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贾》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贞贞】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巨贾》作者:夏琦拉 小说系列:宠妻大丈夫之三 男主角:全佑福 女主角:裴若衣 出版日期:2009-03-25 故事地点:大陆 时代背景:古代 情节分类:情有独钟,别后重逢,再续前缘 内容简介 他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个梦,梦中有个宛若谪仙的女子,她在他最穷困潦倒、贫病jiāo加时救了他, 即使她只是随手救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他却着了魔似的拒绝所有投怀送抱的女子,只因她们不是她…… 现在他的梦,却活生生在他面前出现,并狠狠撕扯着他的心── 即使她骨瘦如柴、臭气冲天,是人市上卖相最差的女奴,他依然一眼就认出她,那个他心中的仙女! 无法见她吃苦受辱,就算她要价黄金万两他都愿意买下她,心疼她遭逢巨变,他出手阔绰,只要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也从一开始的惊慌无措,到无条件的信任依赖他,只在他面前闹小脾气,调皮的看他赔礼道歉、对她千依百顺,为他缝衣纳鞋,关心他起居生活,尽情展现她的娇美,他渐渐觉得她不再只是遥远的梦,而真实的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想要给她最好的,所以他成为真正的富商巨贾、白手起家的传奇,直到曾与她两心相许的恋人出现,他才知道,好梦由来最易醒…… 序言 恐怖疯人院 夏琦拉 噢,我亲爱的读者们,当你们看到这篇序的时候,夏琦拉已经过……啊呸呸呸! 抱歉,抱歉,一时说得太顺口了,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友人: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耍宝,快点写啦,写完跟我聊天,跟我聊天! 我:跟你聊天?有钱拿吗? 友人:跟我说这种话,滚一边去。 我摊手:OK,你让我滚,我就滚。 友人大惊:回来!(友人OS:难得找到你这种冤大头肯乖乖听我挤废汁,当然不能让人跟掉。) 我:对不起,刚才是你让我滚的,现在我已经滚远了。 啊,难题了! 琦小拉乖乖爬回来,继续。 噢,我亲爱的读者们,当你们看到这篇序的时候,不对,这句不该这么说。应该这么说--你们看到的这篇序,是在絮绢大人还没有打电话给我之前,琦小拉就主动、自动以及非常热情的完成了。 絮绢姊有没有好感动?哦呜呜,夏琦拉根本就是个拖稿大王,絮绢姊是大好人,都不会骂琦小拉。(*^__^*)嘻嘻……好狗腿的琦小拉看准机会,好好巴结一下。 咳咳,又离题。 话说,琦小拉离题的力绝世界第一,想当年…… 夏、琦、拉,你有完没完? 你的序名叫“恐怖疯人院”,拜托你稍微抬起你那双大而无神的眼睛,往前面瞄一瞄,你是哪个字、哪句话跟“恐怖疯人院”有关啦? 一直虎视耽耽在旁盯着琦小拉的友人,一副头大到不行的表情。 咳啊,我正要说了啊。 琦小拉睁着无辜的大眼,觉得友人太xìng急。 友人气得跑到一边吐血。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最近越来越觉琦小拉的同事,越来越像精神病患了,还有琦小拉的部门,越来越像恐怖疯人院了。 哈啊?就这句? 友人在一旁已经全身抽搐,倒地不起。 嗯啊,要不还要说啥? 你--给--我--去--死! 友人尖叫着冲过来,双手掐住琦小拉的脖子,前后运动一千八百次,左右运动三千六百次,后来友人发现,如此还无法泄恨,索xìng双眼一眯,动了杀机……以下过程由于太过血腥、残暴,自动省略一万字。 于是,在友人的冷酷镇压下,琦小拉重拾小学作文练习-- 亲爱的读都们,琦小拉在新公司效力,不是,是做牛做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任劳任怨半年后,由开始对同事们的好奇、陌生,到渐渐熟识、打情骂俏--噢,不不,是称兄道弟,终于在这一个月的这一天,突然发现--吼,这群外表看来人模人样的家伙,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关起门来,却跟一群疯子没区别! 趁着老大去跟老板开会,办公室里闹成一窝疯,两个美即拿着羽球拍在办公室里打起羽球,另外三个见了干着急,不知哪里捡了一个破羽球,竟然踢起了毽子,于是,办公室中惊叫声四起,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看得琦小拉张着大嘴,呆愣到一个不行,组长在一旁忙得天昏地暗,根本没有心思管他们,另外几个人则叽叽喳喳的围着卷毛的电脑,评论着他正在制作的图片。 疯了,疯了,大家都疯了。 琦小拉当场吐出一句--“我们这里好像已经变成恐怖疯人院了!” 顿时,一室无声。 很好,大家还懂得反省,琦小拉有些欣慰的想。 可是,安静只有一瞬间而已-- “哎呀,你现在才知道啊?” “切,疯人院对我们这些做设计的来讲,是无上的光荣!” “我们靠什么吃饭?”某男嚣张的指着自己的脑袋,“不伺候好这位大爷,你还想混饭吃?门都没有!” 于是,夏琦拉就只能无语到下班了。 以上就是“恐怖疯人院”的由来。 废话说完了,就来简单说说《巨贾》吧!这是琦小拉非常喜欢的故事,非常非常向往在书中男女主刀的感情,同甘共苦、比翼双飞,写着写着自己都被他们感动了,这本过稿算是比较早的,现在看着它终于成书出版,竟然比看到自己的第一本书宝宝出版时还激动。 这果然印证了一句话,人都是偏心的。 还有一件事要先跟大家自首,书中提到的历史、地理方面的内容,因为创作需要,琦拉进行了些许变动,大家千万别当成正史看喔!(应该说,这是琦小拉以后写稿的不成文惯例,大家多多包涵啦!) 呵呵,好了,这次就说到这里,大家尽情欣赏吧! 啾一个,掰啦! 第一章 “小姐,法若寺到了。”一个梳着双髻的可爱小丫鬟,隔着软轿的布帘向主子禀报。 “嗯,让轿夫就在这里停下吧。”一道柔婉清嗓从素雅精致的软轿中传出,从那宛若天籁的温润嗓音便可感觉出主人良好的教养。 “是。”小丫鬟转头吩咐轿夫停轿,然后为小姐掀开布帘。 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搭上小丫头的手臂,紧接着,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步出软轿,她身材纤细,黑发如缎,脸上罩着薄纱,雪白的额心中央,点着一枚鲜红的梅花钿。 “小姐,您小心些。”小丫鬟仔细叮咛,动作更是小心万分。 这位小姐虽然只有十五稚龄,但来头可大得很,她的祖父是当朝宰相,爹爹是户部尚书,娘亲更是皇亲国戚律王爷的掌上明珠,家里的叔伯兄长个个都是朝权亲贵。 小姐名唤裴若衣,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的堂哥亲哥一箩筐,独独她一个女孩,男孩多到可以当青菜萝卜一样来卖,可想而知,裴若衣在家中有多得宠。 娇滴滴的裴若衣也是很得人疼,一张小脸美艳不可方物,琴棋书画样样拿手,尤其一手女红,好得连京城第一绣坊的头牌刺绣师傅都要甘拜下风,这样的家世、这样的条件,自然是声名鹊起,哪家的富贵公子不想娶到这种老婆?那些狂蜂浪蝶自然像看到蜂蜜一样,盯上就不放。 因此,宰相家的门槛早被来来往往的媒人踏烂了十几条,甚至夸张到要预约排队才能登门拜访的地步。 “阅琴,放轻松些,今天不是庙会,人没那么多。”裴若衣人温柔,声音也温柔,听着都觉得像是如沐春风。 “哎呀,小姐,您不懂啦,那些人个个精得不得了,一旦被他们知道小姐来法若寺上香,还不蜂拥而至!您忘了上次的事啦?” 上次小姐也是毫不声张地出行,却被认出,害得她们跑给一群可怕的媒婆追,结果小姐被吓出病来,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所以这次只带你一个人来,并改乘普通的轿子啊!”裴若衣眨眨眼睛。这丫头未免担心过头了。 爷爷和爹爹怕她寂寞,打小就给她挑了四个贴身丫鬟,阅琴、阅棋、阅书、阅画,她和阅琴最投缘,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谈,阅琴只比她大一岁,却像个小母亲似的,天天管东管西。 “小姐,不是阅琴说您,虽说您虔心向佛,但在家里拜拜就好了,干嘛跑这么老远来法若寺?这种多事之秋,难道您还没尝够那些媒婆的厉害”阅琴小心搀扶着小姐,尽量躲避开人群。 她细心观察小姐的神态,却发现小姐薄纱下的脸蛋蓦地红透,一双眼睛也仿佛藏着什么羞人的心事般不敢瞧她。 阅琴的心一沉,突然悟出小姐的心思。“小姐,您是来见品少爷的?” 裴若衣被说中心事,尴尬地不敢回答,微撇开小脸,低声道:“不要乱说,上次随娘亲来法若寺,我许了愿,这次是来还愿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阅琴缓下脸色,但还是忧心地说:“小姐这样说,阅琴就放心了。品少爷虽然算是人中龙凤,但他父亲只是士农工商中最低贱的商人,就算他们是京城第一富豪,大人和老太爷也不会瞧得起他们家,小姐和品少爷是绝对不可能的!” “别说了!”裴若衣有些恼怒。她何尝不知道两人之间困难重重? 她家和许品家是邻居,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他们志趣相投,都喜欢琴棋书画,私下里会让下人递个纸条对对诗句、做个小曲什么的,直至年龄稍长,不适合光明正大地见面,便藉着来法若寺还愿,顺道见心上人一面,稍慰相思。 阅琴担心的看着她家小姐。小姐xìng格恬静,向来少发脾气,可是瞧她现在的样子,柳眉紧皱在一起,眼睛里藏着苦恼,她向来知道小姐的心意,别看小姐外表柔弱,一旦固执起来,连老太爷祭出家法都不管用。 “小姐,阅琴明白您的心意。如果能由阅琴说了算,当然任由小姐您喜欢,可是老太爷、大人、夫人再如何疼宠小姐,也不会把小姐嫁给品公子的,更何况,以您的身份地位,说不定皇上还会凑上一脚,给您赐婚……” “我明白,不要你多嘴。我今天不过是来上个香,你未免唆得太多了。”裴若衣冷淡地挥挥手,“你心里装了太多的红尘俗事,不适合进寺院,免得让神灵瞧出你的不敬,在外面候着吧。” 哎呀,小姐真的生气了!赶紧跟上她加快的脚步,“小姐,您一个人进去,奴婢不放心,还是让奴婢跟着您吧!” “不要来。”裴若衣板起脸孔,“上完香后,我还要与静海大师参禅,待我叫你,你再来吧。” “小姐……”阅琴还是不死心想跟上去。 但见小姐一个冷淡警告的眼神投来,她便噤若寒蝉地再不敢说话了。 裴若衣回身,正待举步,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擎着只又脏又破的碗突然伸到她面前,她吓了一跳,立即向旁边退开。 阅琴赶紧跑上前,张开双臂,挡在小姐的面前。 两人定睛一瞧,原来角落里缩着两名乞丐,拿着碗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穿得破破烂烂,灰白的头发披散纠结,另一个垂着脑袋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壮汉,同样衣衫褴褛,又脏又臭,但好手好脚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名乞丐。 “小姐,爷儿俩已经饿了好些天了,善心的女菩萨,给点施舍吧。” “要饭就要饭,干嘛躲在这里吓人”阅琴凶巴巴地双手叉腰,指着年轻男人道:“他不是有手有脚,这么大一个男人,不去找活做养活自己,却让老爹给自己讨饭,真是丢脸!” 见一老一少蹲在一处讨饭,阅琴想当然就把他们当成父子俩。 裴若衣仔细观察那个年轻男人,他始终垂着头,不说一句话,没有被污渍沾染到的皮肤红得有些不寻常,每次呼吸,喉咙里都发出“呼呼”的声音,软弱无力的样子像是染上了重病。 反观老头瘦归瘦,却是两眼精亮,不时闪着算计的光芒,再者,此时已是初秋,老头衣服虽脏,可该包的地方都有包到,而年轻人只有一件破烂的单衣蔽体。 想了想,她对丫鬟说道:“看他们挺可怜的,给他们些银子吧。” “是,小姐。”阅琴撇撇嘴巴,不敢反抗小姐的命令,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拿出些碎银,扔到老头的破碗里。 老头一见到银子,立刻露出贪婪的目光,急急把银子放到嘴巴里去咬,发现是真的就立刻塞进怀里,对着主仆俩猛磕头道谢。 阅琴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些银子够你和你儿子生活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让你儿子好好找个工作,他头好壮壮的,竟然出来要饭,也是遇到我们小姐这样心善的人,才会赏银子给你们。” “是是是,小老儿从今以后,每天都会念着女菩萨的恩德,在佛祖面前给小姐祈福。” “你就别折我的福了。”裴若衣眼光冷了些,“像你这样心术不正的乞儿给我祈福,只怕会加深我的业障!” “小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头心生不满,跳了起来。 “你利用这位生病的青年来凸显自己的可怜,故意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人误会你们是父子,儿子四肢健全却要让老父来乞讨养活,世人当然会可怜你,把银子自动送到你面前。可惜,细节出卖了你。” “你、你……”老头哑口无言,抓着银子,涨红着脸结巴道:“反正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转身,一溜烟跑了。 “啊,你这个老不羞,竟然如此狡猾!给我站住!” 阅琴跺着脚,万分恼怒地对着老头仓皇逃窜的背影大叫。 裴若衣也不理会,蹲下身子,丝毫不嫌弃年轻男子的脏臭,伸出手试探他额际的温度。 好烫! 她心一沉。这男子不知道病了几日了,再这样下去会不会烧坏脑袋呀? 是该替他叫位大夫还是多给他点银子就算了? 正踌躇间,男子动了动,半掩的双眸缓缓张开,视线渐渐上移,寻找到额上那柔软触感的来源。 裴若衣竟然有了几分紧张,心儿像是被一只不知名的大手紧紧抓住,她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那男人一张脸又脏又黑,根本瞧不清长相,只一双眼瞳颜色深得像黑夜,不显深沉,反而老实忠厚得能让人一眼看穿他的想法。 此时,他呆愣地一个劲盯着她瞧,虽然她明白,他不可能透过薄纱看清她的面容,但薄纱下的脸蛋还是不可抑制的滚烫通红。 这落魄男子,竟然拥有一双能轻易撼动人心的眼睛! 裴若衣镇定心神,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又娇又软的声音,伴随着幽幽的香气,穿进他烧得发痛的耳膜,唤回他心神。 他是看见仙女了吗?一定是的,十几日少吃少喝,又重症缠身,他肯定已经死了。只是这天府里的仙女好温柔啊,覆在他热烫额头的纤手又软又凉……全佑福忍不住举起自己的大手,贴在那柔若无骨的冰凉小手上。 阅琴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惊瞪着眼看那登徒子吃小姐的豆腐。 裴若衣只觉得脸蛋发烫,但对方是病人,自己又抱持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所以她示意阅琴不要发话。 “公子,您感觉如何?” 仙女不但全身散发着好闻的香味,连声音都好听得像是小鸟在鸣唱,全佑福觉得轻飘飘的,刚才尚觉得无法忍受的痛苦,一下子全飘走了。 “公子?”美丽的黑色瞳眸带着疑问看向他,他却傻呼呼的只知道贪看她。 那只又大又厚的手掌并没有使力包覆她的小手,她其实轻易就能挣开,但那双笃实的黑眼睛里写着满满的信任和景仰,她不想伤害他。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就这样放下他不管。 裴若衣照着自己的心意做了。 “公子,你能试着站起来吗?”仙女又对他说话了。 全佑福这一次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点点头,不想让仙女失望,他试着想要站起来,但身子实在太虚弱、完全不听使唤。 只听得“咚”的一声,他庞大的身躯向后瘫倒,脑袋碰上身后的墙壁,发出更巨大的声响。 连裴若衣都替他痛,他却仍是一迳傻愣愣的盯着她猛瞧。 裴若衣有些恼了。这个傻瓜到底怎么回事啊?她好心救他,他却只会盯着她傻看,早知道就不要管他的闲事了。 想是这样想,她可不会救人救一半。 没办法,裴若衣只得对阅琴说:“你去把轿夫叫过来。” “小姐。”她有些迟疑。“我们还是别管闲事了。” “胡说,他病得那么重,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小姐是女儿家,又能管他多久?” “我会向寺里捐些钱,让静海大师收留他一段日子。” 裴若衣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 阅琴没办法,只能不甘不愿地去唤轿夫。 “公子,等下我家仆人会送你进寺院里,我会请静海大师派人照顾你,这段时日,你安心修养即可,等身子好了,再做打算。” 温柔的甜嗓让全佑福回过神来,他神态憨,说话也很憨。 “你……你不是天上的仙女?” 那憨傻的眼神和话语,让裴若衣不由得噗哧笑出声来,“公子,你还好好活在人间呢,哪来的什么仙女?” 全佑福抓抓脑袋,憨涩一笑,终于有点理清现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柔软的娇嗓又开始说话了,话中却带着羞涩,“公子,你可否松开小女子的手?有、有点痛……” “噢!”全佑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人家小姐白嫩柔滑的小手,不但如此,还下意识地使了点力气。 他是个粗人,又力大无穷,莫说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算是身强体健的壮汉也抵不过他的三分蛮力。 “对不起,对不起。”他忙不迭的松开仙女滑嫩嫩的小手,“没伤着你吧?” “没什么。”裴若衣轻摇螓首,对他有了些好奇,她试探问道:“公子,你为何沦落至此?” 全佑福无奈一笑,“姑娘就别‘公子、公子’地叫我了,全某是农户出身,祖籍在山西,爹娘死得早,几位兄弟早早分了家,全某虽是个粗人,但力大无穷,靠着几分薄产,倒也不致饿死。 “无奈去年山西招了蝗灾,祸不单行又闹旱灾,老百姓都快饿死了,尤其是我那些兄弟,各个都有妻小,全某没有家室,又是兄弟中最身强体壮的,于是把自己积蓄下的救命粮和家产都分给兄弟们,只身从山西逃来京城,没想到十几日少吃少喝,又犯了风寒,才会落魄至此。” 这是个憨厚老实的大好人。 裴若衣心中起了几分怜惜,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丢下他不管。 正在此时,阅琴领着轿夫走了过来。 “你们扶着这位壮士随我进寺里。”裴若衣对两名轿夫下令。 轿夫弯下身子,一人架住全佑福一只粗壮的胳膊,硬是使了好些力气才把他架起来,两名轿夫脸憋得通红。 “对不起,我有些重。” 全佑福很是不好意思,无奈饿了十几日的身子不听他使唤,脚步虚浮得很,但凡他有些力气,也不愿意麻烦别人。 裴若衣回身看他,打算告诉他这没什么,这一看,她却愣住了。 天!这、这男人会不会太高大了点? 两名轿夫已不算矮,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壮丁,可一到了他面前,硬是矮了人家半截,两人仿佛是被他挟着走路。 他这已是饿了十几日又有病的身子,真不知道他完全康复后又会是怎生模样?定是熊腰虎背,让人不敢随便招惹的典型北方大汉。 裴若衣目光平视只能看到他胸口,要想看到他的脸,还要退后几步,脖子昂得高高的才成,怪不得他会说自己力大无穷,生得这样壮实,想没力气都不成。 “小姐?” 阅琴轻推了她一把,不明白小姐怎么对着乞丐发起呆来。 “喔。”她回过神,白嫩嫩的脸蛋染上一层薄晕,她垂下头,轻声说:“没什么,你们随我来。” 替全佑福打点好一切,裴若衣留下阅琴来照顾他,并吩咐两个轿夫一个去找大夫,一个原地等着。 裴若衣随着静海大师进禅房,聊了一会,把全佑福托付给静海大师后,她留下些银两,藉口想去后院清静清静,便离开了禅房。 法若寺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佛寺,当今皇上笃信佛祖,赐了好大一块地给住持静海大师。 静海大师爱静,注重养心,命弟子们在后院里种了菩提、榕树、文竹、芭蕉等树,每当风一吹起,林木萧瑟,影影绰绰,很有一股风雅之气。 裴若衣一直都很喜欢这里,第一次见过后,回到家里便要求疼爱她的父亲也在她闺院里仿种了一个园子,可毕竟家里不是佛门清静之地,感觉仍是不一样。 她信步走入竹林,弯过熟悉的小路,经过一条清澈小溪,前面约莫有二十阶石板铺就的台阶,她轻提罗裙,拾级而上,左手边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便是一道木拱桥。 此时,木拱桥上站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公子哥儿,一身白衫,腰间系着一只彩玉环璧,一见裴若衣款步而来,他急忙上前迎接。 “妹妹,近来可好?哥哥好想你。” 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握住她软嫩的小手,害她芳心卜通地跳个不停,心里有些羞涩,想要抽回手儿,但男人不让,还使了些力气抓紧。 裴若衣突然发现自己衣袖上有些污迹。啊,是刚才那位壮士抓她手时不小心沾到的,那位壮士就不会这样强抓她的手不放…… 许品多日未见心上人,今日终于有了机会,自然有些禁不住地放肆。 他过于亲密的动作,让裴若衣有些反感,她不着痕迹地往后略退几步。 “怎么了?妹妹,难道你不想我吗?” 许品又近前一步,突然伸手,拉下她蒙面的薄纱。 顿时,一张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小脸显露出来,漆黑眸底有几分羞恼,雪嫩粉颊点染两抹嫣红,牛nǎi般雪白的肌肤散发着淡淡光泽,简直美得让任何男人都会忍不住想强掳进怀中,肆意爱怜而不忍放开。 裴若衣垂下眼,心底有些恼意。许哥哥以前向来不会这样孟浪,怎么今日两人头一次单独见面,他便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她毕竟是大家闺秀,对他逾礼的行为有些不悦。 她动作迅速的挡住对方就要触上她芙颊的手,急退一步,顺势把覆脸薄纱也拉回原位。 “许公子请自重。”裴若衣声音虽然娇软,但语气强硬。 许品自然听出她的不悦,猛咳了几声,急忙解释。 “妹妹千万别生气,我不是有意冒犯妹妹,实在是多日未见,送进你家的拜帖都被退了回来,私下差人送给妹妹的信也不见回音,我怕这次妹妹终于愿意见我,只是要跟我说一声‘以后不再相见’,我心里又苦又怕,因为妹妹而终日茶不思、饭不想,又听说裴大人正在为妹妹物色夫婿,心里更是急得六神无主,现在好不容易见到妹妹,一时犯了糊涂,才……” 许品虽不是书香世家出身,好歹也是个富贵公子哥儿,又长得玉树临风,温文儒雅的模样,眼见他解释得满头大汗,裴若衣也不便再冷着一张小脸。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自小所受到的贵族小姐教养,已经在她的脑中根深蒂固,她的尊严绝不容许任何男子唐突冒犯,哪怕对方是她的心上人。 佳人终于展颜,许品自是欢喜得打躬作揖,再不敢造次。 “今天也不怨你。”裴若衣柔柔叹气,“我怎会不知道你的心思?” 他们毕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如同自己的亲人般。 原先感情就好的两人,因为年龄渐长而需避嫌,两人再不能光明正大地见面独处,那种突然被割断友情的茫然感觉,到今日她还记得。 即使偶尔见到面,身边也必定会围着很多人,再不能像以往那般自在的谈天说地,她不能说是不遗憾的。 若非她已及笄,家里急着给她找寻结亲的对象,她可能会任着这淡淡的遗憾蔓延,但她不想嫁给一个陌生人,与其嫁给一个不知道高矮胖瘦、xìng情、脾气如何的陌生男子,她宁愿嫁给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对她很温柔呵宠的许品。 “我俩向来心意相通,我的一切都不曾瞒过妹妹。”许品想到现实中两人的距离,摇头苦笑,“也许,我应该放了你,才是对你真的好吧。” 她无奈的道:“不,别这样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家人太过势利了。” “是我配不上妹妹,光是有钱有什么用?去妹妹家求亲的,哪个不是有钱又有势的贵族公子,我算什么呢……” 裴若衣咬咬唇,似乎下定决心道:“别人再好,我都不想要,如果一定要嫁,我……宁愿嫁给你。”说完,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火辣辣烧得厉害。 天呐,羞死人了,这可是她这辈子说过最大胆的话了。 许品闻言,简直欣喜若狂,他冲动地握住她的小手。“妹妹此言当真?” 虽然对他没有刻骨的相思情感,但她怎么也不愿嫁给未曾谋面的陌生人,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裴若衣有些愧疚的看着他,轻轻点头。 “这辈子,我许品定不辜负妹妹的情意。” 有了这句话,他就安心了,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喜欢她的美丽,喜欢她的知书达礼,喜欢她的出身,喜欢她的温柔。 两个人又叙了一会旧,约好了下一次的见面时间,说好在这段时间内,彼此都要好好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说服裴家的长辈们,让两人能得偿所愿。 裴若衣希望事情能得到圆满的解决,但愿爷爷和爹娘能屈服于对她的疼爱,在成亲这件事上让她自己作主。 果然是健壮结实的身体,全佑福不过在床上躺了五日,身子便好了泰半。 他不好意思在寺院里白吃白喝,能下床的那一日,便跑到院子里跟小师父们抢事做,还是大和尚劝了半天,才把他重新劝回床上,就是这样,他还是把寺院前的广场全扫了个干净。 直到今日,他身子已经痊愈,谁劝也劝不住,在黎明前就起身,去后院的小溪担了十几趟水,把灶房前的大瓷缸全灌满了,又抓着竹扫帚去前院扫,动作又干净又俐落,把做惯这些苦差事的小沙弥们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还没回过神来,这力大无穷的大个子,又笑呵呵的抓着扫帚,准备去扫那占地颇广的后院。 大和尚看见了,追着他来到后院。 “全施主,你这是干什么?” 全佑福抬头,见是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大和尚,爽朗一笑,“扫地啊!” “哎哟,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在扫地,可是你把事情都抢着做完了,那些人要做什么啊?” “要不是师父们不嫌弃全某,救了全某一命,全某现在早就到阎王老爷那里报到去了,全某别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没有,力气最多,就让我做这些小事来报答你们吧。” “你说的什么话,救你的可是裴宰相的孙女,户部尚书裴大人的掌上明珠--裴若衣小姐,她若不给住持钱,我们哪里有多余的钱给你治病啊,再说,你吃的可不比一头猪少多少。” 全佑福搔搔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幼就能吃了点。” “你这么大的个子,也是必然的。”大和尚一脸理所当然。 他踌躇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了,“你说的裴若衣小姐,是不是那日蒙着薄纱的仙女?” 见他古铜色的脸颊染上一抹淡红,大和尚叹息道:“正是那位娇滴滴的小姐,你这傻大个,别妄想吃天鹅ròu了,她那种身份的小姐,可不是你能想的。” 全佑福愣了一下,脸颊潮红更盛,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敢我不敢。” “也别想着什么要报恩的傻念头,他们那种富贵人家,几锭银子救个人是常有的事,肯定不会把这种小事挂在心上,你的那点报恩,人家也瞧不上。” 大和尚虽已皈依佛门,但人情世故早已参透大半,又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对于大和尚的话,全佑福只是勉强傻笑一下,默默垂下头,继续扫地。 这大和尚语气一顿,又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位裴小姐倒真是个一心向善的大好人,她常常捐钱修佛寺,不定时就让人扛着粥饭、馒头到寺前发放给穷人们……” 大和尚拉拉杂杂说了一堆,从裴若衣的家世、学养、名声,说到她家人最近给她选婿的大事,说媒人一见她就追着她跑,前段时间甚至把娇小姐吓病在床上,躺了好久。 这么美好的人儿,是该选个好人家…… 全佑福陷入沉思,蓦然想起那日的相遇。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清她的面容,可她身上的香气,却一直萦绕在鼻尖,未曾远去,还有她温柔的娇甜嗓音,清亮的大眼,那双曾让他感觉像是来到仙境的柔嫩小手…… 若不是她可怜他,这辈子,她都不可能会多看他一眼吧? 全佑福喉头的酸涩像一层一层涟漪,在心湖底凄凉回dàng。 