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那朵云彩》 正文 第一章至第七章 卷首语:人非禽兽,总是要有点精神的。 第一章身不由己 仙霞岭艺术团的老板石山大叔,心里一惊,从模糊的睡眠状态中彻底醒来的时候,公鸡才叫头遍。他慌忙悄悄地起了床,稍加洗漱后,轻手轻脚地给大徒弟青儿留下一张字条,就匆匆地赶往qi chē客运总站去了。 他要到西部某市的一个小山村去会见一个人。自从昨天下午,他收到了那封奇怪的c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来信后,他就一直心慌意乱,没有一刻安静过。“我要立刻去见他”,这是他在一夜之间,经过无数次的辗转反侧,最终作出的决定。 车站还在光与影的朦胧中昏睡,旅客寥寥。石山大叔只好跺着脚,在慢吞吞的时钟滴答声中等待。几番起坐,几番抓耳挠腮。终于在天麻麻亮的时候,他登上了西去的第一班车。 经过几乎一天的漫长的煎熬,中途转了几次车,直到傍晚的时候石山大叔才到达目的地。这时,他的心情有点激动,忙不迭地走下车来,望着周围的群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而,他并没有立即迈步,定定地站在路旁,审慎地向四周瞧着。可见他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 此时,在他的视野里: 滚滚西下的红日,放飞了漫天晚霞;令人心醉的云彩,缭绕着座座青峰。眼前不远处,飞霞流云下面有一片狭小的谷地。谷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古老的小山村。山村里,楼阁玲珑,房舍典雅,亭台奇兀。所有的建筑物,高高矮矮看似参差无章,大大小小实则构筑有序。它们具有各自不同的建筑风格,和群山融合在一起,美得如同一首抒情诗。 公路在离村二三里远的地方穿山而过。从脚下延伸出去的一条曲曲弯弯c高低不平的山路,像一根脐带把它和这个美丽的小山村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山路口,高高地耸立着一块巨石,上书:鹰飞山虎啸峰通天达地村。 若是在往日,石山大叔一定要挖空心思去寻访有关村名的来历;可是今天,这个问题仅仅在他的脑子里一闪就消失了。夕阳下,那闪烁着红光的村名令他立刻兴奋起来。他匆匆地转过那块巨石,迈开大步,向那个风景如画的村子走过去。 然而,石山大叔没有走出几步远的路程,忽然觉得耳旁有一种声音在响,“咝咝”的,好像有个什么物体在空中飞行。他刚想看个明白,只听“啪”的一声响亮,似乎有个东西落到了前面不远处的路面上。他赶忙停住脚步,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硕大的白亮亮的光球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中间缓缓地旋转着。什么玩意儿?吓人东怪的。他的心念刚刚一转,那光球却又发出“嗤嗤”的声响破裂开来,从中流出一股股通红的火焰。刹那间,就像倒了老君的八卦炉,遍地火花乱溅,一股难闻的烟熏火燎之气扑面而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石山大叔避之不及。他立刻感到五脏六腑乱颤,满眼物影抖乱。等他慌忙岔开两腿,稳住脚跟,圆瞪起双眼欲看个究竟之时,一切却又消失殆尽;天上地下,四面八方,耳目所及,到处仍然是一片静谧安详的世界。 “真他妈的活见鬼!” 石山大叔摇了摇头,忽然又见不远处有一片疏疏落落的杂树林子,林子里有一座小小的草亭。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草亭褐色的顶子上,美丽而祥和。他愣了愣,初来乍到的那种奇妙的感觉顿然而失,一股倦意立刻向他漫卷过来。 “过去歇歇脚再走吧,真是吓死人了!”他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仰起头看了看天色,小心翼翼地爬下山路朝那片林子走过去。 那座草亭的前面有一块小小的如茵的草坪。石山大叔在草坪上的一片夕阳的光辉里站定,只见那亭子用大红叶草精工苫成,六只制作精美的亭角高高地耸起,迎面的两根亭柱子上雕刻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眩目的大字。亭子的前面还立着一块三尺多高的暗红色的石碑,“通天达地”四个金字在上面闪闪放光。 “山村里的人,也够浪漫的。”石山大叔不禁一笑,自语着走进草亭。 亭内有一张小小的石桌,石桌旁有一只鼓形石凳。大概是好久没有人来到这里了,石桌c石凳上都落满了灰尘。石山大叔用手在石凳上拂了拂坐下去,未及坐稳,一股令人馋起涎生的果香就从他的鼻孔底下飘然而起。他慌忙低下头去,朝小石桌子的底下一看:哇,大黄梨!光影摇动中,几只新鲜的香气氤氲的大黄梨赫然挨个儿摆在一个小巧玲珑的竹篾篮子里。突然,他觉得喉咙里一炸,立刻焦渴起来,直渴得口鼻耳眼直冒青烟,火辣辣的痛。此时他终于想到,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吃没喝一口东西了。 “是谁放在这儿的呢?”石山大叔不由自主地朝四周望了望,见到处没有一个人影,又想“管它呢,好丑吃了再说。大不了多给他几个钱罢了。”于是,他心想手到,抓起一只大黄梨就咬誰曾想,这一口咬下去,梨子还没有落肚,身子却一轻飘了起来,犹如一缕青烟飘进了一个椭圆形的隧道。 隧道里半明半暗,四壁毛玻璃似的。石山大叔伸出手去想摸摸那壁,所触之处却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他想穿过这道似有似无的半透明的壁走出去,却又感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着。同时感到这股力量,你强它也强,你弱它也弱。任凭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地强冲,每一次都好似苍蝇碰在窗玻璃上,无论用多大的力气,临了都被化作乌有。他就像一片鸡毛,无声地止息在这道神奇的壁的面前,开始感到好奇,又很有点兴奋,紧接着就恐惧起来。再接下去,他就感到如同喝醉了酒一样,恍恍惚惚地在隧道里向前飘行起来,昏昏然忘却了来之所来,迷迷糊不知去之所去,任凭一条白色的光带牵引着向前飘荡。那飘行的速度忽快忽慢,忽上忽下。飘摇摇,荡悠悠,他感到自己简直就如一蓬在春风里曼舞的蒲公英那么自在,又似一粒在秋阳中漫步的芦柴花那么逍遥。这种奇特的感受很快地就使他忘却了全部恐惧,也忘却了他急于要见的那个人。 愉悦,一股难以言表的愉悦渐渐地漫过了石山大叔的全身。他忍不住闭上眼睛,不再思想,头上一句脚上一句地哼起小调来:“心似白云常自在白云千载荡悠悠” 约摸十几分钟过后,石山大叔忽然又觉得身子一沉,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他连忙睁开眼睛一看:呀,开阖已是两重天,换了人间。极目天际,不见了滚滚西下的落日;翘首高天,也无处去寻找漫天飞舞的云彩;但见柔和的日光从四周地平线底下升起来,把头顶上的天空照耀得湛蓝湛蓝的。再往下看,则渐渐地由蓝变黄,又由黄变橙,再由橙变红,越接近地平线的地方越是红艳。放眼大地,青山隐隐,瑞气千条;纵耳四方,流水潺潺,鸟鸣声声。远处,一座座色彩鲜明c建筑形式各异的楼房瓦舍在翠竹绿柳中探头探脑,一群群结队游览的男女老少出没于山野湖滨。近处,庄稼地里有奇形怪状的农机在进进出出。只见一台台往来奔忙,却看不到一个操作它的人,静悄悄不闻机声轰鸣,清爽爽不见喷烟吐雾。 “这是什么地方?”石山大叔晕乎乎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再低下头去看脚下的路,脚下踩着的已经不再是那条脐带似的凸凹不平的山路。而是一条平整得像一张纸,和泥土一个颜色,毛茸茸的,站在上面不软c不硬c也不滑的足有两车道那么宽的大路,两旁竖立着毛玻璃似的护栏。尤其令石山大叔奇怪的是,整个道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自己。 “该不是高速吧?”石山大叔作起慌来,忙向马路边跑过去。他想越过那道毛玻璃似的护栏到外边去,可是当他接近那道护栏的时候,意外地事情却发生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硬生生地推了回来。那力道太大,大得让他像一只被抛起来的羽毛球,一跤摔倒在路面上,幸亏此时没有一辆路过的车子。他一骨碌爬起来,又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轻轻地伸出手去探了探,才知道这护栏和刚才经过的那个隧道的壁一样,是一道看得见摸不着的不可逾越的怪物。 石山大叔深感不妙。他想快些找个缺口逃出去,可是路面却慢慢地移动起来,就像工厂里的传送带缓缓地把她送向前方。不需要举步投足,行止进退身不由己。恐惧,又一次像阴云一样笼罩上他的心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乐声大作,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优美的旋律忽而如小泉叮咚,忽而似惊涛骇浪。他立刻又感到自己成了一条快活的小鱼,一会儿在飞溅的浪花上跳荡,一会儿在平静的浪谷中徜徉了。 毕竟音乐是最能让他陶醉的东西,他再一次停止了思想,快乐地闭上眼睛,任凭那传送带似的道路把他送向不知所去的地方。 第二章他是谁 然而,石山大叔刚刚合上眼,耳边就响起了一片鼓乐声和欢呼声。他悚然一惊,赶忙又睁开眼睛,只见一对对少男少女迎面舞蹈而来,不住地挥舞着手中的花环,连连地朝他高呼“欢迎,欢迎”。 “他们当真是在欢迎我吗?”石山大叔左顾右盼,显然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立刻,他满脸绯红,心慌意乱起来,不由想道:“我,一个寻常百姓,何德何能值得他们如此礼待?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呢?”可是,不容他多想,欢迎的队伍已到近前,他赶忙连连作揖答谢。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道路上又跑来一位先生,那先生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身材矮小单薄,很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 石山大叔乐了。那年轻人简直像在作特技表演,在反向运动的路面上飞快地向他跑来,一副轻松自如的神态令他惊叹,同时又令他兴奋而愉悦。以致于当那个人跑到他的面前停住脚步向他行鞠躬礼的时候,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苟卿连尚,哈欠,蓝星兹宁,哈迷痴。”那人以酷似女人的嗓音c十分虔诚的口气和一种不同寻常的语调热情地对他说。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石山大叔终于回过神来吃惊地问。此时,他的心情又从兴奋和愉悦的顶峰跌落到了不快的低谷。他虽然没有听懂那人说的话,但是他知道那句话末尾的“哈迷痴”是骂语。这是他在妈妈怀里撒娇的那个时候就听厌了的。长大以后,他又从老人们的言谈中,懂得了像村民们这样一天到晚和小草一样活着的人就是“哈迷痴”,而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世上那些自以为聪明绝顶c本事比天还要大的“有能耐”的人,就是这样看待草民们的。尽管政府视天下草民为衣食父母,但是他们却一直把草民们当着傻儿子,甚至视如草芥,任意践踏,毫无忌惮。着实,在他后来的生活中就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人。现在,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骂他“哈迷痴”,他哪里忍受得了?这时,一股怒气立刻从他的心底直冲上来,不管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对他多么热情,多么恭敬,更不管这位年轻人具有怎样的身份,他在连发几问以后,根本不容那人回答就怒吼起来:“闭嘴!” 那人愣了一下,突然改用汉语普通话说:“对不起!尊敬的朋友。我刚才说的是‘欢迎您,来自地球上的高尚的人!’因为我太高兴了,刚才说的是家乡的方言。请您原谅!从现在起,我尽可能地用汉语普通话和您说。”说完,他又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石山大叔感到好笑极了,“什么‘来自地球上’?难道你是外星人?”他一声冷笑,叫道:“少废话吧!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所要见的人正在等着您。我们快些走吧!”那人说着就在手中拿着的一个模样的玩意上一按,传送带似的路面立刻飞快地向前运动起来。 “你知道我要见的人是谁?”石山大叔惊问。 那人笑而不答。 “他怎么会在这里?”石山大叔似问又似自语道。 那人看着他抿着嘴笑,一脸的神秘。 石山大叔想:“也许自己要见的人真的在前面某处等着自己,也许自己已经被绑架。”不过,他又想不出眼前这个人绑架自己的理由,想来想去不如不想了,心一横:“我不过就是小小的草民一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他明白其时多想多说也没用,脚下的路还不是照样一刻不停地在向前延伸着,把自己送向那不知吉凶祸福的地方? 缥缈的音乐c欢快的鼓点和热情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两旁的树木和远近的村庄飞快地向身后跑去。石山大叔瞟了眼身旁的那个年轻人,感到那个年轻人太神秘,太可怕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在走向其乐融融的盛宴,还是在走向以劳动者的血肉创造财富的黑心老板的作坊,抑或是走向游荡着不屈者冤魂的阴气森森的杀场?他开始在心里反复自问:“难道我当真就这样任凭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别人要把我送到哪里我就乖乖地跟着他走向哪里?” 出乎石山大叔的意外,传送带似的路面很快就在一个美丽的大草坪前慢慢地停了下来。 “请!”那个年轻人一弯腰,彬彬有礼地说。与此同时,道路右边的毛玻璃似的护栏上打开了一个栅栏式的小门。 “你要把我‘请’到何处去?” 那人又是神秘一笑道:“莫急,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哼!”石山大叔斜了那人一眼,从鼻孔中喷出两股怒气。他昂首踏上草坪,心想:“好歹离开这个不给人自由的道路再说。” 草坪并不很大,但很奇特,像用翡翠做成的大茶盘端端正正地放在蓝天白云之下。它的上空,悬浮着一片巨大的如前所说的毛玻璃似的东西,圆圆的如同伞盖,没根没袢的定位在半空里。 “那是什么玩意?”石山大叔一指那个悬浮着的怪物问。瞬息之间,好奇心征服了他的愤怒。 “却雨云。这里是全民体育运动中心,雨云一见它就退避三舍。” 那人领着石山大叔沿着草坪外缘走。原来列队在道路两旁欢迎他的那些少男少女,一眨眼就在草坪上列出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阵容,轻歌曼舞起石山大叔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叫何名称的歌舞。虽然那些舞蹈令他眼花缭乱不知所以,但歌曲却令他荡气回肠,所以他的心绪倒也因此宁静了许多。可是此时,他忽然又想起那条传送带似的道路来,急回头想再看它一眼,那条道路却已经无影无踪了。那时他以为,它是和火车一样开走了的。 石山大叔跟随着那个年轻人,很快就在草坪的另一侧踏上了一条暗红色的大理石铺就的小路。小路曲曲弯弯,蜿蜒于繁盛的花草和参差的树木之间。歌声舞影渐渐淡出,远山近水一片静谧。 第三章为了要见的人 登上一个钟秀的小山包,一个具有不同风格的建筑群落渐渐地出现在石山大叔的眼前。玲珑的民居c宏伟的商厦c庄严的办公楼c朴实的厂房c一座座依山而建,傍水而筑,造型别致,风韵自然;一大片大片的农田,生机蓬勃,农产丰富。它们恰到好处地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道道绮丽的风景。然而那些忽隐忽现蜿蜒其间的大大小小的道路,又引起了石山大叔的不安。在石山大叔的眼里,它们无异于一张巨大而又神秘莫测的网络在等待着他这个倒霉的猎物。 石山大叔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自己投到那片网络中去,他在一个高坡上停下来,对走在身旁的那个年轻人说:“喂!小兄弟,难道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客人吗?你就不能带我走大路,喊辆出租车,或者坐公交吗?” 那人听了石山大叔的话,立即站到路边,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一个鞠躬礼,虔诚地说道:“我心中最可敬的地球人啊,请您原谅,这里是村市,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公交车。我以为您会对这里的一切感兴趣的,所以领着您沿途看一看。这是一条观光路,沿着它可以欣赏这里优美的自然风光c美轮美奂的建筑,领略无与伦比的村市文化。”他客气得让石山大叔感到虚伪。 石山大叔被他的话彻底地激怒了,吼叫起来:“你不要再欺骗我了,嘴一张就是什么‘地球人’不‘地球人’的。你还真的把自己当着是什么高级的外星人了?老实告诉你,本大爷不吃这一套。请你赶快打个diàn huà给你们的领导,或者叫头头的,就说本大爷累了,要坐车,让他赶快派辆车来,把本大爷好好地接去,这样有什么话还好说。否则,看本大爷能不能去告你们欺骗罪,绑架罪。到那时候,莫怪我大爷狠。”他一边发着糊涂,一边踱到路旁,把右脚跷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昂首叉腰,乜斜起眼睛看着那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见石山大叔这副架势,先是“咯咯咯”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然后仰面朝天摊开双臂,无可奈何而又感慨地说:“我的可敬可爱的地球人啊!我们脚下踏着的究竟是不是地球?请您先仔细地看一看再说吧!现在已经接近正午了,请您看一看这片晴朗的天空中有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个太阳,再看一看地面上能不能找到任何一个物体的影子,包括您自己的身影,您就知道您的脚下现在踩着的究竟是不是地球了。” 石山大叔不由自主地向天空望了一眼,立刻脸色骤变。在那辽阔的天空里,哪里还找得到那颗普照万物的太阳啊?整个天空就像一顶通透明亮的彩色帷帐笼罩在大地上。头顶上的一块蓝透了,比秋水还要澄澈。四周往下,渐渐地由蓝而黄,由黄而红,由红而亮,越是接近地平线的地方越是红艳,越是明亮。咋看,好像每一处都躲藏着一颗呼之欲出的太阳,然而每一处又都确确实实的没有。 他把目光又聚焦到地面上来。他估计地面上的光照强度和地球上春夏之交时节差不多。嘿嘿!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任何物体的影子,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的身影。每一处的光线都一样的柔和而明亮。 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了好长会子,终于感知到了这里是一个奇特的无影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暴露在地面上的每一个物体都没有阴影,地面以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黑暗。对于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一个物体来说,就如同被置于一个硕大无比的无影灯下。这一切不容他不相信已经远离地球,来到了一个神鬼莫测的外星世界。一种远离家乡c远离祖国,远离了所有亲人的凄凉感立刻飓风般地袭上心头。 那个年轻人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笑眯眯地看着石山大叔,石山大叔也恶狠狠地瞪着他。刹时,被欺骗的愤怒c遭绑架的恐惧和对地球c对祖国c对亲人们的眷恋同时攫住了石山大叔的心。“我要回到地球去,我要回到祖国去,我要回到亲人们的身边去。”他仿佛听到了亲人的呼唤,祖国的呼唤,地球的呼唤片刻以后,石山大叔义正词严地说:“哦?你们就是地球上盛传的所谓科技发达的外星人?你们煞费苦心凭借着高科技,用魔幻的手段把我绑架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啊哈!”那个年轻人仰面一笑说,“我心仪已久的地球人。噢,不!不不不!我心中最崇敬的石先生。请您不要误会,我们不是绑架您。我们之所以采用这种在您看来是魔幻的手段请您来,完全是为了消除您在星际旅途中可能产生的恐惧和疲劳,让您轻轻松松愉愉快快地走完这段漫长的旅程。请您相信,我们对您没有一点坏意。请你来,不过是想让您帮助我们做一些我们自己难以完成的事情。在我们之间,是有共同利益可供寻求的。相信我,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石山大叔圆瞪起双眼叫道:“‘没有坏意’?请我来帮助你们做事?‘有共同的利益可寻’?说得多轻巧,多好听。难道你们就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就算你们外星人没有王法,不怕受到法律的制裁,难道你们就当真以为我这个地球人没有办法对付你们?奉劝你,赶快去告诉你们的头头,速速把我送回地球去。否则,我会让你们苦不堪言。” “不要着急!石先生,我们这个星球上的人是讲文明c讲道理的。我们不会强迫您为我们做什么,也不想久留您。现在,您对我们还不了解。我相信,当您了解了我们之后,一定会很乐意和我们合作的。您会在和我们合作的过程中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和快乐。” “嘿嘿!‘意想不到的好处’?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被利益驱使的人吗?也许你们会给我很大的利益,但是我不想‘到乡翻似烂柯人’,你知道吗?”石山大叔愤怒地吼道。 那年轻人却一脸平和,像哄孩子似的笑道:“好啦,好啦,石先生。无需争论,只要您好好地和我们合作,我保证让您及早返回地球去就是了。现在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人家在等着您呢!”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你还真的把我当傻瓜啦?”石山大叔的火气又上来了。他认定此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自己是彻头彻尾的上了大当了。 “哈哈,哈哈”那人突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笑得弯腰曲背。 石山大叔心里一惊,斜睨着那人好一会才说:“你怎么一身女人气,难道不是个男子汉?” 那人一听,立刻止住笑,直起腰,翻了翻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走吧!先生。待会儿您一切都会明白的。” 石山大叔心想:“他是不可能就此放了我了。即使放了我,我也没有办法自己回到地球去,总得要他发善心把我送回去。既然如此,还不如暂时依着他。就算等着我的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下去,难道我不是个男子汉么?何况,他说我要见的人就在这里,不管如何,总得跟他去看一趟真假。”这么一想,他干脆爽快地答道:“走就走吧!不过,我要坐车。” 那人踌躇了一下,望了眼石山大叔神秘秘地说:“跟我来!”只见他右手一扬,身旁两米多远处,立即又出现了一条传送带似的小路,和那条通向全民体育运动中心的大道一个格局。毛玻璃似的护栏上自动地打开了一个栅栏式的小门,他把石山大叔让在前面走进去,笑了笑,嘱咐石山大叔把脚站稳,路面就向前方运动起来,两旁的景物从身旁飞驰而过。 那人站在石山大叔的身边,得意地望着石山大叔。石山大叔瞄了那人一眼问:“为什么我一路走来没有见到这条路,你把手一扬我就看见它了?” “因为它和您见到的一切不在同一维世界里。”那人莫测高深地回答。 “怎么叫不在同一维世界里?” “就如同你们地球人见不到神仙,而神仙能见到你们一样。” 石山大叔还想再问些什么,只见那人把手朝前方一指说:“先生,我们要来的地方到了。”无奈,石山大叔只得随着那个人走下那条神奇的小路,又跟着他在和原先那截一样,用暗红色的石板铺就的小路上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一座八棱柱形的高楼前面。那人的神情突然轻松起来,高兴地告诉石山大叔,这座楼就是他们的办公大楼。 大楼坐落在一块巨大的紫色草坪上,四周散落着一些大小不等的土包和五颜六色的奇形怪状的岩石,蛛网似的道路穿过草坪通往四面八方。草坪后面,到处是无序地稀稀拉拉地散落着的各种形状的建筑物,有球形的c锥形的c柱形的还有奇形怪状说不清楚是什么形状的。它们的建筑规模都不大,但风格各异,和清一式的火柴盒式的现代居民楼相比,显得特别精巧美观。 这座楼的建筑面积大约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它没有不少现代建筑物所具有的那样雄伟高大的基座,一楼的地基就和地面相平。楼体很高,足有五六十层,咋看上去就像一根细长的竹竿插在地面上。奇怪的是,整个楼体都是用透明材料建成的,若不是里壁挂着鹅huáng sè的帘幔,外墙面装饰着疏密有致的流线型彩色花纹,它内部的一切都将暴露无遗。然而,经这么一装饰,整个楼体既典雅别致,又新颖奇巧。 转过一个高大的汉白玉卧牛石雕,石山大叔站到了装饰简朴的楼门前,只见:毛玻璃似的大门两侧各挂着一块用汉字书写的木牌,右边那块上面写着“郎系十八星星际贸易有限公司”,左边那块上面写的是“郎系十八星星际经济合作探索有限公司”。 “呸!什么狼系十八星狗系十八星的!”他在心里怒骂道,但嘴角却挂起一丝冷笑问:“我要见的人会在这里?” 那人一笑道:“耳闻为虚,眼见为实。请!” 第四章奇饮怪餐 石山大叔跟着那人走进那座八棱柱形的高楼的大门向左拐,沿着一条装饰着朦胧的淡绿色天花的长廊朝前走,直到长廊尽头,那人才打开一扇土huáng sè的小圆门,把石山大叔让进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墙壁和天花都毛玻璃似的,上面装饰着彩色的流线型图案。右边靠墙一溜摆着几张赭huáng sè的单人沙发;左边没有任何陈设,只有靠近前墙角的地方有一扇y xg门。那门设计得非常巧妙,做工也很精细。“若不是我走南闯北见得多了,还真的看不出来呢!”石山大叔望着那扇y xg门在心里说。 那人客气地把石山大叔让到那排赭huáng sè的沙发上各按宾主坐定,然后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在面前茶几的边缘上按了一下,几面上立即就出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茶色犹如雪碧,澄澈透明。石山大叔瞪着那杯茶水,喉咙立刻又干又痒起来,他感觉到连鼻孔里呼出来的气息都干热得快要燃烧了。 那人笑嘻嘻地朝石山大叔面前一指说:“我最尊敬的先生,请用茶!” “哦?”石山大叔慌忙把目光收回来,见自己面前的茶几上也有同样的一杯茶水。缕缕茶香随着腾起的热气四散飘逸。他忍不住动了几下喉结,端起那杯茶水一饮而尽,瞪着空杯子咂了咂嘴,什么滋味却品味不出来,只觉得喉咙里清凉滋润起来。那满口满鼻的火气也立刻消散了,就连充满浑身的疲倦也被一扫而光,剩下来的就是难以忍受的“咕咕”肠鸣。 那位年轻人并没有介意石山大叔的不雅,从头至尾笑嘻嘻地看着石山大叔喝完那杯茶。等石山大叔把杯子重新放到茶几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才又开口说道:“尊敬的先生,我们去用餐吧!” “嗨!他还真的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渴了知渴,饿了知饿。”石山大叔快乐得在心里笑起来。不过这次他没有作声,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慢慢地站起身来,斯文文的跟着年轻人向那扇y xg门走过去。 y xg门是自动打开的,后面是一条宽敞明亮的弧形走廊。走廊是封闭式的,两壁也是毛玻璃似的,弯曲如圆弧,透着柔和的光。流线型的花纹从墙壁底部向上卷起,散开,再卷起,再散开,如不断扑击着岩岸的大海的波浪。地板是土huáng sè的,天花绯红如霞。这一切令石山大叔想起了家乡的海边傍晚时候的怡人景色,一股暖流立刻又伴随着被欺骗的伤感流进了心窝。此时,他想起了自己要见的人,不由暗暗地问自己:“他当真在这里吗?” 他们走了大约半个圆,又走进了一个橘红色的椭圆形小门。这里是一个断环形的小餐厅,里面有十几个人正在用餐。餐厅的后壁是一面光溜溜的淡绿色墙壁,左右两侧微微泛白。右侧的墙壁上有一扇粉红色的小门,上面装饰着男女头像。石山大叔想:“那一定是洗手间了。可是厨房在哪里呢?怎么见不到一个厨师,也见不到一件厨具?” 二三十张餐桌成弧形摆成三排。那人把石山大叔领到第二排中间的一张餐桌旁边示意他坐下来。石山大叔立刻注意到这里的餐桌很特别,一律都是单人独坐,桌椅是连在一起的。椅子的底座是hu一 d一ng的,和电脑椅一样,是可以随意改变坐向的。餐桌的外部边缘上有一溜向上突起的,七八寸宽尺来高,文件架似的东西,也是用毛玻璃似的材料做成的,不见有门,看不到里面是些什么玩意。 那个年轻人待石山大叔坐定以后,在紧靠石山大叔右首的一张餐桌上坐下来,指着面前桌边上的一个红色按钮说:“先生,请您先按下这个按钮打开菜单,然后点击菜单,喜欢吃什么就点击什么。尽管拣自己喜欢吃的挑,千万别客气!” “好!好!谢谢!”在食欲和好奇心的驱使下,石山大叔一时放松了警惕,暂且把心中的事情丢到了一边,和在家里时一样随便起来。他伸出右手食指,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果然,桌面上立刻跳出了一个菜单,菜单上有好多知名的和不知名的饭菜名。石山大叔首先点了碗红烧肉,这是他最喜爱吃的。他现在饥肠辘辘,一见到“红烧肉”三个字眼睛就亮了。嗨,神了!他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就在这么轻轻地一点之中发生了:随着“滴滴”两声轻响,那文件架似的东西竟然立即打开了一扇小门,一碗红彤彤c香喷喷c热气腾腾的红烧肉从里面缓缓地飘然而出,稳稳当当地顿到了桌面上。接着他又点了一碗大米饭,一碗青菜汤。它们都是那样悠然地从里面飘出来,稳稳当当地顿到了它们该顿的地方,就和传菜生上菜一样,没有一点不合适的。最后,无需点击就飘出一双竹筷子来,轻飘飘地飘落到饭碗的左侧。这一现象令他不由得大吃一惊,禁不住在心里喊道:“嘿,太神奇了!它竟然还知道我是个左撇子。” 可是石山大叔坐在那里没有动,尽管满口馋涎乱窜肠鸣声声,他还是强忍着,故作斯文地等着那个年轻人请他开吃。他已经为喝茶时的失态感到羞愧,再也不想在吃相上丢脸了。 年轻人望了望石山大叔,又笑起来说:“您怎么就点这么一丁点的家常菜呀?我来帮您点几样吧!”说着就在他自己面前的桌边上按了几按,随着几声“滴滴”声响,却在石山大叔的面前飘出了几盘石山大叔从来没有见过的菜肴。那色c那香c那鲜,真诱人啊!那人又为石山大叔点了一些饮料和作料,恭恭敬敬地说道:“请吃吧,尊敬的先生。请您原谅,这里是公司餐厅,有规矩,不得用酒招待客人。我知道你们地球人是非常喜欢吃酒的,但是我不能破例。这些饮料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请您将就些,好丑尝点儿吧!它们和酒一样都能解乏提神,但它们和酒又不一样,都是不醉人的。” 石山大叔道:“你这样说,倒叫我不好意思了。好,你坐过来!我们一起喝!” “先生请!我这里有我喜欢吃的东西呢!我们都别客气,吃吧!”说完,那人笑了笑就开始吃自己面前的菜。石山大叔发现那rén iàn前没有给他点的这几样菜,连一碗红烧肉都没有。在他所能看到的其他人的面前也没有,那些人的面前有的只是一些平常蔬菜c瓜果,也没有作料和饮料。他想:“这伙人究竟想干什么呢?总不会是把我绑来做老太爷的吧?也好,吃就吃吧,倒看你们能把我怎样!”想到这里也就不客气地吃了,可是两筷子一夹,碗底子都朝了天。 所有盛饭菜的碗都不大,底子都高高的向上凸起,看似满满的一碗饭菜,其实只有两三筷头子的分量。不像别的地方,招待客人用凹底的大碗盛菜,不管吃得了吃不了,只管满满当当地朝上端。石山大叔看着一只只碗里面都见了底,肚子里还是空空的,气得在心里连着骂了好几句“吝啬鬼”。然而奇怪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当他再次放下尊严,欲扫清每只碗中的那一点可怜的饭菜时,却发现那么很少的一筷头子的菜竟然永远夹不完,好像魔术师甩pu kè牌,夹了又有,夹了又有,总有那么一筷头子在里面,常夹常有。哪碗菜吃腻了,不想吃了,它就自动地没有了。过个时候又想吃了,只要心念一动,咳,它就又自动地有了。那些饮料也是这样,看上去不多,喝起来却没个完。石山大叔新奇地吃着c喝着,一时竟忘却了当前的处境,好不愉快。 然而,怪事的发生并没有到此为止。就在石山大叔用完餐,把筷子轻轻地放到碗口上的时候,桌面上的杯盘c碗碟c匙筷c瓶壶所有的餐饮器具转眼之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桌面上,立时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没有留下一点残渣汤迹。 面对眼前神出鬼没的情景,石山大叔惊得愣在那儿一时回不过神来。那个年轻人见状,起身离开餐桌走到他的面前,对他一点头,一弯腰,依然很客气地说:“先生,请!”他不知道又要把他“请”往何处,但是身不由己,也只好跟着那个年轻人走了。 第五章他与她 他们走出餐厅,继续沿着那条弧形走廊朝前走。走廊是螺旋式上升的,大约又走了半圈,一扇水绿色的房门在石山大叔的面前徐徐打开,同时门旁一块牌匾上立刻现出:“董事长办公室”几个黑色宋体字。 石山大叔停住步,盯着那块牌子,心想:“我要见的人在这里吗?不可能!”又想:“那就一定是这位董事长先生要见我了?”他毕竟是连县长都没有见过的草民一个啊,想到这里神情立刻紧张起来。这个星际公司的董事长是个多大的官呢?他不敢去想。现在,他认定他要见的就是这么大的一个官,又是外星球的,哪有不惶恐的?尤其是他不知道这位董事长先生究竟想要他干什么?这一刻,无数的问号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这里是外星人的间谍机构吗?万万不能让我做他们的间谍啊!我宁可死,也不做hàn jiān,不做球奸。他们是要我唱戏吗?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唱就唱吧,等他们听够了我的戏,总是要放我回去的。但”他没有捞到再想下去,那个年轻人催命判官似的把他催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室内空空的,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石山大叔紧绷着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他偷偷地瞟了眼那个年轻人,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这是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屋子。一张直径一米五左右的半环形办公桌,紧靠着挂上了山水画的后壁立着,桌环里放着一张简朴的高背椅。左右两面墙壁,仍然都毛玻璃似的,只是上面没有任何装饰。两侧地面上,沿着壁脚各放着一排淡绿色的沙发,沙发前面是蓝水晶色茶几。石山大叔讶异地看着这一切,想起他曾经见过的一个四星级中学校长的办公室,它几乎和一个容纳几十个学生的标准教室一样大小,硕大的老板桌简直比老百姓睡觉的床还要大。供菩萨还要供好几尊的偌大的一个空间,被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占领着,给人一种空旷c死寂c凄凉的感觉。两下里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使石山大叔讶异非常。 那人把石山大叔让到左边一排沙发上坐下来,自己则坐到桌环里的高背椅子上。如前所说,他按了一下桌边上的按钮,请石山大叔吃茶。 “慢!我所要见的人呢?” “请您,先吃茶!” 石山大叔立刻疑窦丛生,心想:“他为什么迟迟不让我见我所要见的人呢?这里是董事长的办公室耶!那张椅子应该是董事长的宝座,他怎么就这么一屁股迈上去了?董事长先生呢?既然董事长先生要见我,怎么又不在这里的呢?就算是董事长先生工作繁忙,不可能在这里等我,那么现在我来了,他应该和董事长先生联系才对呀!再说,这么大的一个单位,怎么楼里楼外见不到一个保安的影子呢?”这样一想,他立刻推翻了之前得出的结论,认定自己还在地球上,不过是陷进了眼前这个魔鬼精心设计的陷阱而已。 “我不能再抱任何幻想了,我必须战斗。”想到这里,他呼哧一头站起来,抓起面前的那只茶杯迅速向前跨出一步,照准那个年轻人的头颅,狠命地砸过去,大骂道:“你这个大骗子,十恶不赦的劫匪!什么狗屁”下面的还没有骂出口,只见那只茶杯在即将击中那个年轻人的白皙细腻的脑壳子的时候,突然在半空里飘然一转又转了回来,稳稳当当地回落到身旁的茶几上,里面的茶水竟然还是满满的,一滴都没少。他大惊失色,再看那个年轻人,没事儿似的坐在桌环里,正龇牙咧嘴地朝他笑着呢! 天哪!石山大叔的心一阵紧缩,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颤抖起来,那个年青人的笑简直像一把利剑插到了他的心窝上,令他无限恐惧。“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究竟是人还是鬼?是神还是魔?”他无暇多想,赶紧攥紧拳头气哼哼地冲上去,使足劲,照准那个家伙的眉心狠狠地砸下去。然而,悲惨的事情发生了:那人轻轻地把手一扬,他立刻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力道迎面袭来,止不住倒退了两步。 他愣了一下,攥足了全身的力量,再次疯狂地冲上去,照准那人的鼻梁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眼看着那人就要开彩帛铺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向他没头没脑地裹挟过来,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抓到半空,又轻轻地放回到那张沙发上。他简直成了那人手中的一个玩偶,人家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不能再心软了。不管他是什么东西,我必须战胜他。”石山大叔一挺身,“嗤”的一声拔出插在腰带上的水果刀,那时也只有这把水果刀能作为他的战斗的u qi了,他再一次如怒狮而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年轻人轻轻地拍了两下巴掌,他身旁的墙壁上立刻应声打开了一个圆形的小门。小门内,一个瘦小的身影一闪而出,直扑石山大叔而来。 石山大叔见来人飘忽灵动非同一般,心想:“一定是他的帮凶或者保镖来了,只怕是一个更不好对付的角色呢!不要看他瘦小,孙悟空也不是个大块头。”于是赶紧抓牢水果刀,拉开架势迎战。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瘦小的身影并没有向他进攻,未等得跑到他跟前就甜甜地叫了一声“石兄”,然后轻飘飘地在他的面前落定。他定了定神,惊恐地大叫起来:“阿宝,你怎么,真的在这里呀?” 来人笑吟吟地朝高背椅子上一指说:“师傅,她就是我的老娘,郎系十八星星际贸易有限公司和星际经济合作探索有限公司董事长。阿宝来迟,在此赔罪了!”说罢,朝石山大叔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年轻人一听赶忙说:“对不起!是我忘记说了,我就是两司董事长——敏儿,阿宝的妈妈。” 石山大叔一下子蒙了。这个阿宝,就是他不惜一切,千里迢迢前往鹰飞山虎啸峰通天达地村要见的那个人。现在阿宝就站在他的眼前,亲口告诉他说眼前这个用魔幻的手段把他绑架到这里来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这个弯子他一时哪里转得过来。他惊愕地愣在那儿,一时不知所措,半天才梦呓般地问道:“她真的是你老娘?这里的董事长?” “有假包换!” “可是他” “我妈她酷爱男风。” “你不骗我吧?” “嘻,你说呢?石兄,我们可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石山大叔的心里,立刻荡漾起那段闪烁着大河上下朝晖夕晕的生活涟漪。 第六章六年前的一天 六年前,受聚仙山市政府的邀请,石山大叔率仙霞岭艺术团为该市的全民体育运动中心落成进行庆祝演出。 聚仙山市是西部名城,风景秀丽,人文荟萃。此时,又正值中秋,天高气爽,风轻云淡。每天演出之余,石山大叔总要到大街上去走一走看一看,俗话说“闲逛逛”。 这一天,他优哉游哉地沿着美丽繁华的飞龙大街从北向南一路走来,到了凤鸣桥广场时,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片嘈杂的人声。他紧走几步,透过人缝一望,原来在遐迩闻名的云海大酒店门前聚集了一大群人,嘈杂的人声正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有人正在急匆匆地向那里跑过去。石山大叔也匆忙赶过去一看,见人群里有一个既矮小又瘦弱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他正气吼吼地缠着一个保安,不住嘴地“哦”啊“吖”的,急得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看那保安,二十岁上下,稚气未脱,也还是个孩子,不怪人群中有人称他为“小保安”,石山大叔问了人才知道他就是云海大酒店的。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有说小保安不好的,也有说他是对的。石山大叔想知道那个少年所为何事,就静静地站在人群里看。 约摸几分钟过后,小保安被缠得急了,鼓起一双眼睛,拳头一扬吼叫道:“滚!滚滚!赶快死滚!再不死滚开去,揍你个皮。”他嘴上说的这么狠,拳头却没有落下来,只是在空中晃了几晃就收回去了。那个少年好像没有听懂小保安的话,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当作个话,指天画地的叫得更凶了,引得过路的男男女女c老老少少纷纷地跑过来看热闹。 这时,从人群外面挤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只见他斯文文地站到小保安的身后,冷冷地说:“喂!小苟,你还有用啊?”声音虽然不高,却极具威严。 小保安听了身后人的话,精神突然一振,大叫一声“你奶奶的”,抡起巴掌就朝那个少年的后脑勺子掀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小保安的掌风掀起那个少年脑后的短发之际,在围观众人的一片喝止声中,从人群里窜出来一个青年男子。他像一道闪电,挥臂挡开了小保安的手掌,气静神闲地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把他的碗摔碎了,怎么不赔碗还要打人呢?” 石山大叔一见喜出望外,他本来也是要上去制止的,只是因为年岁大了,手脚没有那个青年男子灵便,心念刚动,人家却已经把问题解决了。因此,他只好随着众人叫了一声好,打心眼里佩服那个青年男子拔拳相助之时还有这等静气。 “哪个叫他到这里来讨饭的?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小保安鼓着眼睛吼叫起来。 “什么地方呀?难道不是人来的地方吗?”人群中有人冷冷地问。 “本来就是你的不对。酒店里的碗多的是,给他一个不就行了吗?”人群中又有人喊叫起来。 “少管闲事!酒店里的碗多,就应该送给讨饭的吗?”小保安身后那个斯文男子斜起眼睛说。 故事讲到这里,也许有人要问:怎么还没有人报警的呢?亲爱的读者,那时还没有110报警台啊! 石山大叔这时才发现脚下的地面上撒了一片碎碗瓦碴子,明白了瘦弱少年是个小乞丐,他是到酒店里面去讨饭吃被小保安赶出来的,而且被摔碎了讨饭碗。他缠着小保安,原来是要小保安赔他的讨饭碗呢!“这个小乞丐也太不合时宜了,人家现在讨的都是钱,他怎么还讨饭呢?再说,他的胆子也太大了,要这样的酒店保安赔碗,岂不是老虎嘴上捋虎须,赖鹰翅上拔翎毛?”石山大叔在心里说。 那个挡开小保安巴掌的青年人立刻提高了腔调,严肃地说:“不说闲话!谁摔坏的,谁赔偿。有碗赔碗,没碗赔钱。快点儿!”嗨,那气派,主持公道舍我其谁啊?那口气,简直就是在下命令。 小保安后面的那个斯文男子立刻跨开一步,歹下脸,厉声叫道:“噢?原来今天闹事的主角是你呀?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说着他就把手中的报话机凑到嘴边叫道:“三号c四号c五号,大门口!”他的话音一落,立刻从酒店豪华的大门内,彬彬有礼的迎客xiǎ一 jiě的笑脸前,窜出来三条杀气腾腾的金刚大汉。 围观的众人“呼啦”一声四散闪开,让出了好大的一块场地。那个青年人也“噌”的一声向后跳开了丈许,摆开架势,圆瞪起双眼直叫:“要打架吗?好好好!来!来来!赤佬的,怕你们不是爷!爷,手正痒着呢!”瘦弱少年也捞衣摸袖,拿出一副要拼命的样子。没想到小保安却窘在那里,左右不是,红着脸,一动不动。 见此阵仗,石山大叔慌忙对着sh一u ji大叫:“黄局长吗?黄毓黄局长吗?”他一边叫一边拿眼睛瞄着那个斯文男子,有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他这么一叫,就像施了魔法一样,三尊刚踏进场子的金刚大汉没有来得及发威就蔫了,定定地站在人圈子里挪不开半步。 是啊,黄毓何许人也?聚仙山市公共安全局局长,是个认理不认人,执法不留情的官。能在他的rén iàn前打人吗?他们哪里知道石山大叔是在放空炮嗄?为了不露馅,石山大叔继续对着sh一u ji叫:“呵,呵呵,你好啊!黄局,我是石山 “哎哟!石老板,是您啊!您好!您好!您好!昨天晚上看了您的精湛表演,现在还满脑袋子里装着呢!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回味无穷!回味无穷!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快请到店里坐,店里坐。雅座,雅座!”那个斯文男子一挥手退去了木雕一样站着的三尊金刚大汉和窘迫不安的小保安,满脸挂上笑迎过来。他惊喜地叫着,嘘嘘吵吵地把手伸过来要和石山大叔握手。 那个青年人和瘦弱少年相互望了一眼,立刻收起架势。 石山大叔没有去握那个斯文男子的手,他把身子朝旁边一侧,继续对着sh一u ji喊道:“我的徒弟出来体验生活,在飞龙大街,云海大”没等石山大叔把“云海大”后面的“酒店”两个字叫出口,那个斯文男子就强笑着凑上来,轻轻地将他那只握着sh一u ji的手从耳边宕开,连连地赔笑说:“喔,别别别,误会!误会!石老板,好说!好说!” 石山大叔心里发笑,他没想到自己能把这副倚官抗势的慌架子凭空摆得如此自然。“你是——”他轻蔑地瞟了斯文男子一眼,慢慢地收起sh一u ji,冷冷地问。 “卑职是这里的保安队长。不知——”斯文男子眼珠子骨碌一转,瞥了那个青年人和瘦弱少年一眼,欲问又止。 “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徒弟,做错了什么事,和我说吧!” “哪里,哪里,哪里,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那个小兄弟和我们开了个玩笑。嗯,开了个玩笑。我们还以为他是个要饭的呢,就把他赶出来了。噢?我看出来了,他就是昨天晚上演哑剧的那个兄弟。嗨!我的眼怎么这么拙啊,怎么直到现在才认出来的呢?那出哑剧,他演得太精彩了!太精彩了!” 经他这么一说,石山大叔立刻感到这个瘦弱少年还真的有点像他的那个顽徒呢,爱怜之心顿起。 “喂,小苟,还不快些把碗钱赔给小兄弟!”斯文男子装模作样地朝身后瞥了一眼,脸一沉,又恨声说,“咳!这个小东西。怎么转眼就跑了呢?没出息!好!好!好!我这儿”他下面的话不说出来,忙着就去摸口袋。 石山大叔轻蔑地笑着,故意不理他。 他从这个口袋摸到那个口袋,又从那个口袋摸到这个口袋,从上面摸到下面,又从下面摸到上面,摸了好半天,也没摸出半个yg bi来。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脸色一时红,一时白,额角上冒出了一层细密密的汗珠。 周围的人们都嗤嗤地笑起来,只有那个青年人和瘦弱少年余怒未消,用四只火冒冒的眼睛盯着他。 他目不转睛地盯住石山大叔的脸,一遍又一遍地挨个地去摸外衣口袋,最后十分不情愿地解开衣扣,慢慢地把手伸进怀里去在贴身的衬衣口袋里又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张皱拉拉的,且边儿上开裂了几道口子的五元钱的纸币。 “算了吧!有诚意就行!贵在” 石山大叔一言未了,那个瘦弱少年上前一步抢过那张正在被它的主人往回收的纸币,斜了石山大叔一眼说:“不要?便宜他!好做好人。” “嗬,原来真的在上演一出哑剧。”人群中有人笑起来说。 石山大叔一愣,那个青年人立刻把手一挥说:“走!”两个人便一扭头径直去了,害得石山大叔把脚一跺,对着他们的身后大喊:“没出息的东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围观的众人哄然大笑,四散而去。 第七章神曲 巧得很,到了第八天的中午,偏偏有朋友邀约石山大叔到云海大酒店小聚。走进酒店豪华的大门,他抬眼就见厅堂里正当门的一个告示牌上贴着一张大红纸广告,上书: 特大喜讯 本店为回报新老顾客,特聘请仙霞岭艺术团团长石山先生的爱徒小魔笛,免费为诸位嘉宾演奏其独步天下的《神曲十二支》以助兴宴饮。 凡一次性消费千元以上的嘉宾,可点奏《神曲》一支;一次性消费万元以上的嘉宾,可点奏《神曲》一至三支;多消费多点,直至点满十二支。 《神曲》之优美动听,实非想象可知。诸位嘉宾在品尝四海美味之时,尽享《神曲》之趣,乃神仙之乐也。 热忱欢迎诸位嘉宾提前与总台联系,以便统筹安排,不失雅兴。 总经理室 石山大叔非常惊诧,但他很快就想起了几天前在酒店大门前发生的那件事。“是那个小东西,是他,一定是他!”他在心里恨恨地说,“待会儿看你如何说!” 他一边在心里发着狠一边走进餐厅,朋友们见他来了立刻都活跃起来。他立刻感到这一次的气氛和往常不同,凡是有家眷的先生们毫无例外地都带来了夫人,有的还带来了孩子。那些夫人们有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他的,见了石山大叔就嘁嘁喳喳地议论起来,好像在她们的眼前突然闯来了一个奇怪的动物。石山大叔知道这些夫人们不是好惹的,一不小心她们就会弄出点什么事情来,让你灰头鼠脸的下不了台,因此只是望了她们一眼,没搭理。 朋友们把石山大叔让进首席,宴饮就开始了。一时间,玉杯频举,酒香四溢。几番叮叮当当,一个个都面红耳热嘴快话多起来。夫人们中有人提及店堂广告上的事,石山大叔只装没听见。直至酒酣菜腻,朋友们之间的话都聊得差不多了,他才对守在一旁的fu u员说:“请你去总台把那个小魔笛叫来。”fu u员答应一声“好嘞”,飞快地走出去。 座中的夫人们立刻兴奋地叫起来:“好嘞!有《神曲》听喽!”接着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地议论: “听说真的神呢!可不是一般的水平!” “这才像话!石老板,不然我就要骂你了。”说这话时,石山大叔对面的一位夫人兴奋得耳根子都红了。 “我今天就是冲着听魔笛来的。不然,谁稀罕来看这些男人们海吃海喝?” 一位年轻的夫人说:“石老板,您马上也给我们来一曲吧!”话犹未了,立即就有人低声斥责:“贪得无厌!” 石山大叔只是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动静,他正要亲自去总台的时候,fu u员才带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匆匆走进来。 果然是那个小乞丐,他手里的讨饭碗真的换成一支小小的竹笛了。他见了石山大叔,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就抢前一步,甜笑着恭恭敬敬地说:“师傅,您叫我?” “嗨!他还真的以为我认他做徒弟了呢!”石山大叔一愣,打心眼里佩服这孩子的机灵。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顺水推舟,拿出做师傅的派头说:“你呀你,小文蕤。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呢?” fu u员一脸惊讶,慌忙跑了出去,宴厅里的气氛热烈而紧张起来。 石山大叔继续说道:“我叫你到普通百姓中去,听他们说说自己的生活,讲讲自己的故事,你倒好,跑到富丽堂皇的大酒店里来了。这里是鱼肉如泥酒如水,钞票如纸金如土的地方。在这里你能看得到老百姓的疾苦吗?看得到老百姓的喜怒哀乐吗?这里是经营之地,能容你在此折腾,老板实在是海量了。从现在起,你不得再在这里打扰人家的生意,速速替我走街串巷,跑村进庄去。去吧!去吧!赶快去吧!”临末,他一边说一边挥着手,赶那孩子速去。 这一番话,令满屋子的rén iàn面相觑,目瞪口呆。人说教徒如教子,哪有在这样的场合下如此训导的?可是,他们有谁知道石山大叔面对的仅仅是一个只见过一面,不知其来之所来,更不知其将去之何去的小乞丐呢?而且他又确确实实地喜爱上这个可怜的孩子了。气恼c怜爱c担心诸多情感交织,致使他说了这番话。但是那孩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夫人们中首先有人叫起来:“石老板,您这样做有点对不起我们呢!若不是为了听魔笛,谁稀罕这顿饭呢?” 话音未落,立即就有人呼应道:“是啊,人家孩子兴致勃勃地来了,你一见面就训斥人家,不让人家吹曲子,还要撵人家走,叫我们这些老脸朝哪儿搁呀?” 还有人说:“做师傅的,也不能做过头了。不分青红皂白的,说赶就赶人家走。哪有这等规矩?” 其中一个年轻的涎着脸说:“吹两支?就吹两支。哦?” 另一个年长的叫道“孩子,吹!今天阿姨做主,由不得他。老菜货!” “对!阿姨做主,不要怕他!吹!吹!”夫人们乱吵吵的哄叫起来。 拿这些夫人们,石山大叔还真的没办法,只好笑着不吱声,那孩子也就趁机演奏起来。整个宴厅里立刻安静下来,只有笛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回旋c流转c飞扬c激荡 “诶?你奏的是什么曲子?如此令人心醉,荡气回肠?我走遍大江南北,听尽天下名曲。怎么就没有听过你这支曲子的呢?”一曲终了,一位朋友惊叫起来。 “是他师傅的新作呗!”他的夫人立即瞪了他一眼道,“死脑壳子!人家广告上不是说叫什么,叫什么《神曲十二支》吗?笨死了!” “这一曲叫《仙人思乡》曲。”那孩子瞧了石山大叔一眼说。 “什么?仙人也有思乡情?” “神仙也有家吗?” 夫人们又七嘴八舌的闹起笑来。 “仙人也有家。神仙也是人啊!” “想家就回去呗!不是说神仙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吗?反正他们云里来雾里去的,回趟家也算不得什么费劲的事。” “回不去了!神仙也有回不去的时候。”那孩子说后一脸茫然,石山大叔瞪着他,不知其所以然。 “为什么?”夫人们不依不饶。 “星汉迢迢,险阻难测,谈何容易啊!”那孩子万分感慨,直摇头。 “远怕什么?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神仙们哪个不会腾云驾雾,又不像我们这些凡人要坐车c坐飞机,要花钱买票。” “对!云也好,雾也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自然资源嘛!张大仙不驾,李大仙驾,不驾白不驾。” 那孩子一脸无奈,朝石山大叔望了望,眨了眨眼睛说:“云雾一家,离水不成,宇宙深处谈何云雾!” “所以你就满腹情思道不得,就吹《仙人思乡》曲?没想到还是一个多情的小哥哥呢!”一位看样子结婚未久的青年女士叫起来,脸颊绯红。 不知道是谁开始轻轻地唱: 情哥哥情丝满天飞,情èi èi作茧里面睡。待到破茧化蝶时,不知情哥哥伴着谁 待到破茧化蝶时,不知 歌声哀怨c凄凉。 石山大叔想一睹歌唱者的芳容,但慑于这党夫人们的伶牙俐齿,目光被迫在她们的美目流盼下逡巡。 “哈哈!哈哈哈”又一位夫人引领了一场哄堂大笑。 歌声立止。 那孩子红了脸,说:“你你们” 石山大叔摆了摆手,笑道:“各位夫人不要再捉弄他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一吹起笛子来就发痴,尽说傻话。饶过他吧!”又冷下脸来对那个孩子说:“你还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说罢,他真的站起身来向朋友们告别。那孩子见状一扭身奔向门口,可是刚出门槛就被人挡了回来。 来人身材高大,文质彬彬。他朝石山大叔笑了笑说:“石老板光临,令敝店蓬荜生辉。卑职斗胆求石老板小叙一刻,恭请赏光!” 石山大叔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问道:“你是——?” “卑职是这里的总经理胡贤,人称‘老狐仙’的便是。石老板见笑了。”那人不无幽默地答道。 “啊哈,”石山大叔报以一笑道,“原来是胡总经理,幸会!幸会!在下十分想聆听您的教诲,怎奈实在有急事要办。容在下改日再登三宝殿,专门向总经理先生请教如何?” 胡贤一步不让,像座山一样挡在面前,涎着脸说:“石老板事务繁忙,卑职非常理解。然而卑职所求不过些许小事,耽搁分钟而已,绝不敢有误石老板的大事,诚请石老板赏脸。” 石山大叔再看那孩子,贼溜溜的目光在自己和胡贤的脸上不住地溜过来溜过去的,不禁顿生疑窦,连忙改口应道:“好吧,请!” “请!”胡贤让开一步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结缘 八 石山大叔和胡贤在云海大酒店总经理室里分宾主坐定。那孩子也被fu u员带了进来,坐在石山大叔的身旁。fu u员望了他们一眼,向胡贤鞠了一躬,转身带shàng én走了。 胡贤满脸挂上笑,身子微微一欠说:“石老板,首先我得向您道歉。我没有去征求您的意见,就和这位小兄弟商定了一个口头协议。” “哦?”石山大叔见胡贤没有说下去,刚想问,那孩子却慌忙站起来抢着说道:“那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与” “什么协议?”石山大叔打断了那孩子的话,伸手把那孩子拉回到沙发上。 胡贤清了清嗓子说:“店堂广告,想必石老板已经看了。我们和这位小兄弟商定,在他体验生活的三个月时间里,本店除了给他ti g一ng一切方便之外,还免费ti g一ng食宿。作为回报,这位小兄弟无偿地为在我们这里就餐的顾客演奏魔笛。协议虽然是口头的,但是我们生意人诚信,和笔头上写的也没有什么两样。如今店堂广告已出,协议已经生效。我们搞经营,就是讲究个信誉,讲究个名人效应。这两天顾客盈门,您这位高徒功不可没啊!所以”他慢悠悠地打开面前的老板桌抽屉,从中取出一只鼓囊囊的牛皮纸大信封,笑嘻嘻地向石山大叔递过来说:“这点小意思,望石老板笑纳。” “哦,什么好东西?”石山大叔笑问,心里却在想:“这小子运气不错,真是早上没饭吃,晚上有马骑啊!”他伸手把那只信封接过来,打开一看:嗬,里面整整齐齐地躺着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他赶忙把那只信封扔回到胡贤面前的老板桌上,轻蔑地一笑说:“这就不必了。事情照事情谈,好说。既然他自己和你们有口头协议,我也不勉强他。不过有一点,协议内容需要修改一下,毕竟那广告上面提到了我石山的贱名。胡经理,您看如何呢?” “这”胡贤扬了扬眉毛打开抽子,抓起那只牛皮纸大信封飞快地放进去,关好后又想了一下说,“好吧!石老板真是个快人。怎么修改?请讲!” 石山大叔收起笑容,一字一字地说道:“把‘无偿’两字去掉,换上‘有偿’两字。再在后面添上‘每月发给工资五十万元’。不然,别人会怎么看?如果有人说,人家明星到哪儿作个宣传c做个广告什么的,出场费动辄就是若干万呢!石山的徒弟不算是明星,也算是沾上明星的仙气了吧,怎么这么没品位?还是‘爱徒’呢!一定是假冒。这后果,不知胡总经理想过没有?您是聪明人。哦,我也是替您作想啊,真货总比赝品值钱嘛!” 胡贤瞄了石山大叔两眼,思忖片刻,爽快地答道:“好啊,可以啊!毕竟是石老板,考虑得周到。没问题!” “好!总经理先生才是个快人,石某佩服!”石山大叔说了这句话立刻站起身来,转过脸去对那个孩子道:“文蕤,你就在这里好好地锻炼锻炼。到这里来的人,虽然大多来自上层,但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物都有,就看你从什么角度去观察了。遇事三思而行,多向总经理请教。待三个月期满,立即归团,不得有误。”他嘴上说着,心里高兴着:“我终于为这个小乞丐办了件好事。三个月后,他就可以永远不做乞丐了。”哪里知道那孩子却叫起来:“师傅,我现在就跟你离开这里。我知道我错了。这两天,我已经看清楚了,到这里来的多是富商巨贾,达官显贵,社会名流,江湖大佬。我们艺术团演的都是老百姓的戏,还是要到老百姓中去了解老百姓的喜怒哀乐。” “小兄弟,我提醒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协议中还有违约条款!”胡贤立刻似笑非笑地说。 石山大叔糊涂了。他不懂,为什么一个小乞丐,无偿地为如此豪华的酒店fu u他乐意干,五十万元一个月的天价工资却不愿意去挣?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总经理偏要把这样天价的工资硬朝一个孩子的手里塞?这“名人效应”究竟能给他带来多大的经济效益?难道就这么神奇?何况自己并不算什么名人。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孩子却轻描淡写地说道:“噢,不就是五千元吗?刚才那个信封里的东西,是你们老板送给我师傅的吧?我师傅没要,现在它落到你的口袋里去了。是吧?”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眨巴眨巴眼睛,又指着那宽大的老板桌的抽屉说:“我想,它的价值一定不止五千元吧?你不是已经很赚一笔了吗?” “你!你你这个孩子!”胡贤竖起眼睛,连着从嘴里蹦出好几个‘你’字来。然而,他红着脸皮,忍作气,始终没有发作。 那孩子一脸怪笑,很得意。 石山大叔却感到很难堪,心想:“你这孩子怎能如此刁蛮呢?你现在毕竟是冒着我石山徒弟的名义啊!石山的徒弟怎么能不守信用呢?何况我就站在你的身边。”想到这里,他硬了硬头皮说:“胡闹!人贵诚信。既然有约在先,你又一心要离开这里,那就得照章办事。对不起!总经理先生,既然这孩子一心不想在这里了,那就让他离开吧!违约金,我现在就给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打开手提包,从中取出五千元钞票丢到胡贤面前。棕色的手提包在他的手里极不情愿的张着口。只有它知道:这钱,是石山大叔准备饭后去替老婆交这一年度的养老保险金的。 “这就不好意思了。不是老板那儿难交代”胡贤嘟哝着,迅速地把那五千元钞票收进抽子,一脸干笑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石山大叔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说了声“不客气”,转身就走。那孩子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说:“等一下,师傅。我还有笔帐要和他清算呢!” 石山大叔收住脚步,想问那孩子还有什么帐要算,可那孩子却已经离开他向胡贤走过去。在宽大的老板桌前,那孩子站定,掷地有声地说:“我师傅和你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们不说不讲道理的话,不做歪不溜秋的事。我和你定的违约金,师傅一分没少,全都给你了。你送给师傅的礼物,左手送出来,右手拿回去。这个我就不说了,是我师傅自己不要的。可是,你答应师傅给我五十万元的月薪还没有结算呢!我在你这里工作了三天,每天应得一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元六角六分六。合计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九角九分九。舍去元后面的小数,再给你一万元小费。余下的,请你付给我!我对你够朋友了吧?” 谁都没有想到那孩子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胡贤张口结舌,一口气掇了半天才说道:“你,我的小祖宗。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罢罢罢!违约金呢,你还拿去,我不要了!我情愿不要了!好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慌忙把石山大叔给他的那五千元纸币又从抽子里拿出来放到桌面上,耷拉下眼皮连声说:“走吧走吧!快些走吧!” 那孩子一笑,拿了那钱说:“这下子,你的巧讨大了!”转身时又抛下一句:“便宜你了!” “这孩子,真是太刁蛮了!”石山大叔忍住笑在心里说。誰曾想,从此他们竟然真的结下了师徒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冰火两重天 石山大叔非常喜欢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新徒弟。在以后长达三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对那孩子照顾有加。那孩子也着实聪明乖巧过人,且处处讨人喜爱,学什么都一学就会,且点一知百,学得出神入化。况且生就一副侠肝义胆,把石山大叔给他的那份工资的大头都拿去资助穷苦人去了。 可是有一点令石山大叔很不解,就是那孩子身怀多种绝技,并且谁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问他,他总是抿着嘴笑而不答。他的那些绝技简直是闻所未闻c见所未见的。比如魔笛c半空舞c隐身舞等,可以说都是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演得出来的,真正算得上是独步江湖的东西。不过那孩子从来不在舞台上表演这些绝技,只有和大家在一起皮皮闹闹的时候,才动不动露一手。 石山大叔一心想捧红他,对他说:“你应该发挥自己的特长,先上舞台表演,再带徒弟,逐渐创建自己的艺术团队。”可是他总是缩头缩脑的,掩掩藏藏着,一副不愿意显山露水的样子。只有魔笛,台上台下他都乐意吹,石山大叔几乎在每一场演出中都把它作为压台戏。他也越吹越神奇,越吹越疯狂,着了魔似的,令每一个听众无不神魂飘荡。 石山大叔越看那孩子越是打心眼里喜爱,那孩子对石山大叔也就越来越随便起来。那孩子先跟石山大叔喊“师傅”,后来就“师傅”c“石兄”的乱叫。石山大叔听了不但没有不乐意,竟然自己也跟那孩子“小兄弟小兄弟”的随便叫起来。 不过,石山大叔忽略了一点,就是那孩子从来没有回过家,也从来不谈自己的身世。当然了,石山大叔也不是就没有注意过,只是他从来没有问过那孩子个中因由,他怕因此引起那孩子的伤心事。每逢年底,他就带着那孩子一起回家去过年,他们一家人也都很喜欢那孩子,每次见面都非常高兴。 直到有一天,那孩子突然失踪了,石山大叔这才想起自己还从来没有问过那孩子姓什名啥呢!不光是他c他们一家,甚至全艺术团的人都没有问过。那孩子说他叫“阿宝”,大家也就这么“阿宝”c“阿宝”的叫。 这正应了曹雪芹先生的这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艺术团住地院子里的那棵高大的刺槐树上,一串串葡萄似的乳白色花朵撒下了满院子的馨香。石山大叔和阿宝同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在树阴里摆开棋盘,开始了每日一次的大厮杀。他们约好三局两胜。石山大叔输了,给阿宝买开心果;阿宝输了给石山大叔买甜杏仁。起子风云诡,落子杀气生。一局终了,石山大叔败走麦城。阿宝满怀信心,说一定要在第二局定输赢,省下第三局的时间和师兄弟们到西郊去赏槐花。 谁都知道西郊的刺槐林带一条条茂盛绵长,村前庄后,河边路旁,到处都是。阿宝说他最爱看一条条槐花盛开的林带在丽日春风中摇头摆尾了,说那简直就是玉龙群舞呢!还说:“那浓烈的刺槐花香搅彻天地,说不定把天庭中的神仙,地府里的鬼魅都熏醉了。最好醉他个三万六千年,人间就永享太平了!” 石山大叔说:“你等着,我和你大咧咧地到王母娘娘的蟠桃园里去吃蟠桃,那不是转基因的。等王母她们醒了,我们也把蟠桃吃了。假若王母敢和我们算账,我们就跟她要这笔刺槐花的香味钱。” 倏尔各人布好棋子。石山大叔却说:“你先做好心理准备,等我去趟洗手间回来杀败你。”阿宝只是呵呵一笑,挥了挥手。 可是十分钟后,当石山大叔匆匆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只见漫天槐花落,不见斯rén iàn。他以为阿宝等急了,一定是和哪一位师兄弟到西郊赏花景去了,也就收起棋盘,回房休息。等到他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西沉。一问,没有人见阿宝回来过。直到第二天,仍然不见人影。报警,无果。派人四出寻找,杳无音信。 然而石山大叔不甘心,不断地扩大寻找范围。历时一载有余,找遍了大江南北,长河上下,始终没有发现一点行迹。此时,他的心里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怎一个愁字了得”啊!这样的日子一直苦苦地折磨了他两年多吧,阿宝的形象才开始在他的心里渐渐地淡忘。人人都以为从此石山大叔的心里会雾开云散,没想到恰在这个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把他抛进了思念的漩涡。 那一日午后,石山大叔小息刚刚入睡,徒儿三壁虎就匆匆地叫醒他,递给他一只花信封,说是一个过路的人带来的。他睡意朦胧的问是谁写的,三壁虎说那个带信的人说自己也是受人之托,不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是谁,把信放下来就走了。石山大叔好生奇怪,在通讯如此现代化的今天,谁还使用书信这种古老的通讯方式?他急忙打开信封一看,在一张粉红色的信笺上写着他非常熟悉的水笔行书: 石兄: 近况可好?还记得小弟乎? 可恨四年前,小弟一时兴起,独自一人前往西山观赏花景,结果铸成大错,后悔莫及! 其实那天离开,本来是想和石兄开个玩笑的,没想到却在山里迷了路,转来转去转了多少天就是转不出来,也找不到一个问路的人。然而正当饥渴难忍走投无路之时,突然发现高崖上有一株灵芝草,为了攀摘那株灵芝草,小弟不慎跌落山崖。 幸而崖下有一涧,涧中有一条游船,小弟无巧不巧就跌落在这条游船上。遗憾的是,当时小弟被跌晕了,醒来之后才知道已经身处几千里之外的鹰飞山虎啸峰通天达地村了。是好心的山民在我臂断足折奄奄一息之时援手相救,给我以悉心治疗,方保住我贱命一条,得以苟延至今。 如今小弟意欲回到兄长身边去,又虑山民救命之恩未报;欲报山民救命之恩,又叹身无分文。日思夜念,三餐无味;朝思暮想,衣带渐宽。此念此愁,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啊! 石兄若还存往日之情,速带十万元到鹰飞山虎啸峰通天达地村来,助小弟了却此愿。此愿了结后,小弟即随兄归团,此生永远不再分离。至于所用款项,小弟日后定然如数归还。 秋祺! 愚弟阿宝谨呈 文后,没注日期,但附有一张进山路线图。 看了这封信,石山大叔又气又急,又恨又心疼。但是三年苦寻无音信,一朝鸿雁传书来,终究还是喜出望外。他牙一咬,当天就去银行取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不到两万元的人民币,第二天一早就赶往通天达地村来了。可是未曾想:通天达地处,糊涂一路行。待见故rén iàn,物事俱已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究底 面对着爱徒阿宝,回想起往日的师徒情谊,再看看他那个不男不女的娘,想想自己当下的处境,石山大叔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是啊,自己千里迢迢为他而来,难道说还不信任他么?而如今,事实真相并非如他在信中所说,自己的命运已操他人之手,而此人正是他的亲娘,难道我还能信任他么? 他思前想后愣了半天才说:“阿宝,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一切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必须把真相告诉我。” 阿宝满目深情地盯着石山大叔的眼睛说:“师傅,这里确实是牛郎星,我们的脚下就是它的北极。” “哼!”石山大叔冷笑道,“谁不知道牛郎星是一颗炽热的大火球。” “那是地球人的认识。其实地球人所指的牛郎星是郎系十八星的‘太阳’郎星,真正的牛郎星就踩在我们的脚下,它是郎系十八星中一颗最大的行星。” “真的吗?” “像这样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朝阳和背阴之说,日日年年没有白昼和黑夜之分的世界您见过么?” 石山大叔突然觉得整个身子就像一个被抛进深渊的沙土块,在不住地瘫软c散落c往下沉;三魂七魄,又像土块里的空气,被水一点一点地挤出来,气泡一样往上漂。此时,在他的意识里整个天地间就是一个莫测的深渊。 阿宝走过来挽起石山大叔的胳膊,柔声道:“师傅,我们坐下来慢慢地说,好吗?”石山大叔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坐回到沙发上,阿宝紧挨着他坐下去。 “可是我还是不相信。从通天达地村到这里,在我的感觉上只不过经历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啊!怎么可能就穿越了茫茫的宇宙,来到了这个相距几十光年的牛郎星呢?” “您是从光磁涡道来的。速度的概念已经超过了地球人所认识的范畴。”阿宝的妈妈笑眯眯地插嘴说。在此之前,她一直坐在那里默不作声,见石山大叔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才又插话道。 “什么叫光磁涡道?” “宇宙中用着星际交通的特殊通道。通过它,瞬息之间可以穿越极其广漠的宇宙空间,探访千星万球如同走村串户。不要说区区几十光年,就是亿万光年,也不过是一梦之遥啊!”阿宝笑着解释道。 “此话当真?” “当真!” “那么,你为什么要把我骗到这里来呢?”石山大叔怒意又起。 “想你了。”阿宝说得很轻很轻,就像在说悄悄话。 “想我?哼!当初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离开我?” “是妈妈派人去把我抓回来的。”阿宝的声音更细小了,可是在石山大叔的耳朵里却响如炸雷。 “噢,原来你是背着家人偷跑出去的?”石山大叔惊异地看着阿宝,他没有想到曾经的爱徒会是一个这样的孩子。 “我是逼不得已。” “为什么?”此时,石山大叔已经把自己的事情撂到一边去了,满脑袋子里又都考虑起阿宝离家出走这件事。 “逃学!”阿宝耷拉下眼皮。他的母亲也立刻寒下脸来。 石山大叔的心里忍不住翻江搅海起来,他怒极而笑道:“古人云,玉不琢不成器。你小小年纪,为了逃避学习,竟然漂流到外星球去做流浪儿。我错看你了。” 阿宝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叫道:“那是因为我不能忍受我们学校当时的那种教学模式。你不知道啊,在那种教学模式下人人都成了疯子。从校长到教师,从教师到家长,无一例外都是十足的疯子,就连负责督导我们学校的学官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们让学生每天在学校里死板板地学习十五六个小时,早上要上早自习,中午要上中自习,晚上直到十点钟才下晚课。回家以后,妈妈还不让睡觉,要继续完成疯子们布置的那些没完没了的作业。他们害得我一天到晚头晕脑胀,神疲心慌。这还不算狠,狠在他们还沉瀣一气,来剥夺我们周末那点可怜的休息时间,挖空心思把我们弄到校外的隐秘之处去,躲开领导机关的眼目偷着进行美其名曰的补课。你说,我不逃,还有小命吗?” “为了学有所成,‘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嘛!哪家的孩子不是如此?”阿宝的母亲翻了她一眼说。 “我不赞成这种说法。”石山大叔说,“虽然古人说‘三更灯火五更鸡’,那也不是人人都能如此,天天都能如此的。而且那多是自觉的行为,并非为人所逼。再说,像你们这些人家的孩子,即使二分学习,八分玩耍,还有愁上不了大学的么?”他瞟了阿宝母亲一眼,又转向阿宝说:“不过,老子娘的神通再广大,自己也要学好。总不能在老子娘的荫庇下过一辈子吧?做一个人,总要有理想,有志向,有所作为吧?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呀!” “我和别人不同,”阿宝急忙叫起来,“我从来没有受过她的半点荫庇。我恨自己怎么会是她的女儿?为了她,我处处受限制。即使在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份的地方,我也得夹着尾巴做人,好像我就是为她而生的,而不是为自己活着。只有在空旷无人的地方,我才能感受到一丝自由的气息。人都羡慕我出生于社会高层的家庭,其实我不如一个地方小官员的女儿。我在这样的家庭里活够了!我要是别人的孩子多好啊!偏偏是她的孩子。” 阿宝说完痛苦地低下头去。他的母亲一直不以为然地听着他说。现在他不说了,但是他的母亲好像还是在听着他说,仰着脸,眯着眼,一声不吭。 可是,石山大叔却忍不住了,叫起来道:“阿宝,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难道你不应该因为父母身居高层而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吗?难道你不应该把自己和普通百姓的子女放到同等的条件下去锻炼,努力把自己培养成为一个既富于理想又脚踏实地的人吗?一个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对国家c对老百姓有用的人吗?在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眼里,你和他们已经是天壤之别。你所具备的优越条件,是他们想都不敢想,一辈子都难以驰及的。难道你还不应该‘夹着尾巴’做人?还不应该努力把自己放到和他们平等的地位上去?或者说,努力去缩小他们心理上的落差吗?难道还要翘起尾巴不住地甩甩,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出身高贵,以此来显示与众不同c高人一等吗?如果说你还想长大后为老百姓做一些有益的事情,你就应该好好地考虑这些,不要和那些在父母的权力荫庇下自以为得志的青年人相比。” “啪!啪!”阿宝的母亲重重地击了两掌道:“说得好!说得好!” “您误会我了。”阿宝冷静下来,平静地说道,“我不是和那些在父母的荫庇下平步青云的人比享受,也不是想和他们同流。我是不满所有对我负有教育责任的人狠心剥夺我的成长自由。他们三年课程两年教,还有一年考考考。学官办死校,死办校;老师教死书,死教书;家长逼死学,死逼学;学生在无数的条条框框的束缚下也只好读死书,死读书。活人都被他们教死了。他们只配做机器人装配师,而学校也只配做机器人装配厂。我是不愿意让他们把我这个大活人改装成机器人才逃走的。” “嗨,还蛮有理由的哩!当时,你在读的是哪所学校?” “不告诉你!那是它的过去,不代表现在,更不代表它的将来。” “几年级?” “高三。” “现在呢?” “在职读博。” “什么专业?” “牛郎艺术学院演艺专业。” “哦?天哪!”石山大叔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事情,若有所失地说,“我们言归正传,既然是你想师傅,骗得我来。现在人也看了,话也说了,送师傅回去吧!” “这可由不得我。” “为什么?” “我奉的是两司董事会的命令,去留权在他们那里。” “你,可是你的妈妈说不会留我多长时间的。” “对呀,”阿宝朝他的母亲一指说,“她就是星际贸易有限公司和星际经济合作探索有限公司的双料董事长。” 阿宝的母亲笑道:“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算数。其实只要你帮助我们完成一件事,我们就立刻送您回地球去。”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石山大叔急了。 “不!”阿宝的母亲非常认真地说:“我们要您帮助我们做的事情非常简单,是您完全能够胜任的。” “可是我的家人,我的艺术团都离不开我,我必须立刻回到地球去。”石山大叔叫起来。 “哦,我忘记告诉您了。您家里的一切,我们都已经派人做好了安排,不必挂念。你的艺术团有你的大徒弟青儿撑着,他已经成熟了,你就放心好了。”阿宝的母亲慌忙说。 “天哪!”石山大叔大叫一声仰靠到沙发背上,他知道无力回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一个不经意的玩笑 石山大叔感到孤独极了。他倚在沙发背上慢慢地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一个小小的地球人,突然梦幻般地迷失在渺茫的宇宙深处,被外星人挟制,要抛亲离子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的那份无助c那份对亲人的思念c那份对失去自由的痛苦,不是生活在亲人的身边c生活在自由和幸福之中的人们所能够想象得到的。 阿宝的母亲坐在石山大叔对面的高背椅子上。她用兴奋的目光看着石山大叔,像一个狡猾的猎人欣赏着她刚刚诱捕到手的猎物。 此时,在石山大叔的意识里,高大的屋顶和宽厚的墙壁都迅速地化为乌有,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蓝天不再高远,大地不再浑厚。整个宇宙空间黑沉沉的一片,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竟然缩成了一个黑色的匣子令石山大叔喘不过气来。他感到自己快要死了。拜拜,生我养我的父母;拜拜,生死相依c荣辱与共的爱妻;拜拜,血肉相连的娇儿 就在石山大叔憋闷得心里发慌,失去了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即将被化为乌有的时候,突然一个影子从他的血肉之躯里蹦出来,对着他高叫:“打开你智慧的闸门,昂起你高傲的头颅。畏难怕死皆鼠辈,顶天立地真男儿。”随着这声高叫,一道闪电似的亮光从他的眼前砉然而过。蓝天依旧高远,大地依然浑厚,世间万物还是那样生机盎然,只是在他的脚下躺着一片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像暴风雨过后的未经平整过的土地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石山大叔忽而又睁开眼睛,一挺身从沙发上坐起来,朗声道:“你们究竟要我干什么?” “帮助我们进行一次资源和所属单位的经营管理普查。”阿宝的母亲笑意洋溢地说。 “你们的人呢?”石山大叔冷冷地问。 “我们看中的是您!”阿宝的母亲收了笑容,一脸的严肃。 “可是我不懂这一行。”石山大叔放松了语气。 “我们需要的,是您的诚实c勇敢。”阿宝的母亲又笑容满面地说,“你既有高度的工作热情又有脚踏实地的精神,既富于理想,又尊重现实c尊重科学;面对困难,你有坚忍不拔,勇往直前的意志;面对利益,你总是先公后私c先人后己,不以自我为核心;面对弱小,你倾力相助,不计得失,不图回报。一句话,你有超过古往今来优秀人物的高贵品质,您有一颗超越常人的善良的心。” “我没有那么好。“石山大叔没好气地说,”请不要糟蹋了这些美好的辞藻!” “不必谦虚。就以您对穷苦人c对处于灾难中的人常常倾囊相助这一点来说,就足以令人赞叹了。倾囊相助也,天下做得到的,能够有几人?” “哼!”石山大叔一声冷笑道,“你这样说,倒像是丈母娘夸女婿了。不过,我不是一个爱听奉承话的人。” 说来也奇怪,阿宝的母亲竟然得意起来,神采飞扬地说:“你说的倒也是,我还真的想你做我的女婿呢!我是有个女儿,正当妙龄,窈窕妩媚,且聪明多智。只要你能安下心来,嫁给你,如何?这样,天上c人间各有一个家,此不是美事?”说完,她细起眼睛笑起来,用一种温柔得令人难以抗拒的目光看着石山大叔。 “呸!”石山大叔愤然而起,怒道,“你怎么如此邪恶?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还是人么?” “嗐!师傅,”阿宝急得直跺脚,瞪了他的母亲一眼道,“我妈,她是在和您说笑话呢!她这个人就是爱开玩笑,三句两句不离嘴。不分场合,不看对象,又不善于表情达意。” “对!对!我说的是笑话。对不起,开个玩笑。” 阿宝把石山大叔拉回到沙发上,诚恳地说:“实话实说吧!师傅,现在您多说也无用,在您没有帮助我们把事情做完之前,我妈也不能放您回去。” “为什么?”石山大叔余怒未消。 “我妈是两司的董事长,但两司不是我妈的。” “董事长是有决定权的。” “两司的董事长没有决定权,只有执行权。” 石山大叔真的感到无计可施了,愣了一瞬说:“必须签订劳动合同!” “不!我们有聘书给您。”阿宝的母亲郑重地说。 “那也得签著聘用合同。合同期满,必须立即送我回去。”石山大叔坚持自己的意见。 “好吧,”阿宝的母亲笑道,“签个也好。反正我们是不会食言的。” “什么时候签?”既然走不了,石山大叔又巴不得现在就签了才好。 “明天就签!”阿宝的母亲高兴起来,斩钉截铁地回答。 石山大叔立刻补充道:“阿宝必须为我作担保。” “没问题!”阿宝也喜笑颜开。 “啊哈!”阿宝的母亲突然欢叫着从高背椅子上跳起来。她孩子似的,手舞足蹈地跑过来拉起阿宝的手,和阿宝叽哩哇啦的又说又笑起来。 石山大叔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他觉得这对母女就好像是一对鸟儿在欢叫。他很奇怪,在他们成串的“鸟语”中,怎么夹杂着不少汉语的词儿? 一阵“鸟儿”的欢鸣终于停了下来。阿宝的妈妈又微笑着对石山大叔说:“尊敬的先生,祝我们初会快乐!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时候不早了,请先生休息吧!”她又扭过头去,对一直站在她身旁的阿宝说:“阿宝,带你的石兄去极地宾馆。饮食起居,休闲娱乐,你得多用心!细心料理好哦!” “嗬!这个女人倒真会拿大。”石山大叔一听,浑身不自在起来,暗暗地在心里说,“阿宝随便叫就罢了,你怎能如此无礼。这么一来,我岂不成了你的晚辈?”于是,他假装没听见,大声地催促道:“阿宝,快些带师傅走吧!师傅真的累了。”他瞟都不瞟那女人一眼,拔脚就向门外走去,然而脑后却飘来那女人尖细的叫声:“先生,晚安!” “哼!没有昼夜的世界里,什么叫‘晚’啊?”石山大叔实在懒得与她搭腔,冷笑着把头颅昂得高高的只管朝前走。尽管他意识到这是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191号房间 出了郎系十八星星际贸易有限公司的大门,阿宝领着石山大叔向左拐,沿着蜿蜒于花木丛中的彩色鹅卵石小路,很快就走到了一个美丽的湖岸边。石山大叔放眼望去,只见: 蓝宝石一样的湖水,似半轮明月倒映着明镜似的天空。月牙形的湖岸后面,丛丛翠竹掩映着一幢白色金顶的蘑菇形小楼。湖岸边,杨柳依依,奇花异草斗艳,苍松劲柏争荣。湖水中,游鱼成群,大的c小的,红的c青的c灰的c白的,诸色皆备。有的静悄悄地排开花色队形,痴痴的盯着湖岸;有的翩翩翔游,往复回旋,忽而又流矢一样飞向湖心。而在那里,水鸟翔集,时聚时散,白如雪,黑如炭,灰如云,有朝水中扎着猛子的,有冲出水面直上云天的,有结伴游弋嬉戏的。近岸的水草中,有青虾在蹦,白条在跳,螺丝爬到微微泛着紫色的水草茎叶上,伸出两根老式电视机天线似的触角,在静悄悄地窥探着眼前这个对于它来说瞬息万变的世界。 他跟着阿宝绕过湖岸,走进那座白色金顶的蘑菇形小楼。楼梯是螺旋式的,沿着它很快就登上了六楼。阿宝把他领进了“191”号房间。 这个房间只有二十几个平方米,无窗,一色毛玻璃似的墙壁泛着淡淡的绿意。沿着后壁放着一张宽大的象牙色木板床,床上铺着红c橙c黄c灰几色相间的彩条床单。床头右侧放着一个约两米高的多层柜。柜的下半截装有柜门,柜门和墙壁一样,毛玻璃似的,看不到里面的物品;柜的上半截敞开着,里面整齐的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向前紧靠右壁有一张小巧的写字 台,一把精致的高背椅。写字台的对面,沿着前壁脚放着一张粉红色的四人沙发,与鹅huáng sè的写字台和高背椅相映成趣。床头左侧立着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一束插在雕龙碧玉花瓶里的五色玫瑰在默默地散发着馨香。左壁前部有一个鸭蛋形的草绿色小门,门上别出心裁地雕刻着水纹形图案,石山大叔想,那门内一定是卫生间了。 阿宝的目光跟着石山大叔的目光在房间里游动。直到石山大叔把四壁都看遍了,他才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电视一样的东西,女人似的朝石山大叔飘过一个笑眼,然后把那东西送到石山大叔的面前,解说员一样的开了腔:“这里只有白天没有黑夜。睡觉前先按一下这个红色按钮把四壁帷幔拉好,屏去天光就和夜晚一样了。需要通风,按一下通风按钮,通风口会为你送来可意的自然风;需要床上用品,床头上有菜单,要什么就点什么;需要学习c休闲娱乐用品,写字台上有菜单;洗化用品的菜单在洗手间的镜台上。每一样东西用后再按一下完毕按钮,fu u系统会帮你把东西收拾好,无需自己去费力劳神。” “怎么?这里没有fu u员?”石山大叔虽然已经见识了这种fu u,还是惊诧地问了出来。 阿宝笑了笑答道:“石兄,这里是公司招待外星宾朋的地方,装配了光磁fu u系统,只有极少数的管理人员和系统操作人员。她们是不进客房fu u的,也不需要她们进客房fu u。” “那么,客房卫生怎么办?自己打扫?” “不!”阿宝轻轻地摇了摇头解释说,“室内卫生也由光磁fu u系统负责。打扫时,人必须到室外去,先把门关好,再按一下门框上的清洁按钮,这时红灯闪亮,光磁系统开始工作。在这段时间里要耐心等待,红灯不熄,门不能打开,直到红灯熄灭,绿灯亮起来的时候,光磁系统才会结束工作。这个时候你打开门,就会发现屋内的一切都清洁如洗。整个过程大约需要五分钟。 “哦!”石山大叔兴奋起来,叫道,“怪不得那边食堂里也见不到一个鬼影子,按钮一按,‘滴滴’,饭菜就来了。肯定也是用的这种玩意吧?” “是!”阿宝望着他神秘秘地笑。 “快快坐下来!小兄弟,为哥说说这里的新鲜事。” 阿宝应声在那张粉红色的沙发上坐下来。石山大叔则坐到写字台后面的高背椅子上,指着墙壁道:“先为哥说一说,这里的墙壁怎么都像毛玻璃似的?还有你妈领我走的那两条路的栅栏,我来时经过的那个洞,也就是你妈说的什么‘光磁涡道’的四壁,怎么都是这样?看着它们好好的在那儿,伸手去摸吧,又什么都摸不到。若说它们本来就不存在吧,去钻c去碰c去撞它,它们就是实实在在的一堵墙,让你做没头苍蝇。它们都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呢?”石山大叔急巴巴的,指望阿宝能像刚才那样滔滔不绝地把他想要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他。 然而阿宝却突然严肃起来说:“石兄,非常对不起!这个问题涉及到郎系十八星的核心机密。我只知道,这里的一切设施都属于光磁系统。总系统下设光磁防卫c光磁交通c光磁通讯c光磁fu u等众多子系统。它们都是在‘光磁涡道’的启发下由人工研制而成的。至于它们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制造的,我也不知道。” “这么说,‘光磁涡道’是天然存在的?” “是天然的。我们只是发现了它,并利用它,使它成了星际交通的工具而已。它和人工开发的光磁系统的关系,就好像我们运用天然的河流进行航运,又据其开凿出各种河道为人类fu u一样。” “这么说,通往地球的路只有我来的那一条?” “可以这么说。不过,据我所知,到达地球的出口却不是一处。当然,这里的进口也不是一处。”说到这里,阿宝笑起来道:“你呀你,石兄,你打听这些是不是还想逃走啊?像我逃学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 石山大叔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说:“呔!你也太小看你的师傅了。那偷偷摸摸的事情,是你的师傅干得出来的吗?你的师傅虽然算不上伟丈夫,但还算是个男子汉。这个‘逃’字,也太有辱人格了吧?” “咯咯,咯咯咯”阿宝大笑起来。他今天笑的竟然和女人一样,直笑得满脸通红,弯腰曲背,最后还竖起一根细长的食指遥点着石山大叔的头颅说:“看,被我说中了吧?用你的话说,狗急跳墙了吧?” 此话若是在过去说,石山大叔定然会感到他说的很可爱,可是今天石山大叔的感觉却与往常完全不一样,急c怒c窘c羞,诸般滋味一起向心头袭来,顷刻之间又化作满腔怒火从两只眸子里喷涌而出。他瞪着阿宝,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你你你你你”一口气竟然吐出了成串的“你”字,后面要说的是什么意思却没有说得出来。 阿宝见他这副模样,笑得更凶了,连连地摆手说:“别急!别急!没关系的。不要说我不会说出去,就是我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介意的。因为公司根本就不怕你逃跑。你没有光磁导引仪,根本就找不着c进不了光磁涡道。即使涡道的进口就在这间屋子里,哪怕就在你的脚下,你也看不到,进不了。” “啊!”石山大叔大叫一声,只觉得满眼金花直冒,颅骨发出一连串毕毕剥剥的爆裂声。山在摇c地在晃c满天星斗乱坠,急怒之下他眼一翻,指着阿宝的鼻梁吼起来:“你走吧!你快走!给我走!”一句话没吼完,就把脸别过去,不再看阿宝一眼。他感到天和地都飞快地旋转起来,天向左,地向右,磨盘一样,磨得他全身上下格格作响 “你下逐客令?”阿宝淡然一笑道,“好!那我就走——了!”他把“走”字的音拖得很长很长,余音还在石山大叔的耳边缭绕就又传来了胶皮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这声音虽然一声一声的响得很慢很轻,但在石山大叔听起来每一声却都响得很急很沉。 非常奇怪,每当一声响过,石山大叔的心就剧烈地颤抖一下,仿佛阿宝的每一脚踩下去,不是踩在地板上,而是踩在他的心尖上。一声又一声,他感到世间万物都在离他而去,一个空洞洞的,无物c无色c无声的世界正在向他走来,而他也将在这个世界中化为乌有。他感到他的心在痛,像被无数的虫豸抓挠着c咬啮着,丝丝的,凉凉的,绵绵不绝的,同时也辣辣的 “阿宝,你能陪我睡一宿吗?”石山大叔终于发出了一声低低的shēn y般的呼唤。 “啊?”一声短促尖细的惊叫应声而来。石山大叔疲惫地睁开双眼,见阿宝已经抽步回身,惊愕地站立在门槛前,两片嘴唇微微地张开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如两汪明净的秋水。 “阿宝,陪师傅过一夜吧!”石山大叔有气无力,像只蚊子在哼哼。 “这,石兄,”阿宝平静地说,“你是知道我有独眠癖的,和别人在一起,我睡不着。过去那么多年,你不是一直为此迁就着我,照顾着我吗?”他红着脸嗫嗫嚅嚅的回坐到沙发上。 石山大叔这时才想起来,阿宝在艺术团的三年时间里一直就是单眠独宿的。为此,他没有和师兄弟们少闹过矛盾,也没有少挨批评。不过,批评归批评,每到一处他还是照旧坚持他的怪癖不改。现在想起来真后悔,当初就不该迁就他,让他养成了这种怪癖。然而,石山大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满脸的懊丧和痛苦楞着。 阿宝定定地看了石山大叔好长一段时间,才又开口道:“石兄,很对不起!我真的不能陪你睡觉的。我可以陪你多坐个时候。哦,我忘记告诉你了,你随时可以呼唤我。这里的床头上,写字台上,都有呼唤按钮。只要您按亮它,我很快就会过来的。你也可以到我那边去玩,不过,要先打个招呼。也是按这个按钮,按亮,熄掉,再按亮,连续按两次,我就知道你要到我那边去玩了。我就住在左边隔壁。” “什么?你就住在左边隔壁?”石山大叔又惊讶又兴奋,高叫道,“快走!快走!现在就到你那边去看看。”不容阿宝搭腔,他就忙着朝外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神秘的少女写真 阿宝的房间非常特殊,特殊到和地球上普通百姓的住房没有什么两样。白生生的四壁和天花,紫红色的实木地板,草绿色的席梦思,原木家具一切都是那样眼熟,让石山大叔一看就产生了家的错觉。“家啊,家啊,我的家就是这样。似是而非,是非而似。厨房里,虎儿他娘在做饭吗?虎儿该从门外飞进来了吧?”明知不是自己的家,石山大叔还是胡七乱八地想,不过心情却因此开朗了许多。他看了看阿宝,阿宝在看地面,也好像在想什么。 “喂,还是你这里舒服,”石山大叔叫起来,“我们换了吧?或者干脆把屏风这么一拉,我就在那个地方打个地铺,一间房不就成了两间房啦?”他指着面前一块空旷的地面笑道。 “这哪行呢?”阿宝绯红了双颊,嗔怪地说,“你那里是公司专门为你准备的,有光磁fu u系统,要什么有什么。还装备了光磁防卫系统,核u qi都打不着的。我哪里消受得起?在这儿打地铺更不行。如此狭窄,你朝这里一睡,我来去从你的身上爬啊?神想!” “嗐!还‘神想’呢!这哪里是一个徒弟对师傅说的话啊!”石山大叔又伤感起来,然而爬上他脸颊的却依然是笑容。他轻轻地摇摇头,自带舵说:“我是说了玩的。阿宝,为我吹一支《仙人思乡》曲好吗?” “好吧!”阿宝笑起来走向床头里侧。那里,有一个笛架,上面挂着长长短短的二三十支笛子,长者三尺有余,短者不盈五寸。他站在笛架前迟疑了一会儿,从中取出一支短笛来。笛坠是用明huáng sè丝绳系着的一个青玉蝉,下面拖着大红丝穗子。石山大叔见了眼睛一亮,他清楚地记得那大红丝穗子是自己系上去的,本来那笛子上面只吊着一只光滑滑c泽润润的青玉蝉。 阿宝拿着那支短笛笑着朝石山大叔走过来。石山大叔的目光则趁此机会在满屋子里乱晃起来,一幅挂在床头上方的少女写真立刻扑入他的眼帘: 那少女斜躺在床上,曲起右臂,用手掌托着头。黑得发亮的头发,如飞泻直下的瀑布遮住了令人异想天开的手臂和手臂下方的大半截绣花枕头。瓦灰色无袖短衫的扣子没有扣,敞开的前襟里面露出鹅huáng sè的内衬。 在她的胸前不远处,放着一只比篮球还要大的地球仪。她用左手按着它,忧郁的目光专注在上面,痴痴的,好像在寻找一个她所怀念的,悠悠岁月也难以从记忆中冲淡的地方,或者说在那里的某一个角落有她撂不开c放不下,刻骨铭心思念着的人。 笛声响起来了,但是石山大叔的目光还定在那幅女孩写真上。他在想:“这女孩是谁?是他的女朋友吗?也许是他的姐姐,那眉眼,那口鼻,长得多像啊!”那悠扬的笛声在他的耳边绕来绕去,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听。 笛声戛然而止。 石山大叔转过身,惊异地看到阿宝正眯起眼睛朝他笑呢,于是他也眯起眼睛笑。 “她漂亮吗?”阿宝指着那幅女孩写真问。 “漂亮!”石山大叔赞美道,“而且很可爱。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她是我的姐姐。”阿宝斜睨着石山大叔,脸上升起古怪的笑。 “哦——真的是你姐?怪不得与你那么形似又这么神似呢!我还”石山大叔突然想起了阿宝母亲说的那句话,心一颤,像块石头似的直往下沉。 “后悔了吧?要不要我和妈说去?或者直接去和姐说?” 石山大叔感到阿宝的话热得烫脸,立刻虎下脸道:“你以为师傅是喜新厌旧的人吗?呸!怎么和你娘一个德行?” “嘻!好玩!还当了真呢!”阿宝嬉笑起来,信口道,“师傅,您忘了?妈妈刚才说她是和您开玩笑的。再说,她说这个女孩是我的姐姐了吗?” 石山大叔失声叫起来:“什么?她不是你的姐姐?她是谁?”他的心悬起来,又沉下去,似乎刚从上面搬走了一块巨石又被压上了一块更大更沉重的。 半晌,阿宝反问道:“你说呢?石兄,你希望她是呢,还是不是?或者说,你希望她是谁呢?” “这个世界上真真假假是是非非的东西太多了,我何必要去分清理白的呢?唉——累了累了,晚安!”石山大叔说着就朝门外走。 阿宝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看着石山大叔走出门去,一脸坏坏的笑。 石山大叔连奔带跑地奔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得山响,接着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床上。他仰天长叹:“天哪!怎么连自己的徒弟——自以为在这个异星球上还值得信赖的人,也这样扑朔迷离呀?”他觉得自己成了一片随风飘零的落叶,孤零零凄惨惨,好伤心哦!然而他很快就睡着了。他这个人有一个长处,那就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倒头便睡,且一睡就熟。 当他一觉醒来的时候,迷蒙中见阿宝已经站在他的床前,对他说早餐后要去签合同了。他一骨碌爬起来,那速度快得令阿宝吃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真耶假耶 阿宝没有带石山大叔去公司食堂就餐,而是把他带进了这幢白色小楼后面的一个小小的两合院。 阿宝说这里是他的私人厨房,他喜欢吃自己做的饭菜,说自己做的饭菜再不好吃吃起来也是香的。他告诉石山大叔,侧屋是柴草房,里面储藏了劈好的木柴c干燥的芦苇c这些优质的柴草。他喜欢用草锅烧饭做菜,说草锅烧出来的饭香,做出来的菜鲜,味道别具一格。 主屋里的灶具c餐饮具之类都hé pg民百姓家里使用的没有什么不同,除此之外就是空旷旷的一个大屋子。作为厨房这屋子太大,装饰又豪华,使人感到有点奢侈。阿宝见石山大叔的神态有点异常,赶忙解释说:“之所以要这么大的屋子,又装饰得这么好,是因为朋友们常常要到这里来举行小型舞会。 石山大叔没有去理会阿宝说了些什么,他陷入了沉思的孤寂,好像从繁华的闹事突然跌进了没有人烟的荒漠。 阿宝也不再多说,很快就做好了几道石山大叔平时最爱吃的家常菜。这又引发了石山大叔的一番思乡之情。在一阵翻肠搅肚过后,他问阿宝:“你们外星人怎么长得和我们中国人一样,语言也活像汉语的?” 阿宝笑道:“是你们中国人生的。” “胡说,我们中国人才不要你们这些外星人子孙呢!” “那就是一个祖宗,都是女娲造的。” 石山大叔只是摇头,他知道这孩子说起痴话来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阿宝见他摇头,却认起真来说:“我说,你不信。以后你会明白的。” 接着他们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无意间石山大叔又问起公司为什么一定要聘他来做这件事。阿宝听了,又抿起嘴嗤嗤地笑,笑完了,文绉绉起来说:“宝石不能自掩其光,粪土不能自弃其臭。吾不言,你自忖。”说完又笑。 “恶心!”石山大叔气恼起来。 “那就说不恶心的吧,”阿宝收住笑道,“除了我妈说的理由以外,就是你不会说假话,对什么事请都是灶老爷上西天,淳朴愚蠢得可爱。” “那你们就错看我了。俗说:对真人不说假话。凭什么我要对你们说真话?”石山大叔几乎是吼着说的。 “那又得说‘恶心’话了。”阿宝哂然一笑道。 “可是有一个人选对你们来说是很好的呀,你们为什么不找他来?” 阿宝忽而又冷了脸,翻起了白眼问:“谁呀?” “在云海大酒店门前帮你打架的那一位,”石山大叔说,“他那么正直c勇敢,不乏善良,又年轻,不比我强得多吗?” “哦,他呀!”阿宝点头道,“他是不错。可惜,他不是地球人,更不是中国人啊!” “啊!他也是外星人?” “对!在你们地球上,郎系十八星的人多的是。他是一个珠宝商人,把我们这里的珠宝贩了去,再把那里的特产贩回来。” “他能在茫远的宇宙空间自由地往来?也是你们公司的?他现在在哪?” “他不是一般的商人,他有特许星际通行证。”阿宝严肃地说,“你不要打听这些,对你来说,只有配合公司完成任务,异想天开没有好处。” 石山大叔彻底无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签约 聘用合同书的签著仪式在公司的会议大厅举行。参加签字仪式的除了两司董事长c阿宝的母亲敏儿,还有两司的十几个董事。阿宝如约作了保人。 合同的条款是两司董事会事先拟定的,大体内容和阿宝的妈妈说的差不多。石山大叔知道这一切都不由他做主,所以也无心去细看。他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地球去,因此特别注意有关时间的这一条款:“合同自签著之日起生效,有效期三年。三年期满,由石山先生本人决定去留。若石山先生愿意继续为本星系fu u,本合同继续有效;若石山先生不愿意继续为本星系fu u,由两司董事会负责按时恭送石山先生回原籍。”他想:“三年?是指地球上的三年呢,还是这里的三年?这里的历法和地球上的历法相同吗?不是有人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吗?如果是这样,我就惨了。”想到这里,他那充满了疑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去,最后停留在阿宝的脸上。正巧阿宝也在看着他,他从阿宝怯怯的目光里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耸了耸肩,严肃地说:“尊敬的董事长女士,不!”他突然想起临来的时候阿宝曾经特地关照过他,说见了他的母亲千万不能叫女士,是必须称先生的,于是赶忙改口说:“尊敬的董事长先生,尊敬的各位董事先生,可爱的阿宝兄弟:我想,贵星系上年c月c日的时长和地球上的不会相同吧?贵星系所使用的历法也不会是我们地球上的太阳历吧?更不可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祖先发明的,一直使用到如今的太阴历吧?它们之间存在着怎样的换算关系?我是一个门外汉,但你们之间肯定不乏行家里手。我想,各位先生一定不会让我‘到乡翻似烂柯人’吧?所以,我提请各位先生将心比心,为我想想,在‘有效期三年’的后面,加上‘以地球人所使用的太阳历或太阴历计算’一语作注。” 听了石山大叔的话,众董事都把目光投向董事长。董事长则眯细起眼睛淡淡地笑着,细声细气地说:“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的历法和你们的历法没有多大的差别,这里年c月c日的时长和地球上是一样的。” 石山大叔一听高兴地说:“那好!既然这样,就请你们把这个注释性的说明加上去吧!” “有这个必要吗?尊敬的石先生,你这样说,不就是明摆着对我们不信任吗?既然我们走到一起来了,我们就应该互相信任啊!”董事长先生依然眯细着眼睛,淡淡地笑着,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 董事们一听,纷纷地表示赞同。 这个说:“对呀,有这个必要吗?” 那个说:“不错,没有这个必要吧”? 又有人说:“还去费什么事哦!签掉算了。” 还有的说:“两司董事会既然使用了先生,从此以后先生就是两司的人了,还有不为先生好的吗?” 董事们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反正没有一个对石山大叔表示支持的。 见此情景,石山大叔就知道其中一定有诈了。他恨恨地瞪了阿宝一眼,起身离座,掷地有声地说:“既然如此,这个合同干脆就不要签了!我站起来一个桩,倒下去一根棍,要劈要砍,随你们的便吧!”说完,扭头就朝外面走去。 阿宝立刻大叫起来:“我同意石先生的意见。”他一边叫着,一边飞奔过来拦住石山大叔说:“师傅,请您相信我!” “叫我怎么相信你呢?”石山大叔摇摇头,瞪着两只失神的眼睛看着阿宝,只见阿宝乌溜溜的眸子带着愧疚,披着泪花,在长长的睫毛下不住地躲闪着。 “你”阿宝的妈妈急了,“呼哧”一头站起来,气急败坏地喊。但是她立刻就恢复了平静,抬起右臂连连招手,用令人动听的非常热情柔和的语调说:“好好好!听您的,先生。坐下!坐下!请坐下来!修改,立即修改!”她一边说着一边朝身旁的i shu挥了一下手,i shu随即拿起文稿走向会堂右角的一个蓝色小门。 修改后的合同文本一式两份。签字时,石山大叔惊异地发现两份文本都是用中文写成的。他把属于他的那一份小心翼翼地揣进贴身的衣袋里。 公司给了石山大叔一个很高的职位:“两司总监”。还发给他一本绿色烫金封面的聘书和一纸文牒,说是凭着这两个文件,就可以在郎系十八星上通行无阻地行使两司总监的职权了。 公司还任命阿宝作为石山大叔的助理i shu,负责全权处理一切机要信息并料理石山大叔的生活起居。 临了,所有的董事都说要发个文件给所有下属单位,让各单位做好迎接检查的准备工作。 石山大叔说:“算了吧。这样做,恐怕对我的工作不利呢!” 可是众董事坚决不答应,说这怎么能行呢?那不是搞突然袭击吗?下面的准备工作无论如何是要做的。后来在石山大叔的一再坚持下,董事长先生才说:“那就这样吧,出发前,举行个授职仪式。石先生亮个像,让媒体报道一下,以示重视。” “天哪!”石山大叔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奈地呼喊,“他们哪里是在工作?明明是在演戏!一边要我去检查工作,一边又要大张旗鼓地宣传,让下面做好准备。这样我还能查出个屁来呀?再说,这不是明明把我朝那些乱发胡行的家伙们预谋设计好的刀尖枪口上推吗?除非我不作为!”此时,他已清醒地意识到即将面对的生活是一片冰封的海洋,他只有做一艘迎冰而上的破冰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郎系十八星 回到极地宾馆的房间里,石山大叔把那份唯一能够寄托他的希望,让他早日回到地球去的合同书收藏好,接下来就美美地进入了梦乡。这次阿宝没有来打扰他,让他睡了个自然醒。为此,他醒来时很是奇怪了一阵子。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石山大叔闭门谢客,连阿宝也不见。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读书。因为他发现橱架上所有的书籍都是用中文写成的,他想从书本上找到潜回光磁涡道的途径,好在日后找个机会逃回地球去,他也想从书本上了解郎系十八星的政治c经济c军事c文化以及地理c交通c风俗习惯c人情世故等等各个方面的情况,好让自己在这几年既倒霉又难得的时间里,为牛郎星上的小民百姓们多做一些有益于他们的事情。 然而,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这些书里,除了空话连篇,就是连篇空话,没有一点实在的内容。特别是历史,简直是空白,好像他们这个星球上的人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凡是石山大叔要了解的关键性的东西都不见踪影,读了如同未读。 不过,他知道了他所面对的两司是这个星球上的一个最大的经济王国,它掌控着这个星球上多得惊人的财富。他也知道了在这个星球上只有一个国家,即牛郎国;只有一个人种,即huáng sè人种;只有一种语言——这是最令他感到奇怪的,简直与汉民族的语言无异,并且他们把那光芒四射c普照大地的郎星也称作太阳。 唯一使他大开眼界的是一本地理书。 据那本书上说,郎系十八星是一个和太阳系一样的星系。郎星就是我们地球人所指的牛郎星,它是一颗比太阳还要炽热的发光发热的大火球。和太阳相比,它比太阳年长得多,它是老大哥,太阳是小弟弟。然而,它未来的寿命也要比太阳长得多。等到遥远的将来,太阳消亡以后,整个太阳系像冰山坍塌消融那样化为乌有重归混沌状态的时候,它还会是茫茫宇宙中的一个精力充沛的旅人。 郎系十八星人所指的牛郎星是围绕郎星旋转的十八颗行星中的最大的一颗,也是目前郎系十八星中唯一有人类生存的一颗。它距离地球约三十光年,对于地球人来说,它是一个遥远的星球。 牛郎星体积比地球大得多,形体也比地球扁得多,两极地区又在群山环抱之中,所以面对比太阳炽热多少倍的郎星才得以形成两级没有白昼和黑夜之分,没有春夏秋冬之别,流水长流,花儿常开,果实常熟的特殊的地理环境。越是远离极地的地区则越是炎热。赤道两侧的广袤地区是最酷热的地带,任何生物在那里都难以生存,因而形成了人类难以逾越的火海。南北两半球的交通往来靠深入地表以下的隧道——牛郎星人把它称之为地路,或者飞船,地表之上是没有办法交通的。 巧的是牛郎星的卫星也有十八颗。更巧的是牛郎星人把这十八颗卫星也都叫做月亮。因此在两级以外才有日夜之分的地区,夜里的天空是非常热闹的。 现在,石山大叔确信自己正坐在这颗遥远的星球北极的极地宾馆里。他望了眼壁上的挂钟,知道又迎来了新的一天,想起远在几十光年以外的地球上的亲人们,不禁潸然泪下。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他想起今天是两司董事会为他举行授职仪式的日子,知道是阿宝来了,于是赶紧打起精神,抹了把眼泪,挂上笑容道:“进来吧!” 门开了,阿宝喜笑颜开地走进来说:“快些做好出发的准备吧!书呆子先生,董事会让我通知你,今天上午的授职仪式一结束就立即出发。否则,我还真舍不得来敲你的门呢!” “哇塞!”石山大叔一声欢呼,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感到自己好歹已经开始向地球迈进了,尽管路途十分遥远,且对他来说无限艰难。 出乎石山大叔意料的是,授职仪式并没有像原来所说的那样隆重,搞得非常简单,没有一点大张旗鼓宣传的意味,也没有作实况报道。更出乎石山大叔意料的是,董事会并没有为他规定具体的工作行程,也没有给出具体的工作任务,倒是给了他一个非常广泛的工作范围——包括公司管理的每一个层面。 临行前,董事长又特别交代:“除了公司的核心机密以外,每一个方面都属于查访的范围。每查一处资源个单位或一个人件事,只要将真实情况及时具文如实汇报,并附上处理意见即可,不必等候问题的解决。” 阿宝为此高兴万分,可是石山大叔的心情却不免沉重起来,他感到此行之难难于上青天。他开始努力地从心理上到思想上去作好应付一切困难情况的准备,像一支深陷重围的孤旅,审慎地寻找着突围的机会和方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奇思异谈 授权仪式结束的当日,石山大叔和阿宝师徒二人就离开了星际贸易有限公司所在地金盆省的银盆市,一路南下向着远在万里之外的濒临火海的幽思省进发。据说那里是牛郎星人的发祥地,因为石山大叔急于要了解宇外这一族说汉语,写汉文的huáng sè人种的历史文化,所以它成了首选目标。 临行时,公司给石山大叔配置了光磁互译机c光磁通讯仪和光磁隐身仪三件“法宝”。有了光磁互译机,石山大叔就可以随便与任何地方的人交谈了。虽然石山大叔说的是地球上我们中国人的普通话,但是牛郎星人听起来就是牛郎星人的普通话。尽管牛郎星人对石山大叔说的是他们各自不同的方言,可是传到了石山大叔的耳朵里就是地球上我们中国人的普通话。有了光磁隐身仪,当石山大叔遇到别人暴力攻击的时候,就可以象孙悟空那样在瞬息之间消失于无形。当然,他也可以在隐蔽处攻击对手,让对手无法设防。光磁通讯仪嘛,顾名思义,它就等于地球上的sh一u ji。石山大叔把光磁互译机挂到脖子上,光磁隐身仪则被他放到了贴身的衣袋里,光磁通讯仪嘛,当然就随手拿着了。 公司经管处给石山大叔办了一张银行卡,董事长亲自交代他每月可以从中支付十五万元薪酬,在任何地方的任何一家银行都可以支付。 石山大叔问:“所到之处的生活用品都很贵吗?” 她漫不经心地说:“不咋样,和你们地球上差不多。” 石山大叔说:“不咋样,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她笑道:“我们不能让你做月光族啊!” 石山大叔又问她:“这里的普通百姓每个月能收入多少钱?” 她奇怪起来,问:“您问这干嘛?”接着就解释道:“百姓们自有百姓们的收入。您是公司的总监,应该得到相应的薪酬。” 石山大叔一笑说:“我只想知道我的收入与我即将付出的劳动是否相称?是否和普通的劳动者处于同一架天平上?” 她大笑起来,用指头点着石山大叔的脸道:“我说您,可爱的地球人。我们的社会还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您就心安理得地享受您的这份薪酬吧!没有人会指责您劳少酬多的。如果不够,我们可以再给你补贴。”她那语气,她那神态,弄得石山大叔哭笑不得。 然而董事处没有给石山大叔光磁导引仪,他们只能乘坐一种叫做“光磁飞车”,也简称“飞车”的交通工具一路缓缓南行。 一上路,阿宝就打开了话匣子。他告诉石山大叔说,牛郎星上交通工具的名称和地球上的大同小异,陆上的也叫“车”,水中的也叫“船”,天空飞的就叫“飞船”。光磁飞车是最先进的车,目前还没有普及。民间普遍使用的是“光磁车”,也叫“磁车”,相当于地球上的qi chē,还有“磁摩”c“光车”与“自行车”。磁摩相当于地球上的摩托,光车就相当于电动自行车,自行车当然就不必说了,它是牛郎星上唯一与地球上的自行车同名同样的代步工具。尽管科技的飞速发展为牛郎星人带来了层出不穷的新的代步工具,但是由于它能够给人们带来健康的特殊长处,始终没有被淘汰。 光磁飞车和光磁车的动力都是综合利用光能和磁能,不像地球上的qi chē要喝汽油。不过首先得有光,没有光,磁就发挥不了作用。它们对光的强度要求极低,利用率却极高。特别是光磁飞车,无论白天黑夜c阴晴雨雪,都可以长开不息。它的速度,能高能低,低速如步行,高速可达千里每时。乘坐它的人可以象散步一样边行c边看c边玩着,也可以瞬息之间关山飞度c北国南疆。且无论低速c高速都绝对安全,因为它装有光磁自救系统。一旦险情发生,光磁自救系统就会自动地产生强大的拒止力,阻止其与障碍物接触,就好像在两者之间放上了一个高弹力气垫。比如说,即使两辆光磁飞车高速对撞,双方也一定会在接触前的一刹那停下来,永远不会撞着;就是从万丈悬崖上掉下来,也会轻飘飘地落到谷底不会被摔着;如果下面是河流,就会悬浮在水面而不会沉没。 自从光磁自救系统伴随着光磁飞车出世以后,在光磁车上也安装了这一系统。从此,由这种最广泛使用的交通工具所造成的车祸就从牛郎星上销声匿迹了。而本来它和地球上的车祸一样,是频出不穷的。 阿宝越说越起劲,似乎有无数的新奇事要对石山大叔说。 飞车驶过金山的夜来谷口,立刻就有了昼夜现象,天气也开始热起来。虽然黑夜还很短,也不怎么黑,但是它让石山大叔第一次见识了异星球天空的美丽。 那是一个晴朗的傍晚,石山大叔透过车窗欣赏远处奔涌如群兽的山岭时,偶然发现在涌动着的山脊上空,漂浮着三个大小不同c形状各异的发光体。其中一个似满月,一个细长如钩,还有一个像带着笑意的小姑娘的眼睛。头一掉,在另一边的天空中还有一个更大更亮的。 “啊!那是什么?”他惊讶地叫起来,指着它们把嘴巴张得很大很大。 阿宝望都没望,咪嘴一笑说:“月亮呗!牛郎星可不像你们地球那样寒酸,只有一个月亮。” 石山大叔猛然醒悟。他想起在极地宾馆里曾在那本地理书上见过的,不由“哦”了一声,又问:“我不明白,为什么地球人有一个月亮,你们就弄出这么多的月亮来?地球人有个太阳,你们也把郎星叫做太阳?” 阿宝说:“借用呗!我们是地球人的朋友,和地球人常来常往。地球人说惯了月亮,我们的人到地球上去若再说出个别的名字来,岂不怪怪的?还有,这天上的郎星。像你这样的地球人到这里来,如果有人对你说‘郎星出来了’,多别扭,听了也不知道是早晨还是夜晚。哪里有说‘太阳出来了’这么好?其实,‘太阳’也好,‘月亮’也好,都不是你们地球人的专利,牛郎星人一直就是这么叫。” “可是同一个名称,地球人和你们所指的天体却不同啊?” “这有什么关系!张家的孩子跟父亲喊‘爸爸’,李家的孩子就不能跟父亲叫‘爸爸’了吗?” 石山大叔说:“我总觉得有点怪。既然它们不是太阳和月亮,为什么要叫它们太阳和月亮呢?” 阿宝神秘地一笑,说道:“这个嘛,是个公开的秘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石山大叔感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要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多,也就不再追究。可是阿宝的话匣子里却好像有无穷的话要说,他滔滔不绝地告诉石山大叔:这里的月亮常常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伴随着傍晚而来。到幽思省,月出最多的夜晚可以看到天空中有十六个月亮,平时最少也能看到三个,像地球上只看到一个月亮的夜晚是没有的。不过,十六个月亮齐出的夜晚,那得几百年才出现一次。幽思省的人称这一天为全望日,把它看作天官赐福的日子。不管哪朝哪代,倘若遇到这一天,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家家户户都露宿室外,祈求添福增寿保平安。但是一个月亮都看不到的夜晚也是有的,那就是大朔日。大朔日,虽然比全望日多,但也得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碰上一次。因此,这里夜晚的天空可不像地球夜晚的天空那样冷清哦!清晨也是这样。当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那些月亮还各具形态无限曼妙地飘浮在纯净的天幕上,和三三两两的云朵搅和在一起,把蓝天逗得瞬间笑红了半边脸。然后,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悄然从这片辉煌的世界中隐身而去。牛郎星是郎系十八星中拥有卫星最多的行星。 到达童乐省时,石山大叔发现那里的昼夜已经接近相平了。在地球上,昼夜相平正是二c八月气候宜人的季节,可是在这里一近傍午就赤日炎炎,暑气蒸人。白花花的日光照得行人不得不眯曲起细细的眼睛,或者戴上大大的太阳帽,把整个脸部都埋藏在深色的帽镜后面成了蒙面人。 五天后的一个晴朗的早晨,飞车驶进了幽思省地界。石山大叔透过车窗,第一眼就看到这里房屋的色彩与建筑形式和金盆省的迥然不同,于是他又和阿宝讨论起这里的建筑来。 他指着那些背阴而建,外墙面一律都是让人感到格外单调的白色的建筑物说:“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偏爱白色,又那么厌恶阳光呢?” 阿宝望了一眼那些在绿荫之下鲜明耀眼,阳光一照光彩炫目的建筑物说:“这样建是为了降低太阳辐射对室内温度的影响,便于防暑降温,节约能源。” “不是说,你们这里使用的都是光磁能吗?光磁能是取之不竭c用之不尽的呀!” “笨蛋!”阿宝把眼睛一翻说,“把光磁能转化为其它能,总得要有设备啊!” “呵,他竟然骂起我‘笨蛋’来了!”石山大叔在心里发出一声哀叹。不过,他立即又想:“没关系,只要他信守承诺,到时候把我送回地球去,一切都无所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房东、老妇与男孩 第六天傍晚,石山大叔师徒二人到达了幽思省省府所在地荻花城。他们并肩走出荻花客运站,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虽然宽阔但是并不怎么繁华的大街。 阿宝说:“我们朝市中心去去,到热闹的地方找个旅馆吧?” “我看还是在城乡结合部租套民房好。”石山大叔望了眼宽阔的街道略一思忖说。非常凑巧,他的话音未落,身边就有人立刻响亮的问道:“租房子吗?桂香园那儿,我有一套漂亮的房子。” “桂香园?”石山大叔扭过头去问道,“桂香园在哪儿?” “是啊,是桂香园,离这儿不远。那里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安静。楼层不高,上下方便,还有一个漂亮的小院子。想去看看吗?” “多大面积?”阿宝问。 “不大不小,包你们满意。” 石山大叔细观此人,四十岁不到的年纪,一头短发整齐地向后梳着,经定型胶定型,发油涂抹,油光闪亮。筷头子粗细的黄金项链下,乳白色真丝短袖衬衫迎风抖动。他笑着,眼睛都细起来了。 “什么价钱?”石山大叔问。 那人笑道:“您看我是离三冒九的人吗?我也不差钱用。这屋是闲屋,放在那里还要打扫呢,租了玩的。你们去看看唦!” 于是他们跟随着那人向市郊走去。 桂香园是一个新建不久的普通居民小区,城乡居民混居的地方,但是却建筑得如公园般的美丽。 那人把石山大叔师徒二人带进一个三室一厅的居室。它位于一幢六层居民楼的中单元一楼。其实下面还有一层,因为层高低一些,专门作为车库用,所以楼层资格也就被取消了。 客厅连着阳台。从阳台上可以看到下面有一个一楼居民特有的用白色木栅栏围成的小院,小院中间有一张乳白色的圆形石桌,石桌周围放着六只青灰色的雕花石凳。院子的一角饶有趣味地堆迭着几块红黄相间的石块,石缝中挺立着几竿青青的翠竹。 打开阳台右端的一扇设计精巧的小门,几阶装着不锈钢扶手的暗红色大理石楼梯把客厅和小院连成一体。 “真美呀!”阿宝大叫起来。 幸而,那人的要价也非常适中。 那人走后,阿宝开始做晚饭。前一幢楼中就有门市,各种生活用品,包括粮c油c蔬菜一应俱全,虽则贵些,倒也方便。石山大叔则打开阳台上的小门走进那个美丽的小院。 此时正值太阳落山之时,一抹绚丽的晚霞给小院涂上了迷人的色彩,稀疏的竹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石山大叔在竹影摇晃的石桌旁边坐下来,默默地翘首天空,让目光透过如水流动着的霞光,绕过大大小小七八个圆缺各异铜片一样挂在天空中的月亮,在那墨蓝色的无限深邃的宇宙空间飞翔。他想起了那句令游子断魂的唐诗:“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欧——啊!”突然,一声尖细的童音从背后把石山大叔吓了一跳,他圆瞪起双眼,烦躁地吼道:“干什么的?惊咋咋的。” 他满以为是阿宝恶作剧,这些天不断蓄积下来的满肚子的怒火突然爆发出来。可是当他扭过头去看时,身后哪里有人?却见栅栏那边,西邻的楼梯前,一个年已古稀的老奶奶正用两只手和右膝撑着地面,把左脚高高地翘起来放在一个岁的小男孩的怀里。此时,那个小男孩正用双手抱着老奶奶的那只脚,惊愕地站在那里,用充满恐惧的眼睛瞪着他,直到和他带着余怒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老奶奶趴在地上,一听孩子哭了,立即仰起脸来气恼地瞪了石山大叔一眼。随后,她就扭过头去把满眼的慈祥都洒给了孩子,且无限温柔地哄道:“乖乖不怕!不怕!乖,别哭,乖别哭噢——”她依然把那只脚翘在孩子的怀里,招呼道:“乖孙子,不睬他,和奶玩耕田。” 那孩子一听,反而把手一撒,一屁股坐到地面上大哭起来,两条腿掼连枷似的,指着石山大叔直起脖子吼:“哇哇——,他,他!哇——” 老奶奶这才慌忙爬起来,蹲到小男孩的身边,又是拉又是哄地说:“,乖,别睬他!他是大坏蛋!快起来!快起来哟!我们来耕田噢——,再不耕,大牛要生气罗——” “哇——,打!打!哇哇——”小男孩不依不饶,吼几声,见没有人理睬他,突然止住哭,抓起脚下的“牛鞭”一跃而起,气呼呼地向石山大叔直冲过来。冲到栅栏边,见有栅栏阻挡着,急得双脚直跳,又“哇”的一声哭起来,瞎起眼睛仰面朝天狂吼。 老奶奶见状慌忙跑过来,弯下腰,一只手抚着小男孩的肩头,一只手拍打着栅栏说:“就怪你这个东西,挡住宝宝的路。就打你这个东西,就打你这个东西!” “不!不!呕——,呕——,打坏蛋!呕——,打坏蛋——,咔!咔!咔”小男孩拼命拽着老奶奶的手,紫涨着脸皮,喊得快憋过气去了。 老奶奶一时慌了手脚,竖起眼睛朝石山大叔吼道:“你这个人是死人啊?你,你就不能把手伸过来让他打两下子吗?能打死你呀?” 石山大叔本来心情就不好,被她这么一吼,心里更加不痛快起来,也没好气地回道:“您这个人那,这么大年纪了,惯孩子也该晓得有个分寸。像您这样惯法子,我还没有见过呢!” “没见过?这回子就让你见识见识。把手伸过来!”老奶奶似笑非笑地说。 “嘿!好霸道的老太婆!你以为我是你的孙咋?”石山大叔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他是老太爷啊?想怎唵就怎唵?” “你你你你,你这个人也太没有意思了!他不是老太爷,你是老太爷啊?这么大的人和个小孩子计较!好意思的你?”老奶奶也叫起来。 嘿!她还满有理由的嘞!石山大叔傻愣愣地瞪着一双眼睛,一时无话可说。 客厅内飞出了阿宝“嗤嗤”的笑声,石山大叔立刻感到心烦意乱,呼哧一头站起来欲回客厅去。 小男孩一看,立刻不哭了,兴奋地跳起来,大喊:“他要逃!快!用枪打!”他一边喊叫着一边又飞快地向楼梯口奔过去。在那里,他迅疾地从地面上抓起一把fǎng zhēn玩具枪,神速地掉转身,举起枪口指着石山大叔的头颅飞快地勾动了扳机。随着模拟子弹射出的火光闪烁,一阵“嘟嘟嘟”的射击声急骤传来,伴随着它们一起飞翔的,还有小男孩快乐地叫喊:“叭!叭!叭叭叭!叭,叭——” “对!替我狠狠地打!”老奶奶在一旁呐喊助威。 看着这一老一小,石山大叔哭笑不得。 这时,只见那孩子把玩具枪又“咣当”一声摔到地面上,高喊道:“坏蛋打死罗!打死罗!耕田!耕田!”于是老奶奶赶忙趴到地面上,高高地翘起她的那只脚。 “欧啊——”尖细的童音再次响起。 幸而这时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魔幻似的笛音,若有若无,蛛丝般的飘洒。石山大叔摇摇头,不愉快地感觉好像消散了许多,他又不想回到屋里去了。 他就站在那里,眯起眼睛,侧耳倾听来自远方的笛音。他感到那笛音与阿宝的魔笛有异曲同工之妙,神韵飞扬,勾魂摄魄。若不是听到阿宝还在屋内“嗤嗤”地笑,他还真的以为是阿宝吹奏的呢。渐渐地,他的心又像天空里的那片白云舒展开来 然而,事情总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就在石山大叔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东邻的院子里又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叹息。他吃惊地扭过头去,只见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太太紧挨着栅栏站着,晚霞的余晖洒落在她那刻满岁月印记的脸上,淡淡的哀愁挂上了几乎被风霜蚀尽的眉梢。她隔着小院用无限羡慕的目光注视着西邻祖孙二人游戏,寂然凝虑,悄焉动容,好像眼前根本就没有他石山这个人存在。 石山大叔知道小院的宁静一时半时是回不来了,默默地在阿宝如嘲似讽的“嗤嗤”的笑声中向屋内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偶遇 第二天一早,石山大叔就和阿宝一起赶往市中心的几大贸易区,他想先听一听普通市民们在街头巷尾的自由谈论,从中得到一些在某些场合自己想要了解而难以得到的东西。 此时,正是学生上学c小贩上市的时候,各类车辆往来穿梭,宽阔的马路也显得拥挤起来。在第三个红绿灯口,石山大叔和阿宝慢走了一步,只好在安全岛上站下来等下一个绿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马路半过的老太太突然身子一歪跌倒在马路上。行人一个一个地从她的身边匆匆而过。眼看着哪边的车子就要开过来,石山大叔见她一脸痛苦,惶惶恐恐地挣扎着,连着爬了几爬都没有爬得起来,赶忙撒开腿就想奔过去扶起她。然而阿宝眼疾腿快,赶在前面拦住了他,低着声音严肃地说:“你不能去!” “为什么?”石山大叔身子一扭想从阿宝的身边穿过去,胳膊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身后一把紧紧地抓住,同时一个响亮的男音在耳边响起来:“你真的不能去!会吃官司的,以前有过先例。” “什么先例不先例的!”他一声呵斥扭过头去一看,原来是房东,不由怒气冲冲地吼道:“胡说!放开我!”怎奈房东死死地抓住不放,他连着死劲地甩了几甩都没有甩开。 这时马路对面的安全岛上,一个戴着鲜红色太阳帽c把整个脸都藏到了帽镜后面的老年妇女,放下了她手里推着的菜车子,飞快地向老太太奔过来。同时,一个光头男子也从停车线外的一辆红色磁车中钻出来,瞥了眼两旁等着过马路的一众男女,也飞快地向老太太奔过去。 “哎哟!”老太太痛苦地叫起来,她用一只手撑着地面,在那个老年妇女的搀扶下努力地朝起爬,但是仍然爬不起来。 已经有人在报警。 “恐怕腿断了?”那个老年妇女对跑过来的光头男子说。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啊?”石山大叔惊异地盯着那个老年妇女的背影脱身不得。 “赶快送医院!上我的车吧!来,帮把力!” 又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跑过去。 石山大叔眼看着那老少三个人一起合力,很快地就把老太太抱上车一起走了,心绪才渐渐地平静下来。他狠狠的斜了阿宝和房东一眼,不再搭理他们。 绿灯亮了,石山大叔随着大伙一起从人行道上走过去,他看到停在安全岛上的那辆菜车还在静悄悄地等待着它的主人,心里不禁又翻江搅海起来。此后,他的心境就一直被这种情绪笼罩着,直到傍午和阿宝一起走进距离桂香园最近的一个马路菜场的时候,才得以恢复如初。 这个马路菜场占了整整一条长长的小巷。从巷口开始,曲曲折折的一直通向小巷深处,左弯右拐蜿蜒一里有余。在这里,粮油蔬菜c禽肉鱼蛋c干鲜水果c烧烤熟食c无所不有,应有尽有。 商贩们来自四面八方。有开着门市的,有摆摊外卖的。车推的,担挑的,手提的,都在小巷两边挨个儿摆开。城里的小贩,乡下的种户;男的c女的c老的c少的;站着的c坐着的c蹲着的;说着的c笑着的c默默地守着摊儿的,一个个手中忙着,耳朵听着,眼睛忽闪着,随时准备对可能光临的顾客笑脸相迎。 整个小巷里行人如蚁,摩肩接踵。大都是买菜的,东瞧瞧西看看,走走停停。这可急坏了那些过路的,高高的蹙起眉,不停地催促着。如果是骑车的,就不住地敲着响铃c鸣着喇叭。此时,石山大叔的耳边,到处是叫卖的c问价的c争斤较两的;招呼问询c谈闲说事的石山大叔和阿宝这儿走走,那儿看看,这边听听,那边站站,向小贩们问询生意好坏,和市民们交谈菜价杂感,一时竟忘却了流落异星的烦恼,心情轻松愉快起来。如果说川流不息的人群是清澈的河流,那么此时的石山大叔就是畅游于河水中的一条快乐的鱼了。 在小巷的一个拐弯处,一份蔬菜摊点特别惹眼。摊头的编织袋子里是鲜绿的油光水滑的青菜和绿中稍带红huáng sè的野生荠菜。在它们的旁边,大葱c青蒜c韭菜c香菜c菠菜等被分成一把一把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后面的柳篮子里是新鲜的草鸡蛋,柳篮子后面坐着一位头发已经灰白的老奶奶,老奶奶正低着头在拣着鲜嫩的韭菜,头上戴着一顶鲜红色的太阳帽。 石山大叔两眼盯着那些蔬菜走过去,刚要弯下腰去挑拣时,忽听坐在摊子后面的老奶奶叫起来道:“哎呀!这不是新来的邻居大爷吗?” 他慌忙抬眼一看,原来眼前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傍晚在楼前小院子里面和孙子玩耕田游戏的西邻老奶奶,她趴在地上扮着牛犁的情景立刻又浮现到眼前。想起昨天那一幕的不和谐,他勉强笑起来,很不好意思地说:“哟!是您老人家啊?” 老奶奶忙着站起来,笑道:“我还怕认错人了呢,原来真是。买菜是吧?我这些菜都是露天的,没上化肥,没打农药。想吃什么,放心挑!”她笑眯眯地看着石山大叔,那慈祥的样子和昨天判若两人,看来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她昨天上演的的那一出“戏”了。 她的热情立刻使石山大叔丢开了心中的不快,笑应道:“好!好好!”一边应着,一边就去拣他爱吃的菜。 阿宝站在一旁抿着嘴笑。 老奶奶一边拣着韭菜,一边自我解释似的说:“闲着没事儿,自家产的,吃不了。这些青菜c蒜苔c葱都是新鲜的,上的全是粪肥和饼肥,一点农药没用,纯‘绿色’。荠菜也是我刚挖来的,蛋也是自己家里的鸡下的。散养的草鸡,一天没关过,没有喂过添加剂噢,也没有喂过色素,放心吃。” 石山大叔越听越感到奇怪,心想“这声音怎么就”他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老奶奶的衣着,再看了眼她头上戴着的那顶鲜红色的太阳帽,恍然大悟:“不错,就是她!” “奶奶,您的菜车呢?” 老奶奶一笑,指着蔬菜下面的摊板说:“这不是吗?车版放下来就是摊子,竖起来就是车子。” “嗬!谁替您设计打造的?这么巧!” “巧手牛三。现在老咯,年轻时的手艺十里八乡的盖不下去呢!” “哦,早上那个老太太——情况如何?” “哪个老太太?”老奶奶一脸茫然。 “红绿灯口跌倒的那位老太太,您不是和那位开红色磁车的光头小大爷” 没等石山大叔说到底,老奶奶脑袋一拍笑起来道:“哎呀,您说的是她呀!低血糖,腿扭伤了,好事骨头没断,只折开一点缝。有那位小大爷在医院里照应着呢,我就回来卖菜了。那位小大爷说他没事,老太太的家里人还没来呢。” “您真是个好人啊!” 老奶奶连忙说:“我不好!犯嫌老奶奶。到哪儿别人都不发喜!”一句话把周围的人都说得笑起来。 石山大叔挑了一把蒜苔,一把韭菜,又去挑鸡蛋。他边挑边问:“老奶奶,您来卖菜,小孙子呢?” “上学去了。一生下来就是我带的。打从上学起,咋咋的一离就是半天,闲得我就像掉了大魂一样,直到现在还没有还过魂来呢!你不知道那滋味,真的难受呢!”她说着朝石山大叔笑了笑。 “没事做,打牌呀!”石山大叔也笑着说。 谁知老奶奶一听“打牌”二字,立刻收起满脸的笑容,冷冰冰地说道:“打牌?您看现在那些牌能打吗?有意思吗?您也打啊?我是从来不打的,什么牌都不打!”她摇着头,瞪起两只和年轻人一样芒光四射的眼睛把石山大叔从头到脚狠狠地打量了一遍。 石山大叔连忙摆手说:“不不不不!我也不,不”他连着说了好几个不字,一时竟说不出其它的话来,弄得一脸尴尬,无奈地看看阿宝,阿宝却在一旁掩着嘴痴痴地笑。幸而他想起来,把挑拣好的鸡蛋递过去给老奶奶上秤,这才掩饰过去,赶紧又闷声不响地忙着去挑拣荠菜。 老奶奶把接过来的那只装着鸡蛋的方便袋口系好,没上秤,轻轻地把它和石山大叔挑好的韭菜c蒜苔放到一处。她又问石山大叔房子租了多少钱?租期多长?在哪个单位做?做的什么工?每个月能挣多少钱?寥寥数语,就提出了一大堆的问题。好在她并不等着回答,也不追根究底,好像它们都是要和她的蔬菜一起搭售的礼品似的。石山大叔则一边挑拣着荠菜,一边听着她唠哩唠叨的问这问那,不是笑而不答,就是答非所问。 终于,石山大叔把挑拣好的荠菜递过去,说:“请您看看共计多少钱?” “别的不要啦?”老奶奶接过荠菜,一边问一边弯下腰去拎起先前放在摊边的那几样。她把它们和荠菜一起装进一个大的方便袋子里又递给石山大叔,笑i i地说,“拿去吃吧!邻居家边的,自家长的,什么钱不钱的?” 石山大叔忙道:“不行!不行!您这么大年纪了,辛辛苦苦种的,不容易。您不收钱,我不要!” “哦——”她瞪起双眼,直摇头说,“我没有多大年纪哦,不过才六十八。我是来卖了玩的,又不靠它养家活口。这些东西吃不了,放在那里就被糟蹋了。”接着,她不无自豪地说:“你可不要小看我噢!我每月有一千八百多元的退休金呢!拿去吃!以后,凡是我这个摊子上有的你都不要买。我每天给你们带些过去,就够你们吃的了。你们出外做苦活才真的不容易呢!” 阿宝又是一阵嗤嗤地笑。 石山大叔的脸皮立刻红起来,鼻尖子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诚心不想白要老奶奶的东西,但终因不忍心老奶奶老是把那些东西捧着站在面前,又不想象某些人那样为拒收别人的馈赠而逃跑似的离开,只好接了过来。然而,他立即就像偷了东西一样,再也不敢正视老奶奶一眼,赶忙道声谢,转身就走。此时,他感到自己忽然变成了一具木偶人了,所有的感觉神经都好像是从氢气球里面泄漏出来的氢气,刹那间就跑得无影无踪。直到离开老奶奶很长的一段距离,他才隐隐地感觉到脑壳子上有汗珠子在滚动。 阿宝紧跟在他的身后嗤笑不已。他越听越感到心烦,气哼哼地低吼一声“拿着”,一转身把手中的菜和蛋直向阿宝的怀里塞过去。阿宝却把腰肢一扭闪开去,笑道:“不要这么凶巴巴的!弄脏我的衣服,你又不替我洗。你不拿,我拿就是了!”说着就走过来,把菜和蛋从石山大叔的手中接过去,又说:“我还巴不得有人说不吃才好呢。” 石山大叔眼睛一翻恨声说:“把你美的倒不轻!”心里却突然想道:“在他的眼里,我还是个师傅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拜访 午后出发前,石山大叔敲响了西邻老奶奶的家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没有等石山大叔说清来意就笑起来说:“你说的是我的妈呀?她不住在我们这儿。几个蛋,几棵菜,没意思的。她给你们,你们就吃,不要放在心上。” 石山大叔说:“蛋和菜,我们就谢谢了。我们出门在外,今后打搅你们的地方还多着呢!这盒饼干和这袋奶粉是我们孝敬她老人家的,也是小意思,诚请笑纳。” 中年人一听,直摆手说:“动不得!动不得!万万动不得。以后有事需要我们帮忙,尽管说。谁没有出个外的?”石山大叔和阿宝再三要他收下,他郑重地说:“实在抱歉!这是妈的规矩。我真的不能替她收取你们的礼物。” “那就这样吧!”阿宝说,“能不能请您带我们去见见老奶奶?我们亲手交给她。” 中年人又笑起来说:“要去,你们自己去。不过,你们去也是白搭,她是不会要你们东西的。妈的脾气我知道。” 石山大叔说:“我们还是去一下,好丑去见见他老人家。” 中年人见石山大叔一再坚持,挠了挠头皮说:“好吧!我告诉你们地址,你们自己去。离这儿不远。出小区南大门向东拐,顺着那条法桐林阴大道一直朝前走,大约走五百米,再穿过一片别墅区,就可以见到一个小小的村庄,七c八座小楼,十来户人家。村头有棵老楝树,老楝树下有间红砖红瓦盖的小屋,我妈就住在那间小屋里。不过,她很少在家,你们是很难碰见她的。我看你们还是不去了吧!” “不!我们现在就去。”阿宝抢着说。 石山大叔这时才想起来,和人家对门而居,还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哪!于是说:“不好意思,我们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免贵,卑姓刘。贱名单用一个‘金’字。” 阿宝已经忙着下楼梯。石山大叔赶忙道声谢,跟着阿宝出了楼梯道,直奔小区南门。 按照刘金指引的路径,他们登上那条浓郁的法桐林阴大道,穿过一个豪华的别墅区,真的见到了那个小村庄:七c八座简朴的农家小楼影影绰绰地躲藏在一片葱翠的林木深处,像是羞见于左右林立的高楼大厦,又像是不屑与眼前那片金碧辉煌的别墅争宠,默默地在轻烟流云下自甘淡泊。 村头的那棵老楝树实在太老了。它佝偻着粗大的身躯,不屈地站立在一片傲气冲天的白杨树旁,顽强地向空中伸展着曲折的枝干c努力地向四周铺展开片片绿叶,艰难地沐浴着越过高大的白杨树树冠洒落下来的灿烂阳光。与它结伴为邻的就是刘奶奶的那间小屋。小屋确实很小,远望就像古代的社庙;走近,才知道是间顶头屋。屋的门虚掩着,那棵老楝就在门前的场角上站立着,稀稀花花的树阴里面散乱地摆放着几只退了漆的小木凳。 场头连着一片菜地。菜地四周是用芦苇编织起来的篱笆,几只母鸡在篱笆外面悠闲地觅食。篱笆里面的蔬菜长得油光水滑,瓜菜豆角c葱蒜韭菜,茄子辣椒样样俱全。场边,紧挨着篱笆的自来水龙头下面有一口十分惹眼的大水缸。 小屋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刘奶奶正在午休。石山大叔和阿宝不忍心打搅她,就悄悄地坐到老楝树底下的阴凉里等候起来。 约莫过了五分钟光景,左邻门前的院场上传来了一声老人的咳嗽声。石山大叔循声望去,见邻家青砖蓝瓦的小楼角下,绿荫如盖的大槐树旁,徐徐地转过一位老翁来。老翁戴一顶瓦灰色遮阳帽,着一领毛蓝运动衫,穿一条乳白长腿裤,蹬一双浅灰色旅游鞋。他笑吟吟地边走边向石山大叔和阿宝招呼道:“二位先生是来找菩萨奶奶的吗?” “菩萨奶奶?哪个菩萨奶奶呀?这里不是刘奶奶的家吗?”阿宝惊奇地问。 “噢——,你们是远方来的,不晓得菩萨奶奶,只晓得刘奶奶。我们仁和里的人都叫她菩萨奶奶,不叫她刘奶奶,几乎半个荻花城的人都这么叫。若不是她的儿子靠近住着,大家早就把她的姓给忘掉了。”老人边说边走到老楝树底下来。 “请坐!老爷子。”石山大叔一边让座,一边抓起一只小木凳子递过去,问道,“这个地方叫‘仁和里’?” 老爷子把手朝周围一指,说:“这周围五六里范围内都叫‘仁和里’,老地名。现在都改了,这里什么‘湾’,那里什么‘苑’的。还有什么‘国际’啊,‘世界’啊,说不上,就差‘宇宙’喽!”他笑着接过凳子坐了,瞪着眼睛问:“二位贵姓?” “免贵,卑姓文。”阿宝抢着回答,又指着石山大叔说,“他是我的师傅,姓牛。” 石山大叔莫名其妙,他瞪起眼睛想说什么,见阿宝故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又忍住没说。他不知道阿宝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想:“明明我姓石,偏要说我姓牛。你自己还不知道姓什么呢,却说姓文。‘文蕤’,不过是我在云海大酒店信口胡诌的,用来掩盖你的劣行,不让别人看出来我们是假师徒罢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就姓起‘文’来了。”着实,直到现在石山大叔还不知道阿宝究竟姓什么! 可喜的是,这位老人一听说石山大叔姓牛,高兴起来说:“噢,牛师傅。原来我们是本家。幸会!幸会!” 石山大叔也连忙说:“哦,原来是本家老爷子。幸会!幸”可是未等得他把话说完,阿宝又抢着问:“敢问牛老爷,您刚才说,村里的人都叫这位刘老奶奶为‘菩萨’奶奶是吧?村里的人为什么要叫她‘菩萨’奶奶呢?” 牛老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阿宝一眼,不无敬意地说:“她这个人心好啊!与人为善,扶危济困,助人若年,一副慈悲心肠。前后三庄c大人小孩,没有个不知的。城里乡下,贫富贵贱,没有个不晓的。不管什么人有了难处,只要找到她,没有个不帮的。真正是‘落伽山上慈悲主,潮音洞里活观音’” “慢慢慢!老爷子,您刚才说什么‘助人若年’,是什么意思啊?”阿宝叫起来。 “哦,是这个意思。”牛老爷子笑起来说,“就是说,她帮助别人就和过大年一样快乐。不怪你听不懂,这是我们村里的人老说嫌啰嗦,就把它简单化了对自己人说的,我却忘了你们是远方来的人。” “噢,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她,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奶奶,能帮助别人做什么呢?” 阿宝这一问把牛老爷子的话匣子打开了。他说:“咳——,这个道理你们年青人就不懂了。在有些人的眼里,动不动就要人家出多少多少的钱,或者要人家出多大多大的力气才能叫做帮忙,否则就不叫帮忙。其实,帮人解难全在于那颗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没钱没力出个主意也行啊!万两黄金易得,一颗慈悲心难求。我常常听到现在有些年轻人说:‘慈悲心值几钱一斤啊?’错了!他们不晓得人在难中,得到一个人的倾心支持是多么重要。那是天,那是地,那是生的希望和力量。再说,天底下也不是所有的人遇到困难都需要别人出钱出力的。帮人化解矛盾,为人宽心解烦,有时候一席掏心掏肺的谈话就足够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人不分贵贱,事不论大小,一律以善相待,以诚相待,以尽力而为相待。有十分力不出九分九。真正是观音的骨肉,菩萨的心肠,里里外外善透了的人。用她的话说,任叫人喊千般好,不叫人说一桩坏。是人,就不能看着别人有难不管。你们看,今天中午她饭碗一丢就忙不迭地到前庄去给小了蛋子家洗衣服去了。难得啊!” “啊——,她不在家?我们还以为她在午休呢!”石山大叔惊叫起来。 “给小了蛋子家洗衣服去了。临走关照我替她照应着门,说有人来叫不要走,她马上就回来。噢,要不,到我家那边去坐吧!那边的树阴大,凉快些。” 石山大叔笑道:“谢谢!您有事请便!这棵树底下就蛮凉快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老楝树下话“观音” 牛老爷子坐着没有动,笑眯眯地说:“我没有什么事,陪你们玩玩。” 阿宝一听高兴起来说:“老爷子真好!请问老爷子,您说的这个‘小了蛋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怎么取了这么一个怪哩怪气的名字?什么意思啊?他家和菩萨奶奶家有亲吗?” 石山大叔说:“阿宝,你怎么话山倒了?这么多的问题让老爷子怎么回答?” “没关系,听我慢慢说。”牛老爷子朝石山大叔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小了蛋子是个男孩,今年才五岁,和菩萨奶奶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他的妈妈生他的时候没钱进医院,结果难产,生下他就走了。当时庄上的人都说这个孩子命苦,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呢,是个‘小了蛋子’,后来大家就这么叫开了。其实,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天佑’,是他的爸爸给他起的。但是苍天不佑苦命人。去年他爸爸在工地上又摔下来,失去了一条膀子,瘸了一条腿。原来还有个保姆的,他的爸爸不能做工了,又没有别的经济来源,就只好把保姆辞了。爷儿两个,一个缺胳膊少腿,一个漏裆裤子未脱,不要说家里家外千桩事,单说洗衣服这一桩就成了件大难事。菩萨奶奶不忍心,就隔三差五地去帮助他们爷儿两个洗洗衣服,替孩子洗洗澡,顺便再把里里外外收拾收拾。” 石山大叔听了心里一热,他没有想到在异星他国竟然能遇到这么善良的人,而且还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奶奶。但阿宝却不无疑惑地问:“她这样帮了东家帮西家的。吃家里的饭,做别人家的事,儿子c媳妇就没有意见吗?” “有其母必有其子啊!”牛老爷子眨巴着眼睛说,“他那儿子也是个善菩萨。媳妇也跟着学上了,两口子闲下来就东家忙帮到西家忙的,能有什么意见?再说,她对儿子媳妇也不差在哪儿。其实,她自己也是个苦命人。四十多岁才生下这个儿子,没几年丈夫就得病死了。她日做爹夜做娘,宁可自己苦着累着,硬是没让孩子受过半点委屈。嘴里吃的c身上穿的,直到供书上学c娶亲生子,哪一桩都不比双爷全娘的孩子差多少。就拿她的儿子结婚这件事来说,女方要买商品房就买商品房。名义上是儿子拿的贷款,其实全是她的退休金还。本来她和儿子c媳妇一起住在新房子里,宽宽敞敞的,这座小楼出租。后来有了孙子,儿子要把孙子的床铺安在书房里面,她哪能同意啊,情愿自己搬到车库里面去住。家里家外的,耳濡目染,俗说‘近朱者赤’么!你说,儿子c媳妇能说什么?学还学不迭呢!” 老人说到这里停下来咳嗽了两声,情绪有些激动。 阿宝却趁机又问道:“那么,她怎么又住到这个小屋子里来的呢?这是她家的老房子吗?” 牛老爷子笑道:“我未说么?她家原来的小楼在那儿呢么!几年前就卖给我家姑娘了。”他朝那座青砖蓝瓦的小楼一撅嘴。石山大叔和阿宝这才入神,原来左邻的小楼就是刘奶奶的老屋。 老人瞟了石山大叔和阿宝一眼,接着说:“说给你们相信吗?孙子上幼儿园那会子,她一看,下雨刮风暑热沙飞的,别人家的孩子来来去去的都坐着车,自己的孙子没有车子坐,这还能过啊?不能过!她就把这座小楼卖给我家姑娘了,拿着卖小楼的钱去给孙子买了车。有了车,车库里还有她住的地方吗?她就又把剩下来的钱拿来砌了这个小屋,住到这里来了。闲下来就服侍园子,儿子媳妇也不时地过来帮着忙忙。她是个服侍园子的行家里手,你们看,哪家的园子里面有她这里长得好啊?吃不了就拿去卖,这一阵子忙得很呢!每天都要上市,卖不过来!” 阿宝听得不耐烦起来,愤愤地说:“她的儿子c媳妇也太不象话了。让她这么大年纪的人住这么小的屋子,还让她搂田种地c摆摊卖菜的。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这里的关关节节,你们就不懂了,不怪他的儿子c媳妇。为了不让她做这些事情,她那儿子也不知道跟她吵过多少次了。她儿子说:‘您这样做不叫我们丢人吗?人家会怎么看我们?怎么说我们?’你们晓得她怎么回儿子的么?她说:‘哪个爱说就说去。人家的孩子有车坐,我的孙子没车坐,这才叫做丢人呢!你娘如果一天到晚倚老卖老,南说北嚼惹是生非,或者游手好闲斗牌打赌,该做的事情不做,那才叫做丢人呢!你们别管,我心里有底。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再说,你们上下班也需要个车子。开着它,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难道不好?看着你们都方便,我这脸上不光彩?’大概是哪个差筋的说什么气恼着她了。她这个人死要脸,又是倔脾气。老头子在世的时候就做不了她的主,什么事情只要她主意一定,十八条老黄牛拉不回头。你们说,儿子c媳妇还能怎么样呢?再说这刨园子卖菜,她一天到晚忙得热呵呵的,快乐得很呢!你说叫她停下来啊?恐怕她还真的要闲得腰疼,不能受呢!” 牛老爷子说到这里来了精神,眉飞色舞起来,笑道:“一个人几个绰号,又叫活菩萨,又叫老犟牛,又叫老辣妈。还有个笑话呢,告诉你们相信吗?这么大的年纪,动不动就朝地上一趴” 大家正说在兴头上,石山大叔忽听背后有人笑骂道:“你这个老死鬼,闲下来就侃人空。一天到晚横在你的心里头。”他知道是刘奶奶回来了,连忙站起来打招呼,阿宝也慌忙站起来让座。 牛老爷子却好像早就知道刘奶奶在后面似的,坐在那儿一点没动忍住笑说:“哪个叫你有得把人侃的!” 刘奶奶不再理他,招呼石山大叔和阿宝一起坐下来,问清来意后,笑道:“你们真是及时雨啊!今天小了蛋子看了医生,说是贫血。唉!才多大的孩子?这么嘎子就贫血,看怎好!我本来准备明天散市后,顺便去给他买点好吃的补补。这下好!人说‘借花献佛’,我也借一回。我马上就送给他,省得等到明天。” 牛老爷子见此光景,起身和石山大叔打了声招呼就忙着往家走。刘奶奶一见连忙在后面喊道:“三太爷,我还有个事情要请您呢!” “什么事啊?”牛老爷子立刻停住步,转过脸来问道。 刘奶奶笑道:“就怕你不答应。” 牛老爷子也笑起来说:“你是菩萨,派下来的事情谁敢不依?” 刘奶奶一听忙说:“小了蛋子家的洗澡桶坏了好几天了,请您修理修理。工价归我出。您看什么时候抽个空子去下子,还是我把桶带给您?人家不是浴房就是浴缸的,他爷儿两个总不能没有只桶吧?再不洗就臭掉了!” “谈钱不修!不谈钱还可以将就将就。要你这菩萨拿来拿去的,过意么?”牛老爷子说着转身就走。 “那好,正好再省几个钱为小了蛋子多买口吃的。”刘奶奶兴奋起来,又大声地叮嘱,“快些啊!不要忘了!” 石山大叔和阿宝这时才知道,这个牛老爷子就是刘奶奶在菜市场说的那个巧手牛三。 牛老爷子走后,他们又谈论了一会小了蛋子爸爸的事。正说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急匆匆地跑来。她腮边挂着泪,怯生生的朝石山大叔和阿宝瞄了一眼,站到刘奶奶的跟前嘟哝着说:“奶奶,爸又寻死觅活的了,妈让我来请您去劝劝呢!” 刘奶奶一听收起笑容说:“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怎么老是不长志气?” 石山大叔慌问:“为的什么事啊?” 刘奶奶长叹一声说:“唉!苍蝇尽拣烂肉叮呗!她爸爸原来在一家厂子里做工,生性太直,遇到不合理的事情就要说。现在当老板c做领导的,哪个把你工人说啊?也难怪,人家是雇你来做工的,不是雇你来说事的。厂子是人家自己掏钱办的嘛!找个借口就把他辞了。辞了就罢了呗,不要说天下的厂子多的是,毕竟家里还有二亩田种。可是他就是噎不下这口气,老是在心里憋屈着,没几个月就憋出病来了。那么个精壮汉子,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医生说要化疗,也不知道是放疗什么的,反正要花大钱。可是,他家里一贫如洗,吃汤药的钱都没有了,哪里还有钱去化啊放的?没办法,他老婆就求爹爹拜奶奶的四处去借。他怕到头来落个人财两空,连累了老婆孩子,一心就想快些死。已经寻过几次短见了,幸亏她的妈妈看得紧。” 石山大叔还想问什么,见小姑娘一副着急的样子,连忙起身告辞。 刘奶奶也忙着站起来说:“对不起,少陪了。对不起啊!谢谢你们的礼物。”说着就忙不迭地把饼干和奶粉送进屋去。 当石山大叔和阿宝离开她的小屋再回过头去看时,见她也匆匆地离开家和小姑娘一起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见妪思母泄“天机” 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石山大叔师徒二人才回到桂香园住处。阿宝眼尖,一走进楼梯道,就发现屋门口放着几包鼓囊囊的东西。他抢着跑上楼梯,把那几包东西拎进屋打开来一看,高兴得双脚直跳拍起手来说:“呵,西红柿!我最爱吃的西红柿。啊!还有,还有丝瓜。丝瓜烧童子鸡也很好吃啊!嘻嘻,还有” 石山大叔看着他那忘形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说:“你怎么和小姑娘一个样子的?男子汉动不动就拍手跺足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阿宝一听,立刻沉下脸来说:“小姑娘,小姑娘又有什么不好的?看来,如果我真的是个小姑娘,你还能不认我这个徒弟呢!”。 “去去!赶快做饭去!”石山大叔把手一挥,扭头朝客厅走去,却听阿宝在背后叫起来:“我不是小姑娘,我是男子汉。我不会做饭,要做饭你自己做去!”他再回过头去看,见阿宝噘着嘴,木桩似的站在那儿,越发不像个男子了,也生气地说:“怎么了你?好好好,你是个小姑娘,你是个美丽的小姑娘。满意了吧?” “我是小姑娘,你还认我这个徒弟吗?你还喜欢我吗?我做的饭你还吃吗?”阿宝不依不饶。 石山大叔很恼火,但又不便发作,只好不再理他,继续向阳台走去,脑后却又追过来一阵吃吃的笑声。 “嗐,他把戏唱到生活中来了。”石山大叔苦笑着摇了摇头,打开阳台上的那扇小门,走进已经被暮色笼罩了的小院。 四周楼影重重,暮霭沉沉的天空挂上了五六个月亮,有似金钩的,有像银锄的,有的和圆盘一样圆,有点竟然还像纺锤。惬意的晚风在院子里悠悠地徘徊,天光云影抹上了淡淡的胭脂,星星们开始捉迷藏了。 石山大叔缓缓地坐到石桌旁,用双手支起两颊,让目光穿过灰蓝色的天幕飞向那无限广阔,虽有满天星斗,但却又令他感到无限寂寞的宇宙空间。 “你这位大爷又望着天空发呆,想家啦?”一个苍老c低沉c略带忧郁的老年女人的声音从左边的院子里飘过来。 石山大叔知道是东邻的那个老太太来了,因有愧于昨天对她的冷淡,赶忙掉过头去,笑道:“您好啊!老太。” “你好哦!出来多长时间啦?想老婆孩子啦?想,就回去看看,不要天天闷在心里。这样闷着伤人呢!”老人说着,慢慢地走近栅栏。 光线虽然黯淡,但石山大叔透过栅栏依然能够看得清楚:她微笑着,慈祥的面容很像自己的母亲。 他不由自主地向老人走过去,隔着栅栏在老人的对面站定说:“没关系的,妈妈。我们出外的人哪能说回去就回去呢!”他在心里想的是喊“老太”,到了嘴边却喊成了“妈妈”。他真的感到不是在和一个异星球上的老太太说话,而是在和母亲说话了。 老太太两眼紧盯着石山大叔,微笑道:“前年有个小大爷也住在这里,就是想家想出病来的,听说回去后也没治好。那家老板不给他探亲假。想家,就请个假回去瞧瞧。好好和老板说,通情达理的老板还是多的。家离这里不远么?” 她真的和妈妈一样的慈祥又一样的唠叨。 石山大叔轻轻地摇了摇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远哦,不是凭两条腿,也不是凭坐车坐船就能到得了的。” “啊?这么说,你不是这个星球上的人了?你这个孩子,天下哪里水土不养人,偏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弄得来去不方便。人家不给你光磁导引仪,你就没有办法回去。好佼佼的一个人,偏要把赖鹰扣到鳖腿上,何怎唵啥?不是自找罪受吗?” 这位貌不惊人的老太太,竟然如数家珍似的随口说出了光磁导引仪来。这令石山大叔非常吃惊。他几乎是喊叫着问道:“怎么?您也知道光磁导引仪?” “啊?你也不是织系九星上的人?”这回临到老太太惊诧了。不过,她立即又恢复了平静说:“郎系十八星和织系九星上的人,哪个不晓得光磁导引仪?三岁伢子都晓得,那是星际交通的宝贝。看来你是老家来的了。” “什么老家?”石山大叔情绪激动起来。 老太太却很平和,像是在自言自语道:“你听说过《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吗?” “这个故事,哪个不知道呢?在我们那里,只要是人,坐在窝篮子里的都知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依然自言自语似的说:“这就对了!郎系十八星c织系九星以外,除了地球上的老家,还有什么地方的人会这么喜欢这个故事呢?” 石山大叔大惊失色,心想:“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外星球的老太太竟然也知道地球,看来我们伟大的地球已经成了外星人瞩目的星体了。可是,怎么又成了她的老家了呢?”于是他赶紧追问道:“什么什么?您说什么地球?老家?” “咯咯,咯咯咯”老太太一听,开心的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直笑得石山大叔心里发怵才停下来。她借着月色灯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石山大叔一番说:“不错!你是个地球人,而且是老家来的。又是个倒霉鬼,苦命的。我们郎系十八星的人都知道域外有个太阳系,太阳系里有个地球,地球上有个伟大的中国。那个伟大的中国就是我们牛郎星人的老家。” 石山大叔被彻底地惊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牛郎追妻上天以后的故事 星月的光辉给小院抹上了神话般的色彩。东邻老太太隔着栅栏为石山大叔讲述了当年牛郎带着儿女追赶织女上天以后的故事: 话说牛郎带着一双儿女追赶织女。脚踏老牛皮,风驰电掣,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挡。神仙们只是挨着王母的面子,做做阻拦的样子就放他们过去了。王母眼见他们父子三人快要追上来了,急忙拔下头上的金簪子当空一划,天空立即出现了一条汹涌彭湃的天河,挡住了牛郎父子的追路。 正当牛郎望着滔滔的天河水一筹莫展之时,他忽然觉得脚板子底下一震,慌忙低头一看,原来老牛皮变成一条大木船了。那大木船就好似如今的两栖登陆舰一样,“呼啦”一声开进天河,冲破惊涛骇浪直向对岸驶去,让牛郎父子三人站在上面稳稳的如踏平川。 王母一见慌了神,急忙增调天兵天将前来阻挡。此时的牛郎,哪里在乎生死,当即以命相拼。因为他是玉帝和王母的女婿,孩子是玉帝和王母的亲外孙c亲外孙女,所以天兵天将都把这件事看成是玉帝的家务事,谁愿意死命阻挡?因此父子三人一直追至南天门前,才被人神等级观念最重的二朗神堵在门外。父子三人几番强冲,怎奈二朗神防守严密,不留一点空隙,每次都被挡了回来。 见此光景,牛郎只好带着一双儿女跪倒在二郎神面前,以好话相求。那知反受其辱说:“你这个肉眼凡胎捧牛屁股不知死活的东西,玷辱了神仙,王母没有要你的狗命已经是高抬你十八级子了。你竟然还敢追上天庭,妄想续神仙姻缘,真是胆走屁门子落了。还不赶快给我滚回去,玉帝和王母或许念你的孩子是织女的血肉,不问罪于你。如果一未执迷不悟,小心神爷将你打入阴山背后,让你永远见不到天光日色,连累孩子受一辈子凄寒之苦。” 这牛郎一路拼命而来,到此走投无路之时,哪甘再受其辱。他毅然搀扶起一双儿女,拂了拂粘满了一身的灰土,在一片尘埃雾霾之中,昂起凡夫俗子的高傲的头颅,开始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长骂:“二朗神你给我听着:你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织女和我是自由相爱,我们的婚姻光明正大,一非权c钱交易,二非强取豪夺,三非欺瞒诓骗,四非男盗女娼,普天之下人人羡慕个个景仰,有什么不对?我们相亲相爱,共同劳动,凭自己的双手创造幸福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我们友好邻里,相互扶持,和村里的人一起共建美好的家园,有什么错处?我们礼神尊仙,四时香火,八节供奉,按时按点,丝毫不少,有什么不妥?王母绑架我的妻子,拆散我的家庭,陷外孙于孤凄,失人性,伤天理,有什么对处?你身为神将,受人间供奉,享人间香火,本来应该为人间主持公道c伸张正义,惩凶伐恶,消灾免祸。你不这样做倒也罢了,为什么还要为虎作伥,阻拦我追赶爱妻?难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他又指着一众神仙c天兵天将骂道:“还有你们这些大大小小c男男女女的神仙们,你们都替我听着:你们受的都是人间供奉,享的都是人间香火,保民平安c助民乐业c让老百姓安享天伦之乐是你们的天职。助纣为虐,恃强凌弱,不但辱没了你们作为神仙的名分,也辱没了你们的祖宗。你们一个个手捂心口想一想,你们当中有多少人祖宗第一代就是神仙的?你们哪一个神位的获得,不是因为自己就是因为祖宗为凡人做了好事,积下了功德的?但过去的功德不能保你们永居神位,祖宗的功德更不是你们头上永远不灭的光环。你们哪一天不为凡人做好事了,你们哪一天不为凡人立功立德了,你们哪一天就将被你们眼皮子底下的凡人所唾弃。你们哪一天就将被你们所瞧不起的凡人们,轻者去了供奉c断了香火,重者撤了牌位c赶出庙宇,甚而砸烂金身,投之粪土。不要以为你们的牌位是铁打的。告诉你们,你们的牌位都是凡人给你们雕塑的。凡人认你们是神,你们才是神;凡人不认你们是神,你们连猪狗畜生都不如。” 骂到这里,他喘了口气,叫道:“我牛郎追救爱妻,早就不要命了。你们尚且还算是个神仙的,速速为我让开;心甘情愿入畜生之流的,就给我拦着。大不了把我们父子三人的性命一起拿去罢了。” 这牛郎叫着,左手搀着女儿,右手挽着儿子,挺直脖子,蹬开双足,使足了劲,直朝二郎神的心窝子撞了过去。真是眼一瞎,过大闸,我死你也要残。 此时的二朗神已被骂得满面羞惭,直觉得心亏理短,见牛郎带着孩子一头撞过来,急急闪向一边。众神将一见,也都纷纷掩面而让。 父子三人进了南天门,直奔凌霄宝殿,一路上再无一神阻挡。二郎神等众神将率着天兵在后面跟着,摇旗呐喊的,倒好像牛郎是他们的主帅了。 直到凌霄宝殿前站定,牛郎一拂额角的乱发,高声叫道:“尊敬的玉帝c王母,你们的女婿牛郎带着你们的外孙c外孙女向你们要妈妈来了。想当初,我的爱妻织女嫁前曾经亲口向你们表明过心迹,告诉你们我牛郎是她的挚爱,非我牛郎不嫁。可是你们一口咬定我是一个凡人,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还要硬逼着她嫁给你们喜欢,她不喜欢的神人。她逃到人间和我结婚是你们逼出来的,并非我们的错。本来从天堂出嫁到人间,天上笙歌,地上歌舞,人神同欢,何等光彩?你们偏偏不要,这是你们不智。现在你们又残忍地拆散我的家庭,让我这一双幼小的孩子失去了母亲,这是你们不仁。玉帝,您曾经亲口允诺我的妻子c您的女儿织女说:‘不管你爱上谁,我都不反对。’如今,您不兑现您的承诺,这是您的不信。王母啊王母,您母仪三界,竟然不能容您的女儿与我牛郎自由相爱,塞耳不听我的邻里乡亲们的正义呼声,作此伤天害理之举,此谓不义。您动用天兵天将来抓走我的妻子——您的女儿这样一个行止有度无过无错的弱女子,此谓枉法。你施展魔法,设天河,断天路,绝情亲,失人伦,此谓兽行。” 牛郎正骂得畅快淋漓,忽见玉帝c王母率老君c月老等大仙们从灵宵宝殿内缓缓而出,于玉阶上站定。 王母开口道:“牛郎不得在此撒野,好好地给我听着:玉帝和我念你对妻子的一片忠心,赦你无罪。你能忠于爱情,不惧艰险,带着孩子从人间追到天庭,精神可嘉。不过你们这些男人,今天海誓山盟,明天就可能抛妻弃子,包二养三,另寻新欢,实在不可轻信。你未经天庭许可就和织女私结婚姻,既犯了天条,又悖于民俗。现在由玉帝宣布对你的处理决定,仔细听着,不得有违。” 玉帝一听皱了皱眉头,清了清嗓子说:“牛郎,念在你品行方正,勤劳勇敢,心地善良,热心助人,和对我女儿一片痴情的份上,封你为牛郎星,永列仙班。不过,男女婚配乃人伦大事。你未经月老牵线,没有明娶就妄成婚配,有违天规;未经我和王母同意就和我女儿结婚生子,这是对长辈不敬。然而你们夫妻生死相爱,忠贞不二,世间少有,堪为人神楷模。据此,大罪可除,惩戒难免。这茫茫宇宙之中,有一无名星系,距天庭三十二光年零十万三千八百里。当中有一颗行星,乃生命繁衍之所,只是没有人类居住。现在罚你去那里开荒垦植,尚且能建立起美好家园,让生活无忧,我自当送还女儿给你为妻,成全你们全家团圆之美。从今以后,此星就以你的封号为名,叫做牛郎星,此无名星系也就叫它——牛郎星系。” 牛郎一听大呼曰:“你让我去那茫远荒寂之处倒也罢了。你让我这么小的儿女去那里怎么活?你还是让我回到人间创业去吧!我保证建一个美好的家园,来迎接织女回家。虽不能让你女儿享荣华富贵,但肯定会让她永远幸福快乐。” 玉帝不语,目视王母。王母说:“不可!你已封神,怎可再回人间入凡夫俗子之流?” 牛郎说:“愚婿宁可不要封神。” “那你就永远不要想和织女团圆了。受不受封号由你!”王母说着长袖一拂,转身就走。 牛郎见状连忙大呼道:“王母慢走。牛郎甘愿受罚去那荒寂星球。只求王母发仁慈之心,让小儿女去他们的母亲身边,牛郎即便死在那荒星上,心愿也满足了。” 玉帝再次目视王母,谁知王母竟头也不回,径直去了。玉帝见此,再次皱了皱眉说:“牛郎,速速到牛郎星去吧!凭你的勤劳c勇敢c智慧和善良,夫妻定然有后会之期的。” 牛郎心想:“再硬拼下去,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不如答应去了再说。”于是叫道:“您是玉皇大帝,统领三界,说话要算数!” 玉帝苦笑道:“去吧!去吧!我已失信于女儿,这次怎能再失信于你,还有这对小儿女啊?这里有众神仙作证。”说着已带哭腔了。 各位大仙也都纷纷地说:“去吧!去吧!玉帝和王母是不会再失信于你的。” 牛郎扫了大仙们一眼,心里恨恨地骂道:“你们这些东西,一个个都尸位素餐。平日里受了我的香火,关键时刻不为我说一句公道话。”无奈,他圆瞪起双眼,气呼呼地对玉帝说:“好吧!我先信你一回。若不算数,休怪我翻脸。”接着低头对孩子道:“跟爸走吧!三年后,我们再来接妈妈回家。”说话间忍不住流下泪来。 众神仙见了纷纷掩面。玉帝则别过脸去发令说:“二朗神听令:命你即刻率所属天兵,护送牛郎父子去牛郎星选择合适之处安家创业。沿途安危,务必多加小心。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众月黯淡了满天星斗,清风摇动着斑驳的竹影。神话般的星光月影中,东邻老太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盯着石山大叔的脸说:“可怜牛郎父子就这样来到了这个茫远荒寂的星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童谣里的新娘 石山大叔早就听得呆了,站在那里痴痴地思考着前前后后一些有关无关的事情,听到老太太的叹息声才惊醒过来,急忙问道:“那以后怎样了呢?” 老太太笑道:“以后么?以后当然一天天好起来了。牛郎毕竟是牛郎。三年奋斗,开辟了大片土地,建起了漂亮的房舍,终于接回了织女。从此,玉宇开新境,神仙又一方。” “再以后呢?” “再以后么?再以后他们又生了几个儿女,一共四男三女。男的都象金刚一样的健壮,女的都象荷花似的水灵。” “那再以后呢?” “再以后么?孩子毕竟是玉帝和王母的外孙c外孙女,气归气,哪里能老是把恨发泄在孩子身上啊!王母终于动了恻隐之心,让月老牵红线,给四个男孩都配了聪明能干的仙女作媳妇,把女孩儿都嫁给了织系九星上的神仙。” 石山大叔恍然大悟,笑起来说:“噢——那么,您一定也姓刘了?” 老太太也笑起来说:“错了,错了,这牛郎星上的人不是全姓刘,大大小小的姓氏加起来也不下百十姓呢!我家姓牛,我本人姓黄。” 石山大叔又一次恍然大悟,笑了一阵子,又问:“您家里有哪些人呢?怎么这两天我看来看去只见到你一个人?” “儿子c媳妇,还有孙子,他们平时都不在家。老头子早就开小差走了。”牛老太说到这里情绪陡然低落下来,默然不语,若有所思。 石山大叔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让您不高兴了。” “没什么!”老太太立刻又笑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其实那死鬼并没有什么好,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忘不了他罢了。哎呀!这位大爷,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呢?你是不是废黄河岸边的张家弓人啊?” “您,”石山大叔被惊得跳起来,慌问,“您怎么知道废黄河,张家弓啊?” “我怎么就不知道啊?我还知道从那儿向东五里有个清水河呢!”老太太的脸上出现了梦幻般的神情,突然又唱道:“古槐花闹闹,小喜鹊叫叫。迎新郎,放鞭炮,吹起喇叭送花轿” 她突然不唱了。石山大叔却鬼使神差地接口唱道:“嗨!笙歌一曲,新娘随新郎,成仙上天了。哭坏白发二老。” 这是一首石山大叔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唱的童谣。听老人们说,它唱的是二百年前,清水河村的一个叫黄三姑的姑娘被妖仙强娶上天成仙的故事。长大后,他才知道此事还与他的远祖有关。 石山大叔唱完童谣心情激荡起来。他想:“也许我今天真的遇上大罗神仙了,或许救星就在眼前。”于是赶紧问道:“您知道黄三姑?难道那个妖仙把她强娶到这里来了?” 牛老太不置可否,幽幽地说:“这是一个现代版的星际神话。”说完沉默片刻,又朗笑起来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姓甚名啥呢!” 石山大叔笑道:“哦——您不再问,我倒忘了。卑姓石,贱名山,非金非银非铜非铁,只是一座石头山。” 牛老太一听笑呼:“有趣!有趣!”笑罢,微倾上身,把脸朝栅栏上凑了凑,小声问道:“屋里的,是你的老婆?” 天色早已黑定,月色并不明朗。但借着室内的明亮灯光,石山大叔还是看清了她那副可笑可爱的神态,开心得大笑起来,说:“这,您老人家就看走眼了。您莫要看他那副娘娘相,我们可既是师徒又是兄弟呢!” 牛老太一下子把身子直起来,严肃地说:“嘿,你不要骗我!我这老眼看人,一看一个准。”她把脸又朝这边凑了凑,悄声问:“你是不是——” 这次石山大叔没有笑,也没有来得及笑。牛老太想问什么还没有问出口,院子里就响起了阿宝玩世不恭的声音:“哎哟!多么可爱的老太太哟!您的老花眼可真尖哟?明晃晃的灯光底下也能把一个男人看成女人,真的不简单呢!” 二人扭过头去一看:阿宝已经走下楼梯,正在朝这边走过来,充盈着一脸的怪笑。 阿宝一直走到牛老太的面前站定,皮笑肉不笑地说:“好玩呢,真好玩!不过,您老人家也得小心哦!千万不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儿子也看变掉了。嘿!到那时候,孙子要爸爸,媳妇要丈夫,那种日子可不是好受的哟!” 石山大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牛老太则掸了掸衣襟,眨巴着眼睛看了看阿宝,意味深长地笑道:“小大爷多心了。我不过是闲着无事,和你师傅开开玩笑罢了。男人女人哪里是凭我口说的。我的儿子长得倒真的象你这样秀秀气气的,就是没有你勤快,做了个芝麻大的县监,回到家里就什么事情都不做了。不信,明天周六他就回来了,你瞧瞧他那德行,就全明白了。听口音,小爷是从金盆省银盆市来的吧?非富即贵呀!我这个老婆子不会说话,颠三倒四疯疯癫癫的。小爷海量,总不会嫌我啰嗦吧?” 阿宝噗嗤一笑道:“老人家言重了。俗话说‘老人言,赛如金’。我不过是个孩子,斗胆和老人家开个玩笑,还望老人家海涵。” 牛老太仰天长笑,悠然道:“两免两免吧!老婆子累了,累了。失陪!”撇下他俩,摇摇摆摆地进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心碎之余 转眼之间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这一天,因为要到边远的农村去,石山大叔起得特别早。他原以为没有早起习惯的阿宝一定会起不来的,没想到阿宝却早在他起来之前就做好了一顿丰美的早餐。这一餐,竟然让他吃了好长的时间,每一道菜入口都令他感到鲜美无比,下肚又回味无穷。 出发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道路上行人寥寥,整个桂香园一片安静祥和。 小区大门两侧的马路边上,一溜停着七八辆光磁车。昏黄的路灯光透过薄薄的晨雾飘洒下来,落在车身上像一场泥雨过后留下来的令人不快的污垢。这些都是非法营运的“黑车”,那些驾驶员见了他俩,未等得他们走出大门就忙不迭地带着笑脸迎上来。 阿宝走向一辆白色的磁车,又老又胖的驾驶员赶忙抢到前面去为他打开了车门。 “阿宝,”石山大叔急忙叫道,又连连摆手对驾驶员说,“对不起!我们不坐车!不坐!”可是,那个老驾驶员很有点不舍,竟然尾随着叨咕不休,直到他俩离开这列长蛇阵。 “石兄为何看着车子不坐?” “这些‘黑车’也能坐?” “‘黑车’又怎的?只要他不多收你的钱。” “总不能什么事请都从钱上考虑吧!” “算了,不要又拿出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来。”阿宝嬉皮笑脸的,指了指前面的一棵樟树底下说,“你看那两个,能不考虑钱吗?” 不远处,暗淡的树阴里,有两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垃圾桶里翻捡着,他们的胸口刚好齐到桶口那么高。“两个孩子?”石山大叔的心颤抖了一下,快步向他们走过去。 突然,那两个又瘦又小的身影扭到了一起,同时传来了稚嫩的激烈的争吵声:“是我看到的!”“是我先看到的!”“滚!” 石山大叔急忙奔过去一把将他两拉开,厉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原来是两个女孩。 “不要你管!”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朝他喊叫起来,眼睛里闪着不信任的光芒。其中一个孩子的手里紧紧地抓着一只六百毫升的空饮料瓶。 阿宝在后面慢慢地走过来,发出吃吃的笑声。 “告诉我,你们拾荒卖钱想干什么?我可以满足你们的愿望。” “你骗人!”那个大一点的女孩立刻厉声叫道,小一点的满脸疑色。 “我不骗你们。谁先说,我先满足谁。”石山大叔满怀真诚的说。 两个孩子互相望了一眼。 小一点的说:“你的愿望大,你先说吧!” 大一点的说:“你的愿望容易实现,你先说!” “咦?面对着一个小小的饮料瓶,你们争得不可开交;面对着美好愿望的实现,反倒客气起来了?”石山大叔惊奇地看着这两个小女孩大惑不解的问,“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大一点的女孩扬了一下手里攥着的那只空饮料瓶,不好意思地说:“那不是因为它微不足道嘛!” “对呀,它太小了!”小一点的女孩也不好意思起来。 “好吧!我懂了。现在告诉我,你们有什么愿望?我立即就帮你们去实现。” 原来,那个小一点的女孩父母离异。母亲不知去了何方,父亲长年在外打工不归。爷爷奶奶老了不能挣钱,她想自己挣钱买个新书包。那个大一点的女孩,母亲小时候患脑炎留下了后遗症,是个痴呆,眼下父亲又患了肝病没钱医治。她是父母唯一的孩子,想拾荒赚钱治好父亲的病。 天哪,怎么会如此啊! 天色已亮,看着两个孩子乞求的目光,石山大叔忽而又不知所措了。他原以为孩子们的愿望不过就是想得到那些吃啊喝啊玩的东西罢了,没想到才这么点小小的年纪就,他的心碎了! 阿宝说:“你们赶快去拾你们的荒吧!他是和你们开玩笑的,他根本就没有钱帮助你们。” 两个孩子的眼睛里立刻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不!阿宝,”石山大叔赶忙说,“我一定要帮助她们。我有钱,不过身上没有xiàn j。我知道你有。你先借两万给我,下晚回来,我走银行取给你。” “哼!你有钱,你给他们就是了。扯上我干嘛?” “阿宝,有话待后说。我不能让这两个孩子失望!” “能干病!”阿宝冷下脸,打开紫红色的皮挎包,从中取出一叠钞票。 等他们从那个较大的女孩子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石山大叔的心情依然沉重着,阿宝则不住嘴的嘀嘀咕咕。 “阿宝,怎么看,我都觉得你变了,当年你那股侠义精神着实曾经一次一次地感动过我。” “仗义行侠是要有资本的。”阿宝冷着脸加重了语气说。 “我以为我有。我那十五万元一月的薪酬,自己用两万就足够了。莫要替我焦心思!” “不要忘记,那钱是公司给的!” “公司给了我,就是我的。” “哼!”阿宝冷笑一声说:“今天能给你,明天就不能拿掉?” 石山大叔叫起来:“拿掉好!早拿掉早好!赶快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拿掉!晚上回来就给我电告公司,让他们赶快送我回家,省得开工资。” “你,”阿宝还要说什么,石山大叔“嘿”了一声,皱起双眉紧走几步把他撇到身后。 阿宝立刻喊起来:“喂,不要忙着跑啊!你讨厌我了是不是?那我们今天就分开做,好吗?” 石山大叔不理他,只管往前赶。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哇——”,耳边响起了急促的光车喇叭声,紧接着就是“哎哟”一声娇呼。没等得石山大叔反应过来,一位长发如瀑,戴一顶阔沿白凉帽的年轻女郎连同她的光车“呼哧”一声从后面斜冲上来,刹车皮发出刺耳的尖叫。 石山大叔慌忙停住步,那女郎已经斜靠到他的胸前,回眸一笑,令石山大叔非常尴尬。等石山大叔也“哎哟”了一声,向那女郎说“对不起”的时候,那女郎已经骑着光车轻快地走开了。 阿宝从后面追上来大叫道:“你替我站住!冒失鬼。大白天的,也不睁开点眼。惹恼了小爷,教你吃不了兜着!” 那位女郎似乎没有听见,径直去了。 石山大叔说:“人家也是无意,不要凶巴巴的!” 阿宝两眼火冒冒地盯着那个女郎远去的背影说:“我不凶巴巴的,她们就上天了。不要以为自己无意,别人也无心。早晚我要收拾她们。” “嗐!离题了。”石山大叔不耐烦起来。 “好,言归正传。师傅,我们在一起真的窝工。不如分开来,您到青岩村去看看那里的矿,让我到蟠桃村去,看看那里的鲜桃。晚上还能早些回来,多做几个菜,让您好好地享受享受。如何?” 石山大叔想了想,说:“这样倒也好,今天就分开来看看。不过,你可不能贪玩哦!” 阿宝憨憨地一笑,低头道:“您怎么老是把我当着小孩子?现在的阿宝,已经不是跟你做徒弟时候的阿宝了。” 于是,石山大叔和阿宝分头而行,实指望提高工效,未曾想:朝辞牡,晚迎牝,枉做半生戏。风云突变,一扫残晴,满眼覆雨翻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死神魔爪下的一吻 石山大叔到青岩村,事情办得很顺利。傍晚返回途经牛江市,却在市中心的一座高架桥下堵了车。 他透过挡风玻璃向前望去,只见宽阔的桥面上塞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过往车辆全被堵在桥头下面一列列排起了“长蛇阵”。有交通jg chá在疏导,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石山大叔坐的出租车被堵在距离桥头约五十米处。他想:“一时半时是走不了的了,与其在这里清凄凄地等着,还不如下去看个究竟。”于是他和驾驶员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地下了车。 身旁的行人不断地向桥顶上跑去,石山大叔问了连续问了好几个行人,没有人能答出个所以然来。因此,他只好也加快脚步跟着那些人向前跑。穿过密如蚁群的“长蛇阵”,他终于挤进了涌向桥顶的纷乱嘈杂的人群。 上桥的人多,下桥的人少。不断地有人向从桥顶上下来的人问长问短,到处弥散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这种气氛和零打碎敲地飘洒到耳朵里来的片言只语混和在一起,更使石山大叔急于想看到前面所发生的一切。经过一番艰难的穿行,终于,一个男孩个身着破旧牛仔服的男孩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不需要解说,他立刻意识到那男孩就是他想要看到的主角。 男孩站在北边最高处桥栏杆的外侧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仅用一只手勾着桥栏杆的柱子,另一只手不断地朝栏杆上使劲地拍打着。 整个桥面被堵得水泄不通。jg chá们把围观的人们挡成半月形,不让靠近。 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官先生在不住地和那个男孩说话,可是那男孩只顾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拼命地拍打着桥栏杆,不住嘴地叫喊着,让石山大叔根本就没有办法听清楚那个警官先生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办法知道警官先生的话那男孩到底听到了没有。 石山大叔又向前挤了两步,终于看清楚了男孩的面孔:大概十岁的年龄吧,皮肤蜡黄,下巴宽厚,左嘴角下垂,右嘴角上翘。在难以合拢的两片厚厚的乌溜溜的嘴唇之间,伸出两颗骇人的白森森的獠牙。右眼巴拉着,眉梢外还挂着一颗鸡蛋大小的朱沙痣,像一块被冷却了的正在流淌着的红蜡烛油。 “天哪!他怎么生就了这么一副相貌?多可怜的孩子!”石山大叔在心里惊呼一声,开始仔细分辨那孩子含混不清的呼喊。 那孩子的嗓子已经哑透了,语音太模糊,石山大叔竭尽努力只能从中捕捉出一些关键性的词语。他一句一句的辨析,一遍又一遍的倾听,终于弄明白了那孩子呼喊的意思: 老天爷啊!你太不公平啦!你为什么要夺走我所有的亲人哪?连我苦命的娘都不放过啊?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啊!她在灾年荒月里,把自己的救命粮施舍给逃荒的老人,自己吃烂菜皮啊!为了奶活乞丐的女儿,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饿得骨瘦如柴啊!老天爷啊!她几十年见丐必施,逢难必帮啊!你却让她深受疾病之苦,到头来还要夺走她那卑微得如同草芥的生命啊!她没有七老八十啊!她得的不是绝症啊!老天爷啊!她得的仅仅是个阑尾炎啊!她就这样送了命啊!你太不公平啦!老天爷啊 那孩子悲痛欲绝,呼天抢地,不顾险象环生,看样子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娘是一个勤劳善良的人啊!老天爷啊!你瞎了眼了啊!你失去了做天之德啊!你太残忍了啊!老天爷啊!你让我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啊!我黄石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啊! 那孩子越喊越激动,颈上青筋凸起,汗水和着泪水在沾满灰尘的脸上横流。他右手一直使劲地拍打着桥栏杆,直拍得手掌流出血来了还在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左手几度欲脱,整个身子就像一个被绳子牵着的干草把子在桥栏杆外侧摇来晃去,让围观的人们发出一阵阵尖叫。他一边疯狂地用极度嘶哑的嗓音呼喊,一边不断地威胁jg chá不要靠近他。 围观的人们也喊着叫着,七嘴八舌地帮着jg chá劝导他;嘁嘁喳喳地议论着,总想快些想出个好办法来救下他。怎奈人人挖空心思,个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合适的办法来。 太阳飞快地西沉,眼看就接近地平线了。人们的情绪因此越来越焦躁,连jg chá们的脸色也明显地阴沉下来。 石山大叔的心开始一阵一阵地紧缩起来,越缩越紧,最后紧缩得像被一根细丝吊着,隐隐地发出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他幻想着自己变成一只神话中传说的大鸟,呼哧一头扑上去,眨眼之间就把那个孩子从桥栏杆那边抓过来。然而,他又清楚的懂得自己是个凡人,幻想终究是幻想。但出乎意料的是,幻想给了他勇气,给了他冲动,他决心上去试一试。他偷偷地看了jg chá一眼,悄悄地挤出人群,微微地蹲身c蓄势,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发力,肩膀就被一只铁钳子一样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了。 抓住石山大叔肩膀的是一位年轻的jg chá,他横高竖大,像一堵墙立在石山大叔的面前,严肃地说:“先生,对不起!请向后退!” 石山大叔烦躁地嚷道:“你们自己缩头乌龟似的不去救人,也不让别人去救?” 年轻的jg chá缓了口气,连连说道:“请冷静!冷静!我们正在劝他,正在寻找机会。此事不容有一点差错。请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石山大叔进退两难,忽听身后一个姑娘悲悲戚戚地说道:“请你们,让开点!我我我去和他说!”他赶忙朝旁边挤了挤,见一位十岁的姑娘垂着头从人缝中挤过来。他看不清那姑娘的面容,只见她满肩披散着的头发乌黑闪亮。 姑娘挤出人群,拂了拂飘散在脸前的长发,哭着对警官先生诉说道:“我我是他的女朋友。他就是因为误会了我才要寻短见的。请你们让我去和他把话说清楚,他会平静下来的。” 警官先生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下,默默地让开一步。那姑娘随即大哭起来,一步一步向那个男孩子挨过去。 吵吵嚷嚷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石山大叔紧缩着的心却随着她缓慢的脚步越缩越紧,最后紧缩得象一只搁在高压机下的氢气球了。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投向那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那男孩见了女孩先是一愣,接着就停止了呼喊号哭起来,满是污垢的脸上立刻泪水横流。他圆睁了泪眼紧盯着女孩,既充满了高度戒备,又丝毫没有阻止她挨近的意思。 哭!那边一个痛不欲生,这边一个伤心欲绝。哭!那边一个欲鸣不平天堂去,这边一个欲救一命撒柔情。哭哭哭,直哭得昏天黑地,山河失色,千人掩面,万人心酸。 也许悲痛是爱的升华,也许只有这升华了的爱才能勾通绝望的心灵。在众人提心吊胆的等待中,女孩已经站到了男孩的面前,开始悄悄地和男孩说话。 她说了些什么?谁也听不清,谁也不想听清。人人只巴望着男孩早一刻从桥栏杆那边跳过来,高高兴兴地跟着女孩回家。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走着,每一秒钟都是那样漫长。女孩哭着说着,好像有流不完的泪水c说不尽的话 石山大叔不住地挠头,人群爆发出一阵阵骚动。 男孩不断地哭着说着,没完没了,更给人们增添了几分烦躁。虽然他不再狂喊c不再拍打桥栏杆的显著变化给人们一些安慰,但是他几度摇头又象飞泻而下的暮色,在人们的心头撒下越来越浓重的阴影。 最耐心的jg chá们终于也着急起来,开始像花果山上的猴子似的抓耳挠腮。 当西天的流云把最后的一抹霞光投射到女孩身上的时候,女孩倏忽一闪,紧紧地抱住了随时可能给她带来不测的男孩,同时在男孩的嘴角给了深情地一吻。 男孩悚然一惊,一把搂住女孩柔弱的肩膀想从桥栏杆那边翻过来,可是没等他的右脚跨上桥栏杆,左腿一软身子就向下滑去,女孩的上身立刻急剧地倾向桥栏杆的外侧,人群发出一片惊呼。 石山大叔和几个站在最前面的男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但是,他们还是迟了。眨眼之间,男孩已经被两个敏捷如猿的jg chá拖了过来。 奇迹往往就是这样发生的:当你在困难面前坚持不住的时候,努力坚持,当你在苦难中不能忍耐的时候,继续忍耐。只要你能够再坚持一会儿,再忍耐一会儿,它就会神奇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人们呼啦一声围拢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说东道西。石山大叔却悄悄地退到后面,胸膛里那颗紧缩得快要爆炸的心又像冲泡在开水中的一枚西湖龙井慢慢地舒展开来。 人群开始疏散。 “姑娘呢?那个小姑娘呢?赶快把他带回家啊!”那位年长的警官先生突然大叫起来,“咦?小姑娘到哪儿去啦?” 石山大叔听到警官先生的叫声又挤回去,见那位姑娘已经无影无踪,男孩却还和jg chá们站在一起,一脸窘相。 “嘿,现在的孩子尽做的些什么事哦?” 他开始寻找那个女孩,可是通讯仪的铃声响了,是出租车司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天上掉下个林mèi mèi 经这么一耽搁,直到天黑定的时候,石山大叔才回到荻花。在桂香园大门口他接到了公司的diàn huà通知,说因公司对外工作的紧急需要,暂调阿宝到外事部。阿宝的职务由阿文接替,即日到职。 “开什么玩笑?怎么堂堂星际贸易有限公司做事竟然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说换角色就换角色?”他正要表示反对,对方已经把机挂了,立刻回拨过去,可是令人不解的是通讯仪里传来的总是忙音。他又呼叫阿宝,阿宝的diàn huà干脆已不在fu u区。 “什么狗屁公司,朝令暮改。换我的助理,也不事先和我打声招呼。‘即日到职’,尽说他妈的空话。天早黑定了,到个屁呀!来的又不是孙悟空” 想到孙悟空,石山大叔心里突然一悟:“他们不是有光磁导引仪吗?这点路程,如果走光磁路,那可是眨眼之间的事啊!莫非”他赶快加紧脚步连奔带跑地向住所奔去。 转过两座楼角,透过时疏时密的花木缝隙,他老远就见到屋子里已经灯火通明。“是阿宝吧?是阿宝!一定还是阿宝!”他两只眼睛紧盯着那扇透着明亮灯火的窗口,一边跑一边开始默默地祷告,“我才不愿意见到什么‘阿文’不‘阿文’呢!阿宝啊阿宝!” “橐橐橐”他一阵疾跑,连蹦带跳地爬上楼,迫不及待地打开屋门,抬眼一看:终日担忧事,忽到眼前来。他被惊呆了! 这套住房的门道和餐厅是连在一起的。在餐厅吊灯的柔和光影里,那张紫红色的餐桌旁边端坐着一位美艳绝伦的妙龄女孩。那女孩见了他,嫣然一笑,款款地站起身,娉娉袅袅地迎过来 石山大叔一阵眩晕。这正是他回家的时候,常常见到的妻子那习惯性的表情和举止。尽管他的妻子远远没有这么美,但是他还是立刻想起了妻子。想起了妻子,就想起了儿子,于是妻儿c父母一起涌到眼前来 天,在旋转;地,在翻滚。石山大叔感到自己有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风雨中飘摇。他慌忙闭起眼睛,双手紧紧地抓住门框 他,闻到了她的发香;她,轻轻地扶住了他的臂膀。 “什么‘阿文’不‘阿文’的?她是阿宝的姐姐阿靓。她的写真就挂在阿宝的房间里。” 石山大叔在心里嘀咕起来,“阿宝亲口说的还能错?可是谁又能证明她就不会是阿宝?阿宝为什么要把她姐姐的写真挂在床头?”想起阿宝母亲的那句令他无法接受的笑话,他的心颤抖起来。 “哎呀!累了吗?石兄。”随着这一声温柔体贴的问候,一股如兰似麝的气息立刻钻进了石山大叔的鼻孔,直入泥丸深处,令他那颗本来就已经颤栗不已的心又猛然一颤。这一颤,似钢针刺痛了他的每一个细胞,他霍然睁开双眼,一扭身,甩开了那双搀扶着他的柔滑的手臂,一声冷笑走向餐厅。 “阿宝,你怎么和师傅开这种玩笑?想把师傅吓死吗?师傅年纪大了,禁不住惊吓了。”石山大叔在餐桌左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强忍着满肚子的怒火说。 “您,总监先生,我不是阿宝,阿宝今天下午已经奉命赶往公司去了。我是阿靓,阿宝的姐姐,也就是公司所说的‘阿文’。”她微笑着神秘秘地说。 “咳!你这小聪明就不要再耍了,”石山大叔摇了摇头,神情冷淡地说道,“师傅知道你的本事有多大。皮皮闹闹也没什么,就是今天这个玩笑——开得实在太过分了。直到现在,师傅这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着呢!” “不!石兄,我真的是阿靓。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再仔细地看看我。”她说着蹲下身子,把笑靥如花的面孔直送到石山大叔的眼皮子底下来。 石山大叔慌忙别过脸,站起身来,挥着手说:“去去去!我不管你是什么‘靓’啊‘文’啊‘宝’的,赶快去准备晚饭吧!师傅去冲个澡。”他认定她是阿宝,不管她的真身是男还是女。反正他不想让阿宝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和位置有丝毫的改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挑逗 十几分钟过后,石山大叔又回到了餐厅。他第一眼就看到餐桌上摆满了他最爱吃的时鲜瓜果,名菜佳肴。其中有:碧如翡翠的野葡萄,金黄金黄的肥杏子;翠生生的蒜泥香油小瓜菜,绿油油的糖拌开水汆芫荽;香喷喷甜丝丝的清蒸老南瓜,红通通的醋馏大河虾,辣抽抽的青豆红椒煮白条,还有山药红枣炖猪蹄,丝瓜木耳烧生鸡。 “阿宝,哪来的这些?”石山大叔站在餐桌旁愣了半晌才问。 “是我走盆山买来的,那里什么都有,阿宝说你最喜欢吃这些。这里还有一碗瓜皮虾米汤。”阿靓——亲爱的读者,我们不管她是谁,不妨暂且就认她为阿靓,她端着汤碗笑盈盈的边说边从厨房里走出来。 一股鲜香立刻朝石山大叔的鼻孔扑来。 她顿下汤碗,搓了搓手,笑道:“石兄,这碗汤我从来没有做过,今天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好喝不好喝?你先尝尝,不好喝,我再重做。” 石山大叔瞟了她一眼,见她喜笑颜开演戏似的,很不高兴地说:“不要再装猫变狗的啦!快坐下来吃饭!师傅饿了。” 她一声娇笑百媚丛生,在石山大叔的对面款款地坐下来说:“石兄,我已经告诉你我不是阿宝。我真的不是阿宝。我是阿靓,阿宝的姐姐。难道你在他的房间里,没有看到过我的zhà一 piàn?” “你真的是阿宝的姐姐?”石山大叔方寸大乱,放下刚拿起来的筷子问道,“那么,你为什么要叫我‘石兄’?” 她却嘻嘻地笑着,伸出右手食指隔空点着石山大叔的鼻尖子说:“你呀,白活了这把年纪。我弟弟叫你‘石兄’,难道要我喊你‘叔’啊?” “你妈为什么要你来?”石山大叔虎下脸,盯着她那根又细又长的食指说道。 她也立即冷了脸说:“不是我妈要我来,是公司要我来。因为公司认为我最适合这份工作。” 石山大叔叫起来:“我真不知道你妈和公司有什么区别!” 她也理直气壮地说:“区别大得很!我妈是公司的,公司不是我妈的。我是公司的工作人员,为公司工作,不是为我妈工作。” “哼!我要是不接受你呢?” “不要忘记,你现在也是公司的工作人员!” 石山大叔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响,脑子一炸又晕了。他知道她这句话的分量。面对董事长大人的女儿,这个经济王国的公主,他能有什么选择?他不能冒三年后回不了家的风险。 然而,她却又轻松一笑说:“吃饭!吃饭!吃饭吧,总监大人!您不让我喊‘石兄’,我不喊就是了。您这样黑着脸,可真叫人难堪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款款地站起身来,抓起一只绘有奔牛图案的蓝瓷瓦罐,伸过臂膀朝石山大叔面前的杯子里倒下一种琥珀色的透明液体,一股甜中夹酸的馨香立刻在满屋三间弥散开来。 “这是酒吗?”石山大叔低沉着声音问。 “是的!先生。”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快乐。 “难道阿宝没有告诉你,我不喜爱喝酒吗?” “告诉的,尊敬的先生!这是本星系的葡萄酒王牌——‘牛爱干红’,解乏提神的。一不上火,二不上脸,三不上头,可是人间仙酿哦!别看它没牌子,它是内销的‘光头’,市场上是没得卖的。”阿靓很有点得意,说话间她为自己也满斟了一杯。接着,她放下瓦罐,端起面前那杯酒直送到石山大叔的眼皮子底下说:“总监大人,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让我们一起干杯,祝贺你我今生有缘。” “真是恶心死了!”石山大叔在心里面说,“谁不知道那‘百年修得同船度’的下句?亏你说得出口!”他皱起眉,十分不情愿地端起杯子咂了一口,一扬手说:“坐!坐下喝!” 阿靓见石山大叔怏怏不快,不愿意和她碰杯,莞尔一笑把酒杯缩了回去,扬起下巴一饮而尽。然后,她又不无快意地坐了下去,似笑非笑地说:“我知道你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我是个女的吗?你们地球人就是爱在嘴巴上把男的女的分得那么清爽,其实心里头哪里就是那么想的?牛郎还不是为了娶织女,趁人家洗澡的时后抱走了人家的衣服?董永不也是欢天喜地的把七仙女带回家” “你知道牛郎c织女是这个星球上的什么人吗?”石山大叔突然想起了牛老太昨天晚上说的那席话。 阿靓似乎没听见,默默地抓起蓝磁瓦罐朝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酒,直到那琥珀色的液体溢到杯口,她才放下罐子冷冷地一笑说:“嘿,这还要问。我们郎系十八星人的第一代老祖宗。在郎系十八星和织系九星上,还有谁不晓得的么?” “哦?织系九星?那是个什么地方?阿宝怎么就没有告诉过我?” “你以为阿宝会把什么事请都告诉你呀?告诉你,还怕你偷跑了去呢!”她举起酒杯一干而尽,兴奋起来说,“那可是一个ěi nu如云c风景如画c奇珍异宝如土的地方。那里是一个操自然于股掌,演科技如儿戏的自由王国。它是织女的老家c灵宵宝殿所在c你们地球人称之为天堂的外星文明的发源地。怎么样?心动了吧?”她斜睨着石山大叔,凝脂似的两颊泛起了红晕 石山大叔憨憨一笑道:“我想见见你们的老祖宗——牛郎和织女。你能帮我引见吗?” 她听了立刻娇笑起来,直笑得石山大叔心里发怵还在笑。 “傻笑!”石山大叔骂道。 “我傻点没关系,只要您不‘傻’,否则就会被人家说傻对手了。要见牛郎c织女嘛,可以啊!只要您先带我去见一下你们的老祖宗炎c黄二帝,我就立刻带您去见他们。” “哼!他们是神仙,炎帝c黄帝是凡人。凡人是要死的!懂吗?” 她又把酒杯举过来,说:“来来来!喝,喝呀!不要老是这么个样子!呆鹅!神仙就不死吗?神仙也是要死的呀!傻蛋!再说,什么神仙不神仙呀?一样都是人!对你们地球人来说,他们就和我们一样,不过就是外星人罢了。何况牛郎还是个半路出家的外星人,还有不死的呀?笨瓜!” “不是说神仙有长生不老之术吗?”石山大叔不以为然。 “什么长生不老之术?生生死死是宇宙的铁律,谁都违背不了。世上若有长生术,争名夺利几时休?你看这滚滚红尘之中贪得无厌者无数,若再不死,这人世间还有一时的安顿日子过啊?蠢驴!人生如白驹过隙,活得潇洒些吧!” “哈!没想到我的一个‘傻’字,竟然引出了她对我的一连串‘夸奖’。”石山大叔这么一想反而快乐极了,笑问:“这么说,你们的寿命也和地球人一样长短了?” “这可不一样。我们郎系十八星和织系九星人的寿命要比你们地球人的长得多。平均在八百岁左右。”她一收狂情野性,一本正经地说。 “我不信。既然你们是牛郎和织女的后代,和我们一样都是人,为什么我们活得这么短,而你们却能活得那么长呢?” 她又要喝酒。石山大叔一把夺过她送到唇边的杯子,说:“不要喝了吧!回答我的问题!” 她仰起脸,醉眼迷离,微笑着,悄悄地说道:“这是由我们各自生活着的星球所处的宇宙环境决定的。让你们地球人长期生活在我们这里,也一样会活到八百岁。” “你是说,如果你们外星人长期到地球上去生活,也只能有百岁之寿?” “是这样!”她莞尔一笑,抢过刚才那杯酒又喝了下去。接着她把被酒烧得绯红如霞的脸颊向石山大叔凑过来,让少女那如兰如麝的气息带着酒香直喷到石山大叔的脸上,眯起眼睛甜甜的问:“你不想在牛郎星上留下来吗?” 石山大叔淡然一笑道:“你能告诉我,这‘长期’究竟要多长时间才算长吗?” “十年吧,至少要连续生活十年以上。”她又圆睁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石山大叔的脸看。 “哦——”石山大叔点着头,表情木然。他把声音拖得很长很长,心中释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老报童与板刷头 出桂香园西门不远,有一个很大的休闲广场。广场的前边是一条小河,小河上有座白色的石拱桥。石山大叔透过沿河风景带,见到广场上模模糊糊的已经有了不少早锻炼的身影。 天气很好,四周一片安静祥和。可是在石山大叔的感觉里,天却要塌下来了,眼前的一切都暗淡无光。他不知道他要到哪儿去,看到别人朝广场走,他也垂着头朝那里走。 “卖——报罗!《牛——江早报》《荻——花早报》好消息——《美——少女,一吻——救命》老鼠夹子c老鼠胶啊——《真——情留得青山在》卖”石山大叔感到这沙哑的叫卖声叫的很特别,且倏忽之间由远而近,他正想抬起头来看个明白,只听“吱溜”一声响,未及驻足,一辆光轮就已经停到了面前。 旋即,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矮矮胖胖的髭须浓密的中年男子,他忙不迭地从挂在项下的绿色大邮包里拿出一叠报纸直送到石山大叔的鼻子底下,挂上满脸动人的笑容说:“先生,买一份吧!《牛江早报美少女一吻救命》《荻花早报真情》” 经他这么一喊一说,石山大叔的眼前立刻出现了昨天傍晚在牛江市高架桥上亲眼目睹的那一幕既吓人又令人牵肠的情景。他的目光立刻开始在老报童推荐的那两个标题的下方搜索。 老报童忙说:“两篇文章写的是同一件事情,买一份就行了。您要那一份?” 石山大叔伸手取出一份《牛江早报》从裤袋里摸出一枚一元yg bi递过去,展开报纸一看,副标题果然是:“发生在牛江市奔牛广场高架桥上的感人一幕”。“真是写的那件事”,他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漫不经心地登上通往石拱桥的大理石小路。 “老板!”那个老报童在身后怯生生地叫起来。 石山大叔回过头去,不解地问:“报钱,不是给你了吗?” 老报童伸着手,向前跨了一步,似笑非笑,咧开一副大嘴巴说:“老板,还差一毛呢!” 石山大叔更加不解了,说:“这报上的定价不就是一元吗?涨价啦?” “嘿,老板!我们卖报的赚不到钱,跑腿费还不够呢!您看,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没涨价呢?”他脸上堆满笑容,又向前跨了一步,那手一直伸到石山大叔的眼皮子底下。 “好好!对对!涨涨涨——”石山大叔赶忙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枚一元钱的yg bi放到他的手心里。 老报童接过那枚yg bi,却说:“哎呀,我没有钱找零。这样吧!老板,老鼠胶五毛钱一张,九毛钱我给您两张,好吧?”说着,他就把老鼠胶递了过来,那速度可真算得上神速,石山大叔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取出来的。 石山大叔朝他摆摆手,转过身去。刚迈步,老报童又追到前面来拦住说:“先生,这怎么能行呢?我是不能白要您钱的。那就这样吧,您的皮鞋脏了,让我替您擦一擦吧!”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石山大叔回过神来,老报童的手里就变魔术似的出现了一块沾满油污的白布,他一头扑到石山大叔的脚上就飞快地擦起来了。 石山大叔哭笑不得。老报童满头灰白散乱的头发c弯曲着的背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好任其所为。还好,老报童三花两绕地就说擦好了。其实石山大叔心里明白,他的鞋子本来就不脏。想到这点,他的心又有点烦,没等老报童直起腰来,就抬腿朝前走去。 “老板!”老报童又叫起来,“擦鞋的账还没有算呢!” “哦?怎么算?”石山大叔收住脚步,扭过头去白了老报童一眼,见老报童正咧着那张出奇的大嘴巴“嗨嗨”地笑着。 “就这么吧!老板,”老报童收住笑,很大度地说道,“擦皮鞋三元钱,您就再把两元吧!优惠一毛。” 无语,石山大叔的心里立刻泛起一股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赶紧再从口袋里掏出两枚yg bi丢给他,他这才憨憨地一笑走了。 “被他混去了多少钱?”紧接着又是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来。 石山大叔转过脸去一看: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高大,着一领红色t恤的板刷头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对板刷头笑了笑说:“没多少。他活得也不容易。”说着又低下头去看报。 板刷头立刻严肃地说:“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他哪里是卖报的?是专门骗钱的。别看他那死色样子,一肚子鬼名堂,根本就不能惹。今天能骗,明天就能偷c能抢。这种人一点不值得同情,也不能同情,可杀不可救。” “也是被生活所逼。他还算有良心,”石山大叔叹了口气,继续看着报纸说,“总不至于如此吧?” “哼!”板刷头不屑地哼了一声,轻蔑地瞟了眼石山大叔快步而去。他那锃亮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串响亮的“笃笃”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阴霾下的彩虹 经板刷头这么一打搅,石山大叔又不想进休闲广场了。他在鹅卵石小路旁的一个石头椅子上坐下来,把头仰靠到椅背上,闭目凝思了片刻,然后慢慢地展开报纸,这才看清在那则新闻里,写了这样一段记者和那位姑娘的对话: 记者:请留步,姑娘! 姑娘(停住步):什么事? 记者:我是《牛江早报》的记者。姑娘,恕我冒昧,请问你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回家呢? 姑娘: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记者:那么,你刚才所做的一切,该怎么解释呢? 姑娘:我是为了让他从过激的心态中走出来,让他感受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温暖,还有爱,还有希望和追求。 记者:你能告诉我,你刚才和他说了些什么吗?是在什么样的心态下或者感触下给了他那么热烈的一吻吗? 姑娘:我对他说:“我和你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亲人了。但是我并不感到这个世界缺少爱。”我说:“虽然你没有亲人了,但是以后还会有很多的人关心你的。”我见他只是摇头,就说:“你不相信?起码我就很关心你,而且爱你。我很想做你的女朋友!你喜欢我吗?”他的头摇得更厉害了。我想不能这样拖下去了,必须迅速把他解救出来,就对他说:“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吧?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让我吻吻你,好吗?”他听了我的话一愣,我就趁那一刹那,冲上去就给了他一吻。 记者:你就没有觉得他的脸——很丑很脏吗? 姑娘:我吻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生命是美丽的。我看到了它的脆弱,亟需爱来支撑。其余,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想到。 记者:他一跨过桥栏杆你就走开了。你以为他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他不会再产生过激的想法吗? 姑娘:我已经让他明天到对面的奔牛大酒店里来找我了。他答应了我,他会平安的。 记者:请问姑娘是哪里人?姑娘明天一定会赴约吗? 姑娘:我就在这个酒店里工作,刚刚下班路过这里。 记者:姑娘,不好意思!我还想问,如果他真的要做你的男友,你当真能够接受他吗? 姑娘:这要看他今后如何转变?如何发展?我想一个人在极度悲伤或苦闷的时候,思想是常常会陷入极端的。我过去也有过。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来拉一把才能走出来。一旦走出来也就没事了。我相信他一定会理解我对他的这番好意的。 石山大叔心中的热血翻滚起来。昨天离开高架桥时,对那位姑娘产生的不满情绪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 “救,救命,救命啊!掉,掉下河啦!救”忽然,从石拱桥方向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个小女孩惊恐的叫声,紧急着就响起了一片嘈杂的人声和纷乱的脚步声。 “不好,有人落水了!”石山大叔一收报纸,迅捷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假思索地向石拱桥冲过去桥面上晃动着几个惊慌失措的小孩和抓耳挠腮的男女,两旁的河岸上有人在奔跑。 很快,他绕过一个红色的身影扑上桥头,眼前的情形立刻令他胆颤心惊: 又陡又滑的河坡下面,清幽幽的河水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双手托着一个五c六岁的小男孩,颤巍巍的爬上不来。老太太的嘴唇不住地抖动着,河水快要漫到她的下巴了,可是她还是努力地把男孩的头托出水面。那男孩整个身子浸没在河水里,脸色煞白,翻着白眼,一声都哭不出来,那样子已经够呛的了。 河岸太陡,绝壁似的。岸上,一个约摸十来岁的女孩在不住声地哭着c喊叫着,手足无措。 石山大叔连滚带爬地顺着河坡滑到水边,他用一只手抓住河坡上的野草,伸出另一只手去想抓住老太太的手臂。怎奈老太太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来,脚下又是滑溜溜的油泥陡坎头,踩一脚滑一脚,两下里就是差那么一点总是够不着。老太太已经筋疲力尽了,石山大叔不会水又不知水情,急得满头冒汗。 就在这火烧眉毛之时,石山大叔忽听“呼哧”一声,眼前掠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水响,老太太的身后已经多出了一个人。石山大叔慌忙叫道:“快把老太太推给我!” “快把孩子抱上去!老太给我!”那人也大叫起来,同时小心地把老太太向石山大叔推过来,石山大叔这才得以把孩子从老太太的手中一把拽上岸来。 立即有人将孩子接了上去。石山大叔再转过身去拉老太太时,只见老太太已经在那人的搀扶下爬上岸来了。他定睛一瞧:那人竟然是老报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无话可说 广场上早锻炼的人们纷纷地跑过来,河岸和桥面上都站满了人。待石山大叔慢慢地从河坡下面爬到岸上来,小男孩已经被刚才那个又哭又叫的女孩子紧紧地搂到怀里去了。他并没有被水淹着,原来是吓傻了,现在清醒过来倒撇起嘴在咻咻地哭着呢! “老太太,赶快把孙子孙女带回去吧!这儿不是你们老老小小玩耍的地方。小孩子不懂事,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也看把大家吓的!” 声音有点耳熟,石山大叔循声看去:呵,原来是那个板刷头,硕大的身躯在人群里面站着,健壮挺拔,给人以鹤立鸡群之感。他想:“刚才在桥头见到的那个红色的身影一定就是他。” “快些带回去吧!老太太,不要冻着!”板刷头又开口了,这一次语气倒很平和。 老太太哆哆嗦嗦地说:“我认不得他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感谢两位大爷!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孩子,真吓死我了!”这时,女孩带着男孩向人群外面走去。 “那您赶紧跟着他们一起去啊!去找他们的父母啊!他们走啦!”板刷头又急起来说,“您这么大的年纪救了他,他的父母要答谢您的。” 老太太好像没听见,只是不住地念叨着:“吓死我了!感谢两位大爷。吓死我了!”她缓缓地走出人群,向着那两个孩子的相反方向去了,在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了长长的一溜水迹。 有人说:“不简单哪!七十五岁的人了。” 还有人说:“恐怕还不止吧?” 一个刚赶来的穿着碎花裙子的姑娘,用钦佩的目光望着老太太的背影道:“她是菩萨奶奶吧?” “不,她是菩萨奶奶的姐姐。” “英雄啊!老英雄!真正是老英雄!” “一对英雄姐妹花!” “老痴子,哈迷痴!差点把老命拼掉了,不要钱。充什么英雄!” “呸!你是纯痴子。白痴!钱痴!人命关天,岂能不拼?” 围观者和评论者中不乏板刷头那样的精力充沛的青年男女。他们中的一些人谈笑自如,轻松愉悦,好像刚看完一场精彩的街头马戏。 石山大叔的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老报童的身影总是在他的眼前闪来闪去。“他到哪里去了?”他想找到老报童,可是四周望遍了就是见不到老报童的身影。 “瞎!你这个人,痴啊,还是傻啊?”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赶快跟着那两个孩子去啊!还怕他们的老子娘出不起你这几张烂报纸钱啊?” 石山大叔转回身,顺着那叫声的方向穿过四散的人群,只见河边绿化带那边的一个避风朝阳处,一条青石长椅上已经铺满了湿漉漉的报纸,那个浑身的忙着晒报的人正是老报童。他立刻感到鼻孔里酸酸的,赶忙加快脚步走过去。 “不要晒了吧!全卖给我,回家换衣服去!”石山大叔拿出身边仅有的一张百元大钞送到老报童的面前说。 老报童慢慢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冷不丢丢地说道:“你有钱,是吗?走开!不稀罕。” 石山大叔说:“你晒干了不也是卖吗?现在就卖给我不好吗?” 老报童立刻勒起一双白眼叫道:“赶快替我死滚!不是看你帮了一把忙,我骂出你好的来。”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那你也得赶快回去换衣服啊!”石山大叔急了。 老报童这才笑了笑说道:“谢谢了!这种天时冻不着的,马上就干。我得趁现在没有风,把它们晒晒,还能去混几个角子呢!你们赶快都去做你们的事,不要在这儿遮遮荫荫的。” 他竟然说出个“混”字来。 “你把这钱拿回去,就不要再去混了吧!” 老报童一听又气恼起来,再次勒起双眼,瞪着石山大叔的脸说:“怎么?你以为你这几个钱是座金山啊?能够我一辈子生活啊?我不混?我不混能行吗?我现在一无行业,二无资本,三无技术。我不混,我不混打钩子把嘴挂到天上去啊?我刚才混了你几个角子,你心里不服是吧?我告诉你,我没有白混你,我是付出了劳动的。再说,你们这些大老板身上多几个角子少几个角子还能看得出来啊?” 无话可说!石山大叔只好默默离开。 人群已经散尽,只有老报童还在那里忙着晒报。经过一阵惶恐忙乱,这块天空下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好像根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她们都是“神仙” 牛乐湖公园位于新老城区集合部,一座十八孔连拱长桥把它拦腰分成南北两湖。 北湖狭仄,湖心建有大型喷泉群,湖水被高高地喷向天空又暴雨般的洒落下来,发出阵阵恼人的喧嚣。岸上园林宽广,树木森森,亭台隐隐,曲径通幽;一对对情侣勾肩搭背,软语缠绵,悠哉其中。 可是石山大叔却丝毫不感到这里有什么好。面对着一对对擦肩而过的情侣,他赶紧逃之夭夭,一溜烟来到了南湖。 这里,湖面宽阔,水光滟潋,成群的水鸟时起时落。岸上是狭长的绿化带,三两座凉亭点缀其中,七八个观景台散落水旁,清幽静寂,游客寥寥。 石山大叔低垂着头晕乎乎地朝前走,他让道路在迷糊的眼缝中慢慢地向前延伸。一切都被迷糊了,迷迷糊糊的意念,迷迷糊糊的路,迷迷糊糊的天地间的一切搅和在一起搅糊了整个世界 突然,“咕隆咚”一声响,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是怎么一回事,整个身子就如同一条泥鳅飞快地滑入湖水,紧接着便是一种难以忍受的酸楚直扑鼻孔,“妈呀,”他立刻意识到可怜的生命即将终极了。“面对南湖千顷碧,我,一个旱鸭子,奈若何?”不过他还是拼命地屏住呼吸想挣出水面,不妙的是他越挣扎越感到自己在向水底沉去。 然而,他并没有沉下去。他像一条死鱼很快地又从水底下飘上来。昏昏沉沉之中,他忽然感到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拎出水面又重重地丢到了湖岸上,湖水立刻顺着他的头发没鼻子没眼地朝下流。 “混帐!想死也不找个地方。”骂声中,石山大叔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皮,屁股上就挨了重重地一脚。 他拼命地摇头,终于甩掉了没头没脸的湖水,走出了那片一切都被模糊了的世界。他看到了,眼前是一片明媚的阳光,阳光里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姑娘,那姑娘正用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斜睨着他,挂着一脸既兴奋又喜悦的笑。他慌忙从地面上爬起来,见姑娘一身婚纱都湿透了,头上的鲜花也湿漉漉的低垂下来,而胸前的那朵已经破碎不堪,花瓣儿落了满地。 姑娘笑得很灿烂,斜睨着他,眼神中似乎有几分责难又有几分怜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不用说他就是新郎,正忙着帮姑娘捋着头发上的水,余怒未消。 摄影师在一旁哭笑不得,手足无措。 他想说声“谢谢”,可是看到如此美貌的新娘,为了他在顷刻之间就成了落汤鸡,一肚子的感谢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就那么憨憨的傻立着,左右不是。 “恭喜!恭喜!花繁子孙多,水盛福寿昌!”随着这声祝福,从这对新人背后的林中小道上缓缓转出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太太来。 老太太径直走到新娘的身边来,伸出一只瘦小的手来对着新娘的身子从头到脚轻轻地当空一拂,那湿漉漉的婚纱立刻干干松松迎风飘拂起来,竟然洁净得找不到一丝水痕泥迹。姑娘那满头的乌发也立刻蓬松整洁起来,比刚梳洗过的时候还要柔顺c黑亮,连那发型也变了,让人看了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再看那零落满地的花瓣一片都不见了,鲜花好好地插在姑娘的头上,胸前的那朵也似含露咋开。从新郎惊喜的眼神中,石山大叔就知道她现在的模样一定比刚走出妆室时还要靓丽c还要娇美动人。 摄影师惊叫起来:“哎哟,原来是神仙奶奶!” 一对新人听了摄影师的话,慌忙弯下腰去深深地行了个鞠躬礼,连声道:“神仙奶奶好!谢谢神仙奶奶!” 石山大叔愕然而立。 “去吧!去吧!”老太太挥挥手,笑道:“趁现在光线好,多拍几个好镜头。”说着就转过身来,把手又朝石山大叔一拂,石山大叔浑身上下也立刻干干松松清清爽爽起来。 “您?” 不远处,几个垂钓者正在向这边探头探脑。 “看你,几十岁的人了,走路还不小心。” “您,手里那是”石山大叔好奇的问。 “这些打鱼的也是,弄得满地淤泥。”老太太顾左右而言他。 石山大叔这时才注意到眼前这一段几十米长的湖岸没有栏杆,脚底下的路面上满是青苔和污泥。他感到很尴尬,慌忙道声谢,头一埋,急转身就要离开,可是转念又一想:“刚才摄影师和那对新人不是都叫她‘神仙奶奶’吗?莫非”一念未了,却听老太太叫起来:“莫慌!莫慌!莫慌走。前面亭子里有人想问你个事呢。” “嘿,”石山大叔一喜,心里念咕道:“我正愁想不出个办法来缠住你呢!”他赶忙又把身子转回来,抬起头一看,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座亭子掩映在一片稀疏的树木和几丛翠竹之中,就像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羞答答地露出半边脸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牛老太的烦恼 石山大叔随着老太太向那个亭子走过去,到了近前才见到亭柱子上刻有一副对联:“林深鸟乐尘远竹清,水阔鱼跃天近云白。”亭子里面却空空如也。 “人呢?”石山大叔惊奇地问。 老太太把头一摇说:“难道我不是人么?” 石山大叔再转过脸去一看,禁不住脱口惊叫起来:“怎么是您啊?老太太。” “嗨嗨,怎么就不能是我啊?”老太太“咯咯”地笑起来,孩子似的。 原来转眼之间那个神仙老太说变就变了,现在站在石山大叔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东邻牛老太。 “坐下来吧!我们坐下来谈。” 牛老太一句话,又把石山大叔说得兴奋起来:“您真神啊!老太太。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我的口音学得惟妙惟肖啊!” “嗨嗨!嗨嗨!”牛老太望着石山大叔,不住地笑。她一改以往的忧郁与冷峻,满脸菊花似的皱纹里到处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您不是说,你的儿子c媳妇,还有孙子,周末都要回来度假吗?今天是周六啊!” “是呀!他们都回来啦。” “那您怎么有空子到这里来的呢?不要陪孙子玩玩,做饭给孙子吃吗?” “媳妇做了。”她笑着说。 “您真福气呀!有这么好的媳妇!”石山大叔也笑着。 “好是好,就是脾气有点怪哦。”牛老太收了笑容,自言自语似的说,“不管做什么事,你未曾伸手,她就说:‘奶奶,手洗过啦?’你刚刚洗过菜,再拿起刀去切,她又说:‘奶奶,手洗洗!’菜切了,你再去帮她炒菜,她还是说:‘奶奶,洗洗手!’你就是去替她舀勺水,剥根葱吧,她也要问:‘奶奶,手洗了吧?’嘻嘻,你说,我的手真的就那么脏吗?”说到这儿,牛老太又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这说明她很关心您啊。她怕您老了,懒沓了,影响健康啊。” “就是的!这不?我有现成饭吃了,不就出来玩了嘛!”牛老太高兴起来。 “噢——,那把孙子也带出来玩玩唦!” 牛老太立刻又收起笑容,竖起眼睛道:“唉——,你这个人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老了,要避避嫌恶了。” “怎么?孙子不喜欢您?”石山大叔小心地问。 然而,牛老太却又笑起来说:“喜欢,孙子喜欢我,很喜欢我。我不是说了嘛,媳妇有点怪。那孙子还未曾靠我呢,她就叫起来:‘快做作业啊,不要玩哪!’孙子说:‘做好了!’她就说:‘还有字没练呢!’‘还有画没画呢!’或者说:‘书背熟了吗?’再不然就说:‘你的笛子考级,九级还没过呢!’嘿!她总是有办法把伢子从你的身边叫走的。” 牛老太滔滔不绝地说着,而此时石山大叔却在想:“她有能力帮我回到地球去吗?” “也难怪呀,现在哪家不是把伢子当作宝贝哦?哪家不把伢子读书学习当作头等大事哦?不仅读书,还要学艺。什么笛子c钢琴c二胡,书法c绘画c敲大鼓嗨咦——多着呢!都能为高考加分,能加到五六十分呢!本来只能上个很一般的大学,这一加啊——嗬,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了。比如牛江啊,狮虎啊,清明啊,都能上。学造飞船的,也能加个二胡六十分。唉——只是可怜,把伢子们忙煞了。” “缠住她,或许希望就在她的身上。”石山大叔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你不知道啊,我们牛郎星人,在伢子升学这个问题上都快疯掉了。有的人家,从幼儿园起就找家教。没办法啊,像刘奶奶家那样,没老没少的还能够尽情玩耍的不多啊!每当我看到他们奶孙俩个做游戏,我这心里头就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我怎么向她张嘴呢?”石山大叔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 “唉!我这老婆子,真的老了,一说就说跑嘴了。”牛老太见石山大叔呆呆的似听未听的样子,赶忙刹住话头,提高了嗓门叫道:“哎,石先生,我真的有个事情要问你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难忘初恋 石山大叔一听牛老太说有事情要问他,立即收住思绪,直了直腰,笑起来说:“我被您说迷了。什么事?您说!” “嘿嘿!”牛老太干笑了两声,突然小姑娘似的忸怩了半天才说:“都是哪八十年前的陈芝麻c烂黄豆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小鹰庄人哪?” 石山大叔听了,惊讶地从木椅子上跳起来,大呼道:“您真神哪!那是我的衣胞之地啊!您怎么对我的来历知道得这么清楚啊?是不是你和阿宝一样也去过地球,到过我们村啊?” “嘿嘿!嘿嘿!嘿嘿!”她只顾笑,笑了半天才又问:“阿宝,哪个阿宝?是不是你金屋里面藏着的那个,她叫阿宝?” 石山大叔红了脸说:“您就不要和我开玩笑了。那天我就说过了,她不是我的老婆。我是个唱戏的,她去过地球,曾经拜我为师。不过在今天早晨以前,我还一直以为她是个男的。谁知道”他见牛老太笑得前仰后合,耷拉下脑袋不说了。 牛老太笑了一阵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人啊,都是这样。常常是两只脚早已经踏在悬崖边上了,还以为面前是坦途呢!我那天晚上说她是个女的,你不是还不相信么?” 石山大叔意识到可能真的遇上大罗神仙了,他赶忙站起来深深地作了一揖说:“老太太一定是神宗仙祖,求老太太救救我。” “此话怎讲?”牛老太双眉一竖道。 石山大叔连连作揖说:“可怜我石山是个小小的地球人,被爱徒诱进光磁涡道,劫持到宇外来,又以婚姻相逼。如今,孤零零无依无靠,强权之下如笼中之鸟,俎上之肉。幸遇老神仙,求老神仙大慈大悲,救石山回地球去”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嘿嘿!”牛老太依然那样幽幽地笑着说道,“你先不要求我做这样做那样的。我问你,你刚才说你是唱戏的,你前几代祖宗中有没有一个叫石天心的人?” “有啊!他是我的上八代祖宗。” “你对他一生的情况清楚吗?” “还可以吧”,石山大叔想了想,开始讲述他的上八代祖宗的故事: 据老人们讲,他是我们石家的一代很聪明c很有才干的祖先,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练成了一身绝技,熔多种技艺于一炉,创立了石家艺术团。他的独门技艺深受老百姓的欢迎,直到如今还泽被着石家的后世子孙。 不过,他一生时运不佳。在他二十八岁那年,也就是在他创立了石家艺术团后的第三年,正当他与青梅竹马的黄三姑谈婚论嫁的时候,一场天火把他的家产烧了个净光。 这黄三姑的父母本来就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个唱戏的。嗨,据说那时候唱戏的地位本来就低下,不像现在屁股一扭值千金,论捆搬钞票,论秤进金银,名利双收,万人仰慕。可想而知,一把天火又把他烧成个穷光蛋了,这婚嫁还有戏唱么?黄牌!无论媒人怎么里说方外说圆的,黄家只回说:“姑娘还小。”暗地里,却赶紧赶忙地托人把女儿说给了城里的一个开珠宝店的老板。 据说,黄三姑生得窈窕婀娜c仪态万方c天仙般的美貌,人见人爱的。珠宝店的老板见了还有话说么?立即就过了彩礼,下帖娶亲。这可急坏了黄三姑,她曾发誓非我的远祖不嫁的。于是,慌忙暗地里请人传话给我的远祖,约好让我的远祖在她出嫁的那天于必经之路上等她,好一起远走高飞。没想到传话的人走漏了消息,那个珠宝店老板又是个妖仙,花轿一出庄,就强拉着黄三姑上天去了,一去杳无音信。 这可苦坏了我的远祖。从此,任凭四邻八乡的媒公媒婆隔三差五地shàng én提亲,他一概不理;亲朋好友比张说李的,他谁都不信。直到三十五岁那一年吧?才在家人的苦劝下,娶了我的远祖母。不幸的是,婚后不久,他就抑郁成疾,终成不治。那年他才三十九岁。 故事讲完了,牛老太还在聚精会神地听,如痴如醉。 “神仙老太!”石山大叔小心地喊道。 她,雕像般的坐着,定定的,一动不动。 石山大叔放开喉咙喊:“神仙老太!” 她还是一点反应没有,雕像般的坐着。 石山大叔心里打鼓了,扯开嗓门高叫起来:“神仙老太!” “唉——”牛老太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头道:“莫叫!莫叫!怪不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她絮絮叨叨地念咕着,梦呓一般,把那两道慈祥的目光全都倾注在石山大叔的脸上。 “神仙老太,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和什么一模一样啊?” 她笑起来说:“你和你那上八代祖宗!” “啊!”石山大叔惊叫起来,“您真会开玩笑!” “不开玩笑!不开玩笑!真的一模一样。”她呵呵地笑着,把目光转移到石山大叔的胸脯上,手一指说,“就是不知道你那儿有没有颗朱砂痣?” “这,您是怎么知道的啊?”石山大叔懵了 老太太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黄三姑,你的准八代祖宗。” “啊!”石山大叔感到好笑,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黄三姑是二百多年前的人了。您才多大的年纪?” “噢——,你不信是吧?”牛老太又笑起来,不慌不忙地从腰上取下一个物件来,举在手里晃了晃,问:“你们石家的另一半还在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路在何方 面对着牛老太高举在眼前的那个物件,石山大叔大惊失色。 这是一块半圆形的翡翠玉佩,上面雕着“寿”字的右半边。这玉佩还有左边一半,合起来是一个圆形的篆体“寿”字,它是石家的传jiā bǎ一,在长房中代代相传。据说每一代长子结婚的时候,都由福爹爹c福奶奶男左女右各执一半,于婚礼之上亲手挂到新人的脖子上,以示圆圆美美c福寿绵长。后来不知怎么就丢失了右边的一半,从此不再在婚礼上授受佩戴,只在婚后传给长房在匣中收藏罢了。那左边的一半现在正收藏在石山大叔妻子的身边呢。 石山大叔慌忙从牛老太的手中把那半边玉佩一把抓过来,细起眼睛看了又看。 “嘿嘿!”牛老太又幽幽地笑起来说,“相信了吧?你以为我才七十c八十啊?告诉你吧,我今年二百五十八岁了。那年被死鬼拖上天来的时候才二十岁,至今已经二百三十八年了。” “祖奶奶!”石山大叔激动得哭起来说,“这么些年,您是怎么过来的啊?” 她淡然一笑,随口吟道:“青袍似草年年定,白发如丝日日新。欲逐风波千万里,未知何路到龙津。”吟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道:“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石山大叔不忍再多说什么。她却哈哈大笑起来,幽默地说:“你奇怪我为什么不死,是吧?到郎系十八星上来,就是难死呵!郎系十八星人的平均寿命八百多岁,不到时候死不了啊。如果到织系九星上去还难死呢!告诉我,你见过另外那半边玉佩么?或者说你知道它现在在什么地方么?” “在我老婆的梳妆盒子里。”石山大叔实话实说。突然他想起了阿宝,忙问:“照您这么说,阿宝她” “没关系!没关系!”牛老太抢着笑道,“外星人和地球人的婚姻是不讲究年龄的。她至多百儿八十岁罢了。在地球上,这个年龄已经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时候了。可是在这里却正是‘红杏枝头春意闹’啊!像你,”牛老太指着石山大叔语气一变又道,“要是生活在这里,这点年纪还是小屁孩一个呢!” 石山大叔急了,喊起来说:“您说什么呀?我的老祖宗。我说过,她是我的徒弟,就只能是我的徒弟。不管她怎么想,那是她的事。”他说着,把手中的玉佩递过去。 牛老太没有接,温和地说:“既然你是石天心的嫡系子孙,那半边又在你的手里,就让它物归原主吧!双玉合璧,会给你带来吉祥的。小宝贝,我警告你,和一个爱你的外星姑娘躲猫猫,不是那么好玩的。你不要让她对你失去希望,否则你就大祸临头了。” “照您这么说,我就只有死给她看了。” 牛老太一听霍然怒道:“没出息的东西!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轻言生死?你想回到地球去,就得与其好好地周旋。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此时,石山大叔已经毫无顾忌,他把如何认识阿宝,如何收徒授艺,阿宝如何失踪,他又是如何被诱骗来的前前后后全都讲了。 牛老太听了叹口气说:“作孽哦,作孽哦。好在她们这类外星人时下只注重感情的融洽,不注重婚姻的延续。看中了,就死死地缠住不放;发腻了,就一脚踢开拉倒。今天和这个成家,明天又和那个结婚是常事。” 石山大叔茫然道:“祖奶奶,照您这么说,七仙女c织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牛老太打断了石山大叔的话说,“你要晓得,青年神仙和老年神仙不同喽。她们谁都不把饭碗放在谁的锅台上,婚姻只受感情的制约,很少受经济的束缚。只要她不喜欢你了,她就会毫不在乎地离开你,或者让你离开。不过对你来说,这不是很好的吗?” “可是我办不到!祖宗。”石山大叔被她说得心里惶惶的,忍不住哀叫起来。 “不要再说了!”牛老太挥了下手说:“你听呢就听。不听,随你。我是一心想救你的。” 石山大叔大叫:“祖宗,您就这样救我吗?那种做法是我的思想,我的道德,我的良心所不能容忍的啊!” “真的如此吗?”牛老太竖起了眼睛。 “这还能掺半点假吗?祖宗。” “那好,我问你。如果深更半夜,她脱光了身子赤条条地钻到你的被窝里去,你也不动心?” “不动心!今天夜里我不就是这样熬过来了吗?” “哈哈哈”牛老太大笑,指着石山大叔的鼻尖子说,“好小子,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就凭这,祖奶奶也要度你一阵,不过你的前程实在堪忧,万万大意不得。我这里有个玩意儿,可以帮你避开她,隐身而去过自己的生活,就是不能帮你回到地球去。要回地球去,除了让她心甘情愿地放你走,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牛老太边说边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个sh一u ji模样的东西来,递到石山大叔的面前道:“它是我悉心研究,专门用来对付光磁设备的。现在我用不着它了,你拿去吧!” 石山大叔说:“隐身仪,我有。公司给的。刚才,您在湖边,手里藏着的就是这个玩意吗?” 她一听,又发出一阵“咯咯咯”的怪笑说:“不是不是,那是另一个玩意,我不能给你。他们给你的那种隐身仪叫‘光磁隐身仪’。你只能用它对别人隐身,不能对他们隐身。对于他们来说,它是你的跟踪仪,只要你打开隐身功能,你就每时每刻都处在他们的jiān k一ng之下了。而我这个是‘反光磁隐身仪’,不但光磁jiān k一ng对它无能为力,而且它还可以使光磁隐身仪失去作用。在郎系十八星和织系九星上还没有第二个呢!切记切记,他们给你的那个隐身仪千万不要随便打开。” “您真的不能帮我回到地球去吗?”石山大叔从她的手里接过那个玩意来,将信将疑地地问。 “我没有那个能力。到外星球去非得有光磁导引仪啊,那个玩意不是好搞的。否则”牛老太的话中充满了遗憾。 绝望又笼罩了石山大叔,他想起了《西游记》的主题歌:《敢问路在何方?》 “哦,我该走了。记住,长久隐身开黄键,危急时刻按红键,和我联系按绿键,停止使用按白键。”牛老太说到这里站了起来,又交待说:“听着,以后见到我还和没这事一样。”说罢,只见她身子一晃,石山大叔只觉得眼睛一花,她已经无影无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生死一线 晚十点的钟声撩起清冷如水的星光月色,掠过辉煌的街灯光影消失在天际的时候,喧嚣了一天的荻花城终于安静了下来。此时,位于西郊迎妻山南麓,本来就不很热闹的醉月湖风景区更加空旷寂寥。 石山大叔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半山腰上的醉月湖畔欲走不走。他忧心忡忡地独自一人呆在这里已经整整一个下午了。 据民间传说,这里是当年牛郎带着两个儿女,迎接天兵天将护送织女回家的地方,所以谓之“迎妻山”。前文我已经交代过,当年牛郎奉玉帝之命,率一双儿女到这里来开辟家园时,玉帝曾与他有约,待牛郎建起新家,生活有力保障,即送织女回家。后来牛郎建好新家,玉帝果然没有失约,按时把织女安全地送了回来。为了答谢天兵天将银汉迢迢护送之劳,牛郎和织女在湖边的草坪上举行了盛大的答谢宴会。据说二郎神抚今追昔感慨万分,还吃醉了酒。从此这方草坪就称之曰“醉仙坪”。醉月湖虽然不大,只有二里方圆,但却因醉仙坪而得名。每当明月升空之时,湖水如镜,纤尘不染;满湖月影,温润明洁。稍有微风吹过,月影满湖闪烁,摇摇晃晃如醉如舞。 今天的夜空非常晴朗。七八个圆缺不等的月亮,争着向人间撒下把把迷人的清辉。如果在往日,石山大叔一定会挽起这片明如秋水薄如纱的月色尽情地舞蹈,和湖水中的游鱼一起乐享大自然之趣。可是今天,他周而复始地沿着湖边小路踽踽独行,艰难地打发着度日如年的时光。 他努力不去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但是那些令人难堪的情景,又总是像电视镜头一样,一个一个连续不断地推到他的眼前来。他一心想把多年以来,一直镌刻在心碑上的那个名字,连同它所代表的形象一起刮掉。可是思来想去的结果却适得其反。这令他恐惧c令他颤栗,又令他不舍c难忘。 他开始可怜自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巨人玩弄于硕大的指肚之下的一只小小的蚂蚁,在无奈地等待着粉身碎骨的命运。他恨,恨世事太无常。怎么转眼之间就恩怨颠倒c亲仇易位?老天爷怎么就忍心让这些揪心事全都落到自己的身上?他开始幻想,幻想在美丽的醉月湖底有一张等待着他去安眠的床,让他酣睡后在众水族的睨视下打发难熬的时光;或者有一条密道,让他悄悄地潜回妻儿c爹娘的身旁。 这半天,他想到了很多的人,也想到了很多的事,包括云逸大师和云逸大师送给他的那幅画。 “云逸大师当真能算是个画家吗?他那幅画能叫画吗?”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过自己,现在这些疑问又一次地从他的心底涌上来。 那是一幅《沙漠孤草》图,是多年以前云逸大师专门为他而画的,而现在那幅画就在他的眼前: 大漠茫茫,风卷沙飞。一棵孤零零的小草,从厚重的沙层底下,伸出又尖又细又嫩的草头来。近处,是隆起的沙堆;远处,是滚动的流沙。迷蒙的天地之间,就这么几片被半埋了的新叶,在透过重重飞沙洒落下来的阴冷暗淡的阳光里泛着生生绿意。 整个画面一片昏黄c死寂,就那几片半埋半露又尖又细的草叶给人以生命的气息。如果没有右上角上那几行狂放的草书:唯希望而心活,唯心活而命旺,唯命旺而运转,唯运转而隆昌。它就不能算是一幅画。 石山大叔以前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他不认可云逸大师的艺术水平,因此他也就从来没有让那幅画上过墙。直至如今,那幅画还在他的画橱子里面搁着呢!现在想起来,他感到云逸大师实在了不起。也许,那时大师就已经透过时空,明察到自己今天的遭罪了。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岸在何方?”想到这里,他望望天空,又望望湖底,转身向湖边的一块凸起的岩石走过去。 “兄弟,你就这么走了吗?”突然,从石山大叔的身后传来一声非常沉郁的声音。 “真见鬼!”石山大叔心一慌,急转身,向身后定睛一瞧,只见:几丈开外的一棵大柳树底下,几股月光交织的死角里,一条长长的大理石椅子上端坐着一个瘦小的男人。那男人一身灰白色的褂裤几乎和大理石椅子一个颜色,坐在那里,让人看起来就和没有人坐在那里一样。 石山大叔目光如炬,盯着那人的身影愤愤地说:“你蹲在那个黑咕隆咚的旮旯里想干什么?打劫啊?” “被你说着了,老弟。实指望抢个水鬼来玩玩的。现在没指望了。”那人不冷不热地说。 “深更半夜的还不归宿,也不怕老子娘心烦!” “嘿嘿!有娘老子那得好了!人啊,总是这样,有的时候不珍惜。” “回家睡觉去吧!也许老婆孩子还在等着你呢!”石山大叔的语气缓了下来。 那人笑道:“你觉得觉好睡,怎么到现在还在这里游尸啊?来来来!到这边来坐坐!反正已经晚了,陪老哥聊会子再说。”那人说着朝椅子的一端掇了掇。 “怎么就不好睡了呢?”石山大叔缓缓地走过去,在椅子的另一端坐下来,心想:“活倒霉!真是投河撞见上吊的。” “好睡还坐在这里吗?傻子啊?”那人很爽气地说,“不瞒你说,我已经三个晚上未闭眼了。今天还算走运,逮住个做伴的。” 石山大叔来神了,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心事?快,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帮你个忙呢!” “哼!就凭你呀?等来世吧!” “嗬!你不要把我看扁了啊。人不可貌相哦!” “嗐,”那人很不屑,打赌似的说,“你算扁定了!你知道我心里头烦着的,是什么事吗?” “不管什么事,说给我听听吧!就算我帮不了你的忙,也能让你发泄发泄解解愁啊!”石山大叔说得非常诚恳,他竟然能立刻把自己的烦心事,一股脑儿地踹到心底去,还挂起了一脸的笑容。 “唉!就冲你这句话,我告诉你。”那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透过暗黑的树荫,把石山大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接着,他就开始向石山大叔诉说起他的烦心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牛宗仁的故事(1) 月影轻轻地摇动了几下,有虫子在唧唧鸣叫。 “伢子今年高考,分数不理想。”那人说。 石山大叔朝他望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深邃的天空,耳朵在听着他的诉说,心里却还在想着湖底的月亮。 “当时的情况是:一本c二本上不了,估计三本没有问题。但是,要上个好的三本院校,心仪的专业恐怕就难了。我和他妈妈那个愁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直觉得天是黑的,地是黑的,两只眼珠子前面全是黑的。你不知道啊,我趴在计算机前三四个月,悉心搞成的一c二本志愿填报方案全部泡汤,不得不重新研究三本填报方案。” “嘿,你们看得太重了!”石山大叔把思绪从月亮湖底收回来不以为然地说,目光仍然盯着深邃的天空。 那人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说道:“我和他妈妈都认为,能不能选到心仪的专业,是关系到孩子一辈子的事情。他妈妈急得里外转,抱怨伢子:‘你平时多努力些,哪里会落到这种地步啊?’伢子却说:‘我想,月底的学校志愿填报指导会就不去参加了。明年再考。’ “我一听乐了,说:‘好啊,有志气!人家牛兴前年考上幽思科大还不去呢!去年不是上了荻大吗?一年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也不算短,只要努力,什么奇迹都能创造出来。’牛兴是我们邻居家的孩子。他妈妈也高兴了,说:‘行啊!那就明年再考吧。明年就是考个二本也好啊!二本必竟是二本,国家办的。兴许还能上一本呢!’” “这不是很好吗?”石山大叔又把目光从天上收回来。 “是啊,伢子高高兴兴地投入复习了。但是我想,你复习归你复习,三本的志愿还是要填报的。能上个三本嘛,还是不错的。只要努力考个研究生,还不是和一本c二本一样。běn kē毕竟是běn kē,是专科不能比的。同时我相信自己的分析,凭伢子的分数,要在最好的三本院校中选择心仪的专业希望不大,但是在比较好的三本院校中,选个心仪的专业还是有可能的。 “恰巧在这个时候他叔来diàn huà说,他有个朋友是牛江市某企业的老板。这个企业是牛江市牛山学院的大股东。这个企业的老板,也就是他的这位朋友是牛山学院的名誉院长。他说,他的这位朋友答应了,伢子可以上牛山学院,要我们月底带着伢子到牛山学院去填报高考志愿。 “伢子一听,可高兴啦,喜笑颜开地说:‘那就去吧!’我说:‘不复习啦?’他说:‘能去还是去吧!’ “这时,他婶又来diàn huà对他妈妈说:‘我看这孩子和别的孩子不同,心理承受能力差。三本能去还是去念吧!’他妈妈说:‘好吧,那就去吧!就是麻烦您和叔了。’” 那人说到这里停下来,满腹忧愁地摸出打火机来,慢慢地点燃了一支烟又继续说下去:“牛山学院虽说不是本省最好的三本院校,但也算是一流的了。就在这天晚上,我们又收到了一条短消息,是牛山学院驻荻花城招生小组发来的,内容是:‘a志愿填报牛山学院,考生可以和学院签订进档不退档承诺书。’我立即和他们进行了diàn huà联系,接diàn huà的就是招生小组的负责人。她说:‘diàn huà里,我和你说不清楚。明天省高考办在荻花师范大学举办高招咨询会。你把小孩带到这儿来,我当面和你谈。你小孩的成绩不算低,没问题。’老婆c孩子一听高兴极了。老婆说:‘明天就去吧,去把承诺书签了,宜早不宜迟。’孩子也说:‘对!明天就去。’” “这可是个好机会!去了吗?”石山大叔叫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孩子赶到了荻花师范大学。高招咨询会刚刚开始,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牛江学院咨询处,和我通话的那位女士——招生小组的负责人接待了我们。她很繁忙,也显得很干练,目光里含着微笑,脸颊上流淌着汗水。在她的周围挤满了正在咨询和等待咨询的考生和家长。 “我们直奔主题进行了极其简短的交谈后,她拿出了盖有牛山学院红色印章的‘a志愿填报承诺书’,亲手为我们填写了小孩的有关信息。我说:‘孩子最喜欢“语言文学”专业。您是否能满足他呢?’她说:‘可以呀!我替你签在这上面了。但你在志愿表上“是否服从调配”栏内,要填上服从。’我说:‘填了服从,如果被录取到别的专业去怎么办呢?小孩子不想读别的专业。’她说:‘没关系的。我不是替你录取好了吗?已经替你录取在“语言文学”专业了。’ “我再一看,果然她已经在承诺书上写了:‘见文件后,确保录取在语言文学专业’。我心满意足,赶忙道谢。她说‘不用谢’,一边把填写好的承诺书递给我,一边又反复交待:‘一定要在网上填报,一定要到考生所在地招办指定地点确认。acb三所院校都要填报,一个不要少。a志愿填报牛江学院,另外两所院校要选择比牛江学院差一些的。专业,你可以只填报“语言文学”专业,但在“是否服从调配”栏内一定要填服从。’” “还是有不确定的因素。”石山大叔说。他的心思渐渐地被那人的娓娓而谈吸引了。 那人继续说道:“出了咨询会大厅,我们立即往回赶,多日来笼照在孩子脸上的愁云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的旅途中,我见他六次打开手提包,去看那张用大红纸印就的承诺书。 “到家后,我立即打diàn huà给他叔,把这个新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他。我说:‘现在还需要到牛江学院去吗?我看就不去了吧!’他叔说:‘让我问问我那朋友,看是否还需要来。’ “很快,他叔回话说:‘我那位朋友说了,志愿还是到这里来填,当着领导人的面填写更保险。’ “我想,这里已经承诺进档不退档了,而且确保录取在‘语言文学’专业。承诺书是盖了红彤彤的校印的,还有什么不保险的呢?又一想,他叔的朋友是名誉院长耶,如果进不了档呢?学校不是有低招名额吗?这么一想,就答应了。 “老婆却深表怀疑说:‘为什么一定要到那里去填呢?’我说:‘去就去吧!他叔和人家谈好了,不去,不也不好么?’ “那天,是他叔亲自驾车来接我们去的,我们全家满怀希望地上了车。” 那人又去燃烟,石山大叔趁机说:“做事不能有非分之想,你犯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牛宗仁的故事(2) 那人听了石山大叔的话,惨然一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按照约定,他叔在第二天下午带着我们一起去牛江学院六号楼。天气很热,楼上楼下不见有人走动,有几辆磁车停在楼前的广场上。若不是二楼的走廊栏杆上拉着长长的横幅:‘牛江学院招生咨询处’,我还以为找错了地方呢! “我们走进二楼会议室,意想不到的是,长长的会议桌周围和两边靠墙一溜的椅子上都已经坐满了人。他叔说要在这里等一个姓苟的主任,是他的那位名誉院长朋友关照的。 “我们四处找座位,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姑娘见状跑过来问我们要找谁。他叔对她们说了,她们却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相互叨咕了两句什么,四处望了望就走出去了。 “他叔在离我们较远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去了。这时,我们也趁别人离开的机会在会议桌旁坐了下来。 “天气很热,室内充满了刺鼻的汗腥味。我们等了很长时的间没见到一个接待人员,心里着起急来。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丝声息,所有的人都沉默着,一股焦虑的气息开始在快要凝固的空气中蔓延。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个子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旁若无人地走进来,一声不响地大咧咧地坐到会议桌顶头的那张按惯例为领导人准备下的又高又大的椅子上。 “他叔走上去和她说了些什么,又走回来坐下去,然后不停地四处张望,一副茫然c焦躁的神态。光线虽然暗淡,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他的脑门上亮光光的,我知道那是沁出来的汗水。 “就这样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女人才站起来说:‘要找苟院长的,请到一号办公室。要找皮院长的,请到二号办公室。’她的话一住,人就走了一大半。接着她拿起早就攥在手里的两张纸片说:‘下面的人跟我到小会议室来。’她连着读了八个孩子的名字,我的孩子,名字也在其中。 “我们跟着她到了小会议室。她说:‘大家坐在这里等,喊到谁,谁过来,到机房去填报志愿。’说了以后,她就喊了两个孩子的名字,接着就把他们连同他们的家长一起带到机房去了。 “我探头望了望,机房就在斜对面,中间隔着一道走廊,走廊里光线很昏暗,门口有保安,戒备森严。我们就那么坐着,痴痴地等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有几个孩子的家长自己带着孩子出去了,最后只剩下我们和另外一家三口人。他叔坐不住了,也走了出去。 “我们依然坐在那里等着。又等了很久,既没有人来叫我们,又不见他叔进来。老婆说:‘你老坐在这儿,让他叔在外面等。天气这么热,怎么好意思的?’ “我只好走出去,见他叔,还有其他几位家长都站在走廊里。一个浑身肌肉直蹦的保安,菩萨一样横在机房门口,板着一副雕塑般的面孔。 “我走过去,见他叔脸上流着汗水,前后心的衣服都湿透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叔说:‘你们还是进去坐着等吧!站在这里也没用。喊到了,我去叫你们。’这时我才发现,孩子和他的妈妈都跟在我的后面出来了。 “走廊里实在太热。我们再次走进小会议室,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那个女人才过来喊我小孩的名字,他叔跟在那个女人的后面。我们立刻答应一声连奔带跑地过去,和他叔一起跟着那个女人,从保安的身边挤进了虚掩着的机房门。 “机房里摆开四c五台计算机。每台计算机前坐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那个女人指着当门放着的一台计算机说:‘就在这里填报。’她把手中打印好的有关我孩子的信息交给他叔。他叔又把它交给坐在计算机前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打开了网页上的表格,在a志愿栏里填报了牛江学院,抬起头望着我。我说:‘b志愿’还没有说出院校的名字来,那个女人就在我的身后叫起来说:‘就填一个a志愿!’ “‘填一个怎么行呢?填三个。’我坚持说。 “孩子也说:‘填三个!’ “那女人立刻以命令的口气说:‘填一个!’ “老婆说:‘填三个,acb全填!’ “那女人冷下脸道:‘一个!只填一个!’她生气了。 “老婆立刻强调说:‘填一个,你们院校能保证录取吗?’我也立刻强调说:‘填一个,不符合规定。如果这样,你们学院要确保录取!’话说到这份上,我们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那女人毫不犹豫地以极其傲慢和自信的口吻说:‘你们相信我,就不填!不相信我,就填!’ “我看看他叔,他叔站在我的身旁一声不吭。我想,是他叔请的人耶,我们这样顶真,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就算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他叔吗?再说,这样大包大揽的话,她不会随便说吧?她代表的是名誉院长耶!我又想到了那个‘低招’。这么一想,我妥协了。那位小姑娘立刻打印出一张纸质表说:‘家长签字!’ “我没有再犹豫,拿起笔把字签了。那女人也立刻从我的身后走过来,拿起笔说:‘我也要签呢!是我担保的。’说话间,她已经把自己的名字签到了那张表格的右下方。我还没有看清楚她究竟叫什么,她就拿起那张表格朝前面窗口那儿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嘴里咕哝着:‘这个学生,是刘院长特地关照的,是重中之重。’她把表格送给了坐在窗口下的那个男子,随即走回来对他叔说:‘没事了!’ “我知道她所说的这个刘院长是牛江学院的‘执行院长’,大名鼎鼎的实权人物,我也知道这个刘院长不是他叔的那个朋友,他叔的那个朋友是名誉院长。我想,他叔真有本事,竟然还能让刘院长如此关照,看来真的没有问题了。我为我的孩子感到xg 。” 那人说到这里,望着昏黄的月色,脸上现出古怪的表情。 “谁?”石山大叔突然惊叫起来。 “你叫什么?” “好像有人在怪笑。”石山大叔把目光投向周围的阴影,惊讶地说。 那人笑道:“神经!不会有人的。”他向四周望了一眼又继续说道:“出了咨询处的门,我问他叔:‘这位就是苟主任吗?’他叔说:‘是的!我也认不识她。我那个朋友叫我找她,具体由她bàn li。开始她也不说,后来她说了,我才知道她就是苟主任。’ “这一个晚上,我们全家人欣喜若狂。他叔和婶把在附近的亲友都叫了来,为我们举行了热闹的晚宴。所有的人都热烈地祝贺我们,孩子的表姐还提前给他送了礼物。我们也掏空了腰包,分别向亲友们赠送了牛江特产水蜜桃。” “嘿嘿!”石山大叔冷冷地笑了两声,刚把目光从周围的阴影里收回来想说什么,似乎又听到了刚才的那个怪笑声。这次,他没有叫,想说的话也没有再说,立刻把他的整个神经系统都集中到周围的动静上去。 那人则站了起来,绕着大柳树转了一圈,在月亮地里撒了泡尿又走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牛宗仁的故事(3) “以后怎样,没录取?”待那人坐下来后,石山大叔急切地疑疑惑惑地问。他很想知道确切的结果,他被那人的诉说深深地吸引了。 那人却像讲故事一样不紧不慢地继续讲道:“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告别了他叔和婶,高高兴兴地赶回来了。因为按照高考志愿填报程序,考生在网上填报以后,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到原毕业学校进行确认,并且由考生本人签字后方能生效。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全家人都沉浸在无比的快乐和幸福之中。一闲下来,我们不是陪孩子去购买他所喜欢的东西,就是听孩子演奏胡琴。孩子整天整天的心花怒放。我知道,这是他从进幼儿园读书的那天起,十几年来最快乐的日子。 “第三天晚上八点钟,我抱着百分百的希望打开计算机,去迎接那盼望已久的喜讯。令人遗憾,屏幕上扑面而来的是:‘对不起,没有你的录取信息。’ “我赶忙打diàn huà给那位和孩子签下进档不退档承诺书的招生小组的负责人。她说:‘您的孩子差两分没有进档,上我们学校是没有可能了。您告诉我,另外填报了哪两家院校,我可以帮您看一看可能上哪家。’ “我告诉她只填报了牛江学院一家,另外两所院校志愿没有填报。她一听急了,说:‘谁叫你另外两所院校志愿不填报的呢?我不是一再关照你三个志愿都要填报,一个不要少的吗?’我说:‘我是到你们学院去填报的。你们学院不让我填报另外两家,只在a志愿填报了牛江学院一家。’ “她听了很惊讶,问我:‘你们在学院什么地方填报的?’我告诉了她详细的地址以后,她又问:‘是谁带你们去填报的?他是怎样跟你们讲的?’我又把那个苟主任和当时的填报情况告诉了她,特别强调那个苟主任在纸质表上签了字。她一听更惊讶了,diàn huà中传来了她的自言自语:‘苟主任,哪个苟主任?’接着她就问:‘她签了什么字?还在你们身边吗?’ “当她听说苟主任签的字没有给我们,焦急起来说:‘现在你们赶快去找她呀!把她的签名找出来呀!连同她本人一起带到院长跟前去。让院长给你们低招名额。要赶快去!你有她的diàn huà号码吗?’ “我的妈呀,我的头顶上再次响起了炸雷。我十慌八跌地拨通了他叔的diàn huà,告诉了他目前的情况,并且要了那个苟主任的diàn huà号码。令我惊诧的是,她一听我报的号码就说:‘这个号码不是我们学院的,我们学院的号码不是这个开头。’ “我立刻慌乱起来,老婆惊慌失措,孩子的眼里溢满了泪水,一家人不知道如何是好。还好,他叔来diàn huà了,说:‘现在这样,我和苟主任谈好了。她说给“低招”名额,要缴八万块钱。这个钱现在由我来缴。你们商量商量,看可不可以。可以,我就这样办。’我说:‘这怎么能行呢?我们暂时没有钱还给你。’他叔说:‘没关系,你们抓紧时间,商量好告诉我。’ “我们一家人立刻进行了磋商。孩子一心想上这所院校。这时他婶又打来了diàn huà,说:‘你们不要客气。反正我这钱放在银行里也是放,等孩子毕业了还给我。’我说:‘也不要等孩子还,我们一缓过气来就还给您。’孩子笑了。刹时,乌云翻滚的天空又变得一片晴朗。 “可是我的心里却在想,我们为什么要按照那位名誉院长的要求,到牛江学院去填报志愿呢?手里已经有了进档不退档的承诺书,还怕什么呢?怪不得那个苟主任死活不让填报另外两所院校志愿,八万块,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敲诈lè su一吗?可是孩子兴高采烈,只要孩子高兴就好啊! “我们快休息的时候,那位招生小组的负责人又来diàn huà说:‘我替您查了,我们学院有这个人。您是通过亲戚关系请的人是吧?如果是这样,您最好好好地和她讲。否则,把各个方面的关系弄僵了不好。’我道了谢,没有说什么。因为我们一家人现在又一次认定这个学院是上定了,明天他叔去把钱一缴就没事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叔没有来消息。一家人的心里又不安起来。孩子无语,只是眼巴巴地望着我和他的妈妈。老婆说:‘是不是打个diàn huà给他叔问一问?’我说:‘这样催促,好吗?’老婆想了想说:‘也是。’就这样,一直到天黑定了,他婶才来了diàn huà,说:‘事情没有办好,他叔不好意思打diàn huà给你们了。八万块钱的名额没办到,现在是十五万,还要不要?’diàn huà是老婆接的。老婆问我,我说:‘不要!十五万不要!’ “这个消息给我们全家的打击异常沉重。我们绝望了。十五万,对于有钱人来说微不足道,比我们付出一个烧饼钱还要容易,可是对于我们这样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那是我们全家当年全部收入的五倍。 “孩子哭着跑进他的房间。老婆抓耳挠腮,一会儿说:‘我们明天天一亮就去借钱吧!’接着,她就列出了一串串亲亲友友的名单。我说:‘算了吧!哪家有闲钱啊?就算有,也不能让孩子未毕业先负一身债啊! “老婆叹气连连,说:‘不听那个苟主任的话,思源学院不是去了吗?比投档分还高一分呢!等级级差再加三分,还不录取吗?’我无话可说。她哪里知道,此时的我,为此事已经痛彻心扉了。 “老婆又说:‘明天我就去找那个苟主任。她为什么不让我们填报另外两所院校志愿?她要对后果负责!’我说:‘这样做,他叔面子上过得去吗?我们不在那里工作和生活,他叔要在那里和人家相处呀!’于是,老婆不再说什么。 “这一夜我们都没有睡,坐着等天明。时钟一秒一秒地‘滴答,滴答’着,令人心烦。终于挨到了七点,我拨通了他叔的diàn huà,告诉他我要找那个苟主任。他不高兴地说:‘现在找她也没用。’其余就什么都不说了。 “我还是拨了那位苟主任的diàn huà,没有人接听。再拨,diàn huà那头传来了她不耐烦的声音:‘谁呀?什么事?’我说:‘我是荻花灵河县的。您叫孩子到您那儿去填报志愿,只在a志愿填报了牛江学院,不让我们填报另外两个院校志愿。现在进不了档,怎么办呢?’她立即暴躁起来说:‘你不要和我说这个,我不是学院里的人,我也是帮忙的。’ “咳!一句‘我不是学院里的人’,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一句‘我也是帮忙的’,把人情还揽着。我气得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向外喷火,可是我不敢发一句脾气。为了孩子,我竭力耐住性子说:‘既然您帮忙了,就请你帮到底好吗?请您想想,能有什么办法挽救?’ “她的火气也平了下来,说:‘低招,八万块。昨天牛宝不是说不要,让我回了吗?’嗨,牛宝就是孩子他叔,我叫牛宗仁。我说:‘您跟我说啥?您跟牛宝说的是多少钱?’这一问,她又火了,叫起来道:‘这,你去问他!’我说:‘我问过了。他说回您的是十五万。’ “diàn huà里一阵沉默。我等了一下提高声音说:‘八万块钱我要!’她立刻回答说:‘那好,我现在就去替你交涉,你等我的diàn huà。’就这样,希望又神奇地回到了我的身边。我在心里盘算起如何缴这八万块。 “时针慢慢地爬到了十一点,没有diàn huà来。爬到了十一点二十分,杳无消息。 “快十二点了,我焦躁起来,把diàn huà拨了过去。一次c两次c三次,没有人接。我气得火冒三丈,骂道:‘这个狗东西,不是拿人当猴子耍吗?’呵!一语未了,sh一u ji的短信提示音响了。打开一看,是那个苟主任发来的,内容是:‘我已经尽力了,没有办法。明天征平志愿,你们到别的学校去吧!’嘿,说得多轻巧啊!好像别的学校是我家里办的一样。此时的我,只觉得浑身的热血像怒涛在奔涌。幸而那个时候她不在我的眼前,倘若她在我的眼前,我不把她臭揙一顿才怪哩!” 说到这里,牛宗仁歪过头来问:“你说,我还睡得着觉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飞溅的浪花 “活该!”石山大叔听了牛宗仁的话跳起来骂道,“你不是自取其辱么?走歪门邪道,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牛宗仁也跳起来叫道:“你骂得好!你骂得叫我心里痛快!算是把我骂醒了。以后,我不会再想去沾别人一分光,教孩子好好努力,凭自己的本事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让子孙后代不再受这种窝囊气。” “哼!”石山大叔不屑地发出一声浓浓的鼻音。 “你哼什么?”牛宗仁也很不屑,叫道:“你不相信我吗?还是不相信我的孩子?告诉你,我的孩子并不赖。人不能行时一辈子,也不能倒霉一辈子。俗说,富不过五世,穷不过三代;日月周遭转,皇帝还轮流坐呢!你别看那些小人张牙舞爪的,倒了霉了,一样猪狗不如。我没有那个本事,不代表我的子孙后代没有那个本事”他很有点激动,头上一句脚上一句的。 石山大叔没让他把话说完,问道:“什么本事?是不是指望你的子孙将来也去享受特权,或者去建立新的特权,让百姓唾骂?” “难道皇帝就只有别人做得,我们做不得?” 石山大叔叫起来说:“你有种,教育孩子努力学习。长大了,去改变一切不合理的社会现象,让小民百姓平等地享受到一切做人的权利。这才叫做本事!你那想法太狭隘,太自私。即使你的子孙中有人能够爬上去,也不能保证千秋万代不跌下来。你不是也说‘富不过五世,穷不过三代’吗?只有让天下一家,不分贵贱平等相待,才能人人快乐,尽享太平。” “嘿!嘿!”牛宗仁冷笑几声说:“我的想法是自私了点,不过你的理论也是假大空。你想想,叫一个乞丐去把别人手里的肉抢过来朝自己的嘴里送容易,还是叫他朝别人的嘴里送容易?那得要多么伟大的人啊!你说的再好,可是如今谁能做得到?谁还会有那样高尚的情怀?” 石山大叔一时无辞以对,透过朦胧的月色,他看到牛宗仁古怪的笑着,用令人胆怯的征服者的目光看着他。良久,他才又说道:“你应该懂得‘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尽管社会的发展常会遇到不尽人意处。” 牛宗仁白了他一眼,不容置疑地说:“你不懂现在的孩子。现在的孩子,谁还会去为别人作想?” “咯——咯咯咯咯,咯,咯”一串怪笑声骤起骤落。 “妈的,好好的作什么怪?” “朋友,赏个脸出来坐坐!”石山大叔说。 笑声又起,只见十几米开外的一块山石上慢慢地爬起一个人来。笑声不断地从他的嘴里流出来,汩汩的,像山泉在流淌 那人跳下山石,尖刻地说:“没本事教育孩子,请不要有得没得的拿乞丐说项,也不要张口闭口的说现在的孩子怎么怎么的!” “对,那不怪孩子。那是我们的教育” “嚄?人说人,鬼也能说人。”牛宗仁没有让石山大叔说下去,轻蔑地瞪了那人一眼抢着说,“拿不拿乞丐‘说项’,关你什么屁事?” “咯咯”,那人笑着,潇潇洒洒地走过来说:“我就是一个老乞丐。怎么样?满意了吧?”朦胧的月光下,依稀可见他蓬松着一头灰白色的头发,飘洒着满下巴稀疏的胡须,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他在离牛宗仁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谦和而又不失严肃地继续说道:“你这位老弟说话要注意呢!今天算你走时,碰到的是我糜老五。如果换作贲老四,恐怕你早就跟打狗棒成亲了。” 牛宗仁一听却不耐烦起来,连声说:“去去去!不要在我这里瞎咋唬!什么霉老虎c笨老狮的?你有打狗棒,我就没有敲驴棍吗?” 一句话把个糜老五噎得愣了半晌才说:“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损啊?就冲我这么一把年纪,好心劝你不要无端拿乞丐‘说项’,这话坏么?说不得么?我们乞丐也是人啊!我们尊重别人,也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再说,你今天说,明天说,把你那张嘴说滑了,不光是乞丐,什么人都能说,于人于己都是没有好处的。” “你”牛宗仁张口结舌。 石山大叔赶忙说:“说的是!说的是!俗话说‘任说别人千般好,不说别人一桩坏’嘛!不过,这位牛老兄说的也并不坏。他说的是人的一种天性,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人人都有的,不光是乞丐。相反,为他人,甚至于忘我,是离开娘胎,后天感知社会接受教育的结果,不是每个人都具有的。” “我知道!我知道!”糜老五把眼睛一翻,冷冷地说道,“既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是人人都具有的,那就更不应该拿乞丐来说事了。那些盗国库c贪税银的,私吞救灾钱粮捐款的,以公权谋私c中饱私囊的,哪个不能说?乞丐不过是利用别人的同情,为走投无路的自己谋条生路罢了。” “是是是!那些人都是婊子,是偷了人还要立牌坊的。以后要说就说他们。” 糜老五朝前走了两步,瞪着石山大叔道:“婊子?你以为他们配得上称婊子吗?婊子好歹还算是个人,在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时候毕竟也让嫖客快活。而他们是两脚兽,给别人的除了痛苦还能有什么?” 沉默,天地间无声无息,连那些鸣叫着的虫子都闭了嘴。 借着月色,石山大叔从头到脚把糜老五看了个遍。他没有想到一个老乞丐还有这么一番惊世醒人的见解,这样的一种海纳百川的襟怀,这么执著地维护正义和追求真理的精神。以前,他从来就没有瞧得起过乞丐。 糜老五忽闪着一对绿豆似的小眼睛又朝前走了两步,大派派地朝椅子正中一坐,很大度地说:“不过,也不能怪这位牛先生。乞丐这伙人中,着实是什么人色都有。有以讨饭作为发财致富手段的。他们在外面可怜兮兮,家里面却富丽堂皇。他们用乞讨这种方式,为自己,也为儿女建筑富贵窝。也有游手好闲贪图享乐的。白天,他们衣衫褴褛,出入园林闹市,一副可怜相;夜晚,又衣冠楚楚,出现在高级饭店c旅馆,豪华娱乐场所,把好心人施舍给他们的几个角子花个干干净净。也有心肠狠毒的。他们无法无天,利用残疾人c儿童乞讨为其谋取财富,伤天害理。凡是这些人,都视财如命。只要钱财到了他们的手里,任何人不要想再蹭层钱灰下来。他们这伙人蒙骗了世人的良心,糟蹋了善行,着实惹人痛恨。但是他们毕竟不能算是真正的乞丐。除了他们,但凡乞丐都是遭灾受难的。走上这条路,除了痴c傻c愚,各有各的苦衷,总不过是为恋着这个世界,为自己,为亲人,或者为他人努力活着。他们身为乞丐,苦难之中虽然难以洁身自好,但并不是如这位老弟所说,都是只晓得一己私利,不顾他人的一族。相反,他们当中的有些人,于艰难竭蹶之中做出来的善举,一般人还做不出来呢!” 牛宗仁连忙叫起来道:“哪个叫花子?做了什么善事?你说给我听听。莫要把群蚁争食也当成是佛事。” 糜老五异常平静地望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出一个人来。真是:闲来莫把卑微笑,鄙陋何尝不高门。王侯将相非贵种,圣贤不须问出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糜老五心中的偶像 糜老五望了牛宗仁一眼,平静地说:“单心海单老爷子,你们知道吧?” 牛宗仁只是冷笑。 “嚄!”糜老五怪叫了一声又说:“我又昏了头了,天底下哪里有人跟叫花子喊‘老爷子’的?又有谁会关心乞丐的名和姓?他天天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拾荒要饭,你们早就熟视无睹了,根本就不会去关心他姓张还是姓牛,可是‘垃圾王’,你们总该知道的” “知道!知道!”牛宗仁不耐烦地说,“不就是那个‘乞丐贪’吗?什么‘垃圾王’不‘垃圾王’的!街头巷尾的小孩子都在唱:‘乞丐贪,乞丐贪,做了乞丐也要贪。贪官的老子贪鬼的爷,扒皮抽筋贪三年。’嘿!你还能在他的身上淘出什么宝来啊?” “你们只知道他拾垃圾,还要讨垃圾;讨了垃圾,还要讨钱;讨了钱,还要讨饭,就拿他和贪官比,就说他‘贪’。可是,他用拾荒得来的钱,讨来要来的钱干什么去了,你们就不去问了。” “哼!他能去干什么?那树上的秋蝉都知道!”牛宗仁不屑一顾。 “我知道你们就是这个德性,总是拿自己的那个小心眼子去度量别人。他可不像你们,也不像我们这些俗人,他把那些钱全拿去帮助穷孩子上学去了,你们知道吗?他帮助一大趟的穷孩子圆了上学梦,你们知道吗?你们只知道鄙视他,可是这样的好事你们做得出来吗?我敢说,你们做不出来!不光是你们做不出来,一般人都做不出来!”他边说边乜了牛宗仁一眼,张开双臂,鸿雁展翅一样凉靠到椅背上,仰起头瞪着明净的天空翘起了二郎腿。 牛宗仁也乜了他一眼说:“反正吹牛皮不犯死罪。你们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居无定处。谁都知道的,这是没法对证的事情,还不是随你说。” “随我说?”糜老五又激动起来叫道,“天下事若随我说,我让没有饭吃的人有饭吃,让没有房住的人有房住,让每个孩子都享受到平等的教育,让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人都得到救助,让每一个愁苦的人都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仰望着天空的那轮最明亮的月亮继续道:“如果我能这样,如果我能这样”他连着念了几句又霍然坐起,用一双深深凹陷下去的小小的绿豆眼睛直盯着牛宗仁的脸说:“你说没有对证是吧?好好好,明天我就带你去问荻花医院的刘护士。单老太爷住院期间是她护理的,她什么都知道。” 牛宗人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还说什么!” “你”糜老五勒起了小眼睛,明净的月光下,两个眸子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 石山大叔赶忙说:“别的人知道不知道没关系,关键是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或者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嗬,你也不相信?那我就告诉你:是我亲眼看见的。”糜老五跳下椅子,站到石山大叔的对面说。 “编吧,反正谎话不要钱买。” “哼,小人之心!”糜老五斜了牛宗仁一眼道,“我与他在这座笛花城朝分晚聚不是一朝一夕,已经三年多了。我们蓝天作被,大地作床,常在一起天上人间c神魔鬼怪的侃空说趣。上至帝王轶事c豪门闺秘,下至百姓家常c邻里佳话,但凡看到的c听到的,无所不谈。也谈自己,苦事c乐事c难事,辛酸事可是,就是在这一件事情上,他从来没有露过半点口风。” “哼!半点口风都没露过,还说看见的呢!” “去!”糜老五白了牛宗仁一眼继续道,“不过,我发现他经常避着我看一个小本子,一眈着我的影子就忙不迭地藏起来,好像那上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似的。出于好奇,我做了个小人。那是去年冬天吧,一天夜里我趁他睡熟的时候偷偷地从他的衣袋里抽出了那个小本子。翻开来一看,那上边除了写着一些人的名子和地址别的什么都没有。可惜,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就醒了。他一把夺过去,再也不让我看。我见他做贼心虚的样子,认准他做的不是好事,就臭骂了他一顿。我以为他一定会和我干一架的,没想到他一点没生气,什么都不解释,只是嬉笑着严严地护着那个小本子。 “直到三个月前的那一天,那天细雨绵绵,我和他约好晚上到九洲广场的假山洞里去避雨。我在天黑之前就去了,一直等到钟楼上传来整整十声躁人的钟鸣,还没见到他一点头影子。我知道他是个非常守信的人,他越是迟迟不来,我这心里就越躁急,火燎燎地坐在假山洞口等着,就像坐在火炉子上一样。直到快十一点了,我心急如焚要去找他的时候,才在暗淡的路灯光底下见到他歪歪拽拽的来了。他走得很慢,开始我还以为他背着破烂呢。后来走近了,才见他空着手,佝偻着的身子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赶快跑过去,一看,只见他浑身颤抖着,伸出手去在他的额头上一摸,哎呦,热锅边子一样烫手。我一下子慌了,赶忙问他:‘去过医院没有?’他结结巴巴地说:‘还,还没去。先,先来对你,对你说件事情,再去。’我急起来说:‘你不要命了你!什么事情比看病还要紧?好,好,你说!说了,我送你去医院。’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稍稍歇了口气,哆哆嗦嗦地从身上摸出了那个小本子。他把它放到了我的手里,像交代遗嘱一样对我说:‘明,明天,请你打,打个diàn huà。给,这个本子上,写着的,第一个人。告诉他,我病了。让他,他,到荻花来,把这个本子,拿去。叫,叫他,按时,按数,给第八个,以下的几个人,汇款。’他还说,这些话他本来是要当面对那个人说的,可是这病的来头不同寻常,就怕挨不到那会儿,要我千万千万明天就替他说了。我还以为他是要儿子替他还赌债或嫖资的呢,满腔的同情立刻化为乌有。若不是怕他死,我根本就不送他去医院。” 石山大叔一声不响的听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牛宗仁也安静了下来,只有夜风中的树叶偶尔发出沙沙的声响。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邮政局替他打了diàn huà。不出我的所料,接diàn huà的果真是一个青年男子。他和我约定,让我傍晚前后在医院门口等他。 “果然,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那人如约驾着辆红宝石光磁车赶来了,要多气派有多气派。我一见眼珠子就黑透了,心想:‘这“垃圾王”受罪也是活该,生了这种垃圾儿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过?真是辱没了十八代祖宗。不如让我先骂这活宝一顿,好丑先替他出口气再说。’想到这里,我脸一拉,准备开骂。没想到他的嘴比我快,没等得走到我的跟前就急火火地问:‘老叔,单老太爷现在怎么样?’这一问,它让我的骂到了嘴边又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我惊问:‘你是单老太爷的什么人?’他说:‘老叔,老太爷是我的恩人。我还是很久以前见过他一面,请您快些带我去见他!快!’他就是单老太爷资助的第一个孤儿大学生。他叫晁莽,现在是西部原州的一个叫什么,叫什么龙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单老太爷一直对晁莽说自己生活得很好,拒绝与他相见。晁莽根本不知道单老太爷是个孤老,而且还是个乞丐。当他在医院明白了真相时,这个堂堂的五尺男儿痛哭流涕。当时,那个姓刘的护士也在,她也哭了。不信,你们去问她。晁莽答应单老太爷,还有好几个在读的穷孩子今后都由他资助。所以 “单老太爷的身体好了吗?现在怎么样?”石山大叔急不可耐地问。 “唉!”糜老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好是好了。就是这么一折磨,更是风中残烛了。” “今年多大年纪?” “八十二!” “现在,他人在哪里?” “一出院就被晁莽接到西部原州享福去了。”他说了这句话突然转过脸去,盯着牛宗仁叫道:“所以说,叫花子,并不是都如你这位老弟想象的那样自私,那样冷血。这是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容不得你不信。” 牛宗仁本来听得很入神。看他那神情就知道他已经把先前的口舌全给忘记了。现在听糜老五这么一说,他立刻又不以为然起来,轻蔑地说道:“我说你吧,说过来说过去,总是没影子的事。嘴上说是眼皮子底下的事情,考起真来,人又到西部原州去了。这好对证的,你自己的事情,怎么就不说点给我们听听的呢?” 没想到,一语撩起伤心事,便有噩耗动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噩耗 糜老五听了牛宗仁的话,“嘻嘻”怪笑了几声,手指头遥空戳着牛宗仁的脑袋说:“你呀你,你叫我说什么好?我本来就平凡,不值得一说。就是有值得说的地方,也不应该自我炫耀吧?菩萨奶奶常说:‘行善积德,不挂在嘴上,不放在心上,不求人知道,不图人回报,方为真善,’” 一语未了,他突然大叫一声,双手抱着头痛哭起来。 “怎么啦?你,你,你怎么啦?”石山大叔一见慌了神,一把抓住糜老五的肩,连连地问。 牛宗仁却在一旁冷笑道:“这是他们的看家本领,无词以对时,总不免要装猫变狗一番。可惜这里观众太少。” 石山大叔说:“你就少说些风凉话吧!救人要紧。赶快和我送他去医院。” “你才有病呢!他要是有病,我跟他姓。”牛宗仁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说。 糜老五一听,“呼哧”一头跳起来直吼道:“去!你想做我的儿子,我还不要呢!我没有精神和你说了。菩萨奶奶走了,我一心要去伴伴她的。就怪你们这两个半死不活的夜游子,想死又怕水呛人,误了我的正经事。哇——,该死的磁摩,什么东西你不能撞,偏要撞上菩萨奶奶啊——,啊!”他哭着c吼着c骂着,一溜烟地下山去了。 这可吓坏了石山大叔和牛宗仁。 石山大叔说:“看来他是个疯子,犯病了。不得了的事啊!” 牛宗仁却沉下脸来说:“他没病!他也确实是乞丐糜老五,在荻花城卖艺乞讨好些年了。我认得他,平时人都叫他‘乞丐糜’或魔笛糜,吹得一支好笛子。只是他说什么‘菩萨奶奶走了’,‘磁摩’不‘磁摩’,‘撞’不‘撞’的,倒把人心里弄得七上八下的。” “你也知道菩萨奶奶?”石山大叔惊奇地问,“你是仁和里的人?” 牛宗仁摇了摇头说:“不要问我是不是仁和里的人。提起菩萨奶奶这个人,整个荻花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何况她有恩于我。”他说着站起来道:“哎,我要去瞧瞧,莫要真的出了事。” “不会吧?” “阿尼陀佛,好人一生平安。”牛宗仁双手合于胸前祷告一声,撒腿就要跑。 石山大叔一把抓住他说:“慢着!不是说现在的车子都装上了光磁防撞系统吗?怎么会撞上人呢?” 牛宗仁嚷道:“你没听他说是‘磁摩’吗?什么时候磁摩也装上防撞系统啦?” 这一嚷,石山大叔也焦躁起来说:“我也被弄糊涂了。走吧!我们一起走。快走!快走!着实,我在昨天早晨出来之前就已经有天把没有看到她和她的家人了。我就住在她儿子的对门。” “嘿!你怎么不早说?”牛宗仁拔腿就跑。 石山大叔拽开脚步,紧紧地跟上去。山空,路旷,他心里也不禁空荡荡的发起虚来,短短的几里山路,现在跑起来却感到特别漫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月亮们就一个一个的从天边飘走了,只剩下个把月牙儿仍在不舍地张望着大地。满天星斗乱坠,似流星雨;漫山遍野的树木随着起伏的山岭摇晃,像发生了地震。不时有鸟儿从行道树上惊飞起来,偶尔还有拖着长尾巴的黄鼠狼惊慌失措地穿过马路,逃上满是野草的山岗。 忽然,牛宗仁停住脚步,侧起耳朵说:“不好!有人喊‘救命’。听到没有?” 恰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清晰的长长的呼喊。石山大叔惊叫起来:“这不是糜老五吗?他怎么” “妈的,被狼叼去啦?”牛宗仁骂了一声,立刻朝发出喊声的方向跑过去。 石山大叔跟着他穿过一片草坪,在一道山沟前面停住脚步。那呼救声就在山沟底下,果然是糜老五的声音。 “格老叫花子,作践人。想死又喊什么!”牛宗仁骂起来。 “老五,莫慌!我们来了。”石山大叔叫道。 山沟不深,借着暗淡的月色星光向下看,只有两米上下,但是很陡很长,两端望不到尽头。糜老五正在手忙脚乱地攀扯着岩缝中的野藤,见了石山大叔和牛宗仁,叫骂起来道:“你们这两个瘟神,遇着你们老子今天算是走了‘鸿运’了。还不赶快救老子上去,再迟,真的要误了老子的大事了。” 石山大叔没了主意,急得在沟边前后转。 牛宗仁说:“莫慌!这么高点儿,没事的!”他原地转了一圈,又说:“刚才我见那路边有一幅很长的布广告,我去把它解下来!” 石山大叔恍然大悟,连连叫好。 直到被拉上来,糜老五才说他是到沟边上来拉屎,不小心滑下去的,又惹得牛宗仁一顿臭骂。幸好他没受大伤,只擦破了点油皮。 石山大叔说:“你不是自找的吗?这夜心里面,山空野旷,那儿不能拉呀?” “你没长眼睛吗?”糜老五又臊又急道,“这儿不是风景区吗?这么漂亮的草坪上能拉啊?还是光堂堂的大马路上能拉啊?” “那就不能上厕所吗?” “说的真比唱的好听!你看这附近有厕所吗?大老远的跑去,还不全拉在裤裆里啊?” 牛宗仁说:“全怪设计师。这风景区,人来人往的。这儿又是秀丽之处,热闹之所,就应该建个公共厕所的。你没注意吗?日间常有人把脸憋得焦黄,东跑西跑地找厕所呢!” 糜老五平了口气说:“这几年新建的地方不都是这样吗?不要说这空旷的地方,就是在繁华的大街上,还整条街整条街的见不到一个公厕呢!” 石山大叔不放心菩萨奶奶,赶紧问糜老五。糜老五一听又哭起来道:“前天晚上,菩萨奶奶到小了蛋子家去了,回来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磁摩撞了,当时就昏了过去。肇事者一见,吓跑了。碰巧那个时候没有人,再等到有了人,已经晚了。医生说:‘因为没有即时抢救,被鼻血堵塞了呼吸道’” “你什么时候听说的?听谁说的?怎么不早去的呢?” “我也是日落前在湖边听一个老人说的,接着就碰见了你们这两个倒霉鬼,我怎么” 牛宗仁一听大惊失色,不等糜老五把话说到底就一把拉起石山大叔,冲在糜老五的前面上了盘山公路直向山脚跑去。 仁和里在荻花城的东郊,从迎妻山到仁和里要穿过一个完整的市区。他们到达山脚时,天空还剩下的那个把月牙也落了,虽然有路灯,但远离市区,夜色仍然很浓重。此时,公交车还没有开始新一天的营运,出租车也因夜里这地方太冷清不到这里来。石山大叔见前面不远处就是公交车停靠站,指着它说:“我们就到那里去等吧!” “哼,要等,你在这儿等吧!我可等不及了。”糜老五气愤愤地说:“也不看看时间!难道你等到人家出殡后再去啊?” “怎么?今天就出殡啦?”石山大叔叫起来。 “今天不出殡,哪天出殡?”糜老五冷冷地说,“你不是本地人?前天晚上出的事,天亮就是第三天了。像这样的丧事,本来是应该直接送殡仪馆的,儿子c媳妇舍不得,说要让她回家看一看。这样做已经破俗了,出殡恐怕就不会再不按风俗办了。” 牛宗仁说:“不错!这是肯定的。走到哪里是哪里吧!街里面出租车有的是。” 于是三个人拽开大步,流星般地穿过一段林间小路,钻进了还在沉睡的大街小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不同寻常的悼念 东方发白时,石山大叔一行登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一揿光磁门飞快地驶向市中心广场。那里是全市的交通枢纽,通过它去仁和里最近。 糜老五和牛宗仁不住嘴地催促:“快些!快些!”。石山大叔也心急如火,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道路,恨不得插上翅膀,从滚滚车流的上空飞过去。 时间就是这样的怪物,你越希望它短,它就越拉得长;你越希望它长,它就越缩得短,最是人间无情物,躁煞多少性急人。而不遂心的事情又总是在人们急不可耐的时候发生,当石山大叔他们驶进市中心广场拐弯向东的时候,迎面开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出殡车队。 灵车已过。他们没有来得及看到逝者的zhà一 piàn,只见到一辆接着一辆挂着白花,披着黑纱的送殡车在哀乐声中缓慢地行驶。足足有好几十辆呢!由于送殡的车队要拐弯,他们只好停下来等候。 好不容易等到载人的送殡车过完了,后面又是满载着花圈的卡车。又是二三十辆,一辆接着一辆,缓慢地行驶。 眼看载着花圈的车队又过完了,石山大叔他们满以为这下子可以走了,哪里想得到后面还跟着步行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牛宗仁焦躁起来,催司机快走,可是司机就和没听见一样,痴痴地睁大了两只眼睛失神的盯着送葬队伍。糜老五却笑道:“这是哪家的丧事办得这么土啊?现在就是我们叫花子死了,也不会有人用两条腿送葬的。”话音未落,司机就接过去说:“哦!您没有看见吗?这成千上万送葬的,哪来那么多的车子啊?” “哼!您这位师傅,牛皮吹破了吧?”糜老五瞟了司机一眼说,“哪家有成千上万的亲友啊?” “哎哟!怎么七八斤重的头上就长着这么一张嘴呀!”司机立刻回瞄了糜老五一眼,阴阳怪气的说。 石山大叔在心里说:“又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牛宗仁只是抿着嘴笑。 糜老五现出一脸古怪的神情。 石山大叔想:“这下子糟了,千万不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赶紧抢着说:“对对对!这送葬的人看来还真的不少。师傅,我们有急事。能不能请您在绿灯亮的时候按按喇叭,叫他们让一让,把我们先过去。” “不行!”司机断然说,他感到很意外,把头朝石山大叔斜了又斜说道,“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不懂得规矩?你看这么多的车辆,谁鸣喇叭啦?送葬的队伍又是能冲得的?死者为大。为人一世,历尽了风霜雨雪,尝尽了酸甜苦辣。走了,得让她安安静静地走。我们活着的人,再忙也不能惊扰她。” 牛宗仁说:“交通规则,‘红灯停,绿灯行’。谁都要遵守的。” 司机不睬他,端坐在驾驶座上目送着送葬的队伍,一脸哀色。 糜老五急了,气呼呼地说:“那就绕道走!我们等不起!”。 这时,司机却意想不到地心平气和下来,恳切地说:“对不起,等不起也请等一等。我今天本来也是要去参加这位前辈葬礼的,可恨臭老板非要我上班。现在,我就在这里目送她老人家一程,也算表表我的心意。务请三位开恩。” 糜老五一听火气顿消,气不忿地说:“看不出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这个老板真臭!怎么这么不近人情?要是我老五,非骂他个狗血喷头不可。这么着,你不敢骂,改天老哥替你去骂。保证骂他个痛快!敢问师傅,这位仙逝的前辈是你的什么人?老板叫什么名字?让我骂也骂他个明明白白的,叫他心服口舒。” “不要问她是我的什么人。”司机的两眼紧盯着渐行渐远的满载着花圈的车队说,“问她是我的什么人,你就骂不成了。其实也难怪老板。仙逝者与我非亲非友,亦非邻里同事,是一个我从未谋面的老奶奶。但是,她是个好人,是一个至德至善的人,是荻花老百姓心中的活菩萨。” “什么?你说的是菩萨奶奶?”糜老五惊叫起来。 “是啊!不是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送葬?不信,昨天黎市长的妈妈也死了,明天你看能有几个老百姓去送她?” “你怎么不早说呢?”糜老五立刻又瞪起了双眼,气恨恨地说道,“快开!加到队伍里去!” “怎么?你们也是去祭奠菩萨奶奶的?”司机打量了三人一眼。 石山大叔说:“是的,我们都是去祭奠菩萨奶奶的,师傅和我们一起去吗?” “对不起!公司有规定,出租车不能参加葬礼。我可以把你们直接送到墓地,但是车子绝不能进送葬队伍。”司机很坚决地说。 “不行!”糜老五吼起来,“我们是来送一程的!你不是说‘死者为大’吗?下车!”说着他就打开车门往外钻。 牛宗仁也跟着叫起来:“下车!下车!”打开另一侧车门钻出去了。 司机惊愕地望着石山大叔。 石山大叔说:“对不起!就到这里吧!”边说边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张大钞朝司机面前一丢,也钻了出去。 司机飞快地钻出驾驶室,拦住石山大叔说:“这钱,请您带去,替我买只花圈献给菩萨奶奶。”他把那张大钞塞回到石山大叔的手里,摆摆手,又说:“快去吧!萧山梅东。” 石山大叔紧追两步,和糜老五c牛宗仁一起走进那哀声时起的长长的送葬队伍。 在一个巷口,有一家“丧葬用品pi fā”店,店门口站着一个阴郁着脸的中年男子。石山大叔拉着糜老五和牛宗仁奔过去,对着他大叫:“快!快!老板,快拿四个花圈来!要最好的!” “还最好的那?最丑的都没了。”那中年男子说,“只有白花!免费送!”说完,他指了指当门放着的一个堆满白花的大柳匾子。 “什么?花圈没有啦?”糜老五叫起来道,“不会有这么多的人家死人吧?” 那中年男子立刻无奈地说:“你不知道吧?从菩萨奶奶遇难的那天起,买花圈的就川流不息啊!后来听说是送给菩萨奶奶的,好些花圈店干脆就奉送不要钱。你说,有多少花圈被住拿?还要死的人多吗?所以,你们就送朵白花吧!不要钱,也表示我们的一点敬意。” 说话间,陆续来了几个人。每个人都默默地拿了白花,又默默地走进送葬队伍中去。石山大叔这时才注意到凡是送葬的人每个人的胸前都戴着朵白花,手里也都捧着朵白花。 无奈,石山大叔他们只好依样每人取了一大一小的两朵白花,小的没有挽联挂在胸前,大的捧在手上。当然,石山大叔给那位出租车司机也拿了两朵,替他在挽联上签了名——萧山梅东。 大白花做得很精细,花心是红色的,配以金色的花蕊,有挽联,上面写着: 今天做好事,明天做好事,后天还是做好事,好事连连。 男也称菩萨,女也称菩萨,百姓口口称菩萨,菩萨声声。 ——献给好人菩萨奶奶。 重新走进送葬队伍,石山大叔的眼前不断地晃动着菩萨奶奶的笑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的眼圈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一只惹眼的花圈 墓地上,到处是悲痛的人群,连过路的风和遍地的野草都呜咽了。 石山大叔努力地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但眼前的一切到了他的眼睛里立刻就全都模糊了。左耳边,不断地传来糜老五的悲痛地啜泣。他不忍去看糜老五那张黑土地一样的脸颊,因为他知道,在那张黑黑的脸颊上,一定有无数的晶莹的泪珠在滚动;他也不忍朝右边瞧,视野的模糊的余光中,牛宗仁在不住地扭鼻子,手里的那块毛巾帕子早已经被泪水浸透,和从水里刚拖出来一样 除了仙逝者的至亲至戚,所有前来吊唁的人都是自发赶来的,没有组织者。他们在心裂的痛苦中,回忆逝者一幕幕感人的往事;在沉痛的悼念中,痛斥肇事者的劣行;在草木的悲鸣声中,感受伟人远逝给这个呼唤英雄的时代带来的寂寞和惆怅。 此时,人们的精神都升华了。万人汇集,人头攒动,没有一点不恰当的行为,没有一句不恰当的言语。大人小孩神情肃穆,言辞悲伤,感天动地,日色无光。 终于,至戚至戚们行完了奠祭礼。所有的人们都自觉地继续依次为菩萨奶奶添土和献花。轮到石山大叔添土时,坟头已经高出地面好许了。他含着泪,默默地行了跪拜礼,满满地抓起一把土丢到坟头上。恍恍惚惚,仿佛天地一转,却见母亲站在眼前,满眼慈祥,一脸忧郁,仿佛在说:“儿啊,这么长时间,你去了哪儿啊?” 他再也忍不住悲痛,一头栽倒在正在垒起的坟土上大哭起来,成串的泪珠子纷纷滚落,五内俱焚。当他一阵嚎啕,内心稍稍平静了些,被牛宗仁缓缓地从坟土上扶起来是,发现糜老五还躺在坟土上哭,哀哀地,肝肠欲绝。 人们还在继续地添土c献花。一,悲痛的人群川流不息。石山大叔好不容易才把糜老五才坟土上拖起来。他们相互扶持着绕坟一周,然后加入人流,转过一堆堆簇拥着的花圈,把手中的白花端端正正地放到祭坛上。 石山大叔面对着祭坛,又一次俯下身去行了跪拜礼。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牛宗仁“啊”的一声惊叫,慌忙抬起头,只见:祭坛右面,牛宗仁站在一片空地前,满脸惊诧。在他的前面,放着一只非常惹眼的花圈。 那只花圈的中间是一幅菩萨奶奶的素描头像,画中的她慈祥地笑着,栩栩如生。花圈的四周用各色鲜花c香草扎成了非常精致的图案。这些图案让它在清晨灿烂的阳光下流光溢彩,芬芳四溢。再看那两旁的挽联,工工整整地写着: 献给平凡而伟大的菩萨奶奶: 远也菩萨,近也菩萨,东也菩萨,西也菩萨,眼前巍巍真菩萨。 左也不忘,右也不忘,南也不忘,北也不忘,后世悠悠永不忘。 天外来客石山c金山玉女阿宝敬挽。 所有从这个花圈面前走过的人,毫无例外的都要在它的前面停留一阵子。同样,在看了挽联后面的落款后,又都毫无例外的流露出惊异的目光,且纷纷耳语而去。然而,石山大叔见了这个落款,心灵却受到了极大地震撼。他感到浑身的毛发根根直竖起来,血液一下子就冷到了冰点。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幸好除了左邻右舍,谁都不知道石山就是我。而她,怎么又变成‘金山玉女’了?可是,她人呢?怎么只见她的花圈,没见到她人的呢?” 他想这想那,正在犹豫不前之际,突然听到糜老五在身后又发出一声尖叫,急转身,只见糜老五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副挽联上的落款,雕塑似的站在那里,嘴都忘记合拢了, 石山大叔莫名其妙。 牛宗仁也慌忙掉过头来,惊疑地看看糜老五,小心地问道:“老五,你认识他们?”可是连问几句,糜老五只是楞着,半天,才直摇头说:“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什么没想到?没想到它做得如此精巧吗?还是没想到做这个花圈的人?”石山大叔心有余悸地问。然而,他又忽然想起了夜间糜老五在月亮湖畔的情景,心想“他大概是被菩萨奶奶的突然遇难吓傻了”,赶紧朝牛宗仁使了个眼色,一起把糜老五从那个花圈前拖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承遗志感救命之恩 谢绝了刘金的宴请,石山大叔一行三人离开茔地时天色已近正午。见糜老五的神情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石山大叔和牛宗仁都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然而,他们谁都不敢多问,只是一步不离地跟着,任他随便地走,听他随便地说,间或也敷衍几句,都是不关痛痒的。恰巧这时,牛宗仁的老婆打来diàn huà,说要他回去陪孩子散散心。于是他和糜老五打了招呼,又嘱托了石山大叔几句就回家去了。接下来,石山大叔一个人跟着糜老五,又一路闲扯回到了城里。此时日已过午,他们在双元里巷口的一个排档里坐下来,每人简单地要了碗鱼汤面。 在等待厨师下面的闲暇里,糜老五告诉石山大叔:菩萨奶奶曾经救过他一命。 他说,那年他刚到荻花,遇到了荻花历史上最炎热的夏季。日日骄阳似火,点雨不下,高温烤炙。然而,在这个异常炎热的季节里他却感冒了。 “人说,‘感冒不是病’。可是对于我来说,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啊!”他眼里闪动着泪花,悲伤地说,“为什么?没有药吃啊!一个叫花子生了病,不管有多重,唯一的办法就是硬撑着。可是,硬撑着就行了吗?不行,还要出去讨饭养命。” 他告诉石山大叔,那天的气温特别高。店门口的空调呼呼的喷吐着热气;狗拖着红红的长舌头趴在地面上不敢动一动。树上的叶片,片片打起了卷低垂着,连知了都耐不过,敛声息语躲到密叶的深处去了。而他,却拖着沉重的身子在灼热的阳光下走着,口干舌燥c两眼昏花。他想避避暑气,可不知道哪儿凉快;他想躺下息一会儿,到处不是被烤得热烘烘的热锅边子一样的水泥地面,就是快要熔化了的柏油马路。他三步一走两步一停,强撑着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见对过街心花园里有座小小的凉亭,心中不由得一喜。然而,还没有来得及过马路,他就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滚烫的柏油路面上。 他说,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身边很快就围上了好多的人。那些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明白。他想睁开眼睛,睁不开;他想开口呼喊,喊不出。浑身上下动弹不得,他只能凭借着一点残存的感觉,努力去感知身边那些已经被模糊了的事物,令他病痛的流火般的世界。他说,我不想死啊!我虽然一无所有,但是我深爱着这个世界。无心会阎罗,夜叉偏来逼。奈之何? “就在我的灵魂,幽幽地离开我的躯体,迈步走向奈何桥的时候,”他说“一个老年女人的声音又把我的灵魂拉了回来。她的声音很大,只听她问:‘怎么啦?是谁怎么啦?’别的人是怎么回答她的,我一点听不清楚,只听耳边响起一阵叽里咕噜。‘怎么跌的?’她的声音大起来。我又听到一阵叽里咕噜。‘报警了吗?’模糊中,我似乎感觉到她急了,但紧接着耳边隐隐的还是一阵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别的人说了些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得清楚。我只听到那个老年女人焦躁道:‘带sh一u ji的,快报警啊!医院就在前面,快来几个人,赶快把他送到医院去啊!让他在这里烫死了啊!’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大起来,叫道:‘你听说过没有?这儿那儿的,多少人被赖,吃了官司又赔钱吗?’ “‘嗐,净瞎说。不要听那些人的!哪有那么多没良心的?快,快来!帮我一把忙。不然,他真的会死的。你们怕他赖,就让他赖我好了,没你们的事!’再以后,我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他还说,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菩萨奶奶慈祥的笑脸c清晨灿烂的阳光和病床上的洁白的床单。 “痛哉!痛哉!我再也见不到菩萨奶奶了。我曾决心以命相还的。”糜老五用一句半文半白的话语,结束了关于他和菩萨奶奶的那段故事。他低头看着地面,泪水又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儿了。 店老板说:“这是你命大,碰上了她老人家。否则,你就是有十八条命都没了。” 石山大叔深吸了一口气道:“菩萨奶奶是个好人。我们要永远把她记在心里,也努力像她那样去做个好人。可恨老天不长眼啊!” 沉默了一阵子,糜老五说:“我还要去找刘金呢!菩萨奶奶对我说过小了蛋子爷儿两个的事情。他们一个残废,一个幼小,生活上的事情,以前都是菩萨奶奶帮着料理得多。现在菩萨奶奶走了,以后怎么办?总得要有人去帮帮他们吧?我想去帮助他们把菩萨奶奶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 “好,我支持你!”石山大叔沉默一会,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我也正要回去呢,我们一起走吧!” 糜老五很健谈,天上人间,山南海北,他能提出一串串千奇百怪的问题。对大千世界,人间万象,他有许多新奇有趣的见解;对未来生活,他更有说不尽c道不完的奇思妙想。 石山大叔问他:“早上那个司机说的,昨天死了娘的那个黎市长,你知道吗?” 糜老五一笑说:“知道。他是个退了休的市长,住在城北一个漂亮的别墅里,退休前官至青泥市正职。为官一世,他没有任何建树,骂名倒留了不少,是个典型的庸官。连自己的家人,他都没有管好。他自己除了慵懒无能,其它倒也没什么,但是他家里的那摊人色,哪一个眼睛不是长在头顶上?三姑六婆的,嘴一张都能噎死人。特别是他那个娘,最不是个好惹的货。只要她对人稍有不如意,就头朝天上一仰说:‘我和你说没用。到时候,有人和你说。那时候,你不要再来求我!’嘿,裸地威胁!典型的仗势欺人,母老虎一个”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谈着,谁都没有想到去坐车,不知不觉地就到了仁和里。走进桂香园西大门时,石山大叔看了眼门卫室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三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刘金夫妇 事情就有这么凑巧的。当糜老五敲开刘金家的门,石山大叔看到刘金那惊愕的表情和紧盯着他们身后的眼神时,立刻就知道身后还有不速之客。他急忙转过身子一看:两位警官在他对面站着,就差鼻尖碰鼻尖子了。于是,他忍不住笑道:“警官先生,你们摸错门了吧?” 两位警官也笑起来,其中一位矮矮的胖胖的说:“谢谢先生为我们叫门!我们找的正是这位刘金先生。二位如果敲错了门,请便!”他说着,朝墙边挪开一步。 糜老五叫起来道:“你们这不是卸了磨杀驴吗?上厕所还先来后到呢!不过,我们谈事情,不介意你们在不在边。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进去,先坐坐。” “呵!这不是老五吗?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自然有您的特许,我们也就不客气啦?”另一位又高又瘦的警官一边和糜老五说着话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石山大叔一眼。 “不客气!不客气!请!”石山大叔笑着岔开一步道。 刘金一见,连忙后退一步,侧着身子站到门旁说:“请!各位先生请!” “请!” “请!” 石山大叔把两位警官先生让到前面,糜老五还在嘀咕:“我什么时候不会说话了?糟蹋人么!” 原来,两位警官是来通知刘金,作为受害者家属,可以依法对肇事者胡雨来提起诉讼,要求其给予民事赔偿的。石山大叔和糜老五一听,都很激动地说该赔,不赔不足以教训肇事者,也不足以警示他人。 想不到刘金却直摇头道:“算了吧!他在家里是个只手撑天的独生子,家庭境况又不好。他一服刑,一家子老老小小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叫我也”话犹未了,门外又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 刘金走过去,打开门。 石山大叔立刻见到门槛外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紧挨着那个中年男子还站着一个形容枯瘦的女人。那女人五十岁上下,头发散乱,眉头紧锁,目光呆滞。 中年男子左手拎着黑色手提包,灰白的短发和深蓝色的褂裤上粘满了灰尘。他的脸上也灰瘆瘆的,好像好久没有洗,整个人就好像刚从灰土堆子里爬出来似的。 “哎呀,你们怎么又来啦?回去,赶快回去吧!”没等来人开腔,刘金就烦躁起来说。 “让他们进来吧!”胖警官说。 刘金听了胖警官的话转身便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我说过不要你们赔偿就不要你们赔偿。”让座后,又对石山大叔和糜老五介绍道:“他们就是胡雨来的爸爸和妈妈。” 糜老五一听,脸上顿生气色,把头扭向了一边。石山大叔也立刻虎下脸来。 胖警官若有所悟道:“哦?原来你们已经有过接触。” 刘金凄然一笑,说:“昨天他们就来过。” 胡雨来的爸爸立刻强笑了一下,虔诚地说:“劣子闯下了这么大的祸,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很难受。媳妇有孩子来不了,不住嘴地催我说:‘爹爹,您赶快把钱忙了,送给人家。不能人家客气,我们当福气。刘大爷心肠那么好,可怜我们。可是,菩萨奶奶的命没了,我们不能把几个钱当好的。’”说着,他就从手中拎着的那只黑色手提包里取出厚厚的几迭纸币来,胆胆怯怯地放到刘金面前的桌子上。 石山大叔瞅了一眼,大概是六万吧。 紧接着他又说:“我们也知道,钱再多也买不回菩萨奶奶的命。如果好换,我情愿拿自己的这条贱命去把她老人家换回来。能如愿吗?不能如愿啊!虽然说,这点钱算不得什么,它根本就不能抵偿劣子的罪过,但是我还是想通过它来表达一下我们全家人的赎罪之心。万望刘大爷收下它。” 刘金正色说:“你们就不要多说了。赶快把钱拿回去!把自己的日子打理好,也就对得起我的母亲了。” 胡雨来的母亲一听,两只眼睛直直地瞪着牛金的脸,结巴起来道:“大大爷,是是不是——嫌少?我” 刘金没有让她说下去,摆了摆手道:“您多疑了!你们就是背座金山来,我刘金也不会收下你们一个角子。我知道你们的生活不容易,否则雨来也不会去拼命打三份工做,也就不会出这件事了。如果我要你们做父母的为他背负这笔赔偿金,我妈的在天之灵也不会高兴。刚才我已经对这两位警官先生说了,我不要你们一分钱的经济赔偿,只希望你们的儿子出来之后,到我妈的坟上去真诚地道个歉,永远记住这次教训就是了。”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胡雨来的爸爸想了一会儿又说:“那就这样吧!既然刘大爷实心不要我们赔偿,我们也就只好感谢了。不过,劣子闯的这个大祸,使不少人失去了菩萨奶奶的帮助。这钱就作为对他们的一点补偿吧!烦请刘大爷代为收下,转交给他们当中最需要帮助的人,也好让我们心里好受些!” 糜老五立刻高兴起来,叫道:“这倒也对!祸害了别人,受点惩罚也是天经地义的。我就” “这样做更不行!”卧室里,立刻飞出一个柔弱而坚定的女人的声音。紧接着卧室的门就开了,从中走出一个蓬松着头发的年轻漂亮的女人来。 她带着一身的疲倦,举步投足软塌塌的,只有那对黑溜溜的眼珠子还有几分神采,宝石似的闪烁着光芒。她一边慢慢地走进客厅,一边软绵绵地说道:“救一家,害一家,非我婆母所愿。她没有做完的事情,我们自然会处理好。你们赶快拿回去,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吧!这样大伙都安心点。”说着,她一把夺过胡雨来爸爸手中的那只黑色手提包,把那几叠钞票装进去又塞回到他的手里道:“回去吧!管好自己的事,不要把这件事情再放在心上了。” 刘夫人的一席话让所有的人都唏嘘不已。胡雨来的父母只好拿起钱,带着歉意十分感激地走了,两位警官先生也啧啧赞叹着起身离去。 糜老五生怕再有人来,赶紧赶忙地说明了来意。刘金听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打量了他好一阵子才说:“老叔,我了解您。您自己已经活得很不容易了,就不要再操这份心了吧!” 刘夫人说得更直接:“你们都把自己的事情料理好吧!不要一个未出来,再搭进去一个。” “爽快!”石山大叔说,“我是跟着糜老哥来玩的。有心无力,不要假脸。” 可是,糜老五哪里肯答应,说了千般理由,万般因缘,刘金拗不过,只好答应先和他到小了蛋子家里去瞧瞧再说。 出了刘金家的门,石山大叔刚想和糜老五道别,糜老五已经疯疯癫癫地出了楼梯道。他怅然若失,望着糜老五远去的身影,怀里的那颗本来就已经冷透了的心立刻就成了冰坨子了。此时,他面对着自己的住屋不知道究竟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好?对于他来说,这所住屋现在已无异于狼巢虎穴了。他僵立在门前,满腹愁肠地瞪着黑洞洞的锁孔看了半天,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把钥匙插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小了蛋子父子 亲爱的读者,请大家莫忙揣测石山大叔进屋后又会有什么奇遇,先让我说一说糜老五跟着刘金到小了蛋子家里去的情况。 小了蛋子父子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待迁的自然村落。全村二十来户人家沿着一条小河散居着,他们父子就住在村后那三间老式小瓦房里。自从菩萨奶奶出事以后,父子俩就天天以泪洗面,把一双眼睛哭得五月红桃子似的。 今天父子二人从茔地回来后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又抱头痛哭起来。小了蛋子他爸搂着小了蛋子哭道:“乖乖,菩萨奶奶走了,我们爷儿俩又要过狗一样的日子了。” “什么狗一样不狗一样的?是人就要过人的生活。”小了蛋子他爸的话音还未落定,门外就有人高叫起来,“天下的好心人何止我妈一个?” 父子二人慌忙抬起头一看,见刘金领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已经走到门槛前。小了蛋子他爸慌忙起身相迎,怎奈缺胳膊少腿的,连着爬了几爬都没有爬得起来。孩子也是个懂事的,拼命抱着他爸爸的独臂朝起拖,怎奈自己站着还没有坐着的爸爸高, 刘金急忙说:“不动!不动!你坐着!坐着!”他领着那个头发灰白的老人走进屋来,温柔地对小了蛋子说道:“小了蛋子,这位爷爷看你来了。” 小了蛋子见老人笑嘻嘻的,闪烁着两道灼人的目光朝他走过来,吓得钻进他爸爸的怀里,撇起嘴,想哭又不敢哭,想叫又不敢叫。只听老人喜悦地说:“乖乖!这么漂亮的孩子,我怎么舍得让他受苦呢?快过来!让爷爷抱抱。” 小了蛋子他爸一听那老人不是本地的口音,慌忙擦了擦泪眼,定睛一看,原来是糜老五。试想,这糜老五在荻花城卖艺乞讨多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小了蛋子他爸一见是糜老五,心陡然朝下一沉,想道:“刘金把这个要饭花子带来干什么?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不是那双绿豆眼,我差点认不出他来了。”他又见刘金的目光不住地在满屋子里溜达,心里更加疑惑起来,连忙瞪起一双泪眼说:“刘大爷,菩萨奶奶对我们父子恩重如山。她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们父子永远忘记不了。只要了蛋子日后有一点出息,一定重重地报答您。您” 刘金手一摆说:“大爷,你就不要多疑了。这位爷爷是我妈的生前好友,他想替我妈为你们” “对对对!”老人抢着接过话茬说,“菩萨奶奶没有做完的事情,以后由我来做。我叫糜老五,可能你也认识。也有人喊我魔笛糜,随便叫。别客气!嗨嗨,别客气!”他又笑嘻嘻的对小了蛋子说:“小了蛋子,你喜欢吹笛子吗?爷爷从明天起就教你吹笛子。嗨嗨!你听听,爷爷的笛子吹得多好听啊!你要是学会像爷爷这样吹呀,那你就什么都不愁罗。嗨嗨!”说罢,他伸手从腰带上取下一支只有几寸长的短笛来,朝唇边一放,高亢嘹亮的笛声立刻满屋飞扬。 很快,小了蛋子高兴起来,稚嫩的脸上扬起了烂漫的笑容。他挣脱他父亲的手臂,跑到那一小片透过西窗流进屋里来的c舞台聚光灯似的夕阳的光辉里,手舞足蹈起来。 一曲终了,糜老五又道:“宝贝,爷爷不想叫你‘小了蛋子’,这个名字不好听。爷爷刚才吹的曲名叫做《雁南飞》爷爷见你刚才的舞跳得很好看,真的和鸿雁展翅一样。爷爷以后就叫你‘大雁’吧!不管别人怎么叫,反正爷爷就这么叫。”一番话又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小了蛋子他爸笑了两声说:“他有名字,叫‘天佑’。” “天佑?”糜老五惊异地说,“我小时候也叫‘天佑’,老娘替我起的。那是因为我的老子不学好,老娘说:‘让老天保佑你免受惩罚吧!’。”说得大家又是一阵笑。 刘金在屋子里来去走了几步,看了看光溜溜的四壁和杂乱的什物说道:“明天,你们爷儿俩不要离家,我叫人运几件家具来。你喜爱放在哪儿,就叫他们在哪儿替你放好。” 小了蛋子他爸一听,急起来说:“这不行!万万动不得。大爷心里头有我们爷儿俩就行了,哪里还能要大爷破费?这是万万动不得的。” 刘金笑了笑,又道:“我说了,你就别客气。邻里家边的,看着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再说,几件家具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让屋子里整齐些,糜爷爷也好收拾。” “不!我不能要这位糜爷爷做事。不要!我肯定不要!”小了蛋子他爸板下脸,执拗地说。 “为什么?”刘金不解地问,“你怕糜爷爷做不好?” “不不不,不是这话。刘奶奶是村里人,本乡本土的,处得无疑的。这位糜爷爷,我不能麻烦人家。这是动不得的事!再说,家里家外就这么点事,小了蛋子也能帮着我做些了。不需要!真的不需要!您和这位糜爷爷的心意我领了。谢谢!谢谢!” 说了半天,小了蛋子他爸死活不同意让糜老五来照应他爷儿两个。 正当无计可施之时,刘金脑子里豁然一亮,笑起来说:“老兄,你太多疑了。你还是信不过我。我帮你把话挑明了吧,你是因为对糜爷爷不知根不知底,担心小了蛋子的安全是吧?你放心,出了什么问题有我刘金在。你就看作是我刘金替我妈做事的,糜爷爷是我请来的,什么事都由我负责。” 说到这个份上,小了蛋子他爸才勉强答应说:“刘大爷和糜爷爷不要见怪。我这一生就剩小了蛋子了。如今这世道,我见识短浅,二位是比我清楚的。” “知道,知道了!你放心!这位糜爷爷是个大好人。他只替你做做我妈原来替你们做的事情,不会把小了蛋子带离家门一步的。” 糜老五听到这里才会过意思来,咧开嘴大笑,笑得刘金和小了蛋子他爸都不好意思起来。突然,他又猛拍一下大腿说:“嗐!你看我,有件大事我差点忘了。刘先生,我要问您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忽如飓风卷地来 敲门声很急,“咚咚咚”擂得山响。石山大叔刚想走过去开门,见阿宝把左手微微一抬,那门自动打开了。 几乎在那扇门打开的同一时刻,随着“哇噻”一声狂呼,飓风般地卷进一个人来。瘦小灵动的身影,有如孙悟空架着筋斗云。直到他在眼前站定,石山大叔才恍惚意识到他是个小老头,只听他疯疯颠颠,傻笑着嚷道:“姑奶奶,我的姑奶奶,真的是您来了。若不是刘大爷说,我怎么知道您就在这里?”听音辨人,石山大叔才想到糜老五,定睛一瞧,怎唵不是,原来糜老五把一身浅蓝色的衣服都换成白色的了。 门槛外,刘金朝石山大叔微微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把门关上。 阿宝端坐着,换上了一副喜滋滋的面孔,细起来的眼睛里放射出兴奋的光芒。 石山大叔暗自思忖道:“这下子糟了!一个阿宝就已经够缠的了,半路上又杀出个程咬金来,能有我什么好果子吃?赶快躲一时是一时吧!”想到这里,他慌忙站起身来笑道:“原来你们是亲戚?你们聊,我出去走走。”说着就往外走。 糜老五傻笑着,摸摸后脑勺,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宝却笑容一收,把左手中的那个物件轻轻地一扬说:“先生还是坐下来吧!此地非盐城,放不了知了的。” 她的话音未落,石山大叔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迎面袭来。他不得不尴尬地向后退了两步,心想:“好家伙,竟然动用了光磁防卫仪,看来是不得善罢甘休了。” 糜老五只有傻笑的份。阿宝说的是石山大叔家乡的方言,他听不懂。 面对着糜老五,石山大叔苦苦一笑,硬着头皮又坐了回来。阿宝的脸上这才重新挂起了笑容,朝面前的椅子一指,招呼糜老五说:“坐下来吧!其实我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听到你的笛声了。难得你还记着我。来!吃喜糖!” 石山大叔悚然一惊,本来就很不平静的心里立刻风雷激荡,但他还是努力忍耐着,不让这种迅猛燃烧的烈火般地情绪在脸上表露出来。 待糜老五落座后,她又把把脸转过来神情自若地瞟了石山大叔一眼道:“这是我的义侄,人称‘魔笛丐’的糜老五,吹得一支好笛子。” 听阿宝这么一说,石山大叔立刻想起了刚到这里来的那天晚上,他在小院子里听到的那飘渺的笛声,暗叹道:“怪不得那么耳熟呢!”这时,阿宝却又对糜老五说:“他就是我的天外来客——石山先生。” “哦!”糜老五惊叫起来,“我们昨天就见过。”见阿宝没说什么,他又转过脸笑着对石山大叔道:“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万望姑爹恕我眼瞎,大人不记小人过。” “嘿!嘿!”石山大叔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急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这,这说的什么话噢?我,我们是师徒,之间没有任何,儿女情长,纯粹,工作关系。” “哈哈哈哈”阿宝一阵狂笑,指着石山大叔对糜老五说,“你看他,iàn pi子多嫩!”转而又对石山大叔道:“你没见我散了喜糖吗?告诉你,这个小区里家家户户都吃了我们的喜糖。‘天外来客’在我们牛郎星上,意思就是‘来自外星球的女婿’。我已经替你以这个名义向菩萨奶奶敬献了花圈。现在,荻花城各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金山玉女嫁给了你这个外星地球人?” 石山大叔立刻感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剧烈地膨胀起来,整个身子就像一只快要爆炸的大气球在热烘烘的大气中飘荡。他狠狠地揪了一把大腿上的皮肉,慢慢地站起来,冷笑道:“好啊!真霸气。但愿你不要兵败垓下!”说罢,又向门口走去。 糜老五目瞪口呆,不知其所以然。 阿宝却嘻嘻一笑,蛮横地说:“你以为自由是你的专利?” 石山大叔扭过头来,圆睁双目。他想发怒,却怒不起来;他笑了,笑得有点凄惨。“你以为把一只飞鸟关到笼子里去有意义吗?”他又可怜兮兮地说。 “我才不管什么意义不意义呢!我只知道不关起来就飞了,关起来就是我的。盐城放知了,一放乌嘟嘟。我才没那么傻呢!”阿宝傲气冲天。 “你,阿宝,你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痛心了!”石山大叔吼叫着继续向门口走去。 阿宝端坐着,一脸诡笑。 当石山大叔把手伸向门把子的时候,在他和门扇之间立刻出现了一道毛玻璃似的光幕。他立刻把手插进裤袋,抓起牛奶奶送给他的那个玩意儿。他想试一试,看看它究竟有多大的作用,但是指头都按到那个键上了,他还是没有按下去。他不想就这样把关系弄僵。他怕弄僵了再也回不到地球去。半晌,他霍然转身,气冲斗牛地吼道:“阿宝,你怎能如此霸道?你以为这样对待为师,为师就能屈服你了吗?” 阿宝忽而又嬉笑起来,眯觑起眼睛望着他,没事似的任其吼叫。 糜老五见此谎了手脚,急忙跑到石山大叔的面前说:“姑嘿!我的爷,别气!别气!请您别生气!”见石山大叔没理他,又跑过去道:“姑奶奶,您” 阿宝又把脸一冷,阴腔阳调地说:“不要睬他!你没见过那气球?气打得越足,瘪得越惨吗?” 糜老五又奔过来,拉拉石山大叔的膀子道:“我说,爷,快!快坐下来!坐下来!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你不要拉他!让他走!看他能飞到哪儿去?”阿宝又笑起来,但语气却冷得骇人,让满屋子里的空气都快结成冰砣子了。 石山大叔怒目而视,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他不想闹翻,又不想示弱。他知道,在丛林法则下,示弱就是自取灭亡。他不想再说什么,就这样和阿宝对峙着,一个盛气凌人,一个傲气冲天。 糜老五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急得直跺脚,劝道:“姑奶奶,我的好姑奶奶!您的话就不能说得软和一些吗?”他一边说一边死拖硬拽地把石山大叔又拖回到椅子上,那道挡在石山大叔和门扇之间的毛玻璃似的光幕也随之消失了。 阿宝别过脸,静静地望着天花。石山大叔耷拉下眼皮,一声不响地盯着地板。糜老五望望那个,又看看这个,小眼珠子骨碌一转,“扑通”一声跪倒在阿宝面前说:“姑奶奶,小侄有个不情之请。请您让小侄把姑老爷,不,把我的爷带回去。我们相识还不到一天,老天就让我们这么投缘,我还有很多的话要对爷说呢!小侄难得遇到一个像爷这样能够让人值得掏心掏肺的朋友,请姑奶奶恩准。等老五把话瘾过了,明天再来请姑奶奶喝酒。”他一边说,一边别过脸来,把那眼偷偷地朝石山大叔夹了夹。 阿宝抹了他一眼,冷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人,你可以带走,省得在这里相互乌眼鸡子似的。你就是为了奉承他,编出些话来污损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你得按时把他毫发无损的交给我,差一块皮少一块肉,休怪姑奶奶不客气。” “是是是!姑奶奶,”糜老五连声答应道,“小侄还能骗您吗?再说,我就是带着爷跑了,凭您手里的那玩意儿,要把我们抓回来,还不是如探囊取物?” 阿宝这才笑起来说:“知道就好。我怕你在江湖上把胆子闯荡大了,这头顶上的天就小了。” 糜老五也笑起来说:“姑奶奶真会说笑话。小侄即使真的胆比天大,到姑奶奶面前也小下来了!”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石山大叔道:“我们走吧!爷。” 石山大叔扬起头,跟着糜老五走了,很有点义无反顾的样子。虽然他不知道此行吉凶如何,但是他已经无可选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糜老五的身世 黑夜已经降临。石山大叔默默地跟着糜老五转弯抹角,穿街过巷。他不知道糜老五为什么要带他走?要带他到什么地方去?他想:“糜老五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就能够轻轻松松地把我从阿宝的面前带走的呢?” “爷,我们住旅馆吧!”正当石山大叔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糜老五突然停下脚步说。 “你不是有假山洞吗?” 糜老五脚直跺说:“我的爷,那是我们这类行脚牲牺临时躲风避雨的地方,哪里是您能够住得的?您没听小姑奶奶交待我的那番话吗?住旅馆吧,让我也跟您沾几天光,睡几天高床大铺。” 就这样,他们拣了个清静的小旅馆住了下来。 糜老五虽然话多,但是石山大叔的情绪却一时扭转不过来。为了让石山大叔开心,他搜肠刮肚地把多年来耳闻目睹道听途说得来的奇谈趣闻都翻了出来,才引得石山大叔渐渐地有了笑语。可是当石山大叔不经意地问起他的过去时,他竟然大哭起来,直哭得昏天黑地。原来自从他走上讨乞这条路,就没有人关心过他的过去,他成了一个被社会遗忘的人。如今,石山大叔提起这件事,立即勾起了他无限的痛苦。 糜老五是幽思省灵山市天门沟人。 他的曾祖父一身正气,为官清廉,声名显赫,对国家颇有建树。这是他们家族经常引以为荣的。 他的祖父剽悍豪爽,正直善良,不羡guān chǎng;好经商,喜游历,曾富甲一方;后因用人失察,以致生意败落,一蹶不振。 他的父亲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不思读书进取;长大后,或沉湎于游戏c赌博,痴迷昏醉,全无男儿志气,或混迹于女儿丛中,卿卿我我,尽失丈夫形像;成家以后,只落得身无一术,难以立业,又恶行难收,终于成了一个人见人恶的二流子。 也是合该这个二流子行时。当时中学普及外语教育,外语教师奇缺,主管部门临时招录闲散在社会上的高c初中毕业生任教,但凡稍微能“鹅”啊“鸭”的喊几句的,都能趁此机会走上讲坛。他虽是个二流子,但假咯马咯的也算是个高中毕业生,就这样应运走上了一所乡镇初级中学的讲坛。 按理说,像他这种人,既然得到了天赐良机,就应该好好地从头学习,认真地专研业务,努力把书教好,可是他根本就不把心思放在教书上,专喜经营阿谀奉承c巴结讨好之术,一心想谋顶乌纱帽。也难怪呀,肚子里没货教什么书啥?那三尺讲坛不容易站呀!学生教不好,家长有意见,同事瞧不起,领导没鼻子没眼地批评。那个罪呀,还真不是人受的。有时候啊,他吃闷就和喝水一样,但是他忍下来了。他想:“我不能教书,难道不能管人吗?我不能当教师,难道不能当校长吗?”呵,就这样,在他的苦心钻营下终于谋到了乡镇初级中学校长这一职。那一年,他三十四岁。在当时,凡是了解情况的人都惊呼:“这在灵山市教育界可是史无前例呀!” 但是,他哪里知道这乡镇初级中学的校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先前老爷子在时,凭着老爷子平日里交好的关系,不管他做得怎么样,还没有人好意思和他计较,后来老爷子不在了,凭他那德行,遇事也就没有人再让着他了。自己肚子里的货色太少,拎不了粉笔头又妒贤忌能,怎么驾驭得了那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老师们?很快,校内校外就颇有微词。事至此时,他应该警醒才对,可是他自恃多年经营下来的关系网,不但不警醒,反而更加放纵起来。面对经济大潮的裹挟,歪风邪气的浸淫,贪图享乐之风的蔓延,权力至上c官本位思想的污染,他很快就彻底蜕变,吃c喝c嫖c遥c贪五毒俱全。日渐日久,闹得校内校外风言风语。 有道是:天作恶,犹可救,人作孽,不可活。在一个阴晦的冬日,寒风料峭的早晨,他被人发现死在一家老百姓的茅坑中。 这所中学附近住着农户,农家的茅坑是露天的,没有盖子的。他头朝下脚朝上,被冻成一根冰棍硬撅撅地戳在屎窟窿里。 这家的老婆就是承包学校食堂的老板。之前,校内校外就有人在私下里传说他和这位食堂女老板玩暧昧。现在,他就死在这家的茅坑里,自然而然就引起了人们一连串的猜疑。 可是,疑归疑,定案得有证据。法医检查的结果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伤痕,满肚子里装的全是酒。据知qg rén士说,他那一身的粪臭都敌不过从破胃子里冒出来的酒味儿,闻酒辄醉的老法医,当场就被那恶浊的酒气熏倒了。 但是有人证明,他那次是在学校的食堂里喝的酒。因为是周末,在食堂吃晚饭的老师不多。他为了把两个住校的单身青年女教师灌醉,仗着自己是校长,酒量又大,轮番对她们发起进攻。没想到炊事员暗中帮了两个女教师,以茶代酒。这样一来,倒把他自己给灌醉了。 没有证据证明他进过那个所谓的情妇的家门。他淹死在人家的茅坑中,人家说“不知道,夜里没有人上茅厕”。何况,茅厕紧靠人来人往的大路边,是和路人合用的。无奈,只得以酒后不慎坠厕溺亡定论。 那时,糜老五还在读高中。 糜老五出身于这样的家庭,一方面有着曾祖父为官清廉c有功于国的荣耀,另一方面又蒙受了其父不齿于人类的耻辱。父亲死后,在孤儿寡母的艰难生活中,又感受了人们不计其父劣德丑行给予热情帮助的爱心。 终因种种不如意,糜老五高中毕业以后就回到村里和母亲一起种田。他一改其父为人之风,方方正正,好善乐施,很快就赢得了村里人们的信任和尊重。哪家有了困难事,都爱和他商量,或求一策,或求一助。他也总是尽心尽力c献智献策,把别人的事情当着自己的事情办,也不知道白帮人说了多少话,做了多少事。人都称他“万人缘”。 娶亲生子后,虽然老婆常念咕他“家作懒,外作勤”,但他与人为善c助人为乐的秉性始终未改。也正因为如此,他无偿地为别人家办的事情多了,自己家里的事情也就被耽误得多了,日子过得并不富足。好在老婆唸归唸,待到有人来相求时,她又总是支持男人。穷则穷些,总还算夫唱妇随,算是一个幸福之家。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一场恶疫流行,夺走了他的妻儿和老母的生命,自己也因此落下了终身残疾。从此,他农活干不了,轻巧的活儿又找不到,为了一副肠胃一张嘴,他只好离乡背井,走上了讨乞这条路。 在这条路上,他不知忍受了多少凄风苦雨,风刀霜剑在他的身上处处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人虽未老,头发白了,脸皮皱了,腰驼背弯了,就连那双腿都弓了,青春年少的他转眼之间竟然成了佝偻老人,以往熟悉他的人们几乎都认不出他来了。然而什么都变了,唯独他那颗热情善良的心,方方正正c与人为善的品格,喜好打抱不平c乐于助人的精神却始终没有改变。 俗话说,好心有好报,积善余庆多。只要保住一颗善良的心,倒霉蛋也有遇好运的时候。糜老五就是这样,终于在他又一次为人打抱不平的时候,迎来了他交好运的这一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抱不平巧遇恩人 那一次,糜老五抱不平是在银盆市天官街天官庙前。当时金乌西坠游客稀少,一个卖五香茶叶蛋c桂花糯米藕的老奶奶推着货柜车缓缓地走过来,她嘴里不住地叫卖着,把那蛋香c藕香撒了一街。 糜老五也正好向这里走来,听见熟悉的叫卖声,不由喜上眉梢。因为他刚才经过医院门口的时候,把今天讨要来的几个钱全都给了一个失去了双脚的乞丐了,肚子里正饿得慌呢!他知道这个老奶奶的心特善,每次遇到她总能讨上一两枚茶叶蛋,或一大段糯米藕。他想:“今天遇见的正是时候,赶快去跟她讨两只蛋来吃吃。” 他这样想了,就加快脚步赶上去。刚要张嘴喊老奶奶停车,忽见一辆磁摩“嘎”的一声停到了老奶奶的货柜车前面,从上面跳下来一瘦一胖高一矮两个壮年男子来。那瘦的高得出奇,胖的矮得要命,没等把磁摩停妥就连连喊要买茶叶蛋。他想:“我要老奶奶做的是赔本生意,不能影响她的正经买卖。等她把这笔交易做了再讨不迟。”想到这里,他不顾饥肠辘辘,就在路边站了,眼巴巴地盯着老奶奶的货柜车等候。 老奶奶见来了生意,高高兴兴地在路边停下货柜车,问他们要买多少?那两个男子没有搭腔,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只顾把茶叶蛋朝方便袋子里拾。 老奶奶见他们既没有讲究价钱,也不挑拣,一下子就拾了好些,更加高兴起来。她笑逐颜开地过了数,算了账,报了价钱,准备收款。看得出来,她今天的生意不大好做,正在为这笔从天而降的大生意而兴奋呢! 糜老五也喜得得地在一旁替老奶奶欢喜。没想到老奶奶接过高个子递过来的那张百元大钞,突然笑容一收又递了回去,客客气气地说道:“对不起,大爷。请你换一张吧!” 高个子一笑,伸手把那张百元大钞接过来,一眼没看就又立刻甩过去,变了脸色道:“看不中,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会做出这等事来!快!找钱!” 老奶奶一下子懵了,瞪着双老花眼直发愣,半天才说:“这,这钱我不要!” “少废话!这钱你不要?嘿!给谁呀?”高个子勒起一双白眼。 “好!好!认得你狠。把我们的那张钱拿来。这蛋,我们不买了!”矮个子把眼睛瞪得比茶叶蛋还要大。 “这张钱就是你们给的。” “废话喽!包里那张,拿来!” “不!就是这张。这张就是你们给的!”老奶奶清醒过来了,高声叫道,“你们不要和我胡闹!再胡闹,我就报警了!”她说着就把sh一u ji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 没等老奶奶拨号,矮个子朝四周一望,劈手一把从老奶奶的手中把sh一u ji夺过来,“啪”的一声摔到路面上说:“报什么报!我让你报!”高个子则趁机“呼哧”一声扯下老奶奶面前的钱包,趁势将老奶奶一推,从中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朝矮个子手一挥说:“走!” 老奶奶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恰巧附近又没有行人。糜老五见那两个男子就要爬上磁摩跑了,念一声“阿弥陀佛”,怒狮一样扑上去,一把抱住正在朝磁摩后座上爬的矮个子,大叫:“哪里走?爷来了!”两个人立刻在路面上滚成一团。 高个子一见,急忙跳下磁摩,拿出一根尺把长c擀面杖粗细的钢管恶狠狠地朝糜老五的头上砸过来 糜老五躲之不及,眼看大限来临,突然一道乳白色的光线在眼前一闪,高个子手中的钢管竟然毫无声息地飞落到几丈开外的花池旁,滴溜溜的滚向马路中间去了。 远处有人奔过来,老奶奶在路面上挣扎着朝起爬。高个子悚然一惊,慌忙撇下矮个子,爬上磁摩就跑。可笑的是,磁摩刚刚开出几米远,他就一头栽倒在地面上,“咿呀,妈呀”地叫唤起来。在他的周围,出现了一圈毛玻璃似的光幕。 见此情景,糜老五和那个矮胖子愕然分开,双双瞪起了惊恐的眼睛。 暮色中,一个女孩,发髻高耸,着一身玫红色连衣裙,像从天空飘落的一朵彩云出现在天官庙前。她飘然而来,轻轻地把老奶奶从地面上扶起来,慢慢地转过身去,笑嘻嘻地看着高瘦子说:“嘻,有趣!跑呀!怎么不跑啦?”又转过脸来对着矮胖子道:“打呀!怎么不打啦?” 行人渐渐地围了上来。 老奶奶一见有了救星,哭起来说:”姑娘,我的钱” 那个高瘦子像一只被罩在玻璃杯中的苍蝇乱蹦乱叫,又像一条落网的鱼在光幕中东闯西撞。 此时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几个孩子拍着手叫起来:“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嗡嗡叫,” 众人纷纷把惊异的目光投向女孩。 女孩微微一笑,右手一扬,那乳白色的光幕立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高瘦子却又木雕似的立在那儿,惊恐地望着她。 “这才叫高科技!” “传说中的光磁抓捕仪。” “真是耳闻不如眼见!” “嗨!我原来一点不相信,这下子我信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都把这件事当热闹看了。 女孩冷下脸,对那个僵立着的高瘦子厉声说:“给老奶奶!” “这是我的钱!”高瘦子拿出一副不服气地样子说,“不信,我身上还有八张,如果有一张是假的,这张真钱就是她的。” 矮胖子在一旁也叫起来:“我们给她的是真钱,被她掉包了。我们拿回来的是我们自己的钱。” “不要在我的面前耍花腔啦!你们知道本姑奶奶是谁吗?”女孩又嘻嘻地笑起来说。 “知道!知道!金” “嘘——”没等高瘦子说出口,女孩就长长地“嘘”了一声道:“知道就好。姑奶奶本该把你们交给警方,但看你们这副模样,家里一定都有老小。还是就事论事吧,把钱还给老奶奶,再赔偿老奶奶五百元sh一u ji费c三百元医疗费。快快给了走路,以后千万不要再干这等恶事了。若把jg chá等来,姑奶奶就不管了。” 围观的众人都说好。 老奶奶一听,忙说:“不要!不要!不要!姑娘,我不要他们那缺德钱!他们那钱不干净!我只要我自己的那一张。sh一u ji,我自己去修。” 高瘦子磨磨蹭蹭。 女孩怒起来,喝道:“快!快点儿!” 那高瘦子这才掏出钱来,连滚带爬地过去把它们丢到老奶奶的面前,头也不敢回一回,就和矮胖子一溜烟似的跑了。 众人议论着c赞叹着,纷纷离去。老奶奶也千恩万谢,推起货柜车走了。 糜老五这时却忘记了讨要茶叶蛋,肚子里也不感到饿了。他扑扑满身的尘土,准备找个地方休息去。可是,他刚走出两步,就听女孩在身后喊道:“老叔,请留步。您还认识我吗?” 他疑疑惑惑地转回身,竖起绿豆小眼睛问道:“我?你是问我吗?”见左右没有别的人,女孩笑嘻嘻地看着他,他这才确信女孩问的确实是自己,又笑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女孩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的脸,甜甜地笑着,神秘秘地说道:“您再细细地瞧瞧我,想想看,还认识不认识我。”她扬起手臂,快活地在糜老五的面前转了一圈。 “噢!想起来了。”糜老五兴奋起来,说,“你就是那个放晚学后迷了路c摸不着家的小姑娘!家在越河东,出了校门朝西冲。西土桥上哭鼻子,不分南北与西东。对吧?” “您真是个坏叔叔!”小姑娘佯嗔道。 “哈哈哈”糜老五仰天长笑,一件往事闪电般地掠过他的脑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往事历历 事情发生在好几年前的一个麦收时节,那时的糜老五家境还算不错。 这一年,他种了十几亩地小麦,养了几十头的猪子。春去夏来,麦穂头个个长得赖鹰雕子似的,无人见了不夸;猪子头头养得滚瓜溜圆,人人看了羡慕。真可谓“五谷丰登”在即,“六畜兴旺”喜人啊!然而,就在麦子开镰之时,糜老五的猪子突然闹病。兽医看了,说是感染了一种时下盛行的流行疫,非常厉害的,要赶快治。可是兽医手里的药用光了,开了单子要糜老五自己进城去买。这么一来,他只好放下待收的麦子,到城里去为猪子买药。 那时候,不像现在有磁摩或者光车跑得快,只有自行车。糜老五的自行车又是老掉了牙的。他东一歪西一拐的,赶紧赶忙地往城里跑,等到几十里路歪下来,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再等他去药店抓了药,匆匆地往回赶,赶到城西土桥口的时候,未等得出城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那天是大朔日,天黑得特别早也特别快,转眼之间桥外的村舍和树木就全都模糊在苍茫的暮色之中,桥内的路灯也露出了微弱的光芒。他紧蹬两脚驶上桥头,只见一个小女孩慌慌张张地哭喊着从桥那端迎面跑过来。 他急忙刹住车,透过暮色仔细一瞧,见小女孩大约岁光景,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着,朝前跑几步又回头,回头跑几步又掉转来,不知道她究竟是想往桥这边,还是想往桥那边?他想“这孩子一定是迷了路了”,再瞧那桥内桥外行人寥寥,城里乡下一河之隔,夜色正无情地漫山遍野地向小女孩淹过来, “小朋友,你哭什么啊?天这么黑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乱跑啊?”想到小女孩马上就将被淹没在这片无边的夜色之中,糜老五不假思索地跳下车,拦住她问。 小小女孩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步,仰起脸抽噎着说:“我,我摸不着,家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恐惧。 “你家在哪儿?知道住址吗?告诉叔叔,叔叔送你回家,好吗?”糜老五努力把话说得温和些。 “在,在小岛东边。” “噢——叔叔知道了。门牌号码是多少?” “不知道!” “你爸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工作?” “叫牛犇,在,机,机械公司。” “家里有diàn huà吗?” “没有!” 嗨!这机械公司不同商场,早就关门没人了。那时候不像现在,家家有diàn huà,人人有sh一u ji,处处是diàn huà亭。那时候,sh一u ji还没有问世,diàn huà,也只有极少数地方要员和生意巨擘家里才有,diàn huà亭满大街找不到一个。 咋办呢? “这周围,有你家的亲戚吗?”糜老五问。他想,也许女孩是到这边亲戚家来玩的,出来玩摸不回去了。 “没,没有!”小女孩回答。 “那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呢?今天没有上学吗?”糜老五奇怪了。 “放学后,老师把我们几个人留下来,帮,帮她批改作业的。改完作业出来,我,我就走错了。”小女孩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下来,止住了哭声。 “老师一共留下来几个人?别的人呢?没有一起走吗?” “一共四个人,都回去了。他们和我不同路。” “你是哪个学校的?几年级啦?” “市实验小学的,四年级。” “嗨!该死的老师!”糜老五在心里骂道。他知道市实验小学没有住校的老师,不用说现在学校里已经空无一人。那时学生不像现在有胸牌,上面什么都有。那时也不像现在有110报警台可以报警,让jg chá来处理。 “这咋办呢?”糜老五左右为难。他想:“送她回去吧,自己的事又急。不送她回去吧,这孩子家在城东,离这里横隔整个市区,足有十里路远呢!这么黑天幕地的,叫她怎么回去呢?何况,自己又允了她了。”那时不像现在有夜市,处处亮化,流光溢彩如同白昼。天一黑,家家店铺都关门,街道就暗下来了。尤其逢到大朔日,整个街道都是黑咕隆咚的。 小女孩见他犹豫着不再作声,又哭了。 “嗨!算了!既然允了她了,就把她送回去吧。”想到这里他牙一咬说:“我把你送过小岛那里的越河桥,你摸着家吗?” “摸着!”小女孩半信半疑。 糜老五笑了笑,毫不犹豫的掉过自行车头,温和地说:“不要怕!叔叔送你回家。我们走吧!” 小女孩走近前来,糜老五把她抱到自行车前的大杠上坐好,一踩脚踏在微弱的路灯光下向城东驶去。 那时的路灯就是这样,老远老远的才有一盏,有的路段甚至一盏都没有。那时的马路也没有现在的好走,铺路的砖石这里坏一块那里缺一块,坷里坷凹,不是山路,胜似山路。 好不容易过了越河桥头,糜老五停住车说:“现在摸着家了吧?自己回去,好吗?” 小女孩抓着自行车的龙头不放,低声说:“我不敢走,黑!” 这时,糜老五才发现桥爪下面的一些零星店铺都已经关了门,前面也不再有路灯,偶尔还传来几声狗吠。环顾四周,漆黑一团,只有天上的星星还是亮的。糜老五哪里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回去,狠了狠心,低下头说:“那你指给我走,我送你到家,千万别错了啊!” “好!”小女孩高兴起来。 就这样,在小女孩的指引下,转弯抹角,又步行了大半里毛路,终于来到了一个新建的居民点。这里,一式的独家独院,两间两层或两间三层的洋式小楼。每两排之间有一条小巷。 小女孩带着他由北向南,大概从第四条小巷走进去,一直走到小巷深处,喊开了一个院落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者,头发已经花白。他拦在半开的院门洞里站着,在门头灯的光辉下,看着小女孩身后的糜老五,满脸疑色。 小女孩高兴地说:“这是爷爷。” 糜老五赶紧打招呼道:“您好!老爹。小孩迷了路,跑到西土桥去了,我把他送回来的。她的爸爸妈妈呢?” 老人让小女孩从肘弯子下面钻进院子,仍然站在半开着的院门洞里,不冷不热地说:“她妈妈刚下班,见她没有回来,就找她去了。她爸爸出差不在家。谢谢你啊!” “不用谢!不用谢!”糜老五赶紧调过车头就走。 经这么一耽搁,待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由于延误了治疗的时间,猪子死了一大半。本来收割机联系好了,约定在那天晚饭后收割麦子的,可是人家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就替别的人家去收割了。可恨的是,屋漏又逢连阴雨。第二天,机还没有开下田,一场暴风雨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直刮得房倒屋塌,下得沟满河平,本来已经到手的麦子又损失了一大半。 现在,糜老五站在天官庙前,回想起一幕幕的往事,心里免不了还有些隐隐的痛,但是看到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大chéng rén,且出落得如此漂亮,又有这样的一身本事,心中又油然升起一阵喜悦。然而,他不知道该对女孩说些什么好,只是傻傻地笑,感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舒服极了。 天色完全黑下来了,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彩灯和路灯一起放射出灿烂的光芒。 女孩等他慢慢地笑完,甜甜地说:“您的眼力不错!这么些年还能认出我来。走吧!我们一起去吃晚饭。我请客,好吗?” “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怎么能要姑娘破费呢?”他这才感到肚皮子还饿着。 “没关系!应该的。”女孩笑i i的,手一招,来了一辆出租车。她打开车门,朝糜老五嫣然一笑道:“请!”糜老五心里顿时甜蜜蜜的,连忙咧开嘴,憨憨的说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拜师认祖 王朝大酒店在银盆市五星级大酒店里挂头牌,女孩带着糜老五在五楼选了一个雅座走进去。 这里的富丽堂皇让糜老五咋舌,他简直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了,一时竟手足无措起来。女孩见状干脆在左首坐了,邀糜老五上坐,糜老五却笑嘻嘻的在女孩的对面坐下来。 装束不凡的fu u员捧来茶水和菜单。待她放下后,女孩一挥手说:“只管拣好吃的拿来。煎c炒c烹c炸,烧c烤c蒸c煮,凡是好吃的,见样取些。上好的金山干红c银盆松绿各拿一瓶来。” 糜老五一听傻了,在心里嘀咕道:“乖乖隆的咚!好大的手脚。就那菜,天下哪有这等点法的?金山干红c银盆松绿又岂能要得?还要上好的。这一顿岂不要三千五千?”再看眼前这个女孩,那神情根本就没有把这大把的钞票当作二百钱数,想想自己病残潦倒的处境,心中不免难受起来。忽见fu u员诺诺连声转身欲走,他慌忙叫道:“慢走!请替我弄一碗蘑菇烧豆腐碗番茄鸡蛋汤,一碗大米饭来。酒,就免了。” fu u员转过身,愕然问道:“你们不是一起的?” 女孩一笑说:“是一起的,一起的!”又对糜老五笑道:“老叔,小意思,您不必客气!” 糜老五也笑起来说:“不是我客气,而是我的肚皮不能容。” 女孩沉吟一刻,改口道:“那就依老叔的意思办吧!不过,把贵店最拿手的特色菜做三两样来。酒,就拿荻花老白干吧,半斤装的。” 糜老五这才点头微笑。 fu u员颓然而去。 茶饭间,女孩问起别后情景,糜老五把所有的苦难都瞒过不说,只说闲暇无事出来混几个零用钱。 不知不觉,又谈到相互思念上。女孩默默地端详了糜老五一阵子,笑道:“老叔,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您今天这么客气干什么?怕我花不起一顿饭钱么?您这样,倒叫我心里不好受呢!” 糜老五尴尬一笑,红了脸说:“实在是在下与姑娘不同。人穷命贱,生就的一副草肠子,只怕无福消受那些美味佳肴。” 女孩立刻忍住笑,正色说:“富不为贵,穷不为贱。人皆娘生,贵贱在于修为。你我分什么彼此呢?” “嗨!真的没有想到姑娘会有如此超凡脱俗的见解。既有通天的本事,又长得这么漂亮!”糜老五一听手舞足蹈起来,不无悔意地说,“早知道,当年我就认你做干女儿啦!” “嘻!有趣,”女孩又嘻嘻地笑起来,开玩笑似的说,“您想认,现在也不迟呀!”。 “不!不不不!”糜老五慌忙叫起来道,“现在不行。现在你已经长大chéng rén了,而且练就了这身通天的本事。现在要认,我就要认你做姑奶奶啦!” “嘻嘻!有趣!说升级就升级。有趣!” 见女孩连着说了几声有趣,糜老五干脆说:“姑娘,你若肯把你那身本事教我一手。对了,就教你刚才使的那手隔空抓人,能让对手在雾罩子里跑不掉,又动弹不得的。我立刻就认姑娘做姑奶奶。” 女孩收住笑,用颇含深情的目光看着糜老五,好一会儿才说:“你先听我吹支曲子,如何?”没等糜老五回答,她就取出一支五六寸长的短笛来,轻轻地朝唇边一放,美妙动人的笛声立刻满屋子飞扬起来。 糜老五忽觉遍身舒爽,飘飘然如入神仙之境,大叫:“妙!妙!妙!姑奶奶,你就把这玩意儿教我吧!我现在就认你做姑奶奶,小侄现在就替姑奶奶磕头。”他叫着,急忙忙离开座位,当真“扑通”一声跪倒在女孩面前,以额触地磕了一个大响头。慌得女孩连忙收住笛音,避过脸去,说:“快起来!快起来!不要折我的寿。你认我做姑奶奶可以,不过我是做你儿女们的姑奶奶,不是做你自己的姑奶奶。这‘头’还是留着,让你的儿女们来磕吧!” 糜老五那里肯起来,埋头跪在地上絮絮地说:“我已经没有儿女了。姑娘不认我,这个姑奶奶我就认不成了”说着说着,竟然发出哭腔来了。 女孩打断他的话,连连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现在没有儿女,将来一定会有的。到那时候,再叫他们来磕不迟。”一句话把糜老五说得泪如雨下,呜咽着说:“我还有将来吗?我还能有将来吗?我已经没有将来了。再说,我也等不得将来了,现在就请姑奶奶教我吹笛子。” 女孩突然掉过脸来,低声喝道:“乱说!但凡善待生活之人,谁没有将来?看来你前半生已经饱受磨难,但并不意味着你的后半生没有幸福。人可以失去一切,绝不可以失去希望,失去志气。” “是是是!姑奶奶说得对,小侄说错了。”糜老五此时心想,我一定要把这个姑奶奶认下来,就让她教会我吹笛子吧。这样,我就不愁没有口饭吃了。他心里这样想,口中不觉就自称起“侄”来。 女孩又笑起来道:“嘻!好玩呢!你当真要认我做姑奶奶?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知道知道!我知道!”糜老五爽朗地说,“不就是我的年龄比你大吗?这碍什么事呢?大门旺族,胡子拖过腰,跟坐在窝篮子里面的喊‘爷’,多着呢!” 女孩直呼“有趣,有趣”,又说:“那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姑奶奶了。以后你有了孩子,就得喊我‘姑太’,不要喊乱了。起来吧!明天姑奶奶就授你魔笛。” 糜老五这才千恩万谢地爬起来。 这就是糜老五,他和阿宝就是这样相识相认的。 石山大叔听完他们的故事,心中五味杂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而糜老五自己却还在叨咕:“其实我并不比她大多少,不过就这么个老八代的样子罢了。”他一边叨咕一边憨笑着,笑得满脸灿烂,洋溢着无限的感激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心中的圣地 “怪不得你的笛子吹得那么好,原来你是跟她学来的!”听了糜老五的故事,石山大叔的心里诸般感慨齐集,望着笑得满脸灿烂的糜老五说。 “是啊,从此我就凭一支笛子卖艺街头。人都说我是讨饭的,其实我是卖艺的。走到哪儿,哪儿的人都爱听。没老没少的,都叫我‘魔笛丐’。”糜老五一副自豪的神色。 石山大叔说:“你为什么不投身乐团,到剧院去演奏呢?依你的水平,现在那些乐团师傅中是没有几个能赶得上的。到那里去,可以彻底改变你的人生,铸就你的辉煌啊!” “你以为那里适合我吗?我是一个闲散惯了的人,不愿意被人管着做事。再说,到那里去了,我现在的这些听众怎么办?他们还能听到我的演奏吗?票卖得那么贵,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每天豆腐汤菜还吃不周全呢!” “他们听不到,不错!但是剧院里的听众不是有的是吗?” “这不行!他们听不到我的演奏会不快乐的。”糜老五固执地说。 石山大叔瞪起两只大眼睛看着糜老五没有再说什么。他感到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讨乞者身上确实有令人可敬之处。但想起这个糜老五和小阿宝搅在一起,石山大叔心中不免又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犹如暖阳下的春雪咋融所形成的蒸汽,在心头缓缓地游动,丝丝的c凉凉的c袅袅的c似有似无的聚聚散散着 半晌,石山大叔才换了个话题问:“老五,你知道你小姑奶奶的真名实姓吗?”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她姓‘牛’,还知道她的老爸叫牛犇。直到昨天,我见了她在献给菩萨奶奶的花圈上的签名,我才知道她叫阿宝。不过,以前我还听到有人叫过她‘金山玉女’。”糜老五随口回答。 石山大叔又问:“你知道他的父母现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糜老五摇了摇头说,“但是我想,他的父母现在一定不是平常人物。平常人家的子女没有隔空抓人那玩艺,也不可能有她这份潇洒自在。不过,他那老爸牛犇,以前就在我老家那个市的机械公司里工作啊?您是她的新婚夫婿,难道这些还不知道?” “胡说!”石山大叔脸一冷道,“我和她是师徒。” 糜老五立刻叫起来说:“啊?你也跟她学魔笛?”见石山大叔在摇头,慌忙忙又改口道:“是隔空抓人?那玩意不好玩,总免不了与人争斗。不如这魔笛,自己吹了心情舒畅,别人听了心里也快乐。” “都不是。我是她的师傅,她跟我学唱戏。” “噢——,我知道了。”糜老五若有所悟,笑道,“原来你们还没有谈妥。她爱你,你却不能接受她的爱,因为你们地球人的道德不认可师徒之恋。” “你怎么知道我是地球人?”石山大叔大吃一惊。 糜老五孩子似的一笑,头头是道地说:“这不很简单吗?首先我看了她献给菩萨奶奶的花圈,就已经知道她选了个外星系来的女婿。我们郎系十八星上有身份有地位的姑娘们,都喜欢到外星系去选女婿。屹今为止,我们所知道的有人类文明存在的星系不过三个,除了郎系十八星,一个是织系九星,另一个就是太阳系。太阳八星中只有地球上有人。织系九星上的男子,他们是正宗的‘神仙’,都是假道学,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像小姑奶奶这样的姑娘们,见了他们躲还躲不及呢,根本就不可能爱上他们。刚才见你们在一起,她那么喜欢你,你不是来自地球,还能来自什么球?”他瞪着石山大叔的眼睛,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这也没什么,我们牛郎星人不讲究这个,只要双方相爱。我的家乡——灵水县,教育局长的老婆还是他的嫡亲学生呢!” “不要和我谈那些东西,”石山大叔冷下脸来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不光如此,还因为我有老婆孩子了。我爱我的老婆,即使没有师徒关系这堵墙,我和你那小姑奶奶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去。她所认为的,我过去对她的所谓‘爱’,就和我对我的孩子的爱一样,与男女之爱根本沾不上边的。她纯粹是胡闹。“ 糜老五把他那双小眼睛努力睁开到最大限度,吃惊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石山大叔好半天,才点着头说:“噢——我知道了,原来你是一个不贪神仙恋的。只听说过,还没见过。看来你不是被小姑奶奶从凡间抓来的,就是被她骗来的。噢,我们称地球为凡间,其实都一样。不过,如此说来麻烦了,我这个人情不好做。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石山大叔苦苦一笑,反问道:“你今天带我来” “不瞒你说,”糜老五抢着说道,“我原来以为新婚夫妇斗气,脸一转就会好的,只要有个人给个台阶下就没事了。想借此机会讨你个好,好让你以后回地球探亲把我也带去玩玩。让我寻访寻访老祖先们的遗迹,游览游览老祖先们生活过c战斗过的的圣地。或许,我还能瞻仰瞻仰老祖先们的圣像。真的,那里虽然不是神仙界,但那里是我最向往的地方。现在完了。你自己都成了断线的风筝,难得归根呢!哦,不谈!不谈!不谈这个了!算我糜老五倒霉。” “那也未必。”石山大叔诡黠地一笑,神秘地说,“只要你真的想去!机会总是会有的。” 糜老五将信将疑,又瞪圆了一双小眼睛问:“难道你——还能走得了?不许撒谎!真人不说假话。” 石山大叔说:“你过来!”他把嘴附到糜老五的耳朵上,悄悄地说了几句。糜老五听了直拍手,连声说:“妙妙!妙妙!”爬起身,直朝旅馆门外跑去 这时,已经是他们住进旅馆的第二天下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休言天涯陌路 亲爱的读者,我们现在再来说说阿宝吧!昨天,阿宝见石山大叔跟着糜老五走了,而且很有点恩断义绝的样子,想起自己多年来倾心相爱,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别看她平日里嬉笑连连,一副无忧无愁的顽皮相,这一哭却哭得天昏地暗c日色无光。她一会儿奔上阳台咻咻不已,一会儿冲进房间嚎嚎啕啕。幸而周遭住着的都是上班族,大都上班去了,即使有在家里的也带着下班后的疲倦进入了梦乡,否则还真的会被她闹得受不了呢!然而有一个人此时却实在坐不住了,她就是黄三姑。 这黄三姑就是在牛乐湖公园和石山大叔叙乡情,并且送给石山大叔“反光磁隐身仪”的东邻牛老太。她从牛乐湖公园回来后,心里就一直平静不下来。此时听到阿宝没完没了的哭声,心中不光十分烦躁,而且平添了几分忧愁。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既想遂石山大叔的心愿,又不想伤害阿宝。阿宝哭得越厉害,她的心里就越难过。终于,她坐不下去了,奔过来敲响了阿宝的屋门。 阿宝正哭到伤心处,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心想不管你是谁,有劲你就敲去,反正不可能是“胡汉三”又回来的,姑奶奶懒得理。可是,敲门声越来越紧,敲得她哭不安顿。她只好擦了把眼泪,从沙发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扒到猫眼上一看,见是隔壁的牛老太,厌恶之情陡然而生,心想:“她来干什么?要多犯嫌有多犯嫌,不开!”可是,敲门声又起,不依不饶地敲着,似乎倘若不开就不会有止息的时候了。于是她又转念一想:“开也无关,不妨看看这个老婆子又要说出些什么讨人嫌的话来。”这才伸出手去,慢慢地把门打开来。但是她一点没有让牛老太进屋的意思,堵在门口强作笑颜道:“哎哟,牛老太!原来是您老人家啊,有什么事吗?” 牛老太把一双眼睛细成一条线,笑眯眯地说:“没事!没事!一个人在家里憋得慌,见姑娘今天没出门,过来陪姑娘玩玩,就是不知道姑娘欢迎不欢迎?” 阿宝本来打算三言两语把她打发走算事的。现在见这么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站在眼前如是说,忽觉心里一暖,脱口就说:“欢迎!欢迎!我也正闷得慌,请您还来不及呢!请进!您老人家请进!”说着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步。 牛老太笑着走进屋来,一双眼睛忽而又滴溜溜地盯着阿宝的脸说道:“姑娘真会说话,嘴一张就蜜糖似的。有你做邻居,也不知道是老婆子哪世修来的福分。” 阿宝打起精神把牛老太让进客厅,各按宾主坐了。寒暄了一阵子,牛老太说:“前几天姑娘未来时,老婆子见有个小男孩跟着姑爷,姑娘来了以后就不见了。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是亲戚呢,还是雇来的佣工?” 阿宝见问,脸微微地一红,立刻又心不在焉地说:“老太太问他,有什么事吗?”然而唇齿之间却又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苦笑。 牛老太扭捏了两下,拿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如果是雇来的佣工,姑娘现在不用,能不能请姑娘为老婆子介绍介绍。老婆子儿子媳妇平常都不在家,正缺个里外跑跑的。我看那孩子忠厚老实,又蛮勤快的。” “是吗?”阿宝此时觉得心里好过些,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问道,“您真的看得惯他?” “嗨!那还用说。那孩子走起路来像风刮似的,做起事来像刀砍一样,麻利得很。服侍姑爷就像服侍亲爹,那话里话外情深意长的,又像是,又像是” “又像是什么?”阿宝终于笑起来问道。 “嘿嘿嘿!”牛老太又拿出一副忸怩相,憨笑着说,“活像,活像,姑娘不要见怪,我老婆子不会说话——活像个热恋中的qg rén。” “哈哈!哈哈哈哈!”阿宝大笑起来。她这一笑,把满心的不快都笑得烟消云散了。她很笑了一阵子,才忍住问道:“您老人家想雇他?真的想雇他?” 牛老太把面容一肃说:“我不会让姑娘做半吊子。你看这里里外外的就我一个老婆子在家,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前也雇过个把,不是懒沓,就是手脚不干净。我看那孩子不会有这些毛病,真是蛮好的,天底下没处找的。” “呵呵!”阿宝怪笑两声,连连叫道:“罢了!罢了!只要您真的看中了他,我现在就去把他叫来介绍给您。您坐着,我去叫他,他现在就在我的书房里呆着呢!”阿宝说着就跑进书房去了。 当书房的门再次打开时,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潇潇洒洒地走了出来,笑嘻嘻地问:“牛老太,您找我?” 牛老太眯细起眼睛呵呵笑道:“噢噢!真的是你呀?噢噢!刚才那个姑娘呢?请你把她喊出来!我还有话要对她说呢。” 那男孩停住步,不高兴地说:“她不是说您要找我吗?” “噢,对呀对呀,我是要找你。但是不能没有她在呀!”牛老太强调说。 那男孩只好转身走进书房。没一会儿,阿宝从里面走出来,笑道:“老太太,我好不容易把他叫来,您怎么又叫他回去啊?” “嘿嘿!”牛老太憨笑一声道,“姑娘,我这老婆子记性不好,又怕被人耍了。还请姑娘把他再请出来,当着姑娘的面谈,也好有个作证的。” “看来,您是非要把我扯上了。罢了!我这就再去叫他来。”说罢,阿宝嫣然一笑,又走进书房去。一眨眼功夫,先前的那个男孩又走出来,在牛老太的面前站定,说道:“老太太,您真的要和我谈事情?” 牛老太眯起眼睛朝他望了望,收起笑容道:“咦?怎么又是你一个人?噢,姑娘呢?”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清甜的女声叫道:“老太太,我在这儿呢么!”牛老太的眼睛还未来得及眨一下,赶忙定睛一瞧:嘿,面前站着的不是姑娘是谁?娉娉袅袅的,可是男孩却又没了。 牛老太的眼睛眯得更细了,又问:“小伙子呢?”口未合拢,只见姑娘把头一低,手在胸前这么轻轻一拂,叫道:“老太,我在这里啊!”音容笑貌,真的又是那个潇洒男孩。 “你们这些伢子,专好捉弄年纪大的。”牛老太冷了脸说道,“我要你们两个都来,和我一起谈事情。你们却总是和我躲找找。” “好好好!老太太,那你说清楚了嘛!我这就去喊她一起来。”说着,那潇洒男孩又奔回书房去,瞬息之间就款款地走出了这样的一个人来: 一头两面分左右,男透豪气,女露妩媚;一身两衣别男女,男显雄壮,女现柔美。这个喊:“老太太好!”爽朗朗男音宏亮;那个问:“您好啊?老太太。”轻飘飘女音柔媚。 牛老太的面孔立刻笑成了一朵盛开的狮头菊。她想说什么,两片嘴唇却合不拢来。就这样笑着,笑了好久,她才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这孩子,捉弄老婆子半天还捉弄不够。我今天总算见识了。你这本事从哪儿学来的呀?简直赛过孙悟空了。” 那两面人头一摇,双手一摆,现出了阿宝的本相。她走上前来一把抱住牛老太,头一歪搁在牛老太的肩上,撒起娇说:“老太,您真好!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夸奖过我呢!” 一时间,不是亲情,胜似亲情,休言天涯陌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苦口婆心 牛老太搂着阿宝笑了半天,说:“不要昧良心!女儿是妈妈的心头肉。难道妈妈没有夸过你吗?” 阿宝突然把头抬起来,双眼紧盯着牛老太的眼睛道:“妈妈?您就别提她了。在她的眼里,总是别人家的孩子好。动不动就说:‘你看人家某某多听话,一点不要大人费神。不像我,一个伢子,还养的三死两活的。真要命哦!你哪天也能像人家伢子那样就好喽。’您看,她简直从门缝里把我看扁了。嗨!不是我天生的意志坚强,我还真的连这点做人的信心都被她说没了呢!就拿我刚才玩的这套‘变身术’来说吧,我费尽心思学得来,却被她说得一钱不值。她说:‘你这鬼丫头,就知道耍了玩,一点正经本事不学,将来西北风有得你喝的!’” 牛老太又“咯咯咯咯”地笑了一阵子,问道:“你妈妈是干什么的?这么厉害。” 阿宝紧紧地抱着牛老太的肩膀轻轻地摇晃着,顽皮地说:“这个嘛,我暂时不告诉您!”牛老太也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鬼丫头!”而此时,她们二人各自想了些什么,真是鬼知道! 过了一会儿,阿宝从牛老太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坐到沙发上,一本正经地说:“老太,您不是说要雇我料理家务吗?从明天起,您家里的事情全归我包了。您只管坐着,我保证替您把一切都料理得好好的。不过,我只能干钟点活,不能全天陪您玩,您还是要耐点寂寞哦。” “傻丫头,我怎么能要你做事情呢?我要雇的是那个小子,不是你。” “那我就变了去。” “呵呵,那你的先生还不骂死我这个老婆咋!”牛老太突然又把话锋一转说,“哎,我问你。那一次,就是那天晚上我和你哎,不好意思。我问他,他怎么说你是他的徒弟,不承认你是他的老婆呢?莫怪我老婆子多嘴噢。” 阿宝不好意思起来,似笑非笑,梦呓般地说:“他呀,一个大傻子!大呆鹅!大木瓜!大笨蛋!完完整整的一块木头憨子!泥土疙瘩!逮住条小没娘鱼,就什么美味都不想再尝的白痴猫。” “什么?”牛老太故作惊诧。她睁开眯缝着的双眼,任两道犀利的目光在阿宝的脸上溜达了半天才说:“姑娘的话,老婆子听不懂。” “听不懂就不听!”阿宝忽而冷了脸。 牛老太略一楞神又说:“老婆子听懂了也不敢说。” “姑奶奶从来不忌讳别人说什么。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走。姑奶奶不喜欢酸文假醋的。”阿宝瞪着天花板,一副没好气地样子。 牛老太见此情景直了直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谦卑地说:“姑娘,老婆子说的都是些胡涂话。男人的心都是天上的浮云,说飘就飘,说散就散,是没有个定性的。既然他的心不在你的身上,你就随他去吧!凭你如此聪明美貌,还愁嫁不到好男人?” “这话,您说错了!”阿宝非常认真地说,“他的心可不是浮云,是定海针哩!如果说天下的男人是堆粪土,他就是一块被深埋在这堆粪土中的金子。” “呵呵呵!”牛老太又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说,“金子!金子!姑娘,越是金子,越是要取之有道啊!姑娘就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吗?” 阿宝高傲地说:“只要是我喜欢的,我就要拿来。吃的c穿的c住的c用的无论什么,对于我来说是拿来主义,男人也是这样,没有什么妥不妥的!姑奶奶还没有遇到过什么自己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呢!” “嘿!霸气!”牛老太叫道,“我还没有遇到过这样霸气的姑娘呢!” “那我就让你开开眼界!” “唉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牛老太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说,“真是活得太幸福了。从娘胎里一出来就是这样,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就是不知道,这人啊,越是幸福,越是容易办错事的。幸福着的人,常常想不到别人的苦处。总是为自己想得多,为别人想得少。老婆子又说疯话了,姑娘听了别生气!恋爱也好,婚姻也好,自己自由了,也要给对方自由才是。强扭的瓜不甜,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就是两相情愿,也不能想怎样就怎样,当结婚了,就堂堂正正的结婚。” 阿宝此时似乎听呆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听,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任她说。 “钱庄有个王丫头,谈了个城里的什么董事长的儿子,一天到晚腻歪在一起,麦芽糖似的,卿卿我我的。她的老子娘说:‘丫头,想结婚就结婚,不能这样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腻着!’她不听。结果,怀孕了。这时,姑娘才对那个公子哥说:‘我们结婚吧!’公子哥说:‘还是先把胎堕了吧!我们有时间好好地准备准备,让婚礼风光些。’呔!偷鸡摸狗,头削尖了朝前钻,一提结婚就做缩头乌龟了,这样的男人,你说有意思没意思?嘿,那姑娘还就当真听了他的话,去把胎做了。公子哥一见胎没了,嗬,神气了。未出医院大门就一蹦三丈高,喜得得的说:‘亲爱的,我们分手吧,好聚好散。我这个人毛病多,你可以找更好的。’你看看,就是这号货!姑娘那个气哦,不打一处出,当时就晕了。现在还在家里病着呢,淋漓不止哦!药吃了成堆子,可就是不见效。又怎能见效唦?心病。迷于恋爱,贪欢无度,把好端端的工作都玩丢了,只落得如此下场。你说,她心里能好受么?会不会落下个什么毛病来,谁都不知底,把个老子娘要焦死了。那个什么董事长的儿子呢,真的从此就没有再来看过她一眼,就和狗一样,哪儿完事哪儿了。痴啊,人家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耍了玩的。这一个耍够了,又耍另一个去了。美梦一场噢,只落得往事不堪回首,一把辛酸泪。怪谁呢?不自爱,不自尊,不自重。” 阿宝听了这番话,眨眨眼睛,心境竟然平和起来,不好意思地说:“现在不是到处都有自动供给机供给那玩意吗?就是不好意思去拿,超市里不也有和口香糖摆在一起放在收银处卖的吗?她怎么不使用的呢?” 牛老太笑道:“这热恋中的人啊,成天没早没晚地腻歪在一起,那种东西能老在身边带着啊?总有不方便的地方,不方便的时候吧?” 阿宝静静地听着,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静听过别人说话,尽管牛老太的话很长,啰里啰嗦。 牛老太又说:“可怜哦!她老子娘的心碎尽了,几天瘦掉一大壳,简直不chéng rén形了。走出去,未曾见人,离多远的就头一低,好像比别人矮十八截子似的。哎!姑娘,老婆子就弄不清楚哦,现在的年轻人口口声声地喊文明,怎么就做出了这等荒唐事的呢?简直就是动物,不知羞耻的呢?呵呵!我这老婆子也太胡涂了,只顾自己说得开心。平时憋死了,没得个人说话,今天感谢姑娘让老婆子这么随便说。全是疯话,姑娘听了丢开去,不要放在心上!噢!”说完,傻傻地在那里笑。 阿宝盯着脚尖前的那块地板幽幽的嘘了一口气,深情地说:“老太,从来没有人像您这样对我说过这些话。这么说,他不理我,倒是我的xg 了?” “呵呵!”牛老太一边傻笑着一边说道,“老婆子大胆,请姑娘原谅。你是碰上石先生的,换上第二八个主子,姑娘的罪早就受了。” 阿宝刚要说什么,门口响起了急骤的敲门声。她十分不情愿的走过去打开门。 来人是糜老五。他一见牛老太在,傻愣愣的站着,不知说什么是好。 阿宝笑起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说:“老五,坐下来,有什么话只管说。这是隔壁的牛老太,蛮好的老太太。”接着又对牛老太说:“老太不要笑,他是我的义侄,魔笛糜老五。” “呵呵!”牛老太眯细起眼睛看着糜老五,连连说,“知道!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荻花城里的人谁不知道魔笛,魔笛,嗨,糜老五!知道的,我早就认识他。魔笛,糜老五。” 糜老五站着没动,只是干笑着。 待牛老太唠哩唠叨地说完,阿宝转向糜老五问:“有什么话?说吧!” 糜老五瞟了牛老太一眼,不无忌讳地说:“姑老爷他,其实,他不过是心理上一时承受不了罢了,需要一段缓和的时间。他想另租一间房子,暂时和姑奶奶分开来住,待心理问题解决了,再和姑奶奶住到一起。姑奶奶,您看呢?”糜老五又瞟了牛老太一眼,见牛老太闭着眼睛在养神,口中还念念有词,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阿宝低头思忖片刻,幽幽地说道:“罢了,看来他是决意不回来了。既然他想另租房子住就让他另租去吧!不过,你去对他说,不要离我太远,也不要和我老是别扭着。他住到别处去,我也没法子照应他的饮食起居了,叫他自己千万小心点儿。依我说,倒不如就住旅馆,自己要少操心点。但话说回来,那得又要多注意点安全了。” 牛老太突然睁开眼睛笑起来说:“看姑娘把他当成孩子了。”她一边说,一边从沙发上爬起来就朝屋外走。 阿宝也不留她,对着她的身后神情忧郁地说道:“老太你不知道,他照顾别人是个老八代,什么都懂。要他照顾自己并不比孩子强多少。”说着,牛老太已经走出了门,她语气突然一变,干脆利落地说:“老五,你去叫他放聪明点,不管住哪儿,都不要异想天开。否则,我兑现不了对他的承诺,他可不要怨我。” 糜老五一听喜上眉梢,连忙说:“谢谢姑奶奶,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不等把话说完,他就旋风般的跑出门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宾馆奇遇 经过这一番折腾,石山大叔感到身心都很疲惫。糜老五一走,他就想好好地睡一觉,刚关好门,他懒洋洋地坐到床沿上伸手去脱鞋,忽然又听到了轻轻地敲门声。 他皱了皱眉,很不情愿地走过去把门打开,一个窈窕妩媚的姑娘托着个碧绿的大西瓜,笑眯眯地飘进屋来。 “姑娘,你走错门了吧?”石山大叔闪到一旁惊疑地问。 姑娘只顾笑着朝里走,一直走到床前。她把西瓜放到床头柜上,转过脸,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石山大叔说:“先生,吃瓜吧!这是新品,甜呢!” 石山大叔连忙摆手说:“不吃!不吃!对不起!我想休息一会儿。” “吃嘛!先生,这么热的天,吃了好休息。”说着,那姑娘腰一弯,手起刀落,“咔嚓”一声,那只滚圆的大西瓜立马咧开了嘴。接着,她顺手一掰,又飞快地抓起其中的半边切成了月牙形的小瓣,把另外半边放到左手掌上托着。她的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瞬间完成的,惊得石山大叔嘴都没有来得及合拢。 一股甜丝丝的瓜味立刻在室内浮动起来。那瓜,黒籽红瓤,看上去就沙沙的,未吃,就让人满口生津,肚子里有了清凉舒爽的感觉。 姑娘笑嘻嘻地托着那半边西瓜走到石山大叔的面前站定,她熟练地把右手里捏着的瓜刀朝上面一插,然后用双手捧着直送到到石山大叔的鼻子底下,脉脉含情地说道:“吃吧!先生,不要钱的。”她脸上飞扬起来的笑容,比空气里流淌着的瓜味还要甜。 “不不不!你把它放到那儿去,我给你钱。”石山大叔嘴上说着赶忙就伸手到衣袋里去摸钱。 她却继续把那瓣瓜捧在石山大叔的鼻子底下,色迷迷地盯着石山大叔的眼睛,甜丝丝地笑。 石山大叔面红耳热起来,他感到心里慌慌的,那颗心脏不知是要停还是要跳,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了。他赶忙避开她的目光,从一叠纸币中抽出一张二十元的钞票来递给她说:“够了吧?”然而心里却在想:“一个瓜二十元,太便宜你了。认倒霉,碰巧糜老五不在” 那姑娘扭捏了一下,嘴上连连说“不要不要”,却从那半边西瓜底下腾出一只手来,连搪带顺地把那张钞票顺到手心里去了。石山大叔以为这下子她应该走了,可是她不但没有走,反而又向前挨了挨,依然甜丝丝地笑着,把那半边西瓜高举在石山大叔的鼻子底下。 “对不起!xiǎ一 jiě,我要休息!”石山大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非常不快地接过那半边西瓜向床头柜走过去。令他想不到的是,等他把那那半边西瓜放到床头柜上,直起身转过脸来时,那姑娘却不见了,背后忽然又传来了她的“吃吃”的低笑声。他惊慌失措地把身子又转回去,见那姑娘的手里已经拿起了一小瓣西瓜,嬉笑着坐在糜老五的那张床沿上吃起来了! 她一边啃着西瓜一边说:“另一位先生不在,一个人冷清。我来陪陪您,热闹热闹。”再看她那色迷迷的眼睛里,似乎又迸发出一种令人可怕的火辣辣的光芒来。 无奈,石山大叔只好陪着她吃西瓜,希望她吃完瓜能走。 他们一边吃,一边闲扯着。言谈间,她极力怂恿石山大叔去看录像。她说“离这里不远的,那里有不少你们的老乡”。在遭到一次又一次地婉言拒绝后,她又提出要陪石山大叔出去走走。真是好汉就怕歪死缠啊!石山大叔挠了挠头皮说:“好吧!走走,就出去走走吧。”可是心里却在想:“你这姑娘真正是用尽心思了。” 他们倘佯在繁华的大街上。此时,她突然说话很少,脸上也失去了笑容,除了回答必要的问话,就是默默地恋人一样偎依在石山大叔的身边。她没有目标,只是随着石山大叔信步而行。 石山大叔问了一些有关她自身以及她家里的情况。她说她才十九岁,还没有结婚,高中刚毕业,才出来三个多月。家在距离荻花很远的农村,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家里的农活全由祖父母料理。自己是姐妹中的老大,有一个èi èi和一个弟弟。弟妹都在读书。 再问她工资情况,她只是叽唔着,说是底薪加抽成,不固定的。问她的名字,她说她叫“小喜鹊”,并以姓“筱”来回答质疑,笑话石山大叔是井底之蛙,竟然不知道天底下有姓“筱”的。 石山大叔听了感到心里沉甸甸的,像揣进了一块铅,也就不再追问。彼此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还是姑娘先开口问:“先生,您尊姓大名?” “卑姓石,贱名单字山。” “哦?我知道了。原来是石山一座,草毛不长,飞鸟不落,兔不拉屎。怪不得呢!” 石山大叔把眉头皱了几皱,苦笑道:“姑娘,你应该去找一份更适合你的工作。你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要活得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对得起所有的亲人,不能把美好的年华就这么白白地糟蹋了。你说,对吧?” “先生,您是个当官的吧?”她听了嫣然一笑,不屑地问。 石山大叔一愣,反问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当官的?” 她很自信地说:“就凭您这种说话的腔调,嘴一张就是教训人的口吻。可是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中,有不少人屁股一掉又是一副面孔,对人对己两把尺子。我见识多了。”她瞟了石山大叔一眼,又很不屑。 “姑娘,你错了!我” “那您就是教师。”她抢着说,“教师也总是一副教育人的面孔,张嘴闭嘴地要求别人这么这么子,或者那么那么子。可是,却很少见到他们自己这么子这么子,那么子那么子。也多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自身怎么样的不多。”说完她轻蔑地乜了石山大叔一眼。 她那语气和神态,让石山大叔忍不住笑起来。少顷,石山大叔又忍住笑,严肃地说:“你错了,全错了。姑娘,其实你不必问我是什么人,你应该考虑的,是我说的话对你是否有好处?” 她又不屑地乜了石山大叔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好话不当饭吃,也不当钱花,连听起来都不顺耳。什么都不赚,瞎添烦!你以为现在想找个好差事容易啊?特别是我们这些农村的女孩子,既没有高学历,又没有一技之长。我总不能坐在家里啃老吧?爷爷奶奶要吃饭,弟弟èi èi要读书。物价高,花销大,父母又挣不了几个钱。你说,我不混怎么办?先混混再说吧!”说到临了,她激动起来了。 石山大叔也激动起来说:“混,也要混得有尊严啊!别的混得起,青春混不起啊!总不能把如花的生命当作草芥”他突然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他感到说得太冒失了,后悔不该这样说。“真糟糕,她还是个孩子呀!我怎么就这么没得脑子的呢?”他在心里骂自己,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了那姑娘一眼,做好挨骂的准备。 可是,那姑娘好像根本就没有听懂石山大叔的话,嘴里咿咿呀呀地哼起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歌,只听爱呀爱呀爱不够的,没完没了。哼着哼着,她突然转过脸来冷冷地看着石山大叔说:“先生,您说错了!您想想:如果我没有钱,弟妹上不了学,他们看见我都撅起了嘴;父母也冷脸相对;亲友都侧目而视,我就有尊严了吗?” 石山大叔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答,幸好她也没有再追下去。沉默,又是沉默,它好似一架魔力无比的抽气机,刹那间就把石山大叔和那姑娘周围的空气几乎抽光了,只剩下他和她的一声声沉重的呼吸。 幸而她又开口了:“是的,我背着人,狗一样的去挣钱。挣钱时,我颜面扫地,那时我不算人,什么东西都不算。但是我一转脸,就可以在人们羡慕的目光中扬眉吐气地花钱,那时我就觉得我是一只高傲的白天鹅了。先生,我在学校里的时候,也是像您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她突然停住脚步,话锋一转说:“清者未必清,浊者未必浊。高贵者未必高贵,卑贱者未必卑贱。谁能肯定那高耸入云天的山,永远是座山,就不会变成平地甚至沟壑?脚下这块地,就永远是块平地,而不会成为高山?我们回去吧!先生!”说完,她霍然转身。 在离旅馆不远处的一个三叉街口,一溜摆着十几份水果摊子。那姑娘在一份桃子摊头站定,淡然一笑道:“先生,买点桃子吧!” 石山大叔点了点头 卖桃子的是一个年近三十的男子,他见了石山大叔突然大笑着叫起来:“哎呀!是您啊!刚才我见到还有一位先生,和您一起从这儿过去的,是吧?这么快就出来逛啦?好快啊!好快啊!”他见石山大叔没作声,又追问一句:“刚才和您一起从这儿过去的,是魔笛丐,对吧?”他把“丐”子音说得很重,拖得也很长, “对呀!怎么啦?”石山大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又拿出一副很随和的样子,连连地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怕看走了眼。” “真是没话找话说。”石山大叔想。 然而,就在这一问一答之间,站在那男子身边的一个瘦小的女人却以极快的速度装好了满满的一大袋桃子,秤钩一勾说:“十斤。” “多了!少点儿。”石山大叔忙说。 那男子却又叫起来道:“哎呀呀!才十斤,不多!不多!人家一买就是二三十斤呢!才十斤,不多不多!” 再看那桃子已经被那姑娘拎在手里了。石山大叔只好作罢,付了钱,转过身说:“给我拎吧!。” “我拎!我拎!哪能要您拎呢?”那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躲避着不让石山大叔拎。石山大叔也就不再理她,走自己的路。 到了通向旅馆的巷口,石山大叔没有进巷,继续朝前走去。那姑娘在后面兴味索然地叫道:“先生,到了。从这儿向里走。” “你先回去,我还想走一会儿。”石山大叔扭过头说,“我那位朋友回来,请你告诉他,我随便走走,马上就回来,叫他别乱走。” 她略一迟疑,低低地应了一声,消失在小巷昏暗的灯光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寻机 石山大叔回到旅馆,在经过大门旁老板办公室门前的时候,见糜老五正脸朝门坐着,和那位筱喜鹊姑娘c老板夫妇一起吃桃子呢!他见了石山大叔故作没看见,只顾低着头啃桃子,发出一连串难听的“吱吱”的笑声。 顺便说一下,这是一家小旅馆,四合院式的。主屋是客房,西厢房只有两间,里间是老板夫妇的住处,外间就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当门放了一张写字台,就算是吧台了。常有客人在这里和老板夫妇说事,亦或谈闲玩耍的。客人进出旅馆,必须从此门前经过,也就是说来去都走在老板夫妇的眼皮子底下了。 老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他见石山大叔从外面走进来,冷冷地看了一眼,低沉着声音招呼说:“来!吃桃子。”明显的,已经没有来时的那份热情。 “不吃!”石山大叔勉强应了一声,赶忙朝客房走,只听那位筱喜鹊姑娘在脑后叫起来道:“来嗄,这桃子就是你买的。” “天哪!她怎能这样叫?”石山大叔立刻感到满脑袋子里“嘶嘶的”,“嗡嗡的”,撕裂般的疼痛起来。然而,他最不能忍受的还是糜老五那贪婪的吃相和“吱吱”的鼠叫似的笑声。 他晕晕糊糊的奔进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就像一只小小的蝴蝶逃离了这个令他难堪的世界。然而当他再度糊里糊涂地飞回来的时候,见到糜老五正坐在对面的床沿上,依然那样“吱吱”地笑,好像永远没有个完。 “笑!把你笑死了!”他忍不住身子一拗坐起来,气狠狠地骂道。 糜老五干脆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好一阵子才说:“可惜呀!有人花了钱,没有尝到桃子的滋味,桃子就罢罢了。不过,那两只大桃子,老板替你留着呢,我可没敢动!” “糜老五!”石山大叔正色道,“你不要满嘴胡诌!红口白牙的尽说畜牲话。我石山不是可以让人随便拿来嚼舌头的。” 糜老五笑得更凶了,点着食指说:“看看!看看!狗急跳墙了吧?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你急什么?可是,您不要以为您是正人君子就成了孙悟空,能入老君炉。今天算你走时,不是那姑娘初出道良心未泯,恐怕你今天要出的就不是几斤桃子钱了。嘿嘿!不要怪我老五多嘴。就凭你这点心眼儿,还想离开小姑奶奶独闯江湖?不要一头栽倒在阎王殿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到灵魂被锯成了两瓣子,你再说这不是糟蹋人嘛!看有何用?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和小姑奶奶在一起没亏吃。保证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汗毛。”他像数来宝一样数落。 石山大叔终于被糜老五说得笑起来,那股萦绕在心头的不满和气忿便烟消云散了。他说:“老五,这个世界对我来说着实是太陌生了,但是我绝对不可能和你那个小姑奶奶在一起的。你不要多费心机为她做说客了。” “哎呀呀!这算什么大了不起的事啊?现在的有用人,家里一个家,外面一个家;rén iàn前一个家,人背后一个家,多着呢!再说,这是小姑奶奶自己情愿的,又不是你逼她c骗她c或者拿钱买的。和别人比,是她养着你,又不要你去贪c去抢养着她” “呸!”石山大叔又冒火了,恨恨地说,“老五,你再满嘴胡说,我就不和你住了哦!” “好!不说!不说!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有说。满意了吧?不过,我总怕为你做事而伤害了小姑奶奶。那是我即使去死十八回子都是没有办法补救的。” 石山大叔看着糜老五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又笑起来道:“放心吧!老五,她是你的姑奶奶,也是我的徒弟。我让你做的事,一定不会对她有害的。她现在和醉憨子一样,被鬼迷住了心窍。将来清醒过来,她会感谢你的。说说,今天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糜老五高兴起来,又“呵呵”地笑着说:“只要我老五出马,没有什么事情说不通的。你的所有要求她全都答应了。不过她要你不要离开她太远,最好住宾馆,饮食起居不需要自己多操心。还有,她再三叮咛,要你,要你” “要我什么?”石山大叔立刻紧张起来。 “要你头脑放清醒些,否则她就不能兑现对你的什么承诺了。” “噢——”石山大叔笑起来点点头,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想:“她是怕我懈怠工作吗?还是威胁我?不过,事已至此,她还在关心着我的饮食起居,不忘对我的承诺,也足见她是多么的善良了。还有,糜老五其人,其人”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有点什么就会浮想联翩,没完没了。此时,他又沉醉到思想的迷谷中去了。 “喂!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懊悔了?”糜老五叫起来,“如果懊悔了,我再和小姑奶奶说去。” 石山大叔惊醒过来,强笑道:“不要瞎想!我是在考虑究竟住在哪儿好?旅馆着实不是个好地方,就是不知道哪儿有房子租?” “我看也是。有个地方,出租户比较多,离小姑奶奶那里不到三里路远,两下里走走只当散散步的,又都是独家独院的小楼。就是环境差点,不知道您会不会满意?”糜老五眨了眨小眼睛说。 “哦?去看看吧!”石山大叔高兴起来,要糜老五立刻就带他去找房。 这是一个极其简朴的居民小区,一律两间两层的独墙独院。每一个院落都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毫无二致。它们纵横对齐,火柴盒子似的一个紧挨着一个摆了一大片。整个小区里,除了一些院子的主人在自家的院子里养两盆花草,见不到一点绿意。一到正午,白花花的太阳光从空中飞泻而下,把屋顶上的每一片瓦块,脚下的每一寸水泥路面都烤得烫烫的,连荷花缸里的水都快要沸腾了。知道石山大叔是新来的租户,居民们见了都笑着说:“先生,你是来尝尝我们这里的‘铁板烧’了。” 在这里住着的,绝大多数人家是从乡下搬来的。他们虽然不很富足,但都不愁温饱。能在这里买下一方土地,建起一个院落,让子女到城里读书,或者在城里谋职立业,他们已经感到和那些还继续在土地上劳作的乡邻们相比是很不错的了。因此,他们的脸上都带有自豪感,目光里都闪烁着热情和希望。 尽管这里的环境不能与那些建设得真山实水似的高档小区相比,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相互间洋溢着浓浓的乡情。茶余饭后,闲暇无事的时候,左邻右居还能串串门儿,拉拉呱,谈谈闲,叨叨冷热炎凉,发发胸中感慨。这样,不知不觉之中感情近了,乡情浓了,快乐与幸福也就多了。这也是那些与隔膜c冷落c孤寂,甚至疑忌相伴的,生活在高耸的水泥碉堡丛林里的人们难以享受得到的。 石山大叔和糜老五把一切安顿好之后才去告诉阿宝。她很有点舍不得的意思,忧郁地说:“那里的环境太差,很苦的。既然你决意租下了,也就罢了。不过,料理你的生活起居是公司给我的工作,现在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都由你自己做,我怕你会吃不消的。” 石山大叔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要她为自己做任何事情的。听她这么一说心又软了,支吾道:“没关系的。我如果累了,喊你过去做就是了。” “那你不要硬撑着啊!自讨苦吃。”阿宝耷拉下眼皮,做她的事去了。 石山大叔和糜老五相视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高筑防火墙 自从和阿宝分开在两处住宿以后,石山大叔好歹有了相对安稳的生活,心情也渐渐地好起来。他把全部身心都投到了工作之中,一心想早日了却这份天外飞来的“美差”,好回到地球去。 阿宝也似乎改变了不少,没有再对石山大叔表现出过分的关心。不过,她很快地就又找出了无穷的理由,把石山大叔生活上的事情全都料理去了,只是没有再纠缠感情问题。 糜老五见此情景,赶忙找个借口卖他的艺去,只是隔三差五的跑来玩玩。 光阴很是作弄人,终于从某一天开始,他们又在一起吃饭了。是石山大叔让阿宝在他这里吃的,他不忍心阿宝老是两头忙着,这样阿宝就省得为他做好饭后再回去为自己做了。然而每次吃完饭,阿宝把一切收拾停当就默默地离开,就像干钟点工一样,每天默默地来,默默地去,不再像以前日复一日地和山雀一样,成天对着石山大叔呱呱呱地叫个不休,笑个没完。 她的这种变化又渐渐地在石山大叔的心里引起了不安。这种不安就像怀里揣着的小兔子常常躁动不已,一有机会就来拨弄拨弄石山大叔的心弦。终于有一天,石山大叔诚惶诚恐起来,他感到自己的心原来并非如自己先前所以为的那样,是一堆冰冷的死灰。他似乎看到了火神爷执着地高举火把朝他走来。他不想让它燃烧起来,他想及早筑起一道防火墙。 石山大叔是一个想得到做得到的人。他既然这样想了,也就这样做了。从此,每次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默默地整理材料,吃饭时就埋头吃饭,饭碗一丢就又默默地去读书或者看报。用他自己在心里归纳出来的话说,就是坚持“做事不一道,拉呱不答茬,见面不抬头”的三不主义。人说:孤男寡女,。可是石山大叔就是硬生生地让这把火熄了,使那颗不安的心又恢复了平静。 一日,阿宝刚走,糜老五就来聊天。聊到兴头上,石山大叔笑道:“老五,上次你帮我那么大的忙,我没有答谢你,心里常常过意不去。现在又有一件极其要紧的事情想请你再帮一次忙,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愿意帮我?” “您这话说到哪儿去了?”糜老五叫起来说,“现在,我跟你,谁跟谁呀?什么事?快说!” “你过来,我跟你说。” 糜老五走过来,石山大叔就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他惊得瞪圆了小眼睛道:“爷,您这是” 石山大叔笑道:“你慌什么?我是叫你去见见你小姑奶奶的妈妈c爸爸啊!难道你不想见?” 糜老五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摸了摸额角说:“哎哟,我的妈哎!我还以为你要我去见我自己的那个老子的老子的妈妈c老子的老子的老子呢。那我不就要进鬼门关,下地狱不!也许他们在天堂里快活着呢!”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石山大叔道,“我既不要你下地狱,也不要你上天堂,只是想请你到牛郎星星际经济开发有限公司去走一趟。不过,这万里之遥我又有点不放心。” 糜老五抢着说:“好啊!好啊!我去!金盆省银盆市,那可是人间天堂啊!我小的时候做梦就常去。我刚开始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也在那里混过几年。不过,自从小姑奶奶教我学会了魔笛,我就离开了那里,以后再也没有去过。没想到这次沾姑老爷的光” “胡说!你又胡说八道了。” “哦?我又说错话了,是沾爷——您的光。可是,不知道老太太c老太爷究竟是个什么官?”糜老五吞吞吐吐地问。 “你先把屁股坐稳了,我告诉你。不要被吓倒了,一个跟头磕掉了大门牙,我可不负责!”石山大叔指着糜老五屁股后面的木椅说。糜老五憨笑一声,真的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椅子上,又问:“嗯,告诉我,什么官?” “你听好了,不要被吓着。你那小姑奶奶的妈妈就是——”石山大叔就好像宣读圣旨似的说,“就是这个经济王国的——老板。” “啊——?”糜老五又跳起来叫道,“你这话,是真的假的?” “不相信?你去问她呀!” “哦?我真蠢。怪不得她有那玩意,抓个人就好像抓只小鸡子似的。” “错了,老五。她那玩意是供防身使用的。紧急关头,可以用它限制一下对方伤害自己或伤害别人的行为,仅此而已。她妈的经济力量再强,权力再大,她也无权抓人,私自抓人是违法的。” “嗐!我这张破嘴信口开河惯了。其实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糜老五摸了摸头,又坐了下去。 石山大叔说:“平时讲话不需要斟词酌句的,想怎说尽可以怎说。到了公司那儿,就要留点神了,无厘头的话不要说。” “这个我是知道的。你要我去做些什么呢?” “送一封信给老板。” “你不会是告小姑奶奶的状吧?”糜老五立刻冷了脸问。 “怎么可能呢?告她的状要你跑腿吗?”石山大叔扬了扬手中的通讯仪道,“是给公司的一份绝密函件。” “为什么不用diàn huà?或者邮递?” “这个还要我说吗?聪明人都懂的。” 糜老五这才笑起来说:“好吧,只要不是伤害小姑奶奶的事,我就替您去走一趟。” “不要忘记,她可是我的爱徒啊!”石山大叔也笑起来说。 “可是用这种古老的方式,你不嫌太慢吗?” “此事没有紧迫性,但有很强的保密性。必须交到老板本人的手里。” 糜老五听了石山大叔的解释点点头似乎理解了。可是,当石山大叔把那封早已封好的信递给他时,他却又挠了挠头皮说:“嘿,对不起!这交易我还是不能接。我走了,小了蛋子咋办呢?才几天空子就拍屁股走人,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说我糜老五嘴里出来的全是屁。” “老五,你简直把我看得一钱不值了。”石山大叔佯怒道,“你和小了蛋子的事我是知道的。你不说,我也要问你呢。但凡有所承诺的事情,我会让你失信于人吗?” 糜老五想了一下,又说:“这样吧!这个铃是我系的,还是让我去解吧。我承诺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呢,菩萨奶奶丢下来的事情都由我来做。这件事情好办,再去麻烦刘金一下,请他雇个保姆替我先做着,等我回来再说。反正这两年我好歹也有了一点积蓄,就把它放到刘金那儿,开两个月保姆工资是没有问题的。不过,第二件事情难办。我允了小了蛋子,要教会他吹魔笛。才吹这么几天,正在兴头上,这一下子吹不成了,叫那么小的孩子心里怎么好受?我真的不忍心。”说着,他苦下脸来。 “就这两件事?” “嘿,爷。就这第二件一件事还不够烦的吗?我的爷,”糜老五叫道,“我糜老五说出去的话,从来没有过不算数的。这次完了!” 石山大叔说:“好办,都好办!两件事全归我包了。你替我办事,还能要你出钱雇保姆么?保姆的工资由我出,马上我就去取给你,不过你不能让刘金知道这钱是我出的。你去对刘金说,请他再为孩子找个笛子家教,虽说比不上你的魔笛,但毕竟还是笛子。好丑有得吹,孩子也就无所谓了。最好是shàng én教的老师。如果没有shàng én的,来去就叫保姆接送,多把些钱好了。只是保姆也好,家教老师也好,务必找个责任心强的,千万不能用那些浮漂流水的主子,把孩子误了。” 糜老五笑起来说:“爷能这样,我糜老五先替小了蛋子谢谢您了。遇见爷,是我糜老五的运气,也算是小了蛋子的福气。不过,爷是从地球上来的,又与小姑奶奶叽叽咕咕的没完没了,不知道您这钱——是从哪儿来的呀?” 看着糜老五那副提心吊胆地样子,石山大叔正了正色道:“看来你心里只有你的小姑奶奶了。在你的眼里,我不过是你小姑奶奶的附庸而已,对吧?难道我,一个独立的自然人,非要仰你小姑奶奶的鼻息不成?” “不敢!不敢!爷说重了。我是说” “你是说什么?你是说怕我这钱不干净?非抢即盗,非盗即骗,非骗即贪?一句话,来路不正是吧?” “嘿嘿!被爷说中了。老五正是此意!老五虽穷,但从来不用不义之财。经手钱物,一定要知道来龙去脉的。” “呵!好一副铮铮铁骨。在这个外星球上,我能遇到你,真是三生有缘啊!好,我告诉你,我这钱来自公司给我的工资,堂堂正正c清清白白,可以在各地银行随时支取。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这么说,您不是公司的专家,就是公司的官员?怪不得呢,小” “不要多想了!”石山大叔打断糜老五的话说,“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去拿钱,拿了钱立即找刘金去。把这件事情办了就走,我那事虽然不是什么紧迫的事情,但也是耽搁不得的。”又交待说:“到了那里,你要立刻把它亲手交给老板本人。她要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地把你所知道的全都告诉她。她要是让你带什么话回来,你要听清了,记住了,不要弄错。如果有回信呢,千万收好,回来亲手交给我。此事暂时不要告诉你小姑奶奶,世事复杂,她还年轻,你是懂的。” 糜老五这才接了信,神秘地一笑说:“好吧!我现在就跟您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乌纱从天降 光阴荏苒,转眼已是金秋七月。自从糜老五走后,石山大叔尤其感到流落异星球的凄凉。虽然举目都是牛郎的子孙,但毕竟除了黄三姑以外其中没有一个亲朋好友,且与黄三姑又不能有过多的联系,加之日思夜念父母妻儿,因此终日闷闷不乐。