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中的草原》 正文 第1章 外传篇 心所向,在路上 酥油灯的火苗幽幽 仿佛能参透前世与往生。 摇经筒的佛光灿灿 仿佛能审视轮回的行程。 匍匐在长头的山路, 只为际遇一束冈拉梅朵, 感受圣洁的温纯。 夜,如是的宁静。 慵懒的火车好似一条不知疲倦的蟒蛇蠕动着它黑铁般笨重的身躯。 窗外,是一蹴而过的风景,幻灯片似的轮番播放着幻梦巨画。 蒙克托着下巴望向这深邃的夜,思绪仿佛万花筒迸放的那一刻,点绛丹落。 人这辈子应该走趟草原天路,恰如人的一生要为心活那么一次。不畏流年,随心所欲,说走就走,不畏缱绻。 如果你也如他,不苟尘纤,心心念念。 这天路走来,每一步都是新生。不曾想到,在这里,心原来可以离天那么的近。近到,一伸手,便可将婀娜的云朵揪来换做霞衣。 草原的圣湖犹如镶嵌在茫茫大地上的一块巨大的墨玉宝石,在骄阳的映照下泛着青凛的光,湖水微微的泛动,仿佛情人的呼吸,若有若无,勾人心魄。 老人跟他讲:当年文殊菩萨进蒙地传教,将一本伏藏藏在了圣湖的湖心,你看这圣湖,轻若浮云,她有通天的本领,当她升起的那刻,也是伏藏面世的时候 独行,是一种体验,一种感悟,一种放空自我的修行。 人只有放空自我,幸福不再依附于任何人或物时,你才是自由的,否则无论是被关于监狱,还是走在大街上,你依然会是自己的囚徒。 习惯了在宁静中寻找灵感,一壶甜茶,一曲百听不厌的歌,趁着微风徐来,阳光正好,忘情的肆意发呆,聆听着心灵深处的慵懒。 人生如戏,总会有无数的机缘巧合,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空间,你这一生应该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就会在你面前一一展遍。哪一个环节错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失之交臂的不再相逢。 “我迷恋于草原的空灵,无关信仰,无关执念。” “我似乎在圣湖的倒影中看到了她的长发飘飘,惊世的容颜和天籁的歌喉,以及不涉世俗纯真的笑脸,与圣湖一起,静静等待了千年,蛊惑了我的心神,痴迷留恋。” “我知道那是你对我的好,尽管那是一味毒药。就像品味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浮香中甘淡的苦涩,却不乏回味时一丝的甘甜,也如这杯中酒,眼中泪,令人迷恋却又无限神伤。” 在这里万恶的灵魂无一不会得到解脱,俗世的烦恼无一不会得到解答。所有不能解释的都将会交托于一个“缘”字,这世间种种难道还有大过一个“缘”字的? 一切的一切,终是可以如此的神奇曼妙。 佛说:红尘十丈,困却芸芸众生,仁心虽小亦容我佛慈悲。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则融,冰融则火灭,故此佛曰不可说。 世间轮回,因缘际会,生,是一朵花开的时间,死,是一片叶落的刹那。世间事,从来都有得有失,你以为你拥有了温暖的太阳,却不知失去了的是最明澈的月亮。 尘世之繁芜,人性之丑陋,爱恨之纠缠,今生前世,浮世一梦,结于梦尽缘散。 有过痛苦,方知众生痛苦,有过牵挂,了无牵挂,释然,释你! 三千世界,十万菩提,这灯花百结之后,只有灰烬,没有复燃。三尺深雪,一夜月光,至此无语。 天为一,地为二,方生空间为三,三乃虚妄,了却众生芸芸。 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骂我,骗我,如何处之? 只有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可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蒙克抚摸着那个装有爷爷遗物的盒子,走在这通往圣地的天路上,忽然找到了一种空灵。 这种空灵无关信仰,却又心念信仰。 心所向,在路上。这一路走来,历经沧桑。 窗外,连绵起伏的山丘上时而浮现出的敖包,屹立不倒,守望着这心路历程,站成了永恒。 这条路,通往远方,没有尽头。纵然有一天,它走向了尽头,他渴望着那里还是一片充满惬意的绿色。 百感交集中的蒙克翻开电脑,敲击着键盘输下了这段文字: 最是这一抹惬意的绿色, 宛若黑暗中常明的灯火, 常明的灯火, 温馨闪烁 守候执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一支点燃的迷香 骏马寻找故乡, 英雄挥指远方, 那里有无边的青草香。 是支撑心灵的脊梁, 是返璞归真的殿堂。 儿时的游子归来了 已是一身戎装。 走过田畔越过草塘 娇花簇拥着嫩草 勾勒出童年的时光。 举目远望四野苍茫 闭目聆听琴声悠扬 化一双翅膀, 穿越胸膛, 回归到梦中的天堂。 父亲的草场, 母亲的荷塘, 应是远古辰光中, 永不凋颜的寄望。 点燃一支迷香,我要讲谜一样的故事。 一个倔强的老头,一条忠实的土狗,一座破败不堪的村落,一段可歌可泣的守望。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讲起,从这支点燃的迷香讲起 这是一座古老的村落,她的古老不只体现在建造村庄的时间跨度上,荒凉破败的残垣断壁更是淋漓尽致的出卖了她年迈衰老的容颜。 “阿爸,您还是跟我们进城吧!这么个破村庄有什么可留恋的。”旭日干(也叫满仓,他讨厌“旭日干”这个蒙古名字,本人更愿意别人唤他“满仓”这个汉名)一边搬行李,一边对蹲在脚底里抽旱烟的父亲几近哀求的说道。 老人“吧嗒吧嗒”的自顾着抽着烟枪,没有理会儿子。 当旭日干将最后一件行李装上车后,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父亲,也没了耐心的提高语调吼道:“全村人都搬走了,您一个人守在这里到底是图个啥嘛!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为了那个破承诺”旭日干好似觉察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赶忙咽了回去。 很显然,儿子的话是刺痛了这位老人,他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涟漪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老人用力的抽完最后几口烟,习惯性的把烟锅在自己的鞋底磕了几下。 而后,起身,佝偻着却是俨然硬朗的身体,头也没回的撇下一句“你们走吧!希拉穆伦的河水还没有枯,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的话后,迈着健硕的步伐朝着敖包山走去了。 旭日干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在司机喇叭声的催促下,无可奈何的跳上了车。 车厢中,怀里抱着大包小包的于爱莲,见最后挽留失败后悻悻而回的丈夫,不忘用她那张尖酸刻薄的嘴讥讽道:“老也老了真不给人省心!” 正惹得一肚子火没地儿撒的旭日干,转头凶神恶煞的瞪了它一眼,骂道:“闭上你那张臭嘴。” 于爱莲满不服气的本打算怼回去,见丈夫像是吃人的表情,便也没敢出声的自个儿嘟囔了几句。 于爱莲将怀里的东西翻来覆去的重新查看了好几遍,生怕落下什么东西。 她又担心着车速太快颠簸坏了她的宝贝家当,便嘱咐司机说道:“刘师傅,您慢点开。这村里的路坑坑洼洼的比不得城里的。” 刘师傅没有应答只是转头憨憨的一笑。 一旁的旭日干看出了像刘师傅这样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岂能听不出于爱莲的言外之意。 于是乎,赶忙掏出烟给刘师傅递过去,圆场说道:“别听她嘚不嘚的,不着急,咱赶黑进了城就行!” 刘师傅倒也配合的爽快接过来烟,就势聊着些题外的闲话打发着尴尬的时间。 一路上,于爱莲又说又笑的难掩她此时激奋的心情。 是啊,自从她多年前被倒霉鬼催的“下嫁”到这农村后,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能早日重返城镇。 如今,她正步上返城之路,岂有不高兴之理。 如果不是旭日干叫了一声“蒙克”,我们似乎差点忘记了此时此刻在车厢中坐着的除了司机和他们两口子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人物的存在。 跟其他人比起来,我们的这位重要人物,并没有因为“脱村进城”这件事儿显得有多么的兴奋,相反的,自打出了村子,他就一直趴在车厢的玻璃上看着爷爷领着“多乐”(土狗的名字)去了他也经常去的敖包山。 只可惜这一刻,敖包山上少了一个叫“蒙克”的小男孩儿,昔日的一老一少一条狗,成了现在的一老一条狗,少了的是那一少年,多了的却是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只是那时的蒙克还小,他不懂得这种感觉叫“惆怅”。 夕阳下的敖包山孤傲傲的矗立在天地之间,夕阳的余晖还在试图着,想方设法的去折射出敖包山不常显露的另一面容。 可惜,苍劲雄浑的敖包不为她的妩媚所诱惑,仍旧面容不改的毅然决然的守望着脚下的这片草原 索多老人站在敖包山下远眺着车流滚滚的迁徙人群,眼神中有一种读不出的沧桑,透过这沧桑我们看到的更是一份至死不渝的坚定信念。 迁徙的车群腾起的滚滚尘土,遮盖了草原的视野。 索多老人的眼却像鹰隼般犀利着,俯视得甚是清晰,因为他太熟悉于眼下的这片草原。 熟悉她的每一寸肌肤,熟悉她的每一嫔微笑,熟悉她强颜欢笑下那颗泣哭的心灵。 索多老人目不转睛的望着远处潺潺东流的希拉穆伦河,恰逢一只雄鹰盘旋于空寂的苍穹。 老人似乎感觉出了什么,触景生情的联想到老阿爸临终时对他的千叮咛万嘱咐:希拉穆伦的河水不枯,雄鹰依旧翱翔于无际的苍穹,草原上就不能没有敖包,敖包山祭祀的香火就不能断。 眼前的情景是如此这般的相似,如果不是旁边的多乐叫唤了几声,索多老人真以为是轮回到了那个想起来仍旧记忆犹新的年代。 老人想着不禁侧抬头注视了一眼身旁敖包顶上矗立的苏勒德,随后,神秘的捡起一块石头扔在了敖包的石堆上。 “该发生的终究还是躲不过。老太婆,多年前的那场灾难,致使你随东流的希拉穆伦河水而去,这一次也许会是同样的劫难。没有你在身边了,一切就让我自己来面对吧!”老人自言自语说了些奇怪的话,若有所思的陷入了回忆当中 往事历历在目,如出一辙的情景再现,使索多老人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段心有余悸的往事。 那是一场自作自受的草原浩劫,是长生天对人类无休止贪婪的惩罚! 想到这里,索多在敖包前点燃了那支迷香,烟雾缥缈间回到了尘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得同天而崇拜你,有余天而灭杀你 一生伴随着一种苦痛, 一种甜蜜的苦痛。 甜蜜于可以回忆, 苦痛着无法回去。 回忆着前世的它 却苦痛了今生的自己。 回忆是再也回不去的记忆。 某一天, 当记忆也无从提及, 苦痛的人呀, 那不是释然, 而是, 麻木后的无奈。 这事发生在十多年前的一个仲夏。 那一年,草原上的雨水出奇的多,大群的黄羊一反常态的扔弃了肥美的草场,向着希拉穆伦河的上游迁徙。往年随处可见的野兔c山鸡,也躲匿的不见了影踪。 种种诡异的现象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因为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垦荒种田,谁又会去理会不相干的事情。 只有草原经验丰富的索多,看出了事态中潜藏着的危险。 农历七月十三这天大清早,索多早早起床开始忙活不停。 今天是祭敖包的日子,他像往年一样准备好了祭祀所需的物品。而后,来到多吉林活佛家中,请活佛为祭祀诵经。祈祷长生天福佑草原风调雨顺。 两人草草的吃了些奶茶和果条,多吉林活佛极为隆重的穿上了绛紫色的袈裟。 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起码在索多和多吉林活佛看来是极为神圣的日子。 待多吉林活佛穿戴好后,两人簇拥着向敖包山走去。 这是一场与众不同的祭祀。 往年每到祭祀这天,敖包山上挤满了四面八方赶来的朝圣者。而今天,敖包山上除了孤傲耸立的敖包外,在场的只有索多和多吉林活佛两个人。 这是一场两个人的祭祀。 多吉林活佛和索多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不远处,希拉穆伦河的对岸热火朝天c尘土飞扬的垦荒场面。 “老伙计,要变天了!该备着过冬的草料了!”智者化身的多吉林活佛未雨绸缪的对索多讲道。 “过冬的草料好备,只怕来年的草料没了生长的地方。”索多忧心忡忡道。 “旭日干是草原上的巴图鲁!”多吉林活佛锐利的眼睛投到对岸忙碌中的旭日干说道。 正在摆放祭品的索多回身径直走过来,在蒙古袍上揩了揩手,同样看向忙碌中的旭日干,惭愧的苦笑答道:“他现在是河对岸的巴图鲁!” 多吉林活佛感觉到自己的失言,回头看着索多问道:“祭祀还要进行吗?” “怎么?嫌我这儿庙小,你也想着去河对岸当活佛喽!”索多打趣道。 “希拉穆伦的河水不枯,草原上的雄鹰还在,我这个活佛只有在红格尔敖包好念经!”多吉林活佛说完后,两人相视而笑。 “时候差不多了,祭祀开始吧!”索多把祭品都整齐有序的摆放好后,瞧瞧时辰对多吉林活佛说道。 无论风云如何变幻,历史如何变迁,gz祭祀敖包的神圣使命亘古不变,源远流长! 像此刻,即便是仅剩两个人,祭祀仪式也要雷打不动的如约举行,尽管这只是两个人的祭祀。 真正的蒙古人对长生天的崇拜乃至对敖包的祭祀都是无比虔诚的。他们从不会去探究祭祀崇拜的原因,只因这样的信念早已根深蒂固的植入他们的骨髓里,流淌进他们的血液里。他们知道的是一脉相承的将祖先留给他们的东西就这样一代代的守护传承下去。 一场只有两个人的祭祀,比起昔日人流攒动的祭祀盛况,这场祭祀仪式显得寂寞了许多。 天壤之别的落差也许会使两个人心里有些失落。 “这是人心不古的时代变迁?还是顽固不化的历史退步?”不管是什么,不会改变他们用他们最坚贞的忠实,执著的守护着祖先留下来的遗训一代又一代,哪怕最后只剩一个人的祭祀。 索多摆放好上香的垫石,欠着身子去打火链。 虽说现在有了火柴,火机,要比火链先进了,可是索多还是习惯在祭祀时候用火链。一则,这个火链是他从上一任“亚门特”(祭祀的执行者)手里接过来的,至今已经陪伴着他有四十多年头了,他们之间培育了浓厚的感情,单从这一点讲也意义非凡。再则,倔强的索多执拗的认为古老的传承只有用悠远古老的东西方能淋漓尽致的体现出对仪式的敬意与虔诚。 火,在蒙古人眼中是长生天赐予草原人民象征纯洁和神灵的化身。古代的gz认为火与火神可以驱逐妖魔与邪恶,医治疾病,施恩惠于人类。由此,gz也有祭火的习俗。那也是原始宗教信仰的一种遗俗。 索多来来回回的打了好几遍,一向一打便着的火链,今天竟然也执拗的不听使唤了。 他不肯放弃的跟“老家伙”较着劲,耐性透过最后一丝力气划出去的时候,他的眼前依旧没有划出耀眼的火花。 一旁正在闭目诵经的多吉林活佛微迷着眼瞥了一眼索多,没有多言的重新自顾自的诵着经。 眼瞅着时辰将至,索多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从口袋里不情愿的摸出一盒火柴,打算划亮的瞬间,竟又执拗的将火柴撇在一边。平复了一下焦躁不安的情绪,又重新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火链。耐下性子将火道和链石仔细的擦拭一番后,这次,他一改前态,心平气和着去划动着链石。 火链见他没了脾气,自己便也“顺水推舟”的给他卖了个人情! 香燃起来了,索多伏地跪拜三下后,起身顺着太阳行转的方向口念祭祀密语的围着敖包转起了圈。 在他结束了三圈绕行重归后,将刚才转圈期间,随地捡来的三块石头投上了敖包,以敬三宝。 两个人的祭祀接近尾声,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 就在索多作最后的匍匐叩首之时,敖包顶端顶安的“嘎如迪”(凤鸟),突然好生生的坠落在地,印有经文的“风马图”幡也散落了一地,垫石中方才还烟雾缭绕的焚香戛然间熄灭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诡异一幕,两位祭祀者四目相对,默默无语,他们的脸上隐约泛起狰狞的面孔。 心中惶恐的两位祭祀者知道,这是长生天给的某种预兆,只是两人默契着心知肚明的谁也没去捅破这张暗示不祥之火的“窗户纸”。 但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要变天喽,该准备过冬的草料了!”多吉林活佛停止了诵经,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随后将搭在胸前的红布卡扔放到脖子上,起身离去。 身后的索多匆忙站起来上前拉住要走的多吉林活佛,幻有侥幸的问道:“会是哪般征兆?” 多吉林活佛多看了一眼希拉木伦hn岸,垦荒的工地,留下一段揭语后浮尘而去。 “得同天而崇拜你,有余天而灭杀你!在有狼的地方放牧,有石头的地方搭包!” “这是两句gz古老的谚语。”表面含义索多懂,大致无外乎在告诫人们“要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道理。 “多吉林活佛在此处引用它们是何用意?”索多兀自揣摩着。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索多不忘回头的眺望了不远处的河对岸,他看见自己的儿子旭日干身行忙碌的东奔西走着。老人嘴里恨铁不成钢的自言自语了一阵。想着该给他请位有修为的老师,好好管教管教他了。 心事重重的索多回到家中,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妻子查干把煮好的手把肉端上来,感觉到自己男人的心中不畅,以为是祭敖包累了。便打来一碗马奶酒,让他解乏。 索多端起查干递来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毕竟是上了年纪,刚烈的酒劲呛着了喉咙,索多咳了一阵。 “慢点喝,还道自己年轻呢!”查干心疼的埋怨着,不忘上前用手拍了拍男人的后背。 “喝的有点急了!”索多说完拿出刀捡起一块肉,割了最肥嫩部位的肉放进嘴里,压制着呛鼻的酒劲。 “后晌准备些干粮,我去趟敖伦古苏木!”索多一边把喝光了的酒碗递给妻子,示意她再打一碗酒,一边说道。 查干本打算不想让他再喝,却被索多先发制人的瞄了一眼。 她知道犟不过他,便只好又打来一碗。 “去敖伦古做甚?”查干把打好的酒摆到索多面前问道。 “驹子太烈了,想着该给他套支缰绳了!”索多细品了一口酒,“上次‘那达慕’大会碰到敖伦古苏木的朝格图,他可是咱这搭出了名的能人。要是能拜他为师,旭日干造化不浅。”索多说完催促查干去准备干粮。 查干没有再细问,出去准备干粮去了。 儿子旭日干早些年在外上学,刚毕业回来没几年。去过大城市的人,经见的世面广,查干知道儿子是个有想法的人,只是总和父亲索多不对付,父子两总是唱反调。让夹在中间的查干也不知如何去妥当的处理他们父子两的关系。 炕上躺着的索多想着心事,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想想今天祭祀出现的不解迹象,他的心里难以安分! “长生天在向他预示什么?多吉林那个老家伙弦外之音在告诉他什么?”胡思乱想的猜测终于激怒了他。睡不着的他索性坐起来,抽了一锅烟,打算去多吉林那里一问究竟。 他穿上皮靴,拿起马鞭,夺门而出,正好碰上进门的查干。 “怎么?现在就要走啊?”查干瞧着索多的装扮,显然一副出门的样子问道。 “早些走,折道去趟乌素召!”索多拿过查干手中的干粮答道。 “儿子给你买的摩托车也不骑。”查干对正在把干粮绑在马身上的索多怨言道。 “享受不起。”索多略带讥讽的说完跨身上马,扬鞭而去。 “骏马跑死草原,骑士累死马背。”这是草原男儿无尚的光荣。 查干知晓自己男人的苦衷,社会在发展,机械化的代步工具逐渐的取代原始坐骑的同时,也不经然的在改变着草原传统的一些东西。 以前的希拉穆伦河两岸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场。现在的hn岸要开垦农田,并且这开垦农田的队长正是自己的儿子旭日干。这也正是父子两闹矛盾的结点所在。 老子要守护草场寸步不让,儿子要拓荒开垦步步为营。 自古“上战父子兵”,这对父子却成了冤家。 那天儿子回来商量着要将hb岸的一百多公顷的草场也开成农田。 索多一听“这还得了,这是要把仅剩的草场也榨干喽!”当即急了眼,大骂儿子被魔鬼迷了心,拿着马棒将儿子赶出了家门。 平日里,儿子在她跟前也念叨。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c居无定所的生活方式终究是不科学的,是要被历史所淘汰的。借着希拉穆伦河的有利灌溉条件,在其周围大力发展农业,不仅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而且能改观了牧民贫穷落后的生活条件。 嘎查里的人们也正是听了旭日干的这些话跟着他开始的大搞农垦。 可是自己的男人不赞同儿子的作为。说他比旧时的军阀还要可恨。 说什么“儿子要做旧军阀,老子就当回他嘎达梅林!” “草原上的草可以喂牛羊,也可以化为烈火。” 查干不想去理会他们在争什么。她的内心里想的只是一个大多数妇女所共有的最简单的想法,那就是她希望她们的这个家,和睦c幸福。 索多马不停蹄的来到乌素召前,把自己心爱的“大青马”拴好。 刚准备进召找多吉林活佛的时候,脚地上的“大青马”受了惊吓般的一个劲儿嘶鸣,马蹄也乱了阵脚。 索多还没来得及顾马,只感到自己的头顶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回身c抬头c惊愕,当他连贯性的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毛骨悚然的他不经顿时失色的喊了句“龙吸水”。 此时,只见那不远处的天地之间一根高耸入云的云柱直立立的竖亘于天和地之间。像魔鬼张开的血盆大口,正肆无忌惮的吞噬着大地上的万物。 索多来不及呆若木鸡,他能很准确的定位出那是在希拉穆伦河的位置。 他匆忙夺步走向“大青马”,跃上马背,用马靴的后跟急促的在马肚子上磕了几下。纵身向着希拉穆伦河的方向驰奔而去。 听到有人说“天咋啦”,农垦区正在忙碌的人们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望向天空。 骤然变得十分怪异的天空,白晃晃的太阳突然红的像充了血的猪尿泡,渐渐地,猪尿泡被撑破,血光四溅开来,染红了大地和村庄,也染红了农垦区惊愕万分的人们的脸。 地上翻腾起一波一波的红气浪,气温骤然巨变。 刹那间,腾空而起的一群乌鸦铺天盖地的像是要吞噬了苍穹。 嘎查里的人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乌鸦群,密密麻麻的乌鸦几乎一个挨着一个不留缝隙的飞过头顶时,人们能敏感的感触到翅膀扇动下来的凉风。血红的太阳被乌鸦群覆盖住了,地上的红浪也消失了。 这种奇异的变化没有持续多久,西边的半边天就塌陷了下来,一个黑茬头翻着滔天巨浪席卷而来。 卷集的乌云似山洪暴发,一个浪头劈过来,天色瞬间暗下去,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沙土味儿,看不见的冷风飕飕地向人群袭来。 人们看到这一现象,顿时,六神无主。手忙脚乱的撇下工具,撒腿便要跑。 旭日干面对人心浮动的场面,想振臂一呼的用他的所谓的“科学理论”去解释这一自然现象,以换的稳定人心。 然而,草原上的人对这一现象实在是谈虎色变,心存阴影。 那是魔鬼的地狱,是萨满巫师的咒语。 霎时间,方才团结一致的众志成城,转瞬间,土崩瓦解了。各类人丢盔弃甲的抱头鼠窜。 旭日干还在高坡上大嗓门儿的规劝着大家,只是他的劝慰好像压根没有人顾及。 犹如“兵败如山倒”的场面,沉着冷静下来的旭日干第一时间想到了父亲,只有他才能力挽狂澜。 他随即唤来了巴特尔,指示他快去找索多阿爸。 话的另一头,院子里打酸奶的查干见了此状,一下也慌了神。“龙吸水!多少年不见的天气,难道”查干不敢往下想,撇下手中的活,着急忙慌的向希拉穆伦河跑去。 半路上查干遇上了前来报信的巴特尔。 “查干额吉,快,快,快去农垦区。叫上索多阿爸。旭日干,旭日干,他”气喘吁吁的巴特尔上气不接下气的断断续续道。 “旭日干怎么了?巴特尔,快告诉查干额吉,旭日干他怎么了?”查干以为儿子出事儿了,双手扶着巴特尔的双臂摇晃着焦急问道。 “农垦区那边的牧民乱了,旭日干震慑不住了。让我来找索多阿爸。”稍微缓和过来的巴特尔说明缘由的补充道。 听到儿子没事儿,查干心中的石头落地。她长呼出了刚才提到嗓子眼儿的那口气。 两人结伴朝农垦区奔去。 索多骑马赶到河边时,骇人听闻的一幕发生了。 因灌溉农田所需,被拦腰截断的希拉穆伦河下游的水面上,此时直插进一支云柱。 它像个吸管一般的正在吸食着河里的水。 只用了短短的一刻钟,河里的水便被吸的一干二净。 “吸管”被抽走后,天空逐渐的放晴。“逃命”中的人们见太阳出来了,也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旭日干松了一口气,走向了平静后的人群中。 查干和巴特尔也赶到了河边。 所有的人都在为刚才的一幕心有余悸的相互安慰。 大家重新聚在了一起,又逐渐的投入到了工作中。 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河里好多鱼,快来捡鱼啊!”刹那间,农垦区又上演了刚才的一幕。 众人如潮水般涌向河边,一拥而下干涸了的河床,争先恐后开始捡起鱼来。 风驰电掣般赶回来的索多,骑在马背上,目光如炬紧紧的仰头凝望着天空。 万籁俱寂的天空肃静的让他感到不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索多下马,弯腰用手抓起一把草,随手扬了出去。 簌簌垂落的草在离地面不足一尺时,忽然改变了方向。 索多的眉头随即一皱,好似察觉出了什么! 紧接着,他扯着嗓子向河里捡鱼的人们大声疾呼的让他们快离开河里。 可是,此时早已捡鱼捡到红了眼的人们哪里还听得见索多的“忠告”。 无动于衷的人群,索多急中生智,上马后,拼尽全力的在山坡上抽响了马鞭,这鞭声宛若“上帝之鞭”响彻云霄。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在河水断流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天色忽然又变得苍黄起来,天地间浑为一体,此情此景,恰似鬼怪即将现形。猛然间,狂风四起,连带着被卷起来的农垦区的沙土,龙卷风演变成了草原人最为害怕的“沙暴”。 飞沙走石中的人们终于不再贪婪的收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当沙暴包围中的人群被风沙呛的睁不开眼之际,“屋漏又逢连夜雨”,回首间,河水突然汹涌而下,人们听到水的响声后,急速着向岸边奔去,然而为时已晚,许多人因躲避不及被翻涌而至的江水冲没,最终命丧黄泉。 岸边的查干看到眼前的一切,听着河水中鬼哭狼嚎的溺水人群,她痛苦的跪倒在地双手合十的祈祷长生天。 她知道这是儿子酿成的错,作为母亲她要为儿子赎罪,只求长生天不要惩罚她的儿子。 她读出了儿子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恐惧c无措与自责。 在最后看了一眼儿子后,查干奋不顾身的跃进河里拼尽全力的去救人,在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个孩子推上岸后,无情洪水的一个“惊涛骇浪”,使她随着滚滚东去的河水消失在了永远的记忆中 回忆,是回不去的记忆。回不去的记忆却是难以挥之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文殊菩萨的密语 三 小时候, 总喜欢掰着手指, 数着祖母额上的白发, 那银光似雪的发底里, 总藏着讲不完的故事。 一段岁月滋生出一株白发, 一株白发孕育着一则故事; 一则故事可以编一个梦匣, 一个梦匣能乘载着, 一段幸福的年华。 那一年母亲刚好二十八, 没有着白发正值花样的年华。 印象中的白发,多的数不清; 白发里的故事,多的听不尽。 多想着, 永远地游弋在梦匣里, 就这样, 伴随着幸福的时光, 渐渐长大。 可是, 上帝是个小偷, 他嫉妒的拿走了我的梦匣和我的白发。 那一年祖母已逝母亲也已不再二十八, 额上有着一两株白发,已是别样的年华。 十年间恍若一场梦, 丢掉白发的我, 泪如雨下。 哭泣间,听到有人在编匣, 回首间, 竟看到祖母的影暇。 她是祖母的缩影, 在编织我儿时的梦匣, 梦匣里也有着故事, 可是为何? 我竟成了读不懂故事的傻瓜。 祖母是妈妈的妈妈, 妈妈是我的妈妈, 那是我一生中的挚爱, 也是我缩影里的不该。 这一生中的挚爱呀, 为何总留给我, 数不清的白发, 和 道不明的牵挂。 像如今, 笨拙的手指, 拨的出一首诗, 竟拨不回 二十八年前的一则故事。 若不是“多乐”的叫声唤回到现实,索多老人的思绪也许依旧会桎梏于往昔的岁月里。 索多老人磕了磕早已燃尽的烟灰,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无意间,老人敏觉的耳朵察觉到敖包的后边有动静。警觉的眉头一皱,却又立刻舒展开来。 “我的孙儿~蒙克来了!”索多老人余光发现躲在敖包后边探头探脑的小蒙克,慈祥微笑的说道。 “爷爷的脑后有双眼睛,总能看到蒙克。不好玩儿,不好玩儿。”被发现后的小蒙克走出敖包嘟囔着嘴,鹅蛋般稚嫩的脸上露着一丝沮丧,抱怨道。 “哈哈,爷爷脑后没长眼睛。我家的蒙克是只少些耐心的兔子。”索多老人爽朗的笑着,刚才长时间处于苦思冥想的僵硬表情被这一笑崩破后,老人有些不自然的用手抚了抚面部。 “爷爷是狡猾的猎人,善良的小白兔总是被欺负。”小蒙克说着的同时,动作娴熟的爬上了爷爷的后背,用那双洁白如晰的小胳膊从后边环抱着索多的脖子。 “爷爷的猎枪啊,专打欺负小白兔的动物。”老人慈爱般的呵护着天真无邪的一颗童心。 这童心此刻也在无比坚固的摇篮中无忧无虑的荡起银铃般的笑声。 “爷爷您的白发又多了!”附在背上的蒙克玩耍中无意间发现“白发的秘密”后,心疼爷爷的说道。 “那是岁月老人染的。他怕爷爷忘了自己已经老了。”老人和蔼可亲的答道。 “可恶的岁月老人。一点都不像爷爷这样的慈祥。可是,可是,爷爷知道自己老了,为什么不跟我们进城生活呢?阿爸都着急了!说爷爷都没有蒙克听话。”蒙克满肚子疑问的说道。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孙儿的问题,他将目光放向希拉穆伦河的远方,眼神飘忽一阵后,又把目光收回到了身旁的敖包上,索多老人语重心长的说:“你看这敖包,他矗立在草原上已有千年。岁月老人不仅染白了他的头发,也用时光的刻刀在他脸上雕下了一道道的皱纹。尽管如此,他毅然坚挺着守护在这里,守护着这片草原。我们草原人呐,应该学习这种傲骨!” 蒙克对爷爷所说的话朦胧不懂,老人看出孙儿的囧状。知道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于是,莞尔一笑,调转话锋的问道:“告诉爷爷,你个小淘气怎么冒出来的?你阿爸知道你跑回来不?” “嘿嘿”,听到爷爷的问题,蒙克没在去理会刚才的话题,一脸得意的说道:“我说我要回去找爷爷和多乐,想听爷爷讲故事。不听故事我睡不着觉。阿爸阿妈怕我晚上不睡觉淘气他们,就答应我了。爷爷,孙儿聪明吧!嘻嘻!” 听着孙儿纯真的童话,索多的眼眶热热的,他把孙儿抱到胸前,用厚实粗糙的手轻轻的拭去孙儿脸蛋上被汗水侵湿后留下的汗渍。 这世间,感动人的情感形形色色。这形形色色的动人情感中最沁人心脾的莫过于祖孙之间的“隔辈亲”。 多少年以后,每逢想起这份情,蒙克的脑海中浮现的总是“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人左手拿着烟袋,右手拉着一个手持糖果的少年,身后跟随着一条漫步的小狗”这样的一副温馨画面。 这样的画面无需再用苍白无力的语言去修饰什么,单单是憧憬一下,便也称得上是感动无数心灵的唯美画卷。 一老一少一条狗,漫不经心的游走在夕阳下,身后落下的是迷人的倒影。这一刻,我想,易逝的时光目睹了如此画面,怕也会陶醉着忘记了自己行进中的脚步吧! 小蒙克脸上绽放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他用小手同样轻轻的抚摸着索多老人额上的皱纹,聪明的心领神会道:“就像爷爷额上的皱纹,您也在守护着我们的草原。” 索多为一点即通的孙儿高兴的合不拢嘴。 “可是,我记得老师跟我们讲过,草原上的敖包是给迷路找不着家的人用来分辨方向的呀?”小蒙克想到课堂上老师的话跟爷爷说的截然不同后,不禁疑狐的问道。 “傻孩子,骏马的铁蹄不会迷失在自家的草原,雄鹰的翅膀从不畏惧天空的高远!”索多老人教育孙儿的同时心中不免为日渐衰弱的敖包文化c草原文化的生存和普及的问题产生了一丝的担忧。 于是乎,他决定给孙儿上一堂课,“蒙克,爷爷给你讲一个故事,是关于敖包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当然,当然,我最喜欢爷爷讲的故事了!”蒙克兴致勃勃的说着蹲在爷爷的跟前,两只小手托着圆润的脸蛋。 索多目光深邃的远眺北方,他的目光投向的是圣山方向。 当年圣主成吉思汗被蔑尔乞人追赶时,藏在不尔罕山里,蔑尔乞人绕山三圈没有抓住成吉思汗。蔑尔乞人远去后,成吉思汗下山后起誓说:不尔罕山掩护了我,保住了我的性命,我将每天祭祀,每日祝祷,让我的子孙都知道这件事。说完,即“挂其带于颈,悬其冠于腕,以手椎膺,对日九拜,酒奠而祷。” 到了忽必烈汗的时候,曾制典,每年必须致祭名山大川。由于有的地方没有山或离山较远,牧民们就“垒石像山,视之为神”每逢祭日都要遵从圣主遗训上山祭拜! 你看这敖包,由一块块的石头堆砌而成。每一块石头就是一个故事。 蒙克听着爷爷的故事,出神入化,不禁对眼前这座看似平淡无奇的“石头堆”肃然起敬起来。 索多老人收回远邃的目光,看着河对岸隆隆做响的机器声,继续说道:“原本神圣无比的祭祀,现在掺杂了太多太多的功利在里面。你看那希拉穆伦河的对岸,几年前那里为此就曾有过血的教训。” 蒙克还小,老人也不想过多的让自己的孙儿背有过多的思想包袱。 可是,他终究要老了,儿子旭日干过强的功利心,不得不让他把所有的期望寄托于眼前这个臂膀尚且稚嫩的孩子身上。 他长大会是跟他一样守护草原的苍狼?还是会成为跟他父亲一样破坏草原的黄羊?老人目前还不能给自己的心灵一个准确的答案,想想旭日干小时候何尝不是拥有过跟眼前这个童真少年一般清澈如玉的眸子。 不过,他还是决定试探一下他,因为他对他抱有不一样的期望。 “这茫茫的草原上,有的人走着走着迷糊了,有的人走着走着清醒了。每个人从生下来就开始了不断的寻找。寻找长生天给我们安排下的宿命。寻找即是修炼,修炼就是要使自己的内心足够的强大,不为外界的世俗迷失了寻找的方向。你阿爸的心被魔鬼迷上了,他已忘记了世世代代守护这片草原的是长生天。” “阿爸不听长生天的话,爷爷要教训他。”蒙克提醒道。 索多老人苦笑着接着说道:“当年莲花生大师进蒙地讲经的时候,给草原的子民留下一部伏藏。那是文殊菩萨的密语。你看这敖包山,轻若浮云,它有通天的本领。是长生天给迷失的人指引归途的标志。可是,千百年来,又有多少像你阿爸一样在敖包山下迷失了方向的人。” “那敖包山会给阿爸指引方向吗?”小蒙克焦急的问道。 “骏马在它被套上缰绳的那一刻,就注定会失去最本真的性情。他们被功利迷惑了心,世俗害瞎了眼,回不来喽!”索多老人含情饱满的望着眼前的小蒙克,吧嗒吧嗒的抽着他的旱烟枪说道。 “那个伏藏是什么?爷爷见过吗?”小蒙克好奇的问道。 “爷爷老了,眼也花了,得年轻的你们去看它了。这敖包山轻若浮云,它有通天的本事。将来等到它升起的那一刻,也就是伏藏面世的时候。” “爷爷眼睛花了,我不花,到时候我念给爷爷听。”此时的小蒙克不会明白爷爷为什么反复念叨着“敖包山轻若浮云有通天的本事”这句话,他心里有的只是最单纯的想法,爷爷看不见的伏藏,我给爷爷念着听。 听着蒙克的话,老人似乎心里有了一丝的明朗。 “这蜿蜒曲折的希拉穆伦河是一条哈达,那是长生天赐予这片草原的。孙儿,你要在心里记住,你是敕勒族‘亚门特’第一千三百二十一代传人,只要希拉穆伦的河水不枯,雄鹰依旧俯瞰着草原,草原上就不能没有敖包,敖包的祭祀香火就不能断!”索多老人甚是严肃的斩钉截铁的对蒙克说道。 这是殷切的期望,也是厚重的责任。 我们不知道此刻,不谙世事的小蒙克是否读出了老人语气中的期望与寄托的使命感。 我们看到的是蒙克坚定的颔首点头。 守望,是守护更是希望。传承,是传递更是承担。守望与传承,在茫茫的草原上诉说着一则则动人心弦的故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草原上的“金马桩”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是一首录入小学二年级语文课本的北朝民歌《敕勒歌》,大多数的中国人都是循着这稚嫩的童声,对草原有了最初的认识。 这首妇孺皆知的诗歌,大气磅礴,粗犷雄放,刚劲有力。 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满眼的青翠,无边无际的天宇,如同毡帐一般笼盖草原,微风吹拂,健硕的牛羊从丰茂的草丛中显露出来,波澜壮阔的场面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每读这首民歌时不禁使人心胸开张,情绪酣畅,油然涌出一股豪迈之气。然而在这浑浩苍茫的古老歌辞背后,鲜为人知的是,远在1400年前,当这首民歌被收录进史书中时,它却是一首战歌。 苍凉的嗓音唱着如画的故土,回旋在草原的上空。 当鲜卑的勇士在这首民歌的鼓舞之下,一次又一次紧撰长矛为了守护歌中的这片美丽的草原冲锋陷阵时,他们虔诚守护c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犹如这首民歌经久不衰的传唱和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人。 公元1世纪前叶,世居dxal深处的鲜卑部落一个名叫“推寅”的酋长,为了打破世代被大自然束缚的命运,他敢为事先的带领着他的族群勇敢的迈出了出世和入世的第一步。 鲜卑人走出世代居住的嘎仙洞,走出大山,走出林海,放弃旧有的生活习惯,走向外部的崭新世界。 从此,在中国的历史上一个神秘的民族一鲜卑族诞生了。 他们以他们独特的文化和智慧在之后的历史长河中“乘风破浪”崭露头角数百年。 他们缔创了“一镇出三帝”的神话,创造出龙门石窟c云岗石窟这般的世界文化瑰宝,更是在塞北的草原上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朝代一北魏。 公元48年,柔然大举侵犯草场c掠杀牛羊。鲜卑人为了守护这块肥美的草场奋起反抗。 鲜卑大将高欢,他是一个鲜卑化的汉人,由于娶了鲜卑贵族的女儿为妻,于是自己索性也便取了个贺六浑的鲜卑名字。 贺六浑率领十万大军进行殊死抵抗,双方战争进入了僵局,僵持日久之下,众将士长吁短叹,军心不振,贺六浑见状,为了安定军心,鼓舞士气,大宴全体将士,酒宴上,他命斛律金大将歌舞助兴。 但见斛律金长剑出鞘,且醉且舞,只听得雄壮激越的《敕勒歌》在大帐内盘旋,帐外风萧萧,野茫茫,众将士一时心酸,不觉泣下。 战后,斛律金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不禁感慨万端。 他按照古老的传统,将一块块浸满鲜血的石头堆积成山状。他们把俘虏的敌人头领呼和布都带到堆起的石堆跟前,打算用他的血祭奠在天的亡灵。 手下士卒将呼和布都跪倒之后,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禁然,他却仰天大笑道:“我是天狼神的后代,没人能杀得了我。只要河水断流,苍鹰绝迹于苍穹,这片草原终究是躲不过天狼神的诅咒。” 一股血柱洒溅在石堆上,一个伟岸的身躯顺势倒在血泊里。 斛律金祭奠完事后,起身回想着呼和布都临死前发出的诅咒和他那双自信得意的眼神,不禁满怀担忧的远眺着眼前的这片草原,感慨的跟随从说道:“我们要把为了守护这片草原而失去生命的将士铭记于心。不论到什么时候,河水不能枯,苍鹰不能绝,我们的后代要誓死守护着这片草原。” 斛律金自我安慰的不让自己去相信呼和布都的诅咒,可是毕竟他是柔然最著名的巫术师。 斛律金矛盾的做着思想斗争。 或许是宁可信其有的不自信原因吧,在班师回朝后,斛律金毛遂自荐的当上了这片草原的戍卫将领。 斛律金系敕勒族,他戎马一生,战功卓著,在保家卫国守卫故土方面可谓鞠躬尽瘁,劳苦一生。 故事中提到的用石头堆积如山的石堆也就是gz的“敖包”。 鲜卑c蒙古本就同出一源,都属于东胡族。有好多的生活习俗几近相同。gz有祭山的习俗,而鲜卑在蒙古语中就是“神山”的意思。 百年过往,当历史的车轮被定格在公元11世纪时,广袤的漠北草原上突然出现一只人马,谁也说不清他们从哪里来,好似一夜间从天而降,他们身穿兽皮,手持弯刀,骑着骠壮的高头大马来去快若闪电。他们犹如草原上的蝗虫一般,所到之处人口,牲畜,粮食都被抢劫一空。 从那时候起,蒙古一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民族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 他们用他们手中的弯刀,只用短短数十年缔造出一个横跨欧亚大陆的庞大帝国。人们形象的称他们为“上帝之鞭”。 这些从不尔罕山走出来的蒙古人,他们在创造辉煌战绩的同时,也将他们的文化传播到了世界。 千年过往,曾经缔造的城郭早已被隐没在了残垣荒冢之中,他们的文化却世世代代传承了下来。这其中就有敖包文化。 至今,我们仍旧能够看到的零星分布在欧亚草原上的敖包,像一位忠诚的士兵矗立在草原上,守望着这片先古留下来的热土。 岁月如梭,王朝更替,两个时代焉已偃旗息鼓,先贤英烈们铿锵有力的步伐也已随着他们的事迹走入了历史的记忆中。 他们的故事被流传了下来,他们的责任和承诺被赋予在了他们的后人身上。 从蒙克懂事起,爷爷索多就反复的给他讲述着这样的一段历史故事。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家祖先跟眼前的这片草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年克敌制胜为了打破诅咒誓愿守护草原的斛律金正是他们家族的先祖。 也许有人会质疑,一千多年的繁衍生息,沧海桑田,能确认自家的根源已是实属不易,还能准确到哪个人?这,不禁让人对它产生了疑虑。 这得从一本族谱和家训说起。 听爷爷讲那是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只有敕勒族的男性方有资格去继承。 多年后蒙克也见到了它的庐山真面目,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对上边写满的奇形怪状的文字读起来,如同看天书。那些像是蚂蚁爬过的符号记录着一代代守护人的名字。 至于,家训他就不得见了。 据说当年先祖斛律金立誓之后找来一位文官草拟了一份家训,而后将它藏在了一个隐匿的地方。为了不泄露天机,他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灭了口。 相传,那上边记述了呼和布都的巫术诅咒,也记载着斛律金对后人的遗训。因为怕它落入别有用心的柔然人手里,所以斛律金家族的家训都是口口相传下来的,至于原本至今未曾面世,成为了家族的一个未解之谜。 到了蒙克太爷爷这辈,因为家中没有男嗣而根据斛律金家族只传男嗣的家训,所以太爷爷精挑细选后相中了憨厚老实的爷爷。 爷爷原本是太爷爷收留的孤儿,为了香火不断,继承祖训。太爷爷将自己的“掌上明珠”查干(也就是蒙克的奶奶)许配给了爷爷,就这样爷爷做了太爷爷家的上门女婿。 原本到了蒙克这一代,按照排序应该是斛律金家族的第一千三百三十二代传人的。 可是,爷爷说父亲的心被魔鬼迷上了,再没有资格去继承和固守家族的使命,于是乎家族中就少了父亲这一辈,直接到了蒙克这一代。 原本的一千三百三十二代传人,因隔代相传变成了一千三百三十一代传人。 “圣主成吉思汗的‘金马桩子’一达尔扈特人视为圣主最忠诚的守陵人,我们敕勒族也是‘金马桩子’,是敖包山的‘金马桩’是草原的‘金马桩’。” 印象里爷爷索多总把敕勒家族与为圣主成吉思汗守陵的达尔扈特部相提并论,蒙克知道这是同等忠贞不二的神圣守护使命,它就像这草原不能没了敖包,成陵不能断了奉祀一样,虽说使命不同,却有着相同的执著忠诚之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古老神圣的祭祀 苍狼白鹿戍敖包, 一生戎马骨气傲。 扬鞭挥指腾格里。 蒙誓还我旧都朝。 一切的祭祀习俗均源于崇拜。gz的崇拜礼仪内容颇多,形式多样。原始宗教的萨满教最早的崇拜形式是对动物图腾的崇拜。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崇拜和祭祀天地日月c山川河流等自然的神祗。 祭祀敖包,是古老神奇的蒙古高原上最常见而且最神圣的祭祀活动。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呦,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敖包”一词,因《敖包相会》这首优美动听的歌谣家喻户晓,传遍大江南北。 “敖包”是蒙古语,汉意为“堆子”,此外,它也作“脑包”c“鄂博”的称法。 史书记载,一代天骄的成吉思汗时代,每逢大事或征战时,都必定亲自到神山脚下,摘帽挂带,虔诚祈祷,以求苍天保佑。 在古代游牧于北方草原上的鲜卑人,就以石块堆成敖包来作为道路或牧场边界的界标。久而久之,蒙古人就将其演化为祭祀天神c自然神或祖先c英雄人物的祭坛。 在广袤的ng大草原上贡奉的古式敖包,多数都是就地取材,用石块c柳条等堆砌而成的塔型敖包。其垒建形式呈现出了多姿多彩的风格。建敖包时一般都选择山顶c隘口c湖畔c路旁c滩中等特殊而易见的地方。虽然各地敖包的形状不同,规模各异,但现存敖包的模式,一般都是在圆坛上,环叠三层石台,基础宽广厚实,往上渐小渐尖,顶上竖起一柱高杆,杆端有铁矛一柄,其下承一铁盘,盘上缀有近似苏勒德的马鬃作的垂缀。敖包的顶饰多为佛庙顶的甘珠尔般圆顶,在中心柱杆周围多用柳条树枝装饰,敖包的东c西c北则各竖三根木杆,分别刻有日c月c云图案,用彩带与中心相连,彩带上习惯悬挂哈达c风马旗幡之物。敖包的向阳处设佛龛和香烛坛。 除此之外,敖包还分单体敖包和群落敖包。据史料记载:“古时称作三敖包,分别代表天c地c人加以贡奉。进而演变为七个,代表七曜”一说。自藏传佛教传入蒙古地区以来,对敖包的形式内容曾作过一系列改造和革新,增添了与佛教相关的哈达c禄马旗幡c佛龛c蛀香等饰物和祭祀内容,对原有的各种敖包和礼仪内容也重新作了解释。例如将七个敖包称为七星敖包,把中间最大的敖包视为浩日模斯特腾格尔(即长生天),其余的称为其护卒。 敖包祭祀,一般分为血祭c酒祭c火祭c玉祭四类。血祭,就是杀羊宰牛,向敖包贡献牺牲。酒祭,就是在敖包上泼洒酒水c火祭就是在敖包前燃起柴薪,将肉食c奶食c柏枝等投入火中焚烧。玉祭,就是将珠宝或硬币之类撒到敖包上。藏传佛教传入蒙古地区之后,祭敖包时一般都有喇嘛活佛们参与和主持祭祀礼仪,因而他们认为血祭污秽而造孽,力争想以奶食c奶酒等素贡物代替“血祭”。但是未能如愿,至今还有个别地方仍按萨满教的礼仪祭祀着敖包,比如今天的乌拉特地区,仍用原始的方法将公牛或公羊宰杀,用其皮做成皮筋缠绕敖包,将肉焚烧的形式来祭敖包。 敖包经过数千年的不断发展变化,成为了游牧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gz所祭祀的敖包,名称生动有趣,形状多种多样,星罗棋布。 总之,在辽阔的ng草原上有多少敖包,就有多少美丽的传说。红格尔敖包亦有美丽的传说。 印象中,那是小蒙克第一次跟随爷爷去祭祀红格尔敖包。那一年,他刚好九岁。按照gz将“九”视为吉祥数字的习俗讲,那一年的蒙克已有资格去敖包山参加祭祀的活动了。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盛大祭祀活动。 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三,正值希拉穆伦草原水草丰美c牛羊健硕的季节。一年一度的敖包祭祀仪式也会在这天雷打不动c周而复始的如期举行。 由于是第一次参加敖包祭祀活动,蒙克的好奇心已被激动兴奋的情绪洋溢在了红彤彤的稚嫩小脸上。 黎明还未到来,天色依旧黑暗,小小蒙克已经趴在被窝里泛着水汪汪的眼睛等待日出,等待那一抹令人心颤的光。 金色的太阳公公终于如期而至了。破晓的那一刻,金光倾泻,洒向大地,与地面上的绿草相映成辉。 他迫不及待的匆匆起床帮着爷爷索多给“大青马”喂了草料,而后又跟在祖母查干的身后忙前忙后的准备着祭祀所需的物品。 他把圈里的奶牛拉出来,将牵牛的绳索绑在木桩上。捡来奶桶放到牛身底下,自己蹲在脚底上用稚嫩的小手学着祖母的样子开始挤牛奶。 很显然他的挤牛奶动作特别的不娴熟,甚至面对奶牛的“大奶牛”时有些无从下手的不知所措。 他举着那双清澈如许的眼睛好奇的盯着好似“天外来物”的“大奶牛”不知从何入手。“祖母每天就是这样弄得呀?难不成还缺少什么工具?”他在试了一番之后,见奶桶里空无一点挤下的牛奶,满怀疑狐的兀自问道。 他不死心的又俯下身子用手去挤奶,考虑到可能是力度不够,造成不出奶的原因,这一次,他用的力气要比之前大一些。正在忙碌着咀嚼草料的奶牛显然是被这毛手毛脚的“初生牛犊”弄疼了。发出一声沉闷的“哞”叫声后,一使劲将奶汁溅了小蒙克一脸。 索多和查干看见孙儿的囧状,被逗乐了。 这时,刚刚起床正好出门倒尿壶的于爱莲看见儿子在挤牛奶,扯着嗓子训斥道:“臭烘烘的你弄那玩意儿干嘛呢!赶快回来洗漱,一会儿跟我去趟镇子上的姨妈家。” 查干用身上的衣角拭去孙儿脸上的奶汁,蒙克憨憨的乐着,从他手上接过奶桶放到地上,用温柔的手又揩去孙儿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去吧,你阿妈叫你呢!你还小,这活你做不了。等再大点再帮祖母做。” 蒙克看着门口哈欠连天的阿妈,不情愿的挪动着身子向她走去。他鬼机灵的转头望了望一旁正在磨刀的爷爷,目光里透露着渴望求助的眼神。 “蒙克,帮爷爷把马牵来,我们准备出发了!”索多老人头也没抬的自顾低头磨着刀,他的余光默契般的接收到了蒙克投来的求助眼神,于是帮着孙儿解围道。 蒙克听到爷爷的话刚才还似霜打的茄子,顿时来了精神。他抬头看见阿妈被爷爷的威严气的跺脚转身进了屋。爽快的答应爷爷后,雀跃着向“大青马”蹦去。 个子还没够到马背的小蒙克,上马的动作却老练的很。只见他手握缰绳巧妙的借助马挣扎时绷紧的缰绳,左脚勾住马镫,好似海底捞月姿势做拉扯的回力顺势一弹,再看他时已翻身坐在了马背上。 骑马是蒙古男儿三艺里最重要的一艺。蒙克从七岁开始就被爷爷扶上了马背,今年他九岁。虽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但是他的驾龄已经有足足两年多了。 他起初学骑马的时候,家里人都反对爷爷的主张。但是在爷爷的一再坚持下,大家的反对声变得也不了了之了。 他也曾对爷爷的决定产生过怀疑,但是现在他坚信当初爷爷的力排众议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他现在越来越迷恋在马背驰骋的感觉,迷恋风从他耳畔呼啸而过的感觉。正如那首歌的歌词里写的“当阿爸将我扶上马背,阿妈发出了亲切的呼唤,马背给我草原的胸怀,马背给我牧人的勇敢” 上马后的蒙克似脱缰的野马,显得迫不及待。“爷爷你快点!祭祀该开始了。要不我先帮您溜溜马去!”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小蒙克埋怨完爷爷,还没等爷爷作答已策马扬鞭而去。 当转身回去的查干再出来时,蒙克已浮尘而去。 查干着急的追出来一边晃着手里的马靴一边冲着蒙克离去的方向高喊道:“蒙克,马靴!马靴!这孩子!”查干看着消失在地平线的蒙克背景,唉声叹气的担忧的摇头。 索多见妻子满脸担忧望着远去的孙儿反倒是其乐融融的点头笑道:“玉石没有表层,钢铁不需粘合,骄生的身体无常。好马配好鞍,好的骑手要的是好马相配!” “他才多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脚腕骨还没长硬。发育不良怎么办!记得嘱咐他穿上。”查干瞥了一眼索多将马靴塞到他怀里叮嘱道。 “李满仓你还睡呢?你儿子都快成了这草原上的差巴了!”一肚子火气的于爱莲走进门见丈夫还在睡觉,将旭日干身上的被子掀起来嚷嚷道。 “大清早你发什么神经呢!”昨晚又是酩酊大醉的旭日干被搅了美梦后起身抢过被子继续蒙头大睡。 “这日子没法过了。整天领着孩子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务正业。这不是耽误孩子的前途吗!你还睡?你给我起来,跟你爹好好说说去。他要再这样我就领着儿子回娘家去。”于爱莲无理取闹的撒泼将被子里的旭日干揪着耳朵扯起来下命令道。 “至于嘛,他正是贪玩儿的时候,等到他再大点懂事了,不用你管,他自己就厌恶那样的生活了。相信我,我就是那样过来的。”旭日干觉得妻子小题大做,便强忍着瞌睡劲儿宽慰妻子道。 于爱莲听了丈夫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便没有再闹腾。 旭日干见妻子被哄住了,赶忙乘机拉过来被子又开始了他的春秋大梦。 “我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嫁了这么个破地方。一家人没一个省心的。”于爱莲骂骂咧咧的抱怨了一番后,开始整理进城的行李。 城市的生活是她一直向往的。她从不放过任何一次进城的机会。这次,大姐托人给她在城里找了一份工作,今天让她去面试。 当初如果不是情窦初开的一味听信了旭日干的鬼话,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远嫁荒败落后的牧区。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脱眼前该死的生活,可是想到儿子蒙克她的心又一下硬不起来了。 更让她难过的是,自己的儿子好似并不跟自己一条心。整日里除了上学之外,其余时间都是跟在他爷爷的身边,包括吃饭睡觉回来这边的也是少数。 她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的公公给儿子蒙克施了什么魔咒,让儿子鬼迷心窍了。 她知道今天是祭祀敖包的日子,按理说作为“亚门特”家的儿媳这样的场合她是应该参加的。但是她从不屑于参加这样的祭祀。她心里认为“都什么年代了,还守着那些个老黄历不放。”简直是一群顽固不化的“土老帽”。每次一看见那些倚老卖老的“老东西”她就心中顿生厌恶之感。 至于旭日干而言,对此他从来都是无所谓的态度。阿爸要求的紧他就去,没要求时他便不去。因为他至始至终都觉着自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草原人。他只是不希望古老落后的一些个规规矩矩束缚了他实现理想的手脚。至于他的理想他自己心中也不太清楚。从他大学毕业回来以后,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遇,一个打破现有的在他眼中视为“最原始的粗放型”经营方式的机遇。只是每次机遇到来时,它总跟古老的一些东西发生冲突。而这古老的因素里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他最大的障碍。 胸中的抱负无法实现,他感到压抑,以致后来开始借酒消愁。只能在酒场上跟几个还算是谈得来的“酒肉朋友”抒发一下自己的心中块垒,用以打发时日。但是他颓唐不颓废,从未放弃过心中的梦想,他在苦苦的等待着一个时机的到来,并且他相信这个时机一定会到来的。 话说另一头,当蒙克骑着马赶到红格尔敖包时,放眼望去早已是人山人海。敖包山的山上与山脚下人流攒动,人们身上都穿着盛装,骑着心爱的骏马,从四面八方的遥远地方向敖包山赶来的。 他们按部就班的排成一队,次序井然的按顺时针方向绕行敖包三圈,把带来的石块加在敖包上,在敖包正前的方形香案或佛龛前叩拜以后,又用哈达c彩带c禄马旗将敖包装饰一新,敖包立刻焕发了生机。 然后,把带来的贡品摆放供奉在敖包前的祭案上。供奉的大体都是:全羊c鲜乳c哈达c奶酪c黄油c圣饼c白酒c什绵粥c砖茶等物品。 接下来就到了诵经环节。 只见一个身着紫红色僧裙,长齐脚面;上身穿一件背心(坎肩),外披一张足有身长两倍的紫红色披单的喇嘛出现在人群中。 众人对他好似特别的崇敬和爱戴。所到之处的人们都无比谦逊弯腰施礼问候。那个喇嘛也慈祥和目的微笑还礼。并用手掌摸一下弯腰施礼的人们的头顶,俗称:摸顶! 受人顶礼膜拜的这个喇嘛正是修行于乌素召的多吉林活佛。从他的一身着装上镶的绸缎和僧裙的用料上可以看出他的地位是德高望重的。他是草原上的智者,也是草原祭祀活动中不可或缺的“济农”,跟这一代的“亚门特”继承人索多师出同门。 蒙克第一次见多吉林活佛,其实在他出生后还不到满月里,爷爷索多曾邀请活佛给他做过“摸顶”仪式。只是那时候的他实在太小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档子事。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喇嘛。他有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睿智有神;他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那张晒得干黑的脸上,短短的花白胡子却显得格外精神。然而,鱼鹰终究是鱼鹰,即便看起来有些消瘦,但那一对如同鱼鹰尖利明亮的眼睛却是洞悉万物的炯炯有神。 索多将多吉林活佛请上蒲团。多吉林活佛盘腿席地而坐后,将自己上身的披单掀开袒露出右肩(按藏传佛教的习俗讲:偏露右肩c偏袒一肩c偏露一膊。略称偏袒。为‘通肩’一词之相对语。即披着袈裟时袒露右肩,覆盖左肩。原为古代印度表示尊敬之礼法,佛教沿用之,即于比丘拜见佛陀或问讯师僧时,须偏袒,以从事拂床c洒扫等工作,故偏袒右肩即意谓便于服劳c听令使役,亦即以偏袒为敬礼之标帜。)双手合十开始诵读《无垢经》,使这些食品变得更加圣洁。 索多开始燃放柏叶香火,进行烟祭,这时钹鼓c号管齐响c法铃齐鸣c香客不论僧俗尊卑,大襟铺地,向着敖包三拜九叩,祈祷“风调雨顺,五畜骤增,无灾无病,禄马飞腾”。继而将马奶c醇酒c柏枝等泼散在敖包上,诵读《敖包祭祀苍》,“苍”就是祝赞词。而后众人群起,围绕敖包顺时针再度转行三圈。 祭祀大约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这样的祭祀不会有姗姗来迟的人,只会有络绎不绝的人。因为大家心里清楚祭祀的时间,所以即便是路途遥远的牧民,他们也会在几天前甚至是十几天前便开始启程掐算时日的如期前往祭祀地点。 祭完敖包之后大家不忙着往家赶,而是聚在一起,畅饮美酒享用美食,因为接下来将有一场小型的那达慕举行,借着这敖包盛会进行男子三艺的比拼,祈愿“长生天”福佑草原人畜兴旺。 你见过身着“昭德格”(摔跤服)跳着鹰舞的“布赫沁”(摔跤手)吗?你想了解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百步穿杨”吗?你有过几十匹蒙古马在身边风驰电掣般地飞奔而过的感受吗?如果没有,那就来参加一次草原上的那达慕大会吧,它定会令你心旷神怡c流连忘返。 “那达慕”是蒙古语,意为“娱乐c游戏”,是gz历史悠久的传统节日,在gz人民的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每年七c八月牲畜肥壮的季节举行的“那达慕”大会,是人们为了庆祝丰收而举行的文体娱乐大会。 一般“男子三艺”是那达慕大会上最引人注目的项目。 “男子三艺”即摔跤c骑马c射箭。 大会一般由几名有威望的长者主持进行。 在希拉穆伦草原上论威望排辈份当属索多和多吉林活佛最有威望。只是多吉林活佛释家出身不适合担当这样的职位,所以主持人一般也都是索多代劳。 茫茫的草原上,彩旗舞动,人山人海。 索多带领摔跤健儿举行入场式。伴随着一声长号响过,场上开始唱起浑厚c雄壮的摔跤歌,为即将出战的布赫沁壮怀。 这时,雄姿英发的布赫沁模仿雄鹰的动作,跳着鹰舞,腰胸稍直,两臂上下摆动,做出雄鹰展翅的姿态,象征鹰一样威武,跃入场内。 两个布赫沁相遇了,像放出来角斗的公牛一样,慢慢地相互接近,俯身前视,斜儿着眼,射着令人害怕的目光,沿着摔跤场转动着,十分警惕地寻觅着战机,迫不及待地撮着手,忽而向前进攻,忽而有躲闪一旁,等待时机,突然间一下扭斗起来。只要一招得手,这次摔跤,瞬间便可结束。 不过,也有不尽一样的。两名布赫沁相互扭摔,身高力大的抓住矮小身轻的腰带,抡起来不停的旋转,想转得对方失去平衡c失去控制时,猛一下把对方摔倒。岂料到,这矮小身轻的任凭你怎么抡转,怎么举过头转,待你往地上一摔,他立即脚下生根,站得结结实实,甚至等对方转的筋疲力尽时,他轻轻用脚一绊,就将身强力大的对手摔倒。gz摔跤,不分等级,采取依次淘汰的方法,最后决出头布盔(即冠军)c二布盔(亚军)等。 摔跤结束后,紧接着是众目期待的赛马项目。 赛马也是那达慕大会上一项很吸引人的活动。草原人在马背上长大,对马有着特殊的感情。赛马不仅需要平日把马驯得十分熟练c十分得心应手,而且要有娴熟c高超的骑术和顽强勇猛的精神。 我们的小蒙克今年应约也要参加这一届的赛马比赛。 此时的他已身着蒙古袍,足蹬奶奶查干精心为他制作的高筒蒙古靴,头上扎条蓝色彩巾,腰束彩带,生气勃勃,英姿飒爽。跟其他数十匹马站在了起跑线上。 他俯下身子用脸贴了贴马脸,鬼机灵的在马耳朵上自语一番后,起身时用手抚摸了几下马脖子。拉着缰绳重新俯身准备就绪的等待着令枪响起。 令枪一响,骑手们如同离弦之箭,箭矢齐发的扬鞭策马,你追我赶的向前飞奔。一时间骑手们的身后采巾飞舞,赛场上顿时也雀跃欢呼c呐喊助威的沸腾起来。 “时光过得真快呀,我们的小蒙克也已成长为草原上最优秀的骑手了。当年的雏鹰也要俯视一方喽!祝贺你!”受奖仪式上多吉林活佛将一条哈达挂在蒙克的脖子上祝贺他道。 我们的小蒙克不负众望的与他的“大青马”并肩作战一举拿下了这届赛马的头盔。 人们颂唱着“赞马词”将最圣洁的奶酒撒在“阿吉奈”(意为骏马)“大青马”的身上。 蒙克摸着“大青马”脖子上佩戴的缨子和彩带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脸。 “美酒酿成于好的皮囊,骏马出自于好的训马手。当年的黄毛小子转眼成长为草原上的巴特尔!老伙计,你功不可没呀!”仪式结束后,多吉林活佛望着马背上的蒙克意味深长的赞许索多道。 “出乎预料,原本以为他最多能够有资格进入优秀行列。这小子自身底子扎实,学什么都快。摘的头骑我也感到意外。”索多难掩骄傲的表情却是不忘夸赞孙儿的答道。 “一切皆有法,一切皆无常。无常之法是为定数。我看蒙克这孩子无常亦有法,是块好料!只待时日的磨砺而已。”多吉林活佛慧眼识人的说道。 “种花易,树人难啊!”索多语气加重的说道。 草原的夜空,深邃,悠远,宛若穹庐。星光璀璨的点点星火又似萤火蜉蝣。多少次,我都在憧憬如果将这点点的星光连接起来,整个夜空会是菩提祖师那一件镶满珠宝的绫罗“袈裟”?还是儿时的那一湾外婆编织的装满童话故事的摇篮? 夜幕降临后,草原也步入了万籁俱寂的漆黑中。 今晚希拉穆伦草原的夜不再孤单。因为篝火升起的时候,这里会变成舞的故乡,歌的海洋。 当熊熊篝火燃起的时候,悠扬的马头琴拉响的时候,那达慕上最热闹最具民族风的篝火晚会正式拉开帷幕。 这一刻,不论是男女老少,还是胖瘦高低。大家伙围着篝火载歌载舞c品味美酒佳肴。 年轻男女们手拉着手围成一圈,环绕着篝火欢快的跳起安代舞;安代舞的外围环抱的摆放着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佳酿,老人们成群的围圆而坐,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品尝佳肴;最外围忙着嬉戏打闹的孩子们时不时的跑过来用小手或抓起手把肉着急忙慌的咬一口或拎起马奶囊饮一口,随后又加入到你追我赶的游戏中。 天地之阔,此刻,已完全融进这“三界”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红格尔敖包的传说 苍狼白鹿戍敖包, 一生戎马骨气傲。 扬鞭挥指腾格里, 盟誓还它绿迢迢。 话说另一头,当蒙克骑着马赶到红格尔敖包时,放眼望去早已是人山人海。敖包山的山上与山脚下人流攒动,人们身上都穿着盛装,骑着心爱的骏马,从四面八方的遥远地方向敖包山赶来的。 他们按部就班的排成一队,次序井然的按顺时针方向绕行敖包三圈,把带来的石块加在敖包上,在敖包正前的方形香案或佛龛前叩拜以后,又用哈达c彩带c禄马旗将敖包装饰一新,敖包立刻焕发了生机。 然后,把带来的贡品摆放供奉在敖包前的祭案上。供奉的大体都是:全羊c鲜乳c哈达c奶酪c黄油c圣饼c白酒c什绵粥c砖茶等物品。 接下来就到了诵经环节。 只见一个身着紫红色僧裙,长齐脚面;上身穿一件背心(坎肩),外披一张足有身长两倍的紫红色披单的喇嘛出现在人群中。 众人对他好似特别的崇敬和爱戴。所到之处的人们都无比谦逊弯腰施礼问候。那个喇嘛也慈祥和目的微笑还礼。并用手掌摸一下弯腰施礼的人们的头顶,俗称:摸顶! 受人顶礼膜拜的这个喇嘛正是修行于乌素召的多吉林活佛。从他的一身着装上镶的绸缎和僧裙的用料上可以看出他的地位是德高望重的。他是草原上的智者,也是草原祭祀活动中不可或缺的“济农”,跟这一代的“亚门特”继承人索多师出同门。 蒙克第一次见多吉林活佛,其实在他出生后还不到满月里,爷爷索多曾邀请活佛给他做过“摸顶”仪式。只是那时候的他实在太小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档子事。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喇嘛。他有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睿智有神;他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那张晒得干黑的脸上,短短的花白胡子却显得格外精神。然而,鱼鹰终究是鱼鹰,即便看起来有些消瘦,但那一对如同鱼鹰尖利明亮的眼睛却是洞悉万物的炯炯有神。 索多将多吉林活佛请上蒲团。多吉林活佛盘腿席地而坐后,将自己上身的披单掀开袒露出右肩(按藏传佛教的习俗讲:偏露右肩c偏袒一肩c偏露一膊。略称偏袒。为‘通肩’一词之相对语。即披着袈裟时袒露右肩,覆盖左肩。原为古代印度表示尊敬之礼法,佛教沿用之,即于比丘拜见佛陀或问讯师僧时,须偏袒,以从事拂床c洒扫等工作,故偏袒右肩即意谓便于服劳c听令使役,亦即以偏袒为敬礼之标帜。)双手合十开始诵读《无垢经》,使这些食品变得更加圣洁。 索多开始燃放柏叶香火,进行烟祭,这时钹鼓c号管齐响c法铃齐鸣c香客不论僧俗尊卑,大襟铺地,向着敖包三拜九叩,祈祷“风调雨顺,五畜骤增,无灾无病,禄马飞腾”。继而将马奶c醇酒c柏枝等泼散在敖包上,诵读《敖包祭祀苍》,“苍”就是祝赞词。而后众人群起,围绕敖包顺时针再度转行三圈。 祭祀大约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这样的祭祀不会有姗姗来迟的人,只会有络绎不绝的人。因为大家心里清楚祭祀的时间,所以即便是路途遥远的牧民,他们也会在几天前甚至是十几天前便开始启程掐算时日的如期前往祭祀地点。 祭完敖包之后大家不忙着往家赶,而是聚在一起,畅饮美酒享用美食,因为接下来将有一场小型的那达慕举行,借着这敖包盛会进行男子三艺的比拼,祈愿“长生天”福佑草原人畜兴旺。 你见过身着“昭德格”(摔跤服)跳着鹰舞的“布赫沁”(摔跤手)吗?你想了解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百步穿杨”吗?你有过几十匹蒙古马在身边风驰电掣般地飞奔而过的感受吗?如果没有,那就来参加一次草原上的那达慕大会吧,它定会令你心旷神怡c流连忘返。 “那达慕”是蒙古语,意为“娱乐c游戏”,是gz历史悠久的传统节日,在gz人民的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每年七c八月牲畜肥壮的季节举行的“那达慕”大会,是人们为了庆祝丰收而举行的文体娱乐大会。 一般“男子三艺”是那达慕大会上最引人注目的项目。 “男子三艺”即摔跤c骑马c射箭。 大会一般由几名有威望的长者主持进行。 在希拉穆伦草原上论威望排辈份当属索多和多吉林活佛最有威望。只是多吉林活佛释家出身不适合担当这样的职位,所以主持人一般也都是索多代劳。 茫茫的草原上,彩旗舞动,人山人海。 索多带领摔跤健儿举行入场式。伴随着一声长号响过,场上开始唱起浑厚c雄壮的摔跤歌,为即将出战的布赫沁壮怀。 这时,雄姿英发的布赫沁模仿雄鹰的动作,跳着鹰舞,腰胸稍直,两臂上下摆动,做出雄鹰展翅的姿态,象征鹰一样威武,跃入场内。 两个布赫沁相遇了,像放出来角斗的公牛一样,慢慢地相互接近,俯身前视,斜儿着眼,射着令人害怕的目光,沿着摔跤场转动着,十分警惕地寻觅着战机,迫不及待地撮着手,忽而向前进攻,忽而有躲闪一旁,等待时机,突然间一下扭斗起来。只要一招得手,这次摔跤,瞬间便可结束。 不过,也有不尽一样的。两名布赫沁相互扭摔,身高力大的抓住矮小身轻的腰带,抡起来不停的旋转,想转得对方失去平衡c失去控制时,猛一下把对方摔倒。岂料到,这矮小身轻的任凭你怎么抡转,怎么举过头转,待你往地上一摔,他立即脚下生根,站得结结实实,甚至等对方转的筋疲力尽时,他轻轻用脚一绊,就将身强力大的对手摔倒。gz摔跤,不分等级,采取依次淘汰的方法,最后决出头布盔(即冠军)c二布盔(亚军)等。 摔跤结束后,紧接着是众目期待的赛马项目。 赛马也是那达慕大会上一项很吸引人的活动。草原人在马背上长大,对马有着特殊的感情。赛马不仅需要平日把马驯得十分熟练c十分得心应手,而且要有娴熟c高超的骑术和顽强勇猛的精神。 我们的小蒙克今年应约也要参加这一届的赛马比赛。 此时的他已身着蒙古袍,足蹬奶奶查干精心为他制作的高筒蒙古靴,头上扎条蓝色彩巾,腰束彩带,生气勃勃,英姿飒爽。跟其他数十匹马站在了起跑线上。 他俯下身子用脸贴了贴马脸,鬼机灵的在马耳朵上自语一番后,起身时用手抚摸了几下马脖子。拉着缰绳重新俯身准备就绪的等待着令枪响起。 令枪一响,骑手们如同离弦之箭,箭矢齐发的扬鞭策马,你追我赶的向前飞奔。一时间骑手们的身后采巾飞舞,赛场上顿时也雀跃欢呼c呐喊助威的沸腾起来。 “时光过得真快呀,我们的小蒙克也已成长为草原上最优秀的骑手了。当年的雏鹰也要俯视一方喽!祝贺你!”受奖仪式上多吉林活佛将一条哈达挂在蒙克的脖子上祝贺他道。 我们的小蒙克不负众望的与他的“大青马”并肩作战一举拿下了这届赛马的头盔。 人们颂唱着“赞马词”将最圣洁的奶酒撒在“阿吉奈”(意为骏马)“大青马”的身上。 蒙克摸着“大青马”脖子上佩戴的缨子和彩带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脸。 “美酒酿成于好的皮囊,骏马出自于好的训马手。当年的黄毛小子转眼成长为草原上的巴特尔!老伙计,你功不可没呀!”仪式结束后,多吉林活佛望着马背上的蒙克意味深长的赞许索多道。 “出乎预料,原本以为他最多能够有资格进入优秀行列。这小子自身底子扎实,学什么都快。摘的头骑我也感到意外。”索多难掩骄傲的表情却是不忘夸赞孙儿的答道。 “一切皆有法,一切皆无常。无常之法是为定数。我看蒙克这孩子无常亦有法,是块好料!只待时日的磨砺而已。”多吉林活佛慧眼识人的说道。 “种花易,树人难啊!”索多语气加重的说道。 草原的夜空,深邃,悠远,宛若穹庐。星光璀璨的点点星火又似萤火蜉蝣。多少次,我都在憧憬如果将这点点的星光连接起来,整个夜空会是菩提祖师那一件镶满珠宝的绫罗“袈裟”?还是儿时的那一湾外婆编织的装满童话故事的摇篮? 夜幕降临后,草原也步入了万籁俱寂的漆黑中。 今晚希拉穆伦草原的夜不再孤单。因为篝火升起的时候,这里会变成舞的故乡,歌的海洋。 当熊熊篝火燃起的时候,悠扬的马头琴拉响的时候,那达慕上最热闹最具民族风的篝火晚会正式拉开帷幕。 这一刻,不论是男女老少,还是胖瘦高低。大家伙围着篝火载歌载舞c品味美酒佳肴。 年轻男女们手拉着手围成一圈,环绕着篝火欢快的跳起安代舞;安代舞的外围环抱的摆放着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佳酿,老人们成群的围圆而坐,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品尝佳肴;最外围忙着嬉戏打闹的孩子们时不时的跑过来用小手或抓起手把肉着急忙慌的咬一口或拎起马奶囊饮一口,随后又加入到你追我赶的游戏中。 天地之阔,此刻,已完全融进这“三界”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草原上的精灵 苍狼白鹿戍敖包, 一生戎马骨气傲。 扬鞭挥指腾格里, 蒙誓还它绿迢迢。 “爷爷,给我拿些果条。还有‘多乐’的。”玩的不亦乐乎的蒙克有些饥肠辘辘的跑过来跟爷爷找吃的,临行不忘为多乐也要一份。 正和多吉林活佛聊天的索多,随手拿了些果条塞给蒙克,又回手拿起刀,在烤好的羊腿上,割了一块肥肉扔给了身旁祈食的多乐。 多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蒙克满意的微笑着又投入到了玩伴儿们的行列。 “蒙克,别贪玩儿的累着。一会儿跟爷爷去趟敖包山!”索多殷切的关怀嘱咐孙儿。 “再好的苗头也需阳光雨露的滋润。循序渐进是自然的规律与法则。急功近利势必会适得其反。”多吉林活佛听了索多去敖包山的话旁敲侧引的告诫。 索多看了看多吉林活佛,面部不失升起了一丝愁云道:“雏鹰只有自己去飞,翅膀才会变硬;孩子只有离开爹娘,才能学会生活。再好的苗头都是从幼苗开始抓起的。免得再大点,成了脱缰的野马。” “骏马在它被套上缰绳之前,本就是天地间的野马。马肥时能疾驰,肥瘦适中或瘦时也能疾驰,才可称为良马,只能在这三状态之一下疾驰的马,不能称为良马。”多吉林活佛辩论道。 “这话怎么讲?”索多有些拿捏不准的困惑问道。 多吉林活佛从贴身的腰间取出一块印有佛菩萨的刻画像。 这是一块截然不同的佛菩萨刻画像,它的正反两面都刻有菩萨面像。 “你看这佛菩萨,一个菩萨却有正反两张面孔。他也要有两个身份了!”多吉林活佛望着不远处蒙克的身影,眉开目笑的看破不点破的讲道。 索多刚要细问究竟时,醉汹汹的旭日干半路冒了出来。 