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剑》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幸之恋】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天魔剑》方白羽 著 文案: 天魔出鞘乱刀弓,风云暗起怒涛涌。世家健儿沐风雨,不世豪杰梦称雄。娇娘怀春闺楼望,少年多情鞍马匆。一晌贪欢温柔梦,千里险恶何畏凶。舍身饲虎惩元恶,卿何薄命怨嫡兄。始皇陵内情缘尽,黄沙堆里yù念空。世人不起生死念,人间何处不太平。江湖千载悠悠过,空遗孤坟对苍穹。 一、 天魔出世 寒夜,月暗星稀,刺骨的冷风带来远方夜枭几声隐约的哀鸣,不远处的山头上,一只饿狼似乎是在应和着那哀鸣,仰天啸月,长长的“呜”声有一种说不出的幽怨凄切,在寂静的夜空里传出老远。 云飞扬紧紧身上的大氅,微微扫视了一眼四周,稀疏凌乱的墓碑如一只只怪兽寂寂而立,让人不由自主地起一身鸡皮疙瘩,而脚下的地底,不时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怪响,直叫人一阵阵心惊ròu跳。 跺跺有些发麻的脚,云飞扬对着冰凉的双手哈了几口热气,虽然经常要在夜里出来干活,云飞扬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夜色,尤其是今晚的夜色。 “帮主,开了!”随着一声小心翼翼的低语,一个黑影从云飞扬前方的地面渐渐升起。 “好!点火!”云飞扬一声低呼,有些兴奋地甩掉身上的大氅,身为穿山帮的帮主,每当听到这声“开了”时,总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火把被点燃,昏黄摇曳的火焰像在夜幕下无声跳跃的精灵,那摇摆不定的火光投shè到周围几个大汉的脸上,俊丑不一的脸也似乎随着那火光摇摆起来。云飞扬接过火把,稍稍往前一探,照出地上一个黑黢黢的大洞,只见那个大洞斜斜地伸向地底,不知深有几许。 “帮主,这个主儿可不简单,是不是让老三先去探探?”身旁一个山羊胡须的老者小声道,看他那尖嘴猴腮、眼珠滴溜溜乱转的模样就知道,天生是个狗头军师的角色。 云飞扬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身为穿山帮的帮主,从来没有让他人打头阵的道理,虽然老三比自己更精于机关消息,但每次对着一个新打开的墓穴,云飞扬都像对着一个含羞待摘的处子一样,总要涌出一种本能的亢奋,即便要冒生命危险,他也决不想让他人先己染指,兄弟也不行! 弯腰钻入洞穴,云飞扬突然想到“穿山帮”这名号还真他妈不知所谓,明明是个以盗墓为生的小帮会,却偏偏要起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名字。 新开出的甬道潮湿低矮,云飞扬不得不尽可能地弯着腰前进,一直前行了十数丈,终于可以直起腰来。前方,一块青石板挡住了去路,石板不知有几多大,上下左右全都还埋在土里。几个满身泥土的汉子正蹲在那里歇息,见到云飞扬一行,便都站起来,露出邀功请赏的神情。 “老大,总算开了,这里应该是最后封死的正门!”一个满身满脸尽是泥土的瘦小汉子迎着云飞扬兴奋地道,看他那头尖牙龅的模样,总让人想起一种动物老鼠。 云飞扬点点头,举起火把一照,果然,厚重的青石板上已经开出一个不规则的大洞,勉强能容下一人钻入,洞里漆黑、yīn森。云飞扬把火把探入洞中,火焰抖了抖,继续无声地跳动着。 “看来通风不错,”云飞扬说着往洞中投出几块探路石,石头落到地上,是实实在在的闷响,便回身对那“老鼠”吩咐,“老三,挑两个机灵的弟兄跟我进去,老二守在这里接应。” 老鼠和狗头军师立即分派人手,云飞扬则仔细打量了那个齐肩高的洞口几眼,然后退开两步,一个快步助跑,飞身一跃,身子便平平shè入那洞中,身后,众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叫好。 “进来吧!”直到洞中传出云飞扬的声音,有些发闷,嗡嗡的像带着回响,老三才带着两个兄弟,老老实实地从那洞口爬了进去。 墓穴中的空气发出霉味,就着手中火把摇摆不定的火光,老三疑惑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形,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这他妈就是堂堂欧阳治住的冥屋吗?这么简陋?” “更他妈气人的是已经有前辈光顾过了,”很少有粗口的云飞扬也忍不住骂娘,费尽千辛万苦打开一个墓穴,却发现已经被他人捷足先登,这种感觉就像三姑六婆八抬大轿娶个新媳fù进门,洞房之时才发觉不过是个二手货,总让人有说不出的窝心。云飞扬不甘心地吩咐手下:“四处仔细查查,看看有没有暗室什么的。” 老三答应着,带着两个兄弟散开了。 “没有,四周全是实地,没有任何暗室。”不一会儿,老三带着两个兄弟回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把四周那些破烂给老二递出去,看看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云飞扬索然地对老三吩咐道。墓穴四周还散乱地扔着些瓷器,那是别人剩下的一些破烂,已经很难发现一个完好的了。老二是秀才出身,对古玩字画之类最有研究,常常能在那些不起眼的破烂中发现宝贝。 “好呐!”老三答应着,又玩笑道,“最好能找到些秘笈书画之类的玩意儿,只要咱们放出风声,说是欧阳治墓中的东西,还怕江湖上的人不出高价来抢。” “你以为自己有几个脑袋?”云飞扬鼻子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虽然欧阳世家如今远不如欧阳治在世时那么如日中天,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惹不起!” 老三吐吐舌头,摸摸自己的脖子笑道:“还好欧阳治这老鬼已经死了,要不再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来刨他的坟啊。” “欧阳治死的时候并不老,好像还在壮年。”云飞扬随口嘟囔了一句。 “壮年?欧阳治不是当年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吗?谁伤得了他?”老三一脸惊异。 云飞扬叹了口气,不禁感叹起来:“听故老相传,他是死于暴病,唉,天下第一又如何?也还是躲不过生老病死。” “欧阳治也会生病?”一个年轻的兄弟一脸诧异,似感到不可思议。云飞扬不奇怪他的惊诧,在江湖人的心目中,欧阳治已是个神话般的人物,是个充满血腥和暴戾的神话,如今,这个一代凶神就躺在面前的石棺中。云飞扬轻抚着石棺,心里不由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天下无敌的神话,就这样被一黄土埋没? “开棺!”云飞扬一向从容的语音此刻也有些发颤,虽然知道先来者决不会放过这个葬品最丰盛的地方,但云飞扬还是想打开看看,不是抱着侥幸希望前人留下点什么,而是想瞻仰一下这个风云人物百年后的遗容。 两个兄弟露出一丝犹豫,毕竟“欧阳治”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血腥和煞气还在江湖人的心中长久流传。 “怕什么怕?干咱们这一行的难道还怕个死人?”云飞扬见手下犹豫,忍不住骂起来。两个兄弟对望一眼,终于小心翼翼地扶住了石棺两头。二人同时吐气开声,随着“喀喀”声响,棺盖终于被缓缓揭开,虽然云飞扬嘴里说得硬气,棺盖揭开那一瞬,还是不自觉地退开了半步。 棺中,一个须发怒张的大汉静卧在那里,没有裹尸布,也没有遮面符,甚至没有穿寿衣,面色微紫,像刚死过去的样子。 在最初那一刻本能的警觉与恐惧过去后,云飞扬疑惑地翕翕鼻翼,鼻中没有闻到一丝异味,既没有腐臭也没有yào香。围着石棺转了一圈,云飞扬脸上的疑惑更盛:欧阳治死了没百年,也该有九十年以上,不用任何香料yào物,他是如何保持尸身百年不腐,甚至不受鼠兽虫蚁的侵害? 云飞扬用火把仔细照了照棺中,除了尸体,空空如也,看来石棺也早被人打开过,什么东西也没剩下,略一踌躇,云飞扬不甘心地吩咐手下:“把尸体抬出来!” 两个兄弟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虽然是整天与尸体打jiāo道的老手了,但今晚这种情形也还是从来没有见过,也难怪他们感到恐惧。老三使劲咽了口唾沫,呐呐地劝道:“老大,算了吧,这墓中处处透着古怪,莫不是这凶神yīn魂未散,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了。” “混账!”云飞扬忍不住骂道。见手下还在犹豫还云飞扬双眼一瞪,两个兄弟只好苦着脸过来,嘴里喃喃念叨着“恕罪”“菩萨保佑”之类的话,缩手缩脚地把欧阳治的尸体抬出了石棺。 石棺中,尸体下面,静静卧着一柄形式古朴的长剑。剑长三尺三,阔有三指,鲨鱼皮为鞘,青铜兽吞口,千年铁木为柄,除了比寻常宝剑大上一号,黑黢黢毫不起眼,云飞扬小心翼翼地取出,沉甸甸有些压手,缓缓抽出一截,剑身黝黑,黯淡无光,轻轻一弹,发出非铁非石的闷响,手握剑柄,似有股煞气在手中游走。 云飞扬信手抽出长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心中奇怪:这就是欧阳治的剑吗?怎么这么不起眼,甚至都没有开刃。 还剑入鞘,云飞扬仔细翻看着,突然发现剑鞘上似有蝇头小篆,见几个兄弟都露出好奇的模样,云飞扬便就着那跳跃不定的火光轻轻念道:“甲申年,普陀山,天降流星,坠地成陨,大如磨盘,余苦研月余,破开陨石,得一无名玄铁,沉重非凡,又穷三年零两个月之功,铸铁为剑,剑成之日,煞气冲天,六月骄阳凭空而没,三丈之内,虫蚁鸟兽纷纷走避,因煞气太重,故名天魔剑!韩轩子。” “天魔剑!这就是天魔剑!五百年前韩轩子铸就的天魔剑!”老三和两个兄弟失声惊呼。老三更是抢过长剑,舔着干裂的嘴唇不停地翻看,两眼闪着兴奋的光芒,嘴里喃喃念叨:“天魔在手,天下无敌,天魔在手,天下无敌……” “老三,你若喜欢就拿去吧!”云飞扬冷冷地道。老三脸上喜色一闪而没,旋即变成无尽的惶恐,忙把剑递还给云飞扬,一时呐呐起来:“这当然该是老大的,只有老大才配这剑。” “是啊是啊,帮主英明神武,天赐神器。”两个兄弟也随声附和着,眼里却闪着贪婪的光芒。 “天赐神器?难道你们没听说过,谁有天魔剑,谁都会不得好死吗?”云飞扬不yīn不阳地反问了一句。老三一呆,涩声道:“江湖传言,也不足为信。” 云飞扬淡淡道:“‘天魔在手,天下无敌’,这不也是江湖传言?” 老三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看看老大的面色,喜怒难测。 云飞扬轻握着剑柄,缓缓道:“天魔剑几百年来数度易手,它的每一个主人最终都成为当时威震天下的人物,但最终也都不得好死,就是这欧阳治也印证了这个传说,只是,好像没人知道他有天魔剑。” 略顿了顿,云飞扬接着道:“我不明白,为何欧阳世家要把藏着天下无敌秘密的天魔剑埋入坟墓,而且不把一代宗主欧阳治葬入祖坟,反而是秘密葬在这乱坟岗?” “或许,”老三犹豫了一下,“这剑真会让人不得好死,所以他们才不敢再留在身边。” “是啊,今晚之事若要传了出去,江湖上只怕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我云飞扬恐怕真要不得好死了!”云飞扬的声音有说不出的yīn冷。老三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惧,忙道:“大哥,今晚在这儿的都是自家兄弟,决没有人会泄露出去。” “是吗?”云飞扬冷冷地道,“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天下无敌的秘密,想想都让人激动,我怎么放心得下来?你说该怎么办?” “老大……”老三终于发现云飞扬眼中的疯狂和杀意,慌忙惊恐地向后退却,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天魔剑已脱鞘而出,直直地劈来,老三最后一刻听到的,是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 “帮主……”两个兄弟魂飞魄散,刚起逃跑的念头,就感到冰凉的天魔剑击上自己脖子,随着颈骨碎裂声,两人已软倒在地。 墓外的老二正在奇怪墓中的声响,云飞扬已从洞中shè了出来,只见他神色如常,只是眼中带有一股奇异的煞气,像完全变了个人。 “帮主……”老二正要问个究竟,云飞扬已把手中的长剑连鞘递过来,平静地道,“老二,你看看这剑!” 老二接过长剑,一见剑鞘上那铭文,突然像被烙铁烫了手般,长剑失手掉到地上,失声惊呼:“天魔剑!帮主!你不能要这柄剑,千万不能要!” “哦?为何?”见老二露出恐惧的表情,云飞扬忍不住问。 “此剑乃不祥之物,当年韩轩子率七个弟子,穷三年零两个月之功,终于铸成此剑,剑成之日,韩轩子突然狂xìng大发,把身边的七个弟子全斩成ròu酱,之后,仗剑入闹市,逢人便杀,不少想上前阻止的武林人物,俱成剑下之鬼,无数江湖好汉和官府兵丁,竟奈何他不得,直到第四日上,方力竭而死。从那以后,天魔剑无敌天下的说法不胫而走,天魔剑之后的几个得主,也确实都成为一代魔君,但最后也都死得惨不忍睹,直到百年前,天魔剑才绝迹江湖,如今江湖人说起天魔剑,只记得它的无敌天下,却已忘了它妨主的本xìng!” 见老二说得如此慎重其事,云飞扬忍不住道:“妨主之说,从来就虚妄无聊,就算真有其事,那也只说明天魔剑过去未遇真主,再怎么说,我也要赌上一赌!” 见云飞扬神色决断,老二黯然道:“帮主,不提妨主之说,就是天魔剑重见天日,江湖上也必会掀起悍然大波,除欧阳治的后人外,不知还有多少人会为天魔剑而来,届时帮主如何应付?” “所以,在找出天魔剑无敌天下的秘密前,今日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云飞扬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冷酷。 