幸好有前院的王老师常来聊聊,他的心里才好受点。 这一天,石山大叔刚起身,阿宝就喜冲冲地闯进门说:“恭喜石兄,荣任河口市疑c难c积案督办。昔日台上戏,今朝化为真。恭喜!恭喜!”她吊起腔来,说得就和唱戏一样。 石山大叔眨巴着眼睛以为她又在变什么法子捉弄自己,一声没吭洗漱去了。等他洗漱完毕从洗漱间里走出来,却见阿宝真的捧着一份文件站在吊灯底下看呢。 阿宝见了他,把手中的文件直送到他的眼珠子底下来,笑道:“怎么,嫌这顶纱帽小?好好干,下次换个大的。只是不要‘因嫌纱帽小,致使枷锁扛’,为国为民想作大贡献是无可非议的。” 石山大叔冷冷地朝那文件瞟了一眼,千真万确,那是一份关于自己的任职文件。 “它是怎么来的?”石山大叔冷若冰霜,每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来简直就是一个冰坨子。 阿宝见他如此冷漠,手一撒把那文件丢到餐桌上,笑道:“你不要问我它是怎么来的,反正不是假的。有官给你当,你就去当是了。多少人做梦还想不到呢!” “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摆弄的人吗?” “呔!和我说这话干什么?又不是我在摆弄你。有本事,你和公司说去。” “究竟你们这是什么公司?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阿宝打断石山大叔的话说,“废话!你不是公司的人?” “公司的人多的是,哪个想当官就让他去当是了。何必一天到晚老是找住我?” “可公司举荐的是你。谁叫你那么无私c无畏c又这么无情的?” “呸!” 十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石山大叔迎着大海上吹过来的凉风,在虾舍镇到蟹棚庄的那条新筑起来的水泥村道上慢吞吞地走着。他遥望着天边千变万化的云朵和美丽的彩霞,想高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现在的职务是:河口市疑c难c积案督办员。虾舍镇蟹棚庄“牛拙父子失踪案”是他督办的第一宗疑案。 虾舍镇位于牛尾河入海口处,是一个新兴的繁华小镇。蟹棚庄是一个临海的自然村落,距其五里之遥,荒凉偏僻。 他和专案组早在七天前就赶来了。一周下来,侦破工作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他怕在这里白白地把时间耗了,怎能不心烦? 阿宝这一次没有和他同来,那奇怪的有关部门的任职文件上只任命了他一个人,另有一份公司文件,让阿宝dài li他继续做好公司原来交给的工作。也就是说,牛郎星星际贸易有限公司的总监一职还由他兼着。这是他临出发时才知道的,因为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去看那份文件,也没有人告诉他还有公司的文件精神。从和阿宝彻底分开这一点来说,他本来是非常高兴的,但现在全被工作中的困难冲淡了。也难怪,一个走江湖的艺人,又没有读过刑侦学,再精明多智,哪能一朝就能成为一个神探?而专案组的先生们却又个个把他当作尊大神,任他千般推托,万般逃避,总有办法拿扣子把他套得紧紧的绊上第一线,让他退无可退。 今天是来虾舍镇的第八天。石山大叔实在耐不住了,仗着他有隐身仪就偷偷地溜了出来。他想借隐身仪暗地里去听一听百姓们私下里对此案的议论,以期找到可靠的破案线索,哪怕是一些蛛丝马迹。据阿宝说,这种先进的隐身设备,具有资格使用它的人不多,国家安保人员还没有配备呢!然而,他心中又隐隐地有些不安,他明白此举与听壁脚无异,实在感到缺德。 蟹棚庄只有三十来户人家。全庄除了一户人家在虾舍镇从事海产品加工发了财,其余人家还是以拾滩c捕捞兼种地为生。人们所熟悉的,就是天天顶在头上的那片天空,日日踩在脚下的那片土地,永远采拾不完的那片滩c捕捞不尽的那片海。只有在近几年,年轻的男女们才开始外出打工,寻找新的生活出路。 当中有一穷户,户主名字叫“牛拙”,现已六旬开外,膝下有一子,刚进虾舍中学读书。他的妻子已经过世多年,只有老父幼子二人相依为命。 老汉平时除了忙活二亩农田就是下海捕捞。因为没有钱买大船到深海去,他只能日复一日地用那只自己也不知道是祖上那一辈子买下来的c如今已经破烂不堪的小木船在靠近海岸的地方捞些小鱼小虾。几十年如一日,他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直到去年夏日的某一天,一个偶然的机遇终于使他的生活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天,天气晴好,风平浪静。牛拙老汉又和往常一样,带上两张iàn pi饼和一瓶冷开水,披着晨光架着小船下海了。 海面空旷寂寥。蓝天白云之下,偶尔有几只水鸟在起落飞翔。他到平时经常捕捞的海域撒了几网,见收获寥寥,就继续向前驶去。可是没行多远,只见对面飞快地驶来一条大船。老远,就听一个年轻男子高叫道:“老拙么?莫过去!莫过去!不能过去!快回头!老拙,赶快回头!” 牛老汉一听,原来是本庄的刘金狗,疑疑惑惑地问道:“你见着什么啦?” 刘金狗把手一摆说:“叫你莫过去,你就莫过去!听我的,对你没坏处。” 牛老汉是个逢事不问清楚不罢休的人。经再三询问,刘金狗的老婆才告诉他,说在前面不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个巨大的躯体,没看清楚,可能是个死人。劝他不要靠过去,大清早上出海,碰上死人是不吉利的。 牛老汉听了,大吃一惊,心想:“莫非真的有人落了难?这可不是件小事情。真是猫狗不如的东西,不看清楚就这么跑了。”脸上却挂起笑容说:“谢谢你们!不过,我这船和你们那船不能比,除了这些浅地方,我还能到哪儿去?吉利也罢,晦气也罢,总得混口饭吃。反正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在乎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加快速度驶过去。刘金狗夫妇阻之不及,骂了声“老犟种”,就不再理他,驶向深海去了。 可是刘金狗夫妇万万想不到,牛老汉此时心里想着的并不是什么吉利不吉利,而是要救人。他想:“如果是谁落了难,兴许还活着,我何不去救他一命。即使是死了,捞上来报个警,让警方出个通告,也好让他的家人来认领,了却悬念之苦。” 赶急赶忙的估计已经到了刘金狗夫妇所说的地方,他让小船缓缓而行,眯起一双老花眼,尽量聚拢目光,在阳光闪烁的海面上仔细地搜索起来。 果然,在左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如同刘金狗老婆所说的人体一样的东西。那东西时隐时现,半漂半浮,正向深海方向漂去。他赶紧把小船靠过去一看 “天哪!”他惊叫一声,敏捷地抓起脚下的那片渔网,手臂一扬,“呼啦”一声撒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牛拙老汉的奇遇 亲爱的读者,前文我说到,牛拙老汉架着他的小木船,赶紧赶忙地赶到刘金狗夫妇所说的那个海域,见果然有一个人体模样的东西半漂半浮在海面上。他惊叫一声,抓起脚下的那片渔网,手一扬,“呼啦”一声就撒了过去 究竟那个物体是什么呢?莫慌!此时,牛老汉比我们还着急哩!他一边拉着渔网,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东西瞧,嗨!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哪里是什么死人不死人?原来那是一条还在张口鼓鳃的大鱼啊,足足有一人多长呢!“嘿嘿,”他想:“我在这片水域打了几十年的鱼,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鱼哩!”他那颗心立刻狂喜得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牛老汉一边狂喜着,一边拼命地把鱼网中的大鱼往小船上拖。可是这条鱼太大了,他连着拖了几次,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怎么也拖不上来。他想找个帮手,向四周瞧了又瞧,茫茫的大海上远近见不到一条船影子。他知道别人的大船在这个时候都到深海里去了,不到傍晚是不会回来的。 太阳已经升高了。海面上湿热的空气一阵热似一阵从四面八方向他没头没脸的裹挟过来,热得他每一个毛孔都开始向外流汗。其实,他浑身的衣衫早就被汗水湿透了,只是在这之前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现在,他突然有了一种闷热难熬的感觉,忍不住斜眼望了望日光四射的天空,十分不情愿地摘下头上那顶旧凉帽,对着沾满盐珠c汗河纵横的脸颊猛搧几下。然后,他仔细地把网绳拴好,坐到船头上点燃了一支烟。 他想:“这条鱼也许是撞在什么地方被撞昏头了吧?一旦等它苏醒过来,恐怕我这个老头子连人带船都要被它一起拖走呢!”想到这里,他又怕那鱼醒过来撞破网逃了,赶忙把未吸尽的半截烟卷扔到大海里,爬起身来,在那大鱼的身上又加上了一片网。他使劲抖了抖网纲,估摸这下子那鱼一定是跑不了了,才露出笑容放下心来。但是他不敢再作片刻的停留,望了望四周天水相连的大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赶紧驾起小船向岸边靠拢。他就这么把那条大鱼拖着,慢慢地向岸边驶来。 那鱼儿开始乖乖的,后来似乎也意识到离岸越来越近了,不住地挣扎起来。有好几次小船被它拖了往回走。拖来拖去,几个来回后,牛老汉的心里紧张起来。他担心被拖入深海,但他又不想放弃。他认为,这是上天对他心地善良的奖赏,是对他忠厚勤苦的酬劳。所以他努力坚持着,勇敢地不厌其烦地和渐渐清醒过来的大鱼较量着,直到中午时分才艰难地靠了岸。 牛老汉轻轻地跳下小船,把小船的揽绳和两片渔网的纲绳放在一起踩在脚下,然后把它们一根一根地牢牢地栓到岸边他平日揽船的木桩上。他怕一个两个木桩吃不消,连着拴住三个木桩才放下心来。这时,他感到心情轻松了许多,在一块突起的地面上坐下来,点燃一支烟,美美地抽起来。他大口地喷吐着帯圈的烟雾,愉快地望着浩浩淼淼的海面,巴望着有条出海的船归来,好有个帮手把大鱼拖上岸。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意事。几经寻觅,他失望地把目光从茫茫的海面上收回来,狠狠地甩掉烫了嘴的烟头,绝境迎敌的战士一样站起身来。他决心在那条大鱼完全清醒之前,凭自己的力量把它脱离水面。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拢网绳,让那条大鱼慢慢地朝岸边靠过来。网绳越收越短,越收越紧,一寸一寸的从他的手心里拽过去。他不敢快,也不敢慢,一边拽着,一边怕着,小心又小心,攒足了劲,聚集了全部的心神。拽呀,拽呀“好咧,头快出水啦!哇,好粗啊!一抱抱不过来呢!”他一边估摸着那条鱼的大小,一边在心里呼叫着。 “嗨哟,嗨哟,嗨哟”他不敢出声,怕惊动那鱼,只好在心里打起响亮的号子,使足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拉动网绳。他一辈子也没有捕获过这么大的鱼。好!半截身子出水了,它马上就要被我拉上来了。他心花怒放,不由就松了神,那条鱼却突然一个打挺横过身来,把他直向海里拖去。 他哪里料得到它会有这么一作子?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立刻把他摔倒在地。幸亏他的手撒得快,不然的话,还真的要被拖进大海里去呢!也幸亏那条大鱼身上被他多套了一片网,网绳紧紧地拴住了三个坚固的缆桩! 他眨了眨眼睛从地面上坐起来,平了平气,感觉口渴的厉害,骂声“不争气的东西”,赶忙伸手到衣袋中去取早晨出来时放进去的那瓶凉开水。令他沮丧的是,所触之处空空如也,只有那两张iàn pi饼还在。他无奈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了望火红的日头,又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拢网绳。 那条鱼也真够闹心的,每次都是在即将出水的时候又一挺身跃入水中。好在牛拙老汉现在有了经验,每当它跳起来的时候就赶忙松开网绳,任它游回去。如此反复,直到把牛拙老汉摔得没头没脸的泥污,折磨得筋疲力尽,它才十二分不情愿的上了岸。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了,牛老汉焦渴难忍。他想:“与其坐在这里等出海的人归来,不如进村去请人。”主意一定,他立刻又去把网绳在木桩上紧了又紧,拴了又拴。确信拴牢后,他才喜滋滋的直了直腰,又绕着那条鱼慢慢地转了几圈,看了又看,直到确认它不会再跑掉了,才放下心来进村去。 接下来,他就手脚不停地为那条大鱼忙碌着。直到把那条大鱼在邻居家的冰库里借放好,他才又忙着收拾好小鱼去赶虾舍的晚市。然而,他背起鱼筐还没有迈出门槛,一时忘却的焦渴就赶热闹似的钻出嗓门,直跑到他的舌尖上来。同时,饥饿也不失时机地开始捣鼓他的肠胃。他咧了咧嘴,只好把刚背起来的鱼筐又放下去,匆匆生起灶火。然后,从衣袋里掏出那两张硬了的iàn pi饼,用手撕了撕,草草地煮吃了。这才又背起小鱼筐,满面春风的赶虾舍的晚市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鱼市 虾舍的鱼市远近著名。每当西边的天空飞起迷人的霞光,绽放出朵朵如花般的云彩时候,远远近近出海的渔民就纷纷地赶来了。他们拿着或多或少的收获,无不带着疲倦,带着希冀,谁都想赶早抢占个好位置,卖个好价钱。 牛拙老汉赶到鱼市时,整个鱼市都被绚丽的晚霞涂抹上一片金色,摊贩们已经摆好阵势,开始在那些早来的渔民中间逡巡。他选择了一个闹处,从肩上卸下鱼筐,在他认为是一个显眼的地方摆好。那过分夸张的简直可以说成是“虔诚”的动作,令周围的人忍不住发笑。牛老汉毫不在乎这些,因为他今天捕了条大鱼,心情超历史的好。他朝大家一一地报以笑脸后,就乐滋滋的蹲到鱼筐的后面,等着人来买他的小鱼,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样卖那条大鱼才合算。是割开来卖,还是整卖?甚至他还盘算着如何用卖那条大鱼得来的钱为儿子买一套最好的运动服,人家的孩子都有可自己的儿子还没有的白色运动鞋。他还想到要为自己挖地翻土买一把新铁锹,那老锹已经使用多年,既不锋锐,又不能深翻土壤了。甚至,他还计划到把那块早已破烂了的抹布也换成新的 牛拙老汉痴痴的正想到美滋处,一个身着红色条纹衫的青年人走过来,微笑着在他的面前站定。那青年咳嗽一声,见他呆呆地愣着没有反应,踢了踢他的鱼筐道:“我说您呀,大爷。还卖什么小鱼呀!自己发财了还不知道。赶快找人把那条大鱼卖了,趁鲜。” 牛拙老汉抬起头,一见那青年人笑了,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说:“小飞,你拿大爷开什么玩笑呀?大爷这小鱼不趁鲜卖掉,丢下来喂猫啊?” 那青年人似笑非笑地说:“您就不要再说痴话了!这点小鱼算得了什么?不值您那条大鱼身上的一片鳞啊!您知道那是条什么鱼吗?” 牛拙老汉很不当回事,笑眯眯的,翻巴着眼睛观察着青年人的脸色说:“不知道,反正是鱼呗!”心里却在想:“真是穷人发不得财啊,一辈子就捕获这么一条大鱼,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个青年人见他这副一点不着紧的样子,急了,瞪起眼睛,几乎是喊着对他说:“黄——唇——鱼!” “啊?”牛拙老汉立刻像被马蜂蜇了屁股,高叫着跳起来。他一把抓住那个青年人的肩膀,连连地摇着问:“小飞,你说什么?那真的是一条黄唇鱼?你肯定不是拿我这个老头子开玩笑的吧?” 这黄唇鱼,据说浑身是宝,药用价值极高,能治疗人体的多种疾病。但是它非常稀少,很难得捕上一条,所以也非常昂贵。在蟹棚村这一带渔民的捕鱼史中,它只是作为传说存在,还从来没有见谁捕获过。因此,牛拙老汉听说他捕获的是一条黄唇鱼,立刻就惊得心脏都快要爆炸了。他希望这是真的,但他又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他怕眼前的这位青年人在拿他作耍。 那个叫小飞的青年人“哎哟”一声,笑道:“大爷,您手轻点。您是我舅的邻居,我怎么能对您说假话?我这骨头快被你捏碎了。我刚才在舅家看了,怕您不知道,不懂行情卖输了,才特地赶来的。” 牛拙老汉这才放开手,不再怀疑。他知道邻家的这个外甥子是牛江大学渔业资源专业的毕业生,见多识广,为人诚实。只要他不是和自己开玩笑,那就一定假不了。他瞥了眼这个邻家外甥,伸出双手把脚下的小鱼筐拎起来又放下去,放下去又拎起来,不住嘴地唸着“天哪,天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左右卖鱼的都喧嚷起来,附近的几个鱼贩子闻风跑过来争着要去看鱼。 牛拙老汉直摆手说:“莫慌!莫慌!”又指了指小飞道:“要卖,也得先让他买。小飞,你买,随你给多少钱,本大爷卖给你。” “大爷,你是卖鱼啊?还是卖人啊?”小飞极力忍住笑。 “嘿,你这伢子!大爷,我说的是把那条黄黄大鱼卖给你。” 小飞不好意思地笑道:“谢谢您了!大爷,您看我是做这事情的人么?再说,我买得起吗?” “没关系!”牛拙老汉斩钉截铁地说,“你先拿去,过几天等货销了,再给我钱不迟。” 小飞一听,立刻收起满脸的笑容说:“您可千万别这样说!不管是谁买,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您知道价钱吗?我估摸它有一百七八十斤呢!” 鱼贩子们立刻吵嚷起来。 一个戴礼帽,穿白衫的中年鱼贩说:“老板,他不买,卖给我吧!我给你一万块钱一斤。现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天哪!”牛拙老汉在心里惊呼一声道,“什么鱼这么值钱?开价就是每斤一万元啊!”他不敢搭腔,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小飞的脸。 小飞不动声色,装着没看见似的。 “给我吧!我给您一万三一斤!”又一个光着头的老年鱼贩叫道。 几个青年鱼贩也嚷起来:“我们还是来抓阄吧,先不谈价钱,哪个抓着哪个买!” “不行!”小飞说,“大家先报价。那个报价高,就让哪个买。” 接着,鱼贩子们就开起了连珠炮,开拍卖会似的,出价越来越高。当一个中年鱼贩出到两万二千元一斤时,小飞一点头说:“能卖了,大爷。让他先给个定钱。不要忘记一手给钱,一手给货。” 牛拙老汉这才敢敲定,收了定钱后,带着那个鱼贩子去看鱼过磅。 按理说嘛,第二天鱼贩子会清了帐,运走了鱼,牛拙老汉迎来的应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可是,事情就有这么不顺心的。没高兴三天,在虾舍镇上做海产品加工生意的牛巧找shàng én来了,他提出要和牛拙老汉合伙做生意,不然就要牛拙老汉借给他二百万元,还说要给牛拙老汉私贷的最高利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恩怨 牛巧,他就是蟹棚村唯一的那个在虾舍镇发了迹,垄断了本地海产品加工业的豪强。牛拙是他的堂兄,一个老太爷传下来的子孙。但是在他们兄弟的心头却都缠绕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要说清这件事,还得从他们的父辈说起。 牛拙老汉的父亲叫牛雅,虽然不识字,但风度儒雅,为人谦恭,讲诚信,好礼仪。其弟牛强,也就是牛巧的父亲,小他一十八岁,粗鲁强悍,又巧言令色。父母在世时,兄弟二人就互相看不惯对方。父母辞世后,矛盾自然一天天加深起来,直至三个月一小吵,五个月一大骂,成了冤家对头。 这一年开春,牛雅新建三间堂屋。选定吉日奠定了根基,准备好第二天站墙,可是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看,前一天安放得好好的左门枕不翼而飞了。这一惊非同小可,牛雅直觉得天昏地暗,五内俱焚。他的家人也都认为这是一件犯忌的大事情,慌忙找个借口把工停了,偷偷地请石匠又做了一块,重新安放好了以后才又开工。 很快,堂屋还是如期建成了。然而,左门枕被人搬走的事,还是在牛雅一家人的心中留下了难以消除的阴影。到底它被谁搬走了呢?它又被搬到哪里去了呢?这个问题成了牛雅家人百思不解的一个死结。可是牛雅却心知肚明。他认定此事一定是牛强所为,多次想去警告牛强,叫他今后做事不要做得太绝,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可巧这一年麦口大旱,待到麦子进了仓,门前水塘里的水也干得快要见底了。一天,牛雅去挑水,发现那块门枕竟赫然躺在自家水崖旁边的那条深水沟里。 他放下水桶,卷起裤腿,下去捞起来一看:嗬?随手还拖起了一个连淤带水的物件。他把那物件在水里摆了摆。这一摆,牛雅愣住了,手中拿着的不是寻常之物,正是他老子在世时从不离身的碧玉神牛挂件。因牛强喜欢,老子在临终的时候就把它给了牛强。牛雅想:“这个挂件一直在牛强的腰带上挂着,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怪不得这几个月没见着。现在和这块门枕弄到了一起,这门枕不是他搬的是谁搬的?我现在就去找他,问问他究竟对我有多大的仇恨,要这样待我。” 牛雅当下水也不挑了,撇下水桶,抓着那块玉,带着满肚子的怨气走进牛强的院门。恰逢牛强正在院子里吃早饭,一见牛雅气冲冲地来了,立刻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牛雅见了他这副神情更加来气,发话道:“我与你亲兄弟不假啊!你怎么能这么待我?把门枕搬走不算,还撂到河里去。你”他一句话没说完,只听“啪”一声响亮,就见牛强手中的筷子像两支利箭直向他飞过来。他连忙躲闪,又见牛强一脚踹开屁股下面的凳子,呼哧一头跳起来,勒起一双牛眼吼道:“放你格臭屁!你那门枕跑到河里去与我何干?没话找话说!” “怎么与你无关啊?”牛雅又朝前走了几步,举起手中的神牛玉佩在牛强的眼前晃了晃说,“这玩意怎么和门枕弄到一起去了?难道它有腿?” 牛强一见那玉佩,满脸通红,上前一把抢过玉佩,顺势兜胸一拳,打得牛雅叫都没有来得及叫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闭过气去了。 牛强的家人一见,吓得手足无措。 左邻右舍闻声赶来。跑在前面的林三爷跨进院门就目睹了这一幕。他慌忙大叫起来:“牛强,你怎么能打你哥呢?还不赶快把他扶起来!”叫着就向牛雅跑过去。 牛强听了林三爷的话却冷笑一声说:“我怎么就不能打他了?没长眼珠子的东西,揍不死他!”一边说,一边就扬长下地干活去了。 这里林三爷见牛雅躺在地上已经晕死过去,慌忙招呼众人急救。大家七手八脚地忙了好一阵子,才把他的一口气盘上来。 众人把牛雅架回去,没想到他却吐了血。家人虽然想方设法请医救治,但是终因伤痛c郁闷交加,未撑得几个月,他就魂归酆都去了。 临危时,他把独子牛拙叫到跟前交代说:“我死了,你不要把这件事当着仇恨记在心里。他也是无意,失了手,不是成心要害我。再说,死生有命,也是我的命数到了,哪里是他那一拳就能要得了我的命的?今后,叔侄也好,弟兄也好,好处就处,不好处,就朝开离离。就和烘火一样,火小了,朝前靠靠;火大了,就离远些。你生性愚拙懦弱,不要和人争斗。我已叫你老舅把他那手绝活教给你,或许有用着的时候。你要认真学,一定要学好。俗话说,狡兔还有三窟呢!人生在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无论如何不可无啊!你能做到这样,我也就瞑目了。” 这就是他们兄弟心头的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年轻时,牛拙也曾经应牛巧之约合伙做过几次小生意,但是每次都弄得他血本无归。现在他老了,他还会和牛巧合伙吗?用不着说,牛拙老汉一口回绝了牛巧——这个正巧又比他小十八岁的富得快要流油的堂弟的所有要求。 因为那天风大,没有出海,庄上几个和牛拙相处得就近的在他家里斗牌玩。大伙见牛巧触了一鼻子的灰寒着脸走了,牛拙还在絮叨着,都不愿意掺和到他们兄弟的不快中去,也就找个借口推了牌,作别而去。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别竟留下了深深的遗憾,第二天再来找牛拙时,牛拙已经人去屋空。大家原以为他到虾舍看儿子去了,但第三天虾舍中学的老师却找shàng én来,说牛拙老汉的儿子前天早读课后未经请假就离开了学校,还以为是回家了的呢! 邻里也把牛拙的情况说了,双方这才惊慌起来,芳邻好友一边报警,一边四处找人,那边学校也报了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瘸腿客与茅屋主人 牛拙老汉父子也失踪得太蹊跷了。邻里乡亲的寻找多日无果,公安部门那里也杳无消息,一张张寻人广告贴向大街小巷c路口村头,犹如石沉大海,他们父子就像晨曦里草尖上的露珠一样从人间蒸发了。经过一阵喧嚣c张惶忙乱,正当人们把这件事情从嘴边到心头渐次淡去的时候,庄子里来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此人,右脚微跛,身板硬朗。他说,他是河口城南的凰冠庄人,老摸那几分地摸够了,想下海去捞点小鱼小虾玩玩。正愁无钱买船,可巧在城里饭庄上碰见了一个老汉。老汉得知他的想法后,告诉他自己叫牛拙,要到外地去做几年生意,在这里有间小屋和小船要出租,于是他就租了过来,先付了一年的租金。他还拿出有牛拙老汉捺了手印的租赁协议给人看。 至于牛拙老汉的儿子,他说也见了,和牛拙老汉在一起。不过他们父子去了哪里?他说牛拙父子没有告诉他,也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说的这样有鼻子有眼的,也不容人们不信。就这样,他在牛拙老汉的屋子里住了下来,架着牛拙老汉的小木船出海,种起牛拙老汉的园田。 这人,庄上有人认识的。他叫季飞,年轻时吃喝嫖赌,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汉子,他那只跛脚就是和人打架被人打残的。直到近年上了年纪,才逐渐成点人形。如今他登堂入室,俨然成了牛拙老汉家园的新主人,一时又弄得前后三庄疑云四起。可是公安部门来人核实过,认定季飞说的话不假,以牛拙父子失踪了结此案,这才逐渐平息了些口声。 然而有人联起名来,一纸诉状把牛巧连同地方有关部门告了。其意是说,牛巧为了谋夺牛拙的巨额鱼款,雇佣季飞杀害了牛拙父子,又勾结地方有关部门巧言伪饰,蒙骗群众,妄图逃脱罪责,闹得人心惶惶。我等实在不堪,叩请政府速派清正廉洁的官员前来查勘核实,为民除害,以安民心。 就这样,视民如父母的有关部门指令河口市务必及早侦破。不知是何原因,竟然一纸公文把石山大叔差来了。 “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石山大叔望着血色夕阳下散落如棋的蟹棚村心如油煎,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粒在汹涌爆发的火山口上飘转的火山灰了。 联名起诉牛巧的共有十个人,其中有七个人是蟹棚庄的,为首者叫易笑天。据了解,他们十个人都有与牛巧交好的历史,也同样都有不为人知的原因在上告前和牛巧的关系就疏远了。其中易笑天还曾经是牛巧割头不换的拜把子兄弟,而如今却“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但直到目前,庄里庄外的人提起他们的关系,还是用说惯了的那句口头禅——蓬面疙瘩蘸大椒。然而,恰巧就是牛巧的这些往日的好兄弟们联合起来把他告了。 究其实,易笑天等人状告牛巧并没有真凭实据。他们只是凭着那天牛巧要牛拙入伙做生意未果,又借债不成恼羞而去的情形,联系季飞的生性c劣迹来推断的。他们说,季飞以新主人的身份入住牛拙的家园,正是为了掩饰罪行而采取的以攻为守的策略,但是他没有想到欲盖弥彰,这样做反倒暴露了他就是杀害牛拙父子的凶手。如果说他不是凶手,为什么他交待不出牛拙老汉父子的去向呢?仅以牛拙父子没有告诉他作托词,恐怕难圆其说吧? 如此推理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然而再符合逻辑的推理也只是推理,定案需要的是证据。 季飞也言之凿凿,反复向专案组说明来此的原因和经过,并拿出按有牛拙手印的租赁协议自证清白。所有这些和地方公安部门的查证结果并无两样,也不容人不信。不过,那个手印给人们带来的想象空间也未免太大了。 牛拙父子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没有人说得清楚。易笑天等人为什么一口咬定牛巧雇凶shā rén?也没有人说得清楚。面对一问三不知的蟹棚庄老百姓,公开查证已经陷入了困境。石山大叔不想耗下去,就只好凭借着隐身仪听壁脚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着,经清凉的海风一吹,心情才渐渐地好起来。“嘿嘿,只要我脚下不发出声音,看谁能知道——我来了。”他很快地又为他第一次使用隐身仪而兴奋不已。 迷人的黄昏中,男人们开始挥动扫帚打扫场院。女人们拎着喷壶,或者端着个水盆,拿上用脱了粒的高粱穗扎成的把子,跟在男人后面在地面上匀匀地撒上一层水,然后摆上饭桌,端上饭菜,那令人生馋的饭菜的鲜香就在庄子里到处飘散开来。特别是那青豆仁c甜面酱c红辣椒丝烧白条鱼,谁看了不想吃才怪嘞!难怪那些腆腹光腚的孩子们,手里抓着又肥又大的蟹螯,眼睛还盯着盘子里的,心恋恋地绕着饭桌子团团转呢! 眼前一户没有紧邻。两间连房灶草屋在晕黄的霞光下给人以孤寂凄凉的感觉。 草屋门前是一片土场。男主人佝偻着腰,病兮兮的在离饭桌不远处坐着。女主rén iàn黄肌瘦,大概刚喂了猪子从猪圈那边走过来。她掇了条歪斜着一条腿的凳子,一声不响的在场角迎风处坐下来,呆滞的目光里充满了忧伤。饭桌旁,一个十岁的姑娘在削瓜菜,一眼看去,身材苗条,衣着朴素,出水芙蓉般的清纯。 “爸,我还是到牛叔的公司去吧?下午,我见到牛哥了。他说他爸的公司要招好些人呢,我去绝对没问题。他还说他可以对他爸说,把我的工资放高点。”姑娘边削瓜菜边说。 那男人皱了皱眉,半晌才说:“不是爸不让你去。没要过饭,不知道狗狠。庄上有好几个女孩到他那里去做过,做做都不做了。最多没做到两年,有的只做几个月。去时活蹦乱跳的,回来都蔫眉耷眼的。她们中有好几个人的老子,本来和牛巧还都那么好呢!爸心里头一直没个底,不想图他多给几个钱让您去瞎闯。” “她们不是都说嫌工资低吗?其实,事情是不重的。”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说,“可是在我看来就不算低了,最起码可以缓和一下我们家的困难。不然,您这看病的钱” “反正我不让你到他那里去!”她的爸爸没有让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说,“人家说什么,你就信?越是这样越是不能去!” “我看人家牛叔c牛哥就是不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牛巧过去是不错的。不过人是会变的。进城这么多年了,又发了大财,不比过去的穷哥们。再说他那儿子是在城里长大的,谁知道他的德性?”她爸说。 “我看就不错嘛!”小姑娘压低声音,把嘴撅得高高的,端起盛着削好的瓜菜盆子走向屋门,大概是加盐和作料去了。 他爸爸却提高了嗓门,朝着她的后背道:“我怕就怕在这个‘不错’上。她们那几个,在去之前,不都是认为不错才去的吗?结果呢?” 小姑娘进了屋,她的妈妈坐在场角那儿像一尊雕像。小小的院场立刻沉静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迷雾中的闪光 石山大叔叹了口气,走出姑娘家的土场,又走进了另一家建有两间两层小楼的院落。他不声不响地在院角的一个空旷处站定,真的来去如一股清风,神不知鬼不觉。 这家的主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丈夫半躺在一张竹制的凉椅上,仰着头,正在向空中吐着一个一个的灰蓝色的烟圈。妻子站在饭桌旁用汤勺扬着煮好的粥。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绕着饭桌转来转去,刚把手伸向桌子中间的菜盘,就被他的妈妈在手背上一巴掌打得缩了回去。 “莫慌!等奶奶回来一起吃。”他的妈妈严厉地说。 石山大叔仔细一瞧:桌面上品字形放着三只大磁盘。一盘鲜嫩的炒韭菜,一盘薄薄的iàn pi饼,还有一盘就是青豆仁c红椒丝c甜面酱烧白条,里面半埋着几只惹眼的大河虾。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外走进来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奶奶。她笑容满面,神情悠然,边走边说道:“孩子要吃,你们就先吃罢了!等什呢啊?” 她的媳妇笑道:“男子汉,嘴吃馋了没好事!” “才多大个人,就男子汉了?”老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走到饭桌旁,在小男孩搬过来的凳子上坐下来。她摸起筷子,从那盘鲜香扑鼻的白条鱼中拖出一只红红的大河虾来,笑眯眯地放到孙子面前,然后说:“我今天听到一件新奇事。贾小痴子说,告牛巧是‘三皇帝’出的主意,易笑天拾了红砖。‘大崴子’和‘小地溜’他们全这么说。签名的,不是有姑娘在他那里做过工的,就是那些姑娘们的表亲娘舅。说安全局的人来查了几天,他们拿不出证据,全是凭空想的。弄不好要办他们诬告罪呢!” 他的儿子转过身来说:“有一好必有一恼。你看他们那几家子,原来哪家子和他不是割头不换的?我就知道他们早晚要有故事出,不过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安全局的人也都是废物,再活的案子经他们的手一办,也就死了。一家子两个大活人,好端端的就这么没了,也没法查清楚。这让人今后怎么能放得下心来过日子?什么诬告不诬告的?也不想想,为什么是他们这些人告,不是别的人告?又为什么告他牛巧,不告别人?头十个人呢!会集体诬告啊?就算告他谋财害命不实,难道这里面就没有隐情吗?不过,您年纪大了,少惹闲事。别人说什么听着,不要多嘴。这事有热闹看呢!” “嗨!没想到她这儿子是个话匣子,一打开就蹦出这么多。”石山大叔在心里说,“‘有隐情?’是啊,这个案子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呢?”他再也站不住,连忙轻身出了院门,直奔“三皇帝”家。 “三皇帝”其人,姓文名海,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三。因其寡言少语,为人处世说一不二,故庄上的人为他起了这个绰号。 他的女儿是刚走出校门不久的河口大学毕业生,曾在牛巧的公司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离开了牛巧的公司,到很远的地方工作去了,全村的人都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儿。专案组曾就此事作过调查,也没有弄出个子丑寅卯来。想起文海夫妇竭力淡化c掩盖女儿在牛巧的公司里工作过的这个事实,石山大叔似乎看到了一些端倪。 在“三皇帝”文海家的院门外,石山大叔关闭了光磁隐身仪。他整了整衣领,然后咳嗽一声,敲门问:“文先生在家吗?” 院内一片沉寂,没有人回答。石山大叔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又继续敲。这时听到院内有走过来的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细小柔弱的女人的声音问道:“谁呀?” “公安调查组的,核实一下材料。”说话间,只见一张女人的脸在门孔里闪了一下,院门立即被打开了。 石山大叔走进去才发现院墙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黄衣紫裙的女人。她很瘦弱,忧郁的眼神中带着不信任的光芒。 “阿海,有人来找!”她跟在石山大叔的后面,边走边喊道。 这女rén iàn生。前几趟来,文海说他的老婆在娘家呢,石山大叔估计她应该就是文海的老婆了。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院落,虽然暮色开始笼罩下来,日间被烤热的水泥场上的余温还没有散尽,但石山大叔仍然可以感觉到它的优雅别致c清静和凉快。他走到院场中间的一张白色大理石方桌旁边坐下来。 很快,文海从室内一边穿着上衣一边走出来,很有点不高兴地说:“你们不是来核实过了吗?” “嗬,发够啦?”石山大叔半真搭假地说 “不是!不是!哪敢呀?我是说,我当讲的都对你们讲了。” “怎么睡得这么早啊?”石山大叔转移了话题。 “今天有点不舒服,刚刚睡下去。”文海说着病兮兮的坐到石山大叔的对面。 “哦,近来天气不好,忽冷忽热的,身体不好,要多加保护啊!” “也没有什么,”文海这才笑了笑说,“就是累点儿。您,有什么话说吧!” 石山大叔笑了笑,诚恳地说:“我们还是想知道您的女儿离开牛巧公司的原因。” “噢,我记得好像说过了嘛!”文海笑道,“几天空子,谈不上原因,说走就走呗。现在的青年人,走这家跳那家的,也不当个吖吖油。我们做父母的也懒得问。” “你女儿学的什么专业?” “经贸。” “您能告诉我,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我们需要找她核实一个材料。”石山大叔非常有礼貌地说。 “对不起!”文海瞪着石山大叔似笑非笑道,“告诉您,您也不相信。我们家里现在还就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自从出去,她就打回来过一次diàn huà,说是工作生活得很好,就是忙点,要我们放心。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她在哪儿呢,她就把diàn huà挂了。以后吧,直到现在,就一直没有来过。喏,把她娘都想出病来了。”文海朝那个黄衣紫裙的女人一努嘴。 石山大叔说:“那您就给我个diàn huà号码吧!”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文海又笑起来道,“那号码是她走后在外地新办的。那天,她偏偏打的是的固话,又正好diàn huà机里的电池没电了,号码没有显示出来。为这件事,她娘还和我吵了好几回哩!” 石山大叔呵呵一笑道:“噢——看来丫头不想家,倒把你们这老两口子想煞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怎被你猜着的。”这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c那个黄衣紫裙的瘦弱女子病恹恹的插嘴说,“我们两口子也不知道少睡多少觉,少吃多少饭。有时候等diàn huà,就那么痴痴地坐着,等啊,等啊,一等就是大半夜。有时候兴冲冲地把饭做好了,再等摸起筷子,索然无味,一点吃兴都没有了。可是麻雀大了,总是要离窝的嗄!” “还是嫂子有见地。” 石山大叔走出“三皇帝”家院门的时候,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村庄。他想了一下,打开隐身仪,又向易笑天家走去。 易笑天一家人孤零零地住在庄子最前面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宽大的院落里除了几间陈旧的瓦房就是高大的鸡舍,被茂密的杨树林包围着,有点阴森森的。 石山大叔刚登上院门前红砖铺成的小路,就听见易笑天在院子里闷声闷气地吼道:“他奶奶的!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没有证据也是他杀的。大家都说是他杀的就是他杀的。丧天害理的东西,养那么个畜生。他怎不把他的” “咳!你这个人,说起来又没谱子了!那才几岁的伢子?你也能说得?”他老婆劈头打断他的话说,“说说就说到草棵里去了,也不怕被人听到。你不要脸,别人还要脸呢!” “再把你吓死了!一天到晚东怕狼西怕虎的。我易笑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老婆立刻叫起来说:“我说,易笑天!你这个人真不算个东西!有本事,外去显。在家里跟老婆较什么劲?”接着又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这事漏一点风出去,我和你没完!” “罢了罢了,不说不说!我不说了,行了吧?”接着是一片沉寂。 显然,易笑天此刻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放呢,石山大叔立即抽步回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突围 在返回虾舍的路上,石山大叔仿佛看到了一丝侦破的希望。然而,他又弄不清楚这丝希望究竟在哪里,思来想去,总是迷糊糊的,就像道路尽头薄雾中的那团若明若暗时隐时现的亮光。他一路不徐不疾优哉游哉的走着。当他回到专案组住地——位于虾舍镇北郊的天秤宾馆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天秤宾馆是一座两层独院小楼。头十个房间全被专案组包了,既是专案组的下铺处,也是办公处。石山大叔此时毫无睡意。他站在院子中间,凝视着楼顶上不断闪烁着红色光辉的“天秤”二字,默默地思考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一阵夜风掠过他的脸庞,他才摇了摇头向楼门口走过去。 二楼会议室里的灯光还亮着。石山大叔以为是那位粗心的警哥忘记了关灯,因此他轻手轻脚的从宿舍门前走过去,登上了二楼。他想到会议室里去再呆一会儿。然而,当他轻轻地打开会议室的门时,眼眶一热竟差点流下泪来。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警员们团团围坐着,还在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案情。组长明锐立于后窗前,默默地注视着在昏暗的月色光影中静静地流向大海的牛尾河,他那高大的背影造型就像某些纪念碑塔顶上的雕像那样魁伟。他双手叉腰,笔直的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因为沉浸在思考之中,他并没有听见石山大叔开门进屋的声音。 “嗬!督办员先生回来了。”一个当门而坐的,叫刘力的小伙子叫起来。 “您好,督办员先生。”听到刘力的叫声,明锐转过身来微笑着问,“进村有收获吗?” “您怎么知道我是进村去的?”石山大叔感到很奇怪,因为他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哪儿。 明锐笑了笑,脸上现出诡异的神情道:“您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了我?” 石山大叔立刻感到脊梁骨凉飕飕的,一股寒意迅速传遍全身。他想:“这个明锐,他简直不是来破案的,而是来嘿,真是傻孟获遇见诸葛亮了。我还自以为聪明呢!”一时,他无言以对,满目惊疑地望了明锐一眼,略带妒意,径直朝会议桌的里端走过去。 明锐却又追问道:“究竟收获如何?有,还是没有?” “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 “好!只要您不说‘没’字。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明锐也向会议桌这边走过来。 听石山大叔说了进村的经过,刘力又惊叫起来道:“我还以为组长先生是和您说了玩的呢!原来是真的进村去了。早知道,我们不也能跟您去锻炼锻炼么!” 他身旁的一个老刑警立刻抹了他一眼说:“不要忘记,督办员先生是” 明锐组长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了那位老刑警的话,同时神秘地朝大家笑了笑。 石山大叔的心,立刻像被锤子重重地敲击了一下,陷入了剧烈的痛楚之中。进村所得到的那点似有似无的希望带给他的兴奋感,也在顷刻之间被一扫而光。幸而明锐组长及时地把话题转移到案情上,他才得以从这种难以忍受的痛楚中挣脱出来。 经过研究,专案组决定在两个方面作进一步的调查。其一是易笑天和牛巧的关系;其二是那些姑娘们离开牛巧公司的真正原因以及文海女儿的去向。 可叹的是,几天后调查的结果出来时谁都高兴不起来。警员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能够从任何一方得到丝毫有价值的信息。 易笑天夫妇闭口不谈任何有关和牛巧之间不愉快的事情,只说相互间的友好。至于参与状告牛巧,他们说那纯粹是为了正义,如果从两家长期以来的友好关系的角度来说,包庇还来不及呢! 姑娘们那里所讲的她们离开牛巧公司的理由都一样:工资太低。至于文姑娘的去向,她们的回答也都惊人的一致:人家有文化,哪里饭香哪里去,我们怎么能知道? 文海的女儿叫文昕。据说她是这群姑娘中文化程度最高c见识最广的一个。她现在在哪里?她的父母为什么要死死地隐瞒着她的去向?她究竟能不能为此案ti g一ng有益的线索? 在这个问题上,大家的看法并不一致。有人认为:一个在牛巧那里只打了几天工的小姑娘不可能与此案有什么关系,她也不可能为此案ti g一ng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也有人认为:此案的突破口很可能就在她那里,因为她销声匿迹得有点离奇古怪。石山大叔说:“不管如何,我们还是有必要查清楚这个丫头的行踪。如果我们连一个蓄意躲藏起来的小姑娘都找不到,我们还破什么失踪案?” 可是在人口自由流动的世界里,要在短时间内寻找到一个平平常常的c又玩着躲猫猫游戏的姑娘谈何容易。虽然专案组成员中除了刘力都是经验丰富的办案老手,但是面对这个问题也都江郎才尽,无计可施。地方公安吧,他们早就束手无策了。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会议室内每个人的话越说越少,到最后都觉得无话可说。 “督办员先生,结案吧!”明锐组长几离几回那扇对着牛尾河的窗口,最后挠了挠头皮说,“我们既无法查清牛拙父子是死是活,又没有办法得到牛巧买凶shā rén的证据,看来地方上的调查结论有可能是正确的。即使我们找到文昕,弄出个案中案来,恐怕也是与牛拙父子失踪无关的事情,不属于我们此次所要解决的问题的范畴。再说,要在这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成心躲着我们的姑娘,何其难哪!我们还有好多的案子要破,不能在这件案子上无限期的耗下去。还是把它作为悬案留着,今后待机解决吧。” 石山大叔说:“这,怎么能行呢?牛拙父子生死不明,不代表就活着啊!没有找到牛巧买凶shā rén的证据,不代表他就没有买凶shā rén啊!案中案即使与我们此行的目的无关,但也会是关系到百姓安全的问题啊!既然还有这些问题存在,我们怎么能就此束手呢?” 刑警们默不作声。从每个人的表情上看,他们大都不以石山大叔的话为然。唯有刘力却突然叫起来道:“我有个办法可以找到文昕。” 立即有人低低地骂了一声:“傻冒!” 石山大叔一听如获至宝,顾不得去搭理骂刘力的人,忙说:“快说来听听!” 在老刑警们一片怀疑的目光中,刘力说出了一个令人觉得非常幼稚又非常可笑的办法来。每个人听了都直摇头,只有明锐眨巴着眼睛若有所思。 石山大叔的情趣却立刻暴涨起来,高叫道:“这个办法可行。虽然幼稚,但不拘于陈规;尽管可笑,却打破了思维的硬壳。可以一试。” 石山大叔原以为自己的意见一定会招来一片反对声。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大家听了他的话后七嘴八舌地议论一番,又都纷纷地表示赞成。两个年长的还开玩笑说:“嘿,没想到督办员先生的脑袋瓜子还这么现代化呢!” “不是我的脑袋瓜子现代化,而是你们太专业化了。”石山大叔笑了起来。 明锐也抿着嘴笑。他从会议桌的另一头走过来,轻轻地在石山大叔的肩头上捣了两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柳暗花明 刘力的办事速度非常快。就在第二天上午,几家大型网站上同时出现了这样一则耐人寻味的启事: 寻人启事 文昕同学,你在哪里?我知道你近来的生活一定不顺利,心情很不舒畅,因为我的心情近来也莫名其妙的不好。 我想,你肯定不知道,过去我们一起在学校里的时候,每当你闹情绪发脾气c或者闷闷不乐的时候,我的心就会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而每当我夜里睡不着觉,第二天就一定会得到你失眠的消息。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们的心灵天生就相通,还是老天爷的特意安排?但是那时我就知道,不管我将来走到哪里,能够让我念念不忘并时时感知的人一定是你了,因为我的这颗心里装着的全是你,它每时每刻都在为你而跳动。 如今,我们各奔东西。无情的岁月已让我们长大chéng rén。然流水易逝,磐石难转。我不奢望你接受我一声“亲爱的”呼唤,但我希望你答应我,让我见你一面,给我一次为你分担苦闷的机会,也让我能够为我的心灵求得一份解脱。 昕,我不能让你就这样长久地沉浸在苦闷中过着抑郁的生活。我要你快乐,永远快乐。 至于我是谁,现在不告诉你。你可以大胆地去猜,大胆地去想。因为我要在见面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请速来电!献上 最诚挚的祝福! 一个天天为你祝福c衣带渐宽终不悔的人 diàn huà号码: 这个diàn huà号码是刘力的。他本来要写上石山大叔或者明锐的号码,但是他们二人都坚意要刘力写上他自己的号码。 “嘿嘿,好玩吧?”石山大叔兴奋地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转移到明锐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笑容满面地说,“也许有人要说这是胡闹,但我相信现在的青年人。他们不但恪守规矩,而且思路开阔,勇于创新,敢为人之所不为。不像我你之辈,让思想钻进牢笼,蜗牛一样。” 明锐也瞪着石山大叔,沉思良久说:“蜗牛?蜗牛背着个沉重的壳子走路,好歹还是在走。虽然走得慢一点,但毕竟没有被禁锢到牢笼里去。即使在不走的时候,那壳子还是它保护生命的居所,让生命安全代谢,为再一次前行积蓄力量。而牢笼,对我们来说,能有有什么用?它禁锢了我们的思想,我们还把它当着安乐窝。” “生动形象!”石山大叔竖起食指点了点明锐,笑道,“你应该去当作家。” 明锐也笑道:“作家的思想天马行空,我的思想只能在牢笼里爬行。” “那就让我们的冲破思想的牢笼,到蓝天上去飞翔。”石山大叔忽又愣了愣说,“不过,说归说,笑归笑。我真的又很担心,如果我们得不到回应怎么办?” “也许。我们要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作好下一步的打算。”明锐也收了笑。他见石山大叔沉默不语,思索了半天又道:“但愿柳暗花明啊!” 直到第三天上午,刘力在难以忍受的焦灼中终于收到了一则sh一u ji短信: 小厚脸: 难得你还想着姐。看在你死皮赖脸c“衣带渐宽终不悔”的份上,姐就见你一面。因为姐被你猜着了,姐的心里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不过,姐要预先警告你,不要被姐心中的黑暗吞噬哦!再者就是莫要乱想哦!姐只是想让你陪着喝杯咖啡而已! 注意哦,今晚六点半,乌来市乌来镇乌来山路乌来茶馆凤来阁。错过此村,没有那店哟! 你为之消得人憔悴的姐 “嗨!小伙咋,”石山大叔看着这则消息笑道,“在这凤来阁上盼凤来的该不会是只乌鸦吧?” 刘力红了脸说:“亏您在这个时候还能开得出这样的玩笑。难道您不知道,这乌来市乌来镇离这里有多远?” 石山大叔摇摇头,两只眼睛瞪着刘力,嘴上不说,但目光里却充满疑问。亲爱的读者,她是地球人啊!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常常不知道什么该说知道,什么该说不知道。 刘力也滴溜溜地瞪着两只眼珠子看了石山大叔半天,极其严肃地说:“乌来镇是西部高原上的一个小镇,距此一万二千三百里之遥。我真不明白她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石山大叔听了心里一惊,急的脸都黑了。他这才想起来,在星际经济开发公司总部的时候,曾经在极地宾馆里看过一本地理书,上面介绍过这个地方,隐约还记得距此大概中隔五省之地。他想,这不是抓瞎了吗?现在已经接近上午九点,即使立即登车,也难以按时赴约,除非乘飞车。可是,飞车哪儿来呀?乘飞船吧,那个地方又不通飞船。 明锐却不慌不忙地从窗口走过来说:“怕什么,小伙咋?远一点又咋啦?也不过就那么万把里的路程罢了。给我定定当当地去准备准备,收拾得帅气点。既要有英武之气,又要潇洒风流。下午三点整跟我出发,保证让你按时赴佳人之约。” “真的?”刘力立刻惊叫起来。可是,他立即又怔住了,急急巴巴的欲说又止道:“这” 石山大叔也吃惊地望着明锐。 明锐哈哈大笑起来,自信地说:“放心吧!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又对刘力道:“我不做你们的电灯泡,只陪你跑趟路。就是对不起督办员先生了。” “您不要瞎想。我只是怕您吓跑了她。”刘力红了脸,忸怩起来说: 明锐诙谐地笑着,连连点头道:“哼!算你有理。快去准备吧!饭前交份谈话提纲来。” 刘力赶忙伸了下舌头,做准备去了。 “好家伙!”石山大叔睁大了双眼瞪着明锐道,“怪不得我逃不过你的眼睛。”他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明锐是国家级特级刑警,是配有光磁导引仪的。 据说,具有明锐这样资格的刑警并不多,只有在侦破重大案件的时候才配备这样的警员,以备长途突袭追捕嫌犯。同时有关管理部门对导引仪作了严格的设定,在特殊情况下需要增带人员时,该导引仪只能多携带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案中案 明锐组长和刘力已经走了三天了。这三天,是石山大叔和其他警员们在虾舍度过的最快乐的日子。他们在一起斗牌,下海拾滩,也和老百姓聊天。当然,下海拾滩c和老百姓聊天的目的都是为了寻找破案线索,尽管收获仍然寥寥,但是大家毕竟都感觉到自己开开心心地工作了一阵子。令人想不到的是,他们在拾滩和与老百姓聊天的时候,他们都易了容,化装成虾舍镇下乡游玩的市民,或者是收购零星农副水产品的小贩。这是石山大叔的绝活,一有机会,他当然不忘露要一手。 第四天,石山大叔焦躁起来。他想:“三天时间不算短了,按理应该回来了。怎么还一点音讯没有呢?”到了傍晚时分,他再也忍不住,摸起通讯仪就给明锐打diàn huà,可是千呼万唤,总是没有x hà一。直到晚六点将近,当他再次呼叫时,突然“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哇塞!”石山大叔像孩子一样大叫起来。 随着开门声闯进屋来的是满面春风的明锐,后面紧跟着喜笑颜开的刘力,再后面就是——嘿嘿,是石山大叔没有想到的c年青貌美的文昕姑娘。 文昕的美貌实在是出乎石山大叔的想象。只见她乌黑的头发盘起高耸的发髻,疲倦的面容泛着笑的涟漪,明如秋水的目光里流淌着淡淡的忧伤,如描似画的眉梢下埋藏着丝丝抑郁,那稍稍上翘的嘴角却展示着不同寻常的自信与坚强。 她的zhà一 piàn就挂在他家的客厅里。石山大叔记得,那天刘力还在她的zhà一 piàn前很是流连了一阵子。在石山大叔的眼里,虽然zhà一 piàn上面的她,容光焕发无忧无愁,美目流盼光彩照人,完全不同于眼前的她。但是,那上面多了几分艺术的内涵,而眼前的她则充满了生命的气息,是活生生的生命的存在。这种活生生的生命才是美的真谛。 石山大叔客气地向文昕打了声招呼,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迎面就在明锐的肩膀上狠狠地捣了一拳,高叫道:“好家伙,你就专门拿我耍噢。” 明锐龇着牙说:“不这样,有你这个猴子,还有我的安顿日子过吗?”说着,他就在石山大叔的肩膀上还了一拳,立刻满屋子里飞扬起愉快的笑声。 刘立把文昕让到沙发上坐好,倒来开水,又去为她安排休息的地方。 很快,出去的人都陆续回来了。稍事休息后,大家一起共进了晚餐。 果然不出明锐所料,找到了文昕,并没有得到任何有关牛拙父子失踪案的有益线索,只不过是揭开了一个看来与此案无关的人的伪善的面纱。 文昕是去年从河口大学毕业的,当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在家里一边帮助父母料理田园,一边伺机寻找适合自己的岗位。春节期间,在一次和朋友小聚的时候偶遇牛巧的儿子牛史。牛史听人说了文昕的情况,就竭力劝说文昕到他的爸爸的公司去,并且信誓旦旦的作了一连串的保证。文昕见他热情诚恳,是本庄人的后代,父辈又交好,春节一过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了牛巧的公司。 还好,牛巧给她的工资不算低,工作也不算重。但是有一件事情却令她非常不快,那就是这个牛史三天两头的缠着她没话找话说。 开始,文昕冷脸相对,后来干脆警告他离开点。可是,这小子的脸皮特厚,又仗着在他爸的,用他自己的话说“自己家的公司里”,刀斩斧砍不买账,死皮赖脸打不离。 这样的环境,哪里是文昕能够忍受得了的,于是她决定离开。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准备提交ci zhi书的前一天晚上,那个畜生竟然趁她下班后熟睡之机,打开她宿舍的窗子,跳进来了她。这,那里是她能够忍受的?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一切善良的人们所想象不到的。牛巧夫妇先是限制了她的自由,死皮赖脸的提出了要她嫁给牛史的要求。在他们的要求遭到严词拒绝后,他们又提出给她五十万元私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在他们的私了要求遭到同样的严词拒绝以后,他们竟然无耻地以女孩子的名誉相威胁,逼迫她的父母劝她不要声张。 可恨的是,在这块美丽的土地上,人们的脑子里有一个奇怪的逻辑:男人吃喝嫖赌不以为耻,甚至谓之本事,女人少有不轨就立遭唾弃。更令人气愤的是,这里的人们都把女人被糟蹋和出轨混为一谈,没有人为受害的女人去辨是非,分真假。而未婚男子的处女情结又特别重,未嫁的姑娘一旦,被人知道后其前程往往是很暗淡的,四乡八村不乏此例。因此这里的姑娘们一旦被人欺负,大都隐忍不言,默默地承受被侮辱的痛苦。 文昕是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哪里能够忍受如此的屈辱?她决意诉诸于法,怎奈父母坚决不答应。她的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她说:“我们都是在rén iàn前走的人。你一冲之性把官司打了远走高飞,我们还要不要在这里生活?你让我们这张老脸今后往哪儿搁?” 就这样,为了父母,文昕放弃使用法律为自己雪耻,毅然远离了这块她一直深爱着的,哺育她成长c给了她青春美丽又给了她痛苦,让她有了屈辱却难以洗雪的土地。 这是一个与牛拙父子失踪案根本无关的案件。在案件侦破结束的一次回访中,文昕的母亲痛哭流涕地说:“我们哪里是为了自己的这张老脸啊?我们不这样说,她能够听我们的吗?我们为的是她的一辈子啊!” “多么善良,又是多么愚昧的父母啊!”石山大叔的心头像被扔上了一颗万吨级的梯恩梯炸弹,风暴雷霆,久久不能平息,直令他回来还一路思潮翻滚。他想了很多,好像什么都在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他觉得整个脑袋就像烂树洞一样,空了。 他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想着,似清醒又似糊涂,直到走进天秤宾馆,听到二楼办公室里的吵嚷声才惊醒过来。他望了望在昏暗的月色中尤其显得明亮的窗口,拖着双沉重的脚,艰难地登上第十八级阶梯,十分缓慢地打开会议室的门: 会议桌旁,大家都在发泄心中的不满,明锐站在后窗前抿着嘴笑。 “太愚昧了!不配做父母。” “特别是那些母亲,不可思议!” “最可恨的是那些父亲。他们都是每一个家庭的擎天柱啊!怎能愚到这种程度?” “愚不可及,简直是愚不可及!” “不!”石山大叔说,“愚则愚矣。可是,我们不应该指责他们。应该指责的是我们自己,是我们这些执法者,以及应尽民子之责的地方官员们。难道食民之禄的我们能够说已经把开启民智的工作做到家了吗?我们是执法者呀!我们在遇到这类型问题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为什么那些善良的父母选择屈从负面舆论而放弃法律?放过罪犯而委屈孩子?如果想到了这些,难道我们不应该为他们的尊严和幸福少作一些臆测,多做一些细致的工作吗?多几分热情,少几分冷漠吗?难道有志于国家安定c百姓幸福的官员们不应该终日惴惴,怀揣民子之心,努力为社会的清平和百姓的安宁少一点惰性多一些努力吗?” “督办员,不,理论家先生。”一个刑警叫起来,“你的理论我们简直听够了!我们要看到的是一个没有污垢的世界。” 明锐组长只是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直扑凰冠庄 一结解,百结开。一件以招工为诱饵的系列qiáng jiān案终于浮出水面。然而,它们与牛拙父子失踪案却又都没有丝毫关系。案子办到这一步,已经很清楚,此案的上诉人是借案泄恨,并不掌握此案的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和证据。 此案是破,还是悬。石山大叔再次陷入了迷茫。继续侦破吧,不见蛛丝马迹。悬案?心有不安。他想:“一个由市级安全机构派出,有上级专员督办,国家级特侦官员亲自率领的三级联合侦破组,破不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踪案,让老百姓的安全感从哪儿来?”此时,他已经完全进入督办员这个角色了。 明锐望着波光粼粼的牛尾河,伫立良久,狠狠地掐灭了快要燃烧到指头的烟蒂说:“督办员先生,收兵吧!” “不”石山大叔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在这个时候,明锐以手势阻止了他,把目光从滚滚东流的牛尾河河面转移到他的脸上,笑道:“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了。不过努力也得明白该朝什么方向努力啊!何况还有一系列别的案子等着我们去办哪!” “可是,”石山大叔突然感到眼前一亮,说,“季飞的家乡” “我们不是去查过了吗?”明锐一扫脸上的笑容说。 “我不放心,我们应该在那里多做些文章。”石山大叔道,“我对他的那两个表弟不放心。上次,我们去的人太嫩了。看来,还得你和我亲自去一趟才好。” “哦——”明锐不再说什么。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石山大叔和明锐带着刘立直扑季飞的老家——凰冠庄。其他刑警则在当地虚张声势以混淆季飞的视线,并暗地里jiān k一ng他的行踪。 凰冠庄是一个古老的蕴蓄着幽思省千年丝织文化的大村落,全村有上千户人家世世代代以养蚕c缫丝c织锦c缂丝为生。相传它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不雅的名字——馋庄,也有人叫它死庄,因“蚕”c“馋”同韵,“丝”c“死”谐音也。 据说,“皇冠庄”这个美名是因两千多年以前一个叫小凤的姑娘而得名的。老人们说,那时村子前面的那棵大梧桐树底下是间破草屋。破草屋里住着两位贫穷的老人。老人年近六甲尚无一儿半女。然而就在此早已不存育子之望的时候,老两口在一次进山采摘野果的途中救回来一个频临死亡的迷路郎中。那郎中无以回报,临行之时给老两口各开了一纸处方,千叮咛万嘱咐,要老人务必按时服药。老两口当时也并没有把这当着怎么一回事,只是好像过意不去,就按照郎中的交代把药服了。可是奇就奇在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梧桐树上果实一熟,老奶奶就生下了个人见人爱的女儿。那一年,已经是老奶奶的本命年,老两口欢天喜地的指着树上的桐子说:“这桐子一熟,你就来了。人说,凤凰非梧桐不栖,非桐子不食,我们就叫你小凤吧!”没想到这小凤伶俐乖巧过人,她五岁学养蚕,八岁学缂丝,十二岁艺冠群芳,十五岁远近名扬。她所缂成的凤冠霞帔连皇帝老儿的后宫佳丽都没有一个不喜欢。因此皇帝老儿特地召见她说:“你哪里是小凤啊!你是凰中之冠,凤中之王!”从此人们就称她为“凰冠姑娘”,这个古老的村落也就因此有了“凰冠庄”这个美名。至今那棵大梧桐树还枝繁叶茂地生长在凰冠娘娘庙的院子里,年复一年在丽日风雨中迎送四海游客。 如今的凰冠庄,已经和周围的村落融汇在一起,成为一个以养蚕c缂丝为主的现代化丝织品生产基地。满眼千姿百态的民居小楼,散落在一群大大小小的山包之间,青妍妍的,映山衬水,巧夺天工。 此时,正是蚕宝宝即将上架的时节。村内村外,到处有采桑的姑娘c小伙子出没。其中不乏十里八乡前来寻找余桑的蚕农的身影。石山大叔一行三人在男女老少习以为常的目光中走进了年轻村长的家。 这是一个四合院,主屋是四间小楼。院内奇石玲珑,花木扶疏,散发出浓郁的异香。 村长笑容可掬地把他们让进客厅。一番客套之后,明锐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来意。村长听了缓缓地说:“他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是有点不学好,可是中年以后不但没有劣迹,反而颇有善声,村里的人早已把他过去做的那些事情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虽然孤身一人,没有手艺又不擅买卖,但是凭着经营几亩蚕桑,再帮人打打短工,生活还算丰足有余。可是他这个人好玩,或者也是老来无趣吧,不久前听人说,他在蟹棚庄租了间房子和一条小船,下海捕捞去了。一去就没有回来过。别看他平时在村子里好像是可有可无的,可是这会子,大家还真的感觉到生活中突然少了点什么,常会想起他呢。怎么?难道他又” “没,没什么。”明锐望了石山大叔一眼,岔开话题问道,“下海,他的腿不是不便宜吗?” “这咋说呢?他这个人生性好玩又好强,只要他想玩的事情,不怕死的。”村长笑道。 明锐也笑道:“看来他倒是个有趣的人。能请你说一说,他那腿是怎么回事吗?” 年轻的村长想了一下说:“谈起这件事就远了。我们也是听老人们说,那是他和人打的最后那场恶架给他留下来的纪念。” “打架的原因知道吗?”明锐问。 “那时候,他和人打架是说不上原因的。想打就打,说打就打不唠。听人说,当时他的腿被人打折了一条,对方还想要他的小命。就在对方高举起铁棍照着他的脑袋,眼看就要砸下来的时候,他的救命恩人刚好路过那里。那人见状就一头扑上去,一把夺过他的对手高举起来的铁棍,并把他的对手摔倒在地,喝道:‘天眼灼灼,善恶有报。打人哪有这等打法的?’对方见他的救命恩人一身正气c大义凛然的样子,哼都没敢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就走了。嘿嘿!就这样,他才把那条丢到了半路上去的小命又捡了回来。据说,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和谁打过架,相反倒古道热肠起来,为村里村外的人做了不少好事呢!” “噢——原来是这样。也算是遇难呈祥啊!他的那位救命恩人是谁,知道吗?” “不知道。没有人听他说过。” “是哪里人呢?”明锐穷追不舍。 “这个也不知道。恐怕整个凰冠庄都没有人知道。” “他和那个救命恩人有往来吗?” “没听说有往来。”村长想了一下说。 石山大叔望了明锐一眼,笑了笑问:“他家的屋子在什么地方?能烦你领我们去看一看吗?” “可以!在庄后不远。”村长咧嘴一笑,问,“现在就去吗?” 明锐微笑着点点头。 路上,村长告诉石山大叔他们,季飞的家里现在住着兄弟俩。他们是季飞的表弟,外市人,因水灾家园被毁,暂时在这里混个日子。过去常来,庄上的人都认识的。 石山大叔知道,上次派员调查得来的全部情况就是如此。他见明锐一边随口敷衍一边笑,也不多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刘立扯起有关蚕桑的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王虎、王豹兄弟 石山大叔一行跟随着村长穿过一片茂盛的桑园,眼前立刻就出现了一汪明镜似的水塘。村长朝水塘后面一指说:“喏,那就是季飞的家。看来他的表弟今天没有出去,院门和屋门都敞着呢。” 透过矮小的池树和稀疏的芦苇,石山大叔见到了两间面水而居的小瓦房,整齐的木篱笆围成的小院和小院前的几竿长得恰到好处的翠竹。 当他们走近敞开着的木篱笆院小门的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好从屋内走出来。他见到石山大叔一行,连忙掉回头去向屋内喊道:“有人来了!” 屋内应声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一见前面走着村长,眯起眼睛一边笑道“哎哟,贵客贵客,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一边飞快地打量了石山大叔等人几眼,客气地招呼大伙进院,顺手就掇过两条长凳子来。不等大伙坐定,他就瞪大了眼睛问:“先生们是来买桑的吧?我那田里的叶子漂亮哪!” 村长说:“他们是” 石山大叔连忙抢过来说:“我们是来查户口的,想看一看你们的。” 明锐听石山大叔这么说,连忙把警官证亮了一下。石山大叔这才意识到明锐和刘立都没有穿警服,而自己是什么都没有的。 那年轻人一见,头一点说:“噢——原来是警官先生。我们是河阳市人,这里是我的表哥家。”说完,他转过脸去,对站在木篱笆旁边刮着小纸扇子,正盯着一只花蝴蝶看着玩的的小伙子道:“豹子,去把拿来,给警官先生们看看。” 是真的。证上兄弟俩的相貌与眼前的兄弟俩也没有什么异样。哥哥叫王虎,三十二岁;弟弟叫王豹,二十三岁。河阳市翻身河镇碧水河村人。 王虎说,他们的表哥喜欢玩船,在蟹棚庄租了条小船和一间房屋,下海捕捞去了。恰巧他们那里遭了水灾,这里就暂时交给他们料理了。 谁都知道河阳市的那场沭目惊心的水灾。石山大叔把这兄弟俩从头到脚打量了十七八遍,每一次打量过后,在他那无奈的眼神中就流失去一份原本充满着的自信。 离开皇冠庄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他们回到河口城内,在横穿市区的牛尾河北岸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来。这是明锐的选择,因为这家旅馆里面有窗子临河的房间。 石山大叔和刘立默默地坐着,明锐站在窗口望着牛尾河的流水一声不响的吸烟。如果说时空被凝结成了一块透明的琥珀,那么他们就是被凝结在这块透明琥珀中的琥珀虫了。一切都固化了,净化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热血还是像牛尾河的流水一样澎湃,思维正像牛尾河的浪花在腾跳闪烁。 “鸣金吧!”石山大叔终于懒懒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到明锐的身旁说,“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啊,把它交给时间老人吧!” “可是,我现在却不这么想了,你的坚持是对的。虽然我现在还说不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我越来越感觉到我们好像还是忽略了什么。”明锐背着手笔立在窗前,目光深沉的凝视着滚滚逝去的牛尾河水说。 石山大叔摇摇头,不无伤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固执地说:“上天有眼。老天爷是不会让此案永远沉着的,我们还是耐下心来等待吧。” “上天有眼?”明锐转过脸来,惊讶地问,“您也相信天?您也相信天有感情,天有意志?天,真的能为人间除恶扬善吗?” “不!”石山大叔头直摇说,“但是,如果我不寄希望于天,恐怕我的精神就要崩溃了。我再也受不起这般折腾了!” 明锐笑道:“受不起也要受啊!督办员先生。我们做刑警的,每天做的,不就是在不断地折腾罪犯的过程中折腾自己吗?不过,罪犯总是折腾不过我们的,我们最后得到的总是开心的欢笑,而他们毫无例外的是束手就擒。” 石山大叔的脸红了,他意识到明锐其实知道他是个门外汉,恨恨地在心里说:“这天下之大稽,可不是我石山滑的。我哪里敢开如此的玩笑啊?”他偷偷地抹了明锐一眼,见明锐的目光又掉回去了,仍然盯着牛尾河的浪花,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就是不知道,这欢笑之时距离我们还有多远呀!” 明锐好像没有听到石山大叔的话,转身离开窗口坐到床沿上,还是叨念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我总是感觉到我们还是忽略了什么。” 在这之前,刘立一直坐在电视机前的那把椅子上,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玩弄着他的警官证。此时,他抬起头来说:“我一直感到那兄弟俩是假扮的。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那弟弟说话的声音总是奶声奶气的,和他上的年龄相比不是太年轻了吗?再说,他手里的那把折扇又那么小,那么花哨,应该是中学生手中的玩意才对,哪里是一个二十三岁的男子汉应该喜欢的东西?还有,他那看蝴蝶的眼神,也像个孩子。再说他那哥哥,不又显得太老气了吗?三十二岁的人,走起路来硬腿硬脚的,那身骨架就和老人一样。若不是有副嫩面孔,谁会把他当着年轻人?” “对了!这正是我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你不说,我一时还就弄不清楚。你这么一说,我还就明白了。那兄弟俩一定是假货!”明锐兴奋地说。 “那他们就一定是牛拙父子!”刘立激动得跳起来,叫道,“他们没死!” “有可能!小子,你真的是进步了!”明锐把大拇指竖得高高的在空中直晃。 这一老一小的话立刻把石山大叔惊呆了。“莫非常常自诩为易容大师的我也有被人蒙住眼睛的时候?”他想,“极有可能是这样。”于是,也叫起来说:“有道理!有道理!明天就杀他个回马枪。” “慢!此时急不得。”明锐说。 “为什么?假iàn ju一撕,不就全得了?” 明锐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出一通话来,令石山大叔和刘立连声喊好。 第二天一早,石山大叔一行三人就到了河阳市翻身河镇碧水河村。他们在炊烟缭绕中踏上了王虎c王豹家的场头。 这是一个两合院,没有围墙,也没有篱笆院。只有一面土场。土场上,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扎着个朝天辫,正在玩着电陀螺。石山大叔一见,立刻想起了自己的虎儿,心里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那孩子却迎上前来,岔开两条腿拦住他们问道:“叔叔,你们找谁?” “你叫什么名字?爸爸在” “小龙,该叫爷了!”石山大叔刚弯下腰去和孩子说话,屋后园子里就应声走过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他笑问:“先生们一早有何贵干?” 年轻人说他叫王虎,是那个孩子的爸。他说王豹正在筹备婚事,忙得不亦乐乎,正巧天一亮上街去了。他说他们一家对季飞的近况一无所知,还是年前季飞曾经来过一趟,告诉他们说要到金盆去做生意,好几年才能回来,叫他们暂时不要到他那里去。 明锐提出要验看一下他们兄弟的。他非常爽快地答应着跑进内室,翻箱倒柜的好一阵子,最终垂头丧气地跑出来说没有找到,说他们成年成年的都用不上,也不知道塞到哪儿去了。 季飞的老舅在邻家串门子,听了连忙跑回来,季飞长季飞短的问个没完。末了,老人家叹了口气说:“只要不遭人命官司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牛拙父子失踪案的告破,迅速地传遍了蟹棚庄,也传遍了虾舍镇。我想,无需我多作解释,诸位读者也一定知道,凰冠庄季飞家里住着的那易了容的兄弟俩是谁了。 这种结果既出乎石山大叔和专案组所有人员的意料,也令整个蟹棚庄的人感到新奇好笑,同时又带上几分苦涩味儿。案子破了,按理说,村民们应该欢喜才对,然而整个庄子里看不到奔走相告的喜悦,气氛比案子未破前更加沉闷。此时,除了易啸天为首的状告牛巧的那几家人,绝大多数村民们思考的并不是这个案子的本身,而是在想:我生于斯,长于斯,在庄子里生活了几十年,怎么没有看得懂牛拙?甚至连他这么一身的本事都一点没有看得出来?当然了,也有人慨叹:我这一辈子,岂不是白活了?更有人异想天开:开个易容馆,把牛拙聘来做教官,狠狠地赚它一笔。 按照常规,结案后专案组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在石山大叔和明锐的主持下,经过讨论,他们一致认为此案不能一破了之,还有许多未尽事宜,有责任去把它们继续做完c做好。其中最要紧的一件:就是让牛拙父子舒心乐意地回到理应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中来。 在进行这一工作的过程中,值得玩味的是牛巧和牛拙父子的一段对话。 因在牛史系列qiáng jiān案中,涉嫌犯罪的牛巧正在接受调查,所以直到石山大叔和明锐一起去把牛拙父子易容隐居在凰冠庄的消息告诉他时,他才得以知晓。不出所料,他当时又惊又喜,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当他少一愣神后,他就立刻痛悔当初不该去找牛拙融资,并请求让他去劝说牛拙父子回家。 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和作态,石山大叔只是笑,明锐冷着个脸儿,耷拉着眼皮。当然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嘛!在他竭力作了一番又一番的精彩表演之后,专案组经过研究,确认他多少还有些诚意,还是答应了他。 那天同去的还是石山大叔c明锐和刘立。天空没有阳光,地面上有丝丝似烟似雾的东西在流动。牛巧带着满脸的惭愧和歉疚,抢在石山大叔他们三个人的前面走进季飞的木栅栏小院,见了牛拙就抱拳作揖说:“哥,小弟对不起你,小弟让你担惊受怕了。” 牛拙瞟了他一眼,一边掇过凳子让大家坐下来,一边不冷不热地说:“这话从何说起?你做你的事,我干我的活。” “不!哥,今天小弟把心里话全掏给你。你信,我要说掉,你不信,我也要说掉。不说掉,我这心里” 牛拙淡然一笑,打断他的话说:“你说你的,但不要说得这么让人难听!东边的彩霞西边的流云。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瞎扯!” 牛巧说:“哥,你这一走,小弟嘴上不说,心里实在受不了。如果我当初没有去找你融资,那也罢了。不必讳言,老一辈的仇怨在我和你的心里都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今天,我当着安全局人的面,替我那作恶造孽的父亲向逝去的老伯道歉,向你道歉” 牛拙一摆手,再次打断了牛巧的话说:“俱往矣,何必再说!” “不!”牛巧高高地举起右手掌,发誓般地说,“虽然时过境迁,人已作古,但是我们确实一直还在老一辈留下来的阴影中生活。我们需要走出来,我们需要阳光。” 说到这里牛巧停了下来,拿眼睛瞪着牛拙,牛拙视若罔闻沉默不语。 牛拙的儿子说:“叔,你不要那么想。那些陈年旧事,我从来没听爸说过,爸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牛巧朝他笑了一下,点燃一支烟继续道:“今天,我坦率的对你们父子讲,我过去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我们弟兄叔侄走出这个阴影。我约你爸做生意,是因为我的经济状况一直比你爸好,总想拉扯你爸一把。但是哪里料得到老天爷不作美,几做几赔,不赚还要倒贴奶奶一瓶油。不过那是过去,我还没有经验,放到在现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就拿这次我邀请你爸入伙公司来说吧,我也是怕你爸那笔钱放在身边不安全,或者落到别人的手里去血本无归呀!你想想,我公司的资产现在没有上亿,也有几千万吧?难道非得你爸那点钱不可吗?我们是自家兄弟呀!没想到我把这件事情做的,竟然让你们” 听到这里,牛拙直起身,语气平淡而决绝地说:“不要说了!我这心里什么都明白。谈起老一辈的事,我也实话实说。这些年来,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越是想把这根横在心里头的木头抽掉,就越是抽不掉。这次,无意中又惊扰了你,我也向你道歉!”他说这句话时,眼前恍若无人,好像是对空气说的。说完,他又转向石山大叔和明锐道:“请你们放心,我今后不会再这么傻了。请回吧!” “不!哥,我今天就是来请你回去的。你不会去,让小弟这脸往哪儿搁呀?还有,石督办c明组长,他们这么大老远地跑来” “对不起,”牛拙板下脸,打断牛巧地话说,“我的生活我选择!” 明锐呵呵笑道:“本是同根生,何怨不能解啊?兄弟嘛,血浓于水呀!” 牛拙缓了缓气,轻声说:“我是为我自己生活!” 石山大叔把目光转向牛拙的儿子,牛拙的儿子注视着石山大叔的眼睛,细声道:“我也是为自己活着。” 无奈。石山大叔和明锐交换了一下眼色,正要起身告辞,门外闯进一个人来,高声叫道:“踏破铁鞋无觅处,惊煞闲话共饮人。老哥,我真正是佩服你了。”那人一头冲到牛拙的面前,两人就紧紧地抱在一起,视所有在场者为无物,双双老泪纵横 牛巧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石山大叔立刻轻嘘一声,示意大家离开。 就这样,牛拙老汉父子又返回了家园。 季飞也千恩万谢,感谢专案组为他的救命恩人解除了危难,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不过,他临走时,他似乎是刻意地当着专案组人的面对牛拙说:“哥,以后有什么事,招呼声,小弟随招随到。哪怕是天塌了!” 专案组离开那天,包括明锐组长在内的所有成员的心情都很轻松愉快,他们还沉浸在此案的奇幻色彩中不能自拔。只有石山大叔的心里始终堵堵的,隐隐地有一种沉重感。然而,他又总是想不清楚,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还堵在心里?他是一步三回首和牛拙父子告别的。在下猜想,也许他还堵在心里的那个东西就是牛拙父子的未来,也许是牛拙老舅的那一手绝活,或许还有其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卖发卡的女孩 《牛拙父子失踪案》是石山大叔有生以来负责督办的第一个案子。虽然几经周折,但其结果令他兴奋不已,尽管给他留下了好些难以释怀的东西。他奇怪,自己是一介草民竟然也能够参与侦破这么复杂的疑难积案。他又惶恐,那就是作为一介草民的自己,怎么就一跃成了堂堂的河口市疑难积案督办专员了呢?他越想越后怕,这可不是耍了玩的,不是戏台上演包公,而是要当现实中的狄仁杰啊!然而,他的心情很快地就又平静下来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没有自信的人,只是到了牛郎星之后他的自信就逐步被痛苦和迷茫取代了,直到每做一件事之后总要悲天悯人一番,总是沉浸在担心里,生怕别人的痛苦是因自己的不慎造成的。牛拙父子失踪案的告破不但唤醒了他的自信,而且增强了他的自信。现在这种被唤醒并被极大地增强了的强大的自信完整地占据了他那颗常常悲天悯人c整日悬悬担惊受怕的心。这种心理上的变化使他对眼前的工作产生了极大地兴趣,同时也使他忘却了因师徒之间的感情之事给他带来的那些令他头大的烦恼。而这时,阿宝好像也冷静了下来,自从他到河口以后就没有再给他带来过任何不愉快。 又连续侦破了几个疑案,专案组奉命回到河口市休整。此时,已经是石山大叔来到这个星球上的第二年春天了。 一日无事,石山大叔忽然想到闻名遐迩的河口市羊山公园还没有去看过,就独自一人出了驻地,一路按图索骥寻来。 羊山公园,因其园内有一尊形似山羊的天然巨石而得名,是河口市最大最美的公园。它位于新老城区结合部,所以每逢节假日到这里来观光游览的人特别多。 出乎石山大叔的想象,这个公园并不像别的地方有些公园那样,老远就可以望见雄伟高大的门楼。直到他走到近处,见到在一个并不显眼的大门旁,有一尊雕刻着“羊山公园”几个行书大字的山石蹲在那儿,才知道已经到了。 他随着游人一路欣赏了众多景点,转过一条游龙似的画廊,立刻就见到了那尊形似山羊的巨石。它高达数丈,晶莹如玉,耸立在蓝天白云之下,长须飘飘,栩栩如生。 它周围平坦的地面被辟成了一个巨大的广场。从四面八方悠然而来的游客涓涓细流般的汇聚到那里,又从那里川流不息地流向四面八方。 走进广场,石山大叔才知道这里不但是游览胜地,而且是小贩们的天堂。众多的小商贩分门别类各占一隅,把偌大的一个广场北部变成了小商品自由贸易市场。 到这里来的,孩子们居多。在这里,他们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游戏可玩;饿了,有花样百出的小吃可吃;腻了,可以带上一两件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式玩具离开。女孩还可以买到可心的首饰。 而陪孩子们同来的父母们,一到这样的场合,大多都能满足孩子的心愿,即使同类商品的价格比超市里的高出了许多,他们也会表现出一点不在乎的样子来。为了孩子,他们花起钱来是毫不认疼的,因为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的孩子没有别人家的孩子高兴,同时也怕身边的游客说自己寒碜。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欢天喜地,即使掏得钱包里一个子儿都不剩,他们也要打肿脸充一回胖子。 小贩们大概看透了他们的这种心理,远远地见着小孩就各显神通吆五喝六起来。卖玩具的:不断地卖弄着新奇,以与众不同的新品吸引着孩子们的眼球。玩游戏的:摸彩c套圈圈c打泡泡,五花八门的争相呼喊着,有的甚至摆出一副乐施于人的面孔,仿佛只要你去和他玩,老天爷就一定会赏赐给你一块大馅饼似的。那些声音对孩子们来说简直就是来自天籁的交响乐,直朝耳朵眼子里面钻,诱人c撩人c迷人。他们各有各的兜售法门,各有各的叫卖艺术,总能把孩子们撩拨得眼馋馋的,嘴馋馋的,手痒痒的,心里头也痒痒的。难怪有游客说:“只要从这些伶牙俐齿的小贩们当中穿过,铁公鸡也要丢下几根毛来。” 石山大叔在人缝中挤过来挤过去,饶有兴致地看着各种交易的进行。说来也怪,除了孩子们的生意,大人们的并不怎么好做。总是谈妥的少,谈崩的多。有的竟然为了区区一两块钱谈崩了上百元的交易。双方互不相让,抠门得令人吃惊,即使围上多少人看热闹,也不怕有人说寒碜。 巨石背面的阴凉处,有几张桌子摆在那里卖现榨的新鲜果汁。每张桌子的周围都坐满了小孩,周围的空地上还横一个竖一个的站了不少成年男女。 看着他们喝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闻着顺风飘过来的果汁的甜香,石山大叔的嗓子里立刻有了一股火了了的感觉。他想:“过去喝一杯吧,也许这里的果汁要比地球上的好喝得多呢!这里不是极少污染吗?”他拂相了一下路径,舔着发干的嘴唇,挤进了一溜地摊子前面的摩肩接踵的人群。 人缝中,他东一岔西一岔地朝前挤。正挤在兴头上,突然觉得右边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急忙回头看时,一个女孩羞涩地望着他甜甜地叫起来:“叔叔!” 他停住步,感到女孩很陌生,记忆中搜索不出任何有关于她的痕迹。女孩却笑嘻嘻的望着他,迅速向他递过来几支色彩鲜明c造型各异的发卡说:“叔叔,买几支发卡吧!”她见石山大叔愣着,忙又解释道:“买几支带给您的女儿吧!很好看的,色彩好,造型好,质量也好。不贵的。您看,多漂亮啊!您的女儿一定会很喜欢的!” 石山大叔仔细地打量了女孩一眼,只见: 女孩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蓬松着一头毫无光泽的枯黄的头发。那头发好像好久没有理了,披散在比豆芽菜还要柔弱的肩膀上一直向腰部垂下去。她骨瘦如柴一身疲惫,满脸病容神情沮丧,勉强挂上嘴角的几丝笑容难以掩饰苍白iàn pi后面隐藏着焦虑。 女孩的这一副容貌使他立即想起了自己二十年前初出道的时候,一位同事在谈起和他初次见面时的印象说的那句话:“我还以为你是老肺结核呢!”再看:女孩的脚尖前面,一块灰白色的粗布皮子,二尺见方,摊开在地面上,几十支新颖漂亮的发卡整齐地躺在上面流光溢彩。 “叔叔,买两支吧!”女孩两只眼睛紧盯着石山大叔不放,目光中充满了企盼。 “姑娘,我没有女儿。”石山大叔想起了虎儿,一股苦涩味又从心底泛起来。他把头一低,慌忙转身就走。 女孩却从后面一把又抓住了他的衣袖,哀求道:“行行好吧,叔叔。我是到这里来看病的。钱用光了,病未看好,想回去又回不去。我没有饭吃了,叔叔。行行好买支吧!带给婶子也行,就买一支,就买一支”她的眼睫毛已经被泪水沾湿了。 天哪!她怎能如此啊?她又怎会如此啊?石山大叔皱起眉,瞪着女孩问:“你的父母呢?你家里的别的人呢?” 女孩一听,竟以袖掩面,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石山大叔莫名其妙,他感到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这时,身旁的一个摆玩具摊的中年女人慌忙拽了拽女孩的衣摆,急急地小声道:“快走吧,姑娘。来了!来了!快!快!” “谁来了?”石山大叔大惑不解,惊诧地问。那个中年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把嘴朝东边努了努,又若无其事地照应她的摊子去了。 石山大叔朝那个中年女人指示的方向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扭过头来再看那女孩,见她正惶恐地低下头去,飞快地卷起那块二尺见方的地摊布,头一埋撒脚就跑,惊得像一只在猎人的枪口下逃生的野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乱象丛生 那个卖发卡的女孩刚刚跑过两个摊位,一个穿zhi fu的青年男子就泥鳅般地从石山大叔身旁的人缝中一闪而过。他追上去想抓女孩的肩头,一把却捞住了她那飘散在脑后的长发,女孩一个走仰头被摔倒在地 青年男子厉声高叫道:“叫你跑!跑!跑!”然而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怯意,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他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 紧接着,又一位穿zhi fu的中年男子,快步从石山大叔的身旁赶过去,严辞厉色地说:“阙皎,你怎么把她摔倒了呢?快些,把她拉起来!”待他走到女孩身旁,见女孩并无大碍,又缓了口气问:“还是没bàn zhèng,是吧?说!为什么不bàn zhèng?你为什么老是不办?” 那女孩赖在地上不起来,也不搭腔,只是哀哀地哭。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周围立刻鸦雀无声。生意人放下了买卖,闲逛的止住了脚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三个人聚拢过去。 一个三十来岁的光头男子,分开众人,急匆匆地从对面赶过来。他喘着粗气,对着那个穿zhi fu的中年男子满脸陪笑说:“什么事?什么事?大哥,有话好好说嘛!” 中年男子板着个脸,瞅了瞅光头男说:“谁是你大哥?你问她,她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好些人围了过去,石山大叔也拼命地朝前挤。他感到对不起那个女孩,心想“我是不该问她那些话的”。直到他挤到近前才发现:那女孩散乱着头发c苦着脸坐在地面上悲伤欲绝。她紧咬着发乌的嘴唇,用双手把那包发卡紧紧地抱在怀里,脸色更加苍白了。 “说啊!为什么不bàn zhèng?”中年男子又问。 石山大叔赶忙说:“先生,你让她定定神再说吧!” 光头男连忙赔笑道:“算了,算了,要她说什呢啊!玩意账,占不着的交易,不够大户手指丫里面漏掉的。哎,大哥,朝我们大家的脸上看看,手高高” “少废话!”中年男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对,废话。其实,大哥,您不问,心里也明白。还不是秃头上的虱子?让她去吧,以后不卖就是了。”光头男说着伸手去推了推那女孩的肩头,同时朝前岔出一步。 一旁的青年男子立刻勒圆了眼睛,歹下脸吼道:“少管闲事噢!” 石山大叔说:“你吼什么?有话慢慢说,她不会再跑了。” 那个青年男子狠狠地瞪了光头男一眼,又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石山大叔,挺了挺胸脯,气咻咻的把双臂交叉起来抱到胸前。他让石山大叔想到了昂首高蹈的公鸡对小小鸣蝉的威武。 然而,中年男子若无其事,穷追不舍道:“说!为什么不bàn zhèng?无证经营是非法的。说,你是接受罚款呢,还是让我们没收你的发卡?” 那女孩一听,从地面上跪起来哭着说:“求求你们,你们不能再罚我的款。我是来看病的,吃药的钱都没有了。你们也不能没收我的发卡,我要靠它混口饭吃,养活我的èi èi呢!”她痛苦万状,把发卡抱得更紧了。 “快快快!少废话!吃药没钱就该非法经营啊?就少罚点,二百块。快!拿钱来!”中年男子说着,就要在捧着的写字板上开罚单。女孩苦苦诉说道:“我一个角子都没有!今天我一只发卡都没有卖出去,我èi èi的早饭还没有吃呢!真的,我还有个èi èi在这里。她还小,要靠我养活她。我真的没有钱。” “好好好!那你就把发卡拿来吧!不罚款。”中年男子说着,把眉头皱得高高的。 “不行!它们是我用仅剩下来的几个钱拿的货,还有人家送我的在里面呢。求求你们高抬贵手。真的,我已经没有吃饭的钱了,我要靠它为èi èi混口饭吃。你们不能眼看着我把èi èi饿死。”女孩反复诉说着自己的苦难。 “废话!”中年男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地说,“那个叫你把你èi èi饿死的?把她发卡拿走!”那个青年男子一听,立即把手伸到女孩的怀里去夺发卡。 女孩哭得更悲恸了。她努力弯下腰,把身子最大限度地蜷缩起来,下巴紧紧贴到膝盖上,死命地抱住那包发卡不放。她简直把那包发卡当做她的生命的全部了。然而,刚才那只抓过她的枯黄的头发的手还在她的怀里搅动,搅得她东倒西歪。 光头男勒起了眼睛。 “先生!您,就不能网开一面吗?”石山大叔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完,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腔调里也带着乞求了。 光头男怒吼起来:“有本事,你们把东头摊子上的服装也拿走!否则,看看瞧!” “怎么?你想干什么?”穿zhi fu的青年男子从女孩的怀里缩回那只夺发卡的手,瞪起眼珠子狠狠地问,他的两条手臂上立刻暴起了一道道青筋。 直到此时,石山大叔才得以把目光转到光头男的脸上。他大吃一惊,原来此光头男即与菩萨奶奶一起在荻花大街上救人的那个光头男也。他刚想打声招呼,只见光头男轻蔑地一笑说:“不想怎么,我能想怎么?看你们能把她吃了!捏不动西瓜捏喇叭凶。”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走,气得那个穿zhi fu的青年男子指着他的背后直叫:“你,你回来!你替我回来!”然而光头男却哼起小调,一摇三摆地去了。 人群中有人开始乞乞地笑。 穿zhi fu的中年男子又发话了:“那就这样吧,你跟我们走一趟,到所里再说。小阙,把她带到所里去!”他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也很柔和,轻飘飘的,像说给他自己听的。 “好!”那个穿zhi fu的青年男子答应一声吼叫起来,“走!到所里去!走走走!快走!” 女孩悲哀的哭着,左手撑地,斜着身子吃力地从地面上爬起来,她紧紧地抱住那包发卡,低垂着头跟着穿zhi fu的中年男子朝人群外面走去,在她的后面紧紧地跟着那个穿zhi fu的青年,凯旋英雄似的。 周围的人,有的苦笑,有的摇头,有的愤然,有的木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执法者的形象不容糟蹋 “先生,请留步!”当那两个男子带着卖发卡的女孩快要离开市场的时候,石山大叔突然叫起来,扒开人群追上去。 “干什么?”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停住步c转过身来问,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石山大叔挂起满脸的笑容,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罚几个钱嘛!我替她交,行了吧?” 那中年男子也立刻在嘴角上挂起一丝笑容,干脆利落地说:“哎,这就好!”他立刻捧起夹在腋下的写字板开始开罚单。 市场里,一些闲着没事干的人立刻跑过来看热闹。 那个中年男子一边开罚单一边说:“你们这些人啊,总是这样,非要逼到不得过的时候才交。何必呢?这是法定的,你知道吗?不是我们非要她交,我们也不拿一分钱上腰包。赖不得,也赖不掉的事情。” “知道!知道!我不是来替她交的吗?她也是实在没有钱。哪个头上有毛好做秃子?”石山大叔分辨道。 中年男子开好罚单,抬起头来瞟了石山大叔一眼,继续啰嗦着,等着石山大叔交钱。 又有几个做小买卖的和过路的游客一起围过来看热闹。 那女孩却像傻子一样的站着,滴溜溜地瞪着一双眼睛,不住地从这个脸上看到那个脸上,直到石山大叔把钱拿出来向那个中年人递过去时,她才猛然惊醒过来,慌忙扑上去,一把推开石山大叔,拦到中间说:“不能,不能哦!我的罚款,怎么能要您替我交呢?” “没关系,没关系。交了不就好了吗?”石山大叔平静地对那女孩说。同时,他把那只拿着钱的手高高地举起来,努力避开女孩的阻拦,示意那个中年人过来取。 “动不得,千万动不得!我不能要您的钱交。”女孩急得满脸通红,死命地把石山大叔朝后推。 石山大叔见那个中年人迟迟不过来取,也着急起来说:“不管是哪个的钱,交了就是了。我的钱,不一样是钱吗?” “对!姑娘,反正是钱。你让他交了就是了。”围观的群众中有人劝说道。同时,也有人喝彩和说风凉话的。 女孩还是不答应。 这时,那个光头男也走了过来。他一直走到那个中年男子的面前吼道:“你是死人啊你?你不能去把那钱接过来吗?就这么两步路,你不能走啊?” 那个中年男子被他这么一吼也勒起眼珠子叫道:“我说你,小刘刘,叫什么来着?刘三子,你今天吃下枪药去啦?那钱不是她自己的,我又不知道那个人是她的什么人?你只知道收。有后果,你负责啊?” “呸!”光头男不屑地叫道,“你不要以为人人都像你,一天到晚不想干一点好事,就欺负没用人凶。”他一边叫着,一边冲过去,把石山大叔手里的钱接过来塞到那个中年人的手里又说:“你替我拿去,看看天塌得下来塌不下来。一天到晚地耀武扬威,捏不动西瓜尽捏喇叭。给你钱,你不要;不给你钱,你又要带人。你拿去!有问题,找我刘三!” 那个中年男子翻了光头男一眼,这才把钱收了,撕下罚单向石山大叔递过来。 石山大叔没有去接罚单,朝那女孩一指说:“给她!”等那女孩迟迟疑疑地接过罚单,他又对那女孩道:“好好地去摆摊子,我们现在不差罚款了。” “不行!”中年男子急忙制止道。 “为什么?” “这是对她在这个时间之前,无证经营行为的惩罚;不是说,从此以后她就可以无证经营了。” “那好,”石山大叔朝还在一旁不远处站着的光头男一指说,“那个光头小子刚才说的,东边的那个服装摊子,请你现在就去替我收了。” “这,我说你”中年男子一愣。 “你敢吗?”光头男双臂抱着前胸,朝那个中年男子斜了斜眼睛,讥讽地说。 “你这是存心捣乱!”在这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和那个中年男子同来的直听着别人说而自己没有机会说的c被人们冷落在半边的c穿一身zhi fu的那个青年人,终于得着机会叫起来。 “我捣乱?”光头男竖起了眼睛,满脸铁青。 “不!”中年男子立刻朝那个穿zhi fu的青年人摆了下手,一脸严肃,威严地说,“你知道哪份摊子无证,现在你就带我去。收他的!” “你不知道?”石山大叔也立刻接过话茬,盯着那个中年男子的眼睛冷冷地道,“你不知道?那就请你去把那片摊子一份一份地查给我看。如果没有无证经营的,由我去找那个光头小子算账!” 中年男子不屑地一笑,处辞强硬地说道:“我的工作由你指挥?我在执行公务,先生!” “查证,就是你的公务。”石山大叔也不屑地一笑说,“你不查是吧?那就到你的上级领导那里去,和我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不查?否则,你莫怪我!” 中年男子又是一愣,突然朗笑起来道:“好,我去查给你看。放心,只要没证,遍市场一视同仁。请!” 那女孩又懵了。石山大叔走过她的身旁时对她小声说:“你就在这里等我,千万别走。我马上就和你去办执照。” 在这个自由市场的东北角一溜摆着十几个服装摊子。当石山大叔随同那两个人一起,走到离那儿还有十来步地时,一辆磁三轮急慌慌地从摊子中间挤出来,“吱溜”一声开跑了,在石山大叔等人的眼前留下了一片空地。 两旁的摊主自言自语似的说:“走了,走了。” “听见了吧,怎么说?”石山大叔问。 “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的?”中年男子叫起来。 周围一片沉默,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从现在起,他在你的辖区里摆摊子必须有证。否则,我和你没完。执法者的形象不容糟蹋!”石山大叔斜了中年男人一眼,撂下这句话就又找那个女孩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又遇光头男 两个月后的一天,石山大叔在前往一线庄的途中又巧遇了那个打抱不平的光头男。他现在已经不是河口市疑难积案专案组的督办员了,而是作为幽思省的社会形态研究员的身份到一线庄考察来了。客车在途径一个村镇小站停下来上下客时,石山大叔正端坐在座椅上看着他刚刚买来的报纸。 “巧啊!先生,不认识我了吧?”突然一声热情的招呼把石山大叔从散发着油墨味的字里行间叫了出来。 “哎哟,真巧啊!”石山大叔抬头一看,不禁惊叫起来,“怎么会不认识了呢?我们不是在羊山公园”他突然又不说了,他感到不该再提起那个地方c那件事。事情已经过去了,难道还要别人老记着?岂不是生怕人家忘了么?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说出口来了,赶忙指着那人的头颅打趣掩饰道:“就凭这标志,你就是有孙悟空七十二变,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哈哈哈哈!”那人笑起来,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颅说:“难道你就不知道?聪明的脑袋不长毛。”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这个脑袋瓜子不笨。来!坐下来,这个位置正好空着。” “不空,我也要请人家换给我。我早就要找你算账,正愁没地方去找。今天碰到了,也算是天意吧!”光头男冷下脸来说。 “哦,找我算账?”石山大叔先是莫名其妙,接着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有什么帐,坐下来慢慢算。” 周围的乘客都吃惊地望着他俩。 “你害了人了,知道吗?”光头男勒圆了眼睛叫道。 “我怎么害了人啦?我害了谁啦?”石山大叔的眼睛勒得比光头男更圆。 “哼,装蒜!这次你走不掉,跟我去河口。” “跟你去河口干嘛?我可有事要办,没时间跟你去瞎耍!要玩,等以后消停了,陪你慢慢玩。” “谁说要跟你玩啦?人命关天你懂吗?你跟我装糊涂是吧?告诉你,”光头男恶狠狠地说,“文娴姑娘若有个好歹,我就把你的这颗驴头拧下来祭” “慢,你说文娴姑娘怎么啦?”石山大叔一听,也急起来问。 “怎么啦?想你了,害相思了!” “哈哈哈哈”乘客们哄笑起来。 “呸!你拿我开什么涮啊?” 光头男把手朝大家一摆说:“大家不笑!我把这件事情的原委讲给你们听听。不过,不是故事啊!大家听过了,凭良心说句公道话。他应该怎么办?” “这” “莫慌,听我说,”光头男头头是道地说起来,“文娴姑娘是山南人,今年十九岁,人如其名,娴雅文静。可怜她父母早亡,和一个十二三岁的èi èi相依为命。可惜呀,苍天不佑苦命人。打从去年起,她得了一种怪病。每天夜里一觉醒来,脚底板就痛入骨髓,难以忍受。家前屋后的医生看遍了,不见一点效果。亲朋好友看不过,商量着筹了些钱,劝她到河口来看。就这样,她带着èi èi一起到河口来了。没想到在河口一看就是好几个月。钱用光了,病才刚刚好了一点点。她想带着èi èi回家去,不看算了。房东奶奶心好,劝她说:‘姑娘,你不能回去。不是我想苦你的房租钱。而是你这个病,才好这么点嘎子,回去,不是白看了?年纪轻轻的,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文姑娘说:‘不能过,又有什么办法呀?我总不能就凭跟人家借钱过日子吧?再说,我还能跟谁去借呀?亲戚朋友都对得起我了,人家也要过日子啊!我回去,总还能把田里的农活料理料理,再找点零工做做,好把姐妹两个的嘴混过去啊。等到有一天,èi èi长大了,我不就了了这份心思啦?’ “房东奶奶说:‘你傻不傻啊你?你现在是个病人啊!你èi èi还小,等长大还有好几年的饭要吃哩!不为自己,就为你妹,你这病,也一定要治好。听我的话,没错!’ “‘我没有办法呀,奶奶!我只恨老子娘去世得早!不然的话,哪里摊得上我来操这份心思啊?我认命了,奶奶!’姑娘失声痛哭起来。 “老奶奶一见慌了神,忙说:‘莫哭!莫哭!姑娘,你莫哭!都怪我这个老婆子多嘴,惹姑娘伤心。老婆子从小也受过像你这样的苦,就是没有认过命。’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说:‘这样吧,姑娘。好在我那儿子c媳妇脾气都好,不过问我这两间老房子的事。你要是能吃苦呢,姐妹两个搬到楼梯间去住,好歹那里还能搁张床。光磁炉就拎到我的厨房里去烧。我们奶孙三的饭就在一处弄。租给你的这间房子呢,你就拿去租给别人,房租你拿去看病。至于姐妹两个的嘴呢,你就抄看病的空子去做点小生意糊弄糊弄。我那孙女开礼品店,我看她店里面的发卡就蛮好卖的。我让她每次进货替你带些回来,不花多大本钱的。我想,不想吃好的,糊个口还是可以的。就是万一糊不来,老婆子我再贴你一点。这样苦是苦些,但总比把病撂下来好啊。你这病是千千万万拖不得的。你说呢?’ “就这样,文姑娘卖起发卡来了。房东老奶奶的孙女也是个好人,每次把货带回来都从自己的那份子里面多拿几支给她。文姑娘一有空就拎着c捧着去卖。没想到就这么个小玩意,还要她bàn zhèng。不过,文姑娘也想办个证,就是那几个bàn zhèng的钱确实掏不出来。多少人要出钱帮她办,可是她就是不要。大家又不愿意伤了她的自尊心,只好就帮着她东躲西溜的躲着卖。可是谁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她还是动不动就被逮着。不想发卡被没收,就要交罚款。开始交的不多,可后来”光头男说到这里望了石山大叔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又道:“那天她又被抓住了,偏偏就遇上了他。” “啊!”乘客们惊呼起来,“遇上他咋啦?” “你们知道吗?就在文娴姑娘交不了罚款,又不让没收发卡被带往所里去的时候,是他,帮文娴姑娘交了罚款,又去替她办了证。可是,谁都想不到还是他,他” “啊?” “还是他?” “还是他怎么啦?”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石山大叔的脸上。 “你”石山大叔一脸尴尬,左右不是。 “快说,他究竟,怎么啦?”车箱里的气氛紧张起来。 “他,慷慨地给了文姑娘一笔做生意的本钱。”光头男就和在戏台上做戏一样,同时车厢里响起了一阵响亮的掌声和喝彩声。 光头男笑了笑继续说道:“现在,文娴姑娘有了自己的合法摊点,生意做得真算得上是风生水起啊。” “那好啊!”石山大叔高兴地叫起来。 “好个屁!”光头男突然又朝石山大叔吼道,“生意是好了,可是,人却快要放风筝了。你知道吗?” “她的病还没好?”前排的一个大妈惊问。 “病是好了。可是现在老是心恋恋地想着他。”光头男指着石山大叔叫道,“她那可真叫做‘衣带渐宽终不悔’呀!你却在这里逍遥自在!”他又转向众人叫道:“请大家说说,他要不要负责?” 众人只是笑。 石山大叔红了脸说:“嗐!你又说哪去了。我这一把年纪,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你怎么能” “有老婆孩子怎么了?谁要你娶她啦?有老婆孩子了,你就不该对她负责啊?她这相思不是因你而起啊?这是心病啊,你不想办法,谁能医得好啊?” “这” “这位大叔,您就不要多说了。”后排一个姑娘说,“这也是为人解难啊!一定是您做好事没留神,留下了后患。您不去,谁能了啊?” 乘客们都附和起来。 “天哪!”石山大叔大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千奇百怪众生相 “不要喊天!”光头男斜了石山大叔一眼说,“喊天叫地呼爹唤娘都没有用,还是呼唤呼唤自己的良心吧!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了。” “对呀,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喊天啦。赶快动脑筋,把文姑娘的病治好了,你以前所做的那些,才算得上是你的功德呢!否则,你就是作孽哦。”坐在前排的一个大妈严肃地说。 “就是的,好事要做到底c做周全嘛!” 周围的旅客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发起议论来。没有一个不说,这件事情都怪石山大叔不好,没有把事情做周全而留下了后患的。所有的人都一致以为,石山大叔理应去把这件事情好好地了了,否则真的就是害人呢!而且说要快去,像这样的事情是万万拖不得的。 那个光头男一边喜滋滋地听着大家的议论,一边还在有意无意地左一句右一句地挑逗着,急得石山大叔浑身躁热起来。 “哎哟,你们怎么就听他的了呢?”石山大叔终于皱起眉头,十分不爽地说。 “他说的有假吗?”立刻有好几个人同时诘问。 “没,没有假!”石山大叔又很无奈,强笑着回答。 “那就是了。既然他说的没有假,没冤枉你,你就要负起责任来。责无旁贷。”一个老人以教训的口气说。 离老人不远处,一个小青年立刻嘻嘻地笑了两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实在不行,你就把她娶了。总不能看着她死啊!” “哈,哈哈哈”立刻满车厢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嘻嘻,xg !不管怎么说,这个丫头xg !”笑毕,后座的一个中年妇人说。 立刻有人接过话茬:“像他这样的好人,真是天下是难得呢!如今这个世界上,有谁还愿意无私地无帮助别人。大家想想,不是吗?就连那个执法的都怕他是个骗子。令人好害怕啊!遇到困难,害怕没有人帮助;有人来帮助了,又害怕受骗上当。他肯帮助人,又这么无私。这个姑娘偏偏就遇见他了,能说不xg 吗?xg ,当然很xg !不过,好心汉遇到了个痴情女。麻烦来了。” “我相信他!”那个中年妇人又把话茬接过去说,“他一定会抓紧时间,去把这件事情办好的。这个姑娘能接受他的帮助,也算是个有胆识的姑娘!要是我这个老太婆还不敢接受哩!” 前座的一个小青年笑道:“对于人家小姑娘来说,叫有胆识;换成你老太婆,那就谈不上了。是的,她算是有胆识,也很xg !遇上了他这么个好人!” 旅客们就这么有一搭子没一搭子地议论着,没完没了。石山大叔实在听不下去了,厌烦地说:“你们就不要这样胡吹乱捧了。我没有那么好!” 接下来,大家不再吭声,整个车厢里一片安静。 然而,有一种感觉,这时又霍然从石山大叔的心底升起,像雾,像风,像光与影,像乐声在飘忽,更像溪水在流淌 光头男一直斜睨着石山大叔咪笑。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以后,还是他首先打破沉默开始呱啦起来。整个车箱里立刻又充满了活跃的气氛。 客车一路经过好多站点,旅客换了一拨又一拨,光头男一直没有住嘴。他有说不尽的笑话趣谈,讲不完的奇闻怪事,令新老旅客笑声不绝。直到去一线庄还剩下最后一站,他见石山大叔仍然没有下车的意思,才惊奇地扭转了话题问:“先生,您到一线庄去啊?” 石山大叔说:“对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我不光知道您去一线庄,而且知道您是平生第一次去。不错吧?” “知道还问啊?”石山大叔不禁厌恶起来,很不高兴地抹了他一眼。 “我不是怕您错过站头嘛!”光头男好像从未见过石山大叔,从头到脚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又问:“您是去观光的,用你们的话说,叫做‘考察’,是吧?” 石山大叔心里一惊,微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是去干别的事情的?” 光头男很自信,也笑道:“我怎么就不知道呢?首先,您这么大年纪了,从来未到一线庄来过,就排除了走亲访友这一层。再看您,一副油头滑脑的样子,举止又这么潇洒自如。言语洒脱c性情豪爽,我说你是个走江湖的。油滑之气中又夹着几分傲气,目光温和隐隐又有虎视之相,身在旅途却又掩饰不住安详闲适的心态,却又像个当官的。身强体壮,衣着朴素,话无机锋,更像一个老实的农人。所以,如果您是一个走江湖的,您就是唱戏c玩把戏,或者是靠卖假药和狗皮膏药混饭吃的货。再不然,您就是一个吃皇粮的游客。尽管没官没职,家无万两黄金,但有山泉一样流淌不尽的财源。无需考虑早茶晚米,穿不焦吃不愁,能够到处晃荡的主子。如果您是一个官,您也是一个经常在外走动的外办官员,或者是一个闲官,没事蹲在家里闷得慌,需要经常出来到处去走动走动找乐子的。即使您是一个农人,你也是一个被邪气熏染了的官亲宦戚。到哪儿都以为有人抗势,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的东西。” 他说完,细起眼睛看着石山大叔,就像在看着一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的动物。 石山大叔听到自己在光头男的嘴里一会儿是个“货”,一会儿又是“主子”,一会儿成了“官”,一会儿又变成了个“东西”,脸上开始辣的,浑身不自在起来。但他的心里却在想:“也许他长期有话郁积在心里得不到发泄,只是在我的身上借题发挥罢了。虽可恨,但又确实聪明得可爱。”这么一想,他也就不介意光头男说了些什么。 可是光头男却细起眼睛把石山大叔打量了一番又一番,认真起来说:“一线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村庄,到一线庄去的游客很多。上次在羊山公园见您那个派头,就知道您不是个商人。我说您是一个身上还沾着土气的,行了横局,官帽子才戴上不久的外放闲官,这次是到一线庄考察来了,不错吧?” 石山大叔又被他说得笑起来道:“凭什么说,我就不是一个商人呢?” 光头男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您不是!商rén iàn呈老实之相,如一潭清澈浅透的水,却暗藏机敏狡黠之心;眼神中常常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言语浅白又富有y一u hu一力,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甚至让人深信不疑。您没有这个y一u hu一力,所以您不是个商人。” 石山大叔大笑道:“怪不得你头上一根毛没得呢!” “是啊!我不是早就说过‘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嘛!”光头男冷着脸说,引得周围的人都开心地笑起来。 一个中年男人笑道:“看来你这个光头葫芦里面,货色还真的不少呢!再讲个奇闻异事给我们听听吧!” “好吧!”光头男稍一沉吟,继续有声有色地讲出了一串串令人动容的故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光头男演说咬臂案(1) 光头男朝那个中年男人一望,端了端容道:“罢罢罢,今天遇到知音了。大家请听我说,这个故事中的主要人物有五个:法官胡小民c原告霍海c被告马兰c原告律师一人c被告律师一人,还有旁听群众若干。现在,我把庭审中的有关场面,尽可能的演示出来,反正大家现在没事,消遣消遣。好吧,开头形式化的,就不谈了。直击主题。” 于是,他把他的挎包拿下来放到腿上当法案,以拳头当法槌,一板一眼地演说起来: 胡小民:(敲了一下法槌)马兰,霍海先生的膀子是在他的办公室里被你咬伤的吗? 马兰:(气愤地)是! 胡小民:(不解地)你为什么要咬他呢? 马兰:(既委屈又理直气壮的样子)因为他非要没收我的镯子不可,那些镯子是我唯一的赖以生存的东西。我反复地对他说了,“回去就bàn zhèng”,可是他还是要没收。 霍海:(双眼圆睁,高举起手臂,用食指指着马兰,一副盛气凌人c不可一世的神态)她是一个说话极不算数的女人。在这以前,也不知道她对我允诺过多少次了,就和小狗放屁一样,不算数的! 马兰:法官先生,他在骂人。 旁听席:(也有人叫起来)讲话要文明,大雅之堂!还是管人的人哪! 胡小民:(敲了一下法槌,大声地)肃静!(接着他又以试探的口气问)霍海先生,她是一个有病的小姑娘,卖手镯糊口,难道非要没收她的手镯不可吗? 霍海:是的。(据理力争)她无证经营,屡教不改,又拒交罚款。按照规矩,应该没收其非法经营的商品。我想,法官先生是不会不懂得这个规矩的。 胡小民:这么说,在当时,我是说在她咬你的膀子的那个时候之前,你和她是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了。是吗? 霍海:(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我是执法人员,只知道按法办事,公正执法。根本就不会去想什么“通融”不“通融”的。 马兰:(义愤填膺地)你不公!那个姓关的玉玩摊子也没有bàn zhèng。你每次走到她的摊子面前,都i i淡笑地和她打招呼,从来就不问证不证的,赖大姑吃糖鸡屎的样子。 旁听席:(立刻又有人叫起来)对!马姑娘说的不错!他的心早就被他揣到胳肢窝里面去了,还好意思说什么公正不公正呢! 胡小民:(敲法槌)肃静! 旁听席:(立刻静了下来) 胡小民:霍海先生,既然非要没收她的手镯不可,那么你在没收她的手镯之前,对她讲清楚了没收的理由吗? 霍海:(不耐烦地)嗐!我的唾沫星子都快说干了,还有没讲清楚理由的吗?她就是不给! 胡小民:(声音很轻,很柔和,也很快)在这种情况下,你就去抢c去夺,对吗? 霍海:对!唉,不对!我没有去抢,也没有去夺。我只是想去把那些镯子拿过来。我是去拿,知道吗?是拿!是想把她非法经营的那些手镯拿过来,快些把这件事情了了,好下班回家吃午饭去。因为下班的时间早就到了,我的肚子实在饿了。没想到我的手刚伸过去,就被她在这里(他一边说,一边又高举起那只受了伤的膀子,用另一只手指着伤口处),在这膀子上咧起一口。(说到这里,他扬了扬那条伤口处还缠着绷带的膀子,示威似的叫喊)请你们看清楚,这块肉,快要掉下来了!(又斜了马兰一眼)好毒辣的女人! 马兰:(柳眉倒竖)活该!我只恨咬得太轻了。 霍海:(愤怒地)臭婊子,你没有好下场! 胡小民:肃静!未经询问或允许,不要随便发言。讲话要文明。 旁听席:(叫起来)对!要文明! 胡小民:好!(朝旁听席打了一下手势,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转向霍海)霍海先生,我再问你:按你说,你把手伸过去是拿她的手镯。那么,这个时候,她的手镯在什么地方放着? 霍海:(不假思索地)抱在她的怀里。 胡小民:那么,你把手伸到她的怀里去拿手镯的时候,她放手了吗? 霍海:(理直气壮地)她没有放手。还是紧紧地抱着,拼死地顽抗。 胡小民:她没有放手,还是“紧紧地抱着”手镯,“拼死地顽抗”。那么,面对着这种情况,你放手了吗? 霍海:我也没有放手,我必须把手镯拿过来!我刚才已经说过,她非法经营又拒交罚款。我是在执法。没收查获的非法经营的商品,这是我的工作。 胡小民:马兰,我问你,霍海先生去拿你的手镯的时候,手镯是被你紧紧地抱在怀里的吗? 马兰:(点头)是的,法官先生。当时手镯是被我紧紧地抱在怀里的。他没有办法拿走,就连夺带捣地捣我的心口。我的心口现在还疼呢! 胡小民:他连夺带捣,捣你的心口? 马兰:(又点头)嗯!他夺一下捣一拳。我也记不清楚到底被他捣了多少拳。 胡小民:心口有伤吗? 马兰:没有,但是疼。 霍海:(仰起头,不屑地)信口雌黄! 胡小民:(朝霍海笑了笑,又对马兰说)既然他伸手到你的怀里去拿了,就意味着他是决意要拿走的。他已经向你讲清楚了理由,无证经营又拒交罚款,手镯是肯定要被没收的,你为什么还要紧紧地抱住不放呢? 马兰:(扬了扬头,很不服气)他说的那些道理不能使我信服,因为无证经营的不是我一个人。生意大得是我不能比的经营户不没收,为什么单单就要没收我这几副不值钱的手镯?何况,我已经答应他,回去就bàn zhèng。就算不管别人如何吧,我也不能让他把我的手镯没收去。因为那是我和妈妈唯一的赖以生存的资本。(神情转悲)离开这些手镯,我和妈妈就没有饭吃了,就要去讨饭或者被饿死。我不想当乞丐,我要让妈妈活下去,我也想活。 胡小民:(作惊诧状)你母亲要你养活? 马兰:(悲切地)我的父亲早就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的母亲是一个瞎子,不靠我养活,靠谁养活?我没有伯c叔c姑,没有舅c姨,也没有哥兄,只有一些远房亲戚。我到城里来看病,钱都是他们和一些好心的邻居给的。我不能再把妈妈托给人家,只好把她带着来。如今钱用光了,我的病还没有看好。好心人资助我一些手镯混日子,再不让我卖,叫我们母女怎么活啊? 胡小民:(目光里闪烁着泪花)他不是不让你卖,是要你去bàn li合法手续,持证经营。你懂吗?难道堂堂正正地摆个摊子,不好吗?不比东躲西藏的好赚钱吗? 马兰:(无奈地)好啊,我也知道好啊!但是我没有bàn zhèng的钱啊!我每天赚的钱还不够糊口的呢,余不下来呀! 霍海:(鄙视地)那你就不该卖它!天生的讨饭命,拖根棍讨饭去!没人管你。 马兰:(愤怒地)你这不是处我们母女死吗?黑心蝗东西!烂心窝子的! 霍海:(瞪起眼睛)你是什么?毒心蝗东西!烂 旁听席:(人人竖起了眼睛,愤怒地谴责就要爆发,只要霍海这句脏话能骂出来。胡小民见此,狠敲法槌。) 胡小民:(连续狠敲法槌)肃静!肃静!(霍海的脏话没有能够骂出口,旁听席也恢复了平静。) 胡小民:(舒了口气)霍海,你不得再随便说话!要发表意见,首先要得到我的同意。(转对马兰)马兰,我再问你:你是怎么想得起来的?竟然去咬他一口,而且下口这么重。难道你不知道这会给他带来伤害吗? 马兰:知道。(无奈的)他伸手就来抢,我夺不过他。 胡小民:他来抢,你夺不过他,就咬他? 马兰:是的。我眼看我的镯子就要被他夺走了,又松不得手,才咬他的。我那时,恨不得一口把他的骨头都嚼碎了才称心呢! 霍海:(手指马兰)看看,多么毒辣的女人,能不狠狠地办吗? 胡小民:(目光转向霍海)肃静!(霍海不再作声) 胡小民:(目光重新转向马兰)马兰,你就没有想到,你这一口咬下去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吗? 马兰:我当时只想到不让他把镯子抢走,别的,我什么都没想。我也来不及想,也不愿意去想。 胡小民:结果镯子呢?你保住它了吗? 马兰:(无奈的)被他抢走了。(转而愤怒的)他踢了我几脚,还打了我好几个嘴巴子呢!牙都快要被他打掉了,现在还有颗板牙hu一 d一ng着呢! 霍海:(很无辜地说)我没打!那是你自己跌跟头跌的。 马兰:(气愤地说)你狡赖!你凭良心说,我好好的就跌跟头了吗?我是被你打倒的。 胡小民:肃静!(马兰满眼冒着怒火,不再作声) 胡小民:霍海先生,马兰说,她是眼看着怀中的镯子就要被你夺走的时候才咬你的,是吗? 霍海:(得意的)我不夺,她能乖乖地给我吗?当时,下班的时间早就到了,我要回家去吃午饭。肚子饿不算什么,下午还要上班呢!我总不能就这么陪着她,没完没了地白白的耗着,什么事请都不做吧?领导也不答应啊! 胡小民:(带着笑意)我理解你。可是,你想到过没有,你这样的行为不是也粗暴了些吗? 霍海:(惊诧,疑惑地)这?我是在执行公务耶!也是万不得已。不使用点强制手段,像我们这工作,怎么做啊? 胡小民:(严肃地)可是,这样做却直接酿成了你被咬的后果。 霍海:这(一副惊诧又无辞以对的样子) 胡小民:(笑)我知道你是在执行公务。但她仅仅是卖几支手镯糊口。法律并没有赋予你对她动粗的权力。 霍海:(不服气地)这么说,她咬人还咬出理来啦? 胡小民:不!她咬人没有理。但是,你被咬的主要责任在你这一方。如果你执法文明些,多讲究些工作方法,不把手硬伸到一个姑娘家的怀里去强抢硬夺,你能被咬伤了膀子吗? 霍海:(吃惊地)这 胡小民:事实很清楚。她没有犯罪故意,因为你的不当行为导致她一时性起,咬伤了你的膀子。我看这样吧,霍海先生。由她出医药费替你治好伤,你向她道个歉,这事就算了吧!也省得我去翻法律条文,处人以罪,于心不安。 霍海:(叫起来)这怎么行呢?我向他道歉?法官先生,您有没有弄错啊?我是执法,她是犯罪。不办她的罪,我以后还怎么好去管理那些刁蛮百出的商贩? 旁听席:(有几个人叫起来)谁刁蛮百出啦?你想污蔑人吗? 胡小民:(重重地敲了一下法槌)肃静!(旁听席上立刻静了下来) 霍海:(低声地,目视胡小民)你看,就这摊人色! 胡小民:(目视霍海,温和地)霍海先生,你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一个执法者就好。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执法者。我们执法者有一个共同的责任,就是运用法律保护人民。对我们自己在执法过程中的不当行为,或者所犯的错误,不论大小都要认真对待,深刻反省,主动纠正。所以,你为你在执法过程的不当行为向她道歉是应该的。 原告律师:法官先生,我有话说。 胡小民:请讲! 原告律师:原告不宜向被告道歉。被告在经营现场就不服管理,被带到执法机构的办公室以后,继续不听劝告,顽固抗法,且行凶咬伤执法人员,其行为的确已经构成妨碍公务罪,不办不足以彰显法律的尊严。至于原告在执法过程中,采取的一些强制性行为是在所难免的,不能视为不当。如果因此也要向抗法者——被告道歉,未免有失公允。 马兰:我才不稀罕他道歉呢!不要弄脏了我的耳朵。 胡小民:好好好!我只是讲应该,也是为了霍海先生今后好做工作,没有一定要求霍海先生这么做。既然马兰姑娘不要霍海先生道歉,此话就不作一说。 霍海:(十分得意的)那就请法官先生考虑对被告量刑,宣布对被告的刑法。 见到这里,光头男伸了下懒腰说:“那个带水的给我喝一口?” 远处的一个年轻人说:“我这儿有。”说着就把杯子递过来。 “慢点!”一个姑娘急止道:“你不会是想逃了吧?”说得大家全都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光头男演说咬臂案(2) 几分钟候,光头男又开始了他的演讲。他肃了肃容说:胡小民法官对此案的庭审就要进入了。诸位请听,现在被告律师有话说: 被告律师:(高高地举起手,正气凛然)法官先生,我有话说。 胡小民:请讲! 被告律师:(轻轻地咳嗽一声,不徐不疾地说)我国现行法律的宗旨是保护人民的利益不受侵害。马兰母女贫病交加,其母又是残疾人。当她们为一日三餐苦苦挣扎的时候,理应得到他人的救助。然而遗憾的是,他们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救助,而且在卖手镯自救的过程中还屡遭挫折。就其所受挫折的原因,既来源于自身的愚昧,也来自于我们一切能够给予她们帮助的人们的冷漠,而最终是霍海先生的冷酷执法把她们母女抛向了绝望的深渊,从而引发了咬伤霍海先生膀子的事件。面对这因c这果。难道我们c包括霍海先生,心里就这么坦然?当真能心安理得地送她去服刑?如果我们此时还不向她伸出援助之手,还是死扣住法律条文判她的刑,岂不太过冷酷,有悖于法律保护人民的宗旨? 霍海:(被告律师说到这里,霍海急不可耐地举起手)我有话要说! 胡小民:(见被告律师住了口)请问被告律师,还有话要说吗? 被告律师:(一笑)我想先听听霍先生的。 胡小民:(转向霍海)请讲! 霍海:(气势汹汹地瞥了被告律师一眼)请你弄清楚,被告律师先生。首先,在这件事情中我从头至尾是按法行事,没有带任何个人感彩。其次,判她的刑,是违法必究,是她罪有应得。照你这么说,法律的尊严,执法者的权威是可以任意践踏的了?我和我的同行们以后还能到大街上去,到他们那伙人,人中去执法吗? 被告律师:(平静地说)法律的尊严在于有效地保护人民的利益,而不在于硬性维护执法者的权威和脸面。我们为老百姓把事情办好了,老百姓满意了,法律自然就有尊严了,执法者自然也就得到老百姓的尊重了,有权威了。 胡小民:(有点激动)说得好!(转对霍海)霍海先生,你说呢?依我看,让马兰姑娘替你治好伤,免除对她的刑处,让她的母亲有人赡养,有人料理,免受非人之苦。她的母亲是个瞎子啊?霍海先生,这样利人利己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霍海:(执意地)不行!我的伤我自己治,她的罪她去领。不是依你说,依我说,要依法说。按法办事,不扯谈! 胡小民:(翻了下眼睛,严肃地)不扯谈? 霍海:(语气坚决)不扯谈!一是一,二是二,法不容情。 旁听席:(有人语重心长地说)霍先生,这不是扯谈,这是法官先生以仁爱之心为你们化解仇怨,彰显立法为民的宗旨。希望你霍先生三思而行,俗说“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嘛!” 霍海:(怒视旁听席,眉须皆张) 胡小民:(狠敲法槌)肃静! 霍海:(饱含气愤,非常严肃地)法官先生,我要提醒您,您的责任是彰显法律的威严,论处罪犯。 胡小民:谢谢提醒!(笑了笑)霍海先生,我总以为法不容情应有情。它的宗旨就体现了人间的至情至爱。你想想,我刚才就说过,马兰姑娘的母亲是个瞎子啊!离开她的赡养,离开她料理生活,怎么活下去呢?后果吉凶难料啊!办了一个,害了一个,这也是与法理相悖的啊!再说,作为执法者,你我之心又何忍啊? 霍海:(惊诧地)法官先生,您的话,怎么老是让我感到您是在有意为罪犯开脱罪责啊?我不能容忍!我要求法官先生严明执法。对犯罪的宽容就是对法律的践踏呢! 胡小民:呵呵呵呵!好啊,好!霍海先生,我最后问你,一定要办她的罪? 霍海:(固执地)一定要办,必须的!她的罪行不可容忍。 胡小民:不可和解? 霍海:法重于山,不可和解! 胡小民:好好!法重于山。你和我一样都是执法者。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此案经本庭调查核实,全部事实已经清楚。此案的起因是作为原告的你——霍海先生在执法的过程中有不当的执法行为。被告马兰在情急之下咬伤了你的膀子,按法,可以判处其拘刑。但此案的判决将直接导致被告的母亲失去赡养和生活料理。推究案发原因,作为执法人员,你霍海先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你又拒绝和解,非要将被告处以刑罚不可。根据郎系十八星律法第八章第二十四条规定:法庭在依法对犯罪分子进行判决的同时,要注意保护与涉案人员有关的家庭成员的生存权,以免由此产生新的伤害,有损立法为民的宗旨。本案在宣判时,为保护被告母亲的生存权,将会责成造成罪因的作为原告的你——霍海先生,在被告服刑期间担负起赡养和料理被告母亲日常生活的责任 霍海:(没等胡小民把话说完就叫起来)天哪!你不要说了!你哪里是在办她,明明是在办我嘛! 胡小民:(严肃地)不!任何人都得对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后果负责。作为执法人员也不能例外。霍海先生,你能说,你就不应该为你的不当行为造成的后果负责吗? 霍海:(张口结舌的)这 胡小民:(以和缓的口气)我知道你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你是一个执法者,不是鸡鸣狗盗之徒。既然不能说“不该负责任”,那就勇敢地负起责任来吧! 霍海:(十分不情愿的)这嗨!(情绪急转)那还不如让她自己去赡养呢!谁去揽她的这副破担子挑啊? 胡小民:(神情淡然)呵呵,我说嘛,你霍海先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先生终于明白过来了。这是几者得益的好事啊,为什么不做呢?谁都会愿意做的!那么,霍海先生,就这样定啦?不办她? 霍海:(又疑惑地举起手背)这,这,那我这伤? 胡小民:(笑了笑)还是由她给你治,直到完全治好。 马兰:(急慌慌地)我(嘘——胡小民以嘘声和手势急止。那丫头倒也聪明,没有再说什么。) 原告律师:(如梦初醒)霍海先生,您撤诉? 霍海:(皱起眉头,不看原告律师一眼)您说呢?我不撤诉,去做那个瞎老太婆的儿子啊?算我倒霉,曩鼻菩萨遇到臭猪头了。 胡小民:不!你是拾荒拾到了舍利子。 光头男讲到这里,一收架势,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们说,人啊,怎么就这么贱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yǐn xíng村庄 光头男的故事令旅客们唏嘘不已。然而,他的故事没讲完,一线庄站却快要到了。列车员提醒大家拿好行李准备下车。 在接下来的简短谈话中,石山大叔才知道光头男是一个果品pi fā商,姓田名成。一线庄这一带是著名的干c水果产地,目前正当果实成熟的季节,他是来采购鲜果子的。 一线庄站果然是终点站。下车后,田成问石山大叔:“您是先去一线庄呢,还是跟我先到肖庄去玩玩,过两天我再陪你去一线庄?” “你不是说,前面只有一个一线庄吗?” “谁说的?我是说,只有这最后一站——一线庄站。” 石山大叔望了望四散的旅客,又问道:“一线庄在哪儿?肖庄在哪儿?” 田成说:“一线庄由此向东,从第一个路口拐弯直向南,没多远就到了。肖庄由此向西再向南,要近些。其实两个庄子之间只隔着一道乱石岗,岗上有小路相通。登上乱石岗,两个庄子就都在眼底下了。” “你到肖庄去干什么?你不是说一线庄的干c水果都很著名,你是来采购鲜果的吗?” “嗯,一线庄的干c水果是很著名。可是那里是集体经营,大宗买卖,货早就被人定得差不多了。我是一个小小的个体pi fā商,肖庄都是散户。” “哦——”石山大叔似懂非懂,笑道,“那你往肖庄吧,我去一线庄。” “那让我们约定个日子。我在肖庄等你,还是你在一线庄等我?”田成一脸严肃地说。 “对不起,老弟。这次我真的没有时间陪你玩。我们以后再玩,好吗?” “谁要和你玩啦?”田成怒起来叫道,“你以为我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不要忘记,在车上见面时我和你讲的那番话。” “你还当真了?”石山大叔啼笑皆非,在这之前他对田成的话一直半信半疑,以为田成是拿他开玩笑的。 田成板下脸来,从头到脚细细地审视了石山大叔一遍,说:“我和你说过不当真的吗?” “好好,当真。”石山大叔望着田成苦苦一笑道,“一周后,我去找你,到哪儿找?” “庄子西头,王老太爷家。记住,你是跑不掉的。如果你说话不算数,莫怪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田成说完,头一扭,登上一辆出租车走了。 石山大叔望着远去的出租车,摇了摇头,转身向东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咕道:“文姑娘也是的,恋着我这个有家有室的人干什么?再说,我已经是你的父辈的人了。不,我那老祖宗黄三姑不是说,我若生在这里还是小屁孩一个吗?她和阿宝差不多大,折算一下,该是我的长辈了。嗨!怎么这么乱七八糟的?”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向前走去,走到岔路口才想起来打车。这里是农村,车子哪里容易找?他想再回到车站去叫,又一想:“田成不是说,从此向南不远就到了吗?走就走走吧,正好看风景。”于是,他大踏步向南走去。 沿途是一派山水相依的美丽风光,有大片大片的庄稼地,有青翠浓郁的山林。一眼望去,没有高山峻岭,都是些平缓的小山包。那些小山包有的孤零零的独立一隅,有的一个接着一个连成片,把视野之内的整块整块土地装饰得像一幅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又像是一个天造地设的大沙盘。走到跟前才知道,那些山上都长满了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c也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果树,其中水果居多,也有干果。 庄稼地里有农机在进出,成熟的果树林子里有机械手在采摘。到处是机器在奔忙,没有一个人影相伴,就连在马路上来回奔跑着运送果子的车子,也都是无人驾驶的。凡此种种,让石山大叔立刻想起了在金盆省银盆市的村市里见到的情景。但不同的是,那里的人们钟情于山水,三三两两四出游玩,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这里却山寂野静,见不到一个人影,简直就是一个机器人的世界。他想:“也许是因为银盆市气候温和,四季如春,而这里虽然说刚入夏,但却已经炎热如火的缘故吧!” 可是另一种现象就让石山大叔很难理解了。银盆市的村市里,作为民居,是群星散落般的各具特色的优美建筑。而在这里,却找不到一座具有任何建筑特色的房屋。换句话说,他找不到一线庄的影子,就是想找一户人家问问路都无处去找。闻名遐迩的一线庄到哪里去了呢? 细察依山傍水的林荫深处,他发现:但凡那些地方,到处都隐约可见一块块巨大的挺立的山石。这些山石,有的好像是从旁边的山岩上劈下来的,有的好像是从外太空飞来的,有的又好像是从地底下长出来的,几乎每一块的向阳面和顶部都爬满了藤萝。它们各具形态,什么形状都有;色彩斑斓,什么颜色都不缺。好像在这片土地的上空,曾经发生过一次小行星大爆炸,从而撒落下这些奇形怪状的岩石。然而,此时石山大叔无心去追寻它们形成的历史,他急于要寻找的是一线庄,因为时已近午,不光这里的天气实在炎热,他的肚子也饿了。因此他边走边手搭凉篷东张西望,想找一个行人问一下,可是目光所及,整条整条的大大小小的道路上见不到一个行人。阳光白亮亮的,在它的下面每一片绿叶都亮得人眼瞎。他好不容易才在东边的一条岔道上发现一个青年人。定睛一看,那个青年人正在一边看着田野里的庄稼,一边优哉游哉地向他这边走来。于是他不由喜上心头,赶忙扬起嗓子喊道:“小兄弟,请快些走啊,我有事情要请教你呢。” 那青年人听见石山大叔的叫声立即就跑了过来,一问,笑起来说:“我就知道您又是一个新来的游客,像你这种情况多的是了。跟我一起走吧!” 石山大叔问:“怎么这里到处见不到一个人呢?” 青年人歪过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石山大叔一番说:“这太阳跟火一样,没事出来烤肉干咋?您这一身裤褂都湿透了,难道不知道天热?” 石山大叔一看,浑身的衣服真的全湿了,望望日头,立刻感到脸皮子一阵灼痛。他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说:“哎哟,我赶路赶昏头了。” “走快些吧!马上更热呢!” “莫慌,”石山大叔见那个青年人突然着急起来,催促他快走,反而停住步道,“请问尊姓贵名?” 那青年人一愣,“哦”了一声,接着哈哈大笑道:“我叫田佳,姓尊名不贵。” “怎的叫‘姓尊名不贵’?” “这姓嘛,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能不尊它。名嘛,不过是我个人的符号,有什么可贵的呀?好啦,我知道您的心思。放心吧!我们这里没有传销的骗子,还是快些走吧!再迟,真的会很热呢!” 石山大叔一笑,只好随他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田佳一家人 听了田佳的话,石山大叔以为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只好抖擞起精神,紧跟着他朝前跑。可是转眼之间,三圈两绕的并没有走多远,田佳就指着前面说:“先生,这里就是我的家。” 石山大叔眨巴着眼睛四处张望,眼前找不到一座房屋。他不知道田佳何以说“这里就是我的家”?刚想问,只听田佳高声呼唤道:“爸c妈,来客了!” 随即,从近前的一块巨大的山石里,应声走出两位老人来。走在前面的老奶奶个头不高,精神健旺,一脸精明,豪爽之气。然而,眼睛好像有点不大好。跟在后面的老爹爹个高c瘦削,一副老实像。两位老人一见石山大叔都很热情地招呼。 田佳见石山大叔有些发愣,轻声地嘀咕道:“我的父母年纪大,他们生我晚。” 石山大叔如梦方醒,慌忙答礼。礼毕,再细看眼前“房屋”:这是一块爬满藤萝的巨大的山石,约三层楼高。它屹立在一片茂盛的桃园的一角,它的外表面黄中夹着黑白条纹,与天然石毫无二致。于是,他一边朝前走,一边指着远处的几块凸起的巨大的山石问:“哦!那些石块都是房屋吗?” 田佳的爸妈只是笑,田佳笑道:“是的。好奇怪吧?” “我明白了。”石山大叔点了点头说,“原来我沿途所见的那些或大或小,或高或矮,星星点点,疏疏密密,忽隐忽现,忽聚忽散的岩石都是你们一线庄人的房屋?” “是,也不全是。” “为什么?”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嘛!”田佳妈妈笑眯眯地说。 石山大叔又一次恍然大悟。 田佳挑起门帘似的藤萝,一番客套后石山大叔随着两位老人家走进屋门。 这是一座装饰得非常别致美观的小楼,室内分外明亮c微风习习送爽。令石山大叔感到意外的是,室内不但见不到一具送风设备,也找不到一盏有形的照明灯具。天花犹如蔚蓝的天空,洁净空明,时而有几丝白云飘过,若真若幻。若不是面对着华丽的四壁装饰,他还以为是在凉爽的室外清晨里面呢! “田佳,快些带客人去冲冲凉。看,浑身湿透了,也不早些回来。”田佳的妈妈热情洋溢的吩咐道。她那后一句话,让石山大叔感到站在眼前的简直就是自己的妈妈。 “哦,我差点忘了。”田佳笑道,“对不起啊,请跟我来!”田佳笑道。 石山大叔愣了愣说:“这,免了吧。我想和你们聊聊,过会儿还要到别的地方去呢!” “你没到我们这里来过吧?”田佳的爸爸问。 “是的,第一次来。” “我说嘛!这里的天气很热。傍午了,一出去就湿衣服,既不舒服,又很容易中暑的。去冲冲吧!冲过以后,我们好好地聊,不忙走!” “这” “走吧,先生。”田佳拉了拉石山大叔的衣袖说。 石山大叔跟着田佳走进一个装饰着流水图案的淡huáng sè小门。门内是更衣室。田佳让他在这里把湿漉漉的衣服脱掉,放进一个很不起眼的立柜里面去,然后指着毛玻璃似的隔扇说:“你从这扇门走进去,我走那扇门。胆小,就闭上眼睛;胆大,就睁着。想怎么洗就怎么洗,想洗多长时间就洗多长时间。我,就在你的隔壁,我们可以边冲边聊。” 石山大叔走向那扇毛玻璃似的隔扇,隔扇自动打开,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这是一个两米见方的小小的冲澡间,除了墙壁上挂着一些毛巾,别无一物。他想:“没有水龙头怎么洗澡啊?”心念未已,一股不温不凉的水就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绵绵细雨般地从头到脚纷纷扬扬地洒落。“嘿,太小了!大些c再凉快些多好。”他这么一想,那绵绵细雨般的水滴真的立刻就增大增密了许多,也凉快了许多。他恍然大悟,这是光磁fu u系统,在星际公司总部曾经见识过,它是随人的心念变化而变化的。于是他在心里说:“猛些,猛些,再猛些!”果然,那水头想多大就有多大,细如雾,大如瀑。刺激极了,舒爽极了。“擦背!”他的心念刚刚一动,立刻就有毛巾飞到脊梁上擦起来,比擦背师傅擦的还舒服,想擦得重些就重些,想擦得轻些就轻些,想擦哪儿就擦哪儿,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四处张望,心想:“田佳说‘胆小就闭上眼睛’,这有什么可怕的呢?”可是,他看了半天,也找不到水的来处,弄不清楚那些毛巾究竟是怎么能够这样擦洗自如的。十几条毛巾周遭转,不断地换洗,往来飞舞,眼花缭乱。他明白了,田佳怕吓着他的东西就是这份诡异。他一心想弄清楚诡异之处,以至于忘却了和田佳聊天,直到他想到该结束了,一切又戛然而止,弄得他仍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走出隔扇,田佳已经坐在更衣室里等他。 “舒服吧?先生。” “是的,很舒服!” “这是光磁fu u系统,高科技。” “是吗?我”他忽然感到嗓子里发呛。 田佳以手势阻止了石山大叔的话,郑重地说:“先生,我们出去边吃茶边聊吧!。这里天气炎热,大汗以后,不补水是不行的。请您先把衣服收好。”他说着打开了那个立柜的门。 石山大叔朝柜子里面一瞧,见自己换下来的那些脏衣服都被挂了起来。他感到好奇怪,赶紧伸出手去一模,一件件舒坦坦干松洁净,凑过鼻子去一闻,淡香幽幽怡心爽神,不由笑起来道:“这玩意,真好!” 田佳也笑道:“没见过吧?在我们这里,高科技已经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领域。” “这才真叫人眼馋心也馋呢!” “是啊,”田佳又笑道,“先生看好,何不到我们这里来竞聘?只要有一技之长,我看先生不是凡人。我们村所有的专家席位的聘用都是能者为先的。” “哦,是吗?” “那还有假?哦,先生,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呢!” “卑姓石,俗名单字山。光溜溜的一座石头山也。” 田佳拍手赞道:“好,好名字。无为有初,空为实始。”他见石山大叔已经把衣服收拾好,热情地说:“石先生,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奇事迭出 石山大叔和田佳一起回到客厅,这时才发现田妈妈有一双和母亲一样的浑浊的眸子,心一动,感到特别亲切起来。 田佳的爸妈也非常好客,他们邀石山大叔在沙发上坐定后,就热情地问长问短,说东话西。直到他们说了半晌,石山大叔才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插嘴说:“田妈妈,我没有想到贵村的房屋竟然建成如此模样,真是巧夺天工啊!我根本就不以为它们是房屋,不是遇见田佳,恐怕直到现在我还在到处乱找呢!” “它们是现代高科技的产物。”田佳的妈妈说,“之所以把它们造成一座座小山和一块块奇形怪状的巨石的模样,主要是因为这里的天气炎热。如此建造,让它盘上藤萝,室内就凉爽多了。你看,让再生自然风再这么一吹,嗨,这种凉爽舒适劲是什么地方都比不了的。” “再生自然风?”石山大叔感到这个名字好怪,忙问,“是不是电风扇,或者空调吹出来的,间歇性吹到人身上的那种?” “你感觉像吗” 石山大叔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就在这种风里吹着,慌忙说:“不像。” 田妈妈笑道:“那些算什么?都是十八世纪的玩意,在我们这里早就进博物馆了。我们这里不用电,那是再生能源,既让费资源,又污染环境。我们用的是光磁一类的自然能源,只需要在屋顶装上自然风转换设备,室外的风通过它转向c冷却,增大或减小,再由设在室内不同位置的通风口吹出来,就和自然界的风一样了。您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它的大小c风向,冷热温暖程度,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哦,怪不得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呢!”石山大叔兴奋起来。 “我妈就是这方面的专家。”田佳说,“村子里的这些设备,全都是由她负责安装和维修的。” 石山大叔惊喜地叫起来道:“怪不得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敢问,那屋顶上,我怎么就?” “啊哦——”田佳的爸爸憨憨地笑了笑说,“您没看到是吧?您没有看到每家屋顶上,都有几块没让爬上藤萝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吗?那就是。” 石山大叔立即想起来了,几乎沿途所见的每块巨石的顶部都有几块,光溜溜的,从或稀疏或浓密的藤萝中间伸出头来,像神秘的外星来客在探头探脑地观察着这个别具一格的世界。 田佳的妈妈立刻抢过去说道:“也不全是。那是自然风转换设备c宇宙光照明及光磁供能综合系统。不要小看那几块怪石。您看这室内的光线,无论是色彩还是柔和度都和室外一样的,不同的只有明亮度。它们都是可调控的。” “这不好玩!外面有光的时候,它能把光弄到室内来,无光的夜晚不就要摸黑了吗?” 田佳的爸爸手直摇,说:“不不不!您没有注意到它的名字吗?它叫‘宇宙光照明系统’。只要有宇宙光存在,也就是说只要不是在宇宙黑洞中,不管光线弱到什么程度,一经系统增强,输送到屋内,要达到什么亮度就能达到什么亮度。这是随心所欲的。您看,头顶上的这块天花板,就是光照光度调节器。” “哦——,怪不得和蓝天一样,还有白云飘飘呢。如此先进的设备,普通百姓之家装得起吗?”石山大叔又一次惊叫起来 田佳说:“在我们这里,没有装得起装不起的话说。村子里统一装,私人不出一分钱的。就连这些房屋啊,家具啊,家电啊,所有主要的生活用品,都是村里置办的。坏了,村里替你维修;旧了,村里为你更换新的。这些事都有专门人员负责,不需要自己费一点神的。个人只管尽情享受就是了。” “不是说,这里不用电了吗?怎么还有家电啊?” “噢,这是沿用的老说法。如果以所用的新能源来命名,一者不习惯,二者叫它光磁视,光磁脑啊,不也不好听嘛!”田佳的爸爸解释说 石山大叔笑道:“知道了。它们的功能和电视c电脑相同,只是所用的能源不同,构造也不同。对吧?” “对了!”田佳说。 “这么说,你们这里没有私人建造或者购买的房屋?” “没有!” “私人造不起?买不起?” “不是。” “那么,为什么不自己建造或者购买呢?自己建造或者购买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设计或者选择房型啊!”石山大叔非常不解。 “这里没有商品房,村里都是按照个人的意愿设计建造的。” “有这样的好事?”石山大叔深表怀疑。 “不骗你,家家户户都是如此。”田佳说,“只要不超过规定的面积,你怎么设计,村里就怎么给你造。就连建址,都是个人选择的。” “你是说个人可以随意选址,对吗?” “不是随意,是自由。”田佳纠正道,“喜欢热闹的,可以选择群居的地方。喜欢清静的,可以选择零星废地。不过,群居的地方也好,零星废地也好,都必须是经过村民大会讨论,已经决定作为建筑用地的地方。” “哦,我明白了。”石山大叔想了想说,“不过,我还是认为自己的房屋自己建,或者自己购买好,产权属于自己。”。 田佳的爸爸瞪起眼睛道:“为什么要自己建造呢?村里建造,村里管理,村里维修,自己只管住,不是最好吗?多省心啊!” “这是一个自私懒惰的男人。”石山大叔看了田爸爸一眼在心里说,然而他嘴上却又问道:“这么说,你们这里” 一语未了,田妈妈突然叫起来说:“哎哟,你看我,饭好了也不知道请客人吃。吃饭吧!吃过饭再聊。”她不等说完就跑向厨房去了。 石山大叔见状赶忙起身告辞,田佳父子哪里答应?正拉扯间,门外突然闯进一个人来,高叫:“请客不如坐客,坐客不如撞客。” 石山大叔一听耳熟,急忙扭过头去一看,惊喜地叫起来:“啊?怎么是你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又见牛宗仁 来人文绉绉的对石山大叔笑道:“怎么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来得,来得。不过,你也来得未免太巧了吧?”石山大叔戏谑地说。 来人很自得,笑意盈盈地说:“这叫来得巧,不如撞得巧!” “嗐——你呀,别的都罢了,就是这” 那人知道石山大叔下面的话要骂他,抢过去说:“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也难怪他们家‘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呢!快,快坐下来!这里我常来,你是贵客。田佳,拿酒来!” 田佳父子只是笑,邀石山大叔入座。那人和他们一起把石山大叔拥入上座,也不客气,就在右首陪了。田爸爸在那人的对面落座,右首空着。田佳迅速地拿来酒和杯盏匙筷,一件一件地摆放好,又去厨房端来满桌子的菜蔬果馔,这才在下首打横坐了。 这时,田妈妈笑盈盈的端上两碗肉食来,说:“菜不够,果子凑。今天出洋相了。”她边说边把那两碗肉食放到石山大叔和那rén iàn前,在石山大叔的对面坐了,又说:“这是我们庄的特产猪肉和‘小狗肉’。生长全程喂的都是自然饲料,没有放任何添加剂。原始味,纯绿色。” 来人一听,忙举筷邀石山大叔道:“来来来,我们就先来尝尝这特产的,纯绿色原始味的。耳闻不如眼见,眼见不如亲口尝。我也好久没来吃这两样东西了。在家里做梦都闻到它的鲜香味呢!”他说着还把鼻子抽了抽,趁石山大叔没提防,夹起一大块就放到了放到了石山大叔的碗里,忙着又去夹第二块。 “哪里有这样做客的?”石山大叔心里很不高兴,“除非”正满腹狐疑,忽听田妈妈说:“宗仁,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也不把小雅带来给姐看看。姐已经有好几年没见着他了。” 来者正是牛宗仁,见问笑道:“今年不是去复习的么?这会子正上紧箍咒呢!哪里还有时间来看您!”接着,他又指了指石山大叔说:“这一位是我新结识的朋友,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来,吃酒!” 石山大叔一下子全清楚了,原来这里是牛宗仁的姐姐家。 接下来一阵觥筹交错,很快人人酒足饭饱。田佳忙着帮妈妈收拾碗筷,石山大叔和牛宗仁随着田爸爸回到客厅。 田妈妈端上茶来。 牛宗仁说:“大姑奶奶,你也坐下来。我有个事情要和你们商量商量呢!” 石山大叔一听,立刻站起身来想到厨房去找田佳。牛宗仁却拉住他的衣袖说:“你坐下来,不关你的事。再说,你离此八开远,跑来玩的,听又何妨?”听牛宗仁这么一说,他也就只好重新坐了。 田妈妈在对面的沙发上坐好,笑眯眯地问道:“什么事?和你姐夫谈不行,还要我坐下来。” 牛宗仁望望田爸爸,又望望田妈妈,吞吞吐吐地说:“我这次来,有个不情之请。我也是两只眼珠子瞻前望后——漆黑,才来找你们的。稍微透点亮,我也不来。” “什么事?你说!”田爸爸说。 牛宗仁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小雅复习后,虽然进步不小,但是我的心里总是觉得虚虚的,不踏实,就怕他这次还是上不了什么好学校呢!我想,如果能在你们这里落户了,就算读个斜牌,将来也不愁就业问题。我这颗心也算落地了。” 田爸爸笑道:“到我们这里来落户,除了专家,唯一的条件就是做我们村的女婿。那得有姑娘看中他才行。” “所以我现在就跑来请你们,好让你们早些替我多留点心。看哪家姑娘合适,替小雅牵个红线。” 田妈妈若有所思地说:“做我们村的女婿,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知识,并不要求有多高,只要学好,以后深造有的是机会。关键是人品,要有高尚的道德情操,不能满脑袋瓜子里装的全是私人利益c低级趣味。这一点谁都帮不了忙的。” “嗨,姑奶奶,你那侄儿难道你还不知道?”牛宗仁似乎急了,慌忙说,“什么山流什么水,什么水出什么鱼。只要让他到你们这里来,他还能不成为你们这里的人?” “那也未必,一棵树上结的,还有烂桃子呢!土生土长在一线庄庄的,不是也有只顾自己利益,不顾他人生死的么?”田妈妈轻声慢语,并没有表示同意的意思。 “这”牛宗仁朝石山大叔瞥了一眼,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石山大叔赶忙把话岔开去,问道:“一线庄的姑娘们都是招女婿,不出嫁么?” 田妈妈微微一笑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么?在我们这里,人人都是平等的。这体现在生活的每一个方面,婚姻当然也不例外。嫁娶是过去时代的事,男娶女嫁是对妇女的歧视。你想想,为什么男的可以讨老婆回来,女的就非要嫁出去不可呢?这是由旧时代男女的经济地位不平等造成的。婚姻的不平等,必然带来家庭生活的不平等,妇女就沦为男人的附庸了。现在我们这里,男女联姻叫结婚,谁也不娶谁,谁也不嫁谁。完全平等。” “哦,我懂了。因为有了这样的平等的婚姻关系,所以一线庄的姑娘们,婚后可以和男方一起在一线庄生活,也可以到别的地方去生活。一切取决于自己的选择。是吗?” “对了!就是这样。”这时田爸爸插嘴说,“不过,实际上因为我们这里在各个领域发展的高水平,就没有人在婚后选择到别的地方去了。所以,一旦双方感情破裂,走路的就是男方,而不是女方了。” “所以啊,宗人,”田妈妈又道,“我不是找借口不想替小雅办。我是想把话对你说清楚,姑娘即使找了,最终能不能在这里立足,还是要看小雅的修为。修为不好,找了也是白找。事情由我们办,但是小雅的思想教育工作要由你去做。忽视不得。他不想出人头地c高人一等吗?你知道的,我们这里确实是不分贫富贵贱c人人平等的。” 牛宗仁又高兴起来,笑道:“我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人的思想是不断变化的。姐,你不就是被彻底高尚化了吗?” 大家都被他说得笑起来。笑声未完,田佳收拾好锅碗走过来问:“什么事情把你们高兴成这个样子?” 他爸说:“你舅舅要让你雅弟来,和你们这一伙小光棍竞争呢!本来资源就紧缺,看你还敢不敢再悠哉下去了?” 田佳脸一红,扭头就走说:“我还以为是说什么正经的呢!石先生,有兴趣到我的书房里来玩吧!东面那一间。” 石山大叔一直感到自己坐在这里,不便于他们姐弟谈话,赶忙应道:“好吧,我这就去。”哪里知道刚站起身,这里牛宗仁也起身告辞。于是又相互说了一番道别的话,待牛宗仁去了,他才走向田佳的书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莫骗我 “田佳,你在干什么呢?”石山大叔未从进门就高声叫道。 “我在检查果园的虫情。来,先生。坐下来,我们慢慢聊。”田佳把手里的那个sh一u ji模样的物件放到桌面上,热情地站起来说。 石山大叔愣了一下,立刻笑道:“哦,这款游戏好玩吗?我还没听说过呢!‘检查果园虫情’,新出版的吧?” “不!”田佳也笑道,“这是现实版的。” “什么叫现实版的?” “你看,”田佳让石山大叔在身旁的凳子上坐下来,又抓起那个物件,用右手食指指着上面的画面说,“这就叫现实版。” 那物件看上去和sh一u ji一模一样。屏幕上的画面是一片果园,一个伸着两个触角的机械正在果实累累的园子里钻来钻去。那触角时而伸长,时而缩短,时而回旋,时而摇摇摆摆 “这是什么玩意?它在干什么?” “你看它像什么?” “像蜗牛。” “它就叫‘蜗牛探虫器’。它的作用是检查虫情,任何害虫都逃不过它的眼睛。按下它的震动键,它就是‘磁震灭虫仪,可以杀灭一切害虫。不过,现在它在查虫,还没有发现害虫。” “你是在对我讲解游戏吗?” “不,我是在向你介绍蜗牛探虫器的功能,也是在向你介绍我的劳动情况。” “劳动?你是说你在劳动?”石山大叔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 “是的,我现在正在检查果园的虫情。” “这,你明明坐在我的面前,正在这间小屋子里看sh一u jishi p,怎么能说你把我当傻瓜?” 田佳笑了笑,说道:“先生,这东西不是sh一u ji,是。在我们这里,所有的劳动都是通过它遥控机械进行的。凡是参加劳动的人,每个人都有一只。人人都是如此劳动的。” “啊?这” “奇怪吗?”田佳反问道,接着又解释说,“我们这里的劳动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劳动了。全靠这玩意遥控操作,和玩游戏一样有趣,轻松而愉快。” “嘟嘟——嘟嘟”突然,那叫了起来。 田佳指了指屏幕说:“它告诉我,这一片园子查完了。再去查另外一片,你看,就让它到右边那一片园子里去。”在他的操控下,那机械果然从左边的一片林子里钻出来,穿过一条大路钻进了右边的那片果林。他诙谐的一笑,又说:“您看,我一边和您玩着,一边就把事情做了。两不耽误的。” “我不信!”石山大叔摇了摇头,笑道,“你明明是在玩游戏。莫骗我!” “好吧,我带你实地去,让您亲眼看一看你就信了。这片果园就在我家屋后,不远。” 石山大叔跟着田佳出了门。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多钟,天气凉爽了许多。他们穿过一条林间小道,登上了宽广的大路。大路上有满载着水果的无人驾驶的车子在奔跑。 田佳朝大路对面的一片果园一指说:“看,那就是。正好,它到林子这头来了。” 他们横穿过大路,在田头站定。田佳说:“你看遥控,我现在就叫它停。喏,它就停了是不是?我再叫它来。喏,它又来了是吧?看到了吧?” 事实不容石山大叔不信,他向田佳投过羡慕的目光问:“就这么一个铁疙瘩,两只角,怎么就能发现害虫的呢?” “它的工作原理,我也讲不清楚。总之,只要林子里有害虫,不容易有一只能够逃得过它的眼睛。”田佳说着又揿了一下上的另一个绿色按钮道:“喏,它可以同时操纵多台机器工作。这个小屋是机房,在园子那头。” 石山大叔一看,果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盖着huáng sè琉璃瓦的漂亮的小屋。它立在果园的一角,很不显眼。 “凡是这条大路东西两片园子里所需要的机械都在这个小屋子里面。看!我把屋门打开了。这是耕播机,这是除草c施肥机,这是疏果c摘果机,挂上拖斗就是您刚才见到的运果机。看!我让摘果机出门,停住。” 那机器果然像长着眼睛一样从刚打开来的屋门里面走出来,停在门前的树荫底下。 田佳侧过头,望着石山大叔说:“我管理的这片是龙果园,果子还没有成熟。不然,我就让它去摘果子,让您看看它究竟是怎样收获果子的。可惜,现在不行,只有让它回到机房去。看!进机房,关好门。您在路上见到的那些正在采摘的是猴果,比龙果早熟一个月。” 石山大叔十分不解地问:“这些农机都是遥控操作。可是我见那些运果子的,装了满满的往回开,就不怕在半路上丢了几篓子,或者被小人拿走吗?” 田佳一笑道:“这个嘛,不可能的!每一个果实都是大家的,到哪儿都有眼睛盯着它呢!再说,收获它的人也在遥控里看着呢!您刚才不是看了我的操作实况吗?遥控里看得那样清楚,您说,哪个还敢来贪这个便宜?本村没有这样的人,外村有也不敢来。至于掉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机器上装有防掉系统。真的掉下来,哪怕只掉下一个果实,它也会自动捡起来。” “怪不得呢,你们家连防盗门都没装。”石山大叔既羡慕又不无嫉妒地说。 “防盗门?要那玩意干什么?”田佳自豪地说,“我们这里的门,都是用来遮风挡雨c隔暑气的。只要不刮风下雨,室内不热,没早没晚,没有人家关门的。您到我们的工业园区去看看,就连那里的工厂都没有围墙,没有栅栏,也不设门卫,不设保安。” “哦,原来这里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啊!”石山大叔兴奋起来。 “错了!错了!我们这里不是‘路不拾遗’,而是‘路必拾遗’。” “此话怎讲?”石山大叔又惊诧起来。 田佳严肃地说:“‘路不拾遗’是假道学。为了表现自己是不爱他人之财的君子而装模作样,其实是对他人不幸的冷漠。你见了不拾,被小人拾去贪了,或者被日晒夜露风吹雨打损坏了,失主岂不永远找不着它了?所以在我们这里,不管是谁发现了别人遗失的物品没有不拾的。拾了,不是占为己有,而是送到村里的失物招领处去。在那里进行登记入册,广告招领。” “如果没有人来认领呢?” “没有人认领的物品,普通物品待领三个月以后,贵重物品待领三年以后,一律由失物处理部依类别选择合适的处理方式公开处理。物无大小,财无巨细,任何人都不得也无法占为己有的。” “哦,这个问题我总算懂了。”石山大叔点了点头说,“现在我们还是来谈劳动问题。我问你,你们这里的人全部靠指挥机器人干活,那么一年到头都不需要到地里去走一趟了?” “还是要去的。”田佳非常肯定地答道,“但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去,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要去。有些事情,比如检查作物的生长情况,在的屏幕上是看不清楚的,必须到田间去实地观察才行。不过,这些事情都是由专门的技术人员去做。平时每一个生产管理方案都是由农技人员制定的,负责具体操作的农人只要按照制他们定好的方案去操作就行了。比如我负责管理的这片果园,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治虫,什么时候疏果,什么时候采摘,所有的方案都是由农技员制定的。我只是按照他的指令操控机械完成田间操作。所以说,我们这里的农民舒心极了。古诗中说的那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又苦又累的劳动一去不复返了。如今干农活啊,就是这样轻松c简单c有趣,不受风吹雨打c日晒之苦,还可以同时做些别的事情。就比如今天,我一边查虫灭虫,一边陪您玩,既有成就感,又有娱乐感,真的很享受的。再不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受苦c受脏c受累罗!” 听了这些话,石山大叔的心里突然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酸溜溜地问道:“既然这些机器这么好使,为什么在别的地方却很少见到使用呢?” “要有使用的条件。”田佳斩钉截铁地说,“首先要有整块整块的大面积的土地。虽然在零散的小块土地上也可以使用,但是发挥不了高效率就不合算。不合算的交易谁愿意干?其次是,个体农户即使有比较大的地块,想买也买不起,它们的价格是昂贵的。而我们这里,土地是整块连片的,想怎么划块种植就怎么划块种植。村里经济雄厚,想买什么就可以买什么。就算有点困难,也比私人好解决得多,是个体经济不可比的。” 石山大叔不再说什么,田佳的话引起了他一阵莫名的嫉妒,也使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倘若普天之下的农人,都能使用上这种机械多好啊!”不知什么原因田佳也突然住了嘴,只是领着他默默地向前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快乐、自豪的老人 石山大叔跟着田佳继续默默地朝前走。前面是一片平坦的庄稼地,庄稼地里同样有奇形怪状的农机在出没。 “田佳,那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石山大叔见到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脚下有一块被藤萝包裹着的突兀的岩石,终于打破沉默用手指了指问。 “噢,那是张爷爷家。两个老人过日子,很好客的。” “儿女呢?” “没有生育过。” “我想去看看他们,不会不在家吧?” “不会,老人不大出外。我陪您去。” “哎哟,已经耽误你不少时间了。不会影响你做事情吧?” 田佳扬了扬手里的道:“您忘了?有它在身边,我到什么地方都可以工作的。” “那好,谢谢你!”石山大叔高兴地说。 突然,随风飘过一阵悠扬的笛声。田佳兴奋地说:“听,张爷爷吹的。我们来得正好,正是他心情爽快的时候。” 张爷爷屋前有一片小小的院场。院场的三分之一被葡萄架覆盖。张爷爷正坐在葡萄架下吹着一支长笛,张奶奶在一旁摆弄着一个和田佳手里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玩意。两位老人见来了人,都喜笑洋洋的从葡萄架下面迎出来。 石山大叔跟着田佳走进葡萄架下面的凉荫里,,在两位老人的侧面坐定。几句寒暄过后,他突然听到张奶奶手中的那玩意“吱吱”叫了两声,不由笑问:“奶奶,您在玩什么玩意呀?” 张奶奶笑嘻嘻地说:“哪里是什么玩意?这是遥控。我在为稻子灭虫呢!叫声告诉我:结束了。” “您坐在这里就能为稻子灭虫?” “你看我是坐在这里玩的是吧?”张奶奶笑道,“在我们这里,劳动就是玩。你是远方来的客人?田佳没对你说?” “说,说了。不过,您这么大年纪了,也该” “也该享福了,是吧?”张奶奶抢着说,“我们这里的劳动就是享乐。你看,我在这种电子游戏般的操作中,只用几十分钟的时间就为一百多亩的水稻灭了一次虫,既为社会创造了财富,尽了一份责任,又满足了我的表现欲,遂了我的娱乐心。这福到哪儿去找?” “哦,您用的是什么东西?竟能灭得这样快?” “磁震灭虫仪。” “磁震灭虫仪?你不是说给水稻灭虫吗?那么个铁疙瘩,还不把稻子全给碾坏了!” 张奶奶一愣,笑起来说:“你说的那是‘蜗牛’,给稻子灭虫的是‘蜻蜓’。快来看,我要让他进库了。” 石山大叔跑过去一看,张奶奶手里那个的屏幕上,果然有一个蜻蜓似的小飞机在一片稻田上空飞翔。他不禁瞥了田佳一眼,在心里说:“真的有这玩艺,这小子没骗我。赶忙又问张奶奶:“它的工作原理”一语未了,张奶奶就说:“不好意思,这个我不懂。田佳,你懂,告诉他。” 田佳笑道:“我也不懂,只有专家会解释。” “那没办法。专家很忙的,他们不见游客。”张奶奶笑道。 “没关系,我随便问问。还有,奶奶,这一百多亩的水稻,全由您一个人种植管理吗?” “一个人,每天玩几十分钟就解决了。老头子管理的是另一片菜地,他喜欢种菜。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选择一份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石山大叔惊讶了,愣了愣说:“对不起,我能冒昧问一句吗?您的文化程度?” 张奶奶瞪大了眼睛望着石山大叔道:“没关系!我们都是大学毕业。我们这里,只要是成年人,没老没少都接受过高等教育。” “这么说,你们的收入一定很高吧?” “收入?我们这里没有个人收入。”一直默默坐着的张爷爷这时才开口讲话,“我们种地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创造欲c责任心c成就感c娱乐感,不是为个人挣钱,因为我们这里的人不需要为自己挣钱。村里满足了我们的一切消费,还要挣钱干什么?我们为村里劳动,当然劳动成果也就归村里所有了。” “是啊,我知道你们的劳动成果都归村里集体所有。那么,劳动报酬呢?付出劳动的个人不是要得到报酬吗?你们这里是如何实行劳动计酬的呢?” “这”张爷爷的脸上漾起古怪的笑。 张奶奶抢过去说:“他拙口笨腮的,还是让我来告诉你:首先,我们这里的劳动啊,都娱乐化了,不再像传统的劳动。传统的劳动是苦累型的,没有报酬,没有人肯去做。既然现在娱乐化了,变成享受了嘛,还要报酬吗?其次,在需要个人为生命hu一 d一ng所需要的一切物质条件ti g一ng保障的时代,没有个人的劳动所得一切问题都不可能得到解决。在这种情况下,个人劳动就是为了获得报酬,供生命hu一 d一ng之需。而我们这里,已经结束了那个时代,个人的一切消费都由村里承担。这样,个人的劳动报酬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再告诉你啊,我们这个村子就和你们那里的三口之家c四口之家,或者人口更多一点的小家庭一样,相当于一个大家庭。在这个大家庭里,大家平等的劳动,平等地享受。人人都努力尽责c尽智c尽能c尽力就是了,还要计什么报酬呢?”说完,她看着石山大叔,微笑着,目光里带着一种神秘的情愫,像心疼,又像是怜闵。 “没有报酬,还有劳动积极性吗?谁不想闲着呀!” 张爷爷笑起来说:“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一切劳动都成了非常有趣的游戏,不需要出力流汗c费心劳神,都是遥控无人机操作,比打牌还省心,还有趣。只有抢着干的,没有不愿意干的。也就是说,在这里劳动已经由又苦又累的体脑付出彻底转化成了非常有趣的游戏娱乐。只要会操作,哪怕是三岁小孩c百岁老人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把几十亩成熟的果子摘了,把几十亩成熟的稻子收了。遥控操作就是一项很令人上瘾的有趣的游戏,人人都喜欢玩的,也是人人都能玩,人人都会玩,人人都争着玩的。” “嗬,您不是很会说话吗?” “嗨,全是她贬骂我。我没有她表现欲强。”张爷爷抹了张奶奶一眼说。 “八戒,话全被你说了,还说我表现欲强。”张奶奶眼睛一翻,又对石山大叔道,“老头子没有说到点子上。贪图享乐是人的本能表现。既然劳动本身成了娱乐,也就是说劳动成了人们贪图的对象,还需要计什么报酬啊?先生曾见过享乐还拿报酬的吗?比如看戏吧,它是一种享受。已经不要钱让你看了,你还能倒过头来再去要看戏的工资吗?” 石山大叔糊涂了,直摇头说:“不!这是两码事啊?劳动创造了财富,不管它的型式如何变化。看戏,不创造财富啊?” “是啊,”张奶奶继续说道,“正因为劳动创造了财富,人们才得以解决生命hu一 d一ng的各种物质需求。也正因为如此,当劳动本身成了一种享受以后,就不能再计报酬了。享受嘛,有多少人不贪图啊?再计酬,那还不被强者全占了?还能有弱者的份吗?在人人都贪图劳动的情况下,劳动不但不能记酬,反而要进行某些限制,把它作为生命hu一 d一ng的必需品进行分配,只有这样才能维护每一个人的平等的劳动权利。所以,在我们这里无论强壮羸弱,能力大小,人人都要争得一份自己喜爱的劳动,村里也努力保障每一个人都能平等地享受到一份。” 石山大叔想了想,终于点头说:“哦,我明白了。你们是说,在这里生产劳动的型式和人们的劳动观念都已经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对了!一句话,它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劳动了。” “好,让我说给你们听听,看看是不是这个精神。”石山大叔笑道,“也就是说:传统的劳动型式是苦累型的,人们为了生活不得不去吃这个苦,受这个累,从而获得财富供生命hu一 d一ng的需要。在传统的劳动型式下,愉悦生命是靠劳动之余的休息和通过财富去实现的,劳动本身不是愉悦生命的手段。富人可以凭借自己的财富随心所欲地去找乐子,以满足自己的各种欲求,而穷人有时连晒太阳聊天,或者乘阴凉拉家常都会成为一种奢侈。所以在传统劳动型式下存在着劳动积极性的问题。” “不错!你的悟性很强嘛!” 石山大叔微微一笑,继续说:“然而在这里,劳动是娱乐型的。劳动本身已经成了一种极其有趣的游戏,成了愉悦生命的一种有趣的方式。它完全摆脱了苦与累的属性,成了生命娱乐的一种内在需求。所以,人们一反常态,不再厌恶劳动,而乐于在这种形式的娱乐中,去完成本来由苦累型的劳动才能完成的对社会财富的创造。在这种娱乐型的劳动型式下,原本令人厌烦的单调的行为重复和苦与累的感官体验都被机器人承担了。劳动者从劳动中获得的不光是感官上的愉悦,而且是精神上的一种真正的享受。劳动积极性的问题,当然就不成为问题了。” “就是这样。”张奶奶说,“人,生来就是喜好享乐的。谁如果说,人生来就喜欢受苦受累,那一定是骗人的鬼话。受苦受累是手段,享乐才是目的。因为生命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产生了使之延续并获得愉悦和欢乐的欲求。这种欲求是本能的,是与生俱来的。它随着生命的成长渐趋强烈,尽管同时它也表现得自觉与可控。毫无例外,最崇高的最伟大的生命和最卑微的最低贱的生命都是这样。” 石山大叔想了想说:“这也是。不过积极性问题总还算是个小问题,重要的是财富分配。人们总是要靠财富生活啊?” “这个问题,我来告诉你。”石山大叔语音未落,耳边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未及见人,就见张奶奶忙着站起来,笑道:“哎哟,大侄儿来了。” 原来那人早就来了,只是怕打扰他们的谈话而默默地在他们的身后站着,没有让他们发现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令人眩晕的世界 来人从石山大叔他们四个人的身后走到面前来,自己掇过一把椅子大咧咧地朝下一坐,满脸带笑说:“我姓董名事,这是我的姑妈家。先生是从远方来的吧?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就比如说先生您吧,如果自己的一切生活需求都满足了,您还一定要拥有个人财富吗?” “自己没有财富,怎么能满足生活需求呢?这不是奇谈吗?” “没有跳出私有制的圈子看问题,结果就是这样。是啊,我没有钱,拿什么消费呢?如果跳出私有制的圈子看一看,天下有多少人能够凭自己的财富满足生活需要的呢?我说的是‘满足’!而我们这里,村子里解决了每一个人的诸如衣食住行c生育c教育c医疗c养老直至休闲娱乐等等作为生命hu一 d一ng所必须解决的一切问题,还要个人财产干什么呢?既然个人财产在生活中失去了作用,还谈什么财富分配呢?”我们村就等于一个和和美美的小家庭,是不需要对个人进行财产分配的。 石山大叔摇摇头,说道:“我不信。” “您不信?”董事笑了笑,又说,“您不信,可以到处去走一走c看一看c问一问呀!三岁小孩都会告诉您:我们这里不管是谁,生活所需要的一切都由村里开支,连零花钱都是村里给的,人均一份。比如说吃饭吧,可以到村里的美食世界去吃,也可以在家里吃,都不要花钱的。到美食世界去吃,刷个卡就行了,想吃什么有什么,菜谱很丰富。刷那个卡,不是缴费,不是记账,而是验一下身份,看谁在用餐,作个记录。在家里吃,粮食啊,蔬菜啊,直到油盐作料,什么东西也都是到村里去领的,需要多少领多少。有专门的生活物资发放处,全天候发放,想什么时候去领就可以什么时候去领,和自己到市场上去买东西一样的方便,同样刷个卡就行。不过,大部分的人家都是在自己的园子里生产蔬菜。各家都有菜园子,生产自己喜爱吃的瓜果蔬菜,吃起来新鲜。再比如说这住房” “这个我知道。”石山大叔打断了董事的话说,“说点别的吧!” “哦,那就说穿衣吧,各人自己到市场上去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是有零花钱吗?买衣服的钱也在其中,尽够的。还有出行,村子里有公共光磁车,刷个卡就开走,要多方便有多方便。” “车子也不要钱吗?” “不要钱。我说的是‘公共’,不是‘出租’。” “好!好!那么,生老病死和教育等问题怎么办呢?” “一切都由村里负担,什么都不用愁的。”张爹爹轻描淡写地说,“‘愁’这个字,已经被我们一线庄人从自己的生活字典里彻底地抠除了。无论是谁,不管生了什么病,小到一个痒疙瘩,大到丧身夺命,村里都替你治。不管谁家的孩子,就是读书读到外星球去,村里给你读,一切费用都由村里包下来。只要你有那个本事,不愁没人替你花钱。书读完了,你可以随便到什么地方去工作。愿意回村的,村里给你岗位,以后需要继续教育,照一如数的由村里负担一切费用。也就是说,村里包下了每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和终身教育。” “每个人都一样吗?”石山大叔提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每个人都一样。”董事斩钉截铁地说,“在我们这里,不分男女老少c精壮孱弱,不分聪慧智巧c痴愚钝傻,也不分能力大小c职责有别,凡是人一律平等,没有贵贱贫富之分。比如说,村长和我姑妈没有两样。因为个人对财富只有消费权没有占有权,而消费又满足了每一个人的全部需求。” “哇塞!”石山大叔孩子般地叫了一声,高高地竖起了大拇指,可是他立刻又像一只鼓胀的气球被扎了一针。他慢慢地把手臂从空中垂下来,半信半疑地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人的总是难以满足的。如果有人感到不满足怎么办呢?” “好办啊!他可以走呗!他看哪里好,尽可以到哪里去。选择权握在他自己的手里,绝对自由的,不会有人强留他。”田佳说。 “是的!”张奶奶接过话头道,“如果谁认为村子里的物质生活,或者精神生活满足不了他的要求,他可以选择离开。既然要求高嘛,也许本事也大。既然本事大,又不愿意与大伙分享因本事大而带来的丰厚利益,那好,我们不留你。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去发展你自己,但不可以在这里胡闹。在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违反的。” “规矩?”石山大叔说,“规矩总是人定出来的嘛!如果有人偏要违反规矩,特别是能够改变规矩的人,他们若把维护全体村民利益的规矩改变成保护少数人利益的规矩,怎么办呢?” “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任何规矩都是由全体村民共同制定的,部分人没有更改和制定的权力。如果有人一定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村人将按村规对其群起而攻之。一线庄人有为公平正义而一致殊死战斗的传统,没有人敢的。”董事说。 “其实,您是在问掌权者们谋私怎么办?”张爹爹说,“这是好办的。他们的权力是全体村民给的,那是为大家办事的权力。如果谁不为大家办事了,以权谋私了,就请谁把大家给予他的权力丢下来。让他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还能那样干吗?” 石山大叔不屑一顾,心想:“这是一个老书呆子,尽说些中听不中用的话。”又问:“过去有过这样的例子吗?” “怎么没有啊?”张奶奶说,“人们的认识是千差万别的嘛!当然,结果不是在大伙的帮助下把私心杂念丢了,就是出去散打一阵子又回来了。您想想,到哪儿去能够解决衣食住行,生老病死,教育c工作,直至休闲娱乐等生命hu一 d一ng所要解决的一切问题呢?到哪儿去能够找到像我们这里如此有趣的娱乐型劳动?不要忘记,弱肉强食的世界,少数人的幸福是建筑在多数人的苦难之上的啊!” “又是一个糊涂虫,答非所问。”石山大叔心里这样想,脸上只是笑。 董事说:“姑爸姑妈没有弄清楚你的意思。你所担心的问题没有出现过。除了我上述说的外,一线庄还有一套完备的人才使用和公共事务管理的监督机制,不让事态发展到那种程度,每次在萌芽状态就被消灭了。” 田佳说:“除了银盆的村市,听说别的省还有几个村子。总之,天下没有多少像我们这样的地方。但是,凡是这样的村子里都是容不得自私自利之徒存在的。关键取决于村民的觉悟,觉悟了的村民的力量是强大的。” “银盆的村市和别的省的那几个村子里的人们也没有富贵贫贱之分吗?” “是的!”董事说,“凡是现代高科技下的村市都是这样。因为它具备了三个必须具备的条件:一是科技的高度发展使劳动彻底趣味化c娱乐化;二是高度发展的科技保障了能够满足人们生活需要的物质财富;三是全体村民的高度觉悟使社会有能力实现高度的公平正义。其中第三个必要条件是最基础c最主要c也是关键的。” “万岁!”石山大叔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呼喊。但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出这声呼喊,他感到眼前着实是一个令他眩晕的世界,接着他的灵魂又在广漠的宇宙中飞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妈妈啊,妈妈 离开张爹家,天色已近傍晚。石山大叔要到村中心去住旅馆,田佳说:“不忙,旅馆多的是。我家后园有几株龙果树,是我新培育出来的早熟品种,难得的上品,还没有来得及推广呢。这几天正好成熟了,去吃几个再走。”盛情难却,石山大叔只好随着他再次走进他的家。 田妈妈正在读着一本厚厚的书,见石山大叔走进门来,连忙站起身来招呼。 “田爸爸呢?” “刚出去。猴屁股,坐不住。”田妈妈笑道。 没等石山大叔落座,田佳就抓起一个柳篮子往外跑。石山大叔赶忙说:“慢点,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说着,他见田佳已经出了门槛,抬起半坐的身子就要去追。田妈妈却伸手拦住他说:“你坐下来,喝茶!让他去折腾,爷儿俩一个德性。” 石山大叔一看,田妈妈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杯绿澄澄的果汁,她把那杯果汁直捧到他的鼻子底下,令他很不好意思,他只好恭恭敬敬地接过来,小心地坐到沙发上。 田妈妈在他的侧面坐下来,用关切的眼神盯着他的脸看,看了半天,满脸带着笑说:“你很像我的大儿子。” “是吗?您也很像我的妈妈。您的大儿子在哪里工作?” “开小差喽。” 石山大叔见田妈妈的神色里很带着几分追忆c几分痛苦,他那颗被一时的好奇掩盖了重重伤痛的心猛然往下一沉,端着果汁杯子的手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一股奇特的果汁的甜香立刻漫出杯口,迅速地在空气中弥漫,很快地就把他没头没脸地包裹起来。同时,他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幻,不断地,像diàn yg蒙太奇镜头,在越来越快地切换中,他见到了日思夜念的母亲。 在他的记忆深处,母亲有一头乌溜溜的长发,梳到脑后挽起漂亮的发髻,可是就在他这次离开之前不久却剪成了齐耳的短发。这全是因为岁月流逝,母亲的两条膀子上风寒加重了的缘故,她已经没有办法再举起手臂去挽起那漂亮的发髻了。为了不让短发凌乱在脑前,母亲在头顶上插了支黑色的钢丝发箍,两旁的鬓发就拢在耳后。好在母亲有两只又高又长的大耳朵,拢起来是毫不费难的,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母亲满头的黑发都变成灰色的了。现在,母亲带着这些变化向他走来,越走越近,最后定格在他的眼前: 母亲瘪着嘴,微笑着,目光里充满了慈爱。母亲在年轻的时候害过一次很严重牙疳,掉光了一嘴牙。现在,母亲瘪着嘴,满脸洋溢着淡淡的笑,用不很明亮c少许有点浑浊的眸子向他洒下了一片慈爱的光,她那淡得几乎看不到的双眉微蹙着,眉宇之间似乎缠绕着一丝淡淡的忧愁,似有若无的,绵绵不绝。这淡淡的忧愁别人不易觉察,但作为她的儿子是看得很清楚的。他知道这是母亲的心血凝成的丝,每时每刻都在为他而抽,大概不到生命的尽头是不会止息的了。 他明白,在母亲的眼里他就是一个矛盾着的怪物。母亲为他的英俊潇洒而自豪,也为他的聪明伶俐c多才多艺而骄傲,但又为他的为人处世豁达大度而忧心不已。他自以为自己是一个胸襟开阔的君子,对人总是奉行一个“恕”字。他猜想,在母亲的眼里,自己的“豁达大度”不过是无用的代名词罢了。他想:“可能别人也是这样看我的。在我为‘恕’,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个‘孬’。否则,西庄头的二鳖蛋也不敢欺负我了。二鳖蛋算什么东西,一个没有进化的原始人,一个庄上的男人都以和他理论是有份的人。连他也敢欺负我,而且他对我的欺负,在别的男人看来还是不共戴天的,可是我却恕了他,也难怪母亲对我不放心了。然而我是长进不起来的,因为我始终认为我和那些满身兽性的东西不是同类,和他们争较,不但说不清楚什么,反而会玷辱了自己。” 母亲从小到老没有过过多少好生活。小时候的多病多灾使母亲长得非常瘦小,环绕在母亲的腰部几近一周的那十三颗又大又深的蛇蛋疮疤就是母亲病苦的印记。他记得,小时候吃奶时他常常掀起母亲上衣的下摆,伸出手去摸那鸡蛋头大小的长了几十年都长不平的粗糙的疮疤。而每当这时,母亲就笑着把他的手指头移到前面肚皮上的一个空旷处说:“你看这里还差一块。再多上这一块,我就不是你的妈了,早就被阎王老爷请去做客去了。”他每次听到母亲说起这句话,都会立刻放开叫起来:“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到阎王那里去做客!要去,我也跟你一起去!” 每每这样,母亲就又幽幽地说道:“妈不是没去吗?妈不是做你的妈来了吗?那是小时候。那时,你外公外婆常说:‘这丫头是养不大的,就是养大了也没有人家要,就当着条狗啊猫的养着玩玩吧!’没指望我也长大了,也有人把我娶进了门,还养了这么个漂亮的儿子,”母亲说着说着就又高兴起来,浑身充满了幸福感。他喝着母亲的奶,听母亲轻轻地诉说;母亲抚摸着他的头顶,望着远方,眸子里却更加浑浊了,整个身子就像一尊塑像定格着。他不知道此时母亲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总是无边无际地去猜想:“也许母亲在重温走过来的苦难——兵荒c饥荒,脾气暴躁的父亲一言不合就对她的打骂,丧女失子之痛,也许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然而,所有这些猜想在那时都是朦胧的,最明晰不过的,还是母亲凝视着天边的那朵永远飘泊不定c变幻莫测的云彩的神情和雕像般的姿势。 他知道,自己是母亲最晚生的一个孩子。在他的前面母亲一共生过十二个哥姐,除了一个姐姐,其余的都在这个世界上转悠了一阵子就去了。老年得子,母亲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到他的身上。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母亲就失去了自我,他就成了母亲生命的全部。然而,他却生就了一副在母亲看来很柔弱的性格,这就难怪母亲为他忧心不已了。他曾经试图为母亲改变自己,努力多年,但终究没有能够改变得了。因此他深感惭愧,常怀歉疚之心。每当他外出归来,老远就望见母亲伫立于路口c屋旁翘首远望盼儿归的身影,心中就一阵阵地剧痛起来。他知道,他那卑微的生命是无法让母亲丢掉忧愁快乐起来,哪怕是得到些许安慰的了。 朦胧的光线在眼前不住地晃动,母亲刻满岁月痕迹的脸带着淡淡的忧愁在微笑。她那淡得几乎看不到的双眉下,浑浊的眸子向他洒下了漫天慈爱。他感到自己被完全融化在母亲的慈爱之中了,一股滚烫的气流立刻从心底升起来,直冲咽喉。“妈妈!妈妈!”他呼喊着扑向母亲的怀抱,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充满幸福的蒙昧多梦的时代。他见到母亲张开双臂把他紧紧地搂到怀里,他听到母亲大叫:“孩子!孩子!”他感到母亲的叫声像一阵阵咕咕鸣叫着的鸽子从耳边飞过去,那么温柔c那么动听c那么悦耳 忽然,他的眼前又升起了一朵紫色的云彩,不,是一朵盛开的紫色的莲花,母亲就是架着那朵紫色莲花驰骋八荒的圣母,一忽儿他又感到自己孤零零地坐在一条无帆无桨的小船上。小船疯狂地颠簸着,船头一时直竖起来,像一枚脱离发射架的火箭欲上云天;一时又笔直地向下滑落,像一只断了线的铅锤坠向不测的深渊, “妈妈,妈妈——”石山大叔深情而又疯狂地呼喊着。耳旁,风在吼c浪在叫;脚下,小船在旋转c在跳跃。他感到自己和一只陀螺似的,在旋转跳跃着的小船中翻滚 突然一个巨浪劈来,没头没脸的。石山大叔拼命地从浪花中挣扎出来,使劲地摇了摇头,他终于听到了有人在惊慌失措地叫唤:“先生!先生!先生”这不是田佳吗?他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头颅疼得快要爆炸了。他又使劲地摇头c挣扎,经过一阵炼狱般地痛苦的煎熬,黑暗的眸子里总算迎来了一道明亮的光线,他看到了田妈妈满脸慈祥的笑容和田佳那张惊恐万状的脸。 一切又都归于平静,天地万物悄无声息。田妈妈抱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也瞪大了眼睛望着田妈妈。他的思维像结了冰的湖面一片空白,不知所以。 终于,他见到了滚满一地的龙果,还有歪在不远处,记忆中依稀可寻的田佳拎着跑出去的那个柳篮子。他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他慌忙赔不是,他想支起身子站起来,可是浑身上下似一团烂棉花,软塌塌的令他力不从心。 “别动!”田妈妈挂着一脸的关切和忧伤,两只眼睛紧盯着石山大叔的脸对田佳道,“来!帮把忙吧!” 在田妈妈和田佳的搀扶下,石山大叔走进了一个漂亮的房间。“阿尼陀佛!”等他在一张凉床上躺好,田妈妈这才念了一声佛,柔柔地说“我去烧碗安魂汤来”,就直奔厨房去了。 第二天午后,石山大叔怀着深深的愧疚和田佳一家人告别。田佳还是那么热情多语,有说不尽的新鲜事,走在他的身旁天南地北地说着。田妈妈默默地走在他的身后,很有点依依不舍的意思。直到踏上马路,石山大叔回过头去和她道别,感谢她的照料时,她才开口说:“以后常来啊!到一线庄,这里就是你的家。”她说这句话时,脸上挂满了笑容,眼眶里饱含着泪水,眸子却比以前明亮了许多。 直到走出去老远,田爸爸还站在路边的香樟树下不住地朝他挥手。石山大叔突然感到自己就像一只恋窝的小鸟,心里沉甸甸的,也把手举向空中,使劲地朝田爸爸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 乐呵呵”宾馆 告别了田佳一家人,石山大叔穿过一片果树林,跨过一条小河,走向村南那片广阔的农田。 天气比昨天凉爽了许多,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惬意。不光是那些出没于各种作物之间的奇形怪状的无人农机满足了他的好奇心,而且这个别具一格的世界引发了他对人类未来生活的无限遐想,这种遐想使他的精神焕然一新。他跨过一条条小河,穿过一片片农田,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奔向村子中心,走进一个叫做“乐呵呵”的宾馆。 宾馆的大门看上去豪华气派,门内却是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小的厅堂。在这里,有沙发可坐,有矿泉水可喝,就是见不到fu u人员的身影。石山大叔连着呼唤了几声,见没有人答应,就走过去推了推通向里面的那扇雕花玻璃门。出乎意料,那扇门也被锁死了。眼看暮色降临,他急得大叫起来:“人呢?怎么没有人啊?” 话音未落,就听背后一个女子声音笑道:“怎么没有人啊?难道先生不是人么?” “你”石山大叔身子一转,正要发脾气,却见眼前站着一个二十出点头模样的楚楚动人的姑娘,只见她: 稚气未脱的脸上,笑眯眯春风浩荡,喜洋洋神采飞扬。明眸闪烁,皓齿微露。眉未描弯弯,面未粉飞霞。穿一条蓝灰紧身裤,着一件乳白瘦身衫,挂一领黑披肩,脚下蹬一双绣花老布鞋,头上戴着一顶绘图草凉帽。三分孩儿气,七分chéng rén像。既有乡村姑娘的风采,又有城市女儿的气质。 姑娘见石山大叔一声不响的楞着看她,又笑道:“先生是初到一线庄,要住宿是吧?我还以为是哪个冒失鬼大呼小叫的呢!哦,我们都是人。莫在意啊,先生。” 石山大叔摆了摆手,笑起来问道:“你是谁?还有房吗?手续怎么bàn li啊?” “我是这里的馆事。有房住,手续很简单,只要在验证屏上验一下就行了。喏,就在这里。”她朝身旁的墙壁一指说。 石山大叔这时才发现,在左边的那面墙壁上其实有一个很显眼的光屏,光屏上有“验证屏”三个红字。字虽不大,但却很醒目,只是在他的头脑中,天南地北林林总总的旅馆经营方式根深蒂固,有它在那儿就和没有它在那儿一样。 “你是管事的,你们的老板不管事?” “不!我不是‘管事的’,我是‘馆事’,旅馆的‘馆’。也就是你所说的这个旅馆的‘老板’。其实,我们一线庄没有一个真正的老板,因为这里没有私人企业。作为馆事,我负责管理本旅馆的一切。”她一改刚才的态度,认真地解释说。 “那么,这里也应该安排个fu u人员啊!不然,新来的旅客怎么知道验证住宿呢?” 姑娘不好意思地一笑说:“我不是来了嘛?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刚才,碰巧我在后院收被褥,一见你进门,我就赶快来了,还是迟了一步。” “噢——你这里实现了管理光磁化。”石山大叔恍然大悟,连连拍着脑袋道,“我怎么老是忘了呢?”于是,取出走过去验证。 姑娘站在一旁接着说:“验证成功,按提示交纳住宿费后,就可以凭指纹入住了。伙食费可交可不交。交,在这里就餐;不交,自己自便。所有的门,都凭指纹开,费交到哪里,门就开到哪里。遇到问题和我联系。所有这些,住宿费单据后面都有说明的。那是我的联系diàn huà。”她说完指了指验证屏下方的一行红色号码。 石山大叔按照机器指示的程序很快就办好了住宿就餐手续,又向姑娘询问起村长的情况,说想见见村长。 姑娘一听直摇头道:“难那!难那!我们的村长是个大忙人。从来不接待普通游客。别看全村的人都活得这么逍遥自在,他可没有这个份。” “为什么?”石山大叔感到非常奇怪。 姑娘说:“不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个村长,每天都要为村子的今天忙碌,明天作想。” “危言耸听,一个村长能有多少事啊?”。 “我说的是真话,”姑娘两眼灼灼放光说,“他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有:检查工作c走访群众c看书学习c研读资料,有时还要召开村委会研究新的情况c制定新的规划什么的。不要说还有其它的事情,就这几样事情也是忙不完的呀!” “我懂了。”石山大叔点点头说道,“但是,我还是想见他一面,你能替我想个办法吗?” 姑娘沉吟半晌说:“办法是有,可是你要起得早呢!迟一点就赶不上。他每天早晨,总是天一亮就到‘三控’去。噢,就是村里的生产c经贸c生活控制中心,村里人都叫它‘三控’。那里是各方面的专家上班的地方,为了不影响专家们的工作,平时一般人是不到那里去的,但村长每天早晨在专家们第一次交接班前必去。早班的专家们上班后,他就在村子里四处跑开了。只要他一离开‘三控’,你就再也没办法知道他会在哪里了。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你要绰住才行。” “可是我不认识他呀!请你带我去行吗?”石山大叔为难地说。 姑娘说:“不行的。你自己去犹可,别人带你去,他是肯定不会接待你的。村里的人都懂这个规矩,所以从来没有人带谁去见过他。其实,他很好认,一个瘦瘦的半老头子。如果不出常规的话,他应该穿着红格子上衫,咸菜绿半短裤,着一双青灰色短筒袜c老八式黑皮鞋。还有,最重要的,你的眼睛好吗?他的鼻子上有一道不易觉察的白色疤痕。据说是他小时候掏鸟窝从树上跌下来划伤的。从鼻尖这儿向左侧斜上去,约有两厘米长。只要认准这个疤,保准不会错。” 石山大叔高兴起来,笑道:“谢谢你啊!” 姑娘却板着个脸说:“你不要谢我!你也不要告诉他说是我叫你这么找的。他着实很忙,我是第一次违规,全因为我刚才骂了你,你又那么宽宏。否则,我绝不会对你讲这些的。” “哦!你不要我谢,我还是要说声谢谢!否则,我就欠你的了。”石山大叔笑道。 姑娘眨了眨眼睛,忽然伸出拇指摇了摇,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村长与“三控人” 第二天,天色还黑黪黪的,石山大叔就到“三控”中心门前的广场上去了。昨天傍晚他曾经来过这里,那时广场及其周围和现在一样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只有鲜红的国旗在旗杆顶上高高地飘扬。后来他问了人,才知道这里是非游览区,游客们是不到这里来的。 天色还早,周围一片静悄悄,既没有一点城市的影子,也没有一点乡村的味儿。为了见村长,石山大叔耐心地在广场上等候。当他由南到北,又由东到西走到第十八个来回的时候,一声很轻的男人的咳声从他的脑后响起来。他停住步,从容地转过身,见来人已到眼前,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他要见的那位村长。在他的想象中,那神采c那气度,非村长莫属。此时天色虽已大亮,但他无暇去仔细观察来人的相貌和装束,更忘记了去验看那道确保无误的横贯鼻梁的伤疤,赶紧向前跨了两步,笑道:“村长早!” 来人停住步,用惊异地目光把石山大叔从头到脚狠狠地打量了一番才问:“你凭什么说我是村长?” “凭我的感觉。”石山大叔斩钉截铁地说,“百分百!” 来人立即笑起来道:“嗬,还就长在我的身上了?没想到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也会说谎。” “不!我不说谎话。”石山大叔说,“虽然有人指引我,但是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村长了。是你的风度和神采令我深信不疑。” “真的吗?瞎吹捧!”来人脸一冷,指着“三控”中心的牌匾说,“不是这特定的时间和地点,你会深信不疑?” “这”石山大叔,红了脸说,“反正你是村长,不会错。” 来人又抿嘴一笑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看一看‘三控’中心。”石山大叔仗着胆子提出了这个要求,因为他知道一线庄的“三控”中心是不轻易让游客参观的,之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拒绝过。然而,正当他在心中默默地占卜运气的时候,村长却爽快地答道:“好吧!我就知道你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专家们都在紧张地工作,不要和他们讲话。” “在里面工作的都是专家吗?”石山大叔很有点不相信。 “都是。你随我看一圈就走。不让你看他们工作,就这么个石坨子也没意思。眼巴巴的等我一大早,总不能让你扫兴。” 石山大叔高兴起来,几乎是叫着说:“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 其实,石山大叔也是故意作干难。他现在的身份不是幽思省的社会形态研究员吗?此次不是专为考察而来,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游客吗?他如果公开地以这个身份去见村长,公事公办,村长还有不见的么?还有不让他考察的么?可是他偏偏要把他的身份隐瞒起来,以一个普通游客的身份去求见,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然而我现在没有余暇去揣摩他的心理,必须随着他的脚步回到“三控”这个地方来。 “三控”中心的外表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假山。因为大,上面有些地方还垒了土,栽了树木,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它就是一座真实的山。石山大叔随村长走进了它的大门才知道它是一座非常宏伟的大厦。 正逢早晨交接班的时候。石山大叔想趁这个机会找位专家聊聊,可是专家们谁都没有给他机会。来的,争分夺秒;去的,行色匆匆且带着一身疲惫,他哪里还好意思开口。 村长陪同石山大叔走进生产控制中心的农业生产控制部。这里就和地面卫星控制中心一样,每个专家操纵着一台电脑,面对着一块屏幕。所以这个大厅建有十几面墙壁,每一面墙壁上都有一块巨大的屏幕。人在这个大厅里面,就好像在一个巨大的多面体盒子里。 石山大叔看到每一面墙壁前面都坐着一位专家。每一位专家都神情专注地盯着他自己面前墙壁上的那个巨大的屏幕,仔细地观察屏幕上面不断滚动着的画面。没有人朝他瞟一眼,他感到自己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就好像从他们的身边飘过的一粒浮尘,根本进不了他们的感觉。屏幕上的画面在不断地变幻,每一个专家观察的内容各不相同。他开始以为他们在看电视,后来在村长的提示下才知道这就是专家们的工作。原来那墙壁上的巨大的屏幕是供专家们放大图像用的。 还好,一位专家开始和村长商讨问题。石山大叔趁机走到果品专家身边,悄悄地招呼道:“您好!专家先生。” “您好!”