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鬼妃》 第一章 元府惊变 元府中今夜张灯结彩,今日并非节日,元府中也没有人过生辰,之所以一片喜庆之气,是因为元侍郎家的三小姐元婉仪被安东国皇帝封为公主。 元侍郎在朝中,这官当的不大不小,自己的势力是没有的,只能跟着上面的人屁股后面转。 可今日一道圣旨改变了他的命运,安东国在乱世中立国已有六年,为求得长治久安,与周边部族领国通婚是必然之事。 安东的老皇帝早些年一直忙着打仗,后几年忙着朝政,在生育上便落下了,公主在各种和亲中被用的差不多了,再要和亲怎么办?安东帝的脑筋自然动到家有未婚女的朝臣身上。 最近老皇帝在为杰齐尔族的和亲要求烦恼,正好得知元侍郎的三女儿今年正巧碧玉年华,遂一道圣旨封了那元婉仪为和亲公主,择日送嫁给杰齐尔年过七十的可汗当不知道第几位侧妃。 元侍郎用一个女儿的终身幸福换得自己功成名就,这样划算的买卖自然让他开心得不得了。 只苦了那元婉仪,接到圣旨后便痛哭不止。 举家欢庆,她却没心情与他们一起欢庆,独自站在后园池塘心神恍惚的喂着她精心饲养的锦鲤鱼。 在她的不远处站着三个小心翼翼且虎视眈眈的嬷嬷,生怕她在送嫁前出什么意外,那元府上下的荣华富贵不但会成泡影,就连所有人的小命也许都会不保。 夜风轻拂,元婉仪望着空中弯弯皎月。 自己风华正茂却要远嫁边疆,远离爹娘亲人,若真的是正常的出嫁从夫倒也认了,可现在作为和亲公主那杰齐尔可汗比她祖父还老且听说他的大妃侧妃比安东皇帝还多。 “哗啦”一声,手中鱼食全部落进面前池塘。 元婉仪闭起眼睛,慢慢向前挪了几步,脚下一空,她终于如愿落进了池塘里。这一刻她心中唯一想的只有——让我死,快点让我死,别让我被救起来,千万别让我得救。 自杀这种事,如果内心是犹豫的也许很难死成。可如果有了非死不可的决心,要死就变得十分容易。 元婉仪是通水性的,要淹死不容易,但她有必死的决心,掉下去时头重重的敲在岩石之上。 血水染红了池塘,元婉仪香消玉殒。 岸上的嬷嬷一看元婉仪掉下水,急急齐声尖叫,“啊三小姐掉下池塘了快来” 就在此时,时间突然停止,三个嬷嬷还保持着慌张呼救的模样却一动不动。 一阵悠扬的古琴声响起,如山间流水,又如地府冥曲。 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随着古琴声出现在元婉仪掉下的池塘边,男子把一身黑衣都诠释得如同仙人,他飘然而下,风姿翩翩,一手托着古琴另一手还在悠然弹奏。 “元景富,当朝侍郎。三女儿元婉仪,今日得到和亲圣旨故而求死,可是本灵尊的聚魂灯并没有指向元婉仪,她还是一个不该死之人。 如此,你便替她活下去吧。不过这一次你运气不错,元婉仪不仅是侍郎之女更已被封为宫主,比你之前那个偷儿的身份高贵了很多,而且这次的时间也比上次短一些,元婉仪注定是一个红颜薄命,她真正的死期是两个月之后。” 男子轻笑一声,“浮梦,老规矩,这两个月好好活着,当然若是你死在杰齐尔本灵尊可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接你。好自为之。” 随着男子弹起的古韵之音,被他唤作浮梦的女子从他身边凭空消失,而池塘中头部仍流血不止的元婉仪却猛然睁开眼睛,那神情与方才迥然不同。 时间再一次开始流逝,而黑衣飘飘的男子早执着琴消失在夜幕之中。 三个嬷嬷的声音继续,“来人啊”这一次她们依旧没有把话喊完整,因为她们发现,她们以为会自寻短见的三小姐已经从池塘里爬了上来,看那神情哪有半点要寻死的样子。 她们还愣着,就听到三小姐气势汹汹的说道:“一惊一乍的叫什么?本小姐会水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这样叫若打扰了宴中人们的雅兴,信不信从此元府的荣华富贵与你们三个无关?” 三个本就愣着的嬷嬷更怔了几分,三小姐虽是府中小姐,却因为只是庶出,身份低微,平时看到她们这几个嬷嬷都是低着头,哪敢这样说话。 “还愣什么愣,没看到本小姐衣裳是湿的,头上还血流不止。你你你——”她伸出手指分别点着三个嬷嬷的鼻子,“还不快去拿衣裳给我换,还不去请大夫给我瞧伤,还不去找收伤口的灵药给我敷着?我病了,留疤了,破相了,你们谁担当得起。” 三个嬷嬷已经没空思考三小姐是不是因为敲到脑袋而性情大变,只晓得她说得实在是道理,现在元婉仪病不得,头上疤留不得,那容貌更是毁不得。 三人中的苏嬷嬷想伸手撩开元婉仪凌乱的头发,看看那额头伤的伤到底有多严重,刚要接触元婉仪时,却被她狠狠一巴掌打掉了手。 苏嬷嬷一惊,她的手接近元婉仪是就感觉到一股寒意,被拍掉手的瞬间,更觉得打到自己的,根本不是人体的温润,而是一块冰矬子。 一时间,苏嬷嬷愣住了。 这时元婉仪的脸色已经越发难看,“还要在这里傻站到什么时候?” 三人从没听到过这么阴沉的声音,苏嬷嬷想也许是因为她刚掉进湖里所有受了凉,她率先退开。 令两个嬷嬷看苏嬷嬷走了,一时也手忙脚乱起来,纷纷跑开,都忘了该留一个人下来看着她,就匆匆按照先前元婉仪分配的任务各自忙去了。 于是后院池塘边破天荒的只剩下元婉仪一人,她舒了一口气,心道还好,逐梦令等于是让自己借尸还魂,可这身躯终究是具尸,就算她附了进来,也是没有体温,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 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抬头望向空中弯弯皎月。 元婉仪死前也看过这弯皎月,她当时一心想死。可现在不同,现在在元婉仪身躯里的是浮梦。 浮梦是灵尊给她起的名字,她不知自己是谁,却因为逐梦令一直在过别的人生,也许就算她原本记得自己是谁,现在都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谁了。 逐梦令,浮生若梦,你便叫浮梦——那个叫东陵邪的聚魂灵尊这样告诉她。 她淡漠的一笑,这名字挺适合她。 浮梦一声轻叹,方才灵尊已经说了,若这个身子真和亲去了杰齐尔,他就会丢下自己不管,所以当前第一重要,自然是想办法摆脱和亲命运,随后再考虑怎么用元婉仪的身份活接下去的两个月。 ------题外话------ 新坑,求支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顺手牵羊 可是这和亲命运该怎么摆脱? 这元婉仪身份低微,且这公主的高帽子都扣了上来,和亲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若能轻易的改变,元婉仪也不会去寻死。 真是件麻烦事啊。 要不还是想办法跟灵尊卖卖萌,就让他两个月后去杰齐尔接接自己的魂魄倒是个不错的想法。自己可以要挟灵尊,现在能执行逐梦令的只有她,若她的魂魄走丢了,再死些不该死的人,灵尊就该头疼了。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便被浮梦打消。 由她执行逐梦令已经有一段时间,就算她附身之人还没到该死时再次遭遇九死一生的事,灵尊都没有出手帮她,而她也记得灵尊说过,若在执行逐梦令时,宿主再次死亡,她的魂魄就得跟着陪葬。 当时作为一抹因没有记忆不能投胎转世的幽魂,跟着灵尊已经有段时间的她,大着胆子说道:“灵尊,你这逐梦令造得太次。那些在不该死时却死去的人,哪一个会是活得容易的?你让我去过她们过不下去的人生,不给我点特异功能,还不能再死,岂不是为难我?” 灵尊邪魅的双眼看向她,让她无意识的打了个寒蝉,她低下头却听灵尊说道:“你附身到宿主身躯,不用呼吸不必吃喝不怕疼痛不惧毒物,没到该死的时候,想死都没那么容易,这些还不够?” 当时作为很单纯幽魂的她,竟然就这么相信了东陵邪,和东陵邪签下了地府判官契约——她帮他执行逐梦令,他为她续魂直到她找到自己的身份可以转世。 结果第一次执行逐梦令就差点让浮梦魂飞魄散。 当时她附身的人是一个女死囚,那女死囚的罪名是被冤枉的,却被判了明日午时斩首示众,结果那女死囚当晚就心悸死在狱中。 东陵邪告诉浮梦,这女死囚真正该死的时间是明日午时过一刻。 浮梦觉得第一次接的活挺容易,午时一刻死,不就说明这女死囚该死在死刑之下嘛。 所以浮梦觉得只要在牢里睡一晚,睡到明天等着被拉出去砍头,就算完成了逐梦令。 反正她又不会痛,怕什么。 第二日午时,当她跪在行刑台上,表情悠然的将头枕在架头的木墩上,就连刽子手都愣住了,往日行刑都需要帮手帮忙把死囚的头压在木墩上,有挣扎的厉害的,有怕的吓软的,就是没看到过这么悠然把木墩当枕头的。 午时一到,监刑官扔下火签令,刽子手马上就要动手,浮梦一脸快完成任务的欣喜,周围的时间却突然停止。 灵尊东陵邪出现在她的面前,邪魅的笑着道:“浮梦,我忘了告诉你,你不会痛,这宿主被砍了头你本不会死,可是人被砍头会死是常理,众目睽睽之下,若你死在午时一刻之前,就算你不会死,也只能死咯。这个死的意思,你懂的。” 灵尊消失,时间又开始流逝,浮梦心中咯噔一下,她是不用呼吸不必吃喝不怕疼痛不惧毒物,但是无论掉河挨饿中箭下毒,死不死都说不定的,这砍了头必须死,也就是说,这是宿主的第二次死亡,她得陪葬。 哇靠啊!浮梦大呼上当,后面的刽子手正在喝酒往刑刀上喷,现在正当午时,她无论如何得拖一刻钟。 “慢!”浮梦大叫一声。 刽子手又是一愣,看着女囚现在的模样,心想这女囚是才知道自己要被砍头吗? 浮梦急急继续说道:“我要死了,可我不能做饿死鬼,都说饿死鬼会一直冤魂不散跟着杀她的人要饭吃,大人,刽子手大哥,我不想跟着你们吓到你们,好歹让我当个饱死鬼。” 行刑是午时,本拖不得,但是监刑官和刽子手被浮梦幽怨的声音话语吓到,想着这样的小案子也没人来追问,便许了她吃饭的要求。 浮梦吃足一刻钟,终于满足的,放心的再次将头枕上木墩 当她的魂魄完成这次的逐梦令,幽怨的回到东陵邪身边,却发现东陵邪没有半点愧疚之意,一种误上贼船感油然而生。可是地府判官契约已成,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 浮梦有了这样惨痛的第一次,之后每一次执行逐梦令都是万分小心,尽一切力量不让宿主的身躯被磕着碰着,直到最后安然死去。 每次疲惫不堪的回到灵尊身边,灵尊也会履行诺言,赏她一曲真正的逐梦令——就是弹一首为她续魂的曲子。 不过由此可见,灵尊说她去了杰齐尔就不去接她那就一定不会去了,甚至灵尊对她魂飞魄散,一副喜闻乐见的样子。 如何是好 浮梦的目光转上元府高墙,要不就遛出去,逃亡两个月就是个不错的好主意,反正自己不用吃不用喝,窝在一个边角旮旯也死不了。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浮梦轻松翻出了元府高墙之外,随后快速跑着,夜晚的大街格外冷清,不知何故,她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指引带着她往某个方向跑。 直到眼前灯红酒绿,她才发现自己进入了长阳有名的花街柳巷。 她低下头静静的走着,心想这元婉仪被封了和亲公主,指不定有认识她的大臣正在这里嫖,万一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正走着,她经过一家青楼门口时,正好有一群人从里面走出来,她把头低得更低,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只是这群人好像喝高了,站在青楼门口一排把路整个给挡了,浮梦只好快速的低头往他们中间一窜而过,也许他们会把她当作别楼的姑娘,不过那又何妨。 这些人见浮梦与他们擦身而过也没特别留意,花街柳巷有花姑娘到处乱窜拉客实在正常至极。 而浮梦从他们中间走过时,闻到离自己最近的男子身上有一股淡雅的芷兰香,鬼使神差,她伸出了手轻轻一带,一件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她的手中。 “三皇子走好。” “刘尚书不送。” “” 伴随着一群嫖得甚欢的人在青楼门楼互相道别,浮梦的身影也与他们越来越远。 走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浮梦把手中物件拿出来一看,是一枚精致的玉佩,应该是从刚才那个芷兰香的男子身上顺来的吧。 浮梦哭笑不得,上一次逐梦令的对象是个女惯偷,在街上行窃被抓后,愤怒的围观群众毫不客气的把她乱棍打死扔到了乱葬岗,偏偏那女惯偷还不该死,于是浮梦上了她的身。 哪知刚上她身,女惯偷的偷窃组织竟然好心来乱葬岗帮同伙收尸,结果发现,哎呀,小伙伴竟然没死。于是浮梦跟着这个组织当了大半年的偷儿,直到这女惯偷寿终正寝。 现在想起来,自己会来到这条花街柳巷完全是先前养成的职业习惯,这里玩好喝好的大爷们是最好下手的对象,而随手顺了这个玉佩也是出于职业习惯。 那么顺便用最专业的眼光打量这块玉佩,玉质坚韧,细腻匀润,雕工精细还透着无瑕的光泽,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浮梦把玉佩扣在自己腰间,既然顺都顺过来了,自己也不可能还回去,这样的好玉难得一见,就放在身上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有怨抱怨 就在浮梦把顺来的玉佩挂到身上时,青楼外不远处的街道上,司空棂眉头一皱,他就是方才浮梦在青楼外遇到的一群人中之一。他没走几步便发现自己的玉佩不翼而飞。 几个疑问瞬间浮上心头,竟能在他身上偷走玉佩,定不是简单的人物,今日的这些人,究竟是谁冲着他这块玉佩而来,而目的又是什么? 若要说着玉佩价值不菲倒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这玉佩中藏有的秘密是不能让轻易其他人知道的。 他如葱般的玉指往自己原本挂玉佩的地方一指,对一直紧跟着着他的身影简单明了的道:“十一,快。” 身影点头,转身一跃便消失在夜幕中。 浮梦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怎么的,绕了一圈竟然又绕回到元府之外。 哎,自己当偷儿那么久,花街柳巷名贵酒楼认得熟络,这别的路实在是惭愧。 刚要继续扭头走,却听到一墙之隔内有一个略带抽泣的女声,声音隐隐约约,浮梦起了好奇的爬上树,向里看去。 元府内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跪在地上正在向天磕头。“三小姐,你跑了就好,希望你逃出元府能过上自在的生活。他们说小姐跑了会连累整个元府,可是小桃才不管也不怕,就算小桃死也希望小姐好好的。” 哦?原来是元婉仪的忠仆?好像有一点可怜。 浮梦的同情心突然有点泛滥,在搞庆祝宴的元府人死不足惜,只是这个小忠仆,死了实在有点可惜,想着自己也可以在和亲路上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还是救这小桃一命吧。 一个时辰前浮梦从元府逃离,一个时辰后浮梦又回到元府,偷偷摸进了元婉仪的闺房,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本想就这么安心睡去,可是元府上下‘寻找逃跑的三小姐’行动没有任何减弱趋势,反而越来越闹腾。 浮梦就纳闷,为何没有人再进元婉仪的房间确认一下呢? 看来所有人都认定元婉仪一定已经逃走了。 最后,三小姐逃跑终于惊动了元侍郎,就在元婉仪闺房门外,他命人绑来元婉仪的贴身丫鬟小桃。 元景富看着现在的小桃就好像看到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小命都已经逃之夭夭,气不打一处来,“小桃,你说,三小姐去了哪里。” 小桃咬着嘴唇低下头,“奴婢不知。” 元景富认为小桃嘴硬,更是愤怒,“来人,给我狠狠的打这个死丫头,打到她开口为止。” 浮梦在屋中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审问行动就发生在元婉仪的屋门外,怎么就没人想到进来确定一下她到底在不在呢? 为了避免忠仆小桃受皮肉之苦,浮梦大摇大摆走到门前,“啪啦”房门被她猛的踢开,屋前一众人都怔住了。 浮梦看着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小桃,眉梢一挑,“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明日我就要进宫接受公主册封礼,今晚想好好睡一觉都不行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 当时三个嬷嬷那好换洗衣物,请来大夫,端来姜汤,却发现池塘边的三小姐不见了,先是找几个下人在府中找小姐,小姐的房间当然是第一时间进去看过,明明不在。 心想三小姐对和亲一事充满排斥,一定是逃跑了。所以才会把事越闹越大,导致整个元府都知道了,可现在,三小姐竟然从自己闺房里走出来,这实在是 “哟,婉仪在屋子中,没逃跑呢。”说话的是元婉仪的三姨娘,她是元侍郎最年轻的小妾,比元婉仪都没大上几岁,平时更没少欺负元婉仪,元侍郎有适龄女儿待字闺中便是三姨娘让元侍郎透露给安东帝的。 “谁说话?”浮梦脸色一冷,“现在我元婉仪的名字也是你们能随便叫的吗?我已经被封为公主,元府里谁的品位有我高?看到我一个个不下跪,还在这里直呼我名?” 三姨娘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三小姐今晚像变了个人似的。大家都知道封这个公主对元府是天大的好事,但对元婉仪本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老爷,你看婉仪这死丫头竟然这样对我说话。”三姨娘直接蹭在元侍郎身边开始施展媚功,妄图元侍郎能帮着她最后欺负元婉仪一回。 浮梦的脸上浮出冰冷的嗤笑,“元景富,你可想清楚,今晚你们能摆宴庆祝,是因为要牺牲我元婉仪一生幸福,去换你们的荣华富贵。所以别忘了,现在在安东帝眼里,我元婉仪的价值可比整个元府都大,若我和亲的要求是让元府被发配边疆,你说安东帝他愿不愿意?” 元景富一惊,随后马上软了口气,“婉儿婉公主,您想如何?” 浮梦斜睨着三姨娘,“很简单,我马上就要嫁去杰齐尔,这里还有点心愿没达成,所以今日只想把往日恩怨给了了。” 元景富满脸堆笑,“婉儿,你想怎么了?” 这时,三姨娘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看到元婉仪笑得极其阴森的说道:“我嫁去杰齐尔,想要一个贴身伺候丫头,小桃我已经用不惯了,就让我最敬爱的三姨娘做我的陪嫁丫头好了。” “什么?”三姨娘失声尖叫,双手抓着元景富的手臂便开始晃了起来,“老爷,不可以,不可以呀。” 浮梦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随后用手挡着嘴,说道:“明日我从宫中回来,希望看到我的新丫鬟为我端来洗脚水。 如果发现事情没有按我的想法进行,我的心情会很差,能和亲出发那里,我会对安东帝说出些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哦。困死了,我要去睡了。你们别都挡在我屋前,把空气都弄差了,散了散了。” 她把门重重一关,深刻的表达自己睡觉被打扰心情很不爽。 门外,剩下一片哗然却不敢出声的众人和突遭变故嘤嘤哭泣的三姨娘。 还有一人,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角落,一个一身黑袍长相妖魅的男子,也许就算众人都注意到这个角落也无人能看到他。 他一手抚着古琴,一手轻缕鬓边黑发,发出一声邪魅的轻笑,“不想事到如今她心中还有情谊两字,明明跑了出去却因为一个丫头又心甘情愿跑回来,还想着帮死去的元婉仪出恶气。呵,真是正义凌然——而且越发调皮。” 夜色越浓,黑色身影消失不见,元府里也恢复了一片宁静祥和没有半点嘈杂之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冤家路窄 第二日一早,小桃来到浮梦的房间,今日是元婉仪接到圣旨后去宫中行册封礼的日子,自要打扮一番。 浮梦看到小桃的两个眼睛跟核桃似的,疑问道:“昨晚他们又为难你了?” 小桃手中本捧着饰品盘,听到小姐这么一说,手猛的一颤,眼眶又红了。“小姐,你都跑了,为何还要回来。” 浮梦没想到小桃是为这原因把眼睛哭成核桃,只好反过来小姐安慰丫鬟。“傻丫头,关心好你自己。今日我从宫中回来后让账房支些银两给你,你离开长阳好好过日子,可好?” 小桃一听这话,以浮梦无法反应的灵活身姿猛的一跪,“小桃八岁被买府元府,就一直跟着小姐,小姐对小桃一直很好,所以小桃绝不要离开小姐。” 浮梦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桃,轻叹一口气,“傻丫头啊,小姐我打算在去杰齐尔的路上逃亡,到时候整个元府都会倒霉,你是想和小姐我一起乐呵的生活在阳光下,还是跟着元府一起去死?” “小姐,你”小桃瞪大着她本就看上去挺大挺天真的双眼,这下看起来更像两个核桃,浮梦静静的看着她,等着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惊一乍。 没想到小桃眼眶更红了,“小姐,你不顾全府人的生死,只关心小桃一人”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小姐的大恩大德小桃不知如何回报,小桃一生一世永远记得小姐。” 浮梦的心被不经意的触动,只是这样的触动消散在下个瞬间,她淡淡的说道:“进宫的时间耽误不得,快点给我梳洗吧。” 小桃没有注意到浮梦须臾间的神情变化,动作麻溜的从地上站起。 浮梦的目光落在面前铜镜,只是她的眼神早就没有焦点。 一生一世永远记得她? 浮梦的脸上有了淡淡的自嘲笑容,自从她签下生死判官契约开始执行逐梦令,这样的话她听过无数次。 可是,结果呢? 只要她换了一个身份,无论是多么相似的神情,多么相似的语言,甚至做出相同的举动,都没有人知道——她是他们曾经给过承诺的‘她’。 时至今日,这样的话也许依旧能触碰到她柔软的内心,可却再也无法激起她心中的涟漪c渴望。 小桃帮浮梦打扮时,每每手接近小姐的皮肤,都感觉到一阵寒意,这样的寒凉简直能刺到她的心。 不过她并没有多疑,只是觉得小姐心中一定不好受,心中拔凉拔凉的,身上拔凉也是由心返照。 今日的梳妆把元婉仪的容貌打扮的温婉端庄,再一身华贵衣袍上身,比起真正的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桃从浮梦换下的衣袍上取下腰间的玉佩,愣了半饷,“小姐,这玉佩我好像没见过。”她言辞犹豫,虽然她只是一个下等丫鬟不识玉的好坏,但是她却知道这玉佩的式样不像女子之物,像是男子的 小姐的身上怎么会有其他男子的东西?这到底要不要给小姐再挂上?她心中一顿,也不敢多想,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方才问出的问题。 浮梦随意的瞟了一眼,她都快忘了这块自己昨晚顺手顺来的绝世好玉,“这是块好玉,配得上公主的身份,给我带着吧。” 她从小桃手中拿过玉佩往自己腰间一挂,“走了,烦的他们担心我又跑了。” 去皇宫的路上,浮梦坐在轿中无趣的打着哈欠,不过想着这元婉仪是自己执行逐梦令以来,宿主身份最高的,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进皇宫,心中不免还是有了那么一点兴奋。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安东皇帝死在了不该死的时候,让她到安东皇帝身躯里去逍遥一回? 转念一想,好像自己执行逐梦令那么久,宿主都是女子 浮梦满头黑线,这是不是说明男人从不枉死,都该死。枉死的从来只有女子? 胡想间,轿子已被抬进了皇宫。 公主的册封本属于后宫之事,但册封元婉仪的目的是让她去和亲,所以她的册封礼就被格外厚爱的允许在大殿里进行。 浮梦心想,这到底是恩典,还是想让众大臣看看元家这倒霉孩子长啥样。 当浮梦顶着元婉仪的身躯婷婷袅袅的出现在金銮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发直。 元婉仪正值碧玉年华,姿色本就美艳,再加上今天的精心打扮更是不可方物。 她端庄有礼的从众臣面前走过,淡淡的女子香飘了一路,来到龙椅阶下,浮梦屈膝一跪,“儿臣多谢皇上恩典。” 其实现在大殿中,有几个大臣在昨夜的青楼外,和她已经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很多人酒多兴高,根本没注意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浮梦。 也是,谁会想到一个第二日就要行和亲公主册封礼的侍郎女儿,在册封前一夜会一个人跑到花街柳巷去。 可是这大殿之上,有一个人虽也不记得自己与浮梦有过面缘,但他的目光却直直落在浮梦身上—— 浮梦腰间挂着的,随着她的步伐一步一晃的玉佩,正是他的东西,昨夜离奇被盗的东西。 怎么会在被封为和亲公主的元婉仪身上? 司空棂心中大惑不解,不过心中也有淡淡释然。 昨夜发现玉佩不见后,已让十一迅速查找,结果办事一向利落的十一竟然无功而返。 司空棂相信十一的能力,如此说来,动手的人并不是昨夜的那群大臣,难道是青楼里的姑娘? 他差那么一点点就想问十一,会不会是自己无意中弄丢了,结果还是问不出口。 现在,元婉仪和玉佩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倒是解了他的疑惑。只是偷玉佩的不可能是元婉仪。必然,元婉仪的背后一定有其他人,而元婉仪带着玉佩出现在他的面前必然是刻意为之。 到底为了什么? 司空棂也不打算多猜,人和玉佩都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还需要多想吗?既如此,也罢,敌人出现在眼前总比敌人躲在暗处来得好。 当浮梦开始觉得金銮大殿不过如此,跪着也相当无聊时,有一人从百官之列中走出,跪在了她的身边。 浮梦还没回头,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芷兰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初见惊魂 这芷兰香好像有点熟悉哦——浮梦猛的一个激灵,想起昨夜自己是从谁身上顺来的玉佩,她没看过芷兰香男子的容貌,却深深记住了这个味道。 刚想回过去看新鲜的头终于没这个勇气转了。 不会吧,冤家路窄到这程度?之前的宿主是个流窜偷儿,除非被当场人赃并获,还从没经历过偷儿与被偷的再一次照面的情况,而且看起来这位被偷的身份似乎还不低。 这下是不是麻烦大了? 司空棂走出队列,再跪到浮梦身边,有些大臣的眼中就露出了了然神情。 三皇子的风流整个长阳都知道,哦不,也许整个安东都知道,他流连长阳的花街柳巷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今日定是看到这元婉仪姿色出众,不想便宜了杰齐尔的老可汗。 果然司空棂开口,“父皇,杰齐尔只是一个小族,和亲虽势在必行,但上一次格覃克和亲,我们只用了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格覃克的势力说起来还比杰齐尔大,如今一个侍郎从三品官员的女儿对于杰齐尔来说,身份实在高贵了些,若传到格覃克的耳朵里,只怕也会惹来麻烦。” 安东皇帝慵懒的转了转眼珠,把目光落到司空棂身上,又瞟了瞟他身边的元婉仪。一想,自己这个儿子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和亲的日子就快到了。这元侍郎的女儿不合适,棂儿,你说谁合适?” 司空棂朝龙座低首道:“若父皇放心,此事可交予儿臣。” 安东皇帝点点头,便率先离开了金銮殿。 有几个大臣在离开时回头看着大殿中间双双跪着像在拜堂的两人,语气暧昧,“这元婉仪躲过和亲一劫,随后怕是很快便能进三皇子的棂王府。” 浮梦有点哗然,没想到自己苦思冥想不知怎么躲过的和亲,竟然就被这边这男人轻描淡写几句话给免了。 自己偷的这人竟然是安东的三皇子?而且这三皇子竟然救了她? 看来一定得找机会请他吃一顿,还了他玉佩,再诚恳的道个歉。该怎么道歉呢?说自己一时手快?还是说自己职业习惯?似乎都说不过去 还是随便找个下人把玉佩交给他,让归还赃物这件事无声胜有声。 浮梦跪在地上思考着怎么归还赃物,身边的男子已经悠然起身,声音冷漠的在她耳边响起,“站起来。” 浮梦保证,这个时候她满脸愧疚之意,直到她站起身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司空棂,她愣住了。 “灵灵灵尊?” 司空棂没空一直听浮梦在那里‘棂棂棂’的叫,而且一个从三品官员的女儿就算已被封为公主也不配直呼其名,他出声打断,“大胆,竟然直呼本王名讳。” 打断的声音虽冷漠至极甚至盖住了浮梦最后唤出的‘灵尊’两字。 浮梦恍然,眼前的人不是东陵邪?三皇子司空棂竟然长得与灵尊一个样?不止长相,他这冷漠冰凉的声音,这不含情感的眼眸,当真和灵尊一模一样。 浮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灵尊诓骗,灵尊若要给金銮殿上的人施加幻术,让他们以为他就是三皇子并不是难事。 她用犹疑的目光打量打量再打量。 浮梦丝毫不惧的模样反倒当司空棂更加肯定她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侍郎女儿,他强忍被浮梦用怪异目光打量而升起的温怒,冷冷道:“跟我来。” 司空棂转身离开大殿,浮梦自然快步跟上,这一跟就跟到了棂王府。 当晚,元侍郎的三女儿被封公主却不用和亲还被三皇子带进了棂王府,便成了长阳百姓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 浮梦跟着司空棂来到棂王府后,便被安置在一个侧院,不但司空棂没来看她一眼,就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可她若想离开,院外却有两个冷面站将,不说话只伸手拦她去路。 浮梦现在开始相信司空棂绝对不是灵尊,灵尊虽然待她不咋地,但灵尊宁愿找方法捉弄她也不会把她扔在一个角落不顾不问。 她坐在屋中桌前,用手支着头,桌上茶壶中连一滴水都没有。 她庆幸自己不用吃喝的本质,不然一早赶去皇宫没吃早膳,随后跟着司空棂到这里也没吃午膳,现在看看天,应该是晚膳时间了吧?结果一样没有,连水都喝过一口。 这三皇子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奇怪,难道就因为她偷了他的玉佩,所以他想饿死她,然后从她的尸体上取下玉佩? 这下尴尬了,她又饿不死。 终于,当明月在黑夜中高高挂起,尊贵的三皇子来到了浮梦的房间。 司空棂冷冷的看了浮梦一眼,饿了她一天,只算是一个小小的下马威。“元侍郎酉时来过,问了你的情况,不过现在已经回去,并且日后他也不会再来这里。” 浮梦不知道他干嘛要跟自己说这个,出于礼貌,点点头回答:“哦。” 司空棂眉头一皱,这女子都不紧张吗?他告诉她元侍郎不会再来,无非是想让她明白,此刻她已在他的手中随他搓圆捏扁,可她却好像全不在意。 没关系,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耗,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经意却略带戏谑的笑,“你饿不饿?” 他这样的表情真是像极喜欢邪魅微笑的灵尊,浮梦诚实的回答:“不饿。” “哦?是吗?”司空棂一步一步靠近浮梦,神情淡漠,一双有着漆黑瞳孔的眼眸如同深渊一般好像要把她吞没。 浮梦心生警惕,“你要干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相处愉快 浮梦倒不是怕司空棂会对她做什么,但此刻已是黑夜,元婉仪的身躯只是一具尸体,在夜里会比白日更加冰凉,只要靠的近一点都会感觉到这身体发出的寒气不同寻常。 她这样的反应在司空棂的意料之中,司空棂冷笑,他可没兴趣对她干什么,世人皆以为他风流,却无人知道他的风流只是假象。 他靠近浮梦,如葱的手伸上浮梦腰间,就在他的手与浮梦的腰靠得最近时,他猛然感觉到这女子身上发出恶寒,他眉头一皱,这样的寒气很不正常。 常人是绝对想不到,在他面前能说能动的人竟然是一具尸体,司空棂也只是世间凡人,他感觉到异样,却只当是浮梦因为惊惧而浑身冰冷。 他从她的腰间解下玉佩,摇晃在她的面前。“这块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 浮梦先是一怔,随后哑然失笑,自己被他带到府里关了一天不给吃喝,结果无非还是为了这块玉佩。 司空棂,你还是安东的三皇子呢,一块玉佩而已,怎么那么小气。 大爷,您开口,我早就还给您了不是。 浮梦咧开嘴一笑,“我说我顺来的,你信不?” “顺来的?”司空棂又是一声冷笑,这个女人难道以为他会相信她这样低智商的谎言?太可笑了。 浮梦看他脸上写着不相信,头一侧,很随意的从司空棂手中拿过玉佩,“要不,我再顺一次给你看看?” 司空棂从没见过哪个人敢在他面前那么随性的,刚想发作却看到浮梦把玉佩扣上他的腰间位置。 她的动作没什么特别,但她手冰凉的温度却再一次透过腰封衣袍传到了他的身体。差一点,他就要因为这刺骨的寒气打了寒颤,寒颤虽然被忍住了,但同时把想要发作的事情给恍惚了。 “呐,你看好了。”浮梦的声音悠然的响起,她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现在手中空无一物,又努嘴指向司空棂腰间,表示玉佩的确挂在他身上了。 司空棂确实看了看浮梦的手和自己的腰,看完之后又觉得荒唐,自己怎么会被这女子牵着鼻子走。 还未及多思考,浮梦已经施展她当了大半年偷儿的成果,第二次轻巧的从司空棂的腰间把玉佩顺了过来,随后拿在手中神态悠然的把玩。 “这下信了吧?现在东西还给你好咯,我保证以后不顺你东西行了吧。” 司空棂完全没想到浮梦真有从他身上神不知鬼不晓偷走东西的本领,脑中一闪,似乎那一晚在青楼门外是一个女子与他们擦身而过。 不过随即新的疑问又诞生了,元婉仪身为元侍郎的三女儿,闺中小姐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那女子真是她,她为何会在夜间去到长阳有名的花街柳巷?还有这一手娴熟的偷儿技又是从何而来。 细想一番,和亲圣旨一下,虽然元府上下欢腾一片,但元家小姐是想死的心也有了,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可看元婉仪,今日大殿上,纵使面见天颜不能哭哭啼啼,可她的精神状态也未免太好了一点。 接着因为他,她不用再去和亲,他把她带回府里,这样一系列的变故在这个女子眼里好像完全没有让她觉得人生如惊涛骇浪,甚至她平静的就好像一切在她的意料之中。 今日元侍郎来访,司空棂已经几番试探,元景富并没有任何异常,所有的异常仅仅指向此刻他面前的女子。 司空棂微微一笑,眼神中却是森然的凉,“好,我信了你。只是你是否也该解释一下,一个大家闺秀,为何会偷儿?” 浮梦一怔,这她当然没多想过,也不可能告诉司空棂自己附身元婉仪之前附身的是一个偷儿,这样一说,还不被他当妖怪给烧了,烧坏元婉仪的尸身是小,把她的小魂小魄也给烧没了可就亏大发了。 她的沉默,司空棂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她果然不简单,既然能如此悠然,必定有什么让她有恃无恐——她知道了玉佩的秘密?亦或是她身后的人给了她足够的定心丸? 真可恶,十一竟去查过元婉仪的身世背景,她从出生到被封和亲公主,从来就没出过元府大门,她到底能是谁的人? 想不到吗?没关系,现在人在他府上,他就不信她和她背后的人那么笃定,她总会提出要求,她背后的人总会想办法与她接头,等到到时一切都好办了。 司空棂冷笑一声,说道:“回答不出是吗?没关系,你就住在本王府里慢慢思考该如何回答,等你的答案毫无破绽时,本王再考虑是不是把你放出去。”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还对在门外等候的十一道:“给元小姐准备夜宵。” 直到有下人送来夜宵后,浮梦在终于忍不住在屋中哈哈大笑。原以为帮元婉仪活的这两个月一定艰辛不已,没想到人间处处有惊喜。 这两个月她可以好吃好住的待在棂王府,然后开开心心的死去把后事丢给司空棂。 哼哼,平时尽让灵尊欺负,让浮梦欺负回来她没本事,可是欺负一个和灵尊长的一样的司空棂应该不是难事吧。这两个月,一定要一次把气出个够。 浮梦笑得阴损,放心,我不会太过分的,虽然要出气,但我也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我会记得,是你让我摆脱了要去杰齐尔的命运。 这两个月,让我们相处愉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节操碎地 棂王府上下对浮梦的看管并不紧,她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府中每一个角落,但若想走出棂王府大门或者侧门,哦不,仅仅是靠近一点。对不起,司空棂让你明白什么叫人艰不拆。 某日浮梦终于知道原来她那日顺手牵羊的玉佩不仅仅是一块玉佩,而是司空棂经营自己势力的信物,她也领悟到了司空棂对她这样外紧内送的管理,目的是为了引出唆使她偷玉佩的人。 知道这些,浮梦差点又要笑出声了,司空棂在等的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只是她能知道这些事是因为司空棂没有刻意瞒着她。 这等大事不可能随随便便让人知道,看样子司空棂是没打算让元婉仪活着离开棂王府了。 没关系,这里好吃好住的,她也没想过要出去。 于是浮梦的生活更悠闲了几分,像司空棂这种人,为行大事可以蛰伏多年,观察浮梦两个月根本不算稀奇事。只不过不能出去而已,上次逐梦令当偷儿时,长阳的大街小巷哪个角落她没逛过。 当时居无定所,漂泊无依,所愿所想就是能接个天天睡醒就吃,吃了再睡的轻松活儿,不想轻松活儿就这么来了。 不想才过了半个来月,浮梦就受够了这种无聊至极的日子,特别有一日,街上传来一阵锣鼓喧天,她自然很想去看热闹,结果里棂王府大门还有段距离就被府内侍卫客气的请回去。 不死心的她想爬上围墙随便看看也好,结果爬墙姿势刚出,无所不在的守卫又出现了。 浮梦哀叹,这元婉仪的人生果然人艰不拆。 觉得自己快要发霉的浮梦只能继续在棂王府中闲逛,这逛着逛着便来到棂王府中的一处后院。 这后院,她几天前就有路过。似乎是一个女人院子,里面住着司空棂的侍妾们,有安东帝赏的,兄弟们送的,官员们孝敬的,还有他自己看中带回来的。 果真不负风流盛名,后院弄得跟皇帝后宫似的。 只可怜这些侍妾比她更不自由,能行走的范围比她还小,出府自然更是不许的,除了固定的几个下人,其他人也是不允许进入这个院子的。 本来浮梦对司空棂的女人们没兴趣,可是想想自己又不会逃跑,司空棂不但关她禁闭连热闹都不给她瞧一瞧,不报复一下,实在难平被灵尊欺负又被和灵尊长相相同之人欺负的怨气。 一个阴损的念头悠然而出,浮梦的嘴角挂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一个侧身,溜进了侍妾后院。 负责暗中盯梢浮梦的侍卫看她走进了王爷的侍妾后院,猛的一怔,这地方他好像不太方便跟 怎么办?当时王爷的吩咐是元婉仪无论去任何地方就算如厕都要观察着她有没有跟人接触。 这等小事不可能去请示王爷,于是侍卫决定一个留在后院门口看着,一个去找十一 待接近傍晚,司空棂回到府中坐到书房里处理一天事务时,十一略带犹疑的走了进来。 听脚步就知道是十一来了的司空棂没有抬头,淡淡问道:“今日可有何异常?” 十一表情尴尬,一时竟纠结着没有开口。 这样的沉默在这对主仆间从没有发生过,司空棂眉头一皱,抬起头来看着十一,“有什么不可言的,她今天都干了什么。” 十一单膝下跪,说道:“今日她想出去,甚至还爬墙但都被侍卫阻止,随后她就就” 司空棂眉头皱的更紧,原本拿在手中的折子被重重的搁到了案几上,声音中已有对十一吞吐不言的温怒,“就如何了。” 十一赶紧低下头,“她去了王爷的后院,盯梢的侍卫不方便跟着,属下亲自跟了过去她在后院中调戏了那些女子。” 司空棂眉梢一挑,眼神中隐了不可思议的淡淡玩味笑意,“调戏?” 在司空棂眼中,后院的那些女人只是维护他风流之名的道具,若元婉仪肯乖乖说出幕后主使,就算她进去杀了几个他也不在乎。 而那后院中的女人们也一定知道最近府上多了一个元家小姐,他给她自由行走的权利,还让她住在独门独院,在其他女人眼中一定会觉得元家小姐正当宠。 这调戏——一个在她们眼中是情敌的女子怎么调戏她们?是了,司空棂觉得不可思议,女子该怎样调戏女子。 十一弱弱的点了点头,随后将头低的更低,表情极为难堪。 司空棂难得有好奇之感,心中已被撩拨到不行,“十一,把她的原话复述出来。” 十一深吸一口气,道:“她说自己是磨镜,不爱男子只爱女子,日日对着王爷甚为折磨,偏偏王爷就不放她离去,她怎么也想不通王爷为何会对她一个磨镜纠缠不清,所以只好在王爷的后院中寻找真爱,好为了无生趣的生活寻找一点乐子。” “咣当”案几上的茶杯重重掉落,碎了一地。 半刻钟后,浮梦正在自己屋里享用着棂王府厨房刚出炉的小点心,就隐约感觉到有一股杀气正在向她逼近。 “嘭”屋子的门被人用力推开,也许更像是踹开的。 浮梦嘴里叼着一块刚塞进嘴里的糕点,惊诧的望向门口,看到的是杀气腾腾的司空棂。 靠,不是吧,司空棂对自己的吃穿用度向来大方,现在竟然就为了这盘小点心找上门来了? 这时她已经把自己调戏过司空棂侍妾的事给忘了。 浮梦快速的把糕点在嘴里乱嚼一通,最后含着没有完全咽下的点头含糊的说道:“我就吃你一盘点心,厨房还有好多,你有必要过来吓我吗?” 司空棂走到浮梦身边,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森凉,“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才感觉到挑起浮梦下巴的手指触感冰凉,他眉头一皱,还未多想就被浮梦突来的一拍,这巴掌把他的手指拍离了她的下巴。 被传痴情磨镜的耻辱感以及浮梦此刻的态度让他的不满达到极点,再无瑕顾及她的体温是冷还是热,“是本王给了你太多自由,从今日起,你就待在这屋里,不许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丞相霍辛 浮梦拍开他的手,只是因为她这身体没有体温,让人多接触很容易察觉到有异,可没想打到自己的动作彻底触怒了司空棂。 她哭丧着脸,这棂王府她都嫌小,才半个月就玩腻了,若只能待在屋里还不得憋出病来。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就去帮你解释。” 说着,浮梦真摆出一副准备去后院解释的架势,只是脚还没跨出屋门,就听到司空棂忍不可忍的声音,“站住。” 浮梦的动作僵在这一刻,好在有一个匆匆跑来的下人打破了僵局。 “王爷,霍丞相来访。” 霍辛来了? 安东立国不过六载,立国初期本就求才若渴,霍辛便出现在这个时候,他在安东李立国后的第一次春闱会试中一举成名,从小小侍郎做起,对社稷做出极大贡献很快便成为朝中最年轻的丞相,一直深得安东皇帝的赏识。 不少跟着安东帝一路打拼过来的老臣和皇子都察觉到霍辛锋芒,急着拉霍辛站队,可他却摆出一副只效忠吾皇的忠臣模样。 司空棂向来觉得霍辛不是一个简单角色,所以除去内阁议事,他几乎与霍辛没有私下接触过。 看向外面天色,如银月光都已皎皎挂空,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在这个时辰来他府上拜访。 “请霍丞相在前厅等候,本王稍后就到。” 下人领了命令,又匆匆离去。 司空棂则要更衣才去见霍丞相,就要跨出屋门的前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摆出人畜无害表情的浮梦。 他让她不能乱跑的命令还未通报全府,若这个自说自话胆大妄为的女子趁这个空又跑去后院越描越黑的解释一通,他本就不如何的名声就更不怎么样了。 “十一,把她一起带去,别让她说话。” 放在身旁细细看着,总该没问题了。 司空棂来到前厅时,霍辛正坐在客座上品着茶,看到司空棂到了,起身行礼后才猛然发现元婉仪竟然也在同列。 霍辛又行了一礼,“不想能在这里见到端义公主,公主万安。” 端义是元婉仪的宫主封号,意思是元婉仪很端庄同时为了安东大义前去和亲,册封礼已成,虽没去和亲,但封号并没有撤,所以元婉仪依旧是端义公主。 用各个身份当了很久长阳百姓的浮梦很早就听过霍辛的大名,听说霍辛乃青年才俊,才貌双全,他是长阳不少富家小姐的思慕对象,如今一见果然温文尔雅淑人君子。 浮梦难得露出温婉的笑容,“霍丞相有礼。” 元婉仪也算天姿国色,但霍辛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而是似笑非笑的看向司空棂,“不知能否和三皇子单独一叙?” 司空棂点头,一个眼神,十一便带着浮梦离开了前厅。 浮梦被十一带走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霍辛一眼才走了出去。 霍辛待确定人都走完以后,才对司空棂道:“今日有人递上一封奏折,被下官拦截,有人实名状告三皇子您在陇西匪案中收受匪领贿赂,私下放走那帮贼匪的首领级别共二十二人。 下官在安东朝堂也算有些时日,相信三皇子绝非会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但下官身为臣子,一心为陛下分忧,故夜中拜访三皇子,想先听一听三皇子对此事的说法。” 司空棂似笑非笑,只是眼神中透着彻骨冰凉,陇西匪案在安东立国后也算惊动一事的大案。 虽说是匪案,但有直接证据表明那些匪类是前朝余孽聚集,现在说他收受贿赂放走匪类首领,等于在说他把最重要的前朝余孽给放了,就算他身为皇子,这也是要命的大罪。 司空棂往日给所有人的印象便是流连花丛游戏人生,陇西匪案自不可能交给他一人去办,其实众皇子都有参与,但现在霍辛既然说有人实名状告,必然在奏折中把‘证据’都备齐了。 安东帝用尽半生立了安东,现在步入晚年,所有人皇子都盯着储君之位,消除异己和障碍是所有皇子心中打的小算盘,如果此刻司空棂不能明确是谁对他下手,若要乱打一通,最后成为众矢之的,他也会自伤不轻。 这个对他动手的人,到底是谁? “霍丞相,公道自在人心,本王自不会为这种无中生有的事多做无谓辩解,但不知是谁企图冤枉本王?” 霍辛淡淡一笑,“下官私自扣押奏折已属不该,又怎能随意说出三皇子所问?” 前厅内有勾心斗角和无声的对弈,前厅外有摆在脸上的不悦和叽叽喳喳的女子。 十一领命看着浮梦,但从浮梦屋中走出那一刻开始,十一就一直用十分怪异的考究目光看着浮梦,而且他看着浮梦的办法很直接,就是紧紧跟着。 浮梦被他跟得心慌,现在是晚上,她身上发出来的寒气她自己知道,“十一大哥,你别站得离我那么近,感觉怪怪的。” 十一一动不动。 浮梦耸耸肩,“十一,要不你告诉我,我做什么你们王爷才能不生气,不把我关在屋子里?” 浮梦问的的确是她想知道的,同时她也想多跟十一说说话,让他无视掉自己正在发出寒气的身躯。 十一一声不响。 浮梦满头黑线,心想,难道司空棂这个贴身侍卫是个不会说话的傀儡么? 正在这时,司空棂和霍辛一起走了出来,并且两人脸上都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霍辛笑得儒雅,“这么晚还来叨扰,实则下官不该,下官告辞。” 司空棂笑得邪魅,“哪里哪里,本王觉得与霍丞相意气甚是相投。天色已暗,霍丞相路上小心。” 霍辛淡笑离开,在看到浮梦时,依旧有礼,“端义公主,下官告辞。” 浮梦笑得灿烂,迎上去,“霍丞相走好——哎唷” 在场几人只看到元婉仪仿佛被空气扳倒,整个人扑向霍辛,霍辛下意识的出手去扶。 浮梦在霍辛怀里只待片刻便飞快的跳起身,站在一边,摆出一副羞答答状,“天黑路滑,是我太不小心了,不知有没有惊到霍丞相?” 霍辛只觉得碰到元婉仪的手冰冰一凉,还有自己的胸前都似乎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萦绕,此刻又不能让他静静细想心中疑惑,他又行了一礼,“是下官的不是,端义公主没有伤到便好。” 说完,便被司空棂召唤来的下人护送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无意招摇 留在原地的司空棂鄙夷的看向浮梦,霍辛翩翩君子样甚得女子心他也知道,可是他没想到元婉仪竟然温婉在外浪荡其中,她对霍辛有意叫谁都能看出来。 如此一想,心中又有些不满,霍辛虽受不少女子思慕,但他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为何元婉仪看自己时从没有露出那般模样。 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司空棂爱上了元婉仪,只是出于男人的征服欲。 霍辛离去,他的假面卸下,就连虚伪的笑容也瞬间消去,一脸冷漠看向浮梦,“十一,带她回她的屋去,顺便传令全府,一切供应送到端义公主屋中,她不得离开自己房间半步。” 十一送元婉仪回屋路过茅厕时,元婉仪要求方便一下,速度很快,并没有异常,若硬要说异常,也许就是去茅厕之前她像焉了的花朵,从茅厕出来后她神清气爽。 十一想,不是人人去茅厕前后都差不多这个样嘛,正常正常。 直到元婉仪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彻底换了一副趾高气昂的嘴脸,说道:“十一,我晚膳没用也不想用了,你去把你家王爷给我叫来,叫他带着三份厨房的小点心过来。” 十一瞥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是不是疯了,王爷岂是她能这样呼来喝去的,竟然还叫王爷给她带小点心,她茅厕去傻了吗? 浮梦看十一一脸不会传话的模样,又补充道:“跟你家王爷说‘陇西匪案’他爱来不来。” 一刻钟后,司空棂来到元婉仪的房间,跟在他身后的下人,正端着三份小点心。 下人放好殿下退下,十一也留在门外,浮梦不客气的吃心。 司空棂脸色冰冷,“你要跟本王说什么。” “坐,坐下说。”浮梦嘴中还噎着点心,说话一顿一顿。 带司空棂坐下,浮梦嘴中的点心也咽了下去,她才悠悠开口,“王爷,若我帮了您一个大忙,你是不是可以收回成命,恢复我在府中的自由。” “哦?”司空棂不屑的一笑,“你能帮到本王什么?” 浮梦轻笑,“跟您谈条件,我能给出的自然不差。不过你没马上答应我,我要加价咯,府中太无聊,每七天放我出去溜达一圈,我看你最信得过十一,若你不放心,可以让十一跟着我出去。” 她让十一传话给他,陇西匪案,虽然只四个字,但其中含义实在太多。 霍辛扣押奏折后就直接来了他这儿,他们的谈话没第三人听到,能凭空说出这件事的元婉仪,她身后之人似乎呼之欲出,也许是对他出手之人,也许就是霍辛。 司空棂冷冷一笑,“还是先说说,你能给什么,本王自会定夺你给出之物所值多少。” 浮梦撇撇嘴,“方才霍丞相来定是为了有人实名状告王爷在陇西匪案中营私舞弊私放首领,可是这官场我虽谈不上有多了解,但我也知道,霍丞相绝不会告诉你,实名状告之人究竟是谁。 你担心的也并不是奏折被呈到安东皇帝手上,你更想知道的是到底何人在你背后放冷箭。这人不可能是实名状告的官员,但是只要知道实名的是谁,而这人到底属于谁的势力便呼之欲出。” 