老二看着云飞扬闪着寒光的眼眸,再看看黑洞洞悄无声息的墓穴,突然明白过来,不禁哆嗦着嘴唇大声道:“帮主,我跟了你十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说着,缓缓跪了下去,就在膝盖着地、一低头那一瞬,几点寒光突然从后颈暴shè而出,跟着,双手如鹰爪,猛扣向云飞扬脚腕。 云飞扬猛然低头含胸、屈膝跪倒,不仅躲过shè向咽喉的暗器,双膝更狠狠砸向老二手腕,惨叫声中,老二抽手后退,云飞扬天魔剑当胸直刺,胸骨碎裂声中,天魔剑已chā入老二胸膛。 这几下兔起鹘落,待边上几个兄弟明白过来时,老二已中剑倒地,众人发一声喊,扔掉火把,争先恐后望来路逃窜,只可惜甬道太过狭窄,众人你争我夺,互相擎制,哪里逃得出去?黑暗中,只听见金属入ròu声和惨叫声jiāo织、剑锋呼啸声和骨头碎裂声混响…… 地面上,两个留守在外的汉子正被那洞中传出的声音惊得一阵心惊ròu跳,却见浑身浴血的云飞扬已暴shè而出。 “帮主!”二人仅叫得一声,便见云飞扬反手两剑,二人闷哼一声,双双栽进洞中。 “兄弟,对不住了,待云某功成之日,再来祭拜大家。”说着,云飞扬挥动铁锨,把那个洞细细填满,干完这一切,云飞扬喘着气,环视了一眼冷清而荒凉的乱坟岗,心里不由闪过一丝悔意:自己为一柄剑就杀掉所有兄弟,是不是太不应该?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没,紧握住天魔剑冰凉的剑柄,云飞扬心中一阵莫名的兴奋,涌起少年时才有的那种雄霸天下的豪情。 看看天色,云飞扬望最荒凉的小道驰去…… 乱坟岗又恢复了那种奇特的宁静,鬼火荧荧,寂寂如旧,突然,云飞扬新埋的土动了动,一只鸡爪样的手从土中探了出来,接着,是一整只手臂,最后,那个尖嘴猴腮的师爷挣扎着从土中爬出。只见他捂着胸口,嘴里发出压抑的呻吟,四下看了看,然后,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二、 欧阳世家 能够被称为世家的,除了必须要有的实力、财力、江湖地位、兴旺的人丁等等,还必须有一段悠久而辉煌的历史,稳固而坚实的根基,欧阳世家正是完全具备了这些条件。但最近这一个多月来,欧阳临风却感受到身边有一种暗流在涌动,就像腊月冰河下的潜流,你看不到,却能感受到。 “冷总管,你在欧阳家也几十年了,该知道规矩。”作为欧阳世家的宗主,欧阳临风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世家望族那种雍容与厚重。 轻呷一口淡茶,欧阳临风搁下翠陶杯,望着弓腰站在面前的高大老者,淡淡问:“最近下人们都在议论些什么?你该最清楚。” 老者把本已佝偻着的腰再弯下一点,略显苍凉的声音有些犹豫不定:“老奴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在说最近江湖上的传言。” 欧阳临风皱皱眉,语音中透着不悦:“什么时候大家对江湖传言也开始感兴趣了?” 老者略一踌躇,低声道:“这流言好像是和咱们有关。” “什么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样谨小慎微?”欧阳临风语含不快,声音不知不觉间高了些,“什么流言?” 老者忙道:“前几天听金陵采买回来的阿福说,江湖上传言有人挖了咱们先人的陵墓,盗出了一把宝剑。” “混账!”欧阳临风一拍桌子,忍不住骂道,“咱们家祠祖陵不都有人看守吗?怎么没听他们来汇报过?你们这也相信?” 老者一脸惶恐:“传言说的不是祖陵,而是葬在外面的先人陵墓。” “外面的?谁?”欧阳临风的眉头皱得更深。 “传言是先祖欧阳讳治。”老者小心翼翼地道,作了欧阳家几十年的奴才,老者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欧阳家的一员。 “又说混账话了不是,先祖欧阳治不是好好地葬在祖陵吗?”欧阳临风责备之色并不是很浓。 “可是,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老者惶恐地道。 “谣言都怎么说?”欧阳临风淡淡地问,似乎是在问一件与己无干的闲事。 “传言说几个盗墓者盗了先祖的坟,从墓中盗出一把天魔剑。” 听到“天魔剑”三个字时,欧阳临风的眉梢似跳了跳,然后轻轻挥挥手,淡然道:“传我的话,任何人不得再议论此事,不然家法处置!” 老者应诺着慢慢退下,欧阳临风默然望着门外发呆,门外,天井中,阳光透过榕树稀疏的枝叶斑驳地落到青石板上,竟让人感到有些发冷。 “来人!”随着欧阳临风的呼唤,一个精瘦的大汉像一直候在门外般,立即应声而入。 “去查查这事,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把一切尽可能地搞清楚。”欧阳临风吩咐完,望着大汉悄悄地出了二门,方心事重重地迈出厅门,顺着那七弯八拐的长廊,穿过宽阔的后花园,最后来到后院一处幽静的厢房,刚推门而入,立即有小鬟迎上来,欧阳临风信然问道:“老爷子好吗?” “还是老样子。”小鬟柔柔地应着,轻轻为他揭起了内进的门帘。欧阳临风跨入内进,便看到那个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懒懒地半躺在躺椅中,身边,一个小鬟正在喂他喝粥,老者像个婴儿一样无意识地张合着嘴,粥汁顺着胡须不断地流下来,以至小鬟不得不每喂一勺就要用素绢为他擦拭。见到欧阳临风进来,小鬟忙要起身行礼,已被欧阳临风挥手打断,不待主人吩咐,小鬟已识趣地退了出去。老者则用浑浊的双眼使劲打量着来人,从他的眼中透出一种看到陌生人的疑惑。 “叔公,我是临风!”欧阳临风大声道。 “哦……”老人如释重负,喃喃嘟囔,“你有好久没来看我了!” 看着老人灰败的面容,欧阳临风突然想起,男做九女做十,明年就该给他做百岁大寿了。 “你也老了。”老人无意识地感慨了一句。欧阳临不禁摸了摸面颊,自从成为宗主之后,每天劳心劳力,确实感到老了。略一感慨,欧阳临风就正色问:“叔公,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九代的先祖?” “谁……”老人张大了眼,声音有些发颤。 “欧阳治!”欧阳临风一字字地道。 老人迟暮的脸上蓦地现出莫名的惊恐,浑浊的眼珠瞪得有些吓人,有些慌乱地反问:“你……你怎么想起问他?” 欧阳临风望着老人的脸色,柔声道:“这位先祖的生平一直就让临风疑惑,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很多,而家谱中关于他的记载却只有寥寥数笔,怎么也不像是一代宗主的生平,况且他还是咱们家几百年来最出色的一位宗主,把欧阳家的武功发挥到了极至,后人再没有能超过他的。” 老人眼光投shè到高高的梁上,思绪像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半晌,方喃喃道:“已经过去的旧事,你何必一定要弄清楚?” 欧阳临风叹了口气,无奈轻叹:“很小的时候我就问过老人,可每个人都像在避免谈起他,但最近江湖传言,说有人盗了他的墓,盗出了传说中的天魔剑,这下临风不能不问问关于他的事了。”老人默默地望向虚空,浑浊的眼珠也变得空泛起来,像魂魄也飘离了身体,以至当他突然喃喃自语时,欧阳临风还以为那是另一位先人的魂魄附体。 “该有九十多年了,那一年我才七岁,九十多年来,我忘了大半生的事,却怎么也忘不掉那一天,”说到这,老人枯槁的脸上现出莫名的恐惧,“血,好多血,流满庭院,溅满四周,三伯提着剑,嘴鼻流血,大叫着子孙不孝,居然对他下dú,追着几位叔伯堂兄直砍,爹爹仅挡得他一剑便被斩断了手臂,几个下人逃得稍慢,也被他斩成几大块,我躲在门缝后偷看,也被那滚烫的鲜血溅了一脸,吓得尿了裤子,他在门外呼叫怒骂,直到一柱香工夫方才渐渐平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直不见响动,我鼓起勇气再看,只见他双眼圆瞪倒在地上,几个长辈躲得远远的,没一个人敢上前……” 欧阳临风知道老人口中的三伯就是欧阳治,虽然知道这位先祖的生平一定藏着许多秘密,可突然听到这样的事还是感到莫名的震惊。默然回味半晌,欧阳临风小声问:“这么说他不是暴病而亡?” “不知道,那时我只有七岁,什么也不明白,父亲更是严禁谈论此事,数天后发丧,长辈们都说三伯是暴病而亡!” 欧阳临风忍不住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老人叹了口气,犹豫起来:“不知道,大人们都没再谈论此事,只有一次听父亲无意中提起,直说是合族之羞、家门不幸。” “那么,”欧阳临风略一踌躇,缓声问,“咱们家确有过天魔剑?” 老人默然半晌,最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欧阳临风一直对多年来的悠闲而平淡生活感到担忧,担心族人在这种悠闲和平淡下磨灭了江湖人的锐气,但在第二天黄昏就看到那个精瘦的大汉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便知道这种担忧是多余的。 “阿昆,有什么发现?”每望着这个并非嫡系的欧阳家后辈子侄,欧阳临风总是要在心中感慨:豪门出纨绔,寒门出志士。 “回宗主,小侄带人分为两路,一路偷入祖陵先祖欧阳治陵墓,发现那只是一衣冠冢。一路追查到传言中的乱坟岗,找到了被盗的陵墓,墓中一骨骸已为虫蚁鼠兽所毁,难以判断身份,另有八具带伤的尸骨,经查为穿山帮三当家和几个帮众,除此之外,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欧阳昆一脸肃穆地拱手低头禀报道。 欧阳临风淡淡地道:“你有什么看法?”欧阳昆略一踌躇,低头道:“江湖传言,多半属实!”欧阳临风默然片刻,以迹近耳语的轻声吩咐:“传十二飞鹰,秘发九玄令给锐儿、玉儿和飞儿,追查天魔剑下落!” 金陵,南宫世家。初更刚过,月淡星稀,薄雾微寒,这样的天气宜偷盗、杀人,却实在不宜赏月。但此时,后花园凉亭中,偏偏有一白衣人以手支颐,望着天上朦朦淡月怔怔出神,以至一个黑衣人悄没声息地掩到身后也不自知。黑衣人出手如电,瞬间便点了白衣人三处大穴,然后转到白衣人身前,似呆了一呆,方拱手道:“姑娘莫怕,我没有恶意。”只见白衣少女大大的双眼亮如黑钻,有七分惊讶、三分兴奋,却没有一丝惧意。黑衣人尽量放缓声音:“你若答应不叫喊,我便解开你的穴道。” 白衣少女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黑衣人,见他也不过是弱冠年纪,外貌温文尔雅,实在不像偷鸡摸狗的小毛贼,若不是深夜闯门入室,该是个翩翩佳公子。 穴道解开,白衣少女活动了一下身子,饶有兴致地盯着来人,只见他在自己的逼视下,脸上泛起一丝羞红,低头拱手道:“敢问姑娘哪里是南宫家三小姐南宫晓月的绣房?” “你是来找南宫晓月?”白衣少女好奇地问。 “不错!” “我就是南宫晓月,可是我好像不认识你!”白衣少女更加好奇。 “你就是南宫晓月?”黑衣人大为惊讶,上上下下把白衣少女一番打量,只见她容貌端庄,身材袅娜,尤其大大的双眼中有一抹淡淡的忧愁,让人忍不住生出怜爱之心,黑衣人不禁看得痴了。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南宫晓月被他看得脸色泛红,不禁嗔怪地问。黑衣人如梦初醒,长长出了口气,似放下心中什么担子,然后长长一揖道:“多谢小姐指点,告辞!” “喂!你就这样走了?”南宫晓月见来人转身要走,急忙喝问。 “小姐还有何事?”黑衣人停住了身形。 “你深夜闯入我家,就仅仅是为了见见我?”南宫晓月大为好奇。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方道:“不错!” “你到底是谁?”南宫晓月更是奇怪。 “在下……杨飞,江湖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杨飞?南宫晓月在心里默默念叨几遍,这名字从来没有听说过,看来确是一无名之辈。这下南宫晓月更加奇怪了,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时江湖上的人竟敢冒犯南宫世家,仅仅为了见见自己?想到这,不好再问,转而问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杨飞犹豫了一下:“我是藏在马车下面混进来的。” “那你想怎样出去呢?”南宫晓月脸上的笑有些不怀好意了。 杨飞笑道:“当然是偷偷地摸出去。” “偷偷摸出去?”南宫晓月脸上笑容有些幸灾乐祸和促狭的味道,“你可知道哪里有暗桩?哪里有哨卡?哪里又有机关?” 杨飞闻言呆了一呆,转身对南宫晓月拱手道:“还望小姐指点!” 南宫晓月突然感到好笑,这家伙私闯民宅,不是盗匪就是yín贼,居然还敢要自己指点?还从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盗贼,南宫晓月不禁莞尔一笑,摇头:“我不会指点你,除非……”说到这,脸上泛起一丝怀笑,淡淡道,“除非你有胆把我掳走,我一害怕,说不定会指点你出去。” 杨飞又是一呆,犹豫起来:“这……不太好吧?”南宫晓月脸上促狭之色更盛,悠然道:“如果此时我大叫救命,你想会有什么结果?” 杨飞不知所措地望着南宫晓月,只见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只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好吧!”说着便走了回来。 “喂,你要干什么?”南宫晓月脸色微变,失声轻呼。 “掳你啊!”杨飞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既然是掳你,当然要扣住你的穴道,把你负在肩上扛出去!” “不许碰我,我跟你走就是!”南宫晓月退开两步,满脸戒备之色。 杨飞无所谓地耸耸肩:“也好,就请小姐指点方向!” 在南宫晓月的指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下,二人顺利地摸出了南宫府,回头望着黑压压的府邸,南宫晓月长长出了口气。