那位专家轻轻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依然紧盯着墙壁上的那巨大的屏幕,没有——不要说离开,哪怕是松神零点零一秒。想起村长关照的话,石山大叔又不好意思起来,他刚要走开,只听那位专家轻声说道:“这片龙果快要成熟了,正在进行最后一次灭虫。我们使用磁震灭虫。看,那个在林间缓缓移动,有两个可伸缩转动的触角,红红的东西就是磁震灭虫仪。在它经过的地方,十五米以内,所有的害虫全部死光。它对果子的生长没有任何影响,不会留下任何有害物质。因此,也就不会对环境造成任何污染。” “您不是专家吗?”石山大叔惊诧地问,“灭虫这样的事情,还要您亲自动手?” “不!”专家说,“具体操作由林间管理人员进行,灭虫仪是由他们直接指挥的。我是在查看,接受信息,以便掌控情况,及时和他们商量c解决所发现的问题,解答他们在生产过程中或操作过程中遇到的疑难。喏,这台灭虫仪的操作人在这儿呢。”专家说着,拿起鼠标轻轻一点,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手拿的青年,只见他悠闲地坐在沙发里,好像一边看着,一边在听着什么。 石山大叔一见,“呀”的一声叫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高科技与献身精神 石山大叔一见屏幕上的那个人,“呀”的一声叫起来。他慌忙捂起嘴巴,朝两旁一望,见根本没有人介意他这声叫,才放下心来轻声道:“他,田佳?” “对,是田佳。您认识他?” “他是我刚结识的朋友。” “他是我的徒弟,很好的一个人。” “唧唧唧,唧唧唧,”突然,机器里响起了警报声,同时机屏上出现了一行醒目的红色大字:“发现新虫情”。 “啊,”石山大叔禁不住低呼一声,慌忙问道,“这是什么玩意?” 专家先生难得的一笑,瞄了石山大叔一眼说:“灭虫仪发现了新出现的害虫,不在它的现有频率能够震杀的范围之内。” “那怎么办?”石山大叔急问。 “没关系!”专家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打出了一行字:“速速送检新害虫样本。”又对石山大叔解释说:“让田佳把新害虫的样本送来检测一下。按照检测的数据重新调整好灭虫仪的震杀频率,它就逃不掉了。” 石山大叔问:“这个指令也是发送到田佳的上吗?” “对!”专家说,“在我们这里,通讯c工作使用的都是同一机器。一机在手,万事皆能。你看,田佳正在和他的朋友谈论什么呢?或许就是在就新虫情交换意见。那位朋友管理的田块和他的果园紧挨着。”这时,屏幕的左下角,果然出现了一个年岁较长的农人。那农人的手里也拿着个,正在指指画画地跟田佳说着些什么。 专家按了一下鼠标道:“我把信息发给他。”接着又说,“他收到了,正在看,他的朋友也在看。我发的是警报,铃声是很响的。” 果然,田佳和那人立刻停止了谈话,匆忙起身就走。机器里一声轻微的音乐铃声响过以后,田佳立刻从光屏上消失了。专家说:“他去采集新害虫样本了。被他放进了衣袋。新害虫样本很快就会送过来。” “如果目前这种害虫发生量很少。比如说,只有几十只;或者更少,只有几只,躲在几片很不显眼的叶子底下c树皮的皱裂处,或者躲藏到了树根下,钻进了高高挂着的果实的内部这些不易觉察到的角落里,他能很快地找到它们吗?” “不必担心!”专家说,“一切都是由机器操作的。灭虫仪上就有害虫诱捕探头。在它发现超出它震杀范围的新害虫的同时,诱捕探头就已经把害虫样本捕捉到虫样盒子中去了,并且记录了发现害虫的时间c地点和范围。田佳只是去把害虫样本取来,而不是去寻找c捕捉。” “这么说,任何害虫都逃不过磁震灭虫仪的捕杀了?”石山大叔仍有疑惑。 “那当然!”专家自豪地说,“这个玩意是真正的全无敌。任它虫情十八变,震杀频率也跟着十八变。任何害虫,总有一个频率能够震杀它。” 村长走过来了。 石山大叔非常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又随村长走进了生活控制中心的食用品控制部。在途径工业生产控制部和经贸控制中心时,他见门前挂着“谢绝参观”的牌子,大起胆子问道:“这里面为什么不让看?”村长没有作任何解释,只是点头笑笑,说了声“对不起”,他心里虽然不满意,但也只好一笑了之。 食用品控制部是一个传统的四壁室。在这里工作的专家比农业生产控制部那边略少些,他们分别掌控着各类食用物资的g一ng yg,每个rén iàn前屏幕上的内容就是物资g一ng yg大厅内由他们负责掌控的那一部分。 物资g一ng yg大厅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建筑物。其实它就是一个巨无霸超市。一条条宽敞的人行道两旁都整齐地立着漂亮的供货架,供货架上各种货物琳琅满目,搭配巧妙,形成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然而,每种货物看上去都不多,至多够一两个人购买的份儿罢了。 “这些产品,供货都很紧张吗?”石山大叔忍不住问。 “不要听我说!”村长神秘地对石山大叔说:“我说也不算数。紧张不紧张,你自己看。” 经过仔细地观察,石山大叔发现:只有把货架上的某种货物都拿走了,储存在货架后面的那种货物才会自动上架。是的,自动上架。这里没有理货员,一切都由机器料理。出口处也没有收银员,只有一个管理人员。取货人只有在刷卡以后,栅栏门才会自动打开。所以说,这是一个无人供货大厅,整个大厅里,川流不息的都是前来领取生活物资的村民。 石山大叔又问村长:“这些专家就是具体负责供货的人员吗?” 村长摇头一笑说:“不是,供货有专门的物供人员。所有供货人员都通过操纵供货柜工作。他们的工作都游戏化c娱乐化了,在二十公里内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操作,根本不需要到大厅里来上班的。在这里上班的专家们,只是负责掌控村民对各种物资的需求,以及检查c控制各类物资的质量,确保在任何时候都有充足的高质量的物资g一ng yg,既满足村民的生活需求,又不至于因过剩而造成浪费;还有负责掌控整个供给系统的正常运行,防止脱供。物资g一ng yg是全天候的,专家们的工作也是全天候的,只有他们的工作没有实现游戏化c娱乐化c甚至趣味化。一上班,他们就要盯着屏幕看,单调,无味,劳神。他们是最辛苦的一族,每个部门的专家都是这样。在我们这里,有消闲的村民,没有消闲的专家。” “每个专家都全天候工作吗?”石山大叔非常吃惊,很不信任地瞪起眼睛盯着村长的脸,似乎要从村长的脸上看出副iàn ju来似的。 村长也瞪大了眼睛盯着他说,“不!这哪能?人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的。每个专家每天只上五个小时的班。这就已经是够重的了,目前我们正在为实行四小时工作制创造条件。” 石山大叔脑袋一拍,笑道:“我傻了!” 从“三控”中心出来,告别了村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石山大叔的眼前一直晃动着专家们工作的身影。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即使在实现了人人平等c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环境里,要保障绝大多数人愉悦幸福的生活,还得有一批勇于献身精神的人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大爱之下的奇美 离开“三控”中心,石山大叔继续向村子中心走去。那是一个庞大的“巨石阵”。几里方圆一片,大大小小c千奇百怪的“巨石”林立,蛛网似的道路交错其中。若不是大晴天,任你方位感有多强,肯定分不出个东南西北来,实在是太八卦了。 幸而是早晨,道路上的行人多,石山大叔问了行人才知道这里是村里的一个集中居住区。像这样的居住区村里有好几个,都建筑在依山傍水林木茂盛的地方。路人告诉他,在这样的居住区里住着的全是爱热闹的人,爱清静闲适的都分散居住在他们各自喜爱的地方。 “这里的住房不是村里统一建造的吗?”石山大叔故作惊诧问。 一位大爷说:“是啊!房子是村子里统一建造的,但是建址可以自己选择啊!只要你不占用耕地c林地等生产经营性土地,在任何已被指定作建筑用途的荒废土地上都可以建。” “为什么不集中到一起去建成街道或者居民小区呢?你看,这一块块岩石样散落着,多么不好啊!”石山大叔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圈说。 “建成街道又有什么好?难道这样建造就不叫居民区吗?”那位大爷反问道,“一个个水泥碉堡式的居民楼里,一家一户之间壁垒森严,哪里如这样散居着,一户一楼,好随意串门谈心,乡情浓浓,其乐融融好?” 走在石山大叔身旁的一个小伙子立刻说:“其实,像这种散居着,并非随意的,别出心裁的建筑群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呢?” “就算是一种美吧,连个店面都没有,又怎么能够方便生活呢?” “居民区里要店面干什么呢?”大爷笑道,“买卖有经贸中心,领取物资有生控中心,吃饭聚餐有美食中心。要什么有什么,哪里是都市平民的生活可以媲美的呢?我们这里是村市,你知道什么叫村市吗?就是说城市c乡村的功能兼备。不像别的农村,不具有城市功能,生活不便。在这里,城市的各项功能俱全。科技在各个领域里的发展水平不但超越了一般城市,而且让那些大都市都望尘莫及。我们这里的人,既享受了都市生活的美好,又不担心城市人满为患,污染日重的危害。” “现在城市也不存在污染了啊?” “那是理论上的,实际差得远呢!一间屋子里一个人,连放三个屁不觉得臭;一间屋子里十个人,每人放一个,臭气冲天哦!” 石山大叔和同行的人都失声笑起来。那位大爷自己也笑起来,红了脸道:“我文化低,说话就是粗。” 石山大叔又奇怪了,问:“不是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大学以上文化吗?” 大爷道:“我不是这里的老居民,是随女儿来的。” 恰巧在这个时候,一辆光磁车从面前的一条岔道上飞驰而过,在不远处的一块小巧的“巨石”前面停了下来。说那块“巨石”“小巧”,是相对于它周围的那些比它大若干的“巨石”而言的,其实它再小也是一座房屋。 石山大叔指着那辆车车身上的一行醒目的大字问:“那上面写的,‘孝爱所至,人让其先’是什么意思?” 大爷笑道:“那是告诉路人,遇到这辆车,要让它先走。因为它担负着传送孝道和爱心的义务。” “具体地说,它是干什么用的呢?”石山大叔追问道。 “你没看见那位姑娘从车上往下搬东西吗?那个屋子里住着的,是一个孤老太。年龄很高了,不把东西送给她,她怎么能去领取呢?这辆车是专门给孤寡老人和其他领取物资有困难的户家送日用品的。为孤寡老人fu u,是尽孝心,为困难户fu u是送爱心。所以,途中相遇,人人都要让它先行。” “困难户不谈。这些孤寡老人,为什么不建个养老院让他们安享晚年呢?” 那位大爷瞄了两眼石山大叔,说道:“你还没有老,你不了解老人。这老人啊,历经了世事沧桑,各有各的个性,各有各的爱好,各有各的追求。一切遂意,他们感到幸福。他们不想住到一起,你硬让他们住到一起,不遂意,能有幸福感吗?没有幸福感,这好事不是做白了吗?” 石山大叔摇头笑道:“这老人,老了,说爱好还可以。谈追求?他们已经是黄昏落日,还能追求什么啊?” “嘿咦——”走在身旁的另一位青年人慨叹道,“我们这里的老人啊,歌舞弹奏c吟诗作画c撰文写作那样没有啊?他们那颗心啊,不是我说的,比您还要青春年少啊!”说到这里,他望了眼石山大叔,见石山大叔神情淡然,把话锋一转又说:“就算丢开这些不谈,有的老人爱好群居,有的老人还爱好独处呢!我们村不是没有养老院,有,而且条件非常好,可是好些老人就是不愿意去。你为的是敬老,尽孝道,难道还能违逆他们的意愿吗?” “那么,这些散居的老人生活不能自理怎么办呢?”石山大叔十分不解。 “好办啊,”那位大爷说,“村里派专人服侍嘛!和在养老院里一样,照应得比有儿有女的还好呢!儿女再孝顺,哪里能不做事情专门陪着你呀?就像刚才送东西给她的那个老太太” 石山大叔回望一眼,说话之间那辆车已经开走了。 “九十多岁了,村里给她派去一个护理专业毕业的大学生专门护理。你说,即使有儿有女,又能如何啊?先生,到我家里去坐坐吧!”大爷说到这里,指着东边的一个大“石块”说,“那就是我的家。” “谢谢了!我还有事要办呢!” “那就少陪了。以后来玩哦,再见!” 那两位年青人也招呼说:“我也要去那边,叔叔再见!” “再见!再见!”石山大叔挥挥手。 “啊哦,”他长叹一声,注目四周看了半天,无限感慨地自语道,“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还愁老无所养吗?”忽然,他想起了远隔星汉的父母,不由又黯然神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永不飘散的云彩 接下来的两天,石山大叔游遍了一线庄的每一个角落,他把这个发达的现代化村市深深地刻在了心坎上。 他目睹了这里的人们不但摆脱了贫困,也摆脱了辛苦的体力劳动,摆脱了对抚幼c养老c教育c就业c就医和应对突发灾难等等问题的困扰,尤其重要的是,村民们摆脱了思想上的蒙昧,在村计民生的所有领域行使了主人翁的权利。 他第一次领略了这个没有贫富贵贱之分c人与人之间实现了真正平等的世界: 这里的劳动没有粗细c轻重c脏净之分,一律遥控机器人操作。工厂里没有工人,田野里没有农民,商店里没有售货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石山大叔永远不会相信那个坐在咖啡馆里,一边和朋友聊天,一边斯斯文文地喝着咖啡的男人,就是正在采摘村东大片成熟凤桃的农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石山大叔永远不会相信这家咖啡馆里的集管理c经营与fu u人员于一身的“老板”,就是正在和棋友悠闲地谈论着棋趣的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更不会相信她的棋友就是遥控操纵着一家服装厂的几十台智能缝纫机进行工作的工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石山大叔不可能相信一位悠然自得地坐在湖边钓鱼的老人,就是指挥一群机器人建筑通往县城马路的建筑师 在这里,所有的不同工种之间的劳动差别都被现代科技抹平,所有的劳动都趣味盎然带上了娱乐色彩。具体到每一个人,无论做什么活都同等的轻松,一样的逍遥自在,一样的有趣,就和打牌c玩球c唱歌跳舞c散步c游泳等等一样,是休闲c娱乐的一种形式。不同的是:前者既是个人的行为又是社会的行为,个人的兴趣c爱好和其担负的社会责任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接受社会组织的统一安排c管理和监督;后者撇开那些极少数的由社会组织安排的hu一 d一ng,则是单纯的个人行为,任其自由c随便c散漫。 这里没有残酷的竞争,只有高度觉悟下的劳动竞赛。无论男女老少c精壮孱弱,凡是应该工作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都有发挥自己的智能c施展才华的机会,不需要为自己的生存去和别人争斗。人与人之间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有你无我,有我无你,有你无他的冷酷。相互之间有的是热忱与鼓舞c支持与帮助,温情与友爱。我帮你,你帮他,他帮我;我望人人好,人人望我好;大家一起同努力,互相鼓励朝前走。这种精神渗透在各个领域。 目睹了一线庄人的幸福,领略了一线庄人的风采的石山大叔,此时,真是眼前有景道不得,心潮如海逐浪高。他曾经为这里的一切彻夜不眠过,也曾经和这里的人们一起,为庆祝他们的美好幸福的生活而热舞,通宵达旦。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但是石山大叔的脑子里却产生了一个坚定的信念:随着社会的普遍发展,人们整体思想觉悟的提高,科技在每一个领域里的进步,人间总有一天会处处唱响这一曲优美的歌。 亲爱的读者,请原谅我对这一段文字的敷衍。不是我蓄意要用这堆枯燥无味的文字来浪费大jiā bǎ一贵的时间,而是我不想用更多的笔墨去写一线庄的故事了。因为它每天都在产生许多新鲜的故事,它的故事是写不完的。同时,我也实在无力抒写此时此刻石山大叔的心态和思想,无奈之下只能如此而已。 石山大叔离开一线庄是在他来到这里的第七天早晨。那一天,天刚放亮他就走出乐呵呵宾馆,对着高悬的门匾虔诚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昂起头,迈开大步就走。从他这些夸张的动作上,我们不难看出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离开的,因为这里的一切把他深深地吸引了,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一粒小小的铁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宾馆内又走出一个人来,对着石山大叔的背影高叫:“慢走,石先生。” 这一声叫唤,让石山大叔立刻想起一个人来。他猛然回头一看,不由又惊又喜,也高声叫起来:“哎呀,是您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住在这里?” 来人笑道:“昨天晚上才来的。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巧,现在要去哪?” “我要离开这里了。打算先到河湾公园去一下,然后到肖庄去。有个朋友在那里等我。你呢?” “我是来采购光磁管理设备的?”刘金略一停顿说。 “光磁管理设备?我见他们这里到处都使用。难道他们还能制造吗?”石山大叔十分惊讶,他立刻想起了“三控中心”里面那些谢绝参观的牌子。 刘金嘴角一咧道:“怎么不能?他们早就有了光磁产品制造企业,有顶级专家在这里指导生产。各种产品都是一流的。” “哦,”石山大叔若有所思,问:“你私人购买的?” 刘金摇头说:“不!集体的。我们单位和所在地黄沙村在lián jiàn村市。” “村市?”石山大叔又吃了一惊,急问:“就是像他们这里这样的村市?” “对呀!”刘金笑道,“村市这么美,谁不想建设?除了没有条件。有了条件,谁都想建设。” 石山大叔仔细地看了看刘金,想起他处理菩萨奶奶车祸那件事的经过,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心想:“像这样的人本身就是必备的条件。有了这样的人,何愁事不成那?”忽又想起来不知道刘金现在去哪,忙又问道:“您现在到哪里去?” 刘金说:“我今天要去找人洽谈。天时还早,正好与你同路,陪你一程。” 于是,他们边走边谈。刘金告诉他,阿宝近来情绪很不好,常常在深夜听到从她的房间里传出幽幽地哭声。刘金还说,男子汉大丈夫外出办事不能忘了家,千万不能顾此失彼,劝他早些回去看看,不要没事酿出事来。石山大叔明白,刘金是把他们当做夫妻看待了,而且是坚信不疑的。 面对刘金,石山大叔无话可说,只好哼啊几声,把话题引到小了蛋子的事情上了事。刘金告诉他,小了蛋子现在很好,那个保姆是很负责任的,石山大叔听了这才放了心。 然而临分手时,石山大叔还是向刘金表达了谢意,并拜托刘金对阿宝多加关心,说等自己还有一点事了了之后就立即回去,绝不会再耽搁的。其实,他的内心矛盾极了。他既不想见阿宝,又不想给阿宝带来伤害。既从离开阿宝以来,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努力不去想他和阿宝之间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常常又躲不开,避不了,还是会不时地想起来。今天,听刘金这么一说,心里更加风云激荡,一时竟不知道是痛是苦是甜是辣来,满脑袋子里全是浆糊,竟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灵魂的拷问 直到太阳升起老高,石山大叔才走进位于一线庄村子南面的河湾公园。他这次来,是想多看一眼这个春风吹得游人醉的地方。同时,有一件ji qg难耐的事情他想去做,他要在离开这里之前去满足一下自己的表现欲。 河湾里的水,透明澄澈,看得清水下几尺深地方的游鱼。他见到有游人直接从河中取水解渴,觉得很新奇,也走下台阶蹲下身去,对着明镜似的水面照了照,自己和自己傻笑了一阵子,然后也像某些游人那样伸出手去满满地捧起一大捧河水汩汩地喝下肚去。他咂了咂嘴,喉咙里立刻充满了甜润c清凉c舒爽的感觉。 “难怪游人都说,污染一词已经被一线庄人从字典里挖去了呢!”他唸咕着爬上岸来,见不远处的一座凉亭子那里已经聚集了好些人,赶忙把沾在手上的河水甩了甩就走了过去。 石山大叔知道,此亭叫做“讲经亭”,据说很早以前常有高僧在此讲解经文。而如今这里成了老人们图说天下c演讲故事的地方。前两天经过这里时,他就心情激荡,最终好不容易被按捺下去。谁知道,回去以后竟然连着两天睡不着觉。今天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他那浑身的表现欲,还是来了。否则,他怕他永远再也睡不安宁呢! 眼下,正有一位老人把着一壶茶,坐在亭子中间石桌旁兴味盎然地讲着。石山大叔赶忙奔过去。 讲经亭并不大,亭子周围的空地和草坪却不小。空地和草坪上满是男女老少。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每一个人都在静静地听着老人讲故事,不时地也发出一些悄声低语。 石山大叔刚刚站下来,还没有听清楚讲的是什么意思,那位老人就说:“我的故事讲完了,不好听。请仇老继续为大家讲好听的。”话音未落,亭子内外就飞起了一片响亮的掌声,犹如鞭炮飞鸣c礼花绽放。一位眉毛又弯又长c白得如银丝的黑面老人在掌声中缓缓地站起身来,朝大家挥挥手,笑嘻嘻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好听的故事,侃个空吧。” 亭内亭外立刻静了下来。 仇老开始讲道:“从前,山南有个富翁,身家过亿。临死时,已经七七四十九天茶汤未进,只剩下张黄皮包着一把瘦骨头,躺在床上急忙断不了气。 “他已经不能说话,干瘪c僵硬的嘴巴张开着,嘴唇萎缩殆尽,尽显生命尽头的苦相,但他那深凹下去的眼窝子里,两颗失去光彩的眼珠子仍然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的妻子和儿女们。 “他倔强地竖着一根手指头。那指头也已经干枯,像屋檐下的一只风干的鸡爪子。他就用这样的一根手指头顽固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表示心里有话要说。他的妻子和儿女们猜过来猜过去,绞尽了脑汁,就是没有人能够猜得出他的心思。 “如此僵持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眼见得儿女们一个个都熬红了眼睛,呵气连天的再也撑不下去了,他的老婆急起来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想把孩子们都拖垮吗?再不赶快把气咽了,我勒死你!要不,你就快些活过来,和你没话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平时和他玩得最要好的朋友来了。这个朋友和他一起经过商,办过企业,后来当了官。一见他这副模样,就说:‘老朋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这一生虽不算富可敌国,但也不是金满箱银满箱可比的,总够子孙多少世都花不完的了。妻子虽然成了黄脸婆,但小三小四美如花。你那墓地虽然比不上秦始皇的,但也算是上等的了。就拿我的那个说吧,就不如你的。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临了都是一缕青烟燎去皮肉,三尺黄土挖个坑把骨渣子埋了,一个土墩子都留不下来,还能不咽气?老朋友,看在老哥的面子上,把这口气断了吧!不要到阎王老爷那里去赶不上点名。迟到了,据说要打烂屁股打折腿呢!那阎王老爷可是铁面无私,认不得你的钱。由不得你像在这个世上凭着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的’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老和尚念经一样一边念一边伸出手去把富翁的眼皮子抹下去,把他的‘鸡爪子’捺下去。可是,他哪里想得到这个平时给足了他面子的濒临死亡的老友,今天就是不给他面子。他的这只手一离,死鱼眼睛又睁开来,那只手一松,‘鸡爪子’又竖起来。一次又一次,烦得他满头冒火,不由得跳起来吼道:‘老东西,你再这样不死不活的折腾人,我就派人去毁了你的墓地,砸了你的墓室,叫你做一个无处可归的野鬼’ “吼到此处,忽听富翁的喉咙里‘咕噜’一声响,紧接着就见他大口大口地呕出又腥又臭的粘痰来。呕完,竟然说出话来了。虽然气若游丝,但大体还能听懂意思。大意是说:我和你一家不说两家话。我的东西,除了坟墓,都有你的份,谅你也不敢坏我的事。我不去火化,叫个杀猪的来,把皮扒下来给孙子扒鼓玩;骨头做鼓槌,省得花钱买;肉,熬油,可以到市场上去混几个钱;肝花肚脏拿去喂狗,心有毒,狗不能吃,丢下茅厕烂粪做肥料。还有,洗捞皮肉的水,拿去浇玉米,多绕几步路,千万不要走老穷家的田头过。不然,泼洒到他家的田里去,他家多收一个棒子,我们家就少一份荣耀。答应我。说完,他见没人应声,还是那个架势,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抽着。 “他的大儿子急了,大声叫道:‘我答应你,马上就去喊杀猪的。’他这才脚一蹬,眼一闭,把那口游气咽了。” 仇老讲到这里,只是笑。 石山大叔说:“既贪且吝,死而不悟。众亲噩噩,危而不觉。拜金使然也。” 众皆侧目,无语相望。 良久,才有人说,他肯定迟到。阎王老爷不贪,他有钱也没用,屁股肯定要被打烂的。这时只听原先那位老人又说:“哎哟,下面该甄老的了。甄老怎么还没来?” “甄老没来,我来侃一个吧!”石山大叔突然叫起来。原来他站在人丛里早就听得心里痒痒的了,多日未登台,那一腔的表现欲实在难以忍耐。 众皆默然,相视而笑。 还是先前那位老人笑道:“好好好,欢迎先生献宝。请登亭。” 亭里亭外,掌声又骤然而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羊、狼、狗 石山大叔在一片掌声中登上亭子,他感到又像过去登上舞台时一样青春焕发了。他恭恭敬敬的对坐在石桌旁边的两位老者行了个礼,又转过身来对大家说道:“我要讲的是一个关于狼c羊c狗的故事。撩大家见笑了。”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叽喳声。 “话说西山上有只母狼,一胎生下了三只狼崽子。那个高兴劲啊,真的没法说,可是它却没有料到一滴奶水不下,三只小狼危在旦夕。怎么办呢?母狼想到了山下河套子里住着的一只母羊。它知道母羊不久前生了小羊。而就在前天,小羊被小狼的爸爸趁母羊上厕所的空子偷吃了。它想:‘母羊的奶水一定很丰富,不如把小狼送给它喂养。’ “第二天一早,母狼就带着三只狼崽子来找母羊。一见母羊院门紧闭,它赶紧把眼一抹,伤心地哭叫起来道:‘羊妈妈呀,羊妈妈。我好心的羊妈妈,大慈大悲的羊妈妈,救苦救难的羊妈妈。我的活观音菩萨羊妈妈呀,快来救救我的宝宝吧!我的宝宝快要饿死了啊,天哪!’ “羊妈妈此时正在为失去初生的女儿痛苦着,一阵一阵的奶胀更增加了她的失女之痛。她一边揉着,一边咬牙切齿地发狠道:‘狼啊,狼啊!我早晚要收拾你们,让你们也知道羊的厉害。’突然,她听到了门外的哭叫声,心想:‘这是谁呀?怎么哭得这么苦?’再仔细一听:‘哦,不是西山上的那只母狼吗?好啊,它老公吃了我的女儿,找它算账去!’ “羊妈妈轻手轻脚地走出屋门,在院子里寻了根杯口粗细的桑木棍子,抖擞起精神,‘呼啦’一声打开院门冲出去。当她高高地扬起桑木棍子照准母狼的头颅砸下去的时候,两眼一愣,突然看到了母狼怀中抱着的三只快要死的小狼,那根风驰电掣的桑木棍子立即在半空里拐了个弯落到母狼爪子旁边的地面上。随着一声响亮,四处尘土飞溅,坚实的地面陷下去深深的一个窝。她痛苦地别过脸,指着母狼说:‘你走吧!走吧!我不杀你,你赶快走吧!’ “母狼双膝跪地说:‘尊敬的羊妈妈,左山右岭谁不知道您有一副菩萨心肠。我们是相安多年的好邻居。我这次来,是求您救救我的宝宝的,您为什么要杀我呢?’ “‘好邻居?好邻居这话也配你说?你那凶残的老公在三天前还吃了我刚出生的女儿,你还有脸说是好邻居?’羊妈妈余怒未消。 “母狼一听,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起来说:‘天哪!冤枉死人啦!我哪里还有老公啊?那死鬼月前就被豹子赶下山崖跌死了哇!我哪里还有老公啊?冤死我啦’ “羊妈妈想:‘当时我只见了个背影。体虚眼花看错了也是有可能的。’赶忙说:‘罢了罢了,既然你的老公死了,那就是我看花眼了。我对不起你。你回去吧,别在这儿闹了。’ “‘哎呀呀羊妈妈,您是天底下难找的好人啊!您就发发善心救救我的孩子吧!它们快要饿死了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母狼瘫倒在地上,没完没了的嚎叫。 “羊妈妈此时才把注意力集中到母狼怀里的那三只狼崽子身上,见它们一个个抽着口游气,忙问:‘它们怎么啦?’ “‘它们快要饿死了啊!自从那死鬼跌下山崖啊,我就吃了这顿没那顿啊!吃了今天没明天啊!死撑活挨地生下它们来,那里还有一滴奶啊?求求您,羊妈妈啊,您就把它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吧!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 “羊妈妈直到这个时候才搞清楚母狼是来求她收养小狼的,吓得朝后连跳了两步,惊叫道:‘什么?你要我为你哺育这三只狼崽子?办不到!你们狼家族里一个个都凶残暴戾c贪婪成性,是我们羊家族的死对头。我不能养虎为患,做羊家族的罪人。你走吧!’ “母狼跪地不起,苦苦哀求道:‘羊妈妈,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狼家族里是有不少令人讨厌的东西,但您不能把它们的帐算到这三个孩子的头上来啊!再说,狼家族也不像过去了哇。社会在发展,我们狼家族也在进步。您不能用老眼光看现在的狼家族啊!求求您了羊妈妈’ “看着母狼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羊妈妈想:‘我有的是奶水,流了也是白流了。难道我当真能看着这三个小畜生活兹兹的饿死吗?好歹也是三条生命啊!’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子里溢满了泪水,哽咽着说:‘狼妈妈,不是事关这三个小畜生的生死存亡,我不会听你这些鬼话。就凭你去年吃了兔奶奶,我就不可能理睬你。看在上天好生的份上,我就喂养喂养它们吧!’ “就这样,羊妈妈善心大发,收养了这三只快要死亡的狼崽子。” 人群又爆发出一阵叽喳声。 “日子过得飞快,三只狼崽子一晃就一岁了,都是雄的。在羊妈妈的精心喂养c教育下,只只长得英俊剽悍,谈吐温文尔雅,行为恭谨谦让。羊妈妈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哪里就有羡慕的目光。人人都说这是羊妈妈教育的好,根除了它们的孽性,让狼具有了羊的品格,功莫大焉。羊妈妈也自以为做下了一番不小的功德,高兴之余,开始为小狼们谋划婚事。她想起了河南灌木林那边狗伯伯家的三个狗xiǎ一 jiě,心想:‘狼与狗是同类,五百年前是一家。只是后来机遇不同,所受教育不同,发展的方向也不同罢了。狗的祖先一代代被人驯化,后代渐渐地走向温顺c善良,成了为人类fu u的家犬。狼因与人类无缘,仍然是凶残c贪婪的野兽。不是吗?三个小狼一经训导就这样温良恭俭让,若能娶狗xiǎ一 jiě做老婆,一定能够修成正果。’于是,她选了个好日子,带着三个狼小子到狗伯伯家相亲来了。 “狗伯伯听了羊妈妈的话,认为确实是个好姻缘。狗xiǎ一 jiě们和狼小子们也一见倾心,互相仰慕得不得了。很快,羊妈妈和狗伯伯就为它们举办了婚礼。“ 人群开始议论起来,赞成的c反对的,什么声音都有。 石山大叔咳嗽了两声,继续说:“婚礼后的第三天,羊妈妈家来了一只大灰狼。大灰狼说它是狼小子们的舅舅。它对羊妈妈说,狼妈妈早就死了,新近狼爸爸又过了世。狼爸爸是狼家族里有名的富翁,留下了巨额财产等待着狼小子们去继承。但是按照狼家族的规矩,需要立即bàn li继承手续。否则,就要另找继承人了。它问羊妈妈:‘不知道您是让它们回去继承呢,还是放弃?’ “羊妈妈感到好奇怪,问:‘它们的爸爸不是早就被豹子赶下山崖跌死了吗?’狼舅舅眼珠子一转说:‘死是死过一次,但又活过来了。’ “羊妈妈一听,气炸了。她想:‘一定是这个老东西吃了我的女儿。不然,老母狼撒谎干什么?’可是转念又一想:‘就是真的被它吃了,现在又能如何呢?它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了,死了,死了就算了。我那苦命的孩子,只是苦了你了。可是眼前的事该怎么办呀?’羊妈妈拿不定主意,对大灰狼说:‘容我去和狗伯伯商量商量再说。’ “狼舅舅说:‘好吧!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等你。’ “羊妈妈把这事去和狗伯伯说了。狗伯伯说:‘虽然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但还是要吃的。不吃,人家还要说我们傻。明天就叫孩子们到山里去办手续。’ “羊妈妈仍然不放心,犹犹豫豫地说:‘我就怕它们孽根未除,到狼窝子里去被不住y一u hu一,我这一番功夫就全丢下水了。你知道,我是不能跟它们到狼窝子里去的。’ “狗伯伯想了想说:‘这个心思倒不要您焦,有我家的三个女儿呢!我再不断地去瞧瞧,絮叨絮叨,让它们隔三差五地回来聆听您的教诲。准没事儿!’ “就这样,三个狼小子带着狗xiǎ一 jiě们欢天喜地的随着狼舅舅进山,到狼家族那边继承财产去了。 人群此时静得出奇,树梢的蝉却不失时机地发出了鸣叫。 “时光如流水,”石山大叔轻声道:“转眼之间几个月过去了。羊妈妈没见狼小子们半点音讯,心里渐渐担忧起来。她去找狗伯伯,狗伯伯说:‘我明天去看看,把它们叫回来。’ “果真狗伯伯第二天天一亮就进了山。 “‘啊,’人群中有人惊叫起来。 “三天后,羊妈妈在翘首远望中迎来了兔妈妈。”石山大叔神情悲伤地说道,“兔妈妈揉着红红的眼睛交给羊妈妈一封信。那信上,没有一个字,只有狗伯伯按上去的一颗鲜红鲜红的血手印。 “‘天哪!’羊妈妈大叫一声,载倒在蒲公英乱飞的青草地上。” 石山大叔讲到这里戛然而止,在亭子内外一片沉静肃穆的气氛中结束了他的故事。 半天,一个青年人拍着巴掌叫起来:“好故事!好故事!不过老叔,您已经秃了顶,莫再白了头。狼性本凶残,可笑善羊贪狗?” 一个走江湖模样的中年人接口道:“善也好,恶也好,善恶到头终有报。纵观古今,横看天下,谁能逃脱得了?” “哈哈哈!”石山大叔大笑,悠然走下讲经亭,在如织的游人中出了河湾公园,直奔肖庄而去。 此时,他想起了和田成的一周之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不同的世界 石山大叔一阵疾走,很快就登上了横阻在两庄之间的那道乱石岗。举目望去,两个村庄尽收眼底。不同的是,朗朗白日之下,一线庄隐没于大自然之中,巧夺天工;肖庄凸显于大自然之外,灼灼人工,一目了然。他忽发奇想:“倘若用一种伟力把脚下的乱石岗铲成平地,两个庄子不就连成一个村庄了吗?” 可惜,眼前的肖庄看不到一点一线庄的神秘。一家一户的房屋,或沿着马路,或沿着河流一字摆开。当然也不乏散落的,但总是以成排为主。高的楼,矮的房,华美的别墅,破旧的棚舍在天底下呈现出不同的色彩。田野里没有大块连片种植的农田,一小块一小块的鸡零狗碎地拼在一起。水田还好,旱田就如和尚的百衲衣,一块一块的各显本色。在田里劳动的人们,有使用机械的,也有手工操作的,一切都和这块天底下的大部分地区一样稀松平常, 走进肖庄,他感到这里的人们空前的冷淡,仿佛时空突然被拉长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且村子里多是老人和小孩,他们见了他都投过来不很信任的目光,很少有人不用带着怀疑的眼光看他的。村子中心有一幢西式小白楼,楼前马路边竖立着高大的标语牌,一块上面写着“认识自我,发展自我,完善自我,让生命更精彩”,另一块上面写着“赶快动手抓钱吧,钱能改变一切”。 几经周折,石山大叔才在一个对他不怎么戒备的中年男子处打听到田成的下落。那人告诉他,有一个光头男子,高个c圆脸,河口人口音,常来收水果,村子里的人都喊他“田老板”,还在庄子尽西头王老太爷的家里住着。王老太爷喜欢结交南来北往的朋友,家里房子多,儿女又在外边做事,那个光头水果商人每次来都住在他的家里。门前有个铁栅栏院子,院子里有座漂亮的亭子,那是别人家没有的。还说,如果那个人不是你要找的,就到村子后面的旅馆里去看看。那里有一个旅馆区,好几家小旅馆都集中在那里。不过石山大叔想,住在王老太爷家的这个人一定就是田成了。 果然不错,石山大叔老远就见到了一座与众不同的精美的建筑。huáng sè琉璃瓦屋顶,洁白的墙壁,门前铁栅栏围成的院子里有一座建筑精巧的六角形亭子。阳光下,隐约可见亭子里面有两个人,似乎在下棋,其中的一个就是光头。石山大叔认定那个光头就是田成,便加快脚步走过去。 不出所料,那人就是田成。田成也老远就认出石山大叔来了。只见他匆忙走下亭子,迎出院门,喜笑颜开地叫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在他的后面,跟着一个面色红润c须眉皆白的麻脸老人。 田成未等得石山大叔站定,就向麻脸老人介绍说:“这位就是我对您说的石山先生。”麻脸老人微微一笑,伸过手来,握手时两眼却望着远方的景物和天空。田成又忙着对石山大叔说:“这位就是王老太爷,肖庄呼风唤雨的英雄。”在石山大叔表示久仰之后,麻脸老人连说“不敢”,翘起嘴角道:“请!屋里坐,请!” 走进屋,石山大叔不禁暗暗吃惊。客厅宽大敞亮,壁上的名人字画恰到好处,橱架上的古玩饰品适得其妙。特别惹眼的是,几只不大不小不高不矮的书橱里整整齐齐地插满了各类书籍。那些书籍置放得妙到毫颠,使客厅的每个角落里都漫卷起书卷气。 刚刚分宾主坐定,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很漂亮的,袅袅娜娜地端上茶来。上好的西湖龙井,扑鼻的清香。请诸位读者不要说我瞎侃,这牛郎星上哪来的龙井茶?诸位不要忘记,我在前文中早就说过,他们有好多的珠宝商人在地球上,卖了珠宝就购回茶叶c野山参c山灵芝等牛郎星上的稀有商品去。诸如黄三姑的丈夫,在云海大酒店门前帮阿宝打架的那个小伙子。古往今来,就是如此。凡是名茶他们那里都有的,不足为奇。 后来,石山大叔才知道这位妇女叫吴姐,原本是一个农家妇女,现在是王老太爷家的保姆。王老太爷的老伴前年升仙了,儿子c媳妇都在外地做事,无法料理他的饮食起居,就只好把她雇来给他了。不过王老太爷的年龄并不大,也不过才五十开外,只是他的辈分高,同族的人都这么叫,外人也就这么跟着叫了。 王老太爷很健谈,茶间谈了不少乡间轶事。之间又来了一个李小爷,真是棋逢敌手c将遇良才,说得乌天黑日,令人眼不敢睁。石山大叔知道他们都是草字辈,吹字号的人物,因此他们所说的大抵都没有入耳,只有李小爷说的那个传说却深入他的心扉,令他不能忘怀。 李小爷说:“你们听了莫笑,全是真的,就是去年寒里的事情。那天下雪,小南庄有好几个人在老学究施大爷家里斗牌玩。斗着斗着,眼看天黑下来了,就忙着收牌回家。此时,施大奶奶正在厨房里准备烤肉串,一见大家要走,忙说:‘你们都不要忙走。我昨天跟人学会了烤肉串,稍等个时辰,每人弄根尝尝,看看我的手艺如何?’大家一听有烤肉串吃,都重新坐下来。牌不斗了,就说南道北,侃起空来。 “很快,油腻焦香的烤肉串味就从厨房雕花玻璃门的缝隙中飘逸出来,洒满了一屋子,把几个人馋得口水在嘴里直打转。小刘二子这时却想起了西刘庄的孤老张三爷去年吃烤肠拉肚子的事,很伤感地说:‘真的没想到,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晓得他闹肚子,就是没有一个人去帮他上医院。不是碰巧一个外乡的生意人shàng én去收果子,发现他不对劲,把他送到医院去,他的老命就丢了。’ “谈起这件事,大家的情绪都激动起来。有人说,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好,人们不敢惹事,人与人之间太冷漠了。也有人说,现在就是裸的金钱关系,没有钱,就是天塌下来砸破了脑壳子也不会有人问。昨天在城里,就见到一个妇女坐在大街旁边喊肚子疼,一街的人,没有一个过去问一声。又有人说,这也难怪,帮了你的事,误了我的事。如今一人有钱一人好,一家有钱一家好。哪一个不是把时间看得比金子还值钱,把力气看得比骨油还珍贵?还有人说,这人啊之所以叫人不叫兽,就是因为人有协作精神,懂得互相关心c互相帮助。人类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团结合作在一起,共同与一切危害人类的自然的c非自然的力量作斗争,才得以繁荣昌盛,发展到今天的辉煌。而如今有些人简直要退化到原始人之前的动物界去了。” 说到这里,李小爷两眼一瞪问:“你们猜,施大爷这个时候怎么说?” “怎么说?”田成笑问。 “他一弹烟灰说:‘你们不晓得这里面的厉害。告诉你们噢,人家的闲事就是不能管!’大家问他为什么不能管?他说:‘多管闲事的人只有苦吃,没有巧讨的。’接着,他就列举了好多例子,都是前后三庄的典故,用来证明他的话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就在他说得正起劲的时候,小刘二子突然插嘴说:‘大爷,我见到人家一件闲事,想管,就是不知道该管不该管?’施大爷眼睛一翻说:‘别岔嘴!只要是别人的闲事就不该管。听我说到底,你就明白了’小刘二子笑笑,忍住要说的话,听他说。 “过了一会,小刘二子忍不住挠挠头说:‘大爷,我还是要岔个嘴,人家的闲事究竟该不该管?’‘与你有关系吗?’施大爷又把眼睛一翻问。‘没关系!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小刘二子直摇头。‘那就不要管!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管也管不得!你管,你就要吃苦头。’嘿,施大爷说得斩钉截铁,毫无通议。‘那我就不管啦?’‘嗯,不管!’‘可’施大爷继续讲他的典故,兴致勃勃。小刘二子只好把滚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可是,没等施大爷讲几句,小刘二子又叫道:‘大爷呀,刚才说的那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要管。不管,我感到过意不去。’施大爷一听急了,直起嗓子说:‘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叫你不要管,你就不要管。多管闲事多受气。你不信,走着瞧!’‘那不管啊?’‘嗯,不管!你听我的,不错!’‘好!听你侬的,不管!坚决不管’小刘二子忍了声,施大爷继续讲他的,滔滔不绝。 “还是没讲几句,小刘二子急不可耐地叫了起来说:‘大爷,这件闲事我还是要管。再不管,我实在不能过了。’施大爷把眼睛一翻狠狠地说:‘你这小子,真是整脑壳子。你实在要管,就不要问大爷。问大爷,就是不要管!’小刘二子挠挠头,一声苦笑道:‘大爷呀,您怪我也好,不怪我也好,这件闲事我是管定了。请您看看您这大衣,’小刘二子指着施大爷的大衣底摆,意犹未尽。 施大爷那大衣本来是儿子的,如今穿在他那又矮又小的身子上且坐在那里,竟直拖到地面上去了。大伙儿这时才发现施大爷的大衣底摆被他随手丢弃的烟头子烧着了,已经破开了烧饼大的一个洞,正袅袅的冒着青烟呢!一个个忍不住大笑起来,赶忙七手八脚的帮着施大爷灭了火,把个施大奶奶气得直跺脚。” 就是这个故事深深地扎进了石山大叔的心坎里,一有机会就满肚子翻江搅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钱孔里的罪恶 李小爷和王老太爷一来一往正说在兴头上,忽然从门外缩头缩脑地走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来。 那男孩戴一顶卡到眼睛的长舌太阳帽,一直走到王老太爷的面前,耷拉着眼皮,扭扭捏捏地送上一张大红喜帖说:“老太爷,爷爷请您今天晚上去吃喜酒。” 王老太爷没搭腔,和李小爷相互望了一眼。他端坐着,面无表情,没有一点要去接那喜帖的意思,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既在预料之中又出乎意料的令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石山大叔只顾打量那孩子,笑道:“嗬,你来请老太爷,为你家的爷爷去祝寿啊?爷爷呢?高龄几何啦?” 小男孩捧着那张大红喜帖站在那里,目光躲闪着,嗫嗫嚅嚅的,突然无所适从起来。田成忍不住笑出生来。石山大叔这才注意到各人的表情,感到好生奇怪,忙把目光投向王老太爷。 王老太爷望了眼石山大叔,终于从小男孩的手里接过喜帖,温和地说:“伢咋,回去对你的爷爷说好了。太爷今晚赴不了你爷爷的喜宴了。前面胡三家的大发子,喜宴也是定在今天晚上,三天前就送了喜帖。太爷改日再去恭贺你爷爷。” 那孩子赶忙转过身,边朝门外走边说道:“就怕爷爷不答应,要我再跑来。” 王老太爷一挥手说:“去吧!孩子。没关系!把太爷的话学好了就是了。” 孩子去了。王老太爷却大发感慨,说:“你们说,现在有些人啊,不管老的小的,怎么就越来越不要脸了的呢?”他把那张大红喜帖丢到石山大叔的面前,哂笑道:“你知道这孩子的爷爷今晚和谁举行婚礼吗?” 田成和李小爷只顾笑。石山大叔十分不解,眨巴着眼睛,让目光在三个人的脸上团团转了一圈问:“和谁?” “您叫他说!我说不出口。”王老太爷指着李小爷道。 李小爷立刻收了笑容,说:“您老人家这就不像话了吧?您说不出口的事情叫我说,我就说得出口吗?好歹我在李家也是个‘爷’字辈,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是谈友加兄弟呢!” “你说没关系!”王老太爷嬉笑着道,“我老了,你还是个孩子嘛!” “和谁?”石山大叔忍不住追问。 “和那孩子——他妈!”李小爷故意拉长了声音,还把末尾两个字特地加重了语气。 “啊?”石山大叔惊叫起来,“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我不好意思再说了。要说,您叫他说。昨天,我就告诉他了。”李小爷指着田成道。 田成忍着笑说:“如果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正说明您听对了,无需我再说。如果您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还需要我再脏一次口吗?” “天哪!”石山大叔使劲地摇头道,“怎么能这样呢?这叫孩子长大了怎么见人?不,不,不说长大,就说现在,孩子怎么叫?叫她妈呢,还是叫她奶?叫他爷呢,还是叫他爸?” 田成满不在乎地说:“先生,这些问题您要问,就问他们自己去啊?到这里来不要少见多怪,耐心地蹲几天,您就不以为奇了。” “那么,孩子他爸呢?他怎么说?死了吗?” “没死,好好的。喜滋滋的,颠前跑后,为他老婆和老爸的婚礼忙着呢!他说:‘等我爸死后,还不照样是我的老婆?’”王老太爷玩世不恭地说。 石山大叔瞪圆了双眼叫起来道:“真的假的呀?老太爷。难道畜生全跑到他一家子去了吗?” “不不不不!您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孩子不是!孩子还小,不懂事。”王老太爷直摆手。 田成说“未chéng rén的孩子不算!” “噢——”石山大叔冷静了下来,稍一沉吟又问,“这一家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为了抚恤金呗!怎么回事啊?”王老太爷冷冷地说。 “什么抚恤金?” 李小爷说:“这孩子的爷爷是个离休的官员,已经八十挂零了。根据有关规定,他死后,如果老奶奶没死,又没有退休金,就可以享受政府生活补贴,也就是平常人们口头上所说的抚恤金,一直享受到死。据说每个月有千元左右呢!一个普通打工者的正常待遇啊!而且随着经济的发展还要不断地增加。但是,他的老奶奶早就死了,媳妇没行没业,您说怎么办?” 石山大叔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这不就顺理成章了吗?否则,这抚恤金怎么拿啊?” 石山大叔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他想:“我总算领教了这些人的灵活的脑袋了。”王老太爷和田成也不再言语,屋内的气氛立刻冷淡下来。只有李小爷还在骂着:“畜生,一群畜生啊!” 半晌,王老太爷说:“不说这些没劲的。今晚都跟我到胡三家去看热闹。胡三是我的表侄,在教育部门做事,亲友如云。他家带媳妇,可有戏看嘞!” 这时,吴姐过来叫吃午饭,石山大叔一听立刻告辞。王老太爷一把拉住说:“不走!不走!来了就是客。薄酒无菜,孬好吃几杯。” 田成说:“正好今天早上我发了货,剩下的要到后天才能发。下午没事,我们继续聊。” 盛情难却,石山大叔只好随缘。李小爷也没走,四个人一起兴高采烈地吃了午饭,又继续聊天。一直聊到傍晚的时候,王老太爷站起来说:“走吧!我们到胡三家吃喜酒去。” 石山大叔原以为王老太爷不过是随嘴说说,没想到真的要带他去,有点踌躇起来。 田成说:“这里的乡风,凡是喜事,添客是令主家高兴的事情。再说,有王老太爷带着,我们不出礼也算不得吝啬,白吃他喜酒。听说这里的婚礼很热闹,我早就想看看,一直没有遇到机会。今晚我们就跟王老太爷沾光,去饱一次眼福。” 李小爷说:“这就对了。不吃白不吃,不看白不看。” 王老太爷说:“你们只管跟我去。” 石山大叔知道田成不会骗他,也不会让他尴尬,就一起跟着王老太爷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尴尬的婚礼 胡三家大发子的婚礼在小镇上一家名叫“望海”的宾馆里举行。小镇距肖庄六里之遥,石山大叔一行没乘车,边走边聊,赶到时婚礼主持人已经登台了。 婚礼确实很盛大,宾客如云,但开始以后除了吃喝还是吃喝。石山大叔是抱着看热闹来的,原以为会有精彩的喜庆节目或者欢乐的舞会,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有,不禁兴味索然起来。田成看出了他的心思,悄声说:“莫着急!来,我们吃一杯吧!我祝您考察顺利,您祝我生意兴隆。”说罢,举杯大笑。 石山大叔看看邻桌,邻桌也在肆无忌惮地饮酒,这才举起杯来。他们刚想碰杯,王老太爷见了问:“你们在捣什么鬼?” 田成说:“我们在相约,一起祝您老人家童颜永驻,福寿无疆!” 王老太爷笑道:“你这嘴上说得这么好听,心里还不知道在怎么骂我呢!就凭你那副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 田成抿了下嘴说:“老太爷英明!田成心里是说,老太爷多活一年,田成的生意就好做一年。” “看,看看,我说是吧!你那心里头即使想到我,也是为了你自己。不过,能想到我就是好。就凭这,和你们一起干三杯!” 石山大叔忙说:“不不不!田成要依靠老太爷做生意,我就免了吧?” “免了?你没骂我?你不是在心里说,这个死老头子,撒死谎。哪里有什么热闹不热闹的,骗我来陪他吃酒。不是吗?你能说你心里没有这么想?”石山大叔的脸一下子红了。王老太爷却又说:“我说嘛!来来来,一起喝!能想到我就好。一起干三杯,祝我们友谊长存!”说完,他一仰脖子把酒干了。 可是,喝到第二杯的时候,新人祝酒来了。新娘长得很美,新郎也不赖,就是都缺少些文化气质。然而,他们都努力拿出一副高雅的姿态。据说小两口子经营着一家什么公司,生意做得很不错。新娘的父母也都是生意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小夫妻俩彬彬有礼地走后,紧接着就是喜公喜婆敬酒答谢。他们同样彬彬有礼,努力拿出一副高雅的姿态,这倒使石山大叔有些拘谨起来。王老太爷见状立即举杯说:“来来来!我们一起来!” 喜公喜婆走后,宾馆fu u员端来茶水,有几个男女登上舞台开始忙碌。石山大叔看看众宾客,见宾客们都坐着不动,没有一点要散的意思,心里一阵高兴。他想:“看来真的有戏,毕竟喜公喜婆是搞教育的,吃喝之外还懂得给人些雅趣。虽然拖了这么久,总不枉我跑这一趟。”于是强按住躁火,眼巴巴地望着舞台。 终于角色登场了,一个胖子从后台撞了上来。追光灯下,只见他黑花脸,两撇胡子帐钩子一样,高高地向上翘着托起一副红红的颧骨。 “嘿,这是哪派的脸谱啊?”石山大叔叫起来。 田成说:“莫吵莫吵!看!看!不多话!” 李小爷说:“这叫做身不由己派。” 紧接着又从后台窜出几个精壮的男子来,其中一个把一顶黑色礼帽卡到花脸胖子的头上,另一个将一把巨大的木耙架到花脸胖子的肩上,然后又把一张红色纸片塞到花脸胖子的手里,连连地下命令似的吼叫道:“唱!唱唱!唱!”于是花脸胖子在台上台下一片“唱唱唱”的喝叫声中,看着那张纸片放声唱道:“老汉今年四十八,带上媳妇就扛灰耙。晚睡不离身,早起手中拿。嗨,瞅个机会就搂两耙,转眼生下个胖娃娃。爹爹儿子奶奶孙,聪明伶俐人人夸。老汉今年” “嗐!这是哪门子戏啊?”石山大叔斜了王老太爷一眼,心想:“这样的人他会是教育部门的官员?直到这时他才弄明白,原来那满脸被涂画得像灶神爷,又被打扮成猪八戒似的胖子就是刚才敬酒时努力拿出一副高雅之相的喜公。听着台上台下一片快活的笑声c喝彩声和唏嘘声,他感到头上的屋顶开始坍塌了,连忙从座椅上跳起来,转过身子就想朝外跑。 “哗啦啦”一阵掌声伴随着欢呼声又骤然而起,简直把脚下的地面都震动了。石山大叔急忙再回过头去一看:原来,就在这瞬息之间舞台上又换了花样,一条长达几米的窄窄的条凳横到了舞台中央。新娘也被一群同龄的男青年拥上台去,闹哄哄架上长凳的一端,长凳的另一端却被一群长辈硬架上去的她的公爹占领了。 台上台下响起了一片叫声:“走!朝前走!不走就亲个嘴!” 双方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对面了,胖公爹想下来,怎奈簇拥在两边的人呼喝着,哪里下得了?不光下不了,还不准掉过脸去。新娘见状,一脚岔过去,想侥幸度过这一关,哪里知道难以平衡,活活抖抖地僵持在公爹面前,前一只脚缩不回来,后一只脚拖不过去。也许公爹是生怕跌着媳妇吧,突然伸出手去搂住了媳妇的腰 台上台下立刻飞扬起一阵浪笑。 一阵难以忍受的憋闷终于令石山大叔喘不过气来了,他感到这座宏伟的现代化的大厅里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活气,顾不得田成等人的感受,头一埋冲了出去。 “天哪!”他一声高叫,“一个个都是漂漂亮亮的人儿,怎么竟然会如此啊?”仰望长空,满天星斗闪烁在无穷无尽的宇宙深处。脑后,传来田成嗔怒的低骂:“缺德!不知羞耻!” 没走几步,王老太爷和李小爷也赶了上来。 李小爷不无歉意地说:“早知道二位不喜欢看这些,就不叫二位来了。”王老太爷说:“也没有什么。眼睛就是用来看世界万象的。哪里能只看自己顺眼的东西啊?自古以来,哪一个圣人不是看透了人世间的丑恶,才思考出指引人类走向文明的思想的?” 田成说:“您说的是圣人。可是我们不是圣人啊!” “圣人有种吗?”王老太爷振振有词地说,“圣人从娘胎里出来不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和常人有两样吗?二位如此愤世嫉俗,不同凡响,安知将来非圣贤乎?” 石山大叔忍不住说:“老太爷,您就不要损我了。我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也知道我不能做到见怪不怪,确实是修养差了点。不过老一辈的人拿晚辈取乐,怎么说也该有点分寸吧?都是人啊!当真人伦大理就能不讲了吗?再说,那些青年人怎么也醉心于此啊?” “先生啊,”王老太爷有点激动地说,“您以为我们生于斯c长于斯c还要死于斯的人,当真就见怪不怪,熟视无睹c习以为常了吗?先生,您看不惯,明天早晨就可以拍屁股走路,而我们要在这块土地上生活啊!您才来到我们这里,只要您多住几天,您就会发现,在这里,人们除了钱c权c色,心里还有什么啊?能怪没老没小的见钱拼命c见权舍命c见色忘命吗?这里的人啊,没有灵魂啦!” “这就是您带我们来看这样的一出表演的理由吗?”石山大叔不依不饶,心想,你是一个长者啊! 王老太爷仿佛看透了石山大叔的心意,叹了口气道:“这里的人大都是我的子孙辈。我希望他们幸福,又没有本事改变他们的思想。但是我希望到我们村来的客人们当中,能有人为他们带来清新鲜活的空气,让他们从醉生梦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凡是我所能接触到的客人,我都努力让他们了解这里的一切。不避丑,实在是为了消灭丑。除此,我还能有什么妙招吗?先生若有与人为善的慈心呢,就请为我们村的人介绍介绍您在外面的见闻。让他们也认识认识自己的生活究竟堕落到了怎样的狗苟蝇营的地步,让他们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金钱c权势c美色,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去追求。幸福是一种感觉,它不等于权力c金钱和美色。他们应该追求真正的人的生活,不能一天到晚老是和野兽一样的癫狂着c迷醉着。在下午的交谈中,我就感觉到先生是一个高人啊!所以,我冒昧地请您为我们这里的人,特别是为青年人谈点什么。如果先生肯赐教,明天我就让所有在村子里的人都到村部礼堂去聆听先生的教诲如何?” 石山大叔没有想到王老太爷竟说出了这么一大通不着边际的话来,寒下脸,冷冷地说:“我不是救世主,灵魂的救赎只能靠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缺席的理解 那天晚上,王老太爷死缠活拽地才得以将石山大叔留在他的家里,安排在西厢房和田成住在一起。田成告诉石山大叔,王姓家族是这里最大的且人口占绝对多数的家族,王老太爷是这个家族里面辈分最高c也是最有权威的人。年轻的时候,他做过村官,现在虽然不做了,但是村里每遇大事还是要来和他商量。还说“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明天他一定还会来找你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王老太爷就又来求石山大叔为村民们作演讲,田成也在一旁帮腔。石山大叔吃不住他俩一敲一搭,终于答应了他。他高兴得简直像个孩子,立即叫吴姐去把村长找了来,眉飞色舞地告诉村长怎么回事。村长是个年轻人,看得出来对他很尊重,随即就召集村民去了。 饭后,王老太爷就和天成一起陪着石山大叔去村部礼堂。在那里,石山大叔为村民们侃了一个多小时,主要是他走这到那看到的一些新鲜事,也谈了些做人的道德和良心问题。不过石山大叔始终弄不明白,这个王老太爷既然能对村民们发号施令,为什么就影响不了他们的思想?还是他的思想和他的子孙辈们的思想其实是同出于一个源头? 回来后,石山大叔把这种想法对田成说了。田成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呀,你呀,说起来头头是道,理论家似的;想起来渺渺茫茫,做大梦似的,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在这里真正接触了多少人?了解了多少人了?这里的老百姓,当真如他所说,都是在钱c权c色中打滚么?” “难道不是吗?” “是吗?一个只种几亩地的农人和谁争权去?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不足以让妻儿c老人过上宽裕一些生活的人,难道他们不应该去努力挣钱吗?至于‘色’嘛,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那叫‘乱性’;是人性的泯灭,兽性的回归;是外来思想和生活方式影响的结果;是社会整体道德教育缺失以致道德沦丧的必然。这与贪图美色是两回事。他们没有资本去贪,贪不了。在钱c权c色中打滚的是打得起这个滚的人,只有那些人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打不起这个滚的,一天到晚担心天灾还担心不过来呢!这些人的想法,您知道吗?” “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知道这里的普通百姓在想些什么?明天就去和他们谈谈。” “幼稚!看起来是只熟透了的苹果,其实是个又酸又涩的毛挑子。你今天在老太爷的安排下做了报告,明天还想听到小泥腿子们的心里话?你不是我!” “为什么?” “初来乍到,摸不着锅灶。” “哦?那么,这位王老太爷?” “你说呢?” “你说呢?” “他那个漂亮的保姆?” “她叫董嫂,家境很窘迫。丈夫身体不好,老实忠厚,见人只会笑笑,一年到头碾子碾不出一个屁来,人称‘二软也’。” “哎?不是叫她吴姐吗?”石山大叔惊诧道。 田成轻蔑地一笑说:“什么吴姐不吴姐的!你没听现在的人见到个丑八怪也叫‘ěi nu’吗?‘吴’,是她的本姓;‘姐’是奉承她年轻。女人嘛,都喜欢人说她年轻,说她美貌。好话不要钱买,奉承死人不抵偿。其实,她的孩子已经chéng rén了,在一家职业学校读书。她的丈夫姓董。这里的风俗,叫‘大嫂’c‘大妈’c‘大奶’c‘大老太’什么的,都冠以夫家姓,凡叫‘姐’c‘姑娘’c‘丫头’的,都必须冠以本姓。” 石山大叔笑问:“那么,‘二软也’是什么意思?” 田成也笑起来说:“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见石山大叔懵懂不解的样子,又说道:“也就是,没用的意思。” “啊哦——,我知道了。嘴上的豪杰,人前的君子。不过,这么说,我就更加不理解了,你又是为了什么啊?”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是一个靠赚取蝇头小利谋生的小商人。到这里来,人生地不熟的,要想多得到些好处,依靠谁呀?” 石山大叔招招手,神秘秘地说:“来,我告诉你!” 田成真的把耳朵靠了过来,石山大叔恨恨地在他的耳边说道:“打猎的来了!”他一愣神,定定地好一会子才反应过来,手指心口说:“我自信,我是一个有良心的商人。” 东扯西拉,石山大叔和田成一直扯到深夜才朦胧睡去,天亮起来就觉得心情非常糟糕。他实在不想再住下去了,正想去向王老太爷告别,忽见院门外匆匆忙忙地走进一个人来。 那人见了石山大叔细起嗓子问道:“老太爷起来了吗?” “我刚起来,还没见到他老人家呢!” 恰在这时,堂屋内响起了王老太爷的声音:“小春子吗?我起来了,什么事啊?”待石山大叔扭过头去看时,王老太爷已经趿着拖鞋出现在堂屋门口,笑道:“石先生早啊?都请屋里坐!” “谢谢!”石山大叔说,“感谢您两天来的盛情款待。今天,我想趁早到车站去。” “不能!不能!不能哦!无论如何也要吃过早饭再走,这里的车子不紧张的。”他说着,迅速跑下台阶,紧紧地拉住石山大叔的手不放。 田成闻声敞着怀从室内跑出来,愠怒地叫道:“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呢?不是说好了明天一起走的吗?怎么又想单溜了?” 面对田成,石山大叔只有笑的份,没有说的份,一时难寻脱身之计,只好和他一起随着王老太爷走进堂屋去。 大家在沙发上坐定,王老太爷去了洗漱间。 不一会,董嫂端上早点,每人一碗赤豆茶,一只黄漆狼子裹单被。外加一盘奶油小蛋糕,一盘绿豆切糕。恰巧王老太爷从洗漱间里走出来,笑着说:“没有好的吃,请大家尝尝吴姐做的切糕。这是她的厨艺一绝。” 董嫂咪笑着瞄了王老太爷一眼,田成“哦”了一声,于是大家笑着团团入座。 石山大叔一边吃,一边听小春子对王老太爷说事。未曾想,寥寥数语,小春子却扯出一个人来,令他砰然心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小喜鹊 小春子是来向王老太爷回报事请的。原来,昨天王老太爷叫他给村子里的一个名叫陈石的孤单老人送去一袋大米,老人没有要。 小春子说:“我当时没拢家就送去了,可是这一次陈石老爷子非常不好说话,任凭你磨穿了嘴皮子他就是不要。”他说,他实在没办法,现在那袋子大米还好好地放在他家的米柜子里面呢!他问王老太爷是背回来呢,还是待几天再送过去? 王老太爷惊讶地问:“他以前不是要得好好的吗?怎么这一次突然不要了?一定是你的话说得不好听,伤到他的自尊了。” 小春子蹬足道:“老太爷,你尽冤枉人。哪里是我的话说得不好听?我那些话说的,不是我自夸自,死人听了还要笑活了呢!还不全是小喜鹊她们作的怪!” “什么小喜鹊?”王老太爷更加惊讶了,又问“我叫你把大米送给陈石老爷子,怎么又扯到小喜鹊身上去了?” “瞎,”小春子又一蹬脚说,“老太爷,常听说您老人家消息灵通,怎么这回子,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您还不知道?” 王老太爷糊涂了,笑道:“什么大事?你这个脾气要改了,跟我说话也兜起圈子来了。有话直说,不要被我骂出好的来。” 小春子朝王老太爷翻了翻眼睛说:“小喜鹊四姐妹都回来了,难道您当真不知道?“ “你说的这些越来越不靠谱了,”王老太爷更加糊涂,皱了皱眉头道,“小喜鹊四姐妹都回来就都回来呗,这里是人家的家,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与我送大米给陈石老爷子有什么关系?不是二门楼不对十八滩么?” “哼,关系大着哩!”小春子笑道,“这一次,小喜鹊四姐妹回来和往日回来不同。这一次她们一回来就联合了村里好几户人家,成立了“四姐妹果品大家庭”。陈石老人也作为一户被她们联合了。昨天上午九时九分九秒开的张,不但经营新鲜果品,还要制作各类果脯呢!所以陈老爹说,‘有了“大家庭”,眼下的困难就算不了什么了,也不愁老来无靠了’。他‘非常感谢’您老人家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关心照顾’,还说以前‘借’您的,过个时候要‘如数’还给您,现在就‘不必再借’了。” 原来陈石老人无子无女,年轻的时候是城里食品厂的果脯制作师傅。后来食品厂倒闭了,半百之龄的他下了岗,又回到乡下种田,自此生活困顿固不必说,累年的辛苦劳作又给他落下了一身毛病。前年,老伴又升仙去了,留下他孤零零只影相伴,生活更加艰难。如今已是古稀之人,欲寻爱妻天堂去,又不舍大千世界千般美味,万般风景。特别是想到自己一手精湛的果脯制作手艺还没有传人,更加难以割舍恋世之情。因此,尽管他形单影只,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但还是死撑活捱的活着。他的这些景况王老太爷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看在眼里,想到实处,常常让小春子隔三差五地送些米啊面的过去。起初陈石老人坚辞不受,后来他见王老太爷用意诚恳,才以借的形式接受下来。王老太爷每送一次东西,他就打一张借条,自己留下一笔帐。 话说回来,王老太爷听小春子这么一说,“哦”了一声道:“既然他的生活有了靠处,不要也就罢了。那袋子大米,你就留着吃了吧!不过那四姐妹有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也好去祝贺祝贺嘛!” 小春子撅起嘴说:“早告诉您?早的时候,我怎知道?我又不是人家的联合户。再说小喜鹊她们不要说我,多少人都以为她们不过是说说而已,闹了玩的呢!哪里知道,她们竟当起真来了。” “闹了玩的?那丫头聪明你十倍!只不过未得时罢了。”王老太爷点着小春子的额头说。 小春子一下子憋红了脸,叽咕道:“老太爷,您想祝贺,也不忙在那一刻。如今开业祝贺这种事情,哪家子不是接接攘攘的要放多少天烟花炮仗?何必要拿她来贬骂我。” “这也是,还算你聪明!夸夸!”王老太爷朝田成等人望了望笑起来,小春子也憋过了这口气。 石山大叔见机忙问:“小喜鹊?是不是二十来岁,瓜子脸,iàn pi有点黑,见人就笑?初看起来热情有余,庄重不足,接触时间长了,又让人感觉到放浪中不失自尊c娴雅中带着忧伤的女孩?” 小春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好,翻起双死鱼眼睛说:“哎呦喂,您这些问题问得我不晓得东南西北了。人家大姑娘镶没镶牙,有伤没伤的,我怎么知道?” 王老太爷和田成只是笑。 “那么,她到荻花城里去打过工吗?”田成又急切地问。 “这,”小春子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她们都是有腿牲牺。反正听人说,她们做的事情也不怎么” 王老太爷突然咳嗽了两声,小春子立刻住了嘴,两眼盯着王老太爷瞧。 田成虽然常来这里做生意,但对四姐妹也只有耳闻,没有亲眼见过,见石山大叔看着自己,两只眼睛也不住地朝王老太爷瞧。 王老太爷想了想说:“这四姐妹都是在外面混的角色。她们都很聪明,家里面也都很困难。人在世上混,一浪东一浪西的。难说啊,好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啊!” “不,老太爷,我只想知道小喜鹊一个人的情况。”石山大叔朝王老太爷瞪着一双企求的眼睛。 王老太爷略一沉思,又说:“您说的这模样,还真有点像小喜鹊。自从前年她的爸爸死了,妈妈病了,她就一直在外打工。至于在什么地方,还真没有听人说过。” “她不是有娘有老子,还有爷爷奶奶,她是家中的老大,有一弟一妹还在读书吗?”石山大叔惊愕地问。 田成等三个人听了都朝他投过来惊疑的目光。 王老太爷嘴角一翘说:“你听哪个说的?她的爷爷奶奶早就作古了。她爸她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石山大叔听了说:”我和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也没事,只是问问。“他冷着脸,将信将疑。 田成说:“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孤女寡母,也许她单身一人在外,不愿意让人知道实情罢了,也许你说的那个‘小喜鹊’不是这个‘小喜鹊’。天下之大,同名字同模样的多着呢!” 石山大叔这才笑了笑说:“也许吧!”然而在他的心里头,却似乎认定了这个“小喜鹊”就是他见过的那个“小喜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章 希望之火 吃完早点回到西厢房,石山大叔说想去看看“四姐妹大家庭”。田成知道他的心里还在想着小喜鹊,只是笑,嘴上并不说穿,心想反正今天没事,就和他一起去了。 肖庄的路是田成走熟了的。他领着石山大叔向南穿过三排自然村庄,又拐弯向东走了大约半里路,指着前面的一条庄子说:“这里就是老肖庄,别的地方都是后砌的。四姐妹的家都在那边住着”一语未了,前面就响起了一片鞭炮声。 石山大叔循声望去,见前面没多远的地方,马路旁边有一座三间人字头瓦屋,瓦屋面前的院场上正腾起一阵烟雾。一问行人,说那就是“四姐妹果品大家庭”。他和田成三步并着两步地奔了过去,见一个古稀老人正在门前帮着一个瘦小清秀的姑娘接待来客,一颗火热的心立刻冷到了冰点。 老人见了田成,热情地招呼道:“哎哟,田老板光临,不胜荣幸!请屋里用茶!” 田成说:“不客气!这位是我的朋友——石老板。我们路过这里,听到爆竹声问了人才知道。无以庆贺,就这么点小意思,望老人家笑纳。”他像玩变戏法一样,手中突然冒出了个红包来。那大红烫金面子上,闪闪发光的一个“贺”字在阳光下非常耀眼。 老人连连说:“动不得!动不得!田老板” 那小姑娘一听,连忙笑嘻嘻的走过来道:“田老板能过来捧场,对我们‘果品大家庭’就已经高抬了。怎么还能要田老板破费呢?”田成却不答腔,微笑着,把手中的红包硬塞到她的衣袋中去了。她忙嫣然一笑,谢道“恭敬不如从命”,又转身向门内招呼:“妮子,给田老板上薄。” 随即,从门内跑出来一位更加年轻的姑娘,从她的手里接过那只红包,又彬彬有礼地向田成一弯腰说:“田老板,请!”田成笑道:“请什呢啊?赶快去各人忙各人的事,我们就在这里谈几句话就走。” 石山大叔此时额角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不知道田成哪来的这么一个红包,相比之下感到自己真是笨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好。幸好这时田成笑问道:“姑娘就是芳名叫‘小喜鹊’的吧?” 那姑娘一听,扑哧一声笑起来说:“田老板真会开玩笑,‘小喜鹊’是我们大姐的绰号。” “绰号?谁这么会起?我还以为是真名实姓呢!” “据说她出生时,飞来好多的喜鹊,聚集在她家门前的树头上拼命地叫,庄上的人就都叫她‘小喜鹊’了。她姓洪,叫雁鸣。” 石山大叔忍不住笑出声来,突然感觉到心里舒服多了。他竭力让难以忍耐的笑声从口中笑出来时尽可能让人听起来平和些。可是田成竟然脸皮都一点未红,继续笑问道:“那么,敢问姑娘芳名?” 那姑娘说:“什么芳名不芳名的。我是个臭名远扬的坏嘴丫头,姓黄,名毓秀,人称‘细妹子’的就是。现在,我们四姐妹在一起,大家干脆就叫我‘四妹’了。” 石山大叔赶忙插嘴问:“你们的大姐呢?” “大姐和二姐一起到龙山镇洽谈生意去了。”细妹子直到这个时候,才朝石山大叔望了一眼说。 “她什么时候回来?”石山大叔急忙又问。 “不知道!”细妹子微笑道,“先生是要洽谈生意呀?还是认识我们的大姐?” “可以说认识吧。” 细妹子的眼睛里立刻爆出一道不易觉察的亮光,闪电似的从石山大叔的脸上划过。她娇笑起来,把一双眼睛细得不能再细,漫不经心地说:“先生真风趣,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呗!什么叫‘可以说认识’呀?” 石山大叔慌忙解释:“我在荻花曾经认识一位姑娘,她也叫‘小喜鹊’。我想,她可能就是你们的大姐,也可能不是。所以叫‘可以说认识’。” “哦?”细妹子立刻瞪大了眼睛道,“那下句应该是,也可以说不认识?” “对!可以这么说。”石山大叔点了点头。 “那位姑娘告诉过您,说她叫洪雁鸣了吗?” “她虽然没有和我说过她姓什名啥,但是我感觉到她就是你们的大姐。”说了这句话,石山大叔又突然感觉到自己说得有点莫名其妙,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细妹子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先生真有意思,专程从荻花城来找她的?” “非也!我是来找田老板的。听说你们的大姐叫‘小喜鹊’,就和田老板一起来了。你能告诉我,你们大姐什么时候回来吗?” 细妹子连忙说:“我们的大姐还不一定是您见过的那个‘小喜鹊’呢!你有什么话留下来吧!待大姐回来后,我帮你转告她。”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什么话要说,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小喜鹊’姑娘。”石山大叔诚恳地说。 “这就难办了!”细妹子眼皮向上一翻说,“大姐什么时候回来,没胡数!” 石山大叔笑了笑说:“这样吧,四妹。请你帮我联系一下,就说有一个叫石山的人想和她说两句话。” “对不起,先生。大姐临走的时候特地关照,在她洽谈业务期间没有必要不得去电干扰。”细妹子非常有礼貌地说: “哦?”石山大叔想了一下,又说,“那就这样吧!请你把她的diàn huà号码给我,好吗?” 直到此时,那位老人才淡然一笑道:“先生,您就不要为难她了。把您的diàn huà号码留给我们不就行了吗?” 田成也在一旁说:“对呀!你就把你的号码留给她们吧!她们做生意,不会轻易放过一个客户的。不过,细妹咋,你们也太过小心了,这样会赶走客户的。何况,他是本大爷带来的人。对我” 细妹子嫣然一笑道:“田老板多心了。这位先生并没有说要洽谈生意呀?他明明说是来玩的,那得等我们大姐有空子才行。我们‘果品大家庭’刚开张,事情千头万绪,还望二位海涵。” 石山大叔不禁红了脸道:“姑娘,我真的并无坏意。我就是在王老太爷那里听说你们的‘果品大家庭开张’了,才和田老板一起赶来祝贺的。我不过是想弄清楚,你们的大姐究竟是不是我的那个朋友‘小喜鹊’而已。如果是,我也不过是想亲自向她献上一份祝福罢了。现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细妹子的sh一u ji铃响了。 “对不起!”细妹子打了声招呼迅速地走向一旁,一会儿又走回来对石山大叔说:“先生,您走时。我们大姐的diàn huà,您有话和她自己说吧!”她把sh一u ji递给石山大叔。 对着sh一u ji,石山大叔竟又觉得无话可说,只听对方轻飘飘地问道:“喂,您是石山先生吗?说话呀!怎么不说话啊?” 石山大叔一听,此小喜鹊真的是彼小喜鹊也,心中不由一阵喜悦,赶忙应道:“我是石山。哎哟,真的是‘小喜鹊’姑娘,我还怕不是的呢!” 对方沉默片刻,又问:“上次和您在一起的那位,他也来了吗?” “噢,你说的是魔笛丐啊,他没有来。和我同来的,是常到你们村做果品交易的田成老板。” “哦!石先生和田老板一起找我,也想做果品生意吗?”对方笑道。 “不!我是到一线庄来玩的。听说‘果品大家庭’开张,总经理是你,就想看看你来了。没事,和你说几句话就行了。你忙你的,我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了。”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突然欢快地说道:“这样好吗?我今天下午六点半到家。到时候,我去找您。您也住在王老太爷家里吧?” “对,我和田老板住在一起。姑娘有事,就不必费心了。” “没事,您莫走远哦!”紧接着一阵银铃似的笑声飘过,对方把机挂了。这是完全出乎石山大叔意料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章 朴实的“家常话” 回到王老太爷那里,石山大叔并没有把小喜鹊姑娘的话放在心上。晚饭后,他正准备和田成出去散步,院子里响起了王老太爷的声音:“哎呀,细妹咋!稀客!稀客!屋里坐!屋里坐!” 一个弱弱的声音飘进屋来:“老太爷好!我们的大姐让我来请石先生,石先生在么?” 石山大叔一看,晚六点刚过,忙应声道:“在!在!我在!”他一边应着一边忙着朝外走,待一脚跨过门槛,听身后面没有动静,又连忙回过头来,刚要开声叫田成,却见田成在暗处直摆手,不由愣了一下方知其意。 “石先生,” 听到脑后细妹子的叫声,石山大叔又转过身去,笑道:“石某何德何能,麻烦姑娘这么老远跑来,真不好意思!” 细妹子却说:“走吧!好意思如何?不好意思又如何?莫非先生还想订两份大单?”一句话把石山大叔说得满脸通红,没有说话的份了。 石山大叔以为是去“果品大家庭”,细妹子却把他带进了“心悦酒家”。 登上二楼,细妹子推开“芳草厅”的门,一闪身把石山大叔让到前面。临窗而立的一位姑娘立刻转过身来,笑道:“真的是先生。这么巧,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外出了么。四妹和陈石老爷子不认识先生,难免有怠慢之处,请先生谅解。” 石山大叔说:“在接你的diàn huà之前,我也不敢肯定真的就是你啊!他们无可指责,是我太唐突了,我应该向四妹陪个不是才对!四妹,真” 细妹子立刻叫起来道:“先生,您就不要再损我了。请坐下来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咦!四姑娘怎么也酸文假醋起来了?”石山大叔有点不好意思,笑道,“快坐下来一起说几句,我还有别的事情,马上就走。我知道你们忙,洪姑娘又旅途劳累。” 洪姑娘一笑说:“四妹,那你就坐下来吧!石先生是达人。” “姑娘过奖了。上午我在王老太爷处,听说你和姐妹们一起筹建了‘果品大家庭’,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就不请自登三宝殿来了。” “先生也做起了果品生意?”洪姑娘问。 “不,我纯粹是来玩的。在一线庄几天,因和田老板有约,就过来了。” 传菜生上菜来了。洪姑娘请石山大叔上坐,又把细妹子让到左侧坐定,自己则在右侧坐下来。不知是何缘故,石山大叔一时竟想不出话来说了。洪姑娘姐妹二人似乎也有同感,只是不住嘴的劝石山大叔吃菜喝酒。 几盅酒下肚,洪姑娘终于开口说:“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再次和先生相见,小喜鹊万分荣幸。也许我出生时的那阵子鹊鸣正应了先生呢!不是先生当初的一席话,小喜鹊一定不会是今天的小喜鹊了。” “还有我们姐妹们。”细妹子插嘴说,同时不好意思的瞄了石山大叔一眼。 “也许,我们还在黑暗中摸索,天天要去面对邪恶的谎言c奸诈的诱骗和罪恶的淫笑。”洪姑娘说着,若有所思。 石山大叔突然感到喘不过气来,连呼“哪里哪里”,慌忙解释道:“姑娘言重了。我那天和你说的话,是每一个经世之人都懂的,是每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会说的。我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毫无新意的。” “新意?要什么新意?”洪姑娘幽幽地说,“一大堆新颖美好的词语用来忽悠人,还不如一句朴实的家常话。不错,您说的那些话,在您之前就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但在我的心里,不是把它看成是说教者的说教,就是把它看成是‘和尚道士’式的讲经说法,或者是伪善者的谎言而已。特别是从那些淫邪之徒的嘴里说出来,比挂羊头卖狗肉的奸商还可恶。他们用自己的行为毁灭了自己的言语的价值。您的话与他们的不同之处不是在言语的形式和内容上,而是在说的时间c场合上。在那个时间,那种场合,打死他们,他们也是说不出来的。因为他们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那回事。这就是您的话能够让我深思的魅力所在。是您的行为升值了您的言语价值。同样的话,从某些人嘴里出来如同狗屁,而经您一说,就是如父如兄的教诲。所以,说是您把我们从沉沉黑暗中引向了光明,一点也不为过。” 细妹子又瞄了石山大叔一眼,令石山大叔如坐针毡。 一阵沉默过后,石山大叔说:“我今天不是来听你说好听话的。除了想看一看究竟是不是你以外,还想看一看你们的果脯制作。” 话音未落,两位姑娘就一起笑起来。 洪姑娘说:“不好意思。说起这件事,有点丑人不拉的。” “为什么?”石山大叔也笑起来。 洪姑娘收起笑容说:“真rén iàn前不说假话。这件事,我们才开始筹划,目前还在宣传阶段,离投产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究竟办得起来办不起来?什么时候能办起来?我们自己也没底。” “为什么?缺技术,还是缺资金c设备?” “技术,我们不缺。陈爷爷是传统果脯制作大师。” “他不是很老了吗?” “没关系,他身体很好!我们只要他动动嘴就行了,动手的事由别人去做。设备,我们暂时不需要。我们想发挥传统手工工艺的长处。虽然它难以和现代化生产比效率,但是它生产出来的产品具有独特的风味,也是现代化生产出来的产品不可比的。资金,才是横在我们面前的难以逾越的一道坎。过不了这道坎,就上不了马。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耶。作坊需要地皮,需要房屋,需要启动资金。而我们‘大家庭’现有八户人家,全部资本就是每家园子里的那点鲜果。” “找银行贷款啊!” 洪姑娘沉默半晌,苦笑一声说:“贷款需要抵押或担保。我们没有资产抵押,谁又愿意为我们这些穷得叮当响的户家承担风险?” “现在不是有政策,要扶持贫困户发展吗?” “扶持啊,人人都说扶持,没有人说不扶持。可是政策是政策,做归做。张三砌三间楼房,拿十万贷款,嘴说钱到。李四砌三间人字头,拿一万,跑断腿也休想!而我们,就如同砌个顶头屋,还有指望么?” “为什么?” “人家放出去,总想收回头嘛!而你这些人,穷得让人家看不到希望了,还想人家给你钱呀?” “天哪!”石山大叔一声长叹,沉默半晌又说,“你们可以组建股份公司,让别人来投资嘛!你们出技术,出劳动力,由别人出钱。技术c劳动力c资金都折算成股份参与分红不就行了吗?” “对不起,先生。”洪姑娘立刻严肃地说,“我们还没有让外来私人资本进入‘果品大家庭’的思想准备。” “现在准备也不迟嘛!” “可是我们不想再当奴隶!” 石山大叔想:“她一定误以为我是挟金而来的投资者了,或者是为资本游说的说客。”只好笑了笑说:“也好!那就不妨先来个小型的,或者说ēi xg的。只要每天能出点货就好,哪怕是十斤八斤。由小变大嘛!” “这主意不错。”洪姑娘点点头笑道,“不过,规模再小,也要有专门的房屋c场地呀?” “这事不好办吗?可以向外出打工的人家租啊!不是有不少人家把屋子锁在那里没人住吗?” “不行!不行!”细妹子直摇头说,“你不知道啊!现在的人,想法和过去不同。他把房子锁在那里就罢了。你要是去租啊?特别是知道你是做生意的,嘿,拿大钱来!不把你眼珠子狠拖下来不算本事。” “那就想办法从房屋相对宽余的人家挤。哪怕就一间,因陋就简,先干起来再说。干起来很重要。这是有和无c小和大c诞生和成长的问题。只要你们让银行的朋友看到希望,贷款会来的。” “您,这话说得对!”洪姑娘兴奋起来说,“尽管这样做,卫生和食品安全部门的批准手续要难办些,但毕竟因陋就简是白手起家者的法宝。其实,这几天我也在想,好丑先干起来再说。不在于眼前能赚多少钱,只要能赚就行。着眼于今后的发展嘛!四妹,我们着实不能等待。” 石山大叔一听,略一沉吟又说:“好丑先干起了是应该的,但我的话也有偏颇。现在是激烈竞争的年代,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传统的制作工艺要继承发扬,但生产技术的革新也刻不容缓,只有跟上现代科技的发展才会有前途啊!但凡习武的人都知道‘借力打力’是上技。只要有机会,假借外力发展自己还是应该考虑的。联手总比单打好嘛!畏难不前肯定没有出路,但是在勇敢开拓之初就应该有长远的打算。” 洪姑娘点头微笑,细妹子却眯起眼睛望着石山大叔说:“您真的不是来和我们做生意的?” “我是个行脚客,身无定处,做什么生意?不过,姑娘们的果脯生产出来,我还是要来吃的。”石山大叔说完只是苦笑。 细妹子却高兴非常,笑道:“欢迎!只要您把光,保证让您尝尽千般甘饴,万般甜香;一粒在口,不思万盘珍馐。” “谢谢!我先谢谢姑娘了。到时候,我一定来!” 石山大叔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纵然我有心再来,恐怕机会也难得了。回家的路,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他闭起眼睛,又见到了茫如沧海的满天星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章 上医医心 第三天早晨,石山大叔辞别了王老太爷,和田成一起离开肖庄去河口。一路无话,到了河口,已经日上中天。田成说:“这里是我的家,午饭由我招待。走,我们到‘河海人家’去,那里的酸菜鱼最好吃。” “河海人家”的酸菜鱼确实名不虚传,石山大叔吃在嘴里感到风味特别的佳。尤其是酸菜,那香由舌尖直入心扉,接着又在全身发散开来,把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香酥了。他们一边吃一边谈着,谈到兴头上田成话锋一转又扯起了文娴姑娘来了,他面容一肃说:“石先生,我告诉您啊!文姑娘对您的思恋完全是由感恩而起。艰难竭蹶之时,您出手相救,她不想欠您的情又无以回报,听刘力说您还没有老婆,就难怪她生爱心了。” “慢着!刘力,你说的是哪个刘力?” “市刑侦队的刘力,文姑娘房东奶奶的小儿子。您不熟悉他?哦,他有个漂亮的女朋友,也姓文。人家可都说熟悉你哦?” “哦,是他。熟悉,熟悉。” “那就是了。目睹加耳闻,久而久之,她越想,您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就越高大。心生爱慕岂不是自然之事?然而,您究竟有没有老婆只有您自己知道;您是一个高尚的人还是一个卑微的人,也只有您自己清楚。总而言之,此次您不能再留一点后患。要么,您娶她做老婆,善待终身;要么,彻底断绝她的念想,让她轻松愉快地做人。”说到这里,田成忽然又冷了脸道,“不过,您也要清楚,既然遇到了我,就不要想干一点昧心事。好自为之吧!” 石山大叔好不尴尬,灰着脸愣了半晌才说:“田成,你对我不放心,我不怪你,因为我们相处日短。不过你应该知道,我虽然算不得高尚,但也绝不是那种卑鄙龌龊不知廉耻之徒。其实,刘力对我并不了解。我有家室,岂能胡来?” “哈哈哈,”田成大笑起来。笑毕,竖起一根食指说:“古人云‘观其言,察其行’,我可是一个不见黄河心不死的人。文姑娘姐妹还住在刘奶奶那里,她的摊点还在羊山广场。此事只宜您自己去了结,恕不奉陪。一天不了,请您一天不要离开河口。不过,如果确实有需要我的地方,请联系我,我也会努力。我几乎天天都在羊山广场。”说毕,田成就去收银台结了账,大踏步走出‘河海人家’,忙着验他的货去了。 天成走后,石山大叔并没有立刻去找文姑娘,而是到大街上转悠去了。在一个十字街口,他走进了一家挂着“人力资源租赁公司”招牌的大门。 说来也奇怪,这家公司坐落在闹事。大门内外人来人往,男女老少各式人等皆有,可是进进出出,人们都空着手儿,不见有一件货物进去,也不见有一件货物出来。更为奇怪的是,石山大叔一进去就不见了头影。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竟如此神秘,令人心焦! 好了,晚市开始了,石山大叔终于又从那扇大门里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不过此时,他的身边多了两个人,一个带着副宽大墨镜的庄重文雅的女人,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也穿上了一身高档休闲装,鼻梁上一副大墨镜在黑色礼帽的阔沿下发出神秘的闪光。他就这样和那个女人一起牵着小男孩,风度翩翩地走进羊山公园,走向广场北部的小商品贸易区,一直走到文娴的摊点前站定。 “买点什么吗?婶子。”文娴热情地招呼道。 女人没作声,笑眯眯地望着文娴。石山大叔摘下墨镜,微笑道:“还认识我吗?文姑娘。” 文娴闻声转目一看,立刻惊喜c羞涩c诸多情感交集,红了脸叫起来道:“哦,石,石大哥” “不!石大叔。这是你的婶子。”石山大叔微笑着强调,又扭过头对那女人说,“这就是我对你说的文娴姑娘。” “姐姐好!”小男孩立刻叫起来。那女人也笑道:“文姑娘好!”说着丢开孩子,低下头到摊子上去挑拣饰品。 文娴一时无所适从,红着脸站在摊子后面直愣愣地看着石山大叔和他手里挽着的孩子。那孩子仰起一张笑脸,甜蜜蜜地把头倚到石山大叔的身上。 石山大叔缓缓地带上墨镜,脸上泛起令人不易觉察的笑容。文娴姑娘的身体虽然依然很瘦很孱弱,但一看就知道还是比以前好多了。头发好歹有了光泽,脸色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蜡黄。然而,着实在眉宇之间萦绕着丝丝幽然之气,如同早秋的晨光下正在凝聚的薄雾。 “姑娘的身体好了么?”石山大叔不经意地问。 “好了,多亏哥,您帮忙。”文娴姑娘的嗓音有点颤抖。 “一点感觉没有了么?” “一点感觉没有了。” “生意也好?” “好!”文姑娘回答着,目光闪烁不定。 “小èi èi呢?” “去读书了,就在羊山小学。” 石山大叔笑了,悬在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时,那女人已经拣好了两支发卡和一副儿童手镯,笑问:“姑娘,这几件多少钱?” 文娴这才回过神来,艰难一笑道:“喜欢就好。谈什么钱呢?”说着,她就把发卡和手镯一起接过去,放进包装盒,又用方便袋子装了递过来说:“拿去用吧!只要您喜欢就好。” 那女人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面容一肃,递过去两张大钞道:“当收多少钱你收多少钱。你不收钱,我也不能要。看看,够不够?” “收下去吧!”石山大叔笑笑说,“买卖论公平嘛!你不收钱,对我们也不公啊!以后,谁还敢来买你的东西啊?” 无奈,文姑娘只好按价收了。 “和姐说再见。”石山大叔低下头对手里一直搀着的小男孩说。 “姐姐再见!”小男孩挥着手叫起来。 “再见!姑娘。”女人也微笑着挥挥手,和石山大叔一起搀着孩子走出羊山公园小商品贸易市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章 香飘飘粥店(1) 离开文娴姑娘,石山大叔稍事休息就登上了开往荻花城的夜班客车,因为这一次的考察任务已经完成,他必须回荻花述职。同时,另有一件事情时时悬在他的心里,让他放不开丢不下,也令他不得不回,尽管他一想起回荻花头就疼得笆斗大。 到荻花站下车的时候,天刚放亮。他打了个呵气走出站门,清晨的风使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然而满耳行道树叶的摇曳声又让他烦躁不已。 此时,他越来越感觉到寓所比狼窝虎穴还要可怕,多日来的轻松c愉快c自由自在的心情突然一扫而空。他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朝前走,越来越翻肠搅肚的难受,越来越憋闷得喘不过气来,他仿佛听到了死神降临时牛头夜叉们那令人胆寒的吆喝。 可是今天的天气却特别的好,这个时节的早晨惯常出现的薄雾很快就散尽了。金色的阳光下,看着成片成片疏疏密密光怪陆离斑斑驳驳的行道树的影子绕着脚尖欢快地跳动,他的心渐渐地又在蓝天下飞翔了。他又感到树叶摇动的声音很柔美,晨风也很柔和,特别是它们拂面而过时留下来的一片片香味儿令他涎生馋起。 又是一阵很特别的饭菜香飘然而来,他狠狠地抽起鼻子嗅了嗅,迎着风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横街上,有一个装饰得很别致的店面,招牌上“香飘飘粥店”五个大字在阳光下发出眩目的光彩。他忍不住动了几下喉结,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香飘飘粥店里已经坐满了食客,石山大叔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着的位置坐下来。他四处张望着,等待fu u员来订餐,可是等了半天也看不到一个fu u员的影子。餐厅里到处都是用餐的人。柜台前面,有几个食客在自己动手取点心,柜台后面就是厨灶间,透过雕花玻璃拉门,他清楚地看到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里面忙碌 “喂,您没有来过这里吧?”一位坐在石山大叔的身旁吃着粘糕的大嫂推了推他的胳膊问。 “我是第一次来。怎么,fu u员呢?” 大嫂笑道:“我说嘛,怎么空坐在这里相呆的呢!吃什么东西自己去动手拿,按价给钱就是了。” “自己动手?”石山大叔不敢相信天下会有无人售货的粥店,瞪大了眼睛问。 “是啊,这里没有fu u员。您看,老板和老板娘都在里面忙着呢!也没有收银员。您看有吧台吗?没有。这两样事都得自己做。您看,人家不都是这样。”大嫂指了指满屋子的食客说。 “好!好!谢谢!谢谢!”石山大叔一边表示已经理解,一边站起来走向放着各种各样食物的柜台。 那里一字摆开几架蒸笼,包子c米糕c烧麦c蒸饺,热气腾腾的。旁边的一个铁盘子里还放着色香诱人的擦酥饼。 石山大叔一看到这种色泽金黄,镶满芝麻c香气四溢的酥饼眼睛就亮了。这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里面包着油葱萝卜丝馅心,外iàn pi子上嵌满了或黑或白的芝麻,放在炉子里烤得金黄,一口咬下去,鲜香酥脆,那个爽劲,让你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会立刻飘飘然起来。它是石山大叔家乡的名吃,可是近年来却绝迹了,他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它。 其实,这个店名曰“粥店”,并非全卖粥,也卖各种风味小吃。粥桶摆在另一侧,一溜子大大小小的有七八只。每只桶里一种风味,飘着谷香c果香c菜香,未从走近它们,各种诱人的鲜香就争相扑鼻而来。 石山大叔一把抓起了四只擦酥饼,把它们放到一只白瓷盘子里,又转过身去舀了碗青菜小米粥。他正想端起盘碗离开,刚才那位大嫂已经吃完走过来,对他笑了笑说:“吃完,自己算好帐,把钱放到匣子里。没有零钱,自己找零。不要打搅小老板两口子,他们忙。看,钱匣子就在那里。”原来,柜台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很不显眼的小木匣子。那大嫂说着就走过去,把早已算好拿在手里的钱放了进去。 石山大叔感到好奇怪:“这个粥店怎么这样开?这是那家的经营法?”等那位大嫂回身走过来,他很有些不解地指了指雕花玻璃门的后面问道:“里面的,就是老板和老板娘?” “对!小两口子。我们都叫‘小老板’。很好的!”大嫂说完,又笑了笑,走了。 石山大叔端起粥碗和盛着擦酥饼的盘子往回走,发现原来的位置已经被人坐了,恰巧见到后面的旮旯里走了一个年轻人,于是就坐到那里去。 他喝了一口青菜小米粥。哎哟,真鲜!抓起一只擦酥饼,咬了一口,哎哟,久违的感觉立刻从舌尖传遍全身。不错,一点不比小时候吃过的差。那鲜香酥脆的爽劲,和几十年前的感觉混和在一起像和煦的春风开始在他的心头荡漾 坐在这里几乎可以看到整个餐厅。餐厅里所有的人都在有滋有味地吃着,没有嬉闹c没有喧哗,没有浪费食物的现象。每个人吃完以后,都很自觉地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将碗筷杯盘送到固定的地方去,再把算好了的钱放到那个小木匣子里,然后才离开。也有大钞找零的,确实都是自己把大钞放进去,把零钱拿出来。 “也许有录像头吧”,石山大叔想。可是,天花和四壁光溜溜的,任他把目光投向哪里,哪里都令他失望。 “究竟店主人是凭什么让每一个食客都能如实结账的呢?”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坐在身旁的老奶奶在他的肘弯子上推了一把,不好意思地说:“小大爷,请你帮我算下子帐。两个包子,一个肉的,一个菜的;一碗桂圆粥,半碗百合莲子羹,加上一个擦酥饼块臭豆腐。该给多少钱啊?”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价钱。我自己还要请人算呢!”石山大叔说。 “哦?这里有价目本子呢!”老奶奶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精美的红色iàn pi的小本子塞到石山大叔的手里。 “它是菜单?”石山大叔愣了一下道,“我还以为它是哪位粗心的客人丢下来的记事本呢!”他帮老奶奶一算,共计三元六毛。老奶奶高高兴兴地道了声“谢”,数好钱,起身送到小木匣子里,回过头来又朝他笑了笑走了。 “你来白吃几次啦?”忽然身后的一个青年人压低了稚嫩的声音说。 “胡说!人家这么信任你,谁还能——干那种缺德事?”另一个的声音听起来还要稚嫩些,被压得更低。 “就你这德性,还能成佛?” “那你可不要说。我这个人在别的地方歪不溜秋的,到了这里还真的成佛了,因为人家把我当人。难道你还没有修行?” “你这说的。你老弟都罗柜改棺材了,我还能落在你的后面?” “嘻嘻嘻”接下来二人一阵窃笑。 石山大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奇怪,来这里的人好像都经过了特殊的洗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章 香飘飘粥店(2) 食客走了一拨又一拨,前来就餐的顾客不见减少,购买点心的人又增多起来。 石山大叔见小老板夫妇忙得不亦乐乎,算好帐,把钱投到小木匣子里,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厨灶间门口。他站在那里朝里面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他,就把玻璃隔扇稍稍拉开一条缝,笑问:“老板,我可以进去吗?” 小老板正在盘面,没抬头就甩过一句道:“什么事?请说!”然而,他的态度倒是蛮热情的。 石山大叔笑道:“我想帮你们做些什么,可以吗?” 小老板好像没有听见;老板娘却莞尔一笑道:“先生,我们这里不招聘人。” “我不是来找工做的。”石山大叔连忙解释说,“我想和你们聊聊。你们都这么忙,给我点事情做做,没事的。” 小老板这才说:“不需要!不需要!先生,您请进来坐!有什么话,您尽管说。”他开始打擦酥饼,一边说一边把嘴朝一旁的椅子努了努。 老板娘正在朝小笼里装包子。那边大笼里的葱花卷子蒸好了,好几个客人来吵着要买带回去。 石山大叔说:“我来吧!这事我能做的。”不等老板和老板娘答应,他就忙着跑过去掀开笼头,把几整扇葱香扑鼻的面卷一字儿摆到柜上。未及离开,它们就被食客们一扫而光。石山大叔兴趣陡起,他把食客们热烈而有序地购买场景,连同大厅里的就餐景像全都录了像,又喜笑颜开地走回来。 老板娘竖起眼,惊疑地问:“您不是记者吧?走吧!” 石山大叔见老板娘那副模样,笑了笑说:“不是!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我看普天之下没有像你们这样开饭店的,就想和你们聊聊,没想到你们不欢迎我。” “哪里哪里!欢迎!欢迎!只要不是记者。”小老板急忙说。 “为什么啊?”石山大叔惊奇地问。 “您不知道啊!记者一来,又要拍照又要问这问那的,还要你摆好了架势让他拍。特别是走后,麻烦就多了。” “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小老板拿起毛巾抹了抹眼道,“你出名了!” 石山大叔一听,笑起来换个话题问:“那您,不嫌我话多吧?” “哪里哪里!”小老板直摇头说,“我们都是普通百姓,不需要做什么形式,随便聊!” 石山大叔笑道:“老板,我坐在那里吃,看你们忙得八腿四脚的,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老板娘乜了石山大叔一眼说:“您是猫哭老鼠吧?” “不!我不是猫,你们也不是老鼠。我说的是真心话。现代科技如此发达,你们怎么就不想装备装备呢?” “来了吧?还说不是呢!”老板娘又乜了石山大叔一眼。 小老板一边打着擦酥饼一边问:“您是光磁科技推广公司的吧?” “不是!” “那您是——” “不!别误会。”石山大叔手直摆说,“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顾客。我是看人家店里使用光磁系统经营,老板那个爽啊,不知道你们看到过没有?” “说到底,您还是光磁科技推广公司的。”老板娘不屑地说。 石山大叔急了,红了脸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只是见过人家使用那玩意,感到实在好,怕你们不知道,就来多了这个嘴。没想到你们把我,哎,你们怎么这么敏感的呢?”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好,就算您不是,”小老板还是疑心很重地说道,“您不知道,我们被那些推销员烦够了。一来就死缠着不走,不管你忙不忙,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可是,你为什么不使用这些设备呢?着实很神奇的!” “神奇也没用。我们的事,它不能干!” “为什么?” “为什么?”小老板望了一眼石山大叔说,“我们这些都是特色小吃。不要说品种繁多,就是同一个品种,也是五花八门的。不同的配料,有不同的味口;不同的形状c不同的色彩,有不同的观感。干品,湿品都有很多的讲究。那玩意,它是按照人脑设计好的固定程式工作。一条生产线在同一时刻只能生产同一种食品,或者进行同一类型的fu u。而我们这些事需要根据顾客的需求不断地改变花样,这是它做不到的。何况,好多事情,它根本就不能办。比如这擦酥饼,从皮子到馅心,就非得人工做不可,否则就没有这样美的色香味。而且要现做现吃,才能尝到它的真滋味。” 石山大叔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都是在咖啡馆c茶馆c食堂里面见到使用光磁设备,而在特sè xg强的饭店c酒馆c小吃店里面看不到。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说:“这条算你有理。那么,人家店里都装了shè xiàng头,你这店里面为什么见不到一个呢?” “哼!要那玩意干什么?我这小本经营能有多少xiàn j?几个毛票子,不怕的。再说,我这样经营,就是因为我对顾客信任。如果装上那玩意,还能叫信任吗?” “信任也要有个度啊!像你这样,一没有fu u人员,二没有jiān k一ng录像,就这么让人随便拿了吃;吃了,随便撂下几个角子,能赚到钱吗?再说,你还让人家自己到那个匣子里面去找零,是不是太过信任了?” “嗨,哪个吃东西不给钱啊?我那个匣子里也就是每顿现卖的几个小钱,不是金元宝。再说,您没看到我的橱窗广告吗?” “我没看。广告上说了些什么?”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石山大叔走到橱窗前,见广告上这样写道: 尊敬的顾客: 本店没有fu uc收款人员,凡在本店就餐者,一律自取c自付费,并请注意保持桌椅清洁卫生。对付费确有困难者,只需打声招呼,本店免费供餐。 不周之处,请诸位多多包涵。 香飘飘粥店敬告 “你是在做慈善啊?”石山大叔走回厨灶间说。 “不!我没有那么高的德性,也没有那么多的资本,我这是对人信任。我相信每一个来吃饭的人都不会有不给钱的想法,所以如果万一有人遇到特殊情况,我也要给人家面子,人家照顾了我的生意嘛!”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遇到过麻烦?” “也不能说没有。那还是在刚开始营业的时候” 接下去,小老板讲述了一件往事,令石山大叔对这位年轻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章 香飘飘粥店(3) 石山大叔一边听着小老板述说往事,一边开始帮老板娘刷洗碗筷。 “那时,我这个店刚开业不久。”小老板说,“一天晚市,我们两在灶上忙得正火。突然,餐厅里吵了起来: “一个男人粗着嗓子说:‘你这个人,怎么吃了东西不给钱啊?’ “‘你怎知道我不给钱啊?’一个青年人也扯起嗓子叫。 “‘你不是要走了吗?’ “‘嗯,是要走了!’ “‘走了,还说给钱啊?’ “‘怎么走了就没给钱呀?那,他们都走了,谁没有给钱呀?’ “‘就你没给钱!’ “‘我给钱需要给你看嘛?你是老板的老子还是儿咋?’ “‘混帐东西!你’ “我赶过去一看:嗬,一位漂漂亮亮的小青年阿,被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拦着,见了我,满脸血泼的一样,豆大的汗珠子朝下滚。再看那大汉,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赶忙说:‘哎哟,是你呀!兄弟,去吧去吧!’ “两个人一听,都愣住了。我对那位大汉说:‘我欠他的。’ “‘哎,’老婆在后面突然叫起来,‘你怎么欠他的呀?’ “我说:‘呵呵,昨天在菜市场,和他开玩笑打个赌,输给他十餐呢!今天才吃第一餐。’那青年斜过头来,盯着我看了又看,严肃地说:‘是您说的!’我点点头说:‘是的,是我说的!你有事,我也有事。今天少陪,改日再谈。’ “他说了声‘再见’,没事似的走了。大汉傻愣愣的问我:‘老板,真的假的啊?’ “我说:‘什么假不假啊?真的!全是真的!’ “那大汉不高兴道:‘哎哟哟,这么说,我这闲事又管错了。’ “‘不!’我连忙说,‘我正要感谢您呢!真的,有您这样的热心人,我这个店越开就越放心了。’ “大汉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谁叫我们是邻居的?我就住在斜对门后面的院子里。’ “这时又一个略带沙哑的男人声音高叫:‘干什么的你?趁火打劫啊!’另一个又尖又细的嗓声叫得更高:‘你——他妈的,谁趁火打劫啦?’ “我扭头一看,只见钱匣子前面横眉竖目地站着两个人。一位是前面中学里的老师,另一位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学生模样的孩子,面孔生疏,着装笔挺。他的右手腕被那位老师紧紧地抓在手里。 “老婆手忙脚乱地奔过去,我也赶紧跑过去。那位老师说:‘老板,他是三只手。喏!’ “‘你胡说!’ “‘你这手里抓着的是什么?’ “‘钱啊!’ “‘哪来的?’ “‘找零的啊!’他大叫,‘放开!’ “‘你放钱进去了吗?’ “‘不放钱就找零了吗?’ “‘你放进去的是多少钱?’ “‘一百!请你放开!’ “我一见那个孩子的眼睛里,几分羞涩和胆怯的背后冒出了凶光,赶忙说:‘松开!松开!松开说!’同时伸出胳膊分开他两,郑重地告诉他们:‘我是这里的老板,有话和我讲。’ “老婆说:‘一个都不要说,让我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一百的。’说着就要去取墙上的钱匣子。 “餐厅里的人都围了过来。我在心里说:你这个傻瓜呀,看匣子里的钱能说明什么?不过也好,倒是一个息事宁人的借口,只是愧对这位老师了。哪知心念未了,那孩子却挡住老婆的手说:‘老板娘莫慌!我是说要丢进去,还没有来得及丢进去呢!零钱刚刚数好,他就来混闹。看,在这儿呢,拿去!’他果然把紧攥在手心里的一张百元大钞放到匣子里去了。 “‘你以为老板和老板娘会相信你的鬼话?’那位老师不依不饶。 “‘你以为老板和老板娘会像你这样诬赖好人?多聪明啊!’那孩子反唇相讥。 “我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来好来!兄弟,误会。老哥这里还要做生意,多担待点,把个面子,噢?’他斜了我一眼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那位老师又要去追,好不容易才被我拦下来。” “你这是姑息养奸啊!”石山大叔说。 “不,他还是个孩子,自然能自圆其说,为什么不给他一个自我赎救的机会呢?哎,您知道第二天一早谁来了?” “谁来了?” “就是我说的,输给他十餐饭的那位漂亮的小青年。” “来继续吃他‘赢’的另外九餐?” “您错了!他是来还钱的。” “还那顿饭钱?” 小老板点点头笑道:“他说他那天忙着上班,白天才换了衣服,忘了带钱。直到吃完饭算账的时候,才发现身上一毛钱没有。他是一个极要脸面的人,想和我打个招呼,又怕我不同意,反被羞辱,更怕顾客讥笑,心想,不如一走了事,反正下次来还就是了。没想到他在浑身摸钱的时候被对门的大汉盯上了,哪还走得了?就闹出了那么一出。您说,我能不出这橱窗广告吗?本来是没有的。” “你呀,不简单!年纪轻轻的不做金钱的奴隶。佩服!”石山大叔竖起了大拇指说。 小老板淡然一笑道:“人啊,不能钻到钱孔里去出不来啊!你心里多为别人想着点,别人才能常想着你啊!” 直到快打烊的时候,石山大叔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香飘飘粥店。当他回过身来对着“香飘飘粥店“那块牌匾深情地鞠了一躬,直起腰欲转身离去时,后背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同时听到了一个怪怪的声音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石山大叔连忙答道:“缘来何需铁靴破?”猛然转过身子,见满街的过往行人都用带笑的目光看着他,并没有一个熟面孔。正狐疑着,背后又被人拍了一下,急转身,依然无人。当他欲再次转身时,脑后响起了欢快的笛声。 那笛声高亢激越,摄魂夺魄 石山大叔心里一亮,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但顷刻之间又暗淡了下来,如暮云四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章 糜老五归来 究竟是谁来了?竟然使石山大叔的心情落差,在瞬息之间变化如此之大!简直似庐山瀑布泻绝壁,浩淼银河落九天那! 细心地读者应该清楚,在石山大叔以往接触过的人中,能够把笛子吹到如此程度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几个月来日思夜念,巴不得每天眼一睁就看到的糜老五;另一个则是他视之若魔,避之若火,不想见,一时又没有办法摆脱的阿宝。 笛声使他兴奋,笛声使他惊悚,笛声使他的精神在顷刻之间经历了由高度兴奋到极度低落两重天。不过,此时他又想:“即使是我不想见的人来了,我又能怎样?就算来的不是她,我还不是照样要去见她。碰运气吧!”于是,他生怕还是像前两回那样,这一次干脆一跃而起,空转三百六十度。果然不出他所料,来人移步换形刚定,来不及再次躲闪,惊得他脚未落地就大叫起来:“哇!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哈哈!我还以为你逃到东洋大海里去了呢!” 来人正是糜老五。他笑着,疯疯癫癫地在石山大叔的肩膀上捣了一拳,直叫:“快些!快些!会东!会东!你的肚皮子撑破了,我的还两檐合一檐呢!”他叫着就把石山大叔朝香飘飘粥店里面拖。 “莫慌!莫慌!”石山大叔忙说,“这里没有酒吃。我们找个僻静的酒楼,好好的弄两杯,怎么样?” “好!够意思的。鱼市口那边就有家小酒楼,蛮好的。离前面街口只有几十步地远。”他又拽起石山大叔的衣袖朝东拖。 这家酒楼在鱼市口南巷里面四五十步远的地方。大门两旁挂着一副大红对联:“三杯两盏说不尽千古佳话,七坛八瓮道不完深情厚谊。”门头横着一块金子匾额,上书:“酒中仙聚友阁”。 跨进门去,迎面是两只半人多高的大酒瓮。大酒瓮上也挂着一副大红对联:“有缘都是客,无缘莫上楼。”那对联从瓮口向下直拖到地面。两个大酒瓮的后面就是铺着红地毯的楼梯。 “嘿!”石山大叔在心里说,“这分明是半边脸笑,半边脸冷着;三指头拉,两指头推嘛!哪有这等待客的?”再看这间屋子里,除了楼梯和两个大酒瓮之外,别无一物。外面明明是门脸,里面却没有待客的场所。他感到好生奇怪,正要开腔喊人,糜老五却急忙“嘘”了一声,示意他莫吱声,赶快上楼去。 石山大叔跟着糜老五拾级而上。直至三楼,他才发现此楼成井字形状,东南西北回廊相通;栏杆c窗棂都是木制的,不但图案新颖,而且雕刻精细,既蕴蓄了古典建筑的风格,又飘逸着现代文化的气息。再看每个厅室的门扇上,都有光磁显示屏,明确地告诉来客里面餐厅的级别和容客人数。 糜老五说:“所有的雅座由低到高分一至五等。里面有客还是没有客,就看门上的显示屏亮着还是没亮着。亮着,告诉你里面没有人,尽管朝里走,门会自动打开;没亮着,说明里面已经有人了,另请高坐。即使有人想进去,门也打不开。先生,不知您想进哪一等?” “随便吧,只要方便说话就行。”石山大叔随口答道。 “那好,”糜老五连忙说,“这间就空着。”他语住门开,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石山大叔走进去一看,笑起来说:“你呀,逮住个瘪鸭子就当小肥鹅了。看来还要‘aa’制呢!” “看您说的,多难听。其实东家已经替我煮好了饭,西家也已经替我烧好了菜。哪里就差您这一口啊?也是您说的要请我吃酒。不然,我请您吃饭?您跟我走,保证让您的肚子吃个十饱九圆的,不要您松一点腰。”糜老五说着就要朝外走。 “走吧!走吧!”石山大叔挥挥手说,“你走了,我一个人才自在呢!” “嘿,您撵我走,我就偏不走。您想自在,我就偏叫您自在不成。”糜老五一转身,抓起餐桌上的菜单子就开始点菜。 石山大叔忍住笑,在一旁看着不做声。 很快,糜老五就点好菜,把菜单子甩到石山大叔的面前说:“签字吧!你们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小气。自己花天酒地c荒淫无度c挥金如土,对我们这些穷大龙就小气得一分钱看成磨盘大,磨点钱灰下来都当成骨头屑子。真是俞有钱,俞把钱当好的,俞把钱当好的,就俞有钱。” “老五,你这是说我的吗?”石山大叔笑问。 “是不是说您的,您心里有数。”糜老五冷了脸说,“辛苦奔波几个月,为谁辛苦为谁忙?枯肠欲求一餐润,引来废话几箩筐。” 石山大叔不理他,把菜单子改了,签好字,又恭恭敬敬地递回去说:“满意了吧?废话全在这里面呢!” 糜老五一见笑起来道:“嗨!我们还是好爷孙。就算您当不成我的姑老爷,我还是认您爷。不是因为您有官有钱有势,而是因为您够义气。不然,我就倒过来,把您当个龟孙子。”他拿起笔在那菜单子上划了一下又说:“既然如此,银盆松绿就不要了,还是来瓶荻花老白干吧,有劲!还有” “还有就手下留情吧!”石山大叔伸手拿过糜老五手中正要划下去的笔说。 原来糜老五选了五等雅座,点的却是家常菜蔬,平时最爱吃的几个所谓“命菜”又一个没点,石山大叔全给他补齐了不算,还点了风靡天下的美酒“银盆松绿”。 “你见过你的小姑奶奶了吗?”石山大叔放下笔,面容一肃问。 “没有!我回来后,就一直在找您。您这里的事情未了,我哪敢去见她啊!我这个人不会撒谎,万一嘴一张说漏了,她把这封宝贝信拿了去,我怎么向您交代啊?” 一听说有信,石山大叔的心立刻“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不知道信中给他带来的是福音还是魔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章 各怀鬼胎 糜老五把改好的菜单子拿起来,放到电脑显示屏似的光磁接收仪上验了一下,说:“这是提交,顾客只有在提交了菜单子以后,才能享受店家的fu u。您等着,马上就有人献茶上菜来了。爷,您上座。” “不要讲那些客套了,随便坐!以后我们就兄弟相称。我叫你老哥,你喊我老弟。” “那怎么能呢?”糜老五连连摆手说,“不能!不能!阿宝,我是拜了姑奶奶的。您是她的师傅,按辈分,您就是个爷。” 石山大叔瞪了糜老五一眼,说:“不要乱扯!我们称我们的兄弟。你们,喊你们的姑,叫你们的侄。”说完,他两相视一笑,似乎都有些苦涩。于是,都不再说什么,虚其上位,对面而坐。 果然,一个青年人送茶水来了。待其走后,糜老五默默地打开那只行不离身的旅行包,从中取出一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来,宝贝似的直送到石山大叔的手上。 石山大叔把那封信拿在手里掂了掂,小心翼翼地装进了上衣口袋,感激地说:“难为你了。是老板亲手交给你的吗?”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老板。我问了,她没理我。不过,我有点不相信她是老板。” “为什么?” “一个平平常常的人而已,不见有多大的派头。”糜老五眨了眨绿豆似的小眼睛说,“还有,您的那封信,我也没有能够亲手交给老板,是由接待室转交的。他们说凡是来客给老板的东西,一律在接待室登记,由接待室转交。我坚持说:‘这是总监先生的密信。他要我亲手交给老板。’但接待室的人员也坚持说:‘公文有公文的渠道,你这是私人信件,只能由接待室转交。何况,我们并不知道什么总监不总监的。你就是小民百姓一个,我们照样是要送上去的,不要编出这样那样的名头来,在这里是吓不住人的。’他们还说,不交就赶紧走,再不走就报警。到了第八天,他们真的要报警了。我一吓,才把信交了。” “有这等事?” “难道是我编的?您说的那些地方,我根本就去不了。听人说,要特别通行证呢!” 石山大叔想:“也许吧!我当时是老板亲自接进去的,真实情况或许正如他所说。”突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你是在哪一天把我的信交出去的?” 糜老五翻着眼睛想了半天才说:“大概在中元节前七八天吧?具体日期我也记不清了。我的爷,去的时候您也不关照一声,不然我不就记住了么!” “记不得没关系,我随便问的。没必要当回事。”石山大叔轻描淡写地笑道,但他的心里却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还是那个送茶水的青年送来了菜肴酒馔。石山大叔给糜老五斟上酒,糜老五也不客气,几杯酒下肚,高兴劲又不打一处来。 “老板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老板,不过她确实有点不男不女的,很像您说的那个人。那天,我把您的信交出去以后,就天天去等她的回音。到了第五天的早上吧,接待室里的人说:‘今天不忙走,有人要见你。’我问:‘是老板吗?’他们说:‘不知道!’以后就不理我了。于是我就在那里痴痴的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快中了她才来。她把我领到一间很小的办公室里去” 糜老五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才告诉石山大叔说:“她问我:‘他们是住在一起的呢,还是没有住在一起?’我说:‘原来住在一起的,现在没有!’她又问了一些生活中的琐事。具体问了些什么,我也说不清了。回来后忙着找您,都找忘了,谁叫你让我这么难找的?反正,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她了,她也就把这封信交给我了。奇怪的是,她也嘱咐我一定要把这封信亲手交给您本人。我真不知道你们这是在玩什么玩艺?”糜老五说到这里停下来,十分不解地望着石山大叔,见石山大叔只是笑,又说:“我本来打算等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再问她是不是老板的,没想到她不请我吃饭就走了,我连认阿宝做姑奶奶的事还没有来得及说呢!真没想到那么有钱的人还这么小气,害得我连一顿午饭都没有混到嘴。” 石山大叔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没关系!我补你的。从明天起,我连请你三天。” “呸呸呸!您现在有时间请我,我还没有时间陪您吃呢!”糜老五斜起眼睛道,“我明天就要去看小了蛋子了,我要教他魔笛。我回来以后就到处找您,还没有来得及和他们父子见上一面呢!我走后,他们爷儿两个一切都好吗?” 石山大叔不好意思起来,说:“对不起!现在怎样?我也不知道。我离开荻花也有好几个月了,今天早晨才回来。碰到你的时候,我刚下车吃完早点。不过,我离开的时候去看了,那时他们生活得还好。我又给了他们一些钱,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的。保姆那里,我也又给些,工资都绰绰有余呢!放心,不会有事的。就是刘大爷不在家,没来得及和他说。” 糜老五听了开始很着急,后来情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说:“您的事这么忙,不怪您。做官能做到你这个样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他絮絮叨叨的,又说起好多途中的见闻,都是些有关当官的不着边际的话。 石山大叔无语,他懂得那些官员们的思想作风和老百姓的期望距离有多远,因此糜老五先前说的话他也没怎么听。他的心里一直在为那封信忐忑不安着,听糜老五越说越多,心里就更加乱了起来。他想:“我当真算个官吗?如果说我算个官,那么我一天到晚在为谁办事?心里时时惦记着的又是谁呢?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吗?如果说我不算是个官,我又凭什么应当享受这么丰厚的薪金?我成天东跑西颠的,或者说东躲西藏的,究竟是在为什么?” 他越想越糊涂,最后感到自己不过就是那么一团撕扯不开的,无法立足于大地c昂首蓝天的乱丝败絮罢了。想到这里,一股伤感立即又袭上他的心头,烟雾般地弥漫开来,灰暗了他原本就憔悴了的面容。 “我的爷,”糜老五这才住了口,惊叫起来,“您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没什么。吃,你快吃!” “脸都灰了!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话伤了你的心?” “别瞎想!”石山大叔黯然一笑道,“我就是有点累了。坐了一夜的车,又吃了这几杯酒。对不起!你慢慢地吃,我先回去休息一下。你吃过到我那儿去,我们再好好地聊。这里的帐,我去结,你别慌,只管吃。” “我的爷,您尽说些什么话哦?”糜老五叫起来道,“好像我就想吃白嘴似的。爷,您坐下来。今天老五口袋里有的是钱,不想您会东,就想和你好好地弄两杯,说说话。刚才那些话您不爱听,我就不说,我们说别的。一路上憋死我了。” 石山大叔苦笑道:“兄弟,你什么时候这么多心起来了?我是说今天吃我的,下次吃你的。过几天,我们哥俩再来慢慢喝,来它个一醉方休!好吧,吃完到我那里去,慢慢聊,噢?” 出门时,石山大叔听到背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他不敢回头看,他感到糜老五两道犀利的目光正盯在他的后脑勺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章 恨无情怨语惊心 石山大叔在糜老五的叹息声中离开酒店,病恹恹地走上那块“铁板烧”,走进所谓自己的那个小院。他原以为离开了几个月,小院子里一定落满了灰尘,可是现在他看到的角角落落,似乎比走的时候还要清爽,不由得就高兴起来。 人类有一个共同的心里特征,就是在突然遇到高兴事的时候,常常会缺乏思考,甚至是那些必要的c不可或缺的思考,而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惊吓,以致灾难性的后果。 石山大叔正是这样,心里一高兴,就把什么事情都忘却了。他赶忙朝前紧走几步,迅速打开屋门,一头就钻了进去。然而,几乎是在同时,屋子里传出一声令人惊悚的尖叫,几只在院墙头上闲聚的麻雀,闻声喳喳地叫唤起来直飞蓝天。 亲爱的读者,我相信,此刻大家的心情一定都很紧张,一定都急于想知道石山大叔进屋后的安危,只恨自己没有办法跟进去一观实情。然而,我敬请诸位莫要心焦,石山大叔此时还好好着呢!只不过他立在门槛内的那块地板砖上,就如武侠小说中所说的,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定格在那里。 “天哪!”惊叫过后,石山大叔紧紧地闭上双眼,在心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就在石山大叔一脚跨进门槛的时候,室内的灯一下子全亮了。炫目的灯光下,阿宝端坐在餐桌旁,正扬起眉毛朝他笑着呢!同时,他又见到了那只他最喜爱的茶杯。他知道那杯子里一定泡着他最喜爱的上好的西湖龙井。自从和阿宝闹翻以后,他已经好久没有喝到这样的好茶了。可是今天,他无心品茶。打从眈眼看到阿宝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猛然一沉,凉透了。 石山大叔紧闭双目,傲然挺立着。他不想睁开眼睛,他不想在此刻见到阿宝,然而他却没有办法阻挡阿宝的声音进入他的耳朵。阿宝的的话温柔c甜蜜c充满幽怨,像小兔子一样又来拨拉他的心弦了:“不要紧张,我现在就走。杯子里的茶是刚泡的,喝点解解乏。饭菜也是刚烧好的,放在恒温橱子里面呢,自己去拿吃。我走了。” 石山大叔仿佛看到阿宝款款地站起身来,用哀怨的目光看着他,从他的身旁飘然而过。他听到了门把转动的声音。 “站住!”石山大叔忽然命令似的说。 “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特别是在这里。”阿宝的声音很细弱,也很轻柔。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的?”石山大叔的问冰冷如铁。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因为总有一天,你要回到地球去!”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怨和愤懑。紧接着就是“砰”一声门响,石山大叔立刻又感到被她抛弃在一个没有一丝活气的世界里了。 终于,石山大叔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灯光已经变得昏黄,眼前的一切都灰暗无光。他慢慢地走向沙发。他感到身子很沉重,特别是两条腿,就好像被灌上了铅一样,来不解思考就一头倒在沙发上。他努力用双臂支起上半身,让它斜靠到松软的沙发靠背上,慢慢地又闭上眼睛。很快,他就感到自己在同朵朵曼妙的云彩一起飘荡了,悠悠的。透过云缝,他还看到了满天闪烁的星光他,委实是想家了。 “咚咚咚” 一阵紧急的敲门声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呼喊,唤回了石山大叔那幽幽的可怜而飘渺的灵魂。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十慌八跌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向门口猛冲过去,“呼啦”一声打开屋门。令他尴尬的是:神情惊愕的邻家大嫂,拎着个空水桶,张开着一张大嘴巴僵立在他的面前。 “哎呦喂,是您回来了。”邻家大嫂迅速地回过神来,叫道,“我还以为阿宝姑娘她,不,我还以为,不不,阿宝姑娘——她走啦?”大嫂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盯着石山大叔的脸瞧着,颠三倒四地说。 “请屋里坐,大嫂。有话慢慢说,请屋里坐!”石山大叔直到这个时候才从幻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不!不!”大嫂一边摇着手,一边把手里拎着的那只塑料桶放到门旁,还是进屋了。她一边嘴里打着不唠,“没,没没,没什么话说”,一边还是开口了。她告诉石山大叔:自从石山大叔走了以后,阿宝就天天到这边来。来后,每次都是先把室内室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就开始烧菜做饭。饭菜做好了,再泡上一杯茶,坐着等石山大叔回来。她自己不吃也不喝,就这么痴痴的坐着等。每顿饭都要等很长的时间,直到饭市过了,她才把新做的饭菜收拾到保温橱子里面去,拿出上一顿的来,喊林家大嫂端回去。 大嫂还告诉石山大叔:她见阿宝的神情不对,生怕出什么事,就经常过来聊聊。可每次都是她一个人说话,阿宝只是听,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大笑,时而潸然泪下。 大嫂末了说:“阿宝姑娘每天到时候就敞开大门等我来。今天,我一看门关得紧紧的,心里就慌起来。没想到您回来了,真对不起!”她一边说着,两眼在屋子里面四处溜着,还抽抽鼻子,嗅了几嗅。 “没关系!”石山大叔见她这副神态,勉强一笑说,“你来得正好。我正想不通,她是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呢!” “她哪里知道啊,天天如此。我看肯定是出什么毛病了,赶快带她去医院瞧瞧,不要耽误了。”大嫂关切地又很有点愤愤不平地说,“多好的人儿!我说你呀,大爷,你也太不像话了。出外做事,夫妻之间哪有这么闹法子的。斗点气就分开住。出远门还对老婆瞒着行踪。有你这么做丈夫的吗?” “嗐!你不知道。我不,不”石山大叔想说“我不是她的丈夫”,可是心里一急就说不出口。 “不什么呀?我什么都知道。原来在菩萨奶奶对门住的时候,你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菩萨奶奶如果还在,不把你的头骂臭了才怪呢!我说的都是好话,听不听由你。我就是不说,路不平,有人铲哟!噢,一个月前,魔笛丐来找过你,一脸很着急的样子。有什么事,他没说”邻家大嫂非常不满地絮叨着走了。 石山大叔望着她的背影出了小院,慢慢地关shàng én,满屋子的灯光立刻又黯淡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章 生死判决 当石山大叔揉着惺忪的双眼再次从沙发上爬起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他盯着墙上的挂钟,只觉得心里空空的,脑子里空空的,整个皮囊里都是空空的。 他站起身来,从客厅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于是,他感到屋子里头也是空空的,头顶上空空,脚底下空空,前空后空,左空右空,似乎整个天地之间都空空如也!一切都是那么虚无缥缈,连同自己的血肉之躯。他想了半天,终究没搞清楚自己是虚无中的存在呢,还是存在中的虚无?他就这么糊涂着,在这样的一个虚空的世界里翩然起舞,开始转起圈子来。转了一圈又一圈,往复回环,无休无止。然而,他越转,越觉得圈子在变小。最后,竟然小得像孙行者头上的金箍了。这时,他又猛然发觉那虚空的世界也在飞速旋转着,竟旋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了。他发现自己就旋转在这个黑色漩涡的边缘,如同一根槁木,和那些不断被旋进中心去的垃圾们一起打转,听它们欢歌,看它们狂舞,他想:“我这一辈子,也许就永远和这些垃圾相伴,永远都转不出去了。”他闭眼长叹:雄奇景秀的山,滚滚东逝的水呀! 忽而石山大叔又有了饥饿的感觉,虚无了的世界在他的眼前又开始充实起来。脚底下的地,头顶上的天,屋子里的陈设,一件一件桩桩,又都回到眼前来。他感到自己又是这个锦绣世界里面的一条鲜活的生命了。这时,他偶然想起了阿宝临走时关照的话,苦笑了一阵子,最终还是走进厨房去,打开了光磁无菌恒温橱。橱子里面是他最喜爱吃的四个家乡菜:冰糖红烧肉,丝瓜木耳炖生鸡,醋溜大河虾,青豆红椒煮白条。还有一瓶牛江干红,几个葱花卷。 石山大叔没有喝酒,很快就把几个菜和葱花卷一扫而光。当他和衣上床,静静地斜躺到床头上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整整的敲了十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忐忐忑忑地从上衣口袋里把那只牛皮纸信封拿出来,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它看了很久很久。他想打开它,又怕打开它,就像一个蒙冤的囚犯满怀活下去的希望在等待着生死判决。 墙上的钟声在不紧不慢地响着,宁静的夜空里传来几声夜鸟的飞鸣。 “唉——”终于,石山大叔长长地嘘出一口气,牙一咬拆开了那只牛皮纸信封,一叠粉蓝色的信笺露了出来。 这是一封很长的信,开头这样写道: 石山,我可爱的孩子: “咦!她怎么能如此称呼我?还真的以为我是她的女婿啦?呸!”一股怒气立刻从石山大叔的心底直冲而起,几乎掀翻了他的天灵盖。他圆睁双眼只见后面写道: 请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这样称呼你,首先是因为你的来信实实在在的感动了我。其次,按照我们的年龄,别看相貌,我已经差不多是你的祖奶奶了。只是可惜啊,我那不争气的女儿尽管在这个世界上比你多活了若干年,还是那么幼稚无知,傻透了顶。 孩子,你可能不知道。近年来,我们郎系十八星上的年轻一代,在外来腐朽的思想文化侵蚀下,不少人的思想和精神在一定程度上背离了人类的现代文明,回到了史前时代。特别是在性文化和社会经济hu一 d一ng方面,已经堕落到不知羞耻的地步。 今天单谈性文化方面。人类在这方面的进步首先是由不知羞耻到知羞耻,由公开到隐秘的。你看所有的畜生,它们在进行性hu一 d一ng的时候都不知道羞耻,都是公开进行的。那小猫小狗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也能比划,因为它们不是人。而人类自从脱离了动物界就不再这样。 但是现在一些青年人,在光天化日c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在拥挤的公交上,甚至在人类文明的集萃地——大学校园里,无论在图书馆中c人流如潮的校园马路上,还是在众目睽睽的宿舍门口和饭堂里,都毫无忌惮抱起来就‘啃’,甚而。我羞于说下去,我不知道他(她)们的这种行为与畜生何异?所有的兽类都是这样追求异性的,在人大众面前就扑上去又闻又嗅的。尽管你没有说,但是我知道我的女儿是不会这么做的,也不会容忍别人对她这么做的。她的心目中崇尚的是真男子。 再说婚前同居吧,目前社会上比比皆是。这是觅偶中的男女,对自己c同时也是对对方极不负责任的行为。这种行为常常对女性造成极其严重的生理和心理伤害。任何人都不必以爱来为这种不道德的行为辩护。爱一个人就要为一个人好,为一个人负责。为了泄欲c为了占有,或者带上难以启齿的目的,能说叫爱吗?即使把爱放在嘴上喊一千遍,一万遍,都不是。 我特别痛恨那些做父母的,主要是那些男孩的父母。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不但不教育自己的孩子遵守婚前道德,相反还千方百计地极力怂恿c引诱孩子的婚前性行为。常常是,未婚的女孩一旦进了男友的家门就成了虎口的羔羊。如此被极端自私浸淫变味了的觅偶行为能叫“爱”吗?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女儿是一个爱情至上c个性无度张扬的孩子。她常常会跟着所谓的感觉走,做出些出格的行为。别看她东闯西荡这个星球那个星球的,其实她很无知,也很单纯。她以为她可以凭着她的青春美貌c聪明睿智c温柔可爱就可以俘获她所爱的男人的心。她不知道爱是双方心灵的交融,更不知道她的行为会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和当今那些以自我为核心的青年男女一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会不择手段,还强词夺理,说什么“我爱你,不需要任何理由”,这能不让人揪心吗? 然而她很xg ,遇到的是你这样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在这里,我以一个长者的身份感谢你对她的宽容和爱护,也为她的不当行为给你带来的伤害道歉。不错,在她从地球上回来以后的这几年时间里,她总是念念不忘和你相处的那段时光,那段感情。我知道,她是从心底里爱你的。她的爱,刻骨铭心,纯洁无瑕。我曾经多次劝过她,这次临行前我又特别强调,要她尊重你的感情,没想到她还是出格了。真是对不起! 孩子,最后我要唠叨的是,不管你们之间的感情今后如何发展,双方都要严守道德底线,做一个真正远离了野蛮,走进现代文明的人。不该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发生。即使有一天你们真的相爱了,也不要像那些畜生一样做出非人类之行为。永远不要忘记: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文明。我之所以放心让她和你同行,就是因为我从她往日的若干谈话中了解了你,相信你是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娘不能把女儿扣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娘也不能安枕女儿浪迹天涯,总有那么一根永远割不断的线牵连着我的心和她的脚。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作为一个母亲的心。 祝你:心如白云常自在,神似大风卷八荒。福同天地宽厚广,寿与宇宙共绵长。 敏儿 牛历五五年春三月 石山大叔感到末尾的这个祝语蛮好玩的,心想:“看来精神的自由与神勇c福寿的宽厚和绵长是人类生命的共同追求。我没有那么贪婪,我只要能早日回家,和家人一起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她为什么不这样祝福我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一章 苦煽情,虚实皆是梦 清风袅袅地从窗前走过,挽走了嬉闹的云朵,留下皎洁的月色,一地光影。似乎有歌声在起落,像起于耳畔,又像来自于天际,隐隐的c细细的 然而那优美的旋律却震撼了石山大叔的神经。是苍老的男音,是的,稀星朗月下,它已不再模糊,渐渐清晰起来:“天地茫远啊,天外有天。宇宙无际哟,重重叠叠。万千世界喔,各显其美。德厚物丰啊,盈亏有时。众生之托哟,非为一己。何贪何吝啊?天理难容。”他再也耐不住,飘然而出,循声而去。 夜色深沉,歌声同光与影一起在满天飘撒的雾气中流淌,朦胧的野路在近水远树之间缭绕, “看来神奇就在地平线”,石山大叔毫不犹豫地向轻飞曼舞着的雾纱后面奔过去 终于,他看到了那位歌者,一位须髯飘飘的老人。 老人手中拿着支长笛,带着顶芦篾做成的六角斗篷,骑着头似牛非牛似马非马似驴非驴似骡非骡的牲口,悠然地在放牧着河边的青草。再看那河水,泱泱澄澈,倒映着对岸的树木和村庄c流动着的光影和雾纱,凌霄宝殿般的虚幻。 石山大叔轻轻地走到老人的面前站定,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孩子般地甜笑起来,叫道:“老爷爷好!”可是老人视他为无物,依然吹奏着他的笛子,唱他的歌。同一首乐曲同一首歌,他反复吹奏着c歌唱着,无休无止。 “老爷爷!”石山大叔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 歌声戛然而止。 “您怎么不理我啊?”石山大叔依然挂着笑,恭敬地问。 老人一捋胡须,呵呵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对你说呢!” “老爷爷认识我?”石山大叔惊诧起来。 老人突然目光一转,收住了笑说:“堂堂郎系十八星星际贸易有限公司和星际经济探索有限公司的双料总监c幽思省社会形态研究员c这个全球最大的经济王国公主的天外来客石山先生,何等荣耀之人。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只有你认不得我,哪有我认不得你的话说?” 石山大叔正要问老人是谁,有何话要说,突然觉得有人从背后猛推了他一把,不觉两眼一花,老人没了,而自己却还躺在床上。他慌忙转过身子一看:妈呀,原来是阿宝,正挂着一脸的关切站在床前,用火辣辣的眼神看着他呢! “怎么回事啊?”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浑身上下一看,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再看阿宝,也穿戴整齐,这才放下心来。急忙避开阿宝的目光,转身欲去收拾床铺,可是阿宝手快,已经赶在前面开始收拾了。石山大叔不好和她去抢,干脆束了手,强打起笑脸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还早那?你先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吧!” 墙上,光磁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三点。石山大叔不由赧颜一笑,绕过阿宝,懒懒地走向洗手间。等他洗漱好出来时,见阿宝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 “以后,你就不要再来这里忙这忙那了!我自己会弄的。” “嗬?还真的把点颜色就开起染匠坊了呢!”阿宝叫起来,可是立即又低下声来问,“我吗对你说了些什么?” “什么?你妈妈?噢,糜老五告诉你的?” “啊?糜老五?”阿宝惊叫起来,“我以为出了什么鬼呢,原来是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哦,不是” “不是什么?” 石山大叔一下子傻了,瞪着阿宝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心里还在想:“我怎么就这么笨的呢?三句话不到就把好友出卖了。”他被吓得脑子瓜子转不过弯来了,站在那里光闷着,闷了半天才赔笑道:“你不要错怪好人。糜老五是我派去的。其实,他什么话都没说。” “还需要他说话吗?” 石山大叔的脑门上立刻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不敢正视阿宝,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过去,见阿宝的脸上又漾起了笑容,心里这才轻松些。可是紧接着就听阿宝吊起腔来说道:“莫急,莫急!着急人受伤哦!我是和你闹着玩的。”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把腔调一变,严肃地说道:“其实,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你也不想想,糜老五何许人也?他能为了你这个好朋友而背叛我这个姑奶奶?他又怎么能为了我这个姑奶奶而背叛你这个好朋友?你也真是太聪明了!再说,你以为我的妈妈真的会干涉我的恋爱c婚姻吗?告诉你吧,她开明得很哪!我就是明天跟着糜老五跑了,她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你信不信?” “任你怎么折腾,她都不反对?” “反对?反对有什么用啊?脑袋,长在我的肩上;脚,生在我的腿上。她至多说:‘孩子,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平坦宽广,是你的福气;崎岖泥泞,是你的罪过。你可不要怨天尤人,老娘已经把话说在前头了。’”她又把嘴一咧笑道,“你们那里的人,不也会说‘儿大不由娘’吗?不过,你放心,我这心里头,装进去的就再也出不来了;没装进去的,永远别想装进去。” 石山大叔啼笑皆非,无奈地说:“你们这代人啊,实在让人无法苟同。说你们没有信念,没有理想吧,你们屈得慌。说你们有信念,有理想吧,你们又成天爱呀爱的不离嘴,沉浸在所谓的爱情里面不能自拔。仿佛天下之大,除了爱情” “什么‘你们这代人’啊?”阿宝脸一翻,气咻咻地打断石山大叔的话说,“老气横秋的,比谁大多少了?老实告诉你吧,以生命在宇宙长河中走过的路程多少来说,你起码得叫我姐姐呢!我在牛郎星上出生时,你还在无极世界里游荡,没到你妈那里去报到呢!” 石山大叔简直被气晕了,心想:“我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么一个玩世不恭c刁钻古怪的女孩啊?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了。”但是,他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来,只好在肚子里闷着,瞎起眼睛,挥挥手道:“去吧!去吧!赶快去吧!我不与你理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好吗?” “莫急!你放心,我还会认你这个师傅的。尽管实质上不过,‘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切莫以为做了人家几天师傅,就可以要求人家把自己当作父亲看待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荒谬理论我可不赞成哦!孔子拜项橐为师,总不能说孔子应当把项橐当作父亲来侍奉吧?” “嗐——,扯谈!扯谈!你就不要再缠着我胡闹了,我的头快炸了。我认你这个姐姐罢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石山大叔烦躁起来。 “把你想得美,”阿宝瞄了石山大叔一眼,把一碗烧好的嫩笋炖猪蹄端上餐桌,又笑嘻嘻地说,“我这个姐不是那个姐,与亲字不搭嘎。”接着,她就扭起舞步,放开喉咙唱起来:“我这个姐姐是神仙,做出的饭菜香又鲜。只要弟弟你喜欢吃呀,天天花样十八变。”她一边唱着,一边又扭进厨房去了,把个石山大叔气得呆愣了半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二章 乐翻天,偶降搞局人 当阿宝端着碗银鱼豆腐汤,再次一边唱着一边扭着,从厨房里飘然而出的时候,屋门“咣当”一声开了,一道黑影旋风般的卷进屋来。她惊叫一声,愕立在厨房门口,差点把手中的汤碗丢了。亏得石山大叔一把接过来,她才没被烫着,但滚热的鱼汤却洒了石山大叔一手。 说时迟,那时快。阿宝一见慌了神,她一把抓住石山大叔的手腕,拉起自己的衣摆就擦,一边擦一边说:“哪里要你这么急着来端了?疼不疼?看,皮都烫红了。我这手常摸铜勺锅铲子被烫惯了的,沾上点汤算得了什么?何况并没有沾上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又用衣袖去擦个没完,急得石山大叔说不出一句话来,想把手缩回来,怎奈被她紧紧地抓着一时又缩不回来。别看她那纤纤素手,此时就像一把铁钳子紧紧地夹在石山大叔的手腕上。 进来的人是糜老五。他从屋外的阳光下咋进屋子,迷迷糊糊的只见石山大叔和阿宝拉扯在一起,急忙背过脸去,连声说:“对不起啊,对不起!爷,姑奶奶,我什么都没看见啊,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你,真他妈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石山大叔勃然大怒,直着嗓子吼起来:“糜老五,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再说,看看你爷是人还是鬼?你给我滚过来!” “哎哟?你朝他一个做小辈的发什么火?”阿宝松开石山大叔的手,细声细气地说道,“老五,快过来坐!以后不要老是这样疯疯癫癫的。你看,把我吓的,不是先生手快,连汤带碗就全报销了。滚烫的鱼汤洒了先生一手。来!陪先生吃几杯,让先生消消气!”她说着走进厨房又拿出一只酒杯子来。 糜老五讪讪的走到桌旁,说:“都怪老五不好。爷,您这吃的是午饭啊还是晚饭?”说完又狡黠地一笑,在下首的横头上坐下来。他朝餐桌上刷了一眼,见只有两只酒杯,便又爬起来,到厨房去拿来一只放到石山大叔的对面,望了望阿宝说:“姑奶奶您也坐下来。不嫌老五邋遢,二位老人家只管吃,厨房里的事全归老五包了。” “嗬,没想到老五也能说得出这么可人心的话来。你想烧饭呢,还是想炒菜c熬汤呀?真正叫甜在嘴上,辣在心里,尽做些表面文章。”阿宝似嗔似喜,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在石山大叔的对面坐下去。她一改往日挠首弄姿的作态,故作高傲地耷拉下眼皮,不瞅石山大叔一眼,反而弄得石山大叔浑身不自在起来。 糜老五在每个人的面前满满地斟上一杯酒,回过手来正要举杯祝酒,阿宝已经抢在前面端起了杯子说:“难得今天和二位共饮。这第一杯酒,祝贺二位心满意足,凯旋而归。干!”说罢,一饮而尽。 “第二杯酒”没等石山大叔口中的酒落肚,阿宝的第二杯酒又干了。 如此,几杯闷酒下肚,石山大叔反而感到精神放松了许多。他刚想放下杯子去盛饭吃,糜老五又眼珠子一转说:“哎哟,我做小辈的还没有敬你们二位长辈呢!这杯酒,祝贺你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五,你还想不想让我吃这顿饭了?”石山大叔黑下脸来。 糜老五一时语塞。阿宝立刻抢过去说:“老五,酒不是这等喝法。这杯酒是我和你吃的,哪里轮到你敬先生了?快些喝掉吧!先生这次出去几个月,破了好多案子,又考察了山南五市,铁打的人也累了。菜,请先生多吃点;酒,就随先生的意吧!来,我们干!” 石山大叔说:“这杯酒,我干了。你们也不要喝了。喝多了,闹出笑话来不好。” 糜老五小眼皮子一翻说:“咦?酒逢知己千杯少嘛!今天应该一醉方休才是。换上别人我还不喝哩!昨天就没有尽兴,真没劲!” 阿宝笑道:“老五,你错了。酒逢知己千杯少,是说知心朋友见了面,因为高兴,因为投缘,无话不说,边喝酒,边聊着,不知不觉地喝了好多酒还不觉得醉。不是说因为知己,就要一醉方休。酒是穿肠毒药,动辄就要对方陪自己醉,还算是知己吗?” “我说不过你,总是你有理。”糜老五嘟囔着,他已经醉意朦胧了。 阿宝冷下脸来说:“不是我有理你有理。要喝,什么时候到姑奶奶那边去喝。这里是总监先生的住处,不是酒馆。”直到这时,她才火辣辣的瞟了石山大叔一眼,又疾言厉色地说:“还有,我有正事要问你呢!” 石山大叔心里一懔,不知道她又要耍出什么花头来。再看糜老五,也是一脸的戒备。然而阿宝却又笑起来看着他俩轻轻松松地说:“不要我还没张嘴,你就在心里面打稿子,准备拿话来骗我。我一不要你骂老子娘,二不要你背叛朋友。我只问你,你刚才进门时那急急吼吼的样子,好像天塌了,为的什么事,怎么到现在还不说呢?” “我的姑奶奶,原来您问的是这件事啊?”糜老五抹了一把额角上的汗珠说,“您不知道,到了您和爷的面前,我一高兴,就把什么事情都忘掉了。是这样” “莫慌!”没等糜老五说出是什么事,阿宝忽然又冷下脸来拦住他的话说,“这件事,你先莫说!你先回答我,你怕我问的是什么事?” “没有啊?没有!姑奶奶要问我什么事尽管问。我把在外面听到的,见到的,遇到的一样样地全说给姑奶奶听。只要您爱听,不嫌小侄啰嗦。”糜老五的嘴滑溜起来。 “不要和我耍贫嘴。”阿宝又笑道,“这一次,我就偏不问。下次再这样,我就让你把手巾头子顶起来。好吧,说说你急着来要和先生说的,不要把大事耽误了。如果我在这里不方便,我就先走一步。”说着就站起身来要走。 糜老五赶忙拦住说:“不不不!其实我是先去找您姑奶奶的,见您不在,就赶到这儿来了。是这么回事”他低下头去打开脚旁那只行不离身的旅行包,从中翻出一张还飘洒着油墨香的报纸来。他那绿豆似的小眼睛盯着石山大叔的脸,却把那张报纸递到阿宝手里,端了端容说:“就因为有这则新闻,今天的报纸一出来就被抢光了。我说不周全,你们自己看。” 阿宝略略地看了一眼,就又把它递到石山大叔的面前,兴奋地说:“这可是件大事啊!” 石山大叔朝那报纸上一望,一则有关禾原省的消息立刻跃入眼帘,激动得他差点儿把心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呼哧一头站起来,扯起喉咙直叫道:“这才叫熔众智于一炉,化腐朽为神奇啊!”于是,饭也不吃了,忙着和糜老五奔向客厅,坐到沙发上细细地品读起来, 阿宝开始收拾碗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三章 千古奇闻 糜老五带来的那张报纸上,头版头条是这样一则消息: 禾原省利用秸秆规模化生产沼气获得成功 本报讯禾原省农业科技发展局,从去年五月份开始组织有关方面的专家,对利用秸秆规模化生产沼气进行了广泛地研究。时经一年零五个月,目前已经在全省建立起生产fu u网络,既满足了老百姓开发新的生活能源的要求,又解决了多年以来一直存在着的燃烧秸秆污染空气的问题。 他们的具体做法是:由政府出资,成立省沼气研究开发有限公司,下设分公司。总公司负责ti g一ng生产技术和生产c管理及设备维修人员培训;分公司以乡镇为单位建立,负责沼气的日常生产cg一ng yg和设备的维修。每个分公司依据农户的多少,和农户居住的分散c集中的情况,建立生产g一ng yg站二至三个。每个气站,分别具有三千至五千个数量不等的农户。 秸秆平时由各个农户分散收藏,使用时由气站按计划分步组织收运,也可以由农户自己送交。且无论由气站组织收运,还是由农户自己送交,运输费用一律由气站承担。农户只要将自己土地上所收获的秸秆全部送交气站,就可以全年免费使用生活用气,只有商业和生产经营性用气才需要出资购买。 供气管道由气站免费铺设,灶具也由气站免费ti g一ng。管道和灶具在使用过程中都由气站负责免费维修或更换。 农户除了花费收藏秸秆的劳动力以外,不再需要出一点力气,花一分钱。自己送交秸秆的农户,还有运费收益。这对于种植大户来说,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按照计划,政府在每一个气站建成以后,继续给予一定的经济补贴,用以维持运行正常化。现在,经所有投入运转满一年的气站核算,不但不再需要政府补贴,而且都有了一定的资金盈余,预计在五年之内,就可以收回首次投入的全部成本。再往后,还可以有红利给供料户分享呢! 农民们非常支持这项建设。他们不但享受了现代科技带给他们的美好生活,也愉快地还给了大自然一片明净的天空。(本报记者拳心) 石山大叔反复看了几遍,得意得忘了形,拍着茶几高叫道:“这才叫:政府动动脑,百姓家家福。科学领头跑,什么事情都难不了。连天烟雾顿时消,天高气爽多好!” 阿宝闻声走过来说:“看把你高兴的!” “见到这样的好消息,再不高兴,等待何时?” 糜老五说:“着实算件新奇事,不如明天看看去?” “对,明天就去!这一阵子,把我憋死了。虽然跑了幽北五市,但一个人到哪里都是孤零零的,一点不好玩。明天我们一起去,高兴起来,来个魔笛合奏,或者二人转,耍它个开开心心的。再不让它见见世面,这个伴当对我的意见就大了。”她拉起了短笛的大红丝穗子,抚摸着,久久没有放下,很有点伤感。 糜老五瞄了瞄石山大叔说:“这可算得上是福泽万代的事业!爷,明天我们一起去瞧瞧吧?让禾原人见识见识我们的三人转。” “我哪里能那么随便,想到哪里去就到那里去啊?你看我,从昨天回来直到现在,还没有去述职呢!”石山大叔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样的稀奇事,谁不想一睹为快?可是阿宝她” 糜老五一听急了,说:“哎呀,爷。您怎么这么死性啊?您回来,上面也不知道。您就和我们一起去玩两天,回来再去述职,不也多个亮点吗?三个人去多热闹啊!” 阿宝一句话不说,沉着脸,不住地拿眼角瞟石山大叔。 石山大叔想:“秸秆发酵生产沼气这玩意,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古老的话题,研究它的历史不算短,但一直收效甚微。现在,禾原省实现了规模化生产,可以说是一个历史性突破,不能说不是个奇迹,着实值得去走一趟。再说,男子汉大丈夫当行则行,当止则止,不能老是在区区情感之事上纠结。”于是,他爽快地答应道:“好吧!明天一起去。不过,你哪来的时间?” “哇塞!”糜老五像孩子一样叫起来说,“这个,您莫管我。我有我的安排。” 同时,阿宝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喜悦。她望了眼糜老五,又瞄了瞄石山大叔,娇声道:“明天,先生不累么?” 石山大叔一听到阿宝称他“先生”,心中立刻又厌恶起来,灰了脸,索然道:“没关系!哪天不累呀?” 糜老五一见他这副神情,生怕阿宝生怒,哈哈大笑道:“还是”一语未出,突然室外传来一声异响,尖锐刺耳,惊心动魄,久久不绝。 “警报!”糜老五叫起来。 “嗯,还是一级。蛮严重的呀!”阿宝嘴上这么说,神情却很淡然。 “什么警报?”石山大叔急问。 “战争,星球大战!”糜老五像是在故事堂里说故事,又像是顽劣儿童在拿诳语骗人。 石山大叔只好把目光转向阿宝。 阿宝瞟了石山大叔一眼,异常平静地说:“老五说的不错,这确实是星球大战的警报。而且是一级警报。也就是说,战争即将爆发了。” “这,”石山大叔焦躁起来,急急地说,“这是和,和” “慢说,莫慌!”阿宝一笑道,“你想说什么,慢慢地说,炸弹掉不到你的头上。” 石山大叔额角上已经冒出汗来了,他好不容易才静了静心说:“我想知道,你们即将和哪个星球发生战争?是织系九星,还是地球?” “都不是。”阿宝淡淡地笑着,目光中带着几分神秘c几分自诩。 石山大叔惊诧了。他望望糜老五,又望望阿宝,小心翼翼地说,“你不是说过,除了郎系十八星以外,只有织系九星和太阳系中有人类生存吗?” “是呀,”阿宝说,“可是我们和这两个星系中的人从来没有发生过战争。你想想,织系九星上的人都是神仙。他们爱好hé pg,我们又是玉皇大帝的子孙,他们会来打我们吗?再说,他们的科技那么先进,我们也没法和他们抗衡啊!再说太阳系吧,我们又是地球人的子孙,我们也不会去打他们。就算他们中的有些人恃强凌弱c侵略成性惯了的,但是他们想来打我们,还远远不够格呢!他们的科技水平与我们相比,起码得落后千年以上!他们至今还没有发现我们,怎么能和我们发生战争呢?” 石山大叔非常不解,眨了眨他那双大眼睛说:“如此说,我就不理解了。既然和有人类居住的星球不可能发生战争,那么,这个仗和谁打呢?难道自家打自家,也叫‘星球大战’?岂不是,太耸人听闻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四章 天下无敌 石山大叔对阿宝的话很不理解,自然牛郎星人和迄今为止有人类居住的星球都不可能发生战争,那么,这次“星球大战”是和谁开战呢?他睁大眼睛瞪着阿宝,急于等待阿宝的回答。其实,在他的内心唯一担心的是和地球人发生战争,因为那是他魂牵梦绕的家乡啊! 可是,没等阿宝张口,糜老五就急起来说,“非也!非也!我没有耸人听闻。这确实是星球大战的一级警报。至于打得起来打不起来,还要看下续情况。一旦战争打响,还有战时警报。刚才是两声,战时警报是三声” “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我问的是和谁打?既然不和人打,难道和鬼打吗?”石山大叔气得勒起了眼睛直吼。 “莫吵,耐心点。我不是还没说完吗?”阿宝不急不慢地说,“我知道你关心着地球人,关心着你的祖国c你的家。然而,即将发生的战争实在与地球人没有一毛钱关系。你知道吗?除了织系九星c郎系十八星c太阳系八星,这三个星系中有人类居住外,还有一个星系,在它的上面虽然没有人类,但是却生活着一种叫做‘魔兽’的生物。” “魔兽?” “是的,魔兽。我们之所以叫它‘魔兽’,是因为它徒有人类的形体,却没有人类的品性;空有人类的智慧,却没有人类的道德。我们过去历次所进行的战争,都是抵抗它们侵略的战争。” “那个星球叫什么名字?”石山大叔被阿宝的侃侃而谈吸引了。 “这个星球的名字很好听,叫做淑女星。但是,生活在它上面的那些魔兽干的却尽是男盗女娼的事情。”阿宝一脸不屑。 “这么说,战场一定在牛郎星上了?” “不,”糜老五终于忍不住,抢着说,“敌人是捞不到踏上牛郎星一步的!” 石山大叔又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 糜老五急道:“爷,你不要瞧不起我。我没有那么多的理论,说起来倒很简单呢!如果说,魔兽们都是刺猬,我们就是乌龟。我们有一层厚厚的壳,任它那尖锐的硬刺怎么戳,我们这厚厚的壳子是戳不破的。” 一句话把石山大叔又说得笑起来说“难道你们就只会使用乌龟战略?” 阿宝也笑道:“老五,你这种说法虽然不错,但却让人感到漫无边际,更加费解了呢!石兄,你莫听他乱说,还是让我慢慢讲给你听。你没见外面的天色都变了吗?”她朝阳台外面嘴一撅,瞄了眼石山大叔。 石山大叔这才发现室外的光彩全都变了颜色,黄紫色中又略带一丝蓝色。他不禁惊问:“这是为什么?” “这就是告诉我们,我们用以抵御敌人的进攻和打击敌人的u qi上天了。” “你们不是说战争还没有开始吗?” “这是防御!”糜老五又插了一句嘴,同样,他又遭了石山大叔一次白眼。 阿宝噗嗤一声笑起来,瞪着石山大叔说:“老五这次说的不错,这是防御。我们使用的是光磁u qi。光磁u qi,知道吗?好像我以前和你简单地提过。宇宙中绝无仅有的。现在,牛郎星几十万千米的上空都被罩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光磁外壳。不管敌人用什么u qi来进攻,哪怕是核弹,都无济于事的。我们牛郎星人只管自由幸福地生活,不必担心头顶上会有炸弹爆炸。” “光磁外壳这么厉害?”石山大叔非常好奇,同时又不信任地摇了摇头道,“经过实战检验了么?” “那当然,”阿宝自豪地说,“三百年前的那一天。我才出娘胎不久。也是在午后吧,大战爆发了。防御阶段也是和现在一样,可是战争开始后,那种景观可壮丽极了。当时,人们都跑出了屋子,妈妈也抱着我跑了出来。每个人都愤愤地仰首天空,只见天空到处火球乱飞,火花绽放,成了花的海洋。耳边不住地有各种各样的异响传来,有的如野兽咆哮,有的如音乐轰鸣,缕缕不绝。开始人们很害怕,可是随着千奇百怪的异响,还有战争解说员的解说,哦,战争解说员就和球类竞赛解说员在解说一场精彩的球赛一样。那解说也是通过光磁系统在全球播报的,能够声震万里,响彻云霄。人们听了精彩的解说,认识到了自己的安全,自然也就不害怕了。可以说,战争的后半段,人们简直就是在观摩一场精彩的球赛或美丽的烟火晚会。” “哎呀,你说这些干什么呀!我要知道的是,这场战争究竟是怎么打的,谁胜谁败?”石山大叔又急了。 糜老五不屑地瞪了石山大叔一眼,唸咕道:“这个嘛,还过着说吗?当然是我们胜了。” 石山大叔不理他。 阿宝继续说:“我们使用的就是这一件万能u qi:光磁攻防两用甲。那次敌人使用的是云子炸弹。那是一种比核弹还要威猛万倍的炸弹。” “慢!”石山大叔急止道,“比核弹还要威猛万倍?” “对,威猛万倍!” “云子是一种什么东西?” “是一种极其微小的,极难捕捉的颗粒,形同鬼魅的物质。” “这种炸弹就在那光磁攻防两用甲上爆炸?穿不透它,也炸不烂它?” 糜老五还是憋不住,又说:“爷,哪里像您想的那么简单!” 阿宝说:“叫你不作声你就不作声,不要老是讨铲子铲。听我说”她略一思考,又转对石山大叔道:“这光磁攻防两用甲,着实是任何u qi都穿不透轰不烂的。核子u qi也好,光子u qi也好,量子u qic云子u qi也罢,反正都拿它没法,因为它是无形的存在。在理论上是这么讲,但在实战中,任何u qi都没有穿透它,或者在它的上面爆炸的可能与机会。因为它还有一种魔性,任何爆炸性的u qi,一旦接触到它,立即就失去了爆炸的性能,并被反弹出去,飞回它的发射点爆炸。也就是说,由防守而转攻击的过程中,光磁防卫系统是用敌人的矛去戳敌人的盾。防卫系统本身并不包含任何一件进攻性u qi。” “不,”石山大叔叫道,“既然任何爆炸性的u qi一旦接触到攻防两用甲,立刻就失去它的爆炸性能,那么,它又怎么能够返还到它的发射点爆炸呢?” “消魔啊,当它返回到离开两用甲一定距离的时候,两用甲的魔性就会自动消失。那时它就和原先一样具有爆炸性能了。我们的科学家这样做,一方面是向全世界表示,我们牛郎星人是爱好hé pg的,我们永远不会去进犯别人;另一方面是让所有的侵略者明了,侵犯别人就等于侵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他们的必然下场。” 听到这里,石山大叔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幸亏你们爱好hé pg,否则,我们地球人还能有活路吗?这么一想,他那返回地球的心又急切了。但是他在嘴上还是极力夸赞了一番,正感到话说尽了没有话再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们这里没有军队呀?这些u qi是谁掌控使用的呢?我走南闯北从来没有看见一个兵啊!” “嘿嘿,爷。您呀,做人家的大还把人坠死呢!再说,这不是挖窟子朝牢里挖吗?这是国防机密,您知道吗?”糜老五很不满意地说。 阿宝听了,突然脸一冷说:“老五,你怎能这么说呢?”又道:“先生,你这样的话,在家里面问问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到外面去问人。因为光磁u qi的先进性,按钮一按,在极短的时间里,这层攻防两用甲就披挂好了。你想想,这能需要多少人呢?主要是监测敌人的行动和研究新型装备的人员要多一些。不过也很少,总量也不过万人罢了。” 石山大叔“哦”了一声,刚刚又想问什么,室外又传来了响彻天地的音乐声。阿宝立刻喜笑颜开地说:“好了,好了,警报解除了!总之不战而胜,还是比战而胜好!” 糜老五却跳起来直叫道:“这下子好了,明天我们就可以一心一意地上路了。也省得爷老是说我不好。” “就你嘴贫!”石山大叔瞪了糜老五一眼,脸上现出了异样的光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五章 人间烟火 世事沉浮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石山大叔一行三人进入了禾原省的中部。这里的乡村经济和南部地区比相对落后些。他们在一个叫做四岔口的小镇上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来后,就急吼吼地奔向了广阔的田野。 禾原省是双季稻产区,遍地的稻子刚刚收割完毕,农民们正在抢插下季秧。 据说每年在这个时候,到处烈焰腾腾,浓烟蔽日,辣得人眼痛,呛得人咽痒,刺鼻的烟糊味令人作呕。可是现在,极目四望,真的见不到一丝烟雾;抽鼻而嗅,着实闻不到一点烟糊味。 天边,晚霞还没有烧起来。夕阳下,远近横着几个楼c舍混建的村庄。放眼八荒,天蓝c云白c树绿,田头上堆着一垛垛黄灿灿的稻草。那些草垛,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散落着,像一个个蒙古包,它们为空旷的田野增添了童话般的富丽的色彩,也引起了石山大叔无限的遐想。他仿佛看到了在炫目的光幕背后深藏着的满天灿烂的星斗,他想:“它们代表了宇宙的繁荣,也能代表宇宙的永恒吗?” 光与影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静静地流淌c默默地幻化,和地平线一起描绘着明丽的乡村晚景。石山大叔一行快活得像追逐在花海上的一群蝴蝶 一位老人赶着晚归的羊群向他们走来。石山大叔惊异的发现这些羊的毛色大多是黑褐相间的,很少有白色。它们的头上都没有长角,耳朵有垂着的,也有竖着的,有点像波尔山羊,可是它们都拖着条大尾巴,又有点像大尾巴狼。他忍不住迎上去招呼道:“老叔,这么晚才回家啊?” “嗯,晚吗?不晚!前面就到了。”老人说。 “哦!老叔,您的这些羊,尾巴怎么都这么大啊?” “噢——,你不是本星球的人,是吧?说起来话长,还是若干年前的污染带来的物种变异。大灾大难哦,差点没把人给变了。你看现在天蓝水碧的,但已经变异了的物种却再也变不回来了。” “听说你们这里的作物稭杆都用来生产沼气了,有这话吗?” “怎唵不是?”老人笑嘻嘻地说,“我们村属五号站,是全省最早一批建起来的,一年四季供气正常,据说还有余气chu sh一u。现在不比以往,都是高科技,稭秆一进池就全部变成气了。” “气价很公道吧?”糜老五问。 “这还用说,最公道不过的了。本来是不收费的,现在只收一点设备维修费,在用气量上平摊。比烧什么都划算。我家六口人,一年下来比往年要节约两千多元伙费呢!”老人很健谈,打量了阿宝一眼又说:“听口音,你们是金盆人,不过又像是荻花人。是专门来看沼气的吧?” “被您猜着了!”阿宝笑道。 “走,到我家里去看。喏,那里就是。” 石山大叔朝老人指出的方向望过去,见他家所在的村子是一个自然村落。和现代化居民小区相比,没有整齐划一的高大楼房,少了令人炫目的繁华,多了几分朴实和自然,犹如龙钟淳厚的老人静静地伫立在亘古不变的夕阳中。 村子里传来了鸡鸣声,这种雄鸡唱晚的乡韵石山大叔已经好久未闻了。走进村头,两只黄毛看家狗“汪汪”的叫起来,更为这古老的乡村增添了浓浓的乡土风情。农人们成群的从田野上走回来,相互招呼着,询问着收种的情况,处处洋溢着友好亲切的气氛。 石山大叔问老人:“村子里出去打工的人多吗?” “不多!”老人说,“没有过去多了。现在不少人家丢下土地搬到城里去住了。村子里又办起了厂子c成立了这样那样的公司。在村里有事做,哪个还朝外面跑啊?我的儿子原来也出去打工的,现在就在村子里的农副产品加工厂做了,工余还能照应照应农田。” “媳妇呢?”阿宝问。 “媳妇专门接送孙子c孙女到城里去上学。我们老两口子帮他们料理料理家务,也帮着干点农活,再养点牲畜。” “你们村里没有学校?”石山大叔惊奇地问。 “嗐,村子里的学校快要倒了。哪家不希望孩子享受优等教育?城里的学校大,条件好,老师水平高。凡是稍微有点条件的人家,都拿出专人来把孩子送到城里去。只有那些实在没有办法的人家,孩子还在村子里的学校读。没几个学生了,就算倒掉了。”老人毫不惋惜的说。 “要跑多远路?” “也就十多里吧。现在不伴过去,都是磁摩和光车,很快的。” 阿宝问:“孩子多大了?” 老人说:“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大的三年级,小的一年级。喏,到了。在门口做作业呢!” 石山大叔转过脸去一看:道路左前方的一片院场上,夕阳的余晖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趴在椅子上写作业。他们见来了人,抬起头望了一眼又低下去继续写。 他们家四间堂屋,两间厨房。和那些盖起了两层或三层小楼的农户相比,显然简朴些。 老人把石山大叔一行领进厨房。孩子的母亲正在淘米做饭,见了先是吃了一惊,后来听说是从荻花来看沼气的,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又去做别的事情了。 他们家用的是两头灶。一个灶头在煮饭,一个灶头在烧水。它们无声无息的在饭锅和水壶下面喷吐着白色的光焰,那光焰既柔和又有点耀眼。 阿宝叫起来:“哇,这就是沼气灶,当真烧的是沼气吗?” “这,还能是假的吗?”老人憨笑着说。 “乖乖,这火头,天然气也难烧得出来啊!我不相信。”糜老五傻笑道。 石山大叔笑问:“老五,你凭什么说呢?” “不凭什么。我被假货吓怕了。你们相信吗?我前几天在摊子上切的半斤牛肉都是假的。现在,表面上越是好看的东西,我越不敢相信。” “嗯,难怪。看上去一点不像吧?”老人笑了笑说,“这炉子是最新科技产品,是专门为气站配套生产的。从理论上讲,沼气点燃后,燃烧率接近百分百。你们注意到没有?天然气也好,液化气也好,它们的火焰拿它比都差得远嘞!一壶水只要几分钟就烧开了。” 老人把气灶关了,让石山大叔他们每个人动手打开又关掉一次。是自动点火的,石山大叔感到很好使,和煤气灶没有什么差别。然而他很不解,这种气灶怎么就能让沼气燃烧出比煤气还要高的火焰温度来的呢?问老人,老人说他不懂,老人的儿媳也说不懂。 老奶奶回来了,是被邻家请去插秧的。她说邻家的秧插完了,明天都来替她家插。石山大叔从简短的谈话中知道了这里还没有用上插秧机,都是人工插,很费力气,只好几家几户相互帮着插,也有拿钱雇工插的。老人说,过去村里也试着使用过一种小型插秧机,不合用,说着便随手开了灯。 石山大叔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赶忙告辞。 “莫慌!吃过晚饭再走不迟。”老人说。 “这哪行呢?”糜老五笑道,“您让我们饱了眼福,我们再图口福,心不太贪了吗?不能!不能!”他说着就和阿宝跟着石山大叔朝外走。 不料,石山大叔一脚刚跨过门槛,就被小女孩迎面拦住道:“叔叔,您能帮我解道题吗?” “哦,叔叔还有别的事呢,叫你的爸爸妈妈帮你解吧!” “他们都不会。”男孩从小女孩的后面走上来说,“叔叔c阿姨,教教我们吧!我也有个题目不会呢!” 灯光下,看着两个孩子企求的目光,石山大叔把跨出去的脚又收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六章 天上人间情 石山大叔退回到屋内,老人热情地招呼他们重新坐下来,两个孩子一人捧上来一张作业纸。 “让我看看吧!阿姨也不一定就会哦!”阿宝从男孩手里接过作业纸。石山大叔也把小女孩手中的作业纸拿过来,笑问:“几年级啦?” 小女孩说:“一年级。” 这时,只听阿宝“咦”了一声。石山大叔连忙朝她手里的那张作业纸上看过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这样一道数学题: 下面算式的被除数相同,你能填出来吗? ()÷6一()3 ()÷7一()4 ()÷8一()7 ()÷9一()3 石山大叔想了一下,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阿宝却进行讲解了。她说:“这道题,你是会的。我知道你会,只要你按照我的提示去思考,保证你立马就能解出来。” 男孩将信将疑,想把作业纸拿回去,又不敢拿,手伸到半路上又缩回头。 阿宝笑着把作业纸塞回到男孩的手里,又说:“注意听,我说了。题目告诉我们,这个数被六和九除都余三,也就是说,这个数减去三以后,它一定能够被六和九——怎么样?大胆说!” “整除!”男孩不无疑惑地叫起来。 “好!”阿宝以赞美的口气说,“这就是说,这个数一定是一个能被六和九整除再加上三的数,对吧?” 男孩想了一下说:“噢!我知道了。要找出这个数,就要先找出能够被六和九整除的数。”他高兴起来,接着口中念念有词:“二九一十八,三六一十八,对!十八能被六和九整除。” “对!聪明!”阿宝没有让男孩的思维在这个节骨眼上停下来,立刻提示说,“再想想,怎么在十八的基础上找出我们要求的这个数来?” 男孩眨巴着眼睛望着阿宝,嘴唇微微地动了几下 “不要怕,大胆找!”阿宝鼓励说。 男孩默默地寻思一阵,突然念道:认真寻找起来,唸道:“十八加三等于二十一,二十一除以七,不对!凡是十八的倍数都能被六和九整除,再加上十八,一十加二十得三十,一加八得九,三十加九得三十九,三十九除以七,五七三十五,对,余四;三十九除以八,四八三十二,还余七。对了,我找出来啦!这个数是三十九。”他高兴得跳起来。 阿宝笑起来说:“我说你会的,不错吧?你很聪明,但是阿姨告诉你:‘聪明’这个玩意呀,要经常和它耍耍。要把它当朋友,不要把它当宝贝,老是藏着掖着,或者捧着。你越是和它耍,它就越聪明;你越是把它藏着掖着捧着,它就越蠢。你呀,现在还把它的尾巴藏着呢!没有全拿出来吧?” 男孩一下子愣住了,眼睛里一片茫然。 阿宝微笑着说:“你想想,符合这个条件的数,仅此一个吗?” 男孩眨了眨眼睛说:“比三十九小的数中,肯定没有了。嗯,比它大的可能还有。不过我找不出来,比它大的数太多太多了。” “对呀!太多太多了。不过,等你知识丰富了,也就不嫌多了。好好努力吧!” 小女孩等急了,扯着石山大叔的衣摆直嚷:“叔叔,我那个题目呢?” 石山大叔这才想起来,连忙朝自己手里捏着的那张作业纸上一看,这个题目也不省心: 牧场里有数头牲畜。除了两头以外都是牛,除了两头以外都是马,除了两头以外都是 驴。请问,牧场里共有几头牲畜? 石山大叔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忙说:“哦,也请这位阿姨讲吧!她讲的好听。”说着把作业纸朝阿宝递过去。 阿宝冷冷地翻了他一眼,接过去看了一下,说:“啊哦,这个题目你也会?”顺手就把作业纸塞回到小女孩的手里。 小女孩惊疑而喜悦地说:“呀,我也会?” 阿宝笑道:“对!你也会。不过,你要细心听我说。我c你哥哥c还有你,我们三个人一起做游戏。除了你和你哥哥,我扮牛;除了我和你,你哥哥扮马;除了你哥哥和我,你扮驴。你说,我们做游戏的一共有多少人?” 小女孩拍着手,直跳说:“哦——,我知道喽,我知道喽。我们是三个人,它们是三头牲畜。” 阿宝摸摸她的头说:“对!我说你会吧?好好学,再过两年,做你爸爸妈妈的老师。” 孩子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石山大叔再次向两位老人辞行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个男人的洪亮的声音:“两位先生和大姐不忙走。难得有缘到我家来玩玩,孬好不等的吃个便饭再走。” 石山大叔闻声朝门口一望,只见灯光里一个大汉,上穿海蓝色短袖衫,下着咸菜绿半短腿裤,在门槛内站定,笑容满面,俊朗有神。这身打扮,从满街满眼的,在大热天也要把浑身上下的皮肉包裹得严丝合缝的老少男人们中间走出来,着实令石山大叔眼睛一亮。他知道是男主人回来了,赶忙道谢说:“实在对不起,我们着实还有事要做,后会有期。” 然而那大汉固执地拦在门口不让出门,任凭石山大叔他们三人坚意要走,他就是不让分毫。直到他的妻子拎着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出现在他的身后,他才让开一点位置给他的妻子补上,坚决地说:“你们看,伢子他妈已经把菜买回来了。难道你们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 石山大叔恍然大悟。三个人我望望你,你望望我。盛情难却,只好客随主人意。 这种炉灶烧起菜来真的快得很。没几分钟功夫,一碗香喷喷的青菜烧牛肚就端上来了。不告诉你,你真的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冒着白亮火焰的会是沼气炉。 丰盛的饭菜让石山大叔很不好意思起来,连放荡不羁的糜老五也变得拘拘束束,但终因主人的热情随和让他们很快就感到和在家里一样,渐渐地随便起来。 丢下饭碗后,糜老五说:“我今天是无功受禄。这身臭皮囊里里外外实在拿不出什么可以奉献的东西。这样吧,我奏一曲笛子给你们听听。”说罢,他从腰带上取下短笛,魔幻似的笛声立即在满屋三间缭绕起来。 一曲终了,两个孩子乐得手舞足蹈,直呼好听。他们的爸爸妈妈用惊奇的目光看着糜老五说:“没想到大爷还有这么一手,不知道大爷府上哪里?” “称‘府’不敢,寒舍在荻花西山脚下。不管那天到荻花去,不嫌我那里偏僻,把光去坐坐。”糜老五一边说着,一边绿豆眼贼溜溜的看着阿宝和石山大叔,竟然小姑娘似的忸怩起来。 趁这机会,阿宝取下一只金龟挂件挂到男孩的裤腰上,石山大叔也把佩戴了多年的一把小小的桃木剑送给了女孩。这时只听老人说:“你这笛子吹的,是我听过的所有人中吹得最好的,简直和魔笛丐是一个师傅下山。” “您见过魔笛丐?”糜老五吃惊地问。 老人连忙说:“没见过,没见过!我只是在一个青年人的录音机里听到过。他说,那是他亲手录制的民间艺术大师魔笛丐的演奏。真的,你吹的一点不比他差!” 糜老五松了一口气,笑起来道:“哪里,哪里!老叔过奖了。我怎么能和魔笛丐相比?人家,那是大家,我不过是只会点皮毛而已。再见!再见!欢迎你们一家子都到荻花去玩。哦?”话没说完,他就忙着朝门外跑 老人一家送出门来,直送到大路边才恋恋不舍地挥手和石山大叔一行互祝平安。 石山大叔看着两个孩子,又想起了虎儿,很有点不舍的样子,阿宝见了说:“快些走吧!老人家劳碌了一天,累了。” 天空,四五个大大小小c圆缺不等c形状各异的月亮争相为他们留影纪念,见证这片来自天南地北c人间天上的淳朴的感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七章 五号沼气站 第二天一早,石山大叔一行早早就起了床。小旅馆的女老板得知他们要去五号沼气站后告诉他们,五号沼气站离小镇只有几分钟车程,车子又不紧张,是不必起得这么早的。还说,那里是一片荒凉的古河滩,都是草木不生的盐碱地,没有什么好风景。不过,气站建在那里倒也好,既节约了土地,又能让沼池受到全日照,降低控温成本,还有周围两三里内没有民居,安全。 她怕石山大叔他们不理解,反复强调安全问题。说沼气有毒,又会爆炸,一旦爆炸起来威力是很强大的,需要严格防火,离村子越远越好。她很会渲染,说得阿宝和糜老五害起怕来,石山大叔心里也惶惶的,仿佛灾难真的就要降临似的。不过,从她的话里石山大叔也明白了,沼气站建在那里真可谓是明智的选择。 虽然这里的交通还算便利,但是石山大叔一行还是选择了步行。七点多钟光景,火热的阳光就把大地炙烤得火冒冒的,到处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地表上的每一样东西,甚至连那些碧绿的庄稼叶片都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们都把眼睛眯起来朝前走,通过上下睫毛间的缝隙来欣赏眼前这一片大自然与人类共同完成的杰作。 转过最后一个小村庄,荒凉的古河滩就从地平线上迎面走来。它拥有方圆几里的土地,却没有给石山大叔一行带来一丝绿意,就连一棵红色的盐蒿草都没舍得,更不要说枝枝紧抱绿中泛紫的观音柳了。 终于,石山大叔的视野里出现了两座孤零零的小屋,它们躺在这片河滩地的宽广的胸脯上显得格外矮小。 “难道那就是在能源开发和环境保护领域异军突起的沼气生产g一ng yg站?”石山大叔不敢相信,他让目光穿过眯缝起来的两片眼皮的缝隙,在这片辽阔的几乎空无一物的古老的河滩地上细细地寻觅起来,他一心想得到一个否定的dá àn,可是一次又一次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坚信:那两座不起眼的小屋就是五号沼气生产g一ng yg站。 三个人别无选择地向那两座落寞的小屋奔过去 之前,石山大叔曾经设想过这样高科技的工程会有怎样怎样庞大的建筑c复杂的设施,现在看在眼里,一切都简单得不得了,甚至每一个细节都令他惊奇。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不住地摇头眨眼睛。他感到大脑的思维实在跟不上视觉的变换了,不,确切地说,应该叫变幻才对。然而,每一项设施的高度的科技水平又令他赞叹不已。 站长魏百兴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禾原大学能源开发与环境保护学博士研究生。他是自动要求参与这项工程建设的,他的导师辛芹博士就是这项工程的总设计师。 百兴站长热情地接待了石山大叔一行,亲自领着他们参观,并作了现场解说。 他的解说言简意赅c清楚明白:“这是发酵池,全自动化的进料系统,大家马上一看便知。我就不说了。单说自控恒温发酵系统,它就是一项新发明c新创造,前所未有的。可以说没有它,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规模化沼气生产。这么大的一个发酵池,要让发酵不受自然界气候变化的影响,谈何容易?可是装上了这个系统就易如反掌了。任凭天气如何变化,都丝毫影响不了发酵所需要的正常温度。而且,设备并不复杂,不告诉你,你就是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来它在哪儿!这是辛芹博士崇尚简约的结果。她的设计理念是:对于任何一个细小的方面,能简单的,就绝不让它复杂。自控恒温发酵系统是气站的心脏,为全年度稳定供气ti g一ng了保障。” 石山大叔想起了出渣问题,他问:“传统的小规模沼池发酵出渣量太大,沼渣的处理有一定的难度。你们在这方面有那些新的创造呢?” “我正要谈这个问题。”百兴站长点了下头说,“我们在每次进料的时候,添加了少量的催化剂。这种催化剂在一定的温度下能够促进作物秸秆的发酵c分解气化,从而使发酵后残留的沼渣量很小。” “这种催化剂是一种什么物质呢?”阿宝惊奇地问,“它有没有毒性?随沼渣排出后会不会污染土壤c水源和空气呢?” 糜老五一旁叫起来:“乖乖,有毒要不得。不能前门赶走虎,h一u én放进狼啊!莫要这一边刚清净了鼻子,那一边又弄脏了嘴巴。这可不是好玩的。” 石山大叔和阿宝都笑起来。不苟言笑的百兴站长也忍不住发笑说:“我说的是‘催化剂’。催化剂本身并不参与反应,所以它不会给空气带来任何污染。它无毒,且化学性能十分稳定,在自然界中极不易分解,因此也不会污染和破坏土壤。当然也就不可能污染河水或地下水了。” “你能告诉我们这是一种什么物质吗?”阿宝问。 百兴站长又是一笑说:“对不起!这是辛芹博士最新的研究成果,还没有申请专利。我也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在自然界中广泛存在,取之不难。辛芹博士给它暂时取名‘完酵清’。” 糜老五又叫起来:“现在这些专家学者越来越自私。有一点鸟发明就要保密,申请专利。黄牛老祖发明了光磁能这样了不起的东西,也没有想到什么保密呀,专利呀,而是及时地毫无保留地把它贡献给了郎系十八星人。她就出了这么点烂沼气,就追名逐利起来了。还不如传说中的地球上的那个居里夫人呢!” 百兴站长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他笑开头了还挺喜欢笑的呢!而且笑得那么爽朗,那么有风度。石山大叔和阿宝只有陪笑的份,糜老五也跟着笑,一副半痴不呆的样子。大家笑了半天,还是百兴站长先收住笑说:“你说的不错,感谢你的直言不讳。其实,因这项技术直接关系到老百姓的生活和大气保护问题,辛芹博士也许已经有了放弃专利的想法,只是还没有作出决定而已。大家等着好消息吧!” 糜老五高兴地说:“这就对了!这样人人都可以利用这一技术,天下很快就会清净多了。不然,光你们禾原省不燃烧秸秆有什么用?别的省还不照样燃烧?你看这天空,hé pg常相比,就是没有那么清爽,总有点浑泱泱的。还不是别处燃烧的烟雾刮来的?只有大家都不烧,才能共享天清气爽之福啊!这是谁都懂的,用不着说的道理。” “对对对!用不着说的,谁都懂的道理。”百兴站长连连点头道,“还是让我们耐心地等待好消息吧!” 糜老五终于静了下来。 石山大叔想了一下道:“还有,我想问一下,这种催化剂的投放量有多大?它对料本的核算能有多大影响?” 百兴站长也想了一下说:“投放量是非常低的,只占全部料本的万分之几到千分之一。这还是按照我们的低料本计算的。因为我们对供料户免费供气,供料户供给我们的秸秆也是免费的。我们只开支秸秆的运输费用,所以我们的料本是非常低的。” “这么说,只要投入一点点,就能够确保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高产气率和低出渣率?” 百兴站长立即十分严肃地说:“这种高产气率和低出渣率是多种高科技手段共同作用的结果。催化剂的使用只是其中的手段之一,不能说就是因为它才获得的。” 最后,百兴站长领着石山大叔一行走向一个稍稍高出地面的大型罐体。它的顶部有众多的管道相连,罐身标牌上写着:二号集气罐。他指着庞大的罐体说:“再说集气吧,我们不是把沼气直接从沼池输送给用户的,那样既不能保证供气正常又不安全,而是把每组沼池生产出来的沼气先集中到集气罐中进行净化加压,然后再由供气系统输送给用户使用。 “集气设施更为简单。只在连接沼池和集气罐的集气管道中安装上一个hu一 d一ng集气阀而已。沼池中的气压高过一定值的时候,气阀的阀门自动打开,沼气由沼池进入集气罐。反之,低于这个定值的时候,阀门又自动关闭,阻止集气罐中的沼气回流。这样的集气罐在一个沼气站建有多个,不但避免了断气情况的发生,而且保证了供气气压的稳定。” 渐渐地,百兴站长从容不迫的谈吐征服了每一个人。再也没有人提出异议,都默默地听他解说。而石山大叔听得尤为入神,他从心底里对这种闻所未闻的高科技生产设施和管理方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这些勇于为民生作想的科学家们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那供气系统,可以说是极端神奇的。”百姓站长兴致勃勃地解说道,“它把集气罐中经过净化了的沼气自控加压后输送给用户。这种达到了输送压的沼气通过特制的灶头燃烧,不但能获得理想的火焰温度,而且几乎达到了完全燃烧的程度,丝毫不用担心燃烧后的废气会对空气产生污染,保障了使用者的健康安全。” 糜老五突然又叫起来说:“其实,这里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东西。我总感到经您这么一说,倒是每一样又都复杂起来了。还真是不简单呢!” “为民造福,是我们的宗旨;简约c高效c安全,是我们的追求。”百姓站长笑道。 恰在这时,气站栅栏门外传来了一个青年人的叫声,说是送料来了,收料员不在料场。百兴站长听了朝他一挥手说:“收料员查气去了,请稍等一下,马上就到。” 石山大叔闻声朝那个青年人一望,忍不住惊叫一声:“天哪!原来是你?”话音未落,他就撒开两腿朝那个青年人狂奔过去。 而那个青年人听到石山大叔的叫喊声,竟然惊呆了,想迎上来,却又挪不开半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八掌 涅槃 石山大叔飞快地跑着,大叫:“黄石,真的是你吗?” 那个青年人也大叫:“我是黄石,您怎么到这里来啦?”他终于挪动了脚步迎上来。 “哦——,真的是你啊!”石山大叔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那个青年人的肩膀叫道,“天哪,你说,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那个青年人的眼睛里立刻漾起了泪花,兴奋地说:“怎么会呢?你看看我的脸,这世上有第二张吗?” “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怎么不能?放心吧,今天的我不是过去的我了。我得谢谢您那!实在惭愧!那天,您那么关心我,可是您走了,我谢都没有谢您一声,连您姓什名啥都没有问。您一定以为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了吧?实在惭愧!” “不!是我不对,连个招呼没打就走了,很对不起你。”石山大叔见他毫不避讳那件事,心里立刻轻松了许多,笑道,“我叫石山,石头的‘石’,高山的‘山’。” 石山大叔和黄石的一席话,让随后赶来的阿宝和糜老五大为惊诧。糜老五瞪着黄石说:“怎么?你对他,看起来是一个锅塘里拉出来的,到头来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阿宝把嘴一努,阴阳怪气地说:“他是出家人,早就把自己的俗名给忘了。怎么能怪这位小哥不知道?其实也不必要知道,喊他‘师傅’不就得了。他是最喜欢别人叫他‘师傅’的。” 百姓站长也走过来,惊疑地问:“先生和黄经理——是朋友?” “是!是!”石山大叔连忙点头道,“我们是朋友,但是我们很少见面。没想到今天在您这儿见到了。” “既然如此,这外面——”百姓站长望了望天空,难得的挂上了满脸的笑容说,“骄阳似火。请到屋里去叙叙旧如何?” “谢谢!不客气,不客气!”石山大叔连忙说,“我们已经打搅你这么久了,不能再打搅了,就在这儿谈几句吧。感谢您今天为我们讲了这么多,又精彩又详细。谢谢您!谢谢!” “没关系!用户有疑问可以随时询问的。欢迎以后常来。”百姓站长挥挥手,朝他的办公室走去。他把石山大叔一行当作他的用气户了。 时已傍午,烈焰似的骄阳炙得皮肤火辣辣的痛。黄石望了一眼天空说:“赶快到送料车那边去,车阴里面凉快。”说着,他就领着石山大叔一行,向料场栅栏外面停着的一溜十多辆满载的料车走过去。那些车子上都装着高大的玉米秸秆,黄石指着它们说:“这些都是陈料,新料还没到交的时候。” 石山大叔一伙在黄石驾驶的那辆料车的车阴里就着地面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收料员就喊收料了。黄石刚要朝起爬,前面车阴里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已经站起来,笑道:“经理,您陪客人谈话,我去过料。” 原来料场建在三组沼池的中间。秸秆进入料场后,必须立即粉碎,用传送带送入沼池,不得在料场停留。黄石告诉石山大叔,每个气站一般都建有三组沼池,一个料场。用气户多的气站也只有四组沼池,一个料场。 很快,别的车子上的料都过了磅。黄石正要把自己的车子开过去,那个中年人又走过来说:“还是我来吧!” “今天就对不起您了!”黄石感激地望了那个中年人一眼,又对石山大叔说:“难得遇见三位,到我的家里面去坐坐,吃个便饭再走,如何?” “哦?”石山大叔笑问,“金屋藏娇啦?” 黄石坦然一笑道:“没有,无娇可藏,只有‘如也’兄也。朝夕相伴,不离不弃。” “那就不必了。待到金屋藏娇时,对月把盏一醉休!” “不!已经到了我的家门口,你这不是骂人么?” “不不不,笑话,笑话。我们今天真的还有别的事情呢!哎,如果不误你的事,我们找个凉快的地方再说阵子,如何?”石山大叔兴犹未尽。 “那好!”黄石爽快地说,“这滩地东边路口有棵大柳树,那里凉快,又是必经之处。”说话间,那个中年男人挂着满脸汗珠把黄石的空车子开了过来,黄石对他笑道:“大叔,你和大家先回去。我和朋友们再说个时候。” 那个中年男人笑了笑,打声招呼领着大伙走了。 黄石让石山大叔一行三人爬上自己的车,很快就到了他说的那棵大柳树下。其实这棵树就紧靠路口,来时石山大叔他们只顾寻找意想中的滩地和滩地上的建筑,又走得急,谁都没把它放在眼里。 树荫很浓很大,一走进去,立刻就让人感觉到它好像是一座敞篷大屋子。石山大叔在一根突起的根须上坐下来,喜笑颜开地问黄石是哪家子的经理,干得如何?黄石说:“我这叫什么经理哦,不过是‘自称自’而已。”接着,他详细地讲述了那天从桥栏杆那边跳过来直到从牛江回来以后的情况: “那天我从桥栏杆那边跳过来的时候,怀里的这颗心那,热烘烘的怦怦直跳。可是眼一花,那个姑娘却没了。幸亏耳朵里留下了她的一句话:‘明天,我在奔牛大酒店等你。’她简直就是神仙啊,转眼之间就让你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一刻,我相信她真的爱我,脑子里被她的柔情娇容占满了,不断地翻滚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为了这个憧憬,我拒绝了警官先生们为我安排的住处,因为我担心他们第二天一早就把我送回家,让我失去和那位美丽的姑娘相见的机会。 “警官先生们也着实够闹心的,一直缠着我不放。我又磕头又作揖,发了一堆誓,下了成串的保证,才说服他们放了我。不过,第二天我并没有去找那位姑娘,因为一大早我就在《牛江晚报》上看到了《美少女一吻救命》那则消息。我把那则消息读了一遍又一遍,前前后后也不知道读了多少遍,终于我读懂了她。人家那是大爱,并非我等这类俗人的儿女情长。人家不顾一切就是为了救我。难道我还能再去为人家增添烦恼吗?” 石山大叔正听得入神,忽见黄石两眼定定地盯着地面又不说了,慌忙问道:“你真的爱上她了吗?” 黄石灿烂一笑道:“怎么能不爱呢?我不能忘记她反复在我的耳边说的那句话:‘我爱你’,更难以忘怀她给我的那热烈的一吻。她是第一个对我说‘爱’,并且吻了我,拨动了我心弦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不去赴约呢?爱她,就要勇敢地去追呀!”阿宝叫起来道,“莫要管她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不知道‘爱你没商量’吗?” “是吗?”黄石望了阿宝一眼说,“姑娘的看法我不敢苟同。我刚才就说过,人家对我所表现的那种爱是人间大爱,并非我等所拘泥的卿卿我我的小爱。人家是为了挽救我的生命和拯救我的灵魂。我能对人家妄生非分之想吗?爱一个人,就要为她谋幸福。你说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个身无分文的穷汉,能给她什么?如果谁说爱一个人,不管对方爱不爱自己,都要去穷追不舍,直至占有她。那他说的其实不是爱,那是,一己的私欲,是人性的丑陋,与爱是一点沾不上边的。到了这个地步,他就已经由人向兽堕落了。占有欲越强,他就越不是一个人。我不是兽。正因为我深深地爱上了她,希望她一生幸福,我才选择远离她。我知道,命运注定了我不可能是她的福星。” 一席话说得阿宝赧颜,低头无语。糜老五笑道:“没想到小兄弟还有么这一番高论呢,真的令老哥心里豁然开朗。可敬可敬!” 黄石一摆手说:“不要吹捧我!我这是脚脖上扣铃铛,凡是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会这么说的。” 阿宝的脸绯红起来, 石山大叔不想让阿宝难堪,赶忙岔开话题说:“既然如此,还是说说你的现在吧!告诉老哥,你究竟是哪家子的经理?”一句话又把黄石问得大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九章 不灭的辉光 黄石笑了半天才又道:“莫慌!树有根,水有源。我必须从那天说起。说完,你就知道我是哪门子经理了。那天是我的重生之日啊!”黄石慢条斯理地说,“其实,那天夜里我躺在车站候车室里一直没有睡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就思考着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关心着我这个小猫小狗都不如的东西?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算不上的东西? “当时你们一个个急得要命的样子都不能打动我,那是因为我的心冷透了。我始终认为,你们不过是在借我的举动,为你们自己上演一出见义勇为的戏罢了。直到那位姑娘哭着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才开始热乎起来。我怕她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有个同路人。所以,每当她挨近我一步,我的心就急剧地颤抖一下。到她一把抱住我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是十八面锣鼓一起擂了。等到她那热烈地一吻落到我这张臭脸上,我的心里已经萌生了一个念头:为了她,我必须放弃之前的一切选择。就这样,我不再犹豫,立刻翻过桥栏杆来了。 “虽然她在我翻过桥栏杆后的一瞬间就离开了我,但是此前的一幕幕,却无休无止的回荡在我的脑子里,令我去想,想了还要想。最后我终于想通了,就是:当今世界上并不缺少爱,缺少的是透析这个世界的眼光,是对人类生命和对生命hu一 d一ng的意义的认识。人嘛,生命就是这么一条。娘老子生养的,含辛茹苦不容易。上天恩赐的,不会有第二次。俗说‘蝼蚁尚且惜生’呢!作为众生之灵,万物之长,更不应该枉自糟蹋。再苦c再难c再遭罪,也有一千个理由,一万个理由好好地活,让它开花,让它结果,让它放出应有的光彩。”他望着远处的天空悠悠地说着,若有所思。 石山大叔说:“我知道你现在想通了,但我最想知道的,是你现在在做什么?做得怎样?感觉还好吗?” “可以吧!”黄石笑了笑又继续说,“我带着这样的一个对生命的再认识回了家,联合村子里八户最困难的人家开了个“大自然农副产品生产xiā一 sh一u公司”。之所以取这个名子,是因为我们认为人是大自然的产物,一刻都不应该脱离大自然。而如今化肥和农药的大量使用,对农作物种子的恣意异化,使人们的食物来源愈来愈远离大自然,给人类的健康发展带来了危害。我们决心尽量少使用化肥和农药,不使用恣意异化的种子,让人类的食物来源重新回归大自然。我知道我们是一伙力薄如蚁的小人物,但是世界归根结底就是由无数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组成的。如果世界上所有的小人物都这么做,那么世界将一片清醇。” 石山大叔一边听一边点着头;阿宝则一改常态,默默地看着地面似乎在想什么;一贯多嘴的糜老五此时也出奇地安静,时而叹息,时而又摇头, 黄石看了一眼他们三人,又说:“可喜的是,公司一成立就获得了多方面的支持,特别是周边的几个沼气站。比如说这五号气站的魏百兴站长吧,就是率先支持我们的一个。人说挂牌容易发展难。其实,最难的还是挂牌。当时八户人家,连同我这个单身户共计九户,都是穷得叮当响的。一开始筹建就有人戏言:‘九大金刚建庙堂,既无水火又无粮。殿墙未竖巴香火,羞煞一众光头郎。’启动资金几乎是零,全部资本就是那几亩土地c几条老老少少的汉子。想拿贷款,没有人愿意为我们九大金刚作担保,跑遍半个禾原,没有那家银行愿意为我们承担风险,” “嗐!这种事,你咋不懂的呢?银行的规矩是,你越是有钱,他越是要把钱朝你的手里塞,你越是没钱,就越是甭想他半个子儿。”糜老五终于忍不住,跳起来打断黄石的话叫道,“这事,你咋不懂的呢?我糜老五都知道!还经理呢!” 黄石没有搭理糜老五,等他住了嘴又说:“走投无路之时,我来找魏站长,听人说他是个好人,我想碰碰运气。他一听说我们公司是这么一个群体,以这样的目的成立的,就很高兴。他说:‘你们做得对。揸开五指,不如握成一个拳头。’可是当我说出了来找他的目的时,他又皱起眉头说:‘可惜我们的气站没有经济能力为你们作担保。但是明天我们对运料和出渣这两件事情进行公开招标,你们可以来竞投啊!只要你们中了标,合同一签订,我们就可以预付一部分运料费和出渣费给你们。虽然不能解决你们的问题,但可解燃眉之急啊!’ 糜老五又安静下来,重新坐到地面上。阿宝始终好像在静静地思考着什么,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石山大叔也一言不发,大家都听着黄石一个人说。 “我一想,不错,不管怎样总算有了一条活路。回来和大家一商量,大家都说,也许魏站长就是我们公司的贵人呢! “果然,第二天我们中了标,第三天我们就高高兴兴地挂了牌。是他魏站长没有让我们这伙光头郎蒙羞。” “好啊!不管怎么说,还是你有志气。”糜老五又叫起来。阿宝此时也惊醒过来,笑道:“你能如此,真乃有思想c有志气之人也!”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年纪轻轻的,其外表和内心竟然如此天壤之别。 “这可不是一般的支持啊!”黄石瞄了糜老五和阿宝一眼继续说他的,“有了这条活路,公司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发展资金。沼渣和沼液无偿上田,改良了土壤,提高了土地肥力,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作物生长的需要。也正因为有了这条活路,我们才得以让第一批产品上市就在自己租赁的门市chu sh一u,形成生产xiā一 sh一u。目前,我们公司的情况很好,已经打响了好几个大自然品牌产品,正在为创新更多的品牌产品而努力。我们计划在明年把大自然品牌农副产品送进省城古原。” “好家伙!你倒会吊人胃口。”石山大叔狠狠地在黄石的肩上击了一拳。这么些日子以来,一直埋藏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的对黄石的担忧一扫而空。 