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连环被杀案》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聆听清晰】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烟雨豆豆】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少女连环被杀案:《越清纯越死亡》 作者:心境达然 与任何一部简单地描述恐怖或叙述侦破的小说均不同,这部小说没有任何跟风之处,是第一部将恐怖、科幻、悬疑、推理、哲学融为一体的长篇小说,通过奇特的情节设置,将种种时尚元素和人xìng拷问揉和,时间和空间不复存在,故事和智慧纠缠在一起,可以读故事、寻刺激、长知识、增智慧、识品位…… 一个完美的迷宫,一段奇异的旅程。 在我当政法记者的这三年来,我接触过不少离奇的案件,甚至包括身边的女记者变态杀人案件,每一个案件都在当时引起轰动。其中有一桩更起到了负面效果,出现了好几起模仿杀人犯。但真正让我刻骨铭心的,是我刚做见习记者时,与女友被害有关的系列少女失踪案。那桩案件由我进行了报道,后来上过全国至少十几个大报的头条。 在新闻报道的右下角,写着我的名字。 人们不知道,我是哭着写的。 人们更不知道,我在写报道时,无奈隐去了许多事实。人们所能看到的,只是关于奇妙的智慧机器,残酷的杀人恶魔,怪异的杀人方法,而真正的核心内容,始终无人知晓。 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把这些写出来。把所有的真相都写出来,对于生物学和医学,对于科学和哲学,也许是一场灾难。但我觉得,到了该说的时候了。 因为今天,是女友遇害三周年祭日。 三年前的今天,我接到一个电话。 我突然接到电话的时候,天色刚刚暗下来,趁着夜色,狂风偷袭击了这座城市,乌云满天,只落下几个硕大的雨点,溅起尘土飞扬,似乎那水珠是干巴巴的。门前老树被吹得吱吱呀呀,叫了一天的知了飞身而去。 电话是一个陌生男子打来的,他自我介绍是刑警队民警。他带给我一个天塌地陷般的消息。那天傍晚,清洁员照例收拾拉圾筒时,发现了一个女子的衣服和毛发,衣服已被扯开,包裹着黑色的毛发。最近,本市已发生了几起这样的离奇事件,清洁员吓得马上报警。警察赶到到后,发现衣服里有一个小电话本,第一个就是我的名字,在名字旁边,还画着一个红色的心形标记。这标记的意思谁也懂,警察给我打了电话。 “我……马上过去。”我颤颤地说。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巨大的恐惧裹满了全身,我僵硬着,颤抖着,换衣服时,紧张得都穿不上衣服,心头闪过最可怕的想象。这几日,已经发生过四五起这样的案件了,失踪的全是女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在失踪的第二天,会在垃圾筒或垃圾堆里,发现失踪者的毛发和衣服。 我一路狂奔,赶到了出事地点。在路边的垃圾筒旁,发现了女友的毛发和一身白衣。我绝望地看到,那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如今已如乱麻,散乱在我的面前。她的衣服是被撕下来的,条条块块,衬在头发的下面,她的内衣上写着阿拉伯数字“6”。我俯下身,掬起乌发,痛哭不已,直到警察把它们作为证物带走,我的全身还在颤栗着。 一切都惨不忍睹,我半跪在那里,如一尊雕像。女友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残害,我不愿意想象,又不能不想象。每一点想象,都让我陷入无尽的痛苦。 我都不知道是怎样回到了家。 心神不宁,我坐在电脑前,头痛yù裂,敲下了一堆鬼画符似的东西,猛拍了几下键盘,我以手抚面,有东西从手指间流出来,掉在键盘上,顺着键盘,文字也有了酸涩的味道。 回忆,像睡莲般慢慢开放。女友是我心中古典的象征,素面如玉,白衣胜雪,长发飘飘,随风入梦,醒后尚有余香。俗流是张扬的大路,每一个人都得走,yù止而不能。不得已,我们得为自己开凿一条小径,通往清幽,通往内心,女友曾是这样的小径。如今,这条小径却消失了。从那时起,古典这东西,被压得扁扁的,甚至有许多破损,就如同发黄的古旧书页,翻都不敢翻,动一动,就会有撕心裂肺的痛。 天黑下来,我看了看手机,八点半,我把手机调成静音。风还在吹,我没有开灯,关掉word,打开网页,意外地发现,今天网页的颜色特别古怪,连屋子都被照成七彩,一会红,一会绿,闪烁不定,像白日梦。通常,是在关了灯看电视的时候,才有这种效果。眼睛被刺得厉害,我想看会儿书,我闭了几下眼睛,调整一下因哭泣而干涩的双眼,回头看着书架,该看哪一本呢?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整个书架都在晃动,每一本书都蠢蠢yù动……我想,如果哪本书自动跳一下,或者飞了出来,我就看哪本。 我昏昏沉沉地趴在了电脑桌上。 正在胡想间,传来疯狗撞墙似的敲门声。我霍地惊起,椅子在身后晃动着,表示抗议。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表弟肖琛。我们俩都吓了一跳,我双眼充血,头发如刺。肖琛满头大汗,汗水淌过的地方,是一道道黑垢。他的眼里也满是血丝,看人的时候目光发直,像是要扑上来咬两口。还没等我开口,肖琛就气喘着问:“珠珠来过你这吗?” 我连连摇头,感觉到出了大事。肖珠是肖琛的妹妹,我的表妹,在这里读大学,专业是比较时尚的生命科学专业。肖琛读研究生,跟着一个奇怪的导师,导师是著名的科学家何自清,一直在研究“智慧机器”。我想把肖琛让进来喝口水,他摆摆手:“不用了,表哥,再找不着珠珠,我就疯了。你也知道,最近出了好多女生失踪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 “我打珠珠手机,一直关机。她打工的单位说她按时下的班,打电话到珠珠宿舍,她同学说她今天就没回宿舍。好几个小时了,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找到。打你的手机,却一直没人接,就赶紧跑过来。” 我这才记起,由于女友失踪,心烦意乱间,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我安慰肖琛先别慌,决定和他分头去找,肖琛点点头,等不及的样子,嘴里嘟嚷着“一定是出意外了”,转身先走了。我返身回屋,脱下背心,胡乱套了一件T恤,咣咣咣喝了几大口水,把手机装好,却找不着自行车钥匙。翻了半天,才发现在刚脱下的背心底下压着。抓起钥匙,冲到门口,一开门,我“啊”地惊叫一声。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白色运动T恤,白色牛仔短裤,浑身湿透,使她显得更加瘦削,头发凌乱,有的粘在一块,从发丝中间,隐约可见幽怨的目光。 我不由向后躲闪着。 她拂一把头发,我看见她美丽的双眼噙泪,泪水打在衣襟上. -------------------------------------------------------------------------------- 这下我看清楚了,正是表妹! 正在诧异间,肖珠一下闪进门来,回头把门锁死,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回到那两支旧沙发前,她显然累极了,半坐半躺下,仿佛软得没有筋骨。我赶忙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那张起了漆皮的小茶几上。问道;“珠珠,你去哪了?发生了什么事?” 肖珠抓起水杯,喝了两口,头也没抬:“我去了希腊,也去了恶魔那里。” “希腊!?”我的第一感觉,表妹可能神志失常了,一定是受了什么严重伤害,满口胡言。姨姨的家底我清楚,别说去希腊,就是买两支蜡都想要便宜的,供养他们俩上学,这几年,姨姨家已经将勤俭的美德发挥到极致。 肖珠抬头看到我的奇怪样,解释道:“表哥,你别怕,我很正常。我不是去了希腊国,而是去了古希腊,苏格拉底的希腊,从里那一路走过来的。” 听了这话,我越发糊涂,看着肖珠的认真样,心想,不是她疯了,就是我疯了。我面前的这个女孩,我的表妹,刚从两千多年前的希腊回来?记得我观看兵马俑的时候,盯着那些人马,也有过这种感觉。我只好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去做什么?” 肖珠咬了一下嘴唇,嘴唇一下子变白:“为我哥哥报仇!” “为你哥哥报仇?肖琛怎么了?” 肖珠叹一口气:“表哥,你真是书呆子,那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我哥哥死得好惨,死得不明不白,我发誓一定要查清楚,一定要给他报仇!”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快起来,不知道知道怎么才发出一个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表妹又喝了一口水:“七天前的事了,我慢慢给你说。” 七天?我想起了刚才肖琛怪异的样子,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老人们都说,死去的人第七天要回魂,我一直不相信。看来……这下惨了,肖琛回魂,为什么要回到我这?也许,关于肖琛的死,只是肖珠的奇思妙想,表妹这个人挺爱幻想的,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妄想吧?我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了一个yīn谋,一个巨大的yīn谋。” “什么样的yīn谋?” “你知道最近老失踪女生吗?” 我点点头,连自己女友都失踪了,这个我不可能没听说过。我想告诉肖珠,我的女友也失踪了,但想了想,除了增加肖珠的心理负担,没有任何意义,就什么也没说。女生失踪的事,让整个城市人人自危,失踪事件发生后,无论自己是否漂亮,女孩子们都不敢刻意打扮自己。肖珠就读的学校,是本市有名的美女学校,失踪的那两个女生,还是学校两个系的系花。两个女生的失踪时间间隔一星期,同样,都是在失踪后的第二天,人们在垃圾袋里,发现了她们的衣服和一大堆毛发,毛发在衣服里面裹着,还有她们的发夹,手链,有的手链还是金银做的,于是,人们纷纷猜测,这一定是杀人狂干的,不为财只为色。更变态的是,杀人狂还在内裤上进行了编号。如果没记错的话,肖珠学校的那两个女生,分别是写着“3”和“4”。 有关女生失踪的事情,变成了种种诡异的传闻,越传越恐怖。那些美女,或自认为是美女的女孩们,每一次出门,都倍加小心,胆颤心惊。 说起失踪女生的事,肖珠的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声音也颤了起来:“我脑子很乱,他们发现了我,他们一定会杀我,像杀其他女生一样杀我。表哥,你主意多,一定要帮帮我。” “珠珠,你别慌,慢慢说。” “我刚从恶魔那里逃出来,他们追杀我。”说着,肖珠惊恐地看了看窗外,起身把窗帘拉上。 “你为什么不报案,却跑到我这里?” “恶魔知道有人发现了他们,这会早跑了,报案的话,只会有负作用。” 我懵了,问道:“究意是怎么回事,你能从头说吗?” 我不知道这兄妹俩谁说的是实话,谁是人,谁是鬼,既然肖珠坐在我这,只好先听听她会讲些什么。 肖珠开始讲述七天里发生的事,她的思绪有些混乱,时而愤怒,时而恐惧,时而又嘤嘤哭着。我一边听一边暗自理着头绪。我渐渐相信,在看似毫无联系的事件中,真的有一双恶魔般的手,把生活摧残得面目全非。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第一天 智慧机器展示会本来要在七月举行,但由于一些重要的科学家,以及另外一些头面人物的档期问题,只好排在了八月。按照中国古老的风水,有这方面的专家建议安排在农历六月,也就公历七月比较合适,科学家们却不以为然,他们认为物理化学生物才是科学,风水易学上不了台面,但研究风水易学的人却认为,他们研究的东西,可以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一比高低。 所以,后来发生恐怖事件时,科学家们只好保持沉默。 展示会在学校的小礼堂举行,尽管是在闷热的雨季,小礼堂里依然挤满了人,各路记者也架好了各种器材,远远望去,黑森森的,像许多pào口。有许多暑期打工的同学,专门请了假,早早抢了位置。学校的林校长、生物学院的许院长正忙着招呼来宾。 肖琛一大早就给肖珠打了电话,提醒她一定要看看,因为这是有史以来,“智慧机器”的第一次公开演示会。而且,肖琛还要亲自进行演示。肖珠早早赶了过来,一进会场,她就看见了何维,他正坐在中间靠前的位置,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轻轻走过去,坐到了他的右边。何维是肖琛导师何自清的儿子。何维高大清峻,穿着黑白相间的竖条T恤,嘴角总是似笑非笑,双目清澈,阳光扑面,又加上他父亲的影响,心灵手巧,会摆弄些小发明,颇引女生注目。 肖珠看见哥哥在前面不远处坐下来。 马上就开幕了,展示会最重要的人物--科学家何自清却不见踪影。吴炳久坐在主席台一侧,盯着那台智慧机器,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吴炳久是何自清惟一的助手和伙伴,是他们两个经过无数个日夜,才研究出了这个“智慧机器”,因为机器设计的像个倒立的苹果,实验室的人都叫它智慧果。这个名字是名符其实的。人类一直有两大梦想,时空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梭和智慧传输,智慧机器的厉害之处,就是把这两大梦想合二为一,当然这种解决仅限于科学范围内,不像科幻小说中写的那样,可以为所yù为。其原理虽然非常复杂,但尚没有突破爱因斯坦的关于“回到未来”的“世界线”理论。 眼看预定时间要到了,何自清还是没有露面,吴炳久坐卧不宁。一如其他杰出的科学家,何自清是个怪人,不穿西服,不穿皮鞋,没有手机。林校长走过来,询问何教授的去处,吴炳久摇了摇头。他只知道何自清昨天一晚上,一直对机器进行最后的调试,但后来人们涌进来时,礼堂里却悄无一人。 林校长又问了问许院长,许院长也摇了摇头,林校长看了看表,决定不等何自清。他开始上台主持,说了一堆废话,来宾中也有几人说了几大堆废话,然后展示会进入主题。本来要由何自清进行第一次展示,但由于找不着何自清,只好临时更改,由吴炳久来作展示。吴炳久走下主席台,冲台下挥了挥手,人群哗动起来,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 这确实是一个“娱乐到死”的时代,对于吴炳久将要拜访的时代与名人,也不知道是谁策划的,居然由观众投票决定,理由是防止作伪。经过一番折腾,支持率最高的,竟然是尼采。这个结果让吴炳久很是意外,也很不高兴,他对尼采抱有个人偏见,老把尼采和希特勒、纳粹、二战联系在一起。但他还是微笑了一下,走到智慧机器跟前,在小窗口上按了几下,出现一个二十厘米的蓝色液晶显示器,再输入一串数字,像贝壳那样,一扇门徐徐打开,吴炳久钻了进去,门随即缓缓合上。吴炳久坐在一把大椅子上,头向后靠,手放在阔大的、有凹槽的扶手上。两秒钟后,三道晶亮的蓝光弥现,环绕着吴炳久的额头和手腕。 礼堂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林校长可能要救一下冷场,对智慧机器进行简单的讲解。智慧机器的一切都是浓缩的,包括时间,每一次拜访过程大约需要十到二十分钟,犹如梦境,小寐片刻,梦中人却经历了生老病死,飞越了五湖四海。观众有些烦,好多东西听不懂,只听见了一些名字和术语: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霍金、果壳中的宇宙、庄子、梦蝶与蝶梦、超虚拟空间……听着听着,智慧机器的绿灯突然亮了,一闪一闪的,林校长的讲话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几百双眼睛都盯着智慧机器。贝壳状的门缓缓开启,吴炳久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话筒后面。 吴炳久努力保持着微笑,心却在紧张地狂跳,手心里的汗也不听话地沁出。没有人知道他的恐惧来自哪里,他在想,一定是哪里出差错了,和先前的试验,完全是两种效果。 台下的人开始提问,关于尼采的时代、生活、爱情、疯狂,吴炳久对答如流。有人拿出尼采的书,一本绿色封面的《快乐的科学》,对照着提问,无论是第几章第几节,吴炳久都对答如流。再拿出《查拉斯图特拉如是说》,同样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静默了几秒钟,台下bào发雷鸣般的掌声! 这时候,吴炳久纠正了一句:“请大家冷静一下,其实,人们把这台机器叫做智慧机器,并不是十分合适,准确地讲,应该叫做记忆机器,或者知识机器,比如现在,我虽然拥有了尼采的经历,尼采的记忆和知识,但并不代表我拥有尼采的智慧。其实,单纯地拥有知识,并不见得有什么好处。而且,对于这台机器的负作用,我们尚在研究之中。” 台下突然有人问了一句:“可是,如果你进入某个时代,某个国家,和那时候的人jiāo流的时候,语言障碍怎么解决?” 吴炳久说:“根本不存在语言障碍,我们输入的智慧指令中,已经包含了语言转换这个环节,假如你进了智慧机器,你会惊讶地发现,你会使用除了土著语之外的任何语言。” 林校长听见吴炳久的科学家傻劲又来了,赶紧转移话题,趁热打铁:“在座的各位,有谁愿意在吴教授之后,成为第二个进入智慧机器的人,永传史册?” 台下马上又安静下来。今天在座的,虽然一多半都有科学热情,甚至是狂热,但要让他们进入智慧机器,还是有点恐惧。很多人都猜测,那玩意儿有点像医学上的临床试验,也许有一定的危险xìng。正在大家僵着不动时,肖琛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展示台上。林校长走到肖琛跟前,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像一个主持人那样,问肖琛:“这位同学,你喜欢哪位名人呢?” 肖琛说:“我喜欢海明威。” 林校长示意吴炳久启动机器。吴炳久迟疑了一下,仍然走过去为肖琛启动了机器。 肖琛进入机器后,礼堂又莫名其妙地安静了下来。吴炳久的手心沁出更多的汗,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绢。林校长总觉得气氛太压抑了,刚想开口说话。突然,坐在前排的两位女生一起尖叫起来:“啊--” “怎么了?”林校长和吴炳久一起问。 一个女生用颤抖的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指着吴炳久的手:“吴教授,血……血手指,在你的手绢上。” 吴炳久拿起手绢,白色的手绢上,果然吊着一只血手指,指根部血ròu模糊,血已变成暗红色,像吸盘那样吸在手绢上。吴炳久吓得手一抖,血手指被甩开了,掉在了地上,打了个小滚,吴炳久吓得闪在一边,许院长也小跑了过来,林校长突然大叫了一声:“快,马上报警!”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台下顿时乱成一团,记者们纷纷调焦,试图拍到那截血手指。 “唉……”礼堂最后的过道旁,看门房兼打扫卫生的史师傅长叹一声。他退休后,在这个学校已经干了五多年,皱纹如勾壑,但身板笔挺。 五分钟后,戴着白手套的警察赶到,把血手指装入塑料袋中。 人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集中到血手指这里,肖珠几乎要急得哭了,她也顾不上许多,站起来大叫了一声:“机器里还装着一个人呢!” 刚好,时间到了,智慧机器的绿灯产闪烁,贝壳门自动打开,肖琛从智慧机器里走了出来,看到哥哥没什么异样,肖珠稍稍放下了心。走出智慧机器,肖琛先看见了警察,吃了一惊,再看看台下,谁也没把自己当英雄看待,也没有人准备提问,有点意外,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有点郁闷,走到话筒跟前,很无聊地背诵着海明威作品的片段,绘声绘色,但还是没有人关注他,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肖琛把话筒架子拿起来,在台上转悠着,朗诵着,表演着。他走到了展示台边缘地带,那儿站着一个警察,正抬头看周边环境,突然,他抡起话筒杆,照准警察的后脑勺打了下去,警察防不胜防,一下子趴在地上。肖琛迅速剥开警察的qiāng套,从里面掏出抢,他拉了一下qiāng栓,突然笑了:“哈哈哈,你们都不理解海明威吧?我理解!” 说完,他把qiāng对准自己的额头,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肖琛的身躯重重地倒下,双眼鼓着,子弹从左前额进去,从右后脑shè出,脑浆涂地。几位警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惊了,在场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哥--”场下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肖珠站了起来,刚要迈步,便晕倒在何维的身上。何维也呆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礼堂里充满了血腥的气氛,更多的警察赶到,会场乱成一团。 吴炳久木然地看着这一切,轻轻走了几步,拾起话筒,突然狂叫道:“上帝死了!我们都疯了!上帝死了!我们都疯了……” 声音非常刺耳,在礼堂里回dàng着,搅得每一个人都心神不宁。有两个警察走过去,试图阻止吴炳久的疯狂,吴炳久抡起话筒,左右开弓地打着警察。一边打一边还不停地念叨着那两句话:“上帝死了,我们都疯了……”。 两个警察左躲右闪,终于找了个空档,把吴炳久按在地上。 林校长和许院长面面相觑,林校长说:“我明白了,海明威是用抢自杀的。” 许院长恍然大悟:“尼采曾经是个疯子。” 林校长狠狠地瞪了智慧机器一眼:“这是什么鬼机器!学校出了那么多科研经费,就是让你们生产杀人害人的机器吗!” 许院长瞪着被按在地上的吴炳久:“怎么会是这种结果?停止这项研究,把这个鬼机器该放哪放哪,永远不要启用!” 肖珠慢慢苏醒了,抱着何维大哭起来。何维终于清醒了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阵不祥笼罩了心头,他轻轻扶起肖珠,说:“肖珠,我得去看一下那个血手指。” 何维走到如下,正要上台阶,被一个警察拦住。何维说:“也许,我认识那个血手指。” 警察奇怪地看了何维一眼:“对不起,你不能到发案现场。现场的任何证物,我们会进行鉴定,那不是看一眼能解决问题的。” 何维又坚持了几下,但最终拗不过警察,急得快哭了起来。台上已经清理现场,有几个穿白大褂的警察给肖琛套上黑塑料袋,抬走了他的尸体。何维回头看看肖珠,她正哭得动弹不得。他慌忙小跑回去,掏出纸巾为肖珠擦泪。 警察走后,林校长和许院长也跟了去,大概是去协助破案,来宾们各自离去,展示会不欢而散。记者们倒是有些兴奋,这种新闻也许千年一遇。 史师傅自言自语:“还记得人吃了智慧果之后的故事吧!” 人们陆续离场,何维扶着肖珠,打了车把她送回宿舍。宿舍里住着八个女生,有三个回了家,五个住下来暑期打工。大三的女孩,无论来自哪里,都已经融入了这个城市。清如水,有真清假清,妖如花,有真妖假妖,但至少,看上去每一个都挺美。在化妆与整形术下,似乎一切皆可改变。不可改变的,可能只剩下一个叫做“心情”的东西。 肖珠失魂落魄的样子,把四个女生吓了一跳。今天早上,肖珠沾了她哥哥的光,拿到了一张智慧机器展示会的票,得意扬扬地走了。看着女生们惊讶的目光,何维连连说:“肖珠突然身体不舒服。” 暑气逼人,两双冰凉的手握在一起,从冷意中吸取着温暖。宿舍里的女生抱怨着天气,其实每年夏天都是如此,她们也并非健忘,只是太多时候,人们无话可说,无笑可搞,除了天气哈哈哈,找不到更多搞笑的事。肖珠一言不发,不搭理任何人,只是默默流泪,时不时地浑身抖一下,宿舍里的气氛异常尴尬,女生们纷纷找借口外出乘凉。 两只手就这么握着,一直握到天擦黑。何维给肖珠买了点蛋糕和饮料,抚了抚肖珠的头发,出门而去。血手指老在他脑海里晃动,已经一天没有爸爸的消息,往常,自己若是一天在外,爸爸会给自己打电话,他妈妈离世早,他们可谓父子情深。凭直觉,何维意识到父亲出了意外,而且,一想起血手指,他就浑身难受,脑袋轰然作响。 肖珠的学校地处郊僻,十里长街,到此而止,凭栏而望,可见霓虹,顺风而听,隐约笙歌。坐视左右,却是一片黑乎乎静悄悄。几个女生吃过饭,都回到宿舍,看书的看书,看电视的看电视,正在兴头上,突然停电了,一团漆黑!暑期停电是常见的事,尤其是千家万户开空调的酷热季节。 有人一边咒骂着,一边摸索着点上蜡烛。烛影摇曳,百无聊赖,一个女生提议道:“咱们请笔仙吧!”这个建议马上得到了附和,因为这情景正适合玩笔仙,她们拉紧了窗帘,把桌子抬到正中间,清理干净,先铺上报纸,再铺上干净的白纸。 四个女生坐在桌子四周,一左一右摆了两支蜡烛。“我先来,我先来,”一个紫衣女生叫着,先抽出自己的钢笔,对面的黄衣女生伸出手来,俩人手背对着手背,十指夹着那支笔,心中默念:“笔仙笔仙快过来,笔仙笔仙快过来……” 烛火跳了几下,每个人身后的影子也跟着跳起来。突然,身后的床吱呀响了一下,她们吓得一回头,却见肖珠支撑着身体,懒懒地靠在床上,似乎对她们的游戏有了点兴趣。以前肖珠也请过笔仙,笔仙说得准不准,很难说,但的确很刺激。 “来了,来了!”几个女生轻轻叫着,两只握笔的手满是汗水,头上的汗也直流,但谁也没心思抹一下,五双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钢笔。两只手在微微地颤动,紫衣女生轻轻问道:“你是笔仙吗?” 钢笔动得更厉害了,在纸上画出了一小小的圈,看来笔仙真的来了,肖珠屏住气息。“咣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众人又是一惊,原来是窗户没关,窗帘突然飘动了几下,把一个竹制笔筒扯到了地下。黄衣女生以手抚胸,长出了一口气。肖珠走下床去,轻轻拾起笔筒,放在窗帘波不到的地方。 紫衣女孩闭上双眼,非常虔诚的样子,开始向笔仙请教问题。肖珠走过来,站在她的身后。笔又开始颤动,有风吹进来,烛光摇摆得更厉害,室内一片昏暗。看着看着,肖珠突然“啊”地惊叫一声,躲得老远,四个女生看一眼肖珠,眼神里似有不满,嫌肖珠破坏她们的游戏。再低头看笔,“啊……”一阵更大声的尖叫。 两个女生手里握着的,不是钢笔,而是一截齐根断掉的、血ròu模糊的手指!断指处,还凝着暗红的血块,明显可见筋骨。她俩吓提赶紧松开手,指关节拉得“啪啪”响。血手指掉在纸上,并未倒下,而是直立在那里,在纸上轻轻走了起来。给人的感觉,仿佛有一只隐形胳膊在指挥着它。血手指动了几下,好像在白纸上写出几行字来。五个女生缩在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睁开眼是别人的恐惧,闭上眼是自己的恐惧,谁也不敢向前靠近,看不清血手指写下的字。黄衣女生最胆小,吓得一边发抖一边哭泣。 血指头写完字后,就势倒下,再细看时,还是那只钢笔。紫衣女生胆子大点,一步一步挪过去,仔细看看,确实是自己的那支钢笔。她大着胆子,伸手去碰一碰,钢笔一动不动。她这才放下心来,看那白纸上的字,只见那白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去库房。 “去库房?”紫衣女生轻声念了一次,“哎,没事了,你们快过来看,笔仙写下三个字,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除了黄衣女生,其他人都慢慢围拢过来。肖珠凝视着那三个字,突然想起上午在礼堂里的事,进入智慧机器的人,一死一疯,林校长感觉到了智慧机器的荒唐,许院长则下了了命令,把智慧机器该放哪放哪,暂停这项研究。肖珠想起了何维。心想:“莫非……这三个字是对我说的?” 谁也不敢再玩笔仙游戏,关上窗户,拉严窗帘,各自怀揣心思,考虑着那三个字的意思。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肖珠悄悄拿了手机,整理了几下头发,拿了一点卫生纸,要上卫生间的样子。出了楼门,肖珠马上给何维打电话,何维在那头的声音怪怪的,似乎还喘着气。 肖珠问:“何维,你怎么了?” “我梦见……血手指,会跳舞的血手指。” “不,它不是跳舞,它是在写字。” 何维一下子清醒了:“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别问那么多,快过来接我,记得带上手电筒!” 挂了电话,肖珠在校门口徘徊。她记起聊斋里曾经有一个故事,叫做《乩仙》,说是有一个叫米步云的人,善于乩卜。乩卜,也就是请类似于“笔仙”的“乩仙”。有一天,一个友人看见天上有白云飘过,突然想出一句上联,呤道“羊脂白玉天”,一时想不出下联,便求助于乩仙,乩仙批道:“问城南老董。”人们都以为是胡扯。过了不久,友人偶然去了城南,路过一地,发现那地方土如丹砂,正奇怪时,看见有一个老者在那里放猪,于是便问原因。老者说:“并不奇怪,这地方经常杀猪,这是猪血红泥地。”后五字,正是下联!友人想起乩批,大为惊骇,打一个寒颤,再问老者:“老先生贵姓?”答老者答:“我老董也。” 这个故事她记忆深刻,因此她相信,根据血手指的指点,她一定能够找到哥哥的死因。夏日,路口来往的汽车和行人很多,车灯雪亮地闪过,人们就会看到一个白衣女子,长发飘飘,在路边僵硬地踱步。 何维打了车赶过来,肖珠一看见何维就扑上去,“哇”地哭了,一边哭一边讲了宿舍里的怪事。何维听完,不解地问:“去库房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智慧机器可能放在什么地方吗?” “哦,”何维恍然大悟,“是让我们去找智慧机器。” “应该是吧,”肖珠心有余悸,“血手指后来又变回了钢笔,谁也不敢再请笔仙了,去了库房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何维点了点头:“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我总觉得血手指非常善良,它应该还有什么话要对人说,但是害怕把胆小的女生吓坏,所以才提示去仓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血手指出现的时间不能太长。” 何维已经伸手拦出租车:“无论如何,我们先去仓库看一看,你……敢吗?” 肖珠咬咬牙,点点头,何维拍拍她的肩膀。 车近了校门门口,在五十米远的距离,何维和肖珠提前下了车,门口的保安一般注意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学生,这样便免了别人的过分注意。已经将近十点,校园里的人仍然不少。何维带肖珠绕到教学楼后头,那里有几排石登,他们拣一个没人的坐下,谁也不说话,硬熬到周围的人一对对散去。 十一点多了,何维拉起肖珠的手,从楼后的花池中间穿过去,绕了个弯,来到了一个两层库房下。库房这么多,只好一间一间地找。左看右看,墙上和门上都没有标有房号,只是一层写着个“1”,二层写着个“2”。两人察遍了一楼,什么也没发现。“应该会放在隐蔽点的地方。”两人这么猜想着,轻轻踏上楼梯。 楼梯设在屋外,是那种生锈的铁皮,每走一步都必须轻轻迈步,要不就和敲在铜锣上一样。何维开了一下手电,楼梯上是厚厚灰尘,只有似乎是刚刚踩下的杂乱的脚印,看来这地方很少有人来,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上了二楼,左转,是长长的楼道,越往里越黑,肖珠死死地抓住何维的手,何维拿手电照了一下,慢慢地往里挪。楼道两旁,大约有十几间库房。适应了一会,他们发现有的库房锁已生锈,有的玻璃掉了几块,有一间甚至是虚掩着。 何维犹豫了一下,这么多房子,该去哪一间?他们有一种做贼的感觉,如果一间一间进,也不是办法。 正在这时,幽幽咽咽地,突然从楼道里传来女孩子的哭声,似一楼轻烟,时断时续,时远时近。肖珠抓何维的手更加用力,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抓住何维的胳膊,头躲在何维的身后,瞪着惊恐的眼睛。何维感到胳膊一阵疼痛,自己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何维强迫自己冷静,仔细辨别,终于听出,哭声从倒数第二个库房传出,他拍拍肖珠的长发,俯身说“别怕”,二人向那间库房走去。走近了,哭声越来越清晰,等走到库房门口,哭声嘎然而止。何维打开手电,上下照了照,很显然,这间库房刚刚上了一把新的碰锁,金黄透亮。再照一照门顶,却发现没有玻璃。在楼道里又晃了晃,楼道底端放着两个旧课桌。何维把课桌搬过来,摇了摇,还算结实。他爬上去,钻进库房,从里面把房门打开,肖珠急急地抓住何维的手,呼吸急促起来。 他们不敢开灯,用手电微弱的灯光扫视一番,发现角落处,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黑帆布下面不知道蒙着什么东西。突然,那幽幽咽咽的哭声又传出来,仔细一听,不是来自别处,正是来自黑帆布下面!何维也吓得僵住了,哭声忽又停止。何维深呼吸几下,大着胆子走过去。刚迈了两步,由于害怕,两人又僵在那里,不知该进该退。 刚刚站住,哭声又起,好像那哭声是要倾述着什么。何维朝四一看了看,看到一截不长的桌子腿,他拿起来,轻轻地靠近黑帆布。他们一挪步,哭声便停止了。接近黑帆布,何维用桌子腿轻轻挑起黑帆布,原来……是那台智慧机器! 智慧机器怎么会发出哭声呢? 正疑惑间,突然听见窗玻璃上发出“当当”声,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肖珠吓得缩在何维身后,俩人举头一看,借着室外的灯光,模糊可见有个东西在窗玻璃上敲打。何维拿手电照了一下,赫然一根血手指,正用指甲敲得玻璃响。肖珠吓得“啊”一声叫,把头埋进了何维的怀里。何维捂住肖珠的嘴,怕叫声招来保安。何维觉得血手指没有恶意,继续看着窗玻璃。 窗玻璃上满是灰尘,血手指在那上面指着,慢慢动了起来,何维悄声对肖珠说:“肖珠,没事,你快看。” 肖珠缓缓地抬起头,这时血手指已写了五个字:珠进入机器。 写完后,血手指“啪”一声掉在地上。何维赶忙跑过去,在地上照了半天,却没有发现血手指。 “大概它躲到哪里去了。” 一句话让肖珠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说道:“它又不是老鼠!” “我逗你的,看你都吓成这样,”何维说:“它让我们进入机器,猜猜是什么意思。” “肯定是让我们进入智慧机器,也就是回到过去,才能解开谜题。” “可是,那里面好像挺邪的。”肖珠想起了死去的哥哥,眼泪漱漱地往下掉。 “再邪也得进去!可问题是,我们根本不会cāo作智慧机器,怎么进去。” “我听我哥哥说,只有你爸爸和吴炳久懂得如何cāo作这机器,这机器认指纹,认密码,而且我哥哥还说,吴炳久还不如你爸爸知道得多,他毕竟是助手。” “更糟糕的是,他们俩一个失踪,一个疯了。” 智慧机器里的哭声又起,何维把黑帆布轻轻蒙上,似乎在思考着对策。 肖珠看一下手机:“快十二点了,不管想什么办法,我们先离开这鬼地方吧!” 何维点一点头,拉着肖珠走出库房,轻轻带上门,拿一块木片别住,没有上锁,把旧课桌抬到原来的地方。俩人摸索着走到搂梯口,后半夜静得怕人,轻声轻脚,仍有回声不断。不长的楼道,让何维想起天文学上的黑洞,仿佛吸附着二人。肖珠有一次曾经晕倒,过后她常说,有晕倒经历的人,会在醒来的时候,感觉以极速穿过隧道,然后,突然挣开眼睛,才会看见现实中的模糊的人。当时没人相信,把肖珠逼急了,直说:“不信,你们晕倒试试。”这话,还差点真让人晕倒。 这次,肖珠又感觉进了那条隧道,耳边呼呼作响,仿佛有风,却又万物悄寂。两人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总算挪到楼梯口了,踩着铁皮楼梯,脚底下有悬空的感觉。 估计校门是出不去了,何维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在肖珠面前闪了闪。原来何维家住在校外,学校虽然也给了何自清一套住房,但何家一直没搬来住,却被何自清当成了书房,除了一台电脑半架子书,就是一张简单的床,何自清做科学实验到太晚时,临时休息一下。去年冬天,何维曾经住过一个多月。 肖珠想了想,跟了何维向宿舍区走去。快到宿舍区了,一进院门,迎面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何维拿手电照了一下,正看见一双朝上斜看的眼睛,花白的头发,根根直竖。肖珠吓得钻到何维身后,何维认识这个人,是史师傅。 史师傅也看清楚是何维,一边回门房,一边自言自语:“不是贼就好,不是贼就好。” 何维家在三楼,进了房门,开了灯,终于回到了光明世界,肖珠一直拉着何维的手,却一下松开了。左面是书房兼卧室,右面是空房,书房里有两把椅子,肖珠坐在椅子上,一副散了架的样子。何维摇摇头,回头把热水器打开,对肖珠说:“喝口水睡觉吧。” 肖珠看看单人床,没精打彩的。 何维说:“这好办,你先睡上去。” “什么叫我先睡上去?” “对不起,说错了,你先坐上去!” 肖珠迟疑地起身,坐在了床沿上。何维提起两把椅子,往另外一个房间走,边走边说:“那间屋还有一把椅子,并起来,正好是一张小床。再说,那个屋子里,也能打地铺。” 何维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肖珠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扑过来拽住椅子,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哀求:“别走,我怕。” “可是,”何维指一指自己,再指一指房间,“我……” “有比你更怕的东西。”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逗乐了。这个恐怖之夜里,终于有了一点笑声。 何维关上房门,将三把椅子一字排开,摆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侧身睡上去,面朝房门。肖珠动了一下嘴角,在床上仰面躺下,看看屋顶,看看窗户,看看房内的摆设,再看看睡在不远处的何维,她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一场恶梦,一场怪梦,一场春梦……她想让何维过来抱抱自己,只是静静地抱着,但不要动她。奇怪的是,女生总是向往遇到这样的君子。多少个日子以来,肖珠看着这个令她砰然心动的男孩,美目偷盼兮,含羞半敛眉,都是别人难以尽知的小女子心思。可她没有想到,终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终于和他独处一室时,却是这样的特殊时刻,却是这样的不堪境遇,却是这样的心神俱疲。 她实在太疲惫了,她闭上了眼睛,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何维根本睡不着,也不觉得太累,在这点上,他遗传了何自清的一部分基因,何自清能两天两夜只休息一小会,爬起来接着工作。此刻,一系列的疑问在何维心里纠缠着:为什么智慧机器与平常实验时的效果不一样,会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智慧机器里为什么会有哭声?血手指写下的“珠进入机器”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是让我而是让肖珠进入机器?…… 暗夜悄寂,耳畔是肖珠均匀的呼吸声,借着屋外的灯光,偷眼看一下肖珠,瘦削而憔悴,美丽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白色的衣服上,有几道墙上蹭上的黑。何维想过去抱抱她,又觉得不妥,有点儿趁人之危。他闭上了眼睛,想着明天该怎么办。 肖珠睡着睡着,感觉似乎有人在掀自己的衣服,她暗地一惊,莫非是何维这小子没安好心,专门把我诱骗到这地方,伺机下手?肖珠睁大眼睛四处看看,何维还在那睡着,面朝门外,一副守护着自己的样子,肖珠有些感动。身上一阵阵发冷,再看看自己的衣服,T恤真的被上翻一点。 突然,又响起幽幽咽咽的哭声,和库房中听到的一模一样。判别了一下方向,似乎来自窗外,肖珠暗自寻思,看来真有yīn魂不散这回事!看了看何维,她大着胆子坐起来,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模模糊糊的,窗台底下,有两个半圆形的东西。她揉了揉眼睛,探身靠近些窗户,那两个半圆形的东西开始往上升,却是两颗脑袋!没有头发,没有眉毛,两双空洞的大眼睛陷入眼眶,两颗脑袋一齐张口说:“为我们报仇!” 这里是三楼,怎么会有光头飘?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珠“啊”地大叫一声,丢开窗帘,大口喘气。何维听见叫声,一下子弹起,赶忙开了灯,两步跃了过来。肖珠顾不上许多,一下扑在何维怀里,大哭了起来。 何维温柔地为她擦着额头上的汗:“做噩梦了?” 好不容易肖珠止住了哭声,埋着头,指着窗外:“窗外,我不知道那是鬼还是外星人。” “什么外星人?” “就在窗外趴着,没有头发没有眉毛,只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何维下意识地看看窗外,什么也没有。他似乎想起点什么,轻轻叫了一声:“啊……” “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何维指一指地板,“我们下面,住着的是学校财力处的刘会计家,今年前半年失踪的两个女生中,其中有一个就是刘会计的女儿。女儿失踪后,刘会计就请了长假,想尽各种办法,想把女儿找回来。” “有消息吗?” “没有,没有一点消息,”何维摇摇头,“不过,她女儿的衣服被扔到垃圾筒里,估计已经遇害了。刘会计现在变了一个人,头发白了一半,成天摇头叹息,有时在半夜里还哭,把邻居们弄得也很难受。人倒是没傻没疯,工作也不能干了,学校只好让她闲着,养养身体。” “怪不得我刚才听到哭声。” “有可能是她的哭声引来了怪异的事,也可能……是她的女儿回来找她,唉,冤枉不断啊!没事了,再睡会吧。” “不,”肖珠抱着何维的不放松,“我睡不着了,陪我坐一会吧。” 何维感觉有些尴尬,“那你躺下歇着,我在这坐着陪你。” 肖珠乖乖地躺下,但仍然拉着何维的手不放。 何维说:“事情越来越复杂,你哥哥和我父亲的背后,一定有很大的yīn谋和冤情。事情要一件一件弄清楚,可能一切都与智慧机器有关。” “我觉得血手指是一个线索,到底该从哪里入手。” “我相信血手指和我们之间,是一种合作关系。而且,血手指离不开我们,因为血手指在智商上,只相当于一个低级动物。” “低级动物?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我爸爸的一本书中曾经看过,记不大清楚了,大意是说,在所谓不开化的时代,包括世界各地,许多民族都认为,万物都是有灵的,叫做万物有灵论,万物,不仅仅是人,也不仅仅是动物植物,包括其他一切,大的比如一山一水,小的比如一草一木。这与我们中国是不一样的,到了我们中国,是一切东西背后都有神,财神、土地、灶神、门神、山神……” “嗯,这么神秘,可是我想知道血手指。” “你听我说,有的人认为,万物有灵论是宗教的起源,后来有一个英国的人类学家叫马雷特的,反对这种说法,并认为人类在更早的时候,还看不出物体与幽灵的区别。” “血指头究竟是物体还是幽灵?” “血手指肯定来自于一个人身上,我猜想,它在脱离那个人的时候,一定是被传导了某种意念,又因为它只是一只手指,所以只具备了一点点初级的智慧。” “初级智慧?像猴子吗?” “也许吧,我觉得它应该和奇怪的哭声有一定联系,至少是与智慧机器有关。” 肖珠再次坐起来:“正好我们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要不,再请一次笔仙吧?” 何维瞪大眼睛看着肖珠:“你不怕吗?” “我不怕,你想,血手指让我们去库房,我们果然就在库房发现了秘密。我想知道,血手指还想让我们去哪里。” 何维想了想,起身去拿蜡烛。点了蜡烛,关了灯,何维和肖珠一左一右坐在书桌边,烛光闪烁着橙黄,屋子里一下子变得神秘起来。铺好白纸,何维和肖珠手指jiāo叉,肖珠嘴里念念有词:“笔仙笔仙快过来,笔仙笔仙快过来!”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手中的笔没什么反应。肖珠越来越紧张,慢慢地,她感觉手里的笔动了,不由叫道:“来了,来了!” 何维看了看手中的笔,呵呵笑了一下:“什么来了,是你紧张地发抖。你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肖珠睁开眼睛,看看白纸,只见那上面乱画了许多道道,要说像什么,只能是像一堆乱麻。肖珠失望地看着何维:“一定是你心不诚。” 何维笑笑:“我刚才说过,血手指只是知道一些线索,但它只有一点点初级智慧,不会表达,甚至不会说完整的话,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那我们下一步到底怎么查?” 何维刚要说什么,院子里一声qiāng响,紧接着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长嚎,清脆的qiāng声、尖锐的叫声穿墙而过,整座楼都被惊醒了。接下来是史师傅的一声大叫:“抓坏人呐!”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何维快速跑到窗户边,对面楼上的灯光也都大亮,同样有许多在向下张望。听听远处,已经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应该是有人报了警。往楼下看,发现史师傅的门房亮着灯,门口站着好几个人,好像围着什么东西看。 肖珠也跑过来,何维拉了肖珠一把:“我们也到楼下看看。” 更多的灯亮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楼下,史师傅门口已围了好几层。何维和肖珠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一看之下,肖珠吓得捂住了嘴,连何维也吓得倒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 “哇--”有人号啕大哭起来,哭声来得特别突然,肖珠感觉那哭就在自己耳边,一下子绕到何维的另一边。在场的人更是一惊,何维扭脸一看,大哭的人是刘会计。刘会计一头白发,面容因大哭而有些抽搐,一边哭一边指着中间:“我梦见过我女儿,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自从刘会计的女儿失踪后,刘会计就经常说,她老是梦见自己的女儿,非常奇怪的样子,人们问她是什么样子,她却不说,只是哭作一团。人们都觉得,失去了宝贝女儿,经常梦见女儿,也在情理之中,也就不再追问。没想到,今天刘会计突然失控,却一个劲地叫着“就是这个样子”。 肖珠想,刘会计一定也在窗户外见过女儿的幽魂。 大家围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准确地说,是一个奇怪的人。她蹲在那里,身子缩成一团,身上披着史师傅的一件单衣,瑟瑟发抖。她赤着脚,穿着发白的牛仔裤,裤腿上一块泥一块土的,上身被扯成了条楼状,隐约可见白色内衣。最为奇怪的是,她是光头!从光头的程度看,应该是刚刚剃过,青亮青亮的,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许院长问:“报警了吗?” 史师傅说:“我已经报了110。” 这时候,在众人的惊诧中,她缓缓抬起头来,众人又是一惊,因为她连眉毛也没有!肖珠更是吓得退到了人群外围,低声喘息着:“吓死我了,和刚才见到的一模一样。” 远处雪亮的车灯照过来,警灯一闪一闪,人们的脸上红一下蓝一下,光头女孩的脸上更显得狰狞。三个警察走进来,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走在前面的警察看见光头女孩,也怔了一下,然后问道:“怎么回事?” 光头女孩突然站起来,抬手指着警察,大叫道:“变态!变态!”光头女孩开始转圈,挨个指着每一个人的脸:“变态,变态,哈哈哈,变态……” 这时史师傅chā话了:“是这么回事,我今天正好半夜醒了,正迷糊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跑了进来,我还以为是小偷,出来一看,却见前头跑着这样一个姑娘,后面有个人在追,追着追着,朝她开了一qiāng,不过没打中,然后我喊了一嗓子,那人就跑了。” “有谁认识这个……”警察指了指光头女孩,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人吗?” 居民们纷纷摇头。有一个女老师大着胆子向着凑了凑,对警察说:“她没有了眉毛,但我感觉,她应该是我们学校学生会女生部的谢雪娟。” “你敢肯定吗?” “应该是她,明天对对照片就知道了。” 警察说:“她好像受刺激了,我们先把她送到医院,控制一下情绪,大家要是有什么线索,尽快给我们提供!” 说完,他便打通了精神康复中心的电话。 肖珠对何维小声说:“她一定是遇到了变态色魔。” 何维说:“不,这事啊,绝对不止变态色魔那么简单!”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还有我爸爸和你哥哥的事!” 一说起这个,肖珠马上黯然无语。 不一会儿,救护车赶到,带走了光头女孩。 估计天快亮了,人们打着哈欠,各自回家。何维和肖珠看一眼远去的救护车,跟着人们进了楼道,进了房门,一关门,何维说:“我知道明天该怎么办了,先好好睡一觉!” 看着肖珠疑惑的眼神,何维扶着肖珠的肩膀,把她推到床边:“什么也别问,先好好休息,明天还得跑一天。”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肖珠说到这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短信音。肖珠停了下来,看着我的手机,我一看来电姓名,居然是肖琛!怎么会是肖琛?肖珠不是说肖琛已经莫名其妙地自杀了吗?拿手机的手刷地出了汗。我看了一眼肖珠,开始阅读短信:“有珠珠的消息吗?” 我强作镇定,忽然想起肖琛曾对我说,肖珠从小就爱幻想,我们还和肖珠开玩笑,说她容易得妄想症。难道,刚才讲的一切,都是肖珠的妄想?我再看看肖珠,一脸认真,一脸凄然,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编故事。又一想,如果按肖珠所讲,今天正好是肖琛死后的第七天,万一真是回魂可怎么办?我只好大着胆子问:“你哥哥死的时候,你真在现场?” 肖珠不高兴地说:“表哥你怎么了?我不仅在现场,而且因为那天哥哥的表现会很风光,所以我还拿了手机不停地给哥哥照相,谁知道……” “也就是说,自杀的场面也拍下来了?” “是的。” “难道连血手指也拍下来了?” “嗯,”肖珠点点头,把手机递过来,“你可以看一看。” 我将信将疑地拿过手机,翻开里面的像册,最前面的十余张图片,全是智慧机器现场演示会的场景,在第五张上,吴炳久拿着一个白手帕,手帕上正是那根血手指。第七张则是肖琛从智慧机器里出来,向大家挥手致意。第九张照片上,肖琛已经倒地,脑浆迸流。 我轻轻地“啊”了一声,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着:“怎么会这样?” “表哥,怎么了?” 我在考虑该不该让肖珠知道。一闪念之后,我还是说:“可是,我刚刚收到你哥哥短信。” 肖珠显然也吃了一惊,伸手要我的手机:“拿过来我看看。” 我把手机递过去,肖珠看了看,又哭了起来:“可怜的哥哥,死了还在担心我!” 我知道肖珠的意思,在兄妹俩只有十来岁的时候,姨姨和姨夫就离了婚,离婚后,姨夫就不知去向,姨姨好不容易把两人抚养chéng rén,这几年身体也不好,有好事的时候,兄妹俩就给姨姨报个喜,有什么麻烦事,却都是自己扛着。 肖珠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哥哥一定在附近,你才会收到他的信息。”说着拉开窗帘,大声叫了一声:“你看,你看,我这下不怕追杀了,哥哥在保护我。” 我顺着肖珠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黑影悠忽而过。 突然起了一阵狂风,窗户被掀开,冷风挟着雨点打进来。肖珠的头发飘散着,映着苍白的脸,挂着两行泪,活脱脱一副冤鬼相。我吓得低头,颤声说:“快关上窗户!” 肖珠合上窗帘,继续哭泣着。