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锁》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ANNA】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浅】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天锁 》作者:桑尚 第1节:鸳鸯jiāo颈缠心锁(1) 第一卷  隐世开锁人 第一章 鸳鸯jiāo颈缠心锁 我叫楚轻兰,女,未婚,1989年3月26日出生,吉林省长春市人。 我自幼没见过父母,一直跟着爷爷长大。听他讲,父母刚生下我,就随出国大潮去俄罗斯淘金,此后再也没了消息。对于他们,我唯一的印象,就是相册里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瞅着那对儿我应该叫爸妈的男女,似乎比现在的我还要年轻一些。 爷爷从小对我非常溺爱,舍不得让我受一点苦。他不上班,也很少出门,但家里又不缺钱花,我的一般要求都能得到满足。当时我并没觉得奇怪,反正我的童年跟其他孩子比起来,好像也差不多。 唯一让我好奇的是,平时总会有不少陌生人来家里找爷爷。他们背着大包小包,穿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戴大盖帽的警察,和一些脑瓜皮锃亮、膀子上文龙画虎的家伙。每个人对爷爷都是毕恭毕敬,但神色里却透着焦虑。 一到这时,爷爷就会让我出去玩,然后领着那些人走进自己的房间,又紧紧关上门。我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就坐在院子里摆积木。忘记说了,早些年我家住在郊区,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通常过不了多久,陌生人就会背着包裹兴冲冲地离去。偶尔,爷爷也会跟出来,抱着我说:"好好看家,爷爷要出几天门。"我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也不去问,因为我习惯了。 几天,甚至十几天后,爷爷会突然风尘仆仆地回来,然后,我就能吃到他最拿手的红烧ròu了。平时我总猜,爷爷是去赚钱了,但从不认为他是去做坏事,因为他是我爷爷,他对我真的很好。 糊里糊涂长到十六岁,我初中毕业了。因为学习不好,我没有考上高中,每日就闲在家里,或者和同学出去四处乱逛。爷爷虽然没说啥,但老是皱眉头,我知道他是在为我着急。 记得那是二ОО五年元旦,长春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天冷得嘎嘎的。当晚,爷爷做了满桌子好饭菜,还烫了一壶老白干。我吃得满嘴流油,可他却不怎么吃,只是慢慢吧嗒着杯中酒,时不时瞧我一眼。我抓着一根鸡腿猛嚼,歪着脑袋问他为啥不吃饭。 爷爷叹口气,说:"丫头,爷爷不能养活你一辈子啊,你现在啥都不会,以后可咋生活呢?" 虽然当时我年纪小,但也想到这个问题,是啊,爷爷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呢?我立刻抓住他的手,说:"爷爷,您一定长命百岁。要是您得病了,我就给您喂饭喂yào、端屎端尿。" 爷爷"呸"了一声, "这虎丫头,没看正吃饭呢嘛,净说些埋汰事儿。"说完,又笑呵呵地摸我的头。 我马上开心起来,说:"爷爷,要不我去外面打工吧,也好学些手艺挣点儿钱。" 爷爷突然放下酒杯,看着我的眼睛,他双手扶住我的肩膀,严肃地说:"丫头,爷爷传你一门手艺吧,以后就是我不在了,也保准你饿不死。" "啥手艺?"我一下子来了兴趣。 爷爷嘿嘿一笑,啥也没说,只是让我出去把门上的铁挂锁拿进来。那把铁挂锁很大,足有两三斤重,用得有些年头了,上面结满了红红的锈斑。 爷爷伸手接过,用袄袖子随便蹭蹭,上下颠了颠,扣死后,拔出钥匙放在桌上。他从牙签盒里抽出一根牙签,扭脸跟我说:"丫头,看好。"他微微眯起眼睛,跟穿针引线似的,将牙签一头儿慢慢chā进锁孔,拇指和食指捏住另一头儿,轻轻一搓,然后再轻轻一搅,咔嗒一声,锁,竟然开了。 我惊讶地叫出声,急忙抓起挂锁仔细瞧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又捏起那根牙签,轻轻一撅,咯嘣一声就折断了。 看我摆弄不停,爷爷抿了口酒,慢慢地说:"这门手艺是咱老楚家的家传,一向是传男不传女,可惜你爸妈……"说到这里,他忽然沉默了,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神情有些黯然。 我使劲摇他的胳膊,"爷爷,快教我,太好玩了。"当时,我完全被爷爷神奇的技艺所吸引,根本就没留意他在说什么,也就错失了一次了解我父母的最好机会。 第2节:鸳鸯jiāo颈缠心锁(2) 爷爷点点头,说:"再让你看一手。"他拉起我的手,慢慢走出房间。 外面很冷,小北风嗖嗖地刮着,院子里铺满了厚厚的积雪,在月色下反shè出淡淡的白光。我的那辆红色捷安特24自行车就靠在墙角,车身挂满雪花,后车圈上套着一把大大的U形锁。 我们踩着积雪咯吱咯吱走过去,到了自行车近前,爷爷伸手从我头上摘下一只发卡,轻轻一掰,拉成一个长条形状。他蹲下身子,左手托起U形锁,右手抹去上面的积雪,说:"看好。"他把发卡慢慢chā进锁孔,微微一晃…… 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咔嗒一声,那把锁应声而开。 天哪,太牛了吧!我彻底被爷爷震住了,从没想过他竟然会这样的神奇手艺,比电视里的魔术都要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爷爷背着手走回屋中,我一步一回头地跟在后面。坐定后,还没等我说话,他突然问我:"咋样,想学不?" "想。"我猛地跳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说,"爷爷快教我,兰兰学会了,以后就饿不死了。" 爷爷微微一笑,推开我坐回椅子。他歪头盯着我,慢慢地说:"学这门手艺要吃很多苦的,你可得想好喽。" 我立即站起身,认真地说:"我不怕吃苦,我是老楚家的孩子,既然没有兄弟,就绝对不能让咱家的手艺失传。" 爷爷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我,微微点头,与此同时,两个手腕贴在一起磨蹭了几圈。突然,他两手虎口相对,用力一掐,然后一分。咝啦一声,他好像摘手套似的,从两只手掌各揭下一层皮。 我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去问,爷爷却摇摇头,淡淡地说:"没事儿,那是外头的一层假皮,你好好瞅瞅我这双手。"他把那两层假皮随便撇在桌上,双手平伸过来。 我低头一看,立刻愣住了。 估计是常年套着假皮,爷爷的手掌有些特殊的泛白,也并不太粗糙。但可怕的是,他的掌心和十根手指上,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印痕,似乎都是皮ròu塌陷造成的。有长条状、有圆环状、有三角状、有U形状,甚至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凹坑。那些印痕的颜色几乎跟ròu色一致,边缘十分平滑,分布特别规律,但两手却各不相同,似乎是有意刻制出来的。 我张大嘴巴,傻看了半天,心里的好奇感膨胀到极点。我实在弄不懂这些印痕究竟代表什么,爷爷为啥非要将它们刻在手上。 爷爷两只手使劲搓了搓,斜着眼睛,语气怪异地问我:"瞧见没,这就是学咱家这门手艺的代价。" 妈呀,太吓人了!我顿时觉得后脊梁沟嗖嗖冒凉气,这哪里是学手艺,分明是自残嘛!但我转念一想,既然忍痛在手上刻印子,那肯定有它独特的用意。于是,我安静地坐在一边,等着爷爷继续讲下去。 爷爷轻轻摸着手掌,慢慢地说:"老话儿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讲的是造锁匠人制造锁的时候,会配合着造出一柄对应的钥匙。除了用这把钥匙,这把锁是没法打开的。特别是那些早年间由高手匠人制造的用于墓葬防盗、藏珍防窃的名锁、怪锁,更是结构复杂、千奇百怪,充满销器机关。" 说到这里,爷爷抓过桌上的那把铁挂锁,随便摆弄了几下,又说:"可万事万物都讲究个相生相克,也就是一物降一物的理儿。既然有人造了锁,自然就有人琢磨着要把锁打开。咱们这行虽然是开锁的,但按照旁门大排行,毕竟还是贼,叫得难听些,就是小偷儿。" 我看着他,点点头,心里想:怪不得呢,原来爷爷是开锁人,不过这个"小偷儿"可真是不太好听。 爷爷咽了一口酒,继续说:"其实,不用原配钥匙开锁的手艺,在几千年前就有了,最早起源于盗门,属于盗术十八绝艺中的一种。顶尖儿的盗术,讲究的是'窃不遗痕,盗不留踪'。也就是说,你偷了别人的东西,别人还不能发现。在盗术里面,开锁是最主要的一种本事。开锁术后来由唐朝初年的神偷侯七爷发扬光大,逐渐脱离盗门,成了单独一个门派,又叫键门。" 第3节:鸳鸯jiāo颈缠心锁(3) 我愣了愣,好奇地问他:"剑门,为啥取成这个怪名儿,开锁还要使宝剑吗?" 爷爷失声大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净打岔。这个'键'字,在古语里,就是锁的意思。" 我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觉得挺纳闷,好好一把锁头,为啥要叫键呢?老祖宗可真逗。 爷爷接着说:"开锁人从事着一种破解他人机关的行当,'以己之心智体能,破彼之奇yín技巧',这需要下的工夫可就大了。要想成功开锁,讲求的是眼到心至,神聚意凝。一个优秀的开锁人,必须做到眼、手、心的合一,把身心全部潜能都投入到眼前的锁具中,绝不能将它看成一块冰冷的死物,而要当做一种生命来对待,以心敬之,以意取之。你眼里手中的锁,不是一块死物,而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你要尊重它、敬畏它,想尽一切办法让它顺从你、归服你。" 见我听得入神,爷爷微微点头,又说:"天下开锁人数以万计,彼此师承各异,然而万流归宗,却尽数归属键门。不过键门发展到后期,也经历了一场大风波,逐渐分成两个最大流派,虽然都是开锁,但各自的专攻方向却又不同,主要体现在开锁的手段上。其中一派叫武解,是用外界强制力进行拆锁,说白了就是损坏锁芯,达到开锁目的;另一派叫文解,讲究的是利用技巧和工具进行解锁,而不破坏锁芯本身,解锁之后,这把锁还可以继续使用。" 听爷爷讲到文武两派,我感到特别有趣,怎么跟武侠小说似的,那会不会还有啥秘籍呢? 爷爷声音渐渐大起来,"武解派拆锁之后,虽然锁头看似完整,但cāo作起来,做不到开锁无形,后来渐渐也就没落了。流传到今天,据我所知,也就是杭州的老孙家还在从事。而你爷爷我……"他顿了顿,慢慢地说,"而你爷爷我,就是文解一派的传人,放眼全东北,咱们老楚家还算是响当当吧。" 说到这里,爷爷脸上浮现出一种异样的高傲神色,他偏头看向窗外,似乎沉浸在对那些辉煌往事的回忆中。 见爷爷沉默不语,我也没有去追问,只是默默回味着他刚才所说的每句话,原来我们家是一个开锁世家,还那么出名,可爷爷为啥从来都不告诉我呢? 过了半晌,爷爷突然扭回头,叹口气,说:"可要真正做到解锁无形,吃的苦头就大了。拿我这双手来说吧,这上面的痕迹都是早年你……你……都是早年刻上去的,为的是牢固掌握手中的解锁工具,保持两者之间紧密贴合。" 说着,爷爷捏起桌上的半根牙签,"你看。"他轻轻往右手食指一搭,牙签恰好陷进他指肚中一条细长的沟回内,左右晃动几次,仍旧紧紧嵌在里面,竟然没有掉下来。 爷爷向我摊开左手,说:"兰兰,你把发卡chā进我手掌的小洞里,品品是什么感觉。" 我掏出那根被他捋直的发卡,在他掌心正中选了一个小洞,因为怕他疼痛,只是一点一点chā进去。约莫chā入半厘米,我感觉碰到一种硬物,稍微用力点了点,里面传出咯咯的声音。 爷爷一笑,说:"不用敲了,那是骨头,这个小坑一直穿到骨头上。某些开锁工具需要极其细密的感受,单靠肌ròu是不够的,必须用骨头作为传导,指引开锁人进行解锁。" 我吓得立刻撒手,就见那根发卡直挺挺地立在爷爷的掌心上,好像平白生长出来的。爷爷五指快速动了几下,发卡像shè箭一样跳出手掌,啪嗒一声落在桌面。 望着爷爷那双手,我吞了口唾沫,实在无法想象,为了这门手艺,他曾经吃过多少苦、遭过多少罪。摊开自己白嫩的手掌,我咧咧嘴,要是像爷爷那样弄出好多印子,该多疼呀。还要不要学呢?最初的神奇之感,逐渐被畏惧的心理吞没。 看我这副模样,爷爷立刻猜出我的心思,他笑着说:"丫头,我也不难为你,学还是不学,你自己合计着来。其实,你要只想图个安身立命,随便学点皮毛也就够了。现代锁都是机器加工制造,锁芯简单得要命,开解这样的锁具没有任何难度。真正难的是那些古锁,比如慈禧太后的联机皮纹锁、汉阳墓中的穿穴兽骨锁,没有这样一双手,根本就解不开。" 第4节:鸳鸯jiāo颈缠心锁(4) 我听不懂这两个怪锁名,就问他:"爷爷,那都是什么锁,是不是您也开过啊?" 爷爷皱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摇着脑袋说:"都过去了,现在提起来也没啥味道。不过,你可得想清楚喽,到底要不要学开锁。" 我低头琢磨片刻,虽说手上刻印子挺可怕,但是爷爷也说了,简单学学就能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活自己,况且这门手艺实在很神奇,要是学成了,似乎也挺好玩嘛! 想到这里,我立刻模仿电视里拜师学艺的样子,扑通一声跪在爷爷面前,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说:"爷爷,我要学,请您教兰兰吧。"说完,我又砰砰地磕了两个响头。 爷爷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他一把将我抓起,说:"咱门里不兴这套虚头巴脑的玩意儿。起来,起来,地上怪凉的。"他在我双膝上轻轻揉揉,又紧紧攥住我的双手,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很深沉,"丫头,从今天起,爷爷就正式收你为北派键门第二十九代弟子。至于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个人的悟xìng了。" 我使劲点头,大声说:"爷爷,放心吧,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从第二天起,爷爷就开始传授我一系列开锁的技巧和法门,又给我介绍了中国几千年来各种古锁、怪锁的历史典故、原理xìng能和开解方法。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很多锁头,让我一个个地演练,又手把手地解说指导。 不知不觉四年过去了,我学到了许多东西,觉得当时市面上的锁头已经挡不住自己了。 那天下午,我刚从市场买菜回来,爷爷就把我叫到里屋,说要检验我的学习成果。他将一把古怪的锁头jiāo给我,让我尝试着在最短时间内进行开解。 这把锁头由黄铜制造,有成年人手掌那么大,外形是一对jiāo颈鸳鸯,黄嘴巴绿眼睛,做得相当逼真,好像活物似的。两只鸳鸯胸脯jiāo接处有一扇黄铜合页进行锁扣契合,可以左右扳动,一旦合拢,左边鸳鸯胸部的锁眼中会自动弹出探柱,chā进右边鸳鸯胸部的锁眼。探柱表面布满螺旋形沟回,与锁眼内部纹理完全吻合,这把锁就彻底锁闭了。 爷爷告诉我,这是明清时期官宦之家流行的藏珍用锁,学名唤作鸳鸯jiāo颈缠心锁。探柱的螺纹与锁眼的纹理彼此对应,代表双心合映,据说是清初一对夫妻开锁匠制造。早年家里祖辈曾用此锁检验爷爷的技能,当时他只用了半炷香时间就成功开解。虽然是前朝古物,但结构还算简单,开解难度不是很大,以我现在所学所会,应该不会超过三炷香的时间。 听爷爷这么说,我也就不再紧张,马上开始着手准备。 开锁和中医问诊号脉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其中"解键三字诀"分别为"望、听、搭"。 望,就是用双眼观察。从锁身的外形开始,进而到锁眼的大小和采用的材质,然后利用键门独有的窥芯镜,观察锁芯内部的锁柱、咬齿、坠针、牵机线等主要构件的排布形态,从而做到心中有数,选择适合的开解工具和将要采取的手法。 听,就是利用拨轴探针或者挑芯挠针,深入锁眼内部,进行划拨挑动,从接触物发出的声音,来判断锁芯的质地、构成和嵌合方式。据此,对手中现有的工具进行有效改动和增删。 搭,则是整个开锁预备过程中的最重要环节。当前两个步骤完成后,开锁人要将双手搭放在锁具之上,实质xìng地以皮肤、肌ròu和骨头的触觉去进行感受,务必要以虔诚之心去品悟锁具的生气与灵xìng,然后将选择好的工具进行手模对应。所谓手模,就是印刻在开锁人双掌内的那些痕迹,都是结合千百年来开锁奇人研制的工具形状进行刻画的,一共分为四大类,二十八种,分别印制在双手的不同位置。每个印痕刻画的部位选择,要结合工具的特殊xìng能和双手不同部位的功能。甚至在一些指掌关节连接处,都有着独特的作用。而且这种刻画要求十分严格,一旦失误,皮ròu受到破损,哪怕长好之后另行刻画,也会让开锁的效率大打折扣。 通过以上三个步骤,我发现,这把鸳鸯jiāo颈缠心锁是典型的双金合铸锁,最外层由半厘米厚的黄铜包裹,里面套嵌着铁质锁芯。 第5节:鸳鸯jiāo颈缠心锁(5) 听爷爷说过,如果采用两种以上金属铸成的锁具,一般都是有些难度的,主要是因为不同金属各具独特属xìng,在破解过程中需要多种相对应的手法和工具配合进行开解。多金属合铸锁还不算最奇特的,听爷爷说,他见过的最复杂的锁具是五行锁,取自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之说,利用五种材质制成,内部变幻万千,极难开解。 除此之外,我又发现,由于怕铁质锁芯日久氧化锈灼,锁芯内部最下层还装有一个黄铜制成的小油篓,里面填装纯净的丝绵,采取振动原理,不断渗出鱼油润滑锁芯。 这种锁的弊端在于,要定期换取丝绵、填装鱼油和摇摆震dàng,但也正因为如此,拆解工具的勾、拨、划等技术动作会因为润滑和咬齿在震动中的位移而带来走形,这就需要开锁人具有极其稳定的双手和超于寻常的耐心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自觉有九成把握,便马上动手开解。 我先取出一根形似镊子的细长黄铜分芯夹chā进锁眼,分别顶住锁道两侧内壁,将其牢牢固定,避免鱼油润滑和咬齿震动,然后将一根前端带有细小倒钩的银质挠针探入锁芯,左右敲碰触击几下,听着里面发出的微微响动,迅速找准探柱的前端位置,轻轻下移,滑到咬齿的夹缝内,慢慢挑动咬齿脱离探柱。 cāo作过程中,我发现里面安置有一片八轮咬齿,八片凸起的齿片形状不一,在锁闭时,会分别嵌进探柱的八个对应齿坑中,比我想象的要难一些。 我小心谨慎地cāo作着,用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我就挑开了三枚咬齿,按照这个速度,应该可以在三炷香的时间内完成开解。 看到时间充裕,我的信心更足了,觉得那些古锁也不过如此嘛。然而就在我挑拨第四枚咬齿的时候,手里猛然感到锁具内部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原先挑开的咬齿再次齐刷刷地嵌进了齿坑,后面未挑开的五枚咬齿也全部发生左右横移,与探柱的咬合面改变了形状。 "哎呀!"我忍不住大叫,脑门的汗水立刻就冒了出来。 我猛地想起爷爷曾经说过,这应该是锁具中的错齿现象。为了防止外力解锁,高手匠人在制锁过程中,会在每片咬齿的底部串接上一条细细的金属引线。如果不是用钥匙开启,引线会在咬齿脱离探柱一定时间后自动回缩,牵动锁芯的纵轴,造成锁芯内部构件发生各种形变。此时,必须先行阻止破坏引线,然后再进行重新开解。 想到这里,我心里发急,用袖子抹了抹汗,抬头望望爷爷。他正眯缝眼睛瞅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脑子一转,立刻就猜出,爷爷肯定是故意没有在事前告诉我这点,看来是有意要考验我的应变能力了。我再回头朝桌上香炉望去,第二炷香燃烧过半,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咬咬牙,心想不能让爷爷失望,决定从头再来,便从挎包内取出一根极细的驴胶丝。驴胶丝是一种开锁人必备的工具,据说是用山东最好的驴皮熬制而成,里面按比例渗进了铅粉,又经过反复漂煮,不但异常结实,而且柔韧xìng十足。 我在驴胶丝中间打了个小扣,仔细绕在挠针尖端,慢慢chā入锁眼,轻轻挂住串接咬齿的引线,左手捏住驴胶丝的一头,另一头用牙齿咬住,用力一扯,将其紧紧绑缚在引线上,强行阻止了引线的活动。然后,我快速重复着最初的开锁步骤,一枚枚地挑开咬齿。引线回缩力很强,牵动驴胶丝划破了我的嘴唇和手指,渐渐渗出了血丝。我不管不顾,只是闷头解锁。 终于,在第三炷香燃尽的瞬间,我将这把鸳鸯jiāo颈缠心锁的第八枚咬齿挑开。感觉着手中挠针传导的力道慢慢变小,我知道我成功了。此时我已经浑身大汗淋漓,没有丝毫力气了,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爷爷站在旁边,满脸都是惊讶的表情,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在喃喃自语:"兰……你……你……你回……"突然,他又使劲晃晃脑袋,神情立刻恢复正常,将一块毛巾递过来,淡淡地说,"不错,你的进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一把错齿锁竟然被你用三炷香的时间就解开了。以你现在的水平,算得上键门三流好手了。" 第6节:鸳鸯jiāo颈缠心锁(6) 看爷爷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奇怪,用毛巾擦干汗水,问他三流好手是个什么概念,是不是已经很厉害了。 爷爷不置可否地笑笑,伸手拿起桌上的鸳鸯jiāo颈缠心锁,咔咔几下锁死,对我说:"让你看看二流好手的境界吧。" 只见他将锁眼中的分芯夹和驴胶丝扯脱,chā入挠针后,用右手掌心的一个凹洞紧紧套住尾端,借以控制挠针的走向。随着手掌的颤抖移动,挠针时而弯曲,时而抻直,犹如面条一般柔软。同时,锁芯内不断传来轻微的咔咔声,是咬齿在跳脱锁柱。 不一会儿,他把挠针一拔,两只鸳鸯顺势分了开来。 锁,开了! 爷爷的手法让我佩服不已,这么难解的锁,在他手里居然几下子就开了,看来我离好手的距离还远着呢。 我抓过爷爷的手,细细摸着他掌间那个深深的凹洞,借着灯光,我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白森森的掌骨。实在难以想象,单凭这个小窟窿,就可以解开这么复杂的锁具。 爷爷把手搭在我的手背,用力拍了拍,慢慢地说:"键门有句老话--'天键魂取,地键骨断,人键ròu开',说的是开锁技艺的三个层次,分别是天地人三重境界。你现在完全是用掌中肌ròu配合工具进行开解,仅仅应了那句人键ròu开。我刚才给你演示的,就是利用骨骼控制工具,也就是地键骨断。两者之间看似仅仅差了一个级别,其实这里面还远着十万八千里呢。" 我使劲攥紧拳头,仰脸问他:"爷爷,那最高的天境,是不是以前您说过的,把锁具当成一种生命对待,以意取之?" 爷爷微微点头,说:"键门立派也有一千年了,弟子虽说不少,但能达到天境的高手,从古至今也就三人。唉,难啊,难啊!" 才三个人,这么少?我忙问爷爷,他是不是那三人中的一个,已经到了天境?爷爷沉默半天,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不敢,不敢。略窥天机,略窥天机。"他这句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当再追问下去的时候,爷爷却闭眼养神,任凭我问什么都不肯说了。 这次考试,我应该是成功过关了,虽然有些狼狈,但毕竟也算比较顺利地打开了那把鸳鸯jiāo颈缠心锁。听爷爷说,有的门人耗费十年之力,也无法开解。可我心里也清楚,要想更上层楼,达到第二层地境,必须要在双手上刻出那些可怕的印痕。还要不要继续深入学下去呢,这个问题成了日后困扰我很久的烦恼。 第7节:双色玲珑玉貔貅(1) 第二章 双色玲珑玉貔貅 时间一天天过去,半年后的某天早上,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他虽然衣着普通,但气宇轩昂,很有些官家人的派头,还开着一辆辽A牌照的黑色奥迪轿车。 中年男人和爷爷在里屋谈了足有小半天,其间我曾几次进去换茶水,看到他们的表情都异常严肃,中年男子甚至站起身不断绕圈子。 一直到了晌午,两人才沉着脸走出房间,中年男人说带我们去吃饭。我挺高兴,想到可以下馆子了,便决定去好好解解馋。 爷爷却没有答应,说外面拘谨得很,还是叫兰丫头在家里做一顿吧。中年男子反复让了几次,后来见爷爷态度坚决,也就不说话了。 当时家里没什么菜了,我就问爷爷要钱,准备去菜市场买些回来。中年男子立刻拿出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塞进我手里,让我挑自己喜欢吃的买。 他打开钱包的瞬间,我无意中瞄了一眼,发现塑料片后面chā着一张卡片状的证件。开锁人讲究一个眼力见儿,我立刻看出那是一张警官证,而底下的落款,竟然是辽宁省公安厅。 我当时就愣住了,辽宁的警察大官怎么会找到爷爷,难道是爷爷犯罪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又立刻被自己否决,看他对爷爷恭敬的态度,好像是另有所求。 见我歪头盯着他,中年男子显然是误会了,连忙说:"小妹妹,我用车送你去吧,来回走路太耽误工夫。" 我瞅瞅爷爷,他正坐在桌边太师椅上发呆,听了我的问话,也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我心里一乐,这可好,买菜还有专车接送了。 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我感觉很新鲜,东摸摸西摸摸,觉得比那些夏利出租车舒服多了。中年男人一边开车,一边和我闲聊。他告诉我,这次来是想请爷爷开一把锁,可无论怎么央求,爷爷就是不答应。 对于他找爷爷来开锁,我没觉得有啥奇怪,我甚至想过,我小时候看到的那些陌生访客,肯定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不过看他一个大男人唉声叹气,我不禁有些同情他,又觉得自己的手艺也不差,何必总是麻烦爷爷呢。我张嘴就说:"我也能开锁啊。" 中年男人好奇地打量我几眼,开始深入追问,没几句话就把我的底细套了出来。当他得知我曾经开解过鸳鸯jiāo颈缠心锁,表现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色,盯着我足足看了好一会儿,差点把车子开进人行道,又仔细追问当时的详细情况。 见我说得头头是道,他不住点头,连声说:"好苗子,好苗子啊。" 听他这么夸我,我很是开心,随口又说了一些大话:"这算啥呀,市面儿上已经没有我打不开的锁头了,现在正在研究古锁。" 我这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胡吹,让中年男子产生了一些怀疑,急忙问我是真是假。 我有些不乐意,赌气说:"切,你小看人,要不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给你比画比画。" 他当即就说:"好,今天倒要领教领教妹妹的本事了。"由于手边没有合适的锁具,他把车子停在路旁,锁好后拔出钥匙,朝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我开一开车锁。 我气他看扁我,便存心逞能,决定玩一个漂亮的手段给他瞧瞧,好好镇一镇他。 当时正是四月初,春暖花开,路边柳树都抽出了嫩叶。我四处踅摸一圈,立时有了主意。我从柳枝中选摘一片比较大的柳叶,仔细剔除叶ròu,只留下一根淡黄色的筋脉。我稍稍用力抻了几下,觉得韧度适中,上去就给他演示起来。 他这台奥迪车是老款的,车锁并不是很精密,我毛着腰朝锁孔里瞧了瞧,心里立刻有了底。说实话,现代锁具与我学艺时经历的那些锁具比起来,真是差得太远,几眼我就看明白了。 我抽出挎包内的挠针,用针尖沿柳筋纵向划开一个大约有半厘米长的裂口,借助挠针后面的洞圈,把分叉的两条筋脉拴成两个特别的死结,然后慢慢chā进锁孔中。感觉触到底儿了,我拿捏着手里的力道,将筋脉上的死结拴套住锁芯,微微往外一带,车子的防盗警报突然响了起来。再瞧那车锁,已然打开了。 "好!"中年男人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好姑娘,好姑娘,文解一派竟然又出了一个你,看来楚老爷子后继有人,这天境第四人非你莫属了。" 见他彻底服气,我非常开心,但也有一些疑惑,他怎么连"文解"、"天境"这么内行的话都说得出来呢? 看我对他产生怀疑,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说:"妹子,估计楚老爷子也和你讲过,键门分文武两个分支。不瞒你说,我就是杭州南派武解的传人。我姓孙,叫孙玉阳。按同门论辈分,你也该管我叫一声大师兄吧。" 爷爷确实说过,键门因开锁手段不同而分为两个流派,我们老楚家是北派文解一支的代表,杭州的老孙家是南派武解一支的大拿。两派虽各有专攻,但师出同源,彼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来都以同门相论的。除了爷爷,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本门其他开锁人,不禁产生几分亲切感,我便依照键门的礼数规矩,恭恭敬敬地向孙玉阳行了同门相见之礼。 这个礼数的姿势很特别,将右手握拳平贴于心口,左手拇指从下方拳眼内穿入,其他四指搭住右拳手背,取一个"通窍解键,意行合一"之意。尤其是,左右两手姿势千万不能搞反,中华礼仪非常讲究,左手搭在右手上,代表吉拜,反之则是凶拜。开锁人对锁具心存崇敬,讲究义礼为先,凶拜是最忌讳的。 见我摆出礼数姿势,孙玉阳点点头,也以同礼还了我。我们又握了握手,彼此相视而笑,感觉关系一下子拉近很多。 我和孙玉阳坐在路边一条石凳上,我好奇地问他,怎么会做了警察,这次找爷爷要开什么锁呢? 第8节:双色玲珑玉貔貅(2) 孙玉阳长叹一声,告诉我,南派武解门自解放后就已经没落下来,传到自己这一辈,整个派系称得上顶尖人物的不过三五人。而且这门手艺毕竟从流盗门,算不得光彩,如今这个年月顶多给人做个开锁匠。所以当年他父亲在传授他武解手艺之时,也全力供他上学读书,以求在其他方向能有所发展,从而脱了这身贼皮。他也算是有出息的,后来竟然考上了沈阳刑警学院,毕业后就被分配进辽宁省公安厅刑警总队。一个键门传人竟然当了警察,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至于此次找爷爷,确确实实是为了开锁,不过因为涉及一些国家机密,具体内情还不能告诉我。 我一听就有些不乐意,这分明是拿我当外人嘛。见我嘟起嘴,孙玉阳急忙伸手入怀,从项中扯下一个蓝汪汪的物件递到我面前,笑呵呵地说:"来得急,身边也没什么好玩意儿,这只玲珑玉貔貅是我打小就戴着的,今天就送给妹妹做个见面礼吧。" 我更是不高兴,气呼呼地说:"什么玉皮球,我都二十岁了,不玩皮球。" 孙玉阳扑哧一乐,说:"妹子,不是皮球,是貔貅。貔貅是龙的一种,玉貔貅,也就是玉龙。" 我"哦"了一声,伸手接过,心里却想:龙就是龙嘛,还叫什么皮球呢,真是奇怪。 这只玲珑玉貔貅约有火柴盒那么大,圆溜溜的,通体是墨蓝色的,雕工非常精致,鳞甲分明,五官传神,握在手中又温又润,还隐隐传来一股淡淡香味,我一见到就喜欢上了。不过我总觉得这玉貔貅长得像一头小狮子,和以前见到那些长长的大龙都不一样。 孙玉阳见我高兴,接着说:"妹妹不要小瞧这只玉貔貅,它可是我们南派的家传宝贝,是明朝我祖上大宗师孙跃田的随身佩物。由三种不同质地的沧蓝墨玉镶嵌,但又一点儿看不出拼接缝隙。轻摁貔貅口中两颗牙齿,肚皮会露出一个腹仓,装进一些异种香料佩戴在身上,香气会缓缓释放出来,不但可以通透七窍,还有防秽去病的功效……" 他唆唆白话了一大通,我也没怎么听明白,不过这个貔貅外形倒真是很称我的心思,我玩了一会儿,便穿好挂绳套在脖子上。 我这人比较单纯,但也不是傻子,虽说与孙玉阳彼此认了师兄妹,但毕竟是素昧平生,他初次见面就能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肯定是无利不起早,估计是想让我劝说爷爷去帮他开那个不能说的锁。我说话一向不会拐弯,就使劲盯着他,立刻问是不是这么回事? 孙玉阳哈哈一笑,"妹子,要是能帮哥哥这个忙,我以后肯定还会有重谢。" 我摇摇头,认真地说:"不要你谢,这个玉皮球……不对,这个玉貔貅就挺好的。" 得了别人的好处,许了别人的承诺,就要尽心尽力为别人办事,这是爷爷打小叫我牢牢记住的做人原则。我当场拍着胸口给孙玉阳打包票,肯定帮他说服爷爷,至于重谢不重谢的,以后就不要提了。 孙玉阳似乎很是感动,连声说"好妹子、好妹子",还说以后我要是有机会到沈阳玩,他一定好好招待我。 等我们商量妥当,时候也就不早了,怕爷爷在家等得着急,他赶紧驾车带我到市场,买来一些新鲜的蔬菜和鱼ròu,都是爷爷和我平时喜欢吃的。 孙玉阳为人心细,又给爷爷买了一瓶五粮液。好家伙,五百多块钱呢。我心里暗暗寻思,看来还是当官的有钱。 等我们回到家中,爷爷并未问起为何去了这么久,只是让我快点弄些饭菜出来,他则和孙玉阳坐在厅里喝茶。家中房间不多,而且又彼此连通,我一边在厨房内洗菜淘米,一边竖起耳朵细听厅堂里的对话。由于之前已经jiāo了底,孙玉阳这回也就不再背着我,他反复恳求爷爷出山,说得那个ròu麻啊,就差没跪下磕头叫祖宗了。 可无论孙玉阳怎样极力游说,爷爷几乎都没什么反应,一张嘴就是"需要考虑……需要想想……"不是需要这个,就是需要那个,分明是在耍ròu头阵。我在外面听得十分心焦,恨不得立刻走进去,问爷爷为啥不顾念同门之情,帮人家一把。 第9节:双色玲珑玉貔貅(3) 酒菜做好上桌后,我们围坐一起,由于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都只是闷头吃喝。席间,孙玉阳不断跟我使眼色,示意我尽快张嘴。我在心里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起身给爷爷满上一杯酒,递到他手里,我试探着说:"爷爷,刚才买菜的时候,孙大哥把事情都跟兰兰说了。" 顿了顿,见爷爷慢慢端起酒盅,神色如常,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就又接着说:"虽然我不知道是啥任务,但兰兰觉得吧,大家都是键门弟子,也就是一家人,而且孙大哥还是代表政府来的,咱们应该帮帮人家。"战战兢兢说完这些话,我又偷偷瞄瞄爷爷的脸。爷爷好像跟没听见似的,面无表情,眼睛只是盯着手里的酒盅。我心里开始打鼓,不知道这几句话是不是惹爷爷生气了。 "嘿嘿。"爷爷突然冷笑一声,仰脖将酒喝干,将酒盅使劲礅在桌上。 我心头一紧,急忙又给他满了一杯,轻声说:"爷爷……" 没等我把话说完,爷爷抬手示意我闭嘴,他扭脸看着孙玉阳,冷冷地说:"玲珑玉貔貅你倒真是舍得送人,南派掌门的位子你都不要了,看来那个事儿还真是大到可以啊!" 听爷爷这么说,我的脸蛋立刻有些发热,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前的玉貔貅。我暗骂自己笨蛋,原来爷爷早就发现了,只是没有点透而已啊。但转念一想,我又觉得奇怪,这个小玩意儿怎么会和南派掌门的位子扯到一起呢,难道会是掌门信物不成? 孙玉阳脸都红了,小声说:"老爷子……这个……"话到嘴边,张口结舌,却说不下去了。 爷爷一口将杯中酒喝下,斜眼看着孙玉阳,说:"你知不知道,掌门信符一旦易手,从此你南派就要投在我北派门下,这么多年的纷争……嘿嘿……你爹当年传你信符之时,要是知道今天就这样送给一个毛丫头,恐怕气也得气死过去了。" 孙玉阳慢慢摇头,苦笑几声,说:"老爷子,实在是因为那件事太大了,要不然晚辈也不能冒死违背祖训。"他略作停顿,咬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说,"晚辈宁愿将南派双手奉上,从今以后甘心受您驱遣,只为请您出山。" 听到这里,我渐渐有些明白了,原来这只玲珑玉貔貅竟然真是南派的掌门信符,得此信符,便意味南北键门一统。可如此贵重的东西,孙玉阳怎么轻易就送给我了呢?估计他本意就是要将玉貔貅送给爷爷,以南派易手来说动爷爷出山。但他身为南派嫡系传人,这般轻易低头,肯定有些失了身份,所以碍于情面,才转托我手,利用我来说动爷爷。一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看低孙玉阳,觉得这人并不像最先接触时表现的那般豪爽,办事七弯八绕,脑子里都是鬼主意。 爷爷目光闪烁,盯着孙玉阳,一字一句地说:"好,我答应你,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就成。" 孙玉阳身子一颤,急急地问:"老爷子,您……您答应了?" 爷爷哼了哼,"这个礼都送到我心坎了,你说我能不答应吗?"说着,他慢慢解开胸前两颗衣扣,探手入怀,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小的物什。居然又是一只玉貔貅,和孙玉阳那只毫无二致,只不过颜色却是粉红的,看来这就是我们北派的信符了。 爷爷叫我将脖子上的信符摘下,他双手托着两只玉貔貅,直勾勾看了半晌,眼中隐隐含有泪光,声音颤抖着说:"双符合体,键门归一。"他的语气饱含无限沧桑,但那种欣喜之意却又表露无遗。 "唇齿相依,连枝同气。"爷爷又低低说了一句,然后将两只貔貅头对头放在桌上,中间大约留出三指左右宽度。两只玉貔貅犹如两块正反磁极相对的磁石一般,同时移动起来,啪的一声自动贴合,彼此口中又各自探出一条钩状的金黄色小舌头,紧紧缠绕在一起。看那紧密程度,似乎是再也分不开了。粉红墨蓝的一对玉貔貅,口唇契合,好像在亲嘴儿,在红木桌面的衬托下,甭提多好看了。 这一幕让我和孙玉阳都看傻了,当时我猜,貔貅肚子里一定装有磁石之类的东西,否则又怎么能自己往一起跑呢。 第10节:双色玲珑玉貔貅(4) 爷爷将身子往后一靠,做闭目养神状,眼角眉梢却一个劲儿地抽动。过了半晌,他突然睁开眼睛,抓起那对玉貔貅往我面前一递,大声说:"楚轻兰,键门第二十九代掌门,接信符。" "啊?"我立刻愣住,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我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爷爷竟会传位给我。我惊讶地说:"爷爷,你……" "快接!"爷爷两眼紧紧盯着我,他的声音变得异常严厉,"用双手。" 我扭头看向身旁的孙玉阳,他满脸羡慕和嫉妒,见我瞅他,一个劲儿用眼神示意我快点伸手。我颤抖着伸出双手接过,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幻觉,总觉得那对玉貔貅在微微抖动,而且颜色也在互相渗透,粉红的那只在慢慢变深,墨蓝的那只在慢慢变浅。 爷爷凝视着我手里的玉貔貅,语气低沉,头也没抬地跟孙玉阳说:"你走吧,明天来接我。" 孙玉阳立即起身,冲爷爷抱了抱拳,低声说:"老爷子,大恩不言谢,日后晚辈肯定另有表示。您收拾收拾,明儿个一早我就过来。"他慢慢转身走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停住,回头瞧了我一眼。 我发现他眼神很复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推门走出。 见孙玉阳去远,我急忙问爷爷到底是咋回事,孙大哥为什么要把玉貔貅送给咱们,那个任务又是什么呢? 爷爷让我将玉貔貅挂好,他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告诉我:"这两只信符是宋末一个键门宗师所制,去世前jiāo给手下两名最得意弟子。可事情坏就坏在这里,那两人各恃手艺高超,彼此不服不忿,都要争做掌门,手底下又各自有一帮嫡系,大家争来吵去,最后还抄起了家伙,据说引发了好大一场事件,死了不少人,这才导致了南北分派。 "键门自南北分派后,这对信符就被拆开,分别掌握在两派掌门手中。几百年来,两派历代掌门均以能合并信符为毕生所愿,这也就意味着本派凌驾于对方之上,掌握了整个键门。可将近六百年过去,却始终无人能够实现合并之愿。今天孙玉阳借你手,把信符送给咱们,看来他要求我办的事情势必非同小可,否则也不会舍得jiāo出这个被南派视为命根子的玉貔貅。" 听爷爷这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我心头颤了一下,立即想到,这件事情肯定有着极大的危险。我马上问他:"孙玉阳到底求您开什么锁?如果太危险,咱把信符还给他不就得了。" 爷爷摇摇头,说:"此事关系重大,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眯起眼睛,看着那对玉貔貅,慢慢地说,"双符合体,键门归一,是多少代北派门人的心愿,事关北派的荣誉和地位,如今到了咱们手里,又怎么可以往外推呢。是福是祸,总得走一趟。" 说到这里,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兰兰,要是爷爷回不来,这对信符你一定要好好收藏,将来总会用得上的,但千万不能在人前露白,最好离开长春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来。凭你现在的本事,安身立命是足够了。" 听爷爷说这些话,我心里一阵阵难受,眼泪立刻流出来。我使劲抓住他的手,"爷爷,不要这样说嘛,您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还要给您养老送终呢。" 爷爷慢慢揉着我的头发,哈哈一乐,语气轻快起来,"爷爷的本事你知道,他们老孙家搞不定的玩意儿,我未必就收拾不了,不会有事的。"略一停顿,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你跟我进里屋,还有一些东西要jiāo给你。" 爷爷的房间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一张老旧的红木八仙桌和一把快散架的藤条椅,就是一铺大火炕。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没有养成睡床的习惯,总说还是热炕头舒坦。 贴在北墙的八仙桌上供着一尊镀金观音像,前面摆着一只三足青铜香炉,炉内白米中chā着一根没烧完的檀香,升腾起袅袅的淡青色烟雾。爷爷让我站在门口,他快步走进屋,朝观音像拜了拜,低声说了句"罪过",把白米和檀香倒入桌下痰盂,将空香炉抱出来jiāo给我。 里屋地面是清一色的红砖铺成的,爷爷背着两手,右脚踏在贴近门槛的第一块红砖上,慢慢在屋中踱起步来。我发现他的步伐十分怪异,似乎有着一定规律,左脚都是足尖落地,右脚都是足跟落地,双脚踩踏的红砖绝不重复,直到每块砖都踩遍了,才慢慢停下。略作停顿,他又向反方向继续踱步,如此反复兜了好几圈,才走出房间和我站到一起。 第11节:双色玲珑玉貔貅(5) 我心里觉得纳闷,可又不敢去问,约莫等了十几秒,突然听到咔咔一阵轻响,地面正中一块红砖慢慢浮了出来。爷爷拉着我快步走过去蹲下,轻轻移开那块红砖,下面竟然是一块色泽古旧的青铜板。表面有三个呈三角形排列的圆形洞孔,圆溜溜的,好像三只大睁的人眼。 爷爷从我手中拿过香炉,将三只炉脚轻轻对准圆孔,慢慢放上去,刚好严丝合缝。他逐一旋转三个炉耳,往下一按,喀喀喀三声,炉脚深深陷入铜板里去。他扳着炉身用力往上一提,将下面的铜板带了起来。 原来爷爷房间里还有这么个机关,看来应该藏着什么紧要的东西,我不禁睁大两眼使劲看去。铜板下面压着一根黑不溜秋的小铁棒,大约一寸长短,指头粗细,呈圆柱形,尾端有个小小洞眼,看着好像一根黑色的粉笔。 爷爷抓起小铁棒,慢慢爬上炕沿儿,一把掀开床单被褥,露出炕面。我惊讶地发现,整个炕面竟然是用一块完整的生铁铸成,还结着一块块暗红色的锈斑。但仔细看去,中间隐隐有一条东西贯穿的细缝,将炕面分为两部分。细缝正中,有一个指头粗细、约半厘米深浅的梅花状凹坑,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 爷爷手撑炕面,慢慢俯下身,朝梅花状凹坑里吹了吹,又掂了掂那根小铁棒,叹口气,"在我身下压着快三十年了,也该换换主儿了。"他慢慢把铁棒chā在凹坑中,用左手虎口一个圆形凹痕套住铁棒尾端,右手呈拳形,中指指根关节不断敲击棒身。砰砰砰……大概敲击了几十下,一阵尖锐的轻响过后,铁棒chā在凹坑的那端,突然顺次弹出五片梅花状铁叶,刚好嵌满整个凹坑。 爷爷左手逆时针旋转起来,大概转了有十八圈,炕身里面传来阵阵齿轮转动声音,随后,炕面从细缝结合处慢慢分了开来,露出下面一口红色木箱。 我眼睛都看直了,原来爷爷的火炕还是一个厉害的机关,难怪平时生火掏灰他都要自己来呢。我双手扒住炕沿儿,低头向炕内仔细瞧去。 那是一口样式普通的红木箱,估计有些年头了,木质红得发黑,大概有鞋盒那么大,是一个标准的正方形,四角包着黄色铜片。箱盖连接处扣着一个像棋子大小、滚圆滚圆的红铜疙瘩,估计应该是一把锁。 爷爷将黑铁棒递给我,伸手把箱子小心翼翼抱出,慢慢下炕,将箱子放在八仙桌上。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心里好奇得厉害,这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宝贝呢? 爷爷坐在太师椅上,一边摸着箱身,一边眯起眼睛,好久没有说话,似乎在回忆某些陈年往事。过了足有一盏茶工夫,他才说:"这一走……对了,这口箱子里装的是一些咱键门的祖传宝贝,不过只有达到天境的高手才用得上。现在你已经是掌门了,爷爷就把它传给你。切记,妥善收好,万万不能给别人瞧见。" 爷爷这几句话很有些临终嘱托的味道,我听在耳里,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只是默默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达到天境实在太过艰难,不但要毁了两手,甚至……"话说到一半,爷爷停下来,使劲晃着脑袋,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 我十分好奇,忍不住问他:"甚至要什么啊,爷爷?" 爷爷叹了口气,"不说了。这口箱子如何打开我不传你,实在是不想你继续走这条路。如果有一天你决意修习,到时候能否打开,就看你个人的造化和机缘了。键门……嘿嘿,总算在我手里南北一统了,值了。"我看到,爷爷脸上慢慢浮现出一层光辉,他肯定是感到开心和自豪的。 随后,爷爷又将这道炕面机关的开启和锁闭方法教给我。至于那根黑色金属棒,他却没有多说,只告诉我,这是键门的一个宝贝,务必要好好收藏。 当时我万万没有想到,手里的红木箱和金属棒会隐藏着键门极端重要的秘密,以至于我未来的人生,都随着这些秘密的逐一破解,而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和爷爷一直聊到深夜,说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我搂着他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最后实在困到不行,才各自睡下。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爷爷的鼾声,我的心不断抽搐,真舍不得让爷爷走啊。 第12节:双色玲珑玉貔貅(6)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几次被噩梦惊醒,直到后半夜,我才渐渐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孙玉阳就来到家中,见爷爷还没起床,他把我拉进房间,从皮包内取出几捆人民币塞进我的怀里,好像有五六万元。 我哼了哼,沉着脸,冷冷地问他:"啥意思,是我爷爷的卖命钱吗?" 见我说话难听,孙玉阳忙说:"妹子,别误会,哥哥的一点意思而已。这些钱是你这几天的生活费,将来无论事情成不成,省厅还有我个人,都会另有酬谢的。" 我本意是不准备要的,但一想到他竟然哄我去做说客骗爷爷,心中有点来气,二话不说,接过那些钱塞到枕头下面。不一会儿,爷爷起床洗漱,我服侍他吃过早饭,又将昨夜打点好的行李搬到孙玉阳的车内。 临走时,爷爷摸着我的头发,足足将我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一个劲儿地叮嘱我凡事小心,好好看家,尽量不要出门。 我抱着爷爷默默流泪,使劲点头,要他好好保重,早去早回,说兰兰乖乖在家等他。爷爷微微一笑,捏捏我的脸蛋,转身坐进车中。 孙玉阳和我道别后,一脚油门,车子就消失在街口的尽头。 我扶着门框,望着车子渐渐远去,不知为何,心内竟然生出一股难以描述的慌乱。我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太简单,肯定藏着极大的危险,说不准以后就再也不能看到爷爷了。 胡思乱想到这里,我突然"呸"了一声,轻轻地在脸上扇了个嘴巴,暗骂自己:你这个猪丫头,怎么会有事呢,爷爷的手艺那么高,绝对没问题的。一定是神经过敏,爷爷很快就能像以前那样,出去一段日子后,又突然回到家里,亲自下厨给我做一盘他最拿手的红烧ròu,然后一边抿着老白干,一边乐呵呵地看着我狼吞虎咽。 我擦干眼泪,抚摸着胸前那对玉貔貅,心中暗自祈祷:老天爷保佑爷爷去沈阳一切都要顺利呀,兰兰在家等着他呢。 当天中午,爷爷就用沈阳的座机给家里打来电话报平安。电话中,他的声音一如平常,说已经到了辽宁省公安厅刑侦总队,路上一切都挺顺利的,让我不要担心惦念。同时,又反复嘱咐我,一定要按时吃饭睡觉,自己在家里小心着点,务必要妥善收好那只红木箱。 我一个劲儿说好,让爷爷放心,又问他现在开始干活了没有。爷爷说差不多了,以后恐怕要忙上一段,估计不能常给家里打电话了。 简单聊了几句,爷爷那边就匆匆收了线,留给我嘟嘟的忙音。 自从那次通完电话,爷爷再也没有跟我联系过。眼看着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我开始想他,心里乱糟糟的,老觉得有什么事似的,最后实在忍不住,就打电话过去询问。 电话刚好是孙玉阳接的,说爷爷已经开始工作,暂时不能和外界联系,让我放心。我的心稍稍稳当些,恳求他替我好好照顾爷爷。孙玉阳"嗯"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平常没事儿的时候,我会取出那口红木箱仔细研究。虽然眼下我的技艺有限,但琢磨久了,我也能看出一些门道。 我发现,这口箱子应该是爷爷曾经给我讲过的乾坤匣。顾名思义,取的是内有乾坤的含义,属于一种整体套嵌类型的锁具。 整只箱子外壳是用上好的红木所制,虽然看似很普通,但在里面却又套着一个略小些的金属箱,中间留有一定距离。红木箱板与金属箱之间由二百一十六根极短的铜质铰链紧紧绷挂连接,每一对应板面各是三十六根,全部按照天罡星位排布。若是不懂行的人用外力强行破拆,红门箱板损坏后,会将力道通过铰链传导至里面,从而激发金属箱中隐藏的机关销器。 至于里面到底布置了什么厉害机关,那可就说不好了。或许是销肌毁骨的酸液,或许是锋锐无比的飞轮,更可怕的是烈xìngzhàyào。这样的箱子,据说是明代一个制锁高人所造,专门用来保藏机密之物。外层用普通的红木包裹,就是要给开锁人一个错觉,一旦草率用外力破拆箱身,里面的东西自然就永远无法见天日了。当然,如果内藏zhàyào,开锁人铁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外面那个红铜疙瘩,就是锁闭这个乾坤匣的锁轴,学名唤作定心球,与里面的金属箱子是螺纹对位扣合,并在内部设置了极为复杂的锁芯,是整个解锁过程的关键枢纽,而且没有钥匙,只能按照轮转之数进行旋转,一旦扭错,仍旧会激发箱内机关。以我目前的能力,丝毫看不出其中的窍门和破绽,甚至连尝试开解一下都不敢。 第13节:东北盗王黑老五(1) 第三章 东北盗王黑老五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工夫又是半个月,最后一个电话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辽宁省公安厅方面的任何消息。我等得好不心焦,几次打去电话询问。那边不是没人听,就是一个陌生人接的,问我是不是楚轻兰,说一切都好,你爷爷叫你安心在家待着,然后就咣当一声撂了电话。听那口气,好像不怎么爱搭理我。 我脑子不笨,这摆明了是在敷衍我。可是也没有办法,我又没长翅膀可以飞过去,只能每天默默祈祷,爷爷千万不要发生意外。 第二十天,记得那是傍晚六点多钟,我正在厨房做晚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会不会是爷爷呢?我又紧张又兴奋,一手拎着大葱,一手抓着菜刀,飞快地冲到院内将大门打开。我看见门外站着几个男人,敲门的正是孙玉阳。 "师兄。"我匆匆打过招呼,满怀希望地向他身后瞧去,却只见到三个男人,或老或少,我一个都不认识。门口不远处停了好几台挺大的黑色吉普车,车头悬挂着白底红字的武警牌照。还有八九个穿着便装的年轻男子,一个个膀大腰圆,结实魁梧,戴着黑墨镜,两手chā进裤兜在附近晃悠着。 "我爷爷呢,师兄?"我扔下手里的大葱和菜刀,一把抓住孙玉阳的胳膊,疑惑地问。 "嗯……这个……兰兰,咱进屋再说吧。"孙玉阳的语气有些发蔫儿,眼神游移,不敢瞅我,只是拉着我的手要往屋里走。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比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会儿要憔悴很多,整个人变得又黑又瘦,头发也不那么整齐了。 听他说话哼哼唧唧,又是这副畏缩模样,我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爷爷肯定是出事了。"我爷爷呢,我爷爷呢,他在哪儿,他咋没回来?你告诉我,我爷爷在哪儿……"我越想越怕,堵在门口,几乎是带着哭腔,抓住孙玉阳的手使劲摇晃。 见我如此激动,孙玉阳更是手忙脚乱,他磕磕巴巴地说:"这个……这个……兰兰……兰……"一时半会他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哇一声哭出来,"你把我爷爷整哪儿去了?"我扯着他的胳膊,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这回没等孙玉阳开口,他身后的一个男人就走了上来,轻轻拉住我的手,"你是楚轻兰吧,咱们进屋再说好吗,外面说话不太方便。"那双手掌非常粗硬,十分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力,很快就将我的手扯开,我泪眼模糊地看了看他。这个男人约莫五十岁,身材高大,长得很凶,但是语气却挺亲切,听起来很像爷爷,让人没来由地生出信任和依赖感。 我也觉得刚才有些失态,稳了稳心神,抹着眼泪带他们穿过院子进到客厅。招待他们在椅子上坐好后,我站在孙玉阳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就等他开口告诉我爷爷的下落。孙玉阳仍旧不敢正眼瞧我,只是用余光瞄了瞄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眼神里带着询问的意思。 那个男人起身走过,微笑着对我说:"兰兰,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司马,叫司马强,是辽宁省公安厅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厅长。这位……"他指了指一个肯定超过六十岁的白发老头儿,"这位伯伯叫罗焕文,是沈阳故宫博物院的院长。"又指了指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位叔叔是国家安全部东北地区的负责人,叫陈唐。" 白头发的罗焕文和浑身正气的陈唐都对我点点头,脸上挤出不自然的干笑。 辽宁省公安厅副厅长、沈阳故宫博物院院长和国安部东北地区负责人,这些人的头衔好长啊,我不太能听明白,但也猜出肯定都是了不起的大官。他们几个人同时来到我家,让我感到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一定是为了爷爷的事情来的,那爷爷……现在咋样了呢? 第14节:东北盗王黑老五(2) 我跟司马强说:"司……司马叔叔,我爷爷在哪儿,咋没回来呀?" 听我发问,他们彼此对望,神色都有些异样。司马厅长说:"兰兰,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想到他们都是当大官的,我态度也不好太过强硬,只能耐着xìng子坐下来。在司马厅长的叙述中,我逐渐了解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两个半月前,沈阳故宫经报送国家文物局和辽宁省委、省政府批准,决定对外封闭一个月,开始进行十年一次的维修工作。这次维修规模空前,耗资巨大,几乎各个角落都要进行重新修葺,其中的主体工程是在崇政殿。 崇政殿俗称"金銮殿",是故宫最重要的一处建筑。因为整座大殿全为木质结构,没有一颗金属铆钉,完全靠椽子拼接镶砌,修缮起来需要非常高超的技能,而且必须是这方面专业人才。所以自建国后,总共才维修了一次。到现在已经过去几十年了,风吹雨淋,大殿早就有些摇摇yù坠了。 故宫博物院通过研究,在全国范围内聘请了一批卓越的木工匠人,在建筑学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开始逐个部位进行加固和填补。 外部修补结束后,就开始进行内部整修。其中在崇政殿的龙座下面有一座八龙盘足台,是用八块有二百年树龄的柏木块拼接而成的一个正方形高台。高台中间留出一处空位,镶进一个等体积的黄金座墩,高大的皇帝龙座就放在上面。八个柏木块每个长度为一米半,厚度为半米,选用上好的金黄色鱼胶油反复浸泡着色。在其上部表面,还分别都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蟠龙。蟠龙头部凸起上扬,从八个方向仰视着中间的皇帝龙座。皇帝坐在龙座上,面南背北,俯视天下苍生,正好应了"八龙拱卫,真龙治天"之说。 当时有专家检查之后说,这八个柏木块踩上去有些发虚,估计是从里面开始腐烂了,应该拆下来重新加固一下。按照图纸注明的结构,工人们将这八块柏木块一块块地拆了下来。拆到最后,就剩下中间的那个黄金座墩。因为年代久远,座墩四周的缝隙里积满了脏东西,于是又决定把座墩也拆下来进行清理抛光。可是谁也没料到,将座墩搬离本位后,下面竟然露出一块生铁铸成的底板,和周围的木质地板显得十分不协调。 让人称奇的是,这块底板表面还雕着两条互相缠绕的龙形花纹,而且雕刻的手艺非常高明,两条盘龙惟妙惟肖,异常精致传神。每条龙的龙头都凸出底板表面半寸有余,龙嘴大张,獠牙外露。在龙嘴相对的位置,又镶着一颗圆滚滚的玉石珠子。整体看起来,就是一幅二龙戏珠图。 在场负责指导的那些专家一看就乐了,没想到龙座下会藏着这么一个宝贝,立刻叫来相关考古专家进行研究。 考古专家考察后发现,这块二龙戏珠的铁板至少有二百年的历史,是用上好的陨铁制成,铸造技法十分精细,代表了当时铸造业的最高成就,具有跨时代的研究意义。 更离奇的是,经仪器探测后,底板下面似乎有一个庞大的空间,几乎无法测量出具体容积。有专家说,或许下面是类似藏宝库之类的密室,这个二龙戏珠的铁板应该是一道暗门,应该组织人员进行挖掘。 可等专业的考古队到来,使用了多种手段,却根本无法打开这块双龙戏珠的底板。又是一番勘测之后发现,原来整个崇政殿木质地板下面,完全是一整块生铁铸成,而且几乎蔓延了整个故宫所在的地面。这块二龙戏珠铁板,仅仅是冰山一角,是露在上面的一小部分。 考古队又尝试了很多办法,均不能奏效,这块铁板硬是打不开。大家都非常兴奋,觉得这次维修另有收获。就在这时,离奇恐怖的事情出现了,一些参与开掘工作的考古专家相继遭遇事故死去,而且死因让人十分费解。 第一起死亡事件发生在开掘工作展开的第五天。那天晚上,一个专家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所开的那辆现代伊兰特轿车,被一辆从后面急速驶来的红岩大货车顶住车尾,一下子撞到路边的隔离带上。车体几乎完全被撞瘪,车上的人当场就没救了,肇事司机则弃车逃逸。 第15节:东北盗王黑老五(3) 经jiāo警现场勘验之后,发现地面根本没有刹车痕迹,货车是加速撞向伊兰特的,有故意制造车祸嫌疑。不过好在带有牌照的大货车遗留在现场。可按照这个线索一查,竟然发现这是某厂的失窃车辆,被盗的日子就在案发前日的深夜,公安机关的受案登记也做了详细记录。 案件由jiāo警部门移jiāo给刑警接手后,一直没有任何进展。与此同时,参与故宫龙座下方开掘工作的那些专家陆续死去,或是下dú,或是失踪,或是被人抢劫杀害,反正都是非正常死亡,相同点则是都没有找到凶手。 这个情况引起了辽宁省公安厅和故宫博物院的高度重视,通过公安部门的侦查,发现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曾经共同参与故宫维修工作,尤其是都参与了那块双龙戏珠底板的开掘。似乎,有一股无形力量在暗中阻止着开掘工作继续进行下去。 由于案情重大,又涉及故宫博物院这样的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安部门也参与了这个案件的调查。 作为公安厅刑侦总队的一名中层干部,孙玉阳理所当然地参与了案件的侦破工作。在了解到那块双龙戏珠底板后,身为南派武解传人的他,很是技痒,难免也要尝试一番。但鼓捣了很久,却始终无法破解。情急之下,他想到爷爷,并向上级做了汇报,把爷爷的手艺吹得神乎其神。 公安厅和故宫博物院的有关领导知道这个情况后,表示很感兴趣,认为民间匠人说不定就有这样高明的开锁本事呢。于是,他们就让孙玉阳去长春请爷爷出山。为了避免再次走漏消息发生意外,这件事情只有少数几个高层领导知道。 那天,孙玉阳穿着便衣,开着普通牌照的车,从沈阳赶来长春找到爷爷。听完他的描述,爷爷想了很久,说好像听老一辈提到过,那块双龙戏珠的底板应该就是古老相传的双龙壁锁,是南宋时期曾经出现过的锁具,据说十分难以破解,所以都是用来保藏珍贵之物。一般是修建于墙壁上的,有些也可以安装在地面上。他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可故宫是在满清入关前修建的,满族人是怎么找到这样一个匠人在崇政殿装了双龙壁锁不得而知,但是,下面珍藏的东西肯定非同一般。 一听孙玉阳说请求自己出山,爷爷当即摇头,表示已经退隐多年,没有兴趣再问江湖之事,尤其是这种涉及国家机密的。而且那些专家相继离奇身亡,似乎背后隐藏着一个十分可怕的恐怖力量,他这个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孙玉阳立功心切,心里清楚要是能通过爷爷之手解开这个谜团,自己在仕途上肯定还能更进一步。当时,他就想到用玉貔貅来打动爷爷,可是,出于南派传人的托大心理,又不能表现得太没身份,那样岂不是叫爷爷小瞧了自己?可巧听我在那里信口胡吹,就借我之手将掌门信符玉貔貅辗转送给爷爷,希望能借此说动爷爷出山。 一统南北键门是历代掌门的心愿,看到眼下就有望实现这一夙愿,爷爷考虑再三终于答应了下来。但他也意识到,这次沈阳之行肯定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甚至还有可能丧命,所以,他才在临走前把掌门位子传给我,以令本门不致经他之手断了延续。 听司马强说到这里,我忽然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爷爷临行前肯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难怪在上车之时,会那么爱怜地看了我很久。 且说那天中午,爷爷到了沈阳公安厅后,司马厅长、罗焕文和陈唐毫无官架子,像接菩萨一样把爷爷迎到房间。才一坐下,他们立即和爷爷商谈起来,将前段日子发生的种种异状跟爷爷说了一遍,并再三恳请爷爷务必要施以援手,希望以他的开锁技巧打开这个双龙壁锁。 司马局长甚至说:"这事无论成与不成,省厅肯定有酬谢。听孙玉阳介绍,您老人家的孙女兰兰也是身怀绝技,我们可以跟人事部门协调,特招她为公安民警。" 