离开禾原省,石山大叔的耳畔一直萦绕着魏百兴站长的一句话:“为民造福是我们的宗旨,简约c高效c安全,是我们的追求。”他想:“这倒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简约的设施,朴实的人。没有一丁一点的花架子,没有一丝一毫的虚言伪行,智慧而诚实。倘若普天之下的人个个都能做到这样,那该多好啊?” 然而,他想不到,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在等着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智斗抱狗哥 从禾原省回来的第二天,石山大叔就去幽思省社会形态研究院述职。在那里他碰到了多年前在云海大酒店门前帮助阿宝勇斗酒店保安队长的那个青年人。 那个青年人现在已经是该研究院里的一个小官员了。他见到石山大叔很高兴,不住嘴地向石山大叔打听阿宝的消息,这使石山大叔非常不快。不知道为什么,石山大叔见他问得越凶就越是不肯吐露分毫,结果弄得那个青年人一头雾水。 几天后,当石山大叔准备再次登上新的考察之路的时候,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有关方面又是一纸公文撤消了他赴幽北名城五牛市考察社会形态的任务,让他重新回到星际贸易公司工作。因此,在这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又为公司连续考察了幽西五市。因为是近差,早出晚归,表面上不好拒绝与阿宝同行,心里却时时打着防范的主意。没想到阿宝却一反常态,言谈举止规规矩矩,一是一,二是二,再也不出半点格,所以很快地他那根紧崩在心里的弦又松弛下来。 不过,阿宝每天还是照样来为他做饭c打扫卫生,直至洗涤衣物,就像保姆一样,照一如数的干事,爽爽快快地走路。虽然不见她怎么愉快,但也看不到一点忧愁,乐得石山大叔在工作之余只管读书看报c上网游戏,‘任尔东南西北风’。就这样,感情上的事谁都没有再提,生活就如跳荡的山泉一下子走进了平川,静静地向前流淌,有时甚至静得听得清一叶飘零,一朵花开。 糜老五不时地跑来说一些天南地北的趣闻。也许他预感到了什么,时不时就流露出恋恋不舍的情绪,动不动就说:“爷,我多么想永远跟您在一起,你到哪里我到哪里。可惜,您是一个官,我是个卖艺的,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乞丐。您不能带我走你,我也不能跟你走。你有干不完的国家大事,我也要谋我的生活,每天有无穷的琐事要做。还有,我也不能不兑现我对小了蛋子父子的承诺。”说来也奇怪,每当石山大叔听到糜老五说起这些话,他就泛起一阵揪心的痛。 经过一阵紧张的工作,对幽思省的考察真的接近尾声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趟差事回来后石山大叔就要离开这里到别的省去了。屈指到牛郎星来已近一年,他不免焦急起来。 这是一趟远差,要到糜老五的家乡灵水县天门沟去。和往常不一样的是,阿宝这次欣喜若狂,因为那富于神话色彩的灵水县城仙留镇也是阿宝度过快乐童年的地方。那里有好些她熟悉的长辈和儿时的玩伴,所以她非常认真地作了临行前的准备。也正因为如此,石山大叔对于这一次相伴远行出乎寻常的没有一点抵触情绪。他明白无论从那个角度讲,他都不便拒绝,尽管心中仍然很忐忑。没想到的是,临行的前一天阿宝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说:“你还是一个人去吧,我留在这里把余下来的事情处理处理。这样,你一回来就可以走路了。”石山大叔的心里正巴不得她这样做呢,连忙说:“这样最好,我们在幽思着实呆得太久了。” “这可怪不得我们。一忽儿东,一忽儿西,把人弄得没头苍蝇似的。”阿宝的神情突然暗淡下来。 “俱往矣!现在抓紧吧!”石山大叔不想再多说,做他的事去了。 一周以后的一个傍午,石山大叔乘坐的长途客车徐徐地驶进了仙留镇客运总站。这是幽思省南部最后一个客运站,过了仙留镇再向南,就是炎热贫瘠的临火山区。 这是一个“热死狗”的天气。剩客们闷在车厢里早就被热得不耐烦了,车子一停都忙着往车外跑。石山大叔裹在烦躁的人群中往外走,脚刚落地,就听见前面一个男子高叫起来:“你他妈的抢死啊?眼瞎啊?” 人群立刻向四处散开,石山大叔紧走两步,见喊叫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二目圆睁,一脸怒色。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年,少年的脚旁躺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狐狸狗。石山大叔看得清清楚楚:那狗,就是那个正在冒火的男子坐在车上一直抱在怀里的那只,而现在它已经躺在那个少年的脚旁气息奄奄了。 少年紫酱着脸,连连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大爷,我不是故意的。” “嗬?”那男子勒起眼珠子叫道:“还要‘故意’呢?再说一句,我把你头扭朝后。” 少年吓得面色如土,不由向后退了两步,不敢正视那人一眼。 “站那儿,不许动!不然我揍死你!家在哪儿?叫你老子赔钱来!” 石山大叔赶忙走过去说:“这位大爷消消气。他还是个孩子。” 那男子一听暴怒起来,扯直嗓子叫道:“孩子?孩子闯了祸家长就不应该负责?这狗,是他撞落的,也是他踩的。他不赔,谁赔?你是他的家长吗?” “哎哟,这叫多大的祸啊?”石山大叔满脸赔笑。 “我问你,你是他的家长吗?”那人吼起来。 “我不是!”石山大叔严肃地说,“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他是一个孩子。” 那人斜起了眼睛 “回去再抱一条算了!”一个看热闹的男子不屑地说。 “对对对,再抱一条算了。”众人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再抱一条?说的倒轻巧。到哪儿去抱?不要说这是纯种狐狸狗,一千八一条,你们知道我今天跑了多少路吗?纯路费还花掉几百块呢!” 少年哇地一声哭起来。 “哭有什么用?快,叫你老子娘拿钱来!” 石山大叔急了,抬高了声音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完没了啊?我和你说,他是个孩子。” “嗬?我也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管闲事啊?莫非你真的就是他的老子吧?好,有完有了。没钱也行,你让他也把我踩一脚,了事,好吧?”那男子竖起了眼睛。 “嘘——”围观的旅客发出一片唏嘘声。 石山大叔笑起来,笑得很灿烂,笑了半天才道:“好好好,这么着。我先陪你转两圈。只要你能沾着我的边,哪怕是碰到我的半根汗毛子,我就让这孩子给你踩三脚。如果你占不到我一点边,此事——,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看客们高叫一声:“好!” 又有新下车的旅客跑过来看热闹。 两个保安闻声赶过来,直起嗓子叫:“走走走!有话到站外面去说,不要在这里胡闹!” “没关系,保安先生。我们不打架,借用一分钟做个游戏,只要一分钟!”石山大叔说道,接着向那个男子一招手,笑道:“来吧,开始!” 众人眼睛一花,哪里去找石山大叔?那男子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迈开半步。 “你的头发真滑溜!”石山大叔的声音突然在那人的背后响起来,同时那人梳得油光可鉴的头发凌乱了一片。 那人急转身,背后却又叫起来:“我在这儿呢,你的脸蛋真好看!”那人的脸颊上立刻多了片灰土。他暴躁起来,立刻跳跃旋转一百八十度,呼哧一拳捣出去。 “嘻嘻,膀子短了点儿。看清楚了,我就在你的眼前。” 那人听音辨位跨前一步,就势又是一拳。 “嘻嘻,膀子还是短了点儿。可惜可惜!看清楚了,我到这儿来了。” 大家这才见到石山大叔站在那个男子左边不到两米远处,只听他笑嘻嘻地说:“不玩了,不玩了。再玩,保安先生就有意见了。兄弟,不玩了,哦?” 周围一片讶异。那人满脸骇然,豆大的汗珠子从通红的脸颊上直朝下流。石山大叔继续笑道:“这两拳,就算是我替那孩子领教了,你让他走。你若还有什么不乐意的,我们约个时间,换个地方继续玩。” “走吧!走吧!”保安挥着手叫起来。 “还玩什呢哦!”看客们发出一片唏嘘。那男子一见人都散了,赶紧撒开腿钻进人群,头一埋走了。 “哈哈哈哈!”石山大叔高兴极了。他抓着黄三姑给他的反光磁隐身仪瞧了又瞧。这是他第一次使用那玩意,公司里给他的那一个,他没敢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巧遇“云中仙” 走出仙留客运站,石山大叔才感到前后心的上衣都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汗水把皮肤腌得麻辣辣的疼,且发出一阵阵酸臭味。这种感受使他立刻又想起了刚才在车子上的情景,不由得头一晕,心里一泛就要作呕。他慌忙紧走几步,抢到路边的花池旁边蹲下去,痛苦地张开了嘴巴。可是,连着呕了几次,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呕得出来,反而把胃子呕得生疼,连那两片眼皮子,也突然又酸又重起来。他只好闭起眼睛,吃力地用双手托着沉重的头;狠憋着一口气,把身子倚靠在花池的矮栏上,一动都不敢动。 “喂!喂喂!”正当石山大叔全身瘫软,昏然欲睡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浑厚的男人的声音,同时,他感到有人在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肩头。 “谁呀?”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一边艰难地抬起头来,吃力地睁开迷离的双眼。眼前,一切都模糊着,一切都在晃动着。他使劲地摇头,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是两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一个脸膛黝黑,满腮短须,乌眉环眼,活脱脱张飞转世。另一个光溜溜的和尚头,油光光的头皮在阳光底下泛着圈圈青光。若不是他那一身俗家打扮,石山大叔还真会以为他是哪方宝刹里面走出来的大师傅呢! 石山大叔朝他们投过一撇怀疑的目光,心想:莫非抱狗哥 “老哥。赶快走,这里太热!”张飞脸微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肩头关切地说。 “我”石山大叔这才明白面前站着的是两个好心人。然而,他说不出话,站不起身,只好指了指心口。 “越是这样,越不能呆在这里!赶快到街那边的云中仙茶馆去,吃杯解暑茶,凉凉就好了。走,我们一起去!”张飞脸说着弯下腰去挽起石山大叔的一条胳膊,让石山大叔站起来。和尚头也靠上一步,挽起了石山大叔的另一条胳膊。石山大叔心里非常难受,浑身使不出一点劲来,只好听之任之,在他们二人的搀扶之下慢慢地向马路那边走去。 说来也跷蹊,几步一走,石山大叔虽然感到头还晕着,但是心里却舒服了好多。他努力地抬起头,望了望天空:暴烈的阳光像火一样直泻而下,简直把脚下的石头路面都快要烤化了。 街道上没有一丝风,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影,到处是白花花的阳光,热腾腾的火气,依然和车厢里一样热得要命,只是没有车厢里闷人罢了。然而,不知怎么搞的,一想起车厢,他的心里就特别难受,身子就直往下沉,那双脚自然也就不听使唤起来。 “快跑!快跑!撑着点,起雨了。”张飞脸突然叫起来。 “莫慌!他不能跑,倒下去不好办!”和尚头立刻说。他一边架着石山大叔朝前走,一边侧过头来朝石山大叔的脸上望了一眼,又说,“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呢!” 石山大叔心想:“他妈的,怕什么?这么几步路,还怕赶不上么?”他再一次努力地撑起了铅一般沉重的眼皮子,望了望那金针四射的天空:整个天空白亮亮的,目力所及没有一丝云彩。他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努力挣扎着朝前走。他竭尽全力让身子挺直,尽量少要他两扶持。 四十米宽的马路不算宽,然而在石山大叔的记忆中却好像走了一个世纪。好不容易刚过路心,北边天空就传来“轰咔——”一声震响,简直像塌了半边天。紧接着,隆隆不断的回声传来,连大地都颤抖了。石山大叔立刻感到自己的心脏也剧烈地颤抖起来,两只眼睛在白花花的阳光里直发黑。 “不好!龙卷风!”张飞脸突然又叫起来,同时加快了脚步。 和尚头说:“莫嘘!莫嘘!还没影子呢!他一旦跌倒,会死在这里的!” 石山大叔心里一懔:“我哪里就死了?”他不由得又把头抬起来望了一下天空:天空,仍然到处都是热毒的阳光,可是满街的店面却出乎意料的都在忙着关门了。他从模模糊糊的眼缝中,已经能够看清楚那个“云中仙茶馆”,它的门面虽然不大,但招牌倒很别致。此时,他也很想快点跑进那个茶馆里面去,怎奈一双脚却力不从心,上下踩高跷似的快不起来。 张飞脸这时又催促道:“快跑!就到!就到!” “你这东西真正是屁”和尚头的一句脏话还没有骂出口,只听“轰咔”,又是一声炸响,紧随着“呜——”一阵怪啸声起,整个天空随即灰暗下来。 直到此时,石山大叔才见到西北角上一片重重楼影后面,一缕乌云轻烟般地直冲而上,向着头顶上的天空飞漫过来。那速度之快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慌得他两只脚高蹈着,简直不知道该往那里踩了。 “快些,莫被雨淋了!”一个瘦小的灰衣老人从身旁一闪而过。 在张飞脸与和尚头合力搀扶下,石山大叔终于走到了“云中仙茶馆”的门口。当他把一只脚跨进门槛,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收进来的时候,随着又一声怪啸:“呜——”一股强劲的气流就像飞驰的高速列车从他的脑后擦身而过。幸亏张飞脸二人使劲把他朝门里一拖,守在门口的茶馆主人立刻关shàng én,上好闩,才算没事。 三人喘着粗气,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还没定下神来,就听门外轰哩轰咚,噼哩啪啦的乱响起来,紧接着“哗啦啦”雨声大作,犹如王母掀翻了瑶池水,天河成灾落地来。 茶馆里没有亮灯,一片昏暗;茶客也不多,静悄悄的,石山大叔开始还以为没有人呢。 茶馆主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长裤短衫。稍一定神,他就满脸漾起笑容道:“三位请到这边坐。” 石山大叔这时感到心里舒爽多了。他刚想迈步走过去,和尚头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放说:“小心点!慢走,不要跌着!” 张飞脸却叫道:“老板娘,来碗解暑茶。这位老哥中了暑气了。” “哎!”身旁的桌子上立刻站起一个年轻女人来。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她的声音甜润悦耳,那身材确实也够窈窕的了。 石山大叔本来是想另坐的,听他这么一喊倒不好意思起来,就在和尚头的扶持下走到一张四人茶座旁边站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张飞脸与和尚头 三个人在茶桌旁站定,谁都没有入座。石山大叔虽然浑身发瘫,但他暗想:我不是这里的人,不懂得这里的规矩。让他们先坐,不会错。省得人生地不熟的恼了人。张飞脸刷了和尚头一眼,见他不声不响的垂着眼皮,于是转过脸望着石山大叔,一边示意一边说:“我们都是泥腿子。您这位先生看来不是,请上坐!” 石山大叔忙说:“二位不必客气。我也不是什么高贵阶层的人,家祖也是种田的。请二位上坐!”说着,他就向前跨了一步,背朝门坐了下去。张飞脸哪里答应,连忙推了推他的肩膀嚷道:“快些!快些!这地方让我坐!” 石山大叔坚决不让,两下里拉扯了好一会子还是没个完。和尚头一旁急起来说:“我说你这‘理罐子’,酸理也太多了!既然人家不领情,我们又何必自甘下贱?古人说:‘三十六行,种田是上行。’泥腿子又怎样?皇帝老子离开泥腿子也没饭吃。你不坐,他不坐,我来做。看看我这个泥腿子的头晕还是不晕?”说着他就屁股一迈在石山大叔的对面坐了。 张飞脸歪歪嘴,只好在石山大叔的右首坐下来,朝和尚头瞪起那双环眼说:“不是我说你的。你这‘罐理子’,满肚子里灌的都是歪理。‘上行’?你干的是上行就能不讲礼貌啦?我们是礼仪之邦,你就是天大的官也要讲礼貌,不要说还是一个百姓。” “说我‘罐理子’‘罐的都是歪理’,你这‘理罐子’装的就不是歪理?‘天大的官’?天大的官怎样?百姓又怎样?天大的官不就是皇帝老子?那皇帝老子还不是被天下小百姓推翻了?他不代表我们老百姓,有什么高贵的?你也是,也能拿他来和我比?” 张飞脸气得把嘴歪过来歪过去的,别过脸不屑地说:“我说你这个人哪!说说又说走题了。你称‘皇帝’为‘老子’,把自己当‘儿子’就高贵?没读过《水浒》传,也该听人讲过。那黑旋风李逵还口口声声地称宋天子为‘皇帝老儿’呢!你连李逵都不如!” “你如!你如!你如!和你这种人讲话真没意思!人家李逵是个英雄,我算什么?你又算什么?这位先生不要见笑。不是我不尊重您,和您抢这个上座。其实我是看不惯他讲究这些骚礼。酸文假醋的,没,没意思,太,太没意思!自己人走到一起,简简单单地喝个茶,又不是出席国宴,坐在哪儿喝,还不是都一样?讲究的很了,反而生分。要不,朋友,你过来!这里还给您坐?”他说着就要起身让过来。 “不不不!”石山大叔忙说,“您别动!又不是梁山英雄排座次,我坐在这里就很好。一样的!” “一样?有失形象!”张飞脸斜斜眼,歪了歪嘴说。 石山大叔感到好笑。这时,老板娘托着茶盘走过来,笑吟吟地说:“哪里有你们这二位,哪里就有说不尽的理。不是这暴风雨把街坊邻舍给挡了,小店今天又热闹了。”她一边说,一边把一个特大的杯子放到石山大叔的面前,笑道:“先生,这是解暑茶。”又在每个人的面前各放了一小杯菊花茶,这才笑盈盈地打起招呼:“对不起!这风刮的,点心才上笼,马上就来。” 石山大叔这才看清楚,老板娘大约二十几岁,面容俏丽。 和尚头忙笑道:“闹笑闹笑呢!让老板娘笑话了。” 张飞脸却冷着脸,用眼角瞟了老板娘的背影一眼,说:“怪不得老板一晃就没影子了,让我们在这里坐冷板凳,原来是被你罚苦工去了。这玩意,以后不带哦!”老板娘回眸一笑,没理他走了。他又转过脸对石山大道:“先生,请用茶!这玩意,解暑灵呢,是他这个店里的名茶。老板娘娘家,一代一代都是名医。这道茶,就是根据他家祖传的秘方配制的。”说到这里,他见石山大叔没动声色,也没有去喝那茶,突然打住话头说:“您看看,我只顾侃,把您冷到一边去了。” 和尚头也忙说:“是是是,太对不起人了。闲话少说,吃茶!吃茶!”于是,二人都端起杯子,请石山大叔吃茶。 石山大叔急忙应道:“请!二位请!”端起那杯解暑茶就呷了一口。 说来也奇怪。那茶还未下肚,石山大叔立刻就觉得原本火烧烧的五内升起了一股清凉之气。他忍不住一口气喝了下去,立马浑身舒畅,神清气爽起来。他觉得好像连眼睛都明亮了许多,感到真的不可思议,慌忙连着眨了几眨。 突然,石山大叔发现对面暗淡处的一张茶桌上坐着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老人因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又一直悄无声息地坐着,所以在进门之后这么长的时间里,石山大叔一直没有发现他。老人清癯的面容,瘦小的身材,立刻令石山大叔回想起来,眼前这位老人就是刚才在外面大街上从身旁一闪而过的那位老者。 那老人一边呷着茶,一边朝他们三个人望着发笑。此时见石山大叔朝他望过去,他却又若无其事地把眼珠子一转,看向别处去了。 突然,张飞脸压低声音惊叫起来:“了不得啦,不好玩!今天要献丑。” 和尚头瞟了他两眼,似笑非笑地问:“大意失荆州啦?” 张飞脸不好意思起来,忸怩道:“大意失荆州倒不至于。刚才在医药商厦门口碰见李老太爷老公两个,说是来替老太太看病的,就带十五块钱。这年头,朝医院一走,看个感冒什么的也得花个百儿八十。也不晓得他是老糊涂了还是就没有钱?我把身上的几个角子全掏给他,才凑齐几剂药钱。你要是不替我把这茶钱,我就要扑屁股走人了,省得” “没关系!没关系!俺们兄弟何曾分过你我?” 石山大叔听了眼睛一亮,赞叹道:“没想到老兄是这么热心肠的人,可敬可敬!” “嗨咦,你不知道,这对于他来说不值得一提。”和尚头摇头晃脑地说了起来,“嫂子刚过门那会,辛辛苦苦的一年才养一头大肥猪——那时是自然养殖,不喂添加剂,长得慢。让他去卖了,你猜怎么着?他把那卖猪钱,一分钱没留,全都给河西的一个穷汉阑尾炎开刀去了。回来对嫂子撒谎说,被他不小心丢掉了。多少年后,直到那人找来还钱,嫂子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嫂子又气又心疼,骂他:‘你想把我懊糟死啊?就你那心善,我这心是蛇蝎的尾巴?小样!’这样的事情在他的身上多的是嘞!” “你那嘴,不说还能过啊?人家那些大老板一捐多少万你看不见。”张飞脸瞪起了眼睛。 “得了,打住!”和尚头一脸不屑说,“亿万富翁捐百万,还不是九牛一毛?虽则可嘉,怎能和你倾囊相助相比?精神境界不同。这位老哥莫见疑。人人都像他,这个世界不用说,该多美好了。所以啊,他如果有些小难处,大家都喜欢帮他。对了,你老哥的帐也由我算,难得投缘。”和尚头兴奋起来。 石山大叔笑道:“既然有缘与二位相会,都算我的,今天我会东!” “不不不!那不行!”和尚头扬起眉毛说,“在这里,我是主,您是客。”接着笑了笑,把目光转向张飞脸,发布新闻似的说出一个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冤家路窄 和尚头瞪起一双皮条眼,郑重地对张飞脸说:“我在农贸市场那边,看到‘烂肠子’了。” “对吗,还有谁?”张飞脸立即兴趣大起。 “没见到别的人。”和尚头有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说,“就见他一个人,在肉市里一晃就没了。” “听人说,他那猪又死了不少。看来不假。” “真也好,假也好,反正在人家手里死活一样价。放在你这些人的头上,早就倒摊子了。还有那些山枣c山梨的,你敢那么收么?在你这里是垃圾,到人家手里比上好的货还赚钱。有多没少的,尽收!一忽啦,没了!一个霉枣子c半个烂核子都不剩。你能么?你没有这个本事。几年前就听人说他在城里头办了个枣泥厂,说不定现在又开了个宰杀场。在人家的眼里,那路边的死猫死狗还不都是活的?”和尚头摇头晃脑地说。 张飞脸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道:“只有你欣赏他,我瞟都不瞟他一眼。那些缺德钱也只有他能赚。去年你的猪子倒了圈,怎不跟他学的呢?不也有十多头呢么?去找你家的大姑爹爹,不比他有拿手吗?眼闭起来还要弄个万把块嗄!” 和尚头嘴角上挂起一丝苦笑说:“我这个人,和你一样,嘴上说说好听些。真的要那么做,这心里又不忍。天生的穷命。不说,这些话还是不说。” “噢——”张飞脸把两只环眼瞪圆了叫道,“一说到你自己就不说不说。我今天非要问你:难道他的事,你真的一点不知道?他给你家的丫头,开了多少钱一个月的工资啊?” “嗨咦,你这个人。随他开多少工资,难道我知道什么还能瞒你?再说,小丫头给人家打打杂,能知道什么?谈起工资,瞎丑人子的。我也不指望她苦钱,不过让她去自己混几个零用钱罢了。不然,不也要给她么?要不是就这么一个孩子,舍不得让她出远门,早就叫她跟她姑姑去做工了。到那里,还能混个千儿八百哦!”说到这里,和尚头突然打住,压低声音惊呼:“嗯!说曹操曹操就到。”一语未了,他就忙不迭地站起来,满脸带笑地朝石山大叔的身后招呼:“哎哟!大村长么,来来来!请坐!请坐!”一边又朝灶上呼喊:“老板娘,上杯最好的咖啡!” 嘴说之间,已听身旁脚步声响。石山大叔急忙抬起头来一看,心里“扑通”一声,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真是冤家路窄啊!”然而,此时他不想多生枝节,只是在心里默念一声,赶忙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去喝茶。 原来,来人正是石山大叔刚才在车站上遇到的那位抱狗哥。现在,他站在茶座前,换上了一副憨厚的面容,微微地笑着,尽失了在车站时的那副凶神恶煞像。只听他戏谑地说:“原来是你们二位罐子啊?又在探讨国家大事啊?噢!还请个客人来啊?”他说着朝石山大叔瞄了一眼。幸而这云中仙茶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现在没开灯,光线暗淡,石山大叔又是背着亮坐,才没有被他认出来。 那人犹豫了一下,又说:“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最近我们灵水县来了一位新县长。” “新县长就新县长呗!姓张的来是当,姓李的来也是当,反正摊不到我们老百姓当。”和尚头嬉笑着说。 “新闻也好,旧闻也好,反正我不去吻它,它也休想来吻我。”张飞脸漫不经心字字冷峭。 “那可不见得!据说这位县长大人很怪。”那人神秘秘地说。 “真的吗?怎么个怪法?”张飞脸又俏皮地问,“红眉毛绿眼睛,还是大耳朵长尾巴?” 那人眼珠子一转,向四周抹了一眼说:“虽说他眉不红眼不绿,耳朵不大尾巴不长,但是他能来无影去无踪。据说,他一到仙留就打扮得普通老百姓似的,常在茶肆酒楼c街头巷尾到处乱钻乱跑,专门找老百姓拉呱谈闲,专门听老百姓喊爷骂娘。你们一天到晚的屁多,不留点神,一旦被他抓住了把柄,败坏了我们村子的名誉是小事,没牢坐找个锅腔子蹲蹲,我可照顾不了你们那摊老小。到那时,莫怪兄弟我知道了消息,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不仗义。” “哦!有这样的县长吗?”和尚头惊讶地叫起来。 “真的吗?”张飞脸大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们这张嘴呀,天南地北说惯了的。大半辈子了,还真的没法子管呢!不过,我们违法的话不说,缺德的话不说,没良心的话不说,没影子的话不说。还有,违心的话也不说。假如在这茶馆里碰上他呀,兴许他还能赏我们一两盘点心c三两杯茶吃呢!” “臭美去吧!信不信” 那人一句话没说完,和尚头已经笑着从座椅上走下来,客客气气地说:“请!村长,请您——上坐。” 石山大叔一懔,正想急避之时,只听那人忙说:“坐!你坐!我还有客要来,楼上订好了包间。都是大老板,常会的,和他们在一起没亏吃。”那人说到这里转过脸去,大气洋洋地对老板娘喊道,“待会,我的客人来了,上好的茶水c时新的点心只管拿上去。”说着,他把脖子一挺头一扬,不再看和尚头和张飞脸一眼,迈着鸭步上楼去了。 那人走后,张飞脸与和尚头都闭了嘴,开始专心吃茶。石山大叔突然感到室内气温骤降,再一瞧,几扇店门不知在什么时候都被打开了。外面的风已经停息,雨虽然还在下着,但是很小。见不到雨脚,只有稀疏的雨点在一片片水洼里跳着舞,溅起朵朵白亮的水花;打在偶尔出现的行人的伞盖上,光芒四射。 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两个男子和一位姑娘。其中一个男子已到中年,另一个还年青着,然而都气度不凡,姑娘年轻漂亮,身姿曼妙。他们肩搭肩,旁若无人地从茶桌旁走过,在张飞脸与和尚头二人轻蔑c忌妒c羡慕相交织的目光里说着笑着向楼上走去。 石山大叔忽然觉得那姑娘好像在那儿见过,可是认真去想却又没有个影形了。“难道我还能被自己的记忆忽悠了么?嗨,想起来了,”他不由吃惊地摸了摸鼻梁骨,念咕道:“由此看来,她那天一定是有所图的了,难怪阿宝”没等他把一句话念完,坐在一旁的张飞脸惊诧地问:“先生,你唸咕什么?” “没唸咕什么,”石山大叔笑起来道:“我想起了一件过去的事情。” 和尚头朝张飞脸丢过来一个很不快的眼色说:“别人没有公开说出来的事情,不要打风听岔的。” 张飞脸讪然一笑道:“我是怕他热坏了脑子嘛!” 和尚头说:“想的倒蹊跷,哪里就那么不禁热了?他那脑子又不是琉琉做的。”说得三个人都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秘的灰衣老头 老板娘喜笑颜开,赶紧赶忙地端来了点心:一碟油葱千层卷碟烧麦碟芝麻酥碟糯米凉糕。每碟四只,色彩各异。她说这是她的新发明,同一样点心,颜色不同,口味也是不相同的。 没等老板娘把手里的最后一盘点心顿下来,张飞脸就拿肘弯子碰了一下石山大叔说:“先生,吃哦!天色不早了,赶快吃了好赶路,不要再下雨!” “怕下也要下。”和尚头立即把眼珠子一翻说,“像这种雨,回趟子是必然的。你不让它回过去,走也走不安顿。” 张飞脸也把眼珠子一翻说:“仙家哦!” “我不是仙家,你也没脱凡胎。今天和你赌赌瞧,倒看哪个说的灵。”和尚头笑憨憨地说道,“先生,吃!您别管他!这是他的一贯伎俩。您不吃,马上就全被他抢吃了!”他说着抓起一个葱花卷,上去就是一口,咬掉了半截儿。 再看张飞脸,一个烧麦已经被他咬的差不多了。他见石山大叔还没有伸筷子,连忙夹了一个芝麻酥送过来,笑道:“您莫要听他瞎说,和他在一起,我就被他贬骂死了。您赶快吃,和我们这些粗人在一起,不要那么文皱皱的。” 石山大叔笑道:“嗨,二位太爽气了!和二位在一起,舒心!” 老板娘开始不住腿地往楼上跑。对面那位灰衣老人直到此时才开腔喊道:“老板娘,请来一杯绿豆茶,两只脆薄饼。”老板娘朝他瞄了一眼,应了一声“就到”,还是继续跑她的。 过了好半天,那位老人连要了三四次,老板娘只是嘴上答应着,左一盘右一盘的只管往楼上送,显然已经把他的话摆到脑勺后去了。可是他依然很平和,没有一点着急或不满意的样子,静静地坐在那儿等。 石山大叔打心眼里佩服老人好脾气。他想:“要是我,早就跳起来了,或者拍屁股走路。人说‘客大欺店,店大欺客’。怎么这么个小茶馆,也冷落起单身客来了。”正想着,老人又一次开口要了,老板娘依然嘴上应着,手里却摸起了咖啡壶。想起“抱狗哥”在车站上的那副霸道样子,他正想开腔为老人鸣不平,却见张飞脸把脸一黑叫了起来:“喂!老板娘!对面这位老叔要杯绿豆茶和两只脆薄饼,你没听见啊?” “听见!听见!马上就到!马上就到!”老板娘一边应着,一边继续忙着煮咖啡。 “听见,听见就请你拿来行啊?你那咖啡忙什么啊?那楼上,茶啊点心的上去了那么多,一口两口就喝掉吃掉啦?” 老人一听笑起来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吃,让她忙!让她忙!” 张飞脸却不答应,连呼:“快拿来!快拿来!来者都是客,不能偏兮一个薄兮一个。” 老板娘一愣,笑道:“好嘞!好嘞!到嘞——”她放下刚拿起来的咖啡壶,取了杯绿豆茶和脆薄饼放到你托盘里,笑嘻嘻的送到老rén iàn前。离开时,她不忘瞟了张飞脸一眼,说:“你看人家这位老先生的脾气多好,不像你动不动就大呼小叫横眉毛竖眼睛的吓死人。” “看看,你把我当坏人了是不是?你如果不是邻家姑娘,请我说,我还不说哩!”张飞脸也笑起来。 “又来了。我是说这位老爹好脾气,没有说你是坏人。” “他不是坏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和尚头说。 老板娘似笑似嗔地瞥了张飞脸一眼,又去煮她的咖啡去了。和尚头却开了讲:“人这张嘴说话,当说还是不当说,全看你说的话有没有价值。没有价值,就不要说。其实这位老叔要茶要点心也没有要在点子上。我说您,您不要生气啊!老叔。您看您,早就坐在这里了,白相着,没要,偏偏等人多了赶着热闹要。这做生意的就是这样,一到忙的时候,谁不拣大笔生意先做?也难怪老板娘,是吧?” 石山大叔和老人只是笑。 张飞脸白了和尚头一眼说:“你这话说的。怪不得你把那小百货店开开就开倒掉了。生意不在大小,来了就是缘分。千钱生意要做,一钱生意也要做。来人不管是大老板还是穷要饭的,一眼看待,这生意才能发达。就比如这位老叔,你莫看他今天是一个人来,或许明天就能带来一大帮子。这个理,你懂吗?光晓得说!” 和尚头却不买他的帐,嘲讽道:“乖乖!这嘴多会说啊!我看你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也没见你发过什么大财。还不是和我一样,穷得和浪子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张飞脸抹了和尚头一眼道,“我是没有资本的。我如果有资本,开个店什么的,永远不会像你那样把店开倒了。” 和尚头大笑起来,眨巴眨巴那双皮条眼说:“你就算了吧你!在别rén iàn前吹吹倒也罢了,就比如这位老先生和这位大哥。在我面前吹什呢啊!你以为凡是店,只要开了门就能守得住?人家只要多少赚点,日子照样过得风花雪月的,可是你就得喝西北风。人家一钱不赚陪你玩,你就是把骨头屑子都栽进去也玩不起。不怕你本事大。” “照你说,我们全村几千口人不就听穷了么?”张飞脸一脸桀骜不驯的神情。 “你还有什么资本不听穷?除了你那条老命,你还能拿出什么来么?”和尚头勒起一双眼睛说,“不过,你归你,别人归别人。青年人能蹦能跳,来日方长,没有了今天有明天,丢掉了这个箩筐里还有那个箩筐。你不同,你来日无多又身无分文,你不听穷,你还能出去打工还是跑码头啊?” “他奶奶的,” “莫跳!”和尚头手一摆说,“眼红没得用,着急人受伤。当时人家开始捞财的时候,你我不是都跟着喝过彩么?不是都曾经在人家的身上寄托过改变自己命运的希望么?” “你!”张飞脸急的满脸通红,叫道,“他妈的,太” “莫急!”和尚头又把手一摆说,“不要怪别人,怪你自己没长大。财主是不怕被金子压死的,生意人是不怕赚钱多的。话再说回来,比大说小,比远说近。你要老板娘心甘情愿的放下大笔生意不做,来苦这一杯绿豆茶c两个脆薄饼的小钱,可能吗?我劝你今后忍着点!莫要夜头早晚的被人打断了狗腿,还不知道是怎么断的呢!” 张飞脸恼怒起来,瞪圆了那双环眼叫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损啊?我人虽穷,志不短,不想谁的。我嘴虽臭,心不坏,对谁都是好意。我就怕你和那烂肠子搅在一起,把心啊,肝啊,肺啊什么的都搅烂了,说不定那一天被阎王老爷请去,问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烂的呢!” “你!”和尚头也急起来,刚要发火,那位老人笑道:“二位朋友,吃茶!吃茶!在下无事,闲着来玩的。早一点,晚一点,没关系的。二位不要为我伤了和气。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张飞脸微微一笑说:“问起姓名,撩您老人家笑呢!人都叫我‘理罐子’,喊他‘罐理子’。我们这外号,天门沟周围几十里的人都晓得,真名实姓倒没有多少人知道,喊得我们自己都快要忘了。您也就这样叫我们吧,反顺耳,没事的。” 和尚头不忘补充一句说:“还是这位老叔大人有大量,不像他,狗肚鸡肠的!请问老叔贵姓大名?” “免贵!姓卫。”老人说,“大家都叫我‘卫老头’,你们也叫我‘卫老头’好了。二位都是天门沟人?” “对!”张飞脸点头说,“最初来天门沟开荒种地的就是我们两家的祖先,提起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对门而居。那时不叫‘天门沟’,我们两家祖先对门而居,叫‘对门沟’。叫‘天门沟’是近几代人的事情。” “请你不要嘴一张就像博物馆里的讲解员开讲似的。”和尚头把皮条眼睛一翻说,“没有必要把祖宗的业绩老挂在嘴上。” 大家都笑起来,继续吃茶。 一阵沉静之后,老人很快吃完点心,打了声招呼,到吧台上结了帐走了。 不一会,张飞脸c和尚头也把点心一扫而光。石山大叔见此赶快离开座位向吧台跑过去,张飞脸却在后面追上来一把扯住说:“老兄,帐归我结!不要看我身上没有钱,老板娘是熟人,好记帐的。” 此时,老板娘高坐在吧台上只是笑。 和尚头趁机跑到前面说:“归我结!归我结!嗯,我说过的,归我结。老板娘,钱在这儿!” 老板娘这时才说:“你们一个都不要客气了,刚才那位老先生已经替你们结了。” “啊?” 一句话说得三个rén iàn面相觑。 愣了半天,张飞脸问:“您这位先生认识那位老叔?” 石山大叔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他一听急起来说:“咳!这怎好啊?认不得人家,又不知道人家是哪儿人。怎么能半西空吃人家的白嘴啊?” 和尚头却说:“罢了呗!是他自愿会的账,又不是我们敲他的竹杠子。走吧!走吧!” 张飞脸朝石山大叔望了望说:“你看他这个人啊,一句话把人家的一片心全拂掉了。” 和尚头也不理,直摆手,大踏步向门口走去,口中念念有词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钱为何物 在老板和茶客的一片笑声中,石山大叔与张飞脸c和尚头一起离开了云中仙茶馆。他们顺着通天大道向南走,没走几步远就听见有人大叫起来:“不好!雨又来了!”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和急骤的雨点落地声。 石山大叔撒脚就跑,想回头再到云中仙茶馆去。张飞脸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说:“不慌不慌!不要跑!不碍事的。那边下,这边不下。”他将信将疑,抬起头望了望天空,果然见街那边乌天黑日,街这边阳光灿烂,雨脚站住在对面街上下着,街这边就是没下一滴。 张飞脸松了手又道:“这个季节下这种雨,是抽条子的。在我们乡下,两块田共条墒沟。墒沟这边下透犁,墒沟那边冒煻灰是常事。” “哦!这么神奇啊!”石山大叔惊叹。 于是和尚头和张飞脸又一敲一打地谈论起天气来。石山大叔没有插嘴的份,在他的眼里这两位农民对天气的了解和掌握简直赛过神机妙算的诸葛亮了。他直觉得他们说的话句句新鲜,听得兴致盎然。就这样,三个人一起一忽儿就走过了大半条街,在一个街口分手时,刚才还乌天黑日的回趟雨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销声匿迹了。 离开了张飞脸与和尚头二人,石山大叔一问行人,才知道离天门沟村还有将近二十里路,且这二十里路全是泥路,不通车,只有一些无职无业的市民和沿途闲暇无事的村民用磁摩,或者磁三轮载客搭货。但是这类小型交通工具都没有安装光磁安全系统,常常会闹出些大大小小的事故来,令人生畏。所以如果不是十分有急事的人,宁可步行,也不搭乘这一类交通工具。石山大叔想起临行时阿宝的一再叮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步行。 雨过天晴,气温降低了许多。虽然行路还不免要流汗,但是已经不是怎么难以忍受的事了。只是道路两旁多荒滩废地,行人又特别稀少,常常前后见不到一个人影,不免让石山大叔产生了凄凉孤寂的感觉。不过,这样脚下倒也就走得快了,不知不觉地正午时分他就赶到了旱河口。 这旱河口离天门沟东村头不到二里路。石山大叔转过一片刺槐林,只见几道湍流从一段几十米长的凹陷的路面上流过,把路面分割成断断续续c若有若无的几段。 这条旱河是紫霞河奔向下游的一条分叉。之所以叫旱河,是因为它的河床比紫霞河的河床高出许多,很浅,落差又大。平常,河床里没有一滴水,到处是乱石c蓬蒿和杂草。只有在下暴雨的时候,紫霞河里的水位上涨,才有部分河水流进来,因此它起着为紫霞河分洪的作用。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尽管它是一条有水的时候少,干涸的时候多的河道,但在历朝历代的农田改造中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又由于每次分流泄洪的时间不长,所以这条旱河上也就很少有桥梁。眼前这旱河口就没有桥,只在稍高于河床的路基下面筑了几个涵洞。水小的时候,从涵洞中流过。今天水大,就漫过路面了。 水边,站着一对风烛残年的老人。都很瘦,白发苍苍。在他们的身旁放着一辆光车,车把上挂着几包草药。 石山大叔走过去,笑问:“老人家要过河吗?” 老爷子望了石山大叔一眼,苦笑道:“早上的天气好好的,没想到,一转眼就下了这么大的雨。” “没关系!我背你们过去。”石山大叔说着收了伞脱了鞋,走到老爷子的面前说,“来!请您替我把鞋和伞拿着。” 老爷子慌忙朝后面退了一步,直摆手道:“不行!不行!大爷,我没有钱。” 石山大叔吃惊地问:“谁说跟你要钱啦?” 老爷子一笑说:“不要钱?莫骗我!现在还有为别人做白事的么?事情做了不把钱,眼蛋抠下来!再说,我也不能帮你做什么。” “嗨咦!您怎么,这也不算个事啊!真的,我就是想帮你个忙,不会要您钱的!” “那不能,我又是人又是车的,还有个老奶奶。” “没关系!不就是两个人一辆车吗?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送你们过去。”石山大叔说着就蹲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这时老爷子才忙说:“不好意思,那就请你先把老奶奶驮过去。回来拿车子,我和你一起趟。” 石山大叔一笑说:“好的!” 水不算深,最深处也就膝盖以上。然而水流湍急,水下的路面又凸凹不平且多碎石,趟起来却很艰难。他把老奶奶送到对岸,搀扶到一块岩石上做好,转身就趟了回来。可是,他再也不放心让老爷爷自己趟,好不容易才说服老人让他驮过河去。等他再回来替老人拿车子的时候,抬头就见刺槐树林那边又转过两辆光车来。 石山大叔定睛一瞧,立刻傻了眼。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烂肠子和卫老头。 卫老头没等下车就笑着朝石山大叔招呼道:“哎哟,是你呀先生。怎么,趟不过去?” “不!我是回来替那两位老人拿车子的。”石山大叔朝对岸的老人一指手说,“水流太急,老太太身体又不好,我刚把他们送过去。” 烂肠子微微一惊,朝对岸望了望,冷下脸来。 “啊!你是两条腿跑的?”卫老头惊问。 “对!我看气温降了些,就赶紧把‘十一号’一开,来了。” “哦?”卫老头注目而笑,又问,“这水,还好趟吧?” “还可以!要不,我送你过去?” “不!我自己行。”卫老头说着脱了鞋,正要去搬车子下水,烂肠子叫了起来:“喂,老头。不忙搬车,先把我送过去。连人带车子五十块,如何?”他一边叫,一边朝石山大叔瞄了一眼。 石山大叔不等卫老头搭腔就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人啊!也好意思啊?年纪轻轻的要他这么大年纪的人驮啊?” 烂肠子却冷着脸不以为然地说:“我这是有代价的嘛!年纪大又怎样?那大街上拖三轮的,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就不拖小青年啦?” “你怎么能这么比呢?” “莫激动!”烂肠子又轻蔑地看了石山大叔一眼说:“这河口送人送货过河苦钱的人多的是。你有钱,你也可以让人送你过去。喂,老头!送不送?不送,我等后面人啦?” “这个数!”卫老头竖起手掌翻了一下。 “嗬,会要。这样吧,”烂肠子揸开拇指和食指晃了晃说,“你和我一起发。好不好?” “好吧!那就将就些。来吧!”卫老头的声音铿锵起来。 石山大叔又傻眼了。他瞪着眼睛看着烂肠子把他那高大肥壮的身子压到卫老头单薄的脊梁上,心顿时直往下沉。 背上这么个大块头,卫老头的腰弯得很厉害。他一步一歪地走下水,慢慢地朝对岸趟过去,湍急的流水漫过他的膝盖,把高卷到大腿根部的裤腿都渗湿了。 “呜呼!钱为何物,直教人以命相拼?卫老头啊!卫老头啊!奈若何?”石山大叔不由在心里叹道。他大惑不解,眼一酸竟忍不住流下泪来,恍惚之中忽听一声水响,他又猛然一惊,见卫老头已经趟下去十来步远,于是赶紧扛起老爷子的车子跟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旱河口风波 到了对岸,卫老头放下烂肠子,转身见石山大叔扛着老爷子的那辆车也到了岸边,一把接过去,笑道:“没想到先生还蛮有体力的。” 石山大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了笑。老爷子跑过来从卫老头手里接过车子,老太太也忙着跑过来,两位老人千恩万谢,忙着就要走。 卫老头一见,赶忙打招呼说:“不忙走。李老太爷,我还有话要和您说呢!请您稍等一会,让我过去把这位大爷的车子扛过来再说。” “怎么,原来你们认识?”石山大叔一听惊诧起来。 “我们在街上见过一面。”李老太爷说。 卫老头已经下了水。石山大叔追过去说:“我和你一起去,一人扛一辆。”卫老头一笑不置可否,于是两个人又一起向对岸趟去。直到这个时候,石山大叔才从卫老头的谈话中弄明白,原来这两位老人就是张飞脸在“云中仙茶馆”提到的李老太爷和李老太太。 烂肠子见卫老头和石山大叔离岸远了,朝李老太爷把眼一瞪说:“我花了八十块,你花了多少钱?平时哭穷凶!以后再那个样子没人睬你!就这么点水唵,自己趟过来就不能吗?” 李老太爷一脸惊惧,苦笑着说:“我没把钱给他,是他非要驮我的。他说不要钱。” “不要钱?图你人好看!非要驮你的,没把钱。不是我赶上来唵,你那车子还跟你姓啊?这么大年纪怎么长的,一副猪脑壳子!”烂肠子斜着眼气哼哼地说。 “人家是个老实人,钥匙又被我带过来了。” “钥匙?老实人?哼,我看你不也是老实人么?还一天到晚没事找事朝城里跑呢!好玩啊?” 李老太爷嗫嗫嚅嚅地说:“老奶奶有病,带去看看的。” “有病,村里诊所不能看啊?看不得你啊?一天到晚的,人物不大胎子倒不小。” 烂肠子正发着火,没提防石山大叔和卫老头已经把车子扛过来了。石山大叔听了实在忍不住,未从放下车子就努力耐住性子说:“你这位大爷,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进城看看不好么?毕竟城里医院的医疗条件好,是村诊所不能比的。” 烂肠子眼睛一翻,缓了口气道:“不是我不让他到城里去看。这年头,城里医生的脾气,难道您这位先生不知道么?见了我们乡下这些老头子c老奶奶的,哪里有个好态度,认真的?” 这时卫老头也爬上了岸,默默地把车子支到烂肠子的面前。烂肠子不再说什么,打开手里的紫泥色手提包,从中取出八十块钱来,举在空中晃了晃,递给卫老头道:“你今天小发哦!” 卫老头一声不响地接过钱,又从身上掏出二十元来合在一处,走过去塞到李老太爷的手里说:“老太爷,这点钱就给您吧!我没带多钱,带就多给点您了。以后还需要进城的话,雇个三轮。您年纪大了,不要再拖人了。”又低声说:“还有,医生嘛,总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不会歧视任何病人的。需要进城就进城去。放心!哦!” “哇!”石山大叔在心里发出一声惊呼。他原以为卫老头是个“钱蛆”的呢,现在才恍然大悟。再看那边李老太爷瞥了烂肠子一眼,细声说:“知道,知道,这个我知道。”接着又放开声来道:“你这钱我不能要!”老太太在一旁也把双手直摇,连连说:“不能不能,不能要!” 这时石山大叔突然又想起茶钱的事来,赶忙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说:“哎呀!我差点忘了。卫老头,我们三个人吃茶,不能要你坐在半西空里把钱。正愁没处找您。喏,赶紧拿去!” 卫老头瞧了石山大叔一眼,伸手把钱接过去,和手里的合在一处又往李老太爷的手里塞,边塞边说:“老太爷,您就别客气了。既然这位大爷有这份心意,您就一起收了吧!” “嗨!这个老头子倒真会做好人。”石山大叔在一旁心里嘀咕起来,“早知道,不就自己过去给老人了么?现在反而落得个小气,别人还以为我身上有多少钱的呢!”他又深深地懊悔起来,懊悔在仙留城里没去银行取钱。 再说李老太爷这里,他见卫老头又把那张百元大钞放到了里面,更加不肯收,推三阻四地要走。可是年纪大了,又有老太太累着,那里脱得了身。 正在拉扯之时,烂肠子叫起来:“哎!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你们有钱是吧?你们有种,就进村去,大把大把地撒给我看看!不要在这里拿那么两个烧纸边子眩人眼睛,放屁朝人脸上嗤。” “嗬!”石山大叔这才意识到烂肠子还没有走,心想:“我们给钱,你火什么?”加上前款车站的事,心里一直就对他不满,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吼起来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我们给老太爷钱与你何关哪?怎么就叫放屁朝你的脸上嗤啦?” 卫老头连忙阻止道:“不说!不说!” 烂肠子却破口大骂起来:“放你娘的狗屁!在我的村头上拿我的钱送人,还‘与你何干哪?’你那头上长的,就不是一双眼珠子吗?” 李老太爷忙说:“我求你们了,我不要你们的钱,你们快些走吧!快些走吧!” 石山大叔也冲着烂肠子骂道:“你那肩膀上扛着的就不是脑袋吗?这钱是你付出的工价,已经转了手,怎么能说还是你的钱呢?你吼什么呢?” “废话!它不是从我的钱包里出去的吗?从我的钱包里出去的就是我的钱。我的钱,给谁了就只能给谁。谁要是在我的村头上,当着我的面再无条件地把它送给别人,就是有意拿我不当人,就是拿我当猴耍,放屁朝我的脸上嗤!” “你”石山大叔面对着烂肠子这副di pi无赖相气得七窍生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好拿眼睛瞪着他。 卫老头这时已经把钱强塞到李老太爷的手里,笑着对烂肠子说:“好说好说!就算这钱还是你的,现在我替你捐给这位老太爷,做件好事不好么?” 烂肠子一声冷笑道:“你替我捐?你算什么东西?算是我的老子,还是我的儿子?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这样来败辱我?”他竖起眼睛,两条手臂上青筋突起,拳头捏得咯吱吱的响。 石山大叔赶忙拦到卫老头的面前,缓了口气说:“你这位大爷又说错了。这是善举,不是恶行。怎么能说是败辱你呢?” “放你娘的狗屁!善举?他是我这个村子里的村民。我有钱,我自己不会给他么?这不是放屁朝人脸上嗤是什么?眼珠子被” 烂肠子暴怒起来,污言秽语像刚过去的暴风骤雨一样劈头盖脸地朝石山大叔和卫老头泼过来,吓得李老太爷不住嘴地打招呼:“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了!对不起二位,我不要了!谢谢!谢谢!”他说着把已经揣进衣袋里去的钱又掏出来朝地上一丢,拉起老太太就忙着上车,仿佛那钱不是钱,而是一枚即将爆炸的核子炸弹。石山大叔见状赶忙跑过去把钱拾起来,追上去又把它硬塞到李老太爷的衣袋里,小声说:“去吧!去吧!您赶快去吧!别理他!您别理他!”李老太爷直好说“谢谢,谢谢”,含着泪带着老太太走了。 “什么‘谢谢,谢谢’?”烂肠子又斜过头去朝李老太爷的背影吼道:“你哪天见过钱的!丢人现眼的。” “嘿!嘿!嘿!不要难为他老人家。”卫老头突然变了腔调说,“请你冷静些!有话只管和我说。” “和你说?”烂肠子又转过头来,朝卫老头狂吼,“这么些年来,两位老人孤苦伶仃的,怎么我就从来没见到你来过一次啊?你有种就把他们带回家去好好地养起来。否则,赶紧滚你娘的” 烂肠子正吼道难听处,石山大叔只听耳旁“吱溜——”一声刹车声响,烂肠子突然住了口。他急忙转身一看:一辆磁摩如从天而降,已经停到了卫老头的面前,从上面连滚带爬地跳下一个人来。 那人的脚还没有落地,他就热情洋溢而略带惊讶地叫道:“哎呀!卫县长,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避走天门山 石山大叔一听那人口称“卫县长”,慌忙定睛一看:此人不到四十年纪,中等身材,黄iàn pi,团方脸,两只大眼珠子黄黄的,铜铃似的在眼眶子里直转。他一边抢上去和卫老头握手一边叫道:“小张,这位就是新来的卫县长。你怎么,不认识啊?” 石山大叔这一次真的被惊呆了。即使让他做上十万八千个连床梦,他都不会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卫老头就是传说中的该县新来的卫县长。 那人见没人搭他的腔,连忙把头又扭过去一看:嗬,烂肠子已经骑上车,头一缩,跑了。他慌忙作欲追之状,厉声高叫道:“你替我站住!你” 卫老头拉着他的手说:“算了!算了!让他去吧!我今天没事,出来转转,没想到一转就转到你们乡来了。还在这里遇到了你,你说巧不巧啊?” “巧巧巧!”那人连连地说,“巧!我也是没事出来转转。您,到乡政府去,还是到我的家里去坐坐?离此都不远。” 卫老头一笑说:“我到天门沟去看一看,你去忙你的。” 那人连忙说:“我没事,真的只是闲逛逛。陪您一起去走走吧!”卫老头未置可否,转过脸来对还愣在那里的石山大叔道:“先生和我们同路吗?一起走吧!” “不!我不去这个村子。” 石山大叔突然隐瞒了他此行的目的地,寻找了一个借口,向一侧的岔道走去。可是他哪里知道,这一去,竟然差点让他魂归故乡。 他原打算找个阴凉的地方暂时避一下,等这两个地方行政长官进村以后再进村去,怎知这条岔道看似很宽广很平坦,几步一走却又窄又小,且高洼不平起来。急回头,哪里还有原来的路影子?再一定神,竟然东南西北都难以分清了。几个圈子一转,晕乎乎的又见前面出现了一片连山,隐隐地似乎有一个谷口,谷口前一溜有好几户人家, 忽然又见到前面不远处还竖立着一个路牌。他如获至宝,飞快地跑过去一瞧,不免又惊又喜,原来那路牌上写着“天门山谷口”几个醒目的大字。 亲爱的读者,去天门山是石山大叔在心里盘算已久,早就作定的计划。他本来打算去了天门沟再去天门山的,现在看到天门山就在眼前,就索性先到天门山去了。 天门山,民间传说它因有通天之门而得此名。还是在河口市的时候,石山大叔就听明锐讲过不少有关它的神奇而美丽的故事。虽然明锐之说近乎侃空,但在石山大叔听起来,就是事实存在,就是说天门山里有通往外星球的道路,只要找到这条道路,就可以回到地球去。 这次阿宝没有同他一起来,他认为是天赐良机,因为他听人说天门山离天门沟不远,他可以在阿宝毫不在意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作一次回归地球之路的探索。当然了,可能的话就一举返回地球去,正是他巴不得的。现在天门山就在眼前,且距离竟然如此之近,他哪里还能忍耐得住,不由撒开大步,如飞而去。 午时十二点刚过,石山大叔就赶到了天门山口。相传,要进山去,在幽思省范围内只有这一个山口可进。他原以为这天门山既然有通天之门,即使没有珠穆朗玛峰那样雄奇高峻,也会像莽昆仑那样苍莽雄伟;现在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些低矮的荒山秃岭,不由心灰意冷起来。 山口前,一溜儿开着几爿店面。走过去一看:有卖酒饭的,有卖茶水的,有卖水果的,有卖百货的,最后那一家是个旅馆。它是一幢白色的超现代式的依山而建的小楼,坐落在一片稀疏矮小的灌木丛中。门前广场上,不锈钢旗杆顶端,一面“通天旅馆”的旗帜在缓缓飘扬。 石山大叔走进紧靠旅馆的那家小面馆。小面馆的老板是个年青人,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他朝老板笑了笑,又回过身来跑到门外,掸了掸身上的沙灰才又走进去要了碗阳春面。 很快,小老板就下好了面,用双手捧着端到石山大叔的面前。满满的一大碗,既没有香油和蒜花,也没有荤油和香菜末,有的只是苦涩的酱油和辣得麻嘴的羊角椒。虽然口舌不欢迎,但是饥渴的肠胃却把它当成了美餐,三吹两打的就下了肚。 石山大叔一边抹着嘴,一边跨出店门向旅馆走去。转过一个圆形的花坛,踏上小楼前空荡荡的青石板铺就的广场,抬头就见楼门两旁悬挂着一副对联:“笑迎天下有缘客,喜送环球得道仙。” 他懔了一下走进门去,在迎客xiǎ一 jiě吊起嗓子“欢迎光临”的唱响声中,只见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只精致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李清照的《天接云涛连晓雾》。他想,在这里挂上这么一块匾,岂不是不伦不类么?但猛然又想起,倘若我能从此处“银汉迢迢飞渡”,回到父母c妻儿身边,倒也合情合理。 这时,两个打扮得天仙似的姑娘迎上前来,笑容可掬地向他弯了弯腰算是行了礼,又问了声好,就领着他向吧台走去。 端坐在吧台后面的老板娘,脸上也和那家面馆的小老板一样挂着古怪的神情。她用冷漠与热情相交织的目光看了石山大叔一眼,迅速地bàn li好登记手续,默默地从抽子中取出一张卡片放到台面上。那两个姑娘中较瘦的一个没等石山大叔反应过来就一把抓过那张卡片,说了一声:“跟我们来!”就抢在他的前面和另一个胖一点的一起肩搭肩地走了。 老板娘梦呓般的说:“五五二号。” 等石山大叔姗姗来到“五五二”号房间门口,已经见不到刚才那两个姑娘的身影。然而,房间的门已经被打开,虚掩着,屋内无声无息。他满腹狐疑地轻轻地把门推开,展眼一看,原来那两个姑娘都坐在床沿上,笑嘻嘻的,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 石山大叔很不高兴的走进去,冷下脸问:“你们还有事吗?” “没事,没事!”其中一个飞快地说。 “我们坐着玩玩。”另一个说得很甜。 “好好,你们坐着玩。”石山大叔把旅行包往床头柜上一放,拎起手提包说着就往外走。 见此光景,两位姑娘连忙追到前面,拦在门口说:“先生去哪儿?我们可以导游的。一个人导,还是两个人导,都行。随先生的意。” 石山大叔这才恍然悟出那块匾挂在那儿的另一层深意,并不是仅仅启发旅人思乡之情 的,不由在心里叹道:“真正是玷辱了李易安先生了。”他笑了笑,婉言相拒。怎奈那两位姑娘太过殷勤,死活不让他一个人走,逼得他冷下脸来严词相加才得以脱身。 他怏怏走出旅馆,正要进山,陡然间一阵燥风向他袭来,满口满鼻都灌满了呛人的气息。 “什么鬼天气,刚下过雨,怎么还这么干?” 他骂着望了眼天色,回转身,又去水果店买了几只蜜梨,一边啃着顺便走吃食店买了几个馒头放到手提包里,这才向右拐弯,昂首走进了寄托着他无限希望的天门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怪事连连 亲爱的读者,石山大叔就这样走进天门山谷口来了。他沿着满是乱石的山路摇摇摆摆地朝前走,几里过后忽然发现四野的草木越来越稀少,山势却越来越险峻,不由心生疑惑,放慢脚步,东张西望起来, 然而不知不觉之中他又向前行了几里。转过一个屏风似的山嘴,他忽然又发现脚下的道路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气温也陡然升高了许多,干热的风从四面八方向他没头没脸地裹挟而来。慌忙之中,他再定睛细细地一瞧,山嘴内外天地迥异:这里,远山近岭光溜溜的一片,目光所及绿意全无,不要说矮小的灌木,就连针尖大小的草毛都找不到一棵了。漫山遍野兽无踪鸟无迹,乱石成堆无所谓道路。天空里,阳光白亮亮的,直射下来像亿万支钢针刺得两只眼珠子又酸又疼。四面八方热浪滔滔,到处在流火,到处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焦糊味,在这漫天彻地飞焰流火的世界里,石山大叔立刻感觉到浑身的衣服像着了火似的,烫得皮肤一阵阵麻麻辣辣地发起疼来,连脚板子底下的那一层厚厚的胶皮鞋底也越来越烫,好像快要熔化了。 “呵,如此炎热c荒凉的地方,怎会有通天之门啊?”满怀希望而来的石山大叔,顷刻之间几乎绝望了。强烈的阳光下,他觉得眼前一黑,如同钻进了万劫不复的黑洞,前不见去路,后不见来处。脚下虚虚的,飘飘的,他不知道此时的他,究竟是真实的血肉之躯在奔突,还是虚无的灵魂在游荡。 啊,前面是悬崖? 真不巧,周围的群山又动起来了。他感到山山岭岭都绕着他开始飞速地旋转起来,倏尔就幻化成了一只只面目狰狞的野兽。它们一个个都张着血盆大口,龇起利剑一样的獠牙,流淌着腥臭的馋涎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过来,他想:“我将不可避免地要成为这些野兽的饕餮大餐了,” “不!我要战胜它们,我要回到亲人们的身边去!”一股不屈的斗志刹那间从他的心底冲天而起。他清楚地意识到:此时,他已经没有丝毫的后退余地,只要他表现出一丝怯弱,他就要去充当群兽们果腹的珍品了。 面对群兽,水果刀是他唯一能够用来进行战斗的u qi。 上一次在两司董事长办公室里,因误会欲和敏儿拼命的时候,他曾经想凭借它战胜敏儿。现在,他又悄悄地把它取出来,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决心凭借它和眼前这群青面獠牙的猛兽作一次殊死的战斗。 群兽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一个个狰狞可恶的面孔越来越近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伴随着难闻的腥臊味纷至沓来。他不敢去看它们的眼睛,牢牢地盯着那些白森森的骇人的獠牙和一只只锋锐的魔爪,紧握着这把长不盈三寸的寄托着他全部生的希望的水果刀,憋足一口气等待着,直到似乎有两道滚热的气流喷射到他的脸上,这才猛然跃起大喊一声“杀——”照准眼前那一个逼得最近最狰狞最凶恶的面孔用尽全身的力量刺过去。去势之猛,如挟风雷;去势之速,疾若闪电。他满以为一击必胜,不料刀至半途,那一副狰狞凶恶的野兽的面孔却突然幻化成一张慈祥之极的老人的脸,温文尔雅,和蔼可亲,还微微地朝他笑着呢! “天哪!”石山大叔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立马收刀止步。他哪里料得到去势太猛,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咕隆咚”一个倒栽葱就栽了下去。此时,在他的感觉里自己就像是一块僵硬的石头,骨碌碌滚下了山崖,可是一到半空,立刻又如一支小小的羽毛漂荡起来,不住地在一股时冷时热的气流中打着转。眼前没有一丝光亮。上乎?下乎?左乎?右乎?不知所向。他想:“完了,完了,这下子全完了!拜拜,远离我十万八千里加n次方的地球;拜拜,我那美丽c富饶c伟大的祖国;拜拜,我深爱着的勤劳c勇敢c智慧c朴实的父老乡亲们;拜拜,生我养我,含辛茹苦哺育我长大chéng rén的父母;拜拜,望穿秋水盼郎归的娇妻c日思夜梦巴父回的爱子,拜拜,” 然而,一念未了,突然“轰!嘎——”一声炸响,开天辟地似的,好像宇宙都爆炸了。同时,他感到眼前亮光一闪,忽而又从无边的黑暗中跌进了一个光辉灿烂的世界。这种感觉,就如同鸟儿在漆黑如墨的屋子里,突然穿破薄薄的窗纸飞到了艳丽的阳光里一样。就隔着那么薄薄的一层,一边是黑暗,一边是光明。他定了定神,发现自己又站立在一片光溜溜的秃山野岭之中了。 脚下不是来时的路,眼前也不是来时的山,景色依旧,面目皆非。前方不远处屹立着一块几丈高的巨石。巨石上两行鲜红的大字光彩夺目:“来之何来来何去,去之何去去何来。” 绕过此石,是一道小小的山崖。山崖上赫然雕刻着李太白先生的《蜀道难》诗后还有两行字:“天堂有路道难行,地狱无门户易开。” 再往前走,一块光溜溜的岩石挡住去路。岩石上龙飞凤舞地镌刻着四个大字:“别有洞天”。石山大叔不解其意,从岩石旁边绕过去,钻过一个造型奇突的山口,登上一道高岗,眼前立刻出现了一片踏遍寰宇都难以寻觅的奇特的景观。真是:自古仙境传言中,今朝却到眼前来。 在那无边的死气沉沉的光秃秃的群山环抱之中,有一片宽旷的谷地。谷地中,霓霞缭绕,云雾飘拂,时起时落,幻化不定,一片重楼叠翠忽隐忽现其中,美绝人寰。 唐人白居易诗曰:“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而此时,石山大叔简直是:忽见秃山有仙境,境中绰约隐天门。欲脱金钩从此去,摇头摆尾喜欲狂了。他一声呼啸,直奔那如实似虚c似真若幻的境界而去。任耳边风起云流,眼前山转影移,他只顾撒腿飞奔,蜿蜒十数里的山路,倏忽之间就从脚板子底下溜过去了。 石山大叔一边飞快地奔跑着,一边举目四瞧,果然是一方好所在,但见: 亭台楼阁依山起,天梯石阶相钩连。左盘右旋似游龙,长虹含羞虚掩面。斗拱飞檐虎气生,回廊雕栏起祥瑞。一水环绕如玉带,万木点缀千顷碧。花气袭人熏风暖,百鸟鸣啾唱日晴。 正看到悦目赏心处,一个黑色的影子忽然迎面向他扑来。他急忙止住脚步,定睛一看:一座黛色的石门楼十分诡异地耸立在他的眼前,高大似城门,衰朽如危墙。 细看:这座石门楼虽不宏伟,却很古朴,上书“天门胜境”四个金色大字。见此,石山大叔的心里不免又是一喜,想道:“既然此处是天门胜境,那么通天之门一定就在其中了。”他再向那门楼两边的柱子上看去,那上面还雕有一联:勇者阔步登天去,懦者抽身返红尘。 “嘿!我既然来了,还有惧怕的么?再说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被‘流放’到外星球去回不来罢了。可是我石山并不是牛郎星上的人,除了地球,在哪里都一样。”他这样一想,就毅然决然地甩开大步直朝门楼里面闯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红白脸少年 那黛色石门楼的下面,是一条用灰色大理石铺就的门槛。就在石山大叔一脚刚要跨过这道门槛的时候,有人从背后一把扯住了他。惊得他急忙回过头来一看,面前俨然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少年红白两色iàn pi,以鼻梁为界,左边朱红,右边洁白。他瞪着两只略带惊恐的眼睛说:“老叔慢着!小侄有话请教。” 石山大叔细起大眼睛,一笑道:“小兄弟不必客气,称我老哥就是了。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过,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谈吧!”说着,他又要去跨那道门槛,怎奈被那少年死死地拖住,才没有跨过去。 那少年拼命地把石山大叔拖离那道门槛,在一块巨石旁边站下来,郑重地说:“老哥千万不要轻易跨出这一步。这一步一旦跨出去,再想回头就不容易了。这是有去无回啊!” “此话怎讲?”石山大叔茫然不解,他感到这个少年人太多事,太怪异了。 少年手一指说:“您看,这么一个美好的地方,到处见不到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一点人声。您不觉得奇怪吗?还有,您可见到过有人从这里面出来的吗?” 那少年两只似乎能洞察一切的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石山大叔的脸,令石山大叔止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忙说:“我刚到这里来,怎么知道呢?” 少年又说:“我已经到这里观察好几天了。只见有人进去,不见有人出来。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还来了两个人。我劝他们莫要忙着进去,等一等,看一看再说,他们不听。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走进这道门槛就没有影形了。您说怪也不怪?”他用双手牢牢地抓着石山大叔的衣袖不放,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石山大叔的眼睛瞧,好像是要看穿石山大叔的心,或者是害怕石山大叔会突然变成一只蜜蜂飞掉似的。 石山大叔也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这位少年来,只见他:着一身旧褂裤,踏一双旅游鞋。衣裤不光有些易于磨损的部位快要磨破了,式样也很老旧;那鞋,不但是人造革的,而且已经变了形,脚拐处也已经有了修补过的痕迹。他很瘦,虽然衣裤不很宽大,但被风一吹,却活像一个田野里的农家用来吓唬鸟雀的稻草人了。 “小兄弟,敢问您到这里来所为何事啊?” 少年勉强笑了一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我这张脸,这么丑。”他又低下头去拉起衣襟抖了抖说:“我又这么穷,不要说房子,车子,就连一身漂亮的衣服都没有。你说,照这样下去,将来我能讨到老婆么?转眼父母都快老了,爷爷奶奶还健在。他们不想享受山珍海味c奇瓜异果,但是粗茶淡饭总是要吃的吧?嘿嘿!听人说,到这里来可以练就点石成金之术,这可是一条速富的捷径啊!我没有什么别的能耐,嘿,不好意思,就来了唄。” “噢——,这么说,这里是发财致富的圣地了?”石山大叔笑起来。 少年点了点头道:“有人这么说。不过,没有见到谁真的在这里发了回去。其实,到这里来的人中穷汉并不多,倒是不穷的反而不少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告诉你,我在这里观察了好几天了么?起码刚才进去的那两个人就不穷。他们一个是富商,另一个可能是官员。那个富商我是认识的,他的钱已经多到没有地方放了。他在仙留镇建有豪华的别墅,城郊的孔雀山上还有他为自己建的豪华生墓。不过,他常住省城,和‘小奶’在一起,只有每年祭祖的时候才回来一次。仙留只住着他的发妻和老人,‘èr nǎi’在牛江带着两个孩子读书,三奶在灵山守着一片房产过日子。另一个,无论从他走路的步态c说话的腔调,还是那位富商对他竭力恭维的样子,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准是个当官的。您说,他们来这里,能仅仅是为了钱么?我听人说,到这里来,只要有命得,是要什么有什么的。老哥,你到这里来是想追求什么的呢?” “我嘛,”石山大叔看了少年一眼道,“不是说这里有通天之门吗?我来,是想寻求一种解脱——离开目前所处的困境;实现一个愿望——和家人团聚。”他竟然毫无防范地说出了深藏在心的底处的秘密。 “这么说,您不是为财而来?”少年一本正经地问。 “不是!” “不是为官?” “不是!” “也不是为色?” “不是!” “那你就一定是为了享口福而来的,或者是想过把赌瘾或者毒瘾?绝不是如你所说的这么简单,这么纯粹。据说,这里也有供人海吃海喝和吸毒豪赌的地方。”少年煞有介事地说。 “都不是!”石山大叔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心里却在想:“这个少年人也许是个疯子。” “您是在骗我吧?”少年又瞪起了双眼问。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石山大叔忍不住大笑起来。 少年也笑起来道:“哦!这么说,什么都不是?你真的就是为了寻找通天之门而来的?” “对!”石山大叔点点头。 少年却不住地摇头,呓语般的说道:“到这里来的人,不爱财权色,也不爱吃喝赌毒的,还真的难得呢!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去走一趟吧!”没等石山大叔反应过来,少年就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像踢毽子一样把他踢向天空。他,立刻领略了孙悟空筋斗云的风采 等到石山大叔在天空中无数次地翻滚以后重新落到地面上,却见自己已经站立在那座黛色的石门楼里面了。回视门楼外面所来之处,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红白脸少年?他想走出去瞧瞧,耳边却又响起了那少年的声音:“此门既入欲出难,全靠造化定去留。欺诳到头总有报,贪心难逃受惩时。老哥若是真君子,五毒关过自逍遥。代吾寄语天下人,万事小心莫沾贪。” 石山大叔大呼:“小兄弟,你在哪儿?” 四周一片死寂,万籁无声。 石山大叔找不到红白脸少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份诡异,不但没有使他畏惧,反而令他好奇心大发。“什么鬼玩意?”他满腹狐疑,撒开腿就向门楼外面冲过去。怎奈无形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又把他从那道灰色的大理石门槛前撞了回来,让他差点跌个仰八叉。 他像螺旋一样在原地连续打了好几个转,摇摇摆摆地好一会儿才站稳脚跟。他深吸一口气,怅然望着门楼外面的那一片土地,更加好奇起来。那是一个什么鬼地方啊,怎么在转眼之间就变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了呢? 他揉揉眼睛意欲再冲,却忽然觉得浑身一爽,发现就在这一冲一停之间,气温已经下降了许多。悄然四顾,风和日丽,温暖如早春二月,凉爽又似八月金秋。 不相信么?当时石山大叔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既感到暖和,又感到凉爽,说不上是什么鬼天气,门楼内外几尺地,炎凉迥异两重天。 他默然无语地立着,既惊异于变化之速,又惊异于变化之奇。究竟此处有何玄机?是通往天堂之路,还是走向地狱之门?他估摸不透,此时也不愿意去多想。对于他来说,此时关键的是如何行动。 然而,他却立刻改变了主意,转过身,昂起自认为还算高贵的头颅,迈开大步直朝里面闯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惊魂“仙游馆” 这极乐世界一眼看去似城似乡,到处流水潺潺,楼台隐隐。 说它是城市,眼前没有街道,没有车流,没有商店,到处找不到一个小商小贩,寻不着一个往来行人;河湖港汊,一片澄澈,光流影动,鱼戏霞飞。放眼天空,流云片片;极目远眺,“风车”摇摇,是古老的风车吗?还是现代的风力发电机?那长长的臂膀伸向莫测的高空,令人极具遐想。 说它是乡村,没有田园村舍,不闻鸡鸣狗吠。看不到一个辛勤农人,见不着一缕袅袅炊烟。到处是亭台楼阁散落在无边的奇花异木之中,一座座各具特色,绝不雷同,几乎囊括了天下所有的建筑风格。 石山大叔一边看,一边走,没人追赶,没人阻挡,也没人查询,甚至连打个问询的人都没有,任其信步而行,倒也逍遥自在,不知不觉地就走进了一处叫做“仙游馆”的粉红色的院落。 院内无山,中有一湖。地面极其平坦,方圆数里之遥,处处花木参差,景色秀丽。几座小楼围着一湾湖水环立。绿荫丛中,帘栊朦胧;花影摇动,乐声阵阵;香气氤氲,嬉笑隐隐, 道路全都是洁白的石板铺就的。石山大叔顺着它茫无目的地朝前走,转过一个弯,迎面而来的叫做“迎新楼”。他大摇大摆地从装饰得极其华丽的大门走进去。黄三姑给她的那个隐身仪他一直没有关,没有人能够看得见他,只有他看得见别人的份。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尽管这里室外花木装点点缀得那么美丽,大门也极其华丽,但室内装饰却算不得豪华,陈设也谈不上ji p,唯有迎客xiǎ一 jiě们的妖媚艳丽算是极致的。他轻轻地从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走过去,迅速拐了个弯,走进一条长长的过道。 过道两旁是一个一个的房间,紫红色的门扇,就和旅馆一样。一扇一扇的门都紧闭着,也和旅馆一样。室内悄然无声,石山大叔用手推了推,推不动。他想敲门,又不知道里面是供干什么勾当的场所,只好继续向前走去。这时,从尽头的一个半掩着门的房间里面,传出了男人的淫语和女人的浪笑。 “过去看看吧!”他心念一动,立马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探头一瞧:哇,原来是刚才在前厅登记的那个胖子,已经和一个妖媚的女人缠绵在一起了。那不堪人目的场面,吓得他慌忙以袖掩面,止步抽身,任那浪笑声迭起,他再也不敢去看一眼那扇门。直到转身逃离几个房间,他才提心吊胆地把衣袖从眼前移开,只听那个女人在脑后娇滴滴地问道:“还胖吗?”那胖子尖细起嗓子说:“再瘦点!”女人又问:“这下子美了吧?”男子又嘻笑说:“眼睛再大一点!” “嘿!变戏法儿。原来这女人是在拿法子耍他呢!”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然而实实在在的他又什么都没有明白。 石山大叔不敢在这里多停留一分钟,不,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他一路小跑,满面羞惭,急急地地从过道里奔出来。在途经楼门口的时候,他从两个打扮得十分光炫的女子身后穿过来,恍恍惚惚地觉得她们的屁股后面仿佛都有点异样。他以为是看花眼了的,既然跑出了门,也就不再去管它,赶紧奔往别处去。 绕过一个星形花坛,出现在石山大叔眼前的一座小楼名曰“欲仙楼”。此楼虽然不大,但那“欲仙楼”三个字却特别的大,其外楼面装饰也比迎新楼要精致得多。从窗口望进去,室内也隐隐透出豪华之气。 金色门框的玻璃大门洞开着,门内门外见不着一个人影,却有乐声从里面袅袅地轻烟般地飘散出来。石山大叔径直走进去一看,着实内部装饰要比迎新楼好多了,只是门口反而没有了迎宾xiǎ一 jiě。 乐声是从楼道里面钻出来的,曲调缠绵忧伤;有人在低低地歌唱,歌喉甜润,黄莺般婉转。至于奏的是什么,唱的是什么,就不是那么听得清楚的了,但总有点肉麻,让石山大叔听了心里乱乱的c慌慌的c还滋生出一点愤愤的。自从走进楼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总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现在又听到这样的歌声,弄得他浑身不自在,甚至有点毛骨竦然起来。不过,他仗着自己是个隐身人,还是硬着头皮朝里闯, 不远处,也有一个房间的门敞开着,里面传出欢乐的歌舞声。石山大叔想:“这里应该是一个文明场所了吧?”于是他放心大胆地走过去,一瞧,“天哪!”他的脸色立刻被吓得煞白——目光所及,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正搂着一个特别妖艳的女人在跳舞呢! 那女人有极其漂亮的脸蛋c极其诱人的胸器,极其阿娜的身材,可是她那翘起的屁股后面却有着一条长长的蛇的尾巴,蜷曲在那里像挂着个小拜垫子。 这次石山大叔看得清清楚楚,不像从迎新楼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得那样恍惚。他看着那个美丽动人的女人跳过来跳过去,娇媚灵动,始终把突起的前胸对着那个男子,突发奇想:“那男子见到的,只是她的漂亮的脸蛋和诱人的胸器。何曾见过她的屁股?假若见了她的屁股又将如何呢?” 他异想天开地跑到楼前的花园里,用水果刀割下来一支长长的青竹竿子。他把它拿在手里,藏到背后,又提心吊胆地走进楼去。因为他不知道黄三姑的反光磁隐身仪,是否也能够帮助他把这支竹竿隐身。 他就这样背着手拿着那根竹竿,蹑手蹑足地走进房间,找个合适的地方站了。等到那个妖艳的女人又一次把屁股转到他的面前时,他瞅准了,对着她那蜷曲着像拜垫子一样的尾巴一竹竿子猛刺过去, 只听“噗”一声响,没等得石山大叔把那支竹竿收回来,随着一团白雾腾起,满屋三间立刻弥漫开一股难闻的蛇腥味。他赶紧丢掉竹竿,飞快地跑到一边去,屏住气,瞪大了眼睛看:待那团白雾慢慢散去,只见地面上直撅撅地躺着那个瘦骨嶙峋的男子,而那个女子却无影无踪了。 石山大叔小心地走到那个男子的身旁,蹲下身去一看:那男子的领口外翻着,上面奇怪地绣着“58”两个数字;肢体干瘪得吓人,只剩下一张黄皮包裹着几根瘦骨,简直就是一架骷髅了。他不由心生怜悯又自惊自怕起来,暗想道:“这样一副骨头架子,怎经得住如此淫荡?假如就这样死了,我岂不要担人命官司?”这样一想,他又慌忙地伸出手去探了探那个男子的鼻息——还好,没死! 就在这个时候,壁橱里面传来了女子愠怒的声音:“来者是那方神圣?隐着身子算什么本事?无端地来干扰我的工作,难道就不怕受天谴么?” “嗬嗬嗬嗬!”石山大叔大笑起来道,“天谴?你们这些精怪害人不怕天谴,我有什么怕天谴的?天道不佑淫邪。我劝你速速改邪归正,等到丑事做尽c坏事干绝,那时再懊悔就迟了。” “嘻嘻,亏您还是一位先生呢,说此话真是太无知了!我是不是在害他?先生得先了解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再说。如果先生知道他在人世间做的那些恶事,恐怕先生也要生啖其肉呢!” “不要信口胡说!我岂能与你们这些精怪同流?就算他罪孽深重,自有国法去惩治,何需你这样作践?” “先生又说错了。凡是人间法律治得了的,还让他到我们这里来吗?到我们这里来的,都是从人间法网中逃脱出来的大奸大恶。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法网之外还有一张天网张在这里等着他” “慢!”石山大叔急止问,“你说什么‘人世间’不‘人世间’的?难道这里不是人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律人心 石山大叔越是急于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越是半天不闻人声,耐不住,又高声追问道:“我问你话呢,这里究竟是不是人世?”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对方终于发话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是你说的?是不是这样?”石山大叔把那女子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问道。 “不错,就是这样!”对方回答得很干脆。 石山大叔一听非常来气,心想,这个小妖精竟然敢明目张胆地骗我,不禁怒问:“那么,你是人还是鬼?” “我非人非鬼。”对方嬉笑道,说完,仍然笑声不止,银铃似的荡人心魄。 “怎讲?”石山大叔语气严厉。 “莫急,让我慢慢告诉你。”对方这次也收敛了笑语,一本正经地说,“这里是人仙交界地,是彰显天意,惩罚人间恶类的地方。善良的人来到这里会平安无事的走出去,作恶多端的人一到这里就休想出去了。所以先生不要以为我们是些平常的精怪在作恶。我们都是修行千年以上的得道真仙,是遵循天意,专门来惩处这些邪恶之徒,保护良善的。至于使用何种刑法,惩轻罚重,都是按照明察司的判决文书执行,并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就如眼前这个畜牲,只因他在人间作恶太多,害了无数良家妇女,又玩弄法律如儿戏,所以才用天罗地网将他收罗来。明察司判他淫乐死,虽则残酷些,但对于他来说确实是罪有应得的。” “什么叫‘淫乐死’?” “这是天条中死刑的一种。他不是好色吗?现在就让我们来慢慢地折磨他,让他日复一日地处在淫荡之中,醉生梦死地将其精血耗尽。然后,再把他们投之群蛆,直至群蛆腐尽其皮肉,蚀光其脏腑,方许断气。死后,还要让众蚁来慢慢地啃嚼其骸骨,让其骸净骨消,一屑不剩,才算刑毕。所以先生不要糊里糊涂的就滥施同情。同情恶类,就是对良善的犯罪呢!” “嘿嘿!姑娘。”石山大叔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此时他对这个精怪竟然没有什么敌意了,尽管她的语言那么恶毒,令人毛骨悚然。“嘿嘿,”他连着嘿了几声才笑问道,“难道这一切都凭你嘴说的么?” “岂能呢?先生。”那精怪坦然地说,“明察司的判决文书就在那门后的柜子里,第五十八抽内装的就是。先生不妨自己去看,快些看了走吧,不要再干扰我行刑了。” “行刑?当真你这也能叫做行刑?” “先生,难道我还和你开玩笑么?我已经和你说了这么多,当真先生还没有弄懂么?” 石山大叔半信半疑,眨了眨眼睛,向那只橱子走过去,小心地打开第五十八抽一看:果不其然,一份明察司的判决文书清清楚楚地放在里面。他再也无话可说,暗想:“怪不得平时有人一遇到含冤负屈的事情,总会跺脚连连地喊‘头上有天’c‘人不报天报’。还有人说,‘犯了天条,在命难逃’。没想到我今天果真目睹了,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一时浮想联翩,思此即彼,在那里愣了半晌才又问道:“姑娘,这‘明察司’是什么机构呢?” “这还用说么?它是天庭设立的,专门用来惩凶罚恶的机构,专惩人间法网的漏网之鱼。”那精怪自豪地说。 “那么,在下再请问,这个‘明察司’设在什么地方呢?”石山大叔不禁对这个精怪肃然起敬起来。 “嘿嘿,这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姑娘莫测高深地说,“‘明察司’是一个既有形又无形的机构。说它有形,它在织系九星上,凌霄宝殿前挂牌,一派威武肃杀之象。说它无形,它的浩然正气,也就是说,它所依托的惩凶罚恶的精气神全在民间,存在于民众的心里。在它那里,天意与民意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民意是天意的最高表现,天意完全代表了民意。” “依你这么说,它的有形机构在织系九星上,它的无形正气存在于民众的心里,这里又是仙c人两界融通的地方。那么这里果真有通往外星球的道路了?姑娘是否常在这条路上行走呢?” “那当然!没有路,明察司的文件怎么来呢?织系九星到这里,距离可不是一里二里之遥,也不是千里c万里可以计算的,没有道路哪行?不过,那宇宙之路无影无形,渺渺茫茫c空旷无边,不是随便走得的。按照规矩走,就是通途;不按照规矩走,就是坟墓。不管是谁都得有明察司配给的光磁导引仪才行。” “噢——,”石山大叔若有所悟,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么,你能告诉我,路在何方吗?”他几经考虑,终于下决心提出了这个在他的心目中高于一切的问题 小妖精笑道:“这可是个虚无缥缈c变幻不定c捉摸不透的东西。我们都是由别人带着来的。手中没有导引仪,跟着别人走,就只能不知来之所来,去之所去。荡悠悠的起落飞翔,迷糊糊的飘然一路,没有办法说得清的。”说到这儿,她突然“唉呀”惊呼一声,急躁起来说:“先生,拜托你还是快些走吧!再迟,这个畜牲就活不回来了。便宜他少受罪愆倒也罢了,连累我犯了天条,我这千年修来的根本就全完了。求求你,快些离开。行行好吧!先生。”她几乎是在哀求了。 石山大叔说:“你也太耸人听闻啦。反正他犯的是死罪,死了就算了呗!不也省得你再去折磨他么?” “不行哦!”那精怪严肃地c语气沉重地说,“刑期未满,他是的。我们不能帮他逃避罪愆。否则,与其同罪。” 无奈,石山大叔怀着失望的心情走出这座小楼。再往前面走,不远处是一座灰色的小楼,小楼里面不见一点光亮,也没有一丝声息。他想:“那一定是群蛆腐蚀这些淫棍色鬼的脏腑和皮肉的地方了,也许众蚁正在那里啃嚼他们的骸骨。”想到这里,他立刻感到空气中有一股令人作呕难闻的气息,仿佛眼前恶蚁漫天,驱虫遍地,吓得他赶紧回身就跑。 他一路飞快地跑着,不敢放慢脚步,也不敢再向周围看上一眼。直到逃出这座院落的大门,他才停下脚步,擦了擦眼睛,转过身朝那院门上一望:什么“仙游馆”?那三个大字竟然又变成“淫囚狱”了。 他无限懊丧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慌忙朝另一处辉煌的所在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忘情“宴乐宫” 石山大叔离开仙游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辉煌。他赶忙朝那个辉煌的所在跑过去,登上一块高地,展目一瞧:呀,这里没有围墙。一群建筑物被大大小小c高高矮矮c造型不一的石阶c天梯勾连成一体,宏伟壮观c雄奇美丽。 迎面是一座宏伟的的白色大楼,但却建造得十分精巧。远远望去,楼门上方也挂着一块牌匾,但上面的字却很小。石山大叔走近一看,那牌匾很精致好看,上面的字却是篆体,闪着金光,他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是“宴乐宫”三个字。 “宴乐宫,仙游馆”,他不敢把它们放到一起去联想,一边在嘴里唸咕着,一边提心吊胆地向楼门口走去。近前才知道,那宏大的楼门是白色的玉石雕成的,晶莹如雪,纤尘不染。他想,这里一定是一个干净的地方了,于是大起胆子走进去。 楼内的所有装饰都是透明的。越过迎客xiǎ一 jiě的视线,石山大叔一眼就看透了几乎所有的楼层。原来每一个楼层的中间部位都是餐厅。楼层与楼层之间既有界定,又相互钩连着。从底楼直至顶楼,上下通透,厅堂连着厅堂,回廊接着回廊,梯道连着梯道,结构特别奇巧,装饰别具一格。每一层厅堂的里面的装饰各不相同,底层最简单,也最俗气,越往上层越是奇巧,也就越发雅趣盎然。 石山大叔没有乘电梯,不,我又说错了。那里叫“磁梯”,或者叫“光磁梯”,因为电能在他们那里已经被彻底淘汰了。他从底层开始,顺着楼梯道,一边爬着一边看着,一层一层地小心翼翼地爬上去c看上去。所有的厅堂里,酒菜之气氤氲,虽然没有一个是满座的,但是总有一些衣着时髦光鲜的男女在吃喝。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在最底层吃喝的那些男女最胖,他们坐在那里,简直就是一座座肉山,竖的没有横的长。越往上层的食客身子越瘦,肚子反而越大。一层层的瘦上去,一层层的大上去,瘦到大到那最顶层上的食客,一个个就只剩下薄薄的黄皮包着嶙峋的瘦骨,肚子却挺得像临盆的产妇。那弱不禁风的身躯,简直就像在灯草棒上挂个猪尿泡,令人大有摇摇欲坠之感。然而无论有多瘦,肚子挺得有多大,没有一个不是还在拼命地吃着c喝着,把肚皮撑得比农民在播种时用来覆盖种子的塑料地膜还要薄,还要透明,连吃进去的食物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大厅两侧是房间,房间的门一律紧闭着,不知里面为何物。正当石山大叔愁着无法打开扇门看个究竟的时候,迎面来了两个厨师模样的人。他们架着一个吃得烂醉的男子,走到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门口,打开门走了进去。 见此,石山大叔赶紧蹑手蹑足地跟过去,侥幸的是,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严,他趁机悄悄地蹩进房间。 这是一个装饰简朴,但一点不失美观的房间。房间的正中间,是一张笑眯眯的高档席梦思床,床上铺着水红色的床单和洁白的春秋被。床头两边的墙角上,分别立着一个立柜和一个文件橱。床头后面是壁橱,壁橱里面装满了烂七八糟的书籍。对面的景墙是一片海天相连的图画。轻轻拍击着的海浪上空,悬浮着一台大小适中的超薄平板液晶电视。田园牧歌似的天幕下,悬挂着一块用红木镜框装裱起来的横幅。那横幅是用狂草书写的,它让石山大叔认了半天才认出“李白斗酒诗八千”几个字来。 “嘿,看来这个醉鬼还蛮有文化的哩!”石山大叔暗想。 此时,那两个白衣人已经把那醉汉放到床上,让他平躺在那里。然后,其中的一个说:“今天应该由你施刑了?”那一个立刻说:“好兄弟,你看他,这一肚子里面喝的都是ji p佳酿,浑身的血液还有那一滴没有被酒精饱和了的?不要说去喝,这张臭嘴中的酒气就已经够我呛的了。还是请老兄多担待点,别的事情,我尽量多替你去做,决不敢偷一点点懒的。”说罢,没等这一个答应,他就像兔子一样“呼哧”一头溜出门去,嬉笑着跑了。 “你这个东西!”还在床前站着的这一个,一跺脚,朝那个跑了的背影低吼道,“看我不告诉馆长!” 只听那个远去的身影唱道:“啊啊哦,啊啊哦,莫道吃喝无人管。损了公,害了民,纵使天罗地网破,还是无处躲。啊啊哦,啊啊哦,” 听那声音越来越远,站在床前的这一个无奈地摇了摇头。紧接着,他鞋子也不脱就登上床去,一把拖过那个醉汉,翻过上衣的领口看了一下。这时,石山大叔也看到了那醉汉的领口上,有一个鲜红的号码:“79”。 “原来他也是罪犯!”石山大叔想,“看来这里的食客全都是罪犯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用吃喝来惩处犯人的。”这时,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在他的眼前发生了:抱着那个醉汉的白衣人埋下头去,一口咬住醉汉青筋凸起的脖子,拼命地吮吸起来。 “这也叫做行刑么?”石山大叔在心里说。然而他终于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越吃越喝越瘦的原因了。他又想:“如果那醉汉醒过来知道了此事,他还会再去海吃海喝吗?不知道他犯了何罪,竟然受如此酷虐?”想到这一点,他急忙转过身走到文件橱前,打开了标有“79”字样的那个抽子。 不出石山大叔所料,抽子里面也有一份明察司的判决文书。依那判决文书上说,这醉鬼为官一方,不思造福于民,贪吃贪喝无度,且都假以公务招待之名。天下美食佳酿,但凡有所闻,好收罗的,他必定千方百计地收罗而来;不好收罗的,他也必定想方设法寻觅而去,不饱口福是决不罢休的。一个好端端的富庶地区的财政,就这么被他带着一伙酒鬼吃棍子喝光吃空了。吃到后来,他竟然把手伸向了国家的救灾款,就连民间的慈善捐款都没有能够逃过他的魔爪。这样的狗官理应受到法律的严惩,但终因他guān chǎng经营有方,有通天达地之能,不但逃脱了惩处,还为自己套上了许多美丽的光环。因此,明察司用天网把他搜捕来,判处他三百日食毙之刑。令其天天海吃豪饮,受食胀酒醉之苦。胀晕醉昏之后,就让臭虫精吮吸其血。如此循环往复,日复一日,以耗尽他皮下的油脂c血肉,直到其腹胀如鼓,皮薄如纸,自爆而亡。死后,再让恶狼精来食其皮,嚼其骨,灭其形骸。 看到此处,石山大叔忍不住朝床上看了一眼,恰巧看到那白衣人晕乎乎的不胜酒力的样子,突然从床上“咕隆咚”一声滚落到地板上。他正要跑过去拉,却见那白衣人就地一滚,立刻就变成了一个柳匾大的臭虫。那臭虫很快地就又爬上床去,伸出钢管似的口器,插进那醉鬼脖项上凸起的青筋里猛吸起来。 “天哪!”石山大叔忍不住大叫一声,飞快地跑出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梦寐金银山 “天哪!”石山大叔大叫一声,想道:“原来这些白衣人竟然是臭虫精。”他不忍再看这种血腥的场面,只好再次掩面而逃了。但他却在心里恨恨地骂道:“活该!活该!谁叫你不顾百姓死活的。有本事再逃啊!” 他慌不择路,一口气跑出这个建筑群,心里才渐渐安定下来。虽然说,这些精怪都是执民意c奉天命在惩处坏人,但是说句心里话,有谁见到精怪害人不发瘆的呢? 接下来,石山大叔登上了一条盘曲如龙的天梯。他顺着这条天梯左旋右转,上跑下奔了好一阵子,才又奔到一处建筑在半山腰里的现代化别墅区。 经过几次惊吓,此时,石山大叔已经浑身乏力,头晕目眩。他无心再去欣赏别墅区的美丽风景,抓着扶手,迷离起双眼,慢慢地走下天梯,直到走到平地上才敢站定。他垂着头,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感觉心里舒服些,于是缓缓地抬起头来,睁开眼睛,只见:面前高高地耸立着一座楼台,楼台的顶端直插云霄,在空中不住地晃荡。他赶紧又闭起眼睛,定定的站着,一动都不敢动。 定了好一会神后,石山大叔才敢再次把眼睛睁开来。这时,他看到眼前参天耸立的楼台上,镶嵌着四个巨大的黑色宋体字:金山银海。那四个子着实太大了,从楼顶上直垂下来,似一道黑色的瀑布,令人产生一种既压抑而又兴奋,甚至狂躁的感觉。正因为有了这种感觉,他不假思索地迈开大步就向楼门里面走去。 走进楼门后,石山大叔才发现这座楼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楼房,因为它就和一个三面合围的院落一样,空着一面没有墙壁,视野很阔,对着一片连山。 细看那山上,有一些人在建屋。奇怪的是,每座屋子,不论大小,好像都只有一个人在建。 他想了想,向那些建屋者走过去。 距离他最近的建屋者是一个年轻人。石山大叔走到他的身边时,他还在忙着砌砖,全然不觉。他砌的是一座小楼,一楼已初具模型。那些砖头金光闪闪,每一块他搬起来都很吃力。石山大叔见他那挥汗如雨的样子,忍不住叫起来说:“伙计,你应该歇歇了。” 那人继续砌他的墙,不睬他。 “伙计,聊一会,再干吧!”石山大叔抬高了嗓音叫。 “伙计?你是谁?”这一次,那人勒起了秀目问,但是他的手还在忙活,丝毫没有减慢速度。 石山大叔一见那人的脸色,立刻改口说:“哦,老板!对不起,我喊错了。都是在家里养成的坏习惯,一时改不了。” “改不了?”那人斜了石山大叔一眼,嘴里唸咕道,“哼!这里可不是你的家。” “是是是,老板。”石山大叔忙说,“请问,你怎么一个人砌屋呢?我可以帮你忙吗?”一语未定,只听“恍当”一声响,那人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幸亏摔在沙堆上并无大碍。 石山大叔赶忙奔过去,欲伸出手去扶。那人慌得一边忙着朝起爬,一边一叠连声地说:“不行!不行!你千万别过来。莫要逼我杀了你。”而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捏着那块他掉下来之前正欲砌上墙去的砖。 石山大叔也被那人的话吓了一跳,急问:“老板,我是好心,要帮您的忙,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那人瞅都不瞅石山大叔一眼,一边又朝脚手架上面爬,一边说:“好心?谋人财产也能叫好心?” “老板,您越说我越糊涂了。我想帮您砌屋,怎么就变成谋您财产了呢?”石山大叔感到莫名其妙。 说话之间,那人已经登上了脚手架,又开始砌砖。他一边砌一边说:“分导台没有对你说?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那语气似乎和缓了许多。 “我是才来的。”石山大叔说,“我不知道您说的‘懂不懂’是指什么?只是感到这里都是一个人在建屋好奇怪,想来帮你点忙。” “不必,原来你是身无分文的穷”那人说到这里打住了,接着又说,“原来你没有资格到这里来建屋,所以你什么都不懂。” 石山大叔一听,立刻顺着他的意思说:“是啊,所以我才来向您请教的。想问问您,具备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在这里建屋。怕耽误你的时间,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顺便帮您做点事。这样,我们就谁也不亏谁的。” “这个动不得。我若要你搬一块砖,你亏我的就大了,因为我这里的财产就要分给你一半。”接着他就一边做工,一边对石山大叔讲出了这里的全部“秘密”。 原来这里真的是惩处那些祸国殃民的贪财鬼们的地方。那些一个人在忙着建屋的,都是盗国库c贪民财c扒银行cshā rén越货的贪财鬼。他们梦寐以求的就是金成山c银成山,所以,明察司就让他们到这里来实现他们的梦想。那些建屋用的砖头是金的,用来嵌口的砂和泥是金的。这里的整座山都是金的。他们只知道金屋造好后,就可以无限制的任其朝他的屋子里面搬金子。只要搬进屋,就永远属于他的了,世代相承,福泽子孙。不过屋子要一个人建,否则,多少人建,这座金屋连同将来屋内的财富就归多少人所有。他们这些人,都是巴不得自己上天堂,恨不得别人下地狱的。哪怕富可敌国,还想囊括天下。所以,他们都是拼命地一个人砌,拒绝和他人合作。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到这里来,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他们一个个都要在这种繁忙而有沉重的建屋劳动中死去。然后,还要让那些精怪来将他们的尸首吃光嚼尽。关于这些,石山大叔是在偷听了两个小妖的谈话后才知道的。他也终于理解了“金山银海”那四个大字,为什么要用黑的颜色了。 不过,石山大叔的心里还是凉凉的,感到很不遂心。想起那些受苦受难的穷哥们,他的牙气得痒痒的。他想:“这些贪财鬼们,成天做梦梦的都是金山银山,也不知草菅了多少人命,残害了多少善类。如今生没能让他们遭受贫穷困苦的折磨,感受灾难临头身无分文c亲人罹难束手无策的恐惧,忍受腹无粒米c鼻闻饭香c眼看他人鱼肉而自己不得果腹的痛苦;死没能让他们千刀万剐,以向因受他们的残酷掠夺而陷入贫穷和苦难的人们谢罪。太便宜他们了。还不如秦桧那样,受百姓代代油炸c万世唾骂让人开心解气呢!”想到这里,他不由转身就走,离开了“金山银海”,踏上了另一条山道,三旋两转,不觉又来到一处。 这里,没有一座楼台亭阁,只见眼前有一种如烟似雾的东西在空中弥漫,且伴有阵阵令人眩晕的恶臭飘洒过来。 石山大叔用手捂着口鼻,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从一道低矮的山崖下面绕过去。又往前走了几十步地,用心细细一瞧,见前面烟雾中还有一道高大的山崖,山崖下隐隐约约有一个山洞,迷迷糊糊地似有洞门关闭着。他想,既然此洞有门,就定然有人居住。是什么人呢?住到如此偏僻肮脏的地方来,是干什么的呢?好奇心驱使他加快脚步走过去,到得洞前,定睛一看:洞门紧闭着;仔细一听,里面隐隐地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再细细地看了看那门缝,抽起鼻子一闻,原来那些铺天盖地的如烟似雾的东西,和臭不可闻的恶浊的气味,都是从这个洞门的缝隙中冒出来的。开始是悠悠的,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后来越向空旷处飘洒,反而越浓重起来。他越看越不白,就越发感到奇怪,急忙伸出手去朝那门用力一推, 有分教:奇叟一席话,茅塞顿然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千古罪人洞 前文我说到,石山大叔在一道高大的山崖下面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有门,洞门紧闭。门缝中不断地向外弥漫着如烟似雾的东西和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细听,里面还有隐隐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生怕有歹徒在这深山野岭里面残害良善,忍不住就伸出手去使劲一推,那洞门就好像是生铁铸就的,纹丝不动。见此门如此牢固,他更加不放心起来,牙一咬,又飞起一脚踹过去,只听“砰”,不,是“啊”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是石山大叔发出来的。他的那只脚还没有揣到门扇上,他的肩胛骨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死死地抓住了。他感到那紧扣着他的指尖,简直就是钢爪子,一直钻到了他的骨髓里面,疼得他眼都黑了。“真倒霉!怎么我总是遇到这些阴毒之徒?”他想,不由怒从心头起,大吼一声高叫道:“哎哟,呸!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就这么喜欢抓人的肩胛骨?总是躲在暗地里算计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的,明着来?” “好小子,竟然还敢咆哮!”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苍老的声音,石山大叔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掼陀螺似地拎起来,掼向离开洞门十几步远的地方;落地后,在地面上直旋,直旋了好几旋子才定下身子来。他摇了摇头,只觉得天旋地转,半天,才敢睁开眼睛,眨了眨,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满把白胡子一直拖过心口的老人。 “呵,老爷子。”石山大叔强笑道,“就算我说了得罪您的话,我也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啊,您怎么就拿我当陀螺耍啊?” “嘿!”老人一声冷笑,瞪着他说,“你私闯禁地,还蛮有理的哩!” “老人家,您说错了!”石山大叔指了指远山近岭道,“如此好山好水,怎么就成了禁地的呢?” “你就没有看见,那山崖上写着的是什么吗?”老人愤愤地说。 顺着老人的手势,石山大叔定睛一瞧,只见:来时绕过来的那道低矮的山崖上,确有四个大字:“罪山禁地”。不过,石刻的字迹上并没有上色漆,不引人注目罢了。看罢,他忍不住脱口叫道:“这就奇怪了。天下人犯罪,野兽犯罪,猪狗畜生犯罪,宠物也会犯罪。还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山会犯罪。山是大自然的造化,还能把它囚禁起来,不让人观赏。亏得老先生会做又会说,真是千古奇谈!” “呔!”老人刚想发脾气,忍了忍,又说,“不是山犯罪,是那些失去人性的畜牲犯了罪,被压在这座山底下受苦。你再看这洞名。”老人的心气明显平缓了许多。 石山大叔揉了揉眼睛,再细细一瞧,原来洞门的上方也雕刻着一行字:“千古罪人洞”。也没有加色漆,加之雕刻得又浅,更加不引人注目。他皱眉一想,叫起来道,“噢——,我知道了,原来这里关押的是历朝历代的罪魁。尽管他们的已经死去,但还是要把他们罪恶的灵魂压到这里来赎罪。不过,这洞里面又怎么会冒出这些恶雾臭气来的呢?简直把这片洁山净水污染得像个屠宰场了。” 老人这才笑起来说:“算你聪明,还算说对了点儿。这里关押的,着实不是一般的罪人,而是犯下祸国殃民的大罪,不重处不足以平民愤的首恶。因为他们藐视人间法律,视法律如儿戏,且弄法于股掌,凭借各种手段逃脱了法律的惩处,才让他们到这里处以天律。让他们生受蛇虫鼠蚁咬啮撕扯的活罪,打入十八重幽渺天的极刑。” 石山大叔听到这里,不禁疑心起来,正要发问,老人朝他看了一眼,又说:“不过,他们都是当代大奸大恶的臭皮囊,并非什么前代罪魁的灵魂。人的灵与肉是统一的。哪有人死了还有灵魂存在的话说?无论是人c神c魔,都是这样。死了,就是死了。天地间没有不死的生命体。死后形骸没了,灵魂当然也就没了。所谓灵魂,只是依赖于形骸而存在的精神hu一 d一ng,是整个生命hu一 d一ng的一部分。生命体已经消亡,岂有灵魂还存在的理?只不过神c魔的寿命比人的要长得多罢了,但也总是要死的,谁都逃不掉灵与肉俱灭的时候。” 说到这里,老rén iàn容一肃道:“所以,这里收监的,都是现世的孽障,罪囚中的ji p。这些人,心都黑透了,烂透了,从形骸到灵魂都臭不可闻。他们在此聚成一堆,哪有不臭的理?” “ji p们的专利”,石山大叔这时突然想起了分到台前那位神秘老者的话,恍然大悟,欢乐起来叫道:“原来如此。”老人见他这副模样只是笑。他突然孩子似的眨了眨那双活泼的大眼睛又问:“敢问老爷子,什么叫‘幽渺天’?” 石山大叔终于提出了自己最难以理解的问题。 “这个么,你得用心去理解。我是没法子演示给你看的,也没办法让你到实地去观摩。我只能对你说,幽渺天界,无光,漆黑一团;无物,虚空一片;无声,寂寥无边。一句话,从人的观念出发,就是什么都没有。”老人随口答道。 “依您这么说,‘幽渺天’是一个虚无世界,把那些罪魁打发到如此空寂的地方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呵呵,”老人笑了一下说,“这个道理你又不知道了。凡是这些人都极喜繁华热闹,最耐不得寂寞,受不得凄凉之徒。让他们到那里去,一片虚空,对谁玩弄权术去?到处无色无声无嗅,无任何可见之物,如何贪淫享乐去?你想想,这种寂寞是他们能够忍受的么?对付他们这伙无耻之徒,只有让他们到这样的一个虚无的世界里面去,才能让他们的与灵魂在无限膨胀的贪欲中撕裂,在得不到丝毫满足的饥饿中消亡。为芸芸众生根除祸患,解心头之恨。” “这么说,不管是谁,不管他如何狡猾,只要他犯下了祸国殃民的大罪,就一定逃不掉应得的惩罚,是吗?”石山大叔兴奋起来。 “那当然,即使他逃脱了法网,钻出了地网,挣脱了天罗,天c地c人三界都奈何不了他,最终也逃不过这里的惩罚。”老人非常自信地说。 “您说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不属于‘天c地c人’三界?”石山大叔更加怀疑起来。 老人翻了他一眼说:“此地是天c地c人c明四界融通之所。” “明界?我好像没有听说过。”石山大叔难以置信,想了一下又问,“它与明察司有何关系?” “明察司?那是天庭设立的。你是怎么知道的?”老人一副明知故问的神态。 “我刚从明察司所辖的地方过来。怎么一眨眼这里又不属他管了?”石山大叔以非常不信任的口吻说,“没想到,您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也会骗人。难怪如今世上的骗子多,指鹿为马成了平常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亘古造化之神 老人一听石山大叔说他骗人,急了,重重地“嗨”了一声说:“你这个小子也太饶舌了!罢罢罢,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告诉你也无妨。你且认真地听我细说给你听。先说这明界,它无处不在,但它又无处不无。它是独立于天c地c人三界之外的一界,又与天c地c人三界互为表里。早在天地形成之前就有明界存在了。它至清至纯,清虚茫远,其灵气经千百万年的演化,最终孕育出天地,天地之灵气又孕育了人类及万物,所以明界是天地的本源。它既独立于天c地c人三界之外,又寓于天c地c人三界之中,凡是三界存在的地方就有明界存在,相互之间如同一纸之隔。这就是说它无处不在。天c地c人三界之中,除了三界的统领玉帝之外,只有至德至善之仙,至德至善之人,至德至善之魔才能在三界和明界之间自由穿越。就连阎王,因其要管理天下群魔,不得不严颜酷色加以震慑,浑身杀气过重,也是不能在明界随便行走的。所以天c地c人三界知有明界存在而又见不到它,这就是说,它又无处不无了。它是一个无形的实体,似有又无,似实又虚,如影随形,不断地给天c地c人三界输送灵气,让有形世界一刻不停地进化,同时又不断地为天c地c人三界清恶除浊,在此罪山设下千古罪人洞,尽收三界法外首恶而惩之。即便是阎王和玉帝犯了,也不能免受惩处,以示天道昭昭,不可违逆。” “照您这么说,相对于天c地c人三界,明界是一个y xg世界。为什么它不称‘隐’反而叫‘明’呢?”石山大叔又被老人说懵了,皱了皱眉,不解地问。 老人微微一笑道:“在彼则隐,在此则明嘛!视角不同罢了。” 石山大叔听了似有所悟,点头道:“懂了,懂了,我懂了。既然这明界为天地的本源,那么,能否请您告诉我,这明界里面生存着些什么样的人类,或者说是神c魔,亦或其他的智能生物?您所任何职?受哪方管辖?” “嗬嗬!好小子!竟然查问到我的头上来了。”老人慎重其事地说,“竖起耳朵听好了:这明界既无人类,也无神魔,更没有任何其他生物。皆因其虚空,没有任何生物赖以生存的物质。罪山和幽渺天一方都是融通四界之所,供惩罪罚恶,放逐罪魁之用。这是自然造化之功,并非人力所为,亦非神c魔所作。再说我,非人非神非魔,下聚山川草木之精气,上凝日月星三光之华,中集亿万生灵之智,所以叫做‘慧’。我聚则成形,散则为气,无欲无求,无生无死。茫茫宇宙演变进化的规律是我的主宰,芸芸众生的不可违逆的意志是我的灵魂,所以我又号‘清虚’。我没有职务,因为我不需要薪俸,不需要用三界浊物来维持和延续自己的生命。天道是我的大脑,良心是我的脏腑,公德是我的灵魂,惩罪罚恶是我的志趣,让百姓共享太平富贵是我的理想。我以天道c良心c公德来惩处天地人三界一切漏网之罪魁,警示世人勿欺负弱小,勿贪赃枉法,勿祸国殃民。” 石山大叔笑道:“您是吹牛的吧?不要说神c魔两界,就说这人世上,以强凌弱c贪赃枉法c祸国殃民之徒还不知有多少。凭你这个糟老头,一只手抓一个,不过抓两个。何况他们这些东西,既然有本事逃脱法律的制裁,就不会畏惧您这个糟老头。难道您比法律还要厉害?难道” “哈哈哈!”不等石山大叔说完,老人就哈哈大笑起来,说:“您把我看作一个糟老头,我还不如你,因为你正当壮时。可是我不是一个糟老头,此时,我只不过是以一个老头的面貌出现在你的面前,因为你是一个善者。到恶魔面前,我就是雷,就是电。到那些贪赃枉法c祸国殃民的罪魁面前,我就是天道良心,就是民心民意,就是正义之剑。我的力量来自众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大可运转天地,小可拂尘静沙。天c地c人三界的罪魁,不管他是谁,只要他胆敢玩弄法律,钻出法网,他就必将入我罪山千古罪人洞,接受正义的制裁。谁要是在罪恶的道路上走出这一步,我就会让他如飞蛾扑火,不请自来。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我不骗你。” 直到此时,石山大叔才想起一件事来:黄三姑的反光磁隐身仪,在离开金山银海以后是一直开着的,这个慧老爷爷是怎么看得见自己的的呢?于是他赶紧说道:“这个问题,我就算信您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实在想不通,还想请教老爷爷。不知老爷子是否还肯赐教?” “请讲!”清虚老人爽朗地答道,“今天对你特例。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不要闷在心里。否则,过了这村,就没有那店了。” 石山大叔说:“不瞒老爷子说,我现在是个隐身人,您是怎么看见我的呢?” “哈哈哈!”老人又是一阵长笑,笑毕说,“隐身法是神c人c魔使用的遮眼法,只能对神c人c魔起作用。我非神非人非魔,心性至清至纯c至空至明,没有一丝杂念。所以,它在我的面前就失去作用了。” 至此,石山大叔大悟,无限感慨地说:“原来慧老爷爷是亘古造化之神。有您,真是芸芸众生之福。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才好了?” “呸呸呸!这些浊言秽语切勿在我的面前提起。不要忘记我清虚是天道c民意的化身,切勿以这些丑陋的言辞来污染我的耳朵!”清虚老人忽而一脸不悦。 石山大叔听了踌躇片刻,又壮起胆子说:“慧老爷爷如此正气,实在令人敬佩。现下晚辈有一件私事不知如何了结,想求慧老爷爷指点指点,不知慧老爷爷能否施恩,让我好有个了断。” 慧老爷子立刻圆睁星眼,盯着石山大叔的眼睛看了半天,冷头冷脸地说道:“那得看是什么事情。如果与他人毫不相关,或者说,不会给他人造成任何损害,我帮你计谋计谋;只要有一点危及他人的利益,我清虚不但不会答应,还要拿你是问,免除后患。你想一想,该说不该说。心虽有念,而行未成,改之无罪。现之于口,近之于行;闻之于人,碍之于面,欲改辄难。慎之!慎之!” 一席话把石山大叔说得跳起来,直呼:“老爷子,你太不相信人了!你这不是贬骂我吗?你看我像那些空有人形,不干人事的东西吗?” “哈哈!莫跳,莫跳,我这是带你玩呢!说吧,快说!快说!”清虚老人立刻又变得和蔼慈祥起来。 石山大叔不由喜上眉梢,方知天下千般事,全在自己一片心。然而,他的嘴唇动了一下,欲说还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清虚解命 石山大叔本来想把心里的话全都掏给清虚老人,可是他的嘴唇动了一下,一声没出,就又把滚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为啥呢?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阿宝,不禁暗自踌躇道:“这个老爷子是牛郎星上的神,俗说‘关老爷维护蒲州人’,我还是不可以对他太信任。古人说‘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是啊,阿宝是何等出身,何等聪明之人,那神通又是何等的广大。虽未见其耳目遍天下,但总算是通天达地的了。我若不慎,一旦让她知道了我要逃走,麻烦可就大了。再说,吹牛皮不犯死罪,天下说大话的人太多了,还不知道这个老爷子,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假有那么大的本事呢!但是我若” 清虚老人一见石山大叔这副优柔寡断的神态,又急起来,火爆爆地说:“快说!快说!我不喜人婆婆妈妈的,也不喜欢拐弯抹角酸文假醋的。有什么事就直说。我清虚能帮呢,就帮;不能帮呢,就不帮。只要你行得正,我绝不坏你的事。” 石山大叔闻言,连忙又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地说:“老爷爷,晚辈本是地球人,姓石名山。” 清虚忙说:“这个我知道,你就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遇到了什么困难事,要我帮你啥!” “老爷子,”石山大叔整理了一下思绪说,“晚辈是一时不小心,误入光磁涡道,迷失在这牛郎星上了。晚辈家里有父母c妻子,还有尚未chéng rén的小儿。在此,晚辈实在难以忍受思念之苦;急欲回去,又找不到光磁涡道的入口。请老爷爷略施仁爱之心,指示晚辈进入光磁涡道,返乡和家人团聚。老爷爷若能施恩于晚辈,晚辈将天天磕头,月月烧香,感谢老爷爷的大恩大德,终生不忘。教育子孙,世代铭记,香火供奉。” “嗬嗬!你这小子真够聪明的了。”老人朗笑起来说,“世间的事,凡事都有个缘啊!你说你误入光磁通道,迷失在此,我不信。一定有什么孽缘未了,你不要瞒我。如今,你一心想回去,又不能成行,更说明你有孽缘缠身。既然这样,急走也无益啊?不如耐心等待,一旦孽缘了结,自然就会有人送你回去了。你想,我清虚岂能帮你做无益之事?” 老人一语戳到了石山大叔的隐秘处。他只好依实说:“老爷爷真乃神人也,竟能洞察到我的心扉深处!晚辈着实未说实话,恳请前辈宽恕。” 老爷子眉头一皱道:“叫你不要酸文假醋,你非要酸文假醋的。我何曾和你计较了?有话快快实说,再不说,我就走了。” 石山大叔又一次深鞠一躬说:“晚辈着实有件烦心事还未了结,千言万语,总关一个‘情’子。可是究竟什么时候能够了结?怎样才能了结?晚辈心里实在没底。请老爷爷明示。” “错了!错了!”老人直摇头说,“我非圣贤,岂能妄语误人?古往今来,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它发生了,往后的发展和结局,全靠局中人自己去把握。好比船行浪中,是安是危,全靠船上的人自己。不在船上的人,再指手画脚,也是无济于事的。也就是说,命运全掌握在当局者自己的手中。虽然说,时空对事情的发生c发展c直至终极,在整个过程中会产生一定的影响,有时甚至还是决定性的,但是好比演一出戏剧,导演固然重要,可戏演得是好是坏,最终还得看演员。我这样说,不是为自己寻找托词,而是要告诉你,任何事情的发展都有它自身的规律,只有局中人自己去摸索,去认识,去把握才行。我不拒绝为你ti g一ng一些意见,但是我的意见只能供你划策谋事参考。谁叫我们有这个缘分在此相遇的呢?” 石山大叔不由喜出望外,只见清虚老人说到这里,把手伸向空中朝天边一招,幽深茫远的天空立即悠悠飘来一叶青翠欲滴的芭蕉。 清虚老人神秘地一笑,把那页芭蕉接在手中,叉开食c中二指,剪刀似的,迅速“嚓嚓嚓”,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叶芭蕉剪成了一把不大不小的扇子。他又朝远处的山林中一指,手中立即就有了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草。那支小草又红又细的茎上,生着两片水灵灵的碎叶。他竟然以小草当笔,在剪成的那把芭蕉扇子上面画起画来。倏尔完画完,他又在另一面上填了字。整个作画填字的过程不过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石山大叔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画的是什么,写的是什么,他就又把扇子平置在手掌上,轻轻地一拍,叫一声“合”,那原本平平展展的芭蕉扇子立即就像纸扇子一样折合起来。 接下来,清虚老人把那扇子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合起来拉开来,拉开来又合起来。他几拉几合,不住嘴地自言自语道“好了好了”。就这样摩摸了好一阵子,他才笑眯眯地对石山大叔说:“我的拙见全写在这把扇子上了,你高兴看就看,不高兴看就不看。此地不可久留,速速去吧!”说完,他把那扇子递过来,连推带送地朝石山大叔手中一塞。 石山大叔刚刚把那扇子接住,突然觉得眼睛一花,身子一飘,天地一转,骨碌碌向山下滚去。待落到实处,慌忙定睛看时,哪里还有什么“罪山”?急忙四处寻找,就连一路走过来的“天门胜境”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所有的亭台楼阁,天梯石阶尽皆化为乌有,只有一片荒山野岭横在眼前。他急忙呼唤那位清虚老人,哪里还有一点回音?漫山遍野,再也找不到老人的一点行迹。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简直让石山大叔怀疑人生了。可是,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把芭蕉折扇还在,这是实实在在的物体,并非虚无的东西。他再次向四面八方呼喊,回答他的不是林涛就是风声,除了林涛还是风声。他极目四望,满眼都是亘古荒原,远山近岭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山头。 远方的天幕下,一座座山顶上无数散乱的嶙峋怪石,在一圈圈升腾而起的火冒冒的灰红色的光晕中,狰狞得像一排排鳄鱼的牙齿。完整的上半截山峰全是斑斓的石头,只有从半山腰向下,才渐渐地有些绿意。到了山脚,就一片葱茏,万木深秀,苍茫如海了。 石山大叔的脚下是一个小小的山包。山包处在一片狭仄的谷地之中。它较之周围的峰峰岭岭实在矮小得可怜,但满坡却荒草齐腰,树木参天。他登上小山包的最高处,向前望望又向后看看,不但大小的道路不见一条,就连一点点鸟踪兽迹都看不到。他想:“如此荒山野谷,倘若不在天黑前走出去”他实在不敢想下去了。环顾四野,他感到自己就好像站立在一个巨大的鳄鱼的嘴巴里,而脚下就是巨鳄带刺的舌面。只要那上下颚一合,自己就不可逆转的要成为巨鳄果腹的珍品了。 心开始战栗,石山大叔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从何处而来,该往何处而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怪异的字画 天色已近傍晚,面对着无边的荒山野岭,石山大叔开始恐惧起来。可是,他又转念一想:怕有什么用?不如定下神来,认定一个方向,或许就能走出去。主意一定,他的胆气立刻又大起来,干脆找了块光滑洁净的山石坐下来歇了。他感到饿,伸手去提包里把尚存的两只面包全都拿出来,开始填塞早已空空如也的肚皮。面包已经失去了水分,入口很干硬,他一面使劲地嚼着,一面海阔天空地遐想起来 忽然,他想到了慧老爷子送给他的那把奇特的芭蕉折扇,老爷子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画了些什么,还都没有看呢!于是,他希望大增,精神百倍地把那扇子打开来,定睛一瞧,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万事善为首,百结自然开。勿嬉勿狎,近咫尺如远天涯;勿恼勿怒,远天涯若近咫尺。意庄如山,心宽如天,德厚如地。祸自远兮福自至,怨自解兮恨自消。身随心意转,得失脑后丢。待得春来花自开,不必学武曌,冰雪问牡丹?” 石山大叔原以为是慧老爷子写给他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或者建议什么的。现在一看,尽是些半文半白的偈语似的令人费解的东西,免不了长叹一声,又大失所望。他把那扇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来,那一面是还优画呢!他禁不住一笑,迅速地把扇子翻转过来,哦:一幅山水画。题画诗是陆放翁的名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山,全是秃山,一座座乱石成堆的山头上不见一根草毛,只有在群山环抱着的谷地中有一片绿色。 其中的一个小山包上,也隐隐地坐着一个人。细看那个人也在低头看着一把打开来的折扇,神色凝重,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他不禁又扑哧一声大笑起来,自语道:“这个慧老爷子,怎么画了一幅观扇图啊?太怪异了!这不,简直不就是画的我吗?” 石山大叔痴痴地看着那幅画,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嚼完最后一口面包。 太阳已经偏西。他一收折扇站起来,突然脑子里又是神光一闪,大悟道:“哎,这扇子上面画的不就是我吗?这景不就是眼前的景,这山不就是眼前的山吗?有名堂!” 他把刚刚才合起来的芭蕉折扇又打开来,细细地把那幅画瞧了又瞧,终于发现:在那无边的山林c乱石之中,还画有一道不易觉察的灰色线条。那线条在一片片朦胧的山林之间绕过来绕过去,似九曲回肠,不,何止九曲,简直九九八十一曲都不为多说。最后,它终于绕到群山的外面去了。 看到这里,石山大叔豁然开朗。他兴奋地从山石上跳下来,快乐地叫道:“慧老爷爷,你真是——”可怜的石山,他下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口,脚板子底下就“哧溜”一声响,随即整个人就和一只滑雪板一样连滑带滚地直向山脚下飞去 等到在山脚下停住,石山大叔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可幸的是他毫发未伤,碰巧不巧,好好地滑坐在一堆厚厚的落叶上。 他吁了口长气,透过稀疏的草木向四周望了望。面前不远处,有一个低矮窄小的山洞,洞口缠绕着紫色的藤萝,半隐半现的。若不是眼尖,还真的看不出来呢!他赶紧从那堆落叶上爬起来,小心地走过去,仔细地向洞子里面看了看:洞内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他再屏住气,把耳朵贴到洞口石壁上细细地听了听,竟然有隐隐的极其细微的流水声从里面传出来。 他再次把芭蕉折扇打开,细细地看了一遍,那条灰色的线条正是在这里消失,又在山的那边冒出来,一直通到群山外面去的。他不再犹豫,立刻取出水果刀,走到一棵山桃树前,连割带折地弄下一根锹柄粗细的挺直的枝条来。除去枝叶,它就成了一根既可以当拐杖,又可以用来探挑拨拉c敲击打砸的u qi了。他用它小心翼翼地拨开挂在洞口上方的藤萝,弯下腰,弓起背,提心吊胆地钻进洞去。 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石山大叔见到洞底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靠近洞口几步远的地方,青白两色相杂,形状不太规则,表面也不太光滑。越往里走,白色的石块越多,其形也就越规则越光滑。最后全都是白色的,白花花一片,没有一丝杂色,且无论大小,每一块都圆溜溜光滑滑细腻腻的,给人以艺术的美感。 再看那洞壁,也是从洞门口开始,渐渐地由青变白,最后清一色洁白如玉。壁上裂开许多大大小小的石缝。石缝中有水渗出,涓涓的,在洞底的卵石中汇聚;潺潺的,流淌向黑不见底的深处。洞顶上不住地有水滴滴下来,滴在地面上的卵石和细流里,滴滴答答,叮叮咚咚。 继续往前走,光线越来越少。尽管在这样的一个洁白的世界里,还是越走越黑暗。接着他又拐过一个弯,由洞进来的光线立刻消失殆尽。再往前走,前后左右伸手不见五指,他就只能靠手中的山桃枝探索着,一步一个小心摸索着前进了。 此时,石山大叔听到了胸膛里怦怦的心跳声,鼻孔中粗重的喘息声。同时,他还听到了那黑暗深处的水流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声声幽咽。他不知道它是福音,还是凶兆?前行,他别无选择,哪怕天尽地绝处。 最令他胆颤的是寂静。它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躲在黑暗深处,不时地钻出来吓他一跳。身旁的洞壁上,不断地有莫名的沙沙声游过;时不时有冰冷的水滴从高低莫测的洞顶滴下来,直灌入他的衣领,拔凉拔凉的,令他的头皮一阵阵发炸。可恼的是,每当其时脚下的鹅卵石也总是不甘寂寞,争着发出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恐怖,就像夏日暴风雨来临之前臭水塘里的气泡泡一样,“咕咕”的,不断地冒出水面泛起圈圈涟漪,一圈未消,一圈又起。 他不得不使劲地挥舞着手中的山桃枝,一下连着一下敲打着洞底和洞壁,并不断地探向头顶。他生怕哪块岩石一旦发起兴来,偷偷地从洞顶探下身子来和他开个碰头会。他也会停下来几秒钟,声嘶力竭地大吼几声,然后竖起耳朵去听远近洞壁上的回音。每当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这样无光c无声c无色c无底的山洞中回荡,就会感到好像有了伴儿,就又气豪胆壮地摸索着向前走去。 就这样,他提心吊胆地向前摸索了大约二百步远,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仿佛沿着洞壁绕了一个s型,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似真若幻的亮点。它像黑夜沙漠里的流萤,又像冰冷的灶膛里的火花,在石山大叔已经黑暗荒芜了的心田上空撒下一片光明。 流水声在耳边渐渐地响了起来,似大漠中远来的驼铃。亮点也越来越大,犹如模糊在远处的一个diàn yg镜头,迅速地向他推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他兴奋地迎着亮点和水声跑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奇特的地下洞府 石山大叔真是太高兴了。当他奔到那个亮点前面的时候,一个真真实实的隘口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虽然那只是仅能容得下一个人侧身而过的狭小的隘口,但是水声和亮光都是从这个隘口的那边钻过来的。这对于一个身陷绝境的人来说,不亚于看到了天堂之路啊! 他兴奋地站在隘口前仔细地观察了好长时间,天工之巧令他那紧张的心情渐渐地舒缓了下来。他对着隘口,抽起鼻子闻了闻。空气中,似乎带有艳丽的阳光所特有的醇香,还夹着丝丝的只有绿色植物才能发出来的那种醉人的芬芳。他又展开了他那特别丰富的想象,开始想象隘口那边的情景 那边一定会有出去之路的!一想到出去,他就急不可耐地侧过身子,迅速地挤进了这个狭小的隘口——他的头像前探着,刚刚探出半边脸儿,未及细观,他就“哇!”的一声高叫起来,赞叹道:“好一个光明的世界,真乃灵山福地也!” 咋从黑暗中走出来,明亮的光线照得他两眼发花。他立住足,稳定了身形,揉了揉眼睛,再凝神细细地一瞧:天哪!这哪里是山洞,简直就是一座超级大厦。不,确切地说,是一座美丽绝伦的天然地下公园。 在石山大叔目光所及的方圆几千米的范围内,到处都是洁白的鹅卵石。有的地方平展展的,像是人工刻意铺成的,一粒一粒地摆着,整整齐齐,分不出大小长短c扁圆尖方。有的地方,翻卷成堆,一堆挨着一堆,大小不一,方圆有别,粗细不等,像沙漠中随风聚散的沙堆。其中或疏或密,长着一丛一丛的,颜色c形态各异的植物。有的碧绿c有的嫩黄c有的紫红。有的球状,挨挨挤在一起的像一堆堆巨大的乒乓球,那些单株独立的几近标准的球体;有的枝叶伸展,团团如伞盖;有的匍匐在地,状如伏虎;有的昂首挺立,形似醒狮石山大叔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这些奇形怪状的植物,真的是满眼异彩纷呈,怪相丛生,美不胜收。 洞壁也全部是白色的。但壁面并不平整,处处凸凹起伏,罅隙纵横。那些宽窄不等的罅隙中也有大大小小的植物生长出来。有的斜出如飞鹰,有的倒挂如瀑布,有的舒展如流云,有的盘曲似虬龙 几十米高的洞顶上,倒挂着无数参差不齐的钟乳石,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奇形怪状的孔洞。灿烂的阳光从这些孔洞中倾泻下来,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柱,在洞底洁白的鹅卵石上散射开来返照到纤尘不染的洞壁上,再经洞壁多次反射,把整个洞府装点成了一个明亮的无影世界。 如此鬼斧神工的杰作令石山大叔惊叹不已。他循着水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绕行了十步远,眼前出现了一段湍流。 湍流从洞壁的下面流出来又流进去,形成了一段二三十米宽百十米长的半环形的水面。水面不时有浪花飞溅。洞壁悬在水面上方,距离水面最低处不足一米,最高处一米有余,可容小舟通过。石山大叔低下头,让目光贴着水面向里面望去,里面黑洞洞的不见边际,偶尔可见涛尖浪花反射出来的光亮一闪而灭。 水中没有一株水草。清澈的流水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和微微的凉意。近岸的水底,偶尔可见到河蚌伸着长长的舌头在舔食,螺丝背着硬壳在行走。一些不知名的小鱼,或独自悠然地摇头摆尾,或成群结队地从深水处翩翩游来;快到岸边时,又倏忽回游,飞逝而去。 水岸不很陡。石山大叔小心地走到水边去,蹲下身子,捧起一捧清冽的流水。他把它们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香幽幽的;放到唇边咂了口,甜丝丝的;立刻,一股难以忍受的渴意向他冲来,青烟一样,冲满了口鼻咽喉。 喝吧,不会药死人的!他仿佛听到了天帝慈祥的声音,于是干脆埋下头去,一捧接一捧的大喝起来。简直如旱牛饮涧啊,好不痛快!但终究他还是不敢痛饮,七八捧下肚,勉强解了渴,就赶紧爬上岸来。 “该走了,”他想,“现在太阳正中,一旦偏西,这里黑下来,恐怕难以找到出口呢!再说,荒山野岭的,难免没有毒蛇猛兽,一旦遇见,那我就死定了。” 石山大叔开始寻找出去的路。他沿着这个宏大的地下洞府的石壁寻找,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顺着一时凸出来,一时又凹进去弯子拐,一会儿登云梯似的向上爬,一会儿又钻地窖似的向下钻。上来下去,进进出出,战战兢兢,寻寻觅觅,有的地方反复寻找了好几次,他还以为这地方没有寻找过呢!就这样,一圈又一圈,一遍遍又一遍;头被碰出了瘤,脚被划破了皮;筋酥骨软,腰酸背痛。然而,为了生存,他别无选择,只有勇敢前行。 直到精疲力竭,寸步难行的时候,石山大叔才在一棵巨大的石笋后面,发现了一个如同进来时一样大小的隘口,隘口后面有光。狂喜从天降,春风扑面来。他迅速侧着身子挤过去——“天哪!”这一次,他绝望地嚎叫起来。 此隘口不比彼隘口也!此隘口那边只有不到一间房屋大小的一个竖直的孔洞。日光从上面透下来,清楚可见:洞壁光滑,高不可攀。哪里有出路可走? “真正是天绝我也!”石山大叔长叹一声瘫软到地面上。这时,他没有了烦恼,没有了仇恨,没有了悲伤,只有无穷的思念潮水一般向他涌来,父母c妻儿,都一起涌到了他的眼前。 想到父母,想到妻儿,石山大叔立刻又来了精神。他霍然而起,重新挤回隘口,如前所述,继续沿着洞府的石壁仔细地寻找起来。这时,他又想起了慧老爷子的芭蕉折扇。赶紧取出来一看,不由大失所望,洞里面的这段慧老爷子没画。然而,他又想,既然没画,就说明出路并不难寻,立刻精神大振。 光线越来越暗,寻找出路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但是,石山大叔的心请反而越来越平静。人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动物,死亡离得还远的时候,惧怕死亡,一旦看到死亡降临,也就无所谓了。石山大叔就是这样,他清醒地知道,他面对的事实是残酷的,百分之九十死亡,生还的希望充其量占百分之十。然而,不屈从于命运的个性始终如一地主宰着他,他要努力为自己寻找一线生存之机。他不停息地忽上忽下,左弯右拐,最后,在一块屏风似的巨石后面,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隘口。 石山大叔一步步地朝那个隘口挨过去,上一次的教训让他高兴不起来。洞口那边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他硬着头皮钻进去,沿着一条漆黑的孔洞向前摸索。依然是左弯右拐,也拐了一个大约s型,终于在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丝光亮。 这是一个又矮又小的洞口。不过,这个洞口光溜溜的,既无藤萝缠绕,也无草木遮蔽,身在洞内就能见到洞外不远处的灿烂的阳光,和阳光下动人的光影。 这一次,石山大叔不再怀疑。他身子一轻,唿哨一声,毫不犹豫地钻出洞去。金色的阳光中,他眯觑起眼睛看了眼面前的一片模糊的景物,立刻又掉过头去。他想再看一眼身后的那个他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走出来的洞口。可是,那个洞口呢?当他转过身来时,挡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道陡峭的山崖,那里还有什么洞口? 光溜溜的崖壁上,偶尔可见一棵棵从罅隙中斜生出来的矮小的灌木,长长的藤萝。 一阵山风吹来,他感到额角很痛,方想起来在来的时候从高崖上跌落下来的情景。他明白,此刻自己又置身于来时发现“天门胜境”的那个山崖底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绝处逢生 石山大叔找不到刚刚走出来的洞口,他又回过身去寻找“天门胜境”。令他惊魂的是,“天门胜境”竟然也无影无踪了。他一再细细地观察c细细地回想,这里着实是他当初发现“天门胜境”的地方。 红白脸少年,红白脸少年呢?红白脸少年哪里去了?想起红白脸少年,他的心里产生了一股莫名地悲伤。到处云雾飘拂。朦朦胧胧之中他直觉得红日已经西沉,秃山破岩的阴影迅速向他碾压过来。他又想到了要快些出去,久留此处必有大患。然而,眼前四面都是悬崖峭壁,铁桶一样严实,不要说找不到一条出路,恐怕连一条可供攀爬出去的缝隙都难寻。 他又想起了慧老爷子送给他的那把芭蕉折扇,连忙伸手去取,可是他摸遍了全身所有的衣袋,哪里还有芭蕉折扇的影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那可是一把救命扇啊!他立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壁立如井的悬崖底下东奔西突起来。从东奔到西,又从南奔到北。他真的绝望了,望着那深邃的渐趋墨色的天空,他痛哭起来:“我那终年辛勤劳作的父亲,我那生我养我的娘啊,我走了,您们多保重。逢年过节莫想我,安安详详度晚年!我那娇妻啊,当年我发誓做你一辈子遮雨的伞,当风的墙。如今,我说话不算数了。从今以后,你自己要小心,遇雨早些躲,风大莫出行。还有我那吃饭不知饥和饱,睡觉不知头高低的儿呀,我本来要带你多爬几座山,多涉几道水的。可是现在,爸爸走了,跌打滚爬你自己走吧!小心小心呀,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沿途有狗会咬人,有野兽会吃人。阿宝啊,阿宝!我视你如亲生,如虎儿一样。可是你把我害苦了。现在,我走了,我们一了百了了。今后,你自己多保重吧!那一次,我写给你母亲的信里,并没有说你不好,只是阐明了我自己的看法和决心。我不希望你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那件事当作包袱背着,过自己的愉快人生,快乐生活。拜拜,我的所有亲人们 就在石山大叔为失去最后的一线生的希望而胡思乱想的时候,随着“嗷”的一声令人恐怖的吼叫,一只大棕熊从西南角上的一片乱石从中张牙舞爪地窜了出来。他一见那大棕熊,龇着牙,绿着眼睛,气势汹汹地向他冲过来,吓得慌忙移步换形,忙不迭地打开了反光磁隐身仪。 大棕熊和他擦肩而过。“好家伙,老子若不是躲得快,岂不是投怀送抱了也?”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立感头脑清醒了许多。“他奶奶的,老子还没死,你就想来吃?老子还想吃你的肉,多活几天呢!兴许那时我就能出去,回地球!”他在心里一边调侃自己,一边提防着,扭头一看,只见那只大棕熊又敏捷地回过身来,瞪着一双莹莹发绿的眼睛瞧着他。 刹时,石山大叔感到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憋着一口气,僵立着,面如土色。然而那熊,并没有再向他扑过来,而是惊恐地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着。见此情景,他的那一颗倏然死去的心又砰砰跳动起来,他知道,那只大棕熊在反光磁隐身仪的面前已经成了真正的熊瞎子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赶紧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向那片乱石慢慢地退过去。他就这样小心翼翼地退着,不敢正走一步。待穿过那片乱石,不见了熊瞎子,才敢转过身去。立刻,他又兴奋得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了,只见:笔立的崖壁上,一个光溜溜的洞口清清楚楚地摆在那儿。 洞口有半人多高,里面黑洞洞的,但能看得清楚,它是斜着向上的。他想:“这个洞一定是那只棕熊上下悬崖的通道,也许这就是我唯一的出路了,也许它是我生命的归宿。不管怎样,我必须钻进去。” 洞里面虽然黑暗,但洞壁是白色的,总算能隐约地看得见。壁上有些许小窝儿和凸起的石角勉强可供攀登。洞是螺旋形的,盘旋而上,看上去并不觉得很陡。石山大叔立即开始攀登,几个盘旋,头顶上方就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光斑。石山大叔心中一喜,脚底下一发力,很快就。 “啊哦——”他三钻两钻,很快就钻出了洞口,他又一次兴奋得大叫起来。这里果然是他来时跌下山崖的地方。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透过悄然撒落下来的暮色满怀喜悦地看看周围的群山。 刹那间,远山近岭又都狰狞起来了,似虎c似狼“嗷”,洞内又传来熊瞎子恐怖的吼叫声。啊!他看到了,他看到那只大棕熊大摇大摆地钻出洞口,又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过来了他不敢喘息,不敢动弹,然而大棕熊还是瞪圆了眼睛喘着粗气来了,一步一步地,直到把鼻孔中的两道滚热的气流喷射在他的脸上。 “哇!”他惊叫一声,身子狠命一拗从地面上坐起来。眼睛,我的眼睛,他诚惶诚恐地扒开紧粘在一起的两片眼皮,再一看:大棕熊呢?大棕熊呢?嘿,哪里有什么大棕熊不大棕熊的?他迷痴痴地坐在山石上不知其所以然,眨巴着一双模模糊糊的眼睛愣了半天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了。落霞照红了半边天空,群山一片静谧。他突然感到周围的空气热得烫人,屁股下面的山石也热得烫人,整个天地之间简直就是一架大蒸笼。他想:要蒸唐僧肉了。 额角不争气,又疼痛起来,上了紧箍咒一样,一阵紧似一阵。他忍不住伸出手去一模,头发茬里,似乎满是黏丝丝的,还带着些半软半硬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他慌忙把手指头移到眼前一看:啊——血?粘满手指头的全是黏糊糊的血和干硬的血痂。他更不知所以然了,只是摇头,半天,才挂上一丝苦笑。此时,他终于明白了通天旅馆里的那两位姑娘为什么,一股愧意潮水般的袭上了心头。 一阵眩晕又向他袭来,每一块骨头都酥酥的,他这才想到自己不能死。“我要赶快离开这里!”求生的本能提醒了他,他忍着痛,赶紧从地面上爬起来,强打精神往山的外面跑去,可是两条腿却不争气,软塌塌的,像大病了一场。 着实,此时他的精神糟透了,犹如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每一次把脚雄赳赳地迈出去,总是软派派地落下来,把个身子弄得东一歪西一扭的。同时,他身上的每一块皮肤都开始火了了的又痒又疼起来,仿佛整个身子都成了一把燃烧着的干柴了。好就好在那熊瞎子没有追过来,只是在记忆中存在,也还认得来时的路。 就这样,几里一过,他终于又开始庆幸自己了,无穷的精气神源源不断地从脚板子底下泛上来。顺着来时的路,天还没有黑定他就转过了那个屏风似的山嘴。一出谷口,通天旅馆的旗子就在苍茫的暮色中飘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阴差阳错 通天旅馆里,仍然是那两个姑娘在迎客。她们见了石山大叔很是吃了一惊,一改来时的热情。说好听点,敬而远之,说不好听点,就和见了鬼一样,远远地用冷眼看着他。因此,石山大叔没有受到来时的那种‘礼遇’,独自幽灵似的飘过清冷的走廊走进五五二房间。 他像疯子一样一头扒到饮水机上狂饮了一气矿泉水,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当他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却见脏衣服已经被谁洗了,干干净净地挂在阳台上,床头柜上还放着一叠洁白的纱布和一盒外伤药膏。他想“如此fu u也不能算差了”,笑了笑,就把药膏涂抹到纱布上在额角伤口处贴了,然后倒头便睡。等他一觉醒来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呵欠,美美的伸了伸懒腰,一骨碌起来拉开窗帘的时候,太阳已经出山了。 老板娘端坐在柜台后面的转椅上,用兴奋而又愉悦的目光看着石山大叔把门卡放到她的面前,吊起嘴角笑了笑说:“对不起,先生。四天呢!你的定金只有两天。” “啊?我是昨天晚上才来的啊!”石山大叔惊叫起来。 “是的,先生。”老板娘笑着说:“您是昨天晚上才来住了一宿。但是,您在二十三号午后就定了房。今天二十七号了。定了房,不住也是要把钱的,天下的旅馆都是这个规矩。” “什么?”石山大叔争辩道,“今天不是二十四号吗?我昨天中午定的房,只出去玩了半天,怎么可能今天就是二十七号了呢?你宰客也不能这样宰啊!” 老板娘一指面前的登记簿说:“先生,我没有宰你。请看,这是您签的字,对吧。”她又指了指墙上的光磁挂钟说:“那钟上有日期。准确地说,你是二十三号下午十二点四十五分定的房。一时整出了门,直到二十六号晚上七点零五分才回来,共计出去了七十八个小时零二十分钟,而不是半天。不错吧?先生,小店是从来不宰客的。那缺德的事,我们从来不干!” “哼!”石山大叔摇摇头道,“那破玩意能搪弄谁?” “先生,您能交四天的房款是很xg 的。”老板娘立刻说,“我不骗你。不信,新闻联播的时间到了,请听!”她打开了视屏,室内立刻响起了播音员甜润的声音:“今天是八月二十七号。” 老板娘又笑道:“您总不能说她也在骗你?我想,您更不会说是二十六号定的房吧?这定房的时间也是您自己签的呀。” “不错。”石山大叔在心里说,“我确实是二十三号午后订的房。难道还能耍赖么?”然而他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苦笑着打开手提包,取出一张大钞递过去,十分无奈地说:“好,就按你的。照四天算吧!” 老板娘又笑了。这一次她笑得特别甜,细起眼睛说道:“先生,我是不会错你的。像您这样独往独来的回头客,我们很难遇上一个呢!祝福还巴不得,又怎么会宰你呢?” 走出通天旅馆大门的时候,迎客xiǎ一 jiě歌唱似的送客声给石山大叔平添了几分惆怅。他带着这种被蛛丝一样的惆怅包裹了整个灵魂的感觉,走进了来时曾经在那里吃过午餐的那个小面馆。 和上次一样,小面馆里没有一个顾客。他要了一碗阳春面c三两锅贴,拣一个明亮处坐下来,抬眼就见对面墙壁上的光磁挂历里显示的日期也是二十七号。 “真是见鬼了。”他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句。 小老板端着面条和锅贴走过来,笑容可掬地问:“先生,你盯着那挂历看,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今天是二十七号吗?”石山大叔指了指光磁挂历问。 “嗯?对呀!”小老板把面条和锅贴放到石山大叔面前,又惊疑地问道,“先生,你是自个儿进山又出来的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凡是自个儿进山又出来的游客是没有一个不怀疑日期有错的。其实日期没有错,是他们的记忆有了错,或者说他们在山里遇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把记忆搞糊涂了。先生,您能告诉我,您在山里遇到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吗?”他笑着,眼睛里流动着异样的光彩。 “呵,还有这等事?”石山大叔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这么说,不是自个儿进山出来的都认为这日期没有错?” “也不是这等说。实际上那些有导游带着的都没有真正进山,导游也不可能带他们进山,只是在周边转了转就回来了。不过,他们都以为是进了山的。” “哦,我明白了。”石山大叔若有所悟。 “哎,先生。像你这样独来独往,进去又出来的,实在不容易遇上一个。我真的想知道您在山里遇到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这种山里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难道不比我清楚吗?” “不瞒先生说,我们虽然祖祖辈辈住在这里,但是我们祖祖辈辈从来不到山里去。这山里既无飞鸟走兽供采猎,又无山柴畜草可打,更没有景致可看。频临火海,炎热异常,诡异丛生,危机四伏,一般人是不去的。不过听老人们说,山里有通天之门,凡是有福进得了通天之门的,就可以成为人间至富至贵至尊,成为最有钱有势的人。我们这些人自知命薄无福,不要说进去,连想都不敢想的。老人们还说,那些福大命大的,进了通天之门就往发达的道上去了,他们是不会回来的。只有”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不说了,转身就要走。 石山大叔忙说:“慢走!只有什么还没有说清楚呢!” 小老板慌忙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我说错话了。” “没关系的!和我这个人说话,不必顾忌什么。你不说,我倒——” 小老板又转过身来,睁大了眼睛望着石山大叔说:“看来先生是个好脾气,我说了也不会生气的。据老人们说,只有无福薄命的人进不了通天之门,总是被山神抹去了记忆,赶出山来。他们没有一个出来不说日期错了。所以小人大胆,敢问先生在山里头见到了些什么?” 石山大叔笑道:“没见到什么!什么都没有见到!如果说有,不过就是那些秃山破崖和成堆的乱石罢了。” “我不信,”小老板一指他的额角说,“您这头原来是好好的。” “这,”石山大叔红了脸说,“没介意跌了个跟头,被乱石磕的。” 小老板松了一口气道:“没见到什么就好。您莫见怪。我这个人心软。您想想,薄命之人辛辛苦苦寻求富贵不得,已经够可怜的了。若再遭山神欺负,岂不叫人心里难受么?” “你住在此山,靠此山吃饭,还说山神的坏话。就不怕山神来找你的麻烦吗?”石山大叔笑道。 小老板摇了摇头,非常自信地说:“不会的!不会的!山神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其实,这仅仅是传说,谁见过?莫须有的东西罢了。即使真的有,我也不怕他。因为我无欲c不贪c行善道。老人们说‘无欲则刚’。我没有妄求,心里是干净的,就什么都不怕。老人们还说‘无欲则不贪,不贪则百邪不侵’。我没有贪心,不受恶浊世风的侵蚀,头脑里就没有杂念,谁都不会来为难我。善道者,光明正大之道也。我行善道,理解我c支持我的人就多,即使有人不理解,也不会以我为仇。如果我遇到什么困难,大家都会来帮助我的,所以一切不好的事情自然就远离我。我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胆大,莫须有。”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这一次,石山大叔感到小老板的面条吃起来特别有味。当他告别小老板重新上路的时候,离开通天旅馆那会儿所产生的一些不快都一扫而光,心情轻松得像一朵天边的流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门沟的孩子们 离开天门山,石山大叔匆匆地向天门沟村赶去。他突然感到脚下的路远没有来时那么好走,满路坑坑洼洼碎石无数且起伏不平,走一步难一步,一步更比一步难。路上行人稀少,想找个说话打岔的人都没有。随着日头渐升渐高,面馆小老板给他带来的那点美好心情就像一串肥皂泡在渐渐地随风飘散,忧虑和焦躁又像蚂蚁一样悄悄地爬上了心头。他又总是觉得脚下的路好像被远古神话中的大力神拉长了,眼看没几里的路程,一走就是好半天,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左走右走就是走不到尽头,急得他只恨爹娘没给他多生几条腿。 说来也怪,这一急,石山大叔浑身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那么大的精神,剩下来的山路也就不知不觉地赶过去了。当他走进天门沟村的时候,还有人家在吃早饭哩!他忙不迭地去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自己要巡查的对象就是烂肠子。他立刻预感到这里的事情可能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咋办呢?看来” 此时,石山大叔想起了理罐子和罐理子,正寻思如何去找,忽见前面几棵山枣树下,有群孩子在嬉闹,只听他们高唱:“酒厂酒厂,用枣不酿,美酒照淌。”他想起了今天是星期日,脑子里突然一亮,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他在距离孩子们不远处的路边捡了块石块坐下来,取出纸笔,开始摹写孩子们嬉戏的情景。不出所料,几分钟过后孩子们都向他围拢过来。一见他在作画,七嘴八舌地问道:“您是城里艺术学校的老师吧?”“替不替人画像啊?” “画啊!画全身的还是头像啊?”石山大叔欣然应道。 “多少钱一张呀?画头像和画全身的一样价吗?”两个大一点的孩子眨了眨眼睛问。 “不要钱!” “不要钱?”孩子们先是惊诧,接着就“啊哦啊哦——”的叫喊起来,跳着拍起手。他们围着石山大叔吵闹着,争着喊:“我画!”“我画!”“我也画!”“先替我画!” “莫慌!莫慌!”石山大叔道,“先告诉我,什么叫‘用枣不酿,美酒照淌?’” “不知道!” 石山大叔笑道:“不知道?那得有条件。” “什么条件?” “谁画,谁得讲一个有关村里人的稀奇古怪的故事给我听。” “怎样才算得上稀奇古怪呀?”挤在前面的一个大眼睛小姑娘问。 “只要你认为是少见的,奇怪的事情,或者是不应该发生而发生了的事情都算是。” “好!我有!”小姑娘自信地在石山大叔对面的一块大石头上半坐下来,笑着把手一指道,“您开始画,全身的。我给您讲故事!不过您要画得好,我才能讲得稀奇,说的古怪!” “鬼灵精!好吧!开始!” 于是,石山大叔开始作画,小姑娘开始讲故事。 她说:“三天前,龙卷风吻了一下我们这个小山村。它刚走,一个县长就从天而降。其实,说他是县长,还不如说他是个糟老头。又瘦又小,哪里像别的官儿们,又白又胖,不白也胖,八庹远,人没到面前,肚子就挺到你面前了。身上穿的c嘴上说的c脚下走的,真的,一点都不像个官儿。他是我们这个小山村,用老师的话说:“破天荒迎来的最大的官” “哦,原来她讲的是卫老头到这里来的事。”石山大叔在心里说。 小姑娘真算有口才,她把卫老头在这里的hu一 d一ng讲得有声有色,让石山大叔听了如同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讲到最后,她突然声音一变,悲怆地说:“可惜呀,天公不作美。谁会想得到,他一出村子就被磁摩撞死了呢?” “你,你小孩子不要瞎说噢!”石山大叔停下笔,惊悚地瞪着小姑娘那两只乌溜溜的眼睛。 “我不瞎说!”她两只大眼睛泪汪汪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罐大爷说的。村里的人都知道。” “罐大爷?罐大爷是谁?” “大理罐子呗!你怎么不知道他的呢?他是我们村里的大名人。” “罐理子也这么说的!”小姑娘身旁的一个大一点的男孩说。 “噢——我知道了。”石山大叔勉强一笑说,“你们,谁能带我去找你们的罐大爷呀?” “你不能这样说!”那个男孩叫起来道,“是他们的罐大爷,不是我的罐大爷。我还是他的大爷呢!” “嗬!真的吗?” 小姑娘细起眼睛笑眯眯地说:“真的,一点不假!罐大爷一遇到他,就跟他喊‘小爹’呢!” “呵呵!”石山大叔苦涩地笑了笑说,“还真看不出来,你是‘爹’字辈的。”孩子们轰然一声笑起来。那个男孩忸怩了一下说:“他不在家。我刚才从他家门口过来的,铁将军把门!” “我知道他在哪儿。”小姑娘紧盯着石山大叔的眼睛说,“不过,您替我画的像,还没有画好呢!” “好好好!我现在就替你画好。但你一定要带我去,或者告诉我他在哪里。” “不!”小姑娘冷下脸来说,“我就是不带你去,也不告诉你他在哪里,你也要替我画好。因为我的故事讲完了。” “嗬!算你厉害。画好!画好!噢——画好!”石山大叔一边说一边提起笔把未画完的部分画好,用双手拿着捧过去,郑重其事地交给小姑娘后才又问:“现在可以带我去了吧?” 小姑娘没听见似的把画像接过去,捧在手里看了看,细起眼睛笑了。 “可以带我去了吧?”石山大叔又问。 “不!现在我们已经两清了。”小姑娘冷着个脸说,“如果您要我带路,还得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替我奶奶画一张。要大的,八开纸。” “我没有八开纸。” “我有!” “你奶奶在哪儿?” “呶,在那儿。”小姑娘转过脸去,用手一指说,“门前那棵大楝树底下坐着的就是。” 顺着小姑娘的手指望过去,石山大叔见到不远处有两间茅屋,茅屋前有一棵大楝树。树荫下坐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奶奶,正扬起头朝这边望着呢!他眼眶一热,又想起了母亲,连忙答应一声“好吧”,站起来就朝老奶奶走过去。 石山大叔一边为老奶奶画像一边和她交谈着。老奶奶告诉他,她属马,今年七十二岁了,育有一儿一女,如今又有了孙子孙女儿。石山大叔原以为属相是中华民族专有的,没有想到在这样茫远的宇宙深处,牛郎的后代——郎系十八星人也有属相。他仔细地听着她讲,强忍着内心的酸楚,用眯缝着的泪眼欣赏着她那衰老而满蕴着慈祥的面容。他用颤抖的手一笔一画地描画着,每一根白发每一道皱纹都勾起了他永远都忘却不了的幸福的回忆。她和他的母亲同龄。在他的眼里,在他的心里,她和母亲一样,话虽不多,但幽默风趣。他知道了她也喜欢帮助左邻右舍照看小孩c门户c牲畜和田园。他从她浑浊的眸子中看到了世事沧桑,从深刻在她脸上的道道皱纹里,看到了一个平凡的生命在长期艰难的旅程中所经历的风霜雨雪。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显示了一个弱小的生命所具有的坚强c勇气和力量。他想,她是一位极其平凡的母亲,也正因为她的平凡才更具亲切,就和母亲一样。想到这些,他的心又向着广漠的宇宙飞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枣红系列酒的兴衰 石山大叔终于为老奶奶画好了一张素描,又问别的孩子:“你们还有谁要画吗?”不知道孩子们是因为没有稀奇古怪的故事可说,还是知道石山大叔要去找他们的罐大爷有事,都说不画了。于是他弯下腰,恭恭敬敬的向老奶奶行了个鞠躬礼,道了“再见”,才跟着小姑去找理罐子。 原来理罐子正在村子后面的玉米地里间苗。他一见是石山大叔来了,连忙笑着从地里面跑出来,快活地叫道:“稀客!稀客!快快!到我家里去坐吧!” 石山大叔却一脚跨进玉米地,弯腰拔起一棵并生的弱苗说:“不!这儿很好,空气新鲜。我们哥俩一起干,说说话,玩玩。” “不行哦!家去,家去,走!”理罐子站在田边热情地叫着,揸开两只沾满了露水和烂泥的手,欲上前拉不是,不拉也不是。 “怎么就不行呢?没事!我还蛮谙行的呢!”石山大叔不由分说,又低下头去拔起一棵弱株,笑道,“不要把我当着什么珍稀娇贵的动物。” 理罐子大笑,只好依他。 几句闲聊过后,石山大叔问起了小女孩说的事情。理罐子稍一沉吟,说:“噢,有惊无险哦。多亏一堆烂草和牛小五子,不然的话,就真的要他的老命了。现在就左边的胯骨受了点伤,但是没断。” “好事啊,好事!是谁这么冒失啊?” “撞他的人跑了。”理罐子面色凝重起来说道:“事有跷蹊啊。据目击者牛小五子说,当时他被撞飞到路旁的烂草堆上,撞他的人还搬起一块石头想砸死他。你说,有多大的仇恨啊?不巧,当时只有牛小五子一个人,忙着救他,就只好让肇事的跑了。” “那怎么孩子们都说,是你说的,他已经死了的呢?吓人咚怪的!” “噢,是这样。当时,他确实是死过去了,可是后来又活过来了。俗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这好消息嘛,传起来总不如坏消息来得快。哦,还有,他是来查访酒厂事情的。”理罐子说着说着竟然凭空撂下个八万来,石山大叔一听却当着个宝。他赶忙问道:“酒厂?酒厂能有什么事?”见理罐子没作声,他又追问道:“是枣红系列酒集团吗?他们现在的老板是谁呀?” “噢,说了这么多,你还不知道这位县长是谁吧?”理罐子立刻岔开话题道,“我也说走题了。告诉你,你肯定不相信。他就是在云中仙茶馆里,替我们会了茶钱的卫老头。” “嗬!是他呀?还真看不出来他是县长呢!”石山大叔也故作惊诧。 “对呀,但他确实就是新来的县长。乡长陪他一起来的。” 石山大叔感到理罐子对他突然隔膜起来,谈什么都顾左右而言他。特别是,他一提到酒厂的事情,理罐子就拿话岔开。直到后来扯起了糜老五,这层莫名产生的隔膜才烟消云散。 石山大叔想了想,话锋一转说:“我马上要去购买一批枣红系列酒的带回去,来此一趟不容易啊!亲亲友友的,每人弄两瓶,高兴高兴。” 理罐子一听直摇手说:“你就没听到小孩子们唱的歌吗?” “听到了!” “唱的是什么内容,没听懂吗?” “听懂了!” “‘酒厂酒厂,用枣不酿,美酒照淌’,是吗?”理罐子不放心地问。 “对呀!” “还‘对呀’?听懂了什么内容,还要买呀?”理罐子非常惊讶。 “美酒嘛!谁不想买呀?”石山大叔一脸懵相。 “我说你这个人啊,这么聪明,怎么就转不过弯来的呢?这种非酿造枣酒你也敢吃啊?”理罐子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加重了语气反诘道。 “我不信,这里是优质山枣的产地,枣源丰富。不用枣子酿造,用什么酿造呢?”石山大叔确实被理罐子弄懵了。 “你还是没有弄明白。不是不用枣子,是‘用枣不酿’。全是用什么化学浸出法提取出枣子的味儿勾兑的。这种勾兑酒和窖藏三十年以上的酿造酒能比吗?和刚淌下来的也不能比啊!”理罐子说到这里突然惊叫起来:“你莫非和卫老头一样,也是来查酒厂的吧?” 石山大叔笑道:“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理罐子冷了脸道:“爹嘚,你若是为酒厂的事来的,赶快走吧!我这老头子受不起惊吓了。” “把你吓的。”石山大叔轻飘飘地说,“我是随便问问。我想买点酒吃吃嘛!” “你真的是来买酒的?你不是总公司来的人?去年总公司来的那人” “那人怎么啦?” “嗐,那人怎么了我怎么知道?都是言传。总之,我可不想再弄出个卫老头第二来!真是来买酒的就好!” “那还有假?全是糜老五这个家伙撺掇我来的。这里是他的老家,他自己不来,却叫我来。”石山大叔一脸无辜地说。 “严格地说,糜老五是沟头村人,这里是他的祖籍。好人一个啊!我和他还是在年青的时候见过几面,后来听说他遭了殃,很为他伤心过几次。说实话,心里还真的想他呢!你再见到他,叫他回来。偌大的沟头村,难道就没有他的立身之地么?要不,到我们这里来也行,毕竟他的祖籍在这里。”谈起糜老五,理罐子的心情又轻松起来,把对石山大叔的担心全都丢到脑后去了。 原来天门沟盛产一种品质特别优良的山枣。很久以前,这里的山民就酿造出一种特别淳厚c甜香怡人的枣酒——枣红酒。天门沟枣红酒厂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它所产出的各类枣酒远销世界各地。近百年来,一zhi xiā一至广漠宇宙中的另一个人类世界——地球。可是近年来,星际贸易有限公司却发现枣红系列酒的品质不断下降。公司也曾经不止一次地派员调查过,但是每次都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派下来的人不是无功而返,就是失踪。所以这一次,他们把对枣红系列酒品质调查的任务交给了地球人石山大叔。 经过一番全面深入的秘密调查,石山大叔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原来烂肠子在几年前控制了酒厂的生产经营权以后,就暗地里放弃了传统的酿造工艺,生产起勾兑酒。这种勾兑酒的品质当然是远远不能与酿造酒相比的。 等到离开天门沟村的那天,石山大叔的心里已经勾画出一幅改造天门沟酒厂的蓝图了。直到此时,他才深深地体会到权力一旦和资本勾结其结果将会是什么?然而他又深恨自己没有那种呼风唤雨的权力,否则他就立刻把那个烂肠子给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糜老五斗法 石山大叔从天门沟回到荻花已经是午后。他想,我不如先去找糜老五,把理罐子等人的问候转达了,把他们托我转交的这两包上好的枣子先交了,然后回去好好地睡一觉,再去阿宝那里向总部汇报情况不迟。免得那枣子被别人看见吃了,叫我不好交代。 主意一定,石山大叔就撒腿向糜老五经常hu一 d一ng的地方奔去。可是,他连着找了几圈没有找到,肚子里却咕咕乱叫起来。恰巧眼前又是一片饮食街区,无奈,他选择了一家档次不算很高的酒楼走进去。 这家酒楼装饰得非常特别。别人家都是一个包间一个包间隔绝,而这里,分隔的材料全部是镂空的,隔而未隔,相互既有各自的空间感,又能隐约地看到,空气新鲜,较少憋闷感。 石山大叔选择了一个包间坐下来,正好面朝楼梯道口,视野开阔,能够看清楚所有进进出出的人。fu u生来问他要些什么,他要了一碗热干面,两个小盘炒菜,另加一杯红酒。 正当fu u生走出门时,楼梯道口吵吵嚷嚷地涌进几个人来。一见那个走在最前面的汉子,石山大叔慌忙把头上的白色渔夫帽朝下压了又压,直到遮起了半边脸。 那个汉子正是糜老五。亲爱的读者们,恐怕你们又要奇怪了,石山大叔不是正在寻找糜老五吗?怎么糜老五老了,他又要朝起躲?请粗心的读者注意了,现在来的不是糜老五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呢!那两个人,一个胖得出奇,腰围足有八尺粗;走路时,那肚子简直就抵在糜老五的后心了;另一个呢,文绉得要命,从头到脚一副酸滋滋的架势。石山大叔知道他们都是地方上的名人,不好惹的角色,很为糜老五捏着一把汗。他在宽大的帽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直到他们在隔壁的包间里坐定才放下心来。 fu u生送来酒菜,石山大叔一边慢慢地吃,一边仔细地听糜老五他们谈话,只听: 糜老五说:“承蒙二位看得起我,把在下叫到这里来,不知有何事要在下代劳?” 那个胖子含笑道:“这还用说么?你看,我们兄弟能在那街上听你的演奏么?” “噢,原来如此。”糜老五说,“既然二位想听我的魔笛,跟在下打声招呼,我到贵府去就是了,也不能搅和我的生意呀?你们看,难得的,今天这么一场好生意,” 糜老五的话没有说结束,那个文绉的开腔了:“这个你放心。只要你让我们满意,我们十倍偿还你。不过,这么一来,这顿饭就要” “好,爽快!”糜老五不等对方说完就一拍肚皮叫起来,“不过,我同意了,它还未必呢!”叫完,爬起来就要走。 胖子然忙说:“莫急!莫急!做好,做好!你听他说到底啥!” 糜老五犹豫了一下,重新又坐下来。 石山大叔在这边听了c见了,心想:“老五啊,你要上当了!”只听那个文绉的继续说道: “好办!好办!你听我说说到底啥!我是说,我们今天玩得趣味一点,吃饭前不妨先来玩个游戏。谁赢了,谁这顿饭吃白嘴,谁输了,谁蜻蜓吃尾巴。倘若你输了,”他又朝糜老五的腰眼里一指道,“你自家那钱包里还是足够你吃的。我们也不沾你的光。怎样?” “哈哈哈!”糜老五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道,“高!实在高!请问,怎么玩法?说吧!” 那两个人相互望了一眼,文绉绉的对胖子说:“还是您出题吧!” 胖子微微点了点头,对石山大叔说:“这样吧,我这里有一瓶国产佳酿,本来是要带回去和老婆一起享用的。现在趁店里面的酒菜还没来,不如先和弟兄们一起把它喝了。不过,这下酒的菜么,必须要各人从自己的身上取,不得是身外之物。谁能取出来就赢了,谁取不出来就输了。在取菜之前,还要吟一首诗,先吟后取。这诗,”他顿了一下,瞟了一眼糜老五又说,“实在吟不出诗来,说个顺口溜也行。不过,一律要说四句,谁也不能多说一句,或者少说一句。如同古人吟诗吃酒,图个热闹。第一句限三个字,其他三句字数不限。这第一句的三个字,要能组成一个繁体的汉字。这个字,一定要在第二句中的开头第一个字上说出来。尾一句,还要报出所取之物的名称。第三句不着要求,只要顺口就行。完全符合要求,就赢了。如果吟不出诗来,或者连顺口溜都说不出,那就输了。二位看好不好?” 文绉绉的那一位立刻连着说了好几声“好”。 糜老五只好也跟着说了一声“好”,却在心中暗想道:你们既想听我演奏,又舍不得花一顿饭钱。不要以为就你们聪明,我是傻蛋,听不懂。你们以为我不懂繁体汉字是吧?还想拿我好看是吧?这才叫做有眼不识泰山呢,我老五能做你们的“字”祖宗!走着瞧吧,看谁要谁的好看! 石山大叔一听在那边急了,心想:“傻瓜呀!老五,你真傻!难道你就没听懂么?” 这边糜老五在心里发狠,那边胖子却美滋滋地望了一眼糜老五说:“自然都说好,那么就这么做了啊!”说着,他就朝包间外面喊:“fu u生,请你酒菜慢点上,我们要先做个游戏。请你先拿一个空盘子c三只杯子来。” fu u生答应一声,一会儿就送来了一只蓝花磁盘,三只高脚酒杯,笑道:“先生们的菜还没有点呢!” 文绉绉的说:“招牌菜,每道弄些来。” “要过多久呢?请给个时间,让厨师好做。”fu u生笑道。 胖子说:“不着急,过会儿,要酒要菜我叫你。” fu u生走后,那胖子果真从衣袋里取出一瓶“满屋香”放到桌上。等文绉绉的在每个rén iàn前的杯子里都斟满了酒以后,他立刻从身上取出一把雪亮的水果刀来,竖起刀尖,用指头在刀刃上面荡了荡,笑道:“还算快!那我就先来了啊!” 糜老五还没有弄清楚那胖子要干什么,就听那胖子随口吟道:“耳口王,聖人在上。怀中无钱来下酒,割个耳朵大家尝。”说罢,“呼哧”一刀,割下了他自己左边的那只耳朵。他把那耳朵放到蓝花磁盘里,直切直切的,很快就切成了薄薄的片儿,用酱油c醋c辣椒酱浇了,招呼说:“来吧!二位请!” 糜老五见那耳朵和熟的一样,特别的大,明明是只猪耳朵;再看他头上,虽然少了只耳朵,但那耳根处,没有一点血迹,心想:你这变戏法拿来糊弄你爷爷呢!看我怎么让你趴下来! “请!”“请!”胖子和文绉绉的一起举起筷子催促。 “请——”糜老五一声长呼,不管三七二十一,摸起筷子就吃。不消片刻,那只耳朵就被一扫而光了。 胖子望望文绉绉的,文绉绉的望望糜老五,糜老五不动声色只顾喝酒。 石山大叔在那边见了,在心里骂道:“猪脑子,你吃了人家的,自己变得出来么?” 文绉绉的见此情景,刷了一眼胖子,对糜老五说:“现在由我来吧!”说罢,他也拿起了那把水果刀,开口吟道:“臣又贝,賢人在上。今日忘带下酒菜,剁个鼻子也不赖。二位莫嫌。”说完,他也“呼哧”一刀把他的鼻子割了下来,放在青花瓷盘里面直切直切,也切成了薄薄的片儿,用酱油c辣椒酱浇了浇,又滴了几滴醋,说:“二位请尝!” 立刻,三双筷子齐飞,六只竹筋共转。瞬息之间,一只鼻子又被吃了个精光。 胖子和文绉绉的一起朝糜老五望了望,笑道:“现在轮到糜师傅了,不知——?” 石山大叔听了,在这边心里狠狠地说:“看你怎办?不要叫我过去为你收场。” 糜老五一听,笑起来说:“好好好!我来!我来!我来也——”心里却在说,你们这两个东西也太小看我了。难道我就不知道你们是在玩花样?想拿这等遮眼法来吓住我,休想!现在,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对付我。 好个糜老五,想到这里,眼珠子一转叫起来说:“二位老先生听好,在下献丑了。”接着不慌不忙地吟出四句:“穴身弓,窮人在上。无钱买菜陪东家,拔根眉毛给你尝。”吟罢,随手在他那道剑眉上尖起两个指头一拔,可可地拔下一根眉毛来,朝蓝花大瓷盘子当中央一放,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声“请”。 石山大叔一听,心里立刻乐开了花,暗赞道:“真有你的!老五。” 胖子哈哈大笑。 文绉绉的却忍住笑说:“糜师傅,你也未免太吝啬了。我们取的都是有血有肉,能吃之物,你这眉毛叫我们怎吃?” 糜老五也忍住笑道:“二位老先生在上,莫怪在下吝啬。今天,第一呢,二位是主,我是客,是二位请我来的。二位如此待客,恐怕也不是大方之举吧?再说,在一个艺术家客rén iàn前,你们这套魔术也未免玩得太拙劣c太野蛮c太血腥了吧?第二呢,作为客人,我为表达诚意,还是原谅了二位老先生的拙劣c野蛮而又恐怖的表演,拔下这根眉毛以谢二位,难道还不够大度?二位老兄啊,我今天是看在你们请我来演奏魔笛的份上,否则,我还一毛不拔呢!” 胖子一听,连忙嘻笑道:“有趣!有趣!没想到糜师傅这样的有趣!”立刻向包厢外高叫道:“fu u生,上酒上菜,多上两道时新的来!” 一会儿,魔笛声起,是糜老五自编的《蠢驴儿》 这一边,笑坏了石山大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火狐狸 石山大叔和糜老五一起从酒楼里出来时,天色已经黑定了。他告别了糜老五直奔阿宝的住处,打算让阿宝把天门沟枣红系列酒酒质变化的情况火速发送给公司总部以后,再和阿宝商量一件他已经考虑了很久的事情。 然而,他发现阿宝今天与往日不同,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同一件东西拿起来又放下去,放下去又拿起来,反反复复多少次结果还是撂在那里。此情此景,让他又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了,几度欲说又说不出口,磨磨蹭蹭地想走又不走。阿宝见他这副神态,也忍住声,只管这样摸过来,那样摸过去的,既不催他走,也不理他。两下里就这样默默的耗着,互相不正看一眼。眼看人脚定了,最终还是阿宝开了口说:“师傅,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时侯不早了。” 此一声“师傅”让石山大叔听了心里一懔。着实,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阿宝这样叫他了,如今咋咋听到这么叫,他以为阿宝又要耍出什么花头来折腾他,连忙一边在心里想着对策,一边说:“我想抓紧一些,明天就到童乐省去。” “明天?”阿宝仍然手停脚不停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对!我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了。你看我这心里头,成天打鼓似的不好受。我想早些把公司的事情办了,好让你的妈妈放我回去。请你对你的妈妈说,千万不要叫我再出去当什么官不官的了。” 阿宝诡异地一笑说:“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说呢!说了” 无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牛老太破门而入。她笑着,满面关切地说:“你们这些孩子,天这么晚了门也不关好,没早没晚的没个小心。虽然说现在是太平世界,文明社会,但是这里是走脚口,来来往往的人多,难免有不干不净的。出了事,懊悔就迟了。听说南苑有一家子,还是几年前的事呢。小两口子结婚不久,刚离开父母单独过日子。一天晚饭后,丈夫应朋友之约出去打牌,走的时候随手把门一带就出去了,没想到没带好,妻子临睡的时候也没有再去看看,就这么睡了。正睡得糊糊塌塌的,忽然感觉到有人进了屋,她以为是丈夫回来了,也没问一声,翻了个身又睡。那人也不作声,也不开灯,磨蹭磨蹭地就上了床。等她一觉醒来,再一摸,丈夫呢?身边的人没了。他以为丈夫又去打牌了,满肚子里的火不打一处往外冒。巧就巧在这个时候丈夫回来了。这次她迎头就骂:‘你怎么这么玩不死的?回来还又去玩二遍呢!难道明天就没天了吗?以后再这样,就不要回来!’丈夫听了,还以为妻子是在转话说,撒娇呢,笑起来说:‘嗬,我什么时候回来过?不让我出去,我以后就不出去罢了。骂了我,难道你就不心疼?’妻子一听,心想‘坏了’,连忙跳起来一看:嘿,床头柜上的智能sh一u jic钱包里的银行卡c书房里的笔记本电脑全都没了。尤其伤心的是,几个小时之前还挂在脖子上的那条钻石项链也不翼而飞了。那是她身上最能吸引人眼球,常常引起闺蜜和同事啧啧赞赏的东西。所以啊,平时就要养成随手关门的习惯,特别是女孩子一个人在的时候。” 她唠哩唠叨说了这么一通话,令石山大叔和阿宝面面相觑,都红了脸。其实,石山大叔心里明白,那门原本是关得好好的。 牛老太两眼直溜溜地望着他俩,突然又改口说:“我也知道我这老婆子的嘴啰嗦。在家里说孩子说惯了,出来也把你们当着自己的孩子说。其实老婆子今天来,是想送件东西给小爷和姑娘玩玩的。” 直到这个时候,石山大叔才发现她的手里拎着一个五寸见方的精美礼盒,盒盖上绘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用大红丝带系着。他望望阿宝,见阿宝也朝他望着,脸上木木的没有一丝表情,忙说:“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年轻人没有孝敬您已经不像话了,怎么还能倒过来要您老人家的礼物呢?” “嘿嘿嘿!”牛老太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慢慢地走到桌边,把那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桌面上,开始缓缓地解那大红丝带。 一直解了半天才解开来,她又去拆那封口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钱。两瓶水而已。”说话间,她已经从中取出了一瓶,高高地举起来对着灯光晃了又晃,说道:“这瓶水,是老家的黄河水。你们看,它浑黄浑黄的,除了洁净的沙子没有任何杂质和腐物,质朴c厚重c纯净,没有一点伪饰和虚华。”她高举着那瓶浑黄的水,不住地摇晃,无数的沙子就在灯光下的瓶水中翻腾,繁星一样闪烁着光芒。她就眯起眼睛从不同的角度瞧了又瞧,晃了又晃。晃了半天,瞧了半天,才爱不释手地把那瓶水放到桌面上。 看着她那痴痴的视若至宝的样子,石山大叔不免为她担心起来,但他又不知道在为她担心什么?究竟为什么要为她担心?再看看阿宝,阿宝淡淡的笑着,一脸的诡秘,于是心中更加忐忑,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愁绪。 然而牛老太毫不介意石山大叔和阿宝的情绪变化,从盒子中又取出一瓶来。同样,她又把它高高地举起来,对着明亮的的灯光晃了又晃,笑嘻嘻地说:“这是一瓶长江水。你们看,它清澈透明,同样没有一点杂质和腐物,不见一丁点伪饰和虚华。它和黄河水一样,都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展示于人,让人看了愉悦,心清志纯。我那天在刘奶奶的葬礼上看了你们敬献的花圈,就知道小爷是那片神圣的土地生养出来的,姑娘也一定热爱那片热土,热爱那方的人,所以昨天在街上见人卖这玩艺儿就买了两瓶。小爷和姑娘不会不喜欢吧?嘿嘿!” 石山大叔又望了望阿宝,阿宝耷拉着眼皮,打盹儿似的坐着一声不吭。他只好笑起来说:“您请坐!老太太。这么有意义的礼物,谁见了不喜欢?只是我们做晚辈的,没有件像样的东西孝敬您,实在惭愧。”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装饰厨里的那只火狐狸玩具。那是他这次从天门沟回来才看到的,以前并没有见到过这玩意。一身火红发亮的毛子,拖着根蓬松的大尾巴,闪着双充满灵气的小眼睛。他想:“若不是在装饰橱里放着,我还以为它是一只活生生的狐狸呢。可惜它不是自己的。” 恰在这时,阿宝突然冷冷地说:“听说现在长江水也浑了呢!” “嗨嗨,那是下游,这水来自上游。” “这么说,那黄河源头的” 石山大叔赶忙抢过来说:“哎呀,您这么客气,我拿什么东西给您好呢?” 阿宝好像看透了石山大叔的心事,接过话说:“我昨天就想把那只火狐狸送给老太太玩的,怕老太太因为它是狐狸又是假的不喜欢,才没有送过去。其实它是很好玩的,是自动的。只要把它的肚脐子一按,就能满屋三间地乱跑起来,还能上蹿下跳,坐沙发,爬椅子,摇头摆尾,发出一串串‘哧哧’的叫声呢!和活的没有什么两样,可爱得很呢!”她走过去,把那只火狐狸从装饰橱子里拿出来,伸手在它的肚脐眼上按了一下,然后放到地板上。果然,那火狐狸就和她说的一样在满屋三间闹腾起来,把石山大叔和牛老太乐得东倒西歪。 “老太太,您喜欢就拿回去玩吧!有它,一个人蹲在家里也就不冷清了。”石山大叔说。 牛老太笑得合不拢嘴,忙道:“那我不是夺人之爱了吗?” “什么夺人之爱不夺人之爱的呀?”阿宝笑道,“我不喜爱的东西也不能送给您啊!就如您送给我们的一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呵!到底姑娘会说话。你听,说得多好听!那,我老婆子就不客气了啊!”她瞪起一双老眼,满屋子乱逮起来。 阿宝大笑道:“莫慌!莫慌!这里有。逮是逮不住的,它有躲避c逃跑的能力。智商高得很呢!”她又走过去,从橱子里取出来,一揿按钮,那火狐狸果然乖乖地停到了牛老太的脚旁,惹得牛老太连声喊:“妙!妙!”赶忙弯下腰去把它抱起来,咪笑着问:“花多少钱买的呀?” “是我自己做的,您喜欢就拿去吧!真的。” “哦?姑娘真巧,普天之下难找。”牛老太嬉笑连连地抱着火狐狸,细起眼睛望了石山大叔一眼,从阿宝手中接过走了。 夜已深。 路,在薄薄的雾气中向前延伸。天上,十五个月亮闹天宫,七零八落。脑后,魔笛声扬,是神曲《山水恋》百转柔肠,倏尔又是《天边的那朵云彩》热情奔放。石山大叔明白,它们都是阿宝的新作。 夜风,默默地走来,给他带来了的不尽思念,云彩轻轻地飘过,又为他送走了无穷的遐想。天尽地绝处,他想起了稼轩先生的词:《菩萨蛮郁孤台下清江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万象湖花厅主人 昨天晚上,阿宝说有一件事情要和石山大叔说,正要说的时候被牛老太破门而入打断了没有说。后来牛老太走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夜时分,石山大叔也就跟着她一起离开了那儿,没有再问。可是回来之后,他的心里却又一直惦记着,不知道阿宝要告诉他的是什么事,倒闹得他破天荒的一夜没有睡好。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起床后匆匆吃了些早点,正准备过去问阿宝,阿宝却过来了。一见面阿宝就幸灾乐祸地说:“先生,现在就去童乐省吗?” “有心栽花花不发。”石山大叔苦笑。 “来了无心插柳人。”阿宝冷冷地说。 石山大叔立刻警觉起来,笑问:“昨晚,你要告诉我什么事,被牛老太闹了?” 阿宝诡异地一笑说:“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你答应了?” “算是吧。” “那就走吧!” “你还没有告诉我他是谁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石山大叔跟着阿宝登上了一辆出租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非常清静优雅的去处。他们又继续向前行驶了一程,最后在一座古典式的石门楼前停了下来。石山大叔打开车门,抬头就见石门楼上深刻着三个遒劲的楷书大字:“万象湖”。 “这是省府所在地,她带我到这里来见谁?”石山大叔在心里嘀咕,一头雾水。 “走吧!我们去花厅。”阿宝见石山大叔楞着,莞尔一笑说。 “花厅?那不是领导人议事和会见客人的地方吗?” “对呀,我们到这里来不做客做什么呀?还轮到做主人吗?再说,你也不想做主人啊!”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别人听了不好。” “这有什么难听?又没有说你想当强盗。” “你究竟要我来见谁呢?”石山大叔固执地追问道,“仅仅是要我来看他一眼吗?” “你说我能要你来做什么呢?就陪我看个人不行吗?”阿宝突然不无哀怨地说。 “哦,你早这么说唦,不过” “不过什么?还是不放心,对吧?“ “我还是想知道你要我来见的人是谁?见他干什么?好有个思想准备。” “我偏不告诉你,到时候你看到谁就是谁。” 见阿宝似乎生气了,石山大叔才不再追问。无奈,石山大叔只好跟着阿宝朝前走。直到走进花厅,石山大叔才知道闻名遐迩的万象湖花厅不过是一座极不显眼的三层小楼中的一个会客室。它的面积不到一百平方米,白粉墙上恰到好处地挂着几幅本省的著名山水画。粉绿色的地板砖上,很有艺术感的摆设着几张普通的沙发几凳。倘若不让你知道这就是万象湖花厅,你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大户人家的厅堂,还不如某些明星的豪宅呢!他在脑子里立刻又回放了一遍在外面所见到的情景:一座简朴无华的小楼默默地座落在奇花异草之中,虽然无异于民宅,但倒也紅环翠抱,紫气缭绕,馨香满溢,呈现出一派不凡的气象。 花厅里只有一个fu u员模样的年青人。他招呼石山大叔和阿宝坐下来后,就走进一个洞开着的角门里去了。 不一会,角门里走出一个人来:五十来岁年纪,略微偏瘦的中等身材;着一身百姓服,蹬一双平民鞋;忠厚中带着智慧,慈祥中透着威严。任谁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温文不失刚猛,亲和不乏原则的人。就在他走出角门的同时,阿宝像一只燕子从石山大叔的身边向他飞过去,娇笑着叫道:“牛叔,您好!想死我了!” 那人也高兴地叫起来:“啊!是你呀?阿宝。” 阿宝一副乐翻天的样子向石山大叔喊道:“石兄,这就是省长牛德大叔。” 这一声喊叫让石山大叔吃惊非小,他没有想到从角门里走出来的这个小老头就是赫赫有名的幽思省的省长牛德,若是走在大街上,你很难把他从普通老百姓中分辨出来。他也没有想到阿宝会在牛德省长的面前喊她石兄,昨天晚上她还是叫“师傅”的呢!虽然他早已经听惯了她这样叫,但现在听起来,心里不免有点发慌,生怕她又要生出事来。不过,最出乎他意料的还是阿宝和牛德省长的亲热劲儿。他想:“看来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可是为什么平时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呢?今天带我来”他异想纷呈,一时竟忘了向牛德省长问好,站在沙发旁边呆愣着。 然而牛德省长却笑容可掬地向他走过来,伸出手道:“欢迎您,总监阁下!”接着朝紧跟在他身旁的阿宝抹了一眼,又说:“这个丫头不守规矩,不懂礼貌,请您原谅。” 石山大叔压根儿没有想到牛德省长会为阿宝的言行举止向他道歉,而且是张嘴第一句话。他一时无词以对,两片嘴唇蠕动了半天才说:“哪里,哪里,年轻人热情c活泼,奔放,不拘成理,正是可贵可爱之处。如” “你也不老啊!”牛德省长说。 石山大叔立刻意识到竟然忘记了阿宝是自己的i shu,刚想再说两句表示歉意的话,可是话未出口,阿宝就叫了起来:“我可爱?是你说的哦!我可爱!牛叔,您也听了,是他说的,他说我可爱哦!”并且伸出食指,指着石山大叔的鼻子道:“不许赖帐!” 石山大叔浑身一阵烘热,脸颊立刻涨得绯红。 牛德省长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个小丫头,一到我的面前就没规没矩的。好!好好!请坐!请坐!”于是,他在随从i shu的笑声中,与石山大叔分宾主而坐。阿宝也端了端容,回到石山大叔的身旁坐下来,掩饰不住自鸣得意的神情。 几句寒暄过后,牛德省长话锋一转问阿宝:“什么时候把喜糖给叔叔吃哦?” 阿宝一笑说:“未知数。” “未知数?也太没底了吧!”牛德省长说,“石先生单身一人四海为家,得照应好自己哦!不过,男子汉嘛,总是工作上的事想得多,自己的事想得少。我这个侄女倒是个可人。先生有她料理身边的事务,得好好珍惜哦!” “谢谢牛省长关心。”石山大叔听了心中很是不爽,本来不打算搭理,但见牛德省长盯着自己的脸瞧,只好说了声谢。 牛德省长诙谐地一笑,说:“不用谢。你为我们省的老百姓辛勤工作,我就说了这么两句话,这么值钱呀?” “牛省长的话”下面的话,石山大叔不想说了,可是牛德省长却接过去说:“我的话不值钱。不过,我这侄女值钱。小小年纪,学冠天下。谁娶了是谁的福哦!” 石山大叔面色一寒,刚想说什么,阿宝抢着说:“叔,我们不谈这个。我今天来,有一个想法想说给您听听。” “嗬,鬼丫头。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石山大叔浑身毛孔一紧,他不知道这个每时每刻都让他担惊受怕的徒弟又要说出什么话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事起莫名 石山大叔正心怀忐忑,担心阿宝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阿宝却朝他丢过来一个冷眼,面容一肃道:“牛叔,这一段时间,石兄和我跑了不少街头巷尾,也到过不少地边场头,见到了不少社会最底层的百姓的生活状况。我们感到:他们只凭个人的力量,想翻身致富c谋求发展,确实是很艰难的。有的人家有技术,但缺乏劳动力又缺乏资金;有的人家有劳动力,但无技术也无资金;还有的人家干脆资金c技术c劳动力什么都没有。不要说在这种激烈竞争的年代,就算没有竞争,都很难的。我们想,如果他们能相互抱起团来,形成自身有限的优势互补,再有人给予他们资金支持,虽然不能在残酷的竞争中怎么样,但是打个翻身仗,过上个比较好的日子还是可以的。另有一类人家,该有的什么都没有,不该有的,什么都有。病苦c灾祸不离门,简直难存聊以岁月之想。这类人家虽然极少,但给社会带来的影响却不能算小。所以我们想,要让他们尽快地过上好日子,就得让他们在艰难困苦之中有门可投,有路可奔。牛叔,您看呢?” 石山大叔莫名其妙,他不知道阿宝说这些话为什么要扯上自己,而且在这之前她是从来没有提起过的。 牛德省长却笑道:“小丫头,想说什么就说,不要这么藏头露尾的。怎么对牛叔也不爽快起来了?” “好吧!既然牛叔这么爽快,我也就直说了。石兄和我早就想到,应该有一个扶贫济困的专门机构,为处于社会最底层的百姓bàn li解困资金,帮助他们解除灾难,发展生产或者经营买卖,尽快过上好日子。” “好啊!牛叔支持你和石先生。”牛德省长高兴地说,“这是你们——一个经济王国的公主和总监,应该做的事情。你们的子公司遍布我们省的各个市县,实力雄厚。我相信你们能够把这件事情办得很好的。” “不!我们的意思是,政府应该有这样的一个机构,接纳各行各业各类公司的捐款,也可以把没收过来的贪官的赃款放进去,用来无偿扶持这个层面上的人。这个层面上的人虽然不为人们所瞩目,但是为数也不能算少,单凭我们一个公司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哦,我明白了。你们,”牛德省长把目光转向石山大叔说,“你们这个想法不错。尽管操作起来有难度,但仍然有它的价值。这样吧,我明天就把你们的想法交给有关方面,先调研一下,待调研结果出来以后,我们再作商量。如何?” 阿宝突然一言不发,把目光投向石山大叔。 石山大叔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说一句话呢!不过,阿宝在这个时候把“球”踢给他,让他满肚子冒火。 “这事,你事前并没有跟我商量过呀?”石山大叔在心里恨道。但是,石山大叔毕竟是石山大叔,几十年舞台上练就的应对能力这时起了作用。他赶紧笑了笑说:“省长先生能够耐心地听取我们的意见,我们已经非常感激了。不管调研的结果如何,我们公司都将会在贵省的扶贫济困工作中努力做到有所作为。不过,如果不尽人意的话,刚才阿宝已经说过,我们势单力薄,就难以见到理想的成效了。其实,建立这样的机构,对政府和百姓都有好处,它既能为贫困者增加受助的渠道,又有利于培养官民之间的感情,尤其重要的是有助于提高政府的富民信誉和百姓的强国意识。” “哈哈哈哈!”牛德省长大笑起来,说道:“你们这是对我不放心啊?放心吧,我和你们一样,巴不得世上的富人都不忍心看到天下有穷人存在呢!巴不得有这样的机构把百姓致富的事情问起来呢!我不会忽视这件事的。” 阿宝听了立刻说:“感谢牛叔!我们为牛叔送来了麻烦,实在惭愧。”石山大叔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一听阿宝这样说了,也就只好跟着说了声:“谢谢。” “哪里!哪里!”牛德省长说,“我和你们都是为老百姓办事。更何况我吃的是老百姓的饭,为老百姓办事是我的本分。” 阿宝笑道:“牛叔如此爱民勤政,阿宝不胜敬佩之至!” “小丫头,”牛德省长面容一肃道,“不要拿这些套话来吹捧我。牛叔生于民,长于民,受养于民。老百姓是我的衣食父母,不为老百姓办事,为谁办事啊?”说罢,又呵呵地笑起来。 石山大叔不想再说什么,他的头无端的又疼痛起来,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里。 阿宝却撅起嘴慢吞吞地说:“牛叔不要听到阿宝的话就不耐听。阿宝这次要很烦牛叔一阵子呢!石兄工作紧,明天就要到别的省去,这里的未尽事宜全由我处理,您不会总是这样板起脸来对我说话吧?” “哦!您瞧,好厉害啊!强将手下无弱兵啊!”牛德省长笑着,一脸灿烂地对石山大叔说,接着又问道“您明天真的要走吗?” “是的,省长先生。非常抱歉!”石山大叔赶忙点了下头说。 这是出乎石山大叔意料之外的,他没有想到阿宝会让他一个人先走,更猜不透她为什么要在牛德省长的面前透露这个问题。还有,她单独留下来干什么呢?未尽事宜,什么未尽事宜?难道她当真要为这里的扶贫济困而放弃自己公司的工作?那么,和我的三年之约呢?难道?他如坠雾海,感到这个往日爱徒的“脸”变得太快了,生怕她再生出什么岔子来,更加巴不得早一点离开这里,免得防贼似的提心吊胆的挨时间。因此,他的心里倒又滋生了几分快乐,赶紧借此理由起身告辞。 阿宝没有和石山大叔一起回来,她说要去牛德省长的家,和牛德省长的女儿玩一会儿。这倒使石山大叔落得逍遥自在了一路。 难得今天有兴致,一回到住处,石山大叔就打开电视机。不巧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选台,南邻的何大妈就来了,一席话又把他说得兴味索然。他根本就想不到,何大妈会给他带来这么一个既令人高兴又令人心酸c慨叹的事情来。 真是:欲静岂能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傻子”的苦衷 石山大叔刚打开电视机,南邻的何大妈就急匆匆地闯进门来了,她带着几丝很不自然的笑容说:“您好,石先生。” “你好,何大妈。请坐!” “坐,请问石先生这会子忙吗?” 石山大叔愣了一下,忙问:“什么事?请说!” 何大妈苦着脸说:“先生,自从您到我们这里来以后,我家里的那一位心中就只有您。说您是很有见识的人,而且诚实,不说假话骗人。您出去了几个月,恐怕还不知道呢,他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为买房子的事情想不通,把自己弄得半痴不傻的了。” “啊!你们住的那房子?” “租的。自从到城里来,我们家就一直租房子住,十几年了。”何大妈继续说,“现在有了房,人却傻了。随他哪个来劝,不管怎么说,他一句都听不进。不晓得怎好呢!刚才听西边的大嫂说您回来了,我想求您去开导开导他。我知道他的心里只有您呢!” 石山大叔想:“何先生是一个非常健康乐观,性情开朗的人啊,怎么突然就”他感到事情来得突然,很有点接受不了,慌忙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两三个月了。买房子那阵子,碰巧您不在家。在家的话,多和您谈谈,恐怕也就没事了呢!求您大仁大义做做好事哦!我这日子直上没法过喽。” “这段时间,他没有去上班吗?” “班还在上。可是一回来就那个样子。学校里的人也说他有点异常,我真的怕他早晚会出什么事呢!今天是星期日,正在家里发痴呢!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何大妈蹙着眉头说。 “房子买在那儿?” “城东那个新建的最漂亮的小区里。叫,叫,叫什么名字?洋里洋气的,我说不上了。早晓得,还不如不买呢!”她叹了口气,黯然神伤。 石山大叔说:“我被你说糊涂了。这买房子是件大喜事啊!既然买成了,高兴还来不及呢!他怎么就” 何大妈摇了摇头道:“一句话,两句话,我也说不清楚。您去和他一谈就知道了。” 石山大叔见她泪花闪烁的眸子里充满了企求,立刻说:“好吧,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去。” “哦,谢谢!那就拜托您了啊!”何大妈高兴起来,又忙不迭地朝家里跑。 待石山大叔赶紧赶忙地跨进她家的院门的时候,她已经泡好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绿茶,笑吟吟地从屋子里面端出来了。她的丈夫,石山大叔心目中的好好人何先生,正半躺在院墙边白色布凉棚下面的一张竹制的躺椅上,见了石山大叔一改往日的热情,木然地挪了一下身子,依然躺着投过来冰冷的一瞥。 石山大叔连忙挂上满脸的笑,一边向他走过去,一边招呼说:“您好啊?何先生,听说您买了房,恭喜您呀!”同时,老远就伸出手去想和何先生握手,见何先生不理他,只好顺手掇了张椅子在何先生的身边坐下来。 何大妈一边朝石山大叔使眼色,一边把手中的杯子放到一张小木凳子上,又去忙她的了。 这时何先生又瞥了石山大叔一眼,冷冷地说:“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嘴上这么热乎,全是iàn ju。撕去它,一样的冷酷无情。” 石山大叔只好收起笑容,小心地说:“我说的是真心话。恭喜您!我们这些人一辈子买个房子不容易。” “恭喜什么呀?”何先生的iàn pi抽动了一下,颧骨红起来,恨声咄气地朝石山大叔喊道,“还恭喜呢!有了房子,没了亲情,也没了友情。我这个脑袋瓜子里面的一切全被颠覆了,我毁三观了。你知道吗?” 石山大叔勉强一笑:“此话怎讲?” 听石山大叔这么一问,何先生似乎冷静了些,不再喊叫,但立刻斗气似地反问:“难道你不知道我这房子是拿贷款买的吗?” “贷款又如何?如今贷款买房,不是司空见惯的事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石山大叔拿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是啊!对别人来说,确实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可是对于我,”何先生突然又垂头丧气地说,“就是最不正常的了。” “为什么?” “要人担保啊!” “这也是正常的,找个保人就是了。” “说的倒轻巧!你找人家,好像一抓一大把,到处都是,不是亲就是友啊!可是人家看你呢?去!狗彘上的子蚤都不如。难哪——难哪——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何先生摇头晃脑,咿咿呀呀。 见此情景,石山大叔的心“砰砰”直跳起来:莫非他真的傻了?然忙试探说:“你也不要这样想,也许人家不具备担保条件。现在的人虚荣心强,都不好意思直说。” “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不符合银行的要求,我就去找他了吗?你还真的把我当作傻瓜了。难道你不清楚,这种买房按揭贷款的担保人,银行只要求他具有一套房屋的产权就行?不像别的贷款,要负连带还款责任,得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因为是买房,买房人还不起贷,自有房产供银行拍卖。之所以还要担保人,且担保人必须具有房产,是因为银行害怕,如果需要拍卖欠贷人住房的时候,欠贷人赖在里面不出来。按照国家政策,银行是不能把欠贷人硬从住房中赶出来的。这时候就需要担保人为欠贷人ti g一ng住房,好让银行顺利拍卖。仅此而已。因此,作为保人,只要有一套房产,答应到时候为欠贷人ti g一ng住房就行。” “银行是这么说的?” “那当然!我和你说假有意义吗?” “那好办呀,具有这样条件的人多着呢!” “哼!”何先生苦笑一声道,“多,多与我又有何关哪?在你的眼里,人家是亲c是友,亲得很c好得很c友谊得很c投缘得很。可是在人家的眼里,你就是那路边的蚂蚱,不如天空飘过的一朵浮云,根本就不算个东西。” “哪有这等说法?你是一个座中客常满,樽中酒不空的人啊!一个好好先生啊!你对别人,总是有求必应,有难必帮的啊” “去去去!”何先生打烦躁起来,断石山大叔的话说,“那又如何?现在谁还会像我这么傻,愿意去为别人做对自己没有益处的事啊?” “您找了哪些人了?能说给我听听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生死之交 何先生用眼角的余光盯着石山大叔看,好像根本就认不识他,看了好半天,才轻蔑地一笑说:“告诉你也无妨,顶多让你增添些笑料罢了。不过,你自然想听,就要听我说到底,让我把他们一个一个地说完。” “好的!你说,我听着。” “够朋友,就凭这一点,你就够朋友。”何先生一点头,来了精神,把身子朝石山大叔这边欠了又欠,把原来那张飞嗔扬怒c遣愁发恨的脸直朝石山大叔贴过来。终于,他梦幻般的笑起来,滔滔不绝地像说《三国》一样,对石山大叔说开了他贷款买房的故事。 何先生把脸朝石山大叔这边靠了靠说:“我找的第一个人是我的生死之交。大饥荒年头,我以仅有的难以度命的食物资助他和我一起度过难关,完成学业。我是父母的独生子,几十年来我一直就把他当做亲兄弟。他高兴了,我为他高兴;他烦了,我想方设法帮他解烦;他病了,我为他焦虑,为他祈祷。他目前当的这堂官,还是通过我的关系提拔的。” “嗬!您还有这个本事?帮他当了多大的官?”石山大叔惊奇地问。 “副局级吧!当时,他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和我的姐姐相处得比较好的义亲。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了这层关系,就找我来了。” “结果,他如愿以偿了?” “对!如愿以偿了。” “那么,你请他担保,还不是一句话吗?” “他为不为我担保没关系,我不强求他。但是他那做派嘿,他实在不该拿我当猴子耍。” “恐怕是您的自我感觉吧?人不能被自己的感觉欺骗啊!”石山大叔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我的自我感觉?”何先生激动起来,从竹躺椅子上一跃而起,直叫,“来来来,我说给您听。 “我第一次去找他的时候是早晨,当时他答应了。我说‘那就请你抓紧时间去替我bàn li一下吧,最好在三天之内。我实在看中那套房子了,开发商催得紧,我怕迟了,会卖给别人。’ “他说‘我今天没有时间。乡下老太君那里种的麦子没人收,托人带话来,要我今天去收麦子。等我去替她把麦子收了,明天回来替你办,好吧?’我一听,这还有什么话说。今天怎样?明天又怎样?我很高兴,就回来了。老婆听我把情况一说,那个高兴劲啊,就更不用说了。对于一个大半辈子下来还上无片瓦的人来说,马上就有商品房住了,这可是一步登天那!哪有不欣喜若狂的? “第二天,我满怀着希望又找他去了。到他的家门口敲门咳?千敲万敲静无声呃!赶快打diàn huà给他。他说:‘哎呀,我还在乡下,今天还回不去呢!还有点麦子没有收上来。’我说‘好吧,那就明天吧!明天回来,没问题吧?’他说:‘好,好,没问题!明天我一到家就打diàn huà给你,你等我的diàn huà。’ “这么一说就是第三天了。我早晨起来后,什么事情都没做,专门等着他的diàn huà。等啊等啊,直等到傍晚,只见满天乱云飞,不见鸿雁传书来哦。我耐不住了,一个diàn huà打过去。你猜,他在那头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哎呀,真对不起!今天回不去了。老太君不让走,非要我替她把粒脱下来再走呢!看来明天还回不去。’我说:‘现在不都是收割机收割吗?怎么还要脱粒啊?’他说:‘你不晓得哦。老太太种的全是家前屋后的零星土地,收割机没法收,全是镰刀割的。’我说:‘镰刀割的能有多少,脱粒机一个时辰不就完了吗?’他说:‘收割机时代哪里还有脱粒机啊,连枷脱,回到原始时代了!’无奈,我只好问:‘那你后天能回来吗?’他说:“后天,那肯定没问题,你等我的diàn huà好了!”但此时我心里却在想:‘难道你为了收那几棵麦子,当真就没有上班吗?’ “等啊,只好等啊!我明白,求人办事哪能全如自己的心愿啊。时间在难以宁静的心绪中一分一秒地向前走着。在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钟表以后,我终于等来了他应该回来的那一天。整个上午,我的耳朵几乎没有离开过sh一u ji,可是sh一u ji好像故意和我作对,偏偏默然无声。 “午后,我实在耐不住了,厚着脸皮又一个diàn huà打过去。他慢吞吞地说:‘我回来是回来了。但是我的一直没有找到。上次出差就是用的临时明。’我说:‘临时证明就临时证明吧!’挂了机就过去了。 “到他家里一看,他的老婆午休还没有起床。他捧出一张烂纸片可怜巴巴地对我说:‘你看,已经坏得不像样子了,又过了期限。’ “我说:‘去换个新的嘛!’ “他扭过脸说:‘今天还没有时间去换。’ “我说:‘这样吧!