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将军传奇》 作品相关 序 纵观历史,无论世事如何变幻,自然和人类无不遵循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规律;“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敝人写此小说无意歌功颂德,却想设身处地,穿越到那个天下大乱、盗匪蜂起、民不聊生的混沌时代,演义一介布衣手提三尺剑离乡,如何在“四十年间,位极将相”,实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宏愿,让一个家族在乱世中立足、崛起;“出镞戒子”,经过几代人勤谨进取,光宗耀祖,成为五代及宋朝的名门望族;该姓氏被纳入《百家姓》中排列为“祖武符刘”;宋初史学家薛居正主持编撰的《旧五代史.后唐.列传八》将周德威与符存审一起列传。 敝人写此传奇小说,忠于历史记载,在历史留白的长卷处尽情挥洒笔墨,绽放思想之花,以“豪侠、热血、争霸”的情景,还你一份内心深处的武侠梦;‘风花雪月、月下箫声’令你情不自禁地缓缓打开浪漫的心扉,迎着一缕缕清风,呼吸着山花烂漫的芬芳;‘围炉夜话、出簇戒子’在得失、宠辱间,聆听参悟长者的智慧,宛若身临幽谷、清泉浅饮;敝人冀望《布衣将军传奇》在喧嚣尘世中,能够带给读者每个故事的精神欢愉,若还能带给读者某些思考和领悟,乐莫大焉。 作者:箫声悠远 2016年10月17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一章 生逢乱世 风轻、云悠、月朗。 密林中的马路,在月光下,若明若暗,入秋后的蛐蛐,唱着萧肃催眠的曲调,更把夜色渲染得那么沉寂。 突然,一阵阵急促而至的马蹄声踏碎了宁静,三骑人马,乘着月色,快马加鞭地赶路。 “嗖嗖嗖”,林中飞出几只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三骑人马俯身马背躲开了暗器,紧接着,十几个彪形大汉跳将出来,为首者,满脸横肉,虎背熊腰,手提偃月刀,喝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三骑人马,身穿盔甲,手提银枪,其中一人怒道:尔等贼匪,竞敢劫官军,吃我一枪;说话间便挺枪刺向匪首。 匪首不敢怠慢,左躲右闪,偃月刀在手中上下翻飞,与官军缠斗起来,其他人便纷纷加入战斗中。 唯独一人,身高七尺,面容削瘦,腰配三尺剑,手握银枪,仅几招就把来攻的几个匪贼挑翻在地,然后立马于一旁观阵,眼看匪首逐渐占据上风,偃月刀在贼匪手中使得出神入画,虎虎生威,好生厉害,那兵士虚汗直冒,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此人立即策马上前,说道:钟岚,你退一旁,看我来收拾他;于是,娴熟地使出了家传连环十八枪,枪枪直指要害。 匪首被这种密不透风而凌利的枪法吓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叫苦,心想吾命休矣,很快乱了阵脚,难以支架。 紧接着这个军人使出一招入洞盘蟒枪,口中念道:起,匪首的大刀应声落地,最后枪点鸡头,匪首动弹不得,连连求饶,其他贼匪见状大惊,纷纷弃刀,跪地求饶。 这时,钟岚朗声道:尔等盗匪,打家劫舍,祸国殃民,本该就地正法,但今天你们所幸遇到本州衙卫军统领符楚将军,他向来仁义待人,你们且听他发落吧! 话说刚才使得一手好枪法的,正是今年六月,忠武军节度使薛能举行衙卫军统领选拨,在众多强兵悍将中,凭着一身高超武艺的符楚,脱颖而出,成为陈州衙卫军统领。 虽然在而立之年就晋升为陈州衙卫军统领,但腐败积弱的朝廷,每年发放的俸禄曰益减少,而符楚领取的微薄俸禄要供一大家人,更要命的是成家以来接连生了好几个女儿,就是迟迟不得一个儿子,本来常患头痛病的符楚对此更是伤透脑筋。 正如看官知道,古时候重男轻女的根本原因貌似香火传承,其实更多取决于生存压力,一个家庭生女儿,未出嫁之前,深藏闺中,不得见外人,全靠家庭积蓄供其吃喝穿用,一旦女儿长大成人,家庭还得备好嫁状,嫁出去,从小到大,总是消耗着家庭的财力;而生男孩,有体力,到一定年龄就可以到外面做活挣钱,这样就可以持续增加家庭财富,因此,一个家庭生男孩越多,就是一个家庭兴旺的象征,不仅“养儿防老”,还能持续增加家庭的对外经济和防卫实力;所以,母系氏族社会女性地位高,父系社会以及封建社会男性地位高,很大程度在于“经济决定政治”,作为普通的一般家庭,当你为一家之主,整天为衣食和老来依靠忧思重重的时候,就能体会这种“重男轻女”的社会倾向,而非嗤之以鼻。 眼下,符楚正面临着这种困扰,昨日收到家信说夫人即将临盆速回,是喜是忧,符楚内心更多是惶恐不安,如果又是女儿,那就有五个女儿要吃穿扶养!父辈是单传,不会在我这一代断了香火吧,内心默默祈祷着观音送子…… 但无论如何,还得回去面对现实,于是一收班就立即带着同衙供职的结拜兄弟,一名叫袁从绪,一名叫钟岚,怱怱从陈州府赶回宛丘家,没想到在此处遭遇盗匪拦截。 言归正传,符楚顿了顿语气,说道:汝等打家劫舍,祸国殃民,为天下人所不耻,何不改邪归正呢? 匪首怨气重重,说道:我等生来并非想为盗为匪,实乃社会动荡,官欺百姓,横征暴敛,饿殍遍野,本人曾试图读取功名,无奈读书无门,于是出家想以化缘为生,可无人施舍,如今世道,不以此争口饭吃,何以为生啊? 符楚见他说的是实情,也是无奈被迫上山为寇,心生怜悯之情,于是收起银枪,对他孔武有力,使得一手好刀法,内心甚是喜欢,说道:本将念你是迫于无奈,你且站起来说话吧。 匪首心中暗喜,果然遇到明君,连连道谢! 符楚说道:请报上你的姓名字号吧。 匪首双手一揖,说道:敝人姓李,名罕之,陈州项城人,感谢恩公不杀之恩,今后尽量不做天下人唾弃之事。 符楚想既然如此,就索性取出几两银子给他们以解饥色;贼众纷纷磕头,感恩戴德,并发誓今后如遇符公必不相犯。 于是,符楚带着袁从绪和钟岚继续赶路。 约莫赶了二三十分钟,来到山岗上,眼前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家了,家家户户的灯火,若隐若现,想必此时正是一家人吃晚饭的时间,远方不时传来狗吠声,真是“近乡情更怯”。 符楚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甚不是滋味,勒住马儿,问旁边的袁从绪,说道:从绪,听说你祖上精通风水相术、闻名遐迩,尤以袁天罡和袁客师二位大相师享有盛誉,为何到你这一代却选择了投笔从戎而没有继承祖辈衣钵呢? 袁从绪若有所思,面有难色,说道:我虽已习得风水术数之法,可如今世道,盗匪猖獗,妻离子散,民不聊生,靠这行已经难以糊口,幸好自小喜好武术,并且荣幸得到灵凌方丈指点一二,练就一身本领,才得以选入本州衙卫兵,也就能勉强维持生计。 符楚微微点头,旁边钟岚接话道:符大哥的家书说嫂夫人即将临盆,既然你懂得术数,何不推测一下大哥此次是得公子还是千金呢? 这话问得恰到好处,正是符楚心里想知道的。 袁从绪沉思片刻,手感风向,定睛一望,然后朗朗说道:风轻云悠月朗,看来得恭喜大哥这次是要得公子了…… 符楚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可钟岚好奇地追问:那这个公子的命运如何? 袁从绪正要接着说,突然看见符楚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直冒,脸色煞白,于是赶紧下马,叫上钟岚一起把符楚扶到枯草上,端坐下来。 符楚痛苦地吃力说道:可恶的头痛病又犯了。 袁从绪和钟岚对此已经历过几次,找到了解决办法,钟岚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分别按住符楚的左右太阳穴,然后用右手指力从符楚的神庭穴、上星穴、百会穴、脑户穴、风府穴至哑门穴来回运力点压,同时,袁从绪找来药丸让符楚服下。 渐渐地,符楚好了起来,支撑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枯草,说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于是三人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很快,三人来到宛丘街道路口,放缓马速,而狗吠声此起彼伏,左邻右舍纷纷熄灭灯火,院门紧闭,在冷月朦胧中,整条街显得有些阴冷肃杀。 “到家了”符楚说道。 敲了几下院门,然后大声喊道:任富,是我,我回来了,开一下门。 宅院里的油灯立即点亮了,符楚话音刚落,任富就已经打开了院门。 四个女娃儿立即从内屋跑出来,欢呼鹊跃地嚷着:爹爹回来了…… 符楚给每个女娃一包糖果,然后抱起最小的女娃,问道:妈妈生弟弟了么? 身旁的大女儿呵呵一乐,嘻笑道:妈妈每生一个妹妹的时候,爹爹都这么问,这次难不成又是假小子。 话音一落,引起了其他女儿一阵嘻笑,唯有最小的女娃不知所措,以为姐姐们嘲笑自己胆小,说话总说不清楚,于是忙说道:妈妈还没生弟弟,爷爷说弟弟还在妈妈肚子里吃好的呢…… 符楚拉起长脸,严肃地对其他女孩们说:女娃儿嘻皮笑脸的,成何体统啊! 说话间,仁富已经把马匹拴好,符楚的父亲也从内屋走出来,见来了客人,忙上前招呼入内坐下,吩咐仆人烧水沏茶,备酒接风洗尘。 符楚向袁从绪和钟岚引见了父母大人,夫人,四个女娃,一个管家,一个佣人,一个接生婆王妈,同时,向家里人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结拜弟兄袁从绪和钟岚,客套一阵后就开席吃饭。 话说符楚的父亲,符严正虽是当今大唐节度使总管,但藩镇割据,尾大不掉,自安史之乱以来,朝廷已失去了对藩镇的实际控制能力,这个职位早已有名无实,因此俸禄仅能糊口,甚至还不如一个蕃镇的牙兵待遇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饱喝足后,袁从绪说道:大哥今晚可把我和钟岚兄弟安排到厢房就寝可好? 符楚欣然引着他们到厢房后,正要离开,袁从绪拉住符楚,说道:大哥,预计嫂夫人今晚就要分娩,你今晚到嫂夫人卧榻边,找一个躺椅,手握你常用的三尺剑就寝即可。 符楚不明就里,正要问个究竟,却被袁从绪抢先说道:大哥不必知道究竟,尽管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符楚带着疑虑,点头应诺,并互道晚安后离开了。 回到房间,看到夫人已经躺下入睡了,符楚遵照袁从绪的吩咐,搬来躺椅靠在夫人床边,握着宝剑斜躺着就寝,双眼望着窗外。 半夜时,秋风劲吹,帘卷西风,月亮在云朵里穿梭,渐渐地,云越集越厚,把月亮包裹得严严实实。 符楚早已疲倦不堪,渐入梦境,听到背后马匹嘶鸣声,转身望去,一匹骠肥体壮的白马,正向自己急驰而来,他站在原地不动,待骏马来到跟前,想乘势骑上去,却被白马狠狠地踢了一脚,把符楚踢出丈外的壕沟里不能动弹,壕沟四周的鲜花在阳光雨露滋润下娇艳欲滴,这时,漫天红光映照下,从草丛里钻出一条巨蟒,头上长着鲜红大鸡冠,神采奕奕;突然,巨蟒摇头摆尾,狠狠地用力将尾巴甩向白马,但白马一跃而起,避开了巨蟒尾巴的横扫,然后迎上去又踢又踩,巨蟒左闪右躲,时不时瞅准白马面部喷出毒液攻击,争斗场面甚是激烈,突然,巨蟒喷出毒火苗,白马不慎,背部着火燃烧起来,白马急得团团转,然后就地翻滚,站立起来的时候,火苗才熄灭,但背部中间毛发已烧焦成卷曲样,出现了奇怪的图案:猛虎图;看上去白马就像披上了一件虎皮褂一样,倒也增添了几份威风,最后,白马纵身一跃,落到巨蟒后半身,踩断了巨蟒的腰身,巨蟒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头冠,一动不动,白马长长地嘶鸣一声,向前奔跑着,渐行渐远;看到这一幕,符楚惊魂未定,突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蓦然间,他听到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这个声音是那么的清晰而遥远,像来自于天际,然后,他试着从壕沟里爬起来。 “哐当”一声,把符楚从梦中惊醒过来,接生婆王妈端着一盆热水进屋来了,而夫人正在床上疼得直叫,接生婆王妈说:夫人马上就要分娩了,请将军到屋外候着一会儿吧。 符楚也不能帮到什么,只好应诺而出,此时约莫五更天,窗外居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他不由得想起刚才的梦魇,想入非非,突然,屋内传出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他的沉思,紧接着,王妈大声欢呼道:夫人,是公子啊! 符楚冲进屋去,看见孩子果然是公子,高兴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轻轻地抚摸着夫人的脸,说道:娘子,辛苦你了,你终于给咱们符家添丁了。 很快,父母大人都过来了,看到是公子,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 大家相互说着喜庆的话,夫人徐月英虽然疲惫,但看到大家的欢喜,精神也好起来,说道:公子还没有取名字,相公请给公子取个名字吧。 