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请接招!》 作品相关 小仙女先来这里戳作者大大一下 非常感谢点进来看的或是收藏的小仙女们, 阿钩是新人,也是新作,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小小支持,若觉不好,也请大家多多包涵, 你可以唤我阿钩,阿月,先生,但是我比较喜欢阿钩,所以你们还是唤我阿钩吧,哈哈 如果你已经看了阿钩的作品,不喜轻喷,谢谢,虽然阿钩是瓦罐心,厚实,但也经不住摔哟, 好了,下面我们来欣赏一些片段~ 青纱绾曼,坠在池中,漾起粼粼水纹, 似有女子压抑的轻喘,修长洁白的腿荡起了阵阵水花, 朦胧绰约的烛光,映照在女子光滑的背脊上,丰臀长腿,柔肢轻摇,不盈盈一握, 她卷翘的睫毛沾着水光,贝齿轻咬红唇,脸色绯红,朱色泪痣,让她妩媚异常,沾着水汽的大眼迷离的看着池渊, 似击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有喧嚣得不到释放, 那悸动和灼热让他难受异常,池渊正准备抬手去抚摸女子的脸庞,想将她拉过,狠狠占有 女子却忽地将他推开,回眸娇笑看他,池渊有些急躁,想起身拉住女子,却只触到女子的秀发,再一抬眸,女子凭空消失在了温池中 他修长的手轻握,手中却并无一物,再抬眼看周围,只有曼纱缠绕, 晚风郎朗,并无那女子, 他,竟做了这样一场旖旎的梦? 梦中的女子,魅惑娇丽,摄他心魄, 他有片刻的茫然,眼神却恢复了清明,只着裘裤坐在池中,从发丝滴落到胸膛,又滑过精瘦腰身的水珠,和着那梦境,却是道不尽的香艳萎靡 池渊有些烦躁起身,披上衣衫,眼中重拾了惯有的冷冽,墨发未束,滴落的水珠湿了外衣,他缓缓踱步向温池外走去, ———摘第二十五章旖旎心梦 是不是看完云里雾里?那就赶快点进小说看呀,阿钩是很勤奋的大大,不断更,字数有保障, 如果你喜欢阿钩写的,请点开继续阅读,如果不喜欢,阿钩也感谢你能看完,毕竟我们都是小仙女, 鞠躬,乖巧敬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关于上架和更新 今天阿钩的书就上架了,(开心得蹦起来,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可怜的求首订, 非常感谢一直默默支持我的小仙女们,谢谢责编毛毛,谢谢排推荐位的编编, 日常两更,早上八点,晚八点,最多推迟几分钟,也有可能提前更,也就早个几分钟,今天第二更就晚上八点, 关于月票和打赏,阿钩暂时还不怎么懂,总之感觉大家爱看的时,就多更,心情好多更,心情不好也多更,不管天晴下雨也多更,当然也可能阿钩的心情天天都是处于中等的状态,阿钩这里的天气也是天天阴天,哈哈哈,(斜眼坏笑) 乖巧站定,鞠躬,谢谢小仙女们, 阿钩会努力写好这个故事,带给大家更精彩的后续,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章 反其而行 南国第一百六十八年夏, 百年望族邬家满门被抄,朝野哗然,手握大权的太傅,更是不顾朝臣反对斩杀两名邬家大员。 皇帝卧榻,朝廷人心动荡, “混账!” 随着“咣当”一声,云龙茶飞落至白玉地上,清脆的声响让跪了一地的内侍们更为惶恐,有甚者竟是抖作一团。 一位面目清秀的内侍却从容的收拾破碎茶杯,并将地上散落的奏折归置在桌案上。 恭敬道“圣上息怒。” 历帝将手中的折子愤怒扔至地,“息怒?魏观,你看看!这叫朕如何息怒?!” 魏观将折子捡起粗略的扫了一眼,心思百转,还未开口, 历帝又道“朕从来不知道他池渊有如此本事!朕病这几日他竟抄了邬家满门,邬家乃贵妃母族,他眼里可以朕?可有天家?” 似想到什么,大力的拍了桌案,“朕只是生病卧榻!朕还没死!” 龙椅上的历帝脸色略微发青,有刚醒的疲倦之容,额角暴起的青筋彰显了他的愤怒, 魏观捋了佛尘,从容跪至桌案前,“圣上保重龙体,池大人得以圣上看重才有今日,他无族庇护在朝中,也因其自视甚高无亲近大臣,更因其脾性招多方怨恨,圣上惜才用他,他才是云端里的人儿,若是圣上弃他,他就是尘埃里那一抹儿土。” 言罢魏观抬眼瞅了一眼历帝的神情,只见他半眯着眼眸,似在思考什么, 他又俯身道,“圣上昔日曾道池大人若猛虎,可是这拿驯兽的鞭子确是圣上啊!” 历帝眯紧了双眸,拇指与食指轻捻,垂首在一旁的魏观看到这番举动眼角微动, “魏观啊,朕怕是这猛虎饥饿,连主人也想冒犯,密传黎相与大司空入宫,” “奴才遵旨” 魏观垂首退出大殿,便吩咐内侍去传右相和大司空入宫的口谕, 自己却绕开了一行内侍和禁卫,走至无人处,从袖中拿出一支檀木簪,看了良久,轻抚嗫嚅道“你可知这是多冒险之事?”又叹气道,“也终算了你一桩心愿,” 厚重的红漆宫门被打开,接到口谕的内侍疾步走出,乘马车离去,马蹄声在已经宵禁的街道回荡,惊起停与宫墙的白鸽, 白鸽疾飞过苍茫夜空,跃过一白墙黑瓦,停在了一处莲池边的亭台红桅上,歪着头打量亭台里人的动作,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取下了白鸽脚边签筒里的纸条,白鸽扑腾着低飞掠过莲池,又急速飞空, 黑衣男子看完纸上的内容,剑眉蹙起,又立马将纸条放进了一旁的烛灯上,片刻,纸条化为灰烬,缭缭青烟融入夜色, 男子再看向亭中人,修长的手指行云流水般在茶杯中交替,面庞俊逸,神色冷清, 黑衣男子几欲又言,紧盯他的动作,却见其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享受着煮茶的过程, 待他将茶汤倒入茶碗中,薄唇方才轻启,“言默可回来了?”修长的手摇晃着茶碗, 黑衣男子终得了机会说话,立马开口,“那家伙遍体鳞伤回来了呢,可是公子您吩咐了何事?那位今日醒了,大发雷霆,公子可有对策?”言语略微焦急 男子并未作回答,复倒上了一碗茶汤,幽幽道,“今日的茶煮浓了些” “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没了这漂亮的头颅还能品出茶浓茶淡吗?您这不是要急死我吗?!” 男子的神情并未因黑衣男子的话改变分毫,他眼帘微抬,看向这月明星稀的夜空,捋了袍脚,优雅的起身,面向莲池, 半晌, “言千,你说几时能吃上莲子?”语气幽凉,好似真是想吃上这莲子, 黑衣男子也看向莲池,池中的花正竞相争艳,他认真道,“还早吧,这才开花呢,”似反应了过来,他跳脚道,“啊,不是啊,公子这都快火烧屁股了,您还管吃莲子呢?? 似想到什么,星目一转,闷闷开口“公子您该不是早有对策了吧?总不告诉我,公子您就是在嫌弃我笨!”黑衣男子万分郁闷的看向他,略微孩子气的俊脸纠成一团, 又是沉默半晌, 男子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 黑衣男子讪讪的闭嘴,他看向眼前的欣长身影,迎月色而立,玄色长袍与乌发似与夜色融为一体,神色清冷如神祇,仿佛这天地之间无任何事能扰他心境, 一时间他再无言语,晚风拂过,幽幽冷香袭鼻,寂静无言, 而这另外一处的莲池,却是热闹非凡, 婆子丫鬟在水中乱作一团,池边的人焦急的递竹竿,打灯笼,将一位身着浅色织锦长裙的女子合力救上了岸, 黎相夫人凌如岚快步走来将女子搂入怀中急切唤道, “姝儿,姝儿!” 女子咳了几声婉转醒来,一双雾眼看上去朦胧又委屈,还带着落水的惶恐,她娥眉轻蹙,“娘,孩儿好怕..” 凌如岚出声安慰,“娘的好姝儿,娘在这儿!不怕了不怕了,娘一定不会放过让你落水的人!婉裳!先扶小姐回房,”她眼神凌厉看向众人,“其他人都随本夫人去厅里,” 目光触及远处光影下的单薄身影,咬着牙开口,“尤其是你!琉璃!” 众人如释重负,哈,有出气筒了! 凌如岚被仆婢和姨娘们簇拥着离开,人群迅速散了去,凉风习习,拂起了光影下女子的发丝, 她身旁的婳未张望了一眼已走远的人群,转身对她道,“小姐我们去吗?” 琉璃轻嗤,“去?那不是任她们宰割吗?我又不傻为何要去?走!回屋睡觉,” 婳未心中却是忐忑,“那小姐可是有法子?” “没有” “那小姐可是做好了准备带我们离开?” “未曾” “那小姐如何应对啊…” “不知” “.….” 一阵沉默了后,婳未眼里便泛起水汽,语气哽咽, “小姐..若是夫人问责,便是婳未推的大小姐,也望小姐不要袒护尽管推奴婢出去..小姐…婢子..呜呜” 琉璃走在前方,心中正思及今晚之事,却不想突然听见这婳未哭声,很是头痛, 她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轻拭了她眼角的泪珠, “好了,我的好婳未,莫要哭,” 又道,“今晚情形你也看到了,若不是我们反应快速,那池中的人便是你我,且不说这池水的深浅,怕是被救上来的命运也是另一种模样了。” 婳未泪眼朦胧的抬脸,“呜呜..小姐这话怎么说?” 琉璃眼沉如海,墨瞳微紧,“若是你我被推下去,先不说你我不会水,救我们的也不是这些丫头婆子,应是那些家丁仆从,若是这样被救上来,平白的被这些人摸了身子,夫人明日便会让人一有就有。 她起身,学着戏本里的话逗乐婳未“咦~瞧这漂亮的小娘子,怎的又要哭了?将来的夫君可是不爱的哦,爱哭就嫁不出了。”用头发丝去挠婳未脸颊。 本是闺房女子,未曾接触过任何情爱。听到琉璃如此调戏瞬间收起了眼泪,害臊了起来。“小姐没的正经,谁要嫁了?婢子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婳未拂开琉璃气恼的转过身,脸颊却有一丝红云 琉璃敏锐的捕捉到这一变化,坏笑到“看来..婳未是真想嫁了啊” “胡说胡说,小姐怎的就乱胡说”琉璃看着婳未气恼的跺着脚,气鼓鼓的模样像松鼠。便笑得更开怀。 恰逢此时柳姨端着洗漱水进屋,“小姐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琉璃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婳未想嫁人了呢。” 婳未连忙摆手,头也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才不是才不是,小姐尽是寻我开心” 琉璃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谁叫你总是爱哭鼻子。” “小姐您自己都未行及笄礼,今后万别常把此话挂嘴边了。”柳姨有些语重心长。 复叹口气道“今晚之事,小姐做得确实不妥。我们本就与夫人积怨已深,夫人好面子若是平日里些许小事也罢,今晚却是置夫人威信于不顾,再加上大小姐落水之事,夫人怎可就罢?” 琉璃收起嬉闹的表情,理了理袖口,随意的掬了一把水洗掉脸上残留的脂粉。 她神情严肃“柳姨,若今晚去,就算我再如何巧言善辩,免不了的也是的婳未皮肉之苦,况且也是我推的黎静姝。” “小姐,做婢子的本该就替你扛罪…” “柳姨!”话未说完便被琉璃厉声打断,纤手拉起柳姨略微苍老的手道“柳姨,若不是有你与婳未,我如何长成?我把你和婳未当做我至亲的人,以后万别说这样的话辜负我心意” 听完琉璃这话柳姨心中五味杂陈,她怎不知琉璃心意?她也把琉璃当作自己的孩子,只是太多时候她希望她能更自私一些。“我知道小姐重情义。可您还未及笄,您的婚姻之事便是夫人的筹码,这般得罪与夫人怕是不值。” “柳姨,我未曾想过婚嫁,只盼能有一日带你们走出这牢笼。” 柳姨焦急上前道,“小姐怎又说这话!女子怎能不婚嫁?!如若是婚嫁得好便是逃离了夫人的桎梏啊!” 琉璃神色暗淡,“柳姨,婚嫁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罢了。”琉璃抬眸望向柳姨,“而我想要的是自由。” 柳姨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她同她母亲一样是坚持固执之人,但凡想做的事便会尽全力去达到。而她心里又何尝不想走去出这囚了她半生的地方。琉璃见此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柳姨,相信我,会带你们离开。” 柳姨望着这一双墨瞳,眼中的坚定似让她也有了信念。她轻点头道“我一直相信小姐。”说着便转身准备替琉璃更衣就寝“天色也不早了,您也该歇息了。” 婳未在一旁整理着衣裳,拿起面纱时仿佛想到什么,“小姐今后还要继续以面纱示人吗?” 琉璃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她们讨厌的是她整个人,不管这张脸如何都会讨厌。那她又何必遮掩?“原本想减少些她们对我的注意,现在看来也是多此一举了。今后就不必了。”琉璃换上了寝衣,转身向榻上走去。 柳姨欲言又止,婳未看到琉璃这般疲倦的揉额角,立刻道“小姐也累了,早些歇息,柳姨我们走罢。”说完未等柳姨回神便将人拉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琉璃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眠。她想要的不过是身边人平安和安静的生活,并不想与任何人争夺何物。可至她小,便是欺负不断,不曾有过一天好日子。 她看过柳姨为求一块木炭在寒冬里四处跪求,见过婳未为一点吃食与狗夺食,也见过柳姨为护她被打得伤痕累累…太多的痛苦和无望。 直至有一日她见到那位丞相父亲,一句话便让她们从地狱到天堂。 那一日她便明白要想生存,自己得讨好那位所谓的父亲,自己得强大才能让欺者不敢欺,也是那日之后,她便晨昏定省,作柔弱,时常在不经意间露出伤痕。 至此后,虽仍然有麻烦和算计但也好过从前的生活。 琉璃翻了身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能在顺境中成长谁愿意被迫成熟长大?又谁愿意在风雨中首当其冲?她只想要护她们平安,更不要因自己而受伤,安静的带着婳未和柳姨离开这个牢笼罢了。 可是这些人连她的这点奢望都不肯给!要打破它,毁灭它。 那么,她只能拿起匕首为了守护自己的人和梦与她们争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章 智对皇帝 卯时, 庆和殿的人便忙碌了起来,今日是历帝卧榻六日来的第一次早朝。魏观在外殿布置着早膳,历帝闭目站与龙榻前,由女侍伺候着衣。他脑海里回荡的全是昨晚黎相与大司空的话语 无外非就是池渊留不得!此人狼子野心留不得!此人无视天家留不得!没有任何一句建设性意见。 如今邬家满门被抄,朝野哗然。贵妃仍被软禁宫中,三皇子在他醒来多次求见。他都回绝。让人猜不准他究竟是何心思 他不是没有动过揉搓邬家的心思,也并不在乎邬家的人命运。可是池渊如此大的动作将他皇帝的尊严置于何处?更是气愤池渊未曾将自己的权威置于之上,无视天家皇族! 可是池渊是他一手提拔,他是知他谨慎并不冒失。 忽地,脑海中又猛地想起昨晚魏观无意中的一句话,有些心烦,大声道, “魏观!召池渊!” “回陛下,池大人早已恭候在殿外多时。” “哦?”历帝有些讶异,冷笑道“那朕便看看朕的这位“好臣子”有何事!” 说完历帝便大步迈出内殿,走至外殿,乜了一眼身着朝服的池渊,与往常一样笔直的立与殿中,神色冷峻,没有半点惶恐与不安。 只一欠身道“陛下万福。”说完未等历帝免礼便起身。 历帝正准备发火,大声斥责池渊无君臣礼仪,突然想起这是他允的池渊免这些繁复的礼节,池渊还当真是个时刻铭记他话的“好臣子”!一时间怒火挂与脸上收放都不是, 这让历帝哭笑不得,脸色很是难看, 池渊却像什么都不知情一般,“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历帝一口气憋于心中,咽不下也吐不出,罢了,火也别发了,对池渊可曾管用? 摆了摆手道“朕无妨。” 历帝走向龙椅,刚坐下,瞥见一内侍习惯性的在下侧替池渊安置了座椅,而池渊整理了衣角便安然的坐与椅上,动作若平常般自然, 历帝气的显些吐血,这是罪臣该有的待遇?这是罪臣该有的态度?他阴沉的看向置椅的内侍,眼中寒光乍现,似要立刻将他凌迟, 内侍感受到历帝的凌厉目光,立马哆嗦的跪下,难道他现在还能让太傅起身不成?心中只道,完了,完了,他应是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他额角滴着汗,正想及自己还未来得及孝顺的老母,只闻冷冽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要面告邬太师,” 历帝觉得池渊说这话可真好笑,人一家被你抄了,现如今人都被你关在大牢中蹲着,你现在却面告别人?他当真从未见过池渊这般无耻之人, 他未做回答,以上位者的目光审视着池渊, 半晌, 池渊眼中也未有半点惶然,他们在沉默中展开的拉锯, 历帝半眯着眼眸,眼中的凌厉化作利剑飞向池渊, 池渊坦然相对,面色清冷,他们都想在这场拉锯战中胜出,池渊心中明白,历帝是刻意打压,他对历帝的价值还在,不需心虚,他也不能作半点退让,即是面前的人是天子, 殿中的气氛因两人的对视,忽地紧张起来,周围的呼吸也变得异常沉重,内侍们噤若寒蝉, 上位者威严的压迫感让他们都将头埋得更低,这是一种,畏惧,臣服的信号, 垂首在一旁的魏观手心满是细汗,他知道,只要历帝略微抬手伏击在殿内的影卫便会立刻将这位年轻的太傅伏杀, 半晌过后, 历帝却朗声道,“哦?爱卿这话却是从何说来?” 有轻微松气之声响起,殿中气氛随之一缓, 池渊不急不缓从容起身走至殿中,步伐优雅得体, “陛下看臣的折子便可。” 说完便将手中折子递与魏观,呈与历帝案前, 历帝打量了池渊一眼,翻至折子,越翻至后,脸色越发难看,额角青筋暴起, “简直混账!” 历帝将折子重重拍与案几上,让跪着的内侍肩膀猛地一震,魏观使了眼色让他退至一旁,内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赶紧垂首寻了角落躲避, 这番的历帝,胸口剧烈起伏,似有滔天怒意,魏观赶紧将茶水递与历帝前,再替他抚背顺气,一杯茶间历帝才慢慢缓过了劲来, “池渊,邬家做这般动作你为何不报与朕?你当真枉了朕的信任!”一思及自己卧榻不醒便是后怕,他身子向来健硕,这次病来突然也让他纳闷,他最怀疑的便是池渊,可不曾想他是中毒!还是由枕边人所为! 池渊眼皮微抬,深深一揖,“臣本想搜集证据再报与陛下,且不想却发现陛下已然中毒,臣受陛下之恩得陛下之佑至今之位,食寝之间未敢忘,念陛下圣体,臣虑及,臣昏然行陛下之权替陛下分之,臣深知罪,日夜惶然之极,望陛下恕臣下昏然之为,” 历帝听完这番话,若不是碍于君主身份,简直想替他鼓掌,池渊怎会如此无耻? 心中冷哼,表面上说这次抄了邬家满门全是因为他担心自己不得了,一时冲昏头脑,自己也知道犯了大罪,每天都担心得不行,可他的面上分明就全无忧虑,神情自若! 这些年,池渊对他而言确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他本是不受宠的皇子,也无强大的母族, 二十五岁得人相助登基为帝,年轻的皇帝,无自己亲信,空权在手,左右掣肘,作为皇帝人到中年也没有一件顺自己心意的事, 直到池渊的出现,十六岁的状元,在殿试中脱颖而出,他却将他安排在闲职上,随而遗忘脑后,而池渊自己却凭借胆识和才能一步步爬到他看得见他的位置上来, 永安二十年,天灾人祸不断,疫情严重百姓怨声不断,满朝无人敢接这烂篓子,他却站了出来,不仅将灾后的事处理的极好还挽回了大批民心, 这民心向的不是池渊而是他,他再次注意到这位年轻人,单独召见,眼里是没有一丝胆怯,不卑不亢。 他问池渊想要的是什么,年轻人没有一点迟疑道富贵和权。 尔后,他又派遣影卫去查池渊家中事,小世家子弟,却家道中落,受尽白眼欺凌,父亲不堪承受便自尽,母亲也随之离去,此后便寄居远房亲戚家,打骂没少挨过,也曾生病无医差点死去。 他拿着影卫调查回来的信息,堪堪四页纸。 可是池渊周身的气度却让他认为池渊不简单,没有半分小世家子弟做派,于是这些年他对池渊半是信任半是防范,池渊对他来说就是对付朝堂上那群老匹夫的利器,更是平衡各方势力的好砝码,除去邬家这一事,他一直用得很是顺手,他现在仍然需要这件利器! 想及此,历帝三步作两步走来虚扶了池渊, “朕何尝会怪罪与爱卿,天下皆知爱卿与朕来说是左臂右膀,邬太师之事让朕甚是痛心。”瞟了一眼池渊平静的脸, 又作捶胸顿足状又道,“只是邬太师曾虽未曾为朕师,但也授教惑业门生无数,虽有罪在先但爱卿此举未免让天下人诟病,爱卿知晓朕向来行仁政,布仁德啊!罢了,罢了朕今日实在乏累。” 他又转身看向魏观“传令下去今日早朝便取消了,邬家之事让朕实在是痛心!” 池渊听闻此话心中冷笑,好一个老狐狸!言下之意是他满意池渊抄了邬家,又要行仁德之名,让天下人知道他历帝是何等仁慈,还得让他来把这骂名背稳,呵,当他傻吗? 池渊面色如常,揖礼,“陛下行仁政自然是天下都知的,臣告退。” 历帝满意的点头,池渊最大的优点就是一点就透,他挥了挥手, “魏观,替朕送池太傅出宫罢。” “太傅,请。”魏观走至池渊身边垂首作请的动作, 池渊未看魏观一眼,薄唇轻启,“有劳魏总管,” 魏观拿着拂尘的手一紧,抬眼看池渊,“太傅客气。” 池渊未再作回答,抬腿先走出了大殿, 待池渊刚出庆和殿,历帝便唤了影卫,将池渊递的折子狠狠扔至影卫跟前, “去查查,今日酉时之前朕不仅要知道这折子上事的真实性,还要知道所有事情来龙去脉!” 言罢,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殿中,好你个邬家啊!买生铁走私盐,他一年国库收入都没他几次交易买卖多!还胆敢谋害与朕!当真是万死都不为过! 这番,魏观送池渊至宫门前,与刚从江南赶回宫的四皇子祯祥相遇, 四目相对,池渊轻点了头算过招呼,准备乘马车离开, “母后曾叹道太傅的才能卓越,风采斐然天下少有二人,便央求父皇请太傅为我授业,虽未成,太傅也曾解惑与我。如今我有一处不明想请教太傅。” 清越的声音拦住了池渊的脚步, 他回过头看向这位少年,“哦?四殿下请说,” 祯祥步步逼近,“为官之人,或是慈祥恺恻,叫人感恩;或是暴戾恣睢,叫人畏惧,请问太傅何为慈祥恺恻,又是何为暴戾恣睢?” 池渊心中冷笑,却是正色回答,“本官这样便是慈祥恺恻,至于暴戾恣睢,前朝倒是有一位,本官不是很了解” 祯祥被池渊的回答哽着不知怎说。 他本打算只要池渊解释词意,他便问他为何这样不顾众怒抄了邬家,还当即斩了邬家两位从官的公子!不想他如此回答! 还是他是根本就没打算回答他?他所学的都是为君子之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而池渊有时恰恰专做君子不为之事,他不能理解池渊的手段,邬太师门生众多,聚谏学宫也有曾邬太师授业之人。如今他不顾文人朝官反对抄了邬家,落得凶狠残暴之名,他就如此不惧毁名声,更不惧天家? 祯祥语气逼人,“太傅心中可有不安?!心中可有对错?!” 他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个曾经给他多次解惑教他明白许多道理的人,有时让他认为像是友人又像是兄长的人,他忽地发觉未曾看透过他, “对错亦可在亦可不在” 池渊眼神未做停留,转过身“四皇子风尘仆仆归来想必要去面圣,如此本官也就不作打扰。” 话毕,撩了衣角登上马车。 一乘上马车, 言千递上茶水就开始絮叨,“哼!这四皇子,怕是想拐着弯骂公子残暴凶残吧!真是没良心,从前公子虽未授业与他,也倒是为他解决了多少难题!不过今日公子当真是厉害,只消三言两语便将那位说服,害属下担心不行,深怕下一秒便是魏观告诉我来收公子的尸体了。” 言千做崇拜状,池渊喝着茶水翻看今日小吏送来的折子。 言默在一旁默默翻白眼,当真如名字般话捞子,“公子,宫中那位调查去了。” 池渊点头道,“恩,消息放了吗?” “放了,已经开始传言公子发现了太师走私盐买生铁谋君之事,招来太师多次报复暗杀之事。” “恩,便不用再管”池渊看完看折子,闭目休息。 这所有的折子无外非都是弹劾他的,想来黎相和大司马这次联手了,却不想他三言两语就将这皇帝心思击破,他何时做过没把握的事? “公子当真是厉害,只在几月前看到一卖鱼翁出入太师府,便抓住了机会,一击即中!” 言千又开始做崇拜状,在他看来,想破脑袋也观察不到如此细碎小事之中的猫腻。 “也是啊公子,由一个鱼翁便牵出太师买卖私盐生铁,再让蔚公子扮作商贩与他交易找取罪证,不过属下想不通的是,为何太师也未查清蔚公子的身份便迫不及待的交易了?” 池渊看着茶杯中旋转的水涡,面上嗤笑, “我奏请皇帝参与盐和生铁之时他便稳不住了,急切想抹掉一切痕迹,终归是人老了,耐心倒是回去了。” 言千又立马插嘴,“公子当真会利用人心,若是没有殿上奏请,又频繁做些动作。这邬太师怕是会仔细查找,就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若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公子的布局,怕是会气得抓狂吧!不过这太师走私盐是为银钱,生铁是要谋反吗?他本就有一个皇子外孙,扶持便是了,他为何这般冒险?” “这也是我不明之地。” 池渊倒了一杯茶水,他也想不通这邬太师为何做如此冒险之事。 “倒是宫中那位中毒未曾料到,这瑜贵人到也是一把助力。”池渊将茶水送至嘴边,眼中尽是讥讽和嘲弄。 言千又立刻接话,“这瑜贵人是这邬家的庶女,想必是要下毒谋害邬贵妃。不想错害了皇帝,属下还真以为这邬家真如外人所说嫡庶一心,不想却都是表面啊。” “宫中的事你们倒是懒惫了。” 池渊漫不经心一句,让言默心中很是忐忑,他忙于追查私盐之事倒是忽略了宫中,居然没发现皇帝中毒之事, 他低着头,不敢看池渊,“属下..属下忙于追查私盐之事..” 言默将头越埋越低,声音也越说越小。 “自己领罚去罢。” 言千同情的看着苦着脸的言默,还好他不负责这些事,只是伺候公子的日常和护他安全,若是换他怕是少不得天天受罚了吧?果然公子是最疼他的,于是更加的狗腿给池渊倒茶整理折子,池渊便拿出书来翻看。 言默垂首坐在旁,心道公子怎就如此狠心?怕是短时间又要被言千嘲笑了,什么时候得让他体验体验自己这工作才行! 一时间马车中几人再无言语,车夫吆喝着马向路口驶去, 早市还未开,街上只有两三行人,路口行来两三马车,马车四角挂着用丝线扎成的穗和木牌,木牌上隐约写着黎。 纵使小街道也宽敞但也容不了两辆大马车同时驶过,一时间池渊的马车和黎家的马车堵在了街道上, 车夫一眼便认出池渊的马车,在这京城之中可以不识得任何人的马车,唯独不能不识池渊的,可是这京城之中谁也知晓黎相和池渊乃对头。 可他池渊是何人?怎会有他让别人的时候?可是若是主动让这不代表黎相向池渊低头吗?车夫很是为难,他可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 他隔着帘子问道“大小姐,我们与池太傅家的马车堵在了这路口。太傅家马车要驶入路口,我们要驶出路口,小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车夫也算机灵,先将自己惹不起的名字先报上,免了主子不知对方是谁而起争执,再而将堵住的原因阐释清楚自己免了责骂。 坐在车里的黎静姝早就发现了车夫的异常, 听到车夫的询问沉吟了片刻“你便问那马车里可是太傅?若不是太傅便让我们又何妨?若是太傅我们皆是女子本无诰命官职在身,礼让官员也是应当。” 黎静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在这样安静的街道上异常清晰,一番话既不得罪车里的人也圆了黎相家面子。 马车里都是内力深厚之人,听觉也异常灵敏。 池渊自然听得一字不差,却未做任何表示。 言千言语赞赏“好聪明的女子!公子,若是寻常官吏听了这话便也是展风度谦让!却不想公子是谁?她家丞相父亲都不曾让过又怎会让她?!哈哈,倒是算盘打错了人!” 池渊面无表情的翻了两页书,言千摸摸了鼻子,公子倒是越发不爱多说话了,从前至少还会恩一声做回答,莫不是今日当真累了? 这番车夫得了自家小姐令,躬身道“马车里可是太傅?小人代大小姐向太傅问安。” 未得倒回答,却只见言默挑开帘子的一角,朗声道“太傅有急事回府,烦请避让。” 黎静姝面色微变,这池太傅到底有没有风度!?自己已经表明全是女子都不主动让道?!她哪次乘黎家马车出去需要让别人道?且不说她身份,但凡是男子也都会主动在她面前展现风度,这个池太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木头人? 黎静姝呼出一口气柔声说“让吧,太傅理万机。莫要误了。” 车夫得令,一时间以黎静姝为首的相府马车全部开始退让,马蹄声踏踏作响。 琉璃坐在末尾的马车里,听见车夫大声吆喝退后声音看向婳未道, “可是发生了何事?” 婳未撩起车帘半个身子探出了车窗,不一会儿,便回身“是在让另一辆马车先行驶过。” 琉璃点头,这马蹄声扰得她心中异常慌乱, 今日一早,黎静姝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来她园中,连看到她无伤疤的脸也无半点其他神色。只道今日去接在佛陀寺里礼佛的祖母,并叫她带上换洗衣裳要小住一日。 临行前凌如岚与黎相站与门前,黎相本是要去早朝却忽然接了旨意今日罢朝。看到琉璃忽然好了的脸心中大喜过望,这枚美丽棋子便还可以再用。 凌如岚亲切的拉着她并叮嘱她着意山上忽变的天气,当真宛如母女,黎相在旁满意的点头,只有琉璃知道,凌如岚是捏着她的手,看着她完好的脸虽语调若平常,可看她眼神却是恨不得将她撕碎。 仿佛对是危险的天生的预感,琉璃总觉此行凌若岚一定会做些什么,只是她却无能为力,仿佛待宰的羔羊,这感觉让她焦灼难受,她提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放松分毫。 不多时车夫们便让出了道, 一辆黑色楠木马车驶缓慢驶过,窗牖一帘蓝绸,马车四角坠与金丝穗,木牌上用金线秀与池字。 婳未好奇便一直撩开布帘探看,琉璃便也看向窗外, 却见马车驶过时蓝绸被忽地打开,一双漂亮凤眼蓦地映入眼中,纵使未抬眼,也能感觉到眼中的锐利,眼睛的主人似感受到了琉璃的注视,四目相对,仅此一眼,凛冽入骨,让人不敢再与之对视,直觉告诉琉璃,这个人非常危险! 这厢言千刚把帘拉开,言默便使劲拍了言千问道“你是在做什么?不知公子从不喜拉开帘子么” 言千扁了扁嘴看向池渊“公子,我只是好奇嘛,这黎府大小姐的模样。” 池渊未理会言千,眼睛在书上,心思却在刚刚那双眼睛上,她看他同别人不一样,眼神清冽,并无惧意,倒是有趣, 言默听及此话无语道,“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是吃了什么屎长大的,谁家小姐站在马车上供你观看不成?哪个不是规矩的坐在马车里?” 言千不服气道“万一有呢?可有哪条律法规定必须得规矩坐与马车中” “要有了?我吃屎给你看!” 言默可以非常肯定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谁家小姐不要名节了不成? 可是不久的以后当言千追着他喂他吃屎的时候,他才知道有些承诺太年轻。 “好啊,公子为我作证。” 言千把池渊也拉下了水,池渊翻看着手中的书,一副你们是智障,本公子不参与的模样。 言千却知道他家公子虽表面未应,实际腹黑非常,若是真会发生这事一定也乐意参看, 他与言默玩起了文字游戏,“你看咱们是在公子面前所说,你若食言便是对公子食言!你说对吗?” 言默沉思了一会儿,好像理儿是这个理儿,便点头答应,答应了又仿佛发觉哪里不对,沉默的在一旁仔细琢磨,却不见言千眼中尽是狡黠的笑意。 再过一会儿便要开市了,商贩行人一多便不再好行驶。 池家马车顺利驶入路口后,马蹄声的节奏便加快,黎家的马车也顺利的驶出了路口。 两个方向,一个回府,一个出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章 佛陀寺行 佛陀寺, 因是京城附近庙宇里供奉的佛像最多而得名。朝向也与其他坐北朝南的寺庙不同,山门面朝正西,建与大觉山半腰上,却能在京城任何一高楼上看到其金色的屋“三姐姐!你要记着啊!到时候可别赖我欺负你啊!” 婳未拍了拍门板道“快回去睡吧!五小姐!待会儿就有野狼了出来觅食了!专吃您这种!” 黎羽听到此话吓得哇哇大叫,赶紧往自己屋里跑,不消片刻便不见身影。 经黎羽这么一闹,倒是让琉璃本身紧张的身心得以放松片刻。婳未掐了几盏灯芯,回过头看见正在窗前发呆的琉璃。便走至琉璃身后,轻声唤道“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起一大早。” “婳未,你看这夜空。” 婳未望向琉璃看的方向,除了乌云遮月,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人人都道,这山中月,若清秀浣纱女;这山中星,若璀璨如明珠,这第一次来这山中却好让人失望。” “小姐也不要失望,或许下次来我们就能看到了呢?说不定还有萤火虫呢!婢子曾在花园中看过几只,到真是好看,像个个背个小灯笼似的。不过看今晚这天,明日怕不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琉璃望着夜空,浓稠如一张黑色画布,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喃喃道,“现在都无任何动作,她们究竟要做什么?” 她本以为今日来时定会发生什么。可除了早上马车堵于街口之外,之后一切都相安无事,再然后是见老夫人,可是这老夫人并未为难她,反而送了一对镯子,她便想莫不是这镯子有问题?可今晚黎羽来过也无任何动静。 琉璃陷入沉思,脑海中反反复复放映今日之事,一点一滴,可是任她左思右想,除去黎静姝打断黎茵的话之外,也未曾发现任何不妥,这次当真是她失算吗?她们并不打算做什么吗? 她心中慌乱,这次如若她们真要做什么,她是真是猜不透。 琉璃心中慌乱,这番主房中,却是异常安静, 着素色衣衫的老夫人闭目转着佛珠,在一旁的黎静姝认真的抄写着佛经,徐嬷嬷在候在一旁安静的伺候着笔墨,一时间屋中只闻沙沙作响的研磨声。 待黎静姝抄写至第二遍佛经时,老夫人突然问道,“姝儿,今日为何要我送那羊脂白玉给琉璃?”老夫人仍然转着佛珠,心中念着经文。 黎静姝停笔,恭敬道,“因姝儿同三妹妹有些嫌隙,想借送礼物的方式交好,若是姝儿送三妹妹,三妹妹定不会要。若是借祖母送三妹妹便不能推辞。” 老夫人睁开双眼,看着黎静姝道,“可如今,你是借我之手送出去,她如何知晓?” “姝儿想,便等我与三妹妹误会清楚了些,便告知她。祖母今日也见到了,三妹妹性格些许倔强。若是今日是姝儿送,就算祖母也在场她也定会以各种借口推辞。因此姝儿要借祖母之手,但请祖母体谅。”说着黎静姝便是深深一拜 老夫人听着黎静姝如此言词诚恳的话,又看了看拜在她身旁的黎静姝,她本就是相府嫡女,将来不作皇后也是正王妃。已算天子娇女怎会存其他的心思?便打消了心中些许疑虑,爱怜的扶起她道 “祖母明白,你是一个心善的孩子。就如同你今日说那样,你与你的庶妹虽不是一母同胞,但都是你父亲的孩子,血脉相连。这些庶女也只是你将来的垫脚石,没人能代替你的位置。你若能现在待她们好,对将来的你来说也是一助力。你可明白?” 黎静姝颔首“孙女明白。” 老夫人抚了抚黎静姝的头发“今日你也累了,这些经书便不用抄了,回房歇息吧。” “祖母也早些歇息,孙女告退。” 黎静姝拜了拜便起身离开,转过身,平日里温柔的眸中暗闪寒芒,徐嬷嬷将黎静姝送至门前,转身见老夫人眼中仍是忧虑便安慰道 “老夫人,也不要过于忧虑,大小姐心善,将来一定会有好前程” “我也别的不求,只求她们心系一起,黎家上下平安便罢,”老夫人神情有些疲惫,徐嬷嬷见此赶紧伺候着她歇息。 片刻, 寺庙中只余盏盏廊灯,虫鸣鸟叫在夜空中异常清晰, 亥时, 庙中迎来了一场小雨,虫鸣声伴随着雨声,像是双重奏,有风起,雨斜飞至窗边, 山中开始见雾,雨和着雾,雾和着雨,牵扯不断,缠绵若春雨,乌云还在慢慢聚拢,似在酝酿一次风暴。 虽下过雨,但第二日也不见有放晴的模样,徐嬷嬷一大早起来催促,恐今日有大雨需赶紧回城。用过早膳,婢子和侍从们便忙碌起来。 琉璃起身,便觉头有些昏沉,揉了揉有些发昏的额角,走至房门前,昨日心中紧张未曾好好欣赏这里,今日一看着这园子倒是小巧别致, 若以后她们离开去别处,也一定要寻个这样的园子,想着琉璃便有些出神,婳未走至跟前唤了她几声也未听见,直至婳未便猛的唤了她一声,琉璃这才回神 “小姐可是有哪里不适?婢子唤了你这么多声也不理。” 琉璃也发现自己有些异常,莫不是自己太紧张了么?摇头道“没事,大概是昨日未曾休息好吧。”说完抬眸便见黎羽高兴的走过来唤她,“三姐姐,三姐姐,昨晚可好眠?” 琉璃含笑着点头,便道“五妹妹,可曾休息好?” “好呢,好呢!我本就择床呢,没想到昨晚从三姐姐处回,我睡得异常香甜呢!这山中就是好啊!好梦好觉呢!”听及黎羽的话,琉璃心里突然像抓到了什么,未来得及细想,便又被黎羽打断“三姐姐,她们还得收拾一会儿呢,不如咱们去逛逛这寺庙?” 婳未看到自家小姐如此憔悴疲惫的模样,很是心疼。便对黎羽道“五小姐自家去罢,我家小姐有些不适,可经不了你这般折腾。”说完便是护犊子般将琉璃推进房中道“小姐先再休息一会儿,待出发了婢子叫你。” 琉璃对黎羽歉意一笑,“倒是辜负五妹妹的邀约了。待回府后你来我园中玩耍罢,我叫柳姨做甜米糕与你吃。” 黎羽连忙道“好啊,好啊,那三姐姐你先休息,是我叨扰你了,那我们就回府再聚呀。”言罢,转身离开,粉衣划出轻悦的弧线, 对琉璃的邀请,黎羽心中雀跃,她是喜欢这三姐姐的,却不知,只此一别,再见却是物事人非, 婳未看黎羽走远,催促着琉璃去榻上休息,琉璃无奈的躺上榻,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婳未轻声退出,合上了房门,房间中只余琉璃浅浅的呼吸声, 琉璃倒是好眠,京城中的大臣们却是焦急忐忑,卯时未到便起身洗漱,着朝服,向宫中赶去。 黎相也不例外,这番他刚至宫门下马车,拿着官碟准备进宫,便听见背后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他回过头看,只见池渊一身深蓝朝服,却未戴朝帽,墨发以金冠束起,英姿俊朗,神情是万年不变的清冷,黎相见他走过来,微微颔首道, “池太傅。” 谁知池渊只从他旁走过,恩一声便算回答,这算哪门子的礼?这小子怎就如此猖狂?他浸淫官场时他恐怕还在吃奶吧?! 黎相眼神虽有些阴沉,但是面色如常,浸淫官场多年的他将面部情绪控制的很好,他便看看早朝后,池渊还能不能如现在这般高傲! 在场官员众多,谁都看到了这一幕,都知道黎相好面子,职位低的官员恨不得将头埋进朝服里,黎相却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与他一派的官员自然的走进了宫门, 早朝未开始, 官员们便扎堆的讨论着邬太师之事,历帝卧榻,池渊掌批红权,在这几日雷厉风行的抄了邬家,百年家族说倒便倒,更是不顾众官意见斩了邬太师从官的儿子,其手段让人咂舌, 如今坊间又传,池渊发现了邬太师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遭到伏击暗杀,更有甚传邬太师谋君,这些流言便如迷雾般,让不知情的一众官员摸不着头脑, 众人见池渊走至殿中,立刻停止了窃语私言,官员们热情的向他打招呼,毕竟现在谁也摸不准这陛下的心思, 即使,大家都知道池渊此番动作,换作任何人都免不了受君怒,轻则丢官重则丢头,但谁也不敢向池渊落井下石 池渊只是轻点头,和平常般从他们中间,走到自己平日所站位置, 感受到一阵愤恨的目光紧盯他不放,池渊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 目光的主人却被激怒,三步作两步走至池渊面前,“太傅!近来可能好眠!?”振稷看着池渊,眼中怒火丛生, “近日来天气凉爽自是好眠,不知三殿下也可曾好眠?”池渊理了理袖口,今日才发现他这朝服的袖口是以金丝锁边,倒是好看 “池!渊!” 振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名字,仿佛便能把眼前这人撕碎,“池渊!今日且来看你如何站着走出这金銮殿!” “承殿下吉言,” 振稷看池渊这般不痛不痒的模样,知道自己不是他心态的对手,愤然甩袖,站回自己的位置。 这时,魏观已至殿外,高喊,“陛下驾到。” 一时间高呼万岁之声响彻大殿。 历帝坐与龙椅上,看着下面臣服的人,一扫这几日卧榻的阴霾,果然坐在这个位置上才是良药,历帝唤道平身,不知情的问道, “众爱卿可有事启奏?”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没看到他们的奏折吗?连黎相也是一时懵住,不知道历帝这是何意,却不想这陛下虽醒,批红权却在池渊手中,这历帝没有收回,小吏们便把这奏折都往池渊手中送,这奏折他倒是都看完了,哪帮哪派心中也有了数, 池渊走至殿中拜道,“臣有事启奏。” “哦?爱卿有何事启奏?”历帝倒是会演戏,作一脸迷茫状。 池渊又递上折子,“臣奏,邬太师走私盐,买卖生铁,谋君。” 此话一出殿中哗然,听者是心惊肉跳,妈哎,这随的一条都是诛九族之罪,这太师本至高位,嫡女又是贵妃又有皇子外孙, 为何做刀尖上的事儿?太子一位悬空,以皇后为首的一派与贵妃一派是争得你死我活,不过历帝也乐的其见,未曾言语,莫非是这太师迫不及待想要自己外孙问鼎? “竟有此事!?邬太师在何处?!为何今日不来早朝?”历帝面色震惊,好似第一次听到这种消息, 池渊心中嗤笑,这老狐狸,真是会演啊!听到此话的大司马却是茫然得不行,陛下不是早就知晓邬加被抄了吗?还秘招他与黎相入宫商议,怎的,如今这话如此让他摸不着头脑,这是失忆了? 黎相心思百转,虽不明历帝的此番太多,也立刻配合道,“回禀陛下,邬家已被池太傅抄了,”他连忙跪与殿中拜道,“太师尚在牢中..这..邬尚书与邬侍郎被池太傅斩了。” 历帝怒目看向池渊,“池渊!可有此事!?” 池渊淡然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池渊!你该当何罪?未经判决你就将朝廷大臣抄家!还将命官斩杀?!”历帝勃然大怒,似要立即推了池渊出去斩首, “回陛下,臣自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邬太师,走私盐,买卖生铁,伤龙体。臣不能见其奸臣为非所为!陛下生病卧榻,乃是邬家下毒所为。臣向邬太师索要解药,却不曾想其道要与陛下同归于尽,臣斩杀邬家两位官员也是不得已,望陛下恕罪。” 池渊说这话时,为自己添了一些神情,眉头微蹙, “你胡言!分明是你栽赃嫁祸!父皇!邬家满门忠烈,绝不会做出如此之事!但请父皇明察!切莫听了奸臣之言!”振稷立刻出来,神情愤怒,他向历帝跪拜,眼神中满是祈求, 他将希望寄托在历帝身上,希望能够放了他外公,也让母妃得以安心, 可振稷终究还是太年轻,他若不出声到也还好,他这模样让历帝心中更气,他是振稷的父亲,他一醒来振稷不是关心他身体,反而是再三来为邬家求情,让他心寒, 况且他已经让影卫查实,邬家所做之事证据确凿,他要处置邬家是铁板上盯的事,他现在想做的不过是要一个仁德之名。 “放肆!堂堂皇子怎能在大殿上如此失仪!成何体统!” 振稷不知历帝为何如此生气,赶忙道,“父皇..儿臣,儿臣只是不想父皇受到蒙蔽。” “是不是蒙蔽,朕心中有数!你且退下!”历帝眼中有些不耐烦, 振稷还想再言,一旁的祯祥赶忙拉住了他,向他摇了摇头,“三皇兄一时失礼,望父皇息怒。” 历帝看了看祯祥,摆了摆手,一时间殿中无人言语,陷入了一阵尴尬的的气氛,众人心思各异,黎相看历帝如此态度,心中瞬间明了大概, 池渊啊,池渊,老夫这辈子少遇对手,你是其中之一, 他暗暗向身后准备弹劾池渊的人摇头,帝王权术,总爱站最弱的那一方,也最是忌讳朝中威信最高的那一位,若是今日弹劾池渊的多了,反而让他今后更信任池渊,若是没有呢?今后便会池渊提起十二分防备,也更会猜疑池渊, 却不想,这林太保站出来道“陛下!老臣以为,既然池太傅手中已有邬家的罪证。为何当时不向臣等明示?此动机实在让老臣琢磨不透,既是陛下中毒,又为何不告知臣等?臣等实在疑惑!”他又向池渊拱手道,“太傅可否告知?!” 池渊神情坦然,声音平缓,“陛下在危难之时,当是救陛下与危难之先,莫不是先要与众臣商讨,先如何对付邬家之事吗?本官等得,却是陛下等不得,” “救陛下与危难当是紧要,为何太傅又要斩杀邬家两位官员?!”林太保步步紧逼,似要让池渊露出马脚, “邬家官员拘捕,伤及本官,扬言要与陛下一并西去,本官受陛下信任掌批红从政大权,自是要先将罪臣伏法。” 池渊眼神凌厉,“莫不是太保以为,陛下龙体不及两位罪臣的命吗?!” 被池渊扣这一大顶帽子,林太保赶忙跪下,“陛下明察,老臣绝无此意!” 在场未出来弹劾池渊的人,暗暗松口气,心道还好不是我啊,试问这世上有几人能有他池渊如此般临场能力?又有几人敢在这大殿上与他池渊对峙? 历帝心思百转,正准备开口, 池渊先深深一揖“臣深知自罪,不敢辩白,有负陛下信任,臣难当这批红大权,还望陛下收回。” 历帝心中一喜,池渊啊,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他面上似惋惜道“邬家之事,朕已了然,实在痛心!如今你却因如此小事交了这批红权,当真是辜负了朕啊。”作出一副不愿意收回的样子, 池渊又道,“望陛下收回。” 历帝作出勉为其难模样开口,“罢了,朕便收回吧,你本至高位,又是洒脱之人。如今这批红大权倒是成了你的桎梏了。” 池渊心中冷笑,这历帝的演技倒是炉火纯青,也没枉费坐了这位置这么多年。 这批红权的收回,倒是让黎相等人心中高兴,池渊掌批红大权起,就从未管过他们意见。他们处处受制,如今邬家一族倒下,空了许多官职下来。这些官员早已摩拳擦掌,准备一登高位。 “至于邬家之事,本实在痛心!朕扪心自问,从政来勤政为民,得以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却不想邬家作出如此之事!又对朕存如此歹心!”历帝作痛心疾首的模样,“池爱卿虽已递与了邬家的罪状,也还是要查清罪状。再将此事昭告天下,此事你们可有毛遂自荐的?” 众官员一时不知所措,这不是池太傅负责的吗?陛下这是何意?历帝看了看池渊,又看了看黎相,在要臣中扫了一圈“黎爱卿,便交于你罢。” 黎相未作推迟,拜叩道,“臣遵旨。” 历帝疲惫的摆了摆手,“若无其他事,散朝罢,朕乏了。” 这番的大司马,却整个人没回过神,这就结束了?池渊这小子交了批红权就完了?这黎相老匹夫还捡了个便宜,他呢?他呢?就看了场戏? 大臣们心思各异的跪送,这邬家之事怎就交与黎相手中?这池渊虽然为人冷漠不与他们交往,至少会将这事秉公办理。可黎相就不一样了,虚与委蛇,道貌岸然。 若是往日得罪与他的人,今日扣上一道邬家同党的帽子,不死也得少皮啊!一时间,与黎相往日有政见过节的,或是从前与邬家稍有亲近的的人,心中都惶然不堪, 众人戚戚然散去,心道回去准备个什么礼物去拜访一下黎相才好啊! 池渊刚出大殿,只见振稷与祯祥站在前方,振稷看着池渊目龇欲裂。 他眼神都未做停留,往前走去, 振稷先一步,拦住他道,“池渊!你可知因果轮回?!总有一日那些冤魂会将这些果报还与你!”他的表哥们,直接被池渊斩首,连尸首都不曾让他们收! 池渊望着远方,此时已然乌云聚集,浓云压顶,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振稷,“若是,本就是这冤魂来还果报呢?” “你是何意?!” “三殿下与其与本官在这里周旋,倒不去牢中多看看你那外祖父。”说完想到什么似的,讥笑道,“抱歉,本官忘了,若邬太师这般罪责不能探监,何况殿下也要避嫌。” 听及池渊此话,振稷将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恨,他恨池渊,更恨自己无能为力, 他一定要将池渊千刀万剐方能泄恨!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池渊,你我走着瞧,今后不是你死便是本殿下亡!” 说完便狠狠看了池渊一眼,大步离去。 看到振稷这样,祯祥心中怅然,往日爽朗大方的三皇兄是一去不复返了,他如今的心中只有痛苦和仇恨了罢。 他看了一眼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池渊,但这次获利最大的人却并不是他,又思及池渊刚刚所说的话,他不明白,池渊,究竟是要什么?若邬家的罪状是真的,他岂不是误会了池渊?他不好意思的开口, “太傅,昨日宫门前的事” “何事?” 池渊转过头看他,祯祥不知该怎么说,难道说我误会你诬陷邬家所以当时想骂你?现在突然发现事情不是那样所以道个歉? “四殿下从一开始就没相信本官罢?”池渊冷声道,“因为四殿下一直认为本官,阴险狡诈,暴戾恣睢。” “抱歉,我..” 池渊的问话,像是戳穿他的心思,祯祥不知作何回答, “若殿下无其他事,本官告辞了,”说完池渊头也不回的离开。 祯祥看着他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一直钦佩池渊这人,也敬重他,他与池渊在治国上很多政见想法都相似, 池渊为人冷漠,不喜与平常官员来往,他生至皇宫,母后管他严厉,他至小就无任何伙伴,他见得最多之人母后愿意他去交往之人就是池渊,他以为他们是志同道合之人, 却不想池渊为人冷清,有他做不到的狠厉,绝情, 祯祥望着池渊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叹气,心中歉意压得他胸腔闷闷的,年轻的皇子,没有友伴,分外珍惜与池渊的交往, 却不知将来的以后他也同振稷一样,恨极了池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章 婳未遇害 山中骤雨初歇,有云雾缭绕,佛陀寺也好似被轻纱笼罩。 这番侍从奴仆已然准备好,一行人走至寺门外。为首的老夫人对主持道“在山中叨扰主持多时,明日老身便差奴仆送来香火银钱。也算老身一番心意。” 主持身披袈裟,六十岁左右,面善目慈。对老夫人揖道“阿弥陀佛,老夫人客气。此时虽是雨后,但也仍见乌云蔽日,路面湿滑,老夫人着意安全。”主持言罢,老夫人也回了一礼。一行人便向停马车的大路走去。 琉璃与婳未走至最尾,早已察觉琉璃的不适。 轻声问“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琉璃摇头,“只是有些疲惫。” “小姐可服了柳姨备的药丸?” 琉璃点头,婳未又道“莫不是来这山中受了寒气罢?” 琉璃再次摇头,她只觉疲软,一睡下便无任何意识。 她心中疑惑,莫是吃了什么?可她与大家吃的并无一二,唯独她是这般模样。婳未将她扶上马车,她斜靠在马车上,听车夫吆喝着马车之声心中慌乱。 从寺门到马车这段路,她总察觉有眼神一直随着她,可每次回头这眼神便无。又思及自己这般模样,琉璃心中更是慌乱。 她对婳未道“婳未,你可将昨日到现在,发生之事一点一滴说与我听?”婳未不知琉璃是何意,她虽然不算聪慧,但记性却是极好。 见琉璃此番严肃神情,便将自己记得的细枝末节全部说与琉璃听。当说到黎茵时,琉璃猛然打断“等等!你说五小姐说从我房中回睡得异常香甜?” 婳未歪着头想了想又道,“是呢,五小姐当时还说她本来就择床!” “本就择床,却从我房回后睡得异常香甜。”琉璃喃喃道,想至突如其来的佛陀寺之行,寺门前黎静姝厉声打断黎茵,到老夫人非要送玉镯。这之间有何联系?心中谜团似要解开… 琉璃猛然道“婳未,你将那镯子拿出来!” 婳未虽是不解,但也赶紧把装镯子的盒子拿了出来。 琉璃取出手镯,仔细观察了这镯子,有轻轻嗅了嗅,便立刻放到盒子里,深呼了一口气道“这镯子上涂了芜神香。” 婳未神色茫然“这是何物?” “前几日与柳姨制香时,她提起过。这香无色只有淡淡若草木之味,却很是霸道。闻少数时辰可让人安眠,但若是时辰多了便是浑身疲乏无力,重则晕厥不省人事。” 婳未闻此自责道,“都怪婢子,若是婢子多留心眼,便不会将它放于小姐主房中。这应该放于婢子耳房才是。” 琉璃出声安慰,“不能怪你,你也不识得,只不过这香还与我身上佩戴的香囊相克,所以我严重了些,还好服了些柳姨做的清神药丸。”言罢便将身上的香囊解下扔下窗外。 虽已经找到问题,但琉璃并未放下心来,如此大费周折,仅是让她晕厥?如若是她昏厥,她们又要做什么?想及此琉璃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忽地马车一阵颠簸,便再无声响,琉璃与婳未面面相觑。婳未紧张的抓住琉璃的手,“小姐” 琉璃作噤声手势,安慰似的拍了拍婳未的手,遂即取下发髻上的珊瑚簪,将尖锐的一方对至马车口。 两人心跳声在狭小的马车中异常大,这时帘被突然掀开。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映入两人眼中,看着车内防备的两人,啐了一口对身后人道,“这他妈的怎么人是醒着的?!” 听及这话琉璃若还不明白那便是傻子了!她心下镇定道,“你是谁!?可知这是黎家的马车!” 那人却不屑道,“黎家马车?都无黎家木牌!就算是黎家马车,那又如何?” 随即一脸贪婪的看着琉璃,“如此醒着也好!我哥俩也有乐趣!死前也让你享受一下这人间乐事!”说着便向琉璃扑来,婳未为护琉璃立刻扑上去咬这男子。 男子吃痛,狠狠推开婳未。对身后人到“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娘们拖下去也让她爽爽!” 后面那人得了这好事,便赶紧将婳未拖了下去,婳未扒拉着马车门,大声哭喊。琉璃虽担心,可是她自己也是这泥菩萨。她拿着簪子心中慌乱,她很识趣,知道自己挡不了这成年男子。心中权衡一番 她试着开口,“我不在乎这身子和这性命,如若我惨死,暂且不论你谋黎相家女子是何罪。你认为指使你来谋害我的人,为掩盖罪证会放过你?她有这样毒辣心计,你认为她可是什么善人?” 男子听及此话心中好似有些计较,却阴深道“那人果然没说错,你果然是口齿伶俐!善于挑拨离间!”又打量了琉璃的面貌,“哼!我本就是亡命之徒!谁他妈的在乎这性命!你若好生配合我,我倒是可以不用那人的方法送你归西!让你好走!” 说完更是阴狠的模样看着琉璃。琉璃紧握了簪子,手中细汗密布,凌如岚!当真是要非要置她于死地! 她看着面前丑陋不堪的男子,耳畔传来婳未的阵阵呼救和男子的打骂声。凌如岚!就算要我死,我也不会如你所愿的方法死! 琉璃便将手中的簪子用力向男子刺去,男子未曾料到琉璃这般动作,一时不防,肩膀被刺。男子被激怒,他拔了簪子,扔至一旁,猛的扑过去,按住了琉璃,狠狠扇了两耳光“你他妈的臭娘们!老子弄死你!”琉璃脸颊霎时高肿 男子一边将琉璃按住,一边撕扯她的裙衫。琉璃胸前衣襟被撕开,露出凝脂般的肌肤,男子眼中兴奋,欲火丛生。 琉璃明白自己力气不是他对手,心思百转。轻声开口,“莫要这样凶悍,我配合你便是。”刻意放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江南女子般的软糯。 男子见琉璃此顺从模样心下放了些防备,他松开了琉璃,眼睛却是紧盯着她。琉璃揉了揉已然乌青的手腕,目若秋水般看了男子一眼。男子心中难耐,急切脱掉了自己的衣裳,饿狼般的向琉璃扑来。 满口黄牙的嘴向琉璃脸上凑来,琉璃忍着恶心,素手若挑拨般轻推了他,她起身凑与男子面前。男子心中大喜,放下防备,准备享受这美人恩。 就是这时! 琉璃若看好猎物的小兽猛的向男子扑去,死死的咬住了他脖颈。 男子心下骇然,手脚并用的去推琉璃。心中慌乱时,摸到一旁的簪子,用力的去刺琉璃。琉璃肩背被划破,若不知痛般死咬着男子脖子。 想要生存下去的幼兽,怎么会因为伤痛而放开猎物? 男子血流如柱,气息越来越弱,刺琉璃的动作也越来越慢,鲜血漫湿了她的衣衫 她尖利的牙齿再次没入男子脖子,血的腥气让她胃中翻滚 柔弱女子,若不是走投无路,怎能会这般残忍?她的牙齿下,也是一条生命啊 可若是她不残忍,那现在受辱而死的就是她!她不能有分毫同情仁慈! 良久,男子气息全无,再无挣扎,眼里满是不甘和不可置信 察觉到男子咽气多时,琉璃方才松开,嘴角和衣衫上全是血,她瘫软的坐在一旁,眼中是恐惧和庆幸的泪光,想及婳未还在危险中,她撑起身子,稳了稳气息,搜索男子身上可有锐器,手却不可抑制的颤抖, 她第一次杀人,若这般方式,也是这样残忍血腥, 琉璃找了一阵,从男子身上找到一把短匕, 她握了握匕首,撩帘轻声下马车, 此时的天空阴沉,浓云挤压,早已飞起了雨丝, 琉璃看见马车不远处,未有任何反应的婳未躺在地上,一男子在她身上起伏, 她眼中全是泪光和血丝,紧握匕首,悄声走去,她知道只有致命一击才能让她们都活命, 蓄足了力气,琉璃向男子头。”琉璃心中涩然,她如何道这其中苦楚? 这凌如岚今日当真是把她逼上了绝路!今日之事凌如岚是算计好她必定死在这里。退一万步说她命大未死,怕是她前脚踏入相府,后脚便有人以她偷汉谋人命之罪拖她去绞刑。她那丞相的爹怕是必定不会管。还有柳姨,只有她“死”了,柳姨才能在相府安全。 当下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何生存下去,如何替婳未报仇。 琉璃面目凄然“若公子当下能体谅,便替我找一个好地方让我的姐姐安息。”琉璃用姐姐称婳未,一是她一直把婳未当作亲人,二是她不愿对方知自己身份。 可是祯祥却是心细如尘,死去的女子虽衣衫破烂,发髻凌乱,但是他也能看出,分明是着丫鬟衣,梳丫鬟髻。而神情凄然的女子虽然脸颊高肿,但也能看出容貌美丽,裸露的肌肤吹弹可破。穿着虽素丽,也分明是官家小姐打扮。 他未点破,“如此也好,先让逝者安息才是。” 便回身对黑色马匹的男子拱手道“要烦请池兄去取经书了。”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因今日赶得急没带侍从,便借言千一用了。” 马匹上的言千,偷偷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好像他家公子自看到这女子,周身气度便冷了几翻,让他有仿若置寒冬的错觉。若不是他至小跟着公子,便怕会以为这女子和公子有仇罢。 半晌,池渊薄唇才轻吐两字“请便。”言罢乜了琉璃一眼,便驰骏马而去。 言千待看不见自家公子身影后,便立刻下马,向琉璃走去,蹲在她身边问道,“瞧你这模样,莫不是已经被劫色了罢?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是好人!不会劫你色。” 琉璃一时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他穿着打扮也不像说话如此莽撞之人。 祯祥见琉璃脸色不适,下马解围道“姑娘心中可有好地方可选?”琉璃摇头,祯祥温声道“如若姑娘不嫌弃,在下倒是有一个好地方可选。”言罢,又道“姑娘可有她衣裳为她换?让她体面些也好。” 琉璃看婳未这模样,是啊,她平常也爱美,也不愿意这样去吧。 她点头,“马车上有,我去拿。” 琉璃起身时,头猛的晕眩,要摔倒时一双如玉般的手及时扶住了她,“小心些”她抬眼,少年眼里尽然的担忧和关心。她谢过祯祥,疾步向马车走去 琉璃撩开马车帘子时,两人自然看到了马车中的尸体。血已然凝固,整个看上去狰狞可怖。 言千心下吃惊正准备开口时,祯祥却向他轻摇了头。他将要说的话吞下,心中满是惊惑。 琉璃在马车的里找到了包袱。触及到婳未的衣服时她缩了手,她同婳未身量相差不大,便拿了自己的衣服,又将一旁的披风披在自己的身上。 她拿着衣服下了马车,看了看他们,步伐踌躇。触碰到琉璃的目光时祯祥立刻明了,将言千掰过自己也转身道“姑娘便替她换吧。”琉璃心中感激,向祯祥拜了一礼。 琉璃快速的替婳未换了衣裳,便对祯祥道“公子说的那个地方可远?我不愿她再颠簸。” “只需半柱香”又有些迟疑道“不过,若我们带着她,便需乘马车。” 琉璃深吸一口气“有马车,不过有些脏污,恐怕要污了公子的衣衫了。” 祯祥似是理解轻声道“无妨。”说罢琉璃便向马车走去,将男子的尸体推下马车,再用干净的衣物清理血迹,动作一气呵成。言千在一旁张着嘴似不敢相信,简直与刚才柔弱无助的模样判若两人。祯祥虽无言千夸张,但也眼色微动。 做完这一切,琉璃便想抱婳未上马车。本是瘦弱女子,哪来这般力气。祯祥毫不迟疑走过来道“我来罢”未等琉璃点头,便轻轻将婳未抱起,神色严肃,仿若这女子珍贵非常。 琉璃心中酸楚,感激祯祥给她给婳未的尊重。她跟着祯祥上了马车,言千在前驾车。 约摸半柱香时间,他们便来到一处依山傍水之地, 这时的天空,有金光毕现。波光粼粼的水面似银蛇游动,河岸边的垂柳随风轻舞纤腰细肢,树上有雀鸟梳理着自己湿润的毛发,再不时偏头打量树下几人。 “在此谢过公子,若有机会将来定会报答。”说完琉璃便向祯祥一拜 “本是举手之劳,姑娘切莫挂在心上。”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姑娘,可有何打算?” 琉璃抬头看祯祥,心中感叹此人不仅心思细腻,还如此聪慧。想必对于她,虽不知全部,但也猜了个大概。 琉璃苦笑摇头,“并无”言罢,恍惚听见起他们要去取经书之事“知公子还有其他要事,我便不再打扰,就此别过。”言罢便作一礼,未等祯祥回答,转身离开 琉璃看着前面望不到尽头的小路, 她,要何去何从?又能如何替婳未报了这仇?又能如何带柳姨离开?她未有这般的无望,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般,让她喘不过气。 祯祥看着琉璃走远的背影,夕阳的余晖让她显得格外的瘦弱,这个女子刚刚究竟经历了什么?而她又有什么样的过往? 他心中好似有什么在挣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章 暖心少年 天际被漫天的霞光染红,缕缕火光从云中迸出,似要将这天空燃烬,也似要将那单薄的身影灼烧。 雀鸟在梳理完毛发后,便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先在树中飞窜,又掠过湖面,如此来回了几次,最终停在了岸边的的柳树上。 祯祥的心好似也如这雀鸟般平静了下来,他看向那背影开口, “姑娘等等”他唤住了琉璃,迈出修长的双腿向她走去。 琉璃寻声回头,却已见祯祥站自面前,两人距离不过三四步。 “都道是送佛送到西,那这好人也应做到底。” 琉璃抬眸看他,眼中有些不解,却见祯祥为她解惑道,“先前姑娘说要报答,却不曾言自姓名,如若今日别过再见不知何时。在下无窥探姑娘私事之意,姑娘此遭想必也是苦痛难言。观姑娘言行,知书懂礼,在下常年经商在外,家中奴仆粗鄙,不懂如何打理书籍,若姑娘不嫌弃便替在下打理书籍,还了这恩罢。” 祯祥说完便看向琉璃,温润的眼眸中清澈自然。 一番话道明了知道琉璃无处可去,却并没说破,全了琉璃面上也全了想帮助她的心思,又以如此理由让琉璃无法拒绝。琉璃心中微动,这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心思细腻,又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男子。 “公子本就帮了我如此大忙,些许小事还与公子,也是应当。只不过…”随即自嘲道“我这般麻烦模样,怕是会污公子清誉。” “清誉在自身,和旁人无关。”祯祥目光如炬,看着琉璃,似一定要她点头。“姑娘若是再找寻借口,在下便会以为姑娘想食言与我。” 琉璃失笑,拜了一礼,’“怕是要叨扰公子了。” 见琉璃答应,祯祥有些轻松,道“无妨,今后劳烦姑娘上心在下的书籍了。”先是对琉璃一笑,再看了看她,浅色披风让衣衫上干涸的血渍更是明显,他目光坦然,“你这般模样,怕是只能天黑时才能进城了。” 琉璃这才注意自身的模样,有些囧然,她一心想到婳未之事,未曾注意自己这狼狈仪容。 “容公子等等,我去马车上稍作整理。”言罢便逃一般的离开 待琉璃已上马车,言千这才开口,脸色困惑“殿下为何如此上心这女子?都未曾了解这女子底细,您这是打算将她放在陛下赐你的墨林书府之中?” 祯祥颔首,他也不知为何自己这般做法,只是看见那眼中之中的无望和痛苦,和那消瘦的背影便是不忍。 这墨林书府是历帝念他爱读书,赐给他的安静之地,一月之中他也是有些时间待在那清净之地。皇子未册封为王爷之前都无自己府邸,皇帝的这般恩宠是从前都没有的。 言千又打趣道,“这从前有金屋藏娇,殿下今日不甘落后,倒是来了个书屋藏娇。”又啧啧摇头“若是被言官知道,殿下怕是免不了被参上一本咯~” 见马车有动静,祯祥示意言千噤声。 他这半生啊,都是活在母后的期待和安排之下,未曾有过自己的意见,今日,他便想听自己的心意任性一次。若是连这般小事都畏缩,那他,又用何胆量去角逐皇位? 却见从马车下来的那女子,青丝被一支珊瑚簪挽起,着浅色暗秀雏菊衣衫,蚕眉凝卧,丽质浑然天成。又有余霞刚好披撒在琉璃的身上,虽只盈盈一步,祯祥却好似觉得她脚下生辉。 琉璃被瞧得脸色有些不自然,抚上自己脸颊道“这红肿怕是半日消不了,污了公子眼了。” 祯祥未回答,言千便抢先开口“怎会!你这般气质美貌世间怕是少有人能比了!”又向祯祥眨眼挤弄“您倒是慧眼识明珠啊!” 先前只见琉璃狼狈不堪的模样,一心也只在这祯祥的态度和那死去的女子身上,未曾想到她竟是如此容貌。这般模样遇上劫匪歹徒倒是好想,言千心中惋惜,这身子怕是不清白了罢,可惜了这女子容貌了,若是能受宠倒是能做个侧妃。 言千了一番话让两人脸色微红,一时的气氛略微尴尬,祯祥轻咳了一声“你家公子想必现在已经取到了经书,未曾同行是我的失责。”言罢又想到什么,向琉璃抱歉一笑“我先同他讲些事。” 琉璃理解的颔首 祯祥用眼神示意言千,两人走至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今日偶然之事,我们都未料到。劳烦你先去找寻你家大人,我先将她安排好,便在宫门碰面,一同回去复命。” 言千心道,今日就是找不到理由把您给支开呢,却不曾想遇到这般事情。他面上作为难状“殿下心善,属下是知道的。可您也知公子脾性啊,向来是不喜别人利用他。陛下这道密令虽是给公子,却让您陪同,陛下如此之意想必殿下是知晓的啊!” 说完言千恨不得跳起来,先给自己一个掌声。这跟公子久了倒是能说会道了啊! 祯祥心中怎会不知这历帝何意,让他一同去池渊去取这经书,便是行监督之意。可不想却出了这番岔子,他心中计较了一番“这责任在与我,自然与你家大人无任何关系。况且我也信任与他,私心也是向与他,若父皇怪罪,全由我承担。” 就是等您这一句话啊!言千心中大喜, 他面上恭敬道“如此属下便替公子谢过殿下,殿下今日所做之事也不会从言千嘴中漏出半个字。”他揖了一礼,吹了声口哨唤来了自己的马匹 “如此,我先去寻公子了,也望殿下抓紧时间,若是时间一长陛下定会疑虑!”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琉璃,翻身上马。 顷刻间,便只能听见远去的踏踏马蹄声。 祯祥回头对琉璃道,“走罢”看了看还有血迹的马车,怕是不能乘坐这马车了。倒是能将这马车卸了,骑马而行。又对琉璃道“你可会骑马?” 琉璃摇头,且莫说骑马,就是这次佛陀寺之行也是她第一次行如此的远路。 看及琉璃的神情,祯祥似想到什么,面色有些不自然“那我们便要同挤一匹马了。”轻咳了一声,又问道“今后要如何唤你?” 琉璃一时怔然,他如此问,便是好像知道她不会说真名,她却向他坦白“公子唤我琉璃即可。” “琉璃..”祯祥将她名字轻声念出,似在反复品味,想到她才经历的遭遇,没将心中想到的话念出来。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暇秽’ 他对琉璃一笑,“那你唤我卢臻便可。”卢通国姓陆,而臻是他的字。言罢,便从袖中拿出一支小哨,唤了一声,只见一匹白色骏马疾驰而来。 祯祥先是上马,伸出修长的手,“上来吧,莫要怕,白炎是一匹良驹,也与我默契非常。” 琉璃看向马背上的少年,那眉眼中的温润和那细致的五官,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琉璃上马,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后面是婳未沉睡的柳岸,面前是少年宽阔的后背。她闭目,对前行黑暗的路途感到无措,又对少年的体贴照顾感到温暖。 此后的很多年,每当她回忆起这一幕时,心中都若被羽毛包裹,柔软万千。 这个男子,在她落魄无依时给了她援手和尊重。为她遮挡狼狈,又为她建筑堡垒。 也是此后的多年,为全了少年眼中的缱绻,她将自己的心狠狠撕裂,披上了铠甲,搭起了手中的弓箭,向那人射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章 相府探查 窗外骤雨初歇,天际仿若有彩虹钻出云层。 房檐有若断线珠串般的雨水坠下。 坠在红漆窗牖间,坠在绿叶花蕊间,也坠在了一双玉葱般的手间。 “云开雨霁换颜色,瞳瞳秀丽藏红牖。” 琉璃将手中的水珠轻拂开来,脑海中便突然有了这诗,她走至桌案提笔,写罢。 撑着额看着满屋的书籍,秀眉轻蹙。那日祯祥将她安置在这里后,便再也不曾出现。 墨林书府,倒是应了这名字。不仅典籍藏书众多,甚至有游记孤本,而这书房后便是一片竹林,若有风起时,沙沙作响,清幽安静。 祯祥那日道家中奴仆粗鄙,可是她那日来时,却见个个规矩守礼,都未好奇打量她一眼。每日准备好三餐,洗漱之品便悄然退下,分明就是规矩深严的大家做派。 若是商人,怎么有如此奴仆? 她心中惑然,又忧思非常,她这几日倒是养好了肩背上的伤,又调整好了心情,却不知外面是何情况,而她又要怎样替婳未报仇?柳姨是否安然,自己又能怎样见到她? 白色锈履在房中缓缓踱步,好似做了什么决定,突然停住了脚步,她一定要出去探看一番! 做好决定,琉璃便匆忙向自己的房中走去,换上了利落的鞋袜衣裳,转眸一看见镜中自己的身形面貌, 不妥,她这模样别说是黎静姝,怕是黎府多数奴仆能一眼识得, 她轻抿朱唇,沉思的一会儿。 她立刻去找了丝布,将自己的肩膀垫高,脚下的也塞了些,将发髻盘做妇人,用胭脂在脸上画了大半的胎记,眉毛画高,眼眶着褐色眼线,眼袋, 再瞧镜中自己,活脱脱的一副深闺丑妇样。 即使用黑纱覆面,也好似能感受到那般哀怨, 琉璃向房后门走去,却听见负责她起居的女侍声音响起, “姑娘!您可是要出门?” 她未曾回头,“恩,闷了多日,便想出去透透气。” “这雨刚停,路面湿滑,姑娘可需安排车马?” “不必” “那姑娘可要奴仆陪同?” “也不必!”言罢,准备拉门离开, “姑娘等等!” 琉璃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渐近,厉声道,“我只是来替你家公子打理书籍!并非奴仆侍婢!你若这般限制我自由,待你公子回府我定要讨个说法!” 女侍被蓦地吓住,停住了脚步,目送着琉璃离去,这殿下也真是未曾说过要限制她自由, 想罢,关了门扉离去,心道得这姑娘得早点归来才好。 琉璃走至街上,寻着路人的指引向黎府走去, 走至门前,这黎府倒还是从前那般威严,她寻了后门,等了一炷香的时辰,才见有采购的人出府, 她低着头走过去,作不小心的模样,撞上对方的推车,猛地坐在地上,将声音放尖细道, “哎呦~这是作什么孽哟,这般宽的路也撞了这样的跟头。” 采购的人见这这妇人夸张模样,心道这莫不是来讹人的罢?可看琉璃真若那般痛苦的模样,他连忙去扶, “大姐,大姐,你这是摔哪儿了啊?先起来啊,先起来,可别嚎啊!” 琉璃顺着杆子爬,“哎呦,我这可怜见的哟!” 那人将琉璃扶至一边,“没事了吧大姐?” 琉璃连忙摇头道,“没事了,好人啊,你们黎家人人都好呐!” 又随地说道,“上月你们还布粥了罢?可真是心善的家族啊,特别是黎家大小姐啊!亲自给我舀的啊,”看了一眼采购的神色,拍了脑门又道, “哎呦,可怜见的,我怎么忘了,还有这黎家三小姐,也是好人呐!” 那人听见琉璃这话,脸色突变,连忙噤声,“你可莫要提这三小姐!” “可是为何?” 他左右看了没人,才道,“这三小姐啊,不仅偷汉啊还杀人!” 琉璃作吃惊状,“哎呦,这可不得了!” 又不解的问“可是这深闺之中这小姐如何偷汉?” 琉璃问到了点上,那人也不可思议道,“是她那丫鬟婳未在俩人之间传情哟,却不想那婳未与三小姐喜欢的人发生了那事儿,三小姐嫉妒!将她杀害了!也怕是遭了天谴罢,不想却和着那马车和那偷汉之人掉入山崖了,哎呦哦,可听说了,血肉模糊得哟。” 又啧啧道,“相爷大怒,着人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只向外人道,这三小姐暴毙而亡,现在府中可是连个三字都不能提!” 琉璃面上作震惊状,“那三小姐竟是如此!?” 心中对凌如岚的恨意更深,不想她“死”了都还要将她名声抹成如此模样!婳未的声誉也是如此的不堪! 她又问道,“这件事相爷可有调查?” 那人却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她,“这物证具在,可有何查?相爷怎会让三小姐之事影响官运?” 琉璃心中嗤笑,虽是知道答案,可她还是忍不住要问,呵,他们之间何来骨肉亲情?他从前护他不过是为的是这一家之主的威严,为的是她的容貌还有利用价值, 她何尝不明白?为何还要问这般痴傻的问题? 她整理了情绪,“哎呦,这倒是,我这愚妇怎会明白哟!咦,不过从前见这三小姐身旁还有一老婢罢?” 那人却是惋惜道,“那倒是一个忠仆啊,死活不承认这三小姐之事,听说被夫人打得血淋淋的!” 琉璃心中蓦地一紧,上前抓住那人手腕,“那她可有性命之忧?!” 那人不解的望向她,琉璃却突然一笑,“哎呦,这可怜见的,好一个忠仆哟!” “倒是无何事,怕是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了罢” 说罢摇了摇头,看了看天色,愤愤道,“瞧你!耽误我半天事!你可没摔出事儿吧?若没事我得赶紧去采购了!” 琉璃抱歉一笑,想知道的也都清楚了,放了他走, 脑海中全是柳姨痛苦受伤的模样,这整个黎府也只有柳姨一人会为她辩驳, 同时,她心中也疑虑非常,当日发生之地,分明就只有那两具男子的尸体,况且马车也在另外一处,按照凌如岚的性格,虽事后会处理那两人,也一定要先亲眼见她尸体才是, 可是照那采购的人所说,凌如岚是相信她已经死了, 摔下悬崖?是何人作的假象?是那卢臻吗? 心中立刻否定,他没理由做这些事,就算是,他同自己一起了这么久,又怎有时间安排? 琉璃突然有些呼吸不畅,这所有的事,都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一切,又好像有一双眼睛,默默的注视着她, 这种感觉,同那日佛陀寺之行上马车之前感受到的一样,她可以肯定不是那两匪人,那两个人的眼神只有浑浊的欲望。 而这凌如岚出身望族,兄长又是这大将,现在又是诰命夫人, 她, 有什么能跟她斗?又能拿什么去和她斗?心中哂笑,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吗? 心中装了太多事,她有些失神,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 却不见, 不远处的身后,一辆黑色楠木马车里的人,将她这一切动作尽收眼底, 骨节分明的手轻抬,薄唇轻启, “跟上。” 马车里的言千是疑惑万千,这公子是抽了什么疯? 他刚刚想透气,小心的撩开了这帘子一角时,公子突然出声道,跟着那黑纱妇人,他定睛一看,只见人群中一覆黑纱的妇人,似在四处问路。 他们跟着这妇人,见她到了黎相府,等了一炷香左右,又见她走去与一外出仆人聊了一会,现在公子又要一直偷偷摸摸的跟着这妇人, 莫不是发现了这黎相府的猫腻?要对付这黎相了? 言千心中腹俳,却不敢言语,公子最近总是这般神秘,心思难测,他眼神寻着着黑纱妇人,只见她失了魂似的,纯粹是没有目标的乱走啊!莫非这是敌人的障眼法? 可是不多时,他看到这妇人身后跟着一鬼祟之人,似要对她不利,这又是什么把戏?那鬼祟之人越来越近,那妇人都未发现, 他有些忍不住了,看向池渊道, “公子?” 池渊点头似默认, 得了池渊的令,言千若苍鹰般飞身而出… 这番的琉璃,迷糊醒来,睁开眼眸,只见头顶是雕花红木,青纱坠, 周围似有冷香袭鼻,她揉了揉额角,看了看自己衣裳完好,又扫了一眼周围的布置,这里不是墨林书府。 她又有些头疼的揉额,她今日失神的走在街上,倒是忽略了身后的危险,等她反应过来时,只闻到一阵刺鼻之味,似乎又听见了男子的呵斥之声,就再无意识,醒来便是这里。 她轻声下榻,向房门走去,既然她是安然躺在这里,那这里的主人对她是暂无恶意,可是又为何要掳了自己来? 素手刚放上门扉, “吱呀”一声门却先开了,一俊俏少年模样印入眼中, “是你!?” 言千好奇道,“咦?大娘,你认识我?” 她分明是豆蔻年纪,被言千这般唤,本准备反驳,突然想到自己还未卸掉的妆容,她轻咳了一声,立刻否认, “不认识。” “可你刚刚模样分明是认识我!”言千眼神中满是怀疑, 琉璃看到他,莫名其妙想到了那人,他掳自己来是何意? 她不回答言千的话,而是理直气壮道,“你们为何掳我而来?!” “哈?!” 言千指着琉璃,“掳你?!”随即不屑道,“谁会不长眼睛掳你去啊!可是本少侠路见不平,救了你!哼!” 琉璃一时怔住,那是谁? 她又立刻道,“如此,那便谢过少侠了!此恩改日再报!告辞!” 说完大步跨出门槛,准备离开, 言千却拉住了她,脸色愤愤, “你这无知妇人,好没良心,虽是本少侠救了你,但也是本少侠公子的英明之举,你为何不去谢我家公子!” 琉璃立刻想到那人模样,心中不愿意面对,她甩开手, “即是无知妇人,怎能去叨扰你家公子?”又随便对着一个方向揖了一礼,“谢过公子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即是大恩,为何不当面拜谢?” 话声落,只见廊角转出一袭青色身影,黑发以金簪束起,腰间配昆仑玉佩,看着她,眼神深邃幽幽如大海,又寒冽刺骨如冬月,踱步向她款款而来, “为何不回答?”池渊看着她,那脸上的红绿相间很是难看,可他识得那眼睛, 压迫之感来袭,又似有清幽冷香袭来,让琉璃的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一个字, “你这无知妇人,莫不是痴傻了罢!公子问你话呢!”言千使劲推了推她,这无知妇人!怎能在公子面前如此无礼! 琉璃这才清醒,她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拜了一礼,“愚妇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池渊嗤笑,“愚妇?” 随即走近了一步,琉璃只觉压迫感倍增,不敢抬头, “即是救命之恩,那也应当还罢。” 琉璃心中愕然,还?怎么还? “望公子告知。” “正好,本公子这里缺了一个打扫之人,你来替罢,当做还恩。” 池渊这话让言千摸不着头脑了,这太傅府中何时会缺一个打扫之人?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进这府,莫不是公子又有什么大计划? “徐管家会来替你安排。” 说完,未等琉璃反应,衣袂一转,悠然离开, 待看不见青色身影时,琉璃才猛然醒过, 这是???强要求报恩?这人怎如此霸道!? 她苦笑着摇头,想她向卢臻报恩时,打理书籍,一天好吃好喝的供着,这是?做侍婢吗? 她可不认为他是真需要她报恩,她不太明白,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如果当真要在这“报恩”,她也至少也得让卢臻知晓啊,她叹了口气,转身回房,罢了,先等那管家来罢。 言千跟着池渊身后,几次想开口,暗中观察了几次池渊的面色后,终于忍不住了。 “公子,可是这妇人可是有用处?” “恩” 言千又小心的问,“那公子可是准备对付这黎相了?” 池渊挑眉,“谁告诉你,我要对付这黎相了?” 言千万分不解道,“若不是对付黎相,把这妇人留着做什么?” “你这观察力,倒是越来越差了。” 听罢池渊的话,言千心中警铃大响,公子若是说谁差的时候,定是要领罚了!他苦着一张脸道, “这是娘胎里不带的啊,我也很绝望啊,” 边说边观察池渊神情,并无变化,他又道,“公子可能为属下解疑?” “她是琉璃,” 薄唇轻吐了几字, 琉璃?!不就是那天这四殿下放在这墨林书府的那位吗?尔后公子还特地着人去查她了一番,这女子面孔倒是真多啊! 言千还未回过神,只见徐管家匆忙而来,在池渊身边低语了几句。 池渊抬了抬手,似笑非笑道, “倒是来得快,” 言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章 祯祥要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淡薄的云层,从太傅府的走廊穿过,形成一弯弯金钩,映照在一扇紫檀嵌黄木雕祥云屏风上,又透过镂空的祥云纹,落在了祯祥如玉的脸庞上。 他坐与池渊对面,端起了手中白底蓝纹茶碗,送至嘴中轻抿了一口后,抬眸看了一眼池渊。 对方好像乎并任何无话说,他斟酌了片刻,开门见山道, “太傅,今日可是带回了一女子?” 池渊修长的手转动着茶碗,微微颔首, 祯祥见池渊回应,又道,“她是我书府中一婢子,今还需她整理书籍,臻是来带她回府。” “恩” 池渊继续转动茶碗,眼神停留在茶碗上的蓝色缠青蔓上。 恩? 这是何意?祯祥一时语塞,大脑却迅速反应了过来,“若是她惊扰了太傅,臻替她陪个不是。” 这时,池渊终于从茶碗上移开了目光,他看向祯祥,眼神中好似有着不可思议, “一婢子不仅需殿下亲自来接回,还需殿下来赔礼道歉?若是被中宫那位知道,就不知道她明日在何处了,”池渊嘴角噙着笑,似嘲弄,似戏谑, “太傅此话严重,只是本殿下书籍多乱,她打理得甚好,不想换人罢了,何来如此话之说?” 祯祥迎接上池渊的目光,眼神里带着属于皇子的威视, 他不知何时,他与池渊再也不能同从前那般言无不尽,豪饮对诗,他们的间隙越来越大,或许是因为邬太师之事,又或许是他成为太傅之后,又或许是更久以前, “本官也只是提醒殿下,莫太早被羁绊罢了,”池渊从祯祥眼神中移开,又开口道,“既是殿下的婢子,带走也是应当,只不过她今日欠本官一恩罢了,罢了,去留问她意见如何?” 池渊虽是询问的语气,却并未打算等祯祥回答,就着管家去唤了琉璃, 管家得了令离开,言千站至一旁,瞧着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不敢言语, 一时间,屋中静默了下来, 池渊看着不知哪里来的书,祯祥转动着茶碗中的嫩芽绿茶, 不消片刻, 管家带了琉璃前来,她刚刚踏进屋,就发现屋中的气氛诡,沉默得有些可怕。 她正准备偷偷打量一番,祯祥温润的眼神,在第一时间映入了她眼眸,少年对她似宽慰一笑,她这般红绿模样祯祥竟也能认出? 她心中有些许的惊讶,回了一笑。 池渊似感受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冷声开口,“既然来了,就由你自己决定罢,”眼神却并未从书上移开。 琉璃心中腹俳,若不是这太傅府的管家,在来时告诉了她前因后果,谁能知道他说的什么! “即是婢子,当然应在原主家做好,才能再另谋好差事!”她硬气回复,此刻见祯祥在旁,她好似有了力量,有了靠山, 池渊抬眸,“哦?还能有比在太傅府里当差,更好的差事?”鹰眸盯紧琉璃,眼里带着霸道,似不允琉璃说半个不字, 祯祥见池渊半是威胁的模样,心下担心,正准备开口,琉璃清丽的声音响起, “太傅府中差事当然是好,只不过也应当守信用,先做好原来的差事,这样才能再替太傅府做事,” 琉璃面上镇定,心中却是愤然道,本姑娘,是一百个不愿意待在这太傅府! 池渊听罢,冷笑道,“你当这太傅府是何地?茶楼?酒肆?”带着寒意开口, “本官只问你一次,可愿意待在这太傅府谋差事?” 琉璃依然坚持,“小女子说了,应当先做好原来的差事!” 说罢,琉璃坦然对上池渊的眼神,尽管,她心中是非常害怕那眼中的凛冽,可话已出口,已经将自己塑造成了傲气女子形象,就只有硬着头皮坚持, 祯祥见两人之间的剑拨弩张,心下疑惑,太傅和琉璃并无交集,为何太傅如此针对?他开口解围道, “本殿下替顽婢谢过太傅的“知遇之恩”,墨林书府的书籍甚多,一时也是需要顽婢,也有她一口饭吃,太傅不必担心。” 池渊轻笑,是回祯祥的话,凤眸却是看向琉璃,“即是殿下的婢子,本官又怎会担心?只愿一直都莫要本官“担心”就好”言罢眼神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的书, “殿下近日要理之事多,本官不再多留,”抬了抬手,“言千,替本官送送殿下。” 言千抬手作请的姿势,祯祥向池渊微微一礼,带着琉璃离开了。 三人行走在长廊中,琉璃心不在焉,太傅说的最后一句话仿佛就在耳边, 他这话时何意?难道自己还会来求着她来这当差吗?!真是笑话!他怎能这般自大!? 烦躁的将脑海中的这句话挥了去, 可是真当那天发生时,她方知道,他开的棋盘里,黑白两子都能尽然掌控,从来都不会有任何意外,而她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言千以皇子礼将祯祥送至太傅府门外,祯祥心中苦笑,现在看来,他年幼时所认为的君子之交算是尽头了, 祯祥将琉璃带回墨林书府,女侍见了琉璃安然归来,如蒙大赦,赶紧迎上来,要带琉璃去梳洗, 琉璃正准备离开,绣履突然顿住,她向祯祥歉意一笑,拜了一礼, “今日之事,谢过殿下。” “无妨,” 祯祥面色有些许讪然,开口解释,“我无意瞒你,” 她同她坦真名,他却瞒着她,见琉璃并无其他神色,又道,“快去梳洗罢,用了晚膳,也早些歇息。” 琉璃点头离开,祯祥站至廊中,看着那被黑纱遮挡住的瘦弱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她今日去黎府是为何?又怎会被池渊带走?她是黎府的小姐,为何会发生那日之事? 而那日他们回去复命,池渊只道未取到佛经,他未曾怀疑,替他作证,历帝却对他的言辞满是怀疑, 这佛经究竟又是什么?为何父皇这般重视? 他也几次再派查了佛陀寺的事情都无果,好像被人抹掉了痕迹,现如今的皇城之中, 除了池渊又有何人有这本事? 如果是池渊,他又为何要做这一切? 如果不是,又是谁? 揣着疑惑回了自己的房门,这一切若迷雾般,丝丝缕缕缠绕在他心间, 这一切好似都同那女子有联系,可是每当他想及,那日她眼中的悲怆和痛苦又不忍心询问,那日她眼中的绝望无助不似假, 他心中轻叹,罢了,终有一日他会查明。 夜渐浓如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章 怦然心动 灏空中似有点点繁星,月光从墨色中洒下,光色映入杯盏之中。 琉璃心中有事,无心睡眠。 散步园中时,却见亭中,一袭月光白袍少年,乌发仅用绸带系上,修长的手指端着杯盏,微微蹙眉,心中好似有无数烦尘。 她走至前,语气柔软,“不想殿下也是失眠人。” 祯祥回头看向她,眼中似缀有点点星光,他对琉璃笑道,“过来坐罢。” 琉璃走至前,祯祥又问“可要饮一杯?”面上些不好意思“我酒量甚浅,这是姆娘替我酿的果醉,无甚酒力。” 琉璃颔首。 祯祥便对一直沉默立在旁的劲装男子道,“丛书,你且去取一杯盏来。” 片刻,丛书取了一杯盏归来,又立在旁,祯祥对他道“你退下罢。” “可是殿下..” “无事,退下罢。”祯祥语气不容置喙,丛书见祯祥此态度,微微躬身退下 见丛书离开,琉璃朱唇轻启,“丛书,倒是好名字。” “丛书是我的侍卫,从小跟着我,因先是做过我几日书童便有了这名字。”白皙的手轻提酒壶,替琉璃斟上了一下杯“尝尝罢,可喜欢。” 琉璃端起杯盏,先是轻嗅“倒真是瓜果的香甜味。”又是抿了一口,在唇舌之间瓜果香甜味更甚,清甜又有丝丝酒气,咽下喉间好似吞了那夏日的清凉,香气尽数入腹。 琉璃将剩下的喝完后,未等祯祥再斟自行倒了一杯,摇着杯盏 “从前我爱吃这米酒,一吃完就央着柳姨做。婳未每次只吃一小碗就闹着头晕,开始耍赖偷懒不做事,柳姨拿她无法,便会替了她那日的差事。”说完好似那场景就在眼前,随即轻轻一笑。 未等祯祥作任何回答,琉璃又为自己满上了一杯“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往事如梦又如烟,真实又缥缈,未曾在当时好好感受你的娇憨,此后再无机会,一生阴阳相隔。 琉璃撑着额,将杯盏中的酒悉数灌入腹,纤手正准备再斟上一杯。祯祥伸手阻止了她,“这酒少饮无事,若饮多了后劲很大。” 少年眼中尽然的担忧, 琉璃抬眸望向他,神色怅然“人生是为何意?骨肉亲情我不曾体会,鲜衣怒马我不曾知道,尽情恣意我不曾见过。”似有痛苦,“就连婳未柳姨的安危我也不曾守住。” 她是如此的渺小,若蝼蚁,小心谨慎,又若蜉蝣,易朝生暮死。 祯祥看着她,不能言语,生存与世中,谁能鲜衣怒马,尽情恣意? 她不能,他更不能。 琉璃提起酒壶,对祯祥道“为何不能在今朝酒醉,也好忘了这凡尘往事。” 她步伐踉跄,心中道,这果子酒怎么这般凶悍啊,她摇晃走至亭阁的步梯,毫无半分形象的坐下。 祯祥见她此模样,哑然失笑,撩了衣袍,与她一同席地而坐。 琉璃仍往嘴里灌着果酒,祯祥没再阻止,是啊,人生能依心而做的事少之又少,为何想酒醉一番也会有人阻止? 他看着浩瀚中的那一轮清月,心中百般情绪,正想至事, 回神时琉璃的头已柔柔倒至他肩上,他心中猛地如鼓锤, 再低头看靠在自己肩上的少女,脸色微红,娥眉微蹙,弓样的睫毛下掩藏着泪珠,滴落在眼角绛色泪痣上的珠光,似要将他的心灼灼燃烧,又如一粒丹砂印在了他心间。 祯祥眼睛立刻回视前方,不敢再去看她,他脸色渐红,用手微微按压了自己咚咚跳动的心,僵着身子,不敢再动,生怕惊醒了她。 等了良久,祯祥的手臂已然发麻,也丝毫不见琉璃有醒来的迹象。 先前听她说爱吃这米酒,以为她有些许酒量,不想却是如此,想来她今日也是醉狠了,明日是免不了的头痛乏力了。 他轻声抚掌,丛书悄然的出现, 先是看了一眼靠在祯祥肩上的琉璃,躬身道“殿下,可需属下帮忙?” 祯祥摇头,只轻声吩咐“你去吩咐仆婢们,明日准备好洗漱和醒酒解乏之事就好。” 言罢,轻手抱起了琉璃,女子的身体怎么由别的男子随意触碰? 若是.. 明日你醒来要追究,我便十里红妆娶你,你,可愿? 祯祥抱着琉璃,心中好似百鼓齐响,如若明日琉璃真来找了他,那时的他,怕是只会像手足无措的稚子般慌乱罢,他面上轻笑。 丛书看着自己殿下这般模样,心中担忧,琉璃的事便是他去探查,这女子虽是黎相家小姐,却是如迷一般。近日的殿下好似有什么在慢慢的改变,而这样的改变已让中宫那位发觉,若是中宫那位知道她的存在,又怎会让她影响殿下左右? 月色清亮如昼和着廊中的灯光,将少年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夜,分外寂静.. 第二日,真如祯祥所说那样,琉璃在头疼欲裂中醒来,撑着额,恍惚中她唤了声, “婳未,” 无人回答,她又唤了声“婳未!” 待眼中清明,看清了周围的陈设,神色暗淡的揉着额角 女侍好像听到了琉璃的唤声,连忙走过来“姑娘,你可算醒了,婢子早已准备好了醒酒解头疼之物,供姑娘梳洗后用。” 琉璃颔首,道了谢,请她离开。 女侍躬身退下,这姑娘来了这般久,除需她们准备洗漱衣物之外,从未让她们贴身伺候,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又想至平日里温暖如玉的殿下,昨日因她向仆婢发的怒火,心中不敢再多想,更是恭敬退下。 琉璃见女侍离开,疲乏是下榻,见自己仍是昨日的衣裳,昨日自己不听他劝,将那果酒尽数喝完,想必是劳苦了他,又想至定是他扶自己回的房,面色顿然羞赧 她拿着洗漱的丝帕,揉搓着,脑海中是祯祥温润明朗的模样,心中微动。 却又突然将丝帕扔至水盆中道,“琉璃!你在想什么!怎能对他有如此心思!”