估计爷爷为了我的将来有个好着落,当时就同意下来,他还很高兴地说:"键门终究干的是溜门撬锁的勾当,要是兰兰能扒了这层皮,当上警察,那可是我们老楚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第16节:东北盗王黑老五(4) 第二日早上,爷爷跟他们来到故宫崇政殿,见到了那具双龙壁锁。爷爷围着它转了好几个圈,蹲下来仔细查看半晌,最后说,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不过键门手艺不可示以外人,整个解锁过程中不能有其他人在场。不但如此,还需要准备医用纱布、绷带、棉球和酒精等物。众人对爷爷提的这些东西十分不解,但也按照要求备足了。 当天下午,解锁工作正式开始,爷爷背着自己使用了几十年的工具皮囊,拎着那些医用物品,一个人走进崇政殿。随后,殿门被紧紧关闭了。 崇政殿外,五十余名辽宁省厅和沈阳公安局的刑警持qiāng守卫,司马强等人就在附近等待着。 一直到了傍晚,殿里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罗焕文第一个沉不住气了,嘴里念叨着:"不对,不对,这都多半天了。"他几次要进去看看到底进行到什么程度,可都被旁人拦住了。 又等了几个钟头,大家也觉得时间太久,为了怕发生意外,就隔着殿门呼唤爷爷。可任凭他们喊破喉咙,也听不见爷爷回应。最后,大家决定打开殿门查看一下。 等推开殿门,这些人都傻眼了,大殿内空空dàngdàng,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见此情景,众人立即乱成一团,反复搜寻,也没找到爷爷的影子。整个大殿没有发现任何隐秘通道,外面还有五十多双眼睛在盯着,爷爷难道会凭空蒸发不成? 殿内还有一个奇怪的发现,就是双龙壁锁旁边的地面上,凌乱地扔着一些沾满红色液体的棉球,酒精瓶和绷带也散落了一地。经检验,棉球上的红色液体为人类血液。由于爷爷抵达沈阳时曾经做过体检,比对之后,确定血液是爷爷留下的。 大家又连续找了多日,几乎把故宫地皮都翻开了,可还是没有任何结果,整个事件变得越发复杂神秘起来。无奈之下,他们突然想到我,一来是,爷爷失踪了这么多天,怎么着也要跟我说明情况;二来是,毕竟我是爷爷的亲传门人,希望能借我之力找出双龙壁锁内的玄机。 讲到这里,司马厅长深深叹了口气,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语气很沉重地说:"兰兰,对不起,我们没有保护好你爷爷。" 爷爷不见了!我只觉得脑子一阵阵发晕发沉,心脏也使劲乱蹦起来,我想哭,却怎么都哭不出声,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司马厅长看我神态不对,立刻搂住我的肩膀,摸着我的脑袋,轻声安慰着,说:"爷爷只是失踪,未必就有生命危险,兰兰你也别太上火,我们肯定要帮你把爷爷找到的。" 可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难受,爷爷没了,他们一大帮警察都找不到,肯定是真没了……我终于没有控制住,趴在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几次都哭得背过气去。 司马厅长一直紧紧搂着我,任由我哭个痛快,罗焕文、陈唐和孙玉阳等人也在一边叹气。 哭了很久,我哭够了,暗下决心,我一定要找到爷爷,我不信爷爷就回不来了。我推开司马厅长,擦干眼泪,看着他们,十分用力地说:"我和你们去,现在就走,我一定要找到我爷爷。" 司马强等人看我同意去沈阳,都很高兴,商量了一下,也觉得早走为妙。 于是,我收拾好随身衣物,带上那只红木乾坤匣,准备跟他们连夜驱车赶往沈阳。 临行前,望着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小院,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还能否平安归来。可为了找到爷爷,我豁出去了。 他们这次来长春,一共出动了四台吉普车,九名便衣特警,每个人都随身携带手qiāng和微型冲锋qiāng,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了。即便是这样,当车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进入京哈高速公路辽宁境内后,还是时不时就驶过一辆亮着警灯、响着警笛的高速巡逻车,在我们身边呼啸着通过。孙玉阳小声告诉我,这些都是负责保护我的。 那天晚上十点左右,我们一行人到了沈阳。司马厅长把我安排住进皇姑区的一家酒店,听孙玉阳说,这是公安厅的下属单位,绝对安全可靠,他派了几名女警察跟我同住。门外及楼下,另有十多名男警持qiāng昼夜守卫。 第17节:东北盗王黑老五(5) 第二天一早,我刚在屋内吃过早饭,孙玉阳就带人赶来,开车将我接到了位于沈阳市皇姑区岐山中路2号的辽宁省公安厅。 作为半个农村女孩儿,我还是头一回进到这么大的衙门口,看见里面装修得那么气派,还有不断走来走去的穿着制服的警察,我心里难免有些紧张,眼睛骨碌碌地不断四处踅摸着。 孙玉阳在前面领路,带着我乘电梯上到五楼。这层的装饰有些不同,走廊墙壁贴有淡黄壁纸,悬挂了很多字画,窗台上放着一些花花草草,显得非常雅致,地面铺着暗红色地毯,踩上去软乎乎的。 我们进到走廊最右边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不大,陈设十分简单。靠里一张红木办公桌后面,坐的正是身穿警服的司马厅长。转圈的皮沙发上,坐着八九个或穿警服或着便衣的人,其中有我相熟的罗焕文和陈唐,余下的我一个都不认识。 见我走进来,那些人纷纷站起身,笑呵呵地瞧着我。看到我是一个小丫头,怀里还抱着一个古旧的红木箱,他们眼睛里都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司马厅长绕过办公桌走过来,摸摸我的脑袋,亲切地问:"兰兰,昨晚睡得还好吗?" 我点点头,说:"还行吧,就是边上有好几个姐姐瞅着我睡觉,感觉不得劲儿。"我的这句话让大家都笑出了声。 司马厅长微微一笑,拉着我的手,依次给我介绍起来。除了罗焕文和陈唐,那几个人都是辽宁省公安厅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和考古学方面的专家。其中有一个人还是辽宁省政府一个部门的副职领导,好像是什么主任的头衔。 我和大家打过招呼,叫了一圈叔叔伯伯,刚刚坐下,突然听见有人敲门。随后门一开,从外面走进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警。 司马厅长挥手让那个女警过来,扭头跟我说:"兰兰,考虑到你的人身安全,而且还是一个小女孩儿,这个姐姐是我们特别为你选派的女警官,将由她负责你在沈阳期间的人身安全,并作为你的工作和生活搭档。" 停了一下,他又说:"兰兰,你以后的一切行动都不能脱离她的视线,甚至在破解双龙壁锁的时候也不可以背着她,希望你能顾全大局,答应这个要求。她可是我们辽宁公安战线最优秀的女刑警,破获过无数离奇古怪的案件,别看很年轻,现在已经是省厅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了。" 听司马局长说了这么多,我没有吭声,心里暗自合计,搭档就搭档呗,什么键门绝艺不可轻易示人的门规,我早就顾不得了,找到爷爷才是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虽然如此,我对一个女人做刑警还是蛮好奇的,不由得歪着脑袋仔细打量她。 这个女刑警大概二十八九岁,黑黑的长头发在脑后梳了个马尾。脸蛋生得白白净净,五官非常清秀,一身合体的警服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又漂亮又洒脱,给人感觉十分舒服。 此时她正微笑着看向我,并伸出右手,"你好,你就是楚轻兰吧,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桑佳慧。"她的声音平缓爽淡,不像有些女人那样装腔作势。 我和她轻轻握握手,叫了声姐姐,一起坐到旁边的长沙发上。桑佳慧始终拉着我的手,一刻也没有放开过。我觉得她的手掌柔柔暖暖,让人感到十分安全和平静,再看看她的侧脸,真是挺俊俏的,不由得有点喜欢上她了。 众人在司马厅长的办公室又研究起了下步工作的细节。一名叫赵健民的警官说,那些考古专家离奇死亡案件的侦破工作正在全力开展中,目前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线索,看来那股势力的能量和力度要比警方想象要庞大的多。 其余人都表示认可,他们七嘴八舌,又说了很多其他方面的调查结果。有一些我能听得懂,但大部分都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 这时,罗焕文站起身,口气略显急迫地说:"我觉得还是要尽快对双龙壁锁进行破解,争取及早找出下面的秘密。现在博物院已经对外封闭很长时间了,拖太久恐怕会在社会上产生一些负面影响。" 听罗焕文这么说,大家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 第18节:东北盗王黑老五(6) 见他们瞅着我,我觉得有点害羞,但还是马上站起来,很坚决地说:"我也想快点儿去故宫,我觉得我手艺还行,能对付那个壁锁,我更想快点儿找到我爷爷。" 孙玉阳想了想,说:"兰兰虽然手艺高超,也经过一些锻炼,但毕竟年纪太小,难免在经验上有一定欠缺。就算有桑佳慧在一旁协助,可咱们要对付的是那些怪锁,而不是犯罪分子,恐怕帮助的力度还是有限。我觉得,咱们可以再找一些民间高手从旁协助,或许能更稳妥些。" 司马厅长慢慢点头,沉思片刻,问他准备找谁。孙玉阳立刻说出了一个名字--黑老五。 我愣了愣,隐约记得爷爷曾经说过一些东北地区旁门中的高人,其中就有这个黑老五,好像是盗门的一个大头领,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不过后来突然消失了。 就听孙玉阳继续介绍:东北三省左道旁门高人辈出,其中最有名的就属这个黑老五。据说此人生于沈阳,师出盗门,一身盗窃的本领出神入化,而且还擅长机关销器的埋置和破解,江湖人称东北盗王,也有人尊称他黑五爷,不过确切真实姓名就没人知晓了。这人十几年前就进了监狱,至今还在收押中。凭他的能耐竟然失手翻船,真是让人觉得难以理解,因此当年还引发了一波很大的争论。但具体情形究竟如何,大家都猜不出来。 我心想,原来黑老五坐牢了,难怪失踪了好多年,不会是偷东西被抓的吧。想到这里,我立刻说:"我也知道那个黑老五,爷爷以前和我说过的。" 孙玉阳瞧了我一眼,说:"那正好,到时候用私jiāo还能套套关系。"然后,他又给大家讲了一些这个黑老五的传奇经历,听得所有人啧啧称奇,不由得感叹江湖中能人异士的手段。 孙玉阳说,据他多方打听,现在这个黑老五的刑期不满三年,不如利用特殊行政关系把他暂时放出来,并许诺一些好处,以他的手段技能,对咱们绝对有帮助。 众人又商量一会儿,都表示同意。尤其是那个什么副主任的,更是打着官腔说:"非常时期就必须采用非常手段,上头已经明确指示过,为了查清故宫事件的真相,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上级机关无条件支持你们公安机关。" 司马厅长点点头,对孙玉阳说:"既然是这样,这个人可以考虑使用,但一定要慎重,千万不能弄出什么麻烦,而且要秘密进行。" 对于提前释放黑老五这件事情,陈唐表示完全可以办到,他们说什么时候要人,他就给上面打招呼,通过司法部直接放人。 最后的商量结果是,由桑佳慧带着我去接触接触这个黑老五,从官方协助和私人感情两方面进行争取。如果他有意帮忙,就立刻提前释放。陈唐则要从现在开始从中协调关系,抓紧时间运作。大家都表示没有异议,于是开始分头行动。 见众人散去,司马厅长拉着我的手,说:"兰兰,为了感谢你和楚老前辈对公安工作的支持,经请示厅长,并与省人事部门沟通,这件事情完成后,你就可以到公安厅上班了。" 虽然我并不太在意自己将来会干什么,可听他这么说,我还是有种莫名的兴奋,谁不爱当警察啊,不但拿qiāng很威风,还是公务员。尤其是爷爷要是知道我当上警察了,该多开心呀! 从司马厅长的办公室出来,桑佳慧带我来到她的办公室,让我将红木匣暂时放在这里,以免来回携带不方便。 我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将怀里的红木箱搂得更紧了,摇头说:"不行,这是爷爷留给我的,里面有我们键门祖传的宝贝。放在你这里,被人偷了咋整,我不放心。" 听我说话如此直白,桑佳慧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妹妹,你还挺仔细的嘛。也好,一会儿我给你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到了中午,桑佳慧领我到公安厅食堂吃午饭。很多警察都跟看怪物似的瞧着我,又盯着那个红木匣不住地指指点点。有好几个人和桑佳慧打招呼,"桑格格,这小丫头是谁啊,你妹子?"面对这些询问,桑佳慧只是笑而不答,让我坐好等她去打饭。 第19节:东北盗王黑老五(7) 我将红木匣垫在屁股底下,感觉一下子高出众人许多,摇头晃脑地四下张望。 这时,从旁边走过一个穿着白衬衫、端着空餐盘的白发老头,他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你是谁呀,小姑娘?" 我有点紧张,张嘴就说:"我……我叫楚轻兰,是……是这里的警察。" 那老人愣了愣,随即哈哈一笑,"好啊,好啊,欢迎你,小同志。"他朝走过来的桑佳慧点点头,又耳语几句,然后微笑着离去。 我好奇地问桑佳慧:"那个老头是谁啊?" 桑佳慧小声说:"他是厅长。" 我说:"哦,就是你们的警察头儿,对吧?" 桑佳慧差点没把饭喷出来,捂着嘴说:"对,对,他就是我们的警察头儿。" 公安厅食堂的菜样还真不少,但我就是觉得没有爷爷做的好吃。胡乱吃了几口,我忍不住又问桑佳慧:"桑姐姐,为什么别人都叫你格格?" 桑佳慧微笑摇头,"他们乱叫,一个外号而已。" 吃过午饭,桑佳慧换了身便装,从车库里开出一辆方方正正的大车,好像一个大铁盒子,而且四个轮子特别宽,前后都悬挂着武警牌照。当时我觉得很好奇,后来我才知道,这种车叫悍马。 我们开车来到附近一家建设银行,桑佳慧买了一个保险柜,让我把红木箱放在银行保存。 我抱着红木箱站在保险柜前,摸了摸上面的锁眼,觉得一点儿都不靠谱儿,这要是来个键门的高人,几下子不就弄开了吗? 看我有些犹豫,桑佳慧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妹妹,这回你就放心吧,银行有保安,都是带qiāng的,保准儿丢不了。" 听她这么说,再想想将来要去故宫的话,抱着这个东西确实不太方便,我十分不情愿地把红木箱放进保险柜,又将钥匙仔细塞进挎包夹层内。 从银行出来,桑佳慧带我去太原街买了身新衣服,是我以前最喜欢却又舍不得买的耐克运动服,好几百块钱一件的,穿在身上感觉人变漂亮了许多。 桑佳慧撩开我的刘海儿,细细打量着我,夸我是个美女,以后要是做个离子烫,那就更好看了。我好奇地问她,什么是栗子烫,一会儿还要去吃栗子吗?桑佳慧哈哈大笑,搂着我说:"好妹妹,你还真是可爱啊。" 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我和桑佳慧已经很熟络了。我们说说笑笑,一会儿就来到了收押重刑犯的沈阳远郊的某监狱。 由于陈唐事先已经和监狱打过招呼,所以在桑佳慧出示证件后,他们专门开了一个没人看守的接待室,让我们在这里会见黑老五。根据桑佳慧的要求,接待室又做了特殊的隔音和手机信号屏蔽处理,确保此次对话没有第四人知晓。可尽管这样,桑佳慧还是有些不放心,四处查看了半天,最后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坐在接待室,等了十来分钟,忽然听见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铁链磨擦地面的声音。不一会儿,铁门咯吱咯吱地打开,两名高大的警察夹着一个矮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虽然没见过黑老五,但之前听他名头如此响亮,号称东北盗王,我猜他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可眼前来人实在叫我有些失望。 就见黑老五约莫七十岁的年纪,脑袋尖尖的像个枣核,皮肤又黑又粗,都是深深的皱纹,整个人瘦小枯干,活脱脱就是一只大猴子。再看他戴着手铐脚镣,缩成一团坐在椅中的那副模样,更是显得可怜兮兮。不过他那双眼睛倒是黑白分明,偶尔一瞥之间,shè出两道精光,好像能直接看进你的骨头,让人望而生畏。 我拽拽桑佳慧的衣角,跟她使了个眼色。桑佳慧没有丝毫异样,按了下我的手,起身从饮水机中接了一杯水,放在黑老五面前,然后坐在对面微笑地看着他。 黑老五伸双手抓过水杯,吸溜吸溜喝了几口,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们,两个眼珠子一个劲儿乱转。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朝桑佳慧咯咯一笑,露出满嘴黄牙,一字一字地说:"丫头,警察,左手玩qiāng。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好像削尖的铁棒在铁板上刮磨,吱吱扭扭,难听到了极点。 第20节:东北盗王黑老五(8) 这句话让我有些纳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桑佳慧却"咦"了一声,语气有些变化,"您老好眼力啊,我确实是左撇子。" 黑老五哈哈一阵大笑,撇了撇嘴,慢慢地说:"左手食指结着那么老厚的茧子,右面腰里头还鼓起一大块,不是玩qiāng的也说不过去啊。"顿了顿,他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又说,"糟蹋了,糟蹋了,这么巧的一双手,不做贼,真是白瞎了。" 桑佳慧微微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笑,抱抱拳,说:"有机会一定跟您老学两招儿,您老号称东北盗……" "打住。"黑老五突然绷起脸,声音提高许多,"别跟你五爷爷扯用不着的。妈拉巴子的,有啥事就痛快说得了。" 见黑老五态度骤变,我有些发愣,但桑佳慧却毫不诧异,还是微笑着,淡淡地说:"您老是痛快人,我也就不瞒您了……"随即对他全盘说出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却没有提起爷爷。 在桑佳慧讲述过程中,黑老五始终没有吭声,只是眯缝着眼睛静静倾听,双手不停地揉搓撕扯着手里的纸杯。 我惊讶地发现,杯身虽然被他揉捏变形,但里面的水竟然一滴都没有洒出来,估计一定是顺着手腕流进号服衣内。可我仔细看他的号服袖子,却没有瞧见丝毫湿润痕迹,他的两只手也是干燥的。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偷眼瞧桑佳慧,她脸上也开始有些不对劲儿,但仍语气不变地继续说话。 等黑老五将纸杯彻底揉烂,碎纸片铺了一桌子。他左手慢慢伸出,随便那么一抹,纸片立刻消失不见,根本就看不出被收到哪里去了。 我和桑佳慧对望一眼,心里暗想,看来这个黑老五还真是有些手段,难怪叫盗王。 当桑佳慧说出请求他帮助时,黑老五突然chā口问道:"你们就不怕我找机会开溜?" 桑佳慧一笑,慢慢地说:"您老还剩下不到三年刑期,如果我是您,我想我不会做这样没劲的事儿吧。话说回来,这次我是代表省公安厅来请求您的帮助,不管这件事最后成功还是失败,肯定不能让您老白跑一趟的。" 黑老五哼了一声,又咯咯一笑,"那倒也是,这个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他突然偏头直勾勾地盯住我,吓了我一跳。 黑老五慢悠悠地问我:"你是键门后人吧,老孙家的丫头还是老楚家的闺女?" 自从彼此相见,我根本就没有张嘴说话,一直默默坐在桑佳慧身边,实在猜不到他是如何看出我是键门传人的。吃惊之余,我不禁"啊"了一声,下意识地点点头。 "哦,北派老楚家的,听你这说话动静,就不像老孙家那口苏杭娘们儿腔儿。"黑老五又仔细看看我,嘿嘿一笑,"长得也是东北丫头样,圆脸盘儿,大辫子,挺水灵。呵呵,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楚剑明是你啥人啊?" 楚剑明是爷爷的名字,他的眼光还真dú,但我还是不知道他是如何瞧出来的。 我稍微欠欠身,恭敬地说:"那是我爷爷,我叫楚轻兰。" 黑老五眉毛动了动,拉了长长的一声"哦",不住念叨:"轻兰,轻兰……倒是挺中听的一个名字。"他慢慢点头,"丫头,把你脖子里的信符给我瞧瞧吧。"说完朝我一伸右手。那只手又干又黑又瘦,全是凸起的青筋,好像鸡爪子。 我万万没想到,藏在衣内的信符都能让他瞧见,这眼神也太好了吧,难道能透视不成?虽然心里奇怪到极点,但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把信符从脖子上摘下,隔着桌子递向他。 见到是两只连接在一起的玉貔貅,黑老五"呀"了一声,神情明显起了变化,手指似乎动了动。我觉得眼前一花,掌中一轻,那对玉貔貅已经到了他手里。 黑老五举在眼前仔细瞧着,不住地点头,有些吃惊地说:"妈拉巴子的,这老楚还真有一套,硬是将南北键门捏在一块儿了。哈哈哈,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大笑之后,他将信符递还,就不再理我了。 我暗暗合计,看来他和爷爷还真是认识,都知道键门分派的事啊。 黑老五摸着胡子,又问桑佳慧:"既然是怪锁,这么大个事儿,老楚咋不亲自来,就派了个毛丫头,难道他老得起不来炕,把信符都jiāo出去了?" 第21节:东北盗王黑老五(9) 桑佳慧看了看我,低声说:"楚老爷子前些日子已经来过,但是……一进崇政殿就不见了。" 听到这话,黑老五眼睛立刻瞪圆了,"啥玩意儿,不见了?"他整个人一下子坐直了,接着问,"跟我叨咕叨咕,咋个不见的?" 于是,桑佳慧把爷爷是如何来到沈阳,如何进到崇政殿,又是如何消失的经过和他详细说了一遍。她最后才说:"这次请您老出山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帮助兰兰,也是帮助我们找到楚老爷子。" 黑老五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妈拉巴子的,到底是什么锁头,老楚都干不过,这事还真他妈邪xìng。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说到这两句"有点意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不再如先前一般调侃戏谑,而是异常严肃深沉起来。 见黑老五似乎有意相助,桑佳慧立刻接了一句,"所以,还是希望能得到您老的协助。如果您同意,我现在就能安排出狱的事情。" 黑老五朝她点点头,又瞟了我一眼,揪揪胡子,沉着嗓子说:"老楚当年对我有些恩情,又他妈的一起……一起……这么说吧,我们老哥儿俩也算生死之jiāo,就算你今天不找我,我知道这事儿也肯定要掺和掺和的。" 说到这里,他别有深意地看着桑佳慧,语调有些傲慢,"安排出狱?哈哈,嘿嘿,丫头,你以为这个鸟笼子就能关住你五爷爷吗?"话音未落,他两手快速上扬,猛地一晃,又对磕一下,咔嚓咔嚓两声,腕上的手铐竟然开了,哗棱棱地落在桌面上。 我勉强能够看出来,黑老五刚才撕纸杯的时候,将一片硬纸揉成了细细一条纸棍夹在指缝间。这会儿双手摇晃中,迅速用纸棍拨开了手铐锁眼内的锁扣。 手铐的锁闭原理十分简单,就我目前本领而言,同样可以轻易做到。但要像他那样,在谈笑中一蹴而成,而且丝毫不去观察目测,就有些费劲了。尤其是那种极快的手法,是我眼下最欠缺的。看来这个黑老五对键门的绝艺也十分精熟,不过他是盗王,这些小手段自然不在话下。但对于他刚才所说,这个监狱关不住他,我就很难理解了,难道他是主动要求坐牢的? 见我和桑佳慧都有些发愣,黑老五哈哈一乐,连声说:"抱歉抱歉,手心儿刺挠,随便玩玩儿而已。这事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干得过,我跟你们走。"他拾起手铐,慢慢套上手腕,再次对磕一下,又是咔嚓咔嚓两声,已将双手重新铐了起来。 我注意到,整个开上手铐和说话过程中,黑老五总是有意无意地瞥着我,目光中似有深意。我隐隐感到,那应该是一种怀疑或者是探寻的味道。 第22节:破解嗜血双龙锁(1) 第四章 破解嗜血双龙锁 在陈唐的安排下,黑老五的出狱手续,很快就办了下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黑老五跟我们走出了监狱大门。 刚到外面,黑老五突然停下脚步,眨巴着小眼睛,四处看了很久,然后抻长脖子,使劲地抽抽鼻子,晃了晃脑袋,感慨地说:"这外面的味儿,还真他妈的好闻哪!我该早几年出来才对,哈哈哈哈哈……"说完,他摸着下巴,就是一阵仰天大笑。 我和桑佳慧默默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我们都能理解,对于一个蹲了将近二十年大狱的人来说,能够重见天日的确是值得开心的。不过让我感到好奇的是,他之前和现在说的这些话,分明透露着可以逃出去的自信,为什么却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呢? 我们走到停车场的悍马车前,黑老五猛地蹿前一步,手指弹弹车身,发出咚咚的响声,好奇地说:"妈拉巴子的,这是啥车,好大的铁壳子。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桑佳慧一笑,也不解释,伸手进裤兜里摸钥匙,口中突然"咦"了一声,眉头微皱,两手快速摸索着浑身上下的口袋。 我忙问她怎么了。桑佳慧说:"车钥匙不见了,应该是掉哪儿了吧。" 我说:"没事儿,我给你开。" 当时,我存心要在黑老五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本领,所以并没有采取常规的手段,比如用挠针或者驴胶丝,而是拽下一缕头发,含在嘴里用唾液润湿后,拧成一缕儿,挽了个小环,又使劲折出几个痕迹。桑佳慧和黑老五都站在旁边盯着我。 斜眼瞥见他们目光专注,我心里有些小得意,将湿发慢慢chā进车门锁内,轻轻动了动,觉得稳妥了,我用巧劲往外轻轻一带,咔嗒一声,车门就打开了。 桑佳慧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本事,惊奇地说:"兰兰……对了,你再演示一下开车锁,太神了。" 我刚要毛腰进车,"接稳了。"旁边的黑老五突然喊了一嗓子,然后嘿嘿一乐,手一扬,哗棱棱,将一个物什抛给桑佳慧。 桑佳慧反应不慢,左手迎空接过,摊开手掌,竟然是她悍马吉普车的车钥匙。 从监狱内谈话一直到走出大门,我觉得黑老五根本就没有贴近过桑佳慧,实在无法想象这把钥匙是他在何时何地、用何种方式摸到手里的。 我和桑佳慧都疑惑地看着黑老五,不明白他演这么一出戏是何用意,难道还是要向我们示威不成? 黑老五朝我点点头,语气和缓地说:"兰丫头手艺还不赖,跟你……你……那个……爷爷年轻时候差不多。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听他如此一说,我脑子微微一转,立刻明白过来,他之前的纸棍开锁和现在的偷钥匙,并不是存心炫耀自己,而是得知我为键门传人后,有意要试探我的本事。 想通之后,我心里轻松许多,朝他一笑,说:"您和我爷爷才好本事,兰兰老佩服了。" 黑老五哈哈一笑,说:"你爷爷,还有你……你……和……和我吧,也还成,也还成,哈哈哈……" 他这几句话让我听得有些糊涂,怎么品怎么别扭,不过当时也不好发问,只是微笑点头。 黑老五摸着下巴,扭脸又对桑佳慧说:"桑丫头,自己的东西可得看紧哟,尤其是那把qiāng。" 桑佳慧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抱了抱拳,由衷地说:"黑五爷好手段,不愧是东北盗王。" 黑老五鼻子一抽,脸上得意非凡,径自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我和桑佳慧互相瞧了一眼,都是抿嘴笑笑,觉得这个黑老五真是有点小孩子脾气。 车子离开监狱,拐进市郊的国道,径直向市中心驶去。一路上,黑老五时不时长吁短叹,说外面变化太大,他都快认不出了。 又走了一程,桑佳慧突然说:"你俩别回头,快看倒车镜。" 我"哦"了一声,急忙瞅了瞅倒车镜。后面的车不算多,稀稀拉拉的就那么七八辆,没啥太特别的。我问她到底叫我看什么。 "看那辆白色的金杯面包,辽A388那个。"桑佳慧伸手将倒车镜的角度略微调整了一些。 我又仔细瞅了瞅,车后不到三十米处,确实有一辆白色的金杯面包,正慢悠悠地跟着我们。由于车窗贴着咖啡色的贴膜,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人。 黑老五双手抱头枕着靠背,咯咯一乐,在后面接了茬,"早瞧见了,打咱们出监狱就一直黏糊糊地跟在后面,看来还有欢送的队伍。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问桑佳慧那是在跟踪咱们吗?她冷着脸点点头,说:"看来咱们还是被瞄上了,记得那些参与挖掘的专家吗,有好几个人就是死在车祸中的。" 桑佳慧单手帮我将安全带扣死,又说:"大家要小心了,都把安全带系好,抓紧扶手,我要提速了。"等了片刻,她猛地一踩油门,悍马车的速度骤然加快,一下子蹿了出去,顿时就将后面的金杯面包甩开老远。 我牢牢抓住安全带,紧张地看着倒车镜,金杯车似乎察觉出我们的用意,车速也紧跟着提了上来。 桑佳慧一边持续踩着油门,一边摇摇头,"金杯追悍马,他们脑袋被驴踢了不成……" 正说着,前面始终正常行驶的一台加长大货车突然嘎吱一个急刹车,车体整个斜了过来,将路面挡个严严实实,我们的悍马车速度极快,直冲了过去。 眼看车头就要撞上货车,"抓紧……"桑佳慧大喊一声,使劲向右猛打方向盘。悍马的车头摩擦着货车的车身蹭了过去,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车体随之一阵剧烈抖动,然后一头冲出公路,扎进下面一片玉米地里。那些一人多高的玉米杆被冲得左摇右摆,打在车身上啪啪乱响。 第23节:破解嗜血双龙锁(2) 尽管在农田里,但桑佳慧的车速一点不减,巨大的车轮碾着那些庄稼,兜个圈子绕过大货车,重新驶进前方路面,风挡玻璃上挂满了又长又绿的玉米叶子。 我赶紧回头看去,大货车正在慢吞吞地掉头,面包车从一侧刚刚挤出来,离我们已经很远了。我高兴地叫起来:"桑姐姐,太棒了,甩掉他们了!" 桑佳慧哼了一声,"不好说,如果他们知道咱们的来意,还清楚是我带队,肯定不会用这么简单的方法,恐怕前面还会有其他埋伏。"说着,她掏出手机递给我,"马上给司马厅长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他的电话是已拨电话的第一个。" 我接过手机刚按下号码,就听嘣的一声,似乎有东西打在了车身的铁皮上,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嘣嘣嘣的响声。 我抬头左右一看,车窗上莫名出现了十几个白色的圆形凹痕,而且还在不断快速增多。透过玻璃往外瞧瞧,我吓得喊了出来,原来路面上那些原本开得好好的车辆,几乎全部贴在我们的车周,所有的车窗都被摇下,一些戴着墨镜的男人手里拿着qiāng在向我们shè击。 黑老五也急了,大叫:"呀哈,用上qiāng了,我看电视里讲,现在不是和谐社会了吗,这他妈的也太有点意思了吧。" "没事儿,这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弹。"桑佳慧仍旧十分冷静,从腰间摸出手qiāng扣在方向盘上,一脚油门踩到底,悍马车全力顶开前面两台小轿车,冲出了包围。 悍马车高速向前行驶着,那些车像疯了一样,不断撞击我们的车体,发出砰砰的巨响。同时,子弹一颗接一颗地打过来,两侧车窗布满了凹坑,最后几乎变成了一片白色,吓得我把身子缩进车座底下,生怕玻璃被打碎。 桑佳慧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一丝害怕的样子,只是双手不断快速左右打轮和挂挡,躲避那些车辆的疯狂撞击。 黑老五在后面一直絮絮叨叨,"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多少年没见过这阵仗了,桑丫头不错,挺有样儿。哎,往右……不对,往左……" 这种被追击的状态大概持续了十分钟,那帮人始终拿我们没办法。这时,我忽然听见一阵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应该是支援的警察到了。桑佳慧吁了口气,"兰兰起来吧,没事了。" 我小心地把脑袋探出来,扒住窗沿四处张望,那些追击我们的车辆纷纷掉头向后逃去。我又看到,前方的路面上,一排警车闪着警灯,正快速接近我们。 我抓抓辫子,拍拍胸脯,"好险好险,桑姐姐太帅了。" 桑佳慧笑了笑,将车子慢慢减速停靠在路边,她右手捂住左边肩膀,皱着眉说:"还帅呢,我都挨qiāng子儿了。" 我吓了一跳,刚要发问,却见桑佳慧指了指左侧车窗,上面已经被子弹打开一个菱形的缺口。 随后,我们被赶来支援的警察护送回省厅,司马厅长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大家分析之后得出结论,那个背后的恐怖力量一定已经得到了消息,试图阻止我们开启双龙壁锁。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这样做的用意又是什么,但接二连三的袭击,也从侧面说明,双龙壁锁下面肯定隐藏着一些极为重要的秘密。 司马厅长、陈唐和罗焕文等人一致认为,为避免夜长梦多,我们最好立刻赶赴沈阳故宫博物院进行开锁。桑佳慧的伤势不是很重,仅仅是右臂擦伤,简单包扎一下就已经没事了。 会议进行到这里,黑老五突然提出要去外面转转,顺便会会老伙计,取些应手的物件。听他这么说,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开口应声。 黑老五哼了哼,跷起二郎腿,冷着脸说:"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给我戴上铐子,再拴根绳儿牵着我。"听他口气,明显有些气恼。 司马厅长微微一笑,当场拍板,"黑老前辈尽可以去,我们等着您。" 黑老五走后,面对大家的质疑,司马厅长淡淡地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看这老爷子xìng格豪爽,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天晚上八点多钟,黑老五就回到公安厅,还换了一身黑绸做成的裤褂,蹬了双黑布鞋,活脱脱一个江湖人士的打扮。 第24节:破解嗜血双龙锁(3) 黑老五私下告诉我,他去瞧了瞧自己的弟弟黑老三,大家几十年不见,彼此都老得快认不出了。我有些好奇,怎么弟弟叫老三,哥哥叫老五?黑老五摇头微笑,让我别瞎打听。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辽宁省公安厅和沈阳市公安局的三百名治安警察同时进到省厅大院,我、桑佳慧和黑老五也穿着警服夹杂在人群中。我看到好多记者举着照相机在拍照。 司马厅长站在前面说了好长一段话,又在人群中巡视,他慢慢贴近我们,小声说:"这是为了混淆视线。我已经通过新闻媒体放出风,今天全市统一开展扫黄打非行动。到时候大家一哄而散,你们就直接去故宫,整条秘密路线事先经过检查,而且也安排好警方的人,尽可以放心通过。" 我听得有些紧张,不禁抓住桑佳慧的手。黑老五却跟没事儿人似的,摸着警服上的肩章号牌,自言自语地说:"妈拉巴子的,当了一辈子贼,头进棺材前还当上了捕快。祖师爷恕罪,祖师爷恕罪……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上午九时,司马厅长一声令下,三百人乘坐好几十台警车,呼啸着离开了公安厅大院。那场面十分壮观,路人纷纷张大嘴,估计都在猜想又有什么大案子了吧。 我们的车跟着大部队走出一段路程后,按照预先设计的路线,拐进一条小路,七拐八绕之后,直接开向故宫。 当天,沈阳故宫实施全面戒严管制,几个大木牌立在门口,用大红油漆写着"内部修葺,谢绝参观"的字样。 崇政殿外站满了荷qiāng实弹的警察,有一些人还背着长长的冲锋qiāng。在一名民警的引领下,我们在附近一个偏殿内换好衣服,拿着背包走出来。司马厅长、陈唐、罗焕文等人立刻迎上来,嘱咐我们要多加小心,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绝不能逞强,必须立刻出来,安全才是第一位。桑佳慧点头答应,黑老五却直哼鼻子,显得很不以为然。 按照我和黑老五的事先要求,只有桑佳慧一个人陪同我们走进大殿。随后,殿门慢慢关闭,砰的一声,将其他人都拦在了外面。 整座大殿非常高大宽敞,中间并排立着四排红漆大柱,两人合抱般粗细,几乎所有外露的木构架表面,都装饰有彩绘或雕刻的龙凤图案。可是由于门窗紧闭,殿内十分幽暗,显得有些yīn森森的。 我们打开警用强光手电,慢慢走到正中原本摆放龙座的位置,可以看出这里有很明显的翻拆痕迹,地面上豁然出现那块双龙壁锁。 那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黑色铁板,每条边都有一米半长短,表面丝毫没有锈蚀氧化的迹象,雕刻着两条互相盘绕的蟠龙,龙头突出铁板半寸,龙嘴大张,彼此相对的中间位置,镶嵌着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翠绿色珠子,经手电光照shè,又圆又亮,晶莹剔透。 黑老五擅长机关销器之术,他立刻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铁板,又用指节敲了敲,说:"那帮专家眼睛都塞猪毛了,胡说八道什么陨铁,明明是某种古怪合金嘛。妈拉巴子的,硬度真高,和下面是连成一体的,估计zhàyào都轰不开。" 他又摸了摸那颗玉珠,眼睛一亮,笑着说:"嗯,不错,不错,好东西,极品的蓝田玉,值钱得很哪。"他摸了好半天,才跟我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挪出身位,示意我上前查看。 桑佳慧在旁边打着手电照亮,我蹲下来仔细观察一会儿,发现整具双龙壁锁确实与下面的铁板连为一体,但又凸出整体之外,四面根本找不到任何缝隙,估计是用冲压手段所制,看来破解的关键应该是那两条蟠龙和一颗玉珠了。 我双膝跪地,取出一根挠针,不断刮蹭蟠龙身体,又将耳朵贴在上面细细倾听,感觉冰冷异常,却听不到任何齿轮、挂扣和牵引撞针的声音。 我心下犯疑,用探针不住刺探。蟠龙周身没有焊接镶压的痕迹,而且龙嘴也是中空的,上下腭之间各有两颗牙齿,咽喉处则完全封闭,找不到锁眼和类似的旋钮在哪里。摸了摸那颗玉珠,紧紧地嵌在金属板上,瞅结合角度,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第25节:破解嗜血双龙锁(4) 见我鼓捣了半天,桑佳慧探过头,轻声问我是否看出些眉目。 我摇摇头,"现在还说不准,等我用窥芯镜再瞅瞅。"我从挎包摸出窥芯镜套在左眼上,撅起屁股将脸完全贴在双龙壁锁表面,一边用挠针慢慢刮拨,一边逐寸逐寸地观察倾听。 慢慢地,我发现了其中的机关所在。原来,在龙嘴里面的四颗牙齿尖端,各有一个极为细小的孔洞,约莫也就能chā入一根头发丝。这四个孔洞的位置相当怪异,如果猜得没错,这肯定就是锁眼了。 我起身把这个发现跟黑老五说明,他凑近瞅了瞅,将信将疑地说:"搞不好这个真是锁眼。兰丫头,你再试试。" 我点点头,回手抓过辫子,将辫梢儿的一根皮筋扯下。我又跟桑佳慧要过打火机,简单燎了几下,使劲撸掉外面软化的橡胶皮层,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一根极细的银白色金属丝线。 这根皮筋是爷爷从小就给我绑在辫子上的,还再三嘱咐我一定不要弄丢。当时我觉得很纳闷,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将一根皮筋看得这么重要。后来他在传我手艺时,才跟我讲出了其中的名堂。原来皮筋里面裹了一根特制的牵芯线,专门对付那些锁孔细小的锁具。 牵芯线看似很短,其实是用凤凰山银矿特产的软银混杂了一些其他金属炼制而成的,不但可以拉伸延长数十倍,而且耐高温严寒,可以始终保持着极强的柔韧度,是我们北派老楚家祖传的几件宝贝之一。 我把牵芯线放在掌心揉搓几下,分别捏住两头,双臂猛地一张,抻成一条长约六十厘米的直线。虽然延长许多,牵芯线变得如蛛丝一般轻软细长,但依旧保持着柔韧的劲道。 我将牵芯线一端轻轻chā入一颗龙牙的小孔内,两手jiāo替,一点一点地慢慢向下递送着。可一直将整根牵芯线完全送到头儿,我也没感觉触到底儿,下面仍旧是空dàngdàng的,真不敢想象这个锁眼究竟有多深。 "咋样啊?"看到这里,黑老五蹲下来问我。 我摇摇头,"不行,牵芯线太短了,现在还够不着底儿。" 我将牵芯线拔出,又试了试另外三颗龙牙,结果一模一样,还是触不到任何机关。 见我蹲在那里呆呆发愣,黑老五吧嗒几下嘴,猛地拍拍脑门,"兰丫头,记得桑丫头说的吗,你爷爷解锁前要过一些纱布、棉球之类的玩意儿。你好好琢磨琢磨,会不会是老楚已经看出了门道儿,那些东西能派上用场?" 他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让我混沌的脑子立刻就透亮起来,我略加思索,觉得自己已经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了。 为了验证这种猜测是否正确,我尝试着把两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别chā进两只龙嘴,慢慢顶到咽喉处。指端刚一碰到咽喉底部,我就感觉那八颗尖利的龙牙,恰好上下相对咬合住四根手指,若要再用些力,完全可以刺破皮肤。 我在心里暗叫一声好险,慢慢抽出手指,扭头看着黑老五和桑佳慧,说:"看来我真的没猜错,这应该是一具嗜血双龙壁锁。" "啥玩意儿,是啥血……"黑老五没有听清,追问我一句。桑佳慧也偏着脑袋,满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又瞅了瞅地下那块金属板,伸手摸摸玉珠,感觉凉润光洁异常。我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然后告诉他们这块嗜血双龙壁锁的来历。 开锁人从来都是造锁人的天敌,两者几千年来各逞奇能,互相斗技,试图压制对方。每当锁匠造出一个特殊的锁具之后,开锁人都会绞尽脑汁进行破解。在这个斗技的过程中,双方的艺能又得以不断进步,虽然时有胜负,但总体来说,还是打了个平手。 记得爷爷以前和我说过,南朝末年一位高明锁匠在吃了某位开锁宗师的大亏之后,深以为恨,闭关苦思冥想多年,历经反复试验,最终造出了一种极为奇妙的嗜血锁,专门用来对付键门开锁人。 这种血锁的特殊之处在于它的锁芯。普通锁具的锁芯大都是金属所制,但血锁却是直接采用天然状态下极为罕见的吸血墨精或盈血玉珠。这两样物什非常奇特,不但坚固异常,而且具有极强的嗜血xìng能。造锁匠人将其作为锁芯,然后采用特殊的机械装置进行连通,利用杠杆原理产生极强的抽力,一旦开锁人的双手触碰破损,会被疯狂地吸取血液。 第26节:破解嗜血双龙锁(5) 当年嗜血锁一出,有不少开锁人因为不明原理而丧了命,那位制造嗜血锁的匠人也因此得以在锁史留名。根据嗜血锁的原理,后世的制锁匠人又将其发扬光大,衍生出无数的变种、变形锁具,可无论被应用在哪种锁具上,都统称为嗜血锁。 想要破拆这种锁头,开锁人必须牺牲自己的血液。当血液流入血槽后,会呈现一个虹吸平面,两者力度互抵,锁具才能进行开解。开锁人要想开解成功,就必须把自己的血液注入血槽,这时血液会被抽流进墨精或玉珠内,从而触发锁芯机关,然后再配合卓越的破拆技巧进行开锁。 眼前这具嗜血双龙壁锁所配置的锁具虽然在开解起来难度不算最大,但因为吸取人血,同时又要配合精妙手法,所以严重消耗开锁人的体力。而且伪装xìng极强,如果因为疏忽没有发觉,而按照正常破解手段进行拆解,说不定还会引发其他的销器埋伏。 两条蟠龙嘴里的八颗龙牙其实就是八枚取血的空心针,每颗牙齿内各有一条贯通的取血槽,那枚玉珠则是一颗天然的盈血玉珠。当血液通过取血槽灌满玉珠后,整个机关立即启动,接下来才是正式的开解。 听我说完,桑佳慧长长地"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怪不得楚老爷子要我们准备纱布棉球,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说着,她立刻将袖子往上卷起,露出白生生的小臂,对我说,"那就取我的血吧,我体质好,不碍事。" 我心头一热,却摇摇头,说:"不成,还必须得取我的血。你看看壁锁上的这两条龙,每条龙身表面都有五十四片龙鳞,一共是一百零八片。所有鳞片拼接的位置都有着一条很窄的缝隙,也是用来取血的。而且缝隙里面藏着一排极细极小的拨齿,需要用挠针配合血液润滑进行划拨对位。就算你可以替我从龙嘴取血,但这里的血液还需要我自己来。而且两种不同血液一旦混合,玉珠会发生激烈的排斥,谁知道能出现什么危险呢?" 黑老五吧嗒吧嗒嘴,伸手拍了拍一颗龙头,关切地问我:"这他妈的要流多少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兰丫头你能经得住吗?" 我笑着说:"你们放心吧,也就是流点儿血,我还扛得住。"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清楚,嗜血锁安在这里,虽然拦不住键门高手,但却耗费开锁人的体力,说明它后面的机关一定更为复杂凶险。可眼下顾不了这么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商量妥当后,我一咬牙,将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别chā进两条龙嘴里,稍微用力往里顶了顶,龙牙立刻刺破了指尖皮ròu。紧接着,伤口处传来一阵极强的吮吸抽力,微微有些麻痒的感觉,指端的血液源源不断流泻进了龙牙之内,带动整条手臂都微微颤抖起来。虽然不是很疼,但是那种血液快速流出的怪异感觉,还是让我感到有些恐惧。 估计是看到我表情不对,桑佳慧慢慢揽住我的腰,叮嘱说:"兰兰,坚持不住,立刻撒手,安全第一,知道不?" 我强装笑脸,说:"没事,马上就好了。"眼睛却又紧紧盯着那颗盈血玉珠。 说话间,就见玉珠底部突然冒出一个小小的红点儿,也就针尖大小,但迅速延展成一条向上升起的红色细线。细线慢慢变粗涨大,并在珠体中间不断盘旋游动,好像一条细细的红色小蛇。 随着血量逐渐增多,红色小蛇也慢慢扩散开来,整个翠色珠子先是变成一团淡红,随后又是深红,最后完全成了一颗耀眼的血珠。珠体内部的血液如煮沸一般激烈翻滚着,似乎还能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让人看了,感觉又恐怖又神奇。 黑老五瞪大眼睛,使劲揪着胡子,不停地说"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桑佳慧则始终紧张地望着我,一再问我还能不能支持住。我用眼神跟她示意没问题,心里却怕得厉害。 又等了一会儿,血珠已然灌满鲜血,逐渐停止了翻涌,指端的抽力也慢慢消失。我将手指小心地从龙嘴中抽了出来。桑佳慧立即让我坐下,从背包内掏出纱布yào棉,要给我包扎。 我说:"不行,还没完事呢。"略微稳了稳心神,我迅速解开挎包上的纽襻,从里面摸出一块鹿皮制成的旧皮卷,扯掉拴绑的红绒绳,展开后铺在地上。皮卷里面缝制了不少小皮扣,上面chā挂着各种不同形状、不同质地的挠针和探针,分别都有各自的用途。 第27节:破解嗜血双龙锁(6) 我从中挑了两根两头尖锐带眼儿、内部中空的银质挠针,将挠针一头轻轻刺进左右手食指的伤口中,血液从中缓缓流过,很快,另一头就冒出了两颗圆圆的小血滴。 我抬起两手,迅速将两根挠针顶在两条蟠龙身上靠近龙头位置的第一块鳞片褶皱处,慢慢在其边缘刮摩着。那身法姿势,很有些用双手写梅花篆字的感觉。 大殿内一片安静,两根挠针同时轻轻地刮摩着龙鳞,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叫人听了心里直痒痒。挠针中流下的一条条血线瞬间就从龙鳞的接缝处渗透进去,转眼就看不到任何痕迹了。 均匀地刮完两片龙鳞,我再刮另外两片。四片、八片、十片……一百零八片,当刮完最后两片,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由于失血过多,我感到脑袋开始犯迷糊,嘴里直发干,身子也轻轻抖了起来,回手将挠针递给身边的黑老五,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喘起了粗气。 桑佳慧掏出手绢给我擦擦汗,问我是否成功了。 我点点头,说:"应该差不多,现在就得等了。" 桑佳慧刚要给我止血,身旁的黑老五突然低低叫了一声:"快看珠子。" 我回头一看,就见那颗血珠内的红色正在快速淡去。同时,整颗珠子开始缓缓地、无声地转动起来,而且越转越快,等血色完全消失后,珠子好像一个飞速旋转的绿色陀螺。 正看得出神,咯咯咯咯……壁锁下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响,好像非常遥远的bào竹声,珠子也戛然停止了转动。 我们屏住气,静静观看着,约莫等了十几秒后,又听到壁锁下面发出阵阵类似磨牙的细微响动。这种声音也就持续了数秒,紧接着,珠子猛地往下一沉,不见了,露出下面一个深深的黑洞。 第二卷 地宫奇旅 第28节:三十六环游丝锁(1) 我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具壁挂锁中竟然隐藏着如此精巧的机关,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啊。 "好销器,好销器,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黑老五摸着下巴称赞几句,又围着黑洞绕了两圈,扭头跟我说,"看得手心太他妈刺挠了,叫我老头子也试试。" "五爷爷,还是我来吧,谁知道下面还有什么古怪的锁具呢。"我一边用拇指的前端关节抵住受伤食指的中部止血,一边跟黑老五说。 见我手指不断渗出血丝,桑佳慧忙不迭从挎包里取出纱布和棉球给我包扎起来。 黑老五把袖子往上撸了撸,拍拍我的肩膀,咯咯一乐,说:"罢了,没有三把神沙,不敢倒反西岐,兰丫头,算你立个头功。既然这他妈的什么吃血的锁头已经解开了,我瞅下面无非也就是些'西洋螺丝、八宝转心'之类的机关销器,你五爷爷对这个手拿把掐,你就歇着擎好儿吧。" 见他态度很是坚决,我又实在有些累了,就不再继续强争。我点点头说:"也好,那五爷爷辛苦了。"又让桑佳慧帮我止血,千万不要包扎,这双手还留着有用呢。 黑老五揪揪胡子,两手慢慢伸到后腰,随便一抹,折返过来,掌心内就多了两只黑糊糊、扁溜溜的椭圆形物什,每只都有"旺旺鲜贝"那么大。其间,我似乎瞧见他的后衣襟撩起了一下,但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具体动作,也不知道这两只物什是怎么进入手中的。 黑老五攥着那两只黑色物什,慢慢蹲下身子,将脑袋凑到玉珠陷落的黑洞前,歪着脖子,眯着眼睛往里瞄了瞄,轻轻"嗯"了一声。他左手微微前探,五指快速屈伸几下,掌心那个黑物什跟贝壳似的,喀的一声左右弹开,里面立时散出一股绿闪闪的光芒。仔细看去,上下内壁各镶嵌着半枚浑圆的夜明珠,盈盈翠绿,在幽暗的大殿里,显得特殊的好看。 "夜明贝镜!"我心中一动,立刻喊了出来。记得爷爷给我介绍过盗门的一些宝贝,其中这个夜明贝镜算是很奇特的了,专门用来夜晚偷盗时取亮照明,比起那些火折子、透光石之类的东西要高明百倍。 黑老五朝我点点头,也不答话,回身将贝镜小心翼翼地探到黑洞边缘,手指不住调整贝镜的开合角度,朝里面来回照shè着。他慢慢地说:"瞧不见吃血的珠子,里面倒多出有个拉环,应该是开销器的……呀哈,妈拉巴子的,洞壁埋伏了五轮折叶刀,难为这下销器的人了,这么邪门儿的宝贝都能搞到手。" 五轮折叶刀,这名字听着就挺吓人,我忙问他是不是很危险。 黑老五冷哼一声,说:"癞蛤蟆掉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危险倒谈不上,就他妈的有点损,瞧你五爷爷是咋破了它的。"说着,他将右手的那只黑贝壳往地上一磕,稀里哗啦一阵脆响,竟然分解成了数个指甲盖大小的碎块,七零八碎地落了一地。他伸手抓过来,却是一条软绵绵类似珠链的串子。 又是夜明贝镜,又是奇怪的链子,桑佳慧的眼睛越睁越大,呼吸略微有些加快,显然看得有些发懵。不过也难怪,虽然她是一名优秀的女刑警,破获过无数离奇古怪的案件,但对于我们这些旁门左道的蹊跷玩意儿却一窍不通,第一次看到肯定会有些惊异。 我却立刻看出,那条链子应该叫乌金流珠贝,采用上好的乌金铸造,都是一颗一颗的流珠,平日里由细小的扣刺、倒钩和隐线彼此嵌合串联,结合成一个贝壳形状,使用起来就是一条可以任意拆卸的链子,也是盗门的秘宝之一。 黑老五把贝镜放在旁边,咔嚓一声,拽下流珠贝最顶端的一颗小疙瘩,瞄也不瞄,猛地扔进了黑洞中。 可怕的一幕发生了,才一听到小疙瘩撞击洞壁的声音,黑洞里面立刻弹出五柄细长锋利的柳叶形刀刃,每个足有二寸长短,刀尖向内倾斜,顶在一处,发出金属撞击的咔咔脆响。紧接着,刀刃依次向左侧倾斜,开始了迅速地旋转,犹如风车一般,带出阵阵破空的尖锐声音。 我吐了吐舌头,低低叫了声好险,这要是不明白此道的人,傻乎乎地把手伸进去,估计连骨头渣子都绞得看不到了。 黑老五两只小眼睛紧盯着不断飞转的刀锋,左手又从流珠贝摘下一颗黑色流珠,扣在右手中指的指甲上,对准位置稍微瞄了瞄,突然用力一弹,流珠直直地shè了进去。 咯棱一声,一缕白光迸shè出来,打着旋儿飞出老远,哗棱棱地落在地上,原来一片柳叶刀刃已被从中击断。 我吓了一跳,瞧了瞧黑老五那只鸡爪子似的手,心想如此干瘦的一个老头儿,手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儿呢,而且瞄得还真够准的! 黑老五双手不停,不断摘取流珠弹shè,余下的四片柳叶刀刃逐个被从中击断,只留下五片下半截刀刃在那里打着转儿,但转速已经没有先前那样猛烈了。 稍微等了片刻,黑老五又抡起流珠贝不断抽打它们,吱吱嘎嘎的,似乎要阻止转动的趋势。过了一会儿,刀刃渐渐被逼停下来,东倒西歪地搭在黑洞边缘。瞧黑老五轻松的表情,估计这个五轮折叶刀算是破了。 黑老五起身将崩落满地的四颗流珠挨个捡回来,又伸手从黑洞中取出先前的那一颗,两手一并,用力一搓,咔嚓咔嚓几声,重新合成一块黑黝黝的扁平物什,连同那块夜明贝镜一起收入腰间。他转头笑呵呵地对我们说:"丫头们,咋样,你五爷爷这手段漂亮不?" 我和桑佳慧对他竖起大拇指,同声说:"五爷爷,太漂亮了。" 黑老五一脸得意,褶子都笑平了,不停地说:"小意思,小意思……" 桑佳慧一乐,说:"五爷,这回怎么不说有点意思,换成小意思了?" 我立即chā嘴说:"我知道,五爷爷后面一定有大意思。" 说完,三个人彼此对望,都是哈哈大笑,感觉关系又亲近了一层。 桑佳慧扶着我走到黑洞前,我蹲下身子朝里瞧去,那五片半截柳叶刀刃尾端通过金属转环与洞壁连接,每片刀刃中间都有一个空心转珠,两根淡青色的牵机铁线从中穿过,起着引导串联作用,所以上半截刀刃才能旋转。 整个黑洞深约十厘米,下面是一块平平的金黄色金属板,中间拴有一个扳指大小的银灰色金属圆环,那枚嗜血玉珠却不知道沉降到哪里去了。 桑佳慧说:"这个环子的位置不当不正,会不会还是锁呢?" 我仔细瞧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说:"看不出是一把锁,好像就是个拉手。要不,我拉拉试试?" "等等。"桑佳慧一把抓住我刚要伸出的手,"我来。你们都忙活了半天,这最后的开门工作就jiāo给我吧。" 第29节:三十六环游丝锁(2) 我和黑老五又仔细查看一番,以我们的眼力,实在是瞧不出还会隐藏着什么机关销器,便点头表示同意。 桑佳慧将背包摘下,让我和黑老五拿出些矿泉水喝。她走到黑洞前,蹲下身子,把手慢慢伸进去,牢牢扣住金属环,身子稍微向上挣了挣,回头说:"能动。"眼见没什么异状,她的手臂慢慢抬起升高。奇怪的是,黑洞内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我猜一定是渗透了油脂之类的润滑液体。 金属环一点一点被拉出了黑洞,后面却连着一根同样粗细的锁链,都是一节节的金属环,当拉出两尺长短后,就再也拉不动了。桑佳慧将锁链撂在洞口地面,也没有发生回缩现象。又等了一会儿,仍旧毫无反应。 黑老五走上前,伸手拽了拽,骂道:"什么败家玩意儿,费了半天劲儿怎么还是打不开?"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刚要说话,忽然觉得脚下地板剧烈抖动起来,随后胸口一虚,整个身体迅速下沉,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就黑了。 我们三个人同时惊叫起来。我是"哎呀"一声,黑老五是一句"妈拉巴子",桑佳慧则只是"嗯"了一下,倒是很符合我们各自的xìng格特点。 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知道大家此刻还在一起,我的心中稍微安稳了些。最开始,我以为是掉进了类似于陷坑翻板之类的机关里,但脚下地面始终是坚实平坦的,只是不断向下沉降。似乎在乘坐一部电梯,却没有明显的震动感觉,耳边仅仅能听到一丝金属之间摩擦的细微响动。 我仰脖看看头顶,崇政殿的顶棚仅仅露出一小块,而且正在快速地拉远变小,看来我们真是掉进了一个陷坑里了,沉降面就是整个八龙盘足台。 咔嚓一声,黑老五打开贝镜,眼前立刻亮堂了许多。 我摇头四顾,看清楚四周是一个方方正正、类似于通风管的竖直通道,管壁表面反shè出明晃晃的金属光泽。 桑佳慧突然一跺脚,说:"糟糕,手电忘在上面了。" 黑老五说:"甭怕,这个贝镜够咱们使唤了。"又抓住我们的手腕,"丫头们都拉紧了,千万别撒开,鬼晓得啥时候才能到头儿。对了,你们闭上眼睛,舌尖儿顶住上牙床,用鼻子吸气,用嘴呼气,省得一会儿到底儿震得难受。" 我和桑佳慧应了一声,三个人彼此握住手,拉成一个环状,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在黑暗中静静地等着这架巨大"电梯"的降落。 八龙盘足台一直陷落不停,我感到心口忽忽悠悠的,曾几次偷偷睁开眼睛,发现随着沉降深度的加大,管道内越来越黑,温度也越来越低,感觉非常凉爽。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不知道降了多久,我突然感到脚下猛地一震,胸口随之痛了一下,胃里好不难受,看来陷落终于停止了。 我急忙抬头看看头顶,因为桑佳慧的强光手电扔在上面,洞口隐隐还可以看见,不过已经很细小了,几乎就像天上的一颗星星。 黑老五将抓住我腕子的手松开,然后就听啪的一声,管道内亮起了淡幽幽的绿光。他举着夜明贝镜,挨个儿照了照我和桑佳慧的脸,"都没事吧?" "没事。"我们互相看看,同时回答。 "没想到还有个大坑,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黑老五用脚踢了踢地面那截锁链,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乱响,笑着说,"看来这个就是陷坑的'钥匙'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桑佳慧朝四面看了看,说:"那些专家用仪器探测过,盘龙台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看来就是这里了。楚老爷子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个机关,下来后从此处消失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忽然想到,爷爷从管道内会去到哪里呢?我急忙拿过黑老五手中的贝镜到处晃照,四面全是平整的金属墙壁。 我不死心,又是一顿乱摸乱拍,冰冰冷冷,找不到任何暗门和暗道的痕迹。爷爷到底去哪儿了呢?我疑惑地看看他们两人。 "不对。"黑老五猛地叫了起来,摸着下巴说,"如果老楚是进到这里以后没影儿的,他肯定已经破解了先前的那些机关。吃血的锁头咱就不说了,但你们可是亲眼看到,那具五轮折叶刀却是好好的。桑丫头,你们那会儿发现老楚失踪后,瞧见大殿地面有刀刃了吗?" 第30节:三十六环游丝锁(3) 桑佳慧"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四周,慢慢地说:"还真是没有,难道楚老爷子是通过其他方式进入的,并没触动五轮折叶刀?或者,楚老爷子根本就不是从这里进入,而是找到了其他通道。" 黑老五看着她,微微点头,"嗯,都有可能,都有可能。"他捏了捏颔下稀稀拉拉的几根胡子,说,"不过以我的眼力,玉珠下面应该就是只有这么一个销器,老楚肯定还是从这里下去的,真猜不出他是怎么绕过折叶刀的,看来还真他妈的挺有一套的。" 顿了顿,黑老五瞧了我一眼,拍了拍周围的金属壁,笑着说:"咱们还是找找吧,看看怎么出去,估计老楚正躲在哪个旮旯儿等着我喝酒呢。哈哈哈,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微微叹口气,心里清楚黑老五这是在安慰我,不过我也希望他说的全是真的,爷爷会平安无事地等着我们。 黑老五又把夜明贝镜展开的角度做了些调整,放在管道的一个角落位置。这样一来,管道内好像安了一个大灯泡,变得十分透亮。 借助这绿幽幽的光线,我们三个人瞪圆了眼睛,伸出两手上下摸索着金属壁,试图找出其中的机关销器。 金属壁表面光洁异常,不见任何凸起凹陷,几乎滑不留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铸成。我们摸遍了所有能触及的区域,还是找不到任何拼接的缝隙。我有些着急,使劲跺脚,难不成要困死在里面吗? 桑佳慧拉住我的手,轻轻捏了捏,她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那根锁链,犹豫着说:"你们说……会不会……还是要利用这条锁链打开机关呢?" 黑老五"嗯"了一声,点点头,"没准儿。"他弯腰伸手撸住锁链,使劲向上拽了拽,毫无反应。他哗啦往地下一扔,说:"不中,不中,抻不动。" 看到锁链落在地面上的形态有些怪异,我心里一动,好像想到一些事儿,忙蹲下身抓在手中仔细看了起来。整根锁链长约二尺,有指头那么粗细,我数了数,一共由三十六节精致小巧的金属环彼此扣合串联。 我摆弄几下,捏起其中两枚,轻轻往一起压缩并拢。我看到每个金属环扣合处,又从里面穿出一根细小的灰白色金属线。我用小手指指甲顶了顶,质地十分柔韧。我又抓起其他金属环挨个看了看,全部都是相同模样,里面由一根细小的金属线连接着旁边两个金属环。 看到这里,我慢慢点头,觉得心里有谱儿,叫桑佳慧把贝镜拿过来好好照照。这回看得更清楚了,连接金属环的丝线是由两条更细一些的金属丝拧成的,跟我的麻花辫差不多,缠绕得十分结实紧密。 我掏出窥芯镜,顶在锁环表面仔细观察,发现这条锁链每个金属环里侧都有一个小小的十字形chā口。本来圆环就细,这个chā口简直比芝麻粒还小,不仔细看还真是无从发现。真是好宝贝,我在心里暗暗称赞着,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见我看得出神,黑老五凑过来,问我是不是瞅出门道了。我将锁链轻轻撂下,抬头对他俩说:"这条链子也是一把锁,叫三十六环天罡游丝锁。" 三十六环天罡游丝锁,顾名思义,是由三十六只精钢所制的空心圆环连接而成,属于环形锁具中的多环双线串联锁。听爷爷说,环锁最早产生于南唐,属于机械制造工艺发展到一定时期的产物。眼前这些圆环的构造极为复杂,都是内部中空,套有盘旋形状的软铜锁芯,相互之间又串联两根互相缠拧的白铜游丝。如果说,一只圆环是一把锁,那么三十六只圆环串联之后,就组成了一个小型锁阵。 听我把原理讲完,桑佳慧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一根链子里还藏着这么复杂的锁。兰兰,你觉得好开吗?" 我提起锁链,使劲拽开两只金属环,让她看了看那根起着连接作用的白铜游丝,说:"我觉得不是太难,可就是太费力气。别看这根白铜游丝很细,却是牵引着整个机关的重要部件。每拆解一个锁环之后,白铜游丝积蓄的韧劲会传导给下一个锁环,一个接一个地往下传,等拆到第三十六个锁环的时候,这攒下的劲儿有多大就很难说了。" 