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医宝》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彼岸末】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家有医宝》作者:简璎 内容简介 试问如何从个温雅娴静的国公府千金变成剽悍的女铃医? 很简单,只要因为太心软遭利用害死全家,自己又投井重生便行! 再世为人,这次她万不能再让庶妹母女唆使她爹爹叛国谋反, 除了歼灭敌人的手段够狠以外,学个医术也是明哲保身的好法子, 因此她趁陪母亲上别庄养胎时,顺道抓紧了机会拜师学「医」, 哪晓得太有天分也挺麻烦的,她师傅救了人便直接jiāo给她照顾, 说好听点是相信她的能力,说难听点这根本是丢包不管啊~ 可惜她隐姓埋名来此拜师,如今要拒绝也没个正经由头, 唉,罢了,既来之则安……安个头!谁来告诉她那家伙是怎麽回事?! 区区一介草民却嚣张的自称「貔貅」,派头比她这国公府千金还大, 然而日以继夜的相处与小斗嘴,却令她渐渐对他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老天!这怎麽行,她还要嫁进前世夫家──荣亲王府扭转人生呢, 只是当她拒绝了他并逃难似的返回京城后,一切都起了变化, 所有阻碍难关全数迎刃而解,令她又惊又疑,这「貔貅」究竟是何人…… 第一章 重生誓言扭转局 宫湄卿缓缓走向古井。 她恨的人都死了,他们死有余辜,她只有痛快的感觉,但是……她爱的人也都死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是她一手造成的吗? 她那年迈的祖母、稚龄的庶弟、几个未曾害过她的姨娘和庶妹,还有无辜的满府下人,全部都在一夕之间被处斩了,尤其是庶弟振哥儿,虽是江雪艳那dú辣狠fù所生,但可爱天真的他,总是心无城府地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总是朝她长姊长姊的喊,总是远远就张开小手飞扑进她怀里,对她亲热依赖,她也打从心里把他当成自己的嫡亲弟弟,而她却亲手害死了那来不及长大的孩子…… 谁来告诉她,这不是事实,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恶梦,等醒过来,祖母和庶弟都会在她身边…… 一阵寒风吹来,透彻的寒意令她打了个哆嗦,阵阵清楚的寒意逼得她面对这不是梦,是事实。 当日,祖母一再告诫她,人心险恶,心慈手软并不是好事,偏生她没听祖母的话,有眼无珠,让自己落得如此境地。 仰望着天际,她无语问苍天,看向古井的眼里充满了绝望和凄楚。 她想不通为何事情会演变至此? 她的心好痛好痛,如同被撕裂了一般,好似被人用刀生生的割着,更似被绞扭成一团,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呐喊,却喊不出来,她想痛哭,却哭不出来,她想大声否认这一切不是她造成的,却百口莫辩! 因为,是她造成的,是她造成的!是她那可恨的心软造成的,她自以为是好人,却只是个滥好人,引狼入室,害死了母亲,也害了自己…… 所以,她誓言报仇! 然而,复仇的结果又为何反而令她失去了她爱的家人? 不该是这样的,这跟她预想的结果不一样,宁国公府除了她,满门抄斩了,而荣亲王府却只斩了荣亲王一人,流放了二房,其余人都没事,应该满门抄斩的是荣亲王府才对,因为他们全都该死,然而皇上却抄斩了宁国公府…… 如今,她生有何欢?死又有何惧?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不会畏惧死亡。 她终于走到了古井之前,闭起了泪眸,毫无留恋的纵身一跳…… 「啊 」 宫湄卿腾地坐了起来,她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青油灯,那豆大的火光忽明忽灭,更映得她面色苍白,双眼无神。 她的发鬓全都湿了,贴身衣物也都因恶梦而汗湿,她的思绪很紊乱,还微微的喘息着。 重生已经月余,她还是时时作这个她前世投井自尽的恶梦,每当梦醒,总是汗湿一片,凄厉的尖叫声也总会惊动下面的人。 想着,晨露已经从外间打了帘子匆匆进来,一脸关切。「奴婢在外头听到尖叫,大姑娘又作恶梦了?」 「是啊。」官湄卿苦笑一记。「又惊着你们了。」 晨露是打小在她身边服侍的贴身丫鬟,重生之后,她看向晨露的眼里总是又悲又喜,因为前生晨露为了她冲撞了宫湄娇,因而趁她不在府里时,让宫湄娇命人给活活打死了,令她悲痛yù绝。 「惊着了奴婢有什么打紧,姑娘一直睡不安稳可怎么办才好?」晨露看着她家姑娘又是一副失神迷茫的模样,不禁担忧不已。 「无事的。」宫湄卿自然知道自己夜夜睡不安稳极是反常,那前生的投井之梦压在她心上,也不知哪天才会散去。 晨露服侍主子更衣,一边说道:「夫人昨儿才在叨念着姑娘这一个月来时时作恶梦,想请个得道高僧来府里做法事,为姑娘驱邪。」 「作个恶梦罢了,怎么就想到驱邪了,母亲忒小题大作。」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她唇边露出了温暖笑意。 重生后的她,格外珍惜母亲对她的温柔关怀,也誓言不会再重蹈覆辙,令母亲枉死。 老天悲怜,让她回到了江雪艳尚未入府、母亲未死、她还未嫁入荣亲王府的这一年。 此时她年方十五,才刚与前生待她负心薄幸的荣亲王世子元奕纶议了亲,距离嫁期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当初因为识人不清而做的蠢事,她不会再犯了。 前世她独排众议,不顾祖母反对,极力促成她爹的外室江雪艳母女进府,只因她去上香时,江雪艳母女在山脚下拦轿下跪,那江雪艳楚楚可怜、声泪俱下地述说她们母女在外备受邻人鄙视的白眼,虽有国公爷的照拂,却因身为外室而抬不起头来做人,女儿更是没有名分,自小便被嘲笑,那宫湄娇又抱着她的腿,一口一声长姊的唤她,泪汪汪地说她有多么渴望能有个姊姊爱她护她,令她怜悯之心顿起,才会回府求祖母和母亲应允让她们母女进府,又因为江雪艳生下了宫湄娇,她还求母亲让父亲纳江雪艳为姨娘。 她们顺利入府后,江雪艳成了姨娘,宫湄娇也成了国公府的庶女,她们两人对她做足了表面功夫,江雪艳还迅速有了身孕,生下国公府唯一的子嗣。 她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被江雪艳害死的,还在母亲死后,听见父亲说要抬江雪艳为继室时帮着说服大力反对的祖母,让江雪艳成功上位,成了宁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从一个外室变成了身分尊贵的国公夫人。 她自己的可恨之处还不止如此,江雪艳成了国公夫人后,宫湄娇也成了嫡女,两人依旧对她嘘寒问暖,千般关心万般呵护的,致使她半点防备之心都无,以至于宫湄娇说舍不得离开她嫁人,要当她的陪嫁、要时时陪在她身边时,祖母气急败坏的反对,她这个当事人却没有警觉,还傻傻的以为是姊妹情深。 当时,她压根不知道宫湄娇那几近扭曲的xìng格,也不知道当江雪艳还是外室时,宫湄娇便十分羡慕她这个国公府嫡女的生活,或许是渴望得太久了,故而只要是她拥有的,宫湄娇都想要。 因此,虽然她要嫁入荣亲王府时,宫湄娇已为嫡女,大可议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但宫湄娇却一心想成为元奕纶的妾,就是想要占有她的夫君,想要掠夺她的一切。 而后的几年,宫湄娇也真的做到了,她拢络了元奕纶的心,令元奕纶宠妾灭妻,冷落她这个嫡妻,在她这个世子妃迟迟无法怀上孩子时,宫湄娇不仅怀上了,还一举得男。 当时江雪艳是受宠的国公夫人,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权势都抓在手上,宫湄娇也是嫡女,元奕纶便以身分相当和生子有功为由,让宫湄娇成了世子侧妃。 从此,她和宫湄娇的身分便颠倒了过来,宫湄娇比她这个世子妃还像个正经主子,府里下人只听她的,元奕纶也只在她那里留宿,公爹婆母都只疼爱宫湄娇。 反观她这个世子妃,当得极是悲哀窝囊,因生不出孩子被公爹婆母嫌弃,因不会耍狐媚手段被丈夫冷落,因不受公爹婆母和丈夫的宠信也得不到下人的敬重。 当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一直在离间她与元奕纶夫妻感情的人竟然就是声称要当她与元奕纶桥梁的宫湄娇时,为时已晚,宫湄娇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丈夫。 后来,当她无意间知道她母亲是被她力保入府的江雪艳给害死时,她在荣亲王府已孤立无援。 她想为母亲报仇却一点力量都没有,完全倒向宫湄娇的丈夫根本不可能帮她,连她父亲也不相信江雪艳会下dú害死她母亲,荣亲王和元奕纶的生母许侧妃,甚至要元奕纶以七出之条的无子休了她,将连生两子的宫湄娇扶正为世子妃。 她听到时震惊不已,想她嫁入王府以来,虽然无功,但也无过,她怀不上孩子是因为丈夫婚后一年便因宫湄娇吹的枕头风不近她的身了,她自己一人要如何怀孩子? 而他们竟要以七出的无子之条将她休离,她怎甘心?再想到江雪艳dú害了她娘亲,她更是悲痛万分,对于引狼入室后悔莫及。 因此,她决定报复这些人。 她不动声色的留意着王府的动静整整一年,终于让她发现了惊天秘密 荣亲王元世广和元奕纶竟在暗地谋反! 更令她吃惊的是,其中一股助力居然是她的娘家宁国公府! 其实,她不应该惊讶的,这想必是宫湄娇牵的线,而向来甚有野心的江雪艳对这个天大的计划如何能不动心? 事成之后,荣亲王元世广若登上皇位,元奕纶这个世子就会成为理所当然的储君,当元奕纶即位之后,受宠又诞下两子的宫湄娇便是最有可能的皇后人选,如果要让宫湄娇当上皇后,首先要除掉的人便是占了世子妃之位的她! 思及此,她顿时心下大惊,当下冷汗涔涔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江雪艳能为了国公夫人的位子dú害她母亲,宫湄娇自然也能为了皇后的位子除掉她! 与其让她们除掉自己,坐上大位永享荣华富贵,让她母亲死不瞑目,还不如她放手一搏,让他们为谋反付出代价! 从那时起,她便暗中集荣亲王谋反的证据,又发现任兵部右侍郎、极受皇帝重用的寿安侯府小侯爷陶书俊在查荣亲王,她便将罪证jiāo给陶书俊,加上陶书俊手中原就握有别的证据一并呈给皇上后,宁国公府和荣亲王一夕问斩,荣亲王府的二房除了她之外,包括许侧妃在内全部流放。 她认为该满门抄斩的是荣亲王府才对,却只斩了荣亲王一人,流放了元奕纶所属的二房,其余人都轻轻放过,反而是宁国公府面临了抄家的噩运。 问斩前,她的祖母让人给她带了口信,意思是,她爹与荣亲王密谋造反致使满门抄斩是罪有应得,纵然知道罪证是她提供的,但祖母并不怪她,然而,若当初她没有力保江雪艳母女进府,她的娘亲便不会死,且依她爹那优柔寡断的xìng格,若不是江雪艳煽动也万不敢去谋反,最后,若不是她同意让宫湄娇陪嫁,也不会落得丈夫被抢、地位不保的下场。 种种的原因加起来,祖母直言,没有人比她自己的心软错信、识人不清更可恨,要她往后将此教训铭记在心,未来的日子不要再犯同样的错。 然而祖母不知道的是,失去了一切、孑然一身的她根本没有往后可言了,祖母的口信令她自责心痛、懊悔痛苦得无以复加,每当夜深人静,悔不当初这四个字总是紧紧的梗在她的胸口,因此,她才会走上绝路。 然而那一切都过去了,一个多月前她重生了,一觉醒来竟回到及笄这一年,很多事都还没开始,她爱的人都在身边,她还来得及阻止一切。 「天还没亮,大姑娘脸色不好,再睡一会儿吧!」晨露劝道。 宫湄卿摇摇头,睁着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眸看着晨露。「今日不是要去海华寺上香吗?早些准备吧!」 她记得很清楚,前生便是在今日上香时遇到了江雪艳母女,动了那不该有的恻隐之心,而这一次她不会了。 就如同宫湄卿的记忆,江雪艳母女果然在海华寺的山脚下拦轿下跪,看着她们唱作俱佳的卖力哭诉,她虚与委蛇的应承会回去与祖母和母亲好好商量让她们入府一事。 回到府里,她便直奔祖母的拾华轩,适巧她的母亲夏氏也在那里陪婆母喝茶,她开门见山地将江雪艳母女拦轿哭诉一事给说了。 宫老夫人是个眼里不容一粒沙子的个xìng,一听便来了气,重重搁下茶杯。「什么下作肮脏的东西,敢拦谁的轿子?」 她早知道儿子的外室是个在酒楼客栈唱曲的烟花女子,因为跟儿子一夜雨露怀上了孩子才被儿子收为外室,不然以那样低贱的出身,在府里当个粗使婆子都不够格,哪里还能成为外室? 「老祖宗何必为了那个人动怒。」夏氏温柔的劝道。 她身子孱弱,无法时时伺候丈夫,又口拙不会表达感情,见了丈夫总是怯怯的样子,讨不了丈夫欢心,因此与丈夫一直相敬如宾,虽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很想为丈夫生下儿却始终无法如愿,加上卿儿出生后,霞姨娘、云姨娘和月凤、若梦、幼萍几个小妾陆续进府,她见丈夫的机会更少了。 「母亲说的不错,祖母不必为了此事动怒,若气坏了身子,孙女可心疼了。」宫湄卿轻轻拉着祖母的手撒着娇,一双清亮灵动的眼睛流露着对祖母的依恋。 宫老夫人看着孙女那自然流露的亲情,顿时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卿儿这丫头,惯会哄我这个老婆子。」 虽然她有七个孙女,但她还是最看重嫡媳生的嫡女宫湄卿,只盼嫡媳能再为她诞下男孙,她便没有遗憾了。 「孙女倒是有一个想法,请祖母和母亲听听可不可行。」宫湄卿泰然自若地说。 宫老夫人何等精明之人,她的眼光顿时凌厉了起来,她瞪着宫湄卿。「卿儿,你不会真想接那肮脏东西进府吧?」 她深知宫湄卿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极不可取,便是与她母亲一样太过慈善手软了,要知道,在宁国公府这样的深宅里,若是没有半点心机和手段是存活不下来的,现在还有她这个老太婆护着她们母女,等哪日她归天,她们如此软弱心慈要如何自保? 宫湄卿自然知道祖母的担忧,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孙女是想让她们母女进府没错,不过,孙女是认为这种人就要放到咱们眼皮子底下好好看着才不会作怪,如此一来爹爹也没理由老往她们那里去,再说了,进了咱们府里,霞姨娘、云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光是应付霞姨娘那呛辣xìng子就够她瞧了。据孙女所知,她们母女向来在爹爹面前总是扮柔弱,故作楚楚可怜,那个下作东西,若被几个早她进府的姨娘小妾欺负了,日日在枕边对爹爹哭诉告状,爹爹不烦了她才怪呢!也不必咱们出手,爹爹对她的心自然就冷了。」 宫老夫人目光悠长地看向孙女,她是一生在宅里看惯风云的,但卿儿不过是个小丫头,竟比她看得还要透彻长远,令她心下很是惊讶。 夏氏很是惶恐。「卿儿你……你怎么会想到这些?这样害人不好……」 「有什么不好?」宫老夫人打断嫡媳的话,满意的看着孙女。「我觉得好得很,就照卿儿说的做,把她们女母接进府吧!也不必为通房了,左右她也生了女儿,就抬做姨娘吧,让她们三个女人去使个够!」 宁国公宫尚儒得知是母亲发话要接他的外室进府时,一时间着实欢天喜地,选了个好日,一顶小轿便将江雪艳纳进府里,成了雪姨娘。而宫湄娇以年纪来分,照府里的排行是四女,上头有夏氏所出的长女宫湄卿、霞姨娘所出的二女宫湄芬、云姨娘所出的三女宫湄兰,下面有霞姨娘所出的五女宫湄芳、云姨娘所出的六女宫湄莲、七女宫湄荷,在满府的孙女之中她实在一点也不特别,不但上不了祖谱,连宫老夫人的面也见不到。 对于女儿的不满,如今已为雪姨娘的江雪艳一点也不在乎,反而认为有利于她,只要她能生下儿子便是天大的功劳,是府里的大功臣,她的地位便不可动摇,不要说母凭子贵了,便是升位平妻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迳自发着美梦,宫湄卿也没闲着,她知道不久之后雪姨娘便会怀上身孕,而且会一举得男,生下令她爹爹视若珍宝的儿子,也因为为宫家添了丁,立了功,以姨娘身分升位,上呈礼部也于法有据,日后在她母亲死后才有由头成为继室。 当务之急,便是要阻止雪姨娘受孕。 她知道祖母是站在她这边的,祖母尤其鄙视出身卑贱的雪姨娘,即便她母亲生不出儿子,要生也要由小官人家出身的霞姨娘和清白商家出身的云姨娘来生,万不能让个一双玉臂万人枕的烟花女子生下堂堂国公府的后嗣。 因此,她将阻止雪姨娘受孕之事与祖母商量了,宫老夫人听了,把玩着念珠的手停了,顿时有如当头棒喝。 亏她自认老谋深算,她还没想到的,孙女怎么就想到了? 幸而孙女想到了,这才能未雨绸缪,否则若让雪姨娘那肮脏东西生下儿子,国公府就要让她整个拿下了,而让个下作东西生下宫家的子嗣,她要怎么面对宫家的列祖列宗? 当下,宫老夫人立刻做了决定,大厨房的管事吴娘子是她院里心腹婆子的媳fù,她招来那吴娘子,让吴娘子在雪姨娘日日的饮食里加了分量极重的避子汤,如此一来雪姨娘绝对不可能怀孕,也万万料想不到会有人在她饮食里动了手脚。 绝了雪姨娘生子之路,宫湄卿总算稍稍放下心中大石。 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这只是第一步。 前世的她绝对不敢行这大胆之事,即便是她祖母这样的宅内高手,若是没有她开了头,也不会想到要在雪姨娘才刚入府时便开始防患未然。 重生后的她,心肠已不再柔软,她很明白对敌人心慈的下场是什么,如果她不阻止雪姨娘的野心,将来失去母亲的就是她…… 「母亲,女儿给您的补丹,您有按时吃吧?」宫湄卿忆及前世的事,她突然有些急切的询问在检视她绣品的夏氏。 夏氏温柔一笑。「每日早晚都均有服用,感觉气色好了很多,夜里也不再难以成眠,若再见到那位师太定要好好答谢一番。」 宫湄卿点点头。「女儿省得。」 前世她在荣亲王府备受冷落,也没有生养孩子,便将心思全数寄托在学医之上,越学越发有兴趣。 说起来,她学会医术也是因缘巧合,一日散步消食,经过她院里的小厨房时,忽然耳朵出血,双目无法视物且浑身晕眩无力,当时陪在她身边的晨露和流芳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经过的粗使婆子见状救了她。 那婆子是在小厨房打下手的粗使婆子,自称叫韩婆子,她说,她中了一种名叫「滴血成泪」的剧dú,那dú粉无味无色,一般人无法分辨,且dúxìng发作极快,越是走动,dúxìng便会越快发作,极可能是有人在她饭菜之中下dú,她才会饭后便发作,如果没有及时救治,她等不到太医来就会魂归离恨天,因为那dú从耳朵流血到致命死亡只要短短半刻钟。 当时她很是震惊,不明白府里有谁要置她于死地,虽然元奕纶也有下令彻查,但最后不了了之,现在想来,答案昭然若揭,不是一心想当上世子妃的宫湄娇又会是谁? 从那时起,她便时时跟在韩婆子身边学医,而韩婆子明明拥有一身媲美太医的高明医术却隐身在王府里,这分明有段故事,但她不愿透露为何甘愿在王府为奴,她也就不强人所难的追问了。 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她打从心里将韩婆子当师傅看待,而韩婆子是个xìng情乖僻,不喜与他人打jiāo道之人,这样独善其身的人肯将一身绝技指点她一二,还待她特别的好,只因她平时总是善待下人,韩婆子都看在眼里之故。 这是韩婆子的说词,虽然她有些不信就只因为这理由便对她青眼有加,但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学了几年医术,重生后也派上了用场,她炼制了一味强身补血、滋yīn养颜的丹yào给体弱的母亲,告知母亲是在归云尼姑庵上香时巧遇一名师太,对方赠与自己的,只盼能为母亲延寿。 「夫人,老爷回来了。」夏氏的大丫鬟芙蓉进来禀道。 夏氏只淡淡地问:「可是去雪姨娘院里了?」 芙蓉回答是,夏氏便不再问下去了。 宫湄卿知道自己必须推母亲一把,只有娘亲抓住了爹的心,让雪姨娘不得宠,宁国公府才能免除日后的噩运。 「奴婢告退。」芙蓉一福身便要退下。 「等等 」宫湄卿叫住了芙蓉。「你去雪姨娘那里请我爹过来用晚膳,跟我爹说,我娘亲自炖了他喜欢的蘑菇鸡汤,还亲自做了几个小菜,一定要请他过来味道。」 「奴婢这就去!」芙蓉喜孜孜地去了。 夏氏急得要起身。「卿儿,你这是做什么?娘哪里有炖什么鸡汤,莫要惹得你爹不快才好……」 宫湄卿摁下了母亲的手,她双眸眨也不眨,深深地看着母亲。「鸡汤女儿已着人炖好了,小菜也做好了,等等就会送来,母亲只需好好陪爹爹用膳即可。」 夏氏一脸的慌。「不好不好,这样把你爹请来,他心里不知道会怎么想……」 宫湄卿坚定的摁着母亲的手,不让她起身,缓缓地问:「母亲难道想看雪姨娘生下儿子吗?」 夏氏眼里露出了不豫,最终是被这一句话给说服了,她硬着头皮、坐立不安的待在房里等丈夫。 一会,流芳领着宫湄卿院里的四名小丫鬟将晚膳送了过来,摆好便退下,一等房里没人,宫湄卿便郑重地看着母亲,眼里露出鼓励之色。 「娘,您听女儿说,今夜兴许爹爹会对您热情一些,您千万不要害怕,就顺了爹爹的意,对爹爹多说几句体己话,千万不要提到雪姨娘和其他姨娘小妾的名字,单单告诉爹爹,您有多敬重他、多爱他,这样就够了。」 夏氏一知半解的看着女儿,她心里紊乱,最终什么也没问,只胡乱点了点头。 宫湄卿满意的领着晨露离去。 她可是大家闺秀,给爹娘下春yào这种事,前世她是想都不敢想,如今做起来却得心应手,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她是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之前让晨露偷偷去找她哥哥设法弄来春yào时,也让晨露吓了一大跳,可知道她要做什么后,晨露虽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反对。 晨露是家生子,父母兄弟多在府里当差,只有一个哥哥小时候便过继给亲戚了,在yào铺里当伙计,兄妹两人还是常有连系,因此她才托晨露办这件要事。 第二日,宫湄卿便从夏氏口中听到她想要听的好消息,昨夜她爹果然留宿在她娘寝房里,且两人着实恩爱了大半夜。 后来的数日,宫湄卿并没有再继续使用春yào,但宫尚儒却主动留宿在夏氏那里,两人甚至会挽着手到后花园去赏花,这是宫湄卿前生从未看过的美好画面。 她爹娘之间一直过于冷淡,又有众多姨娘小妾隔应,让她娘很寂寞,如今她才真的从她娘脸上看到幸福的笑容。 平静的日子没有太久,霞姨娘和雪姨娘就因细故,一言不合起了冲突,两个人发起疯来都很泼辣,甚至互扯头发,你打我一巴掌,我甩你一耳光,下人禀到老夫人那里去,此事激怒了宫老夫人,当下命人将她们两个押去给宫尚儒定夺,也是要让他看看他的女人的丑态德xìng! 人押来时,宫尚儒正在妻子寝房里为她画眉。 这一个月来,他与夏氏彷佛回到了新婚时,感情如胶似漆,他时时想起夏氏请他去喝鸡汤的那一晚,那彻夜难停的颠鸾倒凤让他心中产生强烈的甜蜜。 这段时间,他在夏氏身上得到了满足,她那娇弱得好似少女般的呻吟,大大勾起了他身为男人的保护yù,此刻看到披头散发,怒目相向的霞姨娘和雪姨娘,真是有说不出的心烦。 雪姨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哀怨地看着宫尚儒,就盼他为自己做主。 殊不知,宫尚儒对夏氏道:「这是后宅的事,我就不chā手了,该怎么责罚便怎么责罚,都jiāo给你处理。」 宫湄卿闻风也赶来看热闹,她暗暗满意自己的杰作,让那雪姨娘瞧上一回她这兵不血刃的手段。 没错,是她暗中挑拨霞姨娘和雪姨娘杠上的,她让几个洒扫的小丫鬟在府里传雪姨娘自认得老爷的宠便不把霞姨娘放在眼里,还说霞姨娘的父亲只是个芝麻小官,霞姨娘根本配不上老爷,向来心高气傲的霞姨娘如何吞得下这口气,便处处找雪姨娘的麻烦,两个女人的战争因此一发不可收拾。 夏氏怎么处理霞姨娘和雪姨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经此一事,府里下人顿时明白了谁在老爷心中的分量较重,自然都往夏氏那里靠拢了。 两个月过去,夏氏食yù不振、整日嗜睡惫懒,经太医诊脉后确定有了身孕。 「卿儿,娘不是在作梦吗?」夏氏对于有孕之事一直如在梦中,可惜丈夫难得受到皇上重用,六天前出发去邑州勘灾了,若他在此,亲耳听到这好消息,不知会有多高兴哩! 「不是作梦,您真的有喜了,要生女儿的弟弟或妹妹了。」宫湄卿同样激动不已。 母亲再度有孕真是意外之喜,前生她没有嫡亲弟弟、妹妹,这一世她要有嫡亲弟弟、妹妹了。 不过,她知道雪姨娘那人是不会放过任何害她母亲滑胎的机会的,与其在府里处处防范,无法放宽心养胎,不如暂时离开京城。 前世,韩婆子对她说过江南有位女铃医,针灸技术极高明,能够改变体质也能为人延命。 韩婆子医术虽然也不在话下,但她较拿手的是用dú与解dú,对于针炙一窍不通。 因此她想带着母亲去江南寻访那位女铃医,确保母亲孱弱的身子能顺产。 她将此事与宫老夫人商量,获得宫老夫人的支持。 宫老夫人对嫡媳事隔十五年再度怀孕,也是十分重视。「我正想让你娘到乡下庄子里去养胎,也是为了防止府里那些牛鬼蛇神出手害她,既然你想到江南找那传说中的女铃医为你娘健身,那么便去吧,那里还有你外祖、舅父等人,有事可找他们帮忙,我也比较放心。」 夏氏为两江巡抚之女,娘家正是在江南。 获得宫老夫人的同意,夏氏却不愿意。「你还要备嫁呢,怎么可以在这时候去江南?」 宫湄卿啼笑皆非地道:「娘啊,那些要绣的东西,到了江南还是可以绣,女儿保证不会误了嫁期。」 夏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才同意远赴江南寻找女铃医兼远离是非之地好好养胎,也亲自写信给丈夫,告知自己怀了身孕,为了能平安生下他们的孩子,她要暂居江南等等事宜。 启程这日,浩浩dàngdàng的十辆马车与二十名护院随行,马车上装了满满的衣物,宫湄卿与夏氏分别带了一等大丫鬟和二等丫鬟,还有贴身嬷嬷、管事婆子和粗使婆子、粗使丫鬟、厨娘、小厮等等共三十多人,好像要住到生下孩子才回京城似的,看得雪姨娘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第二章 yào林搭救缘分定 烟雨江南,名不虚传。 宫湄卿前世在幼年时随母亲来过江南一次,但印象不深,此次前来,才住下几日便已深深爱上了江南。 到了江南之后,她们先到外祖家见了外祖、外祖母、几名舅舅和舅母等人,这才到宁国公府在江南的别院,一座名唤明月别庄的宅子住下,宅子有三进的院子且才刚修了园子,占地足有三亩多,住起来也算舒适了。 寻访女铃医没有想像中容易,都过了一个月还是半点线索都没有,不过宫湄卿也没闲着,她答应了母亲不会耽误嫁期,闲暇便努力绣嫁衣。 这一日她二舅母孟氏送了补品过来,又邀夏氏到江南颇负盛名的宁安寺上香,她便也带着晨露、流芳一起去。 她与母亲、舅母同坐一辆马车,她外祖虽为两江巡抚,但向来低调行事,因此舅母也只是搭了寻常马车而来,并无使用标记有官家标志的马车。 马车到了宁安寺山下时,宫湄卿听着外头叫卖声颇热闹便掀开帘子看,外头果然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有人说说笑笑地从山上下来,有人携老扶幼的正要上山,还有许多做生意的小贩在吆喝,想必来此烧香拜佛的人不少。 马车忽地停了下来,车夫下来对孟氏恭敬地道:「二夫人,前方马车堵塞,似乎是过不去了。」 孟氏点点头,对夏氏道:「小姑子,那我们便下车步行过去吧,山脚眼瞅着便到了,左右只是几十步路的距离。」 夏氏与宫湄卿都赞同,三人便下了车,丫鬟们打了伞替主子们挡住毛毛细雨,宫府与夏府的侍卫都扮做了普通随从随行。 一行人步行了六辆马车的距离,便听到一个少女声音趾高气扬地道:「好啊,死不认错是吧?既然如此,那今日无论你究竟是碰着了我还是没碰着,本小姐都要你这村姑给我磕头求饶!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堂堂知县大人的千金,我要是磕着了碰着了,你能负责吗你?」 宫湄卿看到地上有个乞丐模样的男孩脸色苍白的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fù人跪坐在他身边哭,那千金小姐正和一名年约三十多岁、面貌端正秀雅的青布女子对峙着,她身后的马车停在山上的通道上,马车上chā着两面知县府的旗帜,正是令车道堵塞的原因。 此时,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香客,宫湄卿等人也不得不停下来,她让晨露去询问距离她们最近的一位大娘发生了何事。 那大娘嘴一撇,不屑地以袖掩嘴道:「还不是吴县令的千金又在仗势欺人了,她正要上山,那乞儿也不知为何忽地在她面前昏倒了,凤娘子走在她身后,见状赶着要救人便快步越过了她,她当即不高兴了,睁眼说瞎话的说凤娘子打了她,定要凤娘子给她磕头赔不是,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与那平日里不做事,只会摆官威的吴县令一模一样。」 大娘才说完,那吴千金又嚷了起来。「我道你怎么一心急着要走呢?原来是偷了本小姐的金钗啊!原来你故意碰着我是为了偷东西,来人啊!还不把这女贼押起来,看我爹爹如何办你!」 宫湄卿看那乞儿脸色转白,奄奄一息,大娘口中的凤娘子急着要脱身应是为了救治那乞儿,刁蛮千金却一再横阻,再这么下去那乞儿肯定会丧命的。 她疾步穿过人群走了过去,晨露与流芳一愣,竟是看不见主子身影了。 宫湄卿快步走过吴县令千金吴贵莲身边时,故意大力撞了她一下,然后她哎呀一声的叫了起来,旋即转身怒目瞪着吴贵莲。 「你为什么偷我的玉簪?」 吴贵莲被那么一撞已经满心不悦了,正要发火,对方却恶人先告状说她偷玉簪,顿时气得向前一步,用双手推了宫湄卿。 宫湄卿又是哎哟一声,马上倒在地上。 后面的凤娘子眼珠子一转便知是什么情况,那姑娘是来帮她的,她也不再跟吴贵莲纠缠,赶快转身去查看那小乞儿的情况。 宫湄卿倒在地上之后便直勾勾的看着吴贵莲,沉痛地说道:「偷东西还打人,这道川县还有王法吗?莫非是地方父母官的纵容才有这等无视王法之人在佛门净地狐假虎威、欺人太甚?」 围观的香客顿时jiāo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偶尔一两句县令千金偷人玉簪的刺耳话钻进吴贵莲耳里,她差点把鼻子气歪了,哪还忍得住? 她指着宫湄卿厉声斥喝,「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偷你东西?」 宫湄卿目光平静如水的看着吴贵莲。「适才我经过你身边时,你撞了我一下,我发上的玉簪便不翼而飞,不是你偷的又会是谁?」 「你」吴贵莲也不是吃素的,此时自然明白眼前的丫头是冲着自己方才的话来。 她是什么人?她可是堂堂县令千金,这死丫头要为人出气也不掂掂自己斤两,她是可以随意招惹的人吗? 好啊,今天她就让这死丫头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她双手叉腰,咬牙切齿的命令左右随从,「来人!把这个丫头给我押走!」 「怎么回事?」夏氏、孟氏已在晨露、流芳的带领下过来了,见宫湄卿倒在落叶泥地上,两人都大吃了一惊,孟氏看了一眼那马车,顿时明白是县令家眷。 晨露、流芳忙过去把主子扶起来。 吴贵莲鼻孔朝天,看着她们冷笑。「怎么?是这丫头的家里人吗?这丫头得罪了本小姐,别说走不出衙门大牢了,本小姐明天就着人把她卖进青楼!」 「大胆!」孟氏也是官家闺秀,娘家父亲乃是正议大夫,虽不是多大的官却也不把区区县令之女看在眼里。 吴贵莲等着她们对自己下跪求饶,不想没等到还被反斥一声,顿觉脸上无光,不由得更大声了。「你现在是说大胆吗?你知道本小姐是什么人吗……」 孟氏的心腹大丫鬟翠银站了出来,轻蔑地道:「这位乃是巡抚大人府上的二夫人,适才被你推倒在地的乃是宁国公府的大姑娘,国公夫人也在此地,有你这小小县令家眷放肆的余地吗?」 巡抚……宁国公府……吴贵莲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对……对不住、我……我不知道……」 孟氏不等她求饶,已命了随行的侍卫长将吴贵莲押走,自然是押回吴知县的府上,让他看看他的千金做的好事。 宫湄卿见孟氏出手处理得稳妥,便想去看那凤娘子救治乞儿的情形,谁知夏氏的大丫鬟芙蓉、春柳霎时叫了起来。 「夫人!夫人!」 宫湄卿眼见她娘晕了过去,也急忙奔过去,只见她娘额上有一层薄薄细汗,脸上毫无血色的被芙蓉、春柳架着。 凤娘子已治醒了那乞儿,听到她们这边惊天动地的声音便也疾步过来,不说适才宫湄卿帮了她,即便是毫无瓜葛的路人她也不会见死不救。 「快将她抬上马车躺平!」 众人一愣,宫湄卿方才有看见她为乞儿施针,想来人家或许是隐藏的高手也不一定,便大喝道:「照这位娘子的话做!」 夏氏被抬上马车放平并仰面躺着,除了凤娘子之外,只有宫湄卿也跟了进去,孟氏也很心急,可知道自己再上去,空间会太小,便在外守着。 凤娘子略把了把脉,很快拿出随身的针囊,下手如飞地在夏氏头面、脖子、手臂分别扎了二十多针。 宫湄卿见那银针轻轻刺入娘亲额上的穴位,心里便是一缩,她与韩婆子并无学习针炙之术,此际看来不免胆颤心惊。 小半刻钟过去,凤娘子一直在专心致意的捻动银针,宫湄卿也不敢出声打扰,又过了半炷香时间,凤娘子又将银针动了动位置,此时夏氏轻轻呻吟了一声,显然是已经转醒了,她这才放下心中大石。 「请问娘子,家母这是怎么了?」宫湄卿见对方施针的动作娴熟,这时连忙出声询问。 「令慈身子孱弱,病根深种,恐怕负荷不了腹中胎儿。」凤娘子也不隐讳了,直接告知。 宫湄卿知道这意思是夏氏无法顺利生下孩子,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因此她并没有太大惊讶,毕竟她此行来江南便是要来寻访名医为母延命的,自然知道她娘的身子有多糟了。 她试探地问:「敢问娘子或许识得一位姓韩的婆子,擅长用dú解dú?」 「姑娘是说韩淼淼吗?」凤娘子惊讶的看着她。「姑娘如何识得我师姊?」 宫湄卿没想到对方真的识得,而且还师出同门!那么眼前这位凤娘子便是韩婆子口中那位针炙神铃医了,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宫湄卿顿时精神大振,对于如何识得韩婆子,她早已想好一套说词。「小女子在京城郊外的避暑庄子后山巧遇前辈,她自称韩婆子,当时我贪玩走远了,忽然感到身上奇痒难当,几乎抓破了皮,是前辈给我解的dú,我见前辈医术不凡便谈及家母身子一直柔弱,经年又多缠绵病榻,近年更是头痛得厉害,前辈便说江南有一女铃医,针炙技法如仙可为人延命,因此我才特意带着家母来此地找寻那位女铃医。」 凤娘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必我师姊来无影去无踪,姑娘是不会知道她此时的下落吧!」 宫湄卿推算韩婆子此时已在荣亲王府之中,但前生的韩婆子便是个低调xìng子,她有心隐身在王府之中过日子,自己承她恩惠,不但是救命恩人也是她的医术启蒙恩师,断没有将她行踪泄露的道理。 「确实如此,小女子与韩婆子前辈仅有一面之缘,得前辈指点,感激不尽。」 凤娘子轻叹了一口气。「我那师姊自从丢了孩子便失踪至今,师傅也挂念着却是遍寻不着。」 宫湄卿倒是惊讶了。「丢了孩子?」 原来如此,原来是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因故丢了孩子才会绝迹于江湖,甘心隐身在王府为奴,忘却伤心往事。 这事她记上了,等她嫁入王府之后,再寻韩婆子来细细询问是怎么弄丢孩子的,保不住自己可以帮忙找到孩子。 不说韩婆子,只说凤娘子。 宫湄卿见对方并无细细追根究柢,断定对方是个大而化之、不拘小节之人,她便道:「实不相瞒,家母这胎非常重要,若是保不了,那么家母在府里也无立足之地了,求娘子大发慈悲为家母延命,小女子今生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娘子的大恩大德。」 她说着便要下跪,凤娘子哈哈一笑扶起了她。「说什么大恩大德呢?救人之命乃是医者本分,既然我能救,又焉有见死不救之理?再说了,姑娘适才撞那刁蛮的那一下,我着实欣赏,便是冲着姑娘那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胆识,还有姑娘的一片孝心,我也自当全力施为。」 宫湄卿大喜过望,喜色地问道:「这么说来,家母当真还有救?小女子一直怀疑有人在家母身上下黑手……」 大宅里的勾心斗角,她前生在荣亲王府看多了,自己也深受其害,而府里那霞姨娘、云姨娘虽然平日对她娘颇恭敬,但难保她们不会对主母地位生出觊觎之心,一时起了歹念。 凤娘子微微一笑。「不止有救,还会生下男胎呢。」 转眼间,宫湄卿到江南已经半年了,夏氏肚子也隆起了。 凤娘子每日到别庄为夏氏施针,她也收了宫湄卿为徒,宫湄卿有事没事便往她与医术同样高明的丈夫齐云的居所听荷小筑去问东问西,俨然成了他们夫妻俩的关门弟子,他们一致认为宫湄卿天赋异禀,是个学医天才,殊不知宫湄卿早有前生被韩婆子调教出来的底子才会如此快上手。 这日,宫尚儒治灾有功,jiāo差后得了皇上大批赏赐,他带着赏赐直接从邑州到江南来见妻子,此举说明了他对妻子有多重视,看在宫湄卿的眼里自然是十分欣慰,想到前世她爹在雪姨娘的鼓动下走错了路,还在她这个女儿提jiāo逆谋证据下落得被斩首的凄凉下场,她便唏嘘不已。 「若不是卿儿的妙策,我又怎能立下如此大功?皇上这些赏赐应当都给卿儿做嫁妆才是。」宫尚儒乐呵呵地说。 他并不在乎赏赐的多寡,他在乎的是皇上的重视,此番皇上还在朝堂上表扬了他,令他无比舒心。 宫湄卿知道前世她爹在官场上表现平平,甚是不得志,虽然官任御史大夫,等同副丞相,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并负责监察百官,实际上却是个可有可无的闲官。 她爹一直觉得新帝不喜他们一干老臣,心中有隐忧,生怕不止官位不保,可能连爵位也保不住,因此才会被雪姨娘说动与荣亲王共谋。 居住江南的这段期间,她不断写信到邑州指导她爹怎么治水灾,她对邑州水灾印象很深,是久旱后暴雨,旱灾变水灾,前世便常听元奕纶与她公爹荣亲王说起谁能治得了邑州的水灾,谁就会成为朝廷一等大功臣。 后来,是枢密使杨左治好了水灾,她只是把前世杨左治水的法子告诉了她爹而已。 既然她爹来了,她便安心地把她娘jiāo给她爹,往听荷小筑钻研医术的时间更长了,而宫尚儒知道那是救了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妻子和腹中儿子的人,便也睁只眼闭只眼让女儿去逍遥。 宫湄卿来到听荷小筑时,正巧凤娘子和齐云要外出,见两人都戴着斗笠、背着竹篓,不由好奇了。 「两位师傅这是要去哪里?」 凤娘子笑道:「今日你来得不巧,我们正要去山上采yào,你先回去吧!改日再过来。」 「采yào?」宫湄卿眼睛一亮。「徒儿也要一起去!」 凤娘子朝丈夫眨眨眼。「看吧!我就说卿儿若知道咱们要上山采yào,定会嚷着要一同去。」 齐云也笑了。「好好,你说的都对,成了吧?」 宫湄卿一直很羡慕她这两位师傅的相处模式,齐云对妻子宠爱有加,两人平日钻研医理,有聊不完的话题。 前生她也曾想与元奕纶过举案齐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奈何宫湄娇使尽心机手段离间他们,令元奕纶冷落,最后甚至要害死她…… 这一世,她不会了,她不会再让宫湄娇陪嫁,不会让她有机会横亘在她与元奕纶之间,她还要将元奕纶导入正途,让他打消逆谋的念头,就如同她扭转她爹的未来一般,她还要生下元家的嫡长孙,牢牢地将世子妃的位子坐稳,不会再傻傻的被人夺去,她此时勤学医术也是为了将来铺路,荣亲王府可是比宁国公府还险恶的地方,富贵门中的龌龊事一件不少,有医术傍身,可以防人也可以自救。 「卿儿,你爹来了之后,原以为你会被禁足,不想你反而更能跑了。」三人往yào林山上而去,一路说说笑笑。 「我爹直说要来面谢师傅呢!」宫湄卿嘴角勾笑。 她这师傅后来虽然知道她们府上是宁国公府,但她前去为她娘施针时仍旧不卑不亢,半点都没流露畏惧、巴结或恭敬之意,就像早见惯了勋贵人家似的,也因此令她更敬佩了。 「这yào林山是有阵法的,卿儿你可要牢牢的跟紧我们。」齐云一入山便如此叮嘱。 宫湄卿入了yào林山不到一刻钟就已经好几次想停下来看四周的奇珍yào草,但两位师傅腿脚没停,想到齐云的叮嘱,她不能擅自停下来,以免入得了山、出不了山可就糗大了。 这yào林山真不愧有yào林两字,是座天然宝山,眼见山脉高耸入云,不知还有多少灵yào等着她发掘,想想都兴奋了。 「啊!」 她正在兴奋之际便听到两位师傅齐声大叫,她看过去,看到一棵千年以上的人参,想她两位师傅格局绝不可能这么小,为了棵千年人参便大叫,果然,眼眸一移,便在那人参旁看到一个重伤少年。 那少年的半边身子已被血染红,胸膛上有一处伤口,正是出血处,连包扎也无,无怪乎他面色苍白,了无气息了。 齐云立即过去在那少年身上点穴,撕了自己衣衫先将伤口紧紧包扎了,凤娘子即刻施针,在伤口周围密密麻麻的扎了二十几根银针,两人略略检查便知少年伤势严重,因此出手半点不敢怠慢。 宫湄卿见他们两人脸色yīn晴不定,直觉他们应该认识少年,是碍于她在场,他们才没说破。 要知道,虽然她回到十五岁这一年,但她前生已历经沧桑,历经了丧母之痛、公婆不待见、丈夫被抢、被宫湄娇陷害、被亲王府的下人们轻视,心境苍凉无比,眼力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可比拟。 「他伤得很重吗?」既然他们不说他们认识那少年,自然是有原因的,宫湄卿便没有问,但她这段时间与两位名师学医,医术一日千里,也看懂了那伤口触及动脉行走之处,不容易止血,再来,她看向少年的衣服,那衣服上沾染的都是血沫子,可见是伤到了肺叶。 凤娘子凝重的点点头。「必须马上下山!」 齐云已经背起了少年,两人为了快点下山都丢弃了竹篓,宫湄卿看在眼里更加确定他们与少年是旧识。 会是儿子吗? 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说是他们的孩子也说得过去,只是看起来又不像,他们的态度是着急,但并非心急如焚。 齐云有武功在身,健步如飞,凤娘子也不遑多让,宫湄卿就可怜了,一直拚命用跑的追上他们,生怕自己被他们忘在后头,出不了阵法山。 三人很快下了山,宫湄卿见他们并不回听荷小筑,反而往城内一户小宅而去,她不禁纳闷了。 少年的伤口极容易感染,要救人,听荷小筑的yào材多,各样设备齐全,不是比较方便吗? 不过这不是她发问的时候,她只专注给两位师傅打下手,顺道观摩怎么治疗重伤患者。 这一观摩,足有一天一夜无法阖眼,幸好出门前她已向爹娘说过会在听荷小筑住几日,还可能跟师傅出去当见习铃医,不然他们可急死了。 第三日,那少年好转了,三人皆松了口气。 虽然小屋里干干净净的也算一应全,但没有人做饭,这几日都靠听荷小筑的小厮阿丁送饭来,但三人都没有好好用饭,因为三人六只眼始终一直盯着少年的伤口,唯恐伤口会恶化。 不想第四日,阿丁却急急来报,说是齐云在京城的祖父病重。 两人一听非同小可,阿丁已经收拾了简单包袱过来,他们要即刻启程前往京城。 「那么要把他送到医馆吗?」宫湄卿指着少年。 这张面孔她已看了三日,若睁开眼不是个绿豆般的小眼睛,那么他铁定是个美少年。 「不能将他送到医馆。」凤娘子深深的看着她。「卿儿,你来照顾他。」 第三章 假扮夫妻情愫萌 齐云与凤娘子离开江南了,宫湄卿接下了照顾少年的重责大任。 临行前她师傅再三jiāo代绝对不可以将少年送到医馆,也不得让任何人知道少年的存在,发生天大的事也等他们夫妻回来再说。 换言之,她必须在这小宅里照顾少年直到他们从京城回来为止,但万一齐老师祖父不幸归西,丧葬之事办下去又岂是几日之内回得来的? 不过,师傅有jiāo代,弟子就要听,何况这是她师傅收她为徒之后第一次jiāo付差事给她,她无论如何都要办到。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依她所见,少年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接下来只要每日换yào、再煎yào耐心让他服下即可。 然而,为什么说人算不如天算,是有其道理的。 少年竟在齐云夫fù走后第三日开始不对劲了,宫湄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烫得吓人,令她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连忙搭上他的脉细细诊看。 宫湄卿前世和韩婆子学过下dú和解dú,看到少年皮肤泛起颗粒般的暗紫黑点便想到了韩婆子说过的一种剧dú,名叫血夜花,那是一种连江湖高手也难分辨的dú,中dú之后会经过好几天才发作,在发作之前身体完全没有异状。 难道,少年是中了血夜花吗? 这血夜花虽然dúxìng剧烈却不难治,也不需要什么名贵yào材,只需以dú攻dú,用滚烫的热水沾湿棉巾,反复的擦拭中dú者的身子即可,这便是所谓的以dú攻dú,以热治热。 然而,重生后的她可是黄花闺女,又怎么能为一名男子擦拭身子? 此时捎信到京城告知她两位师傅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血夜花dú发后,若没有马上施救,不到半天,很快便会浑身泛紫,僵硬而死。而阿丁虽是男人,但每日也只是将食盒送到院里就走,这说明了她两位师傅不想阿丁知道屋里还有别人,既是如此,自己更不能让阿丁过来帮忙。 一时间,宫湄卿天人jiāo战的看着少年,而少年脸上手上的暗色颗粒越来越多了,再下去恐怕会损伤经脉了…… 她牙一咬。 罢了,自己又不是真正的黄花大闺女,前世都嫁过人了,难道还怕看他身子吗? 再说了,她这么做是为了救他的命,前世她害死了那么多无辜受累被斩的族人,今生就该多多积善,偿还自己造的孽。 而且,若是延误了施救,两位师傅回来见到少年冰冷的尸首又会如何的沉痛?要是少年是与他们关系紧密之人,她这磨磨蹭蹭、瞻前顾后的害死了少年,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她相信,若是凤娘子遇上同样情况,她肯定不会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会以救人为优先!她既足凤娘子的徒弟,便该有同样的风范才是。 下定决心之后,她便不再扭捏,先用银针在少年咽喉胸口封住经脉,再烧了大盆热水,打湿了棉巾,轻手轻脚地为少年褪下衣衫,口中不断默念着医者父母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五个时辰过去,宫湄卿抹了一把额上汗水,眼瞅着自己的双手都快起水泡了,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叫,幸而少年身上的热度渐退,颗粒也渐渐消失,此成果让她振奋了精神,想不到自己前生与韩婆子学的医术,今世还能救人xìng命,而且她能一眼识出是血夜花之dú,这也令她对自己的医术更有信心了。 少年好转,她也终于有时间去院子里取食盒,吃完后将食盒摆回原位,并留下纸条要阿丁送一套齐云的衣物过来。 第二日,她改为煎yào让少年服下,不过稍稍改了师傅的配方,加入了解dú清血的yào材,阿丁送饭来时也送来一套干净衣物。 宫湄卿为少年穿上干净衣物,之前那套不但染血又有破损,便直接丢了。 脱衣时她一心救人,毫无感觉,此时要为他穿上衣物,见到他那结实的黝黑胸膛,她的心竟是没由来的一跳。 她是见过元奕纶的身子,但都是在重重床幔之后,烛火熄灭之时,也未曾服侍过他沐浴,哪知道他身子具体是如何,但凭触感,元奕纶没有如此强健的手臂和伟岸的胸膛…… 蓦地,她整个人一怔,因为少年竟睁开了双眸。 一双深邃又yīn烈的眸子,衬托得他脸容俊美不凡,令宫湄卿有片刻怔忡,怎地他相貌有些熟悉?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吗? 「你是谁?」少年开口了,声音低沉略沙哑,却十分动听。 宫湄卿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琥珀双眸,暗叹着这男祸,生得如此,是要勾引多少少女的芳心? 幸好,她自认已历经沧桑、绝情断爱,不会被名小小的少年给迷惑,遂清了清喉咙说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同两位师傅将你从yào林山上救下来。」 少年对谁救了他似乎不感兴趣,他直直地望进宫湄卿眼眸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湄卿自然是不能告知自己是宁国公府的闺女,便取了母亲的姓氏说道:「我叫夏卿儿。」 「卿儿?」那少年一笑。「倒是个好名字。」 宫湄卿瞪着他,这小子,都不知道他自己之前伤得多重,他们又多费神救治他,如今醒来了却是半句道谢也无,净顾着问她名字,莫非是个不着调的登徒子? 心里来气,嘴上便不客气地问道:「那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少年笑了笑。「我叫貔貅。」 「貔貅?」宫湄卿瞪直了眼。 这小子会不会太托大了?貔貅乃是神话传说中的一种神兽,龙头、马身、麒麟脚,形状似狮子,毛色灰白,会飞,凶猛威武。 他竟然说自己叫做貔貅?想来跟她一样也是化名,既是化名就该谦逊点,叫小四、小五、小六或小羊、小马岂不是更好,更不受人注意? 「这里是你家吗?」貔貅转了转眼眸,他倒是没听到别的声响。 宫湄卿看着他那微微动的耳垂,心想他武功肯定不凡。「不是,这里不是我家,是我师傅为你安置的处所,他们有急事上京去了,留我在此照顾你。」 貔貅半撑起身子。「我现在应该可以起来了吧?」 貔貅说着就要起来,宫湄卿吓得连忙把他摁回去。「你中了剧dú,dú还没全解,不能起来。」 貔貅勾了一下嘴角。「原来如此,是剧dú……难怪我会打不过……」 宫湄卿也很想知道那血夜花的原dú长得怎么样。「知道是谁对你下的dú吗?」 「不知道。」貔貅冷峻的眼里忽然闪过一抹yīn鸷。「最好不要让我找到,否则我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貔貅那森冷的语调与冷凝的表情令宫湄卿忍不住问道:「你是江湖中人?」 貔貅剑眉一挑。「你想知道?」 宫湄卿点点头。 他眸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兴味。「想知道就做饭给我吃,我吃饱了自然会告诉你。」 宫湄卿也不觉得这要求有什么过分,他躺了这么些天,此时饥肠辘辘也是人之常情,不过阿丁送来的食盒已经让她吃完了,此时也晚了,外头的饭馆恐怕都打烊了。 「你躺会儿,我出去买米买菜。」说是买,但夜深人静的能上哪买?自然是回听荷小筑去取喽。 她本来想让他答应不会走出去,但想到她两位师傅只jiāo代了不可让别人发现他的存在,并没有说要限制他的自由,便把话吞了回去,料想他此时身上还有伤跟dú呢,也无法离开便是。 果然如她所想,当她回听荷小筑取了米ròu菜和一些yào材回来时,他还躺在床上假寐。 前生未嫁前,她十指不沾阳春水,连个小点心也不会做,嫁入王府后为了讨元奕纶欢心,她才学了做菜,又因为荣亲王府的男眷都特别嗜吃甜点,她便将大部分心思花在做甜食上,此时做起饭菜倒也有模有样。 他多日未进食,一时也不好吃油腻的,因此她便做了容易消化的菜ròu粥。 她将粥吹了半凉,端进房里,貔貅已经坐了起来,半靠在床头了。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正想叫他下床吃粥,他却道:「刚试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腿脚无力,下不了床。」 她忖度着他伤势可能伤及腿脚,便把托盘端到床边想jiāo给他。 不料他又道:「双手也没有力气。」 宫湄卿一愣,那现在是要她喂他吗? 顾及他身上的黑颗粒才褪不久,体内也还有dú素,可能会有此情形,她只好认命地喂他吃粥了。 想她前生也没如此喂过元奕纶,现在这是破天荒了…… 貔貅像是颇为满意她的顺从,嘴角一直高高扬着,又让宫湄卿怀疑他根本是故意的,故意要让她伺候。 不过,他对她的手艺很捧场,将一大碗粥吃得涓滴不剩,也不枉她煮得辛苦又喂食得辛苦了。 吃完了粥,宫湄卿便为他换yào,之前他都是昏迷的,她便顺顺地换yào,也没出什么事,今儿被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盯着,她倒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yào粉简直在乱洒。 貔貅像是很享受她的慌乱,两眼瞅着她,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家在哪里?这么不回去成吗?」 她自称是小户之家,这问题倒是问倒她了,小户人家的闺女能跟男人单独过夜吗? 她清了清喉咙,淡淡道:「不打紧,师傅向我爹娘打过招呼了,而且我们咳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不会在意这个。」 貔貅似笑非笑。「原来你也是江湖中人。」 「也?」宫湄卿耳朵很尖的听到了。「所以,你是江湖中人喽?」 「算是吧!」他模棱两可地说。 宫湄卿没好气。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算是吧!根本是骗她为他做饭嘛! 她粗鲁的为他做最后的包扎。「yào都换好了,你睡吧!该到服yào的时间我再叫你。」 她没说出她师傅名讳,也没问貔貅是否认得她师傅,因为师傅并没叫她问,她便不能自作主张,或许两位师傅只想救他,并不想让他知道是他们救了他,况且这小子也没开口问救命恩人是谁,她又何必鸡婆。 这一夜,她仍旧在貔貅床边守着,生怕他有什么不适。 如此匆匆,五日过去,宫湄卿判断貔貅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也能下床走路和自己吃饭了,夜里她便到隔壁房间好好睡了一觉。 或许是太累了,她头一沾枕便沉沉入睡,醒来才夜半,外头天还黑着,但她也睡足了四个时辰。 胡乱净面后,她便想去看看貔貅的情况,不想他竟然不在床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连茅屋都去找了就是不见他的踪影,也没留下书信啥的,是不告而别了吗? 真真急死人了,这小子,他以为能起身走动、能站能吃就是痊愈了吗?他还得继续服一个月的yào呢!况且,看在她照顾他这么久的分上也该对她说一声再走吧?可知道她和师傅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名贵yào材,真是没良心! 宫湄卿在心里将人骂了个遍还是不解气,正在想要不要出去找人时,貔貅竟自己回来了。 他忽然推门而入吓了宫湄卿一跳,她失声惊喘了一声,看清来人,旋即一愣。 难道是自己误会他了?他并没有要不告而别……若不是不告而别,不然是?「你这是摸黑出去散步吗?」 貔貅左手牢牢握着右小手臂,哑着嗓子道:「快把门闩好!进来!」 宫湄卿看他那样子…… 不会吧? 旧伤还没好,新伤又来? 她连忙闩好大门后奔进屋里去,见他脸色苍白的靠坐在床头,她脸色倏沉,耷拉着一张脸。「你到底是去哪里了?」 他闭起了眼眸,有气无力地道:「手臂上有刀伤,你想个法子掩盖,官兵可能很快就会追来。」 还引来了官兵?宫湄卿肚皮差点儿气破,她重重跺脚。「我真是欠了你的!」 她火速取出师傅留下的金创yào,以等级来分,她师傅的金创yào是最好的,好到什么程度?能令伤口瞬间愈合的程度。 