司空棂静静听完,也不问她到底是怎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的那么清楚,只是森冷一笑,“所以,你要告诉本王实名状告本王的是谁?可笑,你随便说个名字出来,本王就会信你?” “啧啧啧。”浮梦摇着头举手右手,食指左右摇晃,“随便说个名字,我还懒得编,若我把状告王爷的奏折交到王爷手中,王爷觉得可信度又有多少呢?” 说着,浮梦从怀里掏出一本金丝锦封的簿子,那的确是安东奏折的模样。“当初顺了你的玉佩,你耿耿于怀至今,我答应过不再顺你的东西,可没说过不顺别人的。今天我在霍丞相的身上顺来了这玩意,你想要吗?” 她也懒得撩拨司空棂,直接把奏折一扔,奏折在空中金光一闪划了一道美丽的弧度,稳稳的落在司空棂的手上,司空棂翻开一看,果然没错,真是那封奏折。 司空棂把耐人寻味的目光再次投向对他面对而坐,悠闲吃着小点心,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元婉仪。 心中的疑问更甚,却没有问出口。 元婉仪,你究竟是什么人? 霍辛离开凌王府后,很快便察觉到他随身携带的奏折已不在自己怀里。 他阻截这封奏折,担下的责任非常重大,自然不可能把这奏折随便放在什么地方,随身携带才是最保险的。 如今这封奏折不见,可想而知问题就是出在棂王府。 可是还真奇怪,他到棂王府后,根本没有人近过他的身,再加上他本就多加防备,这世间有多少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这里拿走东西而他却全不知情? 这样想来,只有一人接近时他当真没有防备。 ——元婉仪。 奏折会是那元婉仪窃取的? 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有原因,元婉仪窃取奏折的原因是什么? 她是元侍郎的三女儿,在和亲公主事件发生前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这一点绝无刻意,他早就查探明白。 现在这元婉仪被司空棂带到棂王府,看似深得宠爱,其实不然,从方才见到元婉仪时的情形,霍辛就可以分析出,她是被身边司空棂的侍卫看守着的。 而且他与司空棂的对话也绝无第三人听见,元婉仪凭何要偷奏折。 以上的分析最大的前提是奏折的确是元婉仪所盗,可这前提还有一个最大的破绽,一个深闺小姐怎会有从他身上盗取贴身物件的能耐? 奏折被盗走便被盗走吧,自己拦下此事本就为了卖棂王一个人情,现在目的达到,奏折中暴露出要陷害司空棂的人,便让他们自己去斗吧。 霍辛的脸上抹上一缕浅浅的微笑,他此刻的兴趣是那位端义公主——元婉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其乐融融 就算以前是个偷儿,逛遍了长阳的大街小巷,可现在此刻走在路上的浮梦,心情别提多么的惬意。 此刻的自在,是她的胜利果实。 虽然这果实有那么一点点瑕疵——芒棘斜眼瞟了瞟跟在她身边目不斜视的十一。 转念想想,司空棂也算是说到做到,每七日就放浮梦出府闲逛一圈,并且因为有十一跟着,她要逛到多晚都没有问题,还包吃包玩。 就在这样自在的生活中,不知不觉又过了不少日子。 这天晚上,浮梦坐在棂王府内的池塘边,这里有她要求下人特意帮她弄得秋千,她坐在秋千上一荡一荡,掰着手指算着时间,好像元婉仪的命还剩半个月,今日正巧十五,那下月初一元婉仪便能寿终正寝了。 这样想来,这次的逐梦令还真是轻松,不但见识了天潢贵胄的皇家气势,还过了段锦衣玉食的生活,瞧瞧元婉仪这一身皮肤,明明只是一具尸体,却因为浮梦天天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心情也好,竟泛出了些许光泽。 看向眼前的这个小池塘,浮梦把手摸向了元婉仪躯壳的脑袋,其实浮梦是一个很随性的人,就算迁就元婉仪的身份,本也不愿意天天把花一个多时辰来梳头,可她别无选择。 元婉仪的致命伤就在脑袋上,她现在摸还能摸到狰狞的伤口,既然元婉仪的死因那么明显 浮梦将目光投向眼前的池塘,半个月后,眼前的棂王府池塘便是元婉仪的丧命之所。 司空棂对她不薄,自己却要污染他家池塘,想想真是罪恶。 “你还没睡?”突然一个声音闯入思维乱飞的浮梦耳中。浮梦一回头,看到是司空棂面带微笑的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她又回过头,在这棂王府中,最不把司空棂放在眼里的就是浮梦。“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而且今夜十五,月亮圆得跟月饼似的,我看着就更睡不着了。” 司空棂淡淡一笑,“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爱吃的女子,甚至你对吃的喜爱都不加掩饰。” 浮梦又开始荡她的秋千,一上一下,说道:“吃,是人的本能也是为了生命的延续,对吃不在乎的人,仅仅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饥饿的滋味。” 司空棂眉毛一挑,“莫非你知道?” 浮梦笑而不语,她当然知道,执行逐梦令以来,她遇到过一个最悲催的宿主便是因为活活被饿死的,当她的灵魂附到了那人的身体后,她对吃竟也有了无法控制的。 她明明可以不吃东西,可她不要,只要条件允许,她不但要吃饱,还要吃好。 司空棂也把目光转开,看着夜空中的圆月,“你在棂王府这么久,我至今很难相信,你以前真的是一个深闺女子。” 浮梦笑着反问道:“安东有定过深闺女子究竟应该是何种模样的国法?我怎不知道?” 不过为了避免司空棂把这话题继续下去,她又道:“我们不说这个,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不过有条件。” 司空棂似笑非笑的看着浮梦,“先说说你的条件。” 浮梦的眼中冒着闪闪光芒,“本说好每七日我可以出去逛一圈,可十日后长阳有灯会,你知道的吧!那灯会要连着办三日,我都想去。” 司空棂与浮梦相处这段日子,已经知道这女子绝不简单,虽然每次提的要求都很简单,可是能给予他的东西却绝对不差。 这一次的条件,果真还是这么简单,可却是最值得怀疑的一次,夜游灯会时,路上会有多少人,就算十一跟着,在完全没有头绪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特殊的接头暗号,若元婉仪在那时和她最后的人暗中接头,这么多日的软禁变成了一场空。 司空棂看着浮梦的眼睛,这女子的眼神中只有属于一个十六岁女子对新鲜事物的向往。 便信她一次。 他勾起嘴角,“那件事,你可以留着下次提条件,三日的灯会,我许你去。” ------题外话------ 今天在码上本文的大结局。所以这里只能稍稍草率了一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直言不讳 浮梦没想到司空棂会答应的那么爽快,简直就像有阴谋一般。 不过无所谓啦,反正三日灯会玩个痛快过后两天,元婉仪就该去死了,这样想来,也没有再一次与司空棂谈条件的机会了,所以那件事也不用藏着掖着。 “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的背景很不简单,可我的确清白的比你府中池塘还清。我告诉你这件事,也许又会勾起你的怀疑,不过我觉得这段日子你对我不错,就算被怀疑我也决定告诉你。” 圆月静挂夜空,一缕清风拂来,两人身前的池塘起了阵阵波纹。 浮梦缕了额缕自己被风吹散乱的黑发,“近日是不是由四皇子举荐,新晋了一位副护军统领?” 司空棂点了点头有些不以为然,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安东立国的年数尚浅,外忧不断的同时也有不少内患。 安东帝当皇帝不过六年,虽然年事已高却未立太子,目的之一是让所有儿子好好表现同时彼此牵制,最主要的原因,他皇帝可没当够。 而当上皇帝,享受了荣华富贵之后,最希望的便是自己能长命百岁,安东帝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长阳的副护军统领,这官职不大不小,可数量绝对不少。 四皇子随意举荐一人,便顺利的当上副护军统领自是有原因的。原因便是护军统领是安东帝亲自任命,副护军统领则是排排坐吃果果,每一个副护军统领都有自己暗中效忠的皇子。 这是秘密,却是大家都懂的秘密,这又是安东帝玩的一套互相牵制的游戏。 前一阵,安东西北边境不安,那里有一些还没和安东达成友谊共识的部族很不安分,不过那些只是一些弱势的游牧族,连安东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都觉得可以教训一下他们,免得让他们觉得安东好欺负。 这样的战争,输,是绝不可能的。 不会输的仗,打赢了一样会有封赏,皇子们为了让各自的幕僚能把官位爬得更高,自会抓住这个立功机会。 因此长阳的副护军统领都急着去立功了,剩下的仅一人——二皇子的人。 也正是因为几日后,长阳会有三日灯会,所以如今四皇子又举荐一人,牵制了原本二皇子一人说话的局面。 这些暗中的勾心斗角,高位之人心中都知晓得清楚。 此刻浮梦提起此事,无论她想说什么,司空棂心中都对这个女子有了另一番定义。 其实,她不过是有一些小聪明的女子而已。 浮梦没有看司空棂的表情,说道:“我不是你官场里的人,你也知道我说话不喜欢遛弯,我便直说了,这件事暂时还只是我的猜测,新晋的副护军统领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四皇子的人,而是潜伏在四皇子身边,二皇子的暗探。” “哦?”司空棂露出略显戏谑的神情,现在他觉得浮梦最开始说的话没错,才决定信了她的他,此刻心中的怀疑又怏怏升起。 四皇子这次举荐的副护军统领叫范豫志,以前只是普通农家之子,范豫志家中老父早亡,他上有老母下有妻儿,那孩子还未足岁,一家靠种田过活。 可乱世之中,硝烟四起,经常有不知哪国的军队经过农田就是一阵搜刮,范豫志每次只能带着老母妻儿在家中地窖躲藏,只是这样,勉强保障自家温饱的作物一次次被别人采去,眼看着老母妻儿因为无法吃饱日渐消瘦,甚至妻子因为长期挨饿,根本没有奶水哺育幼子。 这时,安东的征兵令到,若自愿被安东效命,入兵便给一吊钱。打仗是要豁出性命的事情,给安东抛出了更诱人的橄榄枝,若在战争中丧命,家中每月也可领半吊钱。 因此范豫志毫不犹豫的参军,自此就一直跟着四皇子,因屡立战功,如今四皇子对他已经很是器重,而他人前人后也表示此生定报四皇子赏识之恩。 这样一个身份毫无可疑的人,怎么可能是二皇子的人? 元婉仪说出这样的话,若不是信口开河,那就是心怀祸心。 浮梦看出司空棂不信,叹了口气,“我已经说了,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也知道,现在棂王府内外都觉得我甚得你的宠爱,那时候我去你侍妾后院调戏了那群长期得不到爱情滋润的女子,虽只是贪玩之行,但却让其中不少人上了心,有不少人希望我能在你面前为她们美言几句。 你也知道,女子嘴碎,我不点名道姓,只跟你说其中有一女子跟我套近乎时,无意说出一件事。 她入青楼之前也只是普通的农家女,很巧,她与现在赫赫有名,深得四皇子赏识的范豫志住的并不算远,并且也算有点交情。 那时范豫志的妻子因为长期挨饿,无法给尚在襁褓的孩子供应足够的奶水,可这他的孩子不肯吃米糊,范豫志因为此时急得团团转,后来有一次他孩子高烧,他急得到处走访邻家,希望别人有奶可以缓一缓他孩子的肚饿。 可家家的情况都差不多,他自然没有寻求到任何帮助,那日他到附近有钱人家去想求一点牛乳,可那家有钱人在附近出了名的吝啬,大家都知道,以为范豫志会无获而归,没想到,他却要到了一桶份量不少的牛乳。 你那位侍妾说,她听说了范豫志这件事,便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哪有钱人家要牛乳,可她惨遭拒之门外。就在她呆愣的坐在侧门之外时,听到里面的下人在小声嘀咕说之前来要牛乳的那小子运气真好。 原来范豫志去要牛乳的那一日,二皇子正好在那家有钱人家中,本来范豫志要牛乳是被拒绝的,可因为二皇子一句话,他成功要到那桶牛乳,只是他还不知道那位只是随口一句,‘就赐他一桶牛乳吧’的人便是二皇子。 司空棂,也许你不明白,可我告诉你,农家子弟从来都最重情谊,一同牛乳在你们这种天潢贵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于当时的范豫志来说,这是救他孩子性命的东西。 四皇子的赏识比起二皇子的救命根本算不上什么,而范豫志仕途一路顺当,当他知道再次看到二皇子后,他定会记得当初的救命之恩,表示由衷的谢意是必然之事。 那么二皇子会不会利用这个契机,把这个视他为救世主的,在四皇子身边的,身份还不轻的人占为己有?可想而知!” 司空棂听完这段话,心中猛然一怔,现在他的心中有十分惊讶。 范豫志也许是二皇子的人只让他有了一分惊讶,剩下的九分来自方才被他再一次怀疑的,元婉仪。 ------题外话------ 啦啦啦~上本文完结了,可以安心码这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突生变故 不得不说,元婉仪说完这番话后,司空棂确实信服了。 他当上皇子也不过六年时光,曾经的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因为安东帝的称帝野心,他自小就生活在硝烟血海之中。 他能体会浮梦所说,那桶牛乳看似只是一桶牛乳,实则是是范豫志孩子性命。 若元婉仪所说是真,这一举动只是二皇子当年的无意之举,而当时的范豫志也不知道让他得到一桶牛乳的人便是二皇子,所以这两人的关系自是无迹可寻。 这算是二皇子无心插柳,不想如今却让他有了这样的便利。 所有人以为范豫志是四皇子的人,可他却是二皇子的人。长阳护军统领也去西北打仗的此刻,长阳的治安就彻底掌握在二皇子的手中,虽掀不起改朝换代的风浪,可不得不防二皇子打着别的算盘。 最近老二的动作尤其多。 安东的大皇子在安东还没立国时就死在战场,老二成了安东的皇长子,对于储君之位,他始终觉得自己比其他皇子更名正言顺。 可安东帝丝毫没有立太子之意,二皇子便越发按耐不住。多年征战,安东皇子凋零,如今成年皇子仍然安在的只有二皇子c三皇子c四皇子c六皇子,还有一个八皇子年仅三岁。 经过查探,陇西匪案的奏折便是二皇子的人上呈的,出于何故,二皇子竟然对在朝中行事向来低调的司空棂动手? 二皇子绝没有理由平白无故向他发出杀招,唯一的解释便是——那是二皇子发动的无差别攻击。 如此想来,老四c老六也的确或多或少的遇到点麻烦,可谁都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对自己动的手,只能对其他皇子更加提防。 二皇子是终于开始动手了吗?他要一个个除去其他的兄弟,便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无所作为的司空棂下狠手。 司空棂不会怀疑浮梦在骗他,虽然她没有提及那个侍妾到底是谁,可她无意透露出的消息已经很具体,他想知道易如反掌。 这样说来,元婉仪知道范豫志和二皇子关系只是事出偶然,并且府中对她的看守看似松了很多,实则没有一刻松懈,就连十一也已经从他的贴身侍卫变成了元婉仪的贴身随从。 此刻司空棂能够肯定,他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他看着眼前这个从方才起就一直坐在秋千上,看到自己也不行礼的女子。终于,他越来越觉得她是个谜。 那次她从霍辛这里盗来的奏折真的帮了他一个大忙,他知道幕后黑手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明明是瞎编乱造,可奏折中提出的证据竟然都有迹可循,若不是他得到奏折及时做好应对,他倒大霉指日可待。 差一点,多年筹谋毁于一旦。 好在,有元婉仪那一顺。 终于,浮梦期待已久的灯会到来了。 上一次灯会,她还是那个偷儿。别人是出来吃喝玩乐游灯会,她则是要低头顺钱为营生。 尽管,她其实并不需要营生。 灯会的第一天,浮梦犹如第一次被放飞的小鸟,看到什么都很新奇,面具c面人她都要,做偷儿时,她看到这些都很有兴趣,可她忙得满手钱袋根本没机会玩这些。 不多时,不但浮梦自己,就连她身边的侍女手中已经拿满了东西。 说起这个侍女,可算是司空棂的特别恩赐,游灯会的闺中女子都会以轻纱遮面,元婉仪身份特别,不但需要比别人遮的更为严实,更需要与别家小姐一样,有个贴身丫鬟跟在一边。 当然,十一同样也跟在一边,他手中空无一物,浮梦有丫鬟跟着,习惯把什么东西都押到丫鬟手中,丫鬟苦着脸可又不敢让十一帮忙提一些。 这时,浮梦看到许多人在小河边放莲花灯,她自然不愿意放过这好玩的,一蹦一跳就过去了,十一身子轻巧的跟了过去,手中满是东西苦着脸的丫鬟那脸更苦了几分,艰难的跟了过去。 弄来莲花灯,听说要把心愿写在字条上一起放到河上,心愿便能达成。浮梦拿着字条,提着笔,片刻之后她把毛笔一扔,右手食指落在白纸之上,虽然不会在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却一样写的认真。 最后她表情虔诚的将字条折起,放在了莲花灯上,随后在小河边寻了个好位置。 手中的莲花灯接触到河面,低着头的浮梦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河中不断有人放莲花灯,河面本该波澜不止,怎么好像她接触到河面的那一刻,河面却这么平静? 与此同时,一阵悠扬清远的古琴声传入浮梦的耳中。 她一惊,抬起头,看到的是灵尊浮于她面前河面之上,周围的众生万物都已经停止时间流逝。 原来是东陵邪来了,她还当出什么大事。“你怎么来了。” 若司空棂能看到浮梦对东陵邪的态度,便能理解这个女子无论对谁,其实都一个样。 东陵邪媚媚轻笑一声,“浮梦,好久不见,可有想本灵尊。” 浮梦翻翻白眼,其实天天都见,司空棂那张脸和你一模一样,不晓得其他地方是不是都一模一样 并且这一次逐梦令,她执行的很轻松很安逸心情很舒畅,所以还真没想过灵尊。 没等浮梦回答,东陵邪就收起他的招牌笑容,说道:“本灵尊找你,是因为元婉仪的死期有误,她应该死在灯会结束那日的子时。浮梦你运气真好,三日的灯会你玩够后,便可以来找本灵尊为你弹奏逐梦令。” 伴着东陵邪略显轻佻的笑声,以及那听起来极其醉心的古琴音慢慢消逝,周围的一切恢复了正常。 浮梦手中的莲花灯飘入小河中央,她轻挑细眉,死期提前,吃喝不愁的好日子这么快就到头了。 聚魂灵尊暂停尘世时间流逝,凡人是根本察觉不到的,可站在浮梦身后的十一从方才起,脸上却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 他感觉有点异样,异样感出现的突兀,他追寻不到缘由,但作为一个对自己的洞察力很有信心的人,他觉得这样的感觉不会无辜出现。 十一的目光落在身前元婉仪的背影——难道是因为今晚会生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异常平静 最后,一个因灯会而热闹因无事而平静的夜晚就这样过去,当十一跟着浮梦顺顺当当太太平平的回到棂王府后,十一忐忑整晚的小心脏终于平复了。 可他禁不住问自己,难道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洞察力出了问题? 不,不可能,一定有事会发生,今日虽然太平躲过,可还有明日还有后日,灯会有三日,十一觉得一刻都不得马虎。 回到棂王府已经夜深,不想司空棂竟没有休息,而是等到他们回来后,先讶异的看着浮梦和丫鬟手中堆满的东西,露出一脸鄙夷,随后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回房歇息。 浮梦把司空棂鄙夷的表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堂堂一个皇子那么小气,不就多花了你几个钱嘛,用得着用这眼神瞧我? 第二日浮梦用一整个白昼期待着夜晚,昨夜果然玩得很尽兴,今日一定要更尽兴一些,还要买更多更多新奇的玩意儿,这样才不负命不久矣的舒坦日子。 第二晚的灯会和第一晚一样热闹而平静,浮梦还得到一个超级赞的消息,据说第三晚的灯会,将有烟火表演。 于是这一晚回棂王府时,浮梦走路的脚步都带着略带兴奋的跳跃,嘴中还哼着小调。 这一晚司空棂依旧在府中等到浮梦回来,眼神更为鄙夷,因为今晚不但浮梦和丫鬟手中拿满东西,因为实在买的太多,连昨夜不拿东西的十一小厮,今晚手上也拿了不少。 鄙夷完的司空棂高贵冷艳的走了,十一放下手中的东西也跟着走了,剩下理论上应该伺候元婉仪沐浴更衣睡觉实际浮梦从没让她近过自己身的丫鬟面面相觑。 浮梦一撇嘴,对身边的丫鬟道:“你家王爷真抠门,不就花了他那么点点银子,你看那脸,好像我用光他家产似的。” 那丫鬟的脸刷得一下变得惨白,下意识的挪远浮梦几步,把头压得低得不能再低,随后沉默不语。潜台词就是,‘您受宠您敢这么说王爷小的可不敢,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浮梦见丫鬟像躲灾星一样的躲开自己,她耸了耸肩,“我要睡了,你下去吧。” 昨夜这丫鬟就要伺候浮梦洗澡更衣被浮梦近乎暴力拒绝,今晚她也学乖了,主子怎么吩咐她怎么听,于是她一声不响瞬间消失在浮梦房间。 浮梦把玩着今晚买来的新鲜玩意儿,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想着明晚元婉仪就要死了,这些东西她还没把玩够就不属于她了,真是可惜。 不晓得司空棂会不会把这些当成元婉仪的遗物,烧给她?浮梦的脸上神情突然变得凄婉起来,她恹恹的看着这些新鲜玩意儿。 若烧了,她收不到的好嘛 “这两日,她没有和任何可疑人物有过接触,所接触过的小贩属下也派人调查过,都绝无异常。” 棂王府的书房内,有在交流情况的主仆二人。 十一想了想又道:“明晚是最后一场灯会,属下定不会松懈。” 司空棂点了点头,近两个月的观察,若元婉仪身后有人,那么这个幕后黑手实在太沉得住气。 为了激一激这个不知何方神圣的幕后黑手,司空棂没有阻止元婉仪在他府中备受‘宠爱’的消息四处传播。 甚至为了此事,还引起了安东帝的不满,好在安东帝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风流成性,杰齐尔和亲的事,司空棂处理的还算妥当,不满几日也便过去了。 安东帝认为,封下去的端义公主又不能平白无故讨回来,无论是把元婉仪放在宫中当公主养,还是放这个公主在长阳街上乱跑都很麻烦,司空棂把她收了也算最好的结果。 连安东帝都默认元婉仪可以无名无份的跟着司空棂,那个幕后人竟然一点不着急? 司空棂开始有点相信,元婉仪的身后并没有人。可真若如此,这元婉仪本身就越发可疑,她的行为举止言语德行实在不像大家闺秀。 算了,安东帝都默认了,不如就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想到此处,司空棂的脸上竟呈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在十一发现之前,他很快恢复没有表情的模样。 “如今长阳治安掌握在老二一人之手,他还突兀的提出要办烟花演,实在蹊跷得很,明夜多加留意。” “是。”十一退出书房。 虽然平静了两个夜晚,可那种莫名的不安感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强烈,到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最后一夜灯会,真的需要多加小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倾危之时 前两日的灯会,浮梦穿得衣裳颜色都很符合十六岁女子该有的感觉,嫣红俏丽鹅黄俏皮,而今日,在她的一再坚持下,穿了一身清雅素白,就连首饰也只有最简单的白色珍珠。 丫鬟对她这一身白得耀眼的装扮有点不解,却不敢多问。 浮梦微微一笑,这是她执行逐梦令以来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只要宿主的条件允许,平日她绝不穿白色,只在面对死亡的那一日她才愿意身着白色。 这是她对宿主的祭奠。 今日司空棂似乎很忙,从朝中回来后就一直在忙碌着,浮梦还看到有不少平时不常见的人在府中来来去去。 她突然觉得享受人间一切高贵权利的皇子其实也很可悲,就拿三日的灯会来说,别人都沉浸在难得的快乐中,而司空棂过得是与往常无二的忙绿生活。 到了酉时三刻,浮梦在十一和丫鬟的跟随下准备出府,却在大门口遇到了司空棂。 浮梦有些讶异,这棂王府大得很,平时想碰到司空棂都没那么容易,不想今日竟然在大门口遇上了,这真是件稀奇事。 不仅是浮梦,就连十一看到司空棂时也有些诧异。 司空棂似无意的瞟了浮梦一眼,自从把元婉仪接到自己府内,近两个月的时间从未见过她穿过白色,今天她这身打扮实在有点耀眼,脱俗得不像世间女子,而更像是来自天宫的仙女。 他有点走神,她却笑意盈盈婉婉开口,“王爷万安。王爷忙绿一天甚是辛苦,请早点歇息。灯会结束,妾身就会回来,请王爷放心。” 这一番话在大门侍卫c游走下人c身边丫鬟的耳中听来非常合乎情理,唯有司空棂和十一两人像用膳吃到个苍蝇般的看着浮梦。 这元婉仪今天吃错药了? 浮梦当然没吃错药,今天元婉仪就要死了,并且因为死期提前,浮梦决定把元婉仪的死亡地点从棂王府池塘里换成了长阳城小河中。 此刻见到司空棂应该就是最后一面,好歹人家供她吃供她喝这么久,所以她随便客气客气而已。 半饷,司空棂才从浮梦温婉的话语中回过神来,这样的软言细语,这样的柔情对话似乎在他心中已经期待许久,他清咳两声来掩盖一瞬间的无措。“本王今夜闲来无事,便与你一起夜游灯会吧。” 这样的决定看似是一瞬间的决定,可就像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辰走到大门一样,也许从第一日灯会起,他就在等待这一刻。 “呃”浮梦一怔,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她可没想到,有一个十一跟在旁边想太太平平‘死’已经很不容易,又要跟个司空棂岂不是麻烦死了。 于是浮梦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王爷,这不太好吧,您的身份贵重,而这灯会人山人海的,不安全。” “本王的安全还用不着你来担心。”说着司空棂一挥手,浮梦身边的丫鬟便悄无声息的走开,十一侧身让出位置,他便走到了她的身边,“走吧,正好本王也该体察一下长阳民情。” 这种不由分说不给拒绝的架势,浮梦也自知无力挽回,只好焉了般的跟上司空棂的脚步,而十一静悄悄的跟在两人身侧后方。 看着这三人离开的背影,门口两个侍卫用眼神做着交流。 左边侍卫眼珠直转,“王爷从未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这元婉仪能耐不小。” 右边侍卫回个眼色,“你也不瞧瞧那元婉仪长得多漂亮,受宠那是必然的。” 左边侍卫一脸认同,“那是啊,平时穿得艳,只当是衣裳称的,今日这一身白,真真穿出了仙味儿。” 右边侍卫挑动眉毛,“王爷的女人,我们就别想了,还是想想自家媳妇儿来得实在。” 挤眉弄眼的俩侍卫都没有注意到,离棂王府不远处的墙角,有一个可疑的身影一闪而匿。 随后这个身影哒哒哒的穿过重重小道,来到另一人面前,半跪于地,“他出府了。” 这个半跪着的身影边,隐约可见另一个相同动作的身影。 而他们面对之人隐在黑暗之中,只隐约可见一截黯色衣袂犹如此刻渐渐昏暗的天空,声音冷漠无情,“那就在府外——都解决了。” 天色渐暗的大街上早就和前两日一样人欢马叫,在这样的氛围中,浮梦很快就忘记了今日身边跟着的不是丫鬟是王爷。 浮梦像脱了狗链的哈士奇一般熟门熟路的到处乱窜,司空棂皱着眉头跟着,很快浮梦停在一个饰品的小摊前。 “姑娘,又是你。”小贩笑弯了眉眼。 浮梦每天都出现,说话轻柔俏皮,出手大方阔绰,就算隔着面纱,小贩也能看出这女子绝对是佳丽一枚,这样的绝色又没有大家小姐的架子,心中对此女子便有了最自然的钦慕和好感。 小贩说着,目光习惯的扫过浮梦身边,猛然发现女子身边的男子正与他四目相对,他心头猛的一怔。 长阳城内的普通百姓,远远了望皇子的机会肯定是有的,但这样近距离相对,就算曾经远远见过,也定是反应不不过来的。 小贩会怔住,仅仅是因为司空棂的眼神过于冷冽冰凉,让小贩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畏惧之感。 小贩匆匆移开目光,从小摊下拿出一朵白色的华丽花朵递给浮梦,“姑娘,这两日你照顾了我不少生意,我没什么能表示谢意,这朵花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是我和媳妇儿在山中无意看到的——” 小贩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继续道:“我媳妇儿都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于是我出摊时带着,想着,若姑娘今日来的话,就把这花送给姑娘。” 浮梦惊喜的接过花朵,她认得这花,白色西番莲,会识得也是过去的偶然,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 她身边的司空棂脸色越发不好看,很会察言观色的小贩及时发现,又戆厚的笑了笑,对着司空棂道:“这位是姑娘的夫君吧!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朵花就算我祝福你们举案齐眉,恩爱一生。” 表情一直很可怖的司空棂,在听到这句话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种想把小贩和这白花一起撕粉碎的心情瞬间消失,摆出一派夫君作态,示意浮梦可以收下这朵花,又瞟了十一一眼。 浮梦开开心心拿着白色西番莲离开时,十一默默的掏出一锭金子交到了小贩手中,这是王爷的暗示,他对小贩的那段话十分满意。 收到花的浮梦明显心情大好,她买吃的也记得买三份,不但司空棂有份,就连一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十一也有份。 最后因为吃的买了太多,浮梦找了一块地方坐着吃,就算是找地方坐,她也不肯找个符合司空棂身份的地方,偏要寻长阳城内小河边无人的草地上。 她不管不顾,一屁股就坐在了草地上,司空棂先是皱起眉,不过看着浮梦手中的西番莲,再想起之前小贩的那段话,心情大好的他决定坐地上就坐地上呗。 也许是靠得浮梦太近,他隐隐感觉到身边女子发出的寒气。 浮梦在他府中近两个月,每每靠近他总能感觉到这样的寒气,可每次都由不得他多想,浮梦便会与他保持距离,随后说些别的,让他忽略了这股寒气。 “呐,吃东西,我们边吃边等烟花演。”就像此刻,浮梦把自己手中的海棠糕递到他的手上,又一次打断了他的思路,可同时,因为手与手的无意触碰,那种冰凉感瞬间透了司空棂的心。 司空棂未经过多的思考,便脱口而出,“元婉仪,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冰凉?” 浮梦微微一笑,这样的问题她早有准备,“自小身子弱,故而体寒。” 司空棂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他转开目光,看着面前小河,这里已算偏僻,但依旧有少许莲花灯飘到了这里,听十一说,灯会的第一晚,她也放了莲花灯,不知她许的是什么愿? 他没有问,而是淡淡说道:“其实你该知道,自你被我带回府中,从此你不可能回到元府,也不可能离开棂王府过你想过的生活,你必将在我府中度过一生。” 浮梦咬了一口手中的海棠糕,这次逐梦令投了个好人家,吃穿不愁,下一次指不定去了谁身上,还能不能吃到这些美味尚是未知之数,趁元婉仪死前最后几个时辰,抓紧多吃了一点。 她鼓着嘴,“嗯,我知道。我也没打算走,你府中好吃好喝,这样过一辈子多舒坦。” 今晚子时,元婉仪就得死,她果真好吃好喝了‘一辈子’。 突然司空棂心头一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紧张,不就是一个女子,他府中后院有不少,可对着她们,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情愫,她们只是他对外隐藏真实性情伪装风流的道具,而对元婉仪,他想给她一个名分。 “元婉仪,你愿不愿意” 话未说完,在如银月光的反射中,有一道异样的银光闪到了司空棂的眼,他不假思索拉着浮梦一闪,躲过了刺向他们的长剑。 ------题外话------ 今天,是我一个相识相交二十多年的好朋友生日,她说她过的是19岁生日~那么就祝她19岁生日快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危在旦夕 十一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可夜幕中黑衣人的数量明显多余他们,十一一时也到不了司空棂和浮梦的身边。 司空棂出门,贴身跟着的是十一,但也绝不可能只有十一跟着。 在浮梦的眼中,情况就是这样的——有一群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窜出的人突然就挡在了他们面前,而对方也不甘示弱,人数上绝对不少。 这一刻,司空棂心中是有怀疑,今夜是灯会的最后一日,而元婉仪把自己带到这个偏僻的无人之地,她与她背后的人终于要出手了? 原来,就算有携她一生的想法,却还是无法彻底的相信她。 他再次拉上浮梦的手腕,动作中了少了一点温柔,多了一点粗暴,只这样一拽,浮梦的白如霜雪的手腕瞬间又了一道红。 “走。” 无论是出于保护还是出于对人质的控制,司空棂都要带着浮梦一起离开。只是此刻,控制多于保护。 可浮梦恍若不知一般,便跟着跑边挖苦司空棂,“你得罪太多人了啦,游个灯会都有人要杀你。” 司空棂分不清浮梦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只是,若她只是一个平凡女子,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杀手竟不露出丝毫恐惧? 不是有恃无恐还能使什么?如此,他心中怀疑更甚。 ‘啾——啪’一声响亮的烟火声惊了长阳的夜空,亥时一刻的烟花演终于在此刻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难得一见的烟花吸引,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本就偏僻的地方正上演着一场杀戮大戏。 十一和司空棂的暗卫确实阻挡了一部分杀手,可杀手既然对皇子动手,做好的准备必然是不成功便成仁,在他们的完全准备中绝不可能有人数少这一说。 浮梦和司空棂的身后追着不少黑衣杀手,不久,对皇宫很熟悉对长阳大街很不熟悉的司空棂就把浮梦带到了一个死胡同。 “你怎么带路的!”浮梦听着刚刚才起的烟花声,再看看死胡同,心情很糟糕,她必须死在子时,若现在一不小心给司空棂陪了葬,不但元婉仪死了,她自己就真的‘死绝了’。 司空棂面对这个有空责怪他,却依旧没露出惊慌的女子冷笑一声,“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浮梦先是一怔,片刻便明白司空棂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从没有相信她,他觉得今天的这些杀手与她有关。 真是跳河也说不清了——其实浮梦很愿意跳河,不过要在子时跳。 将他们堵在死胡同里的杀手不知道这两人在吵什么,他们根本不关心,他们要做的只是取了眼前之人的性命。 两个走在最前的黑衣杀手,手中剑光一闪便向浮梦和司空棂刺来,司空棂又是一声冷笑,这世上不是任何三流杀手都能要他命的。 他轻松挡住了杀手的攻击,却在电光火石间看到又有一个杀手提剑向浮梦靠近。 他被两个杀手纠缠,没有能力再去保护浮梦,或者说再去钳制浮梦,在他眼里,黑衣杀手靠近绝不是要伤浮梦,而是要把浮梦带走。 看着黑人杀手靠近浮梦,他眼中闪动着冰凉的笑意,自己终究不该给这女子任何一点点信任。 可没想到,黑衣杀手靠近浮梦后,手中长剑一举就向她刺去,浮梦已经用很快的速度躲避,可还是被剑刃划伤手臂,鲜血洒出,映红了她今日雪白的衣衫,也洒在了她逃跑时也没丢弃的白色西番莲上。 司空棂一怔,他的推断是错误的? 就在他走神的片刻,和他对弈的两个杀手快速出招,眼看就要伤到他,浮梦却快速的跑到他的身前,一把推开司空棂,杀手的长剑刺进了元婉仪的身体,随着长剑抽出,又有刺眼的血色染红浮梦的白衣。 司空棂呼吸一滞,浮梦的举动震撼了他的心灵,她在做什么?她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剑,她在救他? 浮梦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所以这几剑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她要做的就是不要受明显的致命伤,比如整个脑袋被削下来这种。 保护司空棂一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二是浮梦能看出司空棂武功不差,她希望他为她支撑到子时。 浮梦看不到自己背后的伤,只能看了看自己冒血的手臂,没好气的吼道:“这时候你走什么神啊,不要命啦。” 司空棂回过神来,他看着一身狼狈的浮梦,眉头一皱,又看向死胡同的高墙,一把搂住浮梦的腰间,这一次他的动作十分轻柔,生怕自己的动作会再次碰痛浮梦。 向身前扔出两枚霹雳弹,几个黑衣杀手只觉得眼前强光一闪,司空棂和浮梦便不知所踪。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向死胡同的高墙,这里并没有其他出路,那两人一定翻墙而过了。 他没有行动失败的恐慌,而是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翻墙了吗?没关系,墙的那一头是另一场杀戮,这两人过去,死得更快。 司空棂带着满身是伤的浮梦来到这一头,若没有浮梦拖累,几个杀手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此刻他再也无心恋战,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要找大夫,他不要她有事。 再看被他温柔使力扶着的浮梦,她表情轻松,脸上依旧没有恐惧,现在司空棂终于开始相信,这女子一直一脸笃定,只是因为她就是个面瘫,根本不会害怕,不懂什么叫面露惊恐。 没走几步,在烟花的剧烈响声中,司空棂和浮梦还是听到了明显的刀剑声。 难道十一他们杀着杀着,杀到这里来了? 这好像不太可能。 不多时,刀光剑影就闪进了他们的眼眸,有几个人被与刺杀他们相同的黑衣杀手逼向他们这里。 “霍辛?”司空棂一眼就看到了边打边退的几人死死的护住身后之人,而那人竟是安东最当红的年轻丞相,霍辛。 浮梦顺着司空棂的目光看去,确实看到了霍辛,她叹了口气,表情惋惜语气戏谑,“看来想杀你的人胃口很大,一个三皇子满足不了那人,还需要一个霍丞相为你陪葬,真是铁了心的让安东死一对璧人。” 这话也没错,论长相家室,司空棂和霍辛都是长阳乃至整个安东少女心中的如意良人,这两人若死了,真是的‘一对璧人’。 浮梦没有觉得自己思想邪恶,但阴损的笑容已经占据她的眉眼。 这时,霍辛也看到司空棂和浮梦,他退至他们身边时,能看出他也经历惨痛的厮杀,此刻也是一身狼狈,可尽管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儒雅风度。 霍辛淡然一笑,“王爷c公主万安。非常时期,礼仪不全请恕罪。没想到下官无意一举,竟为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若下官丧身于此,王爷可要为我厚葬。” 话中意思明确,这一场刺杀的起因来自那封被他扣押,而后被司空棂偷盗的奏折。 这样便明了,这一切都是二皇子的安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英勇赴死 原本对于司空棂,二皇子并没有太多的防备,只是出于以防万一宁错毋漏,才会有了陇西匪案的奏折,可偏偏被司空棂巧妙避过,并且把他苦心设计的条条证据一一化解。 也正是这一次,二皇子才知道,所有人的眼都被司空棂伪装外表蒙骗,自己的这个三弟,并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更令二皇子没有想到的是,从未明确列队的霍辛,竟然为司空棂压下了那张奏折,霍辛是个人才,可若不能为他所用,只能毁了才能让他安心。 今夜的杀戮,只为除掉这两个心腹大患。 原本,二皇子的计划是借着烟花演的烟雾遮挡长阳的两场大火,不想从不在夜间出门的霍辛和司空棂,今夜都不知为何走了出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二皇子今晚的行动势在必行。 霍辛会出现在这里,实则并非偶然,自从他上次去到棂王府,身上的奏折被盗,他的注意力就放在元婉仪身上。 据下人汇报,灯会前两日,元婉仪都在外游玩,这样就更引起了霍辛的好奇,元婉仪与司空棂到底是何种关系,为何司空棂对她如此不同。 于是第三夜的灯会,霍辛是打算和元婉仪在路上来个偶然邂逅,不想竟与暗杀来了个邂逅。 天色昏暗,方才霍辛一直没注意到浮梦有伤在身,待他们被黑衣杀手逼到同一个角落后,他才注意到浮梦的手臂上有伤,鲜血染红了一片衣袖。 霎时,他生出了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同时他发现司空棂看起来毫发无伤,一个男子遇到危险时躲在女子身后的景象赫然出现在霍辛脑海,他瞬间对司空棂起了鄙夷之心。 此刻,霍辛的几名护卫把身份尊贵的三人护在角落中,而他们在河边与黑衣杀手们厮杀。 霍辛掏出一瓶伤药递给浮梦,眼神瞥向浮梦受伤的手臂,“先在伤口上敷一层止住血,以防感染。” 司空棂二话不说接过伤药,浮梦最严重的伤在她的背后,她自己根本无法上药,既然他想过要纳她为妃,他与她之间就毋须顾忌良多,为她上药便在情理之中。 霍辛在不经意间挑眉,待看到司空棂让浮梦转身后,他几乎倒吸一口冷气,浮梦身后的白衣已经完全被染成血红,可从刚才他们相遇起,这女子一直保持着优雅的淡淡笑容,他与她面面相对时,竟一点也感觉不到她受了这样重的伤。 元婉仪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浮梦得知司空棂让她转身,是为了帮她背后上药,她猛的一躲,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不用,我没事。” 开玩笑,手上温度冰凉还能用体弱来解释,可死尸般的身体温度该怎么解释?所以坚决不能让人碰。 在司空棂心中只以为浮梦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刚想对她说些什么,却感觉来来自头顶上的强烈杀气。 抬头一看,正是方才对他和浮梦动手的那群黑衣杀手,此刻已与刺杀霍辛的杀手一起,对他们来了个前后夹击。 “王爷觉得,此时我们应当如何?”从霍辛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失措表情,他的语气依旧风清云淡,好似他所要面对的,并不是危及生命的状况一般。 高墙上的杀手一一跳下,司空棂与霍辛在彼此面前都不愿意暴露出自己的真实实力,外加他们还带着一个受了伤的元婉仪,所以这两人达成的默契,还是已逃为主,毕竟时间拖得越久,对方就越不容易得手。 这两人位高权重,杀手们自然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而且现在的时辰已经比他们预计的要晚了许多,所以此刻他们的杀心比方才更为迫切。 被司空棂拉着手腕,以极轻盈身姿跟着跑的浮梦,回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月,对时辰掌握份外敏感的她很清楚此刻离子时已经很近,她只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跳进河里,离开元婉仪的身体,这一次的逐梦令就顺利完成。 也正是在回头的这个瞬间,浮梦看到有两人举起长弓,两支夺命箭嗖的向他们射来,浮梦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是必死之人,就用元婉仪最后的生命积点阴德。 她纵身往他们身边一跃,用身体为司空棂c霍辛挡住了飞向他们的箭矢,随后借着抛物线的完美弧度,她的身子正好向着河面掉去。 司空棂回过头,看到的是一支箭矢插在了浮梦的右肩,而霍辛回过头,发现那支向他射来的箭矢刺在了浮梦的—— 心脏。 “哗啦”浮梦掉下水的声音在两人的耳中听来格外刺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一点难过 “婉仪!” “公主!” 司空棂和霍辛几乎同时惊叫。 身后黑衣杀手暗骂一声多事的女人,拔出箭,准备再来一发,可箭还未上弦,他便感觉到一阵锥心之痛,他惊骇得瞪大眼睛,随即发现身边的小伙伴胸口有支短箭,再低头看自己的胸口,也有一支相同的短箭。 在失去意识前,他似乎看到司空棂微抬的手臂,以及河边茂盛的大树上隐隐泛出的惨白光芒。 都说人死前会特别清明,此刻他真的顿悟了很多。为主子排除异己,奉命杀三皇子和霍丞相,这是主子的野心,也是他们这群杀手多年训练近乎唯一的用途。 今夜的行动主子筹谋多时,应是十全十美万无一失的真是如此吗? 乱世之中,能生存本就不易,要位高权重的生存更是不易,他们的目标是两个高位之人,杀他们真的能和宰鸡仔一样容易? 原本他以为是的,可那树上泛着的银光却残酷的告诉他,也许对方的准备远比他们更周全。看似占尽上风,实则是他们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他的手摸上胸口的短箭,闭上眼睛心中苦笑,他们都只是权利争斗中最底层的牺牲者,而已。 此刻,司空棂已经不顾一切的跳下河去救元婉仪,同时所有的黑衣杀手瞬间明白什么叫灭顶之灾,四面八方的暗巷,山坡,树林里跑出来的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就差小河里没再冒出几个,而数量远胜于黑衣杀手。 黑人杀手或被杀或被俘,压倒性的实力让厮杀结束在转瞬之间,要放满一个时辰的烟花演此刻还在继续。 司空棂并不算太艰难就在小河中摸到元婉仪,一把搂上她的腰,把她带到了岸上。霍辛第一时间走近几步,方才他也想跳下去,只是走神的他慢了司空棂一拍。 这两人都不顾前来行礼告罪的侍卫,只屏住呼吸的看着一身狼藉的元婉仪,她紧闭双目,右肩和胸口都插着一支箭矢。 司空棂颤抖着手,去试探元婉仪的呼吸 没有气息。 他瞳孔一凝,一边的霍辛看司空棂的模样,心知元婉仪定是凶多吉少。她掉入河中,时间很短就被司空棂救上岸,若真的死了,原因就是胸口那一箭。 霍辛顾不得礼仪规矩,手指搭上元婉仪颈边 随即他的手像被雷电触及般一颤,元婉仪的体温冰凉,并且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生命从来都是脆弱的,就是他们遇到这样连番重伤也许都会性命不保,更何况一个弱女子的芊芊弱质。 “带她回府。”司空棂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在众下属的面前,他已淡漠如昔。 元婉仪的遗体被司空棂带回,医官看着元婉仪近乎破败的躯体倒吸一口冷气,最后鉴定,身上的伤让她失血过多的确不假,但真正导致她死亡的是落水后,头部与硬物的强烈撞击。 司空棂坐在大堂内,微闭双眼听完医官的汇报,挥挥手便让医官退下。 她是怎么死的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司空棂问自己伤心吗? 伤心是什么?元婉仪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处处透露着可疑的女子,她死了他并没有损失,甚至少了份威胁不是嘛。 可心中为何有一阵又一阵无法释放的压抑感? “王爷,霍丞相听完她的死因后便离开了。”十一来到此刻只有司空棂一人的大堂汇报。 司空棂右手抚着额头,良久之后,他开口道:“她本可以不死,可她选择一再护我,最终送了性命。我本可以保她不死,但我却选择忍到最后一刻,直至她死亡。十一,我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十一低下头,“王爷,属下不懂这么多,但有一点,若是在王爷身边的是属下,属下也一定会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纵使失去性命也无怨无悔。” 司空棂抬头看了十一一眼,又低下头,“妥善安排她的后事,” 十一告退,大堂里又只剩下司空棂一人,他的心依旧被一股莫名情绪压抑着。 他知道十一的话发自内心,可元婉仪和十一怎会一样,十一是他最忠诚的护卫,和他荣辱与共。可元婉仪无故被他禁锢府中,他给她的是怀疑是猜忌,这样的怀疑猜忌甚至维持到她死亡。 她以德报怨,他无言以对。 所以,他现在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一点点 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明日黄花 棂王府后堂,横着一副棺木。被换了一身干净白衣的元婉仪躺在棺木之中。 后堂内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守门侍卫守在门口。 “啧啧啧,浮梦你瞧瞧,元婉仪的尸身被你弄成了这副破样,你对宿主的身体越发不爱惜了。” 后堂内某个阴暗的角落,把一袭黑衣轻袍穿得格外妖艳的男子一边弹着琴,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堂内棺木中的女子尸首。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着你‘死’成这模样,难不成你喜欢上那个替元婉仪收尸的小白脸了?” 他身边女子脸上是一抹俏皮的笑,“灵尊说的哪里话,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灵尊么,那司空棂长得与你如此相似,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受到一点点伤害,就像我对灵尊的崇敬爱慕之情一向都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女子说着,心中还是对男子非议了一番,东陵邪与司空棂的长得一模一样,他是怎么做到如此不屑一顾,还说人家是小白脸,这不等于自己骂自己嘛。 想来东陵邪作为地府的聚魂灵尊,也算是位列仙班,为什么司空棂会与他长得如此相似? 人,真的能平白无故长的和仙一样? 疑问在心,浮梦却没有问东陵邪,灵尊从不喜欢把自己和凡人相提并论,就他自己来说,在他眼中容貌都只是皮囊,最后能入他聚魂灯的只有魂魄而已。 “油嘴滑舌。”就此刻来看东陵邪心情还算不错,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他眼珠流转斜睨着浮梦,“本灵尊只是不想你再一次满腔热血付冷漠。” 再一次?这三个字像一把尖刀悬在了浮梦的心上,她诧异的看向东陵邪,最后把目光落在元婉仪的棺木上,“什么意思?” 东陵邪如玉般的芊芊玉指挑动着琴弦,“这一次的事情,浮梦你看不透彻?这三皇子司空棂,分明早就掌控一切,当你告诉他范豫志是二皇子的人后,他便推测二皇子在灯会三日必会有所动作。 同时,他也从未真正的信任过你。这一夜,他想的是一箭双雕,既能引出你的背后指使,又能知道二皇子究竟想做什么。若能运气好点,引起这两波人的矛盾就更好了。 浮梦,亏得你又是挡剑又是挡箭的,你子时想着要死,这且罢了。若是真正的元婉仪,今夜她本可以不死。” 原来是这样,那把悬在心上摇摇欲坠的尖刀终于还是刺进了浮梦的心,她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份落寞。 不过片刻之后,淡淡的笑意浮上她的眉眼,“与我何干。我栖身宿主之身,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或事,他们于我,我于他们都只是生命中过客,我做什么只求问心无愧,他们何去何从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浮梦转身便消失在墙角。 “傻浮梦,若当真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你又怎会成为无法转世的幽魂?寻到身份对你来说未必是件好事,不如永远待在本灵尊身边。你要做人,本灵尊便让你尝尽人生百味。你若腻了凡尘的虚情假意,本灵尊也可以让你以超凡之姿永存世间。” 东陵邪勾起嘴角一笑,手中古琴发出最后一音,一颗闪着光芒,好似星辰的亮点飘入了他古琴琴额下方悬挂的聚魂灯。 古琴声戛然而止,东陵邪一转身,与方才的浮梦一般,消失在内堂的墙角。 以元婉仪原本的身份,一个从三品侍郎的庶出女儿,这样的身份,无论她是怎么死的都不会引起任何轰动。 而现在不然,现在她名义上是安东的端义公主,同时这位端义公主很得三皇子司空棂的重视,所以三皇子对她的死有追究到底的架势。 端义公主夜游灯会遭人刺杀身亡一案,落在了大理寺,大理寺卿胥学昂亲自接过案宗。 其实胥学昂心中是说不出的苦,这一案看似死掉的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公主,杀人一方在三皇子的极致手段下,也有不少自尽失败被留下活口的黑衣杀手。 有被害人,有凶手,这案子很简单了吧?可其背后牵扯却甚广,任何一个官场老狐狸都能清楚的明白,这是一场皇子们暗中的皇权博弈。 本就年过半百的胥学昂在接到案宗后的几日,白发生生的又长了许多。这案子到底该怎么处理? 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说那些黑衣杀手乃江洋大盗,看端义公主出手阔绰,一定出自大户人家,便想杀人夺财。她身上的伤是家丁侍卫和江洋大盗交手时被误伤的,最后她落进水里,敲了脑袋香消玉殒。 可这说法,三皇子肯定是认同不了的。 若细细查来,天晓得会查出点什么东西,胥学昂不敢查,连想都不敢想。 真是怎一个愁字了得。 “爹爹在为何事烦恼?”一个身着艾绿色轻纱衣衫的女子,端着一盅参茶,婷婷袅袅的走进了胥学昂办事的书房内。 胥学昂的书房从不让任何进入,整个胥府能随意进出的只有胥诗如——胥学昂年方十七的小女儿。 他一手抚着额头,一手伸去接过参茶,嘬了一口,道:“诗如,这端义公主的案子爹爹真是有苦难言。” 胥诗如微微一笑,“爹爹,这件案子牵扯甚广,只怕安东帝也不想把这事真正弄大,不然怎会这么久也不过问一声。现在明眼人都知道,那些人想杀的是三皇子,听说霍丞相也是那些人下手的目标,元婉仪的死不过是误中副车。 皇子们的性情爹爹还不懂吗?就算再宠爱也不过是一个女子,若来日能站上巅峰睥睨天下,权利江山何愁身边没有美女,三皇子还会记得一个元婉仪吗? 现在我们且把元婉仪看作三皇子的人,现在元婉仪已经死了,我们只要让元婉仪的死给三皇子带来足够大的利益,想来三皇子也不会细究。” 胥学昂眼光一闪,看着胥诗如,“诗如,你说说,爹爹当如何?” 胥诗如的玉指慢慢搭上胥学昂面前,端义公主一案的案宗,轻轻拿起往一旁的杂物处一扔,道:“管它真相如何,爹爹只把这件事当作秘案来处理,隐晦的告诉皇上,这件事恐怕牵扯了所有皇子。 皇上绝不会把皇子们都宰了,只要削了他们部分权利,从而给三皇子带来最大化的便利,想来三皇子就不会太计较一个元婉仪的生死。” 胥学昂惊喜的看着胥诗如,想了想又道:“皇上哪能这么听爹爹的话,若他的处理并不得三皇子满意,三皇子依旧死咬不放,爹爹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甚至还得罪了其他皇子。” “爹爹,你忘啦——”胥诗如一笑,“同是受害者的霍丞相,他是皇上最宠信的臣子,有他相助,爹爹还怕不能成事?” 胥学昂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烦恼他多日的案件被胥诗如这几句话轻飘飘给解决了,他笑弯了眉眼,“诗如说得对,爹爹这就去拜访霍丞相。” 胥学昂匆匆离开书房,回屋更衣出门。这间书房旁人无权进入,就连打扫的下人也是不允许进来的,所以这间房的打扫向来是由胥诗如负责,她略作整理,退出书房带上门。 “你这野种,凭什么随意出入爹的书房。” 突兀的声音犹如一道尖锐的惊雷,闪入胥诗如的耳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再获重生 刚走出书房的胥诗如听到身后这怪调斥责,她叹了口气,没有搭理那人,而是转身离开。 “喂,你怎么不应我。”那人却一副不屈不挠的跟在胥诗如身后,声音越发尖锐,“你个野种,别忘了,你只是个养女,我胥秋凤才是胥府真正的小姐。” 胥诗如依旧没有搭理她,胥府每天都会有这样的情景,开始她还会据理力争,可慢慢的,她腻味了,自己是养女又怎么了,她冰雪聪明深得爹爹信赖,她运筹帷幄是胥府唯一能给爹爹助力的人,比几个哥哥都强。 她自信的认为她胥诗如来胥府当养女,是你们胥府赚到了。 “你给我站住。”身后的胥秋凤见胥诗如不搭理她,恼羞成怒,抬手一巴掌就向胥诗如的脑袋拍去。 胥诗如轻轻一让,胥秋凤便拍了个空。 胥诗如回过头淡淡一笑,“我的好姐姐,我们共同生活在胥府之中,井水不犯河水该多好,你为何偏偏要来招惹我。” “你还有脸说。”胥秋凤眉挑眼瞪,看起来脸都歪了,“爹本要为我与二皇子定下亲事,不知道你这个野种在爹面前说了什么,这么好的亲事就这样没了。 我平日是不待见你,可你也不能用我的终身幸福来报复。也不知道爹被你这个野种灌了什么汤,对你言听计从。” 胥诗如暗叹好心被当驴肝肺,无奈的说道:“世间都传三皇子风流,这是大家被三皇子绝艳的外貌所惑,他的风流是真是假我不知。但我却知道二皇子是真风流。 他早已妻妾成群,侍妾通房更是数不胜数,姐姐你在胥府是大小姐,要做什么大家都遂着你的心愿,可你去了二皇子府是什么?难道你想当一个一年也见不到一次夫君,还被关在后院空有王妃名号不得爱怜没有自由的怨妇?” “你还有理了?”胥秋凤哪听得胥诗如的解释,抬手又是一巴掌向胥诗如扇去。 胥诗如轻轻一跃,跳上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切,想打她?她的功夫谈不上笑傲江湖,但是要躲过胥秋凤的花拳绣腿还是轻而易举的。 没想到,看到胥诗如躲过这一巴掌的胥秋凤竟然不气,脸上还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胥诗如尚不及思考胥秋凤在笑什么,便感觉到脑后生风,还未回头,就感觉有什么重重打在她的头上,她只感到一蒙,便从树上掉落下来,一动不动。 胥秋凤的绣鞋踩在胥诗如的脸上,“不给你点教训,你这野种还真当自己是胥府小姐,别以为爹惯着你,你就可以在胥府无法无天。给我记住,以后看到我得绕着走。” 胥诗如还是一动不动。 这时,从那棵树上爬下来的下人神色慌张的跑到这边,看着从胥诗如后脑勺渐渐映出的血迹,他慌了神,“大小姐,小小的是不是下手重了,她她不会是死了吧?” 胥秋凤也脸色一变,又用脚踢了踢胥诗如,见她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该如何是好,胥秋凤只是想给她点教训,没想过杀了她,若让爹知道自己就惨了,可如今看去诗如的模样,好像真的咽气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的目光由无措转向阴狠,环顾四周后,低声道:“死了最好,血迹弄干净,把她拖到偏院,扔到水井里去,就算来日尸体被发现,也只当是她自己失足,与我无关。” 那下人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失手的是他。事情若被捅出来,老爷又能把大小姐怎样?最后倒霉的只有他,所以也只有按着大小姐的吩咐办事。 他找来黑麻袋,把胥诗如往里一装,小心翼翼的往偏院走去,而胥秋凤到底是娇滴滴的小姐,见不得血淋淋的场面,转身就让丫鬟准备参汤压惊去了。 那下人把胥诗如的尸首带到偏院中偏院,这里几乎从不有人来往,确信一路无人尾随,他托起黑麻袋,往井里一扔。 “扑通”落水声惊了他的心,也安了他的心。 他跪在井边,口中念念有词,“诗如小姐,小的不是有心的,在树上那一下小的只是听大小姐吩咐,若你含冤而死化成厉鬼要报仇,去找大小姐,别来找小的,小的只是听命而为,身不由己” 念叨完,他给井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双腿发软颤颤巍巍的离开偏院。 就在这下人离开片刻之后,一缕绕梁古琴音飘洒在这往日无人的偏院,在方才弃尸的井边,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轻衣的妖魅男子,而琴音正是出自他手中的古琴。 他的芊芊玉指往水井方向一指一挑,一具被浸湿的女尸从井中漂浮而出,落到男子脚下。 “胥诗如,安东大理寺卿胥学昂的养女。别看只是个养女,她可是胥府中最得胥学昂信任的小姐,如今她被胥学昂亲生女儿胥秋凤无意杀害,可我的聚魂灯并无反应。浮梦,你得替她活下去。” 浮梦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东陵邪,等他如以往一样告诉她,该用这个宿主身体活多久,可东陵邪迟迟不语。 浮梦嘴角抽搐,问道:“灵尊,你是不是忘说了些什么?” 东陵邪拨弄着琴弦,无辜的看向浮梦,“没有啊。” 浮梦叹了口气,你不说我自个儿问:“胥诗如的阳寿还有多久?” 东陵邪邪魅一笑,“这女子有点特殊,她的阳寿究竟还剩多少,本灵尊算不出来。不过浮梦放心,只要有了准信,本灵尊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在那之前,你只要替她好好活着便是了。” 浮梦诧异的看向东陵邪,执行逐梦令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顿时她感觉很不好。 可签下的地府判官契约由不得她拒绝,她哀叹一声进入了胥诗如的身子。 的站起后,她摸了摸身子的脑后,又是一滩狰狞的痕迹。 为什么要说‘又’呢? 浮梦走到东陵邪的面前,抱怨道:“最近流行爆头落水的死法?上一次的元婉仪如此,这一次的胥诗如又是如此。” 东陵邪自是不会理会浮梦的抱怨,却笑得阴损,说道:“浮梦,看你跟着本灵尊这么久了,便多告诉你一件事。胥诗如是一个复杂的女子,她——” 东陵邪拉长着音调,笑容显得越发幸灾乐祸,“她很不简单。原本全告诉你也没什么,只是本灵尊觉得那样就不好玩了,所以她具体如何不简单,就靠你自己慢慢琢磨摸索。” 浮梦斜眼瞟着东陵邪,“灵尊,你是在逗我吗?” 东陵邪收起笑意,冷了脸色,“放肆!本灵尊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大理寺卿胥学昂负责元婉仪被杀一案,你若知晓太多,无论有意无心,势必会影响事态既定的发展。” 浮梦缕了缕自己新躯体的头发,一边还拧着衣衫的滴水,“是是是,灵尊您说的都是道理,契约我已经签下,也没得反悔,您真要逗我玩,我也只能被你玩不是。” 东陵邪勾起唇角,魅惑一笑,“那就交给你咯。” 琴音消散,偏院只剩下浮梦一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索命冤魂 “真想回去找长期饭票。”浮梦双手一伸架在自己脑后,想起了自己还是元婉仪时的幸福生活。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以前也当过各类人群,可是没有谁的死会引起轰动,没想到元婉仪的死还能惊动大理寺,更没想到兜兜转转,竟是由她新宿主的爹来破那案。 灵尊还说不能让浮梦知道太多,可之前灵尊不已经说得明白,这件事是二皇子所为,她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灵尊的话是不让她多管闲事,那她就当个负责吃喝玩乐的小姐,看她现在的便宜爹怎么破案了呗。 夜,胥学昂的脸上挂着春风得意,一回到胥府就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诗如小姐爱吃的菜。 只是晚膳开了良久,一家人都到齐,在饭桌边坐了许久,胥诗如却久久未到。 “老爷,你太宠着那丫头,你看她现在成何体统,竟然让这么多长辈等着她一个。”说话的是胥秋凤的娘亲,也是胥学昂的正房妻子。 她与女儿同仇敌忾,把胥诗如恨得咬牙切齿,最主要她一直怀疑胥诗如根本不是什么养女,而是老爷在外的私生女。 若不是如此,府中她作为正房已经为老爷诞得一子一女,还有老爷的妾室也各有所出,老爷为何会还要拎个养女回来?这实在说不过去。 胥学昂刚因胥诗如的妙言解了眼前一大半的烦恼,怎会在此时听妇道人家小肚鸡肠的唧唧歪歪,他眉头一皱不耐的看向坐在身边的夫人。 几个妾室原本想跟着夫人一起埋汰诗如几句,看到老爷的脸色,急急低下头做神游状。 “诗如妹妹许是下午为爹整理书房累着了在小憩,你去诗如小姐房中请她来用晚膳。”在胥学昂开口前,胥秋凤出人意料的先开了口,而她所指定的下人正是午后处理胥诗如尸体的那人。 胥学昂眉峰一挑,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她与诗如一向不合,不想今日倒懂事了,看来孺子可教,孩子之间到底没有太多的仇恨。 他点头默许了由胥秋凤身边的下人去请胥诗如。 饭桌前的所有人,都只注意了胥秋凤不同以往的态度,却没有注意到那个被派去请胥诗如的下人,脸色异常惨白。 那下人一步一颤的穿过庭院,经过花坛,走过小道,终于来到胥诗如的房间外。 大小姐叫他来的目的很明白,他俩是最清楚胥诗如何去何从的人,让他来是叫他确定胥诗如的确已经不在房中,然后由他们做第一发现人把胥诗如失踪的事告诉大家。 做戏要做足,那下人走上台阶,抬手正准备敲胥诗如的房门,门却猛然被打开。 如银月光下反射着胥诗如格外苍白的脸色,那下人倒吸一口冷气跌坐在地上,想大叫却发现被恐惧占据的内心根本身不自主,“鬼鬼” 胥诗如僵硬的转动眼珠,睥睨着跌坐在地,已经吓尿的下人。她俯下身,冰凉的手触碰到那下人的脸上。 那下人只感觉到自己的脸仿佛被冰块触碰,回想自己确实把胥诗如扔进偏院的水井中,而此刻胥诗如的手指冰凉,他一定是遇到鬼了,一定是鬼来索命了。 就在这时,胥诗如猛然一抬头,瞪大双眼对着他一伸舌头,还配合着“诶”的一声鬼叫。 “啊”那下人终于被吓晕过去。 “噗哧。”浮梦忍不住笑出声来,“活该,你杀了胥诗如,我只是吓吓你而已。做贼心虚的家伙,你就在地上多睡一会儿吧!” 浮梦抬脚跨过躺在地上的人,她的心情很好,因为要去用晚膳了嘛,她最爱吃了。 在浮梦奔着晚膳而去后,胥诗如的房门边出现了一个手持古琴的黑衣男子,他极具魅惑的容貌昭示着他的身份,聚魂灵尊东陵邪。 他瞟了一眼被浮梦吓昏在地的胥府下人,随着他手上古琴发出的琴音,一颗闪耀如星辰的光点漂浮而出,径直飘向他古琴琴额下的聚魂灯。 眼看光点就要飘入聚魂灯,东陵邪手指一弹,这光点又回到了那下人的身体里。 “你的死期的确是今日,只是若你此刻死了会给浮梦带来麻烦,本灵尊格外开恩让你多活几日。” 东陵邪拨动琴弦的手指没有停下,他邪魅一笑,又道:“只是——就算只活几天,有些记忆你也是不需要的。” 琴音在胥府的黑夜中消散,昏迷着的下人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最后迷茫的看着四周,他怎么会睡在这里,他记得今日不是他值夜,他应该回自己屋子睡觉去 对,回屋睡觉去。 当浮梦出现在饭桌前,胥学昂欢快的招呼她来自己身边坐,其他人也感觉到老爷今日肯定又因为胥诗如得了什么好,所以也只能陪着笑。 唯独一人,胥秋凤的脸色从胥诗如出现后就惨白无色,再回首望向门外,众人似乎都忽视了,她派去请胥诗如的下人竟没有随她一起过来。 胥学昂笑眯眯的说道:“诗如,下月初五是霍丞相生辰,爹爹要去祝寿,到时你就随爹爹一起去吧。” 此话传入饭桌上其他人的耳中,霎时全明白了老爷的用意。 胥诗如作为胥府的养女,无论宫中有宴还是胥学昂朝中同僚有喜,她从来不去参与的。 可这一次,胥学昂指明了要她去,并且是在霍丞相的生辰。 霍丞相年纪轻轻成为当红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生辰绝不会马虎,到时候安东所有权贵一定悉数到场。 老爷这是要让胥诗如显露人前,看这模样,还想为在天潢贵胄中她寻一门体面的亲事。 在座之人都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投向胥诗如,却看到平日还算文雅的胥诗如,此刻正在用手撕一只整鸡上的鸡腿。 浮梦感受到众人灼热的目光,还是不肯罢手的一使劲,鸡腿终于被她掰了下来,她满意的笑了笑,才回答道:“诗如自然最听爹爹的话,爹爹如何吩咐,诗如就怎么做。” 若在平日,胥秋凤一定第一个跳出来唱反调,可今日她脸色苍白,静静的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就往日尖锐的目光也变得黯淡惘然。 现在她只想知道那个下人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算那一下没要了胥诗如的命,可现在看到的胥诗如似乎太活泼了一点,头上的重伤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恢复? 胥秋凤心中隐隐的恐慌和担忧越发强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不寒而栗 晚膳之后,她派丫鬟四下寻找那个下人。其实她可以直接问胥诗如,可她不敢,她现在连看胥诗如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晚膳时随意瞟了她几眼,总觉得她的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 难不成现在的胥诗如是冤魂索命? 奉了胥秋凤命令的几个丫鬟,都只在府内偏僻的角落寻找,因为胥秋凤直觉那下人已经早了胥诗如的毒手。 可最后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那下人就在自己的下人房里呼呼大睡,直到胥秋凤一脚把他踹醒。 “大小姐今夜不是小的值夜,什什么事呀?”那下人裹着被子,惊恐的看着胥秋凤,不知道这位脾气暴躁的小姐哪又不爽了,竟已不顾男女有别直接来他床上踹。 “穿好衣服到门口来,速度点。” 胥秋凤在下人门口不耐的等着,丫鬟已经被她支开,虽然这下人莫名其妙的跑来睡觉让她很不满意,可她的心情却放松了很多,这下人明明生性胆小懦弱,可现在杀人投尸的他都那么安心,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那下人也知道得罪大小姐是胥府中最麻烦的事,随便套了外套就跑了出来。 胥秋凤看他出来,就急急问道:“胥诗如是怎么回事?” 下人一脸迷茫,他知道大小姐和小小姐不对付,可大小姐这没头没尾的问话是什么意思。“小小姐怎么了?” “你问我?”胥秋凤大声一叫,随后意识到不能这么大声,又压低了声音,“下午的事你忘了?” “下午?”下人挠挠脑袋,回想起下午大小姐吩咐他去找根铁棍回来,说是明天有用处,于是他下午去到市集的张铁匠铺弄了根铁棍,回来给大小姐一看,大小姐也很满意。 最后他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大小姐,您是说找铁棍的事?我都给您找好了不是。” 胥秋凤一愣,这不是昨天的事吗?再看这下人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胥秋凤更迷茫了,现在到底是她错乱了,还是这下人错乱了? 她试探的问道:“我要你找铁棍为了何事,你可还记得?” 下人吞了吞口水,把声音压得比方才更低,“大小姐不是说明天要给小小姐一点教训嘛。” 明天?这一刻胥秋凤的脑中混乱成一片,今天发生的一切难道都只是自己的幻觉?她不信,可她不得不信,有下人的供词,有完好无损的胥诗如。一切果真还没发生吗? 事到如今,她也只好用观望的态度来相信,就当原本的计划真是明天,不过暂时还是先搁置一下比较妥当。 也正是因为如此,接下来的几天,浮梦得到的是胥诗如一生都不曾体会的平静生活,那悠哉自由的日子,让她实在无法猜中胥诗如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直到三月初五,霍辛的生辰。 这一日,胥学昂早早的让人拿来精心为胥诗如准备的衣衫,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靓丽的衣衫外加浓淡适宜的妆容,胥诗如清秀雅丽的姿色被彰显得恰到好处。 随后就发生了第一件事离奇事,那个在前几日杀掉胥诗如的凶手,因为从未看过小小姐如此勾魂夺魄的模样,看得出神导致走路愣愣的被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扳倒。 而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他被石头扳倒后没有站稳,直冲出去,一头敲在了不远处的水井上,最离奇的就是敲到脑袋后,他一蒙便掉下水井。 其他目睹这一切的丫鬟家丁急急拿来绳子等物把他救上来,同时还请来了大夫,却得知他已经死了。 因为他自小就在胥府当下人,还算是大小姐的御用下人,老爷格外开恩,说要厚葬了他,只是正巧遇到霍丞相生辰之日,即使再怎么厚葬也只会是草草了事。 一众人在感叹生命是如此脆弱,浮梦却听到了清晰的古琴音,果然东陵邪出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当然,除了浮梦,其他人是看不到他的。 一颗闪耀的光点从这下人身上浮出,飘入了东陵邪古琴额下的聚魂灯内。随后东陵邪对着浮梦挑眉一笑,便消失在那个无人注意的角落。 咿真难得,平时在执行逐梦令时,从未见过灵尊,这可是第一回。 善恶之报,因果循环。 其实这下人的死状,不就和胥诗如一样,也许这是巧合但这更是报应,看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而已。 浮梦的心中无限唏嘘,有人却不同。用了好几日才让自己心绪平静的胥秋凤,在目睹了那下人死亡的全过程后,情绪又失控了。 她几乎颤抖着跑到了胥夫人的房间,“娘娘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江湖术士 胥夫人正在屋里,做着出门前的最后准备,却看到女儿脸色惨白神色惊慌的跑了进来,她也吃了一惊。 胥夫人是胥学昂的正房夫人,娘家是西港小有名气的富商世家,乱世硝烟并没有给这富商世家带来多少伤痕,他们总会用财富辅佐每一个登上帝位的君王,如此倒也一直鼎立不衰。 有这样的娘家,胥夫人在胥府自然也是鼎立不衰,而胥秋凤作为她的女儿又是胥府的大小姐,平时骄纵蛮横,只有她让别人脸白从没有别人让她脸白的。 胥夫人早就发现女儿似乎从前些日子起就有些反常,她只当是老爷要带胥诗如那野种去霍丞相的生辰,故此女儿心里不舒服。 可今日看来,女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秋凤,有事进来坐着慢慢说。”胥夫人边说着边一挥手让身边的丫鬟都退出去。 胥秋凤坐在胥夫人面前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胥夫人也不催着女儿说,只是用止水般的眼神看着女儿。 这样的眼神让胥秋凤的心神稳了不少,她终于慢慢开口,“娘亲,女儿有一事已经困扰多日” 胥秋凤把那日午后的事,如实的告诉了胥夫人。包括铁棍砸了胥诗如的头,又派下人把她扔下偏院水井,可当天晚上的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晚膳,还有莫名失忆的下人,还有今日下人的离奇死亡。 胥夫人没想到女儿如此大胆,就算是她也不敢动老爷心尖上的人。 可女儿已经如此干了,并且现在的情形似乎牵扯到了鬼神之说,如今胥府内的胥诗如真的是索命冤魂吗? 胥夫人也是经过风浪的人,面上的神情依旧淡定如昔,声音雍容平稳,“秋凤,为何你如此确定,是那下人莫名失忆,而不是你记错了呢?” 胥秋凤双眼一凝,声音微颤,“我宁愿相信是我记错了,可是可是纵使旁人不察,作为当时在场的我,曾回到她落地的地方查看,那里还有依稀可见的淡淡血迹这血迹我不是在做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胥夫人紧握着女儿颤抖不止的双手,虽然她自己心中也有莫名的恐慌,可她不能在女儿面前乱了分寸。 “秋凤,不要怕,听娘一句话。权当你说的是实情,可多日来她并没有伤害你,而真正杀了她的也只是那个下人,并且那下人已经死去了。娘会想法子让她离开胥府,可好?” 胥秋凤抬起头,她呆滞的目光接触到胥夫人泰然自若的神情,安心不少,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待胥秋凤离开胥夫人的房间后,胥夫人招来了一直贴身伺候她的丫头,眼神一沉,说道:“初一上香回府路上,遇到一个说我家宅中有不干净东西的术士,你可还记得?” 丫鬟脸一红,点了点头道:“奴婢记得,夫人说他是江湖术士,只是想骗些钱财。” 胥夫人没有注意到丫鬟脸红,道:“在我随老爷去霍丞相府之前,把他找来。” “是。”丫鬟的口吻中明显有轻快的语气,说完便退出了胥夫人房中。一出门,她欣喜的表情就越发明显,脸色像沐浴春风后的春花般灿烂。 “小玉,什么事那么高兴?”与这丫鬟交好的另一个丫鬟正好经过此处,看到他一脸春光,以为她得了什么大好处。 “小娟!”叫小玉的丫鬟咧开嘴笑得更欢,道:“还记得那日夫人上香回来时,我们遇到的那个江湖术士吗!” 提到这术士,叫小娟的丫鬟脸也是一红,点了点头。 小玉笑着说道:“夫人让我去把他找来。” 小娟倒吸一口气,急急问道:“真的?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小玉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以吧,我很想再见他,可我其实不敢看他,他的眼睛好似会魅惑人心一般,我多看几眼都会沉沦。” 小娟认同的点点头,“我也是,从没见过那样媚人的男子,夫人说他是江湖术士,我简直不敢相信,江湖术士应该都是老头,怎么可能像他那样好看。” 两个小丫鬟边说边憧憬,几乎是蹦蹦跳跳的出了胥府,使得门口守卫都看不懂这俩丫头唱的哪出。 直到胥夫人要出门的前一刻,两个丫鬟才神情惘然的回到胥府。但小玉向胥夫人汇报时,看起来却与往日无二。“那先生说,待会儿与夫人霍丞相府见。” 胥夫人一惊,难道自己还真看轻了那个小白脸? 霍丞相生辰,听说安东皇上都有可能亲自登门,故此今日能出现在霍丞相府的可以说非富即贵,别说普通人,就是官位低了点也是难以进霍丞相府大门的。 也好,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没有找错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意外蹊跷 胥府上下万般准备,府门外的三辆马车久候已久,第一辆马车是老爷和夫人,第二辆马车是府中公子,第三辆马车自然是胥府的两位小姐,胥秋凤和胥诗如。 “姐姐先请。”浮梦在马车前彬彬有礼。 她知道胥秋凤一直躲着她,也知道今日午后那下人的死使得胥秋凤更紧张了几分,可天晓得她要用胥诗如的身份活多久,为了避免不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她很愿意用最亲和的笑容去抚慰姐姐受伤的心。 哪知,浮梦伸出的友爱之手在胥秋凤眼里就像是索命鬼手,她几乎是惊惧的拍开了浮梦指引她上马车的手。 在手与手接触的瞬间,胥秋凤感觉到的是由手入心的彻骨凉意。 “我要和娘坐同一辆马车。”胥秋凤逃也似的跑到第一辆马车跟前,哀求的看着正在上马车的爹和娘。 胥夫人知道原由,可她无法做了老爷的主,只能询问的看着胥学昂,胥学昂往第三辆马车的方向看了看,觉得若能和胥诗如坐同一辆马车,路上再多交代几句也是极好的,便点了点头。 胥府离霍丞相府的距离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胥学昂但求万无一失,出门很早,所以此刻马车行径缓慢。 马车中,胥学昂笑意盈盈的说道:“诗如,其实你如此聪慧,爹此次带你一起去霍丞相生辰的意图,你一定明白。” 浮梦很想摇摇头说不明白,但她逐梦令执行那么久,爹娘这辈摆出如此慈爱的表情看着适婚年龄的女儿代表什么,她清楚的很。 所以她必须拒绝,且不说她死尸般的身体嫁人毕露破绽,同时她会对所嫁之人存有莫名的悲怜情绪,纵使她会出现是因为宿主枉死,但往往这些人真正的死期也不会太远,终不可能与别人白头偕老。 还好胥秋凤的婚事好像被胥诗如搅黄了,浮梦微微一笑,“爹爹,做妹妹的怎么能抢先,秋凤姐姐的婚事得办在我前面才是。” “哎”胥学昂叹息一声,“诗如,爹爹知道你处处为你姐姐着想,只是那时候,爹虽打消了把你姐姐许配给二皇子的念头,可也没那么容易这么快帮秋凤寻人家,至少半年之后才能再议。 爹爹也对不起你,今日你先看看有中意的嘛,有中意的告诉爹,咱们可以把亲事先订了,到时秋凤出嫁后,你再出嫁即可。 诗如你放心,虽然你是养女,可你知道爹爹待你从来不薄,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无论你看中谁,告诉爹,爹一定帮你得偿所愿,你的嫁妆也绝不会次于你姐姐。” 哟吼,原来起码还要半年才会嫁,好说好说。浮梦乖巧的点了点头。 胥学昂最满意的就是胥诗如聪慧过人又恪守本分,继续说道:“诗如,虽然爹不喜欢用外表来说事,可就咱们诗如的花容月貌,即使看上的是皇子,他们也不会拒绝,只是诗如你要明白,若你看上的真是皇子,即使你是姐姐,正妃之名也是无望的。” 说起皇子,浮梦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长期饭票司空棂。 说喜欢,浮梦是很喜欢司空棂的,最舒坦的逐梦令就在他家过的。可要说看上和灵尊有着相同面容的男人,这要看上实在有点难。 到了霍府,礼官在门口笑容满面的迎接每一个到来的客人,并且向内里通报。 以为胥学昂来的已经算早,不想其实大院中已经有很多人在相互寒暄,与胥学昂也加入了寒暄队伍。 胥府的人刚下马车,公子哥有公子哥的娱乐圈子,而胥秋凤一下马车马上被其他府的小姐拉着不知去向,胥夫人与其他大臣的夫人也开始相谈甚欢。 这样的寒暄避免不了,胥学昂也顾及不到胥诗如,出于对胥诗如的放心,他只说让她自己在霍府里逛逛看看,所以浮梦一下子就自在了。 只是今天的霍府格外热闹了些,只要对来客开放的地方都三三两两站着不少人,同时霍府的家丁女婢来来往往为这些身份尊贵的客人端茶送水。 浮梦百无聊赖的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心里想着晚一点胥学昂问起,她该说自己看上哪个倒霉男人了呢。 在思考人生的同时,她发现霍府有一个丫鬟很显眼,这丫鬟今日的差事应该就是举着托班端茶送水,但她就像是刚当上丫头似的,做事马虎粗糙,有好几次都差一点点就把茶水泼到来客身上。 看那丫鬟抖抖霍霍的模样,浮梦总算发现今天还算有点有趣的事儿。 只是没想到,这有趣,终于有趣到她身上来了。 只见那托盘的丫鬟抖抖霍霍的向浮梦走来,浮梦直觉到某种异样感,还未细加思考,果然那丫鬟脚底一滑,满托盘的茶水都向浮梦扑了过来,茶水溅在浮梦的身上,蒸汽冒出,一看就知道茶水应是刚泡好还滚烫着的。 “我,我我不是有心的,小姐恕罪。”丫鬟并不认识诗如,可今日任何一个客人都不是丫鬟可以得罪得起的,自知闯祸的她惊恐万分,急急跪倒在地,都忘了该先问问浮梦有没有被滚烫的茶水烫到。 四周自然也有人被此处突兀的声响吸引,纷纷看了过来,与此同时有一个府中姑姑模样的女子快步而至。 她没有看跪在地上的丫鬟,而是把目光投在浮梦身上,白色的热气在三月的天气里还算显眼。 那姑姑眼色一凝,“小姐恕罪,府中丫鬟缺少管教,有没有伤着小姐?先请小姐去内院换身衣衫,奴婢请大夫为小姐瞧瞧。这丫头处理,奴婢会给小姐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浮梦尚不及开口,旁人也没来得及插嘴,且这似管理曾的女子言语处理都算妥当,也符合大户人家处事的常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化糖山楂 所以浮梦很幸运的去到了旁的客人无法进入的内院,看着前面引路的姑姑以及身后自知犯错低首而行的丫鬟,她心中暗暗一笑,之前发生的一切并非偶然,而是刻意为之。 浮梦不会痛,但触感还是有的,她很清楚那冒着夸张热气的滚烫茶水根本一点儿也不烫。 即使脱离众人视线,姑姑和丫鬟的表情也没有变化,依旧一人凝重一人惊恐,浮梦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这俩儿活脱脱的演技派,比她执行逐梦令还入戏。 终于在一系列左转右拐之后,姑姑把浮梦带到了屋前,示意她进去。浮梦早做好看看她们葫芦里卖什么药的心里准备,便乖乖的走了进去,刚一进屋就听到姑姑把门带上的声音。 浮梦轻挑眉,斜瞟了一眼被关上的门,既来之则安之,她微笑的走进内室,第一个投入她眼帘的就是衣架上的白色女装。 为她而备?看来那茶水泼在她身上的确不是偶然。 一股淡淡的焚香味把浮梦的目光吸引到它的源头,一尊灵位赫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没有心跳的她,也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猛然一抽。 刚要上前去看看这到底是谁的灵位,却有一人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浮梦一惊,下意识回头推开来人后才看清,他竟然是这霍府的主人——霍辛。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他?两个疑问冒上浮梦心头。 霍辛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胥诗如会推开他,虽惊诧但语气依旧温和,“诗如,你太紧张了,这里是霍府内院,旁人进不来的。” 嗯? 浮梦心头又冒出一排问号,从霍辛简短的话语间便能知道,胥诗如与霍辛是认识的,再从霍辛一到便抱住她,还有这说话的神情语气来看,这两人不但认识而且关系很耐人寻味。 看来,那个看上去冒失胆小的托盘丫鬟就一直在等待泼她一身的合适机会。 对于胥诗如与霍辛的关系,浮梦有十之的猜测,可她还是不敢贸然开口。毕竟在外人眼中,霍丞相和胥府养女是没有半铜钱关系的,这两人苦苦隐瞒必有不可为人知的缘由,而这缘由偏偏是浮梦所不知的。 难道这就是灵尊口中,胥诗如的特别之处? 安东当红天子近臣,最年轻的一品丞相,霍辛的秘密情人——这的确够特别。 霍辛没有过多在意浮梦的沉默不语,而是走到了那尊灵位之前,淡淡说道:“今日是元婉仪三七的日子,虽然她最终的死因并不是替我所挡的那一箭,可只要她不这么做,便不会死,我愿意承她这份情,她是为救我而死。” 浮梦向背对着她的霍辛翻了翻白眼,心中暗暗嘀咕,本姑娘就是那时救你的元婉仪,我可没想着要你承情,你若真承情,有本事认出我这个救命恩人呀。 “当时,她更想救的是司空棂吧。”霍辛低下头冷笑一声,转过身来,“诗如,胥学昂会来找我,可是你出的主意?我照做了,让司空棂占尽此刻的好处,只当是我还了元婉仪的救命之恩。” 有没有搞错,本人在这里没发声音呢,谁告诉你,我想救的是司空棂?你这样彪悍的逻辑和报恩方法,你府里人知道吗? 浮梦不满的叹了口气。 却不知这无意的叹气,却引得霍辛跟着叹了一口气,“诗如,我以为自己什么都能看透,这乱世之中,人人只知为己,可我却看不透这元婉仪,她到底为了什么。” 浮梦眨巴着眼睛,她原本觉得自己目标明确,那日的行为只为在子时顺利的死去,可现在被霍辛来来回回的说,她似乎真的有点迷茫。 当时她那么奋勇,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应该没有吧。 “诗如,其实今日,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霍辛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正题。 也正是霍辛的这句话,让浮梦推翻了最初的推断。胥诗如与霍辛关系暧昧不假,可霍辛说这句话的语气和神态更像是上级在命令下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浮梦活得比任何人都久,她尝尽了各色人生,很快就对胥诗如与霍辛的关系有了新的定位。 宫苑之中,权位之间,有些人为上位费尽心机,而这些人的身边总会有那么一拨人,或同样为名为利,或被欺骗情感,故而为了他的皇图霸业付出一切。 霍辛就是‘这些人’,而胥诗如就是‘一拨人’。 外人眼里的儒雅君子也不过如此,浮梦淡淡一笑,开口说了见到霍辛后的第一句话,“何事?” 霍辛道:“本一直没有过多在意三皇子司空棂,可这一次,明明是二皇子率先筹谋已久,司空棂不但轻易化解,还可以看出他早有准备。我想,不该再继续轻视这个表面纨绔的皇子。” 他的目光再次转到浮梦身上,“现今胥学昂对你宠溺有加,若你说要嫁入棂王府,胥学昂定会如你所愿。” 浮梦嘴角抽搐,满头黑线,不是吧,她和那个司空棂那么有缘,又要去棂王府了? 虽然应该顺应胥诗如本身的命运前行,但这次浮梦可没信心能过得像元婉仪一般逍遥自在,想到棂王府的后院,还有那群孤独寂寞无自由的女子,纵使是在执行逐梦令,她也不要过那么悲催的生活。 为胥诗如的命运挣扎一回吧。“我与棂王素来没有交集,突然提出岂不可疑?” 浮梦觉得这借口寻得不卑不亢,合乎情理。 霍辛脸上是自信的笑容,“虽然司空棂的名声一般,可他邪魅绝艳的容姿仍旧让不少女子想入非非,多你一个怎会可疑,就算你嫁入棂王府,旁人只会觉得你比较幸运,有一个大理寺卿的爹。” 浮梦瞬间成了冰糖化掉的山楂,心头慢慢的酸痛,似乎再进棂王府成了板上钉钉无法改变的事情。 进就进呗,又不是没进过,其实司空棂很好对付,只要有足够的筹码,便能和他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谈条件。 “换上衣服,你在内院逗留太久,总会引起怀疑。”霍辛一指衣架上的白色女装。 浮梦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衣架,她的眉头在不经意蹙起,白色?除非是宿主死亡当日,不然白色就是她着衣的禁忌。 “今日是霍丞相生辰,胥学昂更是希望我在今日觅得良婿,这一身白衣似乎不太合适。” 霍辛诧异的看向浮梦,洞察力敏锐如他,此刻察觉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异样,胥诗如向来唯命是从,可为什么今日但凡开口都是在和他唱反调? 只是他心中自知亏欠胥诗如,现在要她嫁入棂王府,无论她在棂王府的命运如何,都已经误了她的终身。 也许今日胥诗如所闹的别扭就来自于心中暗藏的落寞,和敢怒不敢言的不满。 霍辛软了口气,说道:“司空棂毕竟是皇子,就算胥学昂亲口向他提出,他若不愿,便功亏一篑。故此,你今日势必要给司空棂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让他不拒绝你,这身衣裳是我精心挑选,他定会留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晚宴开启 人生就是不断妥协的过程,既然此刻为人,那便只能妥协。 当浮梦穿着这身白衣回到霍府外院,一时吸引了不少曾无视她的目光,就连方才只知道拉着胥秋凤的几位小姐也终于把认真的目光投了过来。 原本胥诗如穿的那身衣裳不是不美,只是今日的霍府犹如繁花盛开,艳丽终究不是最吸引眼球的。 白色是最宽容的颜色,谁穿上它都是一身素雅。但白色也是最苛刻严厉的颜色,它简单清淡到给不了人任何帮助,选择它还想出彩,就必须有不可方物的容颜。 好在,胥诗如的确有这个资本。 此刻她就像飞舞在繁花中的纯白蝴蝶,这样唯美的画面,让人忘记去看那些略显庸俗的繁花,满眼只有纯白蝴蝶的婷袅身影。 浮梦被众人看得很不自在,好在晚膳时间就快到了,府中下人已经开始请来客陆续就坐。 入晚宴大厅之前,所有人都在疑惑,都说霍丞相生辰,众皇子一定都会到场,可是怎么连一个皇子都未见着。 入了晚宴大厅之后,只见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都已经入座,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就来了,一定是被安排在清净的地方歇息着。 不少人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打了小问号。 霍丞相生辰,长阳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到了这里,今日不仅是小官勾搭大官,大官勾搭高官的好日子,更是筹谋大事的皇子名正言顺勾搭势力的好机会,为何他们都会如此安静的不露面? 难道是因为前阵子三皇子在灯会被刺一事,余波未消? 说到三皇子被刺一事,还牵扯到了刚被封为端义公主的元婉仪之死,这件事由三皇子牵头,原本被放到了大理寺审理,有不会轻易了结的架势。 可是没几日,大理寺卿胥学昂呈上了谜一般的奏折,这案子就突然被不了了之,并且随后,原本每个皇子都能插上一脚的春闱会试,独独落到了三皇子的手中。 能看懂其中蹊跷的人都明白,此次三皇子遇刺,其他三个皇子嫌疑最大,老皇帝也不打算揪出那个真正的凶手,对所有嫌疑人万箭齐发以表警示后,便让此事过去了。 只是这春闱会试由三皇子一人负责,看上去并无异样,可实际上,对于急需招揽人才的各皇子来说,其他三位皇子是被削减了大权。 要知道,霍丞相也是参加三年前的春闱会试一举成名,平步青云到了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今年的春闱全由三皇子负责,换种角度来讲,今年的人才都成了司空棂的囊中物。 谁能保证,今年不会出现一个能与霍辛比高低的人物? 四皇子和六皇子是躺着中箭,被二皇子背地里放了冷箭,那时已被安东帝斥责一番,如今也只能逆来顺受。 而二皇子作为灯会刺杀的始作俑者,心中是有说不出的心虚,现在安东帝有让这事不了了之的意思,他自然只有顺从。 浮梦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对四周随意的一环视,猛然发现元景富一家竟然就在他们的邻桌。 晚宴的坐席是由官位品阶来定的。胥学昂正三品,元景富是从三品,虽相差不多,但正三品的文官武官外带他们的家眷一坐,从三品的官员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的坐席之邻。 难得两次逐梦令的宿主这么靠近,浮梦也起了好奇之心,真想知道自己‘死’后,原本身边的那些人会如何。 “元景富真是好福气,有元婉仪这样一个女儿,就算是死了,也给他带来升官机会。” “还听说三皇子对元婉仪可上心了,现在人死了都念念不忘,对元府也略带照顾。” “可不是,若非如此,元景富的从三品侍郎怕是要当到进棺材的那一日,现在可好,竟让他当上了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和爹都同等品阶了。” 耳尖的浮梦听到同桌胥府二哥哥和三哥哥悄声对话。 原来如此。 难怪元婉仪冤死,元景富一家还个个春光满面。一个庶出女儿能为府中带来如此荣耀,在他们心中一定觉得元婉仪死得很值。 真是不爽啊,凭什么元婉仪惨死,她家人却过得乐呵? 浮梦正在抱不平时,音乐奏响,晚宴正式开始。 这次霍辛的生辰得意如此大张旗鼓的操办,是安东皇帝特许的,就连此刻能容纳近两三百人的晚宴大厅,也是安东皇帝特地命人在霍府建造而出。 安东帝之所以会让霍辛如此操办一个生辰,还有一个潜在原因,霍辛二十一岁时在春闱会试上一举成名,如今当了三年的官,为朝廷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却耽误了娶妻大事。 这样的人才,安东帝自然很希望彻底的纳为己有,想把他招了做驸马那是必然,只可惜安东的公主本来就没几个,还在与周边的部族邻国和亲时,全用光了。 无奈啊无奈,虽不甘心便宜了别家女儿,但也无可奈何。故而,这一次看似安东帝让霍辛大办生辰,实则是让他在生辰宴上寻得一个如意的丞相夫人。 当官位达到一定高度,他的婚事就和皇子一样,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可安东帝还是给霍辛机会,让他自己选择。 由此可见,安东皇帝对霍丞相真是宠信有加十分看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假想情敌 霍辛如此得安东帝看中,人又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众人看在眼里明在心里,故而今日来到霍府的所有官员都带着适龄女儿,还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那表情更是花枝乱颤急不可耐。 谁说不是呢,今晚是上天赐予适婚女子的绝妙机会,不但有儒雅君子霍辛,还有绝艳倾城的三皇子,这两人都是没有正式娶过妻妾的,随便和哪一个勾搭上,那感觉都是极妙的。 再不济还有四皇子和六皇子,就算当不上正妃,当个侧妃,到底也算是王妃,皇亲国戚的感觉也是极好的。 实在不济,还有一个二皇子虽然听说他府上的后院已经能和安东帝的后宫相比,但现在作为皇长子的他,呼声还是相当高的。 总而言之,今天简直就是个长阳乃至整个安东顶级男子相聚一首的大型观摩会啊。 歌舞一起,大规模的寒暄变成了同桌与邻桌间的小范围唠嗑。 在小酌几旬后,一女子手持酒杯走近浮梦所在这桌,一眼瞟上了浮梦,目光讥诮,“哟,这人看得面生以前从未见过,应该就是胥大人的养女吧?” 桌上几人一看,这是姜都统的小女儿,姜玉燕。姜都统虽常年在外征战,姜玉燕随着父亲自小见识了战场的硝烟,安东立国后,因姜都统的夫人也是高官之后,所以姜玉燕便生活在了长阳。 而她充分继承了武官特色,从小泼辣跋扈,在长阳也算小有名气。 她和胥秋凤的关系能算上闺中蜜友,此刻特意跑到胥府这桌,明摆着是知道胥秋凤和胥诗如不对付,为好姐妹出气来的。 浮梦看桌上几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便知道来人是有意挑衅,而这一桌是胥府家眷,为胥诗如撑腰的胥学昂并不在这里。 她虽也不是善茬,可也懂得人在屋檐下,还不知要用胥诗如的身份生活多少,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浮梦客气的对她微微一笑,便低头研究桌上的菜式,不打算再理睬姜玉燕。 姜玉燕从胥秋凤这里听过不少关于胥诗如的事,想这女子再胥府那么久,秋凤还从未真正让她吃过苦头,便知道她绝不是好欺负的。 可今日朝中重臣都在,她的父亲又是从一品官员,都说官高一品就压死人,现在相差的何止一品,就算是胥学昂在,也一样卖她爹的面子。 看浮梦爱理不理的模样,姜玉燕一边越发对胥诗如不满,一边又窃喜自己找到了找茬的由头。 她嘴角一撇,骄傲的抬起头,几乎是用鼻孔对着浮梦,“到底只是个养女,虽然运气好进了胥大人府上,可却实实的不懂规矩。现在我站着你坐着,我问你话你不回答。我爹可是姜都统,从一品官员!” 这一桌,胥学昂不在,做主的就该是是胥夫人。可此刻,胥夫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就连对浮梦一直有所惧怕的胥秋凤也耐不住抬起头来关注事态发展。 姜玉燕眼角的余光还是能感觉到浮梦的一举一动,注意到浮梦好像抬头看自己,她高傲的头抬得更高了几分。 胥诗如是养女,以前从未见过大场面,如今听到她的身份,该吓一跳了吧,随后她要狠狠的当众践踏她的尊严,把她踩在脚底,帮胥秋凤出一口恶气。 等着胥诗如的告罪声,不想传入姜玉燕耳畔的却是含着食物口齿不清的咕哝声,“姜都统是从一品官员,那么你几品呢?”浮梦不耐烦的抬起头,用看街头杂耍的神情打量姜玉燕自命不凡的嘴脸。 姜玉燕顿时被噎住,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依旧端坐在位置,连挪一挪的意思都没有的女子。 浮梦在她反驳之前,把夹在筷子上的菜一口塞进嘴巴,她向来嗜吃,但看眼前情形,接下来这段饭注定吃不太平喽。 胥夫人紧皱眉头,虽知道姜玉燕过来的目的是为女儿出气,可说实在了,他们家也的确惹不起姜家,她是想看胥诗如出糗,但又怕她真把姜玉燕惹毛。 果然,终于反应过来的姜玉燕,气愤的揣着气,那胸起伏的越发厉害,连小脸都被憋红了,“你你只是个养女,连庶女都不如,你在这里拽什么?” 她刻意的提高音量,周围几桌都听得真切,纷纷向浮梦投来鄙夷的目光,这世间终究是狗眼看人低的。 就在这时,有一个负责上酒上菜的丫鬟经过,无意撞了姜玉燕一下,撞翻了她手中的酒杯,酒杯里的酒顺势泼在了浮梦的白色衣裙上,一滩酒渍在白衣上格外显眼。 那丫鬟马上跪下,一脸惊恐,“奴婢是无心的。” 姜玉燕今天的心情很差,现在被丫鬟撞到心情更差了几分,但看到那酒因为这丫鬟泼了胥诗如一身,心情又舒畅了些。 今日到场的女子都是来觅良婿的,姜玉燕也格外用心打扮了一番,她的目标不是今晚的主角霍辛,而是三皇子司空棂。 司空棂是唯一没有娶妃的皇子,姜玉燕认为以自己的身份,若真能嫁入棂王府,正妃位置非她莫属,这只是其一。 其二,也是最根本的原因,她第一次见到司空棂,就被他绝艳的容貌吸引,她很难想象为什么世间会有如此俊逸绝艳的男子,如此一见倾心,念念不忘至今。 宴席开始时,姜玉燕一进宴会大厅,似乎就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芷兰香,这是他的味道,她记得她认得。 