切莫说你自己身上有万般麻烦,他那身份地位可是你能攀附的? 似乎生了自己的气,琉璃愤愤的坐至圆桌上,端起茶杯,大口喝了两杯茶水,好似就能将心中的微微悸动冲散。 她抬眸看窗外,今日倒是晴空万里,夏日雨后的第二日的阳光,总是如水般清澈透明,苍蓝天空,悠悠好天气。 不知柳姨可也能看到这般晴朗景色,也可能像她这般自在的欣赏? 想及柳姨受伤之事,心中着急却无法,可能拜托他?琉璃起身,在房中踱步,可这大臣后院之事,即是身为皇子又怎好插手? 可是以她之力又能如何将柳姨安然带出?突破口只能在凌如岚或者黎静姝身上,她又能怎样出现在她们面前,并不被识破? 房中绣履踱步声和着窗外笼子的画眉鸟欢叫声, 好似奏乐,又似鸣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章 又遇急事 朝廷近日虽表面平静,可众人却是人心惶惶, 这历帝把这邬家之事交与黎相后,又平地扔一惊雷,将这任派空闲官员之事也交与黎相。 倒是这池渊得知此事未有任何反应,黎相成了这朝臣新一轮巴结的对象。 一时间,众臣东奔西走,有的为了官职慌忙,有的为了邬太师之事慌然, 黎相府门庭若市,太傅府却是门可罗雀。 太傅府中, 池渊坐与檀木小案桌旁,案桌四方以铜饰,简单精致。 他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书,神情专注 言千在一旁,看了池渊良久,闷闷道“公子您这番交了批红权,倒是便宜了那老匹夫,如今这大多数朝臣都若墙头草般倒入那边,这可如何是好?” 池渊将手里的书翻页,轻言道“如此不是甚好,知道了谁是小人,谁是敌友。” “也对,公子向来是有把握,属下愚钝,又怎能看到公子所看到的事。” 言千打量了池渊的神情,又道“公子近日,让言默留意黎相家这后院之事可是为何?”未等池渊回答。“可是这黎相家后院有何猫腻?” 等了半晌,池渊才答道“未有。” 未有? 未有还费人费力? 言千心中纳闷,好似想到什么,他猛然出声“莫不是公子为了那琉璃罢?!” 池渊霎时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了言千,声音冷冽“你近日倒是越发的无甚规矩了!” 言千连忙告饶认错,却是一脸不能理解的看着池渊,这公子情绪变动的次数他屈指可数,怎么近日有些频繁了。 池渊乜了言千一眼,被他那一句话一搅无心思再看书,他起身向门外走去, 言千正准备跟上,池渊便出言打断了言千正要迈出的脚步。 “不用跟着。”言罢,长腿一迈,大步离开 言千茫然站在屋中,哭丧着脸,呜呜呜,他这是得罪公子了? 池渊走至回廊中,言千的一句话让他向来是波澜不惊的心中,起了一丝涟漪 他为何这般?从街上的一眼识出,莫名其妙的跟随,又带至府,又找借口将她留住,仅是想知道祯祥对她的态度吗? 又仅是因为那日觉得有趣的眼神?又或是第二次相见,见那眼中的悲恸,隐忍,仇恨? 那一刻,她真的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而他又是独自走过了多少的寂寞孤苦,阴谋算计,才有了今日。 他看着回廊中木雕正欲展翅的仙鹤, 他且要看看她,能走多久,又能走多远。 ‘“阿嚏!” 琉璃在书府中,正整理书籍,喷嚏不断,她揉了揉鼻子,这书中的扬尘让她呼吸难受 这书府的书籍虽多,可一时半会怎么能翻看完? 看这府中仆婢的模样,祯祥是不喜欢旁人靠近这书屋。 她又想至,翩翩公子,翻找书籍时,弄得一身灰头土脸的模样,怕是好笑罢,轻笑出声,拿出了一典籍 坐至案桌翻看了起来,那日酒醉之后,自己纠结不知如何面对,终于鼓起勇气要同他道谢时,却不想他早已离开。 琉璃一手翻看手中的诗集,素手抄写,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手簪花小楷跃与纸上,写罢,心里竟是砰砰作响, 她怎将如此露骨的诗抄写了下来?她连忙将宣纸揉成团,扔在桌案旁, 再无心看诗集,心中烦闷,想出门透透气,回屋换了利落衣衫,覆上面纱准备出门。 仆婢们因得了上次教训,未再敢让琉璃一人出门。 琉璃乘上马车,女侍躬身道“姑娘,可要带些瓜果解闷?” “不必,只是出门透透气罢了。” 言罢,女侍便唤了车夫起行,琉璃倚靠在窗前,听着马车的转动声,周围的喧闹叫卖声,心中的烦闷好似被冲淡。 她在黎府中,出府的次数寥寥无几,未曾感受过这京城的热闹。 可是不多时,马车前行异常缓慢,前面热闹非常。 琉璃心下好奇,对女侍道,“前面可是发生了何事?” 女侍撩开绸帘张望了一会儿,回身道“婢子也不知,不如叫车夫下去查看一番?” 琉璃点头,车夫得了令将马车赶至一旁,便赶紧去打探 不知为何,听着这热闹的声音她心中异常的慌乱,这样的感觉几日不曾有过。 她轻拽罗裳,但愿无事 大约等了半柱香的时辰,车夫归来,对琉璃道“姑娘,前方是一犯人在游街呢,想必不多时就要走至这里了,姑娘是想继续前行还是回府?” 琉璃未回答车夫,只是问道,“你可知是何犯人游街?!” “哦,是黎相家一奴婢” 琉璃赶紧问道,“可是一中年女婢?” “是的,小人去看的时候,只见那婢子满身血污,姑娘莫要看了,免污了眼睛。” 琉璃拽紧了衣裳,柳姨吗?!“你可问了这婢子犯了何罪?又为何要游街!” “小人问了周围的人,只道这前几日黎家三小姐暴毙,不想却是这毒婢所为。黎相家查清后便交府衙,今日是游街以示,三日后便斩首。” 三日后斩首?! 琉璃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未曾看过犯人游街,今日碰到便看看这婢子的模样罢。” 车夫见琉璃坚持的模样,不好再劝,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是这殿下的侧妃?即是将来的主子,听从吩咐便是了 琉璃的罗裳上已满是褶皱,指甲似有划破衣裳的迹象。 她坐在马车中,听着外面渐近的热闹声,面上并无任何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女侍在旁轻声唤,“姑娘,好像过来了”她也好奇,从未看过这犯人游街。 琉璃只轻声开口,“你替我撩开帘罢” 女侍得了吩咐,撩开了帘子。 人群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似乎听到了窃窃私语,也听到了低声谩骂,还有打砸扔东西的声响。 她看向马车外,只见一带枷锁的女子入了她的眼中,枷锁笨重,让她的脖颈和手腕全是血痕,女子发丝凌乱不堪,嘴唇干裂,眼中木然无神,囚衣上尽是干涸的血迹,步履蹒跚的向她的方向走来。 那女子,就是分别多日的柳姨! 琉璃的心忍不住的颤抖,她就知道,凌如岚既然早想她死,又怎么放她身边的人碍眼?况且即是向外人道她“暴毙”,总有人窃语,要向外人交代,总要找一个人背锅! 凌如岚,当真是恨极了她! 琉璃强忍着眼中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婳未已去,她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柳姨死去,她一定不能! 只有三日,三日!三日!三日!她要如何做,她能做什么? 突然想及一人,她对车夫道“回府!” 车夫以为琉璃是怕这般犯人模样,赶紧调头驾车回府,心中后悔,自己就该坚持着不让她看!若被殿下知道怕是免不了责罚了 回至墨林书府,琉璃步履有些踉跄,女侍见此赶紧扶住。 她抓着女侍的手道“殿下何时能回府?” “殿下回府的时间不定,少时三四日,多时半月。” 这么久,她怎么能等?柳姨怎么能等? 女侍看琉璃似有急事的模样,又道,“姑娘若是有急事,可以叫管家去宫外递牌子,找寻殿下。” 琉璃像抓住了一根稻草,“如此,便请你烦请管家走一趟。”想了片刻“就道,我有人命急事相见,请殿下尽快回府。” 女侍得令躬身离开,琉璃失神的走在廊中。 心中怅惘,婳未仇未报,柳姨又是水深火热,她自己又并无半点筹码。 如今,她心中只能祈祷祯祥能快点回府,她顾及不了,是否会让凌如岚知道她还活着,是否又要迎接她新一轮的报复,都好,她只要柳姨能活着。 她突然悔恨,若是从前就任她们欺负,不去反抗争夺,就不会招来凌如岚的如此记恨,婳未更不会死,柳姨更不会是这般模样。 泪湿了衣裳,也朦胧了她要前行的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章 慌乱等待 天空依旧放晴,阳光猛烈,夏日的热辣似要在今日发狠。 琉璃焦急在房中踱步,那日回来时管家便去递了牌子,并未见到祯祥,昨日也去了一次,也未曾见到。 今日一早,她又拜托了管家去,但愿能等到他。 琉璃又坐至圆桌旁,端起茶杯,堪堪喝了两口,好似听到外面有动静, 她立刻起身,走至房门前张望。 却不过是打扫的婢子,不小心掉了手中的水壶罢了。 她走出房门,来到那日两人喝酒的园中,坐在了亭子的步梯上,双手环臂,将自己抱得紧紧的。 正午的太阳,透过衣衫,刺在她的皮肤上,生生作痛。 眼前忽的有一片阴影,琉璃心中猛跳,她猛的抬头,却见只是女侍 “这般毒辣太阳,姑娘晒伤了怎可好?” 琉璃未作回答,她黯然的低头,看着绣履上的丝线。 女侍好似知道,琉璃刚刚应将自己误以为是殿下。 她出声安慰,“姑娘,切莫急,只要是姑娘的事,殿下定会立马回来,大概是殿下手中事多,一时抽不开身罢了。” 琉璃仍无任何反应 “管家还未归来呢,或许他已经见到了殿下呢,他们正在归来的路上呢。姑娘先回屋罢,莫惹了暑气。” 琉璃这时方抬眸,“当真?” 看着琉璃的眼神中的期盼,女侍有些心虚,微微避了琉璃的眼神,还是道“当然,姑娘先回屋罢。” 琉璃点头,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女侍只想先把她骗回屋罢了。 有人骗也好,至少她心中也希望这“骗”能成真。 女侍扶着琉璃回了屋,琉璃一边走向榻,一边对女侍说“我无事,你也去歇息片刻罢。”看了看外面的日光,“若是..殿下回来,请你告知我一声。” 女侍应声,躬身退下,她心中也是没底,殿下这次怎这般态度,这姑娘是失宠了吗? 琉璃脱了绣履,和衣躺在床上,晒了这般久的太阳,她突觉有些昏沉,渐渐的入睡。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是儿时的她,是柳姨抱着她轻声唱歌哄她入睡场景,也有她与婳未在园中的春日里扑蝶的欢乐。 从她牙牙学语到她蹒跚学步,再至她长至成人,这所有的一切陪伴,都是柳姨与婳未。 可是这本该美好的梦里,却突然出现了婳未惨死的面貌,柳姨遍体鳞伤的模样。 她们就那样看着她,神情悲切,好似在同她告别,她想拉住她们,抓紧她们,却怎么也拉不住,她只能看着她们,向深渊里一直坠… “不!不!柳姨!”琉璃从梦中醒来, 眼泪和汗水湿了鬓角,她抹了抹眼睛,未着绣履,拉开房门疾步向外走去。 此时,已是傍晚,有点点暗沉的余晖,映照在她要前行的路。 因步伐太快,踩至衣衫,几次将她绊倒,她爬了起来,索性将衣衫提起,不顾形象的在府中奔跑,她穿过抄手长廊,跨过大理石步梯,跑过刚修好枝叶的园林 她跑得过于急切,未曾发现这府中过于安静,更未曾发现也无仆婢阻扰她 待她气喘吁吁的跑至书房,素手轻推红漆木门,心中的忐忑和期待无法言喻, “吱呀” 门扉似虚掩,一推便开。 屋中好似跪了一地的奴仆,房里只有一灯盏 地平线最后一丝余晖,在她未至时,早已悄然的从窗牖退下。 微微弱弱的灯光,将屋中站立着的人的身影显得更是朦胧。 琉璃站至门外, 只见那人转身,对她道, “你倒是能睡得这般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一章 别了尘世 黑夜已彻底来临,有虫鸣凄切的叫声,好似又有风起,将那片竹林吹起了阵阵涟漪。 仆婢们悄声点起了廊中的灯盏,书房似乎也亮了 琉璃看着面前的人, 身着深蓝浅绣牡丹衣,宽大的袖子和领口以金线锁边,层层叠叠的锦衣堆簇,尽是暗丽华美,发饰简单,髻上只带金镶玉牡丹罢,历后未再看琉璃一眼,理了衣衫离去,即是要死的人,就快快上路 琉璃瘫坐在地上,只见深蓝色的裙摆消失在夜色中,屋里似乎还留着片刻的兰若香,这娘娘今晚的来意,怕就是送自己归西的罢, 她再看向那唤做梓晴的女官,眼中无波澜,表情镇定,怕是很难找突破口, 梓晴好似知道了琉璃心中的打算,直接吩咐道, “堵上她的嘴,蒙住她的双眼,绑起来”声音平静,无任何情绪。 琉璃心中有一丝慌乱,看来这女官常做灭口的事,堵嘴蒙眼,直接避免交流, 她今晚当真要上路了? 得了吩咐,屋里的侍从开始行动,一直伺候琉璃的女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琉璃听见了他们的低泣,心中痛惜,想必那些伺候了或者是见过她的仆婢,今晚也会永远的闭嘴了吧。 也好,黄泉路上孤寂,众人作伴也不惧怕, 侍从蛮横的用粗布堵住琉璃的嘴,又用两指宽的麻绳将琉璃捆得紧紧的 不消片刻,纤细的手腕便有了血痕。 梓晴走过来,左右查看是否捆牢,对侍从道“带走” 侍从扛着琉璃从后门出,将她扔上了马车,梓晴跟着上了马车 前面驾马的人回身道“晴姑姑,可是带至那地方?” 好似得了回应,伴着马的嘶鸣和踢踏声,马车向城郊驶去。 琉璃听了他们的对话,嘲讽的想,这宫廷的私刑死法,她还未曾见过,不知道她们又会让自己怎么去?这样倒也好,清清白白的死去, 约一炷香的时间,琉璃被马车颠簸得快昏去时,马车停住了,似有人翻动她的手腕,有冰凉的东西在手上划动。 她听见梓晴开口道“将她手筋挑断,以免挣扎”似考虑到什么又开口“找几块大石,免了日后尸体浮起。” 言罢,琉璃只察觉手腕一痛,就再无弯手指的力气,又听见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多时眼睛的黑布被拿开, 琉璃看向面前的人,面上无半分情绪,好似杀人之事只是一件常事。 她对琉璃道又好像是安慰自己“也许,归去那方是极乐。” 极乐? 是极乐你去罢,我让给你! 无奈琉璃说不出口,心中绝望,她命真当该绝吗? 梓晴似看出了琉璃脸上的神情,“你不必打我的主意,在我手中从来未有逃过之人。”说完挥了挥手,侍从粗鲁的将琉璃装进了有大石的布袋。 哈,看样子是要沉江了。 几个侍从合力将琉璃扔至江中,水花溅起的声音打破了平静的江面。 梓晴待看到江面平静后,才离开。 这个风华还未展开的女子,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琉璃被扔至江中, 江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她似看到了漫天漂浮的星光,似看到了那马背上的少年,又似看到那人眼中的冷冽。 幕幕往事在她心中放映,血淋淋的现实,像巨大旋涡将她吞噬, 她不停坠落, 这命运的齿轮,怎会因为她的不服叛逆而轻易逆转? 她又怎能妄想颠覆这权利的倾扎? 罢了, 罢了, 生活在这世太过苦难,便唱着哀行歌,归去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二章 大难不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禁宫,那金黄色的琉璃砖瓦耀眼夺目,四人方能合抱的红漆壁柱上雕刻着祥云和回旋盘绕的金龙,活灵活现,似休卧,也似在云中腾空。 地铺玉石,内嵌翡翠宝石,映着阳光,华丽恢弘。 前方似有人疾步走来,为首那人头束紫金冠,着暗色蟒袍,袖口及衣角金线绣与祥云,腰间白色玉腰带挂和田玉佩,步伐沉着,器宇轩昂。 一路的侍卫仆婢跪拜,“见过三殿下。” 振稷只是轻抬手,并未作停留,大步向金岑殿走去。 还未走至殿门,便见祯祥向他走了过来,神情急切“皇兄,可曾打听清楚了?” 振稷摇头,沉着声“四弟,女人不过如衣裳,莫要太在意。” “皇兄这是何意?” 振稷面上为难,“无甚意,” 祯祥更是不信,上前逼问“皇兄只管讲!” “这..那女子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他早已派人打探清楚,历后身边的晴姑姑与历后一同出宫,却是落了宫锁才回宫,现在那女子怕是尸骨无存了罢,但是他只要告诉祯祥这一句话便可,无需多再说一字。 “我必须出宫一趟,皇兄可能帮忙” 振稷不可置信道,“你疯了罢,父皇前几日才亲自吩咐,让你好好待在这宫中看往日的朝事奏折,明是让你看奏折,实是何为,你怎会不明?” 祯祥将手中拳头紧握,“就算受罚,我也要出宫!” 刚迈出一步,振稷拦住了他,“罢了,如今我算是这闲人,也无言官在背后盯着,我替你走一趟吧。” 祯祥神情感激“谢过皇兄,” 振稷挥了挥手,并嘱咐了丛书好生照看祯祥,大步离去。 如今邬家已倒,他母妃虽仍只是幽禁在宫中,但是早已被剥了头衔,那些往日支持他的朝臣见他都像耗子见了猫一般,现在的他只能站至祯祥身后,仰皇后鼻息。 他只能步步为营,小心匿藏,伺机而动,才能将那让他变成这样的人碎尸万段! 阳光从东边漫开,划过宫殿精致的角楼, 那壁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戾气金龙,似要吞了那白玉石上行走的暗色身影… 数不清这是多少个梦,道不明又是多么的虚无缥缈, 琉璃好似被人放在锅贴上蒸煮般难受,这是死去的感觉?还是这往生极乐? 若是这样,她一定要那些人好好感受一番,这滋味,可不是极乐。 朦胧睁眼,周围烟雾缭绕,这…这是极乐? 再定睛一瞧,却见自己裸着上身坐在浴桶中,浓郁药味袭鼻,抬手一看,手腕早已经包扎好了, 大难不死,这后福怕是不会少了罢? “哎呦,你可醒了,不然四娘我都得怀疑自己的医术了”一道中年女声响起, 四娘? 她哑声开口,“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呵呵,救命之恩算不上,可不是我想捡你回来的” 琉璃茫然看向对方,一身利落绸衫,发丝仅用木簪挽起,虽是女子,可眉间尽是英气。 她似为琉璃解惑,“公子夜半去钓鱼,说是没钓着鱼,捡了个物件回来,”再瞧了琉璃的面貌,调侃道“以我来看,公子还是钓着一条美人鱼!不虚此行。” 谁夜半去钓鱼?! 琉璃面上赧然,“便请你,替我谢过你家公子的救命之恩。” 碧四娘连忙摆手,“公子早有言在先,即是救命之恩,应当面拜谢。” 这话?!似曾相识 是他?! “你这手腕我倒是给你接上了,不过以后只能拿些轻巧的东西了。”四娘转身收拾桌案上的药材 “既然醒了,就穿衣起来了罢,这药浴泡久了也伤身子。” 未等到回答,又回头看了琉璃一眼,“你莫不是要人伺候罢?我可不会!” 琉璃连忙摇头,看到一旁干净的衣服,用干净的浴帕擦拭了身子,赶紧起身穿上 她看了看外面的正起的阳光问道,“四娘,我昏睡了几时?” 碧四娘未再回头,捣鼓着手中的药材,“一日左右” 一日? 那不是,今日就是柳姨行刑的日子?! 她穿好衣物,未着鞋履,向外跑去, 四娘见她跑出去,气急败坏的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唉!!你…你你!还没怎么好呢,跑什么跑!浪费我的药浴!” 琉璃将四娘的话扔在脑后,她若是死了,也好在黄泉路上与柳姨作伴,既然没死,又怎能允许柳姨孤身上路!? 她怀着心事向前跑,未注意到前方走至的人, “咚”,好似撞着什么了 鼻梁被撞得生疼,眼角迅速湿润了起来, “这次谢恩这般急?” 语气似有嘲讽,琉璃泪眼朦胧的抬头,却见池渊冷睨着她,言千在站在池渊身后打量着她。 她揉了揉发红的鼻子,“民女莽撞,望太傅大人海涵。” 池渊好似不准备回答她,琉璃心中有事,拜了一礼,准备离开 等等! 她为何要舍近求远?! 她面前不就是权倾朝野的太傅吗?! 琉璃立刻回身,拜了一大礼“民女有人命关天的事,拜求太傅!” “哦?”池渊似有兴趣 琉璃吸了一口气,“伺候民女的柳姨,今日在午门抄斩,她对民女来说无外乎是良师亲人,在民女心中比母亲的地位更甚,若是太傅,今日能救她性命,民女感激不尽。” 池渊好似听到何笑话,“你凭什么认为本官会为了你的感激,去救一个与本官不相干的人?” 是啊,他已经救了自己一命,又为凭什么为她做这些?而自己又能用什么同他换? 琉璃心中计较了片刻,将身子又迈低,“民女知道黎相与太傅大人是政敌,民女虽愚钝,但曾经作为黎家庶女,对黎相了如指掌,民女定能成为大人除去他的利刃。” 池渊看着面前的少女,心中冷笑,她倒是聪明伶俐,若是黎相倒了,她要对付凌如岚,不是更轻易而举?现在却冠冕堂皇的说出如此话 琉璃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她不知为何他救了自己,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她也知道他危险,可是她只能死死的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这般年轻就大权在握的太傅,又怎是她能去琢磨的? 等了半晌,也不见池渊回答,琉璃心中斟酌了片刻, 豁出去了! 她突然起身,跪至前,猛然抱住池渊修长的双腿,哭喊道“太傅!民女知道太傅人冷心善,太傅和蔼慈祥!心中慈悲!一心为民!若是太傅今日不能伸出援手!便是枉了这名声!” 一把鼻涕一把泪,偷偷的抹在了池渊的衣袍上, 池渊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和蔼慈祥?!心中慈悲?! 言千在一旁震惊,这女子到底有多少面孔?!说别的词也好,怎就选了这些词,这可都是形容长者的吧?!公子可最不喜别人说他“老” 池渊踢开了哭喊的琉璃,几乎是咬牙切齿“本官可不在乎这名声!” 言罢,扯了衣角,大步离开, 琉璃不知他这怒火从何而来,外人不是都道这太傅大人喜怒不行于色吗? 她提了衣角,不管不顾的跟上,“太傅大人!” 池渊回头看她,琉璃顿住了脚步,有些谄媚的讨好微笑, 他面色已如常,只冷声对言千道,“将她拦住” 言千扁了扁嘴,用身体挡住了琉璃要追上去的步伐,正要开口教训她 却见琉璃泪眼朦胧,“言公子,求求你让我去见太傅,午时若过,又是一个与我阴阳相隔的人了。” 言千看她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但他又怎么会违背公子的命令?! “你求我无用,若是公子不想做的事,谁也奈何不了。” 琉璃神情黯然,她还能怎么办?这般形象尊严都不要,说得再悲伤苦痛,想必也换不了那冷面人的心软 言千眼睛微转,“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可以。” “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三章 智救柳姨 今日的京城街头热闹异常,官衙在前方喊着敲锣喊着,回避,回避, 后有一官吏跟着念着囚车里的人的罪状, 反复几句,毒婢谋主,罪恶滔天,依罪当斩,以儆效尤。 囚车里的人,相比前几日更是憔悴,眼眸中更是毫无求生欲望。 在人群中的琉璃,看着柳姨的模样心中钝痛,她低声问一旁的女子, “四娘,你可能有把握?” 碧四娘瞥了琉璃一眼,“你若是不信任我,又何苦求了我来?” 是啊,还逼着她“自愿”将答应做三年的药人换成了当一辈子,以后她的新产品,不管有毒没毒她都得试。 “四娘,我们现在要怎么做?那囚车的锁链可是玄铁而制,如何能打开?” 碧四娘晃了晃手中的深蓝色小瓶,眼神跃跃欲试,“那得看我的新成果咯~” 琉璃心中担心,听碧四娘的话总觉着有些不太靠谱。 碧四娘似听到一声哨声,唤了琉璃离开,“走,我看清了她的模样了,走罢,去行刑台的路上只有最后一小段没有这些百姓。” 琉璃将眼神不舍的从柳姨身上移开,两道身影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小姐! 柳姨似感受到了琉璃那般的目光,无神的眼睛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半分熟悉的身影, 是啊,或许,她的小姐是在黄泉路上等着她,现在是来替她引路了罢。 琉璃与碧四娘退至一小道街口,只见言千满脸不高兴等在那,“诺!尸体找来了,体型相差不大” 碧四娘使劲的捏了捏他脸,“你这苦着脸作甚?不是你教唆她来找我?”呵,若是公子怪罪,也好有人一起承担才是! 说完,恨恨的看了言千一眼,便开始捣鼓尸体, 言千扁着嘴,揉了揉脸,他也只是提提而已,谁知道这碧四娘真的鬼迷心窍应了琉璃,又威逼利诱的将他脱下了水,言千心中苦闷,遇上这琉璃准没好事!扫把星! 他抚着脸,恨恨的看着琉璃, 眼下琉璃正看着四娘是如何捣鼓,不想却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眼神看得浑身不适, 她疑惑的回头,言千未曾想到琉璃回抬头, 一时间,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很是尴尬 碧四娘捣鼓完,起身狠狠的踢了言千一脚,“还有东西呢?这丫头不是说还要锁上才不被疑虑?” 是了,琉璃的本意是,劈开铁锁链先能救下柳姨最好,若是再能找上相同的尸体顶替上更好。 不能怪她有这么多了顾虑,一是她觉得太傅府的人无所不能,二是街上无故丢犯人谁不怀疑? 言千痛得嗷嗷直叫,气急败坏道“四娘!你又为何下这样狠手!”又拿出不知道从哪里的锁链,扔至地上,“我的任务完了!本少侠不奉陪了!” 还未迈开一步,便被碧四娘拽住了衣领,“你若是走了,谁把尸体弄上去!?你跟我玩什么心眼,你去找尸体的那一刻就和这件事拖不了干系了!公子若是要怪罪,不管你做了多少,领的罚是一样!” 言千哭丧着脸,这贼船好上不好下啊。 琉璃心中内疚,“言少侠,若是太傅大人怪罪,只管推我出去就是。” 言千不屑的对她说,“你以为你能算什么!哼!” 琉璃正准备回话,却见碧四娘做了噤声的动作,“来了,待会儿我将手中梦烟扔出去,你们便行动”碧四娘看了看手中的红色小烟球,“记住,这梦烟,只有半盏茶时间让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们得抓紧了。” “四娘,当真只有半盏茶?”琉璃轻声开口 碧四娘点头,“唔..也可能半盏茶不到!” 琉璃,“.…” 敲锣的声音越来越近,琉璃将碧四娘给她蓝色小瓶攥得紧紧的, 只见碧四娘轻手一扬,红色烟球扔至囚车之间,红色的烟雾,若无数的细小环蛇,钻入官吏的耳中,众人还未反应过来, 顷刻间,整个队伍停了下来,个个茫然呆滞站在原地。 琉璃与言千覆着浸了药水的面纱,快速向囚车跑去,琉璃的心跳加速,剧烈的颤动,让她显些握不住手中的小瓶, 她跑至囚车,将手中的药水倒在了锁链上,只见滋滋作响声, 锁链只被浸毁一半? 这可如何是好?!琉璃心中慌乱,手腕提不起半分力, “你楞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言千在她身后,手里夹着尸体,焦急的催促她 琉璃吞咽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摇了摇瓶中还有的药水, 将剩下的全部倒在了比锁链更脆弱一些的锁上, 不管用?!为何?!为何?!为何不管用?! 她心中强迫自己镇定, 立刻回身道,“言少侠,你可看看,这锁链你可能劈开?!” 言千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能劈开?还要四娘的药水作什么?!” 琉璃声音似有些颤抖,“不是不是,已经被毁了一半,你可试试?求求你” 言千看了看琉璃这般着急的模样,转身寻了官吏手中的刀,“你让开,我试试。” 蓄足了力气,言千将手中的刀落下, 霎时,刀光四射,锋鸣声似能震碎琉璃的耳膜, “咣当” 锁链断了,琉璃感激的看了言千一眼,把锁链拉开,将里面一脸呆滞的柳姨扶了出来, 这时碧四娘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甚!他们要醒了!!”又指了指目光似回神的官吏 言千将尸体扔至囚车,再迅速的用锁链锁住,准备离开 “断了的锁链!!得带走!”琉璃焦急的唤住他 这时的官吏,有些的好像已经手指开始转动,呆滞的目光也似有了焦距, “快快快!你们赶快啊!”碧四娘更加焦急的催促 琉璃蹒跚的扶着柳姨,手腕剧痛,扶柳姨下囚车那一刻,她便听到了折断之声。 罢了,若是能救了柳姨一命,少一只手腕又如何? 言千见琉璃这般无用样,先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又将她手中的柳姨接过, “快跑啊!他们就要清醒了!” 琉璃一手握住自己耷拉着的手腕,一边跟着言千跑,待她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转角处时 官吏们清醒了, 茫然了片刻,打锣鼓的敲起了锣,念罪状的继续念罪状,官吏检查了囚车中还在的犯人,又继续向前行, 午时快到了,可不能耽误了时辰, 一官吏纳闷的捡起了刀, 咦?我的刀怎会在这儿? 咦?怎会有这般缺口? 垂头丧气道,完了!毁坏公物!又得扣饷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四章 四娘捉弄 红砖玉石,朱阁曼纱, 苍劲翠林,清风拂来,竹影婆娑,扰了一地翠色,也扰了窗前人的忧痛。 祯祥站至窗前,手里拿着一张皱褶满布的宣纸 只见宣纸上两行簪花小楷,旁有一团醒目墨点。 他看向那行诗句,“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他似能感受到,那女子提笔写出这句诗时,那羞怯不敢承认的模样,又怕自己知晓,撑额沉思一番,将写的字揉成纸团扔至一旁。 丛书带回的消息,恐打捞不到尸体了。 那日振稷离宫后,他便去找了母后,在长乐宫中,逼着晴姑姑道出了琉璃的下落, 他离开时,母后只道,她不后悔这般杀了她,若是重来还是做同样的选择。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那日佛陀寺之事,自己因心中的一时不忍,将她带回这墨林书府中可是正确? 自己的一时任性,换来了她的尸骨无存,又可是他所想见? 他不过是想给那女子一处庇护之地罢了,不在乎她是谁,不想了解她的过往,只想护她安全。 可是事与愿违,自己的羽翼还未长成又怎能护她? 所以,终究是他害死了她,害了那还是豆蔻年华的女子。 “殿下,属下已派人沿江打捞了几日”丛书抬头,察看了祯祥的神情,又道,“若是里有沉石,怕是尸体找不到了。” “恩” 丛书见祯祥并无任何神情,心中焦急“人死不能复生,殿下切莫过于伤感。”若要问鼎,以后您见的只多,不少。 祯祥看了看手中的宣纸,望向了窗外那片幽绿竹林 “丛书,你说若今后再无人与你分享任何乐事,得了那些来,又有何意义?” 丛书不知道怎去回答,历后掌控欲强,只盼殿下能问鼎宝座,从前殿下喜欢一只花狸,都被历后以玩物丧志的借口浸死,那时的殿下才多大?八岁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母亲这般的残忍,心中又是该是有多么的惧怕? 未等丛书回答, 祯祥又开口,“不必再去打捞,扰她安息,你下去罢,我在这儿待片刻就好。” 丛书躬身退下,心中为那风华女子惋惜,可是他也庆幸,经历此事,会让殿下更成熟冷静。既要角逐皇位,将来要见的残酷之事不可少。 祯祥为琉璃伤心,柳姨却是为琉璃担心 那日她清醒后,看到了琉璃,以为她们终于在黄泉路上相聚,却不想,琉璃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而她也活着。 琉璃手腕断了,碧四娘虽絮叨的为她接上,但是每日免不了的换药之痛, 柳姨心疼,要去讨这止疼药物,却被琉璃阻止,她只道,要好好体会这些人给的痛苦,她方才能清醒的向前走。 “小姐你这是何苦?” 琉璃展眉一笑,“柳姨切莫担心,小伤不碍事。” “既然我们都这番安好”柳姨上前对琉璃道,“小姐,不若我们离开,隐匿身份,好好的活下去。” 琉璃摇头,“不,柳姨,且莫说婳未大仇未报,若是凌如岚知道你我还活着,怕是也逃不掉一死。” 她见柳姨沉默着不说话,“柳姨,若是我死了,这一切到也罢了,既然没死又怎能允那些人逍遥?” 既然她活着,那她就要重新转动这命运的齿轮! “可是我们孑然一身,如何能斗得过?” 是啊,如何去斗?用什么去斗? 脑海中想忽地出现了那抹玄色是身影,为何不借势?即是现成,她又为何不用? “柳姨,你可去帮我唤四娘来?就道,我后悔做药人了!” 柳姨虽不解,但是还是按照琉璃所说去找寻四娘。 这太傅府看似散漫,却是守卫深严,律令严谨,她除了那日醒来见了池渊一次,就再也不曾见过。 她并不知道池渊在何处,又能怎样接触他,他脾性又是如何。 唯一的途径就是碧四娘, “你这小丫头!怎能出尔反尔!若是哪日用药,我手一抖毒死你了可就不好了!”还未见到碧四娘的罗裳,琉璃就听见了她的声音,中气十足又带着威胁 琉璃看着大步迈进屋的四娘,讨好的笑“怎会?莫不是柳姨转述错了?”又疑惑的看了看柳姨, 柳姨虽不明,却立刻配合道,“怕是我人老耳昏听错了,碧神医切莫放在心上。” 碧四娘看着两人做戏,轻哼了一声对琉璃道“说罢,你这小丫头,又要打我何主意?” 既然对方已经看穿,琉璃就不再矫情做戏, “只想向四娘打听一件事。” “何事?”碧四娘整衣危坐,等待着下文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关于太傅。” “你要打听公子何事?我只是公子养的一个药师罢了,怎会知道过多的事。” 还未等琉璃道明,碧四娘就说了一堆,可她眼神却分明是,快求我啊,问我啊,求我啊! 琉璃失笑,“只是些许小事,若是四娘能言明,琉璃便将这翡玉金钩送给四娘。” 这翡玉金钩是她至小佩戴,还无巴掌大,有好几次她都发觉,这碧四娘偷偷察看她的翡玉金钩。 还未等四娘回答,柳姨便出声阻止,“小姐!不可!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怎能随意赠送!” 碧四娘面上不屑,眼神却是在金钩上,“小小金钩!就想收买我?!你们也太过自大!我碧四娘什么宝物未曾见过?” 没办法,她人生就两人爱好,一是医药,二是搜集少见的珍物。 她从未见过琉璃这般金钩,做的这般精致小巧,镶嵌的翡玉也是世间少见。 琉璃对柳姨安慰一笑,向她摇头示意,柳姨知她固执,心中虽不赞同可也不再做多劝, 琉璃又对碧四娘道,“四娘若是喜欢就拿去罢,这些物品本是身外之物,也是算我答谢四娘的接手腕之恩。” 言罢,便恭敬的将金钩递给了碧四娘,她面上不显,心中却是高兴,却是不想也是这小小的金钩,招来了她后来的无数杀身之祸,让她叫苦不迭。 既然拿了别人的东西也不好不为别人办事,碧四娘将金钩揣进袖中,好以整暇道 “说罢,你要问公子何事?”只要不是害公子性命, 琉璃凑过身,低声的与碧四娘耳语了一番,碧四娘听罢,两人又窃窃私语的讨论的一会儿, 离开时,碧四娘似警告的对琉璃说,“是你自己当真要这样!这别怪我没提醒你!” 琉璃看着碧四娘远去的背影心中无奈,她也不想去接触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傅大人啊! 天幕渐渐暗沉,满天星斗,似一把把碎银,缀在苍穹蓝绸上 池渊躺在池中,乌发沉在水中,凤眸微闭, 近日朝堂的水被搅得越来越浑,邬太师之事并虽已成定局,可是人并未处决,而邬太师贩卖生铁的原因,至今他都未查清。 往日能轻易激怒暴躁的振稷越发的沉着冷静,黎相老奸巨猾,让他抓不到半点把柄,还有皇后一族,像一条毒蛇蛰伏在一旁,随时准备咬人一口,还有那人,回京之日怕是不远了, 还有..那女子,她身后总有一股他查不到的力量,那佛陀寺之行,那日相府后门相救,还有那晚的江边,除了皇后的人分明还有一拨人,是否是同一路? 而她,是谁? 既然是自己无法把握的因数,那就放在身边,他到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 似听到周围有悉索之声,池渊收起心事,作出假寐之态。 大脑却在快速转动,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来这温池, 来人是谁? 又是谁敢如此违背他? 来人脚步慌乱无章,仿佛又是蹑着手脚,呼吸之中并无习武气息, 一步,二步,三步… 他听见的撩起纱幔之声,又有踢到皂胰之声,还有一丝紧张的呼吸之声.. 而此时的琉璃得了四娘的帮助,偷摸的来了这地, 她只想知道池渊的书房之地,而这里分明就是一洗浴池啊! 莫不是这太傅大人,平日里怕了这阴谋暗杀,每日躲在这里办公睡觉? 她撩起了最后一道纱绸, 只见池中坐着一人,墨发披肩,卷长秀致睫毛下的双目轻阖,漂亮的嘴唇轻抿,池中的缭绕着的水雾,让他的面貌柔和。 这..不是太傅大人?! 琉璃先是遮眼,再看了一眼池中未着寸缕的人, 她?!可不是故意的!! 心中却道这太傅大人这样,没了平日里那眼神中的冷冽,倒是这般顺眼好看。 琉璃再抬眼,想要再瞧上一瞧, 却见池中的人凤眸已然睁开,正冷冷的打量着她 她心中霎时畏缩,想要转身逃去,却不想衣裳已被那人拽住, “噗通。” 琉璃摔进了池中, 人还未站稳,那人已将她禁锢在池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五章 太傅帮忙 琉璃摔得七荤八素,呛了两口水,还未缓过神, 人已经被压至池壁边动弹不得, 湿了的衣裳黏在身上,让她难受,更难受的是,池渊未着寸缕的身躯也是这般紧紧贴着她 还未等她解释,池渊讥讽的开口“你这般投怀送抱,倒是让本官刮目相看。” 琉璃低着头不敢看他,嘴上却道,“太傅大人风姿绰约,自是吸引人。”话一出口,琉璃恨不得先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怎能用“风姿绰约”这般词汇来调戏他?! 一时间空气静止了片刻,琉璃正准备再次解释, 池渊却是不怒反笑,“你虽是一副干瘪身材,可这青梅也算可口。” 琉璃大惊,纤手连忙去推池渊胸膛!“太傅!别的青梅是可口!可是我却是晦涩难咽啊!”说着更是一边手脚并用的去推池渊,一边向池边爬去 池渊哪能让她这般轻易逃脱,修长的腿将她缠住,双手撑与池壁边, 看着少女紧闭的双眼,不肯就范又害怕的神情,好似他真的会对她做什么一般。 他冷声开口,“若是知道害怕,以后在本官面前莫要这般伶牙俐齿。” 琉璃点头若捣蒜,不敢睁开眼睛, 池渊说完便放开了琉璃,起身穿衣,走时,冷冷的看了一眼池中还双眼紧闭少女 她今晚做这些是何目的?又是怎样找到这里? 心中计较片刻,长腿一迈,大步离开。 琉璃待听不见池渊的脚步声,才敢睁眼,抚了抚还在剧烈跳动的心 大力的拍打了水池,碧四娘!!!! 不仅坑了她的金钩,又差点坑了她人!!! 这番在药房捣鼓新产品的碧四娘,却好似没做亏心事一般, 安然自得的分配着药材, 待琉璃怒气冲冲的找到她时,碧四娘谄媚一笑,“如何?公子可答应了你?” “你为何没告诉我,那是他洗浴之地?!” 碧四娘插科打挥,“你只说公子常去待之地,又没说不能是这洗浴之地”说完转身捣鼓着自己手里的药材。 琉璃却伸手道,“你未做好答应我之事,还我金钩!” 碧四娘并不理会琉璃,这送给她的东西,已经到了她手中之物,哪有还回来之理? 琉璃看碧四娘装作听不见的模样,心中气愤,差点坑了她不说,还想要这金钩,哪有这么好的事?她环顾了一周,拿起药桌上的青色瓶子,举在手中,“还我金钩,不然我可让你这瓶子尸骨无存了!” 碧四娘并未在意,心中只道,摔吧,摔吧,四娘我多的不是。 可是待她回头看清了琉璃手中的瓶子时,却是瞪目结舌,哎呦,我的乖乖!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收集的万种毒物,耗费了她多少金钱和心力! 她好声劝说,“哎呦,姑奶奶,您先放下,放下不成!有事咱好好说!别伤了咱们的和气!” 琉璃只道“还我金钩!” 碧四娘哪肯舍得还,又舍不得琉璃手中的瓶子,心中权衡一番 “你先放下!放下成不?!我再给你找机会接近公子可行!?” 琉璃听罢,举起手中的瓶子似要马上摔在地上,碧四娘吓得惊愕失色,一边去接一边又道,“我保证是正常之地成了不?!我保证!!!” 琉璃得了碧四娘这话,收起了手,将瓶子直接揣入怀中,“这瓶子我得先收着,待你把事情办好我才能还你。”她可学聪明了,既然金钩拿不回,那她就把这瓶子先揣在手中,不怕碧四娘再耍花样。 她运气可真好,刚好拿着一个碧四娘看中之物。 碧四娘看着琉璃远去的背影,恨恨的咬牙,到以为她是个好骗的!没想到这般难缠,若不是她亲眼见那晚是公子将她带了回来,今日她敢摔了这瓶子她就毒死她! 第二日, 碧四娘带着琉璃,偷摸的蹲在池渊常常出现的不远处, 琉璃呵欠连天,卯时未到,碧四娘就将她拖了起来, 只道,早日埋伏才能等到公子, 现在已是日晒三竿,这里莫说那位高傲的太傅大人未见到,就连着仆婢影影都不曾看到。 “四娘,我们还得等多久?” 碧四娘回头,瞪了琉璃一眼“想求公子办事,怎能没有这般耐心?” 琉璃笑盈盈的轻揉她的肩,“好四娘,你辛苦了”碧四娘正享受琉璃的讨好时,琉璃又突然靠近她威胁到,“四娘,你若是再耍我,我可是会不管不顾的摔了你那瓶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今日不是沐休日,池渊必定要上朝,现在都不见人影,池渊出发之地绝对不是这里,若是今日池渊不去上朝告假休息,那埋伏在这里又怎能等到? 她倒是为了耍自己,不惜将自己也搭进去。 碧四娘恶狠狠的磨牙,她昨晚偷偷潜进了琉璃的房间,什么都没寻到,她真后悔救了这白眼狼,更后悔帮了她救那什么姨! 琉璃见碧四娘这样的神情,心知这是激怒了她, 她向碧四娘深深拜了一礼,“四娘莫气,我知道四娘对我不仅有救命之恩,还帮我救了柳姨之命,琉璃心中感激,琉璃既然应了四娘,自是要做四娘一辈子的药人,琉璃知道不应再向四娘做任何要求,才以金钩换取四娘的帮助,未曾料到这番,望四娘明白琉璃的苦难。” 说完琉璃又是拜了一大礼,她知道碧四娘是少有的圣手,只是有些爱捉弄人的毛病,可是心肠却是极好的。 碧四娘见琉璃这样正经模样,面色微缓,她本也是存着想看公子对她究竟是何态度的心思,她只想要那金钩,没有丝毫想帮忙的意思,不想她倒是能安然完好的从温池出来。 她瞪了琉璃一眼,以长辈的语气道,“我可不是那般小气的人,既然是答应了你,自然要做好这事。” 又挥了挥手,没有丝毫内疚,“走罢,公子不会出现在这里,再多时,这里就有机关启动了。” 琉璃咽了口气,心道,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这碧四娘!怎这般小气 碧四娘带着琉璃这样一晃,便晃到了巳时,琉璃还未喝上一口水,碧四娘就告诉她今日是见池渊的最好时辰,一定要让她正经的见到池渊, 琉璃半信半疑,“四娘,这次可能当真?” 碧四娘嚼着手中的野草道,“当真!我还会骗你不成?” 她骗的次数还不多? 刚刚还想要她小命! 她们窝在一处花丛中,两人头顶着野草,眼神像做贼般四处张望。 “你们这此处做什么?”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琉璃抬头,却见身着朝服的池渊,立在高处的廊亭中俯视着她们 碧四娘连忙将琉璃推了出来,“公子,这丫头说有事找你!我不肯带她来,威胁着摔了我好几瓶药呢!”又苦着脸,“公子知道,我爱药似命,那些摔的也是公子的银钱啊!” 琉璃??? 池渊睨了碧四娘一眼,“以后你的银钱少一半”说完便抬步向廊亭的另外一边走 碧四娘大声哭喊“公子怎么这般无情!那些银钱可是我自己用?还不是给公子做了药了!” “太傅!等等!”琉璃同情的看了一眼碧四娘,提起衣裙向廊亭上跑去,可池渊并未因她的喊声停留 待琉璃气喘吁吁的追上他时,言千拦在了她跟前,“公子说以后你不能靠近他半步!” 琉璃??? 虽心中不明,但是琉璃仍退后了一步,拜了一礼“太傅大人,民女有事相求。” 池渊轻嗤,“你又有何事?” 又? “民女只想太傅提供一个机会。”池渊本是识人辨色之人,既然他知道她心中的小算盘,又何必再打哑谜,去投机。 “你倒是懂得利用时势”池渊打量着拜在自己两米开外的女子,他怎么不知道她现在想做什么,是否推她在明,就能牵出那背后的力量? 琉璃深伏,“望太傅成全。” “想要扳倒敌人,只有比他们更强大,本官若援手,可能让你成名天下,也可能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你可能接受?” 池渊没有丝毫感情的陈述,凛冽的声音让琉璃想起了在马车上第一次看到这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这个男人思之若狂,温柔缱绻? “你可能接受?”池渊再次询问, 琉璃回神,“民女能”又道,“可是民女要如何去做?” “聚谏阁”薄唇轻吐三字,未再给琉璃一个眼神“你走罢,言默会替你安排。”话毕便转身离开, 夏日热烈的空气中,似还漂浮着他的冷香 琉璃不知道,聚谏阁,将她推入了南国历史,又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也将她撕得血淋淋, 所有人的轨迹,都在因池渊这个决定而改变,这个少女,掀开了南国历史新篇章,再次书写了南国历史上女子的传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六章 新的开始 第二日天刚见亮,言默就来寻她了 琉璃不得不感叹池渊身边人的办事速度, 言默站与院中,身后还跟着一位黑色劲装女子, “她唤蔹蔓,可帮助你也护你安全。” 琉璃轻轻同两人点头,算打过招呼,这言默倒是真与其名一样,能少说绝不多说。 言默又将手中的名帖给了柳姨,“这是公子给你的身份。” 琉璃接过柳姨手中的贴子,翻开看了一眼, 农户,王二?!这名字也太随便了!王二?!呵呵,怎么不叫王八?! 言默似听到了琉璃心中的腹俳,一本正经道的为琉璃解惑,“公子说叫王八不利于你以后面圣。” 琉璃??? 他还真想取个王八的名字?! 琉璃越来越捉摸不透他这人,即是冷心人,却又像稚子般要这样捉弄她。 