也对,他这样的大老粗,哪里配得上那天仙般的好姑娘?他有这种念头,对她都是一种亵渎,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 “……喂喂喂,我说你的魂儿是飞到九霄云外去啦?” 大和尚弯着腰,挑着眉毛,在全佑福眼前挥舞着宽大的灰色袍袖,想拉回他不知神游到哪去的魂儿。 “咳咳。”他干咳两声,“大师父,对不起,麻烦你脚抬抬。” “呃?”大和尚一愣。他在说什么啊? 全佑福的温润黑眸往下盯着大和尚双脚,含蓄道:“大师父若一直站在上面,我怕伤到你。” 大和尚低头。原来他太忘神,站在人家大竹扫帚上,这全佑福力大无穷,大扫帚一挥,说不定就直接把他挥到西天见佛祖了。 尴尬地摸摸鼻子,他两脚一抬,跳出大扫帚的势力范围。 全佑福二话不说,继续埋头苦干。 “唉唉唉,你倒是和我说说话啊……喂……”大和尚追着他跳。 “喂喂喂,那个谁谁谁,你停下来啊……”有个大姑娘也跟着追。 全佑福不想再听到裴若衣小姐要嫁给谁的话,两只粗壮的大手紧紧抓着扫柄,拚命向前扫,心里希望大和尚识趣些,别再来给他的心窝里撒盐,那会好痛好痛。 “喂,叫你停下来,你是聋了吗?” 咦?这声音,怎么听都不像大师父的声音,倒有点像是姑娘家…… “喂,你这傻大个,叫你停住,你还起劲地往前扫,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一双小手突地抓住他的扫帚柄,害全佑福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扫帚挥出去的力道,结果那过大的力气让扫帚狠狠的打在他身上。 一旁的大和尚抱着秃脑袋,挤了下眼睛。痛啊,他都替这傻子痛啊。 不过全佑福天生神力,一身厚皮也不遑多让,虽然结实粗壮的手臂已被扫帚抽出一条红痕,他还是没事人似的,连看都不看一眼。 疑惑地抬头瞪着眼前的清秀小丫头,“姑娘,你是在叫我吗?” 刚才那一幕,阅琴还惊魂未定。那扫帚堪堪就要扫到她身上来,她晓得这粗莽汉子的力气,不由得又在心中怨恨小姐,干嘛要对这粗人那么好?! 因笃嫌怨,她口气态度自然很差。她没头没脑地把一样东西甩到全佑福眼前,也幸亏他手快,就在东西要掉地的时候接了起来,可惜只接住一条白绢帕子,帕子里包着的一只凤凰金簪就这么滚到泥地里脏了。 阅琴眉头一皱,“笨蛋,连个东西都接不好。” 牌子、金簪,稍征聪明点的人,都会先抓那枚金簪吧?! 全佑福看着子簪子,一时摸不着头绪。 懒得和他多扯,阅琴疾速说道:“既然你身子好了,自然可以随时离开这里。这簪子是我家小姐可怜你的,她让我转告你,用这簪子换些钱,好好地经营个小生意,赚些钱,早早回家乡去。” 多好心的小姐啊!全佑福只觉得胸中翻搅圯阵阵复杂情愫,又酸又痛又感激。 他小心翼翼捡起金簪,这金簪掐着珐琅丝儿、缀着一圈小小的红色宝石,似乎仍残有半丝幽香。 他粗糙的拇指摩挲着美丽的花纹,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 “我话已经带到,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还有,我们小姐救了你,你可别到外面乱说话,坏了我们小姐的名声,我第一个不饶你。” 阅琴凶巴巴的念完,气呼呼的走了。 只有全佑福仍抓着那只金簪发呆。 大和尚看到全佑福失魂落魄的样子,摇头叹气。唉,世间痴情小儿女啊,何苦偏要深陷情障呢? 全佑福活到二十岁,识字不太多,从来不晓得什么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偏偏栽在一个贵族小姐手里,那个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攀折到的富贵牡丹花儿,他甚至连远远看着她的资格都没有。 明知如此,他是把她放到了心里。 即使之后有一次,他在后院扫地时,她打他身前走过,望都没望他一眼,他根本不敢走上前去,谢谢她的救命之恩,却又忍不住偷偷跟着她,看见她与一个英俊的男人私会,心窝痛到快裂开,他都不愿忘了她。 不愿忘了啊,即使今生没福气拥有,他也不愿忘了她。 第二章 三年后 滚滚沙漠。 午后的裂日,烧烤着脚下的沙粒。一眼望去,四周全是一片黄沙,绵延横亘,像是没有尽头。 强烈的光线炙着沙子,好像浮起一层蒸腾的热气,热得人要昏死过去。 一支长长的驼队在沙丘间艰难行进,这样的烈日,即使热死人,还是要从头包到尾的--除非想被晒成干尸。 突然,驼队前头起了一阵骚动。 “前面有一片绿洲,大家赶快把水囊准备好,把货先卸下来,今晚在这里扎营。” 领队的汉子对后面的人挥挥粗壮的手臂,示意大家按顺序来,别看这些骆驼平时产格温顺,一旦经过长途跋涉,见到新鲜的水源,也是会使脾气,挣脱控制的去抢水喝。 但这驼队的人都受过训练,各自抓牢骆驼缰绳,先拉着骆驼排队喝水,再井然有序地扎营、卸货、补充水源。 “大牛,这还要几日才到啊?” 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趋近正蹲在水边泼水洗脸的领队,跟着卷起衣袖,撩水洗去的沙尘和汗水。 被叫做“大牛”的领队,甩了甩湿发,瞥了汉子一眼,笑道:“再十日就能到最后一个驿站,那里离买卖城最多不过两天路程,在买卖城停留一个月左右卖掉货物,回程就快得多,等你回到张家口,一定赶得上嫂子生孩子。” 汉子脸红了红,他一双湿手拍拍领队大牛又宽又厚的肩膀,“我说大牛兄弟,你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娶个老婆给你暖暖被窝了,张家口爱你的大姑娘那么多,怎见你动心?” 这领队就是全佑福,三年前他来到张家口后就留下来了。 张家口,俗称“东口”,是汉蒙jiāo界的一个小关卡。一开始,汉人和蒙人只是因为生活需要,才彼此jiāo换些生活用品,时日久了,就形成了固定的市集。 全佑福刚到张家口时,靠卖力气挣了些钱。他做事踏实认真,人又憨厚老实,壮实的身体更是力大无穷,因此大家都叫他“大牛”,他渐渐在张家口闯出了些名声,有钱的掌柜都爱用他,抢着请他去自家做工头。 恰在此时,朝廷与俄国jiāo好,在张家口的千里之外设了一个小城--买卖城,鼓励商人到买卖城设商号,与财大气粗的俄国人做生意。 张家口的商人哪个不蠢蠢yù动?可惜那买卖城远在几千里之外,与张家口还隔着一个浩瀚的戈壁大沙漠,这钱不好赚呐。商人们各个都摩拳擦掌,可是面对现实困境,又都裹足不前。 没想到这平时一脸老实的全佑福却有了主意,他靠着一双腿,跑遍张家口的各大商号,聚集了大量货物,号召了三、四十个穷苦汉子。 他说服了那些财大气粗的老板们,让他们出钱出货,他组织一支驼队,拉着货物先去买卖城探个究竟,如果回来了,老板们自然会奉上大笔银子犒赏他们,如果驼队死在路上,他们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破财买个教训,也断了这财路的念头。 于是,就有了这一行穿越戈壁沙漠的驼队。 全佑福作为领队,走在危险的最前面,负责驼的货物最多,做的事也最多,遇到有生病或者支持不住的同伴,他甚至还要背着伤员前进。 伙伴们自然都以他马首是瞻。 “就是,大牛,张大哥说的对啊,你也二十好几了,平日只见你埋头苦干,连姑娘都不多瞧一眼,你看人家张大哥,都四十岁的人了,还要生儿子,你不怕你老了,没人孝顺你?”这次说话的是一个跟全佑福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他拿着几只水囊走过来,准备灌满。 “去,你这小子就会酸人,你那婆娘才讨了几天?有什么资格说大牛?”张大哥呛声。 “我没资格?好歹我知道和婆娘睡觉是什么滋味,你问问大牛,不理那些大姑娘就算了,连妓户都没见他去过……” “去去去,我们大牛好样的汉子,那么多女人投怀送抱,怎么可能染尝过婆娘的滋味……” “不信你问。” 两个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齐刷刷看向半晌不说话的全佑福,只见他一张黝黑大脸早已红透,皮肤太黑,根本分不清是黑里透红,还是红里透黑。 全佑福尴尬地抓抓头,决定闪人。 “两位兄弟慢慢聊,我去看看大伙。” “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 “不会吧,大牛兄弟那么粗壮的一个大男人,这样憋着,不会出事吧?” “就是说。”两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同情。 全佑福差点夺路而逃,一张大脸烧得通红,汗珠从额际滚落,还未掉到地上,便“滋”的一声,被热辣辣的烈阳蒸没了。 一路上,都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怕人家看出他脸红,硬生生端着一张脸。他和每个兄弟都简短jiāo谈了一会,仔细查看几十匹骆驼的情况,把货物又重新点了一遍,得忘了时间。 等他忙完注意到时间时,已是银星满天了。 竟然忘记吃饭了,之前他正专心致志忙着的时候,有好几个人过来叫他吃饭,他都推说“等一下、等一下”,这一等,就过了时间。 他返回水边,快速洗了个澡。 等他走回营地的时候,大家早就钻进各自的帐篷里睡觉了,只有篝火在跳跃。 有人帮他扎好了帐篷,帐蓬外放着半只腊猪腿,一大碗水酒和几大块干饼,全佑福笑笑,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他靠着帐蓬坐下,喝着水酒、吃着食物,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 重新翻开心窝里深藏着的美丽姑娘,细细思念。 朝廷为了赚俄国人的钱,把中俄边境上的一个偏僻小村庄,辟为货物jiāo易的中心,即在国界线以南建立一座城市。俄国运队则在国界以北,建起几十座木房商店和客栈,形成各自的市集。 南边的城市被汉人叫做买卖城,北边的被俄国人叫做恰克图,中间隔着一条半里多长、东西向的横街,两国商人可以自由往来购销货物。 买卖城开市之初,进驻的商家并不多,精明的商人心中算盘拨得飞快,这俄国人的钱虽是一口大肥ròu,可那买卖城天气恶劣,与内陆又隔着大漠,再则听说俄国大熊各个脾气暴烈,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强买强卖的事儿,肥ròu再香,也还是要小心算计才成,因此大家还都在观望之中。 买卖城本来就是一个偏僻村庄,要想开辟出一个城市,自然要充实人口,内陆人多不愿迁徒到如此遥远的地方,朝廷没办法,只好把犯人全都流放到边境去。 在买卖城,买卖人口就像买卖货物一样,是合法的。 “来来来,各位有钱的大爷都往这里瞧瞧,这一批新来的女奴,全是犯了要案的高官内眷,这些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呢,呦,睢睢这一身滑嫩嫩的皮肤,比牛nǎi还白,这对胸脯,比棉花还软……” yín秽的叫卖声立刻拉来了人气,用木头围起的栅栏里,泥泞的湿地上,或坐或站着几十个女奴,挤在一团嘤嘤啜泣着,能被拉到这个市集上贩卖的,多是一些被抄家的大官家中女眷,尤其是贵族小姐,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此时,木栅前早围满了男人,买卖城里本来女人就少,能见到这种天仙般的货色,哪个男人不蠢蠢yù动? 贵族小姐呢!虽然现在已成了阶下囚,可十几年的贵族生活不是白过的,普通的女子哪里比得上? 被yù/望熏红了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的男人们拚命往前挤,一双双牛眼紧紧盯着那个站在最前面的贵族小姐,那个可怜的小姑娘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身上本来算是整齐的衣物已被撕得东一块西一块,一双雪白高耸的胸脯几乎完全暴露在外。 “条子,你快出个价,不管多少老子都要把这小娘子带回去,今晚就让她暖我的床。”一个等不及的汉子粗鲁的喊着,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去,老虎,你买的婆娘还不够多吗?这样天天cāo,不怕你那家伙哪天提不起来?” “放你的屁,我老虎是谁,不相信把你那些大小老婆都送过来,我绝对把她们伺候得不想回家。” “嘿,你这杂种想找架打是不?” “谁怕谁啊?” “打啊打啊打啊……”有人还在推波助澜、幸灾乐祸。 一群野蛮的男人,像脱了缰的野马,打成一团。 “大牛,前面怎么这麻吵?咱们去瞧瞧?”几个驼队的兄弟,头也不回地去赶热闹。 大伙刚到买卖城,自然新鲜得紧,上午才卸货,下午就有几个兄弟硬拉着全佑福到市集上来逛逛,这一瞅到前面有热闹看,立亥便把他这领队忘到九霄云外,全都抢着去看热闹了。 “别……”全佑福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见几个人一头挤进骚动的人群里,他皱皱浓黑的眉毛,一脸认命跟过去。 是非之地,少闯为妙,这里可不是张家口,不是他们的地盘啊,为什么这些兄弟都不懂呢? 全佑福一边叹气,一边寻找那几个同伴的身影,突然,木栅里有什么吸引住了他的眼光,他惊愕地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正午火辣辣的太阳,竟让他流出一头冷汗。 怎么……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 从旁人口中,他得知会在这里被卖的都是犯事高官的内眷,她家里出事了吗? 裴若衣冷冷看着眼前的闹剧,几十个男人在泥泞的稀泥地里,像一群野牛似的打成一团,若不是几个月来刻意少食,肚子里空空如也,她又会吐得乱七八糟了。 从遭遇家变,没籍为奴到发配边关,她一路上看着那些男人yín邪的嘴脸,听着那些下流的话,早已无动于衷。现在的她,不过是砧板上的ròu,任人宰割而已。 幸好,她还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不像其他与她同样遭遇的女奴,一路上不时被押解的官兵骚扰。 但那又怎样?到了这里,还不是一样被人口贩子称斤论两地卖掉? 她绝望无力的想着,突然一只粗鲁的大手抓住她纠结油腻的长发,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拖到栅栏的最前面。 “轮到这一个了。”贩子头条子使力揪着她头发,让她站好。 裴若衣一阵头晕目眩,发根像是已经与头皮分离,痛得她想立刻昏死过去。 “大爷们瞧好了,这个小娘子来头可不小,已故裴宰相的孙女,前户部尚书裴敬平的独生女,她老娘身上流的可是不折不扣的皇家血统,睡了她可就等于跟皇室老儿的亲戚睡觉,大爷们想想,这是多美的事啊!” 可惜条子叫嚷的声音再大,男人们仍是一脸兴趣缺缺,甚至离得较近的几个男人还伸手邱住鼻子抱怨着,“nǎinǎi的,这娘们是刚从粪堆里爬出来的吗?比猪猡还臭。” 条子无奈道:“其他的小娘子都挺爱干净的,只要得着机会便要洗身子,偏她……”担心说多了这个就卖不出去喽,条子聪明地闭口。 “条子,你确定这娘们是裴宰相的孙女?”不能怪他怀疑啊,和前面几个官家小娘儿们比,这个实在是差太多了。 “是啊,条子,你莫非是哄我们这群粗人的吧?” “我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哄大爷您啊,这小娘儿们姿色是差了点,身份可是这群女奴里最高的一个,有哪位大爷要,我算便宜点。” “你瞧她一身痨病样,瘦得皮包骨似的,又臭又脏的,买回去连个粗使丫头都做不成,要是一命呜呼了,还要浪费一张草席,傻子才做这种亏本生意……” “瞧这位爷说的,好歹她以前也是个贵族小姐,条子我向来承蒙各位大爷的照顾,今天就半买半相送,这小娘们二十两银就可领走,哪位爷--” “我给你五十两,不需要转签卖身契,直接烧掉即可。” 一道沉厚的男声打断了条子的话,大家齐齐看向发声处,都想知道是哪个傻子自愿吃这种亏。 “大牛,你傻了啊?” “是啊,领队,那女人又脏又丑,说不定活不过今夜,张家口那么多爱你的女人,你这是何苦啊?” “这哪来的外地傻瓜啊?竟然把白花花的银子,花在这种女人身上,八成疯得不轻……” 议论纷纷的人群突然自动分向两边,让开的道路中,走出一个极为高大粗壮的汉子。 听到有人要买她,裴若衣强撑起昏沉沉的头,看向那个汉子。 汉子高大得吓人,比这里的任何一个男人都高壮得多,一脸粗黑的短髭,挺直的鼻梁似刀削,一双眼眸又黑又大,浓黑的眉毛霸气地横在宽阔的额头上,又宽又厚的肩膀,胸膛像堵结实的墙,两只手臂几乎同她大腿一般粗,那双粗壮有力的腿每走一步,都撑起鼓鼓的肌ròu。 裴若衣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将她没顶。 “不要,不要走,我好痛……”她蹙着一双柳眉,闭着眼睛低声呻/吟,身上又痛又热,她好像被人敲碎了全身的骨头,又像一团汤圆被下到沸腾的热水中去煮,难过得几乎想死去。 一串串汗水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瘦削的脸颊上有两抹不正常的嫣红。 在可怕的梦魇中,她只感觉到一双温柔的大手轻抚着她,所到之处就像清凉的泉水,让她有片刻的舒爽。 感觉到那双大手想离开她,她忍不住啜泣,“不要,不要离开我……” 曾在睡梦中温习过无数遍的甜蜜嗓音,这次真实地在她耳际响起,但非记忆中熟悉的温柔娇甜,而是沙哑中透着畏惧惶恐,让他的心窝像被什么狠狠捶着,一阵阵钻心的痛。 该死,她到底哪里痛?大夫不是已经给她看过了吗?除了饿症、虚症,她身子没什么大碍,再来就是脏了点,难道是身上被什么虫子咬了吗? 她这样一直可怜兮兮地喊痛,让全佑福急得六神无主。 她喊痛,他更痛,心窝一阵锥心的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猛甩头,他决定找个丫头给她洗洗身子,看是不是有什么虫子咬她。谁知他一要放手,她一双骨瘦如柴的小手就开始在半空中乱抓,小嘴叫得更大声,不让他离开。 咬咬牙,全佑福提高嗓门叫来店小二,要他准备一桶洗澡水。 店小二冷俐得很,没多长时间,便扛着澡桶和热水上来。 “小二哥,你店里有没有丫头?” “大爷,我们这店刚开张,就我、厨子和掌柜三人,大爷要丫头的话,小的去前面妓户给您叫个姑娘过来?” 店小二误会了,但全佑福没废话解释,只是摆摆手,“罢了,不要了,你把水倒进桶里,然后就下去吧。” “是,大爷。” 店小二走后,全佑福一脸为难地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儿,黑黑的脸庞突然红了起来,他迟疑一会,最后闭上一双虎目,开始解了裴若衣身上残破的脏衣。 既是闭着眼睛,算是非礼勿视了,但一双手还是不可避免地唐突了小姐,而小姐已非以前的小姐,瘦得皮包骨不说,原先牛nǎi般润着光泽的雪肌,此时像是一层粗糙的糠皮,让他既心酸又怜惜。 好不容易褪下小姐全身衣物,全佑福把她光luǒ的身体包在被单里,这才张开一双虎目,把她抱到澡桶前,又闭上眼睛,丢开被单,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澡桶里。 尽管千般小心,万般注意,他的手肘还是不小心擦到了她的左rǔ,立时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半晌,见她没什么反应,他才继续动作。 直到确定热水全部掩盖住了裴若衣的身子,全佑福才敢张开眼睛。 或许是热水的作用,她安静下来,靠在他粗壮的手臂上,她闭着眼睛,似乎睡去了。 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的难题几乎击倒了他。他还是得用这双手给她洗身子…… 一阵阵的热潮袭上全佑福的大脸,他思量了一下,决定先从简单的开始,先帮她洗头发。 热水,温暖舒适的热水,她有多久没洗澡了? 饿了好久好久的肚皮也在这时候抗议了起来,咕噜咕噜直叫着,执意让她从暖甜的昏睡中清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到眼前有雾腾腾的热气。 她听到水声,感觉自个儿舒服地坐在澡桶中,有人伺候着她洗身子,只是这是哪个丫头的手?怎么这么大又粗糙,刮得她一身娇皮嫩ròu有些刺痛。 “嗯……”她轻哼一声,“好痛呢,你轻点,你是哪房的丫头?” 那仍带着沙哑的娇嗓,让正挥汗帮小姐洗澡的全佑福僵住,他一双大手正巧按在小姐的细腰上,怪只怪她身子太娇小,他一双蒲扇般的大手,下触到大腿,上触到玉丘下缘。 裴小姐醒了,全佑福脑中只注意到这件事,却傻得它了该向她解释眼下情况。 裴若衣睁开一双慵懒黑眸,总算透过雾气找到伺候着她的“丫头”,她微眯眼眸,越看越心惊,全佑福像是被钉在原地的虫子,只能尴尬被动地回视她越张越大的美眸。 “啊!”杀人似的尖叫声顿时冲破房顶。 全佑福惊跳起来,他七手八脚伸出大手,想要捂住小姐的尖叫,结果受了惊的裴若衣慌张的一口咬住他粗厚的掌心,像只小猫一样咬住不放,以为这样就可以吓退大老虎。 而这只大老虎明显是纸糊的,他可舍不得伤到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只能仗着一身皮厚,任她咬到高兴为止。 “裴小姐,你别叫,我不会伤了你的。” 裴若衣哪里肯信,漂亮的黑眸又惊又怒的瞪着他,小嘴死死咬着他。 “我、我不是有意要唐突你,是你一直说身上痛,我、我以为有什么小虫子咬你,才……你、你放心好了,我帮你脱衣裳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还不是用手都摸到了?绝对不放! “我也没摸,我都是用布帮你擦,绝对没用手故意碰你,刚才是你差点要滑下去,我一时情急,才环住你的腰,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你的。” 真的?黑眸还是死死瞪着他。 “真的真的,我要是说谎,天打雷劈。” 全佑福老实地竖起三根手指,拚命发誓。 裴若衣确实在桶里摸到一块厚厚的布巾,加上她咬得他掌心都流血了,凭他的力气,他大可一掌把她挥开,可他没这么做,反而小心翼翼地向她解释保证。 他看起来一副老实的模样,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可以放心相信、依赖的稳重气质,让她不由自主的相信着他。 小嘴悄悄地松开了,她抱着走luǒ的胸口,拚命往澡桶里缩。 “既然你已经醒了,你……你就可以自己洗了,我……我去外面等你。”全佑福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说着,接着转过身拔腿就要走。 “等……等一下。”裴若衣出声留人。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背着她不敢转身。 一阵沉默的尴尬后,才听见小小声的嚅嗫声响起,“我……我没力气……”她软弱承认。 “那个……这个……”全佑福不敢随便接话。 “你……你不准睁开眼睛、不准乱摸,要快点帮我洗完,然后……我饿了。”紧跟着响起一阵叽哩咕噜丝毫不文雅的鸣唱声,她小小声地又重复一遍,“我肚子饿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转回身子,重新回到她的澡桶前,一双小手立刻递上布巾--免得他要到水下去摸,他接过布巾,小心翼翼地帮她净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刚才她昏着时他尚且紧张得要命,现下她是清醒的,他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战战兢兢地帮她洗好澡,拿着干净的被单回来。 “我……我站不起来。”身子还是虚得很。裴若衣也不知是羞还是恼,一双漂亮的眼儿瞪了他一下。 全佑福摸摸鼻子,斗胆冒犯娇颜,闭着眼睛,一双粗壮手臂精准地环住那纤瘦腰肢将她托起,动作俐落,绝对没有丝毫想占便宜的意思。 眼睛闭上了,其他感觉就格外敏锐。 洗浴后,她身上的香味就像是记忆中的香味,脑海中勾勒出她美丽的脸蛋,那张对着情郎时取下薄纱,欢笑晏晏的娇美小脸,让他魂牵梦萦多年。 她的肌肤沐浴过后已经不那么粗糙了,只是仍瘦得吓人,一副柳腰,堪堪双手合握,细瘦的手腕几可见骨。 心,微微痛着,他轻柔地把她走luǒ娇躯包进被单,抱着她回到床边,再经经地把她放到柔软的床上,替她盖上薄被。 “你在这躺一会,我这就去给你端吃的上来,你要吃什么?” 她没说话,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她才小声答道:“ròu粥……好久没吃ròu了。” 他听了,鼻子又是一酸。“好,我就回来。”又温柔补充道:“你头发湿,千万别睡着了,会头疼的。” “嗯。” 全佑福这才放心地去给她张罗吃的,临走前,他顺手把那个盛满水的澡桶拎了出去。 第三章 “呜呜呜……呜呜呜……娘……呜呜呜……爹爹……” 全佑福刚回房,就被床上娇人儿的嘤嘤啜泣声给吓坏了,他赶紧放下手中的食盘,大步抢到床前,半跪在床边,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一张湿答答的小脸哭到涨红,揪着软绵绵的浦被蹭着,被头已湿了大半。 见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也不说原因,急得他手足无措,又不敢随便碰她。 “你是个坏人……你买我想干嘛?”她一边抽噎,一边防备的瞪他。 “啊,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买你的,裴小姐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就怕小姐误会,他赶紧解释清楚。 “谁会相信你的话?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你和那些坏人都是一伙的,抄我的家,把我爹爹、叔伯、哥哥们下了狱,害我娘气急功心,一命呜呼,我恨你,我恨你,你是个坏人……呜呜……”担惊受怕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一旦放松下来之后,裴若衣再也受不了的崩溃大哭。 “我不是坏人,我绝对不会占你的便宜,我只是想救你而已。”全佑福急得连连摆手,他报她的恩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你骗人,若不是想欺负我,干嘛买下我这将死的身子?呜呜呜……娘说过,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呜呜呜呜……” “姑娘放心,我就是杀了自己,也不会欺负你,你……你别哭,我找过大夫来看了,大夫说你只是饿坏了,身子没啥大碍,等养好身子,我定会放你自由,你的卖身契也早烧了,你想上哪去就上哪去,我绝不干涉。” 生怕她不信,他赶紧补充说:“这间房也是小姐一个人的,我晚上绝对不会留宿在这儿。” 她躲在被子中的小脸露出一半,嗫嚅道:“真的?” 全佑福重重点头,“真的。” 她试探着露出一个怯生生的微笑,犹如梨花带泪,震得他心神微颤。 他勉强拉回心神,强笑道:“我给你带了鸡茸ròu粥,你起来吃些,好不好?” “嗯。”她乖乖点头,一双漆黑大眼饥渴地望向香喷喷的热粥。 他一边扶起她柔弱的身子,一边叮嘱她,“大夫说你饿了多时,刚进食时不宜吃多,你别贪吃伤了胃。” “好。”她还是很乖,只因他答应给她饭吃。 她实在是太虚弱了,几乎握不住汤匙,他让她靠在枕头上,一口一口细心地喂她,小心地帮她把粥吹凉,凑到她小嘴边,待她把一口吞完,他早又挖起了一勺等着。 她急呼呼吃了十几口,才解了点饥,也有闲暇打量起他来。 之前在迷蒙之际,只感觉他像个凶猛的巨人一样可怕,可只要近看细瞧,他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原先觉得凶神恶煞似的一双牛眼,如今只觉得忠厚老实,瞧着瞧着,竟觉出几分熟悉感来。 她吞下一口粥,眼珠儿不自在地四下转了转,轻声问道:“你叫什么?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全佑福,我和同伴们从张家口来,拉了些货物来这里卖。” 他紧紧盯着她,想看她对“全佑福”这个名字的反应。 全佑福?好熟悉的名字喔,她是在哪里听过吗? “你……你干嘛盯着我看?”她又羞又恼地娇嗔着,却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他在失望什么?是嫌她丑吗? 这怎能怪她?她若不是一路上故意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早就被那些yín猥恶心的官兵污了身子,她宁愿把自己饿成一副骷髅,宁愿忍着脏臭,几个月不净身子,也不愿遭人玷污,她早就下定决心,若真要逼逢侮辱,她就是咬破舌根了结自己,也绝不苟活于世。 明白她早已忘了他,全佑福有片刻失落。 见她一脸疑虑地瞪他,他急忙解释,“没、没什么。我只是想,等下吃完粥,要给小姐找条干巾,把湿发擦一下。” 听他这样说,裴若衣的脸蛋没来由地一红,她也不作声,别扭着不看他。 这人说话轻声细气,虽恐伤了她似的,对待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对他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和信任感,怎么也怕不起他来。 全佑福见她神色不像是在生气,这才敢继续喂她。等她吃了七八分饱,他逼自己硬着心,不顾她眼中的渴望,把碗盘收拾好,端到外厅的红木桌上。 回到她床前时,他大手中抓着一条干净的布巾,那布巾在他蒲扇般的大手中看来小得可怜。 她嘟着嘴巴,一点都不想同他说话。 他不在意,只是很温柔地微询她的同意,“我替你把头发擦干好吗?” 她姑意等了半天才点点头。她说不好又怎样?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还不是要任他摆布? 