符楚想着刚才梦魇的凶险,又想到当今兵荒马乱、饿殍遍野,在这个世间求得生存,已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愿子女求得一生平安生存,这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取名叫符存。 大家都觉得当今世道,能求得生存和平安,比什么都要好,祝愿存儿平安健康长达成人,经过一晚折腾,母子都疲倦了,距离天亮大约还有一个多小时,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了房间,让母子安静的睡会儿。 此时,符楚倦意全无,想起袁从绪预测到自己会得到儿子,刚刚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正好可以请他占卜和解一下梦啊,于是,轻轻地关上房门,大步流星来到两兄弟的卧室,正要敲门,却听到这两兄弟正在争论着什么。 欲知两兄弟争论的内容,以及袁从绪的占卜和解梦如何,请看下一章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二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话说袁从绪和钟岚,睡到五更时,被院里的喧闹声吵醒,再也难以入眠,于是,两人讨论起符府的风水。 袁从绪喜形于色,说道:我进屋前,仔细观察了宅院,坐北朝南,屋前有一条河水,缓缓而流,环抱有情;左边一座石狮大桥,贯通南北,此地非同寻常,可出非凡人物啊。 钟岚虽然在风水术数方面不及袁从绪精通,不过,他一直以参悟谈论风水术数为乐趣,于是人们常称呼他‘钟半仙’,他也自得其乐。 曾记得年少时,因为对这方面很痴迷,有一天,钟岚从乡里一位风水先生处得知邻乡就有一户袁氏人家,精通风水术数,祖上是唐代闻名天下的大相师袁天罡,相传他能凭风断吉凶,又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等,所相之人皆惊叹其为神算,视若神仙下凡,奔走相告,影响力迅速深入三宫六院、朝野上下;当时的权贵们,甚至连皇帝都纷纷慕名相术,其具有传奇色彩的生平事迹,在江湖上广为传诵。 当钟岚一听说邻村袁氏人家相术精湛,就立即回家,捉来一只鸡,独自一人,翻山越岭,匆匆赶去袁家拜师学艺。 到达袁家时,日暮苍山远;本来袁家,艺不传外人,但看到门前这个少年,对相学、术数如此渴望和执着,于是,收留在家里,传授一些入门的风水术数。 也正是在这里,钟岚遇到了少年伙伴袁从绪,两人趣味相投,经常一起论易悟道,兼习武术。 但好景不长,钟岚只在袁家学了一年半载,因生活所迫,投笔从戎。 又过了五六年,袁从绪也应征入伍,在军队里,两人经常以讨论风水术数为乐事,在讨论中两人都获益匪浅,特别是钟岚的风水术数也日益精进。 如今,对于符府的风水,钟岚感受到袁从绪的惊喜之情、溢美之辞,但是,爱而知其恶,说道:此地虽然非同寻常,但是,需要八字大之人才能成就非凡之业,如果八字大而命和德不配位,也是昙花一现,再说世间八字大而命大之人,实属罕见;如有,则易刑克长辈啊。 袁从绪稍作沉思,不以为是,反驳道:地造其势,天生其才,自有其造化,何必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呢? 钟岚一听此话,十分不满地说道:从绪哥,你明显对符宅风水十分看好,难道没注意到符宅两边是胡同,既使出现非凡人物,也是逆子叛祖啊!何喜之有呢? 袁从绪不以为然,正要说话,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钟岚急步上前,门外说道:两兄弟在谈论什么呢? 符楚一进门,钟岚双手一揖,说道:大哥喜得贵子,恭喜恭喜啊。 “你们怎么知道我得了儿子呢?”符楚好奇地说道。 “我们可是有千里眼,顺风耳啊,这么好的消息,你家院墙再厚,怎能阻挡王婆和仆人的欢呼声呢!”钟岚打趣地说道。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袁从绪和钟岚很少看见符楚如此爽朗欢笑,两人内心泛起了莫名的欣慰。 符楚突然眉头一皱,向两兄弟说道:我昨晚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还末待符楚说完,钟岚急不可待,抢先问道:是什么梦? 符楚慢条斯理地把梦境经过不蔓不枝、娓娓道来,令两兄弟听得啧啧称奇。 听完后,袁从绪根据风水、梦兆、婴儿的姓名八字推算了一下,面带喜色,贺喜道:大哥的这个孩子,今后定能出人头地,封王拜将,要是当面为他推骨测算,那就更能确定其命理了。 钟岚却并不乐观,毫不隐讳地说道:如果梦中的白马是这个孩子的征兆,踢父于深沟,是为克父;踩断龙蟒,是为叛君忤逆,为不祥征兆啊。 袁从绪持有不同见解,相互争执不下。 旁边的符楚听得不知所措,更加迷惑。 窗外,东方露出鱼肚白,一丝深秋的寒意透窗而入,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符楚说道:天已微微亮了,我们到客房去喝口热茶吧。 符府里的人,今天比以往都起来得早些,仆人忙着圈马喂料,劈柴烧火,大家见面,相互热情地招呼着。 吃过早饭,符楚、袁从绪和钟岚都匆匆赶回陈州府当差。 冬去春来,光阴荏苒,不觉过了六年。 这一天,是大唐咸通九年的初春,符楚因接到家信说家父病危,速回。 刚到院门,就看到符存跟邻里小孩们在院子里,嬉戏追逐打闹,周身沾满了泥土。 符楚对此十分生气,大声喝道:存儿,过来! 符存及玩伴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斥声,惊得目瞪口呆,然后,这些玩伴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留下符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符楚走上前去,扬起手中的马鞭,却落在旁边的木柴上,叹了一口气,说道:每次见你都是在嬉戏玩闹,如此下去,该如何是好啊! 里屋的徐月英听到符楚的声音,赶紧出来,护着宝贝儿子,说道:存儿还小,开心地玩乐,有何不可呢! 符楚一听,更是生气,瞪了夫人一眼,直接进入里屋,走进家父房间,看到家父卧床睡着了,向旁边的仆人询问了一番病情后,回到书房坐下。 这时,徐月英拉着存儿进屋来,说道:去给爹爹沏杯热茶吧。 存儿应声而去。 符楚缓和下来,说道:夫人,并不是我不疼爱儿子,早在战国时期,赵国的触龙就提出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观点,而你却如此偏袒和溺爱,岂不是害了他呢! 徐月英委屈地说道:相公,我每天都督促存儿识字读书,还请了私塾先生,目前,存儿已能诵读《千字文》、《论语》、《六韬》、《三略》、《孙子兵法》等,小小年纪就能诵读这些,已经很值得肯定了,为何对他开心的玩乐,如此生怨呢? 符楚接着说道:“天下如大器,一安难倾,一倾难安”,当今,唐室摇摇欲坠,正逢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如不出所料,预计不到十年,天下将陷入更加纷争的局面,社会更加黑暗,任何人没有过硬本事,是难以求得生存的。 符楚说得有些口干,见存儿迟迟没有端来茶水,以为是这个孩儿又独自玩去了,于是,抱怨地说道:你看嘛,这个孩儿端茶迟迟不来,想必又去…… 话音未落,符存就将茶水送到,亲昵地说道:爹爹请用茶。 其实,符存早已候在门外,听着爹娘的对话,字字句句,已然记在心上。 其他女儿们听说爹爹回来了,都来到书房给父亲大人问安,然后伺立于一旁,听着家父的讲话。 符楚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武能定国,文能兴邦,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只能依靠武功韬略,这才可定国安邦,匡扶天下;乱世想靠读书取功名,那会走投无路;所以,存儿既使饱读诗书,在乱世也难寻得立锥之地。 徐月英听完夫君如此说来,面色凝重,愁云密布,然后问道:那该如何是好呢? 符楚说道:最近我一直在思考存儿教育问题,之前总想着,他以读书考取功名,能安身立命就好了,没必要像我们祖祖辈辈从军,以身犯险,险中求富贵;但是,从如今动乱态势看,社会不久将处于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武力纷争中,你若想文弱退缩,以求万全,可盗匪饥荒不给你这个机会;常言道:时势造英雄,男子汉就应当奋起拼搏,借此风云聚会,大有作为;所以,存儿读书方向必须是孙子兵法,排兵布阵类的韬略书籍,在乱世中,还要勤学苦练一身盖世武功,方可求得生存和发展。 符存听说要学功夫,高兴得欢呼起来:爹爹要教我武艺了么? 符楚略加思索,沉呤道:爹爹己经给安阳修定寺行均方丈书信,请他传授你武艺,希望你到那里后,勤学苦练,当你到十二三岁的时候,爹爹再接你回来,参军入伍,在实战中,亲自教授你家传武略;鉴于此,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动身前往。 徐月英一听说明日就要动身前住,惊讶不小,心想存儿年纪尚小就要远离父母,独自生活,心里的怜悯和不舍,油然而生。 于是喃喃细语道:存儿年幼,再大一岁了外出求学也不迟啊! 符楚神情坚定,显然,对此决定,没有任何回旋余此。 徐月英的离情别绪,不觉涌上心头,独坐愁城,走到存儿身旁,拉着存儿的手,低呤道:存儿,这一别,不知要多久才见到爹娘,独自一人,出门在外,再也没有人好好照顾你了…… 说着说着,徐月英双眼噙满了泪水,大家纷纷散开,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二天,凌晨三更刚过,徐月英就起了床,挑灯里,给存儿密密地缝纫着一件小棉褂,待到五更时,一件细密的、崭新的小棉褂终于缝制好了,心里也多了些宽慰。 宵宿露立,春风沉醉,吹不展愁眉;看窗外,月落星沉,天色依然黯淡,徐月英心想存儿此去,路途遥远,于是,又去精心准备些盘缠。 约莫又过了一二小时,雄鸡一唱天下白,院旁梧桐喜鹊欢呼,庭院炊烟袅袅,邻里乡亲知道符楚将要送存儿外地学艺,纷纷前来送行。 符楚向大家拱手道:任富此次要和我一起送小儿外出求学,因此,家院的安危,有劳乡亲们多多关照了,我符楚在此谢过了。 乡里一位德高望众的老爷,走上前,还礼说道:这些年来,多承蒙将军的威望,以及管家任富的超人武功,才震慑住盗贼,保得一方安宁;此次,将军放心前去,这期间,我等一定会集合家丁,加强防卫;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客气过后,俆月英亲自将小棉褂和点心放进存儿的行囊,千言万语地嘱咐。 长亭折柳,马啸啸,三骑人马,断尘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三章 闻鸡起舞 翻过几座山,趟过几条河,所经过的州郡,人烟稀少。 一过开封,再往北走,越发的荒凉寥廓;西边那最后一抹斜阳、渐渐隐匿;雀鸟归巢的啼鸣,一道比一道紧了;暮色四合,初上浓妆。 放眼望去,在不远的山脚下,一间破旧的茅屋,炊烟从烟囱里轻盈的飘出来,似有留人意。 经过一天的奔波,夕阳西下,三人已是饥肠辘辘、人困马乏。 任富提议道:将军,我们今晚恐怕就要到前面的那个茅屋投宿了。 符楚看看身后的存儿,由刚出门时的神采飞扬,到现在像霜打过的茄子,蔫头耷脑,于是点头答应。 三人策马下去,很快到达这户人家门前。 只见柴草围起来的院墙,东倒西歪,柴扉敞开,一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景象,令人好生奇怪。 任富高声问道:屋里有人吗? 屋里没有任何回音、院落鸦雀无声,起初升起的炊烟,却也没了。 任富说道:如此穷乡僻壤,应该没人居住,我们直接进去吧。 “不可!”符存说道。 “刚才还明显看见有炊烟,为何在说话间就没了呢?这里面一定有蹊跷。”符存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小小年纪,却能对事物观察得如此细微,对待事情,如此审慎,实属不易。”任富赞许道。 这么一说,大家觉得有理,于是警戒起来。 任富说道:这条道上,方圆几十里,难寻得一户人家,难不成是匪徒利用这个茅屋,布下陷阱,打劫路人? 这时,里屋传来妇人的干咳声。 任富向里屋喊话道:主人家,我们远道而来,路过此地,正逢天黑,想今晚借宿一宵,不知可否? 过了一会,里屋传来回话,说道:要投宿进来便是,只是屋里空间狭小,人数一多,恐怕就无坐卧之地了。 三人见屋里的人只是说话而不出来,正在狐疑中…… 这时,出来一个约莫七岁的小姑娘,头发蓬松、瘦骨伶仃,黑灰的小脸蛋上,却有一双俊秀的眉目,她穿着一件破烂的衣服,垂盖到膝盖下,双脚拖着木屐,站立在屋门前,面带好奇的神情看着这三骑人马。 “小姑娘,怎么不见你爹爹和其他人在家呢?”任富轻声细语地问道,生怕恐吓到她。 里屋那妇人又干咳了几声,闷声说道:男人们外出打猎了,预计也快回来了。 一钩新月从远处的林子里升了起来,树影斑驳,风移影动。 “那我们进去吧。”符楚说的。 三人牵着马,小心翼翼地进入院子里,把马匹栓在一根木桩上。 然后,任富走在前面,符楚拉着存儿跟在后面,趁着幽幽淡淡的月光进入了木屋。 