还未等琉璃回答,言默又将怀中的青色锦袋拿出,“这是四娘做的敛容药,服一粒,便可管两日,若没了,蔹蔓会来取。”似又想到什么,“公子说今后若见面,自是陌路。” 言默说罢,未等琉璃反应过来,揖作一礼便先行离开, 若是可以,她也不曾想过要靠近他这般人啊,虽已不见言默身影,琉璃仍作了一礼,答谢言默 “姑娘以后莫再做女人礼。”蔹蔓在一旁开口提醒, 琉璃看向她, 一双细长丹凤眼,眉锋上吊凌厉,头发高高束起,身材均匀,正神情冷淡的看着她 见琉璃颔首,蔹蔓又开口,“进聚谏阁之人,都能称为先生,为避免与唤公子相冲,以后蔹蔓便称你为先生。” “请问蔹蔓姑娘,我要如何进聚谏阁?” 能进聚谏阁的最低也是举人出身,难道她还要去考取功名不成?这又得是多少年? 蔹蔓为她解惑道,“聚谏阁一是功名出身能进,二是凡能将中阁公布于市的棘手问题解决也可进,聚天下才能,择最优而取,若是运气好,一朝为官也是可能。” 她看了琉璃一眼,“先生先做收拾,公子已为先生安排好了住处,若是一直待在这太傅府今后难免被人诟病。” 琉璃面色尴尬,这蔹蔓的意思不就是说她死皮赖脸吗? 哎,她也不想啊,人在屋檐下一定要低头啊 她摇了摇头,本就是孑然一身来到这太傅府,吃穿用的都是这太傅府的,又什么有可收拾的? “如此那我们便走吧,先生暂时不用担心银钱,公子说等你自己能存活后便不会再给。” 虽然蔹蔓的语气不是很好,可是琉璃心中还是很感激池渊,萍水相逢,不仅救了她一命还给了她如此帮助,对她来说,他和祯祥都是她命里的贵人, 离开时,她向着太傅府揖了一礼,太傅,就此别过,若有再见时,再向你道谢,哦,你说再见便是陌路,但琉璃心中仍然感激你。 约莫一炷香时间, 蔹蔓带琉璃来到一处单进四合院,院子虽小但有回廊,有些许青色藤蔓缠绕其间,夏日的阳光透过回廊的空隙,再穿过藤蔓,留在薄土上,斑驳陆离,煞是好看。 “这不远处便是聚谏阁”蔹蔓带着琉璃到主房,指着桌案上的书,“公子说今年水患尤为严重,叫你可多看看这些书。” 说完,打量了琉璃一眼,出声提醒,“先生以后不管何时,都还是着男装得好,敛容的药也先吃了,免得左右邻里看了去。” 琉璃颔首,向她道谢,蔹蔓不便在扰,揖礼离开。 见蔹蔓离开,柳姨才担心的询问,“小姐,你当真要这样?若我说,不如寻了帮助远盾才好”她并不愿意琉璃抛头露面,更不愿意她冒如此危险。 琉璃未做回答,只是出声提醒,“柳姨,以后莫要再叫我小姐,唤我先生,不管是何时都要记住,免得被别人抓了把柄去。” 说完便在里屋察看,看到几套男子衣裳,倒是有心, 她唤了柳姨,“快来帮我罢,柳姨,我还从未穿过男子衣裳。”调皮的眨了眨眼,似乎很雀跃。 柳姨并无动作,琉璃又再次唤了她,素手将她拉至身旁,“快来看看这衣裳如何穿。” 不多时, 一位翩翩少年,出落在柳姨面前,白色衣裳修剪得体,青丝以木簪束起,着黑色皂鞋,面如冠玉,唇红齿白。 柳姨感叹,“小..先生着这番打扮倒是好看,但若,仔细瞧看还是会觉是女子。” “那得看看这敛容药如何了”琉璃将言默给的青色锦袋拿出,“柳姨,你可察看了?” 柳姨点头,“碧圣手的药自是好的” 琉璃取出里面的黑色药丸,就着水吞服了下去,又想及什么问,便问道,“柳姨,为何称四娘为碧圣手?”她知道柳姨通药理,从小至大的病都是柳姨照看好,但对碧四娘的这称呼,似乎像是江湖拜称。 柳姨眼神微闪,笑道,“自然是因为她妙手回春,医术高明,圣手也是当之无愧。”又转移话题道,“先生也累了,先休息,我先去看看厨房,可有什么能做可口饭菜。” 见柳姨离开,琉璃不再多想,她学着男子的步伐在屋中来回察看,待看到桌案上的书时,琉璃想起蔹蔓的话,今年水患尤为严重? 莫不是中阁会以水患之题来聚谏? 她快步走至桌案,全是治理水患的书籍典故,还有史记,她认真翻看了起来, 若是只来防洪,想必比她好的谏议,只多不少,再次翻看往年官吏治水的案例,琉璃心下吃惊,这水患竟是这般凶悍,每年死伤和拨款都让她咂舌,这太傅大人竟把这般东西拿给她看,可是何意? 再看下去,琉璃心中越来越痛惜,自然天灾面前,人类是这般无能为力,良田被浸,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若水患后不再处理好,又会爆发瘟疫,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天渐渐昏暗,待柳姨进来点灯时,琉璃还坐在案桌前,柳姨心疼,“先生,休息会罢,可以用晚膳了,莫伤了眼睛。” 琉璃应声答好,可身体未动分毫, 待柳姨再次进屋,将饭菜准备好时,琉璃仍坐在案桌前,柳姨唤了几次,才将她唤上饭桌。 琉璃扒拉着饭,这案例她看得差不多了,泪河西部一带常年水患,即是已经修筑高的堤坝仍是挡不住,可东部却是常年旱灾,让百姓们叫苦不迭。 每年的官吏和谏议不外乎都是再加固堤坝,探测降水量,做好防洪措施。 还有一个有趣谏议,冬季百姓仍住在泪河一带,夏季雨季一来便搬离,可是靠泪河吃饭的百姓多不胜数,虽算有用,这样下来根本是劳民伤财,这般荒唐的谏议皇帝居然也准了?! 她现在需要泪河地图纸,可是这样重要的东西,能哪去找? 难道又要去找太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七章 再见故人 琉璃近几日都徘徊在聚谏阁外, 一是想知道这中阁的何时布谏,二是想听听这些文人爱谈论何话题。 她坐在不远处的凉茶亭中,看了几日来来往往的人,毫无收获。 这水患问题她暂时没有头绪,如何应对?如何一劳永逸? 面目清秀的公子,忧愁的坐在凉亭中,总是引人注目,有胆子大的女子毫不忌讳的看向琉璃,低声议论, 她低声问蔹蔓,“可是我这敛容药失效了?” 蔹蔓仔细瞧了她一眼,摇头道“并未,”只不过,这容貌虽然和她本身相差较大,但比这些市井粗夫要好看得多,尤其是那双眼眸,认真看人时,熠熠生辉。 琉璃拿出扇子遮挡了住了脸,却见不远处熟悉身影映入眼中, 那人正准备进入谏阁, 殿下! 她开心的起身,正准备过去唤他,却又看到他身后,一袭浅粉身姿,那人凝脂红唇,烟眉秋目,外罩绣与奇巧遒劲的梅花衣,身姿窈窕,着浅浅几步,眉间尽是对前面那人的爱慕。 那女子, 黎静姝! 琉璃霎时泄了气, 且不说她现在的面貌他认不出,再说,她又以何理由同他打招呼?而他又怎会和黎静姝一起? 她坐在凉亭中,只见祯祥好似与黎静姝说了一番话,黎静姝嫣然一笑,拜了一礼,便聘聘婷婷向凉亭走来。 黎静姝的贴身女侍婉裳撑着伞,走至凉亭,她温婉开口,“这位公子,可在这一坐?” 琉璃未做回答,看着手中折扇上的画图,这凉亭这么多空位,偏偏来与她挤作一处,她真是时刻要展示自己这京城第一美人的魅力啊。 未等到回答,黎静姝面色微微尴尬,婉裳大声开口,“你这读书人,为何如何无礼?我家小姐只是借坐,你不肯也就罢了,竟如此对待!” 婉裳的声音尖细响亮,引来了凉亭里的人的侧目,这附近的凉亭多为读书人光顾,一时间,面目无辜又美貌又是站着的黎静姝成了众人同情的对象,她这个心安理得坐着的“白面书生”倒是面目可憎了。 听着周围大声的议论,蔹蔓心中不平,这些读书人好生无理,不明情况就这般谩骂,她将手中的佩剑拍在桌子上,“谁再说一句!我削了他嘴!” 周围书生霎时噤声,琉璃心中偷偷为蔹蔓鼓掌,她站起来,揖了一礼,“小生在这位置已坐了一晌午,姑娘后至,偏爱这位置,小生让便是,若是有得罪之处望姑娘见谅。”言罢,琉璃便拉着蔹蔓离开, 众人听完这话,心中有了计较,原来这姑娘是夺人所好不成啊,周围议论声又开始响起,黎静姝站在原地,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今天她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先是四殿下无故放她游湖的鸽子,她追至这里来,现在又是被这无理小生这般捉弄! 黎静姝未停留在亭中,面上仍是无辜的模样,莲步轻移,向外走去。 刚至亭外,便见着祯祥从谏阁出来, 面带喜色的迎了上去,柔声开口,“殿下,事情可是办好了?” 祯祥点头,出于风度,他还是开口道,“今日有些累了,游湖便不去了”又转身对身旁的丛书说“丛书,你替我送黎小姐回去罢” 黎静姝还未开口,就得了祯祥的拒绝,大眼带着水汽,“那便等殿下得了空,姝儿再叨扰殿下。” 说罢,依依不舍的看了祯祥一眼,上了马车,心中却是郁结难平。 祯祥从头至尾未都未看过黎静姝一眼,待她走后心中才松一口气,他怎么不知母后作何打算,这次的他绝不会违背自己的心再去勉强自己一丁点。 他要将一切事情拽在自己的手上,不再任由母后摆布, 现在的他,几乎每日睡下都能梦到那女子,那晚女子眼下的珠光,神情中的悲切,酒醉的娇憨,都若粒粒朱砂牢牢的印在了他的心间。 琉璃站在远处看着祯祥,心中的还未展开的悸动已被她掐灭。 这个少年,让她望而却步,也是遥不可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八章 杀意骤起 傍晚, 天际还挂着半轮紫红耀日,最后的余晖,透过窗户上镂空的细致纹路,落在了笔墨纸砚上。 琉璃刚刚进书房,便看见桌案上一张地图纸, 这是? 她拿起仔细翻看,近几日她看了太多泪江的书籍,仔细查看后确认这是泪江的图纸。 难道这太傅大人是神不成?他怎么就知道她现在就是需要这图纸? 蔹蔓走来,为她解惑,“公子说放谏就在这两日,让你准备好。” 琉璃连忙道谢,心中为太傅标上了大好人的签 虫鸣声起时,琉璃还坐在案桌前,柳姨进来点了几次灯,看着认真的琉璃,轻轻叹气,又悄声退出。 琉璃对比着图纸,又看了往日的案例, 她发现这泪江位于低下的平原西部,两岸是幽深高谷,水势湍急,附近村落又多在地势平坦之地,若是夏季连日暴雨,水量过大,定会决堤。而一旦决堤,大量的河沙淤积,河床加高,水患便是更难治理, 东南方又有高山,阻碍水的流向,所以每到夏季时,便会出现西涝东旱。 这水患问题的确棘手,若是治不好,年年泛滥,若是治好,福泽周围百姓。 琉璃提笔,写下几点简要,废堤坝,重凿引水口,建高地,分水堤,控水流。 写完见已是夜已深,琉璃洗漱一番上榻入睡,脑海中想明日再将这些仔细写下来罢。 混沌之中似闻到一丝冷香, 却不见桌案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桌案上的宣纸,看罢,放回了原处。 再转身看向了榻上的女子,玄色身影,挡住了大半月光, 池渊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日她走时,他就站在不远处能看到她的楼阁中, 见她恭敬行礼,又见她毫无留念的离去, 他知道她需要图纸,着言默送了过来,他告诉自己,他需推她在明,不过是想纠出她背后力量, 他只想知道,她,是谁? 那他现在站在此处又是为何?这个少女的面貌太多,几次他都认为是细作,他猜疑她,远离她,又仍不住想了解她,靠近她, 那晚池中,女子肌肤的细腻,仿佛还停留在他手中, 他看着榻上的做梦似喃喃出声的女子,有些心烦意乱,眼中杀意四起,他怎能允许有人如此扰他心智? 而这女子还是他暂时无法看清的人,只有杀了她,才不会被扰乱,只有她死,才不会成为他的弱点。 手掌蓄力,放于她额前,只需一掌,她就会在梦境死去,他也不必再纠结, 少女好似感受到危险,娥眉轻蹙,梦中呢喃。 池渊半眯着眼眸看她,如此多的阴谋诡谲,他都走了过来,还会惧怕这小小女子吗? 他就不信,她能在他手中翻出何样的波浪,池渊将手掌收回,冷冷的瞧了一眼榻上翻身的少女, 不管你背后的力量是何魑魅魍魉,没有我池渊纠不出来的! 池渊拂袖离开, 片刻后,屋中只余沉沉的呼吸之声,若有若无的冷香也随着晚风吹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九章 蔹蔓误会 夏日的清晨,难有的凉风, 琉璃坐在院中,摇晃着脑袋,吃着柳姨做的早膳, 糖粉豆包儿,小米粥,精致小菜胃开怀。 因心中有了处理水患的大概,心情难得的好,却不知,自己昨晚是实实在在的往鬼门关走上了一遭。 “先生今早为何如此高兴?”蔹蔓一口咬着豆包儿一边询问 琉璃打着哑谜,“不可说,不可说,” 蔹蔓心中纳闷,昨晚她突然察觉有人来这小院,起身一看却见是公子,分外吃惊,却又不敢靠近,躲在远处瞧, 只见公子进了琉璃的房中片刻,阴沉着脸离开,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不可能去询问公子,只有从琉璃身上下手, 带着八卦的心,蔹蔓隐含的询问,“先生今日可有哪里不适?” 琉璃眼中疑惑,“好眠得很,怎会不适。” 公子当真这般温柔?那为何那般面色离开? 蔹蔓虽是成年女子,仍然面色微红,小声问道,“可是因为公子满足了你?” 满足?这话怎说? 算吧,知道她需要图纸就着人悄悄送来,琉璃点头 蔹蔓脸色更红了,这番打探公子私事,怕是不好,但还是忍不住想,莫不是公子不行?所以那模样离去?突然又有些明白公子为何这般在乎琉璃,大概因为她不嫌弃公子罢,也难怪公子从不接触女子了,心中又为池渊痛惜。 琉璃看蔹蔓独自在旁,一会脸红,一会儿优思的模样,一头雾水, 她摸了摸蔹蔓额头,“你今日是发烧了吗?怎这番模样?” 蔹蔓回神,打开了琉璃的手,“先生今日还是先好好休息罢,一般..”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我去给你买点补血气的东西。” 说完,便不见了人影,琉璃心中纳闷,她虽来葵水较早,可是她才跟了自己几日,怎么就知道她的小日子? 心中又感叹,这太傅人手下的人当真个个能干,心细如尘。 琉璃又同蔹蔓来到了聚谏阁,出门时,蔹蔓不仅多次阻止,还要求琉璃乘坐马车,琉璃心中疑惑,平日里对她冷淡的蔹蔓,今日像换了一人。 “蔹蔓!你不用打伞了”琉璃无语的看了看头顶的伞支,今日并不晒,连街上的女子都未曾打伞,她一“男子”像什么话 蔹蔓却不管,“待会儿日照大了,晒伤了可不好了” “哪有男子打伞的?你看这些人都在看我!”琉璃有些气急败坏,这蔹蔓抽什么疯,她真怀念那个对她冷漠的蔹蔓 “哪有?!”蔹蔓又警告的看了周围人一眼,“看什么看!哪条律令规定男子就不能打伞遮阳了?” 碍于蔹蔓的气势,周围人迅速将头低下,不再瞧琉璃一眼,都心道,这小相公的娘子好生泼辣啊 琉璃心中叹气,开始以为她是和那位太傅大人一样,高深莫测,现在看来她完全是凭心做事,根本不管周围的眼光看法,这性子,到好也不好, 心中郁闷了片刻,琉璃向聚谏阁的张贴栏走去,今年的谏问果然是泪江水患,周围聚集了一些读书人,却无人去揭,这水患问题年年都有,谁能治本? 治好了,能一举成名,若是没呢?莫先说这处罚,泪江附近的百姓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众人正议论纷纷时,却见一双白皙的手,轻巧揭下,再一瞧,一个羸弱书生,可这治理水患,不仅得博览水利工程,知天文懂地势,还得有相当的经验,一看这书生模样就不行,哪来的胆子? 有人却将这话问出了口,“你这书生哪来的胆子?怕是不知这水患之难罢!?” 琉璃揭下后,正准备向聚谏阁走,却被一道声音拦住,回身一瞧, 嗳,老熟人啊这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章 入阁提谏 借着有些暗沉的日光,琉璃看向不远处的男子, 暗绣枝干蓝色修身劲装,腰系镶玉宽带,金冠镶珠束发,星目剑眉,三分像凌如岚,七分像黎相, 嗳,她那同父异母的大哥,黎行之, 琉璃揖了一礼,“小生忧心泪江水患,只想一试。” 黎行之大步向她迈来,语气不屑“哬,就凭你?” 琉璃挺直背脊,“对,就凭小生。”这人不是游历去了吗?怎的就回来了,看来这游历并没有改变他什么啊,还是从前那般颐指气使 “那本少爷就看看,你这小生有何好办法!”说完撞开了琉璃,先一步迈进了谏阁。 琉璃被撞至门上,蔹蔓正准备出手,琉璃轻轻摇头, 她现在可惹不起这尊大佛,先记小本子,以后再算 琉璃先是在谏阁门口报了到,进阁之后,却见黎行之已然被奉在了椅上,主位坐着两位中年男子,应是阁中的主事,琉璃先是以平民礼揖作了一礼, 她朗声道,“小生王二见过两位智者” 在南国,进了聚谏阁的称阁士,有点才能作为的称慧者,若是再作出点什么那就能称谋士,再厉害点的就是智者,他们虽没有官职,却受皇帝重用,许多空闲官职选拨也是从阁中优先提取 琉璃刚说完,就听见黎行之的嗤笑之声“王二?这是个什么市井之名?” 这能怪我?这可是那位“市井”的太傅大人赐的! 琉璃未曾理会,只道,“小生有治理水患的之策,两位智者可愿一听?” 右边的一智者回话,“你只管道来”这两位智者倒是好说话,从来英雄好汉都是从市井来,且不说这小生的谏议好否,讥讽嘲笑别人也不是他们能做出来之事, 琉璃整理了衣裳,“小生多年忧心泪江水患,在家研究多年,小生以为堤坝若是再同往年一样加固不可取,若连日降雨量大,洪水一样的会泛滥。” 见两位智者点头,琉璃又道,“小生私以为,堤坝怎样加固都会泛滥的原因,是因堤坝设计不合理,水流量过多,洪水与淤泥堆积,堵塞排水口,自会造成泛滥,所以,应毁去堤坝,重凿引水口,将堤坝建于高地..” 琉璃话还未说完,黎行之便打断了她,“你好大的胆子!这堤坝岂是你说能毁就毁的?你可知这堤坝是谁主张修建的?” “小生知道,已故怀南公主。”琉璃恭敬的回答,这位公主的事迹是着实让她佩服。 “即是知道,为何你敢说出如此之话?!” 琉璃不去理会黎行之,只向两位智者揖了礼,“小生知道怀南公主心怀天下,情系百姓,所以才有这修筑堤坝之事,可若是如今这堤坝,不仅没带来两岸百姓的安全,反而年年泛滥,百姓苦不堪言,小生相信这不是公主所想见的。” 两位智者怎会不明这堤坝的缺点,天下人都知道这堤坝有缺点,只是从未有人敢提,若是毁去这堤坝,后续又该如何做?又是否能做好?谁又敢来承担? 左边一智者对琉璃道,“你且继续说来” “小生以为,不仅要将堤坝建于高地,还要分水堤来减少主干堤坝压力,控水流,如此才能有效的治洪防灾。”琉璃说完,便是揖一礼 两位智者也大概是知道了琉璃的想法,频频点头,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左边的智者对琉璃道,“你回家便将这些写下,明日交来,我等替你呈与圣上。” 琉璃点头应道,再揖了一礼,未看黎行之一眼,先行离开。 黎行之看着琉璃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被人顶替 太阳在房院后冉冉升起,丽致的阳光绕与院中的藤蔓上,浅黄色的光圈落在琉璃的碗碟中, 未见亮时,琉璃便起, 她现在一边用着早膳,一边检查昨日写好的谏议, 太过入迷,碗碟之中的浓粥已见底都还不知, 柳姨刚从厨房出来,瞧见这一幕,摇了摇头, “先生,您这是要吃碗碟了吗?” 琉璃拿着勺子方才回神,“嗳,都见底了啊,柳姨,再替我添上一碗罢” 待柳姨添完粥归来,琉璃又问道,“为何不见蔹蔓?” 柳姨摇头,那太傅大人身边的人去哪儿,她自无权过问, 话声刚落,头没有就没有!你们这般猖狂可是来掀了这谏阁的?” “小生的姐姐并非有意,请小哥见谅,见谅,” 琉璃一边说一边拽着蔹蔓赶紧离开,心中也是纳闷,她昨日分明去写了自己的名字,为何今日就不见了? “为何不打进去?!我就不喜欢你这畏缩害怕的模样!”蔹蔓在一旁摩拳擦掌,好似下一秒就要打了进去, 琉璃心中无奈,这蔹蔓怕是常年跟着位高权重的太傅大人久了,怎会受过这番气? 哎,也怪她不争气啊, 琉璃出声安抚,“你莫要跟这般人生气,不值当,只是没有名字而已,或许是昨日当值的小童出了些许差错,我们在此等等那智者罢,他们见过我,应该会认得,可好?” 蔹蔓不满的看了琉璃一眼,“即是公子让我听从你吩咐,我自当遵从!” 琉璃??? 蔹蔓哪次听从过她吩咐了?从来都是我行我素 两人又坐在不远处的凉亭,直到晌午,琉璃终于看到了昨日其中一位智者, 她快步走了上去,揖了一礼“智者,可还记得小生?小生是昨日泪江水患..” “你回去吧”那智者未等琉璃说完便出声打断,转身向阁中走去 琉璃追了上去,“智者可为小生解惑?” 见智者面上为难,琉璃又道,“若是智者不明言小生,小生会一直来叨扰。” 似心中纠结了片刻,那智者只道,“今日,我等已将泪江水患之谏呈与陛下。” 这谏议在她手中,又是以何人名义呈上? 智者看了看琉璃疑惑的脸,心中为这位他颇为赞赏的小生惋惜,“你回去罢,这是世上除去才能之外,权利同等重要。”言罢,转身离开 话都到这地步了,若她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昨日听谏的人只有三人,除去那两位智者不屑做这种事之外,还能有谁!? 黎行之! 又要在小本子上记上你一笔了!你以为这谏议的奖赏就那样好拿?名扬天下的荣誉就这样好享?! 昨日谏议的隐患她并未道明,就算实施也得实地探勘,再测记这雨季的降水量,若是这里就直接将堤坝拆除,看你拿什么去补救!看你如何身败名裂! 你且等着! 琉璃带着蔹蔓愤愤离开,摊上这凌如岚有关的人准没好事,她上辈子是烧了凌如岚的祖坟吗? 这辈子,不仅处处为难,还想要她的命。 难道这就是八字不合?注定的仇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锒铛入狱 琉璃回去后,左思右想都觉得心中不平, 那谏议是她几天辛苦换来的,就这样被黎行之便宜的捡了去? 再者,若是皇帝真采用了这谏议,实施后若出差错,受难的也是那些百姓,这是她不忍看到的, 若是黎行之受罚,他好歹还有那个丞相爹了,下一步就是灭口,不说,现在至少不会死 黎行之彻底大怒,“把他给我吊上!我就不信他不开口!” 官差很有眼色的立刻将琉璃吊了上来,触碰到琉璃手腕时,心中纳闷,这白面书生,倒是肌肤滑嫩细腻,一丝邪恶的想法涌入脑中,嘿嘿,待晚上时… 黎行之见琉璃被吊上,仍是一幅平静的模样,接过官差手中的鞭子向琉璃抽去, “嘶”一鞭打在了琉璃的右肩上,霎时疼得她抽气, 黎行之见琉璃有了一些表情,怒气才稍降,你这羸弱书生,本少爷看你能坚持多久 又是几鞭抽在琉璃身上,浅色绸衣上泛起了血丝,琉璃只觉身上刺痛, 她默默的数着鞭数,黎行之,总有一日,我定会分毫不差的还给你! 黎行之打累了仍不见琉璃有开口的迹象, 再看这小生,只是咬着苍白的嘴唇,眼神恒古平静的看着他,眼中的墨色,在阴暗的房里,若月夜下蛰伏的小兽,已磨好利爪,舔着尖齿,准备向他扑来.. 黎行之拿着鞭子的手一颤,随后心中的怒气又回升,他怎会被这白面小生所吓住! 又狠狠的向琉璃挥了一鞭,琉璃再也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一官差见琉璃昏了过去,狗腿的接过黎行之手中的鞭子,“黎公子,可要换小的来?” 黎行之点头,他向不远处的木凳走去,揉了揉发红的手心,哬,这小生,倒是经打!母亲说的果然没错,这种读书人只有穷骨气!待等会儿问出后,定要将他灭口,才能永绝后患! 琉璃被一桶水泼醒,疼痛从全身各处钻了出来,让她忍不住的颤抖, 她意识开始紊乱时,似看到逆光中有一抹玄色身影,眼神如秋冬中的深潭,如玉的脸庞紧绷,额头微蹙, 来到了她的身边,冷香袭来, 琉璃被人放下,又被抱起,朦胧中抬眸看清了那人, 太..太傅大人? 琉璃靠在池渊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嗅着属于他的味道,晃着眼看他雕琢般的侧脸,她第一次这样近的靠近这个男子,像梦又非梦,身上的痛感让她分不清虚境与现实。 但,就算是梦境,太傅这般抱着“男子”怕是不好吧,有损他名节啊, 她撑着一口气轻声开口,“太..”哦,对,太傅大人说过,再见是陌路,她脱口而出道,“这位官爷,麻烦你放我下来罢,这样有损你清誉。” 言千和言默听着这称呼跌破眼镜,这女子是唱哪一出? 琉璃见池渊不理,又道,“这位大侠,麻烦你放我下来” 池渊终于看向她了,眼神警告,“你唤我什么?” 琉璃被这气势吓着了,嗫嚅着说,“太傅大人,你放我下来罢。” 池渊未理琉璃,抱着她向谏衙外走去,又在众目睽睽下亲自将琉璃抱上了马车。 一时间,京城流言四起, 太傅大人为救“情人”大闹谏衙!而这“情人”还是男的! 听了这流言的官员捶胸顿足,难怪往日送的美人从来不收,原来是这太傅好这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大殿对峙 月光绕过青色曼纱,落在榻上女子的眉目上, 女子睫毛轻颤,幽幽醒转, 柳姨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先生可算醒了” “又让你担心了。”琉璃哑声开口,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是四肢百骸的痛, 柳姨赶紧阻止,“你可先别动,碧神医才替了上了药” 碧四娘? 再打量了周围的布置,这..是?太傅府 琉璃揉了揉额头,那不是梦, “先生!你醒了啊?!”帘曼转角处走出一青色身影,见琉璃浑身的伤,蔹蔓又有些别扭的道,“抱歉,我不该把你拖去谏衙,” 琉璃摇头,“总是一场祸,躲不掉。” 蔹蔓见琉璃并未生气,神秘的凑了过来,“你知道吗?昨天公子有多帅?” 见琉璃茫然的摇头,蔹蔓赶紧道,“我昨日见你进了谏衙后,心中着急,又不敢去见公子,只有找言默帮忙,却刚好被公子遇到。”又瞧了瞧琉璃的脸色,“公子一听你进了谏衙,立马就来捞你了!” 再看了眼琉璃身上的伤,有些内疚“却不想还是晚了些,”脸色又很激动道,“你可知道,公子直接闯进了谏衙,见你受伤的模样,当时就狠狠的将那官差踢开了!公子的一脚不死也得半残哎,那屋中的人可是一个都未放过”她向琉璃得意的扬了扬拳头,“哈哈,我替了揍了那贼子,打得他告饶恕罪!” 蔹蔓见琉璃仍无表情,心中着急,琉璃可不要因为这件事抛弃的公子才是,她大声道,“我可是第一次见公子这般模样!你可知道,你对公子来说是重要之人,公子才会这般生气!” 琉璃还不知竟是这样的情况,他这般肆无忌惮,不怕招来口舌和皇帝的猜疑吗? 他三番四次的救自己究竟是为何?真猜不透这高深莫测的太傅大人, 琉璃平静道,“待我伤好,自是要谢过太傅大人” 蔹蔓提高了音量,“仅是谢过?!” 琉璃讶然,又似想到什么,“自然会当面拜谢,” 蔹蔓见琉璃这态度,愤愤道,“你可真没良心!”说完气冲冲的坐在一旁,不再理琉璃, 琉璃不知这蔹蔓的气哪里来,她撑着身子好言安慰她, 女子低声劝说的清丽声也传到了屋外两人的耳中, 言千似感受到身旁人的凛冽寒气,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可要进去看看?” 池渊冷睨了他一眼,“我可是来看她的?” 言千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只说了进去看看,公子却说不是来看她的,不是来看她为何到此处来?真是猜不透公子, 池渊不再屋外作停留,转身离开 她的话,还回响在耳旁,对她来说,他,究竟算什么? 他走在回廊中,只觉心中好似有一处地方,似雾又似梦,朦胧又清晰,好似不能与人道明,又好似道明,谁也不能明, 香炉中的袅袅龙涎香气,将池渊的思绪拉回,他与历帝对坐,魏观替他斟上了茶水,然后垂首恭敬的立在历帝旁, 历帝将茶碗中的些许青茶吹开,呷了一口,沉着脸看向池渊,“朕倒是不知太傅大人如此有“魄力”!” 池渊修长的手指摩擦着茶杯,薄唇轻启,“臣有一不明之处,请陛下明示。” “哦?何事?”历帝也并不知池渊打什么哑谜,前日大闹谏衙之事都传到他耳中了,却是今日才来宫中,还不是来请罪! 历帝看着眼前的人,池渊是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了! 池渊轻抿了一口茶水,“臣只是不知,这聚谏阁,何时是丞相家的了?” 历帝半眯着眼眸看着池渊,“你这是何意?” “臣只知道,聚谏阁历来都是属君王直管,独立于朝臣,是陛下的忠言锦囊,”池渊抬眸看了一眼历帝身后的和玉龙虎镂雕香炉,轻敲着茶杯,“臣也是今日才知,原来丞相也是能左右的。” 听完池渊的话,历帝握了握手中的茶碗,从邬太师之事,他便有意削去池渊的权利,大力扶持黎相,他是乐意看他们相斗,可池渊未有任何反应,这谏阁之事,他是有些耳闻 难道是他给黎相的权利太大了?竟敢连聚谏阁都染指! 他可不想虎没捉着,又喂肥了狼! 历帝心中斟酌片刻,挥了挥手,“魏观!诏黎相进宫!”又想到什么“黎家大公子也诏!” 魏观正准备离开,池渊又开口道,“臣倒是听了一件趣事,说是黎家大公子是窃谏。” 他看着茶碗上的蓝釉,“这苦主就在太傅府,陛下一并诏了吧,总不能“污”了黎家公子的名声。” 魏观看向历帝,历帝微颔首默认,他再偷偷看了一眼坐与檀木椅上的那风华之人,悄声退下。 魏观离开后,大殿就陷入的沉默,直至祯祥来禀报政事才被打破, “儿臣叩见父皇,” 得了历帝的平身,又向池渊点头道“太傅,” 温润细致的少年,一进入殿中就发现了气氛不对,他快速的禀报完政事便准备离开时, 历帝唤住了他,他道,“你且等等吧,等会有泪江水患的谏议,你也听听,” 祯祥应下,站至历帝身旁,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他与这父皇从无共同言语,在他印象中,历帝更偏爱开朗的振稷,他偶然听到历帝与身边的人说过,只道他太闷,寡言,历帝有些不喜。 魏观的办事速度快,又加上相府与太傅府离禁宫都不远,未到半柱香, 就见黎相来了,他着正装,带着官帽,步伐沉稳,一派正气的模样, 琉璃在殿门遇到他时,心中已然平静,这一刻,他是她的敌人,他可以为了仕途不在乎她的性命,她亦能为了活命与他争斗, “臣携小儿黎行之,拜见陛下” 历帝挥了挥手,“平身”正准备开口,又听见一声音 “草民王二叩见陛下”琉璃伏身大拜,身上的伤口扯得生疼, 历帝打量了片刻,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并未刻意释放威严,他抬了手,“免礼” 琉璃得了回答,慢慢的爬了起来,抬头见池渊正冷冷的看着她,心中纳闷,她又做了什么得罪太傅大人了? 又好似感受到一道胶着她的目光,她寻着看去,却见是祯祥,她微微一笑示意, 祯祥的心里却是翻起了风浪,那双眼睛,墨瞳,是她吗?可他,分明是男子啊.. “既然大家都在,那就先开始说说着泪江水患之事。”历帝朗声开口,先是看向黎行之 “黎家公子先说罢,” 黎行之忍着痛,按照父亲教他所说的,跪拜着振振有词的陈述,眼神又是几次飞刀与琉璃,那日池渊来相救,带的个个都是武功好手,他还被一女子暴揍了一顿,都是捡的看不见的地方, 他不敢恨池渊,但这是因琉璃而受的耻辱,他黎行之怎样也得讨回来! 待黎行之说完,历帝又看向了琉璃,这次的眼神有些凌厉,“你呢?可有要说的?” 琉璃又是拜一大礼,“陛下明察,草民只有几处想问黎公子,一是,引水口建在何处?二是泪江水湍急,如何战胜?三是,又用何方法降低堤堰决溃的危险?”琉璃看向黎行之,“敢问黎公子,您这谏议只为防洪吗?” 黎行之被琉璃的连串问题,问得摸不着头脑,父亲只教了他说的这些啊,并没讲琉璃所说的问题,他怎么回答? 琉璃再次逼问,“敢问黎公子,您能为草民解惑吗?!” 历帝也加入了琉璃的阵营,眼神怀疑的看着黎行之,“黎家公子,即是你想出的谏议自该考虑了这些问题,你可能为众人解惑?!” “这..这..”黎行之面对历帝慌乱不已,求救的看向黎相, 黎相接了示意,揖了一礼,“回陛下,这正是小儿准备向陛下提出的问题,那日小儿将谏议提出后,回家便发现了不妥之处,几日来都未曾找解决办法,又不愿辜负陛下信任,忧思不已。” 他又看向琉璃道,“既然你也看出了此问题的所在,不如将这解决的办法提出来,若是好,陛下自会有赏。” 好,好,好,不愧是丞相啊, 既为黎行之挡了这难,又将问题转回了她身上,不管她如何回答他这问题,都无法将矛头再次指向黎行之,而她要怎样才能证明这谏议是她所提? “黎相这话,本官不赞同,即是黎公子提出来的面圣谏议,自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能进宫,”池渊冷淡的看着黎相,“莫不是黎相觉得陛下蒙昧,连这些都看不出吗?” 池渊说完又看向历帝,眼神中分明就是,丞相还想狡辩,是把您当猴儿玩呢 黎相听池渊这话,赶紧跪下澄清,“臣绝无此意,只是人间百事,难免有未考虑万全之时,小儿初出茅庐,是有些急功近利,望陛下恕罪。” 好一个急功急利,生生将这蒙骗圣听之事说成了这般 历帝接收池渊的眼神,看到黎行之又是这般吞吐,心中有了片刻计较,又听着池渊这般拐着弯骂他,怒火憋心,但跪着这人让自己这般痴傻,更是火大, 他用力的拍了拍桌案道,“混账!急功近利就能将朕玩弄在股掌中?!” 黎相将身子迈得更低,心中是恨极了池渊,池渊!今日本就没你的事,为何这般针对? 琉璃现在更加佩服这太傅大人,简单几句不仅将重点划了出来,还直接避开黎相的开脱,这天下,能将人心琢磨得如此透彻的人,还能置身事外,怕是再无二人, 一时间,大殿的气氛,分外紧张 琉璃再悄悄地抬眼看了那人,这点火之人倒是怡然自得的喝着茶啊, “陛下!臣自知罪,不敢再辩驳啊!臣与登基追与陛下至今日,恪守君臣礼仪,未敢有半点不敬啊!”黎相涕着泪,看了看历帝的脸色,快速思考了一番,提到,“臣从来以君令为尊啊,永安五年,臣..” 黎相还未说完,历帝厉声打断“好了!朕又没有说要怪罪与你,” 历帝看了看琉璃,眼神凌厉“即是你有好谏议,泪江之事交与你,朕不想再做追究谁是谁非,若是做好了朕自有赏!”又看了一旁的祯祥“你也参与罢,学着点实事,” 看了看跪着的人,心中烦闷,摆了摆手“好了,都退下罢!朕累了” 池渊见历帝这模样,眼神微闪, 众人揖礼离开,琉璃心中嗤笑,到底是丞相之子,皇帝都这般不再追究,心中又纳闷,这黎相是要说什么?竟成了他的挡箭牌? 而历帝好似不愿提,也想要努力遮掩, 待众人离开后,历帝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 黎相这老匹夫,今日突然提出那一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永安五年, 那一年, 在他的记忆里,满是苍凉和赤色啊, 有多久没人提过了? 又有多久没有再做过那样的梦了? 久到他都以为那是上一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暗夜刺杀 琉璃跟着众人走出大殿,抬眸看了一眼这已被斜阳笼罩的巍峨宫殿, 这般气势辉煌的地方,难怪总有那么多人不知疲惫,不惧付命也想要登上这金座, 这个世界上啊, 两样东西最可怕,也最能迷人心智, 一是,男人的权利,二是,女人的嫉妒, 她看着那白玉砖上远行的黎相两人身影,深呼了一口气,前方等着她的还有更多,她不能放松分毫,她要一步一步毁灭那些破碎了她的梦的人, 琉璃抬脚准备迈下阶梯,却闻一道温润的声音入耳, “王公子,且等等” 她回眸,见祯祥向他走来,少年一袭白衣似雪,神情是惯有的明朗温润,大步流星向她而来, 琉璃揖礼,“草民见过殿下”又抬眸看向祯祥, 祯祥有片刻的恍惚,好似她这般看向他,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何话 琉璃有些茫然的看着祯祥,他把自己叫住就是这般两人瞪眼? 祯祥意识到自己失礼,轻咳掩饰,“恩,即是父皇叫我参与这水患之事,我定不能怠慢,这泪江之事本也是大事,只不过这详细谏议我并不曾看,不知王公子可曾方便拿给我一看?” “即是殿下需要,我明日着人送来即可,”琉璃无半分犹豫的答应,心中却想殿下当真是温润公子,对庶民也是这般平和,不曾用自称, “如此,也不必麻烦与你,明日我差身边之人来取便可。” 这也好,这禁宫规矩深严,她一庶民哪能送得进来,琉璃见祯祥这般考虑周全,点头同意, 祯祥见琉璃这般通透,也不曾问原因,心中只觉这小生倒是知礼懂矩, 两人有默契的相视一笑,殷红的霞光落在两人身上,似有熠熠辉光,众人只觉这分明是两男子,为何却宛如璧人,路过的宫婢奴仆都纷纷放低的请安声,脚步声,深怕扰了他们 “你们要傻笑到何时?” 一道冰裂般的声音打破这平静, 呃? 傻笑? 两人尴尬的回神,只见池渊踱步而来,他冷着脸看着琉璃, 琉璃被池渊看得纳闷,却还是揖礼,“草民见过太傅大人” 池渊只是睨着她,不做回答,琉璃揖礼半天未等到回答,索性不再理,这太傅阴情难测,哪是她能去猜测的? 她对祯祥道,“草民就先告退了,殿下随时差人来取便是” 祯祥颔首,琉璃微一笑,未看池渊一眼,先行离开 池渊见琉璃这般无视模样,脸上寒气更甚,未曾和祯祥打招呼,长腿一迈,大步跟上了琉璃的脚步, 祯祥看着走远的身影,心思百转,从在殿中他就敏锐的发现了池渊的不同,这叫王二的小生,和池渊有何联系?他这竟般在意, 池渊三两步就追上了琉璃,两人直走到禁宫门口也不曾言语, 蔹蔓远远的就发现自己公子寒气逼人,不敢触池渊霉头, 她只迎上琉璃道,“先生,那贼子刚走嗳,看模样并未受处罚啊” 琉璃摇头,哪有这样容易,抬眸,只见一辆池家马,心道这肯定是让太傅先走啊,这太傅府她也不必再回,进宫之前她就告诉了柳姨,先回小院, 她对池渊道,“太傅,今日之事谢过太傅,草民就不再叨扰太傅了,太傅先行,草民待会儿回自家小院” 琉璃恭恭敬敬的揖礼,却听见池渊冷声开口,语气讥讽,“你真是狼心狗肺,本官无用处了,就迫不及待的划清界限?” 他逼向琉璃,鹰眸紧盯着她,“你说,是吗?” 这话从何来说? 她心中也是感激他的啊,这..不是说他说再见是陌路吗?况且她也真不想沾上这太傅大人,他心思难猜,她在他面前若跳梁小丑,对她来说,他比任何猛兽都可怕, “草民..草民怎敢,草民可是有天大的福气才仰了太傅大人,” 琉璃,“我只是打得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罢了,”她又看到了一旁的池渊,跪下道,“蔹蔓有负公子令,望公子处罚” 琉璃不是很能理解,蔹蔓这般模样,难道池渊还要处罚她了?蔹蔓做得已经够好了,她带着祈求的眼光看向池渊,希望他能吐出个不字, 谁知,池渊虽接受到了她眼神中的讯息,却还是对蔹蔓道,“伤好了自己去领罚” 蔹蔓应声答道,池渊抚掌,只见几道青色身影出现在前,他开口吩咐,“把这里处理了,把蔹堂主带回去养伤,传消息给言默让他回来” 池渊言罢,琉璃只见几道身影立刻带着蔹蔓隐匿在了夜色中, 一时间,寂静的街道,只剩池渊与琉璃两人, 她看了看池渊,想起不久前两人有些尴尬,她讪讪开口“呵呵,今日又欠太傅一恩了” 心中却道这池渊究竟是何人,皇城脚下,手中竟有如此势力,她会不会知道得也太多了? 琉璃不敢再看池渊脸色,满脸写着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更没看到太傅大人竟有如此势力,我是瞎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又缓慢的撑起身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池渊见琉璃这样胆小的模样,有些失笑,她往日那些胆大伶俐去哪了? 他大步走过,抱起了琉璃,琉璃惊呼,“太傅!”这是做什么? “闭嘴!”池渊警告的看了她一眼,避开了她的伤口,小心的抱着她,心里既有些道不明的悸动,又有否定这一切做法的无数纠结,抱着着女子柔软的身子,似将他心里空出来的一处填满 琉璃不再说话,她也算摸清了一点这太傅的性格,这太傅是不喜被人忤逆他,她又本受着伤,何必再去讨他的不好,惹他生气,遭殃了自己, 今晚这事,让她纳闷,皇城脚下竟有如此人想要她性命,这绝不是黎家,她已经出现在皇帝面前,再来杀她不是平白让皇帝疑心吗?黎家人做事从来都喜欢在不知不觉中将人灭口,绝对不会有如此大动作,留下这般大的把柄 那今晚的人,究竟是谁,是谁如此想要她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旖旎心梦 青纱绾曼,坠在池中,漾起粼粼水纹, 似有女子压抑的轻喘,修长洁白的腿荡起了阵阵水花, 朦胧绰约的烛光,映照在女子光滑的背脊上,丰臀长腿,柔肢轻摇,不盈盈一握, 她卷翘的睫毛沾着水光,贝齿轻咬红唇,脸色绯红,朱色泪痣,让她妩媚异常,沾着水汽的大眼迷离的看着池渊, 似击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有喧嚣得不到释放, 那悸动和灼热让他难受异常,池渊正准备抬手去抚摸女子的脸庞,想将她拉过,狠狠占有 女子却忽地将他推开,回眸娇笑看他,池渊有些急躁,想起身拉住女子,却只触到女子的秀发,再一抬眸,女子凭空消失在了温池中 他修长的手轻握,手中却并无一物,再抬眼看周围,只有曼纱缠绕, 晚风郎朗,并无那女子, 他,竟做了这样一场旖旎的梦? 梦中的女子,魅惑娇丽,摄他心魄, 他有片刻的茫然,眼神却恢复了清明,只着裘裤坐在池中,从发丝滴落到胸膛,又滑过精瘦腰身的水珠,和着那梦境,却是道不尽的香艳萎靡 池渊有些烦躁起身,披上衣衫,眼中重拾了惯有的冷冽,墨发未束,滴落的水珠湿了外衣,他缓缓踱步向温池外走去, 言千见池渊从温池出来,迎了上去,“公子,这刺杀之事..”他抬眸看了池渊的神色,从池渊出来那一刻他就发现,今晚公子似和平常有些不一样,他有些吞吐不言, “为何不继续说?”池渊冷着面开口 “这..是那边的人动的手”言千声音小若蚊蝇,他带着人一路追了过去,不想却发现是自己的人,他不知做何处理,只有将人捆了带了回来 他瞧了瞧池渊的脸色,“公子,可是将人偷偷解决了便可?”又庆幸道,“若是晚个半分,那琉璃怕是见阎王去了罢”他心中又不太明,为何那边人竟下死令要将琉璃与死地 听言千提起琉璃,池渊心中似有片片迤逦,他抬起眼帘,语气嘲讽,“他们到真是越来越不知进退,竟任何事都妄想能掌控” “将人带上,去粱音阁”池渊带着莫名的杀气,让言千有些不解,随既又明了,那边的人可不止一次插手公子的事,公子本就容忍了许久,今日爆发也是应当, 言千理解的点头, 待池渊换了衣裳出来,趁着夜色,众多身影跃过了太傅府的砖瓦,向皇城最有名的音阁而去 梁音阁,依江而建,有皇城第一音之称,即是阁中寻常女子演奏,也是要价不菲,里面既有女子也有奏乐的男子,既受寻常百姓追捧也是官宦爱去之地 棹舟唱晚,纷纷归家,长蒿下,搅起了幽幽波光,白鹭在水面滑行,晃起了阵阵水声, 似闻见了声响,有人从阁里向外探勘,见并无异常又回身,警惕的看着四周 阁里的一位中年男子却是异常愤怒,他看着对面坐在雕花红椅上的池渊,“你今晚带人围了这音阁是何意?!” “是何意,长叔自然是知”池渊眼神锐利的看向长叔,心中些许怅然,若是他父亲尚在,怕也是同长叔一般年龄了罢 长叔想了片刻,思及他派出去的人现在都不曾回来,心中立刻明了 他以长者模样的叹气,又理直气壮道,“我做这些自是为你好,你如今身在高位,不能让任何人抓住须臾问题,即是影响你的,我在后方替你除去,有何不可?” 上次邬家之事,能险中脱困,如今又闹出谏衙之事,池渊的改变分明是因那女子,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少年就是那晚池渊救下的女子 他这般监视干涉他,竟然还如此有理? 池渊语气加重,“我做何事自有分寸,不需长叔你指手画脚!” “我指手画脚?!楠风,你能有今日,可是因为谁?”若不是他,池渊早已死在了那人堆中, 他瞧池渊仍是一脸冷漠,打起了同情牌“楠风!我做这一起可都是为了你啊,为了沐家..” “够了!若真是为了沐家,就不该干扰我的事,否则,休怪我不顾往日情分!”池渊未等沐长说完,厉声打断, 他怎不知沐长的为人,又怎不知沐长养育他是为何,若是作为叔叔真心疼爱他,又怎会一直让他在明,推他在前? “你!..你.你”沐长气极,池渊何时用这般语气同他说话? 他现如今在沐家人心中也是隐处的掌控者,大家都以他为尊,池渊今日这番做法,要他今后如何抬头? 池渊本就想给一个警告,无意撕破脸面,他冷声开口,“今后,长叔只需好好管好这音阁,护好这存与世的沐家人即可,其余的不用再管” 言罢,池渊起身离开, 沐长胸口起伏厉害,这小子的意思是要收了他的权吗? 他看着池渊的背影,眼神狠厉,既然你这般无情,休怪我无义! “楠风哥哥” 池渊刚走出阁,一道软糯的声音便唤住了他, 他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沐昭音有些踟蹰的向前,慢慢的靠近池渊 月色下的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影让她魂牵梦萦的多时, 若是今晚,晚上那么一刻,便又是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了, “楠风哥哥,今晚来阁里为何不来看看小音”有些撒娇的开口,她刚刚也听到了争吵,甚至也能感受到周围诡异的气氛,可是她不能问,她楠风哥哥,不喜别人多管,她只要听话的待在他身后就好 池渊终于回头,看向已在他身后的女子, 女子着粉色罗裳,容貌娇丽,眼中尽是对他小心翼翼的爱慕, “今晚还有些事,你早些休息” 池渊没有丝毫感情开口,说完便准备离开, 沐昭音却拽住了他的袖衣,“楠风哥哥,你下次何时来再来看小音?”双眼带着祈求和盼望 “朝中事务繁忙,不甚有空”池渊冷声拒绝,收了袖子, 感受到池渊的冷漠,沐昭音心中怅然难受,面上却是明丽一笑,“我可不管,小音等着楠风哥哥来看我哦” 说完不给池渊拒绝的时间,转身离开, 只见粉色身影逃一般的走进了阁中 池渊未有留念,转身踏进夜色, 见池渊远去的背影,沐昭音才从一旁走了出来,她知道他是冷心人,却总是想焐热他, 自小他们便相识,巨大的变故让她的楠风哥哥完全变了一人, 他不再同从前那样替她画像,也不再与她玩耍嬉闹,更没了体贴照顾,那往日对她来说就如梦,未来更如梦, 他肩负了太多,顾及不了她也是应该的,她只要一心在他身上,陪伴他,他总会明白, 沐昭音鼓励着自己,她相信,他的心里,总有一日会有自己的位置 懵懂的女孩,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为对方不爱自己找诸多借口,又为对方的冷漠自圆其说, 会卑微,会犯贱,也会爱惨了那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太傅心事 琉璃在太傅府待了几日,用了碧四娘的药,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心中却是惴惴不安, 那日池渊将她抱回了府,就将她扔在了碧四娘处,她就不曾再见过池渊, 而如今, 却被这太傅府的人禁了足,这让她摸不清这太傅究竟是何意, 琉璃坐在回廊中的红木上,几日也未见柳姨,她肯定很担心自己,还有蔹蔓,不知她的伤势如何了,这太傅府中除了定时来伺候她的仆婢,平时根本就见不着人影 而碧四娘,因上次的事还怨恨着她,成天待在药房,根本不愿意同她说话, 她叹了口气,原来无人讲话,是这样的孤独难受, “在这丽日下的美人叹气,竟是这样的动人啊” 琉璃循声抬头,只见不远处廊下站着一袭绯衣男子,一双桃花眼撩人心神,五官俊美,嘴角噙着笑,摇着折扇,正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张扬,狂妄,又带着魅惑 他是谁? 