也只是略带疑惑地回身,怀中依旧抱着他的那只小黑猫。 “哥哥有事吗?”林立疑惑出声。 雷引明欲言又止,林立怀中的陈兮木适时喵了一声。 而林立不知道的是,陈兮木说的话,雷引明却是听了个清楚,“小弟子,莫要多管闲事。” 终了,雷引明叹息出声,“弟子明白了,前辈。” 而面上,雷引明却是从怀中取出一串五帝钱交至林立手上,“门中长老曾吩咐过,倘若遇上根骨好的弟子,便将此钱交于其手上,想来长老早就算出会在此处遇见你,今后你便是我师弟了,若是有何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 林立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笑着应下,将那五帝钱妥当地收入怀中。 雷引明寻了个借口,将林立送回至了家中才离去。 没走几步,陈兮木便跟了上来。 雷引明停下步子,行了个礼道:“前辈。” “莫要说这些虚的,是陈域让你来的?”陈兮木跃上路边的一棵榕树,在枝丫上伸了个懒腰,最终慵懒地半阖着眸子望着树下的雷引明。 从陈兮木口中听到陈域的名字,雷引明并未感到惊讶,甚至没有像别的弟子一样暴起指责陈兮木不尊重陈域,直呼其名。 雷引明只是淡然摇头道:“在我等被派下山之时,太师祖便已闭关,是门中长老吩咐过的,只是并未提及师叔祖,只是说了此处有我们要寻的人。” 天门的长老陈兮木并不熟悉,只是知道几个名字罢了,便也没有多问,“有些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陈兮木指的究竟是何事,雷引明心中清明,点点头还想再开口,便听见身后有人说道:“小公子,那猫可有灵性的很,自己便会下树来,你可莫要担忧。” 陈兮木见到来人,打了个哈切,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便闭上了眸子,用传音入密对雷引明说道:“回去吧,动身前,我与他会来寻你们。” 雷引明不动声色点了点脑袋,对身后那妇人道:“原来如此,多谢夫人提醒。” “小公子可是修道门派中人?”林母开口问道。 雷引明自然是点了脑袋的,他能够感知到林母身上有着浓郁的林立气息,想来便是家中之人了。 “正是。” “可是我家儿寻的那门派?”林母问道,面上带着丝笑意,倒是平易近人。 雷引明惊讶道:“夫人好眼力。” 林母摆摆手,“我又哪有这般眼力?倒是小公子的眼力极好,一猜便知我是谁。” 林母面上依旧是那副模样,只是雷引明心中却是捏了一把汗,林母好似随意一说,雷引明却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你可以离开了。”陈兮木对雷引明说道。 雷引明向林母行了个礼道:“夫人,在下还有事,便先行离去了,公子的天赋极好,想来今后定是前途无量。” 林母笑着掩面,道:“借公子吉言了。” 雷引明离去后,林母对树上的陈兮木道:“晚上早些回来。” 陈兮木“喵”了一声算作回应。 在这之后,林母便回了家中,只是陈兮木心中的担忧更甚。 果然,从他那夺来的东西,终究不长久吗?可明明我才是天道!这世间的命数,本该由我来决定! 只是,现在 陈兮木半阖着眸子,望着林家的方向长叹一口气。 无论如何,这事都不能让爹爹知道。 原本这事,陈兮木下意识地便想要去寻陈域商量,可偏偏陈域现在正闭着关,说不定此次出关后,林思南也可化形了。 这般自己也不好打扰,只能自己抗下。 而离去的林母身后,在房子或是某物的背阴处,显现出一个人形的黑影,还有一缕蛇状的黑气。 只是那一缕黑气在林母踏进院子后,便像是被某物烫伤了一般,“嗉”的一声弹了开来,连那形状也变得浅淡了些。 那抹人形黑影的步伐也便的迟缓了些,只是却依旧跟在林母身后。 林立见林母回来,激动得扑入其怀中,道:“娘亲娘亲,今后我便是天一门的弟子了!今后我一定好好修炼,给娘亲长脸!” “好。”林母伸手抱住了怀中的林立,像是随意般向后一瞥。 而那道黑影却是在林立扑入林母怀中之时,消散地一干二净。 “天一门是个大门派,其中的修行自然也是苦闷的,倘若哪天你觉得那天一门无趣,便回来,娘亲哪还需你靠这长脸?就你这聪明劲儿,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抱个状元回来,这不也算是长脸了?”林母笑骂道。 在林母说出若是回来,靠着聪明劲儿能考个状元之时,林立心中就好像是被某样东西撞了一下,有些闷闷的,涩涩的,却又不知这情绪从何而来。 母子二人又是笑闹了一番,林母才进了厨房准备起晚膳来。 当厨房中传出香气之时,陈兮木也终于踏着步子,晃晃悠悠地回了来。 在踏进院子前,陈兮木终是寻了个地方,左右瞅着没人,便在一处寻了个还算不错的地界,留了些,嗯猫尿。 解决完这问题,陈兮木神清气爽地后腿一蹬上了院墙。 在陈兮木离开后不久,从那处汪谭之中便显现出了一道身影。 那人抬起自己的袖子凑到鼻尖嗅了嗅,立马嫌弃地皱起一张脸,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鬼地方。 也不再顾自己来林家的目的,现在的他只想寻个地方沐浴,好好将自己这一声尿骚味给洗个干净。 甚至在这当时,那人已经忘了还有净身咒这么一回事。 当然了,就算他使了净身咒,陈兮木的东西又那能如此轻易便可去除?这可是陈兮木老早便打算好了的。 待那人离去,院墙内的陈兮木冷哼一声,老神在在地晃回了屋子,明显着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觉着自己今日能多吃一碗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轮回(九) 两日后启程之时, 林立见到了另外同行的四名今后同门的弟子。 四人之中,除了林立外仅有一名是墨崖本土人, 只是林立并不认识, 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生得倒是可爱的紧。 那人安静地站立在一侧,不参与另外些人的交谈, 在另外三人互相介绍自己之际, 林立蹭到了那人身边。 一靠近,林立便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与自家怀中黑猫的尿骚味如出一辙。 林立鼻子有些难受, 却生生抑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我叫林立, 也可以叫我小林儿。”林立笑弯了眼眸。 那人早先便注意到了林立, 在林立走近时, 他甚至全身都戒备起来,脑中想着,只要林立面上露出一丝不屑以及厌弃,他现在便会将面前这人撕得一片不剩。 只是林立的反应着实是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他只是低声说了句,“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细微, 就连是凑得近的林立都是未曾听清楚, 疑惑出口,“什么?” “我, 我叫范晓峰, 江阴人士。”范晓峰耳尖微红。 林立听罢却是疑惑, “江阴是哪?” “就,就是暨阳。”范晓峰忙着解释。 听罢,林立只是点头,就算范晓峰说出那地名,林立也依旧不知那江阴在哪。 林立并不知道那是哪,也没有继续追问,这下也让范晓峰大松了一口气。 “今后便是同门啦,这时候见面礼,娘亲给我的护身符,送给你。”林立偷偷将手中的护身符塞在了范晓峰手掌之中,又轻声说了这些话。 待林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脖颈处时,范晓峰身子僵硬着,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却了要将人推离身边。 林立抽了抽鼻子,发现凑近了,范晓峰身上竟是有着一股青草香,低声道了句,“好香。” 范晓峰原未反应过来,听见那两个字却是恼羞成怒,一把将林立推开,心中杀意顿生。 林立被一把推得坐在了地上,面上一脸不知所措,也不知究竟为何,面前这人竟是这般恼怒。 自己方才也不过是说了一句“好香”,难不成是害羞了? 这般想着,林立心中的委屈感顿时少了些。 实在是范晓峰那张脸太好看,这才让林立多次丢下自己的原则,凑到面前这人身边。 范晓峰将林立推倒在地上后,用了极大的耐力才将自己的杀意压制了下来,这才没有当场爆发,来个血溅三尺。 这边的动静很快便引来了另一堆人的注意,只是见到林立面上笑嘻嘻的模样,只当是二人嬉闹,也并未多管。 只是雷引明往这多看了几眼后这才继续回过身帮着钟离玉樊他们收拾。 范晓峰坐的远了些,林立站起身动了动自己略带刺痛的手腕,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便又想往范晓峰那凑过去。 在半路上却是被陈兮木给截了胡。 “喵!”陈兮木站在林立面前,眼神中充满警告的意味,不让林立再前行半步。 当然,陈兮木并不真敢对林立呲牙咧嘴。 林立见陈兮木阻拦,也就停了步子。 陈兮木见林立没有要去寻范晓峰的意思,且寻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手腕上的疼痛并未减弱,陈兮木看不过,跳上林立的大腿,用带着倒刺的舌头不断舔/舐着林立的手腕。 林立本想将陈兮木推开,毕竟这么舔上去还真有些疼,只是话未说出口,陈兮木便一跃跳下,留给林立一个淡漠的背影。 “哎?”林立动了动那手腕,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刺痛之感。 林立抚着下巴不断思索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很快便笑开追上了陈兮木。 陈兮木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便见到自家爹爹的眼中布满着绿光,没错,是绿光! 陈兮木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跑自己说不定能被抽筋拔骨! 很快这一块空地上只剩下了一只黑猫的惨叫声以及一个孩童撒开脚丫子奔跑的身影。 直到钟离玉樊说要准备出发后,林立才意犹未尽地回了钟离玉樊身边。 陈兮木瞅了几眼,心中想着自己是现在跟他们一起回天一门能活的长一点,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天一门能活的长久一点。 最终,陈兮木还是决定和他们一起回去吧。 毕竟跟着林立也就脱层皮,若是自己一个人回去,林立半路上又遇上了什么事,估计自己可能不止脱层皮那般简单了,说不定还得搭上一条命来。 陈兮木回来之时,离得林立还真当有些远,钟离玉樊看了眼这只灵性十足的小黑猫道:“小林儿,缩地成寸的术法可得要牵一起才能行的。” 林立闻言,乐不可支地想要凑到陈兮木面前,可陈兮木一点儿都不想给林立这个面子,可偏偏又不想离去,最终陈兮木将魔爪伸向了雷引明。 “过来,抱我。”陈兮木对雷引明说道,雷引明闻言上前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凑到了陈兮木面前。 陈兮木看也不看便后腿一蹬窜入了雷引明的怀中,雷引明也迅速将手臂收拢,使得怀中的猫咪能够在自己怀中安稳地待着。 见到这幅场景的林立,有些呆愣地看了几眼后,最终垂下黯然神伤地垂下了脑袋。 在陈兮木陪伴林立的这些年来,陈兮木除了林父林母还有林立外,几乎从未允许过陌生人的触碰。 而现在,他竟然自愿跳进了一个只见了两面的陌生人怀中。 即便此人今后便是自己的师兄也让林立心中难受了许久。 恋恋不舍地看了雷引明怀中的陈兮木一眼,自觉牵上了钟离玉樊的手。 之后的场景实在是过于玄幻,至此,让林立一时间没有了心思来伤感陈兮木。 只见众人准备好后,钟离玉樊仅仅是踏出了几步,周边的场景便由翠绿的树木,变换成了皑皑雪山。 林立惊得四处张望着,好奇这周边的景色。 虽说周边都是皑皑雪山,可林立竟是感知不到半丝凉意,反倒暖暖的,让人舒心。 在之后的路只能靠众人徒步前行,好在,这里离昆仑墟的入口并不远。 林立跟在钟离玉樊的身后,眼睛不时地看看这又看看那。 队伍之中,除了赵晓峰,另三人也是这般情形。 钟离玉樊自然没有多阻止他们,毕竟这五人,年纪大些的,也不过十二岁罢了。 十二岁的孩子,对周边的新奇物拾总会抱有一颗好奇之心。 虽说好奇心很多时候都会害死猫,甚至在他们修行的路上也是一大阻碍。 可这段路,终归是要他们自己来走的,只有吃过了苦头,才能从中悟出道理来。 被众人保护地极好的花骨朵,出去永远之后被人欺负的份。 而到了他们这一领域,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拿命来赌。 在林立好奇之时,陈兮木的视线一直落在林立的身上。 方才他在雷引明的怀中,当真是被林立那悲痛以及不可置信的神色戳中心脏。 这一路上,心中各种焦灼,想要向林立示弱可又害怕被林立“虐/待”。 范晓峰回头瞥了一眼陈兮木,从鼻子中传出一声冷哼,便踏着步子向林立那凑了凑。 感知到身边有人靠近,林立回头,见到是范晓峰,林立面上绽开一抹笑,“可是不气了?” “没有生气。”范晓峰回道,只是面上除了冷漠依旧什么情绪都没有。 “当真?” “嗯。”范晓峰点点脑袋,“手腕可是好些了?”语气中带着担忧,却又恰到好处。 林立动了动手腕,道:“没事啦,倒是方才,是我逾越了。” 林立垂着脑袋,也不再看周边那些让其好奇的景色。 见到林立这幅模样,范晓峰即便心中对林立没有什么好感,也不会再指责些什么。 即便在林立提及方才那事时,眼中依旧闪过一抹狠色,但那很快便被范晓峰给掩藏了起来。 “不怪你。” 这之后又是长久的一段沉默。 林立心中思绪万千,不知究竟该开口寻些什么话题,而当他冷静下来后却是发现,范晓峰身上的青草味越发浓郁了。 只是很快,周边的景色很快又是发生了转变,那些皑皑雪山在林立踏出那一步后全部消失不见。 那一步后的景色与皑皑雪山形成了一鲜明对比,一边是严冬,而另一边却是暖春。 林立甚至还在空中看见了蝴蝶和鸟雀,心中不禁开始感慨,原来昆仑竟是如此美丽的地方! 惊奇地回身,却发现,早已看不见来时的路,那雪山也是不见踪迹。 见到林立这幅惊叹的模样,范晓峰竟然在一瞬间觉得他那大睁着眼睛的模样竟是有些可爱? 将脑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中,范晓峰开口道:“方才那是昆仑山,而这叫做昆仑墟。昆仑墟才是众多修行门派的驻地,这里四季如春。” “这般神奇!这里真漂亮!”林立毫不吝啬自己的喜爱,感叹出了声。 “不错,这里很漂亮。”范晓峰虽说是在夸赞,可林立却并未听出其中有一丝喜欢的情绪,甚至还有一些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掺杂其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轮回(十) “爬上天梯者, 才能算作天一门正式的弟子,这之后的路, 还得你们自己来走。”钟离玉樊一指那直耸入云端的石阶。 这条路命名天梯还真不浪得虚名, 这一路向上不知尽头的架势, 确实有几分连接天界的意味。 当然,这天梯的尽头也只有一个门派罢了, 天界与这地界完全不是一个领域。 而在这天梯之上, 零零散散总能见到人不断向上爬去,但依旧有人在见到这天梯后便打起了退堂鼓。 “天梯之上有着灵压,当然这灵压会根据你本身的承受能力而不断调整, 能够爬上这天梯者, 就算只是外门弟子, 也依旧是人中龙凤。” 想要登上这天梯者, 哪一个不是想要靠着实力向世人证明自己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再说那另外三人,从小便对这种事情耳濡目染,又怎会在这面前轻易放弃? 即便在初次见到天梯之时,心中多少也生出些惬意。 知道五人有了攀上天梯的决心, 钟离玉樊暗自点头道:“去吧,我们在山门等你们。” 说罢, 脚尖轻点, 四人一猫便迅速地飞上了山顶。 林立忘了一眼那看不见尽头的天梯,感叹道:“好高啊。” 仰着脑袋, 看了好些会儿, 直到另外三人头走了好些路程后, 林立才咬紧牙关踏出了第一步。 在其动作后,范晓峰也终是迈开了步子,“现在放弃还来的及,天梯后边的路只会越来越艰难。” “谢谢你等我。”林立停下步子对范晓峰笑道,“你这么厉害,一定是能够进天一门的。” 范晓峰满脸黑线,他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不能爬完这小小的天梯。 可是林立那认真的模样,范晓峰竟是无法反驳,只能叹口气道:“你也是,一定能进天一门的。” 之后的路程,二人都没怎么交谈,一来是没有什么话题,二来则是当真没有那么多体力。 还未爬到一半。林立便软下了脚。 虽说他至今都未曾感知到这天梯上所谓的灵压,但这么高的路程,足以让这年仅十岁的孩子这般了。 身子还未脱力,但也离脱力不远了。 范晓峰顿下步子,道:“休息会儿吧。” 搀着林立到一侧人少的地方坐下,林立大口喘着粗气,面颊通红,双唇也开始有些泛紫。 范晓峰本想施展法术让林立稍稍舒服些,可这天梯之上不知设下了什么禁制,那些灵力全然聚集不起来。 待到范晓峰回过神来,开始一脸黑线,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帮面前这个人啊?! 他身子这般难过,自己不应该高兴吗???怎得还会想要用法术让其舒适些?明明自己比任何人都盼望他死。 最终,范晓峰得出结论,一定是林立的模样太能够蛊惑人心了,否则自己怎么会狠不下心来做这些事? 和林立相比,范晓峰的情况好的太多,就连心跳都未曾变快,更不用说呼吸。 另一侧的林立满头大汗,虽说呼吸平缓了些,可依旧能够看出面前这孩子的面色并不大好。 而这种情况在整一条天梯的各处比比皆是,谁都不会去注意这么一个孩子。 待到林立将气喘缓了,便道:“你先走吧,我自己可以的,莫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你抵达山门的时辰。” 范晓峰盯着林立好一会儿后才恶狠狠地道:“我怕你死在半路没人给你收尸。” 林立自然是知道范晓峰这是怕自己真出点事儿,还没人照应才这般说的。 知其好意,林立面上的笑也就越发善意。 而明悬堂之内的众长老看到面前二人“相亲相爱”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气急。 林立这世的模样与上一世相差无二,在各门长老之中自然是有见过林立幼时模样的人。 再者因先前陈域便和他们交代过,他们自然也就在这一届弟子中好好注意了一番。 当他们见到林立小小年纪爬那天梯,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其实按照天一门的规矩,这般点大的孩子本就不用爬那天梯。 毕竟就算是普通成年人,没有灵压,爬那么高的山路,身子也撑不住,又何况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还是一个从未修炼过,甚至连灵力都从未聚过的孩子。 这次在外招收的十二岁的孩子中,除了林立外多数都是在本家就已经修行过的,就算有灵压,这天梯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因此他们本想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林立开个后门。 可谁想,这另外那孩子一直跟在林立身边不离开。 而且那孩子一看就不简单,虽说这些长老们的修为极高,可多少也会被他察觉。 听闻林立想让其先走,众长老们心中多少都是松了口气的。 可当他们听见范晓峰说出这话时,顿时便觉得自己的气血在翻涌。 “这该如何是好?”陈策看向坐于主位的男子,出言问道。 主位之上,谢翟面上并未有半分情绪,陈策也拿不准谢翟究竟是如何想的。 过了良久后,谢翟才道:“师叔祖很厉害。” 一时间众人多数都觉得不解,也只有天门的长老以及一些与林立熟识的长老们心中了然。 林立很厉害,上一世能够与陈域打成平手,那么就算是重活一世,这些艰苦也不过是他的垫脚石罢了。 这其中多少有着这些人对林立盲目的尊崇,但更多的是信任。 他们不知道上一世的林立究竟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受过多少苦,但他们知道的是,很多在修炼过程中遇到的难题对于林立来说压根就跟玩似的。 换句话讲,上一世的林立,在修道的路途上过得太顺了。 倘若让哼哧哼哧爬那天梯的林立知道他们是这般想法,一定会将自己脚上的鞋脱下,在众人的面上留下一个小脚印。 钟离玉樊等人在山门处与另外几名负责这次招收弟子事务的弟子交谈着。 陈兮木待众人抵达山顶后,便跳出了雷引明的怀中。 引来了不少弟子的围观,“咦,这灵猫是雷师兄的吗?” 陈兮木并不参与那些人讨论,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那些“无知”的弟子,只是略有些担忧地顺着天梯向下看去,寻找着林立的身影。 “不是,是,是其中一名弟子的,暂时交予我带着。”雷引明摇头说道。 这之后还有不少人讨论,约莫一个时辰后,同行的三人都已经登顶,可陈兮木迟迟等不到林立和那范晓峰。 心中焦急地,终是踏下了天梯。 众弟子本想叫住陈兮木,可他们只见一道黑影窜出去,后立马隐入了云端之中。 “雷师兄,让那灵猫这般下去,当真无事?”有人担忧出声问道。 雷引明只是摇头,其他人便也不好再问。 其中不少已经等到人的弟子便领着这些孩子去他们的住处安置。 第二日还有其余的试炼等着他们。 雷引明接下了等待林立和范晓峰的任务,直到夕阳西下,雷引明才见到那两人一猫。 直到踏上最后一介台阶,雷引明才上前接过软下身子的林立。 林立意识本就模糊,现下知道自己抵达了山顶后终是面前一黑。 陈兮木焦急地舔着林立的脸颊,希望能够将其唤醒。 “让他睡会儿吧。”范晓峰冷声道。 陈兮木这才停下了舔舐林立脸颊的动作,瞥了一眼范晓峰后便向雷引明道:“将他带去璎珞山吧。” 雷引明看了一眼陈兮木,用传音入密叹道:“璎珞山没有太师祖的应允,就算带着师叔祖也是进不去的,前辈,还是让师叔祖在这届弟子们所住的院落歇下吧。” 陈兮木没有反驳,只是嘴中一直念念叨叨地说道:“那里哪有璎珞好?连灵气都这么薄弱!怎得适合他休养生息?明日还有什么破试炼,当真是,简直不可理喻!” 整个昆仑墟灵气最浓郁的天一门:我这是被嫌弃了? “前辈,试炼是每个弟子都需经历的。”雷引明终是辩解了几句。 却是被陈兮木冷冷瞪了一眼道:“到时候陈域出了关,让他好好收拾你。” 雷引明道:“前辈,模样直呼太师祖的名讳” “嘁!” 雷引明: 在陈兮木的吐槽之中,雷引明抱着林立便到了这届新弟子们的居所,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言不发,好似没事人的范晓峰。 雷引明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将林立安置在那处,又和范晓峰交代了几句后才离去。 这地方是暂时安置通过第一道试炼的弟子们的住所。 一个房间约莫得住下十来名弟子,而现在这屋子中,仅仅只有林立和范晓峰二人,哦,外加一只黑猫。 再之后,会根据最后的试炼结果来分内外门弟子。 其中外门弟子依旧是这种大通铺,但人数自然也会相应减少,约莫六人左右。 再往内便是内门弟子,内门弟子多数为二人一间,再内便是亲传弟子,大多为一人一间。 只要有那个实力,今后住着也就越舒坦。 当然,林立从未体会过这些单人一间的日子,毕竟他可是唯一一个拥有一座山的弟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轮回(十一) 林立身子恢复得极快, 待到第二天,又是活蹦乱跳了起来。 他对天一门的兴趣比掏鸟窝还大, 次日的试炼也不过是测试灵力以及灵根罢了。 在结束之后, 林立便抱着陈兮木在天一门之中四处游晃着, 虽说现在的他能去的地方不多,却也足够满足他的好奇心了。 这次, 范晓峰并未跟来, 一者他对天一门实在没甚么兴趣,二来这天一门中的长老们也不是吃素的。 自己在别人家的地界之上终归不能太嚣张,本身这次混进来就不容易。 虽说现如今也只有那只破猫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终究该小心些, 不然到时候东西寻不到, 反倒得搭上一条命来。 “也不知那蠢小子又是去了何处。”范晓峰情不自禁地叹息出声, 随后便愣了会儿神。 纠结了好些时候,终是摇了摇头认命般地出门去寻林立了。 而远在练武场的林立则是扒拉在那看台的栏杆之上,望着武台之上,师兄师姐们的飒爽英姿, 发出了一声赞叹。 林立模样生得好看,自然也引起途中休息的一些人的关注。 教导的先生终是看不下去, 咳嗽了两声, 却依旧有不少弟子向林立那投去目光。 “那位弟子,你是哪个门的?”那先生说着便走近了些, 林立目光一直放在武台之上一俊秀男子身上从未移开。 那位先生的话语声中气十足, 可林立下意识地便觉得, 那先生唤的并非是自己。 林立不理睬,那先生见林立身上的穿着也知林立刚入门不久,也生不出气来。 “小友,你是哪门的弟子?”先生走得近了,林立也终是懵懵懂懂地反应了过来。 先生的长相当真可以用粗犷来形容,胡子将整张脸遮的只剩下了一双明亮的眼眸。 身体也壮硕非常,肌肉掩盖在古铜色的皮肤之下,跟林立这小胳膊细腿相比较起来当真是天差地别。 先生的个子又高,林立仰着脑袋,直觉得自己的脖颈酸痛异常。 听闻先生这般问话,林立向后稍退半步,行了个拱手礼道:“弟子林立,方才刚完成了入门的第二场试炼。” 林立说出自己名字时,明显着那人黑色的眸子闪过一抹亮色,面上究竟是个什么神色,林立是全然看不出来的,毕竟那胡子当真浓密地有些让人害怕了。 而武台上,林立方才注视着的那人也是向着投来了视线。 这下,林立便见到了方才那人的正脸,那人生得俊俏,着那一身道袍,从发丝到脚底都散发着一股子仙气。 可林立却略带失望地叹了口气,立马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大胡子身上。 “昨日刚入门?” “正是。” 林立答得极其认真,大胡子也就“哦”了一声,他确实也听闻此次门派招收弟子的程序与以往的不同,也就没多大在意。 “嘿,我看你根骨不错,我是黄门中的弟子,之后若是分门时,不如便来我黄门之中。”大胡子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在了林立的后背之上。 林立一个没撑住,向前挪了几步,还连带着咳嗽了两声。 范晓峰来时,见到的便是那个壮硕的男子一巴掌拍在了林立的后背之上。 林立还只有那般点大,总觉得那人稍稍一用力,林立便会被折断开来,这哪是师兄弟相亲相爱的现场?现在分明就是一个欺凌弱小的现场! 范晓峰一个健步上前,大胡子只觉得面前闪过一道寒芒,忙向后踏了几步,堪堪避了过去。 舞台上的那名男子也踏着虚空到了这看席之上,手中掷出一枚灵气所化的灵珠,刚巧便与范晓峰手中的利刃碰了个正着。 “小小年纪,出手便如此狠辣。”那名男子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情感起伏。 林立并未抬眸看那身着道服,一身仙气的男子,只是垂着脑袋,又行了个礼道:“二位师兄,是弟子打扰了诸位修行,弟子知错,倘若师兄要罚,在下自然毫无怨言,倘若师兄不罚,那在下便告辞了。” 林立说着话,便挪了几步,将范晓峰的身影藏在身后,说罢,还未等大胡子反应过来,林立便又是行了个礼,带着范晓峰离去了。 “哎!等等!师弟!我不怪罪,你还未告诉师兄你的意向呢!”大胡子往前跑了几步,却是被身侧另一道纤瘦的身影拦了去路。 “裕华,你这是作甚?”大胡子有些气急,再一看,这武堂之中哪还有林立的影子? 严裕华摇头道:“就算那师弟的根骨好,可他身边那人,绝对不会允许他入黄门的。” “不入我黄门,难不成还入你玄门?这么好的根骨,今后就给人看看墓,也太大材小用了!”大胡子不满地反驳道。 即便他知晓,有了方才那一出,林立身边的那孩子定不会就这么将人放在大胡子身边。 对于大胡子不满的抱怨,严裕华并未多说什么,甚至还有些赞同大胡子所说的话。 大多数玄门弟子去人间界历练,抱着雄伟壮志,最后一个个全部跑去给人看墓穴,当真是没有半分出息! 虽说玄门主风水不错,但玄门中的弟子,只是用来看墓穴便有些大材小用了。 玄门之中的弟子,若是学得精的,甚至还能还原某件物拾的始末来,他们能够看到的东西太多了,又怎是外界的一个小小风水所能概括的? 而且,玄门中不少弟子,还是捉鬼的强手。 因懂得观测某处的阴气以及各种景物的方位,他们更是能比一些黄门的弟子先行寻到鬼怪的痕踪。 虽说他们对各种符篆操纵没有黄门来得精通,但是对付那些普通些的鬼怪绝对不在话下。 二人交谈之时,又一男子道:“不如就来我们地门也是不错的,我方才可是看过了,那是天灵根啊,以后修炼得路上他走的只会比我们更远,而且就光是炼丹来说,那练出来的也一定是极品丹药啊!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做极品丹药?” “不就是几颗破丸子?!真的,若是师弟去你地门更没出息!不如我黄门,抓鬼多有意思啊!”大胡子又是反驳了一声,整一个将黄门给吹上了天,生生将黄门捧上了四门之首。 三人又嬉闹了一阵,最终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你们难道不知道,方才那孩子,是天门内定的弟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轮回(十二) 那日武堂后, 林立就再也没有靠近过武堂,也被勒令再也不准和黄门弟子有牵扯。 林立觉得自己好委屈,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要被范晓峰这般管着。 而且, 最最重要的是, 这一次陈兮木竟然站在了范晓峰那一边。 那日陈兮木并未跟着林立去武堂,而是寻了个时机离开林立身边, 去了璎珞山, 在叫醒陈域和让其继续闭关之间,陈兮木最终选择了后者。 只是依旧从璎珞山寻了林立曾用着顺手的那些山鬼八卦钱,放在乾坤袋中, 一路叼回了林立现在所居住的院子之中。 待到了院中, 正巧听见范晓峰数落林立, 陈兮木气不过原本准备上前便是一爪子, 可仔细听下去陈兮木便有些漠然了。 转了个身便又将那些山鬼八卦钱叼回了璎珞山。 也好在陈兮木没听见后边的话,否则接下来的日子,范晓峰可得日日夜夜都防着那只小黑猫了。 几日过后,林立便进了学堂, 和其他年龄相仿的弟子一道学习术法,按照林立的天赋, 不出意外地成为了内门弟子。 而成了内门弟子的好处之一便是能够比外门弟子更快的接触天一门四门的基础术法。 在天一门之中, 初入门的弟子都会去学堂进修些时日,而进修的日子大多是由各门的师兄师姐向弟子们讲解天一门中天地玄黄四门主修的术法, 在之后便是由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想要拜入的门中。 但是像林立这种从未接触过术法, 年纪又尚幼的, 则需在学堂之中进修一年之久。 而范晓峰自然便是前者,在进修的日子一过,他便开始了四门的抉择。 范晓峰也问过林立想要去哪一门,说不定待林立一年学习结束后,自己还能成为同门师兄弟。 可偏偏林立心中一点主意都没有,范晓峰恨铁不成钢地道:“学堂中先生讲过的课你都是白听的吗?如此之久却是连选择哪一门的主意都没有!” 林立一瘪嘴,心中那个委屈啊!他本就是追着陈域来的天一门,如今又不知陈域究竟是哪门弟子,而先生也只是粗显地介绍了一番四门,林立最为心仪的便是黄门了。 可偏偏那一人一猫没一个同意,因着这想法自然是不能告诉范晓峰的。 思索了一番后,林立道:“那,那就玄门吧。” 林立随意地从四门之中挑选了一门,范晓峰也只是嘀咕了一声,“看风水有什么出息。”后便离去了。 林立多少也没在意,可待到三日后各门弟子名单终于出来时,林立看着那占领着玄门榜首的名字惊了。 这个榜是依照每届入门弟子天赋以及实力强弱所编排的一个榜单,名字越靠前,也就证明此人的实力越强。 像占据榜首的,那基本上便是这届弟子中的领军人物了。 见到那公布出来的榜单,林立心中感慨万分,他只是随意一说,范晓峰还当真就去了玄门。 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低首默念了两声“罪过罪过”后,林立便回了学堂努力学习,争取今后能够登上黄门榜首的位置。 “小林儿,昨日的课程你可背了?今日先生可是要抽背呢。”说话的孩子头顶着一个冲天辫,年纪比林立小上些许,肉嘟嘟的脸蛋看上去极其可爱。 可偏偏,面前这孩子与林立相组合整一个便是霸王二人组,课堂之上实属他们二人最会捣蛋。 这俩孩子,一个是天性如此,一个是被迫解放了天性。 没错了,林立便是后者。 初来天一门之时,林立乖巧地无时无刻不在被先生夸,先生夸完师兄师姐们夸。 但是入门后的半月内,林立便和面前这孩子打下了良好的友谊基础。 自从那日起,无论是教导林立的先生还是那些个师兄师姐,一个个见了林立都想将人给扒下裤子抽上一顿。 可偏偏,这俩孩子在课程上学得比谁都快,天赋极高。 “昨日的课程自然了然于心的。”