他的手里还提拎着酒瓶,踉踉跄跄的站在地上,倒是不失礼仪的先向活佛作揖,而后形醉神不醉的说道:“多吉林活佛,您悟道一生,修行一世,将来死后也会遁入佛的天国,可谓功德圆满修成正果” “混账话”索多听了儿子大不敬的话,顿生怒气的骂着起身制止他,却被一旁的多吉林活佛拦下了,示意他别去打断旭日干的话。“而我,十年寒窗,满怀抱负,空有一腔振兴家乡的热血,最后怕也只能和那没得赏识的千里马一同骈死在槽枥之中。您是活佛,您给我提点提点是为哪般道理?” 多吉林活佛微笑着看了旭日干一眼,不急着作答。 又重新将刚才的那块印有两个面孔的佛菩萨刻画像拿在手中,正反来回翻看了一遍,稍作停顿的答道:“你也看看这佛菩萨,它的正面刻的是菩萨的慈悲像,背面刻的是菩萨的愤怒像。不论是正面的慈悲像,还是背面的愤怒像;两张面孔都源于一个菩萨,你是蒙族人里的旭日干,汉族人里的李满仓,两个名字其实是一个人。孩子,你纠结于两个不同的名字,却忘了其实他们是同一樽佛身。” 索多面容凝重的抽着旱烟袋,他没在去理会儿子。但是他在听多吉林活佛的揭语。 两代人的疑虑,他竟能用同一樽佛菩萨的不同角度诠释明了。怪不得,当年他们一同修行,上师鉴于两师兄弟的慧根和心性不同,最终把乌素召的衣钵传于慧根强的多吉林,而选择自己做了“上门女婿”兼“亚门特”的传人。 今天看来,上师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若论慧根,他的确不如师弟多吉林活佛。 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 要说这草原上能通其道成为圣人的人,之前是自己的上师,现在怕也只有多吉林活佛能担当此等称谓了。 旭日干似乎被多吉林活佛的偈语醒了刚才的酒劲儿,也好像是品读出了活佛的意思,为自己刚才的不解风情弄得有些尴尬的转身离去了。 夜已深了,沉浸于歌舞海洋的人们仍旧不肯离去。 蹲坐在敖包旁的索多点燃旱烟,远眺山下陶醉于盛会的人们若有所思着 蒙克按照爷爷的嘱咐把最后一块石头投在敖包上后,走过来用手给爷爷捶着背。 “爷爷我想听您讲故事!”蒙克边捶背,边跟爷爷要求道。 “你个小鬼头,知道你给我捶背就有事要求我!哈哈!”索多幸福的笑着,“看在我的孙儿夺得了这届那达慕头盔的份上,爷爷答应你了。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呀?” “嗯《草原英雄小姐妹》我听过了,《嘎达梅林》爷爷给我也讲过了。”蒙克挠着头苦思冥想着,忽然他的目光游弋到了身旁的敖包,灵光一闪的随即说道:“就讲讲敖包的故事吧。” 索多绽开了笑容答应道:“好,那咱就讲个敖包的故事。草原上有多少个敖包,就有多少个美丽的传说。” “话说,从前呀,有一个gz牧民的额吉得了一种怪病,牧民小伙寻遍名医都束手无策。一个云游的喇嘛告诉小伙说,在遥远的不尔罕圣山上的寺召里有医治额吉的方子。小伙听说后便只身徒步赶往圣山寻求治病的方子。在去往圣山的路上,他一步一磕头的以表虔诚之心,希望佛菩萨能解救额吉。他走啊,磕啊,昼夜兼程,风餐露宿,到达圣山的那天,他已经累的气息奄奄。但是他还是咬着牙,边爬边磕头,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等到了圣山寺召的殿堂里,他刚刚烧完香拜过佛,就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圣山上有一座神奇的敖包,被这个远道而来的gz小伙的虔诚救母之心所感动,便在他苏醒之前,将佛教信徒们给它的贡品移送到了他的面前。小伙苏醒后,认为佛祖显灵了,额吉有救了,一下子便坐了起来。 他舍不得多吃,将贡品包起来,背在身后,大踏步地走下山去。一路上,他不肯歇息。当时,月黑风高,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正在这时候,他的眼前突然一亮,一盏明亮的灯在他前面游移。当时,他并不知道这盏灯就是圣山的敖包变化的。 他跟着明灯,走啊,走啊,不两天就回到了希拉穆伦草原。天快亮的时候,那盏明灯突然站在眼前的这座山不走了。小伙子回到家里,额吉已经完全康复。 第二天,小伙子搀扶着额吉,来到山包上,用石块垒起一座敖包,取名叫做‘红格尔敖包’,让圣山敖包的神灵永远在希拉穆伦草原上安了家。” 蒙克听着爷爷的故事,不禁对眼前的这座饱经风霜的敖包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之情。 敖包因为传说而美丽,亦如这草原因为传承而永存。 正如那句话说的:要让每一座敖包都有故事可讲,每一根青草都能找到生长的故乡。 我们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是因为草原上还有矗立的敖包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任时光慢慢走远,静静守候着草原 你的眼角, 从不会有泪珠, 你的眼里, 从不会湿漉。 是一种无情, 是一种冷酷? 草原男人的眼泪, 神秘的, 让人无法解读。 雄鹰的高昂, 苍狼的倔强。 应是一种胸怀, 应是一种情愫。 眼泪从来就是一种懦弱, 是草原的耻辱, 是男人的耻辱。 草原的男人是一匹苍狼, 宁愿站着生,不愿跪着死。 生是一种天下, 死是一种千秋。 天下千秋, 向来是由铮铮的铁骨垒筑。 而不是靠着懦弱的泪水凝固。 一种解读, 一种与苍天的对白, 一种对大地的倾诉。 马头琴是草原上的精灵,是最懂草原人情感的精灵。 当索多从师父手里接过这把马头琴的时候,那一年他刚好26岁。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索多”这个蒙古名字,还是叫着李根梁的汉名。 “哪个嘎查的?”敖包山下,拉着马头琴的毕力格,问着脚底里蹲着的李根梁。 来到这片草原已有半个多月的李根梁定定神,在脑海里搜索着嘎查的汉语意思。 积极中略显忧郁神情的答道:“家在长城外,刚来不久。” “哦。”毕力格短嘘一声,继续拉起琴。 悠扬的琴调陶醉着旁边蹲着的李根梁,触景生情的一阵心酸。 毕力格端倪着眼睛湿润的李根梁,感觉出这是个有故事的孩子。 于是,停下手中的拉弦,意味深长的说道:“南飞的大雁能带去思念的问候,带不走相思的热泪。草原上枯萎的花草,会因为思念长的更加旺盛。” 沉浸于思念中的李根梁,局促的收起快要落下的泪水,圆场道:“这琴声好有穿透力,能给思念插上翅膀。” “它是草原上的精灵,是最懂草原人情感的精灵。”毕力格将马头琴立在身后靠着敖包,捡来块平整的石头,会意一旁蹲着的李根梁坐过来。 父母死于前不久的大饥荒,自己跟随逃荒人群来到塞外。 毕力格从随后的问询中了解到饿的皮包骨的男孩儿身世后,用手拂去他消瘦的脸上的汗珠子。 从腰间解下马奶囊递给李根梁。 李根梁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望着毕力格,却是显得有些腼腆。 毕力格把囊壶塞进李根梁的怀里。 李根梁目不转睛的盯着马奶囊,并没有饥渴难耐的抓起来如狼似虎的一饮而尽。 上下游离的喉结,艰难的吞咽了一口早已干涸的口水。被塞北的风沙浸蚀破皮的脸上,难掩背井离乡的他这些天吃的苦头。 李根梁还是拔开了囊塞,他缓缓的仰起头喝了一口后,将囊塞重新塞好,还给了毕力格。 “谢谢您的马奶酒!将来我一定会还给您的!”李根梁说完深深的冲毕力格鞠躬,起身打算离去。 “再好喝的马奶,也出自阿妈的双手,再轻薄的恩情,也有偿还的期限。”此时的毕力格,内心泛起的居然不是一丝丝的怜悯,而是敬意。 他似乎在舍不得这个男孩儿的离去,不经由的竟故意刁难他。 李根梁被问的有些窘迫不堪。 毕力格识出了他的为难,便作着顺水人情道:“家里缺个放马的,喝了的马奶你应该要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 憨厚老实的李根梁似乎没听明白毕力格的意思,他只是想着他好像摸到了一份在塞外落脚谋生的活计。 他又冲毕力格鞠了一躬,感谢他的“滴水之恩”?还是感谢他给他的一份谋生活计! “脖子上挂的是什么?”毕力格发现李根梁胸前的玉佩故意问道。 “哦,爸妈留给我的遗物。”李根梁低头用手小心翼翼的抚着玉佩答道。 “把它摘下来给我,算是你的食宿费。”毕力格试探着李根梁道。 果不其然,李根梁听后,立马变得有些急了,他紧握玉佩斩钉截铁的答道:“我可以睡马圈,吃马食,这是爸妈给我留下的唯一信物。饿死也不能离身。” 毕力格看着李根梁笃定执著的眼神,满意的没有再说话,只是示意他抱上马头琴跟着他下山去了 路上毕力格朝前走着,由于腿长,他步子的跨度迈得很大。 后边抱着马头琴的李根梁有些吃力的紧随着。 进了村子,几乎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很是尊敬的跟毕力格打招呼,偶尔也会有几个好奇的人端倪一下身后的李根梁。 七拐八拐之后,终于,他们在一个用树干搭成的木门口停下了。 这是一个挺开阔的院子,院子里虽说牲畜种类繁多,但布局的却是井然有序。 一栋本是用土坯建造的房屋,因在房脚和房顶上镶着砖块,所有这里的人们形象的把这种样式的房子称为“穿靴戴帽”,这是北方草原常见的一种房屋样式。 院子的西头有两间厢房一字排开,一间里边腾出的炊烟说明了这是做饭生火的灶房,外边堆放的柴草被摆的井井有条;另一间屋子的门掩着,门脚上掏出来的猫洞可以推断出这里也是住人的,不过应该是个打下脚的凉房。 院子的东头伫着一帐蒙古包,白顶白帷中舒适性的参进了样似祥云的蓝色图案,瞬间给人蓝天白云的憧憬。再加上包后边马桩上拴着的一匹通体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初来乍到的人很容易误认为已经进入了草原的深处。 这种布局结合的生活场景是李根梁从未见过的。 他跟随着毕力格走在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眼神穿越于周遭的环境中 “回来了?准备一下吃饭吧!”这时从灶房的“云雾缭绕”中走来一位“白度母”,身着紫色蒙古袍,头上顶着乌黑的秀发,说着李根梁听不懂的“经语”,不过从形影神态中可以猜出是在招呼毕力格吃饭。 这是毕力格的妻子,名叫娜仁。 娜仁留意到毕力格身后的李根梁,将手在袍子上擦了擦,好奇的径直走来。 走近看时,满头秀发被精心的编成一条美丽的麻花辫,蒙古袍的衣襟处点缀着gz服侍上惯用的精美的刺绣图案。 这位相貌看似四十多岁的gz妇女,身体看上去有些臃肿了,被汗水浸湿的两鬓湿湿的贴在脸上,岁月的风霜在脸上刻下的沟壑难掩她曾经的美丽相貌,她的颧骨稍高,眼睛略显狭长,是gz妇女常见的相貌特征。 娜仁端详着李根梁,说了一串蒙语。 见李根梁一头雾水,有些拘谨时,娜仁会人识意的开口,有些吃力的说着汉语问道:“你是谁家的娃?” 李根梁不知如何作答的刚要开口,却被从正房里又走出来的毕力格抢了先,“敖包山上捡来的,从关里逃荒过来。” 毕力格从院子中间摆着的储水槽里舀起一瓢水冲了一把脸,而后朝灶房走去。 娜仁看着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母爱的天性善良顿时泛滥。 “阿爸阿妈呢?”娜仁接过马头琴关怀的问道。 “饿死了!”李根梁答道。 “还有什么亲人?”娜仁可怜的问。 “没了”李根梁答。 娜仁和蔼可亲的用手拭去李根梁额上的汗珠,可怜着眼前这个孤苦伶仃的遗孤。 “走,吃饭去!”拉起李根梁的手向着灶房走去。 走进厨房时,灶台上正热气翻滚着。 房间周围摆设着简单的有些陈旧的家具,灶台右边放着一口装水的大瓮,左边是一铺大炕,炕上放着矮腿的四方桌,此时的毕力格已经盘腿坐在桌前开始吃饭了。 娜仁张罗着有些害羞的李根梁上了炕,李根梁说死说活的不愿脱鞋上炕坐,只是勉强的侧坐在了炕边的地方。 娜仁瞅了一眼他的那双“破洞百出”的鞋,猜出了他的心思,便也没在强求他。转身去灶台开始往上端饭。 李根梁想过去帮忙,羞怯于自己脏兮兮的手,怕弄脏了饭菜,于是便作罢了。 娜仁端来一大盘羊肉和蒙古烙饼。 热情的给李根梁打来一碗奶茶,见李根梁依旧显得有些拘束时,娜仁才觉察出了自己的不周到。 她给李根梁打来一盆水洗了手,李根梁为眼前这位如同母亲般善解人意的女人,感动的有些眼睛湿润了。 李根梁看着满桌子的羊肉早已是垂涎三尺,但是他并没有饿狼扑食,这倒不是他没有食欲,只是自控欲不允许他失态。 毕力格扔来一把很精致的蒙古刀,自己用另一把刀在捡起的羊肉上割了一块肉,放到嘴里,低头说道:“没那么多规矩,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扭着跟个娘们儿。” “是啊,孩子,别生分。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想吃就吃,自然些。”娜仁从橱屉里找来一双筷子递给李根梁宽慰他道。 已经是好几天油米未进的李根梁,暴露出了人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看到美食后条件反射出的最原始面孔。 没有了顾虑的李根梁狼吞虎咽起来。 一旁坐着的娜仁看着他的吃相,即高兴又心疼。心疼他逃荒路上遭的罪。 “查干呢?”毕力格没瞧见女儿查干,关心的问道。 “大清早就跟着乌云出去了,又不知去哪儿疯去了!”娜仁稍收端详李根梁的目光回眸答道。 李根梁此刻吃的正在兴头,早已顾不得周遭的旁人。 要不是突然夺门而进的查干,他的这种吃相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阿爸,我去敖包山找你,你不在咦,怎么会是你?”风尘仆仆的查干进门正要找阿爸理论,却发现家里有客人的多瞥了一眼,却又恰巧又认出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转而问道。 满脸油腻正是吃相难看的李根梁,囧状骇然的呆滞片刻,赶忙用手擦去脸上的油腻站立起来。 “还真是你,你怎么会在我家?”查干仔细观察后确定无疑后,追问道。 “怎么?你们认识?”娜仁疑问道。 “嗯,他不就是河边的那个‘小乞丐’吗?前些天还喝过我的马奶酒呢!”查干直爽的说道。 “哎,怎么说话呢!你个疯丫头!”娜仁为自己女儿的出言不逊喝止女儿道。 查干没有理会额吉的话,顾着脱了蒙古靴跃到炕上跑进了阿爸的怀里。 娜仁有些尴尬,把一块最肥嫩的羊棒骨又放到李根梁碗里,撇开话题的招呼着他多吃点。 查干跟阿爸闹腾了一会儿后,转眼问道:“哎,‘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呀?喝了我的马奶酒连个姓名都没有留下,怎么?不打算给我还了?” “疯丫头,没规矩,怎么这样说话!”娜仁训斥着女儿,查干调皮的冲额吉做了个鬼脸。 “孩子,你吃。别搭理她,让我们惯坏了。” “也是,来了这么会儿了,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娜仁倒是被查干提醒了一下,微笑的问道。 李根梁放下手中的饭碗,站起来,擦去嘴角的油渍,郑重其事的介绍道:“我叫李根梁,爸爸说只有根正梁才能直,他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根正梁直的栋梁之才。” “哈哈哈哈”,一阵铜铃般的笑声先于众人的聆听,笑声是查干发出来的。 娜仁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回身训斥女儿道:“你又笑什么?吓我一跳。” 笑的前仰后合的查干,一边笑一边说:“李根梁,好难听的名字。哈哈” 娜仁刚要教训她,谁知查干的笑声却戛然而止了。 收敛笑容后的查干,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对脚地上站着的李根梁友好的伸手介绍道:“我叫查干。是洁白的意思。阿爸希望我像查干淖尔一样洁白无暇。” 被捉弄的昏头昏脑的李根梁见查干友好的伸出手,赶忙也伸手礼貌的握手。 娜仁被淘气的女儿弄得哭笑不得,拉着李根梁又坐回到饭桌前。 吃过饭后,查干毕力格父女俩在炕上滚马马玩儿。 李根梁帮着娜仁婶子收拾饭桌。 看到父女俩享受着天伦之乐,李根梁触景生情的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娜仁读出了他的心思,拉着他走出灶房,来到了正房里。 这是一幢一进两开的房子,房子里的装饰充满了gz元素。和正门正对着的是一间像是汉族人家供奉神祗的祠堂,不同的是这里供奉的是成吉思汗的挂幅和一个奇怪的敖包挂幅。挂幅上的那幢敖包看着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挂幅的下面供奉着奶皮子c果条c奶酪c炒米等gz人们日常的食物。 娜仁婶子从里屋出来时手里已是拿着蒙古袍和靴子,微笑着走过来示意李根梁换上。 李根梁有些难为情,娜仁婶子给他打来一大盆热水,然后把衣服塞在他的手里,出去时无微不至的不忘关上了门。 当李根梁洗完澡换上婶子准备的蒙古袍,再一次走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对眼前的这个“脱胎换骨”的小伙子的新面貌“刮目相待”。 如果让他和其他的蒙古人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会把他当做蒙古人对待。 真是“人靠衣着,马靠鞍,孔雀全活一身毡。” “唉,你再取一个蒙古名字就更像蒙族人了!”查干望着大变模样的李根梁戏道。 “精神多了!也是一个俊小伙儿哩!”娜仁婶子夸赞道。 李根梁看着娜仁婶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之情,自从失去母爱后,李根梁就再也没有感受过像婶子这般慈母般的关爱与呵护。 他看着婶子眼眶里泛出泪花。 “这是马鞭,以后你就骑这匹马放牧。早晚的时候把马群赶到河边去饮水。夏天天气热的时候,中午再多加一次。”毕力格将手里的马鞭塞到李根梁手里嘱咐道。 “这孩子行吗?他能骑的了马吗?”娜仁婶子担心说。 “娘们儿的泪水他都能流出来,学马有何难?”毕力格讽刺道。 李根梁收回快要落下的眼泪,信心饱满的为娜仁婶子打消顾虑的说道:“婶子放心,我肯定能学会!” “草原上的生牛皮,硬,可不是那么容易吹的哦!”查干刻薄的说道。 “没那么难,你是个有灵性的孩子,别听她吓唬你。肯定能骑好。”娜仁鼓舞道。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地域性对外乡人“入乡随俗”的改观尤为明显。 几个月前的李根梁性情温和腼腆,见生人说话脸都红,想不到来草原吃了几个月的羊肉奶豆腐,晒了四季的蒙古高原强紫外线的阳光,转眼间已变成了身材壮实的草原大汉,手脸与牧民一样红得发紫。 时光荏苒,现在的李根梁上马下马已是家常便饭。当他的屁股被新茧覆盖老茧的一层层褪去又重新长出来新的皮层的时候,他忘不了刚开始骑马时,颠簸的马背快要把他的骨架颠的散了架的情形。 没骑过马的人都会羡慕和向往马背上策马奔腾的英姿飒爽,殊不知,这英姿的背后付出的是多少的艰辛。 娜仁婶子待他如母亲般慈爱;毕力格大叔较以前更加不苟言笑了,只有在和女儿查干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扬起灿烂的笑容;而查干妹妹也在众人呵护下业已成长为草原上娇艳的萨日朗,不过,她的性格却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的淘气c任性,一点都没有因为年龄增长的缘故而有所改变。 每次见到李根梁哥哥的时候还是那样的调皮,总能用一些鬼机灵的“坏主意”作弄得李根梁憨憨的傻乐。 李根梁每次放牧回来,总会带给她一束精心采摘编织的花朵,哪怕是在秋冬的枯草期,他也总会想方设法的用一些植物的树干雕刻成花朵的模样送给她。 每当接过漂亮的花朵后,查干妹妹桃脸绯红的问他,“为什么送花给我?”的时候,李根梁总是傻傻的憨笑答道:“查干妹妹戴着好看!” 人们常说:岁月是把锋利的雕刻刀,任何事物都难逃它的催残老。 然而,在这茫茫的草原上这把锋利的雕刻刀似乎钝了不少。或许是天宽地阔无忧无虑的生活方式,让我们的查干姑娘永葆了一颗无邪的童心。 “一朵鲜花要插在牛粪上喽!”毕力格望着查干和李根梁形影不离的情景说道。 “别那么说根梁,小伙子憨厚老实,要是真能成为女婿我也是满意的。”娜仁殷切的望着两人笑着说道。 “温顺的羔羊难成头羊,不成头羊如何保护羔羊。”毕力格擦拭着马头琴意味深长的感叹道。 “你是说”娜仁似乎猜透了毕力格的话中之意,只是还没等她把猜想的说出来时,这边毕力格故意打断她的抢先说道:“草原上牛羊的肥硕在于它自由自在的成长,草原上的查干之所以美丽,在于她无忧无虑的成长。” 娜仁这回彻底明白了自家男人的意思,“你呀,都把她宠到天上去了!”说完释然的笑容满面。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要忘了,毕竟他还是个汉人!”毕力格美中不足的深远考虑道。 “都什么年代了,蒙汉早就一家亲了!”娜仁笑话毕力格的老顽固思想道。 “‘入乡随俗’谈何容易!地域不同,文化不同,习俗不同,这里的‘随’就真的那么心甘情愿?”毕力格担忧道。 “那怎么办?照你这意思是从来都没把根梁当做一家人喽?”娜仁问道。 “骏马没有战场的磨练难为战马,路遥方能知马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先溜溜看吧!”毕力格心里虽然对这个男孩的认识还有好多的不确信,但是有一点他是敢肯定的,那就是李根梁确是块可塑之才,能否成为栋梁之才尚需时间去检验,工匠去锻造。 人生的最大意义正在于人生的不确定性。如若未来之事都是已知的定数,那人活着到简单多了,知道明天死亡要来临,今天做完不留遗憾的事,知道明天爱人会离开你,不如今天索性先提出分手为日后知道的破镜重圆的挽留埋下伏笔。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实。 人生就像一道方程式,有已知的条件,更有未知待求的结果。解这道题的方法会有很多,这些很多的方法道出人生中形形色色的活法,但不论方法有多少,求出的未知结果却只能有一个。方法再好答案错了,往小了讲这次考试你可能不及格,往大了说人生的考试里你可能已经被淘汰。 已知是定数,未知是不定数,这是老天对我们的安排,就看你用哪种方法解这道题,哪种活法过这一辈子,总之,前提是必须保证这道题的结果正确。莫不然,名落孙山这场考试,碌碌无为了这一辈子。 命运给了李根梁已知的身世,也给了他未知的未来。他从长城以里来到了长城以外,推翻之前算法演推出当下的这种算法,无不是在求解一个未知的结果。 尽管此刻他不知道当前这种新奇算法会不会求得正解,但是他特别的享受现在求解的这一过程。 他来到草原后,每天都会被新奇的事物所吸引。他就像置身于知识的海洋之中,惊奇于身边环绕着的蜉蝣。 身临其境的耳濡目染使得李根梁深深地热爱上了这方热土,留恋于这里的蓝天白云c花草芳香的自然景观,热衷于这里祭祀敖包c盛会那达慕的人文景观。这是长城那边没有的体验。冥冥中,我们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草原上的那达慕 九曲黄河九曲长, 一杯浊酒一怀伤。 思乡泪落凉如许, 梦君魂归横水塘! 话说另一头,蒙克骑着马赶到红格尔敖包时,放眼望去已是人山人海。敖包山的山上与山脚那达慕下人流攒动,人们身上都穿着盛装,骑着心爱的骏马,从四面八方向敖包山赶来。 他们秩序井然的排成一队,按顺时针方向绕行敖包三圈,把带来的石块加在敖包上,在方形香案前叩拜以后,又用哈达c彩带c禄马旗将敖包装饰一新,敖包立刻焕发了生机。 接下来就到了诵经环节。 只见一个身着紫红色僧裙,长齐脚面;上身穿一件背心(坎肩),外披一张足有身长两倍的紫红色披单的喇嘛出现在人群中。 受人顶礼膜拜的这个喇嘛正是修行于乌素召的多吉林活佛。从他的一身着装上镶的绸缎和僧裙的用料上可以看出他的地位是德高望重的。 他是草原上的智者,也是草原祭祀活动中不可或缺的活佛,跟这一代的“亚门特”继承人索多师出同门。 蒙克第一次见多吉林活佛,其实在他出生后还不到满月里,爷爷索多曾邀请活佛给他做过“摸顶”仪式。只是那时候的他实在太小,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档子事。 这个喇嘛,他有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睿智有神;他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那张晒得干黑的脸上,短短的花白胡子却显得格外精神。然而,鱼鹰终究是鱼鹰,即便看起来有些消瘦,但那一对如同鱼鹰尖利明亮的眼睛却是洞悉万物的炯炯有神。 索多将多吉林活佛请上蒲团。多吉林活佛盘腿席地而坐后,将自己上身的披单掀开袒露出右肩(按藏传佛教的习俗讲:偏露右肩c偏袒一肩c偏露一膊。略称偏袒。为‘通肩’一词之相对语。即披着袈裟时袒露右肩,覆盖左肩。 索多开始燃放柏叶香火,进行烟祭,这时钹鼓c号管齐响c法铃齐鸣c香客不论僧俗尊卑,大襟铺地,向着敖包三拜九叩,祈祷“风调雨顺,五畜骤增,无灾无病。 继而将马奶c醇酒c柏枝等泼散在敖包上,诵读《敖包祭祀苍》,而后众人群起,围绕敖包顺时针再度转行三圈。 祭祀大约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这样的祭祀不会有姗姗来迟的人,只会有络绎不绝的人。因为大家心里清楚祭祀的时间,所以即便是路途遥远的牧民,他们也会在几天前甚至是十几天前便开始启程掐算时日的如期前往祭祀地点。 祭完敖包之后大家不忙着往家赶,而是聚在一起,畅饮美酒享用美食,因为接下来将有一场小型的那达慕举行,借着这敖包盛会进行男子三艺的比拼,祈愿“长生天”福佑草原人畜兴旺。 “那达慕”是蒙古语,意为“娱乐c游戏”,是gz历史悠久的传统节日,在gz人民的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 每年七c八月牲畜肥壮的季节举行的“那达慕”大会,是人们为了庆祝丰收而举行的文体娱乐大会。 一般“男子三艺”是那达慕大会上最引人注目的项目。 “男子三艺”即摔跤c骑马c射箭。 大会一般由几名有威望的长者主持进行。 茫茫的草原上,彩旗舞动,人山人海。 索多带领摔跤健儿举行入场式。伴随着一声长号响过,场上开始唱起浑厚c雄壮的摔跤歌,为即将出战的布赫沁壮怀。 这时,雄姿英发的布赫沁模仿雄鹰的动作,跳着鹰舞,腰胸稍直,两臂上下摆动,做出雄鹰展翅的姿态,象征鹰一样威武,跃入场内。 两个布赫沁相遇了,像放出来角斗的公牛一样,慢慢地相互接近,俯身前视,斜儿着眼,射着令人害怕的目光,沿着摔跤场转动着,十分警惕地寻觅着战机,迫不及待地撮着手,忽而向前进攻,忽而有躲闪一旁,等待时机,突然间一下扭斗起来。只要一招得手,这次摔跤,瞬间便可结束。 不过,也有不尽一样的。两名布赫沁相互扭摔,身高力大的抓住矮小身轻的腰带,抡起来不停的旋转,想转得对方失去平衡c失去控制时,猛一下把对方摔倒。岂料到,这矮小身轻的任凭你怎么抡转,怎么举过头转,待你往地上一摔,他立即脚下生根,站得结结实实,甚至等对方转的筋疲力尽时,他轻轻用脚一绊,就将身强力大的对手摔倒。gz摔跤,不分等级,采取依次淘汰的方法,最后决出头布盔(即冠军)c二布盔(亚军)等。 摔跤结束后,紧接着是众目期待的赛马项目。 赛马也是那达慕大会上一项很吸引人的活动。 草原人在马背上长大,对马有着特殊的感情。赛马不仅需要平日把马驯得十分熟练c十分得心应手,而且要有娴熟c高超的骑术和顽强勇猛的精神。 我们的小蒙克今年应约也要参加这一届的赛马比赛。 此时的他已身着蒙古袍,足蹬奶奶查干精心为他制作的高筒蒙古靴,头上扎条蓝色彩巾,腰束彩带,生气勃勃,英姿飒爽。跟其他数十匹马站在了起跑线上。 他俯下身子用脸贴了贴马脸,鬼机灵的在马耳朵上自语一番后,起身时用手抚摸了几下马脖子。拉着缰绳重新俯身准备就绪的等待着令枪响起。 令枪一响,骑手们如同离弦之箭,箭矢齐发的扬鞭策马,你追我赶的向前飞奔。一时间骑手们的身后采巾飞舞,赛场上顿时也雀跃欢呼c呐喊助威的沸腾起来。 “时光过得真快,我们的蒙克已成长为草原上最优秀的骑手了。当年的雏鹰也要俯视一方喽!祝贺你!”受奖仪式上多吉林活佛将一条哈达挂在蒙克的脖子上祝贺他道。 我们的小蒙克不负众望的与他的“大青马”并肩作战一举拿下了这届赛马的头盔。 人们颂唱着“赞马词”将最圣洁的奶酒撒在“阿吉奈”(意为骏马)“大青马”的身上。 蒙克摸着“大青马”脖子上佩戴的缨子和彩带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脸。 “美酒酿成于好的皮囊,骏马出自于好的训马手。当年的黄毛小子转眼成长为草原上的巴特尔!老伙计,你功不可没呀!”仪式结束后,多吉林活佛望着马背上的蒙克意味深长的赞许索多道。 “出乎预料,原本以为他最多能够有资格进入优秀行列。这小子自身底子扎实,学什么都快。摘的头骑我也感到意外。”索多难掩骄傲的表情却是不忘夸赞孙儿的答道。 “一切皆有法,一切皆无常。无常之法是为定数。我看蒙克这孩子无常亦有法,是块好料!只待时日的磨砺而已。”多吉林活佛慧眼识人的说道。 “种花易,树人难啊!”索多语气加重的说道。 草原的夜空,深邃,悠远,宛若穹庐。星光璀璨的点点星火又似萤火蜉蝣。多少次,我都在憧憬如果将这点点的星光连接起来,整个夜空会是菩提祖师那一件镶满珠宝的绫罗“袈裟”?还是儿时的那一湾外婆编织的装满童话故事的摇篮? 夜幕降临后,草原也步入了万籁俱寂的漆黑中。 今晚希拉穆伦草原的夜不再孤单。因为篝火升起的时候,这里会变成舞的故乡,歌的海洋。 当熊熊篝火燃起的时候,悠扬的马头琴拉响的时候,那达慕上最热闹最具民族风的篝火晚会正式拉开帷幕。 这一刻,不论是男女老少,还是胖瘦高低。大家伙围着篝火载歌载舞c品味美酒佳肴。 年轻男女们手拉着手围成一圈,环绕着篝火欢快的跳起安代舞;安代舞的外围环抱的摆放着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佳酿,老人们成群的围圆而坐,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品尝佳肴;最外围忙着嬉戏打闹的孩子们时不时的跑过来用小手或抓起手把肉着急忙慌的咬一口或拎起马奶囊饮一口,随后又加入到你追我赶的游戏中。 天地之阔,此刻,已完全融进这“三界”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情到深处怀恨锁 历历关山, 谁曾扬言度山若飞? 滚滚黄河, 谁曾立誓饮马跨河? 那秦时月汉时风, 穿不透废墟般的长城。 土默川阴山旁, 曾有过繁华的驼队, 也有过无奈的女郎。 谁能品出和亲女郎的沮, 且听罢这首悲凉的出塞曲! 五千年的历史薄纸一张, 如此的华夏, 竟要靠着女人和城墙来捍壮, 琵琶声起琵琶声落, 风花雪月构筑了一段城郭, 三千铁骑一身戎装, 谁敢摧毁这残埂, 我愿封他个郎将! 那达慕大会后,慕名前来学艺的赵金禾,是在一场罕见的暴雨过后的第二天早上来的。 那天李根梁起床后,看见院子里跪着一个男娃。他浑身都被雨水淋透了,衣裤上沾满了黄泥。 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同样披着一身的潮湿,他两个手不停地搓着,眼睛跟着来回走动的师父转着。 师父正在牛圈边给牛喂草,他将大把大把地青草扔给圈里的牛,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忙碌着,就是不看院子里那两个被雨水打湿了人,仿佛那两个人只是雕像般的存在。 李根梁看出了赵金禾父子俩的尴尬,按理说,师父虽说不善言辞,但是对人还是特别热情友善的。见师父一反常态的有些不近人情,李根梁开始同情院子里一站一跪的两个人。这时候,赵金禾抬起了头,向李根梁这边看了一眼,李根梁出于友善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一脸黄泥的赵金禾也回了一笑。他的笑意很薄很轻,仿佛往湖面上扔了一块石子荡起的涟漪。 事过多年后,赵金禾还在对李根梁说,他说当时跪在泥水里都有了天地崩塌的感觉,他已经打定回家的主意了,不管他的父亲同不同意他都准备回家了,就是因为李根梁的那个微笑,他留了下来。 师父终于同意收下了赵金禾,是在赵金禾的父亲两个膝盖也重重地跌落在泥地里后。 当时师父正抱着一捆青草往牛圈边去。那个异样的声音至今还犹然在耳,李根梁看见赵金禾的父亲两腿一屈,接着他重重的跪倒在泥水里,咚,一个院子都颤抖起来。 师父回过头僵在那里了,然后他像是打预防针的提前说:“我可以给他个机会,试试他是不是拉琴的料,如果不行,你还得把娃领回去。” 赵金禾暂时被留下来了。李根梁知道像师父这样有真本领的人一般都很怪癖,那是骨子里的一种气节,当然不能说是高傲;还有他更知道师父是个惜才的人,也是个心软的人。 和他当初相比,赵金禾的测试多出了好几项内容。 除了撑手指,还有徒手端水平衡感,师父把一碗装的满满的水放到赵金禾伸开的手掌上,要他单臂屏气保持一袋烟的工夫不能让水抖撒出来。 这样的测试似乎对于赵金禾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小儿科。 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完成了测试,这样的结果不仅使李根梁惊讶,连师父似乎也有了一些刮目相待。 虽然他把这种惊讶包裹得很严实。然后,一袋烟的功夫过后,当赵金禾把满满的一碗水原封不动的又摆到他面前时,他的两条眉毛迅速地凑了凑,眉宇间多出来一条深深的沟壑。 李根梁的这个师弟要比自己小脑发达的多,天分高很多。 赵金禾拜师成功了,师父竟然还郑重地把李根梁介绍给了赵金禾,说:“这是你师兄,师兄师弟同出一门,视师父如父亲,待师兄如长兄,记住不?”赵金禾点了点头。 晚上赵金禾在床上问李根梁,“马头琴好拉吗?” 赵金禾对于李根梁的一问三不知,惊讶地翻坐起来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都来好几年了吗?” 李根梁说:“我连马头琴都没有碰过呢!” “那你这么长时间都干啥?”赵金禾问。 “拉锯齿草。”李根梁答。 “那是什么东西?”赵金禾问。 “我也说不清楚,明天带你去看!”李根梁答道。 结果第二天还没等李根梁带着赵金禾去目睹锯齿草时,师父便已经安排他俩一起去拉锯齿草。就这样,希拉穆伦的河湾边上拉锯齿草的娃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在两人拉锯齿草的这段日子里,师父依旧像往常一样,每到夕阳落幕时分,都会在红格尔敖包下拉着悠扬的马头琴,如果说夕阳下的敖包山似忠贞的勇士守望着草原,那么毕力格悠扬的马头琴声就是鼓舞士气的战歌。 时光在广袤无垠的草原是又走了三个月,李根梁现在能将两根锯齿草接近根部地方的锯齿磨合的没了摩擦力,对于柔软的顶部他还是会掌控不好力度的将它们拉断。娜仁婶子说这已经是很不错的进步了,可是李根梁还是没有拉上马头琴。 师父只是让他放马的同时和娜仁婶子收割牲畜过冬的草料。 十月份的塞北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这一点就没法跟关内比。 “我们关内的这个季节还是温和湿润的。”在草场上,李根梁和娜仁婶子说着塞北这也没有关内好,那也没有关内好的酸溜话。 娜仁婶子知道李根梁肚子里有委屈,人有委屈的时候也是最想家时候。 中午收工回家,经过河湾的时候,赵金禾还在那里拉锯齿草。这个师弟要比他有天分,才来三个月,就已经能把外围的锯齿磨平了。 李根梁到这一步比赵金禾整整多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吃完午饭,金禾眼明手快的抢着帮娜仁婶子洗碗,金禾洗碗的声音特别响,连提个水壶,他都要弄得惊天动地的,唯恐全天下不知道他在洗碗。 金禾不仅话多,也会讲。他总能恰如其分的说着些让人听着特别舒服的话。 李根梁没有金禾的能说会道,在一旁闷坐着。 娜仁婶子看出来了李根梁情绪低沉,就对李根梁说:“根梁是不是想家了?” “家”李根梁听到娜仁婶子的话,脑子忽然浮现出一个家字,随后他像是被戳到痛处的浮想道:“家?我还有家吗?” 娜仁走过来心疼的抚摸着李根梁的头,安慰他道:“草场的活忙的差不多了,明天你跟婶子去集市逛逛,顺道去趟乌素召给你爸妈还个愿报个平安!乌素召的菩萨可灵了,你的爸妈肯定能听到你跟他们说的话。” 娜仁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师父,他心里清楚没有师父的允许他是走不了的。 不知是娜仁婶子的良苦用心使得李根梁的眼窝感到发热,还是自己真的想家了。 李根梁目不转睛地看着师父,老半天师傅才说:“早去早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那一片花海 而今才悔当时过, 欲语闲搁; 冷雨满度花凄落, 却是执着, 事与愿相左。 情到深处怀恨锁, 不解则已, 一解千头朵。 光阴似箭的又走过一个月,赵金禾在锯齿草将要枯萎之际,成功的磨平了草上的锯齿并且草没有断。 那天李根梁从草场打草回来,赵金禾兴冲冲的拿着两根磨平了的锯齿草,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赤裸裸的炫耀,似乎都会带有某种讽刺的味道。 后来者居上,对于前者来讲,从某种意义层面上,本身便是一种羞辱,尤其是这个前者刚好还是个要强的人。 赵金禾看见自己的师兄表情有些难堪,便见好就收的又去跟师娘显摆起来。 要强的人如若不得幸的没有生得一份好的天分,那么在人生的好多时候,要强人的内心总是痛苦的。 如同火中取栗,要强的鼓舞自己走到火前,却发现自身没有取栗的工具。 这谈不上是种嫉妒,只是自己跟自己较劲的自伤而已。 所以,要强的人或者要有一副撑起自身要强的天赋异禀,或者要有一颗知足常乐善于调节的心灵。莫不然,要强之人最终会被自己的自伤弄得遍体鳞伤。 显然,这一刻的李根梁内心是痛苦的。 他不嫉妒自己的师弟,只是埋怨自己没有像他一样生得一份好天赋。 刚开始他抱怨父母给了他一个“志大才疏”的身子,后来他又抱怨起自己的师父来,抱怨他的偏心,再后来,他就不再去抱怨谁了。 晚饭吃罢,赵金禾抢着帮师娘洗碗。今天他比以前显得更勤快了,这是情理之中的表现。 “金禾,到我屋里来。刷碗的活自有刷碗的人干。”师父吐着烟,起身进屋,路过李根梁的时候斜视着他,却故意跟赵金禾如是说道。 李根梁会意了师父的眼神,从赵金禾的手里接过了他手中的碗。 “劳烦你了,师兄!”赵金禾放下手中的活,在李根梁肩膀上拍了一下兴奋的应着师父而去。 厨房里的李根梁没有将碗盘弄的“噼里啪啦”作响,他的动作很慢,心里的委屈只能在心里委屈着。 一旁的师娘看出了根梁的心事,劝说道:“这里有师娘就行,你也累了一天了。赶快去睡吧!” 李根梁回了屋,一头扎进了被窝里,用枕头捂着脑袋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门响了。知道是金禾回来了,便停止了抽泣。但是他没有从被窝里出来。 赵金禾用手捅了捅装睡的李根梁,问道:“师兄,你睡了吗?” 见李根梁没有应声,便没在打扰他,开始摆弄手中的马头琴。 李根梁听着是马头琴的声音,睁开眼心里想着:“师父给金禾马头琴了!这就意味着师父真正的收下了金禾这个徒弟了!” 李根梁的内心充满了失落和愤恨,愤恨自己学艺不精的技不如人。 他失望着深深地闭上了双眼,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从来没有过的自卑感在心里不断膨胀,憋闷这他的心好似快要爆炸。 “你小声点,我明天还要早起下地呢!”李根梁背着身子,心里不好受的对一旁拉弦的赵金禾醋味十足道。 其实他哪里有睡意,不过是不想,再让那琴声去触动他内心仅剩的那份自卑感而已。 赵金禾收起了马头琴,上了土炕砖进被窝里。 兴高采烈中的赵金禾没有睡意,泛着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屋顶说着:“师兄,你知道吗?师父说拉马头琴跟拉其他的乐器不一样,拉马头琴需要有草原情结!” 赵金禾发现自己的自言自语好似根本无法打动纹丝不动的李根梁,于是接着故意说道:“师父的《万马奔腾》那叫一个绝!” 说完这句话时,赵金禾特意留意着李根梁的反应。 果不其然,刚才还无动于衷的李根梁瞬时来了精神。 李根梁听到《万马奔腾》四个字,条件反射的睁开眼,转身用一双焦急渴望的眼神急切问道:“师父拉了《万马奔腾》?” 他一副认真虔诚的样子,开始令赵金禾对自己说出的谎言,有些后悔了。可是他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圆谎道:“是,是啊!拉了!” “那是首什么曲子?我怎么没听到?真有传说中那么好听吗?”李根梁兴致盎然的问道。 赵金禾显得有些心虚了,见好就收笼统答道:“好听,我也不懂是什么曲子!再说了,我也是刚拿上马头琴,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曲子。” 李根梁重新躺下身子,不过这次先前不同的是,他开始正对着师弟睡觉了。 赵金禾见师兄有些失望,赶忙下地取来马头琴说道:“师兄,你看,这就是师父给我的马头琴。漂亮吧!来,你也摸摸它。” 看着师弟捧来的马头琴,李根梁多么想去摸一下,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答道:“我也会有的,你好好保护它吧!” 说完又闭眼装睡了,赵金禾放回了马头琴也上了炕。 金禾睡着了,夜色中的李根梁侧身仰着头,眼睛一张一合的眨动着盯着地上的马头琴发呆。 马头琴的琴脖上系着一条洁白的哈达。 李根梁知道,按照惯例这是代表最低的一个级别。 可是又不能这样讲,因为在草原人眼里马头琴都是祖先留下来的神圣遗产没有高低贵贱之区别。 每一个蕴含有文化的马头琴,都会有一条哈达系在它的马脖子上。哈达一般按颜色分为三种:五彩哈达c蓝色哈达c白色哈达。 师父的那副马头琴上系着的是五彩哈达。 李根梁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金禾,叫了师弟几声,见他没反应,而后,起身下了地。 他来到马头琴前,蹲下来许久凝视着这副棕色的马头琴。 情到深处还是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抚摸了它,他发现“马眼睛”一直也在端详着他,就像此刻他也在端详着它一样。 他想起了那个讲述马头琴来由的动人故事,这一刻,他把自己比拟成了故事中的主人公小苏和。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师父教了金禾几首入门的曲子。 金禾学的很快,每天晚饭时候他都会给大家拉一段。自然也赢得了大家的好评。 李根梁还是像往常一样每天帮师娘干活,一段时间的风吹日晒让他更黝黑了许多,也健壮了许多。 他的手被粗糙的活磨出了茧,他的脸是紫外线灼伤后的暗红。 生活已将他活生生的改造成了牧民的形象,只是他的那颗悸动的心,仍旧不肯妥协的跟生活较着劲儿。 本来就能说会道的金禾现在有了马头琴的陪衬,自然是在师父家里更受欢迎了。 这天晚饭过后师娘让金禾给大家拉一段马头琴。 金禾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师父。 毕力格没有抬头,点燃一袋烟起身回了屋。 有了师父的默许,金禾“嗯!”了一声愉快的答应了师娘。 金禾拉了一段《嘎达梅林》,从那悠扬的琴声中能听出那段深沉的悲壮故事。 师娘夸奖金禾有天分,琴拉的好。 得了夸赞的金禾,竟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着挠头,目光却瞟向了旁边坐着的查干身上。 查干似乎也为刚才的马头琴声陶醉了,只见她双手托着下巴憧憬的游离着思绪。 “查干妹妹,我拉的好听吗?”金禾有些略显紧张的问查干道。 “嗯?嗯,拉的不错。都被你的琴声拉的走神了!”晃悟后的查干冲金禾莞尔一笑的答道。 “就你没心没肺的也能走神?哈哈,看来金禾的琴艺快能出师了!”师娘听到查干的话取笑女儿道。 得到查干赞许后的金禾,更加卖力了。 他在使出浑身解数的拉琴。 “师娘,查干妹妹,你们听,我现在能用马头琴模仿出十多种动物的叫声。”说着金禾操起马头琴开始模仿起动物叫声来。 金禾一边拉着马头琴,一边用丰富的面部表情形象的模仿着琴声里拉出来的动物的神态表情。 他的模仿秀很受欢迎,博得了师娘和查干的阵阵笑声。 李根梁看着查干妹妹的笑脸,不知为何好端端的心里突然就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 这种伤感犹如将一颗滚烫的心丢进冰水里外冷内焦过后是由表及里的层层冰裂。 当它沉静于水底的时候油然而生的却又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悸闷感。 李根梁忘记味蕾般的机械式的咀嚼着起身向院外走去。 暮色苍茫下的草原,由于没有障碍物的阻挡,夜风为所欲为的任由着性子穿梭于广袤无垠的大地上。 夜风掀起了上身穿着的汗衫,李根梁健壮的体魄却是在瑟瑟发抖。 他以为自己病了,摸摸额头却是没有任何病了的迹象。 他知道自己真的病了,两条腿打伴似的踉踉跄跄。 他想家了,可是想到家,他却又不知该往哪里想。 “妈在,家就在!莫不然,到哪里都不过是个流浪客!”李根梁心里苦痛的想着,他隐约的感觉到他是个被老天遗忘了的孩子,无家可归。 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不知道他的耐心还剩多少可以去磨练! 想到师父对师弟的偏心,父母没给自己一副非同常人的灵性,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使得他似乎开始抱怨生命了。 之前他也经历着这些,虽说心中有所愤恨,但是最终他还是会觉得生活是美好的。 可是今天经历了同样的情景,尤其是看到了查干妹妹的那悸微笑,他的内心瞬间便变得消极自卑起来。 信念,是信念支撑着人活下去。信念是航海中指引方向的灯塔。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身心疲惫,可是他却是无路可退。 生活给了人们太多不近人情的差强人意,当有一天你学会了去坦然接受这些差强人意的不如意时,那时的你不失已经懂得了成长c学会了成熟c领悟了生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人生,黑白双子交织出的轨迹 不要急于相见 为彼此留存一片遐想的空间 遐想的空间 人面桃花情意缠绵 不要急于相见 让春风拂过妩媚的垂柳 妩媚的垂柳 新雨初歇千丝情结 不要急于相见 为了春风长驻为了桃花依旧 空间产生美 美的不是情结而是彼此心中的意念 消极中的李根梁,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敖包山下,暮色中的敖包威严瞩目,面容不变的经历着沧海桑田。 李根梁挨着敖包坐下来,想与他聊聊天却没有开口。 耸立着的敖包也沉默着不语。 只是眼神交汇的相视片刻后,得来的却是心灵的贯通。 李根梁忽然就觉得舒畅了。 心灵沟通的一刹那间,他竟释然了。释然于生活给予他的种种不幸,此刻的他看到的是敖包山居高临下的那种俯瞰大地的博大胸怀。 李根梁回到家的时候,赵金禾已沉睡。 他怕吵醒了师弟,匆匆的结束了洗漱便上了炕。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还是飘向了地上放着的马头琴,他觉察出“马眼睛”好似特意在那里等待他,与他四目相对。 为了这份“默契”,他还是不怕折腾的起身披了一件外衫向脚地上跳下。 这一次他还有意外的发现,马头琴身底压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晚饭吃的那么少,饭在锅里热着,饿了,就去吃! “是查干妹妹的字迹”,李根梁喜出望外的感动。 沉静之后他发现了什么,感动中消逝了之前的暧昧神情,多出来的是温馨的表情。 不过他还是特别特别的感动,因为他仿佛找到了他苦苦寻觅的家的味道。 “根梁这孩子着实是个好孩子。勤快,踏实,任劳任怨,干起活来稳重老陈,就是不善于言际,这的吃不少亏!”娜仁一边铺炕一边絮叨的说着。 毕力格放下烟袋,脱鞋上炕,盘腿坐在炕沿边,笑着瞟了一眼娜仁,他能听得出娜仁的言外之意,缓缓说道:“你不用挖苦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人和树一样,有些树匆匆成长看似光鲜亮丽,那都是徒有虚表,最终只配做房梁。真正的参天之树,能成为栋梁之才的树木,必须要比做房梁的树吞得下更大的委屈。除了要沐浴阳光更要经历风雨。” “你对他有期望,我管不着,只是觉得,你现在对他的栽培方式,怕是冷了他的心。”娜仁反驳道。 “那也比徒有虚表的空心木强。草原上的草不是一天长成的,树木的年轮也不是一天形成的。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毕力格匆匆的结束话题道。 第二天吃早饭,李根梁没有来。 开始大家以为他晚上回来的晚了,还在睡觉。 等问过金禾,得知一大早就没见了踪影,大家改变了起初的想当然,认为他是受了委屈使性子去了。 娜仁让查干和金禾去找根梁。被毕力格制止了。 “没出息的东西!”毕力格生气中带着失望的骂道。 整个早饭期间,毕力格都铁青着脸,吃到一半时他将碗一推,起身向屋里进去。 不一会儿,屋里便传出了喊骂声。 好久没见毕力格发脾气的大家都草草的结束了早饭。 “查干,你和金禾出去找找根梁,去些他经常去的地方找。”娜仁担心根梁安危的指派着女儿道。 “他平日里除了敖包山就是跟着您去草场干活。”金禾说道。 “那我们就分头去找,你两去敖包山,我去草场。”娜仁安排妥当后刚要出发,只听屋里又传出了叫骂声:“我看你们谁敢去找!烂泥扶不上墙,找他回来干甚?小肚鸡肠的东西,还使性子离家出走,他不是喜欢使性子嘛,那就随他去,让狼叼了去最好。”毕力格恨铁不成钢的破口大骂着。 过了一会儿,娜仁见毕力格没了声响,对查干和金禾使了眼色后,大家领命分头朝大门口走去。 当火急火燎的娜仁赶到草场时,眼前的情形让她哭笑不得。 那时,李根梁正热火朝天的俯身割着牧草,旁边已是堆起了一大堆。 “根梁,你这是?”娜仁走上前窥探着李根梁道。 “婶子,你来了!” “今天醒的早,见你还没起来,我就先下地了。”李根梁像往常一样笑脸相迎的答道。 看着李根梁没有事儿的样子,娜仁的心安放了许多。 “那也要吃了早饭再来。不差这一会儿?”娜仁问道。 “我吃了呀,吃的昨晚婶子留的沙葱包子呀!”李根梁答道。 娜仁端看着李根梁一双若无其事的眼睛,好像要从中看出他内心的某种想法。 “孩子,你真没事儿?”娜仁从李根梁笃定的眼神中没有寻到自己猜测的想法,不过还是有些担忧的询问道。 “婶子,您今天怎么了?”李根梁感觉娜仁今天有点怪怪的反问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娜仁说完把蒙古袍的袍裙提起来别在腰间,低头也开始忙起活儿来。 两人一前一后用镰刀割着牧草 初秋的草原,云淡风轻,天空湛蓝。这是关内难见的美景,虽说此时的牧草开始有些枯黄,可是仍旧难掩它那富有韧劲的婀娜多姿。 微风吹过,草浪此起彼伏的荡漾向远方。 “根梁,你师父这个人有时候做事会不近人情,希望你不要记恨他!”娜仁还是心存担忧的给李根梁打预防针的说道。 “婶子说的哪里话!如果不是您和师父收留了我,怕我现在早就饿死在了草原上。你们对我有大恩,我报答都报答不完怎么会记恨师父!”李根梁收起了割草的镰刀听着师娘的话有些纳闷的说道。 “我是说,在你师父教你们马头琴这件事上。”娜仁终于挑破事情原委的说道。 “嗨,就为这事儿?我说嘛,今天怎么感觉您怪怪的!嘿嘿!”李根梁很是不以为然的爽朗的笑着,又接着说道:“不瞒您说,昨天我还真是有点灰心。但是对师父我只能说是怨,谈不上恨。师父到现在也不让我碰马头琴也和我自己也有关系。常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看来真是我想多了。呵呵,你能这样想,婶子真为你感到高兴。不过你要相信你师父,更要相信你自己。”娜仁不尽说透的提点李根梁道。 “昨晚上我把这件事反反复复的想了好几遍,说白了还是打铁自身不够硬。您看敖包山,人们只是用石头给它堆砌了个外形,取了个名称,它却在草原上活出了自己的精神。我觉得我应该向它学习。之前我很迷茫,总也找不到方向,总是被生活推着走,现在我有目标了。有了追求的目标就如这草原有了敖包不会再迷失了方向。”李根梁有些反常的高谈阔论半天。 “那你告诉婶子你的目标是什么?”娜仁停下了手中活问询道。 “我想先去学会做马头琴!”李根梁说着的时候,眼睛望向了不远处的敖包山。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坚韧,娜仁从这种坚韧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当年拜师学艺时候的影子。 “婶子虽说不太懂你的目标,但是婶子支持你!相信你一定能行!”娜仁鼓励李根梁说道。 李根梁点头,一方面表示感谢师娘的信任与鼓舞,另一方面也是在表决心。 他没有急着去重新弯腰干活,因为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竟置身于美轮美奂的大美风景中 蔚蓝的天空中轻浮着几朵宛若少女般缥缈的白色轻纱,下边是芳草碧玉中镶嵌着黄色“糯米种”的连天美景。风荡漾着草浪由近及远的荡向了远方,而后漾回来的是秋草的枯香。 这期间牧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撰着套马杆巡立于草原,正目光如炬的观察着宛如珍珠撒落的羊群。 此情此景如果再有马头琴拉响,真可谓之为天地间绝美的视听盛宴。 “要是有马头琴就更好了。”被美景吸引了的李根梁不禁痴迷其中的感慨道。 娜仁直起弯腰割草的身子,看到李根梁真的没事样子,欣慰的说道:“草原是个四季姑娘,塞北四季分明,不同的季节她会穿上不同衣服。再过半个月过了中秋,到山的那边去,那里有片枫叶林,是文殊菩萨讲过经的地方,也美丽的很哩!” “那离这里远吗?”李根梁听着师娘的描述,那颗心早已神往的询问道。 “不远,骑马也就半天的路程。”娜仁笑着对他说。 李根梁听着垫着脚尖探长了脖子好似要望眼欲穿。 “呵呵,傻孩子,这里的山可不同于别处的山,你看着近在眼前的山,可能要有好几天的路程。” “相传,护法神一髻佛母来草原上护法的时候,被一览无余平旷草原的相似景色走的疲惫了,于是就在这平旷的草原上堆起了许多的山峦。后来行走在草原上的人们再不会被相同的景象走的感到疲累了。”娜仁细心的给李根梁讲述着。 “啊呀,坏了!这人都还在找你呢!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娜仁突然想起自己此来的任务时,拍腿说道。 她跟李根梁简单的叙述一番今早发生的事,而后两人顺着小路向家的方向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心生杂念的石子 坐在菩提树下, 我观棋不语。 屈指数着年轮, 人生如棋。 前世谁是我的开始? 今生我又是谁的结局。 前世今生 不过是黑白的双子 纵横交织出的轨迹。 一举手, 定数镶砌 为了学做马头琴,李根梁每天上午帮着师娘割草后,下午要骑马行进三十多里地,到苏木的书店里查阅资料,同时,他还遍访着一些当地会做马头琴的艺人,希望从他们那里取些真经。 由于这些艺人大多是gz,汉语说写起来有些困难。李根梁便请他们用蒙古文写下来,回到家后请婶子或者查干帮他翻译成汉语。 艺人们对这个不辞辛劳的年轻小伙子的真诚所感动,所以大家也都很是慷慨的教了他些手艺。 李根梁觉得要想拉好马头琴,不仅要对马头琴的发展文化了如指掌,更是要弄懂它的构造细节。而这学习制作马头琴的过程不失为最好的途径。 马头琴是一种弓拉弦鸣音乐,它由共鸣箱,琴头,琴杆,弦轴,琴马,琴弦和琴弓构成。 共鸣箱呈正梯形,也有极个别的作成六方形或八方形,琴箱框板多由乌木红木或桑木寻硬杂木制成,上下两框板的中央开有装入琴弦的共鸣箱,板面上开有出音孔,琴箱正背两面蒙以马皮,牛皮或羊皮,也有正面蒙皮,背面蒙以松木薄板的,上面绘有精美图案。 自古崇尚自然c重礼仪c讲风俗的马背游牧民族,马背和弓箭酿造了古老优秀的游牧文化,使之创造了心灵之弓,确立了我国是世界弓弦乐器发祥地的地位。马头琴是蒙古民族共同创造的弓弦乐器。 想必马头琴的制作程序纷繁复杂,选料考究,每一道工序都是老艺人靠手工精雕细刻而成。 单说这选料,李根梁就足足的学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为了能选出上等的好料,李根梁几乎认遍了山涧里的树木。 好在这期间他结识了一位乌拉特的老匠人。 乌拉特部落在圣主时期就是专门为圣主的军队打造行军工具的,向来素有“能工巧匠”之美称。 有了这位老匠人的指导,李根梁少走了不少弯路。 当院子里被杂七杂八的木料堆放的满院狼藉时,大家都想要去制止李根梁的行为做法。 一天清早,睡眼朦胧的查干出门打洗脸水时,被门脚的横木拌了个踉跄,刚想着要去找李根梁评理时,却被院子里蹲着的父亲咳嗽的阻拦了下来。 说来也怪,这一次对于李根梁的作为,阿爸竟然特别支持,也好几次嘱咐家人不要去打扰他。 这段时间里,李根梁每天除了放牧割草外,几乎剩余的时间都把自己和一堆木材泡在一起。 他从老匠人那里得来一本书,按照书上的做法对各种木材进行着雕琢。 也正是这本书差一点就改变了李根梁的命运。 飞逝的光阴似乎在平坦的草原上没有羁绊的走的更快,现在的赵金禾,已经开始跟着师父参加一些小型的那达慕了。 他的琴艺在发生着质的飞跃。除了一些难度系数大的曲子外,平时的一般曲目他都能熟练拉响。 马头琴在那达慕上是备受欢迎的,也因此拉琴人的地位自然也就不同。 每次与会回来,赵金禾都会给家里带回些牧民送的礼物。 师娘师父都夸他能干,查干妹妹也总能收到他事先精心选出来的礼物。 赵金禾走在村子里逢人也都夸赞他少年有为。可以说,现在村里的人,只知道毕力格有赵金禾这么个了不起的徒弟,几乎没有人再去发现李根梁的存在。 人们认为他是捡来的孩子,寄人篱下的不过是个扛活儿的长工。 那天,赵金禾跟着师父去外村出活回来后,像往常一样把一大堆礼物分给了大家。而后口若悬河的给师娘和查干讲述起今天的所见所闻。 他讲故事的渲染手法实在高超,总能勾勒起大家的倾听兴趣。 讲完后,他看到只有李根梁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修木头,难免会有些扫兴。 “师兄,你等会儿摆弄你那堆破木头吧。你来,我有礼物给你。”赵金禾见专注的李根梁没有反应又叫了一声,李根梁这才应声走了过来。 “给,上好的红木。别人送的,快拿去做琴吧,希望我早日能弹到师兄做的琴啊!哈哈。”赵金禾有些飘飘然的说完后,不忘又添一句道: “师娘,你说这是不是甚好!师父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做琴一个拉琴,各自找对了自身的价值和位置,专司其职。师兄拉琴不咋样,原来做琴倒是行的很哩!” 赵金禾冷嘲热讽的话,激怒了聪明的查干,她生气的将刚才送的礼物,一股脑儿塞在赵金禾的怀里说道:“骄傲的公鸡,收起你的礼物,本小姐不稀得。” 为了这件事,查干开导劝阻了李根梁好多次,让他不要去学做马头琴,荒废了自己的学琴事业。 李根梁跟她说自己做琴,也是为了将来更好的拉琴。 查干没能说服动李根梁,便开始了跟他冷战。 一连好几天没跟李根梁说话,无论李根梁怎么讨好她,她都不理睬他。甚至现在她开始有些讨厌他,讨厌他木讷也就罢了,却是往死了的犟。 他也感觉到查干妹妹最近在疏远他,这让他心里难受。 暧昧中的人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哪怕是有再强大的体魄,也会被对方的一句不经意的话扰乱了心神不宁。 如果此刻再来一些不可抗力的外部诱惑因素,那么这种生物便会坠入痛苦的抉择中。 那天他去给老匠人还书时,老匠人对眼前的这位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被他身上的某种真诚的精神深深地吸引了。 因此,他打算收他为徒。 “这么快你就看完了?我当初学的时候可是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哩!”老匠人接过书时,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有,怕耽误了您用书,我把剩下的手抄了一本。”李根梁答道。 “手抄?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向来是不对外人看的。”老匠人试探他道。 “啊?那,那,真是对不起。我这就给你回去找那本手抄本去。”说着李根梁转身要走,被老匠人喊住了,“也不用那么费事,其实你想要它我也可以送给你,不过前提是”老匠人说到此处顿了一下,观察着李根梁的神态。 但见他有些迷惑,便接着说道:“你成为我的徒弟不就顺理成章了许多。” “这个”李根梁知道学艺之人最忌讳的就是背叛师门的另从他师。 老匠人怕他拒绝,赶在李根梁拒绝他之前,抢先说道:“你的情况我也了解到一些。我也知道你的顾虑。我跟你师父原本就同属一行,我跟他有好多年的交情。只不过从事的分工不同,他拉琴我造琴。你们名为师徒,实则这么久了他压根儿就没教过你什么像样的本事。你们的师徒名分其实名不副实。所以你的顾虑是多余的!” 老匠人见李根梁没有作声,接着开口笼络道:“草原上自古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一个外姓人初来乍到,想的应该是怎样在这里扎根。我觉得你也不想一辈子寄人篱下吧!”说到这里李根梁眼神有些游离了,老匠人觉得找到了突破口赶忙趁热打铁的继续说:“学得我这门手艺糊口自然是不在话下,安家落户c娶妻生子c光耀门楣,你说你这接下来还不都是好日子!” 内心要强嘴上不说的人,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与生俱来有一种光宗耀祖的家族荣辱观!再加之这些人小时候如果生活艰苦,那么他们的自尊心也是出奇的强。他们的自尊来自内心的自卑,明明内心很是脆弱,表面上却伪装的坚强无比。 老匠人一语中的的抓住了这一弱点进行说服,可见其人也非同凡响。 “可是拉琴的终究是拉琴的,做琴的还是做琴的。”李根梁也不知怎么的竟然会抛出这么一句话,“难道自己的内心松动了?”他兀自琢磨着。 “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拉琴的比做琴的地位要高!”老匠人说着顺手拿上一把马头琴说道:“马头琴跟人一样,有着自己的性格和灵魂。我们做琴给它塑造身躯的同时也揣摩出它的脾性和魂。 拉琴的最高境界便是琴人合一。摸不懂脾性就不能演奏出它的魂,没有魂魄的演奏谈什么人琴合一。” 李根梁低头思索着老匠人的话,这事儿如果放在从前他是会斩钉截铁的拒绝他的。可是现在他的内心似乎有些松动了,因为老匠人的有些话着实是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寄人篱下”终究不是个办法,当初师父师娘出于好心收留了他这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可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最终还是要走上立业成家的道路。老匠人的话触动了他,让他不得不去考虑自己的命运考虑自己的未来。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谈理想的前提首先得想着怎么去解决生存问题。 赵金禾不一样,他有父母为他操着这份心。而自己孤身一人实在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使性子,耍脾气了。因为人家耍性子有人惯着,有靠山有后盾,而你什么都没有。 别人有的你没有,别人没有的你更是不会有。 李根梁做着思想斗争 人们常说人是在逐渐中长大的,其实不然,人的长大只在一瞬间。而这长大的一个明显标志就是他开始感觉到生活中充满了种种的矛盾和抉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送别的礼物 不要为我设下谜语, 我会傻傻地 迷失了自己。 当我欣然的寻出谜底, 才发现, 荏荫飞逝难回过去。 你可知, 在我的心里, 你是个深不可测的诱人谜题, 那样的谜面过于华丽, 让我误当为爱的嫁衣, 沉醉于暧昧里。 竟忘了, 筵席散人情离。 从老匠人那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晚。 李根梁顺着小路往家走,傍晚时分的草原,是金草点缀的牧草王国。 如此令人流连忘返的美景,李根梁无心欣赏。 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脑袋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有些懊悔当初做出的那个决定,如果他没有决定去学习制作马头琴,如果他没有认识老匠人,如果他没有 可是,他知道决定已经做了,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终究还是要去面对。 生活没有给他如果,只有前因和后果,因为那个决定的前因,所以他现在必须得去面对着如此恼人的后果。 师父对他有养育栽培之恩,拉马头琴是他的理想,师从毕力格可以实现他的这一理想。这原本是他无比笃定的信念。 可是,这段时间师父对他和金禾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的心困顿迷茫了。 好像之前黑夜中一直给予他指引方向的那盏照明灯熄灭了,黑暗瞬间的再一次包围了他,让他顿时慌乱了脚步,心生了杂念。 与此相同的老匠人这边,又是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师从老匠人能给他的是养活自己的生存本领,像他说的先解决了生存问题,再去实现理想是最好的途径。 心中的幼苗在它萌芽的时候,就注定了它的周遭将会杂生出些许的野草。 这些杂草会影响到幼苗的成长,也会蛮乱了培育幼苗的那颗初心。 理想和现实,似乎从来都是对立的存在。 自古以来有多少富有远大理想的人,最终在现实的生活面前低了头,又有多少人为了现实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理想。 生活是理想和现实交织的网,这一段你选择的是理想,等到下一个节点,你又会为走哪一条途径而伤神。 或许有人说,坚定的人不会犹豫,不会烦恼于选择,其实说这句话的人,是他的自身还没有真正领悟到生活里的成长。 因为,再坚定的人,都不过是生活这张网上的猎物而已。 理想,是理解了还敢想下去。李根梁现在不敢往下想。因为他怕动摇了初心,也怕错失了机遇。 他在心里权衡着这两条路,他的天平似乎有些倾向于老匠人。 可是这如果真的是内心深处的选择,那么为什么他还是这般的烦恼。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的心徘徊纠结于心缘的渡口——不知所措。 “这些天根梁这孩子闷闷不乐的,肯定是遇到啥事儿了!我听巴雅尔媳妇说前些天在老余头(老匠人的名字)家碰到了根梁,说是跟着老余头学做琴。你也是,冷了他这么久,毕竟还是个孩子差不多就行了。”娜仁给丈夫端来洗脚水念叨道。 “你知道什么!听风就是雨的。”毕力格将脚放进水里,舒服的长呼一口气说道。 “就你心宽,等老余头收了根梁做徒弟看你还能沉的住气。”娜仁猜测的告诫道。 “他敢!师从二人这是大忌。根梁不懂这规矩,他老余头还不知道?”毕力格有些恼怒的大喊道。 “你们的师徒名分不过是个虚名,这么久了你教过他什么?我都能看明白的道理,难道老余头不懂!”娜仁辩解道。 毕力格被妻子的话说的有些心慌了。 他想到确实冷落他太久了,可是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因为他心里给这个徒儿恒定的目标是成为“亚门特”的传人,所以他想让他多经历些,不至于将来在守护“亚门特”的道路上遇事就慌了神。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他?不会的,他相信他的这个徒儿是可以担此大任的。因为他的眼神里没有杂念,纯洁如许,这是这个急功近利的时代最难能可贵的品行。 毕力格心里还是相信着自己的这个徒儿的,话说回来,如果他真的错了,那就只能说根梁与他给予恒定的目标无缘。 另一层角度看,这件事也不失是对他的一个考验。且看他如何处理吧! “我也觉出了他在内心做着思想斗争。我是觉得这样的关键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去给他一些提示,别让娃走了弯路。”娜仁关切着语无伦次的絮叨道。 “没有人能替他做这个决定。这是他的劫难!只能靠他自己往过走。能不能趟过来是他的宿命。” 毕力格有些爱莫能助的说完后,回忆起那天妻子跟他说根梁想学做马头琴的事儿,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天你说他要学做马头琴我是高兴的。他的这个决定我虽说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高兴的。他自己要去寻找马头琴的魂,说明我没有看错他。不管是出于无奈,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单是他如此做了,就是说他还是跟我的初衷有缘的。”毕力格看是安慰妻子话似乎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毕力格心里清楚,此刻他绝对不能去帮他做这个选择,也不能去帮着他左右这个选择。尽管他心里很想去帮他。 这是他自己的宿命,趟过来是缘,趟不过来便是劫。不管是劫还是缘,都必须由他自己去感受着做这个选择。因为人,只有独立的去学会了成长,才算是真正的成长。 这些天,老匠人仍旧给他在灌迷魂汤,而师父对他的态度还是老样子,本来他觉得师父应该对他好一点的,起码现在他只是他选择中的一个选项。 可是,师父又怎么能知道此刻的他在把他和另一个人做着分析和对比的选择。 即便是他知道了,也不会刻意去对他好。因为他还是能多少了解一些师父的。 查干妹妹还是不太理会他,倒是给了金禾“趁虚而入”的机会。 金禾比自己会讨女孩儿欢心,查干妹妹总是能让他逗得哈哈大笑。 他知道查干妹妹不是那种喜新厌旧c朝三暮四的女孩子,她疏远他,只是在生他的气,气他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气他欺骗了她。 这些天自己明显的觉得瘦了。夜里,很晚才能睡着,即便是睡着了也是睡得很轻很薄,外边稍微的风吹草动声都能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自己的心灵倍受煎熬,一个选择竟把他折磨成这般模样。 人总专注凝神于一个事物时,即便是在梦里也会出现与此事物相连的梦境,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现实中找不出的答案,梦中不失也为另一条寻觅答案的途径。 或许是李根梁太专注于近几日的事情了,所以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一个让他日后想起来都觉得很是庆幸的梦 其实他也没梦到什么神仙指路的梦萦,只是梦到了村东头的那座敖包山。 梦中,一场沙暴中的他紧紧的抱着敖包山,躲过了被风暴卷走的危险。沙暴过后他感谢敖包山,却发现敖包山在哭泣,为了保护他敖包山无暇守护了草原,望着满目疮痍的草原,悲痛万分的敖包山轰然倒塌。 李根梁从梦中惊醒,汗水浸湿了外衫,他定了定神,看见已是旭日东升。 他回想着刚才的梦,知道那不是无端入梦。 片刻思虑之后,从没有过的坚定信念促使着他要去做一个决定。 他起身麻溜的穿上衣服,径直夺门而出,毕力格已经蹲在门口抽烟了。 李根梁径直走到师傅面前,只听“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于毕力格面前。 “师父,我有亏于您的栽培。我心生了杂念,有罪于师门。请您惩罚我吧!”李根梁惭愧万分眼睛湿润的说道。 面对李根梁的举措,一旁的娜仁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毕力格却是镇定自若。 但见他,悠闲自得的吸着烟,慢言稳语的说了句:“一会儿吃完饭,去帮师父看看敖包山。” 听着师父的嘱咐,李根梁心中诡异,但是他没有多说只是点头应答。 因为,师父终于承认了他是他的师父了。 “没有听错,师父刚才说的就是‘师父’的称谓。看来,师父终于肯收下他了。”想到此,李根梁高兴起来。 秋日下的敖包山,威严不改。似乎天地间所有的事物都在变,时光流逝,风云变幻,只有它依旧矗立那里,心志坚定如初。 李根梁没有跪拜敖包山,只是静静地坐在它的身旁,像经历过生死离别后的老友,这一刻,反倒平静了许多。 他端详着敖包山,想要发现些什么。 敖包山沉默不语,永远伫望着脚下的草原,亘古不变。 李根梁捡起一块石头,扔上了敖包,没想到石块居然没有掉下来。 想来前些天同样的石块无论怎般扔都扔不上敖包的情形,李根梁相信了流传于牧民间的那个说法。 草原的牧民说:“心有杂念的人,心湖的石子是扔不上敖包的。” 李根梁望着敖包油然而生敬畏之情。 坐久了的李根梁起身舒展筋骨,恰逢一群鸿雁掠过头顶。 望着眼前的草原他长呼一口气,吐出了这些天一直凝积于心中的那股子胀气。 他感觉到整个身体轻快了不少,看着敖包山他重新找回了自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真恶与伪善 袍泽共舞, 敢问天下谁为主? 仰天长啸惊煞公胆 江湖自此休。 一朝兄弟, 一生相交, 千金难换情义道。 情若在义若存道不灭 敢与天公试争教, 我辈做龙枭。 “师哥,你为什么学拉马头琴?“躺在草地上赵金禾问道。 秋祭过后,难得有一段闲暇的时间。地里的活已经收尾,冬季的祭祀还得段时间,也不用着急着去准备祭祀典礼所需的物品。 草原眼看着就要进入冬季了。 赵金禾翘着二郎腿,双手环十的垫在脑袋后边做枕头。嘴里叼着一根枯草,闭目养神的漫不经心的问着。 旁边席地而坐的李根梁显然没有师弟自在,他的手里仍旧是拿着两根锯齿草来回拉扯着。 良久没有听到答复的金禾,转头斜着眼瞟向师兄。见状,顺势从地上“腾“起来。 金禾一把抢过根梁手里的草,埋怨道:“这草都枯了,你还拉!我问你话呢!“ “啊?“根梁显然是没有听到金禾的问题。 “切,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学习拉马头琴?“金禾不屑一顾的又问了一遍。 “好听!“李根梁蹦出两字,倒也回答的干脆。 “没了?“金禾过了许久见没了下文,吹胡子瞪眼的问道。 “啊!“李根梁点头道。 “哎呦我的妈呦!真服了你了!“这样的谈话让赵金禾无可奈何的重新躺下身子。 “金禾,这草地不比夏天,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你还是别躺的了!会凉坏的。“李根梁关心师弟劝说道。 “要你管!“金禾不知哪里来的脾气甚是不领情的说完,身子侧倒了一边。 “师娘说过春凉骨头,秋凉肉。来,你把我的外袍垫在底下。“李根梁说着开始往下脱外袍。 “哎,得得得!我可无福消受啊!算了,我还是起来吧。“赵金禾从地上起身,用两天胳膊从后边支撑着身子坐着说道。 “我说你就没有问我的吗?“见李根梁又拔来两根锯齿草打算开始拉的时候,赵金禾终于忍受不住心中期盼落空的失落感,干脆直言反问道。 “问什么?“李根梁反问。 “我问你为什么学习拉马头琴。难道你不应该问问我学习马头琴的原因吗?“赵金禾终于抛出心中所想的说道。 “奥,那是该问问。师弟为什么学习马头琴呀?“李根梁问道。 “我呀,我当然是“赵金禾正打算高谈阔论时,转头看见李根梁的认真倾听的表情,浑身感觉特别的不自然。 “哎呀咋就这别扭呢!算了,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赵金禾说完起身朝马走过去 “师弟,你干嘛去?“李根梁伸长脖子叫问道。 “死去!“赵金禾欲哭无泪的喊道。 “这么久了,师傅不教你马头琴。你就不怨师傅?“马上骑着的赵金禾还是先开口的为解心中疑惑的问旁边并排而骑的李根梁。 “以前怨过,现在不怨了!“李根梁答道。 “为什么?“赵金禾问。 “因为以前没有目标,现在有了!“李根梁答。 “什么目标?做马头琴?“赵金禾自问自答道。 “也不全是,我脑子笨。学东西没有师弟快。师傅不教我或许也是因为我笨吧!“李根梁说。 “那是自然的。师傅和师娘总夸我学东西快。哎,你知道吗!我现在能拉出60多种动物的叫声。那首《万马奔腾》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师傅就该教我了。“赵金禾道。 “我觉得师弟肯定行的!“现在的李根梁似乎心性成熟了许多,他在看淡一些东西,但是还是会注重一些东西。因为不论他如何改变,都始终改变不了那颗要强的心。 生活就是这样,我们吞下了生活给的委屈,渐渐地会看淡生活中的无奈,某一天当我们终究也看淡了无奈中的委屈时,我们的人生格局便也修炼成形。 “哎,别动!别动!“赵金禾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只野兔正在蹦跳觅食,赶忙拦下李根梁使其放慢步伐。“哈哈,今儿晚上有兔子肉吃了!“赵金禾摩拳擦掌的从腰间掏出“乌朵“准备打野兔。 “师弟,你要吃它?“李根梁望着那只形影单吊的小白兔怜生同情心的劝阻道:“它那么可怜,我们还是别打它了。“ “别一副妇人心肠好不好!“赵金禾不听劝,弹上“乌朵“,他都没有怎么像样的瞄准只见绳开弹落野兔已呻吟倒地。 “呦呦,打中了!哈哈哈“赵金禾兴奋的下马向野兔身旁奔过去。 李根梁也紧跟其后的跑过去。 小白兔的一条后腿被“乌朵“打折了。见到来人,它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赵金禾上手抓着兔子的耳朵将其拎起来,高兴的炫耀着他的战利品。 李根梁读出了兔子眼神中的无助与惊恐,他还是劝着师弟把兔子放生。 “你看它多可怜,我们还是把它放了吧。“ 赵金禾没有理会师兄,准备着生火烤兔肉。 “这么弱小的动物你怎么能忍心吃它呢!“ “放了它吧,师弟。只要你放了它,师兄这月的口粮肉都给你。“ 赵金禾听着絮絮叨叨的李根梁没完没了的唠叨,再没有了享受美味的心情。 “你就是我的亲哥,哎,你说我怎么怎么就带你出来玩儿来了。冤死我了都!“赵金禾把兔子撇到地上,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李根梁急忙去抱起小白兔,抚摸着安抚了一下它紧张的情绪。 听着小白兔一个劲儿的叫唤,李根梁爱莫能助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更不知从何下手。 稍微冷静下来的赵金禾看着李根梁着急忙慌的样子,叹了声气,还是起身走过来伸手去要兔子。 李根梁见状,顺势往后一退,将兔子藏在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赵金禾明白了李根梁的意思,舒了一口气说道:“你想让它死啊?再不包扎它肯定成瘸子。“ 赵金禾接过小白兔,只见他先是从地上捡来几根树枝,将它们折成一边长短。然后把这些树枝环包的贴在兔子的腿上,最后又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条将树枝包裹在了兔子腿上。 李根梁看着师弟经验老道的动作,惊呼于师弟野外生存的技能。 “好了,放回去吧,过几天就没事儿了。“赵金禾包扎好后,把兔子递给师兄道。 惊呆中的李根梁恍悟过来,连忙点头接过来,担忧道:“腿都折了要不咱把它带回家养两天吧免得“ 还没等李根梁说完,赵金禾开始数落道:“哥呀,这是野兔,拿回家它会死的。收起你的妇人之仁,要不你会害死它的。“ 赵金禾见李根梁一脸无辜样,沉静了一下细心讲解道:“野兔是吃不惯家的水和食物的。它会因为水土不服而拉肚子然后死去。它本就属于大自然,就好比你把狼像猪一样的圈起来饲养,那它还会是狼吗?“ 李根梁听着师弟的话蛮有道理,同时也钦佩师弟身上的那种草原人所特有的大自然生存法则。 “师弟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把它放到敖包山上免得被狼趁虚而入的吃了。“ “狼吃羊,羊吃草,这本来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你用怜悯之心打乱了这其中的一个环节是对草原生态系统最大的破坏。都说草原人是食肉动物,凶悍,彪悍,我们这是顺应天道,敬畏长生天。草原给了我们食物,死后我们用天葬将身体还给草原,这就是天道。在草原上再大大不过天道,再小小不过地上生长的花草。“ “嗯,怪不得这里的人喜欢食肉却有着颗善良的心,原来他们的心里都存在着一个天道。师弟的话让我受益匪浅。“李根梁感慨于草原人心中的那个天道。 “见过杀羊吗?见过草原上的人们是怎么杀羊的吗?“赵金禾倒也提起了谈兴,他知道他的这个师兄但凡一说到这些有关草原风俗文化的话题比他这个草原人更有兴趣。 “有什么不同吗?“李根梁饶有兴味的问道。 “草原上的人们杀羊从不会让羊见到血。他们用手伸进羊肚子里掐断羊的大动脉。这样不仅免去羊遭受刀割之苦,更是让它安详的死去。“经赵金禾这么一说,李根梁回忆起每次看师傅杀羊的画面还真是如他所讲。 师弟的话让李根梁忽然联想到了一直在放羊的过程中发现的一个有趣的问题。 “金禾,我放羊的过程中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为什么草原上大多数的羊都是绵羊而山羊却少的很哩!“李根梁吐出心中疑惑的问道。 “这个跟山羊的习性有关。山羊吃草会用蹄子把地底下的草根也抛出来一同吃掉,而绵羊却不会这样做。斩草除根就是这个道理,山羊做的就是斩草除根不留生机的灭绝行为。所以为了保护草地源远流长人们一般是不会过多的养山羊的。“此刻的赵金禾少了平日里的油腔滑调,却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者。 懂得其中奥妙的李根梁如梦初醒的一方面为师弟的经验之谈折服,另一方面更为生长在这片草原上的人的生态观念所深深的震撼。 他在重新审视这个世界的善与恶。多少口持清斋的人打着不杀生的道德修养却是心有魔债,而有的人们虽说口啖生灵却是真的心中有佛。所谓“酒肉穿肠过佛主留心中“。 这世间自有善恶之分,而善恶更有伪善与真恶真恶之分。 前者不失为伪善,后者岂可谓真恶。 真恶不可怕,可怕的是伪善! p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忠心护主的“旺财”(上) 道不尽, 离别苦; 剪不断, 两相愁; 今为黄花明为土, 一抹又覆一波途; 从此, 天涯路。 一个月后,天气日渐冷了起来,塞外的冬季来临了。 时光是最无情的东西,如此妩媚秀丽的塞外秋景最终还是没能留恋住它那双止不停息的脚步。 塞外的冬季格外的冷,风毫无障碍的肆无忌惮的狂哮着。塞外的风沙似锋利的刀剑,吹打在人的身上“遍体鳞伤“。 这般天气下的人们一般都很少出来活动了,邀上邻居好友猫在蒙古包里,升起炉火,摆上酒肉,载歌载舞的享受这包里的其乐融融。管它外边春夏与秋冬。 这样的天气牲畜们躲进圈里吃草。早饭过后,师傅唤来李根梁让他去照看敖包山上的经幡不要被风沙吹断卷走了。 旁边的娜仁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大的风,你让娃出去作甚!往年的经幡不也没人照看挂的好好的嘛!怎么今年想着去照看。不要去,别听他的。想起一出是一出。“娜仁严词厉语的否绝道。 “这么冷的天狼闲着了吗!多穿一件棉袄再把我的那件军用大棉袄也带上。“毕力格严肃道。 “你还知道有狼呐!这么大的风沙天气,就是老马出去了也得迷路,更别说人了。不能去,谁也不让去。“娜仁拉着根梁的手制止道。 “拿上马棒和铁蹬狼是不会靠近你的。“毕力格排忧解难道。 “那也不行,娃从小没经受过这地方的风沙哪里能习惯得了。“娜仁用手搓着李根梁的手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行吧,你要护犊子。那就我去。“毕力格说着从炕上起身准备去穿鞋。 “师父师娘,还是我去吧。“李根梁站出来说着,回身看了看娜仁打消她担忧的笑着说:“婶子,放心!不会有事的。这风估摸着一会儿就停了,到时候根梁就回来啦!“ “傻孩子,你不省得,像这样的白毛风“李根梁没有让娜仁婶子说下去免得更无法收场,自己赶忙打断婶子的话说道:“劳烦婶子去给我弄点吃的喝的。“ 娜仁一脸踌躇的甚是担忧,她打算继续据理力争。无奈被李根梁推搡着去了厨房准备饭食。 毕力格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赵金禾,赵金禾好似心有余悸的被师傅看的浑身发毛,不寒而栗。 他看起来对这件事情很是敏感,师傅还没说话他便毛骨悚然的开溜道:“我我回屋练琴去!“ 走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绊倒,踉跄的身子被李根梁扶住,他顺势站起来使着鬼脸压低声音像是再跟李根梁嘱咐着什么。 师父咳了一声,他却突的来了精神,直挺着身子一溜儿而去。 天地间浑黄一体,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好似盘古开天地前的混沌世界。 天上的太阳不见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沙尘的味道,好在初冬刚下过一场雪覆盖住了一些尘土,莫不然如此狂风过后地面怕是要被揭去了几层皮。 出了嘎查村狂风更加肆无忌惮的肆虐开来,平时最温顺的“枣红马“见了这诡异天气也撂蹶子嘶鸣不前。李根梁感觉马蹄开始慌乱,翻身下马拉着缰绳想拖着“枣红马“前行,最终还是没能扭过“枣红马“。 他打算把它送回去,心疼马儿不想让它跟着他受罪。 “你的心是豺狼虎豹的心。不,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比他们更无情。“焦忧中的娜仁站在窗户前眼睛盯着窗外的天气愤愤的数落着毕力格,毕力格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侧躺着身子在炕上闭目养神。 “多么好的孩子竟要遭这份罪,哎,老天爷呀“娜仁突然俯下身子低头重新探望一下,确定是李根梁拉着马回来后,转而一笑忙着向外走去的说道:“本来就不是出门的天气,你看看,害孩子白跑一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哈!“ 快要入睡的毕力格条件反射睁开眼睛,“噌“的一下从炕上窜起来,低着头透过窗户往外探看。 “婶子,风沙太大了,骑不成马。我自己去吧,带着它还的照应它呐!“院子里的李根梁跟走出来的娜仁冒风高喊道。 “去什么去,跟我回家!“娜仁喊着便拉扯着李根梁往回走。 李根梁反拉着娜仁的手宽慰的喊道:“您赶快回去吧。我没事儿的,您不要担心。我估计这风应该是快停了。停了,我就回来。“说完挣脱开娜仁的手向外夺去。 娜仁追上来喊道:“咋这么犟呢!听婶子的,不能去。“ “哈呀,婶子。真没事儿,我穿着这么厚实绝对没问题的。师傅说的对,这么大的风敖包山确实得去照看一下。您快回吧哦,外边风大,别冻着您。“李根梁劝慰道。 两个人在风中推推搡搡了一会儿,娜仁还是没能说服李根梁。 在他再一次走出院子的前一刻,娜仁望着他的背影想到了什么,焦急忙慌的又追过去,附耳对李根梁喊道:“把旺财带上!“ 李根梁转身眯着眼望了望窝里的旺财又回身看着婶子担忧的眼神,点头答应了她。 毕力格望见娜仁回来了,赶忙又躺下身子装睡。 风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着。 李根梁双手紧裹着棉袄压弯了身子顶风前行,他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看身后的旺财。 “旺财“眯着眼艰难的跟随着,虽说艰难却也不离不弃脚步坚定的跟随着。 李根梁想起了那句话:“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 看着“旺财“脚步紧随的样子,李根梁心中油然而生说不出的温暖与感动,这也给了他继续前行下去的动力。 前方的能见度低于二十米,周遭都是如出一辙的景象。 李根梁和“旺财“,一个人一条狗,仿佛被置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密室中,做着“密室逃脱“的游戏,与之前的那个世界绝缘了。 李根梁走了好久,却总感觉自己在原地打转。他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冲出包围。 他越用力越是无可奈何。 他开始发慌了,他感觉自己迷失了方向。 他恐惧着不知如何是好。 “旺财“仿佛看懂了他的囧状。在身后狂吠的同时一个劲儿的用蹄子抛着地上的枯草。 李根梁无心理会它,仍旧陷于自己由恐惧幻化出来的心匡中难以走出来。 “旺财“叫的更加厉害了,甚至去用嘴嘶扯他的裤脚。 “它是在给自己什么暗示吗?“李根梁知道“旺财“不是那种无缘由叫唤的狗,开始注意“旺财“的兀自揣摩道。 “旺财“用眼睛看着他,蹄子更加快速的抛挠着枯草。 李根梁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后回身蹲下身子用手抚摸了几下“旺财“,以示感谢。 他俯下身子瞅着一汪草端详起来。 每逢进入秋天,塞外的草原也就进入了一年当中的第二个风季。 第一个风季是在开春,不过开春的风没有这冬风来的凛冽,也没有第二个风季刮的时间长。这场风断断续续的要将冬天也刮走方可罢休。 春季的风大多都是东南向,秋冬两季刮的是西北风。 李根梁就是从这里寻答案,因为长期固定的风向会影响到花草的长势方向。 眼下这场西北季风已整整的刮了两个季节,想必这草的长势方向应该是倾向于风向的反方向东南向。 从现代气象学讲,这里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夏季受太平洋低气压控制,冬季受蒙古高气压控制。按照风产生的原因:由高气压吹向低气压的原理推,夏季,陆地升温快,气温高于海洋,因而在陆地形成低气压,海洋形成高气压,因此夏季的风从海洋吹向陆地是东南季风,而冬季与之相反吹的是是西北季风。 当然老百姓是不懂得这些个门道的。但是他们一样摸索出了这样的原理。这正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之所在。 “敖包山在嘎查的正东偏北一点的方向,这边应该是东南方。“李根梁在确定了东南方向后,为了更能准确的辨别方向,他又俯下身子观察起刚才那汪草来。 按照秋季太阳照射草原的方向大多在正南方,因此可以推断出一般被长时间照射的花草面应该是先于它的背面而枯黄。 “这样算来,这边稍有枯绿的一面应该指的是正北方。“李根梁更加坚信了这一推断。 他笑着望了“旺财“一眼,领着它顺着敖包山的方向走去。 摸爬滚打的走了许久,依旧瞭不见敖包山的身影。李根梁仅裸露在外的眼睛和嘴巴上覆满了灰尘,夹杂着风霜。 他累的有些走不动了,打算找个草坑猫一会儿。 也就在他打算放弃的那一刻,还是“旺财“站了出来。 它与风抗争的跑出一段路后,转身开始冲着李根梁狂吠。 李根梁舒缓一下身子,侧着耳好像听到不远处有风吹彩旗发出的“哗啦啦“声响。 “是经幡!“李根梁绝望中重燃希望火种的朝着“旺财“站着的地方拼命奔去。 看见敖包山的那一刻,李根梁快要冻僵的眼眶竟升腾出一股热浪,难掩心中的激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自己对敖包山有如此强烈的亲切感。只是现在的他内心深处越来越能体会出敖包山存在的价值和另一层深远的意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忠心护主的“旺财”(下) 当把朱颜换酒钱, 酒钱购置二亩田。 半亩植沧海, 半亩种桑田, 只剩一亩, 植把相思过肥年。 狂风怒嚎中的敖包山不改往日威严的容貌,仍旧一副铮铮铁骨的伟岸身躯矗立在这漫天的飞沙走石中守望着脚下的这片草原,守望着每一个走失的灵魂。 风沙变本加厉的使出几近残暴的手段,妄想着去吹垮这个“倔强“的身影。然而,敖包山并没有被它吓倒,而且撑开自己的宽大臂膀将刚才被它摧残的两个灵魂也揽入怀抱的保护起来。 李根梁依偎在敖包的怀里,“旺财“依偎着李根梁。 “旺财“在瑟瑟发抖,李根梁脱下一层棉袄给它盖在身上。 此刻,他早已将它视为患难与共的“兄弟“。 风吹着院子里的蒙古包“嘎吱“作响。隐约听到了一声狼叫,将睡梦中的毕力格触电般的惊醒。 “不好!“毕力格腾空而起披上大皮袄跳下地,边跑边穿鞋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怎么了?什么不好?刚过了午时。“一直在窗台前坐着的娜仁被“诈尸“般的丈夫吓了一跳后边问边答道。 “午时已过,已经四个时辰了。根梁没回来?“毕力格心里盘算着,不忘打听消息道。 “没有,风还没停呢,他敢回来吗!“娜仁答复的语气中很明显带着怨气。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一声狼叫?“毕力格顾不得妻子的埋怨斩钉截铁的问道。 “啊?你你你听错了吧!会不会是风刮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娜仁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 “不应该!“毕力格否定道。 “虽说是风沙天,但毕竟是白天,何况还是中午,狼不都是晚上才“娜仁越说越没底,毕力格示意她安静 只瞧见他闭着眼,耳朵前后浮动着专注倾听着什么 “不好,要坏事儿“毕力格确定了自己听到无误后睁开眼,一个箭步夺门而去。 “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还没等娜仁追问明白,毕力格已经驰马而去 出了嘎查,毕力格见风沙太大。便下马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块纱布蒙住了马的眼睛。 不愧是草原上智慧的化身。先前李根梁遇到的因风沙太大致使马不能前的棘手问题,毕力格只用了一个纱布便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老马识途“,太过于熟悉了这片草原,凭着感觉走也不会失了方向。 毕力格俯下身子,在呐耳朵上说了句“敖包山!“枣红马好似真能听懂向着敖包山的方向驰去。 李根梁费劲吧啦的把断了的经幡逐一修系好后,整个人已经精疲力尽的瘫倒在敖包的脚下。“旺财“屏气凝神的观察周围动静的放着哨。 李根梁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身子靠在敖包身上。从外衣口袋里掏出娜仁婶子走时候塞在兜里的肉干。 他拿出两根,一根放进自己嘴里咀嚼着,留出一根给了“旺财“。 又冻又累的情况下,万不可再让“旺财“和自己忍受挨饿的痛苦了。 吃饱了抗冻,李根梁索性将兜里的肉干一股脑都拿了出来,分给“旺财“和自己吃。 他并没有因为它是条狗而少分予它食物。在他的眼里,“旺财“跟他一样都是敖包山的守护对象,也是守护敖包山的忠贞战士。 李根梁冻得哈气搓着手,鼻孔里的清鼻涕不受控制的往外淌。 “旺财“放下口中含着的半截风干肉,走过来,在距李根梁坐着的地方不远处的敖包脚下的石头前用前蹄抛着什么。 李根梁意会到它的意思,匍匐的爬过来将“旺财“刚才抛的那几块石头搬开后,惊讶的发现里边竟然有一盏长明灯。 李根梁回头冲“旺财“笑,竟发觉僵硬的脸部早已做不得任何的面部表情。他冲“旺财“竖了个大拇指,“旺财“叫了两声。 这应该是祭祀敖包时用于点燃香火的长明灯。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加上肚子里添了粮食,现在又意外的多出一个取暖的“火炉“,如此这般营造出的惬意氛围顿时给了李根梁昏昏欲睡的概念。 “夜幕降临后,气温骤降,草原上升起篝火,篝火上架着油汁欲滴的烤全羊。一口烈酒下肚,浑身上下热血在燃烧“ 一阵凄厉的狼叫声将李根梁从梦中惊醒,如果不是“旺财“的叫喊声唤醒了他,他怕只是会以为出现了幻觉翻个身继续睡去。 “旺财“改狂吠为低沉的叫唤并伴着呲牙咧嘴的凶状时,睡眼惺忪的李根梁这才意识到他的周围突然出现好几双眼睛盯着他。 那些凛冽c寒气逼人如同刀剑的目光盯得他后背发麻,毛骨悚然。 “草原狼“,万没想到第一次相遇,会是在这样的境遇下。 李根梁不想做待宰的羔羊,他想着起身,不管是逃命,还是与之搏斗。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两条腿早已被冻麻的不听使唤了。 他等待着绝境中被焕发出的潜能力爆发的时刻,然而潜能力没召唤来,竟是招来了群狼的步步紧逼。 李根梁惊恐万状的慌乱中,只顾着用还算能使唤的双手抓扶着敖包支撑着身子。 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盯着他,头狼的口水都已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两条腿还在发麻没有知觉。看来第一次的见面他就要做了它们的腹中之食了。 他忽然想起铁蹬和马棒来,可是离他实在是太远了。其实并不算远只是对于一个寸步难行的“瘫痪病人“来说,近在咫尺也已远在天涯。 无力回天矣!李根梁绝望的闭眼想着,最终还是成了待宰的羔羊。 忠心护主的“旺财“突然杀将过来,咧着嘴角拦下头狼,四目相对的拉开为战! 它不忘移步走向马棒跟前,用后蹄将马棒抛向李根梁的身边。 李根梁用手狠狠的捶了几下大腿,又抬脚跺了跺,感觉恢复了许多。赶忙一瘸一拐的探身捞起马棒,双手紧紧握着把子,也拉开为战。 看到“旺财“临危不惧的镇定模样,李根梁也来了勇气。 他高亢的喊着,为了震慑敌胆,更是为了镇定自己。 他用双手狂舞着马棒,咆哮的怒嚎着,还真把周围的从狼震慑的吓走了几只。 铁蹬太远了,“旺财“为了护他也不好分心去找。(狼害怕铁器撞击发出的声音) 少了几只狼,李根梁的心稍微松宽了一下,却被接下来的一幕紧张的心提嗓子眼儿。 头狼见几只从狼怯场打算放弃,几声嚎叫后那些刚被赶跑的狼尽然又重新靠拢过来。 “旺财“似乎很懂狼捕猎行动的组织性和纪律性。 它知道不能再让头狼往过召唤从狼了,只要败了头狼,其他的狼自会散了去。 不能再等了,“旺财“用余光看了一眼李根梁,后退了几步,冲他像之前一样狂吠了一阵。 显然,这次的提示李根梁并没有很快的反应过来。 “旺财“于是乎便开始后退着把他逼到敖包身上,又是唤了几声。 李根梁眉头一皱,恍悟了“旺财“的意思。 可是这么多狼,他不能丢下它自己爬上敖包逃命。他要和它并肩作战。 “旺财“叫嚷着好似在骂他,又好似在说让他先上去后,再把它拉上去的话。 李根梁相信了“旺财“的计划,因为它总能给他带来绝望中的生还希望。 李根梁开始向敖包的顶端爬,头狼看出了他的用意打算前来制止,却被横亘面前的“旺财“拦下去路。 “狼狗大战“一触即发了。 动物跟人一样,同样有着自己的规矩。“头狼对决“从狼一般是不会帮的。因为它们要选择优胜劣汰后精益求精的“头狼“。当然,一般情况下在没有摆平从狼之前,从狼是不允许“敌人“接近头狼的。 这场较量中,我们不得不佩服“旺财“的独具慧眼和胆量。 “擒贼先擒王!““旺财“懂得这个道理。 几个回合下来头狼竟没能在这条狗面前占得半点上风。 眼看着李根梁就要“逃之夭夭“,头狼命令从狼去堵截李根梁。 从狼应令个个生龙活虎的来到敖包脚下,弹跳着去勾李根梁的腿。 李根梁的裤腿被一头狼咬住了,他在摇摇下坠,情急之下的“旺财“前去救应,被趁虚而入的头狼,用锋利的前爪在背部划了四道深深的血印。 刁住李根梁裤子的那条从狼被赶下来了,“旺财“身上的伤口在汩汩的往外流血。 使了奸诈诡计占了上风的头狼退去了,一拥而上的从狼把“旺财“围逼到了敖包脚下。 走投无路的“旺财“回头望了一眼李根梁,见他已登上了安全的地方后,仰天长啸着做着最后的悲鸣! 接下来分分钟所上演的画面令李根梁记忆犹新了一辈子,也惭愧万分了一辈子。 “旺财“用那盏给主人取暖的长明灯点燃了自己的身体,用决绝的方式守护了主人,捍卫了狗的忠诚。 满天的大火一直烧到希拉穆伦河才熄灭,漫火烧过的草场来年会吐出新芽长出新草,“旺财“护主的动人故事随着这场大火也燎原了整个草原。 人们把“旺财“埋在了敖包山的脚下,举行了盛大的追悼会和追思会。 因为它的精神本来就和敖包山一样,这也当算是落叶归根了! 李根梁后来再给查干的信中有提到“旺财“,信中写道:旺财走了,去了一个与敖包山同在的地方。我在它的坟旁种了一棵“常青树“,因为那天如果有树,我两便也都能活下来。可惜,这世上有乘凉的人却没了种树的人。好在旺财还给我们留下一个遗腹子,不论是公是母,我跟师父说了,师父也同意了把它唤作“追思“的名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梦寐以求的马头琴 最是这一江春水, 恼乱人几多愁绪? 昨夜一场三更雨, 一更润物, 一更入骨, 还剩一更只今没个安排处。 春花圃, 秋稻谷, 待到来年换做土。 土里蹦出个金娃娃, 恍惚已近二十五, 生命何所属 韶华关不住。 毕力格把马头琴递给李根梁。 李根梁从师父手中接过马头琴的那一刻,泪水在眼里打转。 之前多少的委屈憋在心里,那一刻,似决堤之水流淌下来。看着马头琴平静的躺在自己的手里,委屈c怨气在那一刻凭空消失了。 他的心里翻倒了五味瓶,但是不论怎样,他明白得把心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因为他要把马头琴装进去了。 从规格和尺寸上判断,这是一把小型马头琴。全身长不过70厘米,琴箱长20多厘米,箱框用四块硬木板拼粘而成,两侧板上开有音窗,正面蒙以马皮,背面蒙以薄木板。 李根梁学习制作马头琴这段时间的经验告诉他,像这么小个头的马头琴只适宜在室内演奏。 但是再等他顺着琴身往上看时,他发现他看走了眼。 这把琴的琴头c琴杆竟用一整块松木制作而成,线条流水浑然天成,看不出一丝的纰漏。上端雕刻着向前弯曲的马头栩栩如生,弦槽后开,两侧各置一轴。弦轴云杉制,轴柄扁而长,形如马耳。 琴杆为半圆形柱状体,前平后圆,正面为按弦指板,上端设有弦孔通向弦槽,下端装入琴箱中。皮面中央置木制桥形琴马,马长约合6厘米c高约3厘米。装两束黑色马尾弦,两弦由弦孔中穿出,下系于琴底尾柱上。琴弓为木制弓杆,两端系一束黑色马尾而成。 琴头c琴面髹以淡绿色漆,琴杆c弦轴为橙黄色漆,通体彩绘富有民族风格的云头c花卉和图案纹饰。整体给人以古色古香中不乏雅致大方的气质美感。 “做马头琴这么久了,觉得这琴如何?“毕力格看着徒弟爱不释手的样子,考问道。 “好,好琴!“险些看走眼的李根梁连说几声好。 李根梁摩挲着马头琴,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因为自己终于能拉上马头琴了。尽管这琴看上去没有金禾的那把新,没有他的那把大,但是李根梁已经很知足了。他在自己大腿上深深地扭了一把,疼,硬生生的疼。 李根梁简短的回答,毕力格看上去却是满意,“这是我当年学艺时用过的琴,是我拉的第一把马头琴。别看它个儿头小,调调却高着哩。“ 还来不及感激涕零,更由不得多去思考,师父把当年自己拜师从艺的第一把琴给了自己的用意,是否有传承的意思在里边时,师父就又开口说道:“知道了它的来之不易,就要好好的珍惜。手不离琴,琴不离心。我希望你能不辜负之前所吃的苦。“ 师父显然是读懂了他的心思。 “这琴没有系哈达。那不过是个虚名,但是你还是要通过真本事去给它系上那虚名,这叫名归实至。得到琴容易,拿起琴很难。即是拿起了,就更不要轻言放下。“ 今天师父对他的话多的离谱,却是句句深入骨髓。 李根梁点点头,门口的师父渐渐地就模糊了。 下午又刮起了白毛风,没想到的是它刮了半个钟头就戛然而止了。 大风过后的草原,出奇的宁静祥和。冬日的暖阳没有夏天里的“热烈“,恰到好处的照耀着人暖洋洋的舒服。 敖包山下的李根梁,手里拿着马头琴,这是他草原新生开始的地方,也是他化险为夷重生的地方。 他要把这一喜讯,第一时间的去跟梦开始的地方分享,去告慰亡灵,敬慰长生天。 望着远处早已冻结了的希拉穆伦河,他感慨万千。却是敢感不敢慨,恐松了这口气,苟延残喘。 他又想起了秋天里南飞的那群大雁,不知它们是南归还是南去! 回头看了看“旺财“墓碑后的坟冢,矮小的坟冢里禁锢着忠贞的守护,就像此刻背靠着的敖包一样,永远矗立不倒的守护着草原。 李根梁抚摸着马头琴,有种莫名的责任感涌上心头。 “手不离琴,琴不离心。不争虚名,但求名归实至。“想着师父的教诲,这份责任感愈发的明朗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初露端倪的良苦用心 遇见你, 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 是该徘徊的走开; 还是坚定的停站。 因为知道停站后的孤单, 所以, 便违心的走开, 固执地, 不去窥看; 但我深知, 那一刻, 步履在蹒跚。 师父很吝啬,每次教给李根梁的知识都少的可怜,一个曲调会让他来回反复的拉好多天。 “一口吃不成胖子。敖包矗立在大地上历经风雨而不倒,那是因为它的脚底扎的结实。”师父好像读心术的“占士”总能在李根梁心生疑虑时,给他恰如其分的教诲。 或许是长时间拉锯齿草落下的后遗症,刚开始拉琴的李根梁不敢太用力,恐一使劲儿拉折了琴弦。 金禾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他敢大胆的将琴弦拉的生龙活虎。 “拉琴靠的不是蛮力,要用巧劲儿。烈马再桀骜,也会驯服于套马杆。咬人的狗不会叫。多看,多练,多品。”师父淳淳教诲着。 李根梁羡慕师弟金禾已能将马头琴拉的熟练自如。可是,对于师父对他的用意他还是不能完全的理解。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经拉上了马头琴,这让他很满足了。 他突然发现现在的自己对待这件事,内心平静如镜;倘若放在以前,他的内心指不定又会如何的翻江倒海。 他羡慕师弟,只是出于期盼他能更优秀,不是嫉妒,更不会怀有怨恨。 难道自己变得不思进取了吗? 好强的人,当他的能力撑不起他的理想和野心时,他们往往会产生一种“志大才疏”的伤感。这种伤感再加上往往“事与愿违”的挫败感会令这些人的内心滋生恐怖的自卑感。自卑感往往会让人与成功失之交臂。 然而,在这类的人群中却是一反常态的多出成功者。 挫败感没有滋生自卑感,助他们趟过这九死一生的自我困境的前提是,他们自身培养出来的强大心理素质。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论怎样,自己好不容易踏进的这道门,绝不要再轻易出去。”李根梁如是告诫着自己。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北国今年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如期而至,茫茫草原银装素裹,恰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状。 明天即是冬至,冬至是一年中的大祭。 在苍茫广阔的蒙古高原上,人们会在每年的冬至这一天,进行盛大的祭祀活动。因为冬至是一年当中白昼最短的一天,也是“高耸入云”的蒙古高原离长生天最近的日子。 倘若冬至前后再恰逢普降大雪,更会被视为吉兆。 洁白纯净的大雪是长生天赐予草原人民用以洗涤心灵的甘露。 晚上,附近几个参与明天祭祀的,德高望重的老辈来到了家里,和师父商谈明天的祭祀事宜。 大家围在火炉旁,漆着朱红大漆的矮脚木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和果条c炒米。 李根梁和赵金禾人手抱着一把马头琴坐在人群中,听着长者们的谈论。 大家习惯的用蒙语交谈,李根梁也一直在加强蒙语的学习,对于大家的交谈他能听懂八九,如遇高难度的话语听不懂,他会问旁边的金禾。 师父在他们中也是很有威望备受尊敬的,尽管这群人当中不乏年龄有长于师父的。 细致的李根梁观察到,刚才在蒙古包内坐定之后,在主客互相交换鼻烟壶时,这些人都做着晚辈敬长辈的动作习俗。 他们先把自己的鼻烟壶举过头顶,再碰一下额头,双手递给师父,师父微欠身接过烟壶,与他们各自倒出一点鼻烟,用手指抹在鼻孔上,闻了闻烟味后又互换回鼻烟壶。 大家互换时,问候了,畜牧可好c草场可好等等一些生产和自然的情况。 李根梁悄声问金禾对于这种礼仪的疑虑,因为他知道蒙古人是特别讲究礼仪的。 繁冗的礼仪中,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也会是另一种意思的代表。 “这不奇怪,因为师父是双重化身。即是乌素召的活佛,又是专管祭祀的‘亚门特’,这点礼遇享受得起。”赵金禾帮师哥解惑道。 “想必这两个小伙子也去参加明天的祭祀吧?”挨着师父最近的那个老者,突然话锋一转的将众人的目光,引到正在低头私语的李根梁和赵金禾身上。 师父没有作声,低头装烟锅。 “这两后生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想必是跟着师父学得一身本领。怎么样?露一手,让大家伙先睹为快?”老者继续说道。 李根梁有些胆怯,只感到体内的血浆滚烫开来,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着实拉的不怎么样。 金禾倒也不推辞,当仁不让着,像模像样的拂袖撑着琴拉了起来。 金禾拉的确是好,众人拍手叫好,老者也称赞曰:“名师出高徒!” 师父还是不说话,闷头吸着烟枪。 金禾拉完后,屋子里的眼睛都看向李根梁。 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本来就心虚的李根梁愈发的心跳加速。 握着琴的手已浸出了汗,跟金禾不同,这是李根梁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拉琴,紧张是在所难免的。想到自己压根儿就不能成曲时,李根梁的紧张又多添了几分无助。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战战兢兢的琴杆上弦“吱吱呜呜”的憋出几个颤音和滑音,而后自感羞愧的低头说只会这点。 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了,只有油灯的火苗在随着气流左右跳动。 匪夷所思的是,众人竟用肃穆的眼神望着师父,只是师父还是老样子,没做声吸着烟枪。 又过了不知多久,还是那位老者压着声音,对师父笑着说道:“恭喜您了!” 师父把烟锅里的最后一口烟叶吸完,用力在桌角面上将烟锅内的烟灰磕尽,起身说道:“明天还得赶早,就此散了吧!辛苦大家伙明天跟我走一遭。” 人们散去后,师父又点了一锅烟,盘腿坐在桌前。 李根梁和师弟赵金禾就这样站着,看着师父吸烟,也不敢离去。 烟雾吐了一半,师父起身将还在燃着的烟锅在鞋底上磕灭,冲徒弟们说:“跟我来!” 师徒三人,在师父的带领下径直转进了里屋。 三人停在那个红色大脚柜跟前,师父没有急着去打开脚柜,而是先从袍子里掏出手巾将手擦了又擦。在确定手已干净后,扶起脚柜的柜盖,从里边竟然捞出一把马头琴。 这琴一看就是老物件儿,琴身已然被岁月抚平了棱角,但琴骨还在,依旧不显父用手心爱的,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这把马头琴,说道:“明天是大祭,当用非常曲目,这把琴专司大祭,一辈子只拉奏一首曲子,那便是《万马奔腾》。” “万马奔腾!”当这掷地有声的四个字从师父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李根梁脑袋不觉轰隆一声好似晴空雷隆,赵金禾也惊喜万分。 梦寐以求的《万马奔腾》终于要揭开它的“庐山真面目”了,这怎可让人不热血沸腾呢! “《万马奔腾》是马头琴经典曲目中的佼佼者。说是经典,其实也不过是个曲子。”师父的这句话让徒弟们摸不着头脑。其实那一刻他们也已无心去深究一句话的蕴义,所想和所盼的只是一睹它的神秘面容。 博大c恢宏c激亢c悠扬,李根梁恨自己的才疏学浅,难能更准确的用更美的形容词,去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一场震撼人心的马头琴曲《万马奔腾》听得他两整个身体都沸腾了。 这是一曲亢奋激进的曲子,却也又给人一种低沉苍凉之感。 这是草原歌曲中独有的共性:“我们能听到它的伤,却听不出它的悲。‘伤而不悲’是为草原曲风独特之所在!” 两人还陶醉在优美的旋律中,师父拉罢曲子后业已说道:“这首曲子,有人能听出万马并进的气势,有人却听出了马蹄声慌乱。你两听到了什么?” 师父的这个问题明明是选择题,李根梁却在选项中寻不出答案。师弟金禾灵光的很,他说他听出了万马并进的气势。 师父只是看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了李根梁。 李根梁为难了,因为自己压根儿就听不太懂这个曲子。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师父的问题,实话实说怕辜负了师父的教诲,违心说又怕说错了话惹得师父生气。 两难之际,师父已将马头琴重新放回了脚柜里。 “师父,我我听不太懂!辜负了您的教诲。”李根梁惭愧的请罪说道。 师父并没有生气,而是走过来更为殷切的问道:“没有一点能听懂的地方?” 李根梁望着师父,闭眼细心回味一番后说道:“只能听到有好多的滑音和颤音!” 毕力格慧心的笑了,他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回去早点睡吧,明天根梁也一起去吧!”毕力格打发走了徒弟。 “师兄,你真听出了颤音和滑音吗?”炕上并排躺着的两个人交心谈话,金禾问根梁道。 “嗯,太笨了。只能听到那些。”李根梁对师弟说。 “或许是因为师父这么长时间,一直只教给你这两种拉奏手法吧!”赵金禾安慰着师兄也安慰着自己,因为他心里清楚他刚才其实连颤音和滑音都没听出来。他只知道那是首不错的曲子,也是他学琴的目的之一。 明明在心里觉得离那个目标已是近在咫尺,可是突然把它一下子摆放到自己的面前时,离得却又是那么的远! 赵金禾苦思冥想着其中道理 李根梁想想明天就要和师父一起去参加祭祀,兴奋的一晚上几乎没有合眼。 赵金禾倒是睡的很香,却是做了个怪诞的梦。 后来的日子里,李根梁也能和赵金禾一样,每逢出门演奏师父也会带上他。如果说金禾师弟是师父的左膀,那么显然现在他已成为了师父的右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卜心 明心一丝的不答, 将带来蒙生一世的牵挂。 多心一娟的不睬, 将带来覆生一世的阴霾。 明心卜为无心死, 他年凭吊有谁知? 惜花怜花葬花泣, 残坠陌路心又急。 冬祭仪典很宏大,八方来潮的人们,给冬季里毫无生气的草原,带来了朝气蓬勃的热情。 这个寒风凛冽的冬天,因为这场盛典不再孤独与萧瑟。 仪典上,毕力格拉完《万马奔腾》后,没有如往常一样拉奏过多的曲子。他把过多的机会留给了两个徒弟。 “后浪逐前浪”,是亘古的定律。 他终究要老去,可是马头琴不能老去,祭奠的仪式更不能老去,他要把更多的机会留给年轻的徒弟们。 看着两个徒弟,一个生龙活虎,一个含蓄稳重。他的内心是欣慰的,只是他还要有个抉择去面对,尽管这个抉择的答案他早已心里有数。 冬日里的夕阳,匆匆的收起了自己的尾巴,毫不吝啬的不会给予大地一多分的温暖。或许它自身也是难忍苦寒,无奈着缩头缩尾的以求自保而已。 祭祀仪式举办的很圆满。 寒风中的敖包山经幡飘舞,绽放出五彩霞光的温暖,因为它最是懂得这片草原最需要的是什么。 接下的一段时间里,李根梁和赵金禾二人,每日拉奏的结冰的希拉穆伦河层层破冰,等待着冰雪消融的那一刻。 李根梁指法上不对的地方,金禾慷慨的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给师兄做着示范,直到李根梁学会为止。 李根梁从心底感激着这位师弟。 而赵金禾虽说不甘心于那么笨的李根梁成为了他的师兄,但是,此刻他特别享受这种“为人师表”的感觉。尤其是对于先入师门的师兄还能要他“指指点点”,这足以说明技艺高低跟排位先后并无多大关系。 李根梁不再纠结于一些事情,因为他现在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之前无头苍蝇乱串的他,现在目标明确了。虽然,在通往目标的路上,他因为自己的笨拙,会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辛苦,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感觉是值得的。 “笨鸟就要先飞,好事多磨而已”,这是他安慰自己的话。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大地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院子里,赵金禾用布条包裹着被琴弦绷伤了的手指。学琴这么久了,他的手指还是会被绷伤。 令他更为诧异的是,他发现师兄李根梁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并且,每次拉琴,他最多只能拉十首曲子,手指就疼的受不了,而师兄李根梁竟然能拉出多于他曲子数量的好几倍。 种种迹象,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师父偷偷给他传授了什么技巧? 那天师娘帮他包扎伤口,拉着他的手笑着说:“瞧这细皮嫩肉的,长得一双姑娘手。一看就知道也是家里惯着的主儿!呵呵!” “你根梁哥的那双手简直没法跟你比!”师娘的话让聪明的金禾察觉出了什么。 金禾详问道:“师娘,你说为什么师兄就不存在被弦绷伤了手指的问题?” 师娘抽空瞧了一眼金禾,笑呵呵的答道:“傻孩子,出过老茧的手硬的像牛皮,再锋利的琴弦也伤不着生牛皮!” 师娘的话让金禾恍然大悟,这是赵金禾第一次体验到劳动竟然也有这般的好处。 想到之前自己得意洋洋的,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的参加各类活动时,李根梁每日跟着师娘下地劳作的情形,赵金禾的心里突然滋生出了一种失落感。 大地着上绿装,大雁结群北归。希拉穆伦的河水潺潺溪流,敖包山的身躯坚韧,蔚蓝的天空中雄鹰展翅翱翔,草原,又展示出他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晚饭的时候,毕力格说,明天要去看查干。让李根梁和赵金禾同行。 晚饭过后,娜仁忙前忙后的张罗着给女儿捎带的东西。 赵金禾帮师娘洗碗,李根梁去了马圈,给明天要走远路的马添了饲草,用刷子梳着马身子。 想着明天就要见到查干妹妹了,李根梁异常高兴。 刷完马身,他索性又打来桶水,给自己也来了个卫生大扫除。查干妹妹见不得邋里邋遢的人。 去年春节,查干外出演出没能回家过春节,想来他们已经有大半年没见了。 这大半年当中,虽说他们书信往来不断,但是还是难解李根梁对查干妹妹的想念之苦。 晚上李根梁坐在炕上拉着马头琴,他按耐不住的流露着喜悦心情。他感觉到自己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心里现在装的全是查干妹妹。 赵金禾躺在枕头上,听着师兄的琴声发着呆。 他能从师兄的琴声中,听出躁乱的情绪。 赵金禾转头瞟着李根梁,他知道师兄心里在想什么,师兄喜欢查干,但是现在他也喜欢查干。他不能让师兄抢了先。现在李根梁的琴技已经距他不远了。稍加时日他便可能追上他。 他不能让他抢了先,不论是琴艺还是查干,其实她们是绑在一起的。 可以说只要先追求到查干成为了师父的“乘龙快婿”,以后别说是一首《万马奔腾》,就是整个希拉穆伦草原也是属于自己的。 赵金禾看的很开,也谋略的很远。 “师兄你想查干吗?”赵金禾问。 李根梁没有停下手中的琴,头却抬起来满脸堆笑的做着应答。 “查干信中跟我说她现在已经代表学校四处演出了!”赵金禾说。 李根梁拉琴微笑。 “她们的校长很喜欢她,但是导师总为难她。”赵金禾在等待李根梁一个表情,不停的一句句的试探着他,观察着他的面部。 李根梁依旧拉琴微笑。 “上个月她们到乌兰嘎查慰问演出,有一位老阿妈给她们做了手把肉,她说像师娘的手艺,她就想家了。”赵金禾说。 李根梁还是拉琴微笑。 “看来这个查干也告诉他了。”赵金禾心里失落的想着,他在找着自己在查干心里的与众不同,找出查干对自己的与众不同,用以证明查干对他要比对李根梁更加的与众不同。进而也可以打击一下师兄李根梁。 见李根梁无动于衷,赵金禾静下心来想了一会儿,他有了主意。 他的心里开始盘算着,一套完胜打击李根梁的计划。 “看来他只有出绝招了,查干对不起了,本来答应你不说的,但是实在没办法了。”赵金禾自我安慰过后,郑重其事的,猛然开口说道:“她说有个不错的男生一直在追求她” 话一出,果然奏效。李根梁的琴弦停顿了一下,他的内心慌了。 “你说什么?”李根梁停下手中的琴急问。 “查干可能要被别人追求到了。”赵金禾添油加醋的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师弟在打趣吧?”李根梁表情难看的慌乱问道。 “这种事怎么能乱说。不信我可以给你拿查干给我写的那封信证明。”赵金禾摆出一副起身找信的架势说道。 看着师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李根梁的脑袋轰隆一下崩塌了,他只感到自己的耳朵里在嗡嗡作响。 赵金禾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开口道:“我是不在乎谁在追求他。反正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要跟他竞争。就像草原那达慕上博克竞争一样,我要把对方摔倒在地。” 李根梁听着赵金禾的话,一则他方才最终确定了师弟也喜欢查干的猜测,另外他觉得师弟的做法似乎也给了自己一丝希望。 可是,有备而来的赵金禾又怎可给他这一丝的希望。 心理战术已现成效,赵金禾接下来,又开始打现实战术,他说道:“这次去了我就要和查干说,我阿爸已经给她找好了关系,等她结业了就留在城里工作。到时候我也进城,阿爸已经给我们置办好了房子。这样查干就不用回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受苦了。总之跟着我会让她吃香喝辣,不为生计犯愁。” 现实的冷水,再一次将李根梁内心世界里,热忱挚爱的那团爱恋的花火浇灭了。 他再一次输给了现实,像之前老匠人跟他说的和现在师弟赵金禾说的。他们的话无疑是惊醒美梦的闹钟。 贫穷的现实让他自卑,自卑到不敢去自爱,更不敢去爱人。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和那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唯一的区别在于只是那个“癞”字。 可是,光顾着欣赏天鹅的人,又有谁会去注意一个蛤蟆是不是癞的呢! 他不能那般的自私,即便他相信自己的将来,会比任何人差。可是在达到那样的理想之前,他还要有一段艰辛的道路去走。他不想让自己爱着的人跟着他受罪,所以放手是他对爱人的另一种挚爱的无奈选择。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占有她,只要看着她幸福就好。 赵金禾显然很是了解他的这个师兄,三言两语句句能戳中他的要害之处。 第二天,李根梁说要替娜仁婶子照看家,让婶子抽身去看查干为由,自己没有跟着师父他们去看查干。 娜仁婶子尽管也很想念女儿,可是还是推让着让李根梁去。 两人你推我嚷的惹急了毕力格,无奈之下娜仁最终还是没能拗过李根梁,跟着丈夫去看女儿了。 李根梁把大家一直送到希拉穆伦河,临行时,他还是没忍住把上次被查干妹妹生气折断的那把马头琴,让婶子捎带给她。 翘首以盼的查干,没有见到李根梁的身影,失望中生出了一股子怨气。 她问了额吉,额吉告诉她:“根梁是个孝顺的孩子。他把见你的机会给了阿妈,替我在家照看家呢!” 尽管如此,查干还是不能原谅他,还是生他的气。 毕力格他们回去的时候,查干一再嘱咐道:“回去带话一定要他来一趟。” 赵金禾把捎带过去的那把折断的马头琴递给了李根梁,李根梁拿着被退回来的琴,心里知道,“他的查干妹妹生他的气了。” 娜仁婶子带回了查干捎给他的话,婶子还说了查干妹妹失落的晚上跟她哭了鼻子。婶子也在劝他去看看查干。这给他的内心增添了更多的痛苦。 这几天,他吃的不多,睡的也很少,他想把自己麻木于忙碌中,可是就连马头琴,他也拉不在心思上。 他感觉他的灵魂再被某种东西慢慢的吞噬,他下意识的想去阻止,却发现无能无力。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它吞噬着灵魂却无能为力。 他想的抓心挠肝的难受。 想着查干妹妹是否还在生他的气,有没有像他一样乱了生活?如果不生气了,那为何这么久了也没有给他写一封信。 谈到信,他又害怕收到她的信。因为那样他知道她还在纠结于痛苦之中,他不想让她痛苦和难受。 最难熬的是夜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就像一个垂死的人在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可是他又不同于垂死的人,垂死之人尚会挣扎一下,他却是尚未挣扎心已疼的厉害。 夜里的觉很轻,梦很重。而人最脆弱的时候却是在这:梦醒时分! 出于担心也是难忍相思之苦。 李根梁最终还是去了,去了查干妹妹的地方。但是他没有去见她,因为过于敏感的李根梁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着那一对对走在阳光里的男孩儿和女孩儿,回身又看看自己,他怯步了。 他甚至兀自揣测着,查干妹妹许久没有给他写信,或许此刻跟这些情侣一样,她的身旁也陪伴着一个阳光般的男孩儿。他很想去见她,但是又害怕见到她一下子心又软了下来,那样会耽误了她,所以他还是没有去见她。只是在门口的饭馆里要了一碗面。 “我骑马赶了10个小时的路程,然后在你学校门口的小店里吃了一碗面。面不多我却吃了一个下午。老板人很好,要给我加面,我知道我该离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问佛 酥油灯的火苗幽幽 仿佛能参透前世与往生 摇经筒的佛光灿灿 仿佛能洞视轮回的行程 匍匐在长头的山路 只为际遇一束冈拉梅朵 感受圣洁的温纯 花苞里藏着辰老的故事 是错过与等待的轮回 那是长生天对有情人的吝啬 还是天妒的折磨 那一刻,我升起一幡风马 捕不回轮回的影踪 跪在圣殿中的蒲团上 我观佛不语 前世 今生 谁是我的开始 我又是谁的结局 这几日,查干的心里亦是苦楚的很 自打上次家人来探望后,没有如愿见到她的根梁哥,这让她甚是失落,仿佛整个人从高山坠落到低谷,那种心理的落差叫她无法自拔。 打小被父母宠惯着,诸事顺风顺水的查干面对如此境遇,让她感到彷徨c惆怅,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向来是只要她想得到的,父母无论多难都可劲儿的尽量给予她。 她想得到的就必须要有,这是查干也是多数独生子女的受环境惯下来的毛病。 她知道自己很任性,喜欢上他只用了某一个瞬间,不像他那么谨小慎微,瞻前顾后的。 可是,纵然任性,但毕竟是女孩子,这种事情上还是该男的主动些。 他的忽冷忽热,让她是又爱又恨,纠结不堪。 “怎么办?该怎么办?”查干心里自问着。 如果那天他真的有事来不了,她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她知道那天他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即便是有重要的事,就能不来见她吗? “你知道为了这一天,我日思夜想的有好几个晚上都没能睡好,想象着与你再见面时的情景。”查干兀自埋怨着。 “还有我赌气不给你写信,你就连信都没有了吗?真是个呆子,世界上最呆最呆的傻子!”查干生气的用手拽卷着书本撒气,把它想象成不争气的李根梁。 多疑任性的查干,甚至此刻开始怀疑着她在李根梁心里的真实存在感! 然而,无论她怎么恨他,她还是能自我感觉到这种恨,恨得是那么的徒有虚表。 李根梁现在不用再下地干活了,牧场活多的时候,师父会去帮着娜仁婶子干。 婶子知道他学习拉琴的机会得来不易,想着让他把更多的功夫用在学琴上。 师父对他也不在冷冰冰的,对于自己学琴中遇到的困难,特别耐心的给他不厌其烦的反复做着一遍遍的演示。但是,对于每一次学习的手法和曲调,师父还是几近苛刻的严格要求他。 师弟金禾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一些小型的活动师父会安排他代表自己去参加。 金禾也有上进心,他总跟师兄说:“等我学会了《万马奔腾》以后,就可以参加更盛大的祭奠活动,那时候的人们将更加尊重我!” 每次听师弟说的时候,李根梁都能感觉出师弟那颗“建功封侯”的好胜之心。 不过,说来奇怪的是,每次问询关于《万马奔腾》的相关事宜时,师父总是找着理由搪塞而过。 或许是他们俩师兄弟还没有达到拉奏《万马奔腾》的所需要求吧。 李根梁心里也想早日学会那首曲子,但是他心里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水平拉奏《万马奔腾》是痴人说梦。 不过,李根梁已经满足了,他想的只是把眼下的这些基本功练就扎实了。再说了,即便将来师父打算教授这首曲子,也是先教师弟金禾。因为金禾的确要比自己的悟性好。 清晨,李根梁来到敖包山拉起了马头琴 这也成为了他雷打不动的行程,就像傍晚时分,师父毕力格在同一个地方拉响马头琴一样。 师徒二人,一个伴随着朝阳东升,一个陪伴着夕阳西下。 李根梁不想去轻易的打乱了师父多年来的习惯,他没法去占据夕阳西下,却也只好占据这旭日东升。 昨晚他又梦到了山那头的查干妹妹了。 黎明时分,在心痛中醒来。 查干妹妹是文化人,前程似锦,他内心里清楚即便是喜欢她,也不能自私的去耽误了她的前程。 他的内心是痛苦的,纠结的。比他更可怜的是,那份被他狠狠的禁锢于内心深处的爱恋。 李根梁一次次强忍着把“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爱恋苗头,重新压抑回了心房,而后将门窗紧锁。 他看着手里的马头琴,舒缓了一下情绪。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他的心却飘向了山的另一头。 李根梁相思难抑,竟思如泉涌,莫名的几个音符在心中成了曲。由不住的跟着灵感拉起了曲子: 草原的鲜花凋谢但会再开 远方的山连着山 把这草原割成了两端 我昂首问着敖包山千万遍 姑娘是否也有成灾的思念 希拉穆伦的河水静默不言 晨曦中的敖包山高入云端 拉响了一曲长调轮回尘前 静静的守护着草原 这是李根梁人生谱的第一首曲子,旋律上不少的地方尚待斟酌。不过,他还是惊呼于自己的这种举措。因为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有一天自己竟然也能写出曲谱来。 多年以后,当他创作的马头琴曲目,流传于希拉穆伦草原的时候,李根梁仿佛忽然明白了师父用心良苦的教诲和生活给他的种种磨难。 艺术来源于生活,艺术也是高于生活。这脱胎换骨升华的过程,无不在体现着,人,经历磨难后,磨难对于人类灵魂的修为。 查干瘦了,整个人还是沉浸在痛苦的爱河中不能自已。 她不知道该向谁倾诉,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些许的慰藉。 之前感觉特别大的校园,此刻竟三步两步就走完了。 她再不想被什么束缚了,她讨厌死了这种不自在。因此,她索性走出了校园。 不知不觉的冥冥安排下,她竟来到了大召寺。 人,在特别无助的时候总希望寄托于神灵的庇佑。 查干来到了大殿,望着行色不一的神灵,她不知道该向哪位神仙祈祷。 最后,她看到了立于大殿中央的那樽佛,想来他是最大的,想必什么事都能管着。 于是便跪于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的向神灵祈愿。 心事重重的查干,犹豫不决的举动,引得了大殿之上诵经的宗康活佛的注意,活佛端察到了这位女子。 再一细看,宗康活佛认出她是毕力格活佛的女儿。于是便起身走过来抿笑说道:“迷不可乱猜,佛不可乱拜!女施主困惑于该拜哪般佛!” 查干应声转身看见一位慈眉善目的活佛,赶忙施礼道:“查干唐突了,惊扰到了活佛,实在不好意思!” 宗康活佛抿抿嘴角还礼道:“查干!圣洁之色,想必女施主问的是“人情”二字!” 查干惊讶于,眼前这位僧人未卜先知的本领,从小就听阿爸讲这红墙青瓦之中居住的都是世外高人,今天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高僧智慧。查干最近确实为情所困,不知如何是好!敢请高僧为我指条明路。”查干说着将自己心中的困惑告与高僧。 于是乎,查干开始了问佛: 问佛 我问佛世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不舍 佛曰拿起放下只系一念之间 相聚是分别的开始 富贵不是贫穷的终结 春去秋来花开花谢 不过是六道轮回中 亘古的不变 我问佛如何才能活的没那么多遗憾 佛曰人生如河该去的永不再来 活在当下今天可为明天的承载 若否明天便是昨天的轮回 我问佛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该怎么办 佛曰不能在一起就不能在一起吧其实一辈子也没那么长珍惜每一次相逢便好 我问佛时间会淡忘了爱情吗 佛曰爱情使人忘记时间时间也使人忘记爱情 我问佛该如何把握爱与幸福 佛曰很多人因为所谓的幸福而爱错一人但更多的人因为爱对一人而幸福一生 我问佛如何才能做到心中有佛 佛曰我心是佛佛是我心 心有所属立地成佛 痛苦皆源于心念 心存杂念菩提无根 修一面境湖于心间 纵以石投之 我心如止水 世间事 一切皆有法一切皆无常 以平常心迎浮世千重变 佛便是我我便是佛 “施主不妨写一字让贫僧端看端看!”宗康活佛将一个盛满谷粟的木盘推到查干跟前说道。 “写个什么字?”查干问。 “写心中想写的字!”宗康活佛答。 查干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写根梁哥的姓氏“李”。 宗康活佛端详片刻,微笑的偈语道:“木生于土,子孕于人。树木不易,树人亦难。” “大师的意思是?”查干有些心虚的打断宗康大师的话语插话道。 “欲速则不达。心急之人何缘修花木。”宗康活佛道。 查干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起身作揖致歉。 “可是大师我还是放不下,也不想放下。您说这段缘分会花开结果还是无果而终呢?”查干直言不讳的坦诚问道。 “和有情人做有情事,莫问是劫还是缘!”宗康活佛告诫之后,闭目诵经。 “和有情人做有情事,莫问是劫是缘!”回来的路上查干反复参悟着宗康活佛的揭语。 路越走越接近目的地,她心里的答案似乎也明朗起来。 爱一个人不应去考虑是劫还是缘,即是相遇便应该为前世五百次擦肩而过的定数修缘。对,多少情败在了下一个路口的转角。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窗幔是神秘的黑纱 你掰拨着一指流砂, 苍老了谁的年华? 你躲在记忆的背后, 唤醒了年轻的心。 无数的夜晚, 漫步在年锦里去追溯记忆。 依稀可见的总是那幕脸, 宛若一朵出水的娇莲; 殷红扉面泛溢出红润的笑靥, 红润的笑靥美丽的约现。 可是, 又有谁会发现这笑底里 隐藏了一丝丝不安的胆怯。 在毕力格家的院子里,有一间西厢房常年被铜锁封掩着。 没有人知道屋子是干什么用的?屋子里有些什么东西?包括查干对此也是知之甚少。 屋子里隐藏着什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是李根梁和师弟赵金禾拜入师门后最为好奇的地方。 房子是土坯房,在塞北的广阔大地上这样的房子随处可见不足为奇。这是那个年代缺少建筑材料,劳动人民因地制宜c就地取材的智慧结晶。 每年等到大地复苏,土壤解冻开始湿润的时候,人们会用一种专门的铁质平锹踏出一块块几近正方体的土坯。这些体积大过于砖块好几倍的土坯,替代砖块被一层层有条不紊的堆砌成型,墙体成样后墙体外围再抹上一层厚厚的泥浆,等到泥浆成干后,一桩土坯房也就完成了。 别小看这些抹墙的泥浆,它们的和法可是大有讲究的。 在找来一些成干的土和着水搅拌成泥浆期间,劳动者巧妙的会在里边掺杂些杂草或者小麦的秸秆,这样不仅能调节泥浆的粘稠度,而且杂草和秸秆还能起到类似现在钢筋混凝土中钢筋的拉固作用。 一般建筑讲究的房子时,人们在和泥浆的时候会往里添加一些糯米浆之类带有粘性的浆。这是借鉴于古代人们夯土建筑的经验。 听嘎查里不少人讲,有一年地震,嘎查里的好多土坯房都倒塌了,就连敖包山的敖包似乎也有些倾斜,唯独这幢土坯房安然无恙。 后来嘎查里的人们,除了折服于建筑这幢房子时所采用的高超工艺外,更惊讶于,好奇于房子里隐藏的秘密。即是秘密便是鲜为人知的。 于是乎,好多人都在猜测毕力格在西厢房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屋子的门被两扇门板巧夺天工的户枢紧闭,白纸裱糊的窗户里边还有黑纱为帘。这黑纱的窗帘更是赤裸裸的向人们昭示着帘子后边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屋子倒也不是无人问津。每逢佳节之时,师父总会独自去屋子里,好似在进行着祭拜! 有几次,实在是难耐好奇之心,李根梁和赵金禾偷偷的猫过去想一探究竟,却是被师父发现后责罚了一顿。 自那以后,院子里的西厢房,便成了禁锢两人好奇心的禁地,也成了不敢逾越的雷池。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难抑年轻的好奇之心,尤其是师弟赵金禾,向来耐不住性子的他,对得不到的东西永远在骚动。 “我听说师父的西厢房里放着各式各样马头琴,有长的,短的,宽的,窄的。而且我还打听到说《万马奔腾》的原始版本就放在那里。” “师兄,我又打听到小道消息了。师父的西厢房里原来是个供祠,供奉的是历代的活佛!每逢遇到大事,师父总会用先代活佛遗传下来的一种诡异卜卦占卜问事。” 这是那些日子里师兄弟俩津津乐道的话题。 赵金禾的话无非是些捕风捉影的空穴来风。他自己也知道师兄对于他的话是不信的,所以他总是会说这些话是从师娘娜仁那里或者查干那里打听到的,以此为自己的言之凿凿寻得有力证据。 李根梁知道娜仁婶子是不会那样说的,查干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查干,他的心又疼痛起来。 人呢,就是这样。我们总是会为自己好奇不定的猜测,借助一些有影响力的人或者事物去证实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言之凿凿。这样的行为与其说是证明给别人看,不如说是对自身的不自信寻得个心里慰藉罢了。通过使别人信服,来达到自我安慰的信服。这无外乎为“他信力”的变相存在而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富贵我不羡 富贵我不羡, 笑我太痴颠。 薜萝一枝春如面, 不为三斗利禄形雀。 驾巾车归去, 不问时节。 招唤歌酒颠狂舞, 却道乱花遮途。 银蟾,银蟾, 何事每向离人满。 所有的好奇终究至于平淡。当答案揭晓的那一刻,谜底的本身却要比谜面平淡无奇的许多。这或许也算是“好奇害死猫”的另一种意识写照吧! 日子还是这样不紧不慢的,在时光隧道里细水长流着。这段时日家里的活计少,李根梁和赵金禾除了每日的练习外,闲暇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空闲的时候,李根梁还是会背着马头琴去放马。马在吃草的时候他就坐在石头上拉琴。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去干点什么。之前查干妹妹在的时候,他还会偶尔去陪她到镇子上逛逛。 师弟金禾说他是个闷葫芦,没有生活情趣。说他只会“对马拉琴”。 金禾这段时间忙的不亦乐乎。他在镇子上接了一个拉琴的私活,每天不仅有好吃好喝的款待,而且还有大把大把的演出费用挣。 他劝师兄跟他一起去,就当是演练琴技罢了。李根梁没有去,自己学习拉琴的初衷只是出于热爱,热爱马头琴旋律,更热衷于马头琴本身所承载的gz文化。为了这份初心,只有他的内心知道,自己的得来不易和为此他曾经历过的苦。 说实话,他也很缺钱,他也想靠自己赚来的钱给查干妹妹买礼物,贴补些家里的开销,有些积蓄,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但是,让他拿马头琴去挣钱,他的心里总感觉有些别扭。好似隐约中在出卖了什么东西。 师弟金禾就放的挺开,他似乎不会有这些顾虑。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他能像师弟那样放的开,也不见能有师弟那样混的风生水起。 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全出于各自想要的不同而已。 “你师弟昨晚又没回来?”早饭席间,毕力格没见着赵金禾语气凝重的问李根梁道。 “没有,回回来了!”李根梁慌忙圆场道。 “什么杂七杂八的,到底回没回来。”毕力格听着大徒弟支支吾吾,模棱两可的含糊不清,提高声调说道。 “回来了!”李根梁不敢看师父低头答道。 “他人呢?”毕力格继续讯问道。 “他他又走了。”李根梁低声细语答。 “胡说八道!”毕力格“啪”的一声将筷子用力拍到桌子上训斥道。 李根梁立刻放下手中的碗,起身低下了头。 毕力格瞅了他一眼,李根梁毛骨悚然。 “大清早的你喊孩子干嘛!就不能好好说话呀!”娜仁站起来拉着李根梁坐回凳子上,埋怨丈夫道。 “不学无术,狼狈为奸!”毕力格扔下两个词下地拿起马鞭甩手而去。 “不学无术,狼狈为奸。”这两个词是毕力格对两个徒弟的评价。 “不学无术显然是在说师弟金禾,狼狈为奸是在说自己合着伙编造谎言欺骗尊师。自己不知道师父说的狼和狈,哪一个是在指他?可是不管是哪个,狼狈不都一样吗?当然不一样,在蒙古人眼里狼是富有领导才能和组织才能的,显然自己就是那个跟风随从的狈而已。”李根梁竟然极度敏感的做起了咬文嚼字。 傍晚的时候,李根梁赶着马群回圈。刚进村子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喇叭声。他赶着马给车让道,谁知那车竟在自己的跟前停下了。 李根梁正纳闷,却看到摇下的车窗从里边探出来的是师弟金禾。 赵金禾笑脸相迎的冲着马背上李根梁。走下车,随后,车上又下来一人。 “于老板,这是我师兄李根梁。跟我同门学艺,都是毕力格的徒弟。”金禾跟一位穿着打扮很讲究的人介绍道。 那位于老板倒是很客气友好的向下马后的李根梁伸手道:“哎呀,想不到金禾还有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师兄呀!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李根梁有些蒙,金禾背后捅了他一下,李根梁也试着伸出去手问好。 谁知这位于老板竟使出商人惯用的伎俩,双手热情的紧握着李根梁的手说道:“即是师兄,想必拉琴的功夫更是在金禾之上喽!” 于老板如获至宝的眼神,让李根梁浑身觉得不自在。他用力的从于老板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这位于老板的眼神很恐怖,好似要吃人! “有如此的琴艺干嘛还要做这些个苦力活。岂不埋没了人才!”那位于老板倒也不介意的进而冷嘲热讽的庄显出一副爱惜人才的样子说道。 “师兄虽说拜师的时日比我早,可是琴艺却是在我之下。”金禾好似担心失去什么赶忙跟那位于老板解释说。 “你搞什么呢,金禾。你忘了拜师时候师父跟我们讲的门规了吗?还敢把这些人往回领!”李根梁在师弟的身后压着声音提点道。 “奥,那什么!于于老板,麻烦您了,大老远送我一趟。我正好碰上师兄了跟他一起回去。您就先回吧,明天见!”赵金禾赶忙用手堵住师兄的嘴,简单和于老板寒暄了一下,拉着李根梁便走。 “哎,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得抓紧办呢!”于老板望着渐行渐远的赵金禾再三叮嘱道。 “知道了,放心吧!”走远了的赵金禾回身高答道。 “小兄弟,你有时间也跟着金禾一起去我那里玩儿呐!”于老板垫着脚尖喊着,见两人走远了,这才回身看见一个端着碗面的人正蹲在墙脚上看着他。 “看什么看,土包子!”于老板一副不屑的样子讥笑道。 话音刚落,转身,正中马粪,脚底一滑摔了个屁股落地。而那双嫩白的手也是被马粪糊了一手。 吃面的人见了倒也不嫌粪臭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于老板气急败坏的无奈跺了一脚拉门上车了。 回到家,赵金禾身子一跃翻身上了炕。舒展了一下身子骨,而后仰面平躺着,双手合十垫在头低做枕头,这是他惯有的标准动作。眨着那双精明灵光的眼睛望着屋顶憧憬,想到兴奋处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 “金禾,刚才那个于老板”脚地上站着的李根梁先将马鞭挂好在门上,后又脱去外衣的询问着。 “师兄是要打算告诉师傅去?”赵金禾“噌”的一下从炕上窜起来问道。 李根梁的没有作声,让赵金禾心里没底。 赵金禾从炕上跳下来走到李根梁的跟前,撒娇卖萌道:“好师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告状的人,对吧!” 李根梁有些心思沉重的告诫师弟说:“金禾,那个人不好,你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了。” “我当然知道他人不怎么样”金禾说道。 “那你还跟他”李根梁插话疑问。 “可是他能给我想要的东西,还能帮我实现梦想呀!我们各取所需而已。”金禾打断师兄的话补充完刚才说的话。 “师兄,你来,你来!”金禾说着鬼头鬼脑的将李根梁拉到炕上坐下。 待他坐稳后,只见赵金禾将手伸进自己外袍的里兜,神神秘秘的摸索着什么。 等到那只伸进去的手再拿出来的时候,一厚打的钱摆在了李根梁的面前。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李根梁顿时从坐着的炕上弹起来,惊慌失措的惊吓道。 赵金禾扑过来伸手捂住师兄的嘴,压着嗓子喊道:“你小点声儿!”见周围动静一切正常方才放下手。 赵金禾得意的说道:“当然是凭本事挣来的呗!怎么样?傻眼了吧,这位于老板出手大方着哩!” 说着赵金禾从那堆钱里抓出一把塞在李根梁的手里,倒也慷慨的说:“师兄弟就要有福同享,师兄这是你的。” 出手阔绰的赵金禾,随后便“有难同当”的提出条件道:“不过师兄要帮我保守秘密!以后我赚的钱也给你一份儿。” 说完赵金禾重新坐回炕上一张张的认真虔诚的数起自己的钱来。 李根梁看了金禾一眼,放下师弟塞给他的钱,径直的走到马头琴跟前,用手小心翼翼的摸着马头,若有所思。 “金禾,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李根梁背对着金禾突然说道。 “嗯?嗯,你说!”聚精会神的金禾一边一遍遍的数着钱,一边答道。 “如果有一天马头琴不能帮你赚钱了,你是不是就会不再拉琴了?” “那是自然了!”金禾不做片刻思考的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李根梁正在摸琴的手为之一颤。 他原本以为师弟金禾听到这个问题最起码会滞留片刻,可是他回答的竟是这般的斩钉截铁。 “你收钱的时候就不怕师傅会知道?”李根梁突然的转身疑问,让赵金禾震了一下。 他停下数钱的手,盯着师兄答道:“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只能被逐出师门了!” “你即是知道,还去这样做,值吗?”李根梁语重心长道。 “哈哈,师兄我跟你开玩笑呢。师父怎么可能逐我出师门。我可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将来师父的衣钵还得我来继承呢!”师弟金禾突然间峰回路转的一席话反倒把他这个本来是劝诫的人一下子将成了需要安慰的人。 师弟的那份自信是有理有据不容抗争的。论学习的慧根,他没有师弟金禾聪明,论为人处世的本领,他没有师弟金禾处事方式活泛。 说到底,他才是那个需要被安慰的人。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为师弟担心,还是觉得那个于老板不是什么好人,会害了师弟金禾。 李根梁还是想去劝导师弟,说话回头间,发现师弟早已睡去。 窗外的月光大放光彩,淹没着周围的星光暗淡失色。可是再过几天就要临近月末了,那时候月亮终将没落,星光绽放异彩。 他的难过像月亮一样沉默,他的内心像星光一样斑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争锋相对的劝诫 雁归何处? 长河寒秋暮。 欲访孤雁何所去? 千嶂里, 举首望, 低凄迷。 终了无迹, 只余雁声寂。 凤池墙外杨浦在, 只道声声慢。 无人能解其中味, 满目落蔷薇。 李根梁挣扎于一个抉择。 徘徊在十字路口,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师父,一边是手足之情的师弟。他不知该往哪里走!