琉璃未曾回答,能这般毫不顾及的出现在太傅府的人,总归是池渊的客人,她不去招惹,琉璃起身,准备离去,心中想的是先回房吃一粒敛容药 那男子却是不让,两三步走到琉璃身边,拦住了她,“为何离去?”又摇了摇折扇,带着诱惑的开口“可想同本公子一起游园?” 蔚慕对自己的长相可是很自信,但凡见过他容貌的女子,哪个不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不想琉璃却是恭敬的拒绝,“谢公子好意,小女子有些不适,公子自己去罢”说完,绕过了蔚慕,自行离开, “等等!”蔚慕先是拦住了她, 又快速的拉过琉璃,将她禁锢在柱子与他之间, 琉璃心中窝火,这花孔雀,怎的如此无礼?! 她一个侧肘向蔚慕抵了过去,这招法还是蔹蔓那日教的,不想今日倒是用上 她刚一挥手肘,却被蔚慕接住,他出言调戏“你这般泼辣,倒是可爱得紧”说完凑近了琉璃,似闻到女子身上带着的浅浅药香,他又道,“你真香” 琉璃这才认真看向蔚慕,他虽语气轻浮,可眼中却清明得很, 分明是想捉弄她, 他是谁?为何开这般玩笑, 琉璃出言反讽,“我是泼辣,可公子却与我不同,让人看了只觉心生怜惜啊!” 这是? 说他像女子? 蔚慕瞬间炸毛,他生平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子,她到好,堪堪往他痛处上撞, “你倒是伶牙俐齿!本公子看你待会儿怎的求饶!” 琉璃见他虽如此说,可是却并无任何动作,就是一个爱说狠话的主, 她加刺激他“怎会求饶,只盼公子莫求了我怜惜就好。” 蔚慕彻底被激怒,正准备再说狠话,却见琉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心中计较片刻,她这般大胆,难道是看穿了他只想捉弄她? 就知道自己不会把她如何? 不对啊,他并没露出任何破绽啊,她怎么看穿的? 蔚慕准备再说些狠话吓她一吓,他才不信,这女子会如此聪明,几句就识出了他的目的, 却被略带寒气的声音打断, “你们在做什么?” 琉璃看向蔚慕身后,只见池渊,冷冷的盯着她,似要在她身上盯出窟窿, 蔚慕见池渊来,不再放肆,他放开琉璃,摇着折扇, 修长的手指着琉璃道“哎呀,小楠楠,你这哪来的女侍,竟想勾引我嗳” 琉璃??? 小喃喃??? 谁?池渊? 真恶心的称呼, 池渊警告的看了蔚慕一眼,蔚慕扁了扁红唇,摇着折扇站至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琉璃揖了一礼,“见过太傅,” 池渊看着眼前女子露出来的一小截凝脂肌肤,有些恍惚,似有想起那迤逦梦境,面上却是更加冷冷的看着琉璃, 琉璃习惯了池渊这般,自行起身, 她又道,“太傅大人,草民伤已大好,就不再叨扰太傅了草民..” “本官说你狼心狗肺,你却狡辩,如今刚好,就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了?”未等琉璃说完,池渊便打断了她的话, 琉璃抬头,只见池渊鹰眸紧紧盯她, 这是何意? 难道要一直赖在这太傅府吗?那泪江之事她还得去做啊! 琉璃开口解释,“只是草民才接了这泪江之事,这般水火大事,自是需要..” 池渊又开口打断,“泪江之事,没你的时候也不是照样在运作吗?!”你就是想迫不及待的离开! 他这是何意? 是讥讽她自视过重吗?! 琉璃微微有些怒气,“我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不若太傅大人那般举重若轻!” 说完不再看池渊一眼,转身离去 他一直是这样高高在上的睥睨着所有人,自是不能体会她的不易,更不能懂她的小小翼翼,那泪江之谏是她的成果,也是她想为那些生灵出了一份力,就算不能得到他的尊重,也不愿得他这般嘲讽 池渊也怒了, 这琉璃的莫名火气让他心中很是窝火, 她竟敢如此大胆? 他站与如今这位置上,能敢这样对他的人几乎没有,就连皇帝他也能不带丝毫感情的怼回去, 现如今,他却不能把她怎样, 他看着琉璃走远了身影,带着火气拂衣离开 蔚慕在一旁看的吃惊,半晌未回神,他从未见过池渊这样, 那女子倒是厉害,三两句将池渊气成了这模样, 不过,这女子倒是有意思,池渊对这女子的态度更有意思,他摇了摇折扇,追上了池渊的步伐 有些不正经的开口,又似提醒,“几日不见,你可还是我从前的小楠楠?” 池渊恢复了冷漠脸,“你想说什么?” 蔚慕好看的眉毛轻挑,一双桃花眼瞥了池渊一眼,尝试的开口,“你欢喜她” 池渊猛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见池渊此神情,更加猜实了所想,“你欢喜她!刚刚那女子!” 欢喜? 这是欢喜? 他, 欢喜琉璃? 看着池渊有些茫然的神情,蔚慕叹气, 他曾以为这辈子都不能见到池渊动情,不想却这么快,哎,也好,这人生寂寞孤苦,总要有个人成为心中那抹甜,才有意义 蔚慕又似提醒道,“你自身本就背负太多,前路又是未知,若是拖了她下水,你今后的顾忌只会更多,你暂时还给不起喜欢”又想到什么,“不过,看那女子的模样,好像并不欢喜你” 池渊一个眼刀向蔚慕飞去, 蔚慕无奈的耸了耸肩,还不许说实话了? 琉璃不欢喜他? 不欢喜他为何总是这般气他?不欢喜他为何来了他梦中? 她肯定是欢喜他的,所以才这般, 恩,一定是这样! 蔚慕看了池渊这模样,摇了摇头,都说这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果然是,这温暖香玉,连池渊这般清心寡欲的男子都无法抗拒,更何况,是他, “哎,你可别忘了,你可还有一个小青梅”蔚慕又出声提醒,若他没记错,那女子唤昭音,对池渊可是情根深种,而池渊现今的命,是那女子的父母舍了来的, 如此恩情,池渊自是不能不理, 他若是要欢喜那女子,同她在一起,这困难只多不少,他摇了摇折扇,未再言语,踱步先行离开, 池渊仿若被蔚慕点醒,心里似有什么抓挠, 原来, 他是欢喜琉璃? 因为欢喜,所以他才是这般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书柜壁咚 阳光从纱幔中透下,映照在女子脸庞,斜阳将她笼罩在金光里 女子眉眼平静,细致的翻看手中的书,不懂之处,再素手抄写, “吱呀” 轻微的开门声,也未让女子抬头,她仍然神情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 池渊刚进书楼,便看到琉璃,坐在案桌上认真的模样, 她着浅色素衣,头发仅用簪子松松的挽上,有几缕青丝调皮落下,似挡住了视线,她定用了拿笔的手去挽,白皙的脸上有道道墨痕, 池渊静静的看着她,借着阳光似能看清她脸上的浅浅绒毛,他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一女子, 这个女子扰了他的心,乱了他的智,而她却能静心的坐在此处,看书抄写,他心中失笑,这样的感觉又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想起蔚慕的话, 他欢喜琉璃,真是这样吗? 那,琉璃可欢喜他? 池渊正想出神,琉璃却突然抬眸,有些惊讶“太..太傅?” 准备起身揖礼,池渊阻止了她 “恩,本官只是来找书,你忙你的” 琉璃现在最不想的就是面对池渊,她又怎能和池渊相处一室? 她将手中的抄写的记录收起,慌忙起身,“太傅的事要紧,草民也已抄写完了,就不叨扰太傅” 琉璃快速将案桌收拾好,准备离开,却不见池渊看她的目光越来越沉, 她收拾好后,又快速将书放回了原处,准备绕过池渊离开, 还未走出两步,池渊便拉住了她,眼神阴沉, “你就这般不想见到本官?” 是的, 琉璃面上却是不显,极力的挣脱池渊,笑着开口“怎会,太傅大人是人中龙凤,自是仰太傅之光都来不及” “即是如此,为何见本官来就离开?” 池渊深邃的眸子看向琉璃,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窗户照进的残阳,将琉璃罩在了他的身影里 压迫之感袭来,琉璃哑然, “你为何不回答?你不是这般伶牙俐齿?”分明就是不想见到他! 琉璃扯出一笑,却是比哭还难看,“只是草民要抄写的已经抄写完了,自是不能再打扰太傅了” 还在狡辩! 池渊半眯着眸看着琉璃,似要将她的心事看穿,琉璃心虚,心里更是紧张, 她只想快快逃开,她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奋力的去挣脱池渊的大手, 池渊见琉璃这般急切挣脱的模样,心中的火炉燃得滋滋作响, 她竟这般不想看到他? 他猛地将琉璃拉过, “哗啦” 落了一地的宣纸, 池渊将琉璃禁锢在了书柜与他之间,双手将琉璃的手腕压住,他就那样看着琉璃,眼中暗色越来越阴沉 琉璃只觉池渊这般模样让她恐惧,她做什么得罪了他? 她的心咚咚直跳,不敢再开口,更不敢看池渊,努力的卷缩自己,希望池渊能早早平复心情,放了她才是 却不见,池渊眼中的暗沉被一另一丝眸色取代, 他手中握着的是女子的细腻,眼眸下是女子的红唇,胸前抵着的是女子的柔软 又让他想起的那场旖旎的梦境,有些心猿意马, 那红唇, 究竟是何味道, 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 池渊低头,浅浅的吻了上去,女子的唇柔软滑嫩,让他心中一颤, 琉璃愣住,半晌未反应过来 她的红唇若娇艳的罂粟花那般吸引着他,他此刻只想再次采撷, 池渊不餍足的舔了嘴唇,准备好了下一轮攻势,笨拙又灵巧的撬开了琉璃的贝齿,步步深入,骨节分明的手滑过琉璃的手心,与她十指相扣, 女子似反应了过来,开始嘤咛挣扎, 可是对于陷入情欲的男人来说,这就好似情人间的呢喃,任何动作都只能加深他的疯狂, 池渊不顾琉璃的挣扎,他抵着琉璃,将自己压在她的柔软上,身躯紧贴,心中有一处,似急切需要被填满, 灵舌与她纠在一处,若嬉戏又若挑逗,满脑都是那晚的旖旎梦境,他压抑轻哼,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似在叫嚣, 占有她! 他从来不知,竟对她到了这般地步,是从何时开始? 这冥冥之中好似都有牵引,这个女子,成了他心上那抹悸动,让他茫然又期待, “嘶” 阵阵腥气从口中漫开,池渊回神,看向身下的女子, 眼中含着水汽,愤怒看着他,唇角是他舌尖上的血色, 他真的是疯了, 这一刻, 他竟然不是生气,想的却是舔干净她唇角上殷红的血渍 琉璃对池渊的这番动作,忍不住的颤抖,她看着池渊眼中未掩饰的情欲,心中又是害怕,她紧盯着池渊,防范着他, 池渊见琉璃这模样,也知是自己唐突了,他也不知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他想出声解释,可话说出口却不是那味儿, “你这般贞洁模样是为何?本官都不曾怪罪与你这舌伤之事” 她这般贞洁模样? 他将自己欺负了怎能这般理直气壮? 是啊! 他是位高权重的太傅,自是有很多女子愿意自荐玉臂,也不知有多少女子想爬上他的榻 可这不代表她也是那其中一个! 她冷声讽刺,“太傅大人貌若潘安,风姿非常人能比,自是很多女子愿意扑身而来,即是太傅喜欢玩弄这般游戏,那红楼中自有大把女子愿意供太傅赏玩!草民呆木,不解风情,若坏了太傅雅性,不甚惶恐!” 她竟叫他去找那青楼姬女? 她把他看成了什么人? 池渊面色愠怒,向她逼身而来,“这红楼的女子,怎有你会玩弄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倒是吸引本官得很!” 琉璃彻底恼怒,脸色羞愤,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使劲的推开了池渊,“太傅!莫要欺人太甚!” 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她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池渊的行为,言语都彻底的伤了已经在尘埃中的她, 是, 他是权倾朝野,他是能将她尊严踩在脚下 哪怕是今日,他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别人也只会认为是她勾引了他在先, 是,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公平,男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占有想要的女人,可以不顾女子意愿去得到她,更可以将无数的女人玩弄在手掌,然后潇洒离开 而女子,沉默接受或是奋力反抗 不管是哪种结果,最后毁的人,一定是女子, 贞节操守重比天高 人言可畏,堵不住的悠悠众口。 琉璃准备从后门出府,奴仆却拦住了她,她厉声道,“让开!” 众人却似没听见般,这公子都没发话,他们怎能违背公子? “让开!” 心中对一人生厌时,看见与他有关的人或事也会觉得讨厌 比如现在,明明只是与言默打了照面,她却觉得他如此讨厌, 言默沉默的站至一旁,不做言语,从她出了那书楼就一直跟着她, 他只尊公子令,护她安全即可,其余的事他不管 她与公子在那书楼中发生了何事,他也无半分兴趣, 琉璃见众人都无任何动作,心里焦急,脑子一热,拔了发簪,逼着自己的脖子, “让我走,或是我死!” 奴仆们见琉璃如此极端,焦急异常,这公子只说不让她出府,可没说要了她性命,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是好? 言默这才有反应,这是关于她性命之事了,他该管了 他观察着琉璃,思考着如何夺了她手中的簪子,又不伤了她 琉璃似看出了言默的打算,远远的与他保持了距离, 她向门口逼去,见众人虽是脸上焦急,身体却未做半分退让,她将簪子没入了脖子半分,有细小的血珠冒出 言默见此景,正准备飞身而出,打晕她再说, 却有一道若从深海传来的声音响起, “让她走” 琉璃知道是池渊,她不回头也能感受到背后那炙热凌厉的眼神,紧紧锁着她, 众人得了池渊的吩咐才做退让,琉璃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向门口,迅速消失在了池渊视线中 她竟这般决绝,不惜以命相搏 他早就在不远处站着, 他清楚的看到了眼中女子对这里的厌恶, 她当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 为何面对她,他竟觉有些无力,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因为那一点兴趣,救了她,或者那晚在小院中结束了她, 是不是,一切就不会这样? 可是, 一切都不会重来,命运之绳,早已将他们牢牢栓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殿下邀聚 琉璃近几日忙于泪江之事,早已将太傅府之事忘了个干净, 即是羞耻的回忆,自然得当垃圾一般扔掉, 却不知因她的某府中,每日都是寒气刺骨,奴仆们大气不敢出,苦不堪言 她那日回来,就收到了历帝入阁之旨意, 这泪江之事,不仅有她参与,还有阁中的两位智者,和祯祥 也是因泪江之事,她与祯祥的关系越发的近,祯祥惜她,她敬他 这不,刚过午后, 祯祥又来了她的小院, 琉璃正在午睡,她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看向站在院中的男子, 一袭锦衣,风彩无双, 祯祥向她笑道,“不知你有午睡的习惯,可是打扰你了?” “当然打扰到我家先生了,来这么勤干嘛啊”蔹蔓从琉璃身后走出,语调阴阳怪气, 祯祥不知王二这姐姐为何对他敌意如此大,但出于风度他并不在意, 他含着抱歉的笑,对琉璃道,“以后我定在你午睡之后再来,” 蔹蔓又准备开口,琉璃阻止了她,祯祥好歹是皇子,蔹蔓怎能这般无礼,也亏得祯祥从不怪罪,她瞪了蔹蔓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琉璃看向祯祥,“殿下来可是因泪江之事?” 祯祥摇头,“只是今日他们有聚会,想邀你去” 他们,琉璃自然知道是谁,而这聚会,无外乎是一些名家公子聚在一起对诗吟词, 他作为皇子根本就不用参加,可是为了让她在大家面前露面,竟说的这般婉转 即是为她着想,琉璃怎能拒绝,她点头,“烦请殿下等我片刻,在下去换身衣裳” 不多时, 两位翩翩少年一同走出了小院, 他们乘上马车,去了梁音阁 “这音阁倒是景致” 琉璃一下马车,看到这音阁不由的感叹, 三层高楼,深红色的漆柱,四角微翘,角的两处以木雕音符来饰,两色琉璃瓦相间,光彩夺目,正中朱红牌匾,印有烫金三字,梁音阁, 临湖而建,绿柳掩映,微风过处,轻波荡漾, “这里的音律也数一二” 祯祥对着琉璃一笑,长腿先迈进了阁中,琉璃紧跟其后, 倒是蔹蔓,对这音阁莫名的敌意 琉璃似感受到蔹蔓的不同,以为是伤还不曾好,她关心的问,“你可是不适?” 蔹蔓摇头,琉璃又道,“若是你不适,先行回去,我与殿下一起,你不用担心,” 蔹蔓使劲摇头, 你与殿下一起我才担心呢! 若是你移情别恋喜欢上了这殿下,那她家公子怎么办? 她得替公子紧盯着! 再次确认了,琉璃才放下些心, 那晚遍体鳞伤的蔹蔓,让她现在都心有余悸,不过蔹蔓的恢复速度也着实让她咂舌, 几人跟着一小童的指引到了二楼的阁中, 祯祥一出现便成了焦点,他们也是试着一请,却不想这殿下真的回来, “殿下!” 一青衣女子向祯祥娉娉而来,琉璃从祯祥身后走出,看清了这女子的面貌 黎静姝 好久不见啊! 祯祥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应了黎静姝, 黎静姝满脸喜色,她今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不想殿下真来了, 众人将祯祥围了起来,殷勤的问安,琉璃被隔在人墙外 谁都知道,如今邬家已倒,皇后一族坐大,三皇子不再有什么气候,其余的皇子还小 若无意外,祯祥便是南国下一位皇帝 祯祥一一招呼后,清朗的开口,“今日同我一起来的,还有聚谏阁的一位阁士” 众人这才看向琉璃,一清秀书生, 琉璃揖了一礼,“在下王二,见过各位公子” 王二?不曾听过哪家有这位公子 碍于祯祥的面子,众人也揖了一礼算是回应, “哼,市井粗夫一个罢了” 迎面来了一位华服男子,他盯着琉璃,面上带着三分不屑,七分憎恨, 哎,哪里都能碰到冤家啊, 黎行之, 琉璃根本就不想理他, 恶犬咬了一口,你要咬回去吗? 不, 若是有恶犬咬了我一口,我定要打死这恶犬, 只不过现在手中暂时没有棍棒,更无利器, 众人听黎行之这般说话,见怪不怪,他向来是这样看不起比他低下的人, 祯祥那日也在殿上,自然知道黎行之的针对从哪里来, 他心里是护着琉璃,带着皇子的威严开口,“如今他是陛下钦点的阁士,也入了聚谏阁,黎公子这话意思是在讥讽陛下眼光拙劣?” 陛下钦点? 竟有这般事? 众人看琉璃的眼神又不一样了,带着羡慕,嫉妒, 又见祯祥这般为他说话,众人又以你摊上事儿了的模样看向黎行之 黎行之听祯祥的话,慌了神,他只想先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 哪里曾想到这么多? 父亲近日本就警告他不要再惹事,这事若传出去又该怎么好? 黎行之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做何解释 “哥哥他近日受了些伤,大夫说他意识还有些不清醒,一时话说急了些,殿下切莫怪罪” 女子的声线温柔,吐字清晰,众人只觉若二月的暖风拂在心间, 再一看,那女子只是静静的站在黎行之身边,一袭烟纱青衣,大方又端庄,嘴角含的笑,又若那春酿让沉醉 不愧是这皇城第一美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这般迷人 黎行之也顺着黎静姝的话大力点头,若是别人说这话他还可以反咬一口,可这皇子说话,意义就不同了 但祯祥却并不吃黎静姝那一套,更未看黎静姝一眼 仍是严肃的神情,“黎公子,今后还是要管住嘴才好!” 黎静姝面色讪然,眼中已然蓄了些泪光, 殿下为何如此不给面子?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一时间气氛尴尬,任谁看了黎静姝的模样也是我见犹怜,这殿下竟这般不怜香惜玉, 近日不是曾有传言道,这皇后有意与黎家结为姻亲吗? 现在看来传闻有假啊! “不曾想殿下来,今日我们讨论的是一些关于夏日的诗词,殿下要来看看吗?” 一蓝衣男子开口打断了这气氛,说完,他便将一旁写好的诗词拿给祯祥看 “绿柳密茵日光足,红阁倩影映满湖” 他又对祯祥道,“这下半片我们都没想好呢,不知殿下可有妙句?” 祯祥轻笑,他对那男子道,“云生,你们都是皇城有名的才子,若你们都无甚妙句,我又有何好句呢?” 他又回头看向琉璃,“你可有思绪?”说完,又向琉璃偷偷眨眼示意 众人都将视线放在了琉璃身上,他们都想知道这被钦点的阁士,究竟有几斤几两, 琉璃接受到祯祥的示意,心中失笑,他哪能没有妙句,定是想把这机会让给她 她看了看纸卷上的诗句,这上片都是静态, 她踱了几步,又看了看窗外,思考了片刻,心中有了一句对仗, 她缓缓念出口,“乳鸭白鹭知深浅,帘动风过扰满楼” “妙!好一句乳鸭白鹭知深浅,好一个扰字,上下片动静相对,如此整首诗句才是完美,”顾云生赞赏的看着琉璃, 他又将整首诗念了出口,似在细细品味, “绿柳密茵日光足,红阁倩影映满湖,乳鸭白鹭知深浅,帘动风过扰满楼” 琉璃第一次听别人这般赞赏,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再抬眸看祯祥,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顾云生又开口衷心的赞赏“阁士不愧是能被圣上钦点入谏阁” 他们几人想来想去也无更好的对仗,他能在几步之中对出已算不易,又能对得如此完美更是不易, 琉璃脸色并无骄傲,揖了一礼,“谢过兄台的赞赏,只是在下运气使然,恰至窗边看到了嬉戏玩耍的小生灵,一时有了灵感”说着指向了窗外, 众人一看,果真,那阁外湖里的动态正如琉璃诗中描述, 顾云生寻着琉璃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再看了看一面前的少年, 眼中的明亮似这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清澈,透净 他心中将琉璃纳入了能交的范围,此人不但身怀才能,还不骄不躁,值得交 祯祥看到了顾云生的神情, 知道琉璃已算被他认可,能被他认可的人,也算得了这皇城部分名望才子的认可,心里为琉璃高兴 顾云生又看向祯祥道,“我们待会儿还要去试琴,不知殿下可要去?” 祯祥摇头,“我就不去了,近日还有许多政事都未处理” 顾云生理解的点头,又看向琉璃,“阁士可要去?” 这诗词倒还好, 这琴,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会,从前黎府没有那个条件 琉璃摇头,笑道“我并不怎么识得音律,就不去了” 顾云生颔首,心道,他倒是实诚 顾云生也不再多劝,一行人送了祯祥和琉璃离开, 黎静姝见祯祥走了,自己也无心待在这阁里,追随着祯祥的脚步而去 “殿下” 祯祥正要上马车,黎静姝唤住了他, 他回头,“黎小姐可是有事?” 黎静姝有些害羞的言语,“这游湖之事…” “最近事务繁忙,不甚有空,”未等黎静姝说完,祯祥先行拒绝, 他又看向黎静姝道,“若是黎小姐想游湖,自是有大把好青年作陪,本殿下政务缠身,实在繁忙” 别人怎能同你比? 黎静姝眼中有些许珠光,泫然欲泣,任谁看了都不忍 “殿下..” 你的心, 怎能这般坚硬? “本殿下先行离开了,黎小姐请便”说完便唤了丛书架马,撩帘进了马车 黎静姝站在原地,力气好似被抽干,人人都羡慕她的容貌家世, 可她, 却连得到心上人的正眼一瞧都是奢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祈愿天灯 琉璃虽在马车中,但也听到了些零星对话 她一直以为祯祥对谁都是那般温暖如玉,却不想对黎静姝竟是这般狠心绝情 祯祥一上马车,就对她道,“现在时辰还早,你可有想去之地?” 不是说政事繁忙吗? 她好笑着说,“并无,若是殿下有想去的地方,在下可以陪同”这皇城,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熟悉 祯祥点头,思考了一阵,“今日休市晚,你可想去看他们放天灯?” 天灯? 她当真从未看过, 琉璃高兴的答应,一旁的蔹蔓却是心中焦急,怎的先生就这么随便答应别的男子? 把公子置于何地? 她一定要替公子盯紧了他们! 夏日的夜晚,热气仍然未褪,只有站与江边才能感受到些许凉意, 琉璃与祯祥并行,四周是热闹的叫卖声, 今晚的皇城,灯火通明 “每年这个时刻,都是会有很多百姓放灯祈福” 祯祥一边走,一边同琉璃讲话,“再等一刻,他们就会放灯了” 他又看了周围卖灯了小贩,“你可想放?” 琉璃摇头, 老天有耳疾,听不见她的话, 两人站与江边,有微风拂过, 有玩耍嬉戏的稚子,有俏丽娇羞的姑娘,有英俊挺拔的少年,..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和盼望,虔诚的放开了手中的灯 无数的红灯升空,载着他们的愿望远去, 无数的红灯升空,若缕缕缭绕火星, 无数的红灯升空,似与天幕的繁星争辉, “月落碧江里,灯比繁星明,冉冉升高空,远去即是沉,” 琉璃不自觉的吟出,眼里是点点红光和着一丝道不明的情绪, 祯祥回头看她,“为何用远去即是沉?”这祈福分明是这般美好之事,为何用沉这字 琉璃回眸,对祯祥一笑,“不是吗?他们终将会落下” 所以,老天爷并不会知道 “殿下请看,”祯祥顺着琉璃的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有些红灯正疾速落下 祯祥看了看那落下的红灯,而江边放灯的人早已走远, 是啊,这放灯,谁都知道会落下,但是人们很多时候更愿意自己骗自己, 它从我手中飞走,即是载着我的愿望远去,只愿意相信它飞得更远,不想知道它会落下,更不想知道它会落在何处 他不知做何言语,这样的情绪他似曾想识, 他也同那女子一样,心中都如此明了,对世界万物是如此透彻,揭开人们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他们都很残忍, 祯祥顺着琉璃的方向看去,越来越多的红灯落下,他又看向琉璃, 映着疾速坠落的红灯,女子眼中的似有燃烧的星火 他, 曾经经历了什么? 锦衣夜立的公子,总是吸引人眼球,祯祥与琉璃立与江边,周围有归家的女子频频投来打量的目光, 临江的阁楼中,也有一双如鹰般的眼神,死死的锁住了江边的一对背影 蔚慕摇着折扇,寻着池渊的眼神,看向了江边有些面熟的背影,是那女子啊, 旁边那人若他没看错,应是那历帝的第四子,祯祥 他摇着折扇,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哎呀,可真巧啊,好一对璧人啊,” 一边说一边打量对面寒气瘆人的男子, 此时言千早已站得远远地,深怕被殃及,他胆子可没蔚公子大, 蔚慕见池渊仍是一副死盯的模样,用折扇挡住了他的视线 “别看了,难道你还能把他们看到江里不成?” 池渊这才收回视线,言语带着凛凛寒气 “他何时来?” 蔚慕漂亮的眼睛微闪, “应该快了,我得先离开了” 池渊冷哼了一声, 起身时,蔚慕玩味的看了一眼临江而站了人,挥了挥手中的折扇, 绯衣消失在楼中, 蔚慕离开还未有半盏茶, 只见一着深蓝锦衣男子出现在楼中, 斜长丹凤眼,面貌阴秀,他走至池渊的对面坐下,神情傲慢 “让太傅久等了” 池渊未曾回答他,只是呷着茶水,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西苍漠并不在意池渊的态度,顶着池渊的眼光自行倒了一杯茶水, 与虎谋皮,总要有些胆子才是, 他不落半分气势,看了看周围的雅致环境,又看向池渊 “太傅大人倒是好兴致” “本官要的东西呢?放下,你就可以滚了”池渊直接无视他的问话,语气凌厉 西苍漠听到池渊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为何池渊这般狂妄? 当他是小斯跑腿的吗? 虽心中有怒气,他面上却无变化,眼色在暗沉的灯下晦暗不明,他嘴角含着威胁的笑, “若是被贵国皇帝知道,他当朝一品大员在此私见别国皇子,又会做何想法?” “若本官未记错,按照西殿下的官方行程,应在五日后才会到皇城,”池渊冷笑,“那今日本官见的,只可能是刁民,也可能是匪徒了” 池渊最讨厌别人威胁,若他好好进皇城,他还会顾及他皇子身份,今晚这般出现,又有谁会知道他是谁? 现如今主动权都在他手中,他还敢猖狂 西苍漠拳头紧握,池渊的意思是可以随时将他解决吗? 他咬了咬牙,暗恨自己低估了池渊狡诈,他今晚只身前来,若是池渊真有那打算,他怕是难逃一劫 他努力平复了心境,再一抬头神色已无异样 语气若多年好友,“太傅这是何话?好歹我们也算合作了一场啊” “本官最后说一遍,东西交出来,你可以滚了”池渊直接无视西苍漠的讨好, 因西苍漠今晚非要交东西,他推迟许多事来到这里,竟还敢让他等了一炷香之久,刚刚还想再给他一个下马威,简直是不自量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 西苍漠见池渊如此神色,不再多说,将袖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池渊从桌上拿过一黑色布包,收进怀中,冷着脸看了西苍漠一眼,修长的轻抬手 无数的青影从角落钻了出来,手持利刃,带着阵阵杀气看着西苍漠, 西苍漠阴秀的脸满是震惊, 他立刻飞身至一旁,咬着牙, “池渊!” 竟然过河拆桥!竟想要他的命! 池渊连眼帘都未抬,转身离开 霎时,青影们挥着刀,向西苍漠扑来,西苍漠抽出手中的剑,慌乱的抗下了一刀,飞身而去,与青影纠在一处, 剑光四射,青影刀刀是狠招,招招针对西苍漠命门 “噗嗤” 一刀滑破西苍漠的肩背, 刀刃上居然有倒刺!伤深入骨,他耳中似还回响着那刀刺,哗啦划开皮肉的声响, 池渊!你最好祈祷今晚我死在这里! 否则,今晚之伤我定百倍奉还! 鲜血的腥气在楼中漫开,西苍漠足尖轻点,忍着疼痛咬牙退至窗边 他体力已然有些不支,奋力抗下了两剑,将一旁的木桌踢向了迎面而来的青影, 迅速从窗户飞身滚了出去,狼狈逃走, 青影们见西苍漠逃去,纷纷从窗牖飞下,若暗夜中潜飞的鹰群,准备顺着西苍漠逃跑的方向追去, “公子要追吗?” 言千与池渊站与不远处,他转身询问池渊 池渊冷眼看向那急切逃窜的身影,薄唇轻启 “不必,” 得了池渊令,言千唤起手中小哨,一群青影又有序的回身,消失在了街巷中 言千有些不解“公子这是何意?”又下杀手,又放了他 池渊眼中似有寒光,“等了这么久,只是想收点利息罢了” 西苍漠现在还不能死, 至少,不能让这条毒蛇这样便宜的死 “走罢,回府” 池渊转身,与言千踏进了夜色,脑海中却蓦地想起了那江边的身影,眼中寒气凛冽 她对他厌恶非常,却对祯祥巧笑嫣兮 那一幕让他觉得刺眼,若不是碍于有事在身,他定要将两人分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章 公主铃梁 昨日下了一夜的小雨,今日的暑气散了些,天清气朗 琉璃与两位智者讨论了一些对策,准备回小院用膳, 刚迈出了谏阁就遇到了祯祥, “殿下” 琉璃揖了一礼, “你就是那想出水患之谏了王二?” 祯祥还未开口,他身后便钻出一位华服小生 唇红齿白,一双大眼好奇的打量着她,做男子装扮,可分明是一女子 琉璃不解的看向祯祥, 祯祥对她一笑,“她是我皇妹,唤作铃梁” 琉璃又揖了一礼,“在下见过公..” 话还未说完,铃梁立马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女子的脂粉香气袭来, 只见她神秘道,“嘘,不能让人知道我的身份” 琉璃扶额,这公主怎的没男女之防,她虽是女子,但是现在是“男子”啊 铃梁见琉璃没回答,又作凶狠状,“听到没!” 琉璃连连点头,铃梁这才放开她, “你不在阁中办公,可是要逃去哪儿玩?”铃梁又看向琉璃,好奇的询问 “在下回家用午膳” “咦,正好,我和皇兄都不曾用膳,可去你家用?”未等琉璃同意,铃梁就拽着祯祥 “走罢,皇兄” 祯祥对琉璃无奈一笑,正准备开口训斥铃梁, 不想琉璃便答应了,多加两幅碗筷不碍事,她对铃梁道,“当然可以,只不过在下家中饭菜粗鄙,就是不知你们可能用惯” 铃梁眨着水汪大眼,回头道,“我不挑食”又替祯祥回答道,“我皇兄也不挑食” 琉璃失笑,这个公主是怎么养成的啊,倒像领家小女孩儿 几人刚走至小院门口,只见一辆楠木马车停在外面,言千翘着二郎腿坐在马车边缘 见琉璃身旁的祯祥,神情诧异,立刻从马车上跃了下来 “见过殿下” 祯祥轻颔首,似有人下马车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去,一玄衣男子从马车下来,神情冰冷,却是风华无双 “公子!” “渊哥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蔹蔓,一道来自铃梁, 公子? 祯祥听蔹蔓的唤声,眉角轻抬 铃梁放开了祯祥开心的跑过去,拉着池渊的衣袖,“渊哥哥,你怎会来这里,是因为知道铃梁要来吗?” “今日天气甚好,转着这儿来了”池渊似回答铃梁,眼神却是紧紧的盯着琉璃 这转也转得太远了吧?太傅府在南侧,而这小院在北, “见过太傅”琉璃向池渊揖了一礼,作了一礼后,未再理池渊,唤了祯祥进院子 上次之事已过多日,她无法释怀池渊的行为,但是池渊往日的恩情仍在她心中,基本的礼仪她也会做到 只希望和这太傅保持远远的距离就是,她不去招惹,也不希望太傅扰她生活 池渊见琉璃的态度,出奇的并无任何反应,对他而言,琉璃是他如今看中的猎物,只需静心等待即可 一行人走进了院中,让本来就甚小的院落更是拥挤 池渊先行进屋坐在主位上,祯祥寻了个位置坐下,池渊对王二的关注让他心中疑惑,蔹蔓的那声公子更让他怀疑,王二和池渊有何关系? 他也查过王二的身份,家里都是普通的农人,为何池渊这般在意他? 琉璃闷声告诉了柳姨多加菜,自己就坐至一旁看起了书, 池渊看着琉璃,祯祥看着池渊,琉璃看着手中的书,言千与蔹蔓面面相视, 大眼对小眼,屋中气氛略微诡异, 只有这铃梁,并不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她坐在池渊的旁边,前倾着身子,整个人似要扑在池渊身上, “渊哥哥,铃梁可是好久都不曾见过你了,你可想铃梁?”大胆又直接 少女并不知道这话是何意,只知道面前这男子是她一直敬佩想念的人 “铃梁!身为公主怎能这般没体统” 祯祥厉声训斥,眉头微蹙,他不是不知道铃梁对池渊的心思,只是他这般心沉如海的人,并不适合他那天真的妹妹 祯祥少有这样的语气同她讲话,铃梁撇了撇唇,眨巴着眼睛,“皇兄这么凶做什么,以前你与渊哥哥不也是好友吗?” 铃梁的话一出,琉璃抬起了头看向了祯祥, 太傅与殿下是好友? 怎么看也不像啊, 对于铃梁的询问,祯祥面色有些不自然,再看池渊,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好似他们谈论的那人并不是他 祯祥轻叹,他与池渊,这心境差了不止一点 正是尴尬的时候,柳姨及时的出现,唤了大家用膳 小圆桌显得有些拥挤,池渊坐与琉璃右旁,祯祥坐在琉璃左边, 铃梁紧挨着池渊坐,言千和蔹蔓坐在一处,柳姨又添上了最后一道菜,香酥脆鱼, 她理了理围裙,“太傅,殿下,你们先用罢,我还得先去收拾收拾” 琉璃唤住她道,“不,我们等你!” 既然要来她家蹭饭,自是要遵守她的规矩,平日里她与蔹蔓都会等柳姨用膳 铃梁看着满桌的佳肴,红烧小丸,糯米圆,酒糟豆腐,酱排骨,捞粉鸭汤,炒时蔬, 这? 这王二竟然说吃的粗鄙? 分明个个精致诱人,扑鼻的香气让她口水直流, “好哇!你这王二,分明是这般好菜竟说吃得粗鄙”又庆幸的拍手,“还好我今日来了,以后我可要每日来蹭饭” 琉璃失笑,“是柳姨厨艺好,再平凡的食材到她手中也能成美味” 铃梁有些迫不及待,宛若银铃般声音向厨房喊道, “王二她姨,快一点啊” 柳姨得了铃梁的催促这才上桌, 众人这才动筷, 琉璃正吃着碗中的菜,一块鱼肉落在碗中 抬眸一看,少年神色自然,“近日你费了些神,多吃些鱼肉”琉璃向他一笑,将鱼肉送进了嘴里,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好不情深的模样, 此动作吸引了桌上的人抬头观看, 一旁的池渊眼神微闪,微抿着唇,似有阵阵寒气从他身上传出 言千与蔹蔓见此情,赶紧低头,扒拉着碗中的饭,可是又掩饰不住的好奇,又一边抬眼偷看, 蔹蔓心里焦急,公子别愣着啊!给先生夹菜啊!她恨不得替了池渊做这事,可她做和公子做怎能一样? 她那公子仍是只吃着自己碗中的饭,蔹蔓心中又气,先生早晚得跟这殿下跑了! 这些日子相处,祯祥的体贴照顾,绅士谦让,让她都觉得动心,都快怀疑这殿下是不是有龙阳之好了,若是让这殿下知道先生是女的,更不得了 “皇兄偏心,怎么不给我夹菜,莫不是更疼爱王二一些?”铃梁嘟着嘴,满脸的不乐意,却不知这疼爱怎能用在这上面? 琉璃脸颊微红,埋头使劲扒饭,祯祥把琉璃当男子,暂时并不觉铃梁的话有何不妥,他宠溺的一笑,也替了她夹菜 池渊虽然并无动作,余光却一直在琉璃身上,他一手执筷,一手端碗,他在桌下的长腿,却作不小心的模样碰了碰琉璃的腿, 夏日衣裳,都是薄绸,虽只是轻轻一碰,琉璃却立刻感受到了, 她迅速抬头看向池渊,可对方只是在认真的吃饭,并无任何神情 琉璃觉得自己是多想了,定是他不小心,太傅怎会这般无聊? 可是, 这第二次,琉璃就不这么认为了 池渊的腿几乎贴上了她的腿 隔着微薄的衣衫, 琉璃都能感受到,男子的肌肤纹理还有那男子的体温 她再次抬眸看向池渊,可他面上仍是正经的模样,似感受到琉璃的眼神,他回眸,无辜的询问 琉璃瞬间明了,这太傅大人在作弄她! 她未置一词,将自己的腿移开,可是池渊的腿也紧跟着她,似与她追逐嬉戏,反复几次,琉璃终于受不了, 她将碗筷重重放于桌上,带着怒气道,“太傅大人!如此捉弄真的有趣吗?” 众人茫然的抬头,似要琉璃给一个解释,可这事她怎好开口? 面对祯祥温润如玉的关心神情,面上更是不好意思, 她愤愤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完转身回房 众人又看向池渊,他也是一脸茫然无辜 大家又埋头吃饭,却不见池渊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再次进宫 骄阳爬上了枝头多时,还未到晌午,却是阵阵热浪 琉璃垂首立与庆和殿外,汗珠顺着她的鬓角滴落,内衫已被汗湿,她静默的低着头,数着自己皂角鞋上的紧密针脚线路,白玉地上干净的光色倒映着她平静的模样 来回的走动巡卫不曾发出半点声响,连四周垂立的内侍呼吸之声都不曾闻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禁宫, 今日天刚亮,历帝便诏了她进宫,到现在,历帝仍未召见她 她知道,历帝是故意冷落,那日大殿之事能这般平顺,少不了太傅的功劳,历帝心中自然是将她归为池渊一派, 帝王权术,要打压重臣,从来都是先从重臣身边的这般小人物着手, 正当她以为今日历帝不会再见她的时, 魏观的声音传来,“宣王阁士觐见” 琉璃从袖中拿出方巾,轻擦了额角的密汗,整理好了衣衫,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进大殿 一进殿,幽幽凉意来袭, “谏阁王二叩见陛下”琉璃跪下拜礼,将头埋得低低的 半晌,也未有回答 殿里分外寂静,她似都能听见自己声音的回响声, 琉璃仍然是伏首的模样,她能感受到头完,黎相就打断,“你这谏议有何用?现在这水患已然发生,伤亡无数,你莫不是想要用这些蒙骗圣上骗取功劳不成?” 他盯着琉璃,心中想的却是这年轻小生,还算有胆量和才能,这般情况都能不慌乱,自若说话,可惜,是池渊一派,既然暂时对付不了池渊,就先将这小生除去! 琉璃并未被黎相突然的问话噎住,她看向黎相道,“回相爷,现金正当雨季,洪水若猛兽,自还会再来,在下提的几点是针对如何预防的措施,” 黎相语气逼人,“你有这般预防谏议,为何不早一点提出?现如今死伤已然发生!王阁士,你安的是什么心?” 听及黎相的话,历帝皱着眉看向琉璃,等着琉璃作何解释, 这个老匹夫!看来今日是想替他那好儿子出气了啊! 她怎会允?!更不会给他机会! 琉璃面对他的针对,面上无虞,对历帝揖作一礼,“臣下的泪江之谏是远议,工程浩大漫长,臣下自是要先琢磨透彻各方细节,不曾想到水患比臣下先一步,来得如此凶悍,望陛下恕罪” 琉璃伏身一拜,间接避开黎相的问责,诚恳道明,这效果应比大呼告饶要好 再说她隔泪江这么远,怎知水患何时来?谁还能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她是人,不是神 果然,历帝的眉角略微舒展,琉璃却不敢放松, 人在朝堂,草木皆兵, 她又听见历帝开口,“你可有救灾的好策?” 琉璃很想说没有,南国这么多的谋士智者,就非要她一人做完所有事? 可是现在的情况能允许她说不吗? 她硬着头皮,捡了一个平常官吏都会说的政策,“及时援救,疏通洪流,分发物资,安抚人心” 听完,历帝眼中闪过失望之色,又忽地,寒光毕现, 黎相见此好时机,又准备说话,琉璃瞧见先一步打断, “陛下可以与预防措施一起实施,这样事半功倍,再者百姓良田被淹,秋季难以丰收,陛下可轻税赋,稳民心,至于百姓房屋被毁,陛下可以下令当地官员带头组织修建,由此更能彰显陛下的皇恩,也可将受灾村民按户分成小队,这样利于分发物资,解决人手问题,” 琉璃抬眸看了一眼正在思考的历帝,说出了最重要一点,“至于这物资,不应按照往日那样分派官员递进下去,这样到百姓的手中必定会少..”琉璃不再说话,吞吐不言, 救灾这事向来是官员贪墨的最好时机,若是灾后没处理好,必定会引起暴乱, 历帝疑惑的看向她,“为何不继续说?”见琉璃为难的神情,历帝又道,“你只管说就是,朕不怪罪你” 若是说错什么推出去斩了便是, 琉璃这才开口,“以臣下之意,陛下直接任命赈灾大使,行皇令..” 还未说完,黎相又在一旁阴恻开口,“以阁士之见,谁最合适做这赈灾大使呢?!” 赈灾大使?说得轻松,这又能得民心,又可独自贪墨的好事谁去? 谁又能担任? 此话正中历帝心坎,赈灾大使? 谁去? 他开始怀疑琉璃说出提议这赈灾大使的目的, 他半眯着,看着下首的小生,若是他说出池渊,立刻推出去斩了便是! 哎,这黎相随时都想挖坑让她跳啊, 好在她初入谏阁,也未在朝堂拉帮结派,她神情自若的答道, “回陛下,依臣下之意,单独派出赈灾大使必定不行,可三人行,一人为主,两人为辅,相互监督,至于这人选,臣下初入阁,也并不了解朝臣,自当是陛下定夺!” “好,好,好啊!好策!”一直未说话的中年男子终于开口,他又对历道,“陛下,此小生的谏议不错,不如按照他所说尝试一番?” 黎相又开始挖坑,“莫不是大司马心中有好的人选?” 大司马立刻瞪眼道,“黎相!人选自有陛下定夺,你我都无权过问!”又嘲讽道,“黎相可莫像了那东门的狗,见人就咬啊!” 噗嗤, 琉璃在心中嗤笑,原来这人是大司马啊,这比喻用得好,再看黎相,不愧是重臣,被人这般讽刺,面上都并无任何愤怒表情, 黎相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司马,“这敢咬人的狗也比那胆小猥琐的鼠好,那种畜生可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大司马姓蜀谐音,鼠, “你!” 大司马瞪圆了眼睛,握紧了拳头,若不是碍于是殿前,琉璃都几乎以为他要一掌给黎相呼过去 “好了!” 历帝厉声打断,“你们都是重臣,这般模样成何体统?!”说完看了一眼琉璃, 大司马似也觉着不好在小生面前有失体面,沉着脸,站至一旁, 历帝看向琉璃,“你这谏议朕会考虑,”似想到什么,轻捻手指,“朕念你颇有才能,正好少府监有一官职空缺,你可想入朝为官?” 哎,这历帝怎么又给她挖坑了? 能从这谏阁为官的哪个不是谋士或是智者?再者也是有了建树才能提任,她这谏议,都还未实施,皇帝这番试探是何意? 她跪下道,“谏阁中比臣下有才能的人多不胜数,他们都未至官位,王二哪能先至,再者,这泪江之谏,还未实施,无功哪能受禄..” 琉璃还未说完,黎相又先行打断,“依阁士之意,是觉得陛下给的这官职不甚合意?” 若是常人,被黎相这轮番突袭怕是早已入坑了吧? 可她,在黎府待的这些年,为了存活,每时每刻都在揣摩他的心思, 今日,她抬头一见有黎相,整个人提起十二分戒备,不敢放松分毫, 谁不会演戏?谁不会狡辩? 