只要你放心,给我去换。’ “他笑起来:‘我和你说那话干什么?就怕你换不到。’ “我说:‘没关系!可以的。我老婆有个熟人在所里。’ “就这样,我又花了半天的时间,把他那张烂鸡肉一样的有效期已经过了的临时明换了张新的。回来的时候,满大街都是下班簇的身影了。 “又是一个第二天,我又一早就到了他的家。他说:‘哎哟,昨天晚上睡下去了,大儿子打来个diàn huà,说他也要买房子。’ “我说:‘他自己那套房子不是有房产证吗?’ “他说:‘有啊!’ “我说:‘那没关系。他属于有房买房,不需要别人担保。我这是无房买房。银行是怕我还不起贷,要拍卖我的房产抵债的话,怕我赖在里面不出来。到时候要你ti g一ng住房给我住,让我没有借口赖下去,房子好拍卖。银行的人说,其实这也不过是过个场,因为总行有这么个规定,不办这个手续就不准贷。你想想,我大半辈子没有房,也没有在哪个亲戚朋友的家里住过一天。现在买房了,房款已经交了一半。即使有一天我还不起贷,房子被拍卖的话,那房子的大部分资产还是我的。总不会连租房都租不起吧?’我还开玩笑说:‘你放心。不管你家有多少房,我是不会住到你们家里来的。’ “他听了,毫无表情地说:‘噢——原来是这玩意。不是说还要单位签意见么?那是什么精神?’我说:‘对呀!要单位证明你是他们的正式工作人员,不是临时工说跑就跑了的,到时候银行有地方去找你呀!否则,这大街上这么多的人,随便拖一个去都行,可到时候人家银行上哪去找啊!’ “‘这么说简单。’他说,‘不过,我今天还是捞不到和你去。局里临时给了我一个任务,我今天不到单位去上班。你实在不能等的话,我的大儿子也在那里上班。你去找他,叫他替你bàn li下子。’ “‘这,我和你的儿子’我有点为难。 “他说:‘没关系!我打个diàn huà给他。’接着,他就当着我的面和他的大儿子通了话。 “离开他的家,我直奔他的单位去。果然他的大儿子在楼下大厅里见了我,说办公室在楼上,领导人不喜欢外人去打扰,叫我在那里等,由他去给我办好了拿下来。 “我就这么痴痴的在楼下傻等,想上去又怕惹恼了人家的领导。一直等了几个小时,终于在快要下班的时候,他的大儿子从楼上慢慢地下来了,冷着个脸说:‘叔叔,今天领导不在,等到现在也没来。’ “我无话可说,默默地从高大而空洞的楼门内走出来。巨大的楼阴里,我只觉得那座楼黑魆魆的,直向我的头顶压下来 “半路上,sh一u ji铃声响了,是他的大儿子打来的。他问:‘叔叔,你明天来吗?’我摇摇头,没理他,挂了。此时,在我的眼里,路旁的小草都成了参天大树,争食的蚂蚁也变成大象了。” 何先生说到这里默然了,两只眼睛定定地瞪着光溜溜的院角,好像那里有什么令他看不透似的。 石山大叔说:“这不过是你的错觉罢了。换个角度看,并非如此的。” “是啊,这仅仅是我当时的感觉,”何先生说,“后来也就不这样想了。不过,我百思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兜这么大的圈子耍我呢?我和他,曾经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呀!”说完,他又颓然躺倒在竹躺椅上。 接下来又是沉默。石山大叔明显的感觉到何先生对过去友谊的怀念和如今友谊丧失的痛苦。他懂得这种丧失对于何先生来说是突然地,毫无思想准备的,因此这种痛苦也是痛彻心扉的。他真的有点可怜何先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情伤谁手 正当石山大叔为何先生的痛苦感到难过的时候,何先生却又从这种怀念与痛苦相交织的状态中挣扎了出来。他苦笑一声说:“我找的第二个人是我妻子的同学c闺蜜加姐妹。因她的夫家和我的岳父家还有一层远房的亲戚关系,所以平常妻和她处得非常亲密。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里非常乱。我已经没有办法使自己安静下来,在我的关系网中选择第二个人选了,或者说,我已经没有勇气再进行选择了。妻叙说她的这位闺蜜和她之间感情的一大堆话,我根本就一句都没有听,只在最后听她说:‘我们就去找她吧!’我才懵懂的问:‘行吗?’妻却笑起来说:‘怎么不行?她和我,可不像你的那些猪朋狗友。’我愣了一下,答道‘好吧!’于是我们就一起去了。” 石山大叔高兴地说:“这是一个好的人选!” 何先生顿了一下,目光无神地在石山大叔的脸上绕了一圈,又神情忧郁起来道:“他们夫妻在同一个事业单位工作。我们先找到了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在细细地听了我们的请求之后说:‘这样吧!等中午下班后,我和她商量一下再回答你们。’因银行催着要,午饭后又没有见到他们的diàn huà,妻就到他们的家里去了。还是她的丈夫对我的妻子说:‘对不起!我们和院领导谈了,他们不同意,坚决不签这个章。’” 石山大叔急了,忙问:“他的妻子不是你妻子的闺蜜加姐妹吗?她怎么说啊?” “她们没有见面。” “那应该去找她啊!”石山大叔的心里紧张起来。 “没有必要了。”何先生非常平淡的说,“妻和她的丈夫谈话时,清楚地感觉到她就在内室,但是她没有出来。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就是我觉得他们单位的领导也太多管闲事了。要他们证明的不过是担保者的身份而已。只要不做假证,与担保本身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可是后来,妻的那位闺蜜见了妻倒很不自在起来,无端说了不少生板话,很令妻伤心了一阵子呢!” 石山大叔心里一松道:“这可怪不得人家。单位就不盖这个章,又有什么办法呢?可是,银行也怪,人家私人担保,一定要单位证明干什么呢?” “我不是说过吗?到时候,银行不要有地方去找人吗?”何先生又激动起来,犀利的目光中迸出火花,恨恨地说,“不过,这样的单位领导也太胆小怕事了。本来就是你单位的人嘛,出个证明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呀?没想到这种领导还不是一个单位有呢!” “嗬?还有用这种理由拒绝的吗?”石山大叔惊讶了。 “怎么没有!”何先生望了石山大叔一眼,情绪忽而又平静下来说,“下一个,我找的是自己的亲外甥。” “亲外甥?” “对呀!” “嫡嫡亲亲的亲外甥?”石山大叔怕何先生的男子乱了,说话不做主,反复强调一个“亲”子问。 “那还有一点假啊?嫡嫡亲亲的。有假包换。”何先生诙谐地一笑说。 “那好办呀!舅老爹找外甥子办事,还不是一句话吗?” “你说对了。我那外甥c外甥媳妇,还有我那老姐姐当时都在场。一听我说买房子,都高兴极了,异口同声地爽爽快快地答应了。外甥说‘下午一上班,我就替您去办’。我一听,这心里面呀,又是感激,又是高兴,激动得把眼泪都流下来了,心想,这下总该尘埃落定了吧!”何先生说这话时,脸上挂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甜蜜的微笑。 “这不就好了嘛!你早就该找他的呀!” “你不懂我的想法。我这个人遇到难处,是从来不找小辈们帮忙的。因为我一直认为,长辈应该是小辈们的靠山。尽管自己没用,不能够作为他们的依靠,但决不愿意给他们带来哪怕是一丁点的麻烦。何况,我那老姐姐没有什么收入,身体又不太好。我不想让我的任何事情影响到她的晚年幸福。这一次实在是走投无路之举,真的是破天荒的,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他又很有些英雄末路的样子了。 “还是亲情啊!”石山大叔说,“血浓于水嘛!不管到哪天,亲情是割不断的呀!”他想让何先生的情绪尽快地好起来。 何先生一听,却立刻现出了古怪的笑容说:“是啊,应该割不断。但终究还是被他的局长大人割断了。”说完,他两眼朝天,好像那云层上面有什么令他迷惘的东西在召唤他。 “什么?”石山大叔大惊失色,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问:“你刚才说什么?” 何先生没理他,又悠悠地继续说:“下午,我见他一直没有消息来,就打diàn huà问他。唉,问了好几次呢!每一次问,他都说:‘正在办呢!’可是,到了五点多钟,他突然来diàn huà说:‘局长不同意。’我问:‘你没有说我是你的亲舅舅吗?’他说:‘说了。局长说:“不管是谁都不行,亲爹也没用!’他还说:‘局长说了,以前出过这种证明。结果拿贷人还不起,银行老是找局里的麻烦。烦死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一群麻雀“喳喳”地从小院子的上空飞过,直到它们乱哄哄地在邻家的屋顶上空消失才又说道:“你说,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这些领导人真正是” “不!”何先生连忙抢过去说,“如果说,直到这个时候我的头脑还不是很清醒的,那么下一个找过以后,我就逐步明白过来了。” “又找了谁?“ “当时我想,既然友情c亲情都可以斩断在领导人的手里,那么我何不就到领导人的圈子里面去寻找合适的人选呢?” “对呀,你自己的单位里不也有领导吗?”石山大叔叫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没眼笛子 “我说你嘞,有难处对领导人讲啊!”石山大叔看着何先生深情地说。 “不,我们单位的几个现任领导都和我一样是个穷汉。”何先生直摇头说,“他们不是刚刚按揭买的房,房产证还在银行里押着呢,就是没有房产。再说,他们都刚来不久,还没有成为我的朋友,就算具备条件,我们之间也没有那份交情。我突然想起来的,是我过去的一个领导,几年前被调到主管局去工作的一位朋友。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老何,以后有什么困难来找我。不要客气!咱们兄弟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啊!’想起他,我心里一亮。‘嗐,糊涂的东西,怎么你放着有眼的笛子不吹,尽拣没眼的笛子吹呢?’我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跑去找他了,因为我也曾经不止一次地帮他办过一些小事情。” “这次马到成功?” 何先生淡然一笑道:“马是到了,但成功再一次挥手和我说——‘再见’。” “他没有房?” “去!他怎么会没有房?他说,‘老何啊,人说,好人做不得。啷,我说这话,你不要见疑。前几年啊,我替人家担保了一笔贷款,那人是做生意的。后来,他生意做亏了,没钱还,人也跑没了。啷,连累我替他还了两三万,直到现在他也没还给我,我也没地方去找他。啷,小孩子都抱怨我,说我做好人凶,缠着我吵了好几回,再也不让我做这些好事了。啷,真对不起你!’” “哈哈哈!”何先生突然仰天大笑道:“我总不能为了买个房子,教人家父子失和吧?” “你就没有向他说清楚,你这件事情有你的房产证压在银行里面,即使还不起,自有房子给银行拍卖,是不需要他连带还钱的吗?” 何先生忍了笑道:“你说,我能不说明白吗?我是去做什么事的呀?可是人家总是摇头,我总不能强按着人家点头吧?哈哈哈哈”他又是一阵仰天狂笑。 石山大叔害怕起来,慌忙说:“你莫笑!你这样笑,我的小心脏吃不消。” “你的心脏也太脆弱了。”何先生瞄了石山大叔一眼说:“我的神经没有你的心脏那么脆弱,就算不坚强,也不会连累你一起上病房的。” “这”石山大叔瞪大了眼睛看着何先生。何先生却又笑了笑说:“我找的第五个人,是我自认为咱俩交情还算不错的朋友,又是我大学的同学加曾经的同事。” “嗯,双料的。如何?” “不错!真的很不错的,够交情!”何先生回答得斩钉截铁。 “马到成功?” “可惜我是一条驴子!” “啊!”石山大叔又失声叫起来。 何先生却极其平和地说:“这位朋友着实是够朋友的。他说:‘老何,能替你做这件事的,着实要交情深呢!我能替你做,但我那老婆肯定不会答应。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被不住她闹。’你说,我是不是一条驴子?一条蒙头驴子!你,不‘啊’了吧?” 石山大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何先生却毫不在乎地说了下去:“如果说,我和妻在找以上的每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满怀着希望而去的,那么在找下面六个人的时候,就只能说是抱着一线希望了。” “怎么?你还要找下去?”石山大叔惊叫起来,“你真有本事!如果是我,我再也不去找了。宁可蓝天作被,大地作床,一辈子睡在露水地上,也不再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还好,何先生的反应却很平淡,只是苦笑了一下说:“是的,不触南墙不回头,这是我的性格。再说,我已经年近花甲,这一次买不成,以后还有机会吗?我必须找下去,尽管山重水复,我还想柳暗花明呢!在这六个人中,值得一说的,是我的表哥和我的现任同事。”他继续以平静的语气讲述他故事。 “先说我的表哥。在这六个人中,他是首选。”何先生挠了挠头,面色凝重的说,“直到现在我想起他来,还感到那次去找他,简直是作孽了。他是我母亲的亲侄儿,几十年来和我亲密相处。但是他长我许多,年岁大了,又是农民,根本不具备担保条件。他的两个儿子也没有担保资格。然而我想起了他的外孙女,他的外孙女是有资格的。我去找他的那天,天气非常阴晦,时不时地下起令人讨厌的毛毛雨。当我向他说明了来意后,他只是笑,和我海扯起来。他是个很会说话的老人,很快就让我应对不暇了。好不容易我才瞅准个机会再次提起自己的意图,他笑了笑说‘让我马上打个diàn huà问问’,说了这话又和我海扯起来。见此情景,我不得不告辞了。因为我想,也许人家需要商量商量,你坐在这儿,人家不好说话嘛!虽然老兄老弟的处得很亲密,可是小辈们却生疏着呢!也不知道我那表哥表嫂是什么想法,偏要留我在那里吃了午饭再走。你说,我是出来办事的,不是出来走亲戚溜门子的。哪里有心思在他那里吃饭呀?千说万说说了半天推辞话,最后撒谎说还有别的事要办,他们才放我走。可是半路上他又连着打来好几个diàn huà,一定要我办完事去吃这顿饭。到家以后,屁股还没有坐定,diàn huà又催来了,说他的儿子们都回来吃午饭,叫我去一起商量商量。嗬,这么说,我能不去吗?妻说,那就去吧,也许有希望呢!” 石山大叔立刻说:“对呀,往往希望就在无望处啊!” 何先生幽幽地说道:“我也是这样想,否极泰来嘛!当我第二次踏进他家的门槛的时候,果然见到他的儿子c媳妇全都回来了。每个人待我都非常地热情,不容我歇口气,就邀我上坐。午宴就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开始了。他的两个儿子很会营造气氛,因此一开始就具有的这种热烈程度经久不衰地保持了下去。吃酒吃菜当然是每一个人挂在嘴上的主题,只有我的心里惦记着我的事,然而气氛热烈到让我再也说不出口。就这样,我强忍住心中的焦急,看着宝贵的时间一分一秒地从身边朝过溜,无奈心事终虚话,席散人尽意已灰。当我再次从表哥家里出来,在昏沉沉的天空下冒着凉丝丝的毛毛雨,横跨整个市区赶到我的现任同事年老师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龙眼乌了。” “你早就该找本单位的同事了。毕竟大家在一起朝夕相处啊!” “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的老师有一半家在农村。他们那房子不算房产,帮不上忙。一半在城里,都是刚工作不久的青年人,自己也没有房子。我找的这位年老师,也是青年人,家在外地。不过,去年他和本地的一个姑娘结婚时,在这里买了一套新房子。我还是没眼笛子当有眼子吹了。” “吹响了?” “什么叫响?什么叫不响啊?年老师弄清了我的意图以后,说:‘哎呀,真对不起!我也是贷款买的房,还没有还掉。房产证在银行押着呢!不过,我说个人,您去找,我看还行的。’我问:‘谁呀?’他说:‘金老师,他有产权证。前两天他还为平老师担保了呢!’我说:‘我与金老师没有深交,只是面孔相识,能办得到吗?’他说:‘哎呀呀,您说这话干什么呀?去啥!’我又说:‘那也没用啊,他已经为别人担保了,银行也不承认啊!’‘您真是,’他说,‘银行哪里记得清啊!您去找他和您一起去办瞧瞧啥!’就这样,我第二天一早,抱着零希望去找金老师了。这里我要补充说一下,妻在我去找年老师的时候又去找了她的两位同学,还有我从年老师处回来时,顺便又去找了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就不谈他们了。金老师是我们夫妻俩这一次找的六个人当中的最后一位,一个最有当无的人选。” “还是没眼笛子当有眼笛子吹?” “是的,还真的吹响了。正应了你的那句话‘希望就在无望处’啊!”何先生咪笑着。 “嗨!我还真的没想到,我的话还成了真理了!”石山大叔高叫起来。 “让你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何先生来了精神,他从竹躺椅上一跃而起,说出了另一番让石山大叔难以置信的话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希望就在无望处 何先生一跃从竹躺椅子上坐起来,异常兴奋地说:“告诉你吧,我想都不敢想。当我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去找校长要单位证明的时候,你知道校长对我怎么说?” “领导人的肚子是个万花筒。”石山大叔摇摇头,再也不敢揣测了。 “你被前面的那几位吓怕了,是吧?”何先生笑起来说,“我们这位校长啊,可真是奇葩。他说:‘要什么东西,怎么说?你自己写吧!随你怎么写。买房子嘛,好事。写好,我盖给你。’真是尝尽苦酸才知甜那!当时我这心里头乐的,眼泪在眼眶子里直转啊!要知道,我已经是一个赋闲在家等着退休的人啦!就这样,成了!哈哈哈”何先生说到这里,突然又狂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才恢复常态,吟诗般地充满了感激之情道:“年年热盼安居日,忽如一朝百花开呀。” 石山大叔见何先生心花怒放的样子,笑道“人说,好命不如好运啊!只要运气好,不愁事情办不成啊。你这就叫做运气好啊!” 何先生一听却又沮丧起来,说:“我这叫什么运气好哦?你想想,我原来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亲戚朋友一大帮。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在我的心坎里都是一颗明亮的星。天上满天星斗,我心里星斗满天。我每一天都会为他们的欢乐而喜悦,为他们的幸福而甜蜜,也会为他们的痛苦c不幸而忧伤。他们的每一丝欢乐和每一丝痛苦都会触动我的神经。不管是谁,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他们需要我,招呼一声,我立即就会赶到他们的身边去。只要我能够为他们办到的事情,我都会努力去为他们办好。我的简直就是为他们活着的。”何先生斜了石山大叔一眼,接着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你一定在想:老何啊,你也太高抬自己了吧?吹牛也不能没有个边际啊!当今天下,哪里还有这样的人啊!谁不在绞尽脑汁为己谋,别人有难冷眼观啊!我说的不错吧?你是这样想的吧?” “不!老何”石山大叔嘴一张,就被老何挡了回去。 老何不留一点插话的空隙给石山大叔,继续说道:“你莫辩解,我不在乎你的看法。因为我说的全是真话,再说我又不是为你活着的。当然了,他们那时对我也不错。每当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中总是充满了热情,他们和我说话的语气总是那么温柔c那么甜蜜。他们总是那么友好地待我,让我的心里总是暖暖的。我总以为他们也是如我待他们那样待我的,离开时心心念念地牵挂着,相聚时甜甜蜜蜜地欢乐着。 “可是如今,我好奇怪哦。买房过程中的快与不快就不去谈它了。总之是我不好,麻烦了人家,搅乱了人家的安宁。可是房子买了之后呢?他们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行为恐怕就是你所难以想象的了。” 说到这里,何先生停了下来,石山大叔赶紧插话道:“这还有什么难以想象的,大家都祝贺你,为你喜欢呗!” 何先生不屑地瞟了石山大叔一眼说:“喜欢?祝贺?把你想得美!” “怎么?”石山大叔惊讶了,“难道他们什么力都没出,连祝贺都不祝贺么?” 何先生沉默良久才答道:“我要他们祝贺什么呀?尽管他们每遇喜事,不论大小,只要让我知道,我总是要带上红包c或者礼物去祝贺一番,但是对于我而言,我并不想他们像我这样做,我只想他们能来和我热闹一番就行了。可是他们呢?他们是怎么想的呢?尽管我不得而知,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从他们的言语中,从他们的脸色上,我看得出来:他们有的因为我有了房而心生嫉妒,有的因为我成了房奴吓得不敢傍我的边,有的为我早就已经忘却了的他当时的作态而巧言伪饰,什么面孔都有,什么面孔都有啊!好像我设下的不是乔迁喜宴,而是鸿门宴。拒之千里,退避三舍啊!我就是不懂,这个世界怎么说变就变了呢?眨眼之间啊!我活了这把年纪,怎么就和做梦一样,梦还未醒呢,世界却变了。此不怪哉!怪哉啊!你说,这怎不教我毁三观啊?” 这一次,何先生好像没有多说话要说了,歪过头来望着石山大叔,目光中充满了企求。 石山大叔也深情地望着何先生。他明白,这个可怜的人想从他这里得到dá àn,哪怕是一丝勉强可以安慰心灵的解释,可是,诸如这些问题,他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呢?他又怎能解释得了呢?他的胸中翻滚着震天动地的波涛。 “请原谅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过了很久,石山大叔才幽幽地说,“凡此种种,只能说是你自己的感觉罢了,也许是错觉。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发生像你说的那种变化,大家还是在关心着你的。” “就是的,石先生一回来,不就来看你了吗?” 石山大叔扭头一看,何大妈已经走到身后了,未及搭腔,何先生就伸直一根食指点着他的妻子说:“骗子。”又指着石山大叔的脸说:“你也是个骗子。充其量说,还不是一个很坏的骗子。不说假话能死啊?你们就不要再朝我的心上压石头了,我的心快死了。” “你怎么能这样和石先生说话呢?”他的妻子话没说完就哽咽了。 石山大叔赔着笑说:“只要你认为我,还不是很坏就好。说真的,笑话归笑话。如果” “变了!变了!我说的吧?一切都变了,连你也变了,彻底地变了。”何先生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真的应了那句话: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变呢!可不应该,天呀,原来我是生活在一个由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里” 他的傻相又出来了,痴痴的,呆呆的,不住嘴地说着,越说越含糊 终于,石山大叔不知其所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旧事重提 从何先生那里回来以后,石山大叔的心情很不愉快。正当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摸这丢那不知所措的时候,阿宝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远远地就向他递过来一份卡片类的东西。 他木然地站在沙发旁没动,冷冷地看着阿宝,直到那东西触到面前,他才看清楚那是一张印刷精美的请帖。 阿宝把那份请帖高举在石山大叔的面前,石山大叔没有没有伸手去接,毫无表情地问:“这是啥玩意?” “你拿去看啥!”阿宝笑逐颜开地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中近来总脱不了命令似的色彩。 石山大叔懒洋洋地把那请帖接过来一看,原来是牛德省长邀请他今天到万象湖白象山的家里去共进晚餐。 石山大叔原以为是他即将前去的省份里,两司哪个下属单位闻风而动。因为这种现象在这之前已经发生过多起,不足为怪。现在,见是牛德省长的请帖,很不解地问:“我与牛省长从无交往,他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呢?” “你不是公司的总监吗?”阿宝理由十足地反问。 石山大叔仍然感到奇怪,自言自语似的问:“我这个所谓的‘总监’与他有关吗?”。 “人家不想你为幽思省的扶贫济困多出点力吗?” “我有那个权力吗?”石山大叔很有点莫名其妙起来。 “想有就有,不想有就没有。”阿宝冷了脸说。 “我还是没有这样的权力好。”石山大叔非常干脆地说。 “人各有志,我不想勉强你。但是,今天这顿饭你还是要去吃的。” “为什么?” “其一,你是这个设想的主要人物。其二,我是你的i shu。” “可是,这个设想确确实实是你想出来和提出来的呀?” “但我已经把它说成是你的设想了,你当时并没有否定啊?就算把这点丢开,人家请我去吃饭,没有不请你的理啊!” “好好好,你有理。”石山大叔的头大了,无奈地说:“那么我问你,你与牛德省长究竟是什么关系?” 阿宝似笑非笑道:“查户口吗?他是我爸爸的同学。你没听我喊他‘叔’,他叫我‘侄女’吗?” “怎么我一直没有听你说过呢?” “自从你到牛郎星上来以后,你关心过我吗?” 石山大叔无言以对。许久,他才又问道:“你的爸爸干什么?他在那儿?” “他是个囚徒,你说在哪儿?” “啊!”石山大叔大吃一惊,连忙又问:“犯了什么事?” “骗购c藏匿贵重文物。” “什么文物?” “和氏璧!” “和氏璧?”石山大叔的心脏简直要爆炸了,他掩饰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神情慌乱地问:“你们这里哪来的‘和氏璧’?” “我们这里没有,难道你们那里有吗?”阿宝的嘴角挂上了一丝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笑。 “没有,我们那里的和氏璧早在秦时就不知所踪,众多的历史传说都没有根据。阿宝,你能告诉我你们的和氏璧是从那儿来的吗?” “这就对了。我们的和氏璧是老祖宗织女的舅舅在秦始皇那里换来的。当时舅祖作为外星人受到秦始皇的礼遇,秦始皇想从舅祖手中得到长生不老药,就把和氏璧给了舅祖。” “哦,原来你们的舅祖就是个骗子。” “不!我们的舅祖不骗人。” “长生不老药给秦始皇了吗?秦始皇长生不老了吗?” “那不能怪我们的舅祖。据说我们的舅祖曾经明确地告诉他,只有到织系九星上生活一个较长时期,才能把地球上的区区百年寿命延长到几百年甚至千年。长生不老一说只是语言上的夸张。可是,他舍不得离开帝王那种糜奢无度的生活,舍不得放弃帝王那种呼风唤雨的权力。” “那么,它怎么又到了你父亲手里的呢?” “因为舅祖非常喜欢他的外甥女,就把它带到织系九星上送给织女了。后来老祖宗到牛郎星来开荒种地,不小心把它弄丢了,直到几十年前,一个农民挖地的时候才又把它挖了出来。我的父亲知道后,对那个农民连说带哄,最终以普通的玉器价格买了过来,藏在家里若干年。” “现在这块玉在哪里?”石山大叔嘴上问得轻轻松松,心里却在想:“那可是我中华瑰宝啊!若能设法把它弄回去,也不枉来此一趟。” “牛郎星博物馆。” “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镇馆之宝,不轻易示人的。” “哦——”石山大叔立刻感到一盆凉水浇到脚后跟。半晌,他才又说:“能不能通过你妈的关系带我去看一看?” “亏你想得出来!也只有你能想到她。狼系十八星上的男男女女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还有哪一个不知道我那个娘叫‘冷面郎君’?当年我父亲就是被她举报送上法庭的。” “啊?”石山大叔吃惊地叫道,“原来” 阿宝摆了摆手,没有让石山大叔说下去,花颜一肃说:“不谈了!这是他咎由自取,也怨不得我娘。” “那么,你的牛叔呢?” “你就不要动这份心思了。不可能的!”阿宝的情绪迅速低落下来。 石山大叔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爸爸之前是干什么的呢!” “这个,”阿宝把眼睛一翻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我就坐这儿。你说,我听见。” “你想知道就过来,不想知道就拉倒。” 石山大叔十分不情愿地走到阿宝面前。她用手拍了拍身旁的沙发,见石山大叔没有坐下去的意思,就站起来,努力踮起脚尖,把嘴凑到石山大叔的耳边悄悄地说起来。她额角蓬松的发丝,柔柔的,带着丝丝香甜的气息拂在石山大叔的脸上,和煦的春风似的,温温的c痒痒的,立刻,石山大叔满脑袋子都晕晕的c心荡神驰起来。他慌忙闭上眼睛,努力用全部心神去听她的耳语,那颗如触蛛网的心才又慢慢地舒展开来,像阳光朗照下的一片落花生的嫩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下至宝 晚宴开始的时候,石山大叔才知道这是牛德省长特意为他举行的迎c送合一的私人宴席。所以入席的,除了日间跟随牛德省长一起会见他的两个i shu以外,就是省长夫妇和他们的女儿普兰。真正的客人只有石山大叔和阿宝。 石山大叔十分佩服牛德省长和他的夫人营造欢乐气氛的能力。他们让他从一开始就感觉到像是回到自己的家里一样,很自然地和他们一家欢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虽然贵为一省之长,但是他们没有专职的厨师。总理夫人亲自下厨,连个帮手都没有。如果说有她的女儿普兰帮着做,倒不如说她是在为她的女儿表演和讲授厨艺。她告诉石山大叔,在厨具高度科学化的今天,做饭其实已经不再是生活的负担,而是一种乐趣,是一种艺术的创造和享受。在她的厨房里,动火前的一切料理都是由机器人操作,人工操作的部分只是动火。就是这一点,还是为了制作出千变万化的符合各自个人的观感和口味的菜肴,否则整个过程都可以不用人工的。 虽然贵为一省之长,但是他们招待石山大叔的菜肴并不珍贵,简朴而别具一格。不但色佳味美,而且悦目赏心。 说它简朴,是因为全宴只有四菜两汤,三荤三素,且取料普通,没有山珍海味,算不得奇馔珍馐。 说它别具一格,那是因为无论是菜还是汤,它们的做法实在是奇。单说那碗鲜笋c木耳炖锦肉。竹笋是普通的嫩笋,木耳是普通的野生耳。肉也是普通的禽畜肉,就是样数多些。它们由鸡c鹅c鸭,猪c牛c兔六种禽畜的精肉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而成。烹调时,先把每一种肉都辅以调料,循序入锅,经文火炖c煮c焖,待烂后捞起,冷却切片。同时将嫩笋c木耳等辅料入汤,中火烧煮至脆熟,再把切好的肉片入锅回煮至汤水滚沸,迅即起锅即成。盛在那粉色大花瓷碗内,红黄黑白绿紫橙,诸色皆备,似锦如花,鲜香四溢,令人一见就产生食之而后快的。待到入口时,香甜糯嫩,鲜美异常,不容你不匙筷交互,往来奔忙,忘却身是客,欲罢还休! 酒是家酿的红葡萄酒,极其甘醇。普兰告诉石山大叔,她的妈妈是家酿葡萄酒的高手,此酒是她的妈妈亲手所酿,专门用来招待尊贵客人的。听了普兰的话,石山大叔倒有点不安起来,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尊贵之处。 牛德省长吃酒很少,多数的时候只是象征性地举举杯子。倒是石山大叔这个做客的,耐不住诱人的酒香,很吃了几杯。真乃妙手烩就神仙宴,食后万寿还偷生。 晚宴进行了整整一个小时,由始至终充满了愉悦的气氛。大家都不谈工作,每个人都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阿宝和普兰闹得最凶,不断地嘻嘻哈哈,挤眉弄眼的,生出些古怪的话题来,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宴后小息时,牛夫人从书房里拎出来两只一模一样的精美的手提箱。牛德省长接过来一只,笑呵呵地打开箱盖,对石山大叔说:“这里有四部书:《牛郎创业记》《郎系十八星史略》《飞向地球》和《织系九星现代生活概要》石先生如果喜爱呢,就带着,茶余饭后消遣消遣。” 石山大叔见这些书都是关于牛郎星和织系九星的历史和社会生活的,不禁暗暗吃了一惊。他想:“牛德省长为什么要送我这些书呢?莫非?”刚欲道谢,阿宝在一旁嚷起来道:“牛叔见了石兄,就忘了阿宝了。” “怎么会忘记我的宝贝侄女儿呢?喏,”牛德省长朝夫人一撅嘴说,“给你的,可真是件好东西。展开给二位看看。” 牛夫人道:“普兰,帮个忙。”于是打开手提箱,从中取出一个卷轴来。另有两双洁白的纱手套,母女二人各套一双,然后打开卷轴,徐徐展开。石山大叔定睛看时,只见满眼祥云缭绕,瑞气千条,一条金色的巨龙腾飞于清明广阔的天空,煞是令人跃如也!看着它,石山大叔立刻忘却了现实世界的存在,他感到自己正在和金龙一起翻腾飞舞,奔向地球,直到牛夫人收起画卷,他还愣着没有回过神来。着实,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幅能把灵物画活,令人如入其境c误以为真的画卷。 牛德省长说:“这幅画叫《飞龙在天》你们年轻人都是在天的飞龙啊!阿宝,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偏心眼?” “这,您说的。谁叫您是我叔。再说,石兄喜欢读书,也不喜欢画。不过,石兄你如果喜欢,我们是可以一起欣赏的。” 石山大叔忙说:“这就不必了吧!还是萝卜青菜,各取所爱。” 牛德省长和阿宝对视了一眼,说:“也好,随缘吧!不过,牛叔赠你画,不是不要你读书,相反是要你珍惜龙啸九天的大好时光,多读书。所以,老叔另有一部奇书相送。” 牛夫人立刻说道:“这部书是无价之宝,要比送给总监阁下的那些书贵重得多。可以算得上是屹今为止人类目光所及的宇内古今第一奇书呢!依我就给你一幅画算了,他一定要把这部书也给你。也不是我舍不得,只是怕你不能好好地去读,糟蹋了它。”她两眼望着石山大叔,拿出一把金灿灿的鈅匙放到阿宝的手里。直到这时,石山大叔才发现那手提箱里另有一只精美的匣子,大概那所谓奇书就收藏在那只匣子里。 阿宝一听牛夫人此言,忙冷了脸说:“牛婶这么说,阿宝倒不敢要它了。阿宝天资愚钝,怕读不懂呢!再说,我一个小丫头,混世魔王,就算读得懂,恐怕也于世无补,真的瞎糟蹋了呢!还是婶子留着自己读吧!” “你这丫头,”牛夫人笑起来道,“怎么又多心古怪起来了。我何尝有这个意思?不过是想激励你认真去读罢了。” 阿宝也笑道:“也难怪婶不放心呢!这几年,阿宝着实贪玩多了,懒散惯了,疯傻透了。看来以后真的要安下心来好好读几本书呢!” 牛德省长说:“这就对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嘛!” 此时,石山大叔再也按捺不住自己那颗好奇的心,笑问:“不知此书为何书?如此宝贵。能否让鄙人一开眼界呀?” 牛德省长立刻笑道:“总监先生就不要让我惭愧了。任何东西啊,你把它当着个宝,它就是个宝。你不把它当着个宝,它就不是个宝。此书在我和夫人的眼里之所以是一个宝,也不过是我和夫人的自我认为而已,而它对于总监先生来说,可是司空见惯了的寻常之物。先生若是宝着它呢,它自在先生心中,没有必要看。先生如果没有宝着它呢,那更没有看的必要。非宝之物,看有何趣?又有何益耶?先生,您说呢?” 一席话说得石山大叔哑口无言,心虽不解,却也不好意思再问,再看牛德省长依然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自己,哂然一笑道:“如此说,不看也罢。” “承先生海量。”牛德省长把头微微地点了一下,接着又对阿宝说:“我刚才没有来得及说呢!昨天我对普兰说:‘像你们这些孩子,是得天独厚的一族。老百姓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正忙于找工作谋生呢!再优秀,跌打滚爬奋斗几十年也未必能达到你们今天这个地步。所以你们这一族,尤其需要学习。不学习,将来老百姓不赞成你们,历史不选择你们。到那个时候,对空徒叹息啊!你那妈妈,整天忙得把自己都忙丢了,不会和你谈这些的,我却不能不对你说。”说到这里,他望了一眼石山大叔道:“其实,你们俩” 这时,阿宝突然打断他的话说:“牛叔不要多说了。既然如此,叔和婶的情,阿宝就领了。”她幽怨地瞥了石山大叔一眼,高高地撅起两片红红的嘴唇。 石山大叔怕他们又要说出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来,也赶忙抢着说:“省长阁下太抬举我了。我只是小民百姓一个,为星际贸易有限公司做事也只是暂时的,不能和阿宝相比。今天时候不早了,感谢省长阁下的深情招待,就此请辞。” “过谦了!过谦了!”牛德省长笑道:“先生真乃高尚人也!好吧,后会有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奇特的送别 离开白象山,出了万象湖,石山大叔忍不住问阿宝:“看来,你和这位省长的关系很不一般啊?” “是不一般。”阿宝突然又莫名地的兴奋起来,非常爽快地回答说,“他和我爸我妈都是同学,又是好友。普兰又是我的同学。” “噢——你爸爸什么时候出来呀?” 阿宝一听立刻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反问道:“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没有,没有。不!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石山大叔慌忙说,他想起了清虚老人的临别赠言。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阿宝的声音又低下去,很带着几分伤感。 接下来是沉默。他们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只让“橐橐”的皮鞋踏地声跟随在前后左右一路跳跃。马路上车流滚滚,但他们谁都没有心思去叫出租车,就这样默默无声的若即若离的朝前走,在飘洒着烧烤余香的人行道上回忆往事,在夜风拂动玉兰树叶的细碎的声响中仰望满天星斗 这是一个出月最少的夜晚,只有三个月牙儿,像航空表演似的呈三角形列阵天空。虽然天气并不冷,但是石山大叔却感觉到空前的清冷和孤独。 阿宝默默地随着石山大叔朝前走,一直走到石山大叔住所门前才停住脚步怯怯地问:“你明天真的要走吗?” 石山大叔赶紧拢回漫天飞舞的思绪,决然地说:“这里的工作已经结束,我得赶快到新的地方去。时光易逝,刻不容缓。” “你真的认为这里扶贫济困的事与你无关吗?”阿宝的话里充满了期待。 “你认为我留在这里合适吗?我希望你也快些离开这里,帮我早日完成该完成的事情。”石山大叔的话里充满了更加殷切的期待。 阿宝略一沉吟,又道:“你不是一直关心着老百姓的疾苦吗?” “我不是救世主。我没有能力去拯救他们,即使他们处于苦难之中。我被迫远离亲人。现在,我更关心的是我的父母,我的妻儿,我的那些可爱的同胞们。”石山大叔深沉地说。 “你真的要,这么急于回地球吗?” “你看呢?” 阿宝没有立刻表示什么,沉吟了半晌才又说:“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先行一步,我也留不住你,也不便留。不过,明天让我送你一程吧?” “好吧!我天亮去叫你。”石山大叔打开院门走进去,又回过身把院门关好。 院内,橐橐的皮鞋踏地声渐渐地消失了,阿宝依然静静地站立在暗淡的星光月影里。她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直到透过二楼的窗玻璃,看到石山大叔的身影在半透明的窗帘后面渐渐地淡去,才慢慢地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石山大叔眼一睁就似乎听到楼下面有响声。他慌忙起来跑下楼去一看,见阿宝已经为他煮好了早饭,正在忙着帮他收拾行装呢!看着她那火天火地乐翻天的样子,就和过新年一样忙碌着;看着她把每一样东西摸起来又放下去,放下去又摸起来,又像是丢了魂似的不知所以,石山大叔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只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走向洗漱间,让她为自己忙去。 饭后,他们和前一天晚上一样谁都没有去打出租,不约而同地默默地沿着繁华的街道往前走。太阳并不很毒,但是阿宝却带上了那顶斜插着两朵红玫瑰的遮阳帽。她轻快地走在石山大叔的身旁,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又闪到身后,让那两朵红玫瑰不断地在石山大叔的眼前闪烁跳跃。她这样捉迷藏似的忽东忽西忽隐忽现,很快就使石山大叔的心情快乐起来,轻松得如同天空的彩云,悠然飘忽c驰骋八荒。 “石兄,我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哟。一切都是假,健康才是福。”阿宝终于开了腔,“还有,干什么事情都要注意安全。不管到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一旦遇到危急情况,要立即按下通讯仪上的求助按钮,我会很快赶到的。千万不要一个人硬扛着。” “看你说的,生离死别似的。你马上不就来了吗?”石山大叔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你不就是怕我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么?还把我当傻瓜!那个键一按,我的一举一动就逃不过你的眼睛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阿宝嫣然一笑不再说什么,渐渐地放稳了脚步和石山大叔并肩而行。 忽然,石山大叔感到眼前的路径不对,繁华的街道陡然间飘忽渺茫起来,薄雾缭绕似海市蜃楼。再仔细一瞧,眼前一弯溪水缭绕,几株古树怪木横呈,那里还是繁华的大街?记忆中的周围世界里的一切,都已经在刹那之间幻化成了一座美丽绝伦的公园。 他忙叫:“阿宝!”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去看,只听阿宝在身后嘻嘻地说:“师傅,您看那东边是什么?” 他急扭头朝东边望去,只见:一片流云飞雾之中有一座小小的土山,山顶上有亭翼然,朦朦胧胧似曾相识。然而未及细观,后背就被猛击了一掌。他直觉得那手掌的力道奇大无比,击在他的身上就如拂尘掸灰一样,令他身子一轻,如流星,似疾矢,直奔那亭子飞了过去。 这一变故突起,吓得石山大叔不由得一阵神魂散乱,意欲呼喊,却一点声音都喊不出来。眼见得飞进了那座亭子,又听“砉”的一声响亮,却跌进一条半透明的隧道之中,整个身子立刻又如一片羽毛飘然而起, 慌乱中,他急忙回视阿宝,长长的隧道中空空如也,只见隧道口忽隐忽现地摇摆着两个红色的光点。 悠扬的“魔笛”声从隧道口传来,是阿宝的《神曲》 石山大叔无奈地闭上眼睛,任凭自己如一瓣落花随水漂流。他不知道这个情迷心窍的徒弟又要怎样耍弄他,是把他送回地球,还是又一个外星世界?还是 此时,他突然想起了亦真亦幻的黄三姑,想起了在他遇到困难之时总是伸手相助的糜老五。 “真混!我怎么就忘记了和他们道别的呢?真 一念未了,他忽而又觉得身子一沉,两只脚落到了实处。急视之,竟然又置身于一座小小的六角草亭之中了。 眼前,洁白如玉的小石桌似曾相识,暗红色的鼓形石凳记忆依稀。他止不住内心狂喜起来,双手合于胸前,正欲感谢阿宝的恩德,再定睛细瞧:亭柱子上,不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而是“教育独步,童乐无双”这八个大字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亭子下面,那赫然而立的暗红色的石碑上,也不是“通天达地”,而是“童乐世界”。 “妈呀!”他惊呼一声,慌忙大踏步走出亭去,急转身回视原地:艳阳的光辉下,哪里还有什么六角草亭?弯弯的山路旁,只有几蓬蒿草,苍翠如松;数方白石,晶莹如玉。 天际,动人的“魔笛”声又起,是阿宝的新曲《天边的那朵云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卷 石山大叔在阿宝的魔笛声中穿过光磁隧道,当他脚踏实地之时,抬头一看,眼前“童乐世界”碑赫然而立。他知道,他所要来的童乐省到了,不由在心里暗暗侥幸,阿宝还算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没有拿他作耍。再看不远处,一条马路横亘,细看路标,是去童乐省省城的。石山大叔知道,这一定是阿宝为他所设,于是快乐地向那条马路奔过去。 马路旁栅栏上的小门自动打开,他快捷地登上路面,尚未站稳,那路面就迅速地向前方飞去。亲爱的读者,你们可能要奇怪了:马路的路面怎么能飞起来呢?请不要忘记,我在第一卷中曾经为大家介绍过一种全新意义的“马路”——光磁路。石山大叔现在登上去的就是这样的一条“马路”。关于光磁路,我在第一集中有过较为详尽的描述,在这里不再赘言。 不过,我想肯定有人还要问我:这种光磁路,不是要有光磁导引仪才得上吗?石山大叔手里并没有光磁导引仪啊,如果有,他还不回地球去吗?他傻啊?是的,石山大叔的手里是没有光磁导引仪。但是,我们不要忘记,送她一路而来的是阿宝啊!此时的石山大叔已经失去了为自己选择交通工具的自由,换句话说,脚长在他的腿上,指挥他的脚前行的却不是他的大脑,而是远在万里之外的阿宝,否则他也不可能到童乐省来啊!因为这个童乐省和幽思省并不在同一个半球上,他们之间隔着万里之遥的任何生物都无法生存的火海。 尽管如此,石山大叔在这种高科技的舒适无比的光磁路上行进,心情还是无比舒畅的。他的耳边飞扬着阿宝那优美的魔笛独奏曲——《天边的那朵云彩》眼前,他似乎真的看到了有无数的彩色云朵在飞扬。他似乎又感觉到,自己就是这无数的彩色云朵中的一朵,在广阔的蓝天上飘啊飘,飘啊飘,直向。总之,此时他围绕着返回地球c亲人团聚这件事,满脑袋子里充满了各式幻想,心情愉快,精神亢奋,浑身洋溢着战斗豪情,就和堂吉诃德全身披挂去挑战风车时那样。 好在转瞬之间省城牛耳就到了。扑面而来的越来越密集的楼群,立刻把石山大叔从满脑袋的幻想之中拉回到现实中来。按照他制定好的工作计划,他依然想在城郊住下来。可是直到他欲离开这条道路,伸出手去,像阿宝的母亲敏儿那样去按路旁栅栏上的按钮时,他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脚下的路面停止运动,也没有办法打开他刚才通过它上来的那扇栅栏小门。任他狂躁地一按再按,那圆圆的红色按钮就像一只死鱼眼睛瞪着他,一点不买他的账。在经过无数次的按击后,他只好长叹一声,任那条道路载着他前行。 去哪儿?他不知道。去干什么,他当然更不知道。以往的教训让他这一次不去多想,不再恐惧,反而心定神闲地闭起眼睛,等待着祸福难料的结果降临。 还好,这种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他就觉得脚下的路面停止了移动。然而,他依然紧闭着眼睛站立着,静静地等待着下一刻即将发生的事儿。 这次,石山大叔的耳边没有欢呼声和歌舞声,在路旁栅栏小门“咯答”一声打开的声响后,他听到了一声尖细的甚至有点做作的中年男子的声音:“石先生,您好!请下路!” 石山大叔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男一女。男的头发蓬松,脸色蜡黄,瘦小的身躯像一只猴子,五官极力显示自己不同于常人的高傲,目光里又抑制不住流淌着令人讨厌的谄媚;女的正当妙龄,清丽温婉c高雅大气,飘然若仙,美绝人寰。他冷冷地看着这一男一女,就好像在公交车上看着新上车的乘客。 “石先生,”那个男人看了那个年青女人一眼,然后加大了音量又叫道,“石先生,我们是来接您的,请您下路!” 石山大叔用充满疑虑的目光看着他们,毫无表情地说:“我认不得你们。” 那个男人又朝那个年青女人看了一眼,笑道:“我们是奉金山玉女之命来接先生的。我叫阿狗。从现在起,由我负责先生的出行和安全。这位xiǎ一 jiě叫阿蓉,是先生的i shu,先生的有关其它事宜都由这位xiǎ一 jiě负责处理。先生,请吧!” 石山大叔依然冷冷地说:“金山玉女并没有对我说起过你们啊!再说,她也没有权利为我安排工作人员啊!” “先生,”那位xiǎ一 jiě终于开腔了,那声音的美,妙不可言,它所产生的魔力简直要把石山大叔的心从胸腔里掏出来了,只听她徐徐说道:“先生说这样的话,未免太不信任人了。难道我们吃饱了饭没事做,专门跑来和先生耍着玩么?我们也是不得已才来陪先生的。可能先生还不知道,您前脚离开荻花,后脚阿宝就提拔了。她现在是两司的副总,难道还没有权力安排这么点小事吗?” “哦,xiǎ一 jiě,”石山大叔拿出雄辩的姿态说,“你让我越来越糊涂了,阿宝又是谁呀?” 那位xiǎ一 jiě听了把脸一冷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先生?”她还想说什么,可是她的衣袋里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突然“嘟嘟嘟”地叫了几声。于是她立刻打住话头,做了个手势道:“我们不能再在这条路上呆下去了。有疑问,下去再说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那个中年男人也迅速地跟着他下了路。 大家不禁要问,石山大叔呢?石山大叔此时真是身不由己啊!他原本站在那里,拒绝挪动一步,可是,一道光幕从空而下,像一顶纱罩罩住了他。那纱罩就好像长了腿一样跟着那一男一女前行,裹挟着石山大叔一起下了路。可怜石山大叔,竟然如一个三岁娃娃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任人宰割了。 石山大叔就是这样被那道光幕裹挟着朝前走,欲停停不得,欲喊喊不得。他想使用黄三姑给她的反光磁隐身仪,可是迟了,手脚好像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他把目光投向路人,努力做出求救的表情,想以此得到路人的帮助。然而,接下去,他看到的却是:路人的表情一切正常,毫无惊讶之色,好像在他们的视野里,这条人流如潮的大街上根本就没有他石山这个人的存在。他知道,他不但被人控制了手脚,控制了神经,而且也被人隐身了。 既然没办法,也就随他去了,石山大叔就是这样的人。 几分钟后,石山大叔随着那一男一女来到了一座摩天大厦的门前。整个楼的外表面没有任何标记。大门两旁也没有门牌或门匾。大门左边有一个停车场,停车场上,几十辆qi chē五彩斑斓,油光闪亮。大门内静悄悄的,偶尔有挾着皮包的男子和打扮入时的女子进出。 那年轻女子和中年男子相视一笑说:“对不起,石先生。请原谅我们的粗鲁,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吧!领导在里面等着我们,以后我们都要在他的领导下工作呢!” 石山大叔彻底晕了,只好跟着他们向那黑洞的的大门内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一地鸡毛 石山大叔在阿宝的魔笛声中穿过光磁隧道,当他脚踏实地之时,抬头一看,眼前“童乐世界”碑赫然而立。他知道,他所要来的童乐省到了,不由在心里暗暗侥幸,阿宝还算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没有拿他作耍。再看不远处,一条马路横亘,细看路标,是去童乐省省城的。石山大叔知道,这一定是阿宝为他所设,于是快乐地向那条马路奔过去。 马路旁栅栏上的小门自动打开,他快捷地登上路面,尚未站稳,那路面就迅速地向前方飞去。亲爱的读者,你们可能要奇怪了:马路的路面怎么能飞起来呢?请不要忘记,我在第一卷中曾经为大家介绍过一种全新意义的“马路”——光磁路。石山大叔现在登上去的就是这样的一条“马路”。关于光磁路,我在第一集中有过较为详尽的描述,在这里不再赘言。 不过,我想肯定有人还要问我:这种光磁路,不是要有光磁导引仪才得上吗?石山大叔手里并没有光磁导引仪啊,如果有,他还不回地球去吗?他傻啊?是的,石山大叔的手里是没有光磁导引仪。但是,我们不要忘记,送她一路而来的是阿宝啊!此时的石山大叔已经失去了为自己选择交通工具的自由,换句话说,脚长在他的腿上,指挥他的脚前行的却不是他的大脑,而是远在万里之外的阿宝,否则他也不可能到童乐省来啊!因为这个童乐省和幽思省并不在同一个半球上,他们之间隔着万里之遥的任何生物都无法生存的火海。 尽管如此,石山大叔在这种高科技的舒适无比的光磁路上行进,心情还是无比舒畅的。他的耳边飞扬着阿宝那优美的魔笛独奏曲——《天边的那朵云彩》眼前,他似乎真的看到了有无数的彩色云朵在飞扬。他似乎又感觉到,自己就是这无数的彩色云朵中的一朵,在广阔的蓝天上飘啊飘,飘啊飘,直向。总之,此时他围绕着返回地球c亲人团聚这件事,满脑袋子里充满了各式幻想,心情愉快,精神亢奋,浑身洋溢着战斗豪情,就和堂吉诃德全身披挂去挑战风车时那样。 好在转瞬之间省城牛耳就到了。扑面而来的越来越密集的楼群,立刻把石山大叔从满脑袋的幻想之中拉回到现实中来。按照他制定好的工作计划,他依然想在城郊住下来。可是直到他欲离开这条道路,伸出手去,像阿宝的母亲敏儿那样去按路旁栅栏上的按钮时,他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脚下的路面停止运动,也没有办法打开他刚才通过它上来的那扇栅栏小门。任他狂躁地一按再按,那圆圆的红色按钮就像一只死鱼眼睛瞪着他,一点不买他的账。在经过无数次的按击后,他只好长叹一声,任那条道路载着他前行。 去哪儿?他不知道。去干什么,他当然更不知道。以往的教训让他这一次不去多想,不再恐惧,反而心定神闲地闭起眼睛,等待着祸福难料的结果降临。 还好,这种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他就觉得脚下的路面停止了移动。然而,他依然紧闭着眼睛站立着,静静地等待着下一刻即将发生的事儿。 这次,石山大叔的耳边没有欢呼声和歌舞声,在路旁栅栏小门“咯答”一声打开的声响后,他听到了一声尖细的甚至有点做作的中年男子的声音:“石先生,您好!请下路!” 石山大叔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男一女。男的头发蓬松,脸色蜡黄,瘦小的身躯像一只猴子,五官极力显示自己不同于常人的高傲,目光里又抑制不住流淌着令人讨厌的谄媚;女的正当妙龄,清丽温婉c高雅大气,飘然若仙,美绝人寰。他冷冷地看着这一男一女,就好像在公交车上看着新上车的乘客。 “石先生,”那个男人看了那个年青女人一眼,然后加大了音量又叫道,“石先生,我们是来接您的,请您下路!” 石山大叔用充满疑虑的目光看着他们,毫无表情地说:“我认不得你们。” 那个男人又朝那个年青女人看了一眼,笑道:“我们是奉金山玉女之命来接先生的。我叫阿狗。从现在起,由我负责先生的出行和安全。这位xiǎ一 jiě叫阿蓉,是先生的i shu,先生的有关其它事宜都由这位xiǎ一 jiě负责处理。先生,请吧!” 石山大叔依然冷冷地说:“金山玉女并没有对我说起过你们啊!再说,她也没有权利为我安排工作人员啊!” “先生,”那位xiǎ一 jiě终于开腔了,那声音的美,妙不可言,它所产生的魔力简直要把石山大叔的心从胸腔里掏出来了,只听她徐徐说道:“先生说这样的话,未免太不信任人了。难道我们吃饱了饭没事做,专门跑来和先生耍着玩么?我们也是不得已才来陪先生的。可能先生还不知道,您前脚离开荻花,后脚阿宝就提拔了。她现在是两司的副总,难道还没有权力安排这么点小事吗?” “哦,xiǎ一 jiě,”石山大叔拿出雄辩的姿态说,“你让我越来越糊涂了,阿宝又是谁呀?” 那位xiǎ一 jiě听了把脸一冷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先生?”她还想说什么,可是她的衣袋里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突然“嘟嘟嘟”地叫了几声。于是她立刻打住话头,做了个手势道:“我们不能再在这条路上呆下去了。有疑问,下去再说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那个中年男人也迅速地跟着他下了路。 大家不禁要问,石山大叔呢?石山大叔此时真是身不由己啊!他原本站在那里,拒绝挪动一步,可是,一道光幕从空而下,像一顶纱罩罩住了他。那纱罩就好像长了腿一样跟着那一男一女前行,裹挟着石山大叔一起下了路。可怜石山大叔,竟然如一个三岁娃娃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任人宰割了。 石山大叔就是这样被那道光幕裹挟着朝前走,欲停停不得,欲喊喊不得。他想使用黄三姑给她的反光磁隐身仪,可是迟了,手脚好像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他把目光投向路人,努力做出求救的表情,想以此得到路人的帮助。然而,接下去,他看到的却是:路人的表情一切正常,毫无惊讶之色,好像在他们的视野里,这条人流如潮的大街上根本就没有他石山这个人的存在。他知道,他不但被人控制了手脚,控制了神经,而且也被人隐身了。 既然没办法,也就随他去了,石山大叔就是这样的人。 几分钟后,石山大叔随着那一男一女来到了一座摩天大厦的门前。整个楼的外表面没有任何标记。大门两旁也没有门牌或门匾。大门左边有一个停车场,停车场上,几十辆qi chē五彩斑斓,油光闪亮。大门内静悄悄的,偶尔有挾着皮包的男子和打扮入时的女子进出。 那年轻女子和中年男子相视一笑说:“对不起,石先生。请原谅我们的粗鲁,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吧!领导在里面等着我们,以后我们都要在他的领导下工作呢!” 石山大叔彻底晕了,只好跟着他们向那黑洞的的大门内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牛耳市督学 石山大叔跟着那一男一女两个人走进那座摩天大厦的黑洞洞的大门,只见到处静悄悄的无声无息。门厅里的装饰虽然豪华,但总因为它过于阔大,让人感觉光线灰暗,有一种世界末日来临之感。 他们在门厅的一角走进直升梯,也不知道上升了多少层,当他们再走出来的时候,面前是一条长长的廊道。这条廊道倒很明亮,白云就在窗玻璃的外面飞翔,像在干旱的天气里,意杨林区被春风卷起的团团杨花。 廊道实在太长,走了半天,又拐了两个弯,那一男一女两个人才在一扇棕huáng sè的门前停下来。石山大叔迅速地扫视了一眼,在这扇门及门旁的墙壁上依然没有任何标识,简直如地下特务机关,充满了神秘和恐惧。 那个年轻女人回视了石山大叔一眼,伸手揿了揿门铃。 门开了,他们把石山大叔让了进去。 门槛内,石山大叔站定,那两人紧贴在他的身后,好像怕他逃跑似的。石山大叔甚至听到了那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这是一间非常阔大的办公室。面对着它,石山大叔立刻感觉到,那本已十分阔大的门厅和它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然而,这里却很明亮,没有一点在门厅里那样的灰暗的感觉。四壁有文件橱,也有书橱。只是在这儿办公的人太少,石山大叔寻遍整个屋子,才在屋子的那一头,雪白的墙壁前那张大不可言的办公桌后面,找到一个小小的坐着的人影。 说他是人影,因为石山大叔极目望去,分不清男女,看不清口鼻。只能见到他(她)还在朝着那张硕大的办公桌的桌面上看着什么,压根儿就没有把他们三个人看在眼里。 石山大叔一步一步地向着那个小小的人影走过去。视野中的人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终于,石山大叔看清楚了她是一个女人。然而,她始终没有给石山大叔三个人一个正眼。 在距离那张办公桌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石山大叔停了下来。因为他感到了那张巨大的办公桌给他造成心理压力。他需要抬起头仰视,才能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女人。相比之下,他太渺小了,渺小得犹如一只蚂蚁面对着大象。 就在石山大叔站下来的同时,那个说话带着魔音的女子跨前一步道:“报告司长:牛耳市督学i shu阿蓉陪同督学石山先生前来报到。”话音未落,这边那位男子也跨前一步,放声道:“报告司长:牛耳市督学侍卫狗儿陪同督学石山先生前来报到。” 石山大叔大惊失色,慌忙叫道:“慢慢!督学?谁是督学?你们刚才说谁是督学?” 阿蓉和狗儿毕恭毕敬地面朝办公桌站着,不理他。 “知道了,你们去吧!”办公桌后面的那个女人开腔说话了,声音清脆悦耳。当阿蓉和阿狗快要走到门口时,她又在后面追加一句说:“一小时后,再来接石先生。” 室内立刻悄无声息,石山大叔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激烈地跳动,热血像江河在奔流。 半晌,只听那高高的办公桌上方传下一声娇笑道:“石先生,没想到吧?我们在这儿又见面了。” 石山大叔仰起脸,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孔。原本受了惊吓的他,突然兴奋起来,高叫道:“哎呀,原来是您哪!您怎么到这里来啦?董事长先生呢?董事长先生也来了吗?” 那人“咯咯”笑了几声又道:“亏你还记着我。董事长先生不在这里。我也是刚到这里不久。我们到休息室里来谈吧!” 听了这话,石山大叔的心“咯噔”一下差点儿停止了跳动。到休息室里谈,有什么话这里不能说,要到休息室里去谈呢?然而不容他多思考,那个女人已经从那张又高又大的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笑容可掬地指了指侧面墙壁上的一扇淡绿色小门。石山大叔只好跟着她向那扇小门走过去。 原来那女人是牛郎星对外贸易有限公司和牛郎星对外经济开发有限公司总部i shu。姓闵名英。当年,石山大叔和两司的劳动合同书就是通过她的手修改签发的。 走进那扇绿色的小门,石山大叔的心立刻放了下来。原来这所谓的休息室里只有两张靠背椅子,一张玻璃小桌,一个饮水器和几只茶杯,别的什么也没有。 闵英示意石山大叔在椅子上坐下来,走到饮水器旁到来开水放到石山大叔面前,柔声说:“怎么样,你没想到吧?” “没想到。”石山大叔坦率的说,“不过,闵i shu,您把我叫到这里来,有何贵干呢?”石山大叔又笑问道。 闵英在石山大叔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稍一踌躇,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么对你说吧,我现在是牛耳市教育司司长。牛耳市的教育在好多地方都出了问题。我有志根除积弊,可是自知智慧不如人,只好把你请来助我一臂之力。阿蓉和阿狗刚才所说的‘牛耳市督学’就是你现在的职务。希望你配合。” “不行!”石山大叔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的情况,您不是不知道。我和两司签订的合同上注明了时间只有三年。在这三年时间里,我要完成两司交给我的任务。” 闵i shu点了点头道:“这些情况我都知道。请您放心,借用您是通过两司董事会讨论决定的,这里有两司的文件。”她说着,把一份两司的文件递到石山大叔的面前,又说,“你助我根除牛耳市的教育积弊。原本属于你的关于两司在牛乐省的所有工作就不要你去干了。这对于你来说,难道还不划算?” “这不是划算不划算的问题”石山大叔急了。 闵英却把眼睛都笑细了,用迷人的声音道:“怎么‘不是划算不划算的问题’?你不就是想早点回到地球去吗?” “对呀!我干完了我应干的工作,董事长就要送我回去啊?” “那么你说,牛耳市的教育督学工作和两司交给你的整个童乐省的有关工作相比,啥简啥烦?” “这,”石山大叔没法比较。 “放心吧,我不会耽误你一天,哪怕是一分钟的行程的。”闵英郑重地说道。 “可是我不懂教育啊!”石山大叔强调说。 “不是叫你做督学吗?又不是叫你制定政策。一切都是有范可循的。明天我就带你下去走一走。” 石山大叔无话可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懵懂儿童志 阿蓉和阿狗准时把石山大叔接出了那座摩天大楼。在他们到达前几分钟,闵英司长就结束了有关牛耳市教育问题的谈话,转而谈生活问题。 石山大叔趁此机会说:“司长xiǎ一 jiě,容我说句不文明的话。我这个人,吐口唾沫落在地上就是一个钉。难道您害怕我跑了?把阿蓉和阿狗全撤了吧!我自己能照应好我自己。” 闵英摇了摇头,微笑道:“这个不行。我要对你的生活和安全负责。” “什么负责不负责的?”石山大叔不屑一顾地说,“我在幽思独来独往,千里奔驰。城里乡下,山林草莽,哪里不到?也没有少掉一块皮,丢掉一块肉。就这巴掌大的牛耳市” “不!”闵英意味深长地笑道,“在幽思,有阿宝。在这里,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万一有了闪失,阿宝跟我要人,我可赔不起。”说这话时,她那脸上的笑容像被夕阳染红的涟漪在荡漾,乌溜溜的双眼如同深邃的夜空一样神秘。 石山大叔的心立刻像小鹿撞的一样直跳起来。他长长地作了一次深呼吸,在心里骂道:“妈的,怎么我遇到的总是这些尤物?”而闵英那迷人的笑容仍在他的眼前荡漾,深邃的乌溜溜眼睛里还在向他散布着无限神秘 门铃响了。闵英收起笑容,站起身示意说:“走吧,我的督学先生。阿蓉他们来了。” 未及走出那扇小门,石山大叔耳边就想起了阿蓉极具魔性的迷人的声音:“我们来迟了吧?堵车!” 石山大叔跟随着阿蓉和阿狗到达住地时,天色才接近中午。这是一座独立的别墅,院子中间有一座女神雕像,雕像前有一男一女两个儿童在玩耍。 “哎哟,不丑!能和有孩子的人家住在一起,可热闹了。”一句话出口,他不由又想起菩萨奶奶和她的孙子来,也想起了虎儿,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他们是前面那座屋子里面的,不和我们住一起。”阿蓉赶忙说,“我们这座屋子里没有外人住。” 石山大叔一愣,立刻想起了和阿宝一起住在菩萨奶奶隔壁时的情景,颤抖着声音又问:“就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非也!”阿蓉以极具魔力的声音说道,“我和阿狗一起同您住在这里。”说这话时,她一脸满是迷人的笑。 “天哪!又一个炼狱的时代到来了。”石山大叔在心里惊呼一声,额角上挂满了汗珠。 还好,进屋后,石山大叔发现自己的卧室在二楼,阿蓉和阿狗的卧室在一楼,而且,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道口还装上了一扇栅栏门,心情轻松了许多。 厨房里,有新鲜的食品和蔬菜。阿蓉开始做饭,阿狗则坐到客厅的一脚盯住了jiān k一ng。石山大叔见此,走出了屋门,来到院子里。 此时,那两个孩子正在争论什么,见石山大叔走出来,都忙着站起身,抢着叫道:“叔叔好!” “你们好!”石山大叔笑着走过去。 未及到得跟前,那个女孩高叫道:“叔叔,他欺负我。”那个男孩也立刻叫道:“是他欺负我!” “嗬,究竟谁欺负谁了?你们的爸妈呢?”石山大叔在女神雕像的基座上坐下来问。 “爸爸妈妈还没有下班,奶奶在做饭。”女孩说。 “我爸我妈中午不回家,奶奶也在做饭。”男孩接着说。 “他欺负我。”女孩又撅起嘴说。 “是她先欺负我!”男孩立刻叫起来。 “好啦好啦!”石山大叔装出不耐烦的样子,接着对女孩说,“你先说说,他怎么欺负你啦?” 女孩嘟着嘴,瞪圆了眼睛,气恨恨地朝男孩把手一指说:“他说他长大了,要做一个大贪官,把我拿去做他的小三。” “不!是她先说的。她说她长大了要做一个大明星,做我的大奶,气死我爸妈。”男孩也气恨恨地说。 “咦!”石山大叔惊诧地问女孩,“你先说,你为什么长大了要做一个大明星,做他的大奶,气死他爸妈?” “他爸妈不让我们谈恋爱。我就是要气死他爸妈!” “恋爱?你们知道什么叫恋爱吗?” 未等女孩回答,男孩就叫起来:“知道,我们知道。就是喜欢女孩子,亲亲嘴,搂搂腰。” “你呢?”石山大叔继续问女孩。 “我也是。喜欢哪个男孩子,就亲亲嘴,搂搂腰,对他好。” 妈呀!石山大叔在心底惊呼。嘴上却又问:“你们上学了吗?” “上了。”两个孩子一起答道。 “几年级啦?” “幼儿园。” “嗨嗨嗨!”两个孩子都傻笑起来。 石山大叔也感到好笑,又问道:“那你们的老师知道你们‘恋爱’吗?” “知道。”女孩说,“老师还上友爱课,叫我们搂搂腰c亲亲嘴。可是,我不喜欢亲顺福的嘴,就喜欢亲他的嘴。”女孩指了指面前的男孩。 石山大叔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对男孩说:“你的爸妈为什么不让你和她‘恋爱’呢?” 男孩望了眼女孩,低下头道:“她的爸妈是卖鱼的,租我家的房子住,太穷!” “所以我现在就学跳舞,长大了做大明星,大钱哗哗地来。想做谁大奶,就做谁大奶。他爸妈就不敢不依我。他们敢,就气死他们!” “气死你爸你妈!”“气死你爸你妈!”两个孩子又吵起来。 石山大叔连忙说:“停!停!不要吵!不要吵!大奶还没有做呢!” 两个孩子都停了下来,横眉冷对。 “我再问你,”石山大叔转向那男孩问:“你说,你为什么长大要做大贪官呢?” 男孩挺了挺胸脯说:“大贪官,有的是钱,有的是权。我找他做小三,爸妈就没办法。” “我不做你小三,我要做你大奶!”女孩又叫起来。 “去!让你做大奶,爸妈会寻死的!做小三,他们没办法。” “爸妈没办法?”石山大叔极其认真地问。 “没办法。小三他们看不到,真的没办法!” “天哪!”石山大叔痛苦地说道,“孩子,你知道头上有天吗?国家有法吗?那贪官是要被人民唾弃的呀!” “我不管,反正当大贪官,有钱c有权c有小三。” “那是要去坐牢的呀!”石山大叔一把抓起孩子的臂膀,使劲地摇着。 这时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响起来:“先生,孩子们说着玩呢。莫要耸人听闻,吓着孩子!”接着又道:“回家吃饭了!” 石山大叔这时才注意到,前面别墅的h一u én也朝这院子开着。 没想到那男孩突然竖起了眼睛道:“胆小鬼!有几个坐牢的?”临走还不忘“呸”了一声。 天哪!石山大叔的心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午饭后,石山大叔打开黄三姑给他的反光磁隐身仪,悄悄地离开了住处。一踏上大街,他的心情就像小鸟一样在蓝天下飞翔了。 “哼,你有你的关门道,我有我的跳墙法。太不信任人了!既要我来帮你工作,又要监视我。还派两个人来监视我呢!我叫你们监视,我叫你们监视个鸟!还以为我在阿宝那里呢,那是因为我这心里头师徒情未了,不想让她过于伤心罢了。现在,我不玩死你们!” 石山大叔一边在心里头愤愤不平地叨咕,一边埋头朝前走。正叨咕得兴起,走得来劲之时,忽听耳旁闹铃声朗朗,猛抬头,只见满大街光车潮水般的乱涌,连机动车道也跑上了,逼得那些磁车乌龟似的往前爬。 骑着光车在奔跑的不是青壮年就是老人。车子的后座上,毫无例外地都拖着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小到刚上幼儿园的,大到即将考大学的学子。他不禁在心里暗暗称奇:“不怪这个省的名字叫‘童乐省’呢!”他又想起了午前,阿蓉和阿狗到那座摩天大厦去接他时,阿蓉说“堵车”的话,心想:“我还以为她说的是套话呢,那时应该正是放学的时候,看来是说的真的了。” 原本,他这次偷着到街上来就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利用这半天消闲时间,一个人无拘无束地来耍玩玩。现在,他看着眼前的滚滚车流,立刻改变了主意。既然,他们叫我来做这个督学,我何不现在就跟着这些家长c孩子们,暗暗地到学校里面去看一看。去看大的呢,还是去看小的呢?他又想起了女神雕像下的那两个孩子。还是去看小的吧!于是,哪里车子上的孩子小的多,他就跟着到哪里去,哪里车子最挤,他就往哪里钻,不一会儿,他就到了一所学校的大门前。只见横亘在学校大门中间的,用红色大理石贴成的巨大碑牌上,一行鎏金大字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童乐省牛耳小学 “乖乖,好大的名头。”他在心里想。转眼再看大门两旁,家长们成排地站着,目送孩子从学校保安的眼皮子底下走进学校,念念不舍地不肯离去。他的心真是服了。不怪叫“童乐省”,这里的孩子何止快乐,将直是幸福极了。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虎儿,“扑哒”一声,一颗巨大的泪珠子落在他的鞋尖上。 “妈妈,他打我!”忽然,一个男孩尖叫起来。 石山大叔慌忙抹了下眼睛,朝喊声望过去。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也闷闷地响起来:“你是哪家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打他?” 透过人缝,石山大叔看到一个穿着花格上衣的女人,正在把两个扭打在一起孩子分开来,严厉地责问那个白净净c胖乎乎的男孩。 一些行人和家长围了过去,石山大叔也走过去。 “是他骂我的!”那个男孩分辨道。 “他骂你,你就应该打他么?” “我没骂。他要我选班长投他的票。我不答应,他就打我。”说这话的孩子一脸憨厚相。 “那就更不应该了。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这一套,” “你为什么打我家的小孩?”随着一声刺耳的喝叫,人群后面窜过来一个身着连衣裙的女人,一把将那个身穿花格上衣的女人推了个踉跄。 那个白净净c胖乎乎的男孩立刻伤心地大哭起来。 “你,你这个人”穿花格上衣的女人愣了愣说,“他是你的孩子?” “是啊,你为什么要打我的孩子?” “我没有打你的孩子,是他打了我的孩子。我只是把他们拉开来。” “是他先骂我的,哇哇!”那孩子哭得更加伤心。 “听听!”穿连衣裙的女人似乎得了理,面对着众人高叫起来:“你那孩子没教养,骂人就该打。我孩子即使打他,也是教育他,叫他知道什么叫教养。没想到小的没教养,老的也没教养。一个大人也好意思朝孩子伸手。” “算了吧!算了吧!”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调和说,“小孩子搞唠,没啥意思。谁也没伤着谁,屁股一掉,他们又好了。大人没必要伤和气。” “是的,大人没必要伤和气。赶快让孩子去上课,马上就上课了。”一位老人推了推穿花格上衣的女人说。 穿花格上衣的女人,鼓了鼓嘴,想说什么,没说,拉起孩子就要走。 “不要走!没教养的东西!我的孩子被你们娘儿们打了,就这么算了么?向我的儿子道歉!老的c小的全要道歉。不道歉,以后还没有人过的日子呢!”穿连衣裙的女人继续狂叫,不让走。 “你说话要注意,”穿花格上衣的女人认真起来,“我没有打你家的孩子,我只是拉了他一把。” “拉了一把,你那手多重啊?这么大的孩子吃得消啊?没教养的东西,看来,你这老东西也欠揍!”穿连衣裙的女人吼着吼着就捏紧了拳头,向穿花格上衣的女人冲过来。 有人上去阻拦,但是没有拦住。 穿花格上衣的女人躲闪不及,被他一把抓住了头发。 就在穿花格上衣的女人即将被摔倒之际,一个戏剧性的变化开始了。只见那个穿连衣裙的女人突然大叫一声,撒了手向身后倒去。同时,一个“咯咯”怪笑的声音在两个女人中间响起来。 “咦?”有人揉了揉眼睛惊叫起来。 瞬间,围观的人们四散而逃。有人大叫:“魔鬼来了!”也有人喊:“报应,报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穿花格上衣的女人一把搀起孩子,猛然从站在大门口的保安身边穿过,没命地向学校内部跑去,吓得保安在后面大叫:“回来!你回来!家长不准进,回来!” 大门外,突然显得空旷了许多。那个穿连衣裙的女人坐在地上还没有回过神来,然而她那细嫩的脸颊上却早已暴起两个血红的手指印。 “妈的,你才是真正没教养的东西。以后再敢欺负人,要你的狗命!” 那怪怪的声音又起,像来自天空,又像是来自地下,更像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每一个角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只有疯子干得出来 石山大叔大摇大摆地从站在学校大门口的那个保安的眼皮子底下走进校园。保安没有阻止他,因为保安根本就看不到他。 他迅速地跟上那个穿花格子上衣的女人,不声不响地尾随其后。只见那女人搀着孩子,一路走着,一路朝后面望着,并没有进教学楼去,而是直奔办公楼而去了。 石山大叔跟着穿花格上衣的女人娘两,登上办公楼二楼,走进一间教师办公室。 这是一个单间,两边靠墙摆着八张办公桌。其中只有三张办公桌上有人。紧靠后窗右边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老师,正在收拾课件准备上课。那个穿花格上衣的女人搀着孩子,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说:“牛老师,我是刘心诚的妈妈。今天那个邢天一又打我家心诚了。您看,孩子的嘴巴上,被他抓掉那么大的一块皮。不是我没走远,还不知道被他打成什么样子呢!” 牛老师看都没看那女人娘儿两个一眼,冷冷地说:“这么说,是在校门外面发生的事啊!校门外面发生的事情,你们家长管不了,叫我们老师怎么管呢?一再对你们说,要看住孩子进了大门再走,你们不听。出了问题了,就来找我们,你叫我们怎么说?” “我也不是要老师有个什么说法子。我是来告诉老师,刚才发生了这么一回事。我家孩子小,我怕那个邢天一再打孩子。请老师多注意点儿,不要让他再打。还有,我怕他的母亲来找孩子啰嗦。” “你家孩子小?”牛老师这才抬起眼,望了下那个穿花格上衣的女人手中搀着的孩子,很有点不满意地说,“你莫看他小,心眼子可不小呢!三年级了,大人也要多教育教育他,叫他不要什么事情都头尖尖尾角角的。说实话,你家这孩子在我们班里也是够犯嫌的!” “老师,我们也常说他。这伢子就是犟,什么事情都认死理。晚上家去叫他爸打他。请老师呕,无论如何不要让邢天一和别的同学打他,我就怕弄出山高水低的来。” 牛老师皱了皱眉,拿起整理好的课件,不耐烦地说:“好啦好啦!我去上课了。他能懂理就好罗,还认死理呢!自己家里要多教育。否则,这孩子长大了,有苦头吃呢!”他说完,目不斜视,快步向办公室外面走去。 石山大叔撇下那娘两,悄悄地跟着牛老师而去。 看来距离上课的时间,真的不很长了。室外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且都在慌张地奔跑着。牛老师刚走到教学楼的山墙前,那个叫邢天一的男孩的母亲,也就是那个穿连衣裙的女人急匆匆地从校门口延伸进来的校道上跑来,气喘吁吁地叫道:“牛老师,请等等!” 牛老师立刻停住了脚步,满脸洋溢起笑容,待那女人走到近前,悄声笑道:“贵夫人驾临,有何吩咐?” 那女人也笑着悄声道:“吩咐不敢。小天一想做班长,请老师垂青。拜托!”紧接着,她从包包里拿出一本书来递给牛老师说:“借您的书还您。收好,小心点!” 牛老师喜笑颜开地接过那本书,当真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了手里那堆课件的中间。 临走,那女人还不忘关照一句:“老头子关照你,什么时候去玩呢!” 石山大叔一时想不通,一个小学生的班长职务,值得家长出面向老师打招呼吗?他不敢怠慢,紧跟着牛老师走进了三(17)班的教室。 真是好大的学校啊,石山大叔由衷地感叹,想起自己小时候上的那所学校,每个年级都是独班,实在太寒碜。 教室里静得让人发怵,几十个学生排排坐着,就和没有一个人的空屋子一样,连一声喘息的声音都难以听到。 石山大叔进去时,发现那个叫邢天一的孩子,身子一闪刚好才溜到自己的位置上,手里还抓着几块巧克力糖。 牛老师在讲桌前的椅子上慢慢地坐下来,清了清嗓子说:“今天中自习,” “啊,竟然还有中自习?怪不得这些孩子们,一进校门就忙不迭的朝教室里跑呢!”想起自己小时候上学时,到校后尽情地玩耍,他的幸福感又满满的了。 可是,牛老师的话容不得他多想,看来有什么事情要布置了。他只好强迫自己拉回思绪听下去,牛老师郑重地说:“我们今天要选班长。谁被选上班长,谁就是我们班的小老师。老师不在的时候,大家都要服从他的管理。我们实行不提名竞选。第一个程序,由有当班长愿望的,勇于为班集体fu u的同学发表竞选演说。第二个程序,投票选举。第三个程序,计票,宣布选举结果。现在,我们进行第一个程序,谁先来发表演说?” “老师,我先讲!”邢天一举起手说。 “我先讲!” “我先讲!” 还有两个孩子也抢着举起手,叫起来。 “报告老师,我有话说。”那个叫刘心诚的孩子突然站起来说。 “你也要竞选?”牛老师望了那孩子一眼说,“莫慌,一个个来。” 那孩子非常认真地说:“我不竞选,我有话要说。” “有话选举过后说,现在竞选。好!邢天一先做竞选演讲。”牛老师以不容置辩的口吻说。 邢天一兴高采烈地登上讲台;刘心诚憋红了脸,十分不情愿地坐下去。 很快,三个孩子演讲完了。 牛老师笑了笑说:“他们讲的都很好。勇于为班集体做事的精神可嘉。特别是邢天一同学说的尤为感人。现在,进行第二个程序,进行” “投票”两个字,牛老师还没有说出口,刘心诚突然站起来抢着说:“邢天一不能竞选。他给大家散巧克力,叫大家投他的票。” “老师,他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看见你散给他们的,他们都吃的。”刘心诚申辩道,“老师,不信,你问他们。” 牛老师笑了笑说:“我说好啊,散巧克力给大家吃,有什么不好的呢?这不是体现了友爱吗?我以前也见他散过,也见别的同学散过,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散过。这没有什么不好的。有人散,大家吃了玩嘛!大家说是不是!” 立刻有几个孩子说“是”,也有的孩子说“不是” “刘心诚同学,你不要把同学们的爱心看偏了。难道有人给你巧克力吃,不比没有人给你巧克力吃好吗?”牛老师看了大家一眼说,“好了,现在开始投票选举。” 石山大叔再也看不下去了,“呸!”他把一口唾沫吐到牛老师的脚旁,气恨恨地奔出门去。他本来想吐到这位牛老师的脸上去的,又怕吓着了孩子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怪胎 石山大叔一阵狂奔出了童乐省牛耳小学,从大门口经过时,“哒哒”的皮鞋踏地声把值班保安都惊呆了。他沿街茫无目的的向前奔去,不断地引起路人的诧异和惊慌。不错,因为他一直处于隐身状态,路人只闻声音不见人。这种情况,临到谁的头上不会诧异c不会惊慌呢?不过,我们还是原谅石山大叔吧,因为此时,只有激烈地奔跑才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可怜的人啊,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控制自己了。再说,他给路人所带来的惊诧和惊慌都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并没有造成一点秩序的紊乱。 狂奔了两条街,石山大叔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了。他无心欣赏街景,也无心关注前方的道路,迷迷糊糊地朝前走,半闭起眼睛跟着行人。行人停,他也停;行人走,他也走。一个人的精神,在高度亢奋之后必然是极度衰弱。石山大叔此时,正处于精神的极度衰弱期。好在这个时候大街上不乏行人,他只要不把眼睛全部闭起来,稍微留一点眼缝,看着别人的脚后跟走就行。 走过一条条街道,跨国一个个街口,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然而,渐渐地,他还是感到自己的头脑越来越清醒起来,周围的行人也越来越少。眼缝中缺少行人的脚后跟引路,他的眼睛自然也就挣了开来。 他抬起头向四周一瞧,眼前是一条僻静的小街道,似乎已经落乡。身旁是一段铁栅栏。栅栏里面有一块不大的空地,空地上竖着一个破旧的篮球架。空地后面有几排房屋,有零星地读书声从屋子里面传出来。 这也是学校吗?石山大叔顺着栅栏朝前走。很快,一个和自己小时候读书的学校比,还不算很寒碜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因为,自己小时候就读的那所小学是没有围墙,没有大门的,大路朝天,四通八达。 大门旁,一块淡huáng sè的墙壁上写着“牛耳市英杰小学”。回去以后,他才知道这是以一个先烈的名字命名的。 大门没有开,一把大铁锁挂在上面。耳房的门也上着锁,耳门虚掩着,耳门旁挂着一幅放大了的校警的zhà一 piàn。 “还真的是一所货真价实的学校。怎么这么个小不点?”是的,从巨无霸到小不点,一座城市之内,如此巨大的落差,石山大叔哪里接受得了?他一边在嘴里唸咕着,一边从那张校警的照相前面走过,钻进那扇虚掩着的耳门。 大门内,第一排是一个带院墙的小院,小院的圆形院门上方写着“幼儿园”三个红色的黑体大字。小院的门也锁着,里面有老师在领读。在大门外面听到的零星的读书声,大概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再往后走,就是小学生们上课的地方了。整个教区都静悄悄的。从教室前面挂着的牌子上看,一至六年级全部是独班。教室内的学生不多,最多的有二十几个人,最少的只有十来个人。都没有老师在,每个班级里都有一个学生站在讲桌前面,大概是学生干部在代师管理吧。 老师们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第二排教室和后面一排房舍之间有一面围墙相连。这面围墙上,也有一个圆形的小门,栅栏式的门扇没有上锁,石山大叔轻轻地推开一条缝,从中走进去。 原来老师们都在这里。 这里是办公室c电脑室c图书室所在地。办公室又是会议室。门前廊檐下,两男一女,三个高年级的学生排成一排跪在那里。其中两个孩子捧着书在读,另一个男孩伏在台阶上写作业。办公室只有两间房,所有的老师,包括校长c教务主任共计一十三人,都在这里。 现在,他们正在开会。 校长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胖胖的,一脸憨厚。石山大叔站在窗口外,只听他说:“这次检查,非同以往。高层领导检查,那一天来没有个准数。不要有侥幸心理,从今天起,每天都要做好准备,直到警报解除。请大家,无论如何注意。出了问题,我这个校长日子不好过,大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出问题人的日子更不好过。现在谈具体的。课表总表,牛主任已经重新排好。从明天起,一律按新课表上课。各个年级,常识科和智能科的书都在保管室的橱子里,马上散会后,就去拿来发给学生,等检查结束再收起来。体育课,把跳绳拿去给学生跳跳;音乐课也唱起来。要和学生统一好口径。不能出一点纰漏,特别是那些嘴快的学生,要提前做好工作,不要平时嘴说惯了,随嘴说。还有各种记录,学校的,有关人员已经开始补了;各个班的,班主任抓紧去补,最迟在明天补好;个人的备课笔记,听课记录,回去熬熬夜,赶快补起来。虽然这次检查的重点不是教学。但也不能肯定说,就不会听课,不会检查各人的教学资料。在这一块上,谁出问题谁负责。到时候,我们领导人不会为你说好话,说也没用。还有一件事,至关重要。就是我们学校的人员配置问题。主管部门一再强调,我校连同我在内,教学人员是九个人。这是按照生源计算的。我们学校只有一百零几人,不能超员。我们在座的公办人员八个人,加上李虎。特别是李虎,我们几个领导人要注意,不管问谁,就说他生病在家,没来。不要把他说漏了。万一问道哪位老师,也这么说。千万不要说不知道这个人。因为他十多年不在这儿,除了我和牛主任见过,别的老师见都没见过,很容易被忘掉。” “这个,恐怕不好办吧?”教务主任终于提出了疑问,“我们现有坐在这里的是十三个人。如果说是九个人,这里面还有李虎一个空。那么这课究竟由几个人去上?怎么上?如果还是十三个人去上,检查组一旦到了,这几个临代人员怎么办?朝那儿躲?” “这个问题,会后我也问了。领导人的意思是,不管怎样,一定要和主管局那里保持一致,不能有一点不同。慌,你们自己去说,只要说圆了就行。我看即使来了,代课人员也不见得全在办公室里面。在外面的,干脆就不进办公室;碰巧在办公室里面的,就说是学生家长,来询问学生情况的。” “嗯,这倒是个办法。” 校长笑了笑说:“一句话,要请代课人员自己注意了,各人灵活点,随便怎么说都行,就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其余么,暂时没事。有什么变化,得到上面的消息再和大家说。最后,我再强调一遍,请大家千万小心,不要麻痹大意。谁出问题谁负责!” 石山大叔见“戏”已唱完,长叹一声走出院门。刚刚在他的身上恢复了的一点精神又烟消云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天路茫茫一梦遥 走出牛耳市英杰小学,石山大叔的精神几乎崩溃了。他垂头丧气地朝前走,一路上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想,只顾埋着头,走啊走,走啊走,直走到耳边又响起了一片光车的铃铛声。 原来天色已经向晚,学生们放晚学了。可是现在,石山大叔却突然停了下来。恢复清醒后的意识,让他想起来,他还不知道住处在什么地方呢!中午出来的时候,只顾偷偷摸摸地朝外溜,不但没有问阿蓉和阿狗,那地方叫什么名字,而且也没有去看那所住宅的门牌号和那条街的名字。甚至连那座无名大厦在那儿都不知道。要想问个人吧,都难! “我该向哪个方向走呢?”石山大叔站在十字街口,看着潮水般的涌来涌去的人群,奔腾不息的车流,不断地问自己。一向足智多谋的他,竟然也没章程了。 忽然,他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一个隐身人。 “怪不得我这半天竟然能如此安宁。我说你们怎么能够这么容得我的呢!”他在心里嘀咕起来,“正好,今天让我来考验你们一下,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在监视着我。”于是,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街心花园的椅子上坐下来,拿出黄三姑给他的反光磁隐身仪,关闭了隐身健。 亲爱的读者不要忘了。黄三姑的反光磁隐身仪,是为了专门对付光磁系统设计的。在它的隐身功能下隐身了,光磁隐身系统和光磁跟踪jiān k一ng系统就失去作用了。也就是说,在这半天时间里,即使有人使用光磁系统跟踪监视石山大叔,他们也见不到石山大叔的踪影。在他们的眼里,石山大叔完全失踪了。石山大叔现在关闭了反光磁隐身仪的隐身功能,如果现在仍然有人在用光磁跟踪jiān k一ng寻找他的踪迹,他就会被对方立刻发现在这个街心花园里,对方就会立即寻找来。这样,他不但能弄清长期以来他所担心的问题,同时他也不愁摸不着回去的路了。 然而,假如就没有人使用光磁设备,跟踪监视他呢?此时的石山大叔不愿意去多想,身心交瘁的他,干脆仰靠到椅背上睡着了。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正当石山大叔在广漠的宇宙空间,辛勤探索返回地球之路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臂膀,紧接着他的耳边就响起了那极具魔性的声音:“醒醒吧!醒醒吧!” “谁?”石山大叔一惊跳起来,睁大了惺忪的眼睛。 “先生,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呢?会着凉的。” 石山大叔这才看清楚,站在眼前的是阿蓉和阿狗。阿蓉的眼睛里面流露着无限的关爱,阿狗则木偶似的站着嬉笑。 “哦?这么热的天气,哪会着凉?”石山大叔淡然一笑说。 “怎么不会?天气虽热,风可不正。你没看这里的风,忽大忽小,忽急忽缓,行无定向,息无定处。哪能不带来害处?” 石山大叔突然冷笑道:“我也和这风一样,行无定向,息无定处。在你们看来,我也一定不是个好东西了?” “这,你怎能这么比呢?”阿蓉很是尴尬。 石山大叔哈哈大笑起来说:“莫介意,和你开玩笑呢!现在说真的,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妈呀,你还说这话呢,把我找死了。整整一个下午,跑遍了大街小巷。是阿蓉说你可能在这里。再找不到,我们就要报警了。” “阿蓉,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瞎猜的呗。因为阿狗说,这里他没找过。” “哦,对不起,”石山大叔又是一笑说,“让你们受惊了。我出来走走,没想到迷了路。你们不来,我就要到jg chá局去了。”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很快就到了住处。奇怪的是晚饭阿蓉早已弄好,且还热气腾腾的。石山大叔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快起来,赶紧赶忙把饭吃了就去睡觉。 这一觉,石山大叔睡得糊糊踏踏,似醒未醒,是梦非梦。朦朦胧胧之中只觉得自己在家里安睡。带走廊的青砖瓦房,清净的小院。门前清水塘中锦鲤翩翩游,屋后大柳树上喜鹊喳喳叫。田里稻子黄,栏里鸡鸭肥 现在是夜里,还是日里呢?我睡的是夜觉,还是午觉呢?怎么这么静谧?人呢?家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呢?无数的问题从他的脑海里泛起来,他似乎清醒了许多,然而立刻又迷糊起来。 他望了望床帏,心想:这床,还是和虎儿妈结婚时候定制的,虽然结实美观,但是几年过去了,虎儿都上学了,毕竟这种形式太老,不如新近家具店里卖的那些时新。过两天,等艺术团到山南市去演出,顺便买个新的带回来,给虎儿妈一个惊喜。还有,老爸老妈的房子也要翻新一下,替他们装潢得漂漂亮亮的,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想着想着,朦朦胧胧之中,他只见睡在身旁的老婆笑眯眯的翻了个身,搂起他的脖子就亲了一个嘴,这一亲,东风摇得百花落,春雨如酥润新田。沉沉一梦悠悠去,日出三竿方醒回。 石山大叔一跃而起,火红的太阳,透过薄薄的窗纱把室内照得通亮。他眨了眨眼睛,还依稀记得梦中的情景,连忙伸手摸了摸内裤,不由眉头紧锁,赶紧拿出干净的来换了。他又去摸了摸门锁,门还好好的锁着。左看右看,确信并没有什么不正常之处,他才渐渐地放下心来。 门外,响起了阿蓉魔性十足的声音:“督学大人,吃饭啰——” 石山大叔慌忙应了一声,赶紧拿起那条内裤朝洗漱间跑去。未等得捺进水,猛抬头,见阿狗站在面前傻傻地笑。 “你笑什么?”石山大叔冷冷地问。 “不笑还能哭么?此事谁没遇到过,我看你慌的,就好像犯多大罪的样子。”阿狗瓮声瓮气地说。 “阿狗,你就这么和我说话么?”石山大叔板下脸说。 “请你原谅,我生就不会说话!”阿狗忸怩了几下出去了。 可是洗漱间外面,阿蓉却大笑起来。那魔幻似的声音慑人魂魄,越来越迷人,直笑得令石山大叔疑起心来:她为什么要这样笑呢?怎么,我以前就一次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绿楼长谈 用完早餐,石山大叔突然感到精神从来没有过的不佳。他知道,这一夜的觉是白睡了,离开餐桌,正想再回到卧室睡去,这时,阿蓉的手机响了。 阿蓉打开手机,对着它“嗯啊”了几声后,转过脸,面对着石山大叔说:“司长的电话,她要我们立即前往绿楼,她在那里等你。” “绿楼?绿楼是什么地方?”石山大叔扬起眉,问道,“就是我们昨天去的那座摩天大厦吗?” “督学先生,你去了就知道了。走吧!” 石山大叔见阿蓉毫无兴趣解答他的问题,扭过头,看了看阿狗,阿狗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根本不理他。 阿蓉开车,副驾驶位置空着。尽管昨天石山大叔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和阿蓉一路谈笑着来的,今天上车时,阿蓉又热情地为他打开了车门,可是他还是没有坐上那个位置,而是坐到了后座上。他的这一举动,让阿狗犹豫了好几秒钟,然后才慢慢地坐到他的身边,而阿蓉只是付之一笑,不再理他。 石山大叔闭起眼睛,在车子上打盹。正感到很舒服的时候,忽听阿蓉叫道:“下车了,先生。”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见车门已经被打开,于是懒洋洋地钻出车来。他想起来时,阿蓉说的绿楼,赶忙向四周望去,到处绿树成荫,花草遍地,只有一座通体桔黄色的小楼掩映在万木丛中。 “咦?” “走吧,先生!”石山大叔刚想问“绿楼”呢,阿蓉又催道。他只好跟着阿蓉向那座桔黄色的小楼走过去。 这一次,闵英出人意料的迎了出来。她略有点矜持地招呼:“先生,请!”示意石山大叔进屋。 石山大叔很不友好地斜视了她一眼,讥讽地说:“怎么一到你们这里,我的眼睛就黄绿不分了?” 闵英咯咯一笑道:“先生多心了。此楼虽是黄色,但它确实是叫绿楼呢。一来是,它掩映在万绿丛中,二来,历史上有不少绿色计划是从这里起航的。” “哦,怪不得我未到这里来,就听说这里的人,指南说北是寻常事呢!” “那你理解错了。这是说,这里的人惯于作反向思维,常常会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你找不着北呢!”闵英笑了笑说,“我们还是不谈论这些吧!喝杯茶,早些出发好吗?” “对不起,我不想跟你干。”石山大叔沉下脸说。 “哎哟,你昨天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变卦了?”闵英惊诧起来。 “是吗?我答应过你吗?我是怎么答应的?怎么我就没有一点印象的呢?”石山大叔玩世不恭地说。 “你这人,先生,”闵英急了,“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呢?” 石山大叔瞪圆了眼睛看着闵英,半天撂出一句话:“不快,我还有命么?” “开玩笑,先生。我真不知道你和阿宝是怎么合作的?是不是要我请阿宝快些来呢?”闵英似笑非笑地说。 一听闵英提起阿宝,石山大叔的脑袋“嗡”的一声疼了。他刚想说“不必”,可转念一想,这么说,不就等于答应她了么?他又想,凭她闵英指挥得了阿宝么?吓唬人而已。不过,他还是试探性地问:“你糊弄我啥呢?我到这边来了,两司那边的工作只有她一个人负责,她的母亲会让她来参与你的工作吗?” 闵英突然又“咯咯”笑起来,说:“做梦去吧!怎么董事长已经离开两司,来管教育了,你不知道?怪不得你和我推三阻四的呢!” 石山大叔大惊,叫起来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你爱听不听。不过,有一句话,我提醒你不要忘记了:你不是要早日回到地球去吗?” “天哪,这牛郎星人怎么都拿回地球去这件事来威胁我呢?” 结果,石山大叔这一次和闵英拍板了。不过双方都作出了不少让步。闵英答应他不但把督学的责权交给他,同时还答应让他参与对一切不合理的制度进行修订。 这么一来,就没有必要急于下去看了。石山大叔想回住处睡觉,可是没有等他说出口,闵英就提出了新的问题。 “尊敬的石先生,”真是不打不成交啊,闵英突然谦恭起来说:“既然我把对制度的制定权和监督执行权都交到了您的手里,您是否能谈一谈,您对即将开展的工作构想呢?或者说打算也行。” 石山大叔略一沉吟,很是慎重的说:“这个问题,我有一个粗浅的想法,它只是建筑在我到这里来之前,对这个地方教育的简单了解上。因为那时,我对‘童乐’这两个字非常感兴趣。根据我从多种渠道了解到的情况,我认为:做人教育是教育之魂,成才教育是教育之体。如今,牛耳市的教育是丢了魂,无论体怎么强健,也避免不了怪事连连,总是出令人咋舌的丑闻,遭百姓唾骂。要彻底根除各种弊端,首先要把魂找回来。” “有理!”闵英猛然击了一掌说,“不过,这魂究竟应该是什么?怎么找,又到那里去找呢?” “有办法找,也有地方去找。因为我们只是在教育教学的过程中弄丢了它。要把它找回来,首先得让所有从事教育教学的人员弄清楚,我们究竟需要培养什么样的人才?是培养以自我为核心的,以谋求私人利益为奋斗目标的人才,还是培养以中华民族大我为核心,以谋求国家利益c人民利益为最终奋斗目标的人才?一句话,我们平时放松,甚至放弃了对教师乃至校长的教育c管理c和监督,任他们对学生们去胡言乱语。才造成了如今的这个局面。现在,要重建灵魂,也就是把灵魂找回来。这是首要问题。其次是建设德才兼备的教师队伍问题。目前迫在眉睫的一件事是:打击在职教师的有偿家教。而要有效地打击在职教师的有偿家教,首先要根除对在校生进行辅导的一切校外辅导机构。在职教师的有偿家教,让那些无德教师尝到了轻易获得较之工资待遇来得容易,利益丰厚得多的甜头,因此他们为逼迫更多的学生和家长就范,课堂不讲教学重点,放到家教上去讲,让学生几乎失去全部的课余时间,苦不堪言。而那些校外辅导机构,则成了他们狡兔三窟中的一窟。要把那些经过教育,仍然不思悔改的无德教师,全部清除出教师队伍。他们根本就不配为人师。这个问题不解决,建设德才兼备的教师队伍就是一句空话。再一个就是,对领导队伍进行重建。废除主管部门任免制,实行竞选制。国家的各级官员都是选举产生,为什么一个校长c副校长,一个教务主任,副教务主任都要由主管部门任免呢?这一任免,猫腻就大了,不必我细说。” 石山大叔说到这里,闵英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说:“以前不是没有搞过竞选,可是结果并不理想。” “我知道,我听人说过。那叫什么竞选呢?那叫小孩子过家家。呜哩哇,呜哩哇,新娘要到家。一声喊:到家了。这就是新娘子了吗?” “那你说怎样竞选呢?” “这个,以后再说,我现在还不想说。总之一句话,要想根除弊端,首先必须做到三个重建:灵魂重建,教师队伍重建,领导队伍重建。否则,休想!” “那么,您不会再打退堂鼓了吧?”闵英很不放心的问。 “这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我不会强行其事的。”石山大叔神秘地一笑。 闵英也一笑从椅子上跳起来,欢快地说:“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一语未定,阿蓉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颤抖着声音说:“不好了,有人跳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生命如花 闵英和石山大叔正谈得投机,阿蓉慌慌张张地跑进屋来,颤抖着声音说:“不好了,有人跳楼了。” 石山大叔见阿蓉说这话时,她的脸色都绿了,慌忙问道:“谁跳楼了?” 闵英已被吓得张口结舌,见阿蓉的目光不住地在她和石山大叔的脸上游动,半天才反应过来,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督学先生问你,谁跳楼了?怎么不说了呢?不要慌,慢慢说清楚。” 阿蓉这才说道:“刚才九中毕校长打来电话,说九中八(5)班的一个女生,放晚学后,在家教老师那里跳楼了。” “什么,放晚学后跳的,那还是昨天的事?”闵英惊问。 “不,天色早就晚了。这才发生的事情。”阿蓉吞吞吐吐地说。 “啊,天晚了?那你们怎么”闵英话题一转又问,“现在情况怎样?现场在那儿?” “不清楚哪家家教。毕校长在电话中只是说,人已经被送去医院抢救,不过” “不过什么?”不等阿蓉说出口,闵英急问。 “情况不容乐观。”阿蓉哭伤着脸说。 “走,看看去!在哪个医院?”石山大叔说着就忙着向外走。闵英立即跟上去。 “市第一医院。”阿蓉回答,又胆怯地问:“晚饭,不吃了么?” 闵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恨恨地说:“还晚饭呢!中午,你不问的呢?” “我,”阿蓉没有说出口,她和阿狗下到现在围棋,不是九中毕校长打电话来,她也还不知道天晚了呢!她赶忙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冲过去,只有阿狗,傻愣愣地站在楼前昏暗的灯光里不知所措。 市第一医院在西城郊。当闵英和石山大叔急慌慌赶到那里时,迎头就碰见几个刚从急诊病房里面走出来的面色凝重的穿白大褂的医生,同时病房里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闵英向医生们扑过去,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一个医生,惊惶地哀求道:“请你们救救孩子,不设一切代价,救救孩子。一切费用,都由教育司出。” “你是教育司的?”两个医生同时问道。 “对,我是司长。”闵英回答时,似乎有点胆怯。 “伤得太重啦!送到这里,心脏就已经停止了跳动。”一个医生哽咽着说,“我们无力回天,多好的一个孩子。” 石山大叔疯狂地奔向急诊病房,一看眼前的情景,他感到,头顶上的天全部塌了。 当他们从医院里出来,奔到出事现场时,警察还在进行现场勘查。这是一座二十七层的商住楼。据说孩子是从十七层楼梯道的窗口跳下来的。站在地面上朝上望,整座楼只有那个窗口的窗扇被拉开着,失去了窗玻璃的反光,黑洞洞的,令人毛骨悚然。楼上,灯火明亮的窗子里已经恢复了平静;楼下,昏黄的灯光里,在距离墙壁几米远的地面上,一个鼓囊囊的大书包静静地躺在那里。在它的旁边,有一摊乌黑的令人胆颤的东西。 成群的人在围绕着那个书包和那摊东西看。老老少少c男男女女,不住地议论,不住地叹息,不住地唏嘘,走了一群又一群。有学生,有家长,有过路的行人。 位于一楼的家教机构已经关了门,“天使教育”几个红色的大字还在夜空里发出血色的光芒。 天空,开始阴沉下来,看样子要下雨了。 石山大叔和闵英被人群挤过来挤过去。他们从人们的议论中,特别是从好些个那孩子的好友c同学的诉说中,逐渐得到了事件的真相: “今天上午,老师发数学单元测试卷的时候批评她了。”一个女孩流着泪说。 “她一直是年级第一名,这次是第二名。”一个男孩说,“老师说她倒退,一天到晚不学习,就晓得笑。骂她,去死不喽!” “这次她和老师犟了嘴,以往没有过。不过,以往全是表扬。”另一个孩子说。 一个手里抱着孩子的女人,皱了皱眉头说:“这孩子,傻得了。和老师去犟什么嘴?” 那个男孩抹了抹眼睛,又说:“其实,她也没说什么。就说,想死不知道怎么死。老师说,你不能去跳楼吗?她说,这楼太矮了,跌不死瞎难受。我们的教学楼只有两层。老师听了更生气,就说,嫌矮去拣高的跳。就这几句。” “其实,我们老师很会骂人的。”一个小女孩说,“她能连着骂一节课,没有一句相同的。老师对她还就嘴下留情了,因为她成绩好。不过,她没有被骂过。像那些被骂惯了的,反罢了。” “中午回来吃午饭的时候,又被她妈狠的。”又一个中年女人说,“老师打电话给她妈,说她没考好。她妈说她,她说,我不还是第二名么?她妈也骂她,你怎么不去死的。第一名变成了第二名,还有脸说呢?还发狠要打电话告诉她爸爸,让他爸爸家来整她。那孩子,中饭还不知道吃没吃的呢!我看见她抹着眼泪从家里跑出去的。” 又是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说:“还有,到这里,她趴在桌上好长时间没做作业。家教老师喊她,她说头疼。” “家教老师也说她这几天学习不认真。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一个男子问。 “还说,你哪里是头疼,心疼还差不多。笑起来没个完,又头疼哩!跳楼去,就不疼了。” “她说,这是一楼,跳不下去。” “家教老师说,高楼多的是。以后就没理她。她在桌子上又趴了会子,就把书包一拎,岀去了。我们还以为她家去的呢。没多大会子,就听到这后面‘彭通’一声,听人喊:‘不得了喽,有人跳楼啦!’我们一吓,就全都跑出来了。” 石山大叔和闵英都沉默着。 阿蓉,则不住嘴地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脆弱的呢?”她的声音里也不再带有魔性,又干又涩起来。石山大叔突然感到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恶,令人害怕了。 天空墨黑,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下起了毛毛雨。不少人迟迟不愿离去,也不断有新来的过路人打听消息。 一朵如花的生命就这么在这漆黑的夜晚消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香消玉碎有谁惜 第九中学女生跳楼事件终于处理完毕了。其实,说完毕,也不过仅仅是做完了女孩跳楼的善后工作而已,对于石山大叔来说,远远没有达到他的心理要求。这令他悔恨不已。他恨自己太傻了,压根儿就不该参与这一事件的处理。一个还没有正式履职的督学,有什么权利过问这样的特发事件?他更恨闵英把自己拖上这只贼船,又不陪自己把橹摇到底。 夜,已经很深沉。他听着零零星星的时有时无的雨点敲窗声,一点儿都睡不着。他感到那不是雨声,是那个香消玉碎的女孩在哭泣,是上苍在为那个女孩流泪;他感到自己的心也在一滴一滴滴血不止,不断地滴在良心的天平上,牵动着他的整个神经。他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浸没在沉沉的痛苦之中了。 夜风一阵阵地从屋顶滚过,他努力地在风雨声中回想这一事件处理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平心而论,除了闵英,有谁还能想到为那可怜的孩子主持公正?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漂白,都在为事件的制造者漂白,不向孩子泼脏水的就算是不错的了。 性格内向? 一个笑口常开的女孩,一个被老师批评为“一天到晚就晓得笑”的女孩,性格内向? 失恋?荒唐!既然恋爱了,男友呢?你说不出人家的男友是谁,就说人家跳楼是因为失恋。这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么?这才叫做信口岐黄!可耻! 厌学心理严重,有严重抑郁症? 笑话,一个稳居年级第一名,偶尔考了个第二的女孩,厌学心理严重?一出了问题就是抑郁症,真不知道现在哪来的这么多抑郁症? 不过,抑郁症好啊!抑郁症如今不光成了某些刑事犯罪者躲避法律惩处的托词,也成了某些因自己的过失造成对他人的损害者,把责任强加给被损害者的理由。抑郁症啊,抑郁症,你怎么就成了损人者的保护伞,被损者难以摆脱的魔咒呢? 就算你不是抑郁症吧!你做家长的不是骂孩子了么?谁叫你粗暴教育的?这责任不是你家长负,谁负?亲爱的家长们啊,教育孩子要讲究方法啊!孩子那颗稚嫩的心,经不住你那么粗暴啊!听,说的多么正确,你能说有一点错吗?多么道貌岸然啊! 恶心! 我一定要让那些渎职者受到应有的惩罚! 石山大叔从床上一跃而起,像一头狮子在室内走来走去。不,一个被束缚了手脚的人怎能跟狮子相比?即使有可比之处,也只能比作困狮。诚然,他正在寻找破笼的机会。然而,他能够破得了如此厚重的樊笼吗? 曙光悄悄地爬上了窗棂,照亮了整个屋子。 石山大叔终于坐到书桌前,开始整理他的思绪。他下定决心要为女孩找回公正,他要和闵英去作最后一次交谈。 同样是绿楼,这一次他尤其感到陌生。第一次来时的那种好奇,在他的感觉里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就是对陌生恐惧。 闵英仔细地听了他的陈述,沉吟半晌,皱了皱眉头,生涩地说:“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石先生啊,世上有的道理不一定行得通啊!就拿九中来说吧,它是一所双重管理的学校,我们对他们的校长,只有处理的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啊。再说,他的背后千丝万缕,我们何苦要去惹那片粘人的蛛网呢?那个‘天使教育’的老板,他的哥哥是谁,你也知道了。你说这个情况,他说那个情况。你能拿出证据吗?你没有,可是人家有。你拿不出证据,你的话就是狗屁。” “怎么能说,我们就拿不到证据?那些学生的话,你也听了。他们不外乎就是那个女孩同班的,同年级的,同一个学校的。”石山大叔满有理由地说。 “你有权取证吗?再说,你后来不也又去问了吗?还是原话吗?”闵英不屑地一笑。 “那是有人在背后做了工作,”石山大叔一脸不信邪的样子,叫道,“我们可以再去做回头来啊!” 此时的闵英倒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师长,不紧不慢地说:“做回头来啊,是吗?可以吗?哪个学生和家长不知道,他说了以后,还是要在这所学校里读书。那个学生和家长不知道,即使换了老师,新换的老师还会喜欢他吗?即使换了学校,也会有人在背后指着他说:那是会耍金箍棒的‘孙悟空’,小心点!何况,这是根本办不到的事。命运,一生的命运抓在人家手里呀!与你有一毛钱关系吗?动脑筋想一想啊,人家,都在一条利益链上。” “如此说,还有什么公正可言?”石山大叔瞪圆了带着血丝的眼睛。 “不能这样说。公正不是绝对的。我们不是在经济上给她父母补偿了吗?再说,她的母亲也确实对她粗暴严厉了些,她的心理也确实脆弱了些。否则,能是这样的结果吗?”闵英似笑非笑地说。 “不,你既然承认我说的有道理,你就应该为那可怜的孩子主持公道。我是被你拖上贼船的,你不能半途撒手,让我一个人摇橹。你要对得起你的良心。”石山大叔急了。 “你也可以不摇啊!上得了贼船,下不了贼船,即使做贼,也做不出好贼来。”闵英半开玩笑地说。 石山大叔一脸严肃,冷峻得令人害怕。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好贼也好,孬贼也好,我的目的是彼岸。不到彼岸,我绝不罢休!你不和我把这个橹摇到底,莫怪我给你难堪。” “呵呵,还和我认起真来了。”闵英笑起来,笑的很灿烂,又很温柔地说,“我是提醒你做好思想准备。你刚到这里,我也才来不久。一旦有关责任人受到了处分,我们很可能会遇到我们想不到的麻烦。” “这么说,你准备同他们较量下去?”石山大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又充满期待。 闵英拢了拢飘洒在额前的头发,若有所思地说:“明天召开”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的同时,阿蓉裹着一股冷气冲进来,惊恐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又,又跳了。” “什么又跳了?”闵英倏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目眦欲裂。 阿蓉绿着脸说:“刚刚接到消息,一中高二女生,又跳了一个,说是幸福苑二十四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粉骨残躯为哪般 石山大叔和闵英驱车赶到幸福苑二十四楼的时候,孩子的尸体已经被送往殡仪馆去了。这又是一幢商住两用楼。楼前的人行道上,有一群人还在围着一滩已经发黑了血迹议论。从人们的议论中,他们知道,又是从十七楼跳下的,被发现时已经死亡。 这里距离学校不远,于是他们又驱车直奔学校。 学校大门口,有记者被当在大门外。两个保安见开车的是阿蓉,迅速地把大门打开一条缝,等阿蓉开车钻进去,又迅速地关起来。那神情和动作,表现了他们高度地恪尽职守。着实,不要说人,就是一条也狗,此时也休想混进去。 学生们正在上课,校园里静悄悄,只有树梢头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和教学楼里传来的老师们的讲课声不时在空气中激荡。一切都安好祥和,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请。 石山大叔跟随着闵英走到校长室门前。校长姓熊,石山大叔还没有见过面。当闵英伸手去敲门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微微发福的五十多岁的男子一脸惊讶地站在门口,瞪着眼睛说:“哎哟,闽司长,我正要去你那里哩!” 听他的口气,看他的神态,石山大叔估计,他就是熊校长。 闵英看了那男子一眼,板着副面孔说:“是吗?我来了,你就要去我那里。我不来” “不,”那男子把目光转向阿蓉说,“我刚才不是在电话中说了吗?阿蓉秘书” 阿蓉一听,连忙陪上笑容说:“哎呀,我当时就被这个消息吓懵了,只顾把事情作了回报,这话就忘了。对不起,熊校长!” 他果然是熊校长,石山大叔想。 熊校长朝阿蓉微微地点了下头很大度地说:“算了,算了。”同时朝门旁让开一步,热情地招呼道:“请坐!请坐!闽司长。” 又是一个比普通教室还大的一人办公室。高大的办公桌独立在一端,给石山大叔一种孤寂,压力山大的感觉。 “什么情况?”闵英未从在沙发上坐好,就急着问。 熊校长默默地坐到他的椅子上,端了端容,不紧不慢地说:“这个女孩子叫黄玉,高二年级八班的学生。虽然家不在市区,但是从高一入学起,就一直由家长在校外租房居住。学校当时曾经针对这个问题做过他们父女的工作,劝说过,并对他们父女晓以利害,要求她住校。可是,她和她的父亲都坚持自己在校外租房住,并且和学校签下了安全责任书。所以,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居住在幸福苑。该生平时在校内守纪律,爱学习,成绩不错。和老师同学们的关系也处的不错。从来没有发现过她有什么不正常。这次偏偏,太出人意料了。” “我问的是现在,眼前的情况怎么样?” “还有好情况么?”熊校长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绕了一圈,说,“发现时,人早已经死了。估计是深夜十二点左右跳的楼,直到早晨五点多钟,才被上学校的学生发现。” “在这之前,就没有发现一点不正常的迹象么?”石山大叔问。 “没有!昨天晚自习课上还很正常,作业也完成得很好。十点半钟下晚自习,还和班里的几个走读同学一起又说又笑的走出大门的。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熊校长说着c说着垂下头去,露出一副很沉痛的表情。 “善后呢?”闵英皱了皱眉又问。 “因为她的情况等同于走读生,所以主要由警方处理了。我们只是配合工作。目前,尸体已经移送殡仪馆。经警方通过查看周边录像,发现她晚自习后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一个人登上了二十四楼。此楼刚刚建好,还没有发售。已经肯定其是自杀。她父母早已离异。她的母亲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她的父亲也在外地做工,我们和警方都把这事情在电话中告诉了他,希望他能赶快回来,处理有关事宜。可是他回说,因事回不来,让警方火化算了。下一步怎么办?现在只有等待警方消息。”熊校长说得很认真,关键之处,一字一字地吐得很清楚。 闵英听了“嗯”了一声,一时无话可说。 石山大叔看了闵英一眼,皱了皱眉头,很有点不满意地说:“一点原因没有,就跳楼了吗?这孩子傻啊?” “督学先生,”熊校长一声冷笑说,“根据目前情况,黄玉的跳楼事件与我们学校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总不能一定要找出点关系来自责吧?不要说她是个好生,就是差生,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不感到心疼?可是” “不必多说,”闵英打断了熊校长的话说,“我们也希望与学校的工作无关,与学校的任何人无关。督学先生不过是在思考,也提醒我们思考这个问题。并不是说,就与谁谁有关,与谁谁无关。不过,如果有关系,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关系,你们都要把工作做细,做好,不要被动。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非同可。另外,要及时地抓紧对学生做好思想安抚工作,消除心理阴影。” “嗯,学生的思想工作,我们正在做。彻底消除心里阴影要有个时间过程。我估计,至少得要两三周时间吧。才毕竟大家,都在一起学习了这么长时间。一时,怎能淡忘?” “时间问题,不勉强。工作抓紧做,做细,做踏实了就行。”闵英说着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几步又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切记,万万不可再出事!” 回来的路上,石山大叔和闵英说都没有说什么。然而石山大叔的心里,却如飓风卷过的海面,翻卷起滔天波澜。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有着美好青春的鲜活的生命啊,怎么没有原因就去跳楼了呢?他想不通。 到了绿楼,天色以近中午。闵英说:“和我一起去吃个午饭吧?” 石山大叔勉强一笑说:“我头疼,什么都不想吃,就想想回去休息,睡它一觉。” 闵英想了想说:“也好,回去歇歇吧!不过,不要老是把事情放在心上。以后,和他们这些人说话要留神,思维要周密。” 石山大叔付之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贾无详解利益链 两连跳事件的善后工作很快就结束了。石山大叔不得不佩服闵英,在整个事件的处理过程中,闵英始终采取釜底抽薪的方法,把事件的影响压缩在一个最的范围内。相关学校的教育教学工作,可以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可是,石山大叔的心里也越来越纠结。九中那个女孩的父母多傻啊,凭什么他们把全部责任都承担去,让真正的责任人逃脱罪责?他们这样做,对得起他们死去的女儿吗?一中的黄玉,那孩子太可怜了,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不能见上娘老子一面。那个校长也太狡猾了。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当真学校就没有一点责任么?然而,一忽儿他又想,石山呀石山,难道你唯恐天下不乱么?难怪闵英批评你,只晓得按个人感情办事,缺乏理性。可是,理性就是不对事件的责任人追究责任么?石山呀石山,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想到这里,他又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了。我是个“官”吗?他又扪心自问起来。哈哈,职务不在大,反正是个官。算不了芝麻官,也算是纳米官。纳米官就纳米官,纳米官也要发挥大能量,明天就发起对事件责任人的责任追究。 石山大叔是个想得到做得到的人。第二天,他果真吃了早点就到绿楼去,对闵英严肃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题外话,需要说一下。他们一个是司长,一个是督学,谈的是工作问题,为什么前文交代过的,闵英首次接待石山大叔的那巨无霸的办公室他们不去,偏要到这里来呢?原来这绿楼,是闵英的家。石山大叔也是在昨天才知道的。本来,这座楼是一位影星的休闲住所。闵英来后,嫌她的那个办公室过于阔大,想换个的,因前任上调刚走,她感到随即换了又不好。正踌躇间,恰巧一个朋友对她谈起这位影星要出售这个休闲住所,她就托这位朋友替她买下来了。这样,日常事务,她就在家里处理,只有接待上级领导和来宾,才到那个阔大的办公室去。这样,自己开心了,又不打前任的面子。 话归正题。石山大叔赶到绿楼的时候,闵英也刚刚用完早餐。的会客室里,他们分宾主坐定,气氛就立刻紧张起来。 石山大叔板着面孔劈头就问:“闽司长,我问您:这两跳的有关人员的责任,您究竟打算不打算追究?” 闵英双眉一扬,也拉长了脸问:“石督学,我也要问您:我打算追究,您怎样?我不打算追究,您又怎样?” 石山大叔毫不客气地回答:“您打算追究,我和您共日月,不管遇到什么麻烦,绝不退缩。您不打算追究,我将以我个人的名义,继续进行有关工作,并向有关部门对您提起申诉。从此,我你之间楚河汉界。” “嗬,好家伙!你先说说,你凭什么?” 石山大叔坚定地说:“现在我没有凭据,但是,只要开展工作,一定会找到凭据的!” “是吗?”闵英平静地说,“第一个事件,人家父母担了全责。你说学校里的老师骂了她,人家现在有全班学生作证明,根本就一句没有骂,不但没有骂,连一句不得体的话都没说。你说人家考试排名,造成了心理压力,人家有学生证明,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再说家教吧,人家老师没有叫她去家教,是家长送去家教的。你说家教老师骂他吧,人家家教老师也有在场的全部学生作证明,人家没骂。至于提前离开教室,人家说这没毛病,和家长有君子协议,把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就可以走。家长也说不错,是这样。你能说,那些是从现场听来的,听来的就是事实吗?督学先生,那是道听途说!” “那么,这位同学的作业完成了吗?” “完成了。这位同学是年级尖子。她的作业,常常是超前做了。父母对她的希望值高,送去家教,就是想她额外多学点。” “照你说” “有一点,不知道你们考虑了没有?”随着一个沙哑的男音,门外闯进一个人来,五十来岁,秃顶,满脸倦容。 “好家伙,原来你还会偷听?”闵英半真半假地说。 男子一笑道:“不是我偷听,是你们的瓦数太高了。我在阿蓉那里,本来不想干扰你们,可是,一听到你们说的那些话又憋不住,就不怕丑来了。”他说着,就在石山大叔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嗬,有理。既然如此,就请您把‘丑’献出来,让我们瞧瞧。我听人说,凡是贾大股长自谦为‘丑’的,说出来都是宝啊。” 原来此人,姓贾名无,中教股股长。 贾无苦苦一笑,严肃地说:“自从两跳事件发生,我就没有睡过一夜整夜觉。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的学生出了问题,总要把责任推给社会,推给家长,就是不想做一点自省,难道我们的工作真的没有一点该自省的地方?我吃了一辈子的教育饭,我懂得其中的厉害之处,就是:如今我们的基层主管部门c校长c教师c社会家教机构,都被拴到了同一根利益链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啊!” “何以见得?我们的学校教育,与社会家教机构有何关系?”石山大叔几乎和闵英同时发问。 “嗨,”贾无冷笑一声,说道,“社会家教机构的生源从哪里来?我们学校,是吧!”他望了闵英和石山大叔一眼,见他们都默默的没有做声,又接着说:“众多的家教机构,要争生源是吧?怎么争?学生c学生家长最听谁的话?当然,最听我们的老师c校长的话。我们老师说,某某家教机构不错,你们要家教,就到他那里去。于是,学生们‘橐橐橐’就到某某家教机构去了。发令枪攥在我们学校老师的手里,老师不发这个令呢?谁想让老师发这个令,谁就得给老师好处。某某老师,你让学生到我这里来,来一个学生,在我这里一个月,我给你一个月辅导费的分成。好了,学生成了老师手里的商品了,被老师出卖了。” “不是说,老师们自己会搞有偿家教吗?”闵英说。 贾无又是一声冷笑说:“是啊,自己搞有偿家教是自己想搞的人,还有自己不想搞的呢?他们就不想钱吗?就不能买吗?就是自己搞的,他们与社会家教机构也有割不断的联系。我们只是听说这个学校有老师搞有偿家教,那个学校有老师搞有偿家教,可是,我们查出过几个来了吗?没有啊?只要你去查,都没有啊!猫腻就在这个地方。不想得全额的,全卖。想得全额的,自己搞。你查了,我就卖掉;你不查了,我就再带回来。同时,不管卖与不卖,都可以偷着到社会家教机构去任教。高速列车,两头蛇。你有办法吗?你查社会家教机构,他们说学生都是家长送来的,老师都是我们从社会上雇来的。至今为止,还没有那条法律说社会家教机构收在校生辅导是非法的。” “那与校长有什么关系呢?”石山大叔傻笑道。 贾无也傻傻地一笑,说:“不把校长服侍好了,教师敢吗?哪个教师搞这一套,校长不知道呢?再说社会辅导机构吧,哪一个老板不知道,每一个学校里都有重点班。而重点班的学生要加强辅导,如何辅导,决定权全在校长手里。领导部门不是不允许学校利用假日补课吗?不是会查吗?那么,我就把学生弄走,弄到距离学校较远的社会辅导机构去。虽然老师还是学校的老师,学生也还是学校的学生,但是,地点变了。你即使去查了,老板会说,这是我们招的学生,我们雇佣来的老师,没有一个老师是学校里面的。即使站在你面前的那个老师就是学校里的老师,你认识吗?老板不拿辅导费,就拿场地和掩护费,数字就是很可观的。他们能不干吗?” 贾无正说到兴头上,突然电话响起来。 来电是阿蓉的,说市领导来了,已到大门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碧空如洗。可是石山大叔的心里,阴霾还在聚集。这不仅仅来自他对昨天和闵英c贾无的那席谈话意犹未尽,更来自他对自己作为一个的督学,不能挽狂澜于既倒,就有可能成为戕害青少年c儿童的杀手的担忧。因此,他起身后,无心欣赏天气的美好,只是默默地在门首呆坐着,默默地看着成群的麻雀在门前的矮树上云集c嬉闹c飞翔。 阿蓉走出来喊石山大叔吃早点,正巧他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赶忙拿出来一看,是阿宝的,意欲不接,又有点不放心,于是,慢吞吞地打开接听键,很不情愿地放到耳朵旁边。 “师傅,我是阿宝。我是阿宝啊,师傅。你怎么不做声啊?你生我的气了吗?石兄。”石山大叔眉头皱了皱眉,只听阿宝又道:“石兄,我听闵英说,你的情绪不稳定啊,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石山大叔终于忍不住了,吼道:“你们把我当人了吗?你们要我干什么,事先和我商量过吗?还有,你那叫送行?你想和她勾结起来,把我折腾死吗?” 电话里传来阿宝“咯咯”地笑声,只听她边笑边道:“亲,我是为你好。那万里火海让你自己走,你不化成灰烬呀?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 “不要‘你不你’了吧!你不是喜欢为老百姓办事吗?我知道你有多厉害,好好干,前程远大。” 石山大叔还想说什么,可是阿宝却把电话挂了,恨得石山大叔狠狠地把电话朝地面上砸去。奇怪的是,那电话却在接近地面时突然打了个转,向上飘了起来,一直飘到阿蓉的手里,同时铃声大作。 阿蓉看了一下,又递过来说:“闽司长的。” 确实是闵英打过来的,她高兴地对石山大叔说:“你吃过了吗?‘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时刻到了,快些过来吧!”把个石山大叔喜得范进中举似的,早点没吃,就忙着奔过去了。 原来昨天的那个市领导,也是为牛耳市的教育乱象而来的。他听了闵英的汇报以后,很赞成石山大叔的整治构想,要求他们立刻行动起来,还牛耳市教育一个晴朗c纯净的蓝天。 石山大叔到达绿楼的时候,贾无科长已经坐在那里等待了。 在闵英的主持下,他们立刻投入工作。因为各人早就有了深刻的思考,所以很快就制定出一份《牛耳市教育乱象整治草案》 然而,这份草案在第二天的司部会议上,没有通得过。它遭到了为数不少人的抵制,特别是副司长施礼反对得尤其强烈。 他们的理由是:今年牛耳市高考升学率取得全省三连冠,就说明牛耳市的教育形势大好。充分证明了以往所采取的,充分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学校教育c家庭教育c社会教育三结合的办学措施的正确性。现在,广大师生正在为明年夺取四连冠而奋斗,你们这样做,当真能给牛耳市的下一代带来福音吗?这次两跳事件,纯属孤立的偶然事件,有它发生的独特背景,不能把它和牛耳市的整个教育强扭到一起。 争论很激烈,双方都坚持自己的观点互不相让。施礼口若悬河,不愧平时人人都称他为理论家。会议三休三开,在最后一次休会时,石山大叔感到无聊,闲逛通过位于会议室旁边休息间的门前时,无意中听到了闵英和施礼的一段对话: 闵英:施司长,这个草案,在会议前,我是和您透过的呀? 施礼:是啊! 闵英:您当时不是赞成的吗?现在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呀? 施礼:那个时候,我一听而过,思考不成熟。怎么,现在就不能否定吗? 以下的话,石山大叔听不下去了。 最终,占人数最多的,一直没有提出自己主张的第三方出来说话了。他们提议把会议纪要整理好,送给上级主管部门决断。事已至此,第三方就成了权威方,闵英也就只好这么办了。 会后,石山大叔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直奔绿楼来了。闵英刚进屋还没有坐下来,他就随后闯进门,开口就责问道:“闽大司长,您就是这样决心整治的吗?主管部门如果不批准我们的草案咋办?” “石先生,我可爱的地球人。”闵英一边朝桌子上放她的包包,一边不冷不热地说,“难道你要我固执到连第三方的意见也不听吗?” “我问你,主管部门不批这个方案咋办?那两个如花的生命就这么白死了?你还想再看到第三个c第四个,第五个c第六个,甚至更多吗?” 闵英转过身来,两只明如秋水的眼睛里突然射出逼人的光芒,冷冷地问:“你认为这个草案正确吗?” “怎么?”石山大叔大惊失色,叫道,“你反水啦?” “什么反水不反水的?”闵英严肃地问,“你回答我,你真的坚信我们制定这个草案是出于公心,这个草案是正确的,完全可以实行的吗?” “我坚信!”石山大叔毫不犹豫地回答,“难道你” “不慌,再说一遍!” “我坚信!”石山大叔大吼道,“你聋吗?” “咯咯咯,”闵英反而笑了起来说,“可爱的地球人啊,你自然坚信自己制定的这个草案是出于公心,既然坚信这个草案是正确的,可行的,那么,把它和反对意见一起送交主管部门,你又怕什么呢?” “这” “不自信!”闵英竖起食指隔空点了点石山大叔的脑壳说,“说到底还是不自信。自信点吧,先生。” “自信?自信能管用吗?幼稚!”石山大叔摇了摇头说,“你自信了,主管部门就支持你吗?” “不是这等说法。因为我们的这个草案建筑在我们出于公心,没有一点谋求私利的想法的基础上,是建筑在牛耳市教育现状的基础上,是确实可行的。所以我相信,上级主管部门是会支持我们的。” “你就那么相信他们?前天来的那位领导是谁?” 闵英见石山大叔一副不屑于信任的模样,笑道:“休息去吧!耐心点,长风破浪会有时。”她那自信的神态简直令石山大叔发笑。 无奈,石山大叔只好离开绿楼。 出乎石山大叔的意料,上级主管部门的意见来得出奇的快。“纪要”上报后的第二天,批复文件就下来了。文件果真批准了石山大叔等人起草的《牛耳市教育乱象整治草案》然而对施礼一方的意见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要求边整治边统一认识,不断完善方案,努力把事情最大限度地做好。 更为奇怪的是,这场整治行动并不像石山大叔想象的那样。他原以为闵英一定会把它搞得轰轰烈烈,没想到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进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说给鬼都不信 第十四章说给鬼都不信 石山大叔更没有料到,这场整治更像夏日的雷暴雨,一处一处地下,来得快,走得也快。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涤了原本不应该属于这个美丽世界的污泥浊水,又像一阵狂风在扫荡了夏日夜晚令人窒息的闷热之后倏然消失,还给了令人迷醉的静谧与安宁。本来石山大叔以为,闵英既然从半路上把他劫来做“督学”,一定是要把他当作刀枪箭镞使用的,没想到闵英自己冲锋在前,却把他当作盾牌用于守卫和巩固新夺取的阵地来了。因此,他对闵英的这种安排在不理解的同时,又充满了感激。是的,他能不感激吗?这可不是件事啊!他,一个新来的督学,承担得起吗? 今天石山大叔的心情比往日什么时候都美好。因为一早闵英就打来了电话,说九中和一中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要他吃完早点就过去,接着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绿楼,闵英正在书房里伏案工作。以往,闵英和石山大叔的谈话都是在客厅进行的;今天,她在电话中要石山大叔直接到她的书房里去。 石山大叔满面春风,走到闵英那间型图使馆似的书房门前,曲起中指关节,轻轻敲了敲门板,大踏步走进去,刚开口叫道:“闽”,却见闵英没抬头,只是把手挥了挥,继续伏在案上写着什么,一边自语似的招呼道:“先坐下来吧!马上和你说。” 无奈,石山大叔只好耐着性子,坐到椅子上等待。可是他来时的那颗火热的心,却遭遇了断崖式的降温。“你已经晾了我几天了。自然不急,你为什么一早就打电话来骚扰我?”他的心里一时风雨交加c冷热失常。正在气愤难忍之时,忽听闵英说道:“九中和一中的整治工作,第一步已经结束,第二步就要看你的了。你现在身体怎样?” 原来在赴一中工作的第一天,石山大叔就出了车祸,所幸只是皮肉受了点轻微伤。可是,闵英还是以此为借口,强制他休息了几天。 石山大叔霍然扭过头来,见闵英已经把手里的事情收拾好,两个眼睛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立刻,他满腔的气愤烟消云散,不由笑起来道:“那几块油皮早就长好了,你们女人就是婆婆妈妈的凶。”他突然想起了闵英可能还是一个未婚的女人,连忙改口说:“一中的具体情况究竟如何?那个叫黄玉的女孩到底为什么要跳楼?” “学习压力大呗,对个人前途的忧虑过重。那么稚嫩的心,怎经受得起啊?” “与有偿家教无关吗?”石山大叔满腹狐疑。 闵英苦笑道:“你忘了,一中是高中,学生没有家教的时间。” “时间去哪了?” “去哪了?按照他们的时间表,住校生,早晨五点二十分起身,五点四十分吃早饭,六点十分必须进教室早读。晚上十点半下晚自习,最早十一点才能入睡。中午不得回宿舍,要上中自习。每周只有周日下午半天假。走读生要和住校生同时进教室早读,一样要上中自习,晚自习,还要来回跑路,就更加苦不堪言了。” 石山大叔一听,冷了脸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敢相信了。不管有多苦,大家都在同一个环境里学习,为什么就她要去跳楼呢?” “不是说吗?她父母离异。母亲不知去向,父亲在外地打工。据说她父亲的身体有毛病,拼死拼活也苦不了几个钱,除了过年,很难回来一趟。之所以在校外租房让她住,是为了方便她开夜车。所以她学习一直很努力,成绩不错。可是近来,和别的同学比,成绩相对地有所下降。其实,并不是她的成绩下降,是一直和她的成绩差不多的另几个同学,晚自习去了老师那里,成绩提高了。” “那她也去啊?” “去不了啊。一来,老师的办公桌上只能坐得下那么几个人;二来,那几个同学是家长找了老师的,有人说是给了钱。” “那就是有偿辅导啊!怎么还说没有呢?”石山大叔瞪起了眼睛。 “没有办法取证。”闵英颓丧地说。 “为什么?”石山大叔感到很惊奇。 “家长都说,‘不错,我们是请老师辅导的,但是我们没有给老师一分钱啊,也没有给老师任何其他形式的报酬啊’。” “这” “一中的主要问题不是有偿辅导,而是野蛮管理,擅自改动课程设计。他们取消了所有的非考试科目,不给学生一点自由空间。”闵英严肃地说。 “这简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摧残!”石山大叔勒起眼睛说,“处理结果呢?” “校长,准备以涉嫌渎职罪,提起公诉。其他三个主要领导成员停职检查。临时负责人都已经确定。你下一步的工作是督促他们严格执行教育方针,让学生德c智c体全面发展。这里面有好多工作要去做。既要解放学生,又要解放老师。他们把老师的工资待遇都拴到了升学率上,拴到了学生的分数上。所以,要彻底解放学生,必须解放老师。要重新制定合理的评价机制,来评价老师们的工作。这一步工作做好后,就可以民主选举校长了。” “九中呢?九中情况怎么样?” “九中的情况有别。正如贾无股长所言,他们那里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利益链。” “愿听其详。” “你不是很熟悉那些情况吗?”闵英反问道。 “不,我只是听人说,也没有亲自见识过。说实话,有些方面,我还有些将信将疑的。”石山大叔微笑道。 “那里的情况,你可以充分地展开想象力去设想,保证不会错。”闵英似在夸张,又仿佛开玩笑。 “不,我想知道真实情况。”石山大叔很认真。 “那你听好,这是说给鬼都不信的事情。你想,老师们要搞有偿家教,逃不过校长那双火眼金睛吧?谁都不是痴人,凡是想搞的老师心里都明白。于是,谁搞了,谁就主动送去提层,一般在其家教收入的十分之一。当然了,是以各种编出来的名堂送去的,个人都心照不宣。一个没有明要,一个没有明送。你如果不给我提成,我就找你谈话,不让你搞。你如果拗攀别人,我就装着不知道,跟你要证据。如果有谁被主管部门查着了,他也不敢恼众,只好自认倒霉。至于别的领导成员和一些没有条件搞的教师中的刺头,就由校长去处置了。或视其能量大给其利,或在其它方面给予照顾。反正,只要有点能量的,都会得到点好处。对出卖给校外辅导机构的,和自我搞的一眼看待。学校也给毕业班的学生进行有偿补课,不过地点不是在学校,而是租用距离学校两三公里以外的校外辅导机构的房屋。老师c学生没有变,只是地点变了。由辅导机构的老板打掩护。学生的课余时间全部被剥夺。所以,他们着实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利益链啊。” “家长们怎么愿意的呢?” “家长?家长的态度是多种多样的。最可恶的是,有的家长自以为手里有几个钱,可以为孩子在老师面前争宠,喊着叫着要辅导。” “他有钱,就让他去!” “不行啊,这么一来,别人家的孩子也必须去啊!” “为什么?” “不去能行吗?你想想,老师把教材的重点都放到家教课上讲,课堂上不讲。不去家教的学生还能学得好吗?除非他是天才!再说,老师会一个家长个家长地打电话:‘喂,你家的孩子成绩下降了,赶快来辅导啊!’你说,能不去吗?就是不要成绩,也没有人敢得罪老师啊!” “当真有这情况?” “不虚构!” 石山大叔急了,大叫:“天哪!”冷不防,一头栽倒在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难以启齿的秘密 石山大叔一头栽倒在地上,只觉得自己心里憋闷得厉害,浑身像被罩上了一层壳。他竭力挣扎着,手脚像在空中飘荡的蛛丝一样绵软,既无一点力气,又毫无着力之处。妈呀,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昏暗?又怎么这么静谧,没有一条路可走?他不住地挣扎着,寻觅着,寻觅着,挣扎着,终于像禽鸟出壳那样,从包裹着他的血肉之躯里面挣扎了出来。是的,他感到他迫切需要新鲜的空气,他感到他迫切需要奔向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有他想要的一切,因此他迫切需要阳光来照耀他脚下的路。他同时感到从躯壳中挣扎出来的他,身体突然变得很轻很轻,已经不再是浊重固体,而是清扬有形的气体。他半分好奇,半分身不由己地从窗扇的缝隙中飞了出去。 多么广阔的天地啊,无边无际的天空,无边无际的原野。精神解脱的快意在石山大叔的全身流淌,同时,一种失落的孤零零的感觉悄悄地爬上了他的心头。他奔跑起来,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奔跑,他只是感觉到自己要寻找一件什么东西,一见似乎熟悉又生疏的东西。他不能不奔跑,他感到他从来没有这样迫切需要过这件东西。妈呀,我到那里去找啊? “妈妈,妈妈。”石山大叔惊喜地大叫起来。怎么这么巧啊?我刚想到妈,妈就来了。他睁大了眼睛看,只见母亲蓝衣黑裤,一脸微笑,款款地拦到面前。 “妈妈,我的东西丢了,丢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妈妈无言,拦着面前,寸步不让,目光里充满了温暖与慈祥。 “妈妈——”石山大叔再也抑制不住满眶的热泪,一头扑进母亲的怀抱。 “先生c先生!你醒醒啊,先生!” 正当石山大叔陶醉于母亲怀抱的时候,一个细弱的惊慌失措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这是谁在叫?这哪里是母亲?他努力睁开眼睛,立刻,浑身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他的脸上。 模糊的视线中,石山大叔看到闵英几乎倒旋着的额头在面前摇晃,她那两只还带着恐惧的眼睛里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挣扎了几下,想站起来, “不动,再歇会儿!我打电话让医生来。”闵英依然抱着他,一边想伸出手去摸电话。 “不,”石山大叔立刻制止道,“我没病,不需要医生。” 尽管石山大叔说得有气无力,但闵英的情绪却镇定了许多。直到她把石山大叔扶到沙发上坐好,才松了一口气,说:“你坐好,我去倒杯参茶给你。” 可是,当她把参茶到来的时候,石山大叔却不见踪影了。沙发上,只有一张字条,写着:“我回去休息了。不要担心,明天的班,照上。”她皱了皱眉头,立刻拨通了阿狗的电话。 很快,阿狗就到了绿楼。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客厅,一见闵英满脸怒气,还以为是自己来错了时间,慌忙又往回走。 “回来!” 听到闵英的叫声,阿狗又急忙转过身来,强笑道:“闽司长,你找我?” “不找你找谁?”闵英竭力捺住火气说,“你先坐下来,我有话问你。”等阿狗在椅子上做定,他又和颜悦色地说:“阿狗啊,你还记得,我让你到石先生身边工作时说的话吗?” 阿狗一听,心想:咦,我什么地方失职了吗?没有啊?来不及多想,赶忙扬起笑容道:“司长,我做错了什么,您就直说。” “我问你,有没有人,到石先生的住处去过?”闵英眯细起眼睛,笑眯眯地问。 “没有!”阿狗回答得非常干脆,然而心里却还在打鼓,猜不透闵英究竟想干什么。 “你再仔细想一想,不要漏了哦!”闵英又板起面孔,严肃得有点怕人。 阿狗摇摇头,又愣了一会,以非常肯定的口气说:“没有,真的没有。每天我都在石先生起身之前就起身了,等他睡下以后才睡。除了在夜里面,我睡着了不知道;在其它整个时间里,就是风都泄不进去的,不要说人。” “好吧!你去吧!”闵英手一挥说。紧接着,她又拨通了阿蓉的电话。 阿蓉走进闵英的书房时,闵英正满脸怒气端坐在办公桌旁;空荡荡的地面上,一张木椅子被放在门槛左侧的墙脚处。 阿蓉走向那张木椅,想把它朝屋子中间挪一挪。她的手刚触到椅背,闵英突然冷冷地说:“就坐那里吧!”于是,她把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怯生生地坐到椅子上,别过脸,不敢正视闵英一眼。 “我问你,你对石先生怎么啦?” 闵英虽然说得很轻,阿蓉却好像被钢针戳了一样,突然扭过头来望了闵英一眼,连忙说:“我没有对石先生怎么样。” “没有?”闵英的语气严厉起来,“你没有,一个那么健壮的人,就这么几天身体就垮了?” “他不是被光车撞了吗?”阿蓉声音虽,但理由十足地说。 “胡说!”闵英怒气冲天,吼道,“我陪同石先生到医院检查过,只伤着点油皮。可是,石先生今天在这里和我说着c说着就倒下去了。我看他满脸蜡黄灰暗,眼圈乌黑,明明是虚亏之相。我把你从火坑里救出来,给你这么好的工作,实指望你改邪归正。没想到你竟,还是如此邪恶,不思悔改。” 原来这阿蓉,家境贫寒,初中没毕业就远离家乡到银盆市打工,因有几分姿色,加上她那笑太过迷人,很快就被一个有钱人勾引去当了三。后来,那个有钱人做了官,怕影响前程又抛弃了她。而那人的老婆立刻抓住机会,对她进行了疯狂地报复,不但夺回了以往那人给她的全部财物,还剥光了她全身的衣服,毒打了一顿后,把她光溜溜的赶到大街上。正巧这时有一个老鸨经过,又把她带去做了几年的暗娼。她不甘长期受老鸨的控制,逃跑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一次,在逃跑的途中遇到了闵英,她才有了今天。 此时,阿蓉一听闵英提起她的历史,恍如五雷轰顶,慌忙跪倒在地,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哀声道:“闽司长,民实在该死。但做这事的,确实不是民。民不过因家父病重,贪其利,为其开了方便之门而已。” “她是谁?”闵英疾言厉色。 “她,她,”阿蓉满脸紫酱,欲说又止。 “快点儿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老娘今天决不饶你。快说!”闵英不给她留一点思考的余地。 “她,她,”终于阿蓉说出一个人来,令闵英刹时目瞪口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薄冰上的舞蹈 在闵英的逼问下,阿蓉终于说出一个人来。她像蚊子哼的一样,以及其细的声音把那两个字音送进闵英的耳门。 “谁?你再说一遍!”闵英低低地吼了一声。 “善姑!”与其说阿蓉是在说,不如说她是在呻吟。 闵英立刻感到头大了,整个脑袋立刻像一只大气球在膨胀,头皮被绷得紧紧的,麻麻地,酥酥的,隐隐地痛。这一次,她听得十分清楚:“善姑”!不,上一次她听得也很清楚,只不过是不敢相信罢了。 “善姑”者,何许人也?竟然令阿蓉怕到如此地步,闵英如此震惊。这得从一个故事说起: 话说五年前,牛耳市的市长魏南子是个年轻帅哥,那容颜之美,气概之雄,只能意会,不能口传。聚天下画家难以描其态,集六合文豪不能书其气。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还是个单身狗。多少名媛优伶欲攀不得;才女富姐望而生畏;窈窕淑女趁兴而来,败兴而归。人们都以为他要把仕途和婚姻纳入同一条轨道,殊不知他的心里爱着的却是一个乡妹子。 这个乡妹子,是他童年时代的伙伴,懵懂稚龄,相互曾有过戏言。谁知他竟信以为真,痴心不改,念念不忘,非这一个乡妹子不娶。有人劝他:你现在贵为一市之长,一个普普通通的乡妹子,她哪敢和你喜结连理?然而,魏南子不信这个邪,连续几次带了丰盛的礼物,开着油亮的新车,一路风光地到那个乡妹子的家里去求婚。出乎他意料的是,连续三次不畏人言,亲自登门,诚恳拜求而不得。 一个堂堂的市长,被一个乡妹子拒婚。这种奇事立刻传遍了城里乡下,弄得到处沸沸扬扬,路人皆知。对于魏南子来说,这件事倒也不算个事,反正那个乡妹子还没有出嫁,要求婚,以后有的是时间。可是,接下来发生的,倒算是件塌天大事了——乡妹子自杀了。据说,自杀的原因是,她忍受不了家人亲友的抱怨。七大姑八大姨的,转飞车似的轮流转来抱怨她。就这样,一个不愿嫁入宦门的淳朴的姑娘活吱吱地被没落的世风戕害了。 据说乡妹子死后不久,魏南子每在夜间入睡后,就梦见其前来完夫妻之礼,度鱼水之欢。久而久之,还以为是病。赶紧延医吃药,可是并不见效,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令人奇怪的是,魏南子葬后,却来了一个窈窕女子,自称“善姑”,长跪墓前,三天三夜哭“夫”不止。直到第四天午时,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有人见其在雨中被人拉走,走后不知所终。 然而像这样的“怪事”,从此在牛耳市,不,甚至在整个童乐省成了经常发生的事情。帅哥美男常受其害。“善姑”,就像一个幽灵在这片土地上游荡,成了令美男帅哥胆寒的魔鬼的象征。 如今,闵英一听阿蓉说是她,直惊得,魂飞魄散,慌问:“你认识她?” “不认识!”阿蓉断然否定。 “你没有见过她的面?” “在我面前,她总是带着面具。” “她是怎么找上你的?” “石先生刚来的那天晚上,我正在灶上做饭,她不声不响地来到了我的身边,直截了当地对我说出了她的要求,并主动提出了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 “她每来一次,给我一万元酬金。” “她采用了什么手段?” “一种叫做‘思亲’的药丸,她让我放在石先生的饭菜里。据他说,只要石先生吃下那药丸,睡梦中就会把别人当作他自己的老婆疼爱。” “你就不怕阿宝扒了你的狗皮?” “我们发过誓,天知地知,我知你知。直至天荒地老。 “你父亲怎么了?” “肠癌,朝不保夕。”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麻烦你太多了!” “你能把这份邪恶的交易拒绝掉吗?” “能,我们有约定,任何一方,随时可以终止这一行为。” “好吧,我相信你。今天,你立即把它终止掉。你父亲的一切用度都由我来解决。重要的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要让石先生自己知道。” 就这样,石山大叔蒙在鼓里度过了一劫。 第二天,石山大叔果真去一中工作了。第一周还算顺利,可是,第二周就遇到了大麻烦。 那天,天一亮,天气就令人发闷,树叶纹丝不动,满天乌云翻滚。石山大叔因为起床迟了点,就匆匆忙忙地洗漱了一下,草草地用了点早餐,忙着到学校去了。 走下公交车,转过绿化带,石山大叔抬眼就见一中的大门口聚集了一大片的人。从多彩的衣着和多姿的体型上看,石山大叔知道他们都是学生家长。如今的学生,很大一部分都是家长亲自送到学校的,现在正是学生到校的时候,校门口有家长本来并不奇怪。可是今天,石山大叔却看出了异样:家长们只见来,不见走,孩子进校了,他们却还在那里聚集着。他立刻意识到,他一直担心着的问题发生了。 他悄悄地走向人群。 人群里,有人在激愤地议论,有人在焦灼的走动,也有人在平静地等待。 “什么样子,这个人?”一个老者问。 “我也没见过他什么样子,就听说,他是外省来的。”一个壮年男子说。 “一个的督学,外省来的,不大可能吧?”一个秃顶男士很有点不相信地说,为了加强他的语言效果,还特地加大幅度摇了摇他那光秃秃的脑袋。 “不过,这也未尝不可,有背景呗!” “不管他有没有背景,把他轰走算是。否则,伢子就被他坑了!” 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愤愤不平地说:“你做梦都想不到,国家印的资料,他不把用,还替你全收去了。刁顽百出的。” 有人要进大门,门卫拦住不给进。其中一个朝走过来的石山大叔瞄了一眼,烦躁地说:“你们找督学,督学还没有来。进去干什么?” 另一个门卫说:“你们就在这儿等,不错会!” 好几个家长叫起来:“我们不认识他!” 保安没好气地说:“他认识你们!” 石山大叔原以为校方的领导会出来做工作的,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他只有单独面对这些“望子成龙的”家长们了。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他登上了保安室门前的最上一级台阶。 “尊敬的家长们:大家好!”石山大叔洪亮地叫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我就是新来的督学石山。刚才保安说得好,你们认不识我,但是,我认识你们。你们都是值得我尊敬,值得我爱戴的,望子成龙的家长。可是你们用辛辛苦苦挣得来的钱,为孩子们购买的,寄托着你们无限希望的资料书,却被我没收了,能不气愤吗?落在我的头上,我也气啊!” 说到这里,石山大叔停了下来,微笑着,他让温柔的目光在家长们的脸上缓缓地流淌。他神一样出现在家长们的面前,出人意料的亲和与善解人意,一下子把家长们全都惊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逼上梁山 石山大叔扫了一眼被惊呆了的家长们一眼,话锋一转又说:“可是,亲爱的家长们,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干嘛?我心疼啊!我心疼孩子们啊!亲爱的家长们,你们有的是爹爹c奶奶,外公c外婆,有的是爸爸c妈妈,或许是阿姨c哥哥c姐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为孩子们算过这样的一笔账?孩子们每天睡眠几个时,休息几个时?就以住校生为例吧,十点半下晚自习,五点半起身。这之间七个时,除去从教室到宿舍的走路时间,睡前的洗理时间,抓抓紧紧的,实际睡眠时间在六个时左右,稍一放松,六个时就不足。而走校的孩子,还要扣去来去跑路的时间。有些孩子回去后,还要继续完成那些在学校里面没有完成的没完没了的作业,可想而知,他们的睡眠时间少到了何种程度。 “这是讲的睡眠时间。学习时间呢?大家都知道,孩子起身后,除了匆匆忙忙的吃三顿饭和上厕所,全部的时间都用来学习考试科目了,因为其它科目的课程都停了嘛!特别是当我看到孩子们每周只有星期日的下午才捞到休息半天,平时,每天午后休息的时间都被剥夺,用来上中自习。走校的孩子们,晚餐就在这大门口,有时烈日下,有时风雨中,站在那儿把几口饭吃了,我这心里头实在太痛了。我不知道你们作家长的,心里头痛不痛?” 石山大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加重语气说:“这就是,我没收那些狗屁资料的原因。我要把孩子们从无边的题海中解放出来。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理想,他们应该为实现自己的理想,积极主动的创造性的学习。而不应该被动的在无边的题海中消磨他们宝贵的青春。” “你不能这样说!”一直静听着的家长们突然吵嚷起来,“我们把孩子送来,是要考大学的呀?” “对!我们的孩子要考大学,你这样胡来,我们的孩子还能考得上大学吗?” 石山大叔一见情况不对,赶忙又说:“亲爱的家长们,请静一静,我这样做,并不影响孩子们考大学。请听我说到底,” “废话!不影响,你把资料书都没收了,不让孩子们做题目,他们拿什么考?” “滚!不和他多话,赶快叫他滚!” “对,叫他滚!不要让他进大门,一中不需要他来。” 至此,石山大叔已经没有说话的余地了。家长们已经用人墙把大门堵死,他进退两难。 “各位家长,请大家往后退一步。听我说!”一个身着牛仔服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出现在大门内。 “好!好!校长来了,校长来了,大家向后退一退,听听校长怎么说。”一个堵在门口的四十几岁的男子叫道。 于是家长们纷纷向后退,让那个年轻的女人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此人就是一中的临时负责人新星辰。她的出现,令石山大叔既高兴又来气。高兴的是,终于救星来了;来气的是,你早不来,直到我下不了台才来。他刚想打声招呼,却见新星辰朝他望了一眼继续说:“大家说得对,我们的孩子要考上大学,而且要考上好的大学!但是,如果我们年复一年的,就这样墨守成规做下去,我们的孩子就能考上好的大学了吗?为了孩子们能多几个人考上大学,能多几个人考上好的大学,我们就必须进行教育c教学的改革。如今整个教育界,改革风起云涌。我们能按兵不动,坐在这儿看,等着人家学校改革成功,然后再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跑吗?” “改革?改革也不能把辅导资料都没收了啊?”有人嘀咕道,“这不是把孩子们朝下坡路上推吗?” “请相信我们,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孩子们好。”新星辰不急不躁地说,“我们学校的改革,不是督学先生的个人行为。是集体领导的深思熟虑。目的,和各位家长们一样,就是要多考几个大学生,多考几个好大学生。我保证,经过改革,明年一定会考得比今年好,后年一定会比明年好。至于每个孩子个人,那就要看他(她)自己的造化了。同时,更要看各位家长们,如何配合我们让孩子们转变思想,变被动学习为主动学习,变机械型的重复性学习为研究型的创造性学习,变功利型的学习为理想型的学习。只要我们合力同心,我们的目标就一定能够实现。各位家长,我们都是为了孩子,大家还有什么不解的吗?” 家长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有人再说什么。 新星辰见状,笑了笑说:“大家没有什么话要说,就忙财去吧!以后有想不通的,我们再沟通。喏,那里有意见箱,每天必开的。也有热线电话,随时可以联系。”她指了指挂在保安室窗口一侧墙壁上的一只木制的意见箱。 家长们终于渐渐地散去。 一中的石山大叔临时办公室里: 石山大叔戏谑地说:“星辰,佩服!佩服!” “你就不要讽刺我了吧,督学先生。我现在的手心里,还捏着一把汗呢!我们还是谈点正经的吧!” “怎么,我不正经吗?”石山大叔歪着头望着新星辰笑。 着实,自从认识新星辰,石山大叔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她有好感过。在黄玉事件发生之前,新星辰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教师,而且是一个领导公认的“滑稽教师”。但是,她在教师们中,却颇有人缘。黄玉事件引发了教育司对“一中”违规教育c教学的调查处理,导致“一中”领导层雪崩式的重组。鉴于其他学校的改革还没有开始,教育司决定在“一中”原有教育c教学人员中选出一个临时负责人来,代行校长的职责,可是,结果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承担。后来,当领导把目光转向校外的时候,这位“滑稽教师”自己找上门来了。大概这一切都是石山大叔对新星辰没有好感缘由吧! “您,今天怎么和家长们”新星辰欲问又止。 “嗨,一言难尽。”石山大叔收了笑容,又很有点激动地说,“我就问你,他们怎么那么不讲理的呢?” 新星辰沉默半晌,说:“家长们关心的是利益,而不是道理。在他们眼里,唯一的现实利益就是孩子上大学。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使孩子上大学,什么都是理。否则,一切都不是理。您,说得再好,不和他们心里日日夜夜思念着,在他们看来,甚至比天还大的利益挂起钩来,他们能听您的吗?” “噢——,”石山大叔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几句话就把家长们的火灭了呢,不由又问:“不过,你对他们夸下海口,说明年的高考一定会考得比今年好,后年一定会比明年好。到时候,你当真有把握兑现吗?” 新星辰笑起来说:“石督学,您是这项改革的主持人,您,心里没有这样的把握就改了吗?” 石山大叔神情严肃地说:“我过多的考虑了育人问题,对升学率考虑的没有那么多。” “那我告诉您,督学先生,我夸的不是海口,而是对改革前景的十分靠谱的预测。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一步一步地把工作做好,把学生真正的解放出来,不会有问题。我‘滑稽先生’,对涉及学生前途的大事从来不滑稽。” “哈哈哈!”石山大叔突然朗笑道,“滑稽,滑稽,‘滑稽先生’,没想到你还真的很‘滑稽’呢!” 第二天,石山大叔就向司办公室上报了《关于提前实施一中下一步工作计划的意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绽红吐翠 石山大叔原打算下一步工作计划不忙实施,经家长们这一闹,特别是教师们的现有状况,迫使他不得不考虑提前实施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亲爱的读者们,你们可能还不了解,或者不完全了解石山大叔没收学生学习资料的背景。“学习资料”?这是家长们说的,其实是课外辅导资料。 没收前,老师们的工作是流水线式的工作。他们按照《教学参考资料》抄写备课笔记,制作课件,美其名曰“备课”,以供领导检查是真;讲课时,照本宣科,甚至满嘴开火车也大有人在;讲课后,就把学生投入题海,冷眼看着淹得半死,也难得生片怜惜之心。接下去就是督促学习组长批改作业,因为所有资料都有标准答案,大可不必自己动手。再者,就是拼凑单元综合练习,美其名曰自出题。往后的工作,循环往复,天天如此。 这种流水线式的教学,加上学校对教师管理的极端功利化,导致教师们把“题海战术”当作了自救的唯一手段,使学生失去了几乎全部的自主学习时间,互动交流的时间,创造性的思维空间;失去了几乎全部的课余休息c娱乐c交换思想调节身心的时间;失去了身心发育正常需要的睡眠时间。由此而使一些孩子,产生了精神压抑c失常,厌学c甚至厌世,直至“仇师c恨亲”的情绪。 在这一背景下,石山大叔没收了那些课外辅导资料。他既是为了把孩子们从题海中解放出来,又是为了把教师们从那道教学“流水线”上,拉回到能够让他们充分发挥自我才智,创造性地发挥个人教学特色的讲坛上。可是,他哪里会想到,不但家长们不“领情”,而且孩子们和老师们都不“领情”呢! 结果,家长们闹出了那么一出,我们不必再去谈它。孩子们呢,好比一个落水者,在被淹得要死的时候突然被救上岸来,立刻就蒙了。不但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也失去了自我行动的能力,更像一个刚断奶的孩子,突然对应该丢掉的东西念念不忘。而最令人深思是,教师们的协作研讨能力c驾驭课堂的能力和教育c教学水平,经过那条“流水线”的消磨,都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损失。他们养成了“懒教”的习惯。你要他备课不抄教学参考资料,难!你要他讲课突出重点,繁简有别,难!更不要说,要他深入浅出了。总之一个字,难!他们也和他们的学生们一样,成了念念不忘刚被摘掉的,拒食新的食物的断奶的孩子。可悲的是,他们把这一状况的形d归罪于这场改革,纷纷把那种缺乏宽容的胜利者所特有的c专门用来看失败者丑态的c极具嘲弄和讽刺的目光,投向石山大叔。甚而有个别人不顾教育者的身份,扮起了市井长舌妇的角色。所以这些,都迫使石山大叔不得不提前实施下一步的工作。 这一步的工作,可谓艰巨。因为它主要是做人的工作。石山大叔深深知道,没有一个好的教师队伍,要想搞好教育c教学工作是不可能的。他明知有困难,但是他还是迎着困难上了。 你不想走向讲坛去叱咤风云么?那么就让想的人来。你就想随众做个南郭先生么?我偏叫你“无众可随”。你就想“抄抄c读读”,照本宣科地搬搬《教学参考资料》连学生的作业都怕改,做你那“懒教”的工作么?我非逼着你,勤起来。 一中的教c辅两步教学法就这样诞生了。 当然,这得依赖现代教学手段。不过,对于一中来说,这不是一件难事,一中有完备的校园络,只要把教室内的显示屏换成足够大就行了。 接着,取消“强化班”,调整班级生数。每个班级额定人数不得超过五十人,打破男女界限,人情局限,消灭成绩歧视,除残疾生外,一律按个子高矮排座位。 至关重要的是,重新组织教师队伍。把主要科目的教师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主教,一部分主辅。主教教师自动报名,“竞教选拔”,让具有优秀教学技能的和丰富教学经验,勇于创新的老师担任学科主教,负责课堂讲学,作业布置c考试命题,负责学生的思想教育。主教教师,每学期竞选一次。主辅教师,跟班听主教教师讲课,负责解答学生的疑难问题;督促辅导学生按时完成当天的作业,并负责批改;负责学生的思想教育和学习c生活管理;当然了,这一切都由全体老师在充分协商的基础上,充分征求学生的意见产生的。 然而,这一步工作并非一帆风顺。任凭他石山大叔的雄心有多大,准备工作做得有多充分,这一步险些让他的全部工作付之东流。为什么?三次“竞教选拔”动员大会,劲头虽大,但每一次都如同西北风吹过冰封的河面,不但没能吹起一丝的涟漪,反而卷来阵阵迷人眼目的落尘飞沙。曾经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石山大叔就收到过三封匿名恐吓信。直到第四次动员大会,眼看万马齐喑又将以失败而告终的时候,现任临时负责人“滑稽”先生新星辰高调报名,才扭转了形势,绽红吐翠。 会后,石山大叔和新星辰有这样的一段对话,可以作为这次“竞教选拔”反败为胜的注脚: 石山大叔不无但心地问:“星辰,你现在虽然是临时负责人,但是这‘临时’两个字,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拿掉,你再兼任学科‘主教’,而且又是数学学科,能忙得过来吗?” “数学是我的爱好。”新星辰毫不犹豫地说,“一个人为自己的爱好忙碌,再繁忙也会感到轻松。” “我是说,”石山大叔停了一会儿,又说,“会不会影响你的领导工作?或者说,你要把这两项工作做好,是会很辛苦的。” 新星辰一笑说:“眼前的这个所谓领导工作,是我自愿承担的。因为我看到当时这个工作成了烫手的山芋而没有人愿意接,作为一个教师,我又不愿意看到,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么一个能够彻底改变学校面貌的机会从此错过,所以,我就做了这么一个滑稽事。没想到你们还就真的把这个责任交给了我这个‘滑稽先生’。鉴于此,我当然会努力尽我的绵薄之力。因为是我自愿干的事,所以,再繁忙,我也会快乐地负起我应付的责任,也同样不会感到辛苦的。” “你的这种精神值得我赞赏和学习。”石山大叔一本正经地说,“可是,老师们的有些行为,我就不能理解了。他们” “我知道您以下要说的内容是什么。”新星辰打断了石山大叔的话说,“老师们的行为无可厚非。极端功利的管理模式管理了他们这么多年,你能要他们怎么样呢?对于不少老师来说,教书,不是他们喜爱的工作,或者他们所从事的专业,从他们自己开始上大学那天起,就不是他们喜爱的专业。他们不过是为了谋生,不得不干。或者换句话说,他们工作是为了安身立命的,那是饭碗,不是爱好。一个人仅仅为了穿衣吃饭而工作,能没有厌烦的时候吗?能不在形势发生变化的时候,或者在从事公众的事务遇到困难的时候,畏首畏尾吗?所以我说,他们的行为无可厚非。这一切,都是这么多年来,极端功利的管理模式造成的。” “哦,我知道了,你真的好滑稽啊!”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激烈地脚步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自从闵英听阿蓉说了“善姑”之事以后,闵英一直不放心石山大叔的安危。因为他知道这个“善姑”一旦缠上谁,必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虽然阿蓉说,她和“善姑”有约,任何一方都可以随时终止那邪恶的行为,从眼前的情况看来也着实如此,他们双方都终止了自己的邪恶行为。但是,她实在放心不下,因为这个“善姑”太邪恶了,且来无影去无踪,谁都摸不清她的底细。 不过,从阿蓉的口中,闵英似乎又发现了什么,隐隐的,好像隐藏于激流下的礁石,又似笼罩在大雾之中的山峦。她思来想去,在一个深沉的夜晚她终于恍然大悟:傻瓜呀傻瓜,每一次支付一万元,这不是说,这个恶魔是一个富婆吗?这个数字,绝不是一个常人能够支付得起的。俗说,是狐狸,总是要露出尾巴来的。以往她做的,都是不花钱的勾当。这一次,她大概看上石山是个地球人了吧? “我一定要弄清楚她是谁”。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暗查密探,闵英终于锁定了她所要寻找的目标。 报警吧,让警方把这个富婆抓起来绳之以法。不,这不行,绝对不行!这样,石山就被扯进来了。不但我于心不忍,也没办法向阿宝交待啊!再说,这个恶魔自称“善姑”,又做下这等恶事。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干?有没有什么隐情?一旦交给警方,她就什么都完了。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动手把这根钉子拔掉,才能不留下遗憾。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经过无数次的反复思考,闵英终于下定了决心:自己动手,为石山大叔,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为自己,清除这一个极度危险而又难以告人的隐患。 这是一个晴朗温和的早晨,太阳刚刚爬出地平线,碧云山庄的大门就被一个年轻的女人敲响。守门人是一个男性老人。他打着哈欠,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来人的身份和来访的目的,就迅速地打了开手机,在和主人进行了短暂的通话后招呼道:“姑娘,请你等一下,我们家的姑娘才起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里的人们对年轻女性都不敢称“姐”,而一律称姑娘了。原来“姐”这一美称,被贬摘为下贱的骂语,意即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女人。所以,这个守门人要把“姑娘”c“我家姑娘”在口头上分得那么清楚。 碧云山庄,严格地说,它只是一栋别墅。因其建筑在风光秀丽的碧云山的半腰上,人们自然就这么喊上了。就在离它不远处的山脚下,建有牛耳市碧云生化有限公司。公司以生产各种食品添加剂c调味料名扬八荒。碧云山庄的主人,就是这个公司的老板,一个三十几岁的单身女人,姓单名妙,童乐省八大富婆之首。 这个前来打开门仗的年轻女人就是闵英。当她一边等候,一边趁机观察别墅周围环境的时候,别墅的大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从中走出一个看上去比闵英还要年轻的女人。身着白底蓝花连衣裙,高耸的发髻上,横插一根做工精美的碧玉簪。她面带微笑,站在门前打量了闵英一眼,轻声叫道:“妹妹,你找我?” 听到叫声,闵英猛地掉过头来,只见眼前站着的这个女人,穿着传统,一脸纯真无邪的样子,原本在她那体内蕴蓄了很久的斗志一下子就打了很大的折扣。她实在没有办法把传统与淫荡,邪恶与纯真统一到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她开始怀疑自己辛辛苦苦捕捉来的目标是不是错了,也许,她不是我要找的人。然而她没有机会去多想,人家就站在眼前,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等着回答呢!自己找上门来的,总不能掉头跑了吧?于是,她只好强笑道:“我找单妙董事长,你是谁?” “哦,原来你认不识我,稀罕c稀罕,”那个女人笑着,指了指大门内不远处的一辆磁车道,“我们一起走吧!”说着,她就转身向那辆磁车走过去。 “不,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谈一件事情。你就这样不让我进门。”闵英确认了眼前的女人就是单妙,毫不客气地说。 单妙停下脚步,又扭过头来,眉头微微地皱了皱眉,依然笑意飞扬地问道:“你究竟是想和我谈问题呢,还是想看我的寒舍?” “我全想!”闵英也笑起来说。 “妹妹,我很欣赏你的爽直。好吧,我今天就破个例。”她又走回来,温柔地笑着说,“请吧!” 闵英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单妙会把她带到自己的卧室里去。穿过客厅的时候,闵英曾稍作停留。她发现客厅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大到整个墙壁c地板,到一盏灯只杯子,纯净得如同冰雪世界,简直能映照出那隐藏在人心底层的污垢来。 而这间卧室呢,却又是一番景象。她让闵英一脚从门外踏进来,立刻就感觉到,好似从九重云霄一下子跌入了十八层地狱。漆黑的墙壁,漆黑的地板,漆黑的床,就连床上用品都是漆黑的。唯一能够显示亮色的,只有一盏的白色的灯泡,和墙壁上挂着的大大十几张帅哥的相片。很清楚,那些相片上的帅哥虽然在年龄上稍有变化,但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里拍摄的罢了。 单妙示意闵英在一张圆形的玻璃桌旁坐下来,然后,她自己坐到了闵英对面的椅子上。当然了,桌椅都是黑色的。此时,闵英感到每一根汗毛的毛尖都被染黑了。这种环境色彩的颠覆性变化给她带来的心理落差,使她难以忍受,一丝恐惧悄悄地爬上了她的心窝。 “妹妹,你找我不是要谈事情吗?”闵英还在观察墙上的那些帅哥的相片,单妙却开口了,她很有点玩世不恭地说,“现在,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在这个黑色的世界里,不必考虑语言的脏净。我也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单妙的这一通话是完全出乎闵英意外的。她不知道单妙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灵机一动说:“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想先问你,墙上相片上的这个帅哥是谁?” “牛耳市的前任市长魏南子,”单妙眉毛一扬,以嘲弄的口气反问道,“怎么,你对他也感兴趣?” 闵英也扬了扬眉毛说:“我感兴趣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你为什么要挂这么多他的像?而且把它们挂在这么一个黑咕隆咚的黑洞一样的屋子里,还要夜夜梦里梦外的陪着它们?” “闵英,你也太过分了!”单妙突然变了脸道,“一个未婚姑娘的隐私,你也要打听?这可不是你教育司司长职分范围内的事情。” 闵英也端了端容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你就应该知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是的,本来这些都与我无关。可是,没有想到近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却把我和你,连同这些都扯到一起去了。” “你这满嘴火车跑到哪对哪了?”单妙不屑地一笑说,“我是个商人,你是个教育家,我们之间可从来没有过交集!” “是吗?请你再仔细地想一想,如果没有事情牵连,我今天也不会找你。”闵英严肃地说。 单妙也黑了脸,郑重其事地说:“我也请你想一想,我今天为什么要带你到我的卧室里面来?你四处秘密调查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说到底,就是这么一点事。”她指了一圈墙壁上的挂像,又补充说:“其实,我的不嫁之身,已经告诉了你,有关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你这样苦苦地追查一个未嫁姑娘的隐私,是痴还是傻?” “你真的不愿意好好地想一想?”闵英的语气渐趋严厉。 “我有什么可想的?”单妙微怒道,“我没有时间和你无聊下去了。你走吧!我原谅你。” “那么,请看这是什么?”闵英不慌不忙地打开一直背在身上的包包,从中取出一个物件来,高高地举起。 单妙见了那物件,不怒反笑道:“好吧,算你有本事。报官,还是私了?” 接下来,闵英一席话,令单妙泪如雨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不堪回首 亲爱的读者们:读到这里,你们一定又要感到奇怪了,闵英究竟说了一席什么话,竟然能让单妙立刻泪如雨下?请朋友们,允许我把这个问题先摆一摆马上再说。让我们现在一起重新走进她们的两人世界,看一看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闵英这一次来找单妙这个富姐,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认定那些坏事就是单妙做的。她四处调查,结果并没有得到一份可靠的证据,仅仅掌握了单妙在读大学时和魏南子的一段恋情而已。至于魏南子的死,到底与单妙有没有关系,她也没有办法断定,只是形成了一些揣测而已。她之所以来找单妙,就是想让单妙亲口说清楚与魏南子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现在,经过一番口舌,单妙不但没有按照她的思路回答问题,反而下了逐客令。至此,她不得不亮出她最后的底牌来。 这个所谓底牌,其实比她所掌握的单妙和魏南子的恋情更不能说明问题,它不过是一块来历不明的玉佩而已。阿蓉事发后,她曾经多次来到石山大叔住所周围观察,寻找作案痕迹。结果,只在草坪上发现了一块玉佩。那玉佩是黑色的,正反两面,各用篆体雕刻了一个“魏”子和一个“单”子。她就根据这两个字猜测,玉佩可能是作案者掉下来的。由此,她又猜想,那个“魏”子,是不是代表魏南子呢?如果是,那个“单”子,又代表谁呢?这么一来,她就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个富姐单妙。 闵英把这块玉配拿出来向单妙展示的时候,她也没有来得及细想会有什么结果,因为她事先没有想到单妙会下逐客令。情急之下拿出来,只是想诈单妙一下,好逃过逐客令,引起新话题。然而,当她把这块玉佩高高举起在单妙眼前的时候,单妙的意志立刻流沙般地坍塌了。但是,单妙的嘴上还说硬话,强作笑脸道:“好吧,算你有本事。报官,还是私了?” 闵英一听单妙认了,心里气c恨c怒c多种情感一起翻滚而来,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我是为了送你上牢房,或者向你索命来的吗?如果是这样,天下的警察有的是,我大可不必自己上门来找你。你想想,你还年轻啊!又这么漂亮,这么聪明,这么能干。你不爱惜你自己,我还舍不得你呢!姐,你当真要把自己如花的生命毁在对一个人的仇恨上吗?” 单妙趾高气扬的身躯立刻瘫软下来,泪珠串串而下,咬牙切齿地说:“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为什么?” “你不知道,当初他追求我的时候,那份热情,那个劲头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好话被他说尽了,坏事也被他做绝了。” “是吗?恕我多嘴,他究竟对你干了哪些事?”闵英装得像傻子一样。 单妙却气恨恨地说:“大一时,他就哄着我去开房。我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了他这么个东西。我的青春全被他糟蹋了。到头来呢,他宁可为他那个初恋去死,也不愿意和我结婚。为什么呀?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骗我c糟蹋我?”单妙说着c说着狂喊起来,脸色发紫,浑身痉挛。 闵英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抚摸着,温和地说:“姐,你冷静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不是得到报应了吗?” “报应?他那是报应吗?”单妙又圆睁杏眼说,“他如果真的是遭了报应,我也就忘了这份仇恨了。可惜,法律惩罚不到他,因为我是自愿的。老天也没有惩罚他,他照样那么行时,青云直上。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他,让我的心也爽快c爽快,可是我不能那样做。我是独生女。那样做,谁为我奉养双亲?幸亏老天赐我所学,我利用我的智慧造出了置其死地的法宝。只是可惜了我这身子,在他臆想中,又充当了他心上人的替身。” 闵英听到这里,心底的那股怒气不由又涌了上来,气恨恨地放开她的手说:“那你为什么又要去害别人呢?” “哼,”单妙止住泪,一声冷笑说,“你不知道啊,我所接触的那些公子哥儿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哪一个不是手上抱着心上人,嘴上说着淫荡话,心里还在打着别人家的老婆或姑娘的主意?他们都死有余辜。除非那个地球人石山,还算是个正派人。你用他,用对人了。我祝贺你。” “你为什么要打石山的主意?”闵英又问。 “就是因为他是地球人,又对阿宝那样的姑娘无动于衷。你说,阿宝多漂亮,多聪明。我感到奇怪,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一个真男子。结果,他实在让我心生敬意。所以,我放过了他。”她一边说,一边似乎又在想着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闵英很惊讶。 单妙又咬牙切齿地说:“全是那个畜生干的好事。他做市长前,是两司在童乐省的代理人,难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闵英摇了摇头说,“我在公司里从来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说过他这个名字。关于他的传闻,全是我到这里来以后听说的。” “那时,他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听说公司招聘了一个地球人来做公司总监,要来巡查,就赶紧赶忙地派我去打听消息,要我想办法搞定这个地球人。我那时真傻,总以为他对我真心呢!那石山的鼻子上,还被我的帽檐蹭掉一块皮呢!谁知道我回来后,他却当了市长了,就不理睬我了。” “哦,我知道了。”闵英点了点头,温和地说,“感谢你对我信任,让我知道了这么多。不过,时间如流水,逝去的,已经逝去了,将来的路还长,你应该好好地想一想。” “你去报警吧!我是不会跑的。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就是想拿我余下的生命去为你换取些功劳。你是个好人。”单妙说得很坦然,好像和姐妹拉家常。 闵英笑了笑,不无关心地说:“我去报警,你还有未来吗?” 一句话,闵英又把单妙说哭了。半晌,单妙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丝微弱地声音道,“你以为我还有生路可走吗?我已经害了不止一个人,想回头怕也难了。” 闵英一听,心里乐了:“妙!没想到这个魔头还有改恶从善之心,我还以为她一心走到黑,不会回头了的呢!”于是,又笑道:“道天理昭昭,善恶分明。上天是不会拒绝一个人改恶从善的。只要你从今不再作恶,多做善事,我不报警。” “你真是我走上社会后,遇到的一个最好的人。就凭这点,我也不能再作恶事了。不过,妹妹,我活着也实在没有意义了。”单妙说着,又流下泪来,她浑身上下全都蔫了。 “那是应为你的善事做少了。不信,你从现在起,每天想着做善事,保证你的感觉立刻就会不同的。” “真的吗?”单妙此时,却感到眼前一片茫然。 两个月后,这个聪明绝顶的富姐,一个人坦然地走进了牛耳市警察局的大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冷血热泪 富姐单妙的事,暂时说到这里,让我们再到石山大叔那里去瞧一瞧。大家不会忘记,那天他正和新星辰在他的办公室里,谈论老师们的思想情况,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激烈的脚步声。在他们惊讶的目光落到门口的同时,从门外磕磕绊绊地跌进一个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得了!打,打死人了!” “呼啦”一声,石山大叔和新星辰几乎同时从座椅上站起来,一前一后向倒在门旁的那个人冲过去。 那人是学校的勤杂工李,石山大叔刚伸出手去想扶起他,他却朝室外指了指,艰难地说道:“快,大操场。快!” 石山大叔一听,拔脚就朝室外跑,扭头朝新星辰撂下一句:“你在这儿照顾好他。” 这是一节活动课。本来,这所学校里面是没有活动课的,刚刚恢复不到一周。这个学校有三个操场,操场c大操场c中操场。操场在高三教学楼前面。是高三学生的活动场地;中操场靠近高二,是高二学生的活动场地;只有这大操场上,除了高一学生,还有少量高二学生。每个班级的学生,各有各的活动区域,都有老师参与活动或者负责维持活动秩序。一切都是有序进行,怎就出了问题的呢? 石山大叔十分不解。他一边拼命地奔跑,一边想,“维持秩序的老师到哪里去了呢?”只恨爹娘没多生几条腿。 办公楼紧靠学校前大门,大操场在后大门内的土山脚下。石山大叔跑到那里的时候,打人者已经无影无踪,各个班级的活动还在正常进行,好像什么事请都没有发生。只有操场的西北角上,有一群人十几个人围着。有人见石山大叔来了,喊了一声,他们立刻让开一条路。 石山大叔立刻见到,在那人圈中间,草坪上躺着一个瘦的女生。她一动不动蜷伏在那里,维持秩序的老师手足无措地蹲在她的身旁。 “情况怎么样?”石山大叔未从走进人圈就急急地问。 “不容乐观。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那个老师回答。 石山大叔蹲下身去,伸手一探,那孩子鼻息微弱,喊了她两声,也没有反应,慌问:“急救电话什么时候打的?” “十几分钟吧。” 石山大叔抬起身,赶忙拨电话。他想问一下救护车什么时候到?可是,还没有拨通,救护车已经鸣着喇叭进了大操场。 当新星辰赶来的时候,石山大叔已经和那位老师随着那个被打的孩子上了救护车。她暴怒地冲着围观的学生们大着嗓子喊:“谁打的?是谁打的?” 那些围观的学生门听了,有的摇摇头,有的和没听见一样,四散而去。 幸好那孩子只是受了外伤。在医院醒来后,她说那些人经常打她,并非是有了活动课才发生的事。着实,她身上的伤,新陈交错重叠,不是一次形成的。令人发指的是,打人者也太可恶了。头脸c脖颈c手足,凡是暴露的地方都看不出一点伤,而其它部位则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了。当时,石山大叔是颤抖着心看了的。然而令石山大叔更难以忍受的是,即使到了这样的程度,问那孩子是哪些人打的,她都死活不说。她说她如果说了,那些人会杀了她的。问她那些人为什么要打她,她说,那些人跟她要钱,她没有。她的父母在外地很远的地方打工,挣不到钱,也很少回来。 “天哪!现在的孩子怎么变成这样啊?”仰望苍天,苦苦发问,石山大叔流下了苦涩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一次,他的泪珠子一发而不可收拾,串串洒落,雨水般,久不能止。他透过模糊的泪水,仿佛看到了成千上万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在这成千上万的孩子们当中,他仿佛又看到了他的虎儿。然而,就在他要呼喊时,虎儿却突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虎儿啊,虎儿。你是否也在忍受着被欺凌的痛苦?”石山大叔的心裂了! 石山大叔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新星辰正在和学校的领导成员一起调看有关录像。因为他们追查了所有班级的学生,竟然没有一个人承认打人,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指认是谁打了人。谁都说没打,谁都说没看见。可巧的是,那个时候,负责管理的老师因拉肚子上了厕所,等他拉完肚子从厕所内出来时,老远就看到了那个被打得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孩子。他开始并不知道那孩子为什么躺在地上,冲过去想扶起她,可是那孩子见了他,痛苦地叫了一声“疼”就晕过去了。他慌忙捞起那孩子的衣袖,看到那孩子手臂以上全是伤,他才知道那孩子是被打了。 无奈,新星辰只有调看有关录像了。 录像上,七个孩子,围着那个被打的孩子拳脚相加。有踢那孩子腿的,有捶打那孩子背和头的,有拧那孩子胸c腹c臂膀的,那孩子抱着她的头,想逃无处逃,想躲无处躲,就像一只球被他们一脚踢过来,一脚踢过去。令人气愤的是,当她被打倒在地时,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还在她的头上踩了几脚。 更加令人心寒的是,就在旁边几米远的地方,还有约莫十几个的孩子在跳绳c玩球。他们眼看着那个孩子被打,却和没看见一样,不加任何阻止,也不去叫老师,只管玩他们的。 看到这里,石山大叔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咚”的一拳,恨恨地击在桌面上,那桌面是三合板制成的,竟然可着拳头陷下去一个大窟窿,连桌面上的茶杯都差点被震翻了。 在场看录像的所有领导人的眼圈都红了。他们纷纷表示:必须严肃处理此事,对打人者,不管他(她)是谁家的子孙,必须严惩不贷。 石山大叔坐在那里,憋了半天,才把一口气憋过来,瓮声瓮气地说:“无法无天!太无法无天了!冷血!那个穿红裙子的叫什么名字?” “他叫‘牛花花’。”教务处的一个领导说。 “她的父母干什么?” 在场的人,我望望你,你望望我,最后还是那个领导说:“恐怕,恐怕,哎呀,我也是在她入学时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现在也说不清楚他是谁家的孩子了。我只知道她是高一()班的,把班主任叫来认一认吧!” 很快,班主任把这七个学生,连同他们家长的信息都报了上来。这七个人和伤者并非都是同一个班级的学生,有四个是外班的,其中还有一个是高二年级的。他们的家长中,有打工的,有经商的,有企业主,也有官员。 下一步工作怎么办? 学校领导层紧急会议上:有人说,报警,让警方来处理;有人说,跳楼事件刚刚结束,警方才离开几天。既然没有内伤,又没有伤筋动骨,还是不报警好。双方意见争持不下,石山大叔没有在学校工作的经验,一时也乱了方寸。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不住眼地朝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开口的新星辰看。 新星辰见大家不再有新的意见提出,非常冷静地说:“现在我们必须立刻抓紧去做的,是对肇事者进行思想教育。重点是:了解事发当时的详细情况,稳定肇事者的情绪。特别要注意的是,在和家长见面之前,不要忙于批评和追求责任,严格防止任何衍生事件的发生。” 接着,新星辰对下一步工作应该如何做,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她只说了短短地几句话,但是让石山大叔立刻有了“漫天云雾一时开,展眼满目是青山”的感觉,争论的各方也不再言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血色黄昏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凉爽天气。晚餐后,石山大叔见太阳还老高着,就逛大街来了。他正东瞧西望地欣赏街景,突然发现一群五六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背着书包,急冲冲地从对面赶来。 “咦,不是早就放学了吗?怎么现在还背着书包在街上跑?莫非”石山大叔又想,“不对呀,教育司不是下达了文件,全市中学生一律不得到社会家教机构去家教吗?让我去瞧一瞧。” 为了防止其中有一中的学生认识他,他连忙使出了他磨练多年的易容术,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老人,迎上去拦住那群孩子问:“请问哥,你们在哪里家教的?”他见那几个孩子发愣,忙又补充道:“我的孙子也跟我吵着要找家教,可是,我不知道哪家家教好。” “我们老师那里,他不收外人。我们都是老师叫去的。”其中一个孩子说。 “家长也可以找老师谈,请老师辅导的。”另一个孩子说。 “请老师,请哪个老师?你们都是自己的任课老师吗?”石山大叔表现得很诚恳,非常迫切地问。 “那当然!” “要钱吗?” “这”一个孩子欲言又止,另几个孩子都笑起来,其中一个说:“大爷,你说说,现在什么不要钱啊?”几个孩子挤挤眼,拔脚就走。 石山大叔一见,赶忙又追上几步,追问道:“孩子,你们是那个学校的?” “我们是一”一个孩子刚开口回答,走在他旁边的那个孩子搡了他一把说:“你问我们是哪个学校干啥?” “哦,我的孙子在一中。”石山大叔笑着说,“想问问你们是不是?如果是,能不能请你们带他一起去。” 一个较大的孩子立刻叫起来说:“得了吧,谁知道你问的是什么目的?走吧!走吧!赶快走吧!”于是一哄而去。 石山大叔无奈,回头继续向前走。可巧,前面又匆匆走来两个背着书包的孩子。他急中生智,迅速迎面靠近去,和走在身旁的那个孩子轻轻地挨了一下,又急速离开。可是,当离开那两个孩子十几米远的地方,他又转过身来,指着地面上的一只书包大叫:“哎呀,哪个孩子书包掉了。书包!书包!哪个孩子的书包?” 刚才被他挨了一下的那个孩子,立刻扭过头,惊叫起来:“哎呀,我的书包!”大叫着跑过来说:“大爷,那是我的书包!” “你的书包?你是哪个学校的?”石山大叔一边问,一边蹲下去,打开躺在地面上的那只书包,装模作样地查看。 “一中的。”那孩子回答。 “一中的,现在到哪里去?” “去,去家教。”那孩子嗫嚅着。 “家教?听说一中的辅导资料不是都被烧了吗?”石山大叔很惊诧地问。 “资料烧了,街上的书店也没被烧掉。再说,也有老师印的作业啊!”另一个孩子走过来说。 “老师印的作业不是很少吗?”石山大叔依然惊诧地问,不停地翻看那只书包。 “少?一个老师的少,各科老师的加起来不就多啦?”那孩子不满意地说。 “自己完成不了嘛?” “不睡觉也不得完成。” “家教就能完成吗?” “那当然,老师有答案。” “哎呀,啰嗦死了!你快给我。迟到了,又要被老师骂。” “好好,你叫什么名字?是你的,就给你?”石山大叔慢慢地拉起书包拉链。 “王欣!”那孩子一把夺过书包说。 另一个孩子斜了石山大叔一眼道:“哪个冒领书包?够死了,巴不得撂掉,还撂不掉呢!”说着,两个人扭身跑了。 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石山大叔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感到眼前的一切都虚幻起来,无限惆怅。 他再也无心欣赏街景,满心烦乱地又走了一会儿,感到实在没有意思,于是转身朝回走。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哭喊声刺破了他的耳膜。扭头一看,只见身后的一栋楼道里,十慌八跌地冲出两男一女三个人来。不,准确地说是四个人,还有一个孩子,十岁左右的一个女孩。她,抱在第二个男人的怀里,四肢瘫软,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前边的那个男人直冲到路边招呼出租车去了,后边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盈啊,盈盈啊,妈妈不叫你做作业了,莹啊”石山大叔意识到,可能是又一个被野蛮教育害苦了的孩子。 医院就在前方不远。为了弄清楚究竟,石山大叔赶忙也打的跟着进了医院。 果然,盈盈放晚学回来,想玩,她刚放下书包,抱起叔叔才买给她不久的玩具猫,她的妈妈就疾言厉色地说:“还不赶快去做作业!”盈盈无奈,不舍地放下那只玩具猫,就怏怏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她今年三年级。那里,既是她休息的地方,又是她学习的场所。 盈盈的妈妈见她做作业去了,就忙着到厨房去做饭。饭快弄好的时候,她的爸爸带着她的叔叔回来了。盈盈的叔叔非常喜欢盈盈,一进门就问:“盈盈呢?” “在房间里做作业呢?”盈盈的妈妈笑道。 “嗬,大侄女子越来越晓得好歹啦!真能把家教钱省下来啦!让我看看她去!”盈盈的叔叔说着就走向盈盈的房间。在房间门口,他轻手轻脚地站住,敲了敲门,柔声呼道:“盈盈,叔叔来啦?” 房间里悄无声息,没人答应,也没人来开门。盈盈的叔叔感到很奇怪,以往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往,只要他敲两下门,轻轻地叫一声,盈盈就会像一只快乐的鸟儿飞出来,飞到他的怀里,他以为盈盈被妈妈骂了,还气着,又敲了敲门,叫了一声,仍然不见回应,于是转动拉手,打开了门。就在盈盈房间的门被打开的同时,莹莹的叔叔发出一声惊叫,他惊惶地叫道:“嫂子c嫂子,快来呀!哥哥,快!盈盈她“ 接下来就是石山大叔在楼梯道口前的大街上看到的那一幕。 幸亏送医院早,盈盈总算没有生命危险。当石山大叔离开急诊楼走向医院大门的时候,他听到同行的一位母亲手里搀着的女孩说:“妈妈,这个盈盈就是我们班上的那个盈盈。” “是你们班上的盈盈?”石山大叔几乎和她的母亲同时问。 “是的,她就坐在我的前面,一张位子不隔。” 接下来,在石山大叔的询问下,女孩说出了一番令人心痛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童言无忌 石山大叔一听这个女孩说她和盈盈是同一个班级的,并且坐在前后排,连忙问道:“盈盈的成绩好吗?” “成绩好!”女孩露出羡慕的眼神说,“但是,她常受到老师的批评。” “既然成绩好,老师为什么还要批评她呢?”石山大叔惊诧地问。 “孩子不要多话!”没等那个孩子开口,她的母亲瞪了她一眼说。 那个女孩,不服气地瞪了她的妈妈一眼,说:“我说的全是真话。她考试成绩好,但是她做作业老犯错。” “经常错吗?”石山大叔又问。 “经常错,她每天的作业总有写错的。”女孩还在“总”子上加了重音。 “那么,别人就没有写错的吗?”石山大叔感到很奇怪。 “别人的作业,都被家教老师改过了,也有的是爸爸妈妈改的,写错的很少。只有她,家里穷,没有去家教,她的爸爸妈妈又不告诉她答案。” “噢,别的朋友都去家教了吗?作业都没有写错的?全班会写错作业的,常是她一个人吗?”石山大叔一心想刨根究底。 女孩的妈妈非常不满,瞪了石山大叔一眼道:“我说你这个人啊,孩子,说话是不算数的,你老是盯着她追问干什么?” 女孩却不理她的妈妈,又说:“别的也有人会写错。不过,那些人成绩太差,老师不管他们了,放弃了。她的成绩好,老师不放过她。今天她又写错了几题,下午还被老师骂了呢?” “就是因为作业有写错的?” “是的,老师还叫她站到黑板前面,让每个人都说她不好。”女孩越说越兴奋。 她的妈妈见她越说越没有边际了,赶紧说:“走吧,快些走吧!你的作业还没写呢!”一边说,一边赶紧把她拖到光车旁,上了车走了。临别,还不忘关照石山大叔一句说:“孩子的话,您千万莫当真啊!无论如何请您不要对老师讲啊!” 望着慌忙远去的母女两,石山大叔只是苦笑。 街灯已经亮了,那母女两也早已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然而,石山大叔还在茫然地望着远处。他在望什么,估计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其实,此时他的思想已经实实在在地“停止”了思想了。虽然他的肉体还活着,但是他的灵魂已经被女孩那一番天方夜谭式的话吓晕了。繁华的街道,滚滚地车流,匆匆地行人,高大的行道树,五颜六色的彩灯,甚至连商店里亏本大甩卖的叫嚣,统统都没有进入他的感觉。然而,在这搅彻天地的喧嚣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却把他那脱了窍的灵魂,从虚无的世界里面拉了回来。 “好兴致啊!欣赏街景来了。这是牛耳市最繁华的地方,感觉如何?石先生。” 这声音是从石山大叔的背后响起的。他扭头一看,哎哟,闽司长来了,立刻惊异道:“你怎么认识我的?” “就你这么点歪门邪道,我就认不出你了么?”闵英笑道。 石山大叔听了,脸一红说:“虽然不高明,你也不能说是歪门邪道啊。我不过是想骗骗那些老实人而已,哪里敢在班门面前弄大斧啊!”一边忙着恢复了本相。 闵英说:“我也不是什么行家,不过跟阿宝学了几手。自己变法儿不行,破人家的像倒可以。” 一听说阿宝,石山大叔赶忙岔开去,笑道:“领导大驾光临这不洁之地,有何贵干啊?” “你说错了,医院乃卫生单位,怎能说是不洁之地?” “你错了!卫生间,拉屎撒尿的,是洁地吗?卫生箱c卫生桶,存垃圾的,干净吗?如今有些事物,” 石山大叔侃侃而谈,正谈得兴起,闵英劈头一句道:“罢了呗,先生。我就那么一句话,就引得你,不尽长江滚滚来。我问你,红日已下三万里,家家厨房灯火明,你饿是不饿啊?” “饿又如何?不饿又如何?”石山大叔就着闵英的话问。 “饿,跟姐走。不饿,快些回去,少在大街上晃悠。”闵英命令似地说。 石山大叔淡然一笑道:“好吧,我不‘晃悠’,我跟你走。” 五分钟后,石山大叔跟着闵英来到了位于天牛广场的一家“牛气冲天面馆”。石山大叔未进门时,感到这家面馆的名字怪怪的,可是,进了门,他就立刻感到一点也不怪了。首先,这家面馆的餐厅很大,里面的餐桌却不多。设计者并不像别的酒楼c饭馆那样尽量节约营业空间,而是在营造静谧的环境和自然之趣上下了功夫。餐桌与餐桌之间,不求多挣一席之地,巧妙地进行分隔,点缀以花草,尽量给人以置身大自然的感觉。就这一项闹中取静,就算得上牛气冲天了。在房价如此高昂的今天,有谁能舍得? 他们一直走到大厅的最里边,才在一张古朴的餐桌旁边坐了下来。石山大叔一看桌沿上的菜单按钮,就知道这里使用了光磁服务系统,他想:“怪不得呢,这又是‘一牛’啊!我说见不到一个服务员的呢!” 闵英望了望石山大叔说:“会操作吧?” “我早在幽思省就领教过了。”石山大叔笑了笑说。 于是,他们各取所需,想吃的吃,想喝的喝。虽然名曰面馆,但是除了各式面以外,还有各种风味的菜肴,各式各样的点心和饮料,只是没有饭类而已。可以说,想吃什么有什么,想喝什么有什么。