林立手中书写的动作不停,那小娃娃顶着个冲天辫就往林立面前凑。 林立面上被那头发一遍遍地扫,痒痒的,不禁将那颗脑袋给移开了去。 这孩子是玄门门主施梅洛和地门门主闫酉仑的儿子,二门喜结连理也算是一大好事了。 因着如此,这孩子可谓是集众门门主,长老以及掌门宠爱为一身的存在,当初为他取名可是让众人想破了脑袋。 最终还是由掌门设盘给这孩子算了一卦后才确定下名字,名为闫洛鸣,说实在林立听见这名字时,稍稍有些怀疑起掌门的能力来了。 这名字分明便是随意取取的,当真需要算吗? 事情的内容究竟是怎样的,林立自然是不知晓的。 “今日我带你去那崇明山,最近那里有不少新奇的物种,你与我一道去呗。”闫洛鸣从林立桌面上的鬼画符上挪开视线,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林立。 林立一巴掌拍在了那张肉呼呼的褡裢之上,将闫洛鸣的脑袋往外推了推,“好好说话。” “小林儿,一道去呗。”闫洛鸣锲而不舍地往林立身边凑,誓有一种林立不去就死缠烂打的架势。 林立被缠着没法子,只得应下来,“你这种性子,今后上哪寻姑娘,扭扭捏捏的。” “嘁!这也就是你,要是换做别人,他们早该磕头谢恩了。”闫洛鸣抬起小下巴一副傲娇的模样,林立心中却是长叹一口气,这孩子好是好,就是脑子不太行。 可偏偏脑子缺根筋的闫洛鸣在术法上的造诣又无人能及,这种样子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妒忌。 要不是他出生在天一门,保不住现在连命都没了。 “今日下学后我当真还有事。”林立回道。 闫洛鸣一撇嘴,道:“就是那个玄门的那个榜首?他有什么好的,人阴涔涔的,就跟别人欠了他几百两黄金似的,要不是我还得在这学堂之中学这些破玩意,这次榜首说不准该是我的。” “闫洛鸣,你说学的什么是破玩意?”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让闫洛鸣身子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寒颤。 林立抬首一看,确实是那教书先生不错了。 “我说我不该倒腾我那些破玩意。”闫洛鸣瞬间就弱了气势,这还真不怪他,这众多先生之中,就属这先生抽起掌心来最为痛了,闫洛鸣每次犯错都被先生抽得满天一门跑。 先生早就上了年纪,可身子骨万分健朗,且又是施梅洛的师父,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也从来不用顾忌施梅洛的面子。 “你当我上了年纪,耳朵就聋了不成?” 闫洛鸣抖了抖身上的肉,将脑袋垂的越发低,还是不是冲林立那使眼神,眼中满是恳求,“救救我啊!小林儿,我们可是好兄弟啊!” 林立对其视而不见,闫洛鸣哪能放过这一根救命稻草? “先生,该上课了。”林立停下手中的笔,抬首冷静地说道。 教室之中,在先生进来那一刻开始便噤若寒蝉,只剩下了先生训导闫洛鸣的声音。 因此,林立这道声音实在是显得有些突兀了。 可在林立说出这话后,教室中的其他弟子纷纷松了口气,谁人不知在众多弟子中,最讨先生欢喜的便是林立。 虽说林立吵闹的劲儿与闫洛鸣相比相差无异,可在课堂之上却是认认真真。 就算是已经懂了先生教导的知识,也会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不打扰到其余的弟子学习。 而且林立还是众多弟子中最为好学的那个,学得又快,先生们哪会不喜欢这种学生? 与林立相比,闫洛鸣便有些一言难尽了。 先生勒令闫洛鸣回自个儿位置上好好听课后便去了哪讲台之上,开始讲解今日的课程。 而林立听了几耳朵,确保这些知识自己当真是会了的,便继续了自己的鬼画符工程。 说是鬼画符,其实并不准确,只是林立画的那些符篆实在是过于生僻了些,就算是门中的长老们也不能确保是否能够全部认识。 这些符篆全部都是陈兮木从璎珞山上陈域的小仓库中刨出来的,虽然屯了不少灰,但陈域手上的东西哪有坏的? 随随便便一本功法和符篆书一定都是好东西,也不管这些对这个年纪的林立究竟适不适合。 好在林立天赋高,自己摸索一番,磕磕碰碰也算是写了出来,虽说效用并不大,可多少也有些效用的。 可在闫洛鸣看来,这些不过就当真是一些鬼画符,一点儿也看不懂倒是真的。 林立和闫洛鸣的位置可谓是天南地北,二人分居在教室的两个极端角落,一上课就坐不住的闫洛鸣时不时往林立那处瞥。 “你屁股底下长刺了不成?”先生实在看不过去,终是用教鞭一抽桌子,吓得闫洛鸣立马端正了身子。 陈兮木跳上林立左手边的窗台之上,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看了眼最里边的闫洛鸣后对林立说道:“小林儿,等下了学,我带你去见看样宝贝。” 自从某一日陈兮木没忍住开了口后,林立便时常听见陈兮木一口一个小林儿喊得不要太欢实。 起初陈兮木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明明林立是自己的父君,可现在自己不喊上一声“爹”也就算了,竟然如同辈更甚者是长辈般称呼林立“小林儿”。 但后来时间久了,陈兮木越喊便越觉得“小林儿”这个称呼更能体现自己爱林立的心。 以前那些“墨君”全都是虚的,哪有“小林儿”这般亲切啊! 当然,这是在陈兮木被陈域胖揍前的想法。 被陈域胖揍一顿后,自己就连“墨君”都不敢再喊了,只敢跟在林立身后喊“爹爹”。 倘若林立现在有记忆,自然是能够纠正陈兮木这陋习的,可偏偏现在的林立一点都不自知,不仅不自知,还挺欢喜。 就好比现在 林立听闻陈兮木的话顿了顿手中的笔,沉吟一番后终是点了点脑袋。 自个儿在心中比较了一番范晓峰,闫洛鸣以及陈兮木三者的重要性后终是发现,果然还是陈兮木来的重要些。 而且方才,陈兮木又与自己说话了,林立开心地耳尖泛起了微弱的红意,嘴角也是轻轻勾起。 陈兮木不知所以,只当是林立想起了什么心喜的事儿,这才笑了出来。 若是让陈兮木知道林立现在心中竟是因着自己和他说话而高兴,说不准会从这窗台之上摔下去,还保准是个狗啃土的姿势。 而在教室的另一角,可怜兮兮的闫洛鸣还不知自己当真是要被林立抛弃了,而且还是和一只外形为猫的生物相比较后。 只当林立方才为他解围的同时也应下了自己一道去崇明山的意愿。 欢欢喜喜下了学后,闫洛鸣一转头便发现林立的位置上空空如也,连一滴点儿墨都未曾留下。 闫洛鸣呆立在林立的座位旁,委屈地瘪了瘪嘴,先生看不过去,道:“小林儿翻窗走了。” 闻言,闫洛鸣二话不说就用手搭上了那窗台。 先生立马领着闫洛鸣的后领将人提了起来,“翻窗翻窗,一天到晚就知道翻窗,你瞧瞧你这幅出息!当真是丢我们玄门的脸。” “先生,小林儿也翻窗走了。”闫洛鸣委屈道。 “你还好意思跟人家比,人家翻窗走,至少我抓不住,你成吗?”先生揪着闫洛鸣吼道。 闫洛鸣:“不能。”那我开门走,你同意吗? 闫洛鸣自然是没这个胆和先生抗衡,只得自己默默地抗下了所有的委屈。 心中又狠狠记了林立一笔,等着哪一天林立被自己抓住了把柄,好好欺负欺负他! 这般一想,闫洛鸣心中的气焰又是弱了些,就林立那样,自己想要抓住他的把柄,怕不是要等到下辈子。 闫洛鸣失望地叹息一声,又不能和林立一道去看那些新奇的物种了。 其中有只灵鸟长得可好看了,那只大兔子用来当坐骑也是不错的,当真是可惜了,这些可都是自己原准备送给林立的礼物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轮回(十三) “你要带我去看什么?”林立跟在陈兮木后边问着, 陈兮木闻言,脚步微顿, 转过头道:“你到了便知晓了。” 在之后, 林立也就没再说些什么, 就跟着陈兮木一声不响地闷头走着。 一人一猫越走越偏僻,走到后来甚至连弟子都不曾见到了。 陈兮木最终在一处悬崖顶, 可陈兮木却压根就没有停下步子, 一脚踏入了那半空之中。 林立见了,不禁大喊出声:“小心!” 跑到那崖边,哪还有陈兮木的影子? 再一回想, 难不成这里还被设了结界, 其实这面前根本就不是悬崖, 而是一条大道。 而这悬崖, 不过是设给外界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仔细一想,林立虽心中打颤,可依旧毫不犹豫踏出了步子。 没有意象之中的失重感,而是真真切切的实地, 林立颤巍巍地睁开眸子。 入眼的便是一座樱园,还有那踏在石桌之上目光灼灼的陈兮木。 “我原以为你不敢往前踏出半步。”陈兮木说道。 他的语气之中没有半丝嘲讽, 就像是在平白叙述一个事实, 其中没有半丝感情可言。 林立未曾回应他的那句话,而是问道:“这是哪?” “璎珞山。”陈兮木答道。 林立点点脑袋, 他虽不知这璎珞山究竟是哪位大能手下的山, 又或是与崇明山一般是门派共有的山脉, 专门用来饲养一些稀奇的灵物。 “倒是与这景衬得很。”林立道。 “来吧,带你去见样宝贝。”陈兮木说着便跃下石桌,向着那樱园的里处去。 “这山可有主?”林立终是问道。 陈兮木回头答道:“有是有,不过你自然也可以随便走动的。” 林立并未听陈兮木那后半句话,只是在听闻这山有主后便停下了步子,“有主的山,我们这般擅自闯入不好,回去吧。” 说着,林立便自顾自转了身离开了。 “等等!这山是有主,可,可那人是你啊!”陈兮木急忙解释,生怕林立不停,还快步上前,一跃至林立怀中,前脚搭在林立的脸颊之上认真地说道。 “一派胡言,我不过是个初入门派的小弟子,又怎会有这么一座山,兮木,娘亲说了,撒谎的孩子晚上可是要尿床的。” 林立说着,便抱着陈兮木往来时的方向前去,陈兮木在听完林立所述顿时就蔫了。 确实,现在的林立只是一个初入门派的小弟子罢了,怎会又这般一座山作为住处? 天一门中,拥有自己山脉的人,哪个不是门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还各个都是大能,林立这种,只能住在弟子居住的山脉之上。 陈兮木一时也忘却了这件事,心中只想着带林立去见见那“宝贝”,全然忘了这地方林立本不该来。 早知如此,初始林立问起时,自己就该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无名的山头,也没有主人,在天一门就如同一个后花园般的存在。 当然了,千金难买早知道。 陈兮木蔫蔫地缩回了林立的怀中,自己的所有计划都泡汤了,自己当真一点儿精神都打不起来了。 林立往回走去,可绕了几圈还在这樱园之中,额头上早就布满了细汗,急得林立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偏偏,这样的林立还不愿向陈兮木请求帮助,毕竟这么大人了,竟然还迷了路,这实属有些丢人。 陈兮木在林立怀中呆了些时候,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再一看林立那种严肃的小脸,以及额头上的细汗,心中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这里的传送阵法在正北方向。”陈兮木悄咪咪地提醒了一番。 林立冷淡地“哦”了一声,稍稍辨别了一番方向后,便朝着一处地方前去。 走了约莫两三步,陈兮木开口道:“这是东” 闻言,林立面色不改,又是寻了个方向,“这,这是南” “南,南对北。”话音一落,陈兮木便钻入林立的怀中不说话了,他总觉得自家爹爹现在很想打人。 林立终是走对了方向,可在先前寻路之时,他便废了不少时候,到他们二人真正离开璎珞山之时,天色早就暗沉了下来。 而且又过了统一用膳的时间,林立现在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还有那饥肠辘辘地肚子回了住所。 在范晓峰还未去玄门之时,林立便是与他同住。 待到范晓峰去了玄门,闫洛鸣不要脸地搬来和林立挤了一间屋子。 在终于等到林立之时,闫洛鸣幽怨地飘到了林立面前,还拿出身后包好的荷叶烧鸡在林立面前晃了晃。 顿时,林立的肚子很没出息地回应了闫洛鸣。 闫洛鸣在听见那声响之时也是愣了,快到嘴边的话,一转却是变成了,“你还未吃饭?” 林立,面上一红,点了点脑袋,“嗯”了一声。 这下闫洛鸣哪还有捉弄林立的心思,将那荷叶烧鸡往林立面前一放,又从乾坤袋之中掏出了四个荷叶包饭以及一些灵果。 “那烧鸡可是我做的,味道应当是不错的,你快些吃,还有这些荷叶包饭。今日晚膳的身后帮你带的,原想着晚上我自个儿饿了就吃些,不曾想你竟是连饭都未曾吃。我已经用过晚膳了,这些都你吃,瞧你瘦弱的那样,到时候出去说不定还得有人说我们天一门虐待弟子。” 闫洛鸣说着,手中的动作也一刻不停,将那烧鸡的腿掰扯下来递到了林立面前,“快些吃。” 陈兮木看了眼那烧鸡,默默地伸出了爪子,但也只是抓了一小块,尝了个鲜。 毕竟林立可是真切饿着肚子的,还是因为自己才有的下场,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不过这小胖子的手艺确实不错,这荷叶烧鸡都快赶上陈域做的了,陈兮木内心感叹道。 林立尝了一口,觉得那味道也是不错的,道:“好吃。” 闫洛鸣得了夸奖后,给陈兮木又掰扯了一块肉下来后,自己也是尝了几口,但多数还是让给了林立。 吃完那只烧鸡,林立也就来了个半饱,觉着口中有些腻,便尝了颗灵果。 那灵果是最为常见的灵果,没有特别大的效用,除了能够补充微弱的灵气外,最可圈可点的便是它的味道。 初入口时,尝到的是轻微的酸涩,但很快那甘甜的味道便会充斥着整个口腔,鼻息间也全是那灵果清香扑鼻的味道。 这种酸甜可口的果子,刚巧适合解腻。 灵果并不大,也就半个手中大小,两个灵果下肚,林立觉得那胃中又是多了些饱意,那四个荷叶包饭,林立也就吃了一个后便也不再吃了。 “小林儿,当真是够了?”见林立不再动手,闫洛鸣问道。 在方才林立吃灵果之时,闫洛鸣便动手拆了个荷叶包饭。 荷叶包饭虽说是糯米所做,但是对于闫洛鸣来说,还真当只能算作是塞塞牙缝的东西。 见林立就吃这么点儿,闫洛鸣心中感叹也实属正常,毕竟自己的饭量可是好几个林立那般大。 这般想着,闫洛鸣竟是有些羞涩了起来,但看一眼自己好似并非十分肥硕的身子,心中暗自道:“娘亲说这是婴儿肥,再过个几年便能褪下去的,现在自己正是长身体,应当多吃些的。” 给自己做好了完美的心理建设,闫洛鸣下起口来便毫不客气了。 林立默默看了眼闫洛鸣,他总觉得这两天小胖子又长了些肉,也不知该不该阻止一下他,别一天天都塞这么多吃食。 可看着闫洛鸣那满足享受的表情,林立最终没有做出这般残忍的事。 “你今日去哪了?我去了那个什么范晓峰那,你压根就没去寻他。”闫洛鸣嘴中啃着荷叶包饭,一边说着这事。 林立自然是不会告诉闫洛鸣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闫洛鸣也没在意,自顾自继续说道:“小林儿,那个范晓峰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小林儿当真少和他接触来的好。” 不等林立反驳,闫洛鸣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他的情谊是从入门前便已经开始了的,可他的身世以及修为一直都是个迷,即便他掩藏的很好,可有些事还是能够察觉出来的,小林儿你可千万别被他给迷惑了。” “嗯。”林立黙声点头,闫洛鸣还想再说,却是被陈兮木瞪了一眼,讪讪闭上了嘴,可心中憋得依旧难受,凑近了些说道:“我听娘亲他们说,他可能和那魔渊有些关系。” “小林儿,你知道魔渊吗?”闫洛鸣问道。 陈兮木虽说早就猜测到范晓峰和那魔渊有些联系,而且是密不可分的联系,只是他从范晓峰的身上完全看不出他与魔渊的关系究竟是如何的,也只怪他现在的修为实在太弱,否则哪能沦落到让闫洛鸣这小胖子来说出实情。 林立只觉得魔渊这地界有些耳熟,却实在想不起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只得摇头,等着闫洛鸣的解释。 “传说啊,那里是个,嗯,布满邪物的地方,因着都是些可怜人,天道也不管,其余几届的领袖自然也不会去管,可谁都在注意着那里的动静。” 闫洛鸣说话时,也终是停下了觅食的嘴,认认真真地说道。 而一旁的陈兮木在闫洛鸣说出那句“天道也不管”时,陈兮木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林立和闫洛鸣都没有注意到陈兮木的反应,闫洛鸣继续声情并茂地说道:“具体要说多少年前已经是说不清楚了,就是有一年啊,那些邪物不甘寂寞地爬出了魔渊,那哪行啊!” 闫洛鸣说到激动的时候,险些拍案而起。 林立默默为闫洛鸣倒了杯茶,道:“先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还是小林儿好。”说着,闫洛鸣便一口饮下。 “那魔渊之中的邪物一爬出那魔渊,四周村庄以及景物,怎一个生灵涂炭可以形容的?好在那个时候太师祖出手,手持一把灵剑直入那魔渊之中,直取那魔渊之主的项上人头。” 闫洛鸣说得唾沫横飞,林立除了在听见那魔渊之主时心中有些异样外,到觉得这一场景合情合理。 “太师祖可真厉害。”林立说着,闫洛鸣也傲娇地扬起了小下巴道:“那是自然,太师祖简直就是修真界的神话,只可惜这些年太师祖时常闭关,说不准我们还能见上几面呢,也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见到太师祖的飒爽英姿。” 闫洛鸣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太师祖是天门中人,今后我定是要入玄门的,不是玄门便也是地门,怎得也和天门搭不上关系,小林儿你可决定好了,在学堂的学习结束之后准备去哪个门?” “黄门吧。”林立毫不犹豫地说道,闫洛鸣又是感叹了几声,“虽说天门招收弟子的条件苛刻,可我原以为小林儿也会尝试着去天门试试。我可是知道,那天门的雷师兄对小林儿看中得很,说不准小林儿一举便能入那天门。” “为何要试?我对那设盘卜卦没甚么兴趣,会画符多厉害啊。”林立说着,脑中又是闪现了陈域的身影。 闫洛鸣想想好似也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劝林立了,反正就林立的天赋,无论在哪门今后都能够发光发热。 只是心中多少还是希望林立与自己同门的,毕竟这样的关系说出去都亲切啊。 再者说,娘亲也是说过要多和林立亲近些,林立这般小的年纪便离开了自己的娘亲,到了昆仑墟这么偏远的来修行。 而且在初入门之时,林立连半丝灵力都没有,竟是凭借一人之力从天梯上爬了上来。 要是换做自己,哪能有这般毅力,早就甩手走人了,这天一门才不乐意待呢。 “所以范兄与那魔渊有何干系?”闫洛鸣越说越偏,林立终是忍不住将闫洛鸣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最初的问题之上。 “哦对,那范晓峰家住的位置,刚巧便是那魔渊入口,而且他这个年纪有如此修为,终归有些不大对劲,天一门的护派大阵也是有些微弱的反应,我虽不知究竟是何反应,但想来应当不会出错的。” “小林儿,你可是不信?”闫洛鸣终是沉下了声,林立对这一切看得实在是过于淡然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林立其实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林立摇了摇头,“并非不信,只是就算范兄是魔渊之人又如何,他可曾害过谁?” “这”闫洛鸣答不上来,范晓峰虽说是魔渊之人,可在天一门这么些日子,除了他比较难以亲近外,倒也没有真真切切的伤害过谁。 “既然如此,又怎可定义范兄究竟是好是坏?沐浴歇息吧。” “哎!小林儿!”闫洛鸣没喊住林立,房间之中又只剩下了闫洛鸣和陈兮木。 闫洛鸣失落的坐回了凳子上,陈兮木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道:“范晓峰的事,你们压根就不用担忧,小林儿心中自然是有分寸的。” “我只是怕他出事而已,而且爹爹娘亲还有几位长老师叔心中都是担忧这件事的。”闫洛鸣说道。 陈兮木自然是明白的,倘若范晓峰真当是魔渊之人,门派中的一些事,多少也该要瞒着他的。 而林立与范晓峰的关系又是不错的,万一到时候确认范晓峰对门派有危害,想必第一个出手阻拦的便是林立。 门派中的各位长老又不好对林立下重手,这自然也就成了一道隐患。 “也不知太师祖何时才能出关。”闫洛鸣说道。 他对林立的事了解的并不多,娘亲也只是告诉他林立在门派中的地位,除了太师祖陈域外,谁都得恭敬地唤上一声师叔祖。 虽他们也不知林立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而魂殿中林立的魂灯先前也确实灭了的,这是门派中所有长老都目睹的事实。 但是陈域在闭关之前交待下的事又直指林立,他们在见到林立之时心中也是万分的惊叹,按理来说,林立这种情况本不该发生的。 人死后,无论是谁,都该入阴府等待下一场的轮回,而林立却是在死后立马转了世,期间相隔不过几月时间,这多少令人匪夷所思。 因此,就算是陈域暗示众人要将林立带回天一门之时,众人在惊讶后却也照做了。 虽说修道者的缘分从来只修今世,从不修来生。这个道理他们这些弟子都懂,又何况是陈域,其中定然是有着什么隐情。 而当他们真正见到林立之时,多少还是有些许感慨的,在感慨之后,他们便更加重视林立和范晓峰的关系。 等待着陈域早些出关,这样事情也好早日结束。 可他们等那一天等了近四年之久。 四年内,范晓峰也算是为天一门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也在外出历练途中救下了不少弟子,同时也在各门派比试中给天一门又争了一口气。 而林立也在黄门之中混得风生水起,闫洛鸣虽说最终拜入了地门,可玄门弟子会的,他一个也没落下。 三人倒也成了众多弟子中的佼佼者。 三人四年间占据三门榜首屹立不倒,也只有天门的榜首时常在变换着。 四年间,范晓峰的性子不断改变着,虽说依旧是冷淡得让人望而却步,可在弟子们有危险时定会毫不犹豫出手。 这般天赋,最终范晓峰被收入玄门长老赵亮门下,虽不是亲传弟子,可重视程度不亚于亲传弟子。 若不是因着范晓峰有着魔渊这么一个不确定因素,赵亮说不准今后会将自己的所有道法以及这位置全部传给范晓峰。 闫洛鸣不出意外地就拜在了闫酉仑的门下,至于林立,在各位长老推脱后终是将人托付给了掌门。 林立是黄门弟子,可掌门是从天门中出来的弟子,虽说作为掌门的弟子怎么地位也要高些。 可偏偏一群人觉得众长老是不想收林立为弟子,掌门这才勉为其难收下了林立。 这件事,林立不知听到多少弟子在背后说过。 要不是掌门早先时候便与自己解释过,说不定当真会为了这些事而和那些背后说人闲话的弟子大打出手。 初见掌门之时,掌门竟是行了礼,且唤了一声师叔祖。 吓得林立立马侧身躲开了掌门这大礼。 “掌门,您这是做什么?”林立苦着一张小脸站在谢翟面前的另一侧,身子紧绷着,以防谢翟又突然间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您是太师祖的弟子,我称你一声‘师叔祖’,自然也该是合情合理的。”谢翟解释道。 林立思索一番后道:“可是,弟子并不知掌门口中的是太师祖究竟是何人,而且弟子入门至今,并未拜入某位长老门下,自然也是没有师父的。” 谢翟摇头道:“太师祖的道号想必你应当已经知晓了,而太师祖的本名,师叔祖也该是知道的。” “嗯?”林立心中疑惑,这天一门他认识的人不过是一些同届弟子和长老们罢了,哪里来的太师祖? 而且闫洛鸣可是太师祖的实力小迷弟,一天早晚就在他耳边一遍遍地说着那太师祖的丰功伟绩,林立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再排除了所有人后,林立心中跳出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名字。 难不成真当是 “陈域?”林立犹豫着说出了这个名字,再一看谢翟。 只见谢翟点点头,算作认可。 林立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不曾想自己寻了这么久的人,竟是这般厉害?! 也难怪自己到了天一门这般久,依旧没有见到过陈域,竟然是一直在闭关。 但,但是,陈域不是天门中人么???自,自己能从黄门转去天门么 想到这,林立难过地垂下脑袋。 谢翟不知林立心中所想,只当是终于寻到了陈域的消息,可又得知他闭了关,不知究竟何时能够出关,这等待见面的时候实属太煎熬了些。 谢翟在之后又是向林立说了些关于门派中的事后,林立才离开。 自那之后,林立几次想提转门的事,可在见到黄门长老们一个个和蔼可亲地唤着他师叔祖的时候,每次都默默咽下了这句话。 慢慢地也就没了这个想法,直到林立四年后终于再一次见到陈域开始,这想法才终于再次出现在林立的脑海之中。 那个时候,陈域就站在林立面前,问道:“小林儿,这么些年,你可曾想我?” 林立怔愣在当场,看着面前这个万众瞩目的男人,下意识地点了点脑袋。 男人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只白色异瞳小奶猫,“送给你,可喜欢?” “嗯?送,送我?”林立呆愣地从陈域手中抱过了那只小奶猫。 小奶猫到了林立手上,也不挣扎,扬起小脑袋,睁着那双大眼睛,一瞬不移地看着林立,良久后终是“喵”了一声。 林立或许听不懂,可陈兮木以及陈域清清楚楚地听见林思南唤了一声“爹”,随后陈兮木抽抽鼻子也是“喵”了出声。 “小林儿,可否愿意做我徒儿?咳嗯,若是做了我徒儿,今后便要和我一道住了,不过我那院子挺宽敞的。”陈域手曲拳抵唇,耳尖微红地说道。 林立自然而然地点了点脑袋道,“自然是愿意的,可我现在是黄门的弟子。” “黄门弟子又如何,当年咳,你想去这四门中的哪一门学术法都无事,我相信你自然是能在每一门上都有足够高的造诣。”陈域认真地说道。 林立并未察觉到这次见面之时陈域的异样,继续说道,“既然哥哥,嗯,不对,师,师父是天门中人,我自然是该学习天门的术法。” “那明日便与我一道去天门吧,夜深了,不如去我那住?”陈域嘴角含笑,林立天真的点点脑袋,就这般应下了。 林立心中想的十分简单,自己现在是陈域的徒儿了,徒儿理应该和师父住在一起。 而现在自己所居住的还是黄门弟子的房间,这么占着别人的屋子终归不太好。 相比较之下,陈域的想法就简单了很多,终于找到自家媳妇了,自然是得接回自己院子去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老·无所依(一) 这一次, 陈域并未向门中弟子隐瞒自己收徒的事,将林立大大方方地放在了众人面前。 不过, 陈域对这徒儿的关爱完全可以用一种宠溺无度来形容了。 林立天赋好, 陈域该正经之时也是来的十分正经, 因此林立不过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就将天门中的所有术法以及道义全部熟记于心, 能力绝不输给他的师兄师姐们。 待到确保林立有那在江湖之中独自行走的能力之时, 陈域也终是将下山这事提了出来。 林立满打满算,在天一门待了也有七年之久,七年之内也就这第七年才空闲了些。 前面些年, 因着林立本无基础, 修行的时间也比一般弟子来的更多些。 而在跟了陈域的这一年之中, 林立本也想如同先前一般恨不得将一天十二个时辰掰开来当四十八个时辰来用。 可陈域哪会让林立这般拼命?别说陈域的指导一点便透, 光是陈域对林立那宠溺也不允许他将自己累得跟个什么似的。 也就在陈域的半逼迫下,林立竟是慢下了修行的速度,可速度慢下来,林立更是不敢轻易荒废时间。 在能修炼的时辰间, 林立是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己的修炼瓶颈,只怕一年的时间不够, 到时候图惹了他人笑话。 当然, 陈域自然是不会让林立遭人笑话的,也心疼他这般努力, 便挑了个日子, 想要带着林立出去游玩不, 修行些日子。 省得林立在这天一门上闷坏了身子,也意有让林立少些与那“乌烟瘴气”的天一门弟子接触,尤其是那些个什么范晓峰,闫洛鸣什么的。 最重要的是,只要离了这昆仑墟,林立身边就只剩下自己陪在林立身边,四舍五入也该属于那二人世界了。 “小林儿,可是想好了要去何处修行?”陈域目光扫过书面上的文字,抬首问着一旁收拾行李的林立。 林立手中动作不停,将衣衫一件件叠整齐,放在裹布之中。 末了,将那裹布打好结,抽紧,一把扔进了乾坤袋,这才得了空,坐在床铺之上望向陈域。 “弟子想回墨崖,师父愿意同弟子一道回吗?”林立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心中隐隐有些期待,甚至已经开始想娘亲与爹爹见到自己之时眼中的骄傲之色。 陈域的视线落在那些文字之上并未移开,一时间有些出神,“可是想家了?” “那是自然,哪有儿子出门不想家的,只是不知这次回去可能见着娘亲与爹爹,算了我们也有好些年不见了,也不知他们在外奔波可否累着了,哎。”林立说着,感慨地叹息出声。 可话语间,也平白多了些欣慰与思念。 陈域从未在林立面上见到过这种表情,一时间竟是徒生了几分感慨,道:“既然你早便想好了去哪,那便去吧,说不准伯父伯母正巧也在家中等你。” 听闻陈域应声,林立面上欣喜,露出一抹笑,道:“师父,那我们何时出发,行李弟子都收拾好了,何时都行。” “那便现在走吧。”陈域放下手中的书籍,笑着摸了摸林立的脑袋。 林立乖顺地待在陈域手下,只是在不意见咬了下唇,耳尖微红,掩藏在袖中的手指微曲。 陈域好似未察觉到林立的异样,将那手从林立的脑袋上收了回来,推开房门,率先走了出去。 林立快步跟上,只是心中思绪翻飞,见到陈域的那一头墨发竟突然泪了目。 将脑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林立暗暗咬牙,心中发誓自己定是要努力修炼,就算无法到与陈域匹及的程度,但也定是要能够与陈域常伴一生,即便是以徒儿的身份也无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老·无所依(二) 墨崖几年来如一日, 就算是林立与其相别了七年,当重新踏上这一片土地之时, 依旧能闭着眼睛寻到脑海之中那熟悉的地方。 只是, 那曾经充满着生气的屋子, 如今竟是显得有些荒芜起来。 “娘亲与爹爹许是多日不曾回来了。”林立伸手捏决,将这院子之中的灰尘清扫得一干二净后感慨道。 这院子之中的灰尘也有了一书之厚, 让林立不禁怀疑, 是不是自从自己离开后,爹娘就立马搬离了这院子,否则又怎会有这般厚重的灰尘? “无碍, 这世间人的相遇, 不过是一个‘缘’字, 你们今生乃是亲子缘, 这是生在血脉之中的,又岂是一场离别便能让你们分别的?之后终究是会见面的。”陈域宽慰道。 这次,陈兮木与林思南并未跟出来,陈域也乐得清净, 就像现在这时候。 若是林立怀中抱着一只陈兮木,那铁定是紧抱着他取暖啊, 哪像现在, 若是不开心,还能往自己的怀中扑? 陈域心中想的美滋滋, 只是现实之中的林立才不会做出这般幼稚腻人的动作。 原本想在家中住些日子再走, 可林立一进屋子见到那些熟悉的摆设, 不禁就拉着陈域离开了墨崖,“师父,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住吧,说不定沿路还能遇上娘亲与爹爹。” “家中这情况,娘亲许是跟着爹爹四处做生意去了,应当是许久不回这家中了,毕竟这墨崖倘若真的要说起来,位置实在是太过于偏僻了些。” 林立只是在初见那有些残败的屋子之时略微有些感慨,这之后却也没多感觉到伤感。 反倒想着,说不准现在的娘亲正与爹爹在某处过着甜蜜的二人世界,娘亲定是幸福至极,说不准自己还有了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这番思索下来,林立竟是有些期待着与家人的见面。 陈域自是不知林立心中所想,只以为林立是睹物思人,既然林立不想住,也就随他去了。 二人离开墨崖后,也不再施展缩地成寸的术法,反倒是慢下步子来行走,倒是有了曾经与林立闲来无事四处游玩之时的架势。 沿途二人也曾摆过算命的摊子,大多时候,陈域仅仅是坐镇而已,从未真正出过手。 当然了,因着林立的样貌,当真信林立他们有真本事的百姓还真是不多。 不,应当用少之又少来形容。 某一日终是要开单了,遇上的还是个瞎子,听闻林立的年岁,竟是闷声不响地站起身子,拄着自己的拐杖离去了。 霎时气得林立拍碎了桌子,最终还是陈域好说歹说才将人给劝住了。 在那日之后,林立决定今后出摊,定要以百八十岁的老先生模样让世人见着。 可当他化好了形,再一照镜子没来的急变幻,便被陈域见了个着,顿时俊朗的眉头一皱,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来,“丑。” 自那日后,林立就再也没有随意化过形,最后只好接受了自己那张俊俏却一点儿也不招揽生意,却能够随时招来桃花的脸蛋。 午后,林立颓然地趴在桌子上,宛若一条晒干的鲫鱼,“师父,怎得那些百姓就是不相信弟子有着算命的本事?弟子好歹也是在天门榜首待了整整一年的人,怎得会落到这般田地?” “你可还记得,在天门之中的第一堂课上,为师说过什么?”陈域背靠在林立身后的大树之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立。 