杨飞则心神不定地道:“小姐,我已如约把你掳了出来,这就告辞了。” 南宫晓月斜眼望着杨飞,悠悠一笑:“你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 “什么大祸?”杨飞不明所以。南宫晓月骄傲地扬起下颚:“我不仅是南宫家的三小姐,更是欧阳世家未过门的媳fù,我的未婚夫君是欧阳世家大名鼎鼎的欧阳三公子中最为出色的欧阳飞。” 杨飞闻言又是一呆,苦笑道:“小姐,你究竟要怎样?” 南宫晓月捋捋飘飘长发,好整以暇地道:“也不要怎样,只是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更没有单独外出游历过,如今好不容易出来,当然要各处走走,不过来得匆忙,我既没带钱又找不着东南西北,当然是要你一路陪我了。”杨飞想了想,轻轻点点头:“这也不难,我陪你四处游玩一番就是,不知你想去哪里?”南宫晓月歪着头想了想:“嗯,欧阳世家好像在洛阳吧?咱们就先去洛阳好了。” 杨飞奇道:“你干嘛想去洛阳,那么远?”南宫晓月脸色突然一红,神情一下子扭捏起来,垂头道:“人家下下个月就要嫁入欧阳家了,却还从来没有见过那欧阳飞一面,我只是想偷偷看看他长什么模样。” 杨飞忍不住哈哈一笑:“明白了,我带你去洛阳就是!” 清晨,薄雾未消,寒意尚浓,官道之上却已有一辆马车寂寂而行,杨飞坐在车辕上,和另一边的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喂!你进来,我一个人好闷!”车厢中突然传出一声娇呼。杨飞不禁摇头苦笑,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不敢违抗,只好苦着脸钻入车厢。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我孤男寡女同路而行已经很出格了,还共处一厢,别人看见会闲话的。” “你我清清白白,还怕别人嚼什么舌根,你昨夜胆敢闯本小姐的闺房,如今怎么变得这样谨小慎微?”说到这,南宫晓月终于忍不住问,“你干嘛要冒险来见我?” “我……我……”杨飞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突听车厢后有人轻声道:“飞公子,请接九玄令!” 杨飞脸色一变,对南宫晓月说一声:“等等我!”也不待对方回答便匆忙地钻出了车厢。南宫晓月好奇地撩起厢帘,只见不远处一个精悍的黑衣人正把什么东西jiāo给杨飞。杨飞面色凝重地接过,打开,细细看了里面取出的那张纸条,然后把那东西jiāo还黑衣人,二人这才分手。杨飞回到车前,对着车厢一拱手:“南宫小姐,在下要事在身,不能陪你去洛阳!” 南宫晓月从车厢内钻了出来,盯着杨飞冷冷地问:“据我所知,九玄令应该是欧阳世家的独门令符吧?” 杨飞略一犹豫,低头道:“没错!” “这么说你是欧阳世家的人了?” 杨飞犹豫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杨飞……杨飞……你该不会就是欧阳飞吧?”南宫晓月神色如常。 杨飞低下头,似已默认。 “啪!”猝不及防,杨飞脸上已吃了重重一耳光,白玉般的面庞上,立时泛起五个红红的指印。 “我不想再看到你,也决不会嫁给你!”说着,南宫晓月扭头就钻进车厢,对车夫娇喝一声,“回家!” 欧阳飞摸着发烫的脸颊,再次露出苦笑。 关于天魔剑的消息终于在江湖上传扬开了,就连南陵这个偏僻小城也闹得沸沸扬扬,当欧阳飞牵着马信步入城的时候,耳中不时钻入关于天魔剑的议论。欧阳飞在城中转悠了大半日,渐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心中不禁暗自冷笑,牵马拐入一条僻静小巷,拍拍马股让它继续前行,自己则隐在拐角暗处,要看看是什么人对自己这么有兴趣。有脚步声急急地追来,看样子是个没啥经验的新手,一转过拐角,差一点儿便撞到欧阳飞身上。猛可见自己跟踪的目标就在眼前不足一尺,那人“啊”地一声尖叫,像兔子一样赶紧跳开了两步。 “干嘛跟着我?”欧阳飞面带嘲讽打量着跟踪者,只见她材高挑,一身黑衣,外披一件黑色披风,衬得她皮肤的黑色不那么明显,头上俗气地扎着一条大红三角巾,兜住了一头黑亮长发,头巾在前额刘海上方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这打扮怎么看怎么像传说中的女飞贼。模样五官也还算周正,只是左眼下方那一块茶杯大小的黑色胎记,把她脸上最后一点美感也破坏殆尽。 “怎么了?跟着你又怎么了?谁规定我不能跟着你?”见欧阳飞质问,她稍一慌乱便高高地扬起下颚,一副强词夺理的模样,倒跟她十七八岁不谙世事的年纪相符。欧阳飞见状不禁皱起眉头,最怕这种蛮不讲理的小女人,以他的身份当然不能跟这种女人动粗,但动口的话多半又不是对手,只好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说:“你慢慢跟吧,我要走了。” 说着欧阳飞转身追上自己的坐骑,正打算纵马甩开对方,刚跨上马鞍,对方一句话却又让他不由勒住了马。 “喂,你是不是在找住处?”少女狡黠一笑,“也许我可以帮你!”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在找住处?为何又要帮我?”欧阳飞回过头,心中闪过一丝本能的警惕,言语便不客气起来。 “喂喂喂,我还没说要帮你呢!”少女突然扳起面孔,跟着又轻轻一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算了,不为难你了,谁让你是欧阳飞呢。” “你一路跟着我就为这个?”看看天色,欧阳飞在心中犹豫起来,一向锦衣玉食惯了的他,实在不知找不到客栈该到哪里去熬一夜。 “对啊!”少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欧阳飞见惯了小女人在自己面前斯斯艾艾、扭捏作态的模样,这少女的自然和大胆就显得有些特别,不禁多看了两眼,她却不见羞涩,坦然迎着欧阳飞的目光,猛可间让欧阳飞觉得,这双眼睛竟十分清丽,秀美无比。 “好吧,姑娘若能为在下找到住处,在下定重谢。”欧阳飞点头道。 “谢你个大头鬼!”那姑娘一翻白眼,双手叉腰,“江湖儿女,说话咋那么酸?你该抱拳说声‘不客气’,才像个正儿八经的江湖英雄嘛。” 欧阳飞闻言淡淡一笑,不敢再开口,心中暗自嘀咕:这丫头是没走过江湖吧?陌生男女一见面就“不客气”,那岂不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跟着那姑娘穿街过巷,最后来到一处颇为气派的酒楼,尤其牌匾上的“谪仙楼”三个字,显然出自名家手笔。虽是第一次来南陵,欧阳飞也猜到这该是南陵城最高级的酒楼了。以南陵城的规模和地位,不可能容纳两座以上这样豪华的酒楼。 “掌柜的,把你们拿手的菜上一桌来。”那姑娘进门便敲了敲一旁的柜台,正算账的老板一激灵,刚抬头要答应,却见那黑衣姑娘已大步登上二楼,只看到一个袅娜的背影。 欧阳飞追着那姑娘脚步,问道:“不是找住处吗?上酒楼来干嘛?” 少女脚步不停,怪道:“那也得先吃饭啊,跟了你半天,你没饿我还饿了呢。放心,我请客,不会敲你竹杠。”欧阳飞哭笑不得。 上得二楼,二楼的位置竟也坐了七八成,食客大多是兵刃随身的江湖人物,正传杯换盏好不热闹,其中竟有不少欧阳飞见过的熟人,那几人陡然见到欧阳飞,俱愣了一下,一时讪讪着不知如何是好。欧阳飞见状心中雪亮,这些人齐聚南陵这穿山帮的老巢,想是存了觊觎天魔剑的心思,如今陡然见到正主儿出现,一时尴尬倒也自然。欧阳飞也不点破,淡笑着冲几个面熟的点点头算是招呼,然后跟在黑衣少女身后捡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片刻工夫,楼上的江湖人尽皆猜到了欧阳飞的身份,喧嚣吵闹声渐渐停了下来,惹得那少女瞪着眼把欧阳飞左看右看,还忍不住小声嘀咕:“你还真有些不一般,你一来大家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了。”说话间酒菜便已上来,那姑娘也不客气,为自己和欧阳飞倒上杯酒后,也不相劝,端起酒杯就浅浅尝了一口,脸上立刻露出难受的表情,张起嘴直哈气。 “喝不来就别喝,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女孩儿家最好别沾。”欧阳飞笑着端起酒杯轻呷了一口,是陈年二锅头,酒味极冲。 “谁说喝不来?”那姑娘一瞪眼,一咬牙便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却立刻被呛得咳嗽连连,脸上更涌出一阵潮红,肌肤便透出黑里透红的健美颜色。欧阳飞见状暗暗摇头,还好那姑娘已高叫小二上饭,不再强撑着喝酒,不想她吃饭的动静超过了寻常男子,唏哩呼噜的声音引得楼上众人连连侧目,望向这边的眼光都有些暧昧,一向家教严苛,讲究行止优雅、食不出声的欧阳飞不禁皱起眉头,连连咳嗽提醒,哪想那少女浑然不觉,还关心地说了句:“你嗓子不好就不要喝酒了,多喝点汤。” 欧阳飞无奈,只好小声指点:“你……你吃饭能不能文雅些?” 那姑娘愣了一下,断然道:“不能!”说着示威般连连扒拉几大口饭,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我打小就这样。” 欧阳飞再次苦笑,开始后悔跟这没教养的野丫头一路,还落在众多江湖好汉眼里,要不了多久,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恐怕就要传遍江湖,以欧阳公子一向的行止,偶尔和一两个美女闹点绯闻倒也无伤大雅,还能博个风流之名,但与这野丫头要闹出什么流言蜚语的话,也实在有失身份。 “卦!算卦!文王神卦!”一个公鸭般的声音总算救了欧阳飞一回,把楼上众人的目光从野丫头这边吸引了过去,一个尖嘴猴腮的干瘦穷酸边抚着胸口连声咳嗽,边慢慢登上楼来,若无旁人地举着卦幡在楼上蹒跚徘徊,在人丛中搜寻自己的主顾,他那苍白到死灰色的老脸和佝偻到虾米般的腰身,总让人担心他会随时倒下,一命呜呼。 “算卦的,给老子算一卦!”一个满脸凶像的大汉随手甩出一块碎银,大大咧咧向老者招招手。众人见状心中雪亮,知道这大汉是起了怜悯之心,也不愧是面恶心善的慈心虎巴老三。不想那佝偻老者看也不看,只咳嗽着断断续续地嘀咕:“小老儿算卦有一怪,人不对时百两银子一卦,还不保证算得准,人对了分文不收,还保证准确无误,人要半对不对,便收十两卦金,算个半准不准的卦。” 这规矩真是奇特!众人一听一下子来了兴趣,几个声音先后追问:“怎么样算是人对了?怎么又算半对不对?巴老三算什么?” “他拿一百两银子小老儿便给他算。”老者喃喃道。惹得众人笑着向巴老三调侃起来:“巴老三,你还是出一百两银子求个不准的卦吧。” “一百两银子?抢呀?”巴老三也笑了起来,却又有些不甘心地,“我倒要看看,这儿谁是对了的人!”说话间老者已在众人中间徘徊了一圈,最后停在角落中的欧阳飞面前,哑着嗓子问:“公子要不要算一卦?”从老者出现开始,欧阳飞就留意到他那鸡爪样的手,骨节突出,皮肤粗糙,指端瘦削尖利,该是练过鹰爪功、龙抓手之类手上功夫的练家子,如今又见他找上自己,不由得留上了心,正想看他到底打什么主意,一旁那野丫头已抢先替他答应下来,连连鼓掌:“好啊好啊!看来公子是对了的人,算准了也不用给钱,这等便宜不占白不占。”见欧阳飞没有出言反对,那老者就在打横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放下卦幡问:“公子想算什么?”欧阳飞沉吟起来,一时不知该问什么才好。正在犹豫,一旁那姑娘已凑近老者小声道:“就……就算算他的终生大事好了。” 欧阳飞不禁瞪了那少女一眼,只见她已垂下眼帘,秀目上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别人的窥探,脸上竟现出一丝难掩的羞红。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有这种表情,欧阳飞心中不禁有些奇怪,责备的话便不好说出口了。 “哗”老者把竹筒中的铜钱倾到桌上,望着那六个或正或反的铜钱,老者捻着颌下稀疏山羊须淡淡道,“公子现在恐怕无心个人私事。” “此话怎讲?”欧阳飞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公子该是急于找一件东西,”老者神色如常,“在找到之前,想必天大的事也要先放在一旁。” 欧阳飞脸色微变,深吸口气,问道:“不错,不知先生能否指点?” “明路不一定,暗路倒很有可能,”老者信口嘟囔着,把桌上铜钱扒拉了几下,双目微闭,小声念出几句似偈非偈、似诗非诗的话:“离寒十里,有寺名迦,佛门圣地,隐凶藏恶。” 欧阳飞心中默念了一遍,正要细问,老者已站起来,抱拳道:“公子,言已尽此,恕我道行浅薄,这一卦只算半准,就收十两卦金吧。” “等一等!”欧阳飞一把扣住老者手腕,“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在找东西?为我指点这些又是何居心?” 欧阳飞话音未落,老者已呼天抢地地叫起来:“公子爷,我不过是靠算卦混口饭吃,公子要不舍得付卦金,我也不敢强讨,不必动粗啊!” 欧阳飞手上其实并没有用劲,但旁人不明底细,便都把眼光转向这边,却因为是欧阳公子,众人不好说什么,不过眼中也隐隐有些不屑。欧阳飞脸上一红,只得悻悻放开手道:“十两银子一卦虽然有些贵,在下却还付得起,在下不过是想了解更多情况罢了。” 说着欧阳飞掏出一锭十两元宝递过去,却被一旁那少女一把抢了去,只见她神态悠然地轻轻抛掂着银子,似笑非笑地盯着老者问:“别人让你算终生大事,你却胡乱两句搪塞,后面这几句准与不准不论,但前面那句‘公子无心个人私事’却是极准的,照老先生的规矩,准了是不用付钱的吧?”老者闻言一呆,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着道:“姑娘说得是,我不敢收卦金了。” 说着果然转身就走,毫不迟疑,这大出那姑娘预料,心里准备下的一套巧辩说辞竟用不上了,眼看那老者要下得楼去,那姑娘突然道:“喂!老先生,卦金虽然收回,但这十两银子我还是替欧阳公子赏了你吧!” 说着便把银子扔了过去,老者头也不回,反手便把银子抄在手中,嘟囔了一句“多谢”便匆匆下楼而去。