石山大叔想,乖乖,这不,又是‘一牛’嘛! 餐饮之间,石山大叔和闵英说的话很少,他们都被邻桌的谈话吸引了。 邻桌,坐着两个姑娘,一个长发披肩,一个发髻高耸。 只听那个长发披肩的姑娘道:“你不知道啊,有三件事,让我彻底认识了我不是那块料。先说开学第二周的那件事吧。那天是星期四。下午的作文课上,我对孩子们说:‘今年的秋,来得特别早。中秋节的脚步声已经响了,再加上多年难逢的响晴天气,因此眼前的秋光特别的好。我们今天就来写一写这迷人的秋光。大家各选一个自己最喜爱的景物,把它写下来,好吗?’ “孩子们一听纷纷叫起来:‘校园里没有秋光!’这个说:‘老师带我们到公园去看!’那个说:‘带我们到田野里面去看!’ “我一想,对呀!让孩子们走出去,指导他们观察一下,感受深刻了,题材丰富了,才能写得好啊!于是我就带他们到学校里面的花园去了。我们学校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你是知道的。我永远不会想到,此举却惹恼了校长。” 听到这里,石山大叔又一次被投入了五里雾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我真的不适合 那个发髻高耸的姑娘,一听说惹恼了校长,忙说:“你这样做,很好呀,怎么就惹恼校长了?” 长发披肩的姑娘没有回答她,继续平静地说道:“半时后,当我和孩子们回教室的时候,下课的乐曲声响了。我在教学楼前,我迎头碰到了刚从七(6)班教室里走出来的简老师。 “他笑问:‘你们去花园啦?’ “我说‘对呀,让他们去看一看,脑子里增加些具体的景象,好下笔呀!’ “他说‘好!好!我们马上也去。’笑着和我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我走进教室,开始让孩子们作文。 “没一会儿,校长派人来叫我。我不知道校长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叫我,但是我没有办法,只好离开课堂,怀着一肚子的糊涂走进校长室。 “校长让我在他的对面坐下来,板着个脸问:‘你让孩子们到花园里去啦?’ “我说:‘嗯!去啦。孩子们都要到公园去,到田野去。我想那得花很多时间,今天就写不成了。就带他们到花园里面去了。’ “校长立刻暴躁起来,叫道:‘谁让你们去的?教务处让你们去了,还是校长室让你们去了?你知道,你这样做,严重违反了学校的安全纪律吗?’ “‘这’,我刚想分辩,可是一个‘这’字刚吐出口,校长就敲着桌子吼道:‘出了问题,谁负责呀?’ “校长这一吼,让我更糊涂了。我满怀忐忑地问:‘这能出什么问题呀?’并斗胆分辨说:‘没山没水的,花草树木,看看而已。’ “‘看看而已?说的轻巧!’校长斜着眼睛看着我,不屑地说,‘树枝能戳瞎眼睛啊?草签子能戳破脚啊?能得破伤风啊?学生猴子羊,几十个一起涌去,你管得过来吗你?眼不捞,谁捣谁一拳,谁抓谁一把,不要说弄出点什么伤来,就是一点伤没得,只要家长找上门来,你惹得起这个麻烦吗?我们为什么要上中自习,学生一到校就把他们关到教室里面,派老师去值班,不让一个人出来?难道你就没动脑子想过吗?’ “我说:‘这是教学需要啊?’ “‘教学需要?’校长眼一瞪又叫起来,‘不这样,就没有办法作文了吗?书店里那些作文选是干什么的呀?你就没有教学生买吗?你就没有教学生背吗?不同类型的,每个人背他十篇八篇的,不会写,也会偷啊!难道你就没有看看别的班级的老师是怎么做的吗?你倒好,别出心裁,现在别的班级的学生也要去,你去管理啊?’ “‘这’我还想分辩,可是他打断我的话,不分青红皂白的吼道:‘“这”什么?没有“这”头的!这次就算了,不容许有第二次!’ “这时副校长开腔了,说:‘年轻人啊,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得先替自己考虑考虑啊!先把自己顾好了,才能顾得好学生啊!’ “你说,这叫那家子的理啊?” 那个发髻高耸的女子没有做声,只是把眉头皱了皱。 长发披肩的姑娘继续说:“没想到,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事情。第三周的星期一。课间,有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不知怎么的,其中的一个孩子恼怒起来,把另一个孩子的语文书封面撕了。我让那个撕书的孩子,用胶带把被他撕坏了的书糊好,并叫他向那个被他撕了书的孩子道歉。哪里知道那孩子回去告诉了他的妈。第二天,他的妈一早就走一路发作一路,发作到校长室来了;她说,是那个被撕了书的孩子先骂人的;说我处事不公,不能当班主任,一定要校长把我的班主任撤了。这还不算,她回去以后,又在微信里煞煞骂了我一周。不信,你看,她骂的那些脏话还在呢!我还没有删掉。”那姑娘说着,就把手里的手机送到了那个发髻高耸的姑娘面前。 那个发髻高耸的姑娘,一边看着她送过来的手机一边听她说。 石山大叔和闵英只听她继续说道:“为这件事,校长又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我一顿。说我遇事不谨慎,处理事情太偏激。还说:‘现在的孩子都自我独尊,在家里当皇帝当惯了的,能那么管吗?幸亏回去告诉他的妈,没有私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否则,我这个校长当不成,你也就罪了,还要连累一大家子跟你吃苦。你怎么老是这么懵头懵脑的不知高低深浅的呢?’” “你没有再作辩解吗?”发髻高耸着的姑娘问。 “没有,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了。”她的表情很平淡,继续说:“第三件事就是本周发生的。至此我彻底崩溃了。开始,我在课间发现,孩子们有的出去玩,有的在忙着做作业。可是,有好几个孩子却老是坐在那里埋着头画什么,并且还不断地互相传看,喜乐涟涟的。我感到很好奇,就让孩子们拿给我看。我一看,原来孩子们是把自己对语文课文内容的理解化成了画。一人物景,虽然画得幼稚可笑,但我还是鼓励了他们。后来我想,孩子们这样做,有利于加深对课文的理解和想象力的培养,也有利于提高学习兴趣。于是,我就专门拿出一节课来,让每一个孩子都画一画c相互比一比,看谁对课文内容理解得最透彻,画得最好。可是,我哪里知道,这么做又得罪了家长们。第二天家长们的意见就纷纷地反映到校长室来了。他们说:‘她还能当老师吗?’‘她教孩子们在课堂上画那些东西,升学考试又不考,这不是害人吗?’好些家长直截了当地强烈地提出要换老师,否则,孩子就要转班。当校长一股脑儿地把家长们的这些意见塞进我的耳朵的时候,当校长再次敲着桌子对我叫喊‘难道你就没看参考书吗?难道人家专家辛辛苦苦地替你写好的教案,你就照模子脱都不会脱吗?参考书发给你是干什么的呀?你照参考书去教,家长们能说你什么啊?’这时候,我简直可怜起他来了,同时有了被人抛进原始洪荒的感觉。您说,这个书,我还能教下去么?我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 发髻高耸的姑娘满怀深情地说:“既然如此,你干脆辞掉算了吧!你到我那边去,给你秘书干干,保证比你现在舒心。” “可是,现在我走不了了。”长发披肩的姑娘叹了口气说。 “为什么?” “我无法面对我妈。” 姑娘以下的一番话,就更使石山大叔和闵英吃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冠冕堂皇的背后 石山大叔和闵英一听那位长发披肩的姑娘说,原本要辞去教师职务不干了,现在却不行了,原因是,如果辞职,就无法面对她的妈,感到更加奇怪。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一面放慢了吃面的速度,一面屏息细听。 只听那位姑娘继续说道:“那天晚上,虽然天气并不怎么冷,但是我的心却很凉,似乎已经成了碎裂的冰渣子了。我忍着痛苦,关上窗子,打开台灯,再也顾不得男友三番五次的劝慰,拿起笔就在纸上写下了不阐明任何理由的辞职书。我的不阐明任何理由,实际上就是对领导宣誓:闲话少说,非辞职不可。我想后天就是国庆节了,想明天一早,我就把它放到校长的办公桌上去。 “我把写好的辞职书,又从头到尾地读了一遍,确信没有任何不妥后,才放下笔。然后,我望了一眼的窗外。窗外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萧瑟的风声,透过窗子的玻璃钻进了我的耳朵。同时,有几滴雨星敲打在窗子的玻璃上,‘叮咚’的声响夹杂在风声的萧瑟气氛中,令我产生了冬季提前来临的感觉。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写好的辞职书认认真真地叠好,仔仔细细地装进包去,头一扭,却发现妈妈站在我的身后。 “我的心里一惊,刚想开口把妈妈的注意力引开去,妈已神情忧郁地说:“翠玥,写的什么,把妈看看!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我的爸爸去世得早,妈妈含辛茹苦,好不容易巴得我大学毕业,谋得了‘人民教师’这一个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不,用现在的话说,一份工资待遇参照国家公务人员执行的比较稳定的工作。这才上班几天,又要辞职?不用说,放在谁的头上都接受不了。也正因为如此,自从开学上班以来,我一直没有敢把我在工作中遇到的麻烦向她透露分毫。这辞职的心事,当然也就隐藏得深之又深。我原打算,国庆假日里借口去瞧看同学寻找个新的出路,到那时木已成舟,再告诉她的。可是现在,她就站在我的身旁,盯着我那只刚装进辞职书去的包包瞧着, “看着她那目光,我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搞的,当时,一声‘妈’就那么难以喊出口。我是憋足全身的力量才喊出了那一声‘妈’。可是,下面要说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妈妈慢慢地把目光转向我的脸,温和地说:‘玥,妈不看也知道你写的是什么。这一个月来,你常常整夜不眠,难道妈是傻子?不过,妈总是想,做什么事情都是开头难呀!和妈说说,妈虽然不能替你去把事情办了,但总还能帮你宽宽心吧?’ “听了妈的话,我终于止不住满盈的泪水,一头扑到妈妈的怀里,哭诉道:‘不是我不想干,而是这个工作,我实在干不下去了哇!’ “妈听了我的话,一脸严肃地说‘玥,怎么就干不下去了?’ “我说:‘妈,你不知道。我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让我把这份差事辞了,别的,什么苦事我都干!’ “母亲沉吟良久,幽幽地说:‘你得给我理由。’ “我一狠心,咬了咬嘴唇说‘我和他们实在没有办法想到一起去,更没有办法做到一起去。’接着,我就把刚才告诉你的那几件事情,一股脑儿全都告诉了妈,临末满怀希望地问:‘妈,您说,这个书,我还能教下去么?’ “我满以为妈听了这些一定会同意我的意见的,可是抬起眼朝妈一瞧,只见妈的脸上泪水横流。这是我没见过的,从来没有见过的。妈妈是个非常坚强的人。我在八岁那年,爸爸就永远离开了我们,是妈妈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十几年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从来没有见妈掉过泪。可是,那天我见到了。我立刻听到了我心碎的爆裂声 “半晌,妈才悲痛地说:‘玥,妈知道你的难处。但是再难,这个书还要教下去。你以为,凭着你那毕业证书就能走遍天下?你以为你这个工作,当真全是凭你的成绩考来的吗?你有没有想过,隔壁的璐璐,县内县外c市内市外连续考了五六家子,每次书面成绩都很好,为什么一到面试就被刷了?孩子,妈一直没敢告诉你啊,为了你的这份工作,妈跟二大爷借的钱还没有还完呢!妈老了,你再出去浪迹天涯,你让妈这颗心往哪儿搁啊!’ “我还想说什么,可是我的泪水已经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了。妈的眼泪也不住地滴在我的脸上,滚烫滚烫 “妈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就和父亲刚去世的时候搂着我一样。就这样,过了很久,妈妈才又说:“我知道,要你收回,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很难。难道妈还不知道你的脾气?以前在家里,妈迁就你,在学校里读书,老师迁就你。现在,你走上社会了,总得改一改吧?听妈的,今后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办。我们没有还价的本钱。 “可是,我还想说服妈。刚要开口,妈就打住我的话头,毫无商量余地说:‘听妈的,不要讲道理,好好地混生活!’ “无奈,我只好把刚装进包去的辞职书又拿出来,当着妈的面,撕了个粉碎。看着那些碎片飞扬,我仿佛看到了我那被撕碎了的卑微的灵魂。 “这时,我又想到了隔壁的璐璐。她的爸爸不辞劳苦,带着她东面赶一场,西面赶一场,哪里有得考就赶到哪里去的情景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敢想下去,真的,我实在不敢想下去,我实在无法面对我的妈妈。这一次,就对不起你了。” “好吧,那你就再坚持一会儿,看有没有可能改善。”发髻高耸的姑娘说,“你随时可以和我联系。我肯定会帮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这些王八羔子!”闵英没等两位姑娘走出面馆的大门就一拳头击在餐桌上,把碗和筷子都震得跳起来。 石山大叔立刻摆手说:“莫气!莫气!撩你生气的事,我还没说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笨招 石山大叔和闵英走出牛气冲天面馆时,时候已经不早。他本来以为,闵英会坐车子回去,没想到闵英要他陪同步行。 辉煌的街灯光影里,闵英身材窈窕,面容俏丽,话语既柔和又清脆,甚至每一个动作都优美之极。这一切,立刻把石山大叔带入到对人物美的及其享受的观感之中。同时也提高了石山大叔的警惕,她们这些神仙,一个比一个妖娆美丽,温柔可爱,我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可要心呢!想到这些,他很不自然地和闵英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可是转念又一想,他又感到好笑。人家都是神仙,除了年轻不懂事的阿宝,谁看得上你这个有了家室的凡人,自作多情罢了。这么一想,心情又放松了许多。 闵英见状,笑道:“你不要离我那么远,我不会和阿宝抢你这个男朋友的。我要你陪我走这段路,一来是听了那个丫头的话,我心里一时平静不下来,不想早回去休息;二来,你刚才说,‘撩我生气的事情’还没说呢。在那饭店里,人多耳众。近来我们的负面新闻出的也太多了,因此,我没问你。再说,今天我特意到大街上来找你,也有话要和你说。现在,我们可以边走边谈了。你有什么能撩我生气的,先把它们全拿出来吧!” 石山大叔一听,闵英竟然当真把他当作阿宝的男朋友,心里很不自在。但是面对这样既聪明绝顶,又美丽绝伦的年轻单身女性,他又感到无话可说,憋了半天才开口道:“我并没有像你想的那么多,我是因为在遇到你之前碰到了两件事情,被弄得蒙头转向,还没有回过神来。我在面馆里所说的,就是指的这两件事情。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九中那边情况复杂,你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我就想自己寻思个办法,把它们解决掉就算了,何必去增加你的负担。现在,既然我说失口了,就告诉你吧。不过,我还是要首先打个招呼,听了不要生气,不要着急哦!” “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真以为,我在和你谈恋爱?”闵英娇嗔地说。 “不不不,不要胡说!我现在就告诉你。”于是,他把今晚一路上遇到的两件事情说了后,趁着兴,干脆又把一中昨天发生的暴力事件一起说了。 闵英一直仔细地听着,直到石山大叔说完了,她才严肃地问:“说完啦?到此就为止了吗?” 石山大叔说:“今天的处理情况,我还不知道。古语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新星辰现在很忙,她既担起了高二数学学科的主讲,又负责全校的领导工作。既然这件事情交给她去办了,她没有向我回报,我也不必急着去追问。她如果处理好了,有了结果了,一定会向我回报的。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她也一定会和我商量的。我相信她能够处理好这件事。” “你相信她能够处理好这件事,她就一定能够处理得好吗?如果万一处理不好呢?这可不是件事情啊!”闵英但心地说。 “我知道不是件事情,万一处理不好就报警呗!” 闵英见石山大叔说的很随意,严肃起来道:“那么,为什么一开始不让警方介入呢?你想没有想过,如果处理不好再报警,有多被动吗?” “我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想。”石山大叔说:“我首先想的是如何处理对受害的孩子有利。受害的孩子家在农村,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中还有祖父祖母c外祖父外祖母两代四个老人,经济非常贫困。医生说她只是伤了皮肉,并无内伤。如果报警,恐怕也得不到多大的赔偿,打人的孩子,恐怕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处分,反而会增加双方的仇恨。打人的孩子中,有的父母是地方官员,有的家庭经济优越,也有父母是社会名流的。基本上,他们的父母都是极要面子的人,且拿出几个钱来都是不怎么在乎的。所以我想,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沟通的条件。所以,我同意了闵英的意见,由她先去牵头沟通,如果沟通不了,再让警方来解决。这样,从另一个角度讲,也减轻了警方的负担。你看现在,事无巨细,不管自己处理得了处理不了,嘴一张,找警方。警方也实在太忙了。我想,我们是教育人的人,总不能也把应该是自己做的,而且也能够做得好的事情,推给警方去做吧?” “我知道,你考虑问题总是从他人角度去想。这样做,虽然精神可嘉,但有时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拿这件事情来说吧,一旦发生衍生事件,就不好说了。哪里有交给警方去处理好?” 石山大叔一听闵英的口气还是要报警,心想,同样是女人,当了官就这样谨慎微。那个新星辰倒是无官一身轻,天不怕地不怕的。于是笑道:“这一点,请你大放二十四颗心。新星辰虽然大官官没有当过一天,可能缺乏处理事情的经验。但她心思缜密,早有防范。” 闵英见石山大叔说得这么轻松,更加不放心起来,又道:“早有防范?此事,哪里是她说防范就能防范得了的?稍有差池,就是人命关天。我和你都逃不了干系,知道吗?你对我说说,她究竟如何防范法?” 石山大叔本来不打算详细讲这回事,因为新星辰的做法,在他看来,也不是怎么光明正大的。可是闵英紧追不放,他只好实说道:“新星辰的防范措施很简单。首先,受害者这一方,由学校先出钱去治疗了,并且派有老师陪同守护,专等他的父母回来,暂时不会有事。只要他的父母一回来,就立刻安抚好他父母的情绪,估计在这方面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我们整个计划毕竟都是从解决他们的经济困难方面着想的。对于那些打人的孩子,目前不透露c不批评,让他们错误地认为,学校根本搞不清是谁打的。因为这一类行为,以前在受害者身上发生过不止一次,他们相信受害者是绝对不敢说的。所以在我们和家长见面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为此事出问题的。等我们和家长见了面,再出问题,就是家长的事了。” “把问题推给家长?”闵英非常不满意地问。 “不!我们对家长提出的要求是:一c承担伤者的疗养及其护理费用c误学补课及其精神损失费用。只要这样做了,长话短话不谈。如果不愿意承担,交给警方处理,处理结果记入学生个人档案。同时,不管警方处理结果如何,学校必将根据校纪校规给予相应处分,记入学生个人档案。你想想,这么一来,他们的孩子还要不要考大学了?他们宁可拿钱消灾,也不可能让你拿笔在他们宝贝孩子的档案里拖上一笔的。第二点,要求他们暂时对孩子不要加以批评,更不要责备。过个阶段再教育不迟。如果哪家急于教育,出了什么问题,就是他们家长的事了。” 闵英更加不满意了,问:“那么,这些打人的孩子就这么算了。” “不,”石山大叔说:“你想想,他们都为这些不肖子孙付出了代价,能就此算了吗?不可能的。你就是把他们的嘴‘扎’起来,‘哼’,还要‘哼’两声呢!再说,我们学校也不能就此算了,不过是为了寻找合适的教育时机而已。” “你呀,简直是诈骗!”闵英生气地说。 石山大叔还想解释,闵英却竖起手掌制止道,“不说了!明天你和新星辰一起到我这里来,我要听她亲口汇报具体的处理情况。另外,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工作如何深入。总不能等着发现一个问题处理一个问题吧?” 石山大叔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绿楼门口,于是告别了闵英,回住处休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没有章法的章法 第二十七章没有章法的章法 新星辰对这次校园暴力事件的调解工作做得很顺利。那七个施暴孩子的家长中,有两个是官员,三个是有成就的商人,一个是社会名流,一个是普通农民。果然如她所料,每一家都愿意私下了结,因为他们害怕影响孩子的学业,现在每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呀! 新星辰首先找的是那两个官员家长,没想到他们都处在提拔升官的关键时候,出乎意外地好说话。因为他们既害怕此事闹开去会直接影响孩子的学业,又害怕因此影响自己的仕途。他们一听新星辰说,受害孩子的家长要报警,要诉诸于法,又听说如果走到那一步,学校也必然要做出严肃的处分,并写进学生的个人档案,他们立刻就巴不得息事宁人。所以,当新星辰对他们说,只要他们愿意在经济上给予补偿,校方愿意为他们斡旋调解,只要受害孩子的家长没有意见了,学校也不会对他们的孩子做什么处分决定写进学生个人档案时,他们立刻就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其中一家自愿拿出十万,并且恳求新星辰抓紧时间斡旋,希望了结得越快越好。后来才知道,这位家长提职升官的决定已经报上级部门批准,正在等待批复文件。他生怕一旦事情暴露而导致这次提升泡汤。 当然了,新星辰是一家家地,分别找他们谈话的,根本就没有让他们知道是群殴。她每找到一个家长,就首先对他说,“你的孩子打伤了人,问题很严重”。我来找你,是想替你们调解的,校方不想你们把事情闹大。现在,受了伤的孩子正在医院里面接受治疗,家庭很困难,急需要费用,你看怎么办?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导致伤情恶化,你的孩子罪就大了。不信,你可以到医院里面去看看。但是,有一点,话要和你说清楚了:去看望,就要好好地向人家的孩子和家长赔礼道歉,切不可影响受害孩子的情绪。一旦受害孩子的情绪受到影响,引起病情变化,或者发生其它变故,后果不堪设想。更不可与受害孩子的家长或亲属发生冲突。一旦发生冲突,就只有让警方介入,按法办事这条路可走了。 同时,他又从关心施暴孩子的角度,对如何选择合适的时机进行教育的问题晓以利害。她说:私了,暂时就要对你的孩子保密,也不要忙着去教育孩子。因为你的孩子,目前情绪也处在不稳定阶段,如果让你的孩子知道了私了这回事,或者你急于对孩子进行教育,很可能会出问题。况且,教育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要争这十日八日的。再者,孩子目前心理防线高筑,急于教育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反正我们学校,在这件事情上,目前还没有对你的孩子进行任何形式的教育。如果你不听,不能忍耐,一旦出了问题,自己负责。 因此,每一个施暴孩子的家长都只知道自己的孩子打了人,并不知道还有别人家的孩子一起打的。所以,他们为了孩子的前途都自愿拿出或三万,或五万,或七万,或八万的款项来私了。就这样,新星辰很快就为受害孩子筹集了治疗c调养和精神抚慰款。受害方的家长因为孩子并没有伤筋动骨,知道校方这样做是在最大限度地维护他的利益,同时,也只有这样才能解决他迫在眉睫的经济困难,也表示愿意接受校方调解,不走法律程序。就这样,一场校园暴力事件被新星辰不声不响的解决了。 新星辰详细的汇报了自己的处理经过后,嬉笑着,玩世不恭地对闵英和石山大叔说:“没想到,他们全都被我毫不费力地忽悠了。”听那口气,她还在等待闵英和石山大叔的夸奖呢! 可是,闵英却立刻沉下脸来,严肃地批评道:“新星辰老师,你这样不负责任地忽悠学生家长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石山大叔听了心里一惊。尽管他早已意识到,新星辰这样做很可能不落闵英的好,但他根本就没想到闵英会提出这样严肃地批评,刚想说些什么从中和缓一下气氛,新星辰却开了腔。 “法律责任?”新星辰以玩世不恭地口吻反问道,“难道我为双方的家长化解了矛盾,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倒翻有罪了?如果我不去解决,把所有问题都一推六二五地推给警方,反而是好人?” “问题不在于由谁去解决,在于你所使用的手段带有欺骗性。你对施暴孩子的家长们没有说实话。没有让他们了解群殴这一事实。用谎言和惊吓,让他们拿出了钱财。如果他们知情后去控告你诈骗,你有何话说?”闵英不悦道。 新星辰却出乎石山大叔意外地笑了。她笑得很有点不屑的样子,说:“哎呀,司长啊。你想想,他们这伙人中,谁敢为了那点对于他来说很微不足道的几个钱,而置他的宝贝孩子的前途于不顾呢?何况,眼面前还可能影响他自己的前程。他们谁都没有这个胆。” “那这不更说明你是敲诈吗?你为什么不把他们一起召集来,共同商量,确定一个赔偿标准呢?这么做光明正大。而你那么做,黑来黑去的,不是为人家制造向自己发难的借口吗?” 石山大叔一听闵英把此事说得越来越严重,赶紧插嘴说:“新星辰老师这样办,也没有什么让他们好借口发难的。钱都是由他们一家家的,面对面交给受害孩子家长的。事情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结,还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如果交给警方,还不知拖到什么时候呢!再说,那么一来,社会影响也就大了。” 石山大叔是想把话题叉开去了事,可是闵英却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道:“我不是说非警方解决不可。我是说,应该把施暴孩子的家长和受害孩子的家长都召集到一起去,面对面商量个合理的解决办法,白纸黑字,让他们在调解书上签字。这样,对于调解方来说不会有什么后果。我看,想纠正,现在还来得及。” 新星辰急了,说:“我的大司长哎,你是让我没事去找事做么?我没傻!此时到此了结。如果有后果,我新星辰一个人承担。不过,我量定,即使他们知道了一切,他们谁也不敢再啰嗦一句。他们一方要孩子的前途,至于他们自己的前程,我就不作一说。另一方迫切需要解决经济困难。你们想想,对于施暴孩子父母那方面来说,就算他们现在就知道了真相,就算我的手段不太光明,但是他们的孩子打伤了人是事实,拿出那么几个钱又不费他们一丁点的劲。除了那位农民家长。然而他就算费点劲,也怨不得人,只能怨他自己没有教育好孩子。我看他是个老实有良心的人,也不会再生出什么事来的。受害孩子家长这方吧,他得的钱,要够他两口儿打十几年工的,还要一家子不吃不喝把嘴缝起来。这么一来,不光他眼前的经济困难解决了,只要好好地使用这笔钱,孩子将来读书的钱也有了,也许他们家的生活从此就能好起来了。这样的好事,他上哪儿去找?他除了发痴,还要找我的麻烦。明知我是为他好,感谢还来不及呢!您说,我如果把他们召集到一起来,他们谁还愿意出这么多的钱?七家子,能共同拿出十万就了不起了。你让他们那钱出的少了很了,他们心里不感觉到疼,就不会对他们那些宝贝孩子加强教育,依然放纵,日后还是我们学校的隐患。你说,我这样做到底有什么不好?” 闵英感到新星辰如此说法,倒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何况一中的事情暂时还要她继续维持下去,只好皱了皱眉头说:“好吧,此事我就不再说你。只是以后,不要再做这些没头脑的事情了。” 新星辰又是不屑地一笑。 石山大叔见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赶紧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哎哟,快十一点罗!” 闵英翻了他一眼说:“你莫忙走,我九中那边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于是,新星辰起身告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依葫芦画瓢 九中的工作本来也是交给石山大叔去做的,因为他中了“善姑”的迷情药,弄垮了身子,才换了人。 大家应该不会忘记,前文曾经交代过,就在他走马上任的前一天,闵英在交给他任务后向他介绍九中的详细情况时,他发了晕病。所以第二天,闵英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就把“九中”的工作又从他的头上拿了下来,由自己带着贾无一起去了。但是实际上,闵英虽然是个的司长,工作虽不算日理万机,倒也是千头万绪。她哪里沉得下去?结果,九中的具体工作就完整地落在了贾无一个人的身上。对贾无来说,闵英不过是可以让他拿来拉大旗作虎皮,壮壮胆,吓唬吓唬人而已。 而贾无呢?虽然对九中的情况洞若观火,但是哪些情况都是知情人口头相传的信息,还不足以形成违纪的证据。要使之形成证据,解决问题,他却没有丝毫的章程。因为长期以来,他一直是个算盘珠子官员,领导叫干什么,就干什么,领导叫怎么干,就怎么干,他自己从来就没有为任何工作中的问题独立思考过。所以这一次,闵英不像以往的领导给他一个完整的葫芦,他也就没法画瓢了。他还是沿用过去工作的老模式,只知道四平八稳的按老规矩办事,又是开会发动,又是学习讨论,又是听课督导。结果呢?好话坏话说了一大堆,磨穿了嘴皮,跑断了腿,课听了一堂又一堂,实质问题却解决不了一个。 所以,闵英见石山大叔在一中搞得风生水起,身体也一天天壮起来,“善姑”又被她按住不动了,就又动起了石山大叔的脑筋。 新星辰走后,闵英立刻叫来了贾无。 贾无一见石山大叔就叫起来说:“哎哟,我的活神仙呐!九中那边,你赶快去吧!我实在扛不下来了。” 闵英说:“不要叫苦,叫苦也没用。你先说说,这两天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外甥打灯笼。”贾无说,“没想到,我贾无这次真的成了‘假无’了。装模作样当领导;胸无点术做工作。说起来,头头是道,什么都懂;做起来,处处碰壁,一窍不通。嗨,这就是我。我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话不能这么说,”石山大叔道,“你那是金刚钻遇到了烂棉花。” 着实九中的情况与一中的情况不同。一中是高中,学生每天都有晚自习。每周假日实际休息时间,只有星期日下午半天。除了寒暑假外,无论老师还是学生,与校外辅导机构基本上没有联系。九中是初中,没有晚自习,双休日全休,无论老师还是学生,和校外辅导机构有着割不断的联系。 可是,贾无在作了一番宣传发动以后,不加分析研究,也学着石山大叔在一中那样,先去没收学生的课外辅导资料,没想到,他连一本都没有收得到。他没有搞清楚,一中的主要问题是:老师靠题海战术搞“懒教”。那样的题海战术可以说是明火执仗的。而九中的题海战术却是明暗随机。因为这里的问题,除了“懒教”,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的,就是有偿家教。 这个有偿家教是处在暗处的。一不公开,二不挂牌,都是老师一个一个地打电话约谈家长,让家长把孩子送来的。辅导地点只有参加辅导的学生和家长知道。领导机关查得松的时候,有固定的地点,查得紧的时候,就没有固定的地点了。因为总有那么一部分家长,自视自己的经济力量雄厚,企图用金钱收买教师为他们少数人的子女服务。所以每到关键时刻,他们就会主动地充当家教的组织者,安排场地,通风放哨。风头一过又还原。这是胆子大的教师。胆子的,这个时候就把学生送到校外辅导机构去,利益均分。 在这样的情况下,贾无想没收辅导资料,哪里能没收得到?家教课上做的,都被老师当堂对过答案了,由组长画勾,做了批改形式交给家长了,学生根本就不往学校里面带。所以,石山大叔在一中那边没收辅导资料,达到了减轻学生的负担,和扭转“懒教”的双重目的。而贾无在九中也想以此手段达到肃清老师们的有偿家教就是空想了。 学生们都说:“我们的老师没有搞有偿家教,我们是在学校外面上的,是爸妈叫去的。资料每天都交给爸妈了”。当然,也有说交给爷爷奶奶的,总之都在家长那里,是家长的事,不是老师的事。是啊,天下那条法律规定,不让家长为孩子在校外请家教的呢? 老师说:“我们都在拒绝有偿家教承诺书上签了字,谁还敢搞?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校长说得更绝了:“社会上老有些人寒不住,说我们学校的老师搞有偿家教,在课堂上不见教学重点,都在家教课上讲。现在,贾股长,您来了这么些天了。您看,我们学校的老师们中,有搞有偿家教的吗?只要有,我绝不护短。每个人,包括我,都在《拒绝有偿家教承诺书》上签了字的。不信,你看。他们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欺骗我唦!”同时,他顺手就把一本已经装订成册的经过各个人签了字的承诺书,恭恭敬敬地捧着,一直送到贾无的面前。还不忘缀上一句:“我们的老师一直很重视课堂教学的,不信,你去听听看。看看他们在课堂上,究竟讲没有讲重点。” 这是公然向贾无示威呀!言下之意是:你不是查有偿家教么?我们老师没搞。你不是查作业负担么?我们的老师没有搞题海战术,学生的作业负担不重。至于家长们卖多少资料给孩子做,那是家长的事,我们就管不了了。 贾无虽然无术,但是不痴。他知道,只是在撵他走路了。然而,他不能走。自己满怀信心来的,走了,对各个方面不好交代。 不过,他绞尽脑汁,也只落得夹着个书本到各班去听课的机会。不用说,人人都欢迎他去。重点初中的老师还有不会上课的么?只要他去听,保管讲得丝丝入扣,天花乱坠。然而,同轨二三十个班级的学校,任他贾无有三头六臂,听得过来吗? 说到最后,贾无干脆脸一老,颓丧地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在九中已经成为公众的笑料。你们看,我在那里还有继续呆下去的价值吗?” 闵英一听忙说:“现在谁也不能做逃兵。好在,别的同志所去学校的工作还算顺利。九中虽然是市重点初中,原来打算让它起龙头作用的,但是现在成了块骨头也好。认真地去啃一番,才能尝到真滋味。我看石先生那边已经有了头绪,是不是可以腾出点时间来,好丑先帮贾科长打开局面再说。” 石山大叔只是笑。 贾无说:“你不要笑,九中这块工作本来就是你的,我不过是为你去踩踩路,真刀实枪的事情还得由你上。” 闵英说:“就这样吧!九中那边还是以你为主。明天起,石先生多朝你那边跑跑,多为你出些主意。等一中那边一切就绪了,再全力协助你。” 石山大叔沉吟半晌,欣然点头答应。真不知道,对这样的一个被利益链紧紧拴住的单位,他能拿出什么妙策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冰火两重天 石山大叔欣然答应闵英和贾无,明天起就帮助贾无在九中那边的工作。然而,接着他就对贾无提出了两条意见:一c立即停止追查有偿家教,散布九中的整改即将结束的消息。二c下周一,他才能到九中那边去。在他未去之前,不得对任何人透露他要到九中去的消息。他这样一讲,贾无很是莫名其妙起来,不清楚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而闵英还以为他在有意卖关子,拿贾无作耍的呢。 第二天,石山大叔果然没有到九中去张一张,而是到一中召开校务监督委员会去了。 读者朋友们又要问我了,一中哪来的“校务监督委员会”?是的,我前面没有讲,难怪大家不知道。这是一中在整改工作中新建立起来的民主监督机构。说白了,它是用来监督当前代校长新星辰的。旨在防止她滥用职权c独断独行而做出有违教育教学规律,或有损学校利益的指令性行为。因为在这之前,一中被熊豹校长搞成了他的个人王国。 那时,熊豹就是一中的土皇帝,一中的一切决定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学校的其他领导都是摆设,就连他的情妇,说话都比副校长管用。熊豹不在学校的时候,遇到什么事请,如果副校长做出决定,他的情妇一句话就可以否定;但是,如果他的情妇张嘴说了,副校长却否定不了。 如果熊豹真的算个教育家,他的情妇也真的是个教育人才,能为一中几千个莘莘学子造福倒也罢了。偏偏这个熊豹要德无德,要才无才。他全面取消了对孩子们的思想教育工作,无情地把孩子们投进作业的牢笼,从早到晚就是作业c作业c再作业。结果就形成了教师以作业代教育c以作业代教学,孩子们以做题代学习,以答案代思考,以分数作目标的邪门教育。 他的情妇呢?自己承包了校园商店,让二大伯承包了学校食堂,公爹做了学校门卫兼管花草树木,简直把一中当作了她的家天下。 在整个学校工作中,熊豹的错误意见大家要执行,别人的,直至副校长的正确意见熊豹可以不听。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就是:这块天空下的一切是我负责的,有什么责任我去承担,不要你去承担。 所以,在熊豹离开一中的领导岗位,校长一职暂由新星辰代理的情况下,暂设了“教务监督委员会”,用以监督临时校长新星辰的行为,避免她重蹈熊豹的覆辙。 这次会议审议通过了一个令一些教师和家长十分不满的决议。它是由前天傍晚被石山大叔在大街上遇见的那两个去家教的学生引起的。大家不会忘记,当时,石山大叔使法子让其中的一个孩子丢了书包,然后以核对书包失主为名,查看了那个孩子的有关信息,包括就读学校c班级和姓名。 所以,昨天下午,石山大叔立刻让新星辰找了那个孩子的班主任老师了解了情况。 据那位班主任老师说,他们班还有二十五个孩子的家长,要求老师配合检查他们的孩子在校外辅导机构做的作业。他强调,这些作业都不是老师们布置的。老师们除了辅导孩子们完成主讲老师所布置的作业和解答孩子们的疑难问题外,并没有增加孩子作业量,哪怕是一题作业的负担。而且,主讲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在自习课上辅导做好了,没有一题带回家做的。 那位班主任说,那些作业全是家长布置的。他们买好资料,每天指定内容让孩子去做。怕孩子不做,就慌说是老师打电话布置的。然后,他们把孩子送到校外辅导机构去接受辅导,完成他们所布置的作业。所以,他们为了不让自己的谎言露出破绽,就要求老师配合他们,每天检查一下孩子的作业,只要看看做好没做好即可,因为在辅导机构那里,所有的作业都已经做好了答案。 这位班主任老师还说,老师们这么做,也是因为往日和家长们相处的都不错,一时情面难却。他坦言,自己就是这样。他还说,其中有的是有利害关系牵连,不得不答应的。比如,数学老师的老婆就在被石山大叔检查了书包的那个孩子爸爸开办的塑料制品厂里做工,他能不答应吗?当然其中也有贪图利益的,因为这一部分孩子的家长都比较有钱,为了让他们的孩子在学业上击败别人家的孩子,每月花个千儿八百的,或者更多些也是不在乎的。而这个数字,对于老师们来说,可是笔不的收入呢! 针对这样一个新的情况,新星辰立刻召开了相关领导层会议,做出了三项决定:一c立刻对有关教师进行诫勉谈话。明确告知,这种行为,从今日起决不允许再次发生。以往的,概不追究。今后的,严惩不贷。二c从即日起,杜绝任何形式的家教,不管有偿的还是无偿的,发现一个,辞退一个,绝不姑息。三c召开家长会议。向家长讲清减轻孩子负担,多给孩子一些休息的时间和自由发展空间的道理。 毋庸置疑,教务监督委员会认真审议,并且通过了这三项决定。从此,在一中再也没有发现有哪位老师们与家教沾边的,再也没有发现有哪位老师增加孩子们的作业量的,也再没有发现有哪位老师配合家长对孩子进行野蛮教育的。这些都是后话。 处理完了这件事,石山大叔又走进了那个不堪作业过重而自杀未遂的那个女孩就读的北山学。 出乎石山大叔意料的是,在那里他碰了一个不大不的钉子。从校长到教员,没有一个人承认布置回家作业的。查看他们的手机,他们的手机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和家长在微信中建群的。既然没有和家长在微信中建群,当然就谈不上在微信上布置回家作业这回事了。弄得他一无所获不算,还倒被那个校长很数落了几句。无奈,他只好雄赳赳的进去,灰溜溜的出来。气得他满眼冒火,朝那还算不乏文化气息的校门连端三脚发誓道:“我石山,不彻底查清你这里的猫腻,决不回地球。”嗨,这可是个大誓啊!我们不能忘记,他的父母,他的老婆孩子,他的所有亲人,他的祖宗,他是个地球人啊! 然而,他心里明白:此事自己做得太鲁莽了。这是一件与每一个老师都利益攸关的事情,怎能如此简单化处理。突然,他想起了还在医院里的那个女孩以及那个女孩的家长。 满街人群涌动,放晚学了。街灯还闭着眼睛,披着红霞的云朵在楼顶飘荡,又是一个夕阳如血的傍晚。石山大叔穿过一股股人流,怀着一种无法言表的复杂的心情又一次走进了那个女孩就诊的医院。 那个女孩病情虽有好转,但是精神状态十分不佳。石山大叔见了她,心里一阵剧痛,什么话都不忍心问了。她的父母都在那里,神情沮丧地陪着她。石山大叔在她的病床前站了一会儿,安慰了她一番后,就把她的父亲叫到病房外面来。他非常客气地对她的父亲说:我是教育司的督学,我想请您说一说当时的情况。然而,那个女孩的爸爸说的话,不再是事发那天那样了。不管石山大叔怎样提醒,他再也不承认事发那天晚上讲过的话,一口咬定,说作业是他们自己布置的,与老师无关。女孩的妈妈大概在室内也听到了,抢出来说:“拜托您,您就不要替我们添麻烦了。是我们将孩子管得严了,我们已经够呛了。” 焦头烂额之时,石山大叔又去找那个同班的女孩,那个女孩出奇地一反常态,再也不搭理石山大叔。任凭怎么问,反正十八不开口。 呜呼,石山大叔今天真的史无前例的栽到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石山大叔好像在人间蒸发了。谁也见不到他,谁也找不到他,谁也听不到一点有关他的消息。有关人员都纷纷地议论起他来,只有闵英既不找他,也不打听他的消息,也不参加任何有关他的议论,更不回答任何人有关他的消息的询问。 可是,有一个人却急坏了,那就是贾无。他度日如年,一天天地巴望着下周星期一的到来,却又惴惴不安的害怕那一天的来临。他想:到了那一天,石督学还会来九中吗?如果不来,天哪,我该怎么办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颠覆 石山大叔欣然答应闵英和贾无,明天起就帮助贾无在九中那边的工作。然而,接着他就对贾无提出了两条意见:一c立即停止追查有偿家教,散布九中的整改即将结束的消息。二c下周一,他才能到九中那边去。在他未去之前,不得对任何人透露他要到九中去的消息。他这样一讲,贾无很是莫名其妙起来,不清楚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而闵英还以为他在有意卖关子,拿贾无作耍的呢。 第二天,石山大叔果然没有到九中去张一张,而是到一中召开校务监督委员会去了。 读者朋友们又要问我了,一中哪来的“校务监督委员会”?是的,我前面没有讲,难怪大家不知道。这是一中在整改工作中新建立起来的民主监督机构。说白了,它是用来监督当前代校长新星辰的。旨在防止她滥用职权c独断独行而做出有违教育教学规律,或有损学校利益的指令性行为。因为在这之前,一中被熊豹校长搞成了他的个人王国。 那时,熊豹就是一中的土皇帝,一中的一切决定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学校的其他领导都是摆设,就连他的情妇,说话都比副校长管用。熊豹不在学校的时候,遇到什么事请,如果副校长做出决定,他的情妇一句话就可以否定;但是,如果他的情妇张嘴说了,副校长却否定不了。 如果熊豹真的算个教育家,他的情妇也真的是个教育人才,能为一中几千个莘莘学子造福倒也罢了。偏偏这个熊豹要德无德,要才无才。他全面取消了对孩子们的思想教育工作,无情地把孩子们投进作业的牢笼,从早到晚就是作业c作业c再作业。结果就形成了教师以作业代教育c以作业代教学,孩子们以做题代学习,以答案代思考,以分数作目标的邪门教育。 他的情妇呢?自己承包了校园商店,让二大伯承包了学校食堂,公爹做了学校门卫兼管花草树木,简直把一中当作了她的家天下。 在整个学校工作中,熊豹的错误意见大家要执行,别人的,直至副校长的正确意见熊豹可以不听。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就是:这块天空下的一切是我负责的,有什么责任我去承担,不要你去承担。 所以,在熊豹离开一中的领导岗位,校长一职暂由新星辰代理的情况下,暂设了“教务监督委员会”,用以监督临时校长新星辰的行为,避免她重蹈熊豹的覆辙。 这次会议审议通过了一个令一些教师和家长十分不满的决议。它是由前天傍晚被石山大叔在大街上遇见的那两个去家教的学生引起的。大家不会忘记,当时,石山大叔使法子让其中的一个孩子丢了书包,然后以核对书包失主为名,查看了那个孩子的有关信息,包括就读学校c班级和姓名。 所以,昨天下午,石山大叔立刻让新星辰找了那个孩子的班主任老师了解了情况。 据那位班主任老师说,他们班还有二十五个孩子的家长,要求老师配合检查他们的孩子在校外辅导机构做的作业。他强调,这些作业都不是老师们布置的。老师们除了辅导孩子们完成主讲老师所布置的作业和解答孩子们的疑难问题外,并没有增加孩子作业量,哪怕是一题作业的负担。而且,主讲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在自习课上辅导做好了,没有一题带回家做的。 那位班主任说,那些作业全是家长布置的。他们买好资料,每天指定内容让孩子去做。怕孩子不做,就慌说是老师打电话布置的。然后,他们把孩子送到校外辅导机构去接受辅导,完成他们所布置的作业。所以,他们为了不让自己的谎言露出破绽,就要求老师配合他们,每天检查一下孩子的作业,只要看看做好没做好即可,因为在辅导机构那里,所有的作业都已经做好了答案。 这位班主任老师还说,老师们这么做,也是因为往日和家长们相处的都不错,一时情面难却。他坦言,自己就是这样。他还说,其中有的是有利害关系牵连,不得不答应的。比如,数学老师的老婆就在被石山大叔检查了书包的那个孩子爸爸开办的塑料制品厂里做工,他能不答应吗?当然其中也有贪图利益的,因为这一部分孩子的家长都比较有钱,为了让他们的孩子在学业上击败别人家的孩子,每月花个千儿八百的,或者更多些也是不在乎的。而这个数字,对于老师们来说,可是笔不的收入呢! 针对这样一个新的情况,新星辰立刻召开了相关领导层会议,做出了三项决定:一c立刻对有关教师进行诫勉谈话。明确告知,这种行为,从今日起决不允许再次发生。以往的,概不追究。今后的,严惩不贷。二c从即日起,杜绝任何形式的家教,不管有偿的还是无偿的,发现一个,辞退一个,绝不姑息。三c召开家长会议。向家长讲清减轻孩子负担,多给孩子一些休息的时间和自由发展空间的道理。 毋庸置疑,教务监督委员会认真审议,并且通过了这三项决定。不过,这三项决定能有用吗?如果有人就不买账怎么办呢?果真能辞退得了吗?当然了,这是后话。现在,我们还是来看石山大叔。 石山大叔是个有事搁不住的人,处理完了这件事,他立刻马不停蹄地走进了那个不堪作业过重而自杀未遂的女孩就读的北山学。 出乎石山大叔意料的是,在那里他碰了一个不大不的钉子。从校长到教员,没有一个人承认布置回家作业的。查看他们的手机,他们的手机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和家长在微信中建群的。既然没有和家长在微信中建群,当然就谈不上在微信上布置回家作业这回事了。弄得他一无所获不算,还倒被那个校长很数落了几句。无奈,他只好雄赳赳的进去,灰溜溜的出来。气得他满眼冒火,朝那还算不乏文化气息的校门连端三脚发誓道:“我石山,不彻底查清你这里的猫腻,决不回地球。”嗨,这可是个大誓啊!我们不能忘记,他的父母,他的老婆孩子,他的所有亲人,他的祖宗,他是个地球人啊! 然而,他心里明白:此事自己做得太鲁莽了。这是一件与每一个老师都利益攸关的事情,怎能如此简单化处理。突然,他想起了还在医院里的那个女孩以及那个女孩的家长。 满街人群涌动,放晚学了。街灯还闭着眼睛,披着红霞的云朵在楼顶飘荡,又是一个夕阳如血的傍晚。石山大叔穿过一股股人流,怀着一种无法言表的复杂的心情又一次走进了那个女孩就诊的医院。 那个女孩病情虽有好转,但是精神状态十分不佳。石山大叔见了她,心里一阵剧痛,什么话都不忍心问了。她的父母都在那里,神情沮丧地陪着她。石山大叔在她的病床前站了一会儿,安慰了她一番后,就把她的父亲叫到病房外面来。他非常客气地对她的父亲说:我是教育司的督学,我想请您说一说当时的情况。然而,那个女孩的爸爸说的话,不再是事发那天那样了。不管石山大叔怎样提醒,他再也不承认事发那天晚上讲过的话,一口咬定,说作业是他们自己布置的,与老师无关。女孩的妈妈大概在室内也听到了,抢出来说:“拜托您,您就不要替我们添麻烦了。是我们将孩子管得严了,我们已经够呛了。” 焦头烂额之时,石山大叔又去找那个同班的女孩,那个女孩出奇地一反常态,再也不搭理石山大叔。任凭怎么问,反正十八不开口。 呜呼,石山大叔今天真的史无前例的栽到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石山大叔好像在人间蒸发了。谁也见不到他,谁也找不到他,谁也听不到一点有关他的消息。有关人员都纷纷地议论起他来,只有闵英既不找他,也不打听他的消息,也不参加任何有关他的议论,更不回答任何人有关他的消息的询问。 可是,有一个人却急坏了,那就是贾无。他度日如年,一天天地巴望着下周星期一的到来,却又惴惴不安的害怕那一天的来临。他想:到了那一天,石督学还会来九中吗?如果不来,天哪,我该怎么办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非常手段 连续几天阴霾弥漫,大地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光辉。那种在闷热中带着丝丝冷意的色彩,通过人们的视觉,简直有了灰暗人心的趋势。可是今天的天气,在人们没有任何预感的情况下突然放了晴。天亮时,天空还阴沉得像铅一样沉重;转眼间,万里长空一碧如洗,莽莽大地阳光灿烂。 市第九初级中学的校长王大法今天的心情就像烂漫的山花那样,美好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好比拟了。他在教学楼前灿烂的阳光地里伸了伸懒腰,然后把铮亮的皮鞋翘到花坛上,扭了扭头,对站在身边的副校长和教务主任说:“我说的不错吧?不走,到时候不走也得走。只要大家团结的好,没有眼子把他抠去,他老蹲在这里不走,怎么说?” 副校长李江把脑袋朝右边正了正说:“还是王校有远见啊!” 校务主任陶源也立即把脑袋朝左边正了正说:“我早就说过,贾无他再老奸巨猾,也不是你们两位校长的对手。”他盯着李江的目光微微一笑。 王大法又把头扭了几扭,对陶源笑道:“其实,制胜法宝还是你的挪移大法。没有你的挪移大法,我们的事也不好办哪!” “两位校长就不要和我”陶源说到这里,突然听到王大法衣袋里的手机在响。再看王大法,只见他目视远方,似乎又在思考什么,于是立刻转口叫起来:“王校,电话!” 王大法此时,满脑子里都在想着如何在下午第八节课的周前会上庆祝这一胜利,根本就没有介意手机的铃声,听陶源这么一叫,思路立断。 “何方神圣?”他默念一声,心里也立刻打起鼓来,赶忙掏出手机。 李江和陶源的目光都集中到王大法的那张脸和手机上,屏息而听。 电话是闵英打来的,说下午的周前会,她要来参加。王大法赶忙问:“要我们做些什么准备吗?”只听那头回道“没有”,立刻就挂了,惊得他歪过头来盯着手机等了半天,最后还是失望地骂道:“特码的,出什么鬼!” “什么精神?”“谁的?”李江和陶源几乎是同时问道。 王大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开始转身朝身后的楼梯口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闽司长大人,要来参加下午的周前会。” 李江和陶源紧跟着王大法上了四楼。行至校长室门口时,王大法说:“你们和他们几个人说一声,情况有变化,第四节课我们重开个准备会。我就不再通知了。” 李c陶二人各应了一声,刚走过门槛,只听王大法在后面又叫道:“李校,你叫姜校现在就到我这里来一下。”李江挥手示意答应,和陶源相视一笑,分头而去。 不说这里紧锣密鼓地准备应对,再说“绿楼”里,石山大叔和闵英在会客室各自凭几对面儿坐。 “必须这样吗?”闵英抬起头,表情严肃地问。显然,在这之前她经过了一番认真的思考。 “必须这样!”石山大叔直视着闵英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不这样,不足以给他们那伙被金钱迷醉了的灵魂以震撼,不足以刺激他们那麻木的神经,也就收不到惩一儆百的效果。” “那么,不要和贾无先商量一下吗?”闵英犹豫不决。 “没有必要!招呼都不要打。”石山大叔决绝地说,“让他也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刺激,好让他在今后的工作中知道怎么去动脑子。否则,像这样的毛算盘珠子,是永远活不起来的。” “好吧,依你。我马上召开局务会议。” 这里闵英和是石山大叔在谋划经略,准备一举解决九中的问题,贾无那里,他却在殚精竭虑思考如何从九中脱身,甩掉这个他背不起的包袱。因为上周,他按照石山大叔的要求早早地就散布了他要离开九中的消息,所以今天他决意不再一个人到九中去,而是在九中大门对面的茶馆里选择了一个临街的位置,坐着一边吃茶,一边监视着学校大门口的动静,等待石山大叔的消息。他准备在这里等一天,如果石山大叔来呢,他就狐假虎威地跟着一起进校去;如果不来呢,他明天就去向闵英复命,要求结束他在九中的工作。 诸位读者看了不要发笑,像贾无这种类型的官员,在牛耳市的教育司里不是少数。总因前任领导家长式管理,造成了这些下属官员的奴性。现在闵英来了,指望他们一时半时就改掉奴性独立工作,那里有可能?一个喝惯了奶的孩子,要他立即丢掉去吃饭,岂不是要他的命么? 贾无就是这样一个从来没有断过奶的“孩子”。他耐住性子坐在这里,煞煞盯着九中的大门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石山大叔的影子,只好回家去吃了午饭又来。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两只眼睛圆睁着,死死地盯住九中的大门,不敢眨一眨。眼看太阳偏西,第七节课又要下了,忍不住站起来骂道:“看他那能巴样子,原来也是个银样镴枪头。” 然而,就在他想把早已疲劳了的视线从九中大门口收回来的时候,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立刻,他又欢呼雀跃起来,飞奔下楼,直追那两个身影而去。 在第八节课上课的电子音乐声中,九中全体教职员工的周前工作会议按时在会堂召开。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大家都安静地坐在那里,再也不像往日,群雀归林似的发出乱哄哄的聒噪。 校长王大法清了清嗓子说:“让我们首先欢迎司领导作指示!” 哗!立刻爆发起一阵烈烈的掌声。 闵英摇了摇手说:“请校长先布置本周工作。我们来,主要是听听,有点事,马上再说。” 王大法一笑,也不再客气,开始布置一周的工作。接下来,二个副校长又大同异的说了一通;再接下来,教务主任又说了一通。直到第八节课下了好久,校领导们的讲话才告结束。王大法这才站起来叫道:“现在,我们欢迎闽司长为我们作指示。” 这一次,掌声稀稀拉拉,有气无力。 闵英朝大家挥挥手,示意不要鼓掌,然后严肃地说:“我不是来做指示的。我是来告诉大家,牛文凤老师搞有偿家教,情节严重。经司务会议研究,开除公职。希望每一个人吸取牛文风老师的教训,认清形势,自尊自重,端正教风,做一个忠诚人民教育事业的好老师。” “我,”牛文风横眉怒目的站了起来,大叫,“这,无中生有!” 全场哄闹起来。 “做下去!安静!”王大法校长吼道。 闵英以严厉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平静地说:“下面,由督学石山先生宣示牛文风老师搞有偿家教的系列证据。” 立刻,整个会场恢复了平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玄机莫测 闵英的话,如万里晴空震响了炸雷,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首当其冲的是王大法校长,别看他此时一脸严肃,静如止水,可是他的心里却如危岩崩塌般飞沙齐鸣,滚石乱走。“真他妈的邪门。”他在心里暗暗地叫苦道:“闵英这骚货,她哪来的这本事,竟能搞到证据?她又哪来的这胆气,竟然敢在牛文凤这个太岁头上动土?看来我花了多年的心血,苦苦经营的梦想,被她这一举彻底葬送了。” 不说王大法心里叫苦不跌,再说在座的众人,此时的心里也都十八面锣鼓一起擂,满耳轰鸣,分不清点子来了。搞有偿家教的,简直犹如严霜过后幸存下来的大白菜上的粘虫,只恨头顶上的叶片薄。没搞的,好像逃走了猎物的上蜘蛛,怅然若失,心里不由得空拉拉起来。毕竟以往还能多少分点儿“福利”呢! 最不在乎的唯有那牛文凤。别看她坐在那里,气咻咻的圆瞪怒目,不再做声。那是她被王大法的吼声镇住了,俗说,县官不如现管嘛!然而她心里却在说:“你闵英算什东西?你这通话,我权当放屁。取消教师资格,哼,我倒看你能显多大本事?早晚叫你扫地把擦屁股,到时候不要喊糙。” 我知道,我的可爱的读者们又要问我了:牛文凤,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我要告诉诸位,她的底气就在于她是闵英的前任c现任本市市长的表妹。她就是不久前,那个跳楼女孩因单元测试比前一次倒退了一分,打电话给家长施压,又在课堂上大骂,叫女孩去跳楼的那个老师。当然了,那一次被她抢了先机,施诡计逃脱了惩罚。这一次,虽然她先机尽失,但仍然满满地自信没事,只是眼前憋着一口气,在那里闷坐着而已。那心里头却实实在在地没有一丁点儿的畏惧呢! 石山大叔慢条斯理地打开文件包,取出文件宣读了,然后又取出一支水笔一样的物件来,扫视了一下全场说:“这是牛文凤老师,我姑且还称她一声老师吧,上周二以后,包括上周二,直至昨天的有偿辅导的证据。我们的贾股长天天对你们讲,不要搞,不要搞。可是,你牛文凤还是在搞。简直把孩子们当着你敛财的工具了,将司务会议的决定当成狗屁了,将我们司里面来的人当成泥塑木偶了。我们在座的都是老师,我奉劝大家一句:不要太高看自己,看他人” 贾无坐在石山大叔的旁边,闵英未开腔之前,他还狐假虎威地坐着不以为然,满心指望着闽c石二人能为他唬下子阵,定个调,再出个招,好让他依葫芦画瓢呢!闵英一张嘴,他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惊诧万分。他没有想到,闵英今天会亲自来宣布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处分决定。接着他又听闵英让石山大叔宣示证据,心里头不由就酸溜溜起来。现在,听石山大叔这么一说,他简直就犹如一只掉到滚油锅里面去的麻雀,浑身的每一根毛发都火燎燎的,燎得他皮肉五脏都吱吱的难受起来。他想,石督学这么说,是竖起指头,为我长脸了。我他妈的真是个人。 正当贾无满头满脸热焰直窜,自恨自悔羞愧难当的时候,石山大叔继续说道:“牛文凤,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无中生有’吗?现在,请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也请大家睁大眼睛看看,如此嗜财如命,把教育工作作为发财之道的人,还有资格当一个人民教师吗?”他用指头在那支水笔似的东西上一按,雪白的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牛文凤家教现场的录像。 石山大叔边放录像边说道:“你所辅导的这些孩子,都是中等以上的成绩。每个孩子每月交给你千元左右的学费,不假吧?你把应该在课堂上讲的主要内容拿到这里来讲,而在课堂上只是浮光掠影地说说。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你们班六十几个孩子,不要说别的孩子的学业都被你活活地耽误了,身心被你害惨了,就说在你这里的这些孩子吧,本来应该属于他们的休息,或者自由发展,或者和父母亲人交流的时间也全被你剥夺了。他们晚上从你这里回去还要做作业,第二天就在课堂上打盹。这,不是我胡说吧?” 石山大叔侃侃而谈,整个会堂里鸦雀无声。录像放完,石山大叔又掷地有声地说:“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希望以后在九中不要再发生。从今天起,我们发现一个,取消一个教师资格。坚决严惩不贷。任何人不要存在丝毫的幻想。谁要是不信这个邪,你就碰碰瞧。愿各位好自为之,不要抱侥幸心里。人民教育为人民,不是为那个人原发财梦的。要发财,就不要当人民教师。” 直到王大法宣布散会,牛文凤才抢在别人的前面,怒气冲冲地冲到闵英的面前说:“事情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哼,走着瞧!”说完就风一样的奔出去了。除其之外,每一个人都缄口无言,鱼贯而出。当石山大叔他们三个人站起身,欲随众离场时,王大法紧走两步拦住道:“闽司长,天色已晚,厨房已经准备了晚餐,薄酒土菜,孬好,吃点再走。” 闵英一笑说:“不必了!谢谢你的盛情。我还有事情要回去处理。这里剩下来的稳定情绪的工作,就请您多费心了。贾科长毕竟和大家相处日浅,不如您和他们相互知心知底那!” “那当然,那当然。责无旁贷。不过,说到知心知底那倒也未必。就比如牛文凤做的这些事情,不仅是我,我们所有的领导人都从来没有听说过,简直天方夜谭。”王大法赶忙说。 副校长李江也忙说:“做领导的,和群众之间就是有一道天然的鸿沟。你就是把心掏出来,放在太阳地里面,一天到晚地把他们看,他们对你也不放心,也没得真话对你说。” “咯咯,”闵英笑起来说,“这么说,李校长对我闵英放心不?” “这,”李江不知该说什么好。 此时已经走出了会堂,登上了学校的中心干道。 王大法慌忙插嘴说:“闽司长和你开玩笑呢,你大不也是个官嘛!走走,闽司长,右转弯,去厨房,去厨房。一切都已就绪,不误事的。” “不了,”闵英柔和地说,“我过几天再来。” 回到教育司办公室,贾无迫不及待的问:“你们怎么就处理牛文凤一个人啊?这有偿家教,我早就对你们说过,九中的教师中能有几个人没搞啊?” 闵英翻了他一眼说:“你嫌处理的少是吧?我明天去把他们全都开除了,那五千多的孩子谁去教育呢?再说,他们哪一个屁股后面不是盯着一大家子人要饭吃啊?” “那是要惩一儆百?可是,可是”贾无更加不解了,“可是”了半天,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说啊,可是什么?”闵英笑问,“你能想到‘可是’,说明你肯动脑筋了,说出来吧?” 贾无依然不解地说:“要说惩一儆百,那也得杀鸡吓猴,可是,这不是杀猴吓鸡了吗?难道那牛文凤的背景,就算你不知道,副司长他们也没告诉你?我就怕” “怕什么?风雨雷电?冰雹飞雪,还是天塌地震?正因为牛文凤有背景,她是只猴,才选择了她。选择别的人,吓的住她这只猴吗?” 贾无沉吟半晌,说:“噢,我懂了。那我明天去做些什么呢?” 石山大叔见他的德性仍然一点而没改,生怕闵英说出难听的,赶忙笑起来道:“明天你和我到北山学去。九中那里,晾他两天再说。” “为什么?” “为了你今后在那里好工作?”石山大叔收了笑容,非常认真地说。 “啊?”贾无惊诧起来,他不知道石山大叔说的是真话还是笑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心机 第二天,上班时间一到贾无就来到了石山大叔的办公室。他推开门,见只有石山大叔一个人在,未等落座,连招呼都未打,就迫不及待地说:“督学先生,我想向你讨教讨教‘杀猴吓鸡’问题。昨晚我对司长没敢讲,不知道您是否赏脸?” 石山大叔一笑说:“说吧!不过时间要抓紧点,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到北山学去。” “我知道。”贾无点了下头说,“我所不解的是,‘杀鸡吓猴’是古往今来人们经常用来达到某种惩戒目的的手段,而昨天,放过那么多的‘鸡’不杀,偏要去杀那只‘猴’。你们想没有想过,那‘猴’,又不是一般的‘猴’,如果她调动起所有的能量反扑过来,不是自找麻烦吗?” “嗯,还有什么,全说出来。”石山大叔笑了笑说。 “你先把这个问题解释给我听,一个个来。”贾无也笑了笑说。 “你是聪明人。我不想对你多解释,只想告诉你,我们的目的,是想让那块校园的天空蓝起来,而不是整人。这是一。这所学校,我们还要办下去,五千多个孩子要有人去教育,而且要教育好。这是二。杀一只‘猴’,就能吓倒一群‘鸡’,而杀一两只c抑或更多的‘鸡’,恐怕也吓不了这只‘猴’,而且也不见得能吓得了其他的‘鸡’。若果杀‘鸡’后出现这样的情况,岂不被动?所以,杀‘猴’吓‘鸡’,必无选择。“ 贾无想了想,若有所失道:“这么说,那么多的人,假教育而营私,疯狂敛财,不惜戕害孩子的身心。难道就这么算了?” “怎么叫算了?”石山大叔说,“如果他们就此幡然醒悟,改邪归正,不正达到我们的目的了吗?如果他们做不到这一点。你想想,他们每个人的屁股下面都坐着一泡屎,随便把他们哪个拉站起来,屁股后面都不干净。我们还不是想处理那个,就处理那个!你急什么?俗说,猪拱大蒜,一团团来嘛!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岂不主动?” “嗯,这话说的有点道理。”贾无若有所悟,脸上泛起了笑容。 “还有什么?快说!”石山大叔催道。 贾无一听,孩子般地笑起来说:“还有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些证据,你是怎么弄得来的?” “呵呵,这个嘛,我不告诉你,你自己去想吧!”贾无从座椅上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当石山大叔和贾无来到北山学的时候,正是二节课后的大课间时间。这段时间,按照规定是用来让孩子们跳儿童健美舞的。按理,这时白色粉墙内应该乐声飞扬。可是现在,石山大叔却发现校园里面异常寂静,寂静得像一片风平浪静的沙漠,竖起耳朵收索,也搜索不到一丝声息。 “贾科长,你听,现在是大课间,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他们放了吗?”虽然离校门还有没几步地,石山大叔还是耐不住,指着围墙内不放心地问。因为他这一次是无目的地造访,只想看一看这所学校在无准备的情况下师生们的生活状况。如果没有人,就白来了。 “不会吧?”贾无非常自信地说,“没有教育司批准,他敢?很可能有戏看。” “有戏看?什么戏?”石山大叔急问。 “莫急,哦,你看!真的有戏。”嘴说,他们已经走到大门口,走在前面的贾无,朝大门内一指手说,“还是一出大戏呢!” 石山大叔赶紧紧走两步,抢到贾无的前面,展眼朝校门内一望,只见操场上,满满地排满了孩子,都蹲着,趴在面前的坐凳子上写着什么呢。在他们的周围和行间里走动着耀武扬威的老师们。而在他们前面的旗台下面,还有几个面朝他们跪着的。校长正背朝大门,在那几个跪着的孩子身边站着。 大门上了锁。门房里没有人,唯一的耳门也锁着。贾无刚要叫人来开门,石山大叔低声说:“莫慌,我们就在这儿先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老师发现了他们,扭头对校长说了句什么。校长立即掉过身,向大门口望了一眼,然后对师生们挥了一下手,就向他们走过来。 一个孩子拿着串钥匙奔过来,其余的孩子都搬起凳子,按班成两路纵队向各个班级的教室走去。 校长姓文名渊,摇摆着手臂,潇洒自如地走过来,脸上却红扑扑的,眼睛里放射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彩。他站到那个已经扑在大铁锁上的孩子的身后,一咧嘴角,似笑非笑地说:“哎哟,不知道二位领导驾到。这几天,老有野狗来,刚刚才赶出去。让二位领导多等了。” 贾无一听,瞪了他一眼道:“你干脆就说我是野狗得了!可是,督学先生” “不敢c不敢。”文渊淡然一笑说,“科长大人不能随意发挥。” 石山大叔也淡然一笑道:“文校长这是实话实说,校园是孩子们的乐园,不要说是野狗,即使是家狗,也要赶出去的。” “文某今天的运气真不好,”文校长转移了话题说,“我大着胆子做了件三不讨好的犯嫌事,还又被两位领导抓个正着。” 石山大叔认真地审视了文渊一眼说:“文校长真不愧人称‘老江湖’啊!我还没打算张嘴,你倒贴‘封口条’来了。不过,老文啊,你这‘三不讨好的犯嫌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文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都是我无能啊!这么巴掌大的学校,几个班级。可是一个个的,书上面的生字就是写不上。也不知道是驴不推,还是磨不转。我也是十八般武艺耍尽了,只好笨人用笨法子,促一下,好让老师经心,学生用心啊!” “哦,我看就一点不笨嘛!”石山大叔话锋一转说,“听说你们,下午四点钟就放学啦?” “是啊。不是要减轻学生负担吗?您看,我们学校算是一减到底了吧?”文渊反问道。这时已经走到办公室的门口,他一边说,一边岔开一步,把石山大叔和贾无让进了办公室旁边的一间会议室。 一个年轻地女老师走过来,献上冲泡好的茶,立刻屋子里充满了淡淡地茶香。石山大叔抽了抽鼻子说:“你们放得这么早,人家家长哪里有空子来带孩子。” 文渊翻了翻眼睛说:“这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了,他家长有空子也好,没空子也好,总之,他的孩子,他不能不要唦!” 贾无一旁插嘴说:“开学初的校长会议上,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下午可以搞一节课外活动吗?” “我知道,现在课外活动难搞啊!首先安全问题就没有办法解决。大家都到操场上去,乱哄哄的一大片,学校就这么几个老师,照应不过来呀!现在的孩子,比皇子还尊贵,一旦出了问题,谁都承担不起呀!”文渊为难地说。 “这,”贾无无词了,只好朝石山大叔翻了翻眼。 石山大叔幽默地笑道:“老文啊,‘渊’者,深也。你文渊不能把‘课外活动’四个字理解错啊!‘课外’者,并非‘室外’者也。‘活动’也并非自由也。室内室外有组织的安排孩子们活动,不能算是困难事吧?” 尽管石山大叔说的很婉转,文渊的脸上还是冒出了红光,语言僵硬的说:“那不又加重了老师们的负担吗?这加班费从哪儿来呀?” 石山大叔听了,心头那把无明业火呼地升起来,直冲霄汉。他狠命地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说:“太过分了你们。就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地安排,谁要是不服安排,报送司务会议解除教师资格。谁要加班费,叫他找我要!” “这,” 文渊还想分辨,石山大叔劈头一句道:“不要‘这’啊‘那’的。这个校长,你做,就好好地安排,你不做,就到司部去给我丢下来。” “我”文渊还想说什么。石山大叔不理他,转过脸对贾无说:“贾科长,开始看作业。” “我去叫各位老师拿到这边来。”文渊说着就想朝外面跑。 石山大叔却抢在前面,板着脸道:“不必!我们自己去,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惊得文渊张口结舌,满脸的红光冒得更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呻吟与呐喊 北山学实在是一个不入流的学。一间办公室,十几个老师都在这里办公。石山大叔和贾无走进去的时候,室内有五六位老师,都在一本正经的写备课笔记和批改作业。他们见石c贾两人进来,有两个微笑着站起来点头招呼,其余的各做各事,没事儿似的。 很快,石山大叔和贾无就把空座子上的作业全都看完了。读者们又要说我胡说了,除掉在座的五六个老师外,毕竟还有十来个人呢!两个人只有四只眼睛,哪里能看得这么快? 诸位读者,不要说你们,就是石山大叔本人,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会看得这么快的。之所以能够看得这么快,是因为所有的作业本子,打开来,里面找不出一题错题,当然也谈不上订正了。字写得不论好丑,但让你看起来总体上还算整洁舒服。老师大笔一勾,等第工整秀丽。如此作业就是让诸位看,诸位想不快都难。 “天哪!”石山大叔看完最后一本,轻呼一声站了起来。 文渊校长坐在墙角处的一张空办公桌子后面,也连忙站起来,用自信和猜疑相交织的目光盯着石山大叔的脸问:“督学,还可以吧?” 石山大叔没理文渊,走向一个正在写备课笔记的青年老师的身旁。这位青年老师抬起头来,朝石山大叔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继续写他的,却没防备石山大叔一把抓起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督学,”那位老师立刻慌了神,不知怎么说好。他急忙站起来,红着脸,伸出手去,想把手机取回来。 石山大叔身子一转,避开了那位老师伸过来的手,笑道:“让我看看电子版作业。”未及打开机屏,只听文渊干涩地叫起来道:“哪来电子版作业?朱,你布置了吗?” 那位青年老师一时六神无主,说不出一句话来,想坐下去,又怕坐下去不好,进退两难,神魂失据。 石山大叔这才知道那位青年老师姓朱,一边弄着手机,一边轻柔地说:“哎哟,锁屏啦?打开给我看看!”说着,他就把那手机又递过来。那后一句话说的虽然很轻,但却令那位朱老师感到字字千钧,毫无商量的余地。 “哎哟,督学哎——”文渊再次颇为尴尬地说,“几天前,您不是一个一个查过了吗?他们青年的手机,您最好不看。” 石山大叔继续轻笑道:“没关系!我只看作业,不看情话。”又问那位青年老师:“朱老师,你信得过我信不过我?” 至此,那位朱老师只好红着脸,伸手接过手机,默默地解开机屏。 “手机版”作业要比簿本上的多几倍。于是一个近似天方夜谭的传言得到了证实。 这所学校布置的作业分两类:一类是在簿本上完成的。这一类作业是专供领导机关检查用的。作业量c深浅度适中。学生在家长或家教老师的指导下完成,要求题题正确,不得有错。一旦发现有错,老师会立即打电话给家长,给家长施加压力,甚至把家长骂得狗血喷头。所以,凡是自己不会辅导,或者没有时间辅导的家长,就只好出钱把孩子送到老师那里去辅导。如果到老师哪里去路程远,就送到附近的校外辅导机构去。这样的作业,交到老师那里去,老师一眼都不需要看的,只要在答题上画勾,在后面根据字迹好丑打个等第,签上日期就万事大吉了。有的老师甚至连这些工作都不做,直接就让学习组长代做了,然后由课代表搬到办公桌上即可。石山大叔和贾无看的就是这一类作业,所以很快就看完了。另一类是在手机上布置的。老师每天把它们从络资料库中转发到每个孩子家长的手机上,让家长督促孩子完成。当然了,老师也就在手机上批改,错了的,给个答案,答案都是现成的。这是亘古以来,为人师者想都不敢想的最惬意不过的事情。这样的作业,时间一过老师就删掉了,不留下任何痕迹,老师也就不用担心领导检查,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所以,老师布置起来铺天盖地,孩子写起来昏天黑地,家长急起来骂天骂地。这就难怪直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叫盈盈的女孩,看不到快乐的希望了。 “刽子手!”石山大叔看完那位青年老师在手机上布置的作业,放下手机,转过头去对文渊严肃地说,“你们简直就是刽子手!孩子们可爱的天性全被你们扼杀了。” 文渊校长满脸放着红光说:“哎哟,督学。如今哪个学校不是这样。我们这个不点的学校也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朱老师也慌忙说道:“我就昨天才发第一次,听别的学校人说,感到好玩。校长不知道。别的人没有这么做。” “此地无银三百两!”贾无脸一冷道。 其他的几个老师一见这情景,都想朝外走,其中有一个已经率先走出去了。 石山大叔笑了笑说:“文校长,我们还是到那边去说话,不影响这里的老师们做事。”说着,他一转身就走了出去。 还是在那间会议室里,三个人分宾主坐定后,未等石山大叔开腔,文渊就抢着说:“这件事情,要怪您就怪我,是我无能。” “不是你无能,”石山大叔耐住性子说,“是你们把自己的事情想得多了,把孩子们的事情想得少了。你还能说,你们没有加重孩子们的课外负担吗?你还能说,盈盈那孩子不是因为作业负担太重?” “就算是吧。可是,我们不这样做,能有什么办法呢?”文渊沉默了半晌说,“如今什么都和学生的分数挂钩,直至老师们的待遇。明里,学上初中取消了升学考试。暗地里,毕业考试取代了升学考试。重点初中还不是根据分数选拔尖子生?领导机关还不是根据分数衡量一所学校的教学质量,直至根据分数来评判一个教师的优劣?如今,像我们这样的学校,要什么没什么。教学条件不如人,师资质量不如人,生源质量不如人。我们不向学生要分数,向谁要?我们不用题海战术,还能有什么好方法?督学,我们也是人,我们要生活,也要脸。不是我们太自私,是我们面对的事实太不公平!” “胡扯!”石山大叔瞪了文渊一眼说,“执迷不悟。无论从什么角度讲,这种现象决不能再继续存在下去了。”说这话时,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显地感到自己底气不足,于是他又缓了口气说:“整改,这是大势所趋。我要求你在本周内拿出整改方案,送交司务办公室。希望你好自为之。”说罢,他立刻站起身来,对贾无说:“我们走吧!” 文渊安坐着,冷冷地说:“不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桀骜不驯的背后 闵英,石山大叔和贾无三个人走后,九中校长王大法的两只眼框子里就火辣辣地往外冒火,连他自己都感到眼球一阵阵地灼痛起来,快要融化了。 他把所有的领导成员都留了下来,把牛文凤也留了下来,一起把那桌特地为闵英等人准备的宴席吃了。 席散后,几位校长和牛文凤不约而同地都聚到了王大发的办公室里,继续议论着牛文凤的事。 牛文凤气鼓鼓地说:“我就不懂,当时你王大校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我不说话,他们还不是照样取消了我的教师资格;我说话,就是和他们大闹一场,大不了他们还是取消我的教师资格。除此,他们还能把我怎的?再说,我牛文凤到哪儿晒不干衣服。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不教这劳什子,我牛文凤照样活得比他们那伙活贼头光鲜。” “你这就说错了,”王大法微笑着说,“你不说话,和说话,有天壤之别。你不说话,你表哥在幕后还好调解。你那性子,我们这里在座的谁不知道?让你一张嘴,非得罪人不可。事情闹僵了,叫你表哥怎么说?毕竟你让他们抓住了把柄。平时,我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怕你出事,一再关照你注意隐秘。可是,你老那么大咧咧的,官的样子。”说到这里,他抬眼望了众人一眼,又道:“你们要知道,这不是官的,是违反规定的事情。领导机关眼闭闭,你日子好过,眼睁睁,就能办你。” 李江咳了一声说:“不过现在也很难弄啊!‘文’宣了,再收回头,恐怕”说到这里,他两眼盯着牛文凤不说了。 “这话说的也是。”副校长姜雪也摇头晃脑地说,“泼水难收啊!何况是领导机关形成文件的东西。” 被他两人这么一说,牛文凤急了,高叫起来道:“就怪你王大校!我明天就睡司办室去,哭他昏天黑地。他们对老娘一点面子都不讲,老娘也叫他们日子不好过。看他们哪个能把老娘吃了。” “不可以!”王大法严厉地说,“我相信他们即使在动你之前没有和你表哥打招呼,在动你之后肯定要和你表哥打声招呼的。不要说‘文’宣了就收不回头,那天上的日月,还有黑了的时候呢!” “这话说得对!”门外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原来是司务长秦畅上茶来了。这个秦畅是王大法的舅子,平时校内校外的什么事情他都要插一嘴,且王大法对他又言听计从,所以,两位副校长都要让他三分。因此,校内校外的人都称他:曹国舅。而每当有人喊他“曹国舅”,他就满面放出光彩,洋洋自得,浑身来了自豪感。 话音未落,“曹国舅”就出现在门口的光影里。他悠然走进门来,左手拎着热水瓶,右手提着大茶壶,兴冲冲地,连额角上那道趁着酒性去砸邻家媳妇的窗户而被那漂亮媳妇一棍子打出来的伤疤,也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发着傲人的光。他一边斟茶,一边说:“你最好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你表哥。把今天会议上的那一套全都告诉他。如果他们打招呼还没打,也好让你的表哥有个应对的准备。我听人说,闵英那个疯婆子着实不大好对付,还有那个独和尚,叫什么石山的,也不是个好惹的货。如果他们已经打了招呼,兴许你的表哥已经在幕后替你斡旋好了,你们在这里岂不是瞎操心。” 牛文凤扬起眉毛道:“如果他们就不打这个招呼呢?那我不是驴子朝兽医门上跑吗?我那表哥骂起人来是不需要打稿子的。” “那就恭喜你了。从此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任遨游。”“曹国舅”竟然唱戏般地手舞足蹈起来。其余的人也发出一阵笑声。只有王大法端坐着,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此话怎讲?”牛文凤心里忐忑起来,惶惑地问。 “怎讲?”“曹国舅”冷了脸道,“前任的表妹被后任整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偏偏前任当今又是后任的领导,不管摆在那个头上,这脸朝哪儿搁?你表哥要争这个脸,就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去找那个疯婆子。必然要把你安排得风风光光的,说不定比做这教师要风光多少的呢!就是反过来让你去做那疯婆子的领导,也未可知。” 江雪笑了笑说:“你这说的,将直一点胡数没得了。” “不信,你叫她现在就打电话,看她表哥怎么说。不逗我话上来,我不姓秦。”“曹国舅”满有把握地说。 牛文凤一笑道;“打就打。表哥骂我,我就骂你。”说着,她真的拨通了他表哥的电话,所有的人都屏息无声。 当牛文凤转述了他表哥的回话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哑然失色。原来她的表哥说:“教师那行当不好干,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既然如此,你就到乡里面去做个副乡长吧!那玩意,能进能退。你愿意的话,明天就到我这里来一趟。” 这可把牛文凤乐得“上了天”。真的应了那句古话:朝中有人好做官。 现在让我们再回到眼前的闵英的办公室里来。 今天是周五,上班时间一到,北山学的校长文渊就跨进门来。他见石山大叔也在那里,头一扭,一声招呼都未打,径直将一叠纸张朝闵英的面前一丢回头就走。 “回来!”闵英温和地叫道。可是,文渊就和没听见一样,昂着头,飘然而去。 “这个东西,二不溜秋的。”石山大叔骂了一句走过来,见闵英手里拿着两份《北山学整改计划》又道“什么意思?” “我们先看看吧!”闵英把手中的那个计划,递一份给石山大叔说,“他这个人,怎么说呢?说好听点,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有思想;说得不好听点,狂妄c古怪。”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文渊的两份计划,将直是将司领导的军来了。他的第一份计划首页写道:“真心想办好牛耳市的人民教育事业,敬请批准此计划”。而在他的第二份计划上却有这样写道:“想图省心,混业绩,升官去,就批准这一个计划”。 “天哪!真乃奇人也。没想到,他连自己的饭碗都赌上来了,我还拿校长这个职务来吓他呢!”石山大叔又喊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蜕变 王大法这一周的日子难受极了。“司办室”突然对牛文凤的处理,不但震慑了九中所有鱼肉学生的教师,也使王大法感受了一次从天堂到地狱的剧变。 平心而论,没有牛文凤,王大法沦落不到这种地步。在牛文凤未到九中任教之前,他还是一个比较有理想的,对发展人民教育事业有独立见解的人。他一直兢兢业业,忠于职守,努力对教育规律进行艰苦的探索和研究,抵制不良的教育思想和不良的教学风气,一心想在教育事业上干出一番成就来。可是,牛文凤一来,立马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牛文凤此人的背景我就不去说它了,我只想告诉大家,牛文凤其人,满脑袋子里面装的全是钱。她每干一件事情,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如何能够从中赚到钱,能够赚到更多的钱,能够最大限度地赚钱。所以,说她是个教师,还不如说他是个商人,她是用商人的眼光看教师这个工作的。她到九中的第一天就忙着操办有偿家教班,忙着向社会家教机构倒卖生源。等到王大法发现时,她的有偿家教已经就绪,用她自己的话说已经上了轨道。那些经济条件较好的家长们,有的心悦诚服地接受了她的宣传,有的被迫无奈把孩子送到她那里接受辅导,或者到她指定的校外辅导机构去了。就连那些经济条件不好的家长们,也只好怨天怨地骂爹娘,为孩子家教抠通了钱袋底子,甚至节衣缩食,从口中抠钱。 王大法开始并没有纵容牛文凤这样做,他曾不止一次地严厉地批评牛文凤。可是,每一次牛文凤不但不买他的账,还反过头来讥笑他迂腐,头脑僵化。说什么:自古以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阎王吃鬼。如今天下哪个行业的人,没有走穴赚钱的?我这样做,还算立足本职,你应该支持才是。再说,哪个辛辛苦苦地上班回去后,不想好好地休息休息,活得潇洒一点?还不是那些化生子不肯学,若是他们稍微肯学一点,我怎会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拼死拼活地去为他们辅导?就算我收了他们父母的几个钱,也不算大发。谁叫他们不把自己的伢子教育好的!王大法面对着牛文凤这一副腔调,气得没办法,只好去向她的表哥,闵英的前任回报。没想到她的表哥笑了笑说:“此事是有违有关规定的。但是现在老师的工资低,你酌情办吧!以不出事,一切有利于提高教学质量为原则。我们的头脑必须清醒,要赶超夺冠,我们市的教学质量还亟待提高啊!我们得千方百计啊!”妈呀,你能说她家教不利于提高教学质量吗?如果是现在,大可不必讳言。然而那时,王大法还没有发现她像后来那样把教学重点放到家教课上去讲,甚而直接把家教课上成讲授课,把学校里面的课堂变为作业课的。也还没有发现孩子们像现在这样体力不支,一个个在课堂上打盹的。既然领导如此说了,不妨就把它作为千方百计中的一计吧!这样一想,王大法似乎想通了,对此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然而,这样的事情,容忍了一个,就不愁有十个。很快,凡是主科老师都不知不觉地搞起来了。非主科老师一看:哎呀,人家的工资现在倒成了费了,我们有多亏呀!不行,这是违反规定的,要穷大家一起穷。于是他们闹到了校长室,纷纷扬言要向领导机关反映。 王大法的精明在于他能准确地看透各方的利弊。他知道主科老师这样搞,着实令其他老师眼红了。他也知道,只要把利益适当均衡一下,总还是能相安无事的。于是,他分别找人谈话,从牛文凤开始,意在钱而不言钱,言在恫吓而意在保护。都是受过高等教育之人,谁不懂的未来过去?于是,百分之十的“上纳金”就这么在无形之中形成了。他的精明还在于他对这一笔不义之财贪而有度。他把这份“上纳金”拿出来,和其他校领导成员一起公开进行平均分配。他自己和非主科老师一样,只拿应得的一份,绝不多拿一分一毫。而他给予牛文凤表哥的却高达一比十。 现在他后悔了。几天来,他如履薄冰,深恐领导机关一旦认真查起来,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就难保了。如果那样,怎么办呢?他深知自己并不是一个能教书的人,张嘴指挥别人行,自己去干绝对不行,那是要说出子丑寅卯来,并且要见实效的呀!他更怕落得和一中校长熊辉同样的下场。那时,他不敢再往深处想,于是决定立即召开全体教职工会议。 “先生们啊,”王大法板着脸,几乎一字一顿地说,“自从牛文凤老师离开后,我们总算安安静静地度过了本周。然而,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台风席卷大地时,台风眼上最平静。今天是周五,下周一的会议,带给我们的是祥和的瑞气还是风暴雷霆?我想,我王大法和在座的诸位,谁都没有办法预测。所以今天,我要趁此也许是稍纵即逝的机会,和大家把话说清楚了。以往,我们的所作所为,对也好,不对也好,都是为自己谋求经济利益的。除了我们领导班子为大家想得多一些,谁都没有为别人。所以,谁要是犯了,我奉劝:自己认命,不要咬别人。牛文凤老师第一个被查了,但是牛文凤老师是好样的,她谁都没有咬。这是一。其二是,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恋恋不舍的。遍地是黄金,要有命去得。贪便宜柴,炸加底锅的事情,我们千万不能再去做。从此往后,谁都不许再去动那个歪点子,老老实实地教书,老老实实地做人。谁要是不识时务,不要怪我王大法翻脸不认人。清贫的生活,天下那么多的老百姓能过,我们也要能过。眼睛不要老是往上绰,盯着浑身流油的那几个人。其三是,不管整改如何进行,大家都要顺应形势,积极配合,千万不要有抵触情绪。我想,大不了也像一中那样,实行教辅制。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必须明白,我们过去都得过不义之财,带罪之身,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在座的谁敢说,你没有用过学生的辅导费?我王大法,不希望任何人再出问题。拜托了诸位!” 会议在沉闷的气氛中开始,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自始至终由王大法一个人演讲,没有任何人发言。就连平时一张嘴就生怕比王大法少说一句,会降低自己威信的两位副校长和教导主任都噤若寒蝉了。 王大法走出会议室,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他感到浑身一阵轻松,如同凯旋的将军突然卸却了铠甲时那样的感觉。 今天是王大法第一个走出会议室的,众人都跟在他的后面默然无语。说也奇怪,就连平时那些都自恃才俊过人的老师们,似乎也对王大法肃然起敬起来。 然而就在王大法召开全体教职工会议的同一时刻,一个型碰头会也在闵英的办公室里进行。 结束时,闵英微笑着对和石山大叔一起坐在沙发上的贾无说:“贾股,下周星期一,你立即到九中去开展下一步工作。” “就我一个人去?”贾无瞄了一眼石山大叔,疑惑地问。 “对!就你一个人去。”闵英不假思索地说。 “我一个人去行吗?”贾无的话语里面带着怕意。着实,在前一段时间里,他被九中的那些人弄怕了。 闵英抹了石山大叔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有什么不行的?不要看自己。” “星期一就去吗?不可以多过两天,让他们的情绪再继续平静一下吗?”贾无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不,现在去正是火候。” 贾无想了一下又说:“我怕我准备的不充分,一个人去解决不了问题,像上次那样再替你们添麻烦。督学先生是到北山学去吗?” 石山大叔只是笑,不理他。 闵英也笑起来说:“你不要老是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这一次去,保证你一点麻烦没有。该怎么做,你只管朝下做。北山学不需要派人去,他们自己就能解决问题。督学先生有成大片成大片的事情要去做呢,哪能老把精力放在一校一事上。去吧,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噢——”贾无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仍然不无担心地走了出去。 石山大叔望着他的背影说:“我们是在赶鸭子上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 王者”归来 贾无走了以后,石山大叔也立即起身告辞。闵英说:“你不忙走,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 石山大叔一听闵英说,还有一件事情要和自己说,立刻感到浑身的毛发直竖,警觉地问:“什么事?”同时,阿宝c文姑娘,还有那个极具魔性的阿蓉的面容(他始终认为,阿蓉每天的作态都是做给他看的),立刻全都涌到眼前来。他被这个星球上的单身女人吓怕了。 闵英却冷下脸来,瞪着他严肃地说:“熊辉要回一中了。” 石山大叔又是一愣,但仍然很平静地问:“熊辉回一中,他的问题解决了吗?” “有关方面来了电话,说熊辉是牛耳市教育界难得的人才,专家级人物,对牛耳市教育的发展有过很大的贡献,是有功之臣。至于他对学生的学习抓得紧一些,让学生感到压力大了,这是一般学校的通病,并非牛耳市第一中学一家所为。高考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除此也没有更好的法宝啊!”闵英转述时,语气很低沉。 “那么,黄玉的死,他就没有责任吗?” “石先生,请不要忘记,黄玉的死因,有关方面是有过结论的。是她的父母对其学习上的要求处理不当引起的。直接责任不在校方。” “哦?我懂了。你是告诉我,他回来还是校长。一切回归原貌,一中的整改工作宣告结束,是吗?” 闵英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也不是这么说。整改嘛,我们所做的一切,本来就是一切为了学生,对事不对人。你说是吧?” 石山大叔一听,心头的那把无明火又直朝喉咙口冲过来,忍不住叫道:“罢c罢c罢,什么都不说了。你就告诉我,熊辉回来后,一中的日常工作由谁来主持?熊辉,还是新星辰?整改是继续进行下去,还是保持现状,或者宣布结束?” “有关方面讲得很清楚。整改方案是经过上级领导机关批准的,当然要继续进行下去。至于一中的日常工作嘛,熊辉是校长,新星辰是在特殊时期涌现出来的临时负责人。我们不是要实行校长竞选制吗?在竞选前,就让他们共同负责,反正现在一中是校董会负责制,熊辉总不能要求再回到校长责任制吧?” “胡闹!官僚!”石山大叔竖起两道剑眉叫道:“这是犯罪!” 时序虽已入冬,但是由于牛耳市靠近赤道,午后的阳光仍然很暴热。熊辉在烈日下走着,不断地计算着时间。他要在午后的预备铃声响起前走进学校,因为往日在这个时候,走进校门的老师最多,他要赶在第一时间和大家打声招呼,以示自己平安归来。从他的家到一中,是一条三里多路长的繁华的大街。他有车,可是今天偏偏没有坐,也是为了让沿途更多的市民们知道:我熊辉没有错,现在又回来了,仍然是一中的校长。所以,他用他那千古不变的,即使暴雨从天降也不能改变的那种不急不慢地脚步向前走着,沿途不断笑容可掬地和熟识的人打招呼。直到走近一中的大门时,他才突然发现门里门外没有一个教师的身影,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匆匆地行走着。 “怎么?难道我来迟了?”一看时间,“正是时候啊?再过十分钟,预备铃就响了,怎么一个个的,还没到校呢?不好,乱了乱了。一定全乱了套了。嗨,我就离开这么几天”于是,他的心里蓦然升起一股神圣的责任感,加快脚步向门卫室走去。他要在那里亲自等着胆敢迟到的教师,像往常一样毫不客气地给他们每个人一个下马威。 他还没有走进门卫室,保安就慌忙站起来,让出座椅,热情地招呼道:“哎哟,校长,请坐!” 熊辉立刻竖起了眼睛,惊诧地说:“怎么?谁让你这么客气的?”他感到这个保安和往日相比似乎和他生分起来了,心里不免有点凄凉,于是面朝外在门旁站定,又说道:“自家人,不要那么客气!你做你的事,我在这里站会儿,相相。” 没想到保安又笑容可掬地说:“校长,老师们早就全都到班了。您看,这门里门外连学生都已经没了。” “对吗?”熊辉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诧。 “有什么不对?”保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您这会儿不在,学校里面一切都现代化了。现在上班签到,用的是人脸识别系统,不用签到薄签到。时间精确到秒,一人一个面孔,谁都代填不了的,”保安只顾说,却没有注意熊辉面部表情的变化。他不知道,此时,熊辉满腔升起了一股凄凉的感觉。 “何事秋风悲画扇”,熊辉默然走出保安室,又令保安一阵尴尬,自怨多嘴。 熊辉在校园内没有遇到一个教师。当他走到校长室前,刚欲伸出手去推门时,校长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同时预备铃声响起。新星辰抱着书本迎面从里面走出来,一件事是他,赶紧让开路,笑容满面道:“校长好!” 熊辉见新星辰并没有停步的样子,忙问:“第一节有课?” “有课!我下课就来。”新星辰点头笑答,匆匆而去。 望着新星辰的背影,熊辉的心里又是一阵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转过身来,望着静静地校园,到处不见一个身影,再也没有往日预备铃声响后,老师们夹着书本纷纷上堂的繁忙景象,这又使他感到莫名地陌生与彷徨。直到各个教室内,几乎同时响起了老师们的讲课声,他才犹犹豫豫地走进校长室。而本来见了新星辰,他是想去听课的,犹豫再三,他还是取消了这一念头。 校长室内,一切还是原样。熊辉见他那阔大的桌椅还好好地在原来的地方摆着,只是在它的前面又摆了一套普通的办公桌椅,不禁又浮想联翩,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个新星辰,我往日真是觑她了”突然,熊辉把脑袋瓜子一扑,又低叫一声:“哎呀,我怎么就——忘了呢?”于是,转过身来又忙着朝外跑。他想起了整改办公室,那是市教育司督学石山先生在此办公的地方。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里,一看:办公室的门窗紧紧地关闭着,透过窗玻璃,里面没有一个人影。 他有点发蒙,转过身就往教务处走去。然而,当他发现教务处里也空无一人的时候,他就彻底地蒙了。校门口,从他的心底蓦然升起的那股神圣的责任感也跟着朦胧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等闲不识东风面 第三十七章等闲不识东风面 熊辉从教务处里面走出来,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也许教务处的人到老师们的办公室有事去了,我何不也去看一看。老师们的办公室都设在教学楼里,于是他又信步向教学楼走去。 他首先走进高三年级楼。登上楼梯,一眼就见那办公室的牌子已经不翼而飞,代之而高悬在门首的是“教师休息室”了。再看室内的设施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原有的办公桌椅都换成了沙发c茶几,还有饮水器c炉灶等。 看到好端端的办公室变得客厅不像客厅c厨房不像厨房,熊辉不由怒火中烧,急下楼,又向另两个教学楼里面走去。结果,他看到所有教学楼里面的办公室都变成客厅不像客厅c厨房不像厨房的模样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情剧烈地变化着——急c怒c爱c恨,悲伤c气愤,直到气馁c灰心,一时什么情感都有,就是始终与喜悦沾不上一点边儿。他想找点能使自己高兴的东西,可就是找不到。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自言自语,恨恨连声道:“新星辰呀,新星辰,我真的是觑你了。我等着,看你如何解释!” 到处见不到一个人影,只有教室内不断传来老师们此起彼伏的讲课声。他想到课堂上去看一看,可是脚刚迈出去又收回头。课堂,那毕竟是神圣之地呀!不管他们搞得怎么不像话,尽管我是校长,也不能随意去干扰的。于是,他打算在下午立刻召开全体教职工会议,纠正眼前的乱象。 重新走进校长室,熊辉已经安坐不住了。他在室内反复走了几个来回,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于是端了端肩,一脸庄重地在门口走廊内站着。因为在那里,视线可以直达高三教学楼,他急于看到新星辰下课从那里走来。 好不容易巴望到下课了,然而熊辉望眼欲穿,不要说通往高三教学楼的那条道上见不到一个人影儿,每一条目所能及的道路上都找不到一个行人。一股怒气又从他的心底升起来,不由得骂道:“这个滑里滑稽的东西,本性难改。怎么让?” 突然,走廊里响起了高跟鞋触地的“笃笃”声,熊辉急忙收住骂,扭头一看,只见新星辰抱着书本从走廊的那一端袅袅走来,慌忙惊问:“你不是去上课了吗?怎么”一句话还没有问到底,只见新星辰后面的楼梯口里又转出两位老师来。 新星辰笑着答道:“是啊,我是去讲课的啊!这不,刚下课吗?” 熊辉将信将疑,又问:“那我怎么没见你从教学楼那边来啊?” “噢——,怪我,怪我,”新星辰愣了一下说,“怪我没向您说清楚。现在,讲授室就在楼上,授课的老师不需要到教室去讲课了。” 这时,那两个后走出楼梯道的老师也走过来向熊辉问好。几个人就在走廊里站着寒暄了一番后,那两个教师自有事去,新星辰客气地把熊辉让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一起走进了校长室。 熊辉看着自己前面的那张又又简陋的桌椅问:“这是你坐的?” “是啊!”新星辰虽然知道进屋后熊辉一定会提出很多问题,但是没想到第一个问题他会这么问。 “为什么不去买套新的,或者” “噢,”新星辰恍然大悟,笑道:“这就很好,没有必要。”说着,连忙放下书本,打开抽屉,取出一串钥匙放到那张又高又大的老板桌上,又说:“这是您临走交下的钥匙,全在这儿。” 熊辉这才落座,问:“你刚才说什么,不需要到教室去讲课啊?” 于是新星辰详细地向熊辉解释了一中现在的教学形式。 熊辉听了,心想,罢了,罢了,我辛勤经营十多年的一中,没想到被他们彻底翻个个了,我如今倒成了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了,这叫我如何领导?早知如此,我就不回来了。随便到哪个学校去,即使任个副职,也比回这里有面子。嘴上却说:“哦,你们这可是创新那!开天辟地没有过的事情。从今以后,我得好好向你们学习呀!” “不!您过奖了。”新星辰笑了笑道,“这种教学形式说白了不过是一种探索,是为了是为了实现公平教育,打破师生固化了的思维外壳,期望给师生带来点创造性的气氛,帮助他们摆脱思想羁绊,提高创造性思维的能力,以有利于培养学生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和创造精神。”她原来是想说,是为了打破过去那种僵化了的硬性划分强化班和普通班的不公平的教育教学结构,是为了打破那种单纯追求分数,剥夺学生思考余地的题海战术,和改变由此而形成的教师们的懒教。可是,话到嘴边,他突然想起了面对着的是那时的校长,不由又改了口,随性说出了上面的一席话。 熊辉听了,心里翻江倒海,雾起云腾,未见新星辰前的那一腔怒火立刻化作一股云烟直奔爪哇岛去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疑云。他对新星辰主持下的这种教法是否能把学生教好,不敢不信,也不敢就信,他要等深入课堂,详细了解学生的学习现状后再说,于是他没有说什么,等待着新星辰的下文。 新星辰注视着熊辉的表情,想了一下,试探性地说道:“校长,您可以先到每个班级的课堂上去走走看看。” “好吧!”熊辉很平静地说,又问:“这种教法是你提出来的吗?” “不!”新星辰摇了摇头说:“是石山先生,市督学石山先生。” “哦,就是黄玉跳楼那天,和闵英一起来的那一位?” “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新星辰突然兴奋起来说:“他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哦,”熊辉点了点脑袋,不再做声,默默地在心里取消了下午召开全体教职工会议的打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泥潭 贾无这次到九中来,从他的角度讲,事情办得确实很顺利。无论他做什么,既无冷嘲热讽,又无反对之声。所有的教职员工,一个个都温顺得像在冬日阳光地里等待着饲草的绵羊。就连本来把他看得一钱不值的校长王大法,现在都把他当作金菩萨高高地供起来,甘愿鞍前马后,任其驱使。于是乎,他也就干脆当起了大奶奶,一会儿指挥大家这么干,一会儿指挥大家那么干,不亦乐乎,过足了当大奶奶的瘾。 两周,仅仅两周时间,贾无确实也使九中改变了模样。如期整理好了电化教学络,顺利地实施了“一授众辅”教学方式。 可是,就在他自以为大功告成沾沾自喜的时候,愤怒的家长们不顾一切地涌进校园,提出了强烈地抗议。 那天,午后学生到校的时候,保安突然发现有些家长跟随学生一起进校了。赶忙上前询问了几个家长,都说,班主任叫来有事。保安听了心想,这是常事啊,也就没有再多问。因那时恰巧一阵风沙突起,呛人口鼻,迷人眼目,保安就到保安室去了,面对窗口坐着。愣了一会神,见进校的家长越来越多,这才警觉起来。赶忙跑出去禁止,可是已经进入校园的一百多人直奔行政楼而去,却再也喊不回头了。 此时,校长王大法正端坐校长室,满腹烦愁。以往,他自信自己深谙管理,尽管他对教学是个门外汉,任何一门主科教学都领不起,但是他从来没有失去过管理好一个学校的信心。自己不能教,不能让别人教吗?手无缚鸡之力的韩信,不是照样指挥千军万马吗?可是现在,这个信心一下子就被摧毁了。他过去的权威,建立在过去那一套对教职员工的考评制度上。而现在,面对着“一教众辅”教学方式的实施,那一套制度退出历史舞台,自己也立刻威风扫地,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一呼百应了。同时,他又看到了眼下九中实行的“一授众辅”教学方式,不过是贾无依着一中的“葫芦”画的“瓢”,不会对教学工作起到任何实质性的改善作用。自己失去了主导权,却又要把这个责任担着,他能不愁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廊道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他心里一惊,立刻疑窦丛生,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岔开步,门口就响起了沉重的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王大法满腹狐疑倏然烟消云散。他从敲门的力度上知道,是学生家长们来了,不禁脱口叫了一声“好”。 他赶紧赶忙走过去,在门后稍作停留,然后不声不响地突然把门打开,带着谦逊地微笑面对怒气横溢的家长们站着,显得很无辜。 挤在门口的家长们见他这副神态,也都一愣,竟相互环顾,无语而立。紧接着,远处走廊里的人声也都静了下来。一股类似于尴尬的气氛开始在家长们中洋溢。还是那个敲门的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王校长,我们有话要和您说。” “哦,请进来说,请进来说!”王大法一听,立刻躬身让客。于是家长们鱼贯而入,站满了一屋子。幸亏王大法的这个校长室又宽又大,虽然挤了些,倒也能容得下。 王大法重新回到办公桌前,但是他没有坐下去,朝家长们拱了拱手说:“对不起诸位,王某不知道有这么多人。这儿没有地方坐,要不,我们到会议室去?” “不,不需要!”还是刚才敲门的那位家长说,“我们请教校长几个问题就走。” “好吧,请讲!” 那位家长佯笑道:“请校长先看一看学校整改以来学生们的作业。”语音刚落,一摞学生作业本就好像变魔术似的被他送到王大法的面前。 王大法一笑,道:“哦,这个我知道。作业量和过去比少了些,是为了减轻孩子们的负担。” “仅仅是作业量少吗?” “请您再看看,就是这些基础的作业题,孩子们答题的错误率如何?” “真不知道这些老师们的课是怎么上的?如此下去,我们的孩子能学到什么?” 家长们七嘴八舌,王大法刚想分解,那位敲门的家长脸一冷,严肃地说:“这就是问题所在。所以,我们要求,立即废止那个叫什么——‘一授众辅’教学方式。” 王大法想,看来在这群家长中,他是个领头的,于是笑问:“请问,您是那位同学的家长?” 那位家长毫不客气地反问道:“我是那位同学的家长与此事有关吗?很重要吗?” “不不不,别误会。我是随口问问。”他说着就伸出手去,想把面前那一摞作业本子收进抽屉里去。然而,手快打手慢的,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到那摞作业本之际,眼睛一花,那摞作业本却不翼而飞了,代之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的是一张张横眉怒目的面孔。 “我们希望你——不要多想。我们的孩子总不能就这么被耽误了!这才是你应该慎重考虑的唯一重要的事情。”那位家长,依然板着个脸,言语中已经不知不觉地把“您”改换成“你”了。 王大法意识到他已经无法平息家长们的气愤了,急切地希望贾无能够来帮他解围,因为他知道,此时贾无就在他斜对门的那间办公室里。有关整改的话,他是不敢乱说一句的。可是,任他望穿秋水,贾无就是不出来。他为什么不出来呢?就算没有敲他的门,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他是应该知道呀?无奈,他只好赔笑脸说:“‘一授众辅’,是这次整改的重要内容。你们应该知道,一中都这样做了。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与一中接轨。毕竟,我们的孩子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要上一中的嘛!” “上一中?如此下去,我们的孩子能上一中?你在做大头梦吧?”一位女家长叫起来。家长们的话越来越不客气了。 “你这也能和一中相比?人家那‘一授众辅’,授课老师讲得精而细,每一句都讲在点子上。辅导老师辅导得透而彻,不给学生留下一点疑难。作业深浅有度,轻重得宜。你们这叫什么?授课老师课讲得随随便便,满嘴开火车,不得要领。辅导老师敷衍塞责,得滑就滑。作业没深没浅,没轻没重,又少得可怜。你们还好意思和一中相比?”一个家长气愤地指着王大法的鼻子说。 紧接着,一位老者颤巍巍地说:“人家一中的授课老师,是经过全体老师认真竞教选拔的。你们呢?听说这个环节就没有认真做好,是吧?没有领会人家的精神实质,就去模仿人家的模样,误人子弟呀!王校长,不是老夫多话,你,确实要认真思考了!你们今天这样搞,与以前的哪些做法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混,一混学生,二混家长,三混国家。可是,我们的孩子实在耽误不起啊!” 此时的王大法,恨不得脚下有个鼠洞一头钻进去。他不住眼地朝门口望,心里嘀咕:贾无股长怎么还不出来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途未穷,日已暮 熊辉今天的心情很复杂,以至于应付新星辰礼节性的问候都勉为其难了。好不容易巴得新星辰到授课室讲课去了,他赶忙关起办公室的门,把椅子挪到落地窗前坐下来,望着渐渐西下的夕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下周一中就要竞选校长了,昨天石山大叔和他的谈话一直在他的耳畔回荡。这是他在一中发生黄玉跳楼事件时,离开一中接受审查又重新回到一中一个多月以来督学先生第一次和他谈话。而在这次谈话之前,虽然他们几乎天天见面,但是每次只是客气地相互打声招呼而已。他一直以为石山大叔对他抱有成见,而他自己也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言谈风度都缺乏文采的督学,因此也不愿意多加搭理。 不过,他明白,关键还是他们在工作上几乎没有任何联系。虽然自己名义上还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但是由于黄玉跳楼事件引起教育司在一中进行了彻底的整改,自己过去所熟悉的那一套都成了历史的记忆。而新的一套又都是在临时负责人新星辰的主持下推行的,所以虽然自己带着原职回来了,虽然司领导告诉他在一中要实行校长竞选制,在新校长没有产生之前他这个校长和临时负责人暂时并存,共同负责学校的工作,然而由于自己对新的一套教学和管理方式完全陌生,学校的一切日常工作仍然在新星辰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实际上,他成了一个挂名的校长,一个多余的旁观者,实实在在的局外人。 开始,他对这新的一套教学方式抱着极大的怀疑的态度。他根本就不相信实行“一授众辅”的教学方式能够把学生教好,他也不相信这个大名鼎鼎的“滑稽教师”新星辰能堪当此任——既主持全校工作又担任高三的数学授课组长。然而,通过一个多月时间的观察,他认识到自己错了。 首先,“一授众辅”教学方式打破了优等生对校内优质教学资源的垄断,实现了全体学生平等共享。过去,只有强化班的学生才能听到的优秀老师的课,现在每一个学生都一样地听到了;过去,只有强化班学生才能做的实验,现在每个班的学生都一样地做了。 所以过去家长们拼命拉关系想让孩子进强化班的现象不见了。都一个样子了嘛!没有强化班了,无论坐在那个教室里都是听的同一个老师讲的课嘛!需要做实验的,都是同样的做嘛! 过去,强化班学生常常表现出来的那种瞧不起普通班学生,总以为高人一等的自鸣得意的神情不见了。都是同一个老师授课嘛,你还得意啥?过去你那成绩好,保不准就是因为你依着种种有利条件夺取了优质教学资源的结果。现在,资源分配均等了,谁优谁劣,不到终点还不一定哩!所以,他们比原来在强化班的时候学得更来劲,生怕由原先的领头羊变为后来的吊车尾,让人耻笑。 原来普通班的学生,他们常有的自卑感不见了,怨天尤人的情绪也没有了。他们都抖擞起精神,不怕艰苦,努力弥补过去的不足,以证明自己并不比别人差。难怪啊,原来他们想听一听强化班老师的课,那是比登天还难那!如果有谁想进强化班,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如今好了,全校同一个老师授课,享受着同等的教学资源,再也不悔恨自己过去没有努力了,再也不怨恨自己投错胎,怪父母没用了。一个个充满了空前的自信,洋溢着饱满的热情,再也不怕书读难,学习苦了。 老师们呢?一个个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高的工作热情,简直好像都脱了胎,换了骨似的。就拿辅导老师来说吧,没有一个人因由原来在课堂教学中的主导地位变为辅助地位而心生不满的。反而都信心百倍的细心辅导,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再也没有过去那种歧视差生的现象。他们不但悉心辅导授课老师布置的作业,课本习题,不让一个孩子留下一题理解空白,而且对学有余力的学生送过来的课外题,同样有问必答,不留一题空白。他们专攻解题方法,短短的时间内就使孩子们的解题速度和解题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 特别使熊辉内心受到震动的是,他从教几十年,当了十几年的校长,从来没有见到学生们有如今这样主动学习的精神。以往的学生都是在老师的督促下学,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老师逼着学,家长逼着学,越学越难学,越学心理压力越大。你越逼她学,他越不肯学。现在,孩子们找着老师学。你越不让他学,他越是拼命学。许多家长说:“现在好罗,过去我们逼孩子学习,现在我们劝孩子休息。”学习主动了,没有人施压,学的再紧张c再艰苦,也就无所谓压力了。 “这就是主动学习和被动学习的区别啊!”熊辉想,“我以前怎么从来就没有调动得起来过这样的学习积极性的呢?” 望着渐行渐远的西下的夕阳,熊辉的思绪一会儿在眼前徘徊,一会儿又在天边飞翔。他不住地念叨着石山大叔昨天对他讲的话:“这次竞选是一次民主的尝试,决定权完全交给全体教职员工,个人报名,自由竞争。如果您不报名,就意味着您自愿从此退出一中校长的领导岗位,退出一中的领导集体,因为副职也将在这次竞选中产生。您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司办室希望您以积极的心态参加竞选。” 我有丰富的经验,丰富的经验,我所谙熟的过去的那一套还有用吗?在我的那一套管理下,师生有过如今这样的教学热情吗?从来就没有过!虽然我曾梦寐以求地希望它出现。而如今的一中,实实在在的就和春天雨后阳光下的青草地一样,多么的生机蓬勃啊!我有什么理由,有何必要非要挤进新的领导集体中去呢?那样做,我会拖他们后腿的!可是,如果我就此退出,我还未老,在未来的岁月里我干什么呢?高中的课程都要参加高考的,我还能教哪一门呢?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长期担任家长式的领导工作,总是呼喝别人干事,已经养成了只会挥舞大棒吓唬人的习惯,脚踏实地的本事已经消失殆尽。我已经承担不起传道授业的责任了,我还去“竞”什么“选”?想到这里,望着西下的夕阳,他不禁脱口吟道:“欲随落日去,又恐桃花香。”刚吟出两句,忽听背后有人接口道:“昊天苍山远,咸池非所思。”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新星辰进来了,笑道:“途未穷,日已暮。扶桑事,休矣!” 新星辰很不解道:“校长,您正年富力强,又有丰富的管理经验,优越于任何人。领导机关又给您机会,您为什么要放弃呢?” “经验?”熊辉慢慢地站起来,把椅子移回远处,接着愤愤地说出一番令新星辰惊愕的话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浮尘下的金子 “经验?”熊辉望着新星辰那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眼睛说,“你还真以为我有管理一中这样高级中学的经验?算了吧,不提起这话,我心里还安稳些;提起这话,叫我简直无地自容了。”熊辉摇摇头,悲哀地叹了口长气。 “不能这样说!”熊辉的话令新星辰感到惊愕。在新星辰的眼里,熊辉一直是个自负极高的领导者,在一中一直是以一贯正确自居,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何时这样颓唐过?如果在以往,新星辰看到熊辉这个样子,很可能会幸灾乐祸一番;可是现在,一股同情立刻从她的心底油然而起,她开始可怜眼前这个一贯自以为是的领导者了。可是,怎样安慰这个从过去的绝顶自负到眼前又颓唐到极点的领导者呢?这倒又使她大费周章起来。因此,她在说了上面的那句话以后,想了半天才又说道:“谁都不可否认,您是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领导。一中的未来还需要您。” “去去去,”没等新星辰的话音落地,熊辉一挥手皱起眉头说,“你不要可怜我,就来唯心地吹捧我。” “不!我不是吹捧。”新星辰赶忙说。 “还不是吹捧那!”熊辉瞪大了眼睛说,“我过去做的那些叫什么工作?叫‘管卡压’。那种工作谁都能做。你想想,我不就是一天到晚处心积虑地动脑筋c想办法制定条条框框去限制人吗?我制定了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把教师c学生都管死了。从表面上看,他们是规矩了。可是,积极性呢?死气沉沉。你说哪一个教师有过如今这样的热情,一心一意地去教过学生?哪一个学生像如今这样主动过,努力去学的?我现在才明白,那时我管理的学校,不是学校,是机器人加工厂。学生在我的各种条条框框的束缚下,在题海战术的机械训练下,都成了只会机械做题的机器人。他们已经不再是有思想c会思考,有血有肉的人,不再具有创造精神。我管理下的教师,他们也只是操作一些简单的程序来装配这些机器人,他们本身也都成了机器,只会按程序操作,去装配,失去了思考能力,更不要谈创造性。” 说到这里,熊辉苦笑一声,陷入了沉思。 新星辰不忍打乱熊辉的思绪,默默地坐着等待,她想知道下回还要说些什么。他知道,一个在弥漫的浓雾中行走惯了的旅人,一旦见到白云蓝天,会有好多足以令其改变三观c难以舍弃的回忆的。果然,半盏茶功夫过后,熊辉突然发出一声苦笑,问:“有一个引为笑话的事情,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 “什么事?”新星辰轻声反问。她感到很茫然,着实过去能够作为笑话传播的东西太多了,她真的不知道熊辉问的是哪一件事情。 熊辉轻声叹息道:“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提起它。不过,我只是忘不了这件事情,因为这件事情具有普遍性,而并不是忘不了与这件事情相关的人。就是我在一次周前会上批评过的,涉及到一位年轻教师的那件事。在我的记忆中,他当时还是你的男友吧?” “哦,我记得。这件事情我记得。当时,学生问他应考作文究竟应该怎么写,他竟然对学生说:‘背诵作文选啊!多背些,遇到同类型的题目,每篇拿出一点来凑到一起不就行了吗?’学生叫苦背不上,他还骂学生笨蛋,说:‘实在背不上,到时候,开头结尾写两句,中间就把卷面上的阅读题抄上去啊!’还说:‘我们当初就是这样,不也考上大学吗?’”新星辰像背书一样述说了往事。 “就为这事,你和他分手了,是吧?”熊辉的脸上带着歉疚。 新星辰笑了笑说:“不完全是,主要是他不承认错。” “现在他去哪了?” “不知道!” 熊辉气愤起来说:“害人啊!你说,这不全是我的罪吗?我是这所机器人装配工厂的厂长啊,是这方土地上说一不二的皇帝啊!你说,我有什么经验?” “你过于自责了。”新星辰望着室外的天空说,“那时候的大气候就是那样啊!何况那又是他的个人行为,你不是批评他了吗?” 熊辉摆了摆手说:“批评归批评啊!不是我把学校办成机器人装配厂,他会这样吗?不错,这是他的个人行为。那么集体行为呢?推行那荒唐的‘三三制课堂教学法’,是我的罪行吧?” “你能不能不用‘罪行’这一词呢?”新星辰感到熊辉的心理压力似乎太大了,极力分解说,“那是哪年哪月的事啊,您何必还记在心里?那个时候,不是还有初中” “不!”熊辉痛苦地摇了摇头说,“你不要为我开脱。那时虽然高中部和初中部还没有分家,初中部还有初中部的负责人。可是,我如同一家之长,他们出得了我的范围吗?这一件事情太荒唐了,简直是教育史上的奇谈。竟然不讲道理,强制推行。硬性规定不同年级,不同学科的每一个老师以同一个教学模式去授课,太荒唐了!何况这种荒唐的行为延续了多年。这是我终身的耻辱。” 这时,新星辰想起了一个一直不解的问题,笑了笑问道:“谈起这件事,校长,当时你们全市各中学的校长一起到人家去参观学习,就没有人提出过异议吗?” “异议?我们都是服从命令听指挥惯了的。几乎每个人关心的都是如何获得上级领导的青睐,好为自己挣得现实利益c荣誉和前途。有谁会从学生的角度,从教育本身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是吗?”新星辰惊愕地问。 熊辉淡然一笑道:“不是吗?不要说我们这伙人,就拿你们那伙人来说,也都是为人师者啊,面对高压,又有多少人提出异议过?在我的记忆中,全校恐怕只有你一个人吧?你坚决反对那种形式主义的教学模式,在全体教职工会议上大声疾呼,指责说:‘这前十五分钟学生预习,不就是让宝贵的课堂教学时间白白地打水漂吗?为什么不让预习在可前进行?这中间十五分钟,老师能讲清讲透几个知识点?不是要老师混蒙过关吗?这后十五分钟学生练习又能起多大作用?难不成每个学生都是天才,老师不讲就会了?这种不分学科,不分年级,把课堂教学时间平均腰斩成三段是反科学的。’也只有你,在教学实践中坚决抵制。我们在那一堂去听你的课了,你就在那一堂课上应付我们一下。我们不去听了,你就搞你的那一套。我们一气,把全年级最差的学生凑了一个班,让你和另几个执行不力的老师去教。那几个老师一吓,立马执行了。只有你还是我行我素。结果,半个学期下来,一考核,你那班学生的数学成绩全年级第一。” “于是,你们就宣布:‘本次考试中,因个别老师作弊,成绩无效,重新进行考核。’其实针对的是我。”新星辰回忆起这件事,不免还有点感伤。 “那时,我们领导班子很愚蠢,特别是我太愚蠢。”熊辉自我解嘲式地笑了笑道,“第二次考核,你教的,那个差班的数学成绩还是第一。可是,我们就是不相信那是真实成绩。可见我们当时对‘三三制的课堂教学模式’有多迷恋。我们讥讽说你教的哪个班成了数学专科班了,认为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滑稽事。于是你就成了‘滑稽先生’。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想通,当时,你是如何让差生夺冠的?” 新星辰望了熊辉一眼,他感到熊辉太可怜了,这么多年来还没有放开这么一件事。于是郑重地回答说:“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特殊本事,我不过是利用当时因分班造成的学生的不平心理,及大地调动起了他们学习的积极性罢了,主动学习和被动学习,它们的效果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您不提起‘滑稽先生’,我倒想不起来问您,既然学校领导当时如此看待我,紧接着,在高c初中分离的时候,怎么又把我分到高中部来了的呢?我以前并没有任教高中的经历啊!” “呵,呵呵,”熊辉艰难地笑了两声,听得出来,他笑得很尴尬。同时他的脸也红了,半天才忏悔似地说出一番话来,让新星辰听了,差点惊愕得闭过气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破格 熊辉红着脸,尴尬地述说着高c初中分离时将新星辰留在高中部的原因,直气得新星辰差点闭过气去。我想,不要说新星辰听了来气,就是我们读者如今看起这个故事来恐怕也要气得发晕呢!因为我们面对的并不是莽汉,而是一个有头有脸的斯文人呢!我这样说,是希望读到此处的诸君,不妨先做好思想准备,再细看下文不迟。 面对着新星辰的随意发问,熊辉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用干涩的嗓音道:“你以为领导人的内心都干净无邪?特别是我,表面上人模狗样的一副正人君子相,其实一肚子垢腻肮脏!当时整个领导班子里,有谁相信你的教学能力?还不是都觊觎你的年轻美貌把你留下来的。虽然每个人嘴上没说,但个个心中有数。罪过哦!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你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是你那份高贵,在以后几年的日月里,令我,以及那几个人都望而生畏,畏而却步,内心的罪恶才没有暴露出来。” 熊辉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神情显得很沮丧。他像罪囚一样耷拉着眼皮,茫然地朝远处的墙角望了半天才又说:“我想,现在你应该鄙视我了。” 依往日的脾气,新星辰不大骂他一通,也必将摔门而去,以示不齿。不过今天,等到新星辰听完熊辉最后一句话时,那突然被激发起来的满腔的怒火并没有想岩浆一样喷发出来,反而像一团烟雾,在苍茫的大地上翻腾了一下就在晴朗的天空里悠然消散了。是的,容不得别人犯罪,还容不得别人忏悔吗?他忏悔了,毕竟心底还算是干净的。这么一想,新星辰不怒反笑道:“这些想法虽然肮脏罪过,但它不为人知,而且你又知过了,就让它在心里烂掉罢了,你又何必要说出来呢?!我对人虽然苛刻,但却不吝宽恕悔过之人。你能够把恶念扼杀在心里面,总还算是善类,与那些行恶不改的不能相比呢!所以,我还是劝您参加竞选,把过去的一切丢到脑后去,把自己的价值交给大家去评判。这样对自己是否公平些?”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这是我自己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我是落伍之人,不拖你们后退了。”熊辉嘴上这么说,但神情仍然很沮丧。毕竟他还是一个五十未到的人啊! “啪!啪!”突然门口传来两声响亮地掌声,接着有人朗声道:“知己者明,知人者智。能够知己知人,就是一个难得的竞选条件那!” 原来新星辰进来时,见熊辉在就没有关门。后来两个人都只顾说话,谁都没有朝门口看一眼。现在熊辉一见走进屋来的是石山大叔,以为前面的话都被石山大叔听去了,好不容易淡却了的尴尬重新又爬到了脸上。他脸红脖子粗的想打招呼,又想解释,可是话在嘴里面咕噜了半天都没有咕噜出来。 新星辰见状朗笑道:“没想到,督学先生还会听壁脚呢!” “是吗?我听壁脚了吗?我可没有在门口停留半步啊!”石山大叔也笑道,一边笑着一边走到沙发前坐下来。 熊辉这才放下心,郑重地说:“我已经决定不参加竞选。督学先生,我非常感激司领导让我参加竞选。我知道,这是新一任司领导对我的看重,也是对我的关怀。可是,重新回到一中以后的这一段时间里,我看了许多,听了许多,思考了许多,也反省了许多。我清醒地认识到,我真的已经成了时代的弃儿。所以,我下定决心不参加竞选。” 石山大叔略微思索了一下问:“去路想好了吗?不参加竞选,参加竞教吗?还是另谋出路?” “我也不竞教。多年来的行政工作,已经让我把业务上的事几乎忘光了。学校现在不是有个师生俱乐部吗?只有一个管理人员,我看还缺一个领着玩的,就让我去领着大家玩玩吧!看来这行我还行。” 石山大叔幽默一笑说:“让您一个大校长去做一个俱乐部教员,岂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咋?” 熊辉也笑起来。然而,他的笑里终究还带着苦涩。笑了一阵后,他朝新星辰一指手道:“现在,他们是飞机大炮。我,手榴弹都算不上了。既然不能去克敌制胜,就让我为将士们添添笑聊吧。” 新星辰刚要说话,石山大叔却拍起手来道:“说得好!说得好!这才是名师的风度,伯乐的范儿。不过,老熊啊,有些事情你比我清楚,不参加竞选司里面同意,因为这次竞选必须建立在个人自愿的原则上,谁也不会强求您。但是,有关方面,就得您亲自去解释了。” 熊辉听了这话,突然脸一沉道:“这个事情我知道。我会去说明白的。” 就在这个时候,闵英来了电话,问石山大叔在哪儿,说晚七点司里面有重要会议,提醒他不要忘了。原来石山大叔每次一到学校里面来,心就不在司里面了。凡是在这种情况下开会,都是闵英现打电话从下面催上来的。石山大叔这才想起来,早上出来时就见到司办公室的通知了,几个学校一转,竟然又转忘记了。他看了看时间,已近六点,望了一眼窗外,夕阳放飞了漫天彩霞。想起还要吃晚饭,他赶紧站起来说:“司里面今天晚上有会议,不是电话提醒,我已经把它忘了。好吧,有话,我们以后再说。”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石山大叔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见与会人员已经到齐,都在和前后左右的人相互议论着什么。闵英正半颦着眉头焦急地朝会议室的门口张望着,没等他走到座位上坐好,就宣布会议正式开始了。 这是一个司务扩大会议,与会者除了司长c副司长,还有负责各个片区整改的科长。当然了,作为督学,石山大叔也在扩大的人员范围之内。同时它又是一个专题会议:讨论关于学课堂教学能否实行“一授众辅”的问题。 会议首先听取了科长们的情况汇报。从各位科长的汇报中,石山大叔知道,几天没有到学里面去,学那边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特别令他感到吃惊的是,位于边远地区的那些原来对整改处于朦胧状态的学校长们,竟然都开始急切地要求实行“一授众辅”了。他更没有想到,那些学生家长们,特别是农村学生的家长们,对实行“一授众辅”的要求会如此强烈,家长意见书竟然每天都把各个学校的家长意见箱塞得满满的。而初中却是最冷的一块。 汇报结束后,闵英微笑道:“这都是受一中的影响。说明群众要求教育资源公平分配的心理多么强烈。一中是高中重点校,受它影响最大的不是高中,不是初中,而是学;不是城市,而是农村,这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所以,今天请大家一起动脑筋想一想,主人赶鸭子上架了,我们怎么办?” 讨论的结果,有两个方面的意见:一方面的意见是,学暂无实行“一授众辅”的条件。理由有二条:其一是,学生自我控制力差,在电视化课堂上,不利于接受知识。其二是,除了几个重点学,其它学规模都不是很大,就那么几个教师,也没有必要通过“竞教”去选拔授课老师授课。另一种意见是,先试点再说。理由也有两条:一是,这样做有利于消除群众的意见。二是,有利于探索。 石山大叔默默地听着,直到两方面的意见相持不下,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的看法,如一道闪电划破沉重的乌云,闵英心里一亮,不顾自己是领导者的身份,立刻拍手叫好,而台下的每一个人都瞠目结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风云突变 在这样的会议上,石山大叔本来不打算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督学”,工作重点在“督”,而不在“建”。这一点,在他接受聘用之初,闵英就和他说清楚了,给他做的全是有范可循的事。尽管后来摆到面前来的并非这样,但那些事毕竟都属于自己工作范围之内的,不可推诿的事情。尽管在平时非正式地讨论问题,或者和闵英在一起的时候,他满嘴开火车,想说啥就说啥,可是在像今天这样严肃的会议上,他还从来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意见。今天,他见在场的大大的领导者们,都从自我的角度考虑问题,转来转去,眼睛老是盯着自己脚板子底下的那一片地面和头顶上的那一块天空看,对四周秀丽的风景c远处逶迤的山峦c天边瑰丽的云彩却视而不见,终于忍不住,再也不顾了那么多,开口了。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未从开口面带笑,望了众人一眼,婉转地说:“我有一个看法,不知道行还是不行?” 闵英说:“说来看看!” 他又望了大家一眼,说:“其实,我们不必把整个学阶段的教育当着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来考虑,我们也不必把每一所学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来考虑。” 他刚说了两句,副司长施礼就厌烦地说:“你不要绕口令样子,说得叫人听起来都费劲。能不能说得简单明白些啊?” 石山大叔一听,连忙打招呼说:“能!能!那我就这么说吧,学低年级学生自制力较差,暂时不要急于改,还是保持传统的每班一个教师授课的教学方式不变,把高年级改一下。也难怪家长们呼声高,现在教学资源的分配着实是太不公平了。同时,担心进入中学阶段后不适应,恐怕也是一原因。我想,只要我们把这样做的道理讲清楚了,家长们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那些有些学巴掌大,怎么办设备?怎么选择授课教师??能保证教学质量吗???”教股股长王松打断了石山大叔的话,一连发出了几句诘问。 石山大叔望了王松一眼,继续道:“我们把全市学教育看着一个整体,这样就不难选拔优秀教师授课了。市一c市二c市三,都不难选拔吧?我们就立足于在这三个学校选拔,当然了” 石山大叔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整个会场就轰然议论起来:“这个办法行不通!”“一c二c三,哪个教师愿意到下面那些学去?”“不切实际的幻想!” “当然了,”石山大叔稍加停顿继续说,“全市所有的学教师都可以参加授课老师的竞教选拔。还可以扩大到初中教师领域,凡是愿意到学去当授课老师的,都让他们参加竞教选拔。这样,在这三所学校各组建一个授课组,让他们对全市学生进行授课。这样做,既能满足家长们的要求,又便于展开相互间的竞争和交流,以促进教学工作的研究,提高授课水平。而其余学校就不必了,只需要办一套信息接收仪,让他们自由选听这三所学校中的任何一所的讲授课就行了。教师全部作为辅导教师跟班辅导,同样有利于展开竞争。我想,他们会兢兢业业授好课,辅导好课的。因为稍不留神,就会相形见绌。” 此时,议论声又戛然而止。 石山大叔望了众人一眼,又继续说了下去:“也就是说,让全市的学高年级变成一个大学堂。这样让全市的学生都同样的享受优秀的老师授课,那些农村和边远地区的家长们还能有什么意见?也就是说,不是不可以实行‘一教众辅’,只要我们进行一个分割,即把学低年级和高年级分割开来,区别对待,再进行一个整合,把全市的高年级整合到一起,形成三个大课堂,就行了。我想,这样做,家长们会理解的。” 副司长施礼扬了扬眉毛,带着思考的神情说:“这样说法,似乎有道理。” 闵英见大家不再做声,于是宣布散会,同时感谢大家出谋献策。并且说,到底怎么办?要由司长办公室做最后的决定,并且报上级主管部门批准才行。她嘱咐大家,会议内容暂时不要向外透露,以免引起混乱。 就在大家纷纷起身离开会场时,门卫匆匆地走进来,对闵英耳语了几句。 闵英听了,立即招呼刚从位置上站起来的石山大叔,赶忙喊住了刚跨出门槛的贾无,说了声“跟我来”,三个人就一起急急忙忙地向楼下奔去。 石山大叔跟着闵英和贾无一起来到保安室,只见保安室里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那两个年轻人见了他们三个人,目光只顾盯着闵英瞧。偷眼再看一旁的贾无,贾无的脸却腾地红了,脑门上似乎沁出了汗珠。 闵英微笑道:“我就是闵英,二位家长找我有什么事?请讲!” 那个男人冷冷地看了贾无一眼,说:“我们是九中学生家长推选出来的代表,我们要谈的问题都和贾科长谈过,不知道贾科长有没有和您说过?” “哪个方面问题?”闵英问。 “我们要求取消现在的这种授课方式,恢复原来的,每个班级一个教师授课。” “哦?这个问题。”闵英暗地里吃了一惊,立刻和颜悦色地说,“这样吧,到我的办公室去,慢慢谈,好吗?” 五个人一起来到闵英的办公室,都在沙发上坐定。闵英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那两个人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 贾无刚发声,闵英手一摆制止道:“先听两位家长说。” “我们不是两位家长,”那个男的一听,强调说,“局长,我们是家长代表,代表大家的意见。” “对,代表大家意见。”闵英微带笑意道:“说吧,什么意见?” “意见很简单,”那位女子说,“要求取消那个什么‘一授众辅’,恢复传统的课堂教学方式。从上周开始,我们已经多次向贾股长提出这个要求。可是,可是,我们见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就找您来了。事先没有和您沟通,请您原谅我们的冒失。” “不说客气话,直接说理由。”闵英斩钉截铁地说。 “那我就说了,”还是那个女子说,“您不知道九中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呢?名义上向一中学习。可是人家一中,授课老师讲的那课,那可真叫透彻。学生只要听了授课老师的课,一般情况下,所有的知识点就全都懂了。万一有不清楚的,再经辅导老师辅导一下,明明白白。授课老师那作业布置的,既涵盖了所有的知识点,又突出重点,既有代表性,又有一定的深度和难度。学生c家长都喊好。我们九中呢?授课老师授的叫什么课哦?不要说每个知识点,重点难点都说不清楚,就是个‘混’,简直是教骗子。学生听和不听,没有多大区别。课上完了,知识点没解决一个。再说那作业布置的,更是瞎混混,书本上的题目随便抄几个。成大堆的问题都让学生带到辅导课堂上去解决。辅导老师呢?嗨,你授课老师放了范儿,哪个不会混?书上的题目,教参中都有答案,干脆一声不吭,把答案朝黑板上一抄了事。您说,坑人不坑人?所以,我们坚决要求恢复一个班级一个老师授课。那样,毕竟有个比较,有竞争。不管那位老师,只要他还晓得要脸,就不会混到像如今这个地步。” 那个男子激愤地说:“再不恢复,我们的孩子就全完蛋了!” 闵英调过脸,及其冷峻地问贾无:“是这样的吗?” 贾无红着脸说:“有,有点这种情况。” “有点这种情况?”那个男子说,“仅仅有一点吗?贾大股长!我们的话,有假吗?夸大其词了吗?贾科长啊,人要凭良心。坑我们家长可以,可不能坑我们的下一代啊!” 他激动得泪水在眼眶子里面直打转儿,还想说什么,闵英立刻制止道:“我知道了。容我们明天派人去核实一下,再和你们一起商量解决的办法,好吗?” 那男女二人一听,连连颔首,诺诺连声而去。令石山大叔想不到的是,闵英转身回首,一番话说得贾无痛哭流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令人头疼的角色 牛耳市第一中学的校长竞选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新星辰当选为校长,青年教师牛志c老教师铁花当选为副校长。正副校长任期均为三年。 原来一正四副五个校长,除校长熊辉没有参加竞选,其余四个副校长全部落选。呵呵,这是一次完全的民主选举啊,不带任何领导意志。如果有人一定要说有领导意志存在,那就是,选举是在司长办公室规定的程序下,严格按照司长办公室和学校选举筹备组共同讨论,并反复征求全体教职员工的意见商定的正副校长任职标准进行的。这是必要的啊!正如闵英在选举结束后的总结中所说的:“我们是民主选举,不是领导机关官僚式的指派,也不是无政府主义。” 选举后的市一中,简化了管理,明确了职责,森严了制度。全校气象立刻焕然一新。 此话怎讲?以考勤为例,以前有一套极其细化的制度。可是,按照那个制度记录下来的就是一笔烂账,到结算时谁还记得?就算你记得某人的情况怎么样,然而既然与事实出现了差距,那就一定有出现差距的背景。谁还愿意顶在头上去恼人,把问题之处说出来?特别是领导层出了差错,就更没有人愿意去说了。因为在那个时候,只有领导考核群众出勤,哪有群众考核领导出勤的?领导人即使无故缺勤,哪怕是踏青玩耍会朋友去了,只要随便说一声,到教育司干什么c干什么去了,也就不缺勤了。谁去对证?不但不缺勤,还要拿“出差补助”呢! 而如今,简化了的制度很简单,易操作。凡是非不可抵抗力原因造成的无故缺勤,每学期不得超过三次,每一次不得超过三天。第一次,每缺一天给予本人月工资百分之五的经济惩罚;第二次,每缺一天经济惩罚在第一次基础上翻倍在全体教职工会议上检讨;第三次,每缺一天经济惩罚在第二次基础上翻倍,同时由校务委员会给予严重警告;倘若出现第四次,嘿嘿,立即解聘。事不过三嘛!已经仁至义尽了。即使无故缺勤只有一次,若连续两天,与前面第二次同罚;若连续三天,与前面第三次同罚;若连续三天以上者,嘿嘿,和缺勤三次以上者一样,立即解聘。无故缺课者,缺一个课时视为无故缺勤一天,经济惩罚在无故缺勤一天的基础上翻倍;无故缺两个课时者,视同无故缺勤二天,经济惩罚,在无故缺勤两天的基础上翻倍在全体教职工大会上检讨;无故缺课三个课时者,视同无故缺勤三天,经济惩罚在无故缺勤三天基础上翻倍,同时给予严重警告;无故缺课超过三个课时者,嘿嘿,立即解聘。病事假总和全学期不得超过十五天,大病除外。所有经济惩罚,当日结清入账,不记账,现对现,从校长到普通员工一视同仁。迟到早退呢?上班迟到早退三次作无故缺勤一天处理,余者类推;上课迟到早退两次作无故缺课一个课时处理。余者类推。考勤方式为脸书。以人脸录入时间为凭据。 嘿嘿,人非圣人,趋利是其本性。你有空子让人家钻,人家不钻么?人又是善良的,人人都有一本良心账。既然没有了趋利的空子可钻,谁还不凭良心工作?特别是这些误人子弟的事情,在市一中,再也见不到了。 朋友们,市一中的事情,我们就先谈到这里,下面我们再来谈谈学方面的事情吧!大家不会忘记,不久前牛耳市教育司曾就边远地区学生家长们要求实施“一教众辅”问题召开了一次司务扩大会议。继那次会议以后,牛耳市教育司又多次多方派出大批人员,广泛征求老师们和家长们的意见。最终,几方面达成了共识:低年级不宜实行,高年级先进行试点,待取得经验后逐步推广。教育司据此共识立即拟定了实施计划,报上级主管部门批准。 上级主管部门很快就批准了这个计划,这给牛耳市教界带来了一遍欢呼声。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在各个有关学校完成了络改造,试机成功,进人正常教学程序的时候,和“市一”联的十所学一起吵了起来:市一掐断了络链接,不对他们的学生授课。 这个“市一”,也就是石山大叔初来牛耳市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童乐省牛耳学”。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它一直叫“牛耳市第一学”,简称“市一”。因为它是全市的重点学,一直享受着全市最优质的教学资源,所以是全市其它各个学都奉它为龙头老大,在教育教学活动中都一直唯其马首是瞻。做老师的,以到市一任教为傲;当学生的,以到市一读书为荣。“童乐省牛耳学”这个校名,是在石山大叔到这里来以前不久才改成的。因为现在的人,一切都贪大,眼见人家的饭店名冠以“国际”,居民区名也冠以“国际”c还“星际”什么的,作为如此老资格,长期优先享受全市优质教学资源的学校,还在“牛耳市”的冠名之下,不但校长心里面不舒服,一直到主管副市长每一级领导的心里面都不舒服。不行!我堂堂的牛耳市重点学,“国际”就不谈了,起码要以省名来冠名。于是各级领导下定了决心,齐心合力,三番五次地申请,历经数年,终于如愿以偿。尽管“童乐省牛耳市学”几个大字已经被镶嵌在校门口巨大的大理石碑牌上闪闪发光,但人们在习惯上还是简称它为“市一”。可是这样的一所市重点学,怎么能拒绝和外校共享其授课老师的讲授呢? 那天,闵英是让石山大叔到市一去解决问的,她以为市一与和它联的几所学,至多不过是闹点矛盾而已。 石山大叔见到市一的校长郎新后,开始是这么说的:“校长先生,听说贵校掐断了所有联学校的链接,闽司长让我来问一问,是否贵校在这方面有什么困难?司里面好帮助解决。” 那个叫郎新的青年校长说:“督学先生,其实不用问,司里面也应该知道。知识有价,我们的老师不能无代价的对外授课。外校学生必须先付钱后听课。” 石山大叔一听,以为郎新是对教育司的拨款有意见,立即笑起来道:“我的大校长哎,要别的东西没有,要钱没有么?司里面那次拨款不是把贵校当作头一个钮扣子?有话你对司里面说,跟下面那些学校啰嗦啥?” 郎新却脸一冷道:“我啰嗦了么?督学先生,我可没有多说半句呢!不错,司里面每次并没有少给我们钱。可是这钱并不是他们的呀?知识有价,不付款,我们肯定不会让任何一个外校学生听课的。” “郎校长,让他们和贵校学生共享贵校老师授课,这是我们在一开始就讲好的呀?”石山大叔惊诧地问。 “可是,我们并没有说不要钱呀!司里面也并没有说要我们无偿授课啊!”郎新蛮有理由地向前伸出胳膊,摊开他那瘦瘦的双掌说,“谁受益,谁付款,天经地义。哪个学校付款,我们对那个学校开放。” 石山大叔不由怒目圆睁:“校长啊,‘市一’是国家办的学校。国家办学校就是为老百姓的子女服务的。你怎么能” 不等石山大叔把话说完,郎新就瞪了石山大叔一眼,用轻蔑地口吻说:“是啊,我们学校的学生,除了极少数干部子女,也都是老百姓的子女啊?” “可是,”石山大叔立刻觉得胸口有一股火气直朝喉咙口冲,然而他想到自己现在已身为督学,不能再随着自己的性子办事了,于是他咬了咬牙,狠命地把那股火气压了回去,依然平和地说:“你们学校的老师是国家的呀,国家已经给了他们薪水!” “他们学校的老师不也是国家的吗?不也拿了国家发放的薪水吗?为何放着他们不用,要用我们学校的老师?” “这是你的意见,还是主讲老师们的意见?”石山大叔终于忍不住了,直起嗓子吼道。 郎新却以胜利者的姿态微笑道:“这是我们全体教职员工的意见。督学先生,全体教职员工的意见。不是我郎新个人,也不是主讲老师们。倘若是我个人的意见,还不好说么?” 石山大叔简直被气得半死。接下来,任凭他里说方外说圆,那郎新根本就不买他的账!于是,他只好把解决问题的希望寄托到“市二”c“市三”的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群起发难 在石山大叔到市一去解决问题的同时,闵英和贾无带着一个由五位教育教学专家组成的考察组,在一不发通知,二不打招呼的情况下,不声不响地去了市第九中学。 市第九中学校长王大法一见闵英等人如此阵仗,任他老谋深算,一时也没了章程。惊慌之余,刚欲设茶招待,电子预备铃声响起,只见闵英把手一摆,说:“不必麻烦,走,我们听课去!还有,今天中午,我们在这里和学生一起吃,不要另做饭菜!” “这,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闵英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难道学生能吃,我们不能吃?快些和我们听课去!” 王大法彻底蒙了,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那儿只顾盯着闵英瞧。 闵英朝他笑了笑道:“走吧!马上上课铃响了!” 无奈,王大法只好抓起听课笔记本,赶紧跟在闵英等人的后面向教学楼走去。他不知道闵英要听哪个年级的课,哪门学科的课。于是厚着脸皮紧走两步,赶到闵英的身旁,笑问:“您,去哪个年级?” 闵英斜了王大法一眼,幽默地笑起来反问道:“您说呢?” “那就到初三年级去吧!快毕业了,我们早就要去请领导莅临指导的。”王大法恭维地说。 “没想到,我们不请自来了!”闵英咪笑着,瞟了王大法一眼道,“今天,我和你到初三年级去,他们分别到初一c初二年级去。” “那,去哪个班?我去叫人搬椅子去。”王大法急躁地问。 闵英一听收起笑容说:“不必了。一个人去一个班,和学生一起随便坐坐。” 此时的王大法,简直连死的念头都有了。他知道他的那些授课教师的德行,还都在为有偿家教被制止闹别扭。初三年级还要好一些,其他年级根本就不可能认真授课的。何况今天来得这么突然,连通知,都没有来得及通知他们一声。也许他们中有的人,还根本不知道司里面来人听课这回事呢!可是,他没有办法脱身,只好随着闵英朝前走。当他们跨进教室门槛时,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起来了。 一节课听下来,闵英等人回到校长室里见了面。除了贾无红着脸斜睨着王大法,既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偷,又像一个在父母面前告状得胜的孩子,其余的人都无语而笑。刚才上课堂时,几位副校长都在隔壁的办公室里,现在却不见了踪影。王大法只好腆着脸倒上茶水说:“请各位领导” 一语未了,闵英打断了他的话说:“不必客气!第二节课,我们就不听了,马上就走。我们是顺便来看看,本来打算在这儿吃个午饭,现在就不吃了。不再打搅别的老师们了。不过,我有句话,请你转告他们。韩愈说‘师者,所以传道c授业c解惑也’,希望他们牢记‘传道c授业c解惑’这六个字,恪尽职守,让家长们放心啊!” 望着闵英等人远去的车影,王大法心里云遮雾罩。“这个鬼娘们!”他骂了一声转身走进学校的大门时,心里已然安静了许多。他打定了主意以静待动,所以,他又没事儿一样走进他的办公室,不再想这件事。就连闵英临走时特地要他传达给老师们的那句话,还是贾无第二天来传达的,他根本就没有把它当作一回事。他唯一遗憾的是,会计那儿的红包没有来得及拿给那几个专家。那是他平时一直准备着的,只要主管部门有人来检查工作总是要递上的。可是今天,实在没有那个空。想到平日里和那些专家处的还算不错,心里也就安然了,只是有个是新来的,想来想去仍不免有点忐忑。 不说王大法心里面一时晴,一时阴。再说闵英一行人,一路上谁都没有言语,匆匆返回司办公室还没有坐定,闵英办公桌上的那部红色固定电话机的铃声就急剧地响了起来。 电话是市二打来的,说是石督学今天到他们学校去了,要他们联通原来由市一联授课的十所学,让这十所学也听他们授课。他们对此不能接受。还说,既然市一关闭了对外授课,让他们也干脆关闭算了。 闵英问“石督学现在人在哪儿?叫他接电话!” 对方说:“已经离开,不知道去了哪儿。” 闵英还想说什么,可是未等得开口,对方就把电话挂了,直气得她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升空。她微微地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在五脏六腑中转悠了一圈还没有来得及呼出来,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紧接着铃声不断,前一个电话刚刚接了,那放话筒的手还没有缩回来,下一个电话的铃声又响起来了。气得闵英“砰”的一声把话筒掼到了桌面上,那不甘示弱的话机才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一脸严肃,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贾无的脸上泛起了一股难以掩饰的若隐若现的笑容。 闵英翻了贾无一眼,极力以平静的口吻说:“大家谈谈今天的听课感觉吧!有什么说什么,随便说。” 沉默良久,贾无望了众人一眼,说:“还可以吧!基本上达到了减负的目的,也有效制止了有偿家教。就是没有达到家长们的高标准要求。” “‘基本上达到了减负的目的’?我们减负的目的是什么?‘有效地制止了有偿家教’?真的那么有效吗?教育教学质量上不去,家长们能安心?能不千方百计地找家教?‘没有达到家长们的高标准要求’?家长们对我们的要求,标准高吗?比国家对我们的要求还高吗?我们的教育教学达到了国家标准了吗?” “这”贾无感到很尴尬,他又习惯地想检讨一下自己,这是他以前在司机关工作养成的习惯,只要发现领导有批评自己的苗头,哪怕仅仅是和自己的意见不合就立即检讨。可是这次,闵英没有让他说出来,挥手阻止了他说:“大家讨论吧!九中的‘一教众辅’出了什么问题?问题在哪里?应该怎么办?” 于是,大家都议论起来。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石山大叔满头大汗闯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八面来风 闵英一见石山大叔这副狼狈相,又好气又好笑,刚想发问,石山大叔却讪笑一声说:“呵,你们在开会呀?天气热死人,我马上再过来。”说罢又掩门而去。 贾无开始见到石山大叔时心里一惊,现在见石山大叔掩门去了不仅又暗暗地喜乐起来。他知道石山大叔是个对人不留情面的人,留在这里不会对自己有好处。同时他又从先前纷至沓来的电话和石山大叔进门时的神态揣测,这位督学先生的工作一定也遇到了较大的麻烦。这样,也许自己的事情会被冲淡,就不算什么事了。 其余的人都不明就里,向闵英投过一片疑惑地目光。 闵英扫了众人一眼,平静地说:“这个冒失鬼,不理他,我们谈我们的。” 讨论中,贾无极力让专家们相信:九中“一授众辅”存在的问题是授课艺术问题,是因为授课老师和辅导老师都缺乏经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问题他们是能够克服,而且一定会克服的。他们会做得越来越好。 但多数人的意见认为是态度问题。特别是那位从外市调来不久的王恺然,从讲授重点的缺失或偏斜,知识点的缺漏,讲解的深度,作业的质和量等方面指出,讲授者根本就没有认真地备课,既谈不上吃透教材,又谈不上吃透学生,纯粹是敷衍塞责。 重口难敌,见闵英又一直笑而不言,贾无只好知趣地不再说什么。 讨论结束,闵英走进了石山大叔的办公室时,石山大叔正在抱头苦思。在他来到这个星球,并参与为这个星球的百姓服务以后,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如今这样的处境,简直是四面楚歌啊!他想不通,自己的思维究竟在那个方面出了问题?面对着别人的责难,竟然不堪一击,简直是八面来风啊!而以往不是这样的呀?自己一直是以雄辩家的姿态横行天下的呀?如今却自己把自己逼到了危台上,进不得,退不得,百般寻思,也找不到一条下台的阶梯 闵英的笑声把石山大叔从沉沉地寻思中惊醒过来。他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嬉笑飞扬地闵英,皱了皱眉头,问:“你笑什么?我一开始就对你说过,我不适合这个工作,你偏要我干。这下子好了吧?你该死心了吧?不是我不愿意干这行,是我没有能力干。不看到人失败灰心的样子,你心里难过!” “您干得很好啊!谁说你失败了?”民营故作惊诧地问。 石山大叔也惊诧起来:“难道你就没有收到他们的电话?” “哪个的电话?” 见闵英那副茫然无知的样子,石山大叔急道:“我的姑奶奶,您究竟是真的假的,还是拿我耍的?难道市二c市三,还有和他们联的那些学,就没有一个人给您打过电话?” “嗬,”闵英轻松一笑道,“原来你说的是市二和市三啊。他们打电话给我怎么啦?难道他们打了电话就是你的失败?” “难道不是吗?他们唯‘市一’马首是瞻。那市一的郎新简直成了他们的老子了!” “不,市二c市三也停止对他们的校授课了吗?”闵英突然以冷峻地口气问。 “他们说,明天就停了啊!难道没跟您说?”石山大叔这时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将问题向闵英汇报呢! 闵英又笑起来说:“他们说啦,不过,和您说的不一样啊!人家那是闹情绪,发狠,并没有肯定明天断,停止授课啊!” “是吗?”石山大叔立即跳起来说,“这些东西,怎么专门拿老子开心?” 闵英立刻以批评的口吻道:“不是人家拿您开心,是您心急,吃不得热粥,怪谁?你先说说,市一为什么拒绝联?” “唉,那个叫郎新的家伙,财迷心窍了!他竟然要联学先缴费。说什么‘知识有价’他们的老师不能白为外校服务。我和他讲了半天的道理,可是他半句都听不进。” “您什么道理都讲了?”闵英嬉笑着。 “什么道理都讲了!” “他们就是要钱,没有别的话?”闵英瞪大了眼睛问。 “没有!别的什么话都没说。”石山大叔也瞪大了眼睛。 “那么,市二c市三也要钱了么?”闵英笑容一收,突然认真起来。 “没有!他们没有提钱。他们说,既然市一不对外授课,我们也不对外授课,明天就停。”石山大叔很不满意地回答。 闵英忽又非常严肃地问“他们是怎么知道市一情况的?” “是我告诉他们的。”石山大叔懊丧地说,“我在市一没有讲得通,就想让市二,或者市三先把市一的任务承担过去,等把市一的问题解决了再弄过来。没想到他们,一个个也都拒人千里之外,毫无人情味。” “毫无人情味?你违反合约精神,随便给人家增加教学任务,人家没有跟你要钱,没有立即断,就已经对你客气了。还说人家毫无人情味!” 石山大叔一听叫道:“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一切都是我的不是。现在我就是死给他们看,做错的事情也收不回头了。那个郎新太可恶,你说怎么办?” 闵英听了一时语塞。着实,闵英心里一时也没有个章程。她知道,要说错,还是自己错。当初主教方c受教方在司务办公室的牵头下商定合约时,恰恰把经济问题忽略了。在如今举步要钱的时代,你偏偏忽略了钱,不是自己找眼子让别人钻吗?问题出了以后,又是自己把原因给误判了,才让石山大叔如此错误的走一趟。否则,事先让他在思想上有充分的准备,他何至于此?怎么办?现在问题再一次捧到面前来,她的心里一时如江潮汹涌,风吼雷鸣,暗流激浪一起闹腾来。是啊,十所学一起被停课,岂是事?想了半晌,闵英才半是下决心,半是安慰似的说:“这样吧,下午召开司务会议,讨论解决这个问题。会有办法的。” “开什么会不会的!就这么点问题,大家哪里不哪些的,一耽误就是半天时间。”闵英的话音还未落定,门外突然闯进一个人来,高声说:“你们商讨问题,也不把门关起来,简直吵翻了半边楼。可不是我听壁脚的哟!” 闵英和石山大叔这才意识到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一起笑起来道:“哎哟,怎这么说呢?” “开玩笑!开玩笑!”来人也笑起来,连连挥手说:“我这个坏脾气就是老改不掉,总爱拿年轻人开玩笑。” 来人是副司长施礼。大家应该还记得,他是在牛耳市教育界这场整治开始的时候,坚决不同意以石山大叔为首起草的《牛耳市教育乱象整治草案》的。然而,这个草案最后还是被上级主管部门批准了。从那以后,施礼就再也没有主动问过事,开会c上班只是来应个卯。因为他的年纪也大了,所以大家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没有让他再承担多少实际工作。 几句寒暄过后,闵英问:“不知道施爷爷有何高招?”因为施礼年前有了孙子,所以现在大家都尊称他为“施爷爷”。他也乐于听大家这样称呼他,所以“施局长”这个称呼反而提前“退休”了。 施礼一笑道:“好办!下午老朽去走一趟。什么钱不钱的?保证让郎新那子明天联授课!你们对他也是,太民主了!他就不知道南北了。” 石山大叔将信将疑道:“您,不会又是和我们开玩笑吧?” 闵英一听,立刻竖起眉毛道:“施爷爷和您开玩笑么?” 施礼大笑道:“没关系,谁叫我爱开玩笑的呢!石督学能不把我的真话当假话么?”说着转身而去,临到门口时,又停下来说:“此事你们谁都不要管了,包在我的身上。你们放心做别的事情去!” 望着施礼出门的背影,闵英的心里又忐忑起来,她不知道施礼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炼狱 施礼的这番言语令石山大叔无地自容,他感到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窝囊过,竟然让一个,自己一直认为是自私c保守c固执,且不识大体的老人,去为自己的工作“擦屁股”。所以,施礼走后,石山大叔坐在椅子上足足愣了好几分钟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闵英问他“你认为,施司长此去胜算能有多大”时,他才突然从云遮雾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石山大叔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扭过头,见闵英眨巴着两只眼睛盯着他,还在等待着他的回答,于是想了想说:“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军中无戏言’,这是和你立的军令状啊!” “戏言也好,军令状也好,我这心里头就是踏实不下来。我总是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好像一直和我们怄着一肚子气似的。”闵英疑虑未消地说。 “那是他在领导岗位上工作了几十年,自恃经验丰富,瞧不起我们这些傻蛋丫头c混账子罢了。你没听他说我们,对郎新那子太民主了吗?我想,我们是不是对他真的太民主了?本来就应当责令他无条件执行三方协议的,现在搞得好像我们厚着脸皮追着他谈恋爱似的。” 闵英笑起来说:“你这个人啊,这么严肃地话题被你说的一点严肃性没有了。你是打情骂俏的混账哥,我可不是傻大姐。但愿你这一次灵神大,说得不错,也省得我多动脑筋。” 石山大叔一笑,道:“你就等着好消息吧!”接着随口唱了起来:“这个老将不寻常,走马上阵” 突然,贾无从门外闯进来,额角上满是汗水,吞吞吐吐地说:“司长c督学,九,九” “‘九’什么?”闵英倏地转过头来,吃惊地瞪着贾无。任她怎么机敏过人,在这多事的时刻,也生怕再弄出个什么极端事件来。作为一个年轻的单身女人,应对这样烽烟四起的工作环境,着实是难为她了。然而,她并没有让她那突然惊慌起来的心情表露到脸上,依然很平静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慢点儿说!” “慢点儿说”,就这一个“慢”子,让贾无心里那根紧绷得快要断了的弦,立刻松弛下来。他举起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说:“九中那些王八羔子授课教师,都扬言要停止授课了。说什么他们的人格尊严受到了践踏,一声招呼不打就随便听他们的课。他们说,他们也要当辅导教师,哪个有本事,那个授去。” “他们敢!”闵英勃然大怒。不过,她那颗刚才初见贾无时,吓得像惊弓之鸟的心脏却平静了下来。怒焰之下,她暗暗地在心底庆幸,只要不出极端事件,一切都好说。 “谁告诉你的?”石山大叔忙问。 贾无望了望石山大叔,又望了一眼闵英,一脸无辜的样子说:“他们亲自在我的面前说的。还说,家长们都晓得这种教学方式不好,非要我们这样教,岂不是拿我们当冤大头?” “你到九中去过啦?”闵英余怒未消地问,“你把专家们的听课意见都告诉他们了,是不是?” 贾无垂下头,低声说:“我是想让他们经点心,尽量把课讲的好些。没想到他们,竟然和我翻了脸,吵着闹着要撒手不干。我劝了他们半天,可是他们一个都不听我的,临走时,瞅都不瞅我一眼。” “王大法呢?”石山大叔问。 “王大法听他们跟我吵,就跑过来批评他们。”贾无眨了眨眼睛,继续说,“可是他们也不买王大法的账。冲着王大法大喊:‘你校长会说,就你校长去授课!’王大法一见他们这种架势,就撂下我,扭头走了。” “所以,你就跑到这儿来了?”若在往日,石山大叔很可能会讥讽贾无一番,今天言语中却不乏惺惺相惜之意。 “除了这儿,” 这一次,贾无刚张嘴闵英开腔了:“我说你呀,你叫我说什么好?你是我应该叫叔的人了。平时谈工作,动起嘴皮子,你总头头是道的,一副行家里手的样子。怎么一到实际工作中去,就立刻糊涂得了,变成废物了呢?要就和毛算盘珠子样子,不拨不动,要就尽干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闵英气得恨恨连声。 贾无耷拉下眼皮,可怜巴巴地说:“我一到那儿,他们就围上来问我。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该怎么说?就如实地把话说了。那里想得到他们翻脸不认人,一下子就全恼了。我也知道我无能,我不想再到下面去了,你们还是把点死头事情给我干干吧!” “要死头事情干?”闵英气咻咻地说,“有啊!你现在就给我回去告诉那几个授课教师:谁敢擅自停止授课,立即取消谁的教师资格。谁敢敷衍塞责一节课,立即解聘谁。从今天下午起,你就寸步不离,在那里看住他们。谁不进授课室,你就立即宣布取消谁的教师资格。现在你就给我去,腰杆挺直点,天塌下来有老娘顶着。去!” 闵英简直像一头怒狮,吓得贾无诺诺连声,飞快地退了出去。 石山大叔望着气得发了疯的闵英,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怜悯。他感到这个老姑娘真的实在是可怜,什么事情不能做,偏要跑到这个是非之地来做这个活受罪的司长。假若我是她,我早就找男友谈恋爱,寻找自己的幸福去了。想到这里,他真的又想到了自己。恋爱也好,成家也好,如今别了父母,别了妻儿,还不是一样成了孤鬼,又有何幸福可言?这么一想,特别是想到了他的虎儿,眼眶子一热,眼泪又下来了。“妈的,男子汉哪来的这么多骚滴子!”他在心里大骂一声,赶忙咬紧牙关,收起思绪,平了平气说:“你也不要这样生他的气了。他那是十几年坐机关养成了的习惯。你叫他一时怎么改变得了?何况各种问题错综复杂,我你不也被弄得焦头烂额么?” 闵英半闭着眼睛幽幽地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见他那副窝囊相,实在搂不住火。人家是在工作中补漏子,他总是没漏子自己要去捅出出漏子来。” 石山大叔脸一红说:“我今天捅的漏子并不比他的。” 闵英一听,忙说:“你这这个漏子不能说是你捅的。这个责任只能归我。好在,已经有人补去了。她这个漏子,怎么补,倒是个迫在眉睫的事呢?” 石山大叔立刻笑起来,道:“某虽不才,倒有一策,补他这个漏子,足矣!” 闵英一听,破愁为笑,急呼:“快些说来给我听听!” 不知石山大叔能说处什么妙策来,请诸君接着看下一章,定有令人心动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奇袭 午后,位于翰林新苑八号楼八0八室的市一校长郎新的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当时,郎新刚吃完午饭。他非常惬意地坐在餐旁桌,正在为收取片区学络授课费用一事斗败了教育司督学石山而兴奋不已,门铃声忽然突然大作起来。他以为是哪个学的校长按捺不住找上门来了,或许还带着能说会道的家长呢,端坐着挂起一丝冷笑,两眼紧盯着那扇黑黝黝的门扇,任凭门铃一阵阵地响起。 他的老婆正在厨房里洗刷锅碗,听的不耐烦起来,恼怒地低吼道:“门铃左一遍又一遍响,你就不能去开下子,看看是哪个吗?” 郎新一笑道:“开不开,没有正经人。正经人现在不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是朝门口奔了过去,伸手去拉门把时,嘴里还不忘大声向门那边责问道:“哪个这么忙法子?什呢事啊?”然而,当他把门打开时,他立刻尴尬地愣住了:在他的面前笑眯眯地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市教育司副司长施礼。 这是他永远想不到的,红着脸,竟忘了请客人进屋。 施礼一声不响,踱着方步慢吞吞地走进屋来。 厨房里,郎新的老婆感觉气氛不对,连忙问:“是谁呀?” 这一问,使郎新从尴尬地境地里走了出来。他连忙答道:“施司长来了!”紧接着就忙着招呼:“哦,老师,请这儿坐!” 郎新和施礼的这一层关系很少有人知道。还是在初三时,施礼曾经教过他一学期。没等他毕业,施礼就到教育司做秘书去了。 郎新的老婆慌忙从厨房里面跑出来,一边用抹布揩着手上的水,一边笑着说:“我在刷锅碗。早就喊你开门,跑哪去了,让大太爷这么敲法子。” 郎新微笑着,拿出不好意思的样子道:“我正好上厕所。” “上厕所也要带耳朵呀!”郎新的老婆笑嗔道,“看来,当初你那耳朵大太爷少揪!” 原来郎新的老婆也姓施,按娘家的辈分是施礼的孙女儿,如今孩子都快成人长大了,顺利成章的也就称呼起施礼“大太爷”来了。 施礼呢,在他们夫妻二人一敲一搭地自我解嘲声中踱着方步,一摇三摆地走到客厅里,慢条斯理地做到沙发上,然后仰起脸带笑不笑地望着郎新夫妻俩,直到他们感到再没有话说,他才把目光停留在郎新的脸上,仍然带笑不笑的,不出一声作倾听状。 郎新被施礼看得心里面发怵。他知道施礼一定是为他冒犯督学,拒不对片区学授课而来而来。然而,他又不想通过自己的口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想先听听施礼怎么说,好拿对付的主意。 见他们“二鳖瞅蛋”的样子,郎新的老婆却憋不住了,开腔说:“看来,我们家的郎新做错什么了?郎新,还不赶快向大太爷认错。”又说:“大太爷,郎新做错了什么,您只管教训他。不要把面子给他。厚脸皮子的人,您不说重点,随说随忘,他不搁着。” 直到这时,郎新才笑道:“学生有什么不好,老师只管训导,学生洗耳恭听;老师若有需要学生之处,也只管说,学生必将尽力而为。”郎新这么说,是因为他在心里面想:这个施大太爷不开口,也许是被妻子的几声“大太爷”喊出亲请来了,一时改变了注意,但又想不出其他的话来说。罢c罢c罢,让我来给他一个下台的梯子,瞧瞧如何?大家都不开口提这事,岂不为好?可是,他哪里想得到,施礼几十年饱经沧桑,那早已被万物浸透了的心胸里所藏的风景,岂能是他一眼能够看得出来的? 听了郎新的话,施礼忽然把脸一冷说:“这么多年来,我找你办过私事么?” “没有啊,没有!”郎新立刻一脸严肃地说,“既然老师是为公事而来,老师直说无妨。” “立刻打电话给石督学,告诉他,下午开通络,对所属片区的十所学授课。” “这” “不要‘这’,我没工夫和你多说!老师是国家的,不是哪个私人的。市一也是国家的,不是你私人的。” “那,我们也不能白为他们印发作业呀?国家给我们的经费”郎新急了。 “少废话!”施礼翻了他一眼说,“每次授课前,提前发给他们自己印。” “您不知道,那石山” 施礼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冷冷地斜了他一眼,严厉地说:“起码他和闵英,没有干一件挟私的事情。不要看人家是外地人,人家心里系着的,可是本市孩子们的未来!” 郎新语塞。 他的老婆一听双方谈的是工作问题,一时又弄不清其中的原委,只好知趣地站在一边,默然相对。 施礼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又一摇三摆地向门口走去。临出门时,又撂下一句话说:“你看着办吧!否则,出了什么事,不要找我!” 石山大叔是在午后和闵英一起奔向市一中的途中,接到郎新的电话的。不出石山大叔所料,副司长施礼马到成功。然而,手机里,他只听到郎新非常冷淡地说了一句话:“我是市一,下午开始对所属片区授课。”他还没有来得及应一声,对方就挂了。不过,无论是石山大叔还是闵英,得到这样的一句话,已经足矣!因为,有了郎新的这句话,他们就可以一心无二意地去进行另一项重要的工作了。 亲爱的读者,你们肯定又要问我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需要这两个重量级人物一起去处理? 现在要说清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再回到上午闵英和石山大叔的对话中去。当时,闵英一听石山大叔说他有一策,可以解决九中的问题,将信将疑,急问:“快些说来给我听听!” 石山大叔一笑道:“拿出您上次处理牛文凤的精神来!” “不行!”闵英决绝地说,“他们不比牛文凤,牛文凤教师做不了可以去做副乡长。他们,你不让他做教师,就要去卖苦力,或者失业了。” “你同情他们,可是他们不同情那些‘嗷嗷待哺’的成千上万的孩子们,也不同情你这个为那些孩子们日复一日苦于奔命的司长。” “他们的心是狠,但是我们不能用同样的狠心去对待他们。他们哪一个人的屁股后面不是盯着老的老c的啊?处罚了一个人,害苦了一大家子的人。督学先生,这不是我们应该干的。馊主意!”闵英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眼睛里似乎还滚动着泪花。 石山大叔瞄了闵英一眼,心想,和丫头片子共事真难,有得没得的,那眼泪又到汪家门口了。我不过是嘴上说说,试试你的心肠而已,你若是真的这样干,我还不干呢!他见闵英没有再说下去,慌忙又道:“这个主意虽馊,可是上策,还有一个下策,你若再不用,我也无计可施了。” 闵英眼睛一亮,娇声道:“请出下策!” “到外校去,另聘主讲教师。把他们全部编入助讲行列。”石山大叔轻描淡写地说。 “可是到哪儿去聘呢?九中可是全市初中的龙头老大,到别的学校去聘,不要说家长,学生们也信不过啊?” “不,”石山大叔突然掷地有声地说,“我们要就不聘,要聘,就要让他们当菩萨供着。只要您下决心。” 于是,他们草草地吃了午饭,就匆匆地赶向市一中来了。他们要去调查一下,看看老师们的意向如何,以便形成具体的行动方案,提交司务会议讨论批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虎兔过招 石山大叔接通电话,一听对方说是“市一”,心里咯噔一跳,紧接着又听说“下午开始对所属片区授课”,立刻心花怒放。他刚想要说点什么,对方却挂了,这又使他怅然若失,盯着那一声不响的电话机看了半天还在看,整个人一动不动,雕像一般,好像被定格在方才的那一刻了。 这一旁,闵英看着他那副神态却急了起来。她不知道石山大叔接了什么电话,是谁的电话。在这个麻烦事纷纭不断的时刻,她生怕哪儿再生出一头事来。特别是市二,市三,倘若是他们的电话,那就真的凶多吉少了。她见石山大叔久久地定格在那儿成了尊木雕,心里愈发恐慌起来,慌忙问道:“什么事?谁打来的?”任凭她算个女中豪杰,平时那娇脆响亮的声音竟然也有些发抖了。 石山大叔一笑,从怅然若失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语带喜悦地说:“市一打来的,施副司长成功了。” “是郎新吗?具体怎么说的?”闵英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 “不是,”石山大叔摇了下头,答道:“是个女的,没有报姓名。她说:‘我是市一,下午开始,对所属片区学正常授课。’就这么一句,语气非常肯定。显然,大太爷是摆谱了。”说到这儿,石山大叔咧开大嘴,脸上露出一种幽默中略带忧伤的笑。 闵英的脸上始终毫无表情。可以说,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让人看起来却像一抹清风从她的脸旁轻轻地吹过,并没有引起她多大的感觉。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施礼的看法却由此产生了根本的转变。 对外选聘九中主讲教师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为了调动整体的积极性,司务会议决定:选聘的对象以一中的辅导老师为主,兼顾其它初级中学的老师。但是,作为惩戒,不再在九中教师中选拔。只有北山学的校长文渊,申请参加选聘一事算得上是一个意外。 那天,石山大叔刚刚把统计好的报名竞选名单交到闵英的手上,满头大汗的文渊就从门外闯进来。他立足未稳,就气喘吁吁地问:“你们要在全市,公开竞教选聘初中主讲老师?” 石山大叔不知其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站到一旁没有做声。闵英则一边看着手中的名单,一边冷冷地回答:“对呀!你问干什么?” “我也要报名!”文渊兴奋地用响亮地嗓音答道。 “什么?”石山大叔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问。 可是文渊没有回答他,仍然冲着闵英朗声道,“司长,文渊郑重向您提出申请,要求参加市初级中学主授教师的竞教选聘。乞求批准!” 闵英抬起头,扬了扬眉,竖起眼睛惊问:“你也要报名?开什么玩笑!” “不,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请您开恩批准!”文渊一字一句,几乎在每一个字的下面都打上了“着重号”。 闵英恢复了平静,又细声慢语地问:“校长不当了?” “不当了,那不是我的专长!”文渊说得很轻松。 “那么,你以前是怎么当过来的?”闵英又惊诧了。 “没办法!驴一脚,马一脚,瞎混而已。” 文渊的话令闵英反感。她想,一个校长,不管这个学校有多大,哪怕只有一个学生,他怎么能够把自己的工作说成是“瞎混”呢?同时,她的眼睛里立刻爆出严厉的目光,严肃地问:“你这是谦虚,还是自豪?” “您,理解错了。”文渊解嘲似的一笑说,“我当这个校长,一开始就非我所愿。那时的北山学,教室是危房,老师宿舍是危房,上课提心吊胆,睡觉不敢闭眼。学校没有厨房,吃饭麻烦家长,今天去南村,明天到北庄。这样的学校,即使是校长,又有谁愿意去当?那时的我,我,年轻气盛嗨,一言难尽,不说了。没办法,去就去呗!没想到一去就是十多年。” 闵英的面色缓了缓,却加重了语气说:“可是,这次选聘的,是初中主授老师!” “我知道,”文渊郑重其事地说,“不是竞教选拔吗?我只要求领导让我参加竞教,如果我技不如人,无怨无悔!” “你在学工作了这么多年,从评选组的心理角度,以及对你的印象方面来看,你就输人一筹。” “我知道,在评选组的眼里,人家不是高中教师就是初中教师。而我,只是一个仅有学教历的&b&b,和他们比教学,无异于兔虎过招。不过,您就让我和他们比一比吧!”文渊以挑战意味极浓的语气说。 石山大叔一直没有做声。他不敢插嘴,因为他知道,这涉及到学校领导人调整问题,它不属于自己的工作范围,尽管那是一所规模极的学。但他又想起了那次到北山学去的所见所闻,及文渊送交整改方案时,在司办公室里面的那番桀骜不驯的言行,心想,他这个校长换了也罢!正巧闵英此时扭过脸来问他“有何看法”,他一笑回答说:“那就要同时准备校长接任人选了。可是”石山大叔望了文渊一眼,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文渊一听,忙说:“这个问题,如果领导信任我,不难。不需要费心从城里调人。北山学就有。” 闵英笑问:“那一位?” “李硕。” “哦?”闵英立刻想起来,她在周日到市图书馆去读书时,曾多次遇到过此人,不到三十岁年纪,待人谦逊,少言语,多数时间埋头读书,有时也与人交流,于是笑起来问,“是那个毛头子?” 文渊诡秘一笑,回答道:“对,就是那个毛头子,快三十岁了,还是单身,书呆子。” 此时,石山大叔也想起来了,那次去北山学,曾经见到过这么一个年轻人。当时,他坐在紧靠办公室门口的那张办公桌上,一直低头读着面前的书,由头至尾没听到他说过一句话,也没见他抬头看自己一眼。当时自己还感到奇怪,这个子怎么对身边的事情这么冷漠?现在想起来,在世情如此浮躁的今天,能如此特立独行,沉下心来读书着实难得。想到这里,他刚想说两句赞赏的话,却听闵英道:“这是后话。让你参加竞选,能不能竞选上,还不一定呢!” “谢谢司长大人!”突然,文渊又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对着闵英深深地一鞠躬,扭身跑出去了。 石山大叔笑问闵英道:“您,真的比准他啦?” 闵英点了点头,以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情,似乎对石山大叔,又似自言自语地说:“我们要把这项事情搞好,就要不拘一格啊!他自然敢于和高初中教师较量,我想,他不至于是发痴吧!” “可是,他那校长当的并不怎么样啊?你看过他的档案吗?他是什么文化程度?”石山大叔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既希望文渊离开北山学校长岗位,又怀疑他在竞教中取胜的能力。 闵英想了想说:“没有看过。不过,他是什么文化程度无关紧要,三尺讲台见高低嘛!我们要考虑的,倒是那个李硕,是否真的能够接任,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着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真的没有人肯去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毁灭与成就 此次竞教选拔初中主授老师,鉴于校际选拔这一特殊情况,主办单位选择了市十二中。因为市十二中是一所私立中学,对师生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不但老板们自己雇佣的教师没有机会搞有偿家教,学生与校外辅导机构基本上也没有联系。也是哟,老板自己掏腰包雇你来教书,是不会让你像在公立学校那样和校长沆瀣一气搞有偿家教的。 我这样讲,并不是说私立中学比公立中学好,而是说私立中学的老板在收取了学生的高额学费后,为了自身的利益,是不会允许其他人再到学生身上去“剪羊毛”的。老板要确保所有能剪的羊毛剪下来都纳入自己的囊中。如果让别的教师也去剪了,那就是挖了自己的墙角,除非他是傻子。 而公立中学的校长们就不同了,他们一旦失去良心,就会不满足于自己的那份工资收入,做起令人可怕的发财梦。然而,他们的头上都套着法规法纪的紧箍咒,要圆发财梦,就只有和那些被财迷心窍的教师勾结,让那些黑心教师搞有偿家教,自己坐地分赃。 显然,市教育司为了把一切可能干扰竞教选拔的因素最化,选择了市十二中学作为承办单位。因为此事与他们学校的每一个人,从老板到教师,直至每一个学生,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而其结果,也着实如同预先推想的那样,一切顺顺利利,只是在文渊的选拔上遇到了一个的插曲。 那是一堂从传统的角度看,很容易陷入枯燥无味的初二数学课。但是那堂课被文渊讲得妙趣横生。他以及其简练又幽默的语言,生动地科学地介绍并深刻地阐释了每一个知识点。所有的内容都讲授完了,孩子们还沉浸在浓厚的听课情趣之中。评课时,孩子们都争先恐后地表示:这样的课,好听,一听就懂,越听越感到有趣,也越听越让人有精神。课上完了,还好像刚开始似的,有意犹未尽感。可是,再一想所学内容呢?又都清清爽爽,找不到一点糊涂不懂的地方。 尽管孩子们的评价如此之高,但是在评选组那里却毁誉参半。双方意见,争锋相对。焦点在:一部分人认为,教者不善于使用专业性的语言,过多地使用文艺性语言解释严肃地科学问题,让课堂失去了作为自然科学教学的严肃性,不利于孩子们的思维向纵深发展。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正是教者的长处。让孩子们在谈笑风生中学习自然科学知识没有什么不好。这种教法,能有效调动孩子们的学习兴趣,减轻孩子们接受新知的心理压力,有利于提高学习效率。再说,课堂气氛,孩子们的思维趋势和思维力度一直在教者的掌控之中,由始至终按照教者的意图起伏跌宕,这正是教者的艺术化c科学化的教学艺术的个性化体现。 争到最后,最能衡量这种教法好坏的当然是检测教学效果。检测结果显示:文渊的教学效果竟然出人意料地进入了前百分之十竞教者的行列。 因为此次竞教的课题都是自选课题,给竞教过程带来诸多不确定的因素。为了既让各个方面都心服口舒,又不屈纳人才,所以又以抽签的方式指定课题,全员进行了第二次即席竞教。结果,不容人不信这个邪。教学效果检测显示:文渊的教学效果依然名列前十名。 这是一个偶然事件。谁都没有想到,一个教了十几年学的教师,竟然能把初中数学课讲授得这么好。特别是他的教法,引起了业内众多有识之士的思考:自然科学,究竟怎样教,才能教得更好? 事后石山大叔才了解,文渊本来就是某高校数学系毕业生。十几年前毕业时,首聘单位就是市九中。可是任教不到一个月,就被改聘到北山学任副校长去了。当时,美其名曰工作需要,可是文渊自己清楚,那是因为他得罪了时任司长的表妹牛文凤。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也许自己永无翻身之日了,因此从工作到生活,在很多方面他都玩世不恭起来,唯有对所学专业的热爱依然如故,潜心专业研究的兴趣有增无减。虽然,对他这个农民之子来说,咸鱼翻身的希望十分渺茫,但他仍然日复一日地坚持提高自己,努力不让业务荒废。没想到,十几年后,他真的迎来了成就自己翻身咸鱼的这一天。 文渊的这一段历史,引起了石山大叔对自己年轻时代的回忆:一个首战高考,不幸失利的农村青年,痛苦之余,拿起书本准备再战的时候,一张招生通告引起了他的注目。 招生通告 为了尽快解决我县目前外语教师紧缺的矛盾,经教育局研究决定:同意我校招收有志献身教育事业,具有一定外语基础的社会青年进行培养。具体要求如下: 一c报考条件: 1c有志献身教育事业。 c具有高中毕业文化程度,外语基础水平已达初中以上。 年龄在二十二周岁以下,未婚,身体健康。 4c凡被录取者,结业后两年内不得报考高校和中专校,也不得接受其他单位招聘。 二c培养目标: 通过一年的培训,熟练掌握初中教材c教法,结业后能胜任初中外语教学工作。 三c开设课程: 政治c外语c汉语基础知识c体育c音乐等。 四c招收人数及待遇: 人数:0人。 待遇:学习期间每月补助生活费十五元。学习一年,经考核合格,分配到中学或联办初中任教外语。工资待遇按中学合同教师发给。 五c考试内容: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初中外语课本1——6册范围。分笔试c口试两种。 六c报名时间和方法: 报名时间为九月一日——九月十日。报考时持乡(镇)同意报考的证明c毕业证书寸脱帽照片两张。 七c考试时间和地点: 考试时间:九月十五日上午八:00——10:00笔试。 下午:0开始口试。 报名地点:县教师进修学校。 八c录取: 从高分到低分择优录取(笔试c口试均按100分计算)。 年月日(发布单位签章) 然而,石山大叔那时做梦都想不到,就是这张招生通告毁了他的一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五十章 罹难 亲爱的读者,你们一定想知道上述所说的那一纸通告是如何毁了石山大叔的一生,是吗?尽管其事与我们当下所说的事情无关,但是他毕竟是有关我们的主人公的命运的一件大事,所以,我决定把我们当下所说的事情暂停一下,把这件往事先说给大家听一听。 那时的石山大叔是一个农家的孩子,高中刚刚毕业。第一次高考失利,使他看问题既浪漫又实际。面对上述那一纸招生通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灿烂的未来——一个光荣而崇高的教育工作者。所以,他怀揣那份通告,毅然走进了这个用来解决某县外语教学人才紧缺的培训班。 令人遗憾的是,一年后有关部门并没有履行招生通告中允诺下的对这群还很幼稚c很单纯的青年男女的承诺,给予他们的,并不是中学合同教师的工资待遇,而是代课教师待遇。 尽管如此,当时的石山大叔和他的同伴们,还是快乐地奔赴到他们各自的岗位,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因为他们单纯,他们相信有关部门不会失信于他们这伙孩子;他们天真,他们认定有关部门迟早会兑现对他们的承诺;他们树立了坚定不移的信念——献身人民的教育事业。因此,他们每一个人都兑现了自己入学时的承诺,自从进入这个给他们带来无限遐想的学习班之后,就真的没有再报考过任何学校,没有再接受过任何其它单位的招聘。他们一边勤奋的工作,一边继续努力学习提高自己,先后都取得了大学学历,取得了从事中学教育工作所必需的各种合格证书。然而,谁也没想到,当当时的石山大叔面对一本本证书,一张张奖状件件奖品,回眸自己的教学历程,满以为有关部门即将兑现对他的承诺的时候,他却等来了一个令他彻底崩溃的消息。 那是一个春学期的第二周,校长从主管局开会回来说:“石啊,局里面这次给我们学校的三个代课教师的名单中没有你。” “那局里面把我调到哪个学校去啦?调令下来了吗?”那时的石山大叔——石急着问。 校长红着脸说:“虽然三个名额中没有你,但是我们学校外语教学差人,你可以继续在我们学校教。不过,工资由我们学校发,与局里面无关。” “工资由你们学校发?与局里面无关?你这是说,我是你们学校雇佣的?”石惊诧地问。 “对,是这个精神!”校长毫不犹豫地说。 “可是,我是外语培训班招生培训的呀?招生通告要我们献身教育事业,给予我们合同教师待遇。怎么,领导机关对我们的承诺还没有兑现,就把我一脚踢开了呢?不可能吧?那我们学校的名单上是哪三个人。”石更急了。 校长那天的态度也一改常规,特别的好,耐心解释道:“哪三个人,你就不要问了,反正没有你。我不是说,你还可以继续教下去吗?局里面不用,我们学校用。” “你们学校用?用多长时间?什么待遇?”石凄然地,带着讥讽的意味问。 “和原来一样待遇。用一个月是一个月。”校长的音调很低。 “用一个月是一个月?我是招生计划内的,是有分配名额的。他们把我的名额给了谁?”此时的石心里凉透了,几近绝望的用冰冷的口气问。 校长一听,非常敏感地说:“这个我不知道。你要问,去问局里面。” 上课铃响了。 这一节就是石的初三外语课。 “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孩子们,上课去!”石心里立刻这样想。他强制着自己,忍着内心的惊惧和痛苦,努力不让眼泪流出眼眶,抖擞精神走进课堂,依然有声有色地上了这堂初三外语课。 当他仍然怀着希望,怀着对主管局领导的信任,忐忑不安地走进位于城中心的主管局大楼三楼的人事股办公室的时候,他的老师——人事股股长正安详地端坐在斜对门放置的办公桌后面看着面前当天的报纸。 老师?这个人事股长是石的老师?是的,我没有说错。这个人事股长就是石读高三时的政治课老师。 室内的其他几个办事人员都在。石毕恭毕敬地走到人事股长的面前,轻轻地叫了一声:“股长。” 股长的眼睛并没有离开报纸,语气生硬地问:“什么事?” “我是局里面过去专门招生培训的分配生。虽然工作头十年了,但局里面在当时招生通告中承诺的合同教师的待遇还没有和我们兑现呢!怎么这次,校长在局里面开会回去说,我的‘代课教师名额’没有了呢?” “没有就没有了呗!”股长这才抬起头来,用冷得令人寒颤的目光望了石一眼。石立刻感到自己那颗尚存温热的心好像被寒冷的冰棱狠狠地刺了一下。 “不!股长,我是局招生培训分配的三十个分配生之一,不是平时单招的。”石强调说。 “我知道你是培训的。”股长的目光又回到了报纸上,懒洋洋地说,“现在教初中,要大学学历。” “大学学历我早就取得了呀!我还有教育部发的教师合格证书呢!为什么还要除我的名?再说,我每一年的教学成绩都名列全县上游。远的不谈,就说上一届,我校初三外语升学考试成绩在全县三十九所公办中学中名列第十三名,我任教的班是校内第一名。本届我还是任教初三外语,上学期在片区学科竞赛中,我们得了二等奖呢!” “没用,没用!那些都没用!”股长嘴里直打不勒说。 “招生通告没用,合格学历没用,教师合格证书没用,教学成绩也没用。那么,请您告诉我,什么东西有用呢?” 股长一愣,说:“不要问我这些。这次名单是局办会定下来的,谁也更改不了。” “那么,您能让我看一看名单吗?我们学校现在是哪三个人,我的名额换给谁了呢?”石知道已无力回天,只想知道其中的实情。 也许股长心里还认这个学生吧,愣了愣说:“这个,你可以看。为了照顾你们学校老校长的女儿,给她了。”股长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名册来。翻开后,指着其中的一个名字说,“看,这不是你们老校长的女儿吗?” 是的,千真万确,股长指着的那个名字,就是老校长的女儿。 石惊讶地大叫起来:“她是我的学生,上届初中才毕业的呀?没有考上学校,在学校大厨房拣菜剥葱,剥了一个学期。她怎么能任教初中外语呢?” “这是局办会定的名单!”股长又一次强调。 没办法,石只好噙着满眶的泪水转身往外走,猛抬头,却见局长走进门来,斗胆上前一步,胆怯地说:“局长,我想和您谈谈。” “什呢事啊?”那局长斜着眼睛望了他一眼,冷冷地问。 “关于我那代课名额问题。”石鼓起勇气说。 那局长斜起头,恶狠狠地道:“校长会议不是开了吗?问校长去。 “校长说”后面的话,石还没有说出来,局长却一转身走了。 石赶紧跟上去。 穿过走廊,直到局长室门口。局长并没有停留,把门一推,一脚跨了进去。石也想跟进去,好好地跟局长说一说。可是,局长大人也没回头看一眼,就回手把门狠狠地摔过来 在门和门框接触发出“砰”的一声爆响时,石同时感到鼻尖一阵激烈地酸楚,两股鲜血立刻从鼻孔中流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恨海 自从那次被主管局长反手一甩,用门扇撞破了鼻子以后,石山大叔就踏上了流浪谋生的生涯。他清醒地认识到这伙失去良心的官们,已经彻底沦为毫无人性的畜生了。和畜生去讲理由,不是自取其辱么? 没办法呀,要吃饭,要生存。走投无路之时,石山大叔只好拾起了祖上流传下来的技艺——去街头卖艺。天哪!他竟然成了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了。 往后的事,我就不必再说了,在第一集中已经有过交待。 长期以来,石山大叔不愿意去想自己的这段被人欺凌到几乎无法生存的历史。现在文渊这段离奇的遭遇引起了他的共鸣,仇恨之火立刻在他的胸膛里炽热地燃烧起来,滚烫的血液就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到处奔突。多少天以来,他常常呆呆地坐在办公桌上咬牙切齿,难消心头之恨。 是呀,如果当初没有这张招生通告,他会进那个外语培训班读书吗?如果有关部门的领导不背信弃义,他会离开自己所热爱的c并决心献身的教育事业吗?如果不是决心献身教育事业,他会一边工作,一边努力学习,取得高等师范学历,丢弃了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弄到面对背信弃义的领导,让自己陷入生存危机吗?如果不是陷入生存危机,他会到街头卖艺吗?如果不到街头卖艺,他会遇到阿宝这个外星姑娘吗?如果不遇到阿宝这个外星姑娘,他又怎么能够被骗到这个远离地球几十光年的牛郎星上来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纸招生通告惹的祸!他想。 然而,就在他被迫离开讲坛不久,他就听到了他的那位做了人事股长的高三政治老师坠楼死亡的消息。想起股长那天的言行,他很有点怀疑股长真正的死因了。因此,他为他的这位老师真的很伤心了一阵子呢! 多么善良的人啊! 现在,这一切又像乌云一样在他的脑海上空翻滚起来,时而电闪雷鸣,时而沉重如铅 “石督学,”正当石山大叔咬牙切齿,积愤难平的时候,闵英慢慢地从室外走进来,温柔地说,“我知道,这几天你的心里一直不好受。不过,人生就如一条弯弯的溪流,千曲万折,总要前进,总要歌唱,总要奔向远方。一切不堪回想的东西,让它们都像沿途的礁石一样甩到脑勺后去吧!” “你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石山大叔没好气地说,“我过去走过来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你知道?丫头片子也要来评说人生。工作中,你是我的领导。生活中,你无权评判我的人生。” “嗬,火气还真的不呢!”闵英笑了笑说,“别以为,以你这副老相,就可以在我的面前充老了。以生命在时间长河中走过的里程来说,我可是你的奶字辈呢!你走过来的那条毛路,还能瞒得过我的眼睛?那个阿宝当年逃学到地球上,不过是一个男扮女装的混混,你和她称兄道弟,还能好到哪里去?” 石山大叔扑哧一笑道:“你又说错了。无论阿宝到地球上装扮成什么,那只是她的外表发生了变化。她是你们老板的千金c经济王国的公主总不会改变的。” 一听石山大叔这么说,闵英不屑地瞟了石山大叔一眼,怜悯地说:“可怜的地球人哪,你们总是不肯撕下自己的假面具,你们总是不肯尊重历史。一个星球也好,一个国家也好,一个人也好,哪怕是包罗万象的宇宙,这个宇宙外的宇宙,都有它不可改变的历史。历史本身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它已经是客观的存在,并不因为某个人c或某些人认为它是什么样子,它就会变成什么样子;不承认它是什么样子,它就会不是什么样子。它的真实面貌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后世的人们只能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它c理解它,并从中吸取有益的经验和教训,让自己在走向未来的道路上少走弯路。但是决不能刻意地去回避它,漠视他,歪曲它,甚至以腰斩的手法将其和现实割断,好像现实的一切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比如你督学先生。父母的经血孕育了你的生命,从此一步一步慢慢地长大,直到今天,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能抹去你任何一段苦难的,或者是幸福的成长历程吗?你能割断你任何一段成长史吗?” “你在和我谈人生c谈历史,还是谈政治?”石山大叔惊讶地问。他被闵英这番不伦不类东扯西拉的话说蒙了,非常不解,又好生奇怪。 “我什么都没谈。”闵英见石山大叔已经从痛苦地沉思中走了出来,嬉笑起来说,“那些不是我感兴趣的东西。我只对眼前的一切有兴趣。” 石山大叔更加奇怪起来,圆瞪起双眼,四处搜寻道:“眼前?眼前有什么?” 闵英只是抿着嘴笑。 石山大叔四处搜寻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似的红了脸,低头道:“我?” “眼前的路。”闵英笑道,“同行的人,远方,那无限延伸的背后” “哦,”石山大叔摇了摇头,尴尬顿消,也笑道,“远方,无限延伸的背后,你真是个伟大的生活哲学家啊!” “不谈哲学,”闵英摇了摇头,收了笑容说:“如今粮草以备,兵强马壮。请问将军,什么时候上战场啊?” “你在说市九中吗?这两天有新的情况吗?”石山大叔收起笑容道。 “能有什么新情况?”闵英很不高兴地说,“那几个主讲教师一个都没指望了。今天是星期四,你明天去把他们都换下来,先安排他们助讲。下周由我们选定的主讲教师授课。” 石山大叔想了一下,用很沉重的怀疑口气说:“我一个人去,恐怕不行吧?” “贾科长不是在那里了吗?”闵英不解。 石山大叔不屑地一笑,说:“在王大法他们眼里,他还算个人吗?” “你怎能这样说?”闵英责备道。 “我也不想这么说。”石山大叔并不介意闵英的责备,平静地说“你想想,王大法他们倘若把贾科长看在眼里,九中的情况,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么,现在不是叫你去了吗?”闵英很不以为然。 石山大叔无奈地说:“现在我去,他们也会把我不当人的。你不能忘记,我们确定的人选都不是九中的老师。要他们到九中去任教,首先得要王大法签发聘书。假如王大法拒绝签发聘书,怎么呢?” “他敢!” “假如,他就敢。怎办呢?” 闵英立刻愣住了,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苦心孤诣 市第九中学的校长王大法是市教育司聘用管理的人员。他在九中已经连任了好几任校长了。目前这一个任期,还是前任司长未升迁时聘用的,现在还未到期。 闵英想:正常情况下,他不会有违教育司的决定。然而,在目前这种民众利益和个人利益激烈冲突的情况下,假如他真的如石山大叔所说:“就敢,怎么办呢?”无论是谁去,代表的都是教育司。贸然前往,自取其辱事,影响教育乱象整治事大。于是,她沉吟片刻,对石山大叔说:“那么这样吧。明天,先在局务会议上研究一下具体行动方案。下周一,还和上次处理牛文凤一样,我和你一起去参加他们的周前会。今天,你通知新选拔的主讲老师做好下周到九中授课的准备。让他们下周一和我们一起去九中报到,周二开始由他们授课。” 石山大叔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办,是否仓促了些?” “不!”闵英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能再给那些利欲熏心的家伙们敷衍塞责一节课的机会。以前,我们忽视了对他们的督导,已经对几千莘莘学子犯了罪,对我们的衣食父母犯了罪。现在,我们要立刻结束他们这种伤天害理的犯罪行为。否则,于心何安?” “您说的是有道理。”石山大叔立刻说,“让他们多敷衍塞责一节课,就给我们多增加一份负罪感。您是说,让教育司先做出一个应急预备方案,如果他坚决抵制就立刻撤了他。是吗?” 闵英翻了石山大叔一眼道:“你说呢?上次处理牛文凤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便宜他了。如果他死不悔改,继续做损害教育事业的事,难道还能让他呆在领导岗位上吗?” “不错,您说得非常有道理。”石山大叔想了一下说,“如果他坚决不签发聘书,是不能让他再呆在这个岗位上了。不过,他的职务任免,不是您,更不是我,个人就能说了算的。虽然有司务会议做好的预备方案,但我们这样做,给人的印象似乎就是个人说了算,难避独断专行之嫌。是不是还是草率了些?因为,一旦出现那种情况,我们只能是口头宣布,拿不出司部免除或撤销他的职务的文件。我们快意算是快意了,但造成的影响恐怕不好,很可能会为今后的工作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你说应该怎样?”闵英又翻了石山大叔一眼。 石山大叔笑了笑说:“依我看,还是按程序走。尊重他作为校长的话语权和管理权。我们上次没有和他透气就取消了牛文凤的教师资格,已经让他难看了。那是由当时严峻的形势决定的,我们不得不那样做。否则,我们刹不住那股有偿家教的歪风。现在,我们又没有和他透一点气,就决定撤换主讲教师,已经是对他校长管理权的侵夺了。执行前,如果再不和他协商一下,恐怕不适宜。” “这不是给他可能和我们捣乱以准备的时间吗?如果他借机搞出更大的事情来,怎么办呢?”闵英的眼里射出了严肃地光芒。 “如果他不识时务,弄出更大的事来,我们就依法惩治他。