她忙为他上yào,见他衣袖撕破了,定是被划一剑时弄破的,这可是铁的证据啊,她忙把他的上衣脱下来,又清理了里外的血渍。 「快!快钻进被里!」她连声催促,又急忙吹熄了烛火,把那破衣裳往床底一塞,迅速卸下自己发上的钗环,耳朵贴门听着外头的动静。 没一会儿,果然传来大力拍门声音,她粉拳倏握,叮嘱床里那个祸害,「我出去瞧瞧,你千万别起来!」 她佯装一副被吵醒的模样开了大门,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数不清的衙役手提灯笼将小巷守得严实,她心下不免一惊,暗忖那小子究竟是招惹什么事,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兵? 幸好,她二舅母见她常在外行走,又不时往听荷小筑跑,怕她遇到之前吴县令千金无事生事的那等事,会教人欺负了去,便早早给了她一块令牌,让她可以保身用。 「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带头的官兵名叫陈南,他们是一路从严大人的别庄追刺客追到此处,在这附近失去了那蒙面刺客的踪影,但此处民宅的巷弄间又有一排滴滴答答的血渍,血渍更是到这户人家便消失了,他们肯定刺客就藏身在此处才会逐户盘查。 「回官爷的话,只有民女夏氏与夫君住在此处。」宫湄卿恭恭敬敬地答。 「适才有无见到可疑之人?」陈南自是有其官威。 宫湄卿仍是不抬螓首,低眉顺眼地道:「民女与夫君早早入睡,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还请官爷告知。」 陈南一抬下巴。「有刺客往这里来,显然就在此间,因此我们要入屋搜查。」 「刺客?」宫湄卿装出惊慌的样子,忙道:「既是如此,官爷们请!」 她忙让开了身子,她知道一味的拖延不肯让他们搜,反而令人起疑。 小院周围立了高高的粗木桩围栏,共有三间房,屋里摆设简单,十几名官兵顷刻间便搜完了,自然是一无所获,而屋里平淡无奇,就像个小户人家小夫妻的居所,也无可疑之处。 但是,屋里飘着浓浓的yào味,令陈南有些起疑。「你家相公呢?」 宫湄卿知道屋里yào味实在浓重,便顺势道:「在睡呢,这几日染了风寒,喝了yào也不见效,身子不大爽利,饭后喝了yào便熟睡了,请官爷们见谅。」 陈南沉吟了一会才道:「那刺客的右手臂被我划伤了,让你男人举起右手让我瞧上一眼,若是无伤,我们这就撤退。」 「官爷,请随我来。」宫湄卿二话不说便打开寝房的门,纱帐后边,床里的人动也不动,显然「睡得极熟」。 她先点了烛火,走到床边撩起纱帐,轻轻掀开被子拉起貔貅的右手高举给那些官差们看清楚,右臂一点伤口都没有。 陈南一使眼色,所有人立即撤出,宫湄卿镇定地带上房门,心里忖度这下他们应该要走了吧? 不想陈南却道:「那刺客分明是往这里来,留下小娘子夫妻两人不甚安全,何况你家夫君还病着,在下这就留下四名衙役保护你等两人。」 这是在怀疑她把人藏在屋檐还是密室里吧?宫湄卿轻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令牌来。「小女子乃是巡抚夏大人的远房亲戚,原居京城,只因夫君体弱才来江南遍访名医,还望官爷不要打扰才好。」 见那令牌,陈南着实吃了一惊,那两江巡抚夏大人为人正直,极受皇上器重,而他家大人此时最不能惊动的便是朝廷的正派人士,要是夏大人知道他们大张旗鼓在追查刺客,疑心起刺客做了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追查可就不妙了。 「恕在下眼拙,打扰娘子了,还请娘子勿将此事告知夏大人,若是大人误认我等办事不力,我等恐会遭罪。」 此时宫湄卿当然不会与他唱反调,福了一福道:「官爷尽忠职守,小女子有何好说嘴的,自是不会透露半句。」 等官兵都走远了,她忙闩上大门,匆匆迈步进屋至寝房查看貔貅的情况。 房里,貔貅已经坐起来靠在床头了,适才匆忙之间叫他脱了染血衣物,此时宫湄卿真不知自己双眼要放哪里才好,那强健的男子胸膛,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胸膛,像是长年习武似的…… 「你过来。」貔貅神色灰败,但两眼却放出精光,四周炽热的空气就好像有无形的火焰在哔哔啵啵的燃烧,她甚至彷佛看到那不存在的火苗子在房里乱窜飞舞。 他的目光带着不明就里的火辣,令宫湄卿的心猛地一跳。 孤男寡女的,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叫她过去是要做什么? 她像化石般半步不移动,深吸了口气,命令自己镇定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招惹了谁?为何那么多官兵?」 他的神色有丝不耐烦了。「没听到我叫你过来吗?」 宫湄卿润了润嘴唇,不但不前进,还往后步了两步。「有话这样说就好,这样也可以说。」 即使相jiāo不深,但相处之下也知道他不是那种见缝chā针的下流胚子,然而此时看着形容有异的他,她也要保护自己,因为人心难测啊,这是她前生学到的教训,今生也不要忘却了才好。 她,不再是那个心慈手软,把所有人都当好人的宫湄卿了…… 「站那么远,是看得清楚我身上的红纹吗?」 貔貅蓦地大吼一声,吓了宫湄卿一跳。 「红纹?!」她恍然大悟,连忙奔过去查看,细看之下,他身上果然有不明显的红纹。 难怪他会眼神有异了,这是千步红啊! 她惊讶的险些叫出声来。「你又去上回中dú的地方了?这是同一个人下的dú吧?」 真是不怕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武功再高强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因为那人显然是个使dú高手。 不等貔貅回答,她便道:「这是千步红,中dú后行走千步便会dú发,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明知外头还有许多官兵盘查,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一路小心翼翼的奔回听荷小筑,将制作雪莲香的yào材带齐了再奔回小屋,幸好那千步红只要不走千步便不会dú发,她还有时间制香。 宫湄卿香汗淋漓的制好了雪莲香已是两个时辰之后,天色灰蒙蒙的亮,她刻不容缓地回寝房里点起雪莲香。 一时间,房里飘着馥郁香气,貔貅的面色也好看多了,不到一个时辰,他身上的红纹已经消失不见。 貔貅深深的瞅着她。「过来一下。」 看到那冤家又在对她招手,宫湄卿没好气地问:「又有什么事?不会还中了别的dú吧?」 不过她还是抬脚走过去了,就怕他真的还中了别的dú。 「坐下来。」貔貅眼神放柔地看着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听话,不过见他面容恢复平常,她也不怕他了,想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至于对她如何吧,便依言在床边的凳子坐下。 宫湄卿坐下后,他淡淡一笑,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勾在耳后。「肯定急坏了吧?辛苦你了。」 宫湄卿愣愣地看着他。 想她前世付出了多少努力,尽多大的心思在讨好公婆与丈夫,也不见元奕纶对她道一声辛苦,而她不过是奉师之命在此照顾他罢了,竟能得他一句体恤,真教她五味杂陈。 此时,她的心情有些没缓过来,一回神又见貔貅那形状优美的唇角边勾着一抹笑意,轮廓越发显得俊美立体,她的心不由得莫名一跳。 眼下这是什么情形? 想当初那洞房花烛夜,元奕纶一掀她的红头巾,见到面如冠玉、仪表堂堂的他时,当下便许了芳心,定要与他举案齐眉,做一对恩爱夫妻,不想,竟落得被他背弃的下场…… 她蹙了蹙眉。 不,不能老是想那些,不久的将来她还要嫁给元奕纶,若是脑中老是存在前生他对她的背弃,她要如何自处?她相信只要她不允宫湄娇陪嫁,同样的事便不会再发生,她便能与元奕纶恩爱白头。 既是知道自已是待嫁之身,对旁的男子就不该动那不该有的心思……她蓦地起身,眼眸不与貔貅jiāo会,还假咳一声掩饰内心的波动。 「你也该饿了吧?我去做早饭给你吃。」 貔貅抱肘当胸,黑亮的双眸饶富兴味的盯着那道故作镇定却十足落荒而逃的倩影,眸中闪过一丝异彩,嘴角也多了丝笑意。 她现在是在逃避他们之间产生的情愫吗? 可惜了,他从来不是一个能让他人逃避的人,而且自己看她满顺眼的,少有女子不对他展现出痴迷模样,她是唯一的一个,不止不为他所动,在他擅自外出时还对他疾言厉色,甚至也没少朝他暗地里龇牙,令他觉得有趣极了,想来是可以让她待在自己身边的,况且只要他中了dú,她便可以为他解dú,如此也算得上是夫唱fù随了。 想着以自己的身分,要娶个平民医女为妻会引起如何的轩然大波已是预料中的事,不过此番他若立下大功,要求这份恩典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自己的婚事不能被利用,亲家又是如此的无头无脸,那两个人会如何气歪了鼻子,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带着夏卿儿回京了。 第四章 欢喜冤家影不离 宫湄卿浑然不察自己已被某人列入「后备新娘」的人选,她只希望两位师傅快些回来,不要再让她与貔貅那小子朝夕相处。 要知道,许多不该存在的感情便是朝夕相处磨出来的,更别说自己还做饭给他吃,为他缝衣裳做鞋的,还手把手地为他换yào,包办他一日三次汤yào,说自己是他奴婢也说得过啊。 气人的是,那小子不知哪来的上位者气势,总是指使她做东做西,做了饭菜给他吃还不够,还要使唤她做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心,而且只吃甜点心,幸好她正巧有一手做甜点的好手艺,难不倒她,否则她岂不是要为了他这吃货的口腹之yù天天上点心铺子去买点心了。 「好吃、真是好吃。」有人塞了满嘴,双手还各拿一块zhà花生馅的花卷,不断的点头称赞。「你这做甜点的手艺是跟你娘学的吗?」 宫湄卿白他一眼。「不然跟你娘学的吗?」 以为这么说他会感到自讨没趣,没想他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却又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我娘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肯定会快乐许多。」 这是他第一次谈起「身世」,她忙问道:「你娘不快乐吗?」 「一个丈夫拥有许多妻妾的女人又怎么会快乐?」他的眼睛蓦地冰冷孤傲,眼底深处闪动着一抹桀骜不驯的神色。「因此我早早起了誓,若是有了心爱的女人,只会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宫湄卿的心蓦然震动了。 前生的她又何尝不是饱尝元奕纶拥有众多妾室之苦,除了得宠的宫湄娇,她未过门前,他已有两名贴身的通房丫鬟,有个叫丰儿的丫鬟特别受他宠爱,后来又纳了几房姨娘,饶是她不断说服自己要大度,不断告诉自己每个女子都是如此过的,但寂寞终究还是骗不了人,她过得很寂寞。 「你当真这么想?」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貔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露出白晃晃的牙齿一笑。「不信的话,你做我娘子不就知道了。」 宫湄卿顿时鼻子气歪,想将他拽下椅子使劲儿挠几把,再夺走他手中的花卷,让他看得到吃不到! 他老是叫她做他的娘子,真不知存了什么心,当她做牛做马地在这里照顾他便好欺负吗?她是走了什么怪运才摊上他这只笑面狐?竟打从在yào林山见到他起便一直与他形影不离到现在,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奇怪缘分,她甚至连他的身分背景也不知道…… 「瞧你气的,不如咱们来掷骰猜枚,赢的人可让输的人做一件事,输的人要绝对服从,愿赌服输。」不等她犹豫深思,他立即祭出激将法,英气逼人的剑眉一挑,挑衅道:「如何?你敢不敢?」 宫湄卿心想,好啊,就掷骰猜枚嘛,有何难的?她也经常与晨露、流芳玩这个,这靠的是运气,可没什么秘诀,也不怕他使诈。 她便挑眉道:「猜就猜,才不怕你。」 他就等她这句话,黑亮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邪邪笑意,但面上不动声色。 宫湄卿取来一只捣yào的钵,倒了一碗绿豆进去。「为求公平起见,咱们两人各抓一把,就两人手中加起来的数量来猜单双。」 貔貅耸耸肩,故意说道:「你说怎么便怎么,不要愿赌不服输就好。」 他这是在挤对自己,宫湄卿不屑地哼道:「本姑娘才不会不服输哩,倒是你,可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才好。」 她打算赢了便要他不许再卿儿、卿儿的叫她了,要叫她「救命恩人」,而某人的野心自然是大上她许多的,才瞧不上眼那「口头之利」,他要的是「实际行动」。 两人各有盘算,分别往钵里抓了一把,又同时看向钵里剩下的绿豆来估算对方跟自己手中的绿豆数量。 「我是男人,我让你,你先猜吧!」貔貅很大器地道,眼睛看着她那小手掌心攒得紧紧的,只觉可爱透顶。 宫湄卿可没他那欣赏的心情,她在心里计较了一番之后说道:「我猜双。」双是吉利,讨个吉利嘛,肯定比较有胜算。 「那我就是单了。」貔貅嘴角微微绽出一丝笑意。 他那笑容会不会太有把握啦?宫湄卿看得很是碍眼,她将下巴一扬,「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将手掌展平,谁也不许动。」 她那认真的小模样看在他眼里就想笑,他跟着一本正经地道:「谁也不许动。」 宫湄卿数了一二三,两人同时摊开拳头,宫湄卿连忙拨看子儿算,最后两枚一拨,竟只剩下一颗绿豆在自己掌中。 貔貅将手中的绿豆掷回钵里,嘴里的笑意更扩大了。「一局定江山,你输了。」 宫湄卿虽然很想赖皮说一开始也没说一局定江山等等,但那等厚颜之词她实在说不出口,便哼了哼。「我是输了,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慢慢地一笑,宫湄卿心里一跳,两世为人,她还没见过那么邪恶的笑容,这小子究竟想要她做什么啊? 貔貅慢条斯理的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过来亲我一口。」 「什么?」宫湄卿瞪圆了眼,被噎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亲、亲他?他现在是说亲他吗? 「没听清楚是吧?」貔貅悠然地看着她。「我说你过来亲我一口。」 宫湄卿皱着眉,没好气的瞪着他,他这是要卸磨杀驴是吧? 这个要她命的煞星,真真是无耻卑鄙下流!他怎么能对恩同再造的救命恩人做这种要求?也不看看她是不是肯吃素的! 「难道你不想履行约定?」貔貅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看着她。 宫湄卿心里都快吐血了,但为了不永远被他说嘴是个不服输的人,她起身,莲步移动,一步三挪地走到貔貅身边。 「要亲哪?」她的心跳乱了拍,脸涨得通红。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她心里都快呕死了,他根本是黑心大灰狼一只,跟他过准讨不了好儿。 他很「善良」地说:「就亲脸颊吧。」 宫湄卿松了口气,若叫她亲嘴,她真是办不到,可能会夺门而出。 她飞快地亲了他脸颊一下便丢下他逃去做饭了。 跟他在一起,她往往忘了自己是重生之人,还想过若能永远跟他在这小户里过寻常人家的静好岁月那有多好。 可是,身为宁国公府的嫡长女,权贵联姻是她的责任,与尊贵的荣亲王世子成亲,这份亲事还是皇上指的,她又岂能置之不理? 寝房里的貔貅咧开嘴无声大笑,虽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也教他回味无穷,他日自有他好好征服她樱唇之时。 直到第二口,宫湄卿见了他还是脸蛋发烫。 她亦是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变化,自己心里老是有他,做饭会挑他爱吃的做,为他做甜馅点心甘之如饴,还一门心思都在钻研如何做出更好吃的甜味点心,这分明是对他上了心。 她已有婚约,可不容许喜欢旁人,这是不贞的,是不守fù道的,看来必须忍痛将他赶走的时候到了…… 「其实,你伤也好了,我师傅也没说你一定得留下来见他们两位,你大可以走……」这日用完午饭,她一边做他的衣服,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垂着眼眸,不去想自己说这些话有几分真心。 「这里有得吃有得住,还有你可以看,我为什么要走?」貔貅不待她说完便截口道,旋即又挑了挑眉毛。「还有,不要净低头,你看着我!你是真的想我走吗?我走了,你不会想我吗?」 宫湄卿错愕了片刻,这才慢吞吞的抬眸。 一见着他黑沉双眸,她的胸口便蓦然一阵悸动,想来想去竟只是想到自己若不在他身边,他又中dú了怎么办?没有自己给他解dú,他要是死掉怎么办?自己这不是摆明对他上了心吗? 「不必回答了,你的眼神已经说了,你根本不想我走!」他起身,不由分说的夺了她手中的针线活往针篮里一扔,拉着她起身。「违心之论我不爱听,现在你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被他这么唐突的拉起身,宫湄卿不由低呼了一声。「去哪里啊?」 「到了便知道!」 品饕楼乃是江南第一酒楼,虽然来江南这么久了,宫湄卿也是头一回来,就见座无虚席,每桌都在高谈阔论,倒是没人注意到她和貔貅,两人都是青布粗衣,又扮做了小户夫妻。 稍顷酒菜上来了,她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貔貅,实在好奇要见什么人,他要把自己肤色弄黑,还在脸上弄了个大胎记。 为何要易容?难道他怕被什么人认出来? 她瞅着他,蹙着柳眉,很认真地问道:「老实说,你仇家是不是很多?」 「你怕吗?」他眼睛一眯,玩世不恭的反问:「怕跟我一起闯dàng江湖会被仇家追杀吗?」 「我才不怕……」见到他似笑非笑的笑容,宫湄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不由得出现一抹红晕,连忙改口哼道:「我为何要跟你一起闯dàng江湖?净说些不着调的混话,也不怕嘴巴疼。」 他好整以暇的一笑,黑而晶亮的眸子闪动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是不是混话,日后你自己验证,我说要你做我娘子,便一定会让你做我娘子,你只管等着我三媒六聘迎你入门便是。」 听着他的话,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惆怅,自己已有婚约在身,不久便要嫁入荣亲王府,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前世,她有心做元奕纶的好妻子,一门心思也放在他身上,更在洞房之夜芳心暗许,奈何宫湄娇从一开始便介入他们之间,宫湄娇的挑拨,致使她与元奕纶渐行渐远…… 「你在想什么?」貔貅抱肘当胸,蹙着剑眉,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知不知道你挺常出现这种悲伤的神情?」 宫媚卿一愣。 是吗?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重生以来,连晨露、流芳两个最贴身的丫鬟都没发现她的情绪,他竟发现了? 「有什么棘手之事吗?」他真是见不得她那副悲伤样。「说出来,我或许能帮你,若是我帮不了,也会设法找人帮。」 不要对我这么好……宫湄卿在心里叹息,我不值得你这样。 不想让他察觉自己心中早已软化和感动的情绪,她硬是不以为然、没好气地哼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帮我呢,你莫要再给我招惹官爷过来,我就阿弥陀佛了。」 貔貅也不气恼,剑眉一挑,直勾勾的用眼神看她。「等着吧!等你成为我的娘子,届时便知道我能让你多幸福,我可是帮亲不帮理的xìng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论对错,我都会站在你那边。」 他这话说得有些野蛮,但宫湄卿听了却直想掉泪。 前生她一直在渴望的便是这样的一份爱情,但天不从人愿,元奕纶从未站在她这边,他总是会听宫湄娇说,会听他母亲说,会听其它人说,如果他能不由分说的站在她这边,她能为他付出一切,甚至自己的xìng命…… 「哟?这眉如远山、眸如秋水的标志小娘子怎么如此面生?」 宫湄卿沉溺在前生回忆里时,耳边传来一阵轻佻的调戏声,桌边不知何时来了四个人,一个纨裤模样的公子哥一身锦袍,碗大的玉佩挂在颈子上显得俗不可耐,其它人则是一副逢迎拍马的跟班模样。 「给我滚。」貔貅冷冷地道,眼瞳也突然闪着冷光。 纨裤公子哥摇着纸扇,一脸的暴殄天物神情。「啧啧啧,真真是一朵鲜花chā在牛粪上啊!凭你这丑八怪也配得到这种美人儿,真是糟蹋了美人,你们说是不是?」 三个跟班齐声道:「是!」 「我说你这扒了皮的癞虾蟆」那纨裤纸扇一收,轻指貔貅。「多少银两才肯把你娘子卖给本少爷?五十两银子够不够?」 宫湄卿看到貔貅眼里乌云密布,怕是顷刻间便会打雷下雨了,这个不长眼的纨裤硬要在老虎头上拍苍蝇,她是不会阻止的。 若是重生前的她肯定会息事宁人,但现在她不了,记取前世的教训,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要人典妻的家伙,就该挨几拳才会学乖! 这边,就见貔貅双眸煞气凛然,用鼻孔瞧着那纨裤冷哼。「本大爷给你五十两,你把你老子娘卖给本大爷,够不够?」 宫湄卿忍不住要笑。 纨裤公子哥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他气急败坏的用扇子指着貔貅。「知道本少爷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貔貅眼底净是不屑,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皇亲贵胄?还是皇帝老子?不是的话,就不要抬出来丢人现眼。」 见金主气得咬牙切齿,身边的跟班连忙清了清喉咙,大声地道:「这位是堂堂吴知县大人的公子!」 噗!宫湄卿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怎么吴家兄妹都一个德xìng,那吴知县究竟是怎么教养孩子的?把女儿教成了刁蛮千金,儿子教成了当众调戏良家fù女的二世祖,真是悲哀啊悲哀。 貔貅的眼神更是轻蔑。「我道是什么人?原来不过是个小小县令的不肖子,真是苍蝇包网子,好大的脸皮。」 吴贵金一听气得七窍生烟,身边的跟班连忙对着貔貅叫嚣,「小子,你活腻了,吴大人的公子你也敢惹?」 貔貅眼眸一眯,神情更冷厉。「本大爷不止敢惹,遗敢打!」 宫湄卿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眼前人影倏闪,一声嚎叫顿起,那吴贵金已经飞到墙壁下发出砰然一响。 「少爷!」三个跟班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奔过去把吴贵金扶起来。 吴贵金哪吞得下这口气,他气急败坏的吼道:「给我打!」 貔貅怒地脸色一沉。「谁敢动试试看!」 三个人适才见识了他摔飞吴贵金的手段,这会儿被他怒眼一瞪,竟是矮子打狼,光喊不上,不敢动手。 「还不快给我打!打死了重重有赏,谁不动手,本少爷就让谁吃牢饭!」吴贵金现下恼羞成怒到了一个顶点,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要他放过眼前的人是决计不可能! 三个跟班被吴贵金一威胁,顿时豁出去了,反正动手与不动手都讨不了好,那就动手吧!至少动手能让吴贵金认为他们还算忠心耿耿,也不至于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罪了县老爷。 三个人摆开架式朝貔貅挥拳踢腿,顿时酒楼里尖叫四起,客人纷纷明哲保身地逃了出去。 奈何,这是搬石头打天,自不量力的活,他们三个加起来根本不是貔貅的对手,一会儿便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哀叫。 其中一人还在做困兽之斗,哆嗦着威胁,「你……你还是快点向我们少爷跪地求饶吧,不然……不然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是吗?」貔貅微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那就把坏果子端出来,本大爷最喜欢吃坏果子了。」 宫湄卿这才发现自己有崇拜英雄的潜质,见到保护自己的他,她竟是看得错不开眼。 忽然,有人高声嚷道:「钦差大人到!」 宫湄卿有些错愕,怎么莫名其妙来了个钦差大人?她蓦地想到貔貅刺客的身分,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喉咙。 她疾步奔到貔貅身边,一脸焦急低声道:「别打了!钦差大人来了,我们快走,你可不能被抓到……不不,你快走,不要管我,快从窗子跳出去,家里会合……」 她这厢是半天云里踩钢丝,提心吊胆,不想他却不动如山,竟是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啥好怕的模样。 「我叫你快走没听到吗?」宫湄卿气急败坏的瞪着他。 他这是怎么着?是豹子进山,浑身是胆是不是?看那夜官兵追查他的阵仗,他犯的事肯定不小,还不快走是等着被抓吗? 貔貅的神情仍是毫不在意的漠然。「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扔下你。」 宫湄卿震了一震。 后来她才知晓,在这一瞬间,他已夺去了她的芳心…… 忽然没听到宫湄卿催他逃命的聒噪声,貔貅的目光徐徐转到她身上,见到了她眸中的惊愕与感动时,他扬起自信而得意的嘴角。 「这有什么?瞧你感动成这样,以后我会对你更好,你就等着做我貔貅的娘子,为我生孩子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自大?但他说什么了?生生孩子吗? 宫湄卿一颗心顿时怦怦乱跳,眼里完全看不见其它人了。 两世为人,她自然知道孩子要怎么做才能有,想到自己要承他雨露,她的身子瞬间一紧,竟是涌现了无法自拔的情潮……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那钦差大人已经到了,话是跟在钦差身边的师爷问的,几名衙役随身,还有几名随从守在酒楼大门外。 「钦差大人为草民做主啊!」吴贵金见着了钦差,竟是二话不说便跪了下去,巴巴地道:「草民不慎碰着这位仁兄的桌角,已连声道歉,还是与家丁三人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草民真的不是有意碰那桌角,还请大人明察……」 竟然恶人先告状?宫湄卿为之气结,她看着那钦差大人yù将事实说出,但一见着那钦差的脸,她窒了窒,顿时错愕的说不出话来,心脏差点停跳了半拍。 那钦差大人竟是兵部右侍郎,寿安侯府的小侯爷陶书俊! 前生,她找到荣亲王与元奕纶勾结宁国公府和宣威将军及兵部尚书严武渊的铁证时,jiāo予面圣之人便是陶书俊! 当时,她因为知道陶书俊在查荣亲王,所以才将证据jiāo给他,两人也仅有那一面之缘。 前生她便知道陶书俊极受皇上器重,暗中jiāo付予他许多任务,他可以说是荣亲王父子yù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ròu中刺。 而这钦差大臣是由皇帝亲自派遣,出外办理重大事件的官员,当今皇上任命陶书俊为钦差,对他的重用可说是不一般,但他怎么会出现在江南?难道江南出了什么大事吗? 「竟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事?」陶书俊看着态度冷然的貔貅,眉宇一挑。「把此人押走。」 宫湄卿没想到会如此草率收场,那小侯爷陶书俊不是坚守正道、刚正不阿、不逢迎也无偏私的清廉好官吗?怎么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单凭一面之词便要押人? 眼看貔貅被两名衙役押走,宫湄卿失了方寸,她急切的走到陶书俊面前分辩道:「大人!事情绝不是那二世祖说的那样,是他先调戏民女,还要向民女的丈夫买民女,民女的丈夫才会还以颜色,请大人明察秋毫!」 陶书俊兴趣来了。「你说,他是你的丈夫吗?」 她虽然自称民女,但情急之下也没见她下跪陈情,可见不是寻常民fù。 宫湄卿见到了陶书俊眼里一闪而过的兴味,有些不解,但她此时一心只想救出貔貅,无法多想,只重重点头道:「是的,是民女的丈夫,民女的丈夫也是情急之下才会出手,是一心保护民女才会与人打斗……」 她还想继续文情并茂的说下去,哪知陶书俊一抬手道:「好了,不必再说了,真相为何,等进了府衙自有断夺。」 宫湄卿瞪大眼睛。 他就是不能进衙门啊! 她已经失了方寸,但本能驱使她跟上去。「不不!你们不能带走他!不然连我也押走好了!」 第五章 遭拘归来露情意 宫湄卿在府衙外焦急等候,不想一刻钟后那师爷竟出来对她说,若她再等下去便永远不放人,要她回家等,还派了个衙役把她送回家。 这是什么道理?她竟然不能在府衙外等?她是苦于不能道出身分,否则貔貅还能被押走吗? 想到那个是非不分的小侯爷可能对貔貅用刑,她便心急如焚,但又不能回去求她爹帮忙,自己既然说是与师傅去见习当铃医,这时候回去求她爹救人,岂不是会让师傅受到她爹娘的质疑与责难? 再说了,若貔貅的刺客身分在府衙里被识破,她要如何跟她爹娘jiāo代她跟一个刺客在一起?又如何解释自己怎会识得这刺客?若说是她两位师傅救下山的,会连累了她两位师傅,而她肯定也会马上被她爹软禁起来,到时就没有人可以救貔貅了。 两个时辰过去,天近黄昏,宫湄卿在家中等得万分心焦。 蓦地,她站起身。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恐怕会等来一具冰冷的尸体,貔貅就算有盖世武功也不能在大牢里施展,若是那名不副实的小侯爷和吴知县勾结了,不知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因此,她牙一咬,决定回明月别庄搬救兵! 纵然此举会揭了她并非出身小户人家的身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貔貅知道她是国公府的千金会大吃一惊,也总比他被刑求至死好,想到他被严刑拷打,她整颗心都揪疼了,无法忍耐……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犹豫,貔貅还等着她去救呢! 她一门心思都放在救人上头,风风火火的冲出去,竟和跨门而入的某个人撞个正着! 「哎哟!」她是撞着铜墙铁壁不成,怎么这硬? 抬眸,竟见到让她望眼yù穿的那个人! 「这么冒冒失失的是要上哪儿去?」貔貅好笑地扶好她,眼神里神采在,彷佛他未曾被押走。 「你……」或许是乍见到想见的人,那提到胸口的石头忽然落了地,她竟一阵腿软。 貔貅抱住了她,凝眸深深注视她,温柔地道:「是我。」 「真……真的?」宫湄卿抬眸瞅着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摸他的脸。「你回来了?我不是在作梦吧?」 他轻扬嘴角,俊美的脸上咧出一道邪恶的笑容。「你可以亲亲看就知道是不是在作梦了。」 这等无赖的话,不是他又有谁说得出口? 此时她没心思跟他计较他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只紧张不已地问道:「他们可有对你用刑?」 他满不在乎的说道:「那点皮ròu之苦算什么?只要你毫发无伤,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就……就这么在乎我?」泪水自有意识地涌出眼眶,才片刻,她的双颊便满是无法抑止的泪水。 貔貅叹息着把她搂进怀里。「你还真是裱糊店里的纸人,一戳就破,怎么就这么容易感动?要知道,成了我娘子后,还有得你感动!」 宫循卿心里一震,她不能再继续欺骗他的感情了! 「我不……不能当你的娘子……」她挣扎了下,终于还是困难地开口了,同时她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他,遂垂下眼眸回避他的视线。 「为什么不能?」他的语气净是没啥大不了,他自信她的理由肯定都只是他弹弹手指便能解决的小问题,例如她爹娘会反对,因为他是个刺客,又或者他居无定所、来历成谜,诸如此类的。 宫湄卿咽了口唾沫。「因为……」 见她神情万般沉重,他一根手指按住了她柔软的双唇。「好了,瞧你蘑菇的,反正我也不想听,不管如何,我都娶定你了,你只要知道这个便成。」 他将她搂紧,精壮的臂膀牢牢地锁住了她,一个疾速的吻覆上她的双唇,那舌尖不管不顾地窜进她唇舌里乱搅蛮吮,吸住了她的丁香小舌便是不放。 她着实愣住了,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想到要推开他,一径地任由他狂野的吸吮她的双唇,任由他将她搂在怀里。 宫湄卿被吻了个昏天暗地,只觉得身心全不是自己的了。 原来……原来吻也可以这样令人心情激dàng,虽是两世为人,但这是她第一次品尝到浓烈的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了她的下巴,醇厚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样你还要说不能当我娘子吗?」他那双yīn烈的眼眸此时柔情似水,直勾勾的看着她,手指轻轻地在她红肿的唇上描绘着。 宫湄卿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知道是心里早有他的位置了,被他吻时才会那么酥软无力,只想与他贴合在一起。 她说不出不喜欢他的话,但她得把事实说出来,自己与他是不可能的…… 她鼓起勇气来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你听着,我不能做你娘子的理由是,我已经定了亲,再过几个月便是嫁期。」 「不好笑。」貔貅皱眉。「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宫湄卿软弱的看着他。「我没说笑,是真的……」 该死!看她的双眼……似乎是真的……敢情他这个小王爷沦落到要夺人所爱,要上演一出抢亲记吗? 貔貅眼一眯。「如果是真的,那么你现在说,你与谁定了亲?」 也罢!为了她,便是被冠上一顶强抢民女的帽子,他也认了,谁让她已经将他整颗心都夺走了,若是让她嫁给别人,他也心不成心了。 「我……」她是有口难言,因她自称小户之女,自然不能说出与她订亲之人是堂堂荣亲王府的世子。 她那yù言又止的模样,看在貔貅眼里成了她在说谎。「怎么?说不出来?根本没有那样一个人对吧?」 宫湄卿舔了舔唇瓣,沙哑地道:「不,我确实已订亲了,是一个与我极相配的人,他忠厚老实,是个猎户,家里有些田产,也有间遮风避雨的屋子,虽是打猎为生,但答应了让我一生不愁吃穿……」 「什么鬼话?」貔貅忽地暴怒地打断她,他yīn鸷的瞪着她。「我现在就承诺让你十生十世不愁吃穿,且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许你嫁他,你必须嫁给我!退婚吧!」 宫湄卿命令自己冷漠与平静。「不可能,我绝不可能退婚。」 「为何不可能?」貔貅冷凝的眼底已燃上了一把炽火,扳着她双肩的双手紧了紧,逼视着她。「难道你喜欢那个人?」 「对……」她的声音泛着微微的颤抖,因为他攥得她肩膀生疼,心里更疼。 「该死的!」 他低咒一声,大步转身离去。 宫湄卿的心紧紧一缩,热雾迅速盈满她的眼眸。 她没有任何足以退婚又不伤了荣亲王府和宁国公府和气的理由,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女,家族间的利益联姻是她的责任,她若毁婚,两府都会颜面扫地,荣亲王还不知会怎么记恨,依前生她对荣亲王的了解,那人的xìng子是绝不吃亏,眼里揉不进沙子,肯定会对付宫氏家族。 重生后,她心心念念的便是让族人避祸,如今又岂能为了自个儿的情爱令宁国公府陷入危机之中…… 这一晚,她做了饭,但他赌气不肯吃,连yào也不肯喝,让她叹息不已,内心极为煎熬。 他的冷漠延续了两天,他的意志力也够惊人,竟然一直绝食抗议,无论她怎么央求都没第三天,她真是急了,如果下跪他肯吃饭,那么她会下跪。 「不想吃我做的饭,那你到外头饭馆去吃好了,何苦这么折磨自己?」他可知道他绝食了三天,她也同样三天没吃好没睡好,一颗心全悬在他身上,也怪自己为何一开始没跟他说清楚,伤害了他的一片真心。 「真是好笑。」貔貅面无表情,冷漠以对。「你都要嫁给喜欢的男人了,管我会不会饿死?」 他的眼底深处仍然燃烧着那把火,她瞧得清清楚楚,她该如何让他放下?她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明天就走……」 闻言,他胸口宛如被重击了一般,又气闷又难受。 他蓦地抬眸,英眉紧蹙,狠狠瞪着她。「你敢?!」 宫湄卿叹息一声。「既不让我走,又不理睬我,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究竟想怎么样?」貔貅直接对上她的眼,慢慢的重复她的话,嘴角一勾,哼道:「等我想到了自然会告诉你,在我没同意之前你休想离开半步,你若敢走,就等着回来替我收尸!」 宫湄卿瞪大了眼眸。 两世为人,她第一次被人弄得如此手足无措。 他还真会威胁人,这般蛮横耍赖的行径是哪里学来的?可会把菩萨都气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可一想到他的初衷也是不想她离开,她无法对他生气,反而心中还升起丝丝不该存在的甜蜜。 前生被元奕纶重重伤害,她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起涟漪,但是,此刻他已经超越了元奕纶在她心中的位置,这一世她想好好做元奕纶的妻子、好好维他们夫妻情分的心思也被动摇了……她,知道自己爱着他。 然而,她却不能听从心里的声音,不能答应做他的娘子…… 这一夜,她在外间又是辗转难眠,直到卯时天色微白,烛干火也灭了,她才起身走到小院子里,原想醒醒脑子,不料却有个人由身后搂住了她,教她浑身一震,他是何时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后的? 她知道身后的人是貔貅,他的气息太过熟悉,自己怕是永远忘不了了…… 「我知道你睡不着,我也一样。」 她感觉到貔貅那坚实的臂膀和温暖的胸膛正紧紧的搂住自己,他的气息不断吹拂在她耳际,他开口了,声音满是受困于情的沙哑。 「卿儿……我的卿儿……你当真要弃我于不顾去嫁人吗?嫁做人fù之后,你真能安心吗?若是再也见不着我,你当真不要紧吗?他日要是听到我死于非命,你能无动于衷吗?还有,若我娶了旁人,你能不痛不痒吗?我若孤寂一生终老,你能不为我心痛吗?若是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我便放你去嫁人,若是有一个答案是否定的,表示你心中有我,那么我便决计不能由着你去嫁别人!」 他说得坚决,令她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甜蜜,千回百转,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想到只有月影伴随他的孤寂身影,她的心就会紧紧一缩。 他真给她出了个难题,在如此心境下,她如何能好好嫁人? 「说不出来了吧?」他满心欢喜地说:「这表示你心中有我!否则你为何会担心我?为何要对我如此好?为何救我照顾我,为何做饭给我?帮我做衣纳鞋换yào煎yào?还帮我躲避官府的追兵?」 他好似得到了莫大鼓励,将她整个人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宫湄卿看到他灼热的眼神,心慌的低下头去,分辩道:「救你是我师傅的决定,我也只是听从师傅的指示照顾你而已,煎yào、做饭那都是碰巧而已,是无心的……」 「无心便是本意,你不知道吗?」他抬起她下巴,柔情迫人的看着她。 「歪理。」说着又低下了螓首。 他可不容她逃避,再度挑起了她的下巴。 他直直地看着自己心尖上的那个人双眸涌着雾,瞬间心里一阵激dàng,忍不住柔情万千地道:「傻丫头,我都说要你做我娘子了,你哭什么?是怕毁婚会叫爹娘责难吗?还是对方会要你家赔偿?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我都会给你解决。」 「不,你不会懂,你解决不了的……」她吸了吸鼻子,眨着眼睛,但眼里很快又蓄满了泪。「你忘了我吧!求求你忘了我,就当做没见过我这个人……」 「胡闹!我为何要忘了你?为何要当做没见过你?」貔貅斥责道,更搂紧了她,蹙眉问道:「难道你能当做没见过我这个人,将我忘掉?」 宫湄卿深吸了口气,抬着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我能。」 他被她的违心之论激起了澎湃狂澜,突然收紧了手臂,猛地低下头攫住了她冰凉的樱唇,用力又贪婪的吸吮着她的唇。 宫湄卿的心狂乱不已,几乎是沉醉在他的双唇之中了,她炽热的心跳也泄露了她心底真实的意念,连他是何时离开她的双唇都不知道。 他吻了她好久,之后又将她的头紧压在自己胸前,让她听他的心跳声是那么强而有力,彷佛在告诉她只要信任他便成。 「听到我的心跳声了吗?」他大掌轻抚着她秀发。「这心,为你而跳,若是你嫁给别人,它便不跳了。」 一阵晨风吹过,宫湄卿顿时清醒了过来。她想推开他,奈何力气太小,非但没推开,反而令自己跌入他怀里,只能徒劳无功地伸出手抵着他的胸口。 「你还要抗拒到什么时候?」他深深的望入她眼底,尽管思索了一夜,他仍不明白她在想什么,自己不是摆明天塌下来有他顶着,为何她一直不肯松口她心中的人是他?还硬是说要嫁与他人? 是了,因为他是「刺客」,所以她压根认为他没有能力解决她的亲事,认为他只是在空口说白话是吧? 他的视线凝聚在她脸上,认真无比地说:「卿儿,你听着,我并非刺客,来历与出身都能令你骄傲和堂堂正正,不输给任何人,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再等我一段时间,我必定都告诉你。」 宫湄卿也是有口难言。 不管真实身分的他是什么人,是权贵之家也好,是富家子弟也罢,又怎么斗得过堂堂荣亲王府? 但她无法告诉他,自己的婚配对象并非她所说的猎户,而是尊贵的荣亲王府世子,因为这么一来,她也必须吐实自己并非小户之女,而是高门贵女。 「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令我动摇,所以你死心吧,快放开我……」 他的一片情怀瞬间被她降到了冰点,他不觉加重了语气。「你真要如此固执?」 她点了点头,眸中是深不见底的坚毅之色。 瞬间,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是僵滞。 貔貅的眼眸透出暴戾的冷光。 来真的?难不成她心中当真没有他? 思及这个可能xìng,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同时也松开了她。 他终于放开她了,宫湄卿感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浓重的失落,她想永远靠在他的怀中,这份感受她骗不了自己…… 「数到三,若你不开口挽留我,我便走。」他还算冷静的看着她,但他目光深沉得令宫湄卿心颤。「诚如你所说,你师傅并没有说我不能走,脚长在我身上,我自然可以离开。」 宫湄卿望住他,牙一咬。「那么不必数了,你走吧,我没资格留你。」留他,只是令他伤得更重。 「我偏生要数!」貔貅冒火地吼,他岂是会乖乖听话的那一个?她不从他愿,他便要唱反调。 宫湄卿心底是一片无言,不禁露出苦笑。 他好幼稚,好任xìng,好无赖,可是自己偏偏被他吸引。 她索xìng闭起了眼眸,免得被他如火如冰的双眸干扰,须臾,耳畔听到他慢慢的喊道 「一二三」 宫湄卿转身进屋,表示自己不在乎,对他毫无留恋。 过了许久,院子里真的再无半点声响,他也没进屋来。 难道他真的走了? 带着忐忑的心,她慢吞吞的一步三挪走到了院子里,已不见貔貅的身影。 失落已不足形容她此刻的感受,她在小屋等了三天,他没有回来。 这三天她度日如年,也曾懊悔将他逼走,但很快又告诉自己她做得很好,没一会儿又因思念而懊悔,如此反反复覆情绪不定的度过了三天。 自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这一别,会是永远吗? 了,再见到他又如何?自己根本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第五日,她越等越心慌,心里充满了不祥的感觉,然后越等越害怕,越等越焦急,觉得他一定出事了,不知道又中了什么剧dú,此刻正浑身是血的倒在某个无人的地方奄奄一息…… 宫湄卿猛地被恶梦惊醒,恍恍惚惚之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但她不敢相信,以为是在梦中,她不敢出声,怕梦会消失。 她双眼眨也不眨的瞪着房门,一颗心绷得紧紧的。 房门被悄然打开来,下一刻,门帘打起,伴随着夜风,烛火忽明忽灭,一道颀长的身影悄然进入,她看到了思念的人…… 她的眼眸迷离,看着貔貅大步走到床边。 她不由自主的抬眸看着他,吞了口唾.「你又中dú了吗?」 「以为我是有求于你才会回来吗?」他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我是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她迷惑的抬眸看着他,微微一愣。「什么?」 他蹙眉。「你有等我吗?若你回答有,我便留下来,若是没有,我马上就走。」 时至今日,宫湄卿还能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吗?她更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元奕纶的好妻子,因为她心中有了另一个人。 既然前生那宫湄娇那么想攀高枝,她索xìng给宫湄娇个机会,或许她下的这个决定会令结局与前生完全不同,可能宫湄娇得到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位置,将来的亲王妃身分是板上钉钉的事,便不会教唆元奕纶与宁国公府共谋,悲剧就不会发生。 早这么想,她便不会受这些苦了,相思之苦…… 「我等你,一直在等。」她高高抬着螓首看着他,心剧烈狂跳着。 貔貅是不抱任何希望而来,没想到她竟妥协了,那近在眼前的小脸还带着羞涩,但眼神却是坚定的,这说明了她不再自欺欺人。 他大手捧着她的头,落下一记深吻。 这是宫湄卿难以招架的意乱情迷,她藕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深深的沉醉在他的吻里。 她做了退婚的承诺,也告知自己并非小户之女。 貔貅并没细细追问,反正来日方长,她即便是江南第一首富家的嫡女又如何?他的身分与商家结亲是天大的荣幸,她的爹娘没有不应允之理。 两人甜蜜的相守了两日,便决定快刀斩乱麻的先将宫湄卿的婚事解决再逐步进行他的提亲计划。 这日她要回家面见父母要求退婚一事,他要相送,她却不肯。 若让他送到明月别庄,自己国公府贵女的身分就会拆穿,他会有多惊讶啊,她还没准备好让他知道。 哪知,他却怀疑她另有打算,恶狠狠地道:「你若胆敢从此消失不见,即便翻遍大越国,我也会将你找出来!」 宫湄卿好气又好笑。「你在说胡说什么,我为何要消失不见?」 他的毛病便是不会坦然说出爱字,老爱用威胁人来表达爱意,不过她也习惯了,根本不把他时时挂在嘴边的狠话当一回事。 「总之你快去快回,心里时刻想着我在这里等你就对了。」 宫湄卿含笑点头。「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有人对她如此在乎,自然是甜蜜的,她也更有勇气与她爹娘对抗。 然而,她知道与荣亲王府退婚是大事,却没想到她娘会无比震惊,好似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对于她去见习当铃医回来之后忽然说要退婚感到难以置信,摁着胸口像要昏过去似的。 「卿儿啊,你不要吓娘……你是说退婚要与荣亲王府退婚吗?」夏氏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她瞠目结舌的瞪着自己闺女,脑中一片空白。 虽然这寝房里只有她们娘俩,但也不能口出如此荒诞之言啊!若让人听去了,传到荣亲王府那里怎么得了? 宫湄卿双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夏氏,正色道:「娘,女儿有喜欢的人了,无法抱着这种心情嫁入荣亲王府,就算嫁了也不会幸福,因此……」 「哎哟……」夏氏这才听懂了,惊得脸色苍白,她这一惊非同小可,竟然惊叫一声,抱着肚子昏了过去。 守在外间的芙蓉、春柳听到主子叫声奔了进来,恰恰见到夏氏倒下去。 她们齐齐惊呼,「夫人!」 宫湄卿心中懊恼,急道:「快去请大夫!」 虽然她自己医术高明,但并不专fù科,还是要请大夫看过才行……眼下也甭提退婚之事了,她娘千万不能有事才好! 第六章 信物相赠道别离 宫湄卿以为她娘要小产了,吓得魂飞魄散,若是保不住孩子,她也难以原谅自己,想到娘亲可能失去这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她这才一阵后怕,额上出了一层细汗,再也不敢再往下想,只专注的看着大夫为她娘把脉。 幸好人夫诊脉后说胎儿安稳,只是孕fù受了惊吓,服几帖安神yào便没事了,急急赶来的宫尚儒自是千谢万谢,命别庄管家送上厚厚谢仪,好生送大夫出去。 「你娘怎么突然昏过去?大夫说是受了惊吓,是受了什么惊吓?」妻子未醒,宫尚儒自然只能问女儿了。 宫湄卿咬着下唇。 她真是太莽撞了,明知她娘身子素来孱弱还这样吓她,娘亲自然是承受不了,难怪会昏过去。 「都怪女儿不好,是因为女儿说……」 「卿儿……」夏氏悠悠转醒,听见女儿要向丈夫吐实,忙道:「不怪卿儿,是我自己胆小,卿儿只是说了个鬼故事,我便吓昏了过去,实在没用。」 「什么?」宫尚儒跳脚,对宫湄卿训道:「你说鬼故事给你娘听?这岂不是歪嘴和尚没正经吗?明知你娘胆子特小,现在还怀着孩子,身子可是雨夜打灯笼,禁不起风雨,你居然说鬼故事给你娘听,你这孩子忒不懂事!」 宫湄卿知道这是夏氏不yù她说出退婚一事,便低眉顺眼地道:「女儿知错了,请爹爹责罚。」 宫尚儒没好气的哼道:「幸好你娘没事,不然你后悔莫及!」 夏氏忐忑不安的看着丈夫。「你就先出去吧,我想歇会儿,卿儿留在这里给我按摩一下头部,兴许待会儿头便不疼了。」 宫尚儒为妻子掖好被角。「好好,你歇会儿,就叫卿儿给你按摩,将功赎罪。」 现在的宫尚儒对妻子可说是百依百顺,听她说要歇会儿,忙抬脚出去了。 宫尚儒一走,夏氏让芙蓉扶她坐起来,她心里正急上火,吩咐芙蓉与春柳在外间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最后又叫宫湄卿坐到自己身边,她伸手紧紧攥着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湄卿的手。 「卿儿,娘不想知道你这趟随你师傅去民间见习遇见了什么人才动了这心思,总之,退婚之事娘只当没听见,你万万不可再提起,若再提起便是存心不认爹娘,明白吗?」夏氏向来心慈软弱,此时面上是素日里少有的坚持。 宫湄卿的心「咚」的一下。「娘……」 「卿儿,你什么都无须多言,因为一切都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夏氏看着女儿,长长一叹。「你要知道,荣亲王府乃是皇上最敬重、最看重、最倚重的亲王府,我朝六个亲王府之中,老荣亲王不但是皇上的伯父,还当过皇上的辅国重臣,与皇上的关系就像父子一般,当年为了顺利还政于帝王而请辞,自愿当个有名无实的闲散亲王,而他至今仍可随意进出皇宫,若是咱们单方面驳了这桩婚事,以皇上和荣亲王府的关系,能不为荣亲王府出头吗?咱们如此打老王爷的脸,皇上能作罢吗?咱们没有任何理由退了这门亲事,你莫要为一己之yù为咱们宫氏家族招来横祸才好。」 说到了这里,夏氏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她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女儿还能不明白吗? 宫湄卿脸色一下子变白了。 事实上,再世为人的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呢?前世单看荣亲王元世广策谋逆反一事揭了后,皇上只处置了元世广与元家二房便知道皇上对荣亲王府极是重视,否则照道理,此等造反大罪该要诛灭九族才是,又怎么会轻轻揭过,只是不知道前世她投井死后,荣亲王府一门是否继续享有荣华富贵便是。 皇上真会因为她要退婚而降罪于宁国公府吗?皇上不似那么昏庸之人,然而若牵涉到他尊敬的老荣亲王元笙,那可就不一定了。 当年先帝因病急逝,驾崩后,仅有遗言,没有遗诏,朝堂上许多大臣属意荣亲王元笙即位,而元笙也充分有那能力,然而他力排众议谨遵先帝遗言,以辅国大臣之名为当时尚小的太子元世基稳固皇位,还牲了嫡长子元世渊平定战乱,在元世基长大chéng rén、能够独单一面之后,他便率先辞官。 因有了他的请辞,其余经常对元世基倚老卖老的老臣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占着位置,他们全辞官后,元世基便慢慢换上一批他自己培养的心腹。 因此,元世基对元笙可说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任何人的离间都无法动摇他们的伯侄关系。 前生,她因四面楚歌、无立身之地,心怀怨恨举报了荣亲王,不想却连累了宁国公府,重生后,她最大的目标便是挽救宁国公府被抄家的命运,如今她又怎能用自己的双手再度将族人送上刑场,毁了宫家?若她再一次摧毁宫氏家族,又有何颜面去见地底下的列祖列宗? 夏氏见女儿神色黯淡了下来,可见是已权衡出利害关系了,她心中略显宽慰,但见女儿迟迟不开口,不免有些急了。「怎么了?卿儿,为何不回答娘的话?说你不会再提退婚之事……」 宫湄卿勉强打起精神来。「女儿知道怎么做了,您不必担心女儿,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安心养胎。」 夏氏轻吁了一口气,握住女儿的双手收紧了些。