一见那老者反手抄银的手法,欧阳飞心中一凛,这可不是普通江湖人能拥有的身手。 心中默念着老者留下的几句话,欧阳飞已无心饮食,匆匆付了账下得酒楼,那姑娘也跟着追了出来,还一路大呼小叫:“喂喂喂,等等我!” “多谢姑娘好心,我现在不找住处了,咱们就此分手吧。”欧阳飞说着飞身上马,正要打马离去,却听那少女在后面高声道:“那好,我便把方才那算命先生的话告诉所有人,什么离寒十里,有寺名迦,反正我是不懂,正好向别人请教。”欧阳飞闻言一怔,不禁摇头叹道:“怕了你了,跟上来吧。”那少女闻言得意一笑,却又摇头道:“不行不行!你骑马我走路,别人要看到了还以为我是你跟班呢,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咱俩合乘一骑?” “这更加不行!”那少女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让别人看见了,叫人家以后还怎么做人?” “总不能你骑马我走路吧?”欧阳飞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话音刚落,那少女已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说:“既然你这么客气,我也不好意思拒绝,那就这么着吧。” 三 迦叶寺僧 晚霞映照着蓝天,使西天呈现出一种错落有致的赤红,像日出东升时静谧的大海,壮阔而幽远。不过这景色落在欧阳飞眼中,却总觉得那是一种充满血腥的颜色,那晚霞就像是一团团尚未凝结的污血。 “真美啊!”只有那黑衣少女仰头对着西天,眼神迷醉,不住声地喃喃赞叹,似乎从来没见过这等景色。跟在马后的欧阳飞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问:“你叫什么名字?好像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见欧阳飞问起,那少女歪头笑着说:“我还以为自己永远不值得欧阳公子一问呢,其实人家早就想告诉你了,人家的小名叫倩儿。” “倩儿?”欧阳飞嘟囔了一句,然后苦笑道,“是啊,倩儿,好像上辈子我欠了你的,这辈子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少女脸上突然没来由一红,猛地一踢马腹,轻哼一声:“言词轻薄,哼!不理你了!” 欧阳飞一怔,半晌没明白自己言词轻薄在什么地方,见倩儿连连踢马加快了步伐,欧阳飞只有苦笑着跟了上去。 天色将黑未黑之际,欧阳飞终于在樵夫的指点下,找到了一座隐在山林深处偏僻荒凉的小庙,望着庙门门楣上那斑驳古旧的“迦叶寺”三个大字,欧阳飞心中暗自嘀咕:离寒十里,有寺名迦,大概就是指这里了。原本也不知那算命先生到底要给自己指点什么,不过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到这里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儿还真有座迦叶寺,看来那算命先生也不是信口开河骗人银子。欧阳飞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点希望,上前轻轻敲了敲庙门,不一会儿,庙门“咿呀”一声开了道缝,门后隐着一个古稀老僧,用半睡半醒的浑浊老眼望着欧阳飞问:“施主何事?” 听出他言语中的不悦,欧阳飞客气地作了一揖:“大师,在下无意间听得迦叶寺的大名,冒昧前来还愿,不想因不熟悉道路,错过了贵寺敬香的时间,还望大师念在我一片诚意的份上,通融一二。” 说着把一锭银子悄悄塞了过去。银子入手,那老僧的眼光蓦地一亮,睡意全消,稍稍一抬手,那银子便悄没声息地滑入了袖中。跟着老僧舔舔干裂的嘴唇,一脸抱歉且遗憾地说:“公子,小庙的规矩是佛祖定下来的,不能偏废啊,公子还是明日请早吧。” 欧阳飞一怔,没想到老僧把银子收了还是不让进,以为老僧是心贪,正要再送上一锭,身后的小倩早不耐烦起来,推开庙门便直闯进去,嘴里还理直气壮地说:“天下庙宇都是佛祖的家,以佛祖的慈悲,肯定不会把信徒挡在自己家门外,所以老和尚你做不得主,让不让我们进去,得听佛祖的!”老僧没想到一个女子竟这般蛮横,一时竟没挡住,只得追在小倩身后高叫:“姑娘等等,小庙不容女子进来,还望姑娘见谅。” “这是什么规矩?”小倩停下脚步,用愠怒的目光盯着老和尚质问,“观音大士不是女的吗?她怎么就能进来?还被你们供在神龛里?” 老僧一窒,涨红着老脸分辨道:“女施主在敬香的时候当然可以进来,但除了那时辰,女施主是不能进庙的,这是天下所有庙宇的规矩。” “观音大士呢?不是上香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把她请出去?”小倩愤愤追问,“都是你们这帮秃驴定的这些臭规矩,把自己的名声也搞坏了。” 就在小倩和老僧缠杂不清这一会儿,欧阳飞已把小庙内的情形看了个遍,这小庙其实很小,像个小的四合院。除了正对进门天井的大雄宝殿,就只有天井两旁的厢房,一边像是厨房和茅厕,一边则是住人的僧房,四下里简陋而寂静,不像有藏人的地方。对着神龛内的佛祖拜了拜,欧阳飞再次拿出一锭银子塞给老僧说:“大师,这是我的一点香油钱,望笑纳。改天我还想在贵寺作一场法事,对了,贵寺就你一个人吗?”对银子老僧倒没推辞,不过收入袖中后却还是摇着头说:“法事恐怕是做不成了,本来贫僧还有个弟子,但他最近另有要事,所以一时忙不过来。” “另有要事?”欧阳飞皱起眉头,貌似随意地问,“不知是什么事?竟连最赚钱的法事都不做了?” 老僧警惕地扫了欧阳飞一眼,淡淡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他家里父亲病重,回去照顾父亲了。” “哦!”欧阳飞理解地点点头,“是啊,虽然是出家人,可又有几个人能完全割舍对家人的感情?” 闲聊着在庙中逗留半晌,不见有何异状,欧阳飞和倩儿只好告辞出来,刚一出庙门,倩儿便小声道:“这老和尚在撒谎!” “白痴都看得出来!”欧阳飞低声说,“不过就不知他为何要撒谎。我打算今夜在庙外守候,夜里去庙里探个究竟,这事跟你没任何关系,你还是回去吧。” “不行!”倩儿立刻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咱们现在是伙伴,有这么好玩的事当然不能少了我!” “这可不是好玩事,说不定会有莫大的凶险。”欧阳飞忙劝道。倩儿却还是不依,涎着脸笑着说:“有欧阳世家最出名的欧阳飞保护我,什么样的凶险我都不怕。” 欧阳飞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你的保镖。” “别那么小器好不好?好歹你也是欧阳公子啊,保护一个弱女子难道不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倩儿毫不气馁地胡搅蛮缠。欧阳飞见惯了家教严苛的豪门淑女,对倩儿这个脸皮堪比城墙的野丫头完全束手无策,只好叹着气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能坏我大事!” “我保证!”倩儿赶紧举起手,神情像偷吃了蜜糖的孩子。 天色终于如漆墨完全黑下来,伏在正对庙门不远的一颗枝繁叶茂大树上,欧阳飞望望星空,估摸着该是二更时分了,这会儿正是人最好睡的时候,也是夜探迦叶寺的好时候。正要叮嘱身旁的倩儿在外面等候,一转头,却发现这丫头已经靠着自己睡着了,望着她睡梦中微微翕动的鼻翼,欧阳飞突然发觉她这小巧的鼻子竟十分像南宫晓月,想起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欧阳飞心神不由一dàng,觉得和南宫晓月有着一样鼻子的倩儿也不再那么讨厌,轻轻把她放在树杈上,脱下外套仔细为她盖好,欧阳飞对这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的戒备之心减轻了许多。能在一个陌生男子身旁酣然入睡的,总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女孩。 缓缓滑下大树,刚要往庙门摸去时,欧阳飞陡然发觉远处有一丝异响,忙伏地低头,片刻后,只见一个黑影大摇大摆地顺着山间小路过来,手里还提着个黑黢黢的东西,黑影来到庙门外,也不敲门,像回家一样就推门进去,借着朦胧月光,欧阳飞猛然发觉那黑影头顶微微发亮,隐约是个光头和尚,而他手中提着的,该是一个四方的食盒。 蛇行鼠窜般接近庙门,欧阳飞轻轻翻上屋檐,只见厢房里已有灯火亮起,隐约听到那老和尚低沉的声音:“你怎么才回来?” 一个清亮稚嫩的声音不满地答道:“还不是师父那个侄子,一定要我天黑后再走。”老和尚叹了口气,哑着嗓子说:“唉!咱们往常没少得他的资助,现在他有事,咱们不能不帮他。今日里有一男一女突然闯到这里,东问西问,我看是不怀好意,咱们以后要当心点。你早些休息,明晚还要去送饭。” “知道了。”稚嫩的声音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厢房中的灯火也应声而灭。欧阳飞在屋檐上静伏片刻,只听厢房中渐渐传出轻轻的鼾声,知道今夜不会再有大的收获了,正要起身离开,陡见屋檐对面的房上,一个黑影灵猫般悄然跃下庙墙,瞬间消失在庙后。欧阳飞心中一凛,只看那人潜行隐综的工夫和转瞬即逝的身法,竟一点也不逊于自己! 又在屋檐上静伏了半个时辰,见再无异状,欧阳飞这才悄悄离开迦叶寺,往倩儿所在的那棵大树悄悄摸去,轻轻爬上倩儿歇息的那处树杈,欧阳飞陡然一惊,只见树杈中空无一人!就在这时,头顶突然有微风拂动,欧阳飞想也不想,一剑陡然上挑,随着“啊”地一声惊呼,长剑已然刺入一个人的身体。听到那声惊呼,欧阳飞的剑招总算没有用尽,总算于最后关头收回了大半劲力,不过就是这样,这一剑还是刺中了一个人的身体。 收剑接住飘然坠下的人体,欧阳飞闪电般封住她伤口附近几处血脉,厉声喝问:“你为何要袭击我?” “人家……只是……只是要吓吓你嘛,哪想你……”怀中人虚弱地靠在欧阳飞臂弯里,已痛得说不出话来。欧阳飞见状忙道:“你不要说话,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说话间欧阳飞已抱着她飞身下树,直奔南陵城。 黎明时分,倩儿已被欧阳飞送到南陵最好的大夫处,幸好欧阳飞那一剑收发随心,再加医治及时,不然她恐怕不会这么快就醒过来。望着这个处处给自己添乱的野丫头,欧阳飞不知说什么才好,尤其看她那虚弱的模样,责备的话再难说出口,只柔声安慰道:“大夫说你的伤不碍事,十天半月后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你……不会丢下我吧?”倩儿缩在被窝中怯怯地问。欧阳飞叹了口气,心中虽有千万个不愿意,还是无可奈何地道:“不会,在你的伤没有痊愈前,我不会丢下你不管。”倩儿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和喜悦,缓缓垂下眼帘,放心地沉沉睡去。欧阳飞见状便悄悄退了出来,在外间盘膝打坐安然入定,以补回几乎耗尽的精力。 一日无话,当黄昏再次来临时,欧阳飞照顾着倩儿喝了点稀粥,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总有些手忙脚乱,好几次都把粥喂到倩儿脸上,不过她好像也不计较,只红着脸不敢看欧阳飞一眼。勉强用完粥,欧阳飞待她又虚弱地睡过去后,对大夫仔细jiāo代两句才起身出门,他没忘昨夜那老和尚的叮嘱。天尚未黑尽前,他已赶到荒僻的迦叶寺外潜伏,只等送饭的小和尚出来。 尚未藏好身形,欧阳飞突然发觉在庙外林木草丛中潜伏者竟不止他一个,稍一凝神,至少便听到七八人鼻息稍重的呼吸,甚至还有人粗心压断枯枝的声音。欧阳飞心中不免多了层担忧,期待着找到天魔剑,又怕天魔剑真的突然出现。 天尚未黑尽,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和尚便提着食盒,嘴里不满地嘟囔着从迦叶寺出来,老和尚在门里细细地叮嘱,而小和尚却颇不耐烦,随意应了两声便踏上山道,甚至都懒得观察一下自己周围和身后的情形。 他刚过去,几个江湖人物便从隐秘处出来,毫无忌惮地跟了上去,欧阳飞见状眉头皱得更深,不过还是静伏不动,直等到再无人出现,才缓缓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脚,正要悄然跟上众人,陡见不远处一个青衫人灵狐般从树上掠下,远离山道向众人消失的方向悄没声息地追去。一见那人身形,欧阳飞立刻便认出那是自己昨夜见过的那个夜行人。 直到青衫人去得远了,欧阳飞才悄悄跟了上去,此时天已黑尽,前方早已看不到那个小和尚的踪迹。小心翼翼地追着青衫人在山林中潜行,转过一处山坳,前方顿时失了青衫人的踪迹,欧阳飞暗叫不好,正要退却隐藏,陡感头顶有树枝轻响,一道凌厉无匹的刀意凌空而下,直指自己头顶。虽是猝不及防,欧阳飞仍于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这猝然而来的一刀,跟着一个倒地十八翻,狼狈地滚出数丈远,心中惊骇莫名,要知道即便是偷袭,能把欧阳飞逼得如此狼狈的刀手,这个世上也没有几个。 “什么人?竟敢跟踪本公子?”偷袭者一声冷喝,虽然言词冷厉,仍能听出他语音中的惊诧之意,想必他也没料到欧阳飞能在自己这一刀下安然逃脱。而欧阳飞听到对方那有些熟悉的声音,心中又是一惊,忙试探着问:“阁下可是南宫公子?” 青衫人一怔,似乎也听出了欧阳飞的声音,当即走近两步,借着斑驳晦暗的月光总算看清了欧阳飞的面容,青衫人脸上不禁有些尴尬,忙还刀入鞘,赔礼道:“原来是洛阳飞公子,晨曦得罪,幸亏是飞公子,不然我可要酿成大错了。” 见对方果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是南宫世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南宫晨曦!欧阳飞心中一宽,不禁为自己方才从他刀下安然逃脱暗自庆幸,同时心中也生出几分得意。要知道作为欧阳世家和南宫世家年轻一辈中的两个代表人物,欧阳飞和南宫晨曦一直是江湖中人议论的焦点,虽然二人堪称一时瑜亮,可大家也还是想知道究竟谁为瑜谁为亮。