他轻柔地拢起她有些干枯的长发,长期的缺少养分,她的发尾分叉纠结,他不免又想起昔日她一头丰盈乌黑的长发,有些伤感。 他用干巾包住她的发,细心地吸去水气,弄了半个时辰,也不嫌麻烦。 温柔,似乎跟这个巨人一点都舍不上边,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力大无穷、合该粗鲁的样子,可是现下,他一双大手正温柔地替她擦拭湿发,丝毫没弄痛她,她之前的丫头都没他那么细心温柔。 沉默,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在两人间默默回dàng。 “好了。”他把布巾放到一边的矮几上,扶着她纤腰,让她躺在枕上,替她拉好被子。“你一定很累了,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直觉他要离开,她有些慌,小手伸出被子,抓住他衣角,“你要去哪里?我不准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她眼圈红了红,细声细气道:“我……我会害怕。” 没注意到自己对他不自觉得撒娇依赖,算准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让她忍不住想向他使使小xìng子,要他娇宠她。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情席卷了他的心,让他只想宠她,想满足她所有的要求,无论是有理还是无理的。 他迟疑了下,还是握住她小手,把她的胳膊放进被中,向她低声保证,“我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这是买卖城里最高级的客栈,又毗邻城守的官邸,没人敢在这里闹事,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可……我还是害怕。” 她低咽,有些委屈。她很害怕很害怕,他是这段时间里,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她怕他丢下她一个人,这里又是她完全不熟悉的边夷荒蛮之地,她既没钱身子又弱,甚至不敢跟任何人求救。 “别哭。”他粗糙的拇指不舍的拭去她小脸上的泪水,“还记得我跑你说,我是和同伴们一起来做生意的?” 她点点头。 “我是他们的领队,我不能放着他们不管。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我保证,等你睡醒了,我一定会在这里。” “真的?” “真的。”全佑福点头,坐到床边轻声哄她,“我等你睡着再走。乖,闭上眼睛。” “好……”她低喃,感觉他温暖暖的大手轻轻覆住她酸涩的眼皮。 眼睛一闭,疲倦就像是浪潮席卷了她的意识,她真的好累好累啊,一直担惊受怕,好久没能睡一顿安稳觉了,现在她可以抛开一切,安稳的睡上一觉。 因身边始终有一股温暖的视线陪伴着她,包围着她,让她不再害怕。 全佑福的右脚刚踏进红石客栈的大门,就有人扯着嗓子嚷嚷了。 “,我说大牛,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把我们几十个兄弟晾在这里,自己一个人抱着女人跑得不见踪影,你老实jiāo代,这三炷香的工夫,你干什么去了?” 小客栈一层的二十张破烂饭桌,全被驼队的兄弟们占满了,他们未来一个月会住在这问客栈里。 下午几个拖着领队出去的兄弟,出去没多久便兴匆匆的回来,不到半盏茶工夫,驼队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了,他们向来七情不动、六yù不沾的领队,在奴隶市场买了个小女奴,有人偷偷跟着领队,回来报告说他带着小女奴去了碱里最高级的客栈。 老天爷,那家客栈以他们这种身份,可是在门口瞧一眼都不够格,领队竟然这么狠,舍得在小女奴身上花这等大钱?! 全佑福粗眉一皱,知道这关难过,他抱着双拳,先向兄弟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兄弟们这顿饭,我请。” “哎哟,瞧不出我们领队这么大方,又是买女奴,又是上高级客栈,现在为了封我们的嘴,连酒饭都请上了。你哪来的银子?莫非是对大伙儿藏了私?” 驼队里有忠厚老实的,就有jiān诈滑溜的,这挑衅的人叫大毛,在张家口是出了名的无赖泼皮,但因念他上有老母要养,全佑福才会挑他进驼队。 “大毛,你怎么这样说话?”立刻有人反对。“一路上大牛照顾你多少,你自己也不害臊,大家都是哥儿们,认识那么久,大牛什么为人你不知道?” “大牛,别理他。这家伙一张烂嘴,喝醉了酒就会胡说。大家也不想想,要不是大牛挑我们进驼队,咱们哪来白花花的银子赚?”和全佑福私jiāo不错的张大哥也跳出来力挺他。 “听你们放屁。他没来时,你们怎么说的?还不是说他傻得要命,花五十两银子买个丑婆娘,他一来,你们就改口,一群龟孙子,呸!” 大毛藉着几分醉意,越发无礼,他抓着一坛酒,摇摇晃晃踱到全佑福身边,张着臭嘴yīn阳怪气的又说:“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去呢,我呸,还银子呢,就算老子有命回去,银子也被他吞了大半。” 大伙见他挑衅得过分,有几个离得近的,纷纷要上前拉人。 全佑福举手阻止。 说也奇怪,全佑福人虽长得粗莽,但待人和蔼,人又厚道老实,和谁都相处得很好,谁也没见他发过脾气,但他若真板起脸孔来,那股不怒自威的神情,还真有些怕人。 此时喝酒的都放下杯子,夹菜的都停下筷子,划拳斗酒的也都停了下来,大伙儿屏住气,看向他俩。 “大毛兄弟,我全佑福做事,向来一是一,二是二,该兄弟们的,我不会少一分,是大伙的,我绝不一人私吞。你刚才说的话,我当你是醉酒,不会放在心上。你我是兄弟,今日我能容你,他日你出去,用这种态度对外人说话,别人不见得能容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我呸,少跟我讲这些废话,你还不跟我一样,都是草堆里爬出来的穷小子,你哪来的五十两买女人?既然你在高级客栈给你那婆娘要了上等房,干嘛还要回这里来?凭什么你做领队的,就能独自一个住在上房,我们就活该像猪仔似的挤大通铺?” 说来说去,原来症结在这里。 全佑福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对大毛也有深深的失望。这世间就是这么不公平,你再如何掏心挖肺地对人,人家也不见得能相同待你。 “兄弟们放心,我原就没打算住这里的上房,我们带来的货物那么多,虽然已经找到商家托卖,可还是要小心为上。我已和商家打好招呼,我夜里就睡到他家仓库前的柴房里守货,退房的钱,分给兄弟们做贴补,快过中秋了,大家也好买点东西回去孝敬父母。” 如此合情合理的安排,大家都感动了,原以为这下大毛应是没话好讲了,没想到他反而更咄咄逼人起来,他拎着酒坛,豪饮一口,不顾大家的警告,继续大放厥词。 “娘的,你骗谁啊,有女人你不上,去睡柴房,你当我是天字第一号傻瓜?”他晃了晃,傻笑起来,“也对,听说你那个婆娘又脏又烂,还得痨病,送我都不要睡……啊啊啊啊……杀……杀人……杀人了啊……放、放、放、放手……” 众人大惊,猛眨眼睛。也没见大牛有什么动作,他不过是把手按在大毛肩上,大毛就像杀猪似的惨叫,是大毛装的,还是大牛真下了死力? 真下了死力的话,大毛这肩膀就别想要了,大牛那身力气…… 唉,大家齐齐摇头,都回想起张家口那块压在活泉口十五年之久的石石,大牛只用单手便抓起了,连大气都不喘一下,解决了张家口多年的缺水问题,城守老爷感激得痛哭流涕,差点没给他下跪磕头。 “我不许你对裴姑娘不敬!买她的银子和她住的客栈,是我多年的积蓄。我全佑福从来不打诳语、对姑娘不敬,就是对我全佑福不敬,大毛兄弟,现下你明白了吧?” “啊啊啊……痛啊……杀人了啊……放手啊,全大爷,你饶了我,我、我、我是龟孙子……”大毛痛得酒也醒了,腿一软,他跌跪在地,酒坛子也掉到地上,酒水哗啦啦流了满地。 没人打算救他,就算真有人想救,也被大牛那一身蛮力吓得断了念。 “大毛,你现下明白了吧?”全佑福面不改色地再次逼问,大手仍搭在大毛的肩上,那股认真劲儿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他多想得到大毛的谅解似的。 “明、明、明、明白了……全爷,您老饶了我一条小命,我再也不敢了。” “喔,你说就说吧,干嘛还跟我下跪,快起来快起来。” 全佑福作势要扶起他,搭在大毛肩膀的手顺势滑下,拉住他的手腕一提,只听“喀嚓”一声,众人的身子都跟一颤。 忠厚大好人,从没见跟兄弟们红过脸的红实大牛,这次真的发火了,代价就是某人的一只手臂。 好美的一觉,裴若衣娇懒的伸伸腰,却觉得身上微微的痛。 怕是瘦得见骨,稍微有点摩擦碰撞,就会不舒服。 她缓缓睁开眼眸,就见着一个粗壮男人背对着她,坐在外厅的红木桌前,察觉她睡醒的响动,他立刻转过身。 斜刺入室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一半yīn暗,一半明亮。 意识仍有些模糊的裴若衣一时还想不起昨天发生的事,突然见到有个陌生男人出现房中,那隐在yīn霾中的半边脸孔仿佛异样狰狞。 不假思索,她张开檀口就要大叫。 “小姐别叫,我是全佑福,昨天救你出奴隶市场的全佑福。” 全佑福? 她眨眨眼睛,记忆一点一点回流。 抄家、没籍为奴、发配边关、被卖。 还有……被访个男人买下。 “是你。”她轻叹,放松下来,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抬头看看窗外的阳光。“我睡很久了吗?” “是,一天一夜了,你饿吗?我这就去叫小二送饭上来,还是想吃ròu粥?” 他已来到她床前,像个巨人似的矗立在她面前,大脸被场光照得发亮,黑润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欣喜。 她醒了,他这么开心吗? “还是哪里不舒服?” 见她不答话,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他马上紧张起来,不敢随便碰她,又不能确定她是否安好,让他急得手足无措。 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她见着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别着急,我一切都好,只是刚睡醒,头还有点昏昏的。” 见她笑,他也跟着傻笑,她笑起来真好看。 傻瓜!她在心里啐道,也不知怎么的,心口异样的暖。 “我饿了,不要喝ròu粥,想喝点清淡的汤。” “喔,我这就去吩咐厨子。”他指了指床头矮几上叠得整齐的衣物,大脸红了红,“那……那是给你准备的衣服。”说完,健步如飞地走了出去。 这人在害羞呢。 裴若衣强撑起身子,取过衣物翻了翻看。一共是两套衣裳,从肚兜、里衣、中衣、外裳到绣鞋,一样不缺。 摸着肚兜,她脸也红了,想着一个大男人在衣铺里买肚兜的样子……怪不得他脸红。 仔细瞧瞧,这些衣服可不比她以前穿的质料差,就是手工差了些,她一边穿衣,一边打量这房间。 bái fěn墙一尘不染,外厅与内室间有一道圆拱门,墙上镂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房内摆设着昂贵的红木家具,云锦绣屏上用金线绘着富贵牡丹图,一面等身长的铜镜擦得雪亮,床前红木踏板前,铺着厚厚的波斯长毛白毯,她身上盖的薄被是蚕丝的,被罩是丝缎制的,就连床单,都是奢侈的丝绸。 他很有钱吗?这间房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可是他穿的又不像,一身褐色粗布长袍上有几块补丁,她甚至注意到他沾满灰尘的长鞋,在小趾的地方有个快被磨穿的洞。 她疑或不解,又不知该不该问他。 她心不在焉地穿衣,穿好后才觉得不合身。 衣服穿在她身上空dàngdàng的,袖子要卷上两折,裙缘都快拖到地上去了。 裴若衣嘟着嘴,可惜了两套好衣裳。 咚咚咚。 谨慎的敲门声之后,男人的声音随之响起,“姑娘,我方便进去了吗?” 裴若衣站在镜前,看看自己身上过大的衣服,叹了口气,“进来吧。” 全佑福端着食盘,把食盘放到外厅的红木桌上,不敢进内室,也不敢多看她。 “我让厨子给你现煮的芙蓉翡翠汤,小二等会就送热水上来,你梳洗后不热不凉正好吃。” “谢谢。”她低着头道谢,也不太敢看他。 气氛怪怪的,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姑娘家面皮薄,跟个陌生男人同处一室,红了脸蛋倒没什么,全佑福一个大男人,竟然也跟着脸红。 裴若衣偷偷觑他,见他一张大脸微微泛红,好像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得偷笑。他真的和外表好不一样啊!一个壮汉竟比她还害羞,那他为什么买下她?真如他所说是为了救她吗?但那么多落难女子,又为什么只救她呢? 全佑福心跳如擂鼓。他不是没和女人单独相处过,张家口那些豪爽的姑娘家,有些大胆的甚至趁着月夜偷摸进他屋里自荐枕席过,他都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婉言拒绝,可现下面对的姑娘,可不是那些无所谓的女人,她是他的梦,是他心窝深处的姑娘,是他想要却没资格拥有的仙女啊。 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尽量表现得冷静,之前她虚软无力,躺在床上时,他的表现尚可,可现在她俏生生站在铜镜前,垂着小脸,只看见细白的粉颈一点点染上薄红,他却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做什么,连手脚都不会摆。 咳了咳,他勉强自己开口,“姑娘,你身子好些了吧?头还昏吗?” “好多了,头不昏了,就是身上还有些无力。”她细声细气地回答,羞瞟他一眼,眼眸很快垂下,盯着自己的小绣鞋。 他飞快打量她一眼,看出自己买的衣服不合身极了,她太娇小,这些日子又吃了那么多苦,更是消瘦。 他抓抓脑袋,老实道歉,“抱歉,我从没给姑娘家买过东西,没什么眼力,这衣服太大了,不过没关系,下次我带你去衣铺,随你喜爱的挑。” “shè谢,我觉得这样就好了,若有针线,我自己可以修改。” “姑娘还会改衣服?”全佑福有些好奇。 裴若衣对他笑笑。“这很奇怪吗?我不但会改,还会做,刺绣、纳鞋、缝荷包都难不倒我,从小娘就亲手教我,我自己也很喜欢做这些,觉得好玩。” 见她终于肯抬起小脸正视他,他也不是那么紧张了。 “那…一下次来,我就给姑娘带些针线来。” “嗯,谢谢。” 两人正说着,小二的热水就送到了,全佑福君子地背对内室坐在椅子上,裴若衣感激他的贴心,快速梳洗着。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叹道:“我瘦得像鬼。” “大夫说过,你好好休养,多吃些,很快就能补回来,这段时间,姑娘就安心在这里静养,等养好身子再做打算。” 她盈盈步出内室,坐到桌前,正对着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全佑福憨厚一笑,“姑娘千万别想太多,姑娘落难,全某恰巧碰上了,算是缘分,我只是尽自己所能做件好事而已。” “那么多姑娘,为什么只救我?” 他有些不好意思,“其他姑娘身价太高,动辄要价上百两,而且她们虽然狼狈憔悴,却生命无虞,而姑娘面黄饥瘦,不能再遭罪了。” 这是实话,也是谎话,就算今日她裴若衣要价千两黄金,他就是豁出了一条命去,也要救她出火坑,他绝不会跟她坦白--他其实是为了报恩救她,更为了自己痴心妄想的偷偷恋慕而救她。 听他这样解释,她莫名有点恼意和不甘,不想再和他说话,索xìng端着香喷喷的芙蓉翡翠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她好像又生气了。他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搔搔脑袋瓜,也不敢随便乱开口,只是傻愣愣的看她秀气地喝汤。 热热的汤,湿了她的小嘴,挺秀的鼻尖上几点香汗,红红的小嘴一动一动的,衬着碗里的清汤绿水,忒煞迷人好看。 一股陌生的热意陡地从小腹升起,波涛汹涌、来势汹汹,他吓得蓦地站起,慌张说:“全某想起还有些事要办,姑娘喝完汤,好好休息便是,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店小二,我……我下午再来,全某告辞。”说完风一样地刮出去。 这厢,裴若衣还没反应过来,瞠着圆圆大眼,张着小嘴,不晓得他在急什么。干麻突然火烧屁股的赶着出去? 怪人! 这二十几日,她简直像只神猪,被人小心翼翼地供着,吃完睡、睡完吃,他不让她出去,她也不想出去,他买了针线给她,她实在睡不着时就绣绣花,做做女红打发时间。 这里的厨子手艺好,又想着法子给她做昂贵的yào膳,她身子胖了不少,甚至比以前还胖了些。许是营养太好,皮肤又变回水嫩光滑,头发也恢复了乌黑滑顺。 他每日都来看她,两人渐渐熟了,也不再像开始那样拘谨,甚至可以自然的坐下来聊天,从他的口中,她知道他们驼队拉来的货物已经快卖完了,他们现在正在跟商家核帐、做帐本,最多不过八、九日,他们就要回张家口了。 现实很快向她逼来,她不得不开始考虑以后的问题。 她肯定是要离开这里的,想进内陆,就必须穿越沙漠,她没盘缠,也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只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安全回到中原。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靠他。 可他已帮她那么多,她怎好意思再向他开口? 思来想去,不由得气闷,甩开手中绣到一半的荷包,她半趴在桌上生闷气。 他不好,他一点也不好,明明知道她一个姑娘家,不好意思向他说这事,他为什么不能主动向她提起? 当然,她一开始会先矜持的考虑一下,但她最后一定会答应啊! 傻瓜,大傻瓜,整天就知道对着她傻笑,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心思。 红晕漫上白玉小脸,她管不住自个儿的心,开始想起他来。 那么大一个人,看起来嗓门很大的样子,跟她说起话来偏偏轻声细语,还爱脸红,一看到他一张黑脸一点一点透上红意,他就想笑,他还故意板着脸怕她发现,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 真是个大傻瓜。 他啊,还有一双黑夜似的眼睛,温厚稳重,让人不自觉就想靠过去,寻求他的保护。 别看他长得虎背熊腰的,其实心比谁都细,又老实,又可靠,和那个空有一身好皮囊的家伙一点都不像。 小脸垮了下来,做什么又想起那个负心鬼?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许品了,那个满口海誓山盟的骗子,她家出事后,她就没再见他出现过,生怕被她牵扯到似的。 咚咚咚。 一阵凶猛的擂门声把她惊回现实,心儿陡然一喜,想必是那个傻瓜来了,她跳起身,整整头发,快步去开门。 啊,不对,她猛地顿住欢快的脚步。 他从不会这么粗鲁地擂门,他都是轻敲三声后才问一声,“姑娘,现在方便吗?”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敲得那么凶。 咚咚咚,这次门擂得更响了。 “娘的,臭婆娘,老子知道你在里面,你赶快来给大爷开门。”一个醉醺醺的男声粗鲁喊着。 裴若衣小脸蓦地惨白,她抓着襟口,不自觉倒退一步。 是谁?外面究竟是谁?要来做什么?她梭巡室内,很快看到绣花竹篮里露出来的半截剪刀。 她快步跑过去,把剪刀紧紧抓起,瞪着轰轰作响的大门。 砰砰砰。这次改成踹门了,大门一蹦一蹦的,马上就要被踹开。 “这位客倌,您要住房的话,就请随小的下来登记,别打扰了房里的客人。” 是店小二的声音,裴若衣悄悄松了口气,但小手还是紧紧握住剪刀。 “滚,老子知道里面住的娘儿们是谁,她是我们领队买的女人,专门负责陪睡的,今天轮到大爷我,你少管闲事。” “敢问爷的领队是?” “全佑福。” “原来如此。”店小二不敢再管了,怕惹事上身。 不要啊,拜托千万别走啊……听到店小二渐渐离去的脚步声,裴若衣只觉得一种熟悉的绝望感,慢慢笼罩她的全身。 “小娘子,别害怕啊,快给你大毛爷开门。你爷我挣了白花花的银子,只要你伺候得大爷爽快,这银子大爷全赏赐给你。” 不、不、不!裴若衣使劲摇头,喉咙干哑,说不出一句话。 “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等老子踹了这门,照样上了你,你休想拿到一个铜钱,开门!” 轰!轰!轰! 大门快支持不住了,“你……你……滚……滚、滚开!”嗓音嘶哑地硬挤出几个字,她浑身发抖的举起闪着冷光的剪刀,他敢进来,她就刺死他。 第四章 全佑福刚走进客栈,还来不及谢谢店小二的通风报信,就听见楼上大毛不干不净的叫骂声,他心里陡地窜起滔天的怒火,三步并作两步的直朝着醉醺醺的大毛走去。 “臭娘们,你爷不嫌你丑,你倒拿起乔来,你要不是全佑福的女人,老子才懒得睡你,老子倒好奇,你哪来的骚劲能让那个傻瓜有这么好的上房不睡,为了你天天去睡柴房?” 大毛不知天高地厚的yín言秽语,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全佑福的好脾气全部飞上天,他怒吼一声,红着眼睛,向大毛飞踹去一脚。 “啊……啊……全爷爷,全爷爷饶命……” 喊饶命已晚,大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像残破的布偶般被踢飞,撞到墙上弹起,最后重重在全佑福的脚前。 他觉得自己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断了,大毛瘫在地上,重重呻/吟。 全佑福双拳放在腿侧,放开握起,握起又放开。他知道自己的力气,所以从来不允欣自己动怒打人,因为他知道那样做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可今天,他第一次有亲手宰人的念头。 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平息冲天怒火,他深吸口气,转身敲门,声音温柔和缓,“姑娘,我是全佑福,吓着你了……” 话尚未说完,门就被急急打开,一张吓得煞白的芙蓉小脸从门后怯怯探出,小手上抓着剪刀,一双大眼泪汪汪的,红润小嘴被贝齿咬得几乎见血。她一见是全佑福,立刻丢了剪刀,猛扑到他身前又捶又打。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是不是要我死在这里你才来?你说你说,你真是买我来陪你那些兄弟的吗?你好黑的心,你对我那么坏……呜呜……呜呜……” 全佑福不痛不痒的任由她打,又怕她伤着自己,只好展开一双铁臂把圈进怀里,“嘘……不生气,不生气。” “呜呜,你坏,你好坏,你知不知道人家快吓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会了,绝不让你再遇到这样的事。”除非他死。 两只小手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抬起泪湿的小脸,要求他保证,“你发誓。” “我用我的生命发誓。”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心疼地把那张哭得惨兮兮的小脸压到自己胸口,更用力抱紧她。 “他说的都是混帐话,你千万别信。我怎么会让你去陪我的那些兄弟?我不会让他们碰你一根头发,谁都别想碰你一根头发,除非我死。” 裴若衣更想哭了。天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被他抱在怀里,宠着怜着哄着。 心头涌上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复杂情绪--又气又委屈,又酸又甜,又痛又喜,她都不知该怎么办了,索xìng哭个痛快,把泪水鼻涕都往他身上揉。 什么叫死到临头还色胆包天,看大毛就知道了。 他本来打算瘫在地上装死,无奈全佑福怀里的小娘子,声音又娇又甜,勾得他一颗色心先酥了大半,想偷偷瞧上一眼。 他冒死抬头。 先见着一双穿着鸳鸯戏水的小绣鞋,那鞋尖儿翘翘的小脚让他一阵兴奋,呼吸急促,他掠过了绣花襦裙、缠着白缎儿牡丹隐花长裙带的小蛮腰、粉黄色锦缎短外裳,终于窥着那佳人惊天的容貌。 他大张着嘴,半天阖不拢。 乌黑丰盈的秀发因为懒起没梳理,有些凌乱地披在身后,盖过臀儿,在大腿处饶有风姿地轻摆:嫩嫩的雪肌牛nǎi似的,透着粉色的光泽;小嘴不点而朱,挺秀的鼻尖因为哭泣有些微红,更惹人怜惜;一双黑漆星眸,眨啊眨,纯真得勾魂;黛眉赛远山,静静点缀在雪白的额头上,说是仙女下凡、西施再世也不为过。 大毛双手猛捶着地板。怎么这等天大的艳福却被全佑福那种傻瓜给占去了? 他刚刚应该出手再快些的,能睡上这等天仙似的小美人,就算被剁成ròu酱也甘愿啊! 他还想再贪看几眼,不想一只大脚压顶罩来,还没踹到头上呢,他两眼一翻,自己倒先吓昏了。 “小二哥,麻烦你把这厮送到红石客栈。谢谢你刚刚通知我,这一两银子是赏您的。”全佑福把一锭银抛向店小二。 “是咧,小的先谢谢爷这么大方。”店小二欣喜地收下了银子,把大毛双脚一提,一路拖到楼下,下楼梯时,碰撞着木梯的声音铿铿的,明日他身上必定相当精彩。 “我们进去吧,嗯?”他轻晃怀里的佳人。 没想到佳人突然挣开他怀抱,娇嗔道:“谁允你抱我的?” 啊?这态度转变得也未免太快了吧?可怜了憨厚的全佑福,根本弄不懂姑娘家的心思,吓得连忙缩回手,不管谁对谁错,自己先主动认错。 “呃……是我唐突了姑娘,对不起。” “哼。”小佳人下巴一昂,趾高气扬地瞥了他一眼,“下次可不准了。” “是是。”为讨佳人欢心,他根本不敢反抗。 裴若衣迈着小绣鞋进屋,全佑福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进去,想进去又怕她骂,只能可怜兮兮的缩在门口等着佳人指示。 她回头见男人没跟上,傻愣愣站在门前,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她故意恼道:“呆子,还要我请八人大轿抬你进来不成。” “喔。”得到佳人允许,他傻笑着走进门,还挺开心呢! 女人心,果然海底针。 “是店小二通知你的?”她故作不在意地问。 “嗯。我告诉过他要多关照你,一有什么状况就去找我。”他老实答。 “我……我还有事要问,你要老实说。” “你问。” “刚刚那人,说你为了我去住柴房,这是怎么一回事?”裴若衣紧紧盯着他,不许他撒谎。 “呃……这个……那个……”他眼睛开始游移,就是不敢看她。 “什么这个那个,你再不说,我……我就要离开这里,永不见你。”不知道这样吓唬他有没有用? “别……千万不要……”他吓得大叫,连忙奔到她面前,又不敢抱紧她不让她走,一双大手左扇右扇,好像在赶什么要把她带走的小鬼似的。 裴若衣噗哧笑出声。 他急得满脸通红,“你一个姑娘家,什么都没有,身子才刚有些起色,能走去哪里?我……我本打算带你回中原的……” 突然发现自己无意中说漏了私自的打算,他猛地住嘴,偷瞄她,想着她是否反对,见她没什么恼意,他才小心翼翼继续道:“你也没有盘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是要回中原的吧?” 她微微点了点头,脸眼稍沉:“我被流放边关时,我的爹爹、叔伯和哥哥们还在大牢里待着呢,我是一定要回去打探情况的。” “我可以带你回去。”他心中暗喜,“姑娘放心,救人救到底,我带姑娘回中原,绝不让你吃一点苦,我还会帮助姑娘找寻家人。” 救人救到底?好一份菩萨心肠,听着这话,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今天换是其他女人,他也会这样对她好,这样宠着她吗? “你少转移话题,先前问你的,你还没答呢。” 一说到这件事,全佑福的眼睛又开始游移。 “好,你不说是吧?哼,随你的便。” 她银牙一咬,二话不说地干始收东西。自己巧手修改好的衣裳、无聊时绣的荷包、刚开始纳的千层鞋底,噢,一看到这荷包和鞋底就有气,又不是她要用的,甩到一边去,可一想到甚至连身上这套衣也是他买的,她还有什么好收拾的? 她要走,难不成要光着身子出去? 全佑福早在一边急得团团转,又不敢去拉她。想解释,也不知该如何说,他就是嘴笨啊! “你……姑娘,你别生气啊,你……你别走,你一个人能上哪去?” “要你管!”她凶巴巴的回道,可心里也知道他说的都对,最后只能气呼呼地跌坐在床上,开始嘤嘤啜泣。 “别……别哭啊,我说,我说就是了。” 遇上了心尖上的娇人儿,恁是他再刚强勇猛,也顿时融成绕指柔,只要心上人能留在身边让他瞧着,要他怎样他都心甘情愿啊! “呜呜呜,早让你说你不说,非把人家招惹哭了你才说,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欺负我!”她娇泣着指控。 yù加之罪,全佑福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辩不清。 “别哭,别哭了。”哭得他心好痛啊,早知道开始就乖乖全说了,自己在那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啊? “知道错了?”裴若衣气他拿她当外人看,一边轻泣,一边拿那双水汪汪的眼儿瞪他。 “我错了。”除了乖乖低头,他还能怎么样。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可不许拿话哄我。” “你叫店小二送刚才那人去的红石客栈,是驼队下榻的地方?” “是。” “你应该也有房住,为何去睡柴房?” “我是为了看货。货物太多,堆在商家的仓库里,那柴房就在仓库前,反正每日也要和商家对帐、盘货,住在那方便。”他说的不过是理由之一,而且是最小的那个理由。 “那为何那人说你是为了我才去睡柴房的?” “那是他误会了。” “他以为你不睡红石客栈,至少也该在这里睡?” 