问计于查干妹妹,也是音信全无。他害怕选择,更无奈于选择,可人生又处处充满选择。 生活总是差强人意的,怕什么来什么。 娜仁婶子说他心思重,顾虑多。可是,他如此的患得患失,不过只是想要一家人相处的能和和睦睦而已。 生活,不会有十全十美。即是生下来了,它起码得让你活下去,这样,生活,才叫生活。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李根梁隔着老远又看见了那辆车,朝着这边呼啸而来,车后尾随着尘土飞扬。 他不喜欢看见这辆车,就像草原不喜欢腾起的尘土一样。 师弟金禾的衣着愈发打扮的“光鲜亮丽”了,好久没见他穿蒙古袍的样子了。 他的头发锃亮的,像刚上过油的马尾,鼻梁上挎着太阳镜,永远有色彩的看着这个世界,脚上的皮鞋倒是上好的牛皮制成的,只是这乌黑漆亮的鞋面总是被腾起的尘土弄得“灰头土脸”。 本来嘛,汽车腾起的土实在是太张扬了,可是尘土终归上要尘埃落定的。 如果不是那张熟悉的脸,还有清澈之余的眸子尚存,乍一看,是认不出这人就是金禾。 “师兄,师兄”金禾下了车,跟于老板嘀咕了一阵子,毕恭毕敬的把车目送走后,挥舞着双手,边喊边向山上跑来。 金禾越跑越近,李根梁注视着奔跑过来的师弟,却觉得他是那么的遥远。 “师兄,太阳快落山了,该回去了!”热切期盼奔跑过来的金禾,看着师兄不显山露水的表情,一下子觉得有些尴尬,他不知从何说起的冒出一句话时,眼睛不忘远眺了一眼敖包山。 “不急,再等等!”李根梁说话的时候,眼神同样飘向了敖包山。 他在等待着一个老人的出现,一段悠扬的琴声响起。 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他们才可以趁着这短暂的唏嘘,借着暮色潜溜回家,为的是保全师弟金禾。 赵金禾感激于师兄的好意。只是此刻的他不会知道,也不会体会,为了保全他,他的师兄近几日煎熬于两难的抉择。 “师兄,抽烟。这可是好烟哩!香港人抽的烟。”金禾有口无心的说完后,碰上了李根梁的眼睛,胀红了脸瞬间胀红了,“奥,忘了!师兄是不抽烟的。”他又收起眼光,强颜道:“给师父他老人家留着!” 说完师父这两个字眼,他两不约而同的又望向了远处。 今天的落日意外的漫长,像是挂在了山头走不动了。此刻,没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意境,有的只是彼此心潮澎湃,却面无表情的沉默。 等待,漫长的等待,沉默中漫长的等待,熬人心志。 世间最煎熬的等待,不是和陌生人c熟悉人置于一室的等待,而是夹于这不生不熟之间的尴尬等待。 只是他们本来很熟悉,却不知为何这一刻会滋生出这般的感觉,他们之间隔阂着某个东西,谁都不愿意去提及,却又彼此心知肚明。 赵金禾用手绢拭去了皮鞋的灰尘。 “好久没见你穿蒙古袍了!”李根梁看似随口的一问,却是意味深长。 “哦,穿着演出不太方便,就没有穿!”赵金禾微笑着答道。 “其实金禾还是穿蒙古袍好看!” “哦,那样的场合穿着蒙古袍显得不伦不类!” “不伦不类?”没想到在这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有一天,蒙古袍也竟成了人们眼中的另类。 听着师弟的话,李根梁莫名的伤感。但他还是憋着内心的不快,继续说:“金禾觉得身上的衣服和这里不搭吗?” “穿蒙古袍拉马头琴,再搭配不过了,那是一种” 赵金禾受不了了李根梁这样的道貌岸然,没等李根梁说完,起身几近咆哮道:“李根梁有话你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讥讽我。” “是,你最近帮我在师父那里打圆场,我很感激你!但是,我最受不了你那种看似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清高样子,你装什么装。整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做给谁看呢!虚伪,做作。” “再说了,我凭本事赚钱,挨着谁了?你要喜欢你也可以去呀,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赵金禾咆哮如雷过后,气喘吁吁的见李根梁无动于衷的样子。 气急败坏的也顾不得地上的草染了衣服,就地一屁股坐下,“我了真服了你!” 过了一会儿,见师弟平静了,李根梁开口说道:“金禾,咱别去了!回来吧!” “要你管!”赵金禾本来是烦透了李根梁的絮絮叨叨,打算愤然离去的,只是他似乎猛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师父最近跟你聊起《万马奔腾》没?”赵金禾问道。 “万马奔腾需要高超的演技与自身先天的禀赋,适合的人是你,不是我!”李根梁即便到了这一刻,还是不忘劝慰师弟的鼓舞道。 “不过是首曲子,要不是于老板出高价”赵金禾戛然而止,“怎么把这事儿差点抖出来!”心里后怕的骂着自己。 “什么?于老板也知道了?”李根梁听着师弟的话,顿时神情紧张的追问道。 “《万马奔腾》那么出名的曲子,整个希拉木伦草原谁人不知晓。”赵金禾反应迅速的打着马虎眼道。 见搪塞过去了,心稍平稳了许多。 “金禾,赚钱的方式有很多,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为了钱去出卖一些东西。”李根梁语重心长的劝导着师弟。 “我出卖什么了?哎,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啦!” “李根梁,咱两本来就是两路人,我们想要的不一样,你不用用你的那些个高尚道德来左右我的思想。你要的是它的精神境界,而我要的不过是它能给我带来的经济利益!道不同不相为谋!”赵金禾一吐为快。 师弟的混账话说了一滩,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是准确的,他在把他自己的思想去强加灌输给别人。 可是,想着想着,他又觉得师弟的话有些许的不严谨之处,置于哪里不严谨,他现在也说不出。现在的他脑子很乱,“难道真是自己错了吗?” 敖包山飘来的琴声,让他们的争执停下来了。 毕力格是草原上智慧的化身,有智慧的人懂得,“看破不说破!”显然,李根梁就不懂得这一经世智慧,以至于现在反倒好心反被无心乱。 但是这件事总要有人去说,有人去把它曝晒于光明之下。 毕力格对徒弟这段时间的反常是心里有数的,他之所以不去过早的捅破这层纸,为的就是此刻的效果,育人之道的恰到好处莫过于,别人的经历自己活。 两个极端的东西,靠外力修饰,哪个都不如先让它俩碰一下。这是一种糅合,也是火星四溅后从别人口中认识自我的最佳状态。 两个徒弟争吵了,想必又有了重新的自我定义。他拉响了琴声,是处于对他们感情的维护。 毕力格也煎熬,因为他也在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只不过,他看惯了世间的春秋,对于冬夏的或早或晚的到来早已置之坦然。 师兄弟两吆着羊群向家走去,一前一后,他们不再说话,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但有一点他们是一致的,那就是他们要将这群赖以生计羊群安全的护送回家,互送回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谁把梅花判梨花 谁恼梅花三弄, 晓破天阙, 天阙浮秋月, 却是秋月照心间 滋生愁满天。 谁把梅花判梨花, 误的情太绝。 灯塔前石栏边 那葬花的女子面带的 为何不是哭泣 而竟是笑靥。 天还蒙蒙亮,赵金禾就已整装待发,披着“黎明到来前的夜色”掩人耳目的开启他每天的日程。 本来时间是允许他睡个大懒觉再启程去镇子的。 为了避开师父,他只能如此披星戴月的早出晚归,生怕被活捉。 尽管,他知道纸里是包不住火的,师父终究会有发现的一天,可他还是抱着躲过一天是一天的侥幸心理。 赵金禾睡眼惺忪的下台阶时,差点被自己绊倒。他重新抖擞精神穿上外套,还是难抑瞌睡的打着哈欠。 他跟做贼似得,轻手轻脚的挪动着步子,朝大门蠕去。 他费劲巴拉的到了门口,定定神,一边开门,一边不忘回头观察着周围动静。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使他紧张的心稍安了一些。 提心吊胆把门带上后,长呼一口气,方才闭眼用手抚平了一下紧张的心跳。 转身,心情舒畅的,刚要大跨步走下台阶时,侧旁突如其来的一声咳嗽,吓得他魂飞魄散的踉跄倒地。 灰暗中他看见一星点火光忽明忽暗,一张肃目以待的脸庞伴着这火光,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即便是在黑暗的光线下,他也能感觉到那是师父的存在。因为周围到处弥漫着威严的气息。 “师父,起这么这么早!”赵金禾能深切的感觉到最后的那个感叹词“啊”他用的很使劲,却是显得软绵绵。 “守株待兔”的毕力格并无表情,嘴里吐出一口烟,平静的说道:“起得早也是睡的晚!” 聪慧的赵金禾不假思索的便已悟出了师父的语意。 “师父整晚没睡!”他的心里竟莫名的顿生愧疚感。 他动作懒散的从地上爬起来,没敢去拍尽衣服上的灰尘。 毕力格目视前方的不去看徒弟,“摔倒了旁人会去扶你,最后要不要站起来还的看你自己!”毕力格说完后,起身泯灭了烟,用脚踢了一下地上放着的镰刀,而后径直走下台阶,没回头的说了一个字“走!” 赵金禾会意后,没敢过多逗留的拿起地上的镰刀,跟随着师父而去。 一路上,师父在前走,他在后边紧随着。 师父虽是上了年纪,步子却迈得铿锵有力。 师父的步子迈得很大,赵金禾在后边有些吃力的跟随着。 毕力格不说话只是朝前走着,似有心事的赵金禾百无聊赖的晃悠着,他不知道师父要带他去哪里,也不敢去问,只是必须得跟着师父,他看着渐渐升起来朝阳,时不时的回头望着东边的那条路,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毕力格领着赵金禾来到自家牧场,指着渐已枯黄的秋草说道:“去,打些过冬的草料。” 赵金禾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草场,顿时面生愁相,主要是他今天跟于老板约好了,还有演出,这么一大片草,打完了黄花菜都凉了。 “师兄不是已经打好了吗?”赵金禾问师父道。 毕力格坐在地头上点燃一锅烟,答道:“他是他,你是你!” 赵金禾见师父语气有些硬,没敢再多言。拖着松垮的身子被迫的向草场间走去。 心不在焉的赵金禾割几把草,便立身向东边眺望一番,回头,看见师父依旧在地头,急燥却又无奈的重新俯下身子割着草。 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响起,赵金禾翘首以盼的猛然抬头,认出了那是于老板接送他的车。 他看着车子在村头停下,下来的是司机,冲村子里望一望,而后好像在看表。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已在村头等候,突然的未能如期而至,司机肯定在纳闷儿。 可是,他看着如同牧羊人看着羊群的师父,丝毫没有离去的样子。喜出望外后,是不知所措的热锅上的蚂蚁。 赵金禾捂着肚子向毕力格走来,装出难受的样子恳求道:“师父,我肚子有点疼!想去趟茅房。” “放屁!”毕力格火眼金睛的训徒弟道。 “不只是放屁,可能还要”赵金禾没有说出那两个恶心的字眼。 毕力格却直截了当骂道:“懒驴上磨屎尿多!这么大的地不够你拉呀!” “这儿?没个遮挡的,有点不习惯。”赵金禾央求着继续说道。 “别人能看见你圪蹴,看不见你嘟勾。(嘟勾,ng西部一带方言,意思是屁股)就在这儿解决!”毕力格道。 师父的决绝打破了他的小聪明。赵金禾气急败坏的又走回草场间。 望着司机抽了一根烟也不见着他的出现,便驾车而去的背影。赵金禾胸中愤慨的捡起地上的镰刀,挥舞着,跟牧草撒起气来。 他一口气割了一里地,直到感觉到娄草的左手疼的实在不能忍受时,才像“霜打茄子”般瘫坐在地上。 这时,他才刚刚发现自己的左手已被锋利的锯齿草拉破了好几道口子。 从小娇惯的赵金禾,即便忍受着疼痛,却也难抵他此时内心的失落。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无辜旷工,于老板那里该如何交代。 他在脑海里构思了几套说辞,权益优劣后,稍感安心。 再回头时,地头不见了师父的身影。他惊疑中带着某种侥幸,慌忙用双手撑着起身,不料忘了左手的伤,一阵疼痛感过后,他迅捷的收回左手。 赵金禾站起来,探长脖子望着之前师父坐着的地头,确定没有看见师父后,心中雀跃起来,想着可以实施他刚才排除掉的其中的一个方案。 拍去了身上的尘土,正打算狂奔着去镇子时,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喜出望外。 紧挨着他的草丛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垄割草后留下的空地巷子,他好奇的三步并做两步跨过去,顺着“巷子”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衣衫阔闼的人正挥舞着镰刀娴熟的割着牧草。 “哎呦喂,我的长生天!”赵金禾双手插进头发,顺势摸着脸绝望的感叹一句后,疲懒的折回去从地上捡起了一把被磨练的明晃晃的镰刀,走回了自己的“阵地”。 这是一把上好的镰刀,单从它“明晃晃”的刀口就可以判断出。这种耀眼的光亮是勤劳之人的劳动结晶,也是劳动成果的象征。 它出自于勤劳人之手。 赵金禾不想做勤劳人,他只想去参加他的演出,要不是为了那首“万马奔腾”,他现在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出师的独当一面了。 想到“万马奔腾”,他内心担忧起来,距离于老板给他的期限越来越近了,他现在竟然连曲谱都没有看到。这着实让他担忧的有些害怕起来,他害怕自己收了于老板的那笔巨额定金,如果不能如期兑现,怕是要吃上官司。 他后悔当初不应该先拿那笔钱的,可是那么多的钱摆放在你的手里,怕是“财神爷”也会为之动心,更何况是像他,一个活这么大从没见过那么多钱的凡夫俗子,岂有不动心之道理。 赵金禾越想越乱,“拿人手短”,一个不留神,三心二意的他让勤劳人磨练出来的镰刀在无名指上划破了一道大口子。鲜血顺着指头留下来。 他恶狠狠的扔掉镰刀,用嘴吸去了指头上的赃物,而后用衣兜里的手绢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看来这勤劳人的镰刀,还真偷不得懒呀! 赵金禾恼羞成怒的一脚踢开了地上的镰刀,兀自骂咧道:“你不很高尚吗?你不是吃素的吗?怎么改吃荤了!” 秋天正午的阳光,虽说没有了夏季的炎热,却也不失“热烈”的强度。 汗流浃背的赵金禾,砖在这密不透风的草丛间,时不时的再来几个讨厌的白色“草芒”黏在浸满汗渍的脸上,那种想抓又抓不成的痛样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它的生不如死的窘迫状。 赵金禾没有吃晚饭,一到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 浑身无力的疼痛,失去知觉的腰和胳膊似乎已经脱离了他的肢体,或者正在脱离他的肢体,因为他感觉到除了疼,什么也没有了。 晚饭吃了好久,平日里的饭桌上总是有师弟金禾这个话唠子东拉西扯的,一顿饭觉得很快就散伙了。 今天没有了师弟金禾,李根梁感觉这顿饭吃的好漫长。 晚些时候,李根梁进屋手里端着婶子给金禾留下的饭菜。 李根梁走到炕前,晃了晃睡着的金禾,他本以为师弟累的熟睡过去了,没想到他的手刚一触碰到他。赵金禾像安了弹簧似的,从炕上弹起来。 跳下地,抢过师兄手里的饭碗,抓起碗里的馒头就往嘴里塞。 “饿死我了,你这吃饭速度也太慢了吧!再等等我都被你饿死了。”赵金禾端着碗,蹲到地上埋怨起李根梁来。 李根梁就佩服师弟这点,天大的事儿,过段时间就跟没发生过似的。该吃吃,该睡睡。倒也活的率性而为。相比而言,他就不行。 赵金禾吃的有点急,噎着了,打着嗝的示意师兄给他端杯水。 接过师兄递来的水,赵金禾一饮而尽,站起来舒缓了一下,又开始咀嚼着嘴里剩下的食物。 “差点让师父累死我!不累死,也得被饿死。”金禾边吃边说着,李根梁也不做声,只是坐着听师弟说着话。 赵金禾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粥,用袖子揩了一下嘴,打着饱嗝。 “师兄,你是不知,今天我跟师父去割牧草,我的长生天哩,那可真是要命的差事。”赵金禾本想着跟李根梁炫耀炫耀自己有多能耐,今天干了多少活来着,转念想到,之前的这些活一直都是师兄干的。“小巫见大巫”,赵金禾住嘴了。 李根梁觉察到了金禾的难堪,话锋转移的说道:“来,躺下,我给你按按腰,很舒服的。” 李根梁娴熟的按摩手法使赵金禾既舒服又诧异。 “没想到师兄还有这手艺!”赵金禾夸赞道。 “我也是师娘给我按,我才学会的!”李根梁谦虚道。 赵金禾知道那段日子,李根梁也如今天的自己,从地里回来时是拖着何等疲惫的身躯。然而,却从未见他叫嚷过。 想到这里,赵金禾爬起来,不再让师兄给他按摩。 他莫名的滋生出一种落差感。虽说李根梁是他的师兄,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从没有真正的高看过他的这位师兄。无论是琴艺,家庭出生,还是为人处世,他总能从师兄的身上找到自己的优越感。甚至有时候,说悲惨点,他是从没把师兄放在眼里的。 可是,就在刚才,他的心弦忽然紧绷了一下,一直高高在上的空中楼阁瞬间倾塌。 夜里,师兄弟躺着聊天,金禾总是询问着关于“万马奔腾”曲子的事情,李根梁的一问三不知,使得赵金禾心里的那份威胁感更加紧迫起来。 十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仓皇南飞的大雁 不知带走了谁的思念 请原谅我的冷漠爱你 却不敢对你言说。 你是娇媚的水中月镜中花 印象中的羞美, 所需的只是静若处子。 害怕我的心急浮躁了你, 所以我悄悄地只身离去。 尽管这离去里有太多太多的不舍亦不弃。 盛夏的午后, 当我轻轻的从你身边走过 只是多看了一眼, 我不会猜到 这一瞥里凋零的会是心神。 秋晨的塞北草原已有了些凉意。 通常,草原上的“霜降”来的比关内要早些时日。 霜一般在辐射冷却的物体表面上形成,因此物体表面越容易辐射散热并迅速冷却的,在它上面就越容易形成霜。 这跟露水不同,露水看到的是欣欣向荣的生命力,霜则给人即将一片衰败的迹象。 每年每到这个时节,自古都会有不少伤春悲秋的文人墨客c性情中人开始文思泉涌,悲秋寥落。 清晨的敖包山下,拉琴的李根梁仰望着一行排列整齐的南飞大雁,沉思良久。 显然他又在思念山那头的查干妹妹了。 马头琴的声音,今天也有点萧瑟低沉的韵味在里面。 他看到琴身上渗出的颗颗“汗珠”,是手心出的汗?还是霜雾酿出的水珠?他无法辨别,也无心去辨别鉴定。满脑子里浮现的,会是那张熟悉而又陌生,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面庞。 相思是苦涩的,亦如这爱恋的苦涩,像枯黄了的秋草,有嚼头却没有了水分! 李根梁矛盾着,纠结着,彷徨踌躇着。 他没有勇气去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大胆的活一回,因为他害怕了现实中碰壁碰到头破血流时,没依没靠独自疗伤的日子。 他不会有“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他恨他在感情面前的懦弱。 生活面前卑微的他,只有将自己所有的不切实际藏起来,他才能默默的积蓄着力量去挣脱生活给他的桎梏牢笼。 因此,为了自己,更为了查干妹妹。他必须得隐忍着这些。也许这也算是一种“待我君临天下”的无耐抉择吧。 一股热气顶上心头,李根梁使出浑身力气把那团气憋了回去。逆流而回的热气却胀的心脏疼痛不已。 他无法释怀,只是默默的又拉响了他的马头琴。 琴身上的“汗珠”还在,刚还万里无云的晴空中,此时,飘来了朵朵白云。 云,对地面物体夜间的辐射冷却是有妨碍的,天空有云不会有霜的形成。 显然,琴身上的“汗珠”不是霜降,而是他手心出的汗而已。 生活总会在我们最消极的时刻,却又给我们一线生机的转机。 之前百般渴望的c朝思暮想的人和事,在心里虔诚祈盼了许久的不得愿后,一次次的期盼带来的失望将期盼的心打入死亡边缘时,它却又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给了你之前渴望得到的结果。 这或许也正是生活的真正味道,苦涩中夹杂着甘甜。所以,好多时候,事情没到了最后一刻,我们还是应该一如既往的坚持到底。即便后来结果不理想,起码我们也享受了期待的过程。理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师父的枣红马隐约向这边飞驰而来,距离尚远有些难辨,可以清楚的是来者是一个女的。 “娜仁婶子?”李根梁看着渐行渐近的马匹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他猜测的过程中,枣红马已行至跟前。 原先枣红马来的方向是背光的,此时他可清清楚楚的认出了她整个人的形体容貌。 她很苗条,显然正值少女时代:身段优美,那张端庄秀丽的小脸儿,李根梁这辈子有福一见:娇小玲珑,肤色白皙,发鬈乌黑一倒不如更形象说是暖黑一松软地披散在她那纤细柔嫩的脖子上,一对明眸顾盼含情的看向他,使他有些难以招架;她的那双秀目流露出来的还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神色,让李根梁这颗多情易感的心终将置于这神色中慌了心神。 “查干妹妹”李根梁内心是即喜悦又兴奋,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呢?似偶遇久未谋面的故友一亲切却又尴尬,似杨柳岸的晓风残月一圆满却又遗憾。 他的不自在,明眼识快的查干尽收眼底,“一猜你就在这儿,木头人,还是一样的呆木!” “来,让本小姐端详端详,变样儿没?” 查干豪迈的开朗道。 查干火辣辣的打量令李根梁有些浑身不自在,倒也只是傻傻的憨笑着。 “查干妹妹,也变样儿了!”李根梁傻笑着说。 “那是变好看了还是变丑了?”查干戏谑道。 “好看了!”李根梁略显腼腆。 “傻样儿!”查干也笑了。 这样他们的见面不是怄气质问的尴尬氛围,也不是客套寒暄的问候,这种氛围是查干想要的,就像那时的一样,初识的曼妙感觉。 可是,不会有人知晓,为了营造这样一种氛围,查干的内心压制住了多大的委屈。 他的冷漠,他的不回信,件件都足以使查干耍性子的大闹一番。可是,闹过之后又能哪般?除了使彼此之间的误会更深,伤害了彼此的情,显然,那是她不愿看到的。 只是在她看到他的那一刻,之前咬牙切齿的怨恨,好似一下子冰释了。她一下子竟恨不起来了,她知道他只是笨,笨的着实可爱。 “查干妹妹怎么突然回家了?”李根梁心中欣喜若狂的询问着,能忽然得到这么大的惊喜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我的家,我想回就回呗!还的跟你打招呼呀?”查干伶牙俐齿的说道。 “嘿嘿”李根梁被撅到墙角了倒也索性的傻笑一声。 “还笑!” “我问你,我走了想我没?”查干倒也干脆。 “嗯!”李根梁虽说被问的唐突,却是很坚定的点头应道。 “想我你不回我的信?”查干歇斯底里的问道。 “我,我”李根梁的脸瞬时拉响了紧急集合,毫无准备的嘴巴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的跟不上节奏。 他想着去解释些什么,却又被查干妹妹打断了,因为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解释的,从他的表情中,冰雪聪慧的查干已得到了答案。 “笨嘴的乌鸦,嘻嘻!”查干捂着嘴嘲笑着李根梁。 李根梁挠挠头也笑了! “接下来我要检查你功课哦,走之前你可是答应我再回来的时候拉‘万马奔腾’给我听!现在我回来了。”查干说。 “这个,师父还没教我”李根梁眉头稍锁的为难道。 “卑微的承诺!”查干体会出李根梁的难为情,继续说道:“算了,看在你想我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了!所以啊,以后每时每刻都应想着我,以后犯错误了,可以讨个免罪金牌,瞧瞧,想我居然有这么多好处!” 李根梁听着活泼可爱的查干妹妹脑袋拨浪鼓似的点头。 “查干妹妹的学业还顺利不?学校生活还好吧?”李根梁关怀备至的询问道。 “这才想起关心人了?虚情假意!走,陪我到镇子上转转,算你赔礼道歉。”查干说完拉起李根梁的手雀跃的向马走去。 “琴艺不见长进,看看骑术如何?”查干打趣的说道,李根梁已翻身上马。“呦,架势有模有样的,别是一副中看不中用的空架子!”查干故意尖酸刻薄的说道。 上了马的李根梁倒也来了几分热忱,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肚子,犹如开弓之箭串了出去。 查干后悔了自己的“激将法”,因为自始至终她都没能撵上李根梁。 望着李根梁策马而驰的英姿飒爽样子,他着着实实的已成为了这草原上的汉子。 生活是盘磨刀石,岁月是把杀猪刀!如是而已 李根梁一口气疾驰到不远处的山头,立马于山上,这时,马的前蹄腾空而起,马背上坐着的李根梁拉满缰绳,马鸣长嘶响彻云霄。 这样的马上英雄伟岸雄姿的背影,捕获迷到了少女的心扉。查干现在越来越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好多阿爸的影子。 再回首,李根梁已从山头策马而下向她奔来 “嗯,不错,我很满意!”查干嬉笑的说道。 “查干妹妹,满意什么?”李根梁满腹疑弧。 显然,他的呆头呆脑打乱了查干的思绪,查干正了正色,答道:“满意你个鬼头!”说完哈哈大笑的扬鞭而去 今天是初一,正逢镇子赶庙会。往日里稀稀拉拉的街头,此时人头攒动。 喜欢热闹的查干拉着李根梁,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的穿梭于人流当中。她的好奇心会被街道两侧琳琅满目的物品所吸引。 李根梁也不作任何挣扎,只随着她像拉着一头马似的东逛逛西瞧瞧的走着。 看着查干妹妹可爱活泼的样子,他反倒很享受此刻的“任人摆布”。 查干忽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拉着李根梁向街西头走去。 还没等李根梁反应过来,他就已被拉进了一家衣服馆。 “小姑娘要做衣服?”老板客气的迎上来打招呼道。 “给他做!”查干端倪着店里花红柳绿的衣服,一指李根梁道。 李根梁摆着双手正要回绝,查干妹妹回头微皱眉宇的瞟了一眼,便让他抬起的双手就势放下。 老板会心的一笑,开始了量体裁衣。 正巧有一套合身的样板服适合李根梁,老板热情的询问是否需要这件。 李根梁穿着,查干打量一番觉得不错,便爽快的买下了这件。 给钱之时,李根梁觉得实在破费不想买,查干妹妹的又一瞟,顺势又震慑住了他。 衣服,查干没让打包,直接穿在了身上。 老板一边收拾替换下来的衣服,一边说道:“厚生,好福气咧!” 从衣馆出来他又被拖着径直来到一家理发馆。 如出一辙的又被人剃了头发。 今天又不逢年过节的,查干妹妹这是要弄哪般? 发理了,衣服换了,查干端详着大变模样的李根梁,满意于自己“劳动成果”的点头赞许道:“嗯,原来根梁哥也是个俊小伙嘛!嘻嘻”查干捂着嘴笑道。 “快去看看,保准你现在的模样,你阿妈都不敢认你!”说着查干把李根梁推到镜子前。 照着镜子里的人,李根梁真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这是面会说谎的镜子吧?是店主为了推销自己的商品故意做的一面欺骗人的镜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根梁眼眶有些发热。因为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自打爹娘过世后,他已记不得上一次穿新衣是什么时候了。 查干妹妹让他重新找回了自己。 欢快的氛围,让他暂且不去过多思虑的,只是义无反顾的默默的喜欢着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镇子上的偶遇 天边飘来朵云, 红润低唇; 远处走来个你, 含苞待放 走近我吧, 我不是狂风吹不散你的红唇, 我不是暴雨侵不透你的花蕊。 用你的红唇黏住我的空界, 用你的花蕊装饰我的梦帘 从此 婵娟便生。 出来时,已是晌午。两人就近吃过饭后,打算起身回家。 饭店门前的广场上有卖磁带的,这东西在那个年代的草原上可是个稀奇物。 查干兴奋的扯着李根梁前去看热闹。 两人穿过一道道的人墙后,终于挤在了摊位前。 “这是什么?”李根梁平生第一次见到磁带的疑问道。 “傻眼了吧,这叫磁带,你喜欢的歌都藏在这里边!”查干一边搜寻着自己想要的磁带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当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张磁带上,露出惊喜神态伸手去够那张磁带时,谁曾想,另一只手也同时伸到了那张磁带上。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对方,“喂,有你这样抢东西的吗?”查干伶牙俐齿的开口先质问道。 对方是一位四十刚出头的中年男人,抬头瞬间他被映入眼帘的面容电到了。面对质问,男子微微一笑,答道:“你我同时看到,怎么能说是我抢呢?只能说明你我是知音!” “拜托,大叔!你都多大了跟我论知音!跟年轻人抢东西,你也不害臊!”查干直截了当的讽刺道。 “音乐无界限!再说了,我也没有那么老吧!” 中年男子倒也豁达的说。 “怎么还吵起来了?”不远处的李根梁听见查干跟人吵起来了,急忙挤过来的关心询问道。 “是他,他非得跟我抢磁带!”查干生气的嘟着嘴委屈道。 李根梁转身看向那人的同时,瞬时又赶忙转过头跟老板指着那个磁带问:“老板,这张带还有没有了?” “不好意思,就剩那一张了!”忙碌中的老板看了一眼回答道。 “唉?唉?你不那谁吗?”男人略加思索也认出了李根梁。 只是还没来得及寒暄却被李根梁回绝道:“没谁!你认错人了!查干我们走!” 李根梁拉着絮絮叨叨的查干走出了一段路,不肯吃亏的查干甩开李根梁的手,驻足道:“本以为指着你给我出头呢,真是窝囊。” 李根梁不再说话,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原地抿着嘴唇。 查干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伤了素来大男子主义的根梁哥的自尊心。却又不愿服软,见他像个木头一样的杵在那里,不落忍的喊道:“某人都把我的手弄疼了,也不说关心一下。” 李根梁走过来,拉起查干通红的手,心疼的赔礼说:“对不起,查干妹妹,我着急” “看把我的手,弄得跟红烧猪蹄似的。我看你是想吃红烧猪蹄了吧!”查干“咯咯咯”的打趣道。 李根梁也笑了。 “那人是谁呀?你们认识?”缓和了一下情绪后,查干向正在给她的手舒经活络的李根梁问询道。 “金禾的老板草原上的一只狐狸”李根梁抬头眨着眼看了一会儿查干答道。 “狐狸狡猾也是为了生存。”背后突然传来的话语打破了两人谈话。 两人侧身见刚才的那位中年男子正站在身后,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两。 “给,你的磁带!”男子六目相对后稍停片刻的把一张磁带递上来说道。 “你得逞了,本小姐不稀罕!”查干不领情道。 “我们可能有所误会。” “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于,在镇子上开了一家卡拉一k音乐场所。凑巧的是,赵金禾是我那里的琴手。想必,这位年轻貌美的‘小知音’就是毕力格大叔的掌上明珠啦!幸会幸会!”于老板一番客套过后,伸出手以示友好道。 “谁跟你知音?我可不稀罕这么老的知音。”查干不屑的说道。 于老板尴尬的收回手,脸上却依旧堆笑的说道:“我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怎么样?不知道二位有没有空,去我那里坐会儿?顺便也见见不一样的赵金禾?”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不是今天。我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师弟误入歧途。”李根梁打破了于老板的虚伪,斩钉截铁的说道。 “年轻人,不要口出狂言!你是你,他是他,你跟他不一样,又怎么能左右了他的抉择。”于老板仍旧一副伪善可亲的样子说道。 “狼是不会顺从于猎人的!”李根梁道。 “那可不一定,万一这个猎人手里正好有枪呢!”于老板说。 “那不是屈服,是奴役。是顺从于枪而不是顺从于猎人!”李根梁说。 “那又有何不同?”于老板道。 “时间会告诉你不同,别着急。”李根梁说完拉起查干的手准备离去时,又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奥,对了,提醒你一句,小心玩儿枪,别走火了!被鹰啄的人,是总玩儿鹰的人!” “你!”于老板尽被驳的无言以对。 查干吐舌头做鬼脸的讥笑于老板。 望着李根梁远去的背影,于老板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胁迫感,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一股子韧劲儿,是不显山露水的那种。第一次见他,他吆喝着羊往家走。一个羊倌他向来是不入法眼,当时的客套也只是为了客套而已,可是,今天经过一场短兵相见,他体会到了一个道理,草原上的羊倌是不容忽视的,因为他们是“与狼共舞”的。 “可以呀,平日里木讷不语,吵起架来绝不含糊!”走出一段路后,查干刮目相看的喜悦道。 “你可别拿我取笑了!”李根梁羞愧难当的说道。 “不,绝对不参杂一丁点取笑的意思。佩服佩服!”说着查干弯腰作揖道。 “你在这样,我可遁地了啊!”李根梁有些气急败坏了,查干坏笑过后直起身子,制止道:“你可别,好不容易又发现了你一大优点,我可不希望你消失了。不说了,不说了!” 两人并肩骑马游弋在草原。反正时间还早,他们有的是时间。就让马儿悠闲自在的徜徉着,不催不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留意脚下的路 众星没了豆蔻, 太重重。 可怜最是鹊桥仙, 一夕重逢, 夕夕孤难枕。 银汉晖, 离人昧, 几时兑。 无奈九宫层层 可际会, 不得归。 “查干妹妹回来啦?在哪儿呢?”几乎破门而入的赵金禾满心欢喜的跨进院子叫喊道。 院子里空无一人,不用猜,聪明的赵金禾接着便径直向李根梁屋里进来。 “果然在这里。哈呀,查干妹妹又长漂亮了。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貌呀!”赵金禾满腔热情的夸赞并没有博得美人欢笑。 “怎么了?进了城不会连你哥我都不认识了吧?哈哈”尴尬的赵金禾强装欢笑的说笑道。 “嗯,是有点不太认识了!”查干妹妹的弦外之音,赵金禾是听出来了。正当他不知所措的如何往下进行谈话时,手摸到了兜里的磁带,慌忙掏出来递上前说道:“于老板知道我两关系非同一般后,特别难为情,让我非得把这张磁带亲手交到你手上。以示赔礼。” “师兄之前跟我们穿一条裤子,什么时候好的跟资本家穿一条了。”查干讥讽道。 “哦,嗨,今天的事儿我听说了,查干妹妹肯定是误会于老板了”李根梁没打算让赵金禾继续说下去,插话道:“回来还没跟师父问安吧?” 赵金禾看了师兄一眼,会意的“哦”了一声,“查干妹妹你先待会儿啊,我先去跟师父问安。晚上聊,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赵金禾推门进屋时,毕力格老人正坐在炕上擦拭火镰。 太阳刚刚落山,屋里还没有拉灯。灶台上腾起的滚滚热气,云雾缭绕。天冷了,那是烧炕的灶台,不用于做饭。所以,没看见师娘忙碌的身影。 “师父!”赵金禾不知为何有些怯怯生生的叫了一句,语气没有往日里的掷地有声。 师父没有应答,他有些忐忑不安,屏气凝神的低头孤立立站在那里。 过了许久,毕力格放下手中的火镰。拿起烟袋装了一锅烟,点火的时火柴却掉在了地上。 他没有下炕去捡,赵金禾眼明手快的夺前一步捡起火柴,顺势划着一根火柴,刚要给师父点烟。毕力格却把烟锅从嘴里拿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火焰渐渐地吞噬着火柴棍,时间在跳动的火焰中流逝着,眼见着就要蔓延到赵金禾的手指上。师父没有作任何反应,聪慧的赵金禾也没敢擅自去熄灭火焰。直到燃烧殆尽的火焰将他的手指烫的为之一抽搐,他方才把手收了回去,火辣辣的疼痛感随之涌上心头。 “疼不?”毕力格倒也轻描淡写的问道。 “不疼,嘿!”赵金禾勉为其难的僵硬的笑道。 “记住这种感觉!”毕力格说着重新拿起烟锅,用旁边的火镰点着了一锅烟。 “是的,师父点烟重来都是用火镰。”看到这一幕的赵金禾突然恍悟道。 “把灯开喽!”毕力格就着烟吐出一句话。 赵金禾转身拉着灯。 昏黄的灯光沉溺在了烟雾弥漫之中。 毕力格略抬下巴的向赵金禾示意着什么。金禾回身看到了角落里放着的马头琴。会意的走过去拿起马头琴。 这把琴看上去有些陈旧,斑驳的琴身,却掩不休铮铮的琴骨。识货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一把藏满故事的琴。 在他走向师父的同时,毕力格有意说道:“这把琴只拉过一首曲子” 师父有意无意的一句话,竟勾勒起他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把琴只拉过一首曲子,叫《万马奔腾》。”这是师父前几年对着他和师兄李根梁说过的话,他未曾忘记,却又陌生如你。 想到此,一瞬间,手中的琴忽然沉重了许多。 他责怪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懊悔自己走过来的步伐太快,他只想让它在他的手里多停留片刻,多一分触摸它的时间。 可惜,琴,还是交到了师父的手里。 接下来的一刻,令他喜出望外却又目瞪口呆。 毕力格接过琴,小心翼翼的抚摸一阵琴身后,竟摆琴搭弦后,喊了一嗓子:“《万马奔腾》奏予有缘之人。” 接下来的四分多钟里,赵金禾正如此时此刻身临其境的云里雾里走了一遭。 “《万马奔腾》?”侧房里正在聊天的查干听到传出来琴身,触电般的从炕上弹起来。李根梁也站了起来。 两人索性开了门,站在院子里听。 “阿爸怎么这个时候拉这首曲子?还是对着赵金禾?难道”院子里的查干兀自揣摩着毕力格老人的心思,显得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要跟李根梁抱怨什么,竟匪夷所思的看到,院子里的李根梁正闭目饶有兴味的摒气聆听着。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查干没有去打扰他。 琴声结束了,音符却久久的回荡在赵金禾和李根梁两人的心中。只是此刻,两个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这是他第二次听《万马奔腾》,和上一次近距离听,这一次他隐约的又听出了新的体会。 李根梁睁开眼,原地沉思片刻。 查干察觉到了什么,“阿爸这是要作甚?”查干担心李根梁会失落的走过来刚要鼓励他。 不曾想,却被突然转身的李根梁的一句话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他说的是句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琴交与你,至于记住了多少,就是你两的缘分了!” 毕力格把琴递到赵金禾手里,示意他凭记忆拉一遍。 赵金禾接过琴,在搭弦的那一刻,却被又毕力格制止住了。 “不急,回去慢慢品,太阳再上来的时候,尘埃终将落定。去吧!”毕力格挥手道。 赵金禾毕恭毕敬的退到门口,转身开门,忘了脚下的门框,摔了个满地找牙。 他无奈于自己的失态,赶忙爬起来,却见屋里的师父离自己那么近却又那么远。他无法透过烟雾看清师父的脸。 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毕力格冲赵金禾说道: “金禾,记住师父一句话。脚易走,路难行,留意脚下的路。” 门关上了。赵金禾走下台阶,脑海里浮现出师父的脸庞,搁在虚无缥缈里模糊的再也记不清他的轮廓。 没有斥责,没有教训,有的只是一反常态的不正常。 这样的谈话情节,令赵金禾胆战心惊。 他揩去额上的汗珠,只感觉有点心冷。 晚饭,吃了很长时间,席间没有人过多的去谈话,有的只是筷子和碗发出的碰撞声。 因为大家异心同声的知道:“明天就是” 夜里,赵金禾翻来覆去睡不着。他逼迫着自己使劲儿的回想着《万马奔腾》的曲谱。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回忆起来,这是他学琴以来从未有过感觉。 他越想脑子越是空白一切,这种空白感正如下午时师父让他凭记忆拉琴时脑子里的画面感一样。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还是自己脑袋短路了。 幸亏没有继续下去,莫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下午该怎么收场。 他又想到了藏在云雾缭绕后边的师父的那张模糊不清的脸,虚无缥缈的好似梦境一般。 梦里离得那么近,现实离得竟是那么远。恍若一梦,一睁眼,判若阴阳两隔。 今晚的夜好长,夜空中的月牙好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传音仪式 万不可小箧幼小的蓓蕾, 免得怒放的那一瞬 懊悔的落泪。 一滴泪, 更是获罪的悲催, 忧愁了清新的妩媚。 生命屹立的时刻 不堪卑微。 只要脚下有坚实的土壤, 生命之花便会终得绽放。 “在有狼的地方放牧,有石头的地方搭包。”游牧生活的草原人,自古以来就懂得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存法则。 这些法则中总会和仪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像那达慕大会,敖包祭祀等等,无不在彰显着仪式感。 如果你是个没有仪式感的人,不妨去草原走一遭。 秋天,总带给人萧条落幕的感觉。新陈代谢,是生命不可逆转的亘古规律。 秋祭大典热闹的尘埃刚刚落定。嘎查里又沸腾了。 人们如潮水般的往毕力格老人的院子里流,络绎不绝赶来的人们塞满了院子。有的迤逦而来的人晚到了,挤不进内院,索性爬上了墙头来他个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和平日里的祭祀仪式有所不同,这一场仪式有可能一辈子只能有幸见得一次。 今天,人群中赶来的还有敖伦古苏木的人,他们提前得知消息后,撂下手中的活,是专程抽出时间赶来的。 毕竟,老一代马头琴传承人,毕力格的琴技和声望是蜚声草原内外的。 在希拉木伦草原,每一届专司祭祀的“亚门特”在把位置传于下一届接班人是有仪式的,这个仪式叫“传音承魂”。流程是先“传音”,等老一届“亚门特”过世后,再承“亚门特”衣钵。 “传音”仪式上,不传别的,少有耳福的《万马奔腾》。 这个仪式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它的神秘。在仪式开始前,事先会准备好一匹通体白毛的马匹,“亚门特”会从马尾上取下一根光泽度最好的马尾,系在马头琴琴脖子上。而后,新旧两代“亚门特”割腕滴血,将融为一体的血摸在马头琴琴头的马额上,最后,对着白马拉响《万马奔腾》的曲子,如果白马嘶鸣,则礼成,相反,则无缘礼成。不过,整个仪式的起码前提是,继承人得会拉《万马奔腾》。 今年的传承仪式与以往还有一点不同之处。 毕力格老人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嗣。按遗训规定,历代“亚门特”是传男不传女的。所以,毕力格的弟子都是要参加这个仪式的,涉及到新一届的“亚门特”可能将来会成为毕力格的“乘龙快婿”,因此,徒弟们中已成家立业的便也不再去参加这个仪式。显然,新一代的未来“亚门特”人选,说白了只能诞生于眼下的两个徒弟之中,赵金禾和李根梁择一而成。 人实在太多了,师父的院子被围得水泄不通。李根梁和赵金禾同师兄们坐在院子中央,李根梁挨着赵金禾。金禾的家人也来了,为他吆喝助威。他们的脸上是按捺不住的期待和兴奋。李根梁有些想父母了,转头望见查干妹妹的挤眉弄眼,他伤感的心平复了许多。 屋檐下的台阶上摆着一张八角桌子,师父坐在桌后面,一直在闷着头抽旱烟。 师父的烟叶燃起来,比秋天点燃的枯草冒出的烟还要浓。只过了一会儿,师父便像一个腾云驾雾的神人,隐约的消失在了李根梁的幻意中。 又过良久,师父站起来,在桌子上磕了磕烟锅里燃尽的烟灰,磕烟灰的声音很大,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毕力格咳了一嗓子,清嗓子开口。 “敖包是草原的骨,马头琴是草原的魂。希拉木伦草原的筋骨还有,这魂也就不能断了。我老了,有些力不从心喽。人老如秋后枯草,日渐衰微。所以啊!不能因为我们这一茬枯草,耽搁了娃娃们新苗的成长。我寻思了好久,是该找一个这样的娃娃了!” 毕力格说到此,顿了顿嗓子,人群有些躁动了,大家在猜测着花落谁家? 李根梁偷偷的侧目看赵金禾的同时,正巧赵金禾也在偷偷的看他,金禾的嘴角淌着一丝舍我其谁的笑。 那一抹笑容胀红了李根梁的脸,他的心里被某种隐秘的东西戳了一下,隐痛不见血。 金禾像只骄傲的公鸡把脖子扬得高高的。 想想这师弟金禾,“人机灵,天赋高,又勤苦好学。想到此,他那昂起的头颅也的确恰到好处。” 毕力格对旁边的娜仁点了点头,娜仁递来一个蓝绸子的布袋。 毕力格小心的从里面变戏法的请出一把马头琴。 正是昨晚金禾看到的那把有些年龄的琴,琴箱虽有些斑驳,却光滑耀眼如漆,整把琴通体是用一整块楠木制成的,能用这样色泽的楠木制成已属罕见,何况还是整块楠木的浑然天成,更足见它的名贵。 人群再次躁动了,大家踮起脚尖想着一睹风采。 “这把琴是我的师父给我的,到我这里传了多少代,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把琴只拉过也只能拉一个曲子,这个曲子就是万马奔腾。现在我把它传下去,希望就这样不记年代的世世代代传下去。”毕力格抚摸着琴身说。 院子里鸦雀无声,李根梁能清晰的听见师弟金禾的急促喘息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毕力格手中的马头琴上。 李根梁此刻也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他不忘侧目看着自己的师弟金禾,想去见证他“加冕”的那刻,头上绽放出的夺目光环。 只见他紧缩着脖子似花茎,充满渴望的脑袋像含苞待放的花朵。逐渐的,花茎伸长了,花朵正期待着雨露的降临,焦虑c渴望在稚嫩的花瓣间涌动着。 蓦然,盛开的鲜花枯萎了。几乎就在一眨眼间,正准备迎风怒放的花儿无声地凋谢了,花瓣起来了一层死灰,花茎也挫短了半截。这朵刚才还生机蓬勃的花儿,转眼间霜打似的,蔫儿了吧唧。金禾目光慢慢的转向了李根梁,他能看懂他的眼神,不信c不甘到绝望,当然更有不服在里面。 这时不知谁推了一把李根梁,李根梁这才走出了思绪,师兄说:“呆了,师父叫你呢!” 接下来的一切,按部就班,李根梁成了新一代马头琴“传音承魂”的继承人。 一切似乎是那么的命中注定,因为那匹白马平日里正是他悉心在照料。 多少年后,每当他谈起当时的场景,心中总荡涤起惊喜,激动和感恩的情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心服口服的擂台赛 走, 还是不走 踌躇了时光的脚步。 婉转逗留。 留, 还是不留; 徘徊于心缘的渡口 欲罢还休。 忘, 已是不得忘; 时光易走, 葬忆心头。 稍触眉首, 凋敝深眸。 院子里的人“呼啦”一下散去了,刚才还人山人海,这时间人去楼空。 大起大落的情形恰是赵金禾现在心里的感受。 他知道“师命难为”,但是他的心里充满了不甘心,不服气。 赵金禾同李根梁不一样,他吃不得亏,更不会忍。一股子气憋着他心里难受,他还是不肯服输的去找师父了。 毕力格照例在油灯下抽着他的旱烟,赵金禾就坐在他的对面。 赵金禾低着头抠着指甲,眼睛里浸满泪珠。 “已经很好了,差不多所有的曲目都能拿下来了!”毕力格开口说道。 “师父,我哪里没有做好?”金禾用袖子携去泪珠问。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要知道你是我所有徒弟中悟性最好的一个。”毕力格。 “那为什么不是我?”金禾最终还是哭了。 “我昨晚就说过,这得是缘分。你两的缘分!”师父叹气说。 “我吹得比师兄好,比他有天分,师兄能,我为什么不能?”金禾咬着牙说。 “有些东西不能只靠天赋!”毕力格看着徒弟的眼神,知道说服不了他。便打开窗户,唤李根梁。 “还是那把琴” “万马奔腾,谁先来?” 毕力格面对着两个徒弟,开腔说道。 显然,这是师父摆下的一场擂台。擂台嘛,无非就是让人心服口服的一种方式。 “我先来”金禾一把夺过马头琴,威严立坐的摆上架势。 他搭弦上琴,眉头一皱的闭目思绪着昨晚的音符。过了许久,只见他眉头上紧促的皱缓缓的舒展开来,他睁开眼,神情恍惚的失落道:“对不起,我忘了” 师兄李根梁,那个平日里笨手笨脚,不入他法眼的“笨蛋”,一气呵成的演奏,让他呆若木鸡!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的曲目,他怎么怎么能拉奏出来?”赵金禾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毕力格知道金禾会怎么想,打消疑虑的说道:“一个空中楼阁,一个日积月累!” 师父的话也给了同样雾里看花的李根梁,拨云见月的答案。 他也不知道更不相信,他是什么时候能这样一蹴而就会拉《万马奔腾》的。 李根梁把自己的双手举到眼前,他在重新审视这双手,可是他无论怎么仔细的审视,都觉不出它有什么不同,除了,这些年师父领着师弟到处出场演出时,他留下和师娘劳作时在手上磨下的老茧。 金禾在揣摩着师父的话,他在脑海里把这些年自己风光无限时,师兄李根梁所经历的境遇仔细的过了一遍,他明白了!也没有再去争辩什么,问安退了出去。 那一晚,金禾整晚没有着家。直到第二天早晨,他才回来。浑身酒味儿,整个人萎靡了不少! 没有人知道他昨晚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竟会使他做出了那样一件出格的事,一件背德离祖的蠢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金禾走了 千古一迷, 多少人痴迷于你的琉阑, 也葬送于这样的贪婪。 我想, 这仰或也是一种 忧愁的魅力吧。 就像天边的云彩, 你又如何知道下一刻 是虹还是灾。 李根梁和查干走进大门后,看见院子里跪着一个人。 走近才敢认出是赵金禾。 他蓬头垢面,眼睛里布满血丝,颓废的样子好似经历九死一生。 “金禾哥?”查干简直不相信看到的,诧异,随着她的语气表露出来。 “你跪着干吗?这么冷的天!”查干去扶金禾,金禾却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根梁。 他的目光中折射出的不再是不服气,而是怨恨。他的眼神令李根梁不寒而栗,他不是害怕,只是看到目光的那一瞬,他从这位昔日里与他形影不离的师弟眼中品读出了一种叫隔阂的东西。 他们身近咫尺,心已疏远了。 只是一场角逐,怎会是割袍断义了同门之情? 李根梁后悔去参加这场角逐,可是,他压根儿只想做个陪衬。谁知竟会是这般结果? 世间之事,谁人能说的清!我们都不过是世间棋局中的一枚棋子,任凭无形的手摆布。这不是消极,是太多事与愿违后的感知。 金禾走了,如同他来的时候,没有欢迎仪式,自然也没有送别仪式。 有所不同的是,来的时候是李根梁跟他笑了一下,走的时候,换做是他跟师兄李根梁勉强笑了一下,那勉强笑容是那么的渗人。 金禾走的那天下起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凉”,想必他当时的心也是凉了吧。 他说他从此自由了,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李根梁知道,他在说出这个自由的时候,其实是把心束缚了一下的。 李根梁总觉得是他把师弟金禾挤走的,本来该走的是他,那样他心里虽说也会有不甘,但是起码难过的会是他。即便直到后来的日子里,他都一直觉得师弟金禾是比他更有天赋的。 只是在这场角逐中,对于天赋异禀而言,师父更看重的是执念与执着。 其实,他们没有输赢。可还是觉得伤了金禾。 原来“传音承魂”的当晚,心情郁闷的赵金禾去了于老板那里。酒后抱怨倾诉了对师父师兄的种种不满。 于老板乘机借题发挥的火上浇油,“作为当哥哥的,我确实为你感到不公。论能力,论相貌,你哪里比不上那个木头疙瘩(指李根梁)。不是老头太迂腐,是你太傻了,早就砖进人家设下的套里,还浑然不知。” 于老板见微醉的赵金禾似乎被自己说动了,却也并不急着趁热打铁,而是拿起酒瓶给赵金禾填满酒杯后,有条不紊的接着说道:“这场戏说白了,打一开始你就是以配角的身份出场。老头领着你四处出场演出看似人前风光,实则你只是他打造的赚钱工具。相比,你那个不起眼的师兄看着备受冷落,整日下地干活,做家务,其实是老头在磨练他的意志,为日后的继承衣钵做铺垫。现在戏唱完了,老头得到了他想要效果,你也就不再有利用价值了。哎,可怕是人心呐!只是觉得你太不值了!” 赵金禾本来只是想着抱怨一下,大是大非他还是能分清的。 可是,听了于老板的话,他难免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在脑子里捋一遍。 巧合太多了,便会左右人的当初判断,这也是误会的滋生的前因。 赵金禾愈想愈觉得不合理,愈想愈感到委屈。 终于,他还是被点燃了,被于老板的扇风点火点燃了。 只见他起身,端起酒杯,将杯里酒一饮而尽。迷离的眼神中腾起一丝的不甘心。 所有的工作就绪了,于老板估摸着时机已成熟。合着手下的一干人等开始教唆酒至半酣赵金禾。 “说实在话,你才是这一届‘亚门特’的最佳人选。你做‘亚门特’不负众望的名至实归。兄弟只是缺少了一个机会!” “这次只是‘传音’,不是‘大挤农’继承。”赵金禾手扶着脑袋闭眼强调道。 “那还不是时间问题?有什么不一样,我看呢,只是你师父的一句话而已。” 于老板没见着想要的效果,接下来便亲自上阵一语中的的开始一针见血。 “李根梁他有什么,凭什么又做‘亚门特’又当乘龙快婿的!我们金禾哪里差了?《万马奔腾》本来就你的量身定做!” 效果果然非凡,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查干妹妹!”听了于老板的话,赵金禾此时酒劲儿上头的脑迷脑袋,竟条件反射般的蹦出查干的身影。 他顺势一跃腾起,喊道:“休想!”随后,一头扎进沙发里,不省人事。 于老板也满意的收场了,他指示下人将赵金禾抬回客房。 “查干!”人尽散去的于老板独自来到窗前,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喊出一个名字。他的脸上荡起一丝春光,与窗外的月亮遥相呼应。 第二天清早,赵金禾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潜回家里。他作了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险恶的小人打败了正义的小人。 借着似醒非醒的酒劲儿,他干了后悔终生的蠢事。 四下里无人,他提心吊胆的却是铿锵有力的迈着步伐夺进里屋。里屋的门居然没锁,他已来不及做思辨判断,打算着趁着师父不在的这一短暂的空当,拿上东西就走。多一分钟他都不想待,回想起当初,能进去里屋是他求之不得的生生念想,哪怕叫他在里边待一辈子他也是乐而为之的。 现在他看到屋里的摆设一心虚,因为他像个贼,不,他就是个贼,一个欺师盗名的江洋大盗。 他的额头开始出汗,手心也有。心跳的要不是嗓子眼儿细,估计能跳出来。 他手不应心的胡乱翻找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汗开始顺着脸颊往下流。 一本扉页陈旧泛黄的书映入眼帘时,他看到了久违的那四个字“万马奔腾”! 赵金禾僵硬的枯笑一下,“皇天不负有心人”,很普通的句子,他想到了,又觉得不好意思引用。 他手忙脚乱的尽量把翻乱的物件恢复原样,在把最后一张纸放进抽屉里,关上抽屉的那一刻,他的贼心稍稍安慰了贼胆。 长呼一口气,心中的石头却仍旧没有落地。 一股旱烟味儿飘将过来,顺着他的呼吸掠过味蕾进去肺部。 起身,转身,一瞬间,背后被阳光倒映出的高大身影笼罩着他差点窒息。 “师父”赵金禾羞愧难当! 师徒俩沉默不语,“滴答滴答”的时间的脚步声清晰可听。 毕力格蹲在脚地里抽完一袋烟,这袋烟的功夫比往常多用了些时间。期间咳嗽的频率也多了不少。 毕力格用手撑着膝盖,略显艰难的站起身子, “有些东西能带走,是拿不走的。”师父背着手向炕走去,他的身躯已不再坚挺。 师父的话让赵金禾手中的曲谱顺势滑落。 泪水充满他双眼的那刻,他方才发觉记忆中的师父一下子苍老了不少。挺拔的身躯已渐渐佝偻,四平八稳的步伐也开始了颤动 赵金禾双膝跪地在院子里的同刻,他竟如释重负,先前搁在心中的石头,此刻也落地踏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星星的传说 你从天而降, 美若天仙; 落在我的马背上, 慌乱缰鞭。 花儿见了你的娇容, 忘记了凋散; 鸟儿见了你的娇容, 忘记了飞翔。 你是天上的一抹碧浆, 醉红了春天, 浓绿了草原, 凝固了流年。 和你策马啸傲在天边, 去描摹世间最美丽的画卷。 花蝶陪衬着我们, 鸳鸯效仿着我们。 笑看夕阳一遍遍, 红颜我眷恋。 金禾走后,查干也要返校了。 查干返校的前一晚,李根梁c查干两人相约又走在了希拉木伦河边。 夜色中的希拉木伦河宛若一条耀眼的彩带,镶砌在草原上,与天上的银河交相呼应。 “看看新一届的‘大挤农’,嗯,果然丑的名不虚传!”并肩走着的查干停下脚步,侧目而视着李根梁打趣道。 “查干妹妹,别胡说,我还不是大挤农呢!”李根梁制止说。 “那不就差一个程序而已嘛!怎么?你不想当啊?”鬼机灵的查干借机也探测着,她在他心目中地位,因为成为大挤农理所当然的也就是她未来的男人了。 “我只是觉得对不住金禾”李根梁愁容满面道。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查干说。 “毕竟他的走是和我有些关系的。如果我不参与”李根梁。 “你参与了吗?”查干抢先略带质问口吻反问。 李根梁被问的哑口无言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愿不愿意当大挤农?直接回答我。”霸道公主的查干有些生气的问。 “愿是愿意,只是”李根梁刚要转话峰,却被查干挡上来的手捂住了嘴,“愿意就是愿意,没有什么只是!”查干水汪汪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即将成为她携手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尽管,依她的脾性来讲,她的婚姻是绝不允许参杂任何杂质,也不可能为封建世俗的条条框框所束缚的委曲成婚。不过,这一次,显然长生天总算是成人之美了一次。 这次冥冥中的安排她很满意。 “拉我的手!”情到深处查干竟不顾女孩矜持的要求李根梁道。没办法,现在的她越来越总结出,跟一块木头谈情说爱,你不要求他,他永远还是那块木头。真不知道为什么,在充满鸟语花香的大自然中她居然会喜欢上一块木头,真是辜负了这大好的自然物种。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干吗?”李根梁纳闷的问。 “你死心眼儿啊!你就不怕我走丢?”查干答。 李根梁接下来的反应,让查干欲哭无泪。 “从小就走的草原,怎么会走丢呢?” “额,你果真是死心眼儿啊!”查干无语道。 两人走了一段路,李根梁还是不懂得拉查干的手。 “看,流星!”查干兴奋的喊道。 李根梁抬头仰望着夜空,只见一颗流星拖着它长长的尾巴划过苍穹 “好美啊!”查干意犹未尽的感慨。 “也不知道它落在了哪里?”查干自言自语道。 “天边!”李根梁蹦出两字。 “那是哪里?”查干追问。 “有草原的地方。”李根梁答。 “那你愿意陪我去流星落下的地方吗?”查干动情的问李根梁。 “查干妹妹喜欢?”李根梁反问。 查干目光坚定的点头。 得到查干的坚定回答,李根梁说着便冲进了河里。 深秋的河水已经是很凉了,加之塞外的昼夜温差大,此刻的河水怕已冰冷刺骨了。 “喂,你干嘛?快上来。” “疯了吧你,快点上来!” “我数一二三,你要不上来我也跳下去了啊!”查干一系列的祈求威胁不起作用。 河水里的李根梁只顾着弯着身子找东西。 “给你!”李根梁满怀欣喜的把一块发着微弱光亮的石头递到查干面前。 “这是什么?”查干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石头,万分好奇的询问道。 “萤光石呀!滑落的流星变的!”李根梁认真的回答道。 “真的假的?不过,真的好漂亮啊!”查干将信将疑道。 “一个俊郎的神仙动了凡念,喜欢上了炼石女。天庭震怒,囚禁了男子,再不准他私下凡间。 炼石女思念成灾无法睡眠,整日以泪洗面,人也消瘦了。男子得知后,心如刀割。后来,在银河的岸边总会看到男子的身影,他在捡着一些发光的石头,然后会将这些石头错落有致的摆铺在九霄之外。那一夜,炼石女从梦中惊醒,泪水湿了衣衫。她又梦到了他,那个给她短暂希望却成永恒思念的男子。悲伤的情绪让她无法自拔,抬头不让眼泪掉下,无意中,她发现漆黑的夜空中好似有零星的东西在发光。那些一闪一闪的不明发光物体,像眨着的眼睛再跟自己说话。说来也怪,只要她的心一动,它像是能听懂她心事似的会跟着心的节奏闪一下。她悲泣的心温暖了,不知什么时候竟安然入眠。那一夜,她没在从梦中惊醒,睡的是那么的踏实,仿佛自己爱慕之人就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以后的日子里,每当她睡不着的时候,她都会数天上的那些发光物体。” “春去秋来,生老病死,周而复始是自然界难逃的规律。炼石女走了,在一个布满星光的夜晚,她走的很安详。转世,她还是一个炼石女。只是这一世,她转换了时空,来到了天界。” “听神仙们说,在银河的岸边有一个怪神仙,每天都在捡石头摆石头。出于职业的好奇,她来到银河边。前世的种种情缘,再一次让她泪奔。她认出了他,那个捡石头的男子,竟是她前世的情缘。欣喜,冲动,狂舞,兴奋的种种热情,终了于一滴平淡却又无奈的泪珠。是啊,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容颜,他已经不再能认出她。” “你在干什么?” “捡石头!” “捡石头干吗?” “照亮人间,寄托思念。” “人间有你的思念?” “有因思念难眠的人。” “可是你怎么能确信她能看见?” 男子从银河中捞起一块石头,放好,郑重其事的说:“因为恋爱的心是相通的。” 女子的心收缩了一下,为之感动万千。 “是的,人间的她睡的很香,因为夜空不在黑暗和孤单。” “你说什么?” “奥,没什么。好吧,我来帮你吧!我可是专业的炼石女。” “你的石头叫什么?” “星星!” “为何取这样一个怪异名字?” “怪异吗?我不觉的。” “因为那是两颗心思念的隔空对白。” 听到这样的解释,女子刚捡起的石头,从手中滑落 石头降落的速度很快,后边居然拖出一条耀眼的尾光。 本来惊慌失措的女子却被“上错花轿嫁对郎”的耀眼尾光吸睛了“快看,好美!跟你石头的名字一样。她一定也会惊叹它的美丽。” 女子激动的回眸一笑间,四目相对。 男子看着女子的眼睛眉头微皱,“你的眼神,好过熟悉,我定在哪里见过。” 女子急促慌乱的打乱男子的思绪,不让他再往下想,“就叫它‘流星’吧!” “流星?” “星星是思念的载体,流星是超了负荷的思念载体,它划亮夜空的短暂一瞬,承载着永恒思念。” “后来,银河岸边又多了一位怪神仙。又过了很久很久,有一天,天空露出个大洞。炼石女炼石补天,用的就是这些石头,因为它们的身上浸满了思念。宇宙间最强大的力量不是神力,人力,而是这思念的力量。这就是我家乡流传很广的一个传说。” “好凄美的传说!我喜欢它。”查干听得已动情的流下泪水,她把李根梁手里的萤光石放到自己的手心里,如获至宝的端详着它。 情到深处,她竟也灵感涌现,含情的念出心中生成的句子:“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前世今生的轮回中静静凝望着你,似曾相识见过你。尽管仰望着同一片的星空,却无法相认于你。就算转化了时空,身份和容颜,但愿认得你眼睛。千年等一回眸的转世相遇,你我同塑着星语,却只能相识缅怀于记忆里。就这样,默默地陪着你,细数着彼此思念的载体。” 查干自己把自己说的泪流满面,吓坏了一旁的李根梁。 “怎么哭了?”李根梁不知所措的问。 “要你管!”查干撒娇的拉过李根梁的肩膀,把头躺了上去。 “有机会,一定记得带我回你故乡看看,好吗?”查干憧憬着。 “故乡?好刺耳的名字!是啊,我又有多久没有回过故乡了!故乡的那幢老房子还在不在?午后,还会有叽叽咋咋唱歌的麻雀吗?屋后,那口灌溉了他整个童年的老井,打出的水还是那样甘甜如汁吗?”李根梁独自想着。 最美的乡愁在记忆里,记住乡愁,记住那每一缕的情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突如其来的病魔 直到这一刻, 我的手还在痉挛。 你予我画眉这一生。 那柳叶般的弯眉描摹了不下千遍 斯如戏一场。 那样的轨迹,修缮的那般缜密。 然而,即便如此 那粉黛的底蕴也掩不休岁月的流逝。 竟归咎于我的败笔 凝结了眉心的索系。 于是便罢黜了我画眉人的身份。 卿卿啊, 那可消无计, 我的手从此患得痉挛, 无绝期。 入冬后,草原进入了萧条期。除了肆虐的寒风张牙舞爪的彰显着它蓬勃的生命力外,周遭的草原上万籁俱寂,看不出一丝的生气。 这是一年当中草原最为脆弱的季节。它的脆弱无关生命,却又与生命息息相关。 娜仁把最后一只羊赶回圈里,关好圈门。额头上已渗出颗粒大的汗珠。她用围巾擦去汗珠,气喘吁吁的扶着栅栏休息了片刻。 天眼看着就要黑了,丈夫和跟梁今天去了镇上买草料还没回来。 打夏季以来,草原上就没下几场充沛的雨水。今年的草场干旱的没长多少草。眼看着,牲畜过冬的草料就要没有了。但愿今天他们从镇子上能带回来好消息。要不然,这牲畜怕是要断顿了。 娜仁感觉好些了,又去拾掇干牛粪,准备生火做晚饭。 不知怎么搞的,娜仁最近身体猛然间垮了。整日,力不从心,原本厚实的身体消瘦了不少,脸色憔悴枯黄的如同眼下这死寂般萧瑟的草原。 她的身体只有她自己知道,怕是即将苦死的老树熬不过这个漫长的冬天。 拿到死神判决书的那刻,她的身旁没有任何一个亲人陪着。当然,这是她愿意看到的。她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操心。 医院的检查结果书让她连同柴禾一起丢进了炉灶里。望着燃烧后的灰烬,她沉默良久。 人的生命何尝不是这张纸,有过燃烧,也终究要化为灰烬。 这个坚强的gz妇女,一辈子不畏过生活给予的艰辛与困苦,又何曾畏惧过死亡。因为死亡向来是容易的,真正的艰难是活着,是好好的活着。死比活容易。 娜仁一如既往辛勤劳作着,为了这个家,为了这家里的人,她乐观的坚持生活着。这一次,她要自私一回,不去告诉任何人,关于她的健康问题。 面对现实她坦然相对,想做的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如何让这唏嘘的生命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她要与时间赛跑,与病魔赛跑,倾尽最后的时光为这个家,家里的人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她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她的离去注定会给家人带来离别后痛苦的思念 背后隐约传来了马蹄声,她的脸上浮起笑容。她知道是他们回来了,此刻,她享受于这种担心过后石头落地的安心。 “婶子”她望着高头大马上叫唤她的李根梁,满足的挺身挥手,他正当风华正茂 娜仁感觉到身体在打颤,浑身上下顿时浸满淋漓大汗,她可以猜测出她当时的脸色有多苍白,也能切身体会到她的呼吸开始变得衰竭,再之后,她没了知觉 再有感觉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她同样不知道,她昏死过去后,她的丈夫和未来的女婿怎么把她送到这里的,知道的是隔着数百里地,他们定在这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 “你醒了?来,喝点热粥!”丈夫递上来的除了一碗热粥,还有心疼的眼神,只是那眼神中埋不住的是心碎。 “你应该告诉我的!”毕力格竟没有一丝抱怨的说道。 娜仁微弱的泛起一抹恬静的笑容,这笑容和她当年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时流露的笑容一样的腼腆恬静。时过境迁,他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年轻小伙子了,可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没被时间凋谢。 娜仁的病是一个月前查出来的,确诊是胃癌晚期。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借口买水果的李根梁,拎着买好了的一网兜水果伫立在病房门口暗自神伤。 难怪这段时日里,娜仁婶子给全家人又是做过冬的棉袄,又是缝补夏日里的衣衫。还时不时的总让查干那么老远的费劲吧啦的回家。放在以前,她可不舍得让女儿来回折腾。原本预见性的筹划,原来都是早有打算的安排。 直到看见病床上躺着的娜仁婶子,她那消瘦柔弱的身躯,李根梁才懊悔的意识到她居然已经是那么老了。 “子欲孝而亲不待!”是他现在心中的感慨。 娜仁执拗着不愿在医院待着,她想回家。回那个耗尽了她半辈子心血的处所。 毕力格领会妻子的意思,他没有强求她。但是,他还是不愿放弃的要去搏一回,哪怕是仅有一丝的微薄生还机会,他也不放过。他爱着这个女人,只有他们知道,这辈子相濡以沫的一路走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尽管医生是不主张看的,考虑到娜仁毕竟已经上了年纪,可是,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十多万的巨额手术费,像一个天文数字重重的压的这个年过七旬的铮铮铁汉着实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变卖后,又走亲串友的拉着老脸借了些钱。搁在往日里,只有别人向他借钱,像他那样一个自尊要强的老头是绝不会开这个口的。 可是,即便如此,现在加起来的钱对那个天文数字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几日,毕力格的脸色蜡黄的难看,他的烟比以往抽的更厉害了。他的心熬煎着,面对生活设下的困难,他头一次感到这样的无所适从和无能无力。 这天清早,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起来的,还是压根儿整晚就没睡。只有屋前的台阶下摊着密密麻麻的烟灰,安静的躺在那里诉说着这个人的内心煎熬。 他来到马圈,不知给枣红马刷了多少遍身子。看着油滑光亮的马背,被岁月深邃的眸子里,从未有过的一种晶莹剔透的东西被挤出眼眶。 是的,这个倔强的老头落泪了,在生活即将夺走他心爱之人的时候,他无可奈何泪落下。 李根梁拉着枣红马,按照师父的嘱托去集市上卖马。 无奈之举,他知道师父走这一步如同九死一生。马是蒙古人生活中比较看中的不多得的几种物质。在蒙古人的眼里,它可以和生命同日而语。 现在生活,无情的将生死离别系于金钱的一念之间,面对金钱的困境,生命突然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人显得是那么的卑微不堪。 老人讲“一分钱难道英雄汉。”在他的心里师父一直是这希拉木伦草原上的英雄,只是这个英雄面对巨额手术费束手无策了。 李根梁现在活生生的是个“财迷”的地主老财,他每天满脑子里幻想着天上突然掉下一笔横财,或者在希拉木伦河水捡到一块金元宝 他穷过,他从来没怕过没有钱,可是,这一次,他怕了。 幻想终归是幻想,生活最终还是要讲求现实。 他到处打工拼尽全力的尽可能多的赚些钱财,当一张轻飘飘的纸币若有若无的放在他的手心上时,他的心却略感充实。转念想想,那个天文数字,他是多么的渴望这种充实感来的再充实一些。 是的,他世俗了,但是只要能给他那种充实感,即便背的世俗的骂名那又如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少年夫妻老来依 花坠地, 莫提及, 少年夫妻老来依。 门庭若市西厢记, 太措措。 怎奈个? 曲终人散花零落。 这几周,每到周末,赵金禾都会雷打不动的在校园门口等查干,胳膊肘里夹着一皮包,里边塞满了人民币。 查干瘦了,那双昔日里折射着水晶吊灯般光芒,璀璨的令人移不开眼的明眸,此刻也暗淡了下去。 “你的心意,我替阿妈心领了。可是,这钱我不能往回拿!”三番五次的送钱,查干还是婉言谢绝道。 “师父对我有栽培之恩,师娘对我待如亲子。没得师父的手艺,我也不可能赚得这些钱。算是报恩!”金禾丢下皮包,转身向车走去。 “哎?金禾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钱我收了,阿爸肯定会怪罪我的!”查干立下自行车,追上去拉着金禾解说道。 “你跟师父说,这钱算我借的。别再推辞了啊,周围的同学都看着咱两呢!”赵金禾上车后摇下车窗,像提醒又像威胁的故意道。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围上一群人,查干妥协了没再纠缠,低下头向着自行车走去。“这些人,可真够闲的!” 冬日里的太阳,吝啬于它的光芒,懒洋洋的闲挂在空中,慵懒的脑袋也缩藏在云彩里,在寒冬中“自保”。冰冷的大地再难看到它那红润的脸,却见得回家的脚步急匆匆的赶路。 行走在仅此一条的回家路上,查干的脚步也是急匆匆的。往日里,每次回家她都是归心似箭的愉悦;现在的她只有归心似箭。 可恶的冬日还是难耐严寒的早早逃回家了,黑暗吞噬了大地。 漆黑中,坑坑洼洼的土路颠簸得自行车发出呻吟。查干并没有因此而减速。思绪万般的她,一心想着回家,一想到家,她的心从未有过的疼痛。这种疼痛感反倒被化解在此起彼伏的颠簸震动中。 拐过这个弯,会有一束翘首以盼的灯光等在那里,为她照亮回家的路。 是的,灯光如约而至的出现了,可是,灯光下的影子却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阿爸,阿妈”最后那个妈字消失在了悲泣中没有发出声。 “不哭了,阿妈看见了会伤心。”毕力格扶起投向怀里的女儿,擦去泪珠的安慰道。 李根梁给娜仁泡完脚后,毕力格和查干走进门来。 他们相视一下,没有了往常的微笑,用以打招呼而已。 不过,唏嘘的一视,他能从她的眼里读出感激。 自打娜仁病倒以来,李根梁一直寸步不离的悉心照料着婶子。敏感细心的他,并没有盲目的全揽大包的伺候。他心里清楚,照料病人最忌讳凡事插手,令病人产生自己是个病人的映象,觉得自己成了废人。尤其像娜仁婶子这种即要强又操劳惯了的人,这种忌讳尤为敏感。 所以,处理一些手到擒来的事情时他就故意躲开了让婶子自己动手做。 养病嘛,本来养的就是心情。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伺候,只会适得其反。 李根梁走出屋门,放下摆好门帘子,转身,抬头长吁了一口气。 他像师父的模样,蹲在台阶上,从上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是的,他吸烟了。有的人吸烟为的是赶时髦,有的人吸烟为的是打发时间,而他因为忧愁拿起了烟。 刚开始他掌握不好呼吸的节奏,总被呛的两眼流泪。辣,呛,胀,刺,是刚开始烟云由口及肺的深深感受。 后来,随着心中的惆怅感顺着烟云被吐出去后烟消云散时,他竟突然同感了那些不惜牺牲健康对烟爱不释手的烟民。 他知道他在伤自己的肺,可是,伤肺总比伤心强。 要不是屋里突然传来的争执声,李根梁还会沉醉于烟雾缭绕中。 “听阿妈的话,这钱咱不能收。金禾是个好孩子,有这份心阿妈很欣慰了。我这病于事无补了,可不敢再浪费了。”娜仁语气微弱的颤颤巍巍道。 原来,查干把赵金禾钱的事跟阿爸说了,当时可以看出毕力格的心境纠结万分。更出人意料的是,没等阿爸表态,床上的阿妈竟把这“雪中送炭”的美意一口回绝。而且回绝的是那样的不留情面。 然后,查干就着急了,争辩了起来。 这段时间,沉闷的氤氲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所有人的确需要这惊天一雷去驱散了附着于心间的雾霾。 查干摔门而去,出门见台阶上吸着烟的李根梁,惊诧归于理解。同时,看到这一幕,她油然而生出后悔感,为了刚才的争执。 但是,她还是不肯回头的向着大门外走去。 李根梁起身推门跨进一条腿,察言观色了一下屋里,师父毕力格飘来一个眼神,他心有灵犀的退出去带上门向着大门外追去。 “难为你了,老婆子!是我没本事,对不住你。”毕力格为自己的妻子掖着被角说道。 娜仁会心的笑了,她虽被病魔困扰着,心却明镜一般。从不为“三斗米折腰”的这个男人,他的意志力如磐石坚硬,信念在他的一生中高于一切。 “少年夫妻老来依”,夫妻即是修行,不在两小无猜的少年,而是生死相依的老来视为畏途。 蹲着的查干趴在膝盖上嚎啕大哭,泪水犹如滚滚决堤的河水泛滥开来 李根梁没有劝阻她的哭泣,陪她蹲下来默默的守护。他知道她心里难受。 哭到悲伤深处,查干抬起头任凭簌簌的泪水从脸庞滑落,她像个水母娘娘一般纵情用泪水的灌溉着大地,只可惜现在的大地如同她的心情一样,漆黑荒凉。 李根梁还是担心冽风吹伤了她的皮肤,用手揩去脸上的挂着的泪珠。 查干脚麻的摊到在李根梁的肩头,“我讨厌冬天,讨厌黑夜比白天长。讨厌你们心中的执念,你们的无情,你们的死性。” “知道你心里犯愁,可是不该当着婶子的面争吵。”李根梁说道。 懊悔之心令查干的哭泣戛然而止。她确实出来后看到蹲着吸烟的根梁哥,瞬间悔意便生。 他是如此自律的一个人,能打破原则的去做一件自己本心反感的事,足可以说明他遇到的是何等令他熬煎的烦心事。 她一周才回来一次,即便痛苦,也起码可以“眼不见心不烦”,而他们呢?承受的是眼睁睁的看着病魔在循序渐进的摧残着自己亲人身体的痛苦,同时,还要煎熬于生活的现实。 静下心来思虑过后的查干,羞愧难当。 “冬天都已经开始了,春天也不会来晚。你看这漫漫的长夜中,有月光,有星光,有梦乡,星空下的梦乡不会凄凉。我们为什么不能像月光星空一样,做个守梦的人呢!”李根梁指着夜空中皎洁的月光接着说道:“你有一双清亮通透的眼睛,是高山流水,一尘不染,能润到人的骨子里。别再哭了,留点清亮给婶子吧!” 李根梁掏出手绢在查干的脸上轻轻的蘸去泪痕,是蘸不是擦拭,那样娇滴滴的皮肤经大水满贯后,擦拭会破皮。 他是暖心的,他的身上也愈发的倒影着阿爸的身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师兄弟坦诚不公 两家姓, 一家亲, 自古投名状上颂斯情。 兄弟义, 比齐天, 斩尽牛鬼蛇神宿日月。 今有酒兮共醉饮, 管他明朝身死首异处。 男儿事业腰中剑, 生为震天魂, 死亦憾地胆, 同苣义金兰。 天还蒙蒙亮,一家人已早早起床。塞北的寒冬最终还是没有掩藏住他那张狰狞的面目,被雕刻在了窗户的玻璃上。 “师父,我送查干返校。”李根梁走到门口跟依偎在门框上吸烟的师父招呼说,正在给阿妈洗脸的查干听到后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 毕力格没有作声,昏暗中忽明忽暗的烟火绕有节奏的映衬在他的脸上,肃穆慈祥。 查干今天要去请假,本已迈出大门的步子滞留了一下,折身踱步跑回来,“老头,少吸点烟,为你的闺女。” 随后,她俯身在阿爸的脸上种下一个深深地吻。 她是泪崩着跑出来的。 牵着马的李根梁看到这一幕,眯眸歆羡的笑了。 旭日初生的朝阳,红彤彤的大脸蛋洋溢着热情,含羞了大门屋檐上的冰溜子掉落在地,摔成粉身碎骨。 李根梁经过一整夜辗转未眠的思谋,他这趟进城是有计划的。他计划着去找师弟赵金禾。 李根梁把查干送到学校,目送着她沉寂在校园里。而后,翻身上马径直向着镇子中心走去,他一路边走边打听,好找师弟赵金禾打工的地方比较有名好找。 “你找谁?大清早的,还没开门呢!”下夜的老头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显然是他这个不速之客惊扰了他的美梦。 “奥,不好意思。我想寻一下赵金禾!”李根梁满脸堆着歉意的陪笑说道。 “谁呀?谁找金禾呢?”一个不见其人已听其声的女人的声音打乱了他们的谈话。 紧接着,一个浓妆艳抹打扮前卫的女郎走出来,打着哈欠,不屑一顾的瞥了一眼穿着寒酸的李根梁,切切道:“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就来敲门,激情总在后半夜。” “金禾,你的穷酸亲戚找你!”女子扭着身段,迈着猫步边喊边走了。 赵金禾不会想到,他昔日的师兄李根梁竟然会来找他。而且是亲临了到处弥漫着“时代腐朽气息”的场所。 他要让他看出离开师门后,他过的是多么的有滋有味。 “呦,稀客呀!”一身油头粉面的金禾刚一出场,着实是灼到了李根梁的眼球。 一身灰白色的牛仔服,裤腿侧面耷拉着铁链,上衣好似故意敞开着,以示穿在里边彰显个性的短衣。头发油光水滑的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倒让李根梁想起刷洗过后的枣红马的样子。 派头十足的外表掩饰不住脸上潜伏的倦容。 像极了草原上的一句俗语:“羊粪蛋蛋面面光。” 金禾慷慨热情的领着李根梁参观自己工作的场所,还要大讲排场的请李根梁吃饭,他邀请来了许多人。意在告诉他的师兄,他的人缘是多么好,在这里混的如何的风生水起。 李根梁心里感触着这个师弟虚头巴脑的做作样子,他不知道金禾这样做是出于对他对师父的怨恨?还是想用这种方式打击他们。 他所知道的是师弟金禾他过的并不好。人啊,总是在生活面前故作坚强,一种坚强,是亲人面前的坚强,是用以打消亲人担心的顾虑,证明着自己过得很好。还有一种坚强可称之为是炫耀,用来掩饰渴望却又空虚的内心,这样的人往往自尊心要强,不愿输给任何人。 然而,生活本来就是面镜子,你越在它面前炫耀什么,反射出你的内心越缺乏什么。 “金禾,我只是想说我想来你这里工作!”李根梁实在不忍心师弟的故作坚强,索性直爽的坦诚不公道。 “我没听错吧,不可一世的李根梁怎么能屈驾我们这样的小庙堂。这么说,你是在求我了?” 金禾的虚荣心刹那间爆棚。 “哎,你们听到没有,我的师兄他在求我,他居然在求我。”金禾蔓延着内心虚伪的满足感冲着众人喊道。 “金禾!!!”一句厉声喝来,李根梁目光如炬的狰狞着赵金禾。 刚才还虚荣心搭建的漂亮“空中楼阁”,转瞬间,被如炬的目光付之一炬。 心理防线被攻破后的赵金禾闭口不言,缓缓的侧底下高昂的头颅。 一搭四面穿风的地摊间,没有刚才富丽堂皇的装饰,也没有山珍海味的盛宴,有的只是两碗热汤面,一碟花生米,半斤烧酒。 面对面坐着的师兄弟埋头喝面,此起彼伏的喝面声一浪压过一浪,好似百舸争流谁也不让着谁。 不经意间看向对面的金禾,狼吞虎咽的吃相,李根梁的内心泛起一丝怜悯。在他的记忆里,向来衣食无忧的师弟从未有过的吃相,那是“饿死鬼”投胎的吃相,是他自己曾经流浪草原时风餐露宿的吃相。 有过切身体会的李根梁,将自己碗中的面往金禾碗里挑了一些。 吃面正起劲的赵金禾漠然抬头,嘴里还耷拉着几根面条,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用嘴唇挤压断了连着的面条。随手将筷子甩下,一边咀嚼着两个腮帮子的面,一边解释说:“每天大鱼大肉的,偶尔吃顿面还真”赵金禾发觉李根梁目不转睛的一直盯看着他,说话的语调转势降了下来,说到最后连吐出的几个词也被风卷走了。他的眼神漂浮不定,陷入了游离状态。 “你的钱,师娘说不能收,说来你也不容易。” 李根梁传达意思的同时已经从包里拿出一打用牛皮纸包裹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推向金禾面前。 片刻沉寂后,赵金禾忽然之间抄起筷子又如先前的模样狼吞虎咽起来。吃到尽兴处,他索性咧开了上衣,往面里掺了些辣椒面,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要说师父不收这钱,在他意料之中,没想到,不让收的是师娘,这在他意料之外。” “师娘夸你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只是师娘这病无可救药,再花钱实在是没必要的浪费。这是师娘的原话。”李根梁一五一十的传达着师娘的话语,稍末填了一句自己的话:“金禾,你也不要多想” “你们怎么打算?”赵金禾没有再让李根梁说下去,开口问道。 “我们,咱们,咱们还是想着不想放弃。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所以,我盘算着来你这里工作,赚点钱。”李根梁如是道。 “哈,你的钱可以收,我的钱就不能收。说白了,压根儿还是个外人。”赵金禾冷笑一声道。 “金禾,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根梁摆着双手解释着。 “你进趟城不容易,咱两有多久没在一起喝酒了?”赵金禾换了一种豪迈的心情,拿过烧酒瓶,拧瓶盖,斟酒。 赵金禾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他感到不畅快,唤老板换了碗。 酒过三巡,两人的脸红润了,话匣子也打开了。 他们回忆着过往,有说有笑。仿佛时间在那一刻被定格。 他们谈到“春日里下地,偷懒的金禾被师父撵着挨打,鬼机灵的他见师父光着脚没穿鞋,便朝着坚硬的土坷垃地里跑,害得师父的脚磨破了好几处口子;夏季里,他们一同去希拉木伦河边放马;秋季里,被师父逼着在河边拉锯齿草;冬日里,猫在后山烤偷来的土豆。” 一切都像发生在昨天,每每谈论起来,意犹未尽。 “金禾,跟师哥回去吧!大家都希望你能回来!”情到感慨之处,李根梁收起笑容,真情实意的甚至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劝道。 赵金禾停滞在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急着舒展开,皮笑肉不笑的低声细语道:“怎么回?回哪里?” “金禾,只要你愿意”李根梁计划着趁热打铁劝慰,却被起身几近咆哮的赵金禾打断,“够了,收起你的猫哭耗子假慈悲。李根梁,你以为你是谁呀?啊?” “我” “叫你一声师兄,那是碍于门规。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有什么资格做我赵金禾的师兄。论家境?论能力?论长相?论智慧?你哪一点比我强!你不过是走在草原上的一个孤儿,侥幸得到了好心人收养。给了你一切,那是可怜你呢,你不知道吗?” “金禾,你喝多了!”李根梁去搀扶师弟。 “我他妈没喝多,别扶我。来,跟我打一架。来呀!怎么?不敢!你个怂货。我赵金禾,才是这草原上的第一巴图鲁。”赵金禾推开李根梁手神情有些恍惚的说道。 “凭什么?凭什么你得到了一切,而我就被扫地出门。师父呀,你不公啊!”李根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把金禾按回到凳子上。 “怎么着?师兄来了,就这么寒酸的招待呀!花生米,饸烙面,寒惨死人呐!”不知什么时候,于老板已经站在身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饭食,故意讥讽赵金禾道。 “于于老板!”赵金禾踉跄起身,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师娘的病我听说了,寝食难安啊!哎,也罢,这是十万块钱你先拿回去给师娘付了手术费。这病可拖不得啊,时间不等人。我也只能尽这点绵薄之力了。”于老板没有入座,站着从皮包里拿出一厚大人民币放在桌子上,装出一副虚头巴脑的难过样说道。 于老板的举动,赵金禾误以为是冲着他的情面,刚要感激涕零的言谢大恩。 没想到,师兄李根梁倒是一眼识破的直言不讳问道:“条件呢?” 赵金禾本来就恍恍惚惚的,现在更是一头雾水。 被揭穿后的于老板,索性一笑,说道:“亚门特就是亚门特,快人快语。得了,条件是你来我这里上班。”于老板此处特意做了停顿,观察过后,正色继续道:“只拉一首曲子,万马奔腾。这十万算作年薪,曲谱拿来这十万算定金。不过,我是真的稀罕你的才华。钱在高雅艺人面前一个字一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东风无力百花残 本不识花强种花, 误了花期, 片片难成甲。 难成甲, 粹零他, 谩教人生还味每向那。 自以识琴不惜琴, 冷了琴身, 弦弦凝音尘。 凝音尘, 莫抚声, 寂寞红颜抖落两差参。 “怎么也不会想到,师弟金禾对自己的怨恨会那么深。联想到他走时留下的那抹笑容,里面埋下的除了不舍竟还有怨恨。”李根梁惶恐不安,他只是担心这怨恨会是一堵墙,一堵横亘在心与心之间产生隔阂的墙。 天开始黑的模糊起来。城市的四面八方,灯火已经开始闪烁通明。风严肃地训斥着人的脸颊。隐隐约约地可以嗅到青砖石瓦的高冷味道。这里不再有泥土和青草芽的滋味,因为这里的人脸和衣服再也容不下尘土飞扬。他们用一块块凉森森的砖瓦强行的压抑了青草的生长。 这是一座的冷冰冰城市,抑或它的发达程度与人情是成反比的。 一座城,白天看到的是它的躯体;晚上看到是它的灵魂。 生活现在又将他置于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李根梁怀着彷徨,惆怅,无从呐喊的情绪,一个人任由着性子慢慢的蹭鞑着,膛过希拉木伦河,走过荒凉的山丘,他习惯的走到了敖包山。 今晚的月亮皎洁如玉,是入冬已来难见到的。蹲在山顶的敖包旁,他放下手中的马头琴,进口袋摸索出一根纸烟。家里的氛围是凝重的,尽管所有人都在淋漓极致的制造轻松的环境。 他出来走走,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这里。 烟雾缭绕过他棱角分明的脸,迷离着稍稍垂下了眼帘。 他一边肆意妄为的抽着,一边却静静的环视着月光朦胧的嘎查他恍然如梦的思绪起了许许多多的事。从衣衫褴褛的走进这片草原,一直想到了眼下。不知觉中,他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十几个春秋。接下来的生活也要在这块土地上演绎。依稀的过往,如同此刻从嘴里吐出的云烟。有过辛酸,有过甘甜。 夜是这样的宁静,嘎查沉浸在睡梦中,此时此刻的他是多么的羡慕于睡梦,睡着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可是带着烦恼的人又当如何入睡,即便睡着了,怕也是半夜惊醒的梦魇。 他捏灭烟头,开始拉琴。反反复复地只拉着一首曲子一万马奔腾。 每一遍演奏都给人不同画面感。他琴下的马群,时而气宇轩昂的齐头并进,时而又趔趔趄趄的马蹄慌乱。 他的手跟着他的思绪陷入了极度运转模式,任何一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都会使这台高速行进中的车发生爆缸事故。 他的内心是痛苦的,挣扎的。 “嘣”一根琴弦终于忍不了他的这般折磨,发出最后一声清脆的声响后罢工了。 同时绷断的还有他的心弦。左手按琴弦的四个指头渗出了汩汩血流。 他给自己放了一回血,用以证明他的心是否还活着。 他终于熬煎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嚎哭起来。 是啊,一边是师命难为的执念信守,一边是命悬一线的骨肉亲情。立于这个消瘦的肩膀上,着实两难。 哭泣中一双厚重有力的手安抚般的置于他的肩膀上。 回首,泪水模糊中却清晰辨出那是师父。 李根梁一把抹去泪水,起身。 “只要琴还在,好的曲目还会诞生;只要心还跳动着,又何必置罔于一时的执念。” 毕力格宽慰徒弟话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无愧于心,是为大道。于情于理与我何干?你已为执念而或喜或悲,又何苦纠缠不休于一个普通的选择。” “一朝不管两朝事。世间再无毕力格挤农,只有索多大挤农。” 毕力格把放下的烟锅又重新悬在嘴里,摩擦着划着火镰。 冰火重天之间,李根梁把目光投向了身后的敖包山。 他渴望着敖包山能给他一种解答,解放了焦灼炙烤于两择之选的心。 沉默的敖包山仍旧沉默,一如既往的俯瞰着夜幕下的草原。 他揣摩着师父的话,晦涩的揭语是何种用意? “走吧,回去拾掇拾掇,明天陪着你婶子进趟绥远城!”说完师父起身背着手向山下踱去。 已经结冰的希拉木伦河河面死寂般沉静,它的冰层底下是澎湃的流水,吟唱着那支永不疲倦的歌缓缓东去 “我和你阿爸商量好了,明天我们一家人走趟绥远。”床上躺着的娜仁对情绪消沉的查干说道。 “哈,阿爸终于是开窍了。”削苹果的查干喜出望外的听到这个令她欢欣鼓舞的报告,脸上终于又现雀跃的表情。 “我听说那里有种会吐烟的长蛇,还发着刺耳的声音。绥远的城远远望去是青色的,是圣主成吉思汗的孩子给他的妻子盖的。”娜仁眼睛望着屋顶憧憬道。 “嘿嘿,阿妈,那不叫长蛇是火车。那个妻子的名字叫三娘子。”查干高兴的给阿妈解释道。瞬时,聪明的查干听出了母亲的话里有话,眉头一皱,一丝疑虑涌上心头。 “哎,不对!听您这话是怎么个意思?”查干拿着削好的苹果,紧促的走过来,问道。 娜仁拉着女儿的手坐到床上,语重心长的与女儿说道:“查干,阿妈的好女儿。别记恨你阿爸。他这辈子不容易。阿爸阿妈死的早,兄弟又多,十五岁就出来给王爷家扛活。有一次去后山放羊差点被狼叼了去。辛苦打拼,给自己成了家,也给三个哥哥成了家并把他们安详的送走。” “记得那会儿怀你的时候,总想吃点辣。你阿爸就骑马走了好远好远的路去sc驼回来两麻袋的辣椒。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出生了。一心只想着给我找辣椒,却忘记了我马上就要生产了。嘿嘿!”每次回忆起来,娜仁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感动。 “那阿爸这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哎,阿爸也是傻的可爱。”查干也被渲染的感动万般。 “可不是嘛!回来时候人都瘦了不少。”娜仁答道。 “所以呀,阿妈当时就觉得这个男人会对自己一辈子好。阿妈这辈子特别知足,有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又有这样一个乖巧伶俐的女儿。阿妈知足了!”娜仁动情之处流下几滴泪来。 “所以呀,阿妈要快快养好病。接着这幸福的日子。”查干道。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的生命是宝贵的,可世上还有比生命更为珍贵的东西。你阿爸,你根梁哥就一直信守着这种东西。这是难能可贵的。阿妈不想让他们为难,何况阿妈已经这把年纪了,你忍心看着我再经受开刀破肚的痛苦?” 娜仁开导着女儿。 查干望着母亲渐已深陷的眼眶,心中百感交集,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面对病魔索命,竟无力回天。原来在死亡面前,人是那么的脆弱。 生命啊,你是一对矛盾体,给人新生的希望,也给人暮死的娑婆。 她突发联想到了学过的一首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母亲的病是冬季里的百花,东风已无力去吹艳它的花苞。 一股热浪涌上心头,她深深地闭上眼,要去闸断什么,可是,我们还是看见两颗泪珠慢慢地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她感受着生活带给她的生平第一次无奈的体会。 窗外,陡然间飘起来雪。远远近近愈加变得模模糊糊。簌簌的雪花落向寂静的村庄,给这灰蒙蒙的天地间平添了一帘幽梦般的阴郁。 李根梁也是回到家中才知道,去绥远不是看病,而是对死亡的一次告别旅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不一样的旅行 只教潇潇, 西风何事任逍遥? 没尽春光, 荡尽惆怅, 更无蛩声残月凉。 思量,思量 遍地急催锋芒 雨雪过后,希拉木伦草原出现了入冬以来难得一见的大晴天。 阳光妩媚,天空瓦蓝如洗。 生病多日显得有些憔悴瘦弱的娜仁,今天情绪格外好。女儿查干细心把她打扮穿戴得像个待嫁的新媳妇一样。 查干精心地梳妆打扮完娜仁,拿着一面镜子立在娜仁面前,赞许道:“不愧是希拉木伦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 “傻丫头,又拿我取笑!”娜仁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舒畅的笑道。 “本来就是嘛,是吧?阿爸。快看看有没有当年你们结婚时的风韵?”查干转身询问阿爸道。 “有!”毕力格应和着缓缓绽出了笑容,他的回答是斩钉截铁的。想起当初和娜仁结婚时是多么牺愰。这些年,她为了这个家没少操劳,每次想来毕力格心头就会说不出的酸楚。 娜仁坚持要毕力格也把最好的衣服穿上。他迁就了自己的女人,也换的一身新装。 已经备好马车的李根梁进屋,夸赞了一番娜仁婶子美若天仙。四个人在欢快中驾着马车,朝院门外赶去。 马车来到了敖包山,这是世代gz流传的习俗。每当远行,必来敖包前祈福。 娜仁从衣服里掏出一条哈达,递给李根梁,李根梁接过哈达,把它系在敖包上。 李根梁赶着马车先下了山,山上的风太猛烈,担心娜仁承受不了。 毕力格捡起一块石头扔上敖包顶端后,回身远眺了一眼白茫茫的草原,焦健的也走下了敖包山。 特殊的旅行,一桩临死垂危的生命对世间最后的告别。 车子在行过希拉木伦河时,火急火燎的追上来一个人,众人放眼看去,竟然是赵金禾。 “婶子要去绥远,怎能少了金禾。”赵金禾俯身拉着娜仁的手亲切道。 娜仁心花怒放全写在了脸上,此刻的她再无遗憾。 李根梁和查干对于金禾的到来即感动,又意外。不过,他们是由衷感谢金禾的。 赵金禾立着跟师父打招呼。 毕力格没有说话,冲他点了个头。 “于情于理,金禾这事做的敞亮。没给他毕力格丢人。”,所以对于这一点毕力格虽然没多说,但打心眼儿里他还是感谢这个徒弟的。 在生死面前,什么儿女情仇都是不值一提。敬畏生命,告慰灵魂的共愿又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重新聚拢在了一起,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夙愿:陪她走好这最后的一程。 草原上的行途从不乏味,因为草原人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走在哪里,歌声就唱到哪里。 首先提议和献唱的是查干,她唱了一首gz民歌《梦中的额吉》,接下是金禾,李根梁嗓子不行,盛情难却下拉了一曲马头琴。 “老头子,许久没听过你唱歌了。记得上一次听你唱歌还是十多年以前。”马车上躺着的娜仁说道。 “师父会唱歌?” 两个人惊讶的异口同声道。 “草原人天生就长着一副夜莺的嗓子,不会唱歌的那是乌鸦!”查干戏谑李根梁道。 “想听个啥?”赶车的毕力格倒也痛快的问妻子。 “好久没听过山曲了!”娜仁道。 “那就唱上两声。”毕力格开唱了: 东头吃水西呀么西井担 就因为眊你我绕了一个大八弯 回水个弯弯千层层冰千层层冰 十遭遭眊你我九呀么九遭遭空 质朴,粗旷,雄厚,嘹亮。这是他们头一次听毕力格唱歌给出的评价。 长脖颈颈骆驼细呀么细麻绳绳牵 我给诸位亲戚们唱上两声逛绥远 逛绥远 腊月入冬头呀么头一天 马车上坐着我那心呀么心相连 左边是心爱的闺女右边是那好徒弟 嗯来哎嗨呦呦呦 这一遭进绥远活是一个赛神仙 漫瀚调,一种广泛传唱于蒙古草原的民歌形式。曲子旋律跌宕起伏,潇洒豪放。歌词不受拘束,信手拈来。形式上自由自在,与草原上率性而为的生活恰为吻合广受草原人们的喜爱。 毕力格兴致高昂的唱着,所有的人都沉醉在质朴却又华丽的曲子,忘记了时间 绥远城,hhht的前身(因老一辈人叫惯了,所以本文中娜仁那一代人还是习惯称它为绥远)蒙古语“库库和屯”,汉语意为“青色的城”,因建城时选用的材料都为青砖,故此而得名。 一行人来到蜚声海内外的塞外名城,面对着琳琅满目,热闹非凡的hhht城,竟一下子傻眼了。 当时的情形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土包子进城”。 在外念书的查干,显得没有其他人那么局促。 “阿爸阿妈,这就是hhht。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绥远。要说起这座城可不得了。她的故事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查干开始普及知识了。 “怎么个不得了?”赵金禾看着街边稀奇古怪的新事物,一向自以为是的他感到了“井底之蛙”的悲催,他边瞧边询问道。 “这座城是圣主成吉思汗的第十七世玄孙俺答汗和他的妻子三娘子建的。”查干道。 “奥,俺答汗,土默特部的领主。了不起的汗王。”毕力格听着女儿的话也有兴趣的插话进来。 “阿爸说的没错。明朝万历年间,俺答汗授领土默特部,并统一了漠南蒙古各部族。随后,他和妻子三娘子召集了众多的巧工名匠,模仿已失去的元大都,在哈剌兀那之阳c哈屯河之滨,也就是大青山以南的地方,开始建城。因为所用的石料大多是青砖,远远望去整座城一片青色,所以人们留给她取了一个富有诗情画意的名字‘库库和屯’意为青色的城。” “查干妹妹懂得真多!”李根梁赞扬道。 “三娘子?这个名字可没有一点诗意在里头。”金禾叹道。 “那不是她的真名。她的原名叫钟金哈屯,是“高贵显赫”的意思(查干怕李根梁听不懂蒙语特意解释了一下),是鄂尔多斯一个蒙古贵族家的公主。因为她是俺答汗第三个妻子,所以大家习惯称她三娘子。”查干解释的时候,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大召。 李根梁抬头望着一樽雕像,问道:“这是谁呀?” “阿拉坦汗也就是俺答汗。我们蒙古语里金子的意思。”查干道。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寺庙?好宏伟,比乌素召漂亮多了。”金禾又疑问道。 “在这里了它们不叫寺庙,称为召庙。晚年的俺答汗受藏传佛教的影响很深。早年的杀戮让他渴望着安稳和平。而喇嘛教正好迎合了他的这一理想。所以,建城后不久随着喇嘛教的传入,各式的召庙也开始建了起来。最多的时候城里有上百座召庙,也真是由此,hhht又被称为召城。那会儿流传着这样一段话‘七大召,八小召,七十二个免名召。’我们看见的这座大召是城里建的第一座召庙。听说里边的香火很灵验的。阿妈,我去给你祈个愿。”查干像个向导一样给大家伙详尽的解说着。 祈愿出来后,正好碰上有人给照相。一家人便在大召门前合影留念。 这是娜仁一辈子照的第一张相,也是最后的一张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死者长已矣 解衣浓睡睡不昧, 还道无味, 还道无味, 今宵浓云惨淡辉。 沉香凝栊青烛近, 个把蝉歇, 个把蝉歇, 孤枕冷榻又一眠。 娜仁走了,走的时候薄如一张纸片。就那样焉头耷脑的安静地躺在丈夫毕力格的臂湾里,如同睡着了一般。只不过,这次的睡着是与地长眠。 “老头子,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把我带回去吧,这里的土地太硬了,吸收不了枯萎的落叶。” “女儿女婿业已订婚成了家,我也放心了。只是苦了金禾这孩子没个着落,他的本性不坏”临终时娜仁依偎在丈夫怀里,作着临别遗言。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落叶是要归根的。” “长生天明睿如镜,司空好了一切。每个人会有不同的境遇,与之匹配了相应的宿命。一樽佛不会有两个金身。他有活佛的智慧,只欠些历练。”毕力格安怀即逝者道。 娜仁绽放出了满意的笑容,定格这世间以笑容。 李根梁和查干的婚礼是在那天从大召出来以后,娜仁提议举办的。 也为了了却老人一桩心事,他们在这蜚声海内外的塞外名城举办了婚礼。 他们的婚礼再为简单不过了。 没有锣鼓喧天的排场,没有像样的摆桌宴请。只是简简单单的照了一张相,互换信物后,便算是礼成了。 先前李根梁还曾为之犯愁的心事,竟然如此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草率的了结了。 人啊,总是给自己太多一厢情愿想当然的心事。生活是如此简单,复杂了的是人心。 以后的时光里,他们即将携手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的走过一生。想来是一种责任,更是一份信守。 李根梁没有过多的承诺,只跟他的妻子查干说了一句:“我也要为你建座城,往后每年的这一天,在我们的城里和你照一张相。” 查干颇感温暖与浪漫。 那一夜,赵金禾独自一人醉梦青城。他的内心是酸楚的,一颗萌芽的种子活生生的干枯死于内心的菏泽地。 第二天清早,他离开了,像一只受伤的鸿雁,孤零零的游荡着漂回希拉木伦草原。尽管,那里正值隆冬腊月,苦寒难耐。 新婚燕尔,也是故人没世。在他们生活的这片草原上,每天都在上演着许多变化。有人在创造世界,世界却在摒弃一些人;新生命欣喜降生到这个世界,却又把另一些人送往另外的世界。 历史的车轮从不为任何人停歇,发生的未发生的,乐此不疲的滚动向前。 给阿妈过完“头七”,查干怀着悲痛欲绝的心情返校了,她还有半年的课程才能结业。丈夫李根梁也催着她返校,她明白他是不想让她睹物思人,权当出去散心而已。 家还是那个家,少了一个昔日里忙碌的身影。 娜仁走后,李根梁每天把家归拢的错落有致。他努力还原着家里的原貌,尽量保持着娜仁阿妈在世时家的样子。以此营造出娜仁阿妈还在的假象,自欺欺人的去慰藉心灵的悲恸。 “妈在,家就在。没有女人的家,不成体统。”只留下两个男人的家,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生活的朝气。 做饭,吃饭,睡觉,干家务,这些曾经富有诗情画意的生活韵律,现在成了枯燥乏味的生活任务。 现在的家里有一颗心比他的心更疼,他只好先封存了自己内心的思念之苦,强撑着去安慰另一颗心。 人常说:时间能冲淡记忆。其实,那不是冲淡,是无能为力的封存。 这几日,忙里忙外的李根梁,劳筋损骨的熬苦一天倒也觉得充实。一旦静下来反倒难以入眠。 静静的夜晚,躺进黑暗中,他的思绪漫无边际的活跃着。像没有河床的洪水在肆无忌惮的泛滥,五光十色的光环交叉重叠在一起,散乱着思绪更为凌乱。 他不再强迫着入眠。索性打开了眼,死皮赖脸的望着夜空中的星星,一张一合地也变成了眨眼的星星。 思念羁绊不住时光的脚步,只是负重了它前行的步伐。 转眼已是清明,天气转暖,大地呈现出复苏景象。希拉木伦河岸边的红柳,萌生起惹人的绿意。之前周围黑铁般的山野向阳的坡梯上,青草的嫩芽顶破潮润的地皮,探出脑袋偷窥春意渐醒的春姑娘。 裹卷了整整一个冬天的臃肿棉袄,被换下了。重新穿上轻便春衣的人,脚步也变得轻盈了起来。 沉寂了一个冬天大地,醒了! 毕力格和女儿女婿前来凭吊娜仁。 墓碑后,那方矮小的坟墓里禁锢着无尽的思念。 毕力格明显的苍老了许多,心老了,人会老的更快。 查干依旧如花似玉,光彩照人,只是多了几缕生活的芊芊情愫。 李根梁较以往更加历练精干了,他的眼神里越来越有生活的味道,鹰隼般的目光相似于曾经的毕力格小伙子。 天空下起了蒙蒙丝雨,透过雨帘查干察觉到荒冢上竟长起了萋萋青草 清明时节雨濛濛, 不述情不祭魂。 撑把清伞, 独凭栏栅, 千帘万帘隔世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这是一个局 醉生梦死好, 免受情争教。 晨醒酒退时, 泛回昨夜旧相识。 如果你问第一次的清明,怎么不见了赵金禾? 那我告诉你,他的日子现在也特别不好过。 没能如约拿到《万马奔腾》曲谱的赵金禾,日渐的在于老板那里受到了冷落。 终究是寄人篱下,一朝失宠,万般皆输。 奸诈的于老板之所以现在还没把他扫地出门,是因为他看上了查干。是的,你没有看错,是查干。 自从上次匆匆的一面之缘后,查干的模样就深刻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突然蹦出来,像只小鹿撞乱了他的心神。 他也潜移默化了赵金禾很久,可这小子油盐不进,让他很是苦恼,却又不能开了他。他知道赵金禾的心里同样惦念着这位貌美的姑娘。 不让他走,是因为他布了一个大局,赵金禾是这棋局中不可或缺的棋子。 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为人妇,他却束手无策;加之事业又从高楼一下子落入低谷。双重打击的赵金禾,内心备受煎熬。他在寻一种新的精神寄托。 当酒精分子开始麻痹他的大脑神经时,晕晕沉沉的他暂时性痛苦失缺了。他找到了这样东西。 享受于醉生梦死的感觉。 “醉生梦死好,免效情争教。” 这一天,于老板请人吃饭,也请了他。他以为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来了,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做好了重新亮相的准备。 谁曾想,整个宴请期间,于老板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 伤心的赵金禾一个人喝着闷酒,很快便醉的不省人事了。 于老板见时机成熟了,给身边的私密情人使了个眼色。那女的搀扶着赵金禾向招待所走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赵金禾像往常闭眼用锤头敲打着额头,摇头晃脑。 当他的手放下的一刹那,触碰到了一种柔软富有弹性的东西。 他侧头看向那物体的时候,顿时脑袋清醒的弹坐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女人和他同床共眠。 那女的倒比他看起来镇定许多,“折腾了人家一晚上,睁眼就不认账。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赵金禾携起被子发现裸身的自己,瞬时五雷轰顶。他可劲儿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接下来,换作那女的开始上演了。她假装的哭着闹腾起来,“昨晚还说要带人家远走高飞,今天就不承认了。呜呜呜” “这可怎么见人啊!没脸活了,啊” 那女的开始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拿手本领了。 “啊呀,你别哭了!昨晚我喝了那么多酒,什么都不记得,我我欺负你的时候,你咋不反抗我哩!”心乱如麻的赵金禾道。 “我怎么没反抗,怎么没反抗,你那么大一个男人压在我身上,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拧巴过你。这事儿让于老板知道了,可让我怎么活啊”那女的哭嚷道。 “好了,别嚎了。大不了跟他妈的摊牌。哎,造孽呀”赵金禾长叹一口气就势蹲在地上,双手薅咎着头发。 那女的被震慑住了,不再哭了,压根儿也就是干打雷不下雨的干嚎! 事成之后,老奸巨猾的于老板又附耳窃窃私语的指示着那女的一些什么事情。 女的听完后,撒娇道:“为了那么个女人,你也真舍得我!” “哎呀,心肝儿,她怎么能跟你比呢。我不过是玩玩儿,我对你才是真心的。好了,事成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哦!”于老板花言巧语的乖哄着自己的情人。 “我没那么傻,其实昨晚我两压根儿什么也没发生!他睡的跟个死人一样。咯咯咯!”女子说道。 于老板不情愿的亲吻了一下小情人,出来后,却用手绢狠狠的擦着嘴,随后将手绢扔进了垃圾箱。 几次的说客都没能说服赵金禾按照计划行事。这一次他舍了孩子要套狼。 “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能解决我们的困境。”女子按照指示的跟赵金禾说道。 “什么办法?” “你就把你的师妹约出来,让姓于和她发生关系。这样一来,他自己都搞破鞋,还怎么有脸说咱两”女子说道。 “放屁,他姓于的要敢打我师妹的主意,老子和他玩儿命!”赵金禾义愤填膺的咆哮道。 很显然,于老板是低估了赵金禾和查干之间的情意了。 于老板见赵金禾不肯就范,又心生一条毒计。 他把一根烟从烟盒中拿出来,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冲情人刘岚神秘的笑了笑,随后又把那支烟插回到原来的位置。重申着给刘岚看那根烟的位置。 是的,那是一支掺了“白粉”的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单刀赴会 岁月易朱颜, 凭栏怀古阙, 宫残花未却。 空等闲, 多是一场痴情怨。 聪明质朴遇上工于心计,质朴往往防不胜防于算计。 聪明的赵金禾怎么也不会想到,为了达到目标,于老板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下三滥,伤风败俗的卑鄙龌龊手段都敢使用。 赵金禾一步不慎,竟掉进了这万丈深渊,接下来的日子水深火热。 半个月后,那个昔日里阳光向上的男孩,饱受毒瘾噬心的折磨。 “于老板,于老板,我我求你了,求你了,再给我一根烟吧。”毒瘾发作的赵金禾饥渴难耐的点头哈腰哀求着于老板。 “你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昨天跟我这样说的。过了瘾,就反悔。滚吧,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于老板吃一见长一智的说道。 “不了,不了,这次肯定说话算数。我约我约我师妹还不成吗?”毒瘾发作中的人都是失心疯。现在的赵金禾已经成为了这种人。 于老板没有给他烟,而是命人扔了一只针管给他。 眼下的赵金禾,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个乞丐,一个任他摆布的乞丐。 赵金禾饿狼扑食一般,抓起针管,依靠在犄角旮旯里,瑟瑟发抖的身子,随着针管内缓缓退却的液体,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同时渐已清醒的还有他的思维。 他痛哭流涕的缱绻在地上,受着良心的谴责。 其实,在刚开始,赵金禾对于于老板的要求是一口回绝的,那时他也难受,但是意志力尚能控制住欲望。慢慢的,剂量在加大,他的意志力区域也开始逐步沦陷。 每次毒瘾上来的那种感觉,犹如成万只蝼蚁啃蚀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痛不欲生。 现在的他业已用针管注射,足见体内的毒素到达一定的程度,怕是一般的毅力难抑其欲望。 短暂的平静,他的心难得的雨过天晴。 昏暗中,赵金禾想到了师父师娘师兄师妹,想到了希拉木伦草原,理所当然的想到了敖包敖包?他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一种神圣的敬畏感和羞愧感莫名其妙的漾上心间 明天,又将会有一场暴风骤雨袭来,风雨中的敖包山竟然倔强的不肯低头,反而是风雨越大他的头颅昂的越高。 画面十足,羞愧难当的种种跃然心上。 他回想起师父曾说过的一句话:人之所以难抑贪欲,是因为心中没有信仰! 他随身为草原人却从来不信仰草原的那一套,不像师兄李根梁,他虽说是外来汉,却彪炳了草原人的信仰。 “奥,原来师父是因为这个最终选择了师兄李根梁。我想通了。” 这些年时代发展,草原上有了日新月异的翻天覆地变化,随着时代变迁,我们不知不觉中正在遗失着某些东西,摒弃了一些东西。我们只顾着大踏步往前走,探索着新事物,却忘记了此来的初心,丢失了自己的灵魂。 一个没有信仰民族是个可悲的民族,一个没有信仰的躯体是具行尸走肉的空壳。 一个有过痛苦经历的人,才会看懂许多,像现在的赵金禾,备受毒瘾折磨,却一下子看透了先前一直萦绕于心间的困惑。 正所谓:有过痛苦,方知众生痛苦,有过牵挂,了无牵挂。这是一种境界,只有历经沧海方能懂的桑田! “金禾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查干问。 “好着哩,查干妹妹快结业了吧?”对面坐着的赵金禾眼神飘忽不定的转移话题问道。 “嗯,下月就毕业了!”查干松快的作答。 “有什么打算?”金禾关心道。 “目前没想好呢,应该是先回家吧!”查干提到家,心里五味杂陈。 “哦,那也好。”金禾说着把菜往查干跟前推,招呼道:“快吃,快吃,光顾着说话了!” 查干倒也不客气,本来嘛,赵金禾熟同他的亲哥哥一般。虽说他现在不跟阿爸学拉琴了,但是他们是他们,在她的心目中赵金禾是认定了的一辈子哥哥。 她知道他心里有她,对此查干由衷的感谢赵金禾对她的这份赤诚之情。 只是感情这东西,麻缠绵绕,却又泾渭分明。 爱情是自私的,她的心里只有根梁哥。 “不管怎么说,既然出来了,就尽量别想着再回去了。”金禾说道。 “夫唱妇随,我听根梁哥的!”查干幸福的说道。 “奥,是啊,他们已经结婚了。”赵金禾恍悟想起来,抿而一笑的夹着菜放到查干碗里。 婚姻呀,你规劝了多少清纯率真的女儿之心。 想不到,以前我行我素,心中装满壮志理想的查干妹妹,也难逃那个魔咒的光圈。 “查干妹妹,你说金禾哥对你好不好?”赵金禾问着。 “当然好了,不是亲哥,甚似亲哥。”查干定义道。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事,你会原谅我不?”赵金禾满心忧虑的小心翼翼道。 “怎么这么问?好生奇怪哦!”查干疑狐道。 “奥,嗨,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金禾很快的故作轻描淡写的补充道。 查干看着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直勾勾的盯着赵金禾看。 查干盯得赵金禾发毛,如坐针毡。 “金禾哥,我心里清楚你是个上进的人,我也特别尊重你的理想抱负。实话说,我之前也是。总想着能去实现自我的改变世界。” “阿妈的去世,让我明白了一些事。一个连自己家庭都不能改变的人,谈和去改变这个世界。古人讲,‘父母在,不远游’。我们两为了自己的理想,出来了。根梁哥却代我行孝的一直守护在那个村庄。难道他就没有理想?他就没曾有过出来奋斗的想法?” “所以,这正是咱两不如他的地方。他懂得孰轻孰重,而我们太过自私了。”查干的话竟给赵金禾羞愧的感觉。 “父母在,不远游,我们忘了它的后句是,有必有方!”尽管心里不是滋味,赵金禾还是强词夺理的辩解了一句。 “那你可有了方向?”查干的话令赵金禾一时哑口,“金禾哥,我知道那些不是你想要的。你只是在跟自己较劲,在跟阿爸较劲,在跟自己心里那份自尊较劲。哥,我们回去吧,再积蓄一些力量,厚积薄发。现在的我们不仅急功近利,还在忘却些什么,没有强大的心灵作后盾,我们有了方向也不会走的太远。” “以前为了自尊心,为了面子,我不肯回头。现在,我是真的回不去了!”赵金禾想到毒瘾,难以启齿的独自悲伤道。 我们总是想着为尊严活着,到头来,才明白我们原来只能为活着而活着。 生活是切肤之痛的现实,自尊心是不切实际的虚幻,他们是不可得兼的矛盾体。 “查干,别说了,快走吧,师哥,回不去了。” 赵金禾不经意间发现了于老板的手下,仓皇起身推搡着查干往门外走,“不,你走后门!”金禾惊慌失措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查干被推出了后门,临别赵金禾附在耳朵上说了一句:“快跑!别回头!” 随手关上了门,背靠在门上,像个别门的插销,挡着后门,视死如归。 查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敲门,赵金禾压着嗓子喊道:“快走,李根梁在校门口等你呢!” 说时迟那时快,于老板一干人已闯了进来,“果然还是背叛了我,去,给我把他拖开。” “姓于的,老子跟你拼了!”恼羞成怒的金禾点燃了男人天生骨子里带有的那股子冲杀力,拎起酒瓶就向人群冲来。 狠狠的一脚,金禾被踹倒在地。腹部疼痛难忍,刚巧毒瘾也在这时又发作了。 “老板,人没影了!”在后门上远眺一圈后的手下转头禀报道。 “他妈的,把他给我带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于老板恶狠狠的骂道。 “看什么看,都滚蛋!”猖狂的一干人驱赶着围观者喊道。 一口气跑回学校的查干,心里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她回忆着赵金禾今天反常态的样子,越想越静不下心来。她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跑向了公用电话,给村里仅有的一部大队电话挂了个电话,让人捎话叫李根梁来一趟镇子,有紧急事情。 等待是最漫长的着急。从村里到镇子上,快马加鞭也要三个钟头。查干耐着性子等了半天,最终担心驱使着她没有了耐心。 她决定独闯虎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虎口脱险 多少绿叶瘦红蕊, 只教萧萧; 才去秋风, 又往秋雨; 减第木兰参差曲。 应门而入的查干看到的场景,令她惊愕万分。 赵金禾正像一条狗一样,抱着于老板的腿苦苦的“乞食”。 他的精神萎靡,身子在颤抖,眼睛里鼻子里像感冒了似的,浸着眼泪和鼻涕。 于老板见到刚刚脱离虎口,又自送上门来的查干,既意外又惊讶!嘴角流出诡异的笑容。 “金禾哥,你怎么了?”查干夺将过去,一把搂着赵金禾着急问道。 “你怎么,怎么又回来了快走走离开这里”赵金禾虚弱的摊在怀里,鼓着劲儿,边推查干边皱眉喊骂道。他显得有些绝望 “我扶你一起走!”查干说着搀扶起赵金禾,向门口挪动。 赵金禾的身子越来越沉,瘫软的站不住脚跟。胜利在望,身后的于老板这时喊道:“金禾,该吃饭了!吃饱了才有力气走嘛!” 赵金禾迷离恍惚的眼神,瞟到了于老板手里晃动的针管。 跟被施了魔咒般,抛弃查干的臂膀,冲着于老板而来,他摔倒了,却还在“坚强”的向着于老板跟前匍匐着前进。 “毒品!” “赵金禾你在干什么?”查干目瞪口呆后咆哮的哭喊起来。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查干怒气冲冲的狂奔过去,给了沉浸在观赏喜悦中的于老板一记耳光。 “呼啦”一下,查干被围得水泄不通。 “不许无礼!”于老板一声喝退手下。 走过来,色眯眯的笑道:“就喜欢你这烈性子!” 渐渐恢复正常的赵金禾,暴跳如雷的冲上来,被一群人按倒在地,拳打脚踢的闷声从这个被毒瘾缠身的消瘦身体上发出来。 于老板如饥似渴的饿狼般将查干按倒在床,开始扒她的裤子。 查干惊恐中挣扎着c叫喊着,抓起枕头摔在于老板的脸上。 被打倒后的于老板重新起来,撕扯她的衣服。 破门而入的李根梁,愤怒的狮子,扬鞭抽在于老板的身上,姓于的应疼喊了一声,没等看见是谁,又被抄起的茶壶当头一壶,脑袋被开了花,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慌忙中抱头鼠窜了。 查干勉强束住了自己的裤带,浑身筛糠般的打着颤抖。她的头发散乱,目光呆滞,满脸恐惧,直到看见了她的根梁哥才想起了哭泣。 李根梁抚慰了一会儿怀中受到惊怕后嚎啕痛哭的查干,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在瑟瑟发抖。 随后,李根梁将她背上后背。手里拿起马鞭向着大厅走去。 大厅里手执马鞭满眼杀气的李根梁,好比当年长板桥上的猛张飞,一声喝退了“敌人”。 出来时,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午夜的旷野死一般寂静。 马低头沉闷的哞叫着 雪夜中的李根梁目光如炬,铁青严肃的面庞,鹅毛般的雪花落上去,不敢停留的瞬间消融。他拽着缰绳行走着。马背上背着师弟赵金禾,他背上背着师妹查干。 像小时候玩儿累了一样,载着师弟和师妹回家 善人被惹急了,那可比狗急了跳墙还要厉害。 步伐有些沉重,离得很远,他看到了那一抹灯光! 舒缓一口气,脚步变得轻盈了。 “我们回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修身养性 我愿为那面壁的高僧, 夜夜秉烛诵经; 我愿为那残花的一朵, 迷恋于你的婆娑; 我愿为那雨中的琵琶, 弹落你一生的嘀哒。 清晨雨后古塔下 寻经寻雨寻花甲 那捏花的手指, 折透了你的花甲, 竟折不穿雨中残留的意暇。 查干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没出过闺房。 赵金禾承受着毒瘾折磨外,又多了一份内心谴责。 忙碌着的李根梁独自一人操持着家里家外。 毕力格老人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在敖包山上拉着马头琴,从朝阳拉进了夕阳。 “师父,我,明天打算带着金禾和查干上乌素召住段时间!”晚饭桌上李根梁和师父毕力格请示道。 毕力格的刀停了一下,又动了起来,“睡觉养神是美事,到乌素召是福气。坏人的舌头玷污不了好人,恶狗的舌头玷污不了河水。” “嗯,我明白了!只是家里”李根梁理解了师父的谚语。 “家里有我哩!你只管走你们的。”毕力格对于徒弟的举动是赞同的。 “他们总要成长,只是心疼女儿成长所付出的代价!”毕力格兀自想着有些心疼。 “走前去趟敖包。”毕力格不忘嘱咐了一句。 “嗯,那是自然!”李根梁应道。 李根梁解开捆绑赵金禾的绳索,扶他上了马背。 害怕毒瘾发作时失控,赵金禾每天都要被绑在柱子上十多个小时。 雪后的草原,千里迢迢的冰雪童话世界。 三个人包裹成大粽子,蠕动在茫茫雪原之中,天地幻化。 三人行,没人言语。 马上骑着的赵金禾时不时的望着马车上躺着的查干,想着查干妹妹会不会因此和他结下芥蒂。 查干仰面朝天的躺在马车上,望着蓝莹莹的天空,心中的阴霾有所减退。她想着,自己怕是要也配不上她的根梁哥哥了。 赶着马车的李根梁时而回头给查干掩一下被子,不忘给她莞尔一笑的力量。他本来觉得是没什么的,可是氛围总让他感到,查干妹妹像跟他躲藏着什么。她的眼神里比爱多的是胆怯。 一帮拖货的马帮由远而近的唱着调子,又由近而远的走了。留下的只有空中飘荡的歌声! 青线线呀么蓝线线 蓝个莹莹的彩 生下一个蓝花花哎 实实个爱死个人 这应该是打sx来的马帮,借着草原的景,唱着黄土高原的曲儿,哼着走西口的调儿。 三个人还是不支声,听着同样的曲子,却品出了不一样的意境。 “扎仓活佛!”李根梁,赵金禾,查干,三人一一跟活佛作揖问安。 “希拉木伦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越长越美丽喽!”扎仓活佛再跟查干回礼时慈眉善目的赞扬道。 家里的变故,他们来之前毕力格已经和他的师弟扎仓活佛事先通了电。 “好嘛!草原上的三‘俊杰’齐了,鄙召蓬荜生辉呀!”扎仓活佛荣幸说着,眼神飘向了左边的查干,目光接触片刻,查干斗转星移。不过,她突发的感觉到心里升腾起一股扬善的力量。 李根梁双手合十还礼后,打算问惑。扎仓活佛没让他说出口的安排道:“来者皆是缘!住一段时间,与佛修修缘!” 扎仓活佛安顿下客人后,拂袖顿去。 晨钟暮鼓,云淡风轻,梵音袅袅,一派远离尘世喧嚣的世外桃源景象。 周围万籁俱寂,天地融为一体,诺大的宇宙浓缩成此刻目光所及的界围。 时光脚步变得慵懒下来,不再咄咄逼人。 浮躁的心不再浮躁,宁静的心更加宁静。 山上的这几日里,李根梁每日里陪着查干“游山玩水”,疗心慰伤。这是扎仓活佛的的有意安排,为此他还特意嘱咐了召庙里一个叫“扎西”的小喇嘛随行。 “扎西是藏族?来自藏区拉萨吗?”李根梁看着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喇嘛询问道。 “理塘,在广宗寺学的经!”给人一种干净精干感觉的扎西答道。 “广宗寺?阿拉善的广宗寺?”李根梁倒也饶有兴致的问着。 “嗯!”扎西点头。 “那是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圆寂的地方!”李根梁说道。 “不是圆寂,是幻生轮回!”扎西强调定义道。 一路上,小扎西在前面走着,始终跟他两保持着一段距离,仿佛在置人于千里之外。 眼睛里永远回波荡漾着让人感觉特别舒服的浓浓笑意,一个笑容便可融释了千里之外的万年玄冰。 “洁白的仙鹤,请把双羽借我,不到远处去飞,只到理塘就回。”这些时日以来,沉默寡言的查干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令李根梁感到欣慰。 “你终于开口说话了!”查干匆匆一笑,没太多的顾及理会根梁哥。 她对眼前的这个小喇嘛,倒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么小的孩子,竟让她心里莫名的突发敬畏之情。 她困惑不解,想去一探究竟。 小扎西下台阶的步子缓慢了下来,侧首晗笑,显出惊讶。 “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我与伊人本一家,情缘虽尽莫咨嗟。清明过了春自去,几见狂蜂恋落花。跨鹤高飞意壮哉,云霄一羽雪皑皑。此行莫恨天涯远,咫尺理塘归去来。”查干的又一首仓央嘉措的《道歌》诗词,彻底征服了小扎西喇嘛,他的心扉打开了,同时打开的还有话匣子。 小扎西觉得眼前的这位姐姐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姐姐去过理塘?”“姐姐”的称呼,瞬间拉近了刚才的距离,一百八十度的逆转,让李根梁震惊的目瞪口呆。 “未曾涉足藏地,心中祈愿千年。”查干答道。 “没想到姐姐会背诵仓央活佛的诗!”小扎西喇嘛伸出钦佩的目光。 “他是雪域最大的王,世间最美的情郎。我读过他的每一首诗。”查干道。 小扎西听着查干的话倍感亲切。 “理塘,仓央活佛最喜爱的小城,那是心上人玛吉阿米出生的地方。广宗寺,活佛幻生轮回的地方,那是幻生逝去延续新生命轮回的地方。想必你与他千丝万缕!”查干的兀自揣测,应验了小扎西的心境。 “很小的时候我就进了寺庙。七岁那年,上师带着我从理塘跋山涉水云游来到广宗寺,我们走过了圣城拉萨,qh湖,在广宗寺落了脚。上师跟我说我们走的是六世达赖曾走过的路程。” “后来,上师走了,嘱咐我继续东行,寻着当年莲花生大师进蒙地传教时所走的路。我辗转的就来到了这里,拜于扎仓活佛门下。” “姐姐的聪慧是‘白渡母’‘仙乃日’!” 小喇嘛清澈如水的眼神,仿佛能包容一切;清纯的眸子下却又有着少年老成般洞察一切的锐利。 透过他的眼神,查干审视并看穿了自己失落多时的灵魂。 “白渡母我知道,仙日乃是什么?”查干眉头一搐疑问道。 “就是你们口里的观音菩萨!”小扎西说完乐了。 查干也跟着笑了起来。 被置身事外,受到冷落的李根梁却傻眼了。 只是一个地名,一个活佛,竟能打破界限的,勾勒出津津乐道的“忘年之交”。 李根梁虽说尴尬,却更是欣慰满怀。他看到查干妹妹的脸上凝沉多日的阴霾在渐渐散去。 “上师说姐姐心里有个结,让扎西帮着解。不知姐姐的心结开了吗?”小扎西毫无顾忌的问道,因为天真的他此刻看到的是烂漫的笑容,而不是愁云满面。 李根梁稍稍安稳的心,“咯噔”一下又被提了起来。 他担心的看向了查干。 查干的目光呆滞了片刻,又重新焕发灵光。她亲切的抚摸着扎西的小光头,笑道:“你还小,不懂大人世界的苦恼!” “我今年都十六了。”小扎西挺起胸脯用以证明着。 “呵呵,是是是,我们小扎西现在是小大人了。”查干诚心诚意恭维道。 “不管姐姐有什么心结。我都想送姐姐一句话。是我从经书上学来的!”小扎西倒也慷慨着义正言辞的样子做给查干看。 “什么话呀?姐姐洗耳恭听。”查干问。 “心结,是自我束缚的牢狱。过去了是缘,过不去是劫。结可解,劫难逃。”扎西说完,查干品涤着其中道理。 活佛就是活佛,扎仓活佛把大人碍于面子难以启齿的话题,经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左冲右突后,巧妙的化解了尴尬,打破了僵局。 莫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捅破这张窗户纸。 于心里,李根梁是佩服和感激这位活佛的。佩服他的智慧,感激他的破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云散水流去,既然天地空 天了了, 地了了, 天地了了, 天荒地老情了了。 花了了, 月了了, 花月了了, 花残月缺爱了了。 你了了, 我了了, 你我了了, 你去我留皆了了。 爱了了, 情了了, 爱情了了, 爱恨情怨空了了。 空了了, 了不了, 了了未了了, 只因怨恨未了了。 当查干她们游山玩水化解心结的时候,召庙里的赵金禾正经历着炼狱般的折磨。 像武侠小说中走火入魔的侠客,赵金禾被六七个身披紫红袈裟的世外高僧,围攻着诵念心经。 他被捆在柱子上,七个喇嘛围圈而坐,朝着他转佛珠,敲木鱼,念佛经。 七个喇嘛,七级浮屠,救人一命。 我们看到赵金禾的脸色时而红润光鲜,时而苍白惨淡。他在经受着身心两重的烤烈。 好比,念咒中头戴金箍的齐天大圣又深陷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般,熊熊烈火,难耐咒语,吞噬心魂。 冬天是大地打了一个“哈欠”,宁静的梦乡,终将会在温暖的春风中苏醒,它那衰老的面容,会再次焕发年轻。 清晨,山谷翻了个身,这是苏醒前最后的辗转。 已经醒来的李根梁,站在户外青石台阶上,远眺云山雾罩的山谷,轻轻的嘘着一口气,一团白雾裹着一份温暖袅袅升空,在半空中伸展,氤氲,半晌又汇入了干冷的空气里。 不知觉中,上山已经一个月了。今天他的心情格外轻松,眼瞅着查干妹妹从往日的阴影中走出来,师弟金禾的毒瘾也戒的差不多了,当初上山的目标都已实现,他的心怎能不为之欢舞雀跃。 吃过早饭,他们要下山了。 走了一个月,家里也不知是如何的光景?李根梁有些归心似箭。 扎仓活佛一行人前来山门前送行。 望着焕发生机好起来的查干,扎仓活佛抿而不笑。 只是在临别还礼时对查干又多嘱托了一句:“最美的格桑花,有过阳光沐浴,亦有过风雨洗礼。阳光给予善良容貌,风雨磨砺铮铮筋骨。世间花,未见它时,此花与尔同归于寂,来看此花,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这世间的风景于我心如此明白,又何尝在我心外?收拾无穷妄想,换取一朵莲花。” “孩子,记着,云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去吧,去找回那个丢失了的自己。” “你真不打算跟我们回去了?”李根梁站在赵金禾面前询问道。 “嗯,好不容易找到心中的自己。我就不跟师兄师妹下山了。回去跟师父说,我就留在山上了。让他老人家保重身体。”赵金禾较之前红光满面了不少。 “也好。”李根梁帮师弟整理了一下衣领答道。 “查干姐姐,你还会来山上看我吗?”小扎西有些忧愁的问答,惹得众人一笑。 “当然会啦!仓央活佛的诗我们还没有探讨完呢!”查干和蔼可亲的笑答,将一本仓央嘉措诗集送到小扎西的手上,说道:“等你把这本书看完,姐姐就来看你。” “嗯嗯,那我等着姐姐。”小扎西接过查干的书,欣喜若狂,这是他平生收过的第一份礼物。 赵金禾的眼神不由自主还是看了一眼师妹查干,心里还是愧疚难当。 不曾想,查干走了过来,低着头给他丢下了一句话,“别忘了山下还有个家!” 赵金禾热泪盈眶,挥手想要叫喊却语塞了,手滞在空中要去抓什么,渐渐地放了下来。 下山后,李根梁难得一见的一路高歌。即便他唱歌总不在调上,谁又敢说有时候唱歌其实不过是唱的一种心情。 一边唱着一边回头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心仪的查干妹妹。 “根梁哥还是那个根梁哥,查干还会是那个查干吗?”查干终于说出了一直缠绕在她心间的心结。 李根梁哑然于空中的歌喉。顿了顿,转身跳上车,拉着查干的手,此刻他的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因为他终于听到她亲口说出了她心中的芥蒂。那个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心墙。 “当年圣主成吉思汗的结发妻子孛儿贴被抢了亲,圣主夺回妻子后不仅比以前更爱他的妻子,而且还封了孛儿贴为第一斡儿朵。相伴走完了一生。我对查干妹妹的情意,比圣主对孛儿贴额吉的情意,有过之而无不及。”李根梁借古喻今的斩钉截铁的说道。 查干被李根梁的话感动的落下了眼泪。 “接下来给我心爱的查干妹妹唱一首《这片草原》。”李根梁更是来了劲儿的唱起来,查干拍手欢迎。 天鹅梳妆在达赉湖的岸边 孛儿帖出生在hlbe草原 烈马跨过克鲁伦河 成吉思汗迎亲在这片草原 牧歌回荡在兴安岭的云端 蓝天下升腾着蒙古包的炊烟 心中神圣的宝格达山 保佑着牧人保佑着草原 阳光阳光流淌 千年千年的祝愿 遥望天上人间 就在就在这片草原 天鹅梳妆在达赉湖的岸边 孛儿帖出生在hlbe草原 烈马跨过克鲁伦河 成吉思汗迎亲在这片草原 阳光阳光流淌 千年千年的祝愿 遥望天上人间 就在就在这片草原 遥望天上人间 就在就在这片草原 马车上坐着的查干听着五音不全的李根梁哭笑不得,“哎呀,你可不唱了。嚎得把狼再找来!” “放心吧,我这歌声狼都不敢靠近!哈哈哈哈” 两人打情骂俏了一会儿。 查干开口唱起了《这片草原》 天籁之音响彻苍穹,草原听了这委婉动听的歌声,不知是沉睡了还是沉醉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交接仪式 你若注定只是落花的一朵, 为何当初要许下爱的承诺; 你若注定只是过客的一别, 为何当初又要步入我的世界。 你来之前我的世界 平淡且又宁静; 你来之后我的世界 充实且又热恋; 可是既然来了又为何要 匆匆离去。 你可知你走之后我的世界 除了空虚只剩悲绝。 你这花样的女郎 颠覆了我整个世界。 最后, 也终于为了那稍纵即逝的昙花 而负了整个春夏。 浮华过后 山河永寂 隔着老远李根梁和查干,便望见了敖包山上毕力格。 毕力格的琴声雄浑涤荡,像一匹骏马势不可挡的驰骋于销寂般的冬季草原。 “阿爸!” “师父” 查干踢了一脚李根梁的屁股,生气道:“叫什么呢!” 李根梁纳闷儿,反省,会意,傻笑,用手挠着后脑勺,腼腆的叫了声:“阿爸!” 查干早已扑进了阿爸怀中。就像以前每次回家一样,麻缠着她的阿爸。 毕力格见到女儿恢复如初,老泪滚烫在心间,脸上展出久违的欢笑。前些天还在担忧的心,豁然开朗了。 跟查干说笑了一会儿,毕力格发觉少了一个人,举目望向李根梁的身后。 李根梁猜出了师父的心思,说道:“金禾没下来,留在山上了。” 毕力格有些失色,李根梁连忙补充说道:“他的身体恢复的好着哩。是他自己决定留下的,他说他找到了自己。” 毕力格匪夷所思过后,脸上浮现的是无比的欣慰。 徒弟金禾的这一举动,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现在看来,不管怎么个意料法,他对他这个徒弟的期许是没有被辜负的。 毕力格抓起烟锅刚要装烟叶,一把被查干夺了去。 “阿爸这口爱好,打今天起也要有所控制了。” 毕力格笑了,李根梁也笑了,“好好好,听我闺女的。走,咱回家” 毕力格扶着敖包山略显困难的站起身,拍去屁股后边裤子上的灰土,向山下走去 没有女人的家,是个不完整的家。 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查干的鼻子酸楚了一下。 “少年夫妻老来依”,其实阿爸一直被阿妈惯着,家里的家务,阿爸向来是当着他的“甩手掌柜子”。 这不,她们才走了一个月,家里就被造成了这番模样。 查干着手开始大扫除,李根梁打下手。 晚饭时,毕力格给李根梁安排道:“过几天就要冬至了,你去山上把你师弟喊回来。我有事儿给你们交代。” 李根梁“哎”的应了一声。 冬至,又称“冬节”。农历二十四节气中比较重要的一个节气。 这一天太阳直射南回归线,北半球出现一年当中白昼最短,夜晚最长的天文景观。 今年的冬至祭祀相较往年更加隆重。数“三九”的天寒地冻没有阻挡住前来参加祭祀的人们的热情。 这是新旧两届“亚门特”正式交接的仪式,也是毕力格担任“亚门特”以来,最后的一次祭祀。 整个仪式过程中,毕力格尽可能多的让李根梁主持,自己在一旁偶尔策应徒弟一下 祭祀仪式上活佛自然是不能少的。扎仓活佛今天除了亲临现场,还带来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喇嘛。 好奇的人们细瞅过后,膛目结舌,“那不是毕力格的二徒弟,赵金禾嘛!他怎么?” “哦,两个徒弟都成了人中龙凤!” 交头接耳的人群对毕力格的明智安排,恍然大悟了。 毕力格迎上去,和扎仓活佛作揖。 “再泥泞的路途,也当不了传经送宝的人。”毕力格说。 “原上青草,新陈代谢,怎可少了一季暖风的沐浴。”扎仓活佛答。 两人相视一笑,毕力格转向赵金禾。 “糌粑糊了嘴,叫不得人了?”扎仓活佛厉声暗语赵金禾道。 金禾慌忙上前,弓着身子向毕力格施礼叫道:“师父!” 毕力格少有的眉开眼笑,走过来,捏了一把赵金禾的臂膀说道:“壮实了。” 赵金禾含羞的望了一眼师父,绽出一丝不苟的笑容。 “去吧,帮衬着你师兄。”毕力格支开赵金禾道。 观察着两人的默契搭档,毕力格谈笑道:“你个老狐狸,这样一匹烈马居然也被你驯服了。出手不减当年呐!” “我不过是狐假虎威。做了个顺水人情,比不得你个老东西的慧眼识人。一个如老牛,朴实的固守持家;一个是野马,奋蹄开拓着宏伟愿望。一个守,一个望,合二为一是为守望。”扎仓活佛甚知师兄的说道。 “不过,金禾能浪子回头的这么快,是我所未曾预料到的。这里你功不可没。”毕力格说道。 “佛是未来人,人是过去佛。关键是他心中有佛,我不过是渡了他一程而已。”扎仓活佛道。 “佛是未来人,人是过去佛。人成佛,少的不过是些磨炼。还好,他悟到了吃一劫长一智。”毕力格意味深长的说道。 仪式进行到了最后一环,毕力格精神矍铄的跨着大步来到敖包前,他从袍子的最里层,摸索着掏出一把火镰,李根梁识认出这把火镰是师父一直贴身携带的那把。 扎仓活佛看着这一切,望着李根梁自言自语道:“他将有另一个身份喽!” 毕力格却郑重其事的把它放进李根梁的手里,以一种满心寄托语重心长的话说道:“从今天起你将承担起另外一个身份一斛律金家族第一千五百三十代传人。这个家族有无尚的荣耀,是和看守圣主陵园的‘金马桩’达尔扈特家族相媲美的。他的光辉史你慢慢去了解,现在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你要和站在你身后的红格尔敖包一样,一辈子忠诚守望着这片草原。” “只要希拉木伦的河水没有断流,雄鹰依旧翱翔于这片苍穹,草原上就不能没有敖包,敖包山的祭祀永不能断。” 也是从那天起,李根梁多了一个叫“索多”的名字,名字是师父给他取的,他虽说懂点蒙语,但“索多”这么生僻的字眼,他晦涩难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守住过往,展望未来 凋谢的, 是如花的岁月; 流尽的, 是似水的华年。 尽管每个清晨朝阳仍然会升起, 每个夏季槐花也依然会香。 可是终究还是有些什么失落了, 宛若那新升的朝阳已更换新装, 盛开的槐花已不及当年的芬芳。 当仓促的夕阳收敛起最后一丝余晖, 深秋的槐花无情的被劲风侵坠。 这一刻朋友啊,你是否也曾发现, 万里无云的天空湛蓝的实在是有些单调, 荒凉的眉宇间只残存些被岁月灼伤的浮雕。 到最后我那如花似水的韶华呵, 也终于, 幻作那, 幻作那一叶扁舟漫溯在古老的辰光中 渐行渐远······· 冬至的祭祀结束了,家里的祭祀也拉开了帷幕。 晚上,毕力格破天荒的领着李根梁,哦,不。是索多c查干c赵金禾来到了西厢房一一那个小时候最能唤起他们好奇遐想的地方,也是儿时的禁地。 禁地今晚就要开放了,童年已逝的他们,那颗躁动不安好奇未减的心,时隔多年后依旧一度狂热的激动着。 “噔”的一声,锁开了。 没想到小时候苦思冥想,削尖脑袋都无法进去的地方,这一刻走进它竟变得如此简单。 昏暗的房子,陈旧的摆设,琳琅满目的供台显得是那么的不合时宜,似乎却又被烘托的那么恰到好处。 祭奠着祖先牌位?供奉着神秘的马头琴?小时候的种种猜测,顷刻间,灰飞烟灭。 一只朱红漆成的木头匣子,摆在供台的正中央。 紧接着,又是当年情形的一顿猜测。猜着这个红色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马头琴名谱?” “斛律金家族谱?” “祖上传下来的家训?” 匣子被打开了,三个人带着好奇心伸长了脖子窥探究竟。 师父拿出来的竟然是一块石头,而且是司空见惯的那种石头。 好奇心笼罩了心灰。 “跪,磕头!” 没有人知道跪下的时候他们的心里是不是特别不乐意,毕力格接下来的一席话,令他们心悦诚服于这样的跪拜。 “这不是块普通的石头。它来自圣山一宝格达。这是希拉木伦草原上修敖包时放下的第一块石头。可以说,没有这块石头就没有希拉木伦草原上的红格尔敖包,没有敖包就没有信仰,没有信仰的草原再美也会化为荒漠。” “我这一辈子,和敖包做着同样的事。守护信仰,守护草原。” “敖包就是草原的圣地,是草原人民矗立于天地之间的气场。一个民族没有信仰,是可悲的。敖包是蒙古人的信仰,我也希望它能成为每个人的信仰。今天我把这种信仰交在你这个汉族人手里,看重的是你那颗忠贞执著的捍守恒心。”毕力格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了的陈旧古书,交到李根梁手上,“这是斛律金的家族史,慢慢琢磨。要记着,从今天起你的名字正式叫作索多,你的身后站着的是敖包山。” “这是《万马奔腾》的曲谱,你梦寐以求的。你是我最为聪慧的徒弟,看事情比别人看的远。只是缺乏了一些安分守己的初心。佛是未来人,人是过去佛。这一场变故你立地成佛。《万马奔腾》的曲谱是你的心史,我希望你把这份心史悟道成心经。不做未来人亦不做过去佛,修成未卜先知的未来佛。从今天起你也将有一个新的名字,叫作多吉林活佛。”毕力格把《万马奔腾》曲谱放到二徒弟赵金禾手上后,同样转身对查干说道:“你的阿妈娜仁,伟大的额吉,了不起的妻子。这世上有两种佛,一种是召庙里吃斋诵经的佛;另一种是品涤人间烟火的佛。你的阿妈就是这世间佛,是一樽佛安塑了两座金身的世间佛。你也会有两个身份的。像你的阿妈忙碌于世间与佛界。”毕力格说完把家族的家训交到女儿手上。 “汉人中有一位圣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三人行必有我师’。守住过往,展望未来,守望相助,方可佛便是我,我便是佛。” 那一晚,毕力格阿爸和扎仓活佛喝了好多酒,扎仓活佛破了戒,毕力格阿爸破了结。 没有人知道老哥两喝到几点。 当冬日的朝阳畏手畏脚的露出它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时,晨曦中的敖包山上影印着两个身影。长时间回守敖包又驻足远望。 结了冰的希拉木伦河,冰封不住冰层底下暗流涌动的东去河水,一只雄鹰振翅高飞划破了沉寂长空,两位老者相扶着消失在了晨雾中 几年以后,一位活佛圆寂于天地,走的时候他正在打坐,脸上是安详和满足的谢幕。 同样的早晨,同样的地点,已出而立之年的三个人,同样站在了当年那两个老者曾经站过的地方,缅怀先贤。 毕力格阿爸,毕力格活佛,毕力格师父的话回荡在耳畔声声不息。 站在沉默的敖包山前,望着沉默的草原,希拉木伦的流水不沉默,天上的雄鹰不沉默,一声孩提的哭声同样不沉默的打破了这一沉默。 已为人母的查干哄着怀里的儿子“旭日干”。 “希拉木伦的河水不苦,雄鹰翱翔于苍穹,草原上不能没有敖包,敖包山的祭祀永不能断” 亘古的声音回荡在草原,名叫“索多”的李根梁,想起自己的这个名字,感念于当年师父为他取下这个名字的良苦用心。 “索多”汉语意为:守望。 上篇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风雨飘摇中的敖包 下篇 梦里花落负谁手? 谢了红楼。 痴情难忘重双眸, 葬了豆蔻。 此去今年莫回首, 老了等候 花落人空瘦。 1975年的冬天随着立冬的一声雷响,希拉木伦草原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季开始了。 “轰隆”一声震动,似天庭楼阁的坍塌,响彻云霄,天地为之颤抖。 炕上迷糊的索多,被这惊天一雷,震的翻身而起。 心有余悸的坐着,清醒片刻后,心跳开始加速。 被丈夫惊到的查干,这时也坐了起来,发觉索多的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 “什么时辰了?”索多问。 “刚过晌午吧!”查干瞄了一眼窗外的太阳答道。 索多拂去额上汗珠,盘腿挪动到炕桌前,抓了一把烟叶往烟锅里添。 “怎么了?又做梦了?”查干凑过去关乎问道。 “听到刚才的雷声没?”索多若有所思的问道。 “嗨,我倒怎么了!初冬的雷往年不也打嘛,有什么稀奇哩。”查干满不在乎的答道。 自从上次被拉去参加“政治思想”教育班回来后,丈夫索多像只受了惊吓后的小白兔,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其实,他不是害怕。只是意念中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按理说,今年夏季草原的雨水也算充沛,令人百思不解的是希拉木伦河水水位却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最低水平。 反常的迹象,又值多事之秋,不由得不使索多未雨绸缪的神经兮兮。 装好的烟还没来得及点,索多看到院子里风尘仆仆的进来个人。 “索多阿爸,可了不得了。