屋里狭窄而昏暗,火坑上架着铁罐子,柴火在火坑里微弱地燃着,月色从窗户透进来,朦胧中可以看见一个老妇人坐在角落里,旁边畏缩着刚才那个小女孩,老妇人满脸皱纹、两只深陷的眼睛打量着进来的三个客人。 “老人家,我们从陈州宛丘来,今晚要在此借宿,打搅了。”任富抱拳鞠躬说道。 老妇人拄着拐杖,慢慢地站起来,对着小女孩说道:灵儿,去搬两条凳子来,让贵客坐下。 小姑娘很是乖巧,不一会儿就搬来凳子,三人落座后,老妇人也端来热水,说道:我看三位不像是盗匪,实话说吧,这个家就我们祖孙俩,而我又体弱多病,家贫如洗,每天都是吃了这顿就不知道下顿何时能开锅,这碗热水就是我们能款待得起的,实在要委屈三位贵客了。 符楚恭敬地双手接过热水,看见老妇人粗糙的双手,枯柴一样,再看看瘦骨伶仃的小姑娘,动了恻隐之心,说道:任富,把我们的干粮都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吧。 任富说道:我们今晚吃完了,那明天在路上怎么办呢? 符存毫不犹豫地把亲娘精心准备的点心都拿出来,递给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没有接收,退却在一边,含羞地望着符存。 符存爽朗地说道:这些点心是我娘精心给我准备的,很好吃的,这样吧,来,我给你一半。 老妇人感激地说道:灵儿,这位公子对你很好,快过去谢谢人家。 小姑娘就小步上前,接过点心,低声说道:请问如何称呼公子啊? 符存说道:本人姓符,名存,你可以叫我存大哥。 在家里,符存总是被姐姐们叫着小弟,这回总可以当回大哥了吧,说完这句话,心里美滋滋的。 符楚对老妇人说道:老人家,我们自带有干粮,今晚大家尽管着吃饱,预计明天中午,我们就可抵达新乡城,到时候就可以备置一些路上所需的东西。 于是,任富把干粮都拿出来,老妇人把火坑里的柴火加旺了些,存儿和灵儿很快地熟识起来,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起了天,整个小屋子里像富人家过年一样,充满了温馨、活力和喜庆气息…… 欢愉嫌宵短,月牙儿已经越过了屋顶,窗外幽蓝深邃的夜空中,正慢慢隐退的星星,忽闪忽闪地眨着眼,似要催人进入梦乡。 (更多精彩值得期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四章 闻鸡起舞 巳时刚过,三人就已到达新乡城,新乡城车水马龙,商贩吆喝声,艺人杂耍声,呈现一副热闹繁荣景象;三人备了些干粮酒水,换了马匹,又加紧赶路。 经过一天奔波,三人来到太行山脉清凉山脚下,抬头望去,夕阳山外山,一抹晚霞,映照在一座红砖浮雕的舍利塔上,显得祥和而神秘。 此塔基座平面呈八角形,为束腰须弥座,通高近二十米,远看状如一顶坐北朝南,极为华贵的轿子。 显然,这就是远近闻名、名噪一时的修定寺塔,因周身涂满了朱红色,当地亦俗称为”红塔”。 山岭半遮,树木掩映,红塔坐落在修定寺院内。 寺院四周峰峦叠嶂,山势巍峨,清泉环绕其间,如练如带,立于山麓远处望山间,金碧辉煌的寺庙殿宇,半藏半露,若隐若现,显得深邃而幽雅。 暮鼓晨钟,寺院内梵音低旋。 三人不知不觉来到寺院山门口,一位照客僧人走过来,和蔼可亲。 符楚双手合十地说道:敞人姓符,名楚,来自陈州宛丘,前段时间已给贵寺行均方丈书信一封,今天特送存儿前来贵寺修身学艺。 照客僧人一听说是陈州宛丘的符施主,面带笑容,毕恭毕敬地说道:主持早已吩咐下来,只要陈州宛丘的符施主前来,须由知客陪同,并通知库司,设茶茗斋馔招待,并立即引见住持;请三位施主先随我到上客堂落座。 三人到了上客堂,知客笑着迎上来,嘘寒问暖,吩咐手下执事准备好茶茗斋饭,用过斋饭后,知客带着三人去见主持。 行均方丈,方面大耳,身披紫衣袈裟,手持禅杖,早已立于方丈室门外等侯。 见符楚三人前来,行均方丈面带笑容相迎。 当看到符存时,行均方丈眼前为之一亮,一位翩翩浊世少年,风华正茂,一头浓密乌发,五官棱角分明,相貌疏朗;双目闭合,仿佛参禅入定,忽地张眼,眸子亮如寒星;脸庞微微一转,嘴角露出坚毅沉勇之神色; 行均方丈感叹道:阿弥陀佛,老衲历经世事,能遇到如此少年,实属难得啊。 行均方丈面色祥和,语气缓缓地对符楚说道:修定寺由僧人张猛创建于北魏太和十八年,到唐代大历十年,经由你远祖符令奇施主捐资并主持进行大规模修缮,该寺得以焕然一新,成为当今佛教重要法事活动的场地之一;老衲先领你们前去参拜修定寺塔,该塔建于唐德宗建中三年,因大功德主符令奇在当年遇害,特建塔以垂悼纪念。 行均方丈领着符楚一行人,说话间,不觉已来到修定寺塔前,塔南壁拱券石门的门额上,赫然镌刻着:“大功德主,银青光禄大夫、前相州刺史兼御史中丞;摄相州刺史仍充本州防御使、上柱国符”的字样。 修定寺塔的塔身呈方形,四壁镶嵌菱形、矩形、三角形、平行四边形状的高浮雕砖三千七百七十五块;塔身三百多平方米的表面无一处空白,就连四隅也装有马蹄形团花角柱、两侧加滚龙攀缘副柱。 全塔砖雕图案达七十六种;有头梳圆髻、身穿袍服的真人,有面部丰腴、足蹬云履的侍女,有凌空飘荡、轻歌漫舞的飞天,有赤身裸体、身扎兜肚的童子,有英武雄壮、顶盔贯甲的武士,有头戴尖帽、紧衣长衫的胡腾人等;此外还饰有青龙、白虎、花卉、彩带等图案,形象生动而逼真。 行均方丈一行人参拜仪式结束后,符楚说道:存儿修身学艺的事,有劳方丈费心了。 行均方丈谦和地说道:我能有符存这样的徒儿,是我前世修来的缘分和今生的荣幸;请施主放心,老衲一定会安排好符存的修身学艺。 符楚说道:把符存交给行均方丈,我就放心了。 “我们来时备了些功德钱,明天一早投注后,就要和任富立即启程赶回陈州了。”符楚继续说道。 “阿弥陀佛,符氏世代行善积德,功德无量。”行均方丈说道。 “后天正是修定寺的每三年一次的盛会,到时天下武林各宗各派,千里迢迢、纷纷云集于此,讲法、论道、比武、论剑,是天下难得的一次盛会 ;施主既然在此,何不多逗留一天,一饱眼福呢?”行均方丈挽留道。 符楚心想如此盛会,错过实在可惜,于是在修定寺逗留了一天。 盛会这天终于到来了,天下武林各宗各派纷纷云集修定寺,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寺院内外,一时香烟缭绕,热闹非凡。 行均方丈带领修定寺院的知客、照客和执事们,迎接八方来客,白马寺、少林寺、五台山佛光寺、武当山、灵山寺、大相国寺的方丈、众多高僧、道士都已应邀前来,安排上座,其他寺院的僧侣依次落座,整个修定寺三年一度的法会盛典于午时正式开始。 盛典先是行均方丈的一番高论,然后各宗各派的得道高僧和道士讲法、论道,场面热烈和专注。 最后一项是各派的武术展示,特别是武当的剑,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方,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看得在场的人惊叹不已、啧啧称赞。 符楚拉着符存的手,说道:各家的说法、论道,也许你听不明白什么,但是今天各家展示的比武论剑,都是各家的精华所在,你不应只是一睹高手的绝妙武艺形式,而感到有趣,还要认真领会,增进见识,将来有朝一日,你也需要练就盖世神功,才能行走世间而自如。 符存对各宗各派展示的武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于爹爹的嘱咐自然听得耳顺,连连点头答应。 盛典一过,符楚和任富立即收拾行囊,拜别行均方丈,准备返程。 (精彩值得期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五章 闻鸡起舞 四更时,僧人绕着寺院打板三阵,然后,叩钟几阵,外面依然笼罩在灰朦朦的晨雾中,伸手不见五指,四更后,山林里,春天早起的鸟儿已经在林中跳上跳下觅食。 然而,符存在酣睡中听不着寺院的打板和叩钟声,错过了早课,早活,早饭,一直美美地睡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到屁股上了,被老肚家和老肠家的激烈争斗搅醒,符存饥肠辘辘,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埋怨道:和尚的斋饭真不经饿。 符存大踏步走出房间,令自己大为惊讶的是:群房附近几乎没有人,居然没有人喊自己起床吃饭呢?都到哪里去了呢? 符存心想:爹爹在这里时,还有照客师父来请吃早斋,爹爹刚走,这些人就不理我了,这些人真不是什么善类,俺刚拜的行意师父,看样子很凶,一脸严肃,还不知道今后怎么对俺了…… 符存走进斋堂,看到一个老和尚正在清洗用斋器具什物,看样子是早斋已过,轻声问道:师父,我饿了,还能吃点早斋吗? 老和尚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孩,浓密长发,白白胖胖的,穿着新发的居士服,显然是刚入寺、不懂什么寺规的俗家弟子;于是,慢吞吞地,语气肯定地说道:任何人错过斋饭时间都不得再吃,看样子你是刚入寺的僧兵吧?拜哪位为师? 符存一听说吃不了斋饭,肚子饿得发晕,垦求道:师父,俺不是什么僧兵,我只是来拜师学艺的俗家弟子而已,求求师父给我一个剩馒头充饥吧,俺实在好饿。 老和尚一听话,十分生气地说道:打板叩钟,晓击则破长夜,警睡眠;暮击则觉昏衢,疏冥昧;你这孩童,居然没有警觉性,入了寺院,穿上你这身衣服鞋袜,是俗家弟子也必须遵从寺规;如果你今天上午错过你师父的习武修禅时间,恐怕连午斋你又得错过了,阿弥陀佛。 符存心想早斋错过了,如果赶不上习武修禅时间,岂不是更糟糕,于是心急起来,接二连三地问道:请问师父,习武修禅在何处?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我的行意师父不提前告诉我? 老和尚顺手向前方指去,不再多说一句话,双手合十,口里念道:你去去就明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符存顺着老和尚指的方向,急匆匆地撒腿跑去…… (本章更多精彩,值得期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六章 围炉夜话 该章节的精彩待第五章“闻鸡起舞”续完再传,敬请期待。 (本章更多精彩,值得期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七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林院生夜色,西廊上纱灯;空明的清凉山,止大静的寺院。 独守夜色的门头,远远就听到行意和尚一队人匆匆归来的脚步声,提起精神,赶紧开了山门。 “师父,方丈正等着您去见他!” “贫僧知道了。”行意和尚面无表情的应道。 方丈室里禅灯若明若暗,只见行均方丈手里转动着佛珠、独坐无语,四大班首、八大执事皆立于一旁,静静地等着护院行意和尚的到来。 “方丈,我来晚了。” “你们都到齐了,夜深人静让诸位师父聚在一起,主要是议一议当前形势下,修定寺的生存发展方略。”行均方丈面色凝重地说道。 “当今盗窃猖獗,寺院种植的谷物蔬菜瓜果总是被流寇盗匪窃取,而上山烧香求佛的施主是越来越少,唉!如此发展下去,寺院恐怕难以为继了。”监院师父忧心忡忡。 “是啊,从年初以来,虽然每个僧人的斋饭都减半供应,但斋堂仍然是捉襟见肘啊!”典座师父看到僧人们吃不饱,日渐消瘦,甚是怜悯。 行意师父忧愤道:近来寺院周围极不安宁,不仅有蟊贼小盗出没于清凉山,今晚我们就跟日月玄教派的人打了正面交锋,他们的暗器还伤了我们的人! “日月玄教?”大家异口同声地反问道,唏嘘不已。 “阿弥陀佛,更大的搅扰都不是你们刚才所述,却…是…咳咳…咳咳咳、咳…”行均方丈忍不住咳喘起来。 “前两天熬的药看来效果不佳,方丈的咳喘病好像加重了些。”衣钵大师自言自语。 方丈的额头皱纹密布、面色蜡黄、咳喘消停后继续说道:斋食欠丰,可安排僧众勤加耕种劳作而足备;蟊贼小盗,可让武僧日夜轮流加强看管而可防患;但眼下灾荒四起、社会日益动荡不稳,四方藩镇诸侯伺机蠢蠢欲动,而安阳地处四战之地,前几天老衲收到魏博节度使书信,以防逆民暴乱为由,向修定寺索要僧兵数千、钱帛数十万担;同时,老衲还收到多处自称聚集近万人的盗匪团伙来信,均以解救天下黎民为由,狮子大张口,索要财帛,这该如何是好? “官府索要僧兵倒可以,但灾荒肆虐,咱们修定寺自身都难以维系,哪有钱帛上献?这些狗官竟然搜刮到佛门净地、寺院头上来了,如若他们执意索要钱帛,大不了到时跟他们拼了!”行意和尚愤恨道。 监院师父摇摇头道:不可,不可,相拼,无疑以卵击石,即使聚集起成千上万的蟊贼小盗,咱们修定寺都难以应付,更何况实力雄厚的藩镇呢!” “那咱们注定难逃此劫了?”典座师父忧虑道。 四大班首、八大执事面面相觑,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莫衷一是。 行均方丈双目闭合,左手缓缓转动着佛珠,忽然轻咳一阵,争论声戛然而止,大家眼光投向方丈这里,方丈缓缓睁开双眼,说道:诸位师父,无论世事如何变化,勿忘修身养性,心平气和,一切病痛、苦难皆是一场修行;对于当下形势,老衲思量后决定从明日酉时开始闭关修行一年,闭关期间,寺内外大事由首座行普师父代老衲主持,还请各位师父齐心辅助行普师父处理好寺内外事务;对于寺外力量对修定寺的贪欲,各师父以方丈闭关为由予以婉谢,各位师父谨记:养心不动,随机而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明日就闭关?”四大班首、八大执事倍感意外。 “明日召集僧众,宣布老衲闭关修行事宜!”行均方丈道。 “那逆徒王贤和符存不守寺规,该如何惩处呢?”行意和尚追问道。 “明日按寺规肃众!”行均方丈道。 夜深风起,云吞残月,行均方丈和班首执事议事毕回舍。 初阳荷举宿雨透,山空寺明气清扬;客堂师父鸣序板三阵,全寺僧众纷纷聚集,武僧押送着王贤和符存快步而来,僧众见此,不知王符所犯何事,惊愕不定,议论纷纷;接着只见行均方丈穿着黄色袈裟,手持禅杖在台中位落座,其他班首执事纷纷落座。 “诸位请肃静!今天召集诸位,告知本寺两件大事!”知客师父面色肃重,双手上举示静,然后又郎朗宣布第一件大事:念因缘会和,行均方丈于今日酉时开始闭关修行,在闭关期间,寺内外大事由首座行普师父代为主持,请诸位照常作息生活。 “啊,方丈又要闭关了……”僧众又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知客师父稍作停顿,环顾一周后提高嗓门接着说道:诸位肃静!肃静……第二件大事就是经过调查核实,王贤和符存违反本寺清规,私自与外界不明教派来往,并唆使外教派人士重伤本寺弟子,现请方丈发落。 “经过与班首执事议定,给予王贤和符存摈罚为:王贤摈出,择日驱离寺院,待其真诚忏悔、取得僧众谅解后可回本寺;罚符存默摈,即刻禁闭于本寺碧空石室一年,待其真诚忏悔、取得僧众谅解后可回寺院生活;对于该摈罚,现在请全寺僧众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提出异议,若无回应即默许,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全寺上下僧侣,呆若木鸡,面无表情。 平日里,痴迷于练功,富余时间都沉醉在浩瀚书丛中自得其乐的符存,与师兄弟们的往来甚少,我行我素、独来独往的行为,因此常被师兄氏叔琮一伙作弄,然而,符存总是以隐忍退让化解,有时王贤抱不平,想去一争高低,却被符存拦住道:他们如此待俺,无非忧惧俺用功过甚而逾越之,况且俺无视其存在,其愈加生怨,人之常情也,而俺目之所及,思之所畴,不在左右尔虞,而在千里,更在天下矣,可叹‘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古有韩信,受胯下之辱,尚能隐忍,而俺之辱,相较不足挂齿罢! 就这样,卓然独立的符存,如今违规,摈罚轻重,与僧众又有何体贴痛痒呢! 快到半柱香的时间,王贤心想:俺已学得一二功夫,摈出也正好早早归故里,见得父母,不亦乐乎,而符存禁闭石室,那是多么难熬的日子啊…… 想到禁闭石室,失却自由之苦,符存此时多么期待着师兄们能站出来提出哪怕一点异议也好,可大难显然临头,苦恼无用,呜呼哀哉! “得之俄顷,积之平素。”符存感受着平日行为的巨大反噬力,若有所悟…… 正在此时,师兄中蹿出一人来,大声说道:小僧有异议! 僧众哗然,尔后盯着他,静侯其异议…… “符存与王贤所犯同规,为何惩戒较王贤轻?小僧不赞同符存默摈禁闭,理应摈出!” “小僧不赞同李彦威师弟的质疑和异议!”蒋玄晖一看李彦威蹿出来提出此异议,极为不满,立即予以反驳。 “小僧认同王贤摈出,符存默摈,如有可能,也请方丈降责,改罚王贤为默摈禁闭!”蒋玄晖接着道出自己的惩戒意见,心想:李彦威师弟只知快意置人于绝境,却不知禁闭石室不仅令其无为还能夺其心志,折磨人如此,岂不快哉!于是挥手拍打一下李彦威肩头,执耳愠道:彦威师弟此言差矣!驱离寺院,如放虎归山;禁闭石室,夺其自由,令其虚度光阴而无为,还灭其心气;岂不妙哉!难道彦威师弟想帮助符存乎? 王贤一听蒋玄晖异议,心里直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表面好像为俺请求降低罚戒,实则想禁闭俺于石室,让俺失却自由,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方丈见僧人有异议,而异议又被推覆,又问道:还有异议吗? 李彦威听得蒋玄晖如此分析,幡然大悟,附和道:小僧赞同蒋玄晖师兄异议,违规同、则所罚同,王贤和符存都应默摈禁闭! 氏叔琮听得蒋玄晖分析如何更好折磨人,心想同为师兄弟,不应如此落井下石,对蒋玄晖和李彦威心生些许鄙夷。 方丈见再无异议,半柱香时间已过,再与班首执事综合计议,维持原惩戒。 “肃众圆满结束,善哉,善哉!”知客师父中规中矩地宣布,然后转向王贤和符存,问道:二位可有其它事项交待? 符存不曾想遭此不测,怏怏不乐,想起王贤将被驱离寺院,倍感失落,不知这一别,何日再相见,想着自己正好有本兵法可赠,遂了却结拜互赠什物的心愿,道:王贤师兄,此次分别,实在突然,俺有一本《孙子兵法》赠予你,望惠存以作留念!” 王贤也以自己常看的《山海经》赠送给符存,希望这本书能帮助他消磨漫长的禁闭时间。 碧空石室,位于修定寺塔后一座陡峭的大山脚下,一条长眠竹林间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一直通向幽深隐秘的碧空石室。 据说这里常有异象发生,听闻者毛骨悚然,汗不敢出,因此,这里人迹罕至。 翌日,两位武僧师父押送着符存走进毛草丛生的幽深小道,显然久无人问津,周围花木掩映,又浓又密,深潭倒影,鸟呜空山,万物更显一片静寂,只能听到那悠悠敲钟的回声。 三人走近碧空石室,只见室壁与陡峭的山石相连,整座石室显然是镂空雕钻而成,周围杂草苔藓满布。 武僧师父用木棒进行一番梳理,突然,石山旁高耸茂密的杂草向两边倾斜,似波浪翻滚而来,发出呼嗤呼嗤声响,吓得三人赶紧闪躲一旁,一条乌黑网纹巨蟒,身长约数丈,体庞似大桶,急速蹿出奔去。 武僧师父解开铁锁链,用力推开石门,石室里漆黑一片,一个武僧师父点燃烛火一照,只见石室里陈放着石床、石桌还有一个石盆,石盆旁边有一股清澈的暗流渗出,沿着石沟缓缓流向室外某个地方。 三人小心翼翼地进入石室,武僧师父将烛火置于石桌旁的烛台上,来回仔细察看石室,整个石室方圆数平,石壁经过了一番雕琢,细看可见一些奇花异草、飞禽走兽的图纹。 过了一会儿,两位行者担来符存日常起居用品,布置妥当后,武僧师父和行者锁上石门而去。 符存走到石门边,右眼贴近门缝,向外望去,默默地眼送着武僧和行者一路边说边笑、渐行渐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八章 仙剑奇缘 碧空石室的四周僻静至极,只有几只蝴蝶在山花中翩翩起舞,还有蜻蜓停落枯叶的声响,似乎都清脆入耳,不知不觉,已过了几柱香的功夫,符存呆立凝望,颈酸眼胀、腿脚发麻,这才回过神来。 “啊……上天啊,俺何错之有?何错啊?”符存连连嗷嗷大吼,发泄着内心久抑之气,然后来回踱着步。 “何错?哈哈哈……”门外一阵喧嚣声起,来者约莫五六人,说说笑笑。 符存快步奔到石门边,问道:难道师兄们过来放俺出来么? “嘿嘿嘿,放你出来?做你的白日梦吧!哈哈哈……”李彦威挤眉弄眼、冷嘲热讽,其他师兄也哈哈大笑起来。 “李师兄,为何你要在师父面前添盐加醋地诬陷俺,置俺于石室!这对你有何好处嘛!”符存质问道。 李彦威做了一个鬼脸,洋洋得意道:好处?俺就是看着你心烦,置你于石室,眼不见、心不烦,这就是好处啊! “你这小子欺负弱小,净瞎折腾!”氏叔琮总觉得李彦威师弟做过火了,责备道。 蒋玄晖却不以为然,助纣为虐讽道:哎!叔琮师兄什么时候大发慈悲了啊!平时不也是对符存横看竖看不顺眼嘛!如此宵小,何必伤了我们兄弟间和气呢! “罢了!罢了,俺只是觉得大家师兄弟一场,不必如此狠心相待而已。”氏叔琮说完,独自离去。 “都是你符存,惹得大家不快乐!”李彦威无理怨恨,然后诅咒道:关在这里,一年半载,不是孤魂夜鬼,就得是一废人,哈哈哈……我们走! “李师兄,你们逞强欺弱,诬陷好人,如此伤天害理,会遭报应的!” 石室四周又恢复了静寂,符存瘫坐在石床上,耳畔反复回响起李师兄最后说的话,然后嚷嚷大叫道:俺不能死!俺要回家!俺也不要成为废人…… 符存的吼叫声在石室里回荡,那烛火早已熄灭,只有门缝里照射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暗,精疲力尽的符存,渐渐地安静下来,困倦得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心有一切有,心空一切空;心迷一切迷,心悟一切悟;心邪一切邪,心正一切正;心乱一切乱,心安一切安……洪门哒依法嗡……一切为心造,无心自解脱……阿弥陀佛……碧空似无空,青云平步踪;柳叶切四疆,力央启户枢,抽柳无痕处,青云驻碧空……洪门哒依法嗡……碧空青云入,二指禅乎掖,点剑击碧,青云噬星空,平步踪,飞龙吞江海,腾龙影无踪……” 诵经梵音好似来自遥远的天际,却又那么地清晰入耳,符存循着梵音传来的方向寻去,不经意间就来到了棕树湖边,只见一位老和尚打坐反复呤诵心经和碧空青云诀…… 棕树湖四下空旷暗沉,老和尚驼背弯腰,身形消瘦,背向着符存来的方向。 “咦!原来是行堂老和尚!”符存走近一看如此熟悉的背影,大为惊讶,纳闷:行堂老和尚年迈不肯颐养清修,平日里总是忙于清洗斋具什物,如今难道接受了颐养堂静修?否则,哪有此闲心到湖边来打坐诵经? 起风了!湖边棕树叶翻飞呼嚎、凉风嗖嗖,梵音好似被风卷着若近若远,一切变得若即若离,令人倍感孤冷空寂。 符存走近老和尚时,老和尚却起身就走,头也不回,符存苦苦哀呼道:老师父,为何不瞧上俺一眼就走?老师父,别离开俺! 突然,老和尚转过身来,面目狰狞地盯着符存,唰地一声,挥剑自刎,老和尚顿时鲜血喷射,血肉模糊,大呼道:是你害了老衲,拿命来!拿命来…… “不是俺!不是俺啊!”符存大骇惊醒,弹坐起,汗流浃背,口里不停喃喃自语:原来是梦魇,幸好只是个梦…… 此时已是月沉星斜,深夜中,时不时传来狼嚎声,石室四周幽暗漆黑,符存喘息慢慢平缓下来,正要躺下再睡,突然,门缝处传来一阵阵声响,令人不禁担心门链不牢,要是凶猛的动物闯进来,那将如何是好,符存翻爬起床,找来重物堵住门口,才又躺下睡觉。 “符存,起床了!” 两个行者解开铁链,推开石门,把早斋放到石桌上。 清晨一缕曙光照射进来,符存好不容易入睡,又被行者吵醒,躺在床上懒得起来,睡眼惺忪怨道:才入睡,又来吵醒俺,好生烦人! “给你送吃的,还嫌我们烦,不识好歹,我们立马走!” “别!别!别!”王贤快步进来,拦着意欲离去的行者,不停说着好话:两位师父,请息怒!符存贤弟说话莽撞,请多多见谅! 然后快步奔到石床边,一把拉起符存,一边暗使眼神,一边说道:还不快快去给两位师父赔礼认错! 符存一下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走到两位行者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道:两位师父,刚才俺迷糊中言语冒犯,还请两位师父见谅,实在是由于昨晚一夜噩梦,天亮前才入睡,一时迷糊说错了话,请多多海涵! 两位行者并无为难之意,也就不再多计较,把斋饭斋菜放回石桌上,对王贤说道:早斋过后,修定寺就不再容你了,你还不快快下山赶路去,一到黄昏,恐怕山中凶多吉少啊! “二哥,你今天就要下山了呀?” “是啊,我来看你一眼后就得速速下山去。”王贤拉着符存的手,叮嘱道:你关在这里,今后的日常生活就靠两位行者师父照顾了,记住要多听两位师父的话!” 符存连连点头应道,心里很不是滋味,担心道:这次下山,二哥是独自一人还是有人结伴而行呢? “独自一人!” “两位师父,请你们好好照顾符存贤弟,俺下山如有所作为,今后一定上山来感恩两位师父!” “赶路要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王贤与三人告别,背负行囊,手提长棍匆匆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夜里,符存总是一入睡就开始重复着同一个噩梦,行堂老和尚独坐棕树湖边,反复呤诵心经和碧空青云诀的情景,一梦醒来就再也难以入眠。 这天夜里,符存又从噩梦中惊醒,发现外面正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时鬼哭狼嚎;暴雨倾盆,拍打着树叶,稀里哗啦乱响;石室内那股暗流咕噜噜直冒出来,喘急地奔流;风雨交加的深夜,孤冷无助,令人十分生怕。 符存干脆不再睡觉,披衣坐起,点起烛火,捧起书读起来,一股风从门缝吹进来,烛火摇曳飘拂,朦朦胧胧,脑海里总是浮现噩梦里的场景,根本读不进去。 “碧空似无空,青云平步踪;柳叶切四疆,力央启户枢,抽柳无痕处,青云驻碧空……”符存反复琢磨着,忽然灵感一闪:‘碧空似无空,青云平步踪’,难道是说碧空非‘碧空无云’之碧空,其实,意指‘碧空石室’,难道碧空石室的墙壁有暗门?从‘柳叶切四疆,力央启户枢’诵词中,暗指需要找到墙壁上的柳叶壁画处,用力推去就能启开石壁暗门?若此,岂不正好应和‘青云驻碧空’? “嘿嘿嘿……有了!”符存高兴得一拍手跳了起来,放下书,满心喜悦地拿起烛火,在墙壁四周开始寻找柳叶壁画…… 符存顺着石壁,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摸着每一寸手能触及的石壁,仔仔细细地查看,大约一炷香过后,令人沮丧失望的是,石壁上的奇花异草纹案虽多,却无柳叶类似图纹。 “不可能啊,如此多的奇花异草,怎会没有柳枝呢?