第31节:三十六环游丝锁(4) 见他们对蓄力之说还是糊涂,我又详细解释起来,三十六天罡,代表三十六天星,又隐隐应和周天三百六十度,取天罡之数,集周天之度,那种力道自然大到难以估量。不过好在眼前这些锁环很小,要是每个都做成脸盆那么大,估计连吊车都拉不动。 我摆弄几下,想了想,跟黑老五说:"五爷爷,凭我现在的力气,估计只能拆到十个左右,剩下的就只能jiāo给您了。" 黑老五一晃脑袋,说:"成,你先拆着,我瞧瞧你的手法身势,弄不动立刻给我。" 我点点头,从挎包里取出鹿皮卷展开,比照锁孔的大小,挑了一支趁手的挠针,慢慢chā进第一个圆环的锁眼里。 锁眼很细,相应而来,锁道就短,里面的锁柱小得更是无法想象。我一边凭手感cāo作着,一边跟旁边的黑老五说:"这里面有一对儿呈十字jiāo叉的锁柱,分别绑着一根双股白铜游丝,要将两根锁柱顺时针拨正,游丝才会自动脱落,回缩进下一个圆环……"正说着,哧溜一声轻响,第一个锁环已经解开,那根双股白铜游丝快速缩进了第二个锁环内。 把解开的锁环放在地上,我又解第二个。这次手里的力道略有加强,但还不至于有多么费劲。没一会儿,也顺利解开。 就这么一个个地拆下去,等拆到第八个的时候,锁环回缩力道已经很大了,就像牵着一条跳来跳去的疯狗。我明显觉得自己有些难以支撑,掐着挠针的几根手指又酸又麻,环锁内的锁柱也跟焊死一样,越来越难以拨动。 黑老五一直在旁边盯着我的动作,见我双手直哆嗦,急忙说:"丫头,你歇歇,给我吧。" 我手下不敢稍停,喘息着说:"还……还能再坚持几个。一……一定要记住,咱俩……换……换手的时候,千万不要……松开,否则……否则游丝会……会越绷越紧的……" 拆到第十个的时候,由于之前开解嗜血双龙壁锁消耗不少血液,我实在是挺不住了,浑身几乎完全失去力气,几次好悬将手里挠针扔掉,握住铁链的左手也被勒破了皮。 我使劲吸了一口气,猛喊黑老五:"五……快……快接……"黑老五立即伸左手握住锁链,右手覆在我的手上,手指紧紧捏住挠针,"丫头,撒手吧。" 从他掌心中轻轻将右手抽出,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满头满脸的汗珠子,呼呼地大口喘着粗气。我就觉得腕部肿胀酸痛,右手指尖疼得跟针扎一样。桑佳慧急忙把我的双手拿过,轻轻按摩揉捏着。 黑老五号称东北盗王,手里的功夫自然不含糊,尤其是刚才看他弹珠破刃的绝活儿,就知道他的双手会有何等巨大的力道。他按照我说的开解要领,不但很快就把第十个环锁卸下,表情还显得十分轻松,时不时回头跟我们说笑着,又说起早年修炼盗术那会儿,十指指缝间要夹铁胡桃,比这个可费劲多了。 游丝回缩的声音刷刷地响个不停,一枚接一枚的锁环被卸了下来。解到第二十八个的时候,黑老五额头也隐隐见汗,右手挠针挑拨的动作明显比刚才慢了许多,抓着锁链的左手青筋暴跳,微微抖动起来。他咬着牙骂:"好家伙,好家伙,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此后的开解越来越费劲,到了第三十一个锁环,黑老五站成了马步,两脚牢牢踩住地面,左手死死抓住锁环使劲往反方向带,可上半身却被牵扯着,弯得好像一只大对虾。他额头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呼吸越来越急促,手上动作慢得几乎看不出来。 解到第三十六个锁环的时候,黑老五已经躺在了地上,浑身剧烈颤抖着,双腿使劲蹬踹墙壁借力,嘴里却还在念叨:"真……真他……他妈的……有……有点意思……" 见他这副模样,我和桑佳慧都惊得说不出话,以黑老五的手劲儿还弄得如此狼狈,可见这游丝回缩的力道究竟有多大了。 突然,就听黑老五一声大喊:"给我开……"然后两手一松,就地一滚,仰面朝天躺在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左手手心里捏着最后一个被解下的锁环。 三十六环天罡游丝锁,已经成功地解开了。 第32节:三十六环游丝锁(5) 我和桑佳慧赶紧跪在黑老五身边,关切地问:"五爷爷,咋样,没事吧?" "没事儿。"黑老五拍拍干瘪的胸脯,长长吐出一口气, "了不得,了不得,刚才吹……吹牛皮吹猛了,没……没承想,这……这么个熊玩意儿,竟他妈的鼓捣出老大的力道,有……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桑佳慧立即拿出yào棉,要给黑老五擦抹掌心被勒出的血痕。黑老五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老皮老骨,不碍事,省着给你俩用吧。"他躺了一会儿,喘匀了气,又对我说,"兰丫头,快去瞅瞅,接下来怎么弄?" 我举着贝镜,仔细照了照锁链与地板的连接处。由于第三十六个环锁已经被摘下,那里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凹洞,白铜游丝已经回缩不见了。我跪下来凑眼瞧去,下面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有多深。不过隐隐可以听到里面传来阵阵金属转轮发出的隆隆声,还喷出一缕缕凉丝丝的地气,有股奇怪的味道。我边瞅边说:"太深了,啥都看不见呀。" 黑老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右手一抖,掌心凭空出现一个玻璃弹珠大小的椭圆形黄褐色物什。看那形状,我估计应该是盗门一派拿来探路或伤人用的褐玉飞蝗石。 黑老五把飞蝗石递给我,说:"扔进去试试,听听声儿。" 飞蝗石圆润无比,表面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漂亮花纹,握在手里很是舒服。我把玩一会儿,对准凹洞,手指一松,飞蝗石直直掉了进去。 我们三个人都将脑袋凑近凹洞仔细倾听,可听了半天,下面没有传出任何撞击发出的回响,那就说明飞蝗石还在不停向下坠落,实在不敢想象这个凹洞下面会有多深。 桑佳慧直起身子,表情很是怪异,问黑老五:"真应了那些专家的话了。不过怎么会这么深,故宫下面还有这样的地界儿,不应该啊。再说了,地下会有水脉和暗河,怎么咱们一点感觉不到潮气呢。" 黑老五晃晃脑袋,使劲"呸"了一声,说:"你可别扯了,我就不信那些满清大辫子能造出这么复杂的机关销器。妈拉巴子的,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肯定是哪个汉族败类帮着鼓捣出来的。" 桑佳慧慢慢摇头,说:"那也未必,满族在建筑学和工程学方面也有独到之处……"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争论不休,此时我更关心的是,既然已经解开三十六环天罡游丝锁,为何整具机关迟迟没有启动,难道是我之前手法有误,还是其中另有缘故? 三个人各有想法,正在那里胡乱猜测,我突然感觉脚下地板一阵轻微晃动,紧接着,慢慢向上提升起来。 "手抓紧。"黑老五反应奇快,马上合闭贝镜,又拽住我和桑佳慧的胳膊,兴奋地说,"有点意思,有点意思,看来还不禁念叨,这就要来真格的了。" 第33节:巨蚌银珠归藏锁(1) 第六章 巨蚌银珠归藏锁 地板缓慢平稳地向上提升,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心里暗暗叨咕,不是要升回地面吧,难怪进来时发现盘龙台完好无损,可爷爷怎么还是消失了,为什么不顺着原路回来呢? 这回我长了个心眼,默默计算着高度,约莫往上升到二百米的时候,速度明显开始变慢,又升了几十米,突然脚下又是一阵轻晃,地板停住了。在黑老五打开贝镜的瞬间,我就感到四面八方好像同时打起了无数道闪电,那个亮劲儿啊,让人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我闭着眼睛使劲搓揉眼皮,缓了半天才慢慢睁开。我发现黑老五已将贝镜的开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角度调到最小,仅仅留出一道细缝,微微绿光泄出,但眼前还是明亮无比。我急忙看看四周的管壁,立刻张大嘴巴呆住了。 就见平平整整的四面管壁上,从地板向上大概两米的面积内,镶满了银光灿灿的圆珠。每颗珠子都跟鸡蛋一般大小,滴溜滚圆,密密麻麻的,应该不下二三百颗。 那些银珠折光效果特别好,经绿光一照,更是放shè出璀璨的光芒,难怪刚才差点晃瞎了眼睛。银珠表面都极其光洁莹润,清晰地倒映出我们三个人小小的影子,随着身体移动摇摆,无数人影也如水蛇般地扭曲变形。 足有一盏茶的工夫,我们谁也没有张嘴说话,只是睁大眼睛痴痴看着,似乎都被眼前这诡异的景象震慑吸引了。 终于,黑老五开口了,他的声音哆嗦得厉害,充满讶然和惊喜,"妈的妈,我的姥姥,这……这……这他娘的是……百年都见不着的南海……巨蚌银珠啊!"说着,他甩开我和桑佳慧的手,猴子一样急跳过去,蹲在管壁前,两眼放光地打量起来。 见他这般欢喜模样,想来是看到极为稀罕的宝贝了,我朝桑佳慧抿嘴一乐,心里暗想:五爷爷还真是贼xìng难改,瞅见好玩意儿就眼红。 "呀哈,邪门儿。"黑老五突然叫起来,朝后摆了摆手,"俩丫头,快过来瞅瞅。" 我和桑佳慧急忙快步走过蹲下。这回离得近了,银珠越发光彩诱人,倒映出的人脸也随之清晰起来,我觉得好像在照镜子。不过看得久了,我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镶有银珠的管壁是整体平平凹陷下去的,看与脚下地板相接处的缝隙,应该陷进去有二指左右距离,所以地板上升或沉降时才没有刮碰到这些银珠。但让人感到不解的是,管壁上竟然布满了纵横jiāo错犹如蛛网似的浅浅沟回。这一条条沟回与银珠等宽,好似一条条滑道,银珠杂乱无章地镶嵌在里面,犹如清晨的蛛网上面挂满了晶莹的露珠。再仔细看去,原来珠体有三分之一是嵌在沟回里面的,另外三分之二则凸出在外面。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说着,黑老五慢慢伸出右手,用食指指尖轻轻拨了拨其中一枚银珠。才一触碰,那颗银珠竟然顺着沟回走势慢慢移了开去,飘飘dàngdàng,不带丝毫响动,好像漂浮在水面。敢情那一条条沟回,应该就是银珠得以运动的滑道。 见此情景,我和桑佳慧也产生强烈好奇,几乎同时伸出手去拨动。这一试才发现,原来所有银珠都可以在滑道内来回挪移游动,互相碰撞时,还会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一般来说,墙壁或者器物表面点缀金珠玉石并不稀奇,但都是利用强力胶液黏合,或者凿孔钻眼镶嵌,类似这种悬浮放置,而且还可以自由发生位移,还是头一回见着,真猜不出是用什么手段办到的。 我越看越奇,伸手捏住一枚银珠,尝试着往外拉了拉,银珠居然毫不费力地应手脱壁而起。不过刚刚拉出半寸左右,就再也拉不动了,似乎后面连有类似于引线之类的东西。 黑老五偏过头,用贝镜照照,立刻就说:"游丝,珠子后面也连着游丝呢。" 我和桑佳慧偏头看看珠子背面。果然,从珠子内部探出一根与刚才三十六环天罡锁一模一样的白铜游丝,另一端则穿进珠子下面的滑道中。 我用手摸了摸滑道凹槽,感觉并不是特别光溜,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滑道中间有一条窄窄长长的缝隙,刚好可以穿过白铜游丝,难怪那些银珠可以来回游走移动呢。 看到这样巧妙的设置,我觉得太神了,实在想不明白这些游丝是怎么穿进珠体内的,而且牵拽之后还不会脱落。 就听黑老五在身边叹了口气,惋惜地说:"败家,忒他妈的败家,这么好的银珠就这么糟蹋了,那些大辫子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桑佳慧忙问:"五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老五满脸心疼,慢慢摸着一枚银珠,咬牙切齿地说:"你们是不知道,这些银珠和咱们平常看到的那些珍珠不一样,它叫南海巨蚌银珠,俗名又叫海底珍,采自南海一种巨大的岩蚌体内……" "怎么说呢?"黑老五用手比画起来,"这种巨蚌有桌面那么大个儿,能活二百年出头,特殊的稀罕,而且常年生活在上百米的深海中,捕捞起来费老劲了。它一辈子也就能结出一枚银珠,还是这么大的,可以说……"他摇头踅摸一圈,指指桑佳慧右手拇指上戴着的一枚白金戒指,"就这么一颗,都够买你一筐戒指的。" 说到这里,黑老五扭头又盯住那些银珠,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摇着脑袋说:"可惜啊,可惜啊,这里的银珠都被穿了眼儿,破了品相,不值钱喽,不值钱喽!" 第34节:巨蚌银珠归藏锁(2) 见黑老五那副好像被人割ròu似的模样,我和桑佳慧抬头看了看四面管壁上密密麻麻的银珠,也都摇摇头,真是不敢想象,这究竟有多么巨大的价值。这个造机关的,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挖出这么深的一个地下大洞,还搞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究竟是为了啥呢? 黑老五自顾自絮叨半天,突然停下来,扭脸看着桑佳慧,问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桑丫头,你是满族?" 桑佳慧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轻声说:"是的,我是满族人。" 听他们这两句对话,我立刻回忆起以前曾听人叫桑佳慧为格格,又想到《还珠格格》里面的小燕子,忍不住问她:"桑姐姐,怪不得你们同志都叫你格格,原来你是满族人呀。" 黑老五盯着桑佳慧的右手拇指,忽然比画了一个"八"的手势。桑佳慧微微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晃晃。 黑老五哈哈一笑,"还真是个格格,难怪,难怪。一路上嘴没把门儿的,甭怪你五爷爷。" 桑佳慧淡淡一笑,"五爷爷客气了。" 我听得糊里糊涂,扯住黑老五的胳膊,问他们刚才在说啥。 黑老五眼睛一瞪,"丫头家家的,少打听大人的事。"却又看着桑佳慧不住地微笑,眼神中透出一丝怪异。 见我被黑老五训得嘟起嘴,桑佳慧急忙拉住我的手,问道:"兰兰,你说珠子下面既然穿有白铜游丝,会不会还是一种锁呢?" 我心头立刻一颤,马上转移了注意力,下意识地点点头,"差不多吧,你等我好好瞧瞧。" 我沿着管壁四周慢慢走动,歪着脑袋仔细观察,越看越觉得这四面墙壁有着好大的古怪。那些滑道好像一条条蛇,曲曲弯弯,互相穿chā,虽然看似是随意雕刻出来,但似乎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和规律xìng。 看着看着,慢慢地,我就觉得眼前逐渐朦胧起来,犹如生出一层浓重的雾气,一条条滑道开始变得柔软细腻,似乎还在不断扭动飘dàng,好像无数条长蛇纠缠翻滚在一起。那一颗颗银珠也越发地璀璨明亮,放shè出无数道柔和而妖异的光晕,让人没来由地生出一种类似于做梦的感觉。 我不由看得痴了,心里十分美妙舒坦,仿佛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所有的声音和物体,忘记了一切烦恼和忧愁,只留下这四面亮晶晶的珠壁,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有股说不出的快活劲儿! 正陷入甜美的梦幻中,突然,耳朵后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闭眼!"紧接着,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蒙在我的脸上,眼前立刻黑了下来,所有的幻境顿时都消失了。与此同时,我觉得脑袋昏沉,骨头酥麻,心口好像扎进无数根钢针,火辣辣疼得厉害,胃里好像翻江倒海一般折腾起来。最后实在忍不住,我感到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随着鲜血吐出,我立刻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恢复了意识,身子动了动,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个人的怀里,人中和虎口位置一阵阵地酸疼,好像有人用手指使劲掐压。桑佳慧焦急的声音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兰兰,兰兰……" 我哼哼着,使劲睁开眼睛,看到黑老五和桑佳慧正一脸紧张地盯着我。我上半身被黑老五抱在怀里,他的拇指还压在我的人中穴上。我咳嗽了几声,舔舔嘴唇,有些不明所以,脑子里的混沌却在慢慢消失。 黑老五叹口气,摸着我的头发说:"丫头,你着了道儿了,知道不?" 桑佳慧也说:"刚才你都吓死我们了,手脚乱颤,还一个劲儿地傻乐,怎么喊你都不理人,跟个疯子似的。" 我糊里糊涂地被他们扶起坐下,黑老五指着四周的墙壁,骂道:"nǎinǎi的,这帮大……大……你们知道不,这上面刻的是伏羲六十四卦迷阵。" 由于身子没有力气,我软软地靠在桑佳慧肩头,一边用纸巾擦着嘴角和衣襟上的血沫,一边听黑老五给我们讲解。 伏羲六十四卦迷阵,据说是诸葛亮通过八卦之术衍生创造出的一种用于现实战争中的阵法,通常都是借助独特的地理形势和山石树木进行排布设计。卦阵内包含yīn阳互驳和五行变化之术,无论多少军马士卒,一旦踏入此阵,立时受到周边景物迷惑,举止变得疯癫张狂,绝无走出的可能,直至困死阵中。伏羲六十四卦迷阵与八阵图都为诸葛亮所创,并列为当世两大奇阵,不过因为太过凶险,而且摆布起来非常困难,流传不易,后世所知极少。 第35节:巨蚌银珠归藏锁(3) 黑老五吐了口唾沫,恨恨地说:"制造这个机关的人竟然把六十四卦阵法缩成这么小,还刻在管壁上面制成一面卦锁,又用银珠光晕独特的迷魂作用进行增强,这用心忒他妈歹dú了。你们知道不,这四面墙壁分别是四面不同的卦锁。" 他逐面墙壁指点着,"先天、连山、归藏、周易,每面六十四卦锁的变幻都各有不同,无形中将迷魂能力又增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刚才兰丫头瞧的时候,就是不小心坠入迷阵,举止行为变得发狂,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大叫一嗓子,小丫头有可能心力衰竭,好端端的小命就没了。" 听他如此一说,我吓得连拍胸口,好险好险,看来我已经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了。 黑老五又告诉我们,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每面卦锁上都镶着六十四颗银珠,应该代表六十四个卦位,不过已经完全脱离本位。其中有一个卦位是整个迷阵的卦眼,也就是锁眼,只有将那个代表锁眼的银珠找到,并移回本位,整具伏羲卦锁才可以进行开解。 我对五行八卦这类东西不是很在行,就问黑老五该怎么办。黑老五说这个卦锁绝对不能用眼睛去细瞧,那些银珠光芒邪xìng,而且这么多银珠互相对shè,迷魂摄心的力量太霸道了,必须凭两手去触摸感应,从中找到那个卦眼上的银珠。校准位置破解后,卦锁应该就能打开了。 黑老五用贝镜敲了敲卦锁的板壁,里面传出咚咚的空心响动,似乎后面藏有极大的空间。他点点头,说:"果然是个虚瓤子,看来后头还真有猫儿腻。妈拉巴子的,老楚进的是哪个卦门呢?" 此时,我觉得身子舒坦了一些,立刻站起来,说:"那就都给它打开,挨个儿瞅瞅,或许爷爷能给咱们留下一些线索呢。" 黑老五摇摇头,说:"不成,绝对不成,能打开一面就不错了。这四面卦锁之间盘绕着四向牵机锁链,互相连接得非常严密,只要打开其中一门,另外三门的卦位就会发生变化,自动形成锁死状态。只有全部卦门关闭后,才会重新回归原位……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俗话里常说的变卦、变卦,就是这么来的。" 听黑老五这么一说,我开始发急,几乎喊起来:"五爷爷,您要变卦吗?那咱们该破哪道门,如果破的不是爷爷走的那道,不就白忙了?" 见我有些激动,桑佳慧忙拉住我的手,劝慰说:"兰兰,不要着急,造机关的人弄得这么复杂,我猜无非是为了保护下面收藏的东西,或许无论走哪道门,都可以到达。既然楚老爷子没有留下任何指引线索,咱们就随便找一门试试吧,总比在这里瞎猜要强。" 黑老五瞅了一眼桑佳慧,点点头,又扭头跟我说:"兰丫头,你放心,我黑老五吐唾沫是钉儿,拉泡屎是棍儿,应了别人的事儿就从不变卦。桑丫头说得没差,咱们在这瞎耽误工夫有个屁用,干脆就随便找一面卦锁破一破。是对是错,是死是活,进去再说。" 听他两人都是这样的说法,我心里简单合计一下,看来目前也只能如此了。我又问黑老五,"要是不能用眼睛仔细去瞅,那这个卦眼该咋去找到呢?" 黑老五揪揪胡子,笑着说:"既然一对招子用不上,那咱就用一对爪子--摸。这类机关销器,你五爷爷闭着眼睛也能摸出个八九不离十,你俩就擎好儿吧。"说完,他挽起袖子,点了点四面卦锁,然后指定其中一面,"就它了,归藏卦。" 黑老五走到归藏卦锁前,闭上眼睛,伸出两手,逐个摸索着上面的银珠,还时不时地提拉摇晃。他摆弄半天,几乎摸了有一多半的银珠,突然在左下角一枚银珠上停住,嘴里叨咕着:"坤乾离坎、兑艮震巽,天金山水、火风木地。嘿嘿,小兔崽子,就你了,归藏本位珠。" 虽然我听不懂他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但估计是已然摸清了门路。就见黑老五用指头小心按压住那枚银珠,顺着滑道走势慢慢移动起来。银珠在滑道内蜿蜒滑行,每当快要与其他银珠相碰时,那些银珠好像长了眼睛的活物,自动游动到一旁,为其让开行进路线,然后又慢慢游回本位,我和桑佳慧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第36节:巨蚌银珠归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锁(4) 最后,黑老五的手停在了卦锁右侧边缘,猛地向上一推,银珠快速无声地向上游去,滑行了片刻,最终静止在右侧斜上方一处位置。 黑老五转身睁开眼睛,面带喜色,跟我说:"兰丫头,瞅见没,那颗就是归藏卦锁的本位珠,我把它归还了本位。不过你五爷的能耐也就到这儿了,至于咋破,还得靠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看太久,瞅明白了立刻动手。" 我忍住心中好奇,马上点头答应,同时脑子迅速转着,希望找出以前接触过的类似锁具,触类旁通,或许能够用同样的办法进行开解。 那枚银珠所处位置很高,以我一米六的个头,根本无法凑近看清楚。桑佳慧蹲下身子让我骑上她的肩膀,这个高度刚刚适合。 时间紧迫,我不敢多耽误工夫,迅速把那枚银珠最大限度拉出滑道,将脸蛋贴紧珠壁,仔细观察着珠身后部。 珠壁凉丝丝的,感觉挺舒服,我看见一根细细的银色游丝从滑道里伸出,另一端chā入银珠内部,chā口边缘严密紧实,没有留下任何缝隙。我再仔细瞧了几眼,这才发现,在游丝chā口的边缘,还有一个非常细小的洞眼,也就针尖那么粗,瞧那意思,应该就是银珠的锁眼了。 我摸出窥心镜顶住锁眼,眯起眼睛,使劲向里看去,忍不住大吃一惊,珠心里面结构太复杂了,完全超乎我的事先预期。 和普通珍珠一样,银珠内部也有一粒小石子。游丝从外面chā进后,前端又裂成八股,如章鱼的八根触手,牢牢包缠住小石子。而且游丝竟然是中空的,从里面又探出一根更细的金线,穿过八根触手的间隙,在外面紧紧环绕三圈,起着固定作用,然后从触手缝隙间重新穿回游丝里面,好像一个绳套。我立刻猜出,那根金线就是缠芯线,只有把它割断,让白铜游丝松脱,整个锁具才能解开。 看着里面别有洞天的结构,我忍不住叹口气,在银珠这么一点点空间内,竟然可以设计制造出如此精密绝lún的机关,还真对得起巧夺天工这四个字呀。 我跳下桑佳慧的肩膀,和他们将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尤其是细细讲出开解的难度。 黑老五一连感叹了好几句,"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高,实在是高。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又问我,"兰丫头,你觉得把握大不?" 没等我开口,桑佳慧抢先说:"五爷,直接开qiāng打碎银珠不就行了。"说着,她掏出手qiāng,咔嚓一声拉动套筒。 黑老五嘿嘿一乐,"桑丫头,你倒真是个干警察的料儿,遇到什么都想玩qiāng杆子。先不说打碎银珠违背了键门文解一派开解不毁的规矩,光这个珠子就硬得邪乎,你以为qiāng子儿就好使吗?" 说着,黑老五取出一颗飞蝗石夹在指上,对我们说:"站远点,小心崩着。"他中指用力一弹,那颗飞蝗石嗖的一声shè向银珠。当的一声脆响,飞蝗石击中银珠,立刻碎成十余块,向四面八方飞shè。 眼见碎石乱溅,我和桑佳慧同时"哎哟"一声,正要偏头弯腰闪避,就见黑老五肩膀一耸,双臂快速抬起,跟鸡啄米似的,不断临空收缩抓取,好似生了无数条手臂的千手观音。一两秒后,他冲我们把手掌一摊,两手掌心里竟然各托着六七块飞蝗石的碎块。回头再看那枚银珠,居然完好无损,甚至表面连个磕击的白印儿都没有留下。 黑老五随手把碎石抛在脚下,直勾勾地盯着银珠看了半晌,脸上的表情又像心疼,又像生气,叹了口气说:"真是好东西啊,要不我说它值钱呢,光这硬度就是世上罕见了。想在上面砸眼钻孔,非得金刚钻配合强酸才成,而且还需要非常长的工夫眼儿。"抱怨了半天,他眉头又慢慢展开,捏着胡子咯咯笑了起来,跟捡着什么便宜似的。 看他又是皱眉,又是发笑的怪样儿,我心里突然有点儿害怕,担心他跟我刚才一样,受了银珠迷惑作用,变得疯癫起来。估计桑佳慧也抱有同样想法,立刻攥住黑老五的手腕,沉着嗓子问:"五爷,您没事吧?" 黑老五又笑了几声,才使劲绷起脸孔,挤眉弄眼地看着我们,说:"丫头们,要想用它磨粉擦脸,恐怕是没指望了。" 第37节:巨蚌银珠归藏锁(5) 我撇撇嘴,心里暗暗埋怨,五爷爷这人也真是的,现在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见我们面带不屑,黑老五说:"可不要小瞧这些珠子,要是真磨成粉,配合特制的yào剂,足有易容改妆的效力。更奇的是,能让腐ròu生新,断骨再长。"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爷爷那双布满印痕的手掌,如果给他抹上,会不会重新长好呢? 桑佳慧把手qiāngchā回腰间,对我说:"兰兰,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看你的了。" 我点点头,咬咬牙,说:"桑姐,蹲下来,我就不信今天整不开这把卦锁了!" 骑在桑佳慧的肩头,我稍微合计片刻,找出一根五厘米长短,细到几乎看不见的驴胶丝,小心chā进小指的指甲缝。小指指缝是人体最敏感的部位,在破拆精密的锁具时,可以起到精密传导的作用。我慢慢将驴胶丝chā进银珠的锁眼内,小指不断轻微抖动,完全凭借驴胶丝带来的指缝触感,调整着手上的力度和驴胶丝的走向。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驴胶丝总算是顺利穿过锁眼chā入了珠体内部,轻轻顶在了珠内的小石子上。我刚要松口气缓缓乏儿,就听桑佳慧在身下提醒我,"兰兰,不能看太久,记得闭眼啊。" 我心里一动,低声应了一句,听话地将双眼紧紧闭上,仅靠两手继续cāo纵驴胶丝。 接下来,就是如何套取缠芯线了。这是一个极为细致的工作,丝毫马虎不得,甚至比外科微创手术还要难上许多。尤其是,我还不能用眼睛去瞧,只能依靠单手去感知。 我伸出左手,用左手拇指和食指不断轻轻揉捏牵拽右手小指,通过小指肌ròu群的一次次放松和收紧,带动驴胶丝慢慢穿过缠芯线。估摸差不多了,我使劲弹击小指,希望用指骨震dàng之力,带动柔韧的驴胶丝在珠体内部发生反向回折。 最开始几次都没有成功,我有些急躁,逐渐加大弹击力道,弄得小指头一阵阵酸痛。在一次次的震dàng中,驴胶丝成功绕住了缠芯线,开始顺着锁眼从原路返回。 当驴胶丝钻出锁眼后,我就不得不睁开眼睛,将指缝中的那头也拔了出来。我又取出一根长些的驴胶丝,把长短两根驴胶丝的四个线头拴在一起,系成一个线圈。我使劲拽了拽,系得十分牢固。 最后,就是如何弄断缠芯线。我从挎包内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金属匣。这个盒子也是爷爷当年传给我的,学名唤作八向聚力匣,是专门用来切割、套取和定位的。 揭开聚力匣上盖,匣内安装有八片大小不一的金属齿轮,彼此之间连接着复杂的拉杆、绞丝和定位轴承。我将驴胶丝逐一套在齿轮上,从匣底的两个洞眼中穿出,又扣好了上盖。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我按照顺时针方向,使劲拧着聚力匣右侧的一个白钢旋钮,带动匣内的齿轮开始旋转,将上面驴胶丝缠紧,就跟在给闹钟上劲儿似的。 反复拧了五十多圈之后,驴胶丝已经绷得异常紧密,实在是再也拧不动了,旋钮倒转的力道随之变得异常巨大,我的手指因用力过度,已经开始发白变青,约莫就快无法支撑下去了,我赶紧跟身下的桑佳慧说:"桑姐,站稳,抱紧我的腿。" 桑佳慧"嗯"了一声,双脚同时向两侧岔开,站成一个类似马步的姿势,手臂牢牢缠在我的两腿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觉得掌中一股巨力传来,我已经控制不住旋钮了。在手指松开的瞬间,我两手死命往里一合,把聚力匣牢牢扣在掌心之内,只留下两掌虎口处的一条掌缝让驴胶丝通过。 聚力匣上的旋钮刷刷地旋转着,带动里面的齿轮也在飞转,驴胶丝在齿轮的带动下,开始研磨切割珠体内的缠芯线。因为转动和回缩颤抖的力量太大,我几乎无法握紧掌中的聚力匣,几次险些脱手。 我赶紧将双臂缩回到胸口,用脸颊顶住一边的掌背,另一个胳膊肘顶在胯上,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聚力匣。 高速飞转的驴胶丝好像烧红的刀片儿,很快就割破了我的虎口和脸蛋,几滴鲜血缓缓渗出滴下。 估计是桑佳慧见我流血,注意力有了片刻分散,她双脚没踩稳,身子稍微斜了那么一小下。 第38节:巨蚌银珠归藏锁(6) 她的倾斜,带动我的身体也是一歪,两手顺势就是往上一抹,脖子眼瞅着就往驴胶丝撞去。 旁边的黑老五怪叫一声,身子高高蹿起,一把拽住我的辫子,将我的脑袋使劲往旁边拉开。 电光石火之间,驴胶丝带着嗡嗡的震dàng声,快速贴着我的下巴滑了过去,我甚至都能感受到驴胶丝表面火烫的热度。 此时,桑佳慧也在黑老五的扶持下,迅速扎稳马步,重新摆正身子,大喊:"兰兰,没事吧?" "没……没事……"我顾不得头皮火辣辣地疼痛,仓促回了她一句,双臂向前绷直,两手使劲顶在珠墙上,以防再次发生意外。 就见银珠内部慢慢变得浑浊,一丝丝白色气体从锁眼内不断渗出,在高速进出的驴胶丝的震dàng下,渐渐被击成碎末,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在驴胶丝断裂前,可以割开缠芯丝。 大概过了几十秒,啪,一声金属断裂的轻响从珠体中传来,手上的力道也随之消失,我心里一乐,知道缠芯丝已经被磨断了。 我跳下桑佳慧的肩头,抹着脸上的汗水,高兴地说:"开了,开了。" 我们立刻向头顶那枚银珠望去,就见银珠开始急速旋转,转了一会儿,突然又毫无声息地停下。紧接着,滑道内的所有银珠同时抖动起来,撞击墙壁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响声,然后又在滑道内快速游走飘移,跟被惊散的萤火虫似的,让人看了直迷糊。 更为奇特的是,即便那么多银珠同时在飞快移动,却似乎都有着自己预定的运行轨道,互相毫无碰撞阻碍。静静的管道内,只有游丝摩擦滑道缝隙发出的轻微沙沙声。猛一听,好像无数蚕在啃吃桑叶。 每当一枚银珠行到一个特定位置后,就立刻停止固定下来。过了约有半盏茶的工夫,所有的银珠通通调换了以往位置,然后又在原地转了几圈,慢慢恢复了静止状态。 黑老五上上下下打量半天,点点头,说:"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归藏卦锁的六十四枚银珠全部归还本位了。"可还没等我跟着高兴起来,卦锁背后突然发出一阵咯咯的响动,整个锁面开始缓缓向上升起,露出后面一个黑糊糊的方形洞口。 黑老五呀呵了一声,立刻走上前,将手中贝镜递进去。借着亮光,我看到这是一条方方正正的隧道,笔直伸向远处的黑暗中,再往里面就什么也瞧不清了,不知道最后会通向哪里。四面洞壁镶嵌有巨大的青灰色石板,表面没有任何雕琢,看起来光溜溜的,还在微微闪光,一点儿也不粗糙。 桑佳慧伸手抹了一下,告诉我们,表面的灰尘完好,没有看到任何拖拽破坏痕迹,楚老爷子进的肯定不是这道卦门。她又问黑老五:"五爷,怎么样,咱们是不是钻进去?" 黑老五拍了拍石壁,"那还用说,既然都到这粪堆儿,不钻也得钻了。" 想到不是爷爷走的卦门,我有些犹豫,刚要开口反驳,忽然就觉得脚下一抖,整个地面又开始上升。 黑老五叫了声:"地板要提起来了,大家赶紧钻洞。" 此时也容不得多想,我们快速排了排顺序,黑老五拿着贝镜第一个爬入,桑佳慧殿后,把我夹在中间,我们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钻进隧道。刚爬进去,就听身后咣当一声,我回头看看,是归藏锁面降下,将洞口堵死了。 隧道空间特别狭窄,黑老五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闷,"开了归藏锁,应该就触动了机关,八龙盘足台也升了上去,估计老楚就是这么没影儿的。只不过他进的应该是别的卦门,但好在咱们弄坏了五轮折叶刀和三十六环天罡游丝锁,外面人只要不是眼瞎,应该可以猜出咱们是到了这下边的。"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点头称是,跟着他一路爬去。隧道长宽高都是标准的一米,人钻进里面根本直不起身子,只能用臂肘和膝盖使力匍匐前进。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爬进风箱里的小耗子,不过这速度可就甭提了。 刚开始我还觉得很好玩,像电视里打仗的解放军战士。但时间一长,四肢关节被石板硌得十分疼痛,后背大腿等处的肌ròu也一个劲儿发酸,累得光知道呼呼喘粗气。还好隧道里面空气流通倒是挺顺畅,丝毫感觉不到憋闷,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排气结构。 隧道笔直向前,猜不出有多长,黑老五后来又关了贝镜,四下一团漆黑,我们三人谁也不说话,吭哧吭哧地爬行着。爬到后来,我实在是累坏了,胳膊肘、膝盖都磨破了皮,刚要张嘴说歇一会儿,前面的黑老五突然停住,语气欣喜地说:"丫头们,能出去了。" 我乐坏了,使劲朝前猛爬,感觉脑袋上面确实空了,立刻钻出站起身。等黑老五打开贝镜后,我看到身处在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四面墙壁是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的,隧道从一面墙壁下方穿过,对面是一道高大的对开铁门,挂着一把有两只手掌大小、乌沉沉的铁质chā簧锁。 第39节:霸王锁连绵绝丝(1) 第七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霸王锁连绵绝丝 chā簧锁是中国古代十分常见的门户锁具,最早见于春秋时期,由锁身和chā柱两部分构成,锁身一般都是长方形,数量不等的chā柱从上面或从左右锁道chā入,扣合里面机簧,达到锁闭目的,有点像排水口的篦子那种结构。眼前这具chā簧锁虽大,却是非常普通的双chā,两根手指粗细的chā柱由柱梁连在一起,共同chā入锁身顶部的两个锁道内。 黑老五走上前,用手拽了拽,嘿嘿一乐,"妈拉巴子的,可算见着正经的锁头了,这个我来弄。"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却突然骂起来,"妈拉巴子的,没锁眼。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急忙凑近查看,果然如黑老五所说,整个锁身黑糊糊的,结满了锈斑,瞧不到任何锁眼,估计又是一具变形的锁具了。 黑老五有些丧气,"妈拉巴子的,裤裆开口,没露上脸。你整。" 我笑笑,取出一只拨片,慢慢将铁锈刮干净。锁身是一块混铁铸成,除了上面两个锁道内chā着两根明chā柱,前后左右四面分别又各有两根暗chā柱,而且极其短小,刚好平平陷入锁身,看似严丝合缝。锁身底部则雕着一条条波浪纹,是整体冲压铸成。 我略微思索一会儿,又看了看那两根明chā柱,表面和连接的横梁上密布螺旋形叠加沟回,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是十条。 看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扭头告诉黑老五,"五爷爷,怪不得没有锁眼呢,这是霸王锁,也叫十面埋伏锁。" 黑老五揪揪胡子,说:"听名字就够古怪,赶紧念叨念叨。" 桑佳慧也说:"又是霸王,又是十面埋伏,看来和项羽有些关系了?" 我点点头,说:"桑姐,你还真猜对了,咱们平时老说的铁将军把门,最早就是来源于这把霸王锁。" 以前听爷爷讲过,霸王锁出现在东汉初年,据说是当时楚霸王项羽手下一名大军官所制。这名军官早年也是制锁高人,后来追随项羽起兵。项羽兵败乌江后,他隐居市井又干起了老本行,为了纪念先主,便依托传统的chā簧锁,造出了这把流传千古的霸王锁。 整具霸王锁或明或暗,共有十根chā柱,寓意韩信设下的十面埋伏阵。其中底部没有锁道,也不安装chā柱,却雕刻水纹,暗喻项羽在乌江兵败,此后宁可自刎,也不肯过江东。由于项羽是上将军,这种chā簧锁又被后世称为铁将军,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口彩儿,十分难开解。 听我讲完,黑老五慢慢点头,"项羽倒是个爷们儿,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丫头,你看这把锁头好弄不?" 虽然我也是头回见到霸王锁,但以前学艺时,各种类型的chā簧锁开得多了,手艺基本都差不多,应该不咋难。我取出一根极细的驴胶丝,让黑老五和桑佳慧抓住两端全力绷紧,用拨片使劲刮摩丝体表面,发出刺耳的吱吱响声。大约刮了近百下,驴胶丝变得有些烫手,我掐住两端接过来,慢慢地缠绕在明chā柱表面的螺旋形沟回内,又用挠针针尖,一点点将两个丝头儿顶进锁身内部,利用那股热乎劲,分别拴住两具机簧。按照此种方法,我又用其他四根驴胶丝依次拴住剩下的八具机簧,然后将五根驴胶丝的中端拧成一股,牢牢缠住锁身。 一切准备就绪,我蹲下身子,用挠针快速划拨锁身表面暗chā柱的接口缝隙,试图通过震dàng,带动驴胶丝解松机簧,从而弹出chā柱。当八根暗chā柱弹出后,余下两根明chā柱自然就简单许多了。 第40节:霸王锁连绵绝丝(2) 可一直蹲到两腿发麻,划到手指酸疼,驴胶丝却老是走不到位,不是跑偏,就是松脱,根本无法带动机簧松弛。 我越是着急,脑门儿就越是冒汗,顺手擦抹时候,心里突然一动,急忙将耳朵贴在锁头上仔细倾听,一手则继续加紧刮摩。 锁身内部传来的响动十分古怪,是一种类似液体流动的声音。我立刻猜到,原来锁身内部灌注了水银,机簧浸泡在里面,滑溜溜的,难怪驴胶丝根本就使不上力。 我叹口气,看来与那把鸳鸯jiāo颈chā芯锁一样,是具双金合铸锁,只不过水银是液态金属,以我目前的手艺,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开解。 听我说出锁身内蓄水银,黑老五猛地往后一蹦,又蹿上前拉住我退开,急急地说:"水银邪xìng,丫头别中dú了。" 桑佳慧也紧紧拉住我的手,叮嘱我水银在常温下极易蒸发,吸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摇摇头,说:"没事儿,锁身内部密封得很严实,所有接缝chā口部位都套嵌了软石膏,就是要确保水银不泄露。" 说到这里,我怔了怔,脑子急速旋转,似乎想到了开解的办法。霸王锁外壳用生铁铸成,内部套嵌软石膏,最里面则是水银,明显是按照五行相生原理制成。铁与水银都是金,水银又颇具水xìng;软石膏是矿物,也就是土,隐含土生金、金生水的相生含义。如果我拧过来,利用相克原理进行解锁,说不定就能开启了。 听我说到需要用火,桑佳慧立即取出一个白亮亮的金属打火机,上面写着几个英文字母,根本就不认识,后来才知道打火机的牌子叫"Zippo"。我咔嚓咔嚓摆弄几下,觉得火焰刚刚合适,就让她均匀地烧烤锁身,取一个"火胜金"。 随后,我找出一根由樱花木制成的挠针。这种挠针取材于日本的坚硬树种樱花木,尾端凸起一个圆头,非常像古代fù女的簪子,据说是唐末开始被键门所使用的,当年曾被杨贵妃用来当做头簪,所以俗名又叫贵妃簪。用它来挑脱软石膏,恰好对应上"木胜土"。 接下来就是"土胜水"。可是眼下到处都是石板地,又去哪里寻找泥土呢?黑老五和桑佳慧也是一脸为难,虽然地宫建成已久,可这地面干净得跟玻璃似的,别说泥土,就是沙子都寻不到一粒。 这时,黑老五突然猛拍大腿,朝我嘿嘿一笑,说:"土没有,泥巴倒有一些,不过就是有点埋汰。"他慢慢伸手入怀,衣襟里面起起伏伏,拿出时,手指夹着老大一团黑糊糊的泥球。 我皱着眉,咧着嘴,十分不情愿地伸手接过,感觉潮乎乎、软绵绵的,还有股子酸气,让人闻了就有种想吐的感觉。 黑老五却在旁边一个劲儿叨咕:"这是你五爷爷身上的龙鳞,平时轻易还舍不得给人呢。" 我吐吐舌头,算是彻底服了,都不知道他这个"龙鳞"是咋想出来的。 眼见锁头已被烤得见红,我把泥球揪成小块,均匀涂抹在八个暗chā柱的接缝位置,再用贵妃簪轻轻点刺划拨。金属受热膨胀,接缝略微变大,那些细软的泥巴一点点渗透进去。 我再换一根金属挠针重新刮摩锁身,凭感觉,里面的水银混合进泥土,似乎已经停止流转。我心里暗喜,马上加大手中力道,前前后后地加紧刮摩,催动驴胶丝慢慢缠绕内部八具机簧。约莫缠得实成了,我用一根挠针将八根驴胶丝拴成一个死结,不停抽拉提拽,同时配合另一根挠针的划拨震dàng。 这种两手同时解锁的动作大概持续了五六分钟,我猛地听到锁身内部传来咯吱咯吱一连串轻响,那是机簧松弛的声音。我迅速收回左手挠针,摸出一个拨片托起锁身,右手挠针逐一磕击那些暗chā柱,引得它们慢慢凸出锁身表面。挠针顺势一挑一抹,八个短短的暗chā柱先后弹出,叮叮当当落在地上,露出锁身转圈八个方方正正的小黑洞。 我掏出窥芯镜,眯着眼睛往里瞄瞄,果然套嵌着个小铁盒,正对那面有两个方形洞口,被两团白色的稠状石膏堵塞,估计是填装水银浸泡机簧的内锁芯。 我用挠针沿着缝隙斜斜向上,慢慢挑开两根明chā柱的咬齿。咣当一声,锁身落在地面,只留下两根chā柱挂在门上。至此,这把十面埋伏锁算是破了。 第41节:霸王锁连绵绝丝(3) 黑老五一脚将地上的锁身踢开,说:"丫头不错,霸王都挡不住你。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很是得意,随手便用挠针挑着明chā柱,准备挑落后,就推门进去。 可奇怪的是,明chā柱虽然脱开,但落到一半就悬在门前,上下震颤,左摇右摆,撞得铁门咚咚乱响,而后又慢慢上升,似乎连着一条有弹力的绳索。 我们都是一愣,急忙蹲下来仔细查看。黑老五不顾锁身还很烫手,抓过来一瞧,原来两根明chā柱贴着门内一侧,竟然连有两根细到几乎看不见的透明丝线,难怪最开始谁也没有留意。 "什么熊玩意儿?"黑老五扬手使劲一扯,透明丝线毫不费力就被拉长许多,"呀,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他一边说,身子一边不住向后退去,细丝被越拉越长,却不断折,只是轻飘飘地dàng着。 黑老五手一松,锁身咣当一声落地,紧接着,慢慢蹭着石板向门内移动,那两根细丝也在慢慢缩短。 我觉得很是古怪,一脚踩住,伸手使劲推拉铁门,纹丝不动,就跟焊死了似的。我想了想,掏出挠针沿着门缝上下划拨,除了内侧底部有一道石头门槛,中间空空的,没有任何暗销chā条。 黑老五等得不耐烦,一脚踹在门上,"让开,让开,让你五爷爷试试。"他这一脚的劲头还真大,我觉得好像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但瞬间就停止了。 正纳着闷,"快看墙!"桑佳慧突然在身后大喊一声,我赶紧四处看去。 不知何时,身后三面墙壁上突然生出一些银白色小亮点,最开始还挺稀疏,后来就密密麻麻的了,好像漫天星斗,并且迅速变粗扩散,眨眼之间,整堵墙都连成了一片亮闪闪的银白色。我们的影子被映照其中,彼此对shè叠映,也不知道有几千几百个,还在不住扭曲变形,看起来就像照哈哈镜。 黑老五走近瞧了瞧,立刻往后猛跳,大叫:"cāo!妈拉巴子的,水银,我这一脚把墙踹冒泡了。"听说水银漏了,我吓得赶忙将后背贴紧铁门,又捏住鼻子,生怕中dú。就见大量水银无声无息地从墙壁内慢慢渗出,又开始从地面向我们脚边蔓延,如同潮水上涨一般。 黑老五一个劲儿跺脚,催我赶紧开门,被水银憋死的滋味可不好受。我也是焦急万分,可摸遍整个铁门,硬是找不到任何锁眼。情急之下,我猛地想到那两根透明丝线,会不会有古怪呢? 听我这么说,桑佳慧立刻用脚踩住,拔出警用匕首猛割猛剁。喀喀喀……石板都迸出了火星,那两根看似绵软的细丝却始终不断。 黑老五声音有些发颤,"妈拉巴子的,是……是婆子丝。快整断,用聚力匣。" 虽然不知道婆子丝是啥东西,但眼下没时间细问,我赶紧掏出聚力匣,飞快穿上驴胶丝,绕住一根婆子丝使劲研磨。磨了好一会儿,婆子丝才咯吱一声断开,但那根驴胶丝却也破损严重。 回头看看,小石室几乎成了银屋子,到处都是亮闪闪的水银,只有我们脚下还剩约莫两平方米的落足面积,而且还在慢慢变小。 我赶紧又换了根新的驴胶丝,研磨另一根婆子丝。婆子丝刚断,就听咯咯一阵轻响,铁门忽然朝内向打开。我没留神,被铁门冲倒,一头栽向地面水银中。 眼看银光扑面而来,我吓得"妈呀"一声,慌乱之中,两手乱抓。多亏黑老五反应灵敏,赶紧将我抱住扶稳,又一推桑佳慧,大喊:"跑,使劲儿跑。"我们快速穿过才打开一半的铁门,撒丫子往里猛跑。 门后是一条窄窄的石头隧道,方方正正的,笔直向下倾斜延伸。才冲出几步,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脚下就跟涂了一层大力胶似的,跑起来也太费劲了。 我蹲下细瞧,地面好像覆盖了一层半透明的塑料布,反shè出微微白光,瞅着软绵绵的。我伸手一摸,感觉黏糊糊的,跟拔丝地瓜一样,还带起来好几缕,竟然是婆子丝。 黑老五嘟哝一句,起身用贝镜照照两面墙壁和头顶。我看到四面都是白蒙蒙一片,还是那些婆子丝,原来整条隧道内壁都被婆子丝包住了。 第42节:霸王锁连绵绝丝(4) "nǎinǎi的,掉盘丝洞了。"黑老五边骂边蹲下来提鞋。我好奇地用挠针挑起几根婆子丝,觉得跟蜘蛛吐出的丝差不多。 我刚要问黑老五怎么回事,桑佳慧突然说:"五爷,咱们快走吧,一会儿水银该流过来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看。瞧见那个门槛挺高的,我就放心了,估计等水银漫出来还得好半天呢。 不对!我又使劲揉揉眼睛,惊呆了,整个门框、门槛突然变白变亮,好像镶了一圈银边儿,又一眨眼的工夫,隧道那头就成了一个银色的筒子,四面墙壁都变成银白色,而且还在快速地向我们涌来,就跟突然结冰了似的。 黑老五猛拍大腿,急得直蹦高,"妈拉巴子的,跑。"他使劲推我和桑佳慧,力气极大,险些将我推翻。 我马上猜到,敢情那些水银根本就不等涨满,而是顺着四面墙壁游过来。天啊,那些水银是活的吗,有脚吗,咋不掉在地上呢? 桑佳慧迅速把我推在前面,几乎托着我的腰跑,可最后面的黑老五还是不断在催,"快点儿,快点儿……来了,来了……" 地板实在太黏了,双脚踩在上面,要费好大的劲儿才能提起来。我跑啊跑啊,跑到心都快蹦出来,张着大嘴光知道呼呼喘气,可还是越跑越慢。 估计黑老五是真急了,嗖一下从旁边挤过来,他一把抓住我的右手,后面又有桑佳慧推动,我才跑得快了些。 隧道笔直地向下延伸,没有任何拐弯分岔,也不晓得要跑到猴年马月。我好几次忍不住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头去看,每次都吓得不行,那些水银就像跟我们赛跑似的,快速在墙壁上蔓延前行,相距也就十几米,还发出咝咝啦啦的奇怪响声,好像许多虫子在叫唤。身后的隧道几乎成了一个闪闪发亮又逐渐变长的大银桶。 又跑出十多分钟,我实在累得不行,胸脯疼得快要zhà开,身子一点劲都没有,几乎是被他们两人抬着往前飞奔。突然,我觉得脚下地面似乎升起来了,不再是向下,而是向上。我一高兴,忍不住就喊:"太……太好了,朝……上了。" 黑老五头也不回地说:"好个屁,到头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黑老五猛地站住,使劲跺了几脚,他回头看向我们,满脸凶恶地说:"丫头们,跟五爷爷手拉手游泳吧。" 我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抬头朝前面一看,身子立刻凉透。隧道竟然真的到头了,面前立着一堵高大的黑石墙,把去路封死。我赶紧又回头看看来路,那些水银刚好游到上下坡jiāo替位置,距离我们大概二十米远。奇怪的是,却没有继续游过来,而是慢慢变厚,彼此融合汇聚,表面时不时鼓起一个个巨大的银色气泡,破裂后,发出噗噗的声音。 我又怕又急,立刻站起身,猛摇黑老五的手,"五爷爷,咋办?你快想主意啊!" 黑老五翻翻眼睛,没好气地说:"冻豆腐--没法儿办(拌)。"可又转身趴在墙壁上,摸来摸去,仔细瞧着。桑佳慧也上前一同观察,帮助寻找开启石墙的机关。 我站在旁边,两眼死死盯着下面那些鼓来鼓去的水银,生怕它们又游上来。 突然,就听黑老五说:"快快快,往后退。" 桑佳慧拉着我退出好几步,又挡住我前面。黑老五摸出乌金流珠贝,两手左右大幅度分开,咔嚓咔嚓一阵响声过后,已被使劲扯成链子,随后他右臂用力一抡,大喊一声,流珠贝划出一道黑光,啪的一声打在墙上,立刻出现一条斜斜的浅印子。紧接着又是第二下、第三下……慢慢地,正中被抽出一个海碗大小的浅浅凹坑。黑老五就像跟墙壁有仇似的,力气越来越大,一个劲儿猛抽,碎石块噼里啪啦到处乱飞乱shè。 桑佳慧侧过身子,用手护住我的眼睛,透过她手指缝隙,我清楚地看到,最后一次抽打后,凹坑好像突然空了,露出下面一大团白乎乎的ròu球,还冒出一股股暗绿色脓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墙壁往下淌。 黑老五后退几步,摸着下巴,嘿嘿冷笑,"妈拉巴子的,真是这些臭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第43节:霸王锁连绵绝丝(5) 我抓着桑佳慧的胳膊,走近一瞧,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ròu球,而是一条条白色的大ròu虫,多得数不清,互相挤压缠绕成一团,还在扭啊扭的,每个都有拇指粗细,铅笔那么长。最外面的几十条身体裂开,那些冒出的绿水应该就是体液。 再仔细瞅瞅,ròu虫有点像洗衣机的排水管,是一节一节的,身下长着好多短脚,不住蠕动,较粗的那头嵌着两个亮晶晶的小黑点,微微凸起,应该是眼睛,扁平丑陋的嘴巴里,还吐出一条细细的婆子丝,七盘八绕地埋入墙壁。 听着虫子堆里不断传出的沙沙声,我浑身都跟着刺挠起来,赶紧问黑老五这是啥。黑老五嘿嘿一笑,说这些臭蛆叫绵绝蚕,是黄道婆养出来的,所以俗名又叫婆婆虫。 我不知道谁是黄道婆,就问桑佳慧。她告诉我,黄道婆是古代上海人,宋末元初的纺织家,改良了纺织技术,到了清朝,又被尊为布业的始祖。我心里觉得很是纳闷,怎么纺布的也掺和进来了? 黑老五死死盯着那些绵绝蚕,说:"要说黄道婆这老娘们儿也真有两套,当闺女的时候自个儿跑到闽南学艺,又把当地的野蚕带回来和家蚕配,七整八整的,就生出这么个杂种儿。别看长得磕碜,吐出的丝贼长,还贼结实,成语绵绵不绝就是因它来的……"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绵绵不绝蚕,生生不息木,传说中的南北活宝,咱们可算见着一个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黑老五告诉我们,现在人们口语里常说的活宝,其实最早在古代是指活着的宝贝。传说中国南方北方各有一个活宝,北方是生息树,又叫生生不息木,木质有再生功能,永远不会枯死。南方就是这绵绝蚕和它吐出的绵绵不绝丝。但这两个活宝的名头在江湖上嚷嚷了几百年,谁也没瞧见过,可巧在故宫下面看见了绵绝蚕,估计那生息树也假不了,也算我们爷儿仨开眼了。 我心里暗暗合计:活宝,记得小时候爷爷老是叫我活宝,看来就代表特别稀罕的意思了。 黑老五拍拍左侧墙壁,咬着牙说:"妈拉巴子的,好个盘丝洞,我合计着这墙里头不定藏着多少呢。大辫子把这些臭蛆养在墙里,让绵绝丝露在外面,又当霸王锁销器,又当吸引附着水银的牵引线,真他妈的够意思。" 我听得迷迷糊糊,感觉像在听神话,这些东西估计只能在《西游记》里才能看见吧。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绵绝蚕吃啥呢? 听我发问,黑老五冷笑一声,说:"它们吃ròu。"他拉着我走近再看。 我惊讶地发现,那些被打破的绵绝蚕正被其他蚕围攻啃咬,痛得吱吱乱叫,身子剧烈扭动,不一会儿就被吃得干干净净,就连嘴里的丝都给吃了进去,给我看得心里直发毛。 桑佳慧把我拽到身边,问黑老五要怎么出去,是不是继续在墙上打洞。 黑老五合计一会儿,问桑佳慧要过打火机,烫烧着左侧墙壁。那些绵绝丝越烤越白,通体发光,却没有折断的意思。又用火燎了几下蚕堆,立刻发出阵阵炒菜下锅的刺啦声,还飘来一股股ròu香味。外面的绵绝蚕拼命地往蚕堆里面钻,几只来不及跑的,被烧成淡黄色,缩成一团掉在地上,体内的绵绝丝还留在墙里。 黑老五哈哈一乐,说:"妈拉巴子的,活宝也是畜生。臭蛆怕火,这就好办了。"他让我和桑佳慧站远,抡起乌金流珠贝,又是乒乒乓乓地一顿猛抽。慢慢地,墙壁被打开一个类似于门的小小缺口,里面依旧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绵绝蚕,也不知道有多少,一个个摇头摆尾,蠕蠕乱动,看着恶心死人了。 黑老五让桑佳慧取出几枚子弹,他用匕首撬开弹壳,将火yào洒在蚕堆表面,又将带来的纱布条系成一个球状,点燃后,一下子塞了进去。 噗的一声,蚕堆立刻冒起一大蓬绿色的火苗,绵绝蚕吱吱乱叫,蜷缩成一团噼里啪啦地往地上掉。其余的蚕则扭动着身体往里面猛钻,又将火焰传导过去,如此往复,逐渐露出一个不断扩大的洞口。越来越浓的ròu香传来,我使劲抽抽鼻子,竟然觉得有点饿了。 第44节:霸王锁连绵绝丝(6) 瞧了一会儿,黑老五拍拍我和桑佳慧的肩膀,笑着说:"俩丫头,不嫌埋汰的话,就跟你五爷爷往里冲吧。"说完,他一步就迈了进去。 我看着桑佳慧,心里直扑腾,要是进去叫绵绝蚕吃了咋整?桑佳慧神情淡然,安慰我几句,牵着我的手,也慢慢走入。 石墙后面是空心的,热烘烘的,好像一个大烤箱,到处全是滚滚白烟,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蚕体燃烧冒油,火苗越烧越旺,始终不灭,逼着绵绝蚕不住往后退,墙洞变得越来越深。我们一直往前走出二十多米,还没见到头儿的意思。 踩着脚下咯吱咯吱的酥脆蚕尸,我心里开始瞎合计,那个什么黄婆子是南方人,可沈阳是北方,这么多绵绝蚕是哪儿来的呢?正想着,黑老五突然喊了声停,让我们快看。 眼前虽然还是火苗乱蹿,可不知为啥,那些蚕宁可被烧死也不动了,反而一个劲儿往火堆里钻。周围洞壁布满了指头粗细的洞眼,更多的蚕从里面涌出来,排队似的直接冲向火中,瞅那种不要命的架势,好像要压灭火焰。 黑老五骂了句找死,又撬开几个弹壳,撒了一些火yào,扔进一团纱布,火焰变得更大了。绵绝蚕在火焰中来回翻滚,吱吱叫个不停,听着非常刺耳。 我们都慢慢蹲下身子,探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搞不明白这些蚕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不知道烧了多久,反正地上堆起了老高的蚕尸,黑糊糊一大片,爬出来的绵绝蚕也越来越少。隐约间,我好像看到火焰后面悬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黑老五马上跳起来,骂了句:"妈拉巴子的,可算见着你个老妖精了。" 此时,火焰已经很弱了,桑佳慧打开了手电,我扒住黑老五的肩膀,探头朝里看去。后面悬着那个东西两头尖、中间粗,是褐色的,好像一个大蚕蛹,浑身上下拉出无数丝线,绷得紧紧的,另一头chā进墙壁里。蚕蛹似乎受不了热度,还在微微颤抖。蚕蛹一头有个圆圆的洞眼儿,约有两指宽度,里面时不时掉出一条条绵绝蚕,刚落地,就曲曲弯弯地朝火焰爬去,转眼就被烧死。 黑老五哈哈大笑,告诉我们,那是蚕后的蛹。绵绝蚕的蚕后只结蛹不化蛾,成天也不干别的,就是忙着生小蚕。估计是热得受不了,这些小蚕给老妈扑火殉葬呢!随后他又说,飞蛾这类畜生扑火属于天xìng,都是从娘胎里带的。 我呆呆地看着那些扑火的小蚕,心里忽然有些难受,之前看到它们互相啃食,总觉得太过残忍,可现在为了保护妈妈,又不要命地往火里冲,原来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呀。我忽然想起爷爷,小时候,他走到哪儿都抱着我,生怕我磕着碰着,就是长大后我自己出去玩,也是千叮咛万嘱咐。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流出眼泪,扭头看看桑佳慧,她紧紧皱着眉头,似乎也挺不忍心。 就听黑老五说:"等会儿火灭了,我一顿链子抽死这个老妖精,给你们开路。" 我心里颤了一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小声说:"五爷爷,咱不打死它行吗,绕过去吧。" 黑老五眼睛一立,刚要说话,估计是看我流泪了,他想了想,说:"也成,一会儿看情况再说吧。" 不一会儿,火焰终于被那些小绵绝蚕压灭,活着的不过十几条,也都伤得厉害,趴在灰堆里有气无力地扭动着。那些浓浓的ròu香,此时闻起来,让我想吐。 知道我心软,黑老五也没再提杀蚕后的事,拉着我们从旁边绕过去。那些从蛹里探出的绵绵不绝丝,织成一个球状大网,我们避开中间悬挂的蚕蛹,努力扒出缝隙,小心钻出。蚕后缩在蛹里毫无动静,好像在感谢我们没有杀死它。 后面二十米开外立着一堵黑石墙,黑老五随便瞅了几眼,又用流珠贝磕了磕,声音有些发空,似乎并不太厚。他说这是一具向上升起的石门,找到埋伏的销器,捅开就能出去了。 不久,我就在石门最下方,发现两个相距一尺的洞眼,用探针分别探探,里面构造比较简单,是两条带有转轴的铰链,jiāo叉封闭石门。在黑老五的指点下,我迅速解开铰链,可石门毫无动静,倒是身后的蚕蛹突然急速抖动起来,发出呜呜的怪声,似乎里面的蚕后要破茧而出。 第45节:霸王锁连绵绝丝(7) 黑老五几步蹿回,手指刚搭住绵绝丝,他立刻大叫:"妈的,连界销器。"他快速而简略地告诉我们,从最初那个水银密室,到眼下这道石门,都是通过数不清的绵绝丝串联在一起,彼此共同形成一个整体机关,也叫连界销器。而开解的中心枢纽,就是那个蚕蛹,看来不杀它是不行了。 听到还是要杀死蚕后,尽管极不忍心,但现在保命要紧,我咬着牙,在黑老五和桑佳慧的协助下,穿过密密的绵绝丝来到蚕蛹近前。 黑老五用匕首将蛹壳划开一条口子,使劲往外一扒,咔嚓一声,掀下来两大块蛹壳。我看到里面盘着一条手臂粗细、嫩白嫩白的大蚕,好像一截莲藕。可怕的是,它身上拴满了无数戒指大小的银色金属环,彼此之间相互扣合,都是只有一半露出蚕体。那些绵绝丝从金属环里面抽出,穿过蚕蛹与外面墙壁相连。 我立刻愣住了,这是爷爷讲过的丝丝入环、环环相扣啊,属于丝锁与环锁的结合锁具,但万没料到,竟然是埋在绵绝蚕体内。这么多年了,蚕后始终被金属环制住,可遭老罪了,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作的孽。我正合计着,蚕后突然仰起脑袋,朝我不住摇晃,花生米似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水汪汪亮晶晶的,好像在求我解脱它的痛苦。 黑老五拍拍我的肩膀,催我快点弄。我皱着眉头,伸手轻轻拉了拉一枚金属环,蚕后怕疼似的,使劲哆嗦一下。我轻轻抚摸,让它安静。观察了一会儿,我发现这具"丝丝入环、环环相扣锁"太复杂了,数不清的绵绝丝串联金属环,金属环又彼此扣合,紧紧拴住蚕后的身体,要是一个个地拆,不知道要拆到哪年哪月,除非将蚕后杀死,可我怎么忍心下手呢? 我正犹豫着,身边的桑佳慧突然大喊:"水银!"我急忙抬头去看,天哪,不知什么时候,外面那些水银已经游进洞里,距离我们不过八九米,地面的灰堆都被盖住了。 我吓得手一抖,不小心扯动金属环,蚕后剧烈扭动,水银一下子又前进好几米。蚕后似乎很有灵xìng,立刻恢复静止,水银也随之停下来。 我吞了口唾沫,心头乱颤,该怎么办?说实话,我真不想杀死蚕后,可是不杀它,我们就只能憋在这里走不出去。 见我迟迟不下手,黑老五掏出乌金流珠贝来回比画,"丫头,躲开,不整死它,咱们谁都出不去。" 桑佳慧搂住我的肩膀,也说:"兰兰,让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爷动手吧,蚕后遭了几百年罪,就当让它解脱了。" 我心里阵阵泛酸,使劲忍住眼泪,轻轻摸摸蚕后的脑袋,小声说:"蚕后婆婆,对不起了。"说完,我捂住嘴巴,身子向后稍稍退开。 黑老五立刻抡起流珠贝,一下子抽在蚕后脑袋上。噗一声,大量绿水从伤口涌出,流珠贝几乎完全陷进去。 这下可坏了,蚕后疼得吱吱尖叫,身子疯狂扭动起来,竟然没有被打死。四壁的水银则立刻急速涌来,眼看都要淹到脚面了。 黑老五已来不及再次抽打,他扔掉流珠贝,猛喊一声:"快跑!"伸手就抓我和桑佳慧的胳膊,可是我们深陷丝网中,又能往哪里跑呢? 就在这时,蚕后突然挣起半截身子,烂柿子一样的脑袋直直冲我撞来。眼见绿乎乎的脑袋扑面而来,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用手一挡,手里的探针针尖刚好朝外,慌乱中,我似乎看到它两眼正中闪出一道黄光。 噗……探针深深刺入蚕后额头,黏稠的绿水喷了我满脸满手,味道非常苦辣,蚕后则猛颤一下,扑通一声摔回蚕蛹。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瞬间,当时我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来不及想,就是觉得自己完了,只能闭眼等着被水银淹死。可过了一会儿,脚底下毫无异常,我睁眼一瞧,水银居然凝固在脚边,正在慢慢变薄,下面好像是个大海绵,水银都被吸了进去,左右头顶也是如此。没多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看那些半透明的绵绝丝,正快速变黑枯萎,软塌塌地垂落在地上。 黑老五四处乱摸,又用脚使劲跺地,疑惑地说:"妈拉巴子的,居然没死。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第46节:霸王锁连绵绝丝(8) 我心里也是奇怪得很,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道黄光,赶紧把脑袋凑近蛹壳。蚕后蜷着身子一动不动,好像是死透了,额头正中拴着一只金黄色的小圆环。我伸手小心地拔出,用袖子抹去附着在上面的汁液,立刻愣住了。这居然是一只金戒指,上宽下窄,外侧很光溜,内侧还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花纹,看不出代表什么意思。 黑老五一把抢过,又扯出蚕后身上其他几枚圆环,却是非常普通的银环。他瞅了半天,也说只是金戒指,估计是当年下销器的人埋进去的。 我呆呆地看着蚕后的尸体,脑中乱哄哄的,慢慢想起一些事情。我隐约记得爷爷讲过,丝环组合锁形式多样,不但有天罡游丝锁那种线形结构,还有丝丝入环、环环相扣这种网状结构,其中必有一节圆环是控制整体的枢纽,名叫关键,平时人们常说的关键环节,就是来自这里。看来蚕后在临死时,拼尽全身力气向我展示藏在额头的金戒指,而我又刚好用探针刺破,才侥幸逃过一劫。想到这里,我慢慢流出眼泪,觉得这个蚕后真好,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想害我们。 听我讲出其中缘故,黑老五和桑佳慧也是感慨万分,黑老五叹口气说:"神物都有些灵xìng,估计是蚕后看你心善,才临死指点,这个金戒指挺他妈古怪,也算是它的大礼,你就拿着吧。" 我默默将那个金戒指套在左手食指,可心里还是十分难受,总觉得作了好大的孽。我恭恭敬敬地给蚕后跪下,轻轻地说:"蚕后婆婆,谢谢您,我一定会收好您的礼物的。" 黑老五扶着蚕蛹看了看,伸手从里面掏出两把黑色的沙子,告诉我们这叫蚕沙,也就是蚕的粪便,普通的蚕沙可以入yào,蚕后的更是宝贝,据说可以避dú驱邪。 我接过看了看,每粒蚕沙都跟大米粒一样大,呈圆柱形,很坚硬,一点儿都不臭,还有股清香的味道。黑老五贪心得很,在我跟桑佳慧的背包里都装了不少,他还笑嘻嘻地说,等出去以后做成枕头,夏天睡觉蚊子都不会叮了。 我们又去看身后石门,这次稍微触动几下,石门轰隆隆向上升起。