「卿儿,你千万要谨记一荣荣、一损损,如今你爹爹正因治灾有功受到皇上的肯定,整个人意气风发,比过去着实精神了许多,将来你嫁了人便是世子妃,只要荣亲王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你爹或许还能升官,实现他想为朝廷做一番大事的志向。」 宫湄卿服侍母亲躺下。「娘睡会儿吧,女儿回房了。」 她走到门边时,夏氏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卿儿啊,听娘一句,让你起了心思的那人是恶缘,你也速速忘了吧。」 宫湄卿闭了闭眼。 她会听从母亲的意思如期嫁入荣亲王府,但她不会忘了貔貅,永远也不会忘…… 宫湄卿回到房里,晨露、流芳见主子神色沉重也不敢多言,宫湄卿让晨露磨了墨,便让她们两个先去外间守着。 她对两个心腹丫鬟没秘密,两人也对她忠心耿耿,素日甚少打发她们两个出去,只因她要写的这封信是不能教人看见的,是惊世骇俗,会令晨露、流芳也大惊失色的,这才会打发她们出去。 若不足经历了前世,知晓自己将被元奕纶如何错待,要不,原本待嫁的她是出身高贵的国公府嫡女,理当洁身自好,对旁的男子视若无睹,甚至是不能见旁的男子才是,又怎会动摇了凡心? 她万般艰难地提笔写了一封信给貔貅,直接道明自己骗了他,她不叫夏卿儿,闺名是宫湄卿,其实是宁国公府的嫡女,暂住江南是为母求医,婚配对象是荣亲王府世子,老荣亲王是极受当今圣上重视之人,当中利害关系非三言两语能说完,自己虽有心与他双宿双飞,但她实在放不下会因她受累的族人,她无法因为自己而害族人丧命,要他忘了她,另觅良配。 跟着,她用了两日时间连夜赶工,亲手用繁复的双面绣法绣了个有貔貅图腾的荷包,黑底金线,显得极为贵气。 文末她写道,但愿来世能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绣有貔貅的荷包是来生的信物,就算喝了孟婆汤,她也会靠这荷包认出他来,她会在下辈子会做他的娘子,绝不食言! 她让晨露差小厮将信与荷包送进城里小宅jiāo给貔貅,又吩咐那小厮送达后先不要走,兴许看了信之后貔貅会有话要让他带回给她。 半个时辰后,那小厮回报已将差事办妥,宫湄卿急着让晨露去问小厮收到物件的人说什么了?有没有话要对她说?那小厮回答对方半句话也没说,也没有要对姑娘说的话。 宫湄卿顿时强烈的不安。 他不会做出有伤身子之事吧? 刚则易折,柔则常存,他怎么就不明白这道理,老是满口威胁又任xìng行事,自己没在身边看照着,他见了信的内容,不知会做出什么天崩地裂之事。 足足想了一夜,第二日天才亮,她便起来梳洗净面打算要出去,晨露打了帘子进来,见着她已起身很是惊讶。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怎么不等奴婢来服侍便自个儿换好衣裳了?」 宫湄卿胡乱说道:「我去听荷小筑看看师傅。」她自己取了斗篷系上,系好了便要走。 「姑娘……」晨露缓步过来,yù言又止。 宫湄卿正不解时,晨露一脸为难地道:「姑娘是要去找那人吧?」 宫湄卿未动声色。「你说什么?」 晨露轻叹一声。「姑娘就别装了,奴婢都知道了,昨晚夫人找了奴婢,将姑娘想退婚之事同奴婢说了,夫人命奴婢好好看着姑娘,千万不能再让姑娘出门。」 宫湄卿一听愣住了,她娘这是要软禁她吗? 不,不行,她心里正不安呢,说什么也要去看看才行! 她拽住了晨露的手,急道:「好晨露,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出去半个时辰,你无须和母亲说。」 晨露无奈地道:「就算奴婢让姑娘出了院门,姑娘也走不出别庄,夫人已派人在各个小门守着,姑娘是chā翅难飞了。」 宫湄卿没想到她娘会做这种事,前世她娘根本连大声说话也不曾,如今为了她还想出软禁这一招,可见是真的急了。 「那么,你替我引开北角小门的守卫,我答应你,至多一个时辰一定回来……」 「姑娘,您就别再犯胡涂了。」晨露苦苦哀求道:「夫人可禁不起再次打击,若是腹中胎儿有个万一,姑娘要如何是好?」 宫湄卿心下一沉。 晨露说的半点没错,她母亲腹中胎儿不能出半分差错…… 难道,她真的再也见不到貔貅了吗?可是,若此时他受了打击,心灰意冷之下正在自残该如何是好? 她又拽住了晨露的手。「我答应你不出门,但你让那小厮再去看看,看看那个人是否平安无事,如果他无事的话,也不必你看着了,我自会乖乖地待在府里。」 晨露无奈的叹口气。「奴婢知道了,如婢这就去找那小厮过去看看。」 那小厮手脚麻利,速去速回,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晨露将消息回了宫湄卿,说那人不但好端端的在用饭,而且屋里有别人,像在招待朋友还有官爷呢,看起来和乐融融的。 宫湄卿一听也愣住了。 用饭? 招待朋友? 官爷? 这……这什么啊? 自己又是焦急又是愧疚,满心都挂着他,什么都吃不下,他还有心情用饭和招待朋友? 好吧!既然他无事,她应该高兴才对,一切不该筑起的缘分到此为止,都随风而去…… 见女儿又重拾了针线活,夏氏见状很是安慰,总算自己闺女还算懂事,没有铸成大错。 平静了十几日,就在宫湄卿自认为心如止水时,不想那小厮竟主动找来了。 小厮当然是不能进后院的,他先是找了个洒水扫地的粗使丫鬟给她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双儿传话,双儿再将话带给晨露。 晨露见送来的东西是半块玉佩,没有书信,断不会约了私下见面,便将那半块玉佩jiāo给宫湄卿。 虽然只是半块玉佩,宫湄卿却是大震,眼中亮出光彩来,霍地起身,心里翻江倒海似的,呼吸也急促了。 「你说……那小厮说是那个人自己去找他,给他这半块玉佩要转jiāo与我?」 晨露见宫湄卿如此激动,整个脸宠都发亮了,便有些后悔将玉佩给她。「姑娘可知给这半块玉佩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宫湄卿蹙着柳眉,反复看着手里那半块玉佩,时而搓一搓,时而拿到窗边就着日光再看清楚一些,然而无论她如何反复推敲也什么端倪都没能看出来,手里的依旧只是一块半玉,显然是玉佩的上半块,上头刻着两个「至」,她怎么想都想不出那是什么意思。 「姑娘不知道?」晨露微感惊讶,她其实有些担心那玉佩不会象征某个地方吧?见到玉佩,一起到那处会面…… 宫湄卿急切的看着晨露。「那小厮没说为什么要给我玉佩吗?那个人应该有说为何要给我半块玉佩吧?」 晨露摇了摇头,正惴惴不安地忖度着她家姑娘不会又要叫她差人去问那小厮了吧?才在想,宫湄卿已开口道 「你派人去找那小厮问个清楚,这块玉佩肯定有什么意思他忘了说。」 姑娘都说成那样了,晨露索xìng亲自走一趟,然而结果还是一样,那小厮斩钉截铁地道jiāo付玉佩的人没有说什么,只要他将玉佩jiāo给姑娘,还打赏了他一两银子,多的便没了。 「或许只是留给姑娘一个纪念罢了,姑娘便不要多想了。」见她家姑娘那失望溢于言表的神情,晨露出声劝道。 宫湄卿看着手中的半玉,紧紧蹙着眉心。 这教她如何释怀?两个「至」是要跟她说什么? 这半玉是他们来生相认的信物吗?就如同她送的貔貅荷包一样?会是这个意思吗? 几日过去,听荷小筑终于来了消息,阿丁到明月别庄传口信,说是两位师傅回来了,要见她。 师傅让她过去,她娘是不会拒绝的,果然,她娘「法外开恩」特许她去听荷小筑一趟,不过也派了六名家丁和晨露、流芳跟着,就怕她又乱跑。 「怎么回事啊?」凤娘子见这「出巡」的阵仗不由骇笑,自她与宫湄卿相识以来,她也没摆什么国公府嫡长千金的架子过,今儿怎地要这许多人「护驾」了? 「说来话长。」宫湄卿与凤娘子走到内间的制yào室,先问道:「太师公身子可是转好了?」 她问的是齐云祖父的病。 「是好了许多,所以我与你齐师傅这才回来,我们才一回来,你齐师傅就让人请去看病了,应该等等便能回来。」 宫湄卿点点头。「太师公身子安康,真是万幸。」 凤娘子见她眉间泛着轻愁,奇道:「卿儿,有何烦恼之事?你这模样,似乎有几日睡不安稳了。」 宫湄卿苦笑道:「师傅,貔貅究竟是何人?师傅认得他吧?」 凤娘子着实吓了一跳。「卿儿,你老实说,你为何会问起他?」 事实上,他们风尘仆仆归来,一回来便是去了小宅查看那小子的伤势,然而却不见宫湄卿,只见那小子一副悠哉模样,好似未曾重伤过。 那小子也向他们打听卿儿之事,确认了卿儿确实与荣亲王府有婚约,便笑了笑说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该怎么做? 他想做什么啊?怪教人不安的。 他问起卿儿就罢,怎么连卿儿也问起他来了,这是什么事啊?不会是她想的那种事吧? 真是教人急死了! 宫湄卿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凤娘子,轻声道:「徒儿……喜欢他。」 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凤娘子也不由得低呼了一声,「你说什么?」 宫湄卿清清楚楚地再说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他。」 凤娘子先是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宫湄卿,随即也顾不得平日里严师的形象,劈头训斥道:「我说丫头,你魔怔了吗?你是有婚约的人,怎么可以喜欢别的男子?」 再说那小子是别人吗?他可不是别人哪! 会说别人,她自己当年也是有婚约之人却和齐云日久生情,因此抵死不嫁,逃婚与他私奔,弄得齐云至今有家归不得,此番回京探望他祖父也是偷偷地去,齐云当真被她害得不轻,不希望他们也步上后尘。 「我也知道这样不行。」宫湄卿幽幽地道:「师傅怎么责备我,我都无话可说,但心里就是喜欢他了,我也没法子。」 凤娘子恍然大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所以他才会一直问起你啊……」 她当时怎么会把那小子托付给卿儿了,想她小徒儿这份美貌和超龄的沉稳,人如其名,这「卿本佳人」四字可说是当之无愧,端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当时只想到给那小子治伤,没想太多,这下她可是搬菩萨洗澡,越弄越糟了…… 「问起我?」宫湄卿听得大震。「您见过他了吗?您见过他了对不对?」 凤娘子在心中暗喊声糟。 瞧她徒儿那样子分明是白纸上画黑道,明摆着相思病已病入了膏肓,无yào可医了,这样两个人要怎么分开,卿儿又要怎么嫁入荣亲王府? 更糟的是嫁入荣亲王府之后啊,这可不是她能半天云里看厮杀的事……哎呀!这两个人不该兜在一起的,他们可不是白娘子遇许仙,千里姻缘一线牵的良缘,他们这是恶缘啊…… 凤娘子在心里琢磨了一阵便紧紧攥住徒儿的手。「卿儿,你听好了,你得忘了他,他不是你能记挂之人。」 见师傅神色紧张,宫湄卿直觉不对劲。「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记挂着他都不行?有什么理由?」 凤娘子在心中惊叹,她这徒儿的观察力太敏锐了。「哪有什么理由,你要嫁人了,心中记挂着别的男子本来就是不应该,你最好将他忘得一干二净,连样貌都想不起来才好。」 宫湄卿摇头。「不对,师傅一定知道什么,究竟是什么?现在告诉我吧!我想知道他是什么人。」 凤娘子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是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他与你是有缘无分便可以了。」 宫湄卿知道她再问也是徒劳无功,她师傅不想说的,她再怎么逼问也无用。 何况她知道了要做什么?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认分的乖乖嫁人不是吗? 她直直地看着凤娘子。「那么,您只要告诉我,他的处境可安全?我知道有官兵在追查他。」 凤娘子哼了哼。「放心吧,没有官兵能拿他如何,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的傻徒儿,那小子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貔貅大将啊!谁敢对他如何? 苍天啊!祢可长点心,不要让我这救人美事一桩成了破坏他人姻缘的恶事才好,荣亲王府和宁国公府的亲事若是有半分差池,她怎么担得起那责任? 宫湄卿涩然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只要他能好端端的活着,这样便足够了。」 过没多久,京里传捎来宫老夫人生了怪病的消息,这事非同小可,令宫尚儒、夏氏与宫湄卿都紧张了起来。 如今夏氏胎象也很是稳固,三人商量之后决定提早回京让夏氏在京中生产。 宫湄卿走了一趟听荷小筑向两位师傅辞行,齐云与凤娘子听说了她祖母生怪病之后,特意给她收拾了整整两大盒的奇珍草yào与制好的急救丹yào丸和yào膏、yào粉,或许届时能派上用场。 凤娘子尤其担心,将宫湄卿叫到内室。「你忘了那小子没有?」这阵子最教她不放心的便是这个了。 宫湄卿一脸的坦然。「没有。」 凤娘子连连跺脚。「你这丫头,我不是让你忘了吗?」 「徒儿做不到,徒儿也没法子。」她苦中作乐的一笑,开玩笑道:「若师傅有教人忘却记忆的yào丸,让徒儿先吞一粒吧,这样或许就能忘记了。」 宫湄卿一走,貔貅便由密室出来了,凤娘子狠狠打他手臂。「你这小子,都听见了吧?你让她怎么嫁人?」 貔貅扬起了嘴角。「不嫁更好。」 「什么话?什么话?你是巴不得坏人姻缘吗?」凤娘子气急败坏地道:「话说你事情都办妥了吧?什么时候回京?不要想赖在这里,我没有收留野兽的习惯……」 「这样啊。」貔貅似笑非笑。「若是老祖宗知道姑姑在江南,您说她会怎么做?会不会立刻飞来这里逮人?将姑姑与姑丈分开?」 凤娘子为之气结,又连连打了他好几下。「你这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早知道会反将我一军,在yào林山上便不救你了,让你自生自灭。」 貔貅眼皮子也不撩一下,自顾自地道:「哦,如果「那一位」知道姑姑对我见死不救,我因此死了,恐怕会雷霆震怒……」 「臭小子!有种你不要跑,看我怎么踹你!」凤娘子满屋子追着人跑。 「姑姑放心吧,我自然是要回京的,我未来的娘子在京里等我呢,我说什么也要回去。」 凤娘子愣住了。「小子,你不会是」 貔貅自信的一笑。「姑姑别管,总之我跟卿儿的事不是我自己烧火棍子一头热,您自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也得让侄儿体会那份滋润才成是吧?」 宫湄卿不知她心心念念之人适才便与她同处一室,只是她在内间,而他在密室…… 下人们已经拾掇行装了,一箱一箱的衣物用品陆续装上马车。 在江南住了大半年,如今要走是有些不舍,宫湄卿看着别庄里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莫名有些惆怅,不知道自己还会再回来吗? 她的目光投向了红墙边的一株杏花树上。 若是有回来的一天,能见到他否? 第七章 神秘信函掀暗潮 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的回到京城,一回府里,行装都还没卸呢,宫尚儒、夏氏和宫湄卿便一路疾步地往宫老夫人的拾华轩而去。 一进拾华轩,宫湄卿便闻到浓浓yào味,可见祖母已病上一段时日了,定是想着她娘的肚子才不让人通知。 外间守门的小丫鬟见三位主子来了,连忙打起门帘往里面汇报。 宫尚儒与夏氏、宫湄卿三人匆匆进了屋,入了内室,转过屏风就见两个大丫鬟碧玉、碧竹和宫老夫人当年的陪嫁华嬷嬷、云嬷嬷,以及心腹婆子宋婆子等,人人都是如丧考妣的模样,云嬷嬷甚至在轻声啜泣着。 「大夫怎么说?」宫尚儒问的是宫老夫人的心腹丫鬟碧玉。 碧玉一脸愁容。「连太医也来瞧过了,就是瞧不出病因来,可是老夫人却是一天天的弱,二老爷又做主请了京里几位名医来瞧,一样束手无策。」 碧玉口中的二老爷是宫尚儒的同母弟弟宫尚仁,在工部担任侍郎一职,也是个可有可无的闲官,二房一家便住在府里的西院,平时往来也算热络。 宫湄卿这时才想起来前生宁国公府要抄家时,她那无辜的二房叔父一家是如何恐惧,最小的堂妹宫湄丽才六岁,便被生生拖出去斩首…… 想到当时那画面,她不由打了个冷颤,紧紧闭起了眼眸。 没错,她的决定是对的,她的感情算什么?值得让这么多人陪葬吗?她可不能再重蹈覆辙啊! 「卿儿在那里发什么愣?还不快过来瞧瞧你祖母!」宫尚儒见女儿站着不动,口气有些不满。 宫湄卿回过神来,忙走到床边。 宫老夫人正了无生气的躺在上好的檀木床上,脸色黄,双手浮肿不已。 宫湄卿见到祖母成这样也大吃一惊。「祖母是否吞咽困难?有时还会抽搐得厉害?」 碧玉惊道:「姑娘竟然猜得到?」 晨露忙道:「姊姊有所不知,姑娘这回去江南拜了师傅,学了医术。」 晨露的说法正是宫湄卿的打算。 重生后,她隐藏起自己会医术之事,此番江南行拜了两位师傅,她爹娘与跟去的下人也都知晓,此后便可顺理成章地把前世在韩婆子那里学得的医术算在两位师傅身上了。 「原来姑娘竟学了医术啊!」碧玉恍然大悟。「这真是太好了。」 宫湄卿连忙翻起被子,卷起宫老夫人的衣角,见到如她想的一般,腿脚也是浮肿不已,脚指头都肿成双倍了,肯定奇痒难当。 她笃定道:「祖母这是误食了青梅果。」 也难怪一般大夫甚至太医都看不出来了,或许哪个行走江湖的铃医反而可能看得出来,因为这并不是多高明的dú,通常是乡野或山林人家的孩子才会误吃了有dú的青梅果,而富贵人家是肯定不会去吃那野生青梅果的,以至于多在宫里或皇亲贵胄间走动的太医瞧不出病症来。 「青梅果?」宫尚儒眉头一皱。「那是什么东西?是谁让老夫人吃了那东西?」 「回老爷的话,奴婢也不知什么是青梅果。」碧玉等人都一脸困惑的摇头。 华嬷嬷拭着眼泪说道:「老夫人的饮食都在小厨房另外做,没见饮食单子里有那青梅果,而且老夫人也不爱吃果子,老奴等更不可能呈上果子。」 宫湄卿心里直打鼓,她自然知道事情绝不单纯,宁国公府里哪来的青梅果?但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爹爹,先让女儿为祖母施针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宫尚儒忙退让开来。「对对!你快为你祖母施针!」 宫湄卿知道她爹极为孝顺,否则以前世雪姨娘得宠的地步,不早蹦到她祖母的头上去了。 宫湄卿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取出随身针囊,挑了最长的细针,在宫老夫人的脑门手起针落,看得所有人胆颤心惊,一颗心好似挂在半空中,忙在心里念佛。 宫湄卿聚精会神地将那针转了转,约半刻钟之后又吩咐流芳道:「需要千根草、茴香、杜仲、艾草、灵仙,快差个小厮去yào铺抓yào。」 这几味yào草都寻常,凤、齐两人给的yào材盒里反而没有。 「奴婢这就去!」流芳领命去了。 宫湄卿又吩咐晨露道:「你到我行装箱里取我师傅给我的大yào盒,里面有化dú香的香粉罐,上头写着化字,将那取来。」 事实上那化dú香并不在凤娘子和齐云给她的yào品之中,是她在江南时自己做的,只是跟她师傅给她的yào品摆在一块罢了,自然也是来自前生的手艺。 等待的时间里,宫湄卿一边转动银针,一边摸着宫老夫人的脉门仔细把脉着。 待流芳将yào抓回来了,宫湄卿又道:「用七分水煎yào,大火熬半刻钟即可以,千万不可熬过头。」 宫尚儒本来也只是听妻子说起女儿得了凤娘子夫妻的真传,心里还老大不乐意,这医术对他们这样的高门来说属于贱业,后来,他在妻子头痛时见女儿施针几次,对她的医术还半信半疑,如今一见,他家卿儿根本是个女神医,不由得满心骄傲了起来,也不排斥女儿学医了。 施针后,宫老夫人又喝下了yào,片刻后真的悠悠转醒,让满屋子的人都喜出望外,碧玉、碧竹和几个嬷嬷婆子都双手合十默默地向四面拜了拜,宫尚儒与夏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如释重负。 几日后,宫老夫人已经好了许多,四肢不再肿胀,人也精神了,还能每日进食两碗米粥,接下来只要将养着便行。 宫湄卿因不放心祖母,所以在拾华轩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几日,江南带回来的行装箱笼她连碰都没碰到,全jiāo给晨露她们收拾,现下她祖母没事儿了,她却是全身乏累,便让晨露扶她回出云轩歇着。 宫湄卿累得太狠,这一觉直睡了六个时辰,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 「姑娘醒啦?」晨露忙过来伺候她起身净面。「姑娘饿了吧?饭菜都在小厨房里热着呢,奴婢去命人摆饭。」 流芳也打了帘子进来,一脸笑意,「姑娘这一觉醒来,在咱们府里可成了知名人物,大家都在啧啧称奇姑娘的医术。」 树大招风、气大遭凶,宫湄卿两世为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府里这么多张嘴,要传到外头去也是早晚的事,她挡也挡不了,只能看着办了。 「老祖宗那里没什么事吧?」她心里挂念的还是祖母的病,除了貔貅,祖母是她在这一世第二个出手救治的人,万不能有差错。 貔貅……这名字轻轻滑过她心尖时,还是痛了那么一下。 他现在在何方? 还在江南吗? 师傅说他过得很好,她能相信吗? 「姑娘放心。」流芳一笑。「一个时辰前老夫人才打发了碧竹姊姊过来,说已吃了粥喝了yào,很有精神头,让姑娘好好睡一觉,晚上不必过去了……哦,对了,这里有姑娘的信。」 「信?」宫湄卿很是狐疑,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人会写信来给她。 难道她才回京,她两位师傅这么快就想她了?或者是外祖家的表姊表妹们写信来催她去帮她们买胭脂了? 宫湄卿从流芳手里接过信封,上面是陌生字迹,只写了她的闺名,这不像信,反而像是一封密函。 她打开一看,整个人顷刻间震住了,一股凉气迅速从脚底升起,那信上写着「元奕纶与宫湄娇私通」,没有落款人,只有这几个字。 宫湄卿顿时感到口干舌燥,胸口发堵。 是谁写这样的信来捉弄她?此时宫湄娇应该还不识得元奕纶,又如何与他私通? 「是不是表小姐们来催姑娘买脂胭了?」流芳眼中闪着笑意。 在江南时,几位表小姐就缠着她家姑娘说她的胭脂好看,要她回京之后定要帮她们买。 她家姑娘用的可是京城第一胭脂铺子丽水铺的胭脂,自然是好看的了。 宫湄卿紧蹙着眉心,像是没听到流芳的话儿,只问道:「流芳,这信是谁送来的?」 流芳不疑有他。「一早双儿拿进来的。」 「去问问双儿信是谁送来的。」 流芳见主子脸色凝重,也不敢耽搁,忙去问了。 这时晨露打了帘子进来。「饭都摆好了,姑娘是这会儿过去用饭还是……怎么了姑娘?脸色怎么煞白煞白,莫不是染上风寒了吧?」 几句话间,流芳已经问回来了,气喘吁吁地道:「姑娘,双儿说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扫地的小红早上在院子里捡到的。」 晨露这时也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宫湄卿与她们是亲厚的,也不瞒她们,便将信上内容说了,顿时两人都吓得脸色发白。 不说宫湄娇还是闺女,那荣亲王世子元奕纶可是她家姑娘的未婚夫,她们未来的姑爷,这、这怎么得了? 「肯定是府里有人见不得姑娘得了良配,又想离间姑娘和四姑娘,才做这样的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流芳忙安慰道。 宫湄卿心里清楚,此时的宫湄娇还没露出狐狸尾巴,自从进府之后,对她这个嫡长姊一直恭敬有加,时时嘘寒问暖,有什么好吃的一定让人往她这里送,没事绣了荷包、香袋便送来给她,逢人便对她夸赞个不停,也无怪心眼实诚的流芳会替宫湄娇说话了,前生自己不也落入宫湄娇的圈套了吗? 她细细回想前生之事,当时宫湄娇是她陪嫁,却很快得了元奕纶的眼缘被收了房,后来元奕纶对宫湄娇更是宠信有加,眼里根本没有她这个嫡妻。 难道他们竟是早有私情,只是她被蒙在鼓里,所以宫湄娇才不顾嫡女身分硬是要陪嫁? 「如果是真的,那姑娘可不能吃这闷亏。」晨露一脸的凛然。 宫湄卿深深的看着晨露,前世晨露便多次提醒她要小心宫湄娇,不能太相信宫湄娇,奈何她都没听进去,最后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看来,晨露早就察觉到宫湄娇不是善类,若是自己前生肯听晨露的,也不至于什么都让宫湄娇给抢走。 这一世,她绝对不再给宫湄娇任何机会了! 流芳不知主子早已不是过去的主子,她极是不安,对晨露猛使眼色,要晨露不要火上加油。 奈何晨露像没看见似的,又说道:「姑娘,奴婢的弟弟小二子在库房做事,平时是个不起眼的,但眼色灵活,口齿伶俐,不如让他暗中盯着四姑娘可好?」 宫湄卿一双柳眉微微蹙起,心里那小小的火苗便烧了起来。 这事若只是有人存心捉弄便算,若是真的,自己这一世可不能再被糊弄过去,那两个人若当真有私情,她是决计不会嫁的! 用过晚膳之后,宫湄卿到底不放心宫老夫人,便带了晨露往拾华轩去。 守门的小丫鬟见她来了忙去通报,进了内室,就见祖母靠在竹青色绸绣祥云纹的大迎枕上,除了宫湄娇之外,她几个庶妹都在,全围着祖母在说话。 宫湄卿见了她们,不由又想起前世她们全被自己连累问斩,连她们的夫家也无一幸免,她的罪孽实在太深重了…… 「大姊姊来了。」年纪最小的宫湄荷忙让出床边的位置来。 宫湄卿随口问道:「四妹妹怎地没过来?」 宫湄兰哼的一声,不屑道:「打发了丫鬟过来,说是染了风寒,不好过了病气给老祖宗,等身子好些再来。」 宫湄芬不解地道:「说也奇怪,祖母昏迷时,四妹妹天天雷打不动地来探望,有时一天来了三回,祖母醒了,四妹妹反倒一次也不来了。」 宫湄卿知道几个妹妹都对宫湄娇有些瞧不起,因为雪姨娘出身低,宫湄娇又不是在府里出生的,前生她们同样看不起宫湄娇,是她总站在宫湄娇那边,让她自由出入出云轩,又叮嘱下人绝不能怠慢了宫湄娇,走到哪里都带着宫湄娇,因此她几个庶妹才不敢明踩着宫湄娇。 她真是傻极了,错把敌人当亲人,还帮宫湄娇做人情,人前人后净说她的好话,说她善良、温婉,殊不知她口中那善良温婉的宫湄娇正计划着一步步吞掉她的一切,还有那雪姨娘,竟收买了她娘小厨房里的婆子,日日往她娘的饮食里下yào,让她娘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最后「病死」…… 她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一冷,嘴上不咸不淡地道:「是真的染了风寒便罢,不要是心里没有老祖宗,知道老祖宗病了也发懒不肯来探一探才好。」 宫湄兰嘴一翘,马上附和道:「大姊姊说的半点没错,那丫头就是没教养的,就会卖弄风情装可怜,把自个儿弄得像个艺妓似的。」 宫湄卿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她再下一城地道:「兰儿,你是姊姊,若四妹妹哪里做的不对,你只管责罚便是,平时与众位妹妹也要多留意她的举动,毕竟她是从外边来的,总不像咱们自家姊妹亲厚,咱们多个心眼总是没错,别让她暗中使绊子了。」 只要她不站在宫湄娇那边,一切就会不同,她们母女在她眼皮子底下是动弹不得的,她早把前生被雪姨娘收买的那个婆子打发出府了,还jiāo代了芙蓉、春柳,她娘的饮食都要格外留心,也不能用任何香。 「一来就给你的妹妹们上课吗?」宫老夫人见了最疼爱的孙女,自然是高兴的,但嘴上叨念着,「不过,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怎么又过来了?」 宫湄卿嘴角微微笑起来。「孙女儿没过来,怎么知道老祖宗是不是在跟妹妹们讲我这个长姊的坏话儿?」 行三的宫湄兰笑道:「在说二姊姊的婚事呢!」 行二的宫湄芬满脸娇羞,娇嗔道:「什么婚事啊!只是姨娘在提,还没问过爹爹和母亲,还没准儿呢。」 宫湄卿心里陡然一跳,她看着娇羞的二妹宫湄芬,想到前生她悲惨的命运,在萱蔻年华便香消玉殒。 宫湄芬是霞姨娘所生,小她一岁,遗传了霞姨娘的勾人凤眼,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也是个美人胚子,前生嫁给了洛阳侯的庶五子朱子誉。 那朱子誉是京城小有名气的才子,也是相貌俊秀的读书人,原本小夫妻也和和美美,不到一年,短命的朱子誉竟从马背上摔死,宫湄芬便开始守寡。 守了两年,洛阳侯的嫡次子朱子泰色心一起竟逼jiān了她,她因此怀上了身孕,肚子渐渐大起,在夫家逼问下,含泪说出被朱子泰逼jiān一事。 朱子泰反咬是宫湄芬勾引自己,朱子泰的妻子张氏大发雷霆,朱家为了遮掩家丑,竟治宫湄芬一个不贞、不洁、不守fù道之名,要将她沉塘。 她死活不从逃了出去,是夜风雨jiāo加,隔日被发现已是一具冰冷的遗体。 人死了之后,洛阳侯府只推说不知道她为何要夜半离府,内情是宫湄芬的心腹丫鬟躲藏了大半年之后偷偷回宁国公府向霞姨娘说的,霞姨娘哭了个肝肠寸断却也拿洛阳侯府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那侯夫人吴氏的兄弟皆是朝廷重要的武官,相形之下,宫尚儒虽承爵国公爷,但只是个举无轻重的御史大夫。 「二姊姊脸好红啊!」宫湄芳笑道,她同样是霞姨娘所出,还不满十岁。 宫湄卿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问道:「二妹妹在议亲了吗?是哪户人家?」 宫湄兰笑道:「是洛阳侯府的五公子,听说是名才子,长得也俊,二姊姊肯定喜欢。」 宫湄卿想到前生洛阳侯府后来高中了状元、极受皇上重用的是此际不受重视的庶八子朱子钰,因生母秋姨娘出生卑贱,因此在府里一直看人眼色过日子,洛阳侯也视这个庶子的存在可有可无,但后来洛阳侯府的富贵全靠他了,秋姨娘还母凭子贵,封了诰命夫人呢。 「说来也巧,这次江南之行,我与师傅走访民间时遇到了一位相命大师,说三年后的状元郎将出在洛阳侯府。」 此话一出,连宫老夫人也是一阵惊呼。 宫湄芬紧张地问:「大姊姊,那位相命大师可有说是侯府哪位公子会高中状元?」 她自然希望是霞姨娘属意的五公子了,那么自己将来可是状元夫人。 宫湄卿就等她问这一句,当下不紧不慢地道:「是侯府的八公子。」 众人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也难怪,那侯府八公子此际还没没无闻,恐怕连洛阳侯自个儿都忘了有这个儿子。 「八公子……」宫湄芬喃喃道,若是真的,那自己还要不要嫁给五公子? 不成!这事儿兹事体大,还是得找霞姨娘商量,若是自己嫁了五公子,将来八公子高中了状元,那可是前程似锦,自己岂不是会活活气死? 「哎呀,不要说那些了。荷儿的老祖宗,咱们来猜枚儿好不好?」宫湄荷提议道,她年纪最小,正是贪热闹的年纪,要嫁人还早,对嫁不嫁人跟嫁给什么人的事儿没兴趣,便起了另个头。 宫湄卿整个人僵硬了一下,蓦然想起了某人。 猜枚儿…… 自己这是与貔貅分开多久了?怎么他的面孔还是那么清晰? 宫湄荷让贴身丫鬟取来了瓜子,几个人热热闹闹的猜了起来,宫湄芬如坐针毡、强作镇定地与众人玩完一轮,这才与其它妹妹一道离去,自然是急着回去与霞姨娘商量婚事了。 宫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将几个孙女儿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这会儿便对宫湄卿笑道:「瞧你把芬丫头弄得魂不守舍,真要那八公子会高中状元才好,莫不要误了芬丫头的终身大事。」 宫媚卿亲密地摁着祖母的手嫣然一笑。「老祖宗放心吧!我是为了二妹妹好,那五公子千万不能嫁,要嫁就要嫁给八公子。」 宫老夫人笑骂,「说的跟真的似的,你这丫头怎么就跟江湖术士混在一块了?这可不成,在江南是一回事,如今回来了便要守规矩,万不能再胡乱跑了。」 宫湄卿乖巧地道:「孙女会有分寸的,老祖宗。」 宫老夫人拉着宫湄卿的手拍了拍,状似无意地问道:「卿儿,你说咱们府里怎么会有那该是野生的青梅果?」 宫湄卿收敛了笑意,神情慎重了起来。「孙女也想不明白。」 这几日她爹在追究青梅果之事,但怎么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偏偏她祖母清醒后竟想不起昏迷之前的事。 宫老夫人悠闲地端了茶,放在唇边轻抿一口道:「若是有人刻意想要我这婆子的老命呢?」 宫湄卿被吓得一个激灵,心怦怦直跳起来。「我的老祖宗,您在说什么?怎么会有人想要您的命?」 宫老夫人缓缓道:「事实上,我撞见了不该见的事,因此醒过来才会佯装不记得昏迷前的事,便是要那人失了戒心。」 宫湄卿惊得差点自椅子上跳起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祖母。「究竟是何事?」 宫老夫人慢悠悠地道:「我见着了荣亲王世子与那肮脏的下作东西在私会。」 宫湄卿听得越发心惊。 她祖母一直怀疑宫湄娇不是她爹的孩子,因此从来不把宫湄娇当孙女儿看待,对宫湄娇与雪姨娘也一直用脏东西来称呼。 今日她才看了直指元奕纶与宫湄娇有私情的密函,此刻又从她祖母口中听到如此惊天大事,她听得头皮发麻,背上直冒冷汗,心也一寸寸的沉下去。 她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稳了稳心神后问道:「祖母是何时在何地撞见的?」 宫老夫人缓缓说道:「一个月前,我夜半里睡不着,胸口又燥得慌,不想惊动碧玉、碧竹,免得她们大惊小怪,便只让小丫鬟叮当扶我到宛园里走走,当下吹了夜风,感觉胸口也不闷了,索xìng让叮当扶我走远一些,谁知道到了假山之前便隐约听到一阵模糊的呻吟,心想是谁与谁在行那苟且之事,便与叮当在竹林后躲了起来,要看看是哪个奴才这么胆大包天,没多久,那假山后转出了两个人,竟是荣亲王世子与那贱人生的下作东西。」 宫湄卿睁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紧盯着祖母。 当口亲事确定之后,元奕纶便与荣亲王元世广到宁国公府拜访过,因此她祖母识得元奕纶。 「我见了险些背过气去,腿一软竟站不起,叮当哎呀一声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我命叮当快些扶我回去,也不知他们是瞧见了还是没瞧见,会不会做出什么骇人之事,于是便拿了三百两银子给叮当让她连夜离开,叫她回乡下去躲着,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宫湄卿听得胆颤心惊,以她前世对元奕纶和宫湄娇的了解,他们两个人是充分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人,若当时祖母逃得慢些,恐怕就遭到他们dú手了。 宫老夫人继续说道:「隔日,我才用过早膳便开始头晕不适,腿脚也无力,心里猜到是怎么回事却开不了口,不等大夫来便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自己病了许久,若不是你回来了,又懂得医治这病症,恐怕我这老婆子会被安上个无yào可医的词儿,病死在这拾华轩里。」 宫湄卿眼里闪过一丝惊诧。「这事有些蹊跷,您病得如此重,宫管家为何不早些往江南通知?」 宫老夫人眼里流露出愤怒的神色。「醒来之后,我也责怪碧玉为何没早通知你们,碧玉说宫总管给你们捎了十几封信都没有回音,还派家丁到江南,那人却是一去不回,她急了,也觉得事情恐怕有古怪,便与华婆子商量了,让华婆子的儿子给你们写信,你们这才回来。」 也是碧玉在她身边久了,看尽了深宅里的肮脏事,这才看得出古怪。 「您的意思是,有人暗中拦了那信?」宫湄卿袖里的手已经握成拳头,元奕纶与宫湄娇竟要置她祖母于死地! 「不是那两个人又会是谁?那日他们肯定是看到我了。」宫老夫人哼道:「我醒来之后佯装失去了昏迷前的记忆,便是要让他们失去戒心,以防他们再来害我。」 宫湄卿这才恍然大悟,所以先前宫湄娇天天来拾华轩,目的是确定祖母还昏迷着,甚至可能是来暗中动手脚加重她祖母病情的,祖母醒来后,她不敢再来,也是怕祖母忽然「恢复记忆」,也亏得祖母从年轻时便是由风风雨雨中走过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才能沉着应对。 「兴许是你爹娘都不在府里,我那几日又染了风寒便免了她们请安,那肮脏东西才大着胆子把人招到府里来,也或许,那荣亲王府的世子不单单是来见那肮脏东西,而是另有目的,才不管不顾的潜进府来。」 宫湄卿脸上迷惑。「目的?」 宫老夫人说道:「咱们宁国公府是盖在一条玉脉之上,这件事流传了好几代,据说咱们脚下踩的这块地原是山脉,不知在哪个朝代地牛翻身了才夷为平地,连我都无从得知是真是假,此事也鲜少人知道,但我笃定那老荣亲王定是知道的,或许是他子孙偶然从他那里知道了,便要来打咱们玉脉的主意。」 宫湄卿整个人一震。 是了,她想起来了。 重生后某些回忆并不那么鲜明,总要事情临近了才猛然忆起。 前生,宁国公府抄家后,皇上便下令夷平宁国公府,她还记得在那片土地上发现玉脉时,她震惊得无以复加。 经祖母这么一说,那必然是老荣亲王告诉了皇上玉脉之事,皇上才会有此旨意,而后来那玉脉开采出大量价值连城的玉矿,全都归皇家国库所有。 宁国公府盖在那么大的一条玉脉之上,连荣亲王也想来染指,现在想来肯定是为了策谋造反需要的庞大资金,这玉脉正是令元奕纶沉不住气的找上门来的主因。 「卿儿,你听好了。」宫老夫人郑重道:「这几日我反复地想,那肮脏东西与荣亲王世子既有私情,你便绝不能嫁过去,不说那肮脏东西,就说那荣亲王世子,明知是你的庶妹还来招惹,存的是什么心思?你不能嫁给那样恶心的人,他绝不会真心待你。」 宫湄卿有些激动的看着宫老夫人。「孙女也不要嫁给那个人!」 她没说出密函之事是不想祖母多cāo心,她心中有数,无论向她告密的人是谁,想必一定是元奕纶或宫湄娇的敌人便是。 「此事兹事体大,还得与你爹娘商议,不过你无须担心,他们疼你爱你,现在你爹一门心思又都在你娘身上,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宫湄卿眨也不眨的看着祖母,沉着地道:「不,暂时先不要同爹爹娘亲说这件事,就怕爹爹怒急攻心会坏事,孙女倒是有一计策可以令那两人无法狡辩抵赖。」 宫老夫人神色一凛。「你要怎么做?要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是逼急了,保不定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宫湄卿自然知道那两个不是吃素的,但她活了两世,对那两个人的心xìng了如指掌。「您放心,孙女心中有数,不会让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宫老夫人一直转着手里的碧玉翡翠佛珠,此时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便信你了……唉,当真是家门之耻,若没有这些事端,我也想做个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含饴弄孙的……」 宫湄卿安慰道:「会的,等娘将弟弟生下,您便可以含饴弄孙了,爹爹现在又受皇上重用,往后的富贵日子还长的呢。」 她心中并没那么在意元奕纶与宫湄娇的私情,她心中悬念的是若她能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退了这门婚事,她必定要回去江南找那个人。 虽然她心里很清楚,婚姻之事必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退了荣亲王府的亲事,也断没有自己跑去找男人的道理。 但是,那双yīn烈的眼眸从没由她心中退去,若是自己真能退了亲事,那么到时候就算不惜要违逆父母的意思她也要去找那个人,再怎么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她相信自己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第八章 引蛇出洞揭丑事 隔日,宫湄卿特意上晚霞轩去找宫湄娇,带了许多从江南带回来的特产,又从自己首饰盒里捡了支鎏金点翡的簪子、一只白玉手镯、一支珍珠步摇,锦缎丝绸各两匹。 宫湄娇正在做针线活儿,见她来到,连忙露出如花笑靥起身相迎。 「大姊姊怎么有空来妹妹这儿?」说着,滴溜的眼眸便往宫湄卿身上细细打量。 从宫湄娇的眼里看出去,就见宫湄卿穿着金丝海棠绸缎衫子,袖口与领口都用金银丝线绣着繁复的牡丹,下身是月白色的百褶裙,梳了个坠马髻,虽然只chā了一支点翠珍珠大凤钗,却显得淡柔婉约又透着一股嫡千金才有的气势,光是凤钗上那两颗硕大的东珠就够教她眼红的了,她首饰盒里的首饰加起来也没有那颗东珠的价值。 庶女在宫家比嫡女差了不知道几个档次,同一个爹的女儿,同是宁国公府的千金,凭什么她就矮了不止半点一点?众人都追捧着宫湄卿,说她是菩萨面前的玉女,把她捧上了天,她明明比宫湄卿美貌,为何嫁入荣亲王府的不是她?就因为她不是嫡出吗? 宫湄卿虽是保她们母女入府之人,也不似其它姊妹对她冷嘲热讽,但却是她最大的阻碍,她与其它姊妹都是庶女,就只有宫湄卿一人是嫡女,众人的眼光怎么都是放在宫湄卿身上。 不过,宫湄卿也莫要得意,世子爷说喜欢她呢,如今她身子已是世子爷的了,世子爷也答应了她,若她能让宫湄卿答应她做为陪嫁,等入了府,他一定会找机会将她收房,先让她做姨娘,待她怀上孩子,若生下儿子立了大功,便要让她当侧妃。 宫湄卿是嫡女又如何?是正经世子妃又如何?单单凭世子爷喜欢的是她就足以甩宫湄卿八条街了,既然宫家对嫡庶的差别几乎是天与地的界限分明,那么她自个儿的前程,就要由她自个儿来打算,也莫要怪她夺走宫湄卿的一切了…… 「昨儿先上老祖宗那里,听几个妹妹说你染了风寒,今儿怎么也要来看看你。」说着,宫湄卿使了个眼色,晨露便让跟着的二等小丫鬟将礼品放下。 她笑盈盈地对宫湄娇道:「看看喜不喜欢。」 她同样打量着宫湄娇,一身杏桃色纱裙,举手投足皆是环佩叮当之声,身上能佩戴首饰的地方全佩戴上了,华美的玉饰和珠宝将她整个人妆点得俗丽不已。 元奕纶就这点眼光?虽贵为亲王世子,品味却实在不太高明。 不过,他们两人倒是挺相配的,也难怪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两人都纠缠在一块,日后也得让他们一道去边关流放才是道理,她一定会那么做的! 「哎呀!」宫湄娇一看便打从心里喜欢那些贵重的首饰跟绸缎,不过这也更叫她心里不是滋味了,只是来探个病,出手便这么阔绰,是想向她显摆她即将是世子妃吧?殊不知世子爷可迷恋她的身子,总说他几个通房丫鬟都没她伺候得舒服,让她永远都不得离开他呢!可见得她在世子爷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打她八岁起,她娘便教她如何讨男人的欢心,她也用心地学,既然她娘一个卑贱的唱曲歌女都能摊上堂堂国公爷,凭她这美貌、这婀娜身段,还怕不能将世子爷的人跟心拢在手心里吗?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说起来她会与世子爷相遇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适巧她去上香时被大雨困在寺院里无法离开,世子爷也在那里,当她得知他便是荣亲王世子,是宫湄卿的未婚夫时,她整个眼红了。 眼前那身姿挺拔、玉树临风的少年就是宫湄卿的未婚夫?宫湄卿都已经拥有了一切最好的,竟连那仪表堂堂的世子都即将是她的夫君,她心中的嫉妒便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当夜,他们都留宿寺院,她主动叩了他的房门,而他也没拒绝…… 成了他的人之后,她从没吵着要当世子妃,因为她知道自己庶女的身分不配嫁给他为妃,如果他娶她为世子妃,还会影响他的官职,她唯一能成为世子妃的方法便是依附在宫湄卿身边一起进入荣亲王府,然后再一步步的往上爬,等她生下儿子,而宫湄卿又生不出来的时候,她便可以理所当然压过宫湄卿了,到时他要休了宫湄卿改立她为世子妃,谁还能说什么?当然了,她自然有法子让宫湄卿怀不上孩子,她们「姊妹情深」,她只要随手送宫湄卿几个香囊、荷包,里面搁了避子草,谁也不会知道,又或者在她食里加些东西,更是神不知鬼不觉便能让她永远怀不上孩子…… 「太贵重了,妹妹怎担得起?」宫湄娇叹息着一一抚摸那些首饰和绸缎,眼神是珍视的。 「你喜欢就好。」宫湄卿啜了口丫鬟呈上的茶,微微一笑。 她自然是不会被宫湄娇此时面上那毫无造假的欢喜赞叹给骗了,她深知自己对宫湄娇而言一直都只是一个供她利用的人,她对她从来没有产生过姊妹之情,她一直在用姊妹情深包藏她的祸心,让自己一步步走进陷阱而不自知。 「可找大夫来瞧过了?」她说罢,一边喝着茶,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房间摆设。 这房间与她前生时宫湄娇的房间相差太多了,前生雪姨娘得宠,宫湄娇也甚得她爹欢心,加上她这个笨蛋帮着她们母女打点府里人事,让宫管家也不敢怠慢她们,以至于宫湄娇一个庶女的房间竟是比她这个嫡女的还要华丽贵气,待雪姨娘生下宫家唯一的子嗣后,连带着宫湄娇的地位又提升了,她搬到了听花轩,那是比她祖母的拾华轩还要好的院子,还花了几千两整修,她爹眼皮子都不掀一下。 此刻,看着宫湄娇这间中规中矩到没一丝色彩的寝房,她觉得很是痛快,宫湄娇母女未入府前,她便jiāo代过宫管家不需要给她们特殊待遇,给她们最普通的规格即可,如今看来,宫管家把她的话都记在心上了,这寝房甚至连普通也构不上,就像是一等大丫鬟的房间罢了。 「瞧过了。」宫湄娇同样喝着茶,眼眸流转,心里琢磨着要如何问出她想知道的事。 「大夫怎么说?」宫湄卿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宫湄娇想问什么,她也不急,等鱼慢慢上钩也是种乐趣。 「大夫只说好好休养,我没事,只是头疼了些,喝了几帖yào便爽利多了,倒是祖母身子可还好?记忆恢复了没有?这几日不能过去探望,我心里可是挂记得很。」 老狐狸撞破了她与世子的丑事还逃得那样快,幸亏世子回府后立刻派人送来了青梅汁,让她设法加在老狐狸的食里,这才让老狐狸倒下,没把她与世子私会之事抖出来。 反正那老狐狸也没喜欢过她,死了她也不痛不痒,如今就怕老狐狸恢复了记忆将一切说出来,到时她肯定会依家法被活活打死。 「没呢。」宫湄卿有些烦恼地摇了摇头。 宫湄娇一听便放心了,嘴上连忙道:「大姊姊这回到江南学医有成,医术精湛,想来定能将祖母的病医好,让祖母恢复记忆。」 「祖母身上的dú我能解,但记忆……」宫湄卿重重一叹。「唉,恐怕是永远都无法恢复了。」 这不是才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宫湄娇精神一振,忙问:「怎么会呢?想来dú都能解了,恢复记忆定然不是难事才对。」 宫湄卿一脸的愁眉不展样。「许是延误了医治的时间,我替祖母诊脉时发现那dú已侵入脑子了,加上祖母年事已高,心病太重,又因年纪大了,一身的毛病,若是硬要回想反而会落了病根,我已叮嘱祖母千万不要回想昏过去前的事,这样身子才恢复得快,再说了,过去的记忆有啥重要的,身子能好才是第一要紧之事。」 宫湄娇忙不迭地顺着她的话讲,「大姊姊说的是,只要身子健康,丧失了的记忆又有什么要紧,想来不过都是府里的小事罢了,真真是半点不值得想。」 宫湄卿又叹气道:「祖母虽然失了记忆,不过却同我说起了一件事,让我怀疑她不但失了记忆还混淆了记忆,平空生出了不存在的记忆,说的跟真的似的,让我好生担心。」 宫湄娇愣了一下,也不免好奇,「是什么事?」 宫湄卿苦笑道:「你听了一定也觉好笑,千万不要传出去了,以免被外人说长道短,说咱们宁国公府的老太君脑子坏了。」 宫湄娇此时好奇极了,忙保证道:「大姊姊放心,妹妹也不是那爱嚼舌根之人,大姊姊只管告诉妹妹,妹妹绝对会保守秘密。」 宫湄卿在心里冷笑。 你若不是爱嚼舌根之人,那普天之下便没有爱嚼舌根之人了。 前生她挑弄得公爹婆母嫌恶她,丈夫冷落她,下人怠慢她,还敢说不爱嚼舌根?整座荣亲王府便是她在兴风作浪!这个作恶多端的女人,今生她一定要她付出使坏的代价! 「妹妹,祖母竟说咱们国公府是建在一条玉脉之上,你说这荒不荒谬?」说完,她摇头哂笑,一副拿老祖宗没辙的无奈表情。 宫湄娇险险惊呼出声。 玉脉! 难道说,国公府当真是建在价值连城的玉脉之上? 世子曾问她知不知道玉脉之事,要她设法向她爹探听,可是依她的身分又哪里近得了她爹的身,就算能跟她爹说上话,问到这玉脉之上肯定会让人起疑的。 如今,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这个笨丫头竟自己巴巴地告诉她玉脉之事,真真是连老天都帮她啊! 也是,这丫头保她们母女入府就已经够蠢了,现在会把这天大的机密告诉她也不奇怪,她肯定是不认为老狐狸的话是真的。 想不到老狐狸失了记忆还能帮到她!运要来时,真是什么都挡不住啊…… 「你说玉脉吗?当真是太荒谬了。」宫湄娇一脸的不可思议,旋即又面色一整,慎重道:「这么说,祖母病得不轻啊,大姊姊,你千万不要将此事再告诉别人,否则他人真会误解祖母脑子不好使,出了问题呢。」 绝不能让宫湄卿将玉脉之事说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要快些将此事告诉世子,那便是大功一件,保不定她可以马上做世子侧妃呢! 宫湄卿看着宫湄娇那双眸放光,恨不得马上飞出府去找元奕纶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对她吐口水。 此时的宫湄娇毕竟还稚嫩了些,就如同前生尚未出嫁前的自己,被她们母女那层表皮给蒙蔽了,连雪姨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都看不出来,白白认贼做母,让她娘亲死不瞑目。 现在她才看清楚了,当家主母的位子在眼前,那雪姨娘的心必定就如一只虫子在爬,因此使出dú计害死她娘亲也不奇怪,雪姨娘便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可想而知,做为雪姨娘的女儿,宫湄娇的心机会有多深,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当夜,宫湄卿猜想着元奕纶和宫湄娇一定会见面,宫湄娇肯定要拿玉脉之事邀功,她是一个做什么都有目的的女人。 晚膳后,她在廊下散步消食顺便醒醒脑子,努力思忆前世在她未嫁前发生的事,忽地一支羽箭在月色下飞shè过来,恰恰穿入她身边的木梁上,流芳吓得低呼了一声,宫湄卿忙捂住流芳的嘴。 这丫头,她不被羽箭吓死也会被她吓死。 她低声道:「小声点,莫要让人听见了。」见流芳点了点头,她这才慢慢地松了手。 流芳仍是惊恐的瞪大了眼,但她努力控制了自己,小声道:「姑、姑娘……有、有人要杀害姑娘……」 宫湄卿摇了摇头。「若是要杀我,凭这箭法,一箭shè穿我咽喉绰绰有余。」 宫湄卿取了下羽箭,如她所料又是一封密函,密函上写着元奕纶与宫湄娇入夜后将在宫府后园幽会。 她一双柳眉微微竖起。 究竟是谁?为何一而再的帮她?是元奕纶、宫湄娇的敌人还是她的朋友? 她早猜到宫湄娇会立刻约元奕纶见面,但没想到此事除了她之外,竟还有第二个人知晓,而且还火速通知了她。 正好,这支神秘的羽箭可助她一臂之力…… 「走!咱们上静心轩去!」她揣着密函,提着裙裾就疾步直奔静心轩,流芳忙跟上去。 如她所想,此刻她爹正在静心轩里,自江南归来后她爹便搬进了静心轩时刻呵护着她娘,两人现在最大的盼望便是如凤娘子所言,生下宫家的子嗣来。 对于这一点,宫湄卿从来不担心,既然她师傅说会生儿子,那么就一定会生儿子。 见了她,守门的小丫鬟忙去通传,不一会儿便说老爷夫人在内室,让她去内室。 丫鬟们挑起门帘,宫湄卿进了内室就见她爹在画画,她娘坐着不动,芙蓉在磨墨,春柳在风,这敢情是在画她娘了。 「卿儿怎么过来了?」夏氏笑盈盈的看着女儿,也不知何时起,她的闺女越来越靠谱了。 「女儿有一要事要禀告爹爹!」想到今夜便能揭了那两人的丑事,退了亲事,她血都热了,唾沫星子的威力有多大她很清楚,事情若传了出去,一人一口口水便能叫宫湄娇抬不起头来了。 「我的好闺女,什么事这么紧急?」宫尚儒搁下了紫毫画笔,也是笑容立现。 他现在对这个闺女真真是另眼相看,不说她教自己治水灾在皇上面前立下了大功劳,就说她神准医好了老祖宗也够教府里人津津乐道的,原先他到了江南得知闺女随江湖郎中习医还有些不高兴,没想到她技艺不凡,如今府里出了个女神医,可让他乐歪了。 奇怪了,他也不明白自己过去怎地那么冷落她们母女两人,每回见了她们总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让她们难受。 如今他才想明白,夏氏是他正妻,而卿儿是他唯一嫡女,他偏袒她们一些是应当的,如今才导回了正轨,眼见妻子即将临盆,闺女又要风风光光的嫁入一等亲王府荣亲王府,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爹爹请看这个。」宫湄卿将密函展开,也没避着芙蓉、春柳,她们两人都是她母亲的陪嫁丫鬟,前生她娘被害死了,这两个忠心的陪嫁丫鬟还投塘自缢陪主子一起去了,她又怎会信不过她们。 「这……这是什么话?世子为何会与四丫头私会?」宫尚儒大惊失色的看着密函上所言。 夏氏也是脸色变了又变,芙蓉、春柳更不用说了,心下无比惊异,紧紧闭着嘴巴不敢多言。 宫湄卿知道单凭一封密函难以取信于人,多半会被当成是有心人在陷害宫湄娇,毕竟宫湄娇在她爹面前一直扮演着柔弱娇花。 于是她面色一整,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爹娘。「爹爹、娘亲,事实上……祖母便是撞见他们的丑事才气得病倒。」 祖母不愿公开是谁下的dú,她便依/祖母,祖母的意思是这毕竟是家丑,若知道国公府的庶姑娘对自己祖母做这等心狠手辣之事,坏了国公府的名声,将来几个姑娘的婚事都难议了,这等败坏门风之事会教外人议论国公府的教养,也会连带影响了她爹的仕途。 「什么?!」宫尚儒一脸被雷劈了般的表情,若说适才他见了密函还不信,此时他便是信了十足十,既是老宗祖亲眼所见,那还会有假吗? 「宫录!」宫尚儒气急攻心,怒不可遏的喊着大总管的名字气冲冲的去了。 宫湄卿自然是不能一道去的,便留下来安慰她娘。 「这……这可怎么办?」夏氏攥紧了女儿的手。 宫湄卿感觉到娘亲的手一片冰凉,说明了她心底真的慌。 两个时辰过去,都已是丑时过半了,终于传来消息。 宫录亲自来回报,「老爷请夫人、大姑娘到拾华轩。」 宫湄卿知晓这是她爹不yù张扬,否则该去正堂里审问才是。 她拽住了她娘的手,低声道:「娘,待会儿我说什么,您照做便是。」 夏氏迷惑的看着闺女。 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会存着很大疑问,可是这些日子以来闺女的改变已令她产生了信任感,此时听闺女这么说,她想了下便轻轻点了点头。 宫湄卿与芙蓉、流芳一道扶了夏氏匆匆往拾华轩而去,夏氏肚子也大了,不能行快,因此从静心轩到拾华轩虽然不远,但也着实耽搁了一些时间。 路上宫湄卿详细问了宫录,原来,宫尚儒亲自领着十多名家丁在后园假山附近有竹林掩护的地方埋伏了一个时辰,先是见到宫湄娇独自一人来到,躲进假山之间,不一会儿,元奕纶便由墙外飞纵而入,同样躲入了那假山之间,两人先是调笑一阵,不久便听得一阵吟声浪语传来,宫尚儒简直要气疯了,勉强才硬是忍住,等那声息渐渐消去。他们两人也不知道在假山里说什么,足足待了一个时辰元奕纶才先出来,同样纵身翻墙离去,随即宫湄娇也出来了,这时宫尚儒便领着家丁们现身,把宫湄娇吓了个魂飞魄散,她立即向宫尚儒下跪求饶, 哭喊着要宫尚儒饶了她,宫尚儒不耐烦听,叫来两个粗壮婆子把她押到拾华轩,听候宫老夫人发落。 