全佑福连连摇手,“姑娘你别乱想,大毛那人喝了酒就会乱来,我回去会好好教训他--” 她打断他的话,继续问:“那这几日货物也该卖完了,帐本对得也差不多了,你应该可以回客栈睡了吧?” “呃……因为我当初那房退了……” “退了还可以再要。” 她一张小脸非常认真,眼眸盯着他,非要问个明白,他叹口气,投降。 “当初那房退了,房钱已经分给弟兄们做贴补了。” “而且那贴补没有你的一份?” “我是领队,怎好意思要?”他抓抓头,说得很理所当然。 她的左胸突然被一股气闷住,有些酸,有些痛,她是怎么了,竟心痛起他来?这男人的宽厚与善良,实在跟他那高头大马的外表相距太远了。 这是个滥好人,一个空有虎背熊腰,蛮横力气的老实头。 “你……你这个傻瓜。”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眸中又有了泪意,“你真是个傻瓜,人家睡客栈,你去睡柴房,甚至还让我住这城里最好的客栈,你……你……” 怎么又哭了?全佑福愁眉苦脸。老天,这姑娘怎么这么爱哭? “今日你睡这里,我去睡柴房。” “不可以!”他突然大声,吓了她一跳。 裴若衣怔愣过来,小嘴一瘪,泪花儿在红红眼圈里乱转,“你、你凶我?” “没有没有!”他拚命摆手,也被自己吓一跳。他竟然对心爱的姑娘大小声?可他只是一时情绪失控--只要一想到她一身娇嫩肌肤躺在又脏又乱的柴草上,他就忍不住要发狂了。 更重要的是,那柴房只有一扇破烂木门,连个门闩都没有,她长得那么好看,难保哪个色胆包天的小子不会晚上摸进门去袭击她。 让她去睡柴房?哼,杀了他还比较快! 他开始好言好语地规劝佳人,“你一个姑娘家,去睡柴房会吃不消。”他不想吓唬她,但又怕她固执,衡量了下还是说了,“那里人多嘴杂,来往的男人又多,刚才的事你忘了?” 她想他重提这事,又因他的话想起自己差点被人侵犯,心里又怕又气。 犹豫片刻,她心里有了主意。“你既没地方睡,我又怕那人趁你不在时再来骚扰我,从今天起,你就睡在这里。” 全佑福傻了。睡……睡这里?他立即想偏了,一张大脸霎时红透。 “不不不,我、我不能……”他慌得连连摆手。她一个大姑娘,又没嫁他,他怎能坏她名声? “呆子,你想什么呢?”裴若衣一见他那羞窘的模样,就晓得他脑袋瓜里转的是什么心思,忍不住踮脚,敲他脑袋瓜子一记。“满脑子胡思乱想,你以为留你在这,会让你睡在我的床上?你向店小二多要些棉被,睡外厅啦!” 小姐既羞且恼,娇小身子毫不畏惧地站在他面前,抑着一张小脸,以嗔还怒,用娇嫩嗓音数落着他。 这头笨牛!脑筋都不会转弯的,一根肠子通到底,又老老实实地被人欺负,他能好好活到现在,当上驼队的领队,还真应了老话:天公疼憨人。 全佑福听她这样讲,才晓得自己想错了,大手尴尬地搔着后脑勺,嘿嘿傻笑。 “就知道傻笑,我说的,你允是不允?”裴若衣瞪他,努力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他知道姑娘是为他着想,但男女之防不可不慎,她如今虽落魄,但终归是个大家闺秀出身,他呢,出身草莽的男子汉一枚,书虽没念多少,但男女授受不亲,这他还是懂的,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他还是不能冒这坏她名声的危险,允她提议。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不能住这坏了姑娘的名声。”他也是拒绝得很心痛啊,哪怕他有那么一点点的资格可以拥有她…… 去,你这混球满脑子转的是什么龌龊心思?人家天仙似的好姑娘,岂能被你这样的粗汉槽蹋? 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通,全佑福的眼神也黯了下来,反覆在心里叮嘱自己,别忘记自己的身份,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他没资格。 他只要把她静静地放在心里就好,他会帮助她离开买卖城,帮她打探父兄的情况,会在她需要他的任何时候帮助她,就是不能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想要拥有她的念头,那像是一种亵渎。 他竟说会坏了她的名声?! “你还好意思说会坏了我的名声?”裴若衣不可置信地瞪大一双明眸,“是哪个人第一日就剥了人家衣裳替人家洗澡?” “呃……”全佑福无话可说。 “我以为你是个豁达的男子汉,没想到比我一个女人还婆婆妈妈。”她眼圈说红就红,“你若那么不甘愿与我同处一室,那我走就是了,这本来就是你租下的房子,我是鸠占鹊巢,厚脸皮地赖在这里,让你去睡柴房,我在金丝玉缛上能睡得安稳吗?” “不是,不是,我没说不愿意跟你同处一室,我怎么会不愿意跟姑娘同处一室呢?你别哭,别哭……” 天只,这小人儿生来就是水做的吗?又爱哭又让人捉摸不定,听她细细的啜泣声,一张泪湿小脸委屈的瞧着他,看得他心疼得不得了,又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讨她欢心,他……他快疯了啦! “那你是答不答应?”她一面哭一面拿委屈又哀怨的媚眼儿瞪他。 “我答应我答应。”全佑福竖白旗投降。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略旧的白绢帕,轻拭她小脸上的泪痕,“你别哭好不好?瞧,擦得脸皮都红了。” “谁让你欺负我?”她乖乖依他,任一双薄扇大掌笨拙抓着绢帕,擦拭那堪堪只有他手掌大的雪白小脸。 他身材高大又厚实,为了配合她的娇小,半弯着腰,一只粗壮手臂轻轻扶着她纤腰,像是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似的。 两人靠得太近却谁都没觉得不好意思或古怪,像是合该如此,自然得不得了。 “痛啦。”她娇喊,眉心微皱,小嘴一撇,可爱表情让他只知傻愣愣呆瞧。 “呆子。”她啐,眉眼间风华流转,娇俏逗人。 他只觉得厚实左胸一阵怦怦鼓动,咚咚咚、咚咚咚,捶得他方寸大乱。 “怎么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干嘛不说话?”一双水灵眸儿滴溜溜轻转,把全佑福的魂勾去了一大半,好半晌也回不了神。 她……真好看呀,就是太好看了,他才不敢跟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说男子汉在外行走,不需拘泥于小节,可她是个清白的小姐,以后该配的是更好的人家。 他这样的人……不能污了她的名声…… 想着想着,他眼神黯淡下来。 裴若衣以为这男人屈服了,后来才知道她想得太简单了。 人是每日都来了,可他总是忙到很晚很晚才来,她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睡得迷迷糊糊间,确实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心里想着明早再和他打招呼,可不管她多早睁眼,他都已经上工去了。 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果然-- 裴若衣蹲下身子,无可奈何地看着坐在走道里的男人。 他盘着双腿席地而坐,双手jiāo扣环胸,挺直的背脊靠着墙壁,身上披着一件又薄又旧的软裘,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 原来,这几日,他都睡在她的房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外。 裴若衣双手抱膝,看着他安详平静的睡容发呆。 这男人,还真是一根不折不扣的木头,她都说不在意了,他竟还能这么固执,一心不想破坏她的名声。天知道,那些虚名她在做贵族小姐的时候就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在这荒僻的边城,又有谁还在意她是不是金枝玉叶的千金大小姐呢? 谁会没事嚼她的舌根?那个手脚勤快俐落的店小二?还是只认银子,整天埋头拚命拨算盘的掌柜?又不是吃饱了撑着的?! 真是个呆子! 看着看着,她蹲得有些累了,索xìng坐到他身旁,一阵风吹来,她觉得有些滚,不多想的自然往身边那个浑身散发热气的男人身上靠。 嗯,这样好多了。 很舒服,很温暖,很……安全。 那种美好的感觉,让她难敌睡虫,三两下就被周公老爷爷缠去下棋了。 有什么,一直在鼻尖拂动,有些痒,却很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很像他心爱姑娘身上的香味,让他几乎感觉到幸福。 他以为是梦,舍不得睁开眼睛,但想到他必须尽早醒来、在心爱姑娘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尽速离开--他挣扎着打开双眼,即使他仅仅才睡了三个时辰。 一双布满血丝的虎目略略闭了闭,以减轻眼中酸涩的困意。 他感觉到身侧有个软软的、香香的东西靠着他,很温暖,又不会太重。 不知从哪个方向刮来的风,向他的鼻尖吹过一缕发丝,香味沁心,再看向肩膀上那睡得香甜的粉红小脸。 噢,被她发现了! 她什么时候从房里出来的?他是睡死了,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她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裳,怪不得会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小手紧抓着他身上的软裘,真是可爱的小东西。 沙洇边地八月的天气,晚上虽凉了些,但对他来说却是正好,可身边这小人儿身子仍弱,自然有些畏寒。 想到她竟陪他在这风口里吹了一夜,全佑福就心疼得紧,想立即把她抱到床上,又怕动作太大吵醒她。 只好尽量小动作的把她半抱进怀中,用软裘把她从头包到脚,只露出一张美丽粉嫩的小脸。 他心满意足地拥着她,傻傻看着她可爱的睡颜。她醒着的时候,他不敢多看她,生怕她察觉出自己的心思,只要在她的身旁,他就要拚命努力压抑自己心中的贪念与奢望。 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真好。 他不用再像平时一样,故意低下头掩饰眸底对她深深的眷恋。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细细打量她的弯月眉,她又长又弯的羽睫、挺直的秀鼻、红润小巧的朱唇,还有那雪白诱人的纤细香颈。 心里喷涌出一股想要拥有她的强烈渴望,好想好想让她完全成为他的、好想好想啊,这样算是天大的奢求吗?他……可以吗?可以成为她的依靠吗? 他反反覆覆在心中问自己,快要抑制不住心底狂野的渴望。 “爷,您……” 店小二的轻声呼唤近在耳边,全佑福茫然地抬起头。 店小二依规短,每日寅正时起身,先上上下下巡视一遍,以防有贵客早起要人伺候而找不到人,接下来就是基本的打扫、擦洗工作,这几日,他多了个新任务,就是叫醒全佑福早起去上工。 可今日,这位爷不像前几日般孤身一人睡在走道里吹冷风,现下人家怀里可还抱着娇滴滴的姑娘呢。店小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趋前低声询问全佑福。 原来是店小二!全佑福茫然的思绪瞬间回笼,怕对方吵醒怀里睡得正酣的小人儿,他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店小二不要出声。 店小二识相地放轻脚步离开。 概然不想吵醒她,只能陪着她再多睡个一时片刻,全佑福闭上眼眸,搂紧怀中的人儿,静静睡去。 大半个时辰后,东方透出淡淡曦白,裴若衣感受到光线的变化,皱皱鼻头,揉着眼睛懒懒转醒,眨了眨仍有些雾蒙蒙的大眼,面对着大片温暖厚实的胸膛,吓一跳,头猛一抬-- “小心一点。”一只温柔大手及时盖上她的额头,厚厚手掌让她在撞上他坚硬下巴时,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讨厌,是你先吓我一跳。”她娇嗔,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他不计较,憨厚一笑,温热的大手揉揉她雪嫩的前额,关心地问:“有没有撞痛你?” 她脸红了,飞睨他一眼,小手拍掉他手掌。 “谁准你自作主张地揉我的头?”一双水灵灵大眼晃了一圈,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披上了软裘,不用想也知道是他,视线再下滑一点,脸蛋蓦地涌上红云。 啊,他竟然还孟浪地紧抱着人家不放,怪不得人家露出这样的表情。 全佑福讪讪地赶紧松手,用最快的速度远离,那副极力想撇清什么似的表情,深深伤害了裴若衣。 “对不起,我是怕你冷……”得赶紧解释清楚,若让小姐认为他有意唐突,那可不太好。 “不要说了。”娇羞不再,裴若衣在瞬间冷凝起一张小脸,“你不必解释,相处这么多日,我自然明白你是个‘大好人’,不会误解的。”无非是半夜见她冷,他才会做出逾矩的动作。 这种解释,近一个月来,她听过太多遍了,不想听他再重复强调一遍。 她嘲讽的语气、故意强调“大好人”三个字时的神态,莫名刺痛了他的心,他还没笨到察觉不出她的恼怒,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她不高兴,让她突然露出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 “还有,你不必偷偷摸摸地睡在走道里,既然你那么在乎你的名声,怕我这被朝廷流放的女奴牵累了你,我也不好厚着脸皮勉强你。你爱睡这就使劲睡,睡个十天半个月,我也不会再多说你一个字!” 好生气好生气好生气,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生平第一次想用尖刻的话去刺伤一个人,那种感觉还真是…… 让人讨厌透了! 她冷冰冰的话,像一根根灌满剧dú的冷箭,根根没入他的心脏,红血被dú染黑,连呼吸都痛得快要窒息。 她冷着一张小脸,急急站起,使力剥下身上的软裘,一把扔到他怔愣的大脸上,想快快躲进屋里,掩饰眼角快要崩溃的泪意。 可是,双脚钻心的麻意阻碍了她的行动,她娇躯微晃,眼看就要软倒下来,他及时揽住了她的柳腰。 “不用你管我!”她激烈地推开他,咬着牙抗拒腿上的麻痛,倔强的强撑着走回房间。 砰!她重重甩上门,立刻瘫坐在地上,再也无法忍住的泪水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她讨厌他,讨厌他,讨厌他,讨厌他…… 门外的全佑福傻了,哪里猜得透姑娘家的心思。 他瞪着紧闭的房门,愁眉苦脸,拳头与起又放下,想敲门,又怕惹她厌烦。 思来想去,挣扎半天,眼见天色也不早了,他牙一咬,握起拳头轻敲了几下门,低声对对面的人儿说:“姑娘,我去上工了。” 里面沉默,但压抑不住的低泣像根银针,刺进他心窝,让他痛上加痛。 “你别哭,别哭……”他是个笨蛋,粗手笨脚,总是惹她生气,现在还害她哭了,嘴笨又不会甜言蜜语,无法哄她重新展颜。 这份认知更进一步加重他的自卑,温柔凝视她睡颜时的痴心妄想,很快被现实击溃,此时她的啜泣仿佛是在嘲笑卑微的自己,竟敢有那样天大的奢念。 “我今晚不能过来了。”哭声蓦地变大了,他慌得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不来,是大伙已经决定这几日内就动身回去,我离开张家口的时候,已经答应几个掌柜,替他们置办一些货物,这两日会很忙很忙,没办法过来看你。” “你……走……不……要……管……我……呜呜、呜呜……”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他要走了,而且他没说会带她走,她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啊…… 房里的哭声越来越大了,全佑福在门外急得直跳脚。 “姑娘,你别哭了好不好?若是我得罪了你,你开开门,我让你打到气消好不好?” “呜呜……你要离开我了……你、你要走了……你、你不管我了……不、不管最好了,我、我不希罕……你走……我、我……自己一个……” 啜泣声中夹杂断断续续的埋怨,很难让人听懂,全佑福听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姑娘不想跟我离开这里吗?可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我很不放心,跟我回内陆,我帮你找回你的家人好不好?” 她若不愿意跟他回去,他该怎么办?真的留下她一个人,在这种危险、生活条件又苛刻的边境独自生活吗? 不,他会留下来照顾她,直到她不再需要他,由另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从他身边把她带去,虽然他会很痛很痛,但他会祝福她幸福快乐,并默默在她身边保护她一辈子。 谁教他早已对她情根深种,至如今已深入血脉骨髓,无法拔除。 全佑福忍不住又敲了敲门,对她说出自己的决定,“还是你不愿意离开这里?但你一个姑娘家,在这种边荒异地,很难生活的。如果你不愿意走,我……我能留下来照顾你吗?” 房内的裴若衣听见这样的话,霎时止住了哭泣。她没听错吗?他说要带她回内陆,还说如果她不想离开,他愿意留下来照顾她,她应该没听错吧…… 她的沉默,让他误会她根本不想让他照顾,他忍不住卑微地求她,“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好不好?我不放心,我怕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会遇到什么事,这样我好不安心……” “你别瞧不起我,我能干得很,少了你,我一样能生活得很好。” 裴若衣忍不住顶他,看他怎么答。顾不得半湿未干的眼泪,她背靠着门,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那……那我不打扰你,就在你旁边陪着你……你不用跟我说话,就……就当我不存在。” 直到传来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那小心翼翼的口气取悦了原本气恼不已的小人儿。红润重新回到雪嫩的脸上,裴若衣控制不住唇角飞扬,明明心里欢喜得紧,还是不给他好脸色。 “我才不要一个跟屁虫呢,你那么大一只跟着我,谁还敢跟我说话?你最好离得我远远的。” 听到人家姑娘嫌弃他,让他离她远点,心,真的受伤了。 虽然痛苦,他还是咬着牙坚持。 “我会离你很远很远,不会让别人认为我们有关系的。”这样还不可以吗?他可以离得远远的,可以不跟她说话,可以不看清她美丽的容颜,可以只这样远远的、默默的保护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但不要逼他从她身边消失,看不到她,他的心会碎。 全佑福悲苦的口气治愈了她,他对她说的话近似一种要永远保护她的承诺,让她的心很暖,这暖意盖过了他刚才对她的无心伤害,可她打定主意要他受到教训,别总是拿着一副礼教的大帽子,戴在他那颗笨脑袋上就算了,还妄想压在她头上。 她、不、要! 而且,她会慢慢让他懂得,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成功,包括调教他这集大笨牛! 第五章 他这几日软磨硬泡在她身边,知道自己惹她生气,便每天乖乖地准时来她的房间报到,让他睡在外厅里,他也二话不说倒头就睡。 见他那傻样,那张多日不见笑颜的小脸终于噗哧一声笑了,虽然很快敛住,他仍是如获至宝一样贪瞧着。 “大笨牛,棉被都还没铺,你就直接躺到地上去,是想让自己犯病吗?快起来啦,也不嫌地上脏。” 他嘿嘿傻笑站起身子,乖乖站到一边。心中还恍惚的回味着佳人刚才那惊艳一笑,只要她笑,不再生他的气,他愿意当个傻瓜取悦她。 可惜人家给他铺好狗窝,就冷着俏脸回到内室了。 “唰唰”两声放下帐帘,佳人独自睡了。 一张始终维持讨好状态的大脸,瞬间如枯萎的花朵,蔫了。委屈得犹如未得到主人宠爱、被拍拍大头喊声乖的大狗,垮着一张大脸,蹭进狗窝,几声长吁短叹,委屈呜咽后,还是抵不过良好的睡觉习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裴若衣晓得他的习惯,因为他经常跟她说着说着就睡着,并且能很神奇地在醒来后继续之前的话题--这原因简单得不得了,因为他总是扮演那个听的角色,从头到尾,叽哩呱啦说个不停的只有她一个。 她光着脚丫,偷偷溜下床,摸到他身边。 水亮亮的眸子,在那张熟睡的大脸上,观察来观察去,纤纤玉指顶住他鼻尖,用力压扁。笨牛脸! “长得还真像头大笨牛。都你害我变成一只爱碎碎念的麻雀。”她偷笑,对他扮个鬼脸,“看你下次还敢惹我生气!”这次要不理他久一点,让他有深刻体悟,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惹她生气。 笑凝他一会儿,她又光着脚丫爬回床上,很快便进入美美的梦乡。 第二日,两人起床梳洗,她仍是板着一张晚娘脸对他,看他小心翼翼地讨好她,虽然心里早就笑翻过去,但表面上仍是不理会他。 “不准再跟了。”她凶他,黏那么紧干嘛,不要上工吗?不是说这几日会很忙吗?忙到她要去上茅房,他也要跟吗? 他缩脚。 认为他已经接受她的警告,裴若衣满意地回头。 可她走一大步,他就走一小步,她跨两步,他走一步就跟上了。 “不准跟啦,我要去茅房,你也要跟去?” 话刚说完,她的脸没红,他的那张黑黑大脸倒先红了个遍,不光脸红,连脖子、耳朵全都红了。 他闷笑,可还摆着臭脸。 “你今天不是要上工吗?干嘛一直跟着我?” “我……” “不说就算了。”她作势要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今天下午要出发了。”他一口气说完,然后紧张地看她的反应。 自从上次她生气,她就一直对他爱理不理,也没跟他说清楚,她到底要不要跟他走,到底要不要让他守在她身边,这么多日的煎熬,到今天便要见分晓了,他心里没底,非常非常怕她会要他滚离她远远的。 磨磨蹭蹭这几天,直到此时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刻,他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紧张得不得了。 她……究竟会怎么选择? 没想到她只是转个身,很奇怪地瞅他一眼,“我知道啊,你不是前几天才跟我说过吗?我包袱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你说要启程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便离开了。 开玩笑,她好歹一个大姑娘,真被这大男人跟去茅房站岗,她才要羞死了呢! 全佑福自从得到佳人的明确答案后,笑容就没离开过那张黑黝黝的大脸。他飞奔出客栈,一口气跑回驼队下榻的地方,吆喝早已整装待发的兄弟们好好饱餐一顿,顺便吩咐客栈里的伙计喂饱骆驼,准备充足的干粮和水,以便路上吃用。 “大牛,你要去哪里?不跟着一起吃点?”眼见大牛就要抬脚离开客栈,张大哥立刻拉开喉咙留人。 上次大毛去大牛那边闹事,整个驼队都知道了,大毛被修理得惨兮兮,直到前几天才能下炕。 “领队,大毛那混小子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吧,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弄得彼此都不开心!”一旁也有人跳出来当和事佬。 “对对对,大家一起喝喝酒,喝过了,就是再大的怨仇也像放屁一样,‘噗’一声化成风了!” “哈哈哈哈……”几十名汉子笑得是东倒西歪。 全佑福还笑得最大声,他豪爽地拍拍胸脯,声如洪钟,“兄弟们的好意,我领了。大家都误会了,我这个人没那么多心思,费事记什么仇啊恨的。我对大毛兄弟也有不对,这就先喝一杯,算是赔罪。” 他从一位兄弟手中接过酒盅,豪迈地一饮而尽。 “快起来啊,大毛。”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大毛端起被硬塞进手中的酒盅,不甘不愿地起身,回敬了一杯。 但他没说一句话,yīn着脸立刻坐下。 全佑福不以为意,一笑了事。 “我现在真的有事要先离开,替掌柜们办置的货还存在仓库里,还有最后几笔帐要对一下,顺便要把现银都结清。兄弟们也都少喝些,免得路上闹醉了麻烦!” 于是大家不再挽留,看着他走出客栈后,才回身继续喝酒吃饭。 “哼,还不是要去安置那个天仙似的小娘子,冠冕堂皇的理由倒是一大堆。” 大毛恨恨滴咕,又恨又怕又嫉妒的视线投向全佑福离去的身影。他不甘心,平平都是一样的出身,他甚至比那头粗鲁的蛮牛长得还称头,凭什么他就能得到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驼队在艰苦的环境中行进了月余。 直到现在,仍有很多兄弟无法适应--满是粗鲁大汉的驼队里,竟会出现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几十个汉子都有共同的心声:有女人还真是他nǎinǎi的麻烦极了! 没女人多好啊,要出恭的时候,裤头一解,就地解决,不会不好意思,顶多被兄弟呛上两句黄腔,什么“小鸟这么小一只,还敢拿出来溜”、“大哥你该吃虎鞭狼鞭狗鞭喽,就那么几滴黄汤,做你女人下半辈子要哭死喽”之类的玩笑话,现下好了,一不小心给他忘记有女人在,裤头这么豪迈一扯-- “嗯哼。” 领队低沉的示警声马上响起,震得人背脊发凉,只好匆匆的提着裤头,夹着双脚,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地方尿尿。 这难度很大好不好? 千里黄沙一大片,连一根破藤烂草都没有,要人到哪里去找一大片遮羞的灌木丛? 憋得急了,可怜兮兮向领队求饶,可一双怒目瞪过来,吓得大伙只能跟自个儿的小兄弟打商量,提着裤子,眼里含着两泡委屈的男儿泪,急惊风似的翻过一座小沙丘,在痛苦与欢乐的极限中解放。 裴若衣也是红着一张脸蛋,幸好有厚厚的白纱遮着脸庞,她装作不知道,坐在骆驼背上半眯着眼睛装睡。 全佑福满意地转回头,小心翼翼偷瞄她一眼,见她半垂着眼睛,爱睡不睡的样子,他忍不住低声探问-- “是不是困了?” 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没消气,对他总是爱理不理,她接受他的照顾,不需他说,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但一跟她说话,她就维持那种懒洋洋的神态不言不语,常常把他急得抓耳挠腮,她才大发慈悲似的回应他几句。 他不只一次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耍着他玩,也不只一次回想当日,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天大事,惹得她要这样对他。 可任他想破了一颗大头,也想不出来前因后果,索xìng由着她去耍小xìng子,反正他再笨也看得出来,她只是在惩罚他,故意让他小心翼翼、七上八下地紧张她,并不会赶他滚离她身边,更不会离开他。 这样就够了,只要她肯给他照顾,她爱怎么使xìng子闹气都行! “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还是不理他,可幽怨的水眸瞟了过来。 全佑福心领神会,粗壮的结实手臂高挥,扯开嗓门吼着,“大家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嘈杂的谈话声此起彼落响起,大家纷纷扯紧手中的缰绳,让骆驼乖乖趴下来休息。 全佑福把裴若衣从骆驼上抱下来,并不把她放到地上。 这黄沙烫得能把人的脚底烤熟,她一双仅着鸳鸯绣鞋的小脚娇娇嫩嫩,他可舍不得她受一点苦。 “放我下来啦。”她娇嚷,不好意思地看看四周,果然有十几道含笑的视线shè过来,她羞得又捶了他厚厚的胸膛一记。 “不行,你的脚会烫伤。” 他什么都可顺着她,但只要事关她的安危,他绝不会退让。全佑福单臂轻易抱紧她,丝毫不受她的挣扎影响,单手拉紧骆驼缰绳,口中“吁”了一声,让骆驼乖乖趴下。 他又从驼峰上的褡裢袋里掏出一只厚厚的薄草垫,放到骆驼遮住了阳光的yīn凉处,单手揽住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草垫上,直到确定dú辣的阳光晒不到她一丝一毫,才满意地挨着她坐下。 裴若衣瞄他一眼,见他一半肩膀曝晒在烈日下,娇小的身子挪了挪,“过来一点。” 他敢再像上次一样说些什么会毁她名声之类的欠打话,她就直接踢去鞋子,踩在冒着热气的黄沙上,心疼死他! 大概最近被调教得稍征长点心智,全佑福很识相地乖乖遵旨,他可不敢再忤逆她半句话,还是老实听话为妙。 他挪动身子偎向她,她半个娇小的身子几乎快陷进他宽厚的胸膛中,他脸上发热,身子更是热汗直流,当然不单单是烈阳的关系。 幸好她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挨得那么近,若被他看见一点点雪肤凝脂,他包准会气血倒逆,当场丢人现眼。 幸好幸好!他在心中暗道,可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也不容小觑,害得他只敢小口小口呼吸。 果然听话!裴若衣满意地瞟他一眼,见他坐姿僵硬、满头大汗,心里偷笑之际,还是不舍地从怀中抽出香帕,温柔地为他擦汗。 “谢谢。” 全佑福受宠若惊,只知道盯着佳人一迳傻笑,动也不敢动地在莹白小手捏着绢帕在他那张大脸上游移。 “又是沙子又是汗的,也不晓得要擦一擦。”瞧那副呆样,裴若衣轻啐。 “嘿嘿。”他幸福的傻笑着。 没一会儿,他便趋向怀里的娇人儿,关心地询问:“渴不渴?热不热?” “不。”她摇摇头。“就是有点头昏。” 可怜喔,那么细细小小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全佑福心疼死了,想也不想,直接把裴若衣的头按到宽厚的肩上,“难受的话,靠到我肩上睡一下。” “嗯。”