借助贝镜亮光,我看到后面又是一条隧道,不过头顶呈一个拱形,脚下是长长的青石台阶,呈45度一直向地下延伸。贝镜光芒覆盖度有限,再往里面就什么也看不清了。不过,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一股清新的空气不断从下面喷出,看来必定装有巧妙的换气设施。 第47节:黑走狗与黑游蛇(1) 第八章 黑走狗与黑游蛇 我们一路走去,石阶笔直向下,数了五百多级,还不到头。由于失手杀死蚕后,我心情很不好,也不怎么想说话。黑老五和桑佳慧不停地劝我,我才慢慢恢复。黑老五又说起那个黄道婆,既然是元末明初的人物,为什么直到清初,才被叫做布业始祖,看来里面也有点说法啊,要不然努尔哈赤修建的地宫怎么会出现绵绝蚕呢?他又给我们讲了黄道婆的一些传奇经历。我听得很入神,心想一个女人竟然那么厉害,还真是了不起。看桑佳慧不住询问,我又想,桑姐姐这么漂亮,却去做刑警,也蛮厉害的。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前面突然变得空阔起来,居然是一片平坦的广场,约莫有篮球场那么大,方方正正的,铺着巨大的青石板。 我举着手电,努力向前望去,广场那头立着一道长长的石墙,恰好把前行道路封死。墙角边缘,好像还蹲着两溜儿黑糊糊的大东西,暂时还瞅不清楚是个什么玩意。 黑老五晃晃脑袋,说:"可算走出来了,都憋屈死我了。你俩待好,我去瞅瞅。"他把贝镜塞给桑佳慧,几个飞步,就窜到石墙前面。 可还没等他站稳,石门旁边有两个黑糊糊的东西竟然动了起来,左右夹击,一起向黑老五撞去,速度之快,简直就像两只突然蹿出的猛虎。我和桑佳慧吓了一跳,同时张口高呼:"小心!" 黑老五反应还真是不慢,骂了声,右脚使劲踹向石墙,砰的一声,借着那股反作用力,身子立刻倒退着窜 回来两米多远,刚好避过了两个黑物什。 咣,黑物什猛地撞在一起,发出了巨大的金属声,好像是两个大铁砣子。黑老五身子刚落地就大喊:"好,黑狗挡门,有点……"然而没等整句话说完,那两块黑物什竟然齐齐拧了个身,与地板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紧紧追着刚刚站稳的黑老五,再次飞快地撞击过来。 "哎哟,黏上了……"黑老五已经来不及转身逃避,脚尖用力蹬地,再次向后弹shè出去。眼看他就要落回最后一阶台阶,却不料,突然从头顶落下一片铁栅栏,轰隆一声,严严实实地将台阶与下面的空场拦住,把黑老五倒飞的路线彻底封死。 黑老五空中无法借力,根本收不住身子,整个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到铁栅栏上,发出一阵哗棱棱的响动。他"哎哟"一声,人也顺势落到地上,使劲晃脑袋,一个劲儿抽气。看样子,撞得还真是不轻。 与此同时,那两个黑物什也追了过来,速度之疾,反应之快,简直就是活物。 黑老五不敢稍停,两臂猛地上扬,反手抓住铁栅门上的两根铁条,小腹急缩,双脚上踢,借力使劲一悠,把身子整个甩了上去,跟皮球一样翻滚在半空中。然后他手一伸,抓住最上方的铁条,把身体贴挂在栅栏上部,两脚缠在缝隙中。那两个黑物事将铁栅栏撞得一阵乱晃,就再也不动弹了。 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也就三五秒的工夫,我和桑佳慧根本就来不及呼叫提示,完全是黑老五凭借自身经验和能力躲过了连番追击,真看不出这个干巴老头还会这些武术绝艺。 桑佳慧立刻冲过去,手扶铁栅栏,仰着脖子问:"五爷,您没事吧,刚才是怎么回事?" 黑老五挂在上面,嘴里还在大骂:"妈拉巴子的,没留神,差点儿着了道。这他nǎinǎi的是三灵门,现在是黑走狗。"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三灵门、黑走狗?黑老五用手往下一指,说:"你们瞅瞅那俩东西像个啥?" 隔着铁栅栏仔细瞧去,我这才看清,那两个黑家伙竟然是两条黑色生铁铸成的大狗,尖耳突嘴,长长的獠牙翻出唇外,样子非常凶恶。尤其是那两只眼睛,不知道在眼窝里嵌上了什么珠石,竟然shè出两道蓝色的精光。 看黑狗屁股后面,却伸出两条长长的钢链,绷得笔直,另一端chā进石墙底部的墙缝中,估计是用来牵引它们走动的指向绞索。此时再看远处其他黑东西,居然全是同样的黑狗,不过身形小了很多,眼窝里也没有安装蓝色珠石。 黑老五在铁栅栏上换了个姿势,气急败坏地说:"大辫子信他妈的什么萨满教,尊黑狗、黑蛇、黑鹰为三灵,都是些看门护院的东西。两排黑狗中间是个石门,叫黑狗灵门,这些畜生叫黑走狗,现在是狗爹狗妈。刚才我下猛了,没想到脚下的石板全是虚的,踩着哪里就会吸引黑走狗追咬。你俩快想法儿把铁栅栏整开。妈的,挂得我胳膊好酸。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动物园笼子里伸手讨食的猴子。桑佳慧忍住笑,跟我说:"兰兰,你快打开这道门,放五爷爷出笼子吧。" 听她这么说,我再也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听我们在边上光顾着说风凉话,黑老五在铁栅栏上气得大骂:"俩死丫头,敢笑话我老头子。痛快点,一会儿抓不稳就掉下来啦。" 我使劲抿住嘴唇,蹲下来查看铁栅栏。我在底部的一根铁条上找到了一个圆形洞眼,用挠针挑了几下,铁栅门缓缓上升。刚露出一条缝隙,黑老五两手一松,身子迅速降落,腰间一拧,跟水蛇似的钻了出来。 我默默点数,看到黑走狗足有三十六头,立刻有些发愁,要是惹得它们一起追咬可就麻烦了。桑佳慧问黑老五这道机关怎么破,是不是要毁掉黑走狗。 黑老五摆摆手,说:"甭做梦了,它们可是真正的陨铁,pào都轰不碎。"他略微合计片刻,数了数地面上一共有三十六块石板,又告诉我们,其中肯定有一块下面有猫儿腻,破坏了里面的机关,黑狗灵门自然就会开启。 我好奇地问:"五爷爷,那要怎么才能知道哪块下面藏着机关呢?" 黑老五揪揪胡子,翻着眼睛说:"没啥好招儿,只能挨个儿试试了。" 黑老五问桑佳慧带着多少子弹。桑佳慧说一共带了八梭子,刚才烧绵绝蚕用了十三发,还剩下四十三发。 黑老五低头想了想,说:"那还是留着吧,以后能用得上。"他从怀里摸出一颗飞蝗石,掂了掂,"我记得踩过第三块、第十一块和第二十二块,那就瞧瞧剩下的三十三块吧。" 第48节:黑走狗与黑游蛇(2) 他瞄也不瞄,中指用力一弹,飞蝗石带着风声,飞快shè向左侧靠门处的第一块石板。飞蝗石刚刚击地,两只黑走狗立刻转身追击过去,两颗狗头对撞在一起,各自嘴里的四枚犬牙同时外翻弹出,呈一个犬牙jiāo错的姿势。远处那些黑走狗也都微微晃动,好像要扑过来似的。 估计事先已经计算好了角度,飞蝗石弹击地面后,反撞墙壁,咯咯两声,竟然又转头飞回,被黑老五伸手轻轻捞过。 黑老五五点点头,说:"第一块不是,咱试试第二块。"再次弹shè飞蝗石,依旧吸引黑走狗追扑……一直试到了第十九块石板,飞蝗石撞击后,两条黑走狗纹丝不动,想必下面就是机关所在了。 黑老五指着那块石板,跟桑佳慧说:"照准那块石板的正中心给我开qiāng,不用多开,打出个眼儿就成。" 桑佳慧"嗯"了一声,掏出手qiāng也没怎么瞄,一扣扳机,子弹就shè了出去。qiāng响过后,石板中心位置升起一股白色烟尘,表面留下了一个小小浅浅的弹孔。 黑老五抻着脖子瞅了瞅,说:"还成,就是小点儿,再补一qiāng。" 又是一声qiāng响过后,那个弹孔扩大了几分,边缘也出现了几条碎裂的纹路。 黑老五点点头,说:"干得过,够用了。"他扭头朝我们嘿嘿笑着,"往后站,看五爷爷再给你们凿石头玩儿。" 我和桑佳慧也不多问,手拉手退在了更高几层的石阶上。 黑老五从腰后摸出乌金流珠贝,在掌心揉揉,就成了一条锁链。他扯住两头再用力一拉,每颗流珠中间拉出一条黑色细线,几番牵扯之后,整个锁链已然延长了十数倍。 黑老五攥住一头儿,使劲抡了几圈,攒足力气,随着一声大喊,锁链跟黑色闪电一样shè向石板。嘣……链子头刚好chā进了石板上面的弹孔里。几块小小碎石立刻溅出,弹孔又扩大几分。顿了顿,右手往回一扯,流珠贝哗啦一声从弹孔中抽出又缩回在手里。 如此反复凿击了三十余下,整块石板几乎都给敲没了。黑老五把流珠贝合拢收好,跟桑佳慧说:"接下来你整。这下头是两枚悬簧缀针,你瞅准了,全给我削掉,然后就成了。" 石板下面是一块黑色土地,正当中埋着一个碗口大小的金属圆筒,边缘刚好与地面齐平。圆筒内部横着一根金属细线,细线中间倒悬着两枚小指长短、酷似柳叶的薄铁片,银光闪闪,毫无锈蚀,还在扑簌簌地抖动着。 黑老五拉过桑佳慧,指了指那两枚薄铁片,说:"桑丫头,瞅见那两枚悬簧坠针没,就是整个机关的指引销器,分别控制两条狗爹狗妈。地面只要有踩踏,坠针就会跟着偏移,指引黑走狗追人咬人。你要把它削掉,但千万不能把细线弄断,要不然这道黑狗灵门也就彻底锁死了,那帮狗儿狗女都得活过来。" 桑佳慧点点头,选好shè击角度,屏住一口气,右掌托住握qiāng的左手,闭上右眼,用左眼瞄了足有几十秒,猛地扣动扳机。接连两声qiāng响过后,再看那两枚悬簧坠针,早就不知道被打到哪里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圆筒内的金属细线因为受到震dàng,如琴弦被大力撩动,急速颤动着,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还没等给桑佳慧精准的qiāng法叫好,对面那扇黑狗灵门突然发出隆隆的声音,从中缓缓裂开一道缝隙,同时向左右两侧缩进去,外面亮晶晶的,一股凉丝丝的水汽立刻飘进鼻子。 门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突然变得特别开阔。一直延续前行的青石路面完全消失,前方竟然是一片平滑如镜的水面,在贝镜绿光的映照下,好像一大块暗绿色的宝石。 我十分好奇,马上跑到石门前,手扶着石壁向里面张望。桑佳慧就站在身后搂住我的腰。 水池长度约莫有五十多米,两边黑蒙蒙的好像有一百多米宽,对岸模模糊糊可以看见一道高大的石门屹立着。 桑佳慧仔细观察一会儿,告诉我,地下暗道中竟然内藏这样的水道,估计是纵向挖掘后,在池底和池壁做了特殊的防水处理,然后引来地下暗河之水灌注而成。低头看看脚下,水面刚刚低于池沿十厘米,内壁无水部位瞧不到任何附着的青苔痕迹,说明这满池水根本就没有上漫动dàng的迹象,估计是装有巧妙的引排水机关,才保持住了这数百年的均衡深度。 第49节:黑走狗与黑游蛇(3) 我呆呆看了一会儿,觉得好不神奇,回头叫声五爷爷。黑老五正在后面忙着拆卸两条大黑狗眼中的蓝色珠石,抬眼见我和桑佳慧扶着洞壁向里探头张望,他立刻变了颜色,大喊:"俩小妈儿啊,快回来,当心叫黑游蛇咬着。" 由于刚才亲眼看见黑走狗满地追人的厉害,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我和桑佳慧虽然还不清楚黑游蛇有多厉害,但想必也是个难缠的机关,急忙都将身子退了回来。 黑老五两手攥着四颗蓝色珠石,快步走到我们身边,一脸馋相地说:"这回可发了,顶呱呱的yīn山海澜石。来来来,也分你们一颗,省得骂我老头子自私鬼,吃独食儿。" 我接过yīn山海澜石,觉得触手十分圆滑凉润,仔细瞅瞅,外表光芒闪烁不停,内部竟然隐隐有海波泛起之意,当真是个好宝贝。我不停抚摸着,越瞅越是稀罕。 桑佳慧看了几眼,就把海澜石随便揣进背包,问老黑五:"五爷,前面是条水道,这是个什么机关,是不是要游过去才行?" 黑老五把手里两颗海澜石收进怀里,使劲拍了几下,走到石门内侧蹲在水道边,眯着眼睛瞧了起来。看了半晌,他使劲抽了抽鼻子,说:"游个脑袋,这水里头肯定藏着黑游蛇,闻这气味,估计还掺了石dú,随便沾在身上就得脱皮掉毛儿。" 听他这么说,我忙将刚凑过去的身子缩回来,问道:"五爷爷,那咋整,总不能现场造个筏子吧?" 黑老五说:"你等我瞅瞅。"说完,他在石门深陷的左右两侧洞壁上摸索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鼓捣的,忽然就见洞口半米处水面上急速涌出无数气泡,水下也传来一阵阵齿轮转动的轰鸣之声。 才见水面起了变化,黑老五立刻往后一蹦,拉着我和桑佳慧的手退到了更远处。 只见水面一个大大的旋涡散开后,一根海碗粗细的黑色圆柱破水而出,在高于水表三寸之后就停止了上升的势头。紧接着,又一根黑色圆柱自半米外钻出,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一根根圆柱呈线状,一直延伸到了水道那端的石门前。 看着那些湿淋淋的黑色圆柱,黑老五点点头,"踏足蛇桩,咱们要踩着它过去了。" 我瞧了瞧,水道大概长五十米,每隔一米左右就有一根踏足蛇桩,共是四十九根,只要保持好平衡,别掉进水中,走过去的难度不大。 我问黑老五那个黑游蛇在哪儿,是不是藏在柱子里?黑老五哼了一声,取出一颗飞蝗石,使劲扔在第一根蛇桩顶端。 飞蝗石刚刚弹起半尺多高,紧贴着蛇桩两侧的水面下突然蹿出两条黑色金属长蛇,每个都有小孩手臂粗细,全身挂着椭圆形鳞片,头脸雕刻传神,口中生着两排密密獠牙,对着飞蝗石直直扑过去。咯嘣嘣一阵碎响,一条黑游蛇已经将飞蝗石叼在口中咬成了碎末。两条黑游蛇在蛇桩上jiāo叉而过,又刺溜钻入水下。 我看得胆战心惊,这要是傻乎乎地跑上去,还不得被咬出一个大窟窿。 桑佳慧忙问黑老五要怎么办。黑老五摇摇头,说:"没啥别的办法,控制黑游蛇的牵机引线埋在陨铁铸成的蛇桩里面,外面根本就打不开,只能钻进水下,一条条地把黑游蛇尾巴砍断。" 想到黑老五那会儿曾说过,水里可能掺有石dú,我问:"五爷爷,水里不是有dú嘛,再说也没有钢锯之类的工具啊。" 黑老五略有些犹豫,捏着下巴,慢慢说:"砍蛇的家伙什儿我倒不缺,就是这石dú不太好对付。"他低头想了想,猛地拍拍脑门,"有了,兰兰,你把脖子上挂着的那对玉貔貅给我。" 我忙把玉貔貅摘下,递到黑老五手里。好几日不曾取出来瞧了,此时才发现,这对连体玉貔貅彼此之间颜色渗透得更是厉害,现在几乎成了温嘟嘟的一团黄白颜色。 黑老五接过捧在掌心,细细打量了半天,眼睛开始冒光,"要说你们键门也真有几件好玩意儿,这对玉貔貅传了那么多辈儿,里面也不知道填注过多少罕见的香草yào料,早就熏成了个避dú的宝贝。如今两派信符合并,彼此yàoxìng互相渗透增进,我看离百dú不侵也差不离儿了。嘿嘿,今个儿,我老头子就用它试试水、开开斋。" 第50节:黑走狗与黑游蛇(4) 看黑老五死死盯着玉貔貅,口水都快流出来,我突然有点儿担心,怕他用完不还给我。 黑老五又将一些蚕沙装进玉貔貅的腹腔,说要加个双保险。在脖上挂好,他伸手把腰间缠着的一条土灰色布带子抽了出来,说:"黑游蛇歹dú得厉害,我先准备准备。" 见他突然解开腰带,还说出这番话,我好奇地问:"五爷爷,您要上便所吗?" 黑老五"呸"了一声,使劲跺脚,"放……放……那个……你才吓出尿了呢!"他扭头不再理我,小指指甲顺着布带中缝一划,刺啦一声,里面立时透出一道白闪闪的亮光。 我仔细瞧去,原来腰带里面,竟然裹着一条窄窄薄薄的软剑。剑身大概有三尺多长,雪亮雪亮的,都能照出人影,吞口下面是一个黄色丝线缠着的短剑柄。 黑老五扯下破碎的布条,举着软剑随手抖了抖,好像打了几道闪电,让人不敢正眼去瞧。同时,一阵阵凉气从雪亮的剑光中向四面八方shè出,打在脸上微微生疼。就听他笑着说:"老缠在腰上,妈拉巴子的,我都有点肾虚了。哈哈哈哈。" 我盯着那柄软剑,心里暗想,看来五爷爷真会武术,居然都把宝剑藏在身上了。 桑佳慧问他:"五爷,这把剑能割断黑游蛇吗?" 黑老五一翻眼睛,有些不高兴地说:"蛇桩是剖不开,但宰几条小蛇还是跟玩似的。" 接下来,黑老五两手不停忙活,不断从衣服里往外掏东西,其中就包括那个乌金流珠贝和几十颗飞蝗石。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奇形怪状我们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零零碎碎地摆了一地。 我看得直迷糊,真是无法想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咋藏在身上的,也不嫌沉,但外表还根本瞧不出来。 掏完了东西,黑老五又开始脱外衣,我害羞地扭过脸,不敢去看他。 黑老五脱得仅剩一条裤衩儿,露出上身干巴巴的小肋扇儿。他原地活动几下胳膊腿儿,觉得没什么问题,朝我们笑笑,说:"丫头们站远点儿,瞧你五爷爷戏水去喽。"几步走到池边,猛吸一口长气,也不呼出,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我和桑佳慧站得较远,只见一团水花溅起后,黑老五整个人就消失了。池水墨绿一片,原来根本就不透明。约莫等了二十几秒,水面上连个气泡都没有浮上来,眼瞅着没任何动静,我开始有些心焦了。 桑佳慧皱皱眉,说有点不对劲,正准备往前凑几步看看状况,突然瞧见水面如开锅一样沸腾起来,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泡从水底快速升起又快速破裂,整个池水似乎也开始微微起了晃动。 桑佳慧扯住我使劲往后退,就见蛇桩周围开始泛起大圈大圈的涟漪,紧接着,哗的一声,两股粗大的水柱从水下shè出,那两条黑游蛇随后也急急蹿了上来,不住扭动着黑光闪闪的身子shè向地道顶部。 这时我才看清,黑老五嘴里叼着那柄软剑,两手死死攥住黑游蛇的脖子,水淋淋地随着蛇身扭动盘旋,悬吊在半空之中。 我吓得"啊"一声叫出来,紧紧抱住桑佳慧的腰。她一手扶住我,另一只手立刻拔出了手qiāng。 那两条黑游蛇升起八九米之后,却不落回水中,跟眼镜蛇一样立着,蛇头开始剧烈地左右摇摆,好像是要甩掉捏住自己脖子的黑老五。 尽管身体被甩得前后剧烈摇dàng,黑老五双手却始终牢牢掐住蛇颈不敢放松,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眼见不能甩脱黑老五,黑游蛇像想明白了似的,在空中突然齐齐弯下蛇头,带着上面的黑老五,划过半条圆圆的弧线,扑通一声,一下子又扎进水里。 池中水不住翻滚,冒出大团大团的气泡和水花,又带出一股刺鼻的恶臭味道。隐隐可见水下两条黑游蛇的细长身形在快速地穿梭游弋着,黑老五就夹在二蛇中间,好像一条附在鲨鱼身上的吸盘鱼。任凭黑游蛇如何扭曲身体,却始终无法甩掉他。 眼见黑老五处境危险,我急得不行,让桑佳慧快想主意,赶紧救五爷爷。桑佳慧也是一脸紧张,举起手qiāng,瞄了一会儿,又放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第51节:黑走狗与黑游蛇(5) 我们正焦急地盯着水下,就见水面一分,两条黑游蛇带着黑老五再次冲了出来。这回升得更高,去势也更猛,一直撞到隧道的拱顶,发出砰砰两声巨响。 响声过后,两条黑游蛇的下半截开始急速地旋转盘绕起来,一圈又一圈,相当紧密,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眼瞅着就要拧成了一条麻花辫,黑老五要是再不撒手,必定被缠搅在蛇身里面,眼看就要变ròu馅。 黑老五两腿使劲往上一踢,倒翻着从空中滚落,扑通一声掉入水中。两条黑游蛇身子尚未分离,立刻就掉头chā入,朝着黑老五落水的位置追击过去。 黑老五两脚踩水,手中软剑不停挥动,阻挡着缠在一起的黑游蛇一次次的进攻,当当当的金属声不断传出来。每次声音过后,两条黑游蛇都跟知道疼似的,整个身体略微停住抖动一下,但还是不停止追击,始终搅动着向黑老五扑去。 渐渐地,黑老五挥动软剑的速度越来越慢,估计是闭气太久,外加池水阻力,体力已经严重衰竭,难以支撑下去了。 看到情况实在太危险了,桑佳慧毅然顶上扳机,瞅准水下蛇身就要开qiāng。 就在这时,只见黑老五身子大力一扭,猛地游绕到黑游蛇身侧,双手握住软剑,朝着两条黑游蛇身段中部狠狠剁去。 软剑划过,好像刀砍豆腐,一点阻碍都没有,蛇身立刻断成两截,前半截蹿出没多远就沉下去了,后半截也不再追击,而是剧烈抖了几下,软绵绵地沉入池底。 才一得手,黑老五半截身子呼的一下冲出水面,叼住软剑,抡起胳膊,使劲往回游。游到岸边,他两个胳膊肘扒住池沿,将水淋淋的脑袋搁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喘气,嘴里骂个不停,"太……太有……点……点意思了。" 我和桑佳慧赶紧把湿乎乎的黑老五搭出水池,又找来衣服给他披上。 黑老五冻得一个劲儿哆嗦,把衣服紧紧缠在身上,抹了抹脸上的水渍,吐了几口绿水,恶狠狠地说:"妈拉巴子的,蛇身竟然套着一层高丽红铜,根本就砍不动,要不是后来发现了蛇身中间的那个软节,我这条老命都得搭进去。"他又跟桑佳慧要过一些蚕沙,咯嘣咯嘣嚼碎吞下,说是要清清肠胃,省得一会儿放臭屁拉稀屎。 我好奇地问黑老五,这高丽红铜又是个什么机关?黑老五说:"也不算个机关,就是高丽国特产的一种铜,也不晓得棒子们往里面掺了什么东西,比得上金刚钻那么硬实。刚才游到蛇桩底部,一剑下去,不但没有砍断蛇身,反倒触动了机关,好悬没叫黑游蛇咬着。好在我及时掐住蛇头,要不然就没意思了。" 说到这里,黑老五"呸"了一口,"大辫子鬼得很,把控制黑游蛇的所有牵机引线都装在蛇身中间,差不多就是它身上的七寸了,我斗了半天才摸准那个位置。" 桑佳慧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到池边蹲下,看着水底断成两截的黑游蛇,用手凭空比画测量几下,她扭头跟黑老五说:"五爷,我看明白了。你把玉貔貅给我,下面的蛇桩由我来处理吧。" 刚才的一番激斗,令黑老五体力消耗严重,现在听桑佳慧主动请缨,也就不再逞能,把玉貔貅摘下递给她,又反复叮嘱道:"桑丫头,瞅准蛇身的第二十九节,一剑下去就万事大吉了。记住,别贪多,容我缓缓乏儿,到时候咱俩换班儿。" 桑佳慧点头答应,大大方方地脱下外衣鞋袜,只穿着贴身衣物。看她身材那么好,我低头瞧瞧自己还没发育完全的身体,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桑佳慧在池边活动几下,拿着软剑,轻轻跃入水中。她脑袋露在外面,手脚划动,慢慢游到第二根蛇桩附近。 我这会儿才看清楚,原来两条黑游蛇jiāo叉盘绕着蛇桩,蛇头紧紧贴在上沿,瞅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还十分温顺。 桑佳慧踩着水,数了数左边那条黑游蛇的环节,软剑对准第二十九节,轻轻割了下去,然后又迅速向远处游开。 软剑才一划过,那条黑游蛇立刻从中间断成两截,软绵绵地沉进水底。 见黑游蛇没有跃起伤人的架势,桑佳慧胆子也大了起来,迅速游到蛇桩右侧,手起剑落,将另一条黑游蛇也拦腰砍断。她还不放心,又绕着蛇桩游了几圈,两脚轻轻踢了踢,蛇桩纹丝不动,确实没什么变化。 第52节:黑走狗与黑游蛇(6) 桑佳慧回头跟我们做个OK的手势,转身游向第三根蛇桩,依次将上面的两条黑游蛇斩断……如此往复,当砍到第十八根蛇桩时,黑老五在我身边喊了起来:"桑丫头,回来,回来,换我了。" 将桑佳慧搭上岸,黑老五告诉我们,这次下水,他会一直砍到头儿,我和桑佳慧现在就过桩,千万要站稳了,可别掉进水里。还有,想着把他的衣服和这些零碎捎过去。 黑老五接过软剑,甩掉身上的衣服,一头扎进水中,迅速向第十九根蛇桩游去。 桑佳慧穿好衣服,又缓了一会儿,把黑老五的衣服等物抱在怀里,要我跟在她后面过桩,还嘱咐我别害怕,跑起来就稳当了。 我点点头,跟着她跳了上去。双脚刚踩上蛇桩,我就觉得一股凉气冲透鞋底,脚立刻有些发麻。我赶紧低头看,落脚处似乎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黑糊糊的东西,匆忙间也瞧不清是个什么玩意儿。 桑佳慧扭头说:"这桩子冷得厉害,挺邪门的,咱们要加快速度了。" 我一边快速向前跳跃,一边向两侧池底看去。绿幽幽的池水竟然已经变得透明无比,好多条断成半截的黑游蛇静静趴在池底,随着水波动dàng,似乎还在扭动着。一想到它们刚才蹿出来咬人的情景,我就不由得一阵心慌,也不敢多看,紧紧跟在桑佳慧身后一直朝前快走。 黑老五砍蛇的速度很快,早将余下的蛇桩全部破掉,他蹲在对岸一片窄窄的空地上,抱着肩膀等我们。 见我们顺利上岸,黑老五从桑佳慧手中接过衣服,扯掉下摆的布条裹住软剑,仔细缠在腰上,又对我说:"这道黑蛇灵门我有些看不明白,你瞅瞅吧。" 黑蛇灵门与之前那道黑狗灵门同样都是青石所造,属于内嵌闭合结构,只不过门上刻上了一条粗粗的大蛇,斜斜地从左上角延伸到右下角。 大蛇三角形的脑袋凸在外面,嘴中探出两颗尖利的獠牙,样子十分恐怖骇人。蛇身内陷在石门里,表面有数十个凹陷的浅坑,看形状大小和边缘的接缝,应该是原本覆盖着鳞片的位置。不过,这些鳞片不知道被谁揭了下去。 我伸手将石门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又沿着洞壁搜索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用来开启的锁眼和机关。 黑老五始终站在我身后,疑惑地说:"是吧,这门和我以前遇到的不大一样,没抓没挠的,可咋开呢?" 我皱皱眉,一语不发,手指慢慢摸索着巨蛇体表的凹坑。我总觉得这些缺失的鳞片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在脑子里快速搜索着爷爷曾经给我讲过的各种锁具,猛地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为了验证这种推测,我掏出一根细细的挠针,在那些凹坑中慢慢划拨着。凭借着手中传来的震动和耳中的声音,我觉得自己的推测没有错,在心里稍微合计一下,扭头对他俩说:"这应该是拼锁的一种变形,蛇身的鳞片就是拼锁的契片,要将所有鳞片按照顺序契合拼好,门才可以打开。" 听我如此说,黑老五马上摇头晃脑地四处踅摸起来,还蹲在地上用两手东摸西拍。 桑佳慧好奇地问他在找啥。黑老五说:"找蛇鳞啊!也不知道能藏在哪儿,保不齐一会儿还得下水瞅瞅去。" 我笑了笑,说:"五爷爷,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知道那些鳞片在哪儿了。" 黑老五和桑佳慧齐声问我在哪儿。我走到岸边,一指水池内那四十九根蛇桩,对桑佳慧说:"桑姐,你还记得不,刚才咱们过桩的时候,脚丫子几乎都要冻麻了。" 桑佳慧向水池内看了看,点头说:"是啊,确实冷得邪乎。" 我说:"过桩时我就觉得不对劲,还特意瞅了瞅,看见每根蛇桩上面好像都嵌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东西。我数了数,大蛇身上一共有四十九块鳞片,蛇桩上的黑东西刚好也是四十九块,而且大小形状还差不多。我觉得那些黑东西,有可能就是开启石门的四十九块契片。" 听完我的话,黑老五将信将疑地走到池边,伸着脖子看了看最近那根蛇桩,哈哈一乐,说:"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还真有这么块玩意儿。"他一步就迈上去,蹲在上面摸索起来。 第53节:黑走狗与黑游蛇(7) 手刚一碰到蛇桩,黑老五浑身一抖,当即喊道:"靠,冻爪子。"他扭脸跟我说,"兰丫头,递我一个薄点儿的拨片。" 我挑了一只比较薄的拨片,扔给黑老五。黑老五伸手接过,两脚踩住蛇桩外沿儿,将拨片慢慢chā进黑色契片的缝隙里,四面划绕了个圈子,然后一撬,借着这股子劲儿,他用力一掀一带,将契片挑得飞了起来,直接落向池边的石板。 黑片还在空中的时候,就听噗的一声,好像锅炉里的蒸汽沸腾一样,契片下面的洞眼里,突然蹿出来一股粗粗的白气,对着黑老五的脸就喷了过去。 黑老五"哎哟"一声,急忙抬头缩胸,将身子使劲后仰,白气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划过。可是由于用力过猛,黑老五身子一斜,眼看就要掉进水池内。 黑老五赶紧用手一撑池边,狼狈地爬了回来。我看到他的头发、眉毛和稀稀拉拉的胡子上都挂上了冰冻的白霜,似乎突然老了许多,特别像圣诞老人。我急忙回头再看那根蛇桩,白气外喷的势头已经弱了,只是冒出一尺多高,好像个小喷泉,缓慢安静地往外流淌着,顺着蛇桩一直滑进池塘内。 蛇桩周围的水面,在白气的侵蚀下,竟然快速地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发出细微的咔嚓声。随着白气在水面不断蔓延,冰层也在不断扩大着,而且越结越厚,冻结的咔咔声听得清清楚楚。 眼前情景让我们看得目瞪口呆,那些白气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急冻效果? 黑老五脸色非常难看,突然大叫一嗓子:"糟了,糟了,这些缺德的蛇桩是连通地下yīn脉的,黑片子就是阻挡yīn脉地气外泄的挡板。现在地气漏了,再不赶紧开门出去,咱们爷儿仨就要冻死在这里了。" 不等我和桑佳慧反应过来,黑老五一把扳住我们肩膀,急急地说:"痛快地,麻溜儿地,把所有的包都给我腾出来,东西全撇掉。" 我和桑佳慧微微愣了愣,稍加思索,就知道黑老五的用意了,他是想去抠蛇鳞。 我俩立刻把各自背包里面的物什倒在地上,桑佳慧摘下自己的警用黑色薄皮手套,细心地叮嘱黑老五:"五爷,戴上,小心冰手。" 黑老五摇摇脑袋,说:"行了,别磨叽了,爪子掉了总比冻死要强!"尽管这么说,他还是接过戴在手上。随后,他把两个背包往脖子上一套,一大步跨过岸边那根仍在泄漏地气的蛇桩,紧接着一溜儿小跑,连蹦带跳的,踩着那些蛇桩,朝对岸第一根蛇桩奔去。 跑到第一根蛇桩后,黑老五选好角度蹲稳身子,深吸一口气,一手死死按住蛇鳞,一手用拨片在边缘缝隙处小心地挖撬着。 不一会儿,就觉得掌心一震,蛇桩内传来巨大冲力,黑老五立刻用力压住,知道蛇鳞已经松脱了。他不敢含糊,身子使劲向后仰着,尽量将脑袋偏离出中线位置,手下轻轻一抹,连带着那块蛇鳞平平移开蛇桩顶端。与此同时,一股粗大的白气立即喷shè出来,发出哧哧的巨大响动。 由于早有防备,黑老五没有像刚才那样狼狈。他把手中的蛇鳞迅速装入背包,身子背对着第二根蛇桩,轻轻一个后跃蛙跳,刚刚好落在上面,想是已经算计好角度和距离了。 黑老五这一口气就撬下来十八片蛇鳞,此时,满头满脸都挂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衣服也明显地受冻僵硬起来。 随着蛇鳞逐个被揭开,地气泄漏得更多,整个密道里逐渐弥漫起一团团厚重的冰冷雾气,温度也在迅速地下降。 尽管我和桑佳慧站在对岸,但也都明显地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再看那池面,竟然已经冻上大半,透过冰层望去,似乎结冻的趋势还在向池底蔓延。 看黑老五行动开始有些吃力,桑佳慧猛地一跺脚,张嘴大喊:"五爷,快回来,把到手的蛇鳞送回来,我和兰兰先拼。" 听到这句话,黑老五立即大喊:"妈拉巴子的,我老糊涂了,死攥着满兜子蛇鳞有个屁用,岸上还闲着俩大活人呢。兰丫头是开锁的主力,早就该送上去叫你们先拼着。" 第54节:黑走狗与黑游蛇(8) 说完,黑老五踩着余下的蛇桩蹿回岸边,把兜里十余块蛇鳞哗啦啦往地下一倒,一边跺脚,一边连揉鼻子带搓耳朵地说:"冷,忒……他妈的……冷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桑佳慧急忙帮他揉搓抻拉,缓解身体的僵硬麻木。 稍微缓了缓,黑老五说:"不赶趟了,俩丫头先拼着,五爷爷得去了。"不容我们答话,他转身来到池边,大踏步飞奔而去。 我捡起一片蛇鳞,觉得触手仍旧冰冷,但已经不至于让人无法忍耐。我仔细瞅了瞅,蛇鳞油黑油黑的,也不知道采用何种金属制成,拿在手里还挺沉。大概厚度不到一厘米,四周边缘有的凸起一条窄脊,有的凹陷出一条窄槽,应该是用来彼此对位契合的。 我对桑佳慧说:"桑姐,对着门上大蛇的形状,咱们开始拼吧。" 桑佳慧点点头,又仔细翻了翻地上的那些蛇鳞,说:"这道石门是中间竖直对开的,那就说明门缝位置的几片鳞片肯定会有一个直角边儿,咱们先把这几块特殊形状的找出来,就省得以后麻烦了。" 到底还是干警察的心细,在这么危急的状况下,还能如此冷静周全地考虑问题。我立刻按照桑佳慧的提示,细细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我俩就找出了三块门缝位置的蛇鳞,扣在门上比画几下,感觉差不多。我找准角度,两手用力一压,蛇鳞顺着力道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松手之后,也没有松脱掉落。 有了这个经验,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又结合巨蛇边缘等特殊位置的形状,将余下的十五片蛇鳞逐个拼装上去。 刚刚拼好,黑老五又拎着背包跑回,咣当一声将包扔在地上。因为冷得厉害,他说话已经有些不利索了,"二……二十三片。快……快拼,你五……五爷……有点扛……扛不住了。" 由于之前始终集中精神拼装蛇鳞,根本没时间想其他,经黑老五一提醒,我才感到确实冷得够呛,上下牙齿立刻对磕起来。四下看看,墙壁上都慢慢生出一层薄薄的白霜,池面仅余岸边的一小块漂着浮冰的水面,其余位置全部结结实实地冻死,估计温度已经下降到零下十几度了。 黑老五撸了把脸,咬咬牙,说:"再去他妈的一趟,回头我帮你俩拼。"扭头跑回去。 看着黑老五瘦小的身子穿梭在雾气腾腾的池面上,我和桑佳慧好生担心,但眼下刻不容缓,我俩顾不得别的,继续拼装起来。 密道内的温度急剧下降着,几乎到了哈气成冰的程度。整个池面完全冻成了一个大冰坨,露在冰面外的蛇桩仍旧源源不断地往外泄漏地气。大团大团的rǔ白色地气四处翻滚流动,逐渐开始吞噬整个密道的空间。地气所到之处,墙壁、地面,立即噼里啪啦地生出一层晶莹透亮的冰霜。 巨蛇体表的凹坑位置更是受冻严重,不停地结出薄薄的冰层,转眼就会将凹坑填满,蛇鳞根本就无法严密拼装上去。我和桑佳慧冻得哆哆嗦嗦,不断用拨片和挠针清除着那些冰霜,才能勉强把冰得粘手的蛇鳞逐个装拼对位。 黑老五第三次返回的时候,已经将余下的蛇鳞全部撬下,又帮助我俩一起将剩下的蛇鳞拼在巨蛇身上。 眼瞅着全部蛇鳞拼装完毕,我暗想:这回再不开门,人可就真要冻死了。 可我们抱着肩膀,连蹦带跳,眼巴巴地等了好半天,却不见石门有任何开启的意思,仍旧还是那样稳稳当当地立在那里。 我十分心焦,上下左右又细细检查一遍,四十九片蛇鳞全部对位,彼此拼接契合得十分妥帖,根本不会有差错的。可为什么石门还不能打开呢,难道另有其他机关?想到这里,我又沿着石门的边缘观察起来,希望能找到类似锁眼、暗槽之类的设置。 黑老五见我鼓捣半天,仍不得要领,急得跳脚大骂:"妈拉巴子的,这个破长虫咋还没动静呢?" 桑佳慧搓着两手,结结巴巴地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蛇鳞拼得不对,还是有其他什么问题。 看着他俩冻得满脸青紫,眼睫毛上都挂满了白霜,我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摇摇头说:"契片……拼……拼得没错,可……可不知道……为……为啥不行。" 黑老五气呼呼地说:"先……先是黑游蛇,又他妈的……是这个熊玩意儿……"他越说越恨,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巨蛇身上。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被黑老五脚踹的那块鳞片表面的冰层已经开裂,露出表面一个极为细小的洞眼,因为拼装匆忙,外加结满薄冰,刚才竟然被我忽略了。 难道这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开启石门的锁眼?一念至此,我立刻蹲下身,用拨片使劲刮掉上面残余的碎冰,取出一根细细的挠针chā了进去,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咬合住挠针。我心里一乐,知道这一定就是机关所在了。 第55节:地键骨断破蛇门(1) 第九章 地键骨断破蛇门 我试图用惯用的解锁方式进行开解,可因为受冻严重,双手的肌ròu早就僵硬麻木,完全不听大脑指挥,我哆哆嗦嗦弄了好半天,根本就捏不住挠针,更谈不上解锁了。 我急得要哭,心里暗骂:你咋这么笨,到了要命时刻,竟然打不开锁头了。猛然间,我想起爷爷曾经说过,开锁技艺分三个层次,分别是天地人三重境界,其中有这样一个口诀:"天键魂取、地键骨断、人键ròu开。" 天境,我自问是没啥指望了,但眼下两手的肌ròu既然冻得不听使唤,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冒险用骨头试一试了。成不成的,好歹就搏这么一回。想到这里,我把牙一咬,心一横,从挎包里摸出一根略粗些的锋利探针,猛地递向桑佳慧。 我盯着她的眼睛,十分用力地说:"桑姐姐,照这个位置使劲扎下去,扎到骨头也别拔出来,一定要钻出一个小眼儿。"说话间,我摊开右掌,用左手食指点着掌心正中偏下的一处位置,"就是这里,使劲扎下去。" 我的这番举动,把桑佳慧吓了一跳,她身子往后缩了缩,没有接探针,惊讶地问我:"兰兰,你咋了,说什么胡话呢?" 黑老五江湖经验丰富,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他伸手接过探针,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沉着嗓子问我:"兰丫头,这可是地键骨断啊,你觉得你能行吗?可别逞能啊。" 我摇摇头,咬着牙说:"豁出去了,行不行也要试试,总不能活活被冻死在这里吧。" 黑老五瞅了我半天,点点头,说:"好,要是真能行,你就一步到达地境了,那就有点意思了。来来来,摸骨认穴的手艺你五爷爷在行,我帮你扎。" 桑佳慧立刻挡在我身前,看着黑老五,急急地说:"不行,什么骨头断不断锁的我不知道,但兰兰这只手不是废了?" 我心里好感动,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说:"桑姐,要想咱们都能活着出去,现在也就这么一个办法了。你放心吧,要是成功了,我的手艺也能高一个层次。就是不成功,咱们都成了冰棍儿,我留着这只手又有啥用呢?" 听我这么说,桑佳慧思索片刻,深深叹口气,不再说话,默默站到旁边。 黑老五用手指弹弹探针,扭头跟桑佳慧说:"桑丫头,你扶着点兰兰,可能会有些疼。" 桑佳慧立刻搂住我的腰。我感觉她的力气很大,都搂疼我了,生怕我会飞了似的。 黑老五右手托着我的手掌,大拇指在掌心月骨的位置轻轻抚摸着,慢慢地说:"手掌共有十三块骨头,其中以靠近腕部的月骨最为敏感,是开锁人施以地键骨断首要看重的。但针刺后,会稍稍有些发麻发痛,不过也不严重,当然了……" 正说着,他右手猛地下沉,尖锐的探针刹那间就刺进我掌心的肌ròu中。 最开始,那种痛感并不强烈,就是普通的针扎感觉,但一顶到骨头上,我就觉得那里好像突然被人用大锤敲碎了一样,粉碎的痛感从手掌开始快速蔓延,瞬间就传导到了全身每一处关节、每一块肌ròu,眼珠子都好像感受到一种灼烧的疼痛。 我"哎呀"一声大叫出来,身体剧烈抽搐扭动,跳着脚就要往上蹿。 身后的桑佳慧拼死抱住我的腰,把我按在原地不能动弹。黑老五立刻松开挠针,双手牢牢扣住我的两只手腕。 说来真是奇怪,这要命的剧痛来得快,去得更快,也就不到两秒钟的工夫,竟然不痛了。那根探针,直挺挺地立在我的掌中,随着我的身体微微颤动着。 第56节:地键骨断破蛇门(2) 我涕泪jiāo流,模模糊糊地看着黑老五,就见他眨着眼睛,脸上表情很是古怪,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了,经针刺后也会产生瞬间的强烈阵痛……" 说完这句话,他看着我,面带微笑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赞叹之意。我知道,他刚才说那些话,其实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能够放松精神。否则,那种要命的剧痛,我是无法承受的。 我使劲蹭去脸上那些冻结的泪珠,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此时,月骨受到针刺的部位竟然生出了一种麻酥酥、暖烘烘的感觉,整只冰冷僵硬的手掌也随之温暖起来。这种温暖的感觉,好像一股细细的水流,迅速自掌中向外传递游走,很快就传遍全身每一个角落,体内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也感受不到寒冷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十分纳闷,难道我已经一步到了地境,这种感觉就是抵达地境之后带来的吗?我抬头看看边上的黑老五和桑佳慧,俩人仍旧满头冰霜,嘴唇青紫,正缩脖端肩瞪大眼睛关切地看着我。 看着他们不断颤抖着的身子,我心里一紧,知道大家都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现在没时间细想我究竟到达什么境界,必须尽快开解黑蛇门,让大家走出去才是真的。 我狠下心,一下子拔出掌心立着的那根探针,伤口处的血液立刻结成一小块红色冰片。我从挎包内取出一根极细的挠针,用针尾用力刺破冰片,透过掌心创口的血ròu直接抵在月骨上。这回仅仅是稍稍一痛,而且痛感很快就消失了。 我吁了口长气,平伸着右掌走到石门前,手腕慢慢翻转,把掌中挠针尖端对准那片蛇鳞上的锁眼,快速地挤推进去。 蛇鳞不厚,挠针很快就顶进了锁芯内部。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砰的一声脆响,类似香槟的塞子被弹开,而且似乎就在耳边响起,嗡嗡的回音不断回响。 我吓了一跳,手掌一抖,差点儿让挠针滑了出去。我使劲捏住,急忙回头问桑佳慧:"啥在响?" 桑佳慧一脸疑惑地问我:"什么啥在响?"她显然没有听到。我再看看黑老五,他两眼翻翻,也是茫然无知的神态。 我皱皱眉,不死心地问黑老五:"你们没听到吗?就刚才,好大的一声呢。" 黑老五摇摇头,"没听见啊。"他四下瞅瞅,吞了口唾沫,"妈的,不会是地道要塌吧?" 见他们茫然不解的样子,我摇摇头,暂时放下这个问题,掌心继续微微用力,这回耳边再次传来极大的咯吱咯吱的响动,好像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刮蹭金属板,让人听着牙根直泛酸。我愣了愣,手掌的力道一停,这些声音也随之消失,但隐隐还有回音传来。 我刚要回头发问,突然灵光一闪,我立刻明白了,原来这些声音根本就不是响在耳边,而是挠针触抵锁芯内部时,通过骨头传导放大了无数倍回dàng在我身体内部的。同时,我马上又想到了解键三字诀中的听字诀,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听字,不单单是指用耳朵去听,还隐藏更深一层含义,竟然是以骨辨音,也就进一步印证了何为地键骨断。看来,我真的达到地境了。 但此时此刻,我根本就来不及细细品味这种进入新境界的奇妙感受。地道的温度正在急速地下降着,原本抵达地境之后产生的片刻热乎劲儿,也正在慢慢消失,我必须抓紧时间,立刻对黑蛇门进行开解。 我将挠针顶在锁芯内部一个恰当的位置,手掌慢慢划着圈子,引导着掌心的挠针不断探索着锁芯的内部结构。骨头带来的声音依旧巨大,但我渐渐习惯并适应起来,此刻听起来,也就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突兀了。 随着手上力道逐步加大,我突然看到,掌心创口处渗出一滴鲜红的血液,却不滴落,而是紧紧贴着细细的挠针,慢慢地滑进锁眼内。奇怪的是,尽管室内冷得邪乎,但这条血线竟然没有被冻结。 等血线流入锁眼后,我突然产生一种更为玄妙的感觉,似乎血液正迅速在锁芯里面蔓延,并将内部凝结的霜雪全部化开,而且,锁芯里面所有的齿、柱、簧、扣等配件,正在热血的沁润下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如冬眠后的小兽到了春天,全部从洞穴中探出脑袋,对着温暖的太阳在欢叫。 第57节:地键骨断破蛇门(3) 我强压住心内惊奇,凭借右掌月骨带来的感觉,居然在脑海中将锁芯内部的结构做出了一个清晰的判断。真的太神奇了,尽管我看不到锁芯里面,但脑中却似乎产生了一幅全息图像,让我清楚地知道这是一把什么锁。 如我最早推测那样,整条大蛇是一块修建在石门上的拼锁,巨蛇体表的四十九块凹槽都是拼锁的契廓,那四十九块蛇鳞就是契片,也叫拼匙。 按照常理来说,拼匙只要在契廓内彼此拼接对位就能开启石门。但是,在拼锁的四十九块拼匙里面,又被套嵌了一种独特的脉络锁具。其中,这块带有锁眼的蛇鳞则是关键枢纽所在,所有的拼钥通过彼此对位的槽、脊构成了一个互相贯穿连通的脉络,最终,由无数根牵机引线汇集到这块蛇鳞内部。可以这样说,这是一种锁中锁的变形结构,拼锁涵盖着脉络锁,互相纠缠套嵌。难怪最初我们拼好了蛇鳞,却没有打开蛇门呢。 虽然这具锁中锁极结构复杂,极难破解,但眼下我已经抵达了地境,手艺自然不可与从前同日而语。我借助月骨感应,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四十九根牵机引线构成的锥形绷簧团。 用挠针拨了拨,四十九根单独的牵机引线线体都可以被挑动,只不过尾端拧成的那个绷簧团却是绞缠得紧紧的,需要用大力挑开,让每根引线松弛退位,整个破解才算成功。 可就算抵达地境,但我毕竟是女孩,身子单薄,力气有限,反复试了多次,才勉强将挠针chā入绷簧团内部一点点。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立即把左手扣在右手背上,身子都靠了上去,使劲向下猛压。 顶在月骨上的挠针开始在骨头表面左右滑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附近的嫩ròu也被顶戳得粉碎。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竟然感受到了痛。 痛呀!这回是真的很痛呀!手掌内部,好像有无数只小到极点的蚂蚁在ròu里啃咬着,每一口都让我疼到了骨头里,疼到了神经里,那种扭曲揉碎的感觉,让我的眼泪立刻就流了出来。 见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流泪,黑老五和桑佳慧都是一怔,急忙问我这是咋了,好好的哭啥?桑佳慧更是担心,轻轻叫了声兰兰,伸手就要搭在我的肩头。 眼见她探出手来,我急忙弯腰避过,哭哭啼啼地喊着:"别……别碰我,谁也别碰我,你们谁也别碰我,呜呜呜,别碰我……" 眼前形势急迫,没空和他们说得明白,但我心里却十分清楚,这类复杂锁具都有一个奇怪特xìng,就是一套锁具只容一人开解,决不能入了第二人的手。如果一旦有不同属xìng的外力介入,锁具内部构件的均衡xìng立时便被打破,各类牵簧引线全部发生错乱,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危险呢。 他们二人经我这么一喊,全都吓得够呛,马上停了下来,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使劲眨眼,挤干泪水,继续哭着说:"别……别管我,我一会儿再告诉你们,呜呜呜呜……" 黑老五不停揪着胡子,又突然拍拍脑袋,估计已经反应过来,他一拉桑佳慧的手,说:"别碰她,疼是疼,可现在开锁要紧。" 桑佳慧也醒过神来,皱着眉头,面带忧色地看着我。 我再也忍不住那种疼痛了,大声嚎哭喊叫,借以缓解掌心的剧烈疼痛,可又继续加大力道,拼命催动两手挤压着挠针向内挺进。 真疼呀,我涕泪jiāo流,视线一片模糊。挠针穿过层层阻隔,逐丝逐毫地刺入绷簧团里,最后顶在了一个类型三星对位的悬搭扣眼中。 我知道,顶开扣眼,整个脉络锁就解开了。我扭头跟桑佳慧和黑老五说:"呜呜呜,你……你们……千……千万都别碰我,到……到了关键时候啦。" 我闭上眼睛,将胸脯压在手背上,借助全身的力量,使劲推送着挠针。我就觉得眼前黑黑的,脑中乱乱的,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爷爷,想起小时候爷爷给我梳麻花辫,我坐在小板凳上看动画片;想起爷爷给我做红烧ròu,我站在一边流口水;想起爷爷轻轻拍着我的脑袋,笑着叫我兰妞妞;想起爷爷把我举在头顶,看长春一年一度的花灯展……还有爷爷手中那些印记,当年,他也是这么疼吗? 第58节:地键骨断破蛇门(4) 一想到爷爷消失的这段日子,我觉得心如刀绞,ròu体的痛感却随之减淡了不少。爷爷,你在哪儿啊,兰兰好想你啊。我死死咬紧下嘴唇,在心里默默地呼喊着。 下意识地,我两脚蹬地,两手猛地往下压去,咯咯、咔咔、哗哗……一连串的古怪声音过后,那个悬搭扣眼终于被我顶开了。与此同时,绷簧团迅速松弛,四十九根牵机线飞快退位回缩,这把锁随时就要开启了。 我猛地抽回手,将挠针甩在地上,扭头扑进桑佳慧怀里,使劲抱紧她哭了起来。我知道,不但是身体疼痛,还有多日来对爷爷的强烈思念和地宫下种种离奇经历带来的沉重压力,这种种情绪累积到现在,我终于忍不住了,必须要释放出来。 桑佳慧心疼地将我紧紧搂住,不断抚摸我的脑袋和肩膀,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安慰着,"兰兰不哭,乖,兰兰不哭……" 黑老五走过来站在一边,慢慢翻开我的右手,低头看了看掌心那个孔洞,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难为这丫头了,不过也总算到达了地……"然而那个"境"字还未说出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他又突然"呀"了一声,扳着我们的肩膀,兴奋地说,"快瞅瞅,门开了。" 我们急忙回头向蛇门看去,就见巨蛇正从中间无声地断裂分离,那是石门在向左右移动开启。随着门缝逐步扩大,我们看到里面黑咕隆咚的,却又有一股温意呼呼地吹了出来。 这股暖气和冰冷的地气在空中碰撞后,发出怪异的哧哧声,好像冷水泼在了烧红的铁块上,又好像无数只知了在疯叫,而且越来越响,听在耳中好不难受。 冷热空气突然对接,彼此侵蚀发生冷凝现象,在对接面出现一片类似真空的透明区域,大滴大滴的水珠迅速形成,好似无数透明的珍珠悬浮在空中。这景象也就生成在一瞬间,然后那些水珠开始迅速地降落。由于暖空气略轻,地表部位仍旧是寒冷的,水珠落到那个位置突然再次冻结,落在地上后,噼里啪啦地四处跳跃滚落开去。与此同时,上方的水珠仍在不断地形成并降落着,往复循环着这个奇异的过程。 见到如此罕见的情景,我目瞪口呆,张着大嘴,完全忘记了手掌的疼痛。 就听黑老五在边上大喊一声:"傻站着干啥,还不快进去。"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另一手抓着桑佳慧,顶着满头满脸的冰珠水雾,快步穿越黑蛇灵门,一溜儿小跑向里面冲了进去。 迈过黑蛇灵门,前方黑沉沉的,无法看清任何东西,不过温度却也迅速恢复了正常,四面八方不断有热烘烘的暖风吹来,有点像空调的感觉,打在早就冻僵的身体上,让人觉得特别舒坦。 转眼工夫,脸上身上的冰霜也跟着化掉,冰水渗进衣服里,浑身湿乎乎的,衣服纠成一团,又是另一种的难受滋味。 我再扭头看看后面,大团大团rǔ白色的地气早就充满了黑蛇地道内,此时,正盘踞在石门外,如活物一般扭动翻滚着,试图向这边涌入。然而在门口,却与这边的暖气在碰撞中生成冷凝现象,结成的冰珠如雨点般落在地上,零零落落地铺了厚厚一层。几颗冰珠滚过石门,眼瞅着在地上渐渐化成一滩水渍,一眨眼工夫就消失不见了。 看了半晌,桑佳慧慢慢叹口气,很是感慨地说:"这蛇门还真是神奇,门里门外的温度竟然差了这么多。"她又扭脸对我说,"兰兰,看看你的手咋样了,我给你上点yào,省得感染了。" 听她这么一提醒,我才突然感到掌心火辣辣地刺痛。我抬起右手看看,创口处的血液已经停止外流,结了一片大大的血痂。 我轻轻抚摸着,说:"现在还不能包上,既然刺了一个眼儿,干脆就留着它吧,也多了一门地键骨断的本事。" 说着,我低头从挎包里取出一根短短细细的空心金属管,在掌间比量了一下。见金属管粗细适合,我咬了咬牙,又咧了咧嘴,忍着疼把掌心那片凝固血痂抠掉。顿时,孔洞内再次涌出大量鲜血,沿着手掌边缘,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桑佳慧大吃一惊,急忙攥住我的手腕,问我这是啥意思。 第59节:地键骨断破蛇门(5) 我抽了口冷气,忍着疼说:"不趁现在留住这个洞眼,等一会儿ròu长合了,我刚才的罪就白遭了。" 黑老五点点头,一拉桑佳慧的胳膊,"你别管她,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地境的手艺可不是白来的。" 听黑老五这么说,桑佳慧也不再阻拦,静静地看着我。 我咬紧牙关,将金属管慢慢chā进创口,一直顶在了月骨上。等完全没入后,其尾端恰好与掌心齐平,周边肌ròu受到挤压,感到一阵酸胀疼痛。我缓了好半天,才稍微感觉舒服些。我慢慢屈伸几下指掌,似乎也不太影响手上的动作。 这时,我才觉得浑身酸软,好像散了架,没有一点儿力气了。我跟他们说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桑佳慧赶紧搂着我坐下,让我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用手指轻轻抚摸我掌心洞眼旁边的肌ròu,帮我按摩缓解疼痛。 黑老五盘腿坐在旁边,问我刚才是咋了,又是听到怪声,又是流泪大哭,是不是抵达地境太过痛苦,都疼出幻觉了? 我心里也在怀疑,便一五一十把刚才的感觉都和他们讲了,说那些可能就是抵达地境后的神奇效果,又说爷爷手上全都是印子,比我的还深,可该多疼啊。无意中提到爷爷,我心里又开始难受,又想起之前杀了蚕后,眼泪忍不住再次流出来。 桑佳慧一如既往地安慰,黑老五却气哼哼地开始教训起我来,"你都多大了,成天甩大鼻涕像什么话。这才下来没一会儿,就哭了好几场了,真给你爷爷丢脸,一点儿不像你们老楚家的女人。" 经他这么一激,我立刻擦干眼泪,暗想绝不能给爷爷丢人现眼。可是我隐隐又有些纳闷,黑老五说我不像老楚家的女人,难道他之前见过我家的其他女人吗? 我刚要去询问,桑佳慧出来打圆场,说兰兰还小,哭几声也算正常,又让我讲讲那条巨蛇拼锁的来历。 她这一打岔,让我忘记了刚才的疑问,便给他们讲起了拼锁的典故。我记得爷爷讲过,拼锁脱胎于游戏华容道。游戏华容道起源是《三国演义》中关云长在华容道义释曹cāo的典故,有一张带二十个小方格的棋盘,代表华容道。棋盘下方有一个两方格边长的出口,是供曹cāo逃走的。棋盘上共摆有十枚大小不一样的棋子,分别代表曹cāo、张飞、赵云、马超、黄忠和关羽,还有四个卒。玩法就是通过这两个空格移动棋子,用最少的步数把曹cāo移出华容道。到了三国末年,有高明匠人根据这个游戏的设置,逐步演绎,便做出了拼装式锁具。之前看到的那个巨蛇拼锁,没有空格,属于拼锁中的全拼锁具,需要将全部拼匙逐一在平面对位,算是很难的一种了。 桑佳慧听得不住点头,说古代匠人手艺真是高超,竟然能将游戏做成锁具。我说得兴起,又告诉他们,拼命这个词也是起源拼锁的,爷爷说过,拼锁分成全拼、单拼、隔拼、悬拼等很多形式,其中拼命属于拼锁中最难的,不过具体详情却没有告诉我,只说天境高手才能接触到。 突然,一直没吭声的黑老五说话了:"俩丫头,别拼命了。这里也他妈的邪xìng啊,你俩赶紧过来。" 我一愣,下意识地将身子往黑老五那边挪了挪。 桑佳慧也紧跟着凑过来,"什么事,五爷?"她边问边按住腰间的手qiāng。 黑老五哼了一声,眼珠乱转,重重地说:"你俩往边儿上瞅瞅,这个地道好像没边儿。" 没边儿?黑老五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我听得有些茫然,没搞明白他到底想说些什么。我伸着脖子看了一圈,地道内黑糊糊一片,似乎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呀。 桑佳慧却"咦"了一声,口气略显惊讶地说:"没错,确实没边儿,三面都看不到头儿,这里大得可以啊。" 桑佳慧的话,让我仿佛意识到一些什么,我再仔细看去,这才发现,目前所处的密道比之前的不知道宽大延长了多少倍,除了可以看清我们三人彼此的身体,再远些就是墨黑墨黑的,根本难以目测有多么深远。 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要知道,黑老五手里的夜明贝镜可是个宝贝,只要角度调整得当,方圆几十米都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怎么过了黑蛇石门,却找不到边儿了呢?我急忙问黑老五到底咋回事,是不是又进了什么机关。 第60节:地键骨断破蛇门(6) 黑老五嘿嘿冷笑,慢慢说了句"有点意思",调整几下夜明贝镜的开合角度,扬起胳膊朝四下晃了晃。 幽绿色的光芒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光球,一下子冲破黑暗照出更远一段距离。可是,无论我怎么使劲去观望,也看不到前面和左右两侧的石壁。 看着看着,我心里有些发毛,一路走过的地道最宽也不过十余米,就算是那块布满蛇桩的水池,大概有一百八十多米宽,也能隐约看到两侧,可为什么到了这里却突然就扩大了这么多呢? 见我们不说话,黑老五用贝镜朝头上指了指,说:"不只这个,你们再瞧瞧上头,也他妈的看不到顶儿。" 我立刻抬头望去,密道上方黑糊糊雾蒙蒙的,好像压着一块就要下雨的厚云彩,视线根本就无法穿越过去。 黑老五皱着眉头,嘴里叨叨咕咕,两手不断调整着贝镜的折shè角度,让绿光覆盖的范围尽可能增大。光团左冲右突,到处翻滚,可无论怎样,就是无法寻到边际。 我呆呆望着四下里的黑暗,心跳逐渐加快,总觉得那些看不到的角落里,好像隐藏着无数双眼睛,正在冷冷地盯着我们。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黑老五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同时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不对……"桑佳慧突然大叫一声,"你们没觉得这里越来越热吗?" 我愣了愣,伸手摸摸脸,又看看他们两人,马上醒悟过来。是啊,不知不觉中,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身上也逐渐燥热起来,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密道里的温度竟然开始上升了。 第61节:游土流沙黑飞鹰(1) 第十章 游土流沙黑飞鹰 黑老五颌下的胡子挂了几颗汗珠,随着他的步伐身姿,不停地上下游动,悬悬yù落,样子看起来很是滑稽。我很想笑,却又不敢,努力咬着嘴唇。 黑老五甩了甩脑袋,伸手把外衣的扣子解开,露出一排小肋扇儿,他慢慢地说:"三灵门的最后一道应该是黑鹰门,咱们已经破了黑走狗和黑游蛇,现在就该对付这个黑飞鹰了。看之前这费劲扒拉的劲儿,我估计这破鹰得更难整,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厉害的玩意儿。" 说完,他又皱着眉头,看着四面的黑暗,缓缓地说:"俗话说,犬走平川,蛇游深水,鹰飞长空,照着这么个排布规律来讲,眼下这些黑老鹰肯定是从天上飞下来的。这个地界这么宽绰,想必是供它们折腾的了。" 听说是飞下来的,我赶紧把挎包举在头顶,生怕突然被老鹰啄了脑袋。 桑佳慧将我往她身边拽了拽,搂住我的肩膀,问黑老五:"五爷,这里这么大,咱们应该辨个方向,省得一会儿走偏了。" 黑老五点点头,蹲下身子,用贝镜照了照脚下的地面,伸手摸了摸,抬头对我俩说:"丫头们,顺着这些青石板之间的拼缝往前走,要是走偏了,可真就不好办了。" 我蹲下看了看,密道内的地面依旧由巨大的青石板铺成,好在都是规整的四方形状,没有特殊形状的穿chā拼接,如果沿着其中一条拼缝笔直往前走,只要不偏离方向,应该是可以走到尽头的。 我们商量妥当后,黑老五举着贝镜走在头里,桑佳慧殿后,把我夹在中间,三个人互相拉着前一个人的衣角,踩着石板拼缝,慢慢地向前方无尽的黑暗中蹭着脚步。 越往前走,我越觉得酷热难耐,四面八方不断吹出强烈的热气,好像处在一个巨大的烘箱里,烤得我口干舌燥,眼睛酸涩生疼,都有些睁不开了。尤其是汗水刚一冒出,又立刻被烘干,一层又一层,身上很快就结满了白色的盐渍。黑老五皮肤很黑,盐渍落上去,黑底白花,跟斑马似的。 走了一会儿,桑佳慧从包里掏出三瓶矿泉水递给我们。我咕嘟咕嘟灌进去大半瓶,又倒出一些在手掌上,朝头脸拍了拍,水汽迅速蒸发,带来片刻凉爽,我才略觉得好受了点儿。 黑老五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极寒地气来自贯穿东北三省地下的一条冻土带,这倒也没啥,可没听说还有隐藏的火山岩浆之类的啊。而且,我就觉得这热乎劲儿是出自地下自然温度,好像是石油、火蜡点着带来的。妈拉巴子的,总不成是这帮大辫子发现油田了吧。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桑佳慧抹了把汗,说:"五爷,你的意思是,这里处在一个油气田的包裹中?我倒知道,有些油气田会常年出现小规模的自燃现象,是不是当年修造地宫的人将油火引导进地宫?" 黑老五点点头,说:"1960年那会儿,正好赶上三年困难时期,我跟我师傅还有几个师伯师叔都饿疯了,就去准噶尔克拉玛依油田附近盗宝,寻思着回来换棒子面煮粥。那个什么王子的墓道里就有类似一个机关。墓道口他妈的修在沙漠里的火井上,要想进去就得燎去一层毛儿。哈哈,妈拉巴子的,咱们要是出去了,说说这下面的事,兴许也能给国家发现个大油田。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听得好奇,忍不住问他:"啥整个儿大马油田,又是在哪儿呢?" 黑老五撇撇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叫准噶尔克拉玛依油田,在新疆,离咱们这儿远着呢。" 我点点头,心里暗想,五爷爷去过的地方还挺多啊! 我们大概前行了半个多小时,还是看不到密道的任何边际,在无尽的黑暗中,我们都有些心慌意乱。尤其是,此时密道里的温度已经高得吓人了,每个人的嘴唇都已经泛出干皮儿,身上能脱的衣服差不多都脱了下来,可还是不停地冒汗。 我再也顾不得害羞,把外衣脱下盘在腰上,只穿了内衣。好在下面黑暗,黑老五又岁数这么大,倒不会有什么尴尬。 我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几乎半luǒ着身体,慢吞吞地行走在暗黑无边如蒸笼一般的密道内。一路上,因为之前流了不少血,现在又热得难受,我不停地嚷着要水喝。桑佳慧把她那瓶也给了我,又不断提醒我节制一些,要不然背包内的矿泉水恐怕都会被我喝光。 可即便是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我的嗓子里还跟冒了火一样,身上汗水才冒出头儿,立刻就被热气带走,整个人就像一根风干的萝卜,皱皱巴巴的。我用手摸了摸身上,有种极粗糙的颗粒感,都是汗水蒸发后体内的盐分留下的痕迹,好像挂了一层厚厚的铠甲。 借助贝镜的光芒,我看到桑佳慧和黑老五的脸上也挂满了左一条右一道的盐花,样子十分滑稽可笑。此时,从来牢骚话不断的黑老五,也变得垂头丧气,默默地举着贝镜,往前挪着脚步,不再说"有点意思"了。 因为温度增高,室内干燥得厉害,掌心处的伤口早就胶结成痂,也不是那么疼了,只是有些麻痒。我用挠针把空心管从掌心里撬了下来,用指头碰了碰留下的那个洞眼,感觉边缘已经变硬,应该是可以永久保留了。 摸着摸着,我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了爷爷。自从下到地宫后,经历了许多机关,可始终没有发现爷爷留下的任何踪迹,估计他肯定不是顺着我们这条路线进去的。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熬了。爷爷,你到底在哪儿啊? 同时,我心里也在暗暗纠结,既然手里多了这么一个洞眼,以后要不要继续学下去呢?成为一名以骨控锁的地境高手,甚至从此走上天境之路。或许是在地下密道内一连串的经历,让我窥探到了键门手艺的神妙,隐隐地,我有种继续一探奥秘的冲动。 又走了几百米,黑老五突然停下来,那句"有点意思"再次出口。就见他直直望向前方,嘴里念叨着:"好呀,黑飞鹰可算是出来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原来是这么个设计。" 听黑老五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桑佳慧上前一步,忙问咋了,黑飞鹰在哪儿? 黑老五将贝镜尽力举高,一指远处的头顶上方,说:"你俩快瞅瞅,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顺着黑老五手指的方向,在贝镜光芒的笼罩下,我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三十米外,距离地面二十余米的空中,飘dàng着一个巨大的黑糊糊的东西。凭感觉,那个东西跟个小水缸一样大,外形很不规则,也瞧不出具体是个什么形状。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空阔黑暗,那个黑东西突然出现在空中,怪?人的。 我疑惑地问黑老五:"五爷爷,您说那个东西就是黑飞鹰吗?" 没等黑老五开口解释,桑佳慧猛地惊叫一声:"快看,它在动。" 第62节:游土流沙黑飞鹰(2) 这句话让我身子一哆嗦,急忙扭头仔细看去,就见那只所谓的黑飞鹰确实在动。黑暗中,它慢慢地、笔直地向上提升着高度,好像在往上飞,离我们越来越远。