宫湄卿心中有数,自己要退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了,只是如此一来就与前世不同了,自己没嫁入荣亲王府,她未来的命运又会如何?她可以助宁公国府避掉抄家的大祸吗? 如今她爹娘恩爱,雪姨娘连见缝chā针的机会都没有,自是不可能去挑唆她爹与荣亲王联手逆谋,只要她爹没有行差踏错这一步,那么宁国公府就能避掉大祸。 再世为人,她看得更清了,眼界也更广了,此刻的她认为除了要让宁国公府避祸,还要立功,至于怎么立功就要看玉脉的了。 只要得了皇上的看重,她爹就万万不会起二心,而皇上的看重自然就是保护伞了,到时谁还能撼动得了宁国公府? 如此将路铺好,未来她那即将出世的胞弟也能顺利袭爵,往后即便她说要一辈子不嫁,她爹娘也拿她莫可奈何,到时她便能离开京城到江南去找貔貅,也如同她师傅一般,做一个行走江湖的铃医。 如果不是历经了重生,身为高门贵女的她绝不敢有此等离经叛道的想法,然而,前生的她如同她娘一般过得循规蹈矩,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可是她的下场呢?无比凄凉。 这一世,既然老天不让她嫁进荣亲王府,那么她也不要嫁入别的权贵之家去过那深宅里的笼中鸟日子,把自己宅斗得精疲力尽。 她深信这是老天垂怜,要让她去找寻自己前世未曾得到的幸福,等她报了自己的前世之仇,她会那么做的! 第九章 顺手推舟退亲事 拾华轩灯火通明,宫湄卿与夏氏急匆匆地走进厅里,见宫老夫人面罩寒霜地坐在主位,下首坐着脸色铁青的宫尚儒,几个姨娘庶妹赫然在座,宫湄卿猜想是祖母故意将姨娘姑娘们叫来,好让雪姨娘母女在府里再也抬不起头做人,而那宫湄娇与雪姨娘此刻均跪在地上,两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雪姨娘自是知道自己女儿做的好事,她原先也认为没什么不妥,眼下夏氏正得宫尚儒宠爱,由江南回来之后还索xìng搬进了静心轩,府里根本没她的地位,若自己闺女能做荣亲王府的世子侧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这个生母保不定还可以荣升为平妻呢…… 只是,如今她的闺女还没跟宫湄卿那贱人一起嫁进王府就东窗事发,这么一来,宫湄卿那贱人万不可能让她的闺女当陪嫁,这该如何是好?不会一气之下把她们母女赶出去吧? 「老夫人、老爷!您两位要为四姑娘做主啊!」雪姨娘哭天抢地的喊,「四姑娘太委屈了,这往后还怎么做人哪!」 「住口!」宫老夫人一听便大怒,「哐」的一声响,她往脚下摔下了茶碗,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疾言厉色地斥道:「这里有你这个东西开口说话的余地吗?」 雪姨娘哭得悲切,泪涟涟地道:「婢妾知道老夫人不喜欢婢妾,但婢妾好歹是四姑娘的亲娘,四姑娘的xìng子我是最清楚的,她向来柔弱,哪里会犯下这种滔天大罪,定是那亲王世子仗势逼jiān才会不得不从,她心里该有多害怕多惊惶啊,您两位不可怜、怜惜她也就罢了,竟将姑娘当犯人似的审问,这天理何在……」 「给我闭嘴!」宫尚儒暴跳起来,眼里彷佛随时都能喷出火来。「我听得一清二楚,分明是你情我愿、罔顾礼法,哪来的逼jiān说法?一个闺阁里的姑娘竟与人野合,还是自己的姊夫,你这个姨娘羞也不羞!」 雪姨娘一听暗叫了声糟,她不知道宫尚儒竟然亲自去堵人,一个堂堂国公爷需要做到这样吗?随便派个人过去便得了,还亲自去?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连忙跪着匍匐爬过去,一把抱住了宫尚儒的大腿,幽怨的哭道:「老爷……四姑娘也是您的骨ròu,您不能这样啊!如今四姑娘毁了清白,您不为她做主就算了,竟还来责罚她,像要吃了她似的,我冤啊,我比窦娥还冤啊我!不如我们母女去死,一了百了才不会给您丢了脸子,让大姑娘可以如期出嫁,这样我们也算死得不冤了……」 「姨娘……」宫湄娇扯着雪姨娘的袖子,虽然害怕这场面,但她才不要死,世子爷也不会舍得她去死,若他知道他们的事情被揭穿了,她被押在这里受审,一定会赶来救她,他说过他爱她,他说过的…… 「老爷……让我们母女死,您叫人打死我们两个吧……」雪姨娘还在凄厉的闹腾着,指望着事情能蒙混过去。 宫湄卿实在没心情看这场闹剧,也知道她爹这个文人不是雪姨娘那对作戏母女的对手,再说下去她爹只有被气死的分儿,讨不了好。 而她,头回上当,二回心亮,是决计不会被她们扮可怜的把戏给骗倒的,她心中不齿,但面上却是伤心yù绝的抬眸,让众人看到她含着泪水。 「祖母、父亲、母亲,事已至此,女儿是决计不嫁,还请爹爹退了这门亲事吧!女儿要一辈子陪伴在祖母和父亲母亲身边伺候您们。」 不嫁? 宫湄娇顿时急了。 宫湄卿那臭丫头不嫁,这不是断了她入荣亲王府的路吗?自己一个小小的庶女,世子再爱她也不可能来娶她,这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不能嫁。」宫老夫人把脸子撂了下来,凛然道:「这门亲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这个老太婆会亲自去对荣亲王说,咱们宫家教女无方,出了个没脸没皮的下作蹄子,他们元家则出了个荒唐无耻的世子,退婚这事就算到皇上跟前说,咱们也站得住脚!」 霞姨娘不痛不痒地撩拨道:「老祖宗,让人把四姑娘拖出去打死了算数,何必耽误了大姑娘的婚事?照婢妾看来,肯定是四姑娘去勾搭世子爷的,简直跟某人一模一模,不知羞耻!」 宫湄娇恨极,霞姨娘那贱蹄子竟开口就把她往坑里推,如果眼前这些人真的要打死她怎么办?她不由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才真的怕了,她看向宫老夫人凌厉的面孔,牙齿开始打颤……该死,这死老太婆不会真的要打死她吧? 她……她们凭什么打死她?她跟宫家一点干系都没有,身上流的也不是宫家的血,虽然她娘没亲口说过,但她七岁那年便偷偷听到她娘和那个男人的谈话了,她根本不是宫尚儒的女儿,这些人又凭什么处置她?她才不希罕留在这里,她要去找世子爷,世子爷肯定会将她接进王府里的。 她胡乱抹了泪,满心焦急的扯着雪姨娘的衣袖。「姨娘,你快说……说我不是……」 雪姨娘见宫老夫人目光里露出厉色,顿时煞白了脸,她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宫湄卿将一切看在眼里,祖母老早怀疑宫湄娇来历不明,此刻只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验证了,不过她也没打算揭穿,对付这对贪心不足的母女,最好的方法便是让她们爬到最高的位置拥有一切时,再让她们重重摔下,她们才能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而此时,她只要扮演好苦主的角色,让同情都落在她身上便成,前生在荣亲王府里,宫湄娇便是用如此方法博得所有人的同情,让她变成一个坏心眼的女人,此时她不过是原封不动地还给她罢了。 「是该打死算了,咱们宫家留不得这样的下作之人。」宫老夫人恨恨道。 宫湄卿起身了,她眼神黯然,在众人眼中看来是极力的敛去眼中痛色,平静地道:「老祖宗,上天有好生之德,纵然四妹妹罔顾姊妹之情对不起我在先,死不足惜,但孙女也不愿因为她而添了自己罪过。」 这番话一出,众人均想起当初是她保雪姨娘母女入府的,而如今雪姨娘母女这做派岂不是恩将仇报吗?当下众人对她们更不屑了。 「那么你想怎么做?」宫老夫人不置可否地问,没忽略掉孙女那早有见地的眼神。 以前卿儿这丫头的缺点就是太过心慈手软了,但这大半年来她已长进许多,次次都没教她失望,她相信这一回也是,即便她做出什么出格的决定,她亦相信她自有盘算。 「祖母」宫湄卿深吸了一口气,让众人看到她是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之后才缓缓道:「事到如今,木已成舟,追究谁该担了这责任于事无补,孙女想成全了四妹妹,请母亲收四妹妹为嫡女,就让四妹妹嫁给荣亲王世子吧!」 「什么?!」惊呼声四起,所有人都瞪视着宫湄卿,他们没听错吧? 「大姊姊你不是魔怔了吧?」宫湄兰愤愤不平道:「为何还要对那贱人这么好?让她嫁进王府当世子妃,这岂不是让她飞上天了!」 宫老夫人眨也不眨的看着孙女儿。「卿儿,你可都想清楚了,当真要这么做?」 宫湄卿状似沉痛的点了点头。「是的,祖母,孙女都想明白了,都是宫家的女儿,谁嫁入荣亲王府又有何干系,既然四妹妹已是世子爷的人了,想来王府那边也会同意才是。」 荣亲王一直心有不甘,认为皇位是他的,将来必定会走上逆谋之路,而元奕纶与他父亲同一心思,宫湄娇自己甘心嫁入荣亲王府,将来也一定要陪着去流放,直到死为止都要在边关为奴。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实在太大度、太宽厚善良了!」宫尚儒连连跺脚叹气,只因宫湄娇做的事可不是跪祠堂那么简单,已是等同私奔的大罪了,完全是可以浸猪笼或削发的,而宫湄卿却原谅了她,还让夏氏收她为嫡女,当真是宽厚至极。 宫湄娇死里逃生,欣喜若狂,不必人提醒便自动自发的不断对宫湄卿叩头拜谢。「妹妹多谢大姊姊!多谢大姊姊!」 她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自己因祸得福,竟可以以嫡女身分明正言顺的嫁入荣亲王府。 哈,这宫湄卿真是傻得可以,就因平时自己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便真把她当姊妹了,蠹啊!这样的蠢货怎么能当世子妃,世子妃之位注定是她的! 出了一桩这么大的丑事,这几日宁国公府都乱哄哄的,所谓纸包不住火,事情很快传遍府里上下,台面上没明着说,背地里却都jiāo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而宫尚儒也气得几日没上朝。 宫家以元奕纶失德为由要换宫湄娇为新娘,宫湄卿相信元家在理亏之下自然只能接受宫家的决定,何况夏氏都已收宫湄娇为女儿了,如今宫湄娇是记上了族谱的嫡女,元家也没理由反对,再说两人私通之事是宫尚儒亲眼所见,也否认不了。 宫湄娇被宫尚儒禁足了,罚她抄五百遍的清心咒,而宫湄卿很是平静,虽然荣亲王府还没有响应过来,但她知道这亲事是毁定了,因此命晨露与流芳将屋里那些嫁妆绣品都束之高阁,眼不见为净,真是清心多了。 宫湄娇的丑事已经传遍府里,她被宫尚儒禁足,在元家给个说法之前不许离开晚霞轩半步,宫尚儒还命几名粗壮婆子看守着,发话若是她离开院子半步便要打死晚霞轩所有的丫鬟婆子。 婚事毁了,终于能把绣花绷子丢一边了,宫湄卿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但所有人都在看着呢,她不能表露出来,便也把自己关在房里足不出户,扮演一个未婚夫被抢的受害者,事实上她待在房里也不闷,忙着看她两位师傅写给她的yào书,偶尔让晨露派小厮去yào铺里买草yào,自己捣鼓着制几味yào丸子和yào膏,时间很容易打发。 不过,她这把自己关在房里的举动看在几个庶妹眼里便是深深的同情了,她们原就不喜欢宫湄娇,如今对她更加鄙视了。 这一日上午用过早膳,她照旧在房里制yào,就听得流芳来报,「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六姑娘和七姑娘全来了。」 怎么这些妹妹全来了?宫湄卿忙搁下制yào的活计,流芳服侍她净了手,换了干净衣裳出去,不换衣裳的话,她那衣裳全是yào草味和yào草汁液,不能看的。 宫湄兰一见她便叹气。「才几日,大姊姊怎地就消瘦了这许多?」 宫湄卿心里好笑,她哪里有瘦了,每天吃好睡好不知道多快活,想到自己这一世这么早就看清了元奕纶的真面目,不必进荣亲王府去与他们搅和,她就胃口极好。 「大姊姊忘了今日是花漾节吧?」宫湄芬笑道:「恰巧今日又和暖,咱们已经得了父亲母亲的允许,咱们也可以出去玩,大姊姊一定要同咱们一道去散散心,吃些好东西,将不开心都忘了。」 花漾节? 宫湄卿这才想起今日确实是花漾节,这一日只要尚未成亲的女子都可以上街,也不必戴帏帽,是民间一个极热闹的节日。 「妹妹们去吧,莫要管我了,我想待在房里……」 「去嘛去嘛!」最小的宫湄荷拽着她的衣袖央求着。 宫湄卿想到前生自己xìng子和软,和庶妹们原本也是相处融洽,都怪她让宫湄娇入府,又处处维护她为她说话,惹得几个庶妹不快,加上宫湄娇不时挑拨她和庶妹们的感情,弄到后来这些庶妹都一个个疏远了她。 这都怪她,都是她的错,前生还连累她们被处斩,如今不过是陪她们出府玩这小小的要求,自己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她轻轻摸了摸宫湄荷的小脸,微微一笑。「我去便是,你们等我一会儿。」 见她首肯,几个姑娘立即兴奋了起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宫湄卿一笑,叫流芳给她们上点心茶水,自己则让晨露进内室为她更衣。 晨露知道她要外出,今日又是花漾节,上街的女孩儿肯定个个争奇斗艳,她家姑娘可不能失了颜色,便细细用心为宫湄卿妆扮。 她知道宫湄卿不喜艳色,便挑了月白色的素衣裳,下身是一袭浅碧色的月华裙,梳了堕马髻,只chā了一支水晶莲花钗,捡了首饰盒里一只价值不菲的珍珠手镯给她戴上了,淡雅之中自有贵重,隐隐流露着高门嫡女的优雅。 宫家没有男孩子,几个姑娘要出府,宫尚儒自然是不放心的,便让宫录身手不错的儿子宫兴跟着,另外又安排了三名长随。 出院子前,晨露拿出一件雪白羽缎披风给宫湄卿披上,这么一来也不怕风大或临时下雪了。 宫家的几个姑娘连同随行伺候的丫鬟坐了几辆马车由角门出去,到了大街上,见实在热闹拥挤,坐着马车反而不方便便让马车先回府,她们下车自行走走逛逛。 两世为人,宫湄卿对眼前的热闹景象没有特别感觉,但几个庶妹都兴奋得很,她也不好拂了她们的意,便打起精神陪她们逛着,见她们有喜爱的小玩意儿、小饰品儿,她便抢着付银子买下。 宫湄芳笑道:「大姊姊出门前才给了咱们银子,这会儿又抢着付帐,咱们的银子没处花了。」 宫湄卿出府前一人给了她们一个荷包,装着十两碎银和一些银稞子,用来买些小东西足够了。 她知道这些庶妹们都没什么积蓄,正是爱美的年纪,月例银子买些胭脂水粉和自己爱吃的小点心便不够了,哪里还可能存下来。 她是嫡女,月银比她们多了五倍,平时也没什么花用,除了打赏下人,其余全存起来了。 「谁说没处花用了?」宫湄兰笑道:「待会儿逛累了,咱们到玉珍楼歇歇腿,请大姊姊喝茶吃点心。」 「好啊!好啊!」宫湄荷抚起掌来。「我听说玉珍楼的玉酥糕入口即化,那豆沙馅更是细致,咱们这就去吧!」 几个姑娘平常也没在走路,因此走上一段腿脚也累了,说定了便直奔玉珍楼而去。 玉珍楼是大越首都庆安城里最知名的茶楼,一共有三层,坐落在庆安城中景色宜人的烟雨河畔,一边品茶一边欣赏河岸景色,极是风雅,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场所,常有京中才子在此吟诗作对。 宫湄卿对这里一点都不陌生,这是前生元奕纶最爱来的地方,他自诩为才子,爱来这里结jiāo权贵,为了让人看重,总是带着她这个正妃同行,因为相较于他宠爱的宫湄娇,她这正妃的才华好了一些,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也写了一手好字,何况还是国公府的嫡女,因此不管宫湄娇怎么吵闹,他从没带宫湄娇出门过。 「姑娘们请。」跑堂伙计笑嘻嘻地过来招呼,将她们引到雅座。 宫湄卿点了茶水点心,眼眸不经意的打量四周,见到几个男子正走进来。 她见到进来的几个人时差点没了呼吸,心跳得怦怦响。 几个人之中,那身形挺拔,身着月白色长袍、一袭黑色滚金边大斗篷的少年不是貔貅又是谁? 她瞪大了眼,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真的是他吗? 是他吗? 他……竟是也来到京城了…… 蓦地,她哑然失笑了。 天下之大,脚长在他身上,他要去哪儿便可以去哪里,她为何认定了他会待在江南,认定了自己若去江南必定能寻到他,她这份自信现在显得好笑。 他们之中似乎有人遇到熟人了,因此停下来打招呼,他则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那带着不羁的神情是她所熟悉的……要命,现在可不是出神的时候,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她连忙垂下了头。 他看到她了吗? 应该没看到吧? 过了半晌,她才又抬起头来,见到他们一行人正往楼上去。 她知道二楼是给贵客用的,像她们这样的高门千金,表明身分的话也可以上二楼,但因为她们没表明身分,因此只能在一楼坐。 她不由得凝眉沉思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那几个与他同行之人看起来都非富即贵……不不,现在重要的不是那个,是她退了亲事之后原打算上江南去寻他,料想她师傅肯定知道他的下落,可如今他人在京城,那么她也不必去江南了,只是京城如此大,她又要如何寻他?又不能此刻上楼去问他落脚之处,这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大姊姊,是见到认识的人吗?」宫湄芬较有眼色,察觉宫湄卿神色之间似乎有些慌乱焦急。 宫湄卿勉强一笑。「无事,只是一时走神了。」 宫、元两家正在谈退婚之事,万万不能让人知道她心有所属,无论元奕纶有多失德,若是此时发现她心系旁人,她都会被冠上不贞不洁、恬不知耻的罪名。 热茶点心上来了,宫家的姑娘们顿时都把目光放在点心上,也没人注意宫湄卿了,她期盼着走前貔貅他们会下楼来,让自己再看上他一眼,然而她的期盼结结实实的落空了,直到她们离开,楼上都无人下楼来。 回府之后,她琢磨着要不要写信给师傅,问问师傅是否知晓貔貅在京城的落脚处,虽然这信件一来一返需要耗费十多日,到时他可能又离开京城了,但眼下除了这法子也没其它办法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打从在玉珍楼便魂不守舍,现下又像霜打的茄子般丧气,让奴婢都摸不着头绪了。」晨露笑意妍妍地问,她跟着宫湄卿出门,自然将她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晨露」宫湄卿闷闷地闭了闭眼,睁开眼之后,她美目眨也不眨的看着心腹丫鬟,坦言道:「我在茶楼里见到那个人了。」 晨露一滞,顿时脸色变了又变,紧张地问:「那个人?姑娘是说在江南的那人吗?」 宫湄卿轻轻点头,看在晨露眼中却有如一块大石压在身上,她连气息都不稳了。「姑娘这话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若是让人知晓,别说退亲了,荣亲王府不知道会如何给姑娘编派罪名……」 两人还没说完,外边就听得双儿禀道:「老夫人打发人来请姑娘过去拾华轩。」 宫湄卿心里有数,大抵是荣亲王府的回应来了。 眼见晨露一脸急巴巴地还想说些什么,宫湄卿从容地道:「不该告诉你的,倒让你cāo心了,我也不是傻的,知道该怎么做,你就随我去拾华轩吧。」 晨露一阵叹息。 她自然知道她家姑娘不是傻的,打从要去江南之前便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以前心慈过头,谁都可以捏上一番,现在可以说是个人精了,但情字面前谁能保有清醒的脑子?否则姑娘当日在江南时便不会提出要退亲了。 第十章 后知后觉见半玉 也不知何时开始,外边竟下起细雪来了。 晨露打起油纸伞,流芳打着灯笼,三个人在夜色里往拾华轩而去,幸而两院相隔不远,走了一刻钟便到了。 碧竹迎了上来,接过宫湄卿解下的披风。「老夫人和老爷、夫人在暖阁里等姑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宫湄卿进了暧阁,跟祖母、爹娘三人见过礼坐下后,宫尚儒也不拐弯抹角,面带微笑地直奔主题,看起来不像生气,这倒让宫湄卿费解了,宫湄娇的丑事发生以来,她爹爹哪一日不是气呼呼的,今日脸上竟有笑容,这不太对劲。 「今日荣亲王亲自上门为他那个浪dàng的世子请罪赔礼,提出请四丫头嫁予世子为妃的请求,咱们自然是答应了,荣亲王又另外提出了希望你能嫁给他的嫡子为妻来补偿你,你说,这是不是一桩美事呢?」 宫湄卿心中一惊,这才明白宫尚儒眉开眼笑的理由。 见儿子说完,宫老夫人微笑说道:「说起来这也是因祸得福,琛哥儿是嫡子,可比纶哥儿那庶子强了不止半点一点,再说了,世子之位原来就是他的,日后再要回来也不是不可能,配咱们卿儿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夏氏原来就是个没主见的,见婆母这么说,也点头道:「老祖宗说的极是。」 宫湄卿紧蹙着眉心,当真是千算万算,人算不如天算! 她以为天随人愿,把宫湄娇送入虎门让她和荣亲王、元奕纶搅和,之后,她便能择日告别祖母、父母去江南,表面上的理由是去找她师傅钻研医理,实际是去找她念念不忘的貔休。 然而,荣亲王府这是在唱哪一出?怎么会提出让嫡子娶她呢?让她一时之间摸不清荣亲王府的底细了。 那名叫元奕琛的嫡子,她自然是知道的,前世照理是她小叔,但她却未曾见过。 仔细想来,她在荣亲王府过了几年日子,不该没见过元奕琛才对,但她确实没见过,而元奕纶之所以被立为世子,也是拜元奕琛所赐。 在她尚未与元奕纶议亲之前,元奕琛便已下落不明,当时他带兵与大辽国打仗,在两军jiāo战之后失去了踪影,有人说他被俘虏到大辽国,有人说他是战死沙场,更有人说他投奔大辽,甚至还有人在大辽京城见到他与储君形影不离,总之,因为他没回大越,对他不利的传闻甚嚣尘上,半数人都相信他是真的投奔敌营了,据说连皇上也不得不相信,才会在荣亲王请奏改立元奕纶为世子时准奏了。 前世,她也是与元奕纶成亲之后才知晓,原来元奕琛会到边关去带兵全是荣亲王元世广的安排,因为他有心造反之事被两个儿子知晓了,元奕纶支持他,元奕琛却反对,他怕元奕琛坏事,便向皇上举荐由元奕琛去讨伐顽强的大辽国,而元奕琛本就有少年将军的封号,是令邻近数国都闻风丧胆的猛将,据说皇上当时正在为大辽侵犯而苦恼,不疑有他便准奏了。 自然了,这些都只是传闻,前世还没证实她便死了,也不知那元奕琛是否真投效了大辽。 不过,若他真投效了大辽便不可能回来了不是吗?单凭他不但回来了,皇上还赐了他一座将军府便知道他并没有投效大辽。 她记得元奕琛回京是荣亲王府罪证确凿之后的事,但是他并没有回府里住,而是住到了皇上御赐的将军府,还加封了郡王,后来她便投井自尽了,也不知荣亲王府和元奕琛所属的大房后来如何了,在她的记忆中元奕琛没有成亲,他在王府的院子是听暖阁,那里连个小妾都没有。 元奕纶是庶子,原是没有娶她这堂堂国公府嫡女的资格,因为嫡世子下落不明,荣亲王奏请皇上改立庶子为世子,他才捞到了世子之位。 这么说,她一开始议亲的对象就该是元奕琛才对。 不,她不要嫁给元奕琛,她不要嫁入荣亲王府,她不要嫁给任何人,她要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此刻正离她极近极近,她恨不得能马上去寻他…… 「那孩子我见过。」宫老夫人啜了口茶,微笑道:「虽然xìng子有些不羁,但随了他娘亲,是个品xìng纯良的孩子,将卿儿的终身托给他,我很放心。」 「那么但凭老祖宗做主了。」宫尚儒自然也是同意如此做法的,还认为很是周全,否则他一个好好的闺女退了亲,不管是谁的失误,都很难再谈一门好亲事,如今人家的嫡子要娶他的闺女,那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宫湄卿胸口起伏不定,她一下子站起来,脸上是少有的急切。「祖母!孙女不jiāo给那个人,不jiāo给任何人,孙女的未来要jiāo给自己!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孙女想去当铃医,盼祖母爹娘成全!」 前世的宫湄卿哪里说过如此无状的话了,听到她这番离经叛道的话,宫老夫人不怒反笑。「奇怪了,对方怎么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说让你看个对象呢?」 宫湄卿柳眉轻皱。「孙女不看,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改变孙女的决定。」 她说不看,但宫老夫人已使了眼色。 碧玉立即取来一只金边黑漆浮雕小匣子走到宫湄卿面前,笑道:「姑娘就看一眼吧,元二少爷差人传来口信,请姑娘一定要看一看才做决定。」 碧玉说着已缓缓打开匣子,宫湄卿是想不看都不成了。 那匣子一打开,别说宫湄卿了,连晨露都几乎叫了出来,她连忙捂住嘴,面色忐忑地望着宫湄卿,宫湄卿则是一脸的惊疑不定,一双眼睛也蓦地瞪大。 宫尚儒呵呵笑道:「你们俩怎如木雕泥塑一般?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那匣子里放着一只癞虾蟆哩!」 若是只癞虾蟆,宫湄卿也不会这么惊讶,但那匣子里是一块半玉,恰恰与貔貅送她的那块半玉一模一样。 难道…… 她在心里连连摇头。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 她直愣愣的看着匣里那块置于锦缎之上的半玉,虽然她日日夜夜看着自己那块半玉上百次,决计不可能认错,却仍是不敢置信。 她蓦地想起前世听过那元奕琛的封号,她忽然就明白过来,喃喃道:「他我是说荣亲王府的嫡少爷……他被封为什么将军?」 前生她对战事半点不关心,一心浸yín在自己的愁苦之中,只隐隐约约记得自己的小叔少年出英雄,在战场上是个教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悍勇天下无双,彷佛骨子里便流着能征善战的血。 「你这丫头,连名动天下的貔貅将军也不知道吗?」宫尚儒笑道。 宫湄卿心里一紧,袖里的拳头握紧了,闭了闭眼睛。 当真是他…… 难怪初见时,她觉得他面善了,原来是因为他与元奕纶是兄弟,相貌自有其相似之处。 这么说来,她送他貔貅荷包做为来生相认的信物时,一得知她的身分是宁国公府的嫡女,是他兄弟的未婚妻,他便策划了这一切,也胸有成竹她必定会退婚,所以她在暗自神伤时,他还有心情招待友人,是这样吗? 不,不可能,饶是他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让元奕纶和宫湄娇暗通私情,这件事本来就存在,他只是利用了机会,想必那密函也是他送来的,目的便是揭了元奕纶失德之事好让她退亲。 好啊!这只白眼狼,被他卖得干净还后知后觉,自己真真是大雾里看天,迷迷糊糊的被他骗得好苦,适才还一心要抗拒婚事去寻他,哪知道他早布局好了一切就等她走进去,这段日子的郁郁寡欢、相思成灾,看在他眼里岂不得意?看她上躐下跳的为了退亲之事策划谋略,忙得脚不沾地,他一定认为她对他一往情深吧,认为她想方设法的要退亲全是为了他! 这是什么破事儿啊这坏家伙!等见了面,哪怕是在新房里,她也要打bào他的头解气! 「怎么了卿儿?莫非是不想与娇儿嫁入同一府邸?不想见到那世子爷?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你不愿意的话也不能勉强你。」夏氏毕竟为人母,虽然没啥主见,到底是只有一个闺女,在她心中,女儿是她心上拔尖的,女儿的意愿最重要,什么嫡子倒是其次了。 听见夏氏的话,宫湄卿收回了思维,抬起头来,澄澈的眼眸看着面前三位长辈,轻声说道:「祖母、爹娘,既是荣亲王府所提,咱们也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女儿愿嫁。」 她知道即使祖母与她爹爹娘亲都是她最亲之人,不会害她,但她仍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她与元奕琛早在江南相识,若被误会这所有事情都是她与元奕琛为了长相厮守而做的,便是跳进什么河也洗不清,她在府里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我就说卿儿很懂事,她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宫尚儒很是高兴,摩拳擦掌地道:「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喜事,一定要好好地cāo办,嫁妆都要仔细斟酌,不能让人看轻了咱们宁国公府的闺女。」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也有些不愉快,但两个女儿都嫁入荣亲王府这一等亲王府,一个嫁给嫡子,一个嫁给世子,这是大越开国以来未曾有的事,到时自然是贺客盈门了。 稍晚,宫湄卿回到出云轩时已是另一番心境了,她立即将貔貅送她的那上半块玉取出来,再将元奕琛送的下半块玉拼上去,见着了玉佩上刻的那字原来是「至情至xìng」,之前她只有上半块玉便只看到两个「至」字,如今才明白玉佩上刻了什么。 看着玉佩上的字,再想想他的人,果然很适合这至情至xìng四个字,想到他嘴角的笑容,那无赖笑睇她的模样,她的脸不由得烫红了。 绕了一圈,以为有缘无分却还是要做夫妻,难道是当日在yào林山上便注定的缘分吗? 「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晨露不安极了,一个姑娘家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要是老夫人、老爷和夫人知道她家姑娘与元家少爷早在江南相识,他们怕会昏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宫湄卿嘴边笑意深浓了些。「等我见了那人再好好问一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晨露见她家姑娘小心地将那拼凑完整的玉佩放进匣子里收好,锁好后,脸上扬着微笑,又将匣子锁到红色木箱里,钥匙随身带着,便知道她家姑娘有多欢喜了。 要嫁给貔貅……不,现在应该说是元奕琛才对,要嫁给元奕琛为妻,宫湄卿自然是满心愿意,说不欢喜是骗人的,她每日都心情舒爽,白天做嫁妆绣活,有时捣鼓制yào,夜里头一挨枕便沉沉睡去,不知道作了几次在新房里见到元奕琛的美梦了,自己原想着要找他算帐的,到后来,梦里全是浓情密意。 两日后,荣亲王府便派人来送宫湄卿的婚书,显示对这桩婚事的看重。 宫尚儒兴高采烈的接了婚书,又给那送婚书的婆子封了个厚实的大红包,好生对应了之后,着宫录将其送了出去。 几日后,宫尚儒下朝回来红光满面,步履轻快得似快飞起来了,看得一干女眷好生奇怪。 原来,皇帝在早朝上亲自说明元奕琛是受了皇命假扮成大辽国的俘虏,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敌国收集情资,并无叛国之事,如今完成使命,加封从一品延平郡王,而照大越官制,郡王的地位仅次于亲王,元奕纶这个世子虽是未来的荣亲王,但此刻还不是,因此地位生生矮 了元奕琛一截,且听皇上的语气,对元奕琛十分宠爱,一时间朝廷众臣也争先恐后的巴结起元奕琛来了,令他这个准岳父脸上十分有光。 夏氏惊喜不已,笑意妍妍地看着丈夫。「这么说,咱们卿儿嫁过去不仅仅只是将军夫人,而是郡王妃喽?」 她担心宫湄卿与宫湄娇同样嫁入荣亲王府,宫湄娇是世子妃,而宫湄卿只是个少夫人,会被宫湄娇明着欺压,如今可不必担这份心了。 这消息传到了晚霞轩,又把宫湄娇气了个鼻歪。 原想借着世子妃的身分给宫湄卿好看的,如今全成泡影了,那蹄子竟然成了郡王妃,太可恨了! 宫湄卿知道自己即将成为郡王妃,倒是宠辱不惊,前世她已知元奕琛会被加封郡王,现在只是时间有些不同罢了,但大致与她前世的记忆相符,因此得知早朝上的事,加上前生的记忆,她便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前生,元奕琛在两国jiāo战失踪,半数人都相信他是真的投奔敌营,而皇上也准了荣亲王改立世子的请奏。 现在看来皇上是此事的主导者,元奕琛是领命行事,皇上允了荣亲王的请奏不过是要取信天下人,让天下人都相信元奕琛是真叛国罢了,在策划这件事时,荣亲王又适巧怕元奕琛坏了他的事而向皇上举荐元奕琛去讨伐大辽,皇上便顺手推舟准奏了,荣亲王还以为自己别有居心将儿子送上战场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以为皇上是他的棋子,自己可以只手遮天。 她知道,纵然此时荣亲王密谋造反之事还很隐密,但皇上想必早有戒心,不信任他了。 元奕琛的册封消息很快传遍了,宫府一片喜气洋洋,茶余饭后谈的都是大姑爷失了世子之位却封了郡王的事,而宫湄卿与宫湄娇也开始置办嫁妆。 宫湄卿早备嫁了一年,东西几乎是齐全的了,只需将先前收起的绣品稍事整理,再绣几幅绣品便够,因此如今完婚倒也没乱了套,每日都照常去给宫老夫人请安,闲暇便去给夏氏把脉,配养胎补汤,也不时给宫老夫人开益气养yīn的方子,亲自煎yào,毕竟,知道要嫁的人是自己的意中人,她心里很是踏实。 而宫湄娇可就手忙脚乱了许多,她的吉日订在宫湄卿之后,不过也只差月余,这是两家人考虑她可能此时已怀上了孩子,因此才决定早早让她嫁入荣亲王府,这么一来,她有许多嫁妆都来不及绣,又需得按照世子妃的规制绣一套嫁衣,明知道宫湄卿已绣好了世子妃的嫁衣,而且也用不上,但她说什么也不肯穿特别为宫湄卿绣的嫁衣,闹了一阵,说自己毕竟是嫁入亲王府,可不能寒酸了让人笑话,总算让宫尚儒同意让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城数一数二的云绣坊给她绣嫁衣和其余来不及绣的嫁妆。 两人婚期只差半个月,一切都按部就班在进行,这一日两人的纳采礼同时抬到了,大总管宫录一清点便知道荣亲王府对待嫡子与庶子泾渭分明,这本是理所当然之事,也没什么好奇怪,但元奕纶虽是庶子却是世子,按理他娶世子妃,纳采礼不会少于嫡子才对,却偏偏少了不止半点一点,让宫湄娇很没脸,只能想着贵重的礼一定是到纳征、请期时才会送过来。 然而,她的期待彻底落空了,荣亲王府送来的纳征礼是比纳采礼贵重了一些,却远远比不上宫湄卿的贵重,她的纳征礼只有八只箱子,而宫湄卿的却还在陆续抬进院子,那沉甸甸、扎着红绸的红木箱子一箱一箱的抬进来,打开满满当当都是金器、银器、玉器和璀灿的头面首饰、绫罗绸缎、蜀锦、苏绣,可说是琳琅满目,什么贵重的礼都有了,有宫录监看着,一边唱礼一边着人登记,一件一件贴上封条,她要偷龙转凤都不可能。 不说荣亲王府,就连宫尚儒给两个女儿的待遇也是天差地远,每日里给宫湄卿量身做衣的、打头面的、送胭脂花粉的络绎不绝。 宫湄卿的嫁妆丰实,除了宫氏家族公中名分里给的陪嫁,宫尚儒和夏氏又额外添妆了,夏氏添了一妆奁的头面首饰,件件都价值不菲,宫尚儒另外添的铺子一共有六间,都在庆安城最繁华的东市,是铺子之中最上等的,买卖的物品没有五两以下的,说白了就是专门卖给有钱人,而掌柜皆是宫录培养起来的心腹,都是能信得过的。 除了铺子,房产也有七处,都是五进的簇新院子,还有五处田庄,庄子上用的人,宫录也精挑细选了三户陪房,都是府里的家生子,有幸跟了他们嫡姑娘进王府,自然都是忠心耿耿的,其余金银珠宝、玉器、绫罗绸缎和现银更不用说了,一箱一箱的足足有六十六箱,看得宫湄娇十分眼红,虽然她现在记在夏氏名下,也是正经嫡女,但府里根本没人将她当嫡小姐看待,令她十分气闷,原也想去向夏氏这个名义上的嫡母使泼撒赖地纠缠几样贵重嫁妆,但想到自己是怎么得到这世子妃的名分便却步了,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时间过得很快,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如今已经进行到了请期。 这日府里几个姑娘都聚在宫老夫人屋里热闹,连宫湄娇也到了,这还是夏氏要她在出嫁前日日都要到拾华轩给老夫人请安,她才勉为其难到的,否则以她如今在府里受的鄙夷眼色,又受了几个庶姊庶妹的排揎,她真想躲在晚霞轩一步都不出去,她认为夏氏根本是故意的,知道府里人人都不齿她的行径,偏偏故意叫她日日出去露脸。 哼,露脸就露脸,她还怕人看吗?她可不是那老实受欺的主,反正她就快是世子妃了,将来出门可是有王府侍卫的仪仗排场,身为宗室亲王世子妃,理应享他人跪拜,到时她回门子,别说夏氏了,连宫老夫人都要向她下跪,谁还敢给她脸色瞧,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的称她一声世子妃,宫湄卿算什么?不过是荣亲王府的少夫人,能与她这世子妃、将来的荣亲王妃比吗? 想到不久的将来便可扬眉吐气,她此刻就是伏低做小些也得忍了。 午间,宫老夫人命人在屋里摆了饭,所有人便在拾华轩留饭,饭后宫老夫人说想吃茶,让碧竹伺候煮茶。 宫湄卿出声道:「孙女儿来吧,日后为老祖宗煮茶的机会也不多了。」 「大姑娘真有孝心。」碧玉赞道,一边摆上了一套煮茶的工具。 宫湄兰也笑着起身过去观看。「大姊姊煮的茶就是格外顺口,我也要偷偷师,日后大姊姊出嫁了,换我来给老祖宗煮茶。」 宫老夫人笑盈盈地道:「想不到我这老婆子活着活着,还能等到三丫头给我煮茶的一天。」 宫湄兰嗔道:「我的老祖宗,不带这样取笑人的。」 全部人都凑趣笑了。 宫湄卿在壶中加热了水,以沸水冲泡茶具,淋了壶体,取了茶拨入壶中,再以沸水高冲茶叶,一股茶香霎时从壶中飘出,她用壶盖刮去壶口的泡,将茶汤倒入公杯中,又分别烫冲品茗杯,沸水三次往壶中注水,再将公杯里泡好的茶汤快速分到品茗杯中。 她本就煮得一手好茶,加上前生的磨练,如今手法更是炉火纯青了,那行云流水般的煮茶手艺看得所有人都错不开眼,直道正经的大家闺秀就是要像她这般。 宫老夫人满意地端了茶喝,称赞了一番,便看着宫湄娇耳提面命道:「你如今也是正经嫡女了,除了要好好约束自个儿的行为,琴棋书画也得学学,还要好生学规矩,荣亲王府是一等一的亲王府,你嫁过去贵为世子妃,可别丢了咱们国公府的脸,自然了,要你自己有觉悟,肯好好跟教习嬷嬷学才有用,不然任我说破大天也没用。」 宫湄娇听得脸色不豫,这话好像在说她琴棋书画都不会,是个草包似的。 她自小养在府外,除了妆扮自己与讨好男人的手段,其余的什么也不会,女子没上学堂的道理,雪姨娘自己大字都不识一个,又怎么教她?还琴棋书画呢,她学那些做什么?等她嫁过去,只要会生儿子就可以母凭子贵了,她何必折腾自己学什么琴棋书画。 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宫老夫人都发话了,她也只得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做应承状。 众人说说笑笑,没多久,宫录来了。 「怎么过来了?」宫老夫人奇道:「有什么急事吗?」 宫录一笑。「回老夫人的话,是荣亲王妃请了玉绣阁的玉娘子来给大姑娘量身,要为大姑娘做嫁衣。」 几个姑娘一阵哗然,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那玉绣阁是京城第一等的绣坊,这一代掌柜玉娘子的师傅原是宫中尚衣局的嬷嬷,手艺自然不一般,只做达官贵人的生意,而玉娘子更是一年只接三件绣活,就算有银子也不见得请得动她,因此她们听到是玉娘子亲自来了都十分讶异。 宫湄卿与她们想的不同,她忆起了前世的荣亲王妃,一个与她同病相怜的女人,都一样受到丈夫的冷落,她不待见元奕纶,荣亲王妃则是不待见荣亲王。 前生她对荣亲王妃根本不上心,她的心思全放在元奕纶的生母许侧妃身上,而此时,对备受冷落的荣亲王妃,她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快把人请进来吧!」宫老夫人听到是荣亲王妃派来的人,也不敢怠慢。 「奇怪了,荣亲王妃只说给大姊姊量身,没说要给四妹妹量身吗?」宫湄兰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的。 宫湄娇对她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对她怎么样,心里也是把那荣亲王妃恨上了,同样都是儿媳却如此厚此薄彼,等着瞧,这些以后她都会一一讨回来! 第十一章 风光出嫁初云雨 再过一日便是宫湄卿出嫁的日子,府里前两日便已开始张灯结彩,大红字贴了满府,大门框上挂着结着大花的红丝绸,一派的喜气洋洋。 宫湄卿前世已有出嫁经验,知道这一日有她折腾的,因此提早起来用过早膳才让晨露、流芳服侍她净脸、穿嫁衣,nǎi娘管嬷嬷拿了细细的棉绳为她开脸,想到那厮再过一个时辰便会来迎娶自己,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前世她可没这种心情,临出嫁前的那几日,想到自己要嫁到深不见底的荣亲王府就惶惶不可终日,有些害怕又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自己的夫君长什么模样,是啥脾xìng,只听说是京城知名的翩翩才子,但真实为何也要亲眼见了才知道,又想到要与陌生的夫君行夫妻之礼,更是不安了。 而今日,前生待嫁时那种忐忑的心情全部没有,等了那么久就等这一天,她要跟那厮好好算帐,他骗得她好苦,让她真以为他是刺客呢,嗯哼,这笔帐不算怎么可以! 流芳一边为主子梳头,忍不住噗哧一笑。「姑娘这什么表情?摩拳擦掌的,叫人看了不免要笑话去。」 宫湄卿都不知道自己表情那么明显,听到流芳的话也不由得一笑。 嬷嬷笑道:「姑娘成了郡王妃,四姑娘着实郁闷堵心,镇日里生闷气,每日都有摔烂的东西从房里被收拾出去。」 宫湄卿自然知道宫湄娇有多嫉恨她以郡王妃身分嫁入荣亲王府了,前生宫湄娇便计划好了一步步掠夺她的一切,这一世自己以郡王妃身分压在她的头上,她又怎能不堵心呢? 没多久双儿便来报,「姑娘,全福夫人已经在穿堂等着了。」 那全福夫人是礼部侍郎的夫人周夫人,生得温婉和气、气质出众,宫湄卿一见便有了好感,前生她的全福夫人不过是直学士家的三少夫人,她也奇怪她娘亲向来不擅长jiāo际应酬,也不在上流圈子走动,怎么请得动周夫人来给她做全福夫人了? 「姑娘想不到吧?」管嬷嬷小声道:「听说是太后娘娘特意请了周夫人来给姑娘做全福夫人,凡是给周夫人梳头的新娘子都会生下儿子。」 「太后?」宫湄卿一愣,但细细一想又不意外了。 前生,太后娘娘便是偏袒大房的,向来只召荣亲王妃进宫陪她说话,从没召过元奕纶的生母许侧妃。 为何会这样呢?这说来话长了。 当年,老荣亲王元笙辅国期间有其它亲王趁乱谋反,为了平定叛乱,他与老王妃生的嫡世子元世渊战死了,老王妃后来收了柳侧妃所生的元世广为嫡子,并请立世子。 元世广本是庶子,并没有承爵的可能,当时已与怀远伯许安的庶四女许四小姐谈好了婚事,但他忽然当上世子,这时庶出的许四小姐便显得极为配不上了。 经过两家商议后,改由怀远伯嫡女许三小姐嫁给元世广为世子妃,称大许氏,许四小姐为世子侧妃,称小许氏。 元世广早在婚事未谈定前便在万国灯会见过小许氏一次,对她一见倾心,原是要娶她做正妻的,哪知道天上会突然掉馅饼给他吃,他竟当上梦寐以求的世子了,只得委屈小许氏做小了。 元世广原就对小许氏有愧,加上两人xìng格又契合,成亲之后他独宠小许氏一人,把大许氏这正妃抛到一边去,跟着,小许氏又比大许氏早生出他的儿子来,元奕纶虽不是嫡长子却是他第一个儿子,加上这时元笙又向皇帝请示要让元世广袭爵,一般来说要父死子才能袭爵,皇上看元笙真的无心于亲王之位便点头答应了,元世广成了大越最年轻的亲王,他把这份好运全归到初生的元奕纶身上,说他带运,从此他的心便完全偏向二房了。 过了两年,大许氏好不容易生下元奕琛,原以为丈夫会把心思放一些在大房,无奈元世广对嫡子并不亲厚,元奕琛反而因为外貌和xìng格都更像祖父元笙,所以很得元玺的偏宠,而元笙对元奕纶这元家的第一个长孙却是不咸不淡,言语间不时流露长孙该是嫡出才对,这对父子一个偏大房,一个偏二房,与老王妃是妯娌也是手帕jiāo的太后也随着元笙偏向元奕琛。 前生她是元奕纶的妻子,自然也在太后冷落的名单里,她从没见过太后,小许氏提到太后向来咬牙切齿的,她也就将太后想成了不近人情的老太婆。 如今,想象中跟恶dú两字划上等号的太后竟然为她请了周夫人当全福夫人,对她的重视不言而喻,她自然也不必带着前世的偏见,要以全新的眼光来看待太后这个人。 「是国公府的风水养人吧,姑娘真是好相貌,婷婷玉立,乌亮青丝跟绸缎似的,一双眸子如水洗的珠玉,既墨黑又耀眼,新郎官见了不知会多欢喜呢。」周夫人嘴角噙着微笑,拿着角梳轻柔的梳着。 正要梳头时,外边便热热闹闹的来了几个人,帘子掀起,原来是宫湄芬等几个庶妹都到了,宫湄娇也夹在其中,她本是不想来的,又忍不住好奇心想来看看宫湄卿的排场,待她嫁时要做个比较,若是相差太多她可是不依的,一定要跟世子爷告状。 「大姊姊好美啊!」宫湄莲、宫湄荷年纪小,反应最是直接,两个人黏在宫湄卿跟前,眼也不眨地看着,不停赞叹。 不说那一套又一套的头面首饰有多巧夺天工,就说那玉绣阁的嫁衣就耀眼生辉得教人错不开眼。 一时间,赞叹声此起彼落,个个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宫湄芬,她的婚事也快谈定了,她这算是来见习的。 众人就听到那周夫人轻声细语地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姊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梳头后,chā上珠花,周夫人为宫湄卿扑粉描眉,涂脂画唇,将宫湄卿妆扮得像画儿里的人似的,众人又是一阵赞叹夸奖。 宫湄娇看着那光彩夺目的嫁衣很不是滋味,她的嫁衣也绣好送来了,虽然云绣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绣坊,但怎么也比不上玉绣阁,因此看着那端庄高贵的周夫人,她的嘴便抿成了一条缝儿,据说那周夫人是京城最带福气的全福夫人,自己嫁时也一定要让周夫人当她的全福夫人! 很快外头便鼓乐喧天,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周夫人给宫湄卿戴上凤冠,蒙上红盖头,净了手,递给宫湄卿一个大苹果,喜气洋洋地道:「愿姑娘此去和和美美、多子多福、情深意长、白头偕老!」 宫湄卿手里拿着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耳边听到众人恭贺的声音,接着宫家二房老爷宫尚仁的长子来了,他是宫湄卿的堂兄,身材高大,轻易便将宫湄卿背到轿子里坐好。 一百八十八抬的红漆嫁妆跟着喜轿,宫湄卿带着十里红妆风光地出嫁了,端的是场面宏大。 花轿一路晃晃悠悠地往荣亲王府去,鞭pào齐鸣,鼓乐声声约末过了两刻钟便听到喜娘喊停轿,宫湄卿知道是荣亲王府到了。 司仪唱道:「踢轿门!」 宫湄卿嘴角一扬,她就等这一刻。 见到了穿黑色短靴的脚踢开了轿帘,她便重重踢了那脚一脚,想到那厮的表情会有多错愕,真真是嘴里含冰说不出,她就笑了。 元奕琛眼中的惊诧之色一闪而逝,他确实因宫湄卿反踢他的这一脚弄得啼笑皆非,看来她真是恼了自己,气得不轻,才会这般不管不顾地在轿里就惩罚了他。 这一脚他自然是要受的,谁让他骗了她,当日知道她是与元奕纶有婚约的宁国公府嫡长女后也不说破自己身分,暗地里cāo舵着一切就为了让她成为他的妻,他早胸有成竹一切会照着他的盘算走,才会送了半玉给她当信物,而这一切她并不知情,白白受了许多煎熬,只要不与他生分了,她想拿他怎么出气便怎么出气,他绝无第二句话。 宫湄卿重重踢了那一脚,料想元奕琛绝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腿抚揉便很解气,他甚至连皱一下眉都不可以,她知道自己「下脚」可是没轻没重的,他不知会多痛哩,还不能表现出来,真是太痛快了,谁让他把她耍得团团转,骗得她好苦。 想到他一定没料到一脚伸进来会被她踢,她不由得噗嗤一笑。 重生以后,这一路走来她改变了自己与娘亲的命运,她发现自己真是开朗许多,再也不复重生初时的惶然了,现在的她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改变了宁国公府的命运,她也要改变荣亲王府的命运。 走神间,她手里被塞进了大红的绸子,喜娘将她扶下了花轿。 宫湄卿提了裙,下了轿,按礼制踩碎瓦、跨火盆、拜天地,一系列仪式复杂繁冗的礼仪终于结束了。 元奕琛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进了新房,很想此刻便一起过去。 「别看了,再看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陶书俊搭上好友的肩,调侃道。 当日在江南第一次见到宫湄卿时,他万万没想到粗布青衣的她会是宁国公府的嫡女,没想到当时自称是貔貅妻子的她真会做了元奕琛的妻子,更没想到的是,那个他所认识的、自诩在感情上无情无心的元奕琛会对一名女子情根深种,费尽心思也要娶她为妻。 「你自然不会懂这种心情了。」元奕琛瞥向好友,挑了挑剑眉。「你与你那未婚妻素未谋面,哪会知道何谓相思。」 元奕琛的dú舌在朝堂上是素来有名的,向来不肯吃言语上的半点亏,小许氏经常被他犀利话锋气得要死却是不敢动他一根寒毛。 「你确定知道实情之后,发现自己一直被你耍得团团转,宫姑娘对你还会有相思之情吗?」陶书俊似笑非笑地道:「恐怕她现在正等在新房之中准备踢你一脚呢!」 元奕琛想到了轿里那一踢,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难道她真恼了自己? 若是晚点见了面,她也不理睬他怎么办? 他承认自己是做得太过了一些,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一从她信中得知她是与他庶兄元一奕纶有婚约的宁国公府嫡女后便提早回京紧盯着元奕纶,要捉他的小辫子,果然也让他捉住了,才能顺利成事。 不过,她也教他猜不透,不知她为何要原谅那勾搭上元奕纶的宫湄娇,还大度非凡的让她母亲收宫湄娇为嫡女,促成宫湄娇的亲事,让那种女人坐上世子妃的位子,将来姊妹两人同在荣亲王府的屋檐下,看着她不难过吗? 事情已成定局也不能改变了,幸而御赐的将军府便在荣亲王府隔壁而已,若是真相处得不愉快,那个女人胆敢欺负他的卿儿,他便带着她搬到将军府,眼不见为净便成了。 这一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元奕琛对于来道贺的宾客应酬得十分敷衍,能闪酒便尽量闪,不想令自己喝醉,他的心思全放在新房里的某人身上了,巴不得宾客们快走,因此当筵席终于结束,一群好友跟在他身后叫嚷着要看新娘,要闹洞房时,小侯爷陶书俊便替他挡了那群人,力邀他们再到媚香楼饮酒作诗,他来请客,众人这才脚下打飘地跟着他走了。 夜已深,元奕琛在席上只喝了几杯,酒气早已散了,但元安不敢轻忽,亦步亦趋地跟在主子身边。 他是元奕琛的贴身小厮,自小伴着元奕琛一起进族学,元奕琛叛国的消息传来时他第一个不信,眼见元奕纶取而代之坐上世子之立,他更是为主子愤愤不平。 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主子不但回来了还封了郡王,转眼又娶妻,可说是双喜临门,他高兴得整晚没睡呢! 「元安,你去休息吧,难不成还要跟进洞房吗?」 听见这话,尚未娶媳fù儿的元安顿时臊红了脸。「是的,爷……那么,奴才告退了,奴才祝您跟少夫人那个……早生贵子。」 元奕琛一笑,走进新房。 新房就在听暖阁里,早在他一回京便命人将整个听暖阁都整修过了,既然要与他的卿儿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就没必要安排她住在其它院子,日后她便是他这听暖阁的女主人了。 外间,守门的两个小丫鬟见到他连忙福身施礼。「恭喜二爷,贺喜二爷!」 他一挥手,两个小丫鬟便伶俐地打开了寝房的门,待他入内之后再关上门。 他走进内室,打起帘子,见到床上坐着动也不动的新娘子,心底一片柔软,脸上神情也柔和了起来。 肯定累坏了吧她?桌上就只有jiāo杯酒、莲子百合粥和生饺子,连盘点心也没有,她怕是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还没吃。 他大步走向她。「凤冠是不是很重?我来帮你把凤冠卸下来。」 那凤冠看似平凡却是难解得很,加上冠上有许多珠钗,他着实费了一番工夫才把凤冠给拆下,从她头上拿了下来。 不料,一卸下凤冠,她却直直往后倒去。 「卿儿!」元奕琛惊呆了,他抱住她,连忙去探她的鼻息。 虽说这王府里的脏事不少,但他没想到竟有人胆敢在他大婚这天谋害他的女人!是他疏忽了,他应该要派人暗中保护她才对。 「卿儿!卿儿!你快醒醒!」 眼见心爱的女人毫无生气的躺在自己怀里,元奕琛快疯了。 是他害了她,是他!如果她有什么不测,就是他害的!是他硬要迎娶她进门,碍了某些人的眼,才会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不,不行在这里空坐,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要找太医来才对……」他还没失了方寸,扬声叫唤,「来人」 蓦地,有只柔软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元奕琛一愣,低头一看,竟是宫湄卿已睁开了眼眸,娇嗔地看着他。「不必找太医,我没事,我装的。」 元奕琛一时还没回过神来。「你……装的?」他蹙起了眉,百思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装?」 「你难道以为只踢你一脚就能解气?」宫湄卿哼道,咬牙切齿地说:「你骗了我这么久,我自然也要以眼还眼,让你尝尝受骗的滋味。」 这理由令元奕琛失笑了,他长眸眨也不眨的端详着她,眼里有笑意。「所以你真的没事?真的只是装的,要吓吓我而已?」 她就是要鸡蛋里挑骨头,问道:「不然你希望我有什么事?」 元奕琛忍不住笑,手指轻抚着她的唇瓣,温柔说道:「为夫自然是希望娘子什么事都没有,不然接下来要怎么行咱们的夫妻之礼。」 宫湄卿芙蓉般的玉颊腾地一下染了红霞,葱白纤指抵着他结实胸膛。「呸!什么夫妻之礼,谁要跟你行夫妻之礼……」 她还没说完,元奕琛已俯下头堵住了她的樊素小口,一手将她的发钗取下,刹那间她的秀发披散下来,添了几分妩媚,她则难掩羞色,还有几分慌乱。 如此的她,令他的瞳色更沉了。 他大手一挥,层层华丽的芙蓉喜帐便缓缓垂下,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将她整个拽入了怀中,一个翻身便压在了身下,灼热的气息在她耳畔吹拂,一双大手在她身上轻抚,惹得她娇吟连连。 元奕琛满身火热,迫不及待的除下身上的衣裳,转而去扯她的中衣,一边用双唇逗弄她的粉嫩颈项,湿热的唇滑到她的凝脂雪背,发现她敏感又怕痒,只能楚楚可怜的任他予取予求,他得意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缠绵在一块儿,元奕琛含吮着她的红蕊,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只有探向她柔蕊的手指放轻了力道,见她快化了似的,身子还起了细颤,他嘴角扬起一抹满意。 宫湄卿双颊绯红、双眼迷蒙的看着他,此刻早在他炽热如火的怀抱里投降了,要跟他算帐的想法已被她抛到一边去,她早化成了一滩水,深深的陷在他柔情似水、源源不绝的攻势里。 元奕琛在她身上留下数不清的吻痕,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虽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还是心跳如鼓,紧张到紧紧攀着他的肩不放。 