可偏偏是这幅松散的模样,却连发丝都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魅力,让林立一时移不开眼。 混沌的脑子缓慢地旋转着,可越是转,脑子中浆糊越是多。 最终,林立一咬牙,移开视线,脑子才回归了正常的运作。 仔细回想着,这第一堂课程之中,陈域究竟说了些什么。 陈域也不催,只是在林立身后认真地注视着面前这人。 “小道长,你这算命,算得可准?”一道苍老且有些迟疑的声音从林立头顶传来。 林立霎时睁开了眸子,脑海中那道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万事讲究缘,缘未到,事便尽不了。” 就好比现在,所有人都不相信这般年纪轻轻的小道士会有多少能耐,可偏偏这时却出现了一个人,即便迟疑不定,依旧是问出了口。 林立抬起脑袋,望向那张黝黑苍老的脸庞。 老人一看便是上了年纪,头发早就花白,面上布满细密的纹路,让人第一眼看去竟是心生怯意,甚至若是孩子见到的话,竟是会觉得此人生得恐怖。 再看面前之人的衣衫,青绿色的麻布衫上不知沾染了些什么东西,其上还有着刺鼻的腥臭味。 脚上的布鞋也不知补了多少次,伸出的手,指甲之中还带着些洗不净的黑泥。 与周身那些衣着光鲜之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立面上带起一抹善意的笑,道:“老人家,算命讲究的信,你倘若信我,那这卦便准,倘若不信,那我的卦也就不准了,老人家,你可信我算的准?” 老人面上露出憨笑,道:“我自然是信的,只是,小道长,你这卦,多少能起啊?” “老人家觉着我这卦值多少银两?”林立面色不改,坦然道。 老人面露难色,从怀中取出几枚铜钱来,“这是我今个儿卖鱼赚的的钱,也不知够不够这一卦,道长,你瞧着可够?倘若不够,我家中还有,待我晚几日来这集市之中时,定是带来。” 来人从怀中取出的铜钱不过十枚,林立却只是挑中了其中的三枚,道:“这些,便够了,老人家,坐吧。” 见林立收的不多,老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道着谢坐了下来。 林立将方才挑选出的三枚铜钱之中,又取了两枚,摆了卦盘,“老人家,这卦,该为谁算?” “小道长,为,为我儿子,我儿子从去年开始啊,也不知造了什么孽,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前些日子又是得了什么癔症,小道长可能帮我算算,我儿子这究竟是怎得了!”老人提起自己的儿子,语气顿时激动起来,眼眶也随即红了起来,伸袖抹了一把眼中的泪。 林立摆盘的动作微顿,道:“癔症?可寻大夫瞧过了?” “哎呦,我们这穷人家,又哪请的起大夫哦,小道长,你看这”老人见林立不再动作,心整个便提了起来,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个回事,隐隐猜测这年纪轻轻的小道长是不是也和那些江湖骗子一样,接下来又该是胡乱说上一通,这之后就怎得也不再管了。 林立并未言语,视线落在那两枚铜钱之上,随后手掌一盖,卦盘之上的各枚铜钱移位,归至卦盘之中的阴阳太极图之上。 陈域上前,左手搭在林立的肩头,出声道:“老人家,令郎这犯得可不是什么癔症。” 相较于林立的温雅,陈域却是能让人觉着恐惧压抑,那老人也只是初发现此人匆匆看过一眼后,便再也灭有抬首直视陈域的那双眸子。 老人颤着声音道:“这,这不是癔症还能是什么?这,这这小道长,刚刚那卦象是什么意思啊?” 老人似是猜测到什么,可怎得也不敢去相信,只得将这最后的一线希望全部押注在林立身上。 此时的林立也早就从方才那卦象之中回过神来,道:“老人家,若是方便,能否愿意让我与师父一道去亲眼见见令郎?” “这”老人一时间有些犹豫,一来摸不准林立有何本事,二来也怕林立收的钱财过多自己担负不起。 可一想家中整日疯疯癫癫,如今只能躺在床铺之上的儿子,老人一咬牙道:“二位便随我来吧,只要能医好我那儿子,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老人家言重了,我与师父只会收取与这事等同的报酬罢了。”林立面上的笑意从未衰减,让老人看了,竟也在一时之间放松了些心神。 林立的东西并不多,将东西一摞,往乾坤袋中一丢,便跟着那老人离去。 陈域跟在林立身侧,见林立兴致并不高,便传音入密道:“这次的事了,我带你去妖界玩耍,可好?” 林立惊疑地抬头看向陈域,陈域嘴角微勾,伸手揉了揉快要长得与自己相同高的林立的脑袋,“不骗你。” “一言为定。”林立低声道。 方才因卦而生出的忧愁一扫而空,现下脑中却也只剩下了“玩耍”二字。 而那卦上,所展现的不过是此行的因果罢了。 鬼者,凶也,取一命,乃因果了。 既事已成定局,又怎好轻易更改天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老·无所依(三) 老人住的地方离这小镇有着不下两个时辰的脚程, 一路上老人和林立讲了不少东西。 林立也从老人口中得知,他姓徐,名贵生,村子中的人都称他为徐老头,要不是林立问起,连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名字叫贵生。 徐老头家中世代都以打渔为生, 就住在离这最近的海边,虽常年在外风吹日晒, 可收成好的时候, 也能存下不少银两。 到了年纪便与渔村中的一位姑娘成了亲, 诞有一子, 日子过得也算是美好了。 只是好景不长, 徐老头的妻子在一次外出打鱼时遇上了海啸,最终葬身于海底。 徐老头被人险险救回一命,在这之后,家中就只剩下了他和儿子二人。 在那之后,徐老头便将他儿子送进了学堂,只希望他能够靠着科考混出个名堂来。 这打渔的日子太苦太累,而且常年都在和海打交道,一个不小心, 连命都得搭进去。 渔村中不少人都是葬身于大海之中, 徐老头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安稳地过上日子, 不用这般四处奔波劳苦。 也好在, 徐老头的儿子还算争气, 倒也考上了秀才。 在这之后,徐老头的儿子便离开了这渔村,去往别处求学,常年鸟无音信,徐老头只知他在外日子还算不错。 他儿子知道徐老头不识字,便也从未写过书信,也只是时常让人带个口信罢了。 徐老头知道读书花钱,天气一好便出海打渔,争取能在集市上卖出个好价钱,好将那钱邮给自己出门在外的儿子。 “只是这一年前,也不知在外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回了家,这之后他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天天往外跑,这手上的钱全部都进了赌/坊。我存下来的钱,哪经得起他这般花费?可他偏偏日日都要进那赌/坊,还总是带着伤回来。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可这半边用处都没有啊!” 徐老头说的泪眼婆娑,用那袖口抹了两把眼。 这里离徐老头口中所说的渔村已是不远,林立已是能模糊地看见一两处影子。 “你方才所说,令郎后来又得了癔症又是怎么回事?”林立问道。 这一路上林立与徐老头一直都在交谈,而陈域却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听林立问出一个个问题。 不等徐老头答,这时的陈域便先开了口,道:“不是癔症。” 林立脚步微顿,疑惑地转头看向陈域,“嗯?不是癔症?” 徐老头这时也停下了赶路的步子,面上露出点惊慌,颤着音道:“那,那该是什么?”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徐老头的身子有些颤抖,眼神中充满着恐惧。 “令郎的身子骨很健朗,自然不会得什么癔症,只是他的身边有东西一直跟着他罢了。”陈域冷声道。 “东西?是什么东西?”林立疑惑的问道。 而这时,徐老头却是颤着声音,问道:“东,东西?是,是鬼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老·无所依(四) “东, 东西?是,是鬼吗?” 陈域凉凉地瞥了一眼徐老头,徐老头本就对陈域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惧,被他这么一看,更是瑟缩了脖子,只是脚下却不敢挪动半步。 好在陈域并不在意徐老头的反应, 视线又转回到了林立的身上。 林立睁着那双澄澈的眼睛疑惑地看着陈域,其中并不像徐老头那般充满着恐惧, 反倒是像是孩子遇到了某样感兴趣的东西时眼神放光的感觉。 陈域嘴角似有若无地一勾, 道:“不, 不是鬼, 是灵, 一种能够听取人诉求的灵。” 林立问道:“灵?”林立在脑海之中搜索着关于灵这一类生物的文献。 万物皆有灵,灵化而为妖,又可修炼成神,可是林立却从未听说过这种能够听取他人诉求的灵。 而且从徐老头的描述来看,这诉求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诉求。 知道林立心中疑惑,陈域解释道:“这种灵是因人而生,自然也因人而灭,是善是恶也因人而起, 老人家, 不妨还是先带我们去见见令郎吧。” 说话间, 三人已经到了这小渔村, 徐老头闻言忙应声道:“哎, 好,好,两位道长这边请。” 说罢,徐老头便在前带路,脚步也是越发急促,迫切地想要让林立他们见见自己的儿子。 渔村中的壮年人都已经出海,还未曾回来,这村庄之中只有一些老弱妇孺,见徐老头带了两个人回来,一时间不少人都好奇地探头探脑地往林立这边看。 这种被围观的感觉,林立还是第一次尝试,多少有些不自在。 想要加快步伐,可陈域却不允许林立这般做,低声对林立说道:“你这番想要逃走的模样可真当狼狈得很。” “师父,激将法没有用的,哼!”林立嘴上虽这般说,可步子依旧是慢了下来。 陈域笑着摇摇头,目光却是又柔了几分。 林立被陈域看得耳尖泛红,可面上依旧抿着唇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意,跟在徐老头身后往他家前去。 周围的那些渔民三两聚在一起猜测着林立和陈域二人的身份,还有不少便是谈论着徐老头儿子的事。 林立听了两耳朵,思索一番后觉得还是该见了那人后再判定究竟该如何解决。 徐老头家住在那渔村的最里边,带着林立与陈域二人终是穿越了那些户人家后到了那间破旧的屋子前。 屋子中寂静异常,林立并未听到半分的动静,压根就不像是家中有人的模样。 可徐老头径自带着林立和陈域进了里屋道:“两位道长,我那儿子就是在这屋子里头了,现在许是睡了过去。” 林立听罢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之上,想要推门而入,可却被徐老头给拦了下来。 “老人家,这是作甚?”林立皱眉道。 徐老头讪讪笑了笑,道:“还望道长能小着声点,免得那不孝子伤了二位,我那儿子一旦醒了,没几个人还真制不住他,还忘二位莫怪。” “老人家,放心吧。”林立应下。 徐老头放下了拦着林立的手,林立也随即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老旧的房门发出一阵呻/吟,林立不敢怎么用力,生怕那房门在今日就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房门一经打开,浓重的阴气扑面而来,徐老头的儿子平躺在床铺之上,面庞被浓重的黑气所笼盖着。 手臂以及腿上都被缠绕着麻绳,应当是为了限制其醒后的行动的。 而在其床侧,立着一名粉衣的年轻女子,那女子面容姣好,可除了那张貌美的容颜外,其余所有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之上全部都带着青紫色的伤痕。 除此之外,在其脚下踏着的方寸土地之上滴落着一汪黑红色的血潭。 那女子好似听不见门口的动静般,只是在林立走近后,稍稍抬眸看了一眼,后又将视线移至那躺在床铺之上气息稀薄的男人身上,抬起手臂指着那人。 林立顺着她那沾染着鲜血的手指看去,床铺上的人身形早已枯瘦得好似只剩下了骨头般。 林立走近抬手在其额间一点,面上的黑色气息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逃散开来,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在阴气散退之时,床铺上之人嘴巴大张,喉间倒吸着气,发出一道“嗬”声,双眼突大睁开来。 只是那双眸子当中只有空洞洞的一片,当真要说有些什么情绪,那一定便是恐惧。 徐老头见自己的儿子醒了过来,而状态明显不对,忙焦急上前想要察看,可却被陈域拦了下来,“出去。”。 “道长,我那儿子,这,这是怎么了?”徐老头被陈域拦了去路,而床上的景象被林立和陈域挡得密实,除了声音什么都见不到了。 徐老头见状,只得出言问道,全然没有听方才陈域所说之话。 对于徐老头这不理睬自己话的行为显然十分得不满,眉头一皱,又是说道:“出去。” 这时,那女子也转动着脑袋看向了徐老头,同时还张开了自己的嘴。 从那唇间,吐露出一丝阴气,冲着徐老头的方向袭来,陈域没拦。 徐老头只觉得浑身突然一凉,再一睁眼,便见到了一张青白色还带着血迹的鬼脸。 惊叫着冲出了房间,嘴中不断喊着,“鬼!鬼啊!” 徐老头一出房间,又一阵阴风袭来,将那房门阖上,发出“嘭”的一阵巨大的声响。 “吵。”林立凉凉出声,不看那女子,女子也依旧颤着抖了抖身子。 将那条举着的手臂放下,脑袋也随即垂了下来。 “你是谁的灵?”陈域出言问道,林立并未管陈域与那女子的交谈,只是专心致志地在那人的各处穴位上轻点,以除其体内的阴气。 这人体内的阴气已经入骨,而且并不是一天两天而成的,显然是过了长久的浸润才有了今天这幅模样。 真要推算是从何开始的,应当也有了小半年的时间。 而这种阴气,就算是林立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地祛除,更何况,这条命本就该是陪给他人的,林立这般做也不过是给他多延缓几天寿命罢了。 “回大人,是小姐的。”那女子欠身向陈域行了个礼,正在这时,床上的人也终于恢复了意识,睁眼见到林立之时一阵疑惑。 听闻那女子的声音,越过林立的身子,顺着那声音便见到了那人。 林立一直都将视线放在那人身上,因此在其见到身后女子之时,面上露出的惊讶与恐惧被林立尽收眼底。 “不是我!不是我害得你!你为何要来寻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你!”那人先前的冷静消散地无影无踪,现如今只剩下了惊恐。 男人蜷缩着身子,手臂抱着脑袋,嘴中一直喃喃着,“不是我!” 林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离床边越发远了,退到陈域身边,凉凉地瞥了那女子一眼。 女子无辜地往边上挪了挪步子,连带着那血迹也向一侧晕散了些。 林立盯着女子脚下的血迹,嫌弃地皱了皱眉。 女子还想再动,林立忙道:“别动。” 虽说没有什么血腥或是恶臭味,可林立依旧有些嫌弃这屋子中的大片血迹,况且林立好不容易才将人弄醒,可就是她!一下就又把人吓得失了智。 要不是方才那徐老头已经付了报酬,林立一点儿都不想掺和这件事,一件那女子的模样,林立便知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其中一定有着什么爱恨情仇。 因此,林立对那女子的态度并不好,道:“为何要杀他?方才你说的小姐又是谁?” “我因小姐的意念而生,小姐的意念就是杀了他。”女子终是抬起脑袋看向床铺之上的人,眼中带着的情绪,林立看不懂,但可以明确的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愤恨。 林立未言,那女子也开始讲述起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半年多前,这人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一群山贼劫了一个富家小姐,那姑娘向其求救,可最终因为害怕,这人连滚带爬地逃了去。 最后,那富家小姐被山贼抢夺完钱财,侮辱后丢弃林间,她对这些山贼以及这人的愤恨最终化为了面前的这一道灵。 原本怨念这般强的人在死后大多会化为怨灵自己去报仇,可正巧那时林间有一和尚,最终竟是度了那富家小姐。 可已经化作实体的灵早就离去开始了那富家小姐所期盼的复仇,徐老头的儿子,就是最后一个。 “大人,小的有一事相求。”那灵向林立与陈域行了一礼道。 林立颔首道:“何事?” “在大人将小的打散前,大人可愿多施个净身咒?也好让小的散的体面些?”那灵道。 “净身咒自然可以,只是我为何要打散你?”陈域嘴角一勾,轻笑出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老·无所依(五)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30, 72小时 “嗯?”不是定情信物?“哪位林先生?”锦华心中疑惑,他确实不认识什么林先生啊。 “在下也不知小姐认不认识林先生, 只是林先生说, 此中物乃林先生给的聘礼。” “聘礼?”锦华心中越发疑惑了,自己都不认识林先生,竟然就给了自己聘礼,这是打算迎娶自己?也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 想着,锦华便将那荷包递了回去,道,“麻烦卫大人告之那位林先生,小女子并不同意这门亲事。” 李令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是那荷包李令这么看都有些眼熟, 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卫皓轩没接, 而是道,“林先生知小姐不愿答应此门亲事, 只是林先生交待在下,还望小姐看了其中的物拾再做决定。” 李令:“”卫皓轩这张破嘴, 可这作风怎么和自家师父有些像。 再回过神见那荷包, 目光在落在那朱砂所写的“天”字时终于确定下来, 这分明便是出自自家师父的荷包。 只是师父都有了师祖了, 怎得还要给锦华下聘礼?难道师父这是打算抛弃师祖了?李令好似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只是, 这卫皓轩又是何时遇到的自家师父?还算出对方便是锦华?还是说连自家师父都不知对方是谁? 这个想法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 目光一直随着锦华那双洁白的玉手动作,只见锦华从那荷包中取出一块玉牌与一枚铜钱。 铜钱是山鬼八卦钱,那玉牌是何物李令便不知道了,他还从未在林立那见过那玉牌。 果然,这聘礼是林立下的。 心中哀叹的同时又对林立万分唾弃,三心二意!师祖待他那么好,他竟还合计着娶别人! 在某钱庄细数着自己财产的林立打了个喷嚏,无奈道,“不知又是谁在念我?” 在见到那枚山鬼八卦钱时,锦华便知了卫皓轩口中的林先生是何人了。 前几日他们一行人正巧便是被那林先生所救,再加上林先生模样并不差,若说那人是林先生,锦华也是能接受的。 “林先生可还曾说些什么?” 卫皓轩回忆了会儿后道,“林先生言,他徒儿虽愚钝,但脾性极好,与小姐八字又和,若是小姐不嫌弃,他倒也愿凑成了此段良缘,若是小姐不愿,那也无碍。” “林先生的徒儿?是何人?”锦华被这接二连三的转折折磨得头都快大了,对这徒儿的兴趣也不见得多大了。 卫皓轩的目光看向李令,锦华顺着卫皓轩的目光也是落在林立身上。 “你们看我作甚?”二人的目光灼的李令莫名有些心虚。 “这位”卫皓轩拉着想要往徐半仙那钻的李令道,“便是林先生的徒儿,李令,字久爻。” 李令:“呵哈,锦小姐,在下这厢有礼了。”李令行了个礼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锦华颔首一笑,收敛了不少自己的脾性,反倒多了丝贵气。 这被人代自己提亲还是第一次,而且看架势锦华也算是应下了,这么一来,李令却又显得别扭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心中在欣喜时又不忘念叨着自家师父不靠谱。 终了还是卫皓轩开口,“不知小姐可打点好了住处?” “未曾。” “既然如此,那便让卫某来可好?”卫皓轩一如往常的知书达理,李令一反往常,变得沉闷起来,也不与他们同道而行,说是与徐半仙还有些话要聊。 顿时把徐半仙吓的脸色刷白,腿肚子直打哆嗦。 等他们走远了,徐半仙晃悠悠地道,“大仙可还有什么吩咐?” “你当真是天一门弟子?”李令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他对天一门不熟悉,也只是听别人提起,要说真有交集,那也就是当初梁城的严崇飞一行人,以及林立了。 可这些又太片面了,他无从得知天一门究竟是个如何的存在,也不太敢确定这徐半仙究竟是装模作样还是当真有那么两下子。 “哎呦,大仙,哪能啊,我这不是随意取个名号好多赚些银两么。”这回徐半仙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如实招来。 天一门名声在外,他们的一卦千金难求,打着天一门名号的江湖骗子也不在少数,可这些都砸不了天一门的招牌,也就没管了。 李令有些失落,这下,连上天一门去寻林立的念头都是被扼杀在了襁褓之中。 “不过,我倒当真认识位天一门的弟子。”见李令毫不掩饰的失落。徐半仙立马道。 “哦?莫不是又随意找的同伙?” 被李令打趣,徐半仙急了,说实在的,他是起了讨好李令的心思,毕竟像李令这种大能能交好自然是来的好的。 只是不知经历了方才那些,李令还能否愿与自己交好,“小的哪敢骗您啊,可大人,方才那女子乃是您未过门的妻子,如此晾着不好吧?” 不提还好,这一提,李令越发觉着尴尬,也不知林立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帮自己提亲?就不想想若是被一姑娘拒了,他徒儿的面子该往哪搁。 其实这事还真怪不得林立,当时他只算出李令的姻缘是在福州结下的,也就将此事告知了陈域,这之后的事多数为陈域的手笔。 包括这当众提亲,也算是陈域对李令的小报复,谁让其都二十的年纪还要林立来操心? 姻缘既然早已结下,那这世都不会断,除非外力的干预。为此陈域煞费苦心,还去月老那又抢,不是,借了根红线来。 这红线与其和林立手上的相同,一旦结上了此生便解不开了,这也是陈域敢如此胡闹的原因之一。 既然是命中注定,那么即便此时二人心中不喜对方,之后的某天又或是某一瞬,他们终会明了自己的内心。 “再多嘴,今晚上那你这舌头当下酒菜。” 徐半仙忙悟了自己的嘴,可怜兮兮地快速收拾东西,收拾完后立马便道,“大人,我这便带您去见那人。只是那人性格古怪,到时大人可要多担待。” “废话真多!”李令眉头一皱,抬腿便要去踹徐半仙,被徐半仙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徐半仙讨好地嬉笑的同时,李令脑海中传来一声铜铃声。 只响了一下,就像是错觉般,“你身上可挂着铃铛?” “铃铛?大人说的可是捉妖铃?”说着,徐半仙指了指自己的算命幡道,“大人,那便是了,只是这捉妖铃不过十文钱。” 徐半仙不提还好,这么一提李令也想起自己还有三文钱留在徐半仙那。 “把我那三文钱还我。”说着,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放于徐半仙面前,徐半仙苦笑,内心不断狂骂李令,竟然还计较这三文钱。 无奈,人家有本事啊!徐半仙只好从怀中掏出那三枚还未被自己捂热乎的铜钱,递交给了李令。 李令从其手中抽了好多下也未抽出来,瞪了一眼徐半仙,道,“松手!” 徐半仙内心欲哭无泪,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择兵,方才那福囊也是自己倒贴的。 感慨今晚又没有酒喝的徐半仙晃荡晃荡也就到了一座宅子的后门处。 宅子不大,也就比当初他为林立置办的稍微大出了一个园子大小罢了。 用钥匙解开那落了锁的小门,门有些破旧,上面还贴着半张早已退了色儿的对联,在边角还结上了蜘蛛网。 李令有些怀疑地望向徐半仙,“这便是你所说的天一门弟子?住在这种地方?” 也不是李令多嫌弃,当初他跟着林立的时候,连个像样点的屋子都买不起,这宅子若是放到当时,林立绝对会直接丢了李令直冲宅子。 木门仿佛支撑不住般,发出一阵细碎的呻/吟。徐半仙熟门熟路地进了屋子,李令思索番后紧随其上。 “酒鬼!我回来了!”徐半仙吼着,可无人应答,徐半仙早已习惯,踹开了其中一间屋子的房门 门后的酒气扑面而来,若是换个不胜酒力之人,此时怕是早已醉下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要寻之人只得靠你自己寻,若是无处可寻,那便耐下性子等吧,你们缘分未尽,他也终会出现。”李令未开口,房中之人便用醉醺醺的语气这般说着。 如今见此人喝的也是南台醉,这喝的架势哪有林立那半丝心疼?这不明摆着要么便是林立骗了李令,要么此人的南台醉多得可以随手得来。 “这位便是我方才向大人提的。”末了徐半仙还凑近李令的耳边小声道,“此人脾气古怪的很。” 李令只是紧紧盯着那人,也不知那人是真醉了还是装醉,口中一直低吟着一段古老的曲调,李令听不出来。 “前辈心情如此之好?” “哦?怎得说?”那人来了兴趣,哼曲的调子顿了顿,笑道。 “乐时一杯南台醉,喜上喜,忧时一坛喟叹寻,愁上愁。”李令如实答道。 那人来了兴趣,大笑着抬头望向李令,向着徐半仙使了个眼神,徐半仙也机灵,立马转身而走,末了还带上了房门。 房间中只剩下了那酒鬼与李令两人,酒鬼半躺着,李令站着。 细细打量了一番李令后问道,“还真有趣,你和他是何干系?”那人口中的“他”李令是知道的,指的便是林立了。 “回前辈的话,弟子乃是他的徒儿。”李令俯首作揖,既然是林立的挚友,那称为前辈又谦礼定然是不会错的。 只是这人的脾气李令着实有些摸不准,明明面上不修边幅,可那眼神却又是能看透面前人的灵魂般,让人不容小觑。 酒鬼的语气稍软,又带着点嘲讽,“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收徒弟?”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站在其不远处的李令听的。 李令不答,倒是寻了个位置自顾自坐了下来,酒鬼轻笑,“果然是他的徒弟,一个德行。” 虽不是什么好话,可李令依旧能听出其中并无恶意,更甚者,其中还带着几分宠溺?这下子李令心中对林立的认知再次推翻重塑。 说完那句话后酒鬼口中再次吟唱起先前的曲调,也不顾李令,不过他想了想倒是从一侧翻出一个小酒坛子,晃了晃后随手丢给了李令。 尝了一口坛中酒,是南台醉无疑了,思索一番后李令终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不知前辈名讳?” 林立时常提起那酿了南台醉之人,可这么多年念叨下来,李令却是连其姓氏都是不知的,如今还真当碰上了。 这下也来了兴趣,说不定跟着此人,哪天还能见着上门求酒的林立。 李令将心中的算盘打得贼响,闻言,酒鬼只是看了一眼李令,莞尔一笑,答道,“钟离书。” 这名字多少有些书卷气了,与钟离书本人没有一丝相符,更何况还是能与林立成为挚友的人,内里定然是如同林立一样随心所欲之人。 其实李令猜错了,钟离书是大世家的长公子,自小接受的教导也是极优,在钟离书没有认识林立之前,也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若说是林立将其带偏了也不为过。 “弟子李令,字久爻。” 钟离书一愣,“李久爻?” “弟子在。” 钟离书嘴角一勾,喃喃道,“有意思。” 随即而来的,是又一阵良久的沉默,可二人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倒未显得气氛凝滞。 钟离书倒了倒手中的葫芦,再未有一滴落下,打了个酒嗝,叹道,“味道还当真不如喟叹寻呐” 钟离书与林立相识时,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子,那时家中之人为求一卦天一门道长之卦,历经千险终是去到了天一门。 钟离书作为家中嫡长子,自然是要跟着的,路上当真受了不少折磨,可自小的那些礼规让其只能强装无事。 那时的林立虽早已不知几百岁,可骨子里的那种脾性是不带一丝收敛的。 知道他们是来求卦的,林立也就起了捉弄的心思,正巧挑中了那一板一眼都做的规规矩矩的钟离书。 乔装成传话弟子,对其说道,“师父爱酒,若是没有好酒,这卦也是算不了的。” 像这种大能多少有些怪脾性,但那道长爱酒之事他们确实从未听说过,可又想,这定是道长给他们出的题。 可钟离家,来的人也不曾有一人会酿酒,这可就愁坏了家主。 林立也不急,等他们乱了一阵后继续说道,“师父说,你们竟然要算的是你们钟离家的后世,那这题自然是要由钟离家气运之子所解。” “不知这气运之子”这说法家主是从未听过的,却也不敢存疑,林立莞尔道,“气运之子,自然便是一家的嫡长子了。” 此言一出,一阵哗然,这钟离书年仅十二,又怎会明了酿酒之术,这道长分明是在为难他们。 家主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不傻,可这既然是道长提出的要求,他们也只是应下,只是“小道长,这,我儿今年不过十二,又从未习过酿酒之术,这” “师父说,能解便能算,若是连这题未解便让你们白的了一卦去,他老人家的面子不久被落下了?” 林立说的一本正经,吓得家主连连称,“有道理。” “若是无法,家主便请回吧。” “不不不,小道长莫急,可这酒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能酿成的,这怎得也该有个期限不是。” 林立思索一番后觉得有道理,便道,“这不用家主忧心,你且随我来。” 说罢,看向钟离书那处,林立与家主谈论期间,有个一半的心思在钟离书那,若不是此人还有呼吸,林立只会以为此人乃是一座雕像。 钟离书站在家主身后,一动不动,眉眼微垂,到有了几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老·无所依(六)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30, 72小时  一时间庙宇中李令咀嚼花生的声响开始显得突兀,最终严崇飞出言打破了这一凝固的氛围, “请问这位公子, 师承何派?” 前两次都被李令堵了回去,没想到严崇飞竟然依旧如此不死心,连带着李令都是被其气笑了,“我师承何派,说了你又能知道了?真当是——不可理喻。” 严崇飞压下那股怒火,心中对李令不屑的情绪越发浓郁,可面上依旧带着笑,道, “你本该已经死了。” 提起这事, 李令的脸色黑了下来, 连陶轩都转动脑袋,眉头紧锁, 望向李令的目光更加深邃。 “我是不是本该死了,与你何干?怎么?你还想送我去轮回不成?”李令语气不善, 手中抛花生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站起身立于严崇飞面前。 李令比严崇飞高了近一个头, 远些还不怎么明显, 这凑近一看, 差距就出来了, 垂首,李令眼中寒意更甚,“你们天一门的弟子还管起阴府的事来了?” “逆天改命,有违天道!” “与你何干?”声末,二人周身气流一滞,脱袋而出的豆子悬于半空之中,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李令一声冷笑,豆子就像是活了过来,一道向严崇飞袭去。 猛然后退避闪,道袍无风自起,左袖向前一挡,半数豆子被挡于外,严崇飞右手微抬,袖中“嗖”的一声射出一把短箭,短箭约六寸,箭身上撰满繁复的梵文,箭头在昏暗的灯光中闪烁出冰冷的杀意。 短箭速度极快,李令却全然不放于心上,黄符在指间闪现,不想,那短箭近了却一分为八,李令讶异地睁大了眸子,八支短箭仅有一支穿破符篆偏移了方向,其余七支与陶轩手中的飞蝗石碰撞发出“噹”的一声,掉落在李令四周。 “小师弟,你作甚么?”严崇飞的语气带着责备,陶轩却不以为意,从条凳上蹬下来,一言不发地站在了李令身前,显然他站在了李令一方。 莫伊在一侧照顾何凡,他不知为何今日的师兄会与素不相识的公子大起冲突,这与他平时所见的温文尔雅的师兄大不相同。 天一门素来有令,不可随意插手他人之事,这也是下山前师父再三告诫的。 他不知师兄究竟是从何看出这公子乃逆天改命之果,却知此事并非是他们这一介弟子所能干涉的。 “师兄?”莫伊惴惴不安地开口,却得来严崇飞的一记怒吼,“你!还有你!你们乃天一门的弟子!如今竟为了这一介散道,与我作对?!还想与天一门作对不成?!” 严崇飞目眦尽裂,由于怒意,胸膛不住起伏,这幅模样,不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皱了眉。 不对劲,从何凡开始这一切就变得破朔迷离了起来。 