转眼间,她无限感恩道,“陛下,臣下能得赏识入陛下眼,自是恨不得涕泪接了圣恩,不是臣下不想,而是臣下资格不够,还望陛下再多给臣下几年历练的时间,臣下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琉璃用衣袖抹了抹并没有的眼泪,又大幅度的伏身一拜, 身为皇帝,最不喜的就是自视甚高,高傲或者是拒绝他的人,哪怕他只是试探你, 现今来看,大概只有池渊能,她不能,她现在只能臣服, 总有一日,她会让任何人在打她算盘时也会顾忌, 比如,正虎视眈眈看着她的人,她的“父亲”黎相, 历帝很满意琉璃恭敬的态度,同时也在感叹她的才能,可惜,这个瘦弱的小生,和池渊脱不了关系,他不能任用, 今日,他未抓到琉璃一点把柄,若是要杀鸡给猴看,总要寻个适当的理由,他是行仁政,也顾忌史官的笔, “你退下罢,今日你的谏议,朕自会考虑,” 说完历帝挥了挥手,似要琉璃赶紧离开的模样, 琉璃揖了一礼,恭敬的退出大殿, 做皇帝就是好,可以将任何人,理所当然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琉璃走出大殿,已过晌午,阳光隐匿了起来, 从早至今未进一口水,她只觉口干舌燥,手心满是密布的细汗, 说她不怕,怎么可能? 一是在位多年震慑人心的帝王,一是浸淫官场老奸巨猾的黎相, 他们两个人,看她的目光都若豺狼, 今日,但凡她有一丝力不从心,就会被他们生吞剥皮, 哎,现在的情况来看,皇帝这大腿,是不能抱了, 琉璃行走在白玉砖上,虽算逃过一劫,可还是隐隐不安, 刚走至宫门, 蔹蔓迎了上来,见琉璃进去这么久,神色担心, “先生,陛下可有为难?” 琉璃摇头,今日只觉很累,耗人精神, 蔹蔓替琉璃撩了车帘,有风起,吹过琉璃的鬓角,被汗水打湿的地方凉凉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禁宫 起风了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招来恶狼 今日一早琉璃便收到顾家的帖子,邀她书廊相聚 她拿着手中的小帖,不由的叹道,这皇城的公子哥们可真闲,三天两头便有聚会,可怜她还只是未崭露头角的新人,不好推拒, 用过早膳,她带着蔹蔓一起去了约定的书廊,说是书廊,却并无一本书,只不过多为爱看书的读书人光顾,因此有了这一名 还未踏进门,琉璃就听到了里面热闹的招呼声,她直接寻顾云生的身影, 她张望了多时,才找到了被一群人围住的顾云生 “顾兄”琉璃走去,揖了一礼, 顾云生回头看到琉璃,神色开心,“王阁士来了啊,” 他又对众人道,“这位是谏阁王阁士,” 琉璃向众人揖礼,“见过各位公子,” 众人看这位少年阁士,还算有礼,也揖礼回应,一切还算和谐, 琉璃沉默的站至一旁,听他们高谈论阔,听他们争论政事,这些名望公子,未真正参与过政事,更未曾知道百姓的疾苦,也未体会过食不果腹,自是可以侃侃而谈 “王阁士怎么看?” 琉璃抬眸,只见顾云生好奇的询问她 她能怎么看? 赋税向来是一难题,征少了不够国需,征多了百姓又会怨怼, 而南国现行的赋税,是先帝根据民情一手建立, 这些公子哥没有功名,也无官职,可以不负责任的谈论,唯独她不能,一是身为阁士她要对所说的话负责,二是不管她如何回答,定会传到宫中,这盯着她的人正愁找不到把柄呢, 琉璃摇头,无奈的一笑, 见琉璃的神情,顾云生突然明白了,对她抱歉道,“是云生唐突了,”竟未这般考虑到她的位置 琉璃温声道,“顾兄不必放在心上” 顾云生见琉璃并不在意,正准备转移一个话题,却被一道深沉的男子声音打断 “这税赋向来是父皇头疼之事,王阁士若是有好的谏议就莫要藏拙,” 父皇? 琉璃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着暗色祥云劲衣男子向她踱步而来,五官好看立体,可眉间尽是阴沉, 历帝成年的皇子中就只有两位,这应该是历帝了第三子,这三殿下更像黎帝一些,若说祯祥是白日的阳光,那他就是黑夜里的猛兽,两人差别太大了, 众人见振稷来,揖礼问安,振稷摆了摆手,直接看向琉璃,目光如电,眼前的人,这般瘦弱的模样,让他认为可以瞬间将其捏死 琉璃不知这位皇子对她哪来的敌意,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皇子, 再看振稷身后走来的人,琉璃有些明了,黎行之,可是因这黎行之说了什么? 琉璃揖礼,“在下谏阁王二,见过三殿下” 振稷并未理琉璃的作的礼,他看着琉璃,语气逼人,“本殿下问阁士,可对这赋税有好的谏议?” 顾云生在一旁看着,也不知这王二哪里得罪了三殿下,心中为她焦急 琉璃淡然道,“回殿下,赋税之事自有官吏掌管,在下虽初入阁,也知并不能僭越” 既不说有,也不说没有,若说有不是落了他的圈套吗?若说没有,那如何身为阁士? 振稷嗤笑,“王阁士不愧是父皇钦点入阁!这般能说回道,我等莫及”特意咬重了钦点两字 还未等琉璃回话,一旁了黎行之似羡慕的模样开口,“是啊,王阁士的才能非常人莫及,连功名都不用考取,直接被陛下钦点入阁,当然,还是这太傅大人眼光好,慧眼识珠” 此话一出,众人开始打量琉璃,心中有愤懑,原来这小子是靠太傅上位的?哬,难怪这么年轻就能进阁,让他们这些在家苦读的名望子弟脸面放在何处? 众人又带着异样的眼光瞧琉璃,不屑,轻视,敌意, 琉璃在心中冷笑,几日不见她这大哥倒是长本事了啊!她如何被钦点他怎会不知? 未等琉璃说话,振稷又立刻接话道,“黎公子也切莫羡慕,也许别人是用了什么不能与别人道的方式,换来了太傅的青睐的啊,太傅一高兴,就..”似难以启齿的模样,更让人浮想联翩, 他又感叹道,“人生啊若要得来权利,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说完带着嘲弄同情的眼神看着琉璃, 众人又想起了前些日子的谣言,原来这太傅大人的“情人”原来是他啊!堂堂男儿竟委身他人胯下 每个人看琉璃的眼神又充满的鄙夷,纷纷离她远远的,仿若她是垃圾般,散发着恶臭 那日谏衙之事怎么发生,黎行之怎会不知?而这殿下又是何意?污蔑她也就罢了,怎么还拖下太傅?尽管她现在与太傅有间隙,她仍不愿意有人这般造谣与他! 顾云生担心琉璃,想开口解释,琉璃用眼神阻止了他, 不管这殿下对她了敌意哪里来,现今情况来看,他们一定是敌人了,何必再拖一个人下水 她声音清冽,一字一句道,“殿下,王二再不济也是陛下钦赐入阁,陛下自然知道在下是凭什么入阁,至于太傅大人,再位高权重也不能高过陛下,莫不是殿下的意思是陛下作何决定还得看太傅心意不成?在下不知殿下说这话究竟是何意!” 她又踱步到黎行之面前,墨瞳里尽是讽刺,“黎公子,莫不是忘了那大殿上之事?是谁被在下逼问得说不出一句话来?黎公子需要我来提醒吗?或是需要在下告诉众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休要胡言!”琉璃威胁的话又让他想起身上的伤痛,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将琉璃燃烧殆尽 振稷满脸不悦,眉头皱紧,言语含着威胁,“王阁士并无官职,却般猖狂,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本殿下劝你莫要得寸进尺才好!” 琉璃回眸看向他,却是突然一笑,若云开的丽日,让人移不开眼,“在下自然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也劝殿下先识清自己的身份,” 三殿下啊,三殿下,我先前的话您是不明白意思吗?就算她进了这阁有一半是太傅的功劳,可钦点的旨意却是陛下所颁,你身为皇子不先维护皇帝的威严,竟是左右言语有陛下看太傅脸色之意,你让皇帝的面子放哪儿?你让皇家的尊严放哪儿? 看着琉璃刺眼的笑,振稷似明白了,眉间越来越暗沉,“本殿下自是知道身份!” 看他文弱模样,以为是一个好揉搓的,不想却这般难缠,池渊,你手中的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振稷转换了脸色,以平常的模样,可言语间尽是皇子的威慑,“本殿下只是同王阁士开了一个小玩笑,大家莫放在心上,”所以今日之事,就不要多嘴到处谣传了, 众人连连点头,谁敢到处说皇子的不是?邬家虽倒,再不济他还是皇帝的儿子 琉璃心中冷笑,哬,小玩笑?有这样毁人清誉的玩笑?这般咄咄逼人的玩笑? 这皇家子孙开的玩笑果然“非同凡响”啊! 黎行之听振稷的话,又见琉璃一脸讽刺的看着他,心中不甘,他愤怒道,“殿下!这般污浊之人怎能在谏阁之中,不是有污谏阁清明吗!” 众人本跟着跌宕的反转不停的转换心情,现在听黎行之的话却是吃惊,他的话往小了说,是针对这琉璃个人,往大来说,那是质疑陛下的圣意,这话能这样在公众场合说出来吗?黎相向来步步谨慎,不想这黎家公子竟这般无脑, 振稷听完黎行之的话,沉着脸看向黎行之,呵叱道,“闭嘴!” 黎行之见振稷的神情和众人打量的神色,知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顿住,不再说话,他看着琉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琉璃对黎行之的嫉恨淡然面对,面上挂着不屑和讥讽的微笑 振稷觉得在琉璃手中这般讨不到好,面上挂不住,不再书廊停留,打过招呼,便先行离开 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琉璃,唇角是意味不明的笑 琉璃只觉自己被一条饿狼盯上了, 心中叹气,先不说她如今堪堪保护自己都吃力,更不要说对付凌如岚,现在倒好,又招来了一匹狼, 今后的路怕是不好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中宫来帖 琉璃自从进了谏阁,就没有一日轻松过,从前竟不知这谏阁要做的事如此的多,这些官员小到街道重整之事都要送到谏阁来,这工部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素手再随便拿起桌上了小折一看,琉璃显些吐血,折子写的是这东市小偷众多,不少百姓损失财物,问谏阁有何谏议,旁边还印有代表急需处理的红色小鉴, 东市小偷多,不知道派官差埋伏抓吗?!这样的事情还要用急鉴送来?!难道不知这是平白占用资源吗?! 琉璃扶额坐在案桌前,皱着眉提笔写上大大的两字,“抓捕”又想到什么,在一旁提笔写上了一句,“此类事勿再送” 写完放至一旁,再看桌案上的折子,全是一些莫须有的小事,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谢智者刚好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以为琉璃遇上了什么难题,和蔼的问道,“王阁士可是遇到棘手的问题?” 琉璃抬头见来人是谢智者,起身揖礼,失笑道,“小生只是对这些折子上了问题有些无奈,” “哦?可是何事?”谢智者捋着胡须,不解的询问, 琉璃将刚刚写好的谏议的折子,恭敬的递给谢智者,“智者请看,” 谢智者翻看了一眼琉璃的写的谏议,眼角微动,未曾对折子上的谏议作何评价,他只是问琉璃,“你可知,这世间是什么最难撼动?也是不能撼动的?” 琉璃不知谢智者是何意,但还是尝试回答,“权利?” 谢智者摇头,“有时权利的更迭只在一瞬间,只有制度,永存与世”他看了看面前的小生,眼中尽然的不解,谢智者又为她解惑道,“从古至今不满制度的人很多,想改变制度的人更不少,实行变法的人也不少,可是成功的微乎其微,送命的却是不计其数,” 他又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少年,他欣赏他,希望他能走得更远,有些道理也一定要明白, “王阁士,现在明白了吗?”谢智者点到为止,将手中的小折子递给琉璃,相信以他的聪明能理解他隐晦的话, 琉璃颔首,恭敬的接过,她知道,谢智者是在告诉他,谏阁已经形成了大小事都做谏议的制度,皇帝默许,百官更是认为是应当的,谏阁的人每天都在处理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这已经成了他们的工作,如今,谁也不能改,谁都不能改, 琉璃面上无奈,将折上的“此类事勿再送”的字迹用墨团掩去, 谢智者满意的点了头,他拍了拍琉璃的肩,慈祥的说道,“有时候制度会让权责分明,有时候也会混淆权责,但不管如何,都要先学会遵守,你还年轻,要走了路还很长,” ” 琉璃点头,心中感激谢智者的指教,她弯腰揖了一礼,“小生谢过智者教诲,” 若是今日这折子送了出去,对方不在意到好,若是在意,她免不了诘问了, 谢智者知道他还需消化,不再打扰,便先离开了,他从前刚进阁,也是这般不能理解,可是,他已年迈,已无能无力,剩下的交给这些年轻人吧 琉璃叹了口气,坐在案桌前,若是那些满是抱负志向的人进了这阁,却发现是这般,心中怕也天天怅然吧,人人都只觉这聚谏阁好,以进这谏阁为荣, 可却无人知这所谓的荣耀背后已然腐败, 琉璃处理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心中正烦闷,回到小院,柳姨却告诉她一个“坏消息” 接过柳姨递来的金色小帖,奢华贵气,上面似乎还有淡淡的兰若香 她抬眸问柳姨,“这是何时送来的?” “今早先生去谏阁后就送来了,”柳姨转身去寻衣服,“若是要进宫,先生应换身衣服” 琉璃哭丧着脸对蔹蔓道,“蔹蔓,又是只有我一人去,我不想进宫,”她现今的地位,根本就不能带人,每次都是蔹蔓在宫外等她 蔹蔓在旁她还能安心一些,没有蔹蔓,她要独自面对一群豺狼恶豹,想想就觉得头疼 蔹蔓抱着她道,“先生莫怕,我就在宫外等你,”又对她道,“不然我偷偷潜进去?” 琉璃赶紧放开蔹蔓,立刻摇头,“不可,不可,这潜宫之罪可是不小” 她怎能让蔹蔓冒如此险, 柳姨寻好的衣裳,她心中比谁都不愿琉璃独自入宫,她对琉璃道,“那先生就不要去了罢,” 琉璃摇头,“也不可”这皇后的帖子怎能拒绝? 蔹蔓出主意道,“那先生就装病” 琉璃也摇头,她今日去了谏阁,一查便有记录,若是以生病的缘由不去,只怕皇后会觉着自己藐视后威,上位者向来不喜别人拒绝 况且她又无官职在身,能以阁士之名进宫,这简直是天大的荣耀,她怎能拒绝 她看了看帖子上了两字,赏莲,这皇后每年都会邀请夫人们和官员赏莲,皇帝也给面子捧场,于是这赏莲成了每年定时的宫廷聚会 她心思百转,皇后应是不会注意到她这般小人物,是谁?莫不是殿下?她又摇头,若是殿下,自然是回先问他, 那又是谁? “既然不能拒绝,那先生就赶快打理,别误了时辰”柳姨的话语将琉璃心思拉回 她拿出一件白色暗秀松枝绸裳替琉璃换上,腰间配白色腰带,头发以木簪束上,好在琉璃虽是女子,但身量较高,再加上面貌的不同,算得上一位清秀公子 柳姨将琉璃送至门口,将准备好的药包给了琉璃,目光担忧,“先生万事小心,若是酒水异常香甜切勿再饮,这是一些可解毒清神之药,” 琉璃接过,向她安慰一笑,“柳姨,你且莫担心,我会平安归来” 她人都在鬼门关走上了几道,还有什么可怕, 他们都是天子骄子,到哪里也是高人一等,也自然是人人捧追,更习惯了别人眼中畏惧的眼神,可她却是另类,明明她在他们眼中是最低贱的下人,就应该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就应该卑微行事,不想却在她手中未讨得半分好, 她不招惹他们,他们却频频找她麻烦,那就且来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两人上了马车,蔹蔓瞧了琉璃几眼,欲言又止 至从柳姨手中接过东西时,琉璃就发现了蔹蔓的不同, 她看向蔹蔓道,“蔹蔓,你可是有话要说?” 蔹蔓思考了一会儿,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这柳姨,可是先生你从小见到的柳姨?” 琉璃挑高了眉,“你这是什么话?柳姨带我长大,恩情胜过母亲!”难不成蔹蔓想要挑拨关系不成? 蔹蔓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啊先生,我可不是说柳姨的坏话!” 琉璃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似微有怒气,“那就不要再说了” 蔹蔓撇了撇嘴,不再说话,这先生当真是护短,她只不过想问一些问题而已,这还没问出口呢就生气了 只不过这柳姨一拿出那药包时,她就闻着都是些好药材,心里纳闷这柳姨,哪来的银钱做了药物,这公子每日送来了银钱可都是她接了手,这钱数可没有多余的可以买这么好的药材 罢了,罢了,终归没什么伤害,她不再问,或许是以前做的药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看破歹事 到了宫门,递了帖子,便有小官前来引路, 琉璃同蔹蔓告别,她再三叮嘱蔹蔓,莫要潜进宫来,得了蔹蔓的保证,琉璃才放心进宫, 她沉默的跟随着小官的步伐,这禁宫她并不熟悉,便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在心中记住小官带她走的路,瞧见周围还有同行的人,一切还算正常 她随着小官,走过宽阔的广场,路过辉煌的殿宇,穿过了迂回的廊亭,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最后才将她带至莲池,离莲会开始的时间还早,只有熙熙攘攘的几人在低声交谈,小人物向来是到得最早的, 比如,她 琉璃谢过小官,自行寻找位置,像她这般无官职的人应靠在后, 果然,她在最末一个小角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离主位甚远,这样也好啊,可随时离席,更可不在他们面前扎眼 琉璃自得的坐在自己的位置,空气中是隐隐浮动莲花香气,她再回眸看向这莲池, 一望无际碧叶,池中的株株莲花千姿百态,有些娇艳欲滴的挺立在池中的,也有含苞待放的骨朵,更有只开了一两瓣躲在荷叶盘下的莲花,似要挣脱束缚尽情绽放,轻风拂过,泛起阵阵香气, 琉璃不由的吟道,“绿叶盘下莲争艳,姿态万千立碧塘,柔柔清风拂枝头,朵朵潋丽醉心间” 却不知,不远处的一人恰好听到了这诗,唇角微微一动,玄色身影转身离开, 琉璃心中又感叹,这般美丽的莲池,怕是不知得耗费多少人力来打理了, 她有些沉醉这片莲池,心中又有一丝失落,若是手里有一壶酒,心无烦尘,只是轻松的欣赏,这该多好?对现在的她来说,大概是最美好也是最奢侈的事, “请问是王阁士吗?” 偏偏就有人来打扰,偏偏就有人让你不得安宁! 琉璃收回心思,回眸看向来人,只是一普通内侍,琉璃颔首,“在下正是,请问公公有何事?” 那人得了肯定,笑道,“奴才是四殿下宫中的人,殿下邀阁士一聚,” 殿下邀聚?怎不是丛书来唤? 琉璃怀疑的打量了对方片刻,见其仍是一脸稳定的笑, 对方好似想到什么对琉璃又道,“丛侍卫今日得负责安全,因此是奴才来邀” 琉璃仍然怀疑,“哦?殿下怎可知在下进了宫?” 那人面对琉璃的质问,从容道,“阁士认为今日怎会来这莲会?” 这次进宫真是因为殿下? 看见琉璃眼中怀疑消了些,那内侍又恭敬道,“阁士还是莫让殿下等久了才好,” 琉璃见对方未有半点慌乱的模样,这禁宫深严难道还会发生什么吗?万一真的是殿下呢,且去看看, 她起身,“走罢,劳烦前方带路” 那内侍微微点头,作出请的姿势,“阁士先请” 琉璃跟着他走出了莲池,在未见到祯祥之前她仍有防备,并不放心这内侍, 好在她刚刚在马车上就吃了一粒解毒清神的药,不惧怕他下药, 琉璃跟着他走,先是绕过花园,又绕过几处宫殿,天色渐暗,却越走越偏,祯祥好歹是皇后所出,宫殿方向怎么如此偏僻?再者以祯祥的性格来说怎会邀聚这样的地方? 琉璃心中确定这人定不是祯祥派来的,这人带他几次绕都快让她忘了路,现在该如何? 她停住了脚步,做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这位公公,在下好像有些不适,可让在下先行出恭?” 内侍现在有些不耐烦了,急切想完成任务,他回头对琉璃道,“阁士先忍忍吧!马上就到了!” 琉璃就是不再走,难受的模样捂着肚子,“公公,在下是真的急” 内侍回头,仔细查看琉璃的神情,好似不作假,他指了不远,“阁士去那边吧,奴才在外等着阁士” 说完,替琉璃找了一处只有一个出口的地方,琉璃心想这内侍竟这般机灵?她如何遁?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如何做?依她这瘦弱身躯根本无法打赢这内侍,进宫前又搜了身,更无利器 琉璃捂着肚子走了过去,捡了一个光线较暗了地方,蹲了下去,再察看周围的情景,周围是草丛,唯一一个出口这内侍守着,身后是高墙,但凡有一点轻微的响声,那内侍都能发现,再说她也根本翻不过, 除非她能瞬间长上翅膀才行,不然怎样才能逃开这内侍, 琉璃心中正无法时,内侍开始催促,“阁士,可好了?” 琉璃不曾回答,只是静静的蹲待在草丛中, 内侍又大声道,“阁士!?可曾好了?” 琉璃仍未回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阁士!若是再不回答奴才可就进来了!”语气虽不耐烦,却是小心的走近, 琉璃蹲在草丛中,数着他的步伐,听着他踩着干草的声音,步步向她逼近, 一步,两步,三步… “阁士?” 喊叫的声音也近了,琉璃手心汗湿,黏糊糊的,她仍然静心蹲着, “阁士!” 声音来到了面前,那内侍不知琉璃为何埋着头,他无防备的靠近, 琉璃却突然抬头,一手保护着自己,一手将手中抓的砂砾猛地向内侍的眼睛里扔, 内侍不防,迷住了眼睛,琉璃立刻大力的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向外跑了出去,将内侍的叫喊声扔在了身后 这场心理战,她赢了, 琉璃不回头的跑了很远,待她停住脚步时,已然分不清方向,她努力拼凑记忆,可这方位的宫殿几乎一样,她如何能找得这莲池了位置, 清风幽幽,漾起了琉璃些许落下了发丝,空旷的宫殿好似有人在低声交谈 琉璃寻着声音悄悄走了过去,转过一破旧的红漆木柱,她屏住了呼吸,只见远处昏暗的灯光下,有一男子背对她而立, 男子着玄衣似与夜色融为一体,墨发如绸,头束华冠,即是在这暗沉的地方也难掩风华气质, 这背影! 太傅大人?! 再看他的身旁,垂首站在一人,却是作内侍打扮,逆着光,琉璃看不清模样 池渊的手似从袖中拿出一黑色布包,又似与内侍说了几句话,内侍点头恭敬的接过, 琉璃心中惊讶,向来官员和内侍有关联都是禁忌,这太傅和内侍这般联系是为了什么?而他拿给内侍的又是什么? 上次太傅手下那一群武功高强又训练有素的人,已让她很吃惊,而今日所见的事更是匪夷所思,这太傅究竟要做什么? 而她,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琉璃心里虽疑惑,但也知道自己应该快快离开,她正准备缓缓向后退时, 却有内侍找寻的声音传来,“你们去看看那边!” 灯下的内侍听见声音迅速回头察看,好似又被玄衣男子唤住了,似轻声吩咐了什么,那内侍飞快离去, 琉璃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见池渊向她疾速飞身而来,一双凛冽的眼睛蓦地撞进了她的墨瞳,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琉璃腿脚发软,一时竟忘了逃跑 修长的手已经掐住了她的玉颈,琉璃纤手立刻抓住他的手臂,艰难开口,“太傅..” 池渊听见熟悉的声音,再借着灯光凑近看清了琉璃的面貌,眸子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隐匿了去 他放开了琉璃,心中略微庆幸进宫前不允佩戴利器,不然,琉璃现在已经尸体一具,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只见她,得了自由,正低声咳嗽,两人还未说上一句话,又有内侍的声音传来,似正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池渊眼疾手快,一把将琉璃拉过,搂住她的腰身,两人藏与一扇门后,分明有很多空间,池渊却紧紧贴着琉璃, 琉璃心中紧张未曾注意,只见门外来了几处身影,说了几句话,未曾细找便离开了,琉璃这才放松,立刻感受到了池渊灼热的身子,她脸颊倏地红了,心中庆幸还好是在暗处, 她轻推了池渊,“太傅,人已经走了” 池渊有些舍不得手中这柔肢,但还是放开了她,他问道,“他们是在找你?” 琉璃点头,池渊眼眸微眯,眼中似有寒气,未曾再说话,更未问及琉璃原因, 他拉开了门扉,轻声抚掌,只见一青色影立刻出现在池渊面前,他似低声吩咐了什么,青影又迅速消失, 琉璃心中吃惊,这太傅大人的手究竟有多长?势力究竟有多大? 沉默的做完这一切,池渊回头看向琉璃,“在这儿等片刻” 琉璃不知何意,但也点了头,她现在自然是跟着太傅大人才能安全,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气氛尴尬,池渊看着她,她看着绸衣上的松枝,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青影又回来了,似低声与池渊说了什么,池渊眼中寒光更甚,似又低声吩咐了什么,青影又迅速消失, 他看向琉璃,“你可想去看好戏?”眼中似有一丝狡黠 琉璃揉眼,一定是她看错了,那清冷高傲的太傅大人怎会有这般神情, 恩,一定是她看错了, 池渊未等琉璃回答,便揽过她的腰身飞身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好戏一场 池渊带琉璃来至一处破旧的宫殿,两人隐匿在右侧, 她低声问道,“太傅,这是何意?”现在不是应赶紧去莲会吗?怎在这逗留 池渊似一定要卖关子,闭口不言,她不再说话,这太傅大人不想说的事情她怎能撬开? 两人未等上半盏茶,便见一青影扛着一华服男子进殿,重重的将他扔至了地上,琉璃仔细一瞧,这不是黎行之吗? 她不解的看向池渊,似要他解惑,可池渊仍是一脸高深的模样, 似又有响动,琉璃向外看去,又见一宫婢打扮的女子被扛了进来,身材玲珑,模样娇俏, 这又是何意?琉璃不再看池渊,知道他不会解惑 只见黎行之慢慢醒转,眼中茫然了片刻,看到一旁面容姣好的女子,心中似有异常的邪火燃烧 他打量了四周,陌生的破败宫殿,他怎么在这里?今晚三殿下今晚不是说叫他来看好戏的吗?替他除恶气的吗?这也是三殿下的计划? 黎行之还未来得及细想,只闻躺着的女子轻哼, “恩..” 她缓缓睁开了迷离双眼,柔弱无力的撑起身子,夏日的衣裳遮不住的玲珑,再目若秋水般看向对方,恩,还算一个英俊的少年, 黎行之看她的模样,他脸色异常泛红,只觉自己心中的那一蔟簇邪火烧得更旺,让他快没了思考能力, 女子扭动着姣好身材,主动将自己贴了上去, “阁士,奴家难受,”媚气入骨,又将黎行之的手放在了自己胸上,一个劲的蹭着黎行之, 黎行之握着女子的柔软,温暖香玉在怀,只觉大脑嗡鸣,心中燥热难受,急切的想释放,来不及想这女子为何这般称呼他,就猛地扑了上去, 衣裳撕裂的声音响起,女子似娇笑了一声,男子闷哼直入,两具身体交织在一起, 看到这里,琉璃迅速转开了眼,霎时红了脸,她从前在闺中的时,虽看过些话本,可哪有这样香艳赤裸?况且还是这般看墙角,这就是太傅的好戏? 他们躲至的地方是一处小耳房,虽位于右侧却刚好能看到殿中的情景,又能不被进殿的人发现, 她抬眸看向池渊,男子眼里一派清明,可是这身体却是紧紧的贴着她,那传来了的热度似能将她燃烧,眼前是这样香艳场景,他们又是这样姿势,琉璃有些不自在, 她只想快速的离开,她神情不自然,低声道,“太傅,我们能离开了吗?” 池渊却好像并未被这场景影响,定如老僧的模样,一本正经道,“好戏还未开始,”面上是一派坦然, 琉璃看池渊这般坦荡,自己若再扭捏便有些欲盖弥彰了,她捂着眼,不去看,却遮不住耳中传来的女子毫不掩饰的轻喘和男子欢愉的哼气声, 琉璃脸越来越红,红至耳根,她都感受到那发烫的阵阵热度,琉璃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却不见在暗处中,池渊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亮,似落有星辉,漂亮异常, 琉璃闭眼,心中默默背诵平日里看的书籍,正当她觉得自己心情好似平静的时候,只觉脖子后的男子呼吸越来越重,贴她也越来越紧, 还未反应过来,池渊就将手放至她腰上,来回摩挲,琉璃的身子立刻绷紧,太傅要做什么?!她立刻回想起了那日书楼中的事,心中抗拒,她粉拳轻握,做好了给池渊一拳的准备 池渊好似知道了她的打算,轻笑了一声,修长的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靠近了她,薄唇似扫到了她的耳边,轻叹吟道,“朵朵潋丽醉心间,” 声线暗哑低沉,似情人间的耳语,琉璃只觉自己心间蓦地一跳,这诗?他如何知?未等她细想,池渊又在她耳边暧昧的叹道,“那潋滟景色,怎如此刻的你,” 琉璃脸色还未褪下的红润又再次加重,这太傅的话明显是在调戏她啊! 耳边是连绵不绝的萎靡之音,身边又是池渊这妖孽的调戏,两人的呼吸似缠绕在一起,琉璃心跳加快,耳坠突然有湿润柔软的东西一过, 她还未细想,池渊便含住了她的耳垂,用细齿来回轻咬,琉璃忍不住的一颤,她压着声恼怒的开口,“太傅!” 可池渊并未理会,仍专心的自做自事,琉璃想推开他,奈何池渊的双臂如铁紧紧的禁锢着她, 琉璃心中无法时,门外的两人似乎到达了愉悦点,女子欢愉的尖叫声和男子忍不住的满足声传来, 再接着,一阵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还未等琉璃再次挣脱,池渊便先放开了她,衣裳未乱分毫,凑到她耳边道,“好戏来了,”一派自然的模样,好像他刚刚什么事都未做, 琉璃愤愤的离池渊远了些,稳了心神,看向殿外的情景,地上的两人这般劳动已筋疲力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众人围住, 黎行之只觉眼前有金丝宫衣一晃,带有怒气的声音响起,“这成何体统!衣裳给他们穿上,再把他们给本宫先绑了!” 內侍快步向黎行之走来,只用一件外衫将黎行之遮住,再粗暴的将他绑了起来,黎行之这才反应过来, 这秽乱宫闱可是大罪啊,他慌了神色,他大声呼叫,“请皇后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请听我解释啊..娘娘..” 可历后看他的眼神嫌恶,若污秽之物,转头并不理会,黎行之又突然看到了一旁的振稷,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三殿下!三殿下!帮我求求皇后娘娘,不是您叫我来看好戏的吗?不是您说..” 振稷目光阴沉,打断了黎行之要说的话,语气狠厉,“闭嘴!”黎行之吓得瞬间顿住, 三殿下叫黎行之来看好戏?是何好戏?又是何原因?历后眼神转向振稷,目光怀疑,似要振稷给一个解释 振稷眼中一派坦然,转向历后,恭敬道,“回母后,黎公子胡言乱语,儿臣并不知何意,” “你不知何意?”历后却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对黎行之道,“黎公子可能给本宫一个解释?” 黎行之得了机会,赶紧解释,“昨日我得了三殿下的消息,让我今日早日来宫中,说是替我出气,可不曾想刚来至宫中,就突然被人打晕,然后就发生了这般事,请皇后娘娘明察,” 黎行之话语刚落,振稷就立刻跪下,“母后,儿臣并未告诉黎公子这般事情,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儿臣,请母后明察!” 历后半眯着眼眸看着振稷,如若黎行之说的是真的,那振稷的目的很明了,她本有意与黎家结为姻亲拉近两家的关系,巩固臻儿的位置,离皇位更近一步,若是今晚她处置了黎行之,两家定有间隙,他如此做法破坏,难道一直都是假意依靠她?难道还想争夺皇位? 想及此,历后眼里由怀疑转化成了杀意,振稷敏锐的发现,他将身子伏得更低,语气诚恳,“儿臣如今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都是母后照拂,不敢忘母后恩情,今日之事儿臣却是不知..” 未等振稷说完,历后带着寒意的开口提醒,“振稷,今晚可是你引本宫到此处来的,” 振稷垂首拳头紧握,今晚这事,本应是那王二,如何换成了黎行之,他不得解,一进殿,心中就讶异非常,所以一直未开口,不想黎行之这愚蠢之人却先咬住了他, 黎行之听历后这话,立刻认为是振稷加害他,他神情痛恨,“三殿下!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历后眼中的寒意更甚,她看着俯首的振稷,等着他如何解释! 振稷未曾理会黎行之,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母后,儿臣的确不知,也不曾传消息给黎公子,只是今日有小斯告诉儿臣,有人在这宫殿行秽乱之事,母后是中宫之主,儿臣自是应找母后前往,” 言辞凿凿,未有一点慌乱,他又开口道,“今日之事,不知是何人布置,想必儿臣也在那人的圈套中,或者..”他阴沉的看了一眼黎行之,“这本是事实,黎公子为避免受罚胡乱攀咬,混淆视听,” 黎行之听了这话,目龇欲裂,恨不得将振稷撕碎, 看到这里的琉璃,心中大概明了,那圈套定是为她而设,不管她是男子或是女子,若现在殿外跪着的是她,她今晚必死无疑,不想却被这太傅摆了一道,乱了那三殿下所有的计划,她心中嗤笑,难以想象前几日,他们两还那般要好的围攻她的模样,今晚这狗咬狗可真是场好戏, 黎行之心中慌乱如麻,若是这秽乱宫闱的罪坐实了他这生便也完了,正准备开口反驳振稷的话,还未开口,便见一着命服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他似乎找到的主心骨,有些颤抖的开口,“母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暧昧不明 凌如岚走进殿,未看黎行之一眼,以诰命礼拜了皇后,脸上是端庄和从容不迫,四十岁的人,脸上没有一丝细纹, 历后淡淡的看了凌如岚一眼,“黎夫人不必多礼”凌如岚行了诰命礼,又立刻跪下,伏身拜了一大礼, 历后见凌如岚如此动作,眉角微抬,惊讶的说道,“黎夫人这是干什么?你有诰命在身可不必行如此大礼,还是莫要乱了规矩才好,” 凌如岚知这历后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她仍然埋首,恭敬道,“臣妇特来请罪,望娘娘开恩,” 历后似不明白凌如岚的话的模样,“黎夫人向来知礼懂矩,更是诰命夫人中的典范,不知有何罪需要本宫开恩?” 面对历后如此装聋作哑,凌如岚只有更加恭敬的开口,“因臣妇的教导无方,让孩儿犯下如此大罪,望娘娘开恩,” 历后轻拂了手上的丹蔻,似刚刚明白的模样,叹道,“原来是这事,本宫也想开恩,可是黎夫人,你也知道这秽乱宫闱的罪是多大,又有多严重,本宫身为这中宫的主人,当以身作责,怎可随意乱了法纪,落人口舌,” 凌如岚轻攥了手帕,如今贵妃一族已倒,中宫根本无人可同历后抗衡,若她不作计较,这中宫谁敢说半句不是?凌如岚心中明白,历后要的这件事对她最有利的结果, 她仍是从容的开口,“臣妇知不能乱了规矩,也不能毁了娘娘治理中宫的威信,只是今晚小儿之事,臣妇深感疑点颇多,小儿虽无大才能,但这秽乱宫闱之事是万万不敢做,若是有人蓄意陷害,那便是落入了那人的圈套的啊,” 说完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振稷,振稷目光阴沉的回视她,未等振稷开口,她又恭敬的开口,“臣妇只是望娘娘能先明察,小儿若是因此成了牺牲品是小事,毁了娘娘明察秋毫的威望那便是大事,臣妇和相爷,都佩服娘娘能将偌大的中宫治理得这般有条不紊,” 说完凌如岚微微抬头,刚好与历后对视,似有讯息的交流,片刻,两个女人,似达成了某种约定,凌如岚又将头低下, 历后似突然回过了神,有些生气的对梓晴道,“梓晴,你这是怎么回事?黎夫人跪了这般久都不提醒本宫,还不替本宫将黎夫人扶起!” 梓晴得了历后眼神,连忙去扶起凌如岚,凌如岚似不在意的一笑,“有劳晴姑姑,” 在一旁看了全部过程的琉璃,心中冷笑,凌如岚,比从前更能忍更镇定,而她与历后究竟达成了什么共识?今日之事,对历后和黎家看上去似乎都是双赢的状态,可谁又知道,她们两人之间所谓的默契又能维持多久, 从凌如岚一出现,池渊就感受到琉璃身上的强烈恨意,比如,琉璃一直攥着的拳头,比如,她一直紧绷的身体,这是面对敌人或心中恐惧时,才会有的状态, 他见过的琉璃,有淡然的,聪明的,悲伤的,甚至为了救她那柳姨,可以那样不顾形象的抱住他,无赖的模样,唯独没有这次这般,要将一人生吞活剥的恨意,而在那次的佛陀寺,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如今一点蛛丝马迹都未查到,这个女子,身上又藏了什么? 她的一切都让他好奇,这是一种对未知危险或揭开秘密的探索,看着面前的女子,他的眼神暗了暗,修长的手覆上了琉璃的手,似要她放松, 琉璃感受到池渊手中传来的热度,回神过来,正准备挣脱,池渊却突然扳过了她,一手将她双手反剪,另一只手扣上了她的下颔,掣电般的速度,不给她半点反应的时间, 轻车熟路的找到她的唇,攻城略地,琉璃慌了神色,历后和凌如岚仍在外面,而池渊竟然如此大胆,若是被人发现,他们要如何解释? 琉璃不敢有动作,心砰砰直跳,一是怕外面的人发现,二是池渊的吻,似有电流击过,让她只觉浑身无力,任他采撷, 见琉璃未有过激的反应,池渊慢慢的放开了她,一手扶住了她柔弱无骨的腰身,来回摩挲,一手放开了她的下颌,轻抚上了她的脸颊,脑海中放映着这女子所有的模样, 那日她愤然离府,被蔚慕知道了原因,嘲笑了他几日,又教了他该如何对待女子,那舌尖的伤,似乎现在都在隐隐作痛,不过并不妨碍他再次采撷, 蔚慕提醒他,因她,他已经做了很多超出自己控制的决定,蔚慕说也许他只是对她兴趣正浓,不如直接强拐了她,他不是没想过,既然她已经开始影响他,为避免以后不确定的因素,不如放在身边,可每当他想起这女子眼中倔强心中竟有一丝不愿, 或许,是他现在还有兴趣,又或许,是因为见惯了身边的女子眼里的爱慕,却唯独在她眼中寻不到,又或许,他是真的欢喜她... 池渊慢慢的加深了这个吻,不同与上次的粗暴,有些轻柔,又有些诱惑,琉璃攀着池渊,浑身酥软,身体靠着他,她只觉池渊今日与往常不同,他的步步迷惑,击垮了她的思想, 眼前的人好似不再是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太傅,而是暗夜里妖精,要一步步的将她吞噬, 女子的柔顺让他的动作更放肆,修长的手从琉璃腰间滑过,覆上了胸前那片柔软,不同与上次,似乎平了些,硬了些,有些动情的他失了考量,好奇的一捏.. 琉璃蓦地惊过神来,他们两人怎成了这样缠绵情景?准备狠狠咬上一口,池渊好似感受到她的细微变化,立刻放了她,手移到了琉璃的腰上,眼中迅速恢复了清明,他低头看着琉璃, 大眼瞪小眼,琉璃未反应过来,气氛有些尴尬,空气中似乎还流动着两人的暧昧气息,未对视片刻,琉璃先移开了眼睛,她转过身,一看殿外,他们早已无影无踪, 她竟然一点都未感受到,摸了摸鼻子,“太傅,他们走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恩,” 池渊虽只轻哼了一声,却有说不出的诱惑,磁性的声线,让琉璃立刻想到了两人刚刚的缠绵,脸再次红了,索性是背着池渊,她推开了耳房的门扉,先行迈了出去, 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地的零乱衣衫,显示着刚刚那两人有多激烈的战况,让人遐想联翩,琉璃不自然的先迈出了殿外,今晚是真让她记忆深刻啊,不仅和太傅一起看了一场活春宫,还被太傅这样揩油, 想必她这一生都忘不了,琉璃扶额,以后得离这太傅远远的,她大步的迈开了步子,自己先走在了前面,心中想的是把太傅大人远远甩在身后,免得扰了心绪, 走了半晌,后面似乎没有一丝动静,她心中纳闷,莫不是这太傅撇了她自己飞身而去了?她心中纠结了片刻,带着好奇,回头查看, “砰,” 撞上了池渊的胸膛,琉璃眼中闪中泪花,抬头,池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嘴角似有笑意, 昏暗的宫灯映上了他的脸庞,更显棱角分明,朦胧月色下眉眼如玉,瞳中似有浅闪光辉,一袭云纹玄衣,再衬着月色,若夜色中猎捕人心的鬼魅, 妖孽! 琉璃心中叹道,闷闷的转过身,她怎么从前未曾发现,这太傅大人如此妖孽?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空旷的宫殿,晚风幽幽,一路无言,只有池渊会不时的提醒琉璃,直走或转弯,琉璃心中腹俳,这太傅大人竟这样熟悉宫廷,又让她难以消化, 越是接触他,越让她心惊,经营着这样的势力,又对这宫廷了若指掌,看来他想要的恐怕不只是这区区太傅之位, 琉璃心中有事,沉默的走至前面,直到耳边有丝竹之声响起,方才回过神来,远处热闹异常,有绿衣美人轻舞水袖,个个灵动娇俏,原来这莲会早已开始了, 琉璃转过身向池渊揖了一礼,低声道“今晚之事谢过太傅的援手,难以忘恩,若今后太傅有需要在下的,定万死不辞,”说完,琉璃自个儿在心中嘲笑道,他这般势力,哪里用得了她半分,自己当真是自视过重, 琉璃躬着身,准备好池渊讥讽的话语,不曾想,他先轻笑一声,语气认真,“你最好记住今晚同本官所说的话,本官今后自是有能用着你的地方,” 说罢,施施然的从她身旁走过,说不出的高贵优雅, 琉璃起身,回头看向他的背影,为何她总觉太傅这话在暗示什么,又有让她毛骨悚然之感,仿若自己是他看上的猎物,如今已落入了他的圈套,琉璃未停留多久,跟着池渊的步伐向莲池而去, 她本是小人物,没有人会在意,默默的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刚刚坐下,便听见内侍尖细声音传来, “太傅大人到,” 呵呵,倒是好架子,比历帝都慢了近一盏茶的时间来,还这样高调的出现,这普天之下当真只有太傅大人是也, 琉璃寻着内侍的声音看向去,玄色身影踏着灯色而来,冰雕面庞玉勾鼻,眸子中是万年不变的冷冽,让人望而生寒,却又是绝代风华,让人难移开双眼, 众人视线随着他, 他从容揖礼,身躯却未低半分,薄唇轻启,声线如冬日中的寒风, “臣来迟,陛下恕罪,” 龙座上的历帝,眸中映着幽幽灯光晦暗不明,紧握杯盏,看向下首的男子, 丝竹之声停了,舞姬也默默退下,众人屏着呼吸,沉默的看着殿中的那气定神闲的男子, 半晌,历帝才缓缓开口,“即是来迟,爱卿就先自罚三杯罢”说完,挥了挥手,机灵的内侍立刻倒了三杯酒水躬身送至池渊面前, 自罚三杯?这皇城的人可都知道这太傅大人从不沾酒,往日历帝也是赐茶水,今日却要池渊自罚三杯, 众人看向池渊,等着看他作何回答,不管池渊是借口推辞得罪皇帝,还是闷声喝下为难自己,哪种结果都好,他们都乐意看戏, 不想这池渊偏偏选出了第三种,他修长的手端起了托盘的杯盏,“臣替这天下百姓谢过陛下赐酒,” 历帝听完池渊的话,额角一跳,正准备说话, 池渊却举杯道,“第一杯,敬这厚土,愿年年丰收” “哗啦,”白玉杯中的酒水悉数倒在了地上,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又端上了第二杯,“第二杯,敬这苍天,愿年年风调雨顺,” 又是一杯酒水倒在地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满脸惊愕, “这第三杯,”池渊抬眸看向历帝,目光幽凉,“只愿陛下永掌春秋,”举起杯盏,下颌一抬,将玉杯中的酒尽数喝下,说不出的潇洒,众人皆坐,唯独他立与殿中,修长的身影迎暗色红灯光而立,只让人觉他是天间来人,遗世而立, 上首的历帝神色变幻莫测,池渊最后一句分明是提醒他上次邬家之事,而池渊的举动又分明是在告诉他,莫再妄想能掌控支配他,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少年,历帝看向池渊的眼神更是凌厉, 众人心中微惊,这太傅大人的此番动作倒是挑不出错处,打着百姓的口号,这般喝酒这天下只有他一人了,这陛下若是不承认太傅的酒,岂不是不愿意年年丰收风调雨顺?若是承认,陛下的面子放哪儿? 这是个难题,池渊又将刚刚为难的境地,抛给了历帝, 过了半晌,谁也未曾开口,大殿的气氛诡异,众人心思各异,都僵着身子,深怕因自己的一动引起了历帝的注意,成了两人之间的炮灰, “父皇行仁政,受万民爱戴,但也免不了需上天的庇佑,太傅的两杯酒先敬天地,也是合乎情理,父皇心怀天下,爱民如子,百姓也是受得起这两杯酒,” 温润的声音开口,祯祥起身恭敬的向历帝说道,再抬眸,瞧见了历后不赞同的眼神,祯祥埋首未理会, 历帝的脸色方松,众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一个敢出来为历帝找台阶的了,随着几位臣子也站了出来,说了些恭维的话, 高呼万岁的声音响起,琉璃也随着众人大呼万岁,心中默默的感叹,她何时才能像这太傅大人一般,能有如此资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不知好歹 宴会结束,琉璃随着众人准备离宫,起身时她终于回视了一眼,一直紧盯着她的视线,她看向振稷,他站与远处,暗色灯光让他浑身气质更是阴沉, 琉璃平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今晚,若是她稍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振稷的动作换来的可能是历后的猜疑,而她若是不慎,失去的是她的命, 心高气傲的皇子,怎能容忍一介平民凌驾于他之上?