终于,他沉沉的压上了她,大手扣着她不及盈握的纤白楚腰。 感觉到一股强而有力的劲道进了她体内,宫湄卿禁不住嘤咛了一声,跟着,他放缓了力道,时而深入,时而浅出,从她口中逸出一声声低浅的呻吟,他亦是不断的粗喘,挺身冲向她最深处。 春宵一刻值千金,云雨缠绵,春色正炽…… 第十二章 新婚燕尔似胶漆 夜半时分,芙蓉喜帐里总算云收雨歇了,宫湄卿没有睡着,倦懒又安适地枕着元奕琛的手臂,这种身子与心灵契合的滋味,她两世为人,如今才尝到也才知晓竟是如此美好。 「我忽然想到,在江南之时那钦差大人小侯爷不由分说将你押走,是你们串通好的吧?」在这样旖旎的氛围下,问这个是有些煞风景,但她就是想知道,当日她可是为了他被押走急得团团转,她有知道的资格。 元奕琛低下头,对妻子深情的一笑。「什么串通,我跟书俊约好了在品饕楼见面,要将我在大辽找到的,勾结大辽国的我朝官员名单jiāo给他,不料那个愣头青出来一闹,东西也jiāo不成了,书俊只好将我押回去。」 宫湄卿这才明白:「难怪他不让我在衙门口等了,一定要赶回去,那也是你的意思吧?」 元奕琛在她脸上落下轻柔的吻,笑道:「自然了,我怎么舍得娘子在日头之下苦等,我们的密谈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结束,你在大门口等,我又如何能够安心?你不知道当我得知你一直在衙门前不肯走时有多感动。」 宫湄卿嗔道:「真真丢死人了,那小侯爷心里不知会如何笑话我,我还说你是我丈夫。」 元奕琛哈哈笑道:「那时在衙门内室里,只剩我与书俊时,他一直逼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调侃我出来为皇上办事竟还可以顺便成亲,一定要将我成亲这天大的好消息禀告给皇上知道。」 宫湄卿听得好气又好笑,那个小侯爷忒不正经。「这么说来,你跟当今圣上的关系很好?」 前生她只知道太后偏疼元家大房,而皇上倒是没表态得那么明显,或许是身为一国之君,荣亲王毕竟是一等亲王,皇上要顾虑的比较多,不能像太后那般随心所yù的偏袒吧! 「是很好。」元奕琛点点头道:「虽然我与皇上名为叔侄,但我们只差几岁,关系更像兄弟,我们无所不谈,时常与书俊二人在御花园里把酒言欢、对酒当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时常觉得时间不够,但跟我爹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常觉得我不像我爹的儿子。」 说到后来,他语气微微一沉,这令宫湄卿察觉到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在乎荣亲王的,但荣亲王却因为偏袒小许氏而将一门心思全放在元奕纶身上,甚至不惜设计他到边关去对抗顽强的辽军,种种行为何尝不是伤透了他的心。 这样的他,前生亲手将荣亲王的罪证jiāo给皇上,令荣亲王被斩首,他又会有多痛苦?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他有此遗憾,她要尽她的全力帮助他修补冷淡的父子关系,她相信人心不是铁打的,荣亲王终会看到哪个儿子对他是真心的,前生元奕纶被定罪后还一度反咬一切都是荣亲王的指使,说荣亲王威胁他,若是他不从便要拿掉他的世子之位,如此贪生怕死,为求自保而出卖亲生父亲之人,荣亲王真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 隔日一早,宫湄卿这个新媳fù要敬茶认亲,管嬷嬷和晨露、流芳进来服侍她梳头、穿衣、净面,三个人一起向元奕琛施礼问安,另有两名丫鬟进来服侍元奕琛更衣净面,一个叫喜笑,一个叫颜开,是听暖阁的一等大丫鬟,也是元奕琛的贴身丫鬟。 宫湄卿知道一般来说像喜笑、颜开如此地位的大丫鬟,又生得面貌清秀颇有姿色,都早早便会让主子收了房,前生她嫁给元奕纶时他也早有四名通房丫鬟,只是这些丫鬟与主子行房之后都必须喝避子汤,她不必罢了。 像元奕琛这般,都二十岁了却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的实在少见,而那两个大丫鬟的言行举止也很庄重,半点一等大丫鬟的骄气也无,这可能跟她们的身分就仅仅只是大丫鬟有关,与主子少了那层关系,自然是不敢太放肆的。 想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前生可没少受通房丫鬟的气,元奕纶那四个通房丫鬟从未把她放在眼里,也因为这样她才傻傻上了宫湄娇的当,宫湄娇假意要帮她整治那四个丫鬟而搬到她院子里,借着朝夕相处频频对元奕纶示好来撩动他的心思,终令他把持不住,开口要纳她为妾。 「怎么又走神了?」元奕琛已穿戴整齐,走过来便拽住了她的手扣在手里,对她温柔一笑。 这情景看在喜笑、颜开眼里自然是惊呆了,她们以为她们二爷娶妻不过是虚应故事,是因为世子爷闯了祸,所以她们二爷才不得不娶了宫家嫡千金来平息宁国公府的怒气,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们二爷像是欢喜得紧哪! 而同样一番情景看在管嬷嬷、晨露、流芳眼里便是满脸的笑,宫湄卿是管嬷嬷nǎi大的,见她有了好归宿,管嬷嬷比谁都高兴,而晨露与流芳是知道内情的,知道主子这是嫁给了意中人,而新姑爷眼里那藏不住的情意让两人都安心了,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元奕琛与宫湄卿十指紧扣,安步当车地往荣亲王的院子去。 宫湄卿对这座宅子再熟悉不过了,知道哪里该直行,哪里该转弯,但她不能显现出来,便配合着元奕琛的步子,有时停一停看廊外的风景,假装处处新鲜。 到了荣亲王住的听涛院,便有人进去通报了。 宫湄卿前生很少到听涛院来,因为前生的荣亲王多半都留宿在西院小许氏的延春院里,她也多是在延春院见到荣亲王这公爹的。 「瞧瞧、瞧瞧,这如胶似漆的是存心让人眼红吗?」开口的是小许氏,她笑盈盈的打量着宫湄卿和元奕琛,就像个慈爱长辈一般。 但是,宫湄卿知道小许氏是个多么狠辣无情的女人,前生小许氏与宫湄娇连手令她在王府无立足之地,这一世她有了觉悟,对于这种笑里藏刀的人光是敬而远之是不够的,还要适时给予反击,她才不会得寸进尺,以为她好欺负便欺到她头上来。 「来,媳fù儿,娘先引你认人。」荣亲王妃也就是大许氏,她笑容可掏地起身,将宫湄卿带到老王爷面前。「这是老太爷,先给老太爷磕个头。」 她吃了小许氏一辈子的闷亏,自然知道这个庶妹是绵里藏针,她可不想自己媳fù儿一来就被人欺着压着。 「是的,母妃。」宫湄卿对厅里坐着的人都不陌生,但也不能表现出来,还是要有人引见。 大许氏的大丫鬟凤瑶拿了锦垫放在老王爷面前,她便跪了下去,照礼制磕了三个头,这时凤瑶又端了茶过来,她恭恭敬敬地呈上。 「好,好乖。」平日不苟言笑的老王爷元笙此刻脸上也有笑容,他接过茶杯象征xìng的抿了一口,在茶盘里搁下一个朱地黑漆浮雕小匣子,笑道:「是我库房的钥匙,里头的东西全是你的了。」 元笙见她温文有礼、不卑不亢,已有了三分喜欢,加上是他疼爱的嫡孙媳fù儿,将来是要延续元氏家族正宗血脉的人,自然越看越是满意。 「库房钥匙?!」小许氏不由得惊呼一声。 尽管元笙会疼爱嫡孙媳fù儿是板上钉钉的事,大伙心里有数,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将库房钥匙jiāo给宫湄卿,要知道老王爷一生为官,又是重臣,还是皇上的皇叔,皇家的赏赐多到数不清,更别说库房里还有老王妃的嫁妆了,当年也是红妆十里,蔚为佳话呢,现在那些都属于宫湄卿了,教她怎能不眼红。 宫湄卿知道小许氏此时恐怕是嫉妒得心里都长出好几百只爪子在挠了,若是宫湄娇在这里也必定会妒火中烧,她不予理会,只装作没见着小许氏那喷火眼光,在大许氏的引领下向柳老侧妃敬茶,她是荣亲王元世广的生母,元笙将王爷之位让给了元世广后,府里就称柳老侧妃为老夫人,称过世的老王妃为老太君。 虽然老王妃早过世了,柳侧妃却一直没有扶正,这也是元世广不能释怀的地方,身为亲王,生母却始终是个侧室,元笙宁可虚着正妻之位也不肯将柳侧妃扶正,这也是元世广与元笙一直有着距离的原因。 宫湄卿想起前世的老夫人待她不错的,此时也是,老夫人脸上有笑容,赏了她一套纯金的头面首饰,缀着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宝石。 老夫人噙着微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今后你们要好好相处,早日为咱们元家添香火。」 宫湄卿低眉顺眼地道:「孙媳省得。」 看来老夫人与元笙和元世广不同,并无特别偏向谁,不管是元奕纶的妻子或元奕琛的妻子都是她的孙媳,她一视同仁。 敬完老夫人,跟着是向荣亲王和王妃磕头敬茶,两人的见面礼都很贵重,只不过一个笑容亲和,一个面色淡淡。 面色淡淡的自然是荣亲王了,因为他与元奕琛并不亲厚,对她这个嫡媳也就不咸不淡了。 凤瑶引着宫湄卿继续敬下去,敬完了小许氏,依序见的都是她前生熟悉的人,珍姨娘生的王府长女元蕙金,以及行三的儿子元奕博,如姨娘生的二女元蕙玉,丽姨娘生的儿子元奕辉,行四,以及过世的荷姨娘生的三女元蕙满。 眼前的几张面孔勾起了她前生的回忆。 后来,如姨娘又生了两个儿子,不过都不到周岁就夭折了,她很肯定是小许氏下的黑手,辉哥儿如今还很健康,但将来会被小许氏下的慢xìngdúyào弄成了痴呆。 这些她都知情,只不过前生她是元奕纶的妻子,总不能去举发小许氏,况且她也自身难保,软弱的她被宫湄娇欺负得心力jiāo瘁,哪有余力去管其它。 总之,小许氏是一个嫉妒心很强,不许任何一个姨娘生下儿子的狠dú女人,因为元奕琛是王妃所生,府里看着的眼睛太多了,她没机会下dú手,否则开头便占了世子之位的元奕琛才是小许氏最想除掉的人。 再说元蕙满,她的生母荷姨娘是王妃的陪嫁,因此过世之后,没有女儿的王妃才会将元蕙满带在身边养,元蕙满视王妃若亲生母亲,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前生对她也一直遵循着礼数,当她在府里地位一落千丈时,元蕙金和元蕙玉都对她很冷淡,只有元蕙满待她一如从前,她心中是很感念这个小姑子的。 元蕙满得了王妃的教养,不但写得一手好字,琴棋书画皆有涉猎,女红和礼节也是一等一,是京里的小才女,且她双眉修长,肤色白皙水嫩,整个人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身段挺拔修长,是个标准的小美人胚子,京里许多权贵人家的公子都有意提亲。 然而,美貌却为她招来了恶缘,小许氏生母那边的小表弟陆瑞铭到府里做客时见到了她,对她一见倾心,但他出身小小的商贾人家,又怎么配得上亲王府的姑娘,而且这姑娘虽然是庶出却是王妃养大的,府里人人敬之如嫡小姐,身分不一般。 陆瑞铭缠着小许氏想办法,小许氏怎么想也知道身分配不上,不敢开那个口,别说王妃不会同意了,连元世广都不会同意女儿嫁给低贱的商家。 于是,小许氏便设计陆瑞铭不小心看到元蕙满更衣,又收买了元蕙满身边的丫鬟让她大喊大叫,惹得人尽皆知,被男人看到了更衣已经不清白了,元蕙满只好下嫁陆瑞铭,如此一个才貌双全的才女便葬送在一个不学无术,只会吃喝嫖赌的纨裤子弟手里,王妃还因此大病了一场,且后来不到一年时间,陆瑞铭便将金蕙满的大笔嫁妆都挥霍光了,其中价值贵重的都进了小许氏手里。 「二嫂子为何如此看满儿?」元蕙满嫣然笑问。 宫湄卿回过神来,盈盈一笑。「小姑子生得闭月羞花,让我忍不住看痴了,倒让小姑子见笑了。」 她这么说,元蕙金、元蕙玉便立刻瞪着她,难道她们就生得丑了?所以她没多看她们一眼? 宫湄卿才懒得理她们的想法,若是前生,她一定陪小心跟她们好生解释自己不是有意的,但重生后一路走来她早宠辱不惊,在她眼里,前生待她就如同打落水狗般的她们两个不过是陌生人,而宫湄娇和小许氏不过是跳梁小丑,她已不怕她们。 「二嫂子也真是,初见面就取笑人家。」元蕙满顿时绯红了双颊,嗔道:「二嫂子才真真是灵眉秀目、国色天香,如此盛颜仙姿,二哥哥有福了。」 说说笑笑间,宫湄卿眼眸流转,很确定元奕纶并不在厅里。 也不知是何原因,在她这个新fù敬茶的重要场合里,身为王府世子的他却没有出席,兴许是自己的未婚妻成了弟媳觉得尴尬吧,所以特意避开了,而所有人也都很有眼色的没人提起他,身为事件「苦主」的她自然也是揭过了,但从他缺席也看得出来,元笙和元世广一定对他闯出的丑事很不高兴,这也是她乐见的。 第三日,元奕琛陪她回门,特意备下了一车又一车的礼品,而她也特意妆扮,穿上了郡王妃的朝服要让她娘高兴。 宁国公府为了迎接女儿女婿回门,一早就开始忙了,而元奕琛也不用王府侍卫仪仗,而是用郡王仪仗,说明了他不需倚靠世袭的世子之位。 宫尚儒打从心里对这个女婿越看越满意,要知道,爵位之外,要有官位才能在朝堂上议政做事,也才能拥有实质的权力,而元奕琛除了是亲王嫡子,是郡王,还官拜一品将军,手里掌着兵符,这样的人在朝堂里可是没有第二个,皇上对他的信任更不用说了,他这个岳父自然也能沾光。 扬着郡王府旗帜的马车直接由宁国公府的正门驶进,国公府连大门的门坎都暂时卸掉了,对这镶了金的女婿,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宫湄卿安适地坐在马车里,打从她出生以来,这是第一次由宁国公府的正门回家,平时那正门都是不开的,即便要迎接贵客而开了,也轮不到她进出。 她笑睇着元奕琛。「托你的福,我还能由大门进府,真是新鲜。」 元奕琛这一路上都与她同坐,坚持将她搂在怀里,此刻低头吻吻她脸颊,扬了扬眉毛道:「你喜欢的话,咱们隔三差五便回来,让你走个够。」 「别闹了,你想忙死谁?」宫湄卿笑道:「你没瞧见门坎儿都卸了吗?这一卸一装的折腾,隔三差五便来一次,府里小厮准会恨死咱们。」 「恨咱们?谁敢?」元奕琛的嘴角上扬成一个自傲的角度。 宫湄卿看着他,很有感触,这就是天之骄子的自信吧!这份自信,前生时她从没在宫奕纶身上看过,身为庶子的他始终有份自卑。 「奇怪,娘子你怎么这么香?」元奕琛忙得很,根本不知道她在看着他,他不时抚抚她的脸,亲亲她耳朵,一双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忽然之间大手扣住她后脑,深深吻住她的唇。 马车马上就要到主厅大门了,宫湄卿很惊愕他会这么做,但很快她就投降了,他的吻强悍又深入,柔软的唇瓣和炽热的舌头令她身子都热了,打在江南认识时她便觉得他有些亦正亦邪、玩世不恭的味道,如今更明显的证实了,哪个宗室男子会在马车里做这件事? 「以前我觉得朝廷命fù的官服丑死了,怎么你穿却这么美?」元奕琛与新婚爱妻耳鬓厮磨一阵后便有些把持不住了,直想让马车打道回府。 「你别说了。」宫湄卿感觉身下的硬挺有些不对劲,笑着推开他的手。「我看母妃也是贞娴少言的,你这油嘴滑舌是打哪里学来的?」 元奕琛拉着她的手一吻,眼中有着一抹极淡的笑意,正儿八经的说道:「一般不会发作,遇上你才这样。」 宫湄卿忍不住噗嗤一笑,这时马车也停下来了,两人自然不能再卿卿我我,元奕琛率先下了马车,晨露、流芳原要扶宫湄卿的,他却手一挥,自己亲自将宫湄卿扶下马车,这一幕看得国公府的众人瞪大了眼睛,宫湄卿也觉得此举不妥,但他手已伸过来,自己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宫尚儒将他满意至极的女婿请到书房去对弈,自然也是想借着对弈的机会多了解女婿一些,没有儿子的他也想跟女婿高谈阔论那些朝堂派系情势,宫湄卿则在夏氏的陪同下,母女俩有说有笑的上了小轿到了拾华轩。 「娘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平时一定要格外小心,尽量留在静心轩,不要让人有机可趁。」宫湄卿抓住了空档叮嘱。 说白了,她指的就是雪姨娘,霞姨娘、云姨娘和那几个小妾虽然也会勾心斗角,但不至于使出什么狠dú手段,前世她们也一直很安分,而雪姨娘就不同了,前世她吃了雪姨娘太多的亏,这一世自然要步步为营,尤其是她娘肚子里的儿子将来可是府里的世子,更是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夏氏也心里有数,宫湄卿未出嫁前便一再的耳提面命,她也知道不可以无限度的心慈,该强硬的时候还是得要使出一些手段,建立她当家主母的威严,因此她现在有些改变了,不再当凡事都说好的滥好人。 「娘知道,你莫要担心了,在荣亲王府好好过日子,娘倒担心王爷、王妃喜不喜欢你?王妃会不会因为你曾是世子的未婚妻就对你冷淡?」 她没问元奕琛对女儿好不好,看见他扶女儿下轿那神情她便知道了,而女儿对他的神情也是亲昵有加,两人之间流转的情意显而易见,让她放下了心中大石,她一直担心女儿对江南那个人念念不忘,看来是她杞人忧天了。 宫湄卿知道自己娘亲在想什么,但她自然不会点破元奕琛便是江南那人,只言笑自若地道:「王妃很好,待女儿很亲热,以后也会对女儿越来越好,娘就不必担心了,一切以腹中胎儿为重。」 进了拾华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热热闹闹的一屋子人,宫湄芬、宫湄兰、宫湄娇、宫湄芳、宫湄莲、宫湄荷都在,霞姨娘、云姨娘、雪姨娘也在,所有人对她的郡王妃朝服啧啧称奇,都夸奖跟她很般配。 宫湄卿会心一笑,她知道祖母是厌恶雪姨娘与宫湄娇母女的,肯让她们来拾华轩是因为她风光嫁入荣亲王府成了郡王妃,她祖母是特地给她场子,让她扬眉吐气来着。 这次回门,得知二妹宫湄芬推了洛阳侯府五公子朱子誉的提亲,而决定嫁给洛阳侯府的八公子朱子钰,她打从心里高兴,如此一来势必能扭转命运了。 她知道不论是宫湄芬或霞姨娘,下这个决定都很不容易,因为八公子的生母出身太低贱了,而八公子至今也没看出什么璞玉的迹象,想必在八公子未求得功名之前,宫湄芬在侯府里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因此她主动开口提议要让元奕琛出面保这个媒,霞姨娘听了欣喜若狂,眼睛都放光了。 有了元奕琛这皇上眼前的红人保媒,朱子钰在洛阳侯府的地位自然会提高一层,宫湄芬嫁过去也不至于会让人看轻了,成亲当日,她再与元奕琛连袂出席给湄芬做足面子,这一世,她绝不再让这个庶妹死于非命。 第十三章 良人相伴赛神仙 宫湄卿回门的隔日,宫尚儒在早朝向皇帝元世基禀明了宁国公府的玉脉之事,主动要迁府将玉脉献给朝廷,令满朝文武百官一片哗然,元世基听了很是高兴,还将宫尚儒请到御书房长谈。 元奕琛下了朝,与脸色难看的父兄回府之后便迫不及待回到听暖阁,笑着将新婚妻子拉进怀里。「是你让岳父那么做的吧?」 宫湄卿在丈夫怀里扬起长睫,面露疑惑的看着他。「你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我让我爹爹做什么了?」 「岳父今日在朝上提出要将埋于宁国公府之下的玉脉献给国库。」元奕琛忍俊不住地笑道:「别说父王脸色有多僵了,咱们的世子爷更是脸色如锅底。」 宫湄卿这才恍然明白。「爹爹这么快就提了?」 这件事是在她未出嫁前便与她祖母、她爹三人议好的,她爹听闻了自己府底竟有玉脉时十分震惊,跟着便着实兴奋,立即想要开采。 她爹原是不舍那价值连城的玉脉拱手让给国库,还是听到她说荣亲王和元奕纶已知晓玉脉之事,他们意yù染指玉脉,且凭他们国公府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抗荣亲王之后,她爹才同意了。 她告诉她爹此事务必要在宫湄娇婚期之前办好,没想到她爹手脚那么快,在她回了门之后马上上报皇上。 「总之,你下了一步漂亮的棋。」元奕琛露出坏坏的笑容,低头吻了吻妻子的樱唇,称许道:「我的卿儿真是冰雪聪明,如此一来父王再也休想碰着玉脉一星半点,而岳父也势必会得到皇上的重用,姑且不论那玉脉能开采出多少的值钱珍玉,皇上要的是那份忠心。」 宫湄卿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这才会苦心安排让爹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前世她爹是在官场不得志才会被雪姨娘挑唆了勾结荣亲王逆谋,如今得了皇上的重视,可说是皇上的人,想必荣亲王也不会找他合作了。 另外,元奕纶打从知道玉脉之事便一直在打玉脉的主意,与宫湄娇搅和也有一半是为了玉脉,打算将宫湄娇娶进门之后,再找个理由相赠一座簇新宽敞的府邸给宫尚儒,等宁国公府迁走后,他再派人将旧宅买下来,到时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玉脉占为己有,过个几年再开采便无人会怀疑了,到时宫家就算知道也只能徒负呼呼了。 可如今这如意算盘碎了,想都不必想就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对即将来到的婚事自然不可能上心了。 宫湄卿猜想的没有错,宫湄娇的婚事办得十分草率,不止嫁妆和彩礼都差宫湄卿一大截,连全福夫人都不如宫湄娇的意,不管她事前怎么闹腾夏氏要请周夫人给她当全福夫人,最后来的只是工部主事的夫人,令她闷闷不乐。 再来,她这个新fù敬茶那日,老太爷元笙只赏了她一副宝石头面首饰,她先前听说老太爷将他自己的库房钥匙赏给了宫湄卿,等于是将整间库房送给宫湄卿的意思。 一副宝石头面首饰能和一整间库房的金银财宝相比吗?真真是太偏袒大房了。 这些便算了,小许氏是元奕纶的生母,理该偏袒她这个儿媳才对,可是小许氏却有意无意的说儿子本来要娶嫡女,却娶了个假嫡女。 她怎么会是假嫡女?她是夏氏收为嫡女,记在夏氏名下,且进了宫氏族谱的嫡女,竟然说她是假嫡女,竟敢小瞧了她! 新婚第一日,一心想与宫湄卿较量的宫湄娇特意穿上世子妃朝服,携了元奕纶要风风光光的回门,不想一大早就给她找秽气,她这堂堂世子妃的回门礼竟少得可怜,只装满了一辆马车,让她十分没脸。 回到了娘家,宫尚儒压根不想见到元奕纶,正眼也不瞧一眼,吃完饭便径自去书房了,令元奕纶很不悦,早早便催促宫湄娇回荣亲王府,回了府也是甩了袖子便走,让下人们议论纷纷。 因为玉脉已献给了国库,因此元奕纶对宫湄娇也没好脸色,才新婚没几日他便宿在一个名叫丰儿的通房丫头房里,连续几日对宫湄娇不闻不问。 同在一座府里,这些都传到了宫湄卿耳里,晨露、流芳、管嬷嬷都说大快人心,她们是她的陪嫁,心向着她,说这些也在情理之中,可竟连喜笑、颜开都拍手叫好,她一时也摸不清两人的底,不知她们是真对她忠心耿耿还是在作戏,前世她不识得喜笑、颜开,对她们也无偏见,反正日久见人心,她自己提防点就是,这一世她不会再傻傻的什么人都相信了。 「姑娘这是要走到哪里去?咱们也走了许久,该回去了,二少爷要是回来找不到姑娘,又要翻遍满府的找您了。」 晨露在人前会唤她二少夫人,但私下还是习惯唤她姑娘。 宫湄卿一笑。「他今天要去校场,不会那么早回来,咱们到秋波院附近走走。」秋波院是元奕纶的院子,前世她住的地方,也是这府里她最熟悉的地方,如今是宫湄娇住在那里。 她会想到秋波院,自然不是想碰到元奕纶或宫湄娇,而是想见到韩婆子,如今她已得知韩婆子是她凤娘子师傅的师姊,这一世她想正式拜韩婆子为师,学习更多医术。 「秋波院?」晨露吓了一跳。「要是遇到四姑娘……」想也知道,四姑娘对她家大姑娘该有多妒恨啊,可不要给四姑娘有使绊子的机会才好。 宫湄卿倒是淡定。「遇到便遇到,都是王府的儿媳,难道永远不见吗?我可没有躲着她的理由。」 主子这么说,晨露这个下人也只好依她了。 主仆两人由听暖阁信步走到了秋波院,宫湄卿即便是闭起眼睛也知道这院子的格局,前面是正房七间并着厢房,连着耳房,后院是正房七间并着两间抱厦,后面的抱厦冬暖夏凉,是她平日最喜欢待的地方。 进了院子,绕过迭砌考究、雕饰精美的照壁,镶嵌在上面的吉词颂语她倒背如流,跟着便会看见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游廊边上放着各色花盆,绕过几间小厅、暖阁便是正房大院了。 元奕纶附庸风雅,院子里种植了梅花、兰花、菊花,有专门的人打理,因此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长得很茂盛。 见到院子里的兰花和梅花树,宫湄卿心中五味杂陈。 那是她最喜欢的两种花,前世是她亲手栽的,这一世不知是谁种了它们…… 晨露可没有主子的闲情逸致,她不安地劝道:「姑娘,咱们不要再靠近了吧,万一四姑娘出来问咱们为什么站在这里,四姑娘那个人又是个蛮不讲理的,要是咬定咱们想偷采她的花就不好了。」 原来在晨露眼里,宫湄娇是这种人啊!宫湄卿忍不住噗哧一笑。「那好,咱们到后院走走。」 前世她便是在秋波院的后院遇到韩婆子的,当时二房散了之后,韩婆子也不知去向,当时她自顾不暇,自然不可能还留意韩婆子。 她特意走到秋波院的小厨房附近,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前那推着一车菜ròu要进小厨房的不是韩婆子又是谁? 因着前世韩婆子对她很好,她也就笑盈盈的朝韩婆子走过去,晨露不知道她家姑娘想做什么,为何要靠近一个秋波院的粗使婆子,连忙跟上。 韩婆子见了宫湄卿,双手离了推车,眼眸一垂,毕恭毕敬地施礼道:「老奴给二少夫人请安。」 「不必多礼,快请起。」宫湄卿脸上挂着亲和的微笑,伸手要扶韩婆子起来,见到对方眼中的诧异,这才想到这可是她这一世跟韩婆子的「初次见面」,而她的身分又是主子,韩婆子只是个厨房粗使婆子,她纡尊降贵地去扶个下人起来,确实是有失身分。 韩婆子疏离地道:「老奴还有活儿要干,二少夫人请自便。」 她一直垂着眼眸,躬身退了一步便重新推起推车进了小厨房,态度虽然恭敬却也冷淡无比,没有半点下人巴结主子的心思。 宫湄卿心中顿时疑惑不已。 怎么回事?跟前生不一样了,前生韩婆子明明在初见时便对她释出了善意,救她一命又教她医术,此刻怎么对她冷冰冰的,眼里显然拒她千里之外,实在让她想不透。 「姑娘亲和,但这个婆子也忒托大,对姑娘好生无礼。」晨露皱着眉,替主子抱不平。 宫湄卿脸露沉凝。 连晨露也瞧出韩婆子冷淡的态度,那就不是她多心了,这一世的韩婆子确实待她和前世不同。 重生后,她周围所有人的xìng格与处世都与前世无异,有改变的也是经由她而改变,比如她爹娘,就是没有一个是如韩婆子这般,明明前世待她极好,这一世却冷若冰霜。 看来她想再和韩婆子学医是不能急于一时了,得慢慢来,或许今日韩婆子有什么事才心情不好,她相信多来几次,必定能如同前世一般,与韩婆子建立起师徒之情。 两人出了秋波院,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迎面而来,见了宫湄卿像是吃了一惊,连忙福身施礼。 「奴婢见过二少夫人。」 宫湄卿认出眼前的美貌丫鬟是元奕纶的通房丫鬟丰儿,守本分,很得元奕纶的宠爱,前世被善妒的宫湄娇着人打死了。 前世宫湄娇只不过是个世子侧妃便容不下丰儿,如今宫湄娇是秋波院的主人,要打死一个通房丫鬟易如反掌,这件事她干涉不了,也不能提醒丰儿要当心宫湄娇,因为如今表面上她与宫湄娇「姊妹情深」,她还大度的成全了宫湄娇,让她嫁给元奕纶,自然是不能提醒丰儿当心宫湄娇了。 晚风吹来,主仆两人往听暖阁走,一路欣赏着园子里的香草花卉,让宫湄卿起了种yào草的念头,两位师傅教了她不少种植珍贵yào草的方法,若是她能成功将yào草种起来,或许哪天会派上用场。 可足,珍贵的yào草她想隐密的种,不想弄得人尽皆知,而听暖阁虽然大,却是没有一块隐密的园子可以让她种植。 「姑、姑娘」 见晨露语气有些凌乱,宫湄卿从琢磨植栽yào草之事里回神,抬眸见前方小径有个修挺身影大步流星而来,竟是元奕琛寻来了,后头元安气喘吁吁地跟着,手里搭了件雪白的披风。 她失笑地摇了摇头,心中泛起一丝甜意。 他也真是的,每日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动作的找她,只要她不在听暖阁中,他便会到处找她。 如果他的目的是告诉府里所有人他很看重她,那么他成功了,在府里确实无人敢怠慢她。 「到这里来做什么?」元奕琛取走元安手中的披风为宫湄卿系上,眉头锁了起来。「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做人家妻子的,在夫君回来的时候不出来接迎,反而到处乱跑,成何体统?」 宫湄卿呵呵笑道:「就是想让你找我才出来的。」 元奕琛拽了她的手走,元安与晨露识趣地远远跟着。 「真是想让我找你才出来吗?」元奕琛脸色蓦沉。「为什么偏偏是秋波院?不知道这里住着谁吗?以后不许你来秋波院,省得遇到那不干净的东西,想到你们曾有婚约,就让我满心不爽。」 宫湄卿哑然失笑。「敢问二少爷您是在吃哪门的醋?您不是横刀夺爱,成功将妾身变成您的妻子了吗?有没有必要这么防备啊?」 元奕琛霸道地道:「总之,我不喜欢你来这里。」 宫湄卿笑道:「只是一时贪看风景才走了过来,日后不来便是。」 她没说出自己来找韩子,因为当日她对凤娘子说是她无意间识得的韩婆子引荐她去江南寻医的,既是无意间识得,那么就算她知道了那人是凤娘子的师姊也不可能寻得着人,更别说准确地知道那人此刻便是在荣亲王府的秋波院小厨房里了。 「什么风景?」元奕琛不屑道,眼眸扫向院中花圃。「你是说这两地杂草吗?」 宫湄卿噗哧一笑。「哪是杂草?分明是奇花异草,就算是嘴巴歪了也不能说成是杂草。」 两世为人,她这才体会到被心上人在乎的滋味竟是这般甜,她喜欢他毫不讲理的霸道,因为他也同时将她捧在手心。 「在我眼里看来就是杂草。」元奕琛哼了哼。「若你喜欢看杂草,明日我就命人在听暖阁种两亩杂草,以后你看听暖阁的杂草就好,不需来看秋波院的杂草。」 宫湄卿啼笑皆非地道:「瞧你,说到哪里去了?这是一个将军该讲的话吗?真不知你都是如何派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将的,在你的眼中,你认可的人永远是对的,你不认可的人永远是错的。」 元奕琛面露微笑。「你信不信我的手下们就是喜欢我这样不讲道理,喜欢我这样护短的xìng格?」 宫湄卿笑道:「得了,不要再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知道你深受爱戴成了吧?你可是为了手下一个小兵被杀,能在暴风沙中追了敌军百里的人呢,刚听到时我还以为你是个疯子,心想皇上圣明,怎么会用这么一个疯狂的年轻人当将军。」 她很喜欢他这自信,她知道他的自信在朝中会被嫉妒他的人解读为傲慢,那又如何?他是堂堂荣亲王嫡子,当朝郡王之中没有比他更尊贵的了,他有这个资格。 前生,元奕纶老爱和京中年轻的士大夫和年轻显贵聚会,但他和这些人结jiāo都是有目的的,心机与城府,这两样东西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存在于他身上了,但元奕琛不同,他和京里的官员不过是泛泛之jiāo,反而和关内的豪侠们jiāo游,他从来不参加京城的夜宴,唯一jiāo好的只有小侯爷陶书俊。 「所以你有在关心我的事喽?」元奕琛原就搂着她香肩,这时低头吻她一下,哈哈大笑。「事实上,很多事从边关传回来便夸大了,我没有追了百里,只不过追到了,也绝不让那人好死罢了。」 宫湄卿不置可否地嗯哼点头。「是啊,你的「凌虐」敌军也极负盛名,绝不会一刀了断,总要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战场上,他向来不讲究什么光明磊落的作风,他就是要制造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印象,敌军耳闻久了,还没见到他就腿软了,真见到了他,也没什么勇气向前奋战了。 「我的手段只会用在敌人身上。」元奕琛柔声地道:「就如同当日在小屋醒来的第一眼,见到了你,我便认定了你,我的手下也一样,一日是我的手下,我便有责任保护他们,唯有我变得强大才保护得了他们,若是我连吓阻敌人的能力都没有,就不配做他们的将军了。」 宫湄卿仰起螓首,眼儿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无须跟我解释,难道我会不理解你,认为你是个残忍无情之人吗?」 「我就知道你是懂我的。」元奕琛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他扣住了妻子纤细的柳腰,顺势吻住她的樱唇,而宫湄卿也顺从地靠在丈夫结实的胸膛上,任他深吻缠绵。 对于两人忘我的深吻,后面的元安、晨露可尴尬了,两人同时别开眼去,假装看着天上的星星,心跳却同时扑通扑通的加快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们心想主子们应该结束了,试着偷瞄一眼瞧瞧时,两个主子竟是不见踪影,夜色掩映的小径上只有落叶飘落。 元奕琛与宫湄卿早一步回到听暖阁,宫湄卿想到元安和晨露那假装看星星的模样还忍不住想笑。 她突然有个想法,想为晨露找个归宿,前一世晨露还没嫁人就为了她被宫湄娇打死了,这一世她想为晨露寻得幸福,瞧着元安是个不错的人选,身为元奕琛的贴身小厮,地位比府里的下人高上一层,如果他们能日久生情就再好不过了,这红娘她当定了。 「在想什么?跟我在一起还走神?还在想秋波院的杂草?」元奕琛将她的小手牢牢攥握在手心里,惩罚xìng质的紧了紧。 「怎么敢想?」宫湄卿低头浅笑。 她喜欢极了与他这般没有目的的并肩漫步,她万万想不到在王府这深宅大院之中,她还能过如此悠闲快活的日子,做个闲散郡王妃,这都是因为元奕琛xìng格的关系,他极有主见也绝不妥协,因此从老王爷、柳老侧妃、荣亲王到王妃都不会来打扰她,也不必她晨昏定省的去立规矩,她只觉得前世那些勾心斗角的宅斗离她好远好远。 月色如水,元奕琛拽了宫湄卿往池畔而去,宫湄卿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对他投以闪闪发亮的崇拜眼神,也没在意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听暖阁廊榭繁复、阁楼jiāo错,折桥相连接,通向各个小外院,院里院外皆草木青蒽、花团锦簇,一汪碧绿池水,池畔垂着杨柳青青,端的是碧树琼花、景色宜人,院子里外种了数不清的海棠,若是一路随着花树流水看那水榭歌台,定会忘了来时之路,起雾时,远看竟似一幅意境悠悠的淡墨山水画。 在听暖阁也住了一段时间,宫湄卿早把秋波院忘却了,除了这里犹如世外桃源,是一方她心灵可以休憩的小天地之外,相伴在她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与相爱的人朝夕相守,又怎么会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所以,过去她虽然觉得秋波院很是雅致宽敞,绝不逊于王爷王妃的院子,但如今一看却是万万比不上听暖阁,而她正是这听暖阁中的富贵闲人。 「到了。」元奕琛宣布,语气里有丝得意。 朦胧星月光芒映照下,宫湄卿抬头,见到一大圈原木栅栏,这小别院离听暧阁正房约莫走两盏茶的路程,她还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这高大的栅栏里是围着什么,周围不见半个守门的下人。 元奕琛领着她往里走,宫湄卿见到了一亩空地。 「我已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来此,以后你便在这里种你想种的yào草吧!只不过这里较为僻静,绝不许自己一人过来,一定要带上晨露、流芳才可。」 宫湄卿讶异地看着他,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她正在琢磨着要在府里寻一块隐密的地来试种珍贵的yào草,他怎么就知道她的心思了? 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元奕琛由身后搂着她的肩,脸上漾着微笑。「是不是很感动?」 宫湄卿轻轻点了点头。「与我想要找的地方半点不差。」她疑惑地问道:「你怎知我想找地方种yào草?又是什么时候悄悄安排的?」 「这还不容易,知妻莫若夫,同床共枕,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也太小瞧我了。」元奕琛笑着将她转过来,捏捏她柔软的耳珠子,抬起她下巴,邪恶的笑睇着她清灵的娇颜,调戏道:「为夫的所做所为如此符合娘子的心意,娘子打算如何表达你的谢意?」 什么所做所为啊?他那胡诌的登徒子模样令她噗哧一笑。「夫君,娘子夜里随便你折腾,行了吧?」 元奕琛眼睛放光。「现在就是夜里。」 宫湄卿笑着摇头。「我还想在这里多待会儿呢,看看要种什么yào草比较适合……」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寻人声音,而且不止一个人。 宫湄卿心里一惊。「这是在找我!」 元奕琛莞尔。「府里的二少夫人还有谁?自然是在找你了。」 宫湄卿忐忑不安地道:「是出了什么事?怎地派出这么多人找我?」 在她的记忆里,前世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大事啊…… 元奕琛拽了她的手。「出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两人出了木围栏,出了折桥,就见双儿提了灯笼在找人,远处也有些小厮丫鬟在声声呼唤二少夫人。 她忙叫住双儿。「双儿!」 双儿听见主子的声音,猛地转身,见了宫湄卿就在不远的桥头,顿时脸现喜色,忙奔过去匆匆给两人施礼后,掩不住欣喜地说:「二少夫人,国公府的夫人生了!生了小少爷!」 宫湄卿也是惊喜不已。「我娘生了?」 双儿喜悦地道:「适才老爷派人来传消息,夫人跟小少爷都很平安。」 想到弟弟,宫湄卿真想立刻回去看看,但这么晚了,她这样夜奔娘家又不合礼制,王妃便算了,便是知道也一定能体谅,若是被小许氏知道了,免不了又会拿此事做文章。 「哪来这么多顾忌?」元奕琛嘴角一扬。「想回去看看便回去,我带你出门,谁能说什么。」 宫湄卿知道即便是元奕琛主动提了,自己也不能顺从,但她决定不理那些繁文缛节,前世她遵循了一切的繁文缛节,结果却是落得那种下场,如今她又何必事事遵行礼教。 宁国公府的第一个小少爷出生,大门口张灯结彩显得喜气洋洋,宫湄卿在元奕琛的陪伴下夜回娘家,宫尚儒见了他们回来很是高兴,正在与来道贺的几个嫡弟、庶弟小酌的他,直说要女婿陪他喝两杯,元奕琛便从善如流地加入筵席了。 宫湄卿在夏氏房里抱着初生的弟弟,眉眼里全是笑意,床上夏氏已经累得睡着了,不知道女儿女婿都回来了。 宫湄卿看着弟弟白胖可爱的粉红小脸,那浓长秀气的眉毛跟自己十分相似,心中的喜悦油然而生,看着便错不开眼。 她娘果然应验了凤师傅的诊断,生了儿子,她想着要派人送封信给她凤师傅说这个好消息,若她两位师傅能来喝杯满月酒就更好了。 其实,她成亲之前也派人送了请帖去江南给两位师傅,本想他们若来庆安城,她再告诉他们自己嫁的人是貔貅,可是他们却没给回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去游历江湖当铃医了。 「这是……」蓦然间,她看到弟弟手背上的胎记,不由得一震。 「是胎记呢。」芙蓉一笑。「大姑nǎinǎi不必担心,稳婆说长大了自然会变淡,没变淡也无妨,左右是男孩子,不妨碍议亲的。」 宫湄卿震撼地盯着弟弟手上的胎记,她会如此吃惊不是因为弟弟手上有胎记,而是因为前生雪姨娘生的振哥儿,手上也有同样的胎记。 振哥儿天真可爱,打从牙牙学语便最常将她这长姊挂在嘴边,她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嫡亲弟弟,前生当年幼的他被斩首时,她的心有说不出的痛。 而如今,她的嫡亲弟弟手上竟有着和振哥儿一模一样的胎记,这……这难道是她娘将她最疼爱的庶弟生回来了? 她忙问芙蓉,「孩子命名没有?」 芙蓉笑道:「老爷已经帮哥儿取好名字了,按族谱的玉字,小少爷取名为宫玉振,振兴的振。」 宫湄卿不由得低呼了一声,心里的激动笔墨难以形容。 芙蓉吓了一跳。「怎么了吗?大姑nǎinǎi,这名字有何不妥?」 「没事,没什么。」宫湄卿忙稳住神色。 她压抑着心里的波涛汹涌,忍不住紧紧将弟弟抱在怀里,心中无声地感谢老天让她有了弥补的机会,让振哥儿回来做她的弟弟,而且这一回是她的嫡亲弟弟,不再只是庶弟,她会好好守护振哥儿,将前世未能给他的全部都给他。 转眼便进入了九月,宫湄卿记得前生这时节的大事便是老太爷元笙的七十大寿,而这场寿筵连太后也很重视,那时宫里送来的贺礼多到需要另开一间库房来堆放,文武百官也全到荣亲王府来道贺,没有一个缺席,足见元笙的地位之高。 前生,宫湄娇得了小许氏的提点,费尽心思找了一套古籍孤本,所谓黄金有价,古籍无价,像元笙这样地位崇高的富贵之人,什么金银财宝没有?但再多的金银财宝也买不到古籍,朝里很多着重学问的大臣便是好这个,除了相赠,一般的买卖管道是买不到古籍的。 当时,她送了一座自己绣的屏风,虽然她绣工了得,绣图又极富高山流水的喻意,但与那套古籍相比根本就是云泥之别,而向来冷待二房的老太爷也首度对小许氏和宫湄娇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她自然又被撇到一边去了。 因此,当寿筵的日子定下来,她便到云绘院找王妃商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妃,但她没说出二房可能会去寻找古籍孤本之事,毕竟如今情势已经与前世不同了,很多事情改变了,她没把握宫湄娇是否会去寻那古籍孤本做寿礼。 前世,她与宫湄娇都是小许氏的媳fù,三个人再怎么不和也是同一阵线,而现在她是大房的人,自然与王妃站在同一阵线。 「你是说梁曲吗?」王妃对这提议很是喜出望外,她欢喜的拉住宫湄卿的手,喜道:「孩子,你真是聪慧,竟然想得到表演梁曲,不过这梁曲并不容易,你有把握吗?」 宫湄卿微微一笑。「母妃请放心,儿媳自然是胸有成竹才会提起,绝不会失了您与相公的面子。」 她前生便知道过世的老太君是梁国人,大越国与大梁国是友好邦jiāo国,两国相邻,边境管制极为宽松,子民通婚很常见,当年老太君是大梁皇帝嫡亲弟弟岚亲王的嫡长女,嫁给当时的大越荣亲王元笙可说是门当户对,两国间的一段佳话。 梁曲优美,元笙受了爱妻的影响也很喜欢听梁曲,前生她在寿筵上输给宫湄娇之后想讨好元笙,这才开始苦练梁曲,没想到开始练习之后她便爱上了梁曲的优美,也在她苦闷孤寂的深闺日子开了一扇窗子,她竭尽所能地学唱,已经不再是为了讨好元笙,是为了给自己解闷,而现在她拥有的优势是她后来数年间学到的新梁曲,此时还没出现,必定能艳惊四座。 王妃见她笃定便也放心了,正事聊完又关切地问:「琛儿待你可好?若是待你不好,你只管告诉娘,娘一定教训他。」 宫湄卿微微一笑。「相公待我很好,母妃不必担心。」 前生她虽是小许氏的媳fù,但从来没讨厌过王妃,因为王妃心地纯良,没有害人心思,待府里下人都很厚道。 王妃本也是聪慧干练之人,否则不可能成为荣亲王府的当家主母,只是那小许氏太会做表面功夫,与雪姨娘、宫湄娇如出一辙,王妃当小许氏是庶妹,对小许氏照顾有加,从没防备小许氏这个「自己人」,但她把小许氏当自己人,小许氏却没有将她当自己人,万般算计,千般陷害的将她哄得团团转,直到元奕琛在边关失踪,下落不明,她听从荣亲王的话收了元奕纶为嫡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元奕纶坐上世子之位后,小许氏母子才露出真面目,让她十分懊悔。 这些事,都是后来她嫁给元奕纶之后,无意间听见他们母子谈话才知晓的,他们母子直说王妃天真,小许氏说,当年两姊妹同时嫁入荣亲王府,照理,王妃身为正室,有身孕之前,连同她这个侧妃在内的所有姨娘都要喝避子汤,但只因为她对王妃楚楚可怜的说自己身子弱,大夫说了若再喝避子汤,可能一生都无法怀上孩子,因此王妃便生了同情,允许她不必喝避子汤,这才让她先怀了孩子,后来王妃虽然也怀上了,却不是王府长孙,令她十分得意。 幸而,前生虽然荣亲王被斩首,二房流放,令荣亲王府蒙上了一层yīn影,但王妃却是安然无恙的,只是失去了丈夫的她后半生会如何度过,恐怕也是孤寂和神伤吧……思及此,她更坚定了自己要扭转王妃命运的决心,心善的王妃有资格得到丈夫的爱,荣亲王从没有好好了解过自己的妻子,只要他肯去了解,他就会发现王妃比小许氏值得他爱。 「这样娘就放心了。」王妃笑得和蔼。「纶儿与你那庶妹闹出那样的事后,琛儿主动提出要迎娶你做为补偿,我与王爷和老太爷都很吃惊,以为他说说罢了,没想到他竟是认真得很。」 宫湄卿自然不会说出两人早在江南相识时产生了感情,她听了只是笑一笑。 王妃又继续说道:「琛儿素来不看女子一眼,也不收通房小妾,我还很担心他是不是……是不是好男风……他娶了你真是太好了,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宫湄卿这时终于瞪大了眼。 原来王妃一直以为儿子好男风啊。 这也难怪了,都过二十了,从来不看女子又不收通房小妾的,当然会令人产生误会了。 见媳fù把眼睛瞪得圆大,王妃忙道:「哎呀,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琛儿,他若知道定会恼我的。」 宫湄卿噗哧一笑。「我知道,我不会说的,不过也难怪您会误会了,京里有此想法的人想必不在少数,如今也算澄清了。」 王妃频频点头。「就是这个道理,等你们再生下宝宝,也没人会误会了。」 宫湄卿双颊一阵绯红,心里便有些dàng漾。 他们恩爱频繁,她要怀上孩子是指日可待的事。 想到她与元奕琛的孩子,她心中也很是期待,前生她的遗憾之一便是没有生下孩子,没有为人母,这一世她一定要圆了那遗憾。 说了会子闲话后,宫湄卿若无其事地问道:「母妃,听闻许侧妃的表弟昨日来府里做客了?」 「你是说瑞铭那孩子吗?」王妃不以为意地道:「说起来,我在他极幼小时也见过他一面,这么久没见,昨日一见,如今他也长得仪表堂堂了,说是在准备参加明年的秋闱呢。」 宫湄卿知道小许氏的生母蓉姨娘在怀远伯府地位普通,长年受到伯夫人的欺压,那蓉姨娘本姓陆,娘家只是个小商户,陆瑞铭虽是蓉姨娘兄长的嫡子,但要迎娶荣亲王府的姑娘那真真确确是高攀了,若是真娶成了,那陆家的层次可就大大提升了,连蓉姨娘在怀远伯府的地位也会跟着上升。 她一定会出手阻止陆瑞铭染指满儿,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昨儿陆瑞铭才刚住进来,定然是力求表现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她不会在这时候就提点王妃要注意陆瑞铭,否则王妃定会起疑心。 这时,一名婆子打了帘子进来,手里端了托盘,里面搁着两盏茶,她笑盈盈地道:「王妃和二少夫人说了这么一会子话,想必口也渴了,喝杯红枣茶再继续聊吧。」 宫湄卿见到那婆子倏然一惊,这不是王妃的nǎi娘傅嬷嬷吗? 这傅嬷嬷素日里仗着自己是王妃的nǎi娘便狐假虎威、倚老卖老,对云绘院的婆子丫鬟颐指气使,嚣张惯了,这些都不要紧,最可恶的是她身为王妃的nǎi娘却被小许氏给收买了,帮着小许氏让王爷讨厌王妃。 元奕琛失踪后,荣亲王提出要改立元奕纶为世子,这傅嬷嬷也没少出力,在王妃耳根子旁说了许多元奕纶的好话才让王妃最终点了头,而王妃却是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傅嬷嬷的真面目,若不是她两世为人,前生早从小许氏那里知道傅嬷嬷是个可以被银子收买的人,谁会想到王妃的nǎi娘竟会出卖王妃。 这可恶的老虔婆,她一定要想个法子让她被逐出王府,不能在王妃身边作乱。 「卿儿,你喝喝看,这红枣不是一般的红枣,产自大理国,是宫里的贡品,素日里是太后、皇后和贵妃们在喝的,皇上特别赏赐给咱们荣亲王府的女眷,冬日里喝着,手脚也不冰冷了。」王妃笑着说道。 宫湄卿悠悠品茶之后,从善如流地点头称赞道:「嗯,确实回甘清甜。」 见她喜欢,王妃也很高兴。「你喜欢的话,回头我让丫鬟送些去你那里。」 「娘!」宫湄卿喝完了茶,忽然亲亲热热的唤了一声。 那一声娘直把王妃喊得喜出望外,她原就不喜欢母妃这样生分的称呼,又碍于规矩,此时听见宫湄卿喊娘,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告诉娘,娘都为你做主。」 宫湄卿又怎么会不知道王妃有多寂寞,才会对她这个儿媳的亲近如此开心,她嫣然一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儿媳听说娘很会做甜点,而父王和相公都喜欢吃甜点,现在咱们左右也无事,不如娘亲自下厨做些甜点,儿媳在旁边学着,再请父王和相公过来品尝如何?若知道是娘亲手做的,父王必定也会高兴。」 从来没人向她如此提议,因此王妃一愣,她还没开口,傅嬷嬷就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万万不可啊!这可万万使不得,王爷要是吃着不满意,怪罪了王妃怎么办?再说了,二少夫人初来乍到有所不知,王爷根本不会来云绘院,这做了也是内搭。」 宫湄卿在心中冷笑,这婆子素日里就是如此泼王妃冷水的吧?只要王妃想为王爷做点什么,这婆子就忙不迭的反对,令王爷感受不到半点王妃的关心和重视,久而久之便对王妃日益冷淡。 今天她便要让傅嬷嬷知道,从现在开始事情不会照着她想要的方向走,她最好收敛些,否则她不会袖手旁观。 看着傅嬷嬷不以为然的嘴脸,宫湄卿也不发火,只微微笑了笑。「嬷嬷此言差矣,父王不会来,咱们可以诚心诚意地去请他过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傅嬷嬷仍是不死心,继续冷言冷语地道:「可是王爷根本不喜欢吃王妃做的点心啊!」 要是她没将此事挡下来,被小许氏知道王爷吃了王妃做的点心,小许氏那女人绝不会对她善罢罢休。 宫湄卿噙着微笑。「父王根本没吃过娘做的点心不是吗?嬷嬷又怎么会知道父王喜不喜欢?莫非嬷嬷是不想父王喜欢吃娘做的点心吗?」 傅嬷嬷脸色僵了一僵,生硬地道:「老奴岂敢,二少夫人的意思是,老奴不为王妃着想吗?真真是天地良心,王妃可是老奴nǎi大的,当是自己的亲生骨ròu般的疼爱,老奴又岂会不为王妃着想。」 宫湄卿气定神闲地道:「既然嬷嬷与本妃都是为了娘着想,那么就没问题了,也没什么好争论了,劳烦嬷嬷通知小厨房一声,王妃要亲自下厨做点心。」 她故意抬出郡王妃的头衔来,便是要提醒傅嬷嬷,她不止是这府里的二少夫人而已,她还是郡王妃,她和王妃婆媳在说话,有个奴才下人chā嘴的余地吗? 傅嬷嬷还想借口宫湄卿曲解她一番好意来闹,却是闹不起来,宫湄卿那几句话四两拨千斤的把话给堵死了,若她再不依不饶阻止王妃下厨,倒显得她真的不为王妃着想了。 傅嬷嬷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去了,王妃有些不安。「其实嬷嬷说的也没错,王爷或许会不喜欢吃我做的点心。」 宫湄卿在心里叹息。 可怜王妃也同她娘亲一样,空有百种心思却是不敢付诸行动,也难怪会被个小小的婆子给吃得死死了。 她微微一笑,淡定道:「娘不需杞人忧天,若是父王真不喜欢吃,还有相公和我吃呢,我可是个吃货,一定会将娘做的点心吃得一个不剩。」 有了媳fù儿的「壮胆」,王妃当真亲自下厨了,她厨艺原就极佳,加上宫湄卿的献计,将她前生吃过的一款甜点说给王妃听,王妃试着做出来,倒也有模有样,试吃之后,不止宫湄卿,连同那些打下手的厨娘都说好吃,王妃也就放心了。 王妃花费了两个时辰,做了三盘不同口味的甜馅儿点心,一半用食盒捡起来让宫湄卿带走,她让凤瑶去请王爷,原是不抱任何希望,没想到王爷却来了。 荣亲王也没想到妻子特意着贴身丫鬟请他来,不过是要他吃点心,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才过来。 这还是妻子第一次请他过来吃点心,说是亲手做的,又令他意外了。 两人成亲也超过二十年了,他连妻子会做点心都不知道,足见平日对她的漠不关心到了什么地步……于是本来要走的他坐了下来。 王爷留下来吃点心,还夸赞好吃,一连吃了许多……王妃忙让贴身大丫鬟锦衣去告诉宫湄卿这个好消息。 宫湄卿也没想到成效会这么好,暗暗思忖着,足见荣亲王对王妃不是绝对的无情,只是王妃不会表达,而王爷也不会主动,加上小许氏一直挡在他们中间,只要她好好琢磨,要帮王妃得到王爷的心也不是不可能,要改变王爷,让他不去动那逆谋的心思是当务之急……这都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王爷如今偏袒二房,要让他将视线转到大房身上,她就必须做出一件令王爷刮目相看的事来。 因此,她加紧了暗中找乐师和歌舞姬的动作,其余时间都足不出户的待在听暖阁里回忆前生的梁曲,绞尽脑汁想那些台步、身段、手势等等,虽然前生她对梁曲烂熟于心,但仅限于自己唱,要演一本戏可没那么简单,因此用了几天时间,好不容易才编出了一本戏。 戏编好了之后,她自己在房里哼唱时不小心被元奕琛听见了,他一定要听听她的「寿礼」,她才唱了一个段子给他听,他听了之后目中光芒大盛,惊为天人,直说就连老太君在世时他也从未听过如此绝妙的梁曲,肯定能令老太爷两眼放光,什么值钱的贺礼都看不上,整天歪缠着要她唱曲。 「莫要胡说了,老太爷哪会如此不正经,歪缠着孙媳fù唱曲儿。」宫湄卿在心里暗自好笑,他当然没听过了,那是以后才会有的梁曲曲风,她先借来用了,听在他耳里当然新鲜了。 「你那是什么笑容?」元奕琛一把将嘴角泄笑的妻子搂进怀里,挑眉道:「你这笑容是在笑我孤陋寡闻吗?」 宫湄卿抿嘴笑道:「没有啊,你别冤枉好人。」 「分明就有。」元奕琛已经搂着她压进了床里,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又亲一口。 适才她翩翩起舞时举手投足都极美,早撩动了他的心弦,此刻将她抱在怀里,床又在旁边,他怎么忍得住心中的yù望。 宫湄卿还没回过神便被丈夫抱上了床、压上了身。 她笑着推他。「还早呢,要做什么啊,我还想多唱几遍,看看哪里要修改。」 元奕琛深邃带火的双眸尽显霸道,他双手不由分说的开始解她衣裳。「要唱也得灭了为夫的火再唱,没得商量。」 他一个弹指,一盏烛火灭了,只留烛光微弱的一盏烛火,手一挥,芙蓉帐也层层落下。 宫湄卿拿他没辙地笑叹,看看眼前的俊脸,那眼里闪烁着两小簇火光呢,自己若想与他挑灯夜话、共剪红烛那是不可能的事,这只貔貅,真真是她命里的天魔星。 她蓦地小手主动搂着他颈子,悠悠吻住他温润的双唇。 元奕琛对妻子的主动又惊又喜,这一夜少不得又是一番厮缠恩爱。 事后宫湄卿娇懒地躺在丈夫的臂弯里慢慢地睡着,这种安心是她前生未曾享受过的,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只觉得天塌下来都有他为自己顶着…… 有了元奕琛的协助,乐师和歌舞姬很快便找齐了。 在元奕琛的坚持下,全部的乐师和歌舞姬都签了死契,为免走漏风声,他安排全部人都住在荣亲王府旁边的将军府里,由元安安排几个自己人看管着,找了几个绣娘来为她们缝制戏服。 宫湄卿每日督促乐师和歌舞姬们练唱三个时辰,叮嘱她走后,她们还要自行练唱,不过也不能练习太过了,若将嗓子累哑了可就糟了。 至于她编不出的曲谱方面,幸而四个乐师都是个中高手,顺利地根据她的曲子编出了曲谱,需要的乐器也都找齐了,如此日复一日,歌舞姬们的身段、唱腔与走步都日趋完美。 她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仍坚持礼不可废,每日去向老太爷、老夫人、王爷、王妃请安,前生她便是吃了这方面的大亏,听了宫湄娇的话,真以为长辈不喜欢她日日过去打扰便不去请安了,都不知道府里下人都在议论她身为国公府的嫡女却不懂规矩,而宫湄娇自己却天天去长辈跟前立规矩,早晚两遍晨昏定省都没耽搁过,莫怪长辈们都偏疼她了。 