不是柳叶切四疆……抽柳无痕处,青云驻碧空……”符存自言自语,呆坐在床上,显得六神无主,然后,又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搜索时好像疏忽了某些细节,于是来了精神,又仔仔细细地查看石壁一周,仍然没有收获,最后,呆立无望地陷入了沉思…… “如果碧空石室有暗门,要找到并启开暗门绝非易事,否则,有此暗门毫无意义……再说每晚俺入睡后,梦幻中就能听到这些心经和碧空青云诀,如今虽不解其意,想必其中定有蹊跷……”符存越想越坚定自己的判断,心想:石壁四周与人高的地方都已查无柳叶纹理,那么,超过五尺高的地方,还没有查看,也许那里就有柳叶纹理了。 眼看手中的烛火快要燃烧殆尽,符存赶紧又点燃另一支烛火,心想:禁闭一年,核发三百六十五支烛火,今晚透支,明晚太阳落山前就入睡,这样透支的烛火就可以弥补回来,现在关键是如何举着烛火查看到五尺高的地方呢?举着烛火跃起,烛火势必会熄灭,不举着烛火,又看不清楚壁画,扫视石室一周,没有什么可以移动垫高之物,这该如何是好啊! 符存左手握住烛柄,轻轻跃起,跳跃中,烛火过于羸弱,几度熄灭,根本无法看清石壁所刻纹理,一夜折腾下来,实在困乏,好在,令人些许欣慰的是:虽一无所获,却留有一丝希望。 符存干脆先入睡,养精蓄锐,待天明了,再借助门缝照进来的光线,一查究竟,岂不更好。 一夜狂风满地残,十里艳阳格外新。符存用完行者师父提来的早斋,待四周无人后,符存借助石室门缝照进来的光线,再在四周墙角点上四支烛火,然后,跳跃着逐一查看石壁。 突然,石室内光线暗沉下来,符存心头一颤,赶紧停止跳跃,朝石门看去,只见门缝被黑影堵住。 “谁!”符存大喝一声。 门缝光线又蓦地亮了,接着,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争论声,其中有人惊叹道:这小子,关了许多天,竟没想到他还跳上跳下,勤奋练功呢! “是啊!关在这里不仅没有挫其志气,他反而更用功了啊,蒋师兄,你算计显然不对路嘛!”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足怪哉!” “俺看你是愚者千虑,终有一得哟!嘿嘿嘿。” 争论声渐行渐远,听出是氏叔琮、李彦威一伙人,符存暗暗庆幸的是:他们误以为俺在练功,并以此妒火中烧,幸好没有发现俺在找暗门。 既然如此,符存毫无顾忌地佯装练功,继续寻找暗门,一遍又一遍,石壁四周都已仔细查看,却并无柳叶修饰的暗门,失望袭来,万念俱灰。 “心经和碧空青云诀,难道仅是梦境听闻所得?”关在漆黑石室,暗无天日,让人神志难清,几乎难以区分梦幻与现实…… 暴风雨过后的夏季,烈日炎炎,知了高歌不住,符存感觉烦闷疲乏,躺在床上,酩酩酣睡起来,一觉醒来,口干舌燥,像大病一场一样,懒散无力地爬坐起来。 “咦!行者师父已送过来晚斋了?俺一觉居然睡到天昏地暗。”符存看到桌上的晚斋,惊诧不已,走到墙边鞠一捧泉水入口,甘甜无比,顿时神清气爽、饥饿感袭来,端起桌上晚斋,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正要把器具放入提篮时,发现有一封书信,拾起,只见封面苍劲有力的几个字:符存贤弟亲啟,阳五。 符存一字一句读起来,读到兴奋处,不禁连连拍手叫好,信中充满了激励振奋之词,信中讲了阳五完成了游历,学艺已成,师父阳玄子准其离开日月玄教,当今蕃镇违逆割据,社会动乱,师父希望自己能镇平动乱,安得天下太平,特赠字为镇远;前日,俺募集勇士,杀贪腐逆乱,一举占据居延川,受勇士推举为镇远将军,为民拥戴……望存弟早日完成学艺,一起共谋大业…… 读毕,符存精神为之振奋,凝望着石门,遐思迩想:外面精彩,自由…… “不管是否有暗门,俺上天下地也要找个遍!”符存心一横,喑自下定决心。 “对呀!上天,下地,整个石室就地面和石道:小徒可知入寺有几个春秋? “应该三个春秋了。” “记得入寺时的志向否?” “记得一二。”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入寺时,老衲许诺传授你武艺修为,如今,你自寻来,请问想学什么?” “俺不知道学什么好!” “你的志向是?” “修身艺成,匡扶天下于倾覆,救黎民于水深火热!” “那实现志向第一要义是什么?” “学韬略、习武艺!” “非也,身不存,何以作为?故,第一要义是习得存身之术,然后才是进取之术。” 行均方丈缓缓站起,转过身来,面色慈祥,指着厅洞里的那两排兵器,说道:那里面有一把宝剑,是你入寺时,你爹爹交给老衲保管,三年了,你该拥有这把宝剑了,去取过来,我将传授你青云碧空剑法,以防身之用。 符存按照方丈要求,取来宝剑,好奇地问道:青云碧空剑法?是不是‘碧空似无空,青云平步踪;柳叶切四疆,力央启户枢,抽柳无痕处,青云驻碧空……二指禅乎掖,点剑击碧,青云噬星空,平步踪,飞龙吞江海,腾龙影无踪……’ “小徒慧根不浅,悟性果然非凡,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俺曾多次梦到心经和碧空青云诀,醒来正是反复琢磨,才找到天窗,偷逃寻到这里呀。”符存嘿嘿笑起来了。 “传授你剑法,只起到防身之用,要实现志向,你还得从那里挑选一件进取的法器。” 符存一时不知道选择什么兵器好,走近兵器架,一件件试试手,都未能如意,最后一件兵器让符存心动不已:这件兵器像爹爹的银枪,但枪尖上多了个单月牙,杆上画有盘龙,朱漆为饰,悬系金钱豹尾子,这是什么兵器呢? “方丈,这是什么兵器啊?” “此乃青龙戟,练此法器者,需要较大的力量和灵活度,你决定选这个了?” “是的,俺喜欢这样的兵器。” “拿过来,老衲给你演示一招,感受后再决定。” 青龙戟似一条龙,行均方丈使起来,前攻后拉,张牙舞爪奔前胸,使开好似龙爪探;左右横扫,上下翻飞,劈挂缠拦铁扫帚,威力无穷;符存看后坚定以此为进取的兵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六章 结义惹尘埃 那是一个晌午,符存在寺院外干完活,独自一人来到一座小山丘上,正要试着跃上一块巨石,忽然,山丘下,一位身着青布长袍,体形修长瘦削,看样子年过花甲,白发长须的老者和一位虎背熊腰、方面大耳、身高六尺有余,年方约莫十七的年青人,站立在湖岸的一颗棕树下,老者取来一根枯干的棕树枝叶,放在湖面上,提一口气,轻盈起身,双脚已轻踏在棕树叶上,施展轻功,顺顺当当地穿过湖水,最后,一招飞燕凌空,稳稳地停落在对岸。 “世上竟有如此了得的轻身术……”符存心生钦慕,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声。 老者和年轻人发现有一个少年正在窥视他们练功,有些不悦。 “小孩,要看,正大光明的观看,何必偷偷摸摸躲在石头后面呢?”那个年轻人对着山丘巨石旁的符存,怒喝指责道。 “英雄实在误会了,俺只是刚干完活到此,恰巧见到前辈“水上漂”的神功而已,绝无偷窥之意啊!” 老者说道:也罢,也罢,既然在此相遇也是缘份,不是么? 老者虽然身形瘦削,但声音浑厚而宏亮,中气十足。 符存说道:正是,幸会、幸会!记得小时候,听爹娘给俺讲过达摩祖师曾凭一叶芦苇渡江的故事,今日一见,前辈莫非神仙下凡?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捋一捋胡须,说道:这只是老朽的雕虫小技而已,怎么能与神仙比拟啊!小兄弟,看你模样,是出家在修定寺的吧?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俺是修定寺的俗家弟子,每次干完活后,都要到这僻静之地练功。”符存说道。 “哦,你会练功?小兄弟,何不下来一叙?”老者饶有兴趣地说道。 符存爽快应允,走到两位身边,两位用异样的眼神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年轻人见到符存双脚捆缚着如此厚重蛮笨的沙布袋,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老者问道:小兄弟,你双脚为什么束缚着厚厚的沙布袋啊? “俺刚入寺的一天晚上,梦见一位老和尚在梦里给俺双脚束缚上了沙布袋,并且说没有他的示意,平时不得解开,否则,一事无成;可惜俺领悟太晚,如果三年前就遵照老和尚托梦所说的做,早就练习十八般武艺了。”符存遗憾道。 “我和师父游历了金刀寨、古头堡、五台山以及少林寺等众地,所见所闻,习武之人,还未曾见你这样奇装异束!莫非假以高人托梦指点,装神弄鬼,自饰门楣么?” “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光明磊落,何须故弄玄虚,哗众取宠呢!”符存被误认为小人行径,颇为不悦,一本正经地说道。 老者见符存面容疏朗,双眼炯炯有神,透露出一股侠义正气,小小年纪,言行仪态却似这般老成,想必其家教,非同寻常,内心越发好奇,于是问道:小兄弟,你是哪里人氏?怎么会想到在修定寺习武呢? 符存仍有些不悦,但眼前的这一老一少,一脸正气,并无歹意,于是说道:俺是陈州宛丘人,姓符名存,因唐室摇摇欲坠,藩镇割据,群雄迭起,天下日益纷争,民不聊生,任何想匡扶天下于不倾、解救黎民于水火、以家国为念之人,自古乱世,必以武功韬略定国安邦,因此,三年前,家父就带着我到修定寺来习武修禅。 “陈州宛丘符氏?” 老者看着面前的少年,越看越喜欢,捋着花白胡须,遐思迩想。 “陈州宛丘符氏与修定寺渊缘深厚,其先祖符令奇和符璘在这一带颇有威名,几乎家喻户晓,难怪这位少年言行举止妥当,良好家教所致;陈州宛丘符氏家族近些年来虽无名人问世,家道日益衰落,但今天看来,其家族振兴有望,天下匡扶有望了。”老者想着想着,嘴角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年轻人见符存豪言灼灼,很有一幅心系天下百姓疾苦的情怀,游历所见颇多,真有鸿鹄之志,并为之刻苦修炼武功韬略的实属少见,很是怀疑其志大才疏、装腔作势,但无论如何,我得试试他,便一见真伪,于是,不由分说,对准符存就是一招猛虎洗脸。 符存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震惊不少,心头一紧,仓皇向后闪躲,年轻人接连使出白蛇吐信、饿狼扑食的猛招,紧攻不放。 符存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赶紧使出一招拔去星云脱身,“呼”地一声腾起,向后跃上一座石山,年轻人也施展轻功,风驰电掣、紧随而至…… 两人在你攻我躲之中缠斗,老者见少年的招术单一、路数比较稚嫩,显然武艺尚浅,招架十分吃力,要不是下盘稳健,轻功在阳五之上,才能像一只滑滑的泥鳅,总是左躲右闪,否则,早被阳五双手钳住、不能动弹,但这般年纪就有如此轻身功夫,实属难得;老者看着看着,会心一笑,立即喝止道:两位快快住手! 年轻人听到师父喝止声,随即收手,然后,双手抱拳,面露钦佩神色道:小兄弟,不打不相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轻功却如此地好,只可惜武艺招式稀疏,攻防也有待精进;今天我们就此住手,希望来日再切磋切磋! 符存早无恋战,双手抱拳一揖,还礼道:多谢英雄点到为止、手下留情,才不至于败得难堪,敢问英雄是何方人氏?想必那位前辈是你的师父吧! 年轻人道:敝人朔州马邑人,姓周,名德威,字阳五,大中九年生;湖岸那位老者正是俺师父阳玄子。 “俩位快快过来,别再啰嗦了!”老前辈阳玄子显得有些不耐烦地呼道。 清凉山春夏之交,茂林修竹,草木际天,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深山中传来一曲悠远箫声: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传语春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山间清远闲放,超然于尘埃之外。 两人来到老前辈阳玄子面前,符存为自己武艺稀松平常,在阳五攻势下只有躲闪逃避的份而愧色难当,但老前辈却面露欣赏、和颜悦色地问道:小兄弟,你今年春秋几何?能识字断句么? 符存道:晚辈生于咸通三年,俺两岁时,娘亲就已给俺请了私塾老师,教俺识字断句。 “哦,两岁就开始识字断句?那现在读过哪些书呢?”老前辈继续问道。 “俺读过《论语》、《六韬》、《三略》、《孙子兵法》等古人书籍,但俺最喜欢行均方丈手绘本《五音律式》。” “《五音律式》?”老前辈和阳五心中均是惊诧不已,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五音律式》读之能通琴瑟琵琶、击节鼓笙歌舞,在深山单调乏味的生活中平添了许多乐趣、刚才深山处传来的箫声,便是行均师父吹奏的《曲江二首》,俺已学会了谱曲击节和鸣……”符存说到兴致处,侃侃而谈。 “没想到贤弟如此闲心爽放、通音律歌舞,如此大作,能否借给俺一阅呢?”周阳五听到妙极的乐曲,不由兴趣盎然道。 老前辈灵感一闪,常言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何不就此促成两位结义,在乱世中也好相互帮衬,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于是,接话便道:我看两位品性德行皆为上等,既有相同的志向和爱好,何不义结金兰?这样相互倾心切磋所学之长,共同进步,以解救黎庶于水火,匡扶社稷于倾危,青史流芳,此为世之道也。 周符二人对老前辈的提议眼前一亮,连连叫好!