她听话的依言在他肩头蹭蹭,仿佛觉得不舒服,一颗小脑袋蹭到他厚实的胸口揉了揉,这才满意地闭上双眼。 她真的是不太舒服,这月余的路程,对她是很大的考验,上次被押解边关的时候,她差点没命,是硬咬着牙才强撑下来。这次有他照顾,她依赖着他,或许是知道有个人会义无反顾地给她依靠,她就全身心地信任他,不自觉得就显得软弱。 但顾虑到他是领队,不想让他难做,她硬撑着不给他添麻烦,再苦她也不说,可是,她需要他的温柔抚慰,需要他宽阔的胸膛给她依靠,这些才是她能坚持下去的勇气。 见她睡熟了,全佑福才敢喘上一口大气,揽抱她纤腰的手臂慢慢放松下来。 “领队,喝口水。”坐得最近的张大哥适时送上皮囊。 “谢谢。”他不客气地接过,一饮而尽。 “还要吗?”张大哥笑笑又递出一只皮囊。 全佑福接过又是一阵牛饮,啊,终于解了点渴。 张大哥了然地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看不上张家口的那些姑娘了。”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轻笑,“最难赶的一段路终于过去了,明天经过最后一个驿站,最多三天,我们就能回家了。” “是啊是啊,不知家里的婆娘怎么样了,肚子里的娃儿有没有给我照顾好,这几个月未见,我家那小子和大闺女一定又长高了,小闺女应该会叫爹了……” 张大哥兀自唠唠叨叨说着家里的琐事,全佑福只是听着,怀里抱着熟睡的佳人,眼前是滚滚黄沙,烈阳渐渐西下,像只燃烧的火轮,在茫茫的地平线间静静烧灼。 没有风,很热也很累,但是心里好舒服啊,他只盼望能永远这么与她依偎着。 裴若衣再醒来,已是好久以后的事情。 她揉着眼睛,昏茫茫的还未清醒,就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 不是她已经习惯的被驼峰夹在中间、离地很高、有些晕眩的感觉,而是一种很亲近很亲近,舒服到近乎完美的甜蜜。 “啊!”她轻叫。 这才发现,她是被全佑福背着,整个人被他圈在背上,像是没有丝毫重量的包袱,紧紧贴他宽阔得像城墙、又厚实得像棉花一样的虎背。 怪不得会有那种很亲近又甜蜜的奇怪感觉,裴若衣把小脸埋在他硬实的颈窝偷笑。 “醒了?”全佑福沉厚的声音像是从胸腔直接敲进她耳膜,震得她贴着他颈间的半边脸皮麻痒。 她咬咬唇。“嗯,怎么不叫醒我?” 夜色四合,驼队在火把的照耀下默默赶路,看样子,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 “你睡得好熟。”我舍不得。 他单手向后揽住她膝盖,她娇小的臀部几乎是坐在他粗壮的手臂上,她红了红脸蛋,为着这样的亲近害羞又心动。 全佑福神经很大条,根本察觉不到佳人转了几转的心思。他另一只手臂稳稳牵导骆驼的缰绳,带着不算短的一支驼队,在持续降温的沙漠中行进。 沙漠的温差很大,虽然是夏末,但到下半夜的时候,还是会冷得要人命。 “让我下来,我可以坐在骆驼上。”或者自己走,但他根本就不许,所以她也不愿浪费口水。 “你头会晕。” “你知道啦?”她吐吐舌头,为着他精明的观察力感到丝丝甜蜜。不过转念一想,这头笨牛,只有观察这点厉害,就看不懂人家的心……说到底,还是不开窍的大笨牛一只,哼。 她其实只有这几天才开始晕,那种感觉只是有些难受,也不到不可以忍受的地步,不过他那么体贴她,她心里很甜。 “到张家口也不过最多再三、四天的时间,我力气大得很,你就像只小蚂蚁一样轻,我不会累的。” 意思就是剩下的几天行程,他都要这样背着她喽?!她当然开心跟他这样亲近,可是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蚂蚁?他竟把她比作一、只、蚂、蚁?! 她小手轻巴大脑袋一下,“谁是蚂蚁啦?我哪里长得像蚂蚁啦?你才是笨牛咧,一点都不会说话,我讨厌你啦。”小脚狠他屁股一记,“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唉,早知道他就只说前面两句了,她下午才对他稍微有点好脸色,现在……又被自己这张大笨嘴搞砸了,他果然是只笨牛,总讨不了心上人儿的欢心,呜…… “那、那个……”快快快,快讲些事来转移注意力,“那个,我们打算这几天加快些脚程,每天多赶些路,好提前些回家。” “哼。”不理。 “你要是累了就趴在我背上睡,再赶一个时辰的路,我们就扎营,到时候我叫你。” “哼哼。”不理不理。 “那个……” “哼哼哼。”不理不理不理。 唉,他投降了,不敢再多说话害她更生气。 大半个时辰后,驼队碰巧寻到一小块绿地,扎营生火。 吃饱喝足,大家累得也没时间哈啦,早早钻进帐篷里,不多时,此起彼落的打鼾声响遍营区。 还有两个人未睡。 每到这个时候,全佑福都很尴尬,因为他和裴若衣一个帐篷,这是必然也是他心甘情愿,毕竟她一个姑娘家,在几十个男人中独自睡一个帐篷,他认为很危险很危险,就算离他的帐篷再近,他也不放心。 她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驼队第一天扎营的时候,她不消他说,自己就主动钻进他帐篷,占了他的睡铺,直接躺倒睡觉,看得他一阵傻眼。 但是--他和她,毕竟男女有别,他又对她有妄想,这样相处……他当然会尴尬,所以他通常会找藉口出帐找事情做,等她差不多该睡熟后再回帐,靠坐在帐口守着她睡到天亮。 今天,他打算故技重施。 “我去灌水囊,顺便看看骆驼的情况,货物也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卸下来换另外几匹驮了。”他边说边藉口往外走。 “等等,我也去。” 刚才还不理他,吃完饭就钻进帐篷里故意对着镜子梳头的裴若衣,一听他要走,扔掉象牙梳,小手急急抓住他袖子。 “外面冷得很。” “我有软裘。”她抓起被铺上的厚厚软裘,小脸很坚持很坚持。 “我会忙很晚,你会睡不饱。” “我……你不是说以后会背着我,我在你背上睡。”她不自觉嘟着小嘴,“你讨厌我跟?” 眼看她嘴巴上翘,大眼委屈的就要流泪,他吓得连连摇着蒲扇大手,“不是不是,只是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怎么今天这么黏他,有些奇怪他才问的,根本不是讨厌她跟。 她垂下眼眸,嗫嚅了会,低低地用他几乎听不见的红小声音挤出两个字。 “我怕……” 他浓眉一皱,知道事情不对劲。 “为什么怕?”他压低声音,温柔诱哄她说出实话。 “那个人……” 她抬头看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小脸。 她真的很不喜欢那个人的眼光,很讨厌,很怕,从第一天,他恶dú的眼光就紧紧地黏在她身上,如扎ròu的芒刺,即使在全佑福的怀里,她也有深深的不安,所以全佑福走到哪,她就跟到哪,连需要方便的时候,她也抛下姑娘家的脸面,坚决不肯离他太远。 “是大毛?”他低吼,尽力克制自己想要直接冲到大毛的帐篷,一拳把他揍扁的冲动。 “你不要。”她伸出小手,握住他两只石轮似的拳头。 他忍得手臂上青筋暴突,舍不得她害怕,他硬挤出一个笑,“别怕,我不会再揍他。” 他能控制自己,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崇尚暴力能解决一切的人,只是事实一牵扯到心爱的她,他就会很冲动。 “今天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我对面,一直看着我,我很怕。”她抱住他粗壮的腰,寻求安全和温暖。 可能是碍于全佑福一直在她身边,那个人不敢太放肆,最多眼神下流恶dú地紧黏着她身影,让她忽视不了他的存在。 她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转向他那个方向,她忘不了那天,他在客栈里说的那些恶心话。 可晚上围火吃饭的时候,他竟故意坐到她对面,全佑福就坐在旁边,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怕他会在众人面前和他起冲突,她不要全佑福这样做,会害他被兄弟们瞧不起。 她忍下想直接缩进他怀里的冲动,故意神色自若地吃饭,可就在她伸手用木杓从篝火上的滚锅里给他舀ròu粥的时候,那个人竟敢趁着众人不注意之际,色情地捏了她的手一下。 他装作撕扯篝火铁架上的烤腊ròu,捏她手的动作也快得很,甚至在她缩手之前就坐了回去,还跟身边的一个男人边斗酒边吃ròu。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甩掉手上的粥,尖叫哭泣,可是她忍了下来,故作平静地把ròu粥递给全佑福。 接下来怎么吃的饭,她已经忘记了,全佑福跟她说话,她不是不想答话,而是心思恍惚得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人离开时,还很yín秽恶dú的对她挤了下眼睛,她忘了不了好害怕,只想紧紧黏着全佑福,不要离开他,永远不要离开他。 而她,也不敢把这些都告诉给他。 “嘘,不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碰你一根指头。”他难抑怒火,但仍压低声音,把受到惊吓的小人儿紧紧拥在怀中,温柔哄慰。 “那你不可以离开我。”她小小声地在他怀里乞求,娇嫩嗓音带着哭腔。 “绝不离开你。”什么狗屁礼教、束缚,霎时被全佑福甩到九霄云外,现在,他脑袋里、眼睛里、心里,只容得下怀里怕得发抖的小人儿。 他微弯身,直接把裴若衣横抱起来,把她放到睡铺上,脱掉她的绣鞋,让她躺下,替她盖好棉被,仔细压好被脚,坐回她身前,看着她入睡。 她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生怕他离开,一只软嫩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指,死也不肯放。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他拍着她,哄她睡觉。 小脸有些迟疑,想了想,咬咬唇,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她向里面挪了挪身子,掀开棉被,拍拍让出的空位。 “到这里。”她要求,脸蛋也跟着红了,但很坚持。 全佑福只迟疑了一下,便背过身去一屁股坐到睡铺上,脱下靴子、外出用的厚重外袍,滑进微冷的被窝。 他刚躺下,她便主动钻进他温暖宽厚的怀里。 他结实粗壮的手臂揽住她细腰,把她的小脸压进他胸口,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抚,他的声音又低沉又温柔。“睡吧,谁也不敢到我怀里来伤害你。” “嗯,不可以让别人伤害我。”她喃喃说着,双臂紧紧圈住他颈项,微微泛冷的双脚主动chā进他温暖的双腿间。 好温暖好安全喔,真希望变得小小的,躲进他胸口,永远不离他左右。 在全佑福厚实暖和的怀抱中,裴若衣心满意足地睡去。 可怜的全佑福,怀中拥着心心念念的佳人却开心不起来,身体内翻滚着陌生的情yù,怕吓着小佳人,又不敢与她过于贴近,偏偏她柔软馨香的娇躯,总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磨蹭着他,夹在他双腿间的小脚更是放肆调皮,来回揉搓他小腿,逼得他险要发狂。 可怜兮兮的某人,一夜睁眼到天明。 第六章 驼队顺利回到张家口后,全佑福安排裴若衣先在城中的客栈中住了三天。 这三天他可忙坏了,一一拜会出银子赞助驼队的各大掌柜,jiāo帐本、抽lún金,把拉回来的货物jiāo给订货的掌柜们,还要找时间与张家口商会的会长及成员碰面,他一点也不藏私地把买卖城的情况分析给他们听。 驼队领取到的lún金和分红,全佑福也不愿独占,平均分配后发给了众位兄弟,他干的活最多,承担的责任最重,但拿的银子和大家一样,所有人都佩服的对他直竖大拇指,连向来爱挑衅的大毛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全佑福离开张家口时,是城中最大粮行玉食堂的工头,玉食堂的老板薛掌柜是赞助驼队的最大东家,全佑福从买卖城带回来的大部分货物也都是他要的。 “大牛,你辛苦了。”薛掌柜满意地拍拍他的背。 “应该的。”全佑福谦虚地抱抱拳。 “你做得很好啊,可惜他们洋人不爱吃米面,要不,我还真想去那买卖城开个分铺。”薛掌柜摇头叹息。 “买卖城也是刚开市,之后的发展究竟怎么样,还是要再观望一下。张家口的传统货物是没办法满足俄国人的需求的,依我观察,我们这次拉过去的货物中,卖得最好的反而是那些数量比较稀少的茶叶、丝绸,这些东西可都是江南拉过来的。我们这样转手贩卖,成本太高。” “是呀,这年头,生意都不好做,不过你这次去,算是给我们积累了点经验,要真想去买卖城赚俄国人的钱,我看各家的掌柜们都要好好筹划筹划才是。” “是。”全佑福点头。“对了,掌柜,我还有事要跟您说。” “你说你说。”薛掌柜脾气好得很。 “我这几天有点私事,想请几天假,老板娘那边……” 薛掌柜心领神会,一想起家中那只吝啬的母老虎,他也是一脸尴尬。 “没事没事,你辛苦这么久,休息休息也是应该的,老太婆那里我会去说,这几个月的薪俸我照样给你。” 老实的全佑福本来想推辞的,但想到现在身边多了个娇人儿,他还是接受了。 “多谢掌柜。” “没事没事。”薛掌柜握手让他走人。 全佑福出了玉食堂,便去消息灵通的二来家打探租房的事。 玉食堂包吃包住,工头有专门的一间房休息,但他总不能把娇滴滴的小姐也带到玉食堂去吧?而且那里环境并不是很好,他还舍不得心上人吃苦呢。 他要尽自己所能,让她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就算是倾家dàng产,他也再所不惜。 两个时辰后,全佑福从二来那里租到了房,还聘了一个煮饭的粗使大婶,把大婶带到租房处,嘱咐她把房子打扫干净后煮好晚饭,告诉她晚上会带女主人回来便转身离开。 在去找裴若衣的路上,他一双粗眉皱得死紧。 刚才从二来那打听来的消息,要告诉给她听吗?她能接受吗?会不会……离开他?思忖再三,全佑福决定缓一缓再说。 一个月前,她住进了新家。 对,家,在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苦离后,她终于有了一个新的家。 它虽然不算大,但是个很精致的四合院,有四间房,朱漆大门,门鼻上嵌着兽环,中庭的小小花圃被鹅卵石道分成两边,花圃中应时令种着秋菊和尚未结苞的冬梅,自然比不上占地千项,雕梁画栋的宰相府,但这里的一切更让她喜爱留恋。 她好开心好开心,几乎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布置新家上,亲手做棉被套、枕套和宋单,用巧手绣上美丽的图案,什么花开富贵、牡丹争艳啦,什么鸳鸯戏水、白鹤展翅的,无不精致秀美、巧夺天工。闲暇时,她还跟着月婶学剪窗花,把窗户上贴得满满的,小小的四合院,到处洋溢着嘉悦的红色。 全佑福本来是不打算住在这里的,他藉口说玉食堂有他的房,她们两个女人家有他一个大男人在不方便,结果裴若衣当场翻脸,又哭又气又撒娇,更是抓准了全佑福的弱点,向他哭诉自己害怕会有坏男人上门骚扰她,他这才留了下来。 “小姐,今晚上吃些什么?全爷也快下工了吧。”月婶掀开门毡,走进来请示她晚饭怎么安排。 裴若衣放下手中正在纳的鞋底,眨眨酸涩的眼睛。 “啊,已经这么晚了。” “是啊小姐,您做了一下午了,会伤到眼睛的。” 裴若衣羞涩一笑,她是看天越来越冷了,想越在初雪前给全佑福做一双厚一点的棉靴。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拨下玉顶针。 “全爷这段时间好像瘦了点,我想给他好好补补,他爱吃羊ròu,给他做上一大锅羊ròu汤吧,多放些宽粉条和菠菜,汤汁熬得厚些,对了,你以前说你们老家那个叫什么馍的,泡在羊ròu汤中非常好吃的,大牛说他以前也吃过,很想再吃吃。” 月婶笑着说:“是壮馍,和这边的炕饼差不多,又大又圆又厚,男人吃了,强壮无比。” “对对对,就是这个。”裴若衣浅笑,“你多做些,他明日上工,中午又不回家,我怕他在掌柜那吃不饱,让他用食篮带些去。” “小姐不是讨厌羊膻味吗?” “哪、哪有……我、我已经可以吃啦。”她忍不住翘起嘴,“全爷爱吃什么我就爱吃什么,月婶不准再虽唆了啦。” “好好好,都听小姐的。”月婶带着周侃笑着道,转身去厨房煮饭。 月婶走后半天,裴若衣脸上的羞红才消散些,她抱着手中快要纳好的鞋底吃吃傻笑。 全佑福进门来,便见她这副娇态,劳作过度的肌ròu瞬间放松,疲态一扫而空。 “在开心什么?能让我知道吗?” 一听见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裴若衣唇角翘得更高,迎视他的双眸灿若流星。 “你回来了。” “嗯。” “过来休息一下,月婶正在煮你爱吃的壮馍羊ròu汤。” 他依言坐到暖炕上,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你坐过来些。”她娇笑着招手唤他。 他不敢反抗,乖乖坐过去。 裴若衣带着神秘笑容,纤纤玉手在装满针线、布头与绣件的绣花竹篮里摸出一只荷包,“这个给你带在身上,我前些时候去土地庙求了平安符,我把它放在荷包里了,你带在身上,可保平安。” “给我的?”他小心接过,忍不主爱惜地摸了又摸。 荷包是宝蓝色丝缎外料,略呈心型,针脚细密扎实,两边缀着同色的短穗,缎面上绣着一条五彩云龙,神灵活现,仿佛快跃然而出。 “喜不喜欢?”瞧他那阖不拢一张呵呵傻笑的大嘴样子,像是得到什么无价宝似的。 “喜欢喜欢,喜欢极了。”他欢喜得翻来覆去地瞧,“我从来没有收过礼物呢,你放心,我会当宝贝一样好好收着的。” 裴若衣鼻头一酸,差点没掉下泪来。这可怜的大傻牛,好会害她想掉泪。她又挨近他些,从他手中拿过荷包。 “你一个大男人,又是工头,比不得那些富贵公子哥,不好把荷包挂在腰带上,就收在胸口的里袋中吧。” “嗯,你说什么都好。” 他毫无异议,乖乖坐着让她一双小手睡开前襟,珍而重之地把荷包放入内袋中收妥,她又仔细地把他的扣子一颗颗扣回,忍不住唠叨。 “你穿得太少了,这里比京城冷好多喔,不过仲秋的样子,天色就早早黑了,别人家都还没劈柴烧暖炕呢,我就急急让月婶烧了,我好怕冷呢……” 红嫩的小嘴絮絮叨叨地说着琐事,他却一点都不厌烦,他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她用命令的口吻叫他做这个干那个,喜欢她使小xìng子的样子,喜欢她对他好,更喜欢她向他撒娇。 他的痴心妄念,随着两人共同生活的时日增加而日渐茁壮,他不再一沾枕就能很快睡去,常常整夜想着她、念着她,然后因不能拥有她的空虚而心痛无眠。 “呆啦?”纤纤食指点了下他宽宽的额头,裴若衣娇笑着调侃他,“月婶在叫吃饭呢,平时不是早早就寻去外厅了吗?怎么今天那么不积极了?在想什么?” 艳若桃李的雪嫩小脸凑到他眼前,水汪汪的媚眼儿里全是甜甜的笑意。 他一张黝黑大脸照例红透,抓抓脑袋,憨笑道:“没有。” “那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不快去吃饭,保子。” 裴若衣轻啐一口,从暖炕上下来,穿上绣鞋,随着他来到外厅用饭。 她没看见全佑福背过身时,脸上瞬起的凝重。 两人坐定后,月婶端上一大陶盆羊ròu汤,随后又用铁盘端来厚厚一叠有十几张之多的壮馍。 羊ròu汤上浮着薄薄一层rǔ白色的羊油,散发出近似羊nǎi的味道,吃惯的人认为这味道鲜香无比,吃不惯的人则觉得膻味太重。 “小姐特意嘱咐我把汤汁做得厚些,我又自作主张地加了些羊肺和香菇,羊肺很鲜嫩的,腥味也没那么重,小姐不能吃羊ròu就吃羊肺和香菇。”月婶边说边端上几道腌渍小菜。 全佑福早已闻香而动,拿过一个空的大碗公,舀来厚厚一碗羊ròu汤、宽粉条、羊ròu、羊肺、白蒜、香菜、波菜、香菇、粉的、白的、黄的、的,好不诱人,他也很能吃辣,挖上一大勺红辣油,把又厚又硬的圆饼壮馍撕开,泡到羊ròu汤中,唏哩呼噜,大嘴一张,大半碗就嗑下肚去。 裴若衣惊得小嘴微张,月婶先笑开了,“从没见过全爷这么能吃的男人,一张大嘴吃四方后肯定有福气。” 滚热的羊ròu汤刚下肚,他额头上立刻冒出汗珠,被月婶这么一说,全佑福不好意思的嘿嘿憨笑两声,“我就是能吃,我爹娘还在世的时候,也这么说过我,我那些兄弟小的时候都怪我太能吃了,大伙一吃饭,在桌上抢得可凶了。” 你这呆瓜一定抢不赢。裴若衣翻个白眼,夹了一块辣白菜放到他碗里,“吃慢些,又没人跟你抢,吃太快对胃不好。” “喔。”全佑福听话的细嚼慢咽。 看她筷子一动也不动,就知道她根本吃不惯。 他抬眼示意月婶,月婶点头,又转回厨房,没多久便端着一碗八珍羹走进来。 睇着眼前热气扑鼻、香味四溢的甜羹,裴若衣满脸疑问。 月婶赶紧解释,“全爷晨起上工的时候,就嘱咐我炖八珍羹给您吃了。” “你吃不下羊ròu汤,不要勉强自己。”全佑福指指她面前的八珍羹。“快吃这个,很补的。” “我已经很强壮了啦,你再让我吃得这么好,早晚变成大胖猪。”裴若衣嘟囔着,但还是欣喜地端起甜羹,开心的吃起来。 嗯,好好吃,配着月婶巧手腌渍的小菜,真是无上的美味。 这道八珍羹,用料讲究得很,将精选的鸡茸、山楂、耨苓、薏仁、莲子、红枣、山yào、江米粉、白糖、红糖、胭脂米、香糯米放在一起,用文火熬煮两个时辰,汤汁浓稠、清香滑润、入口即化,补是大补,可也贵得很。 为了小姐,这全爷可真舍得花银子,看来她以后得好好伺候小姐才成。月婶在一旁暗暗提醒自己。 看她吃得那么开心,全佑福心里也喜孜孜的。 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不能逃避。 “晚上吃完饭,我……有些话跟你说。” 裴若衣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轻快答应道:“好啊。” 正巧,她也想替他量一下尺寸,等靴子做好后,就可以给他做上一件御冬用的棉袍。 “你说什么?” 裴若衣完全无法接受事实,她抚着胸口,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暖炕上,原本喜悦的心情被这噩耗惊得支离破碎,一张小脸白得吓人。 这么多日来,她一昧耽溺在全佑福所撑起的幸福中不可自拔,忽视了尚关押在大牢中的父亲、叔伯和兄长们,老天看不过了,才无情降下这样的噩耗惩罚她、打击她,让她痛恨自己,唾弃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为什么? 裴若衣完全无法接受,她猛地站起身,揪住全佑福的襟口,早已泪流满面。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爸亲、伯伯、叔叔和兄长们全被皇上……处斩了?” 如果可以,他多么不想亲口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可事实就是事实,早晚她都要知道。 “我们还在买卖城的时候,他们就被皇上下令在午门腰斩示众,随后通告贴满了全国各地,现在皇榜还贴在衙门口,你想看的话,我明日带你去。” 他有那么多疑问想问她,但他知道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所以他选择沉默。 “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一点去,也许能救下他们。” 眼泪滚落,她自责痛苦的表情让他心痛,他把她揽进胸口,牢牢抱紧,低声安慰:“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当时都自身难保了,哪来的能力救你的家人?” 她在他胸口痛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只能陪着她暗暗伤心难过。 她哭着哭着,开始捶打他胸口,“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要救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现在、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她的世界真正崩塌了,她所有的亲人都没了,从此以后,她就真的是这世上孤单飘零的一抹浮萍,再不会有根,也没有爹娘可以撒娇依靠了。 她紧紧抱住他,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从今以后……她真的……就只剩下他了。 之后裴若衣过了十几日恍恍惚惚的生活,时间对她来说,完全不具意义,月婶叫她吃,她就吃,全佑福叫她睡,她就睡。他还在她床边的时候,她就闭上眼睛装睡,他一离开,她就睁开眼睛,直到天明。 在全佑福告诉她真相的第二日,她就要他带她去看皇榜,果然没错,她的家人被午门腰斩。 从那之后,她就不说话,也不流泪,整日浑浑噩噩,看得全佑福心痛又心急,找来大夫,吃了十几种宁神退火的方子也不见效。 一日一日,全佑福眼中的光彩也跟着渐渐褪去,下工回家后,就到她屋中,把她抱在怀里,点点陪她,安慰她的伤心。她总是不理他,身体上的疲累使他也不再费力遮掩,她瘦,他比她瘦得更快。 这一切,月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始终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裴若衣却什么都没看见。 这一日,月婶见屋外阳光好,就扶着裴若衣来到庭院中,让她舒服地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小姐,您要是觉得冷了就叫我。” 裴若衣丝毫没有反应,月婶叹了口气,转身去忙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听得大门响起一阵急躁的拍打声,月婶去开门,还没问上一句话,就被进来的一男一女猛地推到一边。 男的,她认识,是大毛,那双不正派的眼中露骨的邪念,让裴若衣忆起过往难受的回忆。 她缓缓回神,柳眉紧紧蹙起。 “原来是玉食堂的薛大姑娘,您是要找全爷吗?他还在玉食堂没回来呀……”月婶显然认识与大毛一同前来的艳丽姑娘,她赶紧上前打招呼,不想却被那位姑娘一把推开。 “这里没你的事,你忙你的去。”听出这位姑娘是玉食堂掌柜的大女儿,她一副气势汹汹、目中无人的态度很快激起了裴若衣的反感。 “薛大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月婶好歹是我的人,该怎么吩咐她是我的事,哪里敢劳烦姑娘费心。”言下之意就是,睁开狗眼瞧清楚,我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呦,瞧你这外表娇滴滴的,一张利嘴还真是不饶人。”她薛大姑娘可也不是软柿子,“你和我全哥是什么关系?凭什么住在他租的房子里?” 这位薛大姑娘还真是直接,不过那口酸起,轻易让裴若衣听出她倾心于全佑福的事实。裴若衣咬紧银牙,极力压下胸口翻涌的酸意,即使吃醋,她也不想跟这位薛大姑娘一个样。 “说话呀,舌头被猫咬了。我就知道你这狐狸精不是个好东西,瞧你那骚媚样,我全哥那么老实的人,被你这种女人勾了魂去,自然是百依百顺,你尝到甜头了吧?所以才缠着他不放?” 薛大姑娘越说越激动,忍不住上前推了裴若衣一把,态度咄咄逼人。 “你给我说啊,你和全哥什么关系?说啊说啊!” 裴若衣被她推得心头火起,就快忍不住要恶言相向,但转念一想,那不是正中了这女人的下怀,要开骂,她肯定骂不过这位显然在市井中长大的姑娘。 说她是狐狸精是吧?好,她就真的当一回给她瞧瞧。 她抽出襟口的帕子,故作不屑地挥挥身上的灰,绝美脸蛋浮上不经意的笑。 “姑娘都说我是勾引全爷的狐狸精了,干嘛还明知故问地追着我问?”她眉眼微挑,眼神妩媚。“本来全爷买下我时,我还怕他待我不好,处处防着他,谁知跟着他时间长了,才知道他有多会疼人。” 她那一连串甜蜜羞涩的笑,把这个薛大姑娘气得七窍生烟。 “你、你果然跟大毛说的一样,yíndàng、下贱的女奴、婊子!” “你!”裴若衣脸色一凛,瞪向一边隔山观虎斗的大毛,他那副得意扬扬的模样,让她又气又怕。“两位今天来,不知全爷知不知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两位就留下来等全爷回来吃饭,我好好把这事跟他详细说一说。” 懒得再跟他们打jiāo道,直接祭出全佑福,就是要他们自己识趣点,赶快走人。 一听她这样说,薛大姑娘和大毛脸色都白了。 “你可真会挑拨离间。”大毛口气yīnyīn的。 “莫非你上次被全佑福打是为我挨的?我还真是不敢当,你有本事再多待一会,我会试试更厉害的手段,想必你也很想重新回味一下被我挑拨离间的下场?”裴若衣丝毫不松口,本来心里为了家人就很难过了,今天又碰到这种气人的事,她没耐心应付他们,挥手叫月婶,“月婶,麻烦你帮我送客。” 大毛不敢再久留,悻悻然走了。 但这位薛大姑娘的醋意可真是不能小瞧,她虽然怕全佑福回来见到她这副泼fù样,也知道自己没资格来这里吵闹质问,但全佑福都要被这个狐狸精抢走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哼,你倒是能言善道,这么本事就不要赖着我全哥啊,大毛说你以前是官家小姐,呦,我倒不知道天底下的贵族小且何时像你这样不要脸皮了,死缠着男人不放,像水蛭一样,不把男人的钱吸光就不罢休。狐狸精!” “我爱全爷、我敬着全爷,我愿意跟着他,他也喜欢我做他的小尾巴,你说对了,我就是狐狸精,我就是水蛭,至少全爷是我的,你却连全爷的半根手指都摸不着。”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她的话顶上去,再加上毫不在意、满面春风的笑容,气不死她……才怪! “你你你……”大姑娘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我怎样?”若以为她外表娇滴滴,深受礼教束缚而合该是受气小媳fù的话,那可是大错特错。 “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离开全哥了?” “对。”她想也不想的答道。 “即使他为了养活你,一个人干个人的活,累得咳血,你还是不肯放过他?” “对。”