她挖空心思挠首弄姿,可司空棂看都没看她一眼,虽然如此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结果发现,他从没有焦点的目光竟然落在胥诗如的身上。 可恶,今日所有女子都用心打扮,可无一人像胥诗如穿得如此素雅,不想这样竟入了他的眼? 原本在姜玉燕心中,胥诗如只是一个和胥秋凤不对付的胥府养女。自从发现司空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后,胥诗如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假想情敌。 对于好姐妹的敌人,她愿意远远观望,可是对于情敌,她怎能坐以待毙。 现在,这丫鬟的无意,让她也无意的做了一件很乐意的事——泼了胥诗如一身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再见亦惊 此时此刻是霍府霍丞相的生辰宴,到底不是在姜府上,姜玉燕是泼辣跋扈,但也并非没有脑子,若把事情闹得太大,只怕对她也没有好处,也许还会给三皇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姜玉燕看着浮梦身上的酒渍,脸上露出淡淡笑笑容对着跪地丫鬟,显得有几分温婉。“起来吧,今日是霍丞相生辰,府中上下一定都很忙碌,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带胥府养女诗如小姐去换身衣裳就是了。” 她的嘴上还是重重点出胥诗如只是一个身份地位的养女,心中更是有着如意算盘,在宴厅里干不了的事,出了宴厅可方便不少。 现在让大家看到她姜玉燕是大度的,随后在胥诗如更衣的路径上给她点教训,随后扔出霍府,让她没机会再出现在三皇子面前就可以了。 浮梦斜眼看了看突然变脸的姜玉燕,无心去考究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反正自己本就对这身白衣很反感,总感觉要去死了一样。 再看原本跪地现在已经起身的丫鬟,好一张熟悉的脸庞,这不是傍晚用茶水泼她一身的那位嘛。 看来,这一次又是刻意安排。 浮梦随丫鬟离开宴会厅,有三道慑人的目光紧紧追随,一道来自胥夫人,一道来自霍辛,一道来自——司空棂。 在浮梦离开后,戏剧性的是胥夫人和司空棂也都离开了自己的席位。 他们分别去哪? 旁人总会以为人有三急,并且这样的大型宴会上,有人来来去去也正常的很,根本没人会多加留意。 霍辛是今日的主角,他自是不方便离开,但是司空棂的离开他看得真切。不知为何,看到司空棂离开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灯会那一夜。 那一夜,霍辛想跳下河救元婉仪,却被司空棂抢先一步。 那时,他的心好像缺失了一块。 他见胥诗如时所说之话的确是真的,他这一次助司空棂是因为元婉仪,但还有更深的原因。 元婉仪对他来说实在太过于神秘,她是他多年以来第一个感兴趣的女子。 那一晚,无论他还是司空棂愿意早一点亮出自己的底牌,也许元婉仪就可以不用死。 今晚,看着司空棂离开,那晚的遗憾又再一次浮上他的心头,他总觉得,是不是,又有什么东西是他将失去的? 宴会厅是安东帝特地命人在霍府搭建,位置比较偏僻,所以浮梦换衣衫要行走的距离也挺遥远。 那丫鬟已是第二次带浮梦去换衣,甚至她和浮梦应该都知道彼此的底细,可她表现出来的,依旧是一个犯错丫鬟该有的战战兢兢。 对着一个演技派,浮梦很无聊,在走了良久无果后,她问道:“还要走多久?” 丫鬟继续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小声答:“府中并无女子,女子衣衫只有内院有备。都是因为我不小心,烦劳胥小姐走那么远,还请不要怪罪。” 看来她是打算演到底了。 浮梦刚打算配合着说一句‘不怪罪’,却看到这丫鬟猛然跌倒在地,随后便不省人事。 似乎,隐约浮梦觉得自己有看到有人一掌劈在这丫鬟脖颈,她才晕过去的。 怎么回事? 由不得浮梦慢慢分析,有人一拽她手臂,她对别人的碰触向来敏感,下意识的就要挣扎,可挣扎无果,最后她便被那人带着一阵上上下下,片刻之后才停在了某个昏暗的角落。 感觉到自己的脚终于又踏在平坦的大地上,浮梦第一反应是先远离她身边的家伙,免得让人察觉出她的异常。 与此同时,一抹熟悉的芷兰香迎面飘入她的鼻中。 是司空棂? 不用问,敲晕丫鬟,把她带到这里的一定是十一了。 斗转星移,其实离上一次灯会三人出行并不是很久,可再见却物是人非,浮梦已经从元婉仪变成了胥诗如。 这是完全没有丝毫关系的两个人。 司空棂让十一把她带到此处,所为何事?不会真应了霍辛所言,这一身白衣引起了他的注意? 即使如此,以司空棂把元婉仪直接带回府的彪悍作风,他也不该这般偷偷摸摸呀。 司空棂凝望她许久,浮梦觉得他的视线更多的是在她这身衣服上。 良久良久,司空棂淡淡的开了口,“曾经你问我,何时能摆脱胥府寄人篱下的生活,现在我告诉你,就是今日。诗如,随我回府吧。” 浮梦惊讶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司空棂。 这这这算什么情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来者不善 这语气,这神情难道胥诗如和司空棂也是旧识?再回想来到霍府后,霍辛与她的对话,明显他并不知道她与司空棂相识。 这胥诗如还是一个双面细作? 天啊,灵尊到底给她准备了一个多神奇的烂摊子? 浮梦想深呼吸,好让自己冷静一点,虽然她并不用呼吸。 很快,思路便被整理出来,不细究胥诗如到底和霍辛c司空棂到底是何关系,就和每一次逐梦令一样,原宿主已死,现在活在这身皮囊里的是她,浮梦。 她细想再入一次棂王府能不能过上如同元婉仪般逍遥的日子,答案是否定的。 浮梦入了棂王府就将成为霍辛安插在司空棂身边的细作,她在棂王府待过,司空棂的手段她略知一二,这细作当起来绝对不容易,她只是想自在的活到胥诗如该死的时候。 而且她原以为自己不在意,可如今想来,灵尊的话历历在耳,那一夜的灯会,司空棂早有准备,若他有心,元婉仪本可以不死。 当初她为他挡了一剑又一箭,都只是自作多情吧?她不求回报,但也不希望自己的付出,给到一个无心豺狼。 她微微一笑,“我不要。” 灰暗中,浮梦看不清司空棂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这话说出口后,空气中的芷兰香有了一缕起伏。 司空棂的声音压抑着一点温怒,“你可想清楚了,今日拒绝,来日便再没机会了。” 浮梦肯定的点头,“是,我想清楚了。” 司空棂淡漠如水的说道:“很好,既如此,从此之后,你我就当不相识,而你的身份仅剩下胥府的养女,胥诗如。” 话音刚落,空气中的芷兰香便渐渐散去,浮梦能感觉到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人,司空棂已经离开。 还是有一点好奇呀,总觉得司空棂对胥诗如说的话很奇怪,看来胥诗如和司空棂的关系比和霍辛的关心更复杂。 有没有机会弄清楚,那是后话,当前第一重要事,她得寻得路,找那丫鬟,换身衣裳,回到宴会厅。 结果丫鬟是没找到,但是遇到了下午的那个姑姑,衣裳顺利换好,且不再是白色的,这一点浮梦很满意。 随后,姑姑把她带到了宴会厅。 这一切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浮梦不知道,她被司空棂带走的这一段插曲,正好让她避开了姜玉燕派来,要给她点教训再把她扔出府的人。 回到宴会厅的浮梦,第一眼看向了司空棂的那一桌,司空棂还没有回来,她自嘲一笑,怎么自己还会去关心这人回不回来。 接着又看向她自己的那一桌,略显空荡的餐桌有那么一点显眼,她发现人数有些不对,胥夫人和胥秋凤都不在。 果然,她回到位置屁股还没碰到椅子,就有一个人过来传话,说胥夫人想单独见一见她。浮梦认识这个传话的,他是胥府的下人。 她本想无视,可想想自己刚拒绝了司空棂,短时间还得在胥府继续待着,虽然和这对母女不对付,但为了避免她们日后名正言顺的找麻烦,去见就去见呗。 真是事情一桩接一桩,以前宿主是街头小民总不觉得会有那么多烦人的事情,投在大户人家,除了能满足口腹之欲外,还真不如以前的小民宿主。 随着那下人又是一阵左拐右拐,终于又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三个身影隐隐出现在浮梦眼前。 浮梦很佩服胥夫人,这是在霍府不是胥府,她竟然能在别人府里找到这样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边角旮旯训她话。 下人把她带到后就转身离开,留下浮梦打量眼前三人,胥夫人胥秋凤都在,胥秋凤的脸上褪去原本的惊恐,显得有点得意洋洋。 还有一黑衣男人隐遁在黑夜之中,就算借着月光浮梦也看不清楚此人的相貌,只是此人给浮梦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胥秋凤看着浮梦,肯定的说道:“胥诗如,我肯定那一日午后,你已经死了。为什么后来又能活生生的出现在胥府?后来杀你的胥府下人也死去了,你根本就是鬼,是来索命的,对不对。” 浮梦哑然失笑,她是鬼? 是吗?不是吗? 或许对于凡尘世人来说,她这个状态就是鬼。 胥秋凤一早就怀疑她是鬼,浮梦心知肚明,可之前她的做法只是对她敬而远之,今晚她吃了熊心豹子胆,现在这么直白的说出,当真不怕她被揭穿后当场吃人吗? 看来,隐遁在这两女人身后的黑衣男子,是壮了胥秋凤胆的关键。 浮梦又好奇了,难道这人是胥夫人请来的抓鬼道士? 浮梦似笑非笑的模样,在这黑夜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阴森,胥秋凤好不容易被壮起来的胆又缩了一半,声音有了微微的颤抖,“杀你的不是我,如果你觉得自己是枉死,那人也已经死了,仇也报了,该回到阴曹地府里去。” 说完,她连退两步,站到了黑衣男子的身后。 黑衣男子的面貌终于清晰的暴露在浮梦面前,浮梦与他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浮梦的心中也猛然一惊,好一双魅人的眸子,只一眼好像就会被他的注视拉向深渊。 他走向前,目光冰凉的看着浮梦,良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拿出一支深邃蓝的琉璃笛,浮梦一眼就看到这琉璃笛尾部的挂件十分特别 笛声响起,难以形容的悠扬音色从笛中传出。 这曲调浮梦一怔,暗叹不好。 胥夫人和胥秋凤只看到在黑衣男子吹响笛子后,胥诗如便猛然倒地,一动不动,看上去的确像一个死去已久的人。 胥夫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她平静的看向黑衣男子,“大师,她死干净了?” 黑衣男子没有回答胥夫人,目光依旧落在胥诗如所在的位置,可蹊跷的是,他的视线根本没有看着地上的胥诗如,而是保持着先前的视线,好像胥诗如依旧站在那里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西陵灵尊 浮梦感觉到胥诗如的躯壳与自己的魂魄脱离后,回首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而黑衣男子也看着她。 一魂一人就这么对视许久,黑衣男子冰冷的目光终于含上了笑意,他饶有趣味的垂下眼眸,看了看地上的胥诗如,“原来是浮梦,本尊还当是哪个作恶的小鬼呢。” 浮梦撇嘴,挑起眉峰,一脸不信的看着黑衣男子,却只是看着他的衣服,不看他的脸,“西陵渊,你说谎的本事可不怎么样,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以你的能力,会看不出这身体里的是我?还硬生生把我从这身体里拉出来,你一定是想趁灵尊不在害死我。” 虽然没见过几次,且那几次也在很早之前,可这男人的黑衣和灵尊是同一种地府风格,还有特色的琉璃蓝笛,还有笛子上挂着的聚魂灯,她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啧啧啧”西陵渊一脸无辜的摇着头,魅人的双眸直视看都不看他的浮梦,“东陵邪是你的灵尊,对本尊却直呼名讳。小梦,本尊与东陵邪都是聚魂灵尊,平起平坐,所以你也该称本尊一声灵尊。” 浮梦坚决不看西陵渊的眼睛,“地府制度严明,我与灵尊签订契约,纵使你与灵尊平级也管不着我。而且——”浮梦的语气越发不满,“这里好像不是你的管辖范围。” 西陵渊轻笑一声,“老爷子还没来管我,浮梦你倒管起本尊来?本尊跟那苦命的东陵邪不同,本尊的管辖范围一片祥和,所有凡人该生就生,该死则死,哪像他管这乱世,忙得跟狗似的不过也是,若不是管这乱世,去哪找那么多躯壳给你体验人生,小梦,你家灵尊对你真好。” 浮梦鄙视的看着西陵渊的黑衣,以此表达对这个人整体的鄙夷,“你叫阎罗王老爷子,当心他来劈了你。” 两个非人生物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般聊开了。 西陵渊来自幽冥地府,虽然是男子也带有强烈的阴气,而浮梦出了胥诗如的躯壳,她本就是一缕不能转世的幽魂,阴气自然也很重。 一旁只能看到西陵渊看不到浮梦的胥夫人和胥秋凤神情凝重,三月的夜,的确还很寒冷,可是她们此刻感觉到的是阴森。 胥秋凤弱弱的问胥夫人,“娘,大师在和谁说话?” 胥秋凤已经很努力控制说话的音量,可还是让相谈甚欢的两非人生物想起了,此处还有两个凡人的存在。 西陵渊回首看了胥秋凤和胥夫人一眼,转头对浮梦道:“你的灵尊对你也不怎样嘛,让你执行逐梦令,却不帮你把麻烦消除。你看这两人,都认定你这壳子是个死人,为了证明本尊对小梦没有恶意,我帮你消了这两人的记忆,如何?” 浮梦警惕的抬头看向西陵渊,“你会这么好心?” 西陵渊用一曲笛声回答浮梦,胥夫人和胥秋凤在听到这曲低声后,眼神一滞,神情惘然,愣愣的走开,看方向应该是回宴会厅去了。 浮梦依旧半信半疑,在她看来,每一个聚魂灵尊都阴损的很,就连东陵邪也经常想看她的好戏,更何况一个没事来这里溜达的西陵渊。 西陵渊一定没按好心。 果然,两人走开后,西陵渊又是一声轻笑,浮梦赶紧转开自己的目光,免得被西陵渊的双眸引向深渊,低头的同时听到西陵渊轻快的声音。 “小梦,你要用胥诗如的身份在胥府活着,我可要告诉你咯,纵然胥府不是刀山火海也堪比龙潭虎穴,现在胥秋凤没了惧怕你的记忆,以后你的日子一定过得很精彩。” 说罢,西陵渊掌风一推,伴着琉璃蓝笛的悠扬曲调,浮梦再次进入了胥诗如的躯壳。 就知道他没按好心,原来等着看好戏,浮梦用胥诗如的躯壳站起身来,她轻拍身上沾在的灰尘,这已是今日的第三套衣衫,她实在不想再换一次。 尘土拍净,浮梦微微一笑斜睨西陵渊,不甘示弱,“也许是我自己的人生太过平庸,使得我死后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有过怎样的生活,甚至无法轮回转世,永远游走在地府边缘。所以当我签下契约,开始逐梦令,我希望让每一次新人生都更精彩。” 不远处有依稀的脚步声,似是往这里靠近。 西陵渊把这脚步声听得真切,莞尔一笑,“哦?原来小梦如此超脱,面对龙潭虎穴不过用精彩人生来概括,既如此,我便满足你。” 在他说完话的档口,稀疏的脚步声越发靠近,来人与他们已经近在咫尺。 浮梦这才察觉到有人靠近,猛然回头,看到霍辛目光复杂的向她和西陵渊投来,与此同时,她惊诧的感觉到西陵渊靠近她,用右手卡住了她的脖颈。 又要演戏了吗? 浮梦一边配合着,一边以手握拳偷袭西陵渊以表达心中不满,却被西陵渊轻笑着把她的手反扣在了身后。 得,这下更逼真了。 这样的小动作没有逃脱霍辛的眼,但浮梦会反抗更符合胥诗如该有的反应,霍辛蹙眉。 一直在宴会厅的他,从未停止过关注胥诗如的情况,她引起了司空棂的注意,他很满意,但他也意识到她引起司空棂注意的同时也引起了别人的不满。 他可以示意下人消无声息的帮她躲过姜玉燕的刁难,必然也会注意到胥夫人母女找她出去后,这两人回来,而她并没有回来。 霍辛直视西陵渊,纵使觉得这黑衣男子的眼瞳格外惑人也没有移开视线,他同以往一样儒雅,淡淡开口,“公子为何驾临霍府?” 西陵渊对这个能如此直视他的凡人起了些许好奇,笑道:“本尊本人闲来无事,随便逛逛,逛到此处遇见这个女人,看她不顺眼,想杀了。” 浮梦差一点就要翻出白眼了,地府的聚魂灵尊要假装自己是嗜血狂魔变态杀手还挺有感觉。 只是西陵渊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在霍辛到达前就一定已经察觉,为何不消失,而要暴露人前? ------题外话------ 可能是因为被换了大类,从架空换到了玄幻,所以也换了责编,再所以至今还未首推我只能更得少一点勒。亲们,待首推之后,我会多更一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再入王府 霍辛对于西陵渊的回答也很诧异,不过看对方一脸玩味,他有一种感觉,这黑衣人不会真的去伤害胥诗如。 “这位公子,这里是霍丞相府。”霍辛淡淡的笑着,提醒道:“在别处杀了人或许还有逃跑的可能,可是在这里,你必会被绳之于法。” “哦?”一个凡人竟这么大口气,西陵渊似笑非笑,“我还真想试试,这个女人我带走了,你若抓到我,我便放了她。” 说完,西陵渊一把抓了浮梦,飞身而去。霍辛身边也快速闪过几个身影,追着西陵渊就去。 奈何,武艺在高终究只是凡人,怎么追得上聚魂灵尊的步伐。 到了此刻,浮梦终于忍不住问道:“西陵灵尊,你到底想干什么?” 西陵渊作为聚魂灵尊,显露人前本就不妥,现在又闹这样一出,浮梦实在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西陵渊轻笑道:“小梦终于懂得尊称本尊了呢!此刻本尊所做不就是为了让小梦的生活变得更加精彩嘛。” 浮梦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西陵渊,却看他笑得越发诡异,突然他眼光一闪,从空中把浮梦扔了下去。 浮梦下落时,用一种‘果然他是想害她魂飞魄散’的眼光看着西陵渊,她知道他们下方有人,而她这样一摔出现在人前,不死才怪。 西陵渊出现,浮梦便知道今夜注定不平凡,这个眸光魅人的灵尊究竟为何而来,他笑意盈盈的背后是否包藏祸心? 下落中的浮梦,看着隐匿空中的西陵渊,苦笑一声,从没想过,自己最后是这样死的。 胥诗如,果然是一个特别的宿主,让她魂飞魄散的宿主。 她虽只是没有记忆的幽魂,可她想活着,她对这个尘世有无限的眷恋,所以她用宿主的身体乐观的活着,她相信总有一日能寻到自己的身份,开始真正的人生。 可她若现在死了,魂飞魄散了,这个世界上,无论今生来世,都不会再有一个人或一抹魂叫浮梦。 灵尊 东陵邪 来救我,好不好? 浮梦闭上眼睛感受因她下落四周空气的急速流动,这也许是她最后的感受。 突然,她感到自己好像停住了,接住她这具身体的不知何物,没有大地的坚硬,只有安全的柔韧感。 浮梦慢慢睁开眼睛,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原来他接住了她? 劫后余生的欣喜让她不管不顾的紧紧抱住他,闭上噙着泪花的眼睛,“灵尊——浮梦就知道,灵尊不会丢下浮梦不管,灵尊一定会救浮梦。” 怀抱浮梦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去没有松开。 司空棂意味深长的看着怀中女子,一股冰凉透骨的凉意穿过衣袍直透他的心,让他恍然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一具尸体。 这女子称他什么?“棂尊”? 司空棂觉得这个称呼勉强说得过去,棂是他的名讳也是封号。至于尊,自己是这个女子的尊上,虽然前一刻自己已经下令与她撇清关系,但此刻她从天而降,若不是他接着她,她也许会摔死,面临生死,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 唯一无法解释的,是女子的自称,浮梦。 以他的性格,当时出手接她,只是感觉到有东西掉落后下意识的行为,本来接到后就放手,可那熟悉的冰凉感让他无法放手。 同时,霍辛的下人赶到此处,只看到三皇子怀抱着的正是方才被黑衣男子掳截的女子。 片刻后,霍辛也到了。 看现场情形,再看胥诗如噙着泪花却禁闭的双目,发生了什么已经呼之欲出,黑衣男子也意识到在霍府行事不太方便,遇到司空棂后丢下胥诗如就逃离了。 这两人大庭广众抱在一起,司空棂把她带回棂王府已成必然之事。 司空棂看向霍辛,浮梦依旧被他抱在胸前,“霍丞相,胥小姐遭遇惊吓,为了不妨碍其他生辰宴的客人,本王现代胥小姐回府稍作修养。” 这样已经达到霍辛最初的目的,可为何看到相拥的两人,他的心中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沉闷感,事已至此,他只能点头。 霍辛离去后,浮梦火速从司空棂的身上跳了下来。 其实情绪稳定后,她就意识到此人不是灵尊,而霍辛出现后两人的对话,更明确的让她知道,这个在无意中救她一命的人是和灵尊有着相同容貌的司空棂。 似乎刚才以为自己要死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浮梦小心翼翼的笑着,“抱歉,我刚只是以为自己会摔死,现在没事了,呵呵我可以自己回去,我走了,再见。” 说完,浮梦一撩自己的裙子,拔腿就想跑。可是一个比她这个鬼还要鬼魅的身影毫不客气挡在她的面前。 司空棂身边的头号死忠,十一。 浮梦哭丧着脸,回过头看向司空棂,“棂王,还有何指教?您要知道我离席已久,再不回去,娘亲会担心。” “本王已经说过了,胥小姐受了惊吓,需要稍作休养。”司空棂的眼神中浸着冰凉的笑意,“十一,带胥小姐回府。” 浮梦看到这样的眼神,反而静下心来,当初她是元婉仪时,司空棂带她回府,也是这样的眼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装疯卖傻 夜空中,手拿琉璃蓝笛的黑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所发生的一切,“小梦,这样你的人生才会真正的精彩。” 突然,有一道银光在夜空中一闪,直冲他而来,他侧身一让躲过那道银光,同时向那道银光伸出手两指一夹,那道闪过的银光便被他夹在两指之间。 在如银月光的反射下,依稀能看清,那是一根琴弦。 琴弦的那一头,是另一个黑衣男子,他身姿翩翩,手抚古琴,而脸上没有了以往对着浮梦时的邪魅笑容。 手执琉璃蓝笛的男子反手一弹,夹在双指间的琴弦如同流星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抛弧线。 “东陵邪——”手执琉璃蓝笛的男子用他那双魅人的双眸戏谑的看向抚着古琴的男子,“出手好狠,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你不是奉老爷子之命,去了极南幽冥之地,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东陵邪接过被抛回的琴弦,往琴轸上一拉,便将琴弦定回原处,没有抬头的他,从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不回来,难道由得你在我的地境内胡作非为?” 西陵渊轻笑一声,“胡作非为?这罪名太大,我只是来逗逗你的宝贝小梦而已。” 东陵邪眼神一沉,“西陵渊,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话音落下,东陵邪便转身消失在浓重的夜幕之中。 西陵渊无辜的挑了挑眉,玩味的笑意占满了他魅人的双瞳,“东陵邪生气了呢真好玩,这下我更不想离开这块有趣的地境了。” 转身间,西陵渊同方才的东陵邪一样,凭空消失。 霍府的夜,宴会厅热闹依旧,而府中这偏僻的角落,也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 霍辛的生辰宴落下帷幕,而那一夜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那个主角,而是半途带着大理寺卿胥学昂养女离开的三皇子,司空棂。 这件事不知从哪传出,却像春风拂过的野草一般,迅速蔓延了长阳的大街小巷,继元婉仪之死后,人们的茶余饭后又有了新的八卦。 现在每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只要看到任何在唠嗑的两人笑容暧昧,他们必定是在讨论三皇子的行为,果不负风流之名。 胥府内,失去记忆的胥秋凤天天一副别人欠她多还她少的表情,她原本要去当二皇子妃的,却被胥诗如坏了好事,如今她还只是胥府小姐,胥诗如却被三皇子带回了府。 若胥诗如真当上了三皇子妃,一定会把曾经欺负她的她踩在脚下,那野种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入了三皇子的眼。 不过胥诗如进了棂王府,到底是运气还是晦气可说不定,被三皇子带回府的女子不在少数,可哪一个有了名分? 就连一度传得沸沸扬扬的元婉仪,最后死了也是草草了事,胥诗如的身份低微,三皇子最多让她当个侍妾。 “秋凤,这几日怎么一直郁郁寡欢?”胥夫人走到花园,便看到胥秋凤一脸阴沉。 胥秋凤回过神来抬头看到胥夫人靠近,立刻皱眉撅嘴,“娘啊,当初那野种坏了我和二皇子的婚事,现在就快爬到我们头上去了,叫我怎么欢得起来。” 胥夫人笑道:“原来就为了此事。秋凤,你太过于执念了。当时你爹驳掉了你和二皇子的婚事,娘并没有反对,你就该明白。也许二皇子是最有可能称帝的,但他给不了你幸福。以你的身份,朝中大官的儿子,无论你看上哪一个都能当正房夫人,” “娘啊”胥秋凤打断胥夫人的话语,“您凭着富贵家室当上了爹的正房,又怎样呢?是不是正房又有什么关系,若能做王妃,便凌驾于任何大臣的正方之上,我想要的,从来都是显赫于人的身份地位,而现在,我能接受比任何人差,但绝不能比那个野种更差。” 胥秋凤的目光阴狠,如今,要么她能站的比她更高,要么就想办法把她从上面拉下来。 该怎样,才能把这个女人践踏在自己的脚底呢? 胥秋凤认为该好好想一想。 与此同时,在棂王府的浮梦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她幽幽叹了口气,这司空棂真没创意,把人带回府,永远就这么一套对策,把人往某间屋子一放,然后不管不问。 也许胥诗如身份特殊,这次守在屋外的不是普通侍卫,是十一。 在屋子范围,浮梦有极大的自由,但是休想踏出屋门一步,浮梦有点怀念作为元婉仪时住的屋子,那地方宽敞,还是个院子可以活动一下,哪像这里,只有屋子一间。 浮梦打开屋门,果然冷面守门将十一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却不发一语,这是在用冷漠告诉她,回屋待着去。 浮梦当然没有退却,她看着十一,良久之后露出个谄媚的表情,“十一哥哥,咱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事想跟王爷商量,你能不能传个话?” 十一瞥了浮梦一眼,继续沉默。 浮梦更谄媚了,“十一哥哥,我知道我和王爷一定有某种关系,可我在胥府遭遇了一次意外,已经不记得自己和他的关系,所以现在王爷把我关在这里,我很迷茫。” 十一面色一冷,终于开口,“意外?” 浮梦见十一终于搭自己的话,就知道这回有戏,要知道胥诗如的头是被铁棒砸过的,那狰狞的伤口虽不会再流血,但已经永远留在这具身体上。 这伤自是不能展露人前,但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得舒坦,小范围的展示一下,浮梦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她凝重的解开发髻,手指着后脑勺,“不信,你摸摸。” 十一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手摸向了浮梦的后脑,除了冰凉的触感,让他为之惊讶的就是触手可及的伤口,轻拨开头发,还能看到那伤口是多么狰狞。 无论如何,男女授受不亲,十一看过摸过很快就收了手。 这样的伤口,要了命都不稀奇,她说她被敲失忆了,也是有可能的。如此想来,胥诗如会拒绝主子回府,的确甚为蹊跷。 十一虽依旧对浮梦的话半信半疑,但胥诗如的身份特殊,主子执意将她带回也是为了避免留她在外,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来她的话是真是假,还是需要主子亲自来断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似曾相识 当天傍晚,浮梦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司空棂,这是那夜之后两人第一次相见。不知何故,浮梦见到他那一瞬间,突然想起那晚被西陵渊从空中抛下,就是他一把接住了自己。 想到这件事并不奇怪,但因为想到这件事,平日里也算伶牙俐齿的浮梦突然语塞,这样就让现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司空棂淡漠的看着浮梦,“我来只是想亲自告诉你,无论你对十一说的话是真是假,我都不可能放你离开,你有两种选择,活着待在棂王府,死了离府出殡。胥府,我是不会再让你回去。” 这样冷漠的眼神和语气,在浮梦还是元婉仪的后期时,已经很少看到。她并不惧怕司空棂,但因为那晚的经历,她还是显得有点无措,心跳莫名的越来越快。 在这样纠结的情绪下,她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司空棂,于是慌张的脱口而出,“我没想回去,我只是想想吃棂王府上小厨房的精品三点,还想换个屋子。” “”司空棂一怔,微蹙眉,目光中略带狐疑,此刻他似乎有一点相信,她没有骗他,她的确被砸到脑袋。 傻了。 安东皇子的储君争夺战向来激烈,司空棂在放荡风流的外表下,有着筹谋一切的心,他的人遍布安东朝堂,就算不支持他的官员,家中也一定有他放出去的暗线。 胥诗如,便是他放在胥府的细作。 大理寺卿,看似只是正三品官员,可但凡重大案件,必会经过胥学昂的手。 胥学昂作为正三品官员,经常会越级处理比他品阶更高的官员,他依旧能做到脸不改色公正无私。 先前元婉仪一案因牵扯甚广,司空棂表面作出为红颜追究到底的架势,实则是做了两手准备。 那夜灯会行刺的主使,他心知肚明,有关证据也用他独道的方法传达给了胥学昂,若能因此事扳倒处处针对自己的二皇子,那是最好的结局,可事件牵扯到的全是皇子,胥学昂再没有了往日底气。 即如此,司空棂等着胥学昂办案不利被撤职的那日,他早在暗中觅得人选,等胥学昂落马,他的人便能上任,从此大理寺便成为他的势力,可结果,安东帝给出的态度十分暧昧。 由此可见,胥学昂背后的不是哪个皇子,而是安东帝。 这样也好,至少现在清楚,国家的法度只是掌握在安东帝的手中,大理寺这块地方还没有落入其他皇子之手,他愿意多观望一阵子。 只是,灯会之事既已发生,不可能不了了之。退而求其次,他利用胥诗如向胥学昂献计,既然他是灯会唯一受害的皇子,便可借此打压其他兄弟,得到春闱会试的唯一监管也算是意外之获。 至此,司空棂对胥诗如这枚棋子还是相当满意的。原本这种派出去的细作,他从未想过回收。 可霍辛的生辰宴上,胥诗如的一袭白衣,让他有了一刻恍然,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夜的元婉仪。 元婉仪的死本可避免,却因为他的绝情冷漠,即使危险时,她一次次挡在他的面前,他都没想过提前亮出自己的底牌。 所以元婉仪死了。 也许那晚他提出让胥诗如随他回府,只是想弥补自己内心对元婉仪的一丝愧疚。没想到,胥诗如竟然拒绝,这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异样。 而此刻,异样感更加分明。她方才说什么?棂王府小厨房的精品三点? 且不说胥诗如之前从未踏足过棂王府,且她现在自称被伤了脑袋,就算一直住在棂王府的他,都不知道小厨房里有什么精品三点。 那是什么东西? 司空棂放下重重疑惑,“好,棂王府这么大,你要住哪里,随你挑便是。” 浮梦没想到司空棂答应的如此爽快,咧开嘴一笑,“我早就想好要住哪,现在就去呗?” 司空棂目光深邃,点了点头,他倒想看看她会选择什么地方。 当看到浮梦身姿灵活,如同走在自己家里一般的穿梭在棂王府时,不仅是司空棂,就连十一也露出狐疑的神情。 最后浮梦停在了元婉仪所住的院落。 “我就住这里。” 与浮梦轻快的表情截然不同的是司空棂猛然阴沉的脸色,自元婉仪之后这里并没有住过别人。“除了这里。” 浮梦原本憧憬得看着这院子,听到司空棂冰冷的声音,不满的回过头来,“为什么?你不是说随我挑,我喜欢这里,独门独院,地方空旷,离小厨房还近。” 这一刻,司空棂仿若又看到了元婉仪,两个没有丝毫关系的人,怎会给人那么相同的感觉? 心在瞬间被触动,已经破例,不妨在破例一回。司空棂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紧随他身后的十一在离开前,回首深深看了浮梦一眼。 浮梦莫名其妙的耸耸肩,走进院落,推开曾住过两个月的房门。屋中摆饰依旧,和她还是元婉仪时一模一样,只是所有物件上已经落下一层灰。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上一个她死去后,司空棂都懒得再管理这院落,本以为元婉仪与司空棂还算得上有一份难得的情谊。 原来,一点也没有。 走进内屋,浮梦有点惘然的坐下,脑中回忆的依旧是那一晚,西陵渊从上空把她抛下,她闭着眼睛祈求灵尊出现,心中却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不想却被司空棂接住。 神游间,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梳妆台前,一样东西的形象清晰的投入浮梦的瞳中。 浮梦有点不相信的站起身,走向梳妆台。梳妆台上的,是一个花盆。 这个花盆很粗糙,并不像是王府中人所用之物,并且这花盆有点眼熟 这是 灯会第三日,小摊贩送给她的西番莲? 元婉仪死前的几个画面猛然闪回在浮梦的脑海,她记得自己跳下河时,依旧没有放开这盆花。 司空棂把这朵花带回来了? 浮梦的脑中空白一片,她有点高兴,却不知道自己高兴什么。 执行逐梦令已经很久,两个宿主与同一个人产生瓜葛的事情并不是没发生过,她一次次抱着希望试探,但是从未有人认出她是另一个她。 每一次试探的结果只是黯然神伤。 最后,她放弃了,她是一个没有记忆无法转世的幽魂,这样的身世已经够悲催了,她不希望自己更悲催一点。 可现在—— 面前的西番莲。 那晚离奇的相救。 是不是,能再尝试一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扑朔迷离 司空棂没有从浮梦身边离开后并没有去书房,而是漫无目的的在府中游走,“十一,你可知道府中厨房的精品三点是什么?” 十一摇了摇头,作为一个武艺卓绝的高人外加男人,最大的节操就是绝不踏足厨房这种小女儿之所。 当然,司空棂也有相同的想法。 所以当司空棂来到他自己府上的厨房,在里面忙碌的人们因从进府后就未见过司空棂,而根本不认识他。 厨房里来了这么一个衣着光鲜的人物,实在稀奇的很,但众人都在忙绿中,谁都没有多看他几眼。 “两位公子,这里是棂王府的厨房,您来有什么事吗?” 问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c四岁的小男孩,他穿着一身很不合体的厨房杂役服,整个厨房看起来最空的就是他了。 司空眉梢轻挑,府中厨房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锅都无法提稳的孩子,他看向十一。 十一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这应该就是刘厨的儿子,八个月前,他曾请示能否让儿子进厨房帮工,王爷您批了。” 似乎的确有这样一件事,看来并无可疑。 这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两个对他来说极为陌生的人,目光从狐疑渐渐变成了恍然。 司空棂看着小男孩神情变化的全过程,眉头又是一皱,这恍然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他认出了自己? 还未发问,却看到小男孩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还没到用膳时刻,两位公子来到厨房,是不是因为饿了?” “你们稍等一下。”这小男孩也不待两人回答,便一蹦一跳进了厨房。片刻之后,他又一蹦一跳的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三个小碟。 司空棂打量着托盘中的三个小碟,这是三道小食。 “这是?” 这小男孩又弯眼一笑,“之前有个漂亮姐姐经常来厨房,她老说自己饿了,可每一次都不是用膳的时间。跟着她的守卫说告诉我们,她的身份尊贵,让我们‘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有一天,她让厨房把所有能想到的点心都做一遍,品尝了一天,最后选定了这三道——翡翠蒸糕c莲蓉水晶糕c藕丝羹。 她说这三道是这厨房做的最好吃也是最对她口味的三道点心,以后她每天都要吃,她还给这三道点心起了名,叫精品三点。 精品三点,厨房依旧每天有备,可是那个漂亮姐姐再也没来过。今日,你们饿了,就先给你们吃吧。” 司空棂接过托盘,目光一滞,好像以前每一次看到元婉仪,她都在享用这三道点心。 这男孩说的是漂亮姐姐是元婉仪。 司空棂对着男孩一笑,“精品三点有多少人知道这名字?” 原本司空棂不笑时,男孩没什么异样,反倒是是司空棂一笑,他打了个冷颤,觉得这位公子的笑容太森凉了一点。 “只有我,我和那个漂亮姐姐知道,每次都是我把这三个点心端给她的。” “十一,你觉得现在的胥诗如和当初的元婉仪,有没有什么相同之处?”离开厨房的司空棂走在府中,却觉得自己脚步轻飘。 这一刻,很多瞬间在他脑海中徘徊,冰凉的体温,说话的神态,还有胥诗如突变的性情,以及对他的傲娇态度。 一个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想法飘然而出。 十一认真思考片刻,答道:“不知主子有没有留意过,当初在元婉仪身边根本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属下的确有所听闻,世间有人气息微弱不易被人察觉,故而也未多在意。但在霍府见到胥诗如时,属下站在她身侧,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司空棂诧异的看向十一,心中埋怨这种事,他怎么不早说。 “十一,你可信这世间有鬼神之说?” 十一摇了摇头,“属下只信眼见为实。这世上若有鬼神,他在何处?只是王爷,若身边真有如此诡异之人,王爷会如何决断?焚之?” 司空棂淡然一笑,“安东立国仅六载,我便见识了太多比鬼神更可怕的人心。就像你说的,若有鬼神,他在何处?他并没有伤害过世人,会伤害人的只有人。” 浮梦花了一整天,把屋子整理干净。 刚得空坐下,就迎来了一个稀客,司空棂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口。 浮梦没有起身,只是笑着斜睨门口,“哟,王爷,我刚把这里打扫干净,您就来了,还真会挑时间。” 司空棂含着笑意,走进屋中,无处打量一番后,道:“好歹你也是大理寺卿胥大人的小姐,打扫这种粗活交给下人就是,怎需你亲自动手。” 浮梦嗤笑一声,“王爷府的下人一个个眼睛顶在天花板上,哪是我支得动的,打扫一下而已,我自己还是能搞定的。诶,对了,王爷,您大驾光临,不会是来检查我打扫进度的吧?” 司空棂侧过脸看着浮梦,“上次你提及府中厨房的精品三点,我想知道,是哪三道点心。” 说道吃的,浮梦最来劲了,她咽了咽口水,“要说到精品三点,那当然是翡翠蒸糕c莲蓉水晶糕c藕丝羹。你府上厨房已经把这三道点心做成一绝,整个长阳都找不到比这里做得更好的。” 浮梦叙述的过程中,司空棂只是微微笑着,待浮梦说完,他轻飘飘的问出一句,“诗如,这是你第一次来棂王府,到底是怎么对这府中一切了如指掌的?” 已经问了吗? 比想象中更快了一些。 浮梦淡淡一笑,低下头,“不知我说了缘由后,王爷会不会把我当妖怪给烧了那一次头部受创后,我脑中似乎有了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而来到这里以后,那些记忆越发清晰。” 司空棂的眼神中流露过一瞬的狐疑,却稍纵即逝,“如此也好,诗如的功劳,本王向来肯定,虽不能让你出府,但是你在府上过得自在,那也是极好的。” 说罢,他转身离开,却在出门前,有一物从他身上掉出,“啪”的落在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讳莫如深 这个别院平日里清净,这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很明显,但司空棂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他秀逗了? 浮梦斜眼瞄上那个东西,像是一封奏折,金丝锦封,有点眼熟。 安东立国后,为了显得等级分明法阶有度,对奏折的样式也有很严格的分类,金丝锦封一般都是密折。这种密折都是不经大殿,直抵内阁。 也就是说,官小一点的都没机会见到金丝锦封的奏折。就算胥学昂是大理寺卿,他一样没机会讲过这般模样的奏折。 这一点浮梦并不知道。 “诶,你的奏折掉了。”浮梦随手指着地上的东西,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司空棂。 司空棂背对屋内的身子好像有了隐隐颤动,他微侧过头,附身捡起掉落在地的奏折,没有说话便快步离开。 浮梦看着司空棂离开的背影,就算他早已不见,她的目光依旧看着那扇门。曾相处两月,她知道他的洞察力非一般人所及,她似有似无的暗示,他能不能懂? 他又能不能接受,她只是一抹‘鬼魂’的事实? 浮梦目光呆滞,她觉得自己在做一场人生的豪赌,若司空棂和以前的人一样,认不出她,也许她会绝望。甚至这一次不同以往,司空棂只是一个凡人,若他觉得她是妖怪,想置她死地,她必死无疑。 这时,一曲婉转琴声如天籁般飘入浮梦的耳畔。 棂王府唯一会有琴声的地方是那个安置女人的后院,但那里的琴声绝不可能抵达这里,并且这样的琴声,只一人能弹奏出。 聚魂灵尊,东陵邪。 他出现在她的房间,一袭黑衣依旧仙气翩翩,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邪魅笑容,纤白的手抚着古琴。 看到他,浮梦首先想到的是几日前的霍府,自己命在旦夕,灵尊却不知所踪。 虽然知道,无论发生什么,灵尊都不会干预她在凡间的生活,但那一日不同,若她死在那一日,便是西陵渊做的好事,那根本就是非自然死亡。 她鼓着脸,不满的看着东陵邪,“灵尊此刻到访,所为何事?是确定了胥诗如的死期?” 东陵邪拨动琴弦,目光流转,“浮梦对本灵尊有怨气?” 他轻飘的态度,让浮梦气不打一处来,“灵尊,若是我没本事好好活着,我便认了,可西陵灵尊存心想害我,我差一点点就死了。你也不管一管吗?” “咣”东陵邪手下的琴突然发出了一个破音。 浮梦一怔,跟随灵尊这么久,从未听到过他弹奏失误,这音是怎么回事?她惘然抬头,发现东陵邪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她的心猛然一抽,跟随灵尊这么久,灵尊在她面前永远保持着邪魅笑容,就算偶有佯装生气,眼中也是带着笑意的,她从没有看到过灵尊这般模样。 浮梦低下头,她能以幽魂形态一直生活,是因为灵尊的收留,若没有灵尊为她续魂,作为一抹魂魄根本无法在阳气繁盛的凡间生活,无法轮回的她将被扔入幽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纵使往日敢和令尊没大没小,但其实,浮梦的内心深处对灵尊是既敬畏又感激的。 她起身半跪在东陵邪面前,低下头,“灵尊是我逾越了。只是只是那一日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那一刻,我多么希望灵尊能来救我” 东陵邪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浮梦,良久,悠扬的琴音终于缓缓奏起,“浮梦,你应该明白,你本就只是无法转世的魂魄。此间乱世,本灵尊创造逐梦令,让你用那些不该死的枉死之人的身份活下去,于你来说,这已是恩赐。你在这世间是生是死,都是你的宿命,本灵尊无权再干预。” 浮梦咬唇,她早已没有温度的心再一次支离破碎,那晚她危在旦夕,是不是灵尊就在某个角落静静看着,等着胥诗如的躯体落地,等在场凡人确认她死去后,把她的魂魄收入聚魂灯中? 是了,早就听说地府中的鬼官比天宫里的神仙还要铁面无私,他们早就忘情弃爱,他们能笑对一切,因为再也没有任何事,能进入他们的心。 低着头的浮梦,眼眶中噙着泪,强忍着不让它流出,一字一顿说道:“是,浮梦明白。浮梦会珍惜灵尊给予的恩赐。” 东陵邪的脸上终于恢复了邪魅笑容,他两指一弯,顺了顺鬓边黑发,“浮梦,本灵尊知道你一直在想什么。只是你觉得现在给安东三皇子的暗示真的好吗?就算他明白了你的暗示,他也只会以为你是元婉仪的冤魂,他会知道你是浮梦吗?” 浮梦抬起头,“跟随灵尊那么久,最初我满怀希望,可现在我真的还可以找回自己吗?也许曾与我同在的那些人早已化为黄土,这个世上根本不会再有人认得我。所以,我只想有人能记得我,无论他记得的是哪一个我,只是是我,就好。” 东陵邪笑得几分戏谑,“这世间万物皆有次序,本灵尊所造的逐梦令就是避免这乱世将次序打乱。浮梦,凡间有凡间的次序,安东三皇子也许能遂了你的愿,认出你。但若他把你的身份对外透露,你说凡间能否接纳你这个鬼魂?” 他垂下眼眸,不经意的拨弄着琴弦,“浮梦,你在世间苦苦挣扎,为的是活下去,别到头来断送了自己的生路,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东陵邪消失在浮梦的房间,这里安静得就好像谁都没有来过。 浮梦舒了一口气,文邹邹的灵尊以前也讲过几次,都只是为了拐弯抹角的告诫她一些事。原来灵尊此行的目的,是告诫她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想一想,司空棂也不会正面来问她,最多来一点掉掉奏折,看她反应的把戏,这样讳莫如深的人,也许自己真的该敬而远之。 对司空棂的暗示,就到这里结束吧。 自此,她只是胥诗如。 ------题外话------ 终于首推了求收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回到胥府 并没有真正远离的东陵邪在不远处透过窗棂,看着神游的浮梦。 突然鬼魅般的声音飘然而至,“为何不告诉她,我根本不会真的伤她性命?为何不告诉她,那日你并非见死不救,而是去了远方?为何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说话之人,距离他不远,穿着与他相同的黑衣,手握琉璃蓝笛,脸上浮着戏谑的笑意。 东陵邪斜睨那人,神情冷漠,“西陵渊,你怎么还在这里。” 西陵渊一甩手中琉璃蓝笛,“东陵邪,你太循规守矩了。处心积虑的让她出现在这人身边,又不希望小梦与他产生瓜葛。何必这么累。” 东陵邪别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西陵渊弯起他魅人的双眸,“且不说,你不希望小梦与他产生瓜葛,我也不想,只是你做的不够彻底,你以为把小梦放在他的身边,让小梦见识他的冷漠绝情就完事了?没那么简单,要把他们彻底分开,不如,让他杀小梦一次,如何?” “当”今日第二次,东陵邪的古琴发出很不和谐的声音,他眉头一皱,“这里是我管辖之地,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 说完,向来不爱和西陵渊产生交集的东陵邪一隐,便消失不见。 西陵渊扬起手中琉璃蓝笛,“口是心非!我们是灵尊,有无上法力,他只是个凡人,消了他的记忆,让他把小梦送回胥府那个龙潭虎穴,不就可以了。” 他邪魅一笑,吹响了手中琉璃蓝笛。 —— 接下来的几日,浮梦安分守己,也没和司空棂见过面。 几天后,她正在给梳妆台前的西番莲浇水,却听到有人在敲门,她诧异的走出里屋,开门一瞧,十一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 真稀奇,十一守在外面是正常的,来敲门求交流是反常的。 想着几日未见了,浮梦报以客气的一笑,“有何指教?” 十一淡漠说道:“王爷命属下送胥小姐回胥府。” 浮梦脸色一变,她被带到这里时,司空棂说得很清楚,胥诗如这一生想离开棂王府,除非变成尸体离府出殡。 难道真被灵尊说对了,司空棂真要把身份可疑的她给宰了? “什么意思?” 十一道:“王爷带胥小姐回府时,只因霍大人生辰那晚胥小姐受了惊吓,需要休养,如今小姐精神已恢复,回胥府是必然的。” “”浮梦脑袋上就差冒出一排问号,昨夜她也没睡啊,今天外面也没下红雨啊,怎么发生的事情她完全不能理解呢? 她试探的问道:“十一,我能不能见见王爷?” 十一瞥了她一眼,“王爷在朝中,还未回来。” 浮梦又笑了笑,“那我等他回” 她话还未说完,十一就很不客气的打断,“胥小姐还未许过人家,在王府久留对小姐名声也不是好事,属下这就送小姐回去。” 浮梦有点郁闷,却又无可奈何。 在这里并没有她的细软,所穿所用都是司空棂提供的,她只要一脚跨出屋门,便可以离开。 “后门已被小姐准备了车轿,胥小姐请。”十一说道:“后门离开之位隐人耳目,还请小姐不要在意。” 浮梦轻叹一口气,“从棂王府出去的车轿,无论是大门还是后门,总会有人在意。反正也不远,若要隐人耳目,不如步行回去。” 浮梦这样说并没有太多其他用意,只是觉得自己在棂王府闷得太久,回到胥府也一定没有自由,只怕短时间内都别想呼吸自由的空气。 十一依旧低着头,似有一番犹豫,但最后的回答依旧没有表情,“如此,也好。” 从棂王府到胥府,马车需要一刻,若是十一自己以轻功前往也只需要一刻,但带着走路慢吞吞的浮梦,就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 终于浮梦先开了口,“王爷除了让我回府,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回胥府已成必然,但浮梦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想到胥诗如与司空棂诡异的关系,她想,也许司空棂有别的安排。 十一沉声道:“那也在霍府,王爷已说得很清楚,从此你就只是胥府养女,没有第二个身份。” “可是”浮梦狐疑的看着十一,似是不经意的将手指向自己的后脑勺,“后来我也跟王爷说过我现在的情况” 十一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是完全不懂浮梦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胥诗如,那夜是你自己拒绝王爷,往后你在胥府安分守己,王爷不会再干预你的生活。” 浮梦一怔,随即便明白,十一的记忆被抹去了一块,他已经不记得浮梦在凌王府时所发生过的事。看来司空棂也一样。 是灵尊动的手脚? 