但随即符存双眉一沉,眼神中的霁色蓦然褪去,若有所思…… 周阳五注意到这一细微变化,拍着符存肩膀道:贤弟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俺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符存犹豫半响后便道:俺在修定寺有一位师兄王贤,咸通元年生,许州人氏,为人正直忠厚、义薄云天,并且力大无穷,在师兄中角牴,几乎无人能敌,俺入寺后承蒙他多加关照,咱们虽为兄弟,却无结拜仪式,俺希望他也能参加这次的结拜仪式,不知可否? “如此力大无穷、正直忠厚之人是可遇不可求,能结义当然是极大幸事啊!”老前辈大喜道。 周阳五听说王贤力大无穷,并且还义薄云天,迫不及待地想见一见此人的庐山真面目,拍着符存的肩膀,爽朗地说道:贤弟,既然王贤有如此神力,何不快快引荐,俺定要试试他的身手。 “那是当然!”符存满心欢喜道。 既如此,老前辈阳玄子主动为三人结义祭拜准备香蜡纸烛等项,择日在棕树湖边盟誓结义。 咸通十三年六月二十一日酉时一过,太阳西沉,老前辈和阳五早已候在湖边,见符存带着王贤快步奔来,阳五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右手运力搭在王贤肩上,口头却热情地跟王贤交谈起来,王贤突感肩头如有千斤坠,心头愕然、不明就里,赶紧运力相抗…… 老前辈阳玄子老远打量着王贤,只见王贤十二岁的年纪,身材却似小牛般的健壮,走起路来,龙骧虎步;当阳五双手搭在王贤肩头交谈之际,一脸英气的王贤满脸涨得通红,一看情势,老前辈明了阳五用意,怕坏了大事,赶紧喝道:三位赶紧过来,趁此良辰吉日,结拜要紧。 三人倒也爽快,三步并着两步来到棕树下,老前辈早已搭起祭祀台,摆上祭祀用品,吩咐阳五、王贤和符存依次咬破中指,滴血于酒碗,三人分而饮尽,焚香再拜而说誓曰:“念周德威、王贤、符存,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毕,拜阳五为兄、王贤次之、符存为弟。 “咱们三人已祭告天地,义结金兰,再过些时日,我和师父将返回朔北,到时候咱们天各一方,不知何时再相见了。”阳五叹道。 “那咱们何不交换信物?无论咱们在天涯海角,都有个留念,是也不是啊?”王贤灵机一动,快人快语道。 “好啊,好啊,这是个好主意!”阳五和符存连连叫好。 “可是王贤二哥和俺久居深山寺庙,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什物赠送啊。” 符存进入寺院后,常常梦回故里,欣然落泪,醒来却在深山,如今想赠送礼物,却身无一物,倍感清贫,想着当下情景,不由得一种思乡之情上涌,即兴作诗制调吟道:层峦密林绿葱葱,羊肠小道眠其中;几载不逢游子影,数次梦踏乡土喜;何时才成心中事,望断归程情切切…… 吟罢,众人齐声喝彩,三人相拥欢笑起来。 “符存贤弟多才多艺,如今独在异乡,无物可赠,更是激发了思乡情切,俺觉得《五音律式》作为信物甚好,不知可否相赠呢。”阳五安慰道。 “那当然是好,只不过是俺师父见我喜好音律特手绘一本赠送给俺,不知俺转赠给阳五兄,妥乎?” “有何不妥,既结为兄弟,还分你我么?当然妥啊!”老前辈接话道。 符存觉得有理,欣然以《五音律式》相赠,但给王贤兄的信物,却无一物可赠,相约来日寻得物件后再相赠。 王贤琢磨着自己的可赠送信物,想来想去,正好颈项上的玉石吊坠可以拿得出手,于是,小心翼翼地摘取下来,双手奉上,交给阳五兄道:这是俺爹爹在修定寺离别时,送给俺的玉石吊坠,今天俺赠送给阳五大哥,愿它保佑哥哥一身平安吉祥。 周阳五接过玉石吊坠,此乃玉观音吊坠,只见玉料满色晶莹通透、莹润细腻,观音整体俊美丰腴、神态自若,显然是一款精工细琢的稀世珍品。 “符存贤弟赠俺一本《五音律式》,那俺这里正好有本《阴阳玄子心法》,是俺师父阳玄子、师叔阴玄子合著的日月玄教派武功秘笈,今天俺就赠送给贤弟,希望贤弟得到该书,勤加练习,方可练就上乘武功。”周阳五边说边从怀里掏出此书,递给了符存。 然后,又伸手向腰间摸去,从腰身上随即卸下一把短柄佩刀,只见刀柄,乌木吞金,镶嵌着墨玉,十分精致。 “王贤弟,俺赠你一把佩刀,希望它能保护你一身平安吉祥!” 王贤双手接过,仔细抚摸着,欣喜不已,抽刀出鞘,只见寒光闪闪,刀面上刻有异族文字样,惊诧道:咦!这宝刀有异族文字,不知是何来历呢? “这宝刀曾是一位契丹部族首领的佩刀,几经周折后为日月玄教俺师祖所得,又经过几代相传,在俺和师弟阴玄子之中,师父又传给老朽,因师弟阴玄子对此耿耿于怀,在日月玄教里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渐渐地,日月玄教分化为两大阵营,最后,彻底分化为今天的阳派和阴派,日月玄教两派势不两立,相互攻讦已多年,唉!不提罢了,罢了。 老前辈说到伤心处,停顿良久,继续说道:如今在阳派众弟子当中,阳五人品最为厚重,韬略谋事以及武艺都出众,于是,这把宝刀理所当然传予阳五,这不仅可作贴身防护配戴,更意味着日月玄教赋予受刀人的无上荣耀和奋发向上的鞭策。” “如此说来,这是日月玄教的传家之宝,俺不能受如此非凡信物!”王贤说着将宝刀入鞘,递还给阳五。 “哪有赠出去的东西又拿回来的道理啊!”阳五一脸严肃地拒绝道。 “阳五赠送存儿的《阴阳玄子心法》也是本教传授徒儿武艺秘籍,但你们既结为生死之交,皆为俺徒儿,何须区分你我至清呢!再说物传授给阳五,我相信阳五处置的理智。” 听老前辈如是说来,王贤受教颇深,欣然接受。 “你们都有物件相赠留念,我呢,没什么物件相赠,但如果二位对日月玄教的玄子内功吸纳法感兴趣,老朽愿意教授一二给你们……” 王贤和符存听老前辈说要传授自己武功,满心欢喜,符存兴奋道:俺和王贤二哥能得到老前辈指点,那简直就是‘猫掉了爪子,巴不得’啊!二哥,你说是也不是?’ “猫掉了爪子,巴不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就是啊!存弟,我们已无物可赠,但我们可以给老前辈磕头拜师吧……”王贤拍着存弟的肩膀,话音未完就已拉着符存‘扑嗵’一声跪在老前辈面前,嘴里喃喃道:师父在上,徒儿这厢有礼了…… 老前辈捋着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呵呵地接受王贤和符存的三拜九叩。 “那从明日起,你们二人在这个时辰准时到此,不知二位能否做得到?”老前辈阳玄子微微躬身扶起两个爱徒,提起了要求。 “做得到!”王符二人异口同声、拍着胸口保证说道。 “好啊,你们两个叛徒,自己的师父不去好好孝敬,偷偷跑到这里来拜什么阿猫阿狗为师,自己丢人现眼不打紧,可别丢了我们的颜面,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是啊,大师兄,咱们这次可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俩。” 夕阳西下,鹊鸟归巢,叽叽喳喳;天色暗沉下来,月挂树梢;树林深处,一阵唏唏娑娑,几个黑衣人脚步极其轻盈,轻踏枯叶急奔而来,大约在数丈外,只听“呼”的一声,便即飞身而起,躲在树后,这着实是高明之极的轻身功夫,这一切声响极其细微,但逃不过老前辈阳玄子的耳朵,已了然于心,暗想:这个时辰鬼鬼祟祟,来者不善。 刚才那出言不训、气势汹汹的正是氏叔琮、李彦威、蒋玄晖及胡真一伙,四个人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个个身强力壮,只有号称‘白面书生’的蒋玄晖稍显瘦弱,但他们一幅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样子,迎面奔来,如此突然,大家不觉一怔。 “你们那副臭气熏天的面孔,值得在我等面前耀武扬威?王贤、符存两位贤弟,且站一边,看我来如何教训这帮有眼无珠之辈!” 说话间,阳五已奔出数丈,与氏叔琮正面交锋打斗起来…… 别看氏叔琮才十五岁年纪,却练就了一身过硬本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是行意师父最为得意的弟子。 “攻他下盘!攻他下盘!”李彦威一行人见氏叔琮几十招后,逐渐处于下风,在旁边着急地胡乱指挥,然后急了,干脆一涌而上,把阳五围在垓下,但阳五面无惧色,刚毅沉勇,攻防不紧不慢,虚实并用,掌法阴阳交替,让人琢磨不定,难以招架…… 氏叔琮一伙抓不住要害,心想平时厉害的招儿在这个人面前似乎失灵了,心里更加慌乱起来,其实,这正是阳五使出的日月玄教派的阴阳大旋法,在群攻下更能凸现神威…… 突然“咕咚”一声,阳五突然右转照胡真后背一掌推出,掌法如旋风突至,势道甚是劲急,正中要害;胡真一声闷哼,便向前飞了出去,摔在地下;李彦威和蒋玄晖见状大惊,立即向阳五后背挥拳击去,但阳五旋即身子一矮,使出一招‘秋风扫落叶’,右腿在地上向后旋,扫一半圈,然后腾起向左跃开数尺,李蒋二人击空且被阳五一扫,踉踉跄跄,险些跌倒;阳五向左跃至氏叔琮面前,旋即一招‘双龙进洞’朝其面门擢去,同时右脚已探出,攻其下盘;那氏叔琮武功也自不弱,右手运力荡开了阳五双龙进洞,也以右脚反击阳五下盘,相互较起劲来…… “别打了!师兄别打了!大家这是一个误会!”王符二人着急地高声劝道,可双方争强好胜,不分出高低,岂能善罢甘休。 老前辈阳玄子对双方力量变化以及周围环境洞若秋毫,阳五以一敌四,虽略占上风,但并占不了多少便宜,对方既然是贤儿和存儿的同门师兄,若此缠斗下去,心中担心起阳五若一闪失伤了对方,这可对大家都不利…… 突然,“哎唷”一声惨叫,胡真跌倒之际头部又重重撞击在一块大石上,一时疼得昏死过去,众人大骇,双方这才立即住了手。 氏叔琮其余三人惊慌失措、赶紧围了上去,查看究竟,在月光下,朦胧之中可见胡真背部魄户穴处渗出一团血渍,定晴一看,原来是中了一只梅花绣花针似的暗器,氏叔琮气极,破口大骂阳五道:你这卑鄙小人,竟然使暗器伤人! 阳五心想自己并没有使用暗器啊,愣在原地,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在这时,不远处“噗咚”一声,显然是什么东西从树上跌落下来,然后那几个黑衣人顺势轻快下到地面,带着一股异域清香,轻盈飘逸而至,其中一人脆若银铃般道:我们路过此地,正瞧见那方面大汉趁人不备、使用暗器伤人,真是卑鄙得紧啊! 那几个黑衣人全都蒙面,楚腰卫鬓,手提利剑,杀气腾腾,朦胧中,可从说话和身形看得出都是女儿身…… “谁这么大胆竟敢来此地伤我徒儿,今天俺定要你们有来无回!”行意、行卫和尚领着一队武僧怒气冲冲赶来,武僧个个身强力壮,手提五尺余长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黑衣人和老前辈团团包抄起来。 欲知黑衣人是何方神圣,所欲何为?老前辈及阳五三兄弟将遭遇什么?请看下章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七章 阳五神功 “师父,你们可来了!”李彦威见行意师父赶来,快步迎上去,指着王贤和符存痛诉道:师父,您老人家有所不知,王贤和符存背着我们暗地里跟歪门邪教的人来往,并拜他们为师! 然后,又指着阳五,金刚怒目,咬牙切齿道:更可恶的是,他俩还唆使这个人暗器中伤了胡真师弟,真是可恶之极!” “将王贤和符存拿下!” 四位武僧得令,快步奔向王符二人,而王符二人见彦威师兄歪曲事实,大呼冤枉,并不作反抗,只乖乖束手就擒罢。 阳五正要上去阻拦,被老前辈阳玄子顺手一把拉住,轻声劝道:误会已铸成,越鲁莽越无济于事,需静观其变、因势利导! 最让老前辈担忧的倒不是修定寺那帮和尚,而对面的黑衣人好似跟踪咱们师徒二人已久,她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是为何而苦苦跟踪咱们呢? 老前辈密切注视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心想:王符二人毕竟是两位大师的徒儿,惩处想必不会太重,但如果黑衣人趁机发难那就难对付了。 “将二人送回寺院,择日按寺规惩处!”行意和尚吩咐道,然后走近胡真身边查看伤势,月光中,行意和尚一眼就看出胡真背部的梅花向阳针,心头一凛:此乃江湖上流传已久的日月玄教阳派独门绝技,不禁暗自思忖:日月玄教阴阳派近几十年来忙于内斗,从末到过中原,如今到来却是为何?难道他们已化干戈为玉帛?然后,扫视一周,见蒙面黑衣人手提利剑,杀气腾腾,立于一边;另一边的却是一老一少,只见老者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精神十分矍铄,少者状貌魁伟、方面横眉,看上去倒是不怒自威。 “叔琮、彦威、玄晖三人即刻送胡真回寺,请行愈僧医予以调理治疗;行卫师弟,请护送他们一道回寺吧,这里就交给贫僧处理!”行意和尚取出胡真背部梅花向阳针,简单整治后,交代吩咐下去;然后转过身来,对着一老一少,扬起手中的这只梅花向阳针质问:难道你们是日月玄教阳派弟子?, “正是!但你手中的那只梅花向阳针并非俺所为!” “不是你所为,难不成是这位老者所为?” “俺师父阳玄子,日月玄教掌门,行事光明磊落,决不做这种暗算他人的勾当!” “阳玄子!” 行意和尚一怔:阳玄子乃江湖上响当当人物,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来此抛头露面,是为何目的?前些时间,寺僧汇报有外地陌生人鬼鬼祟祟出没于寺院周围,莫非…… “哎呦喂,谁是日月玄教掌门?俺师父阴玄子才是日月玄教掌门!”为首的那个蒙面人怏怏道。 “阴玄子徒弟!阴玄子何时收女弟子了?”