重生后的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当她有利用价值时,谁都会掏心窝子对她好,而当她失去价值时便会被所有人弃之如敝屣,更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 这一世,她打定主意越是这种细节越要做好,绝不再落人门实。 第十四章 寿筵较劲出风头 很快,老太爷元笙的寿筵到了,宫里来的贺礼极为贵重,自是不在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下,皇上与太后还派了皇贵妃到元府祝贺,可说是给足了元笙面子。 皇贵妃协理六宫,位分在四位贵妃之上,只屈居在皇后之下,为人谦和,极为受到皇上的宠爱,荣亲王府为了迎接这位贵客还将园子修葺一新,务求尽善尽美。 今天的皇贵妃身着葱黄色缎织裙装,显得明艳照人,宫湄卿前生见过皇贵妃几次,都是每年元笙寿筵时,皇贵妃总会代表皇上与太后过来祝寿,她记得皇贵妃一直没怀上孩子,因此在宫中地位渐渐被其它生下小皇子、小公主的贵妃凌驾过去,纵然有皇上的宠爱,却仍是不敌无子之苦…… 「怎么一直盯着皇贵妃瞧?是在看娘娘发钗上的硕大东珠吗?」元奕琛顺着宫湄卿的眼光看过去,发现她的眼眸落在主位那盛装打扮的皇贵妃身上。 在他想来,她应当是没见过皇贵妃的,自然也不会有情仇可言,女人会这样看女人,大抵就是羡慕或嫉妒吧。 宫湄卿回过神来,拿眼瞟着元奕琛,一双明眸闪闪的,清丽不可方物。「是啊,你要送我吗?」 元奕琛微一挑眉。「有何难?」 宫湄卿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元奕琛后来竟将全部身家都jiāo给她,那身家里头还有庄子、田产的房契、地契,地便有几万顷的良田,不光是名贵至极的玉器古玩和珠宝,光是银票便有千万两之多,恐怕连家族公中都没有那么多,不过那是后话了,那也是她首次自自己男人手中拿到如此多的体己,前世她与宫湄娇都知道元奕纶有不少钱,但他不拿出手,她们也是不敢妄想,宫湄娇多次在嘴上恨恨地提起,却也是不敢开口向元奕纶要。 反观元奕琛,这个男人是如何的相信她、如何的爱她才会将全部身家都jiāo给她,他如此对自己示之以诚,就是在间接告诉她,这一世他们夫妻同心,一生一世一双人。 筵席开始了,宫湄卿便也收回了心思。 今日的贺客除了最最尊贵的皇贵妃之外,其它朝中大臣和京中勋贵也都到齐了,各种准备了好几天的珍馐美味如流水般的端上了桌,每张桌子后头都有两名丫鬟为宾客温酒布菜,众人也陆续送上贺礼。 轮到宫湄娇时,她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轻轻拍手,她的贴身大丫鬟阿雁托着一个金盘子走进来,上面放着一个雕工精致的金盒,盒面雕着「长寿」两字,她拿着金盒亲自呈上,盈盈福身,清喉娇转地道:「孙媳恭祝老太爷寿比天高、福比海深、福星高照、岁岁有今朝!」 元笙今天心情好,对二房也有了笑容,他接过那金盒子打开,里面另外还有一个樟木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套十本的古籍孤本,脸上表情又惊又喜,待他取出古籍,席上众臣也是一阵哗然,眼尖的都看到是那套失传已久的「忘忧集」,那可是一套宝贵的精神财富,因为古籍是不可再生的,珍本孤本可说是一页一两金哪! 席上,安乐伯满脸的艳羡之色,捋着胡须赞道:「元兄,您老真是有福,子孙如此有心。」 其它人也纷纷赞扬起来,小许氏更是得意,宫湄卿见王妃神色有些焦急,她气定神闲的给王妃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早知道二房会送上古籍孤本,也知道众人会如何反应,这些她都了然于胸,因此淡定,脸上古井不波,而王妃是因为没看过她排练的梁曲才会心焦,王妃肯定认为没有比古籍孤本更好的寿礼了,不过,她相信待众人看了她的梁曲,那古籍也不算什么了,毕竟古籍是死的,是他们见过的东西,而她编排的梁曲却是他们未曾见过、前所未闻的曲子。 果然,当她说排演了一本梁曲要为老太爷祝寿时,席上众人均神色淡淡,径自喝酒吃菜不当事,纵然有那脸露微讶神色者,也彷佛是在说这份礼也太轻太平凡了,难登大雅之堂,如何跟一套古籍孤本相比,小许氏与宫湄娇更是露出嘲笑的表情来。 然而,当开戏的节奏响起,戏台上的歌舞姬翩翩舞开来,她们轻盈的舞姿和乐师婉转动人的曲调配合得天衣无缝,那优雅的动作与身段一整本演下来,连她自己看了都沉醉在她编的这本「吹婵娟」里,更别说从未听过这本戏的寿星公元笙和宾客们了,简直看得目不转睛,元笙怕是想起了爱妻,听得激动不已,而当结尾的音乐响起,皇贵妃甚至动容落泪,捏着帕子频频按拭眼角,而其它人则纷纷叫好。 宫湄卿受夸,元奕琛掩不住脸上那股神采飞扬,反观小许氏、元奕纶、宫湄娇等人却是脸色变了又变,惊疑不定,不知这半路杀出来的梁曲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夺了他们古籍孤本的风头了? 宫湄卿微微有些诧异,她是想过她的新梁曲会一鸣惊人,不过没想到效果比她预期的还要大上许多,竟连平素喜怒内敛的皇贵妃也感动了。 过了一会儿,皇贵妃平复了心情之后,对宫湄卿赞道:「郡王妃真是好才华,即便本宫是梁国人,也未曾听过如此别出心裁的梁曲,虽说这曲风是梁曲没错,却是更加细腻婉约。」 宫湄卿这时才知道皇贵妃原来也是梁国人,连忙趋前跪下,低眉顺眼地道:「承蒙娘娘不弃,臣妾不敢当。」 虽然有些局促,但她态度落落大方之中带着恭敬,并不胆怯。 皇贵妃露出微笑。「郡王妃不需谦虚,你这本吹婵娟,真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宫里有两位太妃也是梁国人,她们若听了你的梁曲必定激动,不如你择日带着这班舞姬与乐师进宫一趟,或者本宫禀明了皇上,由你来教导教坊的歌舞姬梁曲……啊……」 还没说完,皇贵妃忽然面上全是痛苦之色,她身边的两名贴身宫女连忙扶住她,其中一名焦急地问:「娘娘,您又头疼了吗?」 见皇贵妃脸色瞬间一白,螓首往后仰去,已经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宫湄卿医者本能,急忙过去。 一靠近皇贵妃她便眼皮一跳,因为她闻到了一股异香,一股不该由皇贵妃身上闻到的异香,但眼下情况危急,她也没心思去琢磨了,赶忙从怀中取出针囊,抽出八根银针熟练地往皇贵妃头额几个穴位扎下去,一旁两个宫女立刻吓得脸色大变。 「你你……奴、奴婢是说郡王妃、妃……这是在做什么?岂可对娘娘这、这样……」 宫湄卿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捻动银针。 「您您、郡王妃,您快住手……」 两个宫女不断想阻止她用针,她耳边蓦然响起元奕琛铿锵有力的声音傲然道:「有事本王负责!」 元奕琛大步过去护在妻子左右,他深知此时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若皇贵妃真有什么差池,那么救人不成,没被感谢便算了,害死贵妃的偌大罪名便会落在宫湄卿身上……不,是落在整个荣亲王府头上,因此必须谨慎再谨慎。 「琛儿!」荣亲王出声道:「兹事体大,即刻派人去请太医过来……」 荣亲王话还没说完,就见皇贵妃面上痛苦之色已渐渐消去,也不再呻吟了,似是银针发挥了效用,两名宫女也是又惊又喜,不再想要阻拦宫湄卿用针了。 宫湄卿轻轻为皇贵妃按摩着太阳穴,一边低声吩咐了身边的晨露几句话,晨露领命去了。 过了半刻钟,将银针全数取下,这会儿所有人都见到皇贵妃面色恢复红润,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 安平侯恍然大悟地道:「原来郡王妃还是位女神医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说起了溢美之词,元笙眼中异彩连闪,荣亲王看在眼里,不由得对这个儿媳高看了几眼,这番情景落在小许氏、宫湄娇眼里非常不是滋味,加上她们送上古籍孤本的风头全被抢走了,这会儿眼中净是嫉恨之色,而元奕纶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宫湄卿。 这个举手投足淡定又自信的女子曾是他的未婚妻,如今是他的弟媳,但他却好像现在才开始认识她…… 「娘娘!娘娘您好些了吗?」两名宫女急切地问道。 皇贵妃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宫女扶她坐好,一边晨露已经端了一碗汤水过来,宫湄卿接过汤碗,澄澈的眼眸看着皇贵妃。 「娘娘,这是臣妾自己调配的汤yào,若娘娘信得过臣妾,这碗汤yào可以纡解娘娘的头疼和长年胸闷的现象。」 皇贵妃惊讶的看着她。「你知道本宫胸闷?」 宫湄卿点头。「敢问娘娘用的是什么香粉?」 「香粉吗?是淑妃送给本宫的……」她心中猛地一凛,瞪大了眼睛看着宫湄卿,顿时像木雕泥塑般的呆住了。 宫湄卿一开始便闻到那股子异香了,是此刻才有心思静下来想,想到了那味香是何香料之后,又联想到前生的皇贵妃一直没有生育,瞬间便明白了。 她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皇贵妃。「恕臣妾斗胆,认为那香粉里掺了一味避孕的香料,若长期使用会致使不孕。」 皇贵妃一震,感觉到一股凉气瞬间由脚底升起。 原来如此,否则依她如今独宠六宫的情况来说,夜夜承受皇恩又怎么可能不受孕? 可恨啊!那淑妃向来与她姊妹相称,当淑妃那身为离州太守的父亲因贪污赈灾巨款而被皇上处斩时,淑妃原是要被打入冷宫的,还是她出面保住了她,没想到她竟如此设计自己! 太可恨了! 皇贵妃神情yīn晴不定,四周一时间落针可闻,这其中有太多后宫中的血雨腥风跟宫廷倾轧,纵然在场众人顿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但谁也没开口。 皇贵妃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她定了定神,将宫湄卿呈上的汤yào缓缓喝下,宫女忙递上帕子,她按了按嘴角之后竟是露出一个笑容。 「郡王有此贤妻,必有一片锦绣前程。」 宫湄卿知晓她已调适好心情了,便也下跪谢恩道:「承娘娘吉言。」 元奕纶脸色一变,唇不知不觉中抿得死紧,全然失去了平日塑造的翩翩风采。 因为元笙的关系,皇上原就偏袒元奕琛,若是皇贵妃再吹枕头风,元奕琛不知道还会得什么皇恩,而他不过是个记名的嫡子,世子之位随时可能被拿走,虽然已官拜参知政事,但压在他上头的人多着呢,还要看皇上肯不肯重用他。 再者,即便将来他顺利承爵,虽然荣亲王的爵位是世袭,永不削爵,但他的官位升不上去,空有个爵位有什么用,等于没有实权,怎么也比不上元奕琛已坐牢了将军大位,还封了郡王拥有自己的封地,加上又有个帮衬他的贤内助,今天不但献上了梁曲大放异彩,竟然还会医术救了皇贵妃的命,娶了宫湄卿,元奕琛简直是如虎添翼。 想到这里,他心里便窝火,原来宫湄卿是他的未婚妻,偏偏他摊上了宫湄娇那女人,原想看在她是国公府庶女的分上,最多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便算,哪知道东窗事发,自己竟被迫娶了个假嫡女为妻,他这个假嫡子娶假嫡女,真真是近日府里下人口里流传的笑话了。 说起来,在庙里那一夜委实奇怪,他又不是没有女人,怎么会一时按捺不住yù火要了送上门来的宫湄娇,以至于后头一直与她纠缠不清呢,他真怀疑宫湄娇对自己用了什么妖术,否则她又不是国色天香,自己为何会头脑一时发热把持不了? 一回到二房所在的西院,小许氏也是没好气的劈头就对宫湄娇骂骂咧咧,「你不是说送古籍孤本一定万无一失吗?看看、看看,你那什么破古籍孤本躺在盒子里没人希罕,都把你那嫡姊捧上了天了。」 宫湄娇咬着唇一语不发,心里真真不是滋味儿,更是把宫湄卿给恨上了。, 几日后,宫里来了赏赐,是皇上与皇贵妃赏给宫湄卿的,随行的太监笑盈盈地说淑妃被打入了冷宫,除了二十箱金元宝的赏赐之外,皇上还特别赏了一套只有御医才能用的金针给宫湄卿,皇贵妃特别jiāo代要她得空便进宫陪她聊天,这些都是当众说的,令小许氏更加懊恼娶错媳fù了。 如果宫湄卿是她的媳fù儿,那么今天的荣耀就是他们二房的了,如今却只能看着大房翘尾巴,因此便把心里的怨气全出在宫湄娇身上,直嚷着要开始筹划元奕纶娶侧妃之事,还说一定要娶一个真正的嫡女侧妃,把宫湄娇气得差点儿把一口牙都咬碎了,偏偏夜里元奕纶还宿在丰儿那里,丝毫没有要安慰她的意思。 被撂了一夜,令她妒火攻心,辗转难眠,越想越不是滋味,心中发狠,待元奕纶去上朝之后她便差人把丰儿叫到房里,当面摔了一个白瓷杯,要丰儿跪在那碎片上头。 两个大丫鬟阿雁、素荷见了很是吃惊,连忙出声阻止,「万万不可啊,世子妃,丰儿是世子爷心上尖尖的人儿,若是被世子爷知道了……」 这话可踩到宫湄娇的痛处了,元奕纶宠丰儿这下贱的死丫头,敢情是连她这个正妻都不可以动这贱蹄子半根指头了? 她对两个丫鬟飞过去一柄眼刀,竖起两道柳眉,冷哼道:「住口!我就要让她跪着,就算是将她发卖了,谁能将我如何?」 阿雁、素荷不敢再进言了,她又yīn恻恻地看着丰儿问道:「你说说,你做错了什么,本世子妃要这样罚你?」 丰儿膝上的血已在瓷片上铺染开来,她颤抖着声音道:「奴、奴婢不知道……请、请世子妃开恩……」 「不知道?」宫湄娇瞪着楚楚可怜的丰儿,眼睛里似要冒出火来,举掌便甩了丰儿一耳光,还是不甘心,咬牙斥道:「你这狐媚子,仗着世子爷的宠爱就恃宠而骄,撺掇着世子爷把我丢在一边,今天就让你知道本世子妃的厉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勾引世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爷!」 丰儿浑身瑟瑟发抖,半句也不敢回嘴,任由那膝上红了一片,众人看了于心不忍,但见宫湄娇杀红了眼,谁也不敢劝。 也不知道是谁去把小许氏请来了,她也不让人通报便气势汹汹地进来了,见到丰儿跪在碎片上,眉一皱,吩咐大丫鬟烟波把丰儿扶起来,当下也不掩饰自己不喜欢这媳fù儿的情绪了。 她转身撂下脸来,对宫湄娇冷哼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嫌我不够郁闷堵心,在这里给我添堵吗?连真正的敌人都搞不清楚,你有什么资格当世子妃,有什么资格当未来的荣亲王妃?小眉小眼的整治一个丫鬟,连个小丫鬟也容不下,我看你输你那嫡姊不止一点半点,什么才情计谋都没有,纶儿怎么会娶了你?」 宫湄娇进门之后,动不动便不给丰儿好果子吃,她都睁只眼闭只眼,是想着宫湄娇还有些利用价值,但如今她看清楚了,宫湄娇是个草包,说好听是国公府的庶女,但她并不是在国公府出生长大的,加上她那娘亲雪姨娘乃烟花女出身,跟男人不清不楚的,恐怕真如外头传的她根本不是宫尚儒的种!这种低下的女人竟嫁进了荣亲王府,荣亲王府是什么地方?荣亲王府可是往来无白丁,出入尽鸿儒的高门,怎么会让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成了世子妃啊! 这话可把宫湄娇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小许氏的那番话无疑是在狠诛她的心,她最听不得的便是自己不如宫湄卿的话了,可如今小许氏一股脑儿地当着下人的面都说出来是存心踩她让她没脸吗? 宫湄卿压根不知道在西院发生的一切,东院这里上上下下都一片喜气洋洋,她这个小女主人得了皇上赏赐,已经令被二房压制已久的大房欢欣鼓舞,她又大方地打赏了下人每人十颗金豆子,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赢得人心了。 前生,她的嫁妆丰厚,月例银子也多,但她却不会使,从来不会打赏下人,以至于背地里人人都说她这个世子妃小气,她以为下人就该对主子尽忠,殊不知略施小惠才是王道,还能给自己买个好名声。 如今她当然不会再那么傻了,就算她大笔的撒钱,她的嫁妆到她死那天也绝对用不完,何乐不为? 脑中虽然胡思乱想,但拨弄琴弦的手却丝毫不乱。 夜凉如水,一轮明月在空中高挂,她独坐在凉亭之中弹琴。 她是打发了晨露、流芳,特意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的,也适巧今夜元奕琛说有事出府去了,她才能自己一个人,不然那厮哪会放过她。 远处的元奕纶在池畔边听到了前方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有股说不出的悠然和脱俗,他放轻脚步沿着青色甬道慢慢地走过去。 他知道再往前便是东院了,但他的心不受控制,硬是被那飘dàng的琴声给吸引,想去看看是何人在弹琴。 顺着琴声,他来到了东院,一边倾听着那彷佛是山涧流泉的琴声,月色洒落大地,他见到了独坐在凉亭中弹琴的宫湄卿。 一瞬间,他的心情翻江倒海。 原来是她…… 他深深的看着她,心底竟说不出是何滋味。 一张小巧秀丽的瓜子脸,双眉修长,深眸如画,眸中水气氤氲,樱唇红润,肤色白皙水嫩,一身淡紫色的衫裙,裙上绣着几朵白莲,素雅出尘,在月下恍若仙子一般,那沉静温婉的气韵是浮躁俗艳的宫湄娇难以比拟的。 不,两人根本是云泥之别、河汉之远,宫湄娇连与宫湄卿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元奕纶自然是不知道眼前的人儿是重生来的,加上前生的修养,一举一动都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雍容,深深吸引着他的心,加之她并没有被他俊俏的外表给迷惑,对他异常冷淡,这更激起了他的征服之心。 他一派吟风弄月地朝她走过去。 「木落识岁秋,瓶冰知天寒,入夜天寒,你怎么连件披风也没有便独自在这里弹琴?你的丫鬟去哪里了,怎么没近身伺候着?」 于情于理,他该称她弟妹,但不知为何,弟妹两字他打从心里不愿用。 琴声戛然而止。 眼角瞥见来人是元奕纶,宫湄卿眼中冷光一闪,但那冷光稍纵即逝,只一瞬间她便抬起了眼眸,状似漫不经心的看着来人,见了是他,又状似讶异地连忙起身。「原来是大伯来了。」 她那起身的袅娜身姿,配上沉静的面容和水洗珠玉般的明澈眼眸,真有一种如画的美丽。 宫湄卿扬唇一笑,露出雪白贝齿问道:「大伯好兴致,今夜怎地会到东院来?」 这是她嫁过来之后他们首度单独相处,之前都有旁人在场,且她刻意从不与他眼神相对,是以没有任何jiāo集。 对于这个男人,她曾真心付出感情,一心将自己托付于他,但他负了她,宠妾灭妻,让她从一个对婚姻充满期待的花样少女变成一个死气沉沉的闺中怨fù,让她了无生趣,对明天没有期待…… 「我被琴声吸引,不知不觉便走过来了。」元奕纶笑得和暖,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尽显自己的潇洒倜傥。 那大伯两字煞是刺耳,他很想叫她称他世子爷即可,但她的称呼又是合乎礼数,该死的礼数…… 宫湄卿知道外表出众的他对自己的魅力自信满满,若没有走过前生一回,她也会被他吸引,可惜她早已看透这个人,如今在她眼中,他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能够坐到参政知事之位是皇上给元家的恩典,是皇上卖元笙的面子,是因为他是元家的子孙,并非他自身的能力。 「雕虫小技,倒教大伯笑话了。」她一派的宠辱不惊,保持着客套与距离。 「怎么会是雕虫小技?」不知为何,他兴起了急yù讨好她的念头,急急说道:「事实上,我觉得你的琴弹得非常之好,在京城之中还未听过比你琴技更好的女子,单凭这一手琴技便可为你博得才女之名了。」 宫湄卿只是一笑,这是自然的了,前世为了讨好他,她下过一番工夫苦练,只是他眼中只有名利,根本看不见她。 如今她才明白不是她不好,而是他利yù熏心,对一个不择手段想往上爬的男人,就算把心剖开来给他看也是枉然。 她淡淡地道:「是否有才女名声对我并不重要,既已嫁为人fù,以夫君为重,做一个贤内助,相夫教子才是我的本分。」 这种话元奕纶不爱听,她以夫君为重,那夫君原来是他,可如今并不是他。 也就是说,此刻的她以元奕琛为重,他那嫡出的弟弟向来是他的眼中钉ròu中刺,如今却占有了她,教他怎么甘心?虽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亲手造成的,但他就是不甘心,为何在她的眼眸波澜不兴,看不到一丝对他的留恋?不该是这样的,当她触及他黑亮的眼睛,应当还会怦然心动,脸红心跳才是,再不济,也该有几分埋怨,可为何全然没有?没有一星半点的情绪? 是了!事发之后,她并没有一个恰当的时机来质问他,她一定有很多想问他的话全憋在了心中,如今他们好不容易独处了,自己应当扮演那个起头的人,让她将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一吐为快才是…… 于是,他充满感情的凝视着她,叹了口气道:「咱们不该这么生疏的……有句话我一直没机会对你说,我……往你心口上戳刀子了吧?对不住,我对不住你,辜负了你……」 宫湄卿心里好笑与唾弃兼有之,很想戳他几句,但重生后的她已知晓刚极易折的道理,于是秀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悠然自得,泰然道:「我没放在心上,大伯也无须挂怀,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自该好好相处才是。」 元奕纶差点没吐血,谁要和她一家人好好相处了? 他有些激动了。「难道你不懂我的心吗?我的心……」 「你的心如何了?黑了吗?!」 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传来,元奕纶一惊,抬眸见到前方花径上,元奕琛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不同于他声音中的戏谑,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嘴角甚至有股yīn狠,杀气十足。 元奕纶暗暗咬牙,这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要告白时来,真真是个程咬金! 他轻轻皱起眉头。「什么心?是你听错了。」 「是吗?」元奕琛不怀好意的扫了一眼元奕纶便从他身边走过去,笔直来到宫湄卿身前,开口教训道:「你这女人,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万一碰到那些牛鬼蛇神怎么办?要被脏东西缠上了,我看你怎么躲?」 宫湄卿知道他话中有话,她忍着笑意,望着他英气逼人的怒颜。「咱们王府守卫森严,哪会有相公说的那些。」 元奕琛冷哼。「啧啧啧,你不懂,你涉世未深,有些人面兽心是披着羊皮的狼,你又没携着照妖镜,怎么辨别得出来。」 元奕纶听这话分明在嘲讽自己,内心已燃起不悦的恨意了,又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如此亲密,像是不将他放在眼里,怒气紧咬在他唇间,恨得牙痒痒。 就在他恨得想冲上前将他们两人分开时,元奕琛却一把将宫湄卿拉到身前,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宫湄卿系上,挑高着左眉数落道:「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出来竟连件披风也不披,幸好你有我,不然看你怎么办。」 「是啊,幸好有你。」宫湄卿吐气如兰,朝他嫣然一笑,甜甜笑问:「事情都办好了?」 元奕纶的心里极度不是滋味,无法忍受宫湄卿对元奕琛那样笑,他已经忘了是他与宫湄娇纠缠在先才会断了与宫湄卿的姻缘。 「哪有什么事?」元奕琛很自然地搂住宫湄卿小巧的香肩,闲话家常道:「皇上自己无聊,把我和书俊叫进宫里去陪他喝酒聊天,我都说要回来陪你了,皇上还是不放人,硬是将我们留到这么晚。」 元奕纶妒忌得眼里快冒火了,他从来没享有被皇上召进宫里的殊荣过,为什么同样是侄子,皇上就只宠爱元奕琛一人,就跟老太爷一样,都是孙子,却因为他是庶出就不看他一眼,他怎能平衡? 一阵凌乱脚步声传来,数十名带剑的王府侍卫从前方花径奔来,赫然见到两位少主,他们也怔愣了下。 元奕纶面色一整。「什么事?」 侍卫首领一躬身。「回世子爷的话,有刺客潜入王爷书房,他被书房的机关shè中,负伤逃走,属下正在追捕刺客。」 元奕琛冷笑。「王府的护卫不是大哥负责的吗?竟有刺客胆敢潜入王府,看来堂堂亲王府的保安做得也马马虎虎,这可不是要人人自危吗?」 元奕纶一听就烦,王府的保安确实是他负责的,但从来也没出过刺客潜入这等离谱之事,更何况是潜入他父王的书房,那里可是藏有许多机密文件,若是被刺客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不是与元奕琛针锋相对的时候,若让刺客逃出去,他可没法对父王jiāo代!再者,若元奕深卑鄙的以此大做文章,怕是要夺了他管理王府的权力。 思及此,刻不容缓,他蹙眉扬声道:「众人听好!本世子从适才就在这里,没见到可疑之人出入,传令下去,兵分三路仔细搜索西院、南院、北院,一定要捉到刺客!」 父王书房的机关他很清楚,都上了剧dú,若是被暗器所伤,绝对走不出王府便会七孔流血而亡,所以刺客肯定还在府里。 「属下遵命!」 元奕纶领着一干侍卫匆匆走了,元奕琛这时冷笑的面容才放松下来,宫湄卿感觉到肩上的重量瞬间加重了。 她以为他在闹他,抬眸笑道:「怎么回事?」 元奕琛深深的看着她。「不要张扬,我们自然的走回听暖阁。」 宫湄卿心下一沉,不会吧…… 第十五章 始知夫君真面目 两人状似自然的回到听暖阁,一进寝房,宫湄卿便急着将元奕琛摁在床上,查看他的伤势。 果然!他腹部被暗器所伤,那伤口十分狰狞诡异,还在流血,而且是黑血,显见暗器上下了重dú。 见他伤成这样,不能被府里下人看出异状,还打起精神跟她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回来,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虽然心里有气,气他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但现在可不是跟他追究跟他置气的时候,她忙要唤人进来帮忙,元奕琛却拉住了她的手,神情严肃。 「此事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他就是刺客的事若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宫湄卿的神情比他还要庄严。「我用xìng命向你担保,晨露、流芳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前生她们都为她丢了xìng命,如果她不信她们,这世间就没有可信的人了。 见她说得肯定,元奕琛也不阻止了,他知道自己伤势严重,体内如火又如冰,要在这寝房之中处理伤口,若没有帮手是万万不可能做到。 宫湄卿唤了晨露、流芳来,虽然nǎi娘管嬷嬷也是可以信任的,但管嬷嬷毕竟年纪大了,受不得这刺激,还是不要惊动的好。 晨露、流芳见到元奕琛的伤口也很是吃惊,不过宫湄卿已经事先告知了,她们很快镇定下来,半句多余的话都没问便按照宫湄卿的吩咐烧水、送酒和炭火,宫湄卿则打开她两位师傅相赠的yào匣子,取了其中一颗yào丸兑水化开,让元奕琛服下,双眸担忧不已的看着他由紫转白的脸色,轻轻拭去他额边的汗珠子。 「是麻yào,待会你就会睡着,减轻你的痛苦。」 麻yào是她师傅的心血,平时不轻易使用,给她的yào匣子里也只有三颗而已,如今只剩两颗了。 晨露已取来针线和白棉布,宫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将白棉布剪成条状,先泡过酒再烤干,她小心剪开元奕琛的衣物,那伤口仍然骇人,黑血带着红丝,这是穿心dú,前生韩婆子教过她,这是dú中至dú,要以dú攻dú方能解dú。 伤口血ròu模糊,深可见骨,可见是dúxìng侵蚀了骨ròu,她连忙小心地消dú了伤口,在伤口洒上一层密密的dú蝎粉。 幸而他已经沉沉入睡,否则dú蝎粉洒在伤口上那可是撕心裂肺的痛楚,比在伤口洒盐痛上百万倍。 旋即,她穿针引线为他缝合伤口,这也是一项功夫,需先将线在酒里泡过、弄干,再将长针在火上烤过方能穿针,需将伤口附近用酒水擦一擦方能缝合,每个步骤都马虎不得。 缝好了伤口,再用泡酒烤干的棉布条包扎,三人合力为元奕琛换上干净的衣物,宫湄卿这才让流芳去取yào、熬yào,幸好这阵子她闲来无事收齐了许多草yào,否则这时间若出府去拍医馆的大门,肯定会令人起疑。 这一夜漫长又难熬,并不是缝好伤口就好了,若是他发起热来便表示她的医疗做错了方向,也可能他中的不是穿心dú,如同韩婆子说过的,天下之大,她并非每种dú都识得。 这会儿,宫湄卿不愿去想若自己医错了怎么办,她焦急的祈求上苍让他醒过来,他一定要醒过来…… 晨露劝道:「姑娘处理伤口极是伤神,不如去歇会儿吧,这里有奴婢看着,有什么事会马上将姑娘叫醒……」 宫湄卿想也不想便拒绝。「不,我不累也放不下心,倒是这里现下没你们的事儿了,你们去歇着吧。」 晨露、流芳哪肯听她的,流芳继续照顾要煎上两个时辰的yào,晨露则去熬鸡粥,准备给两位主子补神补气。 yào煎好了,元奕琛仍没有醒来的迹象,只好吹凉了yào,晨露扶着元奕琛坐起来,流芳固定他的嘴,宫湄卿灌yào。 幸而他将大部分的yào都喝进去了,只有少部分流了出来,宫湄卿这才有些放心,若他全吐了出来,那事情就大了。 一直到天色微亮,元奕琛总算醒了,宫湄卿这才真正放下心中大石,赶紧扶他坐起来靠在迎枕上,亲自喂他喝粥。 元奕琛吃了半碗便道:「你也吃些,看你脸色白的,被我吓到了吧?」 宫湄卿早叫晨露、流芳去守着外间了,此刻房里只剩他们夫妻两人,毕竟兹事体大,她需得问个明白才行。 「你这是什么话?我能不吓到吗?」她为之气结也实在无言,将空碗放置在床沿,美目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你怎么连在自己府里也要当刺客?究竟是为什么?总有个理由是不是?」 说到这里,她心剧烈狂跳着,惊疑不定的看着元奕琛。 难道……难道他察觉了荣亲王在计划的逆谋之事? 肯定是!一定是!否则他为何要冒险潜入书房?任何人都知道荣亲王的书房是府里的重地,等闲人不得进入,他这般不要命的以身试险,不就是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吗? 打从成亲之后,她便一直在找时机暗示他这件事,希望由他出面阻止,让荣亲王不要铸下大错,只是眼下风平浪静,荣亲王和元奕纶又没露出任何破绽,她要如何开口,如何引导他往荣亲王有意造反上头去想?这委实是件难事,弄得不好,他会以为她在挑拨离间他们父子感情,更甚者,她没事扣顶造反的大帽子给荣亲王,这是陷荣亲王府于不义。 可如今,如果是他主动察觉了,自己再推一把便顺理成章了,只要他能阻止,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再说元奕琛,他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掩盖不过去了,若他不吐实,宫湄卿心中一定会存在很多疑问,也会开始怀疑他。 夫妻一体,如今他们已经成亲了,自己没有对她隐瞒的理由,也不想日后她知道了会认为他不信任她,渐渐与他离心。 心中已有了计较,他便定定地看着宫湄卿,拉起她的手包在掌心里,缓缓开口道:「卿儿,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虽然宫湄卿心里有数,大抵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她仍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现在说吧,我听着。」 元奕琛神情肃穆地道:「事实上,我在为皇上办事。」 宫湄卿听得一怔,心下微动。「皇上?」 难道皇上早知道荣亲王在密谋造反之事? 「父王他……勾结某些位高权重的朝臣和大辽国」说到这里,元奕琛终究是无法直接说出口,他打住了,深沉的双眸凝视着宫湄卿好半晌才沉重地道:「意图逆谋,造反篡位。」 饶是宫湄卿前生早就知道了,也知道了荣亲王的下场,但此时听元奕琛亲口说出来,她仍是惊了一跳,站了起来瞪着他,倏地倒抽一口气。 她脸色微变。「什……什么?此话当真?」 元奕琛苦笑。「难道我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 宫湄卿定了定神又重新坐下来,脸色虽然稍缓了一些,但还是没好气地怨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以没告诉我?还独自去冒险,你真的把我当妻子吗?若你有什么差池,我要怎么办?知道你伤得多重吗?知道那dú有多yīn狠吗?若不是我身边刚好有解dú的方子,你的命就没了。」 元奕琛眉眼里都是笑意。「好娘子,就是因为身边有你,知道你万万不会让我去死,我才敢去冒险。」 宫湄卿为之气结,作势要打他。「你还贫嘴,信不信我下次见死不救,让你去见阎罗王,我再改嫁。」 元奕琛伸手轻抚她的唇,牵起她一只白玉小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微微邪笑。「你都是我的人了,要改嫁去哪里?不是在我的身边,你睡得着吗?」 宫湄卿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被他三言两语就打动了,她试着想抽回手,他却不放,最后她竟被他拉动了,冷不防向他倒过去,他一时情动,也不顾伤口还疼着便堵住了她柔软樱唇辗转的吸吮,最后成了深刻的唇齿纠缠。 好半晌,室内只有两人热情的喘息声,宫湄卿衣衫半褪,在他的爱抚下颤悸地轻声娇喘着。 元奕琛吻着她的玉rǔ,若不是有伤,他已经将她压进床里了,此时却只能抚摸她的身子稍解一下yù望。 宫湄卿感觉热得不得了,他却不肯消停,还在撩拨她。 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伤口裂开就难处理了,她连忙拉起滑下肩头的衣裳,轻轻打掉他不安分的手,两颊红艳,有些羞恼地嗔道:「你忍忍吧,伤口不能裂开,若是明儿你没出现会招人怀疑。」 此话有效的浇灭了元奕琛炽烈高涨的yù火,他松了手,深沉黑眸却紧紧盯着在穿衣裳的她,冷不防冷冷的哼道:「以后不许你和元奕纶单独相处,我都看到了,他对你有非分之想。」 她喜欢他这样的在乎和嫉妒,她蓦然贴着他坐,飞快的一个吻落在他俊挺的鼻梁上,一双纤纤小手搂住他颈子,在他耳边轻柔地低语,「不管谁对我如何,有什么企图,我爱的只有你一个。」 他整个人都融化在她的柔情之下,眼眸闭了起来。「我也是,我爱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此刻无声胜有声,两人依偎着好一会儿,元奕琛才跟她说起了正事。 「皇上早就知道父王起了叛变之心,我之所以卧底大辽便是要去找罪证,当日追查到了江南,得知父王勾结了兵部尚书严武渊,他将机密文件全藏在江南的别庄里,我便潜入他的别庄,不想那别庄却是布置了天罗地网,我在那里受了重伤,带伤逃到yào林躲藏时,原想设法通知书俊却被你和你师傅所救,后来与书俊相约在酒楼也是为了将罪证jiāo给他,让他带回京面呈皇上。」 宫湄卿终于明白了,为何前生荣亲王罪证确凿处斩也流放了二房,大房却没事。 那时她真的无法理解,连与荣亲王勾结的宁国公府都株连九族,满门抄斩,为何荣亲王府的大房却安然无恙,原来是因为元奕琛根本是皇上的人,在为皇上办事,而想必老太爷元笙对此事也是一清二楚,才会在元奕琛失踪,荣亲王提出要改立元奕纶为世子时没有出面,默不作声。 要命,她什么都不知道,嫁进来后还一直苦思若荣亲王叛变事发时,她与元奕琛和王妃要如何脱身,如今方知她多虑了。 「卿儿,我这么做是背叛了父王,你……是否会觉得我太过无情?」元奕琛的眼里掠过了一抹痛苦。「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宫湄卿轻轻摁住了他的手,澄澈的眼眸郑重地看着他道:「无须那么想,你这么做是为了大越千千万万的百姓,不是为了你自己,任何一个只因私yù就致使国家动dàng不安,令百姓无法安居乐业的人才是千古罪人,你没有错,错的是父王的贪权yù望。」 她脑子飞快的转了转。 他会痛苦表示他在感情上放不下,她认为此时正是进言的好时机。 「虽然已经有了证据,但一切还不太晚,尚未铸下大错,只要父王肯迷途知返,相信皇上看在老太爷的分上会愿意给一次机会。」 元奕琛摇头,他心里自有一番思量。「卿儿,你还不了解父王,他一直认为皇位应该是他的,事到如今又怎肯罢手?」 宫湄卿也很明白这一点,元笙本可以在皇上年幼时夺下帝位,那么元世广就是储君了。 「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你瞧父王对母妃是不是比从前亲近多了?」见他不说话,似乎有些动摇,她更进一步地言道:「只要咱们设法将父王的心结打开,他就可能回心转意,收起造反之心。」 她爹爹便是最好的例子,只是这一世,她爹爹已避开了参与逆谋的大祸,如今双喜临门,既得了嫡长子又升了官,她自然不能举她爹爹为例了。 但正因为她已成功扭转了她爹爹的命运,她相信荣亲王的命运并非不能挽救,更何况她已看出了元奕琛对荣亲王的感情,她又岂能坐视不管,任由憾事发生。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像他认准了死理儿,一直认为他自己不希罕荣亲王的父爱,这根深柢固的想法恐怕是撞上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但事实却不是如此,想必前生荣亲王问斩后他一定十分痛苦,那份痛苦可不能在这一世重演,既然她知晓了,便要阻止。 她拉了他的手,轻声道:「父王毕竟是您的亲生爹爹,你可曾想过当罪证确凿后父王有何下场?即便因为你,不会连累到咱们大房,但母妃受得了吗?失去唯一的儿子,老夫人受得了吗?那是你的亲祖母,你忍心看她晚年失去爱子?若是那罪证由你jiāo上,等于是你间接害死了父王,你心里能好受吗?」她眼儿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目光专注又灼灼。「奕琛,我相信你不是那般绝情之人,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莫及之事。」 元奕琛顿时感觉到心口一紧,沉默了下来,某些不愿承认的事也在这时涌上了心口,汹涌得令他一时无法招架。 或许正因他自认太了解他父王那个人了,所以想也没想过要打消他那大逆不道的谋逆念头,也或许是他父王只偏宠元奕纶,让他的心生了恨,那恨日积月累的生了根,因此,从皇上口中得知他父王有造反之意时,他虽是震惊,但也很快平息了情绪,只问皇上要他做什么,甚至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为他父王求情,没为他说过半句话。 身为荣亲王府的嫡长子,他是尊贵的,然而自小他父王便不曾好好看看他这个儿子,从未因为他在族学里表现得好而摸摸他的头,他总是待在西院,总是只带着元奕纶一人到书房读书习字,只对元奕纶疼爱有加,因为他的不受宠爱,他母妃没少掉过泪,没少自责过。 母妃曾苦苦劝他就迎合他父王的想法吧!唯有像元奕纶那般处处迎合才能讨得了他父王的欢心,但他做不到也不屑那么做,如果父爱是要曲意承欢,那么不要也罢。 可他内心深处是在意的,只是他不肯承认,他一直很希望他父王能看到他,然而,那一点小小的意愿在他潜入敌营,假装下落不明时彻底的破灭了,他父王竟然废了他这个嫡子的世子之位,让元奕纶成了荣亲王府的世子,他怎能不恨?他父王未曾对他付出过,甚至为了顺利进行逆谋大计,不惜将他送上战场,他又何必想方设法地阻止他铸成大错? 然而此时此刻,那份他不肯正视、不肯承认的爱由宫湄卿的口中说出来是那般的直捣他的心,他纠结了,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没有错…… 唯有真正爱他的、为他着想的人才会对他说这番肺腑之言,自己能得她为妻,是前世修的福气,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你放心,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话,不会等闲视之。」他朝她温柔的凝视,感觉到内心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宫湄卿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笑容。「那我就放心了……另外,我在江南时听到了一个消息,似乎宣威将军也与那大辽的某些大臣来往密切,究竟有没有这回事便要靠你去查究了。」 事实上宣威将军和大辽勾结一事是她前生知道的,定罪时宣威将军也一并处斩了。 元奕琛神色一变。「此话当真?」 宣威将军蒙受圣恩,其祖父与他祖父元笙一样都是前朝重臣,忠君爱国,宣威将军手握十万兵符,皇上对他十分信任,他与皇上、书俊在商讨逆谋叛乱之事时,宣威将军的名字一次也没出现过,有一次宣威将军染了怪病,病得颇重以至于不能上朝,皇上还亲自夜探。 这么一个忠臣,说他和大辽勾结,这……怎么可能? 宫湄卿也知道她的话很难让人信服,毕竟宣威将军为人正直又嫉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如仇是众所周知的事,祖上几代都对皇室忠心耿耿,皇上也给他很大的权力,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想造反? 面对元奕琛怀疑的眼光,她的眼眸澄眸如镜,郑重地说道:「我也宁可相信是空穴来风……可是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为何偏偏他与大辽人扯上关系,我认为有必要好好查一查,据闻他在某处有一座极隐密的别庄,别庄里秘藏着黄金百万两、白银千万两,珍珠宝石、书画古玩、珍兽皮毛更是不计其数。」 只要他找到了那座庄子,那么就不由得他不信了,前生当宣威将军藏着那么一大座宅子的金银财宝被查出了之后,他的声望跌到了谷底,阖府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后来,元奕琛听了她的话,着陶书俊去查,果然查到了那样一座堆满财宝的别庄,他们都震惊了,也不得不信宫湄卿的话,那忠心耿耿的宣威将军原来早起了异心。 第十六章 婆媳同心驱恶奴 第二日,两人携手去向王爷、王妃请安,小许氏在座,似乎正在与王爷、王妃商议事情,元奕纶与宫湄娇适巧也过来请安,宫湄卿听他们说起刺客之事毫无头绪便放心了,谁会想到夜闯书房的人竟会是元奕琛,而身中穿心dú者还能站在他们面前那绝对是不可能之事,因此没人怀疑到元奕琛身上。 「那刺客中了穿心dú,照理是不可能离开王府,可孩儿已将王府上上下下翻找了个仔仔细细仍是遍寻不到,幸而没丢了东西。」元奕纶说道。 荣亲王沉吟道:「或许还有接应的人已将人救走了,咱们才会搜无,这事不可轻忽,需得再加强夜巡。」 「孩儿知道。」 小许氏对他们的话题流露出明显的不耐之色,一等他们谈完,她便不以为然地道:「那什么刺客的也值得你们爷俩如此费心,我就不信了,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咱们荣亲王府是什么地方,哪个不长眼的敢进来无疑是自寻死路,我说啊,那啥刺客的肯定只是个宵小,误闯了咱们府里,还被你们当成刺客,这样张扬的抓人,传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 荣亲王面色不悦地道:「fù人家家的,不懂就不要开口。」 「我哪里不懂了?」小许氏不服气地道:「纶儿不是说什么也没丢吗?那不就成了?眼下还有什么比纶儿纳侧妃更大的事儿?」 听了她这不识大体的话,荣亲王的脸色更加黑沉起来。 宫湄卿不着痕迹的看了王妃一眼,暗示王妃开口。 先前她已对王妃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要她别净当自己是隐形人物,要适时的发表意见才能让王爷感受她的存在,而且她的发言一定要与王爷同声相应,要憎他所憎,喜他所喜,恶他所恶,如此方能赢得王爷的心。 她知道前生的王妃并非一个没主见的人,身为伯府嫡女,若没有几分手段和心机又怎能保护自己。王妃之所以在王爷面前彷佛透明人一般都不开口是想着不与自己的庶妹争,也对小许氏有几分愧疚,想着若不是自己,小许氏就是王府嫡妻了,因此当小许氏楚楚可怜的央求别让她喝避子汤时,她便心软的答应了,铸成了小许氏比她先生下王府长子的第一个错误。 然而,这样的忍让没有换来小许氏对她的敬重,反而令小许氏得寸进尺,也令王爷彻底的忽视她的存在,最后自己生的嫡子下落不明,反而让小许氏生的庶子成了世子。 这一世,有她在,她可不会再让善良的王妃任由小许氏利用了,也不会看着荣亲王不把妻子当回事,不会看着王妃落寞…… 王妃接收到儿媳fù鼓励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容地柔声地说道:「妹妹此话差矣,王爷的书房乃是咱们府里最要紧的地方,如今有刺客闯进来,不去那众多库房反而去书房,显见那刺客来意不善,王爷合该慎重其事,而纶儿不过刚娶妻不久,小夫妻俩正是浓情密意的时候,现在就谈纳侧妃之事似乎有点儿不妥当,妹妹可是想清楚了?」 荣亲王频频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他用全新的眼光看着妻子,王妃也回以柔柔一笑,令他不由得心里一动。 不知从何时开始,过去被他冷落的妻子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不止会与他说说笑笑,连那他原本不看好的儿媳宫湄卿都出乎意料的令老太爷和皇贵妃青眼有加,只有琛儿不继续失踪这点不如他意,可是归来的琛儿被封了郡王,是他同辈里不曾有的恩典,还御赐了将军府,这等殊荣满朝也只有荣亲王府了,朝臣都向他道贺,夸他教子有方,让他确实是有些得意。 事实上,血浓于水,他心里自然是以琛儿为傲的,何况琛儿又是他的嫡子,只是比起他的胸中大计,琛儿若等他完成大计再回来就更加地万无一失,那小子一开始就反对他的大计,说什么都不肯站在他这边,他才会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送走,如果琛儿站在他这里,无疑是比纶儿更强的一股助力。 要如何让琛儿向他靠拢?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事,不说琛儿与皇上叔侄情深,就说老太爷好了,琛儿向来是最听老太爷的话,而老太爷又对皇上忠心不二,自己要他们两人转向没那么简单…… 「母妃说的对极了,相公才与妾身成亲,如果又急于纳侧妃,那么外人会怎么看相公,会怎么评价咱们荣亲王府?侧母妃可要三思。」宫湄娇yīn阳怪气地说,也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她没想到王妃会为她说话,更没想到自己百般讨好小许氏,小许氏却铁了心要为元奕纶纳侧妃,且名单里专挑那些身分比她尊贵的高门嫡女,偏偏元奕纶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教她怎能不急?若是后进门的侧妃比她先诞下麟儿,保不准会影响到她的正妃地位。 「这是什么话?你这孩子就是不识大体。」小许氏不以为然的朝宫湄娇训道:「纶儿可是王府世子,要快些开枝散叶,自然要多纳几名侍妾,你肚皮再争气,一年也只能生一个孩子,要是你肚皮不争气,纶儿要等哪时才能做爹?」 说完,又皮笑ròu不笑的转向王妃。「我说姊姊,难道琛儿不打算纳妾吗?如今琛儿可是咱们京城的香饽脖,郡王侧妃的位子可是很多人抢着坐呢!」 王妃听了眉头一皱,但她不想随之起舞,儿媳说的话她可是谨记在心,没事找事、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每个男人都会厌烦,而此时她这庶妹就是如此,好似怕琛儿夫妻和和美美似的,硬是要惹出事端来。 小许氏以为自己逼得王妃哑口无言,得意地道:「怎么?姊姊无话可说了吧?适才还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临到琛儿身上感觉就不一样了吧?要不要妹妹提供几个侧妃人选给姊姊?让姊姊好好挑挑媳fù儿啊?」 「不需要,我永不纳妾。」元奕琛连半点迟疑都没有便开口说道,面对王爷、王妃等人惊诧的反应,他握着宫湄卿柔白小手的大手紧了紧,神情笃定地说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只要有卿儿便够,不需要其它多余的女子,纵有国色天香在眼前我也不会多看半眼。」 宫湄卿抬眸,似喜似忧的凝睇着身边嘴角微微上扬的元奕琛,喜的是她没想到他会当众明志,竟会在王爷、王妃面前表明了心意,忧的是王爷、王妃能接受这番论调吗? 「没想到琛弟还是个情圣啊。」元奕纶干笑一声,眼里露出几不可察的妒意,在心中冷笑。 元奕琛,你尽管去扮大情圣吧!等父王的大业完成,我就是储君了,到时我即便是要了你的妻,又有谁敢说什么? 此时,他更迫不及待的想要父王登上皇位了,只要他好好表现,将心思全用在讨好父王上头,将来劝父王及早退位,他便是皇帝了! 想到这里,他连血液都兴奋了起来,他不再把眼前的一切看在眼里,等着,等他大权大握,他一定要宫湄卿臣服在他身下,一定要让她只爱他…… 宫湄娇同样瞪视着元奕琛与宫湄卿,瞪着他俩从进门后就未曾松开的手,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才是夫妻啊,元奕纶从未如此牵过她的手,也从未以如此深情的眼眸看她,甚至娇宠着丰儿,现在还一心要纳侧妃…… 「这是什么话?」荣亲王虽然认为此时谈纳侧妃纳妾还太早,但永不纳妾也不是他能接受的,这还是大越朝未曾听闻之事,连个市井小民、普通老百姓都有一两房姬妾,他一个堂堂郡王又是将军,只有一名嫡妻怎么可以? 「我心意已决,请父王与母妃让我照自己的意思做。」元奕琛的眼神坚定而执,不容动摇。 荣亲王心想,罢了,那是他才刚新婚燕尔,自然会做些不切实际的承诺了,等时日一长,再美的花看久也会腻,他就不信他不纳侍妾,而现在重要的不是他们两个纳妾与否,重要的是他的篡位大计,反正来日方长,现在也不必浪费口水理论,倒不如退一步,保不定琛儿的心就会渐渐向他靠拢了。 他清了清喉咙道:「自个儿的事,各自想清楚了,不要日后再有埋怨。」 此话也等于同意了元奕琛的决定,让等着看好戏的小许氏很不痛快,本来会掀起一阵风波的,怎么无疾而终了? 她想着适才王爷好像恼了她,需要补救补救,便道:「婢妾做了几样王爷喜欢吃的点心,王爷要不要到西院尝尝?」 荣亲王还没回答,王妃一个眼色,凤瑶忙取来一副手套,王妃接过,温柔的呈给王爷。 「这是妾身特地为王爷织的,外头风大,戴上手套就不冷了。」 荣亲王接过那副手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忽然看着王妃道:「先前你不是说想去赏梅吗?你准备一下,半个时辰之后我来接你。」 他虽没回了小许氏的约却要陪王妃去赏梅花,而且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要带王妃出府去赏梅,这样的进展让宫湄卿看了在心中直点头,果然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荣亲王的心已渐渐移向大房了,只要他们再让他松动一点儿,他就可能会放弃策反逆谋了。 荣亲王随小许氏等人走了之后,宫湄卿生怕元奕琛的伤口会撑开,忙叫他「有事要帮皇上办得先走」,事实上是暗示他回去休息,元奕琛来了这么大半天,伤口也确实隐隐作痛便顺势离开,他一走,元蕙满便来了。 关于元蕙满,不止王妃将她视若嫡出,元奕琛也视她为嫡妹,打从宫湄卿嫁进来她便对宫湄卿这个嫂子很亲热,不止常到听暖阁走动,有什么好吃的一定让人送上一份给宫湄卿。 宫湄卿想到前生元蕙满是如何的待自己始终如一,阖府的人都踩她,只有满儿这好姑娘雪中送炭,她下定决心一定要阻止那个废渣陆瑞铭染指满儿。 前生,王妃本是不肯将满儿下嫁给陆瑞铭,区区一个商户之家,身分实在差太多了,但小许氏用了诡计安排下人撞见满儿和陆铭瑞夜半同处一室,如此毁了满儿的清白,她不嫁也不行了,王妃才会含泪将她下嫁。 这种憾事当然可以预防,只要派人盯着陆瑞铭便是。 「原来二嫂子在母妃这儿啊!你们在这里谈天说笑,母妃怎么没派人把女儿也叫过来,女儿自个儿在屋里绣花,简直快闷坏了。」元蕙满歪腻到王妃身边去,娇嗔地说,自有一股小女儿的娇憨。 「适才你父王也在呢,在和你哥哥商议要事,所以才没派人去寻你过来。」王妃笑道:「你不是最怕你父王的吗?他说一句话可以震掉你三魂七魄,母妃还不是怕你吓破了胆才没敢让你过来。」 「母妃惯会取笑人家。」元蕙满不依不饶的又往王妃怀里腻去。 「几岁了,怎么还像个娃儿似的?」王妃慈爱地将闺女颊边几绺散发系到耳后,她真的是将满儿视若己出,要在她及笄时将她记在自己名下,让她成为王府的正经嫡女,也好觅一门好亲事。 「对了,许侧妃的表弟陆公子,他无意间在花园见了你,一见倾心,要许侧妃过来说亲呢,你的意思呢?」对于这么一桩门户不对的亲事,她原是提都不想对满儿提起的,但小许氏都好意思开口了,她也不好全然不问满儿,不想小许氏自己跑去问满儿,若满儿说毫不知情倒显得是自己有心隐瞒了,于是便提上一提。 听到这话,宫湄卿心中一凛,小许氏、陆瑞铭那边这么快就行动了?想必王妃拒绝了之后,他们便会卑鄙的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什、什么?」元蕙满先是讶异,继而想起那油腔滑调,眼神不正的陆瑞铭,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忙摇头道:「不,女儿不嫁!」 端茶出来的传嬷嬷正好听见她这么说还带摇头,一派坚决的模样,便一边上茶,一边不紧不慢地道:「三姑娘有所不知,那陆公子虽然出身商户,但为人正直,乐善好施,极重孝道,不但将家里的几间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个才子的名号,他是陆家未来的家主,不知道多少千金小姐想嫁给他呢!」 元蕙满迷惘了,是吗?他有这么好?为什么她看不出来?只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恶心了她,她可不愿嫁给那种登徒子。 宫湄卿轻巧地用茶盖磨着杯缘,微微笑道:「瞧嬷嬷说的,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嬷嬷收了侧母妃的银子在替陆公子说好话呢!」 她虽是以玩笑口吻说出来,傅嬷嬷听了却是脸色一变,面上带着不悦,yīn阳怪气地说:「老奴是王妃的人,可不敢做那收取贿银的下作之事,王妃是老奴nǎi大的,老奴的为人问王妃最清楚,二少夫人可不能含血喷人。」 宫湄卿仍是不疾不徐的笑道:「我只是说说罢了,嬷嬷怎地此地无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三百两起来了?」 她今天就要逼傅嬷嬷现形,让她不能再留在王妃身边作怪! 「二少夫人,您为何要往老奴身上泼脏水?」傅嬷嬷颤声道:「老奴再不济也是看着三姑娘出世长大的,老奴难不成会害三姑娘吗?」 王妃见场面僵了,便笑着打圆场道:「这是做什么?卿儿说笑呢,嬷嬷怎么当真了?」 