可惜二人从未正式jiāo过手,并且他们之间恐怕也不会有生死相搏的机会,因为欧阳世家与南宫世家即将联姻,而欧阳飞未过门的妻子,正是南宫晨曦的嫡亲妹妹南宫晓月。 欧阳飞忙收起飞天剑还礼道:“南宫兄不必客气,不知南宫兄旷夜追踪何人?”南宫晨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转瞬即失,立刻从容一笑:“我无意间听人说迦叶寺外有天魔剑的线索,本来并未放在心上,不想知道这传言的江湖人竟不在少数,并且尽皆往迦叶寺而来。想天魔剑原是欧阳世家之物,以你我两家的姻亲关系,即便是谣言,我也不能不追上来看个究竟。”欧阳飞闻言心中雪亮,想天魔剑的传说是何等惊人,只怕江湖中没人不会为之动心,南宫晨曦即便起了争夺之心也不过分。不过欧阳飞也不点破,淡然一笑道:“多谢南宫兄美意,改天我备下薄酒,专门致谢。” “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吧?”南宫晨曦哈哈一笑,大度地摆摆手,“咱们不管这传言是真是假,先跟上去看看再说,万一真有天魔剑的消息,你我二人联手,大概不必动手就能灭了众人的觊觎之心。” “好!”欧阳飞爽快地答应下来,话音未落,陡听数里外的山谷中突然传来几声短促刺耳的惨呼。二人同时色变,那惨呼绝望而凄厉,任谁都能听出,那是人在遭到不可抵挡的袭击,临死前发出的恐惧至极的惨呼。 “不好!”南宫晨曦一声低呼,当先向惨呼传来的山谷奔去,欧阳飞也纵身而起,闪电般追了上去。二人几个起伏来到惨呼声传出的山谷,只见谷中寂寂如常,景物在晦暗月色下朦胧模糊,嶙峋乱石如黑黢黢怪兽般凝立不动,山风微微吹拂,四周并无一丝异状。来到谷中,欧阳飞身形一凝,浑身衣衫无风而鼓,神情戒备如临大敌。 南宫晨曦也停了下来,微微翕翕鼻翼,立刻于微风中闻到了淡淡血腥气,不禁握紧刀柄,与欧阳飞jiāo换了一个眼色,二人拉开些距离,一左一右顺着风向向谷底摸去。 血腥气越来越浓烈,二人也越加小心,缓缓向前摸出数十丈,欧阳飞突然踢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心中一惊,忙闪开一步,那边已传来南宫晨曦的低呼:“有死人!” 二人贴着谷底搜索了一炷香工夫,只见谷底除了八具血迹未干的尸体外,再无一个活物,八具尸体除了那个送饭的小和尚,无一不是威震江湖的大人物。二人对望一眼,脸色不禁凝重起来,欧阳飞自问即便在暗处暴然出手偷袭,自己也不可能一举击杀这八人,就算与南宫晨曦联手,恐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要做到这一点也很勉强。 “看来那传言多半是真的了,”南宫晨曦小声道。 欧阳飞疑惑地摇摇头说:“就算那穿山帮的云飞扬得了天魔剑,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武功进展如此神速。” “这正是天魔剑的神奇之处!”南宫晨曦嗓子发干,涩声道。 欧阳飞还要反驳,立刻又想起一事,不禁失色惊呼:“不好!咱们快去迦叶寺!”南宫晨曦立刻明白过来,率先往迦叶寺方向狂奔。刚冲出这山谷,只见迦叶寺方向的夜空已变成火红,显然迦叶寺已成火海。二人见状同时停下脚步,立刻意识到凶手火焚迦叶寺的目的。 见此情形,南宫晨曦开口问道:“飞公子下一步有何打算?” 欧阳飞想了想,道:“先把今日的情况回报宗主,至于下一步,我尚未想好。”南宫晨曦轻叹道:“既然南陵城能传出天魔剑的消息,并且从当前的情形看,这消息竟有几分真实可信,我想先追查这消息的源头,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欧阳飞心中蓦地一动,突然想起了那个痨病鬼一样的算命穷酸,不知道所有的消息是不是都从他那儿传出来?正想说先追查他的下落,抬头便见南陵城赫然在望,一见南陵城,欧阳飞自然就想起了那个受伤在床的野丫头倩儿,不禁叹了口气道:“目前我另有一桩事,在未了之前,恐怕暂时没有精力去追查天魔剑。” 南宫晨曦脸上露出怪异之色,忙问:“目前还有什么事比追查天魔剑更重要?”欧阳飞缓缓摇摇头:“这是我的私事,南宫兄不必多问。” 南宫晨曦只好无奈点点头说:“那好吧,如果有关于天魔剑的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 与南宫晨曦在城中客气地分手后,欧阳飞心忧虑更甚,自始至终,南宫晨曦都没有问问自己的落脚地点,显然有消息便通知自己的说法,不过是一句客套话而已,从他言谈举止间,显然已把天魔剑当成了无主之物。如果连南宫世家的人都这样认为,恐怕这江湖上除了自己的家人,再无一人可以相信和依靠。此时此刻,欧阳飞尤其想念自己的两个兄长,大哥欧阳锐和二哥欧阳玉。 就在欧阳飞正为倩儿的伤头痛的时候,欧阳锐和欧阳玉也先后赶到了南陵城,当天黄昏时分,他们也从那个算命先生那里得到了与天魔剑有关的线索。 “长安城东,上古皇陵,一代天魔,蛰伏其中!”欧阳锐喃喃重复了一遍算命先生的那句偈语,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寒光,低声道,“说!你有什么根据?这消息是从何而来?” 算命先生突然痛苦的咳嗽起来,最后强自镇定地咧嘴笑了笑,淡淡道:“公子,老朽这条贱命原本不值什么钱,公子随时可以取去,我苗灵之其实也早该死了,挣扎着活到现在,只是想为几个枉死的兄弟讨个公道罢了。”欧阳锐眼光倏然一亮,忙拱手见礼:“原来是鬼秀才苗老先生,在下若能得老先生之助追回天魔剑,自然会替老先生完成这心愿!” 算命先生淡然一笑,摆手道:“罢了,若不是因为天魔剑,锐公子大概也不会正眼看老朽一眼,咱们不过是相互利用!” “爽快!”欧阳锐哈哈一笑,道,“那我们之间就不必讲什么客套了,以你对云飞扬的了解,大概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了,难道就是那长安城东的上古皇陵?” 鬼秀才微微点了点头:“我跟了云飞扬十多年,除了这南陵城郊的迦叶寺和长安的那座陵墓,我想不出他还会藏到哪里去。” “迦叶寺昨夜已被焚毁,这么说就只剩下那座陵墓了,那是一座什么样的陵墓?”欧阳锐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中酒杯,盯着鬼秀才问。鬼秀才踌躇了一下,低声道:“那座陵墓在长安城东面七十里外的骊山北麓,是老朽十几年盗墓生涯中,见过的最大最宏伟一处陵墓,若我估计得不错,该是先秦的始皇陵墓!” “始皇陵墓!”欧阳锐失口惊呼,“难道穿山帮找到了始皇陵墓?” 鬼秀才微微颔首道:“对云飞扬来说,现在大概只有始皇陵最安全了,能够达到内城外围的盗墓者,全天下也只有云飞扬和老三两人而已,老三已死,旁人即便知道他藏身始皇陵,恐怕也无法在迷宫般的地下城内找到他的踪迹。” “幸好我们有你。”欧阳玉笑着chā话道,“以你过去的经验和对云飞扬的了解,想必始皇陵也难不倒你。” 鬼秀才再次捂住胸口声嘶力竭地干咳起来,半晌后才压住喘息苦笑说:“老朽对始皇陵的熟悉不如云飞扬,不过他熟悉的地方我也知道个大概,如果连老朽也找不到他,恐怕这世上也无人能找到他了。” “好!咱们立刻通知宗主,联络三弟欧阳飞,即刻赶往骊山!”欧阳锐说着站起来,示意欧阳玉去办,自己则对鬼秀才一拱手,“苗老先生,只要能追回天魔剑,欧阳世家永远是你的朋友。” 鬼秀才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慌忙还礼应承。 就这当儿,欧阳玉已悄然离开酒楼,以独特的渠道把这消息传递回洛阳老家。而欧阳锐则客气地搀住鬼秀才,与之携手出得谪仙楼。现在鬼秀才已经是找到天魔剑的唯一钥匙!欧阳锐对这一点相当清楚。 外面的天色尚未黑尽,就在朦胧夜色中,只见两个面目模糊的汉子并肩挡住了欧阳锐和鬼秀才的去路,欧阳锐一改往昔飞扬跋扈的脾气,拉起鬼秀才正要从边上绕开走,只听一个汉子嗡声嗡气地道:“苗老先生,咱们兄弟想请您给指点一条明路。” 欧阳锐见对方见面就点破了鬼秀才的身份,心中一凛,不待鬼秀才回答,即声色冷厉地抢着问:“不知二位是何方高人?” “在下焦颜,在下莫战,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把你那小白脸搓成烂泥!”两个汉子一人一句,默契得竟如同一人。欧阳锐心中又是一惊,这才看清二人面容,只见左边一个鼻歪口裂,黑黢黢的面容上满是绒毛,右边一个口鼻倒是周正,只是满脸的麻子,稠密得赛过满天的繁星,把他的五官轮廓均湮没其中,难怪在夜色下二人的面容都不易看真切。果然不愧是名满江湖的两个丑汉。见二人似乎没有认出自己,欧阳锐哈哈一笑道:“原来是焦颜莫战两位好汉,洛阳欧阳锐有礼了。” 两个丑汉脸上立刻显出惊异之色,洛阳三个公子的名头江湖上不知道的恐怕不多,不过二人惊异归惊异,却并没有退缩让路的意思,对望一眼后,仍一人一句缓缓道:“原来是欧阳大公子,方才言语多有得罪,勿怪。”欧阳锐见二人确实不认识自己,但却知道在这儿等着鬼秀才,想必是从别的地方听到了什么风声。以欧阳锐一向的狂傲,自然不会怕了这两个丑汉,不过现在不是争气斗狠的时候,欧阳玉又不在身边,欧阳锐便客气地道:“不知者无罪,在下不会放在心上。” 二人缓缓点了点头,立刻道:“那就好,改日再给公子赔罪,今日我兄弟二人只想请苗老先生也为我们算上一卦,指点一条明路。” 欧阳锐脸色沉下来,没想到二人竟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若在平时,欧阳锐早拔剑而起了,不过今日是为护住鬼秀才,而暗处还不知有多少人在觊觎,欧阳锐只好强压怒火冷冷地道:“苗老先生现在是欧阳世家的朋友,他要不愿意的事,谁也不能勉强!” 两个丑汉一窒,正不知如何应对,突听暗处有人高喊了一声:“你又不是他,怎知他不愿意?” 欧阳锐眼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人却已经闭了口,让人无从确定其藏身之处。欧阳锐心中暗惊,光这手隐匿功夫,此人便不是等闲之辈。 “什么人?出来说话!”欧阳锐一声厉喝,惊得四周的窗户均有人探出头来张望,却不见有人回答。见无人应对,欧阳锐便朗声道,“谁若想打我祖上天魔剑的主意,便先问问我手中宝剑答不答应!” “咦!天魔剑啥时候成了欧阳世家之物了?”先前那声音又是一声怪叫,这一次欧阳锐听得真切,一声冷哼,飞身直扑其藏身的街角,人未至,剑光已如流星般飞刺而出。只听“叮”的一声轻响,这一剑竟刺在了墙角,那人于电光火石间不仅躲过了这一剑,且没留下一点踪影。欧阳锐心中吃惊不小,能躲过自己这一剑的高手或许有不少,但能从自己眼皮低下不留痕迹逃脱的,江湖上恐怕就屈指可数了!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鬼秀才的惊呼,转头望去,只见焦颜、莫战已抓住了他的双手,显然在天魔剑的巨大诱惑下,这两个丑汉已经不把欧阳锐放在心上了。欧阳锐见状一声冷喝,返身直扑二人,手中长剑如电芒般闪烁,数招之间便让焦颜、莫战不得不丢开鬼秀才全力应对。三人甫一jiāo手,欧阳锐便知凭自己孤身一人,在短时间内要想打发二人默契的联手是千难万难,鬼秀才似乎也看出了其中关节,便悄悄逃入一旁的小巷,显然是想先离开这是非之地。欧阳锐见状大急,这一急反而不易摆脱焦颜、莫战的纠缠。 待欧阳玉听到打斗声赶回来,与欧阳锐联手击退焦颜、莫战的纠缠,再追入那小巷后,只见里面寂寂无声,哪里还有鬼秀才的影子? 南陵城短短几日便成了各路好汉关注的焦点,更多的江湖人齐聚南陵,大家都知道了鬼秀才还活着,而他更是找到云飞扬的唯一线索。可惜自那一晚从欧阳锐手里失踪后,他便彻底消失了。 欧阳飞也从欧阳锐和欧阳玉那儿知道了鬼秀才失踪的经过,以及云飞扬可能藏匿的地点,对这一点江湖上知道的人还不多,看来鬼秀才并没有把这关键的一点完全公开。所以他们在找不到鬼秀才的情况下,只有秘密赶往长安城东面的骊山北麓。欧阳世家作为有数百年历史的世家望族,什么样的人才都有,就连盗墓这等下三滥的勾当也不乏顶尖好手,既然知道了始皇陵的大概位置,欧阳锐有信心靠家族的力量闯上一闯。只有欧阳飞借口不引起其他江湖人的注意,暂时留在了南陵,以掩护欧阳世家主要力量的西进。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欧阳飞不愿丢下伤势未愈的倩儿不管。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可倩儿那种率直天真的xìng情,以及不拘小节的“粗野”,还是让见惯了大家闺秀的欧阳飞耳目一新,心中渐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只是十多天后,倩儿的伤已无大碍,欧阳飞没有理由不顾家族的使命再为她逗留南陵,分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但当他向倩儿告辞时,倩儿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欧阳飞的想象。 “走吧走吧!找你的南宫小姐去,人家一个野丫头,怎能和别人大家闺秀相比?”倩儿说着眼眶一红,猛地背转身,瘦削双肩微微耸动,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觉。欧阳飞见状有些好笑,自己与南宫小姐的婚事江湖上早已传遍,却没有料到一个素昧平生的野丫头竟会为这个吃醋,这丫头该不是对自己动了情吧?欧阳飞疑惑地摇摇头,柔声解释道:“我另有要事离开,跟南宫小姐没什么关系。” “你不是去找南宫小姐?”倩儿猛转回头,带泪的眼中露出毫无掩饰的惊喜,跟着却又勃然大怒,连声质问,“你为何不去找南宫小姐?难道你随便遇到个姑娘就忘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欧阳飞顿时哭笑不得,连连摇头道:“我说小姐,男子汉总有许多大事要做,岂能整天儿女情长,围着女人打转?” “是啊,你们男人总有做不完的大事。”倩儿眼光一黯,跟着又调皮一笑道,“这么说你是有事要做了?带上我怎样?” “不行!”欧阳飞赶紧道,脸上立时肃然,“这不是我自己的私事,它关系到家族的秘密,外人决不能参与!” “我知道,天魔剑嘛!”倩儿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不就是一把破剑,用得着闹得这么神秘?” 