看着肖珠在哭,我只好安慰了几句。可我不想这么糊涂着,到底怎么回事啊?从肖珠手里把我的手机拿过来,狠了狠心,给肖琛回拨了电话,意外的是,听筒里传来的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候再拨。” 肖珠知道我在做什么,便说:“你相信我了吧?作为物证,他的手机应该还在公安局放着呢。表哥,我饿了,你给我煮碗方便面,我给你继续讲。” “好吧。”我很快给肖珠煮好方便面,肖珠一边吃一边讲了起来。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第二日 警察和医生带走了光头女孩,史师傅看着远去的救护车,长叹一声。别人回家休息,史师傅却拿起扫帚,扫起了院子。喜欢早起的人已经开始晨练,和史师傅打着招呼。 他们太累了,天快亮的时候,在扫院子的“刷刷”声中,何维和肖珠睡着了。他们睡得很沉,尤其是肖珠,她听说天一亮,各种邪魔鬼怪就会尽数逃遁,不再祸害人,可以香香地睡一觉了。 肖珠甚至连梦都没来得及做,就被何维叫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何维坐在床边,注视着自己的面庞。一夜没休息好,何维的目光依然清澈,有棱有角的眉鼻。这是自己一直渴望面对的男孩,肖珠看了看何维,心里竟然稍稍有些紧张。 何维拍拍肖珠的头,严肃地说:“快起吧,有好多事要办,一定要保持清醒。” 肖珠点点头,一瞬间,她恍然进入一个幻境。无数次了,她曾有过这样的想象,一间别致的小屋,不需要豪华,一个心仪的男孩,不一定富有。早晨,太阳已经升起,阳光从窗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间泻下来,闪闪点点,可自己还在睡懒觉。男孩走过来,轻抚自己的长发,轻吻自己的脸颊,然后轻拍自己的头,微笑着说:“懒虫,起床啦!” 肖珠揉揉眼,从幻境中挣扎出来,伸伸懒腰,突然想起一件事:“何维,你昨天说你知道该去哪,是吗?” 何维正在卫生间洗脸,水声哗哗中,传来一个声音:“对,我们去找警察,警察不是把血手指带走了吗?警察不是正办你哥哥的案件吗?” “哦,”肖珠哼了一声,觉得这主意很一般,但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两个人胡乱洗漱完毕,上街吃了些早点,已经是八点多一点了。下楼的时候,肖珠的身体虚得有点飘,吃过饭,来了点精神。何维怕肖珠累坏,坚持打车去公安局。 人们常说军队是钢铁铸成的,没想到,刑警队的感觉,给人也是一堆钢铁。刑警队租了一个二层小楼,灰色的外墙,上二楼也得从侧面上,也是铁板楼梯,走起来“咚咚”响,让肖珠想起前一晚上的经历。 刚上二楼,有一个警察把他们堵在了铁门口:“请问你们找谁?” 何维说:“何自清是我爸爸,他失踪了,我来了解一下情况。她是肖琛的妹妹,她想了解一下她哥哥为什么会自杀。” 还没等那警察说话,屋子里突然传出来一阵怒骂声。何维看了看,怒骂声似乎是从队长办公室传出来的,一声比一声高:“你们怎么搞的?把这么重要的物证丢失了!还和我狡辩,放在铁盒子里,还放在冰箱里,好好的就不见了,房门没开,冰箱也没动,难道它长腿了,成精了?” 听着听着,何维听出是怎么回事,对把门的警察说:“是说血手指吧,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请让我进去解释。” 警察听后一愣,转身到队长办公室,请示了一下,然后站在门口,向他们招手。何维和肖珠进去,队长先分别给了他们一张名片,队长姓李,大约三十多岁,膀阔腰圆,由于发怒,笑容有些勉强。李队长边给他们名片,边说:“我还正想找你们呢,你们俩是受害者家属,出了点差错,我先向你们道歉!” “李队长,发生什么事了?” “那一截手指不见了,那可是关于你爸爸失踪的重要物证。” 何维惊道:“我爸爸?” 李队长说:“我忘了和你说了,经过指纹比较,又加上DNA检测,基本上可以确认,那根手指是你爸爸的右手食指。” “啊……”何维突然觉得眼前一阵虚,“我爸爸他怎么了?” 李队长说:“你先别怕,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事,何自清教授到底出什么事了,谁也不知道。我们怀疑过吴炳久,因为血手指最初出现在他的口袋里,他可能为了扬名夺利,杀害你爸爸,但吴炳久本人也是受害者,精神不正常,所以我们暂时放下这个线索,寻找新的突破口。你刚才说,你知道血手指的事,是什么意思?” 何维想了想,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血手指的事全部告诉警察,而且,即使告诉了,警察会相信吗?于是他说:“也许是幻觉,昨天晚上,我看见血手指在窗玻璃上晃动。” “你住几楼?” “三楼。” “那当然是幻觉,血手指又不是蝙蝠,会在半夜里飞。我说这些你不要太伤心,我们怀疑何自清教授,以及他的学生肖琛,都可能出了意外。我们正在尽力调查这两桩怪事,希望尽快能给你们一个答复,也希望你们能提供一些线索。你最后一次见到你爸爸,是什么时候?” 何维想了想:“是在机器展示会前一天晚上,大约十一点多,爸爸说是明天有展示会,去好好调试一下机器,不要出任何差错。我爸爸很奇怪,可以两天两夜不睡觉,所以我也没阻拦他。结果第二天,在展示会的现场,谁也没有见到我爸爸。” “你能确信你爸爸到了演示会现场吗?” 何维摇摇头:“这个我不敢确定,因为我爸爸从来不带手机,而且,礼堂里也没有电话。他那天晚上走后,我们再没有联系过。” “哦,”李队长似乎在沉思,“学校的史师傅说,他亲眼看见你爸爸进入礼堂。” “李队长,我想知道,我爸爸的手指,是怎么弄下来的?” “是被人用牙齿咬下来的,上面还有牙齿的切痕。经过检验,确实是人的牙齿。” “被人咬下来?为什么呢?” “这正是我们要查的内容。而且,经过进一步的检验,我们发现,手指带血的根部,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或陌生组织,也就是说,包括ròu屑,包括液体,等等,都是来自同一个人身上,换句话说,手指是被你爸爸自己咬下来的。” 何维和肖珠又是一惊,何维说:“自己咬下来的?不,不可能,我爸爸是科学家,但他不是疯子,他为什么要咬下自己的手指头?” 李队长说:“是啊,这很奇怪,也很神秘。退一步讲,即使你爸爸疯了,像吴炳久一样,人们也应该看到他,也不至于无影无踪。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查出个结果来,给你们一个jiāo待!” 这时肖珠小声说:“那我哥哥呢,你们还相信他是自杀吗?” “如果和血手指的事联系起来,如果和何自清教授的失踪和吴炳久教授的疯狂联系起来,我们也觉得,当时下的自杀结论,可能有些草率。” 何维问:“可是,自杀,就是自己把自己杀死,这一点毫无疑问。” 李队长问道:“你说的话为什么很专业?请问你是做什么的?” 何维说:“我是警官学院的学生,酷爱读侦探小说和科幻小说。” 李队长点了点头说:“怪不得!从表面上看,肖琛确实是自己开qiāng,杀死自己。但以前,我们也见过一些特别的案件,比如被逼自杀,比如催眠后自杀,比如吃了致幻剂,都有可能导致被害人在不愿意或无意识状态下自杀。”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肖珠说:“我哥哥肯定是无意识状态下的。” 李队长摇摇头:“也不能轻易就这么认为,尸检结果显示,肖琛没有吃过任何致幻剂,自杀现场也显示,没有人逼迫他那么做,所以,这事我们会进行详细调查。” 肖珠本来想说,谁说没有人逼迫的,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或者说是邪恶的力量,不和它是来源于科学,还是来源于魔鬼,总之它控制了人的思想和心灵。但是话到嘴边,看看李队长那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目光如电,思维严密,把推理运用得恰当自如,肖珠又觉得不合适。一个在校的小女生,说点关于魔鬼、关于血手指写字的话,警察会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肖珠仍就不语,扭头看一眼何维。 何维似乎也在想事情,李队长的推理倒是缜密无误,但在何维的心里,经血手指一舞动,推理便显得可疑起来,至少是不完整的。 正在这时候,突然跑进来一个警察,喘着气说:“在道口街的垃圾筒里,又发现女xìng的衣服和毛发。” 李队长眉头一皱,骂道:“真是可恶,马上进入现场,提取脚印指纹。昨天晚上到现在,有没有人报失踪?” “有,一个高三学生,在参加高考辅导班回家的路上,神秘失踪。” “一案接着一案,残害少女,丧尽天良!” 听到这样的案情,肖珠身上不由得发凉,仿佛被剃光头发,被剥去的衣服的是自己。 何维突然想到一个去处,谢过李队长,起身告辞。李队长把他们送到门口,还表示了歉意,因为他们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奇怪的案件。 从刑警队出来,何维和肖珠各怀心思,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何维没想到,血手指竟然真是爸爸的,可是,爸爸为什么要自己咬下自己的手指?爸爸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爸爸也遇害了?究竟是一种什么可恶的力量,控制着这一切? 李队长的警车从身后冲过来,扬起一路灰尘。何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紧紧拉着肖珠的手,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何维说:“去道口街。” 在行驶中,出租车司机发现自己和警车始终保持同一个方向,疑惑地看了看后座的何维和肖珠。何维和肖珠假装不知,何维还理了理肖珠的头发。 到了道口街,远远的望见两辆警车。何维和肖珠下了车,小跑着过去。站定了看,有一个身罩白衣的警察,戴着塑胶手套,正从拉圾筒里拿出一件白底黑格裙子。垃圾筒外,铺着一张塑料,塑料上已经放着一件白色半袖衬衣,衬衣上是胸罩,胸罩上印着暗花。把白底黑格裙子放下,白衣警察又把手伸进垃圾筒,抓出来一把毛发,毛发用内裤捆绑包裹,内裤是那种白色和小蓝花点的那种,是少女时尚内裤,从毛发的形状,大致可以判断,不仅有头发,而且还有全身的体毛。内裤上仍然写着编号:“7” 李队长气得脸色发白,狠狠地说:“这真是一个狂徒,暴徒,恶徒!他完全可以把这些东西毁掉,可是他没有,偏要扔在谁也能看见的地方,这是对警察的挑衅!” 何维心想,也许这还不算过分,在美国,有些变态杀人狂会把尸体摆成某种图案,让警察猜谜。不过,眼前的这个谜似乎更难猜一些。 看着看着,肖珠浑身发凉,身上起了一层疙瘩。她想起前一天晚上见到的光头女孩谢雪娟,难道,这些衣服和毛发,是谢雪娟的?又仔细想了想,她发现自己有些晕乎,眼前的这些衣服,分明是高中女生的,而且,谢雪娟应该是从恶魔手里逃出来的,也可能是惟一一个从恶魔手里逃出来的女生。 离开现场,肖珠的心情一时缓不过劲来,刚才李队长说到尸检的时候,她的眼前又出现肖琛自杀的场景,突然倒下,血污遍地,她想,可怜的哥哥,死得那么惨,死后也不得安心,被法医弄得体无完肤。她眼前浮现肖琛儿时的样子,兄妹俩长得都非常好看,妈妈常常自豪地说,来,让妈妈看看,你们俩谁长得更漂亮呢?与邻居的孩子们吵闹,因为肖珠有这个哥哥护着,也很少被人欺负。长大了些,哥哥长成洒脱的大男孩,高大俊朗,常常背着一个旧书包来找肖珠,哥哥把那书包叫做“饭筒”,每一次,他都能从里面变出肖珠爱吃的东西…… 已经半上午了,太阳高起来,阔大的白扬树叶间,洒下点点阳光。走到一处十字路口,阳光刺目,肖珠一下子从回忆中醒了过来,她闭了一下眼睛,问何维:“我们这是要去哪?” 何维:“有两个人必须找。” “哪两个人?” “吴炳久教授和光头女孩谢雪娟,他们俩都在市精神康复中心。” “为什么要找两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病人?” “很简单,因为除了这两个病人,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和智慧机器、血手指、尤其是你看见的光头女孩联系起来的东西。”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肖珠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快到精神康复中心,两人买了点水果,到门房登记后,小心地进入这个奇怪的世界。肖珠警惕地看着四周,因为她听说,有的精神病患者有暴力倾向,害怕突然从哪蹦出一人,手拿棍棒,见谁打谁,或者双眼通红,逮谁咬谁,然而,这里面很安静,甚至还有一点优雅的感觉。古木参天,花香满径,就连每一座楼都显得色调柔和。可是肖珠知道,在这种祥和的背后,每一个房间里,都装着痛心的故事,都装着巨大的刺激,都装着常人难以承爱的压力。 在一个护士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吴炳久的病房。护士说,吴炳久这个人很可爱,不吵不闹,从来也没有给医生护士找过麻烦,也就没挨过镇定针。吴炳久喜欢一个人呆着,嘴里说着尼采的名言,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一见医生护士来了,就要给他们讲人生,讲大道理,好像他是哲学家。 吴炳久的病房门开着,隔着竹帘,能看到吴炳久模糊的身影,背对着门站着,身形较高,但显得清瘦,头发微卷。掀帘而进,吴炳久一下子扭过头来,反应很快,而且还掠过一丝惊恐。看见是何维,惊恐变成了惊讶,但很快出现了奇怪的神情,指着三个人,开始布道:“上帝死了,上帝真的死了,是我们杀害了他。” 看到来人都不不说话,吴炳久又说:“人,一种渺小的、过度紧张的动物……” 护士笑一笑说:“瞧,又来了不是,你们俩先接受大师的教育,我再去那边看看,那边还有几位大师,还有一个是上帝。” 何维给吴炳久剥了一根香蕉,递过去,吴炳久接过便吃。香蕉熟透了,汁液流出来,黏乎乎的,弄得手上嘴上都是。 何维便问:“吴老师,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维啊。” 吴炳久塞了一嘴香蕉的嘴,含糊不清地说:“小--维?” “是啊,是啊,”何维说,“何自清家的孩子。” 吴炳久的大半根香蕉已经入了肚,他点了点头:“嗯,想起来了,上帝死了,你们都不得不疯了。不,你是我的仆人,快,再给我洗个苹果。” 肖珠觉得没戏,摇摇头。何维拿起苹果,去水房洗,肖珠紧紧跟着,寸步不离。洗完苹果回屋,何维看着苹果,粉红色,闪着晶莹的光芒。何维突然想起了智慧机器,他拿起苹果,伊甸园的智慧果,就是这个样子的吗?他把苹果递到了吴炳久面前:“吴老师,您吃,我们俩,是为了智慧机器的事情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 吴炳久并不答话,拿过苹果,自顾自地吃起来。 何维继续说:“吴老师,您口袋里的血手指,是我爸爸的,我不知道我爸爸怎么了,也不知道你们发明的机器怎么了,一切都乱套了。吴老师,我想,天底下,能解开这个谜的人,只有您了,可您却成了这样。我爸爸的血手指会写字,他让我们进入智慧机器,他可能在告诉我们,只有那样,才能真相大白,您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呢?” 肖珠茫然地看着何维,她不明白,对一个精神病人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吴炳久还在吃苹果,只是,当何维说到“进入机器”时,他停顿了一下。 何维不停地说:“已经出现了好几桩神秘的少女失踪案,我总感觉和智慧机器有联系。” 这时,吴炳久放下苹果,打了个哈欠,一副昏昏yù睡的样子。何维无奈地盯着吴炳久看了半天,扭头和肖珠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便走。 等两人走到门口,何维正在掀门帘,却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小维,等一下。” 何维一下子站定,好像撞在了钢板上,垂直站在那里。在潜意识中,何维就等着这一声,可吴炳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何维还是不敢相信。他的心狂跳起来,竟然有了一种突然到来的愉悦感。他和肖珠在门口僵了一会,一齐转身看吴炳久,从吴炳久的眼神中,他俨然换了一个人,没有了麻木,灼灼逼人。他压低声音说:“你们过来,小声说话。” 何维和肖珠听话地走了过来,何维坐在床沿上,肖珠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吴炳久。 吴炳久问:“对不起,我谁也不敢相信。” 何维说:“吴教授,原来你一直就没疯?” 吴炳久摇摇头:“不,疯过。刚从智慧机器里出来时,我的确疯了,或者说,在疯与不疯间挣扎,当然你们不懂那种精神状态。然后,我看到肖琛同学自杀了。再往后的事情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我经常说什么上帝死了,你们都疯了。再记起时,我已经在康复中心。” 肖珠对心理学感兴趣,便说:“既然你有记忆,就说明你没疯,可是,你为什么你还不离开这里?” 吴炳久叹一声:“我必须装疯,其实到昨天傍晚的时候,我已经渐渐清醒了。有两个奇怪的黑衣人来探望我,我马上意识到,我必须装疯,否则一定会死在这里。” 何维和肖珠同时问:“为什么?” “你们没见过那两个黑衣人,那两双眼睛,根本不是一般人的眼睛,我看过一个纪录片,是关于非洲卢旺达大屠杀的,杀红了眼的屠夫们,手里拿着斧头和土qiāng,眼睛里闪过的,是游魂一样的凶光,对,就是那种目光。” 何维上下看一看吴炳久,条形的病号服完好无损,脸上也是健康的红润,问:“他们没怎么你吧?” “我感觉到不对劲,就又叫着上帝死了,那两个人一见我还在发疯,互相看了一眼,把水果留下就走了。我听见他们说,看来这家伙没用了,我们省心点吧。” 何维问:“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杀你?” “毫无疑问,而且,我相信,杀人是他们的日常生活,就像咱们吃饭睡觉。” “可他们为什么杀你,你只是一个搞研究的人。” 吴炳久看了一眼门外,没什么异常,继续说:“我也觉得奇怪,我们天天就在学校里搞研究,与世无争。” 何维想了想说:“何教授,我还有一个更奇怪的问题,您别生气。” 吴炳久苦笑一下:“小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问题,你是想问,为什么你爸爸和我,费了那么大的心血,却研究出这样一个恐怖机器,是吧?” 何维连连点头:“是啊,我一直想不通。更让我想不通的是,爸爸在研究智慧机器的过程中,一个月前,回到家休息,还兴奋地大叫,说机器快要成功了,非常成功。可后来,慢慢地态度就变了,有时还唉声叹气的,行为也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个古怪法?” “常常看着我傻笑,有时候,正说着话,他就突然跑到卫生间呕吐,我让他看医生,他却说没事,还说,只要你没事就好,爸爸不会有事的。” 吴炳久说:“这听起来像胡言乱语。不过,他和我工作时,一点异常都没有。” 这时肖珠chā话说:“血手指让我进入机器,我该怎么办?快说说那个智慧机器的事。” 吴炳久只好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智慧机器。 智慧机器是超越时间机器的产物,而时间机器这玩意儿,最早的研究,从1894年就开始了,当时的科学家曾经妄想一种隧道,一个人如果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去,就可以到达另一个时间,但那时的研究始终不得要领。直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出现,智慧机器才找到一点正确的研究方向。但爱因斯坦同时也指出,人类可以借助工具到达过去或将来,但永远无法改变过去或将来。有人还为此举了一个例子:假如一个年轻人,借助智慧机器进入他祖父年轻时的时间,并杀死他的祖父--这可能吗?因为这个结果是矛盾且荒谬的。这种假设后来被称为“祖父佯谬”。 再后来,随着巨型计算机的出现,对于智慧机器的研究,终于找到了更大的突破口。用何自清教授的话来讲,以往的科学家,总是希望通过实体研究来实现时间旅行,事实上,无数实验都证明,那里有许多无法破解的环节。何自清把智慧机器的研究,变成一个多学科的产物,计算机、生物、物理、化学,以及哲学,从古老的中国古代哲学那里,得到了另一套答案,让人们在梦境中实现时间旅行,而且是“超清晰梦境”,这种梦境有一个明显的特点,比如在梦中,一个人握过某种武器,那么,他醒来以后,手掌会有握痕。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在实验中,何自清发现,所谓的时间旅行,就是一次“超虚拟时空”的再现。科学家把无穷多的数据编入了智慧机器,包括时代风貌,包括知识库,甚至包括“虚拟光速”,巨型运算系统会自动捕捉人脑的“思考频率”,并进行数以亿计的瞬时切换。这样,人们通过智慧机器,就可以进入到另外一个时空,与不同时空中的人面对、说话……,而且身处虚拟状态,却没有虚拟感。 其实,早在中国的战国时代,哲学家庄子就曾描述过这种状态:有一次,庄子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梦醒后,庄子发现自己还是庄子,但是,两胁生风,犹如长翅,于是,他感慨着,不知道是庄子梦见自己变成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庄子。 换句话说,一生有多长,梦就有多长。 说得更完美些,通过智慧机器,每进入一次智慧机器,就等于又活了一辈子,这样,每一个人可以活上无数次,每一次都可以叫做“一生”,奇妙无比。这种奇异的效果,也更容易激发人们的梦。一个韵华不再的女人,可能会想回到的少女时代;而一个少女,则可能想要和某一个历史伟人谈一场恋爱,实现白雪公主的梦。 不过,梦回青春或梦回古典,只是机器的皮毛,体现的是娱乐功能。智慧机器之所以被称为“智慧机器”,是因为它可以复制知识。当一个人进入智慧机器,并按照程序进入某一个名人的生活圈,他会发现,他不仅可以和这个人愉快地jiāo谈,而且可以拥有他的全部知识。当然,就像吴炳久说过的那样,拥有知识不等于拥有智慧,更不等于拥有创造力。比如说,当一个人把唐诗宋词全部倒背如流,并不等于说他就是一个诗人,事实上,他可能一首诗都不会写。 但即便如此,智慧机器也足以让许多人疯狂。如果智慧机器普及,将是对人类记忆力的一次毁灭xìng的挑战,每个人都将拥有超凡的记忆力,或者说,记忆力将一文不值。到那时,人们更有理由记住爱因斯坦的一句话: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 不过,因为一切都是超虚拟的,进入智慧机器的人,与不同时代的人,发生的也只是精神上的关系,即使恋爱了,也只是“柏拉图之恋”,纯洁无比。 爱因斯坦的预言再一次应验:你可以回到过去,但无法改变历史。 至于智慧机器为什么会变成恐怖机器,吴炳久也一直百思不解。 在精神病院,吴炳久回忆着制造智慧机器的细节。在实验过程中,他自己也曾两次进入智慧机器,第一次,他因为喜欢舞蹈,就进入了舞蹈家邓肯的时代,欣赏了邓肯优美的舞姿。第二次,他因为喜欢印度作家泰戈尔,便进入了那个时代,不仅与泰戈尔本人进行了畅快的jiāo谈,而且,从智慧机器中出来以后,他可以随意背诵《飞鸟集》、《园丁集》或其他任何一章文字,连他自己都大为惊叹。 实验完成时,何自清更是激动万分,他走过去,在吴炳久身上拍拍打打,仿佛不相信这个人是吴炳久。这次实验,也标志着智慧机器的正式完成。为此,何自清和吴炳久中午还好好庆祝了一番,喝了不少红酒,下午,两个人居然睡到了六点多,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后来,也进行过好几次实验,每一次都非常成功。学校的林校长和生物学院的许院长也进去过,出来的时候,面带微笑,背诵着经典的文字。从来没有人死掉或疯掉。所以,在智慧机器演示会上,突然出现天大的意外时,吴炳久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故障? 吴炳久最后说:“也许这一切,只有你爸爸才能揭开谜底。” 何维伤心地说:“可是,我觉得,爸爸已经不在了。” 吴炳久说:“小维,别伤心,也许你爸爸真的不在了,但我认为,你爸爸应该在展示会的前一天晚上,打开过智慧机器,但是,由于出现了特别的情况,尽管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你爸爸也意识到危险xìng,于是把指头咬下来,丢到椅子上。等展示会我进去时,血指头掉进我的口袋里。” 何维急着问;“指头是咬下来了,可我爸爸呢?他在哪?” 吴炳久说:“他的其他ròu身,我实在不知道在哪。但是我听了关于血手指的事,有一种感觉,虚拟的他应该还在,他的一部分可能隐藏在某一段历史中,所以,血手指才让肖珠进入机器,找到虚拟的何教授,再通过何教授,找到事实的真相,找到幕后的凶手。” 肖珠问:“为什么非要让我进入机器,而不是何维?” 吴炳久说:“这里面一定还有更复杂、更神秘的原因,一时还说不清。但是我可以指一条路,想办法找到何教授的读书笔记,至少可以知道他喜欢哪个时代,再有目地的去找,应该可以找到答案。” 何维脑海中闪过家里的情景,爸爸的书房内,两个巨大的书橱,一个巨大的书桌,那里面的杂乱程度,有如小型的龙卷风刚刚刮过,到处都是书、笔和纸,以及突然写下来的只言片语,奇怪的方程式。想到这,何维说:“爸爸的东西,他自己都得找好几天。” 吴炳久突然敏感地看着屋外,自从他住进精神病院,他感到时刻都有死亡危机,草木皆兵,尤其是那两个杀手走后,他觉得自己是寄养在精神病院的宠物。何维和肖珠看到吴炳久夸张的表情,一脸茫然,跟着何炳久往屋外看。 屋外,闪过几个护士匆匆而过的身影,护士鞋发出很轻的声音,但脸上的惊恐无法掩饰。何维对吴炳久说:“吴老师,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出了门,跟了小跑着的护士,到了另一排病区,左转第三室里,人声嘈杂。肖珠不由得心慌,放慢了脚步。两人悄悄走到护士们身后,探身向里看,何维汗毛直竖,张大了嘴喘气,肖珠踮起了脚,床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眼前晃过一个光头,瞪出鼓出的双眼,幽怨,绝望,正是昨晚看到的谢雪娟!肖珠“啊”地叫了一声,捂住了嘴,想哭,也想吐,就那样折腾了一番,满眼是泪。 何维赶忙拉肖珠走开,朝吴炳久的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安慰肖珠:“好了,好了,我们不看了。” 肖珠哭道:“那样子是挺可怕,但我不是害怕看,我只是觉得,有一天,我也会像她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死得那样难看。” 何维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你真傻,成天胡思乱想。” 到了吴炳久的房间,看到肖珠的样子,吴炳久急着问:“发生什么事了?” 何维说:“那个光头女孩死了,被人掐死的。” “什么光头女孩?” “我们认识那个光头女孩,是你们学校的校花美女,名叫谢雪娟。昨天晚上,她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逃到学校的家属区,就像是luǒ奔,衣服被扯烂了。警察把她送到这里,没想到,她却被人……” 吴炳久长叹一声:“也许是想杀我的那两个人干的,看来我也不能在这久留。” “我们想办法逃跑吧。” 吴炳久点了点头。 何维马上想出了一个主意,他让肖珠在门口观察,自己和吴炳久很快换了衣服。穿了病号服的何维躺在床上,面朝里,二人身量差不多,乍一看,真像吴炳久在那里躺着。医生护士在那边忙着,顾不上这边。吴炳久戴上了何维的墨镜,和肖珠并肩而出,撑了一把阳伞,还挺像一对恋人。 出了精神病院大门,吴炳久说了声谢谢,向肖珠要了几十块钱,并记下了他们俩的电话号码,几乎是落荒而逃。肖珠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服装店,胡乱买了一身男式衣服,塞进包里,返回精神病院,谎称落下了东西,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顺利地找到何维,再次换了衣服,再次戴了墨镜,打了阳伞,出精神病院大门时,看门的人迟疑了一下。等他们走出十来米,看门人追了出来,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烫了头发,身体正往横着长。她追上何维,请他摘下墨镜,看了看,确实不是院里的病人,于是放他们走,自言自语道:“难道时光错乱了?刚才我明明看见有这样一对男女走出去的。” 何维和肖珠忍住笑,打了车往何维家走,一路上何维埋怨肖珠,不该让吴炳久走了,因为下一步行动离不开吴炳久。肖珠说:“我觉得在这件事上,吴老师比你聪明多了,他说,一旦让那些人看到我们和他在一起,连我们也很危险。”何维听后默然。 进了家门,客厅对面的钟正好指向十二点,何维翻出两包方便面,勉强填饱了肚子。端着碗,何维进入何自清的书房,环视一圈,不知道从哪入手才能节省时间。这是一间很大的书房,一面是窗户,一面放着书桌,另外两面墙,则是通天彻地的两个大书柜,从地板到屋顶,挤得满满的。 肖珠没有胃口,胡乱吃了些,走到阳台上,推开了窗户。风吹进来,吹在汗湿的衣服上,稍稍凉快了些。何维家的房子本来很大,但缺少一双女人的手,能大到什么程度,就能乱到什么规模。在这里,家俱都失去了本来的作用,没有什么规定,也看不出哪是衣柜,哪是鞋架,哪里是沙发,哪里能睡觉,到处都是衣服、鞋子、大小皮包,被子和枕头在沙发上,沙发靠垫在床上。科学家加上年轻大学生,听起来是两个不错的词儿,但对于这房子来讲,或者说,对于任何一双爱美的眼睛来讲,却是糟糕的组合。 正在胡思乱想间,肖珠听到何维叫自己,她转到书房,和何维一起开始乱翻,肖珠随手开了抽屉,也是满满的,稿纸、白纸、笔记本,一堆一堆的,肖珠看着皱起了眉头。何维正蹲在书柜旁边,从最底层开始,一层一层地找。找的时候,何维多了个心眼,凡是古代的名人传记,尤其是思想家、哲学家的传记,以及他们的著作,看见这些,他就先放在一边,他知道,爸爸在读书时,有时会把读书笔记写在书的空白处,或者写在白纸上,夹在书中。 好不容易挑出了一大堆,何维坐到地板上,向上望着书柜,有高耸入云的感觉,肖珠直喊累,拍拍双手,满脸愁容,不知如何是好。何维站起来,把抽屉用劲拉了出来,倒扣在地板上,底部的东西都到了表面,掀掉抽屉,在一大堆旧物件中,肖珠发现一个很精致的蓝皮本,闪着光,崭新的感觉,和周围的书本格格不入,肖珠马上来了兴趣,拿起来翻看,果然是一个新笔记本,基本上还没怎么用,只写了七八页,其余的都是空白。 何维移过来,边看边问:“爸爸为什么把它压在最下面,一定是有问题。” 肖珠很快翻了过去,把笔记本递给何维:“给你,是日记本,我看不懂。” 何维很惊讶地说:“我爸爸从来不记日记。” 但是细看之下,还真是一本日记本,因为记下七篇文章中,每一篇的开头都是“今天”,是标准的日记格式。只不过,何自清不是每天都记,似乎是想起来才记一下,前面也没写日期,内容更是云里雾里,胡言乱语,给人的感觉,是一本新版的《狂人日记》。 看着看着,何维突然叫了一声:“哦,我想起来了,这一段我能看懂。” 肖珠边看边问:“是哪一段?你看懂什么了?” 何维盯着日记本回忆:“我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爸爸动不动就到卫生间呕吐,我还以为他病了,让他去医院去看看,可他坚持说没事。” 日记本上,是这样的一段: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恶心,真是恶心啊,这也许是世界上最恶心的食品了!看见它们的时候,恶心;倒入我的嘴里时,恶心;通过我的食道时,恶心;进入我的肠胃时,恶心;我感到自己犯下了罪,犯下了滔天大罪,难道是上天用这种恶心来惩罚我?不,不是的,可怕的世界,虚伪的人,我躲都躲不开这一切,可是,我每喝一口这种恶心食品,我就向着地狱走下一层,我喝了十八口,除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我无处可去…… 肖珠问:“你真的能看懂吗?” “我刚才说能看懂,是因为我知道他确实呕吐过,爸爸那时候的恶心是真的,具体是为什么恶心,是什么东西让他那么恶心?我还是不懂。” “为什么他说自己犯了罪?” “不,我不相信我爸爸会犯罪,这几篇日记,可能只是一种比喻,一种隐喻,就像是一些宗教用语,你不能只看他的表面意思,你得猜测背后的故事。” “那你倒是说说,背后有什么故事,你觉得什么东西最恶心?” “屎和尿,苍蝇蟑螂……” “你少恶心!”肖珠感觉自己胃里也一阵翻腾,忙用手捂住了嘴。 何维理了理思绪:“有越来越多的谜,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哦,想起来了,我爸爸曾经给我列过一个读书计划,叫做《必读书目》,也许从那儿能找到一点线索。” 说完,何维走到自己的房间,拉开自己书桌的抽屉,肖珠看见后说:“和你爸爸的一样乱。” “只要我不觉得乱,我可以在一秒钟内找到任何东西,包括一根针。”何维从里面掏出一叠打印好的纸,A4纸,那上面有何自清为何维描绘的读书计划,看样子,至少有四五十页,分门别类,何维翻开第一页:“我爸爸虽然是科学家,但他却最喜欢读思想家的文章,有点像爱因斯坦。” 肖珠赶忙抢过来看,果然,第一部分是思想家介绍,其后的部分才是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政治家、军事家等。何自清曾经对何维说过一句话,是引用某个法国人的:如果法兰西死掉一千个王公大臣、将军统帅,法兰西还是法兰西,但如果法兰西死掉一千个哲学家、文学家、艺术家,法兰西就不再是法兰西,而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大约是为了好读好懂,那上面的罗列的哲学家和思想家,都有着多方面的魅力,xìng格的,爱情与生活,充满了趣闻轶事,对于当年的中学生何维来说,读起来还比较容易,当然,那也是何自清自己最喜欢的书。大体上,顺序是按照时间先后排列的,先是作者,然后是备读书目,然后往下,是一千字左右的阅读理由,告诉何维,为什么要读这样的书。 第一页,赫然在目的,是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出生于公元前469年。 德尔裴城最有名的祭师说:苏格拉底是最聪明的希腊人。在西方世界,他也被称为“最有智慧的人”。在不计其数的哲学史、思想史著作中,苏格拉底始终是被重点提及的一位。柏拉图说:他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聪明、最正直、最优秀的人。 罗素在他的著名的《西方哲学史》中,这样说到:似乎可以肯定,苏格拉底的主要关怀是在lún理方面而不是在科学方面。我们已经看到他在《申辩篇》中说过,“我和物理学的探索是毫无缘分的”。 苏格拉底认为,对于自然的认识和解释,最终将是一场误会。人类不应该研究自然。人不能够,也不应该去认识自然。对于人类来说,有比身边的这些树木、石头,比天边的日月、星辰更重要的对像,那就是人的心灵。在人xìng恶劣、道德沦丧的生活中,这(研究自然)不但不会对人们的生活有所改善良,反而会加重人世的痛苦。 作为一个自然科学家,在苏格拉底的世界中,我不得不反思自我,去思考另外一些问题,它使我有时间试着接近人们常说的,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这个世纪,我们不得不面对如此众多的窘境,当许多动物被人类称为全身是宝的时候,物种成批成批地在灭绝;当自然科学家知道土星有多少个卫星在围着乱转,宇宙里有怎样的“黑洞”和“暗物质”以及“反物质”时,人类还是无奈地生活在这颗小小的蓝色星球上;当人们知道蜻蜓的复眼多么高妙飞行技术又是多少超lún时,人类与昆虫的对立便更加严重了…… 科学,对于绝大多数自然科学家来说,乃是一种最浓厚的兴趣,他们立志要弄清楚大自然中的某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不是立志要造福于人类,更全然不管弄清之后会给人类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有时则只是注重好的影响,忽视坏的影响。而从浓厚和兴趣出发,这种做法本身就是值得怀疑的,比如有很多人的兴趣是攻击,从此兴趣出发,只能导致最残酷的战争。 所以,读懂苏格拉底,就可读懂哲学的原意,是“爱智”,热爱智慧,欣赏智慧,面对自己的心灵,而不是使自己成为空壳,成为时代高速运转器上的“活的工具”,成为物质机器压榨下的变形物。 这样的话,也许,你就不会在狂欢过后孤独寂寞,在痴爱之后空虚伤悲。你就可以做一个既懂得求知、进取,又懂得知足、快乐的人。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看完这段话,肖珠合上书本,掂一掂,问何维:“这么多书,你读过多少?” 何维不好意思地一笑:“许多书,只是翻了翻,哪有时间读。” “是啊,我也只是听说过一些。不过,我觉得很有趣,很好奇,比如这个苏格拉底,他凭什么就是最聪明的人?” “你也别好奇,也许,你马上就可以见到苏格拉底了。” “你是说通过智慧机器吗?” “是的,你怕吗?” 肖珠凝了一下眉,但她马上想到了肖琛的死:“是有点怕,但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我们离开吴老师,根本进入不了智慧机器。而且,”何维说到这,突然忧伤地看着肖珠,“其实,我比你更怕,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你知道,你哥哥非常聪明,也很坚强,但他从智慧机器里走出来以后,竟然开抢自杀了。吴老师是真男人,在学院那一帮文弱的书生中间,吴老师可以说是鹤立鸡群,xìng格刚猛顽强,可是,他从智慧机器里出来以后,也确实疯过,尽管很快恢复过来,但一般人难以做到。” 肖珠低下了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无论出现什么后果,我也不会后悔。” 何维抓住了肖珠的手:“你只是一个小女生!难道,血手指也有私心,爸爸害怕我受到伤害,就故意让你进入机器,而不是我?” “不,”肖珠说,“何教授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等我进入智慧机器之后,就会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但愿如此。”何维看完苏格拉底的这页,正要翻到下一页。 屋外有人敲门,两人一惊,何维让肖珠不要出声,大声问着来人是谁,外边的人一说话,何维放心了,是刑警队李队长。何维暗想,是不是案子有什么突破了?李队长带着两个手下,全副武装,那架式好像不是走访,是要抓人,何维不由得有一点点恐惧。这时肖珠也听见是李队长,走出来和李队长问了声好。 李队长开口便问:“你们俩去过精神病院?” 何维说:“嗯,我们刚回来不久。” “把你们在精神病院的情况说一下。” “我们去看了吴炳久老师,他是我爸爸最好的朋友和助手。我们看见他神志不清,请他吃了点水果,坐了一会,我们就离开了。” “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吗?” “走的时候,我们听说精神病院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我正是为谢雪娟被杀一案而来。” 何维看了看肖珠:“难道你怀疑凶杀案与我们有关?” “不,凶杀案与你们无关。从死者的死亡时间来看,凶杀案发生在你们进去之前,你们在里面坐了至多半个小时,但死者死于一小时前。医护人员以为她正在睡觉,没敢打搅她,直到给她喂yào时,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那,李队长,我们能帮您什么吗?” “奇怪的是,在谢雪娟死后,吴炳久失踪了。这是巧合还是畏罪潜逃,我们必须查清楚。根据医护人员的回忆,一个小时前,精神病院并没有外人进去。所以,我们怀疑,是吴炳久作的案。而且,我们还怀疑,吴炳久根本没有疯,是装疯。” “装疯?”何维假装大吃一惊,同时也奇怪,警察怎么会知道吴炳久装疯,于是便问:“他为什么要装疯?” “为什么装疯我们不清楚,但他装疯我们可以肯定,”李队长说:“我们在吴炳久的病房内,发现了医院给他穿的全套病服,要知道,这是夏天,他脱下病服之后,身上就只有一个小内裤,那样子目标太明显,根本无法逃跑。所以,他一定还准备了另外一套衣服,换上衣服后成功逃跑。这些行为表明,他神志清醒,甚至还非常狡猾,根本不可能是精神病人。” 何维暗暗吃惊,只好说:“不愧是警察,您的推理很不错。” 李队长突然盯着何维说:“我们还怀疑,他一定有同伙。” “同伙?”何维觉得自己紧张起来,强作镇定。 李队长说:“在吴炳久刚住院时,曾有两个黑衣男子看望过他。医护人员说,那两个人的样子十分凶恨可怕。” 何维长出一口气,实话实说:“哎,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当成同伙。” 李队长笑一下:“那怎么会,我只是找你们了解一下情况。感谢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如果有吴炳久的线索,马上通知我们。另外,”李队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肖珠,“你们俩也注意安全,最近失踪的女孩,长得都是你这样,纯纯的。” 听完这句话,何维和肖珠呆呆对视。 听完这句话,何维和肖珠呆呆对视。 李队长转身yù走:“我去学校了解一下吴炳久的情况。” 李队长走到门口时,何维说:“我领你们去吧。” “有什么用意?” “我猜,你们不只是了解吴炳久的情况,也会了解我爸爸的情况。也许有我在场,可以想起些什么事情。” 李队长想了想,点头说:“好,就算是你实习吧。” 何维和肖珠上了警车,他们一行人先去找林校长,林校长在外地出差。李队长只好找许院长,何维轻车熟路,把他们带到了生物学院。许院长的办公室门开着,听声音,许院长正在打电话,说什么“类似的科研项目都暂停一下吧,够乱了!” 挂了电话,许院长摘了眼镜,擦一把汗,他生得白白净净,已经发胖,由于长期戴着眼镜,摘了眼镜的时候,眼睛有些鼓。见是李队长来,许院长递给李队长一颗烟,急切地问:“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越来越复杂,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吴炳久这个人。” “吴老师是很有才华的人,他不是住精神病院了吗?” “他是装疯,已经从精神病院逃跑了,在他逃跑的同时,精神病院的一名女病人遇害,我们怀疑与他有关。我们也怀疑,他与智慧机器杀人案有关。所以,我们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请您有什么说什么。” “哦,是这样啊,”许院长似乎有些为难,“吴老师这个人,我感觉人品上不会有什么问题,虽然他是个怪人。他的父母早亡,三十五六了,也一直没结婚,甚至都不谈恋爱,神神秘秘的,就喜欢搞科学研究。” 李队长磕了一下烟灰:“在智慧机器的研究中,他起什么作用?” “智慧机器的核心部分,是由何自清老师研究的,吴老师起的是助手作用。当然,用我们学院老师的话来说,他是最好的助手,能在很关键的地方,提出自己的建议。据我所知,他们俩合作的非常好。发表论文时,也是署的两个人的名字。” “但是,何自清教授失踪了,吴炳久却活得好好的。” “这样一位知名科学家失踪,你们一定有很大的压力。如果我想起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一定及时通知你们。” 李队长点点头:“是啊,这是今年最重要的案件,全国的人都盯着这桩案件。” 这时肖珠不高兴了:“我哥哥不知名,他的死就不重要了吗?” 李队长赶忙解释:“肖珠,你别误会,这本身就是一个案件。” 肖珠不再吭声,又聊了一阵,他们离开了学校,李队长把何维和肖珠送回家。 回到家,上上下下看了看,何维总觉得,自从爸爸失踪捂住,家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气氛,看什么,都有诡异的感觉。也许是刚才谈到了伤心事,两人坐在沙发上,呆呆对视。 对视了一阵,何维首先从呆滞中醒过来,他抓起肖珠和自己的手机,全部都充上电。在该不该见吴炳久的问题上,或者是见了吴炳久,该不该报警?两人的意见不是很统一。李队长来访的那几句话,让肖珠心有余悸,她不由得也怀疑,吴炳久可能就是杀人恶魔。否则他为什么装疯?否则他为什么逃出精神病院后,独自己一个人离去?否则……他一个科学家,长那么高大做什么?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肖珠自己都被逗乐了。但是,对于何炳久来电话的期待,还是一阵紧似一阵。从那天智慧机器演示会的现场来看,如果没有吴炳久,好像无法进入智慧机器。 傍晚的时候,仍然没有吴炳久的电话。何维坐不住了,站起来说:“肖珠,这样死等着也不是办法,我们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肖珠表示同意。他们俩直奔学校。其实何维心里也没底,他多了个心眼,先领着肖珠到爸爸的宿舍。进了院子,肖珠迟疑了一下,前一天晚上,在她脚踩过的地方,光头女孩谢雪娟,衣不蔽体,正被魔鬼附了身,发抖着,缩成一团。霎那间,那情景仿佛重现,肖珠吓得闭上了眼睛,冷汗湿透了后背。 好不容易走过了那一段,背后一阵阵发凉。肖珠想,受到了凌辱的谢雪娟,似乎痛苦还未足够,十几个小时后,又被人掐死了。如果一个人真的有冤魂,她的冤魂,此时此刻,又会在哪里飘dàng呢?想着想着,她突然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穿透着自己,压榨着自己,她猛然回头,谢雪娟趴过的地方,空空dàngdàng,却看见史师傅正站在门房门口,看着她和何维,冷冷的目光。何维也跟着看过来,拍拍肖珠的肩膀:“你怎么吓成这模样?史师傅就是这样,很少见到他笑,不过他人很好的。” 何维记起,在研究智慧机器的过程中,爸爸经常一个住在宿舍,像钟摆那样,在实验室和宿舍之间摆动。最长的时候,超过半个月没有回家。进入屋内,何维不敢浪费时间,如果爸爸真在智慧机器中,那么,游魂只有七日时间,迟一日便不知所踪,一点一分都不敢怠慢。何维打开电脑,他想看看电脑里有没有存储着有关智慧机器的内容。 打开了,还真有一个“智慧机器”的文件夹,再往开打,两人傻眼了,那些用于巨型运算的符号和方程式,对于何维和肖珠来说,无异于一堆乱码。这台智慧机器,并没有像一般的电视机或冰箱,有一个使用说明和注意事项,以及线路图或故障排除方法,等等。 何维把鼠标一扔:“我就不相信还有打不开的机器!” 肖珠看着何维的傻劲,突然想起,比起巨型运算符号和方程式来,随手写在纸上的东西,也许更有价值,日记和读书笔记,不是帮了自己不少忙吗?她请何维沉住点气,开始在左一堆右一堆的书和纸张中翻找。她学着何维的样,把两个抽屉都倒扣了过来,然而除了尘土飞扬,呛得她想咳嗽,什么也没有发现。她失望地蹲在地上,双手托腮。 下起了小雨,天渐渐黑下来,左邻右舍的电视喧闹起来,有的打情骂俏,有的快乐无敌,在小雨中隐隐传来。他们悄肖地下楼,绕到了教学主楼后面,穿过花园小径,再次来到铁楼梯下。朝上望去,看着黑黝黝的楼道,想起前一晚的情景,肖珠不由得紧张起来。 偶然有亮光闪过,楼梯上晶亮一片,他俩小心地踏上去,一步一步挪到楼上。进了楼道,何维才敢打开手电筒,昏黄惨淡,似灯油将尽,细心的何维,故意拿了可调光的手电筒,将光调到最弱。电光一闪,照过楼道里的旧桌子、破椅子,影子依次变形,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时时要扑过来。 何维紧紧握着肖珠的手,稍用力,推开了房门。四处晃晃,屋里倒是有两处chā座,把帆布掀开,绕到智慧机器的后面,找到电源线,chā到chā座上,指示灯亮了,两人相视点了点头。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难题,看着那上面的两排按钮,何维不知该如何下手。他和那机器僵持了一会儿。 肖珠一直没敢出声,她害怕机器里的凄然哭声,害怕血手指突然出现在窗户上,然而她等着等着,安静极了。她突然想起,当初进行智慧机器演示时,即使在演示过程中,智慧机器依然保持着安静,至多只有如微风吹过的沙沙声。肖珠轻声说:“你试试吧,反正智慧机器不会弄出声音来。” 何维觉得有道理,从第一个按钮按起,一直按到最后一个,智慧机器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别说是开始运转,连门都无法打开,那两扇贝壳状的门,紧紧咬合着,你一张被强吻的嘴,没有丝毫松动的可能,而且还充满了仇恨,仿佛流露着另一个时空的情绪,厌恶遭遇那些穿越时空的来客。 “梆、梆、梆”,废弃不用的黑板上,传来清脆的声音,电光照过去,血手指正直直地戳在黑板上。知道是何自清的手指,何维已不太紧张,肖珠把眼睛瞪得挺大,又偷眼看了看四周。黑板上满布尘土,血手指在上面划动,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黑板上出现了四个字:找吴炳久。何维终于明白了血手指的苦心,原来它之所以跟踪他俩,只是害怕他俩干出什么傻事,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俩。想到这,何维突然想到,可不可以和血手指对话呢?如果血手指真有一定灵xìng的话,能不能借助它解开心中的一些谜?于是他悄声问道:“为什么要让肖珠进入智慧机器,我进去不行吗?” 血手指又写出一行字:yīn气,对男不利。 何维似懂非懂,但他看得出,血手指在写字时,费了很大的力气,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都是用最简洁的话语,也就不继续追问。他又悄悄问了一句:“我爸爸在哪个地方,哪个时代?” 血手指又写了四个字:“不知,去找。” 何维确信,血手指的智力水平,只是比大猩猩强一点,估计也问不出什么问题来。他这种想法一闪念,血手指“啪”一声掉在了地上,走过去找,已不见踪影,何维就有些后悔自己把血手指和大猩猩类比,似乎血手指可以感觉到?他顺便把黑板上的字擦掉,再拔掉智慧机器的chā头,用帆布盖好,拉着肖珠下楼而去。 有了前一晚的经历,肖珠说什么也不想住在何自清的宿舍,她害怕夜半惊魂,有光头女孩从窗户上爬上来,她害怕听到凄惨的哭声……那页窗帘,那张床,那块玻璃,都被凝结了冤魂,哪怕是善意的哭泣,也会摧心销骨。 两人在校门口打了车,行至何维家巷口,已是深夜,暑气渐渐散去,一下车,凉意袭来,肖珠一缩身子,跟了何维往巷子里走。突然,从巷子深处,闪出来两个人,眉眼看不清,但手上有闪亮的东西,是刀。肖珠吓得“啊”地叫一声,何维护住肖珠,摆好了打斗的架式。肖珠叫声一落,对方传来低沉的声音:“别叫,再叫,死路一条。” 肖珠吓得捂住嘴,再不敢叫。对面的人拿刀指着何维:“你们俩,分开,你站那边去。” 何维紧紧揽着肖珠,盯着那两把亮闪闪的刀,没分开的意思,反而搂得更紧。对方发怒了,一左一右逼过来。这时,巷子深处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喂,110吗?这里有暴力抢劫,地址是文苑小区西二巷巷口。” 持刀人大惊,回过头来,巷内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把手机放进口袋,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指向四个人:“谁都别动,让警察区别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话音未落,持刀的两人拔腿就跑,转出巷口,那里停着一辆车,钻入车内,飞驰而去。拿棍子的人追出巷口,朝着车去的方向指了指,扔掉棍子,走到何维和肖珠身边,问道:“你俩没事吧?” 听声音,是吴炳久的。何维高兴得大叫:“是吴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炳久说:“那女孩死了,我知道最说不清的是我,我在外头躲了一天,晚上才敢回来找你们俩,没想到你们这么晚了还锁门,就在门口等着。早看到有两个人在巷子里钻着,不地道。我看到他们俩拿出了刀子,就假装报警,吓跑了他俩。” 何维笑道:“这么说你没报警啊?” 三个人边走边说,吴炳久说:“我哪有手机,手机被精神病院收了,明天买一个吧。