不但如此,身体的形状似乎也在发生变化,感觉比之前膨胀扩大了许多。 我看得两眼发直,心扑腾腾乱跳,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只黑飞鹰一定是活的,要不然它刚才为啥可以悬停在半空中,现在还能如此缓慢地飞升并变化形状? 黑老五揪揪胡子,捏捏我和桑佳慧的手,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整道机关的一个关键枢纽,行话里叫销眼儿。拿眼前的飞鹰密道来说,你们看到的这只黑飞鹰应该属于探路鹰,说明咱们已经进入了机关内部,触发了机关,这只贼鸟才会慢慢飞起。别看它悬着,估计身上肯定拴着锁链,是从上方垂吊下来的。不过咱们傻呵呵地盯着也没用,是死是活,再往前走走看个清楚吧。" 不等黑老五说完,我拔腿就往前走。 脚没等沾地,黑老五一把扯住我的辫子把我拽了回来,急急地说:"傻丫头,要命不,听我把话说完。" 听黑老五这么说,我吐了吐舌头,立刻把脚收了回来,同时我也意识到,既然已经到了机关内部,四处肯定充满了凶险,一个不小心,保不准就着了什么道儿呢。 黑老五拉着我们蹲下,用指节敲击着地面的青石板,问桑佳慧:"桑丫头,你看出什么门道儿没有?" 桑佳慧把身子伏低,几乎将脸蛋贴在地面上,用贝镜四处照着,仔细看了半天,她抬头跟黑老五说:"地面的石板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不过既然那只黑飞鹰在头顶,咱们又不会飞,肯定也碰不到它,我想触发的机关应该设在地面上。" 黑老五点点头,赞许地说:"没差,你脑瓜儿反应不慢。刚才破绵绝蚕的时候,我忘记告诉你们了,不光有连界销器,还有隔界销器。眼下就是隔界销器,也就是说,地面和空中通过一些牵机引线进行串联,看似两个毫不相关的玩意,只要不小心碰到其中一个,往往能引发两者的共同作用,最容易让人着道儿了。" 听到这里,我立刻将双脚并拢,低头左顾右盼,生怕踩到了什么触发装置。 黑老五仰头望着渐渐远去消失的探路鹰,慢慢地说:"三十六只黑走狗,应六六之术;四十九条黑游蛇,应七七之术;妈拉巴子的,这黑飞鹰只多不少,估计得六十四只。" 他的言下之意,我和桑佳慧都听明白了,按照三灵门的排布顺序和三灵数量的递增规律来说,黑飞鹰肯定不会少于六十四只,而且还不知道会采取什么样的攻击形势,前面何等的凶险可想而知。 我疑神疑鬼地四下乱瞧,忍不住扯住黑老五的胳膊,问道:"五爷爷,黑飞鹰啥时候才能出来呀?" 黑老五晃晃脑袋,呵呵冷笑,"这贼鸟不禁念叨,说不定,你马上就瞧见了。" 正跟黑老五说着话,我突然就觉得整个地面缓慢地抖动起来,好像发生了小级别的地震一样,令我们都有些站不稳了。 桑佳慧反应极快,先是一把抓住我的手,而后又紧紧拽住了黑老五的胳膊,语气急促地问:"五爷,机关开始运行了?" 黑老五摆摆手,小声说:"别吱声,蹲下来,快看这地面。" 我和桑佳慧急忙俯身低头看去。 我不禁有些吃惊,就见地面上所有的青石板都在轻微地抖动震dàng,似乎不是压在地上,而是覆盖在水面上,石板彼此间的接缝开始变粗。与此同时,无数缕细小的黑色絮状物密密麻麻地从接缝中渗透出来,如薄雾一般,开始往上方升腾,大约升起几厘米之后,受到室内的热气冲击,随即四处飘散铺落,一块块青石板迅速地被沾染成了黑色,转眼之间就积累了厚厚一层。我越看越奇,吓得不敢动弹,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眼巴巴地瞧着黑老五。 黑老五一抬腿,用脚尖将那些黑色絮状物挑起一些。 瞧这东西扬起的状态,我觉得好像是一些极细小的沙土,而且轻到了极致,难怪可以轻易地升腾飘散。 第63节:游土流沙黑飞鹰(3) 我正觉得纳闷,就见黑老五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太jī bā损了,竟然在底下埋了流土游沙,这事有意思大发了。" 黑老五这人江湖气极浓,还有点痞子味儿,说话一向随随便便,逮啥往外掏啥。但和我们两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注意分寸的,尽量不带出格的字眼儿。此时,听他说出如此恶心的脏话,我马上猜出,想必是这个"流土游沙"真的太过凶险,才让他情急之下变得口无遮掩。 脚下石板不断轻微震dàng,石缝中那细细的黑色沙土越涌越多,转眼就没过我们的脚面。一些细微的土末隐隐有向上升腾的意思,室内的空气开始变得浑浊起来。尤其是在这酷热的地道内,四处飘飞的土粉黏在脸上身上,又不断钻进鼻孔眼睛,让人非常难受。 桑佳慧迅速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卷卫生纱布,刷刷刷几下撕出三根长长的布条。 黑老五听见声音,扭脸问她撕布做啥。桑佳慧往我们每人手里塞上一根,说:"蒙住鼻子和嘴,小心吸进去。"说完,她又从包里掏出三副防风眼镜分给我们。看来桑佳慧考虑得非常周到,临行前肯定没少做准备,难怪背着那么大一个警用背包。 我揉了揉眼睛,觉得她说得没错,急忙伸手接过戴上,正要用布条包住口鼻。黑老五一把扯了下来,说:"扯什么蛋,不嫌热啊,一会儿都能憋死你。" 黑老五扔掉布条,快速戴上风镜,抓住我和桑佳慧的手,将我俩拽到身边,语气急促地小声说:"丫头们,没时间和你们细说到底是咋回事,五爷爷占占便宜,你俩抱住我的身子,能搂多紧就搂多紧,别怕勒死我。记住,千万别吱声,也别乱动弹,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要保持冷静,多难受都不能动、不能说话,咱们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你们的了。谁乱说一句话,乱动一下身子,咱爷儿仨就等着手拉手给大辫子做陪葬吧。"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听得糊里糊涂,张嘴就问:"五爷爷,为什么?这个流土游沙到底是什……" 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脚下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仿佛从地下突然钻出来似的。这声音瞬间就大了起来,好像无数把尖刀在刮摩钢板,让人感觉特别牙碜。而且似乎还带着巨大的重量,一股股地冲击我的耳膜,给我震得脑袋发蒙,眼冒金星。紧接着,脚下猛地一晃,地面似乎先是向左,然后又是向右,大幅度地摇摆了一下。 我毫无思想准备,身子一趔趄,就要往地上摔倒。黑老五说了句"来了",伸出右臂把我揽过,右臂又扣住桑佳慧。就这样,我们两人被黑老五夹在怀中,紧紧抱成一团。随后,我就听到一阵接一阵的咝咝声,迅速从脚下传出来,一些细微的颗粒状硬物不停地弹shè在我的小腿上。 我感到小腿被撞得生疼,急忙低头去看。就见那些黑色絮状土层仍在逐渐增厚,只是从里面又不断shè出一粒粒芝麻大小的白色沙石。那些白色沙石好像跳蚤一般,密密麻麻地从土层中飞快shè出,穿越黑土时与其摩擦发出咝咝的怪声。 大概是黑土下有弹力发shè机关,而且劲头有限,这些白色沙石跃起十余厘米便失去了力道,噼噼啪啪地落在黑土表面。奇怪的是,这些白色沙石不但不静止下沉,反而像陀螺似的,在土层表面开始急速地逆时针旋转,还在无规则地四处游动,互相发生着轻微的撞击,叮叮当当很是好听。同时,旋带着黑土上扬起一些淡淡的管柱形烟雾,好像一个个缩小了无数倍的袖珍龙卷风。 我放眼望去,触目所及全是这种白色沙石涌冒跳跃和盘旋飞转的小龙卷风,咝咝呼呼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在耳里好像狂风撕扯着窗纸一般。 眼前这一幕让我看得发呆,这还是地下吗,这不是沙漠吗?正胡思乱想着,我们的膝盖就已经被这些黑土白沙漫过,而且在不断地向上升腾。眼瞅着沙土层渐渐上升到小腹部,我内心的恐惧也随之扩大。 突然,我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黑土白沙是同步增多增厚的,黑土冒得越多,里面shè出的白沙就越多,每当黑土有淹没白沙的趋势时,那些白沙也随之密集地shè出,再次盘旋在黑土表面。也不晓得这石板下面到底埋藏着多少这些奇异的沙土。 第64节:游土流沙黑飞鹰(4) 渐渐地,我也意识到,黑老五刚才口中的流土游沙,大概就是指这絮状黑土和白色沙石吧。看这所谓的流土游沙如此怪异,估计非常可怕。 想到这里,我扭脸望向黑老五,因为不能说话,我只能使劲眨巴眼睛,用眼神向他询问。黑老五朝我微微点点头,用唇语口形说了句"别动",然后把手里的贝镜往口边一递,用牙齿紧紧咬住,一蓬绿光瞬间收拢聚集在我们三个人的脑袋四周,彼此的脸都有些绿得狰狞可怕。黑老五两臂将我俩使劲往怀里扣了扣,抱得更紧了。不知道是用力过度,还是有些紧张,我感觉黑老五的胳膊竟然在微微发抖。 由于密室内温度极高,我和桑佳慧早将外衣脱下,只穿着贴身的内衣。此时,被黑老五这样紧紧搂在怀里,他干巴巴、硬生生的肋条骨好像个搓衣板,把我硌得浑身又酸又疼。而且,长这么大,我这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搂抱着,虽说是个和爷爷同样年岁的老头子,但我还是羞得心头乱跳脸蛋发热,感觉特别别扭。我扭脸看看桑佳慧,她倒是毫不在意,只是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不断向上升起的沙土。 正胡乱寻思着,沙土已经漫到了我的胸部,虽然没有多少压迫憋闷的感觉,但我仍是紧张得要命,这么升上去,岂不是要淹过了脑袋,把人活活憋死在里面。我不停地用眼神使劲瞄黑老五,他一脸严肃,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沙土上升,却不见有多么害怕。 瞧他这副模样,我心里略微稳当些,我偷偷地想,反正黑老五比我个子还矮呢,要埋也是先埋他。 忽然,我感到身子猛地向上一飘,脚跟微微离开了石板,竟然产生一种浮在水里的感觉,而且还是那种突然落在水中开始上浮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非常突兀,让我感到有些失重。紧接着,足尖也离开了石板,迅速腾空而起。扭头看看,我们三个人的身体真的开始上浮了,但是低头一瞧,胸口的沙土层却并没有回落,仍旧停留在那里。脑子迅速转了转,我明白了,原来我们在与沙土层同步上升。看来,当沙土累积到一定厚度时,会产生一种浮力。虽然我上完初中就不念了,但也懂得一些简单的物理学知识,只知道水会浮人,却压根儿没想到这些黑土白沙竟然也能生出浮力,完全超出了我的基本知识范畴。这简直真是一种难得的宝贝啊,难为造机关的人找到这些神奇的沙土。看来,我们是淹不死了。 想到这里,我长出一口气,暗暗叫了声万幸,接下来就要看我们到底能浮到一个什么高度了。既然密室没有尽头和边际,要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一直升到头顶上面,或许能找到出口呢? 始终憋着的一口气出了,胸口立时感到一阵轻松舒爽,可我马上又觉得有些不对头。我仔细想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我的身体居然是凉爽干燥的。 在进入黑鹰密室之后,我们一直仿佛置身于沙漠,空气燥热难耐,几乎让人脱水晕倒。可奇怪的是,那些流土游沙贴到皮肤上,竟给人感到一丝丝的凉意,体内的热气瞬间就被吸走了,感觉还挺舒服的。由于一直关注眼前的异象,这些身体上的感受我到现在才察觉出来的,也不知道产生多久了。 无穷无尽的流土游沙不断自地下涌出,犹如暴涨的河水一般充斥在整个密室内,那种黑白两色杂乱的jiāo替变化,让人产生一阵淡淡的眩晕感。 原本燥热的空气随着沙土的增多开始逐渐变得凉爽起来,呼吸也跟着顺畅了许多。身体被这些流土游沙紧紧地包裹着,倒不会感到有多么难受,只是起先那种凉爽舒适慢慢变成了湿冷起来,不过还算抵得住,比起黑蛇密室的地气要好多了。 黑老五抱着我和桑佳慧,露出小半截身子直挺挺地悬浮在里面,随着沙土上涨之势迅速地向密室顶部升起。 尽管心里害怕,但我还是尽量保持静止,眼睛四处看来看去。沙土层表面的小型旋风早就消失了,那种咝咝的声音也听不到了。黑色的流土和白色的游沙混杂在一起,细细看去,似乎每一粒土,每一颗沙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互相之间总有着ròu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缝隙,而且好像都在无声地翻滚游动着,让人看了,忍不住认为这一颗一粒的沙土都是一个小小的生命。 第65节:游土流沙黑飞鹰(5) 眼前的场面太过诡异奇特,我忍不住几次想张嘴问问黑老五,照这样升上去,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儿啊?可每当话音儿碰着舌头,看到黑老五那张严肃的脸,再想一想他刚才那么谨慎地叮嘱我们不能说话不能乱动,我就强压下好奇心,紧紧咬住嘴唇,默默地等待着。 大概升到有十米左右的高度,身边的沙土表面突然无声地隆起无数巨大的圆弧状沙包。这些沙包鼓起又回落,回落再鼓起……似乎下面有东西要挣扎着破土而出。沙土却如黏稠的油脂一般,任凭下面的东西不断顶撞,随之不断改变着形状,可就是牢牢地包覆其上,丝毫没有被冲破开来,让我们看不到里面究竟有什么。 我紧张地四下张望着,难道沙土下面藏着什么可怕的怪兽,它们是不是要出来吃人啊?一想到这里,我的脑门立刻冒汗,总不会比那些绵绝蚕还可怕吧。 我抬眼看看黑老五,他脸色yīn沉得厉害,嘴里叼着贝镜,眼睛使劲眨着,意思是让我们不要紧张,千万要保持住目前的状态。 我微微点头,突然觉得鼻子里一阵发痒,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钻进去了。我抽抽鼻子,试图缓解,可一个没忍住,我使劲打了一个喷嚏,唾沫星全喷在了黑老五的脸上。 我十分不好意思,刚要用眼神跟黑老五说对不起,就看到他吓得脸都绿了,眼珠子瞪得溜圆,沙土下面的手臂使劲将我往怀里扣了扣,三个人的脑袋几乎都碰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我明显感到脚下极深处传来一阵接一阵的震dàng力道,搅动着沙土猛烈地翻滚着,我们的身子也左摇右摆地晃动起来。随后,沙土似乎分成了无数支流,好像一条条蜿蜒的游蛇,贴合着身体地四处乱窜。可奇怪的是,这一股股沙流特殊的细腻圆滑,好像一条条柔软的布带,没有带给我丝毫的痛感。 我非常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瞬息之间,我就听得砰……砰砰……砰砰砰……巨响不断,那些圆鼓鼓的沙包终于破裂了,黑白相间的沙土跟zhà了似的,到处乱喷乱shè,打在防风眼镜上啪啪作响,我吓得赶紧眯起眼睛。紧接着,我看到里面接二连三喷shè出一个个黑糊糊的大家伙,带着尖锐的风声,朝头顶上方快速飞去,没等看清楚具体模样,就已经没入了黑暗中。 "黑飞鹰……"一直紧闭双唇的黑老五突然大喊起来,他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恐和不安,嘴里叼着的贝镜扑簌一声落在沙土表面,转眼就陷落进去,密室内立刻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笼罩。 由于黑老五张嘴出声造成贝镜失落,仅有的光源就此消失了,密室内顿时变得漆黑如墨,彼此呼吸相闻却无法目视。 尽管还被黑老五紧紧搂在怀里,但处在黑暗中的我,心里立刻开始有些没底,埋在沙土里面的两只手轻轻动了动,下意识地攥紧了他和桑佳慧的裤子,才略觉稳当些。说也奇怪,身周急速流动的沙土却也减缓了流速,慢慢地静止下来。 我正为刚才的一系列变故感到奇怪,黑老五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撒手吧,丫头,现在可以动了。"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沮丧,还松开了抱着我的右臂。 他的胳膊刚离开我的身体,我就觉得一下子从他怀里向外漂出老远,好像突然从高处落下,身子立刻失去平衡,差点一头翻了过去。还好沙土仍旧带着极强的浮力,我手忙脚乱地拨拉几下,勉强将身体稳住,犹如踩水一般浮浮沉沉地悬在那里。 我手忙脚乱,忙着照顾自己,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可以说话。就听桑佳慧的声音传来,"五爷,怎么能动了,刚才那些蹿出来的就是黑飞鹰吗?"她的声音离我有好几米远,估计黑老五也放开了她。 黑暗中,黑老五叹了口气,淡淡地说:"嗯,这熊玩意儿还是飞出来了。哎,放着地上的祸不惹,专惹天上的。要不是兰兰一个喷嚏,或许我们还能躲过。现在,就等着挨收拾吧。有……有那么点意思吧,哎……" 听他这么说,我和桑佳慧同时"呀"了一声,细听他话里的意思,难道是我的一个喷嚏引出了黑飞鹰,这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第66节:游土流沙黑飞鹰(6) 我急忙问:"五爷爷,到底是咋回事,这……啊呀……"话未说完,我就叫了出来,竟然感到脚下生出一股抽力,身子也开始缓慢地下沉,仿佛这些流土游沙的浮力正在减弱。 "放心,这是他妈的流土游沙在回潮。黑飞鹰的机关已经启动,流土游沙也该他妈消停了。等落地五爷爷再给你们讲咋回事。妈拉巴子的,脚下没根,我就是觉得他妈的不爽。"黑老五的口气虽然是不紧不慢的,但越来越多的脏话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出,他的心情一定是极糟糕的,看来我这个喷嚏是闯大祸了。 流土游沙迅速回落,因为浮力的逐步缺失,我们下降的速度也渐渐加快了起来,过了没一会儿,足尖已经碰到了地面,紧接着整个人就稳稳站了下来。 当沙土沉落到脚踝的位置时,沙层下面隐隐shè出几缕绿油油的光线,那是久违的贝镜的光芒。看到它,我心里更是安稳了,在这种环境中,目不能视物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 尽管光芒微弱,但漆黑的室内刹那间亮了许多,我看到黑老五和桑佳慧就站在我的不远处。黑老五踩着沙土,往光亮处挪了几步,弯下腰伸手进去掏出了贝镜,仔细吹去了留在上面的沙土,托在手里照了照我俩,嘿嘿一乐,"还好落的位置巧,要掉进鹰穴里,咱们就抓瞎了。" 我没有听明白他口中鹰穴的意思,刚要问他,就觉得脚下石板又是一阵抖动。我急忙低头看去,那些流土游沙如水银泻地一般,正丝丝缕缕急匆匆地钻向石板的缝隙内。眨眼工夫,原本满满一室的流土游沙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看看那一块块青石板,上面纤尘不染,如打扫过一般干干净净。 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我和桑佳慧都感到万分惊奇,张着大嘴只顾往里吸气了,原本浩如瀚海的一片沙土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由某种机关在控制的话,那么,这个机关简直只能用伟大和神奇来形容了。 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接过黑老五手里的贝镜,蹲下身子贴着地面仔细照了起来,桑佳慧也凑过脑袋和我一起查看。 在贝镜的光亮下,我看不到任何沙土留下的痕迹。伸手在石板上面摸了摸,就觉得触手温凉光滑,好像打磨过一样。不过在石板拼接处的狭窄缝隙间,却有一丝丝淡淡的冷气在不断地溢出。趁着板缝还没有完全闭合,我仔细往里望去,下面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桑佳慧双膝跪地,将耳朵贴在上面听着,脸色渐渐有些异样,她招手示意我也过来听听。我学着她的样子,双腿半跪,俯下上半身,偏过脑袋用耳朵贴住板缝。我就觉得一股股凉气蹿进耳眼儿,很是刺痒。不过,我也能感觉得出,石板下面应该有一个异常广阔的空间,不断传出轰轰的响动,好像身处巨大荒野中听到的风声一般。 桑佳慧站起身子,对黑老五说:"五爷,这个机关也太神了,你快给我们说说吧。" 黑老五低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听桑佳慧叫他,手搭凉棚抬头朝密室上方望去。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了看,就见头顶依旧一片漆黑yīn沉,那些升空的黑飞鹰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黑老五看了半晌,点点头,周身上下摸了摸,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放松地伸开两腿,跟桑佳慧说:"妈拉巴子的,累死了。桑丫头,弄点儿吃喝,我跟你们讲讲这流土游沙,我总觉得这里面的事儿大了。对了,你们先摸摸自己身上,再看看裤衩、背心、鞋里面,要是能攒下一些零碎什么的,就算你们捡着大便宜了。" 听他这样一说,我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瞅去,两只手四处摸了起来。 太奇怪了,刚才半截身子都被埋进沙土中,此时身上的衣服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土末沙粒,甚至连原本一些脏污的痕迹也消失了,敢情这些流土游沙还有去污的功效,难道这就是洗衣粉? 桑佳慧"咦"了一声,将身体扭向我,右手chā进自己的内衣,在里面摸了几下,然后慢慢掏出来,说:"好像真有几粒沙子。" 第67节:游土流沙黑飞鹰(7) 黑老五一下子跳过来,两手牢牢攥住桑佳慧的右手,"攥紧,攥紧,别叫它溜了。" 看黑老五这副样子,我和桑佳慧都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我心里暗想,几粒沙子还会跑掉不成?可一想到刚才看到的种种诡异场面,我又立刻紧张起来,说不定这些沙子真是有些邪门呢。 就见黑老五跟捡到宝似的,一个劲儿地晃着桑佳慧的手,眉飞色舞地跟我们说:"这游沙是难得的好宝贝啊,没想到在故宫地下会埋了这么多。刚才我光顾着合计事儿,还真忘记存它几把了。还好桑丫头身上留住了,要是多的话,咱们一人分一颗,出去跟别人显摆显摆,也是个光彩露脸的事儿。要是少的话,对不住你两个小女娃,别跟我抢,五爷爷就卷包汇了。嘿嘿,嘿嘿,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和桑佳慧一笑,齐声说:"不抢,不抢,都是五爷爷您的。" 黑老五始终提心吊胆的神色就此不见了。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手,一根根地慢慢展开桑佳慧的手指,三颗芝麻大小的白色沙粒顺势滚落进他右手掌心。 黑老五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跟捧宝贝一样举到我和桑佳慧眼前,语气带着极大的欢喜,"刚好刚好,一人一颗,不至于打架。" 我用贝镜朝他掌心照去,就见这三颗沙粒小如芝麻,莹白似玉,通体光滑圆润,在贝镜绿芒的照耀下,表面似乎还有一层柔和的光晕在不停流转着。 黑老五摇头晃脑地看着,嘿嘿乐了半天,才说:"给你们看个更绝的。"他右手微微一抖,三颗沙粒在掌心滚了几滚,竟滴溜溜地越转越快,而且随着手掌肌ròu的起伏趋势四处游动,好像三个活生生的白色小虫子。 眼瞅着就要滑出掌缘,黑老五手掌一合,将三颗游沙紧紧握在拳心,他抬头问我们:"咋样,有点意思吧?" "有意思,有意思……"我扯住黑老五的胳膊,"五爷爷,这个沙子是活的吗,它是哪儿来的呢?" 黑老五笑笑,跟桑佳慧说:"快把吃的拿出来,咱爷儿仨吃一些,我给你们讲讲这流土游沙。" 桑佳慧从背包中掏出三块压缩饼干和三瓶矿泉水递给我们。三个人盘腿坐在石板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黑老五讲解着。 黑老五喝了口水,说:"先从这个游沙说,桑丫头,你应该知道锦州的锦县吧?" "锦县?"桑佳慧迟疑一下,说,"五爷,您说的是凌海吧?锦县是以前的名字,现在已经变成县级市了。" "嗯,改的什么破名,难听得要命。"黑老五扭头又对我说,"这个锦县……也就是凌海了,是锦州下面的一个县,而且是有些年头的古城了。" 黑老五挥了挥右手拳头,说:"锦县别的咱也就不提了,单说就这么个小地方,还出了游沙这种宝贝。锦县境内有个石山镇,一向盛产石料,都是以花岗岩为主,从多少年前就开始往外采,到了今天一直就没采空过,听说解放后修建北京天安门广场,就用了那里的花岗岩。" "解放后……"桑佳慧念叨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十分疑惑。我也感到很是纳闷,忍不住问道:"怎么是解放后的事情啊,五爷爷……哎呀,不好,难道北京故宫下面也有这样一个密室吗?" "妈的,扯远了。"黑老五晃晃脑袋,说,"听我师傅讲,好像是明朝朱元璋那会儿,这老小子打下江山后,准备在南京重修宫殿,指明要从锦县运石料。那时候是不是叫锦县和石山也说不准,反正就是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个地界儿了。皇帝老子一声令下,下面的大官儿小官儿抱粗腿、捧臭脚、顺风接屁,还不拼命地干,就四处征调石匠去锦县开山采石。这个工程量可大了,几万人一股脑儿涌到石山镇,叮叮当当地凿开了。挖到后来,突然从大山中间挖出一块挺大的白石头,光溜溜,像玉可又不是。那些石匠都是多少年的手艺人,可是谁也说不出这块白石头是什么质地。更绝的是,咣当一锤子下去,这块白石头稀里哗啦碎成无数芝麻大小的沙粒,每粒沙子都是圆溜溜的,看着就跟打磨好似的,摸着一点都不扎手……" 第68节:游土流沙黑飞鹰(8) 听到这里,桑佳慧立即问道:"这就是游沙了吧,五爷爷。" 黑老五点点头,说:"你听我往下说啊。那帮工匠也觉得奇怪,都是搞了半辈子石头的人,这种事情还是头一回遇到。当时负责监工的大臣是刘伯温,据说这个人能掐会算,是个半仙之体,他看到这堆沙子,立刻就说,这是非常罕见的沙精啊。" 听黑老五提到刘伯温,我脑子里似乎有点印象,急忙chā嘴说:"五爷爷,我知道刘伯温。我记得上初中时候学过一篇叫《卖甘蔗》的课文,就是这个刘伯温写的,里面还有什么金鱼员外、白鱼气肿啥的,我们语文老师说,他是帮助朱元璋打天下的大功臣啊。" 黑老五是个读书少的人,立刻摸摸脑袋,有些为难地说:"卖不卖甘蔗、金鱼鲤鱼,我倒不清楚,反正这是一个神仙人物。" 桑佳慧突然扑哧一乐,搂住我的肩膀,笑着说:"傻兰兰,什么卖甘蔗,还卖地瓜呢,一看你就不爱学习。那篇课文叫《卖柑者言》,说的是一个卖柑橘的人讲故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话就是出自里面的。" 我和黑老五都是粗人,玩奇门手艺在行,但对这些历史上的文学典故就知道得不多了。桑佳慧的解释虽然我还是不太懂,但想来肯定是没错的。我脸蛋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哦,原来是卖桔子啊,我还一直以为是卖甘蔗呢。" 黑老五"嗯"了一声,说:"管他娘卖啥呢,反正刘伯温看到这堆白沙粒子,马上就说,这是几百年都碰不到的沙精,立刻叫士兵给封了起来,自己跑到朱元璋那里汇报去了。后来的事就有点意思了,没几天,大批军队开进石山,那些石匠也甭采石了,成天成宿就是挖这些白沙子,折腾了足有一年多,才算彻底挖空。可后来这些游沙运到哪儿就没人知道了,而且所有石匠一个没漏全部砍头,那些士兵都发配边疆,就是刘伯温自己也没落着好,过不了几年就叫朱元璋给弄死了。" 我听得有些晕头涨脑,问:"五爷爷,说了半天,到底沙精是个啥东西啊,怎么又会杀了这么多人?" 黑老五摇摇头,说:"具体咋回事我也说不明白,想必是个极为稀罕的玩意儿,或许还有着别的什么用途,要不然朱元璋也不能杀这么多人。关于那段历史和游沙,我是听早年间师傅讲的,他也是听祖上传下来的,只说是一件特别厉害的宝贝,摆机关设销器用得上。刚才你们都看到了,那些白沙子就是沙精,又叫游沙,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自己游动,跟活物似的,还有着极强的浮力。尤其是配合上流土,甭管你多沉多大的物件儿,一概都给我漂起来。还有就是,这流土游沙好端端待着也没事,最怕震动和响动,有点变化就zhà窝子。那会儿一看到流土,我就知道要坏菜,所以才叫你们搂紧我别乱动别说话,可你一个喷嚏还是惊动了它们,让黑飞鹰升了出来。" 听了黑老五的话,我很是担心,游沙都这样厉害,黑飞鹰又会是什么样呢?我抬头看看密室上方,黑沉沉一片,也不知道那些黑飞鹰隐藏到了哪里。 就听桑佳慧说:"五爷,你把游沙给我看看。" 黑老五从掌心里掐出一粒递给桑佳慧,说:"拿住,别掉了。" 桑佳慧小心接过,捏着那粒游沙凑到眼前,借助贝镜的光亮,偏着脑袋仔细地打量着。过了一会儿,她一边用手指慢慢地捻着,一边跟我们说:"很有意思,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石料,和我以前见到的都不一样。不过,我觉得大概是千百年来地质变迁带来的环境改变,比如压力或者温度什么的,让某些物质发生了物理xìng的结构变化。你们知道金刚石和石墨吧,金刚石就是钻石了,这两样东西都是由碳元素组成的,但它们的外观和质地却有很大的差别。一个极硬,还很透亮;一个极软,又黑糊糊的。这是因为金刚石、石墨中碳原子的排列方式不同。" 黑老五点点头,"嗯,你说的那些圆子、方子我不懂,不过金刚石和石墨我倒也知道,你们看。"说着,他从腰里掏出那块乌金流珠贝,"这家伙就是用金刚钻和石墨混合起来做成的,可硬可软,估计就是你说的什么圆子排列不同吧。" 第69节:游土流沙黑飞鹰(9) 桑佳慧扭头看了看,说:"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您刚才说到游沙和刘伯温的事,我现在模模糊糊有点感觉了,还真像您老说的,这地宫里面肯定有事儿。" 我忙问:"有啥事儿,难道这流土游沙有什么古怪?" 桑佳慧摇摇头,说:"这两样东西自然有问题,但更主要的是……"她顿了顿,对黑老五说,"我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准,五爷,您再说说这流土吧。" 黑老五左右看了看,点点头说:"瞅这架势,要是不挪窝,黑飞鹰暂时还碍不着咱们,就给你们讲个明白吧,顺便也缓缓乏。" 他嚼了一口压缩饼干,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接着说:"这个流土还是跟咱东北有关。你们知道东三省为什么俗称黑土地吗,说的是黑龙江、嫩江和松花江那片儿相当大的一块地界,全都是厚厚的黑土,肥得流油,种啥长啥,年年大丰收。其中最好的一疙瘩是北大荒,据说那里的黑土层都过了一米,也就是满清的发源地了。后来,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这老兔崽子为了陈圆圆这臭丫头竟然引清兵入了关,活活地让大辫子们夺了好江山,真他妈的让人憋屈……" 从深入故宫地下以来,我一直觉得黑老五对满清有着很大的抱怨,现在看他讲到清军入关时的气愤样,更坚定了我的这个猜测。不过我却想不明白,黑老五这么大的恨劲儿是哪来的呢? 这时,我忽然听到桑佳慧轻轻咳了几声,扭脸看去,见她正用手捂着嘴巴,脸色也有些不对。忙问:"桑姐,咋了,身体不得劲吗?" 桑佳慧朝我笑了笑,说:"没事,可能是刚才忽冷忽热冻着了,嗓子眼有点儿干,听五爷继续说吧。"说完,她从腰间解下衣服披在肩上。 我也没往心里去,就听黑老五继续说:"清兵入关后没多久,就把关东划成了禁区,还派了重兵把守,说是什么里面藏着龙脉。" "龙脉?"我听得有些来劲儿,随即联想到黄晓明演过的《鹿鼎记》,好像里面也提到了龙脉。我急忙问:"是藏着宝贝吧?" 黑老五点点头,"宝贝不宝贝不好说,不过清兵入关后一顿杀啊抢的,肯定没少得好东西,可是后来这些东西去哪儿了呢?当时就有人猜测,估计是大辫子留着后路,怕万一在关里站不住脚跟,把这些宝贝都提前送到北大荒老家藏起来了,要不怎么能封关呢?至于龙脉那样的屁话,纯粹是对外扯的幌子。" 桑佳慧若有所思,慢慢说:"或许是幌子吧。"语气有些心不在焉。 黑老五继续说:"那会儿关里也闹得凶,谁乐意叫大辫子当皇帝啊,全国到处鼓包,不断发生叛乱。江湖上一些人物也没闲着,有些盗门的高人就琢磨着去关外挖挖,要是真能掘断大辫子的龙脉最好,权当反清复明,为国效力了。就算没有龙脉,里面肯定埋着不少硬通货,真拿出来的话,也够好吃好喝好娘们儿地耍一辈子了。可多少年过去了,人是去了一拨儿又一拨儿,愣是没见谁活着回来,更别提宝贝了。直到崇祯爷十七年头开年那会儿,盗门大把势爷崔老九去了,才可算弄出一样稀罕玩意儿。" 桑佳慧突然说:"五爷,您是不是想说,流土最早是那个盗门高人在北大荒发现的?" 没等黑老五回话,我抢先问他:"五爷爷,我发现你们的排行怪有意思的,怎么都是老几老几呢。您是老五,可您弟弟却叫黑老三,这不是拧着排辈吗?还有那个崔大把势爷叫老九,这个是咋论的呢?" 桑佳慧点点头,也接着我的话说:"是啊,五爷,盗门排行都是按数目字论的吗?还有,那个把势爷又怎么讲?" 黑老五微微一笑,说:"按门里规矩忌讳,这些事情都不应该告诉你们这帮外人,尤其桑丫头你还是个当警察的,官匪见面斜瞪眼,一向不同路。不过嘛,谁叫我老头子和你俩丫头投缘呢,你们在我眼里和孙女也差不多。而且咱们兴许都没命出去,就可今天给你们说个明白吧。" 见黑老五有意吐露,我急忙竖起耳朵。键门最早是盗门的一个分支,当年学手艺时,爷爷也曾给我简单介绍一些盗门的来历和相关的手艺,但限于门派区别,总是不太详细。今天能听到一个贼祖宗打破禁忌当面介绍,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第70节:游土流沙黑飞鹰(10) 黑老五说:"盗门除了师承关系是改不了的,其余都是按手艺的高低论资排辈的。盗术的手艺行话里叫把势,高手都统称为把势爷。这个把势按境界粗分有三品,细分每品里又分三阶,每阶里面还分两种手艺,也就是所谓的三品九阶十八艺。" 我觉得很好玩,还分出了品阶,和电视里那些朝廷大官挺类似的。我忽然又想起爷爷说过,开锁术是盗门十八绝艺中的一种,也不知道另外十七艺又是什么。 黑老五接着说:"你们是不知道,在我们盗门,最忌讳提到偷这个字眼,这也是最没水准的一个叫法,街面上的小混子偷鸡摸狗才叫偷,我们叫取、窃、盗。第一品是取形,说的是取有形有态之物,也就是那些你看得见摸得着,有固定形态的东西。第二品叫窃流,窃无固定形态之物。这个就难多了,比如水火风和各种碎粉这种虽然看得见,但却无法触摸或者流动不定的东西。第三品叫盗意,盗无形无态之物了。这个是最难的了,至于究竟盗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好。关于那九阶和十八艺就不说了,里头乱七八糟,说了你们也整不明白。" 我chā话说:"开锁术就属于十八艺,我知道的。" 黑老五朝我微微点头,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开锁术早就脱离了十八艺,自成一派了。算了,我继续说我的。按照所盗物品的属xìng,这三品俗称取实、窃虚、盗空。对了,你们听过妙手空空这个字眼吧,有一层含义就是在说这盗空的境界,以神妙之手段盗那些空幻之物。不过,练到盗空这个境界的人,据我所知,从早年到现在,也就是大把势爷崔老九了。但是,就像我说的,这个盗空的境界究竟是啥样,谁他妈的都没瞧见过,也根本就说不明白是咋回事。崔大把势爷的手艺到底高到什么份儿上,没有人知道。" 听过黑老五这番介绍,我对盗门又有了新的认识,敢情这里面的学问这么复杂,不比我们键门简单啊。 我想了想,问他:"五爷爷,这个盗空……又叫盗意的境界会不会和我们键门的天境差不多啊?我们叫天键魂取,也就是以意取之,我始终纳闷怎么个取法。现在听您说盗意,我觉得它们肯定有些相通的地方。" 黑老五点点头,说:"嗯,虽然各有专攻,但万流归宗,何况盗键不分家,老祖宗都是一个人,或许这个盗意,真就和你们的天境是差不多的意思吧……对了,当年我问过你爷爷是不是到了天境,可这老小子和我耍ròu头阵,嘻嘻哈哈,满嘴云山雾罩的,就是不说实话。不过瞅他那熊样儿,我估计离天境也差不多了……" 黑老五说话一向大大咧咧,此时无意之间提起爷爷,语气自然平淡,但在我听来,却感到一阵心酸难过,深入地宫这么久了,始终没有发现爷爷的行踪,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到了哪里,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桑佳慧心细,见我脸色起了变化,当即搂住我的肩膀,将话题岔开,"五爷,听您说到三品九阶十八艺,我估计着您叫黑老五,想必是已经到了窃流品的第二阶,也就是九阶中的第五阶,所以才叫老五吧。" 黑老五摸了摸下巴的几根胡子,微微叹口气,说:"这倒没错。不过,妈拉巴子的,黄土埋到脖颈子上了,才混到第五阶,看来我的天分还是不够啊。" 桑佳慧淡淡一笑,刚想开口劝上几句,却听黑老五又说:"当今中国,我黑老五的名头,可也不是吹牛吹出来的,至少我还没瞧见谁敢叫老六,也他妈的算是有点意思了。" 看黑老五一副逞强好胜的样子,我心里暗笑,这老头子还真是要强得很。 桑佳慧说:"五爷,我看过类似的小说,盗术的修炼,需要在人偶身上拴上尽可能多的铃铛,以盗物不碰响铃铛,来判断手艺高下,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 黑老五晃晃脑袋,说:"那纯属放屁!身上绑铜铃,又什么六十四铃、四十八铃的,全他妈扯王八犊子。就算是有,也是小毛贼干的活。真正的盗门高人要盗的都是稀罕的宝物,有多少是藏在人身上呢。再说了,就算是从身上偷,好好的大活人,又不是纸扎泥糊的,能叫你随便摸来摸去。" 第71节:游土流沙黑飞鹰(11) "那到底是咋修炼的呢?"我越发对盗门感兴趣了,忍不住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黑老五一笑,"这个就不能说了,老话讲,非我门人,不可轻传。嗯……不过嘛,我倒可以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取形、窃流。" 我和桑佳慧同声叫好,睁大眼睛看着黑老五要如何演示手艺。 黑老五摇头晃脑,左右踅摸一圈,他拎起脚边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说:"没趁手的东西,就先拿这个比画比画吧。" 他拾起瓶盖拧紧,将瓶子夹在两掌虎口中间,微微挤压揉搓几下,然后嘿嘿一笑,"接着!"手腕一抖,把瓶子扔给了桑佳慧。 我急忙凑过头,就见桑佳慧手里托着一个光溜溜的瓶子,瓶体外面缠着的一圈塑料商标纸竟然不见了。 刚才我始终盯着黑老五,他两手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瓶体,而且还光着上身,也不知道是如何把塑料纸摘下,又藏到了哪里。 黑老五笑着说:"瞧见没,这就是盗术里的第一品--'取形品'。"他从桑佳慧手里拿回瓶子,右手攥住瓶口,上下颠倒摇晃起来。 黑老五支棱着脖子,两眼望向头顶,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瓶子里水哗哗乱响,慢慢地,声音减弱消失,瓶子变空了,但瓶盖依旧拧得紧紧的。 "丫头们,这就是盗术里的第二品--'窃流'。"黑老五的声音充满了自得。 我看得非常激动,真是难以想象,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盗窃手段。 桑佳慧突然问:"五爷,那天我们去监狱里接您,您撕杯子的手法就是'窃流'吧?" 黑老五点点头,说:"嗯,那会儿我寻思着试试兰丫头的眼力见儿,就玩了个把势。"顿了顿,他又问我,"对了,兰丫头,你爷爷没传过你盗术吧。" 我摇摇头,说:"没有啊,爷爷就是给我念叨了几句,主要还是教我开锁的手艺。" 黑老五哼了一声,说:"当时看你一脸傻样,两眼发直,我就知道老楚没教你这个本事。知道不,你爷爷也算是盗门里的高手了,当年我还领教过。照我看来,他至少到了'取形'品第三阶,要是排起来,应该叫楚老三了。老楚太倔,艺多不压身,让孩子多学点怕啥。没事,等咱们要是有命出去,五爷爷教你,尤其是你现在都到了地境,学起盗术那还不麻利。哎,丫头,你算是造化了,等盗键两门的手艺你都学得了,这世界上还有拦得住你的门、挡得住你的锁?" 说完这句话,黑老五眼睛不错神地盯着我,脸上露出一副馋相儿,还舔舔嘴唇,好像恨不得我现在就能跪下来,跟他磕头认师傅。 我抽抽鼻子,撇着嘴,不高兴地说:"五爷爷,瞧您这话说的,啥叫没有拦得住我的门、挡得住我的锁,怎么这么别扭呢,咋听咋不像夸我。" 桑佳慧扑哧一乐,对黑老五说:"五爷,您的手艺我们也见识了,收兰兰当徒弟这事,咱们出去再研究吧。对了,大把势爷崔老九发现流土到底是咋回事,您还没讲完呢。" 黑老五"嘿"了一声,说:"得,我继续说吧。眼见一拨拨把势爷去了就再也没回来,大把势爷崔老九不信这个邪,带着手下五大弟子下了关东,直接就奔北大荒去了。这一去可倒好,澡盆子里撒尿,三年愣是没一点动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崔老九这么一失踪,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大小把势爷们可坐不住了,大家聚在一起吵吵,都说要下关东,掘了满清鞑子的龙脉,还要把崔老九找到。" 桑佳慧"哦"了一声,问他:"五爷,崔大把势爷在盗门里面这么有声望啊?" 黑老五嘿嘿冷笑了两声,说:"你当这帮兔崽子真是安着救人的心吗,还不是为了崔老九手里那块盗门信符。" 听到这里,我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那对玉貔貅,说:"五爷爷,你们盗门也是两只玉貔貅吗?" 黑老五摇摇头,说:"没那么多,就是一块红色玉牌,不过和你那对玉貔貅意思差不离儿,是历代大把势爷亲传下来的。得到这块玉牌,不但代表盗术你最牛,也意味着天下盗门门人全归你使唤。那时候盗门人多,势力也大,甚至官府都给些面子,大把势爷的地位自然不一样,伸手五只令,拳手就要命,给个皇帝老子都不做。要换成现在,有没有盗门都两说子,谁还稀罕那块牌子,顶多是块质地不错的玉,没必要头拱地地玩命。" 第72节:游土流沙黑飞鹰(12) 黑老五扭头看向我,又说:"你爷爷也真够认死理儿的。"他一指我的脖子,"这两块带色儿的石头就那么重要吗,掌门卖多少钱一斤,键门南北一统又他妈如何,现在谁还计较这个啊。你爷爷就是死脑瓜骨,没长缝儿,想不明白这层道理,换成是我,倒贴八百吊都不会去的。" 虽然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也深深后悔过,为什么当初没有阻拦爷爷,但听黑老五这么直白地说出,还是有些无法承受,低头不吭声了。 桑佳慧叹口气,搂住我的肩膀,说:"五爷,您还是继续说崔大把势爷吧。" 黑老五慢慢点头,说:"第四个年头上,崔老九竟然回来了,可让人猜不到的是,他居然断了条手臂,五大弟子也没了影儿。得到这个消息,十三省的把势爷们一股脑儿跑到崔老九家里,个个磕头作揖,满嘴虚头巴脑,表面上是给老爷子请安压惊,骨子还是想搞清楚到底挖没挖到宝贝。可崔老九是啥人,那眼睫毛都是空的,拔下来能当哨吹,一撅屁股就知道你拉的什么屎。无论那帮兔崽子怎么打听,他硬是半个字都不说,大脸蛋子呱嗒往下一撂,来人通通撵走。弄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当年崔老九下关东到底遇见了啥,为啥一去就是三年,不但自己成了废人,手下五个弟子也捎带脚全军覆没。又过了没几年,崔老九害了要命的肺痨,临死前将大把势爷的位子传了最小的六弟子。 "嘿嘿,可人走茶就凉,六弟子年轻又镇不住场子,南七北六十三省那些把势爷们个个不白给,谁能服气,一股脑找到六弟子,堵着大门口,指名道姓的,要他jiāo出盗门玉牌,咱们重新推举大把势爷。更有人说,当年崔老九下关东,肯定得了不少宝贝,也需要一并jiāo出来,还讲出了盗门白货均摊的屁话。刚开始还是软磨,后来就是硬逼,比秃尾巴狗还横,就差没动手抢了。看着那些平时跟三孙子似的把势爷们,现在都成了要命鬼,六弟子冷笑一声,说了句'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转身走进里屋,出来时将一只锦盒礅在桌上,说要杀动手,吃ròu张口,杀剐存留,任凭自便,九爷死前就留下这么个东西,要的话就尽管拿去。 "大家都以为里面装着玉牌和宝贝,眼珠子都飞出火星子了,呼啦啦抢上去,没想到打开后却是半盒子黑色细土,还刺溜刺溜往地里钻。瞧见稀罕玩意儿,这帮人立刻开始疯抢,虽然丢了大半儿,但好歹也抢出一些。这会儿突然有人喊起来:盗门玉牌呢?可回头再找六弟子,屁都没看见,估计带着玉牌趁乱溜了。 "虽然寻不到玉牌,但那些黑土还真是古怪,与传说中的游沙功效一样,大家便认定是崔老九从关东带回来的,流土的名头才算是正式叫响了。可得到流土的毕竟是少数,没得着的谁不眼红,大家争来争去,早忘了盗门四海一家的规矩,先是明里干仗,后来都他妈背后捅起了刀子。那些年自相残杀没少死把势爷,盗门一脉的手艺缺了师承,这三品九阶十八艺的本事……哎……" 说到这里,黑老五重重叹口气,"流土啊流土,算是彻底把盗门埋进了棺材,一切就这样完犊子了。" 我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忽然联想到爷爷讲过的键门分派,也是因为门人相争才逐渐没落,心里不由有些感触,看来中国的那些老手艺都是这样失传的。 桑佳慧突然说:"五爷爷,流土产自黑土地,那是满清发源地,这个没啥说的。可游沙最早是明代刘伯温发现的,而且石山镇又被采空,可故宫下面怎么会有这么多呢?" 黑老五晃晃脑袋,说:"你问我,我问谁?不过大辫子们原本是山里打猎的,却能夺了汉人的江山二百多年,我不得不服。还有那个元朝,蒙古人也就是放马放牛的牧民,竟然能打到外国,夺了大鼻子们的江山,也是个不得了的事儿。看来少数民族总是有点意思的。可惜我们老回回就差劲了,愣是没人做过皇帝。" 我很好奇,忍不住问:"五爷爷,您是回民啊?" 黑老五一笑,"难道你没瞧见我不吃猪ròu吗?回民这个黑姓来自明朝一个大官儿,嘿嘿,这么说起来,我祖上也牛过,到我这儿却成了贼……嘿嘿,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这才想起,之前在公安厅吃饭的时候,黑老五还真是专挑些蔬菜和牛羊ròu,当时我也没往深处想,只以为是个人口味不同。不过,我又隐隐有种感觉,黑老五那么不喜欢满族人,没准儿就是这个原因吧。我再看看桑佳慧,心里胡思乱想,桑姐姐的祖先夺了五爷爷祖先的天下,他们俩现在又陪我这个汉族人一起下地宫找爷爷,好像还真是有点意思。 不知不觉中,我们坐在地上聊了足有一个多钟头,身体也缓过乏来,便决定继续往前探索。 黑老五站起身,抖抖胳膊腿,说:"俩丫头,贼不走空,刚才咱们得了三粒游沙,那可是金贵玩意儿,咱爷仨一人一颗吧。"他摊开左手,露出掌心中间三颗莹白的游沙,掐起一颗递给桑佳慧,"想着放个稳当地方,别一会儿给颠出去。剩下这两粒我和兰兰一人一颗。来,兰丫头,这颗给你。"我急忙接过紧紧攥住,生怕游沙跑掉。 估计是又得着稀罕宝贝,黑老五情绪很好,揪着胡子美滋滋地说:"要是能出去的话,这一趟倒算没白来,光这些平时见不着的宝贝就没少弄,回头咱去北京潘家园卖了,也整个万元户当当。" 看黑老五在那嘀嘀咕咕做着发财梦,我心里暗乐,五爷爷一定是在监狱里待久了,意识还停留在很久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万元户这个名词早就落伍了。放眼当前社会,就拿我所在的长春来说,好一点的房子都要几十万呢。搁在北京,一万元估计也就买个站脚的地儿。 桑佳慧将自己那粒游沙放进子弹壳里,又缠了一层创可贴,小心地塞进背包夹层。黑老五则左手随便在腰间一抹,然后拍拍肚子。瞧他手里空空的,就知道肯定是把游沙藏好了。 我没黑老五那么高的本事,轻轻松松就能搞定,但随身携带的零星小物件却不少,应该也可以找出个稳妥些的地方。 正琢磨着要不要放在空心挠针里,黑老五见我攥着游沙发愣,以为我没主意,就跟桑佳慧要过一块创可贴,对我说:"丫头,把手递给我。" 我右手攥着一瓶矿泉水,所以下意识把左手伸了过去。 他一把打下去,"换右手。" 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伸出右手。掌中月骨处的小洞早就不流血了,由于要保持洞口的扩张,里面还嵌着那根金属管。 黑老五用右手四指托着我的手掌,大拇指在掌心洞口处轻轻磨蹭几下,猛地一压一抬,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暗劲儿,金属管顺势弹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捏过我手里那粒游沙,轻轻扔进洞眼,迅速将创可贴粘了上去,说:"干咱们这行的,有些开解盗取的宝贝得贴ròu藏着才稳当。" 我慢慢点头,感到游沙好像一只小小陀螺,在洞眼内快速转动,周边肌ròu被它刮磨得有些麻酥酥的,月骨也被撞得咯咯直响,但却不觉得任何疼痛。过了一会儿,也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不动了。 我们吃饱喝足,收拾停当后,由黑老五举着贝镜开路,继续向前方沉沉的黑暗中小心翼翼走去。 第十一章巧解天宫格杀阵(l ) 流土游沙不但具有浮物游移的特xìng,而且属质极为yīn凉冷润,那会儿从地底突然涌现蔓延之时吸取了密室内的大量热气,导致原本酷热的室内温度迅速下降,让人感觉十分凉爽。但自黑飞鹰腾空飞向头项后,流土游沙立刻从石缝间沉降消失,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密室的温度开始逐步地回升至从前。我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每个人又都大汗淋漓了。 因为实在是热得难受,我不时从挎包内钩出水瓶喝上一口,还抹在身上一些,以图片刻的清凉,可转眼就蒸发得无影无踪,反而更让人感到不爽。桑佳慧不时提醒我要悠着点,储备的水已经不多了。 听她这么说,前面的黑老五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了我们一句:" 丫 头们,你俩谁记得下来多半天了?" 我和黑老五都是靠玩手头技能吃饭的匠人,最怕指、掌、月完等部位有绷挂牵缠之物,影响解锁盗物的效率,所以从来不戴手表、戒指、手链之类的东西。我稍微估算了一下,说:“我知道,大概有两天了吧。” 桑佳慧抬腕看看手表,说:“咱们是十六号上午十一点进到崇政殿的,破嗜血双龙壁锁也没费多长时间,现在是十八号中午一点,已经整整两天了。”黑老五“峨”了一声,说:“才两天,我咋感觉跟两年似的。”又问她食物饮用水还剩下多少。 桑佳慧说刚才她查点储备,矿泉水有十瓶,压缩饼干还有十四块,按照目前的消耗量,就算再节省,大概也只能维持三到五天。 黑老五点点头,说:“到那时候要还走不出去,响们就等看啃自己的爪子、喝尿吧。妈拉巴子的,饿还好办,就是这渴劲儿让人受不了,嗓子跟着火似的。 桑佳慧微微一笑,刚要开口,突然抬手摸摸额角,仰脸向头项看去,疑惑地说:“怎么漏水了?" 我“啊”了一声,正要问怎么回事,忽然就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得脑门子一凉,似乎一滴液体落在上面。紧接着,又是第二滴,第三滴… … 空旷炎热的飞鹰密室怎么会突然下雨?我挪了挪身子,抬起手遮在眉眼,仰头向黑糊糊的头项望去。 上面依旧是没有边际的深邃幽暗,贝镜的微绿光芒仅仅能够照亮大约三五十米的空间。但就在这个极限区域的最上沿,赫然多出无数闪亮的小水珠,正以一种迅疾无比的速度坠向地面。我立刻愣住,看来真的下雨了。 虽然看不清楚漏水的项端源头,但那些水滴的截面分布却很是稀疏,彼此大概间隔有一米多,直直垂落下来,毫无jiāo集。我们三个人顺势娜了挪脚步,站在中间无水落下的位置。 水珠刚开始还是一滴一滴地落下,但眼瞅着其降落的频率不断加快,每个水滴之间的空隙逐步缩小,渐渐呈现出连绵不绝的态势,最后竟然延展成一条细细的晶莹水线,直溜溜地shè向地面。整根水线流势均匀绵软,几乎如静止一般,根本感觉不到是在从上方泻下,无端让人生出原本就与地面相连的奇妙错觉。我心里叫着好怪,急忙四下看去,触目所及范围内均是这种亮闪闪的水线,好似一根根银丝贯穿于整个空间之中。水线表面的光泽不断流转变化,散出各色迷离的光晕。再看看水线落下的地面,我惊讶地发现,每根水线shè向的位置恰好都是四方形青石板的四个项点。形象地说,四条水线和石板组成了一个标准的长方体。我们每个人站在一块石板的中心位置,身边无数条水线规则无声地从头顶滑下,这景象简直说不出的诡异。 第十一章巧解天宫格杀阵(2 ) “cāo,是石油!”黑老五猛地喊了一嗓子。 听他这么说,我才.忽然意识到,密道里面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淡淡的怪味,好像真是石油的气味。我急忙摸摸脑门上的液体,用指头捻了捻,凉丝丝、滑腻腻的,果然不是水,而是油,难怪从那么高的上空降落,还能拉成一条征不断的细线。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动了动脚,生怕殊在上面。 就听桑佳慧“咦”了一声,“快看脚下,这些石油都流走了。”虽然油线绵绵不绝下落,却并没有在我们脚下形成大滩水泊,仔细瞧去,原来油线恰好落入窄窄的石缝间,通通流入地下了。 黑老五瞅了一眼,又骂了一句,“怪不得这么热呢,原来真是发现大油田了。我还当是水呢,刚要冲冲澡凉快凉快。不过这他妈的要遇着火苗子,咱们恐怕得变成烧鸡了。”说着,他蹲下来,盯着油线没入的石缝,“有点意思,看来总算遇到机关了。可要想烧死咱们,干脆泼下来得了,何苦还流进去呢,真他妈的浪费,大辫子们怎么竟玩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儿。” 听到他说有可能被烧死,我不禁有些害怕,认为这是.黑飞鹰即将启动的前兆可又产生一些疑惑,忙问桑佳慧:“桑姐姐,我记得在电视里看到的石油都是黑色的,怎么这里的石油和水一样,是透明的呢?" 桑佳慧也蹲下来,左右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慢慢地说:“高纯度的石油是透明的,说明里面没有沥青等杂质。瞅这里石油的品质,应该可以直接灌进油箱里开车了。 她又低头想了想,突然问黑老五:“五爷,你觉得咱们现在在地下什么深度? 黑老五摸摸下巴,说:“那八龙盘足台带着咱们沉了好半天,咱们在底下又上上下下穷折腾,也费了不少工夫,我估摸着咋的也有上千米了吧。”桑佳慧慢慢摇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对,现在至少已经是地下两千米了。” 我吓得“妈呀”一声,急忙问她:“桑姐姐,你说啥,现在有那么深了?" 黑老五也说:“拉淡,咋能这么深呢,再说了,也没遇到地下水脉啊,而且这里喘气还挺痛快。” 桑佳慧点点头,肯定地说:“不会错的,石油有百分之八十集中分布在小于两千米的地下浅层和两千米到三千五百米的中深层,尤其是这种高品质的石油,一般都是在中深层。就算咱们打个最低量,这里至少也得有两千米。可是,你们再看看头顶,根本就看不清有多高。刚才那些黑飞鹰升空的时候,我也注意听了听声音,好像又飞出很远的距离,至少还得有几百米,或许是上千米。那响们所处的位置,说是地下两千米都是太客气了。” 黑老五伸手拍拍脚下石板,优像着说:“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妈拉巴子的,咱们这一路上没有碰见任何地下暗河和水脉,这个也邓门,难不成是在修建这个地宫的时候,采取了特殊的引排装置,把地下水都给排走了,还打通地上,让这里始终保持空气流通。要是这样的话,这帮大辫子可就了不得了,能造出这么个地宫,我算服气了。”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我越听越迷糊,觉得这故宫下面真是越来越神奇了,忍不住上下左右打量起来。突然,我惊奇地发现,那一根根亮闪闪的油线,正在毫无声.忽地,从上至下开始变粗了… … 最开始,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使劲揉了揉眼,手背上的汗水立刻进了眼中,使我的眼睛一阵剧痛。当我再定睛睛向前看去时,我肯定我没有看错,油线还真是在变粗。油线内部似乎有一根细条状的东西竖直穿出,而且速度飞快,瞬间就到了我们身边。我急忙喊了一声,叫黑老五他们快来看看。 第十一章巧解天宫格杀阵(3 ) 我们三人凑到一条油线前,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就见里面从上至下,降下来一根小手指粗细、明黄色、亮堂堂的金属棍,笔直笔直的,项端还分成四个半环状的挠钩,眼瞅着垂落在石板的项角,发出咔咔的声音。 我左右瞅瞅,全都是如此,数不清的金属棍从头顶深处垂落,直挺挺地立在地面,清亮的石油顺着棍身不停泻下,好像镀了一层亮油漆。我们站在里面,有点身处金丝鸟笼子的感觉。 正瞧得发愣,我忽然听到地底传来一阵咯咯咯的闷响,好像是金属轮盘转动发出,然后就觉得脚下一颤,石板急速地左右抖动起来,我没有站稳,差.点摔个翅超。 我一把抓住黑老五的胳搏,问他这是咋了,是不是黑飞鹰准备咬人脑袋了?黑老五面色yīn沉,朝地面努努嘴,“nǎinǎi的,快看。” 脚下众多青石板在剧烈震dàng中,一块块四向平移开来,彼此之间的缝隙慢慢扩大,那些金属棍在顶角位置嵌了进去,深入两寸左右才停住,紧接着里面传出各种环扣相搭的咔咔声音,似乎是金属棒顶端的挠钩与石板下面的什么东西咬合连接上了。 看到这里,我立刻猜出,肯定是机关开始启动了,而且还是这种从脑顶到脚丫子的,联想黑老五说过的连界锁器,那就必然是黑飞鹰。我十分紧张,跳到黑老五所在的石板中,又拉过桑佳慧,三人互相挽着手站在一起。 这回离得近了,彼此脸上的表情都瞧得挺清楚的… … 不对,不对,怎么突然这么亮呢,完全不是贝镜光线映照的感觉。刚想到这点,耳中突然又听到一阵阵噬噬的声音,好像是从头项传下来的,而且越来越大,室内也随之越来越亮。我急忙仰头一看,上面的景象让我呆住了。 就见头项极远处的金属棒已经变成亮闪闪的蓝色,那股蓝色正快速地向下蔓延着,好像突然shè下来的蓝色激光束,所到的空间位置都跟着明亮起来,呈现出一片空幽幽的异样景致。随着蓝光逼近,室内温度随之骤然下降,身上立时生出一层鸡皮疙瘩。 黑老五跺跺脚,突然叫了出来:“是火,这些石油被点着了。”他的话让我很是莫名其妙,明明觉得温度开始降低,身子都有点哆嗦了,怎么还说是火呢,这不是开玩笑嘛。可还没来得及详细询问,金属棒上的蓝色已经蔓延到了我们身边,四下笼罩在蓝汪汪一片光晕中,彼此的脸孔都变得有些怪异,又有些朦脆,好像隔着一层稀薄的雾气。 我扭头看去,好奇怪啊,那些蓝光包裹住的金属棒表面,竟然冒出丝丝缕缕的白气,好像夏天揭开包装纸的一根根冰棍似的,而且越来越浓郁,慢慢在密室内充盈起来,让人觉得好像走进大雾中,视线也变得不清楚起来。 我越看越奇,凑近一根金属棒仔细瞧着,这才发现,原来那些蓝光真是火焰,和家中煤气炉发出的蓝色火焰差不多,是透蓝的。就见淡薄的蓝色火焰优如水一般流淌在金属棒上,数不清的细小火苗不断伸缩跳跃,好像是一根根小小的触须,阵阵冷气从里面喷出,打在脸上,微微有些生疼。 桑佳慧还有些不信,拉下一根头发递了上去。发丝刚一触及蓝火外焰,哧的一声,项端立刻燃烧起来,迅速向手掐部位传递着。她吸了口气,赶紧撒手扔开,未等头发落地,就已经烧成一缕青烟消失了。 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完全超出我的想象,蓝色的火焰倒不算稀奇,但是火焰燃烧却还能释放看得见的冷气,这就让我实在没办法接受了。 第十一章巧解天宫格杀阵(4 ) 我扭脸看向黑老五,心想他既然一眼就能瞅出是蓝火,估计也能知道这里面的玄机。 黑老五死死盯着一根金属棒,掐着胡子告诉我们,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些金属棍应该叫噬焰金,是金子的一种,特产于新疆yīn山山脉,据说矿藏稀少,深藏于几百米深的地下,而且炼制工艺极端复杂,平时很是罕见。这种金子有一个特xìng,当遇到焚烧时,不但强烈地吸取热量,同时会释放出本身蕴涵的yīn寒之气。 听到这里,桑佳慧四下看了看,略带困惑地说:“五爷,如果真如您说的,这些棍子都是噬焰金,努尔哈赤又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古怪的东西,而且以当时的开掘水平和炼制工艺,能不能造出来,可也不好说啊。” 黑老五点点头,说这里面哪个东西不古怪得很,满清大辫子这回玩大了,照这样推算,北京故宫地下没准儿藏的好东西更多,有机会真要进去捞他一票。桑佳慧慢慢摇头,说北京故宫未必如此,满清发源于东北,这里才是正宗所在… … 听他们两人说个没完,我急忙打断,问黑老五这种机关究竟有什么用意,既然能释放yīn寒之气,会不会和黑蛇池子里那些蛇桩一样,用冷气来冻死我们?黑老五摇摇头,说:“我觉得不会,就算是温度降低,但是密室本来就很热,两下相互一掺和,也不觉得有多么难受。”他又看了看四周,说自己现在瞅不明白这个机关的用意,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先顺着金属棒中间的空隙继续往前走走再说。 听黑老五这样说,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我一步迈了出去,打算穿过正前方两根金属棍。 不料,我的前脚刚殊到石板,两侧的火棍刷的一声,沿着板缝,齐齐向中间挤撞过来。当时我正好一脚里一脚外,身体处在动态行进中,不但没有丝毫闪避的意识,而且也根本没有闪避的劲道,眼看就要被夹在中间。 我吓得“妈呀”一声叫出来,身子立刻僵在原地,只能等死了。我突然觉得后腰带一紧,一股大力把我猛地拽了回来。那两根火棒带着森森冷气,贴着我的鼻尖对撞在一起,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对撞的力道极大,两根棍体都跟着晃动起来,互相小幅度连续撞击,表面那些蓝色火焰急速抖了抖,蹿出无数细细的火线和火星,将我额前刘海燎去不少。 我心头怦怦乱跳,急忙伸手抹去头发上的火苗,回头看看身后,黑老五正抓住我的腰带,一脸责怪地瞪着我。 桑佳慧上前帮我禅了禅烧焦的头发,说:“太危险了,多亏五爷反应快。”我拍着胸口,硅磕巴巴地谢了黑老五,又问他这是什么机关。黑老五才包怨说" 丫头,你.忒急了点儿,没等我说完话就撒丫子往前冲,容我这回好好看看再说吧。” 黑老五放开我,蹲在那两根贴合在一起的火棍前,歪着脑袋仔细端详半天,吧嗒几下嘴,“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敢情这是天宫格杀阵啊。” 听到这个名字,我立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外国电影,好像叫《 异次元杀阵》 。那还是爷爷要求我看的,说里面的机关格局是一个锁阵,好好学学,对提升手艺绝对有帮助。既然两者都带个“杀”字,那肯定是凶险无比了。黑老五告诉我们,天宫格杀阵是脱胎于上古幻形奇术的一种现实阵势,一般多用于排兵布阵和守卫墓葬。至于为何称为宫格,这里面的讲究可就多了。 第十一章巧解天宫格杀阵(5 ) 在中国古人眼中,对称的图形具有最极致的美感,其中以环为最,宫次之,格居三,也就是圆形、正方形和长方形。根据古代机关秘术里记载,在实际应用中,宫阵比环阵更具可cāo作xìng,主要是因为构建起来相对方便,尤其是里面又可包含格阵,从中可推演出宫格幻变的衍生结合。 以眼前的密室而言,地面上的一块正方形石板意为“一宫”,四块石板为“四宫”,九块石板为“九宫”(注:此九宫与我们常见的九宫格有类似之处,但不完全相同)… … 依此类推,每若干块石板组成的正方形,就是石板数量的第几合 其中每两个单独的宫又组成一个最小的长方形,也就是“一格”,按照这个方式计算下去,无论多少块石板,只要彼此纵向排列,或者平行排列成偶数,又都被称为第几格。 讲到这里,黑老五一指脚下,说:“咱们脚殊着的这块石板就是一宫,以这个为中心,朝四个方向延展,两块石板一并列,也就是一格了。上下左右各宫格互相套嵌,谁也说不出究竟会排出多少种宫格阵势。” 黑老五连说带比画,哆哆唆唆地讲解了好半天,但无奈我对此道知之甚少,尤其是打小就不爱学算术和几何,直听得香头涨脑,就觉得眼前这些石板都飞了起来,条条块块地让人看着直发晕。然而不管怎样,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个天宫格杀阵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定是复杂无比也就是了。 