欧阳飞紧抿着嘴没有搭腔。倩儿见欧阳飞神态坚决一言不发,眼珠骨碌一转,指点着自己受伤处说:“你走吧,只是我的伤还没痊愈,这儿还隐隐作痛,要是哪天伤势发作一命呜呼,到阎王那里我只好如实禀报,就说是洛阳飞公子伤了我不说,还丢下我不管不顾,要去骊山追查什么天魔剑,害得我早早夭折。就算侥幸不死,别人问起我也只好这样说了。” “你讹上了我怎么的?”欧阳飞沉下脸来,心中暗自后悔与族人商议要事时没有刻意避开这丫头,如今这秘密竟成了她要挟自己的把柄。要是江湖人都知道自己去了骊山,恐怕兄长秘密行事的计划便要落空。心中正在为难,倩儿又涎着脸陪笑说:“别那么小器嘛,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欧阳公子,拿出点风度来行不行?我最多保证不再给你惹任何麻烦!”眼看无法摆脱她的纠缠,欧阳飞只得点头答道:“好吧,我带你去骊山。” 骊山北麓,一座数十丈高的土堆与骊山山脚相接,土堆呈覆斗形,长宽各有百余丈,上面长满灌木荒草,远远望去,郁郁葱葱一片翠绿,就像是一座形状规整的小土山,只是这样的土山在百里之内再看不到第二座,显得颇有些特别。当欧阳飞带着倩儿赶到这里后,很快便依着族人留下的特殊暗记找到接应者,见接应者是一直随侍在父亲身边的远房族兄欧阳昆,欧阳飞顿时体会到天魔剑在父亲心目中的重要xìng。 “我们已经探明了进入始皇陵的两条通道,”欧阳昆做事一向简洁而高效,不等欧阳飞动问便展开一张草图解说起来,“陵区范围足有数十里,堪称一座地下城市,据行家推测,有秦皇墓室的地宫该在这座封土堆下,不过这座土堆净高有三四十丈,再加埋在地下的部分,任何人也无法从上面直接打洞直达地宫,所以得由地下通道进入。” “我们是来找天魔剑,不是来盗墓。”欧阳飞打断了欧阳昆的解释,“我只关心云飞扬可能藏在哪里,不想过问始皇陵的情况。” “飞公子,”欧阳昆面色不变,耐心解释道,“云飞扬可能藏在始皇陵任何地方,而最可能的地方便是陵城之内,那里机关消息重重,稍有不慎便会做了秦皇的陪葬。你若不打算进去便罢了,你一旦要进去,即便有向导领路,我也要给你解释清楚。” 欧阳飞眉头一皱,心知欧阳昆说得在理,点头问:“什么是陵城?” 欧阳昆立刻指着草图上那个最大的方框:“就是帝王陵墓内像地下城市一样的建筑,也是皇陵的中心部分。因为有坚实的地下城墙,所以行内把它叫陵城,始皇陵有内外两城,内城该在那封土堆下,外城则在你我现在站这儿的脚下,城内有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和无数墓室,并有一条主通道直达内城,这条通道也叫司马道,通常在陵墓的中轴线上,由此可以推测整个陵城的规模,很幸运我们找到了这条通道,不过在通往内城的路上,我们已损失了很多兄弟。” 欧阳飞再次皱皱眉头,问:“这么说大哥二哥已经带人进了陵城?” “不错,已经下去三天了。”欧阳昆面露忧色,“昨日我也曾带人下去,除了找到十几个中了机关的兄弟们的尸体,我们已失去了锐公子和玉公子的消息。”欧阳飞默然片刻,又问:“你能肯定云飞扬就一定藏在这始皇陵之内?” “有兄弟发现了陵城内有人出没留下的痕迹,”欧阳昆肯定地点点头,“听锐公子讲,活着的盗墓贼中,只有云飞扬曾到过内城外围,所以可以肯定他现在藏身其中,而我们也在这方圆五十里内设下了无数暗桩眼线,他要离开陵墓来到地面上的话,也逃不过我们的监视。” “不离开陵墓,粮食怎么解决?”欧阳飞有些疑惑。 欧阳昆耐心解释道:“穿山帮曾在这儿下过大功夫,在陵城内留下了不少藏有粮食的秘密地点,以备长久使用,我们甚至发现了其中两处。至于食水,通常帝王的陵墓都会有地下水源和地下排水道。” “原来如此。”欧阳飞总算明白过来,也总算清楚两位兄长所冒的风险,不禁忧心地道,“咱们不能再等了,我要立刻下去,尽快找到她们” “好,我这就带你下去!”欧阳昆说着,斜视远处与两个手下有说有笑的倩儿,小声问,“她怎么办?” 欧阳飞犹豫了一下,淡淡道:“把她也带上,我倒想看看,她这一路紧跟着我究竟是何居心。” 四、秦始皇陵 顺着低矮的洞穴佝偻着身子慢慢向斜下方前进,新开出的通道低矮潮湿,泥土中还带着股子熏人的霉味。向有洁癖的欧阳飞强忍着恶心紧跟在欧阳昆身后,回头看看倩儿,只见她也是紧捂口鼻,一脸苦相。幸好这段新掘的通道还不算太长,摸索着走出十余丈后便到了头,洞穴底端是一个黑黢黢的深洞,欧阳昆先冲洞口吹了声口哨,听到洞里传来一声击掌回应后,才从洞口跳了下去,然后在下面轻轻弹了弹手指,欧阳飞借着他手中闪烁不定的火把大致看清了洞中的情形,朦朦胧胧像条宽阔的甬道,而自己置身之处,正是拱形甬道的顶端。 欧阳飞轻轻跃入甬道后,两个兄弟便迎了上来禀报:“三公子,咱们一直守候在这里,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欧阳飞赞许地点点头,欧阳昆则指着望不到尽头的甬道深处轻声道:“这便是直达内城的司马道,一路上机关重重,岔路无数。” 望着暗黑幽深的甬道尽头,欧阳飞平静地道:“先尽快找到大哥二哥,至于云飞扬和天魔剑,能不能找到都不太重要了。大哥二哥应该在沿途留下了暗记,这些暗记你都查过吗?” “所有暗记我们都查过,”欧阳昆忙禀报道,“但那些暗记指点着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后又回到原处,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快带路,咱们先顺着大哥二哥留下的暗记再找找!”心中焦急,欧阳飞也顾不得凶险。欧阳昆点头答应,然后回头招呼两个兄弟:“丁三、钱四,这个入口已没必要再看守,你们两个前边带路。” 二人脸上闪过一丝悲壮之色,拱手躬身答应,然后点燃两个特制的火绒,当先向甬道深处走去。欧阳飞和倩儿立刻紧紧跟上,欧阳昆殿后。一行五人,就这样慢慢隐入甬道深处那恒古不变的幽暗中。 幽幽暗道不知深有几许,火绒照不到的地方便如地府幽冥。除了五人单调的脚步声,甬道中寂静得听不到半点声息,这是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幽静,使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似乎怕稍重的鼻息惊醒了沉睡的亡灵。 “前面是一处强弩机关,我们有三名兄弟就是被那些淬dú的弩箭shè成了刺猬。”寂静中突然听到欧阳昆小声提醒了一句,声音在甬道中嗡嗡回响。欧阳飞一惊,不禁放缓了脚步,凝神戒备,欧阳昆见状连忙解释,“机关已被我们破坏,不会再发动。”说话间五人已看清了前方火绒照出的情形,只见三名汉子身上钉满弩箭,三具尸体已完全发黑,那些散落在地的弩箭,箭蔟虽已锈蚀,却依然带有一种妖异的幽蓝色。 沿途不时有岔洞散布于甬道两壁,走出十数丈后,欧阳昆突然指着左侧甬道壁上一处岔洞小声说:“这儿有锐公子的暗记,他便是从这儿进入了岔洞。”欧阳飞凝神望去,只见岔洞旁的洞壁上果然有大哥留下的印记,欧阳飞立刻道:“咱们跟进去看看。” 五人拐入岔洞,只见这条甬道比司马道狭窄矮小了许多,仅容两人并行,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欧阳昆指着甬道深处小声提醒:“十丈处有一陷阱,两个兄弟便葬身其中,陷阱对面还有一处钉板机关,不过已发动过,不会再有威胁。” 欧阳飞紧跟着丁三、钱四走出十丈左右,果然地上显出一个黑黢黢的深洞,扔下去一根火烛,只见下面是根根尖利的长矛,两个兄弟的尸体便被这些长矛穿在一起。陷阱宽有丈余,欧阳昆指着陷阱对面解释说:“那边原有个钉板,在陷阱发动的瞬间会从上面落下来,人若侥幸逃过陷阱,恐怕也躲不开那猝然而至的钉板,一个兄弟便是这样死的,幸好它也发动过了。”欧阳飞见状神情黯然,低声吩咐:“这些兄弟的尸骨一定要带回去好好安葬,他们的家人也要好好抚恤。” 欧阳昆忙道:“等正事一了,我会全力去办,现在咱们人手不够。” “这也是正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欧阳飞说着正要跃过陷阱,丁三忙道:“公子等等,让小人先过去看看。” 欧阳飞点点头,看着他轻盈地从陷阱上一跃而过,借着他手里的火绒,只见他刚踏足陷阱对面,陡听“呼”地一声轻响,一块布满尖钉的铁板由上而下直落下来,丁三忙一个倒翻要退回陷阱这边,哪想陷阱中的铁矛暴然shè出,把丁三凌空刺穿,跟着他的身体重重落入陷阱,那一声短促的惨呼在甬道中飘飘dàngdàng地传出了老远。 欧阳飞慌忙拉起倩儿紧贴洞壁,全神戒备,半晌不见再有异状,这才厉声质问:“不是说已经发动过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昆一言不发,飞身跃过陷阱,看了看那钉板和甬道顶端,不禁恨声道:“不知是谁把这钉板又安放了回去,人一踏足这边的机关,钉板便会再次落下来,可惜方才咱们看不清这边的情形,不然丁三也不会上当!”欧阳飞见状心中雪亮,只有云飞扬才熟悉这些机关,恐怕他正在暗处监视着自己,正要出言警告大家当心,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只听倩儿在身后抖着嗓子小声道:“咱们还是……还是回去吧,这些歹dú的机关简直比厉鬼还可怕!” “那怎么行?”欧阳飞断然道,“我两位兄长尚失陷其中,就算没有天魔剑我也不能就此离开,你要害怕可以先回去。阿昆,你先带她上去,我在这儿等你!” 欧阳昆点点头:“这样也好,这原本不是女孩儿该来的地方。” “你若不回去,我也决不走!”倩儿脸色煞白,却咬着嘴唇坚决地说。欧阳飞见状心中又有些疑惑:难道她一直跟着自己,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吧,那你自己要当心。”欧阳飞淡淡叮嘱了一句。 欧阳锐留下的记号引领着众人在迷宫一样的地下甬道中穿行,一路上又遇到两处再次发动的机关,只是这回大家都十分留心,没有人再大意受伤。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众人在那些暗记的指引下又回到了最大的那条司马道。欧阳飞望着黑黢黢的甬道,心下黯然,如果没有多的线索,要在这迷宫一样的地下城市中找到兄长,恐怕比大海捞针还难。 “方才倒数第三个洞口,好像有人进入的痕迹。”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倩儿突然小声说,“那石壁上似乎有剑痕。” 欧阳飞疑惑地转望倩儿,不解地问:“倒数第三个洞口?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倩儿脸上一红,小声道:“我在家闲暇无事,喜欢研究机关消息做消遣,这墓道似乎是按记载中的众星拱月阵形建造,咱们若按方才那些标记走,只能在外城内打转。” “众星拱月?”欧阳昆面色一肃,冷声问,“这种阵形只见于前人的典籍中,似乎从未流传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普通人恐怕连这名字都没听说过。” 倩儿听出了欧阳昆言语中的怀疑,立刻一扬下颚,不满地道:“信不信由你,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欧阳昆一窒,一时无言以对,便把目光转向欧阳飞。欧阳飞略一踌躇,望着倩儿缓缓地点点头:“好!我信你!咱们原路退回去,从倒数第三个洞口转向陵城方向。” 原路回到倩儿所指的那个洞口,果然在洞壁上发现一道并不显眼的剑痕,欧阳飞抽剑顺着剑痕的方向比划了一下,立刻说:“这是咱们家的剑招,从这出剑的角度看,是受到袭击时使出的防守招式!” 欧阳昆面有忧色,喃喃道:“莫非大公子和二公子从这儿进了这条甬道?可为何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路标?” 欧阳飞想了想,推测说:“只有一种解释,这偷袭者来得突然,逃得迅捷,大哥二哥没顾上留下记号就追了上去,就此再没回来。” 众人一想也只有这种可能,便都用征询的目光望着欧阳飞。欧阳飞深深吸了口气,肃然道:“咱们便由这儿进去探寻,就算里面是阎王殿,也只有小心闯上一闯了。” 四人小心翼翼地顺着甬道向里探去,这条小甬道曲曲折折,路上不时能发现两侧的石壁上有零星的刀痕或剑痕,见到这些痕迹,欧阳飞越加肯定自己的推测。想大哥二哥定是缠上了偷袭之人,一路追战,哪还有心思留什么标记?见那些痕迹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两道剑痕之外,只有一道刀痕,欧阳飞心中有些惊诧,暗问:谁能独自一人迎战两位兄长,还使两位兄长完全没有机会留下标记? 顺着这条甬道不知深入了多远,甬道渐渐向下倾斜,越来越陡,当众人终于走到尽头时,已经不知又斜着向下探入地底多深了。前方,一堵光滑的坚壁挡住去路,坚壁一侧,一个新开出的大洞赫然在目! 欧阳昆小心翼翼地用火绒照了照坚壁和那洞穴,诧异道:“这面坚壁该是皇陵的内城墙!却没想到居然深入地底如此之深,更不知被什么人掘开了一个洞进去!”说着扔进去一块探路石,只听那石头骨碌碌滚出老远,越来越快,半晌也不见停止。众人顿时明白,洞里又是一个斜着下去的陡坡。 “大哥二哥定是从这里进了内城!且再没有出来!”欧阳飞神情凝重,慢慢道,“里面凶险可想而知。我最后警告一次,若不是我欧阳家的人,最好选择等在这里。” 欧阳飞话音刚落,身后的钱四便急道:“飞公子,我虽不姓欧阳,却也是欧阳家一员,在这个时候我岂能退缩?” 欧阳飞尚未回答,倩儿已咬着牙道:“既然已跟着你到了这里,我又岂能不进去?” 欧阳飞最后看了一脸坚决的倩儿一眼,微微点头:“那好,咱们便进去,若有何凶险,各人自己要当心!” 从洞中穿行丈余,里面是一条带有阶梯的甬道直通地底,不知深有几许,四人由钱四和欧阳昆打头,倩儿居中,欧阳飞殿后,缓缓顺着阶梯一步步探向漆黑幽深的地底。行约数十丈,只见前方豁然开朗,一个空旷的大殿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尚在惊异,陡听倩儿一声渗人的尖叫:“那里有好多人!” 众人忙顺着倩儿所指望去,在火绒黯淡的光芒照映下,只见前方是一片整齐的黑影手举剑戟在黑暗中寂寂而立,像一队肃穆威严的军队。众人还来不及躲藏,又听钱四一声恐惧的惊呼:“那边也有,四处都有。” 