微乎其微的停顿了一下,她还是直接答。 “他为了让你过好日子,自己在我家吃糙糠,你这狠dú的女人是想害死她才罢休吗?就这样你还不打算离开他?” “对。”眨了眨眼睫,眸中闪过一丝晦黯,她仍是咬着牙答了。 “算你狠,但我绝对不会把全哥让给你的,你等着瞧!”薛大姑娘从怀中抽出一条很是眼熟的白绢帕,拭着泪水,哭着跑出去了。 裴若衣呆站半天,直到月婶走上前担忧着看着她,她才回过神来,颓丧地跌坐回躺椅。 “月婶,你老实告诉我,她……说的可是真的?” 月婶犹豫半天,才缓缓点头,“小姐,全爷一开始就不让我跟你说,他这些日子为了赚钱带你去京城,白日不但在玉食堂干活,晚上吃过饭等你睡下了,他又去东城的煤矿干活,像这样一根蜡烛两头烧,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恍了恍神,她凄清一笑,“都是我拖累他,我早该想到的,他不过一个小小工头,哪来的银子租下这么好的宅子,让我吃山珍穿绸缎,他却……” 她说不下去了,为那头傻牛心痛不止。 “小姐,您没事吧?” 裴若衣缓缓摇头,“没事没事,这事你别跟全爷说,我自有打算。” 小姐都这么说了,月婶也只能点头应是。 回到屋中,裴若衣坐在自己的炕上,沉默思量,细细回忆,又是哭又是笑,直到太阳西下了也没叫月婶来掌灯。 “小姐,全爷回来了。” 月婶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裴若衣赶紧拭去脸上泪痕,下床穿鞋,细细抚平衣服上的皱摺,心中已经有所定夺。 刚进门的全佑福,一见到多日未出房门的裴若衣,立刻精神一振。 “你回来了。”她温柔地接过他厚重的外出袍,脸上漾着笑,“累了吧?” “不累不累。”他惊奇地看着看,嘴上的笑容渐渐咧大。 虽然她眼睛仍有些肿,但精神明显好多了,看来是约于想开了。全佑福心中悬了多日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月婶,赶紧开饭吧,全爷肯定累坏了。”裴若衣拉着他手,领他往外厅走。 “你……好些了吗?”他小心翼翼的,生怕问错一句。 她回头给他一个灿亮的笑,让他放心。“好多了,我这么任xìng,让你伤脑筋了吧?” 何只伤脑筋?简直是伤心死了。可见她心情终于好了,他也像是卸下了什么大包袱似的,心头轻快起来,她笑,他也就跟着傻呵呵的笑。 “你都瘦了。”她不舍地梭巡他瘦了好多的身子,惊见他眼中累累的血丝,他的笑仍是那么憨厚,却掩不住眼角疲惫的皱纹。“今天你要多吃一些,早早上床休息去。” “嗯,都听你的。”只要她那双柔软小手,始终牵着他的手不放开。 两人入座,裴若衣一心要喂撑他似的,一直给他夹菜。 他乖乖的不敢推却,她夹多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他就吃多少。 终于吃饱喝足,裴若衣就催他上床睡觉,他为难了一下,还是顺从了。 两人在他房门前分手,她正要离开,他却突然叫住她。 “你……你想……” “嗯?”她转身,耐心地等待。 “我、我跟二来打听过,你家人的遗体好像有好心人收了。你想去找那个替你家人收尸入殓的好心人吗?你应该想把家人带回来好好安葬吧?我……我可以带你去京城打探消息。”唯一能留她在身边的藉口不在了,他好怕她会不再需要他,自己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天,终于想到这个好办法,也许可以向老天多乞求一些时间,能再多拥有她一段时日。 她低头思考了一下。对他来说,瞬间如年。 “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先去睡吧,等我考虑好了就告诉你。”她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好吧。”他也只能勉强接受。 裴若衣看着他进屋,才转身走回自己的卧房。 她未点灯,藉着月光找到厚重的披风,把自己从头包到尾,一个人坐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大半个时辰后,隔壁房门传来很轻的声响,黑暗中的她立即起身来到门前。 全佑福早已穿戴整齐,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 见到隔壁屋里没有灯光,很安静,他想她睡了。 唇角扬起温柔的笑,他轻巧俐落地关上房门,也没有打扰到早以安睡的月婶,赶着月色出门去了。 一路上他心里想着事情,根本未发现十几步之外,始终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第七章 她藏身的地方,离那座篝火通明的小煤矿很近很近,是一座废弃的煤炉,半埋在尘土中,没有多少人注意。 裴若衣躲在炉洞中,紧紧盯着那个挥汗如雨的身影。 这里的工头都很凶,工人们明明都拚尽全身力气干活了,他们还是大声的喝斥着,威胁工人若不加紧干完规定的工作量,就没银子拿。 全佑福力大无穷,一个人顶十个人用,他不挖zhà,只负责运煤,别人用的运煤车是单人的,他是用双人的,别人拉一趟的时间,他能来回拉三趟。 他流汗,却没时间擦,汗水浸湿了他围在脖子上的汗巾。 她躲在炉洞里,揪着胸口,无声哭泣。 突然,一个老汉晕厥在地上,一车煤全翻倒在地,工头气呼呼地走过来。 “你这老不死怎么搞的,没力气就别来拉,这一车煤可比你的狗命值钱多了,你赔得气吗?滚滚滚,你别干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着,就要一脚踹过去撵人,正好连今日的工钱也省了。 全佑福赶过来,警告地瞪了工头一眼,工头不敢惹他,摸摸鼻子缩回脚,全佑福是条汉子,全张家口的人都晓得他的大名,工头知他一身神身,不敢得罪。 “大爷,你没事吧?”他扶起秦老汉,关心询问。 秦老汉一脸悲苦,满脸倦色掩不住风霜,全佑福顿时起了厕隐之心。 “大爷,你还是先回家歇着吧,你这么大的年纪了,干不来这种粗活,会累坏的。” “全爷你不知道,我儿子前些时候才被朝廷征召入伍,我不来拉煤,我和我那瘫在床上快半年的老妻就活不下去了。”秦老汉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 全佑福蹙紧浓眉,那的裴若衣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果不其然-- “大爷,你放心吧,我年轻力壮,你的活我替你干了。” 秦老汉慌忙摆手,“不成不成,你自己的活就够多了,我怎能麻烦你?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完,他就吃力拱起身子,颤巍巍地推起倒在地上的煤车。 全佑福看不下去,赶紧抢上前,“大爷,你这身子骨就别再硬撑了,还是我帮你吧。” “全爷,大家都是讨生活的人,你也不容易,你帮得了我一时,哪能帮我一世呢?”这位老大爷脾气也倔得很。 没办法,全佑福只得跑去和工头商量,也不知两人达成什么协议,没多久后,工头就带着一脸笑意来到秦老汉的面前。 “秦老头,你年纪也大了,看你那么辛苦,我也于心不忍,以后你干两个时辰就休息一个时辰,免得你要是真累死在我这里,我也是晦气。” 秦老汉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大爷,那……” “放心,银子我照样给你,去吧去吧,去找个地方喝口水,休息一个时辰再来,我可告诉你,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你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给我耍赖偷懒吧!”工头不改悭吝本色。 “多谢多谢,大爷真是好心啊。”秦老汉就差没跪下来谢恩了。 老人家离开后,全佑福就走到工作面前。“多谢工头大哥。” 工头嘴一撇,“不用,你可要说话算话,不但要把秦老头的工都补上,你的工钱还得让我抽三成。” “我全佑福说话算话。”他拍拍胸膛。“你还不相信我?” “这倒是,全爷说的话向来言出必行,我怎么会不信。”呀呀呀,这全佑福干活是按量给付,他力大无穷,一个晚上赚的银子,相当于普通工人七八天的薪俸,他赚到啦!工头拍拍他的肩膀,眉飞色舞的道:“我不打扰全爷干活了。”快干快干,这样他才有白花花的银子拿。 被人这样狠宰,全佑福也不放在心上,接下来的时间,他更卖力地干活,直到天色微白,他也未发现,身上始终有一双心痛的眼眸凝注。 下工之后佑福叫住走在前面的秦老汉,“大爷,你等等。” “全爷?” “大爷,我帮不了你太多,这点钱就当我送给大娘我看病钱。”全佑福把自己刚领到的日俸都推了出去。 “我不能拿,这是你辛苦一夜的血汗钱。”秦老汉感动得直掉泪。 全佑福把钱硬塞进他的手中,“大爷,这是救命钱,我认识你和大娘也快三年了,你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活活饿死吗?这些钱够大娘看病还有剩,你白天照顾大娘,晚上来这里干活,身体是吃不消的,你要是走了,剩下大娘一个人怎么办?这些钱,您还是拿着吧,治好了大娘的病,你把家里的面摊重新开张起来,以后我天天去吃,就当你还我的钱了,行吗?” 秦老汉痛哭失声,就要给他跪下,骇得他赶紧扶人。 “大爷,你别这样,快起来快起来。” “全爷,你真是个大善人啊,你以后会好人有好报的。” 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脸有些红,“呵呵,这没什么,我也不过尽自己所能而已,大爷,你快回去吧,大娘应该等得急了。” 秦老汉千恩万谢,拿着银子回家去了。 全佑福继续赶自己的路,大清早,上工的人挺多,他和几个手下相遇,有说有笑地一块去玉食堂上工。 裴若衣偷偷跟在后面,一夜未眠又走了这么多路,她确实很累了,脑子昏昏沉沉,真的很想直接倒地算了,但她不能。他为她承受不眠不休的劳累,没日没夜地干活,为她牺牲自己的一切,而她呢?她为他做了什么? 她干涩的眼里已经流不出泪水,心,已经习惯了疼痛的感觉。 她漫无目的地跟着他,躲在一旁,看他在玉食堂同样地埋头苦干,尖酸的老板娘总是不满意,不时挑毛拣刺地骂他,他总是好脾气地笑笑,不管是错是对,他都不还嘴,爱慕他的薛大姑娘,在娘亲走后偷偷跑出来,拿出自己的白绢帕子替他擦汗,他总是憨憨地、不带半丝感情地回绝人家,完全看不出人家姑娘的心思…… 裴若衣觉得她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她怕自己会跳出去,像个吃醋的泼fù般不准全佑福和别的女人这样接近。 她匆匆转过身,终解决定回家。 “小姐?!”来开门的月婶吓了一跳,完全不明白裴若衣怎么会从门外突然出现的,“小姐,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啊!你的鞋子和裙子都湿了,身上怎么这么煤灰?” 月婶一路追着裴若衣问,裴若衣却不理她,到了房门口,她把担心的月婶关在门外。 “月婶,我不叫你,你就别来。”她不想任何人打扰。 “喔,好。”月婶也不敢多问了。 裴若衣把身上的披风脱下,随意丢在地上,坐到冰冷的炕上,从自己的绣花竹篮里找出快要纳完的千层鞋底,戴上玉顶针,一针一线地做起靴子来。 这千层鞋底,在买卖城的时候,她是闲没事做来玩的,可有可无地做,从来也就没当真。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这鞋底的尺寸竟然和全佑福的尺寸一样时,她就想着,反正合他的脚,闲着也是闲着,给他做双靴子吧,瞧他那双靴子,又脏又烂,怪可怜的。 她是什么时候对他认了真?裴若衣一边掉泪,一边近似疯狂地挥针走线。是什么时候用了心去做这双棉靴的?一针一线,缝进的全是真情实意,是不是从一开始,在她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她就下意识地决定给他做这双棉靴了呢? 要不……这尺寸为什么就那么合呢? 全佑福回到家里时,屋子里一片漆黑。 厨房里没有月婶忙碌的身影,也没有娇人儿的笑脸迎接。 深深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他颤抖着双脚,一路奔过中庭,推开正厅的门,一室虚寂,一股清冷的空气挟着黑暗扑面而来,让他几乎窒息。 他来到裴若衣的房门前,几乎不敢去验证自己的猜想。 砰。 他推开门,房内一样的虚冷,炕上的棉被叠得整整齐齐,圆凳、方桌、球案、衣屏各归其位,独独少了裴若衣。 她走了! 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就是裴若衣离开他了、不要他了,他以后再也不能看到魂萦梦牵的心爱姑娘,再也握不到那双温暖柔软的小手。 全佑福颓丧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晌,感觉到脸上滑下又湿又冷的液体。 他一摸,竟然满掌都是泪。 他傻傻的,呆呆的,想跳起来去找她,可是双腿完全使不出力气。 他孤坐在黑暗中,任凄凉一点一点将他淹没-- “你怎么坐在这里?”温柔的嗓音似乎挟带一丝叹息,穿破了他荒茫的思绪。 全佑福茫然地抬起脸,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他狠狠抽一口气,生怕这只是一个幻象。 “这么黑,也不晓得点灯,瞧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似的坐在地上?你不觉得冷啊?”一只温暖小手扯扯他粗壮的手臂,“还不快起来?” 他愣了一下,主动抓住她的手。太好了太好了,她是真的,是真的真的,她没有离开,是他自己吓自己。 “发什么呆?还不快起来,你好重呢,我拉不动你啦。”裴若衣忍不住娇嗔。 完全不明白这头呆牛在想什么?她出去一趟办点事,回来看屋子里一片黑暗,以为他还没下工,本来打算上屋里拿件披风去迎他下工的,没想到这傻子竟呆呆坐在地上,跟尊木头似的,差点没吓她一跳。 “噢,喔,起来,我这就起来。”他忙不迭地起身,任她牵着,乖乖坐到圆凳上,视线紧紧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趁她点油灯时,他赶紧擦干脸上的泪痕。 裴若衣点上灯,把自己今天做好的一双新棉靴拿给他。“这个给你,你试试,看合不合脚。” “给我的?”他很惊讶,受宠若惊地接过,上次是一个荷包,这次竟然是一双棉靴,那下次呢?他扬起唇角,忍不住有些期待,但她的下一句话,就直接把他期待的心敲得粉碎。 “我赶着做出来的,这双鞋,也许是我能送你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新鞋直直从手中掉下,他一脸愕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相对于他的惊慌,裴若衣却显得过分冷静。“我今天带月婶去二来那了,我给了二来一笔钱,帮月婶找了一户更好的人家。” “你为什么要送走月婶?”他害怕听到她的答案。 她看了他一眼,小脸面无表情。“纸包不住火,你以为你能瞒多久?你白天黑夜地干活,让我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又雇人伺候我,我知道了以后能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吗?” “我……是我愿意的--”为她死他都愿意了,别说是这一点小事。 “可是我不愿意!”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全佑福,你是想让我死后下地狱吗?你要是这样活活累死了,那我要怎么办?让人家骂我是狼心狗肺的狐狸精吗?我知道你可怜我,我很感谢你,所以我现在想好了。” “你……想好什么了?”他两手紧抓住膝头,等待她那张小嘴吐出的话,将他打进水深火热的地狱。 “父兄已死,我一个孤女,与你无亲无故,也不好再打扰你,所以最后麻烦你帮我找一个媒婆说亲。我也知道我这种身份找不到什么好人家,所以做妻做妾我无所谓,年龄比我大多少都没关系,只要能疼我,聘礼给得多就可以,我叨扰你这么长时间,没有什么能报答你,到时聘礼来了,我全都给你,算是报恩了!” 她说着流下眼泪来,“我嫁人后,你也可以用这笔钱娶房好媳fù儿,做点小生意,我知道你老实,又肯吃苦,你以后会有好福气的……” 全佑福说不出话,胸口抽痛得喘不过气。 她说什么?她要嫁人?她要去对别的男人笑,对别的男人温柔,对别的男人撒娇耍赖,对别的男人嘘寒问暖,给别的男人做荷包做鞋,甚至会和别的男人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他不要啊,没有了她,他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她在屋里,拥着棉被,一夜睁眼到天亮。 他在屋外,来回踱步,一夜烦恼到天亮。 晨曦时,两人都做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她下床,换好她准备好的衣物,走到门前,打开门,他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大的身影,像门神似的杵在她面前。 满眼血丝,他向来温厚的表情竟被yīn郁和急躁取代,她尚未发话,他两只大手就直接箝住她瘦弱的手臂,“嫁给我,我会好好疼你,什么事情都顺着你,我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我绝不会拿丈夫的身份来压你,我会好好听你的话,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嫁给我。” “你……”裴若衣愣住了,她还以为自己要再下点更狠的猛yào才能说服这头倔牛的…… 生怕她不同意,他豁出去的猛地把她抱进怀中,牢牢锁住,永远不放,“我不要你离开我,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是、可是我、我放不开你,你不要嫁给别人,嫁给我好不好?” “全佑福……” “我往后不会让你吃一丁点的苦,我能干活,我会拚命干活让你过好日子。” “全佑福……” “只要你嫁给我,就没人敢说你坏话了,你是我娘子,我爱怎么宠你就怎么宠你,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他竟然还在说!裴若衣忍住生平最大的羞意,踮起脚尖,拉下他那颗笨脑袋,软嫩嫩的甜唇贴上他那张热烘烘的大嘴,让他立即消声。 全佑福瞠大一双牛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发生了什么好事。 她、她、她在亲他?他心爱的姑娘,主、动、亲、他?! 喔,天吹,这下,憨厚老实的全佑福不再憨厚老实了,他很懂得把握时机,粗壮手臂环住娇人儿的纤纤细腰,让软绵绵的娇躯紧紧贴着他,大嘴快乐地任香甜小嘴乱啃乱咬,两只菜鸟,一般生涩。 啃着啃着,两人找出点门路来,越吻越火热,小小丁香舌在他的大嘴里乱晃,他忍不住追逐,吮住不放,像贪吃的蜜蜂,越吮越甜,恨不得把甜蜜的她整个儿吞下肚去。 火烫的情yù从小腹升起,他红着脸,慢慢放开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冒犯她,谁想她竟迷蒙着一双陶醉媚眼,咕哝一声,主动贴回去辗转亲吻。 他喉头猛颤,试着说话,“我、我会……控制不住。” 她的脸蛋更红了,她环住他粗壮的腰,把羞红的脸埋在他胸口,又细又娇的声音隔着衣服飘出,“我愿意。” “你……我……”他一时没会意,她是愿意嫁给他了,还是愿意把身子给他? 她跺脚,恨这呆头鹅一点风情都不懂,又害羞又敢直接说--她既愿意嫁他,又愿意把身子给他。 算了,反正这头笨牛就是这么憨、这么不解风情,她除了主动一些,还能怎么办?她忍下害臊,柔若无骨的小手牵着他的大手,带他进房。 全佑福胸口的喜悦快bàozhà,他也很害羞,但他不想离开,他想要拥有她,想得心都痛了。 来到暖炕边,她害羞地背过身,除掉身上的披风。 披风落地,全佑福很大声地倒抽一口气。“你……你要穿这样去哪里?” 她羞得不敢回身,忍不住用双臂环住胸口,那里只有一件薄绡肚兜掩身,她下身亦是略显透明的水丝贴身小裤,圆翘的嫩臀紧紧贴着水丝料,勾勒出绝美诱人的弧线,两瓣雪臀间若隐若现的yīn影几乎让他室息。 见他半天不动作,她又羞又恼,跺着小脚骂他。“你这头笨牛,你想冻死我是不是?哼,你出去啦,我不要嫁你了。” 她猛扭回身,就要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披风,没想到这一举动惹来全佑福更大的抽气声。 “呀。”她尖叫,全曝光了,薄绡肚兜透明得一眼即可看穿,那双雪嫩丰腴的玉丘,两点粉红娇润顶着薄绡,柳腰不盈而握,可爱的肚脐若隐若现,还有那神秘的幽谷…… 噢,老实的全佑福发狂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毫不温柔地把玉人儿扛到肩上,压着她滚进暖烘烘的被窝。 一双长满厚茧的蒲扇大手,抚上饱满柔软的娇rǔ,大嘴轻咬她泛着幽香的光滑雪肌,“我不准你穿这样给别人看,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只有我能看,只有我能看。” 身上像烧了一把炽烈的火苗,活活把两人的思绪全烧尽,他既温柔又蛮横,庞大健硕的身体压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可是他是她甜蜜的负担,她想要这样每一寸肌肤都与他紧紧相依,就算是融进了彼此的骨血里都无所谓。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都变得光溜溜的,她紧紧环住他颈项,让他温柔如水的眼睛不离她左右,她敏感地察觉到湿润的禁地前,他的炙热硬挺紧紧贴抵,他虽然跟她一样紧张,但是他好温柔,他的唇一直在她脸上轻吻,吮去她娇羞害怕的泪,在她耳边轻轻抚慰,低喃着温柔的情话,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爱这个男人。 她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撑开她,她又慌又害怕,细瘦手臂忍不住收紧,她娇泣着哭求,“你要温柔喔,不可以让我很痛,让我很痛的话,我会讨厌你。” 全佑福凝视怀中娇媚柔弱的小脸蛋,让她哭,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她难过,他就会好心疼,他只想给她幸福,他相信自己会给她幸福。因此,他用着非人的意志力,温柔而又缓慢地与佳人融为一体…… 手,真是奇怪的东西,五根手指,中间的缝隙可以被另一只手填满。十根手指,紧紧相扣,那么亲昵,像是两人变成了一个人,永不分离。 她背靠着他胸膛,被他紧紧拥在怀中,他宽厚的胸膛像是她的天地,让她觉得安全温暖,她抓着他的手,两个人十根手指紧紧扣在一起,像是他们的身体最亲密的那一部分,还紧紧相连。 他爱怜地替她揉着小肚子,因为她刚才才骂过他,说他动作粗鲁,只懂得自己享受,弄得她肚子好痛,他听了心疼不已,下床去烧来热水,伺候她沐浴,还躺回床上,给她揉小肚子,可这美丽的小东西一边喊痛,又红着脸蛋好奇地摸索、挑逗他的身体,害他忍不住又失控了一次。 她还是第一次,他不能再像头发情的猛兽,一被她那双娇嫩小手撩拨,就失控地想一头冲进她温暖的体内,她那么娇小柔弱,他怕伤着她。 两人像因爱jiāo颈的鸳鸯,紧紧依偎着,分享彼此的体温。 “你刚才穿成这样,是要去哪里?”大男人的口气里有掩不住的酸意。 亏他这笨牛脑袋还能记得这件事情,裴若衣捏了一下他手心,不是那么想回答的哼了声,“你说呢?” “我不管,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以后不可以穿那样跑出去,要穿也只能穿给我看。”男人呐,任是多么老实忠厚,也还是改不了骨子里占有yù强烈的天xìng。 她点了他脑袋一下。“呆牛,你以为我是穿了去给谁看的?还不是你这食古不化的笨脑袋,要不,我干嘛这么牺牲?我很怕冷的好不好?” 全佑福简直不敢相信,呆呆地说:“你……你是说,你穿这样……是、是为了……”勾引我? 纤指又点了他额头一下,“笨蛋,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那、那你昨天说要我帮你找媒婆?”他完全搞不明白这姑娘到底在想什么了,但心底有个很光明、很让他激动的想法忍不住一再往上冒,她会不会……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只想要嫁给他? 他能这样想吗?他可以这样想吗? 裴若衣忍不住叹气。算了,跟了个笨男人,她认了,谁让她那么喜欢他呢? “我不那样逼你,你会与我这样吗?笨男人,又笨又老实,就会被人家欺负,除了我愿意嫁你,谁还愿意跟着你这笨蛋吃苦?!”她晓得自己说的是反话,他这么好的男人,识货的姑娘数不胜数,怕是自己往后要做好赶跑狐狸精的准备。 全佑福憨憨地抓抓脑门,自己反而承认了,“那倒是。”但他赶紧扑过来抱住。“不过我会对你好的,我全身都是力气,我会好好干活,不让你吃苦,你是我的宝贝,我会好好地保护你、疼你。” “以后不准再提那些配不配的混帐话,我想嫁给你,我想给你生儿子,我也喜欢你能给我一个家,这样就够了。” “嗯,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他紧紧抱住她,把脸埋在她温暖的雪背上,她的话害他忍不住丢脸地想哭。 拥着怀中的女人,他觉得好满足好满足,爹娘死后,他一个人孤独了这么多年,现在,他终于拥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她还会给他一个家,一个落地生根、开枝散叶的真正的家。 “今晚就嫁给我好不好?就我们两个,我想今晚就让你成为我的媳fù。” “好。”她甜蜜一笑,眼睛亮若星辰。 第八章 他为她净身、为她穿衣,把她抱到梳妆台前,为她擦拭湿发。 “我自己可以啦。”被男人这样过分娇宠,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行,你身子还痛。”全佑福拿她当娇弱的宝贝般宠着。 “哼,还不是你这臭男人害的?”哼了哼,她羞红脸蛋,不去看他,挑来胭脂为自己细细上妆。 “对不起,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他着迷地看她梳妆,炭笔画过黛眉,水粉晕红了嫩颊,红红胭脂熟透了樱桃小嘴。 斜斜横他一眼,瞧那副傻样,“你也去换身衣裳呀,难道要穿这样跟我成亲?记得把新靴子换上。” “噢,我就去。”他还不放心,“你别下来走动,我一会就回来。” 她羞啐了声,“你当我是残废啊?” 他憨憨一笑。“你两次都痛得流泪了,那里还流血,我怕你走动多了,身子会好得慢。” 轰!一团火烧红了裴若衣的脸蛋,她羞拧他腰间,大声赶人,“说什么呢?!你快走啦,讨厌!” “好好好,我走我走。佑福搔着脑门,还边走边回头。 裴若衣待他走后,又拿起一条干巾,把长发揉干,她看着镜里自己泛满喜意的嫣红脸蛋。好幸福好幸福喔,幸福得她几乎想流泪。 她对着雕花铜镜,熟练地为自己盘起“双福髻”,从今以后,她就要告别少女时代,做一个男人的妻子,与他分担生活的酸甜古辣,为他生儿有女,相携到老。 想着想着,她怔愣地停住动作。 “怎么哭了?”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身绛紫色长袍,新靴合脚得很,他蹲到她的面前,怜惜地捧起她的脸蛋。 裴若衣眼一眨,泪水滚了下来。 她秀气的吸吸鼻子,“我不想哭的,可能是心里太高兴了。” “别哭,妆花了就不好看了。”他从怀中掏出白绢帕子,为她擦拭眼泪。 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越看那白绢帕子越熟悉。 “这帕子是哪个女人送你的?”她皱起柳眉回想,她见过几次这旧帕子,他向来不离身,像是很宝贝,还曾用它为她擦过泪。 但她也没忘记,玉食堂的薛大姑娘用的似乎也是跟他一样的帕子。 裴若衣又细瞅几眼帕子,“这白绢是京城‘御丝坊’的专产,是达官贵人才能用的帕子,平民百姓连见的资格都没有,你这条是哪里来的?是不是薛大姑娘送给你的?你竟然藏着别的女人送的东西,你这个坏蛋,我讨厌你。”她一时间醋劲大发,气得猛捶他胸膛,“说,你是不是心里喜欢她?你是我的,你不准喜欢她,不准!” 全佑福赶紧抱住撒泼的准老婆。哎哟,他老婆吃起醋来,会不会太可爱了点? “你还笑!大坏蛋,我打死你,打死你。” “哎呀,老婆,这不是薛大姑娘的帕子,是你的啦。”他怕不赶紧说出来,这小醋桶会伤着自己,他皮厚ròu粗,被老婆打两下,自己心里可欢喜得紧,但老婆娇弱的身子刚刚才被他“疼爱”过,他可不愿她更痛。 “你乱讲,我才不记得有送你帕子。”这头老实牛竟敢当面撒谎,真是讨打! “真的真的啦,薛大姑娘的帕子是不是跟这条一样,我不知道,但这帕子确实是你给我的,是三年前你给我的。” “啊?”三年前?她给他的?裴若衣傻眼。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 全佑福叹气,没想到他都说到这里了,他未来老婆还完全想不起他来,亏他把她记在心上这么多年。 “你闭上眼睛。” “噢。”她这次有很乖听话,因为他失望的眼光,让她觉得她好像欠了他什么似的。 他把什么东西chā在了她发间。“好了,睁开眼睛吧。”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铜镜,只见乌黑云发间,一支凤凰金簪,掐着珐琅丝儿,周围一圈红宝石衬着如云秀发异样的黑。 “这簪子……”分明是她的,虽不是她拥有的簪子中最好的一支,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她拔下簪子,细细查看,果然在簪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个小小的“裴”字。 啊,她想起来了,那个从家乡逃难到京城的落魄乞丐!