何凡究竟遇见了何事,他们不得而知,只能够隐约猜测是阴气入体,而严崇飞却是与他们一道相处,他的一举一动都展露无遗,可这状态明显与平常的严崇飞迥然不同。 “不过是一个天一门而已,就算是覆灭了又如何?”出言接话的是林立,语气狂妄的让严崇飞再次发动束缚在小臂上的袖箭,这次毫无疑问地就被林立躲过。 几步上前就将手中的符篆贴于严崇飞的印堂之上,一把抽过严崇飞的腰带,将其双手束于身后,后又随意一丢,和原本躺在草垛之上的何凡并肩齐平。动作极快,也就仅有几瞬而已。 李令见来人是林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在想着,莫不是自家师父和天一门有仇?连覆灭师门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天一门戒律第一条,不可随意插手他人宿命;二c不扰百姓;三c敬师门,四c敬师长”说到这里,林立的语气霎时就不善起来,连带着目光都饱含着杀意,“凡破三条以上者,逐出天一门。” “你是谁?为何知晓我天一门戒律?”从能够轻易将严崇飞给收拾了来看,此人修为定是不凡,况且非天一门弟子绝不会如此清楚得知天一门的戒律,莫伊语气也就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 林立未答此问,而是缓步到何凡的一侧,蹲下身掀开其眼皮,后又捏着他的下颚,将脑袋向右扭转,视线落在何凡左耳后。 何凡的左耳后与严崇飞相同,都生出一个墨色的怪异骷髅图腾,只是何凡的相较于严崇飞而言,其中又带有些暗红色。其余三人也是注意到了这点,围了上来。 “师父,这是?” “锁阴阵。” 除了陶轩,李令与莫伊都表现得极其诧异,“有人要害我们?”莫伊有些后怕,从今日祭祖师爷失败后,似乎样样不顺,现在,何凡与严崇飞双双被下锁阴阵,莫伊惊道,“一定是那个妖道!” 语气羁定得让李令与陶轩二人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林立不知其口中的妖道是何人,也就不甚在意,而是问道,“今日你们究竟做了何事?” 莫伊不确定地问道,“今日?”今日他们做过的事不算少,莫伊不知林立所指为何事,所以也无从说起。 “从今日晨起开始,说过什么话,遇见过什么人,都一件不落地说清楚。” 林立身上有一股让人下意识去信任的气势,莫伊也就随其自然地答了出来,“今日卯初三刻晨起,如同在天一门时,先打吐纳半个时辰,用了饭,便与师兄弟妹们一道布置了法坛,辰初二刻祭了祖师爷,祭拜途中沉香却突然熄了,在这前那妖道也在其中” “妖道妖道!全天下除了你们都是妖道不成?”莫伊的话被李令无情打断,原先他并未打算出言,可莫伊一口一个妖道说的他心烦。 “可就是他出现后,这一切才不顺的!”莫伊显然羁定自己的猜测,被李令一反驳顿时就起了争执的心思。 林立将手搭在其肩上,沉声道,“稳住心神。” 声音不大,却让莫伊出了一身冷汗,忙盘腿坐下,心中默念《静心诀》,待到灵台清明,才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眸子向林立道谢,“多谢公子!” 林立摆手,后又指李令,道,“此乃汝口中所述妖道。” “师父!”李令听了立马就不高兴了,可林立只是斜了他一眼,示意莫伊继续。 李令瘪瘪嘴,也不愿与其再做过多争执,毕竟从小到大,他和林立争,从来都没有争赢过,“无赖”这个词用于其身上当真没有半分不妥。 后莫伊又讲述了先前他们至这土地神庙前所发生的一切,末了问道,“可有何不对?” “无半分差池。” 确实,如林立所说,他们所做的那些举措无半分过错,除了一些招式过于阴损外并无异样。 这时,陶轩开口道,“在引魂的时候,他们身上的灵宝伤了不少魂魄。” 软软糯糯的声音冲入林立的耳朵,让其心生柔软,对于这五岁孩童多了几分好感,不过——此人身上的气息确实过于熟悉了些。 林立也没当面拆穿,问道,“比如?” “比如与你们接触最为多的那个小鬼。” 被陶轩一提醒,李令也是突然想起,那小鬼的左耳后也有着同样的骷髅图腾,再仔细回想,似乎所有的鬼魂左耳后都有着同样的图腾,“师父,所有人。”李令将这一要点立马告知了林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老·无所依(七)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防盗订阅30, 72小时 “真的?” “嗯” 虽说得到肯定的答案,可少年心里明清的很, 这哪是普通红线?姻缘线从来就是系上后, 便生生世世也解不开了。 不是说少年心中不满,只是少年怕将来, 若是二人真有机会入六道轮回, 这人宁可打破定律也不愿了了这段情。 “姻缘线就这么给我系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少年反问着, 将手微抬起, 鲜红的姻缘线与白皙的手指相称,成了一幅美好的光景。 男人好似早就猜到少年心中了然,面上笑意更甚,道, “不会。” “反正只要我入不了六道, 这姻缘线也无成效。” “说不定由着这姻缘线, 你我二人又重回了普通人呢?” 男人的语气羁定, 羁定到少年差点信了。 “师父”林立低声地呢喃着, 两颊微红,好似醉了,可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却一片清明。 又开了一坛酒, 林立抱着坛子仰头喝着, 全然不顾这酒下去究竟会不会醉, 更甚者,这就是在买醉。 不老不死,与世上所有的人都无因果,林立当真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喝尽坛中的最后一口酒,像是泄愤般怒然将酒坛扔下树,在碰撞到地面的石子后,酒坛“咔嚓”一声,碎了一地。 “土地!” “小神在!”在酒坛碎片旁,随着应声,出现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小人。周身散发出盈盈微光。 这就是当地的土地神,冲着树上的林立行了个大礼后就出现在了林立所在的枝丫上。小小个的土地神,穿着一丝不苟的衣袍,墨发由小巧的紫玉冠束起,模样倒是可爱的紧。 林立顿了一会儿,周身的气息也在那时变得颓然,望着梁城的方向,问道,“你说,这梁城的百姓,怎得过得如此安足?明明他们世世代代都命悬一线,只要聚阳阵出一点差错,他们就都会死。”林立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也不知是当真在求解还是仅仅想要找人说说话。 “可是大人,梁城的百姓们并不知这土地之下还有着这些奥妙。”土地站立在树下,恭敬地答道。 “是吗?那他死的是不是太不值当了?”没有惋惜,反倒生出一丝嘲讽。 土地知道,林立口中的他就是那个摆出聚阳阵的阵法师,用尽自己的气血,甚至是接下来的几世轮回都将受到责罚。 在阴府,这件事上的功过全然不能相抵,即便他这么做是为了救人,可那本就该是梁城人的宿命。 宿命,他人从来都是不能插手的,若是插手了,就会产生因果,你种了什么样的因,就必须得接受什么样的果。 救他们是因,承受他们该有的命运,是果。 “大人,您醉了。” “哦?醉了吗?” 右手中再次多了个酒坛,目光看向端坐在枝丫的小人儿,小人儿回望,笑着从虚空中一抓,倒也真出现了一小巧的酒坛子。 “大人,请。” 林立闷笑出声,笑自然也到了眼底,心中的不快也随风飘散,与土地的小酒坛轻轻碰撞,各自饮了一大口。 “大人,中元节又该到了。”小土地望向城北与城西与平常街道无异的繁闹鬼市,再看看城南的烟花巷,感慨着。 今夜的城东稍显冷清了,想必是因为那天一门弟子的一闹,连带着城东的鬼市都不愿开了。 想到这,林立就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乱我生意。” “大人说的可是今日城东的那一行人?”小土地扭过头认真的问道,林立点点脑袋,“嗯”了一声。 得到回应,小土地又转回头继续看着城中欣欣向荣的景象,小眉头不自觉地皱了,有些忧心道,“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大人定有办法的吧?” “哼,谁会和钱过不去?”林立一改先前的忧愁模样,有些傲娇地冷哼一声。 土地神“噗呲”就笑出了声,也知是有些失礼,立马就收敛了笑意,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能见他的好心情的。 “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有趣。”土地神歪头思索了半天,才想到了这么一个词,显然,林立并不喜欢这个词,就算如此也并未多说什么。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土地神依旧没有回头,也不知是在掩饰还是什么,只见他摇了摇头,道,“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小神既是这的土地神,这梁城也算是小神的分内事,大人在这停留已有两年了吧?”话锋一转,又是回到了林立身上。 林立也知,小土地是不愿提那些事的,便也接下了话,“嗯,快三年了。” 土地神点点脑袋,“那大人这次是已经找到有缘人了吧?” “嗯,梁城确实是个好地方。” 二人再次碰坛,饮酒,望着城中繁荣聊着无关紧要的事。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立已入了梦境,土地神见着林立略显疲惫的睡颜,小手一招,大榕树茂密的枝叶延伸至此处,挡住了外界的阳光,让林立能够睡得更加安稳。 向着林立恭敬地行完礼后,小土地神才离去。 在林立熟睡时,城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李令今个儿摊也不摆了,不过模样还是那瞎子道人的模样。 淡蓝色道袍的一行人,在城东的空广场上摆了祭坛,说是要做法收了那些鬼怪,因鬼怪都有些道行,所以阵仗也相应大了些。 一行总共八人,有男有女,大些的也就弱冠最小的还只有约莫五岁,这么一行人凑合在一起,要不是身上有天一门弟子的身份,早被人轰下去了。 位居首位的便是那年纪最长的少年,神情严肃,可即便如此,面上还有些稚嫩没有褪去,不过,约是下山的时间少,身上倒还带了点仙气。 李令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中途,那人也将视线落在李令身上过,只是单纯地一皱眉就继续手中的动作。 在上完香后,一行八人全部一扬自己的宽袖,两手结阴阳印举至眉际,后又经繁复的礼节,终额贴于地,全身俯状如灵龟。 这是——拜祖师爷?还是祭天? 李令有些惊讶于天一门这本就可有可无的仪式,而且最让他疑惑的是,祭坛之上除了一把桃木剑,一堆整齐的符纸,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法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这是要请祖师爷开光?也不摆点水果,肉啊,供奉供奉?能成才怪! 李令心中暗自诽腹,不想,意外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就在他们跪俯时,香炉中的沉香香柱顶端的青烟突然消散,也带着顶端的火光也是熄灭了去。 一直注意着这中心的百姓,眼尖的也是发现了这个异象,顿时引来一阵骚乱。李令看得有些兴致盎然,看吧,不摆点贡品,还想着让祖师爷开光,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师兄?” 位于首位少年左后方的少女开口小声地询问那少年,少年目光深邃地望了眼李令所在的位置,“继续。” 随后众人依旧保持着整齐划一的姿势,将这繁复的礼节行完。 李令被他这么一瞥,背后还有些凉凉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再加上他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自家师父,总有些心慌。 林立有时候不靠谱,李令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可这到了第二天还不见人影还是第一次。 难道是思门心切?也不对啊,这么多年了,林立连提都没跟李令提过天一门,包括当初李令询问天一门收徒规矩的时候也是没提其他事。 思索间,天一门的弟子也将整个仪式进行到底,即便祖师爷似乎并不想掺和这里的事,连礼都未让他们行完。 重新站直身躯,众人整齐划一地面朝李令的位置,位居首位右后方的少年怒吼道,“妖道!你居心何在?” 李令不发一言,心中对于天一门的印象愈发不好,甚至开始思考自家不靠谱的师父,是被逐出山门来的可能性大些,还是下山历练的可能多些。 终了,李令只是闷笑,“老道一无伤人性命,二无扰人家宅,三无纵鬼行凶,何来妖道之说?” 不少梁城百姓也应声道,“先生行善好施,帮扶了不少人,倒是你们,扬言梁城鬼怪满城,可至今都未抓到过一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老·无所依(八) “买大买小, 买定离手!” “大!大!大!” “小!小!小!” 一声声掺杂着兴奋得几近癫狂的吼声从这赌桌边传来, 谁都没有发现,在那闹哄的赌坊门口进来了一名妙龄女子。 那女子与这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并未有人将视线落在这女子之上,好似看不见般。 其中一人手中惦着今日得来的银两,喜滋滋地向门口走去,正巧与那女子打了个照面,而男子并未停下脚步,径直穿过了那女子的身体。 只是在穿过之后,男子停下步子打了个寒颤, 回头望了一眼方才那女子停留的位置,什么都没有见到后,挠了挠脑袋出了这赌场的大门。 而女子也没有管那男子, 径直走向那最为热闹的赌桌,站在其中一人的身后。 那人的面前堆着不少银两,想来应当是今日赢来的,而他面上的笑容扭曲到了让人见了便毛骨悚然的程度。 他两眼之中布满着细密的血丝, 直直地望着那倒扣在赌桌之上的骰盅,嘴中大声地吼着,“大!大!大!” 他其中一条手臂的末端空空如也, 女子在其背后站立, 眼神中没有一丝悲悯。 手臂微抬, 指尖指向那赌桌旁的徐来身上, 正在这时, 那骰盅中的骰子也显出了他的真面目,“一二二,小!” 顿时周边都骚乱了开来,女子手臂抬了一半,后又将手臂放了下来。 赌桌旁的徐来崩溃地拍着桌子,道:“不可能!你们出老千!这不可能!” 徐来是这里的熟面孔,输钱之后撒泼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这里的人全部都已经习以为常。 “我们这赌庄之中最不屑的便是出老千这回事,你问问在场的各位,哪个不知道这赌场赌的便是运气,这输了钱,只能怪你运气太差。”赌庄的庄主倚着二楼的楼柱,坐在那围栏之上,向徐来的位置看去。 庄主年纪并不大,也不过是而立之年罢了,可在他手上的赌庄,家家都生意红火。 毫不夸张的说,这半个江南的赌庄都是这庄主一手创办的。 而且,这些赌庄都立有一定的规矩,至少在赌庄坐庄之时,从未出现过什么出老千的事,所有赌局全凭的都是各方的运气。 在这赌庄之中,一旦被发现出老千,这剁手指之事怎么也算是来的轻的。 这些,在每一个赌徒进赌场便会签的协议,立有字据。 向来也鲜少有人当真做出什么出老千的事,也许念头人人都有,只是在见到那些光秃秃手掌之上不见一根手指的人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从未有过在这赌庄之中出老千而未被发现过的事,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在这赌庄之中的出老千,尤其是在庄主坐镇赌庄之时。 赌庄庄主年纪轻轻却武艺极高,无人知他究竟姓甚名谁,师从何派,甚至都不知道其真正的模样究竟是何。 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都会戴上一个獠牙面具,倘若不戴,那他也一定会易容。 至少市面上出现的关于他的画像,从未有过重样的,因此他又有一个外号,名为千面。 今日的庄主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獠牙面具,再一看那与其对峙的徐来,几乎每个人都向往退了几步,向其投来了怜悯的目光, “这位公子,还是给钱吧,今个儿爷心情好,不想动手。” 庄主再次提醒了一遍徐来,只不过徐来好似并没有这个自知,指着二楼的庄主便破口大骂,“他娘的!你们这定是出了老千!不允许我们出老千,结果自己竟是这般作为,呸,想要我的钱,除非我死了!” 庄主手指间把玩着一枚玉石做成的骰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骰子,并未理会徐来的话语。 只是在翻到某一面之时,突然顿住,说道:“啧,怎得竟是生出了裂纹?如此这般,那便赏你吧。” 在众人还未反应之时,庄主手一挥,那枚骰子便直入徐来的眉心。 徐来大睁着眸子,直直地向后倒下,面上定格的便是那对着庄主吼叫时的表情。 庄主的力道掌控的极好,至少那地面之上并未洒落一滴血迹。 庄主从那围栏之上下来,站起了身子,早就有人上前将那徐来的尸体收拾了去。 “姑娘家家,不适合来着乌烟瘴气的赌庄,姑娘,早些回家去吧。”说罢,庄主便离开了那围栏边。 这时,众人才发现,在那徐来身后不远处,竟是站着一位肌如白玉的粉衣姑娘,那姑娘一看便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赌场之中。 见众人都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言灵不敢置信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这时,有人走上前来开口说道:“姑娘,还是早些离去吧。” 那人模样一看便知是这赌庄之中的小厮,言灵面带笑意道:“代我向庄主道声谢。” 言灵向其微微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赌庄。 而那赌桌之上的骰子也随即化成了一堆细密的白色粉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老·无所依(九) 言灵离开赌坊后便去追那庄主, 想要问清楚为何要帮自己化作实体, 可是怎得也追不上,心中憋着一口闷气, 最后只得回了那小渔村。 言灵化为了实体,她的外貌也随即开始发生的转变,虽说与那富家小姐相差不大,可若是让熟识的人看来,依旧是一眼便知此人不是那富家小姐。 回了渔村,言灵先去见了徐老头,将那小厮交给自己的钱财给了徐老头, 道:“这是徐来这些年来在赌庄之中输过的钱,庄主要我代交给您。” 徐老头颤微着手接过了那钱袋,眼中含泪, 心中酸楚,转身离开的背影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言灵只是满眼的迷茫,她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到今日,走遍了这江南, 见了不知多少悲欢离合,却依旧不动其中究竟是个怎样的情绪。 虽说在林立他们来过之后,她已然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不依附于任何一个人活着, 可他她的脑中依旧只有杀了徐来, 这是她生来的宿命啊。 这也是为何在最后她依旧选择回到了这小渔村, 准备了结了徐来, 然后结束这段她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奇异甚至有些荒唐的经历。 可庄主的出现,让言灵被迫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一条连自己都从未想过的路。 从今日起,她便只是她罢了。 “恭喜。”林立将手中的一个檀木盒子交到言灵手上,“今后可有打算?” “自然,想去寻那庄主,将事情问清楚。”言灵说道,神情有些愤愤,她可不明不白地就这么被迫留在世上,到时候见了那庄主,先打上一顿再说。 林立见其有自己的想法,也便不再多言,言灵口中的庄主林立知道,二人间倒也有些纠葛。 他既然出手帮了言灵,其中自然有他的道理,也不会因此而将言灵丢在这世间不管不顾。 想来不管言灵去不去寻他,他都会来寻言灵。 “既然有打算便去吧。”林立道。 “多谢大人了,此次若是没有大人,想来我也早便消散在这人世间了。”言灵说道。 林立摇头,“我并未做什么,不过是顺了天意罢了。” 言灵知,林立也不愿再听什么多余的废话,行了礼后便离去了,今后若是自己得了稀奇的东西定会还赠于林立,以谢过此次再造之恩。 待言灵走后,陈兮木便从那屋子里出来,紧紧抱着林立的腿喊道:“爹爹,我们出海吧,听说海里有许多的鱼,兮木想吃鱼。” 林立耳尖微红,陈兮木说话的声音并不小,陈域还在屋中,林立惴惴不安地往屋内瞟,嘴上还说着,“莫要说这些话,若是让师父知道了定要你好看。” “嘁!小林儿你这个口是心非的人,明明心中喜欢的不行,怎得还这般扭捏,跟个姑娘似的,不,就算是思南也比你来的爽快些。”陈兮木放开抱着林立腿的小手,双手叉腰数落道。 陈域后来自然是发现了林立的不对劲,派陈兮木去打探情报。 林立在知晓陈兮木的身份后终究是没什么防备,很快便试探地问起关于陈兮木娘亲的事。 “我没有娘亲啊!”只有爹爹和父君啊! 林立只当陈兮木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娘亲,这才会说出这些话,心中有些愧疚,毕竟陈兮木现在看起来模样也只有五岁左右,说自己没有娘亲定是因为娘亲已经离世。 “小,小林儿,我,我可以唤你爹爹吗?”陈兮木眨着那双布林布林的大眼睛望着林立。 林立心疼陈兮木没有娘亲,让其再多一个爹爹也无碍,反正林立与陈兮木相处了也有了十来年。 只是在与林立相处之时,陈兮木从来都是以一个前辈自居,现在突然换上了这么一副模样,怎的说林立也有些不自在。 “莫,莫要让师父知道了。”林立耳尖微红,说道。 陈兮木疑惑地抬起脑袋,问道:“为何不让父君知晓?说不准父君心中欢喜得很。” 林立未曾听清陈兮木突然降下音量的后半句,只得出言道:“什么?” “没什么,只是兮木心知爹爹最疼兮木了。”陈兮木说着扑进了林立的怀中。 林立僵硬着身子,不知该如何动作,但很快,陈兮木柔软的身子让林立放松了下来,也顺势调整了陈兮木的身子,让其待的更舒适些。 陈兮木完成任务,将林立的情况向陈域坦白地一干二净。 陈域再问起林立对此有何看法之时,陈兮木只道林立是因着以为陈域已然成亲,另有妻子,并未告知其自己顺带已经开始唤起林立“爹爹”了。 “父君,你早些挑明不好么,早些带着爹爹回天一门成亲,你说,这岂不是就了了你们二人之间的所有遗憾?对你,对爹爹都好。”陈兮木怀中抱着林思南,手一块块往嘴中塞桂花糕,也不嫌腻得慌。 “你方才说什么?”陈域突然出言说道。 陈兮木一愣,回想了一番,道:“早些挑明,带着爹爹回天一门成亲?” “不是这句。”陈域眉头紧锁,满面纠结。 陈兮木恍然道:“父君,你莫不是不知爹爹心,心悦你???” 陈兮木惊恐地看着陈域,连手中的桂花糕也不再吃了,望向陈域的眼中带着满满的同情。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陈域这么,这么迟钝?陈兮木早就已经想不出什么词用在陈域身上了。 明明在某方面几乎无所不知,怎么在关于林立感情之上竟是这般? 难不成还是林立掩藏的手段过于高明不成?陈兮木自然是不信的,问题肯定是出在陈域身上。 “我只当他对我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怕吓着他。”陈域如实答道。 在长出一口气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既然林立对自己有意,他自然也不会就这般守着他自己撞进来,还是该主动出击来的好。 毕竟这一世的林立,怎的说比上一世来的羞涩了些,竟是对自己有意也不说出来。 想起曾经的那个林立,陈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那是真的能够折腾人。 那时候的林立察觉到自己已经喜欢上陈域后,二话不说就将人引到自己设下的陷阱之中,半强迫陈域应下来。 当时陈域被林立弄得一懵,傻呆呆地竟是点了头,林立欣喜,就二话不说扒了陈域。 陈域那时对林立自然是有意,否则也不会这般顺从,只不过林立做出的事情着实让陈域吃惊,不过很快陈域便又再一次做了主导。 在这之后,陈域也就对林立越发的了解,其实陈域对这一世的林立了解程度不亚于上一世。 这不过在每次做出判断之前,陈域下意识地将林立代入的是对自己无意,不曾想原是自己想错了。 再回想起林立曾经的所作所为,一些陈域不明白的举动,现在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原是心悦我的?”陈域喃喃道,心中不免有些窃喜,起身便去寻林立。 陈兮木坐在那台阶之上翻了个大白眼,对在怀中熟睡的林思南道:“何时父君竟是变成了这般痴情?” 陈兮木并未收到林思南的回应,也不在意,只是说罢便有些神游。 要不是空中飘下雨来,陈兮木说不准能待到林立与陈域回来。 那日之后,陈域虽是知晓了林立对自己有意,可依旧没有太过明显地表达出自己对林立有意,与往常相比并无差别。 只是在一些细节之上表现地更为体贴罢了,林立虽奇怪却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这也就是为何林立在听见陈兮木唤“爹爹”时会那般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老·无所依(十) 当初赌坊送来的钱财中, 有一大笔是赌坊留给徐老头用来办徐来后事和养老的。 在出殡当日, 赌坊竟也有人前来吊唁,来的是位年轻的公子, 身侧跟着一名粉色罗裙的姑娘。 无论是穿着还是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公子和小姐。 “你们今日来,不嫌膈应人?”林立一侧嘴角微勾,在离徐老头家不远处沙滩上的废船边对着面前的那位赌庄来人说道。 那公子对林立的讽刺一点儿都未听进心里去,双手交叉环胸,面上全是调笑,“哎, 那就是你师父?” 林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到的便是怀中抱着陈兮木搬着一张脸的陈域。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陈域与陈兮木之间的关系时常可以用嚣张跋扈来形容。 而他们二人对峙的原因也大多是关于林立, 这也让林立一时间产生了一种自己能够与他们二人本就是亲密无间的关系的错觉。 现由身侧之人提起,林立才恍然,自己不过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垂下眼眸,以掩盖眼中的失落, 点了点脑袋,“正是。” 而那人突然凑近林立的耳畔作势要亲上去,吓得林立立马出手将人往外一推, 语气不善道:“仲泊乾你发什么疯?!” 不等林立再次回答, 仲泊乾已然抓住了林立的手腕, 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在陈域那角度看来便是二人谈笑相拥。 “父君!父君你别激动!爹爹不是这样的人, 你,你,你冷静!”陈兮木抱着陈域的脑袋说道。 陈域额头上青筋暴起,“我当然相信阿墨不是这样的人,我要去收拾的是那个混小子!你给我让开!” 陈域说着,毫不客气地将陈兮木推开,向林立那处走来。 而靠近林立的仲泊乾轻声在林立耳畔说道:“既然喜欢,又为何要这般压在心底,倘若你是担忧他对你无意,想来这也是你多虑了。” 仲泊乾话音刚落,拳风便从林立耳侧袭来,利落的袭向仲泊乾。 仲泊乾将林立往陈域怀中推去,自己则迅速向后躲闪,这才堪堪避过陈域那一拳头。 陈域将林立护在怀中,也不再追着仲泊乾打,只是转身去检查自己的宝贝究竟哪里沾染上了那人的印记。 只是在转首之时,陈域望进的一双明亮中带着点茫然其中有掺杂着惊讶和坚决。 “师父?”林立出声唤道。 陈域这才冷静下来,心知自己这是中了仲泊乾的计了。 “父君!父君!冷静!”这时陈兮木也甩着自己的小短腿匆匆赶到,近了察觉到那股不寻常的气息,便往仲泊乾那挪了挪步子。 陈域恶狠狠地瞪了那两人一眼,陈兮木无辜地往仲泊乾身后躲了躲,而仲泊乾则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林立又是唤了一声陈域,陈域这才心中各种打鼓地回首再次看向林立,只是放在林立腰间的手依旧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而林立在陈域转首之际,捧着陈域的脸,稍稍垫了垫脚尖,在陈域的唇上印上了一抹吻。 仲泊乾看准了时机,将陈兮木从地上抱起,轻声道:“我们走,你父君与爹爹一定还有好些话要说。” 这沙滩之上一时间只剩下了脸红得如同红盖头似的林立还有一脸呆滞的陈域。 陈域:方,方才阿墨亲我了? 陈域的手指抚上嘴唇,心中有些不敢置信,林立见陈域这动作,心中更是羞涩,忙别开眼不去看陈域,只道:“师父,我们回去吧。” “好。”陈域应完声便傻笑着牵起林立的手往自家屋子行去,嘿嘿嘿,自己终于把媳妇拐回来了,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动手动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老·无所依(十一)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72小时  算天仪式说难也不难, 说简单也不见得。 天意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李令挑的土地庙,是鬼界的入口,同样也是锁阴阵的正中,而人和则是要借用被算者与算者的魂力。 魂力一旦入算天的阵法,除非仪式结束,否则无人能够脱身。在一定程度上, 算天极其危险,毕竟若是阵法反噬,那么所有人都得死, 而且是魂飞魄散。 但在这件事上,李令对林立有着充分的信心,心情自然不必多说。与小鬼等人打好商量,手掌开始结印, 繁复的咒文从李令口中吐出,小鬼以及其余鬼头的头顶飘出一抹魂魄受着李令咒文的指引,全部没入桌案上的黄色纸缯中。 一侧放着一方磨好的朱墨, 随着李令再次结印, 朱墨无笔自动入了纸缯。 李令眼眸微睁, 看着纸缯上朱墨的动静, 仪式到此基本上已经结束, 只等结果了而已。 没入纸缯的朱墨缓缓显现出来,众鬼的眉心也浮现出一朵赤色并蒂莲,此时的纸上第一个字也开始闪现——鬼。 还未等李令凑近看去,林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出声道,“快断!”本想出手,却被陈域伸手拽住,只好焦急地催促李令。 李令一时没反应过来林立说的是什么,小鬼等人的魂魄便开始四散破碎,成了点点光华消散,朱墨也变得黯淡无光。 这一变故出现仅有几瞬,李令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李令不明白,林立却清楚的很,魂魄眉心一朵并蒂莲,再加上纸缯上的“鬼”字,显然便是阴府的百鬼印。 百鬼印是六殿卞城王手中的方印,有号令百鬼之效,又因百鬼印需要用鬼魂不断温养,在阴府大多是用那些十恶不赦之鬼喂食的,同样被其看上的魂魄眉心都会出现一朵并蒂莲。 可如今算这梁城百姓天命却出如此变故,林立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有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思索间一双手突然将林立的思绪拉了回来,疼痛刺入骨中。 回首对上林立苍白的脸色,在那一瞬间,林立心中千思万涌,想要解释却被李令打断。 “你不是说这一切都万无一失的吗?为何?为何如今小鬼的魂魄散了?为何他们的魂魄都散了?!你说啊!”李令的眼中含泪,眼白上布满因愤怒而起的血丝,双手紧握住林立的肩膀,手臂上青筋凸起尤可见其力道。 “再说,你刚刚不是比我反应还要及时吗?你为什么不阻止!?” 李令质问声直击灵魂,林立眼中突现一片茫然,他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为什么不阻止?六道间的事,他只能看,却无法干预,看得多了,心也就麻木了。 而曾几何时,他的手上早已沾满了世间人的鲜血,死于他而言,不过是换个方式活罢了,甚至魂飞魄散也不过是彻底解脱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老·无所依(十二)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72小时 莫伊也叹了口气道, “师叔祖可是记错了?