众人渐渐看清了周围那些朦胧的黑影,像一队队军容严整的步卒,把四人完全围在了中央!众人忙抽出兵刃戒备,慌乱中却听欧阳飞轻舒了口气,从容道:“这些不是zhēn rén,想必是用石头或陶土塑成的塑像吧?” 欧阳昆也走上前,一剑挥向一个兵士的头颅,那头颅顿时骨碌碌滚出老远。却见那兵士无头的身体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欧阳昆举起手中火绒照了照,立刻轻声道:“没什么,只是些泥塑的雕像罢了。” 众人总算看清了那些泥塑的兵士,不禁长长舒了口气,不过一见如此规模空前的兵马泥俑阵,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恐惧。倩儿更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自语道:“我还以为是阎王爷的十万地府鬼兵呢!” “如果我估计得不错,葬有秦始皇龙体的地宫就该在这附近或地下了。”欧阳昆饶有兴致地举着火绒四下照了照,笑道。不过众人心情却一点儿也不轻松。就在这时,只听“咕咚”一声响,正四下查看的钱四突然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手中的火绒落地后,四周一下暗了许多。 “我……我头好晕!”倩儿说着也扶着欧阳飞渐渐软倒在地,欧阳飞见状大骇,忙扶她躺下,伏地戒备。欧阳昆则举着火绒小心翼翼地来到钱四身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惊呼:“钱四死了!” 这下剩下的三人差点儿魂飞魄散,那钱四既没有中机关又没有受人暗算,就这样不知不觉一命呜呼,难道是被这墓中的厉鬼索去了xìng命?众人心中顿时凛凛惊惧。欧阳昆更是颤着嗓子喃喃道:“火绒尚在燃烧,不会是因闭气而亡,难道这儿……这儿真是有……鬼?”欧阳飞此刻也感觉到头脑晕沉,忙低呼:“这儿有古怪,咱们先退出去!” “哈哈哈,晚了!”陡听一声的狂笑,一个黑影从暗处扑了出来,身材高大魁梧,乱发披肩,满脸污垢,一双锐眼熠熠闪光。 “什么人?”欧阳昆一声呵斥,一跃而起。那人哈哈一笑,傲然道:“你们不是要找云飞扬吗?老子就是云飞扬!你们不是要找天魔剑吗?这里就是天魔剑!” 蒙中只见他手里高举一柄黑黢黢的长剑傲然而立,如黑暗中高举夺命杵的死神!欧阳昆见状心中一喜,猛然扑了上去,脚下撩yīn腿直踢其下yīn,左手缩喉拳击其咽喉,右手则屈指成抓直夺天魔剑! 云飞扬鬼魅般后退一步,欧阳昆的招数尽皆落空,但意外的是,他居然一把就夺下了天魔剑,大约是太出乎预料,欧阳昆足愣了半晌,才举剑惊喜万状地不住狂呼:“我夺到天魔剑了!我夺到天魔剑了……” “是吗?”云飞扬等他呼声稍歇才淡淡道,“只怕你高兴得太早。”说着一掌直直击来,欧阳昆忙把尚未出鞘的天魔剑藏在身后,立刻挥掌迎上去,一向以内力自负的他,根本不惧与任何人对掌。两掌相接,墓中顿时bào出一声低沉的闷雷,云飞扬端立不动,而欧阳昆巨大的身躯平平飞了出去,直飞出数丈之遥,一路喷出数口鲜血。反观云飞扬则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负手而立,还悠然说了句:“老子只用了三成功力。” “看剑!”欧阳飞一声低喝,一剑直向云飞扬咽喉,他想趁对方天魔剑脱手之际,以名传天下的飞天剑抢攻。眼看便要刺中目标,只见云飞扬鬼魅般一个闪身,跟着一掌划出,迅猛如电,欧阳飞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掌击在自己剑脊之上,自己居然躲之不开,这一掌实在是快得超出了人的想像!只听“啪”一声脆响,百炼精钢的飞天剑,居然被一掌击成数段!欧阳飞捂着虎口开裂的右手,目瞪口呆地盯着状如魔怪般的云飞扬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一招击败,虽然自己现在功力打了些折扣,但这也实在太不可思议! “天魔剑现在是我的!谁能夺去?”云飞扬一声长啸,探手遥遥一抓。数丈开往,紧紧攥在欧阳昆手中的天魔剑,居然像活物般凌空飞入他的手中。欧阳飞见状双脚一软,跌坐于地。这是传说中的隔空取物啊!但从数十丈外全凭内力取物,就连最荒谬的江湖传说都不敢这么大胆! 此刻欧阳飞面如死灰,心知即便把天魔剑拿在自己手中,也任由云飞扬予取予夺,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保有! 方才竭尽全力的一招被人轻易击破后,欧阳飞顿觉头脑中的晕眩感和腹中的恶心再难抑制,不禁发出一阵痛苦的干呕。云飞扬见状哈哈大笑:“知道厉害了吧?你们也不看看那里!”说着云飞扬指向一个角落,叹道:“穿山帮上一辈的高手全栽在这里。秦始皇啊秦始皇,你果然不愧是千古一帝!旷世魔君!你就连死了千年之后,都能杀人于无形!” 欧阳飞顺着他所指望去,骇然发现那个yīn暗的角落里堆满了横七竖八的森森白骨,重重叠叠不知有多少。只听云飞扬悠然道:“现在你们已在死亡边缘,不需我动手,任你功力再深,再有盏茶工夫也要一命呜呼。如果你们想活命,便给我磕头,拜我为主人,从今往后唯我之命是从,我便救你们一命。要快!这里我都不敢呆得太久!” 欧阳飞面色煞白,淡淡地道:“死则死也,何来这么多废话?” “飞哥,我……我好难受。”就在这时,突听昏倒在地的倩儿喃喃低呼。欧阳飞一怔,临死之际倒也没注意到她突然唤了一种亲切的称呼。欧阳飞挣扎着爬过去,把她搂在怀中柔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 躺在欧阳飞怀中,倩儿稍稍平静了些,紧紧抓住欧阳飞的手,突然问:“飞哥,你……你是不是喜欢倩儿?”欧阳飞又是一怔,见她眼光黯淡,面色灰败,不忍让她失望,便轻声道:“当然。” “我好高兴。”倩儿轻吁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甜蜜。欧阳飞见状忍不住问:“你一路跟我到这里来冒险,难道就为这个?” “是啊!你以为还有什么原因?”倩儿说着把头靠入欧阳飞怀中,不过转眼间,她的脸色又蓦地一变,突然毫无征兆地一巴掌扇在欧阳飞脸上,却因浑身无力,这一掌如同温柔的一拂。但她脸色却一点不温柔,瞪着欧阳飞厉声质问:“你怎么能喜欢我?你怎么可以喜欢我?你这个见异思迁的薄幸郎,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少,你给我滚开!”说着便把欧阳飞使劲往外推,欧阳飞莫名其妙,以为是她临死之际神志不轻,便把她拥进怀中,在她耳边喃喃道:“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心底真的是喜欢你,我没有骗你。”不想欧阳飞越这么说,倩儿越加愤怒,使命擂着欧阳飞肩头怒骂:“你这个花花大少,给我滚开,快放开我!” 二人正在纠缠不清,只见一旁一直爬伏不动的欧阳昆突然挣扎着起来,顾不得抹抹嘴角鲜血,像狗一样爬到云飞扬脚下,抱着他的腿声嘶力竭地大叫:“主人!主人!求你救救奴才一命!” 云飞扬哈哈大笑,一把抓起欧阳昆那庞大的身躯抗在肩上,转头看向欧阳飞:“我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做我云飞扬的奴才?” 欧阳飞冷冷道:“你滚吧,让我们安安静静地死!” “你他妈想死老子偏不要你死!老子不信制不服你!”云飞扬说着大步过来,先把地上的火绒叼在口中,然后一把捞起二人抗在肩上。只见他肩负三人,却并不影响其行动步伐。望不远处那进来的洞口,大步而去。 三人被云飞扬背着出了内城,在陵城中不知又穿过多少条甬道,最后来到一间宽阔的墓室。墓室中流光溢彩,一片明亮,进入那墓室后三人才发觉,墓室四壁居然嵌有四颗夜明珠,把墓室照得如同白昼。但更让人欧阳飞惊异的是,墓室中居然还有四个人,四个大活人! “到了!”云飞扬说着把三人扔到地上,那四人立刻跪倒在云飞扬面前,抢着大声喊:“给主人请安!祝贺主人马到成功!”欧阳飞目瞪口呆地望着四人,喃喃道:“大哥!二哥!南宫兄!鬼秀才!你们……” “奇怪吧?”云飞扬哈哈大笑道,“他们先你一步,成为我云飞扬的忠实奴仆,也即将在我的率领下,征服整个武林,进而征服全天下!”说着也不理会欧阳飞的反应,一把抓起欧阳昆,一掌按在其后心,凝立不动,顷刻间只见欧阳昆头顶冒出丝丝雾气,欧阳飞见状才恍然大悟。方才在那地宫之上,大家定是中了剧dú,可那是什么样的dú?居然无色无味,不知不觉间便能杀人于无形?以欧阳飞的江湖阅历,竟猜不到一点端倪。 不到盏茶工夫云飞扬便放开手掌,欧阳昆面色顿时精神了不少,慌忙拜倒在地,大声道:“谢主人救命之恩!” 这当儿欧阳锐、欧阳玉、南宫晨曦、鬼秀才四人脸上已没有了初见欧阳飞时的尴尬,争相向云飞扬献媚奉承。云飞扬却不理会众人,一把抓起倩儿看了看,厌恶地自语:“这么丑、武功又这么低的女人本不想救,不过老子在这里整天嚼生米喝凉水,有个女人做饭也好。”说着一掌按向倩儿后心,早已昏迷不醒的她,头顶也顿时冒出氤氲白雾。 “放开她!”欧阳飞挣扎着大叫,可惜手脚酸软,连站都站不起来。这时欧阳玉突然对他小声道:“三弟,你还是归顺了吧。” “二哥,你这是什么话?”欧阳飞吃惊地盯着欧阳玉,连声质问,“你怕死也就算了,难道你要我也像你一样做这魔头的奴才?” “咱们不是怕死,”欧阳锐chā话道,“而是主人给我们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欧阳飞转头望向南宫晨曦,连声问:“连一向骄傲的你,也甘愿做奴才?”南宫晨曦脸上并无一丝尴尬惭愧,反而一本正经地道:“这个世界有几个不是奴才?就说这秦始皇手下的丞相李斯,大将军王剪、蒙恬之流,哪一个不是秦始皇的奴才?但在旁人和我们这些后人眼里,哪一个又敢不称他们是一代名臣名将?哪一个又不对他们羡慕不已?” “没错!”这当儿云飞扬已为倩儿驱去体内dú素,傲然道,“只要你们随我征战江湖,一统天下!老二你就是我的李斯,欧阳兄弟和南宫晨曦便是我的王剪、蒙恬!” 说着云飞扬放开倩儿,叹息道:“可叹天魔剑的前几个主人,只知道仗恃一身本事横行江湖,滥杀滥jiān。看来只有我云飞扬,才是这天魔剑的真正主人!我要靠它建立千秋霸业,像秦始皇一样,做一个千古帝君!” 众人又是谀声如潮,鬼秀才更是一跪到地,呜咽道:“多谢帮主不杀之恩,小人原来对帮主心怀愤懑,不惜引人追杀帮主,不想帮主居然一点也不记恨,还把小人比作千古名相李斯,小人惭愧!”云飞扬哈哈大笑,拍拍鬼秀才肩头道:“幸亏你给我引来这些个年轻高手,使我可以在短时间内把他们调教成仅次于我的绝顶强人,成为我征服天下的先锋干将!” 众人脸上都露出神往之色,跟着相互击掌欢呼,南宫晨曦更对欧阳玉和欧阳锐抱拳道:“以后大家便为同一个目标奋斗,以前多有得罪,还望二位公子不要怪罪才好。” 欧阳锐一把执起南宫晨曦的手笑道:“若不是你挑动焦颜、莫战来找我麻烦,你趁机劫走苗先生,又引我们进地宫中dú,咱们也不会有同朝为官的机会,我岂会怪你?” 南宫晨曦尴尬一笑,忙解释道:“我是和苗先生进去后发现不对,赶紧退了出来,才想起引你们进地宫加害你们,我好独吞天魔剑,却没有想到主人此时的武功,根本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预料,可笑我还想独自对付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跟着笑了一回。鬼秀才则虚心地向云飞扬请教:“那内城中究竟是什么dú,居然如此霸道,历经千年仍能杀人于无形。” 云飞扬轻轻一叹:“老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当年你在外面接应,难怪完全不知情。那是水银啊!当年秦始皇下葬之时,不知在地宫中倾入了多少水银,史载始皇陵地宫中有‘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的描述,可惜当时穿山帮的前辈们对此却没有在意,结果全被变成了雾气的水银所杀。就是到今天,地宫中水银已完全干涸渗入泥土,也仍然不是人能进去的。秦始皇真不愧为千古一帝,用如此多的水银来防腐防盗,使咱们即便找到他的地宫,依然只有望洋兴叹啊。” “秦始皇算什么?主人将来定能把他比了下去!”一直chā不上话的欧阳昆终于抽空奉承了一句,云飞扬脸上露出欣赏之色,拍拍他的肩头道:“你很聪明,方才天魔剑入手,你也感觉到它的神奇了吧?” 欧阳昆忙惶恐地跪倒在地,颤声道:“小人决不敢再碰天魔剑!” “那怎么行?”云飞扬一瞪眼,“我就是要用天魔剑把你们调教成绝世高手,不然我要你们何用?” 欧阳昆脸上顿时露出神往之色,连忙大声谢恩,激动之情溢于词表。就在众人阿谀奉承声中,陡听欧阳飞喘着气哈哈大笑:“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我还是赶紧死吧,不然真不知会看到你们要疯成什么样!” “你死不了!”云飞扬说着,一把抓过欧阳飞,一掌贴在他的后心。顿时,欧阳飞感到后心处一股浑厚如大海、汹涌如江河的内力澎湃而来,刹那间便渗进四肢百骸,使人有说不出的舒服。片刻间,那头晕恶心的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是所有人中根骨最好的一个,”云飞扬说着放开手,赞许地点点头,“我可不想把你浪费了。” “你休想要挟我!”甫一驱散水银之dú,欧阳飞立刻转身一掌击在云飞扬胸膛上,这势力浑厚的一掌,居然像碰上了一座巍巍不动的高山,又像击中了滔滔不绝的大海,居然连个涟漪都没有泛起。欧阳飞仍不甘心,立刻变掌为拳猛击,却见云飞扬纹丝不动,也不还手,脸上带着惬意的嘲笑,似乎还享受得很。欧阳飞见状终于颓然坐倒在地,突然发觉自己在云飞扬面前,简直像个没任何杀伤力的三岁小孩。 “三弟你好大胆,居然敢伤害主人!”欧阳锐与欧阳玉齐声厉喝。南宫晨曦更是闪身拦在云飞扬身前,做出一副舍身护主的忠勇模样。 “无妨,他伤不了我。”云飞扬说着推开拦在身前的南宫晨曦,望着欧阳飞淡淡道,“你没有见识过天魔剑的奇妙,所以不甘心归顺于我,我不会怪你。来!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天魔剑!” 说着云飞扬从背上拔出天魔剑,强行塞入欧阳飞手中,欧阳飞顿时感到手中似乎有一股煞气在游走。