也只能是他,不然还有谁能做到这样,把凡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为隐人耳目,十一把浮梦送到胥府后门,浮梦向十一告别后,十一便面无表情的离开。 浮梦叹了口气,也好,听说胥学昂比宠儿子更宠胥诗如,她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一样有多难过,在哪活不是活。 不想没走几步,就冤家路窄的遇上了胥秋凤。 胥秋凤看到浮梦先是一怔,不过一瞬之后,她从一点茫然到了很多点傲然,看着浮梦的表情越发不屑还带有嘲笑,“哟,这不是我们的棂王妃嘛,怎么一声不响的回来了?怎么,今日想到回门了?” 说着,她还故意往浮梦身后看了看,“这棂王这么低调?王妃回门竟然如此寒酸?不派千里长龙百个下人跟着?如此说来也是,似乎是没听说,三皇子有要娶亲的奏折。哎呀,我的好妹妹,你不是那么快就被那位风流王爷玩腻给丢回来了吧?” 浮梦瞥了胥秋凤一眼,这时候她终于感觉到西陵灵尊消了胥秋凤的记忆是件多麻烦的事,其实那个害怕她的胥秋凤挺好的。 至少,今日浮梦不想搭理胥秋凤的冷嘲热讽,她回到胥府,第一件事应该去见胥诗如的养父,大理寺卿胥学昂。 “姐姐,我要先去见爹,若你对三皇子的事有兴趣,待我见完爹,我们可以慢慢聊。” 说完,浮梦不再看胥秋凤,径直向书房走去。 胥秋凤却是不死心的跟在浮梦身后,“都已经被丢回来了,还是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往后不用叫你野种了,我看可以叫你弃妇了,哈哈!叫你坏我婚事,现在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吧。以后我还能许人家,可你在棂王府这段日子,以后谁还会要你。” 胥秋凤在浮梦身后滔滔不绝,浮梦走在前面仿若未闻。 直到书房前,胥秋凤依旧没有停下嘴皮子,浮梦一下子停下脚步,胥秋凤以为她终于被自己骂得忍不住,得意的等她反驳时再咒骂几句,却看到浮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胥秋凤不满意了,“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浮梦轻佻的一笑,胥秋凤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养女妹妹的确有骂不还口的好脾气,可她绝不是逆来顺受的主。 隔了那么久,胥秋凤终于再一次听到胥诗如那听似轻飘软绵的声音却能说出让人吐血的内容。 “好姐姐,这里已经是爹的书房外围,你这般骂骂咧咧,若让爹听去了,只怕下次为你指婚时,我一句‘姐姐性子泼辣,还是多留在府中收敛段日子比较好’便可毁你第二次婚事。 女子的婚事很奇妙,也许你没做错什么,但是第一次被取消,第二次又不了了之,外界坊闻会如何传,姐姐你比我清楚。你若想比我这个弃妇更难嫁,便继续嚷嚷就好。” 胥秋凤刚打算继续嚷嚷的嘴终于闭上了,她怨恨的看着浮梦。 而浮梦却完全不在意,只是微笑着表示对胥秋凤的沉默很满意,一转身便走进了胥学昂的书房。 ------题外话------ 还在首推呢求收藏啊。求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明争暗斗 胥诗如进出胥学昂的书房无须通报,浮梦进入后,看到胥学昂正垂首看着案几上的案宗。 “爹爹,诗如回来了。”浮梦欠身行礼。 胥学昂不知在看什么案宗,看得格外入神,知道浮梦说话,才意识到有人走进,他抬头的同时,顺手合上了案宗,离开案几走到浮梦面前。 “诗如?”他看到浮梦显得有些诧异,毕竟胥诗如回到胥府实在没什么预兆,他本以为这个女儿和三皇子的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虽对三皇子外露的风流并不十分满意,但好歹三皇子没有正式的王妃,且他知道,诗如会随三皇子回府,必然是对他有这方面的意思。 “你和三皇子”胥学昂欲言又止,现在看到诗如回来,出于对司空棂的了解,他脑中划过的第一个想法和胥秋凤相同。 浮梦微笑,轻柔的说道:“爹爹,那夜女儿偶有抱恙,幸而遇到三皇子,为了不叨扰其他人的兴致也不让爹爹担心,才把女儿带到他府上略作休养,如今女儿已然恢复,自然该回来了。” 胥学昂狐疑的看向浮梦,那神情一看便知他在细细打量,想看看胥诗如说这番话是发自内心还是故掩痛楚。 实在看不出端倪的他,叹了口气,“诗如,爹爹一直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你被三皇子带入过府中这三皇子的名声这可如何是好。” 看不出这胥学昂倒是真疼胥诗如,浮梦淡淡一笑,“爹爹,若女儿就想嫁给三皇子,是否可行?” 反正这胥诗如要成婚必定是在胥秋凤之后,那秋凤半年之内都不会谈婚论嫁,待秋凤出嫁,估摸着离胥诗如真正的死期也不会太远,浮梦只要再随便拖拖时间,应该就能蒙混过去。 不想胥学昂的眉头比方才蹙得更紧,他踱步走回案几,招了招手示意浮梦过来。 他手指案几上的案宗,在无人可进的书房中也刻意的压低声音,“诗如,这件案子看似不了了之,可到底牵扯到前朝余孽,安东帝从未真正忽视,爹爹也一直在秘密调查,三皇子与这案子的干系从未彻底洗清你中意三皇子,爹能看出来,爹不怕别的,只怕你选错良人,错付一生。” 案宗上‘陇西匪案’四个暗金字在透进书房的日光下格外闪眼。暗金,昭示着此乃密宗,也许除了大理寺卿本人,其他都无人看过。 那时二皇子刻意安排的实名举报不是应该已经被司空棂化解,为何现在胥学昂仍说他与这案子有干系? 秘密调查,到底有多秘密?难道这样的调查就连朝中臣子c皇子都无所知秘密进行? 也许那些所谓的干系,依旧是二皇子埋下的伏笔。当初二皇子决定对司空棂下狠手,结果却被司空棂轻松化解,二皇子对司空棂的防备一定更甚,想除去他的想法也一定比最初强烈。 也许胥学昂所掌握的证据,就是二皇子有意为之。 司空棂,亏你假装出一副游乐人间的纨绔模样,到头来还不是被人针对。 浮梦的大脑飞速旋转后,又是淡淡一笑,“爹爹,女儿愿意——”话尽于此,她的手在案几上画出了两个字。 胥学昂瞳孔一凝,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浮梦,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着微微颤抖,“诗如,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浮梦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胥学昂已经压得很低的声音,又轻了几分,“诗如,你对他有情,若他与此事无关也罢。若非如此,那你岂不是就算他是皇子,这也是杀头的大罪。” 浮梦低下头,低声道:“我只是胥府的养女,爹爹给了我太多,已不仅仅是养育之恩,诗如早就打定主意,用尽一切报答爹爹的恩情。诗如愿为爹爹深入虎穴,抽丝剥茧,寻求真相。” “好!”胥学昂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声音,眼中闪着感动,“既如此,爹爹便成全你。择日,爹爹就向皇上请旨,成了你与三皇子的婚事。” 浮梦再次欠下身子,“多谢爹爹成全。” 她面带微笑,目光紧紧的落在案几上‘陇西匪案’的卷宗上。 书房窗外,有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影一闪而过,胥秋凤才不会那么乖乖的离开,她就猜到胥诗如去爹的书房是为了说三皇子的事。 平时的她或许没那么大的胆子,但一想到自己也许会被胥诗如压在底下,她就如同吞了雄心豹子胆。 爹的书房就连下人也不得随意靠近,这是胥府中不成文的规矩,所以就算她偷偷靠近也不会有旁人看到,或者说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敢随意的告诉爹。 果然,不负她的大胆偷听,在书房的窗户外还是能隐隐约约的听到点内屋的对话。 胥学昂和浮梦低声之语,她虽听不清楚,但她自认为听到了两人谈话的重点——爹在纠结要不要把胥诗如嫁给三皇子,随后胥诗如说她愿意,最后爹同意说,说要想皇上请旨成了他们的婚事。 那野种好生不要脸,现在消无声息的回来摆明就是被三皇子玩腻了,她竟然不死心的要爹去请旨赐婚。 本以为没机会的计划,现在终于可以拿出来执行了。 胥秋凤的脸上洋溢着阴谋的笑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家丁墨离 胥学昂果然没有食言,没几日,他就上呈奏折,请安东帝为胥诗如指婚。 安东帝知道胥诗如是胥学昂养女,也知道这个养女甚得胥卿怜爱,对她不比亲生子女差,可安东帝依旧为难,三皇子尚未娶妃,该给这个胥诗如什么身份?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先例,若让大臣们觉得,随便收养一个女儿都可以嫁入皇家当王妃,以后岂不生乱。 故而,安东帝并未在早朝上谈及此事,而是早朝后将胥学昂与司空棂请到了御书房。 “父王,儿臣多年未娶,只因身体欠佳,且不是儿臣有意对胥大人不敬,胥诗如只是胥大人的养女,在本王尚未娶正侧妃时,先娶胥大人的养女,实在不合乎情理。” “皇上——”胥学昂在司空棂刚说完的档口就接上,“诗如虽非臣的亲生女儿,但臣对她和亲生女儿并无差别。霍丞相生辰,小女偶感抱恙,幸得三皇子接回府中照料,自此小女对三皇子痴心一片,小女自知身份低微,愿先到棂王府照顾三皇子起居,成亲礼都愿意暂缓。只求皇上可怜天下父母心,也遂了小女的一片痴心。” 安东帝听到胥诗如不在乎身份顿时来了劲道,“哦?她愿意无名无份的到皇儿府上?” 胥学昂向安东帝行了一个大礼,“是的,皇上。” 安东帝满意的笑了笑,“如此也好,既然胥大人养女对棂儿痴心一片,朕便许了,择个吉日,让棂儿把诗如迎回府。当然,朕不会亏待她,待棂儿娶了正妃,朕自会给胥大人养女一个合适的身份。” 胥学昂双手高举过头,“谢皇上。” 安东帝没有再问司空棂的想法,既然已经答应,便没有回转余地,司空棂也只能行礼谢恩。 如今等于赏了他一个侍妾,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胥学昂会如此坚持,定是胥诗如的意思,这胥诗如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想去棂王府? 当晚,夜深人静之时,有一个黑影快速的潜入胥府,他灵活的在胥府中穿梭,值夜的下人对这人的来访一无所知。 最后这个黑影来到一间屋子的窗外,四处张望后,一翻身就进了屋子,片刻之后,又能看到这黑影快速离去。 第二日的太阳依旧升起,夜间发生的事情没给胥府留下任何痕迹。 浮梦继承了胥诗如的身体,只要在胥府,她就得做胥诗如该做的事,比如打扫胥学昂不让任何人进的书房。 虽然不明白胥学昂为何会这么信任胥诗如,但她扔感激胥诗如给她打造的完美形势,她轻轻松松的看完了陇西匪案的卷宗,把对司空棂不利的部分都已牢记在心。 不但如此,想着一离开书房,那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胥秋凤一定会粘上来滔滔不绝骂个不停,浮梦为图清净,在书房内看了不少历史卷宗。 看了之后,真有不少案子让浮梦捧腹,没想到安东立国初期为得民心,平民百姓的案件也能拿到大理寺来评判,最让浮梦想不到的是,在案宗里还看到了胥夫人的名讳。 原来胥大人与胥夫人就是相识在风云一时的一场商贾之争中,胥夫人娘家夏氏在西港富甲一方,在安东稳定后,他们自然想把生日做大,有一条水路是他们运输货物的必经之道。 不想后来有另一商贾想霸占那一条水路,由此两家结怨,最后他们将夏氏一族告上大理寺。 既然胥夫人能成为胥大人的正房夫人,也难怪这案子最后的结果是,那条水路两家共享,而夏氏给予安东的税金更高,久而久之,等于夏氏垄断了那条水路。 这在当时,还算是一件大案。 浮梦在书房里以最舒服的姿势坐在胥学昂的座位上,把案宗当小说野史看,过了很久,她一看外面日头,觉得自己在书房里待得太久了一点,是时候该出去了。 若胥秋凤要找她麻烦,也是躲无可躲,每天总会有这么一个过程,反正没多久,她就可以去棂王府过上舒坦的生活。 浮梦觉得,现在她手中的筹码,足够她在棂王府过上和元婉仪不相上下的日子。 整理完案宗,把一切东西恢复原位,浮梦径直向书房大门走去,走到门口,打开门,她出于谨慎又回首看了一眼书房里可有什么异样。 就在没看门外的这个瞬间,她与一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手中托盘上的茶杯也已经被打翻。 那人一惊,一下子跳开两步,不知是因为撞到她吓了一跳,还是因为觉得她的身体怎么会散发出如此寒意,出于本能躲避。 浮梦就慢条斯理的多,她稳稳的踏出书房,关上书房的门,才把目光投向刚与她撞在一起的人。 是个人。 是个男人。 是个俊秀的男人。 虽穿着胥府下人的衣服,却难掩男子的秀气外貌,还有这男子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难以相信他是个下人,怎么看,他都应该是一个公子。 娇柔温雅的公子。 只是,撇开此男人的漂亮容貌,浮梦从未在胥府见过这个人,是新来府上的下人? 浮梦打量了他一圈又一圈,再好看也只是府中下人,而且胥府的书房是禁地,就连胥学昂的儿子夫人都不能来,更何况一个下人。她傲然的开了口,“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男子无辜的看了浮梦一眼,又低下头看了托盘中已经翻洒的茶杯,再抬起头时,竟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奴奴是新来胥府的听大小姐吩咐,小小姐入书房已久,她让奴给小小姐送杯茶,再看看小小姐在书房里做什么,怎么一直没动静” 哦,原来胥秋凤自己不敢来,派来一个替死鬼。 只是一个男人长成那样,还摆出这样的表情,不知是因为声音太小还是他压根这么自称自己,‘奴’?是不是太娘了? 不过长得好看就是优势,这样的表情和这样的自称,在这个男子身上毫无违和感。 浮梦依旧冷冷的看着他,“胥府的书房是禁地,就连安东皇帝也留过一道旨意,谁人不得胥大人允许随意靠近,先斩后奏。” “咣当”男子手中的托盘和茶杯一起落下,碎了一地,他跪在浮梦面前,哀怨得看着她,“小小姐饶命,奴,奴刚入府,大小姐叫奴来,奴不知有这样的规矩呀。” 说完,他伤心的低下头,一副‘以为进了胥府这种大户人家活也不重工钱还不少是运气不想却是掉入龙潭虎穴竟然端茶去书房也会被砍头,冤枉啊冤枉’的模样。 浮梦当然没想过真要了这个清秀男子的性命,她这么严肃,一是提醒他记住胥府的书房不能随意来,二是想让他明白,那个大小姐十分阴损,若没必要,少在大小姐面前晃悠,免得下次再被安排做什么会伤及性命的事。 看他现在这模样,应该已经牢记这次的教训,浮梦稍软了口气,“好在你还未真正踏入书房,我还能饶你一命。这件事便到我这里为止,以后不可再犯。退下吧。” 男子给浮梦磕了一个头才起身离开,还没走几步,突然回头对着浮梦柔柔一笑,“奴的名字叫墨离,多谢小小姐饶命之恩。” 说完,他步伐轻快的从浮梦面前跑开。 浮梦看着墨离跑开的背影,皱起眉来,总觉得实在无法把这样一个人和做粗活的下人联系在一起。还有,他离开时的笑容是不是天真无邪到过分?怎么一点都没有劫后余生该有的后怕? 浮梦耸耸肩,慢步离开书房,今天果然风和日丽,就连日日找茬的胥秋凤都没出现,果然一片祥和。 没想到这样的祥和竟然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胥秋凤偶尔还是回来找找浮梦茬,但和最初比起来已经好多了。 浮梦想,这也许和她马上就要入棂王府有关。 安东帝到底没有敷衍胥学昂,吉日终于是择到了,浮梦要入棂王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而日子就在半月之后。 胥府中,真正喜欢胥诗如的人也许只有胥学昂一个,其他人对胥诗如和颜悦色也只是做给胥学昂看,知道胥诗如要入棂王府,多数人都格外消极。 她一个养女在府中占尽风光,若入了棂王府,以后便名正言顺的高他们几等,虽然最初去只是一个低等的侍妾,但安东帝都给出承诺,只要三皇子娶了正妃,会给她一个合适的名分。 替代每日必在浮梦回房之路上找茬的胥秋凤,那个墨离每日必定捧着茶在浮梦回房的路上等他。 那次之后,墨离再也没有靠近过书房,却一次不落的在浮梦的必经之路等她,每次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羞涩的地上茶,非要浮梦喝了才会低着头离开。 浮梦本不愿意接受这种不分敌友的示好,但某日看到墨离在被其他家丁欺负。从那些家丁的辱骂中,浮梦听出墨离的来历。 他本就是别家的下人,但因为长得过分娇柔,也确实做不了什么体力活,那家人家决定把他给卖了,正好被上香回来的胥夫人看到,胥夫人看他模样可怜,便动了恻隐把他买回来,让管家随便给他安排点轻活。 之后,胥夫人好像忘记自己有过这么个举动,但府中下人却不满墨离工钱与大家拿得一样,活却轻松得很,暗地里都骂他是以小白脸的长相迷惑了夫人。 浮梦在暗中听了,不知为何却笑了,原以为胥府只有胥诗如一个不受待见的,现在终于又多了一个。 惺惺相惜,让她不再拒绝墨离一杯茶的好意,再说墨离也适合煮茶的工作,他泡出的茶味如甘霖,还带着一缕清幽淡雅,就好像他给人的感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躺着中枪 一晃到了胥诗如入棂王府的前三天,胥府内却和往日无二,丝毫看不出这府中有小姐要入王府的欣喜。 也是,胥诗如无名无份的入棂王府,对于胥府来说也不是嫁女儿,只是到了那个所谓的吉日,会有一顶轿子把胥诗如接到棂王府。 若要对外说起,这终究不算一件光彩的事。 利用这段时间,浮梦在胥学昂的书房内,几乎把所有的案宗都当话本看了一遍,对安东立国后的大小案件都了解了一番。 这日,浮梦熟门熟路在胥学昂的书房内消磨掉半日,然后把翻过的卷宗都归回原位,再三确认绝对会和来时一模一样后,才离开书房。 回自己房间的必经之路上,墨离依旧默默的等在那里,他手捧托盘,托盘中的茶杯粗看与往日无二,但细看,便发现这茶杯在烧制时在许多细节上都做了特别处理,杯身内还似有若无的团,细看能看出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莲。 一段日子的相处,墨离褪去了往日的娇羞状,悠然的笑道:“诗如小姐三日后便要出嫁,我只是一个普通家丁,没有什么好送给小姐,这茶杯是我自己烧制。在我心中,诗如小姐就如同这杯上雪莲,圣洁纯净。” 浮梦喝了杯中茶水后将茶杯举起细细看来,雪莲的勾勒下笔流畅,这茶杯的用料的确不算上品,但烧制之人的精妙技艺,让这普通的瓷显出不同的莹润光泽。 晃眼间,杯身上本事含苞的雪莲似乎慢慢盛放,浮梦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看到杯上的雪莲的确已经盛开,她惊讶的看向墨离。 墨离眨眨眼睛,“这是祖传密集,杯是新烧制的,只要掌握好时间火候,可以让杯上的图案产生一点变化,我算了好久的时间,总算让诗如小姐看到了雪莲盛放的过程。” 浮梦恍然,再次端视水中瓷杯,仅凭这技艺,便可让这瓷杯被奉为珍品。 心中对这茶杯甚是喜爱,但面上,浮梦依旧不露声色,“多谢墨离,我很喜欢。” 说完,浮梦拿着茶杯转身离去。 她对墨离的态度和最初没多大区别。她马上就要离开,墨离在府中本就没少被欺负,若再和不受待见的胥诗如有过多瓜葛,只怕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甚至被胥夫人知道,说不定连最初的恻隐都会消失,把这个干不了重活的柔弱男子赶离胥府,还不知道他在外面该如何讨生活。 “诗如小姐——”身后,墨离的声音响起,诗如回过头,疑惑得看着墨离,墨离脸微微一红,低下头问道:“诗如小姐会留着这份礼物吧?” 浮梦点点头,“回去我便找锦盒安置这杯子,带着它一起去棂王府,绝不离身。” 墨离满足的笑了笑,便去做事了。 浮梦手拿茶杯,还几步都回到自己茶杯,却遇到了很久不见的胥秋凤,她斜眼瞟着浮梦,却因浮梦手上杯子的色泽实在莹润晶透,瞬间吸引了胥秋凤的目光。 “胥诗如,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估摸是胥夫人给胥秋凤洗过脑,不管怎样,胥诗如已经是要进王府的人,所以胥秋凤也不再叫胥诗如野种。 浮梦见胥秋凤眼中闪着光,就知道她把注意打到这杯子上,眉头一皱,话语中带着不客气,“姐姐连杯子都不认识了?” 胥秋凤难得好脾气了一回,浮梦这样回话,也没点燃她的火爆性子,只是走近几步想要夺她手中的杯子,“给我看看!” 浮梦侧身一让,胥秋凤扑了个空,而浮梦已经一步跨到自己房门口,她把门一开,踏进自己屋内,快速的半掩上门,似笑非笑的看着胥秋凤,“府中玉造金打的杯子都有,姐姐何必抢妹妹手中这个普通瓷杯。哎,打扫爹爹的书房真累,妹妹要休息了,姐姐自己乐呵!” 说罢,还不等胥秋凤反应,浮梦已经把房门一关,只留下还来不及反应的胥秋凤在门外呆立片刻后,无趣离开。 屋内的浮梦果然找了个锦盒,把瓷杯小心的放入锦盒内,环顾四周后,把这锦盒放在了整理过的衣箱上。 她没有哄骗墨离,她的确很喜欢这杯子,准备带着去王府。 浮梦看着高置的锦盒走神,没想到墨离还有这样的本事,其实光靠这一技之长足可以在长阳寻得生计,为何要在胥府做一个端茶送水的下人,到时候和司空棂谈谈条件,把墨离从胥府解放出来,让他自己开个制瓷小店也是极好的。 ——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安东帝所选的吉日。 因胥诗如有一个位及大理寺卿的好养父,所以就算只是一个侍妾,三皇子也是亲自来迎的。 迎接胥诗如的轿子,式样虽普通却也算换上了红色锦缎以示喜庆。 棂王府的下人穿梭于胥诗如的房间和马车之间,为这个现在只是侍妾将来指不定会成侧妃的女子搬运细软。 司空棂一脸淡淡的笑意,亲自前往胥诗如的房门前迎接这位身份不轻的侍妾,当然紧跟在他身边的是面无表情的十一。 在满面笑容的胥学昂极其夫人的陪同下,司空棂来到了胥诗如的房门外,胥诗如站在屋里浅浅轻笑。 司空棂淡然一笑,对着胥学昂点点头,“本王定不会亏待令千金,请胥大人放心。” 胥学昂赶忙作揖行礼,“不敢不敢。小女心仪王爷,如今能入王府是她修来的福气,小女天生聪颖,必能成为棂王的贤内助。” 司空棂踱步走到屋前,伸手向屋内一展,浮梦一笑,把方才一直捂在暖炉上好不容易捂出一些温度的手伸向司空棂的手。 眼看两人的手就要触碰在一起,突然有一人急速跑去,周围有下人先看清楚那人,却不敢有所动作,于是这个身影轻松的穿越围在外面的下人走到了人前,大喊道:“三皇子,您不能带走胥诗如!” 随着声音,出现在司空棂面前的是胥秋凤,她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跪在了司空翎面前。 胥学昂一声厉喝,“秋凤,你这是干什么?” 司空棂与浮梦马上就要相交的手在不经意中各自放下,司空棂看了一眼面色僵硬的胥学昂,再斜眼睨向跪在地上的胥秋凤,“胥府大小姐?此话何意?” 胥秋凤偷瞄了情况,看到司空棂要去牵胥诗如的手已经放下,顿时觉得自己成功了一般,心中暗笑,抬起的脸上却是正义凛然,“家丑本不可外扬,可这件事非同小可,秋凤不得不禀告棂王,让棂王定夺——” 她俯下身子,语气痛惋,“近日我无意中发现,胥诗如早与旁人有奸情,甚至早非完璧之身,虽然她是我的妹妹,可我也要大义灭亲,这样的荡妇,怎容得她侍奉皇子,怎容得她立于天地间。” 胥学昂听完这番话后,惊得瞪大眼睛,这样的指控对于一个女子已经是毁其一生,若这个女子即将嫁入皇家,何止毁一生,赔上性命也只是小事,他怒斥道:“秋凤,你胡说什么?还不快退下。” 说着,他赶忙走向司空棂,作揖时将头重重压下,低声道:“棂王恕罪,秋凤她往日与诗如的关系一直不太对付,今日只是一时糊涂” “爹!”胥秋凤哪由得胥学昂继续说下去,她为今日已经憋了那么久,做好一切准备的她,自然想过,说胥诗如的不是必给胥府带来不利,所以她早有准备。 “爹您这么说,只是因为您不知道,胥诗如伪装得太好,秋凤也是近日也发现端倪,随后把蛛丝马迹串在一起,再三查证,终于赶在最后一刻确定真相,并且有了不少决定性的证据。” 司空棂戏谑的目光扫向尚站在屋内的浮梦,这眼神好像在讥讽她‘原来你是个荡妇?’ 随后,他冷漠的眼神投向胥学昂,这是一种警告,随后他淡淡一笑,把目光落在了依旧跪在地的胥秋凤,“来人,搬几张椅子来。此时此刻有本王在,而大理寺卿胥大人也在,胥府长女指控胥府小女不守妇德一案,就在此审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欲加之罪 迎亲变审案,浮梦曾经的生活足够丰富多彩也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她看向地上的胥秋凤,难怪很久没有找她茬了,原来一直在酝酿这一次足可以要她性命的大茬,看她如此信心满满的模样,她口中‘决定性的证据’绝对够分量。 浮梦有些好奇,与她有奸情的人,到底会是谁? 椅子搬来,司空棂拒绝了胥学昂挪位的提议,将公堂就设在了胥诗如的房门外。 司空棂与胥大人的面前还被安置了桌子用来一会儿查看证物,此刻桌上放着茶水和纸笔,与真正的公堂已经差不多模样。 司空棂一手支在桌上托着下颌,微笑着看向地上的胥秋凤,“胥大小姐,既然你说胥诗如与外人有奸情,是不是把最直接的证据——奸夫,先抓出来给本王和胥大人看看?” “是!”司空棂的话仿若是胥秋凤的一剂鸡血,她亢奋的抬起头,双掌一击,清脆响亮,“把人带上来。” 只见两个早已准备好的下人,押着一人缓缓走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虽是被押着,但他却面带清风般的浅笑,走到司空棂面前丝毫没有怯场的模样,他直视司空棂,坦然下跪,“草民叩见棂王,叩见胥大人。” 端坐在自己屋里的浮梦看到来人后眉毛一挑,心中的疑惑顿时恍然。来人是墨离,原来墨离就是他的奸夫。 胥秋凤好手段,是打算一次除去两个不受胥府待见的人物?她能拿出什么证据? 司空棂的眼神轻飘的在墨离身上游走,片刻他嗤笑一声,问道:“你就是胥诗如的奸夫?” 墨离摇了摇头,“恕草民大胆,草民确与诗如有情,却并非奸夫。草民与她,男未婚女未嫁,我们相识相知相许,从头至尾两情相悦,只是没想到她原来只是个贪慕虚荣c富贵和荣华的薄情女子。她要嫁入王府嫁给虚名草民无力阻拦,可草民也实在不愿承担奸夫一名!” 在屋内正端茶准备喝一口的浮梦,听到墨离的这番话,一口水差点全部喷出来,她讶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墨离。 今日的他和往日的他的确不同,那种娇柔感一扫而空,却留下一点傲娇,一点被称为奸夫的不满,他说话理直气壮,甚至说着这样的谎话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哦?”司空棂面上含着笑,冰冷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那么告诉本王,你们是如何相识相知相许直至两情相悦?” 浮梦放下手中茶具,凝神竖耳,司空棂所问之话,这么巧也是她想问的,她怎么就和墨离相识相知相许还两情相悦了,她自己为什么不知道。 墨离磕了个头,缓缓说道:“不才,草民本是长阳庙街旁一象姑馆里的小倌——” 话说到此处,便被周围一片唏嘘声打断,不少人用鄙夷的目光投向这个看起来有些娇柔的清雅男子,要知道方才还有不少原本只偷瞄三皇子的丫鬟,也曾瞟了他好几眼,不想他竟然是个小倌,瞬间她们觉得自己被戳瞎了眼。 胥学昂眉头紧蹙,胥夫人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本来她已经忘了,可看到墨离,她自然想起这人是她买回胥府的。 当时她去上香回来,看到一群人押着墨离,说是他不服从管教,要拉到街上当猪仔卖了,若没人要,就是打死也好过留着吃闲饭。 她虽有过恻隐,但也没打算多管闲事。是身边的胥秋凤对她说,“娘烧香是为积德积福,如今救助此人一把,买回去做家丁也算救人一命,反正府中不怕多一个下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秋凤这样说,她便随手买下了这个墨离,看他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模样,回府后就让管家安排点轻松的活儿给他,便忘了这件事。 此刻,被自己买回来的人竟说他与诗如有奸情?她虽不喜欢胥诗如,但知道胥诗如绝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我想要的,从来都是显赫于人的身份地位,而现在,我能接受比任何人差,但绝不能比那个野种更差。’胥秋凤曾说过的话,在胥夫人脑中飘过,她倒吸一口冷气,把目光转向胥秋凤。 此刻,胥秋凤虽依旧跪在那里低着头,可知子莫若母,就算只是一侧的表情,胥夫人也能看到胥秋凤得意洋洋的诡谲表情。 胥夫人霎时悟了,这一切都是秋凤的计谋,她不愿被诗如压在脚下,她无法在短时间内寻得比三皇子更高的婆家,所以她要阻止胥诗如嫁入棂王府。 万万没想到,秋凤会大胆到如此程度。若她早一点知道,也会阻止秋凤,可如今事情已被闹大,若秋凤无法证明她所说属实,不但秋凤,也许整个胥府都要跟着倒霉。 牺牲一个本就让她讨厌的胥诗如,还是牺牲她的亲生女儿秋凤,甚至整个胥府的将来? 这样的选择题根本毫无意义,也毫无悬念。 胥夫人暗暗下定决心,若有需要,她一定会给出‘最合适’的口供。 只因为墨离说出自己是象姑馆的小倌,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在场唯一没有惊讶的人屈指可数。 一切都是胥秋凤安排的,她早就知道。 浮梦对墨离说出任何话都不会再感到诧异,现在摆明墨离就是胥秋凤派出来的倒钩,他没把自己说得更下贱一点,已经很给浮梦面子了。 另外面色平静的只有司空棂和十一主仆两人,这俩儿面不改色,司空棂好笑的看墨离沉默着给足别人指指点点的时间。 好一个不理世俗的小倌。 想想周围的人该诧异够了,也议论够了,司空棂浅笑,换了个手支头,悠悠道:“继续说。” 墨离这才慢慢的再次开口,“约一年前,诗如出现在我所在的象姑馆,那也是我第一见到诗如。那一天她好像心情很差,来到象姑馆后也不要人陪,只是不停的喝酒。 象姑馆甚少有女客,诗如的出现格外显眼,并且她年纪轻轻,不但有客人上前调戏,就连有些小倌因甚少见到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忍不住主动上前。 我只看到诗如皱着眉头,很不耐烦这些人的叨扰,终于我上前问她,要不要去厢房,这样便不再有人打扰。 她点了点头,我扶她去了两楼的厢房,为她备了酒,随后便要离开,却被她一把拉住,她说她很不快乐,想找个人静静的坐在一边,只是听她倾诉。 我同意了。她边喝酒边流泪,一边还诉说着生活中的种种坎坷,控诉着上苍对她的种种不公,直到临近夜晚,她才离开。 至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诗如便会来到象姑馆,只是和第一次不同,之后的每一次,她都会改装,来到象姑馆后直接去到那件两楼的厢房,并且只要我的陪伴和倾听。 我们之间就是这样慢慢的产生感情,一切就是那么顺其自然,后来我们从那以后,诗如说无论男女都不许我再接客,还说一定会为我赎身甚至会下嫁于我。 当时我都信了,想着诗如竟然不嫌弃我的身份,我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子,我计划着我们的将来,可是,迎接我的确实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诗如要嫁入王爷府。 得到这个消息,我当然不信,一直希望与诗如求证,可她再也没有来见过我。我想无论如何都必须见她一面,当面问她这件事的真假,我要她给我一个交代,我们曾经的一切她都忘了吗?难道就因为我的身份低微,而她搭上了皇子,便可以这样将我弃如敝屣? 我想尽办法混入胥府,终于见到诗如,可她却对我冷若冰霜,仿若从不认识我一般,她说我一个小倌拿什么去和皇子比。 现在想来自己是多么可笑,当初怎么会相信她?” 怎么之前没看出来,墨离还有这样一手?哎,浮梦觉得都怪自己。被他看似娇柔无辜的眼神给骗了。 “嘶”坐在屋内的浮梦倒吸一口冷气,好一个‘痴心男儿负心女’的狗血故事,那墨离说的这些编成话本一定不错。 可现在很糟糕的是,这男人绘声绘色,感情投入的说的这一段中,那个负心女竟然是她,贞洁对女子何等重要,一般女子传出这样的淫秽之事都要浸猪笼,更何况还是马上要入棂王府做侍妾,将来还有可能做侧妃的她。 司空棂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听完这段凄婉的故事,他不置可否,反倒侧首看向了身边的胥学昂,还是那样轻飘的语气,“胥大人,你怎么看?” 虽然是四月天,胥学昂的脑门上却沁出了不少汗珠,墨离有模有样饱含深情的叙述,让他觉得这男子不像是在说谎,不然不可能这么情真意切,想想自己对诗如的管教确实松散。 胥诗如是养女,且一直觉得她格外懂事,有些事他不派儿子去办,却会派诗如去办,所以诗如和一般的大家小姐不同,她可以随意出府,所以若从时间上来说,她要隔三岔五的去象姑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胥学昂到底还是信任胥诗如的,他擦擦了脑门上的冷汗,目光紧盯墨离,一拍桌子,“一派胡言,你这些话的开头就足可以让本官诟病,诗如是胥府小姐,大家闺秀,就算要喝酒,府中没有酒吗?长阳酒楼又少过了?还需要特地跑去庙街后的象姑馆喝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愈演愈烈 未待墨离解释,一旁的胥夫人倒发声音了,“老爷,这么说起来,每逢初一十五妾身都要去上香,去年有段时间诗如不是一直说要陪我去上香,可每次都不随妾身一起回来妾身上香的寺庙就在庙街” 胥学昂一惊,赶忙瞪了胥夫人一眼,胥夫人适时闭嘴,但她想说的也已经劝说出来了。 其实那段日子诗如确实跟她一起去上香,但其中原因她心知肚明,当时怀疑她身边有丫鬟身份可疑,想着诗如心细聪颖,便让胥诗如跟着,只为观察那丫鬟有没有在暗中与人传递什么。 这件事是胥夫人自己处理,就连胥学昂也不知道内情,只当那段时间这对本不对付的母女亲情大增。此刻这件事被胥夫人断章取义的一说,倒像是证实了墨离所说非虚。 司空棂一笑,“这么说来,胥诗如的确能随意出府,并且从时间地点上,也算吻合?” 胥学昂见司空棂似乎认同了墨离的说法,冷汗又沁出来了,此刻他都不敢将目光投向屋内的浮梦,他只能暗暗叫苦,默默期待,诗如啊诗如,你可别让爹爹失望,你可不能真与这小倌有瓜葛啊,若非如此,爹爹也救不了你。 若他能看浮梦一眼,就会发现本案疑犯真嗑着瓜子,像听说书一样关注着案子进展。 司空棂看胥学昂冷汗不断,又似笑非笑的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案子由胥大人这个做父亲的亲自审,的确有些勉强,接下来还是本王来发问吧。” 他的目光在胥秋凤和墨离之间来回游走,最后定格在胥秋凤身上,“方才这段很精彩,本王猜想,所有官府都很希望能遇到把证词说的如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只是口说无凭,故事从来都可以编的很精彩,否则茶楼里也不会日日客满。秋凤小姐说过,掌握了不少决定性的证据,那就把这些证据拿出来。” 胥秋凤自信满满,墨离的那一段深情演绎只是开胃小菜,而从胥夫人说的那番话中,她便知道娘亲已经知道真相,本决定帮她,看来这一次胥诗如是死定了。 现在三皇子要证据?胥秋凤多得是,先随便来点人证好了。于是胥府的几个下人抖抖索索的来到司空棂面前,跪了一排。 司空棂看着面前一排人,笑容越发戏谑,不想这人证还挺多。他俯视这些人,问道:“你们都能证明胥诗如与这男子有奸情?” “是”几人几乎异口同声。 一个瘦小的家丁率先发挥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胥府家教,说道:“墨离来到胥府,小的就觉得奇怪,他这样子,就算穿着下人服,怎么看都不像个下人。而且他入府时,管事儿跟他说得很清楚,老爷的书房不能去,就连靠近点也不行,但他还是去了,我们都以为他定会被唯一能去书房打扫的小小姐抓起来,没想到他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回来了” “是啊”另一个终年家丁接口道:“后来我们就发现墨离每日都会在小小姐回房的路上等她,小小姐的房间位置偏,那里平时没什么人,我们开始只是偶然发现,后来留意才发现每次他们两人都会在那说好一会儿话” 就连组团说书一样,一个丫鬟接过话头,继续道:“就前几日,奴婢无意中经过那里,又看到小小姐和墨离在那里,奴婢早听闻他们每日都会在那里,开始也没多想,却无意中隐约听到他们说的话墨离先说什么心里啊,圣洁啊,小小姐还说喜欢啊,墨离又说留在身边,小小姐回答说带入王府,锦盒珍藏什么的,感觉墨离是在送小小姐定情信物。” 坐在屋里的浮梦想起了那日的莹润瓷杯,那东西原来是定情信物?只是就算被翻出来也只是一个杯子,既不能说明是墨离送的,也不能说明那是定情信物。 跪在外面,低着头的胥秋凤却阴森的一笑,先上人证的目的,就是让人证不着痕迹的引出物证。 果然司空棂眉梢一挑,“如此说来,胥诗如是打算把定情信物带入王府的,检查一下胥诗如的细软,看看她打算带多少锦盒入王府,锦盒里都装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深色锦盒出现在司空棂面前的桌上。 “只有这一个?” “是的。” 一直在司空棂身边演木桩的十一走到桌旁,打开了锦盒,一个看上去极其普通的杯子呈现在司空棂的眼前。 “这是你送与胥诗如的——”司空棂并没有去触碰那只杯子,只是瞟了一眼,便问跪在前方的墨离,“定情物?” 墨离将目光投向司空棂面前桌上的锦盒,仅一眼他就肯定的回答:“回王爷,的确是草民送与诗如的,却已谈不上定情物,而是断情物。” 司空棂浅笑着拿起桌上的笔,把锦盒的盖子一带,锦盒被合上,他带着笑依旧森冷的目光投向墨离,“本王看来,这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瓷杯,无论定情断情,怎就与情字扯上关系了呢?” 屋内的浮梦也好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胥秋凤墨离,她至今没有说过一句,也不叫冤,她想看看胥秋凤到底能拿出多少决定性证据来证明这样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而现在浮梦很好奇,他们要怎样把一个瓷杯和情字扯上关系。 墨离坦然作答,“一般瓷杯皆以青花为纹,而这瓷杯是草民特别制作,不但花纹映情,上面还有我与诗如名讳的藏尾诗。” 司空棂用手上的笔挑开锦盒,戳着瓷杯慢慢滚动杯身,一对素雅不显浮夸的鸳鸯赫然入了他的眼,还有一旁清秀却还是带着男子笔韵的两行诗——‘久经风尘不相离,富贵荣华不代如’。 司空棂微蹙了下眉,丢开笔,锦盒的盖子又一次盖下。 屋内的浮梦听到墨离的话就差点被瓜子呛到,说雪莲映情已是勉强,再说起有他们名字的藏尾诗就更离谱了,她得此杯时看得很仔细,杯上除了一朵雪莲并没有其他,也没有任何文字。 可看司空棂难看到可以吃人的脸色,浮梦可以想象到他所看到的,那杯子的确如墨离所说,有映情之纹,有藏尾之诗。 难道胥秋凤趁她不备,派人调包了? 不可能!若有人碰过她的东西,她必定会知道,因为她特别的身份,她是幽魂,就算由她这个幽魂操控,胥诗如本身依旧只是一具尸体,浮梦宿到她的身体里也无法给带给她属于活人的生气。 所以浮梦的东西都会散发着死沉之气,只要有人碰过,幽魂做久的浮梦一定会敏锐的感觉到那股人气。 棂王府的下人搬动前绝没有别人碰过,若要调包难道胥秋凤这么本事,甚至买通了棂王府的下人? 这个可能也实在有些渺茫,浮梦是在棂王府生活过的,棂王府内部是多么严实的一块铁板,浮梦非常了解,就算有老鼠屎,也绝不会是司空棂带在身边的人。 现场的气氛十分压抑,却在这时,有个胥府家丁匆匆来到胥学昂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胥学昂脸色一变,尴尬的看向司空棂。 “王爷,霍丞相忽然来访这?”他请示的看向司空棂,像大理寺卿这种官员,离开朝堂无论与其他哪个官员走得近些,都会惹人非议,若真和霍丞相交好也罢了,可实际上胥学昂与霍辛除了元婉仪一案外并没有过其他来往。 胥学昂吞吞吐吐的补充道:“霍丞相意思,小女是在霍府他的生辰宴上与王爷那个,所以今日他特来恭贺。” 也难怪胥学昂脸色那么难看,此刻司空棂正在胥府开堂审理自己的新侍妾通奸之罪,还有个人巴巴跑来恭贺,是谁都会觉得做那个传话的倒霉透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三人会审 “棂王也在,看来下官来得真巧”这厢胥学昂还在请示司空棂,那厢霍辛已经翩翩而至,他脸上挂着儒雅的淡笑,目光扫过现场,地上跪着一排神情惶恐的下人,还有胥秋凤和一个陌生男子,而他今日来恭祝的对象悠然的在房间里嗑着瓜子。 “只是看这模样,下官来的似乎不是时候?胥府出了大案?”霍辛嘴上说着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看他的模样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什么事什么事到底什么事?告诉我告诉我快点告诉我’。 胥学昂的脸色越发不好看,阴森的看向霍辛身边略显踌躇的胥府家丁,那家丁被老爷这么一盯,汗毛都竖起来了,心中无数委屈无法表达。 霍丞相来访,他带着霍丞相去会客厅等候,随后就去通知老爷,回来后霍丞相非说他看上去神色慌张,难不成不是府中下人而是贼人,还说今日对胥府来说也算是大喜之日,怎么看不到来回走动忙碌的人群,在一番义正言辞之下,霍丞相亲自杀入了内府。 他只是个霍府家丁,哪拦得住当朝丞相,难不成活腻味了吗? 胥学昂以为,诗如虽然还未入棂王府,但若此事闹大,棂王的脸面总是受创的,所以三皇子才会愿意在胥府内,把这件事最小范围的解决,可现在霍丞相的突然到访,无意中把这件事扩大了范围。 此刻最高兴的,应该就是一直跪在地上的胥秋凤,她当然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说到底胥诗如只是养女,无论她多大罪过,只要胥府与她撇清关系,定不会受到多大的牵连。 霍辛会来,对胥秋凤来说,不过变故,而是意外之喜。 不想司空棂却不以为然的看向霍辛,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反倒招呼起霍辛,“霍相来的正好,胥府发生疑案,霍相在内阁一定接触过不少谜案,现在便相助一起找出真相,如何?” 霍辛向司空棂行礼,儒雅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司空棂一挥手,“给霍相备桌椅。” “是,还不快去备桌椅。”胥学昂一边吩咐一边用袖口拭去额头上的冷汗,三皇子风流成性,不想对待这种事也这么豁达,还好还好! 发生这样一段插曲,胥秋凤一边欣喜霍丞相的到来,一边心中终于生出不满,她指证胥诗如与人苟且,现在跪在这里已经很久,就连墨离也跪了不少时间,为何那个最十恶不赦的却依旧端坐在屋内? 不过没关系,胥秋凤很释然,反正这一次胥诗如死定了,能坐就抓紧多坐一会儿吧! 待胥府下人搬来桌椅,霍辛坐下,他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认真,“敢问棂王,究竟是何疑案?” 司空棂一边示意十一把桌上锦盒拿过去给霍辛过目,一边说道:“胥府长小姐状告要成为本王侍妾的胥诗如早年起就一直与人苟且,不守妇道。这跪了一地的,都是证明胥诗如确与此男子有暧昧之情的证人。” 他指向跪在地上的墨离,又用眼神示意锦盒,“这个便是与胥诗如苟且之人,他倒是认得很诚恳,而这锦盒里,据他交代,便是胥诗如收藏在身边,能证明两人的确有情之物。” 霍辛打开锦盒,一个精美的瓷杯进入他的眼帘,他并没有如司空棂一般表现出对此杯的厌恶,直接用手拿起,在手中细细摩挲观摩。 良久后,霍辛发出一声感叹,“真是巧夺天工,这瓷杯用料虽然普通,但烧制之人的技艺绝非凡手,鸳鸯用如此的清淡之色依旧能渲染出如临其境的景象,就连杯身都发着莹莹光芒,烧制火候和时分一定把握得恰到好处,无论是多一分还是少一刻都会让此杯贬为凡品。” 在场的人对霍辛这样一段言论很是汗颜,虽然能称上私设公堂,但此刻毕竟是在审案,霍丞相不说案情,却把心思都放在瓷杯上。 霍辛似乎没有觉得自己欣赏瓷杯有任何不妥,继续慢慢转动杯身,两行诗入了他的视线,他很不客气的念出声来,“久经风尘不相离,富贵荣华不代如。这诗?” “这是藏有胥诗如与墨离的藏尾情诗!”胥秋凤跪得脚麻,她可不希望霍辛一直欣赏杯子,赶快把话题撤回正题。 “原来如此。”霍辛瞟了胥秋凤一眼,放下手中瓷杯,向司空棂问道:“想来这男子定是认了这瓷杯,却不知当事的另一人有何说词?” 司空棂浅浅一笑,“霍相来得正巧,当事的另一人,此刻之前还未说过任何言语,原本这案,本王让胥大人审理,可胥诗如是他的女儿,他坚信女儿绝不是这样的女子,带着私人感情不方便审案,既然霍相来了,不如由霍相代劳。” 霍辛凝重点头后,看向屋内的浮梦,明知故问道:“胥诗如何在?” 两人目光在这一刻交汇,霍辛目光灼灼,神态悠然。浮梦一笑,终于轮到她上场了吗?只是她的说辞会不会被看成只是狡辩? 方才听霍辛细细的形容那瓷杯的花纹还有他读出的诗句,浮梦都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眼瞎了,若真如霍辛口述那般,这个瓷杯与自己看到的那个瓷杯相差的也太远了。 她站起身,低头拍了拍散落在身上的瓜子壳,瓜子壳的掉落在早春的阳光照射下十分显眼。 胥学昂眉头一紧,今日的事由胥秋凤突然跑出为开端,随后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诗如竟然一直悠闲的坐在自己屋里?还嗑瓜子?诗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规矩。 好在三皇子和霍丞相都没有在意,这两个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翩翩走出的浮梦。 明明是从室内走到室外,浮梦却明显能感觉到外面的气氛比屋内要压抑许多,她踱步到胥秋凤与墨离的身边,却没有要下跪的意思,而是神态自若的将目光在司空棂与霍辛身上游走。 司空棂没有发声,只是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此刻临时受命的霍辛才是主审,他的嘴角也似乎有过一瞬的上扬,却在无人看到时已经换上公正严明的凝重表情,“胥诗如,今日你的长姐告你不守女德女训,这尚无定论,本官不会将罪名强加于你,只是此刻见到棂王与本官为何不行礼?” 浮梦痛惋的看向司空棂,心中想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差点就笑出来了。“今日于小女子来说实在特别,就算入棂王府只是侍妾,但在小女子心中,今日便是成亲之日。今日所行之礼,本应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不想此刻,却被诬陷,逼得要与夫君公堂相见,他在堂上妾在堂下,呜呼哀哉。”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浮梦这样说,几个重点都表达的很清楚,那样的眼神和语气,说明她对司空棂情深意切,那样的内容,说明她对今日的向往,最绝的是最后那句呜呼哀哉,简直让人感觉到她的痛彻心扉。 当然,在场有两个人很明白她是在说鬼话。 司空棂饶有趣味的看着浮梦,霍辛儒雅一笑后继续摆出审案架势,“也罢。今日这公堂设在胥府,也算是私案,便不拘这些小节,棂王殿下与胥大人没有意见吧?。” 他摆出慎重的模样,询问身边两人意见,胥学昂今日哪还有说话的份儿,只能点头,司空棂轻轻的点点头,表示他不在意。 霍辛得到两人的认可,继续说道:“我安东向来注重女子名节,若罪名落实,你跪与不跪也无差别,对于不守妇道的女子,本官也略知民间处置方法——浸猪笼。” 原本跪在一边的胥秋凤想表示不满,结果听到霍辛的这句话,不满霎时烟消云散,她人证物证准备充分,还有娘暗中相助,今日胥诗如的罪名是落实定了,前面让她坐,现在让她站又何妨,反正今日她最后的归宿只有一个死。 霍辛拿起方才放下的瓷杯,看着浮梦,问道:“对于这瓷杯,你有何要说?” 此时浮梦得以近距离的看这杯子,光看着瓷杯在阳光下发出的光芒,她便知这个杯子绝对就是墨离当日送于她的那个,只是这上面的花纹为何会产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斜眼瞟了一眼跪在离她不远的墨离,猛然想起那日杯子到她手中时,含苞的雪莲在杯上离奇绽开,难道绽开的雪莲不是杯上花纹的最后形态,现在这个模样,才是杯上最后的花纹? 浮梦似乎明白了原理,可是别人会信吗? 无论信不信,这都是事实,浮梦耸了耸肩,坦然道:“小女子的确收过墨离的送礼,但当时他说此礼只是对我这段时间的照顾表示感谢,而杯上花纹在我收到之时并不是这般模样,只是一朵雪莲而已。” “胥诗如,这样的谎话你也说的出口?”跪在一旁的胥秋凤一脸不屑,“杯子上的花纹都会变了?话本子里都没有这么离奇的事情,你怎么好意思在棂王殿下和霍丞相面前说出这样无稽之言。” “放肆!”霍辛一声冷喝,胥秋凤一惊,瞪大眼睛有点迷茫的看着霍辛。 在她看来,这句“放肆”应该是在说胥诗如吧,一定是在指责她说出这样无稽的言论,可为何胥秋凤觉得自己的心这么虚,霍丞相看她的眼神那么凌厉?再瞄向胥诗如,她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看到胥诗如平静的表情,胥秋凤心中一种。 果然只听霍辛道:“本官审案,她所言虚实本官自会判断,由得你在此喧哗?” 那句放肆是针对胥秋凤的,胥秋凤顿时一阵委屈,自己状告胥诗如,跪在这里半饷,但当事人却在屋里嗑瓜子看戏,随后出来又瞎巴拉几句便可以不跪,整个过程棂王和霍丞相也没对她疾言厉色,而她只是说了句话而已,就被 胥秋凤一咬牙,为了最大的美好目的,什么她都能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虚伪难辨 时间慢慢过之午后,早春和煦阳光照射在胥府,却不能一扫胥府的阴霾。 胥秋凤依旧跪在地上,还因霍丞相的凌厉告诫,显得万分委屈,她咬着唇,静静的跪着,她的手有意无意的移向膝盖,胥府的长小姐,哪受过这样长时间跪地的罪。 胥夫人的忐忑不安,她知秋凤今日踏出这一步不成功便成仁,她也愿意暗中相助,不然也不会先前那一语,只是她始终觉得今日的气氛不太对,心中的不安也由方才霍丞相斥责秋凤而变得越发浓烈。 只是现在就连老爷都没发话的权利,更何况她一介妇人。胥夫人只能怀着忐忑的情绪看后事如何发展。 霍辛将瓷杯举高,道:“你的意思是,这瓷杯在你收到后存放直至今日,上面的图案花纹产生了变化,由一朵雪莲变成了一对鸳鸯和这诗?” 浮梦慎重的点了点头。 霍辛一挑眉后淡淡一笑,目光转向司空棂,“王爷,您对此说法,如何看?” 接着浮梦就看到司空棂似笑非笑的死人表情,外加冷漠淡然的一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确有听闻,只是本王从未见过。” 