太师祖并未收过徒。” 林立轻笑出声,没有被质疑的恼怒,反倒显得风淡云轻,反手捏了个诀,严崇飞身上的符篆全都化作粉末四散开来,严崇飞终于长舒一口气,四肢的掌控权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若是连师父都能记错, 这天门不待也罢。”说罢就率先离开了庙堂,李令冷哼一声快步跟上,随后陶轩也小跑着追了出去。 “此人究竟是谁?”严崇飞坐起身, 问道。 莫伊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无论从何处出发,林立都于他有救命之恩,竟然带头质问, 将心中的小人狠揍了一顿后开口,“怕真当是师叔祖,就算非太师祖真传弟子, 也确实为天门的弟子。” “有何证据?”何凡问道。 “天一门的戒律, 除天一门弟子外, 无人知晓。”莫伊话一出, 众人一黙, 确实,天一门的戒律一般人还确实无法得知,可就此判定此人为师叔祖又显得过于草率了些,“师父三日后便到梁城,到时一切也都了然了。” “嗯” “嗯” 何凡与莫伊一道点了头,将严崇飞搀扶起,三人就往城内客栈赶去,这三人除了莫伊稍许好些,另外两人身上无一不显得狼狈。 他们前脚刚走,庙宇就再次热闹了起来,讨论声此起彼伏,最多的便是讨论林立与陶轩。 “你们方才可看见了?大人待那孩子极亲!比待道长还亲!道长可是大人的亲徒弟,那孩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大人的孩子啊!” “别瞎说!那孩子怎么也才五岁,大人来梁城近三年,若当真是大人的孩子,那大人岂不是抛弃妻子之人?”说话的是一女子,身材窈窕,不少男鬼都是垂涎万分。奈何人家道行太高,一般鬼还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看不能吃,当真让众人百爪挠心。 女子生前乃烟花巷的女子,死后做了一方首领,虽管的是城南烟花巷,可终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对林立不说倾心,印象倒也不差,怎么也不是那种做出抛弃妻子之事之人。 “一帮蠢货,那人怎么可能仅有五岁?”怒斥的声音充满沧桑,却也显得威严,众鬼顿时就禁了声,女子上前作揖,道,“齐老,您怎么看?” 齐老生前就是修道之人,拜了个不错的门派,只是后来过腻了那些日子,也就回了梁城。死后到了鬼界凭借着修行,如今便掌管着城西的那些商铺。 “那人灵力在大人之上。” 众鬼哗然,也就是说,这绝不可能是大人的孩子,那为何大人会与其如此亲密? 顿时,众说纷纭,猜测着林立与陶轩究竟是何关系,又想着陶轩又是何方神圣。 而他们所谈论的其中之一却被李令问得快要绷不住自己温文尔雅的模样了,额头青筋跳动,李令锲而不舍地问道,“师父,究竟为何师祖不认你这个徒弟?” “不是你师祖不认,是他们无知!” 陶轩乐于见林立吃瘪的模样,小手从追上起就一直紧拽着林立的衣袍不松手,就算是现在,也不出言承认或否认什么。 要不是看在这模样过于无害,林立当真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就下了狠手。 李令显然不愿放过林立,向着看似无辜的陶轩问道,“陶轩,那太师祖可有徒儿?” 陶轩看了眼对自己横眉冷对的林立,又看一眼笑得得意的李令,想想方才林立所言,道,“太师祖却有一弟子,可知晓的人并不多,天一门内也只有如今掌门那辈人才见过师叔祖几面罢了。现如今天一门内也只剩下各门首座以及掌门一人。” “不知我那师祖是何模样?可生得俊俏?”李令从林立的一侧转到了陶轩的另一侧,此时陶轩处在了中间,对待李令也和善许多。 笑着幻想着陈域的模样的李令突然沉吟道,“师祖少说也有上百岁了吧,那岂不是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了?难怪师父都不愿回天一门去。” 白发苍苍的老头陈域:“” 陶轩闻言立马黑了脸,瞪了一眼李令,林立则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面上少见的柔和,道,“你师祖的模样世间怕是无人能及,虽不如你年轻,可终究是一翩翩公子,为师不回天一门才不是因为此事。” 拽着衣袍的小手紧了紧,林立说话是,多分了几眼给抬着脑袋的陶轩,满脸的宠溺,说罢,还伸手揉了揉陶轩的脑袋。 陶轩也不躲,坦然地受着,李令显然有些不信,又将视线挪向林立魔爪之下的陶轩,“当真?” “当真,太师祖的模样生得比你好看。” “哼!谁要和一个几百岁的老妖精比?”李令略带傲娇地哼了一声,林立不恼,反道,“为师与你师祖也就差了百岁而已。” 李令步伐一僵,讨好地道,“那哪能一样!师父的模样可比那些人俊俏多了!” “呵”林立冷笑一声,将陶轩的小爪子撸了下来攥在自己手中,暖意冲掌心袭来,夜色遮掩下的陶轩小脸微红,心中欣喜若狂。 李令万分肯定自家师父与这陶轩是旧时了,否则,怎会第一面就如此亲密?他可从来不知道自家师父是个喜爱孩子的性子。 莫不是 李令脑回路在这一瞬间与庙宇中的众鬼达成了一致,随后又晃晃脑袋,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海。 若是他与林立只是近几年相识也就罢了,可偏偏李令打小就跟在林立身边,就算是自家师父夜里时常消失,可绝对不会有在外留种的情况出现的。 毕竟,他师父可是无论男女都坐怀不乱的人!那就是说,陶轩真当如先前林立所说的,用了缩骨功? 可真是如此,两个男人之间,如此亲密就显得可疑多了。 李令虽喜欢女子,可对南风之癖也不反感,就自家师父这仙风道骨的模样,被一男子收了也不是不可能,可会是谁呢? 李令回忆起先前种种,一道可怕的念头闪现在脑海,以至于让其平白踉跄了一下,后半程的路途时常注意着林立与陶轩的互动外一言不发。 那两人倒是相谈甚欢,谈的大多是天一门近些年的趣事,多数时候,林立只是在一旁静听,不时应上两声,也不知究竟是真听进去了还是什么,可态度又不像是敷衍了事。 陶轩的声音虽清冷,可依旧带着孩子般的软糯,连李令神经都松懈下来,嘴角不自觉上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病·权(一)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72小时  “你可知爷爷我是谁?你残害梁城百姓, 这事我便要管到底了!”李令的豪情壮志得来的却是印灵还不掩饰的白眼,要不是为了未来媳妇儿,印灵哪会管那么多,还特意留出心神与李令再次扯谈。 二人斗法间,折了不少树木,天空中乌云越发浓郁,好似下一瞬便会落下几道雷来。 打到后来明显是印灵占了上风, 黑雾化为一把利剑直指李令要害,眼中的杀意浓郁,李令认命地平躺在地上, 心中却是对自己无用的谴责。 不想,印灵适时挥散了黑雾,道,“走吧, 你越是掺和与你无关之事,落下的报应也会越发重,快滚出梁城地界, 如若不然, 杀你一个本印也不过是受上个几年罚罢了。” 印灵居高临下地望着李令, 黑色眸子如同一汪死水, 百无波澜, 他口中的报应是什么李令不知道,可他清楚的明白,印灵并不只是在开玩笑吓吓他而已。 这或许便是梁城人的劫,百年前未应,这几世轮回后也终究是要应着的。 印灵挥散了设在二人周身的结界,陈策见状,冲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师叔,如何?可有伤到何处?” 揉了揉胸口,李令意味深长地回望了一眼土地庙,方才他与印灵交手,他出手处处不留情,而印灵确是收敛了三分,李令除了一些擦伤外,内里根本毫不受影响。 摇了摇头,道,“无碍,离开梁城吧。” 陈策点头,虽说失去严崇飞与何凡这两名徒弟他心中还是有些痛的,但他明白天命不可违,既然是他们二人的劫,那也只能受着。 但其余几人就不一样了,多少他们也算是同门,突然这二人就这么消散在他们面前,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因果轮回,这便是天命。”陈策向着众人说着,低迷的气氛在一声声叹息中缓而消散。 天一门弟子在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便会派其下山历练,有时为一人,有时为几人,最常见的阵容便是八名弟子,分别对应乾c震c坎c艮c坤c巽c离c兑。 当年陈策下山历练时也仅仅为他一人,在初始他也如那些弟子一般不信那些所谓的天命,心觉自己若是能力足够,便能够逆天改命,后来他也确实做到了,可是那些报应却落在了伴他左右的后来的同行者身上。 一年后重回天一门,他随之闭关了近三年时间,才终于跨过了心中的那道阻障。 这也是修道最为基础也尤为重要的一道坎儿,跨过了前途无量,若是未曾跨过,那后半生都将与道无缘。 李令与陈策一行人到了扬州分别后孤身一人去了福州,正巧赶上了秋闱第一日,脑子一热便进了贡院大门,想着师父定会夸奖自己,可见到当初他童试时所在县城的儒学训导面前,李令才猛然惊醒,林立早已不在自己身侧。 要不是后头有人催促,李令说不定真当会做出转身离开之事,可进都进了,不考似乎又不太好。 更何况那儒学训导与林立似是旧时,当初把李令记了个准,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堵在了李令面前,“李秀才,你师父可是交代了的,这乡试既然来了,那便考了吧。” 被堵了后路,李令虽说心中不悦,可终究还是未曾是说些什么,而道,“卫大人,您近日可曾见过我师父?” 李令态度谦卑,训导哪能不知这是在求着自己?他在这小子身上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墨黑的眉眼一竖,训导便严阵以待。 这名儒学训导,官正七品,名为卫皓轩,今年二十有七,脸上白净,身子骨看起来又瘦弱,他人看起来与平常文弱书生相差不二,可李令是明白的,真要和这人打上一番,说不定输的还是自己。 他哥哥卫先知是当朝的先锋大将军,是天旭建朝以来的不败传说,被此人拉扯长大的弟弟又能弱到哪里去? 所以李令多数时候选择与其斗智,可果然法术才是自己的保命本领。 “林先生么?未曾见着,可当年你童试后不久林先生便与在下交代过的。”卫皓轩有规有矩,身上没有一丝官气,反倒是儒雅多了些。 “这次林先生未一道前来么?”卫皓轩问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落。 果然每到一处,总有些个人对自家师父念念不忘,有情,自然也有敬,卫皓轩便属于后者。 在其的认知中,林立还是个博学多广的少年郎,虽说那时林立依旧是在城中摆了个算命摊子,可卫皓轩却不以为意,毕竟文人墨客多少有些特殊的癖好。 里面一阵催促,李令作揖后便进了里边儿准备考试,乡试共三场,分别为四书五经c策问c诗赋,每场三日两夜,共计九日六夜。 在这期间,李令摒除了外界的一切干扰,一心一意地做题,直至最后放下笔出了考场,被卫皓轩迎着去了所居住的客栈时,李令才恍然察觉,原来这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当夜,李令睡得极其安适,许是这乡试对其的影响过深,梦中还是林立带着他去童试的场景。 林立从袖中掏出银两递交给掌柜,盯着那沉甸甸的钱袋,李令讶异地问道,“师父,你哪来的银两?” “哦,来的路上,为师当了几枚金钱镖。”林立轻描淡写地答道,李令心中惊诧,他是知道林立待那几枚山鬼八卦钱可是重的很,护的比什么都紧,现如今为了科考的打点费竟然舍得将其送入当铺。 李令感动不过几瞬,林立便道,“因着,徒儿啊,你定要拿个状元回来,这才不负为师的期望。”李令点着脑袋应是,林立继续道,“到时候,记得将那五枚八卦钱给赎回来,不多,也就一枚一百两银子,顺带再帮为师另多收几枚。” 闻言,李令连感动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师父,究竟是你太黑心还是那掌柜太傻?一枚山鬼八卦钱竟然能给你一百两银子?” “蠢货!”李令抬手,一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李令的后脑勺上,“当铺不需要收取些利息?” 脑子一片浆糊的李令茫然问道,“要么?” “那是当然!” “哦,那收了多少利息?” “不多,也就一两。” “”师父,您是威胁人家了吧!您一定是威胁人家了啊!不然他傻啊!那么一枚花钱哪值九十九两? 仔细想想,这种事情他师父还真当能做的出来,随后便是李令的一顿絮絮叨叨,“师父,您莫要去欺负这些生意人,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您说是不是,被您这么一威胁,也不知何时才能将钱给转回来。您说您缺不缺德?” 林立毫不客气地从自己的包袱中掏出了那把戒尺,“为师是不是已经多日不曾教训你了?怎得变得如此没大没小了?” “”李令双手不受控制地递到了林立面前,面上全然是委屈的模样。 “你还知道委屈了?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这一枚山鬼八卦钱能抵一百两银子?”林立被李令的模样气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病·权(二)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72小时 “你去帮着小鬼们, 提防天一门的人出什么损招。为师去外边收几样东西,补贴家用。” “好。” 二人一道出门,去了不同的方向,李令没有问为何林立会觉得天一门的人会出一些损招,他知道,林立定有打算。既然林立是天一门的弟子,那么关于这次的事, 信任林立是正确的选择,即便有时候这人看上去怎么也不靠谱。 “先生,多谢。”一位年至耄耋的老太, 拄着拐杖,颤微着手,将手中的包袱放于桌案上,里面是一身新衣裳和一双黑色布鞋, 这些都是老太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后又从怀中摸出了两个铜板,直至林立点头,老太才像是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注视着面上的东西, 林立皱眉, 像是在思索什么大事, 终了叹息一声, 将包袱放进了一旁褡裢的其中一个口袋。 这时, 算命幡上的铜铃无风自响,桌案上的罗盘指针也开始不停的转动,这些动静只有一瞬,就好似错觉一般。 林立面色沉重地伸出左手掐指,终了停于空亡位,大凶。 收回手,林立随手一招,小鬼就出现在了林立的面前。 “大人有何吩咐?” “这两日小心着点天一门的人,能躲便躲,其余的我会处理。还有,你们一定要谨防他们强行破阵。” “是,大人。”小鬼恭敬地答道,见林立无其他要事吩咐,小鬼这才开口道,“大人,似乎天一门内里起了讧。”林立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今日他们在城中做完法事后,其中三人就去找了我们麻烦,不过后来倒的那些倒是被另外一位孩童给拦了下来。”听到这里,林立心中的别扭感愈加浓郁。 这已经是今日第二次从他人口中得知那孩子的消息了,究竟该是个怎样的存在,使得他能够让如此多的人心生忌惮?林立心中有着猜测,但很快就被自己给否决了。 那人如此高傲的一个人,怎得甘心让自己屈身去称呼他人师父? 小鬼浑然未察觉到林立的不对劲,继续讲述了前因后果,林立耐心听完,只是开口嘱咐小鬼多多留意那个孩子后才让其离开。 坐在百姓寥寥无几的街道上,林立心中不由的有些怅然,下山也有了百年时间,不想天一门中竟然有了如此出色的后辈,也不知是福是祸。 算不出也不强求自己,只是心中对那人的思念更甚。 直至日落,今日除了那老太之后,又有不少人将东西委托给林立,让其带由交于那些已逝的故人,这也就是林立在梁城的这段日子以来唯一的活计。 见时辰差不多,收拾完东西,林立就往城郊走去,这些东西还是早些交出去的好,否则下次也不知一个人带不带的动。 城郊的一座破落的庙宇中,挤着不少鬼魂,吵吵嚷嚷让好静的林立心生不悦。再仔细看去,围在正中央的正巧便是自己的乖徒儿。 林立咳嗽了一声,却无人理会,继续叫嚣着,“大!大!大!” “买定离手啊!”李令一脚踏在条凳上,手中的骰盅也在此言后被其打开,“开!一,小!” 有人欢喜有人忧,头脑冷静下来后众人觉得有些冷,不禁有人疑问,“我这都死了,怎么还能感觉到冷?” “你还别说啊,我也感觉到了。” “是吧!” 又是闹闹哄哄一阵,林立这才开口,道,“诸位玩得可还尽兴?”语气凉凉的,让人不寒而战。 众鬼这才反应过来站在他们身后收敛了所有气息的林立,不禁抬袖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恭敬地行礼,“大人。” “嗯”应声的同时,打了个手势,众鬼如释重负地撞入一旁的土地像中。这座庙宇供奉的正是当地的土地神,同样也是梁城自成鬼界的入口。 本打算是来传送东西的,没想到竟然遇上了如此热闹的赌局,而作为最大赢家的李令此时正乖巧地将骰子一本正经的塞回了自己怀中,坐在那略微有些破败的条凳上,等候林立的吩咐。 冷着一张脸的林立坐在了李令的正对面,问道,“赢了多少?” “不多,也就几件小物拾。”人鬼的货币当然不相通,所以李令与其对赌的时候,用的都是物件,其中不乏一些贵重的法器,和书籍,当然了,酒也成了他们对赌时的筹码。 李令将手中的一枚铜钱放于林立的面前,林立的面色缓和了不少,洁白如玉的纤细手指摩挲着四周繁杂的符文,目光也变得柔和,看样子,林立定是对这个礼物十分满意。 李令趁机上前讨好,“师父,您看要不要考虑给徒儿讲讲天一门的趣事?” “天一门里哪有趣事?”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放于桌面,“将他们叫来吧,家里人给他们捎了东西。” 对于林立明显的拒绝,李令也不穷追猛打,反而顺当地接过那些东西。 每一样捎给已逝者的东西,上面都会带有对那人的思念或是其他情感,林立抽出其中的一缕,引导着在一张黄符之上留下一串黑色符文。 符篆凭空燃尽,不过一瞬,就有不少鬼怪再次出现在了庙宇中,向着林立和李令行过礼后,取了东西,又多少去李令跟前,说上两句捎给家里人的话。 李令一笔一划地记下,林立只是端坐在一侧,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待到处理完这些东西,天色早已黑了下来,桌面上燃着林立为其掌的灯,娟秀的字迹如同写字的人一样,好看的让人痴迷。 “还有几月便是秋试,你好生准备,争取明年开春能去京城参加会试。”此言一出,李令轻松的面目又是沉了下来,不由的猜测林立究竟是何意味。 自幼,李令在未学习法术前,就是日夜被林立硬逼着念书,那个时候体弱,李令也只能耐下性子来念书,倒也积累不少,虽说未曾上过学堂,可知道的不比上过学堂的人少。 后来身体好了,林立也开始教其法术,这下李令的孩子心性也开始展露无遗,结果还是日夜都要温习林立布置下来的功课,不情愿也无法反抗。 多年的知识让其轻松过了童试,后因事一直耽误着,这不,马上就是乡试的日子,林立哪能那么轻易放过? “师父,你莫不是还想让我去参加殿试,拿个状元回来?”李令惊疑不定地问着,心中真怕林立应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斜了一眼将什么都写在了自己脸上的徒儿,林立淡然开口,“有何不可吗?”语气有些凉薄,仿佛自己在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般。 见林立这么说,李令顿时就急了,忙道,“师父,江湖人士不能与朝廷发生纠葛。” “你不是。” “师父!”随即,李令的语气也不善起来,“师父这是打算不要徒儿了吗?” “怎么会?”闻言,李令心中一喜,果然师父还是不舍自己的,可这喜悦劲还不过几瞬就被林立当头浇了冷水,“好歹也得吃过你的酒席再离去也不迟。” 李令被林立说的动了情,也知自己的师父的行事准则,他决定的事,别人从来都无法让其改变主意,可李令终究是抱着一线希望。“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就算是今后您老了,徒儿也愿赡养,只求师父莫要离徒儿而去。” 李令也知自己是被林立捡来的孩子,救命之恩应当涌泉而报,更何况这么多年,他待他如亲生。 林立坦然地注视着李令,道,“久爻,你可知,为师为何不让你拜入天一门?” “徒儿与天一门无缘。”李令诚然答道,否则就光说林立对李令的宠溺程度来讲,还不是他想做什么,都会护着,可这天一门,林立从未提过。 李令能够想到的,也仅此而已,不想,林立给的答案却并非如李令想的那么简单。 “错”林立的目光慈善,又带着不少的寂寥,看着这个被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道,“天一门的缘,是与六道无缘。” “而你与我的缘分也只是到你娶妻生子罢了。”从林立讲述到此时,他的神色永远都是那么淡然,可内心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自己亲手抚养的孩子,与自己的缘分却也仅有这二十多年,无论是放在谁的身上,都会感慨万千,更何况对于林立这个世间亲人仅有自己师父一人的人。 “是啊是啊,还不止那些呢!” 三三两两的人从一个摊子面前路过,所有人,对其都视而不见。 总有一种凄凉感袭来 林立收拾收拾自己的摊子,将写着“算命”两个字的那个旗帜收了起来,背起竹筐便离开了那处。 走后不久,一穿着道袍的男子站在他方才摆摊的位置,久久不语。 “人生八大苦,生c老c病c死c放不下c求不得c怨长久c爱别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病·权(三)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72小时 “这位便是我方才向大人提的。”末了徐半仙还凑近李令的耳边小声道,“此人脾气古怪的很。” 李令只是紧紧盯着那人,也不知那人是真醉了还是装醉, 口中一直低吟着一段古老的曲调,李令听不出来。 “前辈心情如此之好?” “哦?怎得说?”那人来了兴趣, 哼曲的调子顿了顿, 笑道。 “乐时一杯南台醉,喜上喜,忧时一坛喟叹寻,愁上愁。”李令如实答道。 那人来了兴趣,大笑着抬头望向李令,向着徐半仙使了个眼神, 徐半仙也机灵, 立马转身而走,末了还带上了房门。 房间中只剩下了那酒鬼与李令两人,酒鬼半躺着, 李令站着。 细细打量了一番李令后问道, “还真有趣,你和他是何干系?”那人口中的“他”李令是知道的, 指的便是林立了。 “回前辈的话, 弟子乃是他的徒儿。”李令俯首作揖, 既然是林立的挚友, 那称为前辈又谦礼定然是不会错的。 只是这人的脾气李令着实有些摸不准,明明面上不修边幅,可那眼神却又是能看透面前人的灵魂般,让人不容小觑。 酒鬼的语气稍软,又带着点嘲讽,“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收徒弟?”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站在其不远处的李令听的。 李令不答,倒是寻了个位置自顾自坐了下来,酒鬼轻笑,“果然是他的徒弟,一个德行。” 虽不是什么好话,可李令依旧能听出其中并无恶意,更甚者,其中还带着几分宠溺?这下子李令心中对林立的认知再次推翻重塑。 说完那句话后酒鬼口中再次吟唱起先前的曲调,也不顾李令,不过他想了想倒是从一侧翻出一个小酒坛子,晃了晃后随手丢给了李令。 尝了一口坛中酒,是南台醉无疑了,思索一番后李令终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不知前辈名讳?” 林立时常提起那酿了南台醉之人,可这么多年念叨下来,李令却是连其姓氏都是不知的,如今还真当碰上了。 这下也来了兴趣,说不定跟着此人,哪天还能见着上门求酒的林立。 李令将心中的算盘打得贼响,闻言,酒鬼只是看了一眼李令,莞尔一笑,答道,“钟离书。” 这名字多少有些书卷气了,与钟离书本人没有一丝相符,更何况还是能与林立成为挚友的人,内里定然是如同林立一样随心所欲之人。 其实李令猜错了,钟离书是大世家的长公子,自小接受的教导也是极优,在钟离书没有认识林立之前,也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若说是林立将其带偏了也不为过。 “弟子李令,字久爻。” 钟离书一愣,“李久爻?” “弟子在。” 钟离书嘴角一勾,喃喃道,“有意思。” 随即而来的,是又一阵良久的沉默,可二人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倒未显得气氛凝滞。 钟离书倒了倒手中的葫芦,再未有一滴落下,打了个酒嗝,叹道,“味道还当真不如喟叹寻呐” 钟离书与林立相识时,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子,那时家中之人为求一卦天一门道长之卦,历经千险终是去到了天一门。 钟离书作为家中嫡长子,自然是要跟着的,路上当真受了不少折磨,可自小的那些礼规让其只能强装无事。 那时的林立虽早已不知几百岁,可骨子里的那种脾性是不带一丝收敛的。 知道他们是来求卦的,林立也就起了捉弄的心思,正巧挑中了那一板一眼都做的规规矩矩的钟离书。 乔装成传话弟子,对其说道,“师父爱酒,若是没有好酒,这卦也是算不了的。” 像这种大能多少有些怪脾性,但那道长爱酒之事他们确实从未听说过,可又想,这定是道长给他们出的题。 可钟离家,来的人也不曾有一人会酿酒,这可就愁坏了家主。 林立也不急,等他们乱了一阵后继续说道,“师父说,你们竟然要算的是你们钟离家的后世,那这题自然是要由钟离家气运之子所解。” “不知这气运之子”这说法家主是从未听过的,却也不敢存疑,林立莞尔道,“气运之子,自然便是一家的嫡长子了。” 此言一出,一阵哗然,这钟离书年仅十二,又怎会明了酿酒之术,这道长分明是在为难他们。 家主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不傻,可这既然是道长提出的要求,他们也只是应下,只是“小道长,这,我儿今年不过十二,又从未习过酿酒之术,这” “师父说,能解便能算,若是连这题未解便让你们白的了一卦去,他老人家的面子不久被落下了?” 林立说的一本正经,吓得家主连连称,“有道理。” “若是无法,家主便请回吧。” “不不不,小道长莫急,可这酒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能酿成的,这怎得也该有个期限不是。” 林立思索一番后觉得有道理,便道,“这不用家主忧心,你且随我来。” 说罢,看向钟离书那处,林立与家主谈论期间,有个一半的心思在钟离书那,若不是此人还有呼吸,林立只会以为此人乃是一座雕像。 钟离书站在家主身后,一动不动,眉眼微垂,到有了几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但这些在林立看来就是一等一的死板,太规矩了,导致林立起了破坏的心思,总觉得这年资的少年就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童性。 林立将钟离书带走了,自然也有人来安排家主等人的住所,那时林立幻化成的年纪也仅有十岁左右,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捣起蛋来是最容易逃脱的,人们对其也会少几分戒备之心。 没错了,林立打的就是这个心思,再说那几日陈域不在山上,为所欲为的事情做的多了去了。 不过在其他门里闹腾得腻歪了,林立就决定还是在天门安生待着吧,天门人虽少,可弟子大多随心所欲,倒显得有人气多了。 林立将钟离书带去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钟离书目不斜视,就这么安生地跟着林立,就算再好奇外界,他也强逼着自己不随意乱看。 进了院子,林立引着钟离书到了一处住所,道,“后园的那棵红梅下有一个时间阵法,你将酒坛子放进去埋上个一两天,也算是陈了一两年了。十日之内你且需要酿出能打动师父的酒,那便算你过了。” 钟离书应“是”林立心知钟离书不懂得酿酒之法,等着他开口要基本关于酿酒的书也好,不想钟离书竟独自一人摸索起来,这就让林立更有了兴趣。 也不知钟离书是倔的还是死心眼,反正林立是看着他瞎捣鼓了八天时间后才见其稍稍摸到了些门路,第八日那天,林立就坐在那红梅树上,晃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笑道,“今个儿可是第八日了,阿书这酒你当真还能酿出来?” 说实话林立自己都有些没准,这园子中的果子c树c甚至草药什么的数不胜数,可此时正处冬季,开着花的也就这些梅花了。 也不知钟离书要酿出些什么玩意,前七坛“酒”让其闹了不知多少天肚子,现在看见钟离书将酒坛从梅树底下挖出来他就觉得肚子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病·权(四)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72小时  “这是”似是想到了某样东西,锦华面上的羞意更浓,还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李令。 李令连死的心有了, 卫皓轩却似是未察觉,继续道, “小姐, 这是林先生托在下交予您的。” “嗯?”不是定情信物?“哪位林先生?”锦华心中疑惑,他确实不认识什么林先生啊。 “在下也不知小姐认不认识林先生,只是林先生说,此中物乃林先生给的聘礼。” “聘礼?”锦华心中越发疑惑了,自己都不认识林先生,竟然就给了自己聘礼, 这是打算迎娶自己?也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 想着, 锦华便将那荷包递了回去,道,“麻烦卫大人告之那位林先生, 小女子并不同意这门亲事。” 李令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是那荷包李令这么看都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卫皓轩没接, 而是道, “林先生知小姐不愿答应此门亲事, 只是林先生交待在下, 还望小姐看了其中的物拾再做决定。” 李令:“”卫皓轩这张破嘴,可这作风怎么和自家师父有些像。 再回过神见那荷包,目光在落在那朱砂所写的“天”字时终于确定下来,这分明便是出自自家师父的荷包。 只是师父都有了师祖了,怎得还要给锦华下聘礼?难道师父这是打算抛弃师祖了?李令好似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只是,这卫皓轩又是何时遇到的自家师父?还算出对方便是锦华?还是说连自家师父都不知对方是谁? 这个想法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目光一直随着锦华那双洁白的玉手动作,只见锦华从那荷包中取出一块玉牌与一枚铜钱。 铜钱是山鬼八卦钱,那玉牌是何物李令便不知道了,他还从未在林立那见过那玉牌。 果然,这聘礼是林立下的。 心中哀叹的同时又对林立万分唾弃,三心二意!师祖待他那么好,他竟还合计着娶别人! 在某钱庄细数着自己财产的林立打了个喷嚏,无奈道,“不知又是谁在念我?” 在见到那枚山鬼八卦钱时,锦华便知了卫皓轩口中的林先生是何人了。 前几日他们一行人正巧便是被那林先生所救,再加上林先生模样并不差,若说那人是林先生,锦华也是能接受的。 “林先生可还曾说些什么?” 卫皓轩回忆了会儿后道,“林先生言,他徒儿虽愚钝,但脾性极好,与小姐八字又和,若是小姐不嫌弃,他倒也愿凑成了此段良缘,若是小姐不愿,那也无碍。” “林先生的徒儿?是何人?”锦华被这接二连三的转折折磨得头都快大了,对这徒儿的兴趣也不见得多大了。 卫皓轩的目光看向李令,锦华顺着卫皓轩的目光也是落在林立身上。 “你们看我作甚?”二人的目光灼的李令莫名有些心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病·权(五)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72小时 人性毕竟是多疑的, 当然了,看现在这架势是信者居多了。 也难怪小鬼会找到自己这来,若是往常死后流连人间的,被黑白无常抓到带回去也只是酌情给个小罚,可若是被一些门派的道士抓住了, 那怕是只有魂飞魄散的份了。 没错,正是魂飞魄散。 常人是看不见鬼魂也听不见魂语的,就算是道家的人也是如此, 所以不少门派主张的便是根据鬼魂上的煞气来评断此鬼是恶是善,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魂只要死后在阳间流连一天就会满身煞气。 因此也不知错杀了多少鬼魂,所以鬼怪们最厌恶的就是这种道家人, 再加上他们这些魂在梁城早就徘徊了几百年之久,随便抓一只就是他们口中的恶鬼。 