老前辈心中惊诧不已,但又转念一想:江湖传言阴玄子有一独生子女,难不成是圣姑阴紫柔…… “谁是自己掌门都搞不清白,难怪江湖上嘲讽日月玄教是魔教,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还有你们这帮阴派,既然自报家门,为何还要蒙面呢!岂不自欺欺人!” “你这老和尚说话不着边际,我们谁是掌门和蒙不蒙面,关你何事,你应该追查谁暗器伤人才是!”为首的那个蒙面人嗔责道。 “贫僧追不追查,那又关姑娘何事?你这姑娘为何如此心急呢!”行意和尚反唇相讥。 话说为首的那个蒙面人,正是日月玄教阴派掌门阴玄子的独生女阴紫柔,江湖上传说其容貌绝色,如仙人白玉,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貌美不可方物,再加上其轻功卓绝,来如风、去如影,只可惜无人能一睹芳容…… 阴紫柔左右站立的是其护卫阴冰儿,阴雪儿,乃阴玄子得意弟子,剑中双英,剑使得轻灵翔动、出神入化、剑光到处,落叶纷崩,倒在其剑下的阴魂,不计其数;其中阴雪儿不仅剑术高明,而且为人激灵,觉察到圣姑阴紫柔心急说话失言,轻轻拉扯她衣角示意。 “你这老和尚不识好歹,要不是我们追捕淫贼阳韭,路过此地,恰巧碰到阳派弟子又暗器伤人,鸣不平,否则,我们才难得理你许多事呢!”阴紫柔巧言嗔道。 “淫贼阳韭?” “就是你们阳派的淫贼!”另一个蒙面人敞开嗓门嚷道。 “罢了,罢了!你们的丑事就先搁一边去,现在,贫僧要让暗器伤人的付出代价!”行意和尚忍无可忍地大吼道。 老前辈心想弟子阳韭年方十四,为人敦厚,不知为何跟阴派人扯上这摊子事,要是被她们抓住,将受到阴毒极刑,生不如死,心中甚是担忧起来,想到这许多年来,我们阳派处处隐忍退让,而阴派却得寸进尺,恨不得阳派立即消失,在地球上只有…… “唉……”老前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老朽是阳派阳玄子,那枚针的确是阳派所造,老朽不才,没能管理好铸造处保密防护,造成许多梅花向阳针流失在外,但老朽可以保证,今晚的暗器,并非俺和阳五所使,还请大师明察为妙!” “你们制作的梅花向阳针,不是你们所为,还想诬赖他人不成!你叫贫僧如何明察?”行意和尚不耐烦道。 “这不简单,因为有矛盾才引起打斗,谁跟谁打斗,打斗就想要赢,一个人想赢四个人本身就很难,好胜心驱使,使用暗器也就顺理成章了,这明摆的事,还用明察吗?”阴紫柔说完,心想这帮秃子怎能理得清这么纷繁复杂的道理呀!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咯咯咯笑了起来。 这么一说,大家喏喏点头,觉得甚是有理,只有阳五和阳玄子两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行意和尚一听圣姑如此说来,凶手就是阳五,铁板钉钉了;冷峻的脸上肌肉颤动几下,一股怒气上冲,失了出家人的礼仪,怒喝道:老疙瘩,你教徒不严,害我徒儿好惨,俺就替你教训教训这个兔崽子! 说话间就向阳五挥拳使掌劈将过来,阳五毫不避让,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个老和尚鲁莽,武断行事,俺也得让他瞧瞧俺的厉害;立即使出一招“推窗探月”,接住和尚掌法,潜用内力,左手轻轻一推,想把他推将出去,哪知这一推犹如碰在棉花堆里,心知不妙,要想收力,却已来不及,快要跌倒之际,顺势一招“一锤定音”,左手略弯曲为防卫,右手握拳佯攻,双脚一沉,身子一缩,整个人稳如磐石,尔后蓦地腾起,右手已由拳变掌刃劈将过去,行意和尚大惊,心想:此人年轻力壮,化解之巧妙,绝非泛泛之辈,再说日月玄教派武功变幻诡异,精妙绝伦,俺当加倍小心,切不可轻敌! 阳五接连使出“斧劈泰山”、“定阳昆仑”等拳法,掌力似穹庐,老和尚化解犹如灵蛇盘舞,一时乱石穿梭、流星追月,极速无比;一时又苍鹰击殿、白虹贯日,石破天惊;看得大家瞠目结舌,双方不觉中又斗了数十回合,竟难分胜负。 “咦哟……这个方面大汉竟如此厉害,老和尚武功高极,居然几十招内没有占到一点便宜!”黑衣人唏嘘不已。 老前辈阳玄子心想:阳五已练成玄子真经,越战劲道越浑厚,老和尚没在前几十回合取胜,越到后面胜算就更低,还是不让他在众弟子面前失态为妙,于是喝道:两位住手,请听老朽一言,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大师何必跟俗人一般见识!请大师手下留情,老朽观察得仔细,阳五并没使用暗器,这是个误会。 但两人斗发了性,却哪里收得住手? “老和尚,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阴紫柔势要添柴加油,说着就要舞剑上去,却被一武僧拦住,武僧左手作揖道:多谢姑娘助力,但此乃俺寺内事,不烦姑娘费心! 紫柔姑娘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对着黑衣人挥手道:咱们走! 大家顾不得黑衣人的突兀离去,只见酣斗中,阳五猛飞右掌,往行意和尚面门劈到,行意和尚立即后仰相避,岂料他这一招乃是虚招,左边腿突然飞出,行意和尚手臂一疼,顾不得疼痛,左腿略挫,右掌虚晃,呼的一声,左拳猛击而出,劲雄势急。 “妙!妙!”阳五赞道,侧身闪开,又连叫:可惜!可惜! 行意和尚挨了一边腿,又一掌击空,恼羞成怒,喝道:可惜什么? 阳五道:可惜师父一身好功夫,却是轻信他人,臆测武断,冤屈好人呐!” “休得狡辩!”行意和尚怒喝道,随即’呼呼呼’连击三拳,阳五身子一缩,心想:这老和尚蛮横得紧,但毕竟是王符二弟的师父,俺不能伤他,两位兄弟之师乃俺师啊!干脆跟他过招之际就暗学其招,然后反制其身,让他不得不承认传授俺武艺的事实,然后趁机拜了他为师,再看他如何处罚吧! 几十招过后,阳五已暗自习得行意和尚武艺招式套路,决定把暗习来的武功反制其身,于是对大家呼道:各位武僧师兄弟看好,刚才行意师父已传授俺全套修定寺武功!俺全套演习给大家,请大家作个证! 大家惊愕不已,莫名其妙,众武僧交头接耳,小声议道:行意师父怎地突然要传此人武功呢?难不成被此人登峰造极的武功折服,突然改变了主意…… 接下来的招数,阳五使的全是修定寺的套路,一招一式,十之八九像模像样,加上阳五自身内功浑厚绝伦,修定寺这套武功变得熠熠生辉;阳五偷学武艺之快,令行意和尚又惊又气…… 观战的个个聚精会神,每看到精彩处,大伙儿居然鼓起了掌,连连喝彩,年纪小点的武僧,按耐不住兴奋,对阳五称呼起了师兄! 行意和尚岂能被眼前这小子戏弄,突然间左手拳掌并用,变化无方,连下杀手,酣斗中蓦地飞出一掌,猛向阳五劈去,此招乃“天山飞仙”,迅捷异常,去势奇特,力超千钧,想必阳五难以用修定寺武功招架,此掌难以逃避,必受重伤,但阳五仍以修定寺的一招“门当户对”进行变幻,运足十成内力硬生生接住,只听嘭嘭嘭的声响,阳五虎口震得发麻,换作别人,这整条手臂定要废了,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行意和尚好不容易找到这机会,却没能伤着对方,更是大骇。突然,阳五双膝一跪,双手一辑,大声说道:师父传授徒儿的武功,徒儿学得十之八九;师父在上,徒儿这厢有礼了,请受徒儿一拜! 说完,阳五磕起了头来;行意和尚被这突兀其来的跪拜,整懵了神,但很快应激地提气运功,举手凌空朝阳五天灵盖击去…… 阳五只顾磕头拜师,众人一看,大惊失语,紧张得为他捏把汗,情急之下,有些武僧冲上前去,为阳五求情,大呼道:师父请息怒!既然他认您老人家为师,理应按寺规问责! 话说老前辈阳玄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然于胸,知徒莫如师,阳五在下跪之际,其实已暗使阴阳真气罩顶,如果老和尚一意孤行,一掌劈降下来,也无伤大碍;阳五铁骨铮铮、一条硬汉,本不屈就任何人,但顾及王符二弟结拜之谊,跪拜行意和尚,乃情理之中…… 行意和尚劈掌到离阳五天灵盖约半尺处突然悬住,敛气回力收掌,大声叹道:罢了!罢了! 一武僧见师父侧过身去,不再理会阳五的跪拜,独自生闷气,快步上前扶起阳五;这时,老前辈阳玄子也过来了,对行意和尚施礼道:恭喜大师收得新徒!常言道:不打不相识!还请大师不要怪罪阳五的鲁莽。 “哼!贫僧没有这样的徒弟!” “大师请息怒!今天确非阳五使用暗器,老朽瞧得仔细,使用暗器之人,老朽说来,恐怕大师不信! “有何不信?!只要你据实说来!” “其实使用暗器之人,正是修定寺的人所为。” “修定寺的人?胡说!修定寺的人怎么会有梅花向阳针?!”行意和尚怒气难消。 “大师难道不曾想过:有人利用修定寺的人预谋栽桩陷害我们阳派么?” “栽桩陷害阳派!”哈哈哈,行意和尚突然仰面由怒转笑,嘲讽道:我们修定寺的人为了栽桩陷害阳派,要自相残害!” “有些人受到外人利诱挑拨,祸起萧墙,古往今来,常有的事,不足为奇!” “贫僧愚钝,不明白你所说的外人是谁!” “大师难道没有看到刚才阴派弟子中途匆忙离去吗?” “她们?” “那她们用什么利诱?那倒底又利诱了修定寺什么人?” “师父,方丈有急事要议,请您速速回寺!”氏叔琮、李彦威和蒋玄晖三人急匆匆从后山赶来,对老前辈和阳五冷眉相向。 行意和尚一听说急事,置老前辈和阳五于一边,更难得理会这些扯不清,理还乱的狗屁逻辑,使劲拍了拍肩头,似要拍掉什么,向武僧一挥手,快步奔回寺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八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林院生夜色,西廊上纱灯;空明的清凉山,止大静的寺院。 独守夜色的门头,远远就听到行意和尚一队人匆匆归来的脚步声,提起精神,赶紧开了山门。 “师父,方丈正等着您去见他!” “贫僧知道了。”行意和尚面无表情的应道。 方丈室里禅灯若明若暗,只见行均方丈手里转动着佛珠、独坐无语,四大班首、八大执事皆立于一旁,静静地等着护院行意和尚的到来。 “方丈,我来晚了。” “你们都到齐了,夜深人静让诸位师父聚在一起,主要是议一议当前形势下,修定寺的生存发展方略。”行均方丈面色凝重地说道。 “当今盗窃猖獗,寺院种植的谷物蔬菜瓜果总是被流寇盗匪窃取,而上山烧香求佛的施主是越来越少,唉!如此发展下去,寺院恐怕难以为继了。”监院师父忧心忡忡。 “是啊,从年初以来,虽然每个僧人的斋饭都减半供应,但斋堂仍然是捉襟见肘啊!”典座师父看到僧人们吃不饱,日渐消瘦,甚是怜悯。 行意师父忧愤道:近来寺院周围极不安宁,不仅有蟊贼小盗出没于清凉山,今晚我们就跟日月玄教派的人打了正面交锋,他们的暗器还伤了我们的人! “日月玄教?”大家异口同声地反问道,唏嘘不已。 “阿弥陀佛,更大的搅扰都不是你们刚才所述,却…是…咳咳…咳咳咳、咳…”行均方丈忍不住咳喘起来。 “前两天熬的药看来效果不佳,方丈的咳喘病好像加重了些。”衣钵师父自言自语。 方丈的额头皱纹密布、面色蜡黄、咳喘消停后继续说道:斋食欠丰,可安排僧众勤加耕种劳作而足备;蟊贼小盗,可让武僧日夜轮流加强看管而可防患;但眼下灾荒四起、社会日益动荡不稳,四方藩镇诸侯伺机蠢蠢欲动,而安阳地处四战之地,前几天老衲收到魏博节度使书信,以防逆民暴乱为由,向修定寺索要僧兵数千、钱帛数十万担;同时,老衲还收到多处自称聚集近万人的盗匪团伙来信,均以解救天下黎民为由,狮子大张口,索要财帛,这该如何是好? “官府索要僧兵倒可以,但灾荒肆虐,咱们修定寺自身都难以维系,哪有钱帛上献?这些狗官竟然搜刮到佛门净地、寺院头上来了,如若他们执意索要钱帛,大不了到时跟他们拼了!”行意和尚愤恨道。 监院师父摇摇头道:不可,不可,相拼,无疑以卵击石,即使聚集起成千上万的蟊贼小盗,咱们修定寺都难以应付,更何况实力雄厚的藩镇呢!” “那咱们注定难逃此劫了?”典座师父忧虑道。 四大班首、八大执事面面相觑,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莫衷一是。 行均方丈双目闭合,左手缓缓转动着佛珠,忽然轻咳一阵,争论声戛然而止,大家眼光投向方丈这里,方丈缓缓睁开双眼,说道:诸位师父,无论世事如何变化,勿忘修身养性,心平气和,一切病痛、苦难皆是一场修行;对于当下形势,老衲思量后决定从明日酉时开始闭关修行一年,闭关期间,寺内外大事由首座行普师父代老衲主持,还请各位师父齐心辅助行普师父处理好寺内外事务;对于寺外力量对修定寺的贪欲,各师父以方丈闭关为由予以婉谢,各位师父谨记:养心不动,随机而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明日就闭关?”四大班首、八大执事倍感意外。 “明日召集僧众,宣布老衲闭关修行事宜!”行均方丈道。 “那逆徒王贤和符存不守寺规,该如何惩处呢?”行意和尚追问道。 “明日按寺规肃众!”行均方丈道。 夜深风起,云吞残月,行均方丈和班首执事议事毕回舍。 初阳荷举宿雨透,山空寺明气清扬;客堂师父鸣序板三阵,全寺僧众纷纷聚集,武僧押送着王贤和符存快步而来,僧众见此,不知王符所犯何事,惊愕不定,议论纷纷;接着只见行均方丈穿着黄色袈裟,手持禅杖在台中位落座,其他班首执事纷纷落座。 “诸位请肃静!今天召集诸位,告知本寺两件大事!”知客师父面色肃重,双手上举示静,然后又郎朗宣布第一件大事:念因缘会和,行均方丈于今日酉时开始闭关修行,在闭关期间,寺内外大事由首座行普师父代为主持,请诸位照常作息生活。 “啊,方丈又要闭关了……”僧众又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知客师父稍作停顿,环顾一周后提高嗓门接着说道:诸位肃静!