我只是假装口袋里装着手机。” 进了门,把门反锁好,三个人都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吴炳久问:“这么晚了,你们俩去哪了?” 肖珠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看何维,何维说;“吴老师,这事怪我,我还以为,我能打开智慧机器,所以,就和肖珠去了。” 吴炳久摇了摇头:“结果,你连门都找不着。你难道不知道,要进入机器,需要很多道程度,包括你爸爸的指纹,或者我的指纹,密码,以及启动顺序,一共十几道程序,错了一个,就得从头再来。” 肖珠说:“我们又见到血手指了。” 何维说:“据刑警队的李队长讲,那正好是我爸爸的右手食指。但他说,血手指失踪了,不知道被谁偷了。对了,今天下午,李队长还亲自带人来我家,看样子是要抓你归案。” 吴炳久说:“这个我倒是能想得到。如果血手指真是你爸爸的,那它所说的一切,都应该是绝对真实的。从你爸爸失踪那天起,已经过去了两天,你爸爸的魂魄不知道在哪里游dàng,但无论在哪里,也只能存在七天,我们只有五天时间。” 何维说:“关于这个,在您的提醒下,我们已经做了一些准备。我们查找了我爸爸的读书笔记和日记,发现了一些线索,甚至,还发现了一些意外的情况。” 吴炳久敏感地问:“什么意外情况?” 何维起身,找出何自清的日记本,打开关于“恶心”的那一段,请吴炳久看。吴炳久接来看过,静默不语,只听见三个人稍显紧张的呼吸声。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沉吟良许,吴炳久说:“难以想象,何教授的正常的生活背后,还藏了这么多秘密。” 何维想起了爸爸,低沉着说:“不,我爸爸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 吴炳久说:“你说得没错,你爸爸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他精通科学,却又超越科学,用哲学家的观点看待科学,是最难能可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的,也是他最爱提起的。” 何维又起身把《必读书目》拿过来:“嗯,我们从这里面,找到一些线索。” 吴炳久看了看说:“这只是进入智慧机器的一些线索,从明天开始,肖珠一定要进入智慧机器。” 肖珠点点头。 何维说:“我刚才突然发现,在失踪案中,还有另外一些线索,也许对警方有些用处。” 肖珠说:“是什么线索?” 何维看了看肖珠:“你以后再不要穿白衣服了,特别是晚上出门。” “为什么?” “刚才,我看见那两个歹徒袭击我们的时候,突然想到,那些被残害的女孩,包裹她们毛发的,都是白衣服,白衫白裤,或是雪白的裙子。肖珠,你看看自己,咱俩受到袭击的时候,也是穿着这样一身衣服,以及这样一张不化妆的脸。我还怀疑,歹徒早就盯上肖珠了,正好今天埋伏好,来个突然袭击。这太可怕了,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yīn谋。” 何维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叫了一声:“这真的是太可怕了!” 吴炳久问:“怎么了,小维。” 何维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爸爸怎么会是那种人,他是一个科学家,受人爱戴的科学家啊。” “到底怎么回事。” “我突然想起,在我家的亲戚中,一共有三个女孩,都不到二十岁。从前半年起,我爸爸就多次告诉过她们,穿白衣服扎眼,尤其别在晚上穿,容易招来危险。当时,我们还都笑话过他,觉得他太书呆子了。记得那一次,他居然为了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和我们生气了。难道……不,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吴炳久想了想说:“小维,即使是真的,也一定有更复杂、而且可以理解的原因,你别想那么多。” 何维不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吴炳久的话。 吴炳久说:“一切都还是谜团,只有等肖珠进入智慧机器,才可以解开。我又想起一件事来,血手指为什么让肖珠进入机器,而不是小维?” 肖珠说:“这个我们到是问了,血手指写了六个字:yīn气,对男不利。” 吴炳久疑问道:“血手指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男的进去过,或死,或伤,或病,难道,女的进去,就没有什么危险吗?” 何维这时chā话道:“如果那血手指真的是我爸爸的,我相信他不会害人。” 肖珠指了指吴炳久手中的读书计划:“吴老师,我们计划,就从这本必读书目入手,一个时代接一个时代地去找,一定会找到某些线索的,说不定还可以遇到何教授。” 说到这,何维和肖珠几乎同时打起了哈欠,抬头看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风停了,雨也变成了绵绵细雨,四周一片安静。吴炳久站起身,准备去睡觉,走了两步,他突然回头问何维:“你们听到有敲门声吗?” 此时的肖珠,已经是脸色煞白,缩在何维的身后,何维颤颤地说:“不是敲门声,是敲窗户的声音!” “窗户?哪的窗户?” “所有的窗户,都在响。” 吴炳久显然不相信,他冲入卧室,盯着窗外,雨雾模糊中,他觉得似乎有个东西在窗外动。他一下子站住,一点一点地往过挪。窗外雾气太大,还是看不清,只看见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何维和肖珠也跟在他的身后,压抑着喘息。 吴炳久已走到窗玻璃跟着,伸手擦玻璃,他的手刚刚触碰到玻璃,从下面“腾”地伸上一只手来,白晰细长,五指弯曲,长着指甲,没有一点血色,隔着玻璃,朝吴炳久的手抓来。吴炳久像受到电击似的一缩手,大口喘着气。 紧接着,又一只手伸上来,看得更清楚了,指甲缝里是红色,这一双手,似乎是在攀爬,圆乎乎的东西也往高处移动了一下,却是一颗光头! 吴炳久吓得猛然向后退了几步,长长的阳台玻璃上,更多只手攀爬上来,更多颗光头排成一列,这些光头,闪着青光,惨白如纸糊面做,白晃晃的圆球上,两颗黑幽幽的眼珠,幽怨的眼神,透过玻璃,向三个人逼过来,让人浑身发冷。正不知所措时,血手指突然出现,它飘在光头的上方,光头的目光一齐集中到血手指上,血手指贴在玻璃上,写下了大大的一个“错”字,写完“错”字的地方,很快被水珠淹没。但光头们还是若有所悟,都趴在窗户上迟疑起来。天空突然大亮了一下,紧接着一声惊雷,房子似乎都颤动起来。光头突然散去,血手指也不知去向。 心有余悸间,只听见吴炳久稳稳当当的声音:“我想,只是一些时空倒错。” “时空倒错?” “对,不过这个问题一时说不清,简单来说,是我们能想到的三维空间之外的时空,通过偶然的时空倒转,来到我们的世界,有些时候是好事,有些时候是坏事。不过,从以往的报道中,这些东西,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不过今天突然有了闪电和雷声,应该没事了。” 何维还想问点什么,吴炳久说了声“放心,没事了,睡吧”,向yīn面卧室走去,合上门,倒床便睡。何维知道,其实吴炳久更累,在精神病院那种地方,正常人搁里头,也一样会变得神经的。阳面还有两个卧室,何维指了指其中的一间,意思是让肖珠早点休息,肖珠却摇摇头。何维又做出拉手的动作,意思是两人同睡一个卧室,肖珠还是摇摇头,同时看了一眼吴炳久的房间。何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坐在沙发上,看着肖珠,等她拿主意。 肖珠想了一想,轻声问何维:“你爸爸平常睡哪间?” 何维说指一指东面那间。肖珠似乎下了下狠心,拉起何维的手,走进东面卧室。何维大惑不解,问道:“你不怕吗?” “怕!所以让你陪我。” “怕还睡这间?” “想让它知道,我是下了决心的。” 进了卧室,何维没有关门。肖珠有些感动,抱走床上的各色衣服,总算腾出一块空地,和衣躺下,身子沉沉的。她背对着何维躺着,感觉到何维也和衣躺下,这个时候,身边睡着的人,反倒失去了xìng别上的重要xìng,重要的是,对方是一个朋友,而不是一个敌人。 后半夜的时候,窗外的雨又下得大了,偶然有风卷过,打得玻璃啪啪响,肖珠从睡梦中惊醒,第一意识,还以为是血手指又出现了,突然睁大眼睛,转身看着窗户,细听之下,却是风雨声。再看看何维,不知何时已翻了身子,面朝自己,白净的面庞,流畅的线条,一缕头发落在枕上。她从来没有这么近看一个男生,更没有以躺着的姿势面对一个男生,在仿佛悠远的滴水声中,她的思绪也飘起来,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生,真的很可爱,是不是每一个近距离的男生都这么可爱呢?应该不会吧? 肖珠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她想起了肖琛,哥哥也有这样一张明净的面庞,她想起了肖琛临死前的样子,他举起qiāng,学着海明威的样子……雨声又大了些,肖珠又觉得害怕起来,她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放在何维的手心,她感到,何维的手轻轻动了一动,似乎紧握了一下,但她又不敢确定,也不敢睁开眼睛,在风雨声中,进入了梦乡。 肖珠讲完第二天的时候,我的手机短信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一看来电姓名,还是肖琛!我的头大了起来,忍不住看看眼前的肖珠,方便面已经捞完,留下不少汤。一直以来,肖珠就是这样吃方便面的,她说喝了汤会发胖,那里面有不少油脂、激素、色素、防腐剂。肖珠把方便面碗推到一边,端起杯子喝水,看样子,精神状态好多了。 我翻开手机看短信,短信只有几个字:帮帮我,我担心珠珠过不了今晚! 我再次抬头看肖珠,肖珠神色自然,有一瞬间,我甚至在想,这是不是兄妹俩在玩什么恶作剧,捉弄我这个书呆子?我把手机递给肖珠:“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肖珠一看,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说:“表哥,哥哥是在担心我,他知道我被人追杀,也知道我被人发现了行踪。” “你被人发现了行踪?不可能吧,这么晚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被人追杀的时候,已经是第七天了,也就是今天的事,你等我慢慢告诉你。”说完,肖珠站起来,掀起窗帘,朝屋外看看,“我相信,哥哥的冤魂一定就在附近,他一定时时都在保护着我。” 我大惊失色:“肖琛的冤魂还在这间屋子附近?” 肖珠点点头:“你别害怕,他发短信的意思,一定是让我快点讲完这七天里发生的事,好让你理出个头绪来。他知道表哥聪明,一定能想办法保护我。” 我慌乱着点了点头,嘴里应承着,其实心里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我始终不明白,我一不懂科学,二不懂武功,三不懂侦破,更不懂什么降妖捉怪,面对一系列诡异非常的事件,我怎么可能理出个头绪来?我又怎么可能保护表妹? 肖珠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又坐在我的对面:“表哥,我知道你挺疑惑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不过你也别担心,我相信我哥哥说的话,他来找过你,他也让我来找你,他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也一定能保护我,脱离险境。” 我越发奇怪,是的,没错,一小时前,肖琛来找过我,不过,不是来找我的,是来找肖珠,或者说,顺便请我帮他一块找肖珠。接着肖珠也来了,难道是肖琛让肖珠来找我的?既然肖琛知道肖珠已经逃跑,并有能力自己来找我,那他为什么还满头大汗地找肖珠?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肖珠递过来她的手机,那上面有发自肖琛的一条短信,发送时间是晚上八点二十分,短信内容也是一句话:珠珠,快去表哥那里! 我想起很重要的一个问题:“我想,我们还是应该报警。” 肖珠说:“不,至少现在不要报警,你等我讲完,判断一下再说。那些恶魔非常聪明,我们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不会等着警被抓的。如果我们报了警,他们就会报复我。” 我沉默不语,但又有些不死心,拿着肖珠的手机,回拔了肖琛的手机号,不一会儿,传来了提示音:您拔打着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候再拔。 总是这样,刚刚还收到肖琛的短信,马上就无法接通,我快要崩溃了!我拿起我的手机,再次拔打了那个号码,传回来的是同样的声音。 我把手机慢慢地递给了肖珠,不知道该说什么。肖珠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幽幽地说:“表哥,你听我讲完,就会明白的。”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第三天 肖珠清楚地记得,在少女时代,快速成长的身体带来了快速增长的叛逆、幻想和脾气,每一天,都有无数个理由和妈妈做对。在感觉到心很冷、手很凉的时候,渴望一个人暖着心,温着手,轻拥着说话。那一晚,当她把手放进何维的手心,默唱着那一首“慢慢变老……我还是你手心里的宝,”放心地睡去。 第二天,天大亮时,何维先醒了,眯着眼,看到肖珠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像一只小猫那样,卧在自己的手中。看到肖珠的脸,如冰雕玉琢,晶莹透亮,泛着淡淡的光,他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仿佛对面,是一个一动就惊飞了的梦。 终于等到肖珠醒了,一睁眼,感觉的是何维痴痴的眼神,慌把手抽回,脸红红的,冷不丁说了一句:“只有五天了。” 何维便爬起来,去另一间屋找吴炳久。门开着,窗帘已拉开,被子乱放着,人却不见了。何维叫了几声,没有人回答。吴炳久什么时候走的?警察在外面找他,他为什么要走呢?他感到莫名其妙。肖珠也起床了,倚在门口凝眉看他。 何维说:“你如果要见苏格拉底,最好读一读苏格拉底。” 肖珠说:“苏格拉底,我以前也读过一些,不过是拣有趣的地方来读,有一点像中国的世说新语,或者说,更像中国的孟子,变着法儿讲理,有时候讲的是歪理。” 何维差点笑了:“你怎么说是歪理?” 肖珠说:“反正就是绕来绕去的,把别人绕死胡同里,再往出救。” 何维说:“行,那就根据你的理解先看吧,我再翻一翻爸爸的日记。” 两人进了书房,面对着满屋子被翻乱的书,肖珠想起小时候,妈妈带她到公园玩,在草丛中找蚂蚱。肖珠定了定神,因为前一天大致归了类,肖珠找起来容易一些,她把有关苏格拉底的书都抽了出来,放在一起,一共十五六本,皱了皱眉头,拿起一本封面漂亮的,认认真真读了起来。 何维继续翻着日记,一页一页翻过,他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大科学家,也有记流水账的习惯,就像是给谁做汇报似的,几点到几点做什么,几点到几点和谁在一起,挺无聊的感觉。翻着翻着,何维的脸色渐渐变了,仿佛有几行字,变成了利箭,刺进了他的眼睛。肖珠猛抬头,吓傻了,推了推何维:“何维,你怎么了?” 何维木然地说:“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爸爸究竟是怎么了?” 肖珠刚要拿过来看,屋外又传来敲门声,何维猜想,是吴炳久回来了,随口问了一声,没想到是刑警队李队长。李队长刚进门就说:“我来看看你们是否安全。” 何维说:“我们两个都好,没什么异常。” 李队长并不坐下,而是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说:“何维,我必须再告诉你一次,无论你和吴炳久是什么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总之,如果见到他,一定想办法通知我,他是一个危险人物。精神病院的谢雪娟死了,今天早上,我们又发现用女孩衣服裹着的毛发!” 何维和肖珠同时惊叫道:“又出事了?” 这时,李队长看了看肖珠:“和你的衣服还挺像。” 何维突然想起了日记本中的一句话,问道:“李队长,你有没有感觉到,最近发生的好几起女生失踪案,都是穿白色衣服的?” 突然被这么一问,李队长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何维说:“我还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我建议你到附近的城市走访一下,或者和当地警察联系一下,是不是也发生过这种情况,然后进行一下统计。” “为什么要这样?” “我怀疑,这不是一般的连环杀人案,也不像是单兵作战,很可能是一个犯罪团伙,在相邻的几个城市同时作案,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么目的?” “既然是不可告人,我也不会知道。我只是凭感觉说。” 李队长想了想说:“你说的不无道理,不愧是大科学家的后代啊,我马上派人去查。” 何维接着说:“李队长,我还想说一句话,吴炳久绝对不是坏人,我保证。” “那他为什么逃得无影无踪?又为什么装疯?谢雪娟一死,他马上就不疯了?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 何维说:“就算那样,他也一定有他的苦衷。李队长,我还有一个请求,如果没有什么坏的影响,我们想参加你们的调查。” “为什么?” “一个原因是,我想证实我的猜想。另外一个原因是,我现在有理由相信,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只是差一些证据。我怀疑我爸爸的失踪,以及她哥哥,也就是肖琛的奇怪自杀,都与这一切有关,我们需要掌握第一手资料,再加上作为受害者家属的敏感,可以协助你们尽早破案,结束许多女生的噩梦。” 肖珠没有想到,何维把这一切解释得这么合理。李队长几乎失去了任何反对的理由,只好对何维说:“这样吧,我们先回去研究一下案情,中午的时候,你给警队打个电话。” 说完,李队长带着人撤走了。 关上房门,何维呆呆地靠在门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肖珠这才想起,都还没有吃早饭。她拉何维坐在沙发上,焖上了米饭,开了冰箱,把凡是绿颜色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炒了两盘菜。在做饭的过程中,何维始终一言不发,也没阻止,也没帮忙,懒懒地地靠在沙发上。饭端到了茶几上,但看看何维,连动筷子的心思都没有。肖珠问道:“有那么严重吗?让我也看看。” 何维知道肖珠指什么。肖珠进了书房,取出何自清的日记本,坐在何维旁边,问何维是哪一页?何维拿过日记本,翻开来看:“其实我也没看完。” 正要看时,敲门声又起。何维慌忙跑进卧室,把日记本放到褥子底下。回来的却是吴炳久,吴炳久刚进门,先闻到了饭香,端起何维的那碗面便吃,一边吃一边说:“我想这次,李队长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何维和肖珠这才知道,原来吴炳久是出去躲李队长的,可他怎么会知道李队长会来这里找他?他觉得吴炳久真是不简单啊,第一次,在他眼里,把吴炳久的科学家身份隐去了,觉得他更像一个思维缜密的警探。何维把李队长找来的事,一一告知。怕吴炳久听不明白,何维又把日记本拿了出来,翻开来,三个人一齐读: 在这里,有血有ròu的生命,变成了一个有血有ròu的数字,精确、残酷、滴血不漏。人世间,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实,让自己死亡成为一种yù望,让别人死亡成为一种yù望,两种yù望合在一起了。他们说,为了我的贡献,愿意把神圣的秘密告诉我,愿意告诉我,什么是真正的“七七归真”,愿意一同和我享受人间的至乐…… 每一行,每一句,每一字,都出乎大家的想象,几个人看得心惊ròu跳。每一句话后面,都隐藏着无穷多的信息:为什么数字,还是“有血有ròu”的?为什么“让自己死亡、让别人死亡”是一种“合在一起的yù望”,“核心的秘密”又是什么?“七七归真”又是什么?“人间至乐”又是什么?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吴炳久说:“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这里面提到的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何维指了指日记本:“我也许猜到了七七归真的意思。” 吴炳久问:“什么意思?” “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七,都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数字。在西方,七往往是一单数,而在中国,却喜欢重叠起来使用,比如三三、六六、九九,所以,我早上看到七七归真这四个字时,想到的不是七,而是四十九。” 吴炳久疑惑道:“四十九?这谁也能想到啊。” “不是,吴老师。”何维接着说,“我们不是已经发现,失踪女孩都是穿一身白衣吗?所以我怀疑,选择白衣少女做为目标,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恋态杀人,另外一种,这可能是为了完成一个神秘的任务,达到一个神秘的目的。后来,我看到了七七归真这四个字,我确信是后一种可能xìng更大。” 肖珠瞪着眼睛:“我听不懂。” 何维说:“所谓七七归真,一定是指达到四十九这个数字,就可能实现某种愿望。而四十九这人数字,让我马上想到杀人!也就是说,要杀害四十九个白衣少女!我曾听李队长说,在这们这里,一共失踪了十个左右少女,但我猜想,应该还有没有报案的,比如郊区和县城,或许在我们这里,有十几个或二十几个女孩被害了。所以我才建议李队长,到相邻城市去查一查,或许能查出点什么来。” 吴炳久听完点点头:“有道理。所以你才要求和警察一起去调查。” 何维说:“对,我想尽快弄清楚这一切!如果我爸爸真的是知道核心机密的人,真的知道七七归真是什么意思,如何执行……我简直不敢相信。” 说着说着,何维垂下了自己的头,狠狠地咬着牙,脸上掠过无以言状的表情。肖珠走过来,抓住何维的手:“别难过,事情还没查清楚,我相信何教授不是那样的人!” 何维静默不语,又踱到何自清的书房,在一堆书页间,茫无目的地寻找,似乎是要找出相反的证据来,证明何自清只是一个单纯的教授。肖珠和吴炳久相互看一眼,肖珠眉头一蹙,转到书房,正准备说几句安慰的话,何维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李队长,他只说了一句话:“十分钟后我们到你家门口。” 何维看着肖珠,肖珠说:“我也去。” 何维出了客厅,晃了晃电话:“吴老师,李队长他们马上要来,你先躲一躲。” 吴炳久笑一笑说:“我就坐在客厅,他们不会进门来,你不信吗?” 肖珠也笑着说:“信,他哪敢不信,吴老师完全可以当兼兼职神探。” 突然听见肖珠变了口气,似乎又回到先前的刁钻样子,何维暗自高兴。这两人的心思,惟独瞒不过吴炳久。互相依靠的两个人,当一个人的心情变得糟糕时,另一个人便会想法挤出一点笑容,惟恐把忧愁叠加在一起,让坚强的心崩溃。也许正是从这个意义上,相爱的人常说的那句话,爱你胜过爱自己,原来并非出于虚妄。 说话间,门口已听见汽车喇叭声,果然,这次李队长没有进门,好像已经忘记了吴炳久这个“嫌犯”。何维匆匆忙忙拿了一支笔,几页白纸,临走时又返回屋子,拿了照相机。出了楼门,看见车已掉头,李队长在车上坐着,摆一摆手,示意他们坐到后排。 上了车,李队长说:“你说得没错,我们发了传真,还真有情况,周边地区,六个城市,没一个例外的,都发生过白衣少女失踪案,因为没有汇总起来,所以大家都以为是个别案件,没有特别注意。” 何维问:“也是……发现衣服和毛发吗?” 李队长说:“是的,这非常可恶,也非常张狂。同样,也在内裤上编了号,这简直是在侮辱我们警察!现在,我们要到最近的城市去,了解一下详细情况。带上你去,希望你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汽车在高速路上行驶,两地只有一个小时多一点的路程。一路上,肖珠一声不吭,静静地捧着苏格拉底看。她本来是个活泼的女孩子,手脚利索,嘴也利索,常常得理不饶人,要不是肖琛的死,她可能把这一切当成好奇与历险。以前,她只是听说过苏格拉底,以及一两个关于他的聪明绝顶的小故事,这次看了几页,她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个倔老头。 这是一条与铁路并行的公路,时不时地,有同行或逆向行驶的火车经过,车窗中闪过一张张向外张望的脸。肖珠也看着火车,尤其是当遇到逆向行驶的火车时,她感觉到了时间的变化,感觉到了智慧机器的存在,这些比梦还快的现实,让人有理由相信,人生,其实只是一场梦。 车到公安局院内。刑警队在四楼,上了四楼,对方把他们让到了小会议室,会议室里,早已放好了案卷材料,一共三本,每一本上的案由都是写着:失踪。另外还有三个证物袋,通过透明的塑料袋,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放着白色衣裙,掏出来后发现,有的简简单单,有的缀有闪亮的装饰,有两件被撕破了,有一件完好无损。掏出衣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证物袋,证物袋里不仅有长长的黑发,还有卷曲的毛发,肖珠看着看着,脸便有些发红。 重新放好证物袋,大家可以肯定,这些案件,这些发生在周边七个城市的案件,一定是同一伙狂徒所为。而且,真正的失踪人数,应该在所掌握的数字之上。 何维问:“现在所掌握的失踪人数是多少?” 李队长说:“七个城市,一共三十一个。” 何维若有所思:“七个?我能看看全省地图吗?” 李队长一抬头说:“那不,墙上就有。” 何维走过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从墙上扒下那张地图,掏出笔来,面朝外,蒙在窗玻璃上,把七个城市一一圈出。然后,何维把地图反铺在会议桌上,凝眉看着,在七个圆圈之间,画着虚线。地图变得越来越乱,看着那些不规则的圆圈和虚线,众人更是不解。 何维指着地图说:“作案者一定精通天文历法。” 李队长问:“什么意思?” 何维说:“大家一定听说过二十八宿的说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队长说:“也只是听说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维说:“简单地讲,二十八星宿是中国古代天文学说之一,它把南中天的恒星分为二十八群,依据其在天体中周而复始的运转情况,沿着黄道和赤道之间,分布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天象,用来区分昼夜的变化,以及yīn阳气数的变化,玄学家命名为:角、亢、氏、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昂、毕、觜、参、井、鬼、柳、星、张、翼、轸。 二十八星宿在玄学中应用很广,地理、择日、易学、占卜等,最常见的,比如结婚选日子,以及流行的星座命运。但是,从科学角度讲,其意义却超出了玄学的定义。” 李队长问:“这有点复杂了,我们只想知道,二十八宿与这些案件的关系。”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何维指着地图说:“具体地讲,二十八宿是天文星象学,二十八宿是以北极星为中心,所定出之东、南、西、北的方位天象,北极星又称‘北斗星’,也有叫‘北极紫微’的。天象的星座,东方称‘青龙’,南方称‘朱雀’,西方称‘白虎’,北方称‘玄武’。 东南西北各有七宿,合称二十八宿。各星宿的星数各不相同,东方七宿有三十二星,南方七宿有六十四星,西方七宿有五十一星,北方七宿有三十五星,全部共有一百八十二星,按照着一定的轨道运行,也就是我们经常听说的‘黄道’。” 李队长问:“根据黄道所确定的,难道就是所谓的黄道吉日吗?” 何维说:“是的,所以我说这伙人精通天文历法。我正好从小对天文感兴趣,刚才琢磨了半天,突然发现了某种规律,你们看,这七个城市的排列组合,正好和北极星及东方二宿相吻合,组成了七星。” 李队长问:“东方二宿是指什么?” 何维说:“东方二宿是指二十八宿中的前两宿,分别是角和亢,角为东方七宿之首,属于处女座,有两颗星,是一等星,象征着造化万物,天下太平。黄道就在这两颗星之间穿过,因此日月和行星常会在这两颗星附近经过,古籍上称角二星为天关或天门,也是这个原因。 亢为东方之第二宿,有四颗星,也属于处女座,是三等星,如果亮,则代表平安无疾,如果暗,则代表天旱或有瘟疫。” 李队长似乎听懂了:“也就是说,我们这七个城市的方位,正好和北极星、东方二宿六星的方位相吻合?” 何维说:“对,而且,东方第一宿和东方第二宿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所有这六颗星都位于处女座。所以我怀疑,这些,都与白衣少女失踪案有一定联系。我虽然能看得懂这些表面现象,但是我实在是搞不懂,这些东西背后,又隐藏着哪些yīn谋?”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人面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相觑。李队长感慨道:“如果照你所说,这个案件,并不是一般的变态杀人狂?” 何维说:“我一时也说不清,不过我可以肯定,七个城市和星座的吻合,绝不是巧合,哪怕是变态杀人狂,也应该有他的知识背景,甚至是宗教背景,比如佛教或道教。另外我也觉得,变态狂来到这个城市,也是经过仔细选择的。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李队长说:“非同一般的猜测,远远地超出了我们所掌握的侦破常识,很让人开窍。以我从事侦破十年的经验,我相信这些线索,是非常有价值的。” 何维点点头,眉头不展,肖珠看着何维,知道何维陷入了更深的思索。有些话,何维实在不便与李队长说。如果此行所发现的线索,真的如何维所说,那么,在这错乱纷杂之中,何自清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他既然知道所谓的“七七归真”是指残害少女,为什么不站出来制止或揭露? 这里面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矛盾:或者何自清是策划者,那么他就是主凶之一,或许何自清虽然不是策划者,但绝对是知情者,知情而不报,便是帮凶。然而,以何自清的学术教养和师德为人,他又绝不可能是主凶或帮凶。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想着想着,肖珠又突然想到了肖琛的死。那么,这一切,又与智慧机器有什么联系呢?难道智慧机器也变态了? 这天的阳光特别刺眼,从刑警队灰蒙蒙的楼里出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楼里楼外,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几个人眯着眼睛上了车,车在yīn凉地停着,依然感觉到热气逼人。上了车,开车的只管开车,坐车的只管坐车,仿佛谁也不认识谁,每一个都在惦量着心头的压力。看着何维心事重重的样子,肖珠更不说话,只是低头翻着苏格拉底。悍猛的吉普穿行在笔直发亮的高速公路上,肖珠穿行在古希腊最迷人的风景间。 把何维和肖珠送到家门口,李队长亲自送下车来,拍拍何维的肩膀说:“看来,你还真没有白来。有什么弄不懂的,我们再找你。” 何维却惭愧地摇摇头:“李队长,我建议你们找一找专门的天文学专家,验证一下我说得对不对。而且,虽然我知道你是无神论者,但我还是建议你找一找懂星相学的人,也许他们,能给你提供更详细的解释。” 李队长说:“这个我懂,我虽然不变态,但我常面对变态者,我就得了解变态心理。好像是一个道理吧?” 二人相视一笑,笑里面充满了鼓励。 看着吉普车扬尘而去,何维开自家的门,钥匙还没捅进去,门却自己开了,何维吓一跳。门后站着吴炳久,吴炳久看了一眼警车远去的方向。 何维说:“你也不怕警察看见?” 吴炳久没回答,而是问:“看来一定有不小的收获。” 何维问:“你怎么会知道?” 吴炳久说:“你还没有学会用脸来撒谎。” 何维勉强笑一笑:“收获是不小,但不是鲜花,全是dú草。” 吴炳久是何等聪明的人,听完何维的讲述,马上说:“你虽然注意到,除了北极星之外,其他六颗星都属于处女座,这至多只能和残害白衣少女取得一些联系。但你发现没有,东方第一宿和东方第二宿的象征,也很有讲究。” 肖珠问:“什么讲究?” 吴炳久说:“东方第一宿象征造化万物,天下太平,东方第二宿的变暗,有生瘟疫之乱象,这两者加起来,一福一祸,大有说法。所以我怀疑,是不是有些人在利用天象,编造什么奇怪的理论,搞一场不可告人的大yīn谋?” 肖珠点点头,接着问:“我不明白的是,这一切,与智慧机器有什么联系?” 吴炳久说:“智慧机器是将时间机器和知识机器合而为一的机器,同时又可以将人的灵ròu分离,也许会为他们的某种理论提供证据,就如同这七个城市的排列一样,成为某种可以利用的工具。” 何维沮丧地说:“可我爸爸凭什么要被他们利用?” 吴炳久说:“进入智慧机器,是解释这一切的惟一办法。”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既然除此之外别无他路,三个人只好合计了一番细节。在白天进入还是晚上进入的问题上,三个人略有不同意见。何维的意思,晚上人少,不惹人注意,不易被人发现。而按照吴炳久的意思,晚上还不如白天,因为智慧机器多少会发些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被巡逻的校警看见,反而显得很扎眼。 而最后起决定作用的,却不是白天和晚上之争,而是肖珠提醒了一句话:我们只有四天半的时间。那些关于白天和黑夜的争论,哗地一下就散了,他们决定,先进入校园,一有机会就行动。那个旧库房,无论白天和晚上,都没人去。因为库房里的东西,或者是不值钱的,比如烂桌椅,没人偷;或者是值钱的东西,但太重,偷不动,偷了也不会用,用了也不一定是好事,比如智慧机器。 等他们进入校园的时候,天色已晚,太阳西落,西天涌起诡密的乌云,阳光从边缘处照shè出来,直直地向天空,有一种急速逃离大地的感觉。吴炳久请何维和肖珠吃饭,让肖珠尽拣好吃的点,说是养精蓄锐,还开玩笑说,万一肖珠要是栽在智慧机器里,也算是带着温饱而去的,一番话,反倒说得肖珠不紧张了。 等天一黑,三个人闪入主楼背后。已经去过两次,何维这回轻车熟路,连铁楼梯有几阶都知道,走到拐弯处的时候,心还没想,腿就先感觉到了。推开虚掩的门,挑起黑色塑料布,借着窗外的灯光,美丽的青苹果又出现在面前。吴炳久的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变得呆滞,他呆呆地望着智慧机器,犹如望着久别重逢的亲人,或失散的恋人,他走过去,轻轻地伸出手,抚摸着智慧机器光滑的表面,眼睛里充盈着泪水。 何维chā上电源,青苹果泛起淡淡荧光,吴炳久如梦初醒,他看了看肖珠,没说话,肖珠也没说话,只是用劲点了点头。吴炳久伸出右手食指,按着不动,同时左手输入密码,何维暗暗记下密码,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上次想进智慧机器时,连输密码的地方都找不到。 智慧机器终于遇到自己的主人,轻轻地伸开贝壳状的门,像是要拥抱吴炳久。 门打开了,那把可以让人半躺的椅子,还是纤尘不染,发着银白色的光。事到临头,肖珠还是有些恐惧,肖琛开抢自杀的血腥情景,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吴炳久也想起了自己发狂的情景,模模糊糊的,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在里面究竟遇到过什么?不由地,他也为肖珠有些担心。 何维疼爱地看着肖珠,她穿着画着卡通图案的浅绿T恤,浅灰色的七分裤,经过这几日的折腾,人显得有些憔悴,本来很瘦的衣服,包裹着瘦弱的肖珠。以这种装束进入遥远的古代,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何维突然悟到,为什么那些真正懂得爱的人,才知道,疼爱,或者是心疼一个人,远远比简单地爱,要更上一个层次。他有些不舍,走过去抓住肖珠的手,紧紧地,两人的手心都沁出了汗,才慢慢松开。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肖珠还是没说话,再次点了点头。一股更强大的yù望冲击了她。 肖珠一猫腰,几步进入智慧机器。在智慧机器演示会上,她见过两次进入的方法。她坐在椅子上,头向后靠,手放在阔大的、有凹槽的扶手上。两秒钟后,三道晶亮的蓝光弥现,环绕着肖珠的额头和手腕。贝壳门缓缓合上,智慧机器内暗了下来,只有三道蓝光照出来的微弱淡蓝色。肖珠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手腕和额头微微发热,热流在体内慢慢流动,随着热流的渐渐加速,她陷入了不能自主的状态,想睁眼已睁不开,全身上下,没一处能指挥了的。热流继续加快,越来越快,如洪涛汹涌,肖珠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意识也变得支离破碎,有如在黑暗的长长的隧道中极速前行。 突然,肖珠的意识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有如从高空坠落,她落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明明落下来,却总也踩不踏实,像沙不是沙,像土不是土,像水不是水,甚至像海绵不像海绵。低头看看,模糊一片,感觉一切都是虚的,如梦如幻。肖珠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我死了吗?传说中的鬼魂一类,总是踩不着地面,在离地两寸的地方飘移。难道我真的已不在人世?肖珠拍拍自己的额头,拍拍自己的身体,有感觉,不是一团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疑惑间,隐隐约约地,她突然听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声音,呜……啊……呜……啊……从远处飘飘忽忽地传过来,声音越来越近了,越来越清楚了,幽幽咽咽的,如万千游丝,缠绕耳际,扰人思绪,摧人心志,肖珠下意识地抱住了脑袋,捂住了双耳。她猛然想起,何维和她第一次暗访智慧机器时,从智慧机器里发出的声音,正是这种声音,奇怪的让人失神落魄的女子的哭声! 哭声越来载近,肖珠马上想到了某种致命的区别。当她在仓库里听到这种哭声时,哭声来自于智慧机器内部,根本威胁不到外面的人,或者说,那哭声是被囚禁着的,而囚禁着的冤魂,只能徒劳地挣扎。但是现在,哭声却近在眼前,真真切切地,正在向着自己逼近。 肖珠不由向后退着,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团团雾气,五米以外难辩人形。她想在这雾气中欺骗自己,安慰自己,一切都很快会过去,没有什么能伤害到自己。 雾气渐渐变薄,她不知道身在何方,看不到天,踩不着地,一切都罩上了一层薄纱。哭声已近在眼前,雾气中,有些东西忽隐忽现。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些女子,一些穿着宽大白衣的长发女子,惨白的面容,零乱的长发,在雾气中飘移,肖珠的呼吸急迫起来,想闭上眼睛,但努力了半天,眼睛还是睁开着,那一双双眼睛轮流和她对视,眼神中的仇恨无以复加,要不是亲眼所见,肖珠根本无法相信,一个人的眼睛中,竟然可以流露出这么多的仇恨、怨气和绝望,让人感到浑身战栗。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霎那间,肖珠产生了想逃跑的想法,她抬了抬腿,没想到,她指挥的仿佛是别人的腿,那双腿一动未动,而那些飘移的女子,却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肖珠绝望地捂住了脸,心中默念着: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何维,对不起,吴老师……捂了一会,周围却突然安静下来,恍惚中,听到一句“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再睁开眼,只看见那几个女子的背影--奇怪的是,长发都变成了光头,在雾气中慢慢隐去。 她们放过了肖珠! 肖珠长出了一口气,抚一抚自己的胸口,心还在剧烈地跳动。雾气忽又聚集起来,越来越浓重,肖珠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她试着走了走,右脚向前迈了一步,自己又可以指挥自己的腿了。但是雾气太重,她根本辨别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该往什么地方去。定了定神,她选了一个方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她想,只要能走出这雾气,也许就会到了该去的地方。 脑子里已乱成一团,忘记了脚下,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她感到浑身疼痛,就势趴在地上,闭着眼睛想问题,意识再度变得模糊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珠感觉到,有些东西又飘回到自己身上。耳边传来阵阵涛声。听见涛声,肖珠暗喜,知道这里应该不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在奈何桥下,水流应该是黑色的,浑浊如泥的,死水般缓缓流动的。而这里,是活泼的、充满生命的涛声。 肖珠摸一摸身子底下,很明显,确实不是那座奈何独木桥,渐渐地,他听到了海鸟的叫声。她睁开了眼睛,看到蓝天白云,和在半空中盘旋的海鸟。她嗅了嗅,温暖而湿润,海风吹过来,一点也不觉得凉。她伸了伸懒腰,像睡了一觉。 翻了个身,肖珠站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正站在离山顶不远的地方,四下看看,这地方到处都是这种小山和峡谷,峡谷中不时传来海水拍打岩石的涛声。往山顶上看,是一座在阳光下闪亮的建筑,全是漂亮的孤形,柔和而美丽。她不由得一阵惊喜,看来,自己真的是来到了希腊?来到了二千多年前的希腊?关于雅典的记忆力,一点点地浮上来,那不远处的建筑,越看越像雅典卫城,而那个远远望去,屹立在最高处的、充满漂亮的孤形、没有一根直线的白色建筑,应该就是最著名的希腊帕提农神庙了? 远远地,辨了辨方向,看到了山脚下的城市,肖珠朝山下走去,脚底下都是灰色的岩石,并不难走,好几条纵横的小路jiāo错在一起,不一会儿,肖珠已走到山下。 下了山,左转,是一条铺满岩石的街道,洁静而平整。过往的人很快注意上这个长相奇怪、衣着更奇怪的女孩,纷纷侧目看她。肖珠记起,在古希腊,人们还没有形成物质至上的享乐主义,一条面包几颗橄榄,或者大麦粥、橄榄,加上一点儿鱼调调味儿,有时有一点点葡萄酒,就是一个人一天的丰足的伙食。十个奴隶供养一个主人,使他们能过上悠闲的生活。人们有可能用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在市场上、柱廊间、竞技场、剧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上参加社会活动:谈天、辩论、演说、看戏,听史诗的朗诵,进行宗教仪式,听各种庆典大会上的长篇大论,看人们打官司。绝大部分活动都是在露天举行的,日常的主要活动场所是市场。任何公民不分贫富都可以参与。所以,希腊人,特别是像雅典这样的城市居民,养成一种习惯:男人们天天都要到市场上去听一听,转一转,和城邦里的人们侃一侃,了解一下有什么新鲜东西、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情。 肖珠的到来,无疑是一件新鲜事了。 这便是人们逛市场时走路的姿势:双手背在背后,无目的地,漫不经心地溜达,而且一会儿向左走两步,看着顺眼的,就凑过去侃一阵,一会儿再朝右走两步,和另外几个人再侃上两句。他们一般不喜欢直冲冲朝前方走去。从外邦来的非希腊人,无论是商人还是旅行者,都会对希腊城邦市场上的人们感到惊奇不解:他们在市场的道路上,漫无目的地从这头逛到那头,然后又逛回来,每走几步就停下来,与周围的人大声地谈一阵子,又往前走几步,又谈一阵子。过路的外地人还常常以为,这一天是什么特别的节日,或有特别意义的庙会之类,其实,这里天天如此。 有个年轻人走了过来,他穿着长袍,暗红色,但显得鲜亮,他们和她打招呼:“美丽的姑娘,你来自哪里?”让肖珠奇怪的是,真如吴炳久所说,她居然能听得懂当时的语言,而且,她张嘴说出来的话,也是那样陌生,但毫无障碍。她回答说:“我来自遥远的东方。” 她差点补上一句,我来自二千多年以后的世界,想了想,如果他们把自己当成傻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一个早晨,太阳正在东方挂着,年轻人用双手比划了一下,蔚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光芒:“遥远的东方,哦,你是我见过的最远最奇怪的来客,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肖珠说:“我来找苏格拉底。” 年轻人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要找苏格拉底,还不如先看看我们的戏剧。” 肖珠奇怪地问:“看戏?为什么?” 年轻人说:“嗯,因为他有些疯,所以有人把苏格拉底编成了戏,很可笑的!你应该去看看才对。” 肖珠面无表情:“不,我必须找到苏格拉底本人。” 年轻人收起了笑容:“这很正常,我不喜欢他,但是,有许多人喜欢他,这真的很正常。” 肖珠问:“能给我指条路吗?” 年轻人指了指:“你去广场那边,他通常都在那里站着。” 肖珠边走边看着两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岩石路磨得光滑可鉴,街道两边是石头房子,不很高大,但精雕细刻,显示着工匠的优雅和耐xìng。不时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充满善意。肖珠继续低头走路。 快走到广场时,右侧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奇怪的姑娘,你行色匆匆,莫非要找寻什么答案吗?” 肖珠听这声音,有如金石,毫无杂质,心想,这一定是个聪明的人,她抬起头来,惊讶地发现,面前的这个青年,让他真正感到了古典之风,异域之美,微微卷曲的黑发,峭拔的眉峰,幽深的双眼,挺直的鼻子。面对着这个英俊的青年,肖珠竟然有些紧张,随口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趁肖珠抬头,青年看着她说:“你脸上的表情,你走路的姿势,都已告诉了我。” 肖珠说:“我去找苏格拉底。” “啊,苏格拉底,那是我的尊师!” “你是他的学生?” “应该算是吧,”青年好像不好意思,“他有许多学生,我叫柏拉图。” “柏拉图?”肖珠不禁叫了一声,原来站在眼前的,竟然是那写有《理想国》和发明了被称为“柏拉图之恋”的精神恋爱的哲学家,她重复了一句:“你是柏拉图?” 肖珠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说出错误的话来,因为她想起,公元前399年,苏格拉底被处死的时候,柏拉图只有二十八岁,现在看上去,柏拉图只有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还没有写出他的《理想国》,还没有发明他的“精神恋爱”。 柏拉图看着肖珠发呆,忍不住问:“我是柏拉图,怎么了?” 肖珠只好说了一句:“我听说,柏拉图是苏格拉底优秀的学生。” 柏拉图高兴地笑了:“你一定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能听说过我,我真高兴。不过,你找我的老师,有何贵干呢?” “打听一个人,”肖珠皱了皱眉头,“一时说不清,见了苏格拉底先生再说。柏拉图先生,您能带我去见他吗?” “我尊重你的意见,我这就带你去。”柏位图点了点头,“可你又是怎么听说我的?” “很简单。” 接着,肖珠给柏拉图讲了她所知道的故事: 有一天,柏拉图问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苏格拉底叫他到麦田走一次,要不回头地走,在途中要摘一颗最大最好的麦穗,但只可以摘一次。 柏拉图觉得很容易,充满信心地出去,谁知过了半天他仍没有回去。最后,他垂头丧气出现在老师跟前,诉说空手而回的原因:“很难得看见一株看似不错的,却不知道是不是最好,不得已,因为只可以摘一颗,只好放弃。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已经走到尽头时,才发觉手上一棵麦穗也没有。” 这时,苏格拉底告诉他:“这就是爱情!” 又有一次,柏拉图问苏格拉底什么是婚姻,苏格拉底叫他到杉树林走一次,要不回头地走,在途中要取一棵最好、最适合的可用之材,但只可以取一次。柏拉图有了上回的教训,充满信心地出去,半天之后,他一身疲惫地拖了一棵看起来直挺、翠绿,却有点稀疏的杉树。苏格拉底问他:“这就是最好的树材吗?”柏拉图回答老师:“因为只可以取一棵,好不容易看见一棵看似不错的,又发觉时间、体力已经快不够用了,也不管是不是最好的,所以就拿回来了”。苏格拉底告诉他:“这就是婚姻!” 柏拉图听完以后,缅腆地笑了笑:“没想到这故事传得那么远。” 肖珠说:“其实说到爱情,人们最看重的是心灵上的吸引力,精神上的恋爱。可是……” 柏拉图听了这句话,激动地说:“是啊,是啊,我的老师也一直说,人应该关注自己的心灵,无论面对什么事,都要做一热爱智慧的人。” 肖珠接着说:“可是……后来的人,大都是举着精神的名义,达到ròu体之目的。” 柏拉图喃喃道:“再正常不过了。” 接近广场,那里到处都是高谈阔论者。肖珠急切地寻找着,柏拉图显然知道老师在哪,朝着广场中心靠西的位置走去,肖珠紧紧跟着。那里已聚集了一堆人,装束各异,神色百态,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肖珠走过去,探身观望,中间的那个人长得可真奇怪啊,尽管秃顶勉强与智慧可以挂勾,朝天鼻可以用来呼吸和接纳雅典潮湿的空气,大扁脸和突出的眼睛却只能用丑陋来形容。笨拙矮小的身体总是包裹在常年不换、皱皱巴巴的宽大长袍里。而且,今天的长袍还显得更加特别,明明天气晴朗,阳光普照,长袍上却湿淋淋的一片。老人正用手抹着头上的水珠。肖珠猜想,这个老者,应该就是苏格拉底。柏拉图走上前去,问道:“老师,莫非您又接受考验了?” 苏格拉底说:“珊西普又在通过大声争吵,告诉我夫妻之间的真理。” 柏拉图说:“可怜的老师,那你身上的水,也是师母浇灌的?” 苏格拉底说:“雷霆之后必有大雨。”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众人哗然大笑,肖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她霎那间又想起了自己的使命,笑容顿失,几步钻到前面,大声说:“苏格拉底先生,向您打听一个人。向您打听的事情,也许能救我们,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苏格拉底反问道:“一个像你一样奇怪的人?一个来自东方的人?” 肖珠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苏格拉底说:“不,孩子,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他?你得说服我。” 肖珠一听,暗暗叫苦。看来,自己根本无法和苏格拉底像一般人那样问话,一定要用非常别扭的方式去说话。人常说,哲学家都是怪人,苏格拉底是哲学家的祖宗,更是怪人中的怪人。 