当然了, 除此之外还有些道家门派是能够开天眼,能够通过符纸来与魂魄交流的,并且还能通过灵力将鬼魂送去黄泉路。而他们中不少会在解除鬼魂的执念之后再送他们去轮回, 只是这些门派也终究是少数,不少鬼还真当是没运气碰到他们。 “真会几下子?”李令问着小鬼, 虽说人鬼殊途, 可这里的情况特殊, 他自然是不可能不管的,毕竟留于人间并非是他们所想。 再说了,这处着处着,都少有些感情了,人性都是肉长的不是? “是当真有两下子,不过我却是听说这些道士是从天一门下来的,可,可那语气我总觉得是打着天一门的幌子招摇撞骗来的,大哥也不敢确信是否当真是天一门的弟子,因此想来求求大人可有什么法子。” “天一门?!”李令惊讶的问道,显然已经忽视了小鬼最后的那句话,小鬼被李令的大动静吓了一跳,愣愣地点点脑袋,“他们确实是这般说的。” 李令拿过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下,冷静了好些时光。 天一门是好些想求道之人最为向往的去处,跟着林立一直在外走着,他也是对这个门派有着最为崇高的向往。可惜这天一门入门的要求极高,还讲究着一个“缘”字,李令自知自己的资质不够,所以也没去试过,当然也没那胆子试。 若是能成也就罢了,若是不收,李令打赌,林立定会嘲笑自己一年,说不定之后活着的这么些年里,他还会时不时拿出来说上一句。 因此他只是鼓起勇气问问林立,自己若是当真去天一门拜师,他们是否会收了自己,那个问题林立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对李令说,“你还是安安分分跟着为师就好。” 那日林立的脸色,李令当真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憋屈,这么想来,李令也迅速冷静下来,看向自家师父,刚要开口,却发现林立神情有些呆滞,口中喃喃着,“天一门” 要不是知道自家师父灵力超脱,否则还真以为自家师父是被哪个鬼上了身。 不等李令再欣赏欣赏林立的失态,林立就回过神来,瞥了一眼直愣愣盯着自己的李令,“好看吗?” 语气凉凉的,小鬼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要不是有求于林立,说不定此时早就脚底抹油溜了去。 李令还傻呆呆的,点点脑袋,“好看。”随后,一个巴掌落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只剩下“哎呦!”一声哀嚎。 “你回去告诉你大哥,这事我会帮,今日太晚了,你们先行回去吧,明日我会去见见他们的。” “是,多谢大人。” 小鬼行礼后就离开了,虽说心中满是疑惑,但对林立能力的信任致使他没有多问其他。 不过李令却是开口问了小鬼的疑惑,“师父,捉鬼不是不能打扰到普通百姓的么?” 正是如此,不少人摆阵都是夜里去,所以最有可能出手的,便是今夜,想了想,李令恍然大悟道,“师父这是想要先将小鬼打发回去,然后自己去收拾了那些道士,对不对?” 说完,李令还一脸的求表扬,结果李令没等来表扬,反倒又是吃了一顿打。 李令跪在刻满符文的木块之上,右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左手颤巍巍地伸着,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林立手中拿着戒尺,若是仔细看,能够发现戒尺上刻着的也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一日之中何时为阴?” “丑时c卯时c巳时c末时c酉时c亥时。” “何为阳?” “师父!”说着,李令就想站起来,被林立一瞪,又颓然地跪了回去。 “何为阳?”李令安分下来后,林立再次问道。 “子时c寅时c辰时c午时c申时c戌时。” 待到李令一字不落地背完,林立坐在凳子上,抿了一口杯中几乎快凉透的茶水,继续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李令回道,“戌初二刻。” 李令恍然,这个时辰虽属阳,可晚上终究阴气要重,再加上之后的亥时是阴时,阴气更甚,再加上马上入鬼月,不少鬼魂都是兴奋的紧,所以今晚其实不宜出手。 想通后,李令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脑子的,面上也有些欣喜,道,“师父,徒儿明白了!” “哦?明白什么了?” “虽说今夜定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夜里终究阴气重,白日阳气盛时鬼魂最为微弱,这里的鬼魂都是上百年的老鬼,还是白日方便些。”说完,洋洋得意的心情终是藏不住。 只见林立眉一竖,从口中吐出冰冷无情的一个字,“错。”瞬间,李令就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骨子里冰了个彻底,果然,师父的心思自己是猜不中的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病·权(六)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 72小时 “怎么可能?!”被人当面戳穿,林立哪还能干, 顿时跳起来否认,不想正巧暴露了自己。 “小孩子不该喝那么多酒。”钟离书板着一张小脸教训道, 林立自知理亏, 毕竟现在这躯壳当真仅有十岁罢了。 “没事。”林立笑得特贼, 全然没注意陈域也是在这时回来了。 陈域一进院子便闻到了酒香,猜测林立又是背着自己偷喝了, 无奈地进了后园, 不想, 见到的竟是两个半大的孩子,愣了一会儿的同时正巧林立开口说了那句“给师父换个小些的坛子不就好了。” 到林立笑得那个嘚瑟,陈域这才忍不住开口,“原来, 为师那些酒都是被你这么掉了包的。” 陈域的声音很好听, 也很温柔,可听到林立的耳朵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林立的小背立马挺得笔直, 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转过身讨好地冲着陈域可劲得笑。 钟离书局促不安的同时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板着一张小脸, 眉眼低垂, 站的笔直。 陈域一早就注意到了钟离书, 也知林立定是又玩起了什么花样,不戳穿,只等着林立在那圆。 给他使了个眼色,林立立马道,“师父,这是钟离公子酿好的酒,您尝尝。” 陈域喜酒,林立自然也是其带出来的,只是一个只是小酌,一个却是痴迷。 喝了一小口,陈域眉一挑,林立见状更是喜了,这模样一看就是喜欢啊!林立觉得这次的罚说不定还能免了去。 心中不免有些兴奋,“师父,这十日内酿出让您满意的酒这题也是解了?” 钟离书有些期待地抬头望向陈域,只看了一眼后又再次垂下了脑袋,内心忐忑。 “嗯,这酒可有了名?”陈域问道。 林立回身看向钟离书,钟离书板着那张小脸道,“回真人,未曾取名。” “一曲名牡丹,三盏醉长安,长安又名南台,不如叫南台醉?与你那喟叹寻正巧凑了个对。” “南台醉?”钟离书喃喃地仔细回了一番这名字,少有的在外人面前露出一抹笑意,俯首作揖道,“多谢真人。” “说罢,惹了什么祸事?”陈域突然传音给了林立,面上依旧是如长辈询问晚辈的架势与钟离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林立瞪了他一眼,转而又变成了委屈,回道,“师父,我是这般人嘛?你怎得如此看我?” “你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林立心虚,就耍起了赖,陈域无法,只好道,“你再不说,道经再加十遍。” 要不是面上得假装若无其事,林立现在的表情定能委屈成球一般,之后就一股脑儿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末了解释道,“师父,我真当只是想结交阿书罢了。” “阿书?你们相见也不过几日,怎得都叫的如此亲密了?既然你叫他阿书,他又唤你为何?”陈域的语气中带着点怒意,钟离书突然凭空打了个寒颤。 虽说如今是冬日,可阳光晒在身上还是能够感觉出暖洋洋的,这突如其来的冷风着实让钟离书冷的不轻。 只是他面前的这两人无人言,钟离书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一人受着,再见一脸笑得比先前还要温和的陈域,钟离书心中想自己方才是否出言不逊得罪了真人。 否则他怎么感觉到了真人好似生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病·权(七)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防盗订阅40, 72小时  城外的土地庙外的结界中,印灵早已吸收完了梁城恶灵的魂魄, 就在最后,被李令给缠上了。 “小子, 梁城之事与你无关,莫要在此多管闲事!”印灵此时的模样就是个八岁孩童, 说出这些话着实让李令有些不爽。 “你可知爷爷我是谁?你残害梁城百姓,这事我便要管到底了!”李令的豪情壮志得来的却是印灵还不掩饰的白眼, 要不是为了未来媳妇儿,印灵哪会管那么多,还特意留出心神与李令再次扯谈。 二人斗法间,折了不少树木,天空中乌云越发浓郁,好似下一瞬便会落下几道雷来。 打到后来明显是印灵占了上风,黑雾化为一把利剑直指李令要害, 眼中的杀意浓郁, 李令认命地平躺在地上,心中却是对自己无用的谴责。 不想,印灵适时挥散了黑雾, 道, “走吧, 你越是掺和与你无关之事, 落下的报应也会越发重,快滚出梁城地界,如若不然,杀你一个本印也不过是受上个几年罚罢了。” 印灵居高临下地望着李令,黑色眸子如同一汪死水,百无波澜,他口中的报应是什么李令不知道,可他清楚的明白,印灵并不只是在开玩笑吓吓他而已。 这或许便是梁城人的劫,百年前未应,这几世轮回后也终究是要应着的。 印灵挥散了设在二人周身的结界,陈策见状,冲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师叔,如何?可有伤到何处?” 揉了揉胸口,李令意味深长地回望了一眼土地庙,方才他与印灵交手,他出手处处不留情,而印灵确是收敛了三分,李令除了一些擦伤外,内里根本毫不受影响。 摇了摇头,道,“无碍,离开梁城吧。” 陈策点头,虽说失去严崇飞与何凡这两名徒弟他心中还是有些痛的,但他明白天命不可违,既然是他们二人的劫,那也只能受着。 但其余几人就不一样了,多少他们也算是同门,突然这二人就这么消散在他们面前,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因果轮回,这便是天命。”陈策向着众人说着,低迷的气氛在一声声叹息中缓而消散。 天一门弟子在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便会派其下山历练,有时为一人,有时为几人,最常见的阵容便是八名弟子,分别对应乾c震c坎c艮c坤c巽c离c兑。 当年陈策下山历练时也仅仅为他一人,在初始他也如那些弟子一般不信那些所谓的天命,心觉自己若是能力足够,便能够逆天改命,后来他也确实做到了,可是那些报应却落在了伴他左右的后来的同行者身上。 一年后重回天一门,他随之闭关了近三年时间,才终于跨过了心中的那道阻障。 这也是修道最为基础也尤为重要的一道坎儿,跨过了前途无量,若是未曾跨过,那后半生都将与道无缘。 李令与陈策一行人到了扬州分别后孤身一人去了福州,正巧赶上了秋闱第一日,脑子一热便进了贡院大门,想着师父定会夸奖自己,可见到当初他童试时所在县城的儒学训导面前,李令才猛然惊醒,林立早已不在自己身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病·权(八) 宝贝儿们,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 72小时  一行人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柱, 哪还有一丝仙风道骨,严崇飞体力还算不错,现在也只是喘息大声了点, 而何凡则是累瘫地坐在地上,莫伊也好不到哪里去。 严崇飞只是淡然地瞥了那二人一眼, 却被李令的模样给深深震撼。带着满腹惊疑继续观察外面的动静,同时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篆, 贴在了庙门之上。 李令随意瞄了一眼, 发现是避雷符这一系列的符篆,不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心底里生出一丝不安。随即, 雷声轰鸣, 李令骤然明白这是雷劫。 “胡闹!”林立厉声呵斥着,几位小辈不禁打了个寒颤,视线全部都注视到了这个模样似乎比自己还要小的人身上。 这时大家才惊异到林立的模样似乎比李令生的还好, 严崇飞还想说什么, 却撞上林立冷冽的眸子,一时之间被其气势震慑, 等到回过神来时, 林立已经带着李令踏出庙宇。 “两位公子, 外面危险!”莫伊开口阻拦, 得到的却是二人的不理睬,顿时就急了,“师兄,怎么办?” “看他们二人定然也是同道中人,既然贸然冲出去,一定是有了对策,可是这雷劫是用来消灭那些恶鬼的,他们” 话音未落,第一重雷劫就落了下来,林立直接将李令丢出去抵挡了雷劫,而他疾走就去营救那些无辜的被困其中的鬼魂们。 将覆盖住他们的天罗地网破除,后又画了禁制,将他们护在其中。 雷光中的李令死死护住自己的肉/体和魂魄,心中大骂林立的不厚道同时,又对严崇飞一行人生出几丝厌恶。 经过林立的提醒,他确实想过严崇飞他们会不会出一些损招,却终究没有想到,这人能阴险成这模样。 雷劫,作为他们修行之人终究会遇到,自从李令接触那些术法之后,也经常性的会遇到,所以这雷劫对其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反倒成了李令的机遇。 不过若是这九重天雷落在那些鬼魂上面,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解决这些魂魄一道雷足矣,而其余的八道会继续落,没有了目标的天雷会随意散落在这里的各处,而梁城中的人大多都是靠的逆天改命,那八道雷能够重新收回梁城所有百姓的性命。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最初察觉的时候,林立会说出“胡闹!”这两个字的原因了。 在庙宇中,严崇飞看不清林立那边的位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李令却是在他视线范围之内的。据李令抵挡雷劫的娴熟度来看,此人定是不凡,可他的年纪与他们几乎是相差无异,而与他一道的林立更是看起来比他们年轻的多。 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心中虽然有了这个念想,但严崇飞被人夸赞惯了,自然眼中是容不了他们二人的。 “师兄,现在怎么办?”莫伊问道,显然,外面的李令是准备将这雷劫全部抵挡下来的,可这雷劫是他们引来消灭那些恶鬼的,这样下来,又是只能让恶鬼们逍遥法外了,想到这,莫伊就气。 而何凡在进了庙宇之后却不吭声了,他明显感觉到这座几乎废弃的土地神庙里有不少玄机。 这里的阴气太重了,更何况那两位面相不凡的公子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着实可疑极了。 何凡环视四周,最终目光定在了那土地神像上,阴气似乎是以其为中心散出来的。 神像,怎么会有阴气?何凡万分不解,站起身缓缓靠近,越是靠近神像,阴气越是浓郁,何凡能够察觉到神像整个几乎是被掩藏在了黑色的气雾之下,连他本身的模样都是看不清楚。 距离神像仅有一尺距离时,何凡就像是被人夺了魂一般,目光变得呆滞。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何凡的手臂抬起悬在半空之中,即将触碰到黑雾时,指尖突然传来刺痛。 猛的收回手,眸子也变得清澈,肥硕身躯整个跌倒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眸子猝然大睁,满面惊恐的扭曲着,血色从面颊上褪去。 “鬼!鬼啊!” 听到声响,严崇飞和莫伊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身后的何凡身上。 庙宇中一切如初,严崇飞一时也拿不准何凡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就连开了天眼也未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回事?”严崇飞和莫伊二人想要将瘫坐在地上的何凡搀扶起来,原先安静不动的时候,搀扶何凡都有些困难,何况在严崇飞手触碰到何凡衣物时,何凡便开始挣扎躲避。 嘴中嚷嚷着,“鬼啊!救我!救我!救我!”手不住地在半空中击打,严崇飞和莫伊无一幸免,脸上多少都挂了彩。 “师兄,何凡这是怎么了?”莫伊担忧地问着,平时他和何凡的关系还算不错,见到现在的披头散发,面颊上还挂着血痕,怒吼的模样让其有些不忍直视。 严崇飞眉头紧皱,他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何凡癫狂的模样,让他心生厌恶,况且真要阻止,保不准又要受什么伤,他可不希望自己这张引以为傲的脸上挂上什么伤痕。 当然,在莫伊问起的时候,那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充分的。 “定是那些妖祟!”严崇飞咬牙切齿的答道。 何凡在听到妖祟这两个字眼时,动作停顿,鲜红的眸子中满是恨意,从怀中取出自己的伏魔法宝——两柄锐利的短剑,就要从自己的胸口刺去。 这个变故让人措不及防,好在千钧一发之刻,两枚石子击打在何凡的手腕之上,短剑“哐当”两声掉落在地面上。 何凡想要再去拾,却被来人一个手刀砍晕。 陶轩向一侧躲了去,这才没被何凡庞大的身躯压到。 莫伊忙上前去查看何凡的状况,抽了抽鼻子,眼眶也红了。 庙堂之中一瞬间没了声响,陶轩的目光过于冷冽并且直入灵魂,导致严崇飞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一重雷落下,林立才撤了禁制。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这样的感激声此起彼伏,林立却只是淡然开口道,“不用。” 行了大礼后才纷纷散去,现在那土地庙是回不了了,他们只能四散去找寻避所。 终了,只剩下了小鬼一人,“大人,那些天一门的弟子着实过分,他们竟然用梁城普通百姓做诱!” 小鬼情绪激动地连魂魄都开始变形,林立心道,果然如此,“你且先行回去,这事我定会解决,还你们一个公道。” “多谢大人!” 李令回到庙堂的样子有些许狼狈,衣裳半敞,用桃木簪子束起的发也散落下几撮,看起来倒多了几分不羁,胸口略微起伏着,明显还未从方才的雷劫中缓过神来。 李令看向这群人的目光明显不善,虽不知这件事中究竟有多少隐情,但这雷劫确实是他们引来击杀那些无辜魂魄的。 “这位道友,你也许不知道这雷劫的用处,你且听” “听什么?听你解释?解释个屁!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知不知道这雷劫下来能死多少人?遭殃的还不是梁城无辜的百姓?!”听严崇飞提到雷劫,李令一时间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直接吼了出来,就差上去动手了。 严崇飞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不觉有些尴尬和恼怒,“这位道友” “道个屁!老子才不屑与你这种人称为同道中人!”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真是没教养!”等到李令再一次打断严崇飞的话语时,莫伊脾气也是上来了,冲着李令就是一顿吼。 李令冷哼一声,“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身边总会跟着一条什么样的狗,不过,我可好心提醒你,你这主子才没有表面上那么在意你们的生死。” “你!”莫伊一时气急,不知该从何骂起,李令顿时嘲讽的意味更加明显,“怎么,没话说了?那就请你闭上你的嘴!” 要不是为了等林立一同去鬼界,李令才不愿与他们相处在同一屋檐下。 气氛凝固着,严崇飞脸上的笑意也无法再维持,冷着一张脸等着何凡醒过来,李令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也不说话,只是发出一声嗤笑。 莫伊没忍住,怒道,“你笑什么?!”他当真有些看不过李令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病·权(九)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防盗订阅40, 72小时  也难怪小鬼会找到自己这来,若是往常死后流连人间的, 被黑白无常抓到带回去也只是酌情给个小罚,可若是被一些门派的道士抓住了,那怕是只有魂飞魄散的份了。 没错, 正是魂飞魄散。 常人是看不见鬼魂也听不见魂语的,就算是道家的人也是如此,所以不少门派主张的便是根据鬼魂上的煞气来评断此鬼是恶是善,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 魂只要死后在阳间流连一天就会满身煞气。 因此也不知错杀了多少鬼魂,所以鬼怪们最厌恶的就是这种道家人, 再加上他们这些魂在梁城早就徘徊了几百年之久,随便抓一只就是他们口中的恶鬼。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些道家门派是能够开天眼, 能够通过符纸来与魂魄交流的,并且还能通过灵力将鬼魂送去黄泉路。而他们中不少会在解除鬼魂的执念之后再送他们去轮回, 只是这些门派也终究是少数, 不少鬼还真当是没运气碰到他们。 “真会几下子?”李令问着小鬼,虽说人鬼殊途,可这里的情况特殊, 他自然是不可能不管的, 毕竟留于人间并非是他们所想。 再说了, 这处着处着,都少有些感情了,人性都是肉长的不是? “是当真有两下子,不过我却是听说这些道士是从天一门下来的,可,可那语气我总觉得是打着天一门的幌子招摇撞骗来的,大哥也不敢确信是否当真是天一门的弟子,因此想来求求大人可有什么法子。” “天一门?!”李令惊讶的问道,显然已经忽视了小鬼最后的那句话,小鬼被李令的大动静吓了一跳,愣愣地点点脑袋,“他们确实是这般说的。” 李令拿过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下,冷静了好些时光。 天一门是好些想求道之人最为向往的去处,跟着林立一直在外走着,他也是对这个门派有着最为崇高的向往。可惜这天一门入门的要求极高,还讲究着一个“缘”字,李令自知自己的资质不够,所以也没去试过,当然也没那胆子试。 若是能成也就罢了,若是不收,李令打赌,林立定会嘲笑自己一年,说不定之后活着的这么些年里,他还会时不时拿出来说上一句。 因此他只是鼓起勇气问问林立,自己若是当真去天一门拜师,他们是否会收了自己,那个问题林立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对李令说,“你还是安安分分跟着为师就好。” 那日林立的脸色,李令当真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憋屈,这么想来,李令也迅速冷静下来,看向自家师父,刚要开口,却发现林立神情有些呆滞,口中喃喃着,“天一门” 要不是知道自家师父灵力超脱,否则还真以为自家师父是被哪个鬼上了身。 不等李令再欣赏欣赏林立的失态,林立就回过神来,瞥了一眼直愣愣盯着自己的李令,“好看吗?” 语气凉凉的,小鬼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要不是有求于林立,说不定此时早就脚底抹油溜了去。 李令还傻呆呆的,点点脑袋,“好看。”随后,一个巴掌落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只剩下“哎呦!”一声哀嚎。 “你回去告诉你大哥,这事我会帮,今日太晚了,你们先行回去吧,明日我会去见见他们的。” “是,多谢大人。” 小鬼行礼后就离开了,虽说心中满是疑惑,但对林立能力的信任致使他没有多问其他。 不过李令却是开口问了小鬼的疑惑,“师父,捉鬼不是不能打扰到普通百姓的么?” 正是如此,不少人摆阵都是夜里去,所以最有可能出手的,便是今夜,想了想,李令恍然大悟道,“师父这是想要先将小鬼打发回去,然后自己去收拾了那些道士,对不对?” 说完,李令还一脸的求表扬,结果李令没等来表扬,反倒又是吃了一顿打。 李令跪在刻满符文的木块之上,右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左手颤巍巍地伸着,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林立手中拿着戒尺,若是仔细看,能够发现戒尺上刻着的也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一日之中何时为阴?” “丑时c卯时c巳时c末时c酉时c亥时。” “何为阳?” “师父!”说着,李令就想站起来,被林立一瞪,又颓然地跪了回去。 “何为阳?”李令安分下来后,林立再次问道。 “子时c寅时c辰时c午时c申时c戌时。” 待到李令一字不落地背完,林立坐在凳子上,抿了一口杯中几乎快凉透的茶水,继续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李令回道,“戌初二刻。” 李令恍然,这个时辰虽属阳,可晚上终究阴气要重,再加上之后的亥时是阴时,阴气更甚,再加上马上入鬼月,不少鬼魂都是兴奋的紧,所以今晚其实不宜出手。 想通后,李令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脑子的,面上也有些欣喜,道,“师父,徒儿明白了!” “哦?明白什么了?” “虽说今夜定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夜里终究阴气重,白日阳气盛时鬼魂最为微弱,这里的鬼魂都是上百年的老鬼,还是白日方便些。”说完,洋洋得意的心情终是藏不住。 只见林立眉一竖,从口中吐出冰冷无情的一个字,“错。”瞬间,李令就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骨子里冰了个彻底,果然,师父的心思自己是猜不中的么 李令在自我反省中,林立道出了真实的缘由,“天一门戌正至寅正为宵禁。” 李令:“”什么鬼???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李令有些怀疑的问道,他在外界这么久也没听见天一门还有什么宵禁啊! 林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为师难道没有告诉你,为师师承天一门么?”林立的神态没有一丝破绽,好像真当是在责怪李令将事情忘却了一般。 李令:“???”告诉个鬼啊!你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还不等李令吼出声,林立就开门出去了,只留下一句,“今夜好生玩着,七月给我安稳在宅子中待着,申时一过不准出门,今夜为师就不回来了。” “师父,说好的师门宵禁呢???!!” 话音一落,哪还有自家师父的影子?李令对于这个师父当真很失望,自己对天一门满是憧憬,结果却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原来他就是天一门弟子。 还有,几乎没几个夜晚是安生在客栈待着的,不是和他去烟火之地,就是不知去向,哪还记得宵禁令律? 坐在凳子上,揉了揉已经没有什么知觉的膝盖,这刻满符文的木板是林立特意为李令准备的,一来是为了在李令犯错时责罚,二来是为了养护李令的膝盖。 幼时,李令因着在冬日里那场大劫伤了根本,林立好生养了近十二年,才稍微将李令的身子养的和寻常家儿童相差无异,可多少骨子里的还是不同的。 因此李令平时用的,无一不是上等品,包括这攥满符文的戒尺和木块,全是养护的东西,虽说最终受益的都是李令,可在之前的万剑穿骨的痛意李令一点都不想品尝。 缓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李令就生龙活虎地往自己的目的地行去,心中想着,自己今晚到底是让秋菊陪着呢,还是让夏竹陪着?要不还是春兰好了。 而李令口中早就将宵禁令律忘却的师父正在城南外一处僻静的林中,随意地躺在大槐树粗壮的枝干上,大口喝着醉仙楼的百花酿。 这个位置,能够将梁城最为热闹的街道收入眼底,一闹一静竟成了两个极端。 扬起手中的酒坛,冲着那街道处,做了个碰杯的姿势,嘴角勾起一抹笑,可笑得却让人心疼,仰头一坛酒就见了底。 若是此时有人能够仔细看林立随意搭着的左手,一定就能发现,那手的无名指上,系着一圈细小的红线,此时,那红线竟闪烁着别样的光辉,成了这黑暗中唯一一点光芒。 都说,左手的无名指,是距心脏最近的位置,而月老的红线,也从来都是系在那个位置,而且一旦系上了,也就解不开了。 尤其是那狐族的小美人们咳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 当然了,这些话是不能在陈域面前说的,他怕自己被打死了也无人收尸。 林立提起妖界时,陈域挑了挑眉,再看向其不转转着的眼珠子,林立在想些什么陈域心中门儿清,但也不戳破,毕竟相处了这么些年,林立心中的小心思陈域早就了解了个透。 又想起林立曾经与龙族那些牵扯不尽的关系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那便去妖界走走吧。” 林立将摄魂铃往腰间一别,不打招呼就跳上了陈域的背脊,陈域稳稳接住,省得他一不小心掉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病·权(十)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72小时 林立语气不善, 手劲也不小,见卞城王还不时向着他身后的负手而立的陈域投去求救的神色,林立手上再次用力, 道,“现如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收了百鬼印,二,收了百鬼印。你选一个吧!” 卞城王心中苦笑,他当真是别无选择,“大人, 大人您先松手, 此事我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林立一瞪眼,还想说什么,却被陈域拦了下来, “他好歹是一殿阎王, 万不会做出徇私枉法之事,你且放心。” 陈域此言一出, 卞城王头如捣蒜, 林立冷哼一声, 松了手, 卞城王吓得连忙后退三尺,以保林立无法再次触碰到自己的胡须为止。 卞城王着急忙慌地道,“大人,这百鬼印万万是不能收回来的!” “为何?你难道真想拿梁城百姓之命来喂养你的百鬼印不成?”卞城王此言一出,林立便开始猜想是否其中真当有什么隐情,但不管怎么说,口是不能就这么松了的。 转而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陈域,在卞城王看不见的地方眨眨眼睛,陈域微不可查的点点脑袋,林立便知的确如自己所想,陈域早些时候便知道了,否则也不会让卞城王有这个解释的机会。 卞城王发现事情还有着商量的余地,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梁城,又称为活人墓。里面的人,转世前全部都是作恶多端之人。” 对比着梁城百姓的普善与卞城王话语的可能性,林立示意其继续说。 “百鬼印的脾性,大人您也是知道的,自从他形成了印灵之后,手下那些恶鬼的惩罚多数为他掌管,这也是他挑中梁城地界的原因。” “梁城的百姓早就在百鬼印布下锁阴阵前搬迁了,不过后来那阵法师布下聚阳阵后,百鬼印被束其下,算算也饿了快有几百年之久了。现如今那阵法师的劫也该应完了,那聚阳阵也该散了,梁城之事,也该解决了。” 卞城王的话林立无法佐证,但正如陈域所说,卞城王乃一殿之王,绝不会做出那些徇私枉法之事,“那阵法师的劫,何时能应完?” 卞城王翻了翻手中的生死簿,毕恭毕敬地答道,“约是这七月十五。”