桑佳慧显然听明白了,在一旁解释说:“这是数列中的排列组合,里面又包含正向和反向的几何公式推算,现在地面上石板无数,就能排列出无数的宫格序列” 黑老五点点头,说:“你说的那个什么列不列的玩意儿我不懂,反正这个天宫格杀阵的确险得邪乎。” 我忍不住问道:“瞅着是挺迷糊的,可是又能代表什么呢,难道就是用棒子夹人?" 黑老五嘿嘿一个劲儿冷笑,也不应声,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飞蝗石,示意我们看仔细。 他将手里的飞蝗石往右侧的那块石板投去。由于没有发力,小巧的飞蝗石轻轻磕击在地面。紧接着,两块石板中缝处的金属棒发生了变化。不过奇怪的是,这次却不是相互对撞,而是一根金属棒急速向另一根撞去,剧烈撞击之后,又迅速复归本位。由于移动速度太快,火苗在铁棒游移的平面上划出一幕蓝色的荧光,好像一匹淡淡的蓝绸飘过,滞留了一会儿才缓缓消失。 看着眼前异景,我和桑佳慧都暗暗吃惊。尤其是我对锁具制造原理十分清楚,触类旁通地想到,石板下面的机关构成肯定异常复杂,充满各种不同种类的索引构件,才可以分别驱使铁棒做出不同形式的攻击。 黑老五又告诉我们,天宫格杀阵多见于密道类机关,一般都是游动石墙或者铁翻板,一个宫的四面方向便是出口,但是要择机而出,进入下一个宫,再选择新的出口出去。但是,每道铁翻板和石墙都是机关启动的枢纽,而且彼此又十分类似,一旦选择错误,不是困在里面走不出去,就是触碰梢器被活活弄死。眼前这个天宫格杀阵是一种变形机关模式,四面不设游墙翻板,而采取了燃着蓝火的噬焰金棒。虽然可以看清楚外部环境,但越是这样,反而越难走出。因为太过通透,缺乏参照物体,方位感非常容易出现偏差,一旦发生多次走错的情况,机关启动的劲道蓄积到一定程度,牵引金属棒全部启动,会形成一个大规模的游杀阵势。到那时候,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了。 第十一章巧解天宫格杀阵(6 ) 讲到最后,黑老五面露狰狞,恨恨地说:“知道格杀勿论这个成语吧,格杀,嘿嘿,其实就是这么来的。看来咱们爷仁儿今天要被格杀了。” 我听得心头乱颤,难不成真要被格杀在这里,忙问他要怎么办。黑老五说他也是头回遇到这种阵势,跟我们一样抓瞎,先看看再说吧。我们研究半天,虽然情况万分凶险,可也得继续走下去,总不能困在这个小格子里。 由于前面和右侧已经试过,黑老五观察之后,说从左面踏出去比较稳安。他用飞蝗石试了一下,金属棒果然没有发生移动撞击。眼见是条活路,我们小心地踏足进去。 第三块石板需要从后侧进去,第四块则还是从前面直入… … 在黑老五的带领下,我们曲曲折折、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地进入到第二十一块石板,侥幸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不过,因为要一直向前走,按照绝对距离来算,才仅仅往前行进了八块石板。每块石板均为规整的一米见方,倒是好计算了,我们总共前进了八米可仅这短短八米的距离,我们就连猜带蒙,战战兢兢用了将近二十分钟。黑老五猛揪胡子,说:“不行,不行,老这样也不是个法子,照这么走下去,走到胡子奔拉也甭想出密道。” 桑佳慧忙问他有什么快捷的好方法。黑老五眨巴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将脑袋一摇,说:“去他妈拉巴子的,左右也是个死,与其被活活困死,还不如痛快地来个火葬,大家一起捏盘子吧。我倒有个主意,俩丫 头帮我参谋参谋。 我好奇地问:“五爷爷,你要捏什么盘子?" 黑老五替了我一眼,说:“你岁数小读书少,不懂这个。凤凰被火烧死,还能再活过来,就叫捏盘子。” 我“哦”了一声,轻轻点头,表示明白了,心里却还是觉得挺奇怪,这和捏盘子好像不贴边啊。 桑佳慧突然一手捂嘴,使劲咳嗽几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问黑老五到底想到什么主意。 黑老五咬咬牙,“成不成可不好说,就是把全部宫格给他弄活了,响们摸摸门道儿。”于是,他将想到的打算和我们简单说了说。 原来黑老五的意思是,用大量飞蝗石四处投shè,将周围的宫格全部激发,引得金属棒启动撞击,趁机观察其走势规律,一旦摸清,立即配合身法钻出去。这个方法极为凶险,取的是险中求生,万一整个机关全盘启动后,我们仍旧没有看出里面的门道儿,恐怕就真得手拉手被烧死在里面捏盘子了。不过,要是不这样行事,前方密道深远无比,照我们之前的速度行进,也就只能困死在其中了。 我们商量妥当后,黑老五取出两把飞蝗石,每手都有十粒。他细致调整了一下石块在掌心和指缝间捏合的位置,半蹲下来,吸足一口长气,顿了顿,他突然直起身体,两臂顺时针一抡,手里的二十粒飞蝗石,从他所站位置,分三个方向飞shè出去。 也不晓得他手头下了什么暗劲,那些飞蝗石的速度竟然有快有慢,升空也有高有低,飞行距离更是有长有短,眨眼间就均匀地覆盖了周围二十块石板,然后几乎是同时喧击下来,发出短促密集的嗒嗒声。与此同时,那些金属棒也起了惊人的变化。 刹那之间,这些石板四个项点的金属棍开始震颤起来,嗡嗡的声音彼此呼应纠缠,似乎又催动金属棒振幅的加剧。其他石板的金属棒也随之起了连锁反应,一根接一根全部抖动起来,如波浪一般向四面八方蔓延着,似乎全部金属棍都被激活了。 第十一章巧解天宫格杀阵(7 ) 由于棍身细长,抖动又过于剧烈,棒体左右摇摆出夸张的弧形,上面的蓝色火苗噌噌地飞蹿着,互相融合汇聚,仿佛燃烧成一团。我们身处其中,却感受不到丝毫热量。 整个密道内骤然升腾起巨大的轰鸣声,如海啸一般翻滚,震得耳膜生疼,心口突突乱跳,我忙不迭地用手指塞住耳朵,可还是堵不住那股强劲的声浪。紧接着,所有金属棒似乎停顿一下,然后全部运动游移起来,带着一缕缕蓝光飘飞,密道内的亮度急剧增加,变得精蓝一片,耀眼得有些妖异。我们强忍着心中惊讶,彼此牵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眯着眼睛四处打量着,试图从中找出金属棒游移的规律。可看了半天,却失望地发现,竟然根本摸不到一点规律。 全部金属棒虽然都是按照宫格的边际游走,但彼此运动的轨迹却又各不相同。有的是在固定区域往复平移,有的是彼此不停对撞,有的又是沿着一定线路向远处滑开。 但是,无论金属棒怎么运动,竟然丝毫没有阻档牵绊,似乎都有着自己既定的运行线路。真想不出这么精妙的机关是如何设计的,负责引控的机关到底是怎样的复杂。 金属棒越走越快,互相拉拽出许多纵横jiāo错的蓝色帷幕,形成一道道蓝色的火墙。更奇的是,这些虚浮在空中的薄薄蓝火,竟然越发通透光亮,扰如蓝色的镜面,清晰地照出我们的身影,jiāo相对映,就觉得前前后后都站满了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三个人被圈在里面,别说找出空当钻过去了,就是看久了都觉得脑袋迷糊。 黑老五恶狠狠地骂道:“坏了,坏了,白白搭上我那么多飞蝗石。”我刚要张口说话,突然瞧见桑佳慧扭头朝我一笑,表情古怪异常,和她平时冷静淡然完全不同。我心里有些纳闷,又不自觉地有点害怕。一愣神的工夫,却又见黑老五从腰间抽出软剑,明晃晃地迎空一抖,拉着嗓子大喊:“妈拉巴子的,砍死你。” 黑老五跟疯了似的,口中嗬嗬乱叫,不住挥舞软剑,猛地划出一道闪亮的圆弧,向左侧火墙上自己的人影狠狠劈去。 左侧两根金属棒仍在互相撞击,就听咯一声脆响,软剑与金属棍相吱,一大蓬蓝火随之zhà开,火焰跟水流一样,顺势从软剑尖端急淌下来,眨眼就烧到了剑柄吞口。 黑老五眼神迷离,仰头狂笑,竟然完全没有撒手的意思,他舞着蓝色火龙一般的软剑,扭转身体,又向另一幕火墙砍去。 我吓得不轻,难道黑老五疯了不成?眼见火焰就要烧到他手上,我急中生智,飞起一脚猛踢他的手腕,将软剑震得脱手飞出。 “嗬嗬… … 嗬嗬… … ”黑老五似乎也不知道疼痛,嘴里连续发出怪笑,猛回头一眼看见桑佳慧,“还有你,嗬嗬… … ”他两眼血红,五官扭曲,伸出两手向桑佳慧抓去。此时的桑佳慧也不是一般的状态,娟秀的脸庞说不出的狰狞可怕,竟然钩出手qiāng,拉动套筒,要对黑老五shè击。 我的妈呀,这俩人到底是咋了,竟然要自相残杀?我焦急万分,一把夺过桑佳慧的手qiāng,大喊:“五爷爷,桑姐姐,你俩咋了?" 可不管我怎么呼唤,他们好像根本听不见,怪叫着扑在一处,双手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很快,两人都眼珠充血外凸,脸颊青紫,但嘴里仍在发出模糊不清的笑声。 看他们举止异常,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我估计肯定是着了什么道。此时根本没时间去害怕,情急之下,我飞快从挎包里抽出两根挠针,双手拿捏着力度,分别刺入他们后背的脾腧穴。挠针入体大约一厘米,立时顶住后背的骨头,两人身体同时一顿,马上就停止了傻笑。 第十一章巧解天宫格杀阵(8 ) 脾偷穴位于人体背部,在第十一胸椎棘(长有肋骨的脊椎)突下,左右旁开两指宽处。当年爷爷曾给我讲解过以骨断锁的基本原理,也顺带介绍了一些穴位的相关知识。针刺这个穴位后,会产生强烈的安神作用,可令躁动的躯体立时静止瘫软。 眼见针刺有效,我略微加大手头力道,慢慢搓动两根挠针,进一步刺激穴位。他们互相掐扼的双手渐渐松开,身子慢慢摇晃,好像喝醉了酒,同时倒向一边。脚下每块石板都是一米见方,我们三人站在一起还觉得挤呢,这要是摔下去,岂不是叫那些金属棍夹死? 我急忙松开挠针,伸手将他们肩膀扣住,使劲往怀里一拉,三人紧紧抱成一团。彼此肌肤相接,我觉得他们身体虽然火烫火烫的,却跟受冻一样剧烈抖动,血红的眼睛却慢慢恢复了正常颜色。 我乐坏了,用脸蛋贴住他们脸,一个劲儿地说:“五爷爷,桑姐,你们好了没?”说实话,当时我是真害怕,万一他俩就此疯了,留下我一个该咋办呢?过了片刻,黑老五突然打了个唱儿,张嘴说话:“兰丫 头,你抱你五爷爷干吗?" 黑老五眨巴着小眼睛,满脸诧异地瞅着我,完全看不到之前的癫狂神色。桑佳慧也咳嗽两声,轻轻将身子往后挣了挣,眼中带着同样的疑惑。 见两人总算恢复正常,我长长吁出口气,心里稍微有了些底,但还是没敢撒手,紧紧捧着他们的衣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一遍。 听我说完,他们明显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竟完全将几分钟之前的事情忘记了。可眼见软剑和手qiāng都被我踢飞甩掉,也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黑老五晃晃脑袋,嘴里念叨着:“有点意思,难不成像卦锁那样,响们陷进了迷阵?" 桑佳慧接口说:“不对吧,兰兰为什么没有事?五爷,你说会不会是中了迷yào熏香的dú?" 黑老五点点头,说:“靠谱,有点意思。噬焰金本身不可能有dúxìng,淌下来的石油要是掺了dú,咱们也早就完犊子了。估计是刚才引发全部机关,催动了里面隐藏的迷yào。” 听他这么一分析,我也有些琢磨过味来,肯定是中dú了,不过我身上始终佩戴着能避百dú的玉貌抓,所以才能保持清醒。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有些后怕,还好有这个宝贝,否则三人一起中dú,不是互相残杀致死,就是胡跑乱撞,被那 金属棍和蓝火夹死烧死,估计现在早就是一摊碎ròu飞灰了。 想到这里,我四下瞧瞧,经过刚才一番激烈震dàng,那些金属棍都慢慢停止了游动,一根根复归本位,蓝色火焰也减弱很多,静默地流淌在棍体表面。不过除了身边这片区域,更远地方的金属棒仍在游移撞击,回声慢慢传来,很是微弱渺茫。 黑老五看了半晌,忽然一拍大腿,说:“妈拉巴子的,这是中宫内格啊,属于格杀阵内最凶险的核心位置,也是dú气的发源地。看来咱们陷进去了,必须给他破了,否则没个走出去。”说到这里,他又告诉我们,古代人取这层含义,把皇后的居所叫做中宫,将朝廷的最高官署叫做内格,也称内阁。这两个地方都是权力枢纽,同样也最为复杂凶险,看来女人和大官都不是好惹的。 我听得糊涂,不知道他这是骗我,还是真有此事。 黑老五一拍我的肩膀,说:" 丫 头,要命的时候,你也别吃独食,赶紧把玉貌抓拆开。 第十一章巧解天宫格杀阵(9 ) 我立刻醒悟,依言将胸前连体玉貌抓拆开,分给他一只防身避dú。黑老五紧紧捧在手里,抽出身子,走到左侧顶角那根金属棍前。他慢慢蹲下,歪着脑袋仔细观察起来。我和桑佳慧紧紧抱在一起,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他。黑老五撅着屁股,上上下下瞅了好半天,又挨个儿看了看另外三根,扭头跟我们说:“这棒子里头还真有猫儿腻啊,兰丫头,你过来瞧瞧。” 黑老五走回来和我换了个位置,由他抱着桑佳慧。我紧紧按住胸前玉貌抓,蹲在金属棍前,按照黑老五的指点仔细查看。 我慢慢发现,原来每根金属棍上面都钻有一个极细小的洞眼,距离地面刚刚一尺左右,恰好正对石板的中心点。洞眼里面似乎还在喷shè着劲道不小的气体,鼓动着棒体表面如水波般的蓝火微微旋转出一个小型涟漪。 就听黑老五在身后说:“瞧见了吧,估计就是里面渗出来的dú气,兰丫 头,你说会不会是锁孔啊?" 我点点头,心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认为黑老五说得在理。金属棍是从头顶垂落的,分别chā入石板的四个顶角,并与石板整体连接,才启动了整个机关。如果说,这也是一道锁,那就应该是外嵌锁的放大变形结构。 外嵌锁是指内部构件全部外露镶嵌的锁具,通常都是依托大型机关所建。眼前这些金属棍就是锁柱,地面上的石板则是明锁齿,金属棍分别咬合石板里面藏着的暗锁齿,构成了这道外嵌锁。尤其是,密室内石板无数,每一根金属棍分别咬合周围的四块石板,彼此又呈现连缀蔓延趋势,是典型的连环外嵌锁。修建机关之人将其放大无数倍,结合实地状况,置于整个密室之内。若要开解起来,绝对费时费力,还不如像之前那样撞大运往外冲呢。 听我解释完,黑老五有些泄气,说:“那就再想想别的撤,这要是一块块地拆,咱们就得在里头过年了。” 一直没吭声的桑佳慧突然说:“兰兰,我觉得你还是试试的好。黑飞鹰肯定是从上攻击,而且周围还没边儿没沿儿的,咱们不如往下面多研究研究,或许能有什么发现呢。” 黑老五立刻叫好,说还是桑丫 头脑瓜儿反应快。我也是眼前一亮,对啊,之前都是想方设法往前赶,从来没想过脚下是否有出路,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就能走出眼前这个密室了。 想到这里,我立即用挠针挑破挎包兜底的包边儿,从里面抽出一根长约两尺的黑色驴胶丝。这种黑色驴胶丝是键门压箱底的宝贝,听爷爷说制作起来非常复杂,要用蒸煮多遍,凝缩驴胶渗进软黑银,反复在峭磺和冰水中淬炼,完全达到水火不侵的程度。而且质感极其柔韧,配合特殊的拿捏手法,丝体可硬可软,适合各种锁具的开解。 我利用巧劲儿,使劲拉拽黑色驴胶丝,让它变得坚挺笔直,用指头使劲掐住,目苗准金属棍上的洞眼,慢慢chā了进去。 驴胶丝刚一触及蓝色火焰,立刻发出噬噬的轻响,表面迅速由黑转白,发出刺眼的亮光。同时,无数小火星四处迸shè,感觉有点象电弧焊,看来这蓝火还真是邪门。不过即便这样,驴胶丝却并未融化变形。 见驴胶丝不怕蓝火,我心下更没顾虑,轻轻将驴胶丝递送进去,在洞眼里面晃了晃。我发现内部中空,是向下延伸的。我手掌变换了一个姿势,泄了几成力道,驴胶丝变软弯曲,慢慢向下面钻入。 眼见整根驴胶丝即将完全没入金属棍内,棍体表面那些蓝火将手掌灼烤得又痛又冷,我寻思着别把手掌毁了,刚要放弃抽出,突然觉得驴胶丝那头微微一顿,似乎触到了棍子内部的尽头。 第十一章巧解天宫格杀阵(10 ) 我心里一乐,顿时忘记手掌上的疼痛僵麻,不断变换着掌中肌ròu震颤频率,催动驴胶丝左右探寻了一圈。同时,我尽力集中精神,通过丝体回dàng的微弱力道,仔细感受着里面机关的排布结构。 渐渐地,我终于弄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原来,整根棍体中空,最下端那四个探出的挠钩,分别咬嵌住四块石板底部,咬嵌处为一条金属质地的滑道,里面布满细小的对位针和咬合齿。这样一来,金属棍既可以在石板缝隙间四处游走又可以起着控制四面石板的枢纽作用。不过手里这根黑色驴胶丝长度有限,刚刚仅够触到这些初步机关,至于里面是否有着更为复杂的结构,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清楚地感受。 弄明白其中玄机所在,我心神稍稍有了松懈,肌体的感觉也立刻恢复了灵敏。我就觉得手掌被蓝火烤得异常疼痛,皮肤表面也渐渐鼓起一个个透明小小水泡,但却依旧冷得难以忍耐。 我用力一缩手,整根驴胶丝随之抽了出来,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我慢慢缠紧收好,一边轻轻揉着右手,一边将这个机关的设置跟黑老五和桑佳慧详细描述了一遍。 听我说完,黑老五叫了声绝,才包着桑佳慧在脚下一平方米的面积内转了转,又四处打量半天,然后面带喜色地说:“一根金属棍同时控制相邻的四块石板,这要是弄开一根,那不就等于破了四块石板的销器吗,这买卖不亏!兰丫 头,你觉得拆这破棒子容易不?" 我心下也是如此计议,马上点点头,说:“好像还不太难。刚才那根驴胶丝也就是短了些,等我换根长的再试试。要是能行的话,就先破了它一根。”打定这个主意,我从挎包内又抽出一根更长的黑色驴胶丝,依照先前方式,找准一个小眼,慢慢探入金属棍内,准备对其进行开解。 金属棒底端共有四根挠钩,我先选择的是控制我们脚下石板的那根,由于这回的驴胶丝较长,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里面的设计情况。凭借掌中力道,我轻轻将石板下滑道内的对位针和咬齿一一拨松,然后利用震颤的巧劲,把挠钩弯曲的尖端从里面却了出来。 就听石板中传出咔吧一声脆响,金属棍随之微微晃了晃,马上又静止下来。我立刻明白,肯定是成功了。 一试得手,我的信心更足,利用这种方法,将另外三根挠钩全部却下。此时,金属棍只是虚浮地chā在板缝间,与下面的石板完全脱离,已经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了。 黑老五在身后看得清楚,给我高声叫了声好,又催促我赶紧把石板另外三个项点的金属棍也破了。桑佳慧同样很兴奋,说老是挤在这么个小方块里,还真是憋屈得要命。 我点点头,刚站起身,突然听见头项上方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好像云层中的闷雷,似乎就响在耳边。 还没等我醒过神来,眼前这根已经脱离地面的金属棍竟然开始旋转,而且越转越快,那些蓝火在转势中隐隐向外鼓胀变大,无数火苗、火星翻滚着四处飞溅迸shè,其中一点火星刚巧直冲着我的脸shè了过来。 我吓得“妈呀”一声,赶紧甩头后撤,火星堪堪贴着我的脸颊掠过,好像被针划了一下。我立刻摸摸脸蛋,除了凉丝丝的,倒也光溜,心里暗叫:好在没毁容。 我正揉着脸蛋后怕,却又听脚下传来咔咔咔咔四声细密的轻响。我心头一紧,暗叫不好,再细看那四根金属棍,似乎微微颤了颤,棍体的旋转戛然而止。很明显,金属棍下的四个挠钩重新咬合住了石板。 第十一章巧解天宫格杀阵(11) 我叹了口气,哎,看来之前的开解算是白费了。 见我这副样子,黑老五和桑佳慧也猜出机关破解肯定是失败了,都问我到底是什么问题。 我摇摇头,咧着嘴说:“不清楚啊,刚才开解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谁晓得后来咋就不行了呢?" 我又蹲在那根金属棍前仔细观察,回忆当时手上的感觉,认为之前的开解手段毫无差错,可为啥开解之后很快就归复原位呢? 黑老五在身后突然问:“丫头,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对数局吗?" 他这句话来得太及时了,我突然想起来,记得爷爷曾经说过,古往今来各类怪异锁具,经常采取对数的排布方式,其中枢纽多在中心位置,上下左右均成一个对数的局面,眼前这个天宫格杀阵的中宫内格会不会也是如此呢?想到这里,我忙让黑老五仔细看看中宫内格中的石板到底有多少块。 黑老五目力极好,手搭凉棚看过之后,告诉我整个中宫内格是一个规整的正方形,根据金属棍的排列趋势,横向、纵向均是一百零九块石板。 听他这么说,我立刻有了主意,既然四面都是一百零九块石板,那横向与纵向相jiāo的第五十五块石板一定是中宫内格的枢纽所在,其四面又分别有四根金属棍,看来我必须走进去,同时破了这四根。可是眼下我们处在横七竖九的石板当中,距离那块中心石板还远着呢,要想过去谈何容易。 我咬咬牙,利用驴胶丝开解手段,费了好半天劲儿,终于来到了整个中宫内格的中心位置。仔细观察之后,我终于发现,这具机关采取的是一个四平八稳的格局。所谓四平,指石板的四条边界都是正向相jiāo,即正南正北正东正西:八稳则是四根金属棍又处在四条边界的jiāo接处,即东南东北西南西北。若要一举开解,必须同时利用四根驴胶丝破拆四面的金属棍,可是我只有两只手,怎么能同时开解呢? 思前想后之下,我觉得只能利用才刚掌握的地键骨断,将四根驴胶丝同时chā入掌中的孔洞内,利用骨骼引向传导,同时拆解四根金属棒。但是我又犹豫起来,一来是我有这个能力吗;再说了,这么小的一个洞眼怎么能控制住四根驴胶丝呢,难道还要在掌中另外凿出三个洞眼? 纠结了好半天,我心下一横,决定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个死嘛。当下,我取出一根挠针就要刺。突然,我感到右掌那个孔洞里传来一阵异样的疡痒,似乎 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乱动。我猛地意识到,这具天宫格杀阵的中宫内格我是有办法开解了,而且不用再行刺穿洞眼。 游沙,刚才是游沙在掌心间的小洞内蹿动。藏在手中多时,我本已将它忘了,没想到这会儿它竟然莫名颤动起来。眼下我已掌握了粗浅的骨控开锁法门,只是欠缺一些力道,如果可以借助游沙奇特的游动xìng能,将四根驴胶丝同时chā入掌心的孔洞,利用掌中肌ròu收缩变化,配合骨骼震颤传导,说不定可以一举同时破拆四根噬焰金。 我在脑中反复演示着要采取的步骤,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抬手跟远处的黑老五和桑佳慧,比画了个OK 的手势。 虽然不明所以,但见我突然示意,他们二人也猜出我肯定是想出了开解的方法,都挥手让我尽快行动。黑老五更是大喊:“丫头,敞开整吧,我们给你压阵” 我稳稳心神,从挎包内取出四根一模一样的超长黑色驴胶丝,分别chā入四面的金属棍内,将尾端拢紧捏在右手指缝间。我轻轻揭开掌心的创可贴,快速chā入洞孔内。我就觉得那粒游沙活泼泼地运动起来,研磨推动着驴胶丝不住弯曲变形。见此情景,我心里美死了,知道这个方法肯定有戏,老天保佑,那会儿桑姐姐无意中留下的游沙现在可以救命了。 第十一章巧解天宫格杀阵(12) 我立即盘腿坐在石板正中,慢慢平举右手举到胸前,让驴胶丝均匀地分成四个方向。稳了片刻,我突然伸缩五指,挤压掌心肌ròu气催动驴胶丝一点点探入金属棒底部。 四根驴胶丝扰如四条细细的小黑蛇,扭曲蠕动着不停向下钻入。驴胶丝尾端不住转动刮磨,让我的掌心一阵阵地发痒。我强自忍住,左手使劲握住右手手腕,利用双手的姿势变化,逐步催动驴胶丝探进石板中的对位针和咬合齿。喻的一声,驴胶丝同时伸得笔直,运动频率越发一致,开始了极为复杂的开解。小小游沙好像明白我的心意,在掌心孔洞中越转越快,驴胶丝的振幅也随之加大,几次险些跳跃出去。我急忙伸出指头,拼命捻压掌心肌ròu气将其紧紧夹住,生怕驴胶丝不小心脱落,功亏一赞。随着石板下各种咬合齿、对位针不断地拨松滑脱,驴胶丝没入金属棒的长度也越来越多,反震的力道也翻倍增加。驴胶丝柔韧至极,孔洞周围的肌ròu已经被切割得血ròu模糊,一丝丝鲜血涌出来,滴滴答答落了满地都是。那种钻心的疼痛让我几次险些晕厥过去,真想就此撒手。可是不行啊,为了找到爷爷,为了我们大家能够走出去,我必须豁出去。我咬住嘴唇,强忍剧痛,一丝不苟地进行着开解。 到了最后,四根驴胶丝几乎在掌心中拧成一团,力道迅速传导,带动我的身体也左右摇晃不停。为了能够压重,我顺势往地上一躺,双腿上抬蜷起,牢牢夹住右肘,再用左臂环住双腿,整个人缩成了一个球形。可即便是这样,驴胶丝牵拽的力道还是太大,带着我滴溜溜地乱转。十几个圈子下来,我的后背被石板磨得生疼,估计一定皮开ròu绽了。 转速越来越快,也不知道已经转了多少个图子,四面什么都瞧不清楚,满眼一片蓝光。我赶紧闭上眼睛,就觉得脑袋开始发惜,胃里直犯恶心,后背也由疼转麻。 就在难以支撑下去的时候,突然,我感到掌心力道一松,四根驴胶丝同时快速回缩,利的一声从金属棒内滑了出来,软绵绵搭在我的身上。我又随着余力转了几圈,慢慢停了下来。 我长出一口气,扶着石板慢慢坐起,慢慢晃着脑袋,干呕几下,缓过那股恶心劲儿,只听周围一阵咯咯乱响,屁股下面的石板也微微颤动起来。我赶紧俯低身子,项端的挠钩归拢收缩抬头小心四下观察,就见那四根金属棒,正缓缓脱离石缝一寸寸地向上提升着。成了,一定是解开了。我开心地轻喊起来,顾不得后背火烧火燎地疼痛,手扶石板,跪在地上,伸长脖子,向更远处观瞧。 突然,我觉得眼前微微一暗,仔细一瞧,原来那四根提升的金属棒竟然灭了火焰。紧接着,周围相继又是一暗,其余那些金属棒都以我坐下石板为原点,呈放shè状地熄灭了。 随后,它们一根根地向上升起,整间密室内顿时响起阵阵炒豆子似的啪啪声,亮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我心里大乐,看来这罪算是没白遭,不但破解了天宫格杀阵,顺带着还掌握了游沙的又一xìng能,帮助自己提升了手艺,倒算得上一举两得。 转眼间,金属棒全部熄灭,密室中又恢复了原有的黑暗,就听一阵刷刷的细响,响自四面八方,估计全部金属棒都在向上提升着。 正在那儿高兴着,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仔细一想,我立刻明白过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我哆嗦着,慢慢回头向黑老五和桑佳慧所在的位置望去,就见那里一片黑暗,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第十二章七恨门内现干尸(l) 刚才破拆那会儿,我一直待在第五十五块石板上,偶尔回头转身,还能瞥见远处黑老五和桑佳慧,尤其是他们手中握着夜明贝镜,那股盈盈翠绿的光芒始终闪亮着。而此时,四下一团漆黑,没有一点声.感光亮,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们二人不可能故意开玩笑,合上贝镜和我玩躲猫猫。 没了,他们没了!我越想越怕,身子哆嗦不停,忍不住喊起来:“五爷爷… … 桑姐姐… … 桑姐… … 五爷… … ”空dàngdàng的密室中,只有我颤抖的声音不断向外传dàng扩散,远处慢慢涌起一阵阵呜呜的回声。 一直喊到嗓子冒火,四下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我立刻猜到,这俩人肯定是出事了。看来天宫格杀阵的中宫内格开解后,又引发了其他的机关销器,也不知道是什么厉害东西,导致他们突然消失。 可是不对呀,就算发生变故,他们总该呼喊几声提醒我才对,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听到呢?难道是刚才太过集中精神,对他们的呼叫充耳不闻?思来想去,我更是坚定了他们遇险的念头,心里也越发恐俱起来。无边无际的地下密室,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要怎么办呢? 此时,密室地板的震颤已经完全停止下来,石板之间的缝隙完全合拢。为了辨识方向,我趴下身子,仔细摸着那些横平竖直的缝隙,手脚并用,慢慢地向记忆中黑、桑二人消失前的方位爬去。 我在心里暗暗计算着爬过的石板数量和移动的方向,尽量保持着方向准确。约莫爬到了位置,我伸手在附近一阵乱摸,空空的,啥也没有。我急得冒火,哆哆嗦嗦扩大了摸索范围,突然抓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我急忙拿过来用力一捏,绵软柔韧,好像是桑佳慧的那副警用薄皮手套。 我觉得这可能是二人在遇险时来不及呼叫,桑佳慧情急之下扔掉的,目的是让我能够发现他们消失的地方。 密室看不到顶,肯定不是飞上去的,也不太像黑飞鹰搞的鬼,将他们抓走。那就一定是脚下的毛病,估计是掉进了陷坑翻板之类的机关里。 想到这里,我用手仔细抚摸附近几块石板,没有发现丝毫异常。梢稍合计一下,我取出一根挠针,逐块刮蹭起来。 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回dàng在密室中,好像老鼠在磨牙,尤其是通过四周的震dàng回响,听在耳中更是难受得要命,我心里亦是越发烦躁不安。五爷爷,桑姐姐,你们在哪里呢?我强忍泪水,默默叫着,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终于,我在一块石板上发现了异样。刮摩之后的声音非常特殊,表面温度也比其他石板略凉爽一些。看来这就是翻板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二人肯定是从这里陷入更深的地下的。 我撅起屁股,将耳朵贴住石板缝隙仔细倾听,隐隐听见下面传出阵阵低沉的轰鸣声,暂时还无法分辫出到底是什么动静。换周围其他石板听听,虽然也有类似声响,却非常微弱,应该是传导过来的。 既然找准了位置,我决定要立刻找出其中的关节所在,弄清黑老五和桑佳慧的现状,是不是还活看。想到这里,我耳中似乎听到黑老五那一句“有点意思”,仿佛还看到桑佳慧那一双清激中带着关切的眼睛。 我忍不住心里一酸,就要哭出声,忽然又想起.黑老五教训过我总是哭鼻子,不像大姑娘,于是我使劲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同时暗暗发誓:五爷爷,桑姐姐,放心吧,我一定要找到你们。 第十二章七恨门内现干尸(2) 由于之前破拆噬焰金,我基本上了解石板缝隙间的机关设置,便从鹿皮挎包内摸出一块最大的拨片,使劲chā入石板缝,用尽全身力气撬压。我鼓捣半天,手都酸了,石板却纹丝不动,不见任何开启的意思。我不死心,又换了一些工具,依旧难以奏效。 几番摆弄下来,连急带吓,我出了一身大汗,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板上呼呼喘着气。正胡思乱想,我就觉得屁股下面一阵急速震动,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我感到下面突然空了,整个身子仰面朝天地急速坠落下去。 我“妈呀”一声大叫,心里立刻明白,肯定是遇到翻板了。我急忙在空中将身子抱成一团,防止头和四肢与四面石板发生碰撞。 身体下落得极快,耳边风声呼呼,我心中慌得厉害,如果下面依旧是石板地岂不是要摔个粉身碎骨?我扭脸往下一看,下面明晃晃亮堂堂的,可没等看清楚,我就觉得后背一软,似乎撞到一团海绵状的东西,整个人也随着落势向里面陷进去,四周变得漆黑一团,立时产生一种紧密的包覆感,气都喘不上来,好不憋闷。 这种感觉也就持续了数秒,紧接着,身下传来一股巨大的反弹之力,我整人又被shè回去,直直冲向半空。这简直就是小时候爷爷带我玩过的蹦蹦床嘛!感觉好像没啥危险,我的心神也稳定下来,在空中把身子舒展开。上升了大约十余米,力道也就弱了,又开始向下坠落。我在空中回头向下一看,立刻吓得大叫一声,差点尿了裤子。 下面异常空阔,像是一个大溶洞,洞壁悬挂无数点燃的油灯,虽然火苗不大,但千百盏聚合在一起,难怪那么亮堂。底部却都是巨大的黑色ròu团,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表面布满水缸口大小的椭圆形白斑,跟一只只翻白眼似的。也就扫了那么一眼,我的身子就落了上去,立刻又被弹起。这回升空不高,反复三四次之后也就停住。我傻愣愣地坐在ròu团上,一动也不敢动,感觉ròu团很光溜,摸着潮乎乎的,屁股下面一片精湿,不知道是不是真尿裤子了。我心里怕得要命,这到底是哪儿啊,那些油灯又是谁点起的? 我探头缩脑四下瞧瞧,发现洞壁到处都是疙疙瘩瘩的巨大钟rǔ和深深的窟窿,一盏盏形状古朴的小油灯就立在钟rǔ上,也不知道从哪儿吹出的唆唆冷风,火苗子璞哄乱闪,却不熄灭,我忍不住哆嗦起来。 突然,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我:“兰兰,兰兰。”声音挺小的,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可又随着回声慢慢变大。 桑佳慧?! 那是桑佳慧的声音,好像还有黑老五。我乐坏了,急忙伸着脖子向声音来源处细细望去:五十多米外一个突出的钟rǔ上蹲着两个人,竟是黑老五和桑佳慧!桑佳慧举着一盏油灯,连比画带跺脚,黑老五声音急迫,“兰兰,往下蹦,从缝儿里钻出来。” 什么缝儿?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觉得身子一晃,身下突然没了支撑,好像凭空出现一个大窟窿,整个人立刻往里陷落,下半身扑通一声掉进水中。我吓得够呛,下意识伸手使劲扒住窟窿边缘,好在ròu团软乎乎的,指尖深深chā在里面,好像抓住一个大馒头。我手刨脚蹬费力爬出,回头看看,原来ròu团上那些白斑竟然凹陷成一个个深洞,边缘光滑,还在慢慢起伏蠕动,深洞底部亮晶晶的,清晰映出我的脸孔,果真存满了水,还是那种鸡蛋清的颜色。 第十二章七恨门内现干尸(3 ) 天哪,这是什么东西?我猛然想起.黑老五的提醒,仔细一看,果然看到每个ròu团之间都留有窄窄的缝隙。我顾不得多想,趴下身子,手脚并用,绕过那些深洞,往上一蹿,往里一出溜,径直落了下去。ròu团表面都是私糊糊的液体,弄了我满头满脸。很快,双脚已殊到地面,我心里才稍稍稳当些。我被挤在ròu团里面,周围黑糊糊的,鼻子里闻到一股浓浓的腥气。 虽然我心里紧张到不行,但好在有黑老五、桑佳慧不断呼喊,借此辫别方向,我摸索寻找缝隙,慢慢挤到溶洞边缘。刚冒出头,,黑老五一把拉住我的衣服将我拽上钟rǔ,拍拍我的脑袋,激动地说:“好丫头,你可算也下来了。”桑佳慧紧紧楼住我,“太好了,真怕把你给丢了。”又钩出一块手绢给我擦脸。 见三个人终于又聚在一起,我高兴得都快哭了,紧紧抓住他们的手,刚要说话,低头一看,却见黑老五竟然只穿着一条小裤权,露出两截长满黑毛的麻杆儿腿。 我愣了愣,又有点害羞,忙问他咋把裤子都脱了?黑老五骂了句妈拉巴子,说那会儿一见金属棒提升,他们就知道我已经成功开解了,刚要跑过来与我汇合可没想到脚下石板竟然是个翻板,他们一下子掉了下去。还好下面长出这么多石蘑,否则肯定摔成柿饼子。 黑老五告诉我,那些ròu团叫斑眼石蘑,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地下菌类,长这么大个儿更是百年难遇。表面那些翻白眼是石蘑的气孔,定时张开吸纳,自己这运气也够背的,落下时半截身子刚好chā进去,又赶上气孔闭合,整条裤子都给拽走了。 说到这里,黑老五摇头跺脚,两手不停拍着腰,满脸ròu疼地告诉我,这回赔大发了,不光裤子给吃掉,就连贝镜、流珠贝和之前寻到的那些宝贝全他妈整丢了。早知道能碰见石蘑,就不放身上了,背个书包多好。 听说失了贝镜和流珠贝等宝贝,我也觉得很可惜,看黑老五那么心疼,便说: “五爷爷,我还留着一些好东西,我不喜欢,也用不上,都给你吧。”黑老五立刻说好,刚想伸手,老脸突然一红,又有些尴尬地说:“这个… … 这个… … 我咋能和孩子争东西呢?" 我笑了笑,说我真的不喜欢,扭脸看到桑佳慧手里托着那盏小油灯,感觉挺像古代的东西,急忙问怎么回事。黑老五拍着洞壁告诉我,据他观察,这个溶洞应该是天然形成的,不过所有钟rǔ上面都有人为设下的长明灯。地宫下面从始至终都黑漆漆的,唯独这里亮堂,恐怕就是咱们此行的终点,肯定被大辫子们埋着什么宝贝了。 说着,他又指指脚下。我看到钟rǔ表面有一个指头粗细的小黑洞,明显是人为凿出的,正慢慢渗出淡青色的液体,顺着钟rǔ慢慢流淌,一滴滴落了下去。我有些好奇,蹲下来用指头捻了捻,感觉私私糊糊的。 黑老五说,这叫瞎子油,以前女zhēn rén夜晚照亮用的,是东北熊瞎子的脂肪混合胆汁炼成,非常耐烧,一滴就够烧上一天。他们刚才把油灯拆下,用纱布堵住后屁股,虽然没有贝镜禁使,但好歹有个亮儿,以后出去还得指着它呢。瞎子油我倒是听明白了,可那女真、女假又是啥人呢?桑佳慧说女真是满族的前身,以前都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靠打猎为生,由努尔哈赤统一各个分散部落,建立后金政权推翻明朝,才有了后来的大清。 第十二章七恨门内现干尸(4 )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女zhēn rén是桑姐姐的祖先,对吧。”桑佳慧微微一笑,转头四处观望,语气深沉地说:“对,这里应该就是努尔哈赤的地宫终点。” 听她这么说,我立刻喊起来:“哎呀,那一定是埋宝贝的地方了。”黑老五嘿嘿一笑,指了指头项," 丫头,瞧见没,上面有道门,我跟桑丫头那会儿就合计,绝对是藏宝的地界儿,正好你来了,咱们摸进去,甭管好的赖的,来个一锅端。”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斜上方四十米开外确实有一块光溜的区域,好像是一道门,刚好嵌在四尊钟rǔ中间,被油灯照得很是显眼。 眼看到了最后一关,秘密就在鼻子底下,我们都兴奋异常,扒住那些凸出的钟rǔ,小心向上方攀爬。可瞧着近,爬起来就费劲了。钟rǔ光滑异常,稍不留神就会脱手,我们折腾半天,好不容易才爬到位置。 那里有一个往前凸出的小石台,也就二三平方米的面积,我们三人挤成一团。我累得满头是汗,一边抹着,一边观察起来。 那是一道结满红色锈斑的铁门,方方正正有桌面那么大,整体平平陷入洞壁。我取出探针,用尾端轻轻喧打,同时将耳朵贴近倾听。我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很沉闷,似乎十分厚重,用拨片在上面刮摩,铁锈僻里啪啦往下掉落。慢慢地,铁门变得干净起来,逐渐露出全貌。竟然还不是整体铸造,而是由七块黑色铁板拼出来的。分别是五块大小不一的等腰直角三角形、一块正方形和一块平行四边形,明显就是七巧板结构。奇怪的是,每块铁板上都有一个暗蓝色的“恨”字,是毛笔字形态,非常清楚,既不凸起,也不下陷,摸着光溜溜的,好像平白长在里面。 桑佳慧皱着眉,疑惑地说:“如果说最终的秘密在这里,那这几个字就肯定有玄机了。为什么是七个恨呢?还有,这个图形,我怎么看怎么像七巧板。”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眼前铁门应该就是爷爷讲过的七巧天集门,确实是依托七巧板的结构制成。七巧板起源于宋代的燕几图与明代蝶几图,到了清初才最终完善,仅仅七块板型,却千变万化,可以拼出无数种图案。有高明制锁匠人根据七巧板造出七巧天集门,门就是锁,锁就是门,也叫天合锁,主要是取“七”这个终极天数。七这个数字非常有意思,作为各类奇门之术的根本数字。将七拆开,二五代表两仪、五行;三四代表三才、四象;一六代表太极、六和,当七块板拼成完整一块时,又取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升的大解释。不过门上那七个恨字,好像没听爷爷提起过。 听我说完,黑老五猛拍大腿,兴奋地说:“妈拉巴子的,天集锁把门,里头肯定有硬货,兰丫头赶紧动手。” 桑佳慧伸手慢慢摸索铁门,又瞧了瞧那七个恨字,说这些字有古怪,看不出是怎样写上去的,会不会是某种诅咒呢? 黑老五重重一拳打在门上,说:“诅咒个屁,大辫子怕人偷东西,写字骂人玩儿罢了。兰丫头,整。真出事算我脑袋上,你五爷爷脸皮厚,不怕被人恨。”见我点头答应,桑佳慧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取出一个微型相机,咔嚓咔嚓拍摄几张照片,说以后出去再研究。 由于位置狭窄,我让黑老五和桑佳慧都退下去,给我留出足够的开解空间。我用力扣住两侧钟rǔ,调整身姿,细细看去。七块铁板共有二十三条边,除去深陷石壁内的六条隐边,门内共有十七条明边相互重合。钩出窥芯镜瞧瞧,拼接缝隙中密密麻麻安置了不少销器,彼此严密扣合,用探针深入触碰,发现每边设计都不相同,有的是整条安置暗齿,有的整条安置销柱,有的却是由无数根牵机线串联,暗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各种奇门之术,需要使用不同手法和工具配合开解。 第十二章七恨门内现干尸(5 ) 估计是到了地境缘故,又经历过一些实践,这道天集门虽然结构复杂,但我心里隐隐觉得,利用地键骨断的本领或许可以解得开,不过却要豁出去几条驴胶丝了。 打定主意,我将挠针慢慢chā入一条明边,刚刚拨动一下,我就听到门内喀嗒一声轻响,紧接着,喀嗒喀嗒响个不停,犹如表针走动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但又越去越远,似乎呈现一个弧形状态,沿洞壁向周围传递。我扭头四望,立刻有些发愣,就见声音所到之处,油灯火苗也随之快速闪了闪,然后又恢复正常,好像涟漪层层扩散。转眼间,那些零碎的声音,便在天集门对面的洞壁汇合,形成一种巨大的,类似齿轮咬合、铰链拖动的声音。 我摇头晃脑地瞧着,心里暗叫奇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五六秒后,铁门对面洞壁的七个窟窿中,慢慢探出七根白色钢管,约有茶杯口粗细,凸出洞壁三寸,还在嗡嗡地飞速旋转,好像转轮机qiāng的qiāng管,经附近灯火一照,反shè出刺眼的光芒。 我看得好不诧异,怀疑自己误碰了某些机关。突然,我听到下面的黑老五大喊一声,扯住腰带将我猛拽下来,又紧紧楼在怀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突然看到,钢管中猛地shè出七道长长细细的白光,瞬间就穿过溶洞,分别打在天集门上的七块铁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光束前端断折成无数根一尺长短的小光条,打着旋儿地乱飞乱溅。有几截刚好落在我身边,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根银白色的金属小箭,只不过由于shè速太快,间隙又短,才给人造成连成一体的错觉。小箭尖端锋利,尾端伸出三支轻薄的白色尾翎。我抬头再看铁门,竟然连个峡击的白点子都没有,也不晓得有多么坚硬。 又等了足有半分钟,银箭才停止喷shè,根本无法估计到底shè出了多少。我吐吐舌头,多亏黑老五及时把我杜下来,要不然小命就没了。 黑老五伸手抓起两根小箭,时磕一下,恨恨地说:“妈拉巴子的,七星连珠箭,够歹dú。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他告诉我们,对面那七个箭孔按北斗七星位置排布,内部设有强力绷黄,叫做七星连珠箭,比之前的五轮折叶刀还要缺德百倍,安装在这里,就是为了阻止有人进入天集门。 我想了想,说:“五爷爷,那响们就爬到对面,把那些连珠箭破了吧。”黑老五立刻摇头,说这叫纵横销器,溶洞内壁全部埋有激发引线,每个窟窿都是shè孔,彼此串联,形成一个“天罗地网、纵横无边”的格局。一旦某个shè孔被破,势必引发机关的整体启动,到时候四面八方劈头盖脸shè下来,就是铁人都得变漏勺。 我吓得立刻躲在他身后,疑神疑鬼地四下瞅着,生怕再次shè出连珠箭。桑佳慧微微皱眉,说:“五爷,那怎么办?" 黑老五低头合计片刻,揪着胡子说:“大将军不怕千军,就怕寸铁。眼下只有一个招儿,我站在后头给兰丫头当档箭牌。要是兰丫头开得快,我老头子手也不慢,咱们就进去枢宝贝。要是我俩一对儿废物… … 嘿嘿,那就等着穿糖葫芦吧我们合计一会儿,虽然都觉得此举非常危险,但除此之外,也真是没什么好法子。于是,按照黑老五的指点,我和他背靠背站上小石台,黑老五举着两根小箭,扎稳马步,摆好姿势,沉着嗓子说:" 丫头,整。” 第十二章七恨门内现干尸(6) 我不敢犹豫,立刻动手开解。挠针刚一刺入,七星连珠箭再次激发,我就听身后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却没有一支shè过来。即使我无法看到,但也明显感觉黑老五全身上下都在剧烈运动,应该是在拨打那些连珠箭。 我很是担心,忍不住回头看去,就见黑老五飞快地挥舞两根小箭,同时双脚不断侧踢,将那些连绵不绝shè出的银箭一一磕飞踹远。他速度快到吓人,好像生出无数条胳膊和大腿,又好像在跳踢踏舞,数不清的银箭向四面八方迸shè出去。我正胡思乱想着,就听桑佳慧在下面大喊:“兰兰,别耽误时间,快开门。我心里一动,赶紧扭过头,用月骨小洞套住挠针,开始分别划拨每条边。结合每条边的不同结构,我利用不同手法,耐心挑拨里面的暗齿、梢柱、牵机线。等全部挑开后,按照六条隐边的长度,我再用聚力匣将几根驴胶丝分割成六段,每段都长出一寸,用挠针将它们顶入石缝中,紧紧嵌进挂住门内六排起锁闭作用的反向挂钩,只留出十二个短短的线头。 见一切稳安,我飞速将十二个线头双双绑在一起,再用那根黑色驴胶丝串联,轻轻向外神拽提拉,同时用挠针不断撬压。没一会儿,整具天集七巧门微微震dàng起来,六排反向挠钩咔嚓咔嚓地松脱,一块块铁板慢慢向洞壁里面缩进去。与此同时,我听到身后黑老五骂了句:“妈拉巴子的,好在丫头解得快,要不你五爷爷得累出屎。”说着,他一屁股坐下,背靠我的大腿,呼呼喘起了粗气,显然是累坏了。 我急忙扭头一看,对面洞壁那七根钢管正慢慢缩回,很快就消失不见。我又往下一瞧,数不清的银色断箭落在石蘑表面,白花花一大片,也不知道有几千几万支。 黑老五坐在那里,一边抖着胳膊,一边说:“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我这老胳膊老腿还挺管用,要不就成刺猬了。” 桑佳慧立刻蹲到他面前,帮他揉搓四肢肌ròu。 见黑老五没事,我也放了心,回身再看天集门。其中有一块小三角板是拼在中间偏右的,其余六块铁板回缩时,它已经倒入内侧。我伸手轻轻抓过,感觉沉甸甸的,看不出究竟是种什么材质。我随手装入挎包,寻思着留个纪念,也算没白来。 铁门后面黑咕隆咚的,一股类似搜饭的味道扑出来,我被熏得差点吐了。我赶紧眯起眼睛,捏住鼻子,又伸手接过桑佳慧递来的油灯往里照了照。这一看不打紧,我身子使劲往后一仰,好悬没从钟rǔ上折下去。万万没有想到,里面竟然有个人! 虽然油灯光线不足,但门内空间也不大,基本可以完全照亮。在火苗的闪烁中,我看到距离我不到两米处,有一个人坐在地上,他歪着脑袋,眼睛大睁,直匀匀地盯着我。 那是一张凶恶的脸孔,挤眉弄眼的,不过由于紧张,我也没怎么看清楚“凶恶”只是一种瞬间的感觉,在离我如此近的距离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张脸,实在太吓人了。我条件反shè往后猛退,双脚殊空就要掉下去,我急忙使劲扒住旁边一块钟rǔ。我立刻蹲下来,紧紧闭住眼睛,眼前却还是出现那张脸,心里怦怦一个劲儿乱跳,身子不停地打哆嗦。 见我迟迟不动,黑老五在下面一把托住我的屁股,说:" 丫头,咋了,快往里进啊。” 我带着哭音儿说:“五爷… … 爷,里… … 里头… … 有… … 有个人。” 第十二章七恨门内现干尸(7) “妈的!”黑老五嗖一声就蹿了上去,桑佳慧也紧随其后,又拿走了我手里的油灯。我蹲在他们身后,一个劲儿想往下撤。过了一会儿,就听桑佳慧叫我,语气很是正常“兰兰,上来吧,是个死人。” 死人?!听说是死人,我反倒不害怕了,慢慢吞吞站起身,把脑袋chā进他们的肩膀中间,仗着胆子向里看去。 就见那人伸直两腿坐在地上,胳膊自然下垂,脑袋都快奔拉到了左肩膀,虽然眼睛睁得挺大,但眼球却乌蒙蒙的,没有一点光泽。脸上皮肤又黑又干,都是一道一道的褶子,似乎缩水严重。鼻下是两撇小胡子,尖嘴猴腮的,像一只成了精的大耗子。身上穿着一件古怪的长袍子,已经烂得瞧不出是什么颜色了。我瞅了半天,舔舔嘴唇,还是觉得心里没底。我捅捅桑佳慧,小声说:“桑姐姐,真是死人吗?" 桑佳慧始终凝视着,听我问话,她慢慢点头,“嗯,好像是具干尸,我过去看看,你先别动。”她双手一撑,迈步走进密室。黑老五嘴里叨叨咕咕,也快速跟了进去。 看他们走进,我胆子也大起来,紧跟着慢慢蹭过去。这回脸对脸蹲在那人跟前,看得更是清楚。他应该是男人,差不多是个秃子,稀稀拉拉的长头发在后脑勺偏后位置,拧成手指粗细的一根小辫子。袍子破破烂烂,开襟边缘绣了几条张牙舞爪的小龙,好像是金线,纽襻亮闪闪的,估计是黄玉做成的。 黑老五“啊呀”一声,伸手扯下黄玉纽襻,举在眼前,哈哈大笑,“妈拉巴子的,和田玉精,就冲它,这趟也够本了。”我皱皱眉,觉得他那样很不好,偷死人的东西有些损yīn丧德。 再看看那死人的服饰打扮,应该是清朝人,可是头型又不太像,也不知道他会是谁,又死了有多少年。尤其是大睁两眼,好像死不叹目,在昏暗的灯光下,瞧得人心里有些发毛。 我们慢慢转到身后,发现干尸后腰处立着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瞅形状好像是口箱子,约有一尺见方,通体暗红。既然有了支撑,难怪他始终保持坐姿。黑老五叫了声好,抬脚将干尸踢开,扭脸跟我们说:“管这老小子是谁,宝贝肯定在这儿了。” 看干尸东倒西歪躺在一旁,我很是不舒服,黑老五踢人尸骨的做法更是罪过,这是对死人的大不敬啊。 我心里叹着气,低头再看那口箱子,原来是生铁铸成的一块正方体,表面布满暗红色的锈斑,边角倒是异常齐整,好像是切出来的,下缘与地面没有任何接缝,似乎是一体铸成。 黑老五絮絮叨叨,蹲在那里东拍西摸,瞅那架势似乎非要把宝贝抠出不可。看他着急的样子,我心里暗笑,跟看桑佳慧又四处走了一圈。 密室并不算大,也就十平方米左右,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正方体。我伸手摸摸墙壁,又冷又硬,完全是整块生铁铸成。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上面有不少细长的白色印子,东一条西一条,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砍过。在最里面的墙角,桑佳慧慢慢拎起一把细细的长刀,刀锋极薄极利,丝毫没有锈蚀。 桑佳慧用指头弹了一下,刀身轻微震dàng,响声很是清脆。她将刀刃与墙壁上的划痕比了比,慢慢地说:“划割面非常吻合,都是刀砍造成,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打斗,那具干尸… … ” 刚说到这里,忽然听到身后黑老五喊我:“兰丫头,过来,过来,这个铁箱子挺他妈古怪啊。” 我们几步跑过去蹲下,就见黑老五拍着铁箱,气呼呼地说:“妈拉巴子的,根本抠不开。上面还净是些破道子,跟鬼画符似的。” 桑佳慧将油灯移近,借助光亮,我看到铁箱表面很干净,上面附着的锈斑已经被黑老五刮去,颜色乌沉沉的,均匀分布着很多极淡极浅的细线,似乎是用尖锐的刀尖刻上去的。那些线条粗细一致,大部分都呈弧线走向。我伸手摸了摸,感觉应是铸造之初就有的,并不是后期刻制。用挠针磕打几下,声音略略发空,肯定不是实心儿。 黑老五用手摸着铁箱与地面jiāo接的位置,跟我说:“连根儿长上的,兰丫头,你瞅瞅这东西是不是啥锁头,要是的话赶紧打开,急死我了。” 我点点头,用挠针沿着那些线条走势划去,听着噬噬沙沙的怪异响声,好像几百只娱蛤在爬行,让人心里有些慎得慌。 我越听越觉得怪异,模模糊糊想起什么,可又无法具体捕捉。我赶紧跪下身子,将脸凑过去,仔细查看那些弧线。看了半天,果然叫我发现了里面的奥妙。我合计片刻,回头告诉他俩:“听爷爷以前讲过这样的锁头,应该叫花匣,据说是明清皇宫专门用来存放机密物件的。看到这些线条了吗,就是刻在箱身的花桑,是一种变形锁道。每只花桑又分八片花瓣,取一个‘花瓣纷繁,护蕊藏心’的口彩儿,开解的手段叫做裂瓣。不过这类锁头非常难做,而且平常都是一花,项多也就是三花,刚才我数了数,已经做到五花,非常稀罕,看来里面真的藏着好宝贝。” 听我这么说,黑老五胡子乱颤,乐不可支,急急地说:“那赶紧整开吧,还愣着干啥,难不难?" 我琢磨了一会儿,说:“还成,现在我到了地境,应该可以打得开。”黑老五大喜,立刻说:“我给你打下手儿。” 第十三章裂瓣得盘出地宫(l) 花匣从地面凸出,共露出五个面,五桑花分别雕刻其上,我决定先从最上面的进行开解。 我选好一根最细的挠针,却迟迟没有落下,因为解这类花锁有着极大的讲究。花瓣雕刻复杂,线条繁多,挠针行走路线决不能有所重复,否则花桑表面纹路受力不均,不但无法开解,还容易牵动里面的绷黄引线,彻底锁闭整个花匣。我歪着脑袋,看了足有半顿饭工夫,自认为已经计算好划拨路线,我屏住气,柔柔地将挠针项在一片花瓣上。 沿着花瓣纹理走向慢慢划拨一圈,又从jiāo界处转到另一片花瓣,依次往复,将八片花瓣全部走了个遍,逐一挑开里面暗藏的细小拨轮,最后将针尖固定在花心中间。 花心位置有八根盘绕的花蕊,彼此紧密穿chā纠缠,尾端各连接着一根白钢坠线,深深埋入花匣内部,由一个铜质的坠线轴固定。我快速用掌心小洞套住挠针尾部,手掌来回划看圈子。挠针忽而弯曲,忽而伸直,针尖吱吱嘎嘎乱响,慢慢撼松花蕊下面隐藏的平行缀线轴。过了一会儿,就听嘎巴嘎巴连续八声轻响过后,花蕊一根接一根向外弹开,八向缀线也一根接一根松脱,紧接看,花匣微微一颤,正面那八片花瓣齐齐凸了出来,整整高出匣体表面一指厚度。 一花裂瓣! 按照这种方法,我又一鼓作气解开了其余四面的花桑。 五花裂瓣! 看到开解成功,我心里特美,记得爷爷曾说我的手艺也就能开二到三花,但现在轻易就开到了五花,显然是有了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长进,要是他瞧见了,不知道多欢喜呢?一念至此,我突然又想到爷爷,眼角忍不住开始发酸,先前的兴奋立刻消失。我慢慢坐在地上,呆呆望着那五桑浮凸的花瓣,不禁想起2005 年那个元旦的晚上,爷爷的声音也仿佛从远处传来," 丫头,爷爷不能养活你一辈子啊,你现在啥都不会,以后可咋生活呢?" 是啊,爷爷不可能陪我一辈子,他也有老去的那一天,不过兰兰现在的本事已经很不错了,可以养活自己了,兰兰好希望爷爷能回到身边,让兰兰好好伺候您几年。我扭头看看那个白胡子干尸,心头一阵翻搅,爷爷要是真的遇到危险,或者是死了,会不会也要变成这个样子… … 我越想心里越难受,不知不觉中,眼泪也慢慢淌了下来。 看我突然流泪,桑佳慧忙问我怎么了。黑老五也纳闷地瞅着我,说:“你看你,又甩大鼻涕。都五花裂瓣了,还哭个啥劲儿?" 我梢微定定神,用手背抹抹眼泪,小声说:“没事,这里的臭气熏眼睛嘛。对了,估计可以打开了,我去试试。” 我撑着地面,把屁股往前蹭蹭,伸手将五桑花逐一摘下,铁箱子就此变成了楼空的铁框框,露出里面圆溜溜一个物什。用油灯往里一照,我睁大眼睛瞧去,原来里面竟然藏了一个白色的金属圆球。 再仔细看看,金属圆球是由几十个小指粗细的白钢环反复套嵌而成,钢环彼此穿chā入体,有.点像鸟巢体育场结构,不过分布极为规律,组合成一个浑圆球状。四周各有一根弧形钢条探出,分别chā入下面的铁板,将钢球完全架空起来。钢环间留有窄窄空隙,若隐若现中,我看到里面似乎套着一个扁平状的青白色物什,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宝贝了。 黑老五伸手抓住钢球,使劲摇了摇,纹丝不动,“妈拉巴子的,还挺紧实,看来这是最后一道锁头了。” 第十三章裂瓣得盘出地宫(2 ) 我偏头看了一会,跟他俩说:“五爷爷,桑姐姐,还记得三十六环天里游丝锁和丝丝入环、环环相扣吗,这个跟那俩也差不多,都是多环锁具的一种。”黑老五哦了一声,使劲摸着下巴,似乎心有余悸,说:“那条贼链子好大的劲道,臭蛆也怪恶心的,我看眼前这个环子也不少。” 我点点头,告诉他们,前两个是线xìng和网状平面结构,这个却是立体结构,属于最难的环锁。我又说:“这种环球在锁诀中有记载,一环套天地,二环套炽日,三环套皎月,四环套繁星,五环套水火,六环套风雷,七环套山川,八环套地理… … , 我说得兴起,自顾自在那里讲下去,但黑老五却听得有些不耐烦,摆摆手,“兰丫头,别光背书,赶紧动手啊。” 桑佳慧笑笑,说:“挺有意思的,让兰兰继续说说吧。” 黑老五一瞪眼睛,“说啥说,又不是打靶,真弄出个百八十环,再把你五爷爷这条老命都套进去。” 我抿嘴一乐,说:“五爷爷,环锁也就讲到四十八环,再多就没有了。”黑老五说:“管他娘的四十八还是八十四,丫头,痛快拆,我就想知道这里套着啥?" 当时我也想尽快开解,就伸出两手进去摸索。数来数去,我发现球体共有四十八只钢环。我愣愣神,又反复数了两遍,确实是四十八只钢环。我心头立刻一紧,脱口就说:“哎呀,这个不能解啊。” 桑佳慧忙问:“为什么,是不是难度太大?" 黑老五立即坐直身子,“你别玩儿我,快说为啥不行?" 我咧咧嘴,说:“不是难不难的问题,可它真是四十八环。锁诀里最后一句话是,四十八环套人命。” 听我这么说,黑老五和桑佳慧都是一愣,忙问我怎么讲究的。 我看着黑老五,说:“五爷爷,这个钢球有四十八环,是以六八之术拼契在一起的。” 黑老五晃晃脑袋,眼睛立刻瞪圆,眼珠不住转动,显然已经反应过来,他扭头看向金属球,大叫:“六八之术!妈拉巴子的,那是绝门机关啊。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见桑佳慧还是不明白,我和黑老五又给她解释起来。在中国古人眼中,将自身所处世界分为六正向,即上、下、前、后、左、右,如果用一个立方体来形容,就是它的六个面。其中每三个面jiāo接处又构成一个顶角,共是八点,叫做八斜向,也就是四条对角线的八个项点。六面与八点,正斜十四向,涵盖空间全部方位,取一个“宇宙洪荒、如封似闭”的含义。相传六和与八升都是脱胎于此,不过那些属于平面结构,还没有达到立体的效果。 普通锁具或者机关,非常忌讳六八之术,尽量慎用四十八数。如果采用,则意味着上天遁地,左冲右突,都无法逃脱,是典型的绝户机关,而且一旦制造成功,就连造锁人自己都打不开。若要强行用外力开解,机关必然启动自毁,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凶险。 望着眼前这具六八金属钢球,我们都坐在地上犯了难,究竟是解还是不解呢? 解吧,立刻就能看到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但离彻底了账也就不远了:不解吧九死一生到了这里,还弄个看得见吃不着,又实在有些不甘心。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过了好半晌,黑老五突然站起身,使劲揪着胡子,绕着铁箱兜了好几个圈,最后跺跺脚,恨恨地说:“大不了就是个死,都到这地界儿了,还管那许多。”他又蹲下身,一拍我的肩膀,好像在鼓励我," 丫头,解!临死还能瞧瞧稀罕玩意儿,我老头子这辈子也算有点意思了。” 第十三章裂瓣得盘出地宫(3 ) 桑佳慧抓住我的手,轻轻一捏,说:“兰兰,解吧,努尔哈赤既然制造这么宏大复杂的地下迷宫,无非就是要保藏里面的东西,或许真是什么惊天的大秘密呢。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应该打开看看才对。再说了,咱们未必就逃不出去。” 本来我就十分好奇,没有打定主意,再听他们这么说,心中立刻坚决起来。我咬咬牙,将挎包从脖中摘下,“好,那我解。” 黑老五和桑佳慧同时点点头起身稍稍退后几步,给我留出足够的施展空间我默默合计一会儿,打开挎包,仔细拣出十四根挠针,摸索着分别chā入球体的六面和八点。我又反复看了看,简单调整几下,校准精确方位。那些钢条彼此串联咬合,连接镶嵌处暗藏无数扣轮、咬齿和飞线,十四根挠针正好chā进这些结合点。 为了防止挠针松脱,我用手指分别弹击几下,针体不住左右摇摆,发出嗡嗡的声音,chā得倒是够紧实。 我取出那根超长的黑色驴胶丝,分别穿入每根挠针尾端的洞眼,逐一打上死扣儿,将其全部紧紧拴在一起。 要知道,这种立体环球锁都有一个共同特xìng,就是尽量要求同步开解,以免各部位受力不均,造成锁芯内部构件的走形变位。 见一切准备妥当,我深深吸了口气,一面不断屈伸着手掌指节,一面不错神地盯着白钢球锁,心中暗暗算计着稍后开解之时要采取的方法步骤。估摸问题不大,我快速伸出两手,分别以拇指、食指掐住上下两根挠针,左手沿顺时针方向拧动一圈,右手拧动两圈。 听到里面传出细微的咔咔声,我顺势一抹,分别又捏住左右两根挠针,各顺时针拧动三圈和四圈。随后,我右手前提,左手后撤,捏住前后两根挠针,各顺时针拧动五圈和六圈。 我两手进行开解时,虽拧动圈数不同,但各有快慢,尽量保持同时入手,同时松手,力争造成球体内部的机关不会发生轮转偏移。 见六面开解得还算成功,我心里立刻有了底,按照之前手法,又顺利地解开了八点。接下来,就是同时抽拔挠针,带动里面的机关启动。我将驴胶丝那头chā进掌中小洞,选择一个适合的角度,五指死死掐住,用力一拽,十四根挠针齐刷刷拔了出来。至此,白钢球锁算是彻底解开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迅速往后退,缩在黑老五和桑佳慧身边,抓住他们的胳膊,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瞅着白钢球。 初时白钢球毫无反应,但仅仅过了片刻,便开始缓缓转动起来,而且越转越快,犹如一个晶莹别透的水晶球,里面不时夹杂着各种销器零件松脱开合的异常响声。 我紧紧抓住桑佳慧的手,两眼有些发直,也不知道要转到什么时候。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白钢球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下,紧接着,里面传来咔嚓嚓一阵轻响,白钢球正中如切西瓜一般裂开一条缝隙,两侧钢条依次下滑倒去,那条缝隙也越来越大。 “开了,开了。”黑老五猛喊一嗓子。我们三人快步上前,同时低头向内看去,就发现白钢球里面平平放着一只瓷盘。 初看之下,我立刻觉得有点泄气,费了这许多周折,本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宝贝,可真是没想到,努尔哈赤在故宫下面建造地下暗室,竟然只是为了藏一只盘子,莫非这个盘子真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蹲下身子,凑近仔细瞧着。黑老五和桑佳慧也抱着同样心理,我们脑袋顶着脑袋,眼都不眨地盯着瓷盘,谁也没说话,只是呼呼喘着粗气。 第十三章裂瓣得盘出地宫(4 ) 这只瓷盘跟家里吃饭用的盘子差不多大小,转圈盘沿起伏不定,好像一片片花瓣,盘心正中印满了淡青色的花纹。那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巍峨险峻,隐约可见若干亭台楼阁,看着异常逼真,竟然跟贴了一张照片似的。 我眼也不眨地瞅了半天,除了感觉挺好看,倒没觉得有啥特别之处,可身边黑老五的目光却渐渐发直,他声音颤抖,貌似自言自语地说:“这… … 他妈的太… … 有意思了吧,康熙青… … 青花瓷啊。” 桑佳慧“啊”了一声,慢慢伸手轻轻抚摸,“嗯,确实是青花。”语气竟然也带着极大的惊讶。 黑老五脸色yīn沉得厉害,“桑丫头,以我老头子鉴宝的眼力,这是青花山水花口盘,康熙年间的绝品。” 桑佳慧身子动了动,语气有些发急,“康熙… … 可… … 五爷… … ”黑老五吸了口气,挥手让桑佳慧别吱声,他伸手轻轻取出瓷盘,翻转过来露出盘底。桑佳慧急忙将油灯凑近,灯火下,就见盘底中心纵向写了四个蓝色的繁体字。 那些字笔画很多,写得龙飞风舞,我一个都不认识,就问黑老五:“五爷爷,上头写看啥呢?" 黑老五眯着眼睛,慢慢地说:“这是落款,写的是‘墨文堂造’。”他又用指头抹了抹,肯定地说,“没差儿,就是康熙青花。” 一直听他们讲个没完没了,神色还古古怪怪的,我忍不住chā嘴说:“康熙我知道啊,是清朝的大皇帝,这是清朝的地宫,很正常呀。” 黑老五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皱着眉头,眼珠乱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桑佳慧叹口气,回身轻轻拉住我的手,说:“沈阳故宫是努尔哈赤入关后修建的,康熙是他后面的第四个皇帝,也就是重重孙子,中间隔了快一百年… … ”说到这里,她望着那只瓷盘,目光凝重,慢慢地说,“兰兰,你好好想想,努尔哈赤的地宫下面,怎么可能藏着一只康熙年间的青花瓷盘呢?" 我愣了愣,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一件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地宫里的东西。好比爷爷在我没出生之前做了个盒子,里面装进我穿过的一双鞋,可那时候还没有我呢! 傻呆呆看着那只瓷盘,我使劲吞着唾沫,脑中嗡嗡乱响,混乱不堪。说实话当时我并没有多少恐惧,只是感到空前的不可思议。 “穿越,是穿越。”过了一会儿,我心里一动,猛地大叫起来,“我初中同 学就爱看这样的小说,一定是康熙朝代的人穿越到了努… … 什么赤的朝代,留下了这个盘子。” “啊?”黑老五没听明白,疑惑地看看我,问我,“穿啥越,一种手艺吗? 桑佳慧摇摇头,“兰兰,别乱说,那都是编的,小说里的话怎么能信呢。”