苏格位底满腹智慧,妙语连珠,常常让听他讲话的如痴如醉,可是,当别人赞扬他时,他却说,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一无所知。他还喜欢说另一句话:我并不是智慧的拥有者,我只是智慧的爱好者。我的母亲是个助产士,她接生ròu体。我也一样是个助产士,我是精神的助产士,帮助他们产生自己的思想。哲学家(philo-sopher)这个词,就是来源于此,哲学的本意就是“爱智”。 面对苏格拉底,肖珠发愁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敢多说话。曾有一个年青人,去向苏格拉底请教演讲术。他为了表示自己有很好的口才,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话。末了,苏格拉底要他缴纳双倍的学费。那年轻人惊诧地问道:“为什么要我加倍呢?”苏格拉底说:“因为我得教你两样功课,一是怎样闭嘴,另外一样,才是怎样演讲。” 所以,肖珠费尽心思,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哪个角度说,可以引起苏格拉底的兴趣,并乐意回答自己的问题。 肖珠狠一狠心说:“苏格拉底先生,我来自二千多年后的东方,一个古老的国家,中国。” 哪知道,苏格拉底听后,在弟子们的一片惊讶中,竟然说:“时间对于我,没有意义,空间对于我,也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你所要知道的是,对于你的心灵有意义吗?” 肖珠又一次发晕,要不是为了报仇,要是搁在平时,她可能说一声“My God”就走了。但今天不行。她不能白来一趟,既不知道领略到苏格拉底的智慧,又没有打听到有用的线索。可气的是,她绝不能说出“报仇”二字来,一旦说出,苏格拉底就会嘲笑自己,不把自己劝说到尼姑一样的六根清净,他一定不会罢休。 肖珠想起一个故事,苏格拉底和一位老朋友在雅典城里漫步时,忽然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冲了出来,把苏格拉底打了一棍子,就逃去了。他的朋友立刻回头要去找那个家伙算账。但是苏格拉底拉住了他,不准他去报复。 朋友说:“你怕那个人吗?” “不,我绝不是怕他。” “人家打了你,你都不还手吗?” 苏格拉底笑笑说:“老朋友,你别生气。难道一头驴子踢你一脚,你也要还它一脚吗?” 照这样看来,苏格拉底有吞吐日月的气度,那些所谓爱恨恩仇,渺如云烟,小如飞絮,他才不会在意。想到这,肖珠计上心头,问道:“你相信我是二千多年以后的人吗?” “相信,因为,你要找的那个人,已经对我说了一切。” “他发明了智慧机器,是为了塑造人们的美德。”肖珠特别强调了“美德”二字,因为她知道,苏格拉底的一生,到处宣扬美德。 苏格拉底却不看肖珠,看看众人:“她真的来自未来世界,来自遥远的东方。他们的世界,可以在空中飞,可以在地下钻,甚至可以通过一个什么机器,回到我们这个时代。可是你们看看,他们把大自然弄得很痛苦,但他们却不幸福,他们的脸上挂满哀伤!” 众人小声附和,肖珠知道苏格拉底的怪劲儿又来了,忙说:“苏格拉底先生,我承认我不幸福。你被称为最聪明、最正直、最优秀的人,我相信你能帮我找到幸福。” 苏格拉底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智慧机器?” “是啊。” 苏格拉底看看上空,仿佛在回忆,鼻孔更加朝天:“可我明明记得,他是来找我寻找解脱的方法,因为他发明了一个愚蠢机器。” “愚蠢机器?这怎么可能呢,不应该叫愚蠢机器吧,是智慧机器!我就是通过智慧机器,才找到你的,你看,我智力正常,不是好好的吗?” “但我的记忆不会错。” “他还说过什么话吗?” “我们谈了一下午,谈他用他的双手做成的一些古怪的东西,最后的结果是,他发现他的那些东西一文不值,除了增加这个世界的负担,没有任何意义。我补充了他的话,我说,搞不好,首先受害是自己或者身边的人,他听了这话,大哭了一场。” “你们只谈那么虚幻的东西吗?”肖珠有些失望地问,“就不能谈点别的,比如,他做过什么好事或坏事,以及,他怎么会找到你?为什么要找到你?” “你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问吗?”苏格拉底开始展露他的天真,又对着众人说:“今天真是个奇怪的日子,通常,都是我在问别人,关于美德、幸福与快乐,现在完全变了过来,我要回答一个陌生女子的问题。” 肖珠有些着急了:“苏格拉底先生,我们别扯得太远了,要知道,你的回答对我很重要。” 苏格拉底淡然一笑:“孩子,我从来不谈像你那样的问题,具体而琐碎。我甚至反对人们研究身边的一草一木,而要去努力净化自己的心灵。我所谈过的最具体的问题,最多只有两个,一个是雅典的民主制度,另外一个,就是我老婆珊西普为什么从二楼上浇了我一头水。不过,孩子,既然你刚才提到‘重要’两字,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正式开始,在合适的时候,也就是说,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必须先回答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问题。现在我想知道,你觉得,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肖珠的脑袋越来越晕,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在雅典这座优雅的城市,许多年轻人见了苏格拉底,总是避之惟恐不及。毫无疑问,这个老头很有智慧,是哲学的真正鼻祖,但如果在别人死了爹妈的时候,却在大谈快乐,多少有点离谱。曾经有那样一个年轻人,因为失恋痛不yù生,苏格拉底一番劝慰,遂使失恋成为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非但无痛,还得感谢。 那段对话是这样的: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苏格拉底:孩子,你为什么悲伤? 失恋者:我失恋了。 苏格拉底:哦,这很正常。如果,失恋了没有悲伤,恋爱大概也就没有什么味道。可是,年轻人,我怎么发现你对失恋的投入比对恋爱的投入还要倾心呢? 失恋者:到手的葡萄给丢了,这份遗憾,这份失落,您非局中人,怎知其中的酸楚啊。 苏格拉底:丢了就是丢了,何不继续向前走,鲜美的葡萄还有很多。 失恋者:不,我要等待,等到海枯石烂,直到她回心转意向我走来。 苏格拉底:这一天也许永远不会到来。你最后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向另一个人走去。 失恋者:那我就用自杀来表示我的诚心。 苏格拉底:如果这样,你不但失去了你的恋人,同时还失去了你自己,你会蒙受双倍的损失。 失恋者:那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很爱她。 苏格拉底:真的很爱? 失恋者:是的。 苏格拉底:那你希望你所爱的人幸福吗? 失恋者:是的 苏格拉底:如果她认为离开你是幸福的呢? 失恋者:不会的!她曾经跟我说,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感到幸福! 苏格拉底:那是曾经,是过去,她现在并不这么认为。 失恋者:这就是说,她一直在骗我? 苏格拉底:不,她一直 对你很忠诚,当她爱你的时候,她和你在一起。现在她不爱你,她就离去了,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大的忠诚,如果她不再爱你,却还装得对你很有情谊,甚至跟你结婚,生子,那才是真正的欺骗。 失恋者:那我为她所投入的感情不是白白浪费了吗?谁来补偿我? 苏格拉底;不,你的感情从来没有浪费,跟本不存在补偿的问题。因为在你付出感情了同时,她也对你付出了感情,在你给她快乐的时候,她也给了你快乐。 失恋者:可是,她现在不爱我了,我却还苦苦地爱着她,这多不公平啊! 苏格拉底:的确不公平,但是,对于她来讲,有更大的不公平。本来,爱她是你的权利,但爱不爱你是她的权利,而你却想自己行使权利的剥夺了别人行使权利的自由。这是何等的不公平啊! 失恋者:可是,现在痛苦的是我,而不是她,是我在为她痛苦。 苏格拉底:为她而痛苦?她的日子可能过的很好,不如说是你为自己而痛苦吧。明明是为自己,却还打着别人的旗号。 失恋者:这么说,这一切倒成了我的错? 苏格拉底:是的。如果你的爱能给她带来幸福,她是不会从你的生活中离开的,要知道,没有人会逃避幸福。 失恋者:可她连机会都不给我,你说可恶不可恶? 苏格拉底:好在你现在已经摆脱了这个可恶的人,你应该感到高兴,孩子。 失恋者: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苏格拉底:去感谢那个抛弃你的人,为她祝福。 失恋者:为什么。 苏格拉底:因为她不仅给过了你一份忠诚,还给了你寻找幸福的新的机会。 平常,肖珠挺喜欢这种对话,充满了机锋和乐趣,与描写魏晋风度的《世说新语》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是事到临头,她却觉得有些惧怕这种对话。如果,一旦苏格拉底把亲人的生死说得一点儿都不重要,反而要感谢这种悲惨生活,自己非神经了不可。 世事果如人言,听诗人读诗是一回事,和诗人结婚是另一回事!参悟哲学家的智慧是一回事,当面和哲学家抬杠则是另一回事。 肖珠装作谦虚地说:“苏格拉底先生,我愿意听你的教诲。我认为,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最重要的事情并不一样,也就是说,不能把某样东西说成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比如,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nǎi。而当你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面对尊夫人的唠叨、质骂甚至动手。” 苏格拉底的眼神中闪过一线惊喜,他没想到面前的小女子会有这样的机趣。于是他问:“现在,你站在这里,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肖珠说:“我想知道何老师的下落。也就是你见过的那个男人,和我同时代的。” “他的下落又重要在哪里?” “可以查出一个yīn谋,以及为我哥哥伸冤!” “也就是说,还没有查出来?” “是的,正在查。” “还没有查出来,你怎么就知道是一个yīn谋?” “因为何老师留下了他的一些日记,相信你也有记日记的习惯,除了记被尊夫人打骂,一定也记下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不,孩子,你错了,我从来没有写过一个字。” “那只能说明你懒,而且你也懂得投机取巧,因为你的学生柏拉图将记录下你的生活,你的智慧,你会万古不朽。” “我并没有期望自己万古不朽,我只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像猎犬一样追寻真理的足迹,每个人心中都有真理,我帮他们找出来。” “那我心中的真理不用你找,因为我知道,我之所以要找到何老师,是因为事关许多人的生命,像我一样的女子的生命,恶人残害的是生命,造成的是整个城市的恐怖。让恶人受到惩罚,让善良的人好好活着,这就是我心中的真理!” 这些话让苏格拉底大感意外!眼前的稚嫩女子,舌如飞簧,完全是一副男人的作派。苏格拉底大概不会想到,在肖珠的时代,女人可以拎着公文包到处跑,女人可以疯狂地唱歌跳舞,女人可以不要生孩子,女人治理起自己的丈夫来,也不仅仅是泼一盆水那么简单粗暴! 苏格拉底问道:“我相信未来的城市,需要的是净化后的心灵。” 肖珠说:“是的,没错,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净化心灵。问题的严重xìng在于,有些心灵严重变态的人,我们连面都见不着,如何去净化?就比如,在雅典城,有人拿刀要杀你的两个女儿,你若是要净化他的心灵,首先要使他们放下屠刀,对不对?” “难道真的有人举着屠刀?” “是啊,苏格拉底先生,我知道你很有智慧,可以滔滔不绝地给我讲上一天,但是,刀不是架在你的脖子上,如果刀是架在你脖子上的话,被割断喉管的就是你,你还拿什么给我讲你的智慧?” “在刀切进我的喉咙之前,我会一直说我该说的话。” 对这句话,肖珠倒是深信不疑。苏格拉底生于公元前469年,晃晃悠悠地活了七十岁。他很不招当权者喜欢,糊里糊涂地,作为反对派的青年领袖,他被判饮鸠。他的弟子们为他创造了一切便利,完全可以逃生,但他从容面对死亡。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一边和施刑者聊天,问他dúyào进入身体的发作机理,一边告诉柏拉图,不要让女人来,因为他不想听到哭声!在他有知觉的最后一刻,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我还欠医神一只公鸡,你们替我还上它。一言一行,如此潇洒! 于是,肖珠想起一个恶作剧,说:“苏格拉底先生,如果你不帮我惩罚坏人,我就要悄悄地告诉你,你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死!” 这一招还真管用,苏格拉底沉默了。经过这一番对话,苏格拉底已相信,肖珠确实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他说:“看来,那位何老师说的一切,也都是真的。” 肖珠急切地说:“请告诉我,他都说什么了?” “他说,他已经被人杀害了,我所看见的,只是一团幻象。” “被人杀害了!”肖珠惊叫一声,“一团幻象?什么意思?” “我们做了试验,他站在对面,我可以穿过他,他毫不痛苦,我也毫无知觉。我和他谈心灵,谈德行,他说,我们也只能谈心灵,谈德行,因为,他的ròu体已经不存在了,留给二千年后的世界的,只有一根手指。” “飘移在智慧机器里的,只能是他的灵魂。实际上,据说,我也是一片灵魂。” “是啊,他想找到答案,他想找到解脱。他愿意谈心灵,但他不愿意谈德行,因为他的德行,连同他的科学一起毁掉了。他知道我反对研究自然,所以才先来找我。” 肖珠终于弄明白了,摇头叹息:“原来何教授已经死了!苏格拉底先生,他有没有说过,他是怎么死的?” 苏格拉底看了一眼天空:“其实,每个人都是被自己杀死的。也许,他说得没错,他是被自己杀死的。据他自己说,他已经被人害死了,灰飞烟灭,幸亏有那个机器,他在里面能留下一团思想,在几千年的岁月里寻找着答案和归宿。” “他没有说是谁把他害死的吗?” “我们没谈没有任选意义的话。我说只面对他的思想,他便再不提起他的ròu身。因为对于一个要永远飘移在时间轨道的灵魂来说,永无投胎之宿。慢慢地,他的灵魂也会灰飞烟灭,他一直认为,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我们谈了一下午,我试图告诉他,失去了ròu体束缚的思想,应该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可是他做不到,他在那边有他惟一的亲人,他挂念着他的儿子,他的儿子也在挂念着他。无奈,我只好给他推荐一个良医。” “什么良医?” “时间。” “时间?” “对,时间。当他继续穿行在几千年的时光里,时间会消融人间的一切不平与罪恶,也会抚去心中的忧伤,抹去无知的眼泪!对于许多伤痛的医治,除去时间之外,别无良方。” 肖珠听后,有些气恼,眉毛一扬,连珠pào似地说道:“苏格拉底先生,也许您是对的。但你有时是在说空话,比如您说到的时间,也有荒唐之处。想过没有,比如说一个人失去了亲人,您告诉他说,五年以后,你就不悲伤了。这简直就是胡话。因为,你更应该告诉他的,是五年之内,他怎样做才能尽量减少悲伤。一个哲人的真正智慧,应该体现在这里。” 苏格拉底被说得直瞪眼,鼓出的眼睛上下翻了翻,动了动厚嘴唇,哑口无言。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者,在广场上与人辩论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么多年来,敌对的有,挑战的有,骂他的有,取笑他的有,起哄的有,惟独没有这样一张嘴,你别扭,我比你更别扭,你神经,我比你更神经! 苏格拉底突然大笑起来,朗朗而起,声可穿云,这笑声让大家莫名其妙。 在笑声中,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压地的黑云缓缓散去,苏格拉底、柏拉图和其他弟子、广场和建筑,都渐次复原,苏格拉底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苏格拉底对着柏拉图说:“你们和我对话,也一定要有这种悟xìng,这种精神。这女子不简单啊,唉,这两千年后的世界,究竟是一个什么世界呢?” 肖珠说:“以后的世界,正如许多人说得那样,没有更好,也没有更糟。而我呢,苏格拉底先生,只是普通学校里的一个普通学生。” 苏格拉底笑容顿消:“真的是普通学生?” “确实是普通学生。” “你的遭遇也是普通的吗?没有什么特别吗?” 肖珠想了想:“应该是这样的,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车祸、疾病、死亡、残疾、环境污染、失业、失恋……我们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有的人面对这样的问题,有的人面对那样的问题。所以,我的遭遇,也许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对于我个人来讲,我的痛苦是无形大的。” 苏格拉底又恢复了和蔼的样子:“那么,我的孩子,你刚才差点让我有了错误的判断。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却有如此的感悟、理解和思考,并不是由于你有多么优秀,而是因为生活在逼迫你思考,这只能说明,你们的时代更糟糕!” 轮到肖珠哑口无言了。 她总算明白,古代的智者是怎样一种风度,怎样一种智慧。她本想再挑起一番论战,但她实在无心恋战,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也不知道现实中的时间过去了多少,也许只是十分钟,但她觉得过了好长好长时间,竟然有些想何维了。她想起了最后一个问题:“苏格拉底先生,他走的时候,说过要去哪吗?” “说过,他说他想回中国去,找一个叫庄子的人。” “谢谢!” 话半未落,肖珠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手抓住了,是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肖珠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大脸庞的粗硕老太太,大约五十多岁,眼睛瞪得溜圆,正凶巴巴地盯着自己。肖珠看看对方,看看自己,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老太太大声说道:“有什么不对?你浑身都不对,看你这古怪的样子,一定是妖精!我说我们家苏格拉底,年纪一大把了,还每天往广场跑,原来是有你这个妖精在。” 肖珠这才知道,这就是那位著名的苏格拉底夫人珊西普。如果话题一扯上女人吃醋,她知道一时便说不清了。见肖珠不说话,珊西普更加来气,抡起巴掌,照准肖珠的脸,恶狠狠地打了下来。 肖珠用手挡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珊西普的巴掌却没落下来,只见珊西普的眼睛向上一翻,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大骂着:“你这个魔鬼,对我施了什么魔法?” 话音未落,珊西普的声音大变,变成一个少女的,表情也很痛苦,大叫:“肖珠,我是刘会计的女儿,死得冤啊,一定要为我报仇。” 肖珠大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 珊西普在自己和刘会计女儿之间纠缠不清,互相控制着,她几次要打肖珠,都是刚看看爬起来,就不由自主地摔倒了。珊西普到底不是寻常人,终于,她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一只手抓住肖珠的胳膊,另一只手照肖珠打过来。 众人惊呼不已,然而,谁也没有听到“啪”的一声。就在珊西普的巴掌落下的一瞬间,肖珠消失了!珊西普打了个空,抡圆了的巴掌在空中转了个圈,险些绕回来打到自己身上。 众人哄笑了一下,紧接着又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珊西普一下子木在那里,手僵在半空,一动不动。苏格拉底镇定自若,朝上空望了一眼,仿佛是目送肖珠。他再看看珊西普的呆样,转身便走,柏拉图等人如梦初醒,也跟着老师离去。偌大的广场一角,只留下可怜的珊西普,由于恐惧,浑身发抖。 苏格拉底等人没走多远,只听见身后“哇”的一声大叫,传来了阵阵嚎哭声。大家回头一看,珊西普已软在广场上,坐在那里,双手拍地,哇哇哭叫着:“真的有妖精啊!”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库房内,幽绿的指示灯闪了几下。吴炳久知道时间到了,按了几下按钮,贝壳门缓缓打开,借着幽深的灯光,闭着眼睛的肖珠端坐在智慧椅上,环绕在肖珠手腕和额头的光渐渐淡去,肖珠的手动了动,何维轻轻叫了声:“肖珠--” 肖珠睁开眼睛,睡眼惺忪,仿佛大梦初醒。她走出智慧机器,何维一把抓住肖珠的手,问道:“你没事吧?见到我爸爸了吗?” 肖珠只是胡乱地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何维问这两个问题的顺序,让肖珠一阵感动。如果不是吴炳久在,她可能会轻轻拥抱何维。尽管她强忍着,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悲伤。 吴炳久则问:“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肖珠点点头,还是流泪不止。 何维焦急地望着肖珠,肖珠拭一把泪水说:“你爸爸,他……已经被害了。” 尽管这消息也在意料之内,在昏暗的光线中,还是能看到何维忧戚的表情。他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肖珠说:“你也知道,飘移在智慧机器里的,这是你爸爸亲口对苏格拉底说的。” 吴炳久急问:“那他是怎么被害的?” 肖珠说:“他也没和苏格拉底说,但苏格拉底告诉我,你爸爸被害了,只剩下一根手指。” 何维问道:“为什么被害了?怎么被害的?” 肖珠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原因,只是听苏格拉底说,你爸爸的身体是一团幻影,他可以随便穿行,而你爸爸毫无感觉,这说明,那只是一堆虚的东西,而在我们这里,就只剩下一根手指。” 何维说:“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吴炳久说:“还有什么线索吗?” “嗯,”肖珠点点头,“我终于知道男的为什么不能进入智慧机器,因为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必须穿过一个奇怪的地方,不见天不见地,只有嚎哭着的女鬼,也许是冤魂,我差点吓疯。后看她们的意思,发现我也是个女的,才放过我。” 吴炳久长叹一声:“哦,也许这正是肖琛自杀的原因,也是我疯了一夜的原因。可惜的是,我疯了一夜之后,就忘记了机器里面的情况。现在,我也好像有点记忆了。但最奇怪的是,我们在先前做了好几次实验,一切都很正常。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机器,怎么会有女鬼?怎么会有冤魂?怎么会把何教授的灵魂困在里面,变成一只可怜的游魂?……” 吴炳久还想多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唱京戏的声音,咿咿呀呀,是一个嗓音奇怪的男子。三个人吓一跳,赶忙把趁着这杂音,把库房收拾好,拔掉chā头,关掉所有的灯,躲在智慧机器后面,蹲下来,肖珠紧紧靠着何维。 屋外有人说话。三个巡逻校警大声嚷道:“好我的史师傅,你想吓死我们?半夜三更的,在这唱什么戏?” 史师傅说:“离居民楼远,在这唱戏不打扰居民,是不是?” “这边有什么情况吗?” “这么破旧的库房,能有什么情况?” “那我们上去转转,半个月也没来了。” 说着话,只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是那几个校警上了楼,明晃晃的手电在楼道里乱照。很快就走到这间库房门口,隔着库房玻璃,手电光照进来,在智慧机器上闪来闪去。何维的心咚咚跳着,肖珠和何维越靠越紧。如果那校警推一推房门,一切都完了!校警照了照,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懒得理那罩满尘土的房门,径直走了。隐隐约约地,听见史师傅也和他们一起走了,说话声越来越远。 三个人迅速离开了库房。 回到何教授宿舍院,史师傅门房的灯还亮着。肖珠悄悄问:“吴老师,你知道史师傅是什么样的人吗?” 吴炳久摇摇头:“除了在一个研究室的,我对其他人都不了解。” 何维说:“我觉得史师傅在暗中保护我们。” 肖珠说:“也许吧,但他模样像坏人。” 夜已深,史师傅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咳嗽声,传得老远。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讲到这里的时候,肖珠的情绪,肖珠的模样,都充满困惑和倦意,真的像是刚从智慧机器里钻出来。让我高兴的是,这个迷案总算有了些进展。让我迷惑的是,这进展之中,却带出了更多的谜团。看来,那个受人尊敬的何教授,真的已经不在人世,而他的心中,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有着多么巨大的隐情,非要到古代的贤人那里寻求解脱? 我对肖珠说:“珠珠,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我白天睡得多了,在这里坐着,帮你理一理思绪?” 肖珠摇摇头:“不,表哥,我必须在今晚给你讲完,说不定明天,那帮恶魔追过来,我就不在人世了。表哥,如果我连累了你,你可别怪我。我除了求你,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 “你这是说得哪里话?我和你们兄妹俩一起长大,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谢谢你,后面的事,更是超出了你的想象,但我相信你能帮我。” 我突然想起一些事,问道:“让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是一个人跑到我这里,何维呢?吴炳久老师呢?他们都去哪了?你们三人怎么分开的?你又怎么会被人追杀?” 肖珠说:“所有这些,我都会在今晚告诉你。” 我点点头,看着肖珠疲惫的眼神,用无形的力量鼓励着她。 接下来,该讲第四天了。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第四天 何维和肖珠醒来时,天已大亮。何维前半夜没睡好,一直想父亲的事,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这一天突然明朗起来,乌云如水,悄悄洗过了天,阳光从南窗斜照进来,白亮刺目。何维爬起来,找吴炳久时,却发现吴炳久已不知去向。和何自清一样,这也是个科学怪人,总给人一种神出鬼没的感觉。正在疑惑间,却接到了吴炳久的电话:“小维,我不敢和你们一起露面,我在你家附近,你们回到家时,我会很快过去的。” 何维只得暗暗佩服吴炳久想得周到。看看肖珠,却还在那里睡着,阳光从窗帘缝里扫进来,肖珠的身上也被罩上了光晕,如仙如幻。 爱情来得不是时候,他兀自叹一声,叫醒了肖珠。 在路上,肖珠告诉何维,这次见到苏格拉底,居然还得到了何教授的下一个去处,是中国的庄子。何维记起来,庄子,正好生于公元前369年,比苏格拉底整整小一百岁!看来,在智慧机器中穿越百年,其轻松自如,真如庄子梦中的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 回到家中,肖珠给吴炳久发了个短信。不一会儿,传来吴炳久的敲门声,声音里满是小心谨慎。趁何维和吴炳久商议事情的空档,肖珠进入书房,打开那本《必读书目》,翻开了,果然,发现排在第二位的,正是《庄子》。 对于为什么要读庄子,何自清作了如下说明: 庄子思想,自出机抒,奇妙非常,在中国先秦诸子中,最令人心醉神迷,闻一多先生谓之“本身便是一首绝妙的诗”。庄子文才,被称为“空青水碧,物外奇观”,其寓言,其比喻,高妙绝lún,脱尘超拔,其想象,其语言,汪洋恣肆,纵横无碍,仪态万方。后人赞其:“秋水文章不染尘!” 庄子,是第一个从宇宙中俯视地球的人。 他以不可思议的高度细审着这个星球,你不得不承认,他有飘飞在云端的感觉。他看到大地上河道纵横,百川奔流,入海不息。秋雨大作之时,支流的水汇入黄河,黄河水一下子涨了起来,辨不清对岸的牛马。河神便以为天下之大、天下之美尽属于自己。一朝入海,河神大惊失色,原来海洋之大,浩浩渺渺,无际无涯,河神不禁愧由心生。 知道深浅的是海水,知道大小的是庄子。庄子借海神之口说:和天地相比,大海只不过是大山里的一棵小树,一个小石子。不用说中国,就是全世界,在天地之间也只不过是大湖中小石块上的一个窟窿,而天地在宇宙间也就如大粮仓中的一个米粒。这粒米生有万物,人只不过是万物之一种。人如蚁群,纷争不息。 与庄子相比,500年后的罗马天文学家托勒密,却在其著作《天文集》中,无知而坚定地提出了“地心说”,认为宇宙以地球为中心,太阳月亮都环绕地球而运行。此后,“地心说”蒙蔽世间达1000余年之久。“地心说”所表现出来的无知妄谈和人类的自私小器,在庄子面前暴露无遗。 读了庄子,不是让人怀疑科学,而是让人更懂得科学,善于利用科学。从科学哲学史的眼光看,科学始终是一种单向和妄谈的结合物。所谓科学对世界的认识,无异于小河神、大河神、海神、天神……等等逐渐对世界的认识,科学总是以谬误始,接着以另一种谬误来否定前一种谬误。而在前一种谬误被否定之前,大家就称其为真理。在哥白尼之前,托勒密是真理;在另一种发现以前,哥白尼当然也是真理。在相对论之前,牛顿力学是真理;在有人推翻相对论之前,相对论也是当然的真理。 科学,应该定义为有益的探索,而非对真理的探求。 庄子的更伟大的之处,在于如何认识人本身。他关注的对象,是存在于世间的万物,人,既不渺小,也不伟大,只是万物中的一类,这比佛教要高明许多。佛教中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作恶多端,来世必做牛做马,苦难一生。其实,很多人的一生常常就是牛马不如,苦难无以复加,何必来世?何惧来世?再者,来世因为摸不着看不见,全由世人用心去体悟,其艰难可想而知,所以很多人照样作恶不止。而且,佛教既然说了做牛做马是一种惩罚,无意间却有了人类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意思,这又偏离了其“众生平等”的轨道。 2000多年后,看世人的对待自然界的态度,同样缺乏真正的平等观念,是以一种怜爱和保护的眼光来看待众生,是人类俯下身去所做的姿态和忏悔…… 更神奇的是,他对现代生活方式,乃至后现代生活方式,也有着直接的、深刻的指导意义,是寻找心灵净土、直抵快乐境界的最佳途径。 所以,庄子文章,立论之高,表述之奇,语言之美,想象之丰,古今再无二人,不可不读。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合上书本,肖珠不由轻轻慨叹:“庄子,原来有这么神奇?” 再看看书架上,在右上角,有关庄子的书一共有七八本。她扫视了一下,拿下一本不太厚的,虔诚地翻了起来。这一本书编排较为特别,把庄子思想分为十部分,每一部分都用节选庄子作品,用以说明。更有趣的是,肖珠发现,庄子虽然讲哲学,但他的作品,却都是寓言故事,妙趣横生,出神入化,果然像何自清介绍的那样,不读会后悔。 窗外有风吹进来,肖珠长发飘然,一袭白衣的她坐在藤椅中,肖珠正痴迷于书中,何维和吴炳久走了进来。自从知道父亲已死,何维的精神状态不佳,再加上前一晚上没睡好,一脸的灰暗。 因为只剩下四天时间,吴炳久和何维商量好了一个计划,向警方报案,假称胡教授曾留下遗言,称自己一定会被害。当然警方不会相信是肖珠得到的线索,更不会相信线索来自两千多年前。但对于警方来讲,效果是一样的。 何维让肖珠看一张纸。肖珠拿过来,惊道:“怎么是你爸爸的遗言?” 吴炳久说:“准确地说,应该是伪造的遗言。” 肖珠仔细看看,上面写着两行字: 假如有一天我突然失踪了,我并非失踪,而是神秘被害。 被害的原因很复杂,但一定要为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申冤! 肖珠问:“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个?” 吴炳久说:“刚刚在客厅,何维和我商议了半天,由何维写的。” “何维写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对,他们父子俩的笔迹本来就像,我让何维刻意模仿,你当然看不出来。”吴炳久说,“我突然担心,只靠你进入智慧机器,恐怕会赶不上时间,毕竟只有四天时间。所以,我们计划向警方主动提供一些线索,让警方的调查和我们的调查同步进行,这样才不会误事。比起我们来,警方有着专业的设备和丰富的侦查经验,应该会有所突破。” 肖珠把纸条递给吴炳久:“这事由你们安排就可以了,我得现学庄子,否则,我见了那些奇怪的哲人,也不知道他们会玩什么把戏,如果我跟不上他们的思维,就得不到关于何教授的线索。在苏格拉底那里,我已经领教过了。” 吴炳久点点头:“好吧,那就让何维去刑警队提供线索,我还是在家躲一躲。” 说着,吴炳久把纸条递给何维,何维没精打采,懒懒地去接。一阵风从窗外卷进来,把纸条吹到了屋外,三个人浑身一激凌,再看那纸条,却不似被风刮着地,却似有人在前面拉着飘飞,它穿越过道,飞向客厅。三个人起身追出,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纸条已飘落在茶几上,只见那根血手指,在纸条上蹦跳着,像是在快乐地舞蹈。 舞着舞着,血手指突然掉到了茶几底下。三个人跑过去,左看右看,连一点影子都找不到。再看看纸条,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何维不由得想起了爸爸,也许血手指这样做,自有一番苦心。他拿起纸条,准备去刑警队。 何维一开门,却听见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巷口停下来一辆警车,抬腿下车的,正是李队长。何维暗想不妙,就大嗓门叫了一声:“李队长,你怎么来了?” 屋内的吴炳久听到叫声,以最快速度钻到了床底下。 李队长带着两个警察,疾步走进何维家里。 何维说:“李队长,我还正准备找你去。” 李队长说:“是吗?那先说你找我的事,再说我找你的事。” 何维掏出纸条:“李队长,我在收拾爸爸的书房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 李队长拿过来看看:“没错,没错,其实,我们也越来越怀疑,何教授绝不是一般的失踪,而残害少女的事件,也绝不是一般的暴徒。” “那你们找我什么事?” 这里,肖珠捧着《庄子》,从书房走了出来。 李队长说:“准确地说,我们不是找你,是找肖珠。尽管这样的要求有些特别,也有些冒昧,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答应,能配合警方,尽早破案除凶。” “找我?”肖珠觉得奇怪,“我能帮你们什么吗?您尽管说。” 李队长略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思考怎么说:“其实,这也是我们警方常用的方法,也就是诱捕。我们想,既然凶手喜欢袭击白衣少女,也许,让白衣少女出现,我们暗中保护,诱捕凶手,应该是最可行的办法。” 这时何维抢过话头:“也就是说,你们想把肖珠当作诱捕的工具?” 李队长点点头说:“是的。” “不行,”何维突然激动起来:“她怎么可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她已经受了过多的惊吓,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这事,你们应该请你们的女警察来做!” 李队长好言相劝:“何维,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其实,我们也不想这样,按理,我们会从警察队伍中找一个人去诱捕,但这次真的很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 “何维,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分析过的内容吧?凶手并不是袭击所有的白衣少女,也不是任何的白衣少女都能引起凶手的注意,而是选择那种特别古典、特别清纯的白衣少女下手。而我们的女警察,由于平时锻炼,由于职业特点,恰恰缺少这种气质。而且,我们要是从大街上拉一个女孩,人家肯定不会同意,正好你们与这个案件有关联,我们才想起肖珠来。” 听完这番话,何维开始沉默。肖珠看着李队长,嘴动了动,没说话。 李队长说:“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以我的人格,以我十年的警队生涯担保,一定会保证肖珠的安全,绝对的安全。我们会为此配备最好的队伍。” 何维还是沉默不语,肖珠的脑子飞速地转了起来,她看了看李队长,又看了看何维,平静地说:“我愿意,只要能查出真凶,我做什么都愿意。” 何维想起手里面的纸条,递给李队长。李队长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又转递给身后的一个警察。那警察说:“我马上安排技术鉴定。” 这时候,何维才知道,血手指为什么要在纸条上跳舞,它是要留下指纹印!当然,技术鉴定包括许多项,指纹、笔迹、纸张、笔以及墨水,都属于鉴定范围,但指纹往往起到决定xìng作用。 李队长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肖珠,肖珠马上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李队长看了看表说:“越快越好。已经快中午了,大家中午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初步的行动计划是,下午五点,你穿一身白衣出现在某些小巷,我们派两队便衣警察秘密监控。你放心,我会派最干练的警察,配上最好的装备,保证你的安全!” 何维还是不放心:“可是,李队长,监控距离远了,容易出危险,监控距离近了,又会被坏人发现,诱捕不起作用。你们一般怎么办?” 李队长安抚道:“何维,你想的这些,我们更会想到。监控距离当然不能太远,必须近到可以很快制服坏人的程度,所以,我们通常会进行乔装打扮。” 中午,李队长请何维和肖珠吃了饭,饭后,李队长带着警察离去。肖珠想起一直趴在床底下的吴炳久,给他买了两包面。回到家,肖珠和何维各怀心思,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客厅里传来吴炳久吃面的声音,房间里飘着方便面味道。肖珠迷糊中,感觉声音那么大,味道那么浓,中午那么长……时间、空间、声音、味道……都被夸大了。 整五点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吴炳久还是照例趴到了床底下,屁股底下,咫尺之距,警察却抓不到要抓的人,最危险的地方果然成为最安全的地方。何维去开了门,肖珠关上卧室房门,看看前两天才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挑了一件白色套裙,上衣纯白,裙子也是白色,只是底部有点蓝点,穿好了,把头发梳好,披下来,开了门,众人都吃了一惊。眼前出现的,分明是一个童话中的少女! 肖珠竟然有些娇羞起来,极不自然地表情,一双大眼睛稍稍弯曲,心中有苦,似笑非笑,却更加迷人。连李队长都意识到,大家都有些失态,赶忙说:“好,这样的打扮,与坏人的攻击对象很吻合,大家按计划行事。”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一个女警察走过来,拉着肖珠的手,和肖珠一块上了一辆红色小汽车,其余的人上了两辆越野吉普。何维提出也要去,李队长想了想,一摆手,也让他上了越野吉普。 女警察开车飞快,很快到了预定地点,把车停在路边,对肖珠说:“这一带的巷子多,而且都是死胡同,人员流动少,但很杂,都是租房者。曾有两名失踪少女家属报案,就是在这一带失踪的。” 女警察递给肖珠一张本市地图,又指一指对面的好几个巷口:“你看,在那几个巷口,都有我们的人保护你,他们化妆后在附近埋伏。你拿着这张地图,假装不认识路,一直在这几个巷口溜达,或者到巷子半中间。注意,千万不能乱跑,容易脱离我们的视线,实在不行,可以到巷子深处去。因为巷子深处都是民居,而且都是死胡同,坏人不敢进去,听明白了吗?” 肖珠点点头。她暗自奇怪,怎么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难道是在做儿时的游戏?等她真正站在巷口,心才骤然发紧。她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突然觉得到处都隐藏着杀机。 这是一片城乡jiāo错区,脚底下,是早已破损的柏油路,正是雨后,有的地方已干,地皮干裂着,有的地方还泥泞不堪。远处有一幢未完工的楼,上面爬着不少建筑工人,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路上行人很少,身边走过的人,有的低低打着阳伞,有的戴着深深的太阳帽,戴着墨镜,行色匆匆,在白晃晃的阳光下,显得诡异非常。不时有摩托车轰隆隆闪过,泥水四溅。 肖珠手里拿着地图,像一个迷途的外地女孩,在那四五个巷口徘徊。远远望去,肖珠飘然的身影,美丽而忧郁的面容,和周围的一切都极不协调。有些路过的人,开始侧目看肖珠,觉得这是一个奇怪的女孩,肖珠被看得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虽然过了盛夏,但天气依然很热。转悠累了,肖珠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白纸,垫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庄子》,慢悠悠看起来。 在这样一个尘土飞扬的偏僻巷口,一个手里拿着地图的外地女孩,一个手里捧着书的小小女生,就那样孤孤单单地坐着。 在马路对面的树下,李队长临时借用了一辆吉普,车里坐着四个警察。在不远处,还停着另外一辆小轿车,里面也坐着四个警察。 何维坐在李队长的车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肖珠。 天色慢慢黑下来,行人越来越少,这一带也没有路灯,肖珠惊恐地看着抬起头来,惊恐地看了看四周,活脱脱一个迷路的外地女孩模样。 肖珠坐累了,伸了伸懒腰。她看了看天空,站起身。就在她站起身的一霎那,从右前方横过来一辆黑色小轿车,路过肖珠时,汽车稍稍停了一下,从车里跳下两个人来,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直奔肖珠。奇怪的是,汽车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扬尘而去。 肖珠吓得惊叫一声,慌乱失措间,想起了女警察的话,转身就往巷子里跑,那两个黑衣人紧紧追了上来。对面的车里,何维惊得叫了一声,叫声未落,八个警察已飞身车外,直奔马路对面而去。何维也飞快地跑了过去。 等肖珠跑到巷子尽头时,顿时傻了眼:根本就不是死胡同!由于拆迁,巷子尽头破了一个大豁口。眼看两个黑衣人已经追上,肖珠犹豫不得,趔趄着跑出了豁口处,对面是一条平坦的大马路,巷口停着另一辆黑色轿车,肖珠还来不及反应,左侧蹿出来一个人,以极熟练的手法把肖珠一把架起,塞进黑色轿车。两个黑衣人紧随其后,都钻进汽车,汽车启动,飞速而去。 汽车离去的时候,李队长等人刚跑到小巷中间,眼睁睁看着肖珠被架入汽车。李队长马上指着两个警察大叫:“你,你,快去开车,绕过去追。” 何维没理这一套,直奔出豁口处,伸手拦住一个出租车,钻进去大声喘着气:“我们是警察,快,快追前面那辆黑色轿车。”这时李队长也钻入车内,向司机亮了亮警官证。 司机一愣神,随即加大油门追去。何维一边喘气,一边庆幸,这司机是一把好手,开起车来飞快,紧紧咬着那辆黑色轿车不放。李队长在车里指挥若定,不停地用手机报告着黑色轿车的方位。 黑色轿车开着有些慌乱,毫无目的地摇摆着。显然,绑架者也觉得这次遇到了麻烦,没想到会被警察盯上。不一会儿,仿佛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警笛声,很快,警笛声响成一片,快驶上跨河大桥时,黑色轿车已走投无路,在一片警灯闪烁之中,乖乖地停了下来。车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下三个黑衣人,其中一个左手勒着肖珠的脖子,右手握着一把手抢,qiāng口指着肖珠的太阳穴。 数十支qiāng同时瞄准了这三个黑衣人。黑衣人表情木然,仿佛不远处站着的不是警察,而是一堆木桩。黑衣人逼着肖珠走到河边,大声叫道:“放我们走,否则,先打死她,再把她推进河里。” 李队长握qiāng的手在颤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一辆警车驶来,警队的谈判高手也赶了过来。趁谈判高手和绑架者磨嘴的时候,何维悄悄和李队长说:“李队长,我提个建议。” “什么建议?” “请懂潜泳的警察悄悄下水,从后面制服罪犯。” 李队长看一看河岸,波光粼粼,水面离岸只有三四米的样子,而且罪犯挟持着肖珠,就站在岸边。李队长点点头,走到警戒线外面,用手机把一个年轻警察叫了过来。何维看看这警察,有二十多岁,肤色黝黑,一看就是成天在游泳场晒出来的。李队长三言两句把意图说了,年轻警察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qiāng,把qiāng装进一个密封袋中,转身向远处的河岸跑去。看那架式,年轻警察深知水中作业的特点,但何维仍然悄悄捏了一把汗。 谈判高手还在磨时间,这次,他遇到了真正的难题。黑衣人心如铁石,总是冷冷的一句话:我只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否则就杀死这个女孩。 年轻警察已潜入水下,一点点靠近黑衣人。七分钟后,终于潜到了黑衣人身后的水下,他慢慢地浮出水面,发出轻微的声响,由于人声嘈杂,黑衣人什么也没听见。年轻警察抬起双手,轻轻从塑料里面掏出手qiāng,瞄准黑衣人的后脑勺,“砰”的一声,黑衣人应声而倒,由于左手勒着肖珠的脖子,在黑衣人倒向河中的时候,也把肖珠带入河中,扑通扑通两声,二人先后掉入河中。年轻警察赶忙托起肖珠,把肖珠推向了岸边。 何维疯狂地冲过去,伏在河岸上,抓住肖珠的手,用劲把肖珠拉上岸。肖珠一爬上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扑在何维的怀里大哭起来,身子剧烈地抖动着。 另外两个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呆了,面对着几十个黑洞洞的qiāng口,互相看一眼,咬咬牙,提起qiāng,互相指着对方。李队长急了,看样子是要自杀! 突然,从河岸边伸上来两双手,手指细长,在警用强光灯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惨白。这两双手像是在凌空飞舞,迅速抓住两个黑衣人的裤腿,用劲一扯,黑衣人都趴在了地上,手中的qiāng甩在一侧。几个离得近的警察,用qiāng指着两个黑衣人,一点点靠近后,一拥而上,把他们紧紧铐住。 再看看河中,什么也没有,河水缓缓流动,没有人,也没有手。要从滑溜溜的河岸上爬上来,根本就不可能。 一切平安无事,何维这时候才想起,这一幕惊险,本来是不必要的。他突然生出一股气愤,扭头到处寻找李队长。现场一片混乱,汽车、警察、围观者,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才看见李队长,何维扶着惊魂未定的肖珠走过去,眼睛里充满愤怒:“这就是你说的诱捕吗?” 李队长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转而看一看正在被押解上车的嫌犯,算是对何维的回答。这时那位女警察跑了过来,满头满脸的汗水,愧疚地看着何维和肖珠,小声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巷子里上午拆迁,被打通了……” 何维强压着怒气:“你们差点要了她的命!” 肖珠想起刚才险些丧命,心中也有些愤恨,面对女警察的渐愧,却说不出一句埋怨的话。何维还在激动中,有些得理不饶人的劲儿,李队长再次投来歉意的目光,何维便把话锋一转:“李队长,总算没白忙,我觉得,咱们抓住的这两个人,与我们要查清的事有关,所以,我们想同步了解破案的过程。” 李队长只好做一个顺水人情:“当然,当然,你常常能提出很合理的建议,尤其是在这种神秘奇怪的案件上,还省下我们请专家了。” 这番话说得何维心里稍稍舒服了些。肖珠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脸色苍白,眉头细凝,何维扶着她上了李队长的车。 车到刑警队楼下,李队长的脚刚跨出车门,从楼上急匆匆地跑下一个警察,紧张地叫着:“李队长,那两个嫌犯……出事了。” 李队长吃了一惊,问道:“出什么事了。” “可能是自杀,法医马上赶到。你快上来看。” 二楼审讯室,门大开着,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朝里摆放,再往里面,用钢筋网隔开半间,两个黑衣人早已横尸在地,都是趴着,脸朝里。 李队长问:“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看着点?” 那警察哭丧着脸答道:“我们一直跟着,可一扭脸的功夫,他俩就都倒在了地上。” “你们都没动尸体吗?” “没敢动,等法医来。只是试了试呼吸和脉搏,都没了。” 李队长气得一拍桌子,这时法医赶到,法医姓宋,自称是中国宋代著名提刑官兼著名法医宋慈的后代,但谁也无从查起。宋法医钻过钢筋门,把两具尸体都轻轻扳了过来,仰面朝天,面目狰狞,口眼微张,肖珠一下子扭过脸去,何维拍了拍肖珠的肩膀,轻声说:“别怕。” 宋法医戴上薄胶皮手套,扒开尸体的眼睛和嘴,又把死者的上衣脱掉,说道:“死者身体是有紫红色尸斑,指端淤血,应该是中dú死亡。” 李队长问:“是氰化物吗?” 宋法医说:“那我必须进行简单的化验。自杀手法很像用氰化物自杀,这种dúyào,可能只须几毫克,就可以直接麻痹脑神经,并使心脏骤停。可以在几秒内致死,而且无法抢救。他们早藏有这种dúyào,可能趁人不注意,互相喂了一点。” 说着,宋法医打开一个大提箱,从里面取出一些试管和试剂,一边摆弄一边说:“为了给侦破争取时间,我现在随身带着这些常用工具和试剂。” 从箱底,宋法医掏出几把锃亮的手术刀,刚要动手,转身对何维和肖珠说:“女孩子最好是回避一下。” 何维只好拉着肖珠走开,在过道里等着。 宋法医把两具尸体全身的衣服都扒光,从口腔里提取了一些残渣,又把尸体装入专用的装尸袋中,找准胃部,轻轻拉开一个小口子,从里面提取了一小匙食物,然后拉上装尸袋的拉链,把残渣和食物分别倒进试管中,倒入试剂,从包里掏出显微镜,仔细观察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宋法医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对李队长说:“这应该就是氰化物,氰化物中dú,可以闻到强烈的杏仁味,而且尸斑应该是红色或紫红色,这些特征都在这两具尸体上发现。” 李队长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凝目沉思。 