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立起身便想走,卞城王脱力似地跌回自己的宝座。 走了十来步后林立突然顿下步子,回身,卞城王惊似的弹跳而起,神色慌张问道,“大人可还有吩咐?” “无碍,只是这百鬼印似是盯上了我天一门的两名弟子,你看这你是不是该管管?” 闻言,卞城王被吓出了一声冷汗,忙问道,“不知那弟子姓甚名谁,生辰八字又为何?” 林立侧头看了眼陈域,他还当真不知,陈域接而答,“一何凡,戊戌c甲寅c戊辰c壬戌,一严崇飞,甲午c丙寅c辛未c丁酉。” 很快,卞城王便从中找寻到了她们二人,只是面色有些难看,“大人,此是不是小的不帮,只是这二人本命该此,这篡改命格之事做多了,大人终究是得应些劫的。” 林立挑眉,卞城王话中所指何事林立当然记得,虽说这何凡与严崇飞是天一门的弟子,可也是该顺应天命的,林立犯不着为了两个不相干,甚至是得罪过他的人篡改命格。 “既然天命该此,那便就此别过。”林立挥手,与陈域相继离开。 送走两尊大佛,卞城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感慨,林立过段时间就来阴府晃荡的毛病是没法改了的,只是这些年也不知遇见了何事,竟然收敛了不少脾性。 林立先前是何种模样卞城王如今想起来还不禁背后直飕飕地冒冷汗,林立后头有着陈域撑腰,又不在六道之内,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来阴府除了前几年闹得厉害之外,后头几年虽说总是往阴府跑,可手上带给他们的东西是不少的,卞城王的仓库中,不少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宝贝也都是出自林立之手。 当年林立笑着跟他说,“此乃我赔罪之礼,毕老头你可莫要嫌弃。”时,卞城王确实被吓得不敢收,不过林立哪能容许他这么扭扭捏捏,索性给全阴府上上下下的所有官厮都送了礼,出手那叫一个阔绰。 这是从何时开始的来着?大约是跟了陈域百年后的某天吧。 回到梁城,林立站在宅子外踌躇良久,还是被陈域拉走去住了客栈。 “他这般对你,你还会去?!”甩上房门,陈域气极开口,心中直骂林立没出息。 可林立呢,依旧腆着一张腻死人的笑脸,仿佛方才为了李令撕心裂肺的另有其人般,“那倘若是我出言伤了师父呢?师父该如何?” 陈域被问得一时语塞,“啧”了一声,“那不一样!” “怎得不一样,同样都是师徒啊!师父快说说,怎得不一样?”林立意有所指,陈域此时倒是略显得羞涩起来,也不知前些日子在他面前各种撩/拨的人是谁。 林立嘲笑道,“师父,快说说,有何不一样?”言罢,还向其抛了个媚眼,那双桃花眼水灵透亮,竟然让陈域失了神,良久咬着后槽牙,从牙缝中蹦出了四个字,“不知廉耻!” 此言一出,林立也是笑着转身打算歇息,在阴府待久了,身子总会有些许疲惫之意。 只是还未等其走到床边,身后就贴上了温暖的胸膛,“师父,你这么做什么?这可是有伤风化!” 陈域笑着道,“伤风败俗之事还是要两人一同做来的好。” 近些日子,林立连摊子都不摆了,只等这七月十五一过,梁城事一解决,与自家师父过些逍遥快活的日子去。 李令那,林立想管,可陈域不让,林立只好想法设法给其他神明传递消息,让他们路上多多照拂李令,甚至林立还分出灵识,直入锁阴阵地底,与百鬼印搭上了话。 “印子!” “本印不叫印子!本印有名字!本印叫修!阿修罗道的修!”百鬼印气急,可又奈何不了林立,只能暗自生闷气,林立灵识化作小人,坐在百鬼印身侧甩着两条小腿,问道,“可有姓?” “毕?” “你姓什么不好,偏偏要同毕老头姓,毕修多难听,还不如叫林修来得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8.病·权(十一) 宝贝儿们,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 72小时  将花生碟往旁边推了推, “要么?” “多谢公子。”陶轩绷着一张稚嫩的小脸,言行举止都显得谦卑有礼。小手放在膝前, 眉眼低垂, 视线落在桌面上一点若不是了解的人,定无法发现此时的陶轩早已神游九天外。 一时间庙宇中李令咀嚼花生的声响开始显得突兀, 最终严崇飞出言打破了这一凝固的氛围, “请问这位公子,师承何派?” 前两次都被李令堵了回去,没想到严崇飞竟然依旧如此不死心, 连带着李令都是被其气笑了,“我师承何派,说了你又能知道了?真当是——不可理喻。” 严崇飞压下那股怒火, 心中对李令不屑的情绪越发浓郁,可面上依旧带着笑, 道,“你本该已经死了。” 提起这事,李令的脸色黑了下来, 连陶轩都转动脑袋, 眉头紧锁, 望向李令的目光更加深邃。 “我是不是本该死了, 与你何干?怎么?你还想送我去轮回不成?”李令语气不善, 手中抛花生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站起身立于严崇飞面前。 李令比严崇飞高了近一个头,远些还不怎么明显,这凑近一看,差距就出来了,垂首,李令眼中寒意更甚,“你们天一门的弟子还管起阴府的事来了?” “逆天改命,有违天道!” “与你何干?”声末,二人周身气流一滞,脱袋而出的豆子悬于半空之中,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李令一声冷笑,豆子就像是活了过来,一道向严崇飞袭去。 猛然后退避闪,道袍无风自起,左袖向前一挡,半数豆子被挡于外,严崇飞右手微抬,袖中“嗖”的一声射出一把短箭,短箭约六寸,箭身上撰满繁复的梵文,箭头在昏暗的灯光中闪烁出冰冷的杀意。 短箭速度极快,李令却全然不放于心上,黄符在指间闪现,不想,那短箭近了却一分为八,李令讶异地睁大了眸子,八支短箭仅有一支穿破符篆偏移了方向,其余七支与陶轩手中的飞蝗石碰撞发出“噹”的一声,掉落在李令四周。 “小师弟,你作甚么?”严崇飞的语气带着责备,陶轩却不以为意,从条凳上蹬下来,一言不发地站在了李令身前,显然他站在了李令一方。 莫伊在一侧照顾何凡,他不知为何今日的师兄会与素不相识的公子大起冲突,这与他平时所见的温文尔雅的师兄大不相同。 天一门素来有令,不可随意插手他人之事,这也是下山前师父再三告诫的。 他不知师兄究竟是从何看出这公子乃逆天改命之果,却知此事并非是他们这一介弟子所能干涉的。 “师兄?”莫伊惴惴不安地开口,却得来严崇飞的一记怒吼,“你!还有你!你们乃天一门的弟子!如今竟为了这一介散道,与我作对?!还想与天一门作对不成?!” 严崇飞目眦尽裂,由于怒意,胸膛不住起伏,这幅模样,不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皱了眉。 不对劲,从何凡开始这一切就变得破朔迷离了起来。 何凡究竟遇见了何事,他们不得而知,只能够隐约猜测是阴气入体,而严崇飞却是与他们一道相处,他的一举一动都展露无遗,可这状态明显与平常的严崇飞迥然不同。 “不过是一个天一门而已,就算是覆灭了又如何?”出言接话的是林立,语气狂妄的让严崇飞再次发动束缚在小臂上的袖箭,这次毫无疑问地就被林立躲过。 几步上前就将手中的符篆贴于严崇飞的印堂之上,一把抽过严崇飞的腰带,将其双手束于身后,后又随意一丢,和原本躺在草垛之上的何凡并肩齐平。动作极快,也就仅有几瞬而已。 李令见来人是林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在想着,莫不是自家师父和天一门有仇?连覆灭师门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天一门戒律第一条,不可随意插手他人宿命;二c不扰百姓;三c敬师门,四c敬师长”说到这里,林立的语气霎时就不善起来,连带着目光都饱含着杀意,“凡破三条以上者,逐出天一门。” “你是谁?为何知晓我天一门戒律?”从能够轻易将严崇飞给收拾了来看,此人修为定是不凡,况且非天一门弟子绝不会如此清楚得知天一门的戒律,莫伊语气也就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 林立未答此问,而是缓步到何凡的一侧,蹲下身掀开其眼皮,后又捏着他的下颚,将脑袋向右扭转,视线落在何凡左耳后。 何凡的左耳后与严崇飞相同,都生出一个墨色的怪异骷髅图腾,只是何凡的相较于严崇飞而言,其中又带有些暗红色。其余三人也是注意到了这点,围了上来。 “师父,这是?” “锁阴阵。” 除了陶轩,李令与莫伊都表现得极其诧异,“有人要害我们?”莫伊有些后怕,从今日祭祖师爷失败后,似乎样样不顺,现在,何凡与严崇飞双双被下锁阴阵,莫伊惊道,“一定是那个妖道!” 语气羁定得让李令与陶轩二人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林立不知其口中的妖道是何人,也就不甚在意,而是问道,“今日你们究竟做了何事?” 莫伊不确定地问道,“今日?”今日他们做过的事不算少,莫伊不知林立所指为何事,所以也无从说起。 “从今日晨起开始,说过什么话,遇见过什么人,都一件不落地说清楚。” 林立身上有一股让人下意识去信任的气势,莫伊也就随其自然地答了出来,“今日卯初三刻晨起,如同在天一门时,先打吐纳半个时辰,用了饭,便与师兄弟妹们一道布置了法坛,辰初二刻祭了祖师爷,祭拜途中沉香却突然熄了,在这前那妖道也在其中” “妖道妖道!全天下除了你们都是妖道不成?”莫伊的话被李令无情打断,原先他并未打算出言,可莫伊一口一个妖道说的他心烦。 “可就是他出现后,这一切才不顺的!”莫伊显然羁定自己的猜测,被李令一反驳顿时就起了争执的心思。 林立将手搭在其肩上,沉声道,“稳住心神。” 声音不大,却让莫伊出了一身冷汗,忙盘腿坐下,心中默念《静心诀》,待到灵台清明,才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眸子向林立道谢,“多谢公子!” 林立摆手,后又指李令,道,“此乃汝口中所述妖道。” “师父!”李令听了立马就不高兴了,可林立只是斜了他一眼,示意莫伊继续。 李令瘪瘪嘴,也不愿与其再做过多争执,毕竟从小到大,他和林立争,从来都没有争赢过,“无赖”这个词用于其身上当真没有半分不妥。 后莫伊又讲述了先前他们至这土地神庙前所发生的一切,末了问道,“可有何不对?” “无半分差池。” 确实,如林立所说,他们所做的那些举措无半分过错,除了一些招式过于阴损外并无异样。 这时,陶轩开口道,“在引魂的时候,他们身上的灵宝伤了不少魂魄。” 软软糯糯的声音冲入林立的耳朵,让其心生柔软,对于这五岁孩童多了几分好感,不过——此人身上的气息确实过于熟悉了些。 林立也没当面拆穿,问道,“比如?” “比如与你们接触最为多的那个小鬼。” 被陶轩一提醒,李令也是突然想起,那小鬼的左耳后也有着同样的骷髅图腾,再仔细回想,似乎所有的鬼魂左耳后都有着同样的图腾,“师父,所有人。”李令将这一要点立马告知了林立。 林立点头,表示知道了,后又重重地叹息出声,“这锁阴阵,得尽早破了才好。” 陶轩也认同地点点脑袋,只有莫伊一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锁阴阵?” “你们莫不是还不知梁城底下有一锁阴阵?”李令有些惊讶于这几人能力竟然连这点都尚未察觉,后又想,若是能够知道,也不会做出扬言要收光梁城所有魂魄了。 虽有些不情愿,可李令依旧是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听罢,莫伊久久不能回神,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情绪,有内疚也有羞愧。 内疚于差点酿成大错,又因其修行不够而感到羞愧。 可真当是白担了一个天一门弟子的名号。 “多谢公子,嗯真人?”冷静下来后,莫伊一时间有些纠结起关于林立的称呼来了。 林立看了眼面前有些窘迫的少年,又瞥见面沉如水的陶轩,道,“我担得起你一声师叔祖。”这原本还算严肃的话语,结果逗乐了一旁的李令,“师父,那我呢?” 李令凑得极近,这距离让陶轩不自觉地上前,横在了林立和李令中间,还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礼成还软软糯糯地喊了声,“弟子陶轩拜见师叔祖。” 虽说对于这声“师叔祖”林立膈应得紧,但是最终还是轻声“嗯”了一句,双手握拳,控制住自己想要蹂/躏那白皙脸颊的双手。 莫伊见陶轩已然行礼,也上前几步,行了礼,喊了声,“弟子莫伊拜见师叔祖。”又冲着李令喊了声“拜见师叔”,李令应完这声后,对待莫伊的态度明显有了改观,拉着莫伊开始讲起关于梁城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9.病·权(十二) 宝贝儿们,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 72小时  不想, 林立从被窝中伸出手,一把拉住了陈域的手腕, “陪我。” 洁白如玉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 手指用力,让陈域一时间竟然也无法挣脱林立的禁锢, 叹了口气, 回身,单手开始解衣带。 见陈域妥协下来,林立也随即松开了紧握陈域手腕的手指, 注视着这人的一举一动,当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林立的心情有些复杂。 当初他下山也不过是赌气, 现在回想起那些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林立胸膛中委屈并不比陈域少。 自从离开天一门, 习惯了陈域存在的林立几乎夜夜不能眠,这也是后来为什么林立总是在夜晚消失,白日才回来的原因之一。几乎每夜都是与酒相伴, 只有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才能有那零星睡意, 可睡得终究不安稳。 昨夜林立躺在床铺之上想着自己和陈域争吵时的那些情景, 恍然察觉, 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与陈域就如此不老不死相伴一生。 或许是心中不安吧,虽说陈域与他绑了同一根姻缘线,可姻缘线束缚着的都是六道内的所有生灵,他们不同,那些基本准则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的约束力。 林立怕陈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看重这段情缘,一心想要找寻到破除这近乎是诅咒的命运。而陈域从初就反对林立这么做,那时的林立对其恶言相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见到陈域,竟然是在这么一座小城。 当时心中的情绪过于复杂,以至于林立就将陈域推出了门外,可就算是这样心中的难言情绪依旧难平,更何况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陈域一直靠着房门从未离开。 陈域将衣物放于一旁,身上只着了一条褥裤,完美的身材线条流畅,从上到下无不彰显着陈域散发出的魅力,陈域如此坦然地站在林立面前,看得林立心猿意马,感受到小腹传来的热意,林立慌乱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陈域毫不在意林立的打量,说实话,他现在心中真是想要将人拆吃入腹,可无奈又不愿强人所难。 掀起被褥的一角,陈域钻入刚有些暖意的被窝,此时的林立早就翻了个身背对着陈域。再看向林立微红的耳尖,陈域心知林立这是害羞了,如往常一样伸手将林立揽入怀中,让其后背与自己的胸膛密不可分地接触着。 陈域清晰地感觉到林立身体僵硬了一瞬,肌肤也有些烫人,陈域亲吻着林立的耳垂,轻声问道,“怎么了?” 语气是说不出的暧昧,林立咬紧牙关,道,“睡觉!”随后不断地将自己的思绪扯远,努力忽视背后那具让人不住心乱的身体。 见状,陈域也不知收敛,右手不安分地在林立的身躯上游走,直到某处感受到炽热的跳动 林立迅速抽出手紧握住陈域的手腕,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你干什么?” “我帮你。”无论林立武力值多强,依旧是敌不过陈域的,陈域的手掌微凉,却格外温柔,让林立舒服地长叹出声,意识挣扎中,林立略带口是心非的低吼,“陈域!你给我松手!” 陈域手中的动作微顿,挑起一抹笑,将林立翻了个身让其面部朝上,自己则掀起被褥,埋头苦干起来。 “师父”林立语气甜腻的不像话,手指感受着柔软的发丝,熟悉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沉沦。 李令从来都知道自家师父作息极不规律,什么宵禁什么晨课,李令都不知道林立这种性子是怎么在师门待下去的。 如同往常,李令收拾完,就去城西摆摊子了,想起昨晚上的一桌酒就心疼,不行,他得做赚点银两回来才能养得起自家师父了,想起这个李令就愁啊。 城西门口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李令不招呼,摊子前也挤满了人,今日不少人都来问关于严崇飞一行人的事,李令只得不断安抚着众人。 快午时,李令准备收摊的时候,李令瞥见了一位蓝袍老道长,照服侍来看大约也是天一门的人,老道长似有察觉,也投来了目光。 正巧人也少,老道长上前两步,走到摊前,问道,“不知这位道友可知这城中近日来的八位少年住在何处?” “不知。”李令答得言简意干,大约已经猜测出,这是和那群人一伙的了,想想严崇飞他们的那副嘴脸,李令对这老道长的品行有了大致的猜测,什么样的人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像他,林立这么一表人才的,教出来的也当然是气宇不凡。 老道长也不多纠缠,道了声谢后就离开了,从见面直至离去,老道长都没有表现得十分敬人,李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就是严崇飞等人的师父——陈策,黄门的长老之一。 老道在城中询问了几名百姓后终是找到了严崇飞等人所住的客栈,从方才百姓们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们定是闯了祸的。顺道也询问了一番,百姓见其态度极好,也就说了个大概。 得知前因后果的陈策,抵达客栈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人叫齐。 陈策冷哼一声,“为师让你们下山是来历练的,不是来闯祸的!” “说罢,这次是谁的主意?”环视众人,从严崇飞开始,直至孙朝月结束,再细看去,又问道,“陶轩呢?” 提起陶轩时,陈策的语气变得柔缓了许多,毕竟对着一个孩子,他是怎么也生不出气来的,更何况这个孩子还如此优秀。 可现如今,竟无人答话,用目光询问众人,最后落在严崇飞身上,重复着先前的问题,“你师弟呢?” “回师父,徒儿不知。”陈策怒拍桌面,桌上的茶盏都为之一震,发出“汀嘡”的声响,“你是他们的师兄,可结果呢?先是差点酿成大错,后又连师弟的行踪都不知道,为师就是如此交代你的吗?” “师叔,今日徒儿醒来时,就不见了师弟,许是去了那位先生那里。”这时,钟离玉樊开了口,平时陶轩就与他们这群师姐走得近,再加上姑娘多少心思细了点,早就在今日醒来发现陶轩不见后就去打听了个清楚。 昨夜将陶轩送回来的两位公子究竟是何人,街头随便一位百姓都是清楚地知道林立的身份,昨晚上要不是着急着察看陶轩是否伤着了,没来的及问名号,也不至于去向他人打听。 好在林立俊俏的模样极为有辨识度,在钟离玉樊提及时,百姓就明白过来他们找的是何人了。 又知林立摆摊全凭自己心情,钟离玉樊等人在扑了个空后也不急,先行回了客栈耐心等待。 虽说陶轩年仅五岁,可心性及能力绝不仅停留在五岁,再说从百姓们的描述中得知,那位公子的为人也不赖,因此众人也是放心。 陈策不知他们所说何人,问道,“哪位先生?” “回师父,是城中的一名算命先生。” “那便去看看吧。”陈策起身想走,却被钟离玉樊给拦住了,“师父,先用膳吧,八个时辰前我与师妹们刚去刚过,那位先生今日还未摆摊,照百姓所说,怎么也得再过个一个半时辰说不定才能见到这位先生。” “那可知他住哪?” “并不知。” 陈策点头,也就应了,转而先行用膳了。 其实钟离玉樊是知道住处的,毕竟这位先生与梁城百姓的关系极好,稍作打听也就知道了,只是那位百姓再三叮嘱,莫要寻上门去。 林立喜静,不欢喜被人打扰,同时脾气也不似外表看上去那么温和,为了那位姑娘找想,那人在说前就先告知了她午时前切莫上门,那时此人多数是在休憩的。 一般末初二刻便能在街上见着林立,因此钟离玉樊其实并不急切,只是想起昨夜陶轩所指的身份,心中多少还略有好奇。 那日,林立觉着酒疯也是撒够了,便拉着陈域去了阴府,找到了六殿卞城王,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揪着卞城王的黑胡子,道,“毕老头,你的手伸的也忒长了,怎么,现如今连活人都不放过了?你枉死城这众万恶魂还养不了你一方百鬼印?” 林立语气不善,手劲也不小,见卞城王还不时向着他身后的负手而立的陈域投去求救的神色,林立手上再次用力,道,“现如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收了百鬼印,二,收了百鬼印。你选一个吧!” 卞城王心中苦笑,他当真是别无选择,“大人,大人您先松手,此事我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林立一瞪眼,还想说什么,却被陈域拦了下来,“他好歹是一殿阎王,万不会做出徇私枉法之事,你且放心。” 陈域此言一出,卞城王头如捣蒜,林立冷哼一声,松了手,卞城王吓得连忙后退三尺,以保林立无法再次触碰到自己的胡须为止。 卞城王着急忙慌地道,“大人,这百鬼印万万是不能收回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死·鬼城(一) 传言, 在西域的沙漠之中,每十年的七月都会风沙大作,而在那风沙过后,大漠之中将会凭空现出一座古城, 在古城之中人影攒动,街市繁华, 吸引着过路人进入,但踏足古城的外人,从未有人再从那走出来。 他们说,这座城能吃人,因此, 这座城又被称作鬼城。 鬼城每十年的七月生, 八月又将爆发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 在这场瘟疫之中会死去大半的城中人, 可活下来的人又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瘦弱的人身体变得强壮,丑陋的人面貌变得如同天仙,瞎子将重获光明,哑巴又将重新开口, 这被鬼城之人称作——天择。 当八月一过,鬼城又将恢复它的繁华,死去的人都将被黄沙掩盖,留下的人衣食富足, 宛若沙中绿洲, 这鬼城又有一名, 为云城。 “鬼城中的人一生都不会踏出城门,却对外人十分热情好客,可一旦留在了云城,这人就再也无法从中走出。云城每十年七月生,带来人,带来疾病,却又带来生机,而当次年的六月,云城又将被那黄沙掩盖。”宋文瑞细细描述着他所听到的关于云城的传说,穿着长靴的脚又一次深深踏入黄沙之中,被那黄沙所掩盖。 林立好似对这个传说十分好奇,那炽热的沙子踩在脚下就如同踩在一片平地之上,半点没有行走艰难的困扰。 宋文瑞面对自己的窘况,咬着牙不断运气,让妖力努力托起自己的身子。 可宋文瑞终究是个商人,虽妖力在商队之中还算不错,可与林立他们相比实在是不可看了些,再者言,他们已经在这大漠之中行走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 林思南也不再躲在宋文瑞的怀中,乖乖地缩在林立的衣服之中,汲取着他身上的灵魂生机。 一行人之中,最可怜的实属陈兮木,这黄沙稍稍一吹就能将他整个人都掩盖在沙土之中。 林立心疼,本是想将他抱在怀中,省得遭受这般罪,可偏偏陈域不同意,说是要锻炼他的意志,但是!天道要锻炼什么意志?! 陈兮木本打算幻化成灵体,结果这小肉垫一踏足那黄沙,这小爪子就如同踩在碳火之上,只要再稍稍过一会会儿说不准就能烤熟了去。 陈兮木心中那个痛苦啊,明明在虚空中能够掌握他人生死的自己,在这凡世间竟然连晒烫的沙子都要怕,这是陈兮木始料不及的,没想到这世间的灵体竟然这么脆弱。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陈域突然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宋文瑞一开始便知道他们此次的目的地便是那个传说中的鬼城,只是在这荒漠之中行走了这么长时间终究是没有见到鬼城半点影子,宋文瑞心中一直有些不敢置信。 鬼城的传说很多,却又不知从何传出来的,就像是突然之间一个人告诉你一个传言,但是你要问他,他也只能说是自己从他人口中听来的,谁也不知道源头究竟在何处。 陈域的步子一停,众人也是静立在原地,顶着炽热的太阳,望着这一片黄沙。 又一阵风沙吹过,埋藏在沙土中的界碑重新展现在了世人的面前,界碑之上铿锵有力的篆刻着两个字——云城。 云城也在这风沙之中显露出它原本的样貌。 遥遥相望,那土质城墙之中人影攒动,繁闹的街市,行走在街道上的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与世无争的笑意。 若不是亲眼所见,宋文瑞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真的有这鬼城。 而且那鬼城之中的民众,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生气,这就代表他们是活物,并非是幻象。 这无疑是一个奇迹般的存在,倘若这鬼城用被黄沙掩盖来解释,那这鬼城之中的人,却是活生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十年而现,七月而生,八月病,次年六月又消失在世间,这像什么?”林立目光注视着突现在众人面前的沙中绿洲说道。 语气之中没有过多的惊叹,反倒含着一丝了然。 陈域很快便回应着道:“蝉。” 林立闻言一笑,心想果然最懂得自己的还是陈域。 陈兮木看这两人那不露声色的相视而笑,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找成亲对象的事,是该早日进行了,天一门那谁就不错。 陈兮木这般想着,而天一门之中的某人打着坐竟是突然惊醒打了个喷嚏。 众人一踏入城门,便引来了城中人的注意,但每人面上都带着和善,没有一个人面上带着敌意以及戒备。 很快便有人上前询问道:“几位公子是哪里人?寻云城寻了好些日子了吧,若是几位公子不嫌弃,去我家坐坐,正巧我家还开了家小酒馆。” “劳烦了。”林立应声道。 那人身着麻布衫,年纪约莫而立之年身量并不高,与林立相比矮了两个头。 他们中没人来过这云城,对这地方并不熟悉,只是听过一些传说,与其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晃,还不如跟着当地人了解一番,即便他们也不会与你多说什么。 陷害,杀人越货什么的林立他们自然是不怕的,云城之中的人全部没有修为,这是在陈域踏足云城时便感知到的。 到了陈域这修为高度,对方究竟有没有修为,又有多少深浅,一看便能够知晓。 而当初在大堂府上设坛卜的方位也正巧是云城,也就是说其中有一枚封着魔渊之主一部分灵魂的山鬼八卦钱正是在此处。 这云城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跟着那个男人走着,路上林立倒也了解了一些东西。 这人名李九,在这云城之中开着唯一一家酒馆,也就是说,想要在这云城落脚,那么他们必须住在他家中,别无他择。 他是土生土长的云城人,这城中的所有人都是。 “听闻来这云城的外来人也不少,多数也都被云城所吸引留了下来。”林立意有所指的说道。 那李九面色不变,只是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面色有些沉重道:“那些外乡人都死了。云城每到八月就会死人,那些外乡人没撑过去,都死了。” “嗯?八月?”林立假装不明所以的问道。 李九也是热心的人,林立这般问,也不多想便答了,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云城啊一到八月就会爆发一场瘟疫般的疾病,无一人能够幸免,但是如果撑过了这个八月,活下来的人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后面的话李九就没有再说了,众人也就到了李九口中的小酒馆。 “几位先坐着,我去给几位沏壶茶。”李九说着便进了屋子,帮众人沏茶去了。 几人围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可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周边的建筑以及行人身上。 这小酒馆坐落在街市最热闹的地方,视野也出奇的好,能够清楚的将这街市上的景象收入眼底。 云城可以说是能够媲美苏州城的繁荣了,而且街市上卖的,身上穿的也与外界并无太大的差异。 “几位,茶来喽!”李九喊着,端着茶从屋中走了出来。 将托盘往桌子上一放,将那茶盏一盏盏地放在众人的面前。 “店家,不知可有空?我们几人初来乍到的,也想听听这云城的故事。”林立笑着假抿了一口杯中的茶。 着实是这杯茶味道让人难以下咽,但面对这里的人,林立又不能过于明显的展露出心中的那一丝丝嫌弃,只得用这其他的话题来引开李九的注意力。 李九也不客气,直接在桌边坐了下来,反正这小酒馆也没甚么人,不需要他去怎么招呼。 “公子是来这长住的还是来游玩的?”李九状似无意的问道。 林立笑着答:“在下一行人仅是路过此地,正巧遇见,便进来瞧瞧,过些日子便走了。” 虽是对李九说的,可林立依旧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去关注周边的那些人。 在方才李九问出是长住还是游玩之时,林立便发现那些行走的人都微微顿了下步子,后来行走的速度也都是慢了下来。 就像是所有人都在注意着林立他们的回答,在林立说出过些日子便离去后,那些人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利茫,脚步也快了起来。 林立回头与陈域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懂了对方的心思。 他们面前的李九并未作出过多的反应,提醒道:“那各位可要注意些,倘若各位只是来游玩的,定是要在这七月过完前离去,否则这八月一开始,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爹!今晚上吃什么?”李九向众人说着话,突然间一声童音打断了众人的交谈。 循声望去,是位七八岁的孩童,手中抱着一个蹴鞠,面上带着点尘土,朝着李九的方向跑来。 跑近了,见到林立他们,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的说道:“外乡人?” 林立面上露出一笑,点了点头。 那孩子好似对林立他们并未有多少兴趣,只是露着一排白牙也是笑了笑,后又歪头对李九问道:“爹,晚上吃什么?” “诸位,冒犯了,诸位若是对云城感兴趣,趁着天还未黑,可以四处逛逛,一旦天沉下来,便不好出门了。”李九说着,便领着那孩子进了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死·鬼城(二)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防盗订阅40,72小时 这样想着,李令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不少, 问道,“那, 何时动手?” 见李令终于应下,林立暗中松了口气,确实如他所说,本身这件事他与陈域都不好插手,而最最重要的原因却是——此乃李令身上的劫, 他们谁也帮衬不了。 注定, 李令这命是与梁城百姓系在一起的, 先前又是算出李令的姻缘依旧未到, 那么这件事虽险,可终究会化险为夷。 更何况倒时候真当出了什么差错,那由他与陈域出手还是能保李令这条命的。 “七月十五,破阵的法子只能你自己想。” 李令点头, “明白了,徒儿定不负师父师祖所望。”之后李令就揣着图纸回了房间仔细研究。 庭院中的林立也终于问出了那个积压在其心头许久的问题,“为何下山来了?” “触景生情,思及此便下山来寻你了。”陈域揽过林立的肩头, 自第一次见着林立, 他便察觉到那个被他从小护到大的徒儿竟然比以前消瘦了许多, 当时心疼的无法自已。 想着要不直接出现将人带回去,可终了想起林立的倔脾性,陈域还是选择了等待,后终于有了机会,就化成陶轩随着天一门的弟子下山历练来了。 