她环顾四周,眼睛落在一旁那具尸体上,犹像看说,“五爷,兰兰,你们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努尔哈赤修建地宫后确实埋藏了一件宝贝,但到了康熙年间,有人曾偷偷潜入,用移花接木的手段将宝则灸了出去… … 如果这种推理可以成立,说明咱们手里的瓷盘只是一个赝品,这个死人或许就是当年的一个盗宝人,不慎中了机关死在这里。” 虽然不是太懂赝品的意思,但估计也就是假货,我蹲下身子摸着白钢球锁,肯定地说:“不可能呀,这是六八之术造成的绝户锁,开解之后也就废了,根本无法复原,估计我爷爷也达不到这个手段。” 黑老五也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是啊,这种绝户机关贼他妈缺德,破了就等于自毁… … 啊呀,不好,一会儿该有大麻烦了,咱爷儿仁得赶紧走人。” 第十三章裂瓣得盘出地宫(5 ) 黑老五将瓷盘塞给桑佳慧,又说:“管他妈的真品赝品,这个盘子也能值不少钱,出去够响们风光一阵子了。桑丫头,收好。” 桑佳慧用衣服裹住放进背包,黑老五拉着我们的手,“俩丫头,趁这绝户机关还没启动,咱们想辙开溜吧。” 话音未落,我突然听到密室外面传来一阵阵水声,好像瀑布落下来,还伴有低沉的轰鸣。 “我x ,放完屁就拉稀啊,有点意思。”黑老五身子一拧,飞速冲到门口。我和桑佳慧也跟着跑过去,扒住铁门向外张望。 天哪… … 就见洞壁那些窟窿中涌出滚滚水流,好像一条条粗长白龙,飞速向下倾泻冲击,转眼间就将下面斑眼石蘑淹没了。钟rǔ上所立的盏盏油灯相继被打熄,洞内立刻黑了下来,只有身边桑佳慧手中的油灯还留有点点光晕。黑老五猛一跺脚,急急地说:“这是要水漫金山淹死咱们,估计是地下暗河漏了。” 借助油灯光亮,我看到水势上涨极快,说话工夫又升了几米,水面被冲击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白浪翻滚,涛声轰鸣。我心里大,急,赶紧问他俩:“咋办啊?水要淹上来了。”桑佳慧头脑还是很冷静,她向外看了看,说:“下是下不去了,咱们殊着钟rǔ往上爬吧,再让兰兰打开头项石板,回到天宫格杀阵。” 黑老五摸着下巴,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不过手里这个油灯是带不走了。” 想到地宫内一团漆黑,没有光亮实在寸步难行,可眼下情势急迫,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我们将各自物品带齐,凑到洞口便要向上攀爬。整个溶洞高近百米,密室所处的位置算是居中,可头顶上方不断泻下强劲水流,阻力非常巨大,黑老五试了几回都无法越出。他抹了抹脸,骂道:“不行,不行,跟他妈的瀑布似的,太猛了,出不去。” 桑佳慧思考片刻,突然说:“还有个办法,一会儿大水涨到洞口,咱们游出去,一直等溶洞灌满,只要兰兰解得够快,就能… … ” 她的意思我是听懂了,我忙说:“可我不会游泳啊。” 桑佳慧楼住我的肩膀安慰着,“没事,兰兰,到时候我托着你… … ”黑老五嘿嘿一笑,接口说:“不过要是解得慢,咱们爷仁儿就等着开喝吧。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们又商议了一会儿,都觉得这个办法还算可行,就坐在密室门口,耳听水声滔滔,只等着大水一路涨来。 桑佳慧回头瞧瞧那具千尸,说要提取一些检材回去。她起身走过,钩出警用匕首,在干尸的手指上截取了一小块黑褐色的皮肤,又拔下一根头发。然后她让我把干尸的衣服脱掉,身子摆正,取出微型相机拍照。 虽然有些恶心,但我还是依言为之。摆干尸脑袋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他脖颈正中紧紧绕着一根银白色的丝线,已经深深勒入ròu中,只露出脖子后面的两截短短的尾巴。仔细瞧瞧,我立刻愣住了,这分明就是键门的驴胶丝嘛,难道这个人是被一个开锁人勒死的? 桑佳慧眉头紧皱,伸手摸了摸干尸的喉结,说什么喉骨有断裂伤等等,就是被人勒死的。她轻轻抽出驴胶丝,让我收进挎包带走,出去可以研究研究,又仔细搜查了干尸衣服,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一切处理完毕,我们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大水已经涨到密室门口,水流卷着泥沙不断涌进,很快就积了一尺多深。黑老五喊了声好,抬手护住油灯率先跳入水中,桑佳慧紧随其后,两人殊着水叫我赶紧下来。 第十三章裂瓣得盘出地宫(6 ) 虽然心里非常害怕,但我还是把牙一咬,坐在门口,轻轻将身子滑入水中。桑佳慧立刻揽住我的腰,带着我游远一些,避免头项水流冲击。 我们互相牵拉楼抱,浮浮沉沉漂在水中。我抬头看着条条水龙,心中暗暗念叨,希望大水快些涨到尽头,解开头上石板就可以逃跑了。 足足泡了将近一个小时,我冻得浑身冰冷僵硬,上下牙直打战,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幸好水位也涨得飞快,这时伸手已经可以摸到洞顶了。 头顶都是一块块规整的正方形青石板,显然就是天宫格杀阵的底部。可摸了半天,我又犯了愁,这些石板是典型的单向机关,只能自上面翻转,从下面根本无法开解进入,除非手里有铁锤榔头,或许还能砸出一个洞。 黑老五也瞧出了问题,忍不住大骂道:“完犊子了,估计咱爷儿仁真要喂王八了。” 桑佳慧让黑老五抱住我,说要再找找看。她四处游了一圈,突然停在左侧洞壁,鼓捣了片刻,招手让我们过来。等游过去后,我看到紧贴洞顶处有一个扁平形状窟窿,非但没有往外冒水,附近水流反而噗噗灌了进去。 眼前发现异常,黑老五立刻用油灯照看起来。洞口大小刚好仅容身体钻过,里面黑糊糊的,也不知道有多深。黑老五扭头对我们说:“还好有个耗子洞,钻吧,俩丫头。” 此时水面几乎没过脖子,就要淹到嘴巴了。容不得多想,他们先将我推了进去,又将油灯递过。 洞内异常狭窄,呈直线状斜斜向上延伸,只容得一人俯身趴在里面。洞壁凹凹凸凸,很是粗糙,石层中夹杂着不少闪亮的碎石,在油灯光亮的映照下,好像漫天的星星闪闪发光,非常漂亮。 我趴在里面,左右摇头,正看得入神,就听黑老五在洞外大叫:“兰丫头,我的小妈儿啊,做梦呢吧,还不往前蹿蹿,你五爷爷要淹死了。” 我立刻回过神,手脚并用,努力往里旬句爬进去几米,给他们二人留出足够的容身空间,黑老五在后面又急喊:“快快快,使劲爬,使劲爬,水进来了。”话音未落,我.忽然感到身下一湿,淌进来一股冰冷的水流。想来是身后那巨大丁容洞已经灌满,水压力量巨大,催得水流涌了进来,而且转眼间就在身下积了十几厘米,还在不断快速上升着。 我半个身子浸在水中,又冷又怕,一手尽量将油灯举高,全力朝更高处爬去隧道漫长无比,一路笔直向高位延伸,很少有转折回旋。我们三人谁也顾不上说话,只是吭味吭味地低头猛爬。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我就觉得身后水流渐渐弱了下来,不过仍旧缓缓上漾。 又爬了一会儿,我实在累到不行,手掌膝盖被硬石路得酸痛无比,都已破皮流血。我趴下身子,喊道:“累死了,累死了。五爷爷,歇一会儿吧。”桑佳慧在后面也说:“是啊,我看水势也不强了,咱们缓缓乏儿。”黑老五“嗯”了一声,说:“那就歇会儿。兰丫头,把油灯给我照照。” 我反手将油灯递过,桑佳慧接住又传给黑老五,也不知道他用来照些什么。就觉得身后亮光抖了几下,黑老五的声音传来,“好家伙,这是凿出来的窃珍梁啊。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 不对,不对,妈的,看来真有人提前下手了。”我和桑佳慧同声问他:“什么窃珍渠?" 黑老五说:“就是有人挖洞进来过。桑丫头,你也照照,看这耗子洞的墙壁。”光亮稍稍移近,估计桑佳慧正在观瞧。 第十三章裂瓣得盘出地宫(7 ) 不久,桑佳慧惊讶地说:“确实啊,石层截面都是从上向下倾斜,应该是有人从头顶开凿出来的。”听她这么说,我忙伸手摸摸四周洞壁,果然各个截面都是呈向下劈裂角度。 黑老五告诉我们,盗术又分软盗和硬盗两种,像他这般靠手头技巧窃取他人身上财物的叫软盗,利用工具穿洞打眼,盗取宫殿宝藏、墓室奇珍的叫硬盗,至于那凿挖出来的孔道,俗称窃珍梁。瞧眼下这条窃珍梁,肯定是当年有人偷偷打下来的,至于是谁,又是何年何月,就不得而知了。 我立刻问黑老五,这是不是盗墓贼留下的,会不会遇到那些僵尸粽子啥的?看黑老五不明白,我又给他简单解释起来。 黑老五听后先是哈哈一笑,随后又连声“呸”了几声,“净扯犊子,中国哪有那么多古墓给你挖?还他妈粽子,现在给我一块年糕才好呢。” 我们胡乱猜测半天,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不过都觉得体力已稍有恢复,便继续向前爬去。大概又爬出二百多米,我忽然听到前方有呼呼的风声流过,似乎窃珍梁已到了尽头,外面是个开阔的所在。 我乐坏了,急忙和他们说明,加快爬行速度,确实感觉已到了一处类似洞口的位置。我举着油灯探出脑袋瞧瞧,眼前虽然还是一片黑暗,但四周无遮无档,明显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油灯光亮有限,洞口下方半米处是一片铺满白色石子的沙地,被灯光一照,反shè出亮晶晶的白光。 我兴奋地回头大喊:“到头了,五爷爷,桑姐姐,咱们到头了。”不等桑佳慧说话,黑老五抢先骂了一句,“呸呸呸,什么到头了,这话太晦气。” 我开心极了,也不去理他,伸手撑住地面,使劲把身子蹭了出去。我将油灯随便立在一旁,舒展四肢躺下,又动动脖子,觉得轻松舒坦。 紧接着,黑老五和桑佳慧也跟着爬了出来,我们三个人并排躺在一起,顾不得观察四周,只是张着大嘴呼呼喘气,足足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前的疲劳才算彻底缓解。 等歇够了,我们起身用油灯照照四周,发现这里属于一个扁平结构的巨大空间。之前爬出的洞口位于一扇横向石壁的最下面,头顶三米处是一片粗糙的岩石层,不断向外延伸,暂时还望不到边际。岩石表面许多不知名的晶石发shè出五颜六色的光芒,不时有凉丝丝的水滴落下来。 桑佳慧四处走动观察后告诉我们,这里应该是一个地下岩层断裂面,属于千万年前地壳摩擦运动造成的。东北地下多是这种结构,且分布于不同深度,可以有效缓解释放岩层挤压磨蹭带来的作用力,因此不像四川、青海那样容易发生地震。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 黑老五晃晃脑袋,说:“管他妈地震不地震的,要是真能给咱们震出去,也算检条命。” 桑佳慧笑笑,一手举着油灯,一手抚摸着头项岩石,说:“我在高中地理课学过,这种地质断裂层都是呈阶梯状分布,彼此之间有错列的石慢隧道,逐层向地表延伸。如果咱们能找到这些石慢随道,或许慢慢就能回到地上。”虽然不太懂,但听到有可能出去,我和黑老五都是兴奋异常,毕竟是有指望了。于是,我们三人手挽手,由桑佳慧带路,小心翼翼向前方走去。那些碎石极端尖锐,非常路脚,殊在上面很不舒服,我们走得很慢。大概走出几百米,借着油灯微弱光芒,我猛然看见不远处地面闪烁着点点光斑和光条,似乎还在轻轻扭动。惊疑之下,我快走几步,发现那竟然是一条极宽的大河,河床几乎与地面齐平,河水好像一层油,又像一块长条镜面,流动起来竟然不带丝毫响声。 第十三章裂瓣得盘出地宫(8 ) 我正觉得好奇,突然听桑佳慧喊:“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她手指方向,我看到十米之外的水面上有一小条白乎乎的东西,正慢慢向我们这边漂来。 黑老五“嘿”了一声,几步蹿进水中,哗啦哗啦走过去,伸手捞起,立刻骂了句“妈拉巴子”。他跑回来给我们一瞧,居然是一个矿泉水瓶,外面的包装纸早就不在了。 我立刻愣住,难道在我们之前,这里曾经来过其他人?啊呀,我忽然意识到,一定是爷爷,爷爷通过其他梁道来到这里,又将喝剩下的水瓶抛进河中。我越想越激动,往前猛跑几步,看看四周,两手图在嘴边,忍不住放声大喊: “爷爷,爷爷,我是兰兰,你在哪儿啊?" 听我一叫,黑老五显然也反应过来,跟着我喊起来:“老楚,老楚… … 你个老兔崽子,赶紧给我出来… … ” 我们两人的声音此起彼伏,撞击着向四面传dàng,震得头顶岩层上的水滴扑毅毅地掉落,竟然在极深的地底下起了一场规模不小的雨。可直喊到喉咙沙哑,也不见有人回应。我开始发急,回身征住桑佳慧的手,“桑姐姐,响们快走,追我爷爷去。” 桑佳慧表情严肃,眼睛死死盯着手中那个矿泉水瓶。她摸摸瓶盖,疑惑地说: “不对吧,这个瓶子是冰露的,已经很旧了,不可能是最近才丢进这里的。”她拧开瓶盖,低头仔细看看内侧,又说:“出厂日期是去年二月份,距现在一年多了。还有就是,我们公安厅和乐百氏沈阳公司是时口单位,向来都是喝乐百氏,楚老爷子随身带着的也是乐百氏。” 经她这么一说,我隐隐约约意识到,既然不是爷爷留下的,那肯定就是别人了。难道在一年前,有另外一伙人也下到故宫,并yīn差阳错进入到这个地下断层空间? 想到这里,我立刻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怪异,为什么那些机关没有任何破拆过的痕迹,那些探险者来到这里又是什么目的呢? 黑老五猛地一拍脑门,骂道:“敢情咱们还不是第一拨儿,估计好宝贝都叫人给弄走了。妈的,来晚了,来晚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刚要问桑佳慧到底怎么回事,却见她突然一笑,抬手指了指头项,轻轻说: “沈阳下雨了。” 谁也没料到,此时此刻,桑佳慧竟会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尤其是我们现在身在几千米的地下,头顶就是原子弹bàozhà都未必能知道,怎么还征到了下雨。 见我们犯疑,桑佳慧慢慢解释起来。她告诉我们,眼前这条大河叫“伏流”,是由地下水汇集,或地表水沿地下岩石裂隙渗入,经过岩石溶蚀、坍塌以及水的搬运而形成的地下河道。这种伏流遍布地层的各个深度,或大或小,或急或缓又分急流与静流之说。据她观察,这应该是一条巨大的静流水脉。黑老五听得很是不耐烦,猛一挥手,说:“打住吧,什么伏牛、伏羊的,不就是地下暗河嘛,你五爷爷我翻江倒海那会儿,过的暗河比你见过的河都多,你就痛快说到底咋回事吧。” 桑佳慧淡淡一笑,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撩撩河水,说:“既然那个矿泉水瓶不是咱们扔下的,而且生产日期还那么长,那就只能有一种解释,它是顺着地表水流到这里的… … ” 我似乎听明白一些,立即兴奋地说:“我知道了,你刚才说断裂面,还有石馒头啥的,现在又说地表水,是不是这个瓶子通过上面河里哪个窟窿掉下来的? 第十三章裂瓣得盘出地宫(9 ) 桑佳慧点点头,“没错,我觉得,只要咱们顺着这条暗河一直走下去,或许就能找到… … 找到你说的那个窟窿。我想,咱们头顶上方必有一条地表水脉,考虑到位置,我估摸着,肯定是沈阳浑河。” 桑佳慧告诉我们,这里距离地表极远,如果不是上方发大水,水压增强,瓶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流进,所以她估计沈阳现在肯定下大雨。接着,她又说了一些什么虹吸、真空和压强之类的解释,我却没怎么听明白。不过,归根结底就一句话,逆流而上,一定可以找到出口。 听到这里,黑老五立刻脱下仅有的外衣,咝咝几声撕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两片,分别将我的两只手腕与他们左右腕绑在一起。他看着我们的眼睛,笑嘻嘻地说:“俩丫头,那还磨叽啥呀,走吧。能出去算响们的造化,要是半道儿淹死,那就抱在一起,过鬼门关的时候也有个伴儿。” 彼此牢牢握住手掌,我们三人相视一笑。我忍不住鼻子发酸,似乎除了爷爷,就只觉得世上这两个人是最亲的了。 接下来,他们二人夹着我慢慢走进水中。河水凉丝丝的,一开始只淹过小腿,但越往里越深,等到了河心,就已经没过了胸口。我摇摇晃晃,已经有些站不住了。他们脚下一蹬,带着我漂浮而起,顺着水流走势缓缓向上游去。河水平稳流淌,四周出奇地安静,只有我们三人手脚划动泛起的哗哗水声。虽然油灯光亮有限,但也可以隐隐瞧见两岸的岩石。那些岩石形状古怪,都是乌黑颜色,又夹杂着闪亮晶体,被灯光一晃,明明暗暗的,好像一张张狰狞的人脸,让人看了有些害怕。 我们大慨游出三百米,两侧河岸陡然变窄,上方石项也越压越低,最后仅留下拳头大小的一条缝隙。我们将脑袋完全没在水中,只露出口鼻呼吸。又漂出老远,我觉得体力跟不上了,肚子里也饿得厉害。桑佳慧取出压缩饼干,在头顶撕开包装,研碎后分别递给我们。因为空间有限,大家撅嘴抬手,完成了一次高难度的水中大餐。 一路漂漂停停,也不知游出去多远,我渐渐听到前面传来低沉的轰鸣声,身周水流也越发湍急起来。 桑佳慧却显得很开心,她告诉我们,由于水压缘故,急流与静流彼此衔接,水脉的接口位于地质断裂层的jiāo界面,是一条压迫形成的石裤,也就是河穴。穿过河穴,可以再次抵达上面的静流。依此类推,不断提升,便可出去了。想到出去有望,我们都非常激动,身体潜能得到激发,加快速度,继续逆流游出一百多米。此时,水流阻力已经十分巨大,要不是三人连在一起,共同发力,估计早就被冲回去了。 不久,我看到前方洞项石层果然出现一个宽大的裂口,冒着白沫的水流呼呼涌出,声音巨大,好像在敲鼓,应该就是河穴了。 黑老五扯着嗓子高喊:" 丫头们,死活就这么一下子了,往里冲吧。”说着,他带着我和桑佳慧,猛地向河穴游去。 到了河穴正中,手里油灯立刻被水流打灭,四周一下子就黑了。我觉得到处都是急速流转的旋涡,大水劈头打在脸上,让人无法喘气。 我使劲屏住呼吸,手脚并用,扒住河穴附近的岩缝,在他们的帮助下,努力攀爬出去,拼命游出一段距离后,水势才慢慢舒缓下来。虽然已经无法瞧见,但凭身体感觉,这确实是一条静流,水势非常缓慢,与先前的毫无二致。我们逆着水势游出老远,又到了一条,急流,费尽周折穿越后,接着便遇到第二个河穴… … 第十三章裂瓣得盘出地宫(10 ) 如此反复jiāo替,也不知道越过多少层,我们都累到极点。因为长时间被水流冲刷,身子冻得一个劲儿哆嗦。 在爬出一个河穴后,我忽然感到水里皆是稀软的烂泥,旋涡转势更是疯狂,身体被裹在里面乱转,脑袋都转晕了,那些泥沙不断钻入鼻子耳孔,别提多难受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手腕上的两条布带竟然同时断了,黑老五和桑佳慧立刻从我身边漂开。由于无法睁眼,又喘不上气,他们的消失,让我心里非常害怕,我根本不会游泳,只能凭借求生本能,下意识地手刨脚蹬,使出吃nǎi的劲儿向上蹿去。 这一口气憋了足有将近两分钟,我就觉得胸口疼得好像zhà了似的,身子却不停地往下沉。最后实在憋不住,我只能张开嘴,一股冰冷的泥水立刻灌入。我心里暗叫不好,估计要淹死了。 当时我脑袋里什么都顾不得想,就是在水中张嘴狂喝,忽然感到头皮生疼,辫子好像被人使劲扯住,一股大力猛地将我向上拉去。 借助那股拉力,我身子不住上浮,过了没一会儿,我就感到脑袋已经露出水面,口鼻通畅,可以呼吸了,随后一只手臂又紧紧缠在我的腰间。 我剧烈咳嗽好半天,才舒服一些,我立即睁眼,看见桑佳慧正楼着我漂在水面,目光充满关切。 我抓住她的胳膊,欢喜地大叫:“桑… … 姐姐,咱… … 咱们出来了。”我扭头又看看四周,黑糊糊一片,到处都是翻滚的浑浊水浪,头项天空yīn沉厚重,大雨哗哗浇下来,一道道奇形怪状的白色闪电不时划过,然后就是轰隆轰隆的巨大雷声。 这是浑河吗,怎么感觉像电视里演的大海呢?我不由自主地楼紧了桑佳慧。桑佳慧单手划水,用眼神示意我朝西侧看去,就见远处影影绰绰立着一个细长的东西,越瞅越像一根亮晶晶的银筷子,十分显眼夺目。 桑佳慧的语气也有些激动,她牢牢扣住我的腰,说:“兰兰,那是辽宁电视塔,瞧这个距离,咱们现在应该在东陵区,这肯定是浑河,看来地下暗河确实和上面的浑河相连啊。” 眼见脱离险境,我非常高兴,刚要大声叫好,突然想起,黑老五,他怎么没上来,不会是淹死了吧?一想到这里,我又难受起来,咧嘴就要开哭。 见我发急询问,桑佳慧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五爷爷的水xìng那么好,应该不会出事的。” 我们正说着话,身边水面下猛地钻出一个满头白发、湿淋淋的脑袋,那熟悉的声音也立即传来,“呸呸呸,有… … 有点意思,还真… … 真他妈的出来了。”见黑老五平安逃出,我和桑佳慧都兴奋地大叫,紧紧楼着他。黑老五哈哈大笑,“我老头子走桃花运了,俩小妞主动往怀里钻。” 在水中辫明方向,他们抱着我努力游到河提,扒住护栏爬到公路上。 第十四章墨文堂盘藏疑云(l) 那天雨实在太大了,到处电闪雷鸣,路面都是深深的积水,根本看不到过往车辆。我们彼此搀扶,冒雨走出好长一段,刚好看到东陵分局浑河派出所,桑佳慧带着我们冲进去。 派出所值班民警见我们这副模样,尤其黑老五只穿着裤权,眼睛都直了。等到桑佳慧说明身份后,他们才忙不迭找来干jiāo衣服,又给我们泡了三碗方便面。桑佳慧一面狼吞虎咽,一面给司马厅长打了电话。 大概二十分钟后,司马厅长、陈唐匆匆赶到。见我们好端端回来,他们狠狠击掌,显得异常激动。司马厅长更是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又向黑老五连声道谢,还说已经和监狱管理局打好招呼,他的刑期提前结束了。黑老五哈哈一笑,说这趟算是够本了。 听说没有找到爷爷,司马厅长叹口气,安慰我别上火,说不定楚老爷子已经出来了。随后,让我们跟他赶紧回去,上面想听此行的汇报。 司马厅长和陈唐这次是开着一辆普通警车来的,也没有任何随行护卫的警察,完全不见以前的大排场。陈唐说这是吸取过去教训,尽量减小目标,不能太过张扬。 车子并没有回公安厅,而是始终向郊区驶去,最后来到苏家屯一个别墅区。陈唐带我们进入到一个二层小别墅,我看到里面一应家具齐备,但是能闻到很重的装修味道。陈唐说这是他亲戚新买的一个房子,才装修还没入住,他借了过来,我们住在这里绝对安全。 等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孙玉阳和罗焕文也来了。孙玉阳一把楼住我,一个劲儿说万幸,要是连我也整丢了,他就是键门的罪人了。 众人感慨了很久,司马厅长招呼大家坐下,让我们将整个故宫地下之行好好讲一遍。其实主要是桑佳慧在叙述,我和黑老五予以补充。听到双龙壁锁下面竟然真的隐藏着一个极端巨大的空间,而且里面充满了各种奇妙的锁具和机关,司马厅长等人都感到万分震惊,努尔哈赤修建出这么一个地宫到底有什么目的呢?说到最后,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那只青花瓷盘身上,对这个最不该出现的东西表示出极度地难以置信。司马厅长深深叹口气,说:“这简直就是历史和我们开的玩笑。” 罗焕文沉着脸,捧起瓷盘仔细看了很久,慢慢地说:“好,好,非常好的青花山水花口盘。看品相,确实是康熙年间的,而且是景德镇官窑烧制。”翻过盘身,他望着那个“墨文堂造”的落款,表情又有些困惑。 司马厅长问他落款是否有问题?罗焕文想了一会儿,慢慢告诉我们,中国瓷器在宋朝开始出现落款,但是很少,从明朝初中期开始才大规模出现。明瓷款字多为“某某年制”、“某某堂制”,用“造”字极少。到了清朝,因“造”与“肇”相通,清人避讳清帝之名讳,其瓷器落款都用“制”字了,绝少有用“造”字的。眼下这个瓷盘既为官窑烧制,怎么可能犯了这个天大的错误?孙玉阳很好奇,问他“造”字到底犯了哪个清帝的名讳。 罗焕文摇摇头,眼神逐一掠过我们的脸,语气十分怪异地说:“努尔哈赤! 这些人中就属我学问低,可是罗焕文的话却让我都愣住了,因为我知道,哪怕不考虑青花瓷盘的年代问题,但努尔哈赤修建地宫,竟然为了保藏一个犯了自己名讳的东西,这简直太离谱儿了吧。 孙玉阳愣了半天,还是有些不信,他立即用手机上网查阅,资料显示:努尔哈赤庙号“太祖”,谧号先叫“武皇帝”,后叫“高皇帝”,年号“天命”,全称“承天广运神功圣德肇纪立极仁孝春武端毅钦安弘文定业高皇帝”。果然是有个肇字,看来这只青花瓷盘还真是邪门儿。 第十四章墨文堂盘藏疑云(2 ) 罗焕文又告诉我们,在他的印象中,景德镇官窑也没有墨文堂这一说法,而且都是以干支纪年,属于纪年款,就算是有堂名款,也是与纪年并用,比如康熙辛亥中和堂制,倒是民间常用堂名款。可要说是民窑所制,这品相又的的确确是官窑手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里面的玄机。 大家七嘴八舌,猜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一致结论,反而越讨论越觉得诡异,七巧天集门完好无缺,六八绝户锁也不可能被开启两次,但偏偏里面却出现了康熙青花瓷,那这只瓷盘简直就成了魔盘。 大家聊着聊着,眼见已经到了后半夜,司马厅长让孙玉阳住在这里,负责保护我和黑老五的安全,他和桑佳慧等人需要回去向上级做汇报,并对那个瓷盘做技术检验。 临走时,司马厅长要走了我手里的yīn山海澜石、游沙、和田玉精和那个刻有恨字的三角形铁板。 黑老五十分不情愿,一个劲儿说这趟白去了,好宝贝都给充了公。司马厅长笑笑,说:“老前辈,等我们检测完,这些东西就是您的了。”黑老五这才转忧为喜,不停地说有点意思。 司马厅长等人走后,我和黑老五立即倒头大睡。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晚上,我才被孙玉阳叫醒吃饭。起床后,我就觉得身子甭提多舒坦了,先前的疲劳一扫而光。 在别墅内一连住了四天,司马厅长和桑佳慧始终没有与我们联系,也不知道汇报得如何、那只瓷盘是否检验出眉目。孙玉阳一直陪着我们,不许我们走出房间一步。 虽然每天好吃好喝好住,但我仍是等得十分心焦,眼下爷爷生死还不知道呢,我哪有心思在这里待下去。 看我成天念叨爷爷,黑老五叹口气,有些失落地说:“还是老楚福分大,有孙女养老送终。我这辈子也就拉倒了,估计到死那天,连个埋土的人都寻不见。 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黑老五如此伤感,不过也觉得他真是够可怜,这么大岁 数无儿无女,以后一个人生活可咋办呢。我拉住他的手,说:心呀,不是还有我嘛。等找到我爷爷,我一起伺候你们俩人。 “五爷爷,您别伤黑老五似乎很受感动,不住地抚摸我的头发,连声说“好丫头、好丫 头”。 他那种老怀大慰的神态,让我再次想到爷爷,心里忍不住酸了起来。第五天晚上十点多钟,桑佳慧突然急匆匆地赶来。我十分高兴,抓住她的手问检验得咋样了,我啥时候可以出去找爷爷? 桑佳慧的表情还是那样平静,只说让我们现在就跟她回省公安厅,一些检验结果非常有意思。黑老五问她是不是盘子有古怪,难不成真出鬼了?桑佳慧点点头,说不单是那个盘子,还有更有意思的发现呢。看她老是学黑老五说有意思,我心里好奇极了,立刻与黑老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看她和孙玉阳坐车来了省厅。 由于是深夜,省厅主楼大门紧锁,也没开灯,看着黑沉沉怪怕人的。我们将车子停在外面,从旁边小门进入。走楼梯上到五楼,司马厅长正在办公室门口站着,应该是在等我们。 他把我们领进屋,我看到陈唐、罗焕文都在,神情好像还挺兴奋。他们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散放着许多文件,还有十多张照片。我扫了一眼,竟然是地下看到的那具干尸,还有那柄细长的腰刀,应该是桑佳慧当时拍下来的。 司马厅长起身将房门关好,走到我和黑老五面前,说:“黑老前辈,兰兰,这几天休息得还好吧?今天请二位过来,一是想跟你们说说关于瓷盘等物证的检测结论,二是希望能够再次得到你们的帮助。” 第十四章墨文堂盘藏疑云(3) 一听这话,黑老五立刻跺脚,老大不情愿地说:“我就说不能信当官的,没完没了地折腾人,是不是我不答应,就还得继续蹲号子?" 我听得十分糊涂,不是都完事了吗,东西也取出来了,还要我们帮什么呢?我忍不住问他:“要是我不答应,是不是你们就不帮我找爷爷,也… … 也不叫我当… … 当警察了?" 司马厅长笑笑,说:“黑老前辈误会了,兰兰你也别着急,我是在恳请两位帮助,而不是下达命令。如果你们听完,觉得不想继续参与,随时可以走人,警方也会安善安排你们以后的生活。至于兰兰,我早就答应过楚老爷子和你,省厅会与人事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门沟通,特批你加入公安队伍,成为我们的战友。” 我和黑老五对望一眼,觉得这还算不错,那就干脆坐下来听他说说里面到底有啥有意思的事口巴。 原来那天回去后,司马厅长和桑佳慧立即运用技术手段对瓷盘进行年代检测,也找来相关文物专家鉴赏,一致断定确为康熙早期景德镇官窑制品。但是对于墨文堂造的落款,那些专家也给不出合理解释,倒是有一位专家的话比较贴边。当时满清立朝虽然已久,但民间帮会和前明后裔一直不消停,始终在酝酿反清复明,这个墨文堂或许是某个帮会的名号,尤其是又特意用造字落款,其目的不言而喻。另外,沈阳故宫始建于一六二五年,建成于一六三六年,而努尔哈赤死于一六二六年,虽然说是他决定修建故宫,但大部分的工作是由第八子皇太极完成的。所以说,这只瓷盘未必是努尔哈赤放进去的,而是皇太极所为。虽然我对历史比较白痴,但还是觉得不对,听桑佳慧说过,努尔哈赤和康熙中间隔着皇太极、顺治,就算年代提前了十几年,不是努尔哈赤的行为,可时间还是差得太远了。 司马局长微微一笑,问我是否还记得干尸脖子上的驴胶丝和地下溶洞的那条窃珍渠?也许当年皇太极在六八绝户锁里藏着另外一件东西,只不过到了康熙初年,一位键门高人深入故宫地下,用瓷盘偷换了宝贝。既然键门有神奇的天境手段,那个所谓的绝户锁在天境高人手中未必就解不开。 我一听就急了,站起身问他:“司马叔叔,你怀疑我们键门有人是杀人犯?”话一出口,我马上又想到键门分派和盗门自相残杀,看来坏人总是有的,心里也就慢慢认同了司马厅长的说法。 黑老五慢慢揪着胡子,突然说:“妈拉巴子的,看来我没猜错,肯定是有人提前下手了,好东西咱们没捞着。对了,那个死鬼又是谁,你们查出没?" 我也很想知道那个死人到底是谁,难道还是当年盗宝的人,被同伙灭口贪了白货,怪不得墙壁上有好多刀印儿。 司马厅长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从茶几上拣出一份文件递过来。我看到题目是( (关于在沈阳故宫地下提取到的人类表皮及毛发的法医学检验结论)) ,旁边还印着“绝密”的红色小字。我接过随手翻了几页,里面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专业名词。 桑佳慧在一旁解释着:在现场我们都看见的干尸,喉部软骨断裂,确是被驴胶丝勒死的,而且体表无其他外力作用伤,死亡原因自不必说。根据时那些提取到的表皮和毛发检测,推断死亡时间距今三百二十至三百三十年之间,刚好处于康熙在位的期间,也就在侧面印证了当年有人盗宝的种种推测 。同时也通过骨龄检测得出结论,该人遇害时是四十一岁。至于他到底是谁,可就有些来头了。 第十四章墨文堂盘藏疑云(4) 说到这里,桑佳慧扭脸看了看罗焕文。罗焕文立即点点头,起身拿过一张干尸的正面照片,让我们仔细看袍子开襟处缝制的几条金色小龙。 我低头瞅了半天,也看不出那些小龙有啥古怪,黑老五却突然说:“五趾金龙,妈拉巴子的,那会儿走眼了,这事儿确实有点意思,有点意思。”罗焕文笑了笑,赞许地说:“黑老哥好眼力,就是五趾龙。”我忙仔细瞧瞧,那些小龙确实都是五根脚趾,其中四趾在前,一趾在后,可这些脚趾又能代表啥呢? 罗焕文告诉我,中国龙并非一开始就有五趾,而是从三趾、四趾发展而来。自元代起,只有皇家可使用五趾龙造型,民间只能用三趾或四趾龙图案。开襟上这几条小龙均为五趾,就只能说明那具干尸是满清皇族,尤其发辫梳成金钱鼠尾式,也正是清早期的标准发式,直到清末才慢慢出现在电视里常见的那种yīn阳头,就是头发的前半部分剃掉,后半部分编成发辫。 我越听越觉得神秘好玩,看来那具干尸还是皇亲国戚,可他怎么会下到地宫,又被键门高人用驴胶丝勒死呢? 罗焕文又取出两张照片,分别是两把模样差不多的细长腰刀,其中一把是干尸身边的,另一把背后布景是红绒布,还是放在玻璃罩子下面的。 罗焕文告诉我,这第二把为沈阳故宫博物院藏品,是清太宗皇太极的御用雁翎腰刀,属于国家一级文物,而干尸身边这把款式相同,肯定也是皇族佩刀。他又取出那块黄色的和田玉精照片,说:“干尸佩戴黄玉,黄色是皇家独占颜色,又是这么名贵的玉精,普通皇亲国戚都不许拥有,这人恐怕是个皇帝了。”听他这么说,我吓了一大跳,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天哪,皇帝,这也太夸张了吧!难道那个死人就是当年的康熙,带着青花瓷盘下到地宫,又被偷东西的键门高人给勒死了? 听我发问,罗焕文等人都是一笑,桑佳慧拉住我的手,说:“兰兰,肯定不是康熙了,我们都猜这人是康熙的父亲,也就是顺治皇帝。”她告诉我,根据清史记载,顺治帝生于一六三八年,二十三岁时染上天花病故,正好是一六六一年。历史上关于他的死亡有很多说法,其中一种是说顺治因爱妃董鄂妃病逝,喜欢宗教的他看破红尘,出家当了和尚,从此失去了一切消息。 我忽然想起看过的那部电视剧《 鹿鼎记》 ,好像也是这样讲的,忍不住叫出来:“我知道啦,顺治没有出家,其实是下到了地宫,后来被人害死了。” 罗焕文等人都是慢慢点头,桑佳慧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半天没有吮声的黑老五突然“呸”了一声,“这他妈的也太扯淡了吧,老顺治没死,也没出家,却溜进地宫被人勒脖子,打死我都没法儿信。”桑佳慧微微一笑,说:“五爷,刚开始我们也不信,但是种种证据显示,这个人只能是顺治。”说着,她指了指那份法医学结论,“干尸形成的时间距今约三百二十至三百三十年,也就是公元一六七五到一六八五年,而且死亡时的年纪是四十一岁。顺治皇帝生于一六三八年,死于一六六一年,死亡时候的年纪是二十三岁。假设他真的没死,而是又活了十八年,那刚好就是一六七九年,与干尸的年纪和死亡时间相当吻合。您好好想想,他的装束打扮摆明是皇帝,又不可能是康熙,那除了顺治还能有别人吗?” 第十四章墨文堂盘藏疑云(5 ) 虽然桑佳慧说的那些数字让我直迷糊,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差不多,看来死人肯定是顺治了。想到自己曾经和一个死皇帝近距离接触过,还摸过他的身体,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要是和别人说出,都会骂我发神经的。 身边黑老五张着嘴巴,合计了半天,表情越来越古怪,最后突然说:“妈拉巴子的,敢情我还踢了皇帝老子一脚,这事有点意思,有点意思。”看来他也是彻底相信了。 见众人时这句话不解,桑佳慧便将当时黑老五踢翻顺治遗体的事情讲了,每个人表情都有些不对劲,忍了半天,终于哈哈笑了出来。 黑老五却还在不停念地叨:“nǎinǎi的,踹翻了死皇帝,说出去也算是个争光露脸的事了。” 等大家笑过之后,罗焕文又说:“不光这个是重大发现,足以改写历史,还有一点更是有价值,甚至能破解某些历史悬案。” 说着,他打开脚边的皮箱,从里面小心地捧出那块七巧天集门上的三角形铁板,轻轻放在茶几上,指着那个蓝色的恨字,“听桑佳慧说,你们曾经破了七巧天集门,七块铁板分别写着七个恨字,当时一看到我就猜,这是不是努尔哈赤的七大恨呢?" 此时我早就听入迷了 ,赶紧催他快些说,什么又是七大恨? 罗焕文告诉我,公元一六一八年,努尔哈赤发布讨明橄文,以七大恨告天,决意起兵反明。这七大恨历数明朝时他建州女真部落的种种迫害,虽然也都属实,但后世学者认为只是努尔哈赤找的一个冠冤堂皇的理由,免得师出无名。此后,努尔哈赤的军队节节胜利,先是在一六二一年攻入并迁都辽宁辽阳,又在一六二二年夺取辽西重镇广宁,也就是今天锦州市下辖的北镇市。努尔哈赤以北镇为依托,继续向关内攻去,却遇到了人生最大的对手— 衰崇焕,从此便止步在北镇不得前进。在北镇期间,努尔哈赤做了一件大事,就是迁都沈阳,历史便在此刻出现了极大分歧。 努尔哈赤将都城迁至辽阳后,曾大兴土木,修筑宫室。可出人意料的是,一六二五年,他突然召集众臣和贝勒议事,提出要迁都盛京(就是如今的沈阳), 当时很多亲王和臣子都表示强烈反时,但努尔哈赤坚持自己的主张。关于努尔哈赤为何仓促迁都,历史学界一致认为:努尔哈赤深信“传统风水”,觉得沈阳在浑河之阳,上通辽河,辽河又通大海,可谓是一块“风水宝地”,而且放眼历朝历代,修建都城,风水都是放首位的。可努尔哈赤是上午决定出发,下午就开始起程,到了沈阳立刻着手修建故宫,似乎很是迫不及待,这就显得更是奇怪了,一直都是历史学界公认的不解之谜。如今看来,努尔哈赤的迁都之举,似乎有另外一层含义,就是以故宫为幌子,在下面修建密室,并将一件东西放入七巧天集门后面的六八绝户锁内。至于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虽然被人换走,但是天集门写有七个恨字,六八绝户锁又是一拆即毁,足以说明那个东西非同小可,隐隐与努尔哈赤反明有着极大关联。努尔哈赤在定都沈阳后的第二年,也就是一六二六年因为宁远一战失败,据说是中了袁崇焕的红衣大pào,身受重伤而医治不当,最终郁郁而终。当时有人建议皇太极停止修建故宫,理由是现在正与明朝jiāo兵,这种事情劳民伤财,但皇太极坚持故我,此后一面继续征战,一面加紧修建,可见是严格遵照父亲遗嘱行事,更说明那个东西关系到满清政权的根本,甚至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第十四章墨文堂盘藏疑云(6 ) 虽然目前还是难以猜出,顺治皇帝是独自在故宫地下遇害,还是与他人一同进入才被杀害。不过他当年作死,却深入故宫地下,一定也是为了探寻或者保护祖先的这个秘密。既然里面的真正宝贝被人用瓷盘替换,如果以这个瓷盘为突破口,一点点地探索下去… … 说到这里,罗焕文突然站起身,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声音剧烈颤抖着,同志们,历史悬案的谜底就在我们眼前。我搞了一辈子清史研究,还有幸担任故宫博物院院长,如果能为国家破解这个大秘密,不光是我… … 还有你们,都是可以写进教科书的啊。” 他呼呼喘着气,使劲搓着手,站起来不停绕圈子,又满怀希望地看着我,眼睛一个劲儿放光,好像我就是当年勒死顺治皇帝的凶手,那个惊天秘密就掌握在我手里。 虽然对那些历史压根儿就不了解,也被他瞧得很不自在,但我还是非常兴奋,感到身子一阵阵地发热,想到自己可以为国家探索历史秘密,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荣誉感,估计还是年轻爱冲动的缘故。 黑老五更是抓耳挠腮,呼的一下就站起来,说:“妈拉巴子的,这事干得过,我老头子豁出去了,和你们整到底。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 ”他竟然一连声说了七八个有.点意思,可见当时内心情绪是多么激动。 司马厅长、桑佳慧和陈唐显然不是刚刚才知道,但仍是十分振奋,孙玉阳则握紧拳头,满脸通红。他们每个人都盯着我,看样子就只等我表态了。我想也不想,站起来就说:“我… … 我愿意,我是团员,又要当警察了,我要为国家贡献力量。”我后来想想当时的场面,真是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不过身处那样的环境气氛中,估计换成谁都无法控制情绪吧。 说完那句傻乎乎的话,我又猛地想到爷爷,赶紧加了一句,“可… … 可我还得找我爷爷啊。” 罗焕文压根儿就没听我后面说些什么,只是一把抓住我的手,使劲摇着,孩子,谢谢你,我向你保证,历史不会忘记你的。” 桑佳慧轻轻揽住我的腰,说:“兰兰,你放心,这两件事不耽误,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爷爷。” 大家激动了好半天,才慢慢缓过神来,坐下来又研究下步的打算。虽然之前分析得热血沸腾,可眼下连瓷盘的出处都找不到,又该往哪里使劲呢? 黑老五突然说,当年他走江湖的时候没少过手瓷器,曾认识一个江西景德镇的老瓷匠,叫许连增,他烧制瓷器的本领出神入化,而且善于鉴赏瓷器,如果可以找到他看看这个瓷盘,没准儿能有所发现。可就不知道此人现在是死是活,还住不住在景德镇。 司马厅长说这好办,利用全国人口查询系统马上就能查出。桑佳慧立刻用他的电脑登录公安网,又根据黑老五口中许连增的年纪,调取了江西景德镇市全部叫这个名字的男xìng。当时网页显示一共有三个人,刚打开第一个人的资料,黑老五瞧瞧照片,立刻一拍大腿,“甭费劲了,这老臭虫没死。” 我凑过去一看,发现照片是彩色的,那个许连增快七十岁的年纪,一头白发,红光满面,浓眉大眼,长得很是粗豪,此时他正咧嘴微笑地看着我们,好像在说:“来吧,来吧,找我就找对人了… … ” 又商量一些细节,眼瞅着天都快亮了,因为激动,我们谁也不困,只是都觉得肚子很饿。由于眼下没有饭店营业,大家就开车去附近的肯德基吃早餐。 第十四章墨文堂盘藏疑云(7 ) 那会儿肯德基根本就没有顾客,服务生看到我们老老少少一帮人走进来,而且人人都精神饱满,显得很是好奇,尤其是看到 罗焕文时不时发出笑声,更是偷偷指指点点,估计认为我们都是神经病吧。 吃过早餐,大家互相道别,孙玉阳送我和黑老五回苏家屯别墅。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睡不着,脑子里始终思考着那个秘密。我又想到爷爷,他到底能去哪儿呢,是不是早就跑出来了,可为啥又不跟我联系呢?迷迷糊糊地,我睡了过去。 当天晚上,桑佳慧再次将我们接到公安厅。司马厅长告诉我们,为了避免那些幕后势力得知真相,接下来的探索工作还是由桑佳慧带着我和黑老五进行,省厅、国安部门会尽量制造便利条件。由于沈阳到景德镇没有直飞航线,需要在南昌转机,飞机上又不能携带qiāng支,他已经跟江西省公安厅做好了沟通,我们抵达南昌后,那边会提供大力协助。 在沈阳一连筹备三天,那日一大早,司马厅长、罗焕文、陈唐和孙玉阳等人悄悄将我们送到沈阳桃仙机场,反复叮嘱,又目送我们进入安检通道。那次是我头回坐飞机,看到窗外都是翻滚的白云,我心里老觉得没谱儿,生怕会掉下去。我一开始坐在椅上不敢动弹,后来见一切好好的,胆子才大起来,不住地东摸西摸,四下楚摸。 黑老五也很好奇,盯着不断巡视服务的空姐,一个劲儿说:“这么多俊俏的大闺女,敢情都飞上天了。飞天,飞天,就是这么来的吧。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他又看看桑佳慧,点点头说,“桑丫 头这身条儿模样,也不赖。”我十分憧憬地问他:“五爷爷,那我呢?" 黑老五摇头说:“拉倒吧,你个子太矮,脸又太圆。” 看我不乐意了,桑佳慧楼住我的肩膀说:“兰兰过几年长大些,肯定是个美女。” 我这才开心起来。 不到三个小时,飞机就降落在南昌昌北机场,我们乘坐出租车来到位于阳明路133 号的江西省公安厅。就像桑佳慧说过的,天下警察是一家,那边的警察还真是很热情,不但给桑佳慧提供了77 式手qiāng和一台吉普车,还安排我们住进公安厅下属的酒店。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刚蒙蒙亮,我们就起床退房,开车驶向景德镇。 景德镇这个城市不大,按照许连增的地址信.息,我们很快来到郊区一处气派的四合院前。下车后,黑老五几步走过去,将铁栅门瑞得山响,扯着嗓子大喊:“老臭虫,给我滚出来。” 不一会儿,屋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白发老头,正是绰号老臭虫的许连增,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介谁他娘的擎搬头?”他抬头一眼瞧见黑老五,愣了愣,加快脚步打开铁栅门,大声说,“娘契的,恩被死啊?”满嘴难懂的江西方言,而且嗓门大得吓人,好像在敲鼓,震得我耳朵都疼了。 黑老五立刻上前,许了他一拳,“放你姥姥个罗圈儿屁,你完犊子我都不带死的。”说完,两人双手互握,同时哈哈大笑,很是开心欢畅。 许连增说,他听见外面喊老臭虫就知道是熟人,没想到是你这个黑小子,又问怎么这么久没动静,是不是偷东西被人逮了,没剁掉一只手啊? 黑老五哈哈大笑,也不解释,只说一言难尽。 刚进屋,我就觉得里面十分闷热,好像生着火炉,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黑老五给大家彼此做了介绍,又说出此行目的。听说是瓷器,许连增很感兴趣,忙让我们赶快拿出来。 第十四章墨文堂盘藏疑云(8) 桑佳慧从背包中小心地取出瓷盘,打开外面包裹的棉布,轻轻放在桌上。许连增只瞥了一眼,就有些失望地说:“介不是康熙老皇皇的青花嘛,有啥个毛怪的。”可一拿在手里,他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不停抚摸盘中山水风景,看到后面“墨文堂造”那四个字,他两手不住哆嗦,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把瓷盘粘在脸上,一个劲)L 咽唾沫,最后抬起头,激动地说:“好来势,好来势。恩们知道介支个啥,碟中碟哟。才区了一辈子瓷活活,头离进棺板儿,还真又叫俺瞧到介支个宝贝嘹。” 我愣了愣,《 谋中谋》 ,那不是大帅哥汤姆 克鲁斯演的电影吗,还是我的偶像呢!不过看许连增的模样,他肯定是认识这个瓷盘了。 许连增告诉我们,碟中碟是瓷中瓷的一种,属于套嵌类型的瓷器,也就是内外双层瓷具,出现于明清时期,制作工艺复杂,极为罕见,而且后来又断了手艺延承,是存世瓷器中的极品。像他这样搞了一辈子瓷器活的人,可以说是阅尽天下名瓷,但见到的瓷中瓷也不超过三具。其中一具是明朝万历年间的瓶中瓶,一具是崇祯年间的壶中壶,另外一具则是康熙年间的三彩人像。 听他说个没完,黑老五骂道:“妈拉巴子的,越老越磨叽,净扯用不着的,到底有啥名堂,你就痛快说得了。” 许连增哈哈一笑,说:“恩介老猴子甭耍急,俺先给恩眯瞧个宝贝。”说着,他猫下腰,从火炕侧面抽出几块砖,伸手进去,捧出一个方方正正、鞋盒大小的暗黄色木块。 我这才发现,原来炕洞里面还生着火,难怪屋子里如此闷热,这老头子大夏天生火炕,不会是不正常吧。不过再想想我的那个红木箱,当年也是被爷爷藏在火炕中,看来这些老手艺人都有一个习惯,啥好玩意儿总愿意压在身子底下。一念至此,我不由得有些想念红木箱,估计以我现在的本事可以打开了,回去后一定要看看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许连增将木块放在桌上,伸手将上半截提了起来,居然是一个木盒,只不过没有任何雕琢装饰,是两块木头中间挖空拼起来的。木盒里面铺着厚厚的红锦,垫放着一只小巧的瓷盘,转圈是金色,好像菊花瓣形状。底子是白色,盘心画着四个古代美女,都是彩色的,姿态各异,眼神灵动,看着好像活人,其中左上侧那个女子的眉目,和桑佳慧有些相似。 许连增小心地捧出瓷盘,轻轻抚摸着,说这叫阳暗平拼花口五彩美女盘。名字又长又拗口,除了美女盘能听明白,前面那堆唆根本不知道代表啥意思。桑佳慧好奇地问,为何要将瓷盘放进火炕里保存?许连增告诉她,瓷器属土xìng,又是烧出来的,按照火生土的五行相生原理,上好的瓷器必须在一定高温中润养,才可以保持釉质长久如新。至于外面这个木块则是油松木,瓷器都是松木烧出来的,取一个添火加薪的意思。我暗暗吸口气,感觉很神奇,看来瓷器也是有很多讲究啊。 许连增捧着那只阳暗平拼花口五彩美女盘,慢慢告诉我们:明清时期烧造瓷器的手艺突飞猛进,有高明瓷工便做出拼瓷和套瓷。他这只盘子就是典型的拼瓷,先是利用四种技法烧出四个单独的美女,然后重新加釉点彩,锻烧拼接成一个完整的盘子。其中绘图手艺分yīn、阳、明、暗,烧拼技法分平、立、杂、串等,所以才叫阳暗平拼。那四个美女则是古代四大美人,从右往左依次是:西施、貂蝉、王昭君、杨玉环。 第十四章墨文堂盘藏疑云(9 ) 我心里暗暗合计,原来桑姐姐长得像貂蝉,那可真是大美女啊。许连增又说,我们拿来的那只不应该叫盘,而应该叫碟,凡是盘中上品统称为碟,而且是典型的套瓷品,先烧好一个内芯瓷碟,绘制山水后,再套烧进外面的瓷壳。囚为外层瓷壳透亮,可以看到里面内芯的山水图案,又属于间套手艺,所以应该叫做阳明间套青花山水花口碟。 提到这个套瓷手艺,许连增告诉我们,因为瓷器成型后彼此烧制套嵌非常困难,可一旦结合又极为结实牢固,所以在明清时期,北京方言中,将不太熟悉而套近乎拉jiāo情的称为套瓷儿,就是取自这层含义。至于形容两人关系好,又叫做瓷实,也是来源于此。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中国古代还真有这么神奇的烧造瓷器的手艺吗,为啥以前从来都没听人说起过? 听我们发问,许连增哈哈大笑,说:“介均个是行里秘头,外嘎人没得知晓。”他轻轻翻过盘身,摸着那墨文堂造四字,连连点头,很是感慨地说,“要不得俺吵叫好来势呢,竟个是墨文的活活儿,娘个熊皮儿的,值大咯钱啥!" 听他说出这话,显然是知道墨文堂造四字含义,我们都是异常振奋,桑佳慧更是加紧追问。 许连增也不隐瞒,和我们一一说明其中缘故。万万没想到,这墨文堂竟然隐藏着另一门神秘的民间古老手艺,也正因为如此,在不久的将来,我将会遇到一个与我同样身怀奇术的年轻女孩,而且彼此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共同结伴探索那个越来越惊人的秘密。 许连增用手指头慢慢磨蹭瓷碟,眨着眼睛说:“恩们是知不道,介里嘎藏了个文身喽!" 文身?!我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扭头去看桑佳慧和黑老五,他们也是满脸茫然。 许连增又在身上比画一下,加重语气说:“文身,文身,恩们知道嘎? " 瞅他神头鬼脑的样子,我立即意识到,小小瓷碟中,肯定藏着一张人皮,要不又怎么称得上文身呢。我.忽然觉得头皮发麻,太可怕了,是谁把人皮放到了里面? 黑老五晃晃脑袋,骂了句放屁,“老臭虫,你他妈的热迷糊了吧?" 桑佳慧也皱着眉说:“老前辈,我还是不太懂,瓷器怎么和文身拉到了一块儿?" 许连增嘿嘿一笑,说:“英得急,莫得急,刻形,是刻形嘎 ! ”他告诉我们,如窃贼尽属盗门、开锁人统归键门一样,江湖中搞文身的手艺人也有着自己的门派— 墨门,又叫文门。其中最高明的文身术,不但可在人类身体上文出种种花案,也可在各类器物表面施展刻出图形。前者叫做文身,后者称为刻形,取一个“纹刻身形,遍体着墨”的解释。以他眼力判断,瓷碟中的山水风景,正是墨门的顶尖手艺— 刻形术。尤其是后面还落着“墨文堂造”的款,肯定是错不了的。 我听得晕晕乎乎,文身倒是总能看见,但实在是不敢相信,世界上还会有刻形这种手艺,尤其还是刻在了瓷盘上。 黑老五揪揪胡子,疑惑地说:“妈拉巴子的,墨门!我闯了半辈子江湖,咋没听说过?这事儿不对,你老小子别跟我扛犊子。” 许连增慢慢告诉我们,墨门分成南北两大派系,分别是南徐北唐,因为手艺特点,据说都是当世大画家、大书法家的后人,因此比寻常的手艺人要高出几个档次,而且派系门众行事诡秘,尤其是对刻形手艺更是讳莫如深,所以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清末那一辈儿北系的传人叫唐雨林,据说手艺超高,刻啥都跟活物似的。当年他祖师公掌管景德镇官窑,为恭祝咸丰皇帝寿诞,曾亲下关东,求唐雨林刻了具“龙穿花纹高足杯”,暗蓝色双龙盘绕洁白杯身,放在十五当晚月光下,远望之时,似乎缓缓游动,是极品中的极品,一直珍藏在圆明园。后来英法联军进北京火烧圆明园,那具龙穿花纹高足杯被带到了法国葫芦宫。 第十四章墨文堂盘藏疑云(10 ) 听到这里,桑佳慧扑味一笑,“是卢浮宫吧。” 许连增摸摸下巴,点点头,说:“反个正被法国人抢跑嘎,现在是眯不见喽.” 虽然我搞不清葫芦宫和卢浮宫有什么区别,但已大概明白,瓷盘中的花纹必是刻形之作。不过还真是奇怪,瓷盘表面光润平滑,根本没有任何破损,难道这些花纹是刻在瓷盘内部?还有就是,墨门分南北两大派系,和我的键门好像也差不多。 许连增又说,既然是套瓷品,外瓷壳和内瓷芯必是分别烧制,山水风景应该刻在内瓷芯中,如果可以解开外瓷壳,或许能够知道里面的秘密。桑佳慧忙问他要如何才能开解。 许连增想了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根白白扁平的物件儿,非常像一柄小刀。他告诉我们,这叫瓷刀,由陶土混杂白银,用棍木淬火反复烧制而成,是瓷匠的必备工具。囚为上品瓷器金贵娇嫩,必须采用同属xìng工具修饰打磨、判断属xìng或探伤,取意“以瓷修瓷,以瓷探瓷”。这根瓷刀是他祖辈传下来的,价值连城,比得上传世的任何一件名瓷。 我好奇地摸摸,觉得凉丝丝的,非常光润,刀刃极薄,却一点都不割手。许连增托起瓷碟,用瓷刀刀刃轻轻刮摩。随着吱吱的响声,盘心、盘底,甚至转圈花瓣都统统,刮了一个遍。突然,他嘿嘿一笑,小指轻点其中两片花瓣中间的凹陷处,说:“妙的,妙的,气眼嘎 。” 原来,套瓷工艺虽然精细,但两层瓷体嵌合时,难免会掺杂少量气泡,所以必须预留气眼,用火力逼出后再行封闭,才能达到完美无瑕的境界。许连增将瓷碟竖起,用瓷刀刀尖飞快戳.点那处凹陷部位,细碎的瓷粉不断掉落。约莫三五十下后,就听咯的一响,凹陷处被瓷刀敲出一个小孔,也就芝麻粒那么粗细。他哈哈大笑,将瓷碟递向我们,“俺这活活儿搞得嘎,内里的道道儿,就看恩们的了。” 黑老五伸手接过,眯着眼睛,往里瞄了瞄,说:“太他妈.黑,啥都瞧不见。兰丫 头,你瞅瞅。” 瓷碟气眼细小,釉质又不透明,里面黑漆漆的,我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我想了想,快步走到窗边,取用窥芯镜项住气眼,将贴近探头的一小块银质折光片掰好角度,引导阳光shè入,然后使劲向里瞧去。 才看了一眼,我就忍不住叫起来,敢情这竟然是一具瓷碟锁。 阳光将瓷碟内部照得通透无比,我清廷地看到,里面布满各种环扣、暗齿、螺旋撞针… … 却不是常见的金属,而是由瓷器制成,彼此穿chā契合,排布极端巧妙,简直就是一个迷宫格局。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将瓷碟做成一具异常复杂的锁,这种手艺还真是闻所未闻。 桑佳慧等人挨个儿瞧了瞧,都是兴奋异常,黑老五更是猛揪胡子,一个劲儿说:“整开,整开,赶紧整开… … 里面肯定藏看好宝贝。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捧着瓷碟,却有些犯难。听爷爷讲过,如果全部采用同属材质,学名叫做通体一气锁,联想到五行锁具,那瓷碟就应该是一个标准的土质锁,需要用五行生克原理进行开解。地宫下,我曾用贵妃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解了霸王锁,可眼下气眼过于细小,贵妃替根本无法深入,要如何是好呢? 听我这么说,黑老五一把扛住许连增,“老臭虫,再用刀给我凿开。”我忙说不行,因为我已看出,瓷碟背面密布四十五条盘旋拉丝瓷线,每九条各串联一个瓷任,共有五个,取“九宫纵横、五雷轰项”之意。一旦强行破拆,瓷线迅猛回缩,必然会牵动瓷锤捣毁内瓷芯。 第十四章墨文堂盘藏疑云(11) 正在一筹莫展间,我一眼瞥见许连增放在桌上的那把瓷刀,心头猛地一跳,我.忽然想到他刚才说过,以瓷修瓷,以瓷探瓷,要是照这个原理推下来… … 游沙!我再次想起了宝贝游沙。游沙与瓷碟同属土质,而且体积微小,可以自由移动,完全可以深入瓷碟内部,假如再配合驴胶丝,或许真的可以解开了。和黑老五他们说明后,我立即撕开掌心创可贴,将游沙倒出,轻轻塞进气眼。我取出一根较短极细的驴胶丝,一头chā入月骨洞眼,一头项住游沙。然后我使劲屈伸手指,用骨头催动驴胶丝将游沙推到碟心正中。 凭借月骨触感,我发现里面扣着一个圆形瓷质楼空锁芯,四十五条拉丝瓷线经此汇聚,组成一个球状网络,需要逐一挑脱才行。我轻轻揉动驴胶丝,带动游沙发生滑旋转动,开始逐根研磨拉丝瓷线。 游沙左冲右突,滴溜溜飞速运动着,也不知道转了几千几百个圈子,里面传来阵阵稀稀疏疏的响动。突然,我觉得手头微微一颤,碟心里传来一阵嘎啦嘎啦的剧烈声响,应该是那些构件正在发生改变。 我心里有些没底,也不敢继续用手拿,忙将瓷碟放在桌上。就听响声不断,瓷碟竟像活物,慢慢震颤起来,虽然起伏不大,但依旧敲击桌面当当乱响。“妈拉巴子的,不是要bàozhà吧?”黑老五嘟咬一句,拽着我和桑佳慧往后退开几步。我们都是面带紧张,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瓷碟。 大概几十秒后,瓷碟终于慢慢停止颤动,紧接着,外瓷壳突然无声地出现大量纵横jiāo错的细密纹理,好像蒙上了一层蜘蛛网。随后,瓷碟延纹理走向裂成一个个小瓷片,都是圆溜溜的,类似风档玻璃被打碎的那种状态。 黑老五走过去,伸手将碎瓷片扒拉开,从中抓起一个平扁圆润的小瓷饼,刻形山水果然刻在内瓷芯上。他举到眼前瞅了瞅,又摸了几下,慢慢地说:“妈拉巴子的,这个熊玩意儿也没啥啊?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们摆弄半天,都没看出什么古怪,许连增也瞧不出所以然。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估计就只能找真正的墨门传人来验看了。 桑佳慧瞧了一会儿,突然说:“瓷碟落款用造,很明显犯了努尔哈赤的名讳,又是一幅刻形山水,溶洞内留有盗门窃珍渠,顺治又是被驴胶丝勒死,或许… 黑老五猛地一拍大腿,接口说:“甭说了,我明白了。飞贼打通窃珍渠,开锁的勒死老皇帝,文身的偷换六八绝户锁里的宝贝,看来这帮人真是要造反啊… … ”顿了顿,他突然站起身,朝桑佳慧拱拱手,笑嘻嘻地说,“桑丫头,我们盗门、键门、墨门的人,合伙干掉了你老祖宗,还偷了你家的宝贝,我老头子先在这儿跟你赔个礼。哈哈哈,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黑老五这句话明显是在逗乐,桑佳慧淡淡一笑,没有搭腔,目光却定定落在那个瓷芯上,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想着什么。 此次景德镇之行,虽然没有找出瓷碟的真正秘密,但好歹是有了初步线索。我们在许连增家中吃过晚饭,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乘车回到南昌。桑佳慧将汽车和手qiāng还给那边的公安同行,也没多耽误,下午就带我们坐飞机赶回沈阳。 司马厅长等人早就在候机大厅等候,他简单问了几句,便将桑佳慧拉到一边耳语起来。我看见桑佳慧的面色yīn沉,表情很是凝重,还在不住点头。我心里有些好奇,但也不好发问。随后,孙玉阳将我和黑老五送到苏家屯别墅,司马厅长则带着桑佳慧匆匆离开。 第二天下午,桑佳慧找到我们,说根据厅领导决定,要安排我去鞍山警校读书。 我愣了愣,我不是被特招的吗,为啥还要上学?心里一急,我立刻就问:我要不去上学,你们就不要我了,对吗?" 黑老五也说:“妈拉巴子的,又不是考秀才,搞那么唆干啥?" 桑佳慧一笑,让我别着急,说因为现行的公务员制度是逢录必考,我虽属于专业人才被特招,但也要去警校接受基础培训,多学点业务知识,以后才能做个合格的警察。而且昨天司马厅长告诉她,最近铁岭出了一起非常大的案子,总队那边已经成立专案组,上级紧急抽调她赶赴调查。至于故宫事件,现在只能延后,也顺便利用这段时间寻找墨门传人,搞清那个内瓷芯的秘密。 铁岭我不熟,只知道是赵本山的老家,一个“比较大”的城市,搞不懂那里会出什么大案子。后来我才知道,铁岭那起大案,和整个事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牵拉进更多的人和事,甚至还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十五章青岩胜境内纹刻(l ) 桑佳慧要去铁岭办案,我要去鞍山读书,黑老五的开lJ 期已经取消,就住在了苏家屯别墅,说等我们回来。想到要和他们分别,我心里非常舍不得,但又无可奈何。 在辽宁省公安厅的运作下,我以预备警官的身份来到鞍山警校。2009 年辽宁公安系统总共招录了三百二十六名警察,我算是一个chā班生。多少年不上学了,再次走进校园,我觉得挺新鲜,可时间一长,我就觉得没意思了。每天不是上课就是训练,看着一本本厚厚的法律书,我就直想打哇睡,但想到桑佳慧临走时说的那番话,我又只能咬牙死记硬背。唯一让我兴奋的是,每周四下午都可以练习shè击。幻想日后可以像桑佳慧那样成为一名酷酷的女刑警,我练得持别来劲,经常打中十环。 在警校期间,我也jiāo了一些朋友,当他们听说我没有经过考试而被特招进来,还直接分配省厅,很是羡慕和嫉妒,背后又说我是官二代走后门儿。对此,我也懒得解释,反正我自己心里清廷,我是为国家做出大贡献的人。 那年十一月,我顺利从鞍山警校毕业,分配进辽宁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并被授予三级警司警衔,警号是664623 。穿上笔挺的警服,摸着那亮闪闪的警徽和警街,我心里特别激动,又特别难受,爷爷要是看见我当上警察了,可该多开心啊。他,在哪儿呢? 不久,桑佳慧从铁岭回来,整个人瘦了一圈,但还是那么精神。我好奇地问她到底发生什么案子。她没告诉我,只说案情比较复杂,目前还在全力侦查,但她的任务已经结束,然后又带我从建行取回红木匣。 将红木匣紧紧抱在怀里,我想起爷爷曾说过,将来我是否能够达到天境,要看自己的机绛造化。现在我自觉手艺已经很不错了,难免心里痒得很,决定动手试一试。 当天晚上吃过饭,在黑老五和桑佳慧的注视下,我准备进行开解。木匣属于套嵌结构,外层是红木,里层是金属,对应板面之间各由三十六根按照天里星位排布的铜质铰链连接,正面那个红铜疙瘩叫定心球,与里面的金属箱是螺纹对位扣合,需要按照轮转之数旋转。 望、听、搭之后,我已基本摸清门路,先用驴胶丝探明定心球的螺纹转数,用了大概半个钟头的时间将其摘了下来,露出后面一个指头粗细的锁眼,然后借助挠针将驴胶丝项入,拴挂住铰链,用聚力匣反复磨断。 二百一十六根铜质铰链,需要逐一研磨,我弄了整整一夜,损失了二十多根驴胶丝,才总算将它们全部弄断。此时外面都天亮了,可我们谁也不困。听着一阵阵挂轮旋转的声音,我知道红木匣就要开启,心里非常激动,手也跟着哆嗦起来,不知道里面究竟会藏着什么东西。 黑老五一拍我的肩膀,露出满面馋相,“好丫头,开了这口箱子,估计就离天境不远了,让我老头子也开开眼。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微微一笑,使劲稳住心神,伸手慢慢掀开箱盖。我们都将脑袋凑在一起,就见里面铺有一块红色棉毡,中心嵌放着一块黑色的牌子。 那块黑牌子和身份证差不多大小,约有一指厚度,边角十分圆滑,表面楼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我好奇地伸手抓起,感觉挺沉,摸着却跟木头似的。那些花纹雕刻得很精致,都是些花草和卷浪,正中是三个繁体字。 第一个字我认识,是“楚”;第二个字就有些难了,连蒙带猜,好像是“轻" ,不过也拿不准;至于第三个字,我就根本识不得了。翻过来看看,背后又雕着一个女子侧面头像,线条很简单,但是极有神韵,尤其是脑后一条大辫子,怎么瞅怎么和我有点像。 第十五章青岩胜境内纹刻(2 ) 我立刻来了兴趣,扭头问黑老五:“五爷爷,这是个啥,后面的女孩好像… … ”话没说完,我突然闭了嘴,囚为我发现,黑老五和桑佳慧都直句句盯着我,脸上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见他们这副模样,我有点紧张,忙问咋的了。 黑老五揪揪胡子,一指我手中的黑牌子,沉着嗓子说:“丫头,上头这仁字可是你的名字啊!” 我一下就呆住了,脑袋里嗡嗡乱响,呆呆地托着那块黑牌子,这… … 这怎么可能呀? 黑老五抓过黑牌子看了看,又摆弄几下,他眼睛立刻瞪圆,“妈拉巴子,有点意思,至少不下四十年,看来老楚这提前量没少打啊。” 我吞了口唾沫,觉得太不对头了,四十年前根本就没有我,爷爷怎么可能提前做好这块牌子?我猛地想起故宫地下那只山水瓷碟,好像也是这种情况,在最不应该的时间,出现了更不应该的东西。可毕竟瓷碟有了明确解释,是有人偷换的,我这块牌子就让人难以琢磨了,莫非也是有人偷换吗? 桑佳慧皱皱眉,突然说:“深度不太对,应该还有第二层,兰兰,你再往下看。” 果然,这一层仅占箱体的三分之一深度,应该是个隔板。我急忙将它抽出,下面又是一层红毡,嵌放着一截黄绿色的竹片,刚好一阶竹节长度。两端切面平滑,竹节分明,看成色,应该有很多年头了。记得爷爷说过,红木匣里装的都是键门的宝贝,难道这个竹片也是吗? 我正胡乱合计看,黑老五伸手将这层隔板也抽了出来。下面则放着一本淡蓝色的线装小册子,薄薄的,还卷了边儿,很是破旧,封皮上有块细长的白色区域写着四个楷体字— ( 《解键辑录》 。看那名字,应该就是我们北派的祖传秘籍了。 将黑牌子、竹片和《 解键辑录》 并排放在桌上,我傻呆呆地看着,心里很是迷惑不解,黑牌子为啥会刻有我的名字,那个竹片又代表啥意思呢?黑老五伸手抓起《 解键辑录》 ,朝我一龇牙,“丫头,够意思,让我老头子先瞅瞅。”不等我回答,他就刷刷翻了起来。 我赶忙凑过头,就见通篇都是黄豆粒大小的繁体字,密密麻麻,几乎不分段落,根本就不知道写的什么。翻到最后一页,却是两只人手图案,掌心和十指上 画满了各种印痕,有长条状、有圆环状、有三角状、有U 形状,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凹坑,分布特别规律,但两手又各不相同… … 看到这里,我猛地跳起来,用手指着,激动地大叫:“这是手模,和爷爷的一模一样,我看过的。” 黑老五瞥了我一眼,深深.点头,说:“满手的鬼画符,妈拉巴子的,也真够绝的。”桑佳慧摸着那块黑牌子,慢慢地说:“木箱是键门祖传,里面收藏秘籍也没什么,可这块黑牌,还有这个竹片,就让我搞不懂了。