浮梦对于这话很鄙夷,听前半句还以为司空棂转了性,竟然会帮她说法,后半句她才顿悟自己的愚蠢。 霍辛明白司空棂的意思,又转头看向胥学昂,“胥大人,你怎么看?” “这这”胥学昂眼神闪烁,看了看霍辛又看了看站在前方的浮梦,他不明白向来聪慧的诗如怎么会说出这样的无稽的话语,别说三皇子和霍丞相,连他都不相信。 他能做的,只是再次拭去额头上的汗水,顺着司空棂的话回答:“下官也未见识过这种事。” 话是这样说,可任谁都听得出他这是无奈之言。 跪着的胥秋凤,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若有人注意,便会发现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谲的弧度。 忙着偷乐的胥秋凤完全没有注意到,自从霍辛出现后,跪在她身边的墨离,神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霍辛询问过两位同审的意见后,才开口道:“也许本官原也会觉得胥诗如所言无稽,但正如棂王所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瓷器上的图案纹路变化,本官曾有幸见过。” 胥秋凤脸色一变,霍丞相见过?怎么可能,最初就连她也不知道墨离还有这样的技艺,是她把全计划告诉墨离后,墨离自己提出他有办法让增加一件物证,后来她才知道墨离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这技艺让胥秋凤惊叹,她担心这样让人过目不忘的技艺总会有旁人知道,是墨离再三保证,这本事从未在外人前露过手。 当时胥秋凤觉得自己捡到个宝。 浮梦听霍辛说见过,也十分讶异,要知道就连身在皇族的司空棂都没见过的稀奇物,甚至她执行逐梦令至今,什么怪事都没少接触,可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杯上花纹变化,若她不是鬼,只是凡人,只怕也会惊讶到不能自已。 当时之所以能保持冷淡,只是因为浮梦觉得,这世上最离奇的就是她的身份,其他稀奇事都不是事儿。 霍辛的声音再次响起,“胥诗如,此人送你瓷杯时,可有说过此物出处?” 浮梦从神游中惊醒,答道:“他说是他亲制。” “如此?”霍辛从座位上起立,慢慢踱步到墨离身边,温雅一笑后说出的话却令人震惊,“听闻前朝帝王在成为国君之前,甚爱烧瓷,倾其心血终研究出一种烧瓷之法,可让瓷上图案产生变化。 就算最后他登上帝位,依旧对烧瓷一技念念不忘,所以前朝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市井百姓,烧瓷曾一度盛行不衰。只是后期战事连连,这差点被前朝封为国粹的烧瓷就此没落。 只是,能让瓷器的图案产生变化的技艺,只掌握在前朝皇族中” 前朝皇族的秘技 霍辛一言激起千成浪,若真事关前朝,就不是胥诗如和一个男人苟且,而是勾结前朝余孽,前者最多是胥诗如一人倒霉,后者必定连累整个胥府。 胥学昂心知不好,匆忙起立,噔噔噔的跑到跪着的一排人身边,双膝着地,俯下身子,“王爷,霍丞相明鉴,下官为安东鞠躬尽瘁,忠心为主,怎可能勾结前朝余孽。” 胥夫人也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得那么大,如此一来,这墨离是她带回府的,她岂不是罪该万死,她跪在胥学昂身边,“当初妾身只是看这人模样可怜,才动恻隐把他买回做个家丁,实在不知他与前朝有关,不然给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啊!请王爷,霍丞相明鉴!” 胥秋凤已经惊吓到没有表情,她只是想胥诗如死,怎么绕啊绕,这案子要变成胥府勾结前朝余孽了? 司空棂无声品茶,对于面前多跪的这两人看也不看。 霍辛似笑非笑,这才慢悠悠道:“胥大人c胥夫人何必那么紧张,本官话还未说完——只是前朝走向末路后,这技艺还是流出,但因为带着浓烈的前朝色彩,就算身怀此技,那些人也不敢随意显露,久而久之,这技艺便无人知晓。 本官所见之时,是在安东边境处一村落外的市集上,一个约莫十二c三岁的烧瓷少年,他所造之物明明形态欠缺美感,却很受欢迎。打听之下才知,这少年所烧之物,图案会在短期内发生神奇变化。 在本官细访之下才知,这少年的大伯曾在前朝宫中当过近侍宦官,因此偷学得前朝帝王所擅长的烧瓷技艺,前朝覆灭后,曾想过全家靠此技艺营生,可怕此技艺会暴露他曾辅佐前朝,从而引来杀身之祸,所以禁令家中其他人显露此技。 最初这少年尚年幼,烧瓷技艺也只学了一星半点,也不知为何大伯突然就不教了,也不许家中人烧瓷,待他有能力自己烧瓷后,想给常年贫困的家中带来些许补贴,所以偷偷在深山中制作变纹瓷器,拿到集市来卖,想以此补贴家用。 这才有了本官的偶然见闻。” 胥学昂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抹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汗淋淋的他由胥夫人扶起,坐回原来的座位。 今天这一案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 胥学昂已经不敢多想,棂王和霍丞相都在此,他们自会定夺。 不想屁股刚搭上座位,就听到一阵轻狂的笑声,回过头看,竟是一直跪在秋风身边不做声的墨离。 “霍大人这一段话说的精彩,草民等从未听闻过此事的,也要感谢大人为我等低等平民开阔视野,原以为诗如只是狗急跳墙,不惜编造此等匪夷所思的故事妄想脱罪,结果还真有这种事。” 墨离脸上的笑丝毫没有收起的意思,“只是,霍大人,有一个重要前提,瓷器上的图案变化,您见过,草民也愿意相信大人绝非刻意编造混淆视听,只是——凭什么说草民所造瓷器上的图案就真的变过?草民自知身份低贱,但也不想任由别人随意诬陷。” 从方才霍辛提到前朝,还有那个烧瓷少年的事,这些让胥秋凤手脚冰凉,明明阳光明媚她却觉得天昏地暗,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墨离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振振有词。 她用余光看向墨离,心中对这个小倌刮目相看。 的确,就算霍丞相见过又如何,现在能拿出什么来证明这个杯子发生过变化? 她还没有输。 再说,这杯子只是证明胥诗如与人苟且中的一节,她还有其他证据,只是她还未提的证据是杀手锏,也是双刃剑,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提及。 霍辛被墨离指桑骂槐也不动怒,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儒雅笑容,此刻还多了一点睿智的光芒,“既然本官见过同类瓷器,自然知道该如何鉴别,花纹产生变化的原理其实并不难,只要在烧制时掌握火候,每隔一段时间再外层加镀膜,让不同花纹一层层覆盖,而这镀膜中,陶土的含铁量和施釉的比例也有精确的讲究,好让这件瓷器完成后,镀膜在肉眼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慢慢脱落,便会让人产生图案变化的错觉。 这技艺虽在暗中流传出来,但创造出此等技艺的前朝帝王已离世,旁人即使偷师也无法掌握其中真正的精髓,故而所制陶器都只能以清雅之色绘图,不然很难保证镀膜彻底遮挡内层的图案。 这瓷杯上所绘的是鸳鸯,用色却如此淡雅,可想而知。” 墨离依旧不甘示弱,“霍大人这番话,让草民耳目一新,改日一定回去悉心研究如此高深的烧瓷之法,只是大人依旧无法证明,这个瓷杯上的花纹有过变化。” 霍辛摇了摇头,“到了此时,你为何还要狡辩?本官已经说得很清楚,镀膜是在烧制过程中进行,而为了使图案能发生变化,陶土内的含铁量和施釉比例都与正常烧瓷不同。现在能制出这种陶器之人,在技艺上根本打不到前朝帝王的水准,故此,镀膜上的绘图稍不留意就会在最初的陶体上留下痕迹,只要请精通瓷器的工匠一验,便可知道这陶体上是否曾有过其他花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验血之法 一直在一旁静静聆听的司空棂突然轻笑一声,稍显邪魅,“没想到霍丞相还精通瓷器一道,本王在想,这世间是否根本无事能难住霍丞相,难怪年纪轻轻便成当朝一品,我安东真是人才辈出。” 霍辛十分配合的向司空棂作揖,又将手高举过头向皇宫方向行礼,“有圣上和王爷的器重,下官才有足够的机会见识安东的大好河山,见识这大千世界。臣多谢圣上c王爷。” 浮梦满头黑线,今日的主角分明是她,这两人在这里一搭一唱,实在太抢戏了。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墨离,想看看这个在王爷丞相面前毫不逊色的男子,此时会如何应对,他到底能否如方才一样义正言辞。 “这位公子,你看,是否需要找个精通瓷器的工匠来验一验?”虽然霍辛依旧笑得儒雅,但这句话很有落井下石的意味。 巧舌如簧的墨离一时语塞,倒是跪在他身边的胥秋凤先开了口,“霍丞相,不用这么麻烦。这瓷杯的花纹究竟是不是有过变化,根本不是那么重要,也许上面曾是一朵雪莲,但那又如何。今日秋凤状告的是胥诗如与人苟且,念及她好歹是秋风的妹妹,有一件事秋凤本不想提及,但胥诗如不知悔改万般否认,秋凤也只能大义灭亲——” 胥秋凤拉长尾音,天空一朵巨大的云飘过,遮挡了阳光,让此处瞬间变得阴暗,人人心中似乎都回荡着胥秋凤最后所说的四个字,“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 司空棂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淡漠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 霍辛作为棂王临时指派的主审,微笑着说道:“胥小姐请讲。” 胥秋凤咽了口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不能证明身边的墨离与胥诗如有关系,那么自己与他的关系就会被曝光,既如此,即使是双刃剑,也只能使出。 “这瓷杯无论是他们的定情物还是断情物,一切都围绕个‘情’字。最开始我便说过,胥诗如早非完璧之身。瓷器上的花纹也许可以骗人,但女子的贞节是无法骗人的,现在只要一验,真相即时大白于天下。” 一语似惊雷,胥学昂先开口反对,“秋凤,你明知妹妹是养女,身世堪怜,她身上没有守宫砂,你说出此话是想如何验?” 安东极为封建,一个女子若要被验明是否处子之身,这件事本身就是对她的最大侮辱,就算验出后是处子,只要这件事传了出去,该女子将终身抬不起头,甚至再也不会有人上门提亲。 浮梦眉头一皱,这时代的女子,小时候父母都会为她点上守宫砂以示完璧,但胥诗如出生时,这片土地正被硝烟弥漫,她刚出生就被遗弃,身上自然没有守宫砂。 难道现在要点? 如此说来,对她也没多大坏处,胥诗如的躯体只是一具尸体,就算她真的有过与人苟且之事,点上守宫砂也不会消失。 更何况,胥诗如身份复杂,忙着在胥府作戏,还要应付霍辛和司空棂,哪来空搞这些事? 胥秋凤能这么信心满满的提出此事,一定有过万全准备。 果然,胥秋凤对着霍辛行了一礼,“守宫砂固然是鉴定女子是否处子的方式,可是秋凤生在胥府,父亲是大理寺卿,自小承训,也听说过守宫砂并不是万全之法。所以今日,秋凤准备了一个万全之法。” 所有人都把狐疑的目光投向胥秋凤,唯一眼神中闪着异样的是胥夫人,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似乎她已经知道胥秋凤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 胥秋凤继续说道:“秋凤有一验血之法,处子血滴入并不会有变化,若非处子血,滴入后便会产生明显变化,色变为绿。王爷,霍大人,若有怀疑,可以先找人来尝试此法,确定无误后,再让胥诗如验明。” 又是一道惊雷,一众人听到此话后,所表现出的模样截然不同,司空棂目光一转,今日真是让他开阔眼界,先是图案会变化的瓷器,再是这种闻所未闻的验血之法,果真是个大千世界。 胥学昂满脸惘然,今日他也大开了眼界,更是重新认识了秋凤,一直只觉得这大女儿刁蛮任性了点,一直只以为,她是家中嫡女也是独女,被宠溺坏了,脾气坏点也是正常。 今日的事,在他看来只是秋凤嫉妒诗如,所以不知天高地厚的在棂王面前闹出此事,可发展到现在,胥学昂才恍然明白,秋凤早就筹谋一切,就连她现在突然提出的验血之法——什么验法能让非处子血变绿? 他身为大理寺卿,断悬案无数,都没听过有这样的方法,秋凤是怎么知道的? 胥学昂不可能此刻想胥秋凤问出疑问,他的目光没有从秋凤身上离开,身体往身边的胥夫人靠近,低声问道:“秋凤说的这验血之法,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胥夫人没有回答。 胥学昂以为自己说得太轻,又将身子更侧了一些,又低声问了一遍,“夫人,秋凤说的验血之法是什么?” 胥夫人依旧没有回答。 胥学昂眉头一皱,他今日心情很差,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胥府总捞不到好果子,还有那个墨离,指不定还和前朝有关系,棂王和霍丞相现在没说什么,之后会如何处理,还是未知数,若让安东帝知道他府上私藏与前朝有关的人,他丢官也只是小事。 心烦意乱之余,连一向唯他是从的夫人也不回他话,无处可发的怒火,像是在这一刻找到了发泄点,他带着怒意转过头,刚想出口斥责,却看到胥夫人眼神凝重,一副思维离开尘世的模样,紧盯着秋凤。 胥学昂心中一颤,抓着胥夫人的衣袖轻轻晃了晃,试探的叫道:“夫人——” 胥夫人一惊,像是回过神来,眼神游离却难掩慌乱的看向胥学昂,“老爷,何事?” 胥学昂皱着眉头,心中烦闷,未加多想,不耐烦的重复第三遍,“秋凤说的是什么验血之法?” “妾身哪里知道。”胥夫人目光闪烁,“兴许是玉燕教她的?玉燕父亲走南闯北,见过的多,秋凤和玉燕那么要好,告诉秋凤些什么也不奇怪。” 胥学昂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么讲似乎也说得过去,姜都统至今还在为安东征战天下,也许在哪个部落里学来这种奇怪的验血之法也是有可能的。 全场脸色最难看的,也许就数肤色本就苍白的浮梦。 验血,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她倒不是担心血会变绿,死人的血和活人的血根本不同,胥诗如的身体不会对任何东西产生反应,但若要她流血 上一次是元婉仪时虽然也流了不少血,但那时对她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流血时刻,天色昏暗,气氛紧张,还有杀手的血溅了不少到她身上,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她血色异常。 如果逃脱不了验血的命运,不知道这群人看到从她身体流淌出已经变成黑色的死人血会有何感想? “哦?”从来都是副知晓一切模样的霍辛也难得露出略显疑惑的表情,“看来本官也孤陋寡闻了,世间还有这样的方法?” 他转身想司空棂行礼,请示道:“棂王,你看如何?” 司空棂淡然说道:“那就请胥大人在府上分别找出二十个未婚女子和二十个已婚女子,来试一试胥秋凤口中的验血之法。” 胥学昂惶恐的起身,还未说话,霍辛又补充道:“还请胥大人不要告诉那些女子,是出于什么原因把她们聚集在此处验血,不然对于那些未婚女子,实在有些不公。” 司空棂轻笑一声,“没想到霍丞相还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霍辛儒雅一笑,“棂王过奖。” 浮梦总觉得这两人给她种一唱一和的感觉,似乎他们第一次正面打交道是因为那封陇西匪案的实名告发折子,难道在那之后,这两人很熟了吗? 胥学昂连连点头,起身带着胥夫人一起,亲自去府中找寻合适的下人。 胥诗如房门前的临时公堂,终于进入了短暂的中场休息。 司空棂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向前,最后站定在浮梦身边,森冷的目光扫向跪在他面前的墨离,冷冷开口,“你,跪在那边去。” 他白玉般的手,指向一个边角旮旯的墙角,同时余光瞥向那几个‘看到过胥诗如与墨离暧昧不清’的人证,“还有你们。” 浮梦一边苦恼等下的验血该如何摆脱,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着胥秋凤的走狗被发配到角落。 而司空棂的目光已经转到胥秋凤身上,浮梦似乎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容,但那笑意稍纵即逝,好像不曾存在过一般,随后便听到他吩咐:“十一,陪胥小姐去准备验血之法,准备四十一份。” 胥秋凤先是一顿,朝中都传三皇子只是个长得好看风流浪子,实际上就是个绣花枕头,绝艳的外表内只有一包草,但此刻他让她准备四十一份验血之法,就是想告诉她,她没有机会单独在胥诗如的验血法中动手脚,从这件小事便可看出,他并不是一个空有外表的人。 还好,她所提出的验血之法确有此事,并非她刻意捏造,她所动手脚并非在验血之法上,而是在——胥诗如的身上,就算司空棂让她准备一百份,随即选用,她也不会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上邪诉情 站起身的胥秋凤向司空棂行礼,抬头后却猛的愣住了,三皇子颜美,长阳人尽皆知,往日都只是远远看去,就觉得他简直比女子还要不可方物。 今日是胥秋凤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到三皇子,先前一直低着头没在意,现在才发现,眼前的三皇子,就算是这么近的距离看来,依旧三百六十度完全无死角的俊美。 她到底正处怀春年龄,又被胥诗如搅了婚事,此刻看到如此倾城的男色,她闪过了一个念头。 好像胥诗如挺喜欢这三皇子,也难怪,他身份高贵长相俊美,的确是所有女子心中的最佳归宿,今日阻止胥诗如入王府后,她能不能进棂王府呢?三皇子还未娶妃,以她大理寺卿嫡女的身份,当上正妃也是有可能的。 想入非非的胥秋凤对着司空棂娇俏一笑,微低着头,摆出含羞神情,柔柔说道:“是。” 说完,得意的瞥了浮梦一眼,便在十一的跟随下,婷婷袅袅的扭着腰离开。 浮梦蹙眉看着胥秋凤故作娇柔的背影,她刚才对司空棂的样子让她很不满意,胥秋凤今天没吃药,觉得自己萌萌哒? 该去角落的去了角落,离开办事的离开办事,司空棂终于把目光转到了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浮梦身上,带了点嗤笑,“胥诗如,此刻这里并没有别人,本王真的很想知道,你说对本王一往情深,故而就算只是入府做侍妾你也愿意,原来只是诓本王的吗?” 浮梦嘴角抽搐,无奈的看了看在旁边儒雅淡笑的霍辛,又看了看跪去墙角的墨离和人证们,最后看了看附近假装自己只是雕塑的随侍下人。 且不说她从来没亲自对司空棂说过对他一往情深,就光看现场这叫‘这里并没有别人’? 看来这司空棂不但长得和灵尊一样,就连性子也和灵尊很像——人上人的眼里,其他人都不是人,就像灵尊眼里,其他鬼官和他聚魂灯里的灵魂就没什么两样。 他说没人,就没人呗。 浮梦凝视司空棂,此刻她的眼她的神只有司空棂一人看得真切,旁人只能听到她深情的告白,“妾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阵轻柔的春风适时拂过,浮梦的长发迎风飘散,与司空棂的黑发纠缠在一起。 浮梦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吟出此语,不过效果似乎还不错。 春风拂过后,厚重的云层挡在了胥府上空,早春盎然的景象似乎一下变得暗沉,胥府内所有花鸟鱼虫的声音在这个瞬间消失,胥府陷入一片突如其来的死寂,就像有什么突然吞噬了所有生的迹象。 只是,胥府中人本就沉浸在紧张气氛中,谁都没有过多在意这突兀的变化。 司空棂瞳孔一缩,浮梦用这段释情,他始料未及,一时间只是呆愣的看着浮梦。 别人眼里,只看到胥诗如真情告白,棂王动情看痴。 这样唯美的画面在墙角的人证们看来,可不是好事。方才所说一切,是实话还是因为大小姐的威逼利诱故意诬陷,他们心知肚明。 只是胥府中,秋凤才是真正的c唯一的嫡小姐,权衡利弊,站在大小姐这一边是必然的事,再说他们所说之话本就含糊不清,只是说了对小小姐不利的那一部分实话而已。 现在看来,三皇子对小小姐也有意思?会不会最后他们也成为炮灰? 这里的下人,哪个不是家里上有老母下有小儿的,现在想想,今天这命就吊在这里,这小心小肝跳得扑通扑通,只祈求上天,一旁跪着的墨离,希望他真的和小小姐有苟且之事。 愣了半饷的司空棂空咳两声掩饰自己方才的失神,背过身去不看浮梦。 无人说话更显寂静,胥府寂静时浮梦就察觉出些许异常,此刻更是感觉到一阵心悸,这种感觉难道灵尊知道她今日有难,来帮她了?她下意识的环视四周,却什么都没看到。 浮梦在心中苦笑,自己真是天真,明知道就算自己真要魂飞魄散,灵尊也不会伸出援手,为什么还会妄想他的出现? 临时公堂的某个角落,两个黑衣男子站在那里,一人手抚古琴,一人手执琉璃蓝笛,明明格外显眼,却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包括方才环顾四周的浮梦。 手执琉璃蓝笛的黑衣男子轻笑一声,魅人双眼斜睨身边手抚古琴的男子,“东陵邪,你散发出的幽冥之戾太骇人,把胥府的花鸟鱼虫都吓到了。” 东陵邪向来不爱搭理西陵渊。 西陵渊早就习惯了东陵邪的态度,笑得越发魅人,“啧啧啧,东陵邪,别摆出这样的表情嘛,你对着小梦可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对着本尊,也笑一笑嘛!” 东陵邪拨弄着自己的古琴,继续不搭理西陵渊。 “我明白——”西陵渊瞟了东陵邪一眼,就把头转向浮梦方向,“小梦方才那一阙刺痛你了?想到心痛了?不对不对——东陵灵尊根本无心,又怎会心痛。” 东陵邪不闻心境,只是淡淡说道:“西陵渊,是你说今日安东三皇子会取浮梦性命,本灵尊才会随你来此,别的话,你适可而止。” 西陵渊翻翻白眼,“哪天老头子不当阎王了,东陵邪,本尊看来,三个聚魂灵尊里就你最合适接班。只是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墨守陈规,本尊一直闲在地府,可没看到过你,你明明有事没事都守在小梦身边。” 东陵邪面无表情,“再多说一句,待本灵尊禀告阎王,你就再也不能踏进本灵尊的管辖之地。” “小邪,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西陵渊马上软了口气,“小邪你知道的,我是为了小梦好,我们都不愿意看到小梦和那人走太近。” 东陵邪白了西陵渊一眼,谁是小邪。 随着寂静中的一点嘈杂,胥学昂带着四十个人婢女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临时公堂,胥秋凤也准备了验血之法,回到这里。 两条长桌,每条长桌上都拜访着一字排开的小碗,碗中有看起来与清水无二的液体在微微晃动。 不知真相的四十个婢女,根据有无婚嫁,被分为两排,站在桌前,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小碗,碗边有针。 针是司空棂让十一亲自备下的,为的是杜绝任何被人动手脚的可能。 四十个婢女中有丫鬟,姑姑,还有老妈子,她们被老爷夫人亲自召唤而来,并被告诫不许疑问不许多言,只要让她们干嘛就干嘛。 即使胥大人不关照,这些人当然也懂得这基本的规矩,下人的基本生存法则,就是不长耳不长嘴。 可过来的丫鬟中,不少都是在怀春年纪的妙龄少女,平时只是在府中做杂役,能看到的公子顶多也就胥大人的几个儿子,今日这么一过来,眼尖的一眼就先看到了墙角的墨离。 不少丫鬟脸红心跳了一番。 丫鬟,这种生活在市井最底层的人群,只要不是深得家主器重,准备了丰厚嫁妆的,最后嫁人,也只能嫁给门当户对的下人,而墨离出现胥府,无疑是胥府丫鬟们的福音。 有几个小丫鬟忍不住想窸窣上几句,可看看此刻氛围,再看看墨离是跪在那个角落,只能按耐住性子,忍住一言不发。 一边心疼着墨离,一边偷瞄四周,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司空棂和霍辛的身上,她们的老爷都站在那里,可这两人却神情悠然的坐在那里。 这些大多数只是做杂役或负责浣洗的婢女,从没有见过大人物,自然也不认得大名鼎鼎的三皇子和霍丞相,但只光凭老爷站着,他们却可以坐着,便弱弱的推测,这两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官竟然当的比老爷还大? 有几个婢女多瞄了几眼,越看越迷离,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儿?还是男子!还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官。 正神游着,面对下人也一样儒雅的霍辛缓步走到两排长桌的中间,温雅一笑,“劳烦各位了,用碗边针刺一滴血在碗中。” 婢女们不明白这么做是为什么,但看到霍辛温雅的笑容后,二话不说,一个个拿起针,毫不客气的对着自己手指刺下去。 “滴答。” “滴答” “滴答——” 血滴入碗中的声音像极了春雨弹奏的歌曲,婢女们得见这样的大人物,还被大人物温柔对话,还和大人物四目相对,从霍辛的目光中,没有感觉到任何看低,那感觉让心中的小花沐浴春雨,花开葳蕤。 所有婢女滴血完毕,未嫁婢女这一排还算平静,但已婚婢女那一排已经有好几个人神色不安,原因很简单,她们滴入碗中的血,竟然变成了绿色,论谁看了都会紧张。 霍辛向司空棂行礼,请他来一起查看这验血之法到底是否具有权威性。 胥秋凤显得信心满满,她根本不往这边看,只是似笑非笑的站在一边,静心等待三皇子和霍丞相让胥诗如验血的那一刻。 司空棂起身,与霍辛一起在两边婢女中走了一圈。两排婢女,左边一排都是已婚婢女,右边一排则是未嫁婢女。 一排桌上的小碗中漾着红色鲜血,另一排桌上的小碗中映出的的确是绿色,唯一有异样的,是那排红色鲜血中,有一碗水泛着绿。 霍辛一笑,对着胥学昂点头,踱步到水色异常的那个姑娘面前,随后说道:“烦劳各位姑娘了,现在可以离开。——你,留一下。” 被霍辛点名的女子一怔,下意识抬头看了霍辛一眼,发现霍辛也正看着自己后,她脸一红,又低下了头。 在她身边的女子心中暗叹这女子的好运,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待其他婢女全部离开后,霍辛才对留下的女子道:“姑娘可有许过人家?” ------题外话------ 文中提到的验血之法只是情节需要的杜纂,请勿当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亲自来验 那婢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男子会随意问女子这样的问题吗?难道今日这么大排场,是因为眼前的男子要在胥府选娶妻妾? 没想到这样的好运竟然降临到她的身上,难怪娘一定要她入胥府当婢女,说前途无限,先前她已经感觉到的确前途无限,没想到今天又遇到更好的归宿,她怕羞又惊喜的说道:“未未许过人家。” 同时,胥大人已经让管家把管事簿那来,胥大人接过后直接呈给霍辛,展开的那一页,就是面前女子的个人资料——宁六儿,三月前卖身入府,未嫁,今年十六岁。 霍辛若有所思,看向满脸通红的宁六儿,“六儿,可有心仪的男子?” 六儿低下头,经过一番短暂的挣扎,低声说道:“没没有。” “六儿——”不远处忽然飘来呼唤宁六儿的男子声音。 胥学昂眉头一皱,因为这声音他十分熟悉,出自他的小儿子。虽然下人管理由管家负责,但胥学昂对于新入俯的下人还是格外在意的,这个宁六儿并不是服侍小儿子的婢女,只是负责浣衣房的。 难道 胥学昂到底是大理寺卿,见过个案无数,心中稍稍一想便明白。 宁六儿被留下是因为她面前那碗水呈现绿色,这说明她已不是处子之身,现在小儿子得知宁六儿被他和夫人带走,不知其中原由的他定以为他们发现了他与她之间的才会这时候匆匆赶来。 胥学昂的额头又开始冒冷汗了 胥家小公子很快被请来,宁六儿面前呈现绿色的水很快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一切与胥学昂心中猜想所差无几,一边心中痉挛般的郁闷,一边只能让人先把小少爷和宁儿带下去。 在胥学昂处理内部闹剧时,与胥秋凤一起去准备验血之法和银针的十一又短暂的离开了一会儿,在闹剧处理完后,十一也已经回到司空棂身边,并在司空棂耳边低语几句,司空棂只是微微点头。 这对主仆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已经完成了对方才那四十个女子知根知底的调查,确定那四十个女子的确没有任何不妥。 把这些看在眼里的,也许就只有霍辛和隐遁在一旁看戏的两位灵尊。 胥秋凤适时走上前,对着司空棂妩媚一笑,“棂王,霍丞相,现在是否已能确认秋凤的验血之法的确万无一失?” 司空棂不置可否,霍辛没司空棂那么拽,笑容儒雅,“胥小姐真是为我等开阔眼界,如此试来,此法的确灵验。” 胥秋凤巧笑嫣然,“既如此,剩下的那一份,便叫胥诗如来验一验吧。” “我不要!” 其他人还未说话,浮梦最先表示了抗议,叫她滴血出来?开玩笑,她滴出黑血的后果一定比血变绿更无法收场。 胥秋凤听到浮梦拒绝验血,先是一怔,随后便笑得越发得意,她本以为胥诗如定会自信满满的接受验血,没想到她自己心里也有鬼,真是天助她也。 “胥诗如,你怕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你以为还逃得了吗?今日我就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温婉的表面下有多么龌龊的内在。” 说着,她把坚定的目光投向司空棂,想着自己方才对他施展了不少媚功,而且让胥诗如验明正身也是为了他好,他应该懂。 结果司空棂回应胥秋凤的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看戏模样。 胥秋凤有些懊恼,又不能对着棂王发作,只能把目光转向霍丞相,霍丞相倒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她,但她从他的眼眸中也只能感到一阵寒意。 胥秋凤心惊的低下头站到一边,不再说话。 霍辛看向浮梦,还是那样温雅的语气,那样儒雅的微笑,“胥小姐不愿验血的原由?” 浮梦答道:“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只要我验了血,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被注定了悲惨的下场。我本就只是胥府的养女,幸得爹爹爱护器重,但仍免不了在府中倍受白眼的遭遇,今日我认定他们是处心积虑谋害我,清白曾被诟病,就算我能入王府,将来也定没有机会再登上侧妃之位,我的终身就此被毁,未免这些,我怎能在此刻妥协。” 一旁的胥秋凤又来了劲,抬起头针锋相对,“胥诗如,按你这么说,你这清白还验不得了?分明是你自己心中有鬼,还在这里强词夺理,不让验?倒不如你自己认了你就是个荡妇,也费的我们这么多时间。” 浮梦可不是善茬,反正验血对她没好处,必须抗争到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等凭空捏造的事,你胥秋凤都能把人证物证找齐,倘若我真验了身,以你胥秋凤堪比编话本的本事,天知道你会在如何捏造别的事。” “你你”胥秋凤不知如何反驳,你了半天发出一句咒骂,“你这个不知从哪来的野种。” 本来没打算再说话的胥学昂,眼看亲生女儿和养女越吵越凶,想想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再想想自己是相信诗如品性的,那么今日所闹出的一切都是胥秋凤的不好。 若不是秋凤针对诗如,也不会扯出墨离这个人,这人和前朝的关系还搁在哪儿没细究呢,这细究起来又是件麻烦事。 还有自己小儿子和府中婢女那事自己发现也就算了,结果在三皇子和霍丞相面前被揭出,自己和他们并没有特殊交情,若他们以治家不严在安东皇帝面前奏他一本,又是麻烦不尽。 想到此处,他忍无可忍,大声怒斥,“秋凤,够了!给我住嘴!” 霍辛不愧是年轻的天子近臣,他能如鱼得水自有一番功力。“胥大人切勿动怒,现在听来,两位胥小姐之言都有道理——”他转身,对司空棂行了一礼,“该如何,还请棂王明示。” 浮梦不想自己的命运最后还是掌握在司空棂的手中,有些不安的看向司空棂,这人会做出什么决定? 若原本已经对她身份狐疑的司空棂还在,也许还会放她一马,可现在的司空棂已经被西陵渊抹去一部分记忆,在他心里只认为浮梦是那个死皮赖脸想进棂王府的旧属下。 司空棂显得有些不耐烦,眼珠一转间,似乎有了注意,只听他说道:“现在是,既验不得,又不得不验?” 霍辛配合的答道:“棂王英明。” 司空棂邪魅一笑,看向浮梦,“这好办。这胥诗如所担忧的不就是在众人面前一验,往后惹人非议。既然她将成为本王的侍妾,那就找个无人看得到的地方,由本王亲自来验。” 这话出口,在场有些人还未彻底明白此话的意思,就看到司空棂一拽浮梦的手腕,走向了胥诗如的闺房。 “嘭当”胥诗如的房门被关上,司空棂身边的铁面侍卫守在了门外。 众人的目光再看向最后一份验血之法,那只小碗静静的站立在棂王方才的桌上。 这棂王是不是忘记把最重要的道具带进去了?——这是大脑短路之人的想法。 胥秋凤一开始也这么短路的认为,差一点点就想把这碗东西给棂王送去,可回头看向胥诗如屋门的时候,她猛然一怔。 方才棂王说什么? 他说,他亲自来验? 亲自来验? 怎么个亲自法? 难道 不会是最简单粗暴的验法吧? 胥秋凤眉头紧锁,其实派墨离去接近胥诗如的真正目的,说他们有染是其一原因,真正的玄机是墨离每日都会给胥诗如送去的那杯茶。 那茶水里有一种无色无味但能改变人体质的秘药,这药能过滤处子血,从而配合那验血之法,滴出之血必然变绿。 胥秋凤那么有恃无恐便是因为胥诗如喝了那么久的秘药,绝不会在验血时出任何纰漏。 但是,棂王若要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只要胥诗如实际还是个处子,那落红还是会有的 如果那样,她的如意算盘就彻底覆灭了。不但如此,她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诬告自己的妹妹? 只怕不仅如此,她还得担上与墨离勾结的罪名,没想到墨离的烧瓷之法还牵扯到前朝,且传这棂王风流无度的同时,对自己的女人都很护短,就像之前的元婉仪之死,他就卯足劲摆出不死不休的模样。 她不死心拿起桌上的小碗,另一手摸向绑在腿边的小匕首,向着胥诗如的闺房走去,就算装傻充愣,她也不能让胥诗如和棂王成事。 就算硬闯入胥诗如的房间也没关系,只要她在他们行周公之礼前,让胥诗如的血洒进这碗中,她还是最后的胜利者。 但她忘记了,那门口有一个铁血守卫,十一。 十一根本不用出手,只那阴霾的眼神和无意中散出的戾气,就把胥秋凤结实的挡在门外。 同时,胥诗如的房中似乎隐隐传来女子的娇喘声。 胥秋凤脸色一红,心中一惊,动作一滞,瞳孔一凝。虽然她未经人事,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一切都晚了 木已成舟,唯一的希望只剩下,胥诗如死活不肯验血的真正原因,是她本身就有问题,她根本就是个不洁之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拨云见日 浮梦毫无思想准备的被司空棂拽到胥诗如的闺房内,直到房门被关上,她才反应过来,反手一甩,挣脱了司空棂的钳制。 “你要干什么?”浮梦警惕的问道。 问这话的情绪很符合女子正要受到侵犯时所作出的反应,但若要细究,浮梦的情绪和一般女子不同。别的女子是怕清白被玷污,这个她不担心,身体又不是她的,她只担心这毫无体温的身体会引人怀疑。 若可以的话,她很愿意等到黑夜,给司空棂一把菜刀,让他在她身上砍着玩也行啊。 司空棂瞥向浮梦,嘴角勾起邪魅一笑,“本王带你进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本王要亲自验一验,看看你到底还是不是处子。” 说着,他向浮梦跨出一步,浮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又进了一步,她又退了一步。 他继续进,她继续退 终于,浮梦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在床上,呆愣的看着司空棂,脑中飞快盘算着是把他打晕呢还是把他敲晕。 司空棂就像感知到浮梦心中所想一般,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向浮梦,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道:“到底为什么不愿意验血?难道,你真的?” 浮梦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摆出谄媚的表情,“怎么可能,我回到胥府后几天才第一次见到墨离,满打满算,认识到现在,一个月都没有,他们这是裸的诬陷!主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司空棂的眉头猛然蹙起,看着浮梦的目光闪过一丝诧异。浮梦被司空棂神情间细微的变化吓得一怔,快速的把方才所说之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确定并没有说什么不妥之言。 于是浮梦回了一个茫然的眼神给司空棂。 屋内一时寂静到极致,良久,司空棂微侧过头,好笑的看着浮梦,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浮梦被他这样问话,又是一怔,又是细想一番才小心的回答道:“叫您主子啊” 没错啊,不早就搞清楚了,胥诗如的多重身份里,至少有一重是司空棂外放在胥府的细作。曾听十一在无人时叫他主子,此刻无别人,她这么称呼他应该没纰漏才是。 司空棂的肩有了微微的颤动,这样的颤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烈,最后他终于强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边笑边道:“你确定,我是你的主子?那么你说说,作为本王的属下,你到底是负责做什么的?” 浮梦又是一怔,其实执行逐梦令时,灵尊都会把宿主最具体的资料完全无遗漏的告诉浮梦,唯独这一次的胥诗如例外,灵尊什么都没有说。 她摸索至今,只知道胥诗如和霍辛还有司空棂的关系都不简单,但胥诗如会入胥府,到底是霍辛的意思还是司空棂的意思,她不得而知。 且胥府是大理寺卿的家,胥诗如混进这里指不定有特殊任务,但现在真正的胥诗如在灵尊的聚魂灯里,此时此刻让浮梦问谁去。 “负责”浮梦硬着头皮,咬着嘴唇,决定说出个模棱两可绝不会错的回答,“负责为主子在登上巅峰的道路上清除荆棘,排除异己。” “原来如此——”司空棂满脸笑意,和在外对别人的冷漠表情截然不同,“既然你是本王这么得力的属下,现在有人意欲对你不利,本王当然得帮你。方才本王的话都说出口了,要亲自验一验你是否清白之身,如果什么都不做,出去后岂不是无法交代?” 虽然现在的司空棂和颜悦色到好像霍辛上身一般的程度,但浮梦还是觉得自己似乎没捞到什么好处,绕来绕去,她还是摆脱不了最想逃避的命运。 他要来就来吧,冰冷的身体该怎么解释呢?就说自己体寒体寒能寒成这样? 司空棂会信吗? 他信不信浮梦不知道,但至少浮梦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很离谱。 司空棂与浮梦越靠越近,浮梦再让就要躺在床上了,而司空棂也已经能感觉到浮梦身上所散发的寒气。 “唉”就在浮梦闭上眼睛,重新思考该怎么敲晕司空棂的时候,他却停下动作,还轻轻的叹了口气。 浮梦睁开眼睛看着司空棂,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却听他道:“要说出真相当真如此艰难?还是你根本信不过我” 司空棂低下头沉默了一瞬,再抬起头时,直视着浮梦,坚定的唤出了三个字,“元婉仪。” 浮梦一怔,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司空棂带着歉意的温柔一笑,“婉仪,我知道是你回来了,霍府那一夜见到你,我就该想到,就该认出你,甚至后来你给过我暗示,我却因为不敢相信而不去承认,还让你重新回到胥府这龙潭虎穴,我” 还未说完,浮梦上前,冰凉的手捂在了司空棂的嘴上,他瞬间被这寒到慎人的凉意浸透。 这是怎么了? 只看浮梦保持这动作,闭上眼想房间四周环“视”,虽然觉得很离谱,但她这样的动作的确是在——‘看’。 浮梦凝神感知,终于确定灵尊确实不在附近,她才舒了一口气,重重疑问的看向司空棂,先前自己推断他被西陵渊抹去一段记忆,可现在看来,那段记忆竟离奇的还在? 甚至,他已经认出她是那个元婉仪? 她该承认?还是否认? 理智说,她应该否认。可是那么久以来,她这抹幽魂用这样的形态游走尘世,为的不就是有一个人能认出她? 虽然现在面前的司空棂只以为她是元婉仪,但至少也算认出了不是吗? 那夜霍府相救,还有那株被精心养殖的西番莲又徘徊在浮梦心海。终于感性战胜了理智,她轻轻的放下手,看向面色平静的司空棂,问:“若我真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元婉仪,你不觉得诡异吗?不会觉得我是妖怪?不会感到害怕吗?” 浮梦问司空棂害不害怕,但司空棂看来,浮梦脸上所流露出来的神情可比他恐慌许多,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冰凉瞬间由他的手掌传入他的心,“婉仪,你还在,我求之不得,无论你是人是鬼,我都不会害怕,只会庆幸。” 早已干涸的眼眶在这一刻盈润,因为眼眶中漾着的泪水,她有点看不清司空棂此刻的样子,但她这具没有心跳的身躯似乎都能感觉到心跳是何种感觉,原来是这般欣喜的感觉? 欣喜之余,浮梦心中一紧,灵尊曾出现警告过她,不能暴露她的身份,现在司空棂自己认出她,会不会对他不利? 应该不会吧,他只以为自己是元婉仪,还是不知道她是浮梦,更不知道她是抹无法转世的幽魂,这样也好。 既然司空棂能接受她诡异的身份,她愿意坦诚一部分给司空棂,“我不愿意验血是因为” 没说完就被司空棂打断,“婉仪,不为勉为其难的告诉我,我能理解。” 浮梦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愿意多告诉你一点,让你明白我与别人到底有多少不同。” 说着,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刺入了自己的手指,黑色的血从那一点伤口缓缓流出,司空棂虽能大概理解浮梦现在的情况,可这对凡人来说,毕竟只是天方夜谭,他看到黑色血十分惊讶。 浮梦抹去手指表面的血,那伤口便不再流出新的黑血。她为自己会进入胥诗如的身体找到了一个还说的过去的说法。 “灯会之后,我觉得自己仿佛沉睡一般,再次醒来,曾以为自己在阴曹地府,却发现自己成了胥诗如,随后我便感觉到自己毫无活人的体征,我想也许这胥诗如也是枉死,我的魂魄正好落在了这具身体里,却改变不了我与她都已经死去的事实。所以现在的我,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全身冰凉,除了能走动能说话和尸体无二。” 说完后,浮梦惶恐的看向司空棂,只怕他听到她与尸体无二,会给出不同的态度。 果然,司空棂神情凝重,一副正在沉思的模样,浮梦更加惶恐,一边在心中暗暗怪自己是不是太坦诚了点,人与人的相处,应该多保留点秘密的。 司空棂慢慢的踱步到房间窗口,浮梦更加紧张,难道他想从窗口逃走,然后找人来对付她这个妖孽?那他应该选面对临时公堂的窗口,而不该选这后窗啊。 浮梦还在思考,就看到司空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掀开窗,手指在外轻佻一转,好像有什么东西上面掉下,落入他的手中。 再次走到浮梦身边的司空棂,手上抓着一只小鸟。 浮梦一时愕然,不明白他们的谈话明明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这时候司空棂抓只鸟来是什么意思,“这是?” 司空棂一笑,在鸟身上一点,这鸟先是“叽喳”一叫,随后叫声变得越来越古怪,最后发出的声音竟像是女子在娇喘。 “外面的人还等着结果,总得给他们一点遐想空间。”司空棂淡淡一笑,“婉仪,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会带你回府,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同时也会尽力保护你的秘密,不让别人发现你的异常。” 这话由他口中说出,风轻云淡。 但浮梦听来,却如惊涛骇浪般席卷她的心,她会被保护?他会保护她的秘密?他愿意和这样的她生活? 这是不是梦境? —— 门外有听到娇喘声而陷入绝望的胥秋凤。 同时还有凡人肉眼无法看到的两个黑衣男子,他们本应轻松的穿越关闭着的门甚至厚重的墙,进入房内看着事情所有的进展。 可他们进不去。 西陵渊魅人的双眸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凡尘中,有什么地方能阻挡聚魂灵尊? 没有,别说凡间,就连幽冥之地也没有地方能阻挡他们,除非是阎王用幽冥令下了禁制的地方,可是幽冥令早已不在阎王手中。 西陵渊似笑非笑的看向身边之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东陵邪,看来你的地盘不仅是乱世,还是南陵那位私藏幽冥令的地方。” 东陵邪阴沉的拨弄手中古琴,琴音化为实体,利剑一般冲向胥诗如的闺房,却在接触到墙体后,瞬间弥散。“的确是幽冥令。” 这屋子东陵邪进去过,当时完全没有发现有幽冥令的痕迹,如此突然,难道发生了什么无意中解开了幽冥令上的禁制? 此刻,浮梦和安东的三皇子就在里面,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峰回路转 屋外的人翘首以盼,终于把胥诗如的房门盼开了,胥秋凤脸色苍白,她的心好像就要从心口跳出一样,只是结果由不得她出口问,她只能揣着这样的心情等待最后的宣判。 司空棂先从屋中走出,他含着淡淡笑意,看上去心情很好,看到胥秋凤后却离开冷了眼色,随即说道:“今日之事已了,诗如就由本王带回府中,胥小姐的诬告罪,还有——” 他的手指向一直跪在墙角的‘奸夫’和众位人证,“这些人,恶意诬告本王爱妾,意图诋毁其清白,本王定会追究到底。胥大人身为大理寺卿,不会因为胥小姐是大人的女儿刻意包庇吧?” 此话一出,可想而知,在房内的鉴定已经结束,并且结果是胥秋凤最不希望发生的。 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着尴尬的神情,想着这位三皇子果然好色风流,在众人眼皮底下公然宣布要行此事也毫不避讳,果然是这方便的非常人。 胥学昂额头上又沁出不少冷汗,连忙作揖,“下官不敢。” 这时,浮梦从胥诗如的房间内姗姗而出,眼尖的立刻发现她换了身衣服,就连发髻也已经重新梳过,脸上更显现出暧昧的红晕。 胥夫人注意到,胥诗如出来后,棂王身边的那个侍卫马上派了两个从王府带来的婢女,进到房间里,出来时,她们的手上小心的捧着一张床单。而胥夫人一眼就看到床单上看到了若隐若现的血迹。 那一定是方才胥诗如的落红。 如此板上钉钉的事实摆在眼前,还由得谁来狡辩,只是这样胥秋凤会面临什么?就算她出生时安东还未立国,但因为胥夫人娘家,家底丰厚,秋凤从小就比别的小姐更娇生惯养,难道现在竟要被收押牢房,甚至会死? 不及再多想,胥夫人跑到司空棂面前,“嘭”的跪下,“请棂王饶恕小女,小女并不是有意诬陷棂王爱妾,只是看到过那下人与诗如走得近,便以为两人有过苟且之事,现在证明此事乌龙,应是皆大欢喜。秋凤虽冤枉了诗如,但并没有恶意,请棂王明鉴。” 说着,她连忙一拉旁边的胥秋凤,把秋凤也拉跪在地上,“请棂王看在胥家为安东鞠躬尽瘁,而夏氏也尽心辅佐安东的份上,给予小女小惩大诫,饶过小女的年幼无知。” 司空棂并没有说话,而是漠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胥家母女,胥秋凤早就软成一滩烂泥。 胥夫人见司空棂不说话,又说道:“那些下人,妾身一定给予严惩,他们以讹传讹,才让秋凤对诗如有所误会,若不是他们乱嚼舌根,秋凤又怎会知道诗如与谁走得近。” “哦?如此吗?”司空棂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句,看了看跪在墙角的那些人,“原来是胥大人治家不严,任由府中下人随意议论主子吗?” 胥学昂听了赶紧跪下来,“下官治家不严,的确有罪。”跪的时候还不忘白了胥夫人一眼,这眼神的意思是责怪胥夫人只想着帮女儿脱罪,这下把雪球越滚越大,如此下去,整个胥府都毁于一旦。 胥学昂跪在地上,还时不时把目光瞟向浮梦,只希望这个懂事的养女在这关键时候帮胥府说几句好话,她平日总会为他出谋划策,她说过,胥府荣就是她荣,胥府衰她也必衰,所以她会为胥府倾其所有。 正因为胥诗如一次次剖白为胥府赴汤蹈火的心,再加上她的确聪颖过人,从最初期无意说出的话,到后期有心的为胥学昂出谋划策,她成了胥学昂最信任的人,就连她愿意去棂王府做侍妾,也是因为想为胥学昂潜入棂王府调查陇西匪案的真相。 这样的胥诗如,名分上是胥府养女,但其实她是胥学昂最贴心的心腹。 可是当胥学昂终于将眼神与浮梦对上,他却被她的眼神惊了一下。这看似是过后带有迷离的眼神,其中却透着一股陌生的气息,就仿佛眼前的人从不是他认识的诗如。 浮梦一边沉浸在无边的幸福感中,一边在心中暗叹,胥学昂,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今天注定是你胥府一难,我也帮不了你。 胥学昂见浮梦没有半点要帮自己的意思,边懊恼着边想,他好歹是安东帝的亲信,现在他的罪名不过是治家不严,实在不行,弃卒保帅,就先苦了秋凤,只要自己抱住大理寺卿的位置,等风头过了要保住秋凤一命应该不难。 正想着,却发现棂王身边的侍卫正在默默的驱散人群,随侍的下人被驱赶,跪在在角落的人证们也被押走,不一会儿,这里只剩下霍丞相,棂王,胥诗如,他和夫人以及秋凤,还有就是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却警惕的周围一切的棂王守卫。 这是胥府吗? 本就阴沉的天空此刻又多添了几分阴森的意味,胥学昂隐隐感觉,今日之事似乎已不是秋凤与诗如不对付,这种女儿间的琐事,似乎马上就要牵扯出一桩大事来。 细细想来,今日发生的事都透着莫名的诡异,好像他才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大傻瓜。 司空棂看着跪在前方胥府的一家三口,目光是落在胥夫人身上,话却是对霍辛说的,“两年前,安东皇廷的后宫内曾发生一件事,那时候正是霍丞相入内阁后参与审理的第一件皇廷秘案,不知霍丞相是否还记得?” 