你家旭日干带着一帮人奔着敖包去了”来者正是前来报信的敖登,多吉林活佛的座下弟子。 索多顾不得多去询问,披上袍子冲门外夺去 “孩子,你慢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查干问道。 “早上旭日干阿哈,领着十多个带着红袖章的人上了召庙,在大殿里乱砸一顿,说上师是‘牛鬼蛇神’捆绑着就带走了。”平复喘息的敖登有鼻子有眼的给查干阿妈描述着。 “啊?把你师父绑了?”查干震惊的瞪眼问道。 敖登点点头,查干来回踱了几步,抓起马鞭朝门外奔去。 待索多赶到敖包山时,儿子旭日干已经爬上了敖包,振臂一呼的发号着最后的动员令。 “同学们,破四旧树立四新,唯有牺牲多悲壮,敢叫日月换新天” “不敢去,不敢去,长生天会怪罪的!”一位牧羊的gz老牧民上前阻拦道。 随后,跪地虔诚般的开始进行磕头。 “同学们,不要怕。我们要有和一切封建迷信干到底的决心。大家听我的号令一起上,砸了这‘牛鬼蛇神’”消停后的人群再一次被旭日干煽动起来。 老牧民不住的跪地磕头,祈求长生天的宽恕。 “混账东西,反了你了。看我不打死你”火急火燎跑上来的索多,看到捆绑的多吉林,跪地阻拦的老牧民和敖包上站着的儿子旭日干,气不打一处来的咒骂着的同时,四下里捡着教训儿子的东西。 环顾四周后,并没有看见得心应手的家伙什,情急之下,脱下鞋朝着旭日干扔去。 索多一只脚光着,转圈追撵着敖包上左右躲闪的儿子旭日干。 “阿爸,我现在可是民兵里的先进标兵,你,你敢打先进标兵吗?”躲闪着的旭日干威胁说。 “再不滚下来,老子上去扯了你的皮。”索多厉声喝骂道。 旭日干见阿爸要往上爬,慌乱中给底下人使了个眼色,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挡在了索多的面前让其进前不得。 双方你推我攘间,查干也上山来了。 敖包上躲藏着的旭日干见到阿妈,楚楚可怜的求助道:“阿妈,阿妈,你可算来了。你快看看吧,阿爸要活剥了我的皮。比地主老财都狠心呐。阿妈,救救我呀。” “满仓,听阿妈话,你先下来。上边不安全。”查干劝儿子道。 “我可不,下去了,还不被他生吞活吃喽。除非你先说服他。”旭日干讨价还价道。 查干走上前来,拽了一把索多说道:“你先别发火。上边本来就不安全,你再把他吓着掉下来。” “砸召庙,绑活佛,现在又来毁敖包。你让我怎么冷静。他这是在辱没祖宗,你知道不!”索多喊道。 “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你这样僵持着,事情还解决不解决了?”查干也来了脾气嚷道。 敖登已为上师多吉林活佛解去了捆绑着的的身子。 旭日干见阿妈暂时的劝住了阿爸,也就借着台阶爬了下来。 脚刚着地,谁知索多又扑将了过来。吓得旭日干拔腿就跑。 查干见状也跟了上去,母鸡护仔的挡在索多前面,朝着背后奔逃中的儿子叮嘱道:“先去同学家躲几天,等你阿爸气消了再回来!” “你呀,我看你能惯他到什么时候!”索多数落妻子道。 “损坏程度怎么样?眼看着就要入寒了,不如到家里过了这个冬天,开春了再修葺一番。”索多走过来询慰着多吉林活佛道。 “有活佛的地方就是召庙。我哪儿也不去,还回乌素召。”多吉林活佛拂袖要走,被查干拦下了。 “师哥还是回家里吧。满仓闯下了祸,难免要受他阿爸的皮鞭之苦。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也需要你们商量着给大家伙一个结果。” “旭日干是草原上的雏鹰,雏鹰可以保护牛羊,也可以猎杀牛羊。”多吉林活佛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驳了师妹的面子。他是活佛,活佛也是人。 目睹了几百年的召庙差一点毁于一旦,于人于佛都会心存余悸。 他不是在跟谁置气,只觉得宁静寂闷的草原又将迎来一场暴风骤雨的浸蚀。 是夜,索多没有食欲,坐在一桌子的饭菜前抽着闷烟。 “根梁哥,你快来看!”本来是出去灶台上端饭菜的查干,饭菜没见端来,端回来的是着急忙慌。 索多下了炕,出了门,走出来,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正跪在院子里,昏暗中索多辨认出了白天敖包山上的那位老牧民。 “老阿爸,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索多箭步上前去搀扶老人道。 “历代的‘亚门特’选择与这片草原共存亡。我们愿意像尊敬毕力格亚门特一样的去爱戴您。” “只求索多亚门特可怜可怜这片草原,救救这草原上的生命呀!”老牧民感人肺腑的请愿道。 “老阿爸,您起来,大家都先起来,有什么话我们起来再说。”索多的话无动于衷于众人。 大家见老牧民没有站起来,谁也不愿站起来。 情急之下的索多只能暂时放弃了搀扶,用语言相劝道:“守卫这片草原是亚门特的使命,这是我的职责,誓与草原共存亡。” “可是旭日干毕竟是你的儿子呀?”人群中不知是谁传来的一句话,让索多沉思良久。 他们这不是在逼迫自己做出决定,只是生存家园在遭遇危险时,做出的本能反应。 “我是旭日干的阿爸,但我知道我更是这片草原上的亚门特。孰轻孰重,我能分的清楚。” “大家快起来吧。这样跪着,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我该成了残害牧民的封建地主了。”索多这样一说,人头接耳的左顾右盼后,目光最终锁定到了老牧民身上。 老牧民不愿为难了索多,站起来作揖后放心的走了。 人群散去,索多像根木棍的杵在那里,“整个公社都在搞运动,原本把儿子送进城里上学,打算是让他学到点真东西,谁曾想到了城里,城里的运动搞得更是如火如荼。血气方刚的激进孩子,响应时代号召,上山下乡,到农村去战风雪炼红心斗天地铸铁骨。摇身一变成了先进学生代表,回来就要造他老子的反。真是岂有此理。” 索多打了个寒颤,向马圈走去,拾起一些草料扔进马槽。 马槽里草料充足,他只是觉得心无着落的想去干点事儿。 小小的嘎查村,暗流涌动,波云诡谲,每一刻都潜藏着瞬息万变。 儿子今天的所作所为无疑给了他这种警觉,几百年香火未断的乌素召,突如其来的变故就是印证。 游思到这里,索多慌忙朝着西厢房走去 皎洁无暇的月光倾泻在院子里,仿佛明镜悬于高堂搜捕着这里不可告人的“封建四旧”秘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家贼”难防 陈星旧月饰天阙, 昔人难回故地年。 斗转星移旧辰措, 人去楼空终成格。 清晨,天还蒙蒙亮。院子里传来犬吠声和急促碎步声。 从梦中惊醒的索多借着窗户上透进来的微弱光明,摸索了一件上衣,揉了揉睡眼,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索多走下台阶,朝着人群问道。 这时从人群中款步走上来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主抓场部基建的队长一一鲍喜贵。 这个狡猾的汉人,能说会道,来牧区插队没几年,一跃晋升为基建队队长,与主抓牧业生产的牧业队队长索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个班子里的同事。 “李队长,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冷的天惊扰了你的美梦。”鲍喜贵笑面嘻嘻的说着,“我也是接到上级的紧急任务,无奈于公务在身难辞其咎。这么早就来打扰你。” 索多赖得听他废话,直截了当的开口问:“什么任务?” 鲍喜贵遣退左右,上前一步,一副顾及隐私担心被人听到的样子,俯下身子,压低语调的蹙眉说道:“有人去场部革委会告发你,说你家里私藏四旧,供奉着牛鬼蛇神。” 鲍喜贵说完后,特意观察着索多的面部表情,以此窥探出他内心世界的变化。 早有心里防范的索多,镇定自若的说了四个字“胡说八道。”之后再没作任何反应,反倒是让鲍喜贵心虚了起来。 “是,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反复多次的为你在主任面前打包票。李队长,这等先进开明的人怎么可能干这等错误的事情。”鲍喜贵没有得到自己想看到的理想状态。不知为何在不苟一丝言笑的索多面前竟一下反倒心中没底的后退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他的表情怎可如此淡定?不对,风平浪静下,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内心风暴。” 心中兀自分析后,鲍喜贵转瞬调转头,搓着双手对身后的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欲情故纵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李队长的西厢房里怎么可能藏有‘四旧’。黄毛小子信口开河的话你们也信。简直是胡闹。”说完私底下却是对手下人挤眉弄眼着。 “西厢房?”索多出了一身冷汗,举报者对他家的境况竟是如此的了如指掌,实在是让人汗颜。 “会是谁呢?”索多在脑海里逐一搜索排查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队长,即是身子正自然也不用担心着影子会歪嘛!有没有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是啊,搜不出来也正好给李队长洗脱冤屈嘛!” “放肆。没大没小的,你们这是目无尊长。”鲍喜贵逢场作戏的和底下人一唱一和着。 “即是光明磊落,还怕搜查不成?” “这”此时鲍喜贵转头看着索多,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将烫手的山芋故意扔给了索多。 索多横眉竖眼为难状,鲍喜贵见了心中沾沾自喜。 “去年秋天,就因为自己在敖包前撒了一泡尿,这么一件小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眼前的这个人一索多竟用鞭子抽打了他。让他这样有身份的人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从那一刻起,他鲍喜贵就暗暗发誓定要打倒这个目空一切的家伙。 “我看你们谁敢。你们这是擅闯民宅。”突然杀将出来的查干,手里抄着一根木棒,立于西厢房前大声嚷道,把沉浸在回忆中的鲍喜贵惊回了现实。 鲍喜贵没有了耐心,使了个眼色。 一人上前,拿出一张纸摆在查干眼前说道:“这是场部下的搜查令,识相的快走开。” 随后又上来两人准备架走死缠烂打的查干,被一旁的索多喝止道:“放肆,我看你们这是要反了天了。” 众人稍稍退却,鲍喜贵对索多的举动竟是暗自心喜,“等的就是这一效果。巴不得你对着干呢,看你这回怎么收场。” 鲍喜贵本以为索多就此掉进了自己精心设计下的圈套了,却不曾想索多喝止的只是对查干态度蛮横的那两个年轻人。对于要闯入西厢房的人,他并没有理睬。 这倒是让鲍喜贵匪夷所思。 索多扶着查干来到院子里,他发觉查干的手心出了好多的汗,额头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的心里此时十五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的。 门开了,性情高昂的一帮人涌了进去 “完了,这回可真解释不清了。”查干吓得瘫软成一团,倒在了索多怀里低哑的说道。 一旁的鲍喜贵脸上浮过一丝阴险得意的笑容。 不一会儿,进去的人竟然焉耷着脑袋悻悻而归 走到鲍队长面前,个个没精打采的摇一摇脑袋。 云里雾里的鲍喜贵前去一探究竟 “怎么?难不成破四旧连自家的祖宗都不让祭拜?”随后走进来的索多,对正望着摆满祖先牌位的祭台中的鲍喜贵问道。 “你,你不是外路人吗?怎么祖先也跟着搬来了?”鲍喜贵语无伦次的做着些无力的辩驳。 “不忘本,天地就是我的祖宗。有些人,供奉着祖先却忘了本。”索多义正言辞道。 鲍喜贵听出索多说的那些人是在指说他,因为他的父母都是gz人,他给自己取了个汉名,把他祖上好几代人都改了汉名,一直谎称自己是“祖上三代贫农出生”,以适应着时代的潮流。 “彼此彼此吧!”鲍喜贵不但不为索多的话感到羞愧,反倒“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的话语中伤索多道。 说起来,索多不也就是李根梁嘛?一个嫁入蒙族的上门女婿。 “怎么?这就想走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查干拦下了打算抱头鼠窜的鲍喜贵一干人等质问。 “哎呀,李队长,嫂子。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误会误会啊,绝对是误会。是我工作出了纰漏,对不住了啊!”被拦下的鲍喜贵灰溜溜的陪笑道歉着,为防止难缠的查干得理不饶人的纠缠,鲍喜贵索性使出了杀手锏,说道:“要不是你们的亲儿子是告发人,我们也不会这么唐突,鲁莽了鲁莽了。实在对不住哦。” “你说什么?是谁告发的?”查干不愿相信的再次确认的问道。 “旭日干呀!这孩子一身的正义,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孩子。”鲍喜贵说着风凉话正要离去,走到门口想起来什么,又折了回来,幸灾乐祸的通知说:“哦,对了。这几天场部要开会,讨论研究一下关于多吉林,哦,不,是赵金禾的思想路线问题。希望到时候,李队长要有你儿子一样的思想觉悟,摆正了自己的阶级立场呀。” “你们这不是胡闹嘛!他一个出家人能有什么思想问题。”索多愤慨道。 “不好说,这要看他在基建劳动改造中的表现了。”鲍喜贵故意走漏风声道。 “什么?你们把他拉去劳动改造了?”索多惊诧道。 鲍喜贵没有作答,小眼笑迷成一条线,踱步走出了庭院。 “逆子!”索多气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叫骂道。 “你咒骂孩子干嘛?他也是被人教唆利用了。”查干依旧为儿子辩解道。 “你还护着他!这都要捅破天了。要不是我直觉感到不安,提前转移了西厢房的东西。现在我也被拉到基建改造去了。哎,造孽呀!”索多回屋,走到台阶上嘱咐妻子道:“准备些吃的用的,我去趟基建地。” 查干唉声叹气的,不忘伸长了脖子望向门外,儿子旭日干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可不能再捅娄子了。 查干担心着儿子,回屋收拾丈夫要的东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不是一家人 不进一家门 曾记否, 梨花树下谱箜篌。 愿伴偶, 花前月下翦风流 风流过后数星斗, 一斗一豆蔻。 旭日干这几天一直躲住在同学家里不敢回家。 昨天阿妈差人送来了一些粮票和换洗衣物,这年头谁家的余粮也不够,她怕儿子住的不自在,心里受了委屈,特意在捎带的东西里额外拿来些口粮和钱。 旭日干从捎来的东西里取了一些粮票交到同学手上后,又拿出两张票子也一起递到同学手里算作住宿费。 “粮票我收下,这钱你拿回去。”同学刘海民拒绝着把钱又塞回旭日干的手里。 “你拿上拿上,交给婶子。我这儿还有哩。”旭日干客套道。 “我们都是无产阶级的战士,心里有着共同的信仰。李满仓同志,你这是在‘糖衣炮弹’你的战友。”刘海民坚持着“革命信仰”义不容辞的回绝了旭日干的好意。 “你们两闲的没事干了?猪嚎叫成那样了,没听见呀?”站在厨房门口的鲍桂英两手叉腰嚷叫道。 刘海民听着应了一声,慌身去给猪准备食物。 鲍桂英瞅着“黑眼”着院子里的旭日干低声粗语道:“来这儿还当甩手少爷,真是该你的。” 旭日干这才想着去帮海民的忙,喂猪。 这头猪是队里养的,海民的舅舅是队里的领导,靠着这层关系,鲍桂英顺利的成了队里的饲养员。 饲养员这个职务她倒是不大稀罕,精于细算的鲍桂英图得是每年因为猪,队里多给分的那点口粮。 她会把给猪的这些粮食一分为二。一份留着做人吃的窝头,另一半拿到集市上换成荞麦壳磨碎了给猪吃。这样算下来里外里她家能多出好几斤玉米面粉,这可是光景烂包的家庭一年都吃不上一顿的上好口粮哩。 午饭席间,鲍桂英故意数落着儿子,实则是在指桑骂槐。 午饭还是清一色的白水煮萝卜,为了掩饰过分的清淡和单调,在里边倒也慷慨的象征性地漂了几滴羊油花。只可惜这上好佐料的羊油,在极寒的空气下,还没下嘴消化便已凝固成僵。 “家里没粮了吗?整天吃的饭菜连猪食都不如。”海民将盛汤的舀子怄气的扔进汤盆里,溅起一滩汤花落在桌子上,汤花里裸露突兀出的萝卜丝在黑铁般颜色的桌面上显得甚是乍眼。 “哎,我说你” “爱吃不吃” 鲍桂英本欲教训不识好歹的儿子,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索性改口随意道。 她又不忘用筷子把落在桌上的那一点萝卜丝捡进自己碗里。 “家里养你一个吃白饭的就不容易,现在又来了一个。你还挑肥拣瘦,哪天要是揭不开锅了,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鲍桂英尖酸刻薄的嘲讽着。 “您这扯得太远了吧。我吃,我吃还不成嘛!”刘海民难为情的望了一眼同学旭日干碍于面子求和道。 常言说得好“白面好吃,黄面好吃,人头面最难吃”。 残羹冷饭,旭日干听着这“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冷嘲热讽,嘴里的饭让他难以下咽。 想他在家里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般待遇,如今沦落得为了一口吃食寄人篱下的看人脸面。 羞愧难当,一种从未有过的羞愧感蔓延上他的心头。 臊得他快要钻进了地缝里。 他胀红着脸站起来,强颜欢笑后,分析利弊后先是拿海民开刀道:“半大小子,吃苦老子。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海民,可不能再不懂事的去顶撞婶子了。” 鲍桂英无动于衷的自顾着吃着饭,心里暗自骂了句“充什么大尾巴狼。” “婶子,这有一些粮票和钱。是阿妈托人带来的。”居高临下说话中的旭日干,可以很明显的注意到鲍桂英的眼神从爱答不理的死水一潭,转念间变得活泛了起来。 旭日干事不宜迟的再将一叠粮票往鲍桂英的面前一放,活泛起来的那潭水眨眼间便被搅动的汹涌起来。 鲍桂英放下手中的碗,在腰间的的棉袄上揩了揩双手。 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手里拿起来的粮票,虔诚般小心翼翼的一张一张点数着。 “阿妈说这么长时间我没少给您添麻烦。拿这些东西不成敬意,算作是我在家里的食宿开销。”旭日干借题发挥的哄骗迎合着鲍桂英的蝇营狗苟的小算盘心理道。 只是此时已经“见钱眼开”的鲍桂英早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细数手中钞”了。 “妈,满仓跟你说话呢!”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海民提醒母亲道。 “哦,哦,听着呢!哎呀,你说这大妹子真多心”鲍桂英已是难抑心中的喜悦之情,银铃般的笑声说着,“你和海民是同学,现在又都在民兵队里干活。照顾你是应当的,应当的。” 说完神秘兮兮的起身折回到了厨房里,再出来时手里已经端着半笼白面馒头。 “妈,你怎么这样呢。满仓可是民兵小分队的先进分子,我还要多向他学习呢。你这不是,不是怠慢人家嘛。”海民见母亲端着藏起来的馒头出来,懊恼的埋怨道。 “怎么能说是怠慢呢?过日子,哪一处不得精打细算着过哩。”鲍桂英训儿子道。 海民抱打不平的本打算继续理论,被旭日干拦住了。 白面馒头放到嘴里,沧口沧口的香,“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句话实乃真理也。 午饭过后,海民和旭日干回屋歇晌了。 鲍桂英收拾完饭摊子后,打包了些剩下的饭菜,出门时停步于门前,思量片刻后,又返身进屋放下手里打包的饭菜,走到柜子前,从抽屉的最里边有些吃力的伸手够出来一个铁盒。 铁盒里整整齐齐依次并排躺着粮票和钱票。 鲍桂英随手在粮票那一摞上抽出三张五市斤的粮票,精心呵护的装进上衣的最里兜。 只是装粮票伸进去的手,恋恋不舍的停留在了衣兜里。 她那拥有高配处理器的大脑系统,在经过一番运算后,操纵着衣兜里的手将装进去的那三张粮票又掏了出来。 她翻倒着粮票,思谋了一下,最终决定抽出一张重新放回铁盒里,把剩下的两张再一次装进了衣兜。而后才拎起包裹满意的向门外走去。 她这是要去看她的弟弟,场部基建队的队长一鲍喜贵。 鲍喜贵虽说也姓鲍,却是她八杆子也打不着的远房弟弟。 要不是这个弟弟现在混得人模狗样,她可以沾着他的光在村里“狐假虎威”一番。 搁在平日里,这样的亲戚她是绝对不会与其来往的,因为鲍喜贵的媳妇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比她还会算计。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场部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哩。 其实,结识这门亲戚,鲍桂英还是作有另一番打算哩。 对此,她是这样盘算着,眼瞅着读高中的儿子就快毕业了,维护好这门亲戚,指不定将来儿子找工作时,他的这个舅舅还能排上用场。 这不,今年开春时,她跟这个混得风生水起的弟弟开了一口,儿子海民就被安排进了民兵队伍里。那可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往里钻的工作哩。 眼下,运动正搞得热火朝天。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什么政治,只是听儿子说这是全国性的大运动。置于“大”到什么范围,她不懂,也赖得去懂。 她现在关心的只是依靠着场部基建队队长这棵大树,假以时日,儿子也会成为这场“大运动”中呼风唤雨的人物。 到那时,“母以子荣”的她,在村里走路的腰板挺的比现在还要直。 想到兴奋处,鲍桂英竟哼起了小调调。 “呦,桂英妹子这是捡钱了?嘴呲得跟个鞋巴子。”路上的行人楚木匠,远远看见扭着身段哼着小调走过来的鲍桂英调笑道。 “去你的,叫你婆姨给你小鞋穿。”鲍桂英倒也不恼的说道。 “桂英这是上哪儿去呀?大包小包的!”武氏礼貌的招呼道。 “我呀,去趟我弟家。场部抓管基建的鲍喜贵队长家里。哎呀,这隔三差五的就得去一趟。弟弟,弟媳妇麻缠得很哩。”鲍桂英扯着嗓门故意大声的喊答道,唯恐全天下不知道她有个在基建队当队长的弟弟。 是啊,自打短命鬼的丈夫去世,留下她们这对孤儿寡母在村里受尽了歧视。现在她能出人头地的活着了,怎能心中不感到欢喜。 憧憬在未来美好的日子里,鲍桂英有说不出的喜悦。 “未见其人已听其声”,正在家中开小差吃猪肉炖粉条的鲍喜贵夫妇,一听是鲍桂英来了。慌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把桌上的猪肉炖粉条端进了厨房,换来了一筐玉米窝头和一碗咸菜疙瘩。 被惊扰了享受美食的弟媳,一边难啃着咸菜疙瘩,一边骂道:“又来了?一天得跑七十二趟。比你妈都跑的勤快。” “呦,吃饭呢?”跨门进来的鲍桂英笑面嘻嘻的端察着桌上的饭菜,左顾右看着两口子。 “姐来啦!这大冷天的也没歇晌呀?”鲍氏变色龙般的换得一副新颜客气道。 “走进院子时明明闻得是一股肉菜的香味,进门却是咸菜疙瘩。一对儿的铁公鸡。”鲍桂英心里骂着,脸上却荡漾着笑容,说道:“冬天本来就昼短夜长,可不敢再歇晌,浪费这白天的好时辰。” “哎呀,呲,姐知道你是勤俭节约的好领导。可这,这也太” “喜贵呀,你可得好好爱护身子哩,你这身子骨可不只是你自己的,还是国家的呀。你说你要累倒了” “哎,来来来,姐给你们带了白面馒头,咋能老吃这粗粮哩。这身体可吃得消。” 鲍桂英一把泪戏,一场关怀备至戏,演得鲍喜贵夫妻二人差点信以为真。 鲍桂英放下馒头,又从外衣里兜掏出两张粮票一气呵成的做着顺水人情的慷慨陈词道:“正好我带了两张粮票,是我前段时间积攒下的。来,弟媳妇,你拿上。可不敢再让喜贵总吃这粗粮哩。” 鲍喜贵有些受宠若惊,更有些胆战心惊。 不过他还是出于客套的将自己的这位姐姐请为上座。 这平白无故的天上掉馅饼,让鲍喜贵一时间还摸不清东南西北。 “去,给姐倒杯水来。”鲍喜贵将姐姐请进里屋,领导作风的指拨媳妇道。 鲍氏去给鲍桂英倒来一杯水,摆到她的面前。夫妻二人与鲍桂英面对面而坐。 “姐,你是不有什么事儿哩?”鲍喜贵把杯子往鲍桂英跟前推了推,仍旧不敢相信他这位姐姐的小心翼翼的紧张问道。 “这孩子,瞧你说的。没事儿姐就不能来看看你们了。”鲍桂英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的答道。 打消顾虑的夫妻二人这才松开了紧绷着的弦,后背躺在了椅背上,异口同声道:“能,能,当然能了。哈哈。” “知道你和姐姐生分,其实往上数四代,我家的女子还”还没等鲍桂英说下去,鲍喜贵已显得不耐烦。 这段词从他们相识那天起,就一直被挂在鲍桂英的嘴边,像一句经文听得他早就耳朵生茧了。 “姐,我明白。血浓于水嘛!” “哎,就是这么个理。还是这当领导的哩,说的话就是中意。‘血浓于水,血浓于水’。”鲍桂英听着这句话,乐的合不拢嘴。(她第一反应是她又可以拿这句话在别人面前彰显炫耀一番了) “我还有点文件要处理,你们聊,你们聊啊。”“你也别光顾着聊,记得给姐添水。”鲍喜贵耐着性子客套完,起身回了里屋。 “海民呢?怎么没见来。好长时间没见他了。”鲍氏有一句没一句的东拉西扯着。 “这孩子呀,最近忙着哩。自打进了民兵小分队,整天早出晚归的。跟我说,自己得做好工作,不给舅舅丢脸。”鲍桂英说到关键处不忘提高语调,怕里屋的鲍喜贵听不见。 里屋躺着看文件的鲍喜贵听了,哼哧的笑了一下。 鲍氏逢场作戏的作答着:“一看就是个上进的好孩子。” 两人笑着。 鲍桂英闲扯着:“是哩,是哩,上进的孩子。这弟妹说话也越来越像草原的百灵鸟,好听着哩。” 鲍氏被夸的有些忘乎所以。 “这不嘛,这些天家里来了一个同学。都住了一个礼拜了。海民有心思来看望舅舅舅妈,碍于这个同学在也没方便来。”鲍桂英替儿子开脱道。 “什么同学?咋还住家里了?他家人呢?”鲍氏闲聊着问道。 “哎,谁知道呢!只听说是跟他阿爸闹了别扭不敢回家,就躲了出来。”鲍桂英答。 “这家大人也是,不用说,肯定是家不成器的人家。要不能把孩子赶出这么多天也不管?”鲍氏说。 “谁说不是呢!白吃白住的,他妈倒是拿来些粮食。都不够这么大的厚生打牙祭的。” “我还得管他住,家里的地方本来就小。”鲍桂英倾述着肚子里的苦水。 “姐呀,你就是心太善。要我说自家大人都不管,你和他非亲非故揽这破事干嘛!”鲍氏倒也好打不平的出谋划策起来。 两人的谈话像蜂蜜招来了里屋的“苍蝇”一鲍喜贵。 “姐刚才说的那孩子可是叫旭日干?”从里屋走出来的鲍喜贵饶有兴味的打问道。 “对着哩,还有个汉名叫李满仓。你咋知道呢?”鲍桂英惊讶道。 鲍喜贵的心中随即浮现出一套完整的计划,其实这套计划早已制定完成。只是苦于没有“当头炮”去破局而被搁浅了。 现在老天给他送来了旭日干这枚得天独厚的棋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不可错失良机。 鲍喜贵心中的死局,因对方丢掉的一颗“弃子”,巧妙的为他所用的起死回生了这盘死局。 “姐你别听她的。即是同学就要相互帮助,相互勉励。这样才能在革命的潮流中共同进步。”鲍喜贵说着,感觉出这位爱占小便宜的姐姐不为所动。 转念想着这样的大道理说服手下人是可以的,像鲍桂英这样一个一心只关心着自家生活的家庭妇女,这一套说辞是打动不了她的。 鲍喜贵很快换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说辞道:“海民以后要往上走,还得治理一方哩。缺不了这些人的辅佐。你回去跟他说,让他们好好相处。” 被哄得晕头转向的鲍桂英连连点头应承着。 “你只管叫旭日干好生住着,缺粮了就到家里来拿。一会儿回去劳烦姐给他带个话,让他晚上到家来找我一趟。”鲍喜贵说完,猜疑到什么,赶忙又补充道:“还有海民,让海民带着旭日干来。” 回去的路上鲍桂英反复回味着“领导”刚才说的话,“让海民带着旭日干”是让海民带着,不是让旭日干带着。 一个谁“带”谁,这样看似简单的问题,竟让这位精于算计的妇女嗅出了“权利”的味道。 想到此,鲍桂英愉快的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你吃错药了?足足的两斤白面一句话就送人了。”鲍桂英按照弟弟的吩咐拿了两斤白面走后,鲍氏心疼的埋怨丈夫道。 “你懂什么。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鲍喜贵胸有成竹的高瞻远瞩道。 “你的意思是?”鲍氏疑孤道。 “索多,我要让你也感受回哑巴吃黄连的滋味。”鲍喜贵眼角升起一丝快意复恩仇的表情。 “算计”可谓是这一家亦人的通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要说起这鲍喜贵对索多的怨恨,得从一次那达慕大会说起。 那次篝火晚会上,喝多了酒的鲍喜贵竟在敖包上撒了一泡尿,被索多当着那么众人的面狠狠的抽了几马鞭。 鲍喜贵认为索多是在小题大做,更或是借着题在公报私仇。 这也难怪,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会懂得,敖包在草原人心目中那份神圣不可侵犯的敬畏感。 因为他向来是不信仰那些东西的,所以无法体会那是神圣不可亵渎的信仰。 无论是从牧业还是农业的发展角度看,那里都是整个希拉木伦草原上最为肥美的草地,却被堆砌了一大摊石头,简直是浪费资源。这要是拿来用于垦荒,它的经济价值可是不可估量的。 马鞭抽伤他身体的同时,也让他的自尊,颜面,尽失扫地。好歹他也算是草原上有头有脸人物,竟被蛮狠的索多弄得斯文尽失。 除此之外,两个人政治意识的不同,让他们大事小事都尿不到一个壶里的对着干。 索多说他是草原上精于算计的狐狸;他说索多是草原上不懂变通的倔驴。 他两就像是清末时期的“改良派”和“保皇派”,争锋相对的上演着一场场触目惊心的“宫廷争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万物皆生于因果 多少绿叶瘦红蕊, 只教萧萧; 才去秋风, 又往秋雨; 减第木兰参差曲。 清晨的东方还没泛起鱼肚白的霞光。一股黑影便已披着暗淡熹微的晨光,悄悄地摸向睡梦中的敖包山 “眼皮怎么跳的这么厉害?”院子里喂马的索多向妻子查干询问着,也是在问莫名心慌的自己。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要不你再回去躺会儿,时候还早着哩!”查干说道。 “那我回去再躺会儿,记得叫我,今天得上趟场部。”索多想着今天上场部的重要事情,担心睡眠不好耽误了事,便想着回去补个回笼觉。 左腿刚迈上台阶时,院子里的查干惊呼道:“这是哪儿着火了?” 索多神经质回过头,第一时间便辨认出是敖包山的方向。 他瞬间被惊颤的睡意全无。 来不及拿马靴,骑马便已飞驰而去。 一路上,他不停的用脚后跟磕着马肚子,叫马加快速度。 果不其然,自己的儿子“贼心不改”的又揪结起一帮民兵来捣毁敖包。 索多赶到时,敖包上的经幡和苏勒德燃烧殆尽。那天的牧民们也都赶来了。 “孽障呀孽障”索多上前一把揪起旭日干,将他摔出丈远,紧接着,跑过来就开始用鞭子抽打旭日干。 手持枪械的民兵们看到索多似红了眼的狮子,无人敢上前劝阻。 直到后面赶上来的查干,才掳力平息了这场虐待。 查干目睹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儿子,吓得哭了。 索多累的摊倒在地,像一头公牛喘息着粗气。 过了一会儿,他从地上翻坐起来,起身来到那天那个牧人阿爸面前。 一记耳光响彻云霄,索多的脸火辣辣的疼。 牧人阿爸“哎”的叹了口气,放下手,咽呜着哭了起来。 泪水在饱经风霜吹蚀,早已沟壑纵横的脸上艰难的流淌着,在岁月如梭累积沉淀的地方断流止步了,想来定是它羞怯于自己的年轻稚幼的臂膀承载不起这份厚重的岁月沉淀。 老人伤心的哭泣着,索多无地自容的低下了头颅 响亮的耳光,震慑着周围人后退了一步,查干和旭日干也停止了哭泣。 众人落英缤纷般的离去了,敖包又暂时性的躲过了一劫。接下来等待它的会是什么?这种幸运的侥幸会护佑着它?可是这种侥幸的心理又是不可以经常抱有的。 索多的双膝重重地跪倒在敖包前,良久瞩目,他的面如死水般沉寂。 嘴里絮絮叨叨的像个疯子念诵着什么,“敖包是草原上的腾格里。腾格里是什么?是长生天。如今,你们把长生天囚困了,我们会得到报应,这片草原也会。”。 雪下起来了,鹅毛般步调一致下落的雪片,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已淹没在凛冽刺骨的寒风中。 敖包前一个孤单的身影跪拾着落在地上的石头,他把每一块拾掇起来的石头,在衣袖上擦拭一番后重新着摆上敖包。 风雪压弯了他的身躯,吹疼了他的脸庞,冰结了他的胡须和眉毛,却唯独没能刺穿他的骨头。 古人云:“看人需看骨。”只有骨相,才蕴藏着一个家族乃至一个民族,世代累积起来的力量。 “落地的佛珠,粘好了旧饰,摆不回从前的位居。”不知什么时候多吉林活佛已然站在了索多的身旁,他打着揭语扶着师兄站起来。 “他们肯放你了?”索多问道。 多吉林活佛却是答非所问的欣赏着风雪道:“这么大的风雪,好多年没见着喽。” 一股风呛的他一阵咳嗽。 “师父曾讲过,当年莲花生大师进蒙地传经时,将一部伏藏压在这敖包山之下。” “你看这敖包山轻若浮云,它升起的时候,也是伏藏面世的时候。”顶风冒雪的多吉林活佛望着敖包说道。 “你是说师父口中讲的伏藏要面世了?”索多问道。 “你看到它升腾起来了?”多吉林活佛反问道。 索多摇头否认。 “你未曾看到,我亦未曾看到。何来面世之谈。” “万物皆生于因果。伏藏面世是福是祸,与我何干?此刻未面世是果,未升腾是因。你应寻因,而不是问果。去找他吧,现在也只有他能帮你解开这层因果关系了。”多吉林活佛暗示师兄道。 索多明白师弟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场部革委会副主任一邓世达。他救过那人的命。 是夜,鬼哭狼嚎的风夹着雪肆虐了整整一晚。师弟二人在风雪中驻守在敖包前,拉响了久违的马头琴 自打这场运动开始以来,敖包山上少有的马头琴又传入人们的耳朵,只是这一刻它显得不再是悠扬动听,更有撕心裂肺,枕戈待旦的味道在里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人狼大战 撕下的日历完好的存着, 荒唐的宽慰自己 青春已不再流逝。 荒唐是日历里的青春, 青春是荒唐撕去的日历。 二队的马倌们一连几夜,听到了大山里饥饿的狼群凄惨愤怒的嗥声,空谷回响,经久不绝。 马倌们全都紧张起来,日夜泡在山里的马群周围,不敢离开半步,憋得他们鞭牛打马,嚎歌不已,怨婉悠长。 厚厚的黑云,冲出夕阳遁没的地平线,翻滚盘旋着直漫青天,象浓烟劲火般气势汹汹。 云层吞没了万里山影,西边灰黄的落日已被淹没,裹携着密密雪片的北风,顷刻就扫荡了广袤的希拉木伦草原。 肆意妄为的雪片,犹如亿万蝗虫,争先恐后地向牧场扑来。 先头的冷风稍停,风力达十级的白毛风就隆重登场了。 风口处的蒙古包,被刮翻成一个大碗,转了几圈便散了架。迎风行的毡棚车,被掀了顶,棚毡飞上了天。 雪粒象砂枪打出的砂粒,嗖嗖高速飞行,拉出亿万根白色飞痕,夹杂着密不透缝的雪片疾飞狂舞。 白毛风,一个让人听了便会吓破胆的名词。 天地间,草原上,人畜无不闻风丧胆。人喊马嘶狗吠羊叫,千声万声,顷刻合成一个声音:白毛巨怪的狂吼。 希拉木伦的暖坡草场,山丘低矮,无遮无栏。 寒流风暴白毛风疾如闪电,似蒙古草原狼组织的闪击战。 蒙谚:狼随风窜。 风声一起,经验丰富的牧业队羊倌莫力更,即躬身跑出临时搭建的简易蒙古包。 这个已经一整天没合眼的羊倌,人困马乏。 连续多日可疑的平静,使他的神经崩得紧如马头琴弦,稍有风吹草动,他的脑袋就嗡嗡作响。 想着草原上的那句箴言:草原上,平安后面没平安,危险后面有危险。 莫力更嗅出白毛风的气味踱出包,再一看西方天际和风向,他那紫红色的宽脸刹那间,变成土灰色,琥珀般瞳孔开始放大。 他急忙转身钻进包,一脚踹醒熟睡的其他两个同伴,而后急冲冲地拿手电c拉枪栓c拴马棒c穿皮袍c灭炉火。 三人背着枪,挎上套马杆,撑杆上马,朝着羊群方向奔去。 希拉木伦草原已陷昏黑一片,雪虐风饕。 三匹马刚冲下山坡,就被吞没在了海啸雪崩似的白毛风中。 肆虐的白毛风呛得人憋紫了的脸生疼,雪砂打得人睁不开眼。 莫力更胯下的马好象嗅到了什么,一惊一乍,头晃脚乱的总想掉头逃命。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和风雪竞技着咆哮声,就是听不到其他两个同伴的回音。 莫力更勒紧马嚼子,将套马杆倒立在地持杖着,他打开电筒开关。一根光柱仿佛劈天拓地的轩辕之剑横空出世,斩破黑暗。 光柱里全是茂密狂飞的雪片,莫力更挥舞一通,不一会儿,两个雪人雪马先后出现在了光柱里,向他靠拢过来。 三人费力的控制着受惊的马匹,莫力更拽住同伴,撩开他的帽耳,大声疾呼道:找到头羊,把羊群赶进凹谷里。 一头健壮的羊突地闯进两束交集的光柱里,充血的目光猛地驻停在莫力更的马前,仿佛遇到了救星。 是头羊! 再一细看,惊魂未定的头羊,喘着粗气,脖子下流着汩汩鲜血,伤口处冒着热气,滴答成了一根一根的血冰柱。 “不好,羊群里有狼!” 三人顿时进入了一级战斗状态。 模糊的电筒光下,所有能聚拢起来能看见的羊,都吓破了胆,惊失了魂。 羊群顺风呼长咩叫着,边跑边踢,几百只羊蹄声的慌乱,缱绻着汹涌的雪浪,激流狂飚。 提心吊胆的灯柱射向羊群里面时,莫力更一个前俯,握住了套马杆,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锐眼明疾的他可以很确信的看到横冲直撞于羊群中的狼。 每头狼浑身皮毛嵌满了雪,通身雪白。只有嘴角馋滴着鲜红的血液。 不只是一头狼,莫力更心虚冒汗,知道他们这是遇到了漠北草原上最为凶悍的狼群一漠北狼。 这,是腾格里的惩罚吗? 一个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羊倌,欲驰马而逃。血气方刚的莫力更双腿一夹马肚冲将上去,用自己的马别住那位羊倌的马,朝头就是一杆子,大声喝道:“你要敢跑,老子就毙了你。” 瑟瑟发抖的羊倌被瞠目瞪眼的莫力更喝止住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另一个羊倌也被凶神恶煞的狼群吓坏了,比方才那个羊倌强的是,这个羊倌没有落措而逃。提举起枪,瞄着一头狼,拉栓上膛,子弹射出膛的那一瞬,被冲将上来的莫力更挑起枪口,“嘭”的一声冲天空响。 “不能开枪,会触犯了腾格里。招来群狼的恶扑报复。”莫力更随后用缰绳狠抽了几下开枪羊倌的马头,马也被控制住了。 “握紧套马杆,跟着我的灯光走。我不停,你们谁也不许后退。”莫力更说完挥起套马杆向羊群中冲靠过去。 他先用套马杆动作娴熟的将受伤的头羊套起,驮上马背,因为他深知头羊就是这场混战中群羊的旗帜,旗帜鲜明了,羊群才不会走失。 而后他又尽力保持着电光引领着羊群,用套马杆拼命抽打驱赶一些不听指挥,偏离方向的羊,把羊群往凹谷方向挤。 群狼也不甘示弱,在头狼高屋建瓴的组织指挥下“亦将剩勇追穷寇”的撕咬着这肥美羊宴。 白毛风的风向岿然不变,继续狂吼猛刮。 前方道路一片黑暗中的莫力更,一勇当先的摸索着,回头望着一个一个倒在血泊里的羊,他改变了这种被狼追着打的被动作战方式,这样下去没等安全到达凹谷,羊怕是已被叼完。 这一路跑来,从马踏草场的变化中感觉地形高低和地脉走向,判断出自己所处的位置和风向。 莫力更调拨马头,急得火烧火燎,他已顾不上穷追猛打的狼随时可能撕咬他的坐骑,一旦马失前蹄,人仰马翻,他的性命亦堪忧。 “把羊群往逆风方向赶。拿马棒,磕脚蹬。”莫力更冲着身后的同伴高声急呼着,尽管他的喊声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是还是被淹没在了怒风之中。 他俯下身子,趴在马脖子上,用手勾起脚蹬,奋力的敲击起铁蹬来。 清亮刺耳的铁器撞击声是草原狼最为害怕的一种声响。 狼群羊群已混为一体,突如其来的铁器声,将邻近的几头狼胆寒的退却了。 渐渐恢复了神志的同伴也跟将着勾起脚蹬敲击起来,步步紧逼的狼群此时放缓了脚步。 莫力更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估摸着这么大的风,铁蹬只能小范围的震慑着附近的狼,终不是长久之计。 他思索的同时,头狼业已开始部署新的作战方案。 将三面围将起来的群狼,只在东边留下一个活口。整齐划一的退到铁蹬声触及不到的外围,此起彼伏的嚎叫开来 那凄厉声瞬息再一次让羊群杂乱无章起来。 三面环敌的羊群刚开始如无头的苍蝇四下乱窜着,渐渐地碰南墙后又开始步调一致的向东边逃窜,因为它们发现只有东边没有狼群。 “不好,东边是大水泡。它们是要把羊群赶进水泡子里。”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莫力更揣度着敌方的用意,心里同时也惊赞于头狼的智慧。 莫力更用灯光晃了一下同伴,示意他们去东边堵住缺口,自己则奋勇的朝迎风的北边突围,以便为“部队”打开一个逃生的活口。 “你有没有听到几声狼叫?”敖包山上拉琴的索多停下手中的拉杆,屏气凝神的问道。 “这么大的风雪,狼也是爱惜命的。”听得正起劲的多吉林活佛无心答道。因为他正一心一意的听着琴声,他发现如今的师兄,马头琴造诣早已是他望尘莫及的了。 “狼随风窜!不好,牧场那边怕是出事了。”索多心头肌揪紧起来,他起身走出敖包,独自盘想着牧场今天是谁当值? 多吉林活佛被他传染的也站起来跟将出来,风沙刮着他们站不直腰。 一片火光划破苍际,豁然开朗了这无尽的茫茫黑暗。 火海连天,烧破苍穹,宛若那初生的朝阳映红了半边天 所有久置漆黑中的人们,都为这冲天而降的火光百感交集着。 索多已经很确认那是暖坡牧场传出的火光,他瞪着凄惶的大眼睛,低头猛跑下敖包山 零星的暗火照影在三个羊倌的面容上,折射出来的是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叩人心魄的人狼大战的悲壮画面。 鬼哭神惊的白毛风,似乎也被这场火烧的没了脾气。悻悻地收敛起怒气撤离了。 望着焦黑的草场黯然神伤的莫力更,走到索多面前,惭愧万分的双膝跪地哽咽道:“索多阿爸,我毁了这上好的草原,您惩罚我吧!” 索多洞察一切的锐利,看到了这个失落的灵魂。一个清澈如许的眼神里,蕴育着万年玄冰。 “云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草原上的草,可以喂牛羊,也可以化为烈火。孩子,没有你这把烧退狼的火,我们的损失的会更多。你没有错,你是这草原上的巴图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哑巴吃黄连的“调研”大会 “上千亩的草场,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这是有人在利用自然天灾搞破坏,一定要严肃处理。”第二天紧急召开的“调研”会议上,鲍喜贵力证严词的打着官腔道。 “我是牧业队队长,我负这个责任。那三个娃先放了。他们没有错。”索多吸着烟杆阴沉着脸力争道。 “索多同志,你能这样的主动承担责任,没有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但具体处理方法还是要等待上级的命令。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了的。”说完鲍喜贵起身拿上笔记本向会议室门外走去。 原来昨晚,在最终的紧要关头莫力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羊群赶到上风头的山坡后,面对群狼恶扑的态势,万般无奈下付之一炬,利用火攻烧退了饿狼群。 好在风大,把上风头的雪,都吹刮到下风头落累起来,形成一堵雪墙这才切断了行径中的火势。 莫不然,昨晚损失的草原怕不只是上千亩那么点了。 清理完火场和清点损失后的没几天,场部机关的处理决定也下达到了牧场。 负责牧业生产的索多记行政大过一次,停职留用,下放基建工地劳动锻炼以观其效。 莫力更等三位马倌各记大过一次,撤消莫力更牧业队副队长一职。 全牧场需召开一次全面的整风批斗大会,汲取这次事件的经验和教训。 同时下达的还有另一份任命书,任命基建队队长鲍喜贵出任牧场领导班子第一把手,负责全面的生产革命工作。 包顺贵说:老李呀,我已在革委会领导面前尽了最大的努力,想把你还留在领导班子里。我不懂牧业,上面非让我担任这么个职务,心里真是没底。你可不能不帮我啊!革命有分工不同,但都是为了革命嘛! 索多用马靴后跟不停的磕马,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牧场所有的钥匙都在这儿了。”离职前和鲍喜贵“巡视”草场的索多将一串钥匙递给鲍队长说道。 包顺贵接过钥匙串,见索多无动于衷,转而装出一脸诚恳地说道:我两搭档了这些年,一直是我主农业,你主牧业。眼下你一下子放手不管了,我还真有点找不着北上级要你去基建大队改造,是我求着领导没让你去的,为难的是领导指示开展批斗整风运动,点了名的要你去参加。 “你什么意思?”索多直人快语问道。 “不是我什么意思,是上级的意思,你要去参加只是成了批斗的主要对象” 索多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躁动不安的马,让它安静下来,脸色反倒开朗了许多的索多答道:即是上级的指示,就按照上级的意思办。 索多心里清楚这是眼前的这位鲍队长梦寐以求的,他要让他一索多,不仅被挤出了牧区的领导班子,更要搞臭他的名声,煞煞他在草原的威信。 索多没心听他的虚情假意,转话题问道:“牧业队开进新草场的事定下来没?眼瞅着草料就要断顿了。” 鲍喜贵继续打压气势的说:定下了,场部决定这件事由我总负责。 索多没有理会他的“官场架子”说道:现在羊羔还小,又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雪,进场的事恐怕还得等些时日,这几天你打算干什么? 鲍喜贵毫不避讳地说:先完成上级部署的批斗会。然后,抽调好猎手,组织打狼,非得把希拉木伦草原狼灾灭了不可。 索多打断他:那怎么能成。难道这次引起的群狼恶袭的报复事件,还不引以为戒嘛!狼造成的是损失,过度的灭狼,带来会去灾难。 鲍喜贵不听劝的,抬头望了望天,说:正是因为这次事件我们才更应该灭了狼,最好是一头也不剩。 索多急了,被鲍喜贵的话呛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没有了狼,黄羊会肆虐,狼吃羊,羊吃草,这是世袭罔替的千年草场生存法则。草原就那么大的载畜能力,羊多了啃完了草,草场还叫草场嘛!狼是治它们的天敌,有狼在它们就翻不了天 鲍喜贵见不得索多的头头是道,结束这场谈话说: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明天的批斗大会还没布置会场哩! 说完,抽鞭骑马而去 索多瞩目着草场感慨道:再高的草也怕羊,再美的草原,也怕没有狼。 如果不是今年开春时,牧场组织的几次大规模的疯狂灭狼运动,暖坡牧场的这次损失或许不会这么大,只有看的透的索多知道,这是狼的事后报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啼笑皆非”的批斗大会 今晚,大队村委会的大院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嘎查村里的男女老少们,在大灶上一吃完饭就被广播通知的集合到这里开会。 没多久,巴掌大的院子已是挤得水泄不通。 黑压压的人群里,大人娃娃混杂在一起,站着的,坐着的,纷纷攘攘,吵杂着像煮沸了的一锅开水。 院子里用木棍架起的马灯,迎合着朦胧弥月,共同映照着开会的人群。 大家都在吵闹声中等待着批判大会的开始一早开早完事,明天还的出活劳动哩! 谢天谢地,时光终于还是熬到了大会开始。 旭日干先一步走上主席台,把领导们的茶缸摆在了桌子上。 鲍喜贵几个随后也步将上了主席台,依照次序的入座。 明眼的人很快发现,今天的主席台上没有了索多的身影,多出来的是索多的儿子一旭日干。 人群东张西望的搜索着什么 不过他们对于索多未到场的好奇心并没有持续多久,本来平日里即便是索多来了,也是坐在不按官序排列的最不起眼的位置,却做着为牧民最基本人身利益的维护力争。 人群的嘈杂声渐渐落定尘埃。 鲍喜贵胳膊肘撑在桌子边上,伸着身子探到话筒上吹了一口气,一连串磨心刺耳的忙音,使得人群向后缩了一下,鲍喜贵尽量提高自己沙哑的嗓音说道:“安静了,我们开会。” 又是一串忙音,又是一阵后缩。 “民兵小分队注意啦,严防阶级敌人破坏捣乱。发现不遵守会场秩序的,立即抓送到台上来。” 人群“刷”的平静下来了。批判大会是严肃的,严肃到你的嘴巴。 外围的民兵小分队,在鲍队长的喊话下,刚还松松垮垮的把枪倒背在肩的,一下子来了精神头,扫视着会场中间的人群。 这时候,新任民兵小分队队长的旭日干,坐在之前他父亲坐过的座位上,胸前戴着的大红花,招引得台下的目光都向他注视过来。他那如他父亲的脸,一样黝黑的脸上,洋溢出出人头地的欢欣。 与坐在台下人群中尴尬的阿妈查干,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于他的欢欣,显然他的阿妈是没有感到一丝鼓舞的。 “嘣嘣”几声,旭日干用手指弹过喇叭后,确认扩音器能正常使用后,压着嗓子故作高深发语的说道:“把阶级敌人带上来!” 人群又一次骚乱起来,嗡嗡的说闹声,有些坐着的人也纷纷站起来了。 民兵小分队连喊带吼,压制住了喧哗的人群。七八个“阶级敌人”被带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索多,人群又乱纷纷起来,查干能明显的感觉到有无数双的眼光正向她这边投来,议论成了一窝蜂。 查干顾不得别人的异样目光,只是专心致志的听喇叭上讲的话的内容。每当她听见索多的名字,心就往嗓子眼儿上一提。 索多现在站在台子前,耳朵听不见别人怎么批判他,相反的是为他感到不公与委屈的惋叹声。 他用余光看到了查干,那个令他喜爱有加的女人。 结婚先前,她是师父师娘的掌上明珠,是希拉木伦草原上最灵动的马兰花。她能歌善舞,又懂得文化,任何男子见了她都会情不自禁生出想要去保护的。师傅师娘过世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已为人母的查干身上越来越寻得见当年师娘娜仁的影子。 他感慨着岁月不饶人的无情与冷漠,心疼着她渐已逝去的年华。 不过,终究他的心里是欣慰的,因为她把最美好的年华给了他,而他也并没有辜负这段妙龄的馈赠。 使他难过的是,站在台上批斗自己老子的儿子的旭日干。这个自小被惯坏了的儿子。每次看到他,自己的心里都会莫名的惶恐,毕竟他一索多原本就是个汉人。承载了几千年的“斛律金”家族的光荣使命,会不会在他这里断送了?因为就目前看来,这个血脉里流淌着一半汉人一半蒙人血统的儿子,他看不到他所想要看到的品质。他曾想过培养另外的继承人,收一个像此刻站在他身旁,同样挨批斗的莫力更一样的小伙子,可是那样的话,斛律金这个家族的纯正血脉怕是要尽失了了 索多苦恼着思量着这些事。 朴实憨厚的大多数人们,最终还是忍受不了批判大会上对索多“亚门特”的诋毁言辞,大家开始好打不平起来 一片闹哄声中总算草草地结束了这场闹剧。 会后被“闹事”的人群气的暴跳如雷的鲍喜贵,对批判会“取得”的适得其反的“恶果”,十分不满。 因此,原本打算撤销的对索多基建工地的劳动安排,又被重新提上日程。 鲍喜贵铁了心的想要去灭索多的威信。 心急如焚的查干,不知如何是好。跑来问计多吉林活佛。 多吉林活佛让她去找了场部革委会的副主任,这个曾经被索多救过命的蒙古人。 那年的隆冬天气里,在河边放牧的索多,看见从远处晃晃悠悠的开来一辆吉普车。车子开到河边时,犹豫一下,开下到河里,准备踩着冰过河。 虽说正值隆冬天气,河里结了冰,但是河中有芦苇荡的地方,里边全是冰窟暗眼。 开车的人喝了酒,加之极滑的冰面,车子在冰面上溜滑起来。 司机被吓得酒至半醒,慌神稳控着方向盘,没有冰上行车经验的盲目加速,结果人车一同扣进了冰窟窿。 索多用套马杆把那人从冰窟窿里捞了上来,自此,以索多为哥哥相称。 被捞上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的革委会副主任。 查干从副主任那里拿来了一封信,是写给鲍喜贵的,鲍喜贵见信后,十万个不情愿的只好放回了索多。 远处已见营盘里的袅袅炊烟,夕阳的余晖在苦寒中草草的钻进了西山里。 冷飕飕的寒风锤骨瞪眼在红格尔敖包上,碰壁似的不得不失落的绕将开了敖包,被切割成两段后,悻悻离去。 一轮明镜般的圆月,被远方的山峦托上了天空,像一盏明灯,高悬在天幕上。 “跳支舞吧!”敖包前的索多含情脉脉的望着查干恳请道。 “那需得配有我根梁哥的马头琴。”查干笑着。 月光下,柔美舞姿,伴着优美的琴声翩翩起舞。 朦胧的月光中,他们回到了多年以前,那时微风未采,阳光未矮,青草酵香,扑面而来。停在半空清唱的百灵鸟,垂直飞落进草丛,扑腾出更多的百灵鸟直飞蓝天,也同样停留在半空接唱对歌。 琴舞合一的视听盛宴,浓醉了明月,羞煞了冬天,陶冶了年轻的心田。 时间在这一刻停下了,停在了那个风华正茂的年纪,拉琴的是李根梁,跳舞的是查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雪狼王 刚经历过一场浩劫的乌素图召,在多事之秋的夹缝中小心维系着风雨飘零的命运。 这座始建于清代中叶,曾经历过无数战火硝烟洗礼的塞外名召,这一次险些毁于一旦。 多吉林活佛触摸着它那有些残破,却依然厚重的墙壁,感叹着它多舛的命运。 忆起当年,当他从毕力格活佛手中接过这座召庙的“权杖”时,回首间,已是十多年的光阴流逝。 当初的他,手握这柄“权杖”,俯视着众僧人“臣服”于他的脚下。从未有过的荣耀感和成就感膨胀着他内心的虚荣。 十多年的光景里,研习经文,领悟疾苦,使他始初的那份虚荣心,被充斥的支离破碎。 现在的他,心生的是一份责任感。 每日闭目于蒲团上,置身于香雾云绕之中,可是,他竟然发现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看的清楚。 他在看淡一些东西,曾经珍如生命的东西。 他在看透一些东西,曾经说不透的东西。 他不确定他这算不算是佛法中的大彻大悟?参悟出的是:有过痛苦,方知众生痛苦,有过牵挂,了无牵挂。这是一种境界,幻为上乘之法。 以前的赵金禾用眼睛看世界,现在的多吉林活佛用心读世界。 正如眼前的这座召庙,历经风雨磨难,却在普度着众生。 人与佛,只差一些磨难而已。 一个行色匆匆的喇嘛,打搅了多吉林活佛的沉思,“上师,门外来了一头受伤的狼,不知当如何?” “来之即为缘。来之则安之。”原本小喇嘛的话并未引起多吉林活佛多大的重视,只是接下来的话博得活佛重猜。 “这狼通体雪白,一双目光盯得人心发惶。” “通体雪白,目光如炬。莫非是不可能,那只是个传说。”多吉林活佛内心突然莫名的翻江倒海,总觉得离某种不祥预言只隔着一层缦纱,自问自答后,还是不自信的追问了一句:“我问你,他的眉心间可有一撮火焰形的黑毛?” “上师如何知晓!”未卜先知让那个喇嘛诧异又崇拜。 喇嘛崇敬上师之时,多吉林活佛仿若脚下凌空的乍到门外。 在确定那就是传说中的“雪狼王”后,恐惧之魂魔障了多吉林的心神。他的面色苍白,那样的脸色只有死人和极度恐慌下的人才会有。 多吉林活佛尽力克制了自己的灵魂出窍,他安排着召里的喇嘛在门外给那头狼搭建了一顶简易帐篷。按照草原的惯例,狼是长生天派到草原的使者,不可抱回家中饲养和囚困,否则,便会触犯天神。 多吉林命人快马加鞭的去通知索多。这件事,他不能更是不敢去独断。因为这是关乎整个草原生存与死亡的攸关大事。 这几日,赋闲在家的索多,少有的清闲。停职以来,他又过回了之前的生活。现在家里的牛羊也都合为集体的了,他除了每日出山赚公分以外,其他时间都陪在查干和敖包山的身边。 “喂马劈柴,生火做饭,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现在的他唯一不放心还是敖包,上次有幸逃过一劫,事后总怕还会发生。 好在,这段时间里那些人忙于抓阶级敌人,无暇顾及敖包山。 可是,即便如此,索多还是会雷打不动的每日去敖包山上坐着拉几首马头琴曲,配它聊聊话。 这样的日子乏味倒也恬淡。 雪狼,顾名思义,它有着如白雪一样颜色的皮毛。通身雪白的没有一丝瑕疵。 雪因心事而落,风因害怕而生。 幻生于风雪中的雪狼,从出生就面临着冰天雪地的考验。幼小的心灵感受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力量。 上了年纪的老人常说,那里隐藏着王者之气。 索多听说发现雪狼的事,马不停蹄的向乌素召赶来。 他到的时候月已上树梢。不凑巧的是,那头雪狼王也已离去。 “为何不拦下他?”索多双手抓着多吉林的胳膊,紧张兮兮的质问道。 “没有什么可以羁绊狼离去的脚步,何况他还是雪狼之王。”多吉林回答道。 “你确真看到了他?”索多心中不安的再一次向多吉林确认的问。 “除非这本书上记载的有误,否则不会有出入。”多吉林没有过多言语,把一本书递将过来。 索多没有接过那本书,单从书名里就知道这件事果实发生了。 那本书不是别的,正是那本历久流传于蒙古草原上的上古奇书一《北荒密语》。 北荒,《山海经一大荒北经》中有记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句,海水入焉。”不句在北荒之中,其地理位置在今蒙古一带,也就是眼下的这片土地。 按照密语所讲,雪狼王是人不是狼。 狼,是长生天派往草原的使者,负责人与长生天的沟通。两族善邻友好的和谐共处了几百年。 有一年,草原遇上大旱,饿殍遍野,十室九空。整个草原笼罩在恐怖的阴云中。 这时,从外边来了一个人,自称拥有通天之术。嫁祸说,北荒大旱源起于狼。作为沟通使者,在长生天那里诋毁人类贪婪,想独霸了这肥美的北荒草原。 这场浩劫源因于狼的污蔑。 “含冤”的人类受着外族挑唆,终于与和睦相处了几百年的狼族兵戈相向。 灭狼战争,几乎将狼族屠杀殆尽。只剩下狼王领着一小部分的狼还是被赶尽杀绝的逼上了孤山。 那里终年瘴气盘绕,阴森冷酷。 深夜里,真正满腹委屈的狼王孤立于孤峰上,仰天长啸的发出悲鸣的哀嚎,那凄惨的声音响彻苍穹,回荡于天地之间。 伴随着,哀嚎声,风刮了起来,雪花“簌簌”的飘落下来。 雪因心事而落,风因害怕而生。 风雪中的狼王,许下咒语:风雪吹破敌人的胆,夜幕中黑黢黢的影子噬血涂炭生灵。再面世,我将有着风一样的速度,雪一样的皮毛。额宇间会生出火一样的仇恨,燃烧尽整片荒原。 刚开始狼本来是不吃人的,自此与人不共戴天。 久而久之,狼被人类冠以“贪婪”“残忍”的恶名。 当初,被那个外族人施了魔咒的狼族,无法沟通长生天。以至于这一误会一结便是许多年。 直到蒙古人出现在北荒的这片草原,同样信奉长生天的他们,建立起敖包与长生天祈愿。 这才,化解了多年的误会。也有人说,其实这些来自林海雪原深处的蒙古人,他们的祖先本就是狼。 也是从那时候起,在gz中流传着这样一句像是谚语又是密语的话:在有狼的地方放牧,在有石头的地方建包。 “苦心维系了上千年的秩序,又将毁于一旦了!”多吉林活佛意味深远的感怀道。 “这么多的地方,它为何偏偏选择乌素召?你说它还有伤?对吧!”索多顾不得发感慨,一味地只想着把事情尽量搞清楚。 “我问你,这塞北草原上还有比这里更合适疗伤休养的地方嘛!”多吉林活佛,整了整嗓子继续说道:“至于说它的伤,你不要忘了。开春时那些人曾扬言击伤了一头白狼。” “开春到现在那可是将近一年的时间呀?”索多疑问道。 “怎么?你是在质疑狼的耐性吗?”多吉林活佛回答的时候可以感觉出,师兄的内心是焦躁不安的,因为他问了一个特别低能的问题。 狼的耐性,如同万年冰山上的积雪,早已经冰雪一体,成为那永恒的玄冰,坚韧不拔。 索多被师弟的话唤醒于现实,他为刚才问的问题惭愧。 多吉林扫了一眼他,嘱咐道:“快下山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现在应该去了” “敖包!”索多目滞的说出那两个字,师兄弟二人汇心一视,多吉林点了点头。 索多起身离去又回身看着师弟手里书,提醒道:“该把书放回去了,这可是‘四旧’。” 多吉林抿嘴一笑,一是感谢师兄提示,二是欣慰师兄已经清醒了。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下山时,月亮进入了云层藏起了它那银光乍现的笑脸,蓄势待发。 一路狂飙的索多,行径至可以清晰看见敖包身影的地方时,正值那轮明月破云而出,皓月当空,倾撒在大地上如同白昼一般。 一头雪白雪白的狼,并肩于敖包的身旁,举首冲着明月悲惨的嗥叫长鸣一声。 那凄厉阴森的长鸣,瘆得皓月慌忙的揪来附近的一片云彩,遮藏了起来。 坐下一向镇定自若的大青马,听到这哀嚎声,马蹄瞬间慌乱。 这是,索多第一次听到雪狼王的叫声。 如此凄惨的哀嚎声,狼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发出。一种是,在失去母狼和狼仔的时候;另一种便是发出诅咒的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灭狼运动 朝阳的霞光,给雄壮的敖包山镶上一层美丽的玫瑰金色,格外神圣而肃穆。 山顶上的五光十色的云朵,似一条条彩带哈达,绕着山尖盘旋。 此刻,整个希拉木伦草原,幻成一副绮丽多姿的gz图画:牧场入栏,牛羊出圈,家家的蒙古毡包上飘绕着缕缕炊烟,朝阳下一切的一切一祥和c欢乐。 如此的仙境,怕也只应天上有。 敖包下的索多陶醉于此情此景,流连忘返。 只可惜,眼底突将摒出的血色,刹那间,浸染遍整个草原。刚才还美轮美奂的景色,一溜烟的功夫,化绛在一片血海里。 荒芜,杂乱,哀嚎,哭泣,惨不忍睹,支离破碎,一切的一切不再是祥和欢乐,而炫化成了人间炼狱。 眼里充满血丝的索多,又是一夜未眠。天地两重天的幻化,惊悚的让他慌忙闭上了双眼。 想起昨晚跟他对视中的雪狼王,那双笃定的目光,泛着杀气。那是一种警告,一种裸的视死如归的警告。 因为那一双绿光令人胆寒。 隆冬的草原只剩下蔓延的枯黄。在一望无际的枯黄中,几块背阳处未曾来得及融化的积雪,在太阳的光照下,显得格外耀眼。 颠簸中的吉普车,漾起的雪面强光灼到了鲍喜贵的双眼。他低下头避开强光,也是为了戴上墨镜。 雪后,入冬以来酝酿已久的一场“灭狼大会战”拉开了帷幕。 狼四肢强健,脚掌上具有膨大的肉垫。前肢5趾,后肢4趾。脚印成圆形或长圆形,踩在雪地上的图案酷似梅花。 雪后,是打狼的绝佳时机。狼的所有信息,全部暴露在雪地上。狼睡的洞穴,活动的路线,哪段慢行,哪段急奔,吃剩下的动物残渣,猎人可将其所有的足迹行踪一览无余。 原本在浩瀚的茫茫草原上,是没有显而易见的路的。走的人多了,石头和野草少了些,那就是路。这种路,在草原上随处可见,弯弯曲曲,纵横交错。 懂狼才能打到狼。要说这草原上最懂狼的,莫过于世代生存在草原上的牧民。 然而,对于所谓的“灭狼大会战”。牧民是极为反感和不赞同把狼赶尽杀绝的。只是迫于上面给的压力和重赏之下难免会有一两个“勇夫”响应了那样的号召。 一副狼皮换一头羊,在诱惑的驱使下,从东部牧区迁徙过来的,一向注重利益的东北gz牧民们已将祖宗留下的草原生存之道忘却的一干二净了。 寻着雪地上的狼的踪迹,打狼队很快的找到了狼居住的洞穴。他们用烟熏,用马棒套,一只只被呛出泪花的狼窜出洞穴逃跑时,被早已等待在洞口的猎枪,一枪毙命。 想到一头头肥硕的大羊赶进自家的羊圈里,杀得眼睛已是血红的猎手们早已无法收手,争先恐后的肆意妄为的捕杀。最为可怜的是,他们甚至连尚未断奶的狼崽子也不放过。把它们从洞里掏出来,残忍的摔死在硬生生的大地上。 这样的场景,不觉让人想到了rb鬼子当年在中国大地上曾进行过的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大扫荡”。 每次有人高喊着发现一个狼穴时,莫力更的手里捏撰着汗。 每看到嗷嗷待哺的小狼被无情的摔死在地时,莫力更的心会被揪一下的疼。 “你们这样的屠戮,是在亡族灭种,是要受到长生天惩罚的。”莫力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只能用语言制止着。 好大喜功的鲍喜贵怎可容莫力更这般的涣散军心,“莫力更同志注意你的措辞。你这是消极怠工的表现,是纵容阶级敌人的表现。”训斥完莫力更,鲍喜贵凝聚人心的鼓舞道:“同志们,狼心不可滋长。我们打的这些狼皮都将被做成大皮袄运到首都bj帮着阶级兄弟们过冬。这场运动中谁表现好,狼打的多,我回去向上级申请给他记功表彰。” 猎手的热情又一次燃烧起来。 “鲍队长,这儿有一个大洞。里边肯定有狼。”手持猎枪的旭日干像打了兴奋剂似的跳着喊道。 众人闻声赶扑过去。 这是一个和刚才看到的洞穴不太一样的狼洞。 它的洞外堆积如山的土,比前些时候看到的那些洞穴外的土量多出足足两倍多。 而且,这个洞穴是隐藏在一棵大树下面的。如果不是细心人的特别留意,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最不起眼的地方下边竟然掩隐着一个狼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猎手们感叹于狼的智慧。 鲍喜贵观察了到离洞口不远处的几片狼粪。用棍子扒拉开粪便,里边冒着热气。很显然,这是新鲜的狼粪。而且从粪便的体型大小分析,这应该是幼狼拉下的。 几个人捡来一堆干牛粪,用老办法把干牛粪点燃顺着洞丢了下去。 不一会儿,滚滚的浓烟却从不远处的另一个洞口冒出来了。 “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是狼呢!这里很可能是狼王的巢穴。”鲍喜贵联想着说道。 几个猎手一听找到了狼王洞穴,兴奋的环抱着旭日干喊道:“哎呀,了不得,了不得。一出马就整到了狼王窝!厉害!” 说完个个竖起大拇指称赞。 “旭日干是个好厚生。这次发现狼王洞穴,立下了头功,回去该好好奖励。”鲍喜贵也表扬道。 得到鲍喜贵的赞扬,旭日干飘飘然后,积极性爆棚。 一旁的莫力更悬起了心,是的,从洞穴的规格和建造的地理位置来推断,这里的确是狼王洞穴的所在。而且从刚才鲍喜贵扒拉的狼粪来看,他还敢断定现在的洞穴里不仅有幼狼,还有母狼。 它们是晨起后出来送宿便的。只可惜,母狼可能当时忙于其他事情,没有跟幼狼出来排便。 莫不然,是绝不会在家门口就屙门尿户的,给人留下以发现它们的讯息。 他不知道旭日干这是踩了“狼屎运”了,还是确实从他阿爸那里学到了觅狼寻踪的本领。 莫力更现在心里默念着,祈祷母狼和狼仔能躲过此劫。 经过一番折腾,猎手们脱下身上的大皮袄包裹着一块大石头,将其死死的堵塞在另一个洞口后,又重新捡来牛粪点燃扔进了洞穴里。 过了很久,见洞里仍旧没有动静。 “怕是里边还有暗洞哩!烟都从暗洞跑了。”旭日干估摸着解释道。 人们的耐心开始消退,瞧着束手无策来回摩拳擦掌干着急的鲍喜贵,莫力更悬着的心平静了下来。 一个猎手提议干脆用炸药炸洞。 莫力更飞起的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 “放屁,炸药一响。里边全都得死。还有没有人性了。”莫力更瞪着吃人的眼睛,破口大骂着那个猎手,转瞬,他看了一眼似乎动了心的鲍喜贵,急忙补充了一句:“炸药一响灰飞烟灭,还上哪儿弄狼皮!” 莫力更的话,让鲍喜贵刚升腾起一丝明亮的目光又暗淡了下去。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看那洞口也不小,找个合适的人进去掏得了。 主意是不错,可是由谁下去呢?众人面面相觑,和洞口大小相似体型的,几个可以钻进去的小伙子们认为这是有人别有用心的使坏,争着吵闹了起来。 莫力更见他们吵成一团,心里由衷的窃喜。 “别喊了,不嫌得丢人。看看你们,啊,一涉及到个人利益,立马跳窜起来。原形毕露。这怎么能担负起组织交给你们的重托。”鲍喜贵吹胡子瞪眼的指指点点的教训着猎手。 被训斥得面红耳塞的人群中,不知从哪里发出一声低言细语: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和洞口大小也合适,你咋不下去。 “谁?谁在底下胡言乱语” 鲍喜贵看着一双双目光射将过来,转念,吞吐开脱道:“我我要不是这几日呼吸不畅,早早就下去了,还用你们说!” 他心里搜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一个自认为还算是理由的理由,为自己圆场,只是最后的那个说字,他感觉到力道和气势明显很虚。 “莫力更同志,你是老马倌。和狼作战的经验丰富,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心虚的鲍喜贵转移注意力的转而问莫力更道。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爱莫能助了,鲍队长!”莫力更嘴上答道,脸上摆出一副无奈状,心里骂着这条狡猾的狐狸鲍喜贵。 “我看不如用水灌吧”一直在一旁思索的旭日干突如其来的话,打破尴尬场面,众人的目光都向他这边靠拢上来。 见无数眼光盯向了自己,旭日干继续解说道:“我是这样想的,炸药把河面的冰炸开窟窿后,拉来两车水,顺着洞口往里灌。这么即能不破坏狼皮,又说不定炸河时能炸出几条河里的鱼。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鲍喜贵一听,拍腿叫好的喜上眉梢。“哎呀,真是个好主意!年轻有为呀!”为出谋划策的旭日干称赞道。 莫力更再听到旭日干的办法时,一身冷汗浸遍全身。 他端看着旭日干,生出的更多的是无奈之情。 源源不断的河水从希拉木伦河,调装到这里,而后成桶成桶的灌注进洞里。 一桶,两桶,三桶 忘记了这是第几桶水,只当提水的轨迹被踩出一条路的轮廓时,五条水耗子似的幼狼难忍水淹滋味的,先后窜出洞穴。 最后爬出来的是一头母狼,浑身湿漉漉的绝望的望着地上被摔死的“孩子”,仰天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后,竟一头碰死在了树下的岩石上。 石头上斑斑的血迹,像是萨满巫师画下的咒语,鲜血淋漓的狰狞面目。 “把母狼挂起来,我要杀鸡儆猴。我要诱捕狼王。”阴险狡诈的鲍喜贵心生毒计的命令道。 “你们这是造孽,会触怒腾格里的。”想要上前拼力制止的莫力更,被几个猎人拦将了下来。 母狼的尸体犹如被高高挂起的灯笼,在空中随风飘摆 冬日的寒阳,越过正午的界限后,开始绽放着更加阴森的冷俊。冷酷的微笑,使天地为之打着寒颤。 一个缓坡顶上,逐渐走上来几匹狼,远眺着风中摇摆的母狼尸体,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狼!狼!”放哨的猎手低声叫着,匍匐着躲藏在山凹里的人应声往外看。 莫力更揉了揉眼睛,只见自己的侧前方站立着几头狼。 一头体型硕大的巨狼立于中间,两翼分别排站着两头狼,在寒风中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豪迈姿态。 “动作轻点。千万不要让他们跑了。否则,今晚的羊群要遭殃。”鲍喜贵压着身子命令着。 一群人猫着腰,探着头,瞄准着手中的枪。 距离有些远,不在射程之内。 “嘭”的一声,一股青烟从莫力更的枪口腾起。机敏的狼群闻声夺身而逃。 “把他给我绑了!其他人上车,跟我追捕狼群。”鲍喜贵愤怒的命人绑了为狼通风报信的莫力更。 “枪走火了”莫力更不肯就此被丢弃下来的假装叫屈辩解道。 “走的真是时候”鲍喜贵瞥了他一眼说道。 两个猎手把莫力更绑在树上后,乘着一辆车朝大队人马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多亏自己事先预见性的跟场部打了招呼,唤着索多去场部开会,故意将其支开了。莫不然,这今天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大阻碍呢。 车上的鲍喜贵兀自想着,佩服于自己的精明能干。 矮草缓坡丘陵是吉普的用武之地,牧草矮下去一大半,视线宽广,车速加快。 鲍喜贵乘着车,一马当先的朝前开辟道路,后边的车一字排开的紧随其后。 疾驰行进中的四辆车子像狼撵羊似的,追撵着狼。 因体力不支,掉队的狼,应着枪声一只只的倒在血泊中。 头狼也愈发清晰可见。 “这头狼的皮毛好白呀?”副驾驶坐着的鲍喜贵目睹了狼王的样子,兴奋的脱掉眼镜,说道。 “难道它是雪狼?”一个惊吓的不注意,车子差点发生侧翻,司机心中顿时惶恐不安起来。 “注意安全!怎么开车呢你!”车里坐着的鲍喜贵用手揉着撞到车顶的脑袋,批评司机道。 “鲍鲍队长,雪狼它是雪狼,打不得。它们身上都有萨满巫师的诅咒。”司机神情紧张的语无伦次的说着。 “是狼就能打。什么巫师?什么诅咒?我看你这个同志的思想意识还有待加强哩!”鲍喜贵不以为然的训斥司机道。 他们的车子明显慢下来了,因为心中对诅咒的惧怕。 “你要是敢掉队了,我回去处分你!让你的儿子从学校开除喽。”鲍喜贵威胁司机道。 司机一听要开除自己的儿子,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开,不敢有丝毫怠慢。 话的另一头,被捆绑在树上的莫力更,早已挣脱开绳索,此时正驱马向汽车发出声响的方向驰奔而来 雪狼王狂奔着,几乎跑出了冬季风的速度。鲍喜贵的车紧紧咬着不放松。 两辆吉普夹击着狼王猛冲。雪狼王已跑出全速,吉普车的油门也快要踩到底。 两位射手竟互相谦让起来:你的位置好,你打吧! 你的枪法更准,还是你打。 他们表面谦虚推让,实则是怕雪狼王的诅咒降临到自己身上。 鲍喜贵挥手高声叫喊道:别开枪!我要完整的狼皮。 在鲍喜贵的催促下,车子再一次提高了车速,拼着最后的动力。 雪狼王跑得有些口吐白沫,追赶的车轮飞速运转。突然间,雪狼王一个转身,改变方向的掉头往密草丛的方向跑,它知道那里有个大水泡。 突然的急转,高速运转中的车子一时不好转弯。 吉普车在司机驾技高超的控制下,好不容易的也“华丽转身”。又一次行驶在追捕的路线中。 前面就是大水泡了,雪狼王使出浑身解数的往过跑。 茂密的草丛显然是滞留了一定的车速,放慢速度的雪狼王已浑身大汗。 刚要平缓的心,又提将起来。因为前面的大水泡边不知什么时候横亘着一个人。 前后夹击,雪狼王命悬一线时,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一阵口哨过后,雪狼王睁开眼,发现前面的人竟然在给它腾出一条生路。 它当时应该怀着半信半疑的忐忑心情,怯迈着怀疑的步伐趟过那个人的身旁。直到它的狼爪子狂奔在冰面上时,它坚定的眼神似乎告诉那人,它相信了他。 莫力更招手示意雪狼王不要停下来,雪狼王倒也通人性的会意继续向前跑去。 “嘭”的一声巨响,无数的水柱摒将出来,腾空而起。大水泡完整的冰面被炸的支离破碎了。 莫力更一边鸣枪示意着正在驶来的车子减速,一边不忘回头观望着雪狼王的距离。 “莫力更?他,他不是被”司机纳闷的惊讶道。 “这个蒙古人,绳索还真是束缚不了他的手脚。” “别理他,继续追!看我回去怎么处分他。”鲍喜贵恨的有些咬牙切齿的喊道。 雪狼王已到达安全的地方,同伴开的车子却马上就要进入危险地带,最为寸的是,他,正处于这炸药爆炸的范围之内。 如果雪狼王再快一步,或者是追赶的车子稍慢一步,或许,莫力更就不会处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尴尬之地。 可是,他最终还是倒在了血泊中。当他的鲜血浸染河水,希拉木伦的草原被天边的晚霞印红了容颜。 