肃静……第二件大事就是经过调查核实,王贤和符存违反本寺清规,私自与外界不明教派来往,并唆使外教派人士重伤本寺弟子,现请方丈发落。 “经过与班首执事议定,给予王贤和符存摈罚为:王贤摈出,择日驱离寺院,待其真诚忏悔、取得僧众谅解后可回本寺;罚符存默摈,即刻禁闭于本寺碧空石室一年,待其真诚忏悔、取得僧众谅解后可回寺院生活;对于该摈罚,现在请全寺僧众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提出异议,若无回应即默许,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全寺上下僧侣,呆若木鸡,面无表情。 平日里,痴迷于练功,富余时间都沉醉在浩瀚书丛中自得其乐的符存,与师兄弟们的往来甚少,我行我素、独来独往的行为,因此常被师兄氏叔琮一伙作弄,然而,符存总是以隐忍退让化解,有时王贤抱不平,想去一争高低,却被符存拦住道:他们如此待俺,无非忧惧俺用功过甚而逾越之,况且俺无视其存在,其愈加生怨,人之常情也,而俺目之所及,思之所畴,不在左右尔虞,而在千里,更在天下矣,可叹‘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古有韩信,受胯下之辱,尚能隐忍,而俺之辱,相较不足挂齿罢! 就这样,卓然独立的符存,如今违规,摈罚轻重,与僧众又有何体贴痛痒呢! 快到半柱香的时间,王贤心想:俺已学得一二功夫,摈出也正好早早归故里,见得父母,不亦乐乎,而符存禁闭石室,那是多么难熬的日子啊…… 想到禁闭石室,失却自由之苦,符存此时多么期待着师兄们能站出来提出哪怕一点异议也好,可大难显然临头,苦恼无用,呜呼哀哉! “得之俄顷,积之平素。”符存感受着平日行为的巨大反噬力,若有所悟…… 正在此时,师兄中蹿出一人来,大声说道:小僧有异议! 僧众哗然,尔后盯着他,静侯其异议…… “符存与王贤所犯同规,为何惩戒较王贤轻?小僧不赞同符存默摈禁闭,理应摈出!” “小僧不赞同李彦威师弟的质疑和异议!”蒋玄晖一看李彦威蹿出来提出此异议,极为不满,立即予以反驳。 “小僧认同王贤摈出,符存默摈,如有可能,也请方丈降责,改罚王贤为默摈禁闭!”蒋玄晖接着道出自己的惩戒意见,心想:李彦威师弟只知快意置人于绝境,却不知禁闭石室不仅令其无为还能夺其心志,折磨人如此,岂不快哉!于是挥手拍打一下李彦威肩头,执耳愠道:彦威师弟此言差矣!驱离寺院,如放虎归山;禁闭石室,夺其自由,令其虚度光阴而无为,还灭其心气;岂不妙哉!难道彦威师弟想帮助符存乎? 王贤一听蒋玄晖异议,心里直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表面好像为俺请求降低罚戒,实则想禁闭俺于石室,让俺失却自由,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方丈见僧人有异议,而异议又被推覆,又问道:还有异议吗? 李彦威听得蒋玄晖如此分析,幡然大悟,附和道:小僧赞同蒋玄晖师兄异议,违规同、则所罚同,王贤和符存都应默摈禁闭! 氏叔琮听得蒋玄晖分析如何更好折磨人,心想同为师兄弟,不应如此落井下石,对蒋玄晖和李彦威心生些许鄙夷。 方丈见再无异议,半柱香时间已过,再与班首执事综合计议,维持原惩戒。 “肃众圆满结束,善哉,善哉!”知客师父中规中矩地宣布,然后转向王贤和符存,问道:二位可有其它事项交待? 符存不曾想遭此不测,怏怏不乐,想起王贤将被驱离寺院,倍感失落,不知这一别,何日再相见,想着自己正好有本兵法可赠,遂了却结拜互赠什物的心愿,道:王贤师兄,此次分别,实在突然,俺有一本《孙子兵法》赠予你,望惠存以作留念!” 王贤也以自己常看的《山海经》赠送给符存,希望这本书能帮助他消磨漫长的禁闭时间。 碧空石室,位于修定寺塔后一座陡峭的大山脚下,一条长眠竹林间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一直通向幽深隐秘的碧空石室。 据说这里常有异象发生,听闻者毛骨悚然,汗不敢出,因此,这里人迹罕至。 翌日,两位武僧师父押送着符存走进毛草丛生的幽深小道,显然久无人问津,周围花木掩映,又浓又密,深潭倒影,鸟呜空山,万物更显一片静寂,只能听到那悠悠敲钟的回声。 三人走近碧空石室,只见室壁与陡峭的山石相连,整座石室显然是镂空雕钻而成,周围杂草苔藓满布。 武僧师父用木棒进行一番梳理,突然,石山旁高耸茂密的杂草向两边倾斜,似波浪翻滚而来,发出呼嗤呼嗤声响,吓得三人赶紧闪躲一旁,一条乌黑网纹巨蟒,身长约数丈,体庞似大桶,急速蹿出奔去。 武僧师父解开铁锁链,用力推开石门,石室里漆黑一片,一个武僧师父点燃烛火一照,只见石室里陈放着石床、石桌还有一个石盆,石盆旁边有一股清澈的暗流渗出,沿着石沟缓缓流向室外某个地方。 三人小心翼翼地进入石室,武僧师父将烛火置于石桌旁的烛台上,来回仔细察看石室,整个石室方圆数平,石壁经过了一番雕琢,细看可见一些奇花异草、飞禽走兽的图纹。 过了一会儿,两位行者担来符存日常起居用品,布置妥当后,武僧师父和行者锁上石门而去。 符存走到石门边,右眼贴近门缝,向外望去,默默地眼送着武僧和行者一路边说边笑、渐行渐远…… 碧空石室的四周僻静至极,只有几只蝴蝶在山花中翩翩起舞,还有蜻蜓停落枯叶的声响,似乎都清脆入耳,不知不觉,已过了几柱香的功夫,符存呆立凝望,颈酸眼胀、腿脚发麻,这才回过神来。 “啊……上天啊,俺何错之有?何错啊?”符存连连嗷嗷大吼,发泄着内心久抑之气,然后来回踱着步。 “何错?哈哈哈……”门外一阵喧嚣声起,来者约莫五六人,说说笑笑。 符存快步奔到石门边,问道:难道师兄们过来放俺出来么? “嘿嘿嘿,放你出来?做你的白日梦吧!哈哈哈……”李彦威挤眉弄眼、冷嘲热讽,其他师兄也哈哈大笑起来。 “李师兄,为何你要在师父面前添盐加醋地诬陷俺,置俺于石室!这对你有何好处嘛!”符存质问道。 李彦威做了一个鬼脸,洋洋得意道:好处?俺就是看着你心烦,置你于石室,眼不见、心不烦,这就是好处啊! “你这小子欺负弱小,净瞎折腾!”氏叔琮总觉得李彦威师弟做过火了,责备道。 蒋玄晖却不以为然,助纣为虐讽道:哎!叔琮师兄什么时候大发慈悲了啊!平时不也是对符存横看竖看不顺眼嘛!如此宵小,何必伤了我们兄弟间和气呢! “罢了!罢了,俺只是觉得大家师兄弟一场,不必如此狠心相待而已。”氏叔琮说完,独自离去。 “都是你符存,惹得大家不快乐!”李彦威无理怨恨,然后诅咒道:关在这里,一年半载,不是孤魂夜鬼,就得是一废人,哈哈哈……我们走! “李师兄,你们逞强欺弱,诬陷好人,如此伤天害理,会遭报应的!” 石室四周又恢复了静寂,符存瘫坐在石床上,耳畔反复回响起李师兄最后说的话,然后嚷嚷大叫道:俺不能死!俺要回家!俺也不要成为废人…… 符存的吼叫声在石室里回荡,那烛火早已熄灭,只有门缝里照射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暗,精疲力尽的符存,渐渐地安静下来,困倦得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心有一切有,心空一切空;心迷一切迷,心悟一切悟;心邪一切邪,心正一切正;心乱一切乱,心安一切安……洪门哒依法嗡……一切为心造,无心自解脱……阿弥陀佛……碧空似无空,青云平步踪;柳叶切四疆,力央启户枢,抽柳无痕处,青云驻碧空……洪门哒依法嗡……碧空青云入,二指禅乎掖,点剑击碧,青云噬星空,平步踪,飞龙吞江海,腾龙影无踪……” 诵经梵音好似来自遥远的天际,却又那么地清晰入耳,符存循着梵音传来的方向寻去,不经意间就来到了棕树湖边,只见一位老和尚打坐反复呤诵心经和碧空青云诀…… 棕树湖四下空旷暗沉,老和尚驼背弯腰,身形消瘦,背向着符存来的方向。 “咦!原来是行堂老和尚!”符存走近一看如此熟悉的背影,大为惊讶,纳闷:行堂老和尚年迈不肯颐养清修,平日里总是忙于清洗斋具什物,如今难道接受了颐养堂静修?否则,哪有此闲心到湖边来打坐诵经? 起风了!湖边棕树叶翻飞呼嚎、凉风嗖嗖,梵音好似被风卷着若近若远,一切变得若即若离,令人倍感孤冷空寂。 符存走近老和尚时,老和尚却起身就走,头也不回,符存苦苦哀呼道:老师父,为何不瞧上俺一眼就走?老师父,别离开俺! 突然,老和尚转过身来,面目狰狞地盯着符存,唰地一声,挥剑自刎,老和尚顿时鲜血喷射,血肉模糊,大呼道:是你害了老衲,拿命来!拿命来…… “不是俺!不是俺啊!”符存大骇惊醒,弹坐起,汗流浃背,口里不停喃喃自语:原来是梦魇,幸好只是个梦…… 此时已是月沉星斜,深夜中,时不时传来狼嚎声,石室四周幽暗漆黑,符存喘息慢慢平缓下来,正要躺下再睡,突然,门缝处传来一阵阵声响,令人不禁担心门链不牢,要是凶猛的动物闯进来,那将如何是好,符存翻爬起床,找来重物堵住门口,才又躺下睡觉。 “符存,起床了!” 两个行者解开铁链,推开石门,把早斋放到石桌上。 清晨一缕曙光照射进来,符存好不容易入睡,又被行者吵醒,躺在床上懒得起来,睡眼惺忪怨道:才入睡,又来吵醒俺,好生烦人! “给你送吃的,还嫌我们烦,不识好歹,我们立马走!” “别!别!别!”王贤快步进来,拦着意欲离去的行者,不停说着好话:两位师父,请息怒!符存贤弟说话莽撞,请多多见谅! 然后快步奔到石床边,一把拉起符存,一边暗使眼神,一边说道:还不快快去给两位师父赔礼认错! 符存一下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走到两位行者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道:两位师父,刚才俺迷糊中言语冒犯,还请两位师父见谅,实在是由于昨晚一夜噩梦,天亮前才入睡,一时迷糊说错了话,请多多海涵! 两位行者并无为难之意,也就不再多计较,把斋饭斋菜放回石桌上,对王贤说道:早斋过后,修定寺就不再容你了,你还不快快下山赶路去,一到黄昏,恐怕山中凶多吉少啊! “二哥,你今天就要下山了呀?” “是啊,我来看你一眼后就得速速下山去。”王贤拉着符存的手,叮嘱道:你关在这里,今后的日常生活就靠两位行者师父照顾了,记住要多听两位师父的话!” 符存连连点头应道,心里很不是滋味,担心道:这次下山,二哥是独自一人还是有人结伴而行呢? “独自一人!” “两位师父,请你们好好照顾符存贤弟,俺下山如有所作为,今后一定上山来感恩两位师父!” “赶路要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王贤与三人告别,背负行囊,手提长棍匆匆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夜里,符存总是一入睡就开始重复着同一个噩梦,行堂老和尚独坐棕树湖边,反复呤诵心经和碧空青云诀的情景,一梦醒来就再也难以入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十章 先天下之忧 “存大哥,我在这里。” 又一声娇弱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可符存怎么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儿,好奇心起,循声寻去,疾步如飞,身过风满林,一时惹得桃花纷飞,梨花泪洒。 符存心想:能叫俺存大哥的,只有灵儿啊,她在桃花深处?于是大喊起来:灵儿!灵儿!你快快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第十一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来,来,来!大家有茶喝茶,有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郭老爷端起一杯温酒,摇摇晃晃地放声大唱起来。 屋子里气氛一下子又活跃起来,大家都附合着郭老爷唱起歌来…… 歌罢,小孩儿郭崇韬居然还惦记着今秋以来那朱邪父子反唐的结果,扯扯老秀才衣襟问道:老师,那朱邪父子反唐被镇压了么? 老秀才见大家又安静下来,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在边塞聚居着众多强悍的少数民族,比如土谷浑族、鲜卑族,沙陀族等,要知道沙陀族在其他部族虎视眈眈之下生存发展,并非易事,因此,沙陀族一直臣服于李唐王朝,为大唐戍边,借大唐的金字招牌巩固在边疆各族中的地位,让北疆边塞保持和平稳定,那可是功不可没,而早在庞勋叛乱,唐军不能平定,还是沙陀骑兵南下一扫叛乱,才让大唐化险为夷,大唐如此中梁顶柱,朝廷不细心维系,却听信谗言,贸然自拆顶梁柱,今秋兵伐沙陀,唉!真是庸人自扰、作茧自缚啊,那沙陀朱邪父子久经沙场,与大同军一开战就旗开得胜,一举攻占云州,囚禁大同军防御使段文楚,而振武节度使、太仆卿卢简方所领兵马与幽、并两州之兵马,也不能敌沙陀骑兵,节节溃散,沙陀乘机占据代州以北的地区,唐廷上下一片恐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风轻云舒 风雪夜归人 春华秋实,在僧人们精耕细作下,清凉寺外大片的玉米都已扬花挂包,长势喜人…… “你们今天收拾一下,明日启程回家!” 方丈终于开口准符存回家。 “师父,可是俺不识回家的路啊!” “老衲不能送你回家,但老衲己绘了一幅草图,上面描绘你回家沿途所经过的城镇,想必七宿走东闯西,陪你回家,一路无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