霍辛点头,“入内阁后,每一案,下官都记忆犹新。” 胥学昂迷茫的看向一唱一和的两人,两年前他已经是大理寺卿,无论大案小案都会从他这里过,理论上就算宫内有秘案发生,就算要秘密处理,他作为大理寺卿也应该知道内情。 两年前?似乎没发生过什么难道这件事,连他都不知道? 就算如此,棂王为何在此时此处说起此事? 胥学昂迷茫,身边的胥夫人脸色却越来越惨白。 司空棂继续说道:“安东在乱世中立国,父王一心社稷,对后宫的管理必然有些力不从心,两年前曾有大臣上奏父王是时候充盈后宫,好多为安东绵延子嗣,当时国祚初定,所以就从功臣家中选适龄女子入宫候选。 那些女子入宫之事由当时的阮皇后负责,并由她选出一批最适合待半月后的殿选,本一切无恙,却在殿选前一日有密奏,阮皇后想利用这一次选秀扩充自己的势力,进入殿选的女子都是阮皇后及其娘家的亲信,甚至为达数量,还混入了不少已婚女子凑数。 此案在安东立国后也算让整个皇廷哗然的大案,最后查实此密奏属实,要参与殿选的女子中竟有四分之一非处子之身。阮皇后因此事被废黜后打入冷宫。因此案关乎皇家颜面,父王没有公开此案,而是用另一种方式让阮氏一族迅速落寞,那便是陇西匪案中揭出阮氏一族营私舞弊,阮氏所有当朝官员全部被斩,二十岁以上发配边疆,二十岁以下终身为贱民只得为奴。 今日本王把阮氏一族真正倒台的内幕告诉胥大人,同时也有一事想请教胥夫人——胥夫人可知,当时将殿选女子有异一事告知父王的是谁?而查实那些女子非处子之身的方法又是什么?” 胥学昂一怔,惊讶的看向跪在他身边的胥夫人,为什么棂王最后将问题抛给他的夫人? 胥夫人脸色惨白,原以为今日看到验血之法的是最纨绔的三皇子或许能逃过一劫,不想终还是逃不过。 她当然知道,当日密奏安东帝此事的是现在的淑贵妃,而当日证明那些女子非清白之身的方法,正是今日秋凤要让诗如验身的验血之法。 当初淑贵妃只是一个得安东帝宠幸过一次就得了四皇子的采女,就因为那件大案中立了奇功,才平步青云重新入了安东帝眼,随后她如同有天助一般,屡屡在不经间立下功劳,由此当上贵妃,傲视后宫。 只是那件案子后,安东帝问起淑贵妃那神奇的验血法,淑贵妃却说是自己身边的嬷嬷出生奇特,所以知道这种古怪的验血法,可在阮皇后一案后,那嬷嬷生病死了,那验血法也就成了无人再知的东西。 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嬷嬷,那验血法是胥夫人娘家夏氏的传世秘法,同时配合的是一种考验改变女子体质的秘药,让未经人事的女子也能滴出如同已婚女子的血液。 那些被测出非完璧的女子,都是在前几日喝了混有秘药的茶水,才会测出那样的结果,当时那些女子立刻被秘密处死,绝没有人会像三皇子这般亲自的去试。 而夏氏会相助当时只是采女的淑贵妃,便是因为夏氏内部的一段秘史,淑贵妃是安东帝在安东立国前,打仗时从民间救得的女子,因此模样可人便带在身边,还宠幸过一次。 就连安东帝也只当她是个孤女,但其实,淑贵妃是当时夏老爷二公子在外的私生女。这是一个很不受待见的身份,但夏家再找到这个私生女时,她已是安东帝的女人。 夏氏看似在乱世各朝中屹立不倒,实际其中的苦,只有夏家人自己明白,知道这私生女已经有了安东帝的儿子,夏家的野心由此激发,如何让这个姓司空的天下变成姓夏的天下,似乎有了一条捷径。 那便是这个私生女所出的四皇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水落石出 隐瞒真相需要在长长久久的岁月中煎熬,而真相大白只需坦白讲述的片刻。 更何况,当安东帝的身影在几个亲信围绕下遽然出现在胥府,胥夫人已不知如何再去狡辩,而胥秋凤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不是她准备多日,打算一举扳倒胥诗如的日子吗?自己结识墨离,精心设下这个局,甚至偷了娘亲千叮万嘱不许随意动用的秘药,还使出了自己一见就叹为观止的验血法。 就算冒着风险,但胥秋凤相信收获与风险并存,并且这一次她悉心安排,在她看来,根本没有失败的可能,唯一的后果,便是扳倒胥诗如后,她要解释验血之法的由来。 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感觉不是她设计了胥诗如,而是从她要设计胥诗如的一开始,她就掉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局,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一步步更深的陷入那个局中,甚至还为他人做了嫁衣而不自知。 安东帝得知了这些事的真相后,神态中显出一丝疲态。想他半生戎马,如今年过半百,身边的人却不知他们忠诚的表面下究竟是否包藏祸心。 他皇帝还未当够,这是迟迟不立太子的原因之一。说起别的原因,便是他的子嗣凋零,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公主早就在各种和亲中用完,甚至还不够用,得时不时从朝臣家中招来适龄女子封个公主。 说到皇子,安东帝有过八个儿子,三个在安东还未立国时就已辞世,身边的成年皇子仅四人,今日这宗皇廷秘案被重新提起揭露真相,这淑贵妃和她的四皇子,是注定容不下了。 不过今日的事,也给了安东帝些许惊喜,惊喜的来源就是司空棂。他从没没想到对这个儿子予以重任,就算这次春闱会试交由他一人负责,也只是对于那次灯会遭行刺的安慰。 可没想到,这个看似风流纨绔,只知道流连花丛的花瓶儿子,竟然不声不响的掀开了两年前秘案的内幕。 也许以后可以让司空棂多参与点朝政? 虽这样想,但安东帝明白,此刻最主要的是铲除淑贵妃c四皇子还有在西港的富商世家,夏家。 他们竟然妄想篡夺他征战半生才辛苦得来的安东,孰能忍? 想一想,铲除夏家固然不易,但随之会带来的利益也是不少的,夏氏富甲一方的财富就彻底全归安东所有,也能给其他有不臣之心的人看一看,必要的时候,他一样能拿出铁血手腕。 他可以一再退让,边疆部族所要求的和亲,从不拒绝。但皇权绝不容许被侵犯。 “霍辛。”安东帝对这位年轻的丞相很是器重,向来很愿意委以重任。 霍辛道:“臣在。” 安东帝摆出皇帝该有的气势,“此案就交予你处理,且不可打草惊蛇。把淑贵妃和四皇子在朝中势力全盘情理,还有西港夏家朕不希望有任何后患。” “臣遵旨。” 安东帝对着霍辛点点头,在护卫的簇拥下,摆驾回宫,在经过司空棂身旁时,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棂儿,此次春闱就全交给你了,为安东多觅几个人才。” 司空棂低首,“儿臣会的。” 安东帝离去后,司空棂对着霍辛一笑,这笑容中带着太多浮梦看不透的东西,就好像仅仅这样一笑,他们两人已经把要说的话说完。 “接下来的事有劳霍丞相,今日也算本王新婚燕尔,便先回府了。” 霍辛也是笑着向司空棂行礼,“恕下官就不远送了。” 司空棂带着浮梦悠然的转身离开,浮梦下意识的回首看了霍辛一眼,却发现霍辛也正意味深长看着她。 浮梦一怔,随即即使到一个很麻烦的问题,霍辛并不知道现在的胥诗如已经是浮梦,而胥诗如入棂王府是霍辛一心促成的,她该如何处理胥诗如与霍辛之间的微妙关系呢? 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这种烦恼就先抛之脑后咯。 胥府很快就被霍辛控制起来,确保一个苍蝇都别想飞出胥府,以防今日的事情传入淑贵妃与四皇子的耳。 即使如此,也有两人能来去自如。 或许不该称他们为人,因为他们来自幽冥。 “凡人的尔虞我诈好无聊啊,本尊竟然陪你看了那么久。”西陵渊的芊芊玉手捂在嘴边打了个哈欠,无趣的看向东陵邪。 东陵邪在意的点看来和西陵渊完全不同,“你不是应该抹去了安东三皇子的记忆,今日的事,该如何解释?” 西陵渊眼睛一瞪,神情中带了点戏谑,“哎哟哟,我们的东陵灵尊不是一直坚持,不随意改变凡人生活轨迹,原来不但知道本尊在你地盘上施法,还默认了本尊的做法?东陵邪,你就承认了吧,你是最不希望小梦与那人有瓜葛的。” 东陵邪一甩衣袖,显然不想回应西陵渊的这番话。 西陵渊自讨没趣,说道:“本尊的确抹去了那人的记忆,可是如今看来也只能解释为,有外力干扰了本尊的行为。东陵邪,你又何必问我,他们离开那间屋子后,幽冥令也消失了。 还有那床单,那些睁眼瞎会信,我们虽未能进去,但也知道在那里面绝不可能发生了他们所以为的事,小梦根本流不出红色的血,那落红是伪造的,那人为什么会帮小梦伪造那东西?屋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触动了幽冥令。 幽冥令既然在此现世,我们就必须找到,把它带回幽冥交给老爷子。” 东陵邪神情凝重,幽冥令失踪那么久,就算把偷盗幽冥令的前南陵灵尊囚禁在极南之地,日日拷问,却始终问不到幽冥令到底被他藏于何处,阎王因此事烦恼的不问世事。 因此,剩余的三位灵尊在管理世间凡人生死之余,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寻找幽冥令。 东陵邪冷冷开口,“既然幽冥令在此现世,本灵尊自会尽力寻回。” 面对他的冷漠,西陵渊却笑得很欢乐,“这下好了,就算你告诉老爷子我在你这里,只要我说我是为了寻幽冥令,老爷子也不会赶我走。这下本尊待的名正言顺了。东陵邪,你放心,有本尊在,幽冥令会找回来,小梦也不会有事。” 东陵邪看了西陵渊一眼,一脸不屑,随后便消失在胥府。 西陵渊无辜的耸耸肩,似笑非笑的抱怨了句,“真是高冷。” 胥府外,棂王府迎接侍妾的马车缓缓而行,车上坐着两人,当然是司空棂和浮梦。 这时候两人倒是沉默需求,最后浮梦先开了口,“你的手” 她话未说完,司空棂便很配合的伸出左手,虽然现在已不再流血,但依稀可见他的手指上有被刀划过的痕迹。 司空棂手上的伤便是刚才那床单上的落红。 他温柔一笑,“婉仪,我没事。” 浮梦波动着眸光,顺从的点了点头,却道:“你若婉仪婉仪的叫习惯了,被别人听去总是不好的,我现在是胥诗如。” 话是如此,但仅仅因为无论是元婉仪还是胥诗如,对浮梦来说都是一样,这些身份都不是她的。 司空棂能认出她,她已经很高兴,但司空棂能知道她是浮梦,而不是元婉仪也不是别人,那她便可以了无遗憾。 只可惜,那是妄想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岁月静好 近几日的长阳大街,人们在茶余饭后,总会有暧昧的态度,偷偷摸摸的八卦一下三皇子近日又带回一位娇俏的侍妾,据说这侍妾还是从大人物府中出来的,看来这不仅是一场风花雪月,更是一场带有桃色的政治交易。 有不少因为春闱会试不远千里来到长阳的书生,入长阳听到的第一件事,无关会试,却是这八卦。于是不少人会边留口水边臆想着去看一看这能拿来做权色交易的女子,到底是何等的绝色倾城。 如意楼是长阳比较有名的茶楼之一,很多书生都会选择在此地点上一壶茶,寻找同道中人,聊聊此次春闱,当然更期待能听到些什么内幕。 不过这几日,如意楼传得沸沸扬扬的也是三皇子纳侍妾一事。 “游兄,何必羡慕他人,我们与皇子的也不同,待你我有了功名,身边还会缺女人吗?” 一间厢房内,便有一个来到长阳准备参加春闱的书生,听了八卦后,正抒发着看似风清云淡,实则羡慕嫉妒的情绪。 而被他称为游兄的男子却神情清淡的看着窗外,品着手中茶水,心中鄙夷,谁说他羡慕他人了?他来长阳一为春闱,二为寻人,对什么皇子找了什么女人完全没兴趣。 当然他懒得与这人细说,想来与这人在起平县相遇,这人知道与他同路后便坚持同行,他一路没少听这人的叽叽歪歪,他从未搭理,这人却自得其乐,于是两人就以这种奇特的状态成了同伴。 此刻亦是如此。 单一个如意楼里,就不知有多少人在议论三皇子。而三皇子的棂王府中却一派和谐景象,春风沂水,风和日丽。 外加郎情妾意。 浮梦又坐上了她还是元婉仪时,在棂王府大池塘边架起的秋千,身边的石桌上放在小厨房的‘精品三点’,还有一个在她一荡一荡的同时,把精品三点塞入她嘴中的司空棂。 这样的情景几乎天天可见,府中修炼成精的下人们很快明白,现在府中叱诧风云的是谁,一个个都很想到这位现在是侍妾,但指不定哪天突然就成王妃的女子身边献一献殷勤。 只可惜,这个女子被棂王保护的实在好,别说去献殷勤,就是想去端个茶送个水,都会被府中无人不知的十一大爷拦在半道上。 为此还引起不少丫鬟的恐慌,难道棂王府要裁人了?不然眼高于顶,只需跟在棂王身边不需干其他杂活,如同棂王府第二个主子般存在的十一为何要亲自做这些事。 有人想着献殷勤,也有人唏嘘,那片唏嘘最旺盛的地方便是棂王府的后院,那里的女子没有一个不在心中哀叹皇子的情意已经和帝王一般薄情。 当初那个元婉仪那么得宠,可如今,只怕尸骨还未凉透,果不其然的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元婉仪死了只怕也是一种幸运,哪像她们,独守空房,还要战战兢兢,这样寂寥的日子只怕要到生命的尽头才会结束。 这怨气永远沉浸在那些人的心里,所以有的人该荡秋千荡秋千,该吃点心吃点心,不亦乐乎。 “这感觉很奇妙,以前你贪吃,没想到你现在还是那么贪吃。”司空棂拿起一块莲蓉水晶糕放在浮梦嘴里,他的措词向来小心,从不会提及浮梦现在是一个死人,生怕她难过。 只是浮梦根本不在乎,“你是想说,一个死人怎么还那么贪吃?” 其实真的很想申辩几句,元婉仪未必是一个口腹之欲如此强烈的人,而浮梦从来都是贪吃的,只是她该从何说起? 司空棂的手温柔的抚在浮梦冰凉的手上,浮梦因自身原因很不能接受别人的碰触,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却被司空棂紧紧的握住,“不,在我眼里,你与普通人无二。” 浮梦淡淡一笑,“我都不知道能用胥诗如的身体活多久,也许随时会” 司空棂迅速又拿起一块莲蓉水晶糕塞进浮梦的嘴,“你现在还在,就是上天给我最大的礼物,无论你能留多久,我都会珍惜。” “不说这个啦。”浮梦很不愿意用悲痛的心情活着,她一笑转了话题,“说说,你到底如何看出我不是胥诗如的?” 司空棂拿起一块莲蓉水晶糕放在嘴里,感觉这味道也没多特别,为何她那么喜欢,一边纳闷一边笑着说道:“这世间有几个人会像你一般,理所当然的和皇子谈条件?” 浮梦反问道:“你是说那晚你让十一潜入胥府找我,我却告诉了他胥夫人有可疑?就因为那件事?不可能吧!胥诗如本来就是你放在胥府的细作,她告诉你她探听到的消息不是很正常吗?” “谁告诉你胥诗如是我放在胥府的细作?她去胥府完全是她自愿,她有她自己的目的,她需要我保密,因此她需要为我做点什么,我与她只是各取所需。具体的,便不与你细说了,你现在只要吃好玩好就好。”司空棂邪魅的勾起嘴角,果然这样的神情最像灵尊。 这样说来,司空棂到底知不知道胥诗如与霍辛之间也有微妙的关系?要不要问问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现在能在胥诗如的身体安稳的‘活着’,并且不让灵尊发现自己身份暴露了一半的事,已经很好,很好了。 只是浮梦的好奇心远比她自己想象中的更强烈一点,她只犹豫了片刻,又问出了一个问题,“我有一个疑问,那日霍辛来得也太天时地利人和了一点吧?来得巧也罢了,他竟然还知道前朝的烧瓷法?我都快觉得是老天在帮我了。” 司空棂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神秘,“你便当是老天在帮你,就像当初你的出现,为我从霍辛那里投来奏折,又告诉范豫志是二皇子的人,我也感觉自己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灯会的第三夜,你死了,就算是我亲自下河捞起你的尸体,我依旧无法相信你已经死去,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滑头的躲过危机,为什么那晚你不可以?直到将你下葬,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说道这里,司空棂深深的看向浮梦,“还好,现在你回来了。” 春风温和的拂过,浮梦只是淡淡一笑,她不知道司空棂所表露出来的情感究竟是对她,还是对元婉仪的。 若他知道,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从未当过真正的活人,他又会如何看她? 有什么关系,那么艰难的生活在这个世上,为的是能寻找到自己的前世,找到身份,开始轮回,踏上真正的人生旅途,而不是永远寄宿在别人的身体中。 “春闱渐进,此次由我一人负责,会比较忙,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一直待在府里,想出去的话,叫上十一,他也知道你的事。让他陪你出去。只是——”司空棂为浮梦顺了一下额边散乱的发,“晚上必须回来。” 浮梦一怔,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般自由,而最后那句,“晚上必须回来。”更是重重的触动了她的心,她能看到那一刻司空棂眼中似乎闪着那一夜晚到的伤痛。 —— 浮梦是现实派,有司空棂放话,第二天她就找了十一,要知道当上胥诗如后这日子实在太闷了,胥府,霍府,王府,一直只是从这个四方地儿到那个四方地儿。 浮梦心情很好的对着面无表情的十一比划道:“十一,我要去热闹地方,现在长阳哪最热闹,就带我去哪。” 说起来,她记忆中,长阳最热闹的地方便是那条花街柳巷,其他地方还真没怎么去过,所以只能把十一当向导。 纵使十一武艺再高,但浮梦这种身份的人,他当真第一次见,想当初主子问他信不信这个世上有鬼,他还说相信眼见为实,若真有鬼,他为何从未见过,现在鬼光天化日的站在他面前。 而且这鬼和想象中的鬼实在差别太大,都传说鬼是怨气太重才会逗留凡尘,说元婉仪怨气重,十一信了,可再看浮梦这模样,不但能说能笑,还要吃要玩。 哪有这么的鬼。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自己已经被主子分配给这个女鬼。只是,长阳热闹的地方,哪最热闹? 十一想了想,对浮梦说道:“春满楼一直挺热闹。” 浮梦一怔,春满楼她也认识,花街柳巷中比较出名的一家——青楼。这十一对长阳的认知怎么和她差不多? 想想也是,十一是一直跟在司空棂身边的,而司空棂在外面眼里,整天流连的不就是那些青楼嘛,想来,在十一心中,也就青楼热闹一点。 只是,她真的要去青楼玩耍? 当偷儿时早就玩腻了好不,想一想现在哪里会比较热闹? 春闱就在近期,那么所有有心考取功名的书生一定都会来到长阳,现在最热闹的一定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比如客栈茶楼,那那里一定能听到不少新鲜事儿。 浮梦睨了十一一眼,下达命令,“找个热闹的茶楼坐坐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必然偶遇 出了大门,有马车等在门口,虽然不显眼,但浮梦还是一眼就看到马车上有淡淡的棂王府标记。她能理解这淡淡的标记一定不会被别人注意,但谁能保证没有人的眼里和她相同呢。 于是在浮梦的坚持下,浮梦和十一犹如普通的长阳百姓,走在长阳大街上,十一表示热闹的茶楼,他还是知道不少的。 浮梦想想也是,十一身为司空棂身边的一把手,茶楼这种收集情报的绝妙去处绝不可能去少咯。 走在路上,十一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跟在浮梦侧身后,看起来就是一个保护出门游玩的小姐家的家丁,浮梦实在无趣,想想十一也是知道她身份的,真想知道除了司空棂的煽情外,其他人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 于是浮梦开始了循循善诱,“十一,上一次也是你陪我出来逛的。” 十一的步伐明显一滞,浮梦也莫名的心一紧,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但其实十一是回想起了元婉仪的死。 也许那一晚,主子为了达到最后的目的,迟迟不出手才使得悲剧发生,但元婉仪会死,是为了主子,那本是他的指责。 所以这一刻,十一的思路已经跑到了侍卫职责上去了。 就在他略微走神时,他们正好路径小有名气的如意楼外,正巧看到有一个穿着清雅的公子从外走入,同时有另一个穿着同样不俗的公子从里面走出,只是走出的那一个,衣服虽华贵,却像是借来的,和穿着之人的气质很是不符。 这两人相交的一瞬间,浮梦笑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如意楼出来的那位公子与他的衣服有那么严重的违和感,因为那衣服指不定真是借来的,那人是个偷儿,他与进门的那位公子擦身而过事,顺手取了别人腰间的钱袋。 只可惜那失主傻乎乎的,自己钱袋被偷也全然不知,偷儿得手离开。 浮梦以女子打扮出现在这里已经显眼,本不想多管闲事,却还是拗不过自己骨子里的争气,也许十一并没有安排去如意楼,可凭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气,浮梦若无其事的走向如意楼,与那偷儿擦身而过时,她以更高超的偷窃技巧把偷儿偷去的钱袋,轻松的顺回到自己手上。 要论起顺东西的本事,她绝对算得上长阳一绝,就因为记得那个当偷儿的宿主是技术不佳,被人当场擒获,活活打死,为免她自己也因相同命运魂飞魄散,她当偷儿时把这技术练至炉火纯青。 十一默默看着,一言不发。一直知道眼前的胥诗如是曾经那个神秘的元婉仪,但知道归知道,不接受还是不接受,只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两人有越来越多的相似点,由不得他不接受。 既然已经近了如意楼,浮梦也懒得再挪地方,她觉得就在这里随便找个雅座,喝喝茶,听听说书的讲故事也算打发了今天。 十一出手大方,要求老板给安排一个僻静雅致的地方,老板眉开眼笑的带浮梦和十一上了楼,说楼上有极好的雅座。 刚到二楼,浮梦便看到一个人,一个浮梦觉得他最近应该忙得跟狗似的人——霍辛。 霍辛神态悠然,看到浮梦和十一,儒雅的点头微笑,“有缘千里来相会,长阳虽小,但能在这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不知诗如小姐是否愿意赏脸与在下同座?” 说着,他满是笑意的眼看向十一,十一面无表情不言不语,在他看来,不管是胥诗如还是元婉仪,以她们的能耐心思,都可以自己应付。 浮梦一笑,“相请不如偶遇,这是小女子的荣幸。” 浮梦说着,自然的与霍辛相对而坐,随后把钱袋往十一手上一扔,“十一,把这钱袋还给那公子去。”安东民风还算保守,女子随意与陌生男子搭话会被视为不贞,她让十一去还,也算情理之中。 十一接过钱袋,以前没觉得有异,现在知道了浮梦与常人不同,便更能感觉到她触碰过的东西,有一种森凉感。 他下意识的把钱袋捏紧,想驱走那阴森的凉意,随后把目光落在如意楼的三楼,那位被偷了钱袋的公子应该就住在这如意楼里,刚才看他从另一边楼梯直接上了三楼。 稍稍计算,他去到三楼把钱袋给那公子,再跑回来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并且他可以保证浮梦一直在他的视野中。 十一点了点头,身影一闪便离开了。 霍辛看着十一离开,如往常般儒雅的微笑,为浮梦倒了杯茶,只是浮梦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淡淡的讥诮。 随着水壶里的水倒入杯中,霍辛清淡的开口,“能让十一离开他身边的,你是第二人。” 浮梦明白,第一人是元婉仪,其实也是她嘛。 茶水倒完,水壶被霍辛轻轻的搁在桌上,浮梦双手拢着茶杯,想让茶的余温把她冰凉的手稍稍捂热,同时也想着该怎么让霍辛明白她已经不是那个胥诗如,她没有兴趣知道霍辛的秘密,也不可能成为霍辛安放在棂王府的细作。 她也愿意当作不知道霍辛与胥诗如的微妙关系,事情该如何发展她不想也不会干预,她只想太平的活着。 当然,在她太平活着的同时,她希望司空棂也能心想事成,他是第一个认出她的人,虽然只能算认出一半,浮梦还是很满足了,所以司空棂在她心中是特别的存在。 两人沉默了片刻,霍辛道:“诗如,可知我为什么要让你入棂王府?” 浮梦最怕这样的话题了,况且十一随时会回来,霍辛这样说话是不是太大胆了一点,她紧张的将目光朝十一所去的方向看去。 霍辛却悠然的举起茶杯,小嘬一口,“他没那么快回来,我们大可放心说话。” “很感谢那一日胥府,霍大人来的那么及时,为我解了当时的危机。那一日的短短几个时辰,便是诗如人生中的大起大落,以后我只想过简单的生活,希望霍大人成全。” 话里意思很清楚,霍辛自然听得明白,浮梦以为他会温怒,不想他只是淡淡一笑,反而说起了别的事。 “你可知,那日我为何会出现在胥府?”不等浮梦说话,霍辛便自问自答的说道:“是棂王,那日所有的一切早在棂王的算计之中,前朝的烧瓷法也并非我所知,而是棂王告知。” 浮梦眼神一凝,细微的线索都串在了一起。 她在胥府的这段时间,天天收拾胥学昂的书房,同时把安东立国这几载大理寺处理的案件都看了一边,她发现胥夫人的娘家,也就是西港夏家真正开始溶于安东皇朝似乎是从一个特殊时期开始的。 以浮梦的敏锐,她很快就感觉到夏家的可疑,那么胥夫人嫁给胥学昂,是夏家让自己的势力最大可能的深入朝廷而做出的选择。 这样的发现,让她有了和司空棂谈条件的筹码。 而这一次,司空棂的处理方式,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他调查胥夫人的同时偶然发现了胥秋凤的诡计,于是将计就计。 原来是这样。 浮梦沉思着,司空棂是不是真的后悔当初的保留,使得元婉仪香消玉殒,所以这一次,他才主动出击? 真的是为了她吗? “方才你入如意楼时,我看到了。”霍辛又淡淡开口,“我从来不知道诗如有这样的能耐,那手法,就算是我,也没能一下就看出来。至今,能让我有这样感受的人,只有过一个,那便是元婉仪,她曾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我身上盗走了一封奏折。” 浮梦觉得胸口有点沉闷,明明她是一个不用呼吸没有心跳的人,这样呼之欲出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霍辛手中的茶杯被他放下,他动作很轻,茶杯与桌子相触时,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浮梦却觉得有东西压在了她的心上。 霍辛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浮梦,“所以,如今的你,已经不是那个诗如了,对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静谧肃杀 浮梦在心中哀叹,宿主都是市井小民时,她过得挺乐呵的,怎么现在投到了大户人家,虽能吃好喝好,身边的人却一个比一个精明。 果然上位者的心思都比较细腻敏锐? 真麻烦,以前还从没遇到过保不住自己身份秘密的事儿,灵尊特意来警告过自己不得透露身份,而她已经让司空棂知道了一些,若知道的人太多,对他们来说是麻烦,对她自己来说一样是麻烦。 浮梦一边“呵呵”的笑着,一边追寻十一的身影,如果十一能及时回来,霍辛应该不会继续这个话题。 这样说来,十一离开的也的确太久了一点。 霍辛还是那样的风清云淡,叹了口气后,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如果能早一点发现,我一定不会让你去棂王府,只是现在已经晚了是吗?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回来。” 说完,霍辛对着浮梦一笑,起身离开,在下楼的前一刻,他回首用眼神示意十一的去向,说道:“不用着急,我只是给他找了点小麻烦而已。” 小麻烦? 什么麻烦可以困住十一? 浮梦从来没有小看霍辛,所以对于霍辛所言的小麻烦很是疑惑,这种人的思路和常人不同,他眼中的小麻烦在别人眼里很有可能就是天大的麻烦。 随着霍辛走下楼梯,浮梦终于注意到十一去向的位置,似乎异常的聚集着一波人。拼命百姓当惯的浮梦不用想就知道,会有这样聚集,那是因为有热闹可看。 他们围观的事,不会和十一有关吧? 浮梦站起身,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 —— 霍辛走出如意楼,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迎了上来,霍辛看到此人,眉头几乎不可闻的一皱,迈步走开,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茶客离开茶楼一般。 而那个头戴斗笠的人一言不发,虽与霍辛保持距离,实际还是紧随于他。 走到人群寂寥的地方,霍辛才淡淡开口,“你怎么跟来了?” 就算是对那斗笠人说话,霍辛的目光却目不斜视,而斗笠人也知道霍辛是在对他说话,他答道:“我想一直跟随在主” 斗笠人话说到此处,霍辛眉头又是一皱,前进的步伐也缓了半拍,斗笠人似是被他的反应惊了一下,猛然一顿后才继续说道:“霍大人身边。” 是了,他记得,眼前的男子再三叮嘱,无论是称他霍丞相还是霍大人都可以,甚至直呼其名讳也可以,就是不能叫出别的称呼。 还好斗笠人收的及时,霍辛才恢复了正常迈步,虽如此,他掩在袖中的手还是做了几个动作,不过周围的一切并没有因此改变。 “你的命我本不该救,因为你实在太过愚蠢,空有抱负却把脑筋动在那种地方,就算让你与大理寺卿的女儿有了交集,你能在她身上得到什么?去到胥府你就应该看出来,一个嫡女混得还不如一个养女,就算你攀上她,也等同于一事无成。” 斗笠人被这样指责视乎有些不甘,声音中的敬畏依在却多了一份申辩的味道,“这是无奈之举,安东立国后,我隐姓埋名,就连生存都那么艰难,我能做到的,只是一步步往上爬。” 霍辛戏谑一笑,“是,爬得的确够高,若没有遇到我,你已经摔死了。跟在我身边就不必了,我身边不缺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出来的你便怎么回去,过阵子我有重要的事派你去办。” 斗笠人听到霍辛会有重要事分配给他,显得有点激动,猛然抬起头,恰巧一阵清风拂过,斗笠人斗笠上的黑纱被风一吹,掀开了一般,一张阴柔的脸蛋一闪后,被重新盖下的黑纱遮住。 虽然只一刻,那人的脸也已经清晰的显现过,斗笠人竟然就是胥府中,承认自己与胥诗如有苟且之情的,墨离。 他深深行了一礼,才起身离开。 霍辛依旧按着原本的路线前进,突然有两个灰衣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其中一个灰衣人手中押着一个眼神惶恐不安的男子。 这男子穿着布衫,看起来只是一个百姓,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已经离开市集,虽然偶尔也会有百姓经过,只是这个偶尔真的是很偶尔。 既然灰衣人押着这男子,那便是觉得他鬼祟可疑。 “你们要做,做什么?”男子又惊又怒的看着霍辛,这种地方遇到的百姓,就算曾看到过霍丞相,也只是远远得望过一眼,这样一个大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识他的真实身份也算正常。 现在他被两个灰衣人押着,就算不明白怎么回事,也会明白自己没摊上什么好事,“我只是路过这里,我,我哪得罪了公子们?” 霍辛儒雅的一笑,这样的笑容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没有丝毫恶意,“你为什么会路过这里?” 果然,那男子看到这样的笑容,心中恐慌减去大半,老实的回答:“我本想去山中打猎,但看这天好像会下雨的样子,便急急赶回。” “哦?”霍辛抬头看了看天,云层的确有些厚重,不过依旧有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照下来,这是要下雨的样子?霍辛又是一笑,“这位兄台如何看出这天要下雨?” 男子一怔,他时常会到长阳边郊猎些东西,这天会不会下雨,以前他也是看不来的,只不过时间久了,什么样会下雨,什么样不会下雨总会知道些,可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实在无法表达。 他能说清楚,还用去打猎?直接参加春闱去咯。 于是,因为霍辛儒雅笑容,恐慌减去大半的他,大大咧咧的回答:“这我哪说得清,反正我说会下雨,就一定会下雨。” 霍辛微笑着,不置可否的点头,又问道:“我方才在这里与一个带着斗笠的人说话,兄台可有看到?” 男子挠挠后脑勺,他光想着别淋到雨,快赶回家,没事谁注意有没有两个男人在说话,又不是两个漂亮姑娘在这里说话,于是他诚实的摇了摇头。 霍辛还是笑着,“若如兄台所言,真会下雨,那倒是极好的,也免去我们毁尸灭迹的功夫。” 男子迷茫的看向霍辛,“啥?” 霍辛转过头去,如同方才来到此处时一样慢慢走开,随着清风,他的声音淡漠的响起,“杀了。” 男子还未来得及惊恐,便看到身边有一把闪着钢色的长剑上已经沾上了鲜红的血迹。 咦?哪来的血? 这样的疑问刚在脑中闪过,他便一头栽倒在地上。都说人在死去的那一刻是最清明的,他也恍然大悟,原来那血是他的。 只是他的清明也尽于此,他永远无法明白,今日的不幸,仅仅是因为,他在不该经过此处的时候,经过了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真是麻烦 飞来横祸的不仅仅是那个枉送性命的男子,对于十一来说,今天一样那么倒霉,只不过他的麻烦伤不了他的性命。 接过钱袋,从这边下楼,到那边上楼,本该是闭着眼也只需要一瞬的事。可偏偏他遇到了想都没想过,说来又好像挺正常的麻烦。 被盗钱袋的公子是如意楼的住客,十一跑去要敲门是第一步骤,结果那公子的屋内正好有人跑出,看到十一欲敲他们房门的模样,便开始狐疑的打量他,很不客气的甩出一句,“你哪位?” 十一刚想说明来由,这人却先看到了十一手中的钱袋,先是一愣,随后他的眼神冒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同时本就不客气的声音更不客气了,连带着嗓门都响了几分,“这不是游公子的钱袋嘛!好啊!你这个贼!” 高亢的声音还是没把失主叫唤出来,倒喊出不少看热闹的,而现在的如意楼住的多是来参加春闱的书生,在这久住彼此间都有些认识了,这大声说话的一看就是个百搭性子,周围的人一看是他,都围了过来。 十一莫明其妙中就被人群团团围住,却找不到任何说明实情的机会,那人又开了口,“就是你们这种败类,影响了安东国势的发展,现在这里都是些什么人你知道吗?我们都是在来参加春闱会试的考生,指不定其中哪一个就成了安东的栋梁,却在这里被你这贼偷了钱袋搞得穷困潦倒!你今儿让我逮到,我怎能轻易放过!” 这人义正严辞,他的爪子还一把抓住了十一拿钱袋的手。相触那一瞬,十一便感觉到此人并没有功夫,他本可以轻松避开,可未免麻烦,他并没有。 抓就抓呗,他十一武功高强,还怕你把他手抓断了? “这钱袋是我家小姐从小偷手中夺回,我只是来还给那位公子的,你,让开。”十一身为司空棂身边一把手,无论是用铁血手腕处理各类难题,还是潜入危险之地探查消息,对他来说都轻而易举,但论起与人交流,特别是与这种带着些许酸儒味的人说话,他就显得十分生硬。 果然那人眉峰一挑,笑得讥讽,“哈哈哈!诸位来听听,这贼真够笨的,被我逮个正着还能强词夺理。只是贼兄弟,你没知识也该有常识,说是你亲自从贼身上夺回这钱袋也比编出个小姐来要真实得多,小姐在哪?在哪在哪?现在就当我教你了,我把你送官后,如果你还能活着出来依旧立志做个贼,记得再被抓了,别扯那么愚蠢的谎。” 话音落下,围观群众很配合的一阵哄笑。 “郑少爷果然英勇,抓了此贼,还不快点送官。”这是起哄的。 “区区几日前,也被偷了个钱袋,现在看这贼好像在哪见过,再看他穿得人模人样的,说不定他就瞄准这如意楼,时不时来偷上一回,告官时记得让他把我那份也还出来。”这个是落井下石外加乘火打劫的。 总之吵嚷一片,根本不给十一辩白的机会,只有一片要把他送官的呼声。 十一很不耐,唯一让他郁闷的是,厢房外都闹成这样子,钱袋的正主连出来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而挡在门口的这个别人口中的郑少爷把门抵得死死的,脸上还是那幅正义凛然的模样。 按最初所想,这点时候他早就该回到浮梦身边,可现在竟然被当作贼困在这里,十一心中隐有不安,就像那时候的灯会,他因和杀手困斗,无奈与主子走散,而元婉仪会死不正是因为他没护在主子和她的身边。 今日之事,是不是也透着蹊跷,为何会那么巧的遇到霍丞相,为什么只是归还钱袋会遇到这样离谱的事? 难道 调虎离山? 十一猛然一怔,他一皱眉,体内一股内里汇聚到被抓着的手腕,抓着他手腕的男子只感觉到自己的手掌猛然一麻,还带着针刺般的痛感。 郑少爷下意识吃痛放手,但围观群众那么多,他怎么能让别人看到他勇擒窃贼后又放其逃跑?于是就连十一也没想到,这人在放手的瞬间后,又用两只手紧紧的抱住他的手腕。 十一很清楚那一下内力的外涌带给不会武功的人是何种感觉,故此对这人那么想留下他的决心产生了更大的怀疑,本一盏茶就能解决的事情,就因为此人,他至少已经耽搁了一刻钟。 十一不怕送官,长阳哪有不识得他的官,只是这样来来去去还得耽搁多少时间,本不想与这群书生起争执,现在也没办法了。 他的手灵巧一翻,原本抓着他的郑少爷的手反被他钳制在手中,郑少爷一愣,却很快被自己找了台阶,“大家看,这手活儿那么灵活的,说自己不是贼,谁信啊。” 周围又是一片认同的声音。 谁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十一真想把说这话的人拖出去打死打死再打死。 眼看不硬闯便无法离开,十一刚要采取强硬措施,一直被郑少爷挡着的厢房门缓缓打开,一个长相白净身着锦袍的男子带着淡漠的表情出现在门里,看到门口那么多人,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还是一副没事人的表情。 郑少爷看到此人后情绪更激动了,邀功似的说:“游兄,这贼偷了你的钱袋,被我逮着了。” 钱袋的正主终于出现了。 只见这个失主后知后觉,被郑少爷这么一说,他才慢悠悠的看向自己的腰间,果然空空如也,随后他露出一个认同那钱袋的确是他的表情。 十一把钱袋一抛,钱袋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后,落在失主的掌中,一直如同面瘫一般的失主在接到钱袋后,表情瞬间吩咐起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掌中钱袋,用力一捏,又看向十一。 “这位公子,这钱袋”相比郑少爷和不知真相就跟着起哄的围观群众,失主倒十分温和谦逊。 郑少爷一怔,和游兄在起平县相识后同路,两人也算相伴一路了,哪见过游兄这神情,哪听过游兄这语气。 看来 游兄看似家境富足,实际也就徒有其表,一个钱袋就能让他低下头来。 郑少爷觉得自己想得很对,越发崇拜自己。 十一已经把钱袋还到失主手上,本不想再多费口舌,反正这里的人都不会信,可看到游公子略带期盼的眼神,他还是开了口,“我家小姐从小偷身上夺回,派我来还给公子。” 郑少爷在一旁,鄙夷写在脸上,“笨贼,本少爷刚教过你,怎么还拿出这套假得离谱的说辞。” 十一哪会再搭理他,转身要离开,自认为很聪明且反应敏捷还苦头吃不够的郑少爷看十一要走,急忙伸出爪子想抓住这个贼。 可惜一只手被十一内力震过,另一只手被十一钳制过,现在两个手都使不上劲,再说十一哪会一再让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抓住,只是微微一侧便躲过了郑公子从身后而来的魔爪。 郑公子看自己没抓着十一,脸色一变,喊道:“这贼要遛!” 这话在住满书生的如意楼实在比‘这有美女’还有号召力,前来考试还未尝过落榜滋味,满是信心,同时心怀一腔热血和正气,想要为安东国做出贡献的书生们,毫不客气的组成人墙阻止十一离开。 这下本就没有表情的十一,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阴霾的目光扫向一直怂恿别人阻挡他去路的郑少爷。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厢房边只有一条细廊,而这条细廊早就被挤满,就连通往三楼的楼梯上也站了不少人。 “这上面发生什么事了?”问话的人已经是围在二楼楼梯转角的人了,他完全不知道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站在他前面的一人答道:“我也不知道,看他们都围着,就来看看。” 两人正说着,突然感觉身边有股寒气逼近,现在已经是春季,这天根本不该再有任何寒意啊。 诧异回头,看到的是一个女子,面容秀丽白净,穿着淡雅的藕色一群,打扮一看便知肯定出自大户人家,真稀奇,茶楼女客本来就少,现在来考试的书生那么多,那些不能轻易露脸的女子就更不可能出现在茶楼,现在出现一个这样靓丽显眼的,实在是一道风景线。 不等风景线开口,这两人下意识的让出条道儿。 这样的优待,让浮梦很满意,本以为有这么多人,她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才能一路到达维管中心,没想到一路上,所有人看到她后都是一怔,随后近乎乖巧的让一条道。 只是待浮梦走过后,让过道的人都像如梦初醒一般,迷茫的看向已经远离他们的藕色身影,刚才他们是给一个大冰块让得道吗? 还有,为何要让开呢? 浮梦很快到达暴风中心,就听到一个得瑟的男声,“你一口一个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人在哪里?你有本事在如意茶楼里找出个女子,就算本少爷冤枉了你,本少爷立刻给你奉茶赔不是。” 浮梦拨开人群,看到这得瑟的人正对着十一指指点点,她迷茫了,十一不过是来还个钱袋,怎么把话题扯到那么高深的地方来了? “十一?怎么那么久?”浮梦表情迷茫,语气迷茫,疑惑的看向十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幽冥密令 十一听到浮梦的声音猛然回头,看到这女子一脸懵懂出现在他的身后,她没事太好了,她没事。 而脸色变得最难看当然是郑少爷,他没想到,还真有小姐。 闹剧在浮梦出现后散场,傻眼的郑少爷表示无论如何都要向十一致歉,钱袋的失主游公子也表示应该请吃一顿饭以表达对浮梦的谢意。 十一得到的命令是随浮梦高兴随便逛,保证她安全即可,所以他很有家丁风范的一言不发,只等浮梦做决定。 浮梦本不想拒绝,但她对钱袋的失主产生了一种不知缘由的心悸感,她身为一抹幽魂,在尘世间差不多就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去见安东帝,她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她不安。 “公子心意,小女子心领了,吃饭就不必了吧。”话虽这样说,浮梦贪吃的本性却早就被撩拨的不行,她想好了,等下离开如意楼就要十一带去酒楼好好来一顿。 反正司空棂是皇子,有钱的很,吃不穷的。浮梦甩了个眼神给十一,示意可以走了。 郑公子说要赔罪只是随口一提,浮梦和十一不愿意去才最好,现在看到这两人都觉得自己刚才这脸丢大了。 不想平时一直不问世事的游公子却来了劲道,他道:“姑娘,如意楼旁就有一家食一品,在长阳也算小有名气,在下不才,与食一品的老板略有交情,可以让姑娘尝到有钱也买不到的极品佳肴。我可以让食一品的掌柜准备一间雅致的厢房,定不会对姑娘的名声造成困扰。” 嗯?浮梦眉峰一挑,他说什么?食一品?有钱也买不到的极品佳肴? 食一品在长阳哪是小有名气,根本就是有名到无法形容好吧,浮梦在宿主是平民百姓时就对食一品这家酒楼如雷贯耳,这家酒楼东西贵得离谱,但里面的菜肴吃过一次,便能一生不忘。 能去食一品的多是富商豪门或者当朝大官,官小一点的都去不起,就算如此,要去食一品吃饭,还得提前预定,总之食一品是平民百姓趋之若鹜却又望而却步用不能登顶的地方。 浮梦一直想去,但是她始终没达到可以去吃一顿的级别。 心痒,心动,心难耐。 十一目睹浮梦从高贵冷艳的富家小姐一瞬间变成饿死鬼投胎的街边乞丐状,他轻叹了一口气,同时听到浮梦欢快的声音像黄鹂鸟般叫起,“好啊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我们现在就去?” 游公子对着浮梦温和一笑,“姑娘请,公子请。” 郑少爷看着三人下楼的背影,一时有些迷惘,游兄与他一起来到长阳,就连入了长阳后住进如意楼也是一起,他整天就待在屋里,到底什么时候认识了食一品老板? 不过想一想,能在食一品里吃饭的非富即贵,绝对是一个勾搭的好机会,“游兄,等等我。” 郑大少爷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果然好贱。 他走得很急,就连房间门也只是随手一带,如意楼也算高级客栈,房门慢慢的自动关上,在彻底关上的前的那一瞬间,通过门缝可以看到他们的房间里似乎有两个人。 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 若浮梦在,一定会鄙夷的看着这两人,以眼神示意她对这两个灵尊随便进别人房间的鄙视。 只是最近这两人露脸时,都不愿让浮梦看到。 西陵渊叹了口气,“热闹散场了,幽冥令的气息也消失了,我们调查几日竟然毫无线索。” 东陵邪在屋中环顾一圈,这里是如意楼上好的客房,里面有卧室两间,书房两间,甚至还辟出一块前厅,不过他站在原地就能知道屋里每一处角落放着什么,一切都只透着尘世的气息。 那日在胥府,被前南陵灵尊偷盗的幽冥令,隐隐一现后消失无踪,他们两人调查了整个胥府并无任何刻意,追寻幽冥令一时似乎就这么无疾而终,今日他们感觉到,幽冥令又一次出现。 西陵渊没东陵邪那么城府,虽然不用翻动就知道房间里的一切,他还是到处捣鼓了几下,结果当然是毫无收获。 “东陵邪,你可得用心的找幽冥令,老爷子会让我留在你的地盘,是因为幽冥令在这里出现过,若一直没有进展,我会被责令回去的。你知道的,我那块地儿,无聊透了,要不你把小梦给我?” 东陵邪嘴角一弯,邪魅的笑容像是在昭告所有权,“与浮梦签订契约的是本灵尊,她找到自己的身份前,都必须为本灵尊执行逐梦令,而本灵尊为她续魂,所以她是本灵尊的人。” 西陵渊举起手中的琉璃蓝笛,把上面的聚魂灯在东陵邪面前晃了晃,“本尊也是聚魂灵尊,续魂这种小事难得了本尊?若让小梦跟着本尊,根本不用她执行什么逐梦令,天天跟着本尊逍遥快活岂不乐哉。” 东陵邪手一挥,一架古琴出现在他的面前,“浮梦不需要逍遥快活,路是她自己选的,跟在本灵尊身边也是她自己选的。” “东陵邪,真的是她选了你?”西陵渊讥讽一笑,他的双眸实在魅人,就算翻白眼还是毫不违和,“如果她知道你造出一道逐梦令只是逗她玩,只要你不想,她永远别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她还会选择你?” 东陵邪没有反驳,只是两根手指勾在了琴弦上,看样子,只要西陵渊多说一个字,这琴弦就会化成要命的凶器。 西陵渊赶忙刹车,“好好好,小邪,不说小梦,我们还是说说幽冥令。南陵那家伙盗走幽冥令就没想过要还给老爷子,所以就算抓住他,把他禁锢在极南之地,他始终不肯说出幽冥令的下落。 幽冥令自从被他盗走以后,就销声匿迹,那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应到便是在胥府,胥诗如的闺房,第二次便是方才。这两次的共同点是什么?” 东陵邪沉下脸色。 若要说起他们感应到幽冥令的这两次有什么共同点,那便是浮梦都在场,或许能说安东三皇子的侍卫也在,不过上次,幽冥令在屋内,这个侍卫在室外,硬说问题在十一身上,便会显得有些牵强。 难道幽冥令被西陵那家伙封在浮梦身上? 东陵邪和西陵渊脑海中都闪过这样的念头,不过一瞬后便排除了这个可能,且不说浮梦的魂魄能否承受幽冥令,若幽冥令真在她身上,她就不再是一抹普通的幽魂,往好处想,她也许能在幽冥中占有一席之地,往坏处发展,她也许会成魔。 且浮梦现在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靠东陵邪为她续魂,幽冥令绝不可能在她身上。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共同点? 似乎没有了。 再想一下,两次幽冥令的出现都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是什么让潜藏在未知处的幽冥令发出威力,让他们有所感应的? 东陵邪收起古琴,表情十分凝重,“幽冥令不可能在浮梦身上,但也许会和浮梦有关。” 西陵渊点了点头,“本灵尊会一直跟在小梦身边!你放心好了。” 东陵邪瞥了西陵渊一眼,有他在,才最不放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游言陌谈 来到食一品,果不其然,一进门就就被人带到了一件雅室,浮梦和郑少爷都像从深山里来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到处东张西望。 相比而较,十一作为一个家丁竟然比小姐还淡定,他是三皇子的贴身护卫,司空棂到哪他都跟随其后,食一品自然也来过不少次。 食一品的大堂并不大,只是用来招待一些预约个把月才有机会来食一品的,或是一些来食一品只为长面子的多金土豪。 十一从未待过大堂,三皇子作为长阳乃至整个安东吃喝玩乐的标杆,来食一品自然要选最好的厢房雅室。 不过十一倒是异样的打量着游公子,方才他一直觉得那个姓郑的故意托着他,形迹十分可疑,现在看到那人一副山里人进城的模样,倒可疑不起来,反倒是这位游公子,他为何会得到食一品这般招待? 很快一桌菜备下,浮梦简直两眼冒光,面前的菜色毋须品尝,逛看着色香便知道是绝对的极品,她想毫不客气的下筷,可是眼前的每一道菜都十分诱人,她竟在美食前有了一份纠结。 最后她决定还是秀气一点,温婉的给自己盛了一碗纹丝羹,一口下去才发现这简单的纹丝羹都与别家普通的纹丝羹不同,这豆腐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滑,入口即化。 浮梦心情大好,边吃边问道:“游公子是吧?是来参加春闱会试的?你是哪里人?” 这游公子不吃东西只是静静的看着浮梦,见浮梦与自己说话,殷勤的答道:“是,在下游言陌,姑娘若愿意,叫在下言陌便好。说来在下原也算长阳人氏——在下出生在长阳,生活到六岁,随后兜兜转转离开长阳,现在在青德县久居。一直怀念长阳的山山水水,所以这次参加春闱也是希望能留在长阳。” “哦,这样啊”浮梦根本就是随便问问,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桌面上丰盛到夸张的菜色。 一旁的郑少爷觉得他的游兄今天和往日十分不同,想想之前因为听说三皇子新娶侍妾的八卦,他们讨论过女子,难道眼前这女子就是游兄的所好? 长得的确不错,可惜啊可惜,这性子实在是作为一个大家闺秀,竟然斗得得过偷东西的窃贼,应得了陌生男子的邀约,而且这吃东西的模样实在太不婉约了一点。 不过郑少爷会勾搭游言陌,看中的便是游兄出手不凡,举止高贵,他阅人无数,绝不会看错,这次春闱,郑少爷觉得自己肯定中不了,但若能多结识些能够中的,或者就算不中一样富甲一方权倾一地的人物那也是极好的。 眼前的女子既然是游兄所好,他也适当的示好一下呗。“在下郑阔常,在起平县遇到游兄,一见如故,便结伴而行。对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郑大少爷觉得自己这样问是在帮游兄大忙,那家伙面对心仪的姑娘一定问不出口,所以他就代劳了。 