云飞扬拍拍他的肩头叮嘱道:“运起内力,你很快就能知道它的奇妙。” 欧阳飞本yù不从,不过心中的好奇终于还是占了上风,便依言催动内力,顿觉四肢百骸内力渐渐涌动,似乎比往日浑厚强大了许多。片刻间内力运转三个周天后,只感到浑身那澎湃的内力几乎要把身体涨bào,经脉更生出一种要寸寸断裂了的感觉,正在这痛不yù生之际。云飞扬已一把夺下天魔剑,解释道:“你身体尚不能经受太久的刺激,不然会被充盈满溢的内力震断自己经脉,以后你有的是机会。” 天魔剑一脱手,欧阳飞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顿觉浑身轻松,直yù乘风而起。内力浑厚充盈,在四肢百骸澎湃汹涌。就这短短三个周天,居然比自己苦练上三个月的效果还要明显,进步还大。欧阳飞不禁惊呆了,也终于明白和理解大哥口中“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意思。想学武人谁不是在不断努力突破自身的极限,达到一个又一个武学的高峰,每达到一个高度,那种欣喜若狂的成就感是无可比拟和形容的。此时此刻欧阳飞才知道,自己以前那些引以为傲的成就,在天魔剑面前简直不值一提。自己过去那远超常人的武功进步速度,此刻竟觉得像是蜗牛在爬,而手握天魔剑,则像是背上chā上了翅膀,可以直飞入云霄。短短三个周天便有这等效果,如果长期修炼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欧阳飞简直不敢想像!但他十分清楚,那是一个穷自己一生精力也无法窥到其门径的高度,是任何武林神话和传说都没有描述过的高度。一想到这,他便激动得不能自己。 “现在,不知你还会不会像方才一样一心想死?”云飞扬望着泪流满面的欧阳飞淡淡道。欧阳飞浑身一震,似乎才从冥想中回到现实,慢慢低下头,他终于拱手低声道:“我……愿意……归顺主人。” “跪下大声说!”云飞扬一声厉喝,面色肃穆森冷。欧阳飞犹豫了片刻,终于慢慢跪了下去。 “不要!”突然响起一声凄切的惨呼,只见倩儿一脸煞白,泪流满面,摇摇yù倒,尤挣扎着大叫,“你是名满江湖的飞公子!你是欧阳世家第一年轻高手!你是所有江湖人心目中的偶像!你这一跪下去,这辈子就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欧阳飞浑身一颤,不敢看倩儿一眼,面露苦笑,终于还是缓缓跪了下去。随着他的跪倒,泪流满面的倩儿也软倒在地。 “哈哈哈……”云飞扬放声狂笑,“江湖中最骄傲最自信的洛阳飞公子都拜倒在我云飞扬脚下,这天下还有谁不可征服?” 黑暗的皇陵中不知天日,欧阳飞不知道自己留在这皇陵中已有多少天,只觉得这不长的时间内,自己的内力是如此突飞猛进,早已达到了一个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高度。云飞扬也在抓紧时间让大家轮流用天魔剑苦练,只等一朝出墓,便要横扫天下。 倩儿则负责为众人烧水做饭,这附近有水源也有穿山帮以前留下的粮食。唯一难觅的是柴火和器皿,器皿倒也罢了,有陪葬品可以代用,只是柴火,则必须到陵墓深处四处去寻觅。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云飞扬越发烦躁焦虑起来,似乎被一种动物的本能困扰着。每着看倩儿的背影都两眼放光,但一见倩儿面容,又总忍不住“啐”一口,低声骂一句:“晦气!”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这天吃饭的时候,他猛一把抱起倩儿便往里面那间墓室走去,事发突然,倩儿愣了半晌,当她发出尖叫时,已经被云飞扬强行抱入墓室中。 众人对倩儿的哭喊尖叫充耳不闻,继续埋头吃饭,只有欧阳飞缓缓抬起头,搁下饭碗,慢慢向那墓室走去,众人奇怪地望着他,没一个阻拦。 “放开她!”正在剥倩儿衣衫的云飞扬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不禁怔了怔,回头一看,只见欧阳飞一脸煞白站在门口。云飞扬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滚出去!” 欧阳飞没有动,直直地盯着云飞扬,面色越显惨白。云飞扬被他瞪得有些发毛,浑身yù火顿时烟消云散,转头见怀中的倩儿眼下那块黑色胎记,在夜明珠照耀下越发恶心,不禁低骂一声:“晦气!”说着一把把她扔了出去。倩儿就势扑入欧阳飞怀中,虽然仍是满脸泪痕,但眼中却闪着异样的惊喜。 每做一顿饭都要到越来越远的地方寻找柴火,倩儿一直不敢一个人去,开始大家还轮着陪她,后来大家都忙着练功,每次就只剩欧阳飞陪她了。这天,欧阳飞陪她来到一处远离练功的墓室所在,望着神情憔悴凄楚的倩儿,他突然把自己手中的火绒塞入她手中说:“你走吧。” “什么?”倩儿一时没明白。欧阳飞黯然道:“你留在这儿太危险,以你对机关消息的熟悉,应该能逃出去。” “我不走!”倩儿咬着嘴唇,神情坚决,“你不走,我就不会走!” 见欧阳飞痛苦地摇了摇头,倩儿猛一把抓住他说:“杀了云飞扬!只有杀了那疯子和暴君,你才能重新做人!”欧阳飞神情惨然,黯然道:“虽然我武功提高了许多,但仍然没有一丝一毫机会。” “你可以联合他们,至少你大哥二哥会帮你!” 欧阳飞神情越发痛苦,垂头道:“现在除了你,我谁都不敢相信!” 倩儿脸上渐渐现出一种异样的安详,突然道:“那我帮你!” “你?”欧阳飞黯然摇摇头,“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帮我?” 倩儿缓缓把欧阳飞拥入怀中,凄楚地嫣然一笑道:“你没有听说过形容女人的一句话吗?” “什么话?” “倾国倾城!”倩儿喃喃道。 欧阳飞一怔,苦笑着摇头道:“除了那次意外,你吸引不了他。” “我一定能。”倩儿脸上露出一种奇特的庄重,声音异常肯定,“待会儿云飞扬歇息的时候,我会主动进入他的墓室,你听到我的叫声便冲进来,你一定要听到我的叫声才冲进来,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不行!”欧阳飞猛地一把抱住倩儿,断然反对。 “飞哥哥,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爱上一个人,”倩儿脸上泛起一丝甜蜜,轻轻靠在欧阳飞肩头,喃喃道,“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下去,如果你继续做云飞扬的奴才,那我情愿去死!” “不行!”欧阳飞还是摇头,“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我愿意!”倩儿抬起头,用深情的眼眸凝望着欧阳飞足足有半晌,才突然低声说,“你为何要做他的奴才,你要杀了他,你就可以拥有天魔剑。”欧阳飞心中一动,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话。倩儿猛地把他抱入怀中,狠狠地在他脸上吻了一口,然后在他耳边低声叮嘱:“你一定要记住,听到我的叫声才冲进来!” 云飞扬休息的墓室响起撕裂衣物的裂帛声,然后是云飞扬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外间的几个人充耳不闻,继续休息练功,只有欧阳飞双眼充血,手握剑柄,紧咬牙关,直到嘴角有血悄然而下也不自知。 终于,在云飞扬越来越粗重的轻吼声中,传来倩儿一声轻叫,像是呻吟,又像是快乐的尖呼。云飞扬也是一声嗷叫,像是突然放下了什么重物。几乎同时,欧阳飞猛冲进去,他的身形此刻已如鬼魅般迅捷,再不是当初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了。 一剑刺入那个赤luǒ大汉的胸膛,只见他犹沉浸在快乐的颠峰中,对穿胸而过的那一剑竟浑然不觉。待他发现前胸上突出的剑尖时,已经无力地软倒在地。几乎同时,欧阳飞一把抓下自己长袍飞速罩在石床上那具赤luǒ的胴体之上,跟着突然一声惊叫:“是你!” 石床上,袍子遮住了那人的身子,但露出了她那张原本白皙明艳,堪称倾国倾城,但此刻却一片煞白的脸。对这张脸欧阳飞再熟悉不过,那是未过门的妻子南宫晓月的脸! “怎会是你!”欧阳飞脱口惊呼,一脸茫然、懊悔、羞愧、痛心……种种感觉片刻间在心中jiāo织纠缠,像无数条蛇虫在胸腹内撕咬穿chā。只觉得世界瞬间坍塌,自己则像被一下子倒空了的袋子,无力软倒在床前。 “飞哥,让我最后再这么叫你一次吧,”南宫晓月无力地抚着欧阳飞的脸,“我希望你做回从前那个骄傲自信的飞公子。”说到这南宫晓月苍白的脸蓦地一红,黯然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没脸再嫁入欧阳家,你也不用太难过,咱们就当……就当……就当从来没见过吧!” 欧阳飞蓦地一声嗷叫,一把把南宫晓月搂入怀中,声嘶力竭地咆哮:“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欧阳飞的妻子!无论发生什么事,谁也决不能改变这个实事!”这声嗷叫终于惊动了外间的几人,众人犹犹豫豫在门口探头张望,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已然气绝的云飞扬。在一瞬的错愕之后,一条人影蓦地冲入这墓室,拿起石桌上的天魔剑就往外冲,外间顿时传来呼喝打斗的声音,激dàng澎湃的气流像闷雷般在墓道内四处冲撞。 不过这些对欧阳飞来说,都已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他只痛心地搂紧南宫晓月,不住呢喃:“我怎么这么傻?我怎么这么笨?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我居然看不出是你!我还总是揣测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又以为你只是一个爱慕我的无知小姑娘,我居然就没想过,除了你,哪一个素不相识的爱慕者,会为我做这样大的牺牲?” 南宫晓月勉强一笑,羞涩地低声道:“我就是怕你认出我来,那人家多没面子。所以无论外貌、举止、声音、行事,我都故意装得和本来的自己完全不同,我只想在近处看一看我未来的夫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渐渐地,倩儿这个身份不知不觉地融入了我的灵魂,不知不觉地与南宫晓月分离,也在不知不觉间真正喜欢上了你。所以当你念念不忘南宫晓月,却对倩儿不屑一顾的时候,倩儿自然十分生气,大吃南宫晓月的醋。但当你说你喜欢倩儿的时候,南宫晓月又会生气,骂你是个见异思迁的薄幸郎。现在你告诉我,南宫晓月和倩儿,你究竟喜欢哪个更多一些?” 欧阳飞茫然地望着南宫晓月那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心中不断jiāo替出现丑而率真的倩儿和绝美而矜持的南宫晓月的脸,木然半晌,最后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无论是倩儿还是南宫晓月,都是我欧阳飞最爱的妻子!” “你……你果然是个花心大少,这么贪心!”南宫晓月脸上闪过一丝嗔怪,又是一掌扇向欧阳飞的脸,不过这一掌落在欧阳飞脸上时,却已变成了温柔的爱抚。轻轻为欧阳飞摸去眼泪,南宫晓月黯然道,“只可惜无论是倩儿还是南宫晓月,都已经不可能再做你的妻子了。欧阳世家的尊严是不容玷污的。” “不行!”欧阳飞猛地把南宫晓月拥进怀中,断然道,“不管你怎么骂我打我,倩儿和南宫晓月我都娶定了,去他妈的天魔剑,去他娘的家族尊严,我宁愿不要欧阳这个姓,也决不能再失去你了!” 南宫晓月脸上现出一丝娇羞,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藏入欧阳飞怀中。就在这时,欧阳飞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从后心直穿到前胸,骇然推开南宫晓月低头一看,只见半截刀尖穿过自己身体后,也同时穿进了她的身体。对这柄模样奇特刀欧阳飞十分熟悉,那是金陵晨曦斩!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南宫晨曦的狂笑,“天魔剑是我的了,再没有人跟我争夺,我才将是秦始皇那样的千古帝君!” 说着转身便走,无意间似乎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忙停步转回头,骇然瞪着欧阳飞怀中的南宫晓月惊呼:“小妹,怎么会是你?” “大哥,谢谢你这一刀,总算让我和飞哥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南宫晓月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南宫晨曦脸上一阵青白不定,呆立半晌,最后一跺脚,说了声:“妹子,好歹你是死在自己夫婿的怀中,别怪大哥。”说完转身就走,不再回头,不想刚冲出墓室,却又一声惊呼退了回来,只见外面甬道不知从何处涌出无数的细纱,像潮水一样把甬道完全淹没,还慢慢向墓室内涌进来。 南宫晨曦脸色发白,顿时明白方才几人的剧斗不知触动了始皇陵内什么机关,无数细沙从甬道顶上的缝隙无声漏下来,渐渐填满了所有空间。 “秦始皇啊秦始皇,原来你才是天下第一的魔君!”南宫晨曦说着一声大叫,发疯一样挥刀往外便冲,一头扎进潮水一样涌来的细沙中…… 细沙继续无声地淹来,渐渐填满了始皇陵所有的空间。没多久,一个在骊山脚下放牧的老农,有些奇怪地发现那小山一样的土堆似乎矮了一些,老农疑惑地摇摇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没有再理会,继续吆喝着他的羊群踏上了回家的路…… 《天魔剑》全文完 ------------------------------------------------------- 访问小说分享者(幸之恋)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084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