他那回头最后的一笑,激荡着立于国界的雪狼王发出凄惨的哀嚎声。 “再往前就是中蒙边界了”鲍喜贵能清楚的看到,一只白狼立于国境线前,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哀嗥声,而后消失在了茫茫的蒙古戈壁中 一阵寒风卷带着蒙古戈壁上的黄土,正跨越国界的吞噬着中国草原。 黄橙橙的,天地黄橙橙的暗淡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瘟疫(上) 开春时,铺天盖地的刮了一场黄风,昏天黑地的。 进入春季,牛羊的出栏量较去年同期有所增长。鲍喜贵在召开的表彰大会上情绪高昂的喊话说,这是去年冬季“灭狼大会战”取得的硕果。 经验丰富的老牧民们知道,那是“羊粪蛋蛋面面光”。 入春以来,雨水没见下几场,风沙天倒是多了起来。 沉浸在“累累硕果”喜悦中的人们,没有注意到光鲜亮丽下一团黑影正慢慢的开始笼罩希拉木伦草原。 自古草原上的狼是不能过分打的,因为草原上毁草的动物太多。抛去家畜不讲,更为厉害的是地鼠c野兔c旱獭和黄羊。 没有狼,地鼠和野兔一年的工夫就可将草原翻个底儿朝天。 这些会打洞的野物,钻进地下,吃草根,啃幼苗,破坏了地下生态。 没有草根的固方,来年一场风,扬起的全都是沙土。 狼是治这些野物的天敌,有狼在它们就翻不了天。 草场保护好了,牧场抗灾的能力也就大了。草场好,水土就不流失,泉眼小河不干,就是遇上大旱,人畜也都有水喝。牛羊壮了,牧场生产就上去了。 “狼吃羊,羊吃草。”这是一条永恒的生物链。任何一个环节的缺失,都会使这条生物链失衡。 会议上,索多倡议组织人们进行捕鼠抓兔猎黄羊,尽可能的去添平弥补失衡的生物链。 他还提倡应该多备些石灰等消毒物品,以防可能的瘟疫之源。 “现在没有了狼群,草原碰上大灾就麻烦了。一场大灾过后,牲畜成片死亡。去年冬天的积雪融化以后,草原上到处都是死畜,臭气熏天。死畜不及时埋掉,就会爆发瘟疫。这几年,东北的牧区公社,打光了狼,草场马上就毁了,牧业再也上不来了”会上索多苦口婆心的劝诫着与会领导们,说到最后他不忘看了一眼,那几个刚刚从东北牧区迁徙过来的牧民。 前车之鉴的那几个牧民好像被说得心虚了,低着头眼神飘忽不定。 “索多同志,你对牧区生产的关心我们是有目共睹。教导我们要因地制宜的看待问题。东北是东北,我们是我们。漫不说这气候,地理条件有所不同。就说这组织生产的领导小组的成员,就不了一概而论。我们占尽着天时地利人和,你有点太妄自菲薄了吧!呵呵”鲍喜贵倒也据理力争的反驳着索多的观点,“何况,老鼠自有猫去抓,兔子自有猎狗和老鹰去抓。你这狼抓老鼠的说法,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不是叫狗拿耗子,新鲜的很哩!” 说完,众人哄堂而笑。 “你们这些农区来的不懂”还没等索多把话说完,鲍喜贵听着这话有些不高兴了,将笔记本扔在桌子上,笑声戛然而止了。 “索多同志,这叫什么话。什么你们我们的。全国都是一盘棋嘛!你这带有色彩看事物的观念是在搞分裂主义,是很危险的。” “我的意思是说”索多百口难辨时,鲍喜贵提前结束了会议。 所有人对于索多的告诫都不以为然,认为他是在危言耸听,是被无中生有的雪狼王诅咒吓着了。 索多并没有就此束手,他前后给场部革委会递写了好几份书信,都泥牛入海,无果而终。 其实并不是他的建议未引起场部领导的关注,而是他的书信还没等到了场部领导手里就已被鲍喜贵扣压下了。 见没有了音信,索多便开始挨家挨户,走门窜户的去通知牧民。 好在这些牧民自身就是懂些草原规则的,加之他们对索多的信任和索多在他们心中的威望,大家都各自里里外外的按照着索多的嘱咐清理消毒了自家的牛羊圈。 要说打扫消毒自留的马圈他们是能理解的。只是这文革开始后,牛羊都归到了集体里。自家的牛羊圈也就是个摆设,早已无牲畜可圈。有的圈里甚至用来堆放生火的木材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具。 索多让他们连同着一并打扫,这一点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他们还是听从了索多的话。 当然,也有一些人家是不信索多的“胡言乱语”的。自始至终没给牲畜圈用石灰消毒,这年头,缺吃少穿的,能把人养活就不容易了,哪还有那闲钱去购买石灰粉。再说了,那东西市场上本来就是紧俏货,哪那么容易买得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瘟疫(下) 谷雨过后,塞北草原的气温才显出了明显的回暖迹象。 春寒料峭,一场黄风迷了希拉木伦的眼。刚刚回温的天气变得有些微凉。这在塞外的草原司空见惯,正是所谓的“倒春寒”!只是奇怪的是这样的“倒春寒”较以往来看,晚了将近半个月。 成群结队的黑乌鸦从蒙古跨越国界飞向中国,像一股黑色妖风整日乱叫盘旋于希拉木伦草原的上空。 怪异的天气至多只是引起了人们的好奇,这种好奇没有持续多久,当然,更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 只是,紧随其后来降临的一场看似突如其来,实则是蓄谋已久的口蹄疫,恼乱了人心,席卷了整个牧区。 一夜之间,大队的牛羊圈里,尸首遍野,饿殍满地。 上千头的牛羊,一夜之间,一命呜呼。 闻讯赶来的鲍喜贵见状,声色聚变。一同跟来的还有场部的两个兽医。 人越攒越多,鲍喜贵叫来当值的牛倌,铁青着脸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牛倌答道:“昨晚上有几头牛卧地不起,不肯吃草,身子有点发烫。我以为是凉着了,就给它们灌了点退烧药。半夜起来,摸着烧退了,我就回包睡了。可是,可是,一觉醒来,就就就这样了。” “早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汇报?你这是失职。”鲍喜贵抓起牛倌的衣领厉声吼道。 兽医起身,鲍喜贵一把推开牛倌,上前焦急的询问道:“怎么样?查出了什么了?” 兽医摇摇头,叹气道:“不能怪他,这种病的发病时间具有一定的间歇性。刚开始的症状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换了普通感冒。” “那不是感冒,是什么病症?”鲍喜贵紧张起来。 “怕是染了口蹄疫了!”听到兽医的诊断结果,鲍喜贵无助的后退两步,同时他看到身后围着的人听到口蹄疫三个字后,惧怕的也像后撤去。 人群谈虎色变的成群的慌忙捂着嘴和鼻子,拔腿离去了。 出了牛圈,鲍喜贵直奔羊圈。从另一个兽医的口里得到的,却是同一个结果——口蹄疫。 接下来的时间里,会有接连不断的人跑来请兽医去看自家的马。所述症状如出一辙。 而更为巧合的是,这些人都是那天没有听索多劝诫,没有给马圈消毒的人家。 瘟疫是草原上的恶魔,是草原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恐惧之魂。 “得病乱求医”“死马当活马医”,当自家的马染得口蹄疫后,束手无策的牧民们,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去请来了萨满巫师作法事。 他们知道这在当时是属于“四旧”,是会挨批斗的。可是,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牲畜死去,尤其是马。马,在牧民的眼中和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 兽医就那么两个,供不应求。即便用上了,也没有效果特快的治病方子。主要更为短缺的是药品。 有药,自然是先紧着队里的牲畜用。个人养的牲畜自般得往后排。 现在的人们越发的开始相信了,关于雪狼王的诅咒 瘟疫的乌云,密布在希拉木伦的草原上空,整个草原人心惶惶。 此时,焦头烂额的鲍喜贵一时间没了主意,对这等的紧急事件的处理,他显得甚为捉襟见肘。 时间不等人,每一秒的耽搁都会有新的生命灭亡。再这样下去,怕是他刚刚上任的主任位置也会不保。 万般无奈之下,他差人速速的去找索多和多吉林活佛。 派出去人还没出发,闻讯的索多正好也赶了过来。 鲍喜贵见了索多,一下子有一种盼来“求世主”的喜悦之情。 上前竟右手拉着索多的手,左手附在索多的肩上,好一副嘘寒问暖的模样,说道:“索多同志,你可算是来了。快来给大家伙拿个主意。是该怎么料理这棘手事。” 索多找来了两位兽医,询问一顿情况后,说道:“眼下当紧的是设立隔离区,按病发状况分类隔离。对疫情进行控制,万不可任由它蔓延下去。召开大会,号召牧民们把手中的药品交上来,进行统一管理合理利用,以解药品短缺问题。” “目前最紧缺的是隔离用的场所,还有消毒用的药品。”兽医小柳皱眉为难道。 “隔离的场所有,前些天给自家圈棚消过毒的那些牧民的圈棚可以用。把队里的牛羊按情况分成几拨隔离到他们的圈棚里。工作我去做。消毒的药品没有,可以用石灰。”索多条理清晰的解决问题道。 “医学上讲石灰粉是可以消毒。可是眼下一时间上哪里找这么多石灰呀?”兽医小柳问。 “莫尼山有的是石灰。”索多答。 “哪里?莫尼山?那里可是寸草不长的穷山呀!”鲍喜贵这时也疑惑不解的问道。 “正因为寸草不生,才可以知道它的底下都是石灰岩。”索多见众人还是不信,详细解说道:“莫尼山的周围花草成丛,树木成林。唯独莫尼山上却是难生草木,光秃秃的样子。有人说它是穷山,它可不穷。往下挖,不到一尺,全是石灰。所以草木的根系稍往下生长一尺时,便会被底下的石灰烧死。莫尼山因此才不长草木。” “以前以为莫尼山不长草是因为雨水不充沛,干旱造成的。没想到,它的底下原来是石灰岩。这下好了,有了石灰就不怕病情得不到控制。”兽医小柳瞬时对索多生出一份佩服之情。 “还有就是瘟疫一来,吓坏了牧民们。每家每户闭门不出,生怕染了瘟疫。是该如何进行说服。”兽医小柳又生困难的询问道。 “这个不难,去请多吉林活佛做场法事。就说要为希拉木伦草原念经祈福。这在草原人心中是大事,他们自般会出来的。”索多的话遭到了鲍喜贵的反对。 他认为那是“四旧”是迷信。 “眼下多吉林活佛的法事,比你讲的大道理管用的多。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索多直言不讳道。 兽医小柳对索多的处事方式五体投地由衷赞成,却看鲍喜贵还在力争,抢先开口抚慰道:“说过,我们是个宗教信仰自由的国家。佛教是我国宗教的组成部分。是不反对的。它不属于四旧。” 鲍喜贵憋的哑口无语,只得默默地接受了索多的提议。 索多特意将作法事的会场设在了敖包山。 他的良苦用心不言而喻。 在那样一个多事之秋,也只有借着这些东西,方能为敖包山在夹缝之中求得幸免于难的生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论心目中的英雄 离家出走一段时间的旭日干搬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他的同学刘海民。 瘟疫事件过后,索多在群众中的口碑甚比从前还好。这让鲍喜贵如坐针毡的坐立不安。 这个好似处处与他“针锋相对”的原牧业队队长,虽被暂停了领导职务,可是他的威望在人民群众中根深蒂固。就像耸立的敖包,扎根草原,难以撼动。 鲍喜贵一直觉得,他是自己通往政治生涯,实现个人抱负的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每次想起在敖包山上,索多用马鞭抽打自己的那件事情时,鲍喜贵心里恨透了这个妄自尊大的人。 丢人的往事历历在目,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雪洗前耻。 鲍喜贵在心中早就盘算过这件事,他清楚,要想撬动这块茅坑里的石头,必须先打破旧有的秩序,建立新秩序。要想把他连根拔起,首当其冲的得去拔掉敖包。 敖包是草原人的信仰。索多也正是凭借着这一纽带,与人民群众建立着鱼水之情。 要真正打垮一个人,不在于摧残他的身体,而在于摧毁他心中的执念与信仰。 几个回合的较量下来,鲍喜贵感到自己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的了解这位“对手”。 所以,他把旭日干劝解回家,处心积虑的鲍喜贵生怕索多怀疑,特意将自己的外甥也一并安插过去。 旭日干是他在这场博弈中出其不意的得力棋子,关键时刻可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这手把肉也太柴了。”晚饭席上旭日干抓起一块手把肉,撕咬了两口扔回盘里,又去往奶茶里泡炒米。 “阿妈,有没有筷子呀?”旭日干又矫情道。 “出去几天毛病到添了不少。就这,要吃吃,不吃滚蛋。”索多见不得儿子的矫作,开口便骂道。 “吃饭呢,你吼喊他干嘛!” “筷子好,筷子显得文明。”查干把一双筷子递给儿子说道。 “我现在好歹也是民兵队长哩,守着同学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嘛!”旭日干心生不满道。 “狗屁队长!鸡毛当令箭。”索多道。 “阿妈,这饭还能不能吃了!”旭日干把筷子一撇说道。 “你两也不怕海民笑话!来海民,你吃,别管他们。”查干客气的往海民碗里夹肉道。 “反天了你,把筷子捡起来。”“啪”的一声,索多将手中的刀拍在桌子上,骂道。 清脆的响声,把正在吃肉的海民吓了一跳。 “你这是压迫,是法西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抗争。”旭日干正颜叫嚣道。 “毛还没长齐呢!理论倒是一套一套的。最后问你,筷子,捡不捡?”索多批评道。 旭日干赌气道:“不捡。战士,绝不屈服于法西斯。”说完,旭日干下地穿鞋而去。 “你要真有骨气,就别吃法西斯的饭!”索多怒发冲冠的冲儿子喊道。 查干看了一眼旁边的海民,私下揪了一下索多的衣角,提示他注意言辞,小心落人已话柄。 刘海民对于回到自家后的旭日干,与之在外截然不同的表现,万分惊讶。莫需多言,旭日干在家也是矫纵跋扈的。 “你和索多阿爸的关系好微妙哦!”躺在炕上的海民扯着话题问。 他见旭日干没有做声的看了他一眼,刘海民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索多阿爸是咱草原最受尊敬的人。你应该爱戴他。” “可敬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也想爱戴他,可是从小他就逼着我干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总是让我按着他规划已好的道路走。我不是傀儡,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是你摊上个这样霸道的阿爸,我看你怎么去爱戴他。”旭日干说完,突然想起海民只有个单亲妈妈,忙为自己的失言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海民倒也没有显出过分的难受,只是稍微停顿过后,笑了一下,习以为常的表情,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阿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外地。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他,对于他的记忆现在愈发的模糊了。” “那你恨他吗?”旭日干倒也不忌讳的问道,“丢下你和桂英阿妈这么多年。” “谈不上吧。没曾有过爱又哪里来的恨。没曾有过被关怀的感觉,又何来怅然若失的失落感。” “只是觉得他亏欠了阿妈太多。孤儿寡母,阿妈把我拉扯大没少吃苦头。要说恨,也是为了阿妈的不容易恨。”刘海民抒怀着心中的感受。 “没阿爸有没阿爸的好处,有阿爸有有阿爸的痛苦。像你,可以随心所欲的顺着自己的想法活,我摊上个‘希特勒’的阿爸处处受限制。”旭日干总结的说道。 “生在福中不知福。我觉得你和你阿爸缺少的是沟通。”刘海民看似奉劝的话,不免有羡慕在里面。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阿爸喜欢像莫力更那类型的人。”旭日干说道。 “莫力更?前段时间那个大战群狼的羊倌?他的英雄事迹动人心魄,老人说他是希拉木伦草原上的英雄!怎么?难道你不喜欢英雄?”刘海民诧异问道。 “当然喜欢。只不过觉得莫力更算不得英雄,他那充其量是匹夫之勇。” “人的生命生来就是高贵的。他却为了那些下贱的牲畜,丢了性命。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给予他生命的父母不负责。” 刘海民不敢苟同于眼前这位同学的观点。可是,他又说不出旭日干的话哪里有毛病。只是觉得他的这个同学一下子好像变得他有些不认识了。 “那你觉得这希拉木伦草原上,谁能称得上是英雄?”刘海民问旭日干。 海民以为旭日干会说自己的阿爸或者是多吉林活佛,不曾想到他说出来的是阿舅——鲍喜贵。 “为何?就因为他器重你?”刘海民问。 “高瞻远瞩,敢造时势。英雄造时势嘛!”旭日干答。 “是时势造英雄吧?”刘海民显然是没能领会旭日干的深层含义的问道。 “庸者总将未能成为英雄归咎于生不逢时,真正的英雄则是敢为自己成为英雄的而去创造时势。”旭日干解释道。 刘海民反复回味着旭日干的话。 旭日干为自己的“经典论断”飘飘然,“那么你呢?你觉得谁是英雄?不会是我阿爸吧!”聪慧的旭日干猜测道。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还真是索多阿爸!其实我觉得一个为信仰活着的人就是英雄。索多阿爸几十年如一日的信守着心中的信仰,他就是我心中的英雄。” “在希拉木伦草原的心里,敖包山是英雄。在希拉木伦草原人的心里,捍卫敖包信仰的索多是英雄。因为他们给了草原最忠贞不渝的信念。这就是索多阿爸常说的大道,是草原赖以生存的大道精神。” 刘海民的话,听得令旭日干不觉汗颜,不知他是为亲生儿子都没有一个外人了解自己父亲的羞愧感感到汗颜,还是为了刘海民口中刚才说的草原“大道精神”而汗颜,总之,他是汗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最后一片净土 开春后的风沙隔三差五的就要刮一次,一直刮进了夏天,势头才稍微有所缓和。 这么长时间的风沙天,实在罕见,如同南方的梅雨天气,旷日持久。 以前春天便可以看到的北归大雁,直到近了春末夏初才零星的看到姗姗而来的几对。 夜里,再也听不到狼叫声。仿佛,那些在草原上叱咤风云的百兽之王,一夜间,人间蒸发,销声匿迹的成为了曾经的过往。 怪异的气候变化,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留心。甚至有人还在打趣说:草原上的风季是每年刮两场,一场刮半年嘛。 前不久的瘟疫过后,草原上的动物们险象环生,希拉木伦草原逐渐在恢复着元气。 一派欣欣向荣的势头,只有敖包看透了这呈现繁荣景象背后的虚幻假像。 生动的草原,忽明忽暗,时阴时晴的流幻着灯片投画。 大片的白云掠过之后,被云朵擦拭后的太阳,绽放出强烈的阳光投晒在索多的身上。 他的脸和手生出了汗水,连身上棉袍的布面也晒出了阳光的气味。 他刚想着解开铜扣透透气时,又来了一大片白云遮住了阳光。白云投下的阴影罩住了大地,一股寒风吹透了他的棉袍,使他又回到了阴冷的春天。 没有了狼灾,按理说,羊倌和牛倌放牧时应该会清闲自在不少。可谁知,他们反倒觉得较比以前更忙碌了。 因为今夏的牧草生长的出奇缓慢。幼草刚冒出地皮,就会被风沙连根拔起或者被刮起的沙土掩埋。加之入夏以来的病虫破坏,归其种种,使得原先可供吃一天的草场,如今只够吃半天。 可供放牧的牧场面积的缩减,牛羊出栏量的增加,尤其是破坏草根的山羊数量的增多,使得牛羊倌一天需要转迁好几块牧场才能供得这些牛羊吃饱。 “新草场的事,场部有了批文。位置最终确定在乌梁素海周围的那片开阔地。”会议上鲍喜贵手里拿着一份批文晃动着兴奋的传达喜讯。 与会的人员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对于这样的喜讯,热情程度似乎并没有达到鲍喜贵的预期理想。 最后,大家的目光还是像往常一样都投向了一旁坐着的索多。 索多听到新草场的位置时,嘴里叼着的烟,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传出一阵咳嗽声。 鲍喜贵见人们目光投向索多,放下手中的批文,窘着脸颊问道:“李队长,对这件事有看法?” 索多熄灭烟,说话之时余光扫了一眼对面站着的儿子旭日干。 旭日干做贼心虚的撇开眼睛,把头低垂了下来。 “不用说新草场选址儿子旭日干又参合了。莫不然,不熟悉这片热土的鲍喜贵是不会凭空而知的。儿子的游弋眼神确实了他的这一猜想。”索多在心里兀自想着,开口说道:“那是希拉木伦草原最后的一片处女之地。几百年来只有草原遇上大饥荒,大白灾时,才去那里暂避灾难。等灾难过去了,还会把它还给草原。那里借住一段时日还行,长期的驻足放牧是不妥当的。” 鲍喜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索多会反对,所以他事先就准备好了说辞:“根梁同志呐,你对草原的感情无人可否,这十几年的成绩大家更是有目共睹。” “只是,你的思想有些赶不上发展了,你说的事那都是从前的事。现在时代在日新月异发展,卫星都上了天了,你的思想却还停留在过去,原地踏步。这是要出问题的。先前你说灭了狼,会给草原带来灾难。我见现在这狼灭了,也没见着什么灾难嘛!反倒是牛羊的出栏量与日俱增嘛。所以呀,有些经验之谈也只是谈谈就罢了!”鲍喜贵说着摊开两手一副轻松样的笑着看着与会人员,以求与之发生共鸣。 “草原自古就是个整体。没有时间可言,更没有过去现在和将来之说。灭狼后的灾难每天都在发生,前段时间的瘟疫,开春入夏刮得这几场怪风沙,都是长生天的警告。”索多道。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不要杞人忧天,党教育我们要客观的看事物。”鲍喜贵驳道。 “党也叫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索多争辩道。 鲍喜贵有些词穷了,更是懒得跟他啰嗦。 立了立身子,主持会议道:“好,既然存在争议。我们就还按老办法。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鲍喜贵特意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人员,也是传达信号。 “同意新牧场选址在乌梁素海的同志举手!”鲍喜贵正眼厉声喊道。 毋庸置疑,在场的大多数人举起了手。因为现在的队里上上下下鲍喜贵早已都安插了自己的心腹在各个重要的岗位。 旭日干望着阿爸,举起的手刚要放下,又举了起来。 现在的队里开会,索多已被架空。尽管,他们都知道索多的话是正确的。可是自古以来,又哪来的真正的对错之分。真亦假时假亦真罢了。 鲍喜贵带领旭日干c刘海民和队里的猎手,以及五六条狼狗率先进入新草场。 越过一道山梁,一片盛着满满一汪草香的碧绿草场乍现眼前,惊呆了所有人的眼。 绿色的大地,如是的宁静。一块镶嵌在茫茫草原上的晶莹剔透的水晶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青凛的光,湖水在微微的泛动,仿佛是情人的眼,若有若无,勾人心魄。 绿草葱葱,草香扑鼻,空气纯净,浑然天成。马蹄和勒勒车的轮子被草汁染绿,像蚂蚱一样奋力跳跃着的狼狗,在草丛里时隐时现着。垂涎三尺的马儿拼命低下头肆情的啃吃着新草。 鲍喜贵像是《桃花源记》中的那个捕鱼为业的武陵人情绪颇为激动,他大声喊道:真乃世外桃源的风水宝地呀! 马队缓缓行进着,实是有些流连忘返。刘海民压低声音欢叫起来了:快瞧,那里有一群天鹅,正在戏水呢!好漂亮的羽毛。 众人望去,只见一大片洁白无暇的“大珍珠”,好似夏日里草原上雪白的羊群一般,悠哉悠哉地,低着头吃草。 一时间,天地间美作一副画卷,人在其中游。 “嘭嘭”的两声枪响,将徜徉于美画中的刘海民惊醒了。 两个猎手应声急奔而去,狼狗也跟了过去。 不一会儿,高举着“战利品”炫耀着。 刘海民一下懵了,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舅舅,那是疣鼻天鹅打不得的。” 笑容满面的鲍喜贵回头恶狠狠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外甥,似喊似训的说道:“我难道不知道那是天鹅嘛!希拉木伦草原地大物博,少了几只天鹅别那么大惊小怪的。”鲍喜贵话显然是在搪塞自己的外甥。 狂奔一段,猎手将打中的天鹅摆在鲍主任面前。笑容可掬的鲍主任鼓励道:“这可是稀罕东西。要是拿到城里定能卖上好价钱。” “那要不”一个猎手刚要说出想法,鲍喜贵先开口说道:“物以稀为贵嘛!差不多就行了,要不然李队长又该絮叨你们了。”鲍喜贵说完苦笑一下。 响彻九霄云外的枪声,惊到了紧随其后被故意安排下来照料迁徙“大队人马”的索多。 索多闻声,快马加鞭奔上了山梁。策马立于山梁,用手挡着眼前的强光,炯炯目光的望向乌梁素海岸边站着的先行一伙人,嘴里嘟囔道:“又开始胡作非为了。” 鲍喜贵看见索多骑马向他们疾驰而来,又开始犯愁的哀叹了一声。 这时,远处凹谷里突然杀将出一股黄羊群,像一股黄风向着西南方刮去。 怕是这些黄羊要先于他们到达这里,也是被打天鹅的枪声惊到了。 鲍喜贵看着这些受惊后的黄羊,刚才的愁云,刹那间,变得惨淡无影。他想好了怎么对付索多这个“管事儿婆”。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追黄羊逃的没影儿了。”鲍喜贵对猎手们喊道。 得令后的猎手,扬鞭吆喝着,向黄羊群冲杀了过去。 “李队长,你怎么先来了?不是安排您垫后吗?”鲍喜贵装着探着脑袋往后瞭的问道。 索多看到草地上倒在血泊里的天鹅,说道:“谁叫你们开枪打天鹅的?” “误伤,误伤,这真是误伤!几个小伙子看见草丛里躲着几只黄羊,就开枪打了两下。不曾想到,却误伤了天鹅。” “我已经命令他们去追捕黄羊了。这可恶的黄羊,今儿非得灭灭它们嚣张的气焰。” 索多懒得理会他。走上前,从地上捡起那两只天鹅,走到海子(当地人把大型的湖泊成为海子)边,用“海水”洗去天鹅背部留下的血迹。被鲜血浸染后的天鹅又重新被洗的白白净净。索多走了一段距离,用力的将其抛向远方 鲍喜贵见索多把打来的天鹅扔了,心里愤愤不平的刚要开口嘟囔了几句。 索多还是听到了,回身,凶神恶煞的瞪着鲍喜贵喊道:“怎么?鲍主任难不成连腾格里的信使也要吃喽!” 鲍喜贵能明显的读出索多的愤慨,心里有些犯怵的解说道:“那哪能呢!不会的不会的” 说完囧着脸笑着。 捕杀来的黄羊堆积如山,令鲍喜贵高兴的合不拢嘴。 队里几十群牛羊马随后也都开进了新草场,处女草地一天之间就变成了牛羊成群的天然大牧场和迁徙人群的“伊甸园”。 一时间,四面八方传来歌声c马嘶声c羊咩声和牛吼声,在这片久违“热闹”的广袤大地上轰烈上演了。 “同志们,牧民兄弟们!开辟如此仙境般的新草场,是场部对我们的莫大关怀。也是对灭狼大会战取得的辉煌战绩给予的高度表彰。现在我们牛羊马的出栏量已经比上个季度翻了一番。提前完成了场部交待的年产量任务。这是自牧业学大寨以来取得的最为骄人的成绩。” “现在上级同意我们开辟了这么一块新草场,我希望同志们在这片新天地上,不骄不躁,艰苦奋斗,再创佳绩!” “今天晚上我们架起篝火,黄羊下锅,喜迎这乔迁之喜。” 鲍喜贵热情激昂的发表了三大段演说后,本以为会引得群情高昂的鼓掌声,却只听到了零零散散的几处掌声。 鲍喜贵有些尴尬了,只农区来的几个人和东北来的那几个牧民溜须拍马的响应着他。 其他人,大多数眨着两只眼睛像是刚听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天书,一时间还消化不过来。 不过,夜幕降临的时候,篝火还是燃烧起来了。 只要有篝火升起来的地方,载歌载舞是草原人不可缺少的习俗,即便这堆篝火是不喜欢的人点燃的。 酒过三巡后,场面热闹非凡。 鲍喜贵这时举杯又开始说话了,草原的烈酒已将这个农区来的汉人的脸浸润的绯红起来。 “乌梁素海,蒙古语意为盛长红柳的地方。600年前这里红柳开遍大地,因此得命。《水经注》有过记载,乌梁素海原本为黄hb支故道,北支(即今乌加河)流经乌梁素海后与南河汇合。新构造运动使阴山山脉持续上升,后套平原相对下陷,于清道光三十年(1850年),黄河改道南移,在莫尼sx部则留下了一个乌梁素海。” “这里盛产芦苇和香蒲,鱼虾成群,各种动物活跃其中的圣地,也是疣鼻天鹅的故乡,是我国八大淡水湖之一。” “清末,大量走西口的人群涌进这里。靠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挖渠建坝,在黄河的北边开挖出一条与之并列的总干渠连同乌梁素海。随后在两条并列大河之间的千里迢迢之地上又开挖了数条水渠连接两条大河。自此以后,千里荒滩变成了渠道纵横,田畴相连,桑麻遍野的膏腴之乡。正所谓黄河百害唯富一套。说的正是这里。” “而且建国以后,不少的水利专家来我们这里考察都惊叹于这里发达的水利灌溉工程。专家说,遇到黄河汛期,黄河多余出来水可通过这些四通八达的水路网注入乌梁素海,起到泄洪的作用。而相反的,如果赶上黄河枯水年,无法灌溉农田时,乌梁素海的水又可以倒灌回渠,用以灌溉农田。这种自给自足自排自灌的先进水利工程在全世界也是罕见的伟大工程。” “李队长,我说的没错吧?”鲍喜贵最后结尾特意问询索多。 索多听得出这位鲍主任如此长篇大论谈农田水利的真正用意。 嘴里吐出的烟雾迷散着索多忧郁的眼睛,“不要忘了成为膏腴之乡之前,那里曾是草原被过度开发后的满天黄沙。”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是最误国的教育。 篝火逐渐淡静下来,草原的夜清凉空旷。 空旷是一个古老的回声,可响彻大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恢复高考 1977年,对于中国,特别是中国的知识分子是比较特殊的一年。 由文革的冲击而中断长达十年之久的高考制度得以恢复,中国从此重新迎来了尊重知识c尊重人才的春天。 希拉木伦那年的春天来的也格外早,刚进四月的天气,草原上的花草就争相斗艳着簇拥着开遍了山头。 文革结束后,城里来的那些上山下乡的知识分子们已返了城。历经风雨的希拉木伦草原,如同风雨动荡后的中国,重新回到了正常的发展轨迹。 索多和多吉林活佛决定,今年的敖包祭祀活动提前举行。这是自文革开始后的第一次“明目张胆”的祭祀,恍惚间,它已被尘封了整整十年的光阴。 所以,这一场祭祀活动办的甚为隆重。向来不主张奢华的索多,这一次,一反常态的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盛大祭祀。 祭祀那天,方圆数十里的人家都去了敖包。 “没想到能来这么多人!”多吉林活佛望着长蛇般的人群队伍说道。 “说明他们的心里从没有忘记敖包。”索多满怀欣慰的说完,拉起了《万马奔腾》。 悠扬的马头琴又响起在这片草原上,缓缓东流的希拉木伦河欢快的跳动着有节奏的音符与琴声相合。 仪式结束,人流散去后。索多意味深长的把一条五彩哈达系上敖包。用手抚慰着饱经沧桑的敖包,像是大人抚慰着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 阳光明媚,青草芳香,微风浮动着那条五彩哈达,索多想到了阿爸毕力格,想起了那头雪狼,也想起了那个舍身取义的年轻羊倌莫力更 他们多如草原上的一根小草,对于整个草原来讲,如是渺小。对于信仰来说,又如是伟大。因为正是有了这些不起眼的小草,才有了天苍苍野茫茫的广阔草原。 文革结束后的旭日干,就像六神无主中没了主心骨的其中一“神”,慌了。 民兵队解散了,他这个昔日里可以“仗势欺人”的耀武民兵队长,赋闲在家了。 没了头羊的小羊羔,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他隔三差五的会去找同学刘海民。海民现在是乡里的小学教师,这些年在他一心抓革命的时候,这小子居然一刻也没耽误下功课。 高考制度恢复后,海民考进了师范大学,暑假的时候会在乡里的小学代课实习。其实也就跟正式的一样了。 旭日干领略过海民阿妈的爱占小便宜,所以每次去的时候也不会两手空空。 海民倾听着旭日干的苦恼,也不知该如何开导迷茫中的同学。只是一直鼓励着。他也去参加高考。 “现在的政策好了,大学每年都在扩招。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参加参加才对哩!”海民边给旭日干倒水,边鼓舞他道。 无精打采慵懒的滩躺在太师椅上的旭日干,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参加了又有何用?我不同你,你有那么一个出色的舅舅作靠山。即便是我考上了还不是会被你们这些后门生顶下来的。” “也不能笼统的那样讲。政策上是爱惜有真才实学人的。你应该对自己有点信心。”海民说道。 旭日干仰望着天上漫不经心行走中的云彩,似听非听着海民的话,浅浅一笑。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的从椅子上起来,迈着懒散的步子,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回见”的话走了。 “哎,你干嘛去呀?就这儿吃饭呀!”海民喊着旭日干,见他无动于衷,哀叹着摇了摇头。 “走了?”早已等不耐烦的鲍桂英,熬盼着旭日干这个不速之客走后,从厨房里走出来够着脖子望着旭日干远去的背影说道,“门槛都要被他踢破了,真烦人。走了好,走了咱就能开饭了。” “哎呀,妈,你怎么这样呢?”海民埋怨母亲道。 “我这样不也是为了你。妈得叮嘱你几句,你现在的身份可是不同以前了,这言行举止得要注意。交朋友更得慎重。过去那些个狐朋狗友该断交了就断了吧!啊?” “妈,你说什么呢!满仓可是我的同学,之前你还不是让我多向他学习嘛!”海民端起一碗饭说道。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今非昔比,你懂不懂!”鲍桂英给儿子碗里夹着菜说道。 “做人可不带这样的。再说了,人家可是带了东西来的。”海民道。 “谁稀罕他的东西。”鲍桂英不屑一顾的样子,眼睛却偏向了旭日干拿来的东西上,见满满的一大包东西甚感好奇,“我看看拿来些什么破东西。”说完放下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去。 海民看着母亲的举动,无语的摇头叹气 回城后的鲍喜贵,组织安排他担任了农牧局局长,算是高升了。 然而,对此,他并没有显示出有多么的高兴,反却对希拉木伦草原倒是一直的念念不忘。 这倒不是说他对那里有多么的留恋与热爱。他只是不甘心于刚见起色的“伟业”就这样随着他的离开功亏一篑了。 那里的土壤他曾和专家私底下进行过几次勘察,那里还是适合农作物生长的。 那么一大片的肥沃土地,要是把它变成农田,那它的年产粮量将会是不可估量的。 将其打造成为“塞外粮仓”,是鲍喜贵心中的伟业。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希拉木伦草原时就给自己定下了的伟业。 为了这个伟业,他不惜扎根牧区,险象环生的与索多等一些“顽固分子”斗智斗勇。 他在心里曾制定过一系列的计划,去循序渐进实现他的这一“伟业”。 眼看着计划落实的就要有所眉目了,却被横空出世的一纸文件打乱了。 文革结束了,精心呵护的襁褓中的孩子,夭折了。这怎能不叫他痛感惋惜,倍感遗憾呐! 办公桌前良久沉思的鲍喜贵点燃一支烟,他的思绪正如腾起的烟雾,翻滚开来。 从小在农区长大的他,深切体会着土地的实诚。 这世上,最诚实,最不可能骗人的就是土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农民出身的他,同样最讲究实际。人能拿在手里的宝贝才是实实在在的宝贝,得不着的就不是宝贝。 如此的“伟业”倘若在他手里实现了,凭借着那样“前无古人”的业绩,他的官位绝不是现在小小的一司之局长。 他会成为一个地区,举足轻重,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乃至于凭借这样的丰功伟绩,彪炳史册也是相当有可能的。 憧憬着美好前途,鲍喜贵实在无法放弃他心中的那份。“伟业”。 他狠狠地掐灭了那支快要燃尽的烟头。心里升腾出一股子昂扬斗志。 “没法成为事必躬亲的一线工作者,可以成为出谋划策的幕后指挥者。想当年诸葛孔明不也是,运筹于草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嘛”心里有了计划的鲍喜贵,自我打气过后,开始重新点燃了雄心万丈。 他的脑袋里开始筛选着充当自己“傀儡”的人选。 他不由又抽出一支烟,夹上嘴唇,从盒子里拿出一根火柴,火柴划亮的瞬间,跃动的火苗中隐现出一张脸——旭日干! 燃烧殆尽的火焰烫了一下手指,将思索中的鲍喜贵条件反射的抽回了被烫了的手。 他片刻思虑后,重新点燃那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随着烟雾吐出来的还有他的斟酌和怀疑。 “高考制度恢复以来,上级部门特别关心像你这样的,既有文化又曾在文革期间担任过重要职务的有为青年。经过相关部门的讨论研究,决定对于特别优秀的人才进行破格录取。” “这是录取的指标,我给你弄来一个。为了弄到它,可没少折腾我哩!”办公室里鲍喜贵坐在桌子前,手夹着烟,和对面站着的旭日干邀功说道。 旭日干拿着“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时间竟高兴的变得秃嘴笨舌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弯腰鞠着躬 不知是幸福的泪花,还是感恩戴德的泪花,亦或是委屈的泪花,从他的眼里泛滥下来。 鲍喜贵笑着站起身,走过来拍着旭日干的肩膀说道:“好好干,你没问题的。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我相信你!” 旭日干擦去泪水,点着头,含情饱满的说道:“谢谢您,鲍局长!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哈哈,我倒是希望有你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子。”鲍喜贵笑道。 年轻气盛的旭日干一把擦去脸上滞留的泪痕,索性开口痛快道:“鲍局长要是不嫌弃,从今天起我旭日干就是您的干儿子。” 鲍喜贵望着旭日干的眼神,坚定的目光透视着他的诚心诚意,不过,很快恢复冷静的鲍喜贵微笑着对他说道:“你虽年轻,这些年一直在我手下工作。你的能力我是认可的。一个虚名而已,不必当真。如果真有心,即便不是父子也不妨碍情真意切的交往。你要真感激我,但愿将来你我发生矛盾时,你能让让我。嘿嘿。”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旭日干还会像当初在草原上追随您一样的去追随您!九天揽月,五洋捉鳖。您一句话的事儿。”旭日干拍着胸膛保证道。 “年轻人,别轻易夸下海口。真到了那一天,但愿你还记得你今天说的话。”鲍喜贵给他打预防针的提醒道。 旭日干显得有些尴尬了。 鲍喜贵打破僵局的唤旭日干坐在了沙发上。 询问了一些草原的事后,鲍喜贵泡了一杯茶,递到旭日干手里。 旭日干站起来,欠身礼貌的接过茶杯。 鲍喜贵示意他坐下后,开口问道:“明天就要去报到了。有没有想学的专业?” 旭日干倒也来者不拒的开口答道:“想去学刑侦学。” “哦?为什么?”鲍喜贵好似有些失落的问道。 “在牧区时干的就是民兵,想着这刑侦应该和民兵差不多吧?”旭日干答道。 “哈哈,我道以为你真喜欢刑侦呐!”鲍喜贵听了解释后,刚才的失落感好似轻松了不少。 “刑侦和民兵是两个概念。再说了,这个指标是农业大学给的指标。农大应该没有刑侦学吧?” “哦,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其实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它们具体是干甚的。就是随口一说。”旭日干傻笑着抓抓脑袋。 “我倒是觉得你学农牧专业挺合适的。”鲍喜贵开口试探道。 “农牧学?”旭日干的眉宇抽搐起来。 他似乎不太感兴趣。 “怎么?没兴趣?”鲍喜贵问道。 旭日干看出鲍喜贵有些不高兴了,赶忙答道:“当,当然不是。就是觉得那个专业有前途吗?”旭日干一边小心翼翼的吐露着想法,一边不忘观察着鲍喜贵脸上的动静。 “这个问题问的好!要说别人学这个专业有没有前途我不敢说,你李满仓学农牧业学可是大有前途着哩!”鲍喜贵见旭日干疑狐的表情,继续解说道:“你自小生活在牧区,对那里最为了解。说实在的你也应该感觉到,现在牧区的那些人思想跟不上时代发展。总是那样固守着传统不去革新,将来怕是会被时代所淘汰哩。世界是我们的,更是你们这代人的。难道你就不想着通过知识的力量去改变那里落后的面貌吗?” 旭日干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大的价值,倒是听着鲍主任的话心中生出从未有过的自豪感和骄傲感。 鲍喜贵见旭日干有些心动了,趁着势头接着煽动蛊惑道:“整个文革期间我都待在那里,对希拉木伦,我是有感情的。每次下乡考察时看到那些衣衫褴褛,仍旧挣扎在温饱边缘的乡亲们,我都会心如刀绞。”鲍喜贵此处顿了顿,一副体恤民情的忧郁状态,然后又以微微颤抖的语调接着有感情的叙述道:“其实咱们牧区的一个牧场,是比内地一个县的面积还要大哩。这么大的土地竟然解决不了千把人的生存。这实在是种浪费。党和国家把那么好的一块地交给我们。我们就要想着给党和国家多创造财富。就一定要结束这种落后的原始游牧生活。这样才不辜负党和国家的信任。在牧区的那些日子我也曾做过一些调查,希拉木伦河的南岸有好几顷黑沙地,我用铁锹挖过,那里的土壤肥沃,很适合农作物生长。这么好的地用来放牧实在是种浪费。尤其是敖包山上那块牧场,地势隆起,能晒到充足的阳光,加之土壤还属碱性。用来种植向日葵最为合适不过了。” “敖包山?那可使不得!那里可是牧民们最为看重的圣洁之地。尤其是我阿爸”旭日干说出那声阿爸时,语气有些低沉。因为他觉得此处提起阿爸有些不合时宜。 “我知道李根梁同志心中担忧什么!为此盟里开会的时候,我曾征求过一些权威专家,他们跟我说,像希拉木伦南岸的那种地可以用来种植小麦和玉米。只要不是连片开垦不会造成草地沙化的。” 旭日干打消顾虑的开始聆听鲍局长的高谈阔论,只是他还蒙在鼓里的不知道,此刻的他已经危险的端起了一碗汤。 “凭借着希拉木伦河提供的水源,我们可以像河套平原那样开挖几条渠沟用来灌溉庄稼。牧场的牛羊粪,是上好的肥料。也是我们的优势。这样下来,我敢保证不出几年,我们不仅可以实现粮食自给,还可以把余粮卖向全国。到时候希拉木伦的日子该会是怎般的红火哩!” 旭日干感慨于鲍局长的魄力,鲍喜贵最后不忘“再添一把柴禾”的忽悠旭日干道:“当然,这些现在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老话说的好,孤掌难鸣。真正想要付诸实施这个宏伟计划,离不开得力人手的帮衬。满仓,你会是我的左膀右臂吗?你要知道,这可是彪炳史册,震烁古今的伟大事业。” 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旭日干,早已被这宏伟蓝图听的热血沸腾起来。加之“左膀右臂”的如此器重与厚爱,旭日干连连点头应道:“愿成为鲍局长的左膀右臂!甚是愿意。” “那么我让你读农牧学专业”鲍喜贵问道。 “我念,而且会好好的念。请鲍局长放心。”旭日干朗朗答道。 旭日干要走的时候,鲍喜贵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盒子里边装着一支派克钢笔。 “这是我老战友送我的,一直也没舍得用。今天就送给你,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鲍喜贵说完把钢笔亲自别进了旭日干的上衣兜里。 旭日干望着那支派克笔,由衷的感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上大学前奏 回到家,旭日干把上大学喜讯告诉了父母。 查干拿着指标高兴的喜上眉梢,分享到了儿子带来的这份喜悦。 索多听着儿子的话,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非亲非故的鲍喜贵平白无故的安排“仇人”的儿子上大学。这样非同寻常的事不由得索多不去多深思一番。 “是不计前嫌的大度?”这话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信,应在鲍喜贵的身上,他是不敢恭维的。 尽管索多现在还想不到那头狡猾狐狸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他敢确定的是,那不会是什么好药。 “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还是别去了吧。”索多打击儿子道。 “阿爸,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把人往坏了想呀!我知道你跟他有仇。但是你两归你两,我是我。不能因为你两的过节,耽误我的前程吧!”旭日干显然是被父亲泼将来的冷水急着了,愤愤不平的喊叫道。 “不是我不相信这个事儿,是我不相信他那个人。”索多搂着一抱草喂马说道。 “阿妈,你看阿爸。这不是抬杠嘛”旭日干咬牙跺脚的说完生气的走回了自己屋里。 晚饭,旭日干没去吃。查干端来一碗饭放在了炕头,蒙着被子的儿子还在生气。 查干伸手进了儿子的被窝,冰凉的手触碰到儿子身体时,旭日干诈尸般的坐起来,“阿妈,冰死我了!” “我又不是你后妈。起来,把饭吃了。”查干乖哄儿子道。 “不吃,不饿,气都气饱了!”旭日干说完又躺回到炕上。 “可是有你爱吃的溜肥肠,也不吃?”查干诱惑儿子道。 “山珍海味也不吃。”蒙头倒睡的旭日干不为所动答道。 “难不成是真不打算上大学喽?”查干故意道。 果然,儿子兴奋的坐起来了,“怎么?阿妈说通阿爸了?” “那倒没有,不过,对付你阿爸我是有绝招的!”查干卖关子道。 “什么绝招?好使不?给我教教!”旭日干兴趣盎然的询问。 “告诉你也可以,先把饭吃了!”查干谈条件道。 “行,我吃!”旭日干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反转,端起碗就往嘴里扒拉饭。 “慢点吃,别噎着!喝口奶茶。”查干端来一碗奶茶。 旭日干一饮而尽。 “这对待草原上的倔马呀,就应该顺着毛摸。” 旭日干思谋着阿妈的话,会心而笑。 查干也笑了,摸着儿子的头说道:“去吧,你阿爸还没睡。好好的说!别跟他吵。” 旭日干点头感谢母亲跑了出去 旭日干进去的时候,索多正坐在炕棱边搓马鞭。 站在脚地上的旭日干见阿爸对他视而不见的态度,倒也没太在意。先开口说道:“阿爸,我想跟您谈谈,心平气和的” 索多依旧忙着,还是没有理会儿子。 沉寂的氛围,凝固了空气。旭日干能清晰的听到阿爸那雄浑持重的呼吸声。 又过了许久,还是旭日干先开了口。 “阿爸,我知道你打小看不上我。觉得我难成气候。我也总是跟您对着干了不少错事。可是,在我的心里我从没有因为您对我的态度就去记恨您。反倒是,我把这种态度转换成一种动力。在心中暗暗发誓终将一天一定要干番事业证明给您看,这头人的儿子还是头人。你看不上鲍喜贵的为人,担心我跟着学坏了。这我能理解。我也多想着您能多理解理解我,对我有些个信心。我不是那种阴奉阳违的小人,我只是不想错过了这么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旭日干激情演说一段后,观察着阿爸的神情。 阴云密布的那幕脸,似乎在渐渐的开始阴云散淡起来。 旭日干乘胜追击的又是一顿演讲。 “你一直说我不懂得草原,说我的心迷失在了河湾,随着那河水流出了草原。可是,阿爸,您知道吗?这一次在选择要学的专业时我特意选了农牧学。我想着,这么广袤无垠的草原竟养不活个把人的生计。您一直在讲着草原的大命。这人命就是草原上的大命。每次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的乡亲们腹不裹食得辛勤劳作。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他们摆脱饥饿贫穷的生活。时代在发展,草原也必须跟上时代的去发展。要不然,便会落伍。想当年,圣主成吉思汗开创的庞大帝国,是何等的强盛。最后没落的原因就是因为没跟上发展的步伐。” “草原要发展就得需要先进的文化去带领着它往前走。你儿子不敢说自己能有多大的能力去守护住未来的草原,但是为了草原能变得更好,我是愿意为他付出所有的。” 索多放下手中的马鞭,拿起炕桌上的烟袋,填了一锅烟,旭日干上前抓起火柴给阿爸点烟。 索多看了一眼儿子,旭日干迎着笑脸。 索多把烟锅凑上了火苗,点燃烟。 呛人的烟雾惹得旭日干一阵咳嗽。 索多道:“这烟最容易呛到的是不抽烟的闻烟人。他鲍喜贵何尝不是个老烟鬼。” 旭日干琢磨片刻阿爸的话后,急忙给阿爸吃着定心丸道:“可它最终伤害的还是抽烟的人。所以,我还是坚决不去抽烟。” 儿子的回答,索多还是满意的。“但愿他能如他所说的那样。”索多心里想着时,接着说道:“你不用给我灌这汤水。你记着一句话,雏鹰的翅膀只有离开母鹰的呵护才能长成,可是,翅膀硬了的雏鹰也是最容易跌落山崖的。” “这么说,阿爸是同意了?”旭日干脸上扬起兴奋的笑容。 “你的话我记下了。只是有一点你说错了,这草原上的大命不是人命,是天道是信仰。”索多只是纠正了一下儿子的侃侃之语,最后摆明立场的说道:“想去就去吧,学些知识自然是没有坏处。只愿你能为我所用。你的一生就如同这草原上行走,我和你的阿妈只是这段草原行程中的敖包,只想着在你关键的时刻,不要迷失了方向。你自恃觉得自己熟悉了这片草原,不会失了方向,我们的这座敖包你自然可以不用理会。” “阿爸的话我定当牢记于心,也请您和阿妈放心。我会像我的名字旭日干(旭日干蒙语译为“狂风”)一样,风只会给草原留下传说,不会迷失方向的。”旭日干说完,索多没再说话,略为抬起手挥手示意他退去了。 旭日干走出房门时,一轮明月挂上树梢,他举头望着那轮明月,吐气,心胸舒畅了不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一切皆有法 当太阳再一次周而复始的来到北回归线时,希拉木伦草原迎来了一年中生命力最为旺盛的时候。 草长莺飞的草原上,健硕的牛羊闲情散淡的游荡着,它们低下的头颅肆情的享受着津津有味的牧草。 河水潺潺的希拉木伦河,永不变向的东淌着。即便是遇到阻碍的石头刁难时,也会脾气随和的不与之争锋。好似只有这草原才知道它要去的方向,知道它不舍昼夜的追求。 草海的碧波,一浪追着一浪的荡漾向天际。大地似一张白纸,被不小心掉落的绿墨汁浸染成了碧色纸张。在这碧色的纸张上,浮游着白色的羊群,蜿蜒曲折的河流宛若倒影下来的一条彩虹,活灵活现的跃然于纸上。 曾听过这样一则故事,上帝曾和草原人打赌,如果输了,双方交换空间,结果上帝真的输了。草原人到了天堂才发现,原来上帝是故意输的。 这盛比天堂的草原,本来就无需任何赌注,只要有颗向往美的心,就能抵达比天堂更美的地方。 索多深谙站在哪里能看到最美的草原。此刻,他站在敖包山上,倒不是为了观赏风景。他在把一条条的哈达和经幡挂上敖包,因为敖包山不仅是鸟瞰美景的最佳之地,也是希拉木伦草原上风最大的地方。 草原上习惯于把印有经文的彩旗串起来,挂到风最大的地方,风吹等于诵经。 他刚从乌素召回来,带回了不少经幡。把它们挂起来,一则为草原诵经祈福,一则为重新翻修后的乌素召对天还愿。 多吉林活佛也来了,穿着绛紫色僧服的他,难抑脸上的高兴。 历时一年多的抢修,乌素召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一般像乌素召这样的召庙,由于殿内的装修大多非常精细讲究,绘画全部得靠手工绘制,修整一次,往往需要耗费数年之久。这一次,好在殿内的主体部分完好无损,只是侧殿部分被焚火烧尽。 所以,花费的时间没那么长,只用了一年多天气。 这次乌素召能顺利的得以重修,除了香客们的布施外,师兄索多是出了大力气的。 他变卖家里的牛羊,为召庙的翻修捐献了一大笔钱财。 对于师兄慷慨解囊的鼎力相助,多吉林活佛打心底感激着自己的这位师兄。 “好多年没见着她风调雨顺的样子喽?”多吉林活佛痴情凝神的望着草原发自肺腑的感慨道。 索多还在忙于他手中的活,没顾上应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多吉林活佛以示打了招呼。 “当年你我师从毕力格阿爸。我自恃聪慧,从未把你放在眼里。特别是对于师父最终选你当了亚门特的传人,我更是耿耿于怀。现在我领悟到了他老人家当年的决定是对的。”多吉林活佛说道。 索多系好最后一根经幡,拜完敖包后,起身说道:“活佛眼中装的自是芸芸众生。” “怎么?就因为我出钱重修了乌素召,没让你这个活佛流浪街头?”索多扬着一脸微笑问道。 “师父让我做了活佛,选你做了亚门特。一个护召庙,一个守敖包。我不如你,乌素召险些在我的手上毁于一旦。”多吉林活佛解释道。 “哦,所以说嘛!在草原上,敖包要比你的召庙吃香哩!”索多打趣道。 “你个老狐狸!”多吉林活佛也笑了。 两人待了一会儿顺着山坡向下步去 “旭日干学读的如何?”多吉林活佛问。 “跟查干来信说好着哩!”索多答。 “哦!” 多吉林活佛略微停顿过后,又开口问道:“农牧学?是农还是牧呀?” “嗯?这我还真不知道哩!”索多回答的同时,不免又深想了一层,紧接着,眉头稍皱说道:“怎么说?” “不可说!” 多吉林活佛和索多相视一眼。 “三千世界,十万菩提,百花灯节之后,只有灰烬,没有复燃。”多吉林活佛道。 “所以你刚才风调雨顺的感慨是表象?”索多问道。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若见诸相,则见如来。” “这草原上,有多少河流,经幡,敖包,就有多少虔诚,谦卑和执著。有多少召庙,喇嘛,转经筒,就有多少传说,梦想与感念。毕竟是我们赶走了雪狼王。”多吉林活佛说道。 索多领悟着活佛的揭语,想起了那头雪狼王,心里别是一番滋味,“在有狼的地方放牧,有石头的地方建包。” 可惜,希拉木伦草原上好像是真的没狼了 来到大学后,旭日干才知道,原来鲍喜贵是这所大学的名誉校长兼农学的顾问教授。 那天他接到了一份邀请函,是学校组织的关于农学的一场讲座。 本来他是不打算去的,可是看到主讲人“鲍喜贵教授”这几个字时,他的心里开始犯嘀咕:“哪有这么巧的事,应该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转念想到,莫名而来的邀请函。他萌发了好奇心,决定去探个究竟。 周末的校园,少了些人流的拥杂。离家近的学生都回了家,家远的学生也会借着周末出去和对象约会,或者成群的结伴去逛街溜达。反正现在“天高皇帝远”,没有父母在身边管着,这些学生倒也像是出笼的小鸟活的自在。 旭日干刚谈的对象昨天分手了,女孩说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温暖。 分就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初也只是看见好多人都在搞对象,自己不想落伍的跟风而已。 昨天他又是酩酊大醉,这倒不是因为失恋而借酒消愁。只是听别人说,大学里要培养自己的爱好。要不然会死于无聊中。 他搜肠刮肚的想了好久也没能想出自己的爱好是什么。 只是有一次聚会上,见同学们都惊叹和赞扬着他的酒量,尤其是女同学投来的火辣辣的褒奖眼神,一下子,便点燃了雄性动物与生俱来的那种在雌性动物面前的表现欲,尤其此时要是再得到了雌性动物的些许恭维瞩目,那么这种表现欲会变得愈加强烈。 后来几个男同学追捧他为“酒仙”,并且起哄说,幸亏他不会写诗,否则他们会奉他为“斗酒诗百篇”的“诗仙”李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旭日干突然就萌发了写诗的冲动。因为他觉得,写诗体现文雅,如此更能博得众人青睐,尤其是女同学的青睐。 “如果能穿越,我要做李白,写着诗歌来澎湃女孩。” 写诗?谈何容易!他是连诗都读不懂的人,更别谈写了。 不过,聪明的旭日干很快的就解决了这一难题。 诗,不就是以押韵为基础的生搬硬套嘛!这跟家乡的“爬山调”差不多,要说这“爬山调”可是难不倒从小耳濡目染听调子的他的。 就这样,我们的旭日干凭借着胡编乱造c偷梁换柱的本事,倒也成了校园里小有名气的“爬山调”李白。其实,他的那些不叫诗,连打油诗都算不上。 男儿不抽烟 愧对老祖先 男儿不喝酒 白来世上走 你要问我 明月几时有 干尽杯中酒 这是他昨天酒场上劝酒的新作《将进酒》。 昨天的酒喝的有点猛,他的脑袋现在还在疼。 走进教室,乌泱泱的人群倒也热闹非凡,衬托得空旷的校园更显得寡落。 旭日干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就坐,闭着眼用手轻柔着自己的太阳穴。 冥神中,他感觉到周围的人好似在对他嗤之以鼻。他放下手,睁开眼时,发现挨他坐着的女孩正捏着鼻子斜着身子向他投来鄙夷不屑的眼神。 旭日干双手伏在桌子上,侧目棱是了女孩儿一眼。 那女生竟瞅了他一个白眼,这等的轻蔑,旭日干怎可忍受。 只见他坐立了身子,故意将自己的外套拓搭开来呼扇着,眼神随意四顾的说道:“瞅瞎眼窝,当鼓匠,当不了鼓匠当和尚!” 飘将过来的酒气,女孩在重新捂上鼻子和嘴的前一刻骂了一句话出来,“没素质!”然后又是一白眼儿。 旭日干本打算继续斗争,这时,全场雷鸣般的掌声打断了他的计划。 迎着掌声,一个穿着讲究的人士阔步走上了讲台。 旭日干瞅见那人模样时,傻眼过后的意外。 紧接着,他的脸上开始也扬起笑脸的使劲儿鼓起掌来。 掌声沉寂后,讲台上的鲍喜贵抬头寻找人似的环视一圈,最后在旭日干的位置上停下来。 他冲旭日干抿嘴微笑了一下。 旭日干跟打了鸡血似的咧着嘴巴回笑着。 鲍喜贵今天讲座的题目是《论ng草原的出路》。 讲座的主要内容还是贯穿着他的“牧区转农区”的观点进行论述。 讲座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旭日干居然从头到尾气呵成的听完了。而且,表现出异常感兴趣的样子。其实,文章中的那些论断,上大学前他就听鲍喜贵讲过一遍。 我们无法揣测他表现出来的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是真实感受?还是虚伪的迎合! 讲座结束后,鲍喜贵招呼旭日干过去,旭日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将过来。 “鲍局长,真没想到会是您!您讲的太好了,受益匪浅呀!”旭日干赞扬道。 鲍喜贵端详着旭日干笑着说道:“哎,这里没有局长。我还是喜欢听你们称呼我鲍老师!” 旭日干顺势就改口叫道:“鲍老师,鲍教授。嘿嘿” “怎么浑身一股酒味儿呀!”鲍喜贵闻着蹙眉问道,“满仓呀,我可是听说你小子现在是酒场高手呀!你可不能贪酒荒废了学业呀!” 旭日干慌神解释道:“哪有的事儿!都是同学们瞎起哄呢!” “没有最好,可是不敢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上的这大学呀!”鲍喜贵警示道。 “那怎么敢忘了!要不是”旭日干正要表决心,鲍喜贵“唉!”了一声凝眉制止了旭日干。 旭日干这才觉得自己的话不合时宜,“哦”了一声,抓着后脑勺笑了起来。 “二姨夫,您的演说太精彩了!”突将上来的女孩冲上前给了鲍喜贵一个大拥抱。 “你也来听二姨夫的讲座啦!这小嘴都会夸你二姨夫了!嘿嘿。”鲍喜贵在那女孩鼻子上用手轻轻划了一下,很是疼爱的说道。 旁边站着的旭日干认出了那个女孩,“没错,就是刚才挨自己坐着的那个女孩儿。怎么?她是?” 旭日干兀自想到,不经觉又重新端倪了一下这个女孩。 “奥,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学生旭日干也叫李满仓。” “满仓呐,这是我的外甥,于爱莲。” “没记错的话,你两应该是一个年级的。” 鲍喜贵把旭日干和于爱莲彼此介绍了一番。 旭日干暂且放下了惊诧,立马入戏的伸手友好道:“你好,我是一班的,你应该是二班的吧?” 于爱莲回身也认出了旭日干,随性瞅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的回身和鲍喜贵说道:“二姨夫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 “怎么?你们认识?”鲍喜贵疑问道。 “哦,是呐!刚认识,刚才在一块坐着呢!没想会是您的外甥,太有缘分了!嘿嘿。”旭日干担心露馅儿的抢先笑着答道。他笑的很尴尬,心里懊悔的数落自己刚才的行为道:“这也太寸了。” 于爱莲和鲍喜贵交谈时候,一旁站着的旭日干对于爱莲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发觉:“其实这个女孩也没那么丑,细看时倒也挺可爱的。” 再接下来,只见得旭日干更加热情奔放的投视着这个女孩。 一种莫名的骚动从他的心里迸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求爱大作战(上)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大千世界里,每天都会有五颜六色的爱情花朵绽开着。 他们有的际遇于一见钟情,有的寄予于日久生情,总之爱情之花古来有之。它之所以美丽迷人,不仅仅是因为它盛开在妙龄年华,更在于那是人与生俱来的心灵渴望和灵魂寄托的一所归宿。 有道是: 千古一迷,多少人痴迷于你的琉阑,也葬送于此般的贪婪。我想,这仰或也是一种忧愁的魅力吧。就像天边的云彩,你又如何可知下一刻是虹还是灾。 是的,旭日干又恋爱了,没有错,他倾慕的女孩正是那天看见的于爱莲。 从那天发生的事情来看,他对她显然不是一见钟情,也更不是日久生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自己明明讨厌的人,其实刚看到于爱莲时,他对她是讨厌之中的厌恶。 世间的爱情就是这般的剪不断,理还乱。 当有一天,你发现你自己喜欢上一个你讨厌的人时,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 他也说不清自己的心里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正如《平凡的世界》中有过的描述:在这般年龄的男女青年还谈不上正经八板的谈恋爱,但他们无疑已经浅浅的懂得了这种事并且正因为刚懂得,因此比那些有过经历的人具有更大的激情。唉!谁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年龄?在这个维特式的骚动不安的年龄里,异性间任何微小的情感都可能在一个少年的内心里掀起狂风巨浪! “我想让你做我对象!”旭日干倒也直截了当,在操场上拦下于爱莲表达道。 “神经病!”于爱莲给了他一个白眼,绕开他向教室走去。 这是一堂历史课,姗姗来迟的旭日干“众里寻她千百度”的搜寻到了于爱莲。 他走过去,和于爱莲后边坐着的那位同学打招呼的给他腾出了座位。 黑板上的老师口若悬河的讲着“文成公主进藏”的那段历史。 旭日干端详着前边坐着的于爱莲的一颦一笑,早已被勾走了魂魄。 飘飘然于恍惚之中。 “下面老师要提问题了!”讲台上的老师扶了扶架在鼻子上的眼镜,环视一圈后,最后目光落在旭日干的位置,指着说道:“那位同学,请起来回答一下老师的问题!” 此时正值云里雾里的旭日干哪里会注意到老师的提问。 直至旁边的同学好意捅了旭日干一下,他才反应过来的起身。 也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身后的旭日干站起来时,前面坐着一直认真听讲的于爱莲心里“咯噔”的为之一惊。 老师看着他开玩笑的问道:“架子够大的嘛,千呼万唤才始出来。上课不认真听讲,发啥呆呢?” “老师,我没发呆!”旭日干道。 “胡说,指你半天才站起来。还嘴硬?” “那好,即是没走神。那我问你我刚才说文成公主嫁给谁了?”老师考问道。 一向不喜欢学历史的旭日干,连文成公主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她嫁给谁了。 一个同学见他良久一脸囧相,出于好意的窃着身子压声提示他道:“松赞干布!” 旭日干隐约听成是“宋朝干部!”于是乎他仰头信心十足的大声答道:“嫁给了宋朝干部!” 同学们听后笑的前仰后合,老师也被逗乐了。 “你可真敢安排,也不怕松赞干布找你算账。一个唐朝的公主怎么可能嫁给宋朝的干部,这中间隔差着好几百年呢。”老师笑着解说道。 旭日干捕捉到了于爱莲的一颦微笑,心里颇为激动。 他更是来了劲儿,一时间口无遮拦的说道:“这就叫做‘穿越时空的爱恋’嘛!” 旭日干的话又惹得哄堂大笑,老师的脸慢慢的阴沉了下来,开口教训道:“玩世不恭,我记住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求爱大作战(下)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宿舍里的几个舍友大清早就被旭日干从被窝里揪了起来。 整日里起早贪黑学习的学生们,一到礼拜天就要恶补睡眠时间,他们大多会睡得昏天暗地的。 旭日干也正是了解到学生们的这一习惯,方才想出了这个“猎爱计划”。 一行人鬼鬼祟祟的潜伏着来到女生宿舍,旭日干从怀里掏出一条鞭炮交给一个舍友。自己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整了整嗓子,示意舍友点燃鞭炮。 刹那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将这“黎明前静悄悄”的宁静世界炸了个支离破碎。 被炮声惊了美梦的女生们骂骂咧咧的诅咒着这讨厌的炮声。个个都像是生气的小母鸡扑挞着翅膀义愤填膺的披起睡衣准备去窗前血骂这些个讨厌鬼。 旭日干等到所有人都被惊动的来到窗前时,赶忙拿起本子照着上边大声念诵起来:“爱莲说周敦颐” “于爱莲请接纳这首诗,接纳我对你的爱恋。” 旭日干最后表白道。 本来刚还怒气冲冲的女孩们见到如此别出心裁的求爱方式无不为之动情。 她们不再诅咒鞭炮惊了她们的梦,反倒是沉浸于旭日干别出心裁的新颖浪漫表白中。 于爱莲同寝的室友亲眼目睹了这一场面,兴匆匆的跑过来跟床上躺着的于爱莲羡慕的喊道:“爱莲,快起来了。没听见窗外这喜庆的声音?是旭日干,是旭日干在向你求爱呢!” “什么?哎呀,他这个神经病!”于爱莲从床上震惊的一跃而起,吃惊道。 她慌忙披了一件衣服下了床,向窗户走来。 这一幕的煽情,使得在场的女孩无不为这样的浪漫所打动。 旭日干发现有几个多情的女孩居然被感动的流下了动情之泪。 竟一时间也自我陶醉在了憧憬中:他看到于爱莲正摊开双臂向他投怀送抱而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不曾想到,突降而下的一盆冷水泼的他如梦初醒,顺着头发脸颊而流下来的冷水使落汤鸡的旭日干抬头瞅见于爱莲正站在窗前收脸盆,骂了句“一群疯子”后,转身回去了。 所有的人都被于爱莲的举动惊呆了,她们同情于这个男孩,对女孩不近人意的行为感到憎恶。 晴天霹雳震碎了他的心。 刚才还是万里晴空转瞬已是雷电交加。忘带“雨伞”的旭日干麻木一般的呆站在“雨中”久久不能释怀。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旭日干此等“明目张胆的大不韪”行为,受到了学校的记过处分。 宣判处分那天,底下坐着的同学们都在指指点点的低声议论着旭日干,有的向他投来讥笑的目光,有的向他送来同情的眼光。 旭日干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他只关心她对他的态度。 看着她那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样子,旭日干有些心灰意冷了。 散场后,他在路上拦下于爱莲质问道:“你怎么这样的铁石心肠,一个喜欢你的人有错吗?” “喜欢我就可以伤我的自尊心?喜欢我就可以一副蛮狠不讲理的样子?我才不吃你这一套。没功夫跟你在这儿瞎扯,走开。”于爱莲说完这话后,她都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和他说这些。 “我这是在和他生气吗?”于爱莲边走边心里奇怪的想到。 旭日干这次是借酒浇愁了,几个伙伴满怀关心的开导着他。 旭日干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自顾着一杯杯的喝着酒。 突然出现的于爱莲,如从天而降,走过来,对旭日干说道:“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旭日干以为自己喝醉了,摇头眨眼的确认那确实是于爱莲后,踉跄起身尾随出来。 清凉的夜风吹在人们的身上,舒服异常。 于爱莲回身问道:“你真喜欢我?” 旭日干被问的一时蒙了,片刻恍惚后,赶忙点头道:“那是当然。” “那你刚才怎么在思索?思索什么?犹豫说明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于爱莲伶牙俐齿的质问口气道。 “嗨,我说,你这冷不丁的大变换,我不得反应一下呀!恍惚的以为是梦。”旭日干赶忙解释道。 于爱莲暂且相信了旭日干的话,她开口又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行啊,别说几个了,就是几十个也没问题。”旭日干表决心道。 “一,不能让过多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二,不能影响到我的学习。三,不许你再像刚才那样喝酒。”于爱莲说道。 “没问题,我答应!”旭日干不假思索的爽快答应道。 “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你这太随意了吧。需要花时间思考的你不思考,不需要思考的你却在那里犹豫。我很是怀疑你的诚意!”于爱莲刁难道。 旭日干被于爱莲的尖酸刻薄吓了一大跳,不过他还是很快的答道:“问我喜欢你的问题,我不是犹豫是恍惚了。因为它来之不易。要我答应的条件我爽快答应,是因为我觉得只要你肯答应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这更能体现出我对你喜欢是实心实意的。” 于爱莲听着他的话,说了句:“胡搅蛮缠!”就离开了,旭日干屁颠屁颠的跟将上去,因为他能感觉出于爱莲刚才说的话是种暧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今夕为何夕 七夕是一年中牛郎和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这一天,也是一对对的中国恋人们比较期盼的日子。后来也被冠名上了“情人节”的称呼,逐渐的当作“节日”在年轻人中流行开来。 这是于爱莲答应旭日干处对象后过的第一个“情人节”。 她怀着少女般那颗满怀期待的心,等待着恋人的礼物。 旭日干只顾着拉起她的手向城郊走去······ 一路上于爱莲痴痴地等待着那份礼物,然而终其一路她也没有等到那份期待已久的礼物。 她火热的心犹如被泼了一瓢冷水,渐渐地冷却下来。 “他不会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吧!”于爱莲想着心里突然难受起来。 更为可气的是她在生气的时候发现旭日干居然并没有留意到她在生气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这是男人的通病。”不过她也还是耐着性子紧随其后的跟旭日干来到一条小河边才停下来。 朝阳含情脉脉的吐露着霞光,折透过温柔多情的空气后,带着爱的气息映射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刹那间,焕发出色彩斑斓的迷人暇光。 这一束束的光芒被淘气的小鸟带到空中转瞬竟被编排成一副副美妙的五线谱;这光芒经过婀娜的微风后,竟被它那双灵巧的手描绘成一幅幅美丽的山水画,好一副视觉与听觉上的盛宴。 面对这妙不可言的自然美景加上更有伊人相伴,此时的旭日干不禁饶有诗意的随口赋起诗来:胜景意阑珊, 佳人最痴缠, 世间双全法, 胜景配美佳。 他的诗,读起来,水平比之前长进了不少。尽管还是有些牵强附会的生搬硬套,倒是比之前的打油诗饶饶上口了。 于爱莲此时的情绪看起来要低落一些。 这里确实很美给人一种很恬淡的舒适感。可是对于心情不好的人来说,再艳阳高照的天也是阴霾弥漫。 像这一刻,在于爱莲的眼里整个世界都已是满目疮痍。 “没人跟你说嘛!你那不叫诗,连打油诗都算不上。”于爱莲打击着旭日干道。 独自陶醉的旭日干回身,看到于爱莲是在赌气。猜到了她在埋怨,倩倩的笑了一下,走过来哄道:“瞧把你给急的,都有些闷闷不乐了。至于吗?” “你等会儿啊!”旭日干神神秘秘的向不远处一片果园跑去。 于爱莲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是去给我找礼物了?会送给我什么?苹果?还是其他的什么象征爱情的东西?”就在于爱莲心中重燃激动的兀自猜测时,旭日干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将一根竹竿和一颗青涩的还没有成熟的梅子塞在她的手里,郑重其事的说道:“节日快乐!” 于爱莲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愣了神,她刚才猜到了任何的礼物,却是没有猜到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礼品”。 旭日干看着于爱莲一脸茫然地样子,淌一脸诡异的笑,“啊呀,这你都不喜欢?我可把‘青梅竹马’的头衔给了你呀,难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比这更珍贵的?” 旭日干进一步提示着于爱莲,为了能让她更好的明白,他还不忘把那根竹竿骑在了胯下给她用生动易懂的“形象法”做解释。 “奥,那根竹竿代表‘竹马’而那颗颜色发青的梅子代表‘青梅’,两者组合在一起便是‘青梅竹马’。”恍悟后的于爱莲“咬牙切齿”的打情骂俏道:“好你个旭日干,原来你早就有所准备了。害得我伤心半天!” 两个人追打的终于累倒在了草丛上,旭日干看着于爱莲那双迷人的眼睛,温情脉脉的问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于爱莲附起身盘着腿,那双迷人的眼睛流露出疑问的眼神。 旭日干读懂了她的眼神,回答道:“在我的家乡希拉木伦草原上,也有一个这样地方。那里是有情人约会的地方。也是爱情发生的幸运地。” 于爱莲听着酸溜溜的话,略带质问口吻道:“你经常去那里吧?” 旭日干闻出一股子酸味,笑道:“那会儿的我就跟你手中的这颗青梅,还没长成呢!