五爷,您怎么看?" 黑老五说:“你容我再翻翻,约莫里面有猫儿腻。”估计桑佳慧是为了避嫌,起身走到沙发那头坐下。 黑老五翻得极慢,时而皱眉头,时而吧嗒嘴,眼珠子上上下下一个劲儿乱转,想来里面记录的东西非常重要。 我坐在旁边,等得很是心焦,可又不敢去问,只好耐着xìng子,眼巴巴瞅着他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黑老五才看到最后,他使劲将册子拍在桌上,满脸兴奋地说:“妈拉巴子的,丫 头,看来响爷儿仁还得去趟老虎洞啊!咱们就是耗子、兔子和王八。哈哈哈,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第十五章青岩胜境内纹刻(3 ) 我一愣,不明白黑老五为什么.忽然骂大家,还有那个什么老虎洞,又是在哪里? 听我发问,黑老五骂了句拉淡,撇着嘴说:“耗子、兔子和王八走一条道嘛,这是成语,你不懂的。” 桑佳慧使劲忍住笑,搂着我的肩膀说:“那句成语叫‘殊途同归’,说的是走不同的路,但是都到达相同的目的地。五爷爷可没骂咱们。” 黑老五摸摸我的脑袋,哈哈一笑,“对时对,鼠兔同龟、鼠兔同龟。你五爷爷岁数大脸皮厚,当王八不打紧。俩丫头谁当老鼠,谁当兔子,自己合计。”我抓抓辫子,慢慢点头,心里觉得可能就是“龟兔赛跑”的意思,不过好像也没老鼠的事儿啊。 我又问黑老五《 解键辑录》 里到底写着什么。黑老五说都是一些健门手艺修炼的法子,又抓起那块黑牌子,哈口气,在衣服上蹭增,告诉我这叫键牌,是用罕见的黑木玉做成,长在极深的树根里,得大地灵气滋养,兼具木石两重属xìng,可是个好东西,比得上项呱呱的蓝田白水玉,一小块就够买处大宅子… … 听他又开始跑偏,我赶紧岔开话题,问他什么是档箭牌?黑老五说:“档个屁,是键牌。这册子里说,你们北派每个嫡传门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块键牌,由上代掌门亲手颁发,要去北镇老母洞将键牌归宗入位,才可以称得上一个货真价实的开锁人。” 这时我才听清,原来是老母洞,而不是老虎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我隐隐约约又觉得这个地方挺耳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还有就是,难道爷爷在我出生之前就给我取好了名字,还刻在了键牌上?可是不对啊,开锁术向来是传男不传女,爷爷一开始也没想传给我的。 我绞尽脑汁,想到脑仁儿发痛,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就见桑佳慧托着键牌问黑老五:“五爷,听您的口风儿,看来您原本也是打算去北镇老母洞吧?" 黑老五点点头,烧起二郎腿,揪着胡子说:“本来没想跟你俩说,可现在咱爷儿仁都成了鼠兔龟,也就不瞒你们了。明年开春儿,你五爷爷要去北镇驴山论论盗。” 我感到特别奇怪,鼠兔龟也就罢了,咋又扯进了驴,黑老五要去论啥盗呢?桑佳慧告诉我,这个北镇和特产游沙的凌海一样,都是辽宁锦州下面的一个县级市。中国有五大镇山,分别是东镇青州沂山,西镇雍州吴山,中镇冀州霍山,南镇扬州金稽山,北镇医巫闾 山,简称闾 山。闾山中有一座青岩寺,位于常兴店镇境内,始创于北魏,盛于中唐,其中上院有一个天然石洞,里面供奉着“歪脖老母”,相传为观世音菩萨三十二化身之一。各地寺庙观音像众多,不论坐像或站像,头部都是正面的,然而此洞的观音像,头向一侧倾斜,故称“歪脖老母” ,称得上绝无仅有。据说求子求财特别灵验,至今香火绵延,长盛不衰。前年省厅组织旅游,她也曾去过,导游讲解得很详细。 黑老五看了看桑佳慧,点点头,“桑丫头说得没差儿。”他又对我说:“丫头,知道不,这歪脖老母可是咱盗门和键门的祖nǎinǎi啊。” 我很是诧异,怎么观音菩萨还会是我们的祖师呢,就急忙问他里面的缘故。黑老五眯起眼睛,轻轻拍着《 解键辑录》) ,说:“中国盗门打唐朝往后,一概尊观音为祖师,倒不是说观音菩萨是个撬门轧锁的小偷,而是里面涉及一个传说。刚才桑丫头也说了,观音有三十二化身,其中一个化身是千手千眼观音,每只手心生出一眼,千手表示遍护众生,千眼则表示遍观世间。可自唐朝以后,千手千眼观音的一只手掌内就空了。听老辈儿讲,唐朝初年的大把势爷侯老七在一次行窃时,不留神被梢器毁了一对招子,他觉得这辈子拉倒了,就生出个自杀的念头,跑到闾山青岩寺准备一脑袋跳下去。没承想,千手千眼观世音突然降世,说他半生劫富济贫,没必要玩自杀,又从自己一只手中摘出一只眼睛送给他,让他重获光明。 第十五章青岩胜境内纹刻(4 ) “侯老七哭得稀里哗啦,当场就拜观音为师,还发誓一辈子绝不作恶。也别说,估计是得了观音娘娘的眼珠子,侯老七以后这能耐还真见长,光靠一只眼就横行南七北六十三省,成了当世一名响当当的侠盗。尤其是,他特别擅长开锁手艺,石更是将开锁术拉出盗门,另成一派,自己则做了键门开山大宗师。“因为盗键不分家,从那会儿起,后世盗门和键门的门人就都尊观音为祖,早晚三朝拜,佛前一灶香。因为千手中的一掌内少了一眼,也称那只手为妙手。人们老把高明盗术叫做‘妙手空空’,取的就是这层讲究。” 我听得很是振奋,原来键门还有这样一段光辉的历史。我又想到爷爷曾给我讲过键门由来,确实也提到了这个侯七爷。尤其是爷爷屋中常年供奉一尊镀金观音像,每日都要上香磕头,态度特别虔诚恭谨,看来真是不假了。不过我还是挺好奇,黑老五口中的阁山论盗又是咋回事呢? 听我问起,黑老五慢慢点头,说:“盗门、键门尊歪脖老母为祖,司山青岩寺自然成了两派圣地。还记得我说过不,盗门除了师承关系是改不了的,其余都是按手艺的高低论资排辈。把势越高,名字越大,至于具体怎么个论法儿,这里面就有.点意思了。 “每年农历二月十九是老母娘娘生日,盗门门人一律要去进香朝拜,给老母庆寿。你们想想,天下贼头大聚会,都是平时当惯了爷的人,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含糊,难免不出个咦喧碰碰。可顾忌着老母在上,大家咬咬牙就都忍了下来。直到南宋那会儿,有一年却出大事了。南七省大把势爷冯老七,和北六省大把势爷宋老七,因为一个排名问题,在老母洞山顶掐起来了,手底下一帮子徒子徒孙全部上阵。据说那一仗特惨,刀qiāng齐上,没少死人,山项的白石地都给鲜血染红了,盗术十八艺中的软骨穿山术就是打那年失传的。”听到这里,我心头一阵难受,急忙问:“五爷爷,那最后到底是谁赢了?" 黑老五叹了口气,恨恨地说:“输赢算个屁… … 不过最后还是北六省宋老七险胜半招儿,一巴掌给冯老七拍吐了血。冯老七临下山前,咬破中指,对天赌咒发誓,从今以后,南派盗门绝不踏足青岩寺,除非彻底胜了北派… … ”桑佳慧突然chā了句话,“五爷,那后来的崔老九大把势爷,怎么又一统盗门了?" 黑老五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说:“那会儿在地宫底下,我也没怎么和你俩说明白。其实盗门走到今天,统共经历了三劫。第一劫就是当年阁山南北盗门血战,导致两帮彻底决裂,以后谁也不搭理谁。多亏了后来的崔老九,练到九层境界,才统一了盗门,算是暂时平了风波。他死后的事你们也知道,那是第二劫,流土之争。至于这第三劫… … ” 说到这里,黑老五突然不吱声了,他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牙齿咬得咯喻直响,似乎带着极大的恨意。过了好半天,他才晃看脑袋说:“第三劫就不提了,妈拉巴子的,人不亲艺亲,艺不亲祖师爷还亲呢,都他妈的给忘到腚沟里了… … ”看着他这副咬牙切齿的凶恶模样,我心里好不纳闷,同时又隐约有种异样感受,这第三劫,肯定与他有着英大关联。 黑老五呼呼喘气,过了半晌,才接着说:“重新聊那个论盗。要知道,盗术修炼非常费劲,苦练十年八年也进不了一个层阶,所以自古就传下一个规矩,每满十年的老母生日那天,要在青岩寺老母洞项举行一次论盗把势会。也就是说,由当时最高的大把势爷检查天下盗门门人的本事。共有四个项目,全部过关的,可以晋升名号;过不了的,时不起,十年后再来。” 第十五章青岩胜境内纹刻(5 ) 黑老五慢慢摸着下巴,语调渐高,“算起来,你五爷爷也参加过三次了,1970 年、1980 年和1990 年。我还算不太弄,第一次就得了个老五名号,听师傅说,也就崔老九有这个本事,给我乐得直冒鼻涕泡。后来我师傅没了,后两次论盗都是我来cāo持。可是黄鼠狼下豆雏儿,一辈不如一辈,二十年间也就出了几个老三,连个老四都没有。再接下来,我就进了大狱,2000 年那次没赶上。现在刚好又满十年… … 嘿嘿… … 我他妈的还真想去瞅瞅,看看这帮小怠子们的把势咋样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黑老五的话,让我感觉好像在听单田芳说评书,尤其是他口中的那个论盗,更是让我想起了华山论剑,太像高手之间的比武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他没有骗我,届时那么多贼王齐聚阁山,互相展示手艺把势,一定会是非常热闹的大场面。再想想农历二月十九就快到了,我心里忍不住觉得痒痒的,真想去瞧上一眼。 见我听得入神,黑老五轻轻一拍我的肩膀,说:“这是你五爷爷的门内事,你听听也就拉倒吧,再说说你的键牌归位。” 我精神一振,暗暗埋怨自己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赶紧竖起耳朵听他继续往下讲。 黑老五刷刷翻着《 解键辑录》 ,慢慢告诉我,老母洞其实是进入阁山内部的一道暗门,不过被封死了,需要用通山匙打开。里面有块键门归位石,按照册子里讲,键门传人要带着自己的键牌找到归位石,将键牌入石宗、归本位,才算正式继承门户。等这辈掌门老了,还得再找块黑木玉,雕上继任者的名字,用以传宗接代。不过这黑木玉世所罕见,能不能寻到,就要看掌门自己的本事了… … 听了黑老五的话,我算是明白了许多,可对于那块刻有我名字的键牌,还是感到困惑不解。如果爷爷真想让我继承门户,为什么不从小就传授我开锁术、详细解说里面的种种往事?又始终不教我如何打开红木匣,貌似非常说不通啊。见我为这事纠结,黑老五将《 解键辑录》递给我,揪着胡子说:“甭管老廷是咋想的,反正你现在已经打开了箱子,也找到了键牌,我老头子就陪你去阁山走一趟,也算是给你确定个名分。” 我微微点头,看来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反正有黑老五和桑佳慧陪着我,就权当去旅游了吧。 等我们商量妥当,已经是中午时分,桑佳慧告辞离开,我和黑老五各自睡下。这一觉睡得特不安生,脑子始终旋转不停,各种念头争先涌出。键牌归位、阁山论盗会是啥样呢,那块竹片到底意味着什么,还有爷爷,现在我越发感觉他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情,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究竟在哪儿呢… … 三天后,桑佳慧再次上门,还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通过省厅、国安的人口查询,和孙玉阳在市井间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北系墨门的传人,而且该人目前就定居沈阳。 我很是高兴,赶紧问她到底是啥样的人。桑佳慧笑了笑,摸着我的头发,说: “这人还真有点意思,和咱们兰兰一样,也是个小姑娘,叫唐稚琪。”隔天一大早,桑佳慧开车带我们来到沈阳市和平区鲁园古玩市场。那里是长长的一条大街,店铺林立,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在街口的一处小店前下车,我看到门媚上方挂着一块黑棕色木牌,烫着四个金色楷体大字:小唐文身。大门两侧又有一副对联: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十五章青岩胜境内纹刻(6 ) 桑佳慧低声告诉我,这个小店在沈阳特出名,据说店主唐稚琪手艺极高,就连黑社会老大都指名道xìng来这里文身,别看只是一个小女孩,可是道上谁也不敢惹她。我挺好奇,刚要发问,黑老五却已推开店门率先走了进去。 屋内暖烘烘的,面积不是很大,全部家具物事都是古香古色。靠里一张长条桌后,坐着一个身形苗条的女孩,穿了一件淡粉色高领毛衣,正低头用一块鹿皮擦拭一根亮闪闪的银白色小针,想来就是那个唐雅琪了。 听见响动,唐稚琪慢慢抬头,脸蛋尖削白净,一双丹风眼极有神采,年纪与我相仿。她站起身,绕过桌子,上下打量我们几眼,微笑着说:“你们好,是来文身的吗?”声音凉凉弱弱的,很是好听。 桑佳慧也不多客套,打过招呼后,立即亮出警官证,和她说明来意。我无意间噪了一眼,发现警官证上面的名字竟然是:桑尚琪艾 佳慧,有点像外国人。后来桑佳慧告诉我,桑尚琪艾是她的满族姓氏,桑佳慧则是简称。当时我也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桑姐姐是满族人嘛。可随着日后事件调查的逐步深入,我才知道,原来桑姐姐的身世也是很复杂的。 唐雅琪接过内瓷芯,只嗓了一眼就说:“不错,不错,上品刻形。”翻过来摸摸背面,她眉毛一动,“这个嘛… … 有点不好说。” 黑老五眯起眼睛看着她,微微点头,转身将大门关死,回头哈哈一笑,“唐丫头,都是混江湖耍把势的,响水贼过河,甭使狗刨,你就别跟我们掖着藏着了。我叫黑老五,玩这个的… … ”他伸出两根指头往下一探,转了个小圈,又指指我,“这丫头叫楚轻兰,北派键门的。” 唐稚琪眨眨眼睛,淡淡一笑,朝我们拱拱手,“哦,原来是东北盗王黑五爷。”歪头瞧瞧我,“兰兰姐,你好。”听那口气,应该是清楚我们的身份来历的 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反正自从见到唐雅琪,我就感觉特别舒服,好像是自己的一个亲人,不禁上前拉住她的手,叫了声妹妹。 唐雅琪的手掌又软又凉,细细的指头在我手内迅速动了几下,随后她眼光一亮,说:“兰兰姐,你还真是天生开锁人啊。”没等我明白过味儿来,她已将我的手掌翻转,摸着五个指肚,“单手五斗。”又托起我的左手,“啊呀,十斗之纹,真是不多见。” 我听得糊里糊涂,什么五斗十斗的,这跟天生开锁有啥关系?黑老五和桑佳慧也凑过来,瞧了瞧我的手,又疑惑地看着唐雅琪。 唐稚琪告诉我们,指肚上的纹理如果是环形,称为斗,像我这样十根手指全部带斗的,特殊罕见,几十万人也遇不到一个。听祖辈说,十斗之纹是天生的开锁人,至于其中内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我举起双手,歪头瞅了半天,觉得也没啥特殊之处,无非就是指纹特殊一些嘛。唐雅琪则笑嘻嘻地看着我,睫毛微微抖动,目光中似乎隐含深意。黑老五晃晃脑袋,说:“唐丫头,别斗不斗的,赶紧帮我们瞅瞅,这个盘子里有啥古怪。” 唐雅琪默默点头,扭身走进里屋,片刻出来,两手水淋淋的。她取过一条白毛巾擦干,轻轻捧起内瓷芯,嘴唇无声蠕动,好像在念叨什么。 随后,她将内瓷芯放在桌面,伸右手从旁边拉过一块chā满各式银针的长木条。指头在针丛中随意抹了抹,指缝间便多出一根半寸长短、银光闪闪的小针。 第十五章青岩胜境内纹刻(7 ) 当时我都看傻了,唐雅琪的手掌白嫩修长,方才拉木取针,动作轻柔舒缓,明明一点都不快,却又一气呵成,连贯自如,让人瞧不清具体过程,有种说不出的美感。我扭脸看看桑佳慧和黑老五,他们脸上表情也很是诧异。 唐雅琪左手食指轻轻掠过内瓷芯中心,右手拇指、食指捏住银针尾端,慢慢竖直垂落,针瓷相jiāo,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顿了顿,突然快速上下起落,完全凭借手腕震颤,小臂却保持不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着叮叮叮叮的声音,银针逐渐绵延成一条闪亮细线,根本就无法看出到底刺出多少针。 洁白的瓷面上,慢慢浮出一些浅浅的蓝色印痕,由淡转浓,彼此融合,竟是四个蓝色的楷体小字青岩圣境。 眼见字迹现出,唐稚琪立刻停住,腕子一扭,顺势将银针chā回木条,她朝我们微微一笑,“成了!” 我愣愣看着她,觉得又神奇又诡异,一根小小银针怎么可以敲出字来?我低头再瞧内瓷芯,字迹正在慢慢消失,表面却丝毫没有破损痕迹。 唐稚琪告诉我们,文身刻形术的最高境界是内纹刻法,也就是将文字、花案纹刻在人体或器物内部,外表却丝毫看不出。这四个小字就是采取了内刻法,她刚才利用反针手段,生生将字迹逼了出来。我们几人互相瞅瞅,都是万分惊奇,这种手段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黑老五一把抓过内瓷芯,翻来覆去瞧了半天,语气怪到极点,“妈拉巴子的,这事儿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 ”一连念叨了七八句,他才说,青岩圣境,就是讲的那个青岩寺老母洞啊!" 听他这样讲,我先是一呆,随后立即反应过来,这事确实太古怪了。故宫下面发现刻有“青岩圣境”的瓷碟,红木箱内收藏着雕刻我名字的健牌,而键门门人必须入老母洞将键牌归位。完全不搭界的几件事,至此终于有了微妙的串联,其中的结点竟然还是我。想到这里,我又隐约有种异样感受,似乎这就是一个预先写好的剧本,让我按照情节逐步走下去。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根本就无法预测。既然内瓷芯的秘密已经破解,我们谢过唐稚琪,便要离开。她却突然问我:“兰兰姐,听说你们键门要在手心刻制手模的,你为啥没有呢?" 我一征,想不到她连这个也知道,虽然心里起疑,但还是如实回答,又给她瞧了瞧掌心的那个月骨小洞。说到最后,我从挎包里掏出《 解键辑录》 ,翻到手模那页让她去看。 事到如今回想起来,我为何会对唐稚琪毫不设防,也许真应了那句话— 心有灵犀。可我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我们能够这样,竟然会关联到另外一个女孩,也同样掌握一门神奇的民间手艺,其中内情更是极其复杂神秘。当然,这些依旧是后话了。 唐稚琪看了半晌,眼睛使劲眨着,她轻轻抓过我的手掌,说:“兰兰姐,要不我帮你把手模图案纹在手里吧,这样就永远都忘不掉了。” 我咧咧嘴,心里有些犹像,一来是怕痛,二来弄得满手颜色会很难看,再说了,我还没想好是不是要继续走入天境呢。 唐雅琪笑笑,才包住我的肩膀,说:“一点都不痛,是内纹刻法,平时根本就瞧不到。 我琢磨半天,见黑老五和桑佳慧都认可,也就答应下来。 唐雅琪让我坐好,伸手从桌上拿过一个小瓷瓶,倒出些淡蓝色液体,细细涂满我的右手掌。我很是紧张,左手使劲抓住身旁桑佳慧的胳膊,她轻轻摸着我的头,示意不要慌。 第十五章青岩胜境内纹刻(8 ) 唐稚琪取出一根针,歪头看了看书页上的手模,托起我的手掌,凝视片刻,突然朝虎口位置刺下,针尖一触即缩,对应位置的蓝色则立刻消失。她抬头笑着问我:“兰兰姐,疼吗?" 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一点都不觉得疼,反倒感觉凉丝丝的,好像一滴冰水落了上去,而且那种凉意还在层层扩散。 唐稚琪抿嘴一乐,手下不停,接连游走行针,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缭乱。几分钟后,我的虎口处,便出现一个白色的U 形印痕,与书上的手模毫无二致。依照此法,大概一个小时后,唐雅琪已经把我右手全部手模通通刺出。用干净毛巾擦过,手掌光洁白嫩,根本看不出任何针孔和油彩痕迹。 黑老五摸着下巴,连连点头,“好,好,好个内纹法。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接下来,唐稚琪又将我左手手模刺出,然后给我两手均匀地涂上一层透明液体,撕出保鲜膜仔细裹好,叮嘱我说:“兰兰姐,三天不要活水,也不能吃海货 我举着两手使劲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纳闷,难道手模这就刺进去了吗?在回去的路上,黑老五不住念叨,说唐丫头不简单,尤其是那个内纹刻法,更是有.点意思。我也没搭腔,只是低头胡乱合计,我总觉得唐雅琪身上,似乎有着极大的秘密,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说不清这种念头产生的理由。 隔天晚上,桑佳慧竟然带着唐雅琪来到别墅,她说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大家坐定后,唐雅琪告诉我们,就在今天早晨,店里来了一个cāo锦州口音的年轻女人,还带着一块雕有刻形龙纹的红木板找她验看。当时她一眼就认出,木板上的龙纹是刻形,而且还有些年头,将那女人打发走后,她就立即打电话给桑佳慧。听过唐雅琪的话,我们都觉得万分惊讶,怎么又出来一件刻形物品?进而想到,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些关联,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呢?为了稳妥,桑佳慧也没让唐雅琪回去,就与我们同住。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和唐雅琪白天老是私在一起,彼此无话不谈,晚上又睡一个被窝,感情很快好到了极点。当她知道我曾经下过沈阳地宫,非常羡慕,一个劲儿说太利激了,有时间也要去瞧瞧。 第三天的早上,唐稚琪将我手中保鲜膜撕下,查看之后,说已经彻底长好。她又告诉我,以后需要时,只要使劲按压肌ròu,颜色便会慢慢上浮,也就可以穿孔打眼了,不过现在天气寒冷,为保险起见,最好还是戴上手套。 就在这时,桑佳慧从外面推门进来,她来得很急,都没有换鞋,显得很是兴奋,张嘴就说:“跟我走,那个拿着龙板的女人找到了。” 桑佳慧开车将我们带到她家中,自己则匆匆出去,没一会儿,领进来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她告诉我们,这是她的警校同学肖薇,目前就职于锦州市刑侦支队,前不久也经历了一件非常离奇的事件。 当时我万万没有猜到,肖薇所经历的那起事件,与我也有着很大的关联,以至于唐稚琪也无法避免地牵连进来,并引发了后来更多的神奇探秘。至于青花瓷碟和红木龙板,更是串联整个故事的核心所在,尽管我们那时揭力思索,想在种种凌乱的、怪异的、匪夷所思的人事之间,找出一条可以将之贯穿起来解释的线,却遍寻不着。 不久,我们又回到了苏家屯别墅。根据上面的指示,这段日子需要休整,等待农历二月十九前往北镇老母洞。 桑佳慧省厅那边公事特多,隔三差五才能来一趟。,黑老五成天到处跑,也不太着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每天闲着没事,就捧着由桑佳慧翻译过的《 解键辑录》 副本仔细学习,我越看越觉得里面的内容精深无比,原来爷爷有很多本事都没有教过我啊。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农历二月十四。那天晚上,司马厅长、陈唐和孙玉阳都来到家中。吃过晚饭,司马厅长告诉我们,两天后,也就是农历二月十六,我们就要起程去北镇。出于安全起见,减小目标,上层决定让我们乘坐火车前往,届时会有北镇警方与我们接洽。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将键牌归宗入位,成为正式的开锁人,我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兴奋,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去老母洞。 等深夜人都走了,黑老五将我和桑佳慧拉进里屋。他从床下取出一个包袱,打开后,我惊讶地看到,里面竟然是乌金流珠贝、夜明贝镜,还有那把亮闪闪的软剑,和一些我也叫不出名字的古怪玩意儿。 我心里奇怪到极点,这些东西不是在故宫下面,被斑眼石蘑吞掉了吗,怎么又回到黑老五手中?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五爷爷肯定是背着我们又去了一趟故宫。看我们迷惑不解,,黑老五哈哈一笑,说贝镜等宝贝共有两套,当年他师傅分别传给他和弟弟黑老三,前段日子他从黑老三手里借了过来,此去北镇老母洞,肯定能派上用场。 我暗暗点头,隐约觉得那个一直没露面的黑老三,肯定也是个厉害角色,可就是不明白,黑老五为什么很少提起他。 第十六章月夜论盗入圣境(大结局)(l )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左右,司马厅长等人将我们送上从哈尔滨始发的1171 次列车,又反复叮嘱,此去万事小心,千万不要出了闪失。 火车开出没一会儿,天就渐渐黑了,旅客们都陆续开始吃饭,我也觉得有点饿,便起身从背包里翻吃的。这时,过道那头挤过来一个五十多岁、头项光光、穿着灰色羽绒服的男人,手里还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康师傅方便面。光头男人哼着小调,走到我们近前,突然停住脚步。他直句句盯着黑老五,嘴唇动了动,表情似乎很是震惊。顿了顿,他突然将面放在桌上,左手平伸递过,右手食、中、无名三指并拢,在掌心迅速轻敲三下,翻转过来,又在掌背轻敲三下。 我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黑老五大咧咧地坐着,嘿嘿一笑,却也摆出同样的姿势,不过却是右手五根手指正反敲击五次。 我左右瞅瞅,虽然不晓得这俩人在搞些什么,但肯定是互相认识了。我刚要张嘴发问,却被桑佳慧拉住,她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出声。 就见光头男人弯腰凑过头,压着嗓子跟黑老五说:“隔界子双雏儿冷眼相,费您起架子再咯唧。” 听他这么说,我立刻有.点来气。爷爷当年也曾给我讲过江湖的,黑话切口,那光头男人分明在说:边上那俩女人是生面孔,希望您换个地方响们再聊。雏儿是对女xìng特不尊重的一种说法,同样的,男人叫牛儿。 黑老五扬扬头,“同场一势的,把手辈的根苗子。”意思是,我们是一起的,而且是手把手带出的晚辈徒弟。 光头男子愣了愣,赶紧朝我和桑佳慧拱拱手,又低声跟黑老五说:“陆老三见过五爷,您… … 您老出号坑儿了?" 黑老五哼了哼,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几句模模糊糊的话。光头男子立即点头,贴近黑老五的耳朵嘀咕起来。 黑老五听得很仔细,眼珠子一个劲儿乱转,好像在思考什么,然后他微微点头,朝时面努努嘴,伸出右手在脖子上面比画一下。 我顺方向瞧去,对面座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胖男人,从我们上车开始就始终趴在桌上睡觉,脖预拴着一条粗粗的金链子。他旁边则是一个年轻男孩,正低头看着一本《 故事会》 。 陆老三微微.点头,慢慢直起身,他轻轻将外衣脱下,宽松的衣摆扫过那个胖子的头项。随后,他用衣服档住外面,朝黑老五一伸手,就见掌心里豁然托着那条金链。再去看胖子,后颈空空,仍在呼呼大睡。 黑老五微笑着,慢慢点头,说:“把势不赖。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他略作合计,一指桌上那碗方便面。 光头男人斜眼看了看,手指曲动伸缩几下,然后再次穿起了衣服。这回他动作更慢,衣服掠过桌子,停顿了五六秒,才慢慢拿开穿好。 我看得糊里糊涂,桑佳慧.忽然咳嗽一声,直直看向桌面。我惊讶地发现,碗面的压纸已经打开,里面的面条汤水竟然不见了,还在冒出淡淡的白气。我张张嘴,觉得太神了,那么热的一碗面,怎么可能消失呢?不过我心里却也渐渐明白,看那架势,黑老五肯定在考验这个光头男人的本领了。 黑老五揪揪胡子,“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他一把抓住光头男子右手,伸出四根手指,在他掌背掌心接连敲击四次,然后将手一挥,说:“边儿去吧。”光头男子好像非常激动,他两手紧紧抱拳,声音颤抖,说:“谢… … 谢五爷,我陆老三… … 陆老四在老母洞候着您。”然后,他又瞅了我和桑佳慧几眼,微微点头,捧起大碗面盒快速走开。 第十六章月夜论盗入圣境(大结局)(2 ) 见光头男子去远,我立刻问黑老五,刚刚是怎么回事,那人是谁?黑老五小声告诉我,那个陆老三是黑龙江的盗门门人,在当地算是顶尖的把势爷,当年论盗那会儿,还是他亲授的陆老三品阶。方才陆老三已经认出自己,而且也要去参加阁山论盗。盗门中人相见有一个礼数叫指叩,伸出符合自己品阶的指头数目,敲击另手掌心掌背,取一个“表里如一,易如反掌”的口彩与解释。现在二十年不见了,这小子手艺也大有进步,所以自己就提前给了他一个老四的名号。听到这里,我急忙问:“五爷爷,那他就只比你矮一层了?" 黑老五“呸”了一声,抬抬下巴,撇着嘴,“妈拉巴子的,这一层,就够他小兔怠子练到死了。” 我们正低声说话,对面那个胖子突然叫着跳起来,弯腰撅屁股,使劲将衣领后面的帽子翻过,倒出一堆冒着热气的面条,又破口大骂,“他妈的,谁他妈的这么缺德… … ”引得车上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我和桑佳慧对视一眼,心里暗暗称奇,那个陆四也真够厉害了,居然将热腾腾的方便面,变到了胖子的帽子里,估计就是以前黑老五演示过的窃流之类的把势吧。 此后路上无话,火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当晚六点五十左右,我们到了北镇下辖的沟帮子镇,天已经大黑了。 刚出火车站,立刻涌过来一群人,围住旅客问打车住店不。一个化妆化得跟妖精似的中年女人,更是拉住黑老五袖子,神神秘秘地说:“师傅,师傅,住店口巴,咱家有宝剑。” 黑老五眼睛一立,拍拍腰,虎着脸说:“妈拉巴子的,我自己有宝剑,你们有宝刀没?" 那女人看他模样凶恶,撇了J 敞嘴,一拧一拧转身走开,又扛其他男人去了。我好奇地问桑佳慧:“这里还卖宝剑啊,咱们买一把留纪念吧?" 桑佳慧扑味一乐,贴近我耳朵说了几句。我立刻脸蛋发热,原来是保健啊!虽然还不是太懂,但肯定是那种羞人的事情了。 随便找家旅店,我们三人住了进去。吃过晚饭后,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家聚在一起闲聊。黑老五盘腿坐在床上,摸着下巴,不住地摇头叹气。我好奇地问他这是怎么了。黑老五“哎”了一声,说盗术修炼到第五层境界是个坎儿,要想更进一步,实在是太费劲,自己苦想了二十年也没摸着门道,还白白蹲了十几年大狱。 我有些纳闷,忍不住问:“五爷爷,您去蹲监狱,不会就是想要修炼盗术吧? 黑老五瞥了我一眼,嘿嘿笑着,只是慢慢摇头,却不说话。我和桑佳慧彼此对望,都不知道黑老五为何这般模样。 过了半晌,黑老五忽然说:“火车上那个陆老四,也算是这辈比较有能耐的了,可还是狗屁不是… … 妈拉巴子的,我满身的能耐… … ” 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光脚从床头跳下,时我说:“丫头,在故宫下面我就想,盗门不能到我这辈儿失了香火,干脆… … 五爷爷就收你做个女徒弟,你看咋样?” 我看到他的眼神充满热切,当时心里一冲动,张嘴就说:“好啊。”说完,我就要下跪磕头。 黑老五一把将我拉起,眼睛笑成两条缝,他摸着我的头,说:“好丫头,甭着急,你五爷爷满身的本事,肯定落不下你。先给你看入门三招。”原来盗门收徒之前,师傅要展示三种本事,也就是三项把势,检验弟子的悟xìng,只有资质上佳的,才有机会拜师学艺。我忙问他都是哪三招,黑老五哈哈一笑,指了指窗台。 第十六章月夜论盗入圣境(大结局)(3 ) 我扭头看去,窗口摆着一盆水仙,开出十多只白色的花桑。黑老五极拉看艳鞋走过,掐下一桑,转回身,用眼神示意我们看仔细。 他左手捏住花茎,右手四指绷直,轻轻柔柔地抹过花桑顶端,又快速平移回来,一片花瓣便消失了。如此反复六次之后,六片花瓣全部不见,只留下一团黄色的花蕊。 黑老五将手掌一翻,我看到他指头上拈着六片花瓣,整整齐齐围成一圈。我和桑佳慧同时大声叫好,“五爷爷的把势太漂亮了。” 黑老五笑嘻嘻地问我:“丫头,你猜猜这叫什么把势?” 我想也不想,冲口就说:“是采花吧?" 我的话让桑佳慧哈哈大笑,黑老五气得猛芜脑袋,“死丫头,你埋汰你五爷爷,我这岁数还采个屁… … ”顿了顿,他才说,“这叫拈花,考验指头的本事。妈拉巴子,盗物不盗香,yín是第一戒… … 算了,不和你杜这个,再给你们看第二招。” 黑老五让桑佳慧从被单中抽出十几根颜色各异的细线,紧紧搓成一缕。他用左手虎口夹住线头,只露出短短一截,右手猛地向下一拍,然后又迅速提起,一条绿色细线便随之被抽出,好像连在了掌心。 黑老五右手不停,接连拍打,啪啪啪啪… … 每次起落间,一根细线便会随之被拉出,十余下后,全部细线都被提了出来。 黑老五右手平平向上抬升,我歪头看去,就见十余根细线的线头并排夹在他掌心一条向下的半弧形掌纹中,彼此间距几乎一致,飘飘dàngdàng,却不掉落。他告诉我们,这是入门第二招,叫提丝,考验掌心的本事。 我好奇地摸着他的手掌,感觉掌纹比一般人要深,好像刀刻而出,而且分叉极多,密密麻麻的,类似一张小型蛛网。 黑老五搓搓手掌,说:“前两项还是基本功,这第三项就有点难了。”他向我要过指头上的那枚金戒指,左右瞅瞅,伸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份《 辽沈晚报》 ,撕出半张,将金戒指放进,揉成一团扔进烟缸,取过火机点燃,烧成了一团纸灰 我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黑老五要千些什么。却见他慢慢伸出右手,虚虚压在灰团上方,左右轻抖几下,又慢慢缩回。灰团微微颤着,稍稍有些破损,却并没有被冲散开裂。 我刚要发问,黑老五嘿嘿一笑,翻过手掌,竟然托着那枚金戒指。指尖、掌心看不到任何灰末脏污,还是干干净净的。我惊得叫出声,急忙伸手抓过金戒指,感觉还微微发烫,肯定是才刚从灰团中取出。黑老五满脸得意,拈着胡子说:“丫头们,瞧见没,这就是第三招穿灰 黑老五xìng子猴急,立即手把手教我演练,又详细解说其中要领。我依样画葫芦,可鼓捣半天,却始终没有多大进展,心里不禁有些沮丧。他却显得很欢喜,说我现在做不出很正常,但手法基本全对,悟xìng还算不错,等以后有时间多练习,肯定是个好苗子。 当夜无话,第二日早晨,我们早早起床,乘坐一辆中巴车,来到北镇城里。一个小破县城也没什么好看的,桑佳慧跟路人问清北镇公安局位置,带看我们见到了局长。 那位局长姓刘,事先已经得到省厅指示,尤其是我和桑佳慧都是刑侦总队的,算起来也是领导,他的态度更是热情,立刻指示手下,给我们安排了当地最好的大朝阳酒店,又问我们下步打算。 当听说我们要进入老母洞,他表示完全没问题,告诉我们,每年农历二月十九前后,各地游人都会朝拜歪脖老母,客流量约在十万左右。今天是二月十八,全局警力就要集体出动,执行保卫任务,老母洞更是重点部位,我们需要换上警服,以免引发公众的怀疑。 第十六章月夜论盗入圣境(大结局)( 4 ) 等商量妥当,已经接近中午,大家吃过午饭,刘局长将我们带到酒店休息,又指派一名分管治安工作的副局长陪同我们。 睡了几个小时,天色已经见黑,饱餐之后,拿好各自装备,黑老五让那名副局长开车,带我们来到城西的北镇庙附近。让副局长在远处等候,我们三人步行来到北镇庙。 北镇庙是一座山神庙,背靠山势而建,占地极广,由南向北层层升起,此时睛朗的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雪,冷冷的月光迎头照下,除了雪花袄毅飘落,周围静谧异常,庙宇在暗夜里看来,极具沧桑味道。 庙前是一大片空场,正中竖起一座六柱五楼式白色石牌坊,前后分别立有两尊怪模怪样的石兽,洒下一大片斜斜的暗影。石兽体积巨大,张牙舞爪,形态各异,表面斑驳破损严重,样子很是恐怖。我觉得有点像狮子,不过更像大狗。黑老五掂起脚尖,摇头晃脑,转圈看了看,确定四下没人,他逐一点指四尊石兽,小声说:“丫头们,知道不,这叫喜怒哀乐四神兽,是四头狮子。按照《 解键辑录》 里说,咱们要在神兽嘴巴里找到开启老母洞暗门的通山匙。”我轻轻点头,立即站在一尊神兽前仔细观察。我发现神兽底部是一个方形石台,不但与神兽通体建成,还与地面连在一起,估计是修筑时,有意留出四块大石,然后一点点雕出来的。不过这个工程可就有.点大了,为了四头狮子,竟然生生凿出一片空地。 眼见外表毫无异常,我在桑佳慧的扶持下,殊上石台,一手句住神兽脑袋,身子贴近,一手慢慢伸进嘴里,努力向下探去。我感觉里面并不粗糙,反倒很光滑,应该经过人工雕琢。 等胳膊完全伸入,指端刚好顶到咽喉位置,我在那里摸到一个碗口粗细的圆环,凭手感,似乎是金属质地。我使劲拽了拽,毫无反应。我跳下来,又在其他三尊神兽嘴里试了试,内部构造完全一致,估计秘密就在于此了。 我向黑老五和桑佳慧说明情况,黑老五拍拍我的肩膀,说:“那就快整吧,还磨叽啥。一会儿就该论盗了,别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我不敢耽搁,立即选定一只神兽,从挎包里钩出挠针,伸进嘴里仔细划拨。可无论我采取什么开解手法,里面却始终毫无动静,那枚金属环就跟焊死一般。我心里发急,换其他三尊神兽尝试,结果还是一模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半个钟头,我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眉目。黑老五也真是烦人,不住地向桑佳慧问时间,又不断催我,给我急得满身大汗。我心头烦躁,围着神兽不住走动,同时仔细搜寻记忆,究竟是哪里不对呢?这时雪势渐渐加大,雪片袄袄钻进我的脖领,立刻化成冰水淌下,我忍不住哆嗦起来。我赶紧翻起衣领,下意识抬头看了看。 天空如墨,月明星朗,密集的雪花连缀成线,轻盈划过,煞是好看。突然,我心里一动,赶紧扭头去瞧那四尊神兽。我看到它们都是仰头上望,血盆大口偏向内侧,呈现一个jiāo叉角度,刚好正对石牌坊顶端,明亮的圆月刚好被遮蔽住。我几步走到石牌坊下面,掂脚向上看,那里有一片长方形石雕,中央镶嵌着一个球形物什,点点月光渗透出来,好像穿越筛子,明显是楼空结构。我赶紧叫过黑老五,他仰头看了半天,忽然拍拍脑门,说:“老话讲,龙吞珠,狮抢球,那个球子里面肯定有猫儿碱,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第十六章月夜论盗入圣境(大结局)( 5 ) 说着,黑老五后退几步,又猛冲过去,一脚蹬瑞石柱,身子立即高高跃起,他扒住石柱,好像一只猴子,嘈嘈几下就爬到顶端。 黑老五将身子缩在横梁上,伸手摸摸那个球形物什,立刻轻喊:“兰丫头,有点意思,来来来,你上来瞅瞅。”他双脚钩住横梁,身子倒垂,桑佳慧将我托起,我抓住黑老五的手,被他提了上去。 黑老五从后面牢牢抱住我的腰,让我保持稳定。我伸直脖子,睁大眼睛仔细看去。我看到那是一个楼空的石球,表面花案很是雅致,约有排球大小,里面却又套着两个楼空小石球。我犹豫着,慢慢将食指伸进缝隙,拨弄几下,小石球彼此撞击,骨碌碌转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月光从外shè进,亮闪闪的,好像两个玉球。 我心里暗暗合计,四头神兽同时上望,刚好凑上两对双狮抢球格局,而这三个圆球恰好又组成一对子母球,似乎应该预示着一些什么,难道… … 我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桑佳慧在下面喊我:“兰兰,怎么样?" 我急忙低头,刚要回答,又立刻愣住。我惊讶地看到,在桑佳慧黑色皮夹克胸前,竟然多出一个古怪的银白色圆形图案。 我忍不住大叫:“桑姐姐,你… … 你的衣服… … 有东西。” 桑佳慧立刻往前走了几步,说:“怎么?”与此同时,她身上的白色图案则莫名消失了。 黑老五和桑佳慧忙问我看到什么。结合之前的念头,我脑中急转,猛然间,我想起那具子母球,立即让桑佳慧慢慢退后,站回原来位置。 她的身子刚站定,那个白色图案又立刻现出,我细细一端详,立刻 优然大悟,原来是月光穿越楼空子母球投下的剪影,形状类似两头小狮子。 我直匀匀盯着,随即想起爷爷曾经讲过,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追光透影锁啊。此类锁具一般都设置于野外,借助自然光反shè,形成一个独持的指引路径,眼前地面是厚厚一层白色积雪,若不是机缘巧合,桑佳慧站的位置得当,又身穿黑衣得以映衬,我是万万不能发现的。 听我说完,黑老五和桑佳慧都是大感兴趣,让我详细解释。我告诉他们,子母球由三只圆球组成,每一只圆球都是一个圆环翻转一百八十度的变形,按照环锁口诀,那就是三环套皎月;四尊神兽嘴内,各有一个圆环,则是四环套繁星;三四相加,又刚好符合七环套山川,难怪《 解键辑录》 中注明,开锁人必须要在晴朗的星月夜晚,到 北镇庙前四神兽口中寻找通山匙。 桑佳慧连连点头,叫了声好,立刻脱去外衣,将地面积雪清除千净,就见空dàng湿黑的石板上,赫然出现一对互相扑跃的白色狮子图案。 我赶紧让黑老五将我放下,快步跑到近前,由他轻轻拨动两只小石球。月光穿shè角度不断变化,那时狮影随之做环形移动,摇头晃脑,脚爪伸缩,好像活物一般。两张狮嘴所对位置,是一处两指宽度的圆形区域,尽管都是湿流流的,却明显比周边颜色深上许多。 我心里大喜,跪下细细观察,发现圆形中心位置有一个小洞,转圈留有细细窄缝,里面堵满了泥尘,明显是嵌进去的。我取出两根挠针,慢慢chā进小洞,略微品了品,然后借助支撑力,像拧螺丝一样,向左旋转。静夜中,伴随着咯吱咯吱的细微响动,我慢慢将一个圆柱形、铅笔长短、布满螺纹的石条抽了出来。黑老五跳下石牌坊,接过我手里的石条,说:“妈拉巴子的,跟个朱火棍儿似的,这就是通山匙?”突然,他“呀哈”一声,左手在石条底部摸了几下,枢出一截短短的石塞,里面顺势滑出一根黑糊糊的物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原来石条竟是个空心石筒,真正的东西藏在里面。 第十六章月夜论盗入圣境(大结局)( 6 ) 我急忙检起一看,那是一根金属棒,约一寸长短,指头粗细,尾端有个小小洞眼,竟然和爷爷藏在他房间红砖下面的金属棍一模一样。我赶紧从挎包中构出比较,两根金属棍无论是质地,还是形状,都分毫不差。 我捧在手里,反复把玩,感到非常困惑,如果爷爷手中的金属棍就是通山匙,为什么北镇庙前又会出现第二把,难道开启老母洞需要两柄钥匙吗?可《 解键辑录》 里却并不是这样讲的啊。 黑老五瞧了半晌,也猜不出其中缘故,只说是用黑色生铁铸成,然后就催促我赶紧去青岩寺,论盗必须在十二点准时开始。我们将石筒chā回地面,赶紧回到车上,立即向青岩寺驶去。 一进常兴店镇,路上的车流就排成了长龙,大部分都是外地牌照,看来朝拜歪脖老母的人还真多。等到了青岩寺山门,我看到上面刻着四个龙飞风舞的红色大字:青岩圣境。 那里简直就是集贸市场,到处都是人和车,喊声和鸣苗声响个不停,两侧一长溜摊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香花锦袍。不过闾山在夜色中看着确实非常有气势,绵延起伏,高耸巍峨,和瓷碟所画相差无几,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烁在蒸腾缭绕的香烟中,还真有几分圣境的感觉。 进到青岩寺下院一个小殿,刘局长已在等候我们。换上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给我们预备的冬季执勤服,桑佳慧又要了三套单警装备,说老母洞内情况不明,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单警装备俗名警用七小件,一条宽宽的皮带上,挂着七个小皮兜,分别装有甩棍、强光手电、手铐、手qiāng、催泪喷shè器、微型电台和匕首。现在回想起来,桑佳慧的确考虑得周全,这些东西在接下来的探险中,还真是帮了我们不少忙。一切准备安当,刘局长带着我们,沿石阶向山项走去。闾山高耸险峻,石阶曲曲弯弯,异常狭窄,加之香客又多,我们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我看到不少游客都是三步一磕头,五步一下跪,虽然脑门青肿脏污,神情中却充满了虔诚恭敬。各个景.点均有全副武装的民警守卫,见我们和局长一同前来,马上立正敬礼,估计以为我们是上面来检查的领导吧。 来到一个叫转运台的景.点,按照事先计划,我们和刘局长分别从一条羊肠小道转入后山。后山极为荒僻,走出百余米,人声渐渐听不到了,只有脚下积雪被殊踏得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 黑老五默不作声,只是低头猛走,显然是熟悉路径。又走出一段距离,已然绕到老母洞后峰,那里布满奇形怪状的岩石,或高或低,起伏错落,月光明晃晃shè下,积雪斑驳,被大风拂出阵阵雪雾,看着有些yīn森森的。 我心里感到害怕,不禁紧紧跟着黑老五,等钻出一片石砬子后,我们来到一片陡峭的悬崖前。上面挂满了枯姜细长的藤蔓植物,叶子早已掉光,只留下弯弯曲曲的茎脉,大风吹过,不住地摇晃抖动,经月色照shè,好像一条条扭动的白蛇 我抬头看看,心里有些没底,忍不住问黑老五:“五爷爷,这山太高了,怎么爬呀?”还没等他说话,附近一块大石后面突然跳出一个黑影,殊着积雪,咔嚓咔嚓朝我们飞速跑来。我吓得“啊呀”一声,使劲抓住黑老五的手。桑佳慧立即拔出手qiāng,指向来人,大声说:“谁?" 那黑影几步跑到我们面前,叫了声:“是我。”竟然是火车上遇到的陆老三现在叫陆老四的男人,还背着一只鼓鼓的黑色背包。陆老四笑着跟我们拱拱手,对黑老五说:“五爷,我一直在等你们。时辰没到,咱们应该是第一拨儿。 第十六章月夜论盗入圣境(大结局)( 7 ) 黑老五瞧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妈拉巴子的,算你小子有心。”他慢慢走到山壁前,伸手使劲拉开一丛藤蔓,我这才发现,原来藤蔓后面,藏着一条贯通上下、笔直倾斜的裂缝,外口大约有一米宽度,里面黑糊糊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黑老五探头往里瞧了瞧,叹口气,说:“妈拉巴子的,游龙道,一线天,多少年不爬了,这老胳膊老腿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上去了。”说着,他一步走进岩缝,转过身子,双手一撑两侧,双脚蹬住凸起的岩石,一蹿一蹿的,转眼就升上去五六米,陆老四也紧随其后。 我心里很是为难,忙问桑佳慧咱们该怎么办?桑佳慧点点头,从背包中取出一截登山索,将我和她的腰部缠在一起,学着黑老五的样,慢慢向上攀爬。岩缝直通山体内部,大风和雪花从外面灌入,打在身上极冷,头顶是一条呈Z 字形的裂口,堪堪夹住几颗小小的星星,微微闪烁,估计有近百米高。随着高度慢慢提升,我心内越发忐忑,生怕失足掉下来,也不敢低头去瞧,只是顶着不住下落的积雪,吭味吭味向上猛爬。 好不容易爬到山项,我累得手脚酸软,蹲在地上大口喘气。眼前是一处约有二百余平方米的空地,自东向西约呈三十度倾斜,除了几块凸起的大石头,倒还算平整,月光迎头照shè,四下白雪茫茫。正中赫然穿出一棵大松树,足有五六米高,两人合抱粗细,生得歪歪曲曲,大风吹过,树冠覆压的积雪扬扬洒下,枝条和投下的暗影都跟着扑扑乱动。 黑老五见我们上来,快步走到树下,伸手啪啪拍着树身,震下不少雪沫子。他特别感慨地告诉我们,这叫盗王松,据说是当年侯七爷亲手栽种的,已有千余年树龄。1970 年论盗那会儿,他师傅就在这luǒ树下检验他的本领,又赐了他“老五”的品阶名号。论起来,自己也得管这luǒ老树叫声祖师爷。说着,他紧紧抱住树身,脸颊贴在上面,微微闭起双眼。 我暗暗点头,看到树皮漆黑粗糙,尽是一道道深深的裂口,露出里面暗黄色的木质,真是年头不短了。 我们几个人站在树下避雪,谈谈说说,又等了一会儿,约英十一点刚过,开始陆续有人爬上山项,他们见到我们这身警服打扮,都有些不自然。陆老四赶紧上前,挨个儿解释。听说是东北盗王亲临,那些人特别激动,争着抢着跟黑老五行指叩之礼,好像粉丝见到了明星。黑老五却撇嘴晃脑,只是哼哼着。 不久,山项就黑压压站了一大片,老老少少,约有七八十号,却都是男人。 他们直直立于风雪中,一动不动,谁也不说话,只有雪片打在衣服发出的啪啪声 我四下瞧看,暗暗合计,看来这些都是东北地区的盗门高手了。不过瞧他们穿的又是羽绒服,又是皮夹克的,我总是感觉怪怪的,要是换成古代衣服,再拿些刀剑,估计都能拍电视了。 黑老五摸着下巴,左右瞅了一圈,突然叹口气,小声跟我们说:“盗门真是要拉倒了,才这几个屁人儿。往年论盗哪次不来个二三百,大家互相斗技,那才叫有点意思呢!” 我和桑佳慧只是轻轻点头,陆老四则说:“五爷,这就算不错了,上次论盗,刚好赶上严打,才来了三十几号。”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已是午夜十二点,再不见有人上来,雪也慢慢停了,风势却越发加大。陆老四整整衣服,走到人群前面,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中华盗门,源远流长,老母慈悲,佑我之众,十年论盗,把势精进… … ” 第十六章月夜论盗入圣境(大结局)( 8 ) 他连比画带讲,唆半天,听口气像领导在讲话,可内容又实在太怪异,我很想乐,可看其他人都是满脸严肃,又不敢笑出声。 说到最后,陆老四语调突然拔高,“论盗把势会现在开始,有请东北盗王黑五爷。”他回身跟黑老五行了个指叩礼数,恭敬地说,“五爷,成了,请您开论摆把势。” 黑老五“嗯”了一声,迈着四方步走过来,晃晃脑袋,“妈拉巴子的,磨磨叽叽,净杜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开论吧!”我实在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看来还是五爷爷干净利索。 黑老五踩着积雪,咯吱咯吱走到盗王松下,使劲向上一跳,伸手符下一把带雪的松针。他紧紧捧住,背手走到山崖边缘,眯起眼睛瞧了瞧头顶的月亮,右臂猛地向上一扬,满手松针跟shè箭似的直直飞出,快速划出一道道细黑密集的暗影,随即便被大风吹散飘落。与此同时,盗门众人立即起了骚动,一个个伸直脖子,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嘴里还在小声叨咕。 黑老五仰头瞧了几眼,便转身走回,慢慢摊开右手,撇着嘴说:“来吧,识针。” 人群如同得到号令,立刻自动排成一长溜儿,逐个上前在黑老五手掌心写着什么。等所有人全部写完,黑老五.点点头,说:“马马虎虎。你… … 你… … 你… … 还有你… … ”他接连点了四十多人,“小兔崽子们,都有点意思,余下的就滚巴。 那些被他点中的都是满面喜色,兴奋异常,其他人则哭丧看脸,向黑老五行了指叩礼数,一个个唉声叹气地走下山项。 见我和桑佳慧都是不解的样子,黑老五小声说,刚才那个把势主要在于考究眼力,属于论盗第一项,称为shè月识针。因为行窃盗取多在夜晚,所以需要借助月亮光芒,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看清松针数目。他刚才也没多摘,只是shè了二十一根,头些年那些项尖的盗门高人,最多可以识别一百二十根松针。我好奇地问他能识出多少针。黑老五哈哈一笑,符着胡子说没数过,但二三百总是手拿把掐。我呼了口气,觉得太厉害了,如果换成是我,估计连十根都识不出。 这时,陆老四凑近黑老五耳边,说:“五爷,可以划木辨字了吧?”黑老五歪头想了想,扭脸跟我说:“兰丫头,帮你五爷爷一个小忙,写俩字儿。” 我一征,不知道为啥要写字,况且眼下也没有纸笔啊。黑老五牵着我的手,走到盗王松下。他让我取出一根挠针,随便在树皮上写个字,又挥手叫过一个中年男人,说:“你先来。”中年男人立即走到大树另一侧,歪过头,将耳朵紧紧贴住树身。黑老五一推我的肩膀,“别愣着,快写。”他自己则背对我,仰头看着天上月亮。 我马上反应过来,敢情是要考察听力了。我略作合计,用挠针在树皮上轻轻划了一个“王”字。才刚写完,就听黑老五大叫:“不成,不成,才他妈的四笔,太便宜这小兔崽子了,换个字。” 我扭头瞅着黑老五,觉得太夸张了,他根本就没瞧我,而且还站那么远,竟然可以听出我写的什么。尤其是树皮凹凸不平,笔画歪歪扭扭,这种耳力简直有点吓人。 我想了想,又划了一个“黑”字。中年男人慢慢走到黑老五身边,口气略有迟疑,“五爷,是个黑吧?" 黑老五鼻子哼了哼,“妈拉巴子的,算你过了,换人。” 接下来,陆续上人来辨字。这可愁坏我了,要写什么才好呢?不过我也动了脑筋,看到岁数大的,我就写一些“囊、藏、鼻”之类的字;看到年岁稍小的,我就写诸如“刚、亮、孙”等字。我是这样想的,年纪越大,把势也一定越高吧 第十六章月夜论盗入圣境(大结局)( 9 ) 这一番比试下来,又有二十多人被淘汰出局。黑老五显得很不高兴,跟陆老四说:“妈拉巴子的,这都什么玩意儿,两关就下去多一半儿。” 陆老四嘿嘿赔着笑脸,说:“五爷,您也甭怪,盗门现在就这局面,不像您老那时候了。” 黑老五骂了句“妈的”,皱着眉说:“算了,解扣吧。” 陆老四.点点头,将背包摘下,从里面取出一捆细长的麻绳,绕着一块柱形大石打了个死结。 黑老五伸手摸摸,骂道:“扯犊子,放个屁都能崩开,多打几个。”陆老四赶紧又连续打了三个死结,黑老五这才显得满意些,他拍拍旁边一个年轻人的肩膀,说:“小子,你先给我解解扣儿。” 那人立即走上前,伸出食中二指,飞快拨动着绳结,发出唉唉的响声。大概拨了几十下后,他猛一拉绳头,整根绳子立刻松松地落了下来,周围人都是大声叫好。虽然我也觉得很神奇,但想到不久前黑老五给我演示的穿灰手艺,那可比解绳子厉害多了。 陆老四小声告诉我,这叫缚石解扣,考验手头的本事,当年他曾亲眼看过黑老五演练,半灶香不到,竟然解开了一百零八扣,那才真是顶尖的把势。也许是缚石解扣真的太难,这回只有六个人成功解开,而且都是上了岁数的。黑老五又让陆老四追加几扣,当打到九个死结时,所有人都解不开了。黑老五气得胡子乱颤,一个劲儿骂,“这帮驴粪球子,一个个看着光溜水滑,其实一肚子稀把把汤,盗门指望你们,还能得好儿… … 妈拉巴子的,妈拉巴子的… … ”训得每个人都是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骂了好半晌,黑老五才渐渐消气,他恨恨地对陆老四说:“围圆。”陆老四“嗯”了声,伸手从怀里构出一个鼓囊囊的黑布袋,里面是满满一袋子白色粉末。他将白色粉末撒在雪地上,兜了一个圈子,粉末与白雪混杂,根本看不出什么。可用火机点燃后,却立刻烧成一个绿油油的火圈,火苗子升起两指高度,随着风势左摇右摆,周边积雪被融成清水,发出滋滋的声音,火焰反而越来越亮。 我愣愣看着,觉得很神奇,忙问黑老五。 他告诉我,这叫留踪粉,由绿磷混合夜明珠粉制成,是盗门夜晚探路寻踪所用,不怕水浸风吹。至于接下来的项目,叫做围圆守盗,俗话说,盗物不自失,才是好把势,看下去,自然就明白了。 黑老五选中两人,构出两颗飞蝗石抛给他们。那两人伸手接过,随便往身上一抹,手里便空了,然后一同走进圈子,分别站在对角。 两人身子慢慢下蹲,眼睛眨也不眨,紧紧盯着对方,跃跃yù试,好像两只野兽,随时准备暴起攻击。约莫对视了几秒,他们突然同时冲过,带起一阵上扬的雪雾,手掌僻僻啪啪,快速互相击打,但很快又分了开来,站回原先位置。如此六七个回合后,其中一个男人突然高喊:“成了。”他猛地跳出图子,快步走到黑老五面前,一伸手,掌心托着两粒飞蝗石,脸上得意非凡。另一个男人则摇头叹气,慢慢退到一边。 看到此处,我才突然明白,难怪黑老五说盗物不自失,原来围圆守盗,取的是攻守兼备的含义,所以排在论盗的最后一项。 余下四人比试过后,各有胜负,黑老五分别授予了他们品阶名号。全场下来,只产生了两个老四、四个老三。.黑老五一个劲儿地低声咒骂,显得很是气愤,要我和桑佳慧跟他下山。 第十六章月夜论盗入圣境(大结局)( 10 )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等等,还有我呢。 我急忙回头看去,就见一条黑影正从游龙道中爬出,几步跑到我们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五爷,我也要参加论盗。” 那是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穿着红色羽绒服,脸蛋白净,长着一双月牙似的笑眼。她恭敬地跟黑老五行了指叩礼数,我惊讶地发现,她居然是用五根指头,分明意味自己已经达到盗术的第五阶境界。 当时在场所有人都好奇地打量她,陆老四等人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想来也是,一个小姑娘,竟敢与东北盗王平级相称,也不知道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了还是傻了。黑老五明显也是一愣,行过指叩礼数后,他眯着眼睛,冷冷地问:“小丫头,你谁啊?" 那女孩好像根本就不害怕,淡淡地说:“朝阳兴城丁五妹,五爷爷,您好。朝阳是锦州周边城市,兴城则是其下属的县级市,我在警校读书时,同寝室的一个姐妹就是来自那里。我看着那女孩,她年纪如此小,却口口声声自称丁五妹,我感觉非常可笑,怎么也无法相信,她会达到老五的境界。 黑老五慢慢揪着胡子,翻翻眼睛,语气怪异地说:“丁五妹,嘿嘿,嘿嘿… … 你说你是老五?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他跨前一步,沉着嗓音说," 丫头,盗门凭把势论辈分,你要是老五,那就不能叫我五爷,应该叫我五哥了。”黑老五的话明显带有调笑成分,没想到丁五妹居然认了真,她立刻就说:嗯,也对,黑五哥,我爸就是这样告诉我的。不过,我觉得你岁数大,叫声五爷,我也不吃亏。” 她这番话出口,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顺杆儿爬嘛!我心里暗想,看来这个女孩的精神还真是有些问题。 黑老五不怒反乐,仰头一阵大笑,“好、好、好。那你说说吧,要怎么个论法儿,我倒要瞧瞧五妹的把势有多高了。” 丁五妹嘻嘻一笑,说出了一句让我们更吃惊的话:“我不会盗术呀,我是来让你教我的。”说着,她快步走到黑老五面前,伸手晃了一下,掌心似乎握着一个扁平的物什,又飞速揣进怀里。当时她背向我们,我们根本瞧不清她到底拿着什么。我却忽然看到,黑老五的眼睛瞪得滚圆,直直盯着丁五妹,喉结上下翻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神情极是震惊。 黑老五两手颤抖,指着丁五妹,结结巴巴地问:“这… … 这… … 这是你家的?” 丁五妹歪头笑看说:“是呀,是我家的。我爸说,你看到这个东西,就一定能答应教我盗术。” 黑老五深深吸口气,一个劲儿地猛揪胡子,过了半晌,突然说:“好个丁五妹。”他一把抓住丁五妹的手,“妹子,既然你爸他老人家看得起我,让我亲手教你,真是我的造化。我黑五就是死,也得把妹妹带出来。盗门有福,盗门有福了… … ”说到最后,他眼角竟然流出泪水,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看到这里,我们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黑老五这是怎么了。以他平时骄傲自大的xìng格,怎么可能会与丁五妹论起兄妹,又降辈自称黑五,还流出了眼泪?那么,他刚才到底瞧见了什么,导致态度发生如此巨大转变? 丁五妹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黑老五,其他人也都不敢出声。黑老五慢慢抹干泪水,突然回头时我拱拱手,说:“兰丫头,对不住,你这个徒弟我不收了。你要是想学盗术,将来拜你五nǎinǎi吧。” 第十六章月夜论盗入圣境(大结局)( 11 ) 我愣了愣,下意识点点头,又看向丁五妹。我虽然对能否学习盗术毫不在意但对这个女孩却充满了好奇,她究竟是谁呢? 此时,黑老五已完全不见之前的消沉,他笑着拍拍陆老四等人肩膀,语气轻快地说:“小兔怠子们,都滚蛋吧,十年后再来,到时候让五nǎinǎi给你们论盗。 陆老四等人虽然满脸惊疑,但见黑老五发话,也赶紧朝丁五妹行了指叩礼数,与我们道别后,慢慢下了游龙道。 见众人去远,,黑老五将我和桑佳慧介绍给丁五妹,又要我们叫她五nǎinǎi。我感觉很别扭,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丁五妹急忙摆手,说盗门关系不牵扯外人,何况我是键门这代掌门,大家还是平辈论姐妹吧。,黑老五猛拍脑袋,说:“也对,还好各论各的,要不我老头子又多俩妹子,亏大发了。哈哈哈,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随后,黑老五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原原本本与丁五妹讲出,让她先在山下等候,等协助我将键牌归位后,再去找她。桑佳慧则表示,她会与刘局长联系,让丁五妹暂时住在我们下榻的酒店。 没想到丁五妹却使劲摇头,说她父亲一再叮嘱,让她务必跟从黑老五,片刻也不能分离。黑老五想也不想,立刻点头答应,又说人多力量大,到时还能有个照应。 当时我万万没想到,丁五妹如此要求,是另有居心,不过到了后来,等我了解到她的身世,我才明白其中的隐情。 从游龙道爬下,我们快速绕回前山,问刘局长要来一套警服和单警装备。丁五妹换上后,黑老五看着我们三个女孩,嘿嘿一笑,“这仁丫头,一个赛一个地俊。对了,还有那个唐雅琪和肖薇,妈拉巴子的,我老头子临老临老,怎么净跟丫头打jiāo道,难不成走桃花运了?" 在刘局长的带领下,我们一路来到上院老母洞外,洞口顶端的横额刻有“虚无真境”四字。往里瞧瞧,是一个天然石洞,约有七八平方米,“老母”金身端坐在神台,头部歪向右侧,目视前方,手托玉瓶,身边塑有善财童子和龙女像,两侧神台上还塑有十八罗汉像。背后悬挂一道巨大厚重的金黄色馒帐,边角镶有绿色流苏,表面绣着各种精美的佛教图案,前方红木佛凳有一副楹联写的是:白莲台上慈悲主,紫竹林中自在佛。 此时,小小老母洞内简直成了一锅粥,香烟翻滚弥漫,几乎呛得人喘不上气。游客们挤挤压压,跪成一片,纷纷给老母磕头,他们又喊又叫,双手挥舞,眼珠血红,状态几乎痴迷到疯癫。两名大和尚头项油光,满脸淌汗,站在木架上,张张罗罗,不住接过下方递来的锦袍,一件件给老母披在身上。 桑佳慧皱皱眉,凑近刘局长,小声说:“老刘,老母洞暗门就在洞底,你得想法让我们过去,又要确保我们的行动不被人干扰。” 刘局长微微点头,让两名民警努力分开人群,带着我们挤到里面。撩开慢帐,我看到距洞底仅有一米多深,洞壁呈青褐色,尽是一条条歪歪曲曲的裂缝,还结满了厚厚的青苔。 放下幔帐,刘局长告诉我们,他将站在黄幔后守着,直到我们进去,然后他会利用手台,每隔一个小时与我们联系一次,如果超过三个小时得不到反馈,他会立即出动警力寻找。 桑佳慧想了想,说洞内情况尚且不明,最好将时限放宽到六个小时。刘局长点头答应,又特别感慨地说,他来北镇当局长五年了,年年都来山上执勤,现在马上就要异地jiāo换,临走前还能得知洞里有这么个大秘密,也算圆满收官。说完,他和我们一一握手,笑着说:“同志们,祝你们一切顺利,回头我给你们摆庆功宴。” 等刘局长走出,黑老五走过去,伸手慢慢抚摸洞壁,又扭回头,压低声音对我说:“兰丫头,赶紧找锁眼。” 我立即凑上前,一番观察后,果然在底部一条石缝中发现一个圆形洞眼,几乎被私稠的青苔堵死,清理干净,chā进通山匙,刚好深入半截,严丝合缝。我迅速取出一根驴胶丝,拴在通山匙尾端洞眼,如同拧动保险柜密码,慢慢向右匀速旋转。 每当旋转一圈,通山匙便会嵌入一分,大约转满三十六圈,只留下外面短短一截。忽然,我听到洞壁内部传出一阵细微的咔咔声,通山匙也慢慢震颤起来,逐丝逐毫向外退出,周围的青苔裂出缝隙,片片掉落。好在外面人声喧哗,并不太过刺耳。紧接着,沿着石缝,一块桌面大小、拳头厚度、不规则的石壁向内侧慢慢凹陷进去,露出旁边刚好钻进一人的空隙。里面黑沉沉的,隐隐透出一股淡淡凉气,味道极是清新。 那会我心里紧张万分,这要是有人突然闯进,看到我们在老母洞内开启暗道石门,估计都能zhà了窝。眼下不容多想,我们快速排定顺序,一个个毛腰钻了进去。等到了里面,我也顾不得细看,猛地一扯驴胶丝,将通山匙拽出锁眼,迅速收了回来。与此同时,石壁慢慢复原,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外面嘈杂的人声也奇迹般地消失了。 我们彼此拉手,蹲在原地,稍梢缓了片刻,然后拧开各自手电,同时向四下一照。等看清所处环境后,我立刻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当时我心内震撼到了极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一切是自己看到的。 就听黑老五咕嘟一声,使劲吞了口唾沫,他声音颤抖着说:“妈拉巴子的,青岩圣境,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 ”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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