宋法医说完,继续干他的话,又鼓捣了一阵,眉头越凝越紧,末了,又匆匆收拾器具,一言不语,大家马上感到了气氛的凝重,李队长忍不住问:“有什么特别情况吗?” 宋法医说:“对,是有些特别的情况,不过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不敢确定。等我拿回实验室,慢慢分析后再说。这也太奇怪了……” 李队长问:“怎么个奇怪法?” 宋法医说:“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些奇怪的组织,有两种东西,一种是含有巨dú的氰化物,这并不奇怪。另外一种,似乎是……人体组织,当然,有待回去进一步分析。” 人体组织?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在楼道里站着的何维和肖珠也听得清清楚楚,更是大惊失色。李队长问了一句:“他吃的不是自己的舌头吧?” 宋法医说:“不是,他的舌头很完整,没有被咬破的痕迹。” 李队长把目光从宋法医身上挪开,紧紧盯着两具尸体,突然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蹲下身子仔细看着。两具尸体现在的形状,是并排躺着,长度差不多,胖瘦程度也差不多,胃部都被切开了一个小口子,渗出一些暗红的血液,一股酸臭扑鼻而来,李队长转身向宋法医要了个口罩,细细戴好,再来到尸体旁,伸手摸了摸尸体心脏部位,众人细看,那上面有一个大约两厘米的青红色标记,像凝结的血,但明显又不是,很规则,凑近了看,发现是一枚倒立的苹果。 “怎么是苹果?”李队长自言自语。 有人附和道:“很像那个著名的苹果商标。” “不,”这时何维chā话道:“苹果商标是正立的,柄朝上,而且被咬了一口的样子,但尸体上的标记是倒立的,没有被咬,是完整的苹果。” 何维马上想到这个标记可能与智慧机器有关,但他想了想,决定暂时不说。 有一个警察对着尸体,从不同角度照相。 李队长说:“不管它是什么样的苹果,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在少女失踪案背后,可能不是一两个极端分子,而是有一个庞大的组织,而这个标记,应该就是加入这个组织的象征。” 听了李队长的分析,何维怕肖珠乱说出什么,忙附在肖珠耳边说:“你什么也别说,如果让别人知道智慧机器与犯罪组织有关系,他们一定会研究智慧机器,更会把吴炳久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到时候,就会乱作一团,我们就无法进入智慧机器了。” 肖珠点了点头,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跑过来一个警察,也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张化验单,递给李队长:“从尸体鞋底取样分析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土质是本市到处都有黄土,而草籽和草的残液,也是本市到处都长一种蒿草,俗称臭蒿的那种。” “车胎呢?” “车胎上的泥土取样化验,和诱捕地点泥土相一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李队长把化验单给了穿白大褂的警察,抬头看着何维。也许是一种第六感觉,他觉得何维可能会知道些什么。何维却说:“李队长,如果没我们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肖珠受了惊吓,精神不太好,让她睡一睡。” 李队长说:“我派车送你们回去。有什么新的线索,及时和我们联系。”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回到何维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关上房门,肖珠长出了一口气,几步走到沙发前,软软地躺进去,闭上眼睛,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这几日里发生的事,越来越像梦境。 吴炳久从里屋出出进进,肖珠闻到饭菜的香味,睁开眼一看,茶几上已摆好了几碟菜,这个奇怪的教授,居然会炒菜!何维帮吴炳久把碗筷也拿了出来,三个人围坐在茶几边,默默地吃饭。吃到半中间,吴炳久问:“还是没什么线索吧?” 何维说:“有。” “有什么线索?” “有许多线索,但这许多线索都没用,或者说都很奇怪,因为它们都指向一个更奇怪的线索:我父亲和智慧机器。” 吴炳久坚决地说:“但我相信,智慧机器没有错,你父亲也不会是科学狂人。” “所以,”何维看了看肖珠:“还得找到我父亲,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肖珠毫不犹豫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何维说:“今晚就去。我们必须和警察发现的线索同步进行,才能解开谜底。” 吃过饭,三个人悄然出行,在回学校的人流中,说笑着进入了校园。何维和肖珠并不怕人认出自己,吴炳久却有些担心,鼻梁上架了一副平光眼镜,发型也变了个样,弄成半背头,全然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一路上,肖珠捧着薄薄的《庄子》,想着书中的蝴蝶翩然,心有豁然之感。往日的种种惊吓与恍然,更似重重梦境,迷迷糊糊,智慧机器已在面前。转眼间,何炳久已把各种接口都接好,让肖珠看得有些吃惊。打开了智慧机器,在进入智慧机器的一霎那,肖珠突然想起,在见到苏格拉底之前,那些要吞噬自己的光头少女,还会在见庄子的半路上嚎叫拦截吗?苏格拉底变成可怕的干尸,那么庄子呢? 在智慧椅上坐下,意识又飘起来,身体仿佛变得轻盈无比,耳边有如风声呼呼。终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接着,她感觉到了光亮,微风习习,树叶儿在沙沙响着。肖珠睁开眼睛,眼睛半开时,“啊”地一声,又闭住了眼睛。但闭住眼睛也不是办法,她只好慢慢地睁开。 再睁开眼,肖珠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坐到地下。放眼望去,是一个接一个的坟墓!有的立着墓碑,有的没有墓碑,正值秋凉,枯草丛生,白幡乱舞,一派骇人情景。看看脚底,脚边紧挨着的,便是一座墓碑。 肖珠暗暗叫苦:怎么会是坟场? 她慢慢退后,转身,想逃离这个坟场。转身看到的场景,比坟场更可怕,不远处,是一条大路,路上乱扔着旗帜、兵器,更有数十具死尸横在路上,有的中箭,有的无头,缺胳膊少腿,肖珠吓得大气不敢出,这才想起,在群雄争霸、血流成河的战国时代,尸骨遍野是经常的事。 正在疑惑胡想间,身后传来了女子低泣的叫声:“相公,相公啊!……” 叫声在凄清的坟地里,显得诡异非常,肖珠打了个寒颤,回头看时,却见一个浑身缟素的fù人,趴在坟头,身子起伏不定,不知道在那里忙碌着什么。肖珠强压着恐惧,慢慢地转过一个个墓堆,一点点向那fù人走近。这才发现,这fù人双膝跪地,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正在狠命地扇着--烈日之下,一身孝服的她,应该是浑身燥热的,然而,扇子却不是扇自己,而是扇那墓堆。再看那墓堆上的样子,土质湿润,却没有生一颗草,与坟场杂草之间,棱角分明,显得是一座新坟。 慢慢地,肖珠已经走到fù人一侧,fù人猛抬头,大概在某些方面战国时代,还从来没有人见过肖珠这种打扮的女子,更何况是在墓地。fù人吓得顺势坐在草地上,惊叫:“别害我,别害我。我是好人呐,我这样做,是因为我和相公有约在先。” 肖珠暗笑,对那fù人说:“我不会害你,只是我初来贵地,觉得奇怪。” fù人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但依然扇坟不止:“那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肖珠看着这fù人奇怪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想,这回应该没错,是到了庄子的时代,令许多后人迷醉的战国时代,这是一个杰出的帝王、谋士、将帅、猛士尤其是思想家辈出的时代,一个留下无数传奇故事的时代。 肖珠正要说话,路过坟场的羊肠小道上,传来一声激越的歌声: 老少俱无辨兮,贤愚同所归;梦兮复归梦兮,何喜何足悲……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歌词是说坟墓的,二人举目望去,只见小路上飘然而来一位老者,远远看去,须发皆白,随风起舞,走近后,面色红润,有如童稚,眉扬入鬓,两眼总在似笑非笑之间。老者看见肖珠和fù人,一个比一个奇怪,遂露出怪异的神色,不知道先问哪一个好,斟酌了一番,先问那扇坟的fù人:“天气酷热,你挥汗如雨,不扇自己,却扇这坟头湿土,到底是为什么?” fù人这才暂歇了扇坟,委屈地说:“唉,这墓里葬的,是我的亡夫。他生前和我百般恩爱,死时依恋不舍,他为了我好,在遗言中说,希望我早日解脱守寡痛苦,重新嫁个好人家。也不必守什么三年不嫁的礼,只要等到坟土一干,我就可以出嫁。但经过我这几日的观察,这新埋的坟土,哪能一下子就干了?所以我就用扇子扇它。” 肖珠听后,差点笑出声来,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好大劲才忍住。已经到了扇坟的地步了,还好意思说生前有多么恩爱?倒是这老者想得开,微微一笑,对fù人说:“想你一个小女子,体小力薄,手腕娇弱,又加上刚死了丈夫,心中想来十分悲伤,一定没有什么力气。难得你有这样一番苦心,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这fù人一听,喜出望外,站起身来向老者连连鞠躬:“谢谢官人,谢谢官人!” 老者从fù人手中接过蒲扇,高高扬起,四五扇之下,水气尽失,坟土已干!肖珠觉得神奇无比,不由瞪大了眼睛。那fù人俯下身,抓了几把坟土,惊讶地看着老者,却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对老者千恩万谢,仿佛遇到再造恩人。 老者摇摇头,笑道:“去吧,你现在可以放心嫁人了。” fù人说:“请问恩人姓名?何方人士?” 老者说:“姓庄名周,居无定所。” fù人再次千恩万谢,一路小跑着去了。坟场中,只留下老者和肖珠。肖珠这才意识到,原来面前的这个老者,正是自己要找的庄子。 肖珠说:“原来您就是庄先生,我是特地来拜访您的。” “你也有坟要扇吗?是哪座?” 肖珠心里暗骂,你才死了老婆扇坟了,我还没出嫁呢!但她却说:“我来向您打听一个人。” “一个什么人?” “一个像我一样,穿着这种奇怪衣服的人,五十岁左右。嗯,”肖珠想了一想,“我是来自两千年后的人,您相信吗?” “相信,地球只不过是沧海一栗,两千年也不过是酣梦一场。” “那您见过我说的那个人吗?” “见过。” “他说什么了呢?他又去哪了?” “他和我坐了整整一天,说了许多话,但就是没说他要去哪。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让我一句一句告诉你吗?” 肖珠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该先问什么,可是,如果让庄周把一天的谈话内容都讲出来,也是一件挺费时间的事。 肖珠正在愣神时,庄周说话了:“其实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肖珠问:“我很愿意帮忙,但我能帮你什么忙?刚才看您扇坟,我觉得您简直就是神仙。您法力无边,无所不能,还需要别人帮忙吗?” 庄周微笑不语,用手中蒲扇将肖珠一扇,自顾自地向前走去。肖珠吓得一哆嗦,生怕自己也被扇干了水分,变成一具干尸。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变成干尸,但装束变了,穿着男人的衣服,再摸摸头上,也被梳成了古时男子的发型,头顶上被高高束起。她心里一惊,庄周这是在玩什么把戏?难道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男人?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这才放下心来,好在,自己还是女儿身。 她几步追上庄周,大声问道:“庄先生,您把我变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庄周头也没回:“跟我回家你就知道了。” 肖珠还想再说什么,也想问清楚了再跟着庄周走,却身不由己地走了起来,一步紧追一步,像一只宠物狗那样,跟在庄子后头,直奔一个山脚下而去。没走多久,来到了一座茅舍旁。很简陋的两间草屋,屋前是一条溪流,上面搭着几块木板,也算是小桥流水人家。小溪清可见底,水草漫长,却不见一条鱼,果然是“水至清而无鱼”。肖珠知道,以庄周的所谓“才华”,而居住在这种地方,一定是有特别原因的。 庄周和惠施是好朋友,惠施,就是那位和庄周争论“人是否可以知道鱼快乐”的主儿。庄周曾经路过梁国,惠施当时正担任梁国的国相,他担心不已,因为有人传言庄周要谋夺他的相位。惠施在高度紧张之下,派人在国都搜索了三天三夜。庄周听说这事后,大笑不止,他主动去找惠施,讥笑了惠施的无知。庄周讲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南方有一种名字古怪的鸟,从南海出发,不是梧桐就不停下来休息,不是竹米花就不吃,不是甘泉就不饮。飞到一处时,正好有一只猫头鹰找到一个腐烂的死老鼠,这只猫头鹰向着空中大叫一声:“吓!别动我的老鼠。”现在,你也想因你的梁国来“吓”我吗?惠施闻言,羞愧满面。 消除误会之后,惠施和庄周成了好朋友。有一次,庄周把自己梦见蝴蝶的事说给实惠施听,他不知道是庄周梦中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成了庄周。 惠施将庄周梦蝶的故事讲给了许多人听,其中不少的王侯将相。出乎意料地,这故事引起了当世乃至后世的惊佩,都承认了庄周是一个极有智慧的哲人。楚威王听说了他的贤能,派了使者带着大量钱财去请他担任国相,庄周婉言谢绝了。庄周对使者说:我听说楚国有一只神龟,已经死去三千年了。楚王用而包起来把它装进竹箱里,供奉在庙堂之上。请问一下,这只龟是愿意死了留下骨壳让人跪拜尊敬呢?还是愿意拖着小尾巴在泥中自在地游戏爬行呢? 所以,连庄周的妻子,也只能跟着庄周住在这小草屋里。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肖珠就想,庄周的妻子过得如何呢?这时,庄周的妻子田氏迎了出来。肖珠一看,这是一个气色很好的fù人,恣容仪态都不错。田氏对着庄周说话:“哎呀,你这一大早出去,怎么现在才回来?” 田氏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瞟着肖珠,把肖珠看得浑身不自在。此时的肖珠,正像一个俊俏风流的美少年,举止之间,体态眼神,都非同寻常。 庄周说便把遇到fù人扇坟的事,对田氏细细说了遍,并把那把蒲扇让田氏看。田氏听后,怒从心头起,一把抓过扇子,嘶啦嘶啦扯成了碎条条,边扯边骂:“真是没有一点廉耻,没有一点人xìng,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庄周却笑道“你把扇子扯了干什么?也许你也能用得着。” 田氏一听更怒:“你放得什么屁!俗话说,有志fù人胜过男子,好女不事二夫,谁像你们男人,死了一个再纳一个。” 庄周笑而不语,转而向fù人介绍肖珠:“这是楚国王孙,我先前的弟子,正好来看望我,在路上遇到,就一道回来了。” 肖珠此时更是身不由已,向田氏问好:“师娘好!” 田氏看肖珠的眼神,却是另一番景象。庄周看在眼里,假装不知,只是让田氏准备一些酒菜,要与楚王孙叙叙旧。 不一会儿,田氏便准备好了饭菜,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看来是平日里庄周的习惯。肖珠虽然像中了催眠术,有如梦游,但在潜意识里,还一直想问何自清来到这里后,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所以,吃了几口菜,他就又张口问道:“先生,我刚才说的我的那个朋友,他来了之后,他一定向你说了些什么吧?” 庄周边吃边答:“你的管家老苍头,他等一会就来。” 肖珠不解:“什么管家老苍头?” 庄周看看田氏不在,悄声说:“他说过的话,我懒得与你说。只好再让他回来一下,让他自己和你说吧。” 肖珠似乎明白了些,问道:“您的意思是,再制造些幻觉吗?” 庄周正要回答,却突然睁圆了眼,脸色变得铁青,身子后仰,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田氏天好端着饭进来,慌忙把碗放下,小跑过来扶起庄周,只见庄周抽搐了几下,头一歪,身子直挺挺的,竟然一命归西!肖珠吓得站起来,躲了老远。 田氏抱着庄周的身子,大声悲啼起来。 哭声刚起,门外又闯进一个人来,一身褐衣,面色苍白,虽是古人装束,但肖珠细看之下,却是何自清教授!她刚刚叫了一声“何……”何自清却用另一种完全陌生的嗓音和口吻对着肖珠喊:“公子,你走得太快了,我好不容易才赶过来。” 肖珠心里恍然:莫非,是庄周怕麻烦,用这种特别的方式,让何自清自己告诉我,他找到庄周之后所说的一切?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老苍头,这可怎么办?先生突然出了意外,先生无亲无故,只有他妻子和我们这些学生。” 老苍头说:“只好由我们来帮他料理一下后事了。好在先生的风格,是越简单越好。他不在乎世间的一切,更不会在乎这小小的ròu身。” 听了老苍头的话,田氏却哭着不依,她求老苍头,无论如何,也给庄周准备一副薄棺,几尺白布。老苍头想了想,点了点头,从包袱里拿出些银两,出门而去。 老苍头走后,田氏继续大哭,肖珠的思绪,却飘飘然到九宵之外,庄周生前的一幕幕,都逐个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她不清楚此时的自己,到底是肖珠,还是楚王孙,就如同庄周梦蝶,醒来之后双臂犹生风,有振翅可飞的感觉,于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庄周,还是蝴蝶。 记得庄周上一次病危时,他的弟子们商量着给他办一个隆重的葬礼,却遭到了庄周的极力反对。庄子认为人的尸身毫无意义,随便扔在荒野之地就可以了。他的弟子们说:一定要准备上等的棺木等下葬陪葬物品,以免扔在荒野被鸟兽糟踏。 庄周听后大笑:你们这群糊涂弟子啊,我以天地作为棺木,以日月星辰作为陪葬品,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至于你们所说的露天葬会被乌鸦等鸟兽吃掉,难道土葬就不是被蝼蛄蚂蚁等吃掉了吗?你们和乌鸦等鸟兽有仇吗?你们和蝼蛄蚂蚁是亲月好友吗?为什么这样偏心,非要从乌鸦等鸟兽嘴里抢夺下食物,来送给蝼蛄蚂蚁吃呢? 一番话说得弟子们哑口无言。 庄周自己要死的时候,是这个德xìng,在别人要死的时候,还是这个德xìng。有个名叫子来的人将要病死,他的妻子儿女围成一堆,号哭不已。庄周前去拜访,正好遇上了这一幕。他立即要把痛哭的人都赶开,小声说:你们要注意啊,不要惊扰了生死的变化。这家人当然不能理解这怪异而荒唐的举动,对庄周表示不满。庄周对垂危的子来大发感慨:伟大啊,造化者!又将把你变成什么东西?要把你送到哪里?要把你变成老鼠的肝吗?要把你变成小虫的臂膀吗?要把你变成狗的鼻子吗? 子来顿悟。由于疾病,他的某些脏器已经疲惫不堪,他的身体变得佝偻弯曲。庄周问他是否感到厌恶,是否死后需要车马送行?子来回答说:不,我没有什么好嫌恶的。假如我的左臂变成一只鸡,我就用它来报晓;假如我的右臂变成一堆土,正好用它来生长万物;假如我的尻骨变成一辆车,我的精神或许会变成一匹马,我就乘着它走,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另外的车马? 正想到车马的时候,听见屋外传来车马声。肖珠跑到小桥上,小路上驶来一辆马车,车夫坐在前,老苍头坐在后,车上拉着一口薄皮棺材。车到小桥边停下,车夫和老苍头一前一后抬起了棺材,看来棺材确实不重。肖珠想:棺材虽然不重,但同样也违背了先生的遗言!先生啊,您活着时超然物外,洒脱出尘,唉,到头来,死后还是不免被俗人折腾! 刚想到这,肖珠吃了一惊:我本来是两千年后的女大学生肖珠,为什么思维总是直奔楚王孙那里去?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楚王孙似的。难道是庄周给自己施了什么魔法?再看看老苍头,明明是何自清教授的模样,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皆是古人的体貌口吻,这些,究竟是中了什么魔法? 车夫和老苍头把棺材放到屋子正中间,打开棺盖,和田氏一起,把庄周轻轻放进去,合上棺盖,几个人揩一把汗,车夫拿了银两,道别而去。这时天色已晚,田氏扑在棺材上,又是好一阵啼哭。老苍头和肖珠只好在一边劝慰,田氏这才止住哭声,为他们二人准备晚饭。肖珠感觉到,这田氏和自己四目相对时,总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在身不由己迷迷糊糊间,已过了四五天。这四五天中,前来吊唁者,也都把肖珠看作是楚王孙,而且肖珠还得指着何自清亲口介绍,这是我的仆人老苍头。而这几天中,随着那几十滴眼泪,田氏的悲伤劲儿似乎也流失了不少,看肖珠的目光,也一天比一天热辣。毕竟同处一室,有时还借故动手动脚,或者将身子倚靠过来,肖珠不免起一身鸡皮疙瘩。疙瘩归疙瘩,而让肖珠自己都恶心的是,她也对田氏投桃报李,常常会以媚眼相送。 大约是第五天晚上,肖珠听到田氏和老苍头在另一屋里嘀咕着什么,想听却听不清。不一会儿,老苍头走过来,对肖珠说:“公子,这几日,我也看得出来,你和田氏眉来眼去,都是懂情识爱的人。而那田氏,虽然嫁了先生,但先生却和没娶田氏一样,自由来去,让田氏跟着吃了不少苦。如今,你们俩都遇上合意的人,还不如就此结百年之好。” 肖珠听后大窘,慌忙说:“我虽然对田氏也是一片衷情,但毕竟我和先生是师生关系,而且,田氏乃新丧之人,更是于情不合。” 田氏突然推门而入,原来她一直在门后偷听。田氏面露急切之色:“要是放在旁人家,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行的。但庄周是得道高人,一向与众不同,定然不在乎俗人礼节。说不定,他还会抚掌欢迎呢!” 老苍头也说:“不如就在明天,把好事办了。我先采办些简单的物品。” 肖珠眼前一阵恍惚,居然点了点头。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将棺材移到后院。然后,酒菜一桌,红绫数尺,简简单单的,就把肖珠和田氏推到了一个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屋里烛火摇曳,不知何时,田氏已经整理好了床铺,看来这田氏还真是有心之人,嫁给了庄周,大概这几年也有些委屈。但今天的这种情景,不由得让肖珠想起一些故事,在这些故事中,都是fù女有了新欢,犯下了“谋杀亲夫”大罪的案件,最先想起的,便是武松的大嫂潘金莲。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闯进来,一定会怀疑是田氏与人通jiān,然后害死了庄周,而jiān夫,正是肖珠自己! 这太不可思议了! 眼看着田氏在床边坐着,事到临头,还懂得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肖珠紧张得连出气都困难,情急之下,胡乱探了一下自己身体,啊,还是女儿身,肖珠差点哭出声来,啊,这可怎么办?这不是太荒唐了吗? 想到这,肖珠横了横心,还是实话实说吧。正要张口说话,突然头疼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肖珠双手抱头,无力地靠在墙上,顺着墙渐渐软了下来,半卧在地上。田氏也被这意外吓了一跳,赶忙跑过来叫着:“你怎么了?” 肖珠头疼得厉害,啊呀乱叫,根本听不清田氏说什么,自己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隐隐约约地,听见老苍头走了进来,看到肖珠的样子,大惊道:“唉,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发病。” 田氏问:“到底怎么回事?” 老苍头说:“公子小时候就得了这种怪病,或三年,或两年,就要发病一次,如果不及时医治,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啊!” “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只有一种方法,太医传下来一个奇方,必须用生人的脑髓,和着热酒吞下,才可以止痛。以前发病,都是奏请楚王,取一个死囚犯的脑髓,当时就可以见效。可是,现在这荒山僻野的,哪里来的死囚?” “可是,就没有变通的办法吗?非得生人的脑髓吗?” “有倒是有,我听太医说,刚死的人,未满七天,脑髓还没有干,可以取用。” 田氏大喜:“那我家先生死了才第六日,正好取用。” 说罢站起身来,好像是要取开棺的器具。老苍头一把拉住:“这不妥吧,你先生刚刚去世,你就与别人成亲,已经是大不敬了,现在你又要取他的脑髓,更是不该。” 田氏摇摇头:“对别人来说,这是大不敬,但对于庄周来说,这却是大敬。按照庄周自己的说法,他死后随便一扔就可以了,喂狗喂狼随便。所以,如果他知道死了以后,脑髓还能给人治病,救人一命,一定会觉得很高兴。” 老苍头见田氏说得有理,也就不再拦阻。田氏走到后院,找到一把劈柴用的板斧,两步并作一步,朝着棺材狠狠劈下去。那口棺材本来就是薄皮棺材,粗制滥造,再加上田氏心急气猛,五六斧下去,棺盖已经四分五裂。 这时肖珠的头突然又不疼了,她觉得田氏的做法太过分,慌忙跑过去拦阻田氏。肖珠稍稍慢了一步,等她跑出去时,田氏正要揿起棺盖。 一阵恶臭从棺材里传出来,肖珠觉得有些意外,秋凉时分,不应该这么快就发臭吧?田氏如是忍着臭味,把棺材盖掀开。这时肖珠也跑到了跟前,两人探身往里看,顿时毛发直竖,田氏更如吓傻了一般,张大着嘴,呆立不动。 棺材里哪有什么庄周,足足半棺材,都是蛆虫!蛆虫在棺材中蠕动着,密密麻麻,仿佛就是这些东西,把庄周啃得一干二净!但又觉得不可能,骨头呢?庄周的骨头呢?ròu没有了,骨头不可能啃得动。 不容肖珠细想,蛆虫感觉到棺材盖被打开,蠕动动向上爬,再看那蛆虫的头,圆圆的,摇摇晃晃的,越看越像少女的光头,两只微小的黑黑的小眼睛看着肖珠和田氏,张着小嘴,一副见谁吃谁的样子。 肖珠拉着田氏就跑,田氏却像被钉子钉在那里,一动不动。肖珠无奈,只好自己先跑开。跑到屋里,再回头看,蛆虫已爬出了棺材,有的已爬到田氏身上。田氏还是如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看着看着,蛆虫并没有吃田氏,而是接到某种命令似的,都爬回到棺材中。又过了一小会,肖珠听见棺材内有轻微的响动,一只,一只,又一只,飞出无数美丽的蝴蝶,原来那些蛆虫已羽化成蝶。 在肖珠惊异的目光中,蝴蝶都聚拢在一起,越堆越密,渐渐地,堆成一个人形,正是含笑而立的庄周。 庄周正好看见田氏手拿板斧的样子,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田氏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听见棺材里面有动静,想起人们说的死而复生的事,很惊喜,所以,拿了斧头就急着劈开。” “你穿这么鲜艳的衣服,又是为什么?” 田氏无言以对。 庄周长叹一声:“唉--”然后翻身从棺材里面爬起来,朝正屋走去,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不止。田氏看看自己身上的装束,想想屋内的摆设,也不敢再说谎,随着庄周回到正屋。回到正屋,庄周回头对田氏说:“你再看看让你日思夜想的情郎。” 肖珠听到庄周说起自己,也从里屋往出走,意外地发现,自己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长发,短衣,一个漂亮的女孩儿。田氏一看,羞愤难当,木然地走进里屋。 肖珠顾不上处理他夫妻间的事,又问庄周:“庄先生,这几天一直和我在一起的老苍头,我看他的样子,就是我要找的何自清,你把他变哪去了?” 庄周指一指门外的小路:“是不是他?” 肖珠一看,门外小路上,站着一个人,正面朝屋内招手。仔细看了看,肖珠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老苍头突然变了模样,短发,戴着眼镜,白色竖条衬衣,长裤皮鞋--分明活脱脱的何自清。肖珠叫了一声:“何教授,你真的在这里啊。” 何自清挥挥手:“我在山上的时候,干的也是这种事!” 说完,竟然隐入山林,消失了!肖珠跑过去,找来找去,不见一点踪迹。庄周站在小木桥边,朗声说道:“他本来就不在这里,好些天以前,已经离开了。” “那我刚才看见的是什么?” “就如同你看见我一样,也如同你就是楚王孙一样。” “这些都是幻觉?” 庄周含笑点头,回到屋子里,肖珠也随后走进去。刚进门,就觉得屋里有些异样,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往里屋一看,肖珠“啊呀”大叫一声,先是看见两只悬空的脚,晃来晃去,再往上看,田氏舌头吐出半戴,眼睛鼓出如蛙,面如白纸,已气绝多时。 田氏竟然用那几尺红绫悬梁自尽了! 肖珠吓得倒退几步,庄周再次长叹一声,轻轻抱住田氏,从梁上取下来,就势抱着,把尸体装进那口薄皮棺材中。肖珠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在心里默念着:幻觉,全是幻觉,这些,全都是幻觉! 这时庄周说话了:“不是幻觉,是梦!” 肖珠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你怎么会知道我想什么?” “我要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会告诉你答案吗?” “答案?你告诉我什么答案了?” “答案就在何自清所说的话中,你回到你的时代以后,你的伙伴们会明白何自清所说的话,找到破解的方法。” 肖珠终于相信,庄周不仅仅是思想家那么简单,简直就是神仙。她想,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回到二千年以后的世界。于是她问:“庄先生,我怎么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庄周一愣:“你怎么说我住的地方是鬼地方?” “当然是了,你看你这里,荒山野岭的,一到晚上黑咕隆咚的,能是什么好地方?而且,没几天就死过两个人,怎么不是鬼地方。” “你是说声音?你是说色彩?啊,五音乱耳,五色扰目。在你们的时代,住在城市里的人们,被各种噪音搅得寝食难安,而听一场音乐,其实是在给自己的耳朵寻找一个避难所,希望音乐之声能暂时掩盖一下无处不在的噪音。也因此,最好的音乐应该是林间鸟语,涧底清溪。同样,住在城市的人们,举目所望,皆是灯红酒绿,霓虹闪烁,在这光彩夺目中,星星忘记了眨眼,月亮失去了光泽,所有的美好与想象与世人无缘。人们所能知道的,是月亮上有哪几种贵重金属,有几座环形山,星星再也不美丽,月亮再也不神秘,原来是些遥远而巨大的家伙!可是,知道了这些东西,对你的生活有帮助吗?有意义吗?” 肖珠没心思和庄周辩这些理,就柔声说:“怎么处理你老婆的事呢?” 庄周听后,从屋子一角拿出来一个瓦盆,走到棺材旁,把瓦盆放在地上,倚棺而坐,拍击起瓦盆来,音韵铿然,声声入云。就着这节拍声,庄子高唱起来。唱词中尽是些啊哈咿兮的,肖珠听不大懂,只听得有一句“伊吊我兮,赠我以巨斧;我吊伊兮,慰伊以歌词……” 歌声引起附近的乡民们好奇,纷纷前来观看。 肖珠替田氏鸣不平:“庄先生,说实话,你这种做法,和田氏也没有什么两样,为什么她死了,你却活着?” 庄周暂时停止了歌唱,对肖珠说:“我是装死,她是自杀,怎么能说一样?” “是你先戏弄了她!” “是她先用眼神戏弄你,我才试探她。唉,一切皆由天意!” “哦,我不管你的闲事了,我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你怎么来的,便怎么离去。” “求你了,快指点一下。”肖珠急得向庄周作揖,“我有非常紧急的事。” 庄周再叹一声:“如果人生是一场赌博,那么,拿破砖烂瓦作为赌注的,就显得轻松自得;拿银器作赌注的,定然会紧张而心生畏惧;拿黄金作赌注的,就会心乱神迷大汗淋漓。在你们的时代,人们动辄以几十万元的年薪、豪宅、名车作为赌注,能不急吗?能不累吗?”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肖珠不再理庄周,离开那口棺材,一个人坐在小溪边,双手抱腿,看水草拂水,听水流潺潺。不觉天色将晚,肖珠感觉昏昏沉沉的。突然,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肖珠抬头一看,有十几匹快马飞驰而到,马到小桥边,十几个人全都下了马,其中一个穿紫衣者大叫一声:“你们听,庄周害死了小姐,现在正在唱歌。” “抓住他!好好审问。” 肖珠惊得站了起来,闪在一边。几个家将模样的人冲进去,转了几圈,却没有发现庄周的影子,沮丧地走出来。肖珠知道,庄周肯定隐身逃遁了。她看着这帮人,觉得有些好笑。这时那个紫衣人发现了肖珠,拿马鞭一指:“就是这个妖女,你看她这个样子,衣不蔽体,一定是她迷惑了庄周,一起害死了咱家小姐!” 肖珠一听就蒙了,两个家将跑过来抓她。肖珠撒腿就跑,但没跑了几步,一个家将已经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肖珠感觉到肩膀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啊”地尖叫了一声--然而,就在尖叫的一瞬间,在那个家将的手底下,肖珠突然消失了! 智慧机器外,何维和吴炳久紧张地看着一排排指示灯。终于,绿灯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大约一分钟后,贝壳门缓缓打开,坐智慧椅中的肖珠睁开了眼睛,显得有些疲惫。肖珠躬起身走出来,理一理前额的头发,回忆着见到庄周时发生的事。 何维问:“为什么这次你看起来很累?” 肖珠说:“因为我在那个庄周家啊,住了快一星期。” “一星期?”何维看了一眼吴炳久,“我们在外头,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样子。” 吴炳久说:“这就是智慧机器的奇妙之处,有时候,我们在外边只有十分钟,在里面可能过了一辈子。” 何维说:“这听起来有点像做梦。” 肖珠说:“什么叫听起来,本来就是做梦。啊,对了,我真见过你爸爸了。” “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我想应该是幻觉,不过,他还说了一句话。” “是什么话。” “有点莫名其妙,他说:我在山上的时候,干的就是这种事。” 何维嘀咕着:“在山上?在什么山上?干的哪种事?” 肖珠说:“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反正那个庄子,让我假扮什么楚王孙,自己还装死,骗他老婆出轨,然后他又复活了,把他老婆气得上了吊。而你爸爸,一直在假扮我的老仆人,忙里忙外的,差点把我和庄子的老婆搓和成夫妻。” 这时吴炳久说:“这话里头一定有文章,不过,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细细琢磨。” 三个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旧库房。下了楼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的拐弯处闪过一个人影,从外形轮廓看,好像是史师傅。等他们转到宿舍楼院前,史师傅却在门口听收音机,里面的京戏咿咿呀呀。 肖珠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停下来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我的心头闪过莫名的恐惧,传说中,午夜零点,正是鬼魅出现的时分。我看了看肖珠,看她凄然的表情,想她吃面的情景,觉得她不应该是鬼,据说鬼是无形的,鬼怎么可能吃面呢?要么,正如肖珠所说,在这个特别的晚上,此时此刻,肖琛的yīn魂正在我家附近转悠,默默地保护着她? 我下意识地按了一下手机,没有新的短信,一条也没有。我暗自奇怪,肖琛怎么突然又不发短信了?时间在一点点地推进,马上就要十二点了,有风吹过,窗外的树叶哗哗作响。带着几分慌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我站起身,朝着窗外看了看,入眼的,是凝重的夜色,并无什么特别。 肖珠说:“表哥,你别紧张,不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我坐下来,把话题转移到故事中来:“那么,第二天,你们从何教授的那句话中,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肖珠说:“发现了了很重要的线索,但使我们陷入了更大的恐惧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珠喝了一口水:“我想,我还是快点给你讲完吧。”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惊魂第五天 这一天天气不错,晚上睡觉的时候,何维没有关窗户,早晨的凉风吹进来时,何维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肖珠正托着腮帮子看自己。 肖珠说:“昨晚上,你说梦话了。” “是吗?我说什么梦话了?” “你和你爸爸说的一样,你说:我在山上的时候,干的就是这种事。” 何维坐起来,趴在自己膝盖上:“我一晚上都在想那句话,山上?这一年来,我爸爸倒是一边开会,一边旅游过几次,什么华山峨眉五台一类的,但他能在山上干什么?” 虽然他们一时解不开谜题,找不到答案,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每进入智慧机器一次,都会发现新的线索,这些线索听起来如坠云雾,但总会传递一些信息。何维说:“这样的速度太慢,下次,不如一次见两个人。” 肖珠表示同意。 他俩到另一间房找吴炳久时,吴炳久早没了踪迹。吴炳久一向给人神出鬼没的感觉,何维也见怪不怪了,他总会在恰当的时候出现。果然,等他俩在外头吃完饭,再回到何维家时,吴炳久突然从门口的小商店里闪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 三个人进了何维家,肖珠拿起那册《必读书目》,看了看目录,下面两个是卢梭和叔本华。对于这两个先哲,她有一点点印象,卢梭,好像与法国大革命有关。而叔本华,自己活得挺长,却用一生来告诉别人:人生没什么意义,活着没什么意思。 又传来敲门声,何维大声问道:“谁啊?” 门外应道:“是我,刑警队的。” 何维就纳闷,怎么又是李队长?在他准备开门的时候,他扭头看一眼吴炳久,没想到,吴炳久这次没有钻到床底下,而是开了后窗,从窗户上一跃而下,逃之夭夭了。何维觉得,吴炳久这次的举动有些过分。 李队长一进门,何维就说:“千万别提诱捕的事,我们不会同意的。” 李队长不言不语,一直往屋里走,边走边亮出了一张纸,何维看得很清楚,那上面有三个大字:搜查证。跟在李队长后边的那两个警察开始行动,但很温柔,很礼貌,看看柜子,开开箱子,再看看床底下,翻过的地方,都恢复了原状。 何维奇怪地问:“你们在找什么?” 李队长严肃地说:“吴炳久。” “我保证,”何维回想起吴炳久跳窗而去,“这里绝对没有吴炳久。为什么要来我这里找吴炳久?发生了什么事?” “你昨天到你爸爸学校去了?” “是,”何维只好撒谎,“昨天我和肖珠到我爸爸的公寓里取了点东西。” “什么时间?” “也就是十点吧,从你们那回来以后,吃了口饭就去的。” “你们拿了什么东西?” “我爸爸的一些书和笔记,我想从中找出我爸爸失踪的原因。” “今天一大早,我就接到生物学院许院长的电话,说是昨天十点,有一个学生看见你们和吴炳久一起进入学校,吴炳久还打扮得很奇怪。” “不可能,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 “何维,你一定要说实话,这样对你和肖珠有好处。因为,经过我们这一段时间的调查,我们发现,吴炳久这个人很奇怪,同行们对他的反映也不怎么样,xìng格古怪,yīn沉,是个危险人物。” “吴老师的xìng格确实古怪,可是他怎么个危险法?” 李队长拍了拍何维的肩膀:“何维,你有时候比我都懂得如何侦破案件,难道没有看出来,这所有的事情,都与吴炳久有关联?首先是智慧机器出了问题,而这世界上,懂智慧机器的人,只有你爸爸和吴炳久,接着你爸爸也失踪了,这已经足以让人怀疑,吴炳久与这两件事有关联。然后是吴炳久装疯,装疯的时候,还有两个黑衣人秘密看望过他。在他从精神病院逃跑的同时,那个光头女孩却遇害了,你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李队长的这一番话,让何维陷入了沉思。如果单纯地从逻辑上考虑,吴炳久的疑点是不少。但是他很早以前就认识吴炳久,他是爸爸的好搭挡,自己对他的印象还不错。难道,正是这一点点情谊,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李队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如果吴炳久没有问题,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逃跑?如果没有证据,我们又不会把他怎么样,这是个常识。” 何维还是沉默不语,李队长说:“我知道你这几天见过吴炳久,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请一定通知我。” 何维不再辩解什么,点点头。这时李队长的手机响了,李队长接听,听筒里的声音清晰可闻:“队长,我们抓住了吴炳久。” 李队长淡淡一笑:“看来打草惊蛇是对的,我们派了人在你你家四周埋伏,果然抓住了他。” 李队长说罢要走,何维叫住他:“李队长,你们准备怎么办?” “问问他情况,如果他不配合,我们只能暂时拘留他,但时间不会太长,至少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有一条,他装疯,这是扰乱社会治安的行为。” 李队长一行走后,何维才想起肖珠,在李队长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她始终都没有出来,一直钻在书房里,跟没有人似的。何维走进去时,肖珠正在看那本《必读书目》,神情专注,若有所思。 何维觉得有趣,这肖珠仿佛是生错了家庭,爸爸给自己开了这个《必读书目》,自己每天却在玩天文地理、看恐怖侦破小说,对于当中提到的书,没有提起太多的兴趣来,要是肖珠生在自己家里,当了我的妹妹,爸爸一定会有“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感慨。 何维俯过身子去看,肖珠纤指所夹的一页,前页是卢梭,后页是叔本华,比起苏格拉底和庄子,这两页却要简短些,关于卢梭,何自清是这么写的: 听一听这智慧的声音:谁第一个把一块土地圈起来并想到说:“这是我的。”而且找到一些头脑简单的人相信了他的话,谁就是文明社会的真正奠基者…… 这就是卢梭,独到的见解,激昂的热情,饱满的血xìng,漂亮的文字,道出了直接指导人类行为和人类革命的最深刻的道理,不得不让人叹服。 自由、平等、博爱,这是你们常常叨念的字眼,就来自卢梭的《社会契约论》。 在他深深地、直接地影响了法国大革命后,当时的革命领袖罗伯斯比尔,将卢梭的骸骨请入“伟人祠”。 你们所常常提到的最能体现美国精神之立国纲领,一多半的功劳,也来自于卢梭的思想。 这个几乎没有受过任何正规教育的人,在哲学、宗教、科学、lún理、美学、教育、文学、音乐等众多领域,都为人类历史和未来留下了重重的一笔,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现代社会的步步深入,卢梭的思想将愈见光芒! 读卢梭,你不仅会有求知的满足,更会有生命的欢悦。 读卢梭,你会知道,在现代社会中,人于社会中,何以生存,尊严何在,价值何在? 在关于叔本华的一页中,何自清这样写道: 懂得何为空虚,何为寂寞,才能学会充实;知道何为烦忧,何为苦恼,才能学会快乐。 叔本华的书,经常被人编成两种小册子,一为《生存空虚说》,一为《爱与生的苦恼》。这两本小书,尽收叔本华生活哲学的精粹,至于叔本华的其他著作,比如厚厚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尚年轻时,暂可不读。 他以罕见的广闻博学,融会贯通,将东西方哲学中的许多东西,都揉碎重来,揭示出许多哲学家吞吞吐吐、语焉不详的人生真理,他把这些真理都一古脑儿说了出来,构成了内容丰富、发人深省的人生哲学。 读叔本华,可以解烦忧,释疑惑,有妙悟,知苦源,通乐境。 肖珠看完,合上书本,对何维说:“你爸爸的文笔不错啊!” 何维说:“他研究科学,其实也是想通过科学找到智慧。他最崇拜的人就是爱因斯坦,爱因斯坦呢,非常喜欢叔本华。爸爸常对我说,你看爱因斯坦的散文写得多好啊,你看爱因斯坦多像一个哲学家啊,像爱因斯坦这样,不仅懂得研究科学,更懂得反思科学,这才是真正的科学家。” “他成功了?” “不,他失败了。在他失踪前的一段时间,每当有人祝贺他成功的时候,他总是自言自语,说关于智慧机器的失败,是最不可饶恕的!” “哦,”肖珠说,“他的想法,我们一时肯定弄不懂。我们需要弄懂的,是你爸爸所说的那句话,想一想,能和什么事情联系起来?” “啊,”何维突然想起什么来,“会不会是城南城北的那些土山?” “那也能叫山?只是些巨大的黄土堆。” “但在平常人们说话的时候,不是也习惯说南山、北山吗?” “那倒也是,你有什么想法?” “我怀疑所谓巨大的yīn谋,可能就发生在南山或北山上。” “不,”肖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抓住了何维的手,“你又要去冒险吗?” “你放心,”何维也抓紧肖珠的手,“我知道怎样做才安全。我突然想起来,我爸爸在家的时候,有时会想起陶渊明,说一句‘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然后就自嘲说,菊花吧,咱家倒是有几颗,可那南山,实在是不怎么样,基本上就是一个黄土坡。所以,爸爸所说的在山上,说不定还真是南山!” “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一下我们就爬南山,看看到底会发现什么。” “爬南山?!” “对,爬南山。你还记得,绑架你的那两个黑衣人,化验鞋底时,发现了什么吗?” “好像……”肖珠想了想,“好像是粘土和臭蒿草。” “对啊,我记得去过一次南山,南山上,除了庄稼,长得最多的东西,就是那种臭蒿草,夏天,风一吹过来,一股腥热的臭味,抓在手里,很难闻。” “嗯,我也想起来了。” “所以,南山上有什么秘密,应该去探一探。” “不通知李队长他们吗?” “到该通知的时候再通知,你想想,如果通知了李队长,他就要问,哪来的线索?我们总不能再写一张假纸条吧,做假做得的多了,总会露马脚的。要是说真话,李队长就会知道智慧机器的秘密,我们的计划说不定就完了,永远也找不到答案。” 肖珠的目光里充满担心:“你刚才说的安全是什么意思?” “山人自有妙计!”何维笑笑,“你带上你的手机,或者是手机模型都行。” “什么意思?” “去了就知道了。” 何维到窗口看看天气,天空yīnyīn沉沉,大块云朵间,不时有太阳照shè下来。何维和肖珠换了旅游鞋,带上矿泉水,遮阳帽和雨具,以及防身用的刀具,打了车直奔南山脚下。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这座城市建在丘陵环绕的盆地中,出城不远,便是起伏不定的土山,不高也不险,在那沟沟坎坎之间,还点缀着村户人家。他们俩毫无目的地往上走,放眼四望,虽是夏天,但山上却没有呈现出一派绿意,除了整齐的梯田,阔大的玉米和高梁叶子,地垅边,斜坡上,长得有半庄稼高的,就是那种臭蒿草,蓬蓬松松,暗绿色,有点像扫帚草。其余地方,无论山脊还是山谷,都一片土色,光秃秃的感觉。 没走多远,二人便挥汗如雨。肖珠皱着眉头说:“在这种鬼地方,能有什么yīn谋?” “就是在这种鬼地方,才可能有yīn谋。” 何维发现,带上刀具似乎是多余的。在山路上,不时有汽车或摩托车驶过,扬起一路灰尘。何维朝上望去,在小山顶上,有一个小凉亭。他给肖珠鼓了鼓劲,拉上肖珠的手,抄近路向凉亭爬去。小路上却不见人影,连鸟兽都没有。 何维拿出手机,也不拨号,贴在耳边就说:“我们的方位是在南山,小凉亭西三百米处。” 肖珠奇怪地看着何维,突然明白,原来这就是保证安全的方法? 她表示怀疑:“这方法能保证安全吗?” 何维小声说:“差不多吧,坏人一听,还以为咱们有大队人马在附近,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终于走到凉亭内。这是一个很小的木质凉亭,也可能是为了点缀荒山,或者是为了让行人歇脚,里面简简单单,六根柱子,柱子中间有木板相连,除了满屁股都是土之外,很适合坐下来休息,而且还有柱子当靠背。 何维对着手机又说了一句:“我们正在凉亭内休息。” 何维靠在柱子上,一刻也没闲着,四下里张望。荒山野岭,一眼望不到边。何维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有一种四顾茫然的感觉。 四周安静得可怕,何维敲一敲凉亭的柱子,回声传得老远。敲第三下的时候,听到的却不是回声,是哭声。何维吓得一哆嗦,手僵在那里,再不敢敲柱子,然而,哭声还在继续,是少女的哭声,声音越来越高,在山罢四周弥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一阵阵逼近二人。 肖珠吓得靠近了何维,何维搂住肖珠,同时辨别着方向,但左听右听,却听不出声音的来处。在这山野之中,到处是回声,仿佛哭声来自四面八方,让人毛骨悚然。 何维仰望天空,有两只山鹰在盘旋。他无聊地看着那两只山鹰,那两只山鹰飞到邻近的山谷处,往低滑翔了一些,再往低时,却惊起了一群黑色的鸟,从山谷飞到山坡。那两只鹰又飞低了一些,突然又腾空而起,飞向运方。 山鹰一飞走,那群黑色的鸟又飞到山谷。 何维心里一惊,霍地站起,对肖珠说:“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我怕!” “也许能发现什么,因为我感觉那群黑鸟,挺像乌鸦的。” 哭声嘎然而止。 肖珠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被何维拉着手,机械地跟在后面走。从凉亭到山谷,没有一条现成的路,坑坑洼洼,一路上,肖珠摔倒了好几次。有几处地方,必须抓住臭蒿草才稳当,稍稍使劲,两手都是发臭的绿汁。 进了小山谷,在不远处,可以看到有黑鸟起伏跳跃,果然是乌鸦。又走近了一些,何维拾起一个大土块,朝乌鸦群中扔去,有一些乌鸦被惊起,又仍了第二块,第三块,乌鸦全部都被惊起,都落到半山坡上,看这两个奇怪的人。 顺着谷底,两人慢慢走着,渐渐看清了乌鸦聚集的地方。离那东西还有三四米的时候,肖珠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吐了起来。 何维强忍着恶心,看着眼前的一幕:在几颗臭蒿草旁,扔着一具女尸,光头,luǒ身,面容已千疮百孔,眼珠被乌鸦啄去,只留两个黑洞,腹部也被啄开,渗出血污,几截肠子挂在外边。其他地方尚完好。 很明显,这是一具新鲜的尸体,刚刚被乌鸦发现,如果扔了几天,早被山猫或狐狸一类的动物吃光了。 何维看看四周,紧紧抱住了肖珠,拿出手机,这回不是假打,他接通了李队长的电话:“李队长,我是何维,我们在南山凉亭南四五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女尸。” 打完电话,何维扶肖珠到稍远处坐下,从这里既能看到凉亭,又能不时用土块驱赶着个别胆大的乌鸦。大约十几分钟后,他们听见了警笛声。又过了十分钟,李队长及许多警察出现在凉亭上。何维大声叫了几嗓子,冲李队长挥了挥手。 警察们的行进速度要比他俩快得多,很快就赶到了凶案现场。照例,还是拍照、录像,宋法医蹲下来,进行初步的尸检,刑警们则分头察看周围的环境,提取可疑脚印和指纹。 在察看尸体时,宋法医并不抬头,戴着口罩说:“从尸体腐烂程度看,死亡时间应该在十小时以内,也就是说,是昨天夜晚十二点到一点之间,被人抛尸在这。