傅嬷嬷忽地「老泪纵横」,一股脑的朝王妃跪下去,泪水便开始往下掉。「老奴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二少夫人,以至于二少夫人要如此相害,若是传出去让外人当真了,说王妃管教下人无方,老奴一死不足惜,可是却连累了王妃。」 什么一死?这可不是倚老卖老吗?宫湄卿实在见不得傅嬷嬷那作戏的虚伪样子,她重重将茶碗一搁,起了身,疾言厉色的瞪视着傅嬷嬷。 「如果你没有,那么这些是什么?」宫湄卿说完,凤瑶和锦衣已经进来了,手里端着托盘,盘里满满都是银子。 事实上,先前她早请凤瑶留意傅嬷嬷,听闻傅嬷嬷可能被小许氏收买而一直在扯王妃的后腿,凤瑶又惊又怒,之后她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锦衣一道儿注意傅嬷嬷的动静,果然让她们见到傅嬷嬷与小许氏的心腹大丫头烟波暗中来往频繁,也趁傅嬷嬷不在屋里时确认了她房中藏有大量现银,她们将这事禀告了宫湄卿,三人决定来一场里应外合,让傅嬷嬷无从抵赖。 傅嬷嬷见了那托盘上的现银也是一时慌了手脚,她没想到自己向来小心行事,而王妃也没怀疑过她,却有人暗中对她留意上了。 「这是两位姊姊在嬷嬷屋里搜到的,若是没收来路不明的银子,那么这些银子是打哪里来了,嬷嬷若说得出一个道理,我愿下跪向嬷嬷赔不是。」 那盘子上少说也有千两银子,一个月银二两的管事嬷嬷竟然可以攒到千两银子,任谁都不会相信。 傅嬷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强辩道:「那银子上头又没刻老奴的名字,二少夫人这是看老奴不顺眼,联合那两个贱蹄子使计要撵老奴走了。」 王妃脸色也一阵惨白,她难以置信自己最信任的nǎi娘竟会背叛自己,但想起过去种种,自己每一次有心想亲近王爷都被傅嬷嬷「好意」劝阻下来,说她这样做会惹王爷不快,那样做会令王爷不快,令他们夫妻渐行渐远,终致大房彻底被冷落。 事到如今,她总算明白了,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她陪嫁的两个心腹丫鬟,缓缓地道:「你们两个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傅嬷嬷又怎么不知道王妃有多信任凤瑶、锦衣,如今先问那两个丫鬟而不先问她,不就代表了对她不信任吗?她不由心急万分,大声吼道:「不可以让她们两个说啊王妃!她们两个贱蹄子受了二少夫人的指使,这是要栽赃给无辜的老奴啊!」 凤瑶与锦衣一同跪下了。「奴婢两人亲眼所见傅嬷嬷和许侧妃院子里的烟波来往密切,这些银子都是在傅嬷嬷屋里搜到的,如有半分不实,奴婢两人愿遭天打雷劈,请王妃明查,不要将小人留在身边令王爷越来越疏远了。」 王妃听得一滞,她看着傅嬷嬷,眼里满是痛苦,根本不想问了,她知道事实是如何,只叫凤瑶、锦衣起来却没叫傅嬷嬷起来,傅嬷嬷心里七上八下的,也只好继续跪着。 宫湄卿知道王妃是断不可能就此下决定的,她看着王妃就好像在照镜子一般,王妃就如同前生的她,纵然知道了谁在陷害自己却还想着再给一次机会,真是傻得可以,也天真得可以,被原谅的人才不会就此反省改过,只会认为自己逃过一劫了,在背后嘲笑她是子,下一次再继续陷害。 她走过去将王妃扶到椅中坐下。「母妃,儿媳有个不情之请,这傅嬷嬷就由儿媳来发落吧。」 王妃疲惫的点点头。「好,你看着办。」 傅嬷嬷本来还存着一丝希望,认为心软的王妃会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只要假意认错就可以了,没想到王妃却把她jiāo给宫湄卿,她这才怕了,宫湄卿与她可没什么情分,断不会手下留情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王妃犹自失神,想到自己被待若亲母的nǎi娘背叛,心里便痛,眼泪不自觉的落下。 宫湄卿轻轻一叹。「母妃,您听儿媳一言。」 王妃茫然地抬眸看着媳fù。「你说。」 「父王待会儿要过来接您去赏花,您万万不可以因为这件事就推了父王的约,务必精心打扮一番并且绝口不提傅嬷嬷之事,若是许侧妃问起您也要云淡风轻,就说傅嬷嬷年事已高,她的儿子来府里求您恩典要接傅嬷嬷回去乡下养老,您便允了。」 凤瑶、锦衣也忙不迭地道:「二少夫人说的有道理,王爷好不容易对您主动,您可千万不能扫了王爷的兴。」 元蕙满在一旁吓傻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也忙过去拉着王妃的手。「二嫂子说得对,女儿帮您一起打扮,一定要让父王看得错不开眼。」 王妃感动的看着媳fù、女儿和心腹丫鬟,她点了点头。「嗯,娘听你们的,娘知道该怎么做,你们不必担心。」 三个人簇拥着王妃去梳洗打扮了,宫湄卿也没怎么为难傅嬷嬷,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她即刻派人将傅嬷嬷送到乡下儿子处,警告她不许再踏入京城一步,狠绝的说若在京城见到她便要她的命,吓得傅嬷嬷立即答应只要饶她一命,绝对不会乱讲话,绝对不会进京。 回到听暖阁,宫湄卿将此事和自己的安排对元奕琛讲了,元奕琛对傅嬷嬷也是很亲厚的,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小许氏的人。 如此小人挑弄得他父王、母妃感情疏远,他真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宫湄卿见他眉宇紧拧,便在床沿坐下宽慰道:「你也别气了,想来她也不敢再出现于母妃面前,而失了利用价值,许侧妃是个现实之人,也不会再理睬她。」 她知道虽然自己这么说,但他肯定会对傅嬷嬷再做点什么来消心头之气,王妃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他可不是,不过她也没必要阻止他就是,那傅嬷嬷背叛主子,死有余辜。 她转而说起元蕙满之事。「陆瑞铭若听王妃回绝了亲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你可要派人盯着陆瑞铭以防他对满儿不利。」 元奕琛瞳眸深处骤缩,他面色沉沉,冷笑。「姓陆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想攀王府的亲事?许侧妃忒也无耻,竟敢开口求亲!」 宫湄卿知道他会看着处理陆瑞铭便也不担心,转而检查了他的伤口来,见伤口没撑开才松了口气,重新为他上yào,却在上yào时发现伤口周围起了小小水泡,不由得叹道:「看来我对此dú的dúxìng还不够了解,如果两位师傅在的话你早就好起来了,要不是我学艺不精,你也不必受这种苦。」 她很想再跟韩婆子学医术,可是与前生不同,她后来又去找过韩婆子几次,韩婆子都对她很冷淡,别说露一手医术让她有由头了,连露个笑容都没有,她总不能没头没脑地说自己知道她医术高强,想拜她为师。 看来此事急不得,得慢慢来,总要设法让韩婆子像前生那般救了她,她才能跟她学医术啊! 第十七章 帝王亲临消心结 元奕琛的伤才刚好,宫里便传来太后身子不好但又不肯让太医诊治的消息,令皇上十分苦恼。 皇上是个孝子,见太后如此固执也是没辙,又极为担心太后的凤体会有差池,忧心得几夜没睡好,皇贵妃见状便建议让宫湄卿进宫陪太后聊天,美其名是聊天,其实是在聊天之中让宫湄卿瞧瞧太后哪里不适。 皇上马上同意了她这个提议,一来他也想见见宫湄卿,因为她识破了淑妃的诡计,二来是因为她是元奕琛的妻子,他也想看看元奕琛的妻子是什么样的女子,令琛儿每每提到娇妻便有笑意。 要知道,那小子是个至情至xìng之人,但也是个无情无心的,过去他这个皇帝多次想为他指婚,他竟然都拒绝,后来他主动说要娶妻,一开口便语不惊人死不休,竟要娶他庶兄的未婚妻! 他原是极力反对的,堂堂将军功绩无数又是亲王府的嫡子,何须去娶一个有过婚约的女人。无论宫湄卿退婚的原因为何都已毁了名声,而他却要娶一个退了婚的女人,那女人还曾是他兄弟的未婚妻,太不象话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大力反对,他就是势在必行,还说两人的姻缘是拜他所赐,他该送上大礼祝贺才对,不该反对。 如今看他们小夫妻和和美美的,他也就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加上皇贵妃从寿筵回来后对宫湄卿也是赞誉有加,令他产生了好奇心。 是什么样的女子,既征服了琛儿那般狂傲之人又讨得皇贵妃的喜欢,他真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了。 第二日,皇上的旨意便来了,宣王妃、郡王元奕琛和郡王妃宫湄卿进宫,皇上原是只宣了宫湄卿一人,但皇贵妃考虑周详,说郡王妃自己一人首次进宫难免害怕,因此才叫上了王妃和元奕琛陪伴。 听到大房被皇上召见,小许氏和宫湄娇心中更是添了嫉恨,元奕纶没说什么,只脸色yīn沉的甩了袖走人。 皇上,您就尽情的召见吧,要召见谁就召见谁,反正你能享受召见权力的日子也不多了。 因为他心中藏着大计,对于大房受宠之事反倒没有小许氏和宫湄娇在乎,这点小许氏和宫湄娇并不知道,两人都以为元奕纶在怪她们争宠不力让王爷厌烦,如今才多在东院走动。 小许氏又何尝不急,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傅嬷嬷的儿子不知哪根筋不对,竟来京城接走了傅嬷嬷要赡养晚年,令她失去了内应,往后要对付王妃便有难度了。 两世为人,这还是宫湄卿第一次进宫,前生她将荣亲王的罪证jiāo给小侯爷陶书俊,将荣 亲王定罪,所有相关人等或问斩或流放后,皇上曾召她入宫要「褒奖」她「大义灭亲」,但那时她已了无生趣,投井自尽了。 前尘往事让她想起来都心惊,为何她会极端到逼死了自己?为何都没为自己留点余地? 真真是太傻了,这一世她绝不会犯同样的错。 「姑娘这是怎么了?要进宫太开心,傻了吗?」晨露笑道,她与流芳正帮主子妆扮,要进宫自然不能太朴素,因此宫湄卿一回神便见到镜中的自己满头珠翠,看起来十分贵气。 元奕琛进来见了她也是眼睛一亮,她素日都很朴素,如今这一妆扮当真是艳丽端庄。 三人乘了王府的马车进宫,排场自然是不必说的,浩浩dàngdàng也是一串随行的王府侍卫和下人。 到了宫门,已有太监在等候着,王府马车不能进宫,三人下车换小轿,三顶软轿直接将他们送到太后的慈安宫,宫湄卿原想沿途看看皇宫风景的也没那眼福。 慈安宫是后宫之中最优雅别致的一座宫殿,可以看出皇上对太后很是用心,而太后喜欢热闹,因此有几位太妃也住在慈安宫里,平曰有伴,说说笑笑。太后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因此太后与太妃之间也没啥勾心斗角的事可发生,太妃们个个都慈眉善目,以养老为目的,对太后恭敬有加。 宫湄卿一下轿便被慈安宫外的景致给吸引,梧桐、银杏、松柏,透着一股宁静祥和的氛围,她相信这样的气场是由它的主人赋予的,太后想必也是个慈祥的。 她低眉顺眼的跟在王妃身后,三人进了慈安宫正厅,一起拜见下去。 一个和蔼的声音说道:「都快起来。」 宫湄卿随王妃、元奕琛起身,跟着微微抬眸,看到坐在正中的太后,皮肤白皙、面色温和,一身银红碎金花的裙装,妆容华贵,自有一股雍容的气度,旁边伴着她见过的皇贵妃,一身海棠暗饰的银白迤逦长裙,头上戴着银凤衔玉的拢丝,明艳的容颜教人不敢逼视,不愧是当今皇上的第一宠妃,右边一溜儿的雕花藤椅坐着几位同样妆扮得极为贵气的太妃,还有个留白胡子的高瘦老者也不知道是何人,却是站着。 「这就是琛儿的媳fù?生得真是俊俏,与琛儿十分匹配。」太后和气地看着宫湄卿,点头笑道:「过来哀家这里,哀家需给你一个见面礼,不然琛儿可是个记仇的,会说哀家小气。」 元奕琛笑意盎然。「娘娘真是了解侄孙,您不止要给我媳fù儿见面礼,这礼还不能太轻,否则侄孙一样会记仇,逢人便说娘娘您小气。」 太后眉眼流露笑意。「你这孩子自小调皮,几个孙辈里就只有你敢打趣哀家,可哀家还真喜欢听。」 王妃也笑道:「娘娘可把琛儿宠上天了,还有皇上给他做靠山,可真是谁都不怕了,连敌营也敢潜入。」 太后赞道:「琛儿是为咱们大越做大事,你生了个好儿子,若当年你没有受那怀胎生产之苦,也没有今日的琛儿来保卫咱们大越了,回头让皇上重重赏你。」 短短几句话,宫湄卿立刻知道太后对元奕琛有多亲厚了,难怪前生有流言说元笙与太后之间有暧昧关系,皇上是元笙的孩子,元笙才会如此挺皇上。 那毕竟只是流言,事实上,太后与过世的老王妃不但是关系亲密的妯娌,也是手帕jiāo,她临终前恳求元笙一定要助幼小的皇帝一臂之力,爱妻至深的元笙也答应她了,才会独排众议力挺皇帝到底。 宫湄卿走过去,太后将一只成色通透、一看便知晓价值连城的羊脂玉镯套在她皓腕上,她先前便接到皇贵妃给她的信,知道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太后看病,正想趁着亲近的机会端详太后面色,不料太后却微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笑。 「哀家听说你善于针灸,哀家近日老是头疼胸口闷,就由你来为哀家针灸吧。」 不说宫湄卿吃惊,皇贵妃也是很诧异,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太后竟然主动要宫湄卿针灸,看来宫湄卿很有太后的眼缘啊! 「琛儿媳fù,你过来扶哀家进去。」太后说道。 宫湄卿忙上前扶着太后移驾内间寝殿,因为太后要移驾,一旁伺候着的大小宫女也连忙帮着,太后嘱皇贵妃、王妃等人留在厅里陪太妃们聊天之后便进了寝殿。 宫湄卿见那老者亦步亦趋地跟着,正觉得奇怪,太后笑道:「这位是太医院的齐院使,因为哀家不肯诊脉,皇上孝心一片,担心哀家便请他驻守在慈安宫,片刻不离的守着哀家,这不,咱们走一步,齐院使也跟一步,可真是难为他了。」 齐长天忙躬身,「下官惶恐。」 宫湄卿这才明白,原来是太医院院使啊,她身分比院使高便只是颔首致意,而齐长天则是忙着行礼如仪地对郡王妃问安。 她因为学医,对太医院也很好奇,不知道要医术多么卓绝之人才能进入太医院,前生她对太医院知道的不多,只听说有个御医和长公主日久生情,拐着长公主私奔了,此事令太后很是震怒,但这传闻没多久就平息了,据说也是太后施压,任何人不得再提起此事。 而这一世不知是否与前生一般,也有个堂堂长公主和个御医私奔,外人看来或许荒唐,但她却打从心里佩服,能抛开地位种种选择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那位长公主想必也是至情至xìng之人。 据说长公主幼时难养,皇觉寺的住持做了一番掐算,直到十二岁前她需寄养在江湖人士身边才能保命,且那江湖人士还必须精通医术才能时时为她延命。 因此,太后将她托附给燕飞山的女神医南珍珠,南珍珠年轻时曾是皇室医女,太后又对她有救命和知遇之恩,因此她一力承担了教养长公主的重责大任,而长公主也因为跟着她长大而习了一手精湛医术。 十三岁那年,长公主回到宫里,正是情窦初开,便与那少年御医看对了眼…… 她一边为太后施针,脑袋里一边胡思乱想着,幸好她使针早已炉火纯青,不然这么神游肯定出差错。 不一会儿,她听见那齐院使啧啧称奇地道:「真是奇怪,郡王妃的手法怎么会有云儿的影子?」 太后微微皱眉。「不要在哀家面前提起那个臭小子,他若是敢回来,哀家便要打断他一条腿。」 齐长天倏地闭起了嘴巴。「请太后娘娘恕罪,是下官失言了。」 宫湄卿心里好奇,要打断一条腿?是什么人?又是做了什么事让太后恨上了?太后看起来可不像是会打断人腿的人啊。 宫湄卿没想到这一入宫,竟待到了掌灯才得以出宫,晌午,太后留饭,一同在慈安宫用了御膳,下午皇上也过来了,两名太妃也是梁国人,听皇贵妃提起她安排的梁曲都十分想听,由于那班歌舞姬并没有随她一道入宫,只能由她自个儿唱了,唱完之后,不止两名太妃听得如痴如醉,连太后也是赞誉有加,众人意犹未尽,直说清唱哪比得上有配乐。 见太后难得兴头,两名太妃又yù罢不能,于是皇上召了教坊乐师来,宫湄卿只好与那乐师详细说了乐谱,两人练习了一个时辰,将整出戏排演过好几遍才在众人面前演出。 一曲唱完,众人皆醉,两名太妃更是拉着她不放,直问这梁曲旋律虽是梁曲调,但却比她们听过的梁曲更加优美华丽,究竟是在哪里学的? 关于这个,宫湄卿当日准备在元笙寿筵演出时已想好了说词,说在江南时收留了一名歌姬,听那歌姬唱着好听,她央着学的,只是那歌姬找到亲人之后便离开了江南,她也不知去向,众人一听都十分惋惜,若是那歌姬还在,保不定她会唱更多戏呢。 离宫前,太后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并叮嘱宫湄卿要常进宫陪她聊天。 回到府里,宫湄卿也不藏私,太后赏了什么对象,大方地让晨露、流芳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红色描金匣子让人看得够。 前生她低调做人从不张扬,但她这一世才明白了,有时候低调反而会被认为是无能,让人欺到头上来,就像这一回若她没公开太后的赏赐,府里人又怎么知道太后对她的看重和疼爱,如今公开了赏赐,那些原本还不将她这个二少夫人放在眼里的下人才会警惕些,在紧要关头,当要选择的时候,他们自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前生她已被下人踩过,这一世不会了。 宫湄娇原不想去看宫湄卿得意的,但看回来的丫鬟都惊叹羡慕便一时忍不住好奇到前厅去看了。 一看之下,她当真是嫉恨得眼睛都快掉了,鸡蛋大小的红宝石、蓝宝石有满满一匣子,拇指腹大小的珍珠和翡翠也是一匣子,一整盒的绿簪都是纯正绿玉质地,一只朱地黑漆浮雕小匣子里单独放了一串沉香佛珠,那是极珍贵的千年沉香木,另外还有金银各十箱、金元宝两箱。 只不过进宫一趟,居然赏赐了这么多? 宫湄卿也不理宫湄娇眼睛快着火了,她见者有份,打赏每人一个金元宝,宫湄娇自然是不肯拿的,她干么要宫湄卿「打赏」?她可是王府未来的主母,人人都应该要巴结着她,依着她才对,但那些下人为什么都该死对宫湄卿千谢万谢的,真是!个个都见钱眼开,等她当上荣亲王府的主母,她一定要把那些人通通卖掉! 宫湄卿过了好长又好累的一日,好不容易回到听暖阁了,总算可以卸下头上身上的钗环在床上赖一赖了,哪知道某人颀长的身子立即过来覆住了她。 她似羞似赧地凝睇着悬在上方的元奕琛,软着轻嗓道:「今天不要了吧?我真的好累……」 元奕琛眼底炽烫,大掌探向被褥下的柔躯,瞳色深沉地道:「你乖乖躺着就好,不会折腾你。」 宫湄卿想到他说的折腾,莹润芙颊不由得一红。 这几夜他都非要她跨坐在他身上不可,被他举着摆弄,她呻吟的有如rǔ燕娇啼,自己想起来都害臊。 梨花银影素缎褥上,她的双颊晕成了桃红色,樱唇殷红,瞳眸如画,眸子中水气氤氲,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你骗人,昨儿也说不会折腾我,还不是……」 她啊的一声,未说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他修润长指已抚向她两腿间的桃花洞口,跟着封住了她的唇。 芙蓉帐内春色正炽,低低的呻吟和喘息直到三更方休。 隔日,她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哎呀一声的醒来。「这都是什么时辰了?怎么晨露、流芳没叫醒我?」 寝房里透过窗棂落洒着暖阳,显然不是一大早。 元奕琛早已净面更衣、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看着她锁骨处的一抹嫣红,唇畔带着三分笑意。「是我让她们不要叫你的,母妃那里也派人去说了,母妃体谅你昨儿在宫里被太后娘娘缠得累,要你好好休息,这几日不必过去请安了。」 宫湄卿拥着水红色丝被坐了起来,横睇他一眼。「什么缠得累?太后娘娘喜欢我,是我的造化和福气,这话你可不能去外头说,连在母妃面前也不可说这种话。」 见她这般风情,元奕琛似笑非笑地伸手捏捏她粉腮。「怎么,这么快就向太后娘娘那边靠过去了?不过是几箱赏赐嘛,值得你这样?若我把全副身家jiāo给你,你可是要一辈子对我掏心掏肺,知道吗?」 「说什么呢!」宫湄卿微微地睐他一眼,因他揉捏了她脸颊之后,长指竟徐徐地在她颈间来回轻抚挑逗。 不会吧?才做了一夜,他又要了? 「别来了,我可承受不住了。」她害怕地道。 元奕琛哈哈大笑,将娇小的她连人带被地抱起,在宫湄卿的惊呼声中将她抱到了连着寝房的净房,浴桶已备好了热水,上面洒着花瓣,元奕琛很带技巧地撇下了被褥,只将宫湄卿放进浴桶之中。 「好舒服……」她舒畅地叹息出声。 元奕琛见她一头乌亮云丝散落在凝脂雪背上,青丝如涓别具风情,莹白身子之上又都是他昨夜激情时深吮出的吻痕,他的深眸转黯,眸光由她玉雪般的胸脯一路到她那纤白楚腰,最后停在那芳草萋萋处,不由得激发了他的yù望。 不过,他很明白紧行无好步,慢尝得滋味的道理,她真是累了,自己若这时又要她,可不是爱她,反而真是折腾她了。 而他也并非得留在这里折磨自个儿,他起了身,双手扶着浴桶,低首吻了她道:「待会我让晨露、流芳进来服侍。」 宫湄卿满心皆暖地凝视着他修挺的背影,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强忍yù望,这是对她的体贴,在这种情形之下若他有个通房小妾便可以解决了,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开口要纳妾。 这一世,她会用最深的爱来回报他,也会让自己幸福,她一定会的。 沐浴完毕,晨露才服侍她穿上绣花衣袍,原打算轻松地回寝房用膳之后再赖回床上睡个回笼觉的,流芳却一惊一乍地冲进来了。 宫湄卿和晨露都奇怪的看着流芳,照理流芳不会这么失态,明知她在净房更衣还冲进来,她问道:「做什么慌慌张张地?」 流芳团团乱转。「姑娘不不,二少夫人,二少爷请您快出去!那个皇上皇上来了!」 宫湄卿直觉是流芳听错了,传错了话,便失笑道:「你在说什么?皇上怎么可能过来?」 流芳急得不断用力点头。「是真的!」 宫湄卿这才有几分信了,思忖着难道皇上真的来了?不过她也想不透皇上亲临王府是什么用意?莫非是先前她与元奕琛讨论的那结果,他已禀告皇上了?所以皇上才会亲自来王府?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她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聪明,用纡尊降贵这招来拢络人心,只要释出一些温情和善意,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令天下太平不是很好吗? 她很佩服皇上知道荣亲王有谋反之心后还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不愧是一国之君,也不愧是明君。 元奕琛已去前厅和元笙、荣亲王元世广、元奕纶等人会合接驾了,这厢寝房里,晨露、流芳、喜笑、颜开、单儿、双儿,连管嬷嬷都来帮忙她换上诰命衣服梳妆打扮,阖府都因皇上的微服私访而沸腾起来。 然而在百般忙乱之中,宫湄卿还是注意到寝房多了好些大箱笼和大匣子。 「那是什么?」 颜开掩嘴笑道:「回少夫人的话,是爷要jiāo给少夫人的,说是自个儿的全副身子体己,要奴婢们搬来这里给少夫人收着,这是单子,少夫人请过目。」 不看则已,一看惊人,单子上洋洋洒洒的列了金银元宝数量,还有许多名贵玉器古玩书画,令宫湄卿不由得傻眼,他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把身家都给她?难道他又要去前线打仗了吗? 虽然忐忑不安,但现在没时间问了,得先迎接皇上再说。 一刻钟后,荣亲王府阖府家眷连同下人家丁在内数百人都在大门边接驾,前院也黑压压的跪了一院子人,宫湄卿随众人一起跪下,她特别注意荣亲王元世广的反应,见他脸色yīn晴不定,是心虚吧?正在策动谋反,皇上却亲自来了,怎不教他惴惴不安? 众目睽睽之下,大越天子元世基先亲自扶了老太爷元笙起来,跟着脸色温和地把手伸向元世广,宫湄卿见到元世广先是一愣,两人四目相对,皇帝对他微微一笑,跟着将他扶起。 嘿嘿,饶是荣亲王见过再多世面,心机城府再深,此时也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在卖什么yào吧?肯定是惊疑不定,怕是来向他问罪的。 皇上步履从容地迈步进门,一旁跟着太监总管和几名侍卫,元笙等人将皇上请到了大厅中,王妃忙着安排茶水点心,荣亲王、小许氏、元奕纶、元奕琛、宫湄娇、宫湄卿都陪在下首,老夫人柳侧妃也陪在元笙身旁。 皇上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元世广便开口道:「皇上今天怎么想到臣府来?令臣十分惶恐。」 皇上微微一笑。「有什么好惶恐的?大哥哥喜事连连,连娶了两名秀外慧中的儿媳,朕也没能来喝上一杯喜酒,因此今日特地过来看看大哥哥的两位儿媳,都是一家人也别见外了,从现在开始到朕离开为止,可不许再动不动便向朕下跪了。」 元世广心里一震。 大哥哥……皇上竟是用了小时候对他的称呼,那时先帝还在世,而皇上还小又没其它兄弟,虽然自己年长他十多岁,但他总爱跟着自己…… 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他忙掩饰自己波动的情绪,垂首道:「臣遵旨。」 皇上噙着微笑。「这样甚好,这样才是一家人,纶儿和琛儿的媳fù在哪里?听说都是宁国公府上的千金是吧?」 宫湄娇和宫湄卿忙出列,中规中矩的见过皇上。 宫湄卿皇上昨日是见过的,不过他一视同仁的都夸了两人容貌才情几句,赏赐了一些东西,两人一同谢恩了,跟着皇上也要见府里的女孩儿,于是元蕙金、元蕙玉、元蕙满也一起向前拜见了皇上,各自得了赏赐,几个女孩看到赏赐的金匣里那些精致的首饰都爱不释手。 此时宫湄卿已对皇上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见到元世广的微妙变化了,神色不再像接驾时那么不安,眼里有着激动的情绪。 她与元奕琛对看一眼,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不由得心里一暖,感激老天让她重生,让她能重新将幸福握在手里…… 这边,皇上面上不显山露水,喝了口茶水说道:「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朕要在这里用午膳,大嫂子这会儿便可命人去准备了,可不要待会儿说没有准备,不敢对朕留饭哦。」 元笙笑道:「大媳fù儿还发什么愣?皇上要留下用膳可是咱们的荣幸,快去命人准备吧!」 王妃这才如梦初醒。 皇上要留下来用午膳,那是多大的事啊!不能马虎,不过她身为当家主母也不能离开这里。 小许氏见状便见缝chā针地低声说道:「姊姊不好离开大厅,不如妹妹替姊姊去吧。」 王妃在心里冷笑,如今她已看清小许氏了又怎么会信任她,将这么大的事jiāo给她。 她摁住了小许氏的手轻轻一笑。「妹妹的好意,姊姊心领了,咱们都是王爷的妻妾,我不能离开这里,妹妹怎么好离开?这可是会被皇上误会咱们不懂礼数的。」 她让凤瑶去知会大总管,务求尽善尽美,叮咛凤瑶盯着,元奕琛也jiāo代了元安派几个人守着大厨房,绝不能给二房泼脏水的机会。 这边,皇上和老夫人说着话,关心她的年岁身体,他其实对早逝的老王妃没什么印象,有记忆以来一直是老夫人陪在元笙身边。 「叔叔,叔母过世已久,陪在您身边的一直是老夫人,您也该将老夫人扶正了,否则朕可要为老夫人抱不平了。」 要将柳老侧妃扶正,他与元笙私下已经商量过了,这也是宫湄卿给元奕琛出的主意,她看出元世广长久以来的心结便是在自己生母一直为侧室,而他这个记名嫡子原是庶子,名不正言不顺的,若要解开他长年心结,势必要给老夫人一个正室名分。 元笙向来对皇上忠心耿耿,为了皇上,为了大越好,他没什么不可以做,更何况是他的孽子想造反,他自然要出来收拾残局,许柳老侧妃一个正妻之位,于他是小菜一碟,而老夫人是元奕琛的亲祖母,他自然乐观其成。 皇上此言一出,除了知晓内情的元笙、元奕琛、宫湄卿之外,其它人都是一惊,元世广心里更是一紧,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皇上,倏然又看向自己的父亲元笙。 尽管皇上开了金口,但若是他父亲不肯,定要为过世的老王妃守住正室的位子,那么皇上在此提起此事不过是让他的生母难堪罢了。 然而,似乎不想元笙为难,老夫人先开口了,她一笑置之。「老身多谢皇上关怀,皇上忙于朝务还能想到老身委实令老身感动不已,但那位分名利都是过眼烟云,老身早已置之度外,如今看着孙儿成亲,来年再抱抱曾孙便是老身最大的乐趣,请皇上就不必为老身费心了。」 元笙眉头一皱,看着老夫人说道:「那怎么行,你是要我不要卖皇上这个面子吗?」 老夫人愣住了。「老爷……」 元笙微微一笑。「就依皇上所言,选个吉日将扶正的仪式办了,到宗祠祭礼将你的名字记进族谱里,这是我该给你的。」说着,他竟握住了老夫人的手。「玉儿,多年来辛苦你了。」他叫的是老夫人的闺名。 皇上抚掌笑道:「这可真是件天大的喜事,朕要加封老夫人为一品显荣夫人,享俸禄。」 元世广万万没想到他多年的渴盼成真,生母扶正,他成了真正的嫡子,不止如此,生母还加封了一品夫人,这是皇恩浩dàng,是无上的殊荣,他已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王妃见状,葱白纤手温柔的摁住了他的手,温柔地道:「恭喜王爷,四十年来,心里的苦和不甘可以放下了,从此可以睡个好觉了。」 元世广看着笑容真诚的妻子,顿时心口微涩。 他一直认为王妃是个木头美人,她从来走不进他的心里,自年轻时成亲之后她就不曾给他任何安慰和助力过,在他脆弱时也从没想过要在她身上寻求慰藉。 但如今他发现自己错了,大大的错了,原来她是如此了解他,他一直在意自己的身世,她都看在眼里。 元奕纶眸光微沉。 老夫人也是他的亲祖母,但是对他而言,这不是喜事而是坏事,皇上来坏他的事了。 如此一来,他爹还会想要造反吗?若不依大计行事,他的大位之梦不就去了? 荣亲王府忙乱了整日,到了黄昏,总算送走了皇上。 皇上好兴致,竟然在荣亲王府待了一整天,与老太爷元笙下了几盘棋,还游兴一起游了花园,下午更用了点心,直夸王妃亲自做的点心比御膳房做的还要好吃。 总之,皇上此行真是给了荣亲王府天大的面子,想必明日满朝的文武百官就会知道皇上私访荣亲王府一事了。 晚风轻拂,宫湄卿回到听暖阁已觉得嘴巴和双腿都不是自己的,在皇上面前,府里人人都不敢流露倦意,皆扬着微笑,因此嘴巴酸得要命,在皇上面前更是没有赐坐不能坐下,而他们这些小辈哪里会被赐坐,自然是一直站着了。 流芳忙为她揉腿捏肩,双儿去备热水要让她泡澡,晨露端来参茶,而元奕琛还在老太爷元笙那里密商,他们爷俩整出这出好戏自然要评估效果如何了,保不定元奕琛还要去荣亲王元世广那里探探口风哩,不会这么快回来。 沐浴泡澡之后,她拿起颜开给的单子细细地看,发现她夫君自己的财富也够撑起一片天了,难怪他毫不在意世子的虚位。 这是在对她示之以诚吧?将全副身家都jiāo给她不就代表了极为信任她吗?自己是何德何能,如此得他信任了?她……有许多不能说的秘密都要随着她进棺材,虽然她重生的秘密不能对他说,但此生她一定会做到君心似我心,两两不相负。 正出神间,外面脚步声响,忽听到元奕琛的笑声传来。「如今我可是个穷光蛋了,娘子要多担待,若娘子离了我,我就真要沿街乞讨了。」 宫湄卿抬起眸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娇艳笑容。「你知道就好,如今你全副身子可是都掌握在我手里,从今而后都要听我的。」 「不听你的听谁的?」元奕琛朝她走过去,唇畔噙着微笑。「若不是你献的妙计,我还不知道要如何让父王收起逆谋叛乱之心。」 宫湄卿起身拉了他的手,夫妻俩一同在床边坐下,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老太爷怎么说?皇上跟老太爷单独下棋的那当下,皇上应当有说什么吧?」 「你别急,一切都照着咱们的计划走,我适才去过父王那里了,他一直在怔忡,想来要想的事太多了,我便没打扰他,等明日皇上微服私访之事传偏朝野,与父王勾结的那些人也会对父王有所警惕,是父王做出抉择的时候了,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宫湄卿微扬柳眉。「你相信?」 皇位的诱因太大了,她对此事没有绝对的把握,她很怕事情的发展会照着前世走,最后荣亲王还是叛变了。 元奕琛眼里有着异彩。「因为父王不是待在书房也不是待在西院,而是待在母妃那里。」 宫湄卿面上立刻露出喜色。「真的?」 元奕琛轻松自在地说:「这意味着什么?不就是父王动摇了吗?」 「确实如此。」她也放心了。 元奕琛搂住了她。「一切都会好转,等这件事过去,咱们到江南去找你两位师傅,你不是很想念他们吗?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宫湄卿盘算着,此刻是将以后会发生的事告诉他的时候了,那些都是对他有帮助的,而她要怎么说才不会有破绽,她已经想好了。 「奕琛,我这几日作了同样的梦。」她言之凿凿地道:「梦里佛祖示警明年大越将有大面积的旱灾,不止咱们大越,周围诸国都会深受无粮之苦。还有,大梁新帝会受弄臣摆布,起了侵犯大越之心,而大望国将因明君而国运昌隆,如果皇上能在此时与之结jiāo,开通两国贸易,免进贡,甚至结为兄弟之邦,得大望国君感激,将来受益不尽。」 元奕琛惊讶的看着她。「你是说,你多日都作相同之梦?」 宫湄卿点了点头,摁着他的手紧了紧。「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因为这些是梦境而等闲视之?」 「事实上,你的梦境竟有某些事实吻合。」他说下去,「在江南追查父王与严尚书勾结时,发现严尚书与梁国密使来往密切,当时我以为两国向来友好也没边界的限制,来往频繁不算个事,但现在听来却是父王策动的谋反大计,梁国也掺和在其中。」 「无论我的梦境是真是假,咱们小心点准没错,你手掌兵符,军粮是最最重要的,现在开始屯积军粮在时间上还绰绰有余,也要提醒皇上充实国库,再令天下各个粮仓储粮,若旱灾真的发生了,有备无患,若没发生旱灾,顶多粮价供过于求,掉价一些罢了,朝廷体恤老百姓也可出面收购,总之备足一年份的粮食就万无一失了。」 她明知道明年一定会发生令人民叫苦连天的干旱,也知道大梁一定会背叛大越去投靠了大辽,但既说是她的梦,她也不能说得很肯定,否则反而令人起疑。 元奕琛两眼放光地看着她。「你这番话我会原封不动的告诉皇上,就说你说的,皇上肯定会羡慕咱们荣亲王府出了个女诸葛。」 「万万不可!」宫湄卿一脸惶恐。「嫌我昨儿在太后那里风头没出够吗?太后叮嘱我要时常进宫陪她聊天,唱曲给她听,有得我忙了,万一皇上听了你的话要延揽我成为大越第一个女丞相怎么办?你可要想清楚了,到时我可没时间帮你生儿育女。」 元奕琛食指中指夹她鼻子,笑道:「女丞相?这么自大?」 宫湄卿这才噗哧一笑,不过笑没多久便旋即一叹,幽幽地道:「总之我不想出这风头,怕自己过于轻率,也是考虑再三才决定把梦境说出来,只因我没说,万一梦境成真让老百姓饱受无粮之苦,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总之呢,我当真没半点想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想法,我只想相夫教子,所以你就饶了妾身,这风头相公你去出吧!」 「让我替你出这风头,行,你要怎么谢我?」大手撩起她一绺柳丝,汲闻着她沐浴后的发香,他的双眸变深了,不管她的微微抵抗,强行将她压进床里。 她身上的宽袍很快被他褪下,隔着水色肚兜,他大掌肆无忌惮的揉搓雪峰,扯下肚兜的刹那,他拥雪成峰,张口含住以齿轻轻吮吸,同时他的身子一沉,鼓动的灼热已送进她的紧窒,两只大掌扣着细腰时快时慢的充满她,不让她逃脱。 不一会儿,芙蓉帐内便传来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的呻吟,这一夜依旧激烈,某人又是将娇妻吮了满身烙印才放她入睡。 第十八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日子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连日来,太后频召宫湄卿进宫,且每次回府都带了许多赏赐,这事引发了小许氏与宫湄娇的眼红,加上宫湄卿推荐了好几个出身高贵的京城才子给王妃挑选元蕙满的良配,陆瑞铭生怕王妃会把元蕙满嫁掉,便一直死缠活缠着要小许氏向王妃提亲,烦得她胸口疼,陆瑞铭若不是她表弟,她早叫人拖下去打了,什么本事都没有就只知道嫖和赌,陆家早晚会败在他手上。 正因为她知道身为陆家独苗的陆瑞铭终有一天会败掉陆家,因此攀上元蕙满这门亲事就显得更为要紧了,不说那十里嫁妆了,将来若嫁妆也给败掉了,元蕙满回娘家来求一求王爷王妃,还怕没有金山银山可以搬回陆家吗? 所以,王妃明明已经婉转拒绝了她的提亲,她还是不死心的又向王妃提了一次,这次同样遭到王妃拒绝,还让她别再提了,一点脸面也不给她。 宫湄娇见小许氏一脸恼恨地回来,她脑子就开始运作了,这是她找回场子的机会,若她能让陆瑞铭顺利娶到元蕙满,那么小许氏肯定会重新审度她的能力,不会再动辄就说她比不上宫湄卿那蹄子,而想出一个yīn谋诡计来迫使元蕙满下嫁给陆瑞铭正是她一展长才的机会。 「你说要让生米煮成熟饭是吗?」小许氏听完宫湄娇的计谋之后,不由得两眼放光。 虽然唯一的媳fù儿怎么看都不像个大家闺秀,堂堂国公府的姑娘居然想出了这么下三烂的手段,讲的时候还眉飞色舞的,好像很光彩似的,不过不可言讳,她还颇为欣赏这条「妙计」。 「您想想,若被人目睹了三姑娘和表舅爷孤男寡女又衣衫不整的同处一室,到时母妃不想同意也不成了,姑娘家的声誉比什么都重要,若是毁了清白,满儿除了一死便只有嫁给表舅爷了。」 「就照你的意思做,这件事若办成了,或许纶儿不那么快纳侧妃也可以。」 得了小许氏的允诺,宫湄娇整个来劲了。 这夜,她买通了元蕙满院子里的门房,放了陆瑞铭进去,派了陪房阿忠和小六子下yào迷昏了给元蕙满守房的两名贴身大丫鬟和nǎi娘,陆瑞铭就这么潜进香闺了。 她另外收买了一个三等洒扫丫鬟平儿和一个守门的婆子,而她与小许氏为了当「证人」,婆媳俩带着丫鬟婆子散步赏月,直接赏到东院满儿的院子来了…… 不久,在花径上慢慢走着的小许氏和宫湄娇听到了她们预期中的惊呼声和尖叫声扬起,「有人……有人在姑娘房里!」 小许氏和宫湄娇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兴奋光彩,成了,成事了,这下纵使元蕙满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们迫不及待带着身后的丫鬟婆子奔过去「帮忙」,就见院子已经灯火通明,王妃、元奕琛和宫湄卿竟然也到了,不同的是他们都只披着大氅也没梳头,神情慌乱,显然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而散步的小许氏、宫湄娇等人都衣衫妆容整齐,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这夜半时分,一句赏月散步倒也教人十分起疑,好似专程来此等什么事发生似的。 小许氏匆匆朝王妃走过去,惊慌地道:「姊姊也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跟娇儿在外边散步,听到有人高喊姑娘房里有人,吓得马上过来。」 王妃脸色凝重。「怕是有盗贼闯进咱们府里来了……」 小许氏在心里冷笑。 盗贼?怕是你最疼爱的闺女已经是陆家的人了! 元奕琛不苟言笑,他使了一个眼色,元安已带人撞开了门,小许氏和宫湄娇快步冲向前,一马当先。 寝房里被褥凌乱,床上陆瑞铭双眼发白、衣衫不整的压在衣裳半褪、身上布满红痕的女子身上。 「铭哥儿?」小许氏吃惊的指着陆瑞铭。「你你你……你这该死的!怎么会是你?」她「气到话都说不清了」。 陆瑞铭倏地松了手,登时也吓得脸色惨白,他连忙跳下床朝王妃一跪,羞惭jiāo集地道:「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喝了酒可能一时胡涂了,走错了院子,又将三姑娘当成了我的房里人,所以、就犯下了大错……请王妃开恩,我一定会对三姑娘负责,一定会……」 王妃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满儿为何要你负责?你该当对被你欺负的丫头负责才是。」 床上的人儿拥被坐了起来,哭哭啼啼的直嚷着不想活了。 宫湄娇一时惊呆了,那不是她收买的平儿吗?怎么会躺在元蕙满的床上? 小许氏见到床上的人不是元蕙满,也大吃一惊。「三姑娘到哪里去了?三姑娘为何不在房里?」 王妃淡淡地道:「王爷进宫还没回来,我说睡不着,满儿乖巧,在我屋子里陪我解闷呢。」 小许氏恍若被雷劈了,跪在地上的陆瑞铭也神情怔忡,自己适才是对床上那个丑胖的小丫鬟又吻又吮的吗? 宫湄娇气得暴跳,不知道事情为何会朝这方向发展。 蓦然之间,她看见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宫湄卿嘴角似笑非笑,她骤然明白了,自己这是被设计了。 怎么会?自己明明做得滴水不漏、万无一失,宫湄卿是怎么知道的? 「好了,既然事情都发生了,追究也于事无补。」王妃出来主持大局。「妹妹,看在陆公子亲家表弟的分上,我就不严惩了,不过毁了这丫鬟的清白却是不能揭过,传出去有损我王府名声,既然陆公子适才口口声声会负责任,那么这件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姊姊说的有理,那是自然要负责的。」王妃都说到王府名声上头了,小许氏虽然不甘却也只得答应了。 陆瑞铭就这么被迫迎娶了王府的三等洒扫丫鬟为妻,而且王爷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震怒,下令不许他再进王府一步。 此事过后,小许氏对宫湄娇更冷淡了,她毫不留情地进行了要给儿子纳侧妃一事,而且对象令宫湄娇十分不安,是永乐伯府的嫡三女,小许氏似乎答应了对方,日后会休了她让伯府三女成为正妃,气得她当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伯府嫡三女可比她这个假嫡女身分高贵多了,人家的嫡母是伯府夫人,正经的当家主母,而她生母却只是个不受宠的姨娘,前些日子还因为买通了振哥儿的nǎi娘,要害振哥儿东窗事发而被宫尚儒赶到乡下庄子里禁足,这件事传到王府也令她大大没脸,小许氏对她的出身更是鄙夷。 既得不到丈夫的宠爱也得不到婆母的疼惜,下人又都是墙头草,见她不受宠,都准备要向即将进门的世子侧妃靠拢,她在王府的日子可说是四面楚歌,令她十分心烦。 不过,她宫湄娇可不是那么轻易向命运低头的,在小许氏面前伏低做小的过日子,又让她等到机会了。 这日小许氏的手帕jiāo,右相夫人胡氏来府里做客,胡氏的长女是进宫五年的丽嫔,说起近日因举荐宫湄卿进宫给太后诊治而风头大盛的皇贵妃,语气气急败坏,显然丽嫔是恨极了皇贵妃和帮助皇贵妃的宫湄卿,有个目标一致的敌人,使她们一拍即合。 她转动着心思,立即献计。 胡氏听得双眼放光,小许氏则是不置可否,她实在对宫湄娇的能力有很大疑问。「你确定你那嫡姊以前不会医术,到了江南才跟江湖术士学的医术?」 宫湄娇重重点头。「我很肯定,她在未去江南之前确实半点医术都不会,回来就成了神医,您想想,那医术是能一蹴即成的吗?不是跟江湖术士学的怪力乱神妖术又会是什么? 况且随行江南的下人也说宫湄卿拜的师傅是在行走江湖的,行走江湖之人多有邪术,宫湄卿就是用了那邪术讨了太后和皇贵妃的欢心,连带着也获得皇上的看重,咱们只要让她重重一摔,她肯定再也无法翻身了。」 胡氏听得心痒难耐,也怕小许氏反对,便一迭连声地道:「成了成了,此事万无一失,肯定能挫挫皇贵妃的气势,再由丽嫔娘娘揭发出来,皇上能不对她另眼相看吗?就踩着这点将你们恨极的那个郡王妃往天牢里送,看她们还怎么得意。」 想到能除掉宫湄卿,小许氏也心动了。 自从宫湄卿嫁进来之后,她就万事不顺,也不知道宫湄卿对王妃是献了什么计,竟牢牢抓住了王爷的心,王爷现在都不往西院来了,跟王妃还像新婚似的蜜里调油,纶儿更隐约透露王爷好像也打消了那个大计,如此一来,她的皇后美梦也跟着没了,何况宫湄卿那蹄子还设计铭哥儿娶一个洒扫丫鬟,让她没脸又被舅家怨得不得了,这些新仇旧恨加起来都令她想将宫循卿除之而后快。 「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若这次不能斩草除根就别怪我心狠,让纶儿休了你。」 每年的月神节,太后都会将宫嫔聚集在一起,在慈安宫一同吃甜汤圆过节并为嫔妃们讲一些女训、女教、女诫等等要她们实施柔顺之道的书籍,增强对她们品德的教诲,要各宫嫔妃不要忘了分寸,要恪守本分,要有尊卑之分,唯有后宫平静,皇上才能专心朝政。 虽然太后的老生常谈很无趣,但各宫嫔妃无不精心打扮自己再备上礼物要讨太后欢心,许多没有太后眼缘的嫔妃一年也只有这么一次能进入慈安宫的机会,自然要积极把握在太后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了,只要能被太后喜爱,获得皇上注意的机会也会大大增加。 今年皇上还令工部特制了精巧的烟火,太后特意叫上了荣亲王妃和宫湄卿,虽然也有其他亲王妃受邀,但小辈里就只有宫湄卿一人受邀,这也说明了太后对她有多看重了。 宫湄卿其实不太明白自己让太后青眼有加的原因,要说针灸嘛,齐院使比她高明多了,要说梁曲嘛,太后又不是梁国人,不可能因为她唱的一本好梁曲就如此另眼相看,所以她就将太后宠爱的功劳记在了元奕琛身上,认为太后是爱屋及乌,因为元笙疼爱元奕琛,看重元笙的太后也跟着疼爱元奕琛,而她是元奕琛的妻子,太后便一块疼了。 虽然是过节日儿,不过太后还是要她先为自己针灸,还直笑说自己是对她的针灸加按摩上了瘾,见了她就想来几针,要被她扎几针才痛快。 宫湄卿着实是喜欢太后的风趣和平易近人,身为大越最有权力的女人,地位如此崇高却从不摆架子和派头,实在难得。 相较于太后,宫湄卿就不太喜欢不苟言笑的皇后了,总是冷冰冰的,难怪皇上会偏宠皇贵妃了,皇贵妃温柔多情,真是女人都该学习的典范。 她知道将来大越和大梁势必会起战火,如今友好的景象将不复见,她实在不忍心见到皇贵妃届时被当成围绕的目标,前生甚至有大臣主张要问斩皇贵妃,因此,她暗示皇贵妃既已是大越的后宫嫔妃便是大越人了,该忘掉她梁国公主的身分,彻底做个大越人,最好是绝口不提大梁之事也不要再回去省亲,彻底和大梁划清界线。 皇贵妃很讶异的直言,皇上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当下她明白了,想必是皇上信了元奕琛的话,关于她的梦境所有事,皇上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让她即刻开始与大梁划清界线是最好的方法,日后等两国烽烟四起时,群臣们也无法再拿皇贵妃是大梁公主做文章了。 「孩子,你和琛儿都成亲大半年了,怎么还没消息?」寝殿里,施针过后,太后仰面躺着休息,一边问道。 宫湄卿一边为太后按摩额际穴道,一时没反应过来。「消息?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闭着眼,嘴角勾笑。「你这孩子,平素瞧你七巧玲珑心的,怎地这会儿就听不懂了?哀家是说你的肚皮怎么还没动静?」 宫湄卿这才会意过来,耳根子微染了一抹赤红,不过她和太后玩笑习惯了,脸红归脸红,她还是调皮地道:「他不来报到,臣妾也拿他没辙,倒是让娘娘等了,这可是天大的罪过,等他从臣妾的肚子出来,臣妾肯定要好好他几屁股给娘娘赔罪。」 太后呵呵地笑了。「你这孩子,难怪哀家喜欢你了,自从长公主离开之后便没人会跟哀家这样说话了。」 宫湄卿从太后的笑意里听出了一丝的落寞,她大着胆子问道:「您很想念长公主吗?」 太后叹了口气。「想有何用?那没心没肝的丫头从来不知道要回来看看哀家,以为哀家永远都会身子安康地在这里等她倦鸟知返,殊不知哀家的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听到太后的感伤,宫湄卿也有些怔忡了,那长公主也太狠心,纵然跟心爱之人双宿双飞了,也可以偶尔回来探视太后不是吗?难道是怕回来就再也走不了吗? 「啊啊……」太后忽然痛苦的呻吟起来。 宫湄卿一看,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太后竟然瞬间脸色僵白,偏生她每回施针时太后都会遣退宫女,连最贴身的大宫女也不留,说是这样才能跟她轻松说话,所以她此时连要找个人帮忙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这分明是中dú的模样…… 「娘娘!娘娘!太后娘娘!」她心里又慌又乱,连忙拉起太后的手把脉,竟是诊不到脉象,她心里更慌了。 两世学医,这是她第一次诊不到脉象,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了,只盼着太后能醒醒,至少她要能问诊,知道太后今日去过哪儿,碰过什么东西,食为何,她才能知道该怎么解dú啊! 「娘娘!太后娘娘!您醒醒!您快醒醒……」 皇后为首的嫔妃冲了进来,丽嫔一马当先拽住了她的手,疾言厉色地喝问:「你在做什么?」 宫湄卿见这陌生嫔妃来势汹汹,极其无礼,一时也愣住了。 跟着进来的荣亲王妃看着儿媳急道:「太后……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宫湄卿见到荣亲王妃,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心也稍稍定了些,乱中有序地道:「儿媳也不知道,适才儿媳为太后娘娘施完针正在为娘娘按摩穴道,娘娘还与儿媳有说有笑,但顷刻间便发出痛苦呻吟,跟着便面色僵白,没有了意识,儿媳为娘娘把脉却是诊不到脉象。」 她已尽量讲得有条不紊了,多数人也听明白了,但丽嫔又岂会罢休,她的脸上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可是她娘亲为她想的好计谋,还有荣亲王府许侧妃的帮助,提供了那无色无味、中dú之后全身僵化的dú粉,她在太后离座观赏众嫔妃的礼物时,趁乱不着痕迹的走过太后座位,手指沾着dú粉,轻巧地将dú粉抹在太后的茶盖上,她已事先吃过解yào,因此她没事,而太后dú发的时间也算得刚刚好,会在与宫湄卿进入寝殿针灸之后,那dú素才会游走四肢而dú发,当真是个万无一失的完美计策啊! 这」次不但能拉下举荐宫湄卿入宫的皇贵妃,还能助她得到皇后的信任,可真是一箭双啊……不,是一箭三,还能帮荣亲王许侧妃除掉宫湄卿,许侧妃少不得会对她感激得五体投地,将来若有要荣亲王府出力的地方,那许侧妃便推不掉了。 「原来如此。」荣亲王妃」时放心了,这么听来,跟她儿媳fù是没有干系的。「既然如此,是不是应当快请太医过来看看?」 「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还敢强词夺理?」丽嫔想着自己即将出头,连荣亲王妃也不放在眼里了,她指着宫湄卿言之凿凿地道:「分明就是她把太后娘娘害成这样的!」 荣亲王妃也来气了。「丽嫔,请你自重,说话莫要信口雌黄,本妃的儿媳又怎么会害太后娘娘?」 「怎么不会?」丽嫔哼一声,她手里握有最有利的情报呢。「郡王妃的医术是向江湖术士学的,却大胆假冒为女神医为太后娘娘诊治,这不是存心加害是什么?偏偏有人为了讨好太后,搞不清楚状况就将人举荐入宫,也该一同问罪才是。」 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转而不见。「丽嫔,郡王妃的医术习于江湖术士,此话当真?」 丽嫔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宫湄卿脸色一凝。「什么江湖术士?请丽嫔娘娘将事实弄明白了再说不迟,臣妾可以在此起誓,我师傅乃是行侠仗义的铃医,绝不是江湖术士,而臣妾也从没说过自己是女神医,不过是医者仁心,碰到危急该救治时无法袖手旁观、置之不理罢了,请皇后娘娘明查。」 事到如今她也察觉到事有蹊跷了,是谁在对她使心眼儿?是皇后还是那咄咄逼人的丽嫔?无论是谁,只要这里一人吐她一口口水,她就要被淹没了,还有她解释的余地吗? 果然,丽嫔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只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郡王妃适才已自己承认确实是向江湖术士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的医术,并没有拜正统医馆的大夫为师,枉费太后娘娘如此信任她还让她施针,如今她可把太后娘娘害死了!」 太后依然一动也不动,在场身分最尊贵的就是皇后了,她向来憎恨皇贵妃,尤其在皇上开口要皇贵妃协理六宫之后她便形同被架空了,而且对太后的偏心也颇有微词,如今这场面倒称了她的心意。 她脸色一沉,看着宫湄卿。「大胆元宫氏!竟敢在皇宫内院对太后下dú手,你该当何罪?」 宫湄卿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什么时候她成了对太后下dú手的凶手?她心里敞亮,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指控。 丽嫔得意洋洋。「是啊,该当何罪?」 看来这啥郡王妃的还真是个半吊子庸医,师出无名,她亲娘这回可帮了她一个大忙,许侧妃献的这条妙计更是妙不可言啊! 荣亲王妃气得险些昏过去。「什么罪?事实还未弄清楚,丽嫔,本妃不许你在此血口喷人!」 「母妃稍安勿躁。」宫湄卿安抚了下荣亲王妃,旋即澄眸回视着皇后,脸上一片坦然之色,没有丝毫虚色或怯懦,坚定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并没有对太后娘娘做不该做的事,况且臣妾为何要对太后娘娘下dú手,这根本毫无道理,若是皇后娘娘对臣妾还有怀疑,日后再议也不迟,当务之急是快请齐院使来为太后娘娘诊治!」 「真真是大胆无状!」皇后恼火地道:「你这是在教本宫怎么做吗?」 宫湄卿心中一紧,却仍是大胆争取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以为该把医治太后娘娘摆在第一,请皇后娘娘快些下令吧!」 为什么她觉得皇后不把太后的生死摆在心上?今天的事是皇后想要置她于死地才整出来的吗?可是没理由啊,皇后为什么要她死? 荣亲王妃也急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了。「卿儿说得不错,先救治太后娘娘再查清楚也不迟,臣妾的儿媳绝不会做这种事,也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丽嫔恶意地说道:「事实摆在眼前,太后如今就是在郡王妃施针后昏迷的,学艺不精还敢为太后娘娘施针,抑或是郡王妃对太后娘娘用了什么妖术,太后娘娘才会昏过去?你倒是说啊!」 皇贵妃心里如惊涛骇浪一般,委实是这事儿太过震骇了,她急道:「不会的,是误会,郡王妃不会做这种事,臣妾很明白郡王妃的为人……」 「闭嘴!」皇后脸罩寒霜,一字一字咬牙问道:「皇贵妃,你现在是在说本宫胡涂,无法明辨事非,不知道谁在扯谎吗?」 皇贵妃惶恐不已。「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皇后抬起了下巴,睥睨着皇贵妃。