这样的问题自然引起了十一的侧目,不说浮梦的身份肯定不能告诉别人,就说从礼节上,哪有随意问女子名讳的。 浮梦吃得正欢,随口答道:“浮梦。” 郑阔常少爷听了眉头一皱,“姑娘姓浮?这姓氏没听说过呀。” 而十一从紧张观望到继续默不作声,他当然认为这是浮梦随便编造敷衍别人的名字。 唯一看起来最正常,而事实上最反常的就是游言陌。 郑阔常没想错,他的确很想问一问浮梦的名讳,可他开不了口,而郑阔常开了口,他期盼着,待浮梦把自己的名字这样说出,他心中好像一块石头落地,就像长久的追寻终于看到结果。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浮梦姑娘,言陌这次回到长阳,姑娘让言陌看到了长阳的正气凌然,就算一个姑娘家也敢公然叫板罪恶,言陌实在佩服,言陌想与姑娘交个朋友,希望能够时常一起品茶品佳肴。” 浮梦听到品佳肴,自然想点头同意,就在这时,却听到雅室外有点异常的响动。 郑大少爷是最爱管闲事的,第一个跑到门口,把门推开,却看到司空棂站在门口,俨然一副要推门而入的模样。 春闱由司空棂一人负责,他最近忙得很,觉得自己没空陪伴浮梦,所以才允许她离开王府出来游玩,但是浮梦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专人时刻告诉他,浮梦和十一的遭遇,司空棂很快就知道了。 听说浮梦应了游言陌的邀约来到食一品,他的心情有点糟糕,更有点不安,于是忙完手头的事,他马上来到了食一品。 司空棂冷眼看着郑阔常,郑大少爷这样被人打量自然很不满意,他也根本没见过三皇子,所以根本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怎样的人物,加之现在出现在门外的只有司空棂一人。 郑大少爷遂摆出一副不耐的模样,“干什么?这里有人,你到别间去。” 其他几人被玄关处的屏风挡住了视线,也不知道门外到底是何人,听郑少爷这样说,想来一定是走错门的食客。 浮梦吃着东西根本没想过关心门口到底是何人,但是一股清幽的芷兰香慢慢的飘入了她的鼻子。 这香味 她抬起头,疑问的目光投向十一,十一跟随司空棂那么多年,主子的气息他自然非常熟悉,于是他点了点头。 浮梦嘴角抽搐,此刻还在得瑟的郑大少爷要倒霉了,趁他还没说出什么大不敬之言前,赶快拦住他。 浮梦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站起身往外走去,游言陌看浮梦起身,他也跟着起身。 走到门口一看,果然司空棂一脸温怒的站在门口。 “本王的爱妾果然在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黑暗之光 司空棂难辨情绪的站在门外,郑阔常郑大少爷一时呆愣,司空棂的话他听得真切,却实在无法理解这话的含义。 本王?爱妾? 心中默默的默念一遍,就算不识字的人也懂得这话的意思,郑少爷作为来参加春闱的读书人当然明白,瞬间心中冒出一缕寒意,原本不耐直视司空棂的眼神瞬间移到了地板上。 十一看到司空棂后,简单的行了个礼,却简明扼要的点名了司空棂的身份,当朝棂王。 郑少爷就差吓尿当场,他赶忙跪下,“王爷恕罪,草民不知是王爷驾到。” 相比郑少爷,游言陌从容许多,本以为他对浮梦有意,可现在明摆了浮梦就是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三皇子新纳爱妾,他却没有半分失落,而是面带微笑走到司空棂面前,双手作揖微俯身体,“见过棂王。” 行了礼的同时,也顺势把司空棂迎向雅室内。不在朝堂中,这样也已算礼数周全。 司空棂对游言陌的处变不惊有了略微欣赏,进屋后,看到满满一桌菜却都被吃的一片狼藉,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目光转向身边的浮梦,“诗如,好胃口。” “呵呵”浮梦总觉得这样的夸赞像极了嘲笑。 司空棂对在食一品吃晚饭不感兴趣,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把浮梦带回去。 直到司空棂离开,郑少爷从窗口也看到了司空棂身边跟着的铁甲卫士,瞬间心中汗淋淋,为方才自己的劫后余生舒了口气,同时怜悯的看向游言陌。 “游兄的眼光果然独到,随便看上一女子,便是长阳最鼎沸的女子,只可惜人家已经是王爷的侍妾,不但如此,听说她本身也是出自大家”说道这里,郑少爷想起了浮梦的吃相,想不通般的摇摇头,“游兄还是另觅佳人吧。” 游言陌也在窗口目送着一群人的离开,只是他的目光紧紧的落在浮梦身上,不爱搭理郑少爷的他难得一笑道:“郑兄,有些事,你不懂的。” 郑阔常不可理喻的看向游言陌,难道这小子疯了,还想跟王爷抢女人? 于是他的心中在盘算着,是不是该早一点离开这个随时会创大祸的人,以免连累自己。可是回首看到那一桌菜,心中又开始了浅浅的纠结,能随随便便就来食一品,还被奉为上宾招待,看到当朝王爷淡定如昔,这样的人物会是池中物吗? 且看且观察吧,万一他惹祸了,自己第一时间和他拉开距离,实在不行还能第一时间告官以示自己绝没参与他的祸事,说不定还算立了大功。 打定主意的郑少爷安然的回到桌前,想看一看还有什么菜没被浮梦污染过,方才他都没好好吃。 只是浮梦像匹几天没吃食的饿狼,几乎所有菜都席卷的差不多了,郑阔常又忍不住心中鄙夷,王爷的审美果然也是非常人,怎么会喜欢这样的? 没得吃,只能继续和游言陌套套近乎,“游兄,你不是说来长阳,一为春闱,二为寻人。我们到长阳也有几天了,从未看到你去寻人,你要找的到底是谁?” 游言陌把目光从窗外收回,今天他很有耐心,“寻人只是说辞,与其说寻人,不如说我是在追寻一段记忆,寻找一个可能。” 郑阔常听到天方夜谭般的抬起头,他突然发现眼前的游言陌异常的陌生,他的身边好像散发出一缕光芒,不是黎明的希望之光,而是透着诡异幽森的黑暗之光。 ------题外话------ 最近有点忙,马上要入v,想在入v后多更点。还想入v后保持万更。 所以这几天打算少发一点,多存点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宫廷宴席 回王府的马车上,司空棂看着浮梦,却不发一语。这人啊,心情不愉快就喜欢把人晾着,真是对谁都一样,童叟无欺。 “安东立国快七年了。”很久很久,久到离王府近乎一步之遥的时候,司空棂终于开口说话,“七年了,局势逐渐稳定,乱世的硝烟渐渐褪去” 马车停下,车外人在示意他们的主子可以下马车了,但司空棂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说了这样一段让浮梦云里雾里的话。 他想跟她探讨一下安东的立国史?不用吧,其实她很了解的,打仗那会儿,无论该不该死的人都死成一片,所以那个时候灵尊才创造了逐梦令,同时也让她忙成狗,至今想来都满满的泪。 马车外下人的示意很快停止,伺候多年,自然很懂主子的脾性,看来短时间内,主子没打算下马车,不过主子到底在里面干什么,虽然引人遐想却由不得他们多猜,他们自觉的离开马车附近的范围,以保证里面的声响不会让自己听到。 咦,为什么会觉得会有声响呢? 有些下人很想暧昧的笑一笑,但是他们不敢。 马车里,司空棂平淡的声音终于继续低沉的响起,“只是无论前朝还是当今,民风始终没有改变,女子不能随意在外抛头露面。这几日我忙于春闱,鲜少有时间陪你,才同意让你离开王府出来走走是不是谁邀你,你都会应?” 没想到司空棂最后说出来的话是这样的,他在为这个而生气? 他,不愿意她和其他男子有过多的往来? 浮梦的心绪有点波动。 她一直知道自己对司空棂有感情,却不知道是何种感情,只以为他对她来说有一点特别,开始是因为那张和灵尊极致相同的面容,后来是因为他能在她是胥诗如的时候认出她是元婉仪,她有一点触动。 而她一直觉得他对她的感情,只是他觉得亏欠元婉仪,所以他愿意带她离开胥府,他愿意在她这个非人非鬼的状态下给予她一个庇护所,不让外人知道她的秘密。 她以为,他们之间只是这样 难道不是吗? 或许他只是在意他的‘侍妾’在外和别的男子吃喝玩乐,让他丢了脸面? 浮梦赶紧试探着认错,“我错了,不管如何,名分上我是你的侍妾,今日之事是我有欠考虑。” 嘴上这么说,浮梦在心中却忍不住回味起方才食一品的美味,那是真正的佳肴啊,真想再吃几顿。 “元婉仪!”在没人的地方,司空棂毫不遮拦自己的怒火,他抓起浮梦冰冷的右手腕,“名分上你是我的侍妾?只是名分上?也对,你现在和模样,我是没有能耐让你真的成为我的侍妾,可是我对你如何,你真的看不见吗?” “你”浮梦一下子惘然,司空棂对她,不是亏欠不是交易,是真的情动? 浮梦是幽魂,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抹女幽魂,她也曾是一个女子,只是她没有了记忆,她不知道她是几岁死去的,她有没有过夫君,又或者有没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在春风荡漾春光无限的时刻互相暗生情愫。 没有了那些记忆,纵使她成了鬼魂也失去了再次体会那么些美好的权利。 无法转世的她,签下契约执行逐梦令,每一次替枉死的人继续活着,只是那些人从来都注定短命,也有过和夫君相亲相爱的宿主,她附身后只要简单的装病,便可以躲过相交时被发现身体冰冷的可能。 她看到了人间夫妻间的和睦恩爱,可是当她的宿主到了真正该死亡的时刻,再回首看那些男人,新娶,纳妾,那些男人没有哪个会沉浸在爱人死亡的痛苦中。就算曾经痛苦过,也只是短暂的。 爱,是什么? 凡尘中,真的有爱? 真的有那,至死不渝的爱? 有,浮梦坚信一定有,并且待她轮回转世后,一定能找到那个她的一生一世一对人,如果那人和司空棂一样,还没有皇子身份的束缚那便太好了。 只是那是她转世以后,她现在只是个鬼魂,就算宿在人的身体里,她依旧不是人。 身为鬼魂的她会动情吗? 会。 可身为鬼魂的她能动情吗? 不能! 浮梦低下头,“元婉仪的身份都那么刻意,你怎么可能你对我只是有那么一点愧疚而已,所以现在,不知我能用胥诗如的身体在这尘世待多久的情况下,你只是为了弥补当初的愧疚,才给我一个安身之所而已。” 话说与司空棂,更是说与她自己。 司空棂看她慢慢低下的头,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心中滋生,那种痛失感萦绕心头,就像当初亲眼看着元婉仪掉落河中一样。 “婉仪,不是这样的。从你进宫被封为端义公主那一天,从你温淑谦恭的出现在殿前,在你知道自己要去和亲都面不改色的时候,我便发现了你的不同。也许你一直以为,甚至我自己都认为,只是因为你身上有我被盗的玉佩,我才把你带回府中,其实心动也许就从那一刻开始。” “轰隆——”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闷雷。 刚才还阳光晴好,瞬间阴暗笼罩大地,而马车内就更暗了几分。 这样阴森的压迫感,浮梦一惊,警惕的环顾马车内的四周,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有什么事不能让灵尊知道,可现在她有了,她不能让灵尊知道司空棂知道了她不是胥诗如,更不能让灵尊知道她心中正在暗暗滋生蔓延的情愫。 浮梦突兀的变化让司空棂也有了些许紧张,他知道她似乎一直在惧怕着什么,只是她所惧怕的东西不为他所知。 “婉仪”他试着轻轻呼喊她,抓着她手腕的手也软了下来。 浮梦回过神来,她复杂的看向司空棂,若自己对他有情,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便不希望他被她拖累,“司空棂,我已经是一个死人,能用胥诗如的身体活多久也是未知数,我与你注定没有可能其实,在我是元婉仪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不是吗?” “无论你是活人还是死人,至少现在能跑能跳能说话,你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身边我的生命里,不管你能活多久,至少你现在还在,不是吗?我会访遍天下名医,让你能够好好活着,就算无力回天,至少我们可以珍惜每一刻在一起的时光,不是吗?” 浮梦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司空棂也不说话。 沉默许久,浮梦才道:“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胥诗如与霍辛是旧识,只是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 原本听浮梦说话,司空棂抬起头眼中闪光一丝光芒,听完浮梦的话后,那光芒又黯淡了下去,他自嘲的笑了笑,原来她还是把自己当作那个与他做交易的元婉仪。 以前便是这样,每次说到她不愿回答,或她有求于他的时候,她便会说出一件秘事作为筹码。 只是,曾经的那些事也许真的是筹码,此刻开始却再也不会是,“我知道,而你并不知道,胥诗如与不少人都有着微妙的关系,我说过,她来到安东,混入胥府,有她自己的目的。” 浮梦继续掩饰着自己的无措,“今日突然遇到霍辛,我都有些慌张,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不是受命安东帝,应该去西港处理夏氏的事,为何还留在长阳?” 提到霍辛,浮梦不禁想到她与霍辛的对话,心中猛然一滞,霍辛最后的话语让她很在意。到底都是人上人,洞察力敏锐到让她害怕。 司空棂也不揭穿,只是回答:“此事非同小可,夏氏富家一方,财富让他们轻易的溶于每一个朝代,他们在朝中到底盘固多深尚不可知,要连根拔起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正值春闱,此时暂不宜闹大。所以牵连此事的人暂被扣押,以防消息泄露,而处理夏氏,便在春闱之后。” “哦,这样啊。”浮梦干笑着,“好像有点饿,我们也该到了吧,不如先回去,一直在门口的马车里,不太好。” 说着,浮梦起身准备先走出马车,却被司空棂拉住,“婉仪,我知道你的顾虑什么,给我时间,相信我。” 浮梦深吸一口气,不用呼吸的她无法感受到这一口吸进的空气给她带来的感受,她回首对着司空棂莞尔一笑。 这一笑代表什么? 是对现实的无奈,凡尘的一切在幽冥的灵尊看来就好比凡人在看戏本一样,时间有什么用?每过一天,就离胥诗如真正的死期靠近一天。 在元婉仪的身体里与司空棂相识,也不知是何种缘分让她在胥诗如的身体里与他重逢,只是这样的缘分也仅此而已吧,当她离开了胥诗如的身体,她与司空棂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 春闱会试很快接近尾声,原本来参加会试,而惋惜落榜的举人考生们开始收拾细软,踏上回途旅程。 前阵子热闹鼎沸的如意楼瞬间冷清了许多,不过依然可以看到郑大少爷到处游走的身影。只因为他勾搭的游言陌中了贡士,要参加几日后的殿试。 “游兄,有你的。我看着隔壁的张公子日日苦读,最后依旧落榜,你天天只是喝茶神游,一样能进贡士,天赋!这就是天赋!有你这朋友,就算我落榜也为你光荣。” 游言陌淡淡一笑,看似他从不出如意楼,但短短几日,他已经摸清浮梦的身份,她是大理寺卿胥学昂的养女,虽只是三皇子司空棂的侍妾,但这侍妾却是安东帝亲自许下亲事。 既然如此,若他能中了状元,留在长阳,以后就能再见到浮梦吧。 说是来长阳一为春闱,二为寻人,其实寻人才是最主要的,春闱只是顺便,他并没有多大兴趣,不过既然那人需要留在朝中才有机会得见,他便愿意让这场会试也变得重要一点。 但凡他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状元一位,他志在必得。 想一想,前三甲一定,宫中会有场庆贺的宴会,棂王还没有正妃,想来会带着胥诗如前来吧,他朝朝暮暮的祈盼,见面的日子就在眼前,想到便忍不住心情愉悦。 棂王府中,司空棂的书房内的案几上,摆放着中了贡士要参加殿试的名单。游言陌的名字格外显眼。 “属下调查,游言陌年幼时出生在长阳,却因长阳战乱不安,六岁时随父母迁至青德县,家中经商在当地也算富甲一方。游氏与西港夏氏也曾有生意上的往来,而游言陌是游氏独子,家中的生意很早就让他插手希望他能早日接管,自从他插手后便断了与夏氏的往来。” 十一汇报着他短短几日的调查结果,由那几日的调查来看,游言陌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可疑。 同时他也调查了郑阔常的身份,当初他故意的刁难,让十一怀疑过他会不会是霍辛的人,可调查下来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此人就是起平县普通人家的儿子,家中有点小钱也谈不上富足,他来参加春闱,纯粹是想勾搭几个能让他抱大腿的人。 只是没想到,刚出门就结识了游言陌,随后一路厚着脸皮蹭吃蹭喝,只把游言陌当作了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司空棂听着十一所言,再看向手中游言陌的资料,这两者相差无几,这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富家公子而已。 而他会得到食一品老板的热情招待,只是因为游言陌的父母与食一品的老板曾是旧识,长阳动乱不安的时候,是游言陌的父母资助食一品的老板才让食一品能够度过那一段困难时期,现在食一品的老板只是知恩图报。 这些都是十一所查,那便不会有错,再想到那一日,游言陌看到他,知道他的身份后,一样礼仪周全处变不惊,这样一个身世清白简单的俊才,他应该笼络才是。 只是,司空棂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春闱的殿试很快有了结果,游言陌凭借着出众的气质,文雅的谈吐,对局势政治的看法独到解读,受到了安东帝不加掩饰的夸赞。 殿试在场的在朝官员纷纷议论,这个游言陌指不定能成为第二个霍辛,果然每一次春闱都会给安东带来惊喜,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不少对手,遥不可及的对手。 “能得游卿这样的贤臣,朕十分欣慰。”安东帝向来喜欢霍辛,又总叹息安东像霍辛这样的青年才俊实在太少,现在又出现一个在他面前,他自然高兴,摆出一副慈爱的看儿子神态,“朕听说游卿是家中独子独孙,可是?” 游言陌彬彬有礼,在别人眼中果然很有当年霍辛的风范,“回陛下,正是。” 安东帝的笑容越发慈爱,还闪着一丝不为人了解的光芒,“朕觅得俊才,深感欣慰,但游卿即使安东俊才,也是爹娘子嗣,为免家中高堂惦念,朕封你为尧省总督。” 在场众臣吃了已经,一省总督是正二品官员,当初的刚露头角的霍辛也没有一下就被封得这么高的官位,看来安东帝对这游言陌真是十分宠信,指不定随时超越霍辛。 各势力此刻已开始蠢蠢欲动,想着自己拉拢这个人才。 司空棂作为此次春闱的总负责,能为安东帝觅得这样的人才,他的脸上也应该很有光,当听到安东帝说封游言陌为尧省总督时,他的嘴角微微一弯。 所有人都会认为父王封游言陌为尧省总督,是因为游言陌所在的青德县属于尧省之内,可是不但青德县在尧省,就连春闱后要大刀阔斧砍下去的西港夏氏也在尧省之内。 对消息的保密,使得许多人根本不知道安东帝打算向夏氏动手,但他自己总是知道的,所以这时候封下的尧省总督一定没那么简单。 游言陌的履历简单,他的家族与夏氏曾有过往来,后因为他的参与断了往来这些都不是秘密,也许安东帝能知道更详细的细节,从而看到了对付夏氏更便捷的方法。 所以封游言陌这个尧省总督,分明就是让他参与夏氏伙同四皇子密谋窃国大案的决定。 当初,安东帝把这件事交予霍辛全权处理,现在游言陌却突兀的闯入,由此看出,安东帝制衡的游戏终于也玩到了他最为信任的霍辛身上。 而霍辛站在一旁只是清雅的微笑,似乎完全没觉得游言陌会成为他的威胁,为何会有这样的自信? 难道是因为游言陌身边那个二货郑阔常真的是他的人?只不过演技精湛,才没有让十一调查出任何端倪? 当然不是,当时他之所以能那么自信的说十一没那么快回来,是因为他早就把所有举人的背影打听清楚,游言陌的出众吸引目光,被游言陌吸引的同时必然会注意到他身边的郑大少爷。 只要对郑少爷的性格了解,再稍作安排,让郑阔常遭遇去送还钱袋的十一,一场无事生非必然发生,霍辛都不需要派自己的人去绊住十一。 或许他此刻的面不改色,只是因为他已傲视群臣,更或许,他也明白俺东西会封游言陌为尧省总督,只是因为西港夏氏一案,而将来游言陌会何去何从还是未知之数。 因为游言陌的过分出彩,使得榜眼,探花直接被无视,好像整个殿试就是游言陌一人的表演会。 殿试结束后,安东帝兴高采烈的表示安东得此人才,一定要庆祝一下,三日后宫中设宴,群臣都到,当然刚封为尧省总督的游言陌一定得到,他可是这一次宴会的主角。 众人一定没有注意,游言陌得知自己被封为尧省总督后并没显得有多高兴,只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但安东帝提及宫中设宴,群臣参加的时候,他却由心的摆出笑容。 一般人看到游言陌笑得春光灿烂,只会觉得他是人逢喜事,谁又会知道他的笑容仅仅是因为,这一次宴会,是他再见浮梦的机会。 —— “那个食一品中了状元?还被封了尧省总督?”棂王府的池塘边,正在喂鱼的浮梦娇笑中带着一丝惊喜。 显然司空棂对浮梦的惊喜有点淡淡的醋意,“他在朝为官,你似乎挺高兴?” “那是。”浮梦道:“我是为你高兴,好歹我与他也算有一饭之缘,且他看起来也算淑人君子,这次春闱由你负责,他便算是你的人了,有人能与霍辛一较高下,若将来登上帝位,受你提携的他也是最坚实的砥柱,你不愿意?” 听浮梦这么说,司空棂心情大好,“他去尧省就职前,宫中摆宴,你想不想一起去?” 浮梦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场宴会,但她知道现在胥府上下都被控制,这宴会中一定没有胥府的人,她独独出现不但突兀,而且怎么面对别人的询问,她觉得她只能和宫宴的佳肴遗憾错过。 现在司空棂这样问,简直是戳了她的痛。“哎,我知道我不能去。” 司空棂一笑,“为何?宫宴皇子,臣子都是能带家眷的,你可是父王亲指给我的,现在虽然只是侍妾,将来成为侧妃或正妃皆有可能,为何不能去?” 浮梦喜上眉梢,“真的?胥府现在这情况,难道我不是也该跟着不觅踪影才是。” “胥府闭户多日,你以为父王是如何告诉其他大臣的?胥夫人突染怪疾,还会传染,宫中几个御医都去过了,而你因为嫁入王府,没有染到这病。诗如,你真幸运。”司空棂怪嗔一笑。 又要去皇宫了吗? 上一次去皇宫时,她还是元婉仪,被封作了端义公主却被司空棂带回王府,而这一次去皇宫,她竟然已经成了司空棂的侍妾。 真想问一问司空棂,若她不是元婉仪,他会如何? 不过最终浮梦并没有问出口,人性由不得她一再考验,曾经的失落还不够多吗?司空棂能认出她曾是过元婉仪,就已经够了,若有太多的妄想和奢求,只怕就连这仅有的动容也会消失。 浮梦惘然一笑,“是,我真幸运。” 宫宴如期而至,浮梦为了这一天可谓望穿秋水。 到了宫中,在宫宴的大殿里,不少官员上来行礼,都听说三皇子十分宠爱这个新纳的侍妾,而且这个纨绔的三皇子自从负责春闱起,似乎很得安东帝的宠信,不想咸鱼也会有隐隐的翻身趋势。 这三皇子会崛起,就影响了这储君之位。原本众人认为二皇子是安东帝的长子,聪敏干练,定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可那么多年,安东帝也没有明确表示,除了三皇子司空棂太过纨绔风流外,其他皇子看起来都有一登储君之位的希望。 现在三皇子都开了窍,还不好好巴结着。 于是乎,浮梦莫名的得到一群大臣的关心,他们不能无端来关心浮梦,只能一个劲的问胥夫人的身体如何?胥府多少人传染了那怪疾?相信病痛苦难很快会离开胥府云云。 浮梦也知道现在是在宫中,自然摆出高贵典雅的作派,脸不红心不跳的谢过每一位对胥府表示关心的大臣,表示胥府在逐渐恢复中,怪疾已得到控制,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才一直闭户。 浮梦既不失礼仪也有皇子妃威仪的表现,让不少大臣暗暗感叹胥学昂的这位养女果然不同凡响,若不提,谁能看得出这只是个养女?比起任何一个大家小姐都要典范的多,安东帝把这胥诗如许给三皇子是不是说明他有心要栽培三皇子了? 浮梦今日的表现自然也落在安东帝特意派来监视的人眼里,这样的作派传入安东帝的耳中,让安东帝又是一番安慰,他自然不会觉得是浮梦应付得当,他会觉得是他的三儿子教导有方。 既然是宫宴,浮梦自然也能遇到某些‘老朋友’,比如很早就对司空棂痴心一片,春梦都做翻了,最后却眼睁睁听着看着胥诗如入了棂王府的姜玉燕。 还记得胥诗如入王府前夕,胥秋凤曾偷偷的会见姜玉燕,神神秘秘的告诉姜玉燕胥诗如绝对不可能进王府,姜玉燕听了既欣喜又好奇,可不管她怎么问,胥秋凤就不肯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玉燕煎熬的等到胥诗如入王府那里,早早的派下人在胥府外探查消息。棂王入胥府,却久久没有出来,最后胥府甚至关起了大门,看来秋凤真的没有骗自己。 只是司空棂没离开,一切都还没成定局,等待是痛苦的,等待没有结果便让痛苦加倍,姜玉燕派去查探的下人见突然来了一群不知身份的人,这些人看似在胥府附近游走,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查探四周有没有可疑人群,这下人无奈只能离开。 最后,姜玉燕得知的消息是胥诗如好好的入了棂王府,她恼羞成怒想去问一问胥秋凤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胥府的大门却从此闭户,甚至整个胥府都被人控制,她想偷偷的见胥秋凤一面都不行,随后便传去了胥夫人身染传染怪疾。 就算浮梦已经进了棂王府,坊间传闻棂王多么宠爱这位新纳的侍妾,也影响不了姜玉燕继续做美梦,棂王正妃的位置不还空着吗? 最近因为春闱让三皇子变得炙手可热,可他若真有什么野心,背后没人必然成不了事。而她,姜玉燕,姜都统的掌上明珠,得到她必定就得到了姜都统的支持,三皇子不是草包定能衡量其中利弊。 所以今日的宫宴,对她来说,是再一次向三皇子示好的机会。 只是这胥诗如现在正得司空棂的宠爱,自己与她正面冲突反而捞不到好处,不如就像上次一样,找个机会泼她一身,只要她能短暂离开,自己便有机会与棂王多说几句,一番利诱,一番撩拨,她姜玉燕长得不差,棂王没理由拒绝她。 想起此处,姜玉燕不由得想起上次胥诗如的好运,同时不屑的想,胥府的养女说到底就是个野种,也不知道真实的身份是多么低贱,上次在霍府换衣衫竟换得人都不知道去哪了,害得她派去教训一下她的下人无功而返。 更让姜玉燕郁闷的是,听说胥诗如会中意棂王便是因为换衣衫的巧遇,所以这一次,姜玉燕故技重施却要保证棂王不会离开宫宴现场。 宫宴进行中,浮梦第一个便注意到四皇子,他现在依旧神采奕奕的出现在宫宴中,以前不知倒也算了,现在知道他的背后是有富庶的西港夏氏支持,仔细一看,便发现四皇子的正妃穿金戴银好像一个会移动的珠宝架。 浮梦心中默默哀叹,四皇子妃,现在有吃就吃,有喝就喝,你的好日过不了多久,啊,不是过不了多久,是过不了几天,待游言陌上任,霍辛离开长阳,四皇子和淑贵妃便会被监控起来吧。 一旁的二皇子注意到司空棂把浮梦的位置拉得与自己极其靠近,让浮梦与另一边二皇子爱妾保持了一段距离,于是好笑的说道:“三弟,新得美眷也不如保护成这样,这是在宫中,谁能伤得了她?” 司空棂会有这样的举动,浮梦心知肚明,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她这满身寒意的,无论靠近谁,或无意中触碰到谁,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他只能让她与别人都离得远一些,却不想成了二皇子开涮的话柄。 司空棂淡淡一笑,“若有人有心想要伤她,只怕防不胜防,就像” 他故意只把话说一半,这话里有话的,当然只指元婉仪的事,虽然灯会的刺杀最后不了了之,但司空棂和二皇子都心知肚明,那晚的主使是谁,曾经元婉仪的死是司空棂不愿提及的痛,但现在已然不同。 司空棂在桌下轻轻的握住浮梦冰凉的手,现在元婉仪已经回到他的身边。 “呵呵”二皇子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在转开目光的同时,却看到不远处的姜玉燕揣着一脸的关怀,向他们这边走来,他的干笑瞬间变成了轻笑,“三弟的美人恩向来多而难消受,这不,姜小姐过来了。” 浮梦看去,果然看到姜玉燕向她走进,不过随便是走到她的身边,却先对她身边的司空棂抛了个媚眼,随后才露出一脸关怀,“诗如妹妹,胥府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不要太难过。” 浮梦满头黑线,她哪有难过,想着上一次见到姜玉燕,这丫一脸嚣张,一个劲的拿她只是个养女做文章,今日这变脸玩得那叫一个顺溜,不过一定没按好心。 不过浮梦可是天生演技派,她扯开笑容,“多谢关心。” 她笑得其实不好看,不过姜玉燕也不在乎,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司空棂身上,哪有空去注意浮梦是哭还是笑。 “诗如妹妹,我敬你一杯,希望胥府早日走出阴霾。”姜玉燕说着,不情愿的把目光转回到浮梦身上,一边敬上酒。 碰杯,喝下,姜玉燕含着笑走向了二皇子身边。 浮梦倒是一愣,这姜玉燕真转性了?竟真的不是来找她麻烦的?却看到她真的就去向二皇子敬酒,随后又向二皇子的爱妾敬酒。 按说宫宴皇子一定是带正妃出席,除非像司空棂这种还没正妃的才会带着侍妾出席,二皇子会带着爱妾则是因为他的正妃如今身怀六甲,而这个爱妾是他今日刚刚宠信上的,正在新鲜期,所以就带着这爱妾来宫中开开眼界。 姜玉燕眼高于顶,竟然会向一个侍妾敬酒,倒显得有点诡异。二皇子的爱妾也是一怔,随后受宠若惊的要站起身,不想她的长裙被姜玉燕踩着,她站得不稳,下意识伸手找东西支撑自己。 往身后的手触碰到浮梦面前的酒杯,一碰一洒,浮梦的衣衫如姜玉燕的意,被泼了一身酒。 姜玉燕狡诈的一笑,不过这一次的事与她无关,她幸灾乐祸的站在一边,二皇子这新纳的爱妾,还没有高权的跋扈,急忙回头向浮梦赔罪,就差亲自为浮梦擦拭,三皇子微笑着说没事,随后招来十一吩咐他陪浮梦去找内侍换件衣衫就好。 浮梦一离开,姜玉燕娇笑着见缝插针坐到了浮梦的位置上。 十一陪着浮梦走出宫宴大殿,却有一人突兀的走了过来。 ------题外话------ 。刚想着要可能入v了,就突然接到通知可以入v。码出这些字不容易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忆昔抚今 来人竟是安东帝身边的张公公,他神情木讷,面对十一翘起兰花指尖着嗓门,“你,跟我来一下。” 张公公服侍在安东帝身边,他的说有着无法抗拒的权威,只是十一作为司空棂的贴身守卫和宫内官员并没有瓜葛,张公公找他做什么? “发什么愣,叫你听不懂嘛。”张公公尖锐的嗓子又叫开了。 十一有礼的回答:“棂王的侍妾弄湿了衣衫,属下要陪她去换。” “随便找个宫女陪她去换就是了。”说着他随手指了旁边一个宫女,“你陪棂王的侍妾去换身衣衫,小心伺候着。” 那宫女小心的走到浮梦身边,“是,张公公。” 张公公点点头,再看向十一,“可以跟我走了吧。” 十一看向浮梦,浮梦朝他点了点头,只是换个衣服而已,能出什么事,而且张公公的行为处事往往代表着安东帝,拒绝会对司空棂不好。 十一虽张公公离开,宫女带着浮梦去还衣裳,只是不知道这宫女是不是平日里小道走惯了,竟然带着浮梦也往小道走。 在他们离开位置,有两个黑衣男子静谧的站在大殿的屋顶上,夜风轻拂,这两人就好像天上降下的天仙一般。 西陵渊放下手中的琉璃蓝笛,不屑道:“东陵邪,身为聚魂灵尊,很多便利你该好好利用,人世间人高一等官高一品都能压死人,你看我,要支开那人的守卫,随便找个官大的不就好了,哪有那么多麻烦讲究。” 东陵邪目光深远,张公公会支走十一是西陵渊动的手脚,那宫女也受了西陵渊的控制,现在浮梦将被那个宫女带走,她们会见到一个人,这么做只是因为,也许浮梦见到那个人会解开他们有关幽冥令的疑惑。 宫女带着浮梦来到一块偏僻小道,随后左拐右拐到了一片假山附近,宫女竟然示意浮梦到假山里面去。 浮梦一怔,难道这宫女是想让她在假山的遮掩下换衣裳? 理理思路,她现在的身份的确是三皇子带来参加宫宴的侍妾没错,怎么换身衣裳会那么寒碜的被安排在假山后呢? 浮梦疑惑的看向宫女,却看到宫女略显惘然的神情中带着坚定,那模样是铁了心的要浮梦到假山群里去。浮梦拗不过这个执着的宫女,侧身走进了假山群,却看到假山群中有一个黑影,似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正看着她们。 “游大人,奴婢帮您把人带来了。”宫女行礼后转身离开。 浮梦和黑影游大人只看到宫女越走越远,却不知道这宫女在脱离他们的视线后猛然晕倒在旁边的花丛中,一动不动。 浮梦看向黑影,刚听宫女称他为游大人,宫中朝臣中,姓游的好像只有新晋尧省总督,游言陌。 一轮月光找下,如银的光芒温和的撒在黑影的身上,果然是游言陌没错。 看到游言陌,浮梦马上想到食一品,宫宴的佳肴也不过如此,还不如食一品的几个特色菜。想玩吃的,浮梦就意识到游言陌在这个地方以这种方式见自己,总不会那么简单。 浮梦一笑,行了个便礼,“游公子不,现在应该称你为游大人了,找妾身有什么事?” 游言陌把浮梦的声音听得真切,脸上呈现出笑意,方才宫宴中突然有宫女神神秘秘的靠近他说,三皇子的侍妾想见他,他又讶异又惊喜,毫不犹豫的就跟随那宫女来到这里的假山群等待。 “浮梦”游言陌轻轻的唤了一声,就好像轻羽扇上的羽毛轻轻的拂过心头一般又柔又软又痒。 浮梦想起似乎那日自己吃的欢快,游言陌身边的郑公子问起她的名讳,她当时不想透露身份,便说了浮梦二字,不过现在他不该再这样叫自己。 浮梦温婉的一笑,“游大人,当初不便透露身份才谎称妾身的名字是浮梦,现在大人既然已经知道妾身的身份,妾身的真名是胥诗如,大人若愿意,唤我一声诗如便好。” 游言陌走近几步,“胥诗如是你的真名?不,我知道,浮梦才是你真正的名字。” 呃,这孩子怎么那么实诚,谁说第一个说出来的名字便是真名了。 浮梦刚想开口,却听游言陌又道:“浮梦,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十八年前就已经相识。” 十八年前?好像司空棂也说过胥诗如的背景复杂,难道这游言陌和胥诗如也是旧识?看游言陌的模样,现在不过刚过弱冠,若十八年前就已经相识,那时候游言陌只是一个三c四岁的小屁孩,当时胥诗如应该也没进胥府。 浮梦越发觉得灵尊可恶,这胥诗如的身份复杂到她怎么都猜不透,时不时冒出一个熟人,叫她怎么应对。 浮梦正想着怎么应对游言陌,突然她想被雷劈了一般想起了件很重要的事,灵尊虽然没有告诉她胥诗如的背景,但说过,胥诗如年方十七,今年才十七的她怎么在十八年前和游言陌相识? 她皱起眉头,狐疑的看着游言陌。 游言陌却用淡淡的言语让浮梦体验了一回什么叫瞠目结舌,“我认识的并不是胥诗如,而是你,浮梦。” 浮梦仔细回想十八年前她在干什么,可是她只是一抹幽魂,凡尘的时间对她来说从没有意义,且她一直在用别人的身体过别人的人生,往往短短几月过得就像几年一般,她实在无法回忆。 到底怎么回事?这人说他认识她?怎么可能! 浮梦轻飘飘的一笑,“游大人喝多了。妾身离开太久,棂王会担心,妾身先告辞。”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游言陌见浮梦要走,一把拉住浮梦,他一怔,因为他感觉到的是触手冰凉,随后他笑了,笑得如同今夜的月光,皎洁明亮。 浮梦向来不愿意被人碰,可是游言陌拉住她的瞬间,她却没有习惯性的逃避,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荡漾在她的心中。 平时不让人碰,是怕别人发现她的异常,但是游言陌碰及她,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她甚至能感受到这人绝不会伤害她。 游言陌自知这样的举动实属鲁莽,他脸微微一红,放开了抓着浮梦的手,说道:“看来,浮梦已经把我忘了。不过我从未忘记浮梦,这一次我来长阳,为的就是找你。你真的不记得十八年前,在我四岁时,我们相遇,随后的两年间,在我离开长阳前,你共用五个身份与我接触过,浮梦说过,我是唯一知道你秘密的人。” 知道她的秘密?说她秘密很多并不过分,但所有的秘密仅仅围绕她是鬼魂这个身份展开,浮梦细细的看向游言陌,而游言陌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任由她打量。 “姐姐,你和别人不同!” 稚嫩的话语浮现在浮梦的回忆里。 是了,浮梦并不记得是不是十八年前,但确实在她执行逐梦令时,曾遇到过一个孩子,那孩子扑闪着着漆黑的双瞳,认真的说她与别人不同。 “说说,怎么个不同法?”浮梦依旧记得自己被这孩子吸引的模样,她已经不记得当时她是谁,却记得她弯下腰,笑着刮了一下那孩子的鼻子。 “我现在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姐姐,别人是完整的,但姐姐却不完整。”孩子尚小,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模样,他无法用最贴切的语言表达所想,却努力得想让浮梦懂他在说什么。 完整与否,当时是用来形容女子贞洁的,这孩子的娘亲就站在一边,听自己孩子这么说,脸色尴尬的看向当时的浮梦,“姑娘,抱歉,孩子不懂事,请不要放在心上。” 浮梦随意的笑了笑,便看着孩子被他的娘亲带走。 这件事并没有被浮梦放在心上,直至她再一次遇到这个男孩,不过再次相遇时,她已经换了一个宿主,换了一个身份,与这孩子的相遇是在街坊间的聚会上。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浮梦低头看向这个轻轻拉着她衣袂的孩子,只当他是与宿主相识的邻家小男孩,边笑着问道:“你娘亲是谁呀?” 这样问小孩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可这孩子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显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深邃眼神,“姐姐,今天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上一次见,姐姐不是这个样子的。” 浮梦一怔,当时被她忽略的回忆瞬时涌上心头,她的眼神渐渐变的诧异,可心中最多的还是不可置信,压低声音求证道:“上一次姐姐什么样子?” 毕竟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也许他口中的不同仅仅是换了身衣裳,或者换了个发髻。 “姐姐你忘了吗?上次见到的不是真正的姐姐,今天的姐姐也不是真正的姐姐。”小男孩非常认真的看着浮梦,随后像个小大人一般朝四周望了望,学着浮梦压低声音的样子,“姐姐,我没有告诉过别人,其实就算我想告诉别人也没人会信我,姐姐你放心好了。” 浮梦被这孩子的模样逗笑了,没有丝毫窘迫,反倒好奇的问道:“你说你现在看到的不是真正的姐姐,那么你可知道姐姐是什么?” 小男孩神秘的一笑,双瞳墨黑,“这身体不是姐姐的,上次的身体也不是姐姐的,姐姐就像穿衣服一样穿着这身体。” “那么你不害怕姐姐?”浮梦来了兴趣。 “嗯。”小男孩摇了摇头,“我不怕,非但不怕,我还喜欢姐姐,姐姐你总是穿着别人的身体,让人以为别人是你,真正的你一定很孤单吧?不过姐姐可以记得,以后有可以来找我,我总是认得姐姐的。” 那天的对话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不过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浮梦记住了男孩的话,当她再次换宿主的时候,她有心的去找这小男孩,还故意在路上与他迎面走过,可那一次,小男孩并没有叫她。 浮梦自嘲一笑,孩子的无稽之言,她怎么会天真的相信?难道让别人认出她的迫切心情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性吗? 刚要离开,却看到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微笑着向她跑来,“姐姐,终于又见面了,你又变了呢!请你吃糖葫芦。” 浮梦从他手中接过糖葫芦,一口咬下,她只是借着别人的尸体,味觉其实很淡,可是糖葫芦酸中带甜的滋味却如同甘霖一样滋润了她的心。 “姐姐,我叫小言,以后每一次你换模样,我都请你吃糖葫芦,算给你过生辰好不好?”小男孩笑得如同黑夜中的星辰。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孩子,但是这孩子认得她,说不定这孩子的前世与她是旧识,会是这样吗? 怀着期许,浮梦每一次换宿主,都会有意的来见一见这个小男孩,每一次男孩给她的温和微笑,才让她觉得自己不仅仅是一个鬼魂,她不仅仅是任何人,她还是她自己。 直到这个小男孩六岁那年,她来寻他,他却不见了。 从此,浮梦又过上了没有自己的生活,终于在无数人生的蹉跎后,她渐渐淡忘曾经有那么一个小男孩。 此刻的皇宫,夜色越浓,一阵轻风拂过,浮梦看着游言陌,良久,她的神情带着惊愕,欣喜,声音颤抖却轻轻,“小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不期而遇 “浮梦,你还记得我,真好。”游言陌弯着眉眼,浮梦发现游言陌的眸子和年幼的他一样墨黑。“被爹娘带离长阳实属突然,我一直想要回来找你,只是长阳一直不安定,安东立国初期,要回长阳也有诸多不便,现在我终于回来了,还好,你还在。” 大惊大喜过后,浮梦的心中还是荡起了一份落寞,从不知道自己成为一个鬼魂多久了,她不去记不去想,时间对她没有意义,她在每一个等待死亡的身体里寻找生的快感。 当初遇到小言时,她才开始执行逐梦令两年左右,如今再次看到游言陌,经他提醒,浮梦才知道原来已经二十年了,她还在用逐梦令游荡人间。 再遇游言陌,心情是欣喜的,可笑容却有些苦涩,“我还在,才不好吧,我更希望哪天你见了我,能告诉我,‘姐姐,今天的你是真正的你’。” 游言陌笑了笑,“浮梦,那时候我还小,叫你姐姐,可现在,我已经二十二了,而你还是十七少女的模样。” “你觉得我这是长生不老吗?”浮梦摸着心的位置,宿主都是枉死之人,大多年纪轻轻,只是再年轻的身体也无法改变她的心早已满目苍痍,不过这些实在没必要对外人道出。 浮梦一笑,打趣道:“小言,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还当过老太太呢。我还想过,若那时你在,看到我还会不会叫一声‘姐姐’。” 浮梦这样与游言陌说话,心中有些紧张,游言陌年幼时的确说过不怕她,还说过他只是孩子,把这事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可现在不同,他已经成了此次春闱的状元,封正二品官员。 当初童言无忌,现在他已经长大,应该明白浮梦与别人的不同没有那么简单,他的想法会不会和当初不同? “我不会再叫你姐姐。”游言陌似笑非笑的强调了一句,“你现在的身份是胥诗如,我可以叫你诗如就像以前一样,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 浮梦有想哭的冲动,他没有变,还和小时候一样。 只不过她的身份已经有别人知道咯,虽然只知道个半吊子。浮梦莫名的有点心虚,再看现在已经仪表堂堂的游言陌,想着他小时候表达不清楚为何能看出她的不同,现在都已经成为状元的人,那口才一定杠杠的。 “我也不叫你小言,还是叫你游大人” 游言陌打算浮梦,家中语气说道:“叫我言陌。” “好,言陌言陌!”浮梦顺着他说:“我在世间那么久,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你一般看出我的不同。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看到的我究竟是如何的?” 游言陌好似料到浮梦会问出这个问题,“儿时不知怎么用语言来表达,其实现在我依旧无法表达,或许我拥有话本子里所说的阴阳眼,就像身边有人死了,我会看到他们的灵魂从身体飘去” “飘去哪里?”浮梦紧张的问道,死去之人的魂魄被会被灵尊放入聚魂灯中,难道游言陌不但能看出她的不同,甚至能看到凡人绝无可能看到的聚魂灵尊? “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灵魂飘去哪里,灵魂只是一个光点模样,飘着飘着就不见了,我想是飘去幽冥地府了吧。” 原来看不到灵尊,不过游言陌的能力已经很特别,凡尘间总有些道士说自己能捉鬼,又有人说自己是某神转世,因此她曾好奇的问过灵尊,凡间到底有没有奇人异士。 得到的回答不屑而绝对。 当然没有。 天上神,地上仙,地下鬼,无论因任何原因转世成了人,他们便只是普通的人。 聚魂灵尊辅佐阎罗王掌管幽冥地府,而地府负责的就是所有一切的轮回转世,既然灵尊这么说,就一定没有了。 游言陌算什么情况? 地府的意外? 阎王的舛讹? 孟婆的渎职? 无论是什么情况,他这样的存在十分危险,浮梦一直在尘世间执行逐梦令,在幽冥的时间并不久,但她也知晓一切地府的规矩,游言陌这种人,若被灵尊或阎王发现,后果就不是抓回去扔进忘川河那么简单,他也许会被禁锢千年万年。 “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你能看到这些?” 游言陌摇了摇头,“浮梦会随意告诉别人你的特别之处吗?” 废话,当然不会。 浮梦似乎明白了,她和游言陌虽不同,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凡尘间的异类,难怪她对他总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说会保护她的秘密,那她也一样,她不会让灵尊知道游言陌的特别。 所以,他们在这里说话安全吗? 这个假山群引不起一般人的注意,但灵尊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谁知道那个整天想看她笑话看她倒霉的东陵邪会不会就在附近。 假山群外,两个黑色身影有一次被抵挡在了外面。 东陵邪方才拨动手中古琴,琴音如箭般射向假山群,却被反弹回来,他斜眼看了西陵渊一眼,邪魅一笑,“果然是幽冥令,想和浮梦单独见面,就能拒绝一切。” 西陵渊撇撇嘴,“没想到真在这小子身上,可幽冥令不发威的时候,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幽冥令到底附在何物上,该如何拿回?还有,南陵怎么会把幽冥放在他身上?你说这游言陌和南陵有什么关系?” “游言陌暂且由着他去,倒是时候再去见一见南陵。”东陵邪转身离去。 西陵渊诧异的跟上,“那小梦” 东陵邪一笑,“让浮梦与他熟悉些也好,到时拿回幽冥令也许还得靠她。” 假山群内的两人还在忆昔抚今,丝毫没有察觉到外头发生过什么。 “只可惜你被封了尧省总督,不在长阳当官,不然我们就能时刻在一起作伴,我还能借你光,时常去食一品吃那些佳肴。”浮梦笑着说道。 “我不会离开长阳太久,皇上封我尧省总督,为的是西港夏氏,只要夏氏的事处理完,我必定回到长阳。” 他也被搅进夏氏的事情里? “我在长阳等着你回来,只不过你回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胥诗如,若不是,到时候可要看看你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样,可以一眼认出我。” “胥姨娘——” 有呼唤声依稀的传了过来,浮梦低头看到自己衣衫上的酒渍,这才想起她是应该去还衣裳的,现在想来十一被安东帝身边的张公公叫走,又被那个奇怪的宫女带到此地,想来都是游言陌的安排吧? 若别人发现棂王的侍妾和新任的尧省总督在这里暗中密会可不是好事。 浮梦眼神一变,游言陌会意先行离开,浮梦揪着裙子慢慢的从传来声音的另一边探头出去看一看,确定周围没人才跑出假山群。 没走几步,看到一个宫女就一把拉住她,“我在宫宴上弄湿了衣裳,带我去的宫女半路说要解手,我不想等她了,你带我去吧。” 这宫女并不认识浮梦,不过看她打扮的确衣着鲜亮华贵,身份应该不低,她不知该带浮梦去哪里,却可以找姑姑来应付。 浮梦如愿以偿的被这宫女带走,她可不在乎这样会耽误很多时间,耽误越久越好,反正她只是去换衣服了而已嘛。 另一边,被张公公叫走的十一,在没走几步以后,张公公的身子猛然一晃差点摔着,还好十一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张公公回过头看到十一,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却还是表示了感谢,随后继续前行,十一默默跟着,实在弄不明白张公公到底要他干什么。 张公公看十一跟着他,一脸纳闷,“你跟着我做什么?” 十一一怔,心知不好,试探的说道:“告退。” 张公公点点头,走开了。 不好的预感荡漾在十一心头,他快步回头,却怎么也找到不那宫女和浮梦的踪迹,要回去向主子报告吗? 十一好久没有遇到要让他全力施展轻功的事,这一次他快速的在皇宫各处寻回,多少宫殿之顶被他轻轻踏过,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最后十一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宫殿找到浮梦,他看到浮梦时,浮梦刚换好衣服从一间屋子里出来,当时十一经过那宫殿时根本没想过浮梦会在那里面,却正好看到浮梦出来。 原来带着浮梦去找姑姑的宫女地位低下,连带着那姑姑地位也不高,看浮梦虽然衣着华贵,但身边竟然连一个随行伺候的人都没有,就以为她的地位也一般,于是就随便带着她到偏僻的地方还衣服。 在看到十一后,这姑姑猛然一惊,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宫里的总是见过皇子的,而这个在三皇子身边形影不离好像招牌一般的十一侍卫,她当然也见过,见十一是来寻浮梦的,她又是一怔。 难道这个看起来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女子就是现在长阳传得沸沸扬扬的棂王新妾? 想着方才也没行多大礼,给她换上的衣物也很一般,而她原本身上的那一身,她觉得料子不错,还打算纳为己有,现在得赶紧赔罪才是。 还没来得及开口,浮梦已经被十一带走。 十一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浮梦,心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他不知道那是委屈,就因为那一次灯会元婉仪惨死,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上一次如意茶楼,这一次皇廷宫宴 十一觉得自己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次相同的委屈。 ------题外话------ 被通知入v很突然,同时这几天正好是aj一y,我忙得跟狗似的~所以只能少更一点,见谅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