死者年龄大约是十八到二十一岁,身高一米六四,体重应该不到一百斤,只是,有一点我需要特别说明。” 李队长问:“哪点?” “死者是个孕fù,怀孕时间大约有三个月,小腹微微隆起,有经验的人一眼可以看出。今天更加特别,你看被乌鸦啄过的地方,可以直观地看到,胎儿已经有一点点成形。” “怀孕了?”有几个人同时惊讶道。 “还有更特别的情况,”这时宋法医说道,“我发现,死者的小腹不是被乌鸦啄开的,而是,有整齐的刀口,是被人切开的!” “被人切开的?”众人一听,更是惊讶不已。 宋法医站起身来:“至于其他的,等我回去写验尸报告。” 几个警察把尸体收起来,装尸袋被弄得一片血污。 李队长突然用凌利的目光看着何维:“你们怎么发现尸体的?” 何维已猜到李队长要问什么,就平静地答:“我们在凉亭闲坐,看见大群乌鸦……” 李队长打断了何维的话:“那我问你,你们为什么在凉亭坐着?” “最近出了好多事,心烦得不行,跑到上面玩。”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李队长满意,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对何维说:“你们俩必须到刑警队录口供。” 有一个女警察分析了女孩被杀的可能xìng:“我以前接触过这样的凶杀案,或者是有fù之夫玩女人,玩出了孩子,女孩却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怕事情闹大,杀人灭口。或者是那些负心郎,玩弄感情,等女朋友怀了孩子,又移情别恋,女朋友以孩子作为爱情的砝码,结果却招来杀身之祸。” 按常理,女警察分析得不无道理。 何维这时问:“那么,尸体被切开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看看这个女孩子是否真的怀孕。” 何维说:“这种说法显得很牵强,而且,也不像变态杀手,如果是变态杀手,他侵害的死者部位,一般不应该是腹部。” “所以我才怀疑是她的男友。” 李队长看着正被抬走的尸体,皱着眉头没作表示。 何维说:“我不同意这种说法,因为我有更好的理由。” 李队长以极快的速度问:“什么理由?”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首先,”何维缓缓地说,“要是放在平时,这位女警官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但却忽略了这个受害者最奇怪的特征:光头。所以我怀疑,这与那些失踪少女案,以及精神病院少女谢雪娟被杀案,应该是同一类型案件。” 李队长点点头:“我记得精神病院被杀的女子,也是光头。” 何维说:“虽然有些残酷,但我们必须这样做。我建议,把所有报案失踪少女的父母亲都请到刑警队,请他们辨认,这个死者是不是自己的女儿。我相信,哪怕尸体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做父母的,还是可以从体貌上认出自己的女儿。这样做,一是可以查清死者的身份,二是,我们可以找出先前的那些毛发和衣服,如果有一包确实是死者的,那么,基本上可以肯定,其他的失踪少女,也都被杀害了。” 李队长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命令警察们收队。 李队长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命令警察们收队。 回到刑警队,何维和肖珠按例做了笔录,无非是几点到的山上,几点发现的尸体。问完之后,他们要求见一下吴炳久,却被告知,吴炳久已被处罚拘留七日,移送到看守所。听到这个消息,何维就知道,警察们没有从吴炳久嘴里问到什么。 何维和肖珠正要离开刑警队时,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撕心裂肺的感觉。跑到楼下,看见装尸体的汽车旁,一对四十余岁的夫妻,男的跪在地上,女的靠在男的身上,男的面容凄苦,默默流泪,女的号啕大哭。从他们的面容上,可以看出,孩子失踪这两日来,已经对他们的精神造成极严重的摧残。 气氛非常凝重,在场的所有警察都静默不语,有的流下了眼泪,有的面露怒色。李队长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笔,狠狠地捅在了笔录纸上。 何维的心中一阵难受,忍住没哭,他看了一眼肖珠,轻轻地搂住她,肖珠却再也忍不住,泪水漱漱地掉下来,濡湿了何维的胸口。 何维的思绪突然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何维,你在想什么?”耳朵边传来李队长的声音。 何维慌忙说:“我……心里很难受。” “不,你脸上的表情不止是难受和同情,请到我的办公室来。”李队长在前面走,何维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后面,李队长继续说,“如果说,十年的刑警生涯给了我的是经验,以及察言观色的判断力,那么,科学家的遗传基因和家庭气氛,给了你的是非同一般的思考方法和百科知识,我想,这种奇怪的案件如果能够侦破,一定会归于你的功劳。” “可能只是由于我喜欢看侦破小说。” 几个人进了李队长简单的办公室,李队长问:“说吧,有什么看法?” “我想知道毛发和衣服对上号没有?”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让你说准了,昨天我们在垃圾筒里发现的女孩毛发和衣服,正好就是这人被害女孩的。” “这只是一种猜测,你还记得我说起过关于二十八星宿的排列和传说吗?虽然说,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隐含着什么yīn谋,但我可以肯定,这帮恶徒的直接目的,是在七个城市残害四十九名白衣少女,我还相信,肯定有一个神秘的人物主宰着这一切,并在直接目的的背后,有着更加邪恶的目的。” “所以,我觉得,你刚才看着尸体时,一定想到了什么。” “没错,我刚才看着尸体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其他失踪女孩都去哪了?她们被杀了?被控制了?或者被洗脑了?她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事实上,生可见人的只有一个,就是那人光头女孩谢雪娟,只可惜她不仅疯了,而且在精神病院被人秘密杀害,她可能是惟一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女孩,但她的线索断了。死可见尸的人也只有一个,就是眼着的这个被害女孩。” “你的这种分析能说明什么吗?” “目前还不能说明什么,但我怀疑,这个女孩之所以被弃尸荒野,与她怀孕有关。” “原因呢?” “你一定还记得,在二十八宿中,北极星加上东方二宿六星,正好七星,而这七星的排列方法,正如和我们这个城市加上周边六个小城市相同。我必须强调一下,东方二宿六星,都是位于处女座。我想,绑架白衣少女,应该与处女座有关。我们应该想到,在现代高科技面前,处女与否,并没有一个严格的标准,而怀孕与否,却是一个简单的标准,所以,这个怀孕女孩才被杀害。” 听完何维的话,李队长沉思良久。未了,低沉地说:“这帮凶徒究竟要干什么?” 何维摇摇头:“这也是我最想知道的。”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离开刑警队后,何维和肖珠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父亲的学校。他们走到生物学院办公楼下。何维朝上看一看说:“我爸爸和吴老师的办公室,都在三楼。” 肖珠奇怪地问:“你又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搬救兵。” “搬什么救兵?现在还有谁能救得了你爸爸?” “我想找许院长,虽然没有人救得了我爸爸,但是总有人能救得了吴炳久,毕竟,吴老师只是装疯卖傻,属于一般的治安拘留。如果学院能够出面担保,就可能放出吴老师,要知道,没有吴老师,我们根本不可能进入智慧机器,那样的话,就会前功尽弃。” 许院长的办公室在二楼,他们正要进楼,突然身后急停下一辆车,两个男子扶着一个女孩走下车,女孩披头散发,膝盖磕得肿大,血糊糊的,她哭哭啼啼,浑身颤抖。何维认识那两个男子,是生物学院的王老师和周老师。 肖珠惊讶地看着,很快闪在一边。 等那三人上去了一阵,何维和肖珠才上了二楼。拐进二楼楼道,气氛骤然紧张。左转第二间房是许院长办公室,远远地,听见办公室里有女子的哭声。走到门口,见房门紧闭,里面的哭声清晰可闻,间或有许院长的安慰声,何维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房门应声而开,许院长一脸愁苦地站在对面,看见是何维,有些诧异。许院长和何维是熟识的,许院长比何自清小几岁,单身的时候,何自清已经结了婚,生下了小何维。许院长没事常到何自清家玩,可以说是看着何维长大的。 许院长赶忙招呼何维进来:“小维,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下。” 进了门,何维才发现,哭泣的女子,原来是许院长的女儿许静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泪眼婆娑。肖珠看这女孩,也是一袭白衣,清纯可人,而且还梳了两个小辫,小辫上还绑着淡蓝色的细皮筋,显得调皮许多。许静雯比何维小七八岁,今年刚刚参加完高考,考得还不错,收到了一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好不容易从考试中解放出来,没事时就到处疯玩,一副快乐无边的样子。 何维问:“许叔叔,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知道,静霁怎么了?” “唉,”许院长说,“都怪静雯,放了假没事到处乱跑,刚才在学校后门的那条胡同口,她被两个歹徒追杀,幸亏她从小体育好,跑得快,力气也大,跑了十几米,也算她走运,正好遇到我们学院的王教师和周老师出门,救下了她。” “就是刚才吗?” “是啊,我们一直告诉她,大夏天的中午,尽量少出门,可她就是不听。” 听了这话,许静雯哭得更厉害了。看来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与刺激。 何维问:“追杀静雯的那两个歹徒,是两个黑衣人吗?” 许院长马上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的?有什么线索吗?” “许叔叔,您别急。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帮我救一个人。” “请我救人,救谁?” “吴炳久老师。他和我爸爸都是您的老同事,老搭档,你应该很了解他的为人,比我更加了解他。但现在警察怀疑他与系列少女失踪案有关,又找不着证据,就以扰乱治安先把他拘留了。我希望您能以学院的名义,出面担保,让警察把他放出来。” “哦,”许院长的表情复杂起来,“其实,警察前几天就问过我,包括吴老师的xìng格、兴趣、家庭及社会关系,问了一大堆,我也照实回答,告诉他们,吴老师不可能是坏人。但警察有警察的逻辑,而且他们的逻辑也不是没有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理。要是往常,我可能会出面救出吴老师来,可是发生了今天这种事……” “今天怎么了?” “今天的事让我觉得奇怪,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警察的话有道理,小维,你想一想,你爸爸失踪了,他带的研究生肖琛自杀了,智慧机器成了一堆废铁,精神病院的光头女孩谢雪娟被杀,我的女儿也被人追杀,为什么在吴老师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能安宁呢?” 何维皱了几下眉头,快速思索着:“我跟您说实话吧,那几天,吴老师一直在我家躲着,我也不敢告诉警察。但我可以保证,吴教师肯定不会绑架杀人,因为好几起案件的做案者,包括杀害谢雪娟的,也包括试图绑架肖珠的,都是两个黑衣人。” 许院长显然正在情绪中,他激动地说:“不管是黑衣人还是白衣人,总之他们是一伙的。” 何维知道无法说服许院长,只好说:“也许您说得对,多cāo点心总是没错的。让静雯出门时小心一点。” 对于见卢梭或叔本华这件事,有了见苏格拉底和庄子的经验,肖珠已不再紧张,平心而论,带着急迫的使命,匆匆来去,便无心欣赏伟人的风度,哲人的智慧。倒是进入智慧机器时,聪明绝顶的大脑,能激活肖珠本来的xìng格,善辩好争,精灵古怪,让哲人们欣赏到数千年后的女子,原来是这般风仪。 到了下午,肖珠已经把卢梭和叔本华的书简单看了看。何维慨叹,没有吴炳久的帮助,根本进入不了智慧机器,线索若断,就会陷入僵局。肖珠在书房看书,何维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想着如何才能说服李队长,放出吴炳久。 天气转凉,但中午时分,还是热气滚滚。人们都在午休,出行的人很少,周围一片悄寂。迷迷糊湖地,何维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了“邦、邦”的敲门声,他先是想到了李队长,爬起来,应了一声:“谁啊?” 没人回答。“邦、邦”声还在响,却不在门外,扭头一看,响声来自窗玻璃,又是那只血手指,正在阳光下轻舞!它舞动几下,突然躺在窗户上,一动不动,仿佛是在黑暗处待得久了,在那里晒太阳。 何维一阵窃喜。大声叫着肖珠,肖珠应声而出。何维指着血手指:“看,我爸爸!” 肖珠猛地一听,吓了一跳,脸上掠过惊恐:“你说什么?别吓我。” “是我爸爸的手指,你看,在窗户上。” 肖珠惊得说起了胡话:“它……一直在那睡着吗?” 何维猛地抓住肖珠的双肩:“你傻了,它是来帮助我们的。” 肖珠睁着迷惘的大眼睛,还是不懂,大概她刚才一直看书,脑子晕了。 “只有两个人的指纹可以进入智慧机器,那就是我爸爸和吴炳久。现在吴老师被抓,我原以为没有他的指纹,我们就没法进入智慧机器。不过,”何维拿了一块干净手帕,走到窗户边,用两根指头把血手指轻轻捏起来,放在手绢中包好,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何维的脸上满是凄苦和悲伤,手有些发抖,“现在,我们已经拥有了我爸爸的指纹!”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你的意思是,你拥有了你爸爸的指纹,可以进入智慧机器了,可是,你懂得cāo作吗?可别把我也困在机器里,和冤魂做伴。” “你放心,我看着吴老师cāo作了几次,密码也知道了,cāo作方法也学会了,在我看来,很简单。” “我们什么时候去?” “当然是今天晚上,我们只有三天时间。” 肖珠恍若梦中,屈指算来,肖琛出事已经有四天了?屡屡进入智慧机器,时空概念在肖珠这里,显得很混乱,一百年可以忽略不计,一千年也只是转念之间,就可以轻轻穿越。肖珠看了看手边的两本书,封面上有卢梭和叔本华的肖像,前者英俊,后者个xìng,在他们的时代,也都不是容易相处的人,他们,会给自己提供什么线索呢? 很快就到了晚上,在他们摸入库房的时候,肖珠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她悄声对何维说:“可别按错按扭啊。” 何维就笑一下:“机器还没开呢。” 第一道关口便是指纹扫描,何维把手绢掏出来,手绢上干干净净,手指上的血已凝固。何维抓起手指,轻轻按在指纹感应器上,一道蓝光划过,输密码的电子键盘亮了起来,何维输入密码,贝壳门打开了。 肖珠用钦佩的目光看着何维,移步坐到了智慧椅上。贝壳门缓缓合上时,二人四目相对,都轻轻点了点头,互相鼓励着。贝壳门关上,何维输入了指令。 一排蓝色的小灯在闪烁,那是机器在高速运转的标志。 在昏昏沉沉的时候,肖珠想着卢梭,一个特别奇怪的人。卢梭生于1712年,他的父亲是一个钟表工人,自幼辍学,当过佣人和家庭教师,倍尝人世艰辛。 卢梭的一生,受到许多女xìng的爱戴,贵fù人无私地资助,女仆为他献身。 1749年夏天,他去文新尼城堡探望被囚禁的狄德罗。这一年,他37岁。在这之前,他几乎染上了所有恶习:偷窃、撒谎、流浪、调戏引诱纯洁少女。而且他还健忘、没有进取心、满足于平庸,除了听浪漫和色情音乐外,也没有什么爱好。可是,在这一天,他一下子却拥有了万千灵感,成了一个伟大的天才。 他正要去看的这位著名的狄德罗先生是这样评价卢梭的:尽管他多年来接受我们当中大部分人的一切善意的救济和友好的帮助,尽管他承认并公开表白了我的无辜,仍然卑劣而jiān诈地污蔑我,我却不予追究,也不对他仇恨。我尊重作为作家的他,但我不尊重他的为人。 卢梭的这次转变来得非常奇怪,来源于一次灵魂附体:在看望狄德罗的路上,他读到了第戎科学院的征文题目:科学和艺术的进步,败坏还是改善了风俗?尽管这只是一个论及风俗的题目,但对于已不再年轻的卢梭来讲,足以让他兴奋无比。 他在《忏悔录》中写道:在读到这个题目的一刹那间,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我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真有灵感突发这一类事情的话,那这时攫住我的就是这样一种灵感。我忽然觉得千道光芒照shè着我,一大堆理不清的思绪泉涌般出现了。它们是如此地巨大,使我陷入了无法描述的不安之中。一种如醉如痴的混乱占据了我的头脑。我觉得压抑、憋闷、呼吸困难。无法继续走下去了,我便坐到一棵树下。在这儿,我呆了半个小时,思绪万千,心潮澎湃。当我起身时,我的大衣沾满了泪水,而我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热泪滚滚。天哪,我要是能写出我在这棵大树下所看到的、感觉到的一部分,那我就万分满足了。那么,我将能够系统地、清晰地揭示这个社会的所有矛盾,表现这个制度的所有弊端。” 在这次征文中,卢梭获了奖。用中国的古话说,卢梭“下笔如有神助”。 他写的文章叫做《论科学与艺术》,这篇应征论文使他获得了该科学院的奖金。在这篇文章里,他几乎通篇都在进行对《庄子》的注释,几乎是用欧洲人惯有的理xìng和慎密写就的近代版《庄子》。“神圣的智慧本来将我们放入幸福无知的状态之中。但在所有的历史阶段上,我们人类总是觉得自己不可一世,总是千方百计地试图摆脱这一状态。上帝对我们的所作所为的惩罚是,我们变得奢侈无度,毫无顾忌。我们成了奴隶。”“全能的上帝,将我们从祖先的知识和所谓的文化艺术中解脱出来吧!重新将无知、无辜和贫穷还给我们吧!” 后来,他把这篇文章送给当时的文化泰斗伏尔泰。 伏尔泰看后说了如下一番话:从来没有人用如此伟大的智慧试图把我们变成畜牲。读了你的书,竟让人想四肢着地前进。然而,自从我放弃这种思想以来,已差不多有60年了。令人遗憾的是,再让我有这种想法,是根本不可能的。 伏尔泰和卢梭的jiāo往是非常不愉快的,他曾在一封信中说:卢梭像个哲学家,犹如猴子像人一般。但是,当瑞士当局焚烧卢梭的书时,伏尔泰不同寻常的一面显露了出来。他说了一句非常著名的话: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同意,可是我将誓死保卫你说话的权利。 晕晕乎乎间,肖珠有落地的感觉。她嗅到了新鲜的空气,轻轻地睁开眼睛,霎时呆住了。眼前是一座奇伟的山,山顶白雪皑皑,身后有绿水潺潺,肖珠觉得,这图景好熟悉,肖珠一阵兴奋,啊,这里真的是阿尔卑斯山?真的是法兰西,或者是瑞士?远处,那形似金字塔的山峰,正是世界奇峰马特峰。身后是一潭绿色,蜿蜒曲折,波光山影,将湖泊缀得像七彩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肖珠早闻日内瓦是著名的湖区,看过不少图片,没想到,图片与真正的景色相比,根本是两种感觉。 肖珠回忆起,第一次进入智慧机器时,有女鬼挡道,第二次进入智慧机器时,有坟场惊魂,这一次,却是和风丽日,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然而,卢梭呢?只有风景,不见卢梭,肖珠四下里看看,不见一个人影,恐惧感再度袭来。她沿着山路往下走,来到山下的大路上,好不容易,迎面驶过来一辆马车。 马车在肖珠身边停下来,一人年轻人探出头,棕色卷发,皮肤白晰,温柔地赞叹道:“圣洁的使者,你站在这里,全身充满了光茫,你是阿尔卑斯女神吗?” 肖珠纳闷,那时候的欧洲人,就是这样说话吗?真是浪漫而古典啊。受此感染,肖珠也柔声说道:“不,我尊贵的朋友,我来自遥远的东方。” 来人一听,跳下了马车,蓝色的眼睛看着肖珠:“那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询问卢梭先生。” “卢梭?”这人显然很奇怪,“是让-雅克?卢梭吗?” “是的,写下《爱弥尔》和《社会契约论》的卢梭。” “哦,这个可怜的人。” “为什么他是可怜的人?” “许多人都这么说他,伏尔泰也这么说他。就是因为那两本书,巴黎和日内瓦都在通辑他,烧毁了他的书,现在,几乎全欧洲的人知识界名流都在攻击他。” “那么,这个可怜的人,他现在在哪?” “他在他的敌人伏尔泰的快乐山庄那里,当他投奔伏尔泰先生时,最尊贵的伏尔泰说,请他进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 “伏尔泰的快乐山庄又在哪里?” “我的马车,正是在前往快乐山庄的路上。可是,美丽的姑娘,你从远方来,仅仅是为了问卢梭一句话吗?” “是的,仅仅是一句话。我能搭您的马车去吗?” 这个绅士做了一个请了动作:“非常乐意为您效劳,请--” 肖珠上了马上,空谷幽静,马蹄的“得、得”声清脆悦耳,山风吹来,让人感受到夏日的清凉,惬意无比。不过,肖珠知道,这是大革命血雨腥风之前,欧洲封建制度最后的安宁。也许在过不了几年,法兰西就会血流成河。 走了约半个多小时,马车停了下来,肖珠下了马车,向对面望去,在半山坡上,有一个豪华的宫殿般的宅院。年轻的绅士也跳下马车,对肖珠说:“瞧,这就是伏尔泰花三倍的价钱买下来的宫殿,他把它改造成了快乐山庄,这里面的仆人就有一百六十多人,四面八方的来客,常年不绝,号称全欧洲的客栈。” 肖珠惊讶地点点头。伏尔泰,这位当年欧洲的思想泰斗,果然名不虚传。 肖珠不知道该先拜谒主人伏尔泰,还是直接去找卢梭。从内心讲,她对政治和政论不是太感兴趣。年轻的绅士看出了肖珠的犹豫,对她说:“只要不是做坏事,您进了这庄园,就是完全自由的,你可以做您想做的事,吃您想吃的东西。” 肖珠感激地点点头。问道:“那卢梭先生在哪?” 绅士指了指一个方向:“我听说,客房都在西北那一带。你沿着这条溪流边的小路,在路的尽头,就可以找到他。” 肖珠鞠躬道谢,顺着绅士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快步走去。脚下是平整的石板,宽可容得下两辆马车,曲曲折折,两旁的草如绿毯,转弯处点缀着硕大的花簇,不知不觉间,肖珠已看到一架栅栏,栅栏使用笔直的木棍,每一根都经过细心的修剪,上面偶有藤萝缠绕,疏密不一。透过栅栏,可以看见里面更是美景如画,真是神仙去处。 眼看就到了,脚底下却有走不动的感觉,似乎有许多牵绊,每走一步都十分费力。她低头看看,马上出了一身冷汗,双腿发颤。 脚底下流淌着,哪是什么清清溪水,却是浓稠的血水,就如同在上游杀了无数个人!偶然飘过的,还有人的指头,耳朵一类的。手指、耳朵顺着血水而下,路过肖珠的脚,轻轻划一下,一股凉意蹿上来,肖珠一阵寒颤。抬眼望四周,已不见美丽的庄园,更不见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录,肖珠急得一跺脚,却踩住了一根手指,她“啊”地叫了一声,彻底崩溃了,忍不住哭了起来。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突然听见有人大声说道:“啊,真是一位奇怪的访客,你站在水中哭什么?需要我的帮助吗?” 肖珠抬头一看,自己的右侧突然闪出来一个人,灰白卷发,一双幽蓝的眼睛,像日内瓦湖的颜色,漂亮而有神,放着奇异的光芒,穿着非常整齐,白衬衣黑外套。再看远处,发现自己又回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庄园,看看脚下,血水不见了,依然是清清溪流。 肖珠马上想到,面前的这个人,正是卢梭,于是问道:“我怎么奇怪了?尊敬的卢梭先生。” 卢梭微微一笑,露出迷人的神情。肖珠一下子明白,为什么在巴黎的日子,卢梭可以凭借女人的资助生活。在那个特别的社jiāo圈子里,卢梭得到了许多。卢梭说:“在这里居住的人,任何一个都会使你聪明起来,但你却盯着溪水和水草。” 肖珠一听就来气,怪不得卢梭不受欢迎,说话这么冲!她忍不住回敬道:“在我看来,没有一个人,能比这些花花草草更让人聪明。我之所来找你,不是为了聪明,而是为了救人。” “哈哈,”卢梭简单地笑了一下,“如果有人认为大自然是最美丽最智慧的,那人便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能帮助你,我会非常高兴。” “首先告诉您一件好事,在你死后,您成为法国大革命的象征,您受到全世界的推崇,因为,我来知三百年后的世界,在我的历史书中,有您的头像。” 卢梭听后,显然非常震惊。他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你来自未来?” 在这一点上,比起苏格拉底和庄子,他非常逊色许多。肖珠接着说:“我来向您打听一个人,一个像我一样的东方人,同样来自三百年后。” 卢梭张大着嘴,点点头:“是有那样一个人,我以为我在做梦,我以为他是在胡扯,他和我谈了半个晚上,在半夜的时候,突然不见了。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都说什么了?” “他说他是一个科学家,看过我写的《论科学与艺术》,于是,他想和我好好谈谈。”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我们谈得很高兴,他痛苦不堪,他正为科学而痛苦不堪,他说他发明一个智慧机器,但没有想到,最终成为一人愚蠢的、罪恶的机器!” 肖珠惊喜道:“怎么个愚蠢法,怎么个罪恶法?” “你肯定没有读过我的著作,怎么个愚蠢,怎么个罪恶,不用一一细说吧。” “不,必须细说,因为这涉及到四十九条人命!” “唉,”卢梭突然说,“四十九条人命?我的著作涉及到欧洲数千万人的生命和自由,但有人却在烧我的书,毁我的名,你只为了区区四十九条人命,居然从三百年后来找我?” 肖珠心里窝着火,暗想,果然又是一个搅不清道理的人,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实在搞不懂,何自清教授,一个堂堂的大科学家,和这些人在一起有啥意思? 她就想激一激卢梭:“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理,因为在四十九条人命中,有我的哥哥,我们感情很好。对于他的被害,我非常悲伤,发誓一定要为他报仇,在这点上,我无法和您相比,您和美丽的女仆苔莱丝生下的五个儿子,都送到了育婴堂,不管他们的死活,但您却写出了伟大的自然主义教育经典《爱弥尔》。” 听了肖珠的话,卢梭也不示弱:“我的书都是为后世而写,为你们的时代而写的。我不管我的五个孩子,是因为在这一个罪恶的时代,在这个不公平的社会,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们跟着我活受罪。而我的女仆,正是由于没有妻子的名分,她才可以免受牵连,过着自由的生活,不用跟上我四处流浪。” “卢梭先生,我实在没时间和您在这里争论些什么,包括伏尔泰和狄德罗在内的名人,他们会和您争论。荣辱清污身后事,总的来说,后世对您的评价,还是很不错的,您可以安心地做你的学问。我现在只想知道,如果您确实是一个热心而善良的人,请告诉我,我们时代的那个科学家,究竟对您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在山上的时候,犯下了滔天大罪。” “是在什么山上?什么大罪?” “他没说在什么山上,他只是说,在山上,最智慧的机器,就成了最智慧的杀人机器,非常完美、非常纯的杀人机器。” “什么叫非常完美、非常纯的杀人机器?” 卢梭摇了摇头,漂亮的眼睛里闪过迷惑:“我也特别想知道,为什么最智慧的机器,会成为最智慧的杀人机器,因为这个答案,可能会对我的写作有用。可是,那个奇怪的人却说,这不是我能理解的,说了也是白说。” 肖珠有些失望:“总是说到关键地方就停止了,不过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你要走吗?” “对,我要到日内瓦湖区走走,这地方简直太迷人了。卢梭先生,您也别太失落,我挺同意您的许多说法的,包括‘关于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一类的,您写得很精彩,很过瘾,让我相信,所谓历史,就是聪明人如何哄傻子的故事。您的伟大功劳在于,让傻子拒绝被哄。” 一番话把卢梭逗乐了,对已然走开的肖珠说:“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聪明,我就幸福了。” 肖珠离开快乐庄园,沿着曲折的山路溜达,阿尔卑斯山如刀削剑砍,在蓝天下熠熠生辉。肖珠顺着浅绿的草、浓绿的树一直望上去,目光执着在白色的群峰上,如置童话仙境。清风吹来,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肖珠闭上了双眼,享受着,享受着…… 突然耳边传来车马隆隆,肖珠暗想,莫非又是可以搭车的那位年轻绅士?再细听,不对,不是那辆马车,人来人往的,一派乱糟糟的感觉。 睁开眼睛,肖珠惊讶地捂住了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景色,已不再是日内瓦湖区,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灰蒙蒙的天空下,是广阔的平原。她正站在一个城市的边缘,周围的人都行色匆匆。 人们都无暇理睬肖珠,尽管肖珠的相貌和穿着像个怪物,人们仍然各自顾着各自的凄苦,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这也许是拿破仑的功劳。1804年,叔本华旅行经过奥地利和法国时,进入他视野的,到处都是一幅民不聊生、饥鸿遍野的荒凉景象。无论是拿破仑的军队还是反拿破仑的军队,所经之处一定是满目疮痍。最大的胜利者,俄国和英国呢?在亚历山大的眼皮底下,是一个仿佛dàng然无存的首都,莫斯科化为灰烬;而英王的臣民却饱尝失业之苦,农民因麦价暴跌而倾家dàng产。 又过去十几年了,从路人的口中,肖珠知道这时是1818年,全欧洲的文化界都笼罩在一片悲观主义的凄惨中。他们眼中的秩序和君主们眼中的秩序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些人包括拜lún、海涅、莱蒙托夫,以及歌德。歌德说:“感谢上帝,在那样一个彻底完蛋的世界里,我已并不年轻。” 可是叔本华正当华年。肖珠暗暗算了一下,这一年的叔本华应该只有三十岁,正是在这一年,叔本华写出了扛鼎之作:《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正是由于这本书,他认为自己已经解决了哲学的主要问题。 肖珠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又来到了叔本华的时代。 肖珠觉得饿了,她走进一条还算繁华的街道,走进一个小饭馆中。她拣了一个小角落坐了下来,胡乱吃着饭。不远处,有几个军官正在喝酒,军装笔挺,高谈阔论。在另一个角落,有一个人面对着墙壁,在品着一坏酒。桌子角上,放着一枚金光闪闪的东西。侍从走过去,看见金币,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先生,您每次吃饭时,把这枚金币放在这,吃完以后,又把金币拿走,这究竟是为什么?” 那个人抬起头来,遗憾地说:“我每天在心里与那些军官们打赌,只要他们哪一天会谈些除了马呀、狗呀、女人呀之外的话题,我就把金币放进教会的施舍箱去。” 说罢,在侍从的惊讶中,这个人拿起金币,起身便走。等他转过脸时,肖珠看清了他的样子,一头蓬松的乱发,两鬓处飞起,像美式隐形轰zhà机。两只眼睛看起人来,如两道闪电,要shè穿人的心灵。这人出了门,肖珠急急地问侍从:“请问,那个奇怪的人是谁?” 侍从看了肖珠一眼:“他叫叔本华,自称是哲学家。” 肖珠一听,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跑出饭馆追了上去。她跑到叔本华前面,几乎是拦住了叔本华的路。肖珠知道,对于叔本华这种孤独而高傲的人,该用什么方法说话。 “喂,我知道你是叔本华先生,歌德没有说错,你对你母亲说的话,也都全部应验了。在你的晚年,全世界都崇拜你!” 听了这连珠pào似的话,叔本华显然一愣,因为面前站着的,说这些话的,居然是个女人,是别外一个种族的女人,而且是个奇怪的小女孩。叔本华的一生,最厌恶的,就是女人。他在《论女人》一文中,几乎用尽了贬损的词语。但肖珠说出来的话,却又很不像女人,而且她还说到了未来!叔本华盯着肖珠,等着肖珠说出更奇怪的话来。 叔本华的母亲约翰娜是当时知名女作家,擅写风花雪月,风行一时,因为这层关系,叔本华和歌德成了忘年jiāo。叔本会xìng格傲慢,但对歌德非常尊敬。在一次文艺聚会上,大家围着一张茶桌闲聊,唯独叔本华走到窗前,凝望夜空,一副肃穆沉思的样子。几个女孩子便咯咯地笑了起来。歌德却说:“孩子们,让那个青年独自呆着吧!不要取笑他。将来他的名声不在你我之下。” 但叔本华对自己的母亲却毫无敬佩之心。有一次,约翰娜曾批评叔本华的博士论文,放到哪也不会有人读。叔本华反唇相讥,对他的母亲说:你的书连堆破烂的屋子里都找不到一本时,我的书还会有人读。而且,你只能因为我而留名后世。 历史证明,叔本华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叔本华,没有人会知道约翰娜。据说,叔本华对女人抱有偏见,有很大原因是由于约翰娜。 可是,叔本华面对同样是女人的肖珠,一时却无语了。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欣赏他,支持他。肖珠看着叔本华发愣,便接着说:“我来自二百年后的未来,虽然时间不长,但我却可以阅读你的传记。不过,我给你一个好心情,是因为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打听什么人?” “一个未来的科学家,一个叫何自清的教授。” 叔本华晃动他的头,蓬乱的发型跟着颤抖:“我记得那个人,那天,我刚刚讲完课,因为听我课的只有三个学生,所以我讲的不是很精彩。在校园内,他拦住了我。他告诉我,他非常痛苦,寻求解脱的方法。” “他说为什么痛苦?” “我们只谈了一小会,他就坚决离开了,因为谈得并不愉快。我坚持说,他的痛苦是来自yù望,但他却坚持说,他的痛苦不是来自yù望,所以我们谈不到一块。” “那他的痛苦到底来自什么?” “他说,他的痛苦来自别人的yù望。我不承认,因为,这是语言上的变戏法,谁都听得出来。于是我告诉他,我对东方的原始宗教产生了兴趣,它对人的生活有很好的净化作用。人说到东方宗教的时候,他随后说了一句可怕的、莫名其妙的话,便走了。” 肖珠微微有些激动:“是什么话?” “他说,最肮脏的罪恶,就发生在庙里。我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果然是一句很关键的话! 肖珠听完,就想急着走,可又一想,走不走,是否离开这个时代,好像自己无法决定。而且,叔本华正用直摄人心的目光盯着她看:“我想问你一件事,在你们的时代,是否像我书中说的一样?人们是否烦恼,痛苦?” “不一样!人们也不像你说的那样。” “那我的书为什么还那么流行?” “你的书流行,与我们的上一辈人有关。我们这辈人,拒绝痛苦,所以不痛苦。”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叔本华有些发怒了,显然,他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胡说八道,抵毁他的理论,他大叫道:“荒唐,以为拒绝痛苦就能不痛苦,是最愚蠢的说法。” “不,”肖珠也倔着说,“我们没心没肺,我们所学到的知识,也都是为了快乐,对于你说的yù望一类的,能满足,我们就疯狂享受,不能满足,我们就丢一边不想它。叔本华先生,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吗?” 叔本华的怒气越来越大,他没想到会被一个女人如此羞辱,反问道:“我错在什么地方?” “你错就错在,你的那些理论,什么烦恼呀,痛苦呀,都是建立在认真面对生活的基础上。但是,你记住,有一天世界上会只剩下两种人,一种人,是机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烦恼和痛苦,只懂得工作,创造,他们无休无止地工作着,像机器,什么也不想,他们非常麻木,根本体会不到什么烦恼和痛苦。另外一种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认真,只知道玩世不恭,一个不知道什么是认真的人,他还拿什么去烦恼和痛苦?” 听了这番话,叔本华气得胡须都在发抖。他不知道,肖珠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故意起哄。肖珠看到叔华生气的样子,突然记起,在叔本华身上曾有这样一件事,因为嫌女邻居吵闹,叔本华把她推到楼梯下,摔坏了胳膊,结果被法院判为失去劳动能力,叔本华要终生供养。 想到这,肖珠有些担心叔本华会打自己,她转身就跑,四肢舒展,如风中摆柳,长发在校园里飘起来,成为柏林大学里仅有的风景,引来越来越多的人驻足观望。 叔本华不明白肖珠惊跑的原因,但在这个时候,也终于发现女xìng之美。这种美丽,对于他以后的文章,是否有影响,不得而知。 在一霎那间,在叔本华的眼中,在柏林大学师生们的眼中,肖珠很快成为一团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气,进而消失在湛蓝的天空中。 后来,在关于柏林大学的传闻中,这一诡异的情景,总为师生们所津津乐道。 肖珠感觉自己越跑越快,越跑越疯,柏林大学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办公楼成了一堆白雾,尖顶慢慢融化,惟有耳边风声呼呼。她有一种融化在空气中的感觉,灵魂如浮尘,如散沙,等她人思维再度慢慢聚拢到一起时,肖珠睁开眼睛,看到了正在打开的贝壳门,外面,是何维企盼的眼神。 肖珠跳出智慧机器,何维合上贝壳门,迅速关掉所有的电源,拉着肖珠轻轻下楼。 校园里显很安静,没有白天的人声嘈杂,蛐蛐在进行着最后的鸣唱。直到接近宿舍大门,才隐隐听见京戏声。门房的灯亮着,史师傅还没睡。他俩进了院门,进楼道时,听见京戏嘎然而止,然后听见开门的声音,接着是给院门上锁的声音。 肖珠暗忖:这个史师傅,好像是专门等我们似的,怎么回事? 回到家里,何维才问:“这回有什么线索?” 肖珠想了想:“据卢梭说,你爸爸还是说在山上,但多了一句:最智慧的机器,就成了最智慧的杀人机器,非常完美、非常纯的杀人机器。” “杀人机器?还非常完美,非常纯?太离奇了点。” “在叔本华这里,叔本华让你爸爸学东方原始宗教,尤其是印度的,但你爸爸说,最肮脏的罪恶,就发生在庙里。” “发生在庙里?原话是这样吗?” “是的,没错,确实是在庙里。” “没说什么庙吗?” “没有,就只说了这一句。” 何维一时理不清,只好对肖珠说:“你累了,先睡觉吧。也许一觉醒来,就会有新的发现。” 肖珠听话地点点头。 肖珠讲到这里的时候,表情也很安静。可能是离答案越来越近,也可能是适应了奔波,或许,是由于讲了这么多,心情舒展了些,释放了一些恐惧。我看看表,刚过了十二点半。我很钦佩何维的悟xìng,他小小年纪,就可以像一个老练的钻探那样,步步为营,接近罪恶的真相。我也赞赏何自清的半根手指,一片苦心,在关键时候能够配合何维。 但我有一个问题还是想不明白,吴炳久被抓,所以没和肖珠在一起,这个我弄明白了。但何维一直和肖珠在一起,后来又去哪了? 我问起肖珠这个问题,肖珠一下子哭了起来。我有些担心,呜呜的哭声在晚上会传得很远,我赶忙制止了肖珠的哭声。肖珠也意识到了危险,马上止住了哭声。她抽泣着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我们被人追杀,走散了。我被人救了,跑到你这里,何维也不知道怎么了。” “到底怎么回事?” “那是第七天的事了,我先说第六天的事吧。” 我觉得肖珠说得有道理,如果我抢先知道答案,照样理不清头绪,还是没办法救肖珠。我点了点头,继续听肖珠讲第六天发生的事。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惊魂第六天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抖动着一窗明媚。肖珠一觉醒来,一时挣不开眼,迷迷糊糊间,脑子里刷刷闪过的,不是何自清对卢梭说过的话,却是《忏悔录》的前言,再一转念,又变成了叔本华的《论女人》。 以肖珠现在的心情,她厌烦这些虽然精彩,却来得不时候的文字,空中楼阁般的理论,对于现实痛苦,并无多少益处。她用劲睁开眼睛,心下暗骂: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啊。 记得那时,初次听说智慧机器时,肖珠倒是兴奋过几天。她以为,起码文科考试能过关,都不用背就记住了。再以为,人们都说肖珠有空灵之美,古典之姿,所以她想,跑到唐朝宋朝转一圈,把唐诗宋词扫dàng一次,自己也就满腹诗书了。人们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装一肚子那玩意儿,气质一定特别高雅,纤尘不染的样子。 经历了这么多事,肖珠总算明白过来,看来,腹有诗书,那得真正学过,一字一句地背过,融入过感悟,进入过生命,如果只是一屁功夫就背会,好像用处不大,还弄得心烦意乱的,犹如电脑中的一堆乱码。“当然这不能怪智慧机器!”她自言自语着。她想,人常说境由心生,也许因为自己本来就挺心烦的。 何维早在客厅端坐,这句话被他听到了,扬起眉问她:“什么事不能怪智慧机器?” 肖珠懒懒地坐起来:“我是说我的心情,没什么事。”她掀开窗帘看了下窗外,轻轻叨念着:“已经第六天了,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何维答非所问:“你越来越胆大了,昨晚上早早就睡着了。” 肖珠一阵感动,自己睡的这间屋子,就是那天晚上窗外飘着光头女孩谢雪娟的房子。前一晚,她毫不犹豫地住进了这屋,也明明看见何维到了另一屋,可是这个细心的男孩,却放心不下,悄悄观察自己是否能睡好。 她歉意地笑一笑,问道:“弄懂你爸爸的话了吗?” “到了街上才能弄懂。” “街上?”肖珠问,“为什么是街上?” 何维也不解释,示意肖珠下楼。下楼的时候,何维突然想起血手反映,何维摸摸裤子口袋,发现血手指不知去向。到挂裤子的地方翻腾了半天,也没有半点踪迹。何维清楚地记得,挂裤子的时候,隔着布料,他还轻轻摸了一下血手指。 “奇怪!”何维摇摇头,和肖珠一块下楼。 路过门房,看见史师傅在门口,何维打了个招呼:“史师傅好!”史师傅笑而不语,点了点头。这是肖珠第一次正面看见史师傅,也是第一次见史师傅露出笑容。史师傅笑容露了一下,马上消失,一双小眼睛灼灼逼人,头发花白,根根直挺。何维走了几步,又弯回来,问道:“史师傅,打听个事,南山北山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什么样的东西就叫好玩?” “比如说什么塔呀,寺庙一类的。” 史师傅顿了一下,仿佛是思考,但很快便说道:“以前我记得,北山上有一个山神庙,里面就三两座庙,早些年香火还可以,这几年我也没去,据说现在很破旧。再说,那根本就不是玩的地方。” “哦,那我们还是去公园玩吧。” 何维道了声谢,拉着肖珠匆匆回到了自己家里。刚进门,就听见肖珠一声惊叫:“那不是你爸爸吗?” 话一出口,两人竟然想笑,但谁也笑不出来。顺着肖珠手指的方向,窗台上,血手指正在静静地躺着。也许在他们心里,真把血手指当成了何自清。只不过比起何自清,血手指更有能耐,神出鬼没,穿越时空,日夜无碍。 何维家位于城市靠南的地方,离北山较远,要横穿大半个城市。何维到过北山脚下,北山比起南山,要高一些,险一些,有那么一点山的味道。何维就劝肖珠别去,肖珠只说了一句:“我跑起来不比你慢。” 何维便不再说什么,让她挑合适的衣服和鞋,把两只手机都充上了电。 肖珠踱进了书房,她喜欢书香的感觉,尽管此时,她得面对不太喜欢的哲学,她记得有一句话是,女人学哲学,对于女人和哲学来讲,都是一种伤害。照这样算来,她已经伤害了自己五次,伤害了五个哲学家,甚至包括哲学家的老婆。 她有些疑惑,哲学家,思想家,多么了不起的头颅啊,干嘛还要娶老婆? 她翻开那本《必读书目》,接着上次看过的地方,下一页有些浓缩,写着两个人的内容,上半部是弗洛伊德,下半部是萨特。对于这两人来讲,这样安排倒是挺合理的,弗洛伊德研究的心理学,即使离不开xìngyù,但也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研究的,所以放在上半部。萨特研究存在主义,但本人的生活,存在着大量的xìng爱的故事,所以放在下半部。 肖珠依稀记得,有好长一段时间,这两个人的名字如雷贯耳,是男生卖弄学识的最佳原料之一,探幽心理,感慨人生,招摇校园,吓唬女生,都用得着这两个人。肖珠产生了好奇心,还真想知道读他们的理由。 关于为什么要读弗洛伊德,何自清是这样认为的: 弗洛伊德是医学家,心理学家,也是哲学家,文学家。 弗洛伊德用他优美的笔触深入人的内心,达到出神入化的水平。 他像写小说那样写病历,而且写的是悬疑小说,引人入胜,扣人心弦,一旦阅读就会爱不释手,他的文笔之美,构思之巧,甚至让后人误以为他的巨大影响,更多地来自于文学,而不是哲学和心理学。他为此获得了歌德文学奖。 他打击了人类心灵中最脆弱的部分:潜意识。潜意识,也就是不敢告诉别人或不便告诉别人的意识。在这方面,大众文化产品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西方一些优秀的影片(比如《沉默的羔羊》)都以yīn暗心理或心理变态来形容潜意识的释放,这种释放往往左右着一个人的行为,在影片中,恰好使他或她成为xìng虐狂、变态杀人狂等角色。在弗洛伊德之后的二十一世纪,“变态”、 “暴力倾向”等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常用词语,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弗洛伊德的影响力和洞察力所在。 如今,人们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演绎着财富故事。于是在这一切忙乱中,除了少数人以外,大多数人告别了祖先们的生活方式,陷入现代社会的旋涡中不可自拔──上帝远去了,美德远去了,古典远去了,悠然远去了,只剩下金钱的影子和奔波的身体。然而人类的本能需要是永远也无法割舍的,这种被逼迫的、身不由己的生存状态引发的只能是一个后果:空虚和压抑。 弗洛伊德最伟大的天才设想是,把“人”一分为三。其一就是我们所看到的人,现实生活中的人,他像你我一样生活在某种社会环境中,吃吃喝喝,睡觉工作,见了面和蔼地打招呼……他就那样生活着,这叫“自我”;其二就是我们本来是想如何生活的,任由yù望所驱使的想象中的人,比如时不时地在财色上的想象和冲动,这叫“本我”,最典型的如“xìng幻想”和“发财梦”;其三是约束“本我”的东西,也就是良知和道德(当然,法律是一种外力作用),这叫“超我”。“本我”正是在“超我”的约束下,才产生了生活中的“自我”。 这太可怕了,原来,每一个生活中的人,是虚假的? 关于萨特的描述,要简短得多: 萨特被誉为“20世纪人类的良心”。 甚至于有人还认为,在萨特之后,几乎出现了哲学的终结。 他厌恶控制,向往自由,对于现实世界的荒谬和“恶心”感,进行了独到而深入人心的论述,他对自我与个xìng的弘扬,他的强调个人选择、以及“他人就是地狱”的愤怒和“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的呼吁,至今也是丰盛的思想大餐。 更何况,他有极高的写作天分,对小说、戏剧、散文、政论等各种形式也都驾轻就熟。他不仅是体系与思辩的大师,而且善于把他的哲学用文学、戏剧的方式通俗地解释给人听。 对于浮于生活表面的现代人说,读萨特,思存在,既能形成对生活本身高超的判断能力,也是一种愉快的精神享受。这,与贫富无关,与品位有关。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看完后,肖珠摇摇头。她想,难道,这两个人还真有不少共同之处?相对于其他思想家,他们俩没有高深莫测,难以下口,就像中医,虽然yào效好,但须熬成浓浓的苦汤,他们把真理揉成糖丸,不仅可口,而且形态各异,煞有趣味,糖人糖马糖驴? 肖珠合上《必读书目》,在书架上瞅弗洛伊德和萨特的书。一会儿,她就抽下来十几本,她把几本薄的放在一边,准备随时翻看,对于那种挺厚的,她自有办法,只看前言和后记,这是她在学校里形成的阅读习惯,大体上,算是最懒最快最能蒙人的一种读书方法。 何维已经穿戴好,一身蓝色的短衣裤,像一个运动员。他探身问肖珠:“准备好了吗?” “没什么好准备的,又不是攀登珠穆朗玛峰。” 说着,肖珠从书房钻出来,穿一身浅绿色衣服,晃着两本薄薄的书。 去北山的路,要路过何自清大学门前的那条路。出租车飞驰而过,肖珠看着学校教学楼,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智慧机器正在招唤自己,似乎何自清正在机器里面受难,有千言万语要说。 她想把这种感觉告诉何维,又怕何维伤心。 出租车转了好多弯,终于到了北山脚下。相对于南山,北山要显得险峻一些,仰头望去,除了黄土,还有怪石,山上的绿色也明显比南山要多,但是路却不好走,只有一条可以通汽车的路,用碎石或石板铺成,挑战司机的技术。 询问了一下山下的居民,才知道,山上的小庙是山神庙,原来也曾红火过,但年久失修,早就没人去祭拜了。山神庙建在小山头上,从这条崎岖的山路一直走,翻过一个小山谷,路的尽头就是山神庙,大约有三四里路,也有通汽车的大路。何维和肖珠互相鼓了鼓气,绕开大路,踏上了小路。 一般来讲,古人建庙,也是经过一番地形勘探,拣那景色宜人的地方,依山傍水,风水也好,于是便放心地驻扎下来。个别时候,也有看走眼,选址不当的,于是有些庙址便被荒弃了。《聊斋》里宁采臣路遇的寺庙,还有北山上的这个山神庙,可能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这种情况。 走了一半路程,可以看见小山头了。远远望去,山头有两大间房子,一小截围墙,其余部分则倒塌了。再往前走,是一条小山谷。夏天的山谷里还有水,需要水而过,水面平缓,也就是一脚深,中间扔了两溜碎石,供人们踩着过。 何维和肖珠并排站好,手拉着手,一人踩着一溜,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肖珠呼吸了一下说:“没想到这地方还有水,空气也好,就是树少了点,晒死人。” 何维说:“这河这么浅,可能只是雨季才有点水。不过这里挺好的,干干净净的,不像南山上,树没有,连草也不如这多,哪怕是这种臭蒿。” 过了山谷,离小庙就不远了。路上的石子明显减少,又是一条土路,一踩一鞋土。路的两旁,是高高大的臭蒿草。 离小庙还有几十米的地方,路却拐上走了,不知道通往哪里。通往小庙的,只是一条勉强称得上小径的路,杂草丛生,再往四处看,何维更加奇怪,山神庙四周,到处都有践踏过的痕迹,要说是小径,则到处都是小径,要说不是小径,只能说四处都是乱踩的脚印。 何维让肖珠跟在自己后头,拿出手机,假装拨号,大嗓门说了一声:“我们在山顶上玩呢,快到了庙里了!”然后他定了定方向,顺着脚印最多的地方,向山神庙走去。 踩着臭蒿草,走到墙根下,何维并没有进庙,左右看了看墙,残存的这截墙,大约有七八米的样子,顺着墙根走了几步,便是墙倒塌之后的烂砖土。何维俯下身看了看,发现砖土上也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围着山神转了一圈,何维大致可以确定,除了面南背北的主殿,从任何地方都可以进入这座庙里,事实上,也的确有人从任何地方进去过这座庙。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院内,院子不大,时长日久,地面上,只能隐隐看见青砖,上面是浮土和枯草,奇怪的是,上面也有脚印,而且大大小小,乱七八糟,好像有许多人曾在这里聚会。对面正殿,旁边有个偏殿,偏殿里面还有土炕,大概这庙刚修好时,这里曾住过人。 