压根儿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倒是只顾着跟我阿爸怄气。” 于爱莲又问:“那里美吗?” 旭日干答:“那是自然。美不胜收。只是比城里落后了不少。” “我虽生在内蒙,却从来没去过草原!听人说那里很美,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于爱莲说。 “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好。去玩一玩儿还行,常住就算了。”旭日干道。 “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听说那里连电都没有,人一年只洗一次澡,咦,想想都脏死了。”于爱莲打颤着身子说道。 “是啊,那里太落后了。哪有城里住着舒坦哩!”旭日干附势道。 “听你这话,你毕业了应该是不打算回去了吧?”这个一直萦绕心头的问题,于爱莲试问旭日干,也是在为自己的这份感情而问。 “好不容易出去了,岂有再回去的道理哩!”旭日干信心十足的答道。 显然于爱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难抑心中的喜悦,说道:“就是就是,出来了不容易。还是要留在城里有前途。你要学着去融入城市生活,把自己彻头彻尾的改造成城市人。” “彻头彻尾?我倒是也想。就是这农村户口我无法改变呀!”旭日干哀叹道。 “这有何难!到时候留城里了,我让二姨夫给你弄一个城镇户口。”于爱莲道。 “鲍局长?嗯,也是,确实是个好办法。哈哈。”旭日干听着再一次坚定了当初自己选择与于爱莲开始这段感情的初衷。 “只是你这口音要改。别一开口就满嘴的乡村口音,土里土气的。”于爱莲开始提要求道。 “嗯,你说的在理。以后我学着说标准的普通话。我倒是觉得要是能得到鲍局长的帮助,我留城里应该不成问题吧!”旭日干试探语气的问道。 “那是自然,只要你答应我把这难听的口音改了。”于爱莲打包票道。 “肯定改,肯定改!”旭日干保证道。 “要是留在城里了,那我李满仓岂不是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旭日干想想都觉得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草原文化的精灵 今年的那达慕大会,来看赛马的人集满了山头。 人群中除了当地人外,还多了一些从城里赶来的人。 与会的人不少,骑马来的却寥寥无几。 不知从何时起,草原上的摩托车c汽车等一批新型交通工具突然多了起来,先前人们靠马出行的传统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连好多的马倌也改骑了摩托车去牧马。 希拉木伦草原上“隆隆隆”的机器轰鸣声多了起来。 这些年,随着草原实行了草畜双承包制,到处拉起的网围栏,将辽阔的草原切割成了一块块破碎的“棋格”。加之,有限的范围内,千百只牲畜日复一日地在圈定的一片草场上放牧,导致了草原在迅速退化,迫使着牧民不得不忍痛割爱,把相依为命的大量马匹驱向死亡。 宝音是希拉木伦草原上最有名的“敖亚齐”,(是在驯马和相马方面具有特殊本领的人)。 这个年过六旬的老马倌,有着黑红色的圆脸和敦实的身材,脸上总是挂着羞涩的表情和憨憨的笑容。 只有当他跨上自己那匹乌黑的铁蹄马,挥起马鞭,在扬起的沙尘中呼啸着风驰电掣时,gz汉子特有的英武之气被他彰显的淋漓尽致。 草原上有三样东西不可少:马匹c牧草c敖亚齐。 由此可见,“敖亚齐”这一行当在草原上是多么的备受尊崇。 宝音作为这方圆几百里著名的“敖亚齐”,谁家新生了儿马子需要相面,谁家的烈马需要驯服,都会邀请他去帮忙。 早些年,他忙的时候一天要走上一百多里地给十多家牧民去相马,驯马。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也记不清具体时间,他发现他闲暇的时间一下子就多出了许多。 之前门庭若市的家里,现在变得门可罗雀。 忙惯了的宝音,冷不丁的冷清下来,整个人一下子就老了。 他把自己的忧愁总讲给索多听,索多又何尝没有着同样的忧愁。 不说别的,单从这次那达慕大会上挑选参赛马匹的艰难程度来看,一个不言自明的现状摆在了眼前——曾经叱咤风云的蒙古马的数量在与日俱减着。 索多和宝音分析出诸多原因,面对这种状况,他们感到茫然,为蒙古马的发展前景感到茫然。 身体里流淌着蒙古人鲜血的宝音一直相信,这些正在消减的蒙古铁蹄马,正是曾经帮助圣主成吉思汗的大军横扫欧亚大陆的战马的后代。 铁蹄马改变了世界,世界却要抛弃它。 蒙古铁蹄马是草原上唯一不需要钉掌即可上路的快马。 这种马矮小粗壮却耐力十足,与ng乌珠穆沁白马c阿巴嘎黑马c鄂尔多斯乌审马并称为“草原四骏”。 是所有爱马的草原人心心念念的宝马。 “咋也得把这个种留下。现在不留,就要绝种了。”急性子的宝音拍着大腿说,“铁蹄马要是真绝了,离所有马从草原消失那天就不远了!” “马身一纵,颈一伸,四蹄甩开了向前冲。乍看如闪电,再瞧似旋风,后蹄腾起的山石有碗大,在半空飞舞,看的人无不异口同声的惊呼:真的是长了一副铁蹄呀!”索多回想着那达慕上铁蹄马比赛时英姿煞爽的奔腾一幕,口中不竟然的赞扬道:“千里疾云万里霞,追不上如风的铁蹄马。” 索多从阿爸的口中得知道,铁蹄马原本是成吉思汗禁卫军的专用马匹。 13世纪,圣主成吉思汗率领他的蒙古铁骑横跨欧亚大陆,铁蹄马超强的耐力在那场战争中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优势。索多每次看到这种马都会想到阿爸对它的高度评价,脸色也会因此而激动的显得格外红润。 然而再想到如此的名马如今正在走向灭绝的边缘,这怎么能不让索多为此感到痛心疾首。 视望着眼前心急如焚的宝音,这个两代马倌的后代,6岁就开始学习骑马,从此再没离开马背的“敖亚齐”。索多的心境和他般如出一辙。 从祖辈代代相传的记忆中,他了解到草原上万马奔腾的年代和人马相依的过去。那是多么令人神往的过去。 可是,眼前的现实却是,马似乎正在悄悄退出牧人的生活。 人们不再像以往那样离不开马,草原上万马奔腾的情景不再常见了,反倒是摩托车c汽车等一批新型代步的工具多了起来。 较以往,他们的出行是变得方便起来了,可是同时多出来的还有草原上那一条条被踩踏出来的裸露路面。 索多不知道,他两的这种忧愁是杞人忧天的落伍,还是真的是一种时代退步的表现。 马是草原人最为亲密的朋友。 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深谙与马沟通的门道:蒙古马对主人极其温顺,能以味道和声音辨别主人。当陌生人接近时,它会发出恐吓的声音;一旦听见主人的吆喝,又会立刻安静下来。马随其主,性格暴躁的人驯养的马,脾气也急躁;反之,性格温和的人驯养的马,脾气也温顺。当它们吃草时突然停下来,转动耳朵,意味着危险出现在不远处。如果它们不断地打哈欠,则说明第二天准保是个大晴天。 “把马留住,让原本天马行空的马依旧要有自由驰骋的空间。”索多下定了决心。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从前几年开始,原本广阔无垠的牧场正在被蚕食。生产队赶走了狼,后来又禁养骆驼。现在有可能又酝酿着“削”马事件。 马的生活空间一次又一次的在被挤压。草原已经没有了狼,少了骆驼,如果再连马都没有了,草原还如何称作草原。 坐在敖包山下的索多给宝音倒了一碗奶茶说,“草原与五畜一向是一体的,缺少了任何一个,草原的文化,草原的精神,都会出问题。没有马的草原,是失去灵魂的草原。” “这个马种我们要保护起来,哪怕是舍弃些牛羊也不能让它灭了种。” “我们要写一份请愿书,动员嘎查的牧民们按上手印,然后呈到上头去。”索多道。 “上头同意了,这件事就好办了!”宝音赞成的兴奋道。 “没那么简单。不要忘了现在的希拉木伦草原上已经是在超负荷的养着牲畜。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牧草,只能从别的牧区买牧草。”索多道。 “那就像你说的宰杀些牛羊,一来缓解牧草供养压力,二来宰杀换来的钱可以用作买牧草。”宝音出谋划策道。 “我可以理解你,你可以理解我。其他人呢?现在的他们出门不是只有骑马这一种选择!”索多细心着想到了每一个细节。 宝音是个急脾气,做事不喜欢瞻前顾后,更不懂得什么三思而后行。他现在一心只想着保护铁蹄马,“那就我自己养起来,砸锅卖铁也要把它们保留下来。” 索多知道宝音对铁蹄马的那份赤子情怀,他说的是不现实的,所以索多并没有急着接宝音的话茬,他在心里找寻着一个制衡点,一个草原与五蓄共存的制衡点。 面对铁蹄马的生存现状问题,他尽管已经担心了些时日,却一直没有采取什么动作。这次的那达慕大会,让他又一次感觉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和紧迫性。 “仅靠这十多匹铁蹄马来延续一个品种是不够的。我们还要买些回来,怎么也得达到40匹,而且要公母数量相当。40匹的马群放在谁家都会造成负担,不如把它们化整为零的安头分配到各家各户进行饲养。现在最主要的是能得到上头的支持文件。我现在就回去写请愿书。” 索多起身打算回家,宝音又提出了新的问题:“马通常只吃新鲜的草尖,而且不同季节吃不同的草,往往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趟,哪个牧民能圈养得了?”宝音露出踌躇的倦容,“所谓的圈养,就是让马从草原上消失。” 索多听着宝音的担心,停下了刚想迈下山坡的脚步。 进退维谷的他,凝神冥想着 最后,他还是把炯炯的目光投向了敖包。希望敖包能给予他一些启示。他向来如此的相信他守护着的敖包。 可是,岿然不露神色的敖包,还是往日一般的沉默不语。 只有它身上的经幡在与头顶上流水般的行云遥相呼应着。 敖包山不语已是一种启示。飘动的经幡,为何就只能是与云对话? “那你需担些辛苦。白天把它们组成马群统一放牧,晚上再分散各家各户进行圈养。我会向上头申请四块草场,分别用作四个季节的牧马草场。不过我们必须要控制着马的数量,尽量和草原的载畜量达成一个平衡点。你觉得如何?”索多征求宝音意见道。 宝音觉得这个方法合适,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轻松。 “蒙古人把马驹c马奶桶放在蒙古包里的西首;马鞍朝北;套马杆放在蒙古包的西侧,而且中段一定要朝向蒙古包。”这些祖辈传下来的规矩,现在越来越在人们的生活中没有了规矩。 人和马的兴旺c发达联系在一起。在草原文化中,马是五畜中的吉祥物,是被供拜的东西,像神一样。如果马消失了,草原文化也就没有了。这就像汉族人,即使没地,也要在砖缝里种几棵小葱。不为别的,只是一种流进血液里的天性——“心中有梁,万事不慌。” 喜欢马是草原人血液里的天性,这种天性同样是祖辈们留下来的规矩,只可惜这种天性现在似乎正在慢慢的泯灭。 马是草原的灵魂,是草原文化中的精灵。 倔强的宝音和索多竟有着同样的坚守。这样的孤独坚守有何意义? 答案如同敖包山上的经幡,在风中飘。 比赛后,马和骑手们渐渐散去,草原恢复了原有的宁静,远处却又似乎还回荡着蒙古马急促的马蹄声和雄浑的嘶鸣,这声音挟裹在风中,飘散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有果必有因 三年大学时光的结束,还是如期而至了。和所有的同学一样,旭日干也在为自己将来的何去何从做着打算。 本来他是和于爱莲为此事去找过鲍喜贵局长的。 两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异想天开的曾为此做过计划。 留城,是他们共同的美好愿望。两人曾对他们的将来万般憧憬。 可是令他们不曾想到的是,在留城这件事上,鲍喜贵局长竟然成了这件事的最大反对者。 原本觉得凭着旭日干和鲍局长私底下处的不错的关系,再加上于爱莲和鲍喜贵的亲戚关系,对于旭日干的留城鲍喜贵会举双手赞成。 截然相反的态度,让他们对这根“救命稻草”的决定无法理解。 这天,鲍喜贵特意派司机去学校找了旭日干。 坐在车上,望着窗外的风景,旭日干莫不吱声的发呆想着心事 于爱莲开始吵闹着跟他闹分手了,闹就闹吧,对于事业心极强的旭日干来讲,女人在他看来还真是一件衣服。 只可惜,当初他以为她会成为他攀附上鲍喜贵,实现事业抱负的那个成功背后的女人。 一切随着这层关系的破裂,在他的心里都变得无所谓起来。 事业心太重的男人是可怕的,尤其是为了达到目标无所不用其极的事业男更是可怕。 鲍喜贵见到旭日干依旧是往常的笑面嘻嘻,他给旭日干递来一支烟,旭日干逛面子的婉笑着没接。 鲍喜贵没有强求,走回办公桌旁抓起火柴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吐完一条“烟龙”后,任由着“烟龙”腾空而起,笑道:“你小子,大一就学会了抽烟。第一次抽烟是在厕所里。每个月的生活费有将近一半都用来买烟。” 鲍喜贵说着看到旭日干诧异的神态,接着说道:“而且为此曾挨过班主任两次警告,我说的还算准确吧!” 旭日干望着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的鲍喜贵,(其实不笑时也几乎就是一条线)疑惑不解。心里低估着“他为何会如此了解我的生活?是故意的?还是特意的?” 鲍喜贵见旭日干不好意思的抓耳挠腮样子,于是便就此开始步入正题道:“说说吧,为什么总想着留城里。就没想过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去为家乡的四化建设做贡献?” “这爱莲可是来我这里又哭又闹了好几回喽!”鲍喜贵说道。 鲍喜贵在说话的时候,旭日干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她也是为我着想,还望鲍局长不要责怪她。”旭日干先挑着关于于爱莲的事回答,以彰显出他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人。 至于问到想留城的想法,他在心里其实是在骂鲍喜贵的“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 心里想着,嘴上却不能那样说的,客套的说着些冠冕堂皇的措辞:“鲍局长的话我也曾想过。我生长在那里,理应为家乡的四化建设出力气。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还是有些才疏学浅,想着留在城里积累些经验,自身硬朗了,还愁打铁不成!” “真实想法?”鲍喜贵含笑故意问道。 “真实想法,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旭日干满口的坚定答道,心里却在“突突突”的发虚冒汗。 心知肚明的鲍喜贵没有在为难他,转而饶是认真的说道:“你能这样想。说明当初我没看错你。你应该还记得上这个大学之前我跟你谈过的关于牧区改农区的那个想法吧! 也不怕你多想,当初之所以让你选择学农牧学专业,也是这个想法。你出生在希拉木伦,没人比你更了解那里。土改进行了这么多年,我觉得希拉木伦还可以有大文章可作。把那里的落后牧区改造成先进农区,这是我多年的夙愿。你是最适合那里的,我希望你能成为我实现这一愿望的得力助手!” 恍然大悟后的旭日干这才更加真正明白了当初鲍喜贵好心安排他进学校的目的。 尽管当初他是知道他有这层意思的,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时代的改变,他的这个设想会逐渐淡忘在他的脑海里。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执着,还真的要付之实施了。只不过,他的身份最终还是没能逃出“棋子”的宿命。 “老奸巨猾!”这是旭日干在心里对鲍喜贵的评价。 “与他比起来,自己的那点花花肠子,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鲍喜贵见旭日干笑而不答,反省出自己的过于心急。 立马转换策略的说道:“当然,年轻人都喜欢新事物,喜欢大城市。这是情理中的事。不过,要论锻炼,论经验,我倒是觉得农村更有利于你的专业。当年他老人家就看的远,一纸命令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要是没有当年的那段经历也不会有今天的位置。满仓啊,你的心思我理解。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我给你说说我对你打算吧。” “我想着先让你回牧区历练几年积累些实践经验后,然后在开垦这件事上做出点成绩来。到时候我再把你调回城里,于公来讲也是合情合理的事。而且有了农村的工作经历,那样你进了城里升的也快。到时候,当个主任,局长什么的,不是什么难事。”鲍喜贵用一片光明的官路引诱着旭日干就范。 没曾想,这招对于“官迷”的旭日干还真是管用。 鲍喜贵察觉到旭日干被自己说动心了,最后又打出一张感情牌道:“至于你和爱莲,我想的是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不过你也放心,他的工作我来做,我保准你小子即便回了牧区她也会跟着你!因为我早已把你当成了自家人。” 旭日干有些感激涕零了。 鲍喜贵这时又拿出一支烟,递给他,旭日干这次欣然接受了,两人点燃烟,腾起的烟雾幻化成风,轻抚过一张难抑喜悦的脸和一张阴谋得逞后窃窃诡笑的脸后,终究消散在了屋顶上。 就这样,旭日干还是回到了那片他一直想着跳出去的草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最终还是成为别人的“棋子” 旭日干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封委任信。 他是嘎查村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第一个学已成就后“放弃”城里优越条件,选择返乡的懂得感恩的青年。 这可在嘎查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人们都对这个出去了还“心系”家乡的青年才俊产生了好感,夸赞着他,也夸赞着他的阿爸阿妈,教子有方。 回嘎查的那天,全体乡亲们都出来迎接他。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礼遇,让旭日干喜受宠若惊。 他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受欢迎。 备受抬举的旭日干欣喜若狂,前些天还对鲍喜贵的返乡安排一直耿耿于心的他,此刻得到了“路转溪头忽现”的意外之喜。 “没想到自己竟这般的受欢迎。”旭日干的幸福此刻都洋溢在了脸上。 “感谢亲人们为我接风洗尘。满仓回来了!”旭日干有礼貌的向众人躬身施礼。 “了不起,了不起,虎生的仔还是虎啊!”乌力吉大叔竖着大拇指赞扬旭日干道。 旭日干被夸奖的云山雾绕。 他神采奕奕走向阿妈,张开宽大的臂膀抱住查干,叫了一声:“阿妈!” 查干被儿子揽入怀中,反倒成了小孩子,二十多年前她也曾是这般的抱着他。 时光荏苒,她的儿子长大了。 查干心里说不出的喜悦,她仔细打量着儿子,认真的端详着自己心爱的宝贝。 “阿爸呢?”旭日干四下里没有见到阿爸索多的身影,问阿妈道。 “阿爸在家等你呢!宰杀了最肥美的羔羊。”查干为丈夫圆场后,母子两向乡亲们作别,查干拉起儿子的手向家里走去。 收拾完羊下水的索多,坐在炕上抽烟。 他没有去迎接儿子,就像当初儿子上学走时候没去送他一样。 “虎毒尚知护子”何况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呢! 索多压抑着内心的这份渴望,将它转化在默默的无声里。 今天他宰杀了圈里最肥美的羊,而且是弥足珍贵的羔羊。这样的厚爱其实足已表达他对儿子的那份不善用语言来表达的疼爱。 这世间,有一种爱不会用语言去表白,正如那天之蓝,海之蓝,虽说寡默,却也不失它的凝重与厚爱。 索多见他们母子两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院子来,透过窗户端倪着款款走来的儿子。 “长高了,白净了” 眼看着母子俩就要进屋了,索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久别重逢的场面。 慌忙中,他竟拎起了猪食桶往外走 父子两正好撞了个满怀。 被撞得后退一步的旭日干,望着索多,很快就正了正身子,喊道:“阿爸!” 拎着桶刚跨出门槛的索多,没抬头的“嗯”了一声。 父子两保持原状的停留在原地。 一旁的查干被索多的囧状,惹得笑了起来,“平日里醋瓶倒了都不扶,今天咋还喂上猪了?” 查干上前夺过猪食桶,笑着撇了一眼丈夫,又是一阵笑。 “阿妈,这是我给您买的丝巾,帽子,对了,还有旗袍。城里的女的现在都流行穿旗袍”屋子里旭日干兴高采烈的从箱子里一一展示着他买回来的礼物。 查干接过儿子递上来礼物满脸幸福状。 一旁的索多坐在炕棱边也不支声,烟锅在烟袋里一个劲儿的搅动着。 翻到箱子的最里层时,旭日干看到了他给阿爸买的那份礼物,一台收音机。 旭日干小心着拿起收音机,走过来说道:“阿爸,这是给您的收音机。可以收听到好多的国家政策和世界动态。” 索多停止了手中烟锅的搅动,侧目瞟了一眼收音机,面无表情下却是心潮涌动。 “我看看,哎呀,还是儿子理解阿爸呀!早就说着买这么个玩意儿。”查干抢先拿过了收音机说着。 “赶快开饭吧,肉太烂了就没嚼头了!”索多转移话题道。 晚上,旭日干给阿爸阿妈讲了很多城里的事情,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大变化,小平同志南方考察更是唤醒了“沉睡”中的中国经济。 旭日干回来的第二天,乡里就下了文件。按照文件上要求,在希拉木伦草原上要组建“农垦大队”,旭日干被委任为第一届农垦大队的队长。 农垦大队的成立,主要是对希拉木伦hn岸的那块草场进行农业用地的开垦。 “他们还是觊觎上了那块牧场!” 索多去乡里,乡里的领导顾及到索多的威望,给上级部门挂了电话。并告诉他这件事得去找一下上级部门的鲍局长。 索多问“哪个鲍局长?” 领导说:“专主农牧业发展的农牧局局长鲍喜贵。” 索多听到这个名字后,之前脑海中的一系列疑问,瞬间都有了答案。 之前的种种事情他在心里又捋了一遍。 上大学原来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在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培育成为专门对抗自己老子的“棋子”。 儿子旭日干成了他们扶植用来对付他的“傀儡”。 恍然大悟后的索多,懊悔当初没有能够再坚持一下,阻拦儿子去上这个“别有用心”的大学。 “鲍喜贵,你可真是下的一盘好棋哩!”破门而入的索多大声疾呼道。 鲍喜贵打发走了正在办公室开会的下属们。 “李根梁同志怎么这么大的火?这可不像您的作风。”鲍喜贵边说边给索多倒水问道。 “别跟我绕这花花肠子。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索多说话的同时把乡里的下达的那份文件拍到桌子上。 鲍喜贵依旧和颜悦色的递上水杯,索多没有接,鲍喜贵把水杯放到茶几上。走回了办公桌前,他知道那是什么文件,不过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拿起来假惺惺的浏览了文件。 “意思不都写的挺清楚吗?是哪里有需要改进的地方?”鲍喜贵一副查漏补缺的样子。 “你们这是在胡闹,这样搞”还没等索多说完话,鲍喜贵倒首先没有了耐心的将文件“啪”的摔在桌子上,打断索多的话,怒言道:“行了!” “李根梁同志,注意你的措辞。这项决定是经过专家研究考证,后又呈报上级相关部门审议通过的决定。你怎么可以说这是胡闹!我看是你在胡闹吧!文革时期你就对此百般阻挠,当时,念在你对牧区做出过贡献,我们对你是一再不加追究。希望的是你能加强自身学习跟上时代发展的脚步。今天看来这些年过去了,你的思想还是腐朽透顶,愚昧不堪。” 这么多年了,无论索多怎么样在他面前“耍横”,他都“顾全自己心中大局”的能忍则忍。 今天面对再一次的“挑衅”,他不想再忍了。因为今天的局势已经发生了今非昔比的变化。 现在的他手里稳操胜券,更多了旭日干这么一个出其不意的砝码,他不在惯着索多的性子,由着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每次想到旭日干这张釜底抽薪的“绝杀”牌,鲍喜贵都会在心里暗自佩服于自己的高超牌技。 “你们赶尽了草原狼,禁养了骆驼,前段时间又挤压铁蹄马的生存空间。现在又要在hn岸的牧场进行开垦,难道你们非得把草原化成了沙子才肯罢手嘛!”索多痛心疾首的惋惜着。 “迂腐!迂腐的思想。现在的全国,各地都在发展经济。与时俱进是新时代的号召。偌大的希拉木伦木伦草原居然养不了千把人的生计。这是浪费,更是犯罪。李根梁同志,当年你也是从内地来到塞外的。难道你就觉不出现在的牧区有多落后?当然,你不当官,是不能体会到当官者面对那些无法解决温饱的老百姓时的那份自责。”鲍喜贵说完,脸上装出一副忧愁的样子。 “正是我从内地来,我才知道草原有多重要。草原要是退一步,沙漠便会进一丈。科尔沁曾经是多么丰美的草场。”索多道。 “李根梁同志,要就事论事,因地制宜。科尔沁怎么可以和希拉木伦相提并论呢!”鲍喜贵强调道。 “都是跑马的草原又有何区别!”索多道。 鲍喜贵懒得在跟他纠缠下去,开脱道:“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就不留你了。李根梁,你是老同志了。老同志就应该积极的响应组织的号召。我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觉着毕竟满仓在那里长大,对那里一草一木都有着感情也熟悉于那里。所以就向上级推介了满仓回去主持这农垦一事。满仓自身的专业知识是有的,只是缺乏些经验,想着有你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同志从旁辅佐着,我也能放心不少。毕竟你们是父子嘛!俗话说得好,上阵父子兵嘛!”鲍喜贵安抚人心的摆出了一大堆的道理。 “他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呀!”回去的路上索多兀自想着,发现他以前小瞧了自己的这个对手。 接下来一段日子里,索多联合了几个有威望的老牧民四处走访,上访着民意。 可是,于事无补,因为他们的路早已被鲍喜贵事先给堵死了。 希拉木伦草原再一次陷入了危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蒙克来了 一年后,于爱莲也按计划嫁入了李家。 这是一桩带有“政治阴谋”的婚姻,是鲍喜贵一石二鸟的计划。 把亲外甥女嫁到自己“对手”的家里,这样的联姻,外边的那些流言蜚语便会不攻自破,同时更能为他赢得索多的威望,至少在外人看来,他们已是一家人了。 另外,于爱莲的嫁入,不仅可以旁敲恻隐的帮他影响着旭日干,而且也能对旭日干起到一定的监视作用。 索多第一眼看到这个儿媳妇时,就对她没有什么好感。无奈她来的时候是挺着大肚子来的,“生米业已煮成了熟饭”他又当如何反对呢? 倒是于爱莲自身也是不愿意嫁到这穷乡僻壤来的,二姨夫许她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等不了几年他便会把她调回到城里的机关单位上班。 所以为了大好前程,于爱莲只好接受了这暂时的委曲求全。 不过,于旭日干和于爱莲二人来讲,她们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婚礼在别扭的氛围中完成了,毕竟未婚先孕在当时还是不为常见的。 善良的“草原之王”被狡猾的狐狸耍骗的团团转。 好在这一年的年末,他的孙儿也如期到来了,这个生的白白胖胖的男婴,是长生天给他的馈赠。 索多望着肉嘟嘟的孙儿,有种“老来得子”的喜悦之情。 为此,他特意请来了多吉林活佛给孙儿进行了“摸顶”仪式和抓周仪式。 只是在抓周仪式上发生了一件怪事。 摆着琳琅满目各色物件的桌子上,这个小家伙竟然没有去抓任何一样东西。 人们以为是摆出来的东西没他喜欢的,便更换了一批新东西。 可是谁知,他还是无动于衷,只是坐在桌子中间“咯咯咯”的傻笑。 困惑了的索多问疑多吉林,活佛端看了一会儿这个男婴,会心笑道:“万物不入法眼的只有四大皆空的我佛慈悲!” “你是说,这孩子有佛性?那你也休想,我可就这么一根独苗。”索多有些急了,因为按照惯例凡是被活佛认为是有佛性的孩子都可能要被送进寺庙里出家。这一点和藏传佛教的xc有些大相径庭。 多吉林活佛见索多误会了他的意思,笑着解说道:“人生来自有佛性,只是悟性高低之别。我只道这孩子的佛性斐然,没人要跟你抢孙子。” “恒定之心如此可佳,我看不如取名为蒙克。你意下如何?”多吉林活佛根据这个男孩的禅定之心为其取名道。 “‘永恒’!永恒,是草原上弥古长青的话题。”索多心里想着“蒙克”这个名字的汉语意思,瞧了瞧多吉林活佛,说道:“只要你不跟我抢孙子。蒙克是个不错的名字。” 索多开玩笑的戏说着,惹得周围的人哄笑起来。 查干抱起孙儿,亲吻着孩子肉嘟嘟的脸,说笑道:“我看看该是多么出众的小‘蒙克’能让他爷爷如此的护犊子。” 被奶奶查干亲吻逗乐的蒙克,绽放出婴儿般纯粹的笑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记忆里的脚印 按照原先的开垦计划,旭日干大刀阔斧的进行着“改革”。他遇到了不少阻碍,尤其是来自父亲方面的压力,让他的“改革”进行的举步维艰。实施半年以来,毫无建树。 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尽管,旭日干是上级委派认命的“农垦队长”,可是真想要把这存在了几百年早已根深蒂固于牧民潜意识中的生活方式改变了,谈何容易。 旭日干这个农垦队长,说白了就是个“光杆司令”。 上任了这么久,动员大会大小也开了好多场,响应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他们大多都持着观望态度,在等待旭日干的父亲索多的态度。 本来是能言善辩,游说能力极强的旭日干面对此情此景,竟然这一次没有了主意。 满腔的抱负难以实现,有些孤掌难鸣的旭日干陷入了郁闷之中。 渐渐地,他又开始了酗酒。因为只有在酒场上他才能找回曾经那个自信的自己。 自蒙克记事起,记忆中的父亲每天都会喝的烂醉如泥,而母亲于爱莲则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她的“农村转入城市”的宏伟愿望。 所以,自小的蒙克都是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的时日多。 爷爷索多和奶奶查干像呵护“掌中宝”似的关爱着他。 爷爷索多是个沉默寡语,严厉倔强的甚至有些近人情的人,唯独对自己的孙子纵爱有佳;奶奶查干有些白度母的慈爱之心。 他们的夫妻关系向来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只是在关于父亲旭日干的问题上,他们总会不和的发生着争吵。 那段时间,查干祖母看着儿子整日酗酒,总会在夜里偷偷的躲起来哭。她担心儿子,更能体会着儿子的心苦,怕他就此沉沦下去。 查干祖母说爷爷索多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其实,她那都是气话。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心里也苦,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一边是草原的大义。 他大义灭亲的不顾儿子死活的选择,是忠于承诺的不二抉择。 让爷爷索多背负着“铁石心肠”“六亲不认”这些贬义词汇的不是别的,正是伫立在希拉木伦草原上已有千年历史的那座敖包,那座早已成为爷爷心目中不朽“丰碑”的神迹。 蒙克第一次见识敖包的“庐山真面目”是在五岁那年。 那天风和日丽,百草清香,爷爷和蒙克领着“多乐”上了敖包山。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爷爷给他讲了许多许多关于敖包和草原的故事。当年的蒙克只是把它们当作故事听,多年后他却从那些故事里品涤出了一种精神,一种天地之间的空灵精神。 天为一,地为二,方生空间为三,三乃虚妄,了却众生芸芸。 世间万物,因缘际会。生,是一朵花开的时间;死,是一片叶落的刹那。这世间,一切的一切,原来竟可以如此的神奇曼妙。 他迷恋于这种空灵,无关信仰,无关执念。 爷爷讲了“多乐”的先祖“旺财”忠心护主的感动天地的故事。让蒙克对这个陪伴他共同长大的土狗“多乐”更是爱不释手。 许多年的路上,爷爷迈着他那厚重的大脚步朝前走着,身后的蒙克像只快乐的小鸟在后边蹦蹦跳跳的好奇追逐着爷爷的大脚印,许多年后的梦里,他读懂了大脚印里的情怀,无数次哭醒在梦里。 这种意境正如多年后蒙克写的那首讲述脚印里爱的诗歌中写道的: 印象中的父爱 印象中 祖父的脚步总是那般的沉稳与厚重 总勾勒起我好奇的追逐 印象中 祖父的步伐总是那般的无情与冷淡 即便我摔倒在他的背后 他也从不会停留与驻足 印象中的祖父与他的脚步一般 让我不愿去接近更不愿去爱戴 渐渐地 我已长大 人们说我的身上有着祖父的模样 但我知道其实不然 因为我无法去读懂脚印里的情怀 在这世间 有一种爱不会用言语去表白 却让人能感受到他的凝重与厚爱 就像那 天之蓝海之蓝 虽说寡默却也有着深邃般的博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一樽佛有两张面孔 时光的飞逝,犹如草原上空流水般的行云,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 古老的希拉木伦草原在喧嚣中进入了九十年代中叶。 那一次的那达慕大会上,多吉林活佛用一樽塑有两张菩萨面孔的石刻像开悟旭日干。 旭日干思量了多吉林活佛的揭语。 由于壮志难酬而消弭低沉,醉生梦死好多年的旭日干,那天回到家中,取来一面镜子,照着镜子里胡子拉碴的自己,猛然间,他竟开释了。 昏昏沉沉了这些年,苦口婆心的劝诫直言听了无数,他都无动于衷。没想到,有朝一日唤醒他的居然会是一面不会说话的普通镜子。 心魔本就由己造。是自我囚困于内心的围城中走不出来。突然有一天,偶然的一次机缘,一束光碰巧投进了这座城,给晦暗的城里带来了一丝光亮。城里的人便豁然开朗起来。 不过让旭日干真正走出来的是鲍喜贵的一份来信。 信中他鼓舞振奋着旭日干,也给他指出了一条可行之路。那就是发动年轻人,借用年轻人开拓创新的心理热情去对抗古老的世俗规矩。 信中对这段他是这样描写的:我们要利用好这些新坚力量,新起之秀,发动和组织一切可以发展的年轻力量,革旧立新,勇于开拓。 世界是我们的,更是属于你们的。新世界的曙光就要到来,任何的落后陈旧注定都要被湮没进历史的尘埃。待到山花烂漫时,星星之火也终将成为不可阻挡的燎原之势。 旭日干读着振奋人心的书信,找回了当年那个豪情万丈,热血燃烧的自己。 鲍局长的分析是对的,世界是他们的,但最后终究还是属于我们的。 父辈们在渐渐老去,家里的大小事务都开始转交给下一代人。 年轻的他们,有干劲,正是缺乏经验给了年轻人不会畏手畏脚,敢为人先的冲劲儿。 旭日干再一次唤醒信心十足的自己,他又一次召开了动员大会,这一次主要与会的成员都是他年龄相仿的年青一代。 年轻人之间沟通起来就是方便。 这些年,嘎查村里的人走出了不少,都或多或少的经见过一些外面的世界。 花花的世界,难免都会粘得一些“铜臭味”。这是他下一步开展工作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只要给足了利益,不相信他们不会响应他旭日干的号召。 会上,旭日干有条不紊的畅谈着自己的想法:“先开他几块地试验试验,等成功以后再进行大面积推广。我听说南边的几个牧区牧场草场不够,牧业难以维持下去,他们决定划出部分肥厚的土地来搞农业。我觉得这也是希拉木伦草原最好的出路。” “我们伺候了一辈子的草,哪里会拾捣那些个青秧苗子哩!”巴图质疑道。 “你巴图打小还光屁股尿炕哩,现在不也人五人六的学会了去厕所。”旭日干的话拨的满堂嬉笑。 巴图不许人们笑他,和几个人推搡玩笑着。 “我和上边打了报告。会来专家专门指导和培训我们。再等半个月,开垦的机器设备也会开进来。到时候要让希拉木伦草原旧容换新颜。” 旭日干慷慨激昂说道。 “还换新颜?你就不怕索多阿爸先把你换了新颜!”巴图说完和众人笑起来。 “草原要想发展,你们要想发大财,就必须跟那些老思想,老顽固们划清界限,要确保开垦工作顺利开展起来。你们知道刚才我提到的南边的那几个牧区去年的人均收入是多少吗?”旭日干问着的同时竖起三根手指,底下有人答道:“三千?” 旭日干摇摇头,大声疾呼道:“是三万!” “三万?” “那得是多少钱呀?” 旭日干继续鼓动道:“这在内地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万元户了。到时候你们就等着数钱数到手软吧!” 底下的人听到这一天文数字,探头探脑的纷纷议论开来 “干了,我这就回家拾捣农具去。” 当天空中大雁再一次飞回这片草原时,希拉木伦hn岸“隆隆”的机器轰鸣声,吓得它们婉转逗留后,仓皇南飞。 或许当时的它们惊愕万分,又或许是疮痍的悲哀 敖包山上的索多望着hn岸热火朝天的场面,神情恍惚。 “一群仓皇南飞的大雁,不知又带走了谁的思念” 前不久hn岸的一次分红,彻底瓦解了还在摇摆不定的人们心中的固守。 见利忘义,是他想到的词!可是苦了几代的草原,又有谁会不向往着好一点条件的生活。 望着那群仓皇南飞的大雁,索多拉响了那首马头琴曲《嘎达梅林》 哀婉的琴声回荡在希拉木伦草原上久久不舍得散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父子争论 旭日干是个有作为,有理想抱负的青年才俊。尽管他曾颓废过,被人利用着,但是以上这一点我们是不可否认的。 正所谓:不要怕被利用,被利用说明你还有价值! 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凭着自己的一张嘴,愣是在希拉木伦hn岸说出了上百顷的农田。 俗话说:好马出在腿上,好汉出在嘴上。 能言善辩的他,从一纸空文的光杆司令做起,依靠着三寸不烂之舌组建了自己的农垦队伍。 现在的他,事业如日中天,自我的人生价值也在逐步实现着。 在外边,去年年底,他们种植的粮食获得了丰收,每家每户都分得了可观的钱粮。乡亲们都夸他能干,有出息,领着大家脱贫致富。 前不久又有十几户牧民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如火如荼的场景羡煞了旁人。 在家里,丰厚的收入,令妻子于爱莲对自己有了天壤之别的大改观。她不敢再尖酸刻薄的去挖苦他,竟是变得对他唯命是从起来。 旭日干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这种尊重让自尊心极强的他,自信力也跟着爆了棚。 只可惜,他纵是有如此辉煌的成绩,也并未换来父亲对自己态度的任何改观。 恰恰相反的,他们父子两的矛盾现在是越积越深了。 前几天他们刚吵了一架。 旭日干本来计划着趁这热火朝天的干劲儿,连同北岸的草场也开垦了。 结果回家和父亲商量时,遭到了劈头盖脸的数落。 索多骂旭日干是,民国时期的土匪军阀。 旭日干说父亲是,保守残缺的地主老财。 “有些东西是动不得的。不要等到将来有一天你旭日干想去烧香拜佛时,发现没有了供奉菩萨的召庙。”索多抨击着儿子道。 “全国都在提倡与时俱进,是你太保守了,你的那些观念是不适应时代发展的。我们的成果你也看到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在加入我们的行列。这是大趋势,你再这样固执下去,最后只会落得个孤家寡人。”旭日干不含糊的对答如流辩驳道。 “几千年一直存在下来的草原,为什么还一直存在着?假如这垦荒真有你说的这样简单,我们的先人为什么不去做。难道只有你旭日干远见卓识的看出这一道道了?”索多耐着性子语重心长的对儿子说,“我索多八岁逃荒来到草原。饿殍遍野,人吃人的景象我见过,更是亲身经历过。当年如果不是你阿妈的那囊马奶酒和你爷爷奶奶的好心收养,我怕是早已饿死在了河湾里。草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也给了千万人的生命。这草原的生存之道,就像希拉木伦河的样子,蜿蜒曲折。它里面潜藏得道理是博大精深的。没有那么显而易见。” “也没有那么难,怕是阿爸杞人忧天了。”油盐不进的旭日干岂能听进去父亲的谆谆告诫。 “hn岸的垦荒我已是愧对先祖,羞愧难当;hb岸寸土不能让了。再开垦草原就要荒漠了。给你的阿爸留些老脸去见祖宗吧!”索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着儿子。 “知子莫若父!”尽管,他一直看不上自己的这个儿子。但是,索多心里清楚儿子的身上或多或少的还是受到了他的一些影响。比如说,倔强,执拗。 所以,今天他磨着性子的去劝诫着他,放在往日,他早就急了。 “怎么就会变成了荒漠?我们开垦出来会种上庄稼,等庄稼苗长起来了不也是跟草原上的草一样绿油油的一片嘛!再说了,西山头不也有一块荒漠草原吗,在那里几百年了我也没见它能怎么样!”旭日干反驳道。 “亏你还是读了书的人!草原荒漠能跟荒漠草原一样嘛!”索多道。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沙子嘛!”旭日干见阿爸今天说话的语气温柔了不少,于是乎有些得寸进尺忘乎所以起来,“阿爸,你不用劝我了,该劝的人是你。这件事你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干的。上面也批复了我的提议,是赞同的。今天我过来只是通知你一下。” 索多终于爆发了,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敢威胁老子。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北岸的一根草你们都休想给我拔喽!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东西” 旭日干被骂的赶忙走出了门,他知道再不走按照“惯例”,接下来他就要挨马鞭了。 院子里正在和孙子蒙克玩耍的查干,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叫骂声,摇了摇头,发出一阵无可奈可的叹息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两个人的祭祀 这是一场只有两个人的祭祀。 多吉林活佛站在敖包山举目远望,“得同天而崇拜你,有余天而灭杀你!”走下山坡的时候他还是留意了一眼hn岸正在忙碌中的旭日干。 炕上躺着的索多,辗转反侧,想着心事。 想想今天祭祀出现的种种奇怪迹象,他的心里难以安分的隐约觉察着会有什么事发生! “长生天在向他预示什么?多吉林活佛的弦外之音在告诉他什么?或许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难以入睡的他索性坐起来,抽了一锅烟,打算去多吉林活佛那里一问究竟。 “后晌准备些干粮,我去趟敖伦古苏木!”索多对查干说道。 “去敖伦古做甚?”查干把打好的酒摆到索多面前问道。 “驹子太烈了,想着该给他套支缰绳了!”索多细品了一口酒,“上次‘那达慕’大会碰到敖伦古苏木的朝格图,他可是咱这搭出了名的能人。要是能拜他为师,旭日干造化不浅。”索多说完催促查干去准备干粮。 查干没有再细问,出去给男人准备出门的干粮。 索多穿上皮靴,拿起马鞭,夺门而出,正好碰上进门的查干。 “怎么?晌午就要走?”查干瞧着索多的装扮,显然一副出门的样子问道。 “早些走,折道去趟乌素召!”索多拿过查干手中的干粮答道。 “儿子给你买的摩托车也不骑。”查干对正在把干粮绑在马身上的索多怨言道。 “享受不起。”索多略带讥讽的说完跨身上马,扬鞭而去。 “骏马跑死草原,骑士累死马背。”这是无上光荣的死法。 查干知晓自己男人的苦衷,社会在发展,机械化的代步工具逐渐的取代原始的坐骑的同时,也不经然的在改变着草原的一些东西。 以前的希拉穆伦河两岸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场。现在的hn岸要开垦农田,并且这开垦农田的队长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旭日干。 这也是父子两闹矛盾的结点所在。 老子要守护草场寸步不让,儿子要拓荒开垦步步为营。 自古“上战父子兵”,这对父子却成了冤家。 那天儿子回来商量着要将hb岸的一百多公顷的草场也开成农田。 索多一听当即急了眼,大骂儿子被魔鬼迷了心。 平日里,儿子在她跟前也念叨。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c居无定所的生活方式终究是不科学的,是要被历史所淘汰的。 借着希拉穆伦河的有利灌溉条件,在其周围大力发展农业,不仅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而且能有非常可观的经济收入。 嘎查里的人们也正是听了旭日干的这些话才跟着他开始的大搞农垦。 可是自己的男人不赞同儿子的作为。说他比东北的旧军阀还要可恨。说什么“儿子要做旧军阀,老子就当回他嘎达梅林!” “草原上的草可以喂牛羊,也可以化为烈火。” 查干不想管他们在争什么。她内心里想的只是一个大多数妇女所共有的最简单的想法,那就是她希望她们的这个家庭和睦c幸福。 索多马不停蹄的来到乌素召前,把自己心爱的“大青马”拴好。刚准备进召找多吉林活佛的时刻,脚地上的“大青马”像是受了惊吓般的一个劲儿嘶鸣,马蹄乱了阵脚。 索多还没来得及顾马,只感觉自己的头顶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受。 回身c抬头c惊愕,当他连贯性的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毛骨悚然的不经失色喊道“龙吸水”。 不远处的天地之间一根高耸入云的云柱直立立的竖亘于天和地之间。它像魔鬼张开的血盆大口,正在肆无忌惮的贪婪的吞噬着大地上的万物。 索多来不及呆若木鸡,他能很准确的定位出那是在希拉穆伦河的位置。 他匆忙夺步走向“大青马”,翻身上马,急促的在马肚子用脚跟磕了几下。飞身向希拉穆伦河的方向飞驰。 听到有人说天咋啦,农垦区正在忙碌的人们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骤然变得十分怪异,白晃晃的太阳突然红的像充了血的猪尿泡,渐渐地,猪尿泡被撑破,血光四溅开来,染红了大地和村庄,也染红了农垦区惊愕万分的一幕幕脸。 地上荡起一波一波的红气浪,气温颓然巨变。刹那间,腾空而起的一群乌鸦铺天盖地的像是要吞噬了苍穹。 村里的人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乌鸦群,密密麻麻的乌鸦几乎一个挨着一个不留缝隙的飞过头顶时,人们能敏感的感触到翅膀扇动下来的凉风。血红的太阳被乌鸦群覆盖住了,地上的红浪也消失了。这种奇异的变化没有持续多久,西边的半边天就突然的塌陷了,一个黑茬头翻着滔天巨浪席卷而来。卷集着乌云似山洪暴发,一个浪头卷过来,天色瞬间暗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沙土味儿,看不见的冷风飕飕地向人群袭来。 人们看到这一现象,顿时,变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的撇下工具,撒腿便要跑。 旭日干面对人心浮动,想振臂一呼的用他所谓的“科学理论”去解释这一自然现象,以换的人心惶惶的人们一呼百应。 然而,草原上的人对这一现象实在是谈虎色变,心存阴影。 那是魔鬼的地狱,是萨满巫师的咒语。 霎时间,方才团结一致的众志成城,转瞬间,土崩瓦解了。 各类人丢盔弃甲的抱头鼠窜。 旭日干还在高坡扯着大嗓门儿的劝慰着大家,只是他的劝慰压根没有人理会。 旭日干知道现在的场面,只有自己的父亲才能力挽狂澜。 他随即唤来身旁的巴特尔,指示他快去找阿爸。 话的另一头,正在院子里打酸奶的查干见了此状,一下慌了神。 “龙吸水!多少年不见的天气,难道”查干不敢往下想,撇下手中的活,着急忙慌的向希拉穆伦河赶去。 半路上查干遇上了回来报信的巴特尔。 “查干额吉,快,快,快去农垦区。叫上索多阿爸。旭日干,旭日干,他”气喘吁吁跑回来的巴特尔上气不接下气的断断续续道。 “旭日干怎么了?巴特尔,快告诉查干额吉,旭日干他怎么了?”查干以为儿子出事儿了,双手扶着巴特尔的双臂摇晃着焦急问道。 “农垦区那边的牧民全乱了,旭日干震慑不住了。让我来唤索多阿爸。”稍微缓和过来的巴特尔说明缘由的补充道。 听到儿子没事儿,查干心中的石头落地。她长长呼出了刚才提到嗓子眼儿的那口气。 两人结伴朝农垦区奔去。 索多骑马赶到河边时,骇人听闻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被拦腰截断的希拉穆伦下游用于灌溉农田的水面上,直插着一支云柱。它像个吸管一般的正在吸食河里的水。短短的一刻钟后,河里的水就被吸的一干二净。 “吸管”被抽走后,天空逐渐的放晴。“逃命”中的人们见太阳出来了,也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旭日干松了一口气,走向了平静后的人群中。 查干和巴特尔也赶到了河边。 所有的人都在为刚才的一幕心有余悸的相互安慰。 大家重新聚在了一起,又投入到了刚才的工作中。 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河里好多鱼,快来捡鱼啊!”刹那间,农垦区又上演了刚才的那一幕。 众人如潮水般涌向河边,一拥而下的来到干涸了的河床上,争先恐后捡起鱼来。 此刻的索多骑在马背上,一双犀利的目光紧紧的仰头凝望着天空。 万籁俱寂的天空肃静的让人感到不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索多下马,弯腰用手抓起一把草,随手扬了出去。 簌簌垂落的草在离地面不足一尺时,忽然改变了方向。 经验丰富的索多眉头一皱,好似感觉出了什么!紧接着,他扯着嗓子向河里捡鱼的人们大声疾呼着让他们快离开。 可是,面对这么多的鱼,早已捡的红了眼的人们哪里还顾得上索多的忠告。 无动于衷的人群,索多急中生智,上马,拼尽全力的在山坡上抽响了马鞭,这鞭声宛若“上帝之鞭”响彻云霄。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在河水断流大约半个小时后,天色忽然又变得苍黄起来,天地间浑成一体,此情此景,恰似鬼怪即将现形。 猛然间,又见狂风四起,连带着被卷起来的农垦区的沙土,龙卷风演变成了草原人最害怕的“沙暴”。 飞沙走石中的人们终于不再贪婪于捡鱼。 说时迟那时快,沙暴包围中的人群被风沙呛的睁不开眼时,“屋漏又逢连夜雨”,回首间,河水猛然间汹涌而下,人们听到水的响声后,急速向岸边奔逃,然而为时已晚,许多人因躲避不及被翻涌而至的江水冲没,最终命丧黄泉。 岸边的查干目睹着眼前的一切,听到河水中鬼哭狼嚎的乡亲们,她痛苦的跪倒在地双手合十的祈祷长生天。 她知道这是儿子酿成的错,作为母亲她要为儿子赎罪,祈祷长生天不要惩罚她的儿子。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抱着一根被水淹了一半的木头杆,在洪水怒啸中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哭声。 查干几乎什么也没想就奋不顾身的跃进河里,湍急的河水束缚着她的身体。 洪水中她很快觉得她失去了能掌控自己的力量。不过,她在漂浮物中抓住一块木板,勉强推到那个小女孩手边。当她看见那女孩抓住木板的时候,一个浪峰便向她头上盖下来。 她的眼前闪过明媚的花丛中那个翩翩起舞的少女倩影,一只手伸向远方,似乎想要去抓住那倩影后边策马而来的那一季少男。 最后的一瞬间,她的脸浮现出灿烂温馨的笑容。这笑容最终还是随着滚滚东去的河水消失在了永远的记忆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一个人的歌谣 生命是一树花开,热烈却又寂寞。 生,不过是一朵花开的时间;死,不过是一片叶落的刹那。 只是这生死之间,交织出的生命,总会留有一些令我们唏嘘婉叹的空白,牵绊c遗憾。 一个生命的结束,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的存在。 美丽的花朵凋谢了也是美丽。 是的,美丽。 美丽的花朵永不凋谢,这花依然在他的心中绽放 曾经在你的生命里,形影不离的人,突然间你就再也见不着了,留下的思念却是如影随形。 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象是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它一滴一滴的凝成热泪。凝成的过程中燃烧的是心血,蒸发的是思念,因而泪往往是热的c咸的,因为在它里面包含了沸腾的心血和苦涩的思念! 距离查干的离去已有一段时间,这么一个伤感而断魂的事实折磨着索多,痛不欲生 他看上去比过去更消瘦了,眼神和脸色反倒变得更加严峻起来。 他还是会在夕阳的余晖下拉起马头琴,只是琴声比之前更加哀婉凄凉了。 明澈的月光倒影在清凛凛的河面上,河湾中走着的索多,匆忙而专注。似乎他要摆脱什么,抑或在寻找什么。 像平常那样,他从敖包山走下来,走过希拉木伦河上摇曳着垂柳的木头桥,然后,走进深不见底的草原,随意在某个无人处停下来,或坐,或躺,或久久地驻足而立。 最终他还是会重新走回那座木头桥,立于桥上凝神于河中的那轮明月。 明月里映澈出来的或许是妻子那幕樱红扉面的笑脸,抑或是你侬我侬的恋人情节。 多少个日子以来,他天天都是如此。 回到家中,屋子里没有任何一点声响。这种过分的寂静,如同当年师娘娜仁走后的情景一般,沉闷的让人窒息。 黑暗中,他沉寂地躺着,又象往日那样,痛不欲生地疯狂想念着他挚爱的妻子,思维陷入到深邃的冥想之中,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了。极度困倦的他终于陷入了深睡。 虽说是深睡,梦却很浅。 星辉斑斓的夜空中,无数忽隐忽现的星点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他看见了一些光点在聚集成线;点线又组成平面;这些平面在堆垒,最后呈现出了一张脸。 他很快的便认出了那是查干的脸。正在冲着他淘气的笑着。这是她过去某个瞬间的形象 是的,那是被定格在十八岁妙龄年华中那个美丽花骨朵的样子。 情思二字,犹如冰上燃火,火烈则融,冰融则火灭。故此,这冰火百结之后,只有灰烬,没有复燃。 梦总会在最美的时候惊醒 一双稚嫩的幼手擦拭着浸入沟壑中的泪水,迷蒙中的索多睁开眼睛,一幛童颜中夹杂着些许担忧的轮廓映进了他的眼眸。 这是她们的孙儿蒙克! “爷爷往里些,我和奶奶该没地儿睡了!”孙儿蒙克像往常一样在摆放好自己的枕头后,又把奶奶的枕头也摆放下来。 “奶奶只是出门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还会回来看我们的!是吗?爷爷!”蒙克望着窗外的星空问道。 “奶奶累了,睡着了!她会在我们睡着的时候来看我们。”索多答道。 “那天蝴蝶仙子把自己美丽的蝶衣借给了奶奶,奶奶会穿着梦的蝶衣来看我们。”蒙克遐想着奶奶穿着梦的蝶衣为他添充着儿时的“摇篮曲”。 “爷爷我们快点睡吧,别让奶奶等得太久了!”多少时候,我们在安慰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夜,斑驳陆离。空气中泛动着的游丝,仿若情人的呼吸,若有若无,勾人心魄。 窗外,一颗流星也如期的滑落而去 我醒在第一个没有你的清晨, 做的都是关于你的梦,整晚。 印象中对于祖母的记忆 一刻也未曾倦怠。 祖母这个呼唤了千万次的名字 总会在无声的夜晚响起。 是你给我哼的第一首歌谣 是你给予我第一个温馨的拥抱 也是你给我建造了一曲摇篮, 让我沐浴在自由烂漫的幸福王国里。 竟忘了 摇篮外孩子终会长大 幸福却已不再升华。 像如今 你走了 没人再能哼得出那样的歌谣。 ——《一个人的歌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一生难避隐恻 开春后的沙尘天气多了起来。那场已经好多年没见过的“龙吸水”,动摇了牧民们对于农垦信心十足的看法。 失去母亲的旭日干也稍有了些收手。他停下了向北岸延伸的开垦进程。 把母亲送走后,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中。 “妈在,家就在!” 旭日干知道那个生他养他的家,随着阿妈的逝去,已暗淡失彩了。 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白度母”驾鹤西去了。这让他竟良心发现的突然意识到,自从成了家,他没有再陪阿妈逛过一次街,甚至买过一件衣服!有的多是开口便来的索取。 人啊,就是这样,总是在失去以后,才懂得那些理直气壮的索取是何等的弥足珍贵! 院子里忙里忙外,屋里屋外操持的那个身影不见了,整个家变得空落落起来,只有墙角的杂草却彰显着它旺盛的生命力。 妻子于爱莲是指望不上的,她有着和阿妈同样被娇生惯养的家庭环境,却缺乏了阿妈身上的奉献精神,她一向是自私的。 前几天,吵闹着又提进城买房的事。忍无可忍的他动手打了妻子一巴掌。置气回了娘家,也是躲清闲去了。 阿妈走后,阿爸的话语变得更寡少了。只有在和蒙克一起的时候,难能可贵的会看见他的笑脸。 在阿爸的心里或许认为,他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为他生了蒙克这个孙儿。 老人常讲“隔辈亲”!自己的这个儿子生下来就和爷爷奶奶特别亲近,这让旭日回忆起了,蒙克刚出生时进行过的“抓周”仪式。 琳琅满目的桌子上,刚过周岁的蒙克什么也不去抓,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起先人们以为摆放的东西没有他喜欢的,便又重新换来一批。 然而,他的表现一如既往。 匪夷所思的一幕,连智慧化身的多吉林活佛也觉得奇怪。 出去喂牲畜的阿妈查干回来后,担心是庆周来的人多吓着了这个孩子。 刚要抱着孙儿蒙克打算回里屋时,奇怪的事在这一刻发生了。 依偎在查干怀抱的蒙克看见了祖母头发上落着的一根饲草,用小手抓下来,居然饶有兴趣的把玩儿起来。 在场的百张面孔,百张表情。 索多问多吉林活佛是什么意思? 活佛慈眉善目的笑着说道:“草原上难不成还有比草更大的命!” 因此,从蒙克一下生,就结下了与草原的不解之缘。 终归,不管怎么说。现在阿妈是真的不在了。他的内心,愧疚c懊悔c痛苦着,却也只能愧疚c懊悔c痛苦着。 死者长已矣!生活还要继续向前。 旭日干没有再和父亲争执于hb岸的那片草场。是对母亲的愧疚?还是心疼于父亲?我们不得而知于他内心的想法。只是我们知道无外乎以上的两种原因。 因为,至此后,他便把带走母亲生命的希拉木伦河比作于母亲,慰藉于对她的思念。 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成为他一生中难避的隐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蒙克的诗缘 蒙克是在大二的上学期,很偶然的机会与诗歌邂逅的。 那是个阳光缱绻的午后。慵懒的时光浸泡在书香云集的图书馆里,倒是显得闲暇而充足。 漫步于书架之间的蒙克,目光游离于书架之上。 没事的时候他总喜欢将自己泡在图书馆里。哪怕只是不看书的在这里来回走几圈,他的内心也会获得满满的充足感。 他从书名斟酌着书里的内容,遇到有所感觉的,便会拿起来翻看,大多时候,他还是把书插回了原处。而后去往下一个书架。 读书,是在与时光对话,浮躁的内心少的是一些温言细语的话调。 百无聊赖的他不知不觉走到了诗歌专区。 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指尖触摸着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一列列书。 他的心随着映入眼帘的书名默念着 “一棵开花的树” 他走出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折了回来。 因为他感觉到心里有个疑问在滋生。 在脑海里回溯着刚才的书名,用手拿出了这本叫作《一棵开花的树》的书。 “树怎么还能开花?” 带着一种求解,蒙克翻开了这本书。 只是在那一刻他还不知道,自己翻开的将是改变他情感世界的一本书。 《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席慕蓉 本来这就是普通的一首诗,蒙克读来起初也只是为作者细腻的情感表达有几分感触,但还算不上是感动。 可是,当作者的名字“席慕蓉”三个字走入眼中时,他脑海里第一反映出来的是,这是个蒙古名。 或许是他乡遇老乡的缘由吧。 蒙克翻到这首诗的背页时,竟然发现它还有蒙文译本。 甚久未曾谋面的蒙语字符活蹦乱跳在蒙克的心间,一股熟悉味道刹那间跃然于心。 接下来,这个叫作穆伦席连勃,汉语译作“大河”的女作者,她用她的文字,带给他的是觅得知音的纯然感动。 这是一首关于草原的诗歌: c出塞曲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景象 谁说出塞曲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 那是因为 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 像那草原千里闪著金光 像那风沙呼啸过大漠 像那黄河岸阴山旁 英雄骑马壮 骑马归故乡 诗歌中描写的那些景象,那些地方,对于蒙克是那么的熟悉。 从离开草原的那一刻,滋生出的对草原的那份思念,这么长时间了,一直在他的心里幽居。他一直在寻找着一种寄托,一种对草原思念的寄托。 这些诗,无疑是给了他莫大的慰藉。他为这些字符感动着,为诗歌中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真切实意所感动着。 那天下午他在图书馆里一直待到闭馆。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读有关席慕蓉的书籍。 通篇读完后,他又回头重新欣赏了那首《一棵会开花的树》。 他从中有了新的体会,这首看似描写爱情的诗,他倒是觉得作者是在描写自己对故乡那份赤子的情怀。 因为同有着草原情节的他们,故乡的草原就是用五百年修行,缘份出来的恋人。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月亮已经上来了。 蜡黄的路灯下,隐映着一汪青草。 睹物思情的蒙克突然就想到了那一方的碧草连天。 离开家的时候便是滋生乡愁的时候,乡愁,缱绻幽居在每一个游子的心中。 正像席慕蓉的乡愁,寄宿于她写的那首诗歌《乡愁》里。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望 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 离别後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回到宿舍,蒙克打开电脑还是继续查阅了许多关于这个跟他有着同样蒙古基因的女作家。 他不会想到的是,《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这首歌竟然也出自于席慕蓉之作。 关于这首歌的创作,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姐妹情的故事。 蒙克也是从网上看到了一个视频才知道,原来这首歌是草原著名歌唱家德德玛老师和席慕蓉共同创作完成的。同样的草原情节让这两个知音彼此心心相惜。 视频播放的是阔别已久的两个人在一次综艺节目上接受采访时的场景: 当天现场的第一次掌声是送给德德玛老师的。其实,有些人是通过席慕蓉的诗来认识她的,还有一些人是通过《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这首歌来了解她的。 讲座开始前,《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演唱者德德玛在家人的搀扶下走进现场,听众发出热烈的掌声。 在席慕蓉动情的讲述中,德德玛一直坐在台下安静地听,几次流下泪水。 席慕蓉讲到最后说,今天讲座的结束不在她那儿,在德德玛老师那里。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德德玛哽咽着拿起了话筒,她说,认识席慕蓉时是自己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席慕蓉为她写了《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今天坐在这儿听她讲苏勒德,我才明白我为什么能走到今天,当时医生说我最多活4年,但是我现在已经活过了14年,是席慕蓉老师给了我苏勒德精神,是我们gz孩子心中的苏勒德让我一直走到了今天。” 说完,德德玛现场唱起了那首经典的歌曲,到最后,全场观众一起起立合唱,泪水c歌声交织在一起。 在接受记者专访中,席慕蓉透露,其实是德德玛约她作的词,她是在作曲家乌兰托嘎的介绍下与德德玛相识,并一见如故,两个人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歌曲题目也是德德玛命名的,她对席慕蓉说:“你总是念叨‘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不如你就把它写成一首歌吧。”起初,席慕蓉很犹豫,因为没写过,但经不住好友的再三请求和鼓励,终于答应试一把。 一个多星期后,席慕蓉从sh给德德玛发来传真,上面是她写好的歌词。 但40多年演唱经验告诉德德玛,这不是歌词而是诗,硬要谱成曲有些地方必然很别扭,于是她直言不讳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席慕蓉。席慕蓉带着遗憾回到了台湾。 一个月后,席慕蓉从台湾打来电话,说歌词改好了,让德德玛再看看。 这一次,德德玛被席慕蓉所作的词深情打动,她连忙将歌词送给作曲家乌兰托嘎。 后来,这首《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传遍了草原,成为gz人民最喜爱的歌曲之一。 蒙克看着视频如鲠在喉,感人肺腑的故事讲述的是草原儿女的眷顾情怀。 听到视频中德德玛老师提到的“苏勒德”,蒙克想到了敖包,想到了敖包山上那个倔强的gz老头,总是拉着一曲马头琴和敖包山上的苏勒德站成了永恒。 他想爷爷了 之后,他拜读了席慕蓉的散文《飘蓬》。 飘蓬 席慕蓉 一 据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本来是会说蒙古话的,虽然只是简单的字句,发音却很标准,也很流利。 据说,那都是外婆教我的,只要我学会一个字,她就给我吃一颗花生米。 据说,我那个时候,很热衷于这种游戏,整天缠在外婆身边,说一个字,就要一颗花生米。家里有客人来时,我就会笑眯眯地站出来,唱几首蒙古歌给远离家乡的叔叔伯伯听。而那些客人听了以后,常会把我搂进他们怀里,一面笑着夸我一面流眼泪。 可是,长大了以后的我,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每次有同乡的聚会时,白发的叔叔伯伯们在一起仍然喜欢用蒙古话来交谈,站在他们身边,我只能听出一些模糊而又亲切的音节,只能听出,一种模糊而又遥远的乡愁。 而我多希望时光能够重回,多希望,我仍然是那个四五岁的幼儿,笑眯眯地站在他们面前,用细细的童音,为他们也为我自己,唱出一首又一首美丽的蒙古歌谣来。 可是,今天的我,只能默默地站在他们身边,默默地,独自面对着我的命运。 二 当然,有些事情仍然会留些印象,有些故事听了以后也从没忘记。 童年时最爱听父亲说他小时候在老家的种种,尤其喜欢听他说参加赛马的那一段。 父亲总是会在起初,很冷静很仔细地向我们描述,他怎样渴盼着比赛那一天的来临,怎样怀着一颗忐忑的心骑上那匹没有鞍子的小马,怎样脸红心热地等着那一声令下,怎样拼了命往前冲刺,怎样感觉到耳旁呼啸的风声与人声,怎样感觉到胯下爱马的腾跃与奔驰。说着说着,父亲就会越来越兴奋,然后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我们这几个小的也跟着离凳而起,小小的心怦怦地跳着,小小的脸儿也跟着兴奋得又红又热,屏息等着那个最后的最精彩的结局,一定要等到父亲说出他怎样英勇地抢到了第一,怎样得到丰厚奖赏之后,我们才会开始欢呼赞叹,心满意足地放松了下来。那个晚上,总会微笑着睡去,想着自己有一个英雄一样的父亲,多么足以自豪! 长大了以后,想起这些故事,才会开始怀疑,为什么父亲小时候样样都是第一呢?天下哪里会有那样不可一世的英雄呢? 好几次想问一个究竟,每次却都是话到唇边又给吞了回去。 有一次,父亲注意到了,问我是不是有话想说?我一时找不出别的话来,就撒娇地坐到他身边,要他再讲一遍小时候赛马的事给我听。 想不到父亲却这样回答我: “多少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好提的?” 我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这件事了。 三 十几年来,父亲一直在德国的大学里教蒙古语文。 那几年,我在布鲁塞尔学画的时候,放假了就常去慕尼黑找父亲。坐火车要沿着莱茵河岸走上好几个钟头,春天的时候看苹果花开,秋天的时候爱看那一块长满了荒草的罗累莱山岩。 有一次,父女俩在大学区附近散步,走过一大片草地,草是新割了的,在我们周围散发出一股清新的香气。 父亲忽然开口说: “这多像我们老家的草香啊!多少年没闻过这种味道了!”说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天已近黄昏,鸟雀们在高高的树枝上聒噪着,是他们归巢的时候了,天空上满是那种金黄色的温暖的霞光。 我心中却不由得袭过一阵极深的悲凉。远离家乡这么多年的父亲,却仍然珍藏着那一份对草原千里的记忆,然而,对眼前这个从来没看过故乡模样的小女儿,却也只能淡淡地提上这样一句而已。在他心里,在他心里藏着的那些不肯说出来的乡愁,到底还有多少呢? 我也跟着父亲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暮色里与我有着关联的草香,心中在霎时闪出了一个句子: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 又过了好几年,有一天晚上,在我石门乡间的家里,在深夜的灯下,这个句子忽然又出现了。我就用这一句做开始,写下了一首诗,没怎么思索,也没怎么修改,所有的句子都自然而顺畅地涌到我眼前来。 这首诗就是那一首《出塞曲》。 四 以前,每当看到别人用“牧羊女”这三个字做笔名时,心里就常会觉得,这该是我的笔名才对。 不是吗?倘若我是生在故乡c长在故乡,此刻,我不正是一个在草原上放牧着羊群的女子吗? 每次想到故乡,每次都有一种浪漫的情怀,心里一直有一幅画面:我穿着鲜红的裙子,从山坡上唱着歌走下来,白色的羊群随着我温顺地走过草原,在草原的尽头,是那一层又一层的紫色山脉。 而那天,终于看见那样的画面了,在一本介绍塞外风光的杂志里,就真有那样的一张相片!真有那样的一个女子赶着一群羊,真有那样一片草原,真有那样远远的一层又一层绵延着的紫色山脉。 我欣喜若狂地拿着那本书给母亲看,指着那一张相片问母亲,如果我们没离开过老家,我现在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母亲却回答我:“如果我们现在是在老家,也轮不到要你去牧羊的。” 母亲的口气是一种温柔的申斥,似乎在责怪我对故乡的不了解,责怪我对自己家世的不了解。 我才恍然省悟,曾在库伦的深宅大院里度过童年的母亲,曾吃着一盒一盒包装精美的俄国巧克力c和友伴们在回廊上嬉戏的母亲,恐怕是并不会喜欢我这样浪漫的心思的。 但是,如果这个牧羊的女子并不是我本来该是的模样,如果我一直以为的却并不是我本来该是的命运,如果一切又得从头来起的话,我该要怎么样,才能再拼凑出一幅不一样的画面来呢? 有谁能告诉我呢?有谁能为我再重新拼凑出一个不一样的故乡来呢? 我不敢问我白发的母亲,我只好默默地站在她身边,默默地,独自面对着我的命运。 飘蓬,蒙克知道,那是一种飘飞的蓬草,这里应该比喻的是飘泊无定。 是啊,漂泊不定。现在为了求学而背井离乡的自己,有着同样感触的身临其境。 而为此也总是行色匆匆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于故乡竟成了来去匆匆的过客。 那一夜,他百感交集,无限情感涌上心头,辗转反侧的蒙克,也竟然蘸着这份思乡之情挥斥方遒的写下了他生平的第一首诗《草原恋》 有一方热土,眷恋芬芳; 有一股清泉,痴迷难忘; 有一舍故人,魂断情长; 那山那水那人 看啊, 那便是我梦魂萦绕的故乡。 是什么力量促使我举步迁徙, 是什么力量阻挡我止步停息? 如今, 对于故乡我竟似来去匆匆的过客。 苍茫的夜, 我迷茫, 迷茫自己找不到回归的方向。 异方的冷漠他乡的孤凉, 我就像匹脱离了草原的马驹 迷失在喧嚣的都市。 我在寻求什么?在遥远的异国他方; 我在摒弃什么?要忍受的着背井离乡。 远方的路悠悠而漫长, 竟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来时的方向。 只记得来的时候头是朝着东的, 而今却辨别惆怅。 蝶儿的理想在花丛, 马儿的理想向何方? 当寂寞迂回梦的蝶衣, 风中掠过马儿泪流的痕迹。 罢了吧! 收拾起你那懦弱的泪水, 草原的儿女从不会哭泣。 待到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长城外花草会香, 阴山下马儿正壮。 找一块盛行西风的地方 停下来屏气闻香, 飘来的花香会指引你回归的方向, 博爱的草原从不会遗弃任何一位迷途的马将。 草原啊母亲, 明天您赐予孩儿一双翅膀吧! 让我变成矫健的骏马, 学作那天马行空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 因为我明白了, 明白了, 草原才承载着我最初的梦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