她因为可怜他,把自己的簪子包在手帕中,让阅琴送给他的。 “原来是你。”这算是两人的缘分吧?!怪不得他会在买卖城买下她,怪不得对她千依百顺、嘘寒问暖的,原来他是报恩来着!她不高兴了,小嘴一噘,“你是不是因为我救过你,才对我这么好的?” 他老实地点头承认,“是啊。” “全佑福,你……”她快气死了,忍不住又要捶他。 他抓住两只小拳头,放到唇边亲了亲,“谁让我从第一眼就对你失了魂,现在能拥有你,我觉得老天爷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他把头埋在她柔软的大腿上,手臂揽紧她细腰,“既然已经把你给了我,就不允许再收回去,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听着他的话,害她又想哭了,玉手揉着他的大头,思绪千折百转,不知道怎么表达,千百句只化为了两个字-- “傻瓜。” 半晌后,裴若衣又问起,“这簪子,为什么还留着?那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你没钱,是怎么活下来的?”想必很艰苦,她忍不住为他心疼。 “我有的是力气,怎么可能活不下去?”那簪子是她留给他的,看到了簪子仿佛就看到了她,他舍不得当掉。 “你真是傻极了。”捧起他的脸,她俯下身,主动亲吻他的唇。 他快乐地接受,反被动为主动,咬着她嫩唇猛亲,让两人都气喘吁吁。 “这么多年,你回过家吗?”她还记得他当时逃难到京城的原因,这憨厚的傻大个,把自己的家产粮食都给了早已分家的兄弟。 “没有。有有让算命先生替我写了几封家书寄回去,告知他们我很好,让他们放心,不过他们都没回信。前年偶然遇到了一个同乡,说我家人都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这样和她说着话儿,感觉好舒服喔,他在她怀中傻傻地笑。 唉,他的那些亲兄弟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是怕他回去要家产才故意不回信的。以后她会注意,不让这头傻牛再和他们有什么来往,他有她就够了,她会真心对他好。 “你呢?你的家人为什么会……”全佑福问得很小心,生怕她会生气。 她只是沉沉叹口气,缓缓把家变道来。 “我爷爷是三朝元老,功高震主你知道吧?先皇死时,爷爷被赐‘仗龙’,这玉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爷爷脾气又耿直,屡次冲犯新皇,新皇不敢发作却怀恨在心,等我爷爷一病逝,他就挟恨找了个罪名抄我全家,我娘亲气急功心,一命呜呼,爹爹、叔伯和兄长们被关进大牢,几个婶婶和嫂子都被家人带了回去,家里的下人逃的逃、走的走,唯有我,被没籍为奴,发配边关。” 他只能握住她的手,给她安慰。 裴若衣挑唇一笑,面有讥色。“皇上昏庸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东北的鞑子也越来越强大,边关屡屡告急,况且伴君如伴虎,家人都劝过爷爷早早告老还乡,他老人家偏不听,没想到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灾祸。” 她叹口气,“我也看开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不需我报仇,天下也快要乱了,那个庸君自有他受惩的一天。” “那我上次说带你上京的事?” “先暂时搁着吧,等我们的生活稳定下来再说。”他劳累了这么久的身子要好好休养,等他们生活好些了,她一定会把家人的骨灰都迎回来,找一个风水好的地方厚葬。 “好,都听你的。”他还记得一件事,那个与她私会的翩翩公子,他好想问她那个人的事,可是他问不出口,他怕她会告诉他,她心里仍想着那个人,那他会嫉妒死、会发现。全佑福告诉自己,他只要能拥有她就够了,反正那是她以前的事,只要现在她是他的就够了,人毕竟不能太贪心,不是吗? “还有,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他讨好地说道。 “真的?”她捏他鼻子,“真的这么听话啊?老婆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这头笨牛,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算他聪明。裴若衣笑咪咪地赏了他一个吻。“我要你辞掉玉食堂和矿坑的工作,好好休息半个月。” 全佑福为难地皱皱眉头,刚要讲话,嘴巴就被老婆的青葱玉指点住。 “你敢反对,我就不嫁给你。” 没办法,老婆最重要,只能无奈妥协,“好吧,可是我们以后……”怎么过活啊? “接下来,由我来想办法,你说过以后都会听我的,对吧?” “嗯嗯嗯,都听老婆的。”他很受教地猛点头。 “那--”裴若衣猛地抱住他的大头,对着他的大嘴啾了很大一声,“我们成亲吧!” 原来衣衣说的办法就是这个?成亲快半个月的妻子,终于还是把那支金簪给典当了,确实是好大一笔钱,刚开始他是万分不舍,毕竟是自己珍藏了三年多的宝夕,但衣衣说了-- “活生生的人都是你的了,你还要看着簪子做什么?再说,我想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只想好好跟你过日子,看着它,我会不开心。” 全佑福觉得老婆说的话很对,便点头允了。 成亲的第二天,小夫妻俩手牵着手去辞工,一切都很顺利,就是大姑娘哭哭啼啼、纠纠缠缠的很难看,还有她那个爱挑刎又刻薄的娘也气得快发疯。 也对,那么老实能干、拿钱又少的工头走了,她怎么可能不气?!裴若衣坏心的想,气死活该!而矿坑那边由于是做一天算一天的钱,所以直接不去就可以了。 裴若衣半个月来,押着全佑福休息、休息、再休息,吃饭、吃饭、再吃饭,很快就把他又养得头好壮壮。 当然,因为没有下人,她样样都得自己来,做了十几年千金小姐,虽然听明,却没办法无师自通,很多家事都不懂要怎么做。她自己也很不服气,拚了小命地不要丈夫帮忙,第一次生火做饭,虽然没把厨房烧掉,但柴禾用掉两大捆,一张小脸被烟熏得黑漆漆,被丈夫笑是小花猫。 生气撒娇跺脚,全佑福还是笑个不停。但她做的那两盘乌漆抹黑、连自己都不太敢吞的东西被丈夫一张大嘴嗑了个精光。 晚上,男人帮她洗澡,替她按摩酸疼的腰背和肩膀,最后自然是滚到暖炕上缠绵了事。第二天,他知道她太是不太能适应他,逼着她躺在床上睡觉,她好羞也好开心他的体贴。 下午,全佑福就带了位熟悉的大婶来。 “衣衣。”嗯,虽然这么叫还是有点害羞别扭,但她是他老婆,他很喜欢这样叫她,有一种很甜很宠溺的感觉。 她从棉被里探出睡得红咚咚的小脸。 “我带了张大嫂来,她是张大哥的媳fù,人很好的,你有什么就问她,她都会教你的。”他当然舍不得她吃苦,她嫁给他是要享福的,可她却为了省钱,辞掉月婶,甘心为他洗手做羹汤。 衣衣外表柔弱,xìng子却强得很,他拗不过她,只能最大限度地帮助她。 “还有,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他扶她坐起身,轻抚她可爱的红红脸蛋。 “什么事?”她打了个哈欠,舒服地靠坐在丈夫宽厚的怀抱里。 “我想把张家口所有布店里的白布都收来。”他语出惊人。 不过她却眼睛一亮,大叫道:“是不是那位蒙古的阿莽汉王爷要升天了?” 全佑福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我上次不是带月婶去找二来了吗?在那边听他们乱聊聊到的,那个时候只听说是病了,我当时就在想,这位王爷要是真的病故了,这丧事肯定要大办,白布、麻布少不得十来车。且从这张家口一出关,不过半天的路程就是漠上草原,拉了白布、麻布去卖,肯定能狠赚一笔。” 夫妻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完全想到了一块去。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位王爷也只听说是病得很重,死倒是还没死,但我想冒一下险,把城里的白布全收购了,而且现在就往草原上赶,抢一个先机。如果我们不动,等蒙古王爷真的死了,大家都一窝蜂地抢着去,我们赚的就少了。” “我支持你,阿莽汉王爷我知道,是科尔沁部落最尊贵的老王爷,光科尔沁就有上千口的人,更别提它的那些盟部了。再说,现在朝廷在抵制东北的鞑子,很重视和蒙古的关系,说不定为了巴结蒙古,朝廷会下令附近几个城镇的百姓都要披麻戴孝。做生意就是要大胆,就算这一次我们搞砸了,我也会陪着你从头再来,我不怕吃苦。” 全佑福感动地握住妻子的小手,“衣衣,我、我好喜欢你。” 啊,没想到这头笨牛会直接把这种羞人的话嚷出来!裴若衣羞得两颊嫣红,心里欢喜,嘴巴却嗔道:“讨厌,什么喜欢不喜欢的,ròu麻死了。” 他不管,把娇小的衣衣整个儿抱进怀里,贴着她脸颊嘟嚷,“我真的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他这个大男人,竟然在对她撒娇呢! 裴若衣没辙。“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给你喜欢啦。” 两个人抱在一起,静静享受相依的温馨。 “你一个人成吗?要找个帮手吧?” “张大哥愿意帮我,他也拿了些银子来入伙,我还找了铁头和小刘来帮忙押货,他们都是忠厚老实的汉子。” “嗯,这几个人我都知道,是不错。”都是他上次驼队里的兄弟,她观察过,人都不错。 “我们的钱够吗?”他比较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放心。”她娇笑,点了点他的额头,“我跟你一起去买货,我怕你笨头笨脑的,人家要多少你就傻傻的给人家多少,一点都不精明。” 全佑福抱着老婆摇了摇,“我不是有你吗?钱也都在老婆手里,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若衣听了,捂着嘴儿甜笑。 “我们不要只想着发财,如果失败了也不能气馁。还有,要是真的失败了,我也不准你背着我去没日没夜地干活。如果白布卖不掉,我就陪着你挑着担子,挨家挨户地卖。”事先做好失败的准备,到时候才不会被失败压垮。 他眼睛有些涩意,埋在她香颈边点了点头。 “如果成功了,我们就开一间布庄。”她也不是只把事情往坏的地方想。 “好,都听你的。” 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他全佑福真是三生有幸,祖辈积德才能拥有她,他已经满足了,就算她也许不是那么爱她,他也满足了。 小俩口在两天内,把全城布庄逛了个遍,很低调地把全城的白布收了个九成,接下来,全佑福和几个兄弟,开始把布装上租来的马车,又雇了几个车夫。一切都整顿好,就等待着第二天的出发。 两人过了难分难舍的一夜,第二天送人的时候,她更是好舍不得,顾不得当着众人的面,飞奔到他怀里,哭得很丢人。 他也舍不得,只能哄了又哄。 “我不在的时候,张大嫂会带着孩子过来陪你,怕你们只有女人和小孩在家,我把铁头的两头狼狗也牵过来了。平时,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请教张大嫂就是。” “呜呜,我、我知道,你也要好好吃饭,不能累着身子,要是回来瘦了,我就不理你。”她哭得惨兮兮的。 “我知道。”他心疼的擦掉她眼角的泪珠。 “你不在的日子,我会好好学习家务,等你回来,我给你做最爱吃的羊ròu汤,你一定要全部吃完。” “嗯,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我一定都吃完。” 铁头和小刘早就受不了地翻翻白眼走开了,就连跟张大嫂恩爱多年的张大哥也看不下去。 “咳咳,我说大牛,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赶路了。” 张大嫂赶紧过来搀扶哭得梨花带泪的裴若衣,“好了好了,衣衣,你再哭你老公就走不了了。” 她忍住泪,终于肯放开丈夫的手。 全佑福刚转身,她就忍不住抽泣,实在管不住自己的脚,她奔前几步,从背后抱住他的熊腰,“为了我,你要平平安安的。” 他握了握她的手,沉声道:“我会的。”他仰头,逼回眼中的湿意。 这一刻,他真真正正地觉得,他爱她早逾生命,太过刻骨铭心,哪怕是片刻的分离,都让他痛入骨髓。 他的背影还在眼前,她却已经开始思念,她对自己发誓,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分离,以后他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闲来无事,两个女人做着针线活,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张大嫂的几个孩子在小院子里玩鸡毛毽子,最小的宝宝才几个月大,正在屋里的暖炕上呼呼大睡。裴若衣和张大嫂坐在小板凳上,一边聊天一边做女红。 “瞧你,眼睛红红的,晚上又偷偷哭了吧。”张大嫂笑着她。 裴若衣红着脸蛋不答,一边熟练地挥针走线,一边抬头看院子里玩得正开心的孩子们。 张大嫂会意,“什么时候你也给大牛兄弟生个白胖儿子?呵呵,说不定这会儿,肚子里就藏着一个呢。” “张大嫂,你真是的。”她含羞抗议。 “你们那么恩爱,孩子早晚会有的,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不知道啊,没孩子的时候,看别人家的孩子羡慕得很,真的等自己有了,又头疼得很,小孩子只有一点点的时候最可爱,越大越讨人嫌。” “不会,我都喜欢。”裴若衣轻声辩驳。因为是大牛的孩子,她怎会不爱呢? 正在这时,门口被铁链栓着的黑色大狼狗低咆了几声,两人抬眼一瞧,原来是个卖油郎正在叫卖,这两条凶恶的大狗一叫,吓得卖油郎脚底抹油,夺路而逃。 “大牛讨厌死了,弄这两条吓死人的大狗看在门口,有时我都会怕呢。”裴若衣忍不住埋怨。 “大牛兄弟还不是疼你,怕有人骚扰你才向铁头借来这两条畜生。铁头给它们闻过我们的味道,不会咬我们的。”张大嫂一顿。“说到这,我倒想起一件事,我听我们那口子说了,大毛那个混帐东西欺负你,被大牛兄弟狠狠教训了两次?” “两次?我只记得一次啊!就是那个人突然跑到我住的客栈,喝醉了酒又发酒疯,说话很难听,被大牛踢了一脚。”裴若衣有些不解。 “还有呢,听说在他们下榻的地方,大毛当着兄弟的面对你出言不逊,大牛兄弟很恼火,把他的手臂都拉脱臼了。” 裴若衣低吟,“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心里甜甜的,面上却不好表露。 “唉,大毛那兔崽子,什么人不好惹非要惹大牛兄弟,那家伙是个小流氓,杀人放火倒是不敢,尽做些卑鄙下流的讨厌事,你别放在心上,张家口的姑娘被他调戏欺负得多了,但大家都知道他有个弱点。” “弱点?”她眼睛一亮,挨近张大嫂,“什么弱点?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告诉我。” “他怕他娘,说怕也不对,就是又敬又怕又爱的那种,他缺点一箩筐,独独是个大孝子,熟悉的人他都不敢招惹,就怕人家去跟他娘告状。” “呵呵,原来如此。”裴若衣笑得可开心了,“张大嫂,你认识他娘吗?” “认识认识,她人挺好的。” “什么时候带我也去瞧瞧她老人家。” “好哇。”张大嫂满口答应。 那个恶心的臭男人,被她抓住弱点了吧?哼,下次他再敢对她放肆,她不必靠她的大牛,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她会好好讨好那位大娘,让那个恶心的男人自动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原来啊,爱会让一个人变得勇敢又坚强。不过,想想那天自己和全佑福别离时的丢脸情景,裴若衣在心底重重叹了口气。不过--也会让一个人变得愚蠢又软弱就是了。 “他们走了这几天,也不见传来什么消息,我心里有点急呢。”张大嫂突然若有所思的说道。 裴若衣倒是不急,她安慰张大嫂。“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这种事,只要我们尽了人事,剩下的就要全看天意了。” 张大嫂在她的开导下,渐渐放下焦虑。 两个人开始聊裴若衣手中给全佑福做的新衣,在张大嫂的要求下,裴若衣开始教她刺绣,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过了一个惬意的午后。 裴若衣一大早才刚起身,头发只梳了一半,就被外面突然而起的喧天锣鼓声吓了一跳,她三两下就把头发绑好,疾步走到门口,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张大嫂也抱着小婴儿走了出来,两只狗更是唯恐天下不乱,一声赛过一声地高声吠叫,把小宝宝都吓哭了。 张大嫂一边哄孩子,一边靠在门口与裴若意一同向外张望。 只见一个骑在马上的官差,边敲着锣鼓,边高声喊道-- “皇上御诏,与我朝友好的蒙古科尔沁阿莽汉王爷薨逝,张家口所有fù女披麻三日,以示哀敬!城守老爷有令,明日起,凡不从者,仗责二十。” 一听到这个消息,裴若衣和张大嫂相视而笑,她们赶紧关上门,回到屋中。 “张大嫂,他们成功了!”裴若衣掩不住满脸喜悦。 张大嫂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喃喃道:“他们成功了,他们成功了……” “对。”她对头,“快,我们这边也不能失败。” 张大嫂则显得有些犹豫,“我们这样做好吗?男人们都不在家,我还真怕这样自作主张,我那口子回来会怪我。” 她调皮地眨眨眼睛,拍拍张大嫂的手安慰,“放心,有我给你靠,张大哥要是真的生气,我会让大牛替你去说,别怕。” 张大嫂的想法肯定是多余的,她相信张大哥一旦看到她们的“成果”,肯定会笑得嘴巴都阖不拢的。 “衣衣,你真的好聪明啊,大牛兄弟能娶到你,真是不知道几辈子才修到的福气。”张大嫂忍不住夸赞。 “这没什么,我也只是依常理推断的。显然,这朝廷虽然想巴结蒙古,也还想保留点自己的颜面,只让fù女披披麻意思意思,好险我们没有购进太多的麻布。” 真的挺险的,麻布可不似白布,买多了可不好卖,一般百姓若非家中有丧,没事买麻布做啥?招晦气吗? “张大嫂,我们赶紧先把自己的麻衣做好,出门做生意吧。”裴若衣眼睛亮亮的,准备大干一场。 张大嫂还是有些迟疑,“我们……要不要等男人回来?” 她立该否决,“不等,等他们回来就晚了,想赚银子,就要抢占先机,而且,他们卖完了货,肯定也在往张家口赶了。我们要相信自己!” “好,都听你的,就豁出去了!”张大嫂握紧拳头,眼睛里充满了斗志。 两个女人手都巧得很,没一会就把麻衣做好了。张大嫂请来亲戚帮自己看顾小孩,两人饭也没顾得上吃,就挑着担子去闹区摆麻布摊了。 第九章 历经一番辛苦奔波。终于男人们也回来了,一听说两个女人去摆摊,全佑福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紧张的扭头飞奔出门,张大哥紧跟在后。 两个男人越接近麻布摊,就越难往里挤,只见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抢红眼睛的fù女,那是当然,谁疯了才想明天没布做麻衣、屁股被打开花啊! “快快快,张大嫂,给我结帐。” “小娘子,我就要这块就要这块。” “喂,这块是我先拿到的,你赶紧给我放手。” “你说什么,谁先付钱就是谁的,我早就把钱给了。” “臭娘们,你怎么什么都跟我抢?不就我家狗咬死了你家猫吗?我该赔的都赔了,你干嘛那么狠dú的心,想明天我被打得屁股开花啊?” “放你的狗臭屁。老娘没事干,找你晦气?我看你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半点没安好心咧!” 这张家口的三姑六婆肯定都全聚齐了,全佑福急于见到小妻子,挤在这群八婆中,看着她们一张张血盆大口开开阖阖、口沫横飞,他恨不得使出蛮力,一拳打飞一个。 好不容易的,他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只见他的不娘子,全身包得严严实实,坐在一只又破又旧、不知哪里来的木桌后,劈哩啪啦把算盘拨得飞快,身边的大钱罐已推了个八分满。 幸好,她还晓得把自己那张诱人犯罪的脸蛋遮上,否则,否则,他一定要给她屁股一顿好打! 眼前蓦地拢上一团巨大的yīn影,裴若衣反shè地抬起头,一见是多日未见的夫君,她的大眼睛整个亮起来。 “大牛,你回来啦?” 她站起身,正要欢天喜地的冲上前抱他,不想他的动作更快,粗壮手臂圈住她的腰,直接便把她从木桌后提起来。 “啊!”裴若衣尖叫,一时只觉自己眼前的天地一下子就倒了过来。 全佑福把那个很不乖的小娘子扛到肩上,对张大嫂点头示意,转身向随后而来的张大哥低声说道:“张大哥,后面的就麻烦你和嫂子了。” “好说好说。”张大哥见自己老婆那么能挣钱,眼睛都笑眯了,他忙不迭的跑到老婆面前,“老婆,你怎么想到的?怎么这么厉害啊?真不愧是我张大全的好老婆!” 奇怪,怎么好像一切都反了? 她的老公,她认为绝对不会生气的那个,好像气得不轻,而那位张大全大哥,显然对自己的老婆满意得不得了。 裴若衣哀怨地嘟起小嘴,不由得叹气。真是一只笨蛋牛啦! 全佑福把她放到床上,动作很轻柔,脸色很难看。 裴若衣不傻,觉得亲亲老公生气了,而且气的对象明显是她。他从来没对她板过脸的,这一会,她还真的有点怕怕。 不过仗着他疼她、宠她、让她,她也没多担心就是了。 “大牛,我……呜呜……” 她刚张嘴,他就用热烘烘的大嘴堵上来,亲得好用力,顿时一股热流从胸口涌出,她也好想好想他哦,乖乖伸出纤细手臂,圈住他稍慰相思。 她本来想,亲亲就好啦,两人还没好好说话呢,没想到这头坏蛋色大牛,把她亲得晕陶陶之际,也顺便把她剥了个精光。 她的危机感上来了,尤其是在这种很不公平的情形下,她全身光溜溜,他却什么都穿在身上,再不阻止他,她会羞死啦! 雪白小手没什么力气地抵住男人宽阔的胸膛。 “你、你、你干嘛啦?外面还有人呢,不准你乱来。” 羞死人了,他刚刚扛她进来时,她可没漏看铁头和小刘诡异暧昧的笑容。更何况,张大嫂的亲戚和孩子们还都在外面呢! 没想到向来很听娘子话的全佑福却不依了,固执地打算对她“欺负”到底,说是欺负,其实他的动作仍是比水还温柔。 “臭大牛,你敢欺负我?”急见老实的夫君竟敢抗拒她的命令,执意要欺负她到底,娇滴滴的小娘子眼圈红了,“你是个坏蛋,一回家就欺负我,我、我讨厌你!” 全佑福亲着老婆香甜柔嫩的小嘴,一双大掌在她身上揉捻爱抚,逗弄着柔嫩的蓓蕾,嘴巴一路滑过老婆销魂的锁骨、雪腻细嫩的深深rǔ沟、软绵绵的小肚子,还刻意在可爱的肚脐上舔弄了好久。 他知道衣衣最爱他这样亲她,果然,她立刻娇媚地低低吟哦出声,红润微肿的小嘴还频频娇唤他的名。 够了够了,她投降了,他不准再往下,不准啊…… 可惜晚了,全佑福铁了心的要占有她的全部,热烘烘的大嘴一路烙下潮湿绵密的吻,最后轻咬上她水润颤抖的花蕊。 不要不要…… 她在枕上左右摇头,揉乱了长长黑发,轻扭着细腰想要逃脱,却逃不过他温暖大掌的箝制。 她小小的脚跟用力抵住床板,难耐的磨蹭,想要发泄出那几乎快把她燃烧殆尽的火焰,他却不肯帮她。 不知是差还是喜的泪,润湿了她水汪汪的大眼,她痛苦又快乐地微眯眼,在极致的快意中像小猫似的,细细呜咽出声。 但她连气都还没好好喘一口,丈夫壮硕的身躯已像山峰一样向她压来,他重重一挺腰,霸道地侵占了她的柔润湿软。 她气死了,尖尖十指在他微luǒ的厚实胸膛,狠狠划下十道血淋淋的长痕。 真是坏蛋,痛死你这皮厚ròu粗、又坏又色的臭牛! 夜深人静时,看热闹的人早散了,回家的回家,该回房睡觉的回房睡觉。有什么事情的话--人家小夫妻久别重逢正恩爱呢,谁好意思棒打鸳鸯啊--明天请早吧! “呜,你好坏的心,你欺负我,呜呜,我讨厌你啦,呜呜呜,我是瞎了眼才嫁给你,呜呜呜呜,我怎么那么容易被你这臭男人骗?才成亲多久,就开始不听话的欺负我了?呜呜呜呜呜,你滚啦,我不要看到你了!” 女人撒娇着啜泣,嘴巴里痛骂着男人,暖暖被窝里雪白赤luǒ的身子,却紧紧贴在男人热呼呼的怀里。 全佑福本来很理直气壮,还曾经斗胆想过要打妻子屁股的,谁教她让他担心来着。但被妻子这样一哭,早吓得全忘记了,只能赶紧求饶。 他在被窝里又是作揖又是拱手,抱着老婆又哄又亲,自己骂自己给老婆消气也完全没用,他又不是那么会说话,讲两句就被她顶十句、骂二十句,还被软绵绵的小脚踢了好多下,没奈何,笨人就只好用笨方法啦,他紧紧圈住老婆的细腰,把她抱在怀里,任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样总会有气消的时候吧? 骂了半天,某人终于口干,不想骂了。 “我渴了。” “衣衣,我去给你倒水。”他赶紧讨好。 暖炉上温着热水,全佑福倒了一杯,服侍老婆喝下。 “还痛不痛?”大手摸她那里。 裴若衣脸蛋一红,“啪”地拍了他手一下,“讨厌,不准乱摸啦。” 噢呜,他只是关心她嘛。他可怜兮兮地收回手,不敢再造次。 看他那副可怜相,她忍不住噗哧笑出声,点了点他额头,媚横他一眼。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他赶紧摆手猛摇,连连保证,“不敢不政,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你干嘛生气?我帮你赚钱不好吗?” 他苦笑着抓抓下巴。“我担心你嘛,你身子那么娇弱,怎么可以担布去闹市?还有,你长得那么好看,若是被坏男人盯上怎么办?” “重要的是后面那个原因吧?”她冷哼。 “你也不跟我商量一声,我刚回来,想你想得要死,看不到你是有一点气啦,又听说你去闹市卖麻布,就什么都忘了。”他讪笑,抱着老婆轻摇,“好衣衣,别气了,我真的太想你了,又一时昏了头才会那样的,我以后绝对不敢了!” 她哼了两声,身子软了下来。 他欣喜若狂,又讨好地亲亲她气嘟嘟的小嘴。 “对了,你哪来的钱收购麻布?” “你留的饭钱啊,还有张大嫂存了好多年的私房钱。你走了以后,我越想越觉得朝廷很有可能做这样的事,再说麻布本来就是贱货,我低价收,稍微再用高一点的价钱卖了,虽然赚的不一定有你多,但怎么说都是一笔钱啊。”说到这,她可得意了,把全佑福欺负她的事,很快忘到一边。 她靠在他温热胸口,这才想起来要问他的事。 “你的货卖得怎么样?” “比预想的还好。因为我把张家口九成的白布都收来了,几乎没人跟我们抢生意,我们给了一个很合适的价格,那个负责采买的总管二话不说,把十车的货全买下了。衣衣,我们的本金至少翻了五倍啊!衣衣,我们成功了,我们有钱了,我要让你过好日子。” 他兴奋地一个劲儿亲她,把她亲得呵呵笑。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她抱住他兴奋的大头,趁机告诉他,“大牛,我知道你心软,但在商言商,以后你与别人要价,既不能昧着良心漫天瞎要,也不能折了自己的老本,白白给人。以后我会给你定个底价,你不准底于这个价钱把货卖给人家,你要求助穷人,我不拦你,但你要回来跟我商量才成。” 省得他这呆子被人骗了,还欢喜地当冤大头。 “好好好,我什么都听衣衣的。” “你呦。”裴若衣带着幸福的甜笑。 “我们接下来是要开布庄吧?衣衣,你想要开什么布庄呢?” 裴若衣摇头。“这个我不行啦,我懂的尽是些绫罗绸缎,张家口不是京城,虽然有很多蒙古贵族来这里购物,毕竟还是平民百姓多一些。而且我们才刚赚钱,凡事多考虑一些,小心点好。” 全佑福点头,甚为同意娘子的话。 “那绫罗绸缎就先不考虑了,一则本钱太大,二则大家的需要量也少,再说,张家口的缎子铺也不少,我们不必去凑这热闹。但单单只卖粗布、白布也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 他想了想,猛一拍手。 “啊,我想起来了!我们山西老家有一种布叫‘榆次大布’,边幅比一般棉布宽,织法紧实细密,经磨耐用,干体力活的人最喜欢,我娘生前就接过布铺老板的订银,在家中织过这种布,我也会,织法我还记得呢!” “城里在家独自纺布的织娘可不少,我们可以把她们都雇来,让她们替我们织布,我也可以学。” 她也很兴奋,觉得丈夫的想法真是太好了,她也非常想参与。 “你在家里享福就好了,我不要你这么累,织布很辛苦,手会粗的。”他疼惜地吻吻她白皙红润的手,舍不得她美丽的手变粗。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他是她最爱的丈夫,她心甘情愿啊! 知道拗不过她,他也不再反驳,反正到时他会想出办法的,例如让她怀个胖娃娃?那美好的景象,让全佑福憨笑起来。 “傻瓜,又想什么呢?”非若衣捏捏他高挺的鼻梁,笑问。 “没事。”他还不敢大剌剌告诉她,省得她又羞红脸,拿小拳头捶他,他以后都会直接用做的。嘿嘿! 小俩口有商有量地把接下来的事情规划好,心中怀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咕噜噜。 大牛的肚子很会破坏气氛。 他不好意思地拍拍肚子,“真是不禁饿。” 她横他一眼,“怪谁?还不都是你自己害的?!” “衣衣,你也饿了吧?你躺在被窝里别动,我去厨房给你做点热汤面来吃。”眼见老婆又要藉题发挥,他赶紧转移焦点。 把老婆舒舒服服地伺候好,全佑福匆匆套上一件单衣就往外冲。 “喂,会着凉的,你给我回来多穿作衣服。” 可哪有人听?男人早两大步没了身影。裴若衣气嘟嘟的。臭大牛,要是得风寒了,有他好瞧的。 她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她刚刚闭上眼,他就用食盘端着两大碗热汤面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 “张大嫂给我们把面留在蒸笼里了。” “啊!”裴若衣羞死了。“那他们不是全都知道了?” 知道他们两个关在这屋子里做了什么好事?! 大牛也脸红了,点点头。 “我讨厌死你了!” 裴若衣扔过来一个胖枕头,全佑福大掌一抓,正好把枕头抓在手里。 好险!枕头差点掉到面碗里了! “好啦好啦,别气了,我们赶快吃。” 全佑福把面摆在矮腿炕桌上,端上暖炕给裴若衣吃。 “我不吃。”气都被气饱了,以后要她拿什么脸见张大嫂他们?还不被他们笑死?! 都是他!裴若衣恨恨瞪一眼还在一个劲儿傻笑的丈夫。 “不行不吃,胃会痛。”全佑福把大碗递到娇人儿唇边,诱哄。“先喝两口面汤暖暖肚子。” 躲不过丈夫的坚持,裴若衣浅浅喝了两口,皱眉推却。 