进入正殿,对面供奉着三尊神像,两人仔细看了半天,发现这山神有些可怕,脸上黄一道蓝一道的,手里面还拿着一把钢叉样的武器,直怔怔地盯着下面。其实“山”在传统文化中,是高贵、敦厚、博大的象征,什么高山流水,什么山一样的脊梁,什么留得青山在……可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所塑造的山神的样子,却一律是凶狠有余,威严不足,有损山神的形象。 何维正看着发愣,感觉肖珠拉拉他的衣襟:“这地方好恶心。” “怎么了?”何维回头看一眼肖珠,半开玩笑道,“不要乱说话,可别得罪神灵啊。” “不是啊,”肖珠指一指何维身上,再指一指自己身上,又指一指半空中,墙上,皱着眉头说:“你看看,到处都爬满了苍蝇,连我们身上都是。” 何维本能地吓了一跳,再仔细看时,果然够恶心的,到处都飞着苍蝇,墙上也到处都有苍蝇在爬,在打闹,在蠕动。何维刚才只顾看脚印,看周围的环境,看山神像,查一切可能的线索,却忽略了半空中飞着的这些玩意儿。 他吓了一跳,脑海中闪过一部美国电影,在那部恐怖片里,成群成群的食人蝇,可以将一个人活活叮死。 他拉着肖珠跑出正殿,这才回过神来,院子里的苍蝇也不少。他想了想,刚才进来的时候,苍蝇没有这么多,难道,是自己惊醒了埋伏在哪的苍蝇,还是苍蝇发现了他们俩,侵入了它们的领地,纷纷出来示威?何维脸上恐惧的神色感染了肖珠,她吓得紧紧靠住何维。何维赶忙安慰肖珠:“没事的,只是些苍蝇,苍蝇又不吃人。” “什么东西太多了也不是好事,你看啊,越来越多。” 耳边传来越来越重的嗡嗡声,何维抬头看看,半空中,果然聚集起越来越多的苍蝇。肖珠不停地摆动着手,苍蝇不敢落下,手却能感觉到苍蝇,在手心手背上碰着。何维只是象征xìng地扇动着手,他在观察这些苍蝇,青头,黑头,绿头……杂然其形,却有条不紊,没有像人类那样,因为肤色一类的东西,歧视打架伤害。 有五六只苍蝇悄悄落在了何维身上。 肖珠惊叫了一声:“头上,头上,脖子,脖子。” 何维赶忙甩甩头,伸开手掌乱扇一通,苍蝇呼地飞起。 何维再次想起了那个电影,脑子里闪过铺天盖地的苍蝇,像轰zhà机一般,毫无顾忌地向人扑来。也许肖珠说得没错,什么东西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南美洲有一种可怕的食人蚂蚁,凶狠异常,组织严密,视死如归,横扫大陆,所过之处,无一活物,连豹子都难得逃生,展眼之间变成一副白骨。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他们只好退到围墙外边,外面的苍蝇要少得多,里面的苍蝇也没有追出来,看来没有想得那么可怕,苍蝇聚集,不是冲着他俩来的,一定另有原因。 何维说:“肖珠,你别怕,看见了吧,苍蝇不会攻击我们的。” 肖珠想起南山上的女尸,“它们不会无缘无故聚集在一起的。” “你说得没错,苍蝇这东西的嗅觉很灵,哪里要有吃的,什么饭菜、粪便、尸体一类的东西,它们就会聚集过来。” “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 “难道,是因为人们供奉山神,苍蝇吃多了祭品,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 “不会吧,你看看这庙,破成什么样了,十年也没人祭拜过了。” “我是怕你害怕,开玩笑的,”何维说,“这里面必有原因,而且是很关键的原因,按照常识,别说是一坨粪便,一具尸体,哪怕就是一车粪便,一堆尸体,也不可能引来这么多苍蝇,这极不寻常。所以,你在这里等我,我必须进去看看。” “不,”肖珠几乎要哭了出来,“我怕,我不是胆子小,可是这苍蝇,我实在受不了。” 何维双手环住肖珠的肩膀:“我是怕你进去更受不了,肖珠,坚强些,想一想你哥哥和我爸爸的事,我觉得越来越接近答案了,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肖珠看着何维的眼睛,仿佛从里面汲取了力量,说道:“我也不怕,我要和你一起去。” “嗯,”何维点了点头,“不过,先等等。”说完,何维盯着苍蝇乱飞的方向,一动不动。 “怎么了?”肖珠问,“你了害怕了?” “不是,”何维依然盯着不动,“我想观察这些苍蝇,苍蝇这么多,它们飞起来有没有规律,它们到底要往哪去?” “有规律吗?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实际上,我也没有发现什么规律。”何维朝庙里走去,“看来,我们只能自己察看,或许能发现一点什么。” 他们察看了庙内任何一个角落,包括正殿的山神像后面,都没有发现什么能吸引苍蝇的地方,反而发现了更奇怪的事实,连正殿内也有人的脚印,甚至山神像后面,也有杂乱的脚印,这究意是怎么回事? 何维觉得有点失落,似乎又白来了一趟,不但没有解开谜题,反而增加了新的问题:没有活人,却发现了脚印;没有尸体,却发现了苍蝇。 很明显,这是有悖常理的。 何维不死心,跳到庙外,顺着断墙爬到墙头,晃晃悠悠站起来,向四周看去,终于发现了一点规律,从山神庙出发,有一条弯曲的路通向半山腰,或者说,那是一条由苍蝇飞出来的曲线。 何维跳下墙,拉上肖珠朝半山腰走去,走近了,苍蝇越来越多,密度接近山神庙内。拨开乱草,何维一步迈过去,感觉脚下是一个粘乎乎的东西,他吓得跳开,正好跳到一处稍开阔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把杂草压倒了一大片,但已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是一些尸体残渣,星星点点,刚才脚踩着的地方,好像是稍大的一块器官组织。被踩之后,猩红的血块渗出一点点鲜红,马上有苍蝇聚集上去。 肖珠慌忙跑到干净的地方,警惕地看看四周,张口大喘着气。 何维也几步跑过来,肖珠问:“再报警吧?” “不,”何维说,“这次要是报警,只可能会打草惊蛇。据我推测,这些残渣,不会是动物尸体,肯定是人体残渣。也许,离揭开谜底的时候不远了。” 肖珠听后越发害怕:“那我们先下山吧,万一撞上什么人,那就糟糕了。” 何维点点头。折腾了半日,又累又渴又饿,只好懒懒下山。 下山的时候,他们觉得,必须再进入智慧机器,才能得到新的线索。 下了山,已是半下午,吃了点饭,天刚擦黑。他们穿过大半个城市,回家取上何自清的手指,一刻也没有停歇,直奔学校而去。太多的谜题,使他们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要找到更多的线索。他们决定白天进入智慧机器,哪怕被抓住都在所不惜,反正,何自清只能在智慧机器存在七天,现在已是第六天,能遇上最好,遇不上,也就遇不上了。 趁人不注意,两人几个大步跨上库房二楼。 肖珠坐进了智慧机器中。 一切都再熟悉不过了,一排排灯闪烁着,智慧机器超高速运转了起来,肖珠的思绪再度飘然,不知落往何乡。 耳边的风声渐渐停息,肖珠睁开眼睛,自己正站在一个古旧的大街上。 这是一座充满艺术特质的城市,古老的马路两旁,是为数众多的音乐器材商店。肖珠猜想,这应该是维也纳吧。她赶忙问一个路过的人:“这里是维也纳吗?” 那人奇怪地看了看她:“是的,你没有走错。” “请问,现在是哪一年?” 那人上下左右看了看肖珠,含混不清地说;“1926年。” 肖珠暗暗盘算,这一年,弗洛伊德已是七十岁高龄。她知道,在这一年,弗洛伊德早就蜚声世界,在科学、医学、哲学、文学艺术等多个领域,获得了广泛的认可与尊重。要见的这个弗洛伊德,真的是与众不同啊。从内心讲,肖珠不愿意见那种上了一把年纪的人,他们太智慧,太丰富,好似修炼成精,在他们面前,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人,很不自在的感觉。 她想,在维也纳打听弗洛伊德的住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她走到街口,看来往行人,找到一个穿着整洁的,迎了上去,一问之下,才知道,弗洛伊德一来名气大振,二为年事已高,不会随便接见客人的,但正巧这个人见过弗洛伊德,还是个热心人,告诉了肖珠一个方法:以患者的身份,弗洛伊德还是愿意接待的。 肖珠说:“我本来就是患者,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 那人一听笑了:“如果是这种情况,他一定会很高兴接待你的。” 然后,那人给肖珠详细说了说弗洛伊德的住址。维也纳的道路不是很宽阔,转了两个弯,肖珠路过维也纳大学,简单的廓柱,浮雕着“维也纳大学”,有学生不时出出进进。看来离弗洛伊德的诊所不远了。 学校旁边有一条小巷,在离巷口不远的地方,两个学生向肖珠介绍,右边第三间房,便是弗洛伊德的诊所。但弗洛伊德最近身体不大好,不知道在不在诊所。 肖珠走过去,才发现,这个诊所看似一个小房间,其实却分为三层,最外层是等候室,对患者进行口头询问,第二层是一般xìng接待,记录下基本病情,第三层才是隐密问诊处。据说,在第一层,口头询问能排除一多半的病人,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弗洛伊德的治疗。在第二层,一般xìng的接待,通过记录病情病历,又可以排除一多半的病人,因为他们的病,可以由助手,或者是其他的普通心理医师来治疗。只有那些有特殊情况的病例,才会由弗洛伊德亲自接诊。 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肖珠撇撇嘴,看来人都是这样,一玩大了,就都要摆谱啊! 不过,摆谱摆不到肖珠这儿。肖珠一进门,马上引起了弗洛伊德助手的注意。在一群黄头发蓝眼珠的人当中,肖珠显得格外醒目,黑黑的长发,涧底清泉般的黑眼珠,肖珠刚进去的时候,有那么几秒钟,人们甚至暂停了聊天,用各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肖珠。弗洛伊德年轻的助手是个女孩,大约二十六七岁,褐色短发,一双眼睛总是隐含着笑意,有春风化雨的感觉。她走到肖珠跟前,再次打量了一下肖珠,问道:“您好像不是本地人?” 肖珠点点头,轻声说:“我来自中国。” 助手显然非常惊讶:“哦,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国度。” 肖珠摇摇头,提高了一点声音:“不,中国也很年轻,您也许还不知道,中国刚刚经历了五四运动,各种最新潮的思想都涌到了那里,我们大学里开设的课程,和你们的一样,否则的话,我也不会来找弗洛伊德先生。” 助手笑了:“你看你,思维清晰,条条是理,如果你只是来拜访,而不是看病,那么,不管你来自多远的地方,弗洛伊德先生也不能接待你。因为,弗洛伊德先生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他喉部有问题,所以只接待一小部分重要或特别的病人。” “这个我也听说了,”肖珠诚恳地看着这个助手,“我想,我的神经并没有问题,思路也清晰,但是,我常常出现幻觉,各种各样的,非常可怕的,无法解释的,奇怪的幻觉。” 肖珠知道,这类型病人,正是弗洛伊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感兴趣的病人。果然,一听说“幻觉”这个词,助手逼视着肖珠,仿佛要从肖珠的黑眼睛里,读出幻觉的内容。因为自己的撒谎,肖珠被看得有些脸红。助手说:“请您在这稍等一下,然后到里面记灵一下你的病情。” 在第二层诊室里,是一个男xìng助手,比那个女助手年龄要大,但看不出多大年龄。东方人看西方人,西方人看东方人,在年龄问题上,总是容易犯错误。肖珠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在肖珠进来之前,女助手先进来了一下,伏在男助手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肖珠进来的时候,她弯着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站起来。 等肖珠坐好,男助手直接切入主题:“你都有些什么幻觉?” “我的幻觉非常奇怪,我总觉得自己是一百年以后的人,甚至是更晚一些时候的人,通过一个时间机器,来到这个时代。” “哦,”男助手一边记一边问,“有具体的内容吗?比如,时间机器什么样,怎么运转,你又是怎么坐上的……类似这样的详细过程。” “嗯,”肖珠假装想了想,先把自己进入智慧机器的情景介绍了一番,然后她说,“有时候在梦里面有,但都记不清楚。不过,哪怕是醒来以后,在大白天,我也总觉得我是未来时代的人。” 肖珠知道,弗洛伊德有一本非常重要的书,叫做《梦的解析》,他对梦与潜意识之间的联系,作了天才的解释。她故意提到梦,以引起这个男助手的注意。接下来,男助手问了肖珠许多细节,无奈,肖珠也不会编了,只好把在智慧机器里遇到光头女鬼一类的事说出来,唬得男助手直瞪眼。问得差不多了,男助手把病情记录拿到里屋去,肖珠猜想,那里面一定坐着弗洛伊德。过了一会,男助手走出来,对肖珠说:“弗洛伊德先生请您进去。” 肖珠赶忙走进去。对面坐着一个大胡子,长脸,有些秃顶,目光深邃,这是肖珠生平第一次面对犹太人。她知道犹太人很聪明,爱因斯坦、马克思,茨威格,等等,都是犹太人。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个办公桌,办公桌对面是弗洛伊德的舒服的大椅子,大椅子后面,是一个不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书。这边是病人的小椅子,靠墙也放着一排椅子。在弗洛伊德旁边,还有一个侧门。因为是面对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生平第一次,肖珠有被看穿的感觉。 弗洛伊德缓缓地说话,声音有些沙哑:“我刚刚看过你的情况,你的家族中,就是你的长辈们,他们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一个也没有。” “那么,你此前,或者是更小的时候,你的头部受过猛烈的撞击吗?” 肖珠实在没有耐心了,她鼓了鼓勇气:“我实话和您说了吧,弗洛伊德先生,我确实是来自一百年以后。这不是幻觉,我也没有产生过什么幻觉。我刚才之所以说是幻觉,是因为我想见到您。而我想见到您,既不是要看病,也不是来看望您,我根本就没病,我也不是崇拜您的那一类人,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哪知,弗洛伊德听了以后,刷刷地把肖珠的话记了下来,脸上有抑止不住的兴奋:“您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病例,当然也很严重,对我的研究很有意义。” 肖珠这才意识到,刚才编谎话说自己的幻觉时,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在弗洛伊德这里,可能会搅不清,越搅越浑。在他眼里,每一个都像极了病人。也许遇到自己这种情况,弗洛伊德和拣到金子一样。她急辩道:“您是否见过一个也自称是来自未来的人,研究物理和生物的教授,他叫何自清。他对文明产生了怀疑,他喜欢你关于变态的理论,也相信您说的,文明会对人们的yù望产生压抑,进而产生许多社会问题。” 弗洛伊德更加吃惊:“我确实做过那样一个梦,但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懂得东方的巫术?我听说东方有许多神秘的法术。” 肖珠几乎要哭了:“我求您了,费洛伊德先生,只要您告诉我,在你的梦中,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我一定配合您的治疗。” 从弗洛伊德的眼神里,肖珠知道,弗洛伊德一定以为,对面的女孩病得不轻。听了肖珠的话,弗洛伊德只好顺着肖珠说了一句:“那个梦对我很有帮助,因为他说,我只注意到个体的变态与失控制,但在他的时代,却存在集体的变态与失控。在他的提醒下,梦醒以后,我突然意识到,刚刚结束的1914年到1918年的战争,不就是集体的变态与失控吗?在这场人类史上最惨痛的教训中,其心理原因又是什么?” “他就说了这些吗?他还说了什么,比如说,他为什么跑到你们的时代?” “没有,他好像只是路过我的梦,一闪而过。我们只聊了不长的时间。” “他能证明他是来自未来世界吗?” “我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去要求梦里的人证明他的身份。” “那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肖珠给弗洛伊德讲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事,甚至还有一则趣闻,有一次爱因斯坦称赞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是伟大的发现,弗洛伊德却满腹抱怨:因为,虽然了解精神分析的人和了解相对论的人一样少,但是弗洛伊德探讨的是普通人的心理,一个从来不关心科学问题的家庭主fù都可以对他的理论评头论足,但是很多科学家都不敢随便对爱因斯坦的理论进行评价。 这个趣闻把弗洛伊德逗笑了,肖珠不明白弗洛伊德为什么笑,接着又说了一些事,包括托马斯?曼、罗曼?罗兰、茨威格等等一批世界大师与他的jiāo往,以及他八十大寿时,来自世界上一百个名人给他的联合贺信。 弗洛伊德依然微笑着:“你的幻觉超乎我的想象,尤其是关于什么第二次世界大战,简直可以写小说了。我正准备见爱因斯坦,但是还没见,而你却给我们编了故事。至于我和其他朋友的jiāo往,你一定是从报纸上看到的消息。” 肖珠说:“好,弗洛伊德先生,既然你无法相信我的话,我只好告辞了。在我的那个时代,正在发生着可怕的杀人事件。” 弗洛伊德说:“相信,我从一开始就相信你说的话,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的臆想,已经超出我的研究范围,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不,”肖珠站起来,“我得马上走,那边还等着救人。” “不不不,”弗洛伊德也站起来,“你是我见过的最特殊的病例,本着你对我都负责的精神,你都不能走。你这样出去,可能会遇到危险,你的思维混乱,容易出意外。而作为医生,我有责任对你进行有效治疗。” 肖珠感觉到了危险,往门外就跑。门外的女助手拦住了她,从侧门进来两个护士,三个人把肖珠架住,拉进旁边的治疗室。肖珠惊恐地大叫,用劲挣扎,但无济于事,大约护士们见多了这类病人,处理起来手到擒来,不由分说,熟练地把肖珠按在床上,两个护士按着,女助手拿起了注shè器,正在抽取yào水。 肖珠惊恐地回头望着,浑身扭动着,越来越晕乎。两个护士一边按着肖珠,一边安慰着,请她不要怕。然而,随着肖珠的不停挣扎,女助手和护士的脸,变成三张狰狞的脸,极像南山上,那张被乌鸦啄过的脸,她们像魔鬼那样低吼着,肖珠吓得不敢动了,再看看女助手手里拿着的东西,已不是注shè器,分明是一把短剑,寒光闪闪。 拿着这把短剑,女助手对准肖珠的屁股,狠狠地扎了下去…… 弗洛伊德皱着眉头,正在思考肖珠的病情。突然,治疗室里传来阵阵尖叫--不是肖珠的,却是女助手和护士的,弗洛伊德摇摇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女助手猛地推开门,手拿注shè器,脸色煞白,双手发抖,注shè器上还滴着yào水。 弗洛伊德问:“发生了什么事?” 女助手结巴着说:“病……病人……” “病人怎么了?” “病人……消失了!” 什么叫病人消失了?弗洛伊德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站起来,女助手扶住他,害怕他因为惊恐而摔倒。费洛伊德看了看治疗室,没有发现肖珠。治疗室是封闭的,除了通往弗洛伊德的这间,没有任何出口,屋内也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看来,肖珠确实是消失了。弗洛伊德拿过女助手的注shè器,仔细看了起来,问道:“你确信这里面装的是镇定剂吗?” “是的,绝对没错。” 弗洛伊德久久地、久久地盯着注shè器看,这个一直治疗臆想和幻觉的人,此刻,也产生了强烈的臆想和幻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能使东西消失的神奇yào水?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肖珠隐隐听见耳边有叫喊声,匆忙的脚步声,似乎乱成一片。她想睁开眼睛,但努力了几次,也没有睁开。这时候,她听见有人叫了一声:“瞧,这儿还有一位。” 她感觉有人把她抬起来,放在一个平而软的东西上,似乎被人抬着走。耳边又传来一句话:“看起来,还是个东方姑娘。” 肖珠睁开眼睛,这回她弄清楚了,她正被人用担架抬着,估计是要往医院里送。她判断了一下,自己刚被抬出一个会议厅一样的地方,她看了看那上面的字,是法文--现代俱乐部。已经到了巴黎?肖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代俱乐部,是萨特进行演讲的地方。在1945年10月,萨特的名声如日中天之时,萨特在现代俱乐部进行名为《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的演讲,人们蜂拥而至,听众如痴如狂,里面挤满了人,还有更多的人要往里挤,结果,有几名fù女被挤晕在地。 “啊,”肖珠想,“自己也加入了被挤晕者的行列?” 肖珠突然想起要被弗洛伊德打镇静剂的恐惧,一下坐了起来,大声叫着:“我不是被挤晕的,我是被吓晕的。” “女士,请您躺好,”抬担架的人吓了一跳,“很抱歉,我们的现场管理不善,让尊贵的女士们受惊了。”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肖珠只好先躺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得对您进行全身检查。”说着,他们把他抬上了一辆救护车,由于战争刚刚结束,在德军占领过的巴黎,物资奇缺,救护车是用一辆旧的吉普改装而成的,外表笨拙,漆皮也掉了几块,不过车上的医护人员很出色,动作麻利,很快将三四个fù女安排妥当,放在在整洁的病床上,并进行常规检查。显然,这是战时训练的成果。 肖珠和另外三个法国fù女被安顿下来,那三个fù女显得伤得不轻,鼻青脸肿的,有一个fù女的胳膊也出了问题,看样子,应该是轻微骨折。这时,走进来一个圆头圆脑的胖子,再次向她们道歉。医生走了进来,对她们再次进行了详细检查。检查肖珠时,医生露出奇怪的表情。肖珠说:“我跟他们说了,我什么问题也没有,可他们不信。” 医生站起来,向胖子耸耸肩:“她很健康,没有受伤。” 楼道里传来轻柔的护士的声音:“萨特先生,她们都在这边。” 在众人的簇拥下,一个矮个子男人走了进来。胖子迎了上去,握了握矮个男人的手:“萨特先生,您好。” 肖珠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萨特吗?也许女孩子总是喜欢以貌取人,她一时难以把种种荣耀和光环,加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在肖珠的俗眼里,他戴着一副奇怪的圆眼镜,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大大的,倒是有神,但左眼斜视。所以,以萨特的个xìng,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同时对两个女人抛媚眼。 然而萨特的智慧是无与lún比的,外表对心灵没有任何伤害。 萨特的右后方站着一个女士,端庄娴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两只眼睛透着犀利的目光。萨特问了医生几句话,然后回头对女士说话,似乎是在开玩笑:“波伏瓦,这些女士都是轻伤,你就不要拿这个大做文章了。” 波伏瓦笑了笑,目光落在了肖珠脸上。很明显,肖珠典型的东方式脸庞吸引了她,很快,萨特的目光也定了肖珠脸上。肖珠有些不自然起来,她突然想起这两人著名的、奇怪的关系。他们是一生的情人,却从来不是夫妻。萨特刚刚认识波伏瓦时,就对她简述了他的xìng爱哲学,坦言自己有着与许多女人睡觉的渴望。他说自己的信条是“旅行、多配偶和透明化”。他告诉波伏瓦有两种xìng关系,-种是“必然的xìng爱”,另一种是“偶然的xìng爱”,后者无足轻重,被爱的对象处于“边缘”位置。但萨特对波伏瓦的爱是永久的、必然的,她处于“中心”而非“边缘”。萨特告诉波伏瓦,她当然也完全可以自由地贯彻同一原则,她可以有自己的“边缘xìng”伴侣,只要萨特永远得到她中心的、必然的爱。 萨特还说,无论男女都应该告诉对方自己在做什么,双方都必须显示“透明度”。而“透明度”的说法,正是知识分子谈论xìng爱关系时喜欢用的“公开化”的代名词,同样的论调,在托尔斯泰和罗素那里也提到过。 事实上,连萨特和波伏瓦之间,也签订了一份为期两年的“协议”,把自己租给了对方,只是到了后来,由于两人的相处上升到灵魂的高度,租期才被调整为一生。 最为奇怪的,作为一个才华横溢的女xìng,作为一个意志坚定的女权主义者,波伏瓦从来没有得到应有的法律地位和经济地位,她似乎也心甘。这与她一贯的理论是互相矛盾的,后来的许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研究者,都弄不清萨特究意施了什么魔法。 想起这些“轶事”,肖珠再看萨特时,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男xìng的yù望。她坐起来,扬起脸,一副难以驾驭的模样:“萨特先生,波伏瓦女士站在您的中心位置,您的边缘也站满了人,我呢,一个东方女xìng,只愿意坐在您桌子对面。” 听完这话,波伏瓦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她的眼皮耷拉了下来。 “真是有趣,”萨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如此了解我,却只愿意坐在我桌子对面,我们谈些什么呢?” “谈一个人。” “谈谁呢?” “谈一个自称来自未来的科学家,他叫何自清。” “哦,”萨特回忆了一下,指一指自己的脑袋,“那是个奇怪的人,我觉得他有点神志不清。他说自己是个科学家,通过一个什么机器来到这里。” “他说的都是真话,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我们时代的科学水平。” “你们时代?”萨特笑了起来,周围的人也笑了起来,“我虽然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但是我非常高兴,因为你们不仅了解我的著作,还了解我的生活。你所说的那个科学家,非常喜欢我的作品,尤其是《恶心》。” 肖珠想,萨特是个聪明人,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是来自未来世界。她想起了一则报道,在萨特百年诞辰之时,也就是2005年6月,法国国立图书馆举办了大型纪念展览,欧美各地为此举行许多讨论会,出版了关于萨特的新书或特辑,媒体也纷纷纪念萨特,称他是20世纪影响卓著的哲学家、作家和公共知识分子。更重要的是,萨特思想试图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我们的生活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还是被不可控制的环境所决定的?这个通称为“自由”的东西,永远都是人类精神中一个最令人困扰却又最富有魅力的问题。 听完这些,萨特有些相信肖珠的话,他看一看波伏瓦,波伏瓦低着头,也许正沉浸在某种想象中。肖珠这时补充了一句:“不过许多人认为,波伏瓦女士的影响要比萨特大,因为,喜欢哲学的人毕竟只是少数,而女xìng人数,在我们的时代,却有三十多亿。无论男女,凡是懂一点女权主义的人,都知道波伏瓦这个名字。” 波伏瓦终于抬起头来,和萨特对视了一下,又一齐看着肖珠。 肖珠说:“萨特先生,何自清教授和您都谈了些什么,请您告诉我,这对我非常重要。” 萨特说;“好吧,我告诉你,其实也没谈什么。我们在咖啡馆里相遇,很突然地,他就坐在我的对面,他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他说他自己是在爱因期坦之后,屈指可数的几个科学家,他这样吹自己,让我觉得非常惊讶。不过,让我意外的事,我们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我的作品《恶心》而聊的,聊完之后,他就走了,匆匆忙忙的。” “《恶心》?你们都聊什么了?” “聊完《恶心》之后,我很开心,因为他对我的作品理解得非常到位。但他很悲伤的样子,他遇到了恶心的事,他对我说,我就和我作品中的人物一样,见到什么都恶心,一切都很恶心。这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感觉。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的回答我还是不懂。” “他说了什么话?” “他说,在yīn暗的地方,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从那时起,他见了任何东西,都会有突然而至的恶心。” “还有呢?” “没有了,”萨特说,“这就是他最后一句话,之前我们谈哲学和艺术。等我想弄清楚到底什么意思时,他很快便离开了咖啡屋。” 肖珠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起身跳到地上,对萨特说:“谢谢,我也得走了。”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说着,肖珠看了波伏瓦一眼,扬着头就走。经过萨特身边时,萨特突然说:“你不觉得,如果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问题吗?” 肖珠站住,冷冷地看了看萨特:“不,萨特先生,你没法帮助我,因为我面对的不是心理问题,而是杀人与救人。我记得老托尔斯泰曾经说过,莎士比亚的所有作品都比不上一只靴子,同样的道理,您的那些理论,也比不上希特勒的一声咳嗽。” 萨特没有想到,肖珠有如此谈锋。这种情景,让他想起初识波伏瓦的愉快。 那时,萨特认为,波伏瓦是惟一的、能在jiāo谈中使他产生自己思想的人。萨特微微一笑:“可爱的东方女孩,托尔斯泰和你都说得都有道理,但是,希特勒已经成为一堆白骨的时候,我的影响还将持续。当然,我并没有多少伟大之处,伟大的,是精神的力量。” 肖珠依然摇头:“萨特先生,您真的很伟大,正如其他许多先辈的伟大,这是不容怀疑的,因为你们发现了真理。但可恶的是,哦,用你的话来说,恶心的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们发现了真理,就朝着真理的方向前进。甚至包括您,发现真理者本人,也不会按照真理的标准生活。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真理。” 说完,肖珠大步向门口走去。萨特激动起来,不知道是由于生气还是高兴,他一把拉住了肖珠:“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一直沉默的波伏瓦终于说话了,她的脸上流露着不快:“萨特,让她走吧。将来的人,比我们想象得要聪明得多,他们的生活是另外一种样子。” 萨特想了想,似乎有点不情愿地,他放开了肖珠的胳膊。肖珠走出病房,穿过长长的医院走廊,转过一个弧形门,她看到了大街。战后的巴黎,给人一种土哄哄的感觉,人来人往,在胜利的喜悦表情后面,也可以看到战争的伤痕。 肖珠茫然地走在大街上,这是第六次进智慧机器了,但这一次真的不同,以往,她都是被动离开离智慧机器,毫不费劲,可这次,她身处1945年的巴黎,却不知道该如何离开。她苦苦思索,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天色已暗,从维也纳到巴黎,她感到有些疲惫,她想找个地方歇歇。她侥幸地想,也许一觉醒来,自己已经在旧库房中,在何维温柔的目光里。 在前方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她看见一个旅馆,在快步走向那个旅馆时,她发现了自己的傻--口袋里没有一分钱。 她停了下来,站在街头,亭亭玉立,衣袂飘飘。巴黎街头的东方少女,引来许多路人奇怪的目光。肖珠觉得,自己像一只送到异乡展览的动物。 一辆汽车在肖珠身边停下来,开车的人问她:“怎么,你无家可归吗?” 这是萨特的声音!肖珠靠近汽车,开车的人正是萨特,波伏瓦坐在副驾位上。萨特为肖珠开了车门,肖珠犹豫了一下,上了车。波伏瓦说:“小姑娘,你要记住,你只是个过客,对于萨特来讲,他只是想了解东方女xìng的神秘感。” 肖珠觉得好笑,这与传说中的波伏瓦不太一样。她和气地说:“您错了,我只是一时没有休息的地方。就我目前的心情来讲,我绝对不会和萨特先生发生什么故事。不过,波伏瓦女士,您的反应可不太正常。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您和萨特先生,开着车,车里拉着各自的情人,进行了有趣的四人渡假……” 波伏瓦说:“那我们现在也可以进行四人渡假,萨特,掉头。” 萨特没有掉头,径直开着车。波伏瓦又要求了一次,萨特还是没有掉头。波伏瓦探过身子,一只手抓住了方向盘。 “哦,这样危险。”萨特叫了一声,一边踩刹车,一边把车向路边靠。车速很快,在靠边时,撞在了路边的灯柱上。虽然不太猛烈,但波伏瓦的头还是撞在了玻璃上。肖珠更是毫无准备,身子一斜,撞开了门…… “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但愿她没有伤着。”萨特下了车,波伏瓦也下了车,带着满脸的惊恐。两人到了汽车侧面,那扇撞开的门还在晃悠,然而,车上,路上,却看不见肖珠。萨特爬下来,看看车轮旁,车底下,还是看不见肖珠。向四周看看,也看不见肖珠。 萨特上了车,把车开出一截。弯回来再找,刚才停车的地方,空无一物,甚至都没有一滴血。波伏瓦站在那里,喘着粗气,迷惑地看看街道,看看星空。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智慧机器的绿灯闪烁起来,这是第一次在白天偷用智慧机器,夕阳斜照,绿灯的闪烁显得很诡异。在等肖珠的时候,由于是一个人,何维盯着智慧机器,思维却跑得很远,握着血手指,他回忆起爸爸,一个非常严肃的科学家,却像孩子一样和他嬉戏。他纯洁的灵魂上,怎么可能沾染罪恶的血腥?……绿灯一闪,他的思绪复又回来。贝壳门打开,肖珠一下子跑出来,像一根弹簧那样。 何维扶住肖珠,示意她镇定,然后以最快速度关掉智慧机器,拔下chā头。何维仔细看看肖珠:“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刚刚从萨特的汽车里弹了出来,挺害怕的。” 何维淡淡一笑:“别怕,这是名副其实的虚惊。” 天已黑下来,两人离开旧库房,一路沉默着,打车回到了何维家。 把房门紧闭,肖珠倚在沙发里,对何维说:“这次应该有新的收获,反正我是听不懂。” “都有些什么收获?”何维倒过来一杯水。 “在弗洛伊德那里,你爸爸说,在咱们这个时代,有集体的变态与失控。在萨特那里,你爸爸说,在yīn暗的地方,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这都是原话。” “变态,失控,yīn暗,恶心……好像是越来越具体了,究竟是指什么呢?”何维陷入了沉思,“它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 一时之间,何维也想不出结果来。这一晚,他连窗帘都没拉,望着窗外的星空,星星们有聚有散,如繁华的客栈。他不知道,父亲会在哪一站停留。 星星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都隐去了身影。云层越来越厚,淅淅沥沥的,雨声渐大,雨季,在对这个城市做着最后的怀念。 肖珠讲到这里的时候,大约是快讲到结尾的部分了,她的表情平和,与刚开始说到肖琛自杀时的悲戚与忧伤,已有很大不同。听她讲到夜空,我也抬头看一眼窗外,也是繁星满天。意外的是,随着我的一看,肖珠的平和一闪而过,她也看一看窗外,紧接着,似乎一阵恐惧袭来,她左看看右看看,又抓起手机看看,突然站起来,刷地拉上了窗帘。 坐回沙发时,我能看出,由于恐惧,她紧紧咬着牙齿,微微发颤。 我也看了看手机,零晨一点二十。虽然夜已深,我却没有一点倦意。我对肖珠说:“没事,你别害怕,这里很安全,小区的保安也很负责。” 肖珠点点头,问我:“表哥,你听出点什么了吗?” “我正在想那些词语,变态,失控,yīn暗,恶心……” “不,”肖珠打断我的话,“我不是让你想那些词语,在第七天,何维基本上揭开了那些词语背后的谜题。可是在我们验证这些谜题的时候,遇到了真正的威胁,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我尽量保持着平静,“那么,还是让我听完以后,再一起分析吧。接下来的一天,又发生了什么事?” 肖珠说:“第七天,其实就是昨天。你不是一直都奇怪,我为什么会一个人跑来找你吗?因为昨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惊魂第七天(1)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肖珠还在熟睡中。她突然被一阵叫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听见,何维在门外边敲门,边叫唤:“我想出来了,我想出来了。” 想当初,阿基米德接受皇帝的任务,判断皇冠是否由纯金所制,金匠是否偷工减料时,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泡在澡盆中才找到答案,一时兴奋起来,也是这样叫的:“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肖珠应了一声:“我马上出去!” 肖珠简单穿戴一下,开了门问何维:“你想出什么了?” 何维说:“其实,前半夜我就想出一部分,集体变态与失控,应该是类似于邪教一样的组织,给人们洗了脑,控制着人们的心灵。但yīn暗和恶心,一直想不出是什么意思,刚才睁眼的一瞬间,我突然想到,我们昨天在北山,有数不清的苍蝇飞来飞去,昨天我们就想到,一定有什么恶心的东西在吸引着它们,找了半天没找着,我想,苍蝇围着山神庙乱飞的原因,与yīn暗有关。” “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懂。”肖珠还在揉着眼睛。 “你想想,苍蝇乱飞,却没有落脚的地方,这说明了什么?你知道,苍蝇对于恶心腐臭的东西,是非常敏感的。苍蝇乱飞,就说明附近一定有恶心腐臭的东西,它们闻到了味道,而没有落脚的地方,是因为苍蝇根本找不着那些东西。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哪种可能?”肖珠似乎还是不明白。 “已经很明白了,我爸爸的原话是,在yīn暗的地方,在昏黄的灯光下,有最恶心的东西。这句话所指的地方,应该就是地下室。也就是说,苍蝇闻到了来自山神庙地下的味道。” “也就是说,”肖珠终于听明白何维的话,“你爸爸所说的罪恶,发生在山神庙的地下室里?可是,山神庙怎么会有地下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啊?” “我们必须再去一趟北山,有没有地下室,去了就知道了。” “好吧,我先去看看那本《必读书目》。” 肖珠钻进熟悉的书房,坐在电脑椅上,打开《必读书目》,在萨特之后,接下来是马尔库塞。如果按照出生时间,萨特应该在马尔库塞之后,但为什么马尔库塞却排在萨特之后呢?等看完之后,肖珠才明白,就他二人产生巨大影响的时间而言,马尔库塞要比萨特晚二十年。萨特在四十年代,马尔库塞则在六十年代。 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当中国正在闹文化大革命之时,西方青年也有揭竿而起的迹象,尽管在本质上有所不同,但对于革命的狂热,世界的反抗,如出一辙。人们甚至惊呼,在巴黎,几乎已酿成革命之势。 而被称为西方青年造反运动“精神领袖”的,就是这位马尔库塞。 他最重要的作品是《单向度的人》和《控制的新形式》。 马尔库塞以残酷的手段对待残酷的社会现实,他撕裂了所有蒙在人们身上的、散布在周围的有形的、无形的假相,让人们看到了快乐后面的悲伤,洁净后面的污浊,高雅后面的低俗,自由后面的控制。 谈到消费时,他说:当社会的富裕日益取决于不断的生产和消费无用的垃圾货、不实用的小玩意、故意制造的易损种品……作为个人,却不得不适应这些要求。于是,人,这种自以为高贵的物种,也随着那些东西,成为流水线上的一种产品。 人,好像什么也没有了,变成了全面的奴隶。人们所谓的自由,是自由选择主人的自由,却改变不了主人与奴隶的身份。主人是什么?主人就是奇怪的生产和消费。 在后来的世界,有两本非常流行的书,一本是《帝国》,另一本是《娱乐至死》。我认为,这两本书是对马尔库塞理论的最好解释。《帝国》揭示了商业帝国如何把活生生的人控制成机器,而《娱乐至死》则说明,大众传媒如利用机器制造娱乐,为人们打麻醉剂和强心针,直到他们在麻木不仁中忘记自我,心甘情愿地为商业帝国服务。 肖珠看完这一段,由衷地敬佩何自清。何自清有一种本领,凡是他提到的作者和书,本来都没有听说过作者的名字,经他这么天花乱坠落地一说,让人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了解作者和书。 与前面几页不同的是,在这一页的下方,多了几行用钢笔写的字,这是不寻常的。肖珠看了看,发现写得很潦草,根本看不懂。肖珠几嗓子把何维叫了过来,一起看用钢笔写的小字,何维一边看一边念: 我突然想起,我曾经给小维介绍过马尔库塞。马尔库塞揭示了人的异化,描述了人的机器状态。今天,我重读了马尔库塞,我才惊讶地发现,正如吴炳久所担心的那样,我们发明的这台智慧机器,是多么愚蠢,甚至可以说是历史上最愚蠢的发明。 似乎一切都无可挽回了,我同样也把人变成了机器,变成了产品。这时候我也终于发现,我的这个智慧机器,成了一档节目,一种娱乐,和其他所有的机器一样,成了一种可恶的娱乐机器。 所有的人都在娱乐,都在玩牌,只是,每个人手中的牌不太一样,有的人手中捏着杀人武器,有的人捏着金融资产,有的人捏着俊男美女,有的人捏着隐私…… 如果我见到了马尔库塞,一定会和他讨论一下,因为在智慧机器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惊人的秘密!”肖珠重复了最后一句。 何维和肖珠互相看一眼,何维说:“我来分析一下。” 看看落款,也没有时间。何维用劲摸了摸钢笔字,分析道:“如果看墨水的颜色,光泽,这些字和《必读书目》并不同时写的。具体时间虽然不清楚,但时间不会太长,用手摸,甚至可以染下一点。而且,有一点可以肯定,爸爸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一定是在那次智慧机器现场演示会之前。因为现场演示会之前,爸爸已经失踪了。也就是说,爸爸并没有看到一死一疯的后果,所以,他说智慧机器变成愚蠢的、娱乐的机器,必然有其他的原因。” 肖珠说:“你说的对,但问题是,既然你爸爸已经知道智慧机器是愚蠢的机器,为什么不阻止那场愚蠢的现场演示会?为什么不提前宣布出来,却在这纸上写下几行字?” 何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想他另有苦衷。” 肖珠不再言语,肖琛遇害的情景再度浮现眼前,qiāng声一响,贯穿头颅,两面喷血……想起这人,肖珠的脑袋又是一阵阵发晕。看了这段文字,她有些恨何自清,他明明知道智慧机器是一个愚蠢的机器,为什么还要让肖琛去送死? 面对肖珠,面对爸爸越来越多的疑点,何维有些愧疚。 “惊人的秘密!”这句话一直在肖珠脑海中旋转。她想来想去,就建议何维,先在上午进入智慧机器,弄清惊人的秘密是什么,然后再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何维想了想,也觉得这样的顺序比较合理,或许,那个所谓的秘密,正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已经第七天了,实在没时间看有关马尔库塞的书。不过对于马尔库塞,肖珠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产生巨大影响的年代并不遥远,甚至在今天,马尔库塞的影响仍然存在。在前段时间的商品展销会上,有的公司为了促销,在T恤上打出了“我消费故我在”的文字,还有就是“想想吧,百货公司其实就是你的博物馆”,马上有人指出这种肮脏和卑鄙,并进行了愤怒地批评,批评者引用了马尔库塞的一句话:人们在其商品中认出自己,在他们的汽车、高保真音响和错层式住宅、厨房设备中找到自己的灵魂。 其实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在消费中碾碎自己的灵魂。因为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提灵魂,灵魂中最重要的成份是良知和道德,而良知和道德,都被喂了机器狗或机器猫。 肖珠想起了关于手机的故事,几乎所有的生物学家和医学家都认为,手机辐shè会对人体造成伤害,而几乎所有的手机制造商和电讯专家却认为,手机不会对人体千万伤害。 同样的科学水平,相反的答案,必有一人在撒谎,那么,谁的回答更让人恶心? 很简单,生物学家和医学家的背后,没有利益作怪,只有良知和道德。 这便是马尔库塞的意义所在。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惊魂第七天(2) 何维和肖珠吃饱喝足,踏上了寻找马尔库塞的旅程。 坐进智慧机器时,肖珠告诉自己:但愿,这是最后一次进入智慧机器。她稳稳地坐好,闭上眼睛,等待熟悉的机器风声。 当肖珠从模糊的意识中清醒时,她正随着人群众踏上台阶,谁也没有注意这个突然无中生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孩,这群人形形色色,表情狂热,情绪激昂,走在人群当中,她一点儿也不特别。 在人流中,肖珠身不由己,一不一步迈上台阶。周围的人大吵大闹,说着英语,间或有法语和西班牙语,肤色不一,有白人,黑人,黄种人,以及混血人,但年龄都差不多,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青年,无论男女,都一齐嚎叫着。 肖珠突然想起,美国著名的诗人金斯堡有一首诗就是《嚎叫》,她的身体不由哆嗦了一下,恐惧地看着周围的人。因为那首诗中,有一句是“我们除了摇滚和同xìng恋一无所知。”肖珠就担心,这帮人,不会是诗中描写的那帮人吧? 往远处看,墙上乱七八糟,遍布涂鸦,有人在上面写了很笨拙的字,全是乱七八糟的语录,当然有马尔库塞的。肖珠问了身边一个金发女孩:“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大概是一次聚会吧,我也不知道,反正挺刺激的。” 这个回答差点把肖珠气晕。她只好又问一个混血男孩:“这是什么地方?” “加利福尼亚大学。” 肖珠似乎明白了,这是马尔库塞晚年工作的地方。她可没心思参加什么聚会,也许聚会结束,会有传说中的xìng爱派对,乱成一团,她可不想那样。 她费劲闪到台阶一侧,这一过程很艰难,而且,肖珠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人拍了几把,捏了一下,从感觉来持,有男孩的手,也有女孩的手。她回头看了看,是一张张嘻笑着的脸,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 当然,这也是马尔库塞的所做的事,他在很大程度上解放了xìng。有的评论者还认为,除了xìng解放,马尔库塞也没有改变什么。 终于站在台阶的角落,背后是墙,没有人拍屁股了。她看到地上有一张废弃的纸张,大约是宣传单,后面的落款时间是1968年6月。她看了一下周围,美国加州的气候不错,这个校园的风景也挺好,淡雅的建筑物,配以美丽的花坛,还有阔大叶子的梧桐树。 她试着往台阶下走,上台阶的人少了些,她终于下了台阶。站在路上,她不知道该怎么走。她看到一个老师模样的男人,便谦恭地问他:“请问一下,怎么能找到马尔库塞教授?” 那个男人答:“真是见鬼了,每天有成千上万个青年人要找他。我老得说这样一句话,他最近不在这里,在世界各地作访问学者,谁也找不见他。” 肖珠点头谢过。这时又有两个学生走了过来,共同举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面是马尔库塞的画像,一头白发,目光灼人,眉眼之眼,流露出对整个世界的不满。肖珠有些失望,她可不想以这种方式见马尔库塞,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在自己的时代,看一本马尔库塞的传记。 但既然来了加利福利亚,一时又回不去,也就只好随便转转。肖珠朝校门走去,一路上,净是狂欢的学生。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肖珠突然愣住了,自己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人,是背影,一动不动,风吹着,花白的头发在飘。 肖珠一阵惊喜,怎么像他? 肖珠飞快地跑过去,转到那人的前面,喘息中,终于看清楚了,真的是他--何自清!肖珠惊叫道:“我终于找到您了!何教授,您怎么会在这里?” 何自清显然也吓了一跳:“是……肖琛的妹妹吧,肖珠?你又是怎么来了这里?” 肖珠“哇”的一声哭了,把这几日的经历,把自己受的委屈,都一古脑向何自清倒了出来。然后她说:“何教授,什么是你所说的惊人的秘密?” 何自清长叹一声:“唉,我一直以为,我发明了一个多么伟大的机器,并不比爱因斯坦差。我后来才发现,事实上,进入智慧机器的次数越多,人就变得越傻。” “为什么?”肖珠吓了一跳,因为她已经是第五次进入智慧机器。 “你别害怕,三次五次还不要紧,因为你现在看起来满腹经纶,知识渊博,现在收手,还不算晚。一超过七次就不好了,在我们的一些志愿者那里,可怕的结果得到了应证。超过七次的时候,每次他们从智慧机器里面出来,他们就变得越呆滞,越来载像一台电脑。他存储着许多东西,大量的知识,但没有创见,没有任何自己的东西,他完全成为一个被别人的知识控制的奴隶。所以我觉得,智慧机器,实际上成了一个愚蠢的机器。”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这种可怕的结果公布出来,反而要展示它?”肖珠又一次想起展示会上悲惨的一幕。 何自清露出凄苦的神情:“唉,身不由己,我是身不由己啊。” 肖珠这才想想,还有几个最重要的问题还没有问,比如何自清是怎么被害的?山上的罪恶又是指什么?光头女孩是怎么回事?最恶心的东西是什么?…… 肖珠不知道该从哪问起,只好拣了一个最大的疑惑:“何教授,我们遇到了非常多的难题,比如,你所说的山上的罪恶,到底是说哪里?什么样的罪恶。” 何知清说:“唉,都怪我是突然被害的,没有给你们留下太多线索,更没有想到,你会通过智慧机器来找我。现在我都告诉你,你们去的地方是对的,只是……” 突然,从校内冲出大批的学生,他们小跑着,高喊着口号。何自清赶忙躲到一边,肖珠也跟着要躲在一边,但已来不及,有两个学生跑过来,一左一右拉住肖珠的胳膊,硬是把她拽到了yóu xing队伍中。肖珠挣扎着,大叫着“何教授,帮帮我。”她的声音引发了大声的哄笑,在哄笑声中,她被yóu xing队伍拖着,越走越远。 肖珠还在挣扎着,大叫着:“你们要带我去哪?” “xìng爱派对,我们快乐的xìng爱派对……”架着她左胳膊的人回答说,“我们要让那些累死累活的成年人看看,我们活得多么快乐!” “不,我不参加。”肖珠声嘶力竭地叫道,“你们放开我!” “为什么?给我们一个理由。”又是一阵哄笑。 “因为你们在自己骗自己,到头来,长大了,你们还得挣钱养活自己,谁也逃不掉,谁也不能靠玩闹就过一辈子。”肖珠还在挣扎,但她被架空了,双腿乱蹬,“求你们了,放下我。” 她回头看看,何自清已杳无踪影。 眼看着,这帮人来到了一座楼前,看起来,很像是学生们的集体公寓。肖珠叫苦不迭,看来,这帮疯子真的要进行什么xìng爱派对。这时,还是架着她左胳膊的男生说话了,他附在她的耳边,很温柔:“可爱的东方女孩,如果你还不进行重新选择的话,那么,今天就是咱们俩了。” 肖珠的脑袋“嗡”的一声,用恐惧的目光看着这个男生,金发,长脸,孩子似的眼神,看起来并不像坏人,但肖珠没有一点兴趣。既使她不急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找人,她也不会接受什么可恶的xìng爱派对,这简直太荒唐了。 显然,挣扎不是办法,肖珠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去哪玩?” 