「别忘了这元宫氏是你举荐入宫的,你记住,本宫还是后宫之主,你若仗着皇上宠爱便对本宫的处置指手划脚,本宫便连你一同处置!」 皇贵妃顿时脸色惨白,不敢再置一词,荣亲王妃同时紧抿着唇,她知道自己再怎么闹腾也无用,要赶紧回去搬救兵才行。 皇后见无人再开口,总算满意了。「来人,将罪人元宫氏押进天牢!」 宫湄卿安静的任由侍卫将自己押进天牢,看着湿冷的牢中环境,她没想自己能不能从天牢走出去,她挂念的是太后的安危,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因为那是待她极亲厚和善的老人家。 求您了,太后娘娘,您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 第十九章 公主回京还清白 元奕琛匆匆入宫,一脸的忧急愤恨。 这是什么青天霹雳的事,卿儿早上和他母妃应太后之邀,开开心心的入宫过节,还未过午却传来卿儿谋害太后被押送天牢的消息,若让他查出是什么人在搞鬼,他绝不会放过! 皇上此刻也寸步不离的守在慈安宫寝殿内,众多太医轮流诊治却都束手无策,他知道很快要面对元奕琛的质问,而如同他想的一般,元奕琛进宫的速度惊人的快,算算时间,几乎是荣亲王妃一回府,一知道出了事,他便马上往宫里来了。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朕也相信郡王妃绝不会做谋害太后之事,但太后未醒,事发时又无其它人证可以证明郡王妃的清白,皇后做了合理处置,朕也不能随意将她放走。」 「合理?」元奕琛冷笑,他一个转身,一双锐利眼眸环顾众多因「担心太后不肯离去」的嫔妃。「是谁一口咬定我娘子和江湖术士学医,因而危害太后的?」 始末他已从母妃口中得知,当然知道不遗余力要将事情闹腾起来的人是丽嫔,而丽嫔是右相的嫡千金,右相夫人胡氏是小许氏的手帕jiāo,这件事隐约已和小许氏脱不了干系。 「是丽嫔。」丽嫔的死对头如嫔开口说道,她很乐意将答案告诉盛怒中的元奕琛,借刀杀人,眼前这位可是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貔貅将军啊,丽嫔却无端去惹了他,肯定有得受了。 见如嫔报出了自己,丽嫔害怕的退了两步,然而元奕琛已走到了她面前,逼进两步直把丽嫔逼到了殿柱边,她强作镇定却是结结巴巴地问:「我……我可是皇上的嫔妃……你要……你要做什么?」 如此美男子,但身上的森寒之气却令她胆颤心惊,她真后悔听了小许氏的诡计掺和进这脏水里,一心一意想给皇贵妃小鞋穿,却忘了荣亲王府的二少爷是何等人也,如今是后悔莫及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是你吗?就是你说的?」元奕琛的声调更加yīn冷,他连娘娘也不称,逼视着丽嫔,语气与手势都近似要对她锁喉。「谁告诉你我娘子的医术是跟江湖术士学的?」 丽嫔看着他益发森寒的脸色,吞了吞口水,嘴硬道:「郡王妃自己也承认了,承认她是跟江湖术士学的医术。」 「承认吗?」他神情蓦沉,几乎逼问到丽嫔脸上去了。「你确定我娘子亲口承认了?」 「是、是啊,这里众多姊姊妹妹们也都听见了,郡王妃是承认了她跟江湖术士学的医术,还承认她自己不是女神医,只是会医术罢了……」 「不,不是那样,郡王妃并没有承认什么。」皇贵妃实在无法默不作声,她选择忽略皇后倏然飞过来的眼刀,开口道:「郡王妃说她的师傅是行侠仗义的江湖铃医,而她从未自夸是女神医,只是本着医者仁心,对危急之人无法置之不理罢了。」 元奕琛对她投去感激的一眼。「多谢你了,娘娘,娘娘今日这份恩情,我元某终身不忘。」 说完,他再次转眸注视着紧贴殿柱的丽嫔。「说,你为何要造谣我娘子的医术是与江湖术士学的?」 「我……我并没有造谣,是……我娘家母亲到荣亲王府上做客时,许侧妃和世子妃说的,世子妃是郡王妃的嫡妹,这还能有假吗?」此话一出,她底气也足了,不再抖个不停,认为这下肯定能让元奕琛屈居下风。 「原来如此,原来是她们。」元奕双拳倏握,眼眸一眯。「等着,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待我找到证据,定将你们一个一个陷害我娘子之人挫骨扬灰!」 丽嫔窒了窒,她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不能呼吸了,皇上怎么不阻止这狂徒啊?怎地不处他一个惊驾之罪,为何容许他在此如此放肆?! 元奕琛已撇下了她,转身大步走到皇上面前,忽地单膝下跪。 皇上大惊。「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元奕琛抬眸,俊美的面庞寡情冷然,他不再激动火bào,却比残佞时的他更教人胆寒。 「臣想用过去所有功绩换皇上一句承诺。」 面对元奕琛无言的指控,皇上心很痛。 他很了解元奕琛,这是他哀莫大于心死时的表现,他对他这个皇上失望了,因为他没能保护他的妻子,然而这是一场后宫的角力之争,是无情的宫斗,其中牵扯太多,水也太深,皇后有她背后的势力,这是冲着皇贵妃而来,他必须公平处置,他的裁判必须让众人心服口服,就因为他很明白宫廷倾轧的残酷,因此更需小心莫让星火燎原,引发变成大越与大梁的战端。 他幽幽叹了口气。「你说吧。」 他已打定主意,无论元奕琛要他承诺什么,他都会给。 面对皇上yù语还休的眼眸,元奕琛依然冷淡漠然。「臣这就去找证据证明臣妻子的清白,在臣回来之前请皇上保臣妻周全,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皇上心中实在难受至极,琛儿现在有多不信任他,才会用功绩提出这个要求……「好,知道了,朕答应你,在你没回来之前,你的娘子一根头发都不会少,朕用这身黄袍向你保证,你可以安心离开去找出证据救你的娘子。」 皇后皱眉。「皇上,不可这么做,万万不可……」 她就要利用这个机会将皇贵妃打入冷宫,更甚者,若太后一直不醒或死去就更好办了,她完全可以处死皇贵妃,她又怎么能放元奕琛去找什么证据。 「那么再加老夫生平的功绩,可以吗?皇后娘娘?」 由荣亲王搀扶着,缓缓走进寝殿的是元笙。 皇后吓了一跳,老荣亲王元笙为了避嫌,皇上根基稳了之后,他都多少年不肯进宫了,今天却主动来了! 元笙是连太后都敬重的人,要是她不小心应对,怕是没除掉皇贵妃反倒先惹得皇上厌恶她,于是她默不作声决定退让一步,想来宫湄卿的医术并非师承正统,这点无庸置疑,江湖术士或江湖铃医在她眼里都没有分别,她笃定元奕琛找不到什么有利证据。 皇后都不说话了,丽嫔虽然也想阻止却不敢吭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元奕琛离去。 不过她却不安了,看他这么有把握,到底是要去找什么证据? 更深露重,寒意侵骨,牢里的烛火被风吹得昏惨暗淡。 宫湄卿看着元奕纶,觉得有些荒谬,第一个来探监的人竟然不是元奕琛,而是元奕纶。 「大伯来这里有什么事?」她看着栅栏外的元奕纶,心情平静。 虽然她看似平静,但只有她知道京城正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前生以荣亲王为首的党羽正在进行叛乱,她知道荣亲王已打消叛乱的念头,但元奕纶却一意孤行,他,终将尝到恶果。 「怎么会如此问?」元奕纶深深一叹,凝视着即便身在天牢依然楚楚动人的她。「自然是来看看你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才多久你就憔悴了许多。」 当他知道背后陷害宫湄卿入狱的那只手是许侧妃和宫湄娇时,他简直气疯了。 当他坐上大位,他还要宫湄卿做他的嫔妃,如果她因此事被定罪处死,他不会放过宫湄娇那疯婆娘。 他父王已明确说过,不再对龙座有非分之想,换言之,他父王是彻底被皇上三言两语的温情攻势给打动了,逆谋大计就当没发生过,是他们要带进棺材里的秘密,还要他安分守己,那么便不会将他世子之位拔除,他仍旧可享一生荣华富贵。 哼,以为他希罕那世子之位吗?他还不将世子之位看在眼里,他胸怀天下,看得更远,他父王不要龙位了,那是他父王的fù人之仁,不代表他也不要。 大辽国君和大梁都站在他这边,他们承诺若他愿意里应外合,当辽、梁两国兵临城下,开启城门让他们攻打进来,那么他们就会拱他坐上大越国君之位,况且宣威将军、严尚书、御史中丞等人也按计划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长久以来,他们处心积虑培植党羽,把许多州府堂官都换成他们的亲信便是在为改朝换代做准备,此事涉及的人极广,关系着许多利益分配,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并非他父王一个人退出便会取消,有了多方助力,他还能不成功吗? 「多谢大伯的关怀,我很好,狱卒待我和气,饭菜也都不错。」别的囚犯都没有她的待遇,她相信一定有人关照过了。 不过,她也相信一定有其它人在对她进行另一种关照弄死她,只不过罩着她的那个人,位分显然胜过想弄死她的人,所以她还好端端的活着。 「难道你不奇怪吗?琛弟去哪里了,为何没来看你?」他沉不住气,忍不住先问道。 「有何奇怪?」宫湄卿眉眼不动,淡定道:「相公一定是去设法救我了,刻不容缓,所以才没有过来。」 元奕纶咬牙。「你就这么相信他?」 宫湄卿毫不迟疑的点头。「是的,我相信他,我相信为了救我出去,他就算磕碰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我对他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对我而言亦同,若有朝一日他身陷囹圄,我也会奋不顾身地救他,就算要牲xìng命也甘心。」 元奕纶有些激动,急于表白自己,「我……我也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待在这里,会尽全力救你出去。」 宫湄卿神色淡淡。「咱们是一家人,那么我就承大伯的情了,谢谢你。」 他从不称她弟妹,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一直有所警惕,她不会给他有暧昧的可能。 元奕纶感受到了她那冷淡疏离的客套,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也不会有所进展,她此刻还是元奕琛的妻子,她是个遵守礼教的女子,与宫湄娇那等随意勾引男人的女人不同,要她此刻对他有所响应是不可能的事,她肯定过不了她自己那一关,不如去设法营救她,若他能早元奕琛一步将她救出去,她便会明了谁对她真正的有心。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么,我走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狱卒,我已经替你打点过了,他们不会为难你。」 「大伯留步。」她轻声说道。 元奕纶立即留步了,心里隐隐燃起了希望,难道她有什么体己话要对他说? 面对他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为之一振的反应,宫湄卿问道:「我想知道太后娘娘醒了吗?」 元奕纶心里一阵纠结,是啊,她肯然是要问这个,这可是事关着她的生死,否则他以为她请自己留步是要抓着他衣角不放,对他呜咽啜泣吗? 「太后娘娘尚未清醒,太医院束手无策,恐怕凶多吉少,不过你别担心,我会找证据证明太后的死与你无关。」 他已经知道致使太后昏迷不醒的yào是烟波给的,大不了就将烟波和宫湄娇推出去认罪,说宫湄娇嫉妒嫡姊受到太后宠爱因此威胁烟波帮她,一时胡涂才会铸下大罪,如此一来不但宫湄卿会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还可以顺便除掉宫湄娇那个草包。 自己当初被她美色所惑与她做了苟且之事,后来因为要打听玉脉之事便继续与她暗通款曲,那时不觉得她胸无点墨,但成亲之后,才发现自己与她真真话不投机半句多,一个堂堂国公府的姑娘怎么可以无知成这样,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了。 他与宫湄娇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宫湄卿才是他的良配,现在知道还不晚,等他坐上大位那日,他身边的皇后之位绝不会是宫湄娇的,绝对不会! 太后没有醒过来,丽嫔这才怕了。 不是说那些dú粉不会致命,只是让太后昏迷不醒,然后再由她推荐的孟太医为太后诊治,将太后治好了,她便大大有功吗? 可是,孟太医为何无法让太后醒来? 许侧妃不是将解yàojiāo给了孟太医吗? 她怕了,怕万一太后不醒那么事情就大了,皇上若下令彻查,抽丝剥茧之下肯定会查到她头上,到时dú杀太后的罪名……老天!她顿时不寒而栗了,那可是处以绞刑的大罪啊! 她暗中找了孟太医,孟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下官都照那位烟波姑娘的做法办了,但太后娘娘不醒来,下官也是无法可想,还请丽嫔娘娘恕罪。」 丽嫔一使眼色,心腹丫鬟柳枝便将一张银票塞给孟太医。 孟太医一时慌了。「娘娘这是……这是在做什么?」 他也怕啊,当初右相夫人找上他的时候,他想这是救人又不是害人,只是要说个小谎罢了,他才答应的,可如今事情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也后悔得不得了,自己为何会掺和到这事里啊?如今要脱身也脱不了身…… 「孟大人」柳枝开口道:「我们娘娘的意思是只要您守口如瓶,这银票就是您的了,日后也少不了您的好处。」 「下官遵旨。」 孟太医唯唯诺诺的告退了,丽嫔心中的不安更重了。 那叫烟波的丫鬟是许侧妃的人,据说未入府前跟江湖人士有些渊源,因此能弄到dú粉,她已暗中教过孟太医如何解dú,并要孟太医在太后醒来后一口咬定是宫湄卿针灸不当引起的。 孟太医则是她娘亲搭上的线,据说几年前孟太医的家人犯了事,她爹爹曾帮过忙,所以她娘才会找上孟太医让他还这个情,同时也是打听到孟太医最近在赌坊输了很多,急需孔方才会找上他,而他一听可以在皇上、太后面前露脸立功,事后肯定有赏,她娘也备下了丰厚的谢礼便一口答应了。 这样一个可以让她用金钱收买的人,自然也能让别人用金钱收贸,她不安哪!何况孟太医在太医院过得并不如意,而自己却巴巴举荐了他为太后诊脉,如果医得太后醒来,自然没人会在意这一点,但如今太后不醒来就可能引人怀疑了,假如被查出她和孟太医有联系怎么办?看来她得再找她娘亲入宫想办法了…… 十日过去,皇上信守对元奕琛的诺言,宫湄卿虽然仍囚禁在天牢里,但她毫发无伤,除了有四名暗卫在保护她,甚至还让晨露进去与她做伴,每日餐饭也都由王妃亲自送到便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他这个皇叔就真的愧对琛儿了。 没有人知道元奕琛去了哪里,连荣亲王和王妃也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何时会回来,只能任由时间过去,而太后依旧昏迷,由齐院使强灌千年参yào和雪灵芝磨熬而成的汤yào吊着命。 这日她睡着觉得冷,迷迷糊糊间听到晨露在喊她,声音还喜极而泣。 她揉着眼醒来,还呵欠连连。 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发生了这么天大的事她应当夜不成眠的,尤其牢里环境还这么差,可是她却像得了嗜睡之症,每夜都睡得香甜,连白日也是,除了饭点,她多数时候脑中什么想法也没有,净是睡觉。 「姑娘……姑娘……那个……」晨露一句话说不完整,幸而她声音听得出来是喜悦的,否则宫湄卿保管被她吓死,以为是太后崩了。 「怎么了?」依她的直觉,现在应当是还没天亮。 「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 宫湄卿立即清醒了,她知道元奕琛向皇上讨了保她的承诺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具体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她一概不知,虽然挂心他的安危,但她相信他会为了救她而保重自己,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出什么事,因此她很放心。 元奕琛回来的消息是暗卫适才告诉晨露的,没一会儿,狱卒长便亲自前来开了牢门,说是皇上下令放了她,且要暗卫护送她立即进宫。 走出天牢时天还蒙蒙的灰,宫湄卿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外头已有皇室马车在候,她与晨露上了马车,车夫驾的一声,马车往皇宫奔去,那四名暗卫分骑快马护卫左右。 马车到了宫墙外竟是不停,直接从西角门而入将宫湄卿送到了慈安宫外,太后的大宫女已等在那里,晨露不能进去,则被另一个小宫女带去休息了。 天色微亮,宫湄卿随着大宫女进入太后寝殿,太后依然安详的躺着,而该在的人一个都不少,皇上、皇后、皇贵妃、丽嫔、荣亲王、荣亲王妃,还有齐长天为首的一串太医,却有一个不该在的人在大发脾气,另一个不该在的人在一旁试图阻止她发火,却是挡不住,而皇后脸色难看,丽嫔则在发抖。 「师傅!」宫湄卿万万没想到她的两位师傅凤娘子和齐云会在太后寝殿里,难不成元奕琛就是去江南把他们请来救治太后? 她对两位师傅的医术有信心,认为这主意甚好,况且她凤师傅是韩婆子的师妹,师承一脉,自然对解dú也甚为精通,不过皇上竟然同意让她两位师傅为太后诊治,这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皇姊就息怒吧!」皇上苦笑。「朕又怎么会知道琛儿媳fù是皇姊的爱徒,不知者无罪,原谅朕吧。」 齐长天缓颊道:「是啊,公主殿下,您就不要怪皇上了,这十日来皇上为了太后娘娘昏迷不醒都消了一大圈,也够皇上累的。」 元凤羽拉着齐长天的宽袍衣袖嗔道:「爷爷,您不要为皇上讲话,本宫太生气了,若不是琛儿知道我和齐云是卿儿的师傅,卿儿这会儿已被人冠上子虚乌有的罪名定罪了,那些坏人保不定还会要皇上将卿儿以dú杀母后的大罪处死,教孙媳怎不义愤填膺?」 齐长天呵呵笑。「不过,下官这倒是托了郡王妃的福才能见到孙子,难怪下官觉得郡王妃为太后诊治的手法熟悉了,原来竟是云儿的徒弟。」 皇上苦着脸道:「齐院使说得不错,朕为了母后昏迷不醒都无心朝政了,皇姊不能原谅朕吗?」 元凤羽蛮不讲理的哼道:「我不管!竟还有人诬蔑本宫与驸马是江湖术士,真真是奇耻大辱,这口气本宫一定要出,看是要凌迟、腰斩、剥皮、宫刑还是处以绞刑、五马分尸,皇上自己看着办!」 「啊!」 宫女们惊呼一声,原来是丽嫔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皇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厌恶地道:「把她拖下去,等她醒来严刑拷问究竟是什么人指使她的,定要给朕查清楚了!」 随着这句话,皇后脸色霎时一片惨白,虽然不是她指使的,但她却掺和进去了,且主张将宫湄卿押送天牢的也是她,这会儿难保丽嫔那蹄子不会拖她下水,指她为主谋,事到如今为了自保,就必须灭口了…… 宫湄卿这才蓦然明白,原来她的凤娘子师傅竟是皇上的姊姊长公主元凤羽,而齐云师傅竟是太医院院使齐长天的孙儿,那么说来,她的齐云师傅就是那个令公主倾心,竟拐了私奔去的御医?! 难怪当日两位师傅不告诉她在yào林山里救下的人是谁了,若说了,便要吐实他们的身分是公主和驸马。 「师傅!」她就这么朝元凤羽奔过去,也忘了要给皇上等人见礼,只焦急问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如何了?」 「你放心吧,已经无事儿了,适才醒来过又睡着了,我还没敢告诉母后你被人陷害入狱,怕她老人家又气歪,若是知道你为了她老人家受那牢狱之灾,母后肯定会亲自严惩害你的人。」元凤羽不但刻意讲得很大声,又立即拉住宫湄卿的手,眼眸抬起抬落,上下检查她周身,更大声地道:「本宫的好徒儿,你如何?受惊了吧?不怕,一切有师傅在,师傅为你出头,一定恶惩那些陷害你的人,就算是皇上,师傅也不怕。」 「皇姊……」皇上苦笑。 他这个唯一的姊姊最是刁蛮不讲理,加之护短的xìng格,在宫里是人见人头疼,太后也拿她没辙。 所以,当年她吵闹不休要嫁给齐云被太后反对后,她索xìng拐了纯良的齐云离开京城双宿双飞,太后虽然震怒,但木已成舟,齐云都被公主欺负去了,不对人家负责任行吗? 因此,太后后来也就同意了他们的亲事,只是婚礼办得低调,舍去了皇家婚礼的派头,一切从简,哪知他们又在成亲后留书出走说要去当江湖铃医,体察民情,太后虽然再恼怒却也抓他们不回,索xìng放牛吃草,任他们去做一对逍遥夫妻,他也万万没想到,琛儿的媳fù会和他皇姊有这段师徒缘分。 「咦?」元凤羽拉着宫湄卿的手,这会黛眉一皱,忽然将她的手摁在脉枕上,细细把起脉来。 荣亲王妃大为紧张。「怎么了?卿儿有何不对吗?可是在狱中受凉,染了风寒?」 元凤羽一笑。「是喜脉。」 宫湄卿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她……怀了孩子了吗? 众人纷纷道喜,她却犹在梦中。 半晌之后,她才想起那一个最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人,忙问道:「相公呢?」 荣亲王妃笑道:「在睡呢。」 宫湄卿一脸困惑。「在睡?」 她出狱的日子,他在睡? 元凤羽翻翻白眼。「那小子可傻了,日以继夜、马不停蹄的飞奔到江南,偏偏我与你齐师傅又去了云州,他又不眠不休的飞奔到云州寻找我们,旋即强迫我们跟他一样不得休息,三个人披星戴月的赶回来,算一算,他已经十天未阖眼了,以至于一回到京城就咚的倒下了,不过你也别紧张,我已经替他施了安神针,只要好好睡上一觉,精气神就可以恢复了。」 听到元凤羽这么说,宫湄卿自然是归心似箭了,太后身边有元凤羽和齐云看照着不会有事,皇上也知道元奕琛醒来后想看的人是自己不要命救下来的娘子,何况现在宫湄卿有喜了,自然要快些让元奕琛知道,便令她与荣亲王、王妃等人先行回府了。 第二十章 恶人终究尝恶果 元奕琛睁开眼睛,眼皮子极沉,疲倦得连手指都无法动。 恍惚间,眼前闪过他纵马奔驰的画面,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一定想喝水吧?」宫湄卿温柔的扶他坐起来,将白瓷茶杯凑到他唇畔,慢慢地让他喝水。 他知道后铁定会吓一大跳,他睡了四个昼夜,而她也一直在房里陪着他,为他施针通气血,跟他说话,说她自个儿想说的,也不管他根本睡沉了听不到。 「你别说话,我跟你说就好。」他喝完了水,她拿了迎枕让他靠坐着,自己就坐在他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摩挲他掌心与指腹上粗糙的厚茧,不由得又一阵心疼。 他的掌心岂止起了厚茧,还多处磨破了皮,这都是握着缰绳日以继夜赶路的结果,虽然已经抹了她师傅特制的膏yào,依旧教她心疼。 「以后可不许你再这样了,为了咱们的孩子,你要保重自己。」 她是事后才后怕,他这样不要命的为了她殚精竭虑,极可能暴毙身亡。 元奕琛欣喜若狂的看着她。「你怀孩子了?」 宫湄卿微微笑。「高兴吗?咱们要做爹娘了。」 元奕琛眼里含着笑。「过来让我抱抱。」 她柔顺地偎向他,头伏在他肩头,手搂着他腰身,能这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是多幸福的事啊! 夫妻相拥了片刻,宫湄卿这才对他说起这几日发生的事。 丽嫔与孟太医都忽然得了急病死了,也无法断定是谁下的黑手,但能在宫里杀人于无形,想必也是位分极高。 另外,纵然知道整件事幕后的人是小许氏和宫湄娇,但如今死无对证,查无可查,可是荣亲王已经怒极地扬言要将元奕纶的世子之位还给元奕琛,此事当然令元奕纶怀恨在心,而她有了身孕一事也令二房各人反应都很精采,小许氏风风火火的要张罗元奕纶纳侧妃一事,似乎不想元奕纶的长子由宫湄娇怀上,而宫湄娇嫉妒得咬牙切齿,元奕纶则脸色痛苦扭曲,令她甚觉可笑,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前生他弃她如敝屣,如今却频频示好。 「你需小心再小心他们三人,他们肯定会对你腹中胎儿下黑手。」元奕琛严肃地道。 宫湄卿一笑。「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防着,你应当知道我可不是个会任人欺负的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前生被欺负够了,这一世绝对不会了,何况两世为人,内宅的把戏她还能不清楚吗?再者如今荣亲王已长住东院,谅那三人也不敢太过胡来。 「这些都是小事,对于如何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将逆贼一网打尽,这几日我伴着你想了又想,有了一个主意。」 元奕琛笑。「若你的主意可行,皇上当真要延揽你为我大越的第一个女丞相了。」 宫湄卿把头摇得像波浪鼓。「那可不行,我还要为你生孩子呢,哪有空当丞相啊。」 元奕琛哈哈大笑,感觉精气神都回来了一半。「你说吧,我听着。」 宫湄卿说起了宣威将军前几日喝完礼部尚书府上的喜酒,回程马车与另一辆马车磕碰,对方像有急事也不追究便急着要走,宣威将军反而要追究,他强行拦下了对方马车,将那车夫拖下来打了一顿,马车里的书生气急败坏的下来与他理论,他竟将人活活打死了,事后才知那书生是个孝子,因母亲病危要赶回去见临终一面,却只因为马车的磕碰,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打死人则是手握兵权的宣威将军,这不是目无王法是什么? 元奕琛挑眉。「这又如何?宣威将军打死了一个人,并不能将他问罪,何况将他问罪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其它人依旧会进行叛乱。」 「不能问斩,但能借题发挥,小事化大。」宫湄卿眼眸闪亮。「先把宣威将军目无王法,无端端打死一个孝子的事传遍京城,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认为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却可以断送他的命和他的春秋大梦……」 只要乱党伏法,她想要的静好岁月就在眼前了。 近日元奕纶极为躁动不安,因为宣威将军打死一个孝子一事如野火燎原,一夜之间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传到了皇上耳里,查证属实之后皇上震怒,说杀人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宣威将军杀人偿命,此举震撼了京城。 宣威将军乃是功绩卓绝、手握重权的功臣,素日里来往的也都是勋臣宿将,谁会想到皇上竟然会为了一个普通老百姓出头,虽然那普通老百姓是个孝子,但终究是个小老百姓,其命怎么比得上保家卫国,卫大越千千万万子民的宣威将军?顶多治他一个莽撞之罪不就得了? 然而,皇上的做法却没有引起人民的反弹,反而一片叫好之声,只因那孝子实在事亲至孝,如今他被打死了来不及见娘亲最后一面,他爹也在得知孝顺儿子竟被人无良的活活打死之后,受不了打击跟着去了,令许多人愤愤不平,自动自发地抬尸游街,指宣威将军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目前,皇上虽然还未下旨缉捕宣威将军,但照这星火燎原的情势走,不出几日便会拿下宣威将军审讯定罪,害怕真要杀人偿命。 因此,宣威将军急了,不断催促他快点举事,大辽君主得知此事也赞同提早举事,严尚书在宫里已安排了内应,到时会有一批叛军闯进皇宫,先将皇上、皇后、太后等人制服,何况皇上还在这时候派出一半的羽林军出京缉捕重犯,不啻是个最好的机会。 元奕琛和宫湄卿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们不动声色,在府里如常地过日子,元奕琛采购了大量用品,每日都有首饰铺子和绣坊的掌柜往荣亲王府里川流不息的走动,他们为宫湄卿精心打造独一无二的首饰,为她量身订制最时兴的衣裳,彷佛将重心都放在宫湄卿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对宣威将军之事一无所知或者满不在乎似的。 这自然是两人刻意营造的假象了,他们没有告诉荣亲王,元奕纶还是在暗中策动着谋反,荣亲王以为元奕纶听了他的话已打消了谋反念头,再说了,他认为自己是主谋,如今他这主谋都对皇上示诚了,底下的人还有什么戏唱?他不知道元奕纶已取得大辽君主和大梁皇帝的援助,更万万没有想到元奕纶对权力的贪念更胜于他,自己是养虎为患了。 这几日宫湄卿止住了瞌睡虫却添了干呕症状,几乎是什么也不能吃,在屋里待着便会胸口闷,只有到屋外走走会消停一些恶心感,太后听闻特意命慈安宫的总管太监送了治害喜的秘方来,又送了好几匣子的珍贵老参,可惜她闻到参味也是干呕,便转送了老太爷和老夫人补身。 元奕琛陪伴宫湄卿在后园里散步,见她脸色好了许多总算放心了,否则她食不下咽,脸色不是白而是发青,真真看得他提心吊胆,很担心她会有什么差池,还特地央了长公主来给她诊脉。 「我都不知道怀孩子这么辛苦,还想着要你生两男两女。」元奕探想到她干呕的模样就眉峰微蹙。 「辛苦些有什么干系?」宫湄卿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道:「先苦后甘,等日后逗弄孩子的时候就不觉得辛苦了,我也想生两男两女,你可不要拦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元奕琛笑道:「你这个傻女人。」 「才不傻。」宫湄卿抬起螓首看着他。「你都为了我不纳侍妾,只有我一人为你生孩子,自然要多生些,让你没话说。」 元奕琛哈哈大笑。「果然不傻,不但不傻还非常聪明,算盘打得真精。」 「两位师傅也不知道何时要回江南?若等咱们孩子落地再走该多好,公主师傅做了姑婆,少不得要送咱们孩子一份大礼。」 太后已经痊愈,元凤羽说京城的水脏,风也脏,她迫不及待想和齐云快些儿回江南,却被太后用各种理由绊住,如今在宫里整天咳声叹气,没事就找皇后麻烦,皇后是巴不得这刁蛮大姑快走。 「你这财迷,就算咱们落地时姑姑、姑丈已回了江南,也会捎人带一份大礼来,这点你不用担心。」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随着花树流水、水榭歌台往园林深处走,忽然听到了低低的争执声,两人同时止住了脚步,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都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只留在原地。 争执声加重了,清晰地传入两人耳里。 「你以为我找不进这王府里来吗?哼,你道我为什么隐姓埋名易容在这里当个粗使婆子,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儿,我一定要找回来!」 宫湄卿认出这是韩婆子的声音,前生她们时时在一起,她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淼淼,你这是何苦?都已经二十年过去,世子爷现在过得很好,你不也亲眼确认过了?你认为他会欢喜你找到他,会欢喜他的亲生娘亲是人称dú仙的江湖中人吗?更何况他还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儿!」 宫湄卿吓了一跳,这声音也不陌生,是小许氏的陪嫁烟波,对小许氏是一等忠心的。 烟波是小许氏的外祖陆仰光在花灯会时捡到的孩子,当时她还年幼且被马车撞失了记忆,陆仰光便收留了她,后来陆仰光的女儿陆月蓉被怀远伯看中,纳入伯府为姨娘,生下了女儿小许氏,为怀远伯府庶四女,蓉姨娘便接了娘家懂事伶俐的小烟波进府服侍小许氏。 十四岁时,烟波不小心撞到头恢复了记忆,记起了家人在哪里,蓉姨娘便让她回去找家人,那时找到了唯一的妹妹,但她还是习惯京城伯府里的生活便又回来了。 后来,小许氏要嫁入荣亲王府时,烟波便为陪嫁,与其说烟波是丫鬟,其实更像年长小许氏几岁的姊姊,总是对小许氏百依百顺,呵护备至。 韩婆子就在西院厨房打下手,烟波认识韩婆子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刚刚叫韩婆子淼淼,那是连她都不知道的韩婆子的闺名,她也是遇到元凤羽后才知道韩婆子闺名叫淼淼。 她们刚刚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扯到了元奕纶? 「纶儿是否要认我这个娘亲,要问过他才知道,你这小偷,偷人孩子的贱蹄子凭什么在这里说话?你真的是我的亲姊姊吗?不怕我把你们主仆干的下作事都抖来吗?就算咱们自小分开了也还是亲姊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假意对我好,假意去看我,却是把我的孩子掉包了!」韩淼淼怒不可遏地说。 「姊妹又如何?还不是因为你乱跑,爹娘去找你才会让我走失了,若不是陆老爷收留我,我现在会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份养育之恩,我当然得要报答。」说着,烟波又冷笑道:「你尽管去揭了,看世子爷是会感激你,还是埋怨你。」 韩淼淼窒了窒,但还是嘴硬道:「纶儿会怎么对我,那是我们母子两人的事,我有责任让他知道他爹是什么人,倒是荣亲王若知道他的闺女在府里为奴为仆,不知会做何感想?会原谅你那个狸猫换太子的主子吗?丰儿可是王府里的长女,连你的主子都不知道亲生女儿就在身边,把她当丫鬟使唤,还让我媳fù儿动辄打骂甩耳光,真是痛快!」 烟波不屑地道:「你当我不知道和你生下世子爷的是什么人?又不是什么品阶高贵之人,不就是那个对武林盟主之位执着到走火入魔,以至于失心疯自焚的剑痴顾扬吗?你觉得世子爷会喜欢他的生父是个疯子?」 韩淼淼訾牙的怒斥,「住口!不许你污辱扬哥!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我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狠dú,易了容混进王府,还把丰儿带进来为奴,看来你与我一般都不是什么善类,咱们就不要为难彼此了,我很了解世子爷,他绝对不会甘于做一个平凡人,不想他恨你,你就带着丰儿走,从此不要再出现,需要多少银子,我都会给你弄来……」 宫湄卿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之后才拼凑起来。 烟波淼淼……原来如此,这两个人是姊妹,而韩淼淼是元奕纶的亲生母亲,难怪前生韩淼淼对她极好,前生她是元奕纶的妻子,韩淼淼当她是媳fù儿,而现在她是元奕琛的妻子,对韩淼淼来说是自己儿子敌对的那方,自然对她冷淡了。 元奕琛对她使了眼色,两人悄然的离开了那竹林。 「我听过顾扬那号人物,拥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剑术,但执着于武林盟主之位,至死方休。」 宫湄卿很感慨。「看来他是随了生父的xìng格,扭曲的执着,才会执意谋反叛变,梦想着大位。」 元奕纶的下场会如何已显而易见,她不同情他,她担心的是丰儿,丰儿纯真善良,前生是被宫湄娇打死的,若她不把丰儿身世揭了,那么丰儿继续留在元奕纶身边,一样会被宫湄娇因妒恨而活活打死。 「真真想不到,丰儿竟是我的庶姊。」因为元奕纶宠爱丰儿,所以他也知道府里有这么一个楚楚可怜的奴婢。 「你打算怎么做?心中可有想法?」 此事涉及了血脉,定然是不能隐瞒。 元奕琛语气笃定,「这件事定要揭了,这是一个契机,或许能打消元奕纶的权力贪念,长久以来受到父王的影响,他也认为皇位该是父王的,而他会是储君,他有充分资格为自身愤愤不平,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么他就该知道他一点争取的资格都没有,过去都是他痴心妄想了,在王府享受着荣华富贵,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已是他最大的造化了。」 宫湄卿极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多行不义必自毙,贪心会害了自己。「算算时间,在皇上扣着宣威将军的压力下,他们也举事了。」 说到此事,元奕琛便露了笑意。「皇上大赞你的妙策,说这件事平息了之后要重重赏你,还要给你一个心愿,任由你提出要求,不管是什么皇上都会答应。」 宫湄卿止色道:「忠贞爱国乃我大越子民的本分,提什么奖赏呢?不过若皇上真要赏我,我也不会拒绝的。」 说完便呵呵地笑了。 「调皮。」元奕琛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笑道:「我希望你生一个像你一样聪慧调皮漂亮的女儿。」 宫湄卿一副为难的样子。「怎么办呢?我想生一个像你一样护短爱妻的儿子,找到一个像我一样好的女人,过幸福快乐的日子。」 元奕琛十分满足的样子。「娘子,你这是在夸为夫还是在自夸?」 宫湄卿微一扬眉。「都有。」 两人往听暖阁走去。 宫湄卿又问:「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皇城的安全,你有彻底做好准备吧?」 「你放心吧,太后已经找了静养的理由,由长公主和皇贵妃等人陪着到避暑别庄去了,皇上表面上派出一半的羽林军离京去缉捕重犯,实则他们都还在京里,书俊与督府jiāo好,已令兵马司加强皇城巡逻,另外以岳父为首的百越公、安昌侯、毅勇侯、诚意伯、新建伯、肃王等也都在待命了,万事备,只欠东风。」 宫湄卿很明白,那个东风便是元奕纶决定要举事的那一日。 京城风声鹤唳,皇上派了一支暗卫在宣威将军府外监视,这令宣威将军更加地惴惴不安了,皇上没说饶恕他,可也不拘拿他,就这么监禁着他算什么事?他猜不到皇上的用意,只能在府里心急如焚。 跟着,皇上忽然在早朝上下令要将宣威将军治罪,此举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许多朝臣还搞不清楚状况,而参与谋反叛乱的党羽自然不会坐视不管,除了元奕纶未开口之外,其党羽纷纷以宣威将军过去的功绩向皇上求情,请皇上网开一面。 皇上忽然一改过去理智的形象,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下令以结党营私的罪名将求情者通通押入天牢,这不啻是个青天霹雳,令叛党一个个措手不及。 情势紧迫,这一夜,元奕纶果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王府离开。 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上的暗卫军早就跟在他身后,这便是宫湄卿对皇上献的计由皇上出面逼叛党造反之计,将此事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再说来年各国便会进入大面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的旱灾,与其叛党拖到那时才叛乱,要多耗费心神歼灭不如此时来个痛快,到时可专心针对旱灾应变,而且大梁也会在来年对大越用兵,与其届时内忧外患,现在快狠准的出手才是上上之策。 就在元奕纶离开王府前去与大辽密使会面之时,元奕琛也将老太爷元笙、荣亲王元世广、王妃、小许氏请到府里闲置许久的束暖阁。 这里曾有过世老王妃的表妹来借居,后来却因故想不开吊死了,因此长久以来没人要住便一直空着,宫湄卿有孕在身,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蹲站太久,他便不让她来。 「为何把我们找来这里啊?怪毛骨悚然的。」小许氏抱怨连连,但元世广一个眼刀过来,她闭嘴了。 元世广不悦地道:「琛儿找我们来必有他的道理,你不要多嘴,就听琛儿安排。」 元奕琛将他们一一藏身好,灭了烛火,但他们已经在屋里待了一会,因此还是目能视物。 不一会儿,烟波和韩淼淼陆续进来,两个仇人一见分外眼红,氛围很快就降到冰点。 韩淼淼先开口道:「你信上说纶儿出事了,究竟是什么事,还要大半夜的把我叫到这种地方来?」 烟波不耐烦地道:「是你信上说有要事跟我讲,若我不来就要抖出丰儿才是王爷、侧妃亲女,还要去告诉世子爷你是他亲娘,所以我才过来,这会儿你又在耍什么疯了?」 屏风后的几人是一震,短短对话已道尽了一切,小许氏更是脸色惨白,身子摇摇yù坠。 丰儿是她的女儿? 当年她狠心一生下就让烟波抱走的女儿原来是丰儿吗? 那时她一定要生下儿子不可,临近产期便借故到莲花寺拜佛,就是怕自己没生下儿子还可以想别的法子。 果然,她在寺里隐密地生下了女儿,此事只有随行的烟波知道,烟波说她有办法弄到一个初生的男婴,她便让烟波将孩子抱走了,从此,没再见过那与她脐血相连的孩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世广已经忍不住,雷霆震怒的推倒了屏风,元奕琛点上了烛火,所有人面对面。 「所以纶儿不是我的儿子?是这样吗?」元世广锐利的眼眸扫过成了泥塑木雕的烟波和韩淼淼,最后落在小许氏惨白的脸上。 小许氏扑通跪在元世广面前,哀求的拉住了他的袍袖,瑟瑟发抖道:「王爷饶命,王爷恕罪,听、听婢妾解释……婢妾也……也是不得已的……」 「够了!」元世广怒甩衣袖。「什么不得已,本王不听,事实摆在眼前,为了争宠竟用亲女换了外人进来,你这个女人,好狠dú的心,不要再让本王看到你!」 他脸色铁青,转身yù和元笙、王妃离去。 小许氏上前纠缠。「王爷!王爷!原谅婢妾,就原谅婢妾一次,求您了王爷……姊姊,你帮我说说话啊姊姊……」 没有人理她,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了怔忡中的韩婆子和烟波,烟波要向前将她扶起,却被她愤怒的甩开了。 「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会让这个秘密揭了?你这贱蹄子,想看我死是不是……」 蓦地,她住手了,忽然想到出来之前宫湄娇又在打骂丰儿,她跳了起来,也不抹干泪就跌跌撞撞冲了出去,烟波连忙跟上去。 回到西院,冲到秋波院,果然见到两个虎背熊腰的粗使婆子将丰儿摁着打板子,而宫湄娇一脸痛快的在廊下观赏着,还有奴婢为她送来了绣凳,让她坐着看丰儿被打到皮开ròu绽的凄惨模样。 昨夜元奕纶又去丰儿房里了,让她越想越是火冒三丈,所以她趁着元奕纶不在府里打算先将丰儿打死了再说,她好歹是宁国公府嫁来的嫡女,料想元奕纶知道后再怎么恼火也不会将她如何。 宫湄娇见到小许氏在这深夜来到也很奇怪。「您怎么来了?怎么这表情,有什么事吗?」 「你这个贱人!」小许氏恶狠狠的甩了宫湄娇一巴掌,又冲去推开两个婆子,把几乎昏厥的丰儿扶起来。 「您这是在做什么?!」宫湄娇被打得莫名其妙,正在惊疑不定,却见王爷、王妃、元奕琛、宫湄卿都来了。 元世广匆匆走过去。「这就是丰儿吗?」 纵然丰儿受到元奕纶的宠爱,但他根本不知道府里有这个奴婢。 小许氏又是悲愤,又是泪如雨下,只能点头,哽咽得不能说话。 当初她生下女儿就再也没怀过孩子,虽然扶养元奕纶令她母凭子贵,但她也时刻想念亲生女儿,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元世广的贴身侍卫和皇上的暗卫匆匆而来。「启禀王爷,世子爷和辽国密探会面,叛乱证据确凿,现已遭捕,皇上口谕,宣王爷立即进宫!」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太多的冲击、太多的震惊,不过时间会过去,一切也终将归于原位。 虽然知道了元奕纶并非亲骨ròu,但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又岂能一夕不认。 元世广还是向皇上求了情,二房被流放边陲,独独元奕纶发配离州圈禁,其它涉案党羽全部问斩,有功的宁国公、小侯爷陶书俊等人皆论功行赏,元奕琛自然是最大功臣,但他跟皇上说好了要让自己在这个案子里彻底隐形,出自同一府邸,如今一个终身圈禁,而一个大封大赏,对荣亲王来说是多难受的事,因此他放弃了表扬。 丰儿恢复了王府长女的身分,而她的生母小许氏被流放也永远不可能回来,王妃喜欢她善良的天xìng,在同一个黄道吉日将她与元蕙满都记在名下,成了王府的正经嫡女。 她的事在京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却也辗转传到了离州那不毛之地,传进了禁园中的元奕纶耳里。 得知自己不是王爷的骨ròu,竟然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争取大位成了一件可笑之事,他愈了,彻底疯了。 这一日,春暖花开,宫湄卿三日前诞下一个俊秀的儿子,眉眼有着她与元奕琛的影子,才出生三天已是府的宝,大家抢着抱,尤其是丰儿和元蕙满,简直都待在听暖阁不走了。 一个月后,离州捎来韩淼淼硬是闯入禁地要救元奕纶却被乱箭shè死的消息,尸体至今无人闻问,众人皆不胜唏嘘。 宫湄卿想了许久,终于说道:「父王、母妃、相公,毕竟相识一场,不是陌生人,儿媳想为韩婆子收尸。」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前生韩婆子是她医术启蒙师傅,她实在不忍心她死后成了孤魂野鬼。 这时强忍泪水的丰儿也泪崩了。「女儿也是,女儿想为……为那个人收尸。」 她一直以为韩淼淼是她娘亲,虽然从小到大都对她不时打骂还利用了她,故意将她带进王府成了元奕纶的暖床小妾,但韩淼淼依然对她有养育之恩,直到身世揭了,她才知道自己不是韩淼淼的骨ròu。 无独有偶,听闻恶耗的长公主元凤羽也有此想法,她从江南前往离州,亲自将韩淼淼的骨灰送回她们师傅的居所飞燕山,那也是她们幼时习医的地方,让她师姊从此长眠飞燕山。 尾声 岁月静好乐逍遥 三年过去,荣亲王府早恢复了安宁,没人再提起二房之事。 这半年来,王府喜事连连,宫湄卿生了第二胎,是个漂亮女儿,令元奕琛爱不释手,而王妃为丰儿和元蕙满都挑了一门好亲事,两人接连出嫁,跟着元蕙金也出嫁了,不久三人都分别传来有喜的好消息,如今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羡煞他人,而世子之位也早还给了元奕琛。 如此又过了半年,这日宫里又传来皇贵妃怀了第二胎的消息,她派太监来传话,定要宫湄卿进宫去看她。 对于宫湄卿当日的提点,她一直很感激,若不是她早一步和大梁划清界线又怀上了孩子,当越梁jiāo战时,她肯定会变成某些大臣和皇后的弹劾目标。 如今她稳坐后宫第一把jiāo椅,已生了一个小皇子的她,比起未有所出的皇后赢了不止一点半点,和宫湄卿也成了手帕jiāo,私jiāo甚笃,连带着长公主也喜欢她多于皇后。 这日宫湄卿带着一双儿女元青、元晴回娘家,振哥儿已入族学,颇有大哥哥的样子,带着青儿、晴儿一块玩耍,看得宫湄卿和夏氏笑呵呵地错不开眼。 夏氏满面笑容地说起,「前几日你妹夫又升官了,又往咱们府里送来许多谢礼,霞姨娘不知多高兴呢,直说多亏了你当日金言,你二妹妹才没嫁给那个短命的五公子,不然哪有现在的幸福风光。」 当日宫湄芬出嫁,是她让元奕琛保的媒,也因此地位低微的八公子地位一下子提升了,就与前生一样,后来宫湄芬原本要嫁的五公子朱子誉果然从马背上摔死了,而后来苦读的八公子果然高中状元,文采受到皇上青睐,官拜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下了朝,宫尚儒气冲冲的回来了,连见了素日里他极是疼爱的青儿、晴儿也消弭不了他的怒气,夏氏忙亲自倒了杯茶给他消消火。 宫湄卿笑问:「爹爹这是怎么了?」 宫尚儒一口气喝完茶,吹胡子瞪眼睛地道:「我可怜的女儿,大望国皇帝要将妹妹月瑶公主嫁给你丈夫为侧妃!听说艳冠天下,是个大美人呢!」 「什、什么?」夏氏也慌了,虽然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可是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卿儿是万万接受不了这种事的。 果然,宫湄卿脸色一沉。 好啊,皇上,她利用她自己的重生为皇上立了那么多功,如今他却给她丈夫塞女人,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而且那大望国会昌盛起来,要大越先开通贸易以诚结jiāo,也是她指点的迷津,她这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如果她当初不透露天机,皇上也不会去结jiāo大望国,也不会有如今人家皇帝要把宝贝妹妹嫁给元奕琛做侧妃之事。 「孩子,你别这样一脸决绝的,怪可怕的,不要吓娘,娘知道世子爷曾许诺不会纳侧妃或侍妾,但如果是皇上指婚,他也是身不由己,不然难道要他抗旨吗?所以你就不要怪他了……」 夏氏还没说完,宫湄卿已经带着孩子风风火火的走了,令夏氏只能叹息。 老天保佑、宫家的祖宗保佑,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宫湄卿回到了王府,就见听暖阁乱成一片,元奕琛正在指挥下人收拾箱笼,好似很急迫似的。 见此混乱,她一时忘了自己见了他要问什么,只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又要去边关了吗?」 三年来,边关平静,打从大梁出兵大越却兵败如山倒,铩羽而归后,再也无人敢来侵犯大越。 思及此,她又想起了这也是自己的功劳,旱灾成真,幸好他们早早就开始储粮,军粮不虞匮乏,而大梁同样遭遇了旱灾,粮草空虚,很快便支撑不下去。 所以了,皇上能这样对她吗?给她的丈夫塞女人? 「听说了吗?」元奕琛一脸的稀松平常。「皇上指婚,大望国的月瑶公主将嫁我为侧妃。」 宫湄卿真没想到他会先说出来,哼,这种事不是都要隐瞒到大婚前一天才告诉她,让她不得不接受吗? 「听说了。」她不置可否,心里却碎了,她没想过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元奕琛邪恶一笑。「所以,皇上欠你的那个请求,我替你用掉了。」 宫湄卿一愣,不禁直攒眉。「什么?你怎么可以?那可是我珍惜了好久舍不得用的……」 当日将叛党一网打尽,论功行赏,除了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皇上还特别给了她一个请求,任何事只要她开口,皇上都会答应。 「这么舍不得吗?」元奕琛唇畔勾起神秘的微笑。「我请皇上答应我辞官,从此以后我不再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只是个散闲世子。」 这意味着他不再有兵权,而大望皇帝之所以甘于将月瑶公主嫁给他为侧妃,不就是看中了他手中的兵权吗?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世子是没有利用价值的,想来那大望皇帝也会打退堂鼓。 宫湄卿自然知道这一点,她动容的看着他,一时间眼里盈满了泪水,不自觉的朝他走了过去。「你……你怎么这么傻?」 元奕琛将她拉进怀里,笑道:「我不这么傻,你若跑了我怎么办?那兵符是dúyào,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宫湄卿依偎着他,心里涨满了柔情。「那我们去哪里?」 元奕琛一笑。 「江南。」 他们要在江南白首到老。 全文完 后记 如果能重生 简璎 如果回到改变你生命的那一刻,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璎姑娘有个朋友是家里做生意的千金小姐、娇娇女,十八岁高中毕业开始,家里就开始为她物色对象,让她相亲,家里为她挑选的对象自然都是门当户对,嫁过去不会让她吃苦的那种。 当时,她听从家里的安排,和一位家里开餐厅的对象约会了几次,老实木讷的男生不擅言词,送了一条金项链给她表示心意,她对那个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却被另一个小伙子打动了。 那个小伙子,家里什么都没有,跟着与女生家中相熟的铁窗师傅到女生家里做铁门窗,后来女生发现缺了一扇纱窗,就么这个小伙子免费做,小伙子也答应了,完工后,师傅开口了:人家帮你免费做了一扇窗,你是不是应该跟人家出去吃顿饭? 于是,她便无可不可地跟那个小伙子出去吃了一次饭,小伙子虽然没有帅气的外表和优渥的家境,但幽默风趣却逗得她很开心,她本来就是很闷的人,一直被家里管得死死的,忽然出现一个会逗她开心的小伙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两人开始天天热线两、三个小时。 想当然耳,女生家里很反对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但女生就是执意要嫁,也嫁了,她为人妻、为人母,二十年过去……前阵子她因为牙床咬合不正,饱受困扰而去看牙医,需要戴牙套矫正一年半,诊断结果,起因竟是她「咬牙切齿」过度,导致牙床移动。 不要说这是笑话,璎姑娘百分之百相信,曾看过一个日本医学节目,为几个长年受肩颈痛困扰的人做了个实验,后来发现这些人全部都有咬牙的习惯,而这习惯本人往往不知道,就是下意识的咬牙,也多半来自生活中的压力。 璎姑娘的这个朋友说完她矫正牙齿的事,苦中作乐地笑说:你就知道我压力多大了! 确实,当初能逗她开心,掳获她芳心的那个小伙子,有些不良嗜好,令她伤透了心,在漫长的婚姻生活之中,她为他收拾烂摊子已不是一次两次,她背负娘家有钱的原罪,张罗生活、张罗购屋、为老公找工作,还要照顾公婆孩子'照顾家里生活起居,全部一肩扛起,令她身心疲,而当初送她金项链的那个富二代,也早结婚生子,继承了家业,过得很好,彼此是邻里,他们偶尔也会不期而遇。 因此,璎就问她了,如果时间再重来一次,重生回到你还没出嫁的时候,你会选择谁? 会选那个富二代吗? 她想了想,问:是带着记忆重生,还是不带记忆? 这个问题令璎姑娘当场就愣住了,是我从没有想过的问题,我只想过如果重生怎样怎样,一定不要如何如何……但从来没想过,是带着记忆重生,抑或是不带记忆? 她说:如果是带着记忆重生,那么我不会再选择我老公,如果是不带记忆重生,我会再选择我老公,因为啊,我们知道自己的个xìng,就是那么闷,重来一次,一样会被他的风趣幽默。 这个答案令璎再三咀嚼,也问自己若带着记忆重生,会做什么选择,不带记忆重生,又会做什么选择? 这本书的女主角宫湄卿,她带着记忆重生,而且是最痛苦的记忆,但她不甘心又被礼教所迫,嫁给那个无良之人,当机会好不容易来临,她毅然决然的决定了她要退婚,然而她好不容易退了亲事之后,前生待她无良的那个人,他的弟弟竟说要娶她……哈哈,不能再说了,怕有的读者先看后记。这是璎的第二本蓝海,希望旧雨新知支持、指教,咱们下本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彼岸末)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2108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