全佑福用筷子挑起面条,“乖,吃点面条。虽然有些糊了不太好吃,但不能饿着肚子睡觉。” 他满眼殷切,她不忍心拒绝。 “知道了啦。”真像只老母鸡。 被亲亲老婆嫌弃地瞅了一眼,全佑福摸摸鼻子,一口一口喂老婆吃面。 吃了小半碗,裴若衣说什么也不吃了。 “我饱了啦,你吃好了,我要睡了,有点冷呢。” 一听老婆说冷,全佑福赶紧放下面碗,用棉被把她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张粉嫩嫩的小脸蛋。 他大嘴一张,把她剩下的半碗面悉数倒进胃里,另一碗再拿过来,三两下的扫干净,最后他漱漱嘴巴,喝口水,把炕桌放到床下,赶紧钻进被窝里,把香喷喷、软绵绵的老婆抱进怀中。 裴若衣摸摸他的肚皮,再摸摸他的头。嗯,很好,流汗了,应该不会惹上风寒。“饱了吧?” “嗯,饱了。”他笑得像个孩子,把大脸往老婆柔软的怀里揉蹭。 她把床前的油灯吹熄,两人在黑暗中,她睡在他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路上有什么新鲜事没?” “有啊。”全佑福开始侃侃而谈。“听说好些买卖城的事情。” 买卖城?虽然已经离她好遥远,可在那里经历过的一切,仿佛还像昨天一样鲜明。 “我听说俄国人在和别的国家打仗,那些驻扎在恰克图的俄国士兵趁机闹事,冲过边境,到买卖城里到处放火抢劫,那边的商铺都快被烧光了,朝廷震怒,把买卖城闭市了。两国的局势都不稳,什么时候能再开市都不知道。” “其实买卖城倒是个好地方呢,如果时局稳定的话,在那边开商号,肯定能赚大钱。”裴若衣叹息,可惜但也庆幸自己和全佑福早早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我也看好那里。不过现在闭市了,就先踏踏实实在张家口先站稳脚跟再说,以后有好机会,买卖城了开了市,我们再到那边设立商铺。” 他的野心并不小,他相信,只要付出努力,肯踏踏实实地经营,有一天,他的梦想肯定会实现的。即使他这一辈不能实现,还有他的儿子、孙子会为他实现! “大牛。” “嗯?” “我有没有告诉你,嫁给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 他心神一阵泪烫,微微哽咽,“现在说了。” 她噙着微笑入睡,他怜惜地亲吻她睡梦中微扬的唇角。 在梦中,她看见了两人美丽的未来。 短短半年的时间,全佑福成就了一个传奇。 从一个身无分文的异乡客,到白手起家的“金德祥”、“玉德祥”布庄老板,人们为他的一夜致富津津乐道,还有他那只闻其声、据说拥有天山美貌的妻子,无不为人所欣羡。 大家都听说全佑福拉着十七白布去蒙古,正撞上蒙古王爷过世,白布脱手,发了一笔横财;大家都说,全佑福如今财大气粗了,买了个倾国倾城的漂亮婆娘,这往后必有享不尽的艳福啊。 大家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认为全佑福傻人有傻福,老天爷厚爱,什么美事都让他碰上了,没有人看到他的付出、努力和汗水。 大家只记得,半年前的某一天,全佑福带着蒙了面的妻子,在张家口最繁华的大街上砸下重金买了一间店铺,第二天门楣上就挂出一方黑木匾额,三个金漆大字--“金德祥”被阳光照耀得熠熠生辉,令人不敢直视。 小俩口也不兴什么开门大吉那一套,不请狮队,也不放鞭pào,早早开门,直接做生意。 他们卖很少量的绫罗绸缎,多卖棉布,最有特色的,就数那谁都没见过也没听过的榆次大布,又厚实又耐用,价钱也很合理,用过的人都赞不绝口,一传十、十传百,很多南北的商队都到金德祥来买这种布,长年放牧骑马的蒙古人更是喜欢,常常一买就是几十匹。 全佑福人老实又豪爽,做生意很讲信用,很多老板都爱跟他合作,因此与他固定合作的客人老板更是多,不到三个月,金德祥就在小俩口的带领下,在张家口闯出了名号,很快在闹区东市又开了一间分铺--玉德祥,两家铺子可谓财源滚滚,很是赚钱。 全佑福老实心软,大家都知道,但想在他身上占便宜?绝、对、不、可、能! 人家有个很精明的娘子,已透过二掌柜张大全及店里众伙计放话--想跟全爷做生意,成!但少做上不了台面的勾当,否则一旦被老板娘发现了,再赚钱的生意他们也不做! 夫妻俩的际运羡煞人,又恩爱得不得了。男主外,女主内,一个在外面谈生意应酬,一个带着织娘,在家里织布。 本来一切都很好很好,偏偏有人太过忽略相公,让相公心里很不是滋味,瞅准了机会,这位怨夫终于逮到了自己的小娘子。 “啊,你这坏蛋,做什么又把我扛到屋里来?” 裴若衣咚咚咚敲着老公厚实的胸膛,心里还分神想着,自己亲手做的石青色锦缎长袍,她相公穿起来会不会太威猛高大了点? 全佑福点点她的小鼻子,“你说你有多长时间没好好睡上一觉了?” 他们表面看来风光,背地里其实却艰幸无比,夫妻俩半年来起早贪黑,累得每天睡不到三个时辰。他这样就算了,反正他吃苦吃惯了,可他向来娇生惯养的小妻子硬是不示弱,很快学会织榆次大布的技巧,还绞尽脑汁进行改良,带着张大嫂和几十个织娘,没日没夜地为布庄赶工,她都累坏了! “我不累啦,等新来的那批织娘都上手了,我就可以不用这么忙了。” 她累,他又何尝不是?她疼惜地抚过他有些消瘦的脸庞,他要学的东西不会比她少,只比她更多。 他亲吻她的双手,唯一安慰的是,这双手仍如往日般白皙细嫩。 “张大嫂说,就是因为你很忙,身子太劳累,孩子才怀不上的。”全佑福不满的咕哝。 裴若衣巴了他脑袋一下,白嫩脸蛋红透了。“不要脸,竟拿这种事去问张大嫂,你羞不羞?” “我不管,从今天起,你不准再去织坊,好好给我在家休息。这么漂亮的新家,买来后,你好好看过吗?还不如原来的四合院呢。”她把四合院弄得多温馨,多舒适?男人更哀怨了,“对我也是,好像做生意比我更重要呢,我宁原不赚那么多钱,也不想你这么劳累。” 裴若衣默声。他不说,她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哀怨……但这可不行,什么能比他、比他们的家更重要呢?当然没有! “我知道了。”她温柔地抚摸他线条刚硬的脸,“以后我会以你为中心的。” “那……赶快来睡觉。”他可急了,一双大手毫不笨拙地为妻子解扣子。 “臭大牛,你干什么?睡觉就睡觉,你解我衣服做什么?”裴若衣又急又羞,猛推丈夫的手。这人,最近越来越会歪缠了,没个正经。 “睡觉啊,不脱衣服怎么睡觉?”好不容易偷来的空闲,他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你……不许啦,谁要和你做那事,住手……住手……”眼看阵地就要失陷,小丫鬟的适时出现解救了她。 “爷、夫人,外面有贵客找,说是夫人的故人,寻了好久才找来的。”小丫鬟隔着房门通报。 故人? 裴若衣是一脸茫然,全佑福则蹙紧了浓眉。 “让他去客厅等,奉上碧螺春,说我和爷这就来。”她把丈夫推开,羞瞟他一眼,把解开的扣子扣回去,拢拢发,准备去瞧瞧这位故人。 全佑福双拳握紧,垂在身侧,突然而来不好的预感让他心慌。 夫妻俩相携进客厅,裴若衣上下打量这位故人。 只见这位年轻fù人,穿着一件金纱缎短罗裳,湖绿色水纱长裙,左手戴翠镯,右手两颗宝石戒指,梳着抓髻,斜chā凤钗,虽然不很漂亮,但面容清秀。 她一见裴若衣,就急急立起身,匆忙迎上前,眼中含着泪水。 裴若衣越看她越眼熟,直到fù人跪地,她才惊叫一声,“阅琴?你是阅琴?” “是的,小姐,我是阅琴,我找得你好辛苦啊!” 第十章 两个月后徐扬官道 马车一路向南,舒适空畅的马车里坐着两位贵fù,一位气质优雅、美貌无双,一位清秀冲和,很有富贵人家内眷的身态,而坐在车头充当马夫的男人,虽身着上好衣料缝制的锦袍,但面色黝黑,身骨粗壮,掩不住一身的草莽之气。 这正是南下扬州的全佑福夫妻和阅琴。 车内两个女人的表情有些奇怪,裴若衣是尽量装作不在意,一会儿垂头为夫君绣新的帕子,一会儿微微探出粉颈,打量窗外风景。 阅琴则始终观察着她的脸色,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她清清嗓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小姐,阅琴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扬州府转眼就要到了,你得拿定主意啊,我怕我家少……”她一顿,硬拗过来,“我怕许品少爷这会子就在一里地外的别馆里等着接你了,我--” 裴若衣冷然打断她的话,“阅琴,除了来扬州接回我家人的骨灰,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值得我留下,你说的那件事,根本不可能。” 见小姐态度断然,阅琴急了,又顾忌外面的全佑福,她只得坐到小姐身边来,压低声量,“小姐,许品少爷从来没对你变心过,当年是他爹见裴家被抄家后,苦劝他不听,他爹用yào迷昏他,才把他带来扬州的,他绝对不是负心抛弃你,这点我可以作证!” “这件事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知道又能怎样?”裴若衣有些奇怪地看她,“我记得当时你也反对我与他来往,为什么现在又这么替他说话?” 阅琴一时无法答话,默默垂头。 “小姐,奴婢始终记得你的大恩,若不是你给奴婢银子遣奴婢离开裴府,奴婢早就饿死在街头了。我一听说老爷少爷们被腰斩午门,就顾了人去收尸,没想到那些官差恁地可恶,一具尸身就要银一百两。 就在奴婢走投无路的时候,许品少爷恰巧赶来,他也是念着小姐才来京城的,他花了钱上下疏通,才把尸身买下,但衙门不许把尸身带走,我们只得就地火化,若不是爱小姐,许品少爷干嘛要跑到京城,代小姐收尸?” “你们这样做,我很感谢,我会把钱还他,并一辈子都感激他。” “可是……他要的不单单是你的感激啊!”阅琴苦笑。“小姐,他为了你,不惜反抗他父亲,硬是把正妻的位置留下,就算现在有了几房妾,也是许老爷硬逼他娶下的,你还不明白他的心意吗?他一听说你的消息,就打发我去接你,他说过,虽然你已嫁做他人fù,他不会在意,只要你……” “住嘴!”裴若衣轻斥道,“我绝对不会背离我的夫君,他有恩于我,我发过誓,今生永不离开他。这种话在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面前说说就算了,若被我夫君知道,别怪我不念曾经的主仆情分!” “小姐……”阅琴暗急。 “阅琴你又是何苦呢?这样撮合我,你心里不苦吗?” “小姐,你……”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已经嫁给许品了吗?”裴若衣挑眉,看她的眼光有一丝怜悯。“既然爱他,就不要让自己陷入这么可怜的境地。我与他,就算有过缘分,现在也结束了。我绝不做对不起我夫君的事。这事到此为止,我不想让大牛知道,他心会不舒坦。” 她态度坚决,扬起手中已然绣好大半的绢帕,满意地微眯眼,嘴角含笑。帕子上威风霸气的金色老虎很衬她的夫君呢! 阅琴见她满脸幸福的表情,忍不住向车头方向看了一眼。实在想不透,那种粗鲁可怕的莽汉,是哪一点能配得上优秀出众的小姐?! 就算他现在有了点钱吧,再有钱,能比得过累富三代、号称江浙第一富豪的许家吗? 他们不配,他们实在太不配了! 而车外的全佑福,早已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牵唇,微微苦笑。 妻子的话,让他又是心痛、又是安慰。 这件事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知道又能怎样? 我绝对不会背离我的夫君,他有恩于我,我发过誓,今生永不离开他。 她说得好不得已,她发誓不背离他,也只是因为他有恩于她…… 全佑福敛下眸,陷入深思。 住在妻子前任情人华丽巍峨的宅邸是什么感觉? 他nǎinǎi的简直难过透顶! 且这位情人腰缠万贯、年轻俊朗,对他的妻子又是百般殷勒,万般讨好,完全不把他这个正牌丈夫放在眼里,他气、他怒、他恼,他恨不得去把那个人踹到天边去,更恨不得马上扛了老婆飞奔回张家口。 可是他只敢想想,不敢在老婆面前放肆,尤其还有一个那么温文儒雅、英俊痴情的劲敌在旁边虎视眈眈,他本来就输人家一大截了,万万不能再使十蛮力,让老婆生他的气。 他全佑福何时曾像现在这般窝囊?简直如困兽,只能在房中来来回回焦急地走动。 现下,他的妻子又被情敌小妾之一--阅琴找去洗脑了,他明明知道一切,却要装作不知道,他、他、他快疯了! “全爷,我家少爷有请。”小厮恭敬地进来传话。 终于来了!全佑福握紧拳头。“知道了,我这就去。” 他整整衣裳,随着小厮穿过造廊,经过一处水榭,绁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处幽静的亭台,身着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许品,正设下酒宴,在亭中等他。 那样悠闲的雅态,满身的富贵气,全佑福立即被一股强烈的自卑压得喘不过气来。就算他心里再难受,他也不得不承认,衣衣和这位许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抱拳躬身。“许公子。” “全爷来了,有请有请。”许品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优雅高贵。 明明他眉眼都是那么温煦和善,全佑福却只觉咄咄逼人。 “全爷来了这几日,小弟多有怠慢,在这里设下点水酒、小菜,算是我招待不周的赔罪。”许品先奉上一杯酒。 情敌递过来的水酒,就算是有dú,他也要喝。全佑福一饮而尽。 “全爷好酒量!”许品言不由衷地称赞他,暗地里却想着,该怎么把话挑明了讲。 “我全佑福是个大老粗,许公子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全佑福也做不来兜圈子的事。 许品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亮。 “全爷好爽快,小弟就直说了!”许品郑重的放下手中酒杯,站起身,直直跪地,“求全爷成全我和若衣妹妹!” 平地一声zhà雷,zhà得全佑福一颗心四分五裂,血流汩汩。 若衣……妹妹?他,他怎么敢在他面前,这样叫他心爱的妻?!怎么敢……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全爷我知道你对若衣妹妹有恩,可恩情不等同于爱情啊。我与妹妹青梅竹马,本来已经私定终身了,若不是两家出了巨变,现在她早已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娘了!” “你!”全佑福眼睛乍红,揪起许品的衣襟,一只铁拳就要挥出去,他如受伤的野兽般低咆,“你怎么敢这样说?她是我全佑福的老婆,她要做娘,也是我全佑福孩子的娘!” “她爱你吗?” 许品一句话,让全佑福霎时僵硬,他脸色苍白地颓然倒回椅子上。 “我与她是彼此的初恋,我们几乎从懂事起就喜欢上了彼此,我从小就知道,有一天,若衣妹妹会成为我的新娘,我相信若衣妹妹也是这么想的。” 许品一脸美好缅怀的表情。 “我们情意相通,纵使她的家人反对,她也执意要嫁我。她跟着我绝对不会受苦,你呢?你能给她什么?她那么娇贵,只适合生活在温暖富裕的环境里,跟你待在那么穷苦的张家口,她还要没日没夜地为你受苦、担心,你不会觉得不舍吗?”说着,脸上浮上一丝不满。 全佑福完全被击败,许品知道,只要再一步,这个粗壮的莽汉就要投降了。 “这傻姑娘知道家人全死后,万念俱灰,再加上欠你恩情,才会用这种方式报恩,若你真的爱她,就该放她走,让她去她真正该去的地方。”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进掌ròu里。 全佑福想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许品说的正是他最深的恐惧,他心头最大的yīn影。 他知道许品说的没错,他的确配不上衣衣,他如果真爱她应该要放了她,但那种撕心裂肺,像是要割去自己身体中最重要一部分的剧痛,他想自己永生都不会忘记! 只有这最后一晚的痴缠啊,他吻遍她滑腻白皙的娇躯,让她在他怀里,因为yù/望而翻滚,让她的身体,因为他而综放出美丽火花,让她记得他的痴、他的情浓、他的深恋。 因为爱她,他选择退让,放她走,去爱真正配得上她的人。 可是他的痛、他的苦又有谁来抚平? 放不开呀,怎么能轻易放开这双柔软的小手,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牵上一辈子的手,他以为自己可以陪着她,直到满脸皱纹、满头华发,没想到,会在半途就遭遇分离。 这以后,没人会为他缝衣纳鞋、没人会向他嘘寒问暖、没人会在冰冷的夜晚靠在他胸口说着体己话、没人会为他羞红双颊、没人会为他流泪也没人为他欢笑,累了、痛了,只能自己咬紧牙根忍耐;成功了,也不会有人跟他分享喜悦。 就连失败,都不会有个娇人儿,用着温柔甜蜜的嗓音对他说-- “我会陪着你,我不怕吃苦。” 在她柔软的怀里,他流下泪来,腰部又重又绝望的挺 进,仿佛是临别舍不得离去的眷恋,满心满眼都是情伤。 她紧紧圈住他的颈项,小嘴咬着他坚硬的肩头,努力包容他的全部。 可是他是那么火热、那么霸道,粗粗的指尖,在湿润的花协里勾挑,硬生生硬出娇啼。 “啊……大牛……不要……太深了,不、不要这么快……啊……” 她闭紧双眸,在阵阵眩晕与绚烂的bào发中,流下甜蜜的泪。 他粗吼一声释放后,颓倒在她柔软的怀中。 她喘息着,完全承受他沉重的重量,小手拨拨他汗湿的鬓角,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自然也敏锐地察觉出他的不安和绝望。 她早上从阅琴那里回来后,他就是这样了,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总是在她不注意时,拿一双悲伤别离似的眼睛看她。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忍不住揣测,想问出口,唇才刚张开,小嘴就被他的大嘴含吮住,始终未离开的坚挺yù/望重新复苏。 啊!他竟然还来?! 接下来的时间,裴若衣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空问问题,这男人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爱都做完似的,死命缠着她欢爱。 她既迷糊又疲累,但心中某个意识越来越肯定。 在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他离去,他离去前,在她耳边说的话,让她好生气!所以她不动声色,继续装睡。 直到门扉被轻轻关上,房里只剩下她一人时,她才缓缓睁开双眸。 她猜得果然没错,他什么都知道了,可是他却选择……遗、弃、她?!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该死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该死的我配不上你,你应该回去属于你的地方! 全、佑、福,你有本事,你厉害,竟敢这样随随便便抛弃我?! 哼,他不仁,她不义,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全佑福那个笨蛋,有时候就像一条小狗,犯了错,当下就要给他一顿狠狠的惩罪,否则他那颗笨脑袋,永远也记不住教训! 四个月后 全佑福带着满身的疲累,在晨曦时踏上家门。 这间前后四进的庭院,是他们在开第二家店铺时买下的。他们还曾说过,要多生几个孩子,把这里的每个房间都填满。 可是如今,家,少了心口上最重要的那个人,突然变得那么空旷、那么寂寞,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墓,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濒临死亡! 四个月来,他找尽了藉口外出谈生意,把山西、河北、蒙古这一片都跑遍了,可是,这里终归是他的家,他总是要回来的。 家?多可笑的字眼。 当心早已被掏空,人活着也不过是具行尸走ròu。除了工作,他不知道停下来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所以他经常去布店里,跟伙计一样拚命工作,什么辛苦就做什么,张大全夫fù看他这样,也不敢多说多问,夫妻俩整日里唉声叹气,笼罩在yīn云里。 “爷?”粗使婆子起得很早,刚打着哈欠从角屋里出来,就看见男主人站在仍显昏黑的庭院里,吓得她眼屎也没顾得上擦,赶紧跑到他眼前。“爷,您刚回来?要不要给您煮些东西吃?” 他一句话也不答。 婆子小心翼翼地抬头,主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魂都飞了。 唉,也不知道夫人到底哪里去了,到现在也没消没息的,主子的嘴巴又像个蚌壳,什么都不说,只知道整天耍yīn沉,害得他们这些下人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踢出去吃自己。 “爷,要不要我给您掌灯,送您回房休息?” 回房?哪个房?从扬州回来后,他就没再敢踏进她和他曾经共同生活的房间。而如今,他已经到达了极限,他撑不下去了。 他想念她,发了疯似的想她,他想触摸她,哪怕只是抱着她的衣服睡觉。 脑中想着的同时,长腿已经迈出,走进他们的寝房,把自己关在里面。 婆子觉得没趣,看见主子进房,她也开锅烧水去了。 在屋内的全佑福抱着裴若衣最爱穿的贴身丝裙,嗅着、吸着,蜷在床上,终于能安稳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觉得有她来入梦。 这一次,她不像前几次那样理也不理他,和许品手牵着手,脸上漾着幸福的笑越走越远,而是冷冷深深地看着他,不说话,只是一直掉泪。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啊,他的心会很痛的。 跟许公子在一起,她不是会幸福的吗?为什么哭得那么惨? 他管不住自己的手,把哭得凄惨的人儿抱进怀中。吻她的唇,吮朝她脸上的泪,滑到她白嫩小巧的耳朵,舔逗她细致敏感的耳垂。 她不哭了,耳垂开始漾起粉嫩的羞红。 她就是这样可爱,被他爱着时,她白嫩的肌肤会一点一点浮上淡粉,她会又羞又笑的不让他亲,但他会忍不住,一边亲她一边耍赖。 全佑福开始觉得这个梦太美、太真实了,他舍不得醒来。 如果、如果只能在梦中与她厮守,他宁愿永远生活在梦中! 下定决心后,他开始激狂地撕扯她的衣物,直到绣着鸳鸯的红缎肚兜落地,四个月的思念,让他煞红了双眼,他的大掌掰开她白皙的大腿,迫使她对他敞开自己,他火热注视着他,她羞得小拳头一个劲儿地敲打他的宽胸。 啊,他的衣衣又哭了。 “你,你好坏!” 他不坏,一点也不坏,只是太想她,太想、太想了…… 他闭着眼睛,沉入她温暖的身体,那一刻,他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安息之地。 他爱得既狂野又温柔,因为她是那么真实,那么温暖,他不想醒来不想醒来! 有什么一滴一滴落在他的眼皮上,他缓缓睁开眼睛。衣衣的大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他傻傻的咧开嘴。“衣衣,你怎么哭了?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在梦里陪你一辈子。” 没想到衣衣却小手一挥,“啪”的一声,给他一记得响亮的耳亮。 全佑福迷糊了,怎么这感觉……这感觉也太真实了吧? 右脸微微有些刺痛,“衣衣,我……” 他刚要对她说出疑惑,没想到衣衣竟然“啪啪啪”连连打了他好几个巴掌,而且都在同一边脸上。 “好你个全佑福,你抛弃我就算了,还竟敢这么虐待自己来吓我!你知不知道你烧得差点死掉?” 她一点也不像担心他的样子,死命挥着小手,一个劲儿地往他脸上甩巴掌。 “醒了没?你这个抛妻弃子的坏蛋!我恨死你,恨死你,你那么喜欢睡,你就去睡死好了,睡死你,我们母子俩也解脱了!” 抛抛抛抛什么? 抛妻弃子? 他傻了、愣了,目瞪口呆地完全清醒了,视线直直瞪上她的肚子,这才发现她没穿衣服?!而且那雪白柔软的小肚子,正微微突起。 儿子儿子儿子,他的大胖小子在那里! “衣衣。”他激动地扑过去,“你怀娃娃了?”他像想起来什么,一张黑脸挤成一团,“我我我我刚才没傻着你吧?” 急躁地把软软的老婆抱进怀里,他完全是一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六神无主的样子,“快快,我给你穿衣服,我带你去看大夫。” 小手巴了他大脑袋一下,裴若衣气还没消呢。 “看你个头!我看不看大夫,你有什么资格管?你现在是我的谁啊?” 啊!他想起来了,四个月前,他做的混帐事,让他后悔莫及、恨不得一死了之的混帐事。 “衣、衣衣。”一紧张他立刻结巴了,“我、我我错、错了。以、以后、我、我给你做牛做马,你、你不要离、离开我,好、好不好?” “哼!”裴若衣又气又委屈的撇过小下巴。“你不是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吗?你不是说你配不上我吗?你不是说我应该回去属于我的地方吗?” 啊?她当时什么都听到了?全佑福开始觉得大事不妙。 他使劲挥手加连连摇头,努力证明自己的立场。 “不不不。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开玩笑,打死也不能承认啊。他挪挪屁股,和心爱的衣衣挨得更紧,腆着一张大脸,“衣衣,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我最爱你了,最爱最爱最爱你了。”说完,黑黑大脸羞得通红。 她也装不了多久,瞧见他那副傻样,她除了乖乖消气还能怎样? 裴若衣一指狠狠戳他额头,“你行嘛,大男人嘛,心胸宽阔得很嘛,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愿意送给别人。” 他装傻,讨好地乖乖给她戳。“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哼,我不主动回来,你是不会去接我的,是吧?” “不是不是,我真的好痛,我已经忍耐到极限了,我打算如果你再不回来,就去把你抢回来,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要你做我的人。” “你就在那耍笨吧!”裴若衣恨恨地拧他的大耳垂出气,“我不爱你,嫁你做什么?你以为我是谁都可以嫁吗?再说了,我凭什么报你的恩啊?要报也是你报我的恩,你这个笨午脑袋,怎么这么不会转弯呢?” 他恍然大悟,揉揉被她捏痛的耳朵。“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呢?老婆,你好聪明喔!” “哼,看我才不在多久,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她斜睨他,“人家刚进家门,水都没喝上一口呢。小丫头就急急跟我禀报说你病了。烧得乱七八糟,嘴巴里尽是胡言乱语,最丢人的是,我才刚到你跟前,你就兽xìng大发,还不准人家反抗,对人家这样那样,你真是气死我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低头拚命认错准没错。 “我也真是的,怎么偏偏看上你这头笨牛?!” “我、我以后再不敢了,你是我的老婆,别的男人绝不许碰你一根指头。”连看都不许看,他打算让妻子在家里使劲给他生娃娃,他要把大院里的每个房间都填满。 裴若衣叹气,主动环抱住男人的腰。“以后不可以把我让给别的男人,以后要很用力很用力地握紧我的手,不管什么样的情况,谁都不许松手,要这样紧紧、紧紧地握一辈子。” 他的头埋在她发间,重重点头。 他不问,她就直接解释给他听。 “我与许品已经过去,我对他是从小相知、志趣相投的喜欢,如果没有你,我也许会就这样和他过一辈子。是你,让我认识了真正的爱,相濡以沫、齐心协力,为了对方可以毫无怨尤地牺牲、退让。我早就确定自己爱的是你,这辈子唯有你。而许品,他不该再沉迷错失的过去,他该珍惜的,是默默守候在他身边的人。” 全佑福始终没有说话,但埋在她发间的脸,湿了。 两人静静拥抱,任无悔的爱在彼此胸中激dàng。 两人静静享受这充满温情的一刻,但片刻后,有人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衣衣、衣衣。”有点像小孩子讨糖吃的撒娇嗓音。 “干嘛?”她好累地说,摸摸肚子里的小宝宝,她在丈夫怀中舒适地翻身,打算睡一下。啊,不行,差点忘记给这头笨牛灌yào。 又挣扎起身。 “衣衣、衣衣。”缠过来。 “干什么?”她不耐烦地道,发现yào凉透了,准备穿衣服下床去热yào。 他又缠过来不放,大男人的声音很扭捏,“衣衣……你、你刚才说爱、爱我,你能不能,能不能……”再说一遍? 噢,好不好意思啊? “全佑福,你讨皮痛是不是?刚出点汗,你敢给我出被窝试试?” 大男人不争气地缩回去,还是伸长着脖子。 “衣衣,你、你能不能再说一遍给我听?” 裴若衣把yào熬好,端到他面前,眯着眼,哄小孩似的口气。 “乖乖喝完,我就说给你听。” 全佑福眼睛一亮,一口喝完,用棉被把自己包好,跪坐得很规矩,翘首等待。 老婆大人放好yào碗,转向他。 究竟是说了没?也许只有他们夫妻俩知道吧! 全文完 看完如此深情专一的星主角对女主角的万般宠爱,是否觉得意犹未尽?想知道其他优秀男儿如何宠妻,千万不能错过夏琦拉“宠妻大丈夫”系列-- *想看舍弃后宫的狂肆帝王,如何独宠一个小丫头,请见新月甜柠檬系列157宠妻大丈夫之一《狂帝》*想知道在外人面前冷漠高傲的霸气候爷,是如何在心爱的女子面前甘心成为绕指柔,请见新月甜柠檬168宠妻大丈夫之二《霸候》*另外还有压轴登场的宠妻大丈夫终回《邪王》,敬请期待!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贞贞)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4629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