怎会吞下在一介平民手中吃下的暗亏?出了今晚这事,只怕以后会更针对她,阴谋算计少不了, 她叹了口气,跟上了前面的人的步伐,刚走至宫门口,又碰到了熟人, 黎相一家向她而来,琉璃本想装作没看见,这黎行之却向她大声道,“这不是那谏阁王二吗?怎么这般小人物都来了这莲会,”言语不屑,眼中带着敌视, 琉璃看向他,换了一身华服,现在趾高气扬的模样与那殿中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此话一出,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她现在想把他们当做空气都不行了,琉璃看向黎相,揖了礼“见过黎相大人,” 黎相轻点了头,目光在他身上探寻了一会,心中也纳闷,他如何来了这莲会?转念一想到今晚那殿上的猖狂之人,随即明了, 黎行之正准备再次开口,黎相却摆了手道,“走吧,”黎行之恨恨的看了一眼琉璃,跟上了黎相的步伐, 琉璃未曾理会他,路过的凌如岚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眼中掠过不同的光芒,有不屑,有轻视,有杀意, 就是眼前这看似柔弱又无权势的小生,让她的孩儿在谏阁遭了如此打,也是因这谏议之事,相爷如今被削权,早知道,当日就该她亲自出马,必定放不了他! 感受到凌如岚的眼神,琉璃眼角微动,面无表情,凌如岚的脂粉香气远去,琉璃暗暗捏了自己,看向他们的背影,既然你们一家都如此同心,毁一个也是毁,不如就将你们尽数覆灭, 她现在已经站至人前,不是她不去招惹就能换来太平,相反,若是她忍气吞声,只会换来更多的欺凌, 既然答应了婳未,就一定要送凌如岚去相见! 琉璃转身向宫门走去,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蔹蔓正在宫门外来回张望,心中一热,她快步向她走去, “蔹蔓,” 蔹蔓高兴的迎了上来,“先生,”拉住了她,低声道,“可有发生何事?” 琉璃摇头,这一晚之中,发生的事太多了,有三皇子的谋算,闯见太傅的秘会内侍,再是黎行之与那女子行云雨之事,再是她与太傅那吻,.. 蔹蔓看着琉璃,只见她的脸色变幻莫测,现在又突然通红,她摸上了琉璃的额头,“先生,可是喝醉了酒?” 琉璃不自然的摆开了蔹蔓的手,“并无,”自己先乘上了马车,蔹蔓未作多想,跟着琉璃上了马车, 待两人上了马车,车夫才挥鞭,驾马从宫门离去,另一辆马车在同一时刻,也从宫门离去,穗珞随着马车的前行晃动,缓缓向相府方向驶去, 黎相一下马车,就沉着脸对黎行之道,“你到书房来一趟!”黎行之求救的看了凌如岚一眼,凌如岚立刻会意, 还未开口,黎相皱眉道,“你们一起,” 黎静姝不知何意,雾眼带着茫然,“父亲这是?”黎相回头,看了一眼黎静姝这倾国面貌,心中略感安慰,好在他还有一个这样懂事明理的女儿,将来用处定会不小, 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柔,“你且回房去,早些休息,” 黎静姝见自己母亲和哥哥都是神情沉重,心中怎能放心,若是真有何事,她也能开口说上一句话,她看向黎相,眼里是懂事和理解, “父亲,女儿也是家中一份子,自是想替父亲分担,本是一家人也自当共同面对,女儿明白父亲希望我能在您的羽翼下无恙成长,可是女儿终有一日要去面对,” 黎相听完黎静姝的话,心中思考了片刻,是啊,她若以后为后,自是要面对中宫里的阴谋算计,更得学会独当一面,再说她与黎行之一母同胞,荣辱与共,自然是会先为哥哥着想, 他叹了口气,“罢了,你也一起来书房罢,” 凌如岚看了一眼凌静姝,心中安慰又骄傲,她的女儿不仅心思剔透还有这倾城面容,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几人跟着黎相进了书房,黎行之才刚刚踏过门槛,黎相就厉声道,“跪下!” “父亲..”黎行之从未见过黎行这般模样,一时忘了动作,他看向了凌如岚, 凌如岚以眼神向他示意,他这才跪下, “你可知自己犯了何错?” “孩儿不知,”黎行之满是不服气的开口,他今晚明明是受人陷害,父亲不但未帮他分毫,还这般严厉对他,他心中怎能平? “你不知?”黎相是声音徒然抬高,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黎行之,眼中失望之色闪过,凌如岚在一旁绞着手帕,频频用眼神示意黎行之认错, 黎行之却视而不见,只觉黎相的眼神让他心中更是不平,他反驳道,“父亲!孩儿在你心中向来无能,所以父亲您才这样对待是吗?” “砰,” 一个茶碗砸向了黎行之,一地的碎渣,黎行之灵巧避过, 黎相挑高了眉角,眸中酝着怒火,凌如岚瞧见了黎相的神色,赶紧安抚,“老爷,切莫急坏了身子,行之下次定不会再犯,老爷饶了他这次吧,” 黎相回头看向凌如岚,颦眉道,“慈母多败儿!”思及什么又对黎行之道,“你既然如此不明事理,那你明日就去从军,也好磨砺性子!” 黎行之陡然起身,高声道,“父亲!您这是将您的儿子置于死地吗?!”莫说他一直这样养尊处优,那军营可是一般人能去?那天高皇帝远,谁管你是谁?谁知道他还能活命回来吗?每日和那些市井粗夫待在一起,岂不是也恶心他吗? 凌如岚赶紧拉回黎行之跪下,自己也跟着跪下,涕泪道,“老爷,军营劳苦可是一般人能去?行之可是您唯一的嫡子啊”如今她的兄长早已退身下来,边防已不受他控管,黎行之这一去,谁照顾他?况且依着他的性子恐要吃不少苦头, 黎相看着不争气的黎行之,眉头越皱越高,凌如岚的话说到他心上了,他如今只有黎行之一个儿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怎好?可若是他这样的性子不磨砺,以后定会闯祸, 一旁的黎静姝虽不知黎行之究竟犯了何错,也跪下开口为他求情,“父亲,军营生活不比寻常,哥哥至小未吃苦,怕是受不得那些,若是要只为磨砺哥哥性子,法子多的是,望父亲三思,” 黎相看着跪下的妻子儿女,眼神复杂,半晌,叹气道,“你们起来罢,” 又对黎行之道,“你可知,你今晚所犯错有多严重,” 黎行之本准备摇头,凌如岚暗暗捏了他, 黎相语气严肃,“一是你秽乱宫闱!二是你父亲还未曾言明站与何人阵营!你却先选择了三皇子!三是,被人陷害竟不自知,四是,不知反省!你如何配当我的儿子?!” 黎静姝听完黎相的话,句句让她心惊,今晚竟然发生这种事? 黎行之非但没有悔改,还回嘴道,“父亲!都是因为那王二儿子才得了这般陷害,三皇子都已经告诉了我!父亲可不要放了他!” “愚蠢!” 三言两语就被三皇子哄骗,黎相听了黎行之的不知悔改的言语,彻底的失望,不再开口,他只摆了摆手,“来人,将大公子关进祠堂!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见!” 黎行之眼中似不可置信,他语气拔高,“父亲!”坐在上首的黎相不再准备开口,他又看向凌如岚,“母亲!你替我求求父亲,那祠堂阴深怎能待人?” “放肆!”黎相怒不可遏,“那是供奉家祖的地方,怎能容你如此言语!”似不想再看黎行之一眼,连忙摆手,“拖下去!” 凌如岚不再开口,她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黎行之,真是不明事理,连她都有些失望, 待黎行之被仆人拖了下去,黎相看了一眼凌如岚,语气凌厉,“你教的好儿子!”言罢,带着怒气拂了衣袖离开, 凌如岚听罢黎相的话,眼中似有破碎的泪光,这是黎相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讲话,她有些站不稳,黎静姝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母亲,” 她拍了拍黎静姝的手,带着无限期望,“姝儿,母亲也只有你了,” 黎静姝颔首,眼中的懵懂消逝,取而代之是毫不掩饰的野心,“母亲放心,姝儿定不会让你失望,”她会一步步踏上高位,毁去所有眼中钉,踢开所有绊脚石, 比如,那个已经死了的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南国夏试 明月当空,晚风微拂过琉璃红润的面颊, “嗝~” 她打了一个酒嗝,她着一袭简单绸裳,腰间是无刺绣的玉带,青丝用珊瑚簪束起,毫无形象的坐在房罢,接了祯祥手中的酒,豪气的喝了起来,以前在闺中,顾忌颇多,现在身为“男子”,形象再如何也无人言语,倒是解放了她的本性, 祯祥见琉璃同意,心中高兴,眼前的男子,让他总有道不明的错觉,多次都以为是那女子,也多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除了眼中那一抹墨色,他,分明是男子, 祯祥听着琉璃絮叨的说着谏阁中的事,不知是她醉了,还是他醉了,总觉眼前的身影就是那女子,他看得出神, 琉璃却突然回头,眼光朦胧,“殿下心中可有遗憾之事?” 祯祥顿住,遗憾的事?太多了,“有,”似不愿意再开口,琉璃不再询问,喝着手中的酒, 两人相对无言,并坐着看着月色, “先生!”蔹蔓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沉默,她飞身而去,揽过琉璃,“先生怎么喝这么多酒,”又防备的看向祯祥,, “蔹蔓,你回来了啊,”琉璃整个人挂在蔹蔓身上,左右摇晃,两人在窄小的房过蔹蔓的功力不在他之下,他放下了心来,“那你万事小心,” 琉璃点头,祯祥唤了一旁的顾云生和丛书,“我们走罢,”顾云生和琉璃打过招呼,跟随上了祯祥的背影, 琉璃素手拉了拉缰绳,对蔹蔓道,“走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西域禁术 才进林中,就有阵阵凉意来袭,马蹄声踏过,惊起了树丛中的鸟群, 琉璃和蔹蔓策马慢行,两个人好像是郊游一般,就差带些瓜果零食, 一路有路引指示着如何前行,越往林中走,他们的马蹄声越远,琉璃也越来越警惕, 丛林清幽,草木芳香,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可越是让人放松的地方就越是危险, 大约走了一炷香,两人走至分叉路口,蔹蔓正准备向有路引的方向行去,琉璃出声阻止了她, “等等,” 蔹蔓策马回头,早已习惯了琉璃的谨慎,做好的防备之态,“先生,可是有不妥之处?” 琉璃点头,三条分叉小路,红色路引醒目,道路平顺,周围草木葱郁,而另外一条道路的四周草木参差不齐,有被马蹄浅踏的迹象,而这第三条小路,周围草木几乎被践踏颓败,道路的四周是裸露的土地, 这三条路,哪一条才是他们行过的路? 蔹蔓似乎也发现了三条路的不妥,建议道,“先生,不如我们回行?” 琉璃摇头,对方是要她做选择,而且只有面前的三个选择,回头想必也是危险丛丛,她现在进退两难, 蔹蔓指向第三条小路,又建议道,“先生不如我们走这有一条?周围草木皆毁,看来这条路行的次数多,想来是无事,” 琉璃摇头,她也无头绪,这三条路都迷惑人心,道路平顺的那条,路面平整干净,若骑马定然好行,而四周的草木精心修剪,明显是常有人打理,用作这些王孙公子比试也是正常,而蔹蔓指的那条,更迷惑人心,路面凹凸,草木践踏厉害,分明是在告诉人,这里常有人骑马而行, 最后一条,中立,两道路的特点都集合,若是她往常的考量,定会选蔹蔓指的那条,可这次,好似有人猜透了她的心思,将路引放在了最平整的那条,用三条路来迷惑她,她疑心较重,不得不将三条路都考量完全,心思百转,头一次,没了方向, 林中忽有阴冷的风吹起了琉璃的发丝,她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好像暗处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这样的感觉像极了佛陀寺门的那一次, 是谁?竟如此了解她? 她心绪有些乱,堵了一把,“走中间那条,”琉璃策马向前,蔹蔓警惕的跟随其后, 两人行上了只有马蹄浅踏的路,琉璃加快的策马的速度,越往前,好似听到了前方阵阵马蹄声, 蔹蔓高兴道,“先生,果然聪慧,我们选对了,” 琉璃微微一笑,心中仍然不安,这蔽日的树荫,让她心怵,两人越往前走,越是幽暗,琉璃想先唤住蔹蔓,她看向前面的背影开口, “蔹蔓,等等,” 幽静丛林,回荡着琉璃的声音,空灵,虚幻,仿佛从遥远时空传来,蔹蔓似没听见,仍在前行,琉璃放开了声音,语气焦急, “蔹蔓!” 蔹蔓这才回头,有些茫然,“先生,怎么了?” 琉璃心跳得厉害,她看向周围,“蔹蔓,你有没有发现,这林中雾气越来越重?”琉璃下马,周围的雾霭一层一层向她们袭来,似要将她们包裹吞噬, 琉璃半眯着眸察看周围的情形,心跳加速,又未得倒蔹蔓的回答,有些慌乱,她问道,“蔹蔓,若是我们回行,你可能记得路?” 声音似被雾霭埋没,琉璃未得倒回应,“蔹蔓?”身后的人仍未回答,她转过头,心蓦地一跳, “蔹蔓?!” 马背上空无一人! 雾霭叠叠而来,彻底将她包围,似厚纱,将她缠绕,琉璃只觉呼吸不畅,雾中,似有舞姬歌唱而来, 歌声如诉如泣,又似怜似叹,却又悦耳非常, 舞姬走近,只着红衣薄纱,素色裹胸,一截白皙的皓腕摇动着金铃,铃铃声响,惑人心智,眼中的魅色更是让人心痒难耐,玉颈系戴着翡玉金钩,再看那人模样,竟和琉璃有八分相似! 她是谁?! 琉璃看着她,目光最开始疑惑变成木然,墨瞳一点一点的灰败, 那女子眼神似在她身上,又似不在,待琉璃墨瞳彻底灰败时,女子又摇动的金玲,踩着雾霭而去, 待女子远去,歌唱的声音陡然冰冷尖锐,琉璃捂着头,脑中似有钝器不停敲打,身体若被寒霜冰渣覆盖,阵阵刺骨寒意让她忍不住的发抖, “唔..疼,” 她跪下,大口呼气,脑海中似有思想在抗击,可越是抗击钝器就敲打得越凶, “啊!” 强烈的疼意袭击了每一根神经,让琉璃忍不住的喊出,痛苦凄切的声音,回荡在幽幽丛林,惊起了树中雀鸟, 琉璃大口喘着气,颓废的跪在地上,素手不停的抓挠着发丝,还未等她缓过神,墨瞳中又印入那刚刚那女子, 女子浑身赤裸躺在不远处,肚子突起,表情虽难受却有带着一丝温柔和期待之色, 琉璃捂着头想走过去,却见一披着黑色风衣的人,拿着尖刀在她的肚子上来回滑动,女子泪流满面,似在不停的祈求, 着黑色风衣的人却是不顾女子祈求,表情阴冷的看着女子,用尖锐的刀,划开了她的肚子,又是残酷满足的一笑,似见了血气,黑衣人眼中兴奋,丢了手中的刀, 不停的在女子肚子中翻找,女子神情痛苦无望,睫毛微颤,显示着她还感受着黑衣人的所有动作,黑衣人拉扯出了女子的器官,表情狰狞, 翻找了一时,似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带着血色的一团掐在手中,捡起了地上的刀,不停的刺,不停的刺..几欲疯狂,女子大眼微瞪,眼中是不可置信和难以接受的绝望,最终死去, 琉璃看了看那血泊中的女子,又看见了那一地的内脏,和黑衣人手中血肉模糊快要分辨不清的东西, 她努力的看清,那..竟是一个胎儿! 血腥的场面让她胃中翻腾,几欲作呕,又似有强大的悲伤向她袭来,眼角不自觉的落下珠串,滑过绛色泪痣,几种情绪交织,只让她觉得脑中的钝器敲打得更厉害,似要碾碎所有神经, 一阵压过一阵的疼痛袭击着她,脑海中不停的放映着所有画面,和着那尖锐料峭的歌声,黑衣人的刀也好似划在了她的心尖,不断回响的嘶拉裂开声和着女子眼中的痛苦绝望,让她情绪渐渐崩溃 巨大的疼痛和残忍血腥的画画,压倒了她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琉璃终于受不了,密汗早已湿透了她的衣裳,她泪眼婆娑的抬头,素手颤抖的取下了发簪, 朝心上狠狠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章 靡丽琴音 “嗖,” 琉璃手中的簪子还未落下半分,就被呼啸而来的箭羽打落, 她脸色惨白,发丝凌乱,神情灰败的看向远处来人, “王兄,” 少年眼中满是担忧,快步向她而来, “先生!” 蔹蔓扶起了她,琉璃神情木然,分不清来人,喃喃自语,“婳未,好浓的雾,好多血,”又痛苦的捂着头, “疼..” 祯祥担心琉璃,并未在意她的胡言乱语,担忧的蔹蔓道, “应是什么迷了她的心智,你身上可有清神的药物?” 蔹蔓点头,从怀中拿出今早柳姨给的药,喂了一粒给琉璃,琉璃靠在蔹蔓身上,面色颓败,双眸失了往日神采, 祯祥再次担忧的开口,“他现在需要休息,我让丛书先送你们回去,” 蔹蔓摇头拒绝,今天这事诡异非常,她准备将琉璃带回太傅府,让四娘看看,或是告诉公子,并不希望有人同行,她谢过祯祥, “今日与先生,乘马车而来,就不劳烦殿下,” 说罢,她背起了琉璃,起身向林外走去, 祯祥也没勉强,目送她们离开, 丛书见蔹蔓这般目中无人,看着她们的背影,不满道,“为何这王阁士的姐姐如此无礼?!” 祯祥不在意的一笑,又看了看四周的树木方位,浓荫蔽日,树木长势奇怪,倒是极其适合布阵, 他沉下了脸,对丛书道,“去查查,今日之事究竟是何人所做,” 这丛林向来只为皇家开放,平日里不许任何人靠近,若是有任何比试之事,都会有专门人员提前排查所有危险,是谁将手伸得如此长? 又是谁想要王二的命? 这番的蔹蔓,带着琉璃去了太傅府,一路上,她问琉璃任何话,琉璃都不作答,往日女子眼中的光辉不复存在, 她难以想象,向来心智坚定的琉璃,竟会想到以死来解脱,那一刻,她看到琉璃举着簪子,脸上却是异常平静,神情颓败,只求一死, 她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蔹蔓扶着琉璃进了太傅府,仆婢看见来人是蔹蔓,未做阻扰,默默的去通知了自家公子,蔹蔓刚刚把琉璃扶去了前厅坐下, 言千爽朗的声音便响起,“你今日回来做什么?可是因为想本少侠了?” 蔹蔓将琉璃安置好,翻了一记白眼,“碧四娘呢?” 言千嗑着手中的瓜子,“谁知道呢,好几日都不曾见她了,”他又看了看琉璃, “她这是怎么回事?” 蔹蔓摇头,“我也不知,所以才带先生来寻碧四娘,” 言千看琉璃呆滞的模样,啧啧道,“她莫不是痴傻了罢?” 蔹蔓回头看了一眼琉璃,目光担忧,“公子呢?” 言千将手中的瓜子壳扔在小袋里,拍了拍手,“在书房和言默商议事呢,”又随的坐在了一处,倒了一杯茶水, “你们一进府公子就知道了,所以特地让我来询问,”喝了一口茶水,又瞟了一眼琉璃,向蔹蔓道, “她这是怎么回事?” 蔹蔓摇头,“今日我与先生去了夏会马试,不曾想驾马至林中,有三条路口,先生恐有古怪,选了折中的一条,谁知走进林中,我就失心神,回头却见先生急切的向前走,我跟随着她的步伐,却在转眼间,就不见了她人影,在我左右找寻时,碰到了四殿下,再待我们找先生时,她正举着簪子准备自裁,” 她看了一眼琉璃,“四殿下救下了先生,先生见我第一句话,喃喃自语道,好浓的雾和好多的血,又嚷着头疼,再后来,先生就一直是这样失神的模样,” 蔹蔓说罢,言千吃惊道,“这么诡异?” 他摸了摸下颌,思考了一番,“依我看,她定是中邪了!”立刻起身,“我去找驱邪的法师来!” “她的情况,像是中了幻术,”玄色身影踏进殿,身后是着黑色劲装,向来稳重的言默, 蔹蔓立刻恭敬道,“公子!” 池渊直接看向坐在位置上的木讷女子,目光明暗不定,西域幻术,失传多年, 他小时曾见过中幻术的人,会见到生平最痛苦的事,在脑海中反复放映,会一点一点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不仅折磨心智更是摧残身体, 这一次,他竟会在她身上再次见到,而她,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言千准备开口询问,池渊先一步开口,对蔹蔓道,“让她好好休息即可,”看了一眼墨瞳中恢复了些光彩的琉璃, “她会自行调节,” 蔹蔓应声答应, 说罢,池渊转身离开,言千扁了扁嘴跟了上去,三人走至回廊,池渊开口对言默道, “去查查,今日所发生之事,” 话语落,只见黑色身影蓦地消息在太傅府上空,若疾飞的苍鹰, 言千跟在池渊身后欲言又止,池渊乜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了他要问何话,薄唇轻启, “自己去书楼找寻关于这幻术的书,” 言千撇了撇嘴,他宁愿不知道也不要去看书! 沉默的跟着池渊,最后一缕斜阳从太傅府的房角划过,浅浅光辉,却是无限丽致, 晚间,琉璃方才恢复了心智, “幻术?你可知道这幻术是什么?”琉璃看向蔹蔓,好奇询问, 蔹蔓摇头,“我也不知,公子说先生的情况像是幻术,” 柳姨似对幻术不曾好奇,只是听了琉璃的讲述,心下吃惊,又庆幸的叹道,“好在先生安然无恙,” 琉璃眼神茫然,“那场景像是感同身受,”喃喃道,“我一定是见过,” 柳姨眼角微动,她抚上来琉璃的手,安慰道,“先生,幻术向来迷人心智,不是真的,切莫再放在心上,扰了心神,” 琉璃掀开被角,“我要去问太傅,”快速的下榻,向外跑去, “先生!” 柳姨急切的想唤住她,奈何琉璃跑得太快,她还未走至门口,已不见踪影, 琉璃本想跑去池渊书房,却被悦耳琴音拦住了脚步,她寻着琴音,却是到了太傅府的莲池,晚风徐徐,阵阵莲花香气浓郁扑鼻, 只见池边的红亭阁中,坐着一位正在抚琴的白衣美男,宽袍云袖拖地,袍子的衣摆用金线绣着精致花纹,外袍半敞,松垮的挂在身上,慵懒又优雅,墨发未束,仅用绸带绑住,晚风拂过,漾起他散落的发丝,来回晃动, 月下美人,撩人心房 不过这美人,却是权倾朝野的太傅大人,碰不得, 待琉璃走近,这才发现,这太傅大人竟穿的是如此厚的绸衣,加上中衣,少说也得有四件, 如此夏季,他不热吗? 琉璃恭敬的揖了一礼,“太傅大人,” 池渊修长的手滑过最后一个音节,尾音婉转缠绵,似拨上了琉璃的心间,让她心蓦地一跳, 待琴音毕,他才回眸,“何事?” “是关于这幻术的事,” 池渊弯起唇角,“哦?你想知道幻术?” 又向她欺身而来,幽幽冷香来袭,琉璃本能的后退,僵硬的点头,只盼太傅大人快说,她好离开, 池渊察觉到琉璃的动作,轻笑了一声,似叹息道,“其实你心中,分明不想见本官,”声音磁性迷离,和着这莲池花香,琉璃竟觉着自己醉了, 琉璃看向池渊,她似乎忘了眼前这男子,从前的眼神有多么的凛冽,让人畏惧生寒,又似乎忘了眼前的男子又有多么的凉薄,又有多么的清冷高傲,能坐上这般位置的人,手段又有多么的狠厉, 如今,他同她说话,她竟寻着一丝不能言明的温柔,可这样的感觉,若镜中花,水中月,飘渺虚幻, 她稳了心神,并未回答池渊的话,她恭敬道,“太傅若不方便言明,在下不再打扰,”说完准备离开, 池渊却悠悠开口,“西域幻术,会让中术者想起生平最痛苦的事,蚕食心智,最后自裁,” 琉璃背对着池渊,“谢过太傅,”得了答案,琉璃未有迟疑,迈出了亭阁 还未走出莲池,又闻幽幽琴音响起,音调缠绵悱恻,似情人间的悄声呢喃,琉璃回眸,看向远处亭中的人, 月光下的他一袭白衣似雪,见惯了他着稳重的玄衣,未曾想过他着白衣竟如此好看, 朦胧光辉,又让他惑人异常, 琉璃转过身,蹙起娥眉,太傅大人这时弹奏的曲子是凤求凰,热烈而又奔放,扰人心神,莫不是太傅今晚是在追求他所欢喜的女子? 那她岂不是打扰了太傅!? 想及此,琉璃加快的步伐,踏着琴音离去, 莲池中鲤鱼在琉璃离开后,从莲盘下探出,和着琴音,欢快游动吐着水泡儿, 过了半晌,池渊收了最后一个音节,看向那莲池中的阵阵粼光,唤道,“蔚慕,” 一袭绯衣悄然出现,张扬夺目,他摇着折扇,调侃道,“竟不知小楠楠有如此风华!” 池渊理了衣襟,眼神锐利的看向他,“你这招可管用?” 蔚慕有片刻迟疑,见池渊眼刀飞来,他赶紧道,“当然有用!这般琴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呐!” 池渊半眯着眸看他,“不要给我打哑谜!” 蔚慕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哎呀,你这般风华,琴音又卓绝,又是月下求美,曲子大胆热烈,架不住她心再硬的女子也会投怀送抱啊,说不定她今晚就自荐玉臂了,” 见池渊挑眉看着他,蔚慕心虚,桃花眼一转,信誓旦旦的保证,“最迟明日!” 池渊幽幽看了一眼蔚慕,得了保证,暂时信了,起身回屋换衣,心中哂笑,原来他也会做这样的事, 不想这第二日,并未等来这美人投怀,只等来仆婢的一句,王阁士早已出府.. 池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突来挑衅 太阳刚上枝头,琉璃和蔹蔓便来到了练场,昨日的事还让蔹蔓和柳姨心有余悸,柳姨本是不准琉璃再去,可琉璃坚持, 柳姨无法,出门时三番四次叮嘱蔹蔓要寸步不离的跟着琉璃, 昨日的事,仍在琉璃脑海中回荡,太傅说,幻术会让人想起此生最痛苦的事,折磨心智而自裁,可昨日她“看到的”根本就未曾发生,而那又自己相似的女子又是谁?若是她映像中最痛苦难过的事,应是婳未遇害之事,为何却不是? 蔹蔓与她同行,为何未受到丝毫影响?布置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对于选路之事分明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 又是谁? 而这人可在昨日那群人之中?这也是她今日来这里的原因,越来越多的谜团缠绕着她,她一定要揪出那幕后之人! 琉璃目光如刀,锐利的划过场中的每一个人, 突然触及一道好奇的视线,琉璃看去,只见远去一着青衣的女子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黎羽?这个妹妹在她的印象中还算不错, 琉璃目光柔和了一些,对她微微一笑,女子眼中似有惊讶,脸蓦地通红,快速的低下了头,再抬头时,那男子已被一袭白衣华冠男子的身影挡住,心中微有失落, 琉璃看向眼前的少年,目光尽是担忧,“你今日可好些了?” 她点头,“谢过殿下关心,” 祯祥叹气,“你可知,你昨日的模样吓坏了我,”若是他晚了半分,她便没命,若是他箭羽失了半分,她也没命, 琉璃展开手,晃了一圈,“我这不是没事,”又向祯祥调皮的眨了眨眼,琉璃这辈子最不愿的便是身边的人担心她分毫,也最不愿成为身边人的负担,如若是身边人倾心对她,她也定要百倍还上, 祯祥看琉璃故意逗他的模样,轻笑出声,目光再触及,她手臂露出来了一小截白皙皓腕,竟觉得心跳如雷, 鬼使神差的,祯祥伸出修长的手握了上去,只觉手中滑润细腻,不若寻常男子, 一时间,空气静止,两人都愣住了, 蔹蔓在一旁见祯祥动作,瞪圆了眼睛,一掌向祯祥劈了过去,掌风凌厉,一旁的丛书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蔹蔓的掌,祯祥这才堪堪回神, 他面上不自然对琉璃道,“抱歉,” 还未等琉璃开口,蔹蔓就出声讥讽,“呸,登徒浪子!”却不知道,她自家公子可是更登徒!就差将琉璃吃干抹尽了, 听了蔹蔓的话,丛书急了眼,“你说什么话呢!都是男子,殿下执他手又怎么了?难道你家先生是黄花大闺女不成?!” 蔹蔓反驳道,“谁说我家先生不是..”话快要出口,立刻想到什么,立马改嘴,“男子就该这样无礼了?!就该不问缘由拉别人的手了?分明是想轻薄我家先生!无耻!” 丛书气急败坏,“你..你才无耻!”愤怒的模样似要和蔹蔓打上一驾, 蔹蔓挑高了眉,“你这是干什么啊?想打架啊?”又挑衅道, “手下败将!” 丛书满脸胀得通红,似要立刻与蔹蔓打上一架,还未等他迈出一步, 祯祥厉声唤住他,“丛书!退下,不得无礼,”语气不容置喙, 丛书愤愤的看了一眼得意的蔹蔓,心中一直默念,不与女子与小人计较! 祯祥又看向琉璃,还未开口,琉璃就道,“殿下莫放在心上,本就是小事,蔹蔓的说话也不妥,才让丛侍卫这般生气,我替她向你道歉,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说完揖了一礼,祯祥看着眼前的男子,聪慧机智,直接不提的事,避免了两人的尴尬,只道蔹蔓与丛书的争吵,又坦然赔礼, 他释然一笑,虚扶琉璃,未碰到她衣袂分毫,“王兄,你这是与我见外了,”琉璃起身,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这小插曲一过,两人并行进了练场,今日是箭试,多为男子参与,女子今日是女红,当然,也有少数女子参与, 比如,黎静姝, 黎静姝算是南国少有的女子,不仅容貌倾城,心思玲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马技和箭术也不输平常男儿,人人都道,娶妻当娶黎家女,求贤当求黎静姝, 而这黎家女,世人眼中可只有一个,那就是黎静姝, 这个女子,生来就被所有人仰望,是站在云端里的人, “殿下,” 女子声音轻软,带着对面前人说话特有的甜音, 祯祥如往常一样向黎静姝颔首,以示回答,黎静姝莞尔一笑,转身离开,不若从前那样会因祯祥冷漠的态度,而泪眼朦胧, 一旁的琉璃,心中暗叹,黎静姝的道行高了一截了啊,她身上的变化很明显,比起从前的总是柔弱的模样,现在的她更吸引人,若有若无的清冷,又恰到好处的问候,更吸引人,更让人忍不住靠近, 琉璃观察着场上每一个人,忽看到振稷瞧祯祥的目光,是不甘,隐忍,愤恨,每当黎静姝靠近祯祥,就尤为强烈,可每次再面对祯祥时,又是一副谦恭礼让的好兄长模样,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隐晦的提醒祯祥,来回看了每个人的神情,她无头绪,振稷今日看到她都若平常一般,并无一二, 而黎行之一直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总让她认为他的计划在后面,至于是什么,她暂时不知道, “你就是那谏阁王二?” 琉璃循声看向来人,头束明珠紫金冠,身着暗红金边衣袍,袍上是张牙舞爪的巨蟒,五官阴秀,一双斜长丹凤眼正打量着她,眼中的不屑和阴冷缠着琉璃,给人一种被毒蛇盯住之感,让人很不舒服, 祯祥在一旁开口提醒,“他是北国皇子,西苍漠,” 现今大洲,分两大强国,一是以南而建的南国,二是以北而立的北国,以南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富饶而强,以北,土地较为贫瘠,物质匮乏,相对而言,较弱,还有些许小国,依附着两国而生, 琉璃揖了一礼,“在下王二,见过西殿下,” 西苍漠冷哼一声,“依本皇子来看,也不过如此,何来的本事能进谏阁?”琉璃不知是何意,她抬头看向西苍漠,又见振稷踱步而来,心中大概明了, “西殿下可不知,王阁士聪慧过人,连本殿下也未在他手中讨到些许好处,又得了太傅另眼相看,前途自是不可限量,”振稷讥讽开口, 西苍漠听及太傅两字,眼光一寒,目光阴阴的看向琉璃,“哦?竟是得了太傅青睐?”又冷冷笑出声,“呵呵,是不一样啊,” 琉璃只觉西苍漠的笑让她毛骨悚然,她可和这殿下无半点仇,为何这般说话? 祯祥也不明这西苍漠对琉璃哪来的敌意,他开口护她,“王阁士能得太傅青睐自然是因为其才智过人,能入谏阁,也自然是才高八斗,” 琉璃心中微暖,这世界上总能第一个维护她的就是祯祥了,还未等她开口, 西苍漠阴冷一笑,看向琉璃开口,“既然王阁士这般厉害,不如与本皇子比试一番?如何?” 比试?她可不愿出风头,琉璃准备开口拒绝,西苍漠先一步道,“王阁士,你可代表南国与本皇子较量!” 他看着琉璃,好似她已经是到嘴的猎物,弯起一抹残忍冰冷的笑,“这头筹嘛,若本皇子输,北国奉上良骏五十匹,鲛绡十匹,若是你输,南国边境对北国的贸易免税赋两年,黄金百两,” 听起来是相对较为平等的筹码,南国战马没有北国马匹好,若是能得百匹,对强大的南国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再说这鲛绡,十年才出百匹,一匹万金, 而若是她输了,北国同样得的好处不小,两国贸易巨大,北国被动,向南国交的税赋一年少说也有万金,若是免税两年,对北国来说,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可筹码看上去是平等的,双方对手却是不平等,单来看高大的西苍漠对瘦弱的她,如何平等? 除非全部文试,可西苍漠会同意吗?西苍漠的挑战无疑是把她推入了两难的境地, 若是不应,他是以北国之名向你挑战,你不应,不是说明南国怕了吗?若是应,她只要输了,那就是人头落地,况且这么大的筹码,又是谁来承担? 琉璃面对西苍漠挑战不做回答,不是不做回答,而是她根本没资格回答, 见琉璃不回答,西苍漠上前一步逼问道,“王阁士可是不敢?或是本就是懦夫?” 祯祥见此情景,不知道自己开口维护竟演变到如此地步,他站至西苍漠面前,将琉璃护在身后,声音虽仍温润却带着皇子的威慑,他开口道, “西殿下,以两国名义比试非同儿戏,殿下切莫因为小小口舌之争毁了两国情分,” “只是小小的比试,怎会毁了两国的情分,本皇子不是提出了筹码在先?莫不是四殿下认为筹码不够?” 祯祥皱眉道,“你们两人的实力悬殊太大!本就不公,如何比试?” 是啊,人人都能看出,这西苍漠分明是想逼迫琉璃比试, 西苍漠看了一眼被祯祥护在身后的琉璃,语气嚣张,“所以四殿下认为贵国必输无疑?”斜长的丹凤眼轻蔑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呵呵,既然四殿下害怕比试,贵国臣民也是胆小如鼠,那就当做本皇子没提过罢,” 跟随西苍漠的一些来使,也小声议论嘲笑,西苍漠此话,无疑有侮辱南国之意,在场的王孙公子自然气愤,奈何他是别国皇子,并不能把他怎样, 若不是琉璃一直拽住蔹蔓,恐怕蔹蔓早就一拳向西苍漠脸上揍了过去, “比!为何不比试?!” 正当众人都愤愤时,一道中气十足又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练场门口一道黄色身影走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被迫接战 众人只见来人一袭飞舞金龙锦袍,袍脚是涌地翻滚波涛,头束龙形金冠,腰系祥云龙纹玉佩,凤眼生威,斜飞剑眉,负手而来, 而他的身后是一袭金莲玄衣的池渊, 众人反应过来,准备请安, 历帝却先摆了摆手免了礼仪,他半眯着眸看向西苍漠,“即是西殿下先提出,若不应战,岂不是显得我南国儿郎畏头缩脑?” 历帝心中冷哼,区区皇子,竟敢在南国练场撒野,又竟敢如此侮辱南国,简直是猖狂! 西苍漠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他昨日才到这南国,到今日也未得这皇帝觐见,摆明历帝是想给北国一个下马威,他这次也本有重要事而来,只不过昨日碰见这三殿下说起这谏阁王二,心中好奇,不曾想他又和池渊有关系,即是池渊的人,他怎么也要先欺负了再说! 演变成这样,也是他一时冲动,当然,他心中也认为那柔弱书生赢不了他, 他收敛了刚刚的桀骜气势,揖礼恭敬道,“西苍漠见过陛下,代北国君主问候陛下,愿陛下万福圣安,” 历帝负手淡淡道,“西殿下不必多礼,殿下想如何比试?” “本皇子仰闻这谏阁王阁士多时,甚是佩服,所以携诚意比试,望陛下恩准,” 琉璃心中讥笑,她分明就是小人物,若不是有人在他耳边吹风,他怎么知道? 历帝听了西苍漠的话,瞥了一眼瘦弱的琉璃,开口拒绝,“朕这南国儿郎多的是,王阁士并不适合,西殿下另做选择吧,” 他虽也不喜这王二,可这国与国的较量中,自是要先维护好自家尊严,站在一条线上,再说王二这般模样怎能代替南国? 西苍漠摇头叹道,“原来陛下对自己的子民也如此没信心啊,也认为这王阁士必输无疑?” 这是存心找事? 历帝眯紧了眼眸道,“比试自是要寻求公正,你与王阁士实力本就悬殊,即是要比试也要找个旗鼓相当的,方显公平!” 西苍漠似理解的点头,可他就要针对琉璃!又出主意道,“不如本皇子让王阁士一只手?各选一项擅长的比试?三比两胜,最后一场比试就抽签决定,敢问陛下,这可公平了?” 历帝开始犹豫,西苍漠的建议让他心动,不过他真正心动的是西苍漠的筹码,五十匹良骏,北国的马匹优良,大洲皆知,若是得了这百匹良骏,对南国来说是如虎添翼, 可若是输了,边境免税两年,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损失,见历帝眼中犹豫,西苍漠加了一把火, “筹码加重,良骏百匹如何?” 西苍漠的加码,唤来了北国使者的不赞同的眼神,可他现在代表北国,话已经说出了,还能收回了不成? “西殿下说的是哪种良骏?北国马种颇多,莫不是这筹码里的所谓良骏,全是南国有的,来糊弄我们?”池渊终于开口,目光幽凉的看向西苍漠, 他点出了重点,历帝也目光怀疑的看向西苍漠,看他如何回答, 西苍漠的心思被池渊点破,眼中暗光闪过,再看池渊那一派清冷的模样,就想起前几日肩背受的伤,他目光恨恨,“太傅大人这是何话?自是上好的品种!” 池渊轻嗤,“若是西殿下诚意足够,就以北国战马做筹码,” 北国战马,马全是纯种汗血宝马,是上阵杀敌的好帮手,但数量稀少,若是南国得了这北国百匹战马,那北国优势可就得少一样了,以后不更得看南国眼色? 历帝点头赞同池渊的话,至邬太师之事后,池渊终于让他满意了一次, 西苍漠顿住,池渊倒算盘倒是打得响!那些战马本是北国的优势,若是百匹送给南国,怎可行?他若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他回去要如何面对父皇的怒火? 池渊见西苍漠不说话,开口讥讽,“西殿下为何不应?难道殿下连这样小事的主都做不了?” 这话刚好戳中了西苍漠的软肋, 北国皇位争夺日渐激烈,只因北国皇帝一句,立贤,不论长幼不分滴庶,北国皇帝不同南国皇帝,北国成年的皇子有好几位,其中以西苍漠和皇后之子呼声最高,两人一直在暗自较量,西苍漠是长子,皇后宫中是嫡子,可近日隐隐有皇后一派压过他一派的气势, 这也是他来南国的原因,一为联姻,二为谈妥边境贸易之事,若两件事他都做好了,那离那位置也不远了, 西苍漠咬牙开口,“就按照太傅所说,不过..”他怎能这样便宜池渊,“边境赋税免五年!” 池渊见目的达到,毫不犹豫道,“好!” 历帝都还未反应过来,这..?池渊眼中可有他这个皇帝?可是池渊已经答应了,北国来使也在这里,难道他还能反悔不成? 他瞪了一眼池渊,看向琉璃,眼神凌厉,“你可有把握?”五年免税,呵,池渊好大的口气,既然你是池渊一派,若是你输了,就先拿你开刀! 琉璃更未反应过来,她这个当事人就这样被安排了,就这样成了炮灰?没人管她是否愿意的? 面对历帝的质问,琉璃顶着压力,揖了一礼,硬着头皮道,“臣下定当全力以赴,”头顶历帝的眼神让她发麻, 众人同情的看向琉璃,哎,可怜的小炮灰, 历帝本就不相信琉璃,正准备再次开口,池渊却先一步开口,对琉璃道,“西殿下不是说让一只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三局两胜,王阁士你赢的几率也算不小,” 经池渊的提醒,众人想起来了,这西苍漠是说过这样的话,几率的确大,历帝也想起这茬,这才放心了些,看琉璃的眼光略微柔和了些, 西苍漠在一旁脸色阴暗不明,池渊,简直是他的命中克星, 琉璃未做回答,不满的看了池渊一眼,赢了几率是不小,可输了几率也不小啊,感情不是你去比,这刀也不是架在你脖子上! 对于琉璃明显的不满,池渊的幽幽目光中似隐有笑意,琉璃见池渊眼中并未有怒气,胆子大了些,瞪了他一眼,池渊虽面色无虞,可却藏不住看琉璃时,那眼中的点点光芒, 一旁的祯祥敏锐的发现,两人之间的动作,好似情人之间的嗔怪,可他们两人分明是男子,却又觉得他们之间异常和谐,这样矛盾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适, 他侧了侧身子,故意将琉璃挡住, 池渊的视线被挡住,他看向面前的少年,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眼中是对他身后那人势在必得的占有,似在向祯祥宣示,她,是我的, 祯祥无视他的宣示,仍像雕塑一般挡在琉璃面前, 池渊看向祯祥,眼中的凛冽,凝成寒冰,祯祥仍无动作, 众人只觉这分明是烈日当空,为何会突然觉得周遭气温低了几度呢? 历帝拢了拢衣袖,对众人道,“既然要比试,你们都进宫来商量一下细节吧,走吧,太傅,”话毕,先行离开,怎么就突然感觉一阵阴寒风气呢,得赶快离开, 见人没有跟过来了,历帝回头厉声道,“池太傅!” 池渊这才收了视线,目光若风暴后沉静下来的海洋, “四殿下,先请,” 祯祥点头,回眸温声对琉璃道,“我们走罢,” 琉璃颔首,两人并行从池渊身边而过,池渊眸中晦暗不明, 一旁的振稷,清楚的看到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颌, 莫不是真如谣传那样池渊喜好男子?那祯祥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有龙阳之好? 若是这样,那池渊的缺点可就明显了,而祯祥,性格温和又心善,以后更好办,想及此,振稷的唇角弯出一抹残忍嗜血的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跳脱活宝 从宫中回到小院后,蔹蔓就开始教琉璃练箭,比试定在三日后,第一场由西苍漠所选,他擅长的箭技,琉璃从来未碰过弓箭,拉开弓箭都是问题,更何况是射中箭靶, 想起退出大殿时,历帝警告的话语,大概意思是知道她会输这第一场,但不能输得太惨, 琉璃叹了口气,无奈的举起手中的弓箭, “先生,双腿稍微跨开些,臀收紧,”蔹蔓在一旁用小棍指挥着琉璃的站姿, 不得不说,蔹蔓真是一个“好老师”,从宫中回来就一直让她练习,她现在滴水未进,只觉口干舌燥,汗水黏湿的衣服又让她难受, “先生休息一下,先喝杯茶水吧,”柳姨心疼端着茶水心疼的看着她, 琉璃瞟了一眼蔹蔓,蔹蔓抄着手望天,柳姨瞪了蔹蔓一眼,将茶杯递到琉璃唇前,“喝吧,先生,” 琉璃大口喝了半杯,这才好受一些, 见琉璃的汗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再看了一眼琉璃隐隐发抖的手,柳姨担忧道,“你的手腕可好受?若是再伤了怎好,” 她又转头对蔹蔓道,“这箭术又不是学功夫,这般练习站姿有何用?应该多练习拉弓才是!” 蔹蔓摇晃着手中的小棍,不服气道,“你又不会箭术,又怎会知道怎样练箭?” 柳姨出声讥讽,“这箭术好的哪一个不是拉了上百次的弓?我可没听过要一直站着的!” 蔹蔓不满的回嘴,“是你会箭术还是我会?” “你!..”柳姨气结,不再理会蔹蔓,转身取下了琉璃一直搭着的弓,一边揉她的手腕一边道,“总之,先生应该先练习拉弓!这样站着根本无用!” 蔹蔓甩了手中的小棍,气愤道,“你就是无知妇人!又不会箭术,瞎掺和什么!” 柳姨冷哼,“分明是自己学艺不精,如何教别人!?” “谁说我学艺不精?今日就让你开开眼界!” 蔹蔓说完夺过柳姨手中的弓箭,左手持弓,双脚微开,搭箭,勾弦,推弓,开弓,撒放,动作一气呵成, 箭羽蓄足了内力,划破今日的最后一道斜阳,“嗖,”的一声,向天空飞去,惊飞了路过的鸟群, 却又未碰到鸟群分毫,又疾速向下,柳姨见此赶紧拉着琉璃躲避,三人只见箭羽向另一边房屋而去,只闻一阵凄惨的叫声后,又闻见妇人哭嚎, “哎呦,我的二猪仔啊,今年堪堪这么一个小猪仔哟,哎呦..谁这么缺德哟!” 又有男子暴怒的声音响起,“谁他妈的弄死了老子的小猪仔!”又闻乒里乓啷的声音响起,似乎要出门找出凶手, 院中三人面面相觑,蔹蔓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我去..恩..我去赔个理再赔些银钱,”说完逃一般的离开了小院, 第二日,蔹蔓未再教琉璃弓箭,只道她自己学艺不精,拉着琉璃去了太傅府,又向她大肆吹嘘了一番言千的箭术, 又道,她这第一位箭术师傅就是言千, 琉璃无奈,蔹蔓和言千的性子不差上下,她认为都不靠谱,不如言默来教,可能她能学习得快一些, 言千却不同意了,他跳脚道,“什么?!你居然要那个木头教也不要我教,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少侠?!” 琉璃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 还未说完,就被言千打断,“你只是什么?你就是看不起本少侠!不要狡辩!” 琉璃扶额,无奈的揖了一礼,“好吧,拜托言少侠教教在下箭术,在下感激不尽” 言千却抄起手,傲娇道,“你想学,本少侠还不想教了呢!” 琉璃,“...” 下午时,言千还是在太傅府的后院搭起了箭靶教她, 半盏茶内,言千已经絮叨了无数次, “你是猪头吗?” “不是这样的!我怀疑你是猪头!” “和你的目标平行!你没吃饭吗?一点力也不用,我真认为你是猪头!” 最后总结了一个结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就是猪头!比蔹蔓还笨!蔹蔓都比你聪明呢!” “砰,” 言千话语刚落,一个果子蓄足了内力,砸在了他的头上, “哎呦,” 言千龇牙咧嘴的回头,见蔹蔓正扬着头看他,“疯婆子,你这是干什么?” 蔹蔓悠悠的晃着手中的果子,“你说先生笨我没意见,但说我不行!” 琉璃,“???”她还以为那一果子是为她出气呢! 言千摸着头,愤愤道,“你也是猪头!” 蔹蔓又一个果子砸了过去,言千灵活的避开,见蔹蔓没砸到自己,插着腰得意道,“哈哈,没砸到吧,本少侠可有那么好偷袭?” 言千的躲避和言语刺激,换来的蔹蔓更多的扔砸,每扔出一个,都蓄足了力量, “叫你躲!叫你躲!” 一时间瓜果满天飞,言千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琉璃扶额,真难想象他们跟着稳重的太傅大人,居然还这么跳脱! “你们在做什么?” 