男生放下肖珠,指一指上面:“楼上,就是我们的天堂。” 肖珠想,现在要跑,恐怕是跑不掉了,她点了点头,朝楼上走去。楼梯很旧,灯光昏暗,惟有一张张神采飞扬的脸在上上下下。肖珠在急速地想着一种逃跑的方法,如果不跑,和被强暴有什么区别?更可怕的是,明明是强暴,还没有人认为你是被强暴,她感觉天底下都没有一个讲理的地方。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一步一步往上走着,肖珠紧张得大口喘气。在上了二层的时候,她突然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撞墙。她想,这是惟一能逃脱的方法。她是这么想的,根据以往的经验,总是在出现突发事件的时候,她才会安全离开,所以,有一半的可能,她在撞墙的同时,会走出这个时代,回到未来,脱离这可笑的险境。还有一半的可能,是头破血流,从这帮人的身份来看,他们并不是暴徒,也不是色情狂,而是相对善良的学生,他们追逐的是快乐,不是暴虐,没有人喜欢和一个头破血流的女孩zuò ài,那么,他们会把她送往医院,那样的话,她不仅受不到伤害,还有可能见到何自清,问清楚一切。 想到这,她狠了狠心,趁身边的男生不注意,闭上眼睛,猛地向右边墙上撞去。随着男生的尖声惊叫,肖珠的头撞到了墙上……马上,传来了更多学生的更高声尖叫,在肖珠撞墙的一霎那,她消失了。 在惊叫声中,男生摸了摸肖珠撞墙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平平的,没有任何碰撞过的痕迹。他再一次怪叫起来,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叫着:“有鬼啊,楼上有鬼啊!” 肖珠睁开眼睛,看见贝壳门已经半开。她的手也能动掸了,摸摸自己的头,头发滑溜,脑袋瓜完好。她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扑在何维怀里哭了起来。何维扶起她的头,急切地问:“有什么意外吗?” “都是意外,一堆意外。” “什么叫一堆意外?”何维听不懂肖珠的话。 “我没有见到马尔库塞,却遇到了你爸爸。本来,你爸爸会告诉我所有的事,但他只说了几句话,我就被几十个年青人强行拉扯着,去参加什么xìng爱派对。那些人很疯狂,根本不听我的话。在宿舍的楼道里,我急得没办法,只好撞墙,这才撞回来。” “亏你想得出来,聪明者往往不受伤害。”何维说,“那我爸爸什么也没说?” “他倒是想说,但只说了为什么智慧机器会变成愚蠢机器,因为频繁进入智慧机器,会把人变成一台电脑,呆呆傻傻的,没有自己的想法,会被别人控制。” “杀人呢,罪恶呢,你怎么不拣重要的问。” “问了,可是你爸爸刚开口说了一句话,我们就被yóu xing的人给冲散了。” “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他说,我们去的地方是对的,就说了这一句话。” “嗯,”何维点点头,拉着肖珠往出走,“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我也觉得,我们去北山,一定是对的。不因为其他,就因为有特别多的苍蝇,我就可以确定,北山一定有问题。后来,你从弗洛伊德和萨特那里出来,我突然想到,就我们人类现在的水平,只能在三个层次的空间活动,一个是地面,一个是天空,另外一个,就是水下或地下,北山上没有湖,所以,罪恶一定发生在地下。苍蝇闻到了气息,但无法进入地下,所以才扎堆乱飞。” 两人已走到校园的林荫道上,已过午时,阳光直shè下来,疏密之间,肖珠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哦,我怎么想不到,在yīn暗的地方,在昏暗的灯光下……” “对,就是这句话。还有弗洛伊德所说的,集体变态和失控,我猜想,这不是一两个变态的人,而是一堆变态的人,当然,肯定有一个狡猾的恶魔,在幕后指挥着这一切。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去北山。” 肖珠抓住何维的手:“何维,我感觉有危险。” 何维笑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大白天的,不会有危险,这种人,一般都是晚上才行动,我们只是查找线索,然后提供给警方。” “直接告诉警方不好吗?” “当然可以告诉警方,但是你想想,如果一个普通人,把自己的任何怀疑都告诉警方,都要求警方去调查,去探险,警察能忙得过来吗?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推理。况且,我们的线索来路奇特,谁会相信?所以,我们必须提供有力的证据,而不是线索。” 肖珠点了点头,随着何维到何自清宿舍,拿了一架照相机,一个微形手电。再到校园里胡乱吃了点饭,坐上出租车,向北山驶去。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去北山,肖珠的心一直都悬着,仿佛要跌进一个邪恶的陷阱。 循山路而上,斜阳西照时,他们到达了山神庙外。微风熏来,残阳一抹,黄土微扬,群蝇乱飞。他们跨过乱砖块,进入山神庙。这个钟点,苍蝇正在扎堆时,在头上,在脚底,盘旋舞动。 在通往山神庙的荒草破上,何维发现,与昨天相比,又有青草被践踏的痕迹,新鲜的脚印,翻动的泥土,昨晚的雨下得恰到好处,没有冲散旧的脚印,却清晰地印下新的脚印。 何维心中暗喜,顾不得苍蝇围绕,只盯着那脚印走动的方向,希望找出某种规律。他发现,有最大量的脚印,都通往正殿。进入正殿,两人仰望山神像,今天的那尊山神,目光中少了些凶悍,多了些仁慈,或者说,那慑人心魄的双眼,也多了些期望。 何维示意肖珠不要说话,低头观察脚印的去向。奇怪的是,脚印到了山神庙脚底的时候,都没有了。山神像塑在一个小高台上,何维围着那高台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仔细看看,高台四周都有脚印。何维觉得,问题就出在这台上。他轻轻一跃,跳上了高台。站在高台上,他很快发现了问题。 在正殿角落,放着一个功德箱,由于没人修缮山神庙,功德箱成了摆设,应该早已废弃不用。何维发现,四处都是浮土,但是,在功德箱盖子上,尤其是开箱的一侧,却光滑可鉴。站在高台上,由于反光,功德箱就尤其显眼。 他跳下高台,轻步走到功德箱跟前,掀开功德箱盖,探身观看,里面是整齐的老式地砖,藏青色,两尺见方。他把功德箱搬开,试着动了动最角落处的地砖,低声惊叫了一声:“这是活的!” 肖珠惊讶的捂住了嘴。何维拿手电晃了晃,果然是一条通道,越往下越宽敞。何维就准备往里钻,肖珠拦住了他:“这样太危险,连退路都没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在外面等着,一旦我有什么意外,你马上叫人救我。” “不,肖珠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何维紧紧握着肖珠的手,进入洞穴。洞内下方,有一个半人高的缓冲带。站在缓冲带上,何维把公德箱拉过来,把方砖盖上,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缓冲带下,是缓缓的土坡,肖珠暗暗惊诧,真没想到这个破旧的山神庙下,还有这么精致的地方,土坡修整得很科学,土也拍的很硬,而且,里面的通风效果很好,一点也感觉不到憋气。 何维把电光调到最弱,还是有些担心,他说,如果前面有人对方很容易发现我们。 走了十几米,隐约发现前面有灯光,何维关掉了手电,停了下来,洞里安静的可怕,他们盯着有灯光的地方侧耳细听,听不到一丝声音。 再往前走,遇到一个岔路口,何维略想了下,顺着右边那条路走去,没想到,这是一条环形路,迷宫一般,类似于城市街心公园的那种,只是更复杂些,绕一圈后,他们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灯光就是从环形路半中间发出的,昏黄暗淡,把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何维觉得奇怪,再走到有灯光的地方,四周再次安静下来,犹如一股轻烟慢慢升起,仿佛有女孩的哭声,自远而进,却又无处捕捉。何维说,问题就出在这里。 肖珠再细细一听,惊道,声音好像从下面船上来。 对,应该还有一个往下走的地道。 何维拧亮灯,周围圆环转了起来,一边转一边细细的查看中间的土墙。终于他发现了异常,在灯光打不到的地方,有一个粗糙的石门,乍看之下,就和其他石块一样,是嵌在土墙上的,何维轻轻的推了下,石门动了动,很滑,似乎有什么轴承装置,有意想不到的精致。在用力一点,石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有灯光照出来,映在何维和肖珠的脸上,他们两吓得躲在一边。里面有声音传上来,絮絮叨叨,有点像布道的声音,何谓觉得那声音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具体是谁。间或有少女的啼哭声。肖珠镶起来,这几日来,在何自清的公寓窗边,在智慧机器内,听到的都是这种哭声,何维小声说,这就是老巢,记得逃跑的路我们看清楚九跑。 肖珠点点头,两人一齐探头向里看,一看之下,两人惊得目瞪口呆,里面的场景,用别有洞天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他们觉得,自己不是趴在山洞里,而是坐在一个圆形大剧场的二层包房,从这个包房内,可以清楚地看到台下的表演。 洞内,背对着他们,是一个穿黑色长袍的人,长袍甚至连头部也罩住,像一截黑色的木桩。他的头上罩着黑色的面纱,他正用浑厚的嗓音讲话,下面是黑压压的一片,大约有近百人在听讲,聚精会神,最奇特的是,在穿长袍的前面不是讲台不是道具,而是一台青绿色的智慧机器,在昏黄灯光下依然闪闪发光,高贵圣洁。 “太不可思议,这里怎么又一台智慧机器?” 在智慧机器旁边有一支简易的木板床,上面铺着洁白的床单,像一个手术台。床单上,躺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少女的头发眉毛以及身上一切毛发都被剃掉了,只剩下一团白色,在那里哭泣蠕动。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布道声还在继续:“主啊,我是你最虔诚的奴仆,为了完成你伟大的使命,在天地之间传布你的英明,我们将接受世间最严峻的考验,让我们记住这一切,在那神秘的星座之间,在那圣洁的处女体内有您对我们最神秘的恩赐!" 随着这布道声,突然最恐怖的一幕出现了,有两个黑衣人走到少女面前,从她身子旁边拿出两根电线,电线头上有两个小镊子,捏在少女的左右耳,不远处有一个人拉上电闸,随着一声惨叫,少女剧烈扭动起来,不到一分钟少女停止了扭动。 布道声还在继续。。。。。。 肖珠吓得呼吸急迫起来,何维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只是开始。 又有两个人走到少女僵直的身体前,抬到另一个更简单的小木床上,其中一个人手拿一把明晃晃的刀,像是专业的手术刀,只见那人手起刀落,在少女的下腹部拉开一道口子,另外一个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在一边接迎着,拿刀者似乎很专业,几刀下去,先是下腹,后市胃部,已把整个腹部掏空。 肖珠再也看不下去了,一阵阵翻胃,手捂着嘴,扭头趴在了何维肩头。 何维强忍着恶心,直到看到了最恶心的一幕。 擦干少女身上的血迹,智慧机器的贝壳门缓缓打开,空腹少女被抬到智慧椅上。何维觉得太怪异了,把一个死人送进智慧机器作什么?关上贝壳门,启动机器,骇人的情景出现了。原来这台智慧机器从外表上看,和库房的那台每扇门区别,但是一启动,便从右下角伸出一个漏斗,不一会儿随着机器的高速运转,小漏斗内开始流出浓浓的汤汁,暗红色,搅得很匀,打得很细,还冒着微微热气,全部流入一个大缸。 肖珠看了一眼,哇的一声,吐出一股酸水。布道者说道,让我们喝下这圣洁的赐物! 底下的人都站起来,一个跟一个,挨个走到大缸前,大缸旁边,有一个人右手拿勺,左手拿碗,每过来一个人,就舀一碗浓汤,这人便一仰脖喝掉,神态自若,如喝一碗水过饮料,喝完之后,一抹嘴,走回原来的地方。 “一切都清楚了!”何维悄声对肖珠说,眼里有泪光闪动。 “我怎么哭了?” “我想起了我爸爸,”何维说:“我明明记得,在智慧机器展示会的前一天,我爸爸到实验室进行最后的调试。我怀疑,学校的那个智慧机器,一定也有这种毁灭xìng的功能。但我爸爸从良心上,绝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们又了矛盾,翻脸了,就把我爸爸也。。。。” “阿,”肖珠轻轻阿了一声,“我也明白了,他们用智慧机器毁灭了你爸爸,在最后关头,你爸爸咬下自己的手指头,扔在智慧机器里,这才粘到了吴炳久的衣服上。” “是啊,我想就是这么回事。” 肖珠豁然开朗:“他们也一定用学校里的那台智慧机器杀死过几个百一少女,所以,我进入智慧机器时会遇到她们的冤魂,她们被永远锁在智慧机器中。” “也正是由于这股邪恶的力量,智慧机器才成了一个恶魔机器,杀人机器,先把吴炳久逼疯,再把肖琛逼到自杀。这伙人,真是十恶不赦,毫无人xìng!” “那我们快走吧,被他们发现就完了。” “再等一等,我想等那个穿黑袍的人转过脸来,”何维说,“尽管他yīn阳怪气地,我觉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他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遗憾的是,在人们喝下浓汤的时候,黑袍布道者一直没有转身。其实,即使转身,因为戴着黑色面具,估计也看不清眉目。他背对着何维和肖珠,面朝着他的崇拜者们,不停的说着他的主,主创造的星座,他选定的黄道吉日,何维特别刺耳的听到,他的布道词中,有“成仙”二字,而且反复强调了好几次。何维似乎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搅碎少女,喝下血ròu之汤,只是为了在黄道吉日之时,以北极星及东方二宿六星作为上天的召唤,实现成仙的梦想! 真是痴人说梦! 一时,也说不清是觉得恐惧还是觉得可恨,看着那些人虔诚的目光,他有一种飘飘忽忽的感觉,他无意间看了下洞穴的布置,明白了自己飘忽的原因,洞穴的设计者真是不简单,能将天文地理生物医学方面的原理巧妙的应用于建筑学中。 这个洞穴是个不等边六边形,以东方二宿六星的排列为标准,依次排开,智慧机器位于中心位置,就像是一颗北极星。由于洞穴是一个内闭循环系统,在六边形各对角点之间,会形成一个奇怪的场,而这个奇怪的场,又以智慧机器为媒质,形成更大的场。人体本身,既是一架生物钟,也拥有自己的场,场于场之间会发生相互作用,类似于大海中的大鱼吃小鱼效应,低级场会被高级场控制。所以哪怕是一个陌生人,哪怕是没有布道者的魅惑,只要置身其中,就会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抑感,有一种力量在吞没自己,这时,如果再加上布道者的巧言洗脑,必然任由摆布。 何维正暗暗称奇,肖珠隐隐听到了地道中传来脚步声。她捅一指头何维,小声说:你听,有人进来了。” 何维下了一跳,仔细辨别着,来人从哪边的地道近来。他们感觉来人从左边地道近来,赶忙从右边地道往出走,来人开着手电,何维却不敢打开手电,两人摸索着往前走,结果,来人已转到石门口,发现石门开了一条缝,提起手电一照,前方闪过何维和肖珠的身影。这人大叫一声:“谁?” 何维没有应答,开了手电,往外奔逃。跑道洞口,何谓把肖珠一把推上去,自己也一跃而上,后面那人也追至洞口。何维cāo起两块方砖,足有七八斤重,朝洞口扔下去,听见下面一声惨叫。 肖珠在前面,何维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在臭蒿从中奔跑,肖珠的手机链子断了,手机掉进石头上,手机壳飞了起来,肖珠顾不上捡,拼命跑着。有四五个黑衣人已冲出洞口,手拿棍棒。黑衣人判别了下方向,追了过来。 避开了黑衣人,肖珠向山下跑去。左绕右绕,总算沿原路返回,满脸污垢,疲惫不堪。跑道山下,天已经黑下来,路上没有行人。肖珠坐在路边,大口喘气。她给自己打气,不能歇下来,说不定黑衣人还在后面追着。她向后面看一眼,隐约中还真有两个黑影在移动。她想,表哥就在城北住,离这很近,到了他家,也许就安全了。 眼看着黑影越来越近,根本不容她喘息。肖珠站起来向表哥家跑去。她跑着跑着步伐不由慢下来,实在太累了。黑衣人越追越近,肖珠不停地扭头看着,腿也越来越软。 两个黑衣人离肖珠还有七八米的时候,路边的树后突然闪出一个人,手拿一根长棒,往两个黑衣人脚底一横,两个黑衣人同时趴到地上。肖珠往后一看惊叫一声:“史师傅!” 史师傅也大叫一声:“快跑,快去报警!”说完史师傅提起长棒,朝黑衣人身上猛打。两个黑衣人翻起身逼近史师傅:“死警察,退休了,还管什么闲事!” “哼,我退休了,可你们没退休,我非管不可。” 两根大棒一齐朝史师傅敲下去,史师傅人虽老,但动作敏捷,向后退一步,闪过对方棍棒,伸出自己的长棒,在两棵脑袋之间,一左一右,打得两人的脑袋嗡嗡作响。黑衣人不敢恋战,互相使各眼色,向山上跑去。 史师傅没有追,提起长棒,沿着小路缓缓走去。 利用这段时间,肖珠已跑到表哥家,用劲捶着门......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仿佛真的传来敲门声,我一下子就爬起来,电脑开着,七彩网页刺得我睁不开眼。我闭上眼,把视线挪开电脑,拍拍自己的脑袋,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会在卧室?肖珠呢?讲故事的肖珠呢?被人追杀的肖珠呢? 我走到小小的客厅,灯关着,我开了灯。那对破沙发还在,掉了漆皮的旧茶几也在,但沙发上没有肖珠,茶几上也没有茶杯和方便面碗。我突然想起了件事,冲到卧室,看看闹钟,我一下子懵了,不是半夜一点半,而是整十点半,闹钟还在有规律的走着,我的心也跟着咚咚乱跳。我抓起手机,手机关着,我开了机,先急着看时间,也是十点半。 等了下传来短信音,果然有肖琛的短信,内容却和记忆中的不一样,两条短信,第一条:表哥,开机后马上给我回电话,有十万火急的事。大概是见我没回短信,又发了条:我找不着肖珠,我很担心,开机后速联系我! 我越发诧异,难道,刚才的一幕幕,七天惊魂,只是一场幻梦?再看看手机中的短信,又感觉到真有大事。我拨打着肖珠的手机,传来手机关机的提示音。这很不正常,肖珠和我不一样,我心情不好时,或者写东西时,习惯关机,但肖珠在十二点以前从不关机。我把电话打到宿舍,她同学接起了电话,显得不安而急切:“哦,你是肖珠表哥阿,一天没见她了,我们也正找她了,她哥哥也打了好几次电话了,但她手机关机,也不知道跑哪了,平常天一黑就回来了,你也知道,最近又好多女生失踪。” 真出事了!?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正要打消琛的手机,传来恶劣疯狗撞墙似的敲门声。我暗暗吃惊,怎么连敲门声都和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肖琛满头大汗,汗水淌过的地方是一道道黑垢。他的眼里满是血丝,看人的时候目光发直,像是要扑上来咬两口。还没等我开口,肖琛就喘着气问:“珠珠来过你这吗?” “没有,怎么了?” “从傍晚到现在一直联系不上她,哪也找不到她,这很反常。打电话联系你,你却关机,发短信也不回,只好跑过来,我觉得肖珠一定出了大事,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急速地梳理了下梦境,对他说:“你先别急,也许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说出来你也不相信,在你来之前我趴在电脑桌上做了个梦。梦见在智慧机器展示会上,你自杀了,肖珠为了救你,和一个叫何维的人,深入虎穴,而且还查清了邪恶组织的老巢,那个邪恶组织专门残害少女。” 肖琛很惊讶:“怎么会有这种事?何维是我导师的儿子,肖珠和何维仅仅是认识,一般朋友,不会好到那种程度。” “我正准备报警,我甚至有一种感觉,肖珠就被绑架在那个地洞里,我的梦就和刚刚看过一场电影一样,清清楚楚。”说道这里,我想起了我女朋友,她一定也是被那伙狂徒杀害的,于是我恶狠狠地说,“一定要把他们连根除尽,因为我知道邪恶组织的老巢在哪。” “你知道?”肖琛很是吃惊,“在哪?” “北山有个山神庙,他们在山神庙下面修建了地下洞穴,那就是老巢。” 肖琛还在犹豫:“因为一个梦就报警会不会有点离谱?万一要是什么事也没有,出动好多警力等于是一个恶作剧。” “嗯......”我沉吟了下,由于梦境太清晰了,还是坚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不宜迟,去迟了,肖珠就没命了。就这么办吧,我们俩先去一趟,我相信现场一定能发现什么,那时候我们再报警,也就不算扰乱治安了。” 肖琛不再和我争辩,外面黑漆漆的,凉风习习,我胡乱穿了件衣服,和肖琛一起出门,打了车,一路上催促司机,赶到了北山脚下。山路崎岖,已是夜里十一点多,尽管我和肖琛看起来很善良,但深更半夜里陪两个小青年上山,司机表现的很坚决,说什么也不去。 无奈我们只好结了帐,沿着小路往上爬,我满脑子都是肖珠的安危,在急切的心情下,我们全然忘了疲惫,爬得很快。半个小时后,在朦胧的月光中,我们已看到了山神庙的轮廓。我示意肖琛慢下步子,轻手轻脚的走。 摸索着跨过残墙,进入山神庙内,我站在那里,看看正殿,感觉这地方既熟悉又陌生,我从未来过这里,却对这地方的一草一木那么了解,梦中情景历历在目,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仿佛会突然从地底下蹿出来,手持大棒横面打来。 我做了个深呼吸,领着肖琛进入正殿,殿内黑乎乎的一片,眼睛一是不适应这种黑暗,我俩在那里呆立着,侧耳细听,却听不到地下有什么动静。莫非只是一场荒唐的梦?根据梦中的记忆,我移步到角落,那里果然有一个废弃的功德箱! 我一阵激动,轻轻把功德箱拿开,掀了掀青砖,挺沉,但确实是活动的。我用劲把青砖掀起,一个洞穴赫然眼前,向下面张望,可以感觉到里面有幽幽的灯光。毫无疑问,这里确实是一个地下洞穴。肖琛瞪着眼睛,惊吓地望着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容不得半点犹豫,我已把半边身子探入洞中,我冲肖琛摆摆手,肖琛也走过来,跟着我进入洞内。我小声对肖琛说:“我们不要惊动他们,只要发现是一个犯罪组织,先撤出来,报了案再说。” 肖琛点点头,对这个地方,我又一种陌生的熟悉感,仿佛梦中探险的不适何维和肖珠,而是我自己。沿着地下洞穴环形通道,我边走边观察墙上的石门。在环形路的最远点,我发现了石门。 我试着推了推石门,发现它可以动,我把石门推开了一条缝,肖琛和我都侧着脑袋,里面的情景让我们汗毛直竖。 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地洞,地洞周围有无数烛火,照得地洞明亮如昼。地洞中间,放置着一台青绿色的金属苹果,那应该是智慧机器,我扭头看了下肖琛,肖琛低声说:“和导师发明的那台一摸一样。” 显然布道还没有开始,黑衣道人在智慧机器边正襟危坐,一动不动,下面黑压压一片,也都坐着不动,仿佛在感应什么。里面的烛油味和香火味从门缝里钻出来,我渐渐感觉到一阵阵晕眩。 我推了下肖琛,示意他赶紧离开这里,一前一后,我们钻出地洞,离开了山神庙,下了坡,坐在路边的石块上,我掏出手机,拨通了110。 “喂,我又一个关于系列少女失踪案的重要线索。” “请讲。”对方是一个标准的女中音。 “在我市北山的山神庙,绑匪挖了地道,地道通往他们的老巢。在山神庙正殿东北角,有一个公德箱,打开功德箱就可以进入地洞。他们有一百多人。” 我慢吞吞的说完这一切,110的接线女警愣住了,也许是在做记录。等了一会,她才问了句:“是北山的山神庙下,是吗?” “对,打开山神庙内屋的功德箱。” 说完我挂了电话。 然后,我们谁也不说话,都一齐望着山下,渴望有汽车的灯光闪过。我心里知道,这次,警察来的不会特别快,一来路途远,二来我的报警非常突然,有告诉了匪徒有一百多人,事关重大,估计出了刑警还有召集不少特警和武警。 直道这时候,我俩才感觉累,快十二点了,倦意袭来。就在我俩发呆的时候,已悄悄地落入了别人的包围。“干什么的?”一声大喝,把我们俩吓得蹦了起来,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四个黑衣人,分立在我们的两旁,高大威猛的样子,夜色下,依然可以感觉到目光的凶狠。我和肖琛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分别被两双手钳住,为了不吃眼前亏我能做的只是把手机扔到地上,防止他们看到我报了警。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地答道:“被你们动了青砖的人!” 我这才想起,由于走的匆忙,居然忘记了把青砖摆好,直骂自己的愚蠢。 被抓回地洞,在烛火摇曳中,在黑衣人凶恶的目光中,我感觉到了幽冷的气息。也许就在这个地洞了,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冤魂。 戴着面纱的布道者看了看我们,尽管隔着面纱,我依然感觉到一种肃杀之气。他缓缓地问我们,语调里净是yīn阳怪气,像是在水中说话:“半夜到这里,是做什么?” “偷,偷东西。”我装作非常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说。 “这么说,你们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洞了?” “刚,刚发现,”我说,“无意中动了功德箱,才发现的。但我们什么也没偷,看见你们人多,就走开了。” “是吗?”布道者显然表示怀疑,但不再理我们 。 这时,墙上的表已临近零点,在智慧机器旁边,有人加放了张小木床,小木床上早已绑着一个人,脖子、手腕、脚踝,都被铁环套着,很明显,使一个专业的套人工具。 被绑着的是一个女孩,一袭白衣,散乱黑发,再仔细看看面容,我和肖琛都怔住了,小木床上的女孩正是肖珠!肖珠躺在上面,已然绝望,一动不动,她睁着双眼,呆呆的看着洞穴粗糙的顶部。 看见肖珠,肖琛惊叫了声:“珠珠!” 我根本来不及拦住他,心里暗叫大事不好。我本来想说想加入这个组织,与布道者周旋,拖延时间,等警察的到来。 肖珠突然听见肖琛的叫声,缓缓地扭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仅一下,绝望再次布满了双眼。她美丽的双眼,流出晶莹的泪水,绝望之中,又加了丝忧伤。 又传来了布道者怪声怪气的话:“早知道你们不是偷东西的。” 肖琛见事情败露,大声说道:“你这个恶魔,快放了我妹妹!” “你妹妹是罪人。” 肖琛有些歇斯底里:“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她只是一个孩子,她怎么会是罪人。” 谁知道,布道者听了肖琛的话,悠悠说道:“谢谢你提到魔鬼,她的美就是一种罪恶,她的美就是魔鬼的化身!阿,正是仁慈的上天派我来到人间,将这些魔鬼的化身,将这种罪恶,转化成最有灵xìng的yào物,用来度化善男信女,成仙升天,到极乐世界!” 说着说着布道者仿佛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 肖琛也失控了,他疯狂的骂道:“你才是地地道道的恶魔,你残害了多少纯洁的少女!你为什么不敢摘下你的面纱?”肖琛扭过头,朝着众人大叫:“为什么要跟着这个疯子杀人?为什么?” 一个黑衣人过来,把肖琛的嘴塞住。肖琛呜呜的叫着。 布道者摇摇头,黑色面纱摇摆着,他继续布道:“世人皆痴妄,只懂得小小的私情,忘记了天地的大道,更不懂极乐为何物......” 随着布道者的节奏,下面的人一阵欢呼。从第一排站起来一个人,面目狰狞,手里拿着一把剃刀,走到肖珠跟前,啪嗒一声打开剃刀,一道寒光闪过,肖珠闭上了眼睛。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们要给肖珠剃头了! 这便是光头少女的由来! 面对最惨不忍睹的一幕,肖琛和我都看闭上了眼睛。我在心底暗暗祈祷:警察呢! 只听见轰隆一声,石门被踢开,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察跳进来,更多的警察也紧随其后,都跳了进来,地洞四围,已是一圈黑洞洞的qiāng口。有一个警察拿着电喇叭大声喊话:“谁也别动,你们已被警察包围,配合行动,把手放在头上,转过身去,站成一排!” 洞里先是一阵骚动,但马上恢复了秩序,他们双手放在头上,站成一排,第一个就是那个黑袍布道者,第二个就是那个拿剃刀的,他把剃刀放在小木床上。 我看到一个警察可能向总部打电话,要求派更多的警察来山神庙。 喊话继续:“现在都到洞外的院内集合,反抗者当场qiāng毙。” 我大喊一声:“我俩是报警者!” 有个年轻警察看了看我们,马上过来给我们松绑。 有两个警察已经给肖珠松了绑,她刚从小木床上翻起身,看见我们站在她面前,她哇的一声哭了,有气无力地扑过来,我们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哭够了,肖珠一抽一抽的说:“他们要吃了我。” 肖琛说:“没事了,珠珠,没事了,他们没伤害你吧 ?” “没有,但这里是地狱,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 我们随着警察退到洞外,站在正殿门口。看看山路上,有更多的警车正赶来。那帮人一个接一个的到了地面,无数的强光灯打开,上神庙院内亮如白昼,但这么多黑衣人涌到院内,还是给人黑压压一片的感觉。 布道者和拿剃刀者还是站在最前面,警察掀去了他的面纱,我这时才看清了布道者的真面目,五十多岁,半秃顶,背头,眼皮有些下陷,眼显三角形,此时的他,紧咬牙关,眼珠子乱转。李队长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叫人先把布道者和拿剃刀者铐起,关进警车。果然,这两人一被铐走,其他人都现出一副老实相。我突然听见肖琛在耳边惊叫了声:“许院长!” 布道者扭头看了看肖琛和我,充血的双眼,不可一世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有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察问:“谁?谁是许院长?” 旁边有个年轻警察指着问话的警察说:“这是我们刑警队的李队长!” “那个布道的,他是我们生物学院的许院长,研究智慧机器的项目负责人。” 感叹了一声:“疯狂的科学家!” 我接了句:“不,也许是疯狂的科学。” 李队长想起了一个问题:“是你报的警吗?” “是的。” “你是怎么得到线索的,系列少女失踪案,我们毫无线索。” 我说:“我有两个答案,一种是真实的,一种是虚假的,不知道你会更喜欢哪一种?” 李队长说:“当警察的恶的,永远喜欢真实。” “好,”我答道:“第一种是,今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神秘女子的电话,向我提供线索后就挂了电话,我根据这个线索,很快报警。另外一种,我认识里面那个被绑架的女孩,她叫肖珠,使我表妹,她托梦让我救她。” “我相信前一种。” 我摇摇头笑一下 :“但后一种才是真的。” 李队长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黑衣人全部被带上警车,那太作案工具--智慧机器,也被抬上了一辆小货车。李队长请我们上了他的车,终于擒住了这伙吃人恶魔,他又掩不住的激动。但我的心里,仍然有许多的疑问没有解决: 智慧机器到底是造福人类的新科技,还是个什么怪物? 第二天就是智慧机器展示会,到底敢不敢展示? 何自清教授在哪里 ?他参与罪恶了没有? 为什么地洞里也有一台智慧机器? 吴炳久呢,他在哪里?他对这一切知情吗? 许院长为什么会是邪教头目,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又是通过什么办法,把这么多人都迷惑住,甘愿受他的摆布,还喝那种恶心的汤? 何维在哪里?他和肖珠到底是什么关系? ............ ............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带着这些疑问,我一路上心事重重,也没有和谁说话。我知道,对于这种重大案件,一般都会进行连夜突审。果然,快下车的时候,李队长说:“我们还得请肖珠到刑警队一趟,作一下笔录。”肖珠不置可否,肖琛点点头。 我掏出自己的一张名片,递给李队长,告诉他我是记者,希望能对此案进行全程独家采访,大概由于我是有功之人,李队长表示同意。 回到刑警队,在肖珠痛苦的回忆中,我们弄清楚了当天发生的事。下午八点,肖珠从暑假打工的单位下班,她给一家商店搞促销,做礼仪,搞礼仪的,不准开手机。这个商店位于豪华的商业街,她闲着没事,沿街逛了一圈,才坐上公jiāo车往学校走。半路上突然接到一个同学的电话,同学和别人在外租房,合租者有其他事,不回去住,同学又怕又闷,请肖珠过去陪她。肖珠半路下车,换乘车后往同学那儿赶。 同学租房的地方,是本市的城乡jiāo错区,都是鸽子笼一样的民房,街巷偏僻,左拐右拐。这天下了雨,泥泞不堪。天色已黑,肖珠沿着路边,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身后开过来一辆面包车,哗啦一声,肖珠的白色衣裙上,顿时溅满了泥点。 肖珠正要发火,对方开了车门,陪着笑脸下了车。看见这个人,肖珠打了个寒颤,不敢发火了。她的心里涌起一种恐惧,因为这个人长得太凶恶了太可怕了,那人一身黑衣,满脸横ròu,连笑脸都那么狰狞,如果不笑的时候,一定属于那种传说中的“鬼见怕”的样子。 黑衣人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向肖珠靠近。等肖珠反应过来要跑得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黑衣人一把拎过肖珠,另一只手拿块毛巾捂住肖珠的嘴,肖珠顿时失去了知觉。等肖珠醒来时,她已被人绑在那张小木床了。 说完,已经凌晨一点半了,李队长派警察护送肖珠和肖琛先回家休息,我留下来继续采访。审讯进行的不太顺利,在许院长那里,根本打不开缺口,他表情僵硬,像竹竿那样站着,什么也不说,问得急了,他偶然来一句“我会求主宽恕你们的”,显然是装疯卖傻。 警方只好绕开许院长,审讯那个拿提到的人。经过半小时的攻心,拿剃刀的终于承认,大约有一半的绑架杀害少女案,他都参与过。办法很简单,突然袭击,用乙醚浸泡过的毛巾把受害人捂晕,直接拉回地洞。乙醚由许院长提供。 警察问:“你们为什么要残害少女?而且还是白衣少女?” 拿剃刀者说:“教主,不,许院长给我们看天体运行图,说我们这个城市和其他六个城市,正好和北极星、东方二宿六星的方位一样,我也搞不懂,反正许院长懂得许多,天主教、道教,占星术,还有其他神奇的东西,他都知道,所以大家都相信他。他说,我们这个城市很幸运,正好和北极星的位置一样,东方二宿六星,都位于处女座内。如果我们在黄道吉日之时,喝下用七七四十九个纯洁少女做的汤,我们就可以脱胎换骨,最终成仙。所以,我们就选择那种看起来很纯的白衣少女。” “哪天是黄道吉日?” “他说是七月初七,也就是三天后。” “你们为什么要相信他?” “因为他说的有根有据,知识丰富,而且是大学教授。” “加入这个组织的有多少人?” “常到地洞内活动的,有一百来人。每个人又能发展一些,可能现在有四五千个教徒吧 。” “有两种方法,一中是全家加入,捐出所有的财产给教会,另外一种是个人加入,按每个人的心意供奉教会年金。不过,这些都是自愿的。” “教会的钱财由谁来掌握?” “当然是教主,不,许院长来管理。” 审讯的警察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李队长,似乎是说:看,这才是问题的实质。 紧接着,警察又问:“你们为了自己成仙,却害死了别人家的女孩。教会都是讲究善良的,神仙也都是与人为善的,你们这种做法,确实歹徒才做的事。” “不,我们是在救赎那些女孩,因为,她们的美一种罪恶。许院长主持仪式,在我们分解她们的ròu体时,她们的灵魂已经到了极乐世界,真的。” “什么叫真的,难道你看见了?” “真的就是真的,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那我问你,那个机器又是怎么回事?想苹果一样的机器。” “那好四我们的圣物,或者是我们智慧神杯,我们做到里面,想学到什么知识,就能学到什么知识,而且再也忘不了。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背诵一段经文,许院长亲自写的经文,用来解释天地人生......” 说着,他坐正了架势,表情严肃,还真准备背。警察阻止了他:“你先别背,以后用空再背。现在是我们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懂吗?我问你,好像那机器不仅仅是学知识吧?” “也为我们制作圣餐。” “什么是圣餐?” “用人世间罪恶的美,也就是用处女的身体,来制作洗涤灵魂的圣餐。我们把少女全身的毛发和内脏除去,把她装进智慧圣杯内,启动智慧圣杯的另外一套程序,下方出口那里,就会流出圣餐,那是通往天国的出口。”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 警察拿出一张智慧机器的照片,指着出口问:“是这里吗?” 拿剃刀者看了看,点了点头:“是的。” “那么许院长喝这种圣餐吗?” “不,他不喝,他本来已经成仙,他是上天派下来,一批一批来度化我们的。” 和审讯其他人的结果对比,供述是一致的。 审讯到此告一段落,此时,我再看到智慧机器的照片,感到毛骨悚然,仿佛那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我总算明白了,其实这台所谓的智慧机器,除了穿梭时空,传输知识之外,还是一台完美的绞ròu机! 更可怕的是,许院长很懂得生物学和医学,从科学的角度来讲,疯牛病的病因,恰恰是由于吃了用牛骨做的牛祠料,才导致牛脑异常,产生疯牛病。许院长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如果让一个人经常和绞碎人体做的汤,时间一长,人脑一定会变得迟钝,并产生幻觉。这种情况,在东非一些有特别习俗的部落里面,已得到证明。在那些部落里,有吃掉亲人尸体的风俗。 这些已经被他的布道洗脑的所谓教徒,一旦再产生幻觉,一定会任由他摆布。 而且,这个疯狂的许院长,还利用智慧机器的功能,有目的、有计划的通过智慧机器传播它的所谓教义,这一招,更使进入智慧机器的人思维停滞,脑子里除了他的布道,估计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也无法接受。 案情大致有了个眉目,使许院长为了敛财,编造了大量的谎言,并利用智慧机器进行洗脑,来维系这种谎言。李队长马上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因为第二天就是智慧机器的展示会,所以早就有了新闻和海报,所以大家都知道,智慧机器的发明人是何自清和吴炳久。作为重要作案工具的智慧机器,其发明人应该难逃罪责。 李队长果然决定:“马上传唤何自清和吴炳久!” 两队警察领命而去。 在等何自清和吴炳久的过程中,我向李队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智慧机器真的想他们所说,使一个洗脑机器和杀人机器,那么一定要设法阻止明天的演示会,以防止出现意外,造成伤亡事故。” 李队长点点头:“只要他们说实话,我们会采取相应措施的。” 不一会儿,警察把何自清和吴炳久分别带到,和何自清同来的,还有他的儿子何维。他们都有晚睡的习惯,但我不明白,何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清为什么要带何维过来?在肖珠的讲述中,我对这三个人很有印象,何自清和吴炳久的样子,很接近我的想象,何维的样子,肖珠在梦中显然进行了美化加工。事实上,正如肖珠所说,何维是她的暗恋的对象,只是由于家庭、身份等原因,肖珠一直不敢开口言爱。 这回由李队长亲自询问:“请二位来,是想了解一下关于智慧机器的事。” 吴炳久没有作声,何自清的表情非常痛苦:“吴炳久是我的研究助手,许多事情他不清楚,有什么问题,由我来回答好了。” 听何自清的口气,似乎他早知道要问什么问题。 李队长说:“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刚刚破获了一起案件,目前还没有最后定xìng,但我们警方怀疑是邪教组织。这个组织最主要的作案工具,是一台智慧机器,而这个组织的头目,正是你们生物学院的许院长。” “许院长?”何自清惊呆了,他的手用力抠着桌面。 “你似乎对智慧机器并不惊讶,却对许院长感到意外?” 何自清长叹一声:“这下我就全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何自清叫一声:“小维,你过来。” 何维走了过来,何自清让他歪了头,指着何维脖子下面的地方,那地方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何自清说:“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特别了解我,了解我的家,包括手机和家里的电话,甚至包括我儿子的生活规律,原来是许院长!你们看,那天,我记得非常清楚,使二月二号,何维被几个歹徒在脖子上拉了一刀,在送到医院包扎的时候,我接到了恐吓电话,说是暂时饶我儿子一命,没割断动脉,他们很专业,离动脉只有半厘米。我后来请教了医生,医生说,杀人者一定东医学,他们很有可能放了何维一马,如果他们存心要害何维的话,根本就没救,何维在半路上就会流血而死。恐吓电话还说,他们随时可以杀了何维,如果想要我儿子活命,就必须接受一个条件,为他们设计一台简单的智慧机器。” “你答应了?” “我敢不答应吗?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到达一个指定地点,被他们蒙上眼睛,带到一个地下洞穴中。具体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他们走了很远的路,但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他们在爬坡上山,就了一个院子,他们失口说什么什么庙,然后才掀开盖子,到了地下洞穴。” --------------------------------------------------------------------------------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们故意绕着走的,其实并不远。他们虽然把你绑进了洞穴,可是他们有生产智慧机器的设备吗?” “这也是我最奇怪的地方。在那地方我被软禁了三天。这三天里,我为他们设计智慧机器的主体部分,当我需要什么设备或零部件时,他们很快就能弄到,似乎很了解智慧机器的制造。更让我奇怪的是,我只是设计了智慧机器的主体部分,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拼装出了一个真正的智慧机器。还有......”说到这,何自清停顿了下来。 李队长问:“还有什么?” “他们当着我的面试用了智慧机器,证明了确实能传输知识,这才同意放我走。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巧妙的改装了那个机器,他们当着我的面,进行了一项非常恐怖的试验。他们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白衣少女,把她的头发和内脏去掉,装入智慧机器,接着,我听见绞碎骨头的声音,从机器下方,流出了那个女孩的血ròu汤......那群人,他们--喝掉了那汤!他们还逼着我喝了几口......” 说到这里,何自清哭了起来,哭声中有恐惧和忏悔:“我都做了什么事啊!可是,他们说,如果我报警,或者向谁泄密,他们就把何维装进那个机器,变成ròu酱。” 听着何自清的讲述,我把目光移向了何维。何维摸摸脖子上的伤疤,似乎想说什么,一时又忍住了。我暗自思量,何自清的所作所为,从法理角度讲,也许还没有构成犯罪,只是在儿子生命和罪恶机器之间,要承受沉重的道德拷问。 果然,李队长问:“所以你就没有报案?” 何自清的声音放低:“也不仅仅是因为威胁,我才没有报案。我想过这个问题,就算是我报了案,也无法提供什么具体情况。只知道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有人在杀人。后来,我偶然听说有一些少女失踪,就想到与智慧机器有关,怀疑她们的死与人ròu血汤有关,我内心的痛苦一天比一天厉害。” 这时,李队长也注意到了何维的神情,转而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补充?” “不,不是补充,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情况。” “什么情况?” “现在我听我爸爸一说,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但在当时,我爸爸的许多反常行动,都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在xìng格上,言谈举止上,都仿佛变了一个人,我无法接受,问我爸爸,他也不说,只是告诉我出门要小心。他给我写了一本《必读书目》,我就以找书为理由,在他的书房里乱翻。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发现了秘密。” “发现了什么秘密?” “其实这个秘密不是我发现的,是肖珠,她是我爸爸带的一个研究生肖琛的妹妹,因为这层关系,我们认识了,又是她就来我家玩。我在请她读《必读书目》的时候,自己在一旁乱翻。她问我找什么,我就简单向她说明了下,并请她保密。结果,女孩子到底是细心些,她在抽屉的底部,发现了我爸爸的一本日记。日记里用模糊的笔法,记着我爸爸的痛苦和困惑,比如什么‘在山上的时候’、‘世界时最恶心得东西’、‘杀人机器’,我们感觉到很恐怖,很离奇,我和肖珠就一直猜,始终也没有猜出个结果来。为此,肖珠海梦想,如果能够进入智慧机器,在机器上输入我爸爸的信息,到我爸爸的内心进行对话,也许能解开这些奇怪的话。” 李队长又问何自清:“你知道这些情况吗?” 何自清说:“我不知道他们发现了日记,更不知道他们想查处什么。我记日记,知识想尽量留下记录,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或许是重要线索。” 听何自清父子的一席话,我终于明白肖珠托梦的全部缘由!由于第二天就是智慧机器的展示会,有一个疑团我必须打开。我对李队长说:“有一个问题,关系重大,也算人命关天,我想问一问何自清和吴炳久。” 李队长说:“请问吧。” 我面对着何自清:“何教授,肖珠是我表妹,从肖珠那里,我还听到这样一句话,智慧机器是愚蠢的机器,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是真的,我不希望智慧机器在明天的展示会上出现,因为一台愚蠢的机器,必然是害人的机器。” 何自清听了我的话,似乎有些惊骇。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着吴炳久,对吴炳久说:“现在,你可以好好说一说你的忧虑。” 自从来到刑警队,吴炳久就一直沉默,终于该塔说话了,他清了清嗓子:‘首先申明以下,我说智慧机器时愚蠢机器,并非因为把人绞碎,因为在我们的设计中,并没有绞ròu系统。大家都知道,指挥机器的研究,是一个跨学科的庞大工程,生物、物理、化学、以及超强的计算机系统,缺一不可。在说到智慧机器之前,我先举两个关于科学的例子。一个是关于化学剂的应用,在这个世界上,化学剂的运用,已到了无所不在的地步,生活中的每一个方面都离不开,这其中最被人关注的,就是农yào、化肥和各种食品添加剂,它既是天使,也是魔鬼,但它最可恶也是最愚蠢的地方,不是天使的成分多一些,还是魔鬼的成分多一些,而是,人们总是享受它的天使xìng,忽略了它的魔鬼xìng,直到悲剧发生,才突然醒悟。过去的年代里,农yàoDDT的发展和被禁,正是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池间无鱼,林中无鸟,粮食减产,人畜中dú,那种惨状至今都让人忧心。另外一个例子是,生物工程中,曾有科学家拿果蝇作试验,试验的名称是提高寿命的研究,结果却是荒唐可笑的。科学家果然提高了果蝇的寿命,但与此同时,果蝇的生命质量却降低了,失去了活xìng,整天昏昏沉沉,半死不活,于是这个科学试验,成为生物工程上的一个笑话。” 我问道:“这与智慧机器的研究,有关联吗?” “当然有。在研究智慧机器的过程中,我不由想起这些例子,我渐渐悟到一个道理,也许,大自然本身就是一架最智慧的机器,它自成系统,类似于物理学家发现‘能量守恒定律’一样,整个大自然也有着一种能量守恒,一旦破坏,就会以另外一种能量来回应这种破坏。比如我们把数亿年形成的煤和石油开采出来,比如我们人为杀灭所谓的害虫,比如我们提高动物的寿命,对于大自然来说,都是一种能量的破坏。所以,后来,我就对智慧机器的研究提出了自己的异议,可惜为时已晚,智慧机器已经研究成形,并且成为科学界的一种巨大的荣耀。可是,试验结果同样是可怕而愚蠢的,没错,进入智慧机器的自愿者,确实能通过时光穿梭,真实经历某个时代的片段,并过的某个名人的著作传输,不用背诵,就可以全部复制到自愿者脑中。不过,这些知识,除了在人前炫耀之外,对于自愿者本人,并没有任何积极的意义。相反,他的脑筋却变得迟钝起来,我甚至担心,如果次数多到一定程度,进入智慧机器的人一定会变得呆头呆脑,像那些被延长了生命的果蝇一样,半死不活。” 对于吴炳久的话,何自清没有chā话,也没有表示反对,显然,他是默认了。现场的人人都沉默了,或许是思考吴炳久的话,或许是感到震惊。我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过了一会,我问何自清和吴炳久:“既然这样,二位觉得,明天的展示会还有必要吗?” 何自清和吴炳久没有回答,李队长说:“绝对没有必要,这种机器还敢展示吗?我将以刑事结案报告的方式,向展示会的主办方提出建议,并同时报告上级。” “祝贺你,终于可以结案了,小李子!”屋外突然传来琅琅一声。这是谁呢?不管怎么说,李队长也是一个队长,而且是三十多岁的人,怎么有人叫他小李子?我们同时看着门口,门口闪进一个人,我忆起肖珠的描述,看模样,这人应该是史师傅。 李队长迎上去:“老队长,您怎么来了?” “这个案子终于破了!”史师傅说,“我也一直很恼火这个连环案件,我也怀疑过许院长,他又是半夜三更回家,神神秘秘的,但他行动很快,又有车,我没有跟踪成功。我也注意过何维和肖珠,那天光头女孩谢雪娟逃到学校院内,何维正好住在何自清的公寓里,我发现他的表情很不自然。我觉得,何维一定知道一些情况。后来,我还发现何维和肖珠在秘密调查着什么,我还偷偷的跟踪过他们两,不知道发现没有?” 何维恭敬的说:“发现过,肖珠很害怕,我说,别怕,史师傅是好人。” 史师傅笑了笑,自嘲道:“到底老了,年轻时候,跟踪从没被发现过。” 我再一次释然,原来,史师傅一直在暗暗关注着系列少女失踪案,甚至都怀疑上了许院长,而许院长呢,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还以女儿被袭击,进行了一番表演,试图蒙骗所有人......可是,这一切到底是发生在梦幻中,还是发生在现实中? 夜更深,倦意已浓,我看着眼前的这许多人,再一次恍若梦中。 我暗暗使劲,用右手掐着自己左胳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应该不是在梦中。 我独自走出屋子,看着天空,胳膊上的疼痛隐隐还在,但一阵茫然在心头涌起,我依然担心,疼痛过后,我是不是仍然趴在电脑桌边,接受别人的托梦?或者,我是不是来自于五百年前,或一千年后,而我眼前的一切,这奇怪的科学,残酷的伤害,惨烈的案件,这喧闹的城市,美丽的星空,忧伤的爱情......皆是一场幻梦!? 现实,还是梦境?这是一个问题。 (全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烟雨豆豆】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聆听清晰)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233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