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朝思暮想的徒儿面前,陈域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人拥入怀中,也不顾自己的伪装,下意识的就想让对方识破。 没有想象中激烈的争吵,陈域也知是林立心性变了,庆幸的同时却不住的心疼。 “这些年,我算是想明白了,若你真想寻,我陪你便是,莫要再一人担着了,这些年你都瘦了,我心疼。”将脑袋埋在林立的颈窝间,陈域放下了所有在外人面前的架子,委屈的像个孩子一般。 林立手掌抚上陈域的发丝,良久,才道,“你是我师父,也是我夫君,独自一人久了,我也知那目送身边的人一点点走向死亡究竟是何种痛苦。你若觉得现在的日子逍遥,我便同你一道过。我并没有心系苍生的胸怀,我心眼小,里面也只够装你一人罢了。” “我忧的是万一某日你我之一入了轮回,独留一人在世间继续苦熬。可若是终探知我们此般究竟为何,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好有对策,更何况,踏了第一步,之后的路就该继续走下去。师父,这可是你教我的。” 林立拥着陈域,诉说着这百年来自己的所思所想,他也知陈域是在向自己做出退步。因此就将这些话全部吐露了出来,以求让你心中多些安慰。 天一门,他暂且绝不会回去。 环着林立腰腹的手臂微微收紧,他只当林立是信不过自己,当年才会如此一意孤行,没想到他一人竟然背负了如此多的事。 “师父!”“吱呀!”“碰!”“哒”一连串的声响将二人拉回神思,他们还真当忘了这宅子里还有个李令。 李令尴尬地将门落了锁,心中不止慌乱,想着自己被打死的可能性有多大,再一望另一侧的窗户,想起现在早已过了林立所说的时间,李令只好颓然地坐回桌旁,努力将自己的心思沉入锁阴阵的研究之中。 被撞见的尴尬后,林立耳尖微红,咳嗽了一声,松开了陈域,想着方才李令的语气似是有些着急,想着自己还是去问问吧。 对于李令的贸然出现,陈域虽心生不悦,可终究是自己的徒孙,还是压下了自己心中怒气,更何况这徒孙又算是林立的半个儿子,这么算来也是自己的儿子。 既然是自己的孩子,多少也多了些宠溺,更何况如今又交与他如此重大的事项,方才估计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得推门而出。 这般想着,心中舒坦了不少,也就随着林立一道去了。 “咚咚咚!”敲门声想起时,李令浑身打了个冷颤,又找不到借口,深呼吸后终于鼓起勇气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如心中所想,果然是自家师父与师祖,只是莫名总觉得今个儿师祖眼中生出了些什么不一样的情绪,似是慈爱??? “方才何事?” 见林立没有要追究自己唐突的作风,心中不住松了口气,“师父,我方才想了个法子,只是这得让那些鬼魂们配合才成。” 说着,将二人迎进了屋子,李令道,“锁阴阵既然是为了聚阴气,可当年究竟是何人所布,又是要做何用,我们全部不知,更何况这么多年梁城百姓全部安然无恙,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事已过上百年,百姓不知,就连此地的土地都是不清楚,你又怎得知?”林立好整以暇地问道,他知道李令能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心中有了底,因此问道,“哦?那你又是想了什么法子?” “算天!”李令的神情中带着点狂热,又有些怕被林立责怪,毕竟这算天事大事小全然是不可控的。 李令此言换来的,是陈域的大笑,此中没有半丝不屑,反倒多了些赞赏,“好好好,不愧是你的徒儿,有你当年风范。” 正如陈域所言,当年林立也曾算过天,其中一次为百姓,一次为妖魔,一次为鬼怪,一次为上苍,一次为陈域,一次为自己。这六次算天,也只有后两个什么都没算出来外,其余也倒是因此解决了不少麻烦。 当年林立在教习李令的时候也只提过一两次算天的事,没想到这小子其他记不住,倒是把这事给记了个准。 不过看到林立如今那种肆意张狂的少年心性,不乏心中欣慰。 曾经有着陈域护着的时候,他也如此天不怕地不怕地。忘了是从何时开始,做起事来竟然开始畏手畏脚,当真是越来越不像他林立了。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被一小辈给比下去了,林立也不恼,笑道,“算天该如何你可记着?” “师父,您这是答应了?!”李令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情,上手就揪住了林立的手臂,要不是还顶着一侧陈域的目光,说不定早就抱着林立蹭上两蹭了。 这也是小时候林立宠着李令宠下来的毛病,就算是这么大了,偶尔特激动的时候下意识地还是会和林立撒上会儿娇。 林立也知其脾性,抬手摁住了他的肩膀,防止他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来,“你倒是先把要领与我说上几番啊!” 陈域笑着将林立揽入自己的怀中,昭示主权的举动让李令成功冷静下来,“咳嗯,算天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徒儿方才算过了,明日正午那土地庙正巧何事。” “算什么?” “算天命,算梁城的天命。”李令对于林立的问题对答如流,正如林立所想,他确实将所有的一切打算好了,只要林立一点头,就能立即实施计划。 李令满面尽是求夸赞的模样,林立觉着有些好笑,这不就是当年他时常在陈域面前所做之事?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便去做吧,出了差错,为师替你担着。” “师父,您放心,徒儿绝对做的都是您力及之事!” 林立笑着协陈域出了门,也算是让李令多些时候准备。 出门不久,林立便停下脚步,回首展开笑颜道,“师父,走,徒儿请你喝酒去!” “好!” 陈域任由林立牵着去了醉仙楼,要了不少酒,他与林立二人左右手各抱了两坛酒,去了城南郊外的大槐树。 二人倚在大槐树下互相碰了酒坛,“谢师提挈沉沦外。生死难交代。不堕轮回超法界。诸天运度,化生无相,一点圆明在。荡摇浮世常安泰。闲把琼芝采。护法君威力大。流铃掷火,扫尘千里,屏尽诸魔害。” “《谢世恩》?那我便应下了。”陈域笑得宠溺,抬手灌了一大口,林立歪头,后又道,“我们至今好像都未喝过一杯合卺酒,明明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陈域知林立根本就不在乎这礼,可终究是他亏了他的,“等你找到想找的,或是不想找了,到时我娶你!” “不!”林立嘴角带笑,别过头,发出细微的声音,好似哼哼出来般,道,“我娶你。” 细弱但是陈域却听的清晰,在林立微红的耳尖落下一吻,伏在他耳旁道,“好。” 几百年来,人不犯鬼,鬼不犯人的,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突然跑出个道士说这里鬼太多,要帮忙收拾了他们,普通百姓在不信的同时,又不住心中打颤。 人性毕竟是多疑的,当然了,看现在这架势是信者居多了。 也难怪小鬼会找到自己这来,若是往常死后流连人间的,被黑白无常抓到带回去也只是酌情给个小罚,可若是被一些门派的道士抓住了,那怕是只有魂飞魄散的份了。 没错,正是魂飞魄散。 常人是看不见鬼魂也听不见魂语的,就算是道家的人也是如此,所以不少门派主张的便是根据鬼魂上的煞气来评断此鬼是恶是善,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魂只要死后在阳间流连一天就会满身煞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2.死·鬼城(三) 宝贝儿们, 这是防盗章哦,防盗订阅40, 72小时  更何况倒时候真当出了什么差错,那由他与陈域出手还是能保李令这条命的。 “七月十五, 破阵的法子只能你自己想。” 李令点头,“明白了, 徒儿定不负师父师祖所望。”之后李令就揣着图纸回了房间仔细研究。 庭院中的林立也终于问出了那个积压在其心头许久的问题, “为何下山来了?” “触景生情,思及此便下山来寻你了。”陈域揽过林立的肩头, 自第一次见着林立, 他便察觉到那个被他从小护到大的徒儿竟然比以前消瘦了许多, 当时心疼的无法自已。 想着要不直接出现将人带回去,可终了想起林立的倔脾性, 陈域还是选择了等待, 后终于有了机会,就化成陶轩随着天一门的弟子下山历练来了。 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朝思暮想的徒儿面前,陈域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人拥入怀中, 也不顾自己的伪装, 下意识的就想让对方识破。 没有想象中激烈的争吵, 陈域也知是林立心性变了,庆幸的同时却不住的心疼。 “这些年, 我算是想明白了, 若你真想寻, 我陪你便是, 莫要再一人担着了,这些年你都瘦了,我心疼。”将脑袋埋在林立的颈窝间,陈域放下了所有在外人面前的架子,委屈的像个孩子一般。 林立手掌抚上陈域的发丝,良久,才道,“你是我师父,也是我夫君,独自一人久了,我也知那目送身边的人一点点走向死亡究竟是何种痛苦。你若觉得现在的日子逍遥,我便同你一道过。我并没有心系苍生的胸怀,我心眼小,里面也只够装你一人罢了。” “我忧的是万一某日你我之一入了轮回,独留一人在世间继续苦熬。可若是终探知我们此般究竟为何,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好有对策,更何况,踏了第一步,之后的路就该继续走下去。师父,这可是你教我的。” 林立拥着陈域,诉说着这百年来自己的所思所想,他也知陈域是在向自己做出退步。因此就将这些话全部吐露了出来,以求让你心中多些安慰。 天一门,他暂且绝不会回去。 环着林立腰腹的手臂微微收紧,他只当林立是信不过自己,当年才会如此一意孤行,没想到他一人竟然背负了如此多的事。 “师父!”“吱呀!”“碰!”“哒”一连串的声响将二人拉回神思,他们还真当忘了这宅子里还有个李令。 李令尴尬地将门落了锁,心中不止慌乱,想着自己被打死的可能性有多大,再一望另一侧的窗户,想起现在早已过了林立所说的时间,李令只好颓然地坐回桌旁,努力将自己的心思沉入锁阴阵的研究之中。 被撞见的尴尬后,林立耳尖微红,咳嗽了一声,松开了陈域,想着方才李令的语气似是有些着急,想着自己还是去问问吧。 对于李令的贸然出现,陈域虽心生不悦,可终究是自己的徒孙,还是压下了自己心中怒气,更何况这徒孙又算是林立的半个儿子,这么算来也是自己的儿子。 既然是自己的孩子,多少也多了些宠溺,更何况如今又交与他如此重大的事项,方才估计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得推门而出。 这般想着,心中舒坦了不少,也就随着林立一道去了。 “咚咚咚!”敲门声想起时,李令浑身打了个冷颤,又找不到借口,深呼吸后终于鼓起勇气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如心中所想,果然是自家师父与师祖,只是莫名总觉得今个儿师祖眼中生出了些什么不一样的情绪,似是慈爱??? “方才何事?” 见林立没有要追究自己唐突的作风,心中不住松了口气,“师父,我方才想了个法子,只是这得让那些鬼魂们配合才成。” 说着,将二人迎进了屋子,李令道,“锁阴阵既然是为了聚阴气,可当年究竟是何人所布,又是要做何用,我们全部不知,更何况这么多年梁城百姓全部安然无恙,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事已过上百年,百姓不知,就连此地的土地都是不清楚,你又怎得知?”林立好整以暇地问道,他知道李令能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心中有了底,因此问道,“哦?那你又是想了什么法子?” “算天!”李令的神情中带着点狂热,又有些怕被林立责怪,毕竟这算天事大事小全然是不可控的。 李令此言换来的,是陈域的大笑,此中没有半丝不屑,反倒多了些赞赏,“好好好,不愧是你的徒儿,有你当年风范。” 正如陈域所言,当年林立也曾算过天,其中一次为百姓,一次为妖魔,一次为鬼怪,一次为上苍,一次为陈域,一次为自己。这六次算天,也只有后两个什么都没算出来外,其余也倒是因此解决了不少麻烦。 当年林立在教习李令的时候也只提过一两次算天的事,没想到这小子其他记不住,倒是把这事给记了个准。 不过看到林立如今那种肆意张狂的少年心性,不乏心中欣慰。 曾经有着陈域护着的时候,他也如此天不怕地不怕地。忘了是从何时开始,做起事来竟然开始畏手畏脚,当真是越来越不像他林立了。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被一小辈给比下去了,林立也不恼,笑道,“算天该如何你可记着?” “师父,您这是答应了?!”李令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情,上手就揪住了林立的手臂,要不是还顶着一侧陈域的目光,说不定早就抱着林立蹭上两蹭了。 这也是小时候林立宠着李令宠下来的毛病,就算是这么大了,偶尔特激动的时候下意识地还是会和林立撒上会儿娇。 林立也知其脾性,抬手摁住了他的肩膀,防止他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来,“你倒是先把要领与我说上几番啊!” 陈域笑着将林立揽入自己的怀中,昭示主权的举动让李令成功冷静下来,“咳嗯,算天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徒儿方才算过了,明日正午那土地庙正巧何事。” “算什么?” “算天命,算梁城的天命。”李令对于林立的问题对答如流,正如林立所想,他确实将所有的一切打算好了,只要林立一点头,就能立即实施计划。 李令满面尽是求夸赞的模样,林立觉着有些好笑,这不就是当年他时常在陈域面前所做之事?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便去做吧,出了差错,为师替你担着。” “师父,您放心,徒儿绝对做的都是您力及之事!” 林立笑着协陈域出了门,也算是让李令多些时候准备。 出门不久,林立便停下脚步,回首展开笑颜道,“师父,走,徒儿请你喝酒去!” “好!” 陈域任由林立牵着去了醉仙楼,要了不少酒,他与林立二人左右手各抱了两坛酒,去了城南郊外的大槐树。 二人倚在大槐树下互相碰了酒坛,“谢师提挈沉沦外。生死难交代。不堕轮回超法界。诸天运度,化生无相,一点圆明在。荡摇浮世常安泰。闲把琼芝采。护法君威力大。流铃掷火,扫尘千里,屏尽诸魔害。” “《谢世恩》?那我便应下了。”陈域笑得宠溺,抬手灌了一大口,林立歪头,后又道,“我们至今好像都未喝过一杯合卺酒,明明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陈域知林立根本就不在乎这礼,可终究是他亏了他的,“等你找到想找的,或是不想找了,到时我娶你!” “不!”林立嘴角带笑,别过头,发出细微的声音,好似哼哼出来般,道,“我娶你。” 细弱但是陈域却听的清晰,在林立微红的耳尖落下一吻,伏在他耳旁道,“好。” 李令随意瞄了一眼,发现是避雷符这一系列的符篆,不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心底里生出一丝不安。随即,雷声轰鸣,李令骤然明白这是雷劫。 “胡闹!”林立厉声呵斥着,几位小辈不禁打了个寒颤,视线全部都注视到了这个模样似乎比自己还要小的人身上。 这时大家才惊异到林立的模样似乎比李令生的还好,严崇飞还想说什么,却撞上林立冷冽的眸子,一时之间被其气势震慑,等到回过神来时,林立已经带着李令踏出庙宇。 “两位公子,外面危险!”莫伊开口阻拦,得到的却是二人的不理睬,顿时就急了,“师兄,怎么办?” “看他们二人定然也是同道中人,既然贸然冲出去,一定是有了对策,可是这雷劫是用来消灭那些恶鬼的,他们” 话音未落,第一重雷劫就落了下来,林立直接将李令丢出去抵挡了雷劫,而他疾走就去营救那些无辜的被困其中的鬼魂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3.死·鬼城(四) 宝贝儿们,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 72小时  林立见满满一桌的百花酿, 挑眉道,“你把所有钱都花在买酒上了?”林立的语气有些不善,明明这人天天在自己面前哭着道身无分文快要养不起自己,可这一桌百花酿的价值可不菲。 李令显然已经将这些事甩于脑后, 今个儿可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上面还有个师祖,也不知是怎样的人才能教出性格如此古怪的师父。 脾气臭, 时常不靠谱,动不动人间蒸发, 嗜酒如命现在让李令列出林立的那些事迹,他能够不停地说道上一整天, 绝不重复。 明明照莫伊所说, 天一门戒律森严,进师门必修的功课之一就是仪态,可林立绝对是那种能坐着绝不会站着, 能躺着绝不会坐着的人。 每每有人嘲讽李令坐姿如地痞的时候, 李令内心都是不屑的,人前端庄懂礼仪的林立人后比自己还痞,只是这些人从未见过罢了。 李令此时堆起满脸的笑意讨好道,“师父, 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了, 这不是都哪来孝敬您了嘛, 以前是徒儿不懂事,师父莫要怪罪。” 林立也不客气,随手就开了一坛,显然林立的收买成功了,“说罢,你想知道点什么?” “师父,师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见林立松了口,李令兴致就上来了,之前在土地庙内,莫伊简直就是将陈域夸上了天,李令多少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 李令提起陈域,林立的目光变得柔和,微凉的月光照得林立面颊尽是温柔,李令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林立的模样比李令还要俊美,只是通常他都不自觉地减弱着自己的气息,因此在和李令走在一起时,大多数的目光都会落在李令身上。 还未等林立开口,李令下意识地叹息出声,“师父,你该多笑笑的,笑起来好看。” “好看有用?”林立斜了眼对自己外貌引以为傲的徒弟,想想这人日常流连于男女之间,思索着是否也该为其说门亲事了,可想想李令的姻缘还未到,此事急不来。 李令瘪瘪嘴,你说什么都对。 “你师祖”林立突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终了叹息出声道,“大约过个几日你便能见着你师祖了。” 李令心中一惊,陶轩那张稚嫩的小脸闪现在他的脑海中,顿时面色变得有些古怪,扭捏道,“师父该不会是陶轩?” 想起先前林立与其的一举一动,近乎透露出的亲昵,这可是连自己都没有的待遇,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身上,就算是惜才也不是这样的。 林立的目光有些深邃,他不说,李令就已经得到了答案,这师祖的形象与莫伊描绘的,真是——大相径庭啊! 知道李令心中在想着什么,林立面色有些尴尬地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模样,平时在天一门,他不是这样的。” 就算是林立及时解释,可李令那满是“原来你是这样的师父”的怪异眼神挥之不散,林立只好咳嗽一声,摆出招牌的风淡云轻的模样,接了李令最初的话,道:“现如今天一门弟子所修行的功法,便是你师祖所创,连这天一门也是他的心血。” 话题调转的让人不知所措,李令回过神来,认真地听林立讲述那些传奇的故事。 创下天一门的,是陈域的师父——天一老祖。创下天一门不出两年便仙逝了,陈域乃天一老祖得意弟子,也有心将掌门之位交于其手,门下弟子也无一反对,可最终依旧是被陈域婉拒了。 说是自己的性子不适合管理偌大的门派,可这天一门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务在天一老祖未去世之前也都是陈域在打理,陈域的师兄心中清明的很,知道自己这师弟不喜被管束,也就随他去了。 陈域虽未当上掌门,可在天一门的地位却依旧是不低的,并且将一套独有的功法交于了他的师兄,那套功法正是现如今天一门所有弟子所习的功法,随后又创立了四门。 创立四门之后,推不过,陈域也就担起了天门的首座,从始至终,陈域都未收过徒,那时天门的明面上真正掌权者是陈域的另一位师姐,天门的首批弟子也都是那师姐的弟子。 就这么度了上百年,陈域才收了一位弟子,也就是林立。 这也是林立岁数比一般弟子都年小,可偏偏总能顶着个师叔祖称号的原因。当真正知道林立存在的人,仅有比林立先行进师门或者同批进师门的弟子才知晓。 林立天分极高,当初可谓是震惊师门,有人说,陈域是怕林立被人妒忌,因此就封锁了他有如此一位引以为傲的徒弟,也就只有林立自己明白,这完完全全是某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的私心罢了。 林立与李令讲述天一门时,李令听得认真,回想起自己师父不老的颜容与寿命时,他突然想到,似乎,作为伴侣这师祖也是不错的选择。 林立与陈域身上究竟有着何种秘密致使其不老不死,李令不想过多的去追究,下意识的,他就觉得其中隐藏着的事并不是那么让人愉快。 “师父,师祖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李令语气虽是怀疑,可心中早就将陈域排在了与林立相齐平的位置上,此时也只是出言试探试探而已。 对于李令的质疑,林立不恼,而是道,“人俊俏,有地位,修为又高,想要追求的人从天一门山脚下能排到京城去,你说好不好?” “不是,师父我说的是待人!性格如何?” 闻言,林立眉一竖,道,“脾气臭,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李令:“”这和你提起时那种腻死人的神情不一样啊喂! “不过”话锋一转,林立又道,“待我倒是极好,而且他的手艺可比你强多了,酿的酒也特香,琴棋书画样样通,又无所不知”林立之后又讲了一大堆,语气说不出的轻快。 而正对面的李令气急开了一坛子酒就往肚里灌,一坛下肚,李令打了个酒嗝,问道,“师父,你究竟是为了师祖的为人才一道生活的,还是为了师祖的酒?” 见李令那吃瘪的模样,林立笑盈盈的道,“都有,都有。”全然没有一丝羞涩,落落方方的模样让人艳羡。 打了招呼,林立就先行回房了,独留李令一人在微凉的寒风中思索今后的人生大事。 回房没多久的林立就被人拉扯倒在了床铺之上,来人手中捏了一个决,灯就熄了下来,男人闷声问道,“你究竟是为了我这个人还是为了我酿的酒?” “酒?”林立下意识地就答了出来,把陈域气得想要摔袖离开,手脚恢复了自由,林立好整以暇地倚在床头,对手已经触碰到门面的陈域说道,“久爻还在外面,你走的时候顺便让他早些回房休息。” 陈域颓然地收回手,又再次走了回来,“你明明说好不生气了的。”语气有些低迷,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照陈域所想也是如此。 林立嗤笑一声,“我何时说过和解了?”双手环胸,眸子微抬,直视着面前纠结着要从哪个位置扑倒林立比较有效的陈域。 良久,发现林立哪哪都有着破绽,可哪哪都下不去手的陈域唉声抬起地说道,“明明方才你还如此亲密地牵过我的手。” “那是陶轩,一个五岁的娃娃,路上如此黑,万一磕着碰着了该如何是好?” 陈域委屈至极,想要贴上去撒娇,可视线触碰到林立意味深长的笑容时,还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抛之脑后,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快步上前就将林立三下五除二给扒了个干净。 林立没有反抗,但陈域深知此时的林立正隐忍着怒意。 将林立塞进被窝,陈域翻身上床,将林立连带着被褥都抱在怀里,脑袋埋在其颈间,闭上眸子,闷声道,“相公,我想你了,哪哪都想,天一门真的很冷,我那屋子更冷。你不在,我吃不好睡不好,你看,都瘦了!” 说着,陈域从林立的被窝中,将林立的手掏出放在了自己的腰窝上,林立用力揪了一把,虽说火气已经下去,可声音依旧有些冷硬,道,“嗯,瘦了。” 陈域疼得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后,却又笑嘻嘻继续得寸进尺地将林立的手向着下身移去,放于某物上,陈域语气暧昧地对着林立道,“他也想你了。” “说罢,只要是本印能做的,本印都能答应,只是莫要太克扣本印的口粮,本印当真是饿坏了的!” 回想起那个自作聪明在锁阴阵上又结了一层聚阳阵的阵法师,印灵就觉得牙痒痒,这百年来他只能靠吸取那么一丢丢细微的阴气才得以维持至今。 若是林立又大发慈悲说先放了梁城上下百姓,印灵真当是牙更疼,重点是他还不太好过于反抗。 “放心,不要你口粮,只是,到时候若我那傻徒弟出手阻止,你莫要伤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4.死·鬼城(六) 宝贝儿们,这是防盗章哦, 防盗订阅40, 72小时  少年终究是年少气盛, 哪经得起这般质疑,顿时就憋红着脸怒着,“你们!你们不要被这妖道骗了!” “你们口口生生说贫道为妖道,有何凭证?”李令依旧是风淡云轻的模样, 对于他们的态度面上也不恼。 那人还想再说,却被首位的少年拦了一拦, “道长,冒犯了。”话是这么说, 却没有一丝歉疚,依旧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这之后李令也不多说, 心中却已经了然, 这天一门的弟子也不过尔尔。 虽说确实有几分本事,可终究是一群半大的孩子,不过 李令在离开前, 将目光落在那年仅五岁, 从最初至如今都一本正经模样的孩子身上,露出一抹饶有趣味的笑意。 年仅五岁,却有着那少年都没有的老沉,因站在末尾, 一般人都不会去在意一个孩子, 顶多是觉着新奇多看上两眼。跟着林立久了, 李令或许有些本事没学透,但看人的本事倒是精得很。 也知道到了一定修为后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外貌,可变成幼童,李令也是第一次见,果然回去还得好好和自家师父取取经。 若是林立会也就罢了,但若是不会,李令又是找到一个可以气上师父好几日的法子。这般想着,心情大好,也不在意方才那些人的出言不逊。 “师兄,现在怎么办?”少年出言时,围观的百姓散的也差不多了。 少年正是方才出言质疑李令为妖道的那位,少年名为莫伊,是天一门一位长老之子,平生最爱的就是出风头。被其称为师兄的,正是位居首位的少年,名为严崇飞。 严崇飞拜入天一门的时间比其他几人都要长些,修为也是不弱,或者说是一众青年才俊中最为出色的那位,因此对于李令这种一眼看去就是江湖骗子的算命先生尤为看不上。 “既然他们不信,那就捉给他们看!”终于等不及严崇飞的沉思,一位腰圆膀子粗的少年站了出来,就这一个顶俩,不,仨的体型,光是站站也唬人。 “莫急,师父什么时候到?”严崇飞环视了四周后问道。 何凡回道:“三日后。” “定要在三日内将梁城的事给解决了。” 三人兀自定下决定后再次望向簇拥在一起的四位少女与一位孩童,自从百姓们走的差不多后,那群人就开始叽叽喳喳聊个不停,不时还逗逗年幼的小师弟,模样轻松的好似游山玩水的大家小姐一般。 严崇飞皱眉,但也没说什么严厉的话语,语气带着点谄媚地问着其中模样最为秀丽端庄的女子,“师妹觉得如何?” “你们要捉鬼便去捉,不过莫要带上我们,我可不想下了个山,还搭上一条命去。”女子语气轻佻,顺带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他们望向小师弟的视线。 他们究竟在打着甚么主意,钟离玉樊可是清楚得紧,这次梁城的鬼魂中不少都是修了上百年,棘手程度可想而知。一行人中若说严崇飞的修为第一,那么第二便是小师弟陶轩了,否则也不会年仅五岁就与他们一道下山历练来了。 同时陶轩也是严崇飞的眼中钉,陶轩拜入天一门不足一月,展现出来的能力连掌门都在感叹其天才的慧根。严崇飞这天一门第一天才的头衔变得岌岌可危,若是在下山历练途中能够让其陨落,那么严崇飞的地位也会变得无可动摇。 他是知道的,陶轩的父母早逝,独自一人寻到了天一门,就算是死在了山下也无人理会,顶多到时候感叹一句“天妒英才”罢了。 “小师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钟离玉樊,严崇飞决定从陶轩入手,毕竟一个五岁儿童又怎会想到这些弯弯绕绕,不料,这一切似乎并未顺着严崇飞自己的意思。 只见陶轩扬起一张无害的脸,软软糯糯地说道,“我觉得师姐说得对。” 此话得来其余四位女子善意的笑,引得何凡与莫伊霎时的失神。 天一门女子本身便少,再说钟离玉樊等人的相貌姣好,更是惹得同门师兄弟心里痒痒,不过虽说是女子,可这四人也不是好招惹的主,不说其脾性如何,就光是修为也是不少人望尘莫及。 有这四人护着,严崇飞根本不能将陶轩拐骗到手,最后只好妥协,问道,“师妹有何打算?” 钟离玉樊有些不愿搭理严崇飞,最后还是孙朝月答的,“约是去修行,梁城虽说鬼怪众多,可不乏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得知了他们五人的打算,严崇飞也不继续纠缠,而是道,“那师妹们与师弟定要小心的好。” 说罢,便带着莫伊与何凡一同离开了,准备先从弱小的鬼魂入手。 待一行人走远了,钟离玉樊取得众人的同意后,便一同往所住的客栈前去,途中问陶轩道,“师弟怎么看?” 这话同时也引来了其余三人的兴趣,她们是知道的,自家这位师弟的能力定是居于众人之上,只是也不知平时藏拙究竟是为何。 陶轩未急着开口,而是环顾了四周,目光随意一撇身后探头探脑的小鬼,后又假装未曾见到似的开口道,“梁城的事,光靠我们是解决不了的,就算是陈长老来了,也是解决不了的。” 众人一惊,她们确实想过棘手,毕竟这个地方鬼怪太多了,可终究没有察觉到会是如此结果。 知道众人不解,陶轩继续解释着,“梁城问题的根源不在于鬼怪,而在我们脚下。” 被如此一点,众人相视,不顾形象地就蹲下用手触碰地面,散出一股灵识直至地底。 等到她们结束这一场探视,依旧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当然也不会去在意百姓们异样的目光。 “这”最终还是钟离玉樊率先反应过来,也得亏她本家与阵法师有些渊源,否则也不会在触碰到地下的阵法后就明白了陶轩所言究竟为何。 另外三人只知那阵法不简单,其中的锁阴阵也是了解的,只是这锁阴阵上面的阵法是她们所没有见过的。 “回客栈再说。”知道她们心中的疑虑,钟离玉樊神情有些凝重的开口。 “师姐们先行,我想去城西看看。” 钟离玉樊点点头,交代道,“定要小心。” “嗯” 钟离玉樊带着她们离开,陶轩在原地驻足一会儿后才向着一个方向前去,并非是他口中的城西。 而远在城郊大榕树上的林立也悠悠转醒,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果然还是床铺舒服。 飞身下树,昨夜的一地酒坛早就被土地神给收拾了个干净,林立不禁笑道,“果真是上道。” 这才哼着不成名的曲子,回了城内,决定先回去再修整一番再说。 不过这愿望并没有成功,刚进城就被李令被拦了个准,要不是看在街道上还有来来往往的百姓,李令早就破口大骂了。 被絮叨的烦了,林立只是掏掏耳朵道,“宅子寻到了没?” “寻到了,就在城西。”李令早就卸下了伪装,将宅子的事情准备妥当了,结果,终于堵上林立竟然已到了午后。 而林立在被领着去宅子的路上也终是想起这天一门的事,问道,“那件事如何了?” “嘿,说来可还真有些意思。”听林立这么问,李令也来了兴致,开始讲述这一来一回的事情,说道那些弟子傲慢的模样以及称其为妖道的时候,林立还是皱了眉。 “当真如此?” “师父您还信不过我不成?”被林立这么一问,李令佯装伤心欲绝的模样,惹得林立直想动手收拾一顿。 说话间,李令也领着林立到了屋前,宅子不大,也就够住三两人的样子,不过位置倒是不错,无论是去往李令摆摊的地方还是城南那烟花巷子,“是价格便宜还是方便?” “风水好。”李令脸不红心不跳地陈述了这么一段事实,毕竟这梁城无论是哪处,风水都是极好,即便这地底下没有龙脉也是一样。 李令心中打了什么主意,林立是知道的,却也不戳穿,进了自己的卧房,随意走动了会儿后发现也还算满意。 “师父,怎么样,不错吧?” “嗯。” 李令才不管林立略显冷淡的态度,突然说道,“师父,今日那天一门弟子中,还有一位五岁的孩童,深不可测,师父,您怎么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