闻见熟悉的声音,两人停住了动作,立刻乖巧的站住,好像刚刚那场景中的人,并不是他们, 琉璃寻着看去,廊角转出太傅的身影,身后是一向寡言的言默,太傅唇角微抿,似乎对这地上的一片狼藉很不满, 他冷着面开口,“你们真是越发不识规矩了,自己去领罚,” 琉璃心中腹俳,这只是小事,何必处罚呢?再说言千蔹蔓都走了谁教她弓箭呢?正准备开口求情, 池渊又道,“还不去?”寒冷清冽的声音,让人忍不住一激灵, 蔹蔓和言千赶紧遁走,灰溜溜的模样完全没了刚刚的活泼,池渊似又低声吩咐了言默什么,少年脸色变得凝重,恭敬地点了头,悄声退下, 一时间,只剩下了琉璃和池渊两人, 既然师傅都走了,那她也应该离开了,琉璃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揖了一礼,“太傅大人,今日无意叨扰,在下这就离开,” 刚迈出了一步,池渊拦住了她,“不是要学箭术?” 琉璃疑惑的看向他,池渊看向她,薄唇轻吐几字,“本官教你,”未等琉璃回答,池渊拉过了她 黑色靴子,将她双脚分开,扳正了她的肩,让她双脚与肩同宽,拉过她的手,两手三指扣与下颌, 头微低,唇角扫过她的耳边,“两臂向外拉,再松开手指,手臂横向打开,这是开弓的姿势,” 音调暗哑沉迷,池渊的呼气似在耳边回转,幽幽冷香袭脑,琉璃耳根一热,慌乱点头, 池渊好似没有发现琉璃的不同,又靠近她道,“可明白了?” 琉璃又赶紧点头,不自然道,“谢过太傅,”又将身子侧了些,和池渊保持了些距离, 心中纳闷,为何现在池渊一靠近她,她就会有心神混乱之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南有乔木 阳光穿过淡薄的云层,又被院中层叠青叶滤过,筛下斑驳光圈,热浪拂过,摇曳生姿, 忽然,“嗖”的一声, 白色箭羽划破半空,似惊动了树影,沙沙作响, 琉璃眯起眼眸,看向远处箭靶,箭羽稳稳挺立,正中红心, 若不是她握着弓箭的手,还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她应该会很高兴短时间内有这样的“箭术”, “拉弓时吸气,放弦时呼气,”身后的人淡淡开口, 琉璃点头,“谢过太傅,” 池渊又举起的她握着弓箭的手,“撒放时眼睛正视,不管你是否能击中目标,都不要看箭靶,看弓箭上的瞄准点即可,就像这样,” 说完将头靠近了琉璃的脸颊,将她圈在了臂弯,引着她拉弦与颌下,两人的距离不过半指, “明白了吗?” 不知是否是因为,两人都出了些汗气,琉璃只觉池渊的身上的冷香更甚,让她呼吸不畅,一时间脑回短路,半晌未回答, “可明白?” 池渊再次询问,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琉璃这才反应过来,她快速挣脱池渊,“明白了,谢过太傅,” “恩,你还需多加练习,”池渊似不在意琉璃的行为,语气平常, 琉璃见天色已晚,准备告辞,她向池渊揖礼,“今日谢过太傅,时辰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池渊却开口道,“用过晚膳再走,”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琉璃还是开口拒绝,“谢过太傅,柳姨应做好了晚膳,” 池渊眼帘微动,“本官早已派人告知,你今日要在太傅府用膳,后厨也早已做好,走罢,”说完不给琉璃再次拒绝的机会,转身先行离开, 琉璃心中纳闷,他分明一直与自己在一起,何时派人通知的? 她看向前面的玄色身影,知道太傅向来不喜别人违背,沉默的跟上了池渊的步伐,步调缓慢,心中有些不愿,她安慰自己道,不过就是一顿晚膳,吃两口就立马告辞,没什么的, 走至前方的池渊感受到身后人跟来,眼波微动,唇角滑过一抹笑意,若昙花一现,又立马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琉璃随池渊走到膳厅,桌上已经摆好了诱人饭菜,用黄纹绿釉盘装着的炝炒虾仁儿,江米酿鸭醉香扑鼻,清蒸鲈鱼撒着些红绿彩椒模样清爽,四喜丸子个个可爱,五彩肉丝卷摆盘精致,时令夏笋色泽诱人, 还有番茄蛋花汤羹,不管从颜色还是品相,都令人胃口大开,琉璃一直认为这太傅大人的餐桌上应尽是珍馐,不想却若平常官吏, 见池渊和琉璃来,一旁的奴仆恭敬问安,池渊上坐,琉璃跟着局促的坐在下首,刚落座,就有仆人就将烫好的帕巾递过,池渊接过,优雅的擦手, 琉璃接过谢过奴仆,待擦拭完手,奴仆又准备布菜,池渊薄唇轻启道,“退下吧,” 奴仆们又躬身退下,整个过程未有一点声响,琉璃心中暗叹,这太傅府中的奴仆竟如此规矩,而这太傅府的护卫,也是严谨守令,太傅府防守更是固若金汤,太傅府这般治理的感觉,倒像..军队.. 军队? 琉璃心中蓦地一惊,抓着帕巾的手也蓦地一紧, “在想什么?” 琉璃抬眸看去,池渊正舀了一碗汤羹放在她面前,举止温柔,但目光犀利,似要将她心中所想看穿, 琉璃扯出一笑,“谢过太傅,”不敢看池渊的眼睛,低头喝汤, 池渊似不在意,自行舀了一碗,动作赏心悦目,偌大的膳厅,只有两人手中的汤匙碰撞的清脆声, 顶着池渊的灼灼目光,琉璃只觉再美味的菜肴也是如同嚼蜡, 喝完一碗汤羹,随地吃了几口菜,琉璃便准备告辞,美目看向一旁优雅的男子,男子似先明了她心中的打算, 看向她,开口道,“再用一碗饭” 琉璃正准备说自己吃饱了,男子又开口道,“堪堪吃几口怎会饱腹,”说完修长的手拿过琉璃的碗,为她添了一碗饭, 白皙的手行与菜肴间,又为她布了许多菜,放置琉璃面前,荤素搭配,也算诱人食指大动, 琉璃哑然,她做梦也不曾想过这高高在上的太傅,也会替人舀汤,添饭,布菜,而享受这一切的却是她, 心中似有一处,有着不能言明的悸动,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马车上见到眼前人给她的感觉,凛冽危险不可靠近,第二次,这男子,立于马背睥睨她,若寒山上的雪莲,风华无双,让人望而却步,又无数次救她性命,给她援手,赋予她新的生命,新的开始, 默默回想,这个原本与她无交集的男子,竟帮了她这么多,她心中虽感激,却一直想远离他,抗拒他,甚至防备他, 原来,她是这般的狼心狗肺, 琉璃闷闷的抬头,素手轻动,拿过池渊一旁的碗,舀了一碗汤羹,恭敬的放置他面前,“太傅,这汤羹不错,你再喝一些,”做完一切,又默默的吃着自己碗中的饭菜, 琉璃的动作,让池渊肩膀微的一动,他看向埋首吃饭的女子,眼眸中泛起幽幽光芒,这是第一次,她回应了他, 他收回目光,又接着用膳,竟觉着今日的饭菜比平日更好吃,恩,待会儿后厨有赏, 两人用完晚膳,池渊又以要用些甜点的借口留住了琉璃, 待甜点吃完,池渊又道,应该消消食, 出乎意料地,琉璃没有开口拒绝,陪着池渊散步,两人并肩走在莲池,晚风拂起了两人的墨发,丝丝缕缕,相互缠绕,好似有道不尽的纠葛, 琉璃向苍穹望去,漫天繁星又忙又密,正调皮眨眼,嬉戏游玩,一弯清月,皎洁明亮,她看着天,身旁的男子看着她, 感受到池渊的视线,琉璃回眸,心中一震,男子眸中似映下了整个星空,光影浮动,半明半昧,瑰丽惑人,只让人想将自己揉碎了,缀在他的眼眸, 这一刻,她竟认为,这世间万千风华都不及他眼中的那半分光辉, 男子看着她,眸中映着星空和她,缓缓低头而来,修长的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来回摩挲,一丝冷香来过,他的唇也轻扫而过,男子未再有动作,放开了她, 月白风清,莲香扰神,鲤鱼在池中跃起,激起了阵阵水波, 琉璃似也觉着自己的心,同那池中的鲤鱼一般,也正在胡乱跳动,也如那池水,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池渊的动作,第一次让她思绪混乱不堪,不同任何一次拥吻,她心中有滔天海浪翻过,那种清晰的感觉似要将心涌出,捧给面前这风华男子, 她连礼都忘记了揖,只向他道, “天色已晚,在下告辞,” 未等男子回答,转身离开,步伐无章,慌乱匆忙, 待倩影远去,池边的男子才收回视线,凤眸看向了池中粼粼水光,神情冷淡,让人猜不了他心中所想, 忽有绯色身影出现,艳丽光色若暗夜妖魅,他摇着折扇叹唱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 还未唱出几句,池渊沉着脸,眼刀飞去,“闭嘴!” 蔚慕走了过去,眨了眨妙目,神色无辜,“我可不是故意偷看,我这是刚刚回府,碰巧遇见,” 池渊睨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蔚慕摇着折扇,倚在莲池旁的石墩上,看向池渊的背影,他懒懒的开口提醒,“你能有欢喜的人,我心里自是高兴,可别乱了分寸,也别因为她忘了自己是谁,” 池渊脚步一顿,未曾回头,玄色身影踏着月色离开了莲池, 莲池边的绯色身影轻叹,又摇着折扇继续唱道,“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歌声和着晚风飘荡远去,音调没了刚刚的调侃,却是遗憾又怅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祸藏追捧 烈日当空, 整个箭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身着金丝云纹锦缎骑装少年身上,少年墨瞳清透,肩挽弓箭,脚蹬白色羊皮靴,神情淡漠负手而立, 琉璃的出场,无疑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平日里琉璃的长袍无气场着装,让所有人都认为只是一个柔弱书生,而他今日的装扮,不仅多了一份英气还有难以言明的明丽, 面对众人的瞩目,琉璃淡然面对,眼眸扫过众人时,似缀着光辉,星影斑驳,静静而立,众人只觉——潋眸气质夺天色,皎如玉树临风前, 琉璃的眼光流过,有些女子羞红了脸,绞着手帕低下了头,也有些大胆回视, 蔹蔓也看着场中的琉璃,心中感叹,公子选的骑装果真合贴,今日的先生当真风姿特秀,引人注目, 所有人都在感叹琉璃的风姿时,一声冷哼响起, 众人寻着声源看去,只见场的右侧,穿着暗红色骑装的西苍漠,向琉璃踱步而去, 他看向琉璃,眼中永远带着毒蛇般的阴冷,“王阁士,你先请,” 琉璃未曾看西苍漠一眼,只微揖一礼,“谢过西殿下,”说完便到场中心的木桌上抽签,短签先,长签后, 素手从木盒中抽出,短签,她递给了一旁的内侍,内侍接过,恭敬的递与历帝面前, 历帝瞥了一眼,他目光锋利看向下首的琉璃,“王阁士,这由你开的第一箭,朕希望你能拿个好彩头,” 意思不言而喻, 琉璃恭敬点头,“臣下定不负陛下所望,” 历帝见琉璃镇定有把握的模样,略微宽心,“王阁士,你便去吧,” 琉璃揖礼离开,衣摆上的金线转过炫丽的光圈, 她走至场中,接过内侍准备好的弓箭,站与线上,左手持弓,素手取过的翎箭,搭上了虎筋弦,半眯着双眸,挽满弯弓如秋月, 在众人的注目下,箭羽穿破强烈日光,驰过涌动热浪,向着箭靶而去, 那银质光色,似划破了所有人眼眸,众人屏住呼吸,眼光随着那箭矢上的翎羽而动, “铮,” 黑箭白翎,虽与红心的距离还相差甚大,但也稳稳落在了箭靶上, 红旗挥动,得了消息的魏观迅速向众人道,“王阁士中靶,但未中红心,” 上首的历帝微微点头,算是满意琉璃的成绩, 他对不远处的西苍漠道,“西殿下请吧,” 西苍漠还未从琉璃的成绩中缓过神来,他分明不会箭术,为何几天之中就有如此进步? 历帝见出神的西苍漠,竟如此无视他帝王之威?眼光暗动,他音调拔高,“西殿下!” 西苍漠这才反应过来,知自己失礼,他谄媚一笑,“劳陛下提醒,”对西苍漠的讨好,历帝轻嗤, 说罢,西苍漠拂了衣袍,起身,向场中走去, 却闻幽凉声音响起,提醒他道,“西殿下切莫忘了,只用一只手,” 熟悉的声音让西苍漠的脚步顿住,池渊! 他阴狠回眸,看向池渊,“本皇子自不会忘!谢太傅提醒!”池渊眉角轻抬,似不在意西苍的眼神, 西苍漠转过身,暗红飞舞衣摆,似林中吐着芯子出击的赤蛇, 他走至场中,有两内侍立在一旁,一人将检查无误的弓箭递给另外的内侍,向西苍漠揖了一礼,躬身退出, 那内侍向他道,“西殿下,奴才会替您持弓,您只需挽箭便可,” 他冷哼一声,准备开口威胁这内侍,却感觉这内侍的呼吸沉稳有力,脚步扎实,分明是一个练家子,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池渊,他目光冰冷幽凉,似看着他,又不似, 西苍漠心中了然,今日要做些手脚是不行的了,他不信,就算自己是一只手,也定不会输了那小鸡一般瘦弱的人, 心中再无小算盘,他取过箭羽,搭在了内侍的弓上,斜长丹眼,眯紧了眸子,瞄准目标, 弓弩挽紧,手指倏地一松, “嗖,”的一声,蓄足的内力,略微偏了一分,向前而去, 红旗又挥动了起来,却是挥动了两次, 魏观又向众人道,“西殿下中靶,未中红心,但落了王阁士一环,” 历帝展颜,眼角细纹横生,他看向琉璃道,“王阁士不愧是南国的好儿郎啊!” 黎相眼光一闪,附和道,“王阁士自是非凡,当然也是因陛下慧眼识珠,” 见有人开头,朝臣也跟着附和,明明就不了解琉璃,却大肆的吹嘘追捧了一番,又大肆赞道陛下圣明, 面对这些人虚伪的嘴脸,琉璃只是淡淡一笑,人生在世,最讳忌的就是追捧,捧得越高,摔得越痛,她看了一眼道貌岸然的黎相,心中冷笑,他此刻说的这番话和朝臣若墙头草般的态度,心中明了,他想在追捧中毁了她, 这历史上向来被吹捧得高的人,哪一个不是落下了个惨烈下场? 这在场的人,又有哪一位是真心赞扬?若此刻,她有一丝骄傲之色,这些人心中只会更是轻视她,再一次的猛烈吹捧,心中却是不屑与嘲弄, 若是哪一日,你沦为阶下囚,人人可欺可踩时,而那些人中,就有今日吹捧你的人, 再者后期比试本是未知,除去她与西苍漠的实力,又怎能一直像这第一场箭术这般幸运? 这场比试,一夜之间南国百姓皆知,早已上升到国与国间的较量,而她,是被推上前的人,身上负担的不仅有输赢,不仅仅是那几年免税,还有南国的荣耀,对现在的她而言,太沉重了,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之地, 这番历帝听了朝臣对他的赞扬,笑得更是开怀,又出言贬低了一番西苍漠,“朕还以为这西殿下先说让出一只手,这箭术自当了得,不想也不过如此!” 北国的来使听了历帝的话,脸一阵青一阵白,却又无法反驳,事实摆在那里,他们的殿下本就输了这第一场, 刚刚下场的西苍漠,恰好听到了历帝的话,眼眸微紧,面上微僵,片刻恢复了自然,他似不在意的对历帝道,“后面还有两场箭试,本皇子不会让您再失望,” 西苍漠信心十足的语气,历帝心中冷哼,在朝臣的吹嘘中,他竟忘了这只是第一场中的一小场,他目光沉沉看向琉璃,隐晦道,“王阁士,你心中可有胜负?” 心中可有胜负? 琉璃心中哂笑,看,这吹捧的结果不就来了?历帝这番话的意思,分明是要她赢! 她恭敬的揖了一礼,直言道,“回陛下,胜负不在臣下心中,”众臣惊讶,这王阁士竟在外人面前说如此无把握的话,但凡有点心思的人,也知道历帝是何意,他竟如此直言不讳, 琉璃又峰回话转道,“胜负应是在箭试场中,在内侍挥动的红旗中,” 历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首的小生,琉璃的话让他找不到错处,但有外臣在场,他又不能以帝王之威震慑琉璃, 既有外人在,还是要做出一副君臣友爱的模样,免得别国看了笑话,同时,他心中又暗叹琉璃的聪明圆滑, 历帝收回了目光,还是略微施压道,“朕相信南国儿郎,也相信王阁士,” 历帝的话不言而喻,琉璃无奈,因这堪堪赢了这第一场,历帝竟把原本不看好的箭试,看得如此重,这话,是一定要她赢了意思了 如此情况,还真是多亏了黎相和朝臣的衷心赞扬啊! 琉璃硬着头皮回道,“臣下定当尽全力,不负陛下信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箭试心战 第二场箭试开始,由西苍漠抽到短签,琉璃坐在下首,她看向场中的暗红身影, 搭箭挽弓,箭翎如闪电,觑高低无侧偏,箭无虚发,稳落红心, 红旗连连挥动,未等魏观开口,北国来使齐声欢呼, 琉璃心中佩服,感叹西苍漠的学习能力,仅第一次失手,竟就如此快速习惯他人持弓,自己挽箭,他平日的箭术定是算无遗策, 心中又暗自庆幸,好在他让了一只手,她的箭术也不至于那么难看,若是,他不让一只手,那她早已输得一败涂地, 揉了揉手腕,这些天短时间的速成练习,让她的肩背和手腕已有些拉伤,今日一早柳姨为她敷了药物,稍有好转,她微微转动手腕,疼痛异常, 她看了一眼下场的西苍漠,因这一场,让他找回了些颜面,面上难掩骄傲,他扬眉看她,眼中是轻视和挑衅, 箭术上,她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但心态上,她应更甚他一层, 面对西苍漠的鄙夷寻衅,琉璃却弯唇对西苍漠笑道,“西殿下好箭术,在下佩服,”面上也是真诚佩服模样, 西苍漠扬起的眉还未落下,只觉琉璃的笑刺眼,似在告诉他第一次输在她手中,他阴恻开口,“本皇子箭术再好,也不如王阁士,前一场虽离红心甚远,但也堪堪甩了本皇子一环啊!”语气嘲讽,目光轻蔑的看着琉璃, 琉璃莞尔一笑,不在意的走向了场中,西苍漠见言语上捡了些便宜,脸色好了些,撩了衣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却不知,众人心中都只道,这西殿下,好小的气量,本是因自己夸下口,让出一只手,输了却如此计较,与王阁士的坦荡大度相比,全无半分王室做派,如此为人,竟也能参与北国的皇位角逐? 与西苍漠一起而来的北国来使,也同样这般想,还未站队的,左右摇摆的,都在心中暗自考量西苍漠,毕竟,他们也希望将来是君主能礼贤下士,宽广大度, 这边的琉璃,接过祯祥鼓励的眼神,从容的从内侍手中接过弓箭,深呼吸了一次,脑海中回荡着这些天无数次的疯狂练习,既然应下了,她就要尽全力做到最好, 临开弓时,她放空自己,未看一眼箭靶,集中精神在瞄准点上,她拉满弓弩,呼气,猛地放出, 箭矢急速飞驰,发出呼呼响声,旋转的箭翎在众人眼中回动, 正中红心! 红旗再次连连挥动,得了讯息的魏观大声道,“王阁士的箭矢稳落红心!” 场中欢呼,历帝笑弯了眉眼,拍掌朗声道,“好!” 朝臣们见历帝拍掌,都跟着拍掌赞赏,大司马侧头对历帝道,“陛下,这王阁士,虽是书生却也不逊武侍男儿!陛下当赏!” 历帝赞同点头,心中正在思考赏赐什么好,却听见黎相道,“大司马这赏赐要得太早,这比试未结束哪能先赏?” 大司马不满的开口,“先赏鼓励人心有什么不好?”他瞪了一眼黎相,出言嘲讽,“莫不是相爷嫉妒这小生?若是,那相爷也背着弓箭上场替国争光去啊!” 黎相淡淡的开口,“本相可经不起折腾,又怎能与年轻人争功?只是本相担心,若是先被赏赐蒙了双眼,坏了王阁士的比试之心可就不好了,” 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池渊,眼帘微动,目光幽幽的看着玄色衣衫上的莲枝,不作言语 听了黎相的话,大司马冷哼一声,正准备再次开口, 历帝摆手道,“好了,黎卿言之有理,未能有功哪能先赏,比试完了再论功行赏也不迟,”说完,收起了刚刚开心的神色,那少年今日着实让他惊喜,本就对今日的箭试不报希望,却不想,他出乎所有人意料, 黎相的话,让他心思百转,王二今日的表现,自是当得起赏,若是赏了,不是纵了他的骄傲?纵了他以后的目无尊上? 历帝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旁边淡然喝茶的池渊,王二的气度,让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是第二个池渊的模样,而他,不愿意再有一个池渊出现,他只能扼杀! 场中的所有人都各怀心事,有纳闷的历帝为何不赏的,有嫉妒琉璃这般好运的,也有西苍漠心中怒翻的海浪, 他阴鸷看了一眼琉璃,不再假意推让,自行先去取了签,长签,取了签,坐在一旁,心中难以消化琉璃刚刚正中红心的箭矢,他分明派人查过,王二根本不会箭术,如何在这短时间内做到的? 又见北国来使都看着他,他的心蓦地被抓紧,他不能输!不能!暗自咬了咬牙,王二,本皇子定会输给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目光阴狠的看向场中那气定神闲的背影,紧了眼眸,连他自己也未发现自己紧握着双拳,对自己早已少了一份信心, 琉璃走进场中,接过内侍的弓箭,手有些颤抖,她努力克制,只有她知道自己先前那一箭,让现在的她已是强弩之末, 自己若是想赢西苍漠,箭术上是不可能,只能从心里上击破, 现在,只要自己再夺得好成绩,打击西苍漠的信心效果更强,赢的几率更大, 她搭箭,热风吹起她的袍脚,上面金丝绕绕,烈日下异常耀眼,背影单薄却似有无限力量, 满弓,箭弦搭紧,所有人的心随着琉璃的动作跳得,琉璃眯紧了眼眸,下颌的汗水滴在弯弓上,箭弦拉到极致,就是这时, 放! 众人只见那弓箭上的翎羽飞速而过,红旗挥动,仅仅差一分就正中红心, 魏观朗声宣布琉璃的成绩,历帝眼眸滑过遗憾,若是这一场输了或是再是平局,那只能再加试一场了,心中又有些焦躁,如此热天,虽是坐在这有遮挡的高台中,但也是汗流浃背,比试又如此胶着,谁能不烦闷? 琉璃下场,对上场的西苍漠微微一笑,破天荒的主动与西苍漠说了一句话,她真诚的道,“希望西殿下能取得好成绩,” 西苍漠见琉璃一脸淡然的模样,心中一跳,好似有些紧张,他连忙挥过这种感觉,嗤笑道,“谢过王阁士,” 他上场,看向远处醒目的红心,现在场中的情况对他太不利了,他不能输,只有他赢了这场才能加试一场,才有机会翻身,他也万万没想到,他看轻的人竟如此厉害, 西苍漠取过箭矢,搭上了弓弩,只要正中红心即可!这对平常的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他手指微的拉紧了箭矢, 手心是密密细汗,远处的红心似异常的遥远,他竟有眩晕来袭之感,拉紧的箭矢,却久久未放出,场下的人开始小声议论, 传进了西苍漠的耳中,他只觉异常聒噪,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慌张,箭矢已被拉得更紧,亟不可待的要离弦而出, 不能再犹豫,更不能再等了!西苍漠手指一松,放了手中的箭, 箭矢终于挣脱束缚, “咻” 穿破烈日,轨迹不平稳地,落在箭靶上, 红旗向下挥动,箭羽竟堪堪落在了箭靶边上, 得了讯息的魏观朗声宣布结果,还在场中的西苍漠微有些晕眩,似听见了欢呼声,又听见遗憾叹气声,他回头,见琉璃被围在众人之中,周围是讨好的谄媚的眼神, 再看一旁的北国来使,一脸失望的看着他, 他握紧的拳头,触及池渊的目光,眼中似嘲弄,也似早已知道结果,他猛地回眸,已不见那持弓的内侍!池渊! 定是他做了手脚!不若他怎会输?! 他拦住正准备离开的众人,“等等!此中有诈,本皇子要求重新比试!” 历帝本随地捡了几句话夸奖琉璃,做好面子功夫,准备离开,这大热天气,只想待在凉爽的殿中,却突然听到西苍漠的话,他借着烈日看了去,眯紧了双眸,看向他 “西殿下!比试结果已出!你这是何意?” 西苍漠却不惧历帝刻意释放的威严,他振振有词道,“本皇子要求重新比试!这持弓的人有诈!” 北国来使本是不赞同,这西苍漠愿赌不服输的模样,现在看他这模样,便真以为有诈,纷纷要求历帝给个公道, 历帝只觉烦躁异常,目光凌厉的看向西苍漠,心中杀意横生,这个小子!根本就是无视他这南国皇帝! “比试用的弓箭两国都派人检查过,这比试场中人的也是两国先见过同意的,再者,今日场中也坐着如此多的北国来使,众目睽睽下,何来诈?” 音调平稳,缓慢,似寒泉流过,众人看去,见池渊缓步而来, 听了池渊的话,众人纷纷嗤道这北国殿下如此做派,分明是找事! 未等西苍漠开口,池渊又道,“还是西殿下不服输?或者是北国皇室都是如此?” 西苍漠握紧的拳头,正准备指出那有问题的并且消失的持弓内侍,抬眸,却看到那恭敬内侍立在不远处,他哑然, 历帝见此情况,冷哼,转身离开,耽误事! 众人带着对西苍漠和北国的鄙夷离开,北国来使也觉着脸上无光赶紧遁走, 琉璃站在在不远处,眼眸触及走远的玄色身影,心跳异动,忽地想起了那莲池旁的轻轻一吻,那个夜晚,难以言喻的悸动, 正沉迷在那满是繁星的眼眸中,身边好似有人大声呼唤她, 她回眸,只见一道箭色向她疾速而来,似流光,铮铮响声,让她蓦地愣住,她似听清的蔹蔓急促的喊声, 透过箭矢又看到挽着弓箭的那人,残忍嗜血的笑容,和那在日光下仍是暗沉阴冷的袍色, 箭矢更近了,琉璃被人猛地扑倒, “呃,”身下的人痛呼出声, “嘶,”箭气滑过她的脸颊,有细细血珠冒出, 只闻身下的人担忧道,“可有事?”少年温润的声音,和脸颊的疼痛让琉璃反应过来,她连忙起身,扶起了他 “殿下!你可有事?” 祯祥起身目光触及琉璃脸上的一串血珠,不再在乎周围人的眼神,抚上了她的脸,目光担忧,心中有一丝内疚和心疼夹在一起,若是他再快一步,她脸上也不会有伤, “殿下,” 琉璃的声音唤回了祯祥的思绪,祯祥尴尬收手, 两人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声音响起,相视一眼,循声看去,只见蔹蔓和西苍漠纠打在一处,蔹蔓招招狠厉,西苍漠似有些吃不消,连连退让,唇角已是淤青, 在场众人无人阻止,待西苍漠脸上再添很多伤痕,已经有些接不住蔹蔓的拳脚,琉璃才好似反应过来的模样, 她懒懒开口,“蔹蔓,住手,” 蔹蔓本是一拳准备打在西苍漠脸上,因着琉璃的话,堪堪收住,停在半空中,一时间,原本准备接一拳的人,和揍一拳的人都愣住了, 琉璃见此,默默的转开眼,蔹蔓得了琉璃的示意,看向西苍漠,冷冷一笑,用足了力气,一拳揍了下去, 西苍漠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幕后推手 琉璃与蔹蔓准备回小院时,已是一轮紫红圆日挂在天际,蔹蔓不停的在她耳边絮叨,她左右揉搓着手指,只道那西苍漠竟这般不经得打,让她多久未开拳的手如今更痒, 琉璃因蔹蔓的话扬起一抹笑,这是从那日幻术之事后,第一次这样开颜,转眸间熠熠生辉,脸上还挂着一道细小血痕,配着芙蓉笑意,在斜阳下却有难言美丽, 两人边闹边笑,当然更多是蔹蔓在闹, 待两人走至小院门口时,停住了打闹,小院的门扉外站着玄色身影,衣摆下是金丝莲枝,残阳照过,将那人整个笼罩在温柔的光色里, 他闻见声音回眸,半眯着眼眸,秀致的睫毛裁剪下了一段光影,让他的眼神更深邃,他借着金色光线看向来人, “公子!” 蔹蔓第一个跑了过去,琉璃待看清来人后就一直站在原地,她揖礼,“太傅,” 池渊颔首,看向琉璃时,眼中似有星辉般,一闪,稍纵即逝,转身踏进了小院,言千与蔹蔓也打闹着跟着他进了小院, 琉璃站在原地无措,太傅这是何意?心下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她如今一见太傅就有难以言明的悸动,心中有些想见,也有些不想见, 待琉璃进了小院,柳姨立马迎了上来,见到琉璃脸色的血痕,赶紧拉她进房擦药, 她一边擦药一边担忧道,“今早出去时还是好好的一张脸,如今回来怎么就破相了,” 琉璃出言安慰,“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柳姨叹了口气,庆幸道,“好在伤痕小,只要多注意,就不会留疤,” 琉璃正准备说话,却闻轻扣门扉的声音响起,两人寻着声音向门外看去,只见池渊高挑的身影立在门前, 两人等了半晌,也不见池渊开口,琉璃轻咳一声,对柳姨道,“柳姨你先出去吧,太傅或许找我有事,”至于究竟有没有事,她就不知道了, 柳姨点头,起身向池渊作了礼,离开, 待柳姨离开后,池渊才缓缓踱步向她而来,优雅的撩了衣角坐在她的身边,琉璃不知是何意,茫然的看着他,池渊在旁,冷香沁人, 坐好后,池渊伸出白玉般的手,正准备挽过琉璃的手,琉璃的手却快速收回,她道,“太傅是何意?”闯进她房中就是为了拉小手? 池渊的手顿住,只抬眸幽幽看了一眼琉璃,未置一词,强硬又轻柔的执过琉璃的手,从袖中拿出一小小的白玉壶,取了一些,揉在琉璃的手腕上, 冰凉之感立刻缓解了琉璃手腕的疼痛,她看向面前的男子,正认真的揉着她的手腕,若孔雀翎般精致的睫毛半搭在眼窗,掩下了平日里眼中的凛冽,挺翘鼻梁,雕刻一般的五官,动作轻柔赏心悦目, 陌上人如玉,池渊世无双, 琉璃承认,不管是他的外形还是他拥有的权利,池渊有所有女子为之疯狂的资本,甚至连她,也在慢慢的沉沦, 她心中又有难言的感到,她手腕之伤,她尽力掩藏,连向来细心的祯祥都未曾发现,也不想柳姨担心,而他等在小院的目的,竟是为她上药而来,琉璃出神的看着眼前人,因着热气和池渊的温柔动作,让她脸色微红, 池渊突然抬眸,目光相对,琉璃在那幽幽黑瞳中看到了自己,琉璃呼吸一窒,这世间万千风光可曾在他眼中停留过? “可好受一些?”池渊开口询问, 琉璃避开他的眼神,慌乱点头,分明是小女孩儿的害羞,池渊心中却以为是琉璃迫不及待的想他离开,不愿意见他, 眼帘一抬,目光立刻变得幽凉,思及平日里她对祯祥的巧笑嫣然,心中有火苗滋滋燃烧,又似有翻滚的一江酸意,这眼前的女子对他竟是这般心硬,也是这般的狼心狗肺, 琉璃敏锐的发现池渊的变化,不明的抬头,只见池渊眼中是料峭的寒意,看她的眼神若是陌路人, 她不解的询问,“太傅,可是哪里不舒服?” 池渊蓦地的起身,将手中的瓶子放在桌上,未看琉璃一眼,冷冷开口,“早晚各一次,几日后便会好,” 冷香拂过,玄色身影离去, 琉璃对池渊的转变一头雾水,还未来得及道谢,已不见池渊的身影,她追了出去,蔹蔓拦住她,不明的道,“先生做了什么,惹了公子生气?” 琉璃转头,亦是茫然的,她看向蔹蔓,“我也不知道,”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为何这转瞬之间就这样了? 莫不是这太傅大人有精神分裂?这阴晴不定的性子真难让人捉摸, 心中无奈又有一丝失落,她以为,他会留下来用晚膳, 晚间虫鸣声起时,琉璃用完膳,悠闲的坐在院中喝着琉姨做的冰梅汁,悠悠晚风,虽也有些热气,好在梅汁凉爽可口, 琉璃耳尖一动,突闻滑过砖瓦的细响,一道黑色身影利索的落在院中,她连眼皮都未掀,喝着梅汁道,“放着大门不走,偏要上房踩瓦,” 院中的蔹蔓一顿,回头一看果然大门敞开,她能说她没看到吗?她看向琉璃,狡辩道,“女侠都是飞檐走壁,可不曾走大门的,” 琉璃瞥了一眼蔹蔓,摇头晃脑道,“飞檐走壁,踏人砖瓦,是贼也,” 蔹蔓将对琉璃的话语的不满,全摆在脸上,插着腰准备回嘴,琉璃见此情,暗叹自己管不住嘴,这天下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随地说蔹蔓, 她立马转移话题,“可打探清楚了?”说着将一旁准备好的梅汁递给她, 蔹蔓被这一打断,忘了自己要同琉璃讲理,她先是一口气喝完梅汁,凑近琉璃道,“先生要与西苍漠比试的事,在那空隙的三日里就有人蓄意传播,现在上至八十老翁,下至几岁稚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琉璃眼帘一抬,“你可知源头何来?背后的人是谁?” 蔹蔓将手中的杯盏放下,神秘道,“这可就奇了,源头竟是从黑市来,背后之人未寻到一点踪迹,” 她又啧啧道,“先生,你这王二的名字,现在黑市可值万金,” 琉璃挑眉,“为何这样说?” “黑市用你的与西苍漠比试之事,已经开了赌盘,今日这局,可是三七赔率” 琉璃讶异,“竟是这么高?” 蔹蔓点头,“这蓄意传播中,将先生与那北国的皇子之间的实力都传播得清楚,不过今日这比试结果,倒是让许多人大跌眼镜,血本无归了,” 她又幸灾乐祸道,“不过那些人活该,谁叫他们不信先生,都买的西苍漠那个软蛋呢,” 琉璃心中明了,眼神闪过讥诮,“这幕后之人倒是打了好算盘,” 先是大肆宣扬她与北国比赛之事,将她推向人前,让历帝不得不更重视这次比试,再次又向众人宣扬,她西苍漠的实力悬殊,让众人都以为她无缘赢与这第一场时,全压的西苍漠,黑市开盘,大肆敛财, 而这幕后之人,又怎会有如此把握她会赢? 会是西苍漠自导自演吗?触及脸上的疤痕,心中很快否定,今日西苍漠的眼中的不可置信,不似作假, 脑海中闪过今日所有人的神情,祯祥定然不是,黎行之和振稷仍同往常一样,眼中难掩的愤恨,就算是皇子贵公子,手又怎能伸得如此长?连蔹蔓都只查出表面,未查出一点幕后之人的踪迹,此人定不简单, 琉璃心中像煮了一锅浆糊,粘稠,混乱,至她离开相府之后,就一直有迷雾缠绕着她, 这次黑市之事,和那林中幻术之事,究竟是谁? 是谁躲在幕后偷偷瞧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藏住欢喜 夜浓如墨, 皎皎月色从窗牖的镂空纹路穿过,落在男子衣衫上的莲枝上,他闭着目,细致浓密的睫毛盖上了眼窗,精致的嘴唇微抿,修长的手撑着额坐在桌案前, 屋中未掌灯,月色将他笼在光影中,朦胧光色,梦幻非常,似那天间正在忧恼的神祇, 有轻微的门声响起,一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悄然走近,他面容隐在暗处,拿出袖中的纸,恭敬的递与他面前, 他开口道,“一切都在公子的掌握之中..” 池渊抬手似不愿意听,接过言默手中的纸,凤眸微抬,细细看了起来, 一旁的言默不再开口,沉默一会儿,又似想到什么,他低声道, “梁音阁那边已多次派人,要求见公子,公子是要相见?” 池渊眼帘微动,这才开口,“梁音阁的人一律不见,你派人盯紧他们即可,以后不必再汇报,” 言默恭敬点头,脑海中突然想起那女子的粉嫩脸庞,和大眼中的祈求,神经突然一抽,他道,“昭音姑娘十分想念公子,希望能见公子一面,” 池渊抬眸,看向言默,目光若幽深潭水,即是在黑暗中,言默也感受到了那眼神中的冷冽, 他突然一激灵,立马跪下,“公子恕罪,属下逾越了,” “自己去领罚,退下吧,” 音调中似夹着寒霜,言默知道,公子这是生气了,公子对那边的态度,他向来是知道的,今晚他为何就突然脑中一热,这般逾越了? 言默起身恭敬揖礼,又悄声退出, 待言默离开后,池渊拿着手中的纸,睫毛微动,眼中的光色晦暗不明,看了半晌,他随地放在桌案上,闭目养神,月色退出屋中一些,却刚好落在那张纸上,隐约写着王二两字.. 浓浓墨色,虫鸣凄切,天干风燥,夜易失眠.. 这失眠人,还是熬到了早晨,琉璃见镜中的自己,眼下一片乌青,昨日分明那样疲乏,她却因太傅突然生气和那黑市之事失眠, 从柳姨给琉璃束发时,就发现她呵欠连天,又见她眼角下的乌青,她揶揄道, “先生昨晚偷月亮还是摘星星去了?怎的这般困意?” 琉璃失笑道,“昨日不知为何失了睡意,” 柳姨还未开口,只见一青色身影从屋外飞快的窜了进来,她撑着脸道, “先生,你是因为公子昨日突然离去而失了睡意吗?” 蔹蔓又好奇询问,“还是因那黑市之事?” 琉璃愣住,心中腹俳,这蔹蔓和她待久了竟这般了解她了,竟说得分毫不差, 见琉璃没有回答,她又凑近了些,“莫不是就是因为公子?”未等琉璃回答,她又立马开心道, “先生,你是欢喜公子的是不是?” 蔹蔓的脸在琉璃眼中瞬间放大,对于蔹蔓的问话,她竟不知怎么回答,脸色不争气的一红,蔹蔓更加肯定心中猜想, “先生,你肯定欢喜公子!” 欢喜?她欢喜太傅? 琉璃眼眸不停的流转,彰显着她心中的慌乱,她却镇定的矢口否认,“太傅才能卓越无双,我是佩服的,谈不上欢喜,” 蔹蔓扁了扁嘴,听琉璃这样说,霎时失了开始的亢奋精神,转过头似生气的模样,不再理会琉璃,却不见,琉璃肩膀突然一松,呼出了一口气,似缓解紧张, 一旁的柳姨见琉璃的神色,心中似明白了什么,目光隐有担忧,琉璃是她带大的,仅是娥眉一皱,她便知道琉璃心中在想什么,更何况蔹蔓提起她欢喜池渊时,她神色这般异常, 待蔹蔓愤愤离开后,柳姨替琉璃束着发,看着镜中已经长成的女孩,心中斟酌了片刻,她叹道, “太傅大人风彩无双,世间少有,也是嫡女或是公主才能匹配,心思性情也非常人所能琢磨,再者,太傅大人本就非池中之物,将来所图谋的定会不小..” 琉璃听完柳姨的话,墨瞳从镜中看向柳姨,她眼中满是担忧和关切,心中感动,同时也讶异,柳姨说出的后半截话,她也是从无意中或是细微枝节才发现太傅的图谋不小, 柳姨本是深闺妇人,从前也是胆小懦弱的模样,现在怎有了如此眼界?而柳姨才和太傅接触几次?又竟会如此透彻, 正准备将心中的疑问道出,柳姨轻拍了她的肩道,“先生,柳姨希望你能明白,” 池渊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她并不希望琉璃靠近,更何况是倾心与他, 琉璃颔首,柳姨目光慈祥的看向她,知道琉璃向来聪慧,一点就透,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她看了看已上枝头的晨光,“时辰不早了,先生用了早膳就去该去宫中了,” 一边拉着琉璃向膳厅走去一边笑着说,“今晚就做先生最爱的糯米鸭,等着先生的好消息,” 用过早膳后,琉璃与蔹蔓便去了禁宫,这期间,琉璃说了无数好话,才换得蔹蔓的“原谅” 今日的文试,在室内,免的日晒雨淋, 第一场是半盏茶内写出诗句,由谏学宫的大儒作评委,双方也各派了一位文官, 琉璃揭开题目,简单一字,穗,这字好出诗亦不好出,以农耕为主要发展的南国,麦穗向来重要,关乎民生,心思百转,暂时没有好的思绪, 这方的西苍漠亦是同样,阴秀的俊脸上还有带着淤青,细眉皱得老高,若是今天输了,那他有何颜面回北国?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琉璃,已经开始提笔, 他亦提起笔,他今日的心情平静,完全没了昨日的焦躁,他一直认为昨日的事,定然是有人捣鬼,而他怀疑的人就是池渊和那个持弓的内侍,但是他没找到一点证据, 昨日他心中愤恨,竟提起弓箭向王二而去,这完全超出了他平常的忍耐,若要王二死,也不是在众目睽睽下将他射杀,若昨日王二死了也好,不仅没死,还换来了一顿胖揍,眉毛轻动都疼, 在西苍漠提笔时,琉璃已经写完最后一字,收笔,晾了一会儿后,内侍收了起来,恭敬的递了上去, “夏过溪深莲子红,雁唤雨来桂花浓,玉瓶藏贮柳枝绿,穗浪翻滚惹青空,春耕种种秋来收,斗车载载成黄云,” 西苍漠也紧跟着将自己写的递了上去,琉璃见几个大儒看自己写的诗,心中竟比昨日比试都还紧张, 她自小爱看书,更喜欢写诗,平日里对自己的诗也有几分把握,而今日,看她的诗的人是有名望的学家,她希望能得到认可也希望能得些指点, 西苍漠也同样是,不过他更在乎的是结果, 半晌,似有了结果,一位大儒开口,“两首诗都各有风格,在两位之间,吾等认为王阁士的更胜一筹,” 西苍漠冷哼,眯着眼眸看向他,“敢问大儒,本皇子究竟是何处不及他?” 他看向西苍漠,眼神清明,“吾等都认为西殿下那句,穗黄初成风萧瑟,苍鹰掠过万物杀,戾气太重,也不甚合题意,” 大儒又看向琉璃,眉目慈善,“所以第一场王阁士胜,吾等都十分欣赏那句,玉瓶藏贮柳枝绿,穗浪翻滚惹青空,惹字用得极妙,” 琉璃恭敬的揖了一礼,“小生谢大儒的赞赏,”面色无虞,心中却是有小小的浪花翻动,算是得了权威人士的认可了, 第一场胜负明了,西苍漠未再纠缠,好似真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他看向琉璃,似笑非笑道,“恭喜王阁士,” 琉璃眉角一跳,颔首谢过,西苍漠的眼中总是藏不住那缕阴冷, 回想起西苍漠的诗,掠字,和杀字,心态使然,那诗倒是符合他毁灭心中一切不如意的性格, 又见西苍漠盯着一脸是淤青,甚是滑稽,今日他却坦然立在殿中,并不在乎所有人的异样眼光, 历帝见他的时眼中也闪过惊讶,但并未询问,西苍漠这个人,心机应比她想象中更深,昨日她赢得箭试之事,定不会那样简单,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 白衣少年的出现,打断琉璃的思绪,祯祥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她脸色的细小疤痕,又向她道贺,她笑着揖礼做谢,两人交谈甚欢, 突然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她寻过去,只见池渊冷睨着她,心中茫然,大概是昨日她真的惹了太傅,寻个时间去道歉吧,心中如是想,于是她淡然的转过眼,与祯祥交谈, 却不知,那上首的太傅大人,见她如此态度,眼神俞加暗沉,心中的火气也越大,浑身的寒气更甚, 坐在一旁的历帝,情不自禁的拢了拢衣衫,这殿中哪来的阴冷寒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突来意外 本应立刻开始下一场,西苍漠却突然作妖,先是闹着说头疼,皮软无力,不一会儿嘴唇真的开始发青,历帝立刻着了御医来看,只道西苍漠吃错了东西,过敏不适,北国使者纷纷要求终止比试, 上首的历帝沉着眼,余光瞥了一眼西苍漠,早不舒服,晚不舒服,偏偏这时不舒服,若是今日不出意外,比试一完就可以立刻商量这马匹的事情,这事还得拖一日? 莫非是西苍漠自己出的幺蛾子? 虽心中这样想,他面上还是关切问道,“西殿下可舒适了一些?可还能比试?” 西苍漠似真虚弱的模样,有气无力道,“回陛下,本皇子提不起力,恐不能比试了,” 他又向那些大儒道,“今日真是劳烦累先生们了,是苍漠的不是,改日定登门赔罪,” 大儒们纷纷道身体最重要,让西苍漠好生休息,上首的历帝瞪着眼,如此情况,难道他还能勉强西苍漠比试不成?这不是坏了他的仁德? “如此,请西殿下先好生休息,养好身体,比试就推到明日罢,”他瞟了一眼周围的大儒们,又道, “魏观,挑些补品给西殿下送去,” “谢陛下,” 西苍漠虚弱的揖了礼,被奴仆搀扶着出去,既然没了比试,众人也各自散去, “先生,你说那软蛋的模样是真是假?” 琉璃与蔹蔓并行,听了蔹蔓的问话,她望了一眼远处巍峨的红色宫门,唇边掠过一抹讥讽的浅笑, “既是真亦不是,”见蔹蔓疑惑的脸色,她又道,“是真,御医不可能诊断错,不是真,每日饭食都有专门的人配置,工序严格,北国的人怎会不告知御厨西苍漠过敏的东西?又怎会吃错?” 蔹蔓若有所思,“所以,一切都是这软蛋自行的计划?”她又不解道,“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难道仅仅是想拖延比试时间吗?” 琉璃摇头,两人已走至宫门,待上马车时,她回眸看了一眼这被阳光笼罩的壮丽宫殿,似对蔹蔓说又似喃喃自语,“阴谋诡计,总会浮出水面,等待即可,” 从一开始的西苍漠淡然接受,再向她道贺时,她就隐约猜到他有后招,所以西苍漠的一系列表演她并不意外, 就如同蔹蔓所说,难道他仅仅是想拖延时间?还是他有什么别的计划? 正思及事,忽闻一阵吵闹声,马车停住了,马车中的两人相视一眼,蔹蔓直接撩了帘察看,片刻,她回头道, “先生,是一群小乞丐围住了马车,” 乞丐?皇城脚下怎会有乞丐?就算有,管理街道的官吏,也不会让他们白天出来,更何况是一群出现在街道上, 琉璃撩了帘,见马车的四周果然围着衣衫褴褛的小孩,见她探出来,似知道她是主人,个个睁大了眼看着她,渴望,无助,期盼, 心中虽有疑问,见这些小孩祈求的模样也是不忍,若能被家人庇护成长,衣食无忧,谁会过这种风餐露宿,乞讨的日子?况且,他们还只是年幼,又无求生本领的孩子, 心中涩然,她对蔹蔓道, “你身上可有碎银?分些给他们罢,” 蔹蔓点头,跳下了马车,她心中对这些小孩也是万分心软,若是换了成年乞丐,她早就挥鞭子赶了去, “来来来,过来,别再围着马车了,到我这里来领些银钱,” 话语一毕,小孩儿们立刻转身,一窝蜂的围住了她, 年长一些的将自己的手举得高高的,年小一些的垫着脚尖,都怕漏掉了自己,毕竟在这皇城中,能碰到像今日这样大方给银钱而不是挨一顿打的贵人,不多, 小孩儿们身上恶臭难闻,炎炎夏日味道更大,蔹蔓却并不嫌弃,耐心的将手中的银钱分给他们, 似有一阵轻呼声响起,奈何耳边的小孩太吵,蔹蔓未曾在意,将手中最后银钱分完,大家都开心的离开,蔹蔓站在小街上看着远去的小孩儿,若是,她那年幼的小弟还在,今日,应长成了清秀少年了罢, 心中有些难受,蔹蔓闷闷的走向马车,马车还是和刚刚的模样一样,车夫亦是恭敬的立在一旁,向她揖了礼,蔹蔓跳上马车, 撩开车帘,眼皮一跳,立马回头拽过了车夫的衣领, “先生呢!?” 车夫亦茫然,“先生不是一直在马车里吗?” 蔹蔓心中焦急,先生不见了,为何她一点动静都未注意到?她又跳下了马车,慌乱的四处张望, 车夫安慰道,“蔓姑娘,或许先生下车去哪里逛去了,又或许出恭去了呢,” 蔹蔓目光锐利的回头,“你认为,先生去哪里会不告知我们?”她向地上狠狠挥了一鞭,“你还不去找!” 车夫连滚带爬,没有目标的跑了出去,心中也焦急,若是这先生不在了,那位母老虎定不放过他,不然现在就跑路?可是,这先生平日对他很好啊,他从未遇到这样好的雇主, 心中纠结片刻,还是仔细的找了起来, 见车夫远去,蔹蔓努力镇定了下来,再次回身检查马车,先生这么大一个人,怎会凭空消失? 她上了马车,仔细查看,车中的摆设整齐,并不混乱,难道先生真是自己走哪里去了? 坐在空荡的马车中,目光突然触及一垂在角落的细小绳索,这是何时有的? 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猛地拉开,只见一黑布掉下,一空旷的小角落,却刚好能藏住一人,她再向右拉开马车壁的木门,街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蔹蔓心中猛跳,那歹人是先藏在马车之中,而她竟未感受到!这是从前她刺杀人时,惯用的手法,先是藏在马车中,不知不觉的将人杀了,再利用活动的侧壁木门逃生, 但凡是警惕性差的护卫,都不会发现, 这手法竟用到她手中!她咬了咬牙,又猛地想起,几日前马车轮子损坏,着了人来修,那人却道要将全部的马车轮换了,几番劝说后,先生答应了,马车第三日才送回,她当时也未曾在意,更未检查那马车, 如此明了,先生是被人掳了去,而此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又能将先生掳到哪里去,若是伤害了先生怎么办?她一无所知,心中慌乱,更是不知所措, 蔹蔓起身,收了手中的鞭子,跃下了马车,向太傅府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