不过,这些都是我们从坏处作想推演出来的;往好处想一想,假如人家就没意见,签了呢?” 闵英一听也觉得石山大叔说的有道理。自己设想归设想,总不能就依此论定;虽然自己是司长,但毕竟个人不能凌驾于组织之上。于是,她略一思忖又说:“那么,你今天就去,让他先把聘书签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去恐怕无济于事。不光我,就是其他几位副司长,恐怕也得考虑考虑效果。九中的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恐怕非您司长大人亲自出马不可。”石山大叔一见闵英的表情有点冷漠,立刻又补充了一句说:“再不然,通知他到司办室来一趟。总之,最好一次性通过,以免耽误时日。” “没有这个必要。”闵英霍然站起来,摔下这句话出门而去。 闵英的话,使石山大叔如坠五里雾中。“没有这个必要。”什么叫“没有这个必要”?她是说,她没有必要和我一起去,还是说,没有必要通知王大法到司办室来呢?最关键的是,她还坚持要我下午一个人去吗?他想追过去问清楚,又一想,还真的没有必要,反正自己没有答应她。作为司长,对此事,她总要拿出一个清晰地处理办法来的。不如稳坐钓鱼台,静候其音。 双顶春燕,这可不是石山大叔应有的作风啊? 亲爱的读者,我知道你们要这样责问我了。可是,我也没办法啊!因为此时,石山大叔和闵英对于王大发的认识不在同一深度上。 石山大叔对王大法的近期状况了解得比较多,他已经隐隐地感觉到,在王大法的背后,似乎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这股力量左右着王大法的道德和行为取向,因此王大法随时可能会做出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来。 闵英呢?由于工作千头万绪,具体到九中,具体到王大法身上,注意的就少了。在她眼里,王大法虽然犯了纵容教师搞有偿家教和借此谋取私利的错误,但在处理牛文凤的时候,已经明里暗里给了他警示,又给了他充分反省的时间,他应该对自己的错误有所认识,感受到主管部门对他的爱护,积极配合整改,以图进取。 所以,当石山大叔提出王大法可能在签发聘书问题上不予配合的时候,她非常惊愕,竟然一时失去了正确的决断能力。 果然不出石山大叔所料。午后一到班,闵英就过来说:“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把聘书带上,就地纳决!” 王大法在他的办公室内以接待上司之礼接待了闵英和石山大叔。 闵英笑道:“自家人,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王大法也笑道:“自家人虽然近乎,但礼不可没。一旦失去礼仪,再近乎的关系也就疏远了。” “嗬,真会套近乎!”闵英似笑非笑,似赞赏,又似讽刺地说。 王大法也似笑非笑道:“敬请司长恕王大法无礼。不是套近乎。领导者,引领我前行,指导我人生之人。此‘近’天成,非‘套’可得。” 这一语过来,一语过去。听得石山大叔在一旁心里直乐,暗道:“这才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啊!” 忽听闵英朗笑起来道:“好一个‘天成’之‘近’。那我今天就直说了。” 王大法听了,立刻面容一肃,说道:“大法恭听!” 闵英收住笑,不徐不疾地说:“鉴于九中是全市的重点初中,又率先实行‘一授众辅’教学方式,所以,为了推动全市初级中学的整改工作,市教育司决定从下周起,九中对全市初中连授课,由教育司在全市范围内新选拔的老师担任主讲老师,九中原有的主讲老师全部担任助讲老师。”说这番话时,闵英的目光停留在王大法的脸上,一直没有离开。 “呵呵,这是领导对九中的信任,我们服从领导的安排。”王大法高兴地笑起来。 “那就请您把聘书签了,好让他们下周星期一报道,星期二到班上课。”闵英见王大法没有丝毫的反感情绪,也高兴起来。 “哎哟,”王大法一愣,皱了下眉说,“我这里现在没有那么多聘书,就到” 石山大叔立刻打断王大法的话说:“聘书这里有,我带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提包,取出聘书和名单送到王大法的办公桌上。 王大法微笑着,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很快就把聘书全部签了。 因为事情办得很顺利,回来的路上,闵英和石山大叔都很高兴。他们这样做,一是为了整改的顺利进行,而是为了挽救王大法。顺利则顺利矣,可是王大法领情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魔兽的血盆大口 双休日,连续下了两天的关门雨,入夜还在继续。石山大叔听着室外时紧时慢的雨声,突然想到,远在茫茫宇宙另一端的地球上,自己的家乡也在下着这样的大雨吗?母亲的风寒膀子疼吗?虎儿要到离家十几里的城里去上学,妻怎么送他去呢?无数的问号,像鱼缸水面下金鱼嘴里面的泡泡不断地冒上来,在不断抖动的眼皮前面的黑色夜空里翻腾飘荡,令他难以入眠。 他不住地辗转反侧,几度从梦乡进进出出。每当他竭尽努力,一脚跨进去的时候,倏忽之间就被那些泡泡又拉了回来。眼皮有时候抖动得很厉害,几乎就要张开了,但是他坚持住,坚决不让它张开来。他知道,一旦让它张开——哪怕是掀起一条细的缝隙,这一夜,他就甭想再睡了;天亮后,那不争气的眼皮少不了又要捉对儿打一天硬仗。三番五次,好不容易他又一次挨到魂归梦乡。然而,正当他昏昏然欲醉欲仙之际,忽而一阵鸟鸣,婉转清脆,美如,隐隐地由远处而来,直至耳畔,千回万转。 “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突然,他精神一震,在那刚刚恢复了平静,波澜不惊的脑海上空,跃出了这句令人眼亮的词句来,横幅一眼横亘着。他不由乐从心生,一跃而起,一边穿衣,一边念念有词道:“叶上初阳干宿雨c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正念到兴趣盎然处,倏忽之间,他整个人又立刻僵化了,木偶一样僵立着,痴痴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刚才充斥着他的肌体和灵魂的那点兴奋和快乐在他的身上又一丝不存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在那渺茫天边,几丝长长的彩色云絮下面,可以隐隐的看到有一行大雁在飞翔。 亲爱的读者,无需我过多的解说。此时,只要您把心静下来,您也会听到,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声声令游子心碎的雁鸣。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石山大叔又轻轻地念叨起来,“吴门到长安,再远也不过万里。可是我如今离家之遥,岂能以万里计算啊?” “五月渔郎”后面的内容,他实在念不下去了,一股酸酸的苦涩味道从心底泛上来,一直冲到眼眶。 没等漱洗完毕,阿蓉就喊早餐时间到了。于是,他草草结束漱洗,恹恹地走进餐厅,和阿蓉c阿福一起,三个人共进早餐。 阿蓉c阿福,是石山大叔最近要求他们一起吃饭的。因为这一段时间,他的工作特别繁忙,而越繁忙,他就越感到自己孤单。有时竟然孤单得让他感到,自己如同一片落叶被遗弃在空无一物的宇宙空间,欲呼无声,欲哭无泪。所以,他这样做,大概是为了寻找一点家的感觉吧。 石山大叔拿起一块蛋饼,刚刚咬去两口,闵英就来了电话。闵英说:“今天上午,各位主讲老师要到九中去报到,我和你早些去,防止情况有变。”于是,他又草草地结束了早餐,和闵英一起向九中出发了。 虽然教育司距离九中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但是今天,他们在出发以后过了一个多时,第三节课开始上课了才到达。到达时,石山大叔远远地只见前来报到的主讲老师们,都在学校大门内的主干道两侧宣传画廊前徘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从哪儿慕名而来的参观者呢! 车子刚靠近大门,冷不防文渊从大门内窜出来,奔到车窗前敲了敲车窗玻璃,叫道:“哎哟,导游的终于来了。” 阿蓉停下车。 石山大叔迅速放下车门,冷下脸来问:“文老师,您说什么呢?” “噢,导游先生,”文渊玩世不恭地说,“我是说,第九中学的校容校貌,当看的,我们都看了。该走的时候,我们就该走了。这张旅游证也该还给您了。”说着,他就把司办室开给他的报道介绍信朝车窗里面送。 “文渊,”石山大叔反手一掌将文渊的那只拿着介绍信的手打离车窗,以命令的口气厉声道,“还不赶快进去!你已不是孩子了。”紧接着,他又对司机阿蓉命令道:“走!” 自始至终,闵英没有做声,她的脑子还没有沉静下来,思维还在如意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中迸发着冰冷的火花。 如意山是牛耳市城区里的唯一的一座高不过百米的山,但它的四周却全是壁立的悬崖,山下有一条马路,叫如意路。据说若干年前,这里是一片荒野,此山常被强人占据。那些强人为了打劫顺利,路人为了通行安全,每每他们都想如自己所愿,为此山c此路取名为“如意”。可是,这如意路并不如意。过去如此,如今太平盛世还是如此。只因此路从这里经过,在山脚下折了一个近90度的陡弯,所以这一个路段,当今虽然没有了强盗,但却成了车祸频出之地。直到光磁安全系统在磁车上普遍使用,才渐渐地太平下来。纵然如此,车辆至此都要减速慢行,心驾驶。 可是今天,当闵英等人的轿车行到此处减速慢行时,一直跟在后方的一辆水泥罐浆车却突然发疯似的加速超车。由于转弯过急,瞬间侧翻。驾车的阿蓉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沉重的水泥罐就从天而降,不偏不移地砸在车顶上。只听轰然一声炸响,那水泥罐又从轿车顶部跳起,带着车座直飞到路基下面的沟里去了。 闵英和石山大叔迅速跑出轿车。 水泥罐浆车上的司机已被甩出车外,脑壳崩裂,脑浆与鲜血混流了一地。 报警! 再看阿蓉,阿蓉惊魂未定,目眦欲裂,面如土色;轿车却丝毫无损,一块漆皮都没掉。 又有读者要指责我了,你这个编瞎话的,不是编得没有边际了吗?天下哪有这么结实的轿车?可是细心的有记性的读者,可能不会忘记,我在第一集里面,曾经对牛郎星上的交通工具有过详细的介绍。那里普遍使用的轿车叫“磁车”,是根据它使用的动力——磁命名的。而且这类车辆都装上了光磁安全系统,不怕对撞,不怕摔跌,不怕落水。详细的,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有兴趣的读者可去翻看前文。总之,这种车辆问世以后,牛郎星上就再也没有发生过车祸。然而,它也有个命门,那就是车顶。因为根据设计,这种车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永远是车顶朝天,是不怕星星掉下来扎破车顶的。 警察很快就来了。经过一番极其仔细地勘察,他们论定轿车司机无责。既然无责,又无伤害,阿蓉心里又恢复了平静,于是闵英和石山大叔赶快离开出事点,继续向九中驶来。而这时,离开出事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时。当他们到达九中大门口时,就出现了上面所说的那一幕。 而此时,闵英脑子里正在盘旋着一个问题:肇事者似乎是有目的而来,否则那水泥罐不会直奔车的顶部砸下来啊?然而,肇事者并不知道这辆轿车不是一般的磁车。它是阿宝赶在石山大叔到达牛耳市之前,秘密送给石山大叔的礼物。之所以说是秘密,因为石山大叔自己也不知道此车是阿宝送给他的,他只知道是闵英的私车。阿宝不让闵英说,闵英那里敢说。如果说了,石山大叔坚决不要,阿宝这个魔头,她得罪得起吗?这种车和旧款的区别在于没有“命门”之说,四面八方全方位纳入光磁防卫系统。所以它虽然被水泥罐砸中了顶部,她们三个人还是逃过了这一劫。如果今天坐闵英的车来,恐怕当时他们就要零落成泥碾作尘了。闵英越想越惊惧,她隐隐地感到,这次车祸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魔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待机会把她,及她的同伴们一口吞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笑脸背后 闵英和石山大叔刚走到九中办公楼前的广场上,就听到王大法在二楼上惊叫一声,接着就见他忙不迭地迎下楼来。 “该到的,都到了么?”一见满脸带笑迎过来的王大法,闵英第一句就问。 “基本上吧。”王大法依然笑着随口答道。 “基本上?”闵英把两只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直视着王大法的眼睛,又问,“报到手续还没做?办公室还没安排好?” 王大法收了收笑容,手朝楼角处一指说:“正在安排,马上一起做。” 石山大叔朝那楼角处一望,果然,有两个工人抬着一张办公桌从那里转过来。 “他们人呢?”闵英扭头向四周刷了一眼。 “我让他们先到会议室里面休息。”王大法也向四周刷了一眼,微笑低语道:“有的人恐怕到校园里转转去了。” 在一个道路的转弯处,走来一个清洁工。 王大法连忙朝那个清洁工喊道:“寅生,到四处路上面去走一走,请新来的老师到会议室来。”接着又笑起来对闵英示意说:“请您,先到办公室坐。” “罢了,我们也去会议室。”闵英有点不高兴地说。王大法也不勉强,立刻敛住笑容,走到前面,领着闵英和石山大叔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果然开着,但是里面空无一人。石山大叔瞥了王大法一眼问:“贾科长今天没来吗?” “来了!” 王大法刚要回答,身后传来贾无的应声。闵英和石山大叔回头一看,贾无正从后面快步追上来说:“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呢!” 石山大叔乜斜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会呢?” 王大法也笑道:“原来贾科长早就知道闽司长今天要来?”他把“早就知道”几个字音说得特别重。 “难道?”贾无想反问。但此时,王大法已经示意闵英和石山大叔进屋去,所以贾无的问也就戛然而止。 椭圆形的会议桌上,四周摆着盛满水的纸杯。光线很暗,王大法走过去拉开窗帘,并打开吊灯。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的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姑娘匆匆地走进来,微笑着,忙着去收拾桌上的纸杯。 还未落座,前来报到的老师们就接踵而至。于是,大家围着会议桌坐下来。黑色连衣裙姑娘重新给大家倒上茶水,飘然出门而去。 王大法瞄了闵英和石山大叔一眼,然后微笑着,对老师们温和地说:“各位老师,请把你们的介绍信递给我。” 老师们一个传一个地把各人的介绍信传了过来。王大法一一看了一遍,收好。笑了笑,刚想说什么,闵英说:“这个介绍信,本来应该在签发聘书前开给大家的。应该由你们拿着它来报到,签发聘书。可是,聘书被我提前来请王校长签发了。因为全市初中的孩子们都在巴望着早一天得到各位老师的授课,我也希望大家能提前做好准备,好在明天开始授课。所以,这个程序就被我打乱了。在此,我向各位老师c也向王校长表示歉意!” 掌声c笑脸。是的,直到此时大家的脸上才露出笑容。 “哪里,哪里!一回事,一回事。您,言重了!”王大法忙着笑应。 “王校长,”闵英把脸转向王大法继续说,“在座的老师,也许还有你认不识的吧?” “没关系,”王大法又是一笑说,“以后天天相处,还怕认不识?除了一中来的老师,我们都是一个灶膛里掏出来的红薯。”接着,他正了正色道:“现在,请闽司长作指示!” 掌声! 闵英摆了摆手说:“不是指示。今天和大家随便聊聊。我们这项改革是史无前例的。从我们的祖师爷收徒讲学开始直到现在,除了我们,没有人这样干过。我们这样干,就是要打破教育资源,特别是师资——这一项最重要的教育资源,严重的分配不公,让广大的平民子女和社会高端人士子女,具有同等的享受优秀教师授课的机遇。 “在座的,都是通过多次竞教,遴选出来的各门学科的优秀人才。你们以前每讲一课,面对的是一个班的学生,从明天开始,你们面对的就是全市同一个年级的全部学生。受教生数和原来相比扩大了成百上千倍,你们的责任也扩大了成百上千倍。以前,你们在课堂上讲课,整个教学过程中,是直接面对着孩子们一双双饥渴的眼睛;今后,你们是在授课室里面讲课,直接面对的是洁白的四面墙壁和现代化的仪器设备。在你们的眼前,虽然没有一双眼睛瞧着你们,但是你们在整个教学过程中,要看到多于原来成百上千倍的一双双饥渴的眼睛。不但在教学过程中,在课前准备中就应该看到。因为你们的责任重大了,在你们的身上寄托着下一代升腾发达的希望。所以,每一堂课,每一个知识点的讲授,每一道习题的提出,都应该经过认真地思考,认真地设计,反复琢磨。切勿马虎。哪怕是,从你们的角度看,只是一点点的马虎,带来损失也将是一大片。我拜托你们,在任何一个环节上,切勿,切勿,不可掉以轻心。 “还有一点我要和大家说的,就是要妥善处理和原有主讲老师的关系。你们来了,他们由主讲老师变为助讲老师了。今后,是他们助你们讲课,不是你们助他们。对帮助自己的人,要尊重。你们未来之前,他们就是这里最优秀的老师。现在你们来了,其实他们也不比你们低在那儿。一切都是形势所为。所以,你们切勿有高人一等之感,千万千万。 “最后一点是,如果你们在工作中受到什么委屈,可以坦率地直接和王校长交流,也可以和贾无科长c石山督学交流。他们两个人会常来这里的。当然了,也可以直接找我本人,本人将竭诚为你们服务。谢谢!” “哗——”人员不多,掌声倒很响亮。 王大法微笑,扭头对石山大叔说:“石督学也说说吧!”见石山大叔摆了摆手,他又笑问贾无:“贾科长呢?” 贾无也摆了摆手。 接下来,王大法为各位老师安排办公室。 一切安排妥当,老师们都到办公去了以后,闵英笑道:“以后的工作,就请王校长多费心了。特别是新老教师和谐相处的问题。开端就要有个好苗头。” “应尽的职责,我会努力的。”王大法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也笑道,“第四节课,已经快下课了。三位领导,今天就在这里午餐吧!?”因有处理牛文凤那次的教训,王大法以商量的口气,试探性地提出了这一个问题。 “不!”闵英收了笑容说,“十几分钟就到家了。” 离开九中,闵英立刻又陷入了沉思,一言不发。到了如意街和石牛街交叉处,她突然借口有事和贾无分道而行,绕开如意山,走了很大的一个弯路才回到绿楼。下车时,她若有所思地对石山大叔说:“下午,你去参加他们的周全会,调和一下气氛。我就不去了。记住,不要走重复的道路。” 石山大叔感到很奇怪,他想问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然而,就在他犹豫之际,闵英却一转身进楼去了。 他以为闵英是被去时如意山的那场车祸吓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母鸡打鸣,公鸡下蛋 石山大叔虽然以为闵英是在去九中的途中,被如意山那场车祸吓傻了,但他是个处事非常谨慎的人,还是让司机阿蓉选择了不同的路线前往九中。 和上午一样,一踏上九中办公楼前的那片广场,王大法就笑容满面地从教学楼里迎了出来。 “贾科长呢?”石山大叔笑了笑问。 王大法眉毛扬了扬,笑道:“石督学和贾科长的交情,看来非同一般啊!每次见到我,第一句话总是问:‘贾科长呢?’心心念念啊!” “是吗?”石山大叔也笑道,“我不问他,问谁呀?如果我眼前现在站着的是他,我就要问:‘王校长呢?’那他也会说:‘你们的关系不同寻常啊,老实交代,你们在一起干了些什么勾当?’”石山大叔把“勾当”两个字音咬得特别重又特别响。 于是,两人一阵仰天大笑。 笑毕,王大法平和地说:“听课去了。这两天,他一到这儿就直奔课堂。办公室里面,轻易见不到他的身影啊。” “他都听些那些课?”石山大叔随口问,心想,这贾无还是有一套啊;要是我,鼻子眼睛眉毛的,能听出什么米麦豆子来? “什么课都听。您不知道?贾科长可是司领导中的全才啊!”王大法那赞赏的神态,简直要流涎了。 “嗬,看来,他拼老命了!” “是啊,九中能有今天,全亏他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石山大叔似乎意识到什么,脸一冷道,“他是来帮助你工作的啊!” 王大法微笑道:“他是司里面派来的领导嘛!无论从历史的,还是从现实的角度看,我们哪一点成绩不是在教育司的领导下取得的?” “这么说,师生栽活一棵树,厨师烧一道好菜,也都是您的功劳。”石山大叔笑颜半开,意味深长。 “不不不,那是两码事。”王大法赶忙说。 “大中比嘛!”石山大叔脸一冷,甩袖走向整改办公室。 整改办公室是贾无在九中临时办公的地方,石山大叔每次到九中,首先都到这里来。王大法尾随其后,和石山大叔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们又谈了一阵子整改问题,第三节课下了。于是,他们又一起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肃穆沉静的气氛较那次处理牛文凤问题,有过之无不及。 王大法今天礼貌有加,非要石山大叔先做指示不可。 想想也对呀!主讲教师全是你教育司派来的,原来的主讲教师都降格为助讲教师了。虽然贾无在这之前已经和各方面做了勾通工作,但对全体教职员工来说还是条未知的,或传说中的消息。你石督学代表教育司来了,你不向大家宣布,让谁来宣布啥? “好吧,”再三推让后,石山大叔说,“天经地义,今天这个戏,主角是王校长。既然王校长一定要我先说,我就丑鬼先露头了。长话短说,今天这个会议既简单又不平凡。说简单,它只是九中的一次周前会;说不平凡,它是我们彻底改革全市初中课堂教学的开端。从明天起,我们将在全市结束一个教师一个课堂的讲学模式。当然了,九中已经先行试点,并取得了丰富的经验。在此,我代表教育司,向九中原有所有的老师们表示感谢。” 掌声,肃穆沉静的气氛开始被打破。 “接下来,我要告诉大家,从明天开始,由九中新的授课组负责对全市的初中生进行授课。实际上,它已经不再单纯是九中,而升格为全市初中部的授课组了。新的授课组的主讲老师,由我们今天新来的老师担任。他们不仅仅是九中的主讲老师,而是全市初中部的主讲老师。原来九中的主讲老师升格为全市的助讲老师。新的授课组,在原有的基础上力量壮大了,所负的责任也大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不负众望,把工作做得更好。 “不过,这样一来,九中的辅导老师们就要留神了。本来嘛,优质师资资源被你们九中独享了。现在,在授课老师方面,优质资源共享了,但是在辅导老师方面,你们还是继续独享。剩下来的竞争,就看我们辅导老师的了。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在生源方面,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们九中的生源绝对优于本市任何一家初级中学。如果我们在独享辅导教师优质资源,在具有优秀生源的情况下,培养出来的人才素质倒过头来比别人差,凭良心我们没法对家长交待。我希望大家对这个问题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谢谢!” “贾科长——”王大法转向贾无,连喊两声,贾无并未知觉。 此时,贾无正在想着自己的事。他想,离开九中的时候应该到了,正在思考如何回去向闵英求情,让他回到司机关工作。哪怕做个茶水工也比到学校里面来活受罪好。 “贾科长!”王大法加大了叫喊道力度。石山大叔见他还是木痴痴地呆着,推了他一把说:“王校长叫你呢!” “哦?”贾无蓦然惊醒过来。他扭头望向王大法,不知所以。 众人见了,都不知其所以然。 王大法笑了笑道:“贾科长也说说吧!” 贾无这时才如释负重,摆了摆手说:“没有,没有。没有得说。” 王大法又笑了笑,转向大家端了端容,说道:“各位老师,王某今天说两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 众皆愕然。这种口气,这种问题的导入方式,以往是没有过的。石山大叔也立刻警觉起来。 “公事呢,明天我们学校的讲授组升格了,升格为全市初中教学的讲授组了。我希望所有的讲授老师,即主讲老师和助讲老师都能认识到自己所担负的责任重大,讲好每一节课。王大法拜托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说:“私事呢,自从王大法担任九中校长已来,承蒙各位鼎力相助,王大法在此深深地表示感谢!”他站起来对着大家弯腰九十度,行了一个鞠躬礼。 谁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气氛立刻沉闷起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不过,对不起大家的是,”王大法直起腰,坐下去继续说道,“今天是王大法最后一次坐在这个位置和大家开会。鉴于本人能力有限,从现在起,王大法辞去市第九中学校长职务。务请各位谅解。”紧接着,他一转身,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土黄色的信封,双手捧着送到石山大叔面前的桌面上,以恭敬的口吻说:“这是鄙人的辞职书,敬请石督学转交闵英司长。” 一切来得这么突然,简直来不及反应啊! 可是,更快的节奏来了。另外三个副校长也接二连三的站起来,炸鞭似的说:“我辞职!”“我辞职!”“我也辞职!” 好家伙!只有副校长李江慢了半拍。 “啪!”石山大叔猛然一击桌面,没提防桌面是劣质三合板制成的,这一击,竟然可可地击出了拳头大的一个洞。幸好,毫发无伤。 全场一片沉静,鸦雀无声。 “你们这是在向我示威么?在向市教育司示威么?你们对这次课堂教学改革,”石山大叔说到这里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以平和的口气说,“你们有不同的意见,应该提出来商量嘛!对我c对闽英司长c或者贾股长个人有意见,也应该提出来嘛!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极不和谐,也极不合理的方式呢?刚才我的态度不好,向你们道歉,也向大家道歉。我希望你们好好把工作干好,不要辜负成千上万孩子和家长的希望。就这样,辞职书拿去。有话,我们会后再说。” 石山大叔说完,拿起那辞职书,丢到王大法的面前。可是,那辞职书就像长了翅膀,长了眼睛一样,没有落上桌面,就又飞回到石山大叔的手上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当那辞职书又神奇般地回到石山大叔的手上时,王大法板起脸来说:“辞职一事,我早就思虑在心,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与新近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关系。石督学不要多想。辞职书是写给教育司的。今天在座的,您是教育司的代表,我只是请您把它转交教育司。还望帮忙,感激不尽。” 石山大叔愣了半晌,心想,此话说得也是,我不过是代为转交,有什么不可的。我如果拒绝他,今天这个场子不就被砸了。明天要对全市初中生授课,那些主讲老师们还有好心情吗?好丑先哄他干着再说吧。于是说:“好吧,我替你带回司里。不过,一天没批,你得好好地干一天,一点马虎不得哦!” “不,已就已矣!让新人努力吧!我王大法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他说得很绝情,又很颓丧。 石山大叔满头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想把王大法再顶回去,可是一时又没词儿,直气得他不住地朝贾无瞪眼睛。而那贾无早就憋在那儿没辙了,哪里还敢搭理他? 这边三个副校长又不省油,异口同声地说:“是了,说不干就不干。何必要丢碗不丢筷子呢?” “你们都不干啦?”想了半晌,石山大叔忍气吞声地问。 “不干了!”四个人都说,还是副校长李江慢了半拍。 石山大叔想,校长这个职务,过去一直是个香饽饽,怎么现在就成了烫手的山芋?看来只有李江想干。不过,贾无之前曾多次谈及此人,说他吹牛拍马堪称好手,实际工作能力实在不敢恭维。甭看贾无自己也没有实际工作能力,但其识人看事还是有点准头的,此话不能不信。既然此人不可重用,那么,暂时由谁来负责呢?打个电话请示闵英吧?不,一个孱弱的年轻女人,经上午这么一吓,够呛的了;请示施大太爷?不,他时风时雨,阴晴不定的,实在让人摸不着个底儿;其他副司长呢?更不行,整改是由闵英亲自抓的,他们会让你没说出口就自动闭嘴。 短短的几秒钟,石山大叔的思维在高速地运转,司里面的主要领导人一个个的被他在脑海里翻腾了一遍。 沉闷的会议室像一只快要爆炸的火药桶。 “你们四个,校长c副校长都不想干?”突然,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气氛。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在主席台上坐着的六个人,都齐刷刷地投向发出这声问的男人。 “我再问一遍,”那个男人以异常严肃的口气问:“你们四个,校长c副校长,当真一个都不想干?” “不想干,真的。”王大法翻了那个男人一眼,说得很随意,声音也很轻。 “我们也是真的不相干!” “不说假话。”这次,李江整整慢了一拍。 “你们不干我干!”男人厚厚地双唇里吐出了炸雷般地六个字。 直到此时,石山大叔才把眼前这个男人和上午出现在办公楼前道路拐弯处的那个叫“寅生”的清洁工联系起来。妈呀,你出来搞什么局?他一边在心里叫苦不迭,一边努力想快些寻找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来。 “请大家支持我!” 石山大叔只见那个男人对大家抱起拳,几乎旋转三百六十度,虔诚地一一作揖,又说:“我不是想做官,我是看不惯别人漠视我们的事业,漠视成千上万学子的前途,漠视成千上万为子女的教育操碎了心的家长的感情。我不会接受任何一顶校长c或副校长的乌纱帽。我恳求大家,也恳求石山督学c贾无科长,给予我如同一中新星辰那样的一个——‘临时负责人’的头衔。好让九中这部教育机器,不停息地正常地运转,直至明天,后天,新的校长到任的那一天。” 男人停了下来,环视了一眼全场又说:“如果大家给我这个面子。在新校长到任之前,我将简化管理。只要求大家做到四条:一c坚决杜绝一切形式的有偿家教。二c在德育c智育c体育方面,对孩子施行全面教育。所有的孩子,一律平等。三c按时上c下班。四c上班期间不做与业务不相干的事情。如果谁做不到,我就把他的行为记录在案,为期末总结评比提供依据。同时,在二十四时以内上报教育司。我宁可让违反者和教育司骂我是人,也不留骂名给我的衣食父母。” 场面死寂得让人害怕! “诸位,同意的就举手赞成我吧!也许明天新校长就到任了呢!”男人环顾四周,豪气干云。然而,整个会议室里一片沉静,没有人赞成,也没有人反对。他固执地站在人群中期待着,热忱而又严肃地目光在人们的脸上流动,最后在石山大叔的脸上停了下来。 四股目光相对,犹如四股激流交汇到一起。碰撞,激荡,融合;再碰撞,再激荡,再融合。一串串疑问的浪花升起,飞迸,溅落,短短的几秒钟,超越了年代的时间长河,赶过了成千上万次月起日落。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啊。石山大叔从对方的目光里,似乎看到了令他心悸的影子,他以毫不置疑的口气对大家说:“这个决定权,让我们大家一起,共同来享受。论时数的‘官’嘛,也许不到二十四时,也许更多。但是这堂‘官’很重要,承前启后,它是火车上的‘詹天佑’。”说到这里,他高高地举起右手说:“赞成的,请举手!” 唰c唰c唰唰,新来的老师们都举起了手。 贾无一见赶忙把手举起来。 原来九中的老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陆续的举了起来。 王大法c李江等四个人也在大家注意力的间隙里先后举手表示赞成。 亲爱的读者们啊,你们又要笑话石山大叔了吧?他这干的什么事啊?简直是孩子过家家啊!诚然,当他的这个故事从我的电脑屏幕上跳出来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在心里笑话他的。 可是,笑归笑,当我们笑后沉静下来细思时,您是否感觉到,除了这样做,他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幸亏他是一个不按常规出牌的人,否则,第二天九中的日月能否正常运转,就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了。 不过,现在的宝全押在那个叫“寅生”的清洁工身上了。对,还是错?大家拭目以待吧!提醒大家一句,不要忘记,石山大叔还冒着超越职权c胡发乱行的风险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美女保安 石山大叔离开九中,绕了一个大圈子再进入教育司机关所在地市区,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直觉告诉他,晚餐的时刻到了,然而他感到一点没有进食的欲望,于是就直奔闵英的住所“绿楼”来了。 在“绿楼”前面的广场上,石山大叔下了车,转身对车上的阿蓉说:“你回去烧点米粥,稀点。再煮点儿花生米。白水煮,不要加香料。煮好后,少放点酱油。” 阿蓉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又想吃农家土味了,是不是?想不想吃青豆c红绿椒丝煮白条啊?” “尽说瞎话!”石山大叔眉头一皱,转身就向楼走过去。 “不!”阿蓉在他的身后叫起来,“现在晚市上还会有新鲜的。” “好,去买吧!”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昏黄的灯光里,楼前院子的过道门敞开着。石山大叔透过门洞向里面看,除了耳房警卫室,院子里面黑窟似的没有一丝灯光。他猛然发现楼上的每扇窗子里也都没有一丝光亮。 他停住步。难道她还没有回来? 这时,保安室的窗口内传出女保安热切的叫声:“石督学,司长在书房里等你呢!” 石山大叔闻声走进院门,女保安也从保安室里面走出来,朝他笑了笑,然后关起院门说:“专门等您的。” “书房里的灯,怎么没亮呢?”石山大叔走到过道后门口,望了一眼位于二楼西端书房的窗子,停住步说,“客厅里面也没灯,她是不是出去了?” 如果说,刚才在院子外面,石山大叔还不能肯定整个楼的窗口都是黑暗的,那么现在他看清楚了,眼前整座楼里面没有一丝灯光。 女保安一笑道:“不会吧,她就在刚才,我正要关门的时候来关照我的,说:‘石督学来,叫他到我的书房去。’” “你没有见她走出去吗?”石山大叔疑窦丛生。 “没有!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回去的。”女保安斩钉截铁地说。 石山大叔皱了皱眉,又道“那就奇了,怎么整个楼里面都还黑着?” 这个女保安刚来不久。在石山大叔未来之前,她的这个职位是阿蓉的,石山大叔来了以后,因阿蓉要负责料理石山大叔的生活起居,闵英就把他招来了。她听石山大叔这么说,赶忙跑到石山大叔身边一望,不禁也觉得奇怪,“咦”了一声,道:“她刚才进去的时后,书房的灯不是还亮着的么?” “刚才?”石山大叔问,“你说这‘刚才’,为多长时间?” “我也没看钟表,”回到保安室窗口的灯光下,她朝石山大叔眨着动人的眼睛说,“就是她出来关照我,让我叫你到书房去的时候。估计不到半个时。” “不到半个时?”石山大叔加重语气问。 “嗯!”女保安点了下头,略微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似的说,“也许她在洗澡,洗澡间的灯光看不见。” 石山大叔点点头,心想,女人都有洁癖,每天都要洗澡,一天不洗澡,她们是不能过的。而且,她们大多喜欢把时间选择在太阳下山以后,好为她们带来整个晚间的舒爽。 “进去等吧!不会很久的。”女保安把石山大叔让进保安室,拖过自己坐的那张椅子让石山大叔坐下来后,倚在门框上和石山大叔拉呱。但是她很警觉,一边和石山大叔说话,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男人,大凡与美丽的女人交谈都不会感觉到时间难挨。女保安青春靓丽,虽不十分出众,倒还算个美人,所以石山大叔郁闷的心情很快就舒展开来,时间也就像长上了翅膀。 墙上的时钟敲响了晚八点。石山大叔警醒起来,叫道:“哎呀,时候不早了。她应该出浴了吧?” “让我看看!”女保安一脚跨出门槛,石山大叔也随后跟了出来。他们走到过道后门口朝楼上一望,所有房间的窗口依然黑漆漆的,只有远处的灯光在窗玻璃上抹上一层淡淡地光彩。 “怎么还没洗过呢?”女保安眨着动人的眼睛唸咕道。 “以往有过这样迟吗?”石山大叔不放心地问。 “只有来客走得迟的时候有过,平常是不会超过八点的。何况,她今天还要见您呢!”女保安满是疑惑。 石山大叔心里不安起来,他想起了上午在如意山的那场车祸,慌忙拿出通讯仪,拨通了闵英的号码。好久,他着急地对女保安说:“没人接。” 女保安一听,也慌忙地拨通了电话。她一边听着,一边说:“咦,真的没有人接。” “你能陪我一起去看看嘛?”石山大叔急问。 “当然可以,您不去,我也要去看看了她了。”女保安迅速回身,去把大门锁了,跟在石山大叔的后面直奔楼内而来。 一楼会客室的门关着,里面的灯也黑着。 石山大叔和女保安直奔二楼。 二楼书房的门开着,里面的灯也没亮。石山大叔朝门内轻轻喊了两声,没人答应;女保安跨前一步,打开灯:室内确实没有人,一切都很正常。石山大叔摸了摸书桌上的玻璃茶杯,明显地感觉到里面的茶水还有温热,心想,看来真的还在洗澡间。 他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想让自己的紧张的心情放松一下,可是如意山的那场车祸却在眼前打不离。眼见得女保安转身想走,他连忙叫道:“能不能请您到洗澡间去一趟,告诉她,我早就来了。” 很快,石山大叔就听到女保安发出了一声惊慌失措的惊叫,接着就是由远而近的皮鞋踏地声。 石山大叔赶忙迎出去,只见女保安在黑暗中迎面奔跑过来,到了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闵司长,不见了。手机在换衣间的垃圾篓子里。” “手机在垃圾篓子里?”石山大叔大吃一惊道:“在那儿?快!带我去!” “我刚才来的时候,洗衣间的门就开着。那时我以为她还在洗澡间,见这里面灯黑着,也没进来。后来见她不在洗澡间,慌忙中又过来打开灯一看,就见到它在这里。”女保安把石山大叔领进换衣间的门,眨着一双动人的眼睛说。 石山大叔朝女保安手指的地方一看,大惊失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蹊跷的案情 上一章我说到,女保安把石山大叔领进换衣间的门,忽闪着一双动人的眼睛说:“后来不见她在洗澡间,慌忙又过来打开灯一看,就见到它在这里。” 石山大叔朝女保安手指的地方一看,大惊失色。 门旁墙脚前,一个白色的垃圾篓子里,桔黄色的内衣上面躺着一部白色机壳的手机。石山大叔一眼就看出它是闵英常用的那部。 女保安伸出手去,想把它捡起来。就在她的手刚要接触到那部手机的时候,石山大叔及时阻止了她。 石山大叔拿出他的通讯仪,拨打了闵英常用的电话号码。果然,那部手机叫了起来。他又弯下腰去,在贴近垃圾篓的上方闻了闻,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汗腥味;直起腰来,他又仔细地审视了一遍眼前这个不大的空间:后面是一个占满了整个墙面的造型很有艺术感的白色壁橱,壁橱的门都关着,左边墙壁前竖着一面白色镜框的穿衣镜,在它的对面有两个空空的白色衣架,衣架旁边放着一张木制的白色简便椅。地板也是白色的,就连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吊灯也是白色的。整个房间纤尘不染,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只有那张简便椅子的前面,分开放着一双咖啡色的女式拖鞋。 石山大叔在确信这些地方都没有换下来的衣物后,他知道,那只垃圾篓子里面的内衣就是闵英浴前换下的衣物了。他估计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不敢再向前迈进一步,转身对一直在身旁贴身站着的女保安说:“我们去看看洗澡间吧!” 洗澡间就在隔壁。门,也敞开着。女保安打开灯,闪到一旁,把石山大叔让到门槛前。 灯光下,首先跃入石山大叔眼帘的,是门槛内的一双粉蓝色女式拖鞋。那双拖鞋的鞋头朝着门外,左脚穿的那只稍稍错前一点放着。显然,它是它的主人洗沐后走出洗澡间时换下来的。地板上满是水迹,澡巾c洗沐露零乱地放在浴缸旁。浴缸里面的水没有放,水面上飘着玫瑰花瓣和水沫。 石山大叔一阵心惊肉跳,转过脸对女保安说:“卧室看了吗?” “没有~”女保安的声音有点颤抖了。 “去看看吧!也许她累了。”石山大叔的声音里夹杂着恐惧。 女保安顺从地转身走向卧室,她走得很轻,也很慢。石山大叔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只是望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进卧室。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在石山大叔的感觉上却好像有千万里的里程。他巴不得女保安一步跨到那扇门前,有希望他永远跨不到。他不敢想象那扇门打开后会出现怎么样的情景。 女保安终于走到了那扇卧室门前。她侧耳听了听,又轻轻地敲了敲门,随后呼唤了两声,见卧室内没有应声,回过头来朝石山大叔望了望。直到石山大叔走到她的身边,她才按下室内照明灯的开关,同时拉动门把打开门。 卧室很宽敞,站在门口就能看清室内的一切,又是一个一尘不染的白色世界。石山大叔看到抱枕c枕头都好好地放在洁白的床单上,扭头对身边的女保安说:“报警吧!”同时,他拿起通讯仪拨通了第一副司长施礼的电话。 石山大叔和女保安回到保安室不久警察就到了,接着施礼也气喘吁吁的赶来。 出乎意料的是,警察侦查的结果一无所获。室内的所有物品都很整洁,没有被外人接触过的任何迹象,所有的门窗也都完好地关闭着,丝毫没有被人撬动打开过的痕迹。楼前院墙的墙头上,遍插着的尖锐的玻璃碎片也没有一片损坏的,墙头的每一寸地方都找不出一丝被人翻越过的痕迹。整个院落都在电子眼的视野之内,查看所有录像,没有发现有人进出过。可是,根据洗澡间和换衣间的情况判断,闵英很可能是在洗好澡后回到换衣间,刚刚穿好衣服的时候被人劫持了。 “如果是这样,劫持者不是正好赶到,就是文明程度比较高的人。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劫持者究竟是怎样进来,又是怎样出去的呢?”案情分析会上,负责该案侦破工作的刑侦专家,市安全局副局长邢天道说。 “除非劫持者从院子上空飞了,或者带有隐身器材。”一个叫王潇的青年警员说。 “开什么玩笑?不要尽说神话。飞了,怎么飞?上天也逃不过摄像头啊!这监控录像是全方位c全时段的,是没有一点漏洞的。怎么飞?”中年警官李成很不赞成地说道,“隐身器材,那要是多高级别的人才能有啊?那是国家严格控制使用的东西。具有那种东西的人,会跑到这里来,干这等事?即使有这样的东西,或者有这样的人来,来去也要走那个过道门里穿过去啊?那个女保安又不是个聋子,就算看不见人,能听不见脚步声吗?” 另一个青年警员叫牛人的立刻说:“这不是神话。我们在学校时,老师就对我们讲过,现在有一种型飞行器,背在背上,就可以腾云驾雾。到什么程度呢?别人就是当面站着都不会看到他的背上有东西。可是,它的载重却很可观,正常在二百公斤左右。我想劫持者如果使用的是它,它是完全能够承载两个人升空飞行的。据说消声性能也非常好,升空时,三米之外,人耳是不会听到任何声音的。老师特别强调的是,这种型飞行器还具有很好的隐身功能,电子眼是根本看不见的。不过,使用这种飞行器,一定要经过严格的训练,不是常人能够操作得了的。至于隐身器,我们的老师也说过。他说,现在也已经有了消声的,消声范围也在三米。我见那过道的宽度三米有余,保安又在室内,如果劫持者沿着对面墙壁走,保安绝对听不到脚步声。就是这个玩意一般人没有。” 邢天道思忖片刻说:“闽司长是被人劫持了,这一点,看来大家已经没有异议。有异议的是,她是如何被劫持的。我们先摆开这点,马上再谈。现在让我们先来想想,劫持者的动机是什么?可能是哪一类人?” 老警员吴家祥道:“这个闵英三十开外还是单身。她是两司调来的,到此不久,是否恋爱过,有没有情敌,不得而知。要说工作,市民百姓都知道,她毫不留情地打击有偿家教,别出心裁地杀猴吓鸡,连某人的表妹都成了她杀猴吓鸡的首选开刀对象。她在全市中学毫不手软地推进课堂教学改革,对优质教学资源进行重新分配;他试行校长竞选制,废除任命制。这些都触动了地方利益集团。我想如意山的车祸绝不是孤立的,它很可能和此案有必然联系。那个死了的驾驶员是谁?交警部门现在还没有查出来。我们应该并案侦查。现在应该着手做好四件事:其一是,迅速在我们已经封锁的范围内查找劫匪和人质,弄清人质现在的生存状态,尽量保护人质的生命安全。必要时扩展到全市范围,并请求周边市县协查。其二是,对有关利益集团进行监控,对其重点人员在这一个时间段内的行动进行侦查。其三是,查清闵英现实和过去的感情生活情况。其四是,迅速查清如意山车祸。” 李成说:“既然认定人被劫持了,对于劫匪如何把人劫走的,就不能不抓紧侦查。如果说劫匪使用的是上述两种器材。那么,什么样的人可能具有这样的器材?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弄清这些,对于我们能否迅速抓住劫匪,找到人质,是非常重要的。” 意见纷纭。 邢天道综合考虑了大家的意见后,命令各组分头行动,一张搜捕犯罪分子的天在全市迅速地张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黑屋子与白衣人 闵英从一阵昏晕迷糊中醒过来,只觉得浑身瘫软如棉,眼皮酸重如铅。她努力睁开眼睛,然而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她侧耳倾听,什么声响都没有;她试着喊了两声,也没有回音。她开始意识到她身处于一个完全死寂的世界。 这是什么地方?她的意识渐渐苏醒过来。究竟是我的眼睛瞎了,还是眼前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黑暗?抑或是,我已经走进了传说中的地狱?她开始怀疑,怀疑自己,也怀疑眼前这个世界。 她开始试着移动自己的手脚,能动了,终于能动了。她使劲掐了一下手背,一阵激烈地疼痛直入心扉。她立刻兴奋起来,知道自己还没有死。可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她摸索着爬起身来,开始努力地思考。 哦,这是一张简易床,她用手摸索着。我记得我以前睡的不是这样的床,我以前睡的是什么床呢?她摇了摇头,她想不起来了,过去的一切全被搞成了浆糊。 腿,虽然软绵绵的,但是能够站得起来。她离开那张简易床,双手举起挡在胸前,一边在空中摸索着,一边艰难地朝前走。一步c两步c三步,嗬,冰冷的墙壁。我的房间应该是很大的呀,怎么从床边到墙壁只有三步远呢?开关,电灯开关。咦,墙壁上光溜溜的,开关弄到哪儿去了呢? 我的房间不应该这样黑的。她感觉到头脑开始清醒过来。对,即使不开灯,我的房间也不应该这样黑的。它有落地窗啊,巨大的落地窗,即使在漆黑的夜晚,大朔日,也会有宇宙光透进屋里来的。这不是我的房间。她两手在墙壁上摸索着,顺着墙壁朝前走。那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究竟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呢? 哦,我想起来了。我刚才不是洗澡了吗?难道我还在洗澡间?不,这里绝不是洗澡间。那么,换衣间?换衣间没有窗子,一旦灯熄了,就是一个黑色的世界。她把手从墙壁上缩回来,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是的,一点不错。身上穿着的,就是洗澡前从厨子里面拿出来的那套换身的衣服。可是,这也不对呀?我那漂亮的壁橱呢?还有,又是从哪儿来的那么一张简易床呢? 她想不起来,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清醒了一点的头脑似乎又糊涂了,一团浆糊,依然是一团浆糊。她急得挥起双拳,左右开弓,不住地击打自己的头部。可是,他感到自己的脑袋犹如一坨生铁疙瘩,任凭两只拳头擂鼓似的敲击,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双拳如暴雨般地落下。终于,她感到脑子里一颤,一阵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她双手抱紧头部,身躯颤抖着,顺着墙壁往下滑,最后蹲到了地面上。 久久,久久,广袤的记忆的黑匣子里似乎透进来一丝光亮。她渐渐地看清楚了,那是自己,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站在换衣间里那面穿衣镜前白色的地板上,天使一般美丽动人。可是,我究竟是怎么到这个鬼地方来的呢?一想到这个问题,她的头就开始炸裂般地疼起来。 突然,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漆黑一团的世界顷刻明亮起来。同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开门声,一个温和的男人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来:“哈罗!闵姐,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见面吧?” 她大吃一惊,猛然站起来,转身一瞧,只见眼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一身白衣,脚上却穿着一双油黑闪亮的皮鞋。特别是头上戴的那顶灰色红顶凉帽,令人滑稽可笑。细看,面容虽然清瘦,但慈眉善目,嘴角挂着几分微笑。 “你终于来了,”闵英以平和的口气说,“直说吧,你想得到什么?”一瞬之间,闵英什么都明白了。 记忆的集锦顷刻翻到了她在这里醒来之前的最后一页:换衣间里,明亮的穿衣镜前,穿上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天使般的姿容。三转两顾,喜乐顿生,一股陶醉之情悠然而起。她甜笑如梦,她起舞翩翩,她浅吟低唱,快乐得像一只清晨醒来的百灵。忽然,一片沁凉的东西捂上了口鼻。没有来得及体味,也没有来得及思考,若梦若仙,糊里糊涂,一切犹如失去了信号的电视屏幕,再也找不到任何影像,直到在这团黑暗中醒来。 “钱,”白衣人也很直率地说,“我喜欢钱,别的我什么都不喜欢。我很佩服您的聪明,看了我的这身打扮,就能让我少废口舌向您解释我的身份。” “您,找我要钱?难道你不知道,在牛耳市,我算不上一个有钱的人啊?”闵英试探着反问,她想把对方引入到对社会现象的评判中去,以此拖延时间,争取外界的救援。 白衣人笑了笑说:“我知道,您不是一个有钱人。但是,有人给我钱,要我取您的性命。但是,我刚才第一句话就对您说了,我喜欢钱,别的我什么都不喜欢。您的性命,包括您的肉体,我一点都不感兴趣。只要您能给我钱,且能满足我的数字,我立马就毫发无伤地放了您。” “您能告诉我,他们是那些人?他们为什么要您来取我的性命吗?”闵英见此人还是好说话的,于是深入一步问。 “这个问题,我就不知道了。同时,也不是我想知道就能知道的问题。这是我们的规矩,不问雇主,不问目的,只问钱。”白衣人笑道。 闵英沉默片刻,又问:“他们答应给你多少钱?” “一百万。” “我值一百万?”惊诧c愤怒,一起涌上心头,但她还是极力平静地说:“他们究竟为了什么要杀我?” 白衣人依然笑道:“不知道!这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那么你究竟知道什么?这是一个什么地方,您总该知道吧?你能否告诉我,让我在走上黄泉路之前有个明白?”闵英急了。 “莫急,”白衣人的目光洒落在闵英的脸上,像狸猫看着它捕获的一只鼠,诡秘地笑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不能告诉您。因为我只想要你的钱,不想要你的命,只要你的钱给的比他们多。” 闵英忽然冷了脸道:“您这是借口。根本没有人要你来。主子与杀手都是您。” “您这样说,就真正危险了。”白衣人忽然严肃起来说,“我把您放出去,您也逃不过这一劫。你要知道,你真的是幸运的,碰上的是我。换一个人,您早就到阎王那里报到去了。” “是吗?”闵英认真地说,“您告诉我,您想从我这里得到多少钱?” “最低数字,一百二十万,多多益善。”白衣人诙谐地说。 “我拿不出来怎么办?”闵英翻了白衣人一眼问。 白衣人又诙谐地笑起来道:“那我就委屈自己一下,把您当作三永远养在这里。” “无耻!”闵英骂道,“你怎么向你的主子交待?” “这不要您焦的心思。我与他们萍水相逢,只要您消失了,他们就达到了目的。留下您的一条命,我是铁了心的。我要得到钱,我也是铁了心的。您不要骂我无耻,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也许,不需要二十年,十年后,我们就将心心相印呢!不过,是做三,还是出去继续做您的司长,由您自己选择。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但给你考虑的时间,只有二十四个时。”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指着墙壁上的一个壁橱又说:“那里面有开水和吃的,床下有马桶。这个灯就对不起您了,永远开着。”临了,他又诙谐地一笑:“恕不奉陪,拜拜!” 那个白衣人一转身出去了,给闵英留下了满屋子的恐惧与惆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嫌疑人 闵英就像飘散在撒哈拉大沙漠里的一块晶莹的冰粒,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整个专案组的人都觉得太蹊跷了。 自从有了“天”以来,对这一类案件的侦破,因为有星罗棋布的监控探头提供依据,侦破的时间越来越短,侦破率也越来越高。而这次的《绿楼失踪案》是的,因考虑到诸多因素,牛耳市安全局将此案定名为《绿楼失踪案》听起来让人感到有些不伦不类的。它什么时候能破,就连大名鼎鼎的侦破专家c牛耳市安全局的副局长邢天道心里也没个底。 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六个时,撒出去的上没有返回半点有用的信息。闵英呀闵英,你究竟到哪儿去了?邢天道坐立不安,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他已经整整三十个时没有闭眼了。两片眼皮就好像磁铁的正负极一样,死命地要朝起碰。他犟撑着,也死命地不让它们碰到一起。为了避免在这两片眼皮面前打败,他不住地在室内走动,并不断神经质的瞪起眼,看向手里紧攥着的移动电话机。 吴家祥捧着一只快餐盒走进来,皱了皱眉头说:“邢局长,吃饭吧?” “不饿!”邢天道看都没有看吴家祥一眼,冷冰冰地说。 吴家祥着急地说:“您已经两顿饭没吃了,再不吃会饿垮的。” “没那么容易!”邢天道心里面很不耐烦,但他还是朝吴家祥笑了笑。 吴家祥知道再劝下去不会有什么效果。于是换了个话题,笑道“还是我们的邢局长,简直就是个机器人。不,比机器人还强,机器人还要充电呢!不像牛局长,高姓大‘牛’,其实一点都不牛。没怎么忙着,就把自己忙到病房里面去了。真是泥巴捏的豆腐人,灯草扎的稻草人呢!那里比得上您,橐橐橐走过来,橐橐橐走过去,永不疲倦” “混蛋!”邢天道大吼一声,“噗嗤”笑起来道:“不许你拍我的马屁,更不许你贬低老牛。他那身体虽然差点,但他的意志和精神都是铁打的。什么‘泥巴’‘豆腐’,‘灯草’‘稻草’的?拿来,快些拿来!” “什么拿来?”吴家祥装着不解的问。 “你那手里面拿着的,快些!想为贬骂我创造机会,休想!”邢天道说着就朝吴家祥冲过来。 吴家祥躲开,迅速地把手中的盒饭放到了邢天道的办公桌上,哈哈笑着跑出去了。邢天道端起饭盒,冲着他的后背嚷道:“你怎么还不老啊?!” 邢天道的那盒饭,刚吃了一半,负责侦查影身器材和型飞行器的李成组回来汇报说:“我们查了一切应该查的地方。牛耳市范围内,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两样东西。不过,我们也掌握了一些可疑的线索,就是,就是,连我们自己也不敢相信。”李成吞吞吐吐地说。 “是的,我们自己也不敢相信,它能不能算条线索?”一旁的王潇说。 邢天道“呼啦”一声推开饭盒,横眉竖眼地叫道:“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起来啦?什么叫算条线索?看你们这样子,难道还通向我吗?” “这倒没有。”李成严肃地说,“不过,您看。”他从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封闭地透明塑料袋,袋中清楚的放着一张二寸左右宽,五寸左右长的白色纸条,还有一张百元纸币。他双手捧起那只透明塑料袋,心翼翼地放到邢天道的面前。 邢天道一眼看到那张纸条上有一行醒目的黑色水笔字:石山督学可能有隐身器。他眉头一皱问:“这是从那里得来的?” 李成详细地讲述了它们的来历: 在李成等人侦查了一切该查的角落,最终一无所获,没精打采路径长兴街闹市区时,突然一个粉红色的纸团从半空中飞来,不偏不倚地斜砸在李成的鼻尖上。李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定睛一看:是钱。立刻大叫:“谁的钱?谁砸来的?” 周围的人纷纷朝李成投过来怀疑的目光,谁也不理他,都自顾自地走自己的路。 一旁的王潇也大叫道:“谁砸的赶快拿去?” 牛人感到很可疑,叫起来问:“哪位看到是谁砸的?” 可是这么一喊,行人更加不搭理他们,谁都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纷纷远离而去。李成骂道:“笨蛋,你们这么一喊,还不全被你们吓跑了吗?近日传疯了,说路边常有骗子以投放财物为诱饵骗人钱财,难道不知道?” 王潇和牛人几乎同时说:“哎哟,忘了。” “无奈,打开纸币一看,就发现了这张字条。”李成说,“后来我们向有关方面核查才知道,石山督学现在还是两司总监,他是具有配备使用隐身器材资格的。” “两司总监?”邢天道吃惊地问,“郎系十八星星际贸易有限公司c郎系十八星星际经济合作探索有限公司,这两司的总监?” “是的,除了这名义上是两个,实质上是一个的公司,还有那两家公司能配得上简称‘两司’?”李成以反问的口气作了斩钉截铁的回答,又说:“就在他兼任督学的前一天,市一的梅新老师曾经在课堂上被隐身人啐了一口。当时只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看到一滩躺在脚边的唾沫,听到了有人从身边奔走的脚响。其余什么也没看到。也就是在那一天,几乎同时,在市一门前的大街上,发生了有人听到身边有人奔跑的声音,但就是见不到人的怪事。” 沉默。几秒钟后,邢天道命令道:“由你们组立刻对石山实施秘密监控。纸条和纸币立刻送技术科检验,查看是否留有指纹或其它有价值的痕迹。” “是!”李成三人领命而去。 石山大叔此时正在市第九中学经历着一场不平凡的考验。 昨晚红楼事件发生以后,石山大叔彻夜未眠,先是接受警方的问询,接着又参加了施礼召开的司办室紧急会议。散会后回到自己的寓所,已经深夜一点多钟。阿蓉c阿狗非要他吃了那碗在保温箱中存放了七c八个时的“九宝粥”。是的,是叫“九宝粥”。它是阿蓉在普通八宝粥八样的基础上,换掉了几样,又增添了一样做成的,确实比传统的八宝粥要好吃得多。阿蓉和阿狗,一边非要他吃了这碗“九宝粥”不可,一边缠着他,要他讲这讲那。他没有想到,警方还没有宣布的消息,就这么快地不胫而走了。他本来不想讲,但是考虑到阿蓉c阿狗和闵英的感情因素,还是简单地讲了。等到吃完c讲完,再去睡觉,那里还睡得着。一切不着边际的东西都一起涌到他的眼前来。 天亮后,他就迅速地起身,整理整理乱麻似的思绪,草草地吃了早餐,就按照司办室紧急会议精神赶到九中来了。 住校生正在早读,教学楼里飘出时起时伏的读书声。那声音虽不洪亮,但比往常纯净了许多,偶尔夹杂着一声半声的嬉闹与傻笑。 阳光地里,那个叫“寅生”的清洁工像警察一样在巡逻。他迎面走到石山大叔面前,笑道:“我知道我人微言轻,只好拿出这个下作子来,新校长多晚来?” “您先顶着,千万不要松气!新校长什么时候到任,不是您考虑的事。”石山大叔郑重其事地回答,然后问:“你叫‘寅生’是吧?您贵姓,我还不知道呢?” 寅生咧开大嘴,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同贵。贱名‘寅生’的就是我。人都称我‘石大嘴’。” 看着石寅生那副神态,石山大叔估摸他还不知道昨晚“绿楼”里面发生的事。心想:此事,他知道得越晚越好。想到这里,他生怕石寅生问起闵英,赶紧说了几句鼓励石寅生的话,就匆忙离开,找贾无去了。 一晃第四节课下,到了走读生中午放学的时候。石山大叔和贾无准备回家吃午饭。当他走到三(1)班列队的地方,只见班主任正在督促班长整队。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的男孩,没有排队就走。班主任对他喊道:“王武!回来排队!” 那个男孩回过头来,斜了班主任一眼,继续懒懒散散地朝前走。 “王武,回来!听见没有!”班主任厉声叫道。 男孩停步转身,怒目圆睁,突然破口大骂:“你妈格,你奶格,你姥姥格,我操你祖奶奶的。我就不排队,看你” 本班的,外班的,所有在附近排队的同学以及在场的老师们,都把目光朝她们师生二人投过来。众目睽睽之下,那男孩越发疯狂。 石山大叔看不下去,刚想上前教育那男孩一顿。只见他的班主任身形一闪,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一声响,那男孩被重重地打了一个大嘴巴。 再看那位班主任,已经闪身在十步开外。 那男孩朝班主任冲过去,被赶过来的一个保安拦住。他又哭又骂,跳着吼道:“马格,你竟敢打我?你等着,”他哭着,叫着,一路直奔大门口去了。 “你,怎么能打他?”贾无瞪起眼睛,严肃地对那位班主任说。 “我怎么就不能打他?”那位班主任说。 “他不懂校规,你也不懂校规?”贾无大声地责问。 “我这是对他负责!”班主任的回答,掷地有声。 “你对他负责?”贾无来气了,他的声音不再那么大,甚而有点发抖说,“你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由我来付!”石山大叔回头一看,说这话的人是石寅生。他不知道石寅生是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的,只听石寅生继续对那位班主任说道:“赶快把学生放掉,食堂吃饭去!”那气概,俨然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中发生,闹得石山大叔眼花缭乱。他既不赞成那位班主任的行为,又同情她。因为她,也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从一定意义上说,她也还是个孩子。 贾无拉了一下石山大叔的衣袖,苦笑道:“我们也到食堂吃饭去吧!走不了啦!” 石山大叔回过神来,望了贾无一眼,只听贾无继续道:“快些走吧,狂风暴雨不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电光石火 闵英就像飘散在撒哈拉大沙漠里的一块晶莹的冰粒,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整个专案组的人都觉得太蹊跷了。 自从有了“天”以来,对这一类案件的侦破,因为有星罗棋布的监控探头提供依据,侦破的时间越来越短,侦破率也越来越高。而这次的《绿楼失踪案》是的,因考虑到诸多因素,牛耳市安全局将此案定名为《绿楼失踪案》听起来让人感到有些不伦不类的。它什么时候能破,就连大名鼎鼎的侦破专家c牛耳市安全局的副局长邢天道心里也没个底。 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六个时,撒出去的上没有返回半点有用的信息。闵英呀闵英,你究竟到哪儿去了?邢天道坐立不安,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他已经整整三十个时没有闭眼了。两片眼皮就好像磁铁的正负极一样,死命地要朝起碰。他犟撑着,也死命地不让它们碰到一起。为了避免在这两片眼皮面前打败,他不住地在室内走动,并不断神经质地瞪起眼,看着手里紧攥着的移动电话机。 警官吴家祥捧着一只快餐盒走进来,皱了皱眉头说:“邢局长,吃饭吧?” “不饿!”邢天道看都没有看吴家祥一眼,冷冰冰地说。 吴家祥着急地说:“您已经两顿饭没吃了,再不吃会饿垮的。” “没那么容易!”邢天道心里面很不耐烦,但他还是朝吴家祥笑了笑。 吴家祥知道再劝下去不会有什么效果。于是换了个话题,笑道“还是我们的邢局长,简直就是个机器人。不,比机器人还强,机器人还要充电呢!不像牛局长,高姓大‘牛’,其实一点都不牛。没怎么忙着,就把自己忙到病房里面去了。真是泥巴捏的豆腐人,灯草扎的稻草人呢!那里比得上您,橐橐橐走过来,橐橐橐走过去,永不疲倦” “混蛋!”邢天道大吼一声,“噗嗤”笑起来道:“不许你拍我的马屁,更不许你贬低老牛。他那身体虽然差点,但他的意志和精神都是铁打的。什么‘泥巴’‘豆腐’,‘灯草’‘稻草’的?拿来,快些拿来!” “什么拿来?”吴家祥装着不解的问。 “你那手里面拿着的,快些!想为贬骂我创造机会,休想!”邢天道说着就朝吴家祥冲过来。 吴家祥躲开,迅速地把手中的盒饭放到了邢天道的办公桌上,哈哈笑着跑出去了。邢天道端起饭盒,冲着他的后背嚷道:“你怎么还不老啊?!” 邢天道的那盒饭,刚吃了一半,负责侦查影身器材和型飞行器的李成组回来汇报说:“我们查了一切应该查的地方。牛耳市范围内,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两样东西。不过,我们也掌握了一些可疑的线索,就是,就是,连我们自己也不敢相信。”李成吞吞吐吐地说。 “是的,我们自己也不敢相信,它能不能算条线索?”一旁的王潇说。 邢天道“呼啦”一声推开饭盒,横眉竖眼地叫道:“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起来啦?什么叫算条线索?看你们这样子,难道还通向我吗?” “这倒没有。”李成严肃地说,“不过,您看。”他从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封闭地透明塑料袋,袋中清楚的放着一张二寸左右宽,五寸左右长的白色纸条,还有一张百元纸币。他双手捧起那只透明塑料袋,心翼翼地放到邢天道的面前。 邢天道一眼看到那张纸条上有一行醒目的黑色水笔字:石山督学可能有隐身器。他眉头一皱问:“这是从那里得来的?” 李成详细地讲述了它们的来历: 在李成等人侦查了一切该查的角落,最终一无所获,没精打采路径长兴街闹市区时,突然一个粉红色的纸团从半空中飞来,不偏不倚地斜砸在李成的鼻尖上。李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定睛一看:是钱。立刻大叫:“谁的钱?谁砸来的?” 周围的人纷纷朝李成投过来怀疑的目光,谁也不理他,都自顾自地走自己的路。 一旁的王潇也大叫道:“谁砸的赶快拿去?” 牛人感到很可疑,叫起来问:“哪位看到是谁砸的?” 可是这么一喊,行人更加不搭理他们,谁都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纷纷远离而去。李成骂道:“笨蛋,你们这么一喊,还不全被你们吓跑了吗?近日传疯了,说路边常有骗子以投放财物为诱饵骗人钱财,难道不知道?” 王潇和牛人几乎同时说:“哎哟,忘了。” “无奈,打开纸币一看,就发现了这张字条。”李成说,“后来我们向有关方面核查才知道,石山督学现在还是两司总监,他是具有配备使用隐身器材资格的。” “两司总监?”邢天道吃惊地问,“郎系十八星星际贸易有限公司c郎系十八星星际经济合作探索有限公司,这两司的总监?” “是的,除了这名义上是两个,实质上是一个的公司,还有那两家公司能配得上简称‘两司’?”李成以反问的口气作了斩钉截铁的回答,又说:“就在他兼任督学的前一天,市一的梅新老师曾经在课堂上被隐身人啐了一口。当时只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看到一滩躺在脚边的唾沫,听到了有人从身边奔走的脚响。其余什么也没看到。也就是在那一天,几乎同时,在市一门前的大街上,发生了有人听到身边有人奔跑的声音,但就是见不到人的怪事。” 沉默。几秒钟后,邢天道命令道:“由你们组立刻对石山实施秘密监控。纸条和纸币立刻送技术科检验,查看是否留有指纹或其它有价值的痕迹。” “是!”李成三人领命而去。 石山大叔此时正在市第九中学经历着一场不平凡的考验。 昨晚红楼事件发生以后,石山大叔彻夜未眠,先是接受警方的问询,接着又参加了施礼召开的司办室紧急会议。散会后回到自己的寓所,已经深夜一点多钟。阿蓉c阿狗非要他吃了那碗在保温箱中存放了七c八个时的“九宝粥”。是的,是叫“九宝粥”。它是阿蓉在普通八宝粥八样的基础上,换掉了几样,又增添了一样做成的,确实比传统的八宝粥要好吃得多。阿蓉和阿狗,一边非要他吃了这碗“九宝粥”不可,一边缠着他,要他讲这讲那。他没有想到,警方还没有宣布的消息,就这么快地不胫而走了。他本来不想讲,但是考虑到阿蓉c阿狗和闵英的感情因素,还是简单地讲了。等到吃完c讲完,再去睡觉,那里还睡得着。一切不着边际的东西都一起涌到他的眼前来。 天亮后,他就迅速地起身,整理整理乱麻似的思绪,草草地吃了早餐,就按照司办室紧急会议精神赶到九中来了。 住校生正在早读,教学楼里飘出时起时伏的读书声。那声音虽不洪亮,但比往常纯净了许多,偶尔夹杂着一声半声的嬉闹与傻笑。 阳光地里,那个叫“寅生”的清洁工像警察一样在巡逻。他迎面走到石山大叔面前,笑道:“我知道我人微言轻,只好拿出这个下作子来,新校长多晚来?” “您先顶着,千万不要松气!新校长什么时候到任,不是您考虑的事。”石山大叔郑重其事地回答,然后问:“你叫‘寅生’是吧?您贵姓,我还不知道呢?” 寅生咧开大嘴,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同贵。贱名‘寅生’的就是我。人都称我‘石大嘴’。” 看着石寅生那副神态,石山大叔估摸他还不知道昨晚“绿楼”里面发生的事。心想:此事,他知道得越晚越好。想到这里,他生怕石寅生问起闵英,赶紧说了几句鼓励石寅生的话,就匆忙离开,找贾无去了。 一晃第四节课下,到了走读生中午放学的时候。石山大叔和贾无准备回家吃午饭。当他走到三(1)班列队的地方,只见班主任正在督促班长整队。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的男孩,没有排队就走。班主任对他喊道:“王武!回来排队!” 那个男孩回过头来,斜了班主任一眼,继续懒懒散散地朝前走。 “王武,回来!听见没有!”班主任厉声叫道。 男孩停步转身,怒目圆睁,突然破口大骂:“你妈格,你奶格,你姥姥格,我操你祖奶奶的。我就不排队,看你” 本班的,外班的,所有在附近排队的同学以及在场的老师们,都把目光朝她们师生二人投过来。众目睽睽之下,那男孩越发疯狂。 石山大叔看不下去,刚想上前教育那男孩一顿。只见他的班主任身形一闪,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一声响,那男孩被重重地打了一个大嘴巴。 再看那位班主任,已经闪身在十步开外。 那男孩朝班主任冲过去,被赶过来的一个保安拦住。他又哭又骂,跳着吼道:“马格,你竟敢打我?你等着,”他哭着,叫着,一路直奔大门口去了。 “你,怎么能打他?”贾无瞪起眼睛,严肃地对那位班主任说。 “我怎么就不能打他?”那位班主任说。 “他不懂校规,你也不懂校规?”贾无大声地责问。 “我这是对他负责!”班主任的回答,掷地有声。 “你对他负责?”贾无来气了,他的声音不再那么大,甚而有点发抖说,“你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由我来付!”石山大叔回头一看,说这话的人是石寅生。他不知道石寅生是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的,只听石寅生继续对那位班主任说道:“赶快把学生放掉,食堂吃饭去!”那气概,俨然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中发生,闹得石山大叔眼花缭乱。他既不赞成那位班主任的行为,又同情她。因为她,也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从一定意义上说,她也还是个孩子。 贾无拉了一下石山大叔的衣袖,苦笑道:“我们也到食堂吃饭去吧!走不了啦!” 石山大叔回过神来,望了贾无一眼,只听贾无继续道:“快些走吧,狂风暴雨不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是非凭谁说 石山大叔和贾无走进九中食堂,正是老师们就餐的时候,他们见部分学生也在此吃灶,买饭的窗口很忙,就拣一个避静的角落坐下来等了一会儿,才又去各自买了一份饭返回原座。刚吃了没几口,只见两个女老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找人。石山大叔因刚才那孩子和老师冲突的事心里一直不踏实,因此扬声问:“喂!你们找谁?” 两位女老师扭过头来一看,慌忙跑过来道:“不得了,快打起来了。” “谁快打起来了?”石山大叔腾地站了起来。 “石石校长” “不,石老” “嗨,就是石寅生,快要和闯进来的三个家长打起来了。”两个女老师抢着说,好不容易才把要打架的双方报上名来。 “在那儿?”石山大叔一边问,一边急忙往外走,一边不忘安慰道,“莫慌,慢慢说” 两位女老师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其中一位道:“在宿舍区通往校门口的干道上。两个男的,一个女的,三个人。” 出了食堂的门,贾无也跟了上来。 “他们为的什么事情?” 于是两位女老师一边跟在石山大叔的后面跑,一边说出了事情的缘起: 原来,这两个女老师吃了午饭到宿舍后,相约一起到校门外面的商店里去购卖日用品。走到半路上,被两个男的个女的,三个家长一起拦住问:“董瑛的宿舍在哪里?” 两位女老师告诉他们,董瑛应该在教室里面呢!那个女的说:“教室里面是别的老师,我们问过了,她在宿舍里。”那两个女老师见那三个人气色不好,忙说:“她刚换了宿舍,我们也不知道在哪儿。你们可以问保安去。” 刚好在这个时候,一个保安追过来问:“谁让你们进来的?喊喊还朝里面跑,找谁?” “不是告诉你们要找那个董瑛吗?”那个女的不耐烦的叫道:“走,不睬他!” 那个保安大声叫道:“到保安室登记去!” “登什么记不记的?不睬他,走!”那个女的大叫起来,吓得那两位女教师慌忙回头就跑。一转身,他们却见石寅生迎头赶来。 石寅生听他们把情况一说,悄悄地吩咐那两位女教师去告知董瑛,让她暂且不要出面,并要他们速来食堂告知石山大叔和贾无。可是,当她们紧跑几步回头望时,双方已经剑拔弩张了,幸亏有个保安夹在中间。 石山大叔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事发地,只见事态已经稍有平息。但那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被保安拦在路上,仍然横眉瞪眼的。石寅生两条臂膀交叉在胸前,挺立于路中间,一副既不想打架,又不愿饶人的架势。 见石山大叔和贾无来了,那三个人突然又放肆起来,硬要要朝宿舍区闯。其中那个女的高叫:“叫董瑛出来!让我也打她一个大嘴巴,了事。否则,不要想了!” 石寅生叉开两脚立于大路中心,磐石一样纹丝不动,极其威严地吼道:“站住!我已经告诉你们,我是童乐省猫爪拳冠军,既然你们不认理,就莫怪我这拳头认不得人。” 那三个人果然止住步,吼道:“你讲不讲理?” 贾无一听,急着就要进前说什么,被石山大叔在他的膀子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才停住步,没吭声。 石寅生见状,缓了口气说:“讲理,我怎么能不讲理呢?我不是首先向你们道歉了吗?我刚才就说过,教育好孩子既是老师的责任,也是家长的责任。回去好好地管教管教,对他有好处。” “教育?教育就应该打孩子的嘴巴吗?她一个女的,打成人长大的男孩子的嘴巴,她算什么老师?”两个男的也叫起来。 “你们最好去多问问孩子,让他实事求是告诉你们,当时是什么情形?”石寅生理直气壮地说。 “不可理喻!”那个女的吼叫道,“你能做什么领导人?赶快让董瑛滚出来,让我为孩子打回那一大嘴巴子,我和她一了百了。” “您,真的要打回那一大嘴巴子?”石寅生突然挂上笑容问,“还有你们,刚才说,是两位舅爷吧?” “是!”“不错!”两个男子冷着脸应声道。 “那么,两位舅爷是什么要求?”石寅生及其冷峻地问。 那两个男子立即理直气壮地说:“公平交易。她打孩子一大嘴巴子,现在还一大嘴巴子。没话说!” “好!公平交易。”石寅生立刻兴奋起来,又问那个女人:“您,同意舅爷的意见吗?” 那个女的愣了一下说:“那当然,你叫董瑛出来,让我打回来了事。” “好好,还是两位舅爷说得好,公平交易!既然您同意了,那就这样办吧!不过,我要把话说清楚。你们的孩子是在放学列队的时候,不服从老师的管理,骂了我们的老师;我们的老师,才打了他一大嘴巴子。现在,公平交易。我把初三年级的走校生,还是按照当时的情形集中起来。您——作为他的母亲,也和我们老师一样,站到队列的前面来,让您的孩子也把您的妈妈c奶奶c姥姥的,挨个骂一遍。不,比骂我们老师的少一点吧,就骂您三声‘你妈格’的。两位舅爷就免了。我让我的老师给您打回一个大嘴巴。如果我的老师不让打,我代我的老师,让您加倍打,打两个。” 两位舅爷,满脸一红,鼻尖子都灰了。 “你特妈,我和你” 那个女的还想撒泼。 石寅生跨前一步,抱拳道:“王夫人,请您讲文明,您不是孩子。您现在又不想这样做了,也可以,下棋还允许悔棋嘛!如果还不服,那就请您转回王副镇长大人,让他去司法部门起诉。我们法庭见。”他又对那两个男子说:“二位舅爷,请把尊姐劝回去休息吧!看,人越来越多。这并不是很光彩的事。” 那两个男子的脸都紫了,终于拉着那个女的,骂骂咧咧地走了。 “爹嗲,你把我吓死了!”贾无望着那三个人远去的背影说。 “没什么,软的欺硬的怕。”石寅生一笑道。 石山大叔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示以利害。艺术!没想到,你倒让我开了眼界了。” 正说间,刚才离开的那个保安又陪着两位警官先生走过来说:“石督学,这两个警官先生找您呢!” 两位警官打量了石山大叔一眼,其中一位问:“您就是石山督学?” 石山大叔见是两个没有见过面的警官,不知所为何事,忙应声道:“本人是石山,牛耳市教育司督学。” 两位警官朝石寅生c贾无和那个保安一挥手说:“没你们的事了,去吧!”一转身,就板下脸来对石山大叔道:“请跟我们到牛耳市安全局去一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嫌犯 石山大叔被那两位警官带进了牛耳市安全局“‘绿楼’失踪案”侦破指挥部。他以为安全局一定是为了那天上午如意山车祸的事情,请他来回忆当时的具体情况的,因为在他看来那场车祸令人怀疑,很可能打开‘绿楼’失踪案黑匣子的密码就在这场车祸里面,没想到邢天道示意那两个警官走后,却微笑着和他拉扯起闵英和他的关系来。 “石山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您和闵英都是来自两司,是吧?” “是的。”石山大叔微笑道,他不明白邢天道何以提出这样的问题。 “您能说说,”邢天道欲言又止,沉吟了半天,终于又说道,“说说在你们到牛耳市之前的时间里,你们互相交往的情况吗?我想知道详细点。如果说,有涉及隐私方面的内容,我们肯定会为你保密的。” “嗬,你们在怀疑我啊?”石山大叔这才意识到他已经成了案件的嫌疑人,不怒反笑道,“我与闵英之间,没有隐私可言。她在到这里之前,是两司的秘书。我在两司本部没有工作过一天。我们在两司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两司和我签订劳务合同的时候;一次是在合同签订后,两司为我出巡送行的时候。两次见面,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机会说。我也不知道她姓什名啥。她叫闵英,还是我到牛耳市教育司之后,才知道的。就是这样。” “奥,”邢天道点点头,想了想又问,“您现在,还在两司总监任上吗?” “在!”石山大叔斩钉截铁地回答,“那才是我的真实身份。牛耳市教育司督学一职,是闵英通过有关方面请我来帮她忙的。说是群众反映,牛耳市有不少教育乱象,需要整治。” “哪些有关方面?”邢天道不冷不热地追问。 石山大叔十分不满意邢天道这副神情,翻了邢天道一眼,冷冷地说:“当然是牛耳市教育司的上级机关和两司的现任领导。你们去调查一下,不就全都知道了吗?”他不愿意说出敏儿和阿宝的名字来。当然了,这母女俩姓啥,直到如今,他也没弄清楚。 “那是两回事,先生!”邢天道微微一笑道,“作为两司总监,您是配有隐身设备的,是吗?” “什么意思?”石山大叔警觉起来。 “闵英很可能是被具有隐身设备的人劫持了。”邢天道脸上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冷峻地说,“我们查遍牛耳市,遗憾的是,没有发现其他人有配备使用这玩意的条件。您能,把您的隐身设备给我看看吗?” 石山大叔狠狠地瞪了邢天道一眼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们在我身上大动干戈,耽误了营救闵英的机会,你们会后悔的。”他说着就伸手到身上去取两司给他的那个光磁隐身仪。 这一取不打紧,霎时石山大叔的脸整个的都绿了。五指所触之处,空空如也。他摸遍了全身,哪里还有什么隐身仪存在? 这一边,邢天道两眼滴溜溜地盯着他冷笑。 石山大叔的额角上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他的心,也悸动起来。他开始意识到,很可能因自己对隐身仪的保管不善,把闵英给害了。他极力回忆可能丢失隐身仪的时间,地方,和可能相关的事件。这个隐身仪,他一直没有使用过,所以回忆起来就尤为艰难。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忽然,他想起来了。如意山车祸发生后,他和闵英下车查看时,他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个被甩出车外,脑浆流了一地的肇事司机身上。当时,有一个又瘦又的不知道从那儿赶来围观的老头儿,曾在他的身上蹭了一下。那时围观的,除了那个老头儿,还有好几个人,他并没有当回事儿。现在想起来,那场车祸一定是冲着闵英而来的,那个老头儿蹭了他那一下,一定是有预谋的。盗取他的隐身仪,一定是那场车祸设计者所设下的连环计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良久,他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地对邢天道说了,希望得到邢天道的理解,并希望专案侦破组能重视对如意山车祸的侦破,抓紧机会解救闵英。他相信,依闵英的智力,现在还会是无恙的,但危险无时无刻不存在,并且将因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 邢天道听了却笑道:“车祸,我们已经派员专门侦查了,无需您操心。我们现在需要您配合的,是要弄清楚,您那隐身仪究竟在哪里?是真的被老头盗了,还是另有去处,或者,总之,我们不能就此认定那一种可能。” “您是说,隐身仪还有可能在我的身上,或者说,被我给了别的人了,用您隐含的话说,是给我的同谋了?” 邢天道脸板得像一块铁,毫无表情地说:“您说呢?‘同谋’不‘同谋’,那是您说的。起码您得证明一下,这个东西,现在确实不在您的身上。” “怎么?您要搜我的身?”石山大叔的毛发根根竖立起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要求您,自己证明给我看。”邢天道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向无情的鞭子在鞭笞着石山大叔的心。他痛苦极了,也害怕极了。 亲爱的读者们,你们知道石山大叔害怕什么吗?他身上还有一部黄三姑送给他的反光磁隐身仪啊!这是千万不能暴露的啊! 此时的石山大叔,在他的思维作了一次急速地旋转之后,毅然决定:宁可亡走天涯,也不让黄三姑送给他的反光磁隐身仪落到邢天道的手里去。于是,他突然笑起来道:“好好,好!我证明给您看。”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五指,紧紧地攥住那个反光磁隐身仪。刚要捺下那隐身键,他突然又想到闵英还不知身在何方,是死是活?那大拇指儿一软,慢了半拍,直觉门口人影一闪,一个声音响起来:“报告:省里派来的国家级侦破专家明锐老师到。” “在那里?”邢天道立刻问。 “会客室。”来人答道。 “你去告诉明锐老师,我马上就过去。”邢天道等那人走后,又对石山大叔说:“麻烦你,到里面房间去呆一会儿,我们马上继续聊。” 里面是什么房间,石山大叔怎么能不知道?他恨得只只牙根都痒了,可是此时他的心里却一点都不紧张了。他朝邢天道淡然一笑道:“既然是明锐来了,我要和您一起去见见他。” “这,您知道您现在的身份吗?”邢天道竖起眼睛说。 石山大叔哂然一笑道:“知道,知道,不就是嫌犯吗?要么,您就先去告诉明锐,就说,有个嫌犯叫‘石山’的被您关在这里,他说曾是您在幽思省是的同事,非要见您。” 邢天道的眼睛竖得更厉害了,惊讶起来问:“您怎么会是明老师的同事?” “您去问你们的明老师啊!”石山大叔微笑道。 邢天道皱了皱眉,无奈,只好将信将疑地领着石山大叔见明锐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摇身一变 石山大叔跟随邢天道来到会客室门口,一眼就见室内迎着后窗站着一个高大男的人。那男人背剪着双手,一支卷烟捏在他的手里,青的烟袅袅。果然是他,那个曾经一起在幽思省河口市疑难积案专案组工作过的明锐。 他:“啊哈!明大侦探,”石山大叔欢乐得大叫起来,“真的是您哟!我还以为是哪个冒牌货呢!”他一边叫着,一边侧身从邢天道的身旁穿过,一头扑进门去。 窗外花园里,假山上有一道潺潺流下来的细流,明锐正面对着那流水思考问题,忽然听到久别的熟悉的叫声,立马掉过身来。他迎着门外灿烂的阳光,眯细起眼睛,定睛一瞧,见真的是石山大叔,喜出望外,慌忙跨前一步,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反而把这里的主人邢天道冷落到一边去了。 一阵欢悦过后,各自松开。明锐趁机在石山大叔的肩头上狠狠地捣了一拳,快活地叫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石山大叔也毫不客气地在明锐的肩头上还了一拳,笑道:“你再晚来一步,还就真地见不到我了。” 一旁的邢天道既惊讶又羞愧,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住地在心里面为自己庆幸,幸亏明老师早来一步,迟一点,我这副丑脸就更没有地方丢了。直到明锐挽着石山大叔的手,重新坐到沙发上,他才惊醒过来,赶忙到饮水机旁的柜子里拿出茶叶来,开始冲茶。 冲好茶后,邢天道在明锐和石山大叔的右首横放着的一张沙发上坐下来,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石山大叔说:“石山先生,不到之处,请您” “不!不!”石山大叔赶忙制止道,“邢副局长不必为刚才的事情感到歉疚,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何况,十有八九是我惹的祸呢!” 这次轮到明锐惊诧了,他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石山大叔问:“此话怎讲?” “一言难尽!”石山大叔皱起眉头说。接着,他就把如意山车祸发生的前前后后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直说到刚才在专案侦破指挥部里发现光磁隐身仪不见了,以及自己对光磁隐身仪的可能去处所作的分析。 明锐一直默默地听着,不住地吸烟,脸上毫无表情。 邢天道听了却在心里暗暗称奇,他还没有听过,一个案件的涉事人,侦破的局外人,能如此详细地准确地叙述自己的整个涉事过程,能够如此精彩的对案情进行分析。如果不是当着明锐的面,他是不会相信石山大叔的任何一句话的,因为他会把石山大叔的每一句话,都看成是狡猾的嫌犯所做出的对罪行的洗脱或掩饰。不是因为话中有多少破绽,而是因为这些话在他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太完美了。石山大叔说完,他还陶醉在石山大叔“完美”的陈述中没有清醒过来。直到明锐把目光转向他时,他才想到要汇报案情 邢天道未从开口,先朝石山大叔望了一眼。 石山大叔自知自己不是侦破组成员,甚至连一个普通的警察都不是,连忙站起来告辞。谁知明锐却一把拉住他道:“莫走!您也听一听。” 石山大叔说:“我现在不但是一个老百姓。而且还是案件涉事人。还是回避了吧!” 明锐幽默地一笑道:“我信任您,您倒不信任自己了。” “不是我信任自己不信任自己的问题。这事有关处警纪律,我不想让您为难。”石山大叔坦诚地说出了心里话。是啊,去掉这层考虑,他实在是不想走啊!一刻不见闵英的端底,他一刻心如油煎。不要说,可能就是他的隐身仪给劫持者提供了方便,就以他到童乐省来,这一段时间和闵英相处的情谊,一分钟见不到闵英,他的心就一分钟安静不下来。所以他嘴上说了要走,两只脚却没有挪动半步。 “不要尽说人情话。您那心,我还看不出来。”明锐朗笑道,“警民联手嘛!有什么不好的。” 邢天道望了明锐一眼,也说:“坐下来吧!明老师说得对,我们就来个警民合作。” 石山大叔听了邢天道的话,才地笑了笑,机敏地重新在明锐的身旁坐下来。 邢天道开始汇报案情。果然不出石山大叔所料,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二十个时了。虽然警方在全市撒下了天罗地,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犯罪分子的蛛丝马迹。就连如意山的那场车祸,交c刑警双方直到现在都没有理出个头绪来。那个水泥罐车,因为没有车牌,找不到“娘家”;那个死了的驾驶员,因为面目全非,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既没有办法识别身份,又没有那个单位或个人来认尸。有关这场车祸的进一步情况,目前虽然仍在侦查中,但是何事能够弄清楚它的真实面目,邢天道坦言心中没个底。 明锐默默地听完邢天道的汇报后,满脸忧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走,我们看看那辆水泥罐车去!” 就在明锐他们三个人快要跨出安全局的大门时,一辆汽车从大门外驶过来。邢天道一见忙说:“莫慌,车祸侦查组回来了。是不是先听听他们的情况再说。” 令人遗憾的是,车祸侦查组虽然带来了一些好消息,但是并没有让他们的精神振奋起来,因为消息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找到闵英下落的任何希望,反而向他们展示了更大的寻找难度。而目前最迫切的事情,就是要及早地寻找到闵英。谁都知道,早一秒钟寻找到就可能是活的,晚一秒钟寻找到就可能是死的。 虽然机械师查明了那辆水泥罐车的动力系统是经过彻底改装的,能够通过远程设备操控它的运行。也就是说,那场车祸是人为操纵制造的。既然如此,他们谁都知道,闵英的处境凶多吉少。然而急人的是,这辆水泥罐车是从哪里来的,调看了全市所有的道路行车监控,也没有办法判明它的来处,而车身上的一切可能说明车辆身份的标志又都被清除了;糟糕的是,被改装过的动力系统被撞击破坏得面目全非,也没有办法通过它来寻找那个远程设备当时是在什么地方进行操控的迹象。同时对那个死了的驾驶员的身份的侦查也仍然毫无进展。 “你们干得不错!”车祸侦查组汇报结束,明锐立刻说。接着,他转对邢天道:“给他们加强力量,抓紧查清车辆和驾驶员的身份。立即派员,对在这次教育乱象整改中损失较大的校外辅导机构的老板实施秘密监控。” 邢天道点头称是,火速作了调整部署。 待车祸侦破组离开后,明锐又说:“从现在起,我们三人组成特别行动组,兼移动指挥部,随机待动。原来的指挥部改为联络总处。” 石山大叔感到很意外,刚想说出自己的意见,只见明锐把手一摆道:“一切都不要说了。寻找c营救闵英刻不容缓。教育司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再看对面坐着的,邢天道惊讶得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看来,他也是想说什么,未能发声就被惊煞了。说来也难怪呀,几十分钟以前的嫌疑犯,恍然间就成了侦破指挥员,如此巨大的反差,让他那颗心脏怎能承受得了呀? 明锐朝邢天道笑了笑,用极其柔和地语调说:“走,我们现在散散步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不速之客 听明锐说要去散步,石山大叔感到眼前这个昔日的同事突然变得难以理解了。刚才还说寻找c营救闵英刻不容缓,怎么话音还未落地就又要去散步了?可是,明锐却不容他多考虑,站起来就朝外走。 石山大叔望了望邢天道,邢天道一声不吭的跟了上去。无奈,他也只好从沙发上爬起来,懒洋洋地跟在明锐和邢天道的后面走出门去。倘若在过去,他一定不会如此无声地服从。是啊,那时自己是什么身份?督——办——员。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都不是!不但什么都不是,刚刚还是嫌犯呢!不要以为,明锐那么一说,你就真的由一个嫌犯突然变为侦破指挥部的一员了。恍如隔世啊!有什么理由说,这不是明锐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闵英的生命安全而采取的特殊措施呢?如果自己处于他的位置,也会不动声色地把最危险的敌人以朋友的名义放置到自己的鼻子底下的。 邢天道开始以为,明锐不过是想到后面花园里去走走罢了,没想到竟然把他们带到市中心的风景圣地绿宝湖里来了。 这个绿宝湖,说大不大,说不,湖水澄澈碧透,像一块宝石镶嵌在牛耳城的中心部位,又像一只宝葫芦挂在那条从城南郊滚滚东流的玉带似的宝来江上。远处高楼林立,近岸亭台隐隐,楼阁峥嵘,绿树成山。只有湖西岸有一片视野开阔的青草地。青草地上,建有各式各样的古代风车c风磨等景观,游客可以在这里感受悠久深厚的古文化风情。 明锐把他们领到这片青草地上,笑道:“据说,这片草长春不老,是吧?” “长春不老?”石山大叔惊诧道,“只听说世上有不老松,哪有不老草?”这是他从出发到现在讲的第一句话。 走在另一旁的邢天道瞟了石山大叔一眼,说:“明老师说得不错。这片草着实是长生不老草。据说只有这里有,别的地方,难找到一棵呢!” “是啊,它得益于绿宝湖水的滋养啊。”明锐说,“其实,很久以前,它的名字叫做‘救命草’。传说有这么一年,这方土地上曾经连续雨雪八十天,遍野草木尽枯,鸟兽尽绝。那时的农家靠耕牛吃饭,家家蓄草告急,眼看在劫难逃。就在这个时候,村子里来了个绿宝姑娘,挨家挨户告知,说在那湖边有一片草地,草色青嫩,气味芬芳。就这样,牛得救了,当然人也得救了。湖,成了‘绿宝湖’;草,成了‘救命草’。当然了,人们在生活中常常容易去追求理想中的东西,更容易忘记掉那些曾经救过自己命的事物。‘绿宝湖’存在下来了,这片草却成了‘长春不老’草。” 石山大叔听了,并不感到这个故事有趣,他的心完整地系在闵英的安危上。想到闵英的安危,他不再有所顾忌,烦躁地叫起来道:“明大侦探,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讲这个故事么?” “我不讲这个故事,您能对我如此喊叫?您能对这片湖水,这片草地,这周围的一景一物感兴趣么?您那脑子不还是沉浸在失去隐身仪的遗憾和痛苦里?”明锐也叫起来。 “您让我对这一片东西感兴趣又有什么用呢?”石山大叔再一次狂吼道。 “如果闵英真的是您劫走的,”明锐一脸严肃,字字千钧地说,“一个大活人,在这牛耳市,您会把她藏到哪里去?” 这一问惊煞了邢天道,警醒了石山大叔。一个想:是啊,这一片地区看似游人如织,实则来往方便。只要伪装巧妙,游人就全都成了掩饰。加之周围的景观建筑,多年施工,包工不一,建造过程复杂,难免被犯罪分子利用,留下隐患。另一个想:说的也是。闹市区有闲置房屋,废弃厂房,停建工地。但那些地方,要进去,总不如这里好掩人耳目。 两个人想到这里,几乎同时用同样的话语急切地问道:“您是说,犯罪分子有可能把闵英藏在这片风景里?” 明锐笑了笑,又一次讲故事似地说:“高手作案,常常选择我们的侦破视线最容易忽略,而老百姓又最容易放松警惕的地方。邢副局长,这一片地区,派员搜查c监控了吗?” 邢天道脸一红说:“只是搜查了,并没有实施监控。” “立即对这一区域秘密实施全面监控,注意一切可疑的人。特别是那些携带各种食品接近各种各样建筑物的游客。那边,”明锐指了指前面的一大片森林说,“过了那片林子,就是绿楼广场呢!” 石山大叔大惊失色,原来‘绿楼’所在地和这里紧密相连。 邢天道自愧不如,对自己生长的地方,竟然了解得没有一个外来人透彻。他立刻通过移动电话,对侦破工作增加了新的部署。 回到专案侦破总联络处时,天色已近傍晚。邢天道忙着要为明锐和石山大叔安排住处。石山大叔说:“我还是回去住吧!什么时候上班,我保证按时到。” 明锐朝他把眼睛一翻说:“什么上班下班的?这是现案,人命关天,分分秒秒容不得懈怠一点儿。”他又对急急要去做出安排的邢天道说:“叫人去抱两床被子来,咱们三个就在这里临时扎个营。哪个累了,就到里面房间休息去。不然,就在这沙发上也行。” 正说间,一个执勤警官匆匆走进来说:“报告邢副局长,外面有个叫‘三姑’的女人求见。” “谁?”邢天道反问道,她以为是自己的三姑有什么事情找他来了。 “一个叫‘三姑’的年轻女人。” 听说是一个年轻女人,邢天道皱了一下眉,说:“您先带他去见王队吧,日常警务现在由他处理。” “她非要见牛局和您不可,牛局”那个警官没有说下去。 邢天道略有犹豫,明锐道:“让她进来吧,也许和此案有关呢!” 很快,一个身姿曼妙的年轻女人走进屋来。她见屋内有三个人,特别朝石山大叔瞥了一眼,欲说又止。 邢天道感到眼前这个女人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见她欲说还休的样子,连忙说道:“我是邢天道,有什么话,您尽管说,这里都是安全局的人。” 那女子沉吟了一下,说:“我是‘善姑’,你们找我找了多年了,一个自暴自弃的女人。” “你是啥?再说一遍!”邢天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之余,竟然把“你是谁”说成是“你是啥”了。 记性好的读者不会忘记,这个“善姑”就是闵英为了石山大叔的安危,曾经亲自找上门去的,那个在石山大叔初到教育司时,暗地投毒戕害石山大叔的,被安全部门通缉多年的色情罪犯。可是,过去的那节,对石山大叔来说,却一无所知。 “善姑”把她的名字又说了一遍,邢天道恍然大悟,终于认出面前这个女人是谁了。他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严肃地问:“你是单妙,大名鼎鼎的碧云山庄的主人。怎么会是‘善姑’?” “善姑”语气平和地说:“您不必忙着弄清我究竟是谁,我自然来了,就不会走了。我要告诉您的是,我知道如意山车祸中死去的那个驾驶员是谁。” 她的话,说得虽然很轻,但却如一声炸雷,把邢天道c石山大叔c明锐三个人疲倦的神经全都炸得振奋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冤家路狭 邢天道c石山大叔c明锐三个人从“绿宝湖”风景区回到专案侦破联络处,每个人都很累了。特别是邢天道,他已经连续三十五六个时没有合眼,谈起安排休息的事来,就更加感到疲劳不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善姑”来了。多年追捕不得的,突然出现在眼前,邢天道的兴奋可想而知,再厉害的疲倦也烟消云散了。没想到“善姑”首先告诉他的,并不是他们所要追查的那些陈年旧案,而是说,她知道专案组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没有能够搞清楚的,如意山车祸的肇事司机是谁。这怎能不令他兴奋之极。对于石山大叔和明锐来说,当然就无异于惊雷炸响了。 不容“善姑”继续说下去,三个人几乎在同时发出惊讶的问声:“谁?” “他曾经是‘碧云生化有限公司’的工人,叫姜楠。一年前,他嫌工资低,辞职了。主管告诉我,他想去学汽车驾驶。家住本市芦荡区牛湾街老牛巷九十九号。” “他家里有些什么人?”邢天道立刻问道。 “不知道!” “他平时有那些朋友,或者说,和那些人最接近?”邢天道不容她有喘息的机会,急急追问。 “不知道!”“善姑”被问急了,叫道:“您让我把话说到底好吗?我是来救闵英的,” “您知道闵英在哪里?” “我不知道闵英在哪里!”“善姑”狂躁起来,“但我知道那辆水泥罐车的来历。它是我的报废车,一直在我的废品仓库里面。可是二十多天前,我突然发现它失踪了。但愿我提供的这些情况,能帮助你们快些救出闵英。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知我心的人。阿尼陀佛!”“善姑”生怕邢天道再打断她的话,一口气将要讲的全都讲了出来。 “你是怎么发现它失踪的?” “善姑”不假思索道:“那天,我有事从我的废品仓库门前走过,平时那里很少有人去,除非往里面送废品。我无意间发现大门上的锁脱落了,走进去一看,那辆车不见了。” “报警了吗?” “没有!因为那是一辆报废车,虽然它还能开起来。我以为,被自家的哪个职工拿去卖废品了。对于我来说,丢失废品是从来不报警的。” 邢天道望了眼明锐,见明锐毫无表示,对“善姑”说:“你先回去。你提供的情况很好。有什么新的情况,欢迎你及时向我们反映。” “善姑”一听惊讶道:“我是你们追捕多年的‘善姑’,我来了,就没有打算回去的呀!” 邢天道点点头,挂上微笑说:“现在,我知道‘善姑’就是你单妙了。你的问题到时候再说。我们希望你配合我们,及早地找到并救出那个唯一能够知你心的人。” “善姑”,不,我们现在该叫她“单妙”了。她点了点头,非常感激地去了。 邢天道见单妙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了,立刻对明锐和石山大叔说:“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到食堂去拿几个馍头来。我们一边吃,一边出发,到老牛巷九十九号去。” “不,您那眼睛都红了。我和石山先生去,你必须休息一下。”明锐指着邢天道满眼球密布的血丝说。 “不!”邢天道坚定地说,“我对那里的环境熟悉。去了回来再休息,不迟。”他一边说着,一边跑出门去。 很快,邢天道就拿来馍头和咸菜,三个人一边吃着,一边就登车火速出发了。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路灯开始闪烁微弱的光。在邢天道一行三人穿街过巷的同时,位于“绿宝湖”出江口处的江湖公园里,也上演了一幕既惊心动魄,令人赞叹c又令人唏嘘的悲喜剧。 虽然天空依然霞光明丽,但是公园里已经灯火辉煌。这里是公园的餐饮区,爱心餐馆临湖而建,餐馆门前不远处有一座建筑精美的亭子,由此向北不远就是热闹的江湖广场。那里,大妈们在跳广场舞,也有人在跳交际舞c探戈,做关节操,儿童们在玩滑板c嬉戏,热闹非常。 此时,亭子上站着一个身材修长,上着红杉,下穿黑色短裙的年轻女子。她忧郁地看着亭子前面灯光里的一丛丁香花。那花已经开始凋谢,女子越看神情越忧郁。 突然,餐馆方向传来一个女子惊恐地呼救声:“救命啊~,有人掉下河啦!救命啊~” 嗖,那个神情忧郁的女子迅如脱兔,红光一闪,已出现在餐馆门前的步道上。只见,餐馆南面不远处有一个水码头。水码头上,一个中年女子正在惊恐地跳着喊着。 嗖,未见移形换步,那个神情忧郁的女子已经到了中年女子面前,一语未发,就朝着中年女子所指的那片水面一头扎了下去。 水码头上,那个中年女子跳着喊得更凶了。 餐馆里,开始有人跑出来。有人开始报警,有人奔向水崖。 两个男子,听那个呼喊救命的中年女子气喘吁吁地述说了情况,急急地欲往水下跳的时候,只听一声水响,水面上红光一闪,一个瘦弱的女子双手托起一个胖子来。 那两个男子迅疾帮助红衣女子把那个胖子拖上岸来。一看,那胖子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已经闭过气去。 此时,已有五六个男女围上来,面对眼前的情况,一片慌乱,手足无措。还是那个红衣女子深吸一口气,立即跪倒在溺水少年身旁,开始压胸施救。 直到此时,人们才发现,红衣女子的右耳被割破了,鲜血和着水,顺着脸往下流。 “良将!良将!王良将!”突然,一个女人大叫着,从餐馆楼上跑下来,后面跟着两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 那个中年女人跑出餐馆,见没有人应声,一路呼喊着,朝溺水少年这里狂奔而来。当她分开众人,把目光投向地上躺着的溺水少年时,突然止住呼喊,大哭起来:“乖呀,我的宝啊!”她一边喊着,一边向那个溺水的孩子扑过去。幸亏一对围观的夫妻一把死命地将她拉住。 那两个中年男子和十六七岁的少年,也赶到了人群的外围。 施救在紧张地进行,红衣女子右耳上的鲜血在流 突然,那个被拉住的中年女人狂叫起来:“啊,原来是你!你打了我的大宝,又来害我的二宝!滚开!你赶快滚开!求你们拉开她,”她疯狂地挣扎着要冲上去。 周围的人都以为她被吓疯了,那对夫妻拼命地拉着她,劝她,说救人要紧。 红衣女子仍然在紧张地施救,她那右耳上的鲜血仍然在不断地流淌。 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欲冲进人群,被他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紧攥着手臂。 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仍然在疯狂地叫着,跳着,挣扎着 终于,那个溺水的少年有了呼吸,警车c救护车一路鸣着喇叭,飞驰而至。 直到此时,红衣女子才从地面上爬起来,鄙夷地看了那个疯了似的女人一眼,悄然而去。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她右耳上淌下来的鲜红的血迹。 “抓住她,抓住她呀,她想害我的二宝。”那个疯了似的女人对着警察狂喊,“见你们来,她吓跑了啊!” “不要听她的,她疯了!人家姑娘是救人的!”当初呼喊救命的那个中年妇女说。 “对,人家是救人的。” “没有人家施救,这孩子还能活吗?” 围观众人纷纷地说。 所幸的是溺水的孩子并无大碍,可笑的是,由此又引出了新的让人啼笑皆非的事端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五十八号病房 邢天道领着明锐和石山大叔穿街过巷,到达芦荡区牛湾街老牛巷时,天色已经黑定。这里是一个老街区,贫民集中地,住屋散乱。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九十九号,这是一所让人意想不到的住房。它的占地面积只有十几个平方米大,然而却上下三层,炮楼一样耸立在巷深处的一个弯拐子上,岌岌可危。 屋墙上的砖,有不少已经腐朽,门洞上蛛高挂。昏黄的路灯光辉下,可以见到墙脚处,到处是从朽砖上撒落下来的红黄色的细碎的砖灰,一扇油漆斑驳的木板做的屋门上挂着一把锈得发黄的大铁锁。看样子,已经好久没有人住了。 邻居大爷说:“姜楠是独生子,从就在这里长大,平时话不多,也很少与人交往。他的父亲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出去找工做,一去就没回来。他的母亲靠给人家干保洁活的微薄收人把他拉扯大。他读完初中回来,先和母亲一起去给人家干保洁活,后来到生化有限公司工作,成了家。他的母亲前几年就去世了。去年,听说他又不在公司干了,开翻斗车去了。生活刚刚好些,几个月前,他的老婆突然得了什么肾脏病,听说要换肾。唉,真是苍蝇尽拣烂肉叮。翻斗车子又卖了。自从他的老婆住院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一家三口子。孩子七八岁了,也不知道被他送到哪里去了。”老爷子没头没脑的,一下子就说了这么一大堆,邢天道听着c听着就闭起了眼睛。 “他的老婆住在哪个医院呢?”明锐问。 “这个周围没有人知道,他一家三口一走就没有回来过。”老爷子很有点遗憾地说。 “您知道他的老婆叫什么名字吗?”明锐又问。 邻居大爷点了点头道:“这个知道,叫‘任忠秀’。” 邢天道又领着明锐和石山大叔查遍了全城有资格做换肾手续的三家医院,出乎意料的是,在全市医疗条件最好的一家医院,牛倌医院里才找到了‘任忠秀’这么一位等待换肾的女性患者。 护士长告诉明锐他们三个人,任忠秀的丈夫叫姜楠,已经有四五天没有见到他了。在这里照应任忠秀的只有她的一个八九岁的女儿。说到这里,护士长的眼睛里湿漉漉的,连眼眶子都红了。她愣了一下又说,他们家很穷,不应该选择这里的。不过,刚才我得到消息,就在一个时前,病人的账户上打进了三十万元。但是,还不够换肾的费用。 “这笔钱,是姜楠打来的吗?”明锐问。 “谁打来的,我不知道。不过,除了病人的丈夫,从进院到现在,并没有人探望过病人。具体情况,你们可以去问财务。” 结果,财务证实说,这笔钱着实是从姜楠的账号中打来的。 紧急调看有关银行的录像和询问银行的有关工作人员得知,前来汇款的人是一个老头,身份证件上的名字,也着实叫姜楠。可是,上核查的结果,身份证上的这个人也是个死人,早就在五年前死去了。 那么这个冒充五年前就死去的这一个叫“姜楠”的老头是谁?死人的身份证怎么到了他的手里?一时无法查清这些问题,明锐他们只好去探视病人,想从那里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走进五十八号病房,已是深夜两点。 病床上,病人蜡黄的额头上布满汗珠;病床边上,伏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头发散乱。护士姐说,病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疼痛,才入睡不久。这孩子也才睡着,太苦了这个孩子了。 护士姐的话,虽然说得很轻,但还是惊醒了病人和孩子。护士姐见病人一脸疑虑,刚想说什么,明锐嘴快,抢着说道:“我们是民政上的,来看看您的病。安下心来,好好治疗,做完手术,很快就会好的。” “那三十万,是你们给的吗?姜楠呢?他去找你们啦?他怎么不回来?”病人有气无力地喃喃地说。 明锐皱了皱眉,柔和地说:“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知道,妈妈。”趴在床边的女孩突然抬起头来说,“两天前,有一个中等个子的爷爷来找爸爸。爸爸就是跟着他离开医院的。” “你看错眼了,你爸爸哪有这样的朋友?”病人喃喃道,“他能有朋友就好了。” 石山大叔想,既然那个死去的水泥罐车的驾驶员是姜楠,那么,偷走他隐身仪的那个老头就一定是孩子眼里的这个中等个子的爷爷了。 经过仔细地研究分析,明锐和邢天道都同意石山大叔的看法,偷取隐身仪的和给病人汇款三十万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他就是操控水泥罐车,制造车祸杀害闵英未果,又劫持了闵英的人。既然如此,闵英凶多吉少。必须尽快地找到这个老头儿,才能找到闵英。 可是,怎么才能找到这个老头呢?邢天道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石山大叔和明锐还在思考着。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黑洞洞的无声世界令人恐惧,亮如白昼的死寂环境同样令人难受。自从那个形同鬼魅的中年男人走后,这个屋子里就一直亮着。光线从四面八方射来,闵英根本就找不到光源在哪里,更不要说找到控制光源的开关了。可是,屋子里的空气还好,并不怎么使人憋闷。这空气是从哪儿来的,闵英百思不得其解。她烦躁极了,像一只困狮,不住地在屋子里打起转来,两只眼睛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得痛彻心扉,也始终没能找到一丝能够透气的缝隙来。 呜呼,难道此生当真就这样了结吗?那个鬼魅似的中年男人是谁?终于,她又瘫软到那张简易床上。 就在她浑身都失去力量,刚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吱呀”一声,那道门又打开了。那个中年男子,还是那身装束,鬼魅似的飘进屋来。 他走到闵英面前,微笑着说:“闵英姐,时间到了。你是给我钱呢,还是老老实实地从此做我的三?” 闵英竭力从那张简易床上坐起来,强打精神说:“我到真想给您一百五十万,二百万,或者更多的钱。可惜我,一个靠工资吃饭的人,拿不出来呀!” “那么,一百万,这个数字你也拿不出来么?”中年男子突然降了价。 闵英摇摇头,十分干脆地说:“没有!您放我出去,我给您二十万。我以前的积蓄,全被我购买那‘绿楼’花掉了。” “放你出去?”那中年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毕,忽又冷下脸来道,“看来,您是刻意要做我的三了?”说吧,那两眼贼溜溜地在闵英的脸上溜达起来。 闵英嫣然一笑道:“您说的是心里话吗?您那目光告诉我,您急于要得到的是钱,因为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虽然我不知道您究竟是为了何事,但是我非常同情您。我也非常相信您的人格,还没有那么低级。既然您不能放掉我,您赶快到要买我的命的人那里去,把他的钱拿了,抓紧时间,办你的事去吧!否则,恐怕来不及了。” “哇~——”那男子突然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连我藏在心底的事,都被您看出来了。不过,我可真的要对不起您了。我这次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您不要恨我,您是遇在我的手里的,若是落在别的人手里,您早就被害了。我也救不了您,您好自为之吧!”那男子一边哭着一边跑出去。“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后,闵英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个屋子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个鬼魅般的中年男人究竟是谁?闵英还会有生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偷天换日 明锐等邢天道睡熟,估计一时半时是醒不来的了,低声对石山大叔说:“我们出发吧!” “去哪里?”石山大叔的头也晕晕的,一时弄不明白明锐要去哪里,懵懂地问。 “到那个也叫姜楠的死了的老头的家里去,”明锐笑了笑道,“也许那里有人能够解开这个难解的谜。” “他的家不是在外市吗?现在闵英的死活还不知道呢!”石山大叔非常不解。 明锐又是一笑道:“对呀,不找出那个老头来,闵英还能有救吗?” “会不会另有其人呢?”石山大叔提出了新的想法。 明锐严肃地说:“另有其人?可能不大吧?直到现在,我们所有派出去的人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眼前,老头是唯一的线索,我们不能放弃。” “难道非要去外市才能找到老头,找到闵英吗?难道你们就没有光磁隐身仪的克星吗?真该死,我怎么就让它给老头偷去了的呢?”石山大叔痛苦地说。 明锐缓和了语气道:“您不必自责。事已至此,我们赶快出发吧!” “我就是急于想把闵英救出来,到外市去需要时间。” “您忘了刘” 明锐一句话刚说了一半,石山大叔恍然大悟:明锐是国家级高级侦探,是配有光磁导引仪,可以走光磁路的。那一次,明锐和刘力从河口市奔赴乌来市乌来镇,中隔五省之地,万里之途,也不过只用两个多时的时间。照此算来,跑这千把里的路程,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了。也许,等到我们回来的时候,邢天道还没睡醒呢! 悟到这点,石山大叔挂上笑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我真浑,怎么把真仙当成泥菩萨了呢?走吧c走吧!快走!” 天色放亮的时候,明锐领着石山大叔登上了光磁路。石山大叔直觉得耳旁轻风拂拂,万朵云飘;眼前山转水移,千村飞度。转眼之间,就到了目的地。如此的直觉感受,不由又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所以,该下光磁路时,他还痴站着一动不动。 明锐见他那副痴呆相,笑道:“您又在想您那天边的情人了,是不是?不要想,等案子破了,我送您去会她几天。” 石山大叔不由得心里激灵了一下子,忙着走下光磁路说:“您说什么呀?满嘴胡诌!” “不要装憨作痴的!”明锐瞟了他一眼说,“就您那点心思还想瞒我?早在河口市,我就知道了。我不得不佩服那个公主,还真有几分眼力呢!可惜” 石山大叔狠狠地斜了明锐一眼,道:“怎么一个大老爷们,没了个正经话的呢?!”说罢,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可是他那心里头,已经酸甜苦辣,干戈四起了。 不出明锐所料,很快,他们就揭开了那两个一死一活的老头的秘密。 那个叫“姜楠”的老头,是当地的一个农艺师,着实在五年前就已经因病死去。不过,据人说,离此地不远还有一个和死者年龄相仿,长相酷似的男子叫“江南”。因为上述缘故,时候又曾在一起读书,两家父母就认了干亲。所以,姜楠和江南这两个老头算是干兄弟。 江南的父亲是一个在当地出了名的“扒手”,每逢集市,总有人受其殃,曾几进牢房,然而至死恶性不改。他也自知自己走的是一条遭人耻笑诟骂的黑暗的人生道路,并不想让江南长大了也学他走这条道。因此做这些事时尽量避着江南。哪里知道这个江南聪明绝顶,耳濡目染下,五岁的时候,就能在夏天光着屁股,从菜市场鱼贩子的眼皮子底下把二三斤重的大鲤鱼偷回家。众目睽睽,竟无人知晓。当然了,长大后的江南还算学好,遵照其父所嘱,先在村子里老老实实地种田,后来到牛耳城中做了个生意人。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明白了,那个拿着五年前就死去的“姜楠”的身份证,去银行打款给刚死的那个水泥罐车驾驶员姜楠的老婆任忠秀的那个老头,就是从学会扒窃,长大成了生意人的江南。 江南怎么弄来的姜楠的身份证?江家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据姜家人说,他们两家,在姜楠死前一直互有往来。姜楠死时,江南曾还特地前来吊唁。后来,往来就断了。问起姜楠的身份证,姜家人说,人死了这么多年,还上哪儿去找身份证?也不知道它弄到哪里去了。 江南具体住在哪?没有人知道,只好到上去查询。结果,牛耳城里查出来八个叫江南的人。经过筛选,最后锁定了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女。这对父女,住在牛耳城东城门外的星月里二十三号。 石山大叔和明锐回到联络处时,邢天道才从酣睡中迷迷糊糊地醒来。他一听说那个老头有了下落,立刻来了精神。于是三个人马马虎虎地吃了顿不早不中的饭,就匆匆向城东门星月里出发了。 时间飞速地流逝,不觉已到了闵英失踪的第三天上午。不知道是谁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带进了市第九中学,让这个本来就很不平静的市龙头初中里的气氛,立刻就如火药桶似的爆炸开了。从老师到学生,成群窃窃私语。从课堂到课后,人人不安,打风听错。只有自动揽下临时负责人责任的石寅生,对此事毫无关心之意。他一声不发,忙着做自己的事。既没有人去找他谈论这个消息,他也不去打听别人在说些什么。采取了不参与c不评论的态度。然而,他却在这个时刻做了一件令人想不到的事情: 大课间到了,石寅生紧急召开了全体教职工会议。他一句官话c套话c闲话不说,直截了当的公布了他刚刚拟定的一份调查问卷。他要求老师们,会后立即把打印好的纸质问卷散发给学生们,每人一份;同时要求班主任老师们,在今天下午放学前,通过校园络给每个学生的家长发去一份电子版调查问卷。他反复强调他在问卷的开头提出来的总体要求,要求老师c学生c家长分别进行自由讨论,自由答卷,不可代笔,不可相互干预。完成时间,星期四(明晚)放学前。 当老师们看了答卷内容时,哄然一声,全场立刻就炸开了锅。令人难以想象。 尊敬的读者女士c先生们:请看,这是一份什么样内容的调查问卷。我省去开头,单摘内容如下: 一c您赞成恢复学生到校晚自习c老师到校晚办公制度吗? 如果您是学生,请写出: 1c赞成理由: c不赞成理由: 如果您是教师,请写出: 1c赞成理由: c不赞成理由: 如果你是家长,请写出: 1c赞成理由: c不赞成理由: 二c如果您赞成,请您填写出: 1每晚适合时间:——分钟。 c具体恢复时间,从第——周,周——开始。 就是这么一张调查问卷,简简单单,没了。然而,他立刻遭到了来自多人的严厉责问: “石寅生!你,真是太不合时宜了!” “现在是什么时代?还要去翻几十年前的老黄历?” “不可能!谁愿意来晚办公,谁来办!反正我不来!” 反对的声浪,汹涌而起。眼看就崩会了。 “砰”,石寅生高举起拳头,猛击了一下桌面,桌面发出了令人刺耳的震响。就在这声震响声中,全场的吵闹声突然静止下来的瞬间,石寅生倏地站立起来,面对大家抱拳施礼道:“诸位,石寅生不够冷静,冲撞了大家,向大家道歉。”说罢,他弯腰九十度行了一个鞠躬礼,又说,“既然承大家之情,抬举我,让我这个清洁工当了朝露待日晞的临时负责人。石寅生也请大家冷静。调查问卷嘛!不管它来自哪个部门,到目前为止,它仅仅是个调查问卷而已。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吗?石寅生今天什么都不和大家争论,只要求大家认真地做好这份问卷的相关工作。不过,石寅生今天要提醒大家,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作为我们,今天这个时代的人民教师,应该比以往任何时候对工作更勤快,更不怕吃苦,更勇于担当;对自己更严格,更无私;对人民更负责,更有贡献。而不是在工作中更懒惰,更娇气,更怕事;对自己更放纵,更自私;对人民更敷衍塞责,更不图进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无愧于食人民俸禄的大写的人,不要让世人骂我们是经济动物c食人血肉的猪狗。我的话完了,谢谢大家。 就是这么一份调查问卷,犹如一块巨石凭空落下,砸在九中这方的池塘里,立刻激起轩然大波,把闵英失踪的消息全给淹没了。然而,它能给动荡中的第九中学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副镇长夫人和末路人 这个临时会议很快就结束了。石寅生走出会议室,举目一瞧:不远处,保安带着两位警官正在朝他走过来。未及询问,警官先生就说明了来意。原来副镇长真的把他连同董瑛老师一起告了,警官先生是来调看学校录像取证的。 湖口警局接待室。 副镇长王诗馧的老婆领着两个孩子坐在这里已经几个时了。眼看十一点已过,接待他们的警官陪着笑脸道:“嫂子,您们先回去吧!让孩子上学去。领导很重视这个问题,一定会很快解决的。” “回去?上学?你叫我们怎么回去?你让孩子怎么去上学?”王诗馧的老婆非常气愤地说,“她董瑛不是一般的人,她是一个武林高手哎!掌击我的大儿子,脚踹我的儿子。不是钱花嫂子看到,我的儿子就淹死了。她这样蓄意谋害我的孩子,我们回去上学,还有什么安全可言?我家镇长,他只知道忙工作,把这么重的担子全都交给我,我怎么挑得起?你们不把害人虫董瑛抓起来,我的孩怎么上学?” 警官先生显得很为难,收了笑容说:“您不能这样说,抓人是要有罪证的。我” 不等警官先生说完,王诗馧的老婆尖叫起来:“天哪!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她掌击我的大宝,这不是证据?她把我的二宝踹下湖,钱花嫂子亲眼所见,还要什么证据?她如果没踹,为什么警察一来,她就跑了?还要什么证据?” 就在此时,前往九中查证的两个警官先生走了进来,严肃地问:“王夫人,你说,钱花亲眼看到董瑛把王龙踹到湖里去的,对吧?” “这还有假?”王诗馧的老婆头一斜,吊起眼睛说。 “现在有个问题,我们去找钱花核实。她的老板说她身体不好,今天在家休息。我们到她家去,她家的大门紧闭。叫门,没人应声。按照你提供的这个电话号码打过去,电话没人接听。您又这样急,带着孩子坐在我们这里不回去。我们怎样才能联系到她呢?” 王诗馧的老婆眼睛一翻,激动地说:“你们这些人,尽干那些没用的勾当。董瑛摆在那儿,你们不抓,偏要去找钱花。把董瑛抓起来不就没事了么?有话问她啊!尽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嗨,她倒和老大一样,训起人来了! “这是执法程序。”警官先生平静的说,“必须的!” “好好,你们一定要找她,我现在就把她叫来。”王诗馧的老婆立刻拨通了电话说,“喂,钱嫂,我是王镇长的夫人。请您到湖口警局来一趟,把您昨天晚上亲眼所见的,对他们说一下,好吗?” 几秒钟后,她愉快的收起手机道:“她来了,马上就到。到处耍威风,鬼理睬你们!” 果然,十几分钟后,一个骨感的青年妇女走了进来。警官核查了她的身份证后,把她带进了问询室。 经多方询问,反复交待政策,钱花始终坚持说,她亲眼看见孩子是被穿红衣黑裙的女子一脚踹在屁股上,掉到湖里去的。她说,那个孩子当时正站在河崖边聚精会神地玩手机。她不知道那个红衣黑裙的女子是谁,也认不识这个孩子。后来听人说,才知道是镇长家的儿子。她说她叫起来后,那个女子又跳下湖去把孩子拖了上来,见到警察来就跑走了。 “你发现的时候,处在什么位置?” “我正好走到水码头斜对面路边的那课大香樟树底下,一眼就看见她抬起脚,正踹向那个孩子的屁股。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钱花是个很会说话的女人。 “你没有看错?” “没看错!”她毫不犹豫地肯定。 “你必须保证,你所说的一切内容的真实性。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警官先生最后再次强调。 “我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没有一点虚假。”钱花坚定地说。 “签字吧!”警官先生把谈话记录送到钱花的面前。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笔,迅速地在笔录的下方写下了她的名字。 凭什么证明,钱花所说就是真的?警方调看了爱心餐馆的监控录像,镜头的视野中只见到那个水码头,且在树木的阴影中,模糊的看不清人影。只见路灯的光影里,一个中年妇女惊慌失措地在喊叫,紧接着红光一闪,那个穿着红杉黑裙的女子就从湖水里拖上一个人来。钱花说她所的那个位置——大香樟树下,根本就不在摄像头的视野里。因为这里是公园,又没有安装其它的摄像头。接下来,在围观群众中倒是看到了钱花的身影。 一个关键人物必须找到,就是那个喊叫救命的中年妇女。可是,一不知名,二不知姓,到哪里去找她呢? 然而,这个时候,最为寻人的事情着急的,还是明锐c邢天道和石山大叔三个人。他们在晌午时到了城东星月里。找到二十三号,只见高高的院墙内,一座二层楼古朴c典雅c别致c大方,令人养眼。院子的大门关闭着,左右两侧都装有监控摄像头。叫门,里面传出几声大型狗叫声。少顷,一个打扮华贵的少妇开了门。 少妇听说是找江南父女的,嫣然一笑道:“他们父女已经好久不住这里了。” 问及她和江南父女的关系。她才说,这所房子本来是江南父女的,现在已经卖给她家了。不过,江南父女还有不少物件没有搬走,全在院子左边的屋里。 那屋的门,锁得很严。明锐他们三个人只能透过窗玻璃内挂着的窗帘缝隙往里瞧,看到的只是一些极其简单的生活日用品。 再问及江南父女现在去了哪里?那个少妇告诉明锐他们说,江南的女儿生了白血病,现在牛倌医院治疗。并且说,早在这所房子卖给她家之前,屋子里的所有贵重的家具就被江南为他的女儿治病卖光了,他家买的只是个空壳子。 “真可怜!”那个少妇说,“多么美丽的一个姑娘,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牛倌医院是全市医疗条件最好的一家医院。车祸中死去的水泥罐车驾驶员的老婆任忠秀,也在那里等待换肾。 等明锐他们三个人急急地赶到牛倌医院,他们能够见到的只是江南的女儿江春一个人。护士说,江南的女儿是全护理,江南平时很少到医院里来。昨天,他刚来过一次,一下子为女儿交了六十万元的医疗费。不过,要进行骨髓移植,这笔费用还不够。交完费,他看了一眼女儿就走了。 问江春,江春说:“我爸爸不会到医院里面来了。他昨天临走时告诉我,说我的医疗费用还不够。他要去忙钱。忙得来钱,就来;忙不来钱,就不来了。我知道,他已经力竭智穷,他不会来了。他还说,如果他不来了。若蒙老天怜悯,我有造化,能够在这笔钱用完前把病治好,叫我出院后到老家去找他。他将在那里为我准备好十岁的生日蛋糕。” “怎么,十岁的生日蛋糕?”石山大叔惊诧地问,“我有没有听错?” “您没有听错。”江南的女儿有气无力地说,“我今年十八岁了。十岁生日那天,我要他为我买块蛋糕,他没有卖。那时,他很穷。不知道他昨天怎么又想起来了。”姑娘说着c说着,眼泪流下来了。 离开牛倌医院,明锐他们三个人立刻又陷入极其恼人的焦虑中。闵英失踪已经过去近四十个时了。江南这个老头在那儿?他们每个人的眼前都一片茫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初露端倪 明锐c邢天道和石山大叔恹恹地在大街上走着,他们不知道到哪儿去,任凭两只脚带着他们朝前走,眼前一片昏暗。 十二点已过,尽管沿街大大的饭店里依然飘洒着诱人的饭菜清香,可是一点也刺激不起他们的食欲。他们中,除了邢天道在几个时前打了个盹,都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然而,他们想都不去想“休息”这两个字,满脑袋子里就是闵英c老头,老头c闵英,除了闵英还是老头,除了老头还是闵英。闵英啊闵英,您究竟在哪里呀? 这是他们在各自的心中,已经问过成千万次的话。问苍天,苍天无语;问大地;大地缄默;问众生,众生芸芸,问谁去?问得他们自己简直都焦头烂额,快要痛不欲生了。 “千万不要问我是谁,我是你心中最美的云彩”手机的音乐铃声响了,三个人同时停住步,都神经质地去忙着去摸自己的手机。结果,响的是走在身旁的那个女孩的。 像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直到下午两点,当他们走进一家咖啡馆,想借助咖啡提一下精神的时候,“嘟——嘟嘟——”,邢天道的手机真的响了。 “绿宝湖风景区。”邢天道轻轻地念了一声,立刻又把刚跨进门去的那只脚缩回来,走开几步,把手机放到耳旁。 明锐和石山大叔也立刻转回身,走了出来,让微笑着迎上来的迎客姐有点尴尬。 邢天道很兴奋。他听着c听着,突然“呀”了一声,然后以命令的口气说:“继续监控整个风景区,重点监视那几座风磨房和水磨房。” 明锐和石山大叔饶有兴趣地关注着他。 “我们的人员在那片青草地上,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老头。”邢天道收起手机,对明锐和石山大叔说。 “他干了些什么?”石山大叔急问。 “现在还在吗?”明锐也紧跟着问了一句。 “估计他经过了化妆易容,”邢天道又说,“我们的人不敢肯定他就是我们要寻找的那个老头江南。不过,和姜家提供的照片比对,身形酷似,就是脸型弄不清楚。他光顾了其中的三个风磨房,一个水磨房。每个进去十几二十分钟不等。因是午休时间,当时整个草地上游客很少,风磨房和水磨房这边只有他一个人。在他最后走出水磨房,我们的人员企图接近他时,他突然跳上了一艘从水磨房前经过的游艇。我们的人员立即组织跟踪拦截,结果在江口公园码头那里,成功地拦截了这艘游艇。可是奇怪的是,游艇上只有一个妇女和两个孩。她们说,游艇上一直就是她们三个人,并没有看到有人上船。” “问清楚,具体去了那几座风磨房c水磨房?我们过去瞧瞧!”明锐说。 这片草地上共计有六个风磨房。在一条河入湖的河口处,有两座水磨房。所有这些风磨房和水磨房都是古老的模型,供游人观赏用的,并非真实的生活用设施。 十五分钟后,明锐c邢天道和石山大叔一行以游客的身份开始“游览”风c水磨房。他们根据一线侦探人员的情报,重点探查了一c三c五号风磨房和二号水磨房。结果一无所获,尽管他们三个人中,一个可谓是聪明绝顶的民间侦探,在本书第一集《牛拙父子失踪案》中就以一展神技;一个是地方名探;还有一个还是国家级高级侦探。然而,他们在每一个角落里,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也许他是一个真正的游客,不过是对这些古董感兴趣而已。”石山大叔扫兴地说,“这些地方,孩躲找找可以,要藏个大活人,哪能呢?” 明锐固执地说:“在我的心里,这一带地区总让我最放心不下。一个大活人,在我们严密布控下,要送出市区更难。而这里有来自各地的游人可以做掩护;景点设施多,容易藏人;游人每天游览的间歇性,造成某些地段的间歇性偏僻状态,便于不法分子进行犯罪活动;特别重要的是,这里是游览区,未设监控探头,‘天’在这里留下了漏洞。” 明锐这么一说,引起了邢天道的一个回忆:头十年前,这一片景区开始建设时,施工队出过一次安全事故。当时,前来处警的就是他。现在回忆起来,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施工队长个头不大。虽然那个时候还没有老,但是推算起来,现在也该是个老头了。现在要寻找的那个老头是不是就是他呢?在这片景观建设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不可见人的非法建筑呢?突然,他又想起来,当时这片景区的承建单位就是碧云生化有限公司。那个施工队的老板是单妙,也就是说,是那个刚刚才知道的通缉多年一直未到案的嫌疑犯“善姑”。既然是她,谁知道当时施工的时候,她有没有在这一带风景区里面搞“地下”建筑?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这就很有可能了。如果真有非法建筑存在的话,那么知情者,除了老板单妙,当然就是那个施工队长了,而他很可能就是今天要寻找的那个老头。如果是这样,闵英被藏在这里就是合情合理的事。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明锐和石山大叔时,石山大叔立刻叫起来说:“有理!我们快去找单妙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明锐沉吟片刻,赞成道:“我们现在就去碧云山庄。” 到了碧云山庄,山庄的大门紧闭。 邢天道对看门的老人说:“老人家,请通报您家单董事长。就说友人邢天道等人来访。” 老人打量了他们一眼,说:“请你们稍等一刻,让我告诉我家姐。”于是老人拨通了电话。 很快,老人打开了大门说“我家姐请你们自己进去,她在客厅里等你们。” 当明锐c邢天道和石山大叔走进大门后,那扇大门立刻就在他们的身后一声不响地严严地关了起来。 在这同时,闵英已经约三十个时没有合上眼睛了。不是她不想睡觉,而是那室内的光线太强,令她实在无法入眠。不但无法入眠,同时也不想吃,不想喝。弄得她满心烦躁,越来越烦躁,除了烦躁还是烦躁。 也许,有人要说,她还是不瞌睡,哪有瞌睡睡不着觉的呢? 亲爱的读者,你们没有亲身感受过长期处在极其强烈的光线刺激下不能入眠的痛苦。你们当然就无法理解这种毫无人道的,在肉体和精神两个方面,对受害人进行残酷摧残的手段的厉害。若是意志柔弱的人,宁可撞墙而死,也不愿意受此活罪了。可是,她是闵英,一个意志如钢的女人,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会屈服于任何形式的残酷摧残的女人。她把自己身上唯一的内衣脱下来,一层一层地把眼睛蒙起来,一分一秒地坚持着, 终于,她使自己吃进了点东西,喝进了点水。她开始感谢劫匪,还能给她一点善良。她更坚信,善良必将战胜丑恶,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希望一定会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十万火急 在明锐c邢天道和石山大叔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湖口警局的警官们也被副镇长王诗馧的老婆搅得焦头烂额。 诸位读者,我知道你们中一定有人又要问我了:堂堂的湖口警局怎么就怕起一个副镇长的老婆来了?我要告诉您,亲爱的读者,他们怕的不是王诗馧老婆这个人,而是怕工作有疏忽,对不起老百姓。当然,也怕在今后的工作中和王副镇长的关系不好处。毕竟嘛,这个王副镇长就是湖口镇的领导。 光磁钟敲响了十二点,王诗馧老婆坐在接待室里安稳如山。孩子开始喊饿,做娘的眼一翻道:“不要饿饿饿的,饿死在这里,也比回去给人家打死c害死好。” “嫂子,回去吃饭吧!你的问题我们正在调查,解决好后,我们一定及时告诉您。”负责接待的警官先生心地说。 王诗馧的老婆不耐烦起来,叫道:“调查c调查,又是调查!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还要调查。我今天就不走了,倒看您们要调查到什么时候!我早就说过,你们不能解决问题,叫你们的局长出来见我,你们局长为什么不出来?” “唉,嫂咋,局长不在家。您先回去再说。”警官先生的头,都大得快要爆炸了。 “我不回去!除非你们写个东西给我,保证我的两个孩子回去平安无事。”王诗馧的老婆傲慢地说。 没办法,警官先生拨通了王副乡长的电话,这已经是第三次拨通了,前两次没人接,这一次还是没人接。 无奈,警官先生端来饭菜,看着她们娘儿三人吃下去。 烈日下,湖口警局的局长黎明和警员陈,正在大街巷中挨户寻找那个站在水崖边为孩子大喊“救命”的中年妇女。他们要趁中午外出办事的人们归家吃饭的时候好寻找,一旦过了这个时候,午休了,就不便打扰了。 然而,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又认不识,又不知道名姓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陈是刚从警校毕业的,直跑得脚疼腿酸,头晕眼花,不由烦躁起来说:“局长,你也是笨死了。这么火熬熬的天气,叫我跟着你盲目地跑。就算跑遍整个辖区,整座城,恐怕也未必找得到。还不如等到晚上湖口公园上人的时候,守住公园大门等候呢!你想想,既然昨天晚上,她来公园玩,今天晚上也能来。即使今天晚上不来,明天晚上也会来。明天晚上不来,还有后天呢!饭店里的人说她叫的是本地口音,肯定是这个公园里的常客,错不了!” 黎明也正在烦恼。听陈这么一说,烦恼顿消,笑起来道:“我一句话没有说,你倒一张嘴就数落了我这么多。不过,你说得再有道理,可是那尊神在我们的警局里坐着,她能等吗?她多坐一分钟,我们就不得安宁一分钟。早些找到,好请神动身啊!” “您真以为九中的那个女教师董瑛是个坏人?”陈突然问。 黎明关爱地看了陈一眼说:“我们警察凭证据说话,不凭臆想。” “证据?”陈郑重其事地说,“一个证人的证词就是证据吗?假如,我们找到了这个人,她也和钱花一样,说那孩子是被董瑛一脚踹到湖里面去的呢?您就让我们去抓董瑛?” “那我们就继续调查,直到彻底弄清事实真相。”黎明不假思索地说。 陈突然笑起来道:“噢~,原来在您的心里,也不认为那孩子是被董瑛一脚踹到湖里面去的。” “你,”黎明佯装怒道,“一切结论产生于调查取证的末尾,而不是过程中。” “我们的老师还说过,”陈冷冷地说,“结论的正确与否,取决于作证者的品格和良心,也取决于结论做出者的刚正与智慧。” “你这子,” 陈笑着跑开了。 果然不出陈预料,黎明和陈一直查找到下午五点多钟,也没有查出个米麦豆子来。无奈,黎明赶忙回去,组织力量在公园的四门守候。 王诗馧的老婆还端坐在警局接待室,幸亏她不认识黎明。不过,那个为救孩子拼命呼喊救命的中年妇女今晚真的还会来公园吗?倘若不来,黎明怎么才能请走这尊神呢? 这里的一切,让时间去说话吧!让我们把目光再转向碧云山庄。 走进碧云山庄,已经是傍晚时分。明丽的夕阳光辉下,石山大叔立刻被眼前的景物陶醉了。这里,花美c草美c楼台美;水美c山美c云彩美,好一个人间仙境那!他想不通,怎么这里这么美,就成了她一家子的天堂了?假如在这个半山腰里建个村落,该能让多少百姓享受这方美若仙境的大好环境那?像那幽思省的一线庄,优美的环境大家营造,大家保护,大家享受,该有多好?如今被她一个人占着这么一大片,太可惜了! 石山大叔正唏嘘不已,发现已经到了楼门口。他收起思绪,朝楼门内瞧去,只见楼门内静悄悄,一点动静没有。他的心里不由得又奇怪起来:这个单妙,玩的什么把戏?还摆富姐的架子啊!怎么一个通缉犯还能这么嚣张? 突然,石山大叔眼前一亮,发觉自己已经跟随明c邢二人走进了客厅。他立刻又被客厅里面的奇异色彩怔住了。 整个客厅里,从墙面到天花,从地板到每一个物件,都洁白无瑕。只有洁白的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的眉c发c眼珠子是黑色的。当然了,石山大叔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正是单妙。 单妙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等明锐c邢天道和石山大叔全都走进屋来,她用极其轻微的声音说:“你们终于来了。单妙有两个要求:一个是,请你们不要在这里暴露我的身份,让我从这里体体面面地走出去。我不想让这里的人为我难过,为我恨。另一个是,你们能告诉我,闵英,她平安吗?” 邢天道和明锐交换了一下眼神说:“您想错了!我们是来向你了解一些其它方面情况的。希望您能配合我们。” “哦,”单妙很有点意外,脸上浮上一丝笑意,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说,“坐下来吧!你们要问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接下来的谈话中,单妙说,那个时候,江南确实是碧云生化有限公司下属建筑公司的一个施工队长,不过在那片景区建成后,因为他的老婆生了病需要人照顾,就离开她那儿了。单妙还说,江南很聪明,肯学习。除了深谙建筑,还精通光磁遥控学,都是自学的。说了这些,她突然“呀”了一声,脸上倏地变了色道:“你们还没有找到闵英,是吧?” 不等回答,她突然凤眼圆睁,迅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撒脚就朝外面跑。边跑边说道:“罪该万死!我怎么把这件事就忘记了的呢!我真是罪该万死!快跟我去救闵英!闵英一定是被江南劫持到水晶宫去了。” 惊得三个大侦探,都狼狈地跟着她向楼门外面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喋血鬼屋 当太阳走下山坡,一抹绯红的云霞飞上蓝天的时候,黎明在湖口公园南门终于迎来了他等待已久的人。他反复和手中那张从录像带上复制下来的照片对照,虽然来人身上穿的衣服不同,但是身材c相貌酷似。在确认无疑后,他立即迎上去,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胸牌,笑道:“大嫂,我是湖口警局的黎明。请问,你是昨天晚上,在爱心餐馆南边的水码头旁,发现孩掉下湖去,呼喊救人的那位大嫂吧?” 那位中年妇女停住步,看了一下黎明的胸牌,又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说:“是啊。你就是黎明探长?” “探长”,是这一带老百姓送给黎明的特殊称谓。他们佩服黎明全心全意为老百姓服务的精神。其实,他的侦探技术也并不怎么精湛。 “我不是什么探长,就是一个警察而已。”黎明笑道。 “还谦虚呢!这一带的老百姓,那个不知道你的鼎鼎大名哦?”那个中年妇女笑着说。“哦!”她突然又惊诧起来,严肃地问:“请问黎探长,您问这事干啥?那孩子不是被救过来了吗?” “孩子是救过来了。但是,他的母亲想了解一下,他是怎么掉到湖里面去的,就托我们找您来了。”黎明诚恳地说。 “哦,这回事啊,”那个中年妇女颇为感叹地说,“那个孩子要很加管教呢!我告诉你们,” 黎明立刻制止道:“不,我们想您亲口对他的妈妈说,告诉她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就请您怎么说。她还在警局里面等你呢!” “哦~~”那个中年妇女恍然大悟,冷了脸道:“原来如此!她还是不相信她那个宝贝孩子是自个儿落水的,还是要诬赖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人家救了她的孩子的命,她却反诬人家是凶手。这人心啊,怎么就这么不可测的呢?你们要我去作证是吧?我去!本来,这种人是惹不得的。但是,为了那个好心的姑娘,我去!那姑娘实在是个好人。我从来就不忍心看着好人受冤枉。” 她一说就说了这么多,黎明才得以插嘴道:“她也没有坏到那种程度,只是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 “什么真相?她孩子的命是人家救的,这就是真相!”那位大嫂翻了翻眼睛说,“她不糊涂,她另有心事。你们才糊涂呢!气起来,就不帮你们做这事。” “是是,我是糊涂。我的头也大了。有些事,离开你们,单凭我们的力量和智慧,着实也理不顺。谢谢大嫂支持我们工作。请大嫂现在就和我们去走一趟吧!大嫂,我还不知道你贵姓大名呢?” “人物,姓不贵,名不大。我姓铁,叫铁成。时候,爸妈怕我养不大。好吧,”那个中年妇女爽快地说,“我本来去跳舞的,现在不跳了。” 陈在一旁一直插不上嘴,只有听的份。 铁成很健谈,她和黎明c陈一路谈着说着离开公园,直奔湖口警局而来。 也就在这个红霞满天飞的,大妈c大爷们走向街头c走向广场c走向公园翩翩起舞,千家万户沉浸到幸福的晚餐之中的时刻,闵英的生命在死亡线上痛苦地挣扎。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她的心里似乎感到好受了些,于是她解下层层蒙在眼上的衣服,继续她在这个屋子里醒来后从未停止过的探索。 她希望有人来救她,她坚信救她的人一定在上穷碧落下黄泉地寻找她。可是,这个鬼屋子在什么地方呢?从她被劫持到这里,直到现在,她就从来没有听到过一点来自屋子外面的声音。无论是天上的c地下的c人类社会的,一切自然界c非自然界的声音全部被隔绝了。这里没有昼夜感,没有方位感,她不知道这间屋究竟在什么地方。加之来的时后,她是被劫持者用药迷昏了的,因此她也不知道这里距离“绿楼”有多远。也就是说,她深刻地认识到这里是一个和外界完全隔绝的地方。因此,她不敢指望营救她的人会找到这里,她必须自救。 她用拳头和指头一寸一寸地敲击墙壁,仔细地倾听每一次敲击发出的“笃笃”声。她想以此找到一扇能够打开的门,哪怕一个洞穴也好。她多么希望,某一次敲击能够给她带来富于希望的空洞的声响啊!可是每一次敲击后,给她带来的,都是令他痛苦的失望。她所希望出现的声音一直没有出现。就连那个魔鬼似的劫匪进出,门扇发出响声的地方,敲击后发出的声音,竟然也没有任何不同。这该是多么厚实的门啊!不光如此,在这样强烈的光线下,在这堵洁白的墙壁上,她一次一次地细细地寻找,竟然也始终找不出一丝门的缝隙。她佩服这扇门的制作者与安装着者,该有多高的制作和安装水平,才能让它达到如此严丝合缝的程度啊?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已经不知问了多少遍了,可是谁来回答她? 她的两只手都敲肿了,肿得像两只圆鼓鼓的球,她还在敲。她不敢停下来,她不知道等待着她的下一秒钟里会发生什么。劫匪一共才来过两次,每一次来和她说的那些话,都深刻在她的心扉上。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来?来干什么?也许就在下一秒钟来,来强奸她?来折磨她,向她索要钱财? 可是她想:劫匪是知道我没有钱财的。要么,他真的不来了;要么,他来强奸我,或者杀死我?即使他真的不来了,如果我不努力出去,我也会在这里最终烦躁死c瞌睡死c饿死c渴死c她不忌讳去设想那些最糟糕的结果,她也不放弃努力争取早一秒钟活着出去。是的,我一定要出去,我一定能够出去。牛耳市的教育整改任务,我还没有完成呢!还有好多的乱象等待着我去清理呢! 她不停的敲击着墙壁。指关节处的皮破了,手背上的皮也破了。再敲,再敲,肉也烂了,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然而她还是在敲,一刻不停地在敲。 她不停的观察着墙壁。尽管强烈的光线令她睁不开眼睛,她还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细细地缝,努力从那条细缝中观察着。 强烈的光线像钢针一样刺着她的眼睛。眼球很疼,钻心地疼。她忍住,竭尽全身的力量忍住。眼球红了,眼皮肿了,肿到无需眯起眼睛,眼睛就是一条细细的缝。然而,为了生存,她还是竭力的透过那条细细地缝隙,观察着在强光下越来越耀眼白亮的墙壁,直到那条细细的缝隙完完全全的闭合起来,不用手扒,两片眼皮就睁不开。 终于,她的手不能敲了,眼睛也不能看了。于是,她就用脑袋瞧。可怜的闵英,上苍为何就不肯眷顾她,让营救她的人快些找到这里来呢? 一下c两下c三下c她一定要敲出空洞的声音来。因为那空洞的声音背后,也许就是生路。即使不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从那里爬出去,也会让敲击的声音从那里传出去,从而召唤营救的人来。 终于,脑壳上的皮也破了,鲜血顺着脑壳往下流,流满了她的整个脸颊。她头一晕昏死了过去。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从昏死的状态中醒过来了。说醒过来,也不过是迷迷糊糊地稍微恢复了点知觉而已。其实,她从头到脚动弹不得,仍然和死过去一样。她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活过来了,记忆的功能已经开始消失。不过她知道,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短,死过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真的离死亡不远了。 又一次的昏死来临,灵魂在虚无飘渺的世界中跳舞。它恋恋不舍地围绕着自己的躯体旋转c跳荡,不肯离去。 突然,一声轰响,山崩地裂。旋转c跳荡c飘摇欲去的灵魂蓦然回首,她又从昏死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她想,该来的终于来了。她试着挪动自己的手脚,然而,调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还是一点儿动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连那嘴唇都不能动弹了。她开始恨自己,恨自己太无能,竟然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失去了一切反抗的能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父母官”正解 铁成和黎明c陈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很快就到了湖口警局。黎明并没有把铁成带到接待室去,而是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咦,人呢?”您不是说,她在这里等着我吗? 黎明笑了笑说:“是的,她是在这儿还没有走。不过,我们请您到这里来,是想做个谈话笔录。这样,我们就有理由和她说话了。否则,当时的情况究竟怎样?我们也不清楚。从录像带上看,在孩子落水的第一时间,您是唯一的在场人。所以我们希望您实事求是,是什么情况就什么情况,把实情告诉我们。让您跳不成舞了,很抱歉” “那你们把录像带给她自己看,不就行了吗?”铁成有点不高兴地问。 黎明一听,忙说:“不行啊!那个录像带上看不清楚,孩子落水前,他的身边是否还有别的人。因为当时他正处在一团很浓的树影里面。” “哦,就是因为这个。”铁成非常理解地说,“我告诉你,当时水码头周围,除了我和那个孩子,鬼都没有。救他的那个姑娘,是听到我的叫声,从对面亭子上冲过来的。”她很热心,很快就把当时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讲了。 在笔录上签了字后,铁成又说:“你们还是让我去和她直接说,效果可能要比你们去转述要好些。” “不,”黎明说,“我们并不希望您去和她对面讲这件事情。因为她的情绪始终没有平静下来,脾气可能也不是太好的。您已经尽了您的责,如果有必要,我们随时还会麻烦您的。” 铁成翻了翻眼睛说:“你们还想我来多少次啊?真不怕麻烦人!我看就这一次够了,让我去叫她回去!” “这”,黎明想说什么,铁成挥手阻止了他,决然地说:“不要多说了。她在哪?带我去!” 黎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领着铁成向接待室走去。 铁成一走进接待室的门,就故作惊诧道:“哎哟,原来是您呀!怎么样,孩子还好吧?”她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很亲昵地摸了摸那孩子的头说:“你要注意呢!玩手机可不能玩到那种程度。走路还要看,走到水码头上还要看。这不,一脚踩空,掉到湖里去了吧?不是那位姐姐,你这条命拾不回头了吧?” 那孩子扬眉望了铁成一眼,垂下眼皮。 他的母亲——副镇长王诗馧的老婆竖起眼睛打量了铁成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是谁?跑来罗里吧索的!” “嗨,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我罗里吧索的,你今天还能这么神气么?”铁成似笑非笑道。 “我说你这个人,”王诗馧的老婆叫起来,“你吃错了哪枪药,跑到我这里来乱放炮?” “对吗?哈哈,”铁成又轻轻地扑了扑那孩子的肩头道:“你妈说我是乱放炮。不是我乱放炮,你今天就不是坐在这儿,而是到水晶宫里面去做客了,是吧?你还记得,你从爱心饭店里面出来,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走向水码头时,有个坐在不远处银杏树下木椅子上的大婶对你说的话吗?我说:‘孩子,不要去水码头!到我这边来,这里凉快。’你也是像刚才这样看了我一眼,没理我,是吧?你继续向水码头走去,我知道,你想坐到码头的台阶上去,那里没遮挡,风大,凉快。我又对你说:‘去,也要把手机收起来,不能边走边看’!你又翻了我一眼,还是不睬我,继续向前走。当然了,我不能强制你,只好回过头,不管你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刚刚把头转过来,就听到‘扑通’一声,再扭头一看,你不见了,水面荡起一个大水圈。孩咋,你知道吗?这一下子,吓死我了。我大叫,叫不出声来,拼命地跳,才喊出来呀!都怪我,没有管你管到底。幸亏对面亭子上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神一样的跑过来,简直是飞呀,一头扎下去把你拖起来,” “不要在这里胡说!”王诗馧的老婆恶狠狠地说,“眼瞎得了!那个骚货,一脚把孩子踹下湖去,你就看不见?” 铁成惊诧起来,瞪大了眼睛,问:“什么?一脚把孩子踹下湖去?没想到你昨天晚上被吓傻了,说了糊涂话,直到现在还不醒!” “孩子,有人踹你了吗?”铁生又俯下身问孩子。 “我就感觉,好像被人推了一下。”那孩子吞吞吐吐地说。 铁成冷下脸,严肃地说:“孩咋,年纪说话要归真,你身边当时真的有人么?就连离你最近的我,还坐在那么远的银杏树底下呢!你总不会说,是大婶把你推下去的吧!” “与你无关,是那个婊子!”王诗馧的老婆满嘴不干不净起来。 铁城不由怒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可是你孩子的救命恩人。” 王诗馧的老婆也怒道:“什么救命恩人?追命杀手吧!我说你这个人,吃饱了饭没事做,赶快打麻将去!不要在这里惹我对你不客气!黎明,她是你找来的说客是吧?”临了,她转对黎明。 黎明刚要说话,铁成一挥手阻止了他说:“我说你这个人呐,怎么这么没良心!” “我没良心?”王诗馧的老婆跳起来说,“你才没良心呢!我好心好意地叫你走,你非不走。莫非你是那个婊子的同谋?不要说我老公是个父母官,就我自己假格马格的也算是个政府工作人员,能说你们这些人的假话?还不赶快替我滚!” “嗬,‘父母官’?”铁成突然一副无限崇拜的样子说,“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你家先生是哪一堂‘父母官’?” 王诗馧的老婆立刻摇了摇脑袋,自豪地说:“官虽不大,但是现管,一镇之长。” 铁成忽然冷了脸道:“我说你呐,真是不知羞耻。不要说一个的镇长,就是县长c市长c高官,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怎能说是‘父母官’?你家先生是‘父母官’了,这一方的百姓岂不就成了他的‘子民’?既然是‘子民’,岂不要对‘父母官’敬孝道?‘父母官’还能为‘子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在漫长的封建社会,历朝历代的皇家官员都是以‘父母官’自居的。他们何曾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过?受民之俸禄,做民之父母,哪有这等道理?老百姓是衣食父母,为官者理应称‘子孙’,而绝不应该称‘父母’也。” 王诗馧老婆大怒,吼道;“你是哪里来的泼妇野婆,竟敢到这里来撒野,侮辱政府官员?我要教训教训你!” 她吼着,就朝铁成冲过来。吓得黎明赶忙上前阻拦。没想到铁成厉声道:“呸!你丈夫娶了你这个老婆,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好鸟。他那乌纱帽也在老鼠尾巴上摇了。我的儿子是县长,我还常常告诫他,要兢兢业业为衣食父母服务,恪尽职守当好老百姓的子孙官呢!你如此妄自尊大,仗势行威,以仇报德,甚至诬陷你孩子的救命恩人,根本不配做政府官员的家属。你赶快带着孩子回去,向恩人道歉。否则,必将自取其辱!” 一席话,骂得王诗馧的老婆鼻塌嘴歪。只见她愣了半晌,突然嗫嚅道:“你儿子是那个县的县长?” 铁成眼一翻道:“我姓铁,用你的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黎明听了可喜上眉梢,王诗馧的老婆却耷拉下脑袋,拉起孩子一溜烟地回家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凶手去了哪 邢天道c明锐和石山大叔三个人和单妙一起奔出碧云山庄,登上车,紧跟着单妙,疯狂地驶向位于绿宝湖西岸风景区的那片绿草地。他们顾不得车辆不得驶进草地的规定,一直开到那几座风磨房的旁边才停下来。 单妙打开车门,疯狂地扑向三号风磨房。这里是游客经常游览的地方,两片巨大的仿真磨盘在风力带动下缓缓地转动,时而停止,时而加速。但它终究是个模型,两片磨盘的磨齿并没有啮合在一起,而是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转动时两片磨盘之间并不会发生摩擦。既然转动时不发生摩擦,当然也就没有声音发出,它只是让人们领略一下古人利用风力加工粮食的智慧而已。 这样的一盘供人欣赏的风磨模型,又是和历史上真实的风磨工作时一样转动着的,人们当然只用眼睛看就可以了,不会有人像观赏水车那样产生操作冲动的。然而,单妙却直奔那个虚设的操作台,拉开了离合器。 磨盘立刻停止了转动。她匆匆走到磨盘旁,伸出手去,用拇指使劲按了一下磨盘支架上的一个最不易被人接触到的榫眼头。 奇怪的事情立刻发生了,巨大的磨盘开始慢慢地向后移动。与此同时,石山大叔的心脏一颤,发出了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因为,在单妙伸出大拇指按向那个榫眼头的瞬间,他清楚的看到那个榫眼头上光滑滑的没有一丝灰尘,不像其它的榫眼头上总会有些风尘覆盖。他想,那一定是不久前刚被人按过的,才会这样干净。怎么在午后的检查中,我就没有发现的呢?如果磨盘的下方有个地下室,闵英就被藏在这里面,耽误了几个时的营救时间,若有不测,那将是我最不可原谅自己的错。他望了一眼明锐和邢天道,明锐和邢天道也都铁青着脸。 渐渐地,随着磨盘的缓缓移开,地面上果然现出了一个洞穴。开始像一把黑色的镰刀,慢慢地刃部由到大,又由大变。单妙的神情也随着那刀刃的变化越来越急躁起来。终于,她未等得那个洞口完全显露出来,就率先跳下去了。 明锐c邢天道紧随其后,石山大叔是最后跳下去的。洞穴不像想象中那么窄,顺着台阶一节一节地走下去,像走在楼梯道上。洞穴很深,往下走了三十几级还没有下到底部;洞中也很黑,只能利用洞口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前行。黑暗里,他从各人的脚步声中感觉到单妙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前行,而是抢在他们的前面向甬道的深处走远了。他焦躁起来,巴不得变成一只蝙蝠,瞬间穿越黑暗,抢到单妙的前面去。 突然,单妙的脚步声消失得干干净净。石山大叔那团本来在心里面已经熊熊燃烧的烈火,轰然一声在全身燃烧起来。他紧走几步,发现已经走到台阶的尽头。前面是平坦的甬道,甬道尽头似乎有一束微弱的光。他紧紧地跟在明c邢二人的后面,迅速向那束微弱的光奔过去。到得跟前,他才看清楚,那里是甬道的转弯处,一个九十度的陡转弯。那束微弱的光就是从九十度弯的那边散射过来的。那边是什么景况,他不敢去想,心脏像榔头在捶,“扑通c扑通”地挑个不休。右转弯,左转弯,再左转弯,右转弯,眼前一亮,是一条几十米长的灯火通明的甬道。那转弯处的洞壁,不过就是一道隔绝这条甬道中的光线与声音的屏风罢了。他又听到了单妙的脚步声,透过明c邢二人不断晃动着的影缝,他见到单妙正在以疯狂地速度扑向甬道尽头的那个白色门扇紧闭的门 且慢,让我们的目光再回到湖口公园去。 还是在湖口公园爱心餐馆二楼的一间临湖雅座里,一黄一白两个中年男人一边饮酒,一边和昨天一样欣赏着落地窗外,夕阳辉照下水天一色的绿宝湖。 “王乡,”黄脸皮把视线从“绿宝湖”湖面上收回来,望着坐在对面的那个白脸皮,咂了一口酒说:“我看此事就此了了吧!嫂夫人的话不是没有偏颇。昨天晚上,你也看到那妞” “不是这个意思,”白脸皮打断黄脸皮的话说,“二宝的事,我心里有数。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多做文章。关键是大宝的问题。大宝现在寻死觅活不上学校,又要跳楼,又要割腕的,我实在无法忍受。现在由他的爷爷奶奶c外公外婆,四个老人看着他。书,多读几天,少读几天倒也罢了。我担心万一老人们有所疏忽,后果不堪设想啊!” 黄脸皮一听,呵呵一笑道:“此事好办,把大宝转到别的学校去,不就行了吗?” “唉——”白脸皮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没想到这个办法,而是大宝和她妈都不答应那!你想想,九中是全市初中的龙头老大,名师荟萃。本来就没在那里读倒也罢了,如今在那里被人打出来,你说怎么和他娘两说得通?不要说他娘两说不通,就连我这副老脸,你叫我朝哪儿搁?兄弟,动动脑筋,帮个忙吧!在这个牛耳城里,谁不知道你胡大律师的大名,把死的说成活的,还不是你胡大律师的拿手好戏。”白脸皮说完,盯着黄脸皮的脸上瞧。 “王乡,不是我不帮这个忙。”黄脸皮又咂了一口酒说,“实在是这个忙我没有办法帮。我今天也去查看了录像,着实令公子违反纪律在先,辱骂老师在先,且在公众场合,辱骂不止。恕我直言,在这种情况下,老师有克制地打了他一个大嘴巴,且并没有造成皮肉筋骨之伤,说是体罚,不错;说是为了达到教育目的,给予的适当惩戒,也不是毫无道理。设想一下,假如令公子当时骂的是您,恐怕,您也会给他一巴掌的。你说能有多大的罪呀?至于那个叫石寅生的,阻挡了尊夫人,就更扯不上违法了。您叫我这个官司怎么帮您打呀?” 白脸皮沉吟了一会说:“我也不要你帮我打到什么程度。只要闹到引起教育司的重视,把那个丫头弄走,我的孩子好去读书就是了。做事嘛,总不能做绝。” 说到这里,亲爱的读者,你们应该知道这一个白脸,一个黄脸是谁了吧?“王乡”即王乡长简称也,如同“牛局”“马局”一样,因近来官府有指令,大官员不得以官名作称谓也。因此,这个白脸皮王乡,就是当方“土地”王诗馧也。那个黄脸律师就是本地出了名的“鬼见愁”胡跋。“跋”者,文章后记也。此人帮人打官司,没有道德标准,只认“金二戈”。开局时,总是一副正人君子之相;收足了“金二戈”,结局时,就不惜使用一切手段,以达到出资多的一方的目的。此名是他做律师后自己改的,意在告诉人们,找他打官司心要丢在结果上,舍得花代价。可是,他这次遇到了王诗馧,还能如愿以偿吗? 双方正在言语上来来往往互相探底,王诗馧的老婆带着她的二宝垂头丧气地走进来。她瞟了一眼胡跋,対王诗馧说:“我们回去吧,那个为二宝呼喊救命的老婆子,是刚来的铁县长的老娘。” “啊?是他?”胡跋,慌忙丢了酒杯子,像被人在屁股上狠狠地戳了一锥子突然跳起来,草草作揖说,“对不起,兄长,弟先行一步。”不等说完,就夹起他那黑色皮包匆匆地走了。 这里,王诗馧匆匆忙着去吧台结账,焉眉耷眼的和老婆一起拖着二宝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孤独的灵魂 石山大叔使劲全身力气,终于抢到了明c邢二人的前面,眼看就要追上单妙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单妙已经奔到那扇白色的门扇面前。只见她伸出右手食指,快如闪电地在门框右上角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上一按,只听“砰”地一声响,就在那扇白色的门扇被打开的同时,门洞里面倏地射出万道刺目的白光。 单妙慌忙掩目而退,又在那个红色按钮旁边的一个绿色按钮上飞快地按了一下,那万道刺目的白光倏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再看那室内,光线早已变得柔和爽目,且略带些粉红的幻梦般地色彩。 然而,就在单妙一脚跨进门去又退回来去按那个绿色按钮的瞬间,石山大叔猫儿一样从她的膀子底下钻进门去。一道道强烈的光线,立刻刺得他眼泪直流。他急欲寻找到闵英,但他的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他大喊:“闵英!闵英!”连喊数声,没有一丝回应;再喊,依然如故。石山大叔的心碎了。眼睛看不见,呼喊无人应。闵英那闵英,你究竟在不在这里?你究竟如何?他的心像悬崖上崩落的石块直朝下落,绝望像迷途的烟雾悄然升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时候,石山大叔突然感觉到光线一暗,开始柔和起来,希望立刻又在心头升起。 他慌忙定睛一瞧,眼前的一切,霎时吓得他三魂七魄飞散,五脏六腑俱灰。只见:斗室,几个平米见方。周遭洁白的墙壁上,下半截直至地板血迹斑斑,令人毛骨悚然。左边的墙脚处,闵英,这只是石山大叔的估计罢了,因为在他的眼里所看到的,那个用头颅抵着墙壁,蜷曲着身子瘫坐在地面上的瘦的人体,只能从所穿衣服的形式上,判断她是一个女人。至于她究竟是不是闵英?她的那张脸,已经被紫黑色的血痂糊个遍,根本就分不清眉眼口鼻了;那头发,也已经被血液结成一绺一绺的,令人毛发直炸;那一身的衣服也被染成红色的了。然而,不管是不是闵英,石山大叔反正是把她当着是闵英了。那是凭他的直觉,他感到眼前这个瘦的女人就是闵英。因为四周墙壁上那斑斑血迹,满头满脸的血痂,浑身上下那被血液染红了的衣服,都符合他的不屈的个性。 石山大叔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他来不及多想,快如闪电般地扑上去,一把抱住她,大叫:“闵英,我来”一句“我来了”,还没有完整地叫出口,随着“啪”一声响亮,石山大叔右边的脸颊上立刻冒起了五道红红的血手印。 人没死!每个人的心里立刻放松了许多。 单妙立刻拿来水,忙着为这个女人清除脸上的血污。 邢天道忙着拨通了急救电话。 明锐忙说:“大家保持在原地,各做各的事,尽量不要移动。老邢,你赶快和我来勘查取证。” 于是,各人开始忙各人的事,只有石山大叔痴痴地愣在一旁。他想:“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闵英呢?如果是,她为什么要打我呢?如果不是,她会是谁?该到哪儿再去寻找闵英?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单妙一点点地清理眼前这个女人脸上的血污,盼望着早点看清她的真实面容。可是,那些血痂很不容易清理。 在石山大叔的感觉里,几乎过去的时间要以世纪为单位来进行计算了,然而眼前这个女人的真实面容还未露出冰山一角。每当这个女人,随着单妙的清理动作微微动一动容,他的心就破碎一次。在他以“世纪”为单位计算的时间里,他的心已经不知道破碎过多少次了。此时,他的整个世界里装着的,就是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女人的安危。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莫名其妙地把闵英的安危完全系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了。 闵英在哪里?她正在海边一片白花花的盐碱地上,忍受着无奈地孤独和凄凉。一边是灰黄的大海,在蓝天下咆哮,滚滚奔流,无边无际;一边是苍茫的大地,在白云下静静地延伸,延伸过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无止无尽。 可是,她找不到人,连一个虫子,一只飞鸟,一只猫狗之类的动物都没有。神秘浩渺的苍穹和苍茫无边的大地之间,似乎只有她这一个孤零零的活物。她也找不到她走出来的那个村庄了。那个村庄是她的根,现在她感到她的根是彻底找不到了,她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恐惧。她感到自己似一片被狂风吹落,又被无情地吹飞到遥远的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沙漠里去的落叶,无限的孤单,无限的寂寞,无限的凄凉,无限的无助,真正应了那句古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了。然而,她不信这个邪,她依然在呼唤。但是,同伴销声匿迹了;大地缄默了,大海只顾咆哮;她呼唤自己的亲人,亲人也无声无息。 突然,她想起来了,她已经没有亲人了。早在她走出那个养育她长大的草一木每一块土坷垃她都熟悉的村庄之前,她的父母就全都死了。父母死了,她就没有亲人了。想到这里,她更加感到孤独c凄凉c无助。她感到大海里的那一道接着一道咆哮着的灰黄色的巨浪,像一群群奔腾的野兽正向她冲过来;那黑沉沉的浩渺无垠的地平线,似以吞噬宇宙饱腹的无形魔兽的巨口正向他咬合过来。 突然,山崩地裂般地一声轰响,她眼前的一切在倏忽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魔洞,耳边传来了魔兽的怪叫。她想,该来的终于来了。她想逃,浑身瘫软不能动弹,她想叫,有气无力,呼不出声音来,甚至连那嘴唇都不能动弹了。她开始恨自己,恨自己太无能,竟然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失去了一切反抗的能力。 谁?怎么这么无礼?她感到被人急急地抱进了怀里。 妈呀!那个装束怪异的男子终于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妈的,你还真的想我做你的三么?于是,生命在最后的抗争中焕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那条遽然挣脱对方胳膊的手背,似金刚的神掌,从天而降,“啪”的一声击在对方的脸颊上。这是时候,父亲教给的缩骨夺命掌啊!没想到今天用上了。她清醒地听到了那声响亮的“啪”,紧接着她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单妙流着泪,跪在地上,撕下自己的一角衣衫,用它沾着水,不住地心清除着眼前这个女人脸上的血污。终于,鼻孔周围清爽了,眼睛周围也清爽了,嘴巴周围也清爽了,石山大叔也终于认清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闵英。他的内心刹时喜极了c痛极了,也焦急得难以忍耐了! “这救护车怎么还不到啊?”石山大叔急得朝邢天道大喊。 邢天道和明锐一起在寻找案犯的犯罪痕迹,此时也正在为毫无所获而焦急。突然听到石山大叔的叫声,他连忙停止手中的工作,再次拨通了急救电话。 短暂的对话后,邢天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对石山大叔说:“救护车已经进了风景区,正在向风磨房这边开来,麻烦您赶快出去,把医生带进来。” “是!”石山大叔答应一声,飞也似的出去了。当他闪电般地钻出暗道口时,急救车已呼啸而至。 邢天道为闵英办了全护理后,又同明c石二人一起带着单妙回到市安全局。 在专案侦破总指挥部里,单妙痛心疾首地回忆c并讲述了这间名为“水晶宫”的暗室,建造前后的一些令人难以置信地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棋逢敌手 这是江南第三次从女儿的病房门前经过了。虽然他自信,即使他走到女儿的面前去,女儿也不会认出他来,但是他还是没有踏进女儿病房门槛半步,只是瞅准机会,在护士查房或者护理人员来服务的时候趁机偷看两眼。 他要救女儿,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救女儿。然而他在这次劫持闵英的过程中,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良心受到了极大地损害。他原以为闵英真的如他的户主所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女人,和他的户主是一路货。结果却发现,闵英和他的户主不一样,虽然她是一个官员,但仍然是一个柔弱c善良的女子。他没有让雇主达到让闵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目的,又用了雇主的钱。他知道他这样做意味着什么。然而他不想死,他要活。女儿治病的钱还不够呢!他想,如果我死了,女儿就一定活不成。只要我不死,只要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下去,女儿就还有活的希望。所以,要活,就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熟悉自己的人认出自己来。同时,他又不断地在心里侥幸,侥幸自己没有让雇主知道在这所医院里有一个他生了病的女儿。 刚才,他亲眼看到闵英进院了。他在花园里的那颗银杏树下,悄悄地为闵英做了祈祷,祈祷她平安无事。他明白,只有闵英平安无事,他的女儿才能有救的希望。在此之前,他懊悔急了,懊悔最后离开那间鬼屋时,不该忘记关掉强光灯。自己已经决定不再来了,已经决定为闵英留下一线生机了,为什么还不把强光灯关掉?他曾不止一次的产生回去关掉强光灯的冲动,然而他又怕回去。他怕回去,有去无回。假使自己有去无回,女儿也就彻底没救了。他陷入了去与不去的极端矛盾的痛苦之中。现在,他亲眼看到闵英住进这家医院里面来了,他想,只要闵英有救,自己的女儿就有活的希望。 为什么江南把女儿活的希望押在闵英的身上?因为他不想再铤而走险去劫取财物了。他心知肚明,那是犯罪,既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他认为,闵英是个善良的姑娘,一个还没有失去良心的官员。在自己可以侮辱她的情况下,自己没有侮辱她;在雇主要杀了她的时候,没有杀掉她,并且给了她生的可能。她如果得救了,如果她知道自己女儿的情况,她一定会出手相救的。同时,他还相信,即使闵英一时自顾不暇,安全部门了解情况后,也会出于人道给予救济的。可是,事情真的会按照他的设想发展下去吗?他的心里又没有底。 闵英的病房就在江南女儿江春的紧邻病区。 现在的闵英,仍然在死亡线上挣扎。自从在那间鬼屋里面打了石山大叔一招缩骨夺命掌后,她就再也没有动弹过一次,她的精力几乎用尽了。当然了,神志的模糊程度就更不必说。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还有没有感知世界的能力。虽然医生检查的结果是:内脏c筋骨都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头部c手部c肘部c腿部等一切可以用来敲击的部位受了皮肉伤,但是由于失血过多,加之长时间受到超强光刺激,造成的极度衰弱,脱险的前景仍不容乐观。 天色已经黑定,让我们把视线再投到市安全局去。 市安全局专案侦破总指挥部里,邢天道c明锐c石山大叔正在仔细地听着单妙对藏匿闵英的那间鬼屋建造过程的回忆性叙述: 那年,魏南子还没死。可是,我在他的眼里已经不是单妙,而是他那个求而未得到乡妹子的替身。他日复一日和我厮混,先在他自己动用公款建造的与世隔绝的供他迎来送往c洽谈c歌舞c淫乐之地无名楼。之所以叫“无名楼”,是因为那个地方不能对公众开放,实实在在的真的无名。那里只有一条绝头路相通。从路口到楼宇,没有任何标志,整日大门紧闭,窗帘高挂。若有不知底细的闲人,好奇闯上那条绝头路,不等到得楼门口,就会被告知:前面不准通行。严密守卫的程度,不亚于军事禁地。然而,他还是不敢和我在那里继续下去,怕有人知道影响他的前程。为了彻底摧毁他,我让当时在我的承建工地上施工的施工队长江南建造了这间密室。它的进出口是那么隐秘,你们是亲身体验过了,不知情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何况,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那里会有一个密室的进出口。你就是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只会认为你是在编故事c侃大山,是天方夜谭。而那密室本身建在绿宝湖湖底,和进出口之间连接着长长的地下甬道,任你在密室内如何疯狂歌舞c吵闹,也不会有任何声音传到洞口。密室上方厚厚的水层,也有效地阻隔了密室内部声音的外传,和外部世界各种声音对内部的干扰。就这样,我在那里如愿以偿,得以彻底报复了我的仇人。 “那么,这次闵英被劫持到那里,事前事后,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邢天道突然问。 “不知道!”单妙斩钉截铁地说,“既从魏南子死后,那个地方就再也没有被我打开过。我也根本不知道,江南,他会私下保留了一把鈅匙。除了我们两个人,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回事的。所以上次,当我发现你们怀疑劫持者是江南时,立刻就想到他的身边可能留有‘水晶宫’的钥匙。只要闵英是他劫持的,就很有可能被藏匿在那里,所以就带着你们去了。其实,我的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你估计,现在他会去哪里?”邢天道又问。 单妙微微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没有办法估计。因为他从我这里走了之后,和我就一直没有联系。” 单妙走了以后,邢天道c明锐和石山大叔又综合分析了各个组汇报上来的情况,绑架劫持闵英的凶手是江南已确定无疑。但是,通过各种情况分析,江南也只是绑架劫持闵英的凶手而已,和如意山车祸的肇事者一样都是受人雇佣,为了拿到雇主的钱为亲人治病,且同属于一个雇主。但姜楠只和江南有联系,与雇主没有联系。不同的是,姜楠也是一个受害者,他接受雇佣制造车祸的时候,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付出生命作代价。如意山车祸中,姜楠的死亡对于江南来说,是个意外。它极大地震撼了江南的心灵,使江南认识到雇主的凶恶,自己一旦为雇主达到了目的,不但有可能拿不到雇主的佣金,而且极有可能被灭口。因此他多长了个脑袋,决意把闵英藏起来,和雇主周旋,一方面要为自己的女儿和姜楠的妻子尽可能多拿到些救命钱,一方面想努力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个雇主才是这个系列案件的真正主谋。 以上这一切都形成了共识。可是,这个凶恶的主谋在哪里?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和他有联系,一切都指向那个老头江南。到底怎样才能找到老头江南呢? 时已深夜,七八个大不等c形状各异c亮度不一的月亮闹翻了天空。 明锐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月光地里的那道不断发出“哗哗”声响的,从花园假山顶上流淌下来的水流吸烟;邢天道坐在办公桌前,闭目颦眉,和尚入定似的在思考;石山大叔则在室内不停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时间在思维的长河里静静地流淌,时而静默如带,时而激起朵朵浪花。石山大叔脑子里突然神光一闪,笑道:“我有一个拙见,或许能让江南自动露面,投案自首。” 明锐蓦然转过身来,问:“什么拙见?快说来听听!” 邢天道也突然睁开眼睛,直叫:“快说!快说!” 石山大叔微笑着,不慌不忙地说出一席话来。室内室外都静悄悄的,好像天地万物都在静听。真是:思无定势愚也聪,不落窠臼高见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仁者爱人 深夜十二点的时候,闵英终于从奈何桥上歪歪斜斜地走了回来。她感到自己始终是一个孤零零的人,在无边的荒漠上作孤零零的旅行,两片眼皮又酸又重,四肢发出一阵一阵的疼痛。特别是手背上的关节处,一阵一阵的灼痛,火辣辣的。一定是被荒漠里强烈的太阳辐射灼伤了,她想。她萌生了看看她那双手背的想法,可是,眼皮子紧紧地粘在一起,睁不开。 咦?我不是在行走吗?我怎么会闭着眼睛行走呢?她发觉自己的两片眼皮血红血红的,像两片红色的毛玻璃。不,它们既是我的眼皮,又是红外线传感仪。有它,走路还谈什么睁眼闭眼呢?她那思维的神经,又上达天外,下达黄泉,在包罗万象的大千世界里遨游起来,越想越神奇。 忽然,她感到自己走进了一片绿洲。这里的气候和荒漠迥异,凉爽宜人。她似乎看到了绿柳旎旖,一股久违了的惬意感忽而又布满了全身。 她高兴极了,手舞足蹈地奔向一条臆想中的天光水色辉映的河。一路呼喊着,跳跃着,尽情地奔跑,奔跑,可是那条河,永远离她那么远,若即若离。她咬咬牙,下定决心,一定要奔跑到那条河的边上去。哪儿有青青的芳草,鲜艳的花朵。 真是乐极生悲啊!突然,罩在眼球上的那两片血红血红的红外线传感仪不见了。随之,眼前那片美丽的绿洲不见了,令其忘形的那条河也不见了。到处一片昏暗,一片朦胧,她吃惊地睁开了眼睛,眼球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不由发出一声低低地呻吟。 “您醒来啦?”一个柔美的女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您是谁?”她慌忙地问,同时竭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白色世界里。她想起了自己被劫持的事,她想起了那间鬼屋,惶恐立刻攫住了她的心。她倾尽全身的力气挪动手脚,想让身子爬起来,可是她的手脚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 “别动!”那个柔美的声音又响起来,“您现在是病人。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地休息。” 直到这个时候,闵英才从她努力睁开来的细细的眼缝中发现,在她的身旁坐着一位白衣白帽的姑娘,慌忙又问:“您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牛倌医院。您是我的病人,我是您的护工。”那位姑娘说。 “是谁送我来的?”闵英警觉起来。 “我也不知道。”那个姑娘说,“我是院方指定来为您服务的。” 闵英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在鬼屋中出现的白衣人。他会不会就是这里的医生或者护士?想到这里,她又竭力扭动身子,非常吃力地叫了起来道:“我没有病,不需要您服务。我要回去,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不能在这里。” 值班护士,护士长都劝说无效后,负责保护她安全地警官先生只好走进来说:“闵英姑娘,”注意,我在前文讲到闵英登门造访单妙时曾经交代过,这里的人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都不敢称姑娘叫“姐”了,因为“姐”这个高雅的称呼被当时的暗娼专用了,所以保护闵英的警官先生也只好喊“闵英姑娘”了。闵英立刻安静下来,只听警官先生说:“绑架您的凶手还没有归案。再说,您伤成这样,虽然只是皮肉伤,但随时有感染的可能。所以您现在出去是很危险的。您必须安下心来,好好治疗。等身体好了之后回去不迟。” “你是谁派来的?”闵英非常警惕地问。 “市安全局。”警官先生说。 闵英眉毛微微一皱,又说:“能否把您的手机给我用一下,我要和单位联系。” 警官先生也皱了皱眉头说:“对不起,姑娘。石山先生临走时特别关照,在您的身体未恢复之前,不得与教育司联系。” “哪个石山,教育司督学?”闵英惊奇地望着他那一身警服,不解地问,“您究竟是安全局的人,还是教育司的人?“ 警官先生一笑道:“就是您说的那位先生,不过,现在他已经成了我们的领导。” “就是他把我送到这里面来的?”闵英精神一振。 “是,姑娘。”警官先生回答道,“还有我们的局长和上级专员。” 直到此时,闵英才消除了心中的不安。她相信,石山大叔对她是绝对不会有恶意的。 石山大叔此时正在专案侦破总指挥部里対邢天道c明锐讲述自己对案情的推测,他说:“江南很可能就潜伏在我们的眼睛鼻子底下,正在等着我们为他的女儿,或许还包括为那位死者姜楠的妻子向医院付足救命钱。” “我们,我们为她们——犯罪分子的家属付足救命钱?”邢天道突然睁开眼睛说,“你有没有搞错,我们既不是他的雇主,也不是慈善机构。” “这笔钱,必须由我们来付。”石山大叔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我们把江南逼到非去找他的雇主不可,我们付出的将是闵英安全的代价。我们可以设想,江南是一个聪明人,在他和他的雇主谈定这笔交易的时候,假如他的雇主给他的酬金不够他的女儿和姜楠妻子两个人的医疗费用,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也就是说他和雇主商定的酬金肯定足够他的女儿和姜楠妻子的医疗费用。不过,在他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可能发生了出乎他意料的事,改变他的行动计划,让他从雇主的手里只拿了部分酬金。其一,可能姜楠的死是他没有想到的,从这件事情上他认识到了雇主的残忍和凶恶。其二,劫持闵英以后,也许,和闵英的直接交流使他在有关认识上发生了变化,令她不忍对闵英下杀手。这样,他就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既不敢,也无法再去找他的雇主,领取剩下的那部分酬金了。如此一来,他要救他的女儿,又要兑现对他死去的朋友的承诺,他只有两种选择:一c继续犯罪,采取抢劫c偷盗c讹诈c一切他自认为可以采取的手段去攫取。二c继续完成雇主交给他的尚未完成的任务,不顾自己被灭口的危险,去向雇主索取未付完的酬金。因此,为了他人不再受其害,为了闵英的安全,这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不要以为闵英已经被救出,万事大吉了。因为对于他来说,雇主那笔未付清的酬金是看得见的。只要他认为能够规避自身被灭口的风险,他就很有可能走这条路。无论如何,去取看得见的东西总要比去寻找看不见的容易嘛!还有就是,为了让其自首归案,交出雇主——这个系列案件的主谋,降低我们的侦破成本,我们必须为其女儿和其朋友之妻付足医疗费用。只要这笔费用我们付了,他就很可能在我们的感召下投案自首” “您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你知道这笔费用要多少吗?”邢天道问。 “我问过院方了。估计少在四十万,多在六十万。他的女儿还要三十万至四十万,姜楠的妻子还要十万至二十万。当然了,这只是保守数字,一切从最顺利的方面作想。”石山大叔很快地报出账单。 “这是一笔巨资。您说得再有道理,可是我们局,没有这项开支啊!”邢天道摇了摇头,以示根本办不到。 石山大叔笑了笑说:“好办。只要大家在认识上统一了。这钱,由我个人来出。” “由您个人出?这怎么行呢?”邢天道惊诧起来,叫道。 “没关系!”石山大叔毫不介意地说,“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有这个余资。” 邢天道还想说什么,石山大叔加大了音量,以征询的口气道:“如果在案情上没有异议?天亮后,我就去把这笔钱交了。以免夜长梦多。” 明锐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光,吸着烟,静静地听。从石山大叔开始述说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发声。现在,听石山大叔的口气是征求他的意见,于是慢慢地转过身来,以一副舞台上生的姿态,拱手作揖道:“高见!高见!” 石山大叔感到好笑,问:“您什么时候学会了演戏?” 邢天道也感到好笑,刚要说什么,明锐又把腰肢深深一弯,道:“罪人江南报道自首。”弄得邢天道哈哈大笑起来。 石山大叔反而红了脸道:“您在笑我痴人说梦么?” “不!”明锐严肃起来说,“这个主意确实是个好主意。天亮后,我和您一起去交费吧!咱们一人一半,老邢家庭负担重就免了。” “这”邢天道感到很不好意思。 “那就这样,”石山大叔抢着说道,“天亮后,三人的早餐归您!”一句话,说得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亲爱的读者,那个老头江南真的会投案自首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奇谈 今天是星期四。董瑛随着晨读的铃声走进初三(1)班教室,第一眼就看见王武端坐在座位上。 自从星期二中午发生了那次事件之后,王武就一直没有到校,也没有履行请假手续。董瑛自己也解释不清,在这一天半的时间里,为什么她每次走进教室,第一眼就要把目光投向王武坐的位置。她是希望他来呢,还是不希望他来呢?说不清,道不明。现在王武来了,端坐在位置上,瞧都不瞧她一眼。她原来以为,王武一定会主动来找她说明未到校理由的。她暗暗地下定决心,只要王武来说明未请假的原因,哪怕是随便编个什么理由,她就原谅他。孩子嘛,哪有不犯错的?在他妈妈这次失败的表演中,他应该感到颜面扫地,受到深刻地教训了。因此,她在教室里面转了两圈,一边听着学生们的晨读,一边等待着王武来说明未到校的理由。 然而,王武依然不瞅她一眼,端坐着,耷拉着眼皮,既没有读书,也没有做任何学习上的事,只是不停地旋着手中的笔。那笔在他的指尖上旋转着,极尽变化,有时像转动着的风扇叶片,有时呈现出一个完整的淡蓝色的圆,惹得周围的同学不时投来道道羡慕的目光。 董瑛走到第三圈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在王武的身边站下来问:“昨天,为什么不到校,又不请假?” 亲爱的读者,请注意,董瑛在问王武“昨天为什么不到校”?并没有问前天下午。其用意,明显是要避开他们之间的那场冲突,维护一下被伤害了的师生关系。只要王武诚恳地说明理由,哪怕说“我心里还在气你”。她都可能会说,“哦,都怪老师脾气不好,没有和你好好说。” 可是,王武却把眼睛一翻,怪声怪气地说:“哼!盐吃了还提咸呢!我还没问你呢!”那声音之高,盖过了教室内所有人的读书声。朗朗的书声立刻戛然而止,整个教室静得如同一间远离尘世的空无一人的佛室。 董瑛扫了一眼纷纷把目光投过来的学生们,一声不响地走出教室。 操场上,董瑛拦住了正在走向教学楼的石寅生。 “三(1)班我不去了,您另请高明吧!”董瑛以及其生硬的语气说。 “哎哟,怎么掼起木头碗来了?”石寅生微笑着问,“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好好说嘛!” 可是董瑛却昂起头,甩下一句“您去问王武吧!”,就撇下石寅生向办公楼而去,任他在后面叫破嗓子,再也不回一次头。 无奈,石寅生只好加快脚步奔向初三(1)班教室。登上楼梯,踏进走廊,隔着初三()班教室内传出来的朗朗书声,老远就听到初三(1)班教室内嘈杂声飞扬。 他强忍住怒火,放轻脚步走过去。见王武脊背朝着窗口,脸朝里坐着,正在手舞足蹈c挤眼拔舌地耍鬼脸,逗得男男女女议论朝天,哄笑不已。 “王武”,石寅生再也忍耐不住怒火,炸雷似的吼了一声。 所有的议论声c哄笑声,连同部分人的读书声戛然而止。倏然之间,教室内外静得怕人,简直听得见钢针落地的声音。 王武慢慢地扭过头来,见窗口外面站着石寅生,立刻耷拉下眼皮,转身坐好,装模作样地去翻弄摆在桌面上的书。 石寅生捺下火气,以极其平缓的口气说:“王武同学,请你出来一下。” 王武没好气地合上刚打开的书,极不情愿地从教室的后门走了出来。 教室内读书声又起。 待王武在身前站定,石寅生勉强挂起一脸笑容问:“昨天没有到校,身体还好吧?” 半晌,王武才回答:“还算可以吧,就是头疼。”虽说勉强,但总算回答了。 “哦,今天还疼吗?”石寅生故作惊讶地问。 “还有点吧!”王武回答得很随意。 “哎呀,那我带你去诊所看看吧!”石寅生关爱地说,“这头疼不是好玩的,不要把脑子疼坏了。” “我不去!”王武改变了腔调。 “为什么?给医生看一看,吃点药不好吗?”石寅生劝道。 王武突然叫起来道:“药有什么好吃的,你想药死我啊?” 教室内的读书声再次戛然而止,连同初三()班,刹时一片静悄悄,甚至有人把头伸出窗外,朝他们投过一抹不解地目光。 “好好,不去,不去!”石寅生连忙说,“你真是和我一样,不到万不得已,不吃一片药。” 王武一听石寅生说自己和他一样,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神色。 “那你今天,找董瑛老师补假了吗?”石寅生立刻露出亲近的神色,柔和地问。 “她不是我的老师。”王武的语气又生硬起来。 石寅生稍一沉吟,又笑道:“孩咋,你以上说的句句在理,这一句话就罔顾事实了。你想想,你在这个学校里读书,她向你传授知识,这是事实。怎么能说她不是你的老师呢?” 王武一听,把头斜了斜说:“她打人,她违法乱纪。违法乱纪就不配做老师。” “对,对,”石寅生急忙说,“这一点我差点忘了。我也是这个看法。为人师者,必须遵纪守法。我想起我时候,我的父母都不懂得遵纪守法,经常打我c骂我。我恨死了。” “你的爸妈?他们,怎么会打你?”王武一副惊奇的神色。 “因为我骂了他们,我常常骂他们。我骂,他们就打。”石寅生满脸怪笑道,“哎,你对我说实话,你骂过你爸妈吗?” “这,哪个没骂过哦?”王武似乎有点兴奋。 “他们打过你吗?”石寅生笑着问。 “他们不敢打!”王武一副老大的模样。 “为什么不敢打?”石寅生故作惊诧问。 “他们敢动我一个指头,爷爷奶奶就和他们没完。”王武笑容洋溢地说。 “哦,原来你有靠山。”石寅生恍然大悟,说,“这点我就不如你了。我的爸妈打我的时候,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阿姨,凡是我的长辈,只要他们在场,没有不喝住叫打的。正如那个时候,我和伙伴们常常传唱的:爸爸说打嘴巴,妈妈说打屁股,爷爷说打手,奶奶说用棍打。” “那不,打死了么?”王武竖起了眼睛,“要是我,就跳楼。” “跳楼,”石寅生直摇头说,“跳楼算什么本事?那是蠢蛋干的事。自己戕害自己,傻瓜!” “那你怎么办,任他们打?”王武很不屑。 石寅生瞅了眼王武,继续说:“不,我改变不了别人,就改变自己。我发现,我骂了他们,他们不高兴了才打我。就是他们不打我,我也没有从骂人中得到好处。所以我就改变自己,尽量做让他们高兴,自己又能从中得到好处的事情。他们是最高兴我读书了,于是我就拼命读书。结果,就读成了现在的我。” 王武翻了翻眼睛说:“我和你时候不同,我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 “嗬,咋,牛,天上王二,地上王大,实在可羡可慕。我原以为,我c石寅生时候是无人能及的混世魔王,现在看来,拿你还差得远了。不过,咋,爸妈毕竟是生你养你的人,你骂了他们,说句实心话,你心里就从来没有不好受过?” “谁叫他们常常让我不满意的!”王武嘟哝说。 “哦,”石寅生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咋,你就跟我学一学,把心气全都用到读书上,长大了就做个像我这样的人,好不好?” “哈哈,做个像你这样的人?”王武突然笑道,“做个像你这样的人,有意思么?我爸初中毕业做乡长,钱不比你少,权比你大。我马上什么事都不做,就开个店,保证比你们任何人的钱都多。” 石寅生愣了愣,点头道:“明白,明白。不过我告诉你,钱不代表一切。最后送你两句话:宽待人,严待己。人有不足脑后抛,滴水之恩常记心;己有错处不可谅,莫因恶任意为。” 王武还要说什么,石寅生立止道:“去吧,去吧!读书去吧!” 离开教学楼,石寅生立刻拨通了王诗馧的电话:“王副乡长,请您立即到学校来一趟,您的孩子病得不轻!” “是吗?”电话里立刻传来王诗馧的声音,“我让他妈妈马上就去。” “好的!”石寅生一边答应,一边又果断地说,“无论如何,请您迅速地亲自来一趟,切切!”他没有给对方回答或询问的机会,就火速地把电话挂了。 接着,石寅生打开了校长室的门,端坐到过去一直是校长王大法坐的那把椅子上,把手机里面的录音打开,加大音量后放到桌面上。这是他担任临时负责人以来,第一次走进校长室,搞得这样神秘而庄重,真不知道他要唱的,是怎样的一出大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失之交臂 闵英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鲜红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她的脸上,使她那苍白的面皮微微有了些红意。 正匍匐在地上擦地板的护工听到病床上有动静,连忙放下抹布走过来说:“姑娘,您醒啦?想吃什么早点?我到厨房叫师傅做去!” 经她这么一提,闵英立刻感觉肚子很饿。她已经记不得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了。半天,她才想起来,还是在鬼屋里饿极的时候,吃了几片那个中年“红帽”给她的饼干,还有喝了几口他丢下来的水。现在,一经提起,真的是感到实在太饿了,整个胃肠里面空荡荡的,简直有了一口吞下个宇宙的欲望。 “姑娘,您想吃什么?”护工站在病床前,见闵英没有回答她,只顾痴痴地沉思,又心地问。 “哦,”闵英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说,“包子,我想吃包子。‘猫见愁’包子,您替我买五十只来。” 护工一听,皱了皱眉说:“姑娘,‘猫见愁’包子恐怕暂时不适合您。医生说了,您现在身体很虚弱,适宜吃烂面条c稀饭c豆浆c馒头花,这些容易消化的东西。” “既然有限制,还问我干什么?胡乱地弄点来罢了。”闵英很不高兴。 “不,姑娘。其实,您还是有选择的。”护工温柔地说,“您想吃包子,可以吃汤包啊!那‘猫见愁’包子,辣死人c麻死人的,不但刺激肠胃,还会使伤口发炎,您现在真的不能吃的。” “呵,我明白了。那么,请您替我买三十只汤包,两杯豆浆来吧!”闵英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 “您”护工还想说什么,闵英吃力地挥了一下手说:“去吧!”未等说完,就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护工买来了汤包和豆浆。她吃力地扶起闵英,让闵英在病床上坐好后,又把餐桌拉倒床边来,拿起一杯豆浆,插上吸管,送到闵英嘴边。 闵英摇摇头,吃力地举起手说:“我自己来。” “这,您这手”护工看着闵英缠满纱布的手,瞪大了眼睛说,“您就让我拿给您吧!” “不,我不习惯。”闵英动了动露在纱布外面的指尖,微笑道,“看,这些指头还都行。” 护工叹了口气,只好把那杯豆浆心地塞到闵英那只缠满了纱布的右手里,又去拿了只汤包塞到闵英的另一只手里。然后站到一旁,很不放心地看着。 闵英抬起头,注视了护工一眼,说:“您也坐下来吃吧!那杯豆浆是您的,包子也和您一人一半。” “不,不!我马上到食堂去吃。您赶快吃吧,我还没见您吃过东西呢!”护工慌忙说。 闵英又是一笑说:“陪我吃吧!我一个人吃,不习惯。” “您,不是一直单身吗?”护工感到很奇怪。 “这,您怎么”闵英的心一颤,把滚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悚然而问道,“哦,单身,单身就该一个人吃饭吗?” “对,不,怪我不好,我不该这么问。我不会说话,请您谅解。我现在就陪您吃,陪您吃。”护工立刻一边卑微地说着,一边拿起豆浆插上吸管,放到嘴里,微笑着吮吸起来。 闵英也不再说什么,开始吃她醒来后的第一餐。 就在闵英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的时候,石山大叔领着明锐c邢天道走进门来。闵英一见,慌忙把手中的尚未喝完的豆浆杯子放到餐桌上,意欲下床。石山大叔赶忙紧走两步,说:“别动!慢慢吃,莫噎着。”伸手把那豆浆杯子又拿起来朝闵英的手里面塞。 闵英摇摇手,把嘴里的那口包子咽下去,说:“不吃了,快些坐下来。” 石山大叔在病床边坐定,见邢天道已经坐到沙发上,只有明锐还站着,招呼道:“您也坐下来。 明锐道:“我不累。站着,是我的习惯。” 闵英打量了明锐一眼,问:“邢局长,我认识。这位先生是——?” “我叫明锐,省里面叫我来帮忙的。”明锐不等石山大叔回答就抢先说了。 “哦,明锐先生,久仰!久仰!”闵英忽而又说,“请你们都过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紧接着她又推了推石山大叔的肘弯,神经兮兮地说:“你去把门关好。 石山大叔这时才注意到,护工已经收拾好餐桌走了,于是走过去,关好门。 闵英等她走回来,细声细气地说:“我要回去!” “为什么?”石山大叔问,“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伤口也随时有感染的危险。必须住院治疗。” “这里不安全。这个护工,和我在那个鬼屋子里面见到的那个人一个眉眼。虽然他们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但是我还是看见这一个,就想起那一个。”接着闵英又详细地回忆了她遭遇绑架后,记忆里储存的,她感知到的一切。 邢天道说:“让我把护士长找来问一问。” 明锐表示赞许。 不一会,护士长跟随邢天道走进来说:“我们使用的护工,都是预约登记的社会人员。这个护工,名叫牛琴,幸福路扁担巷人。在这里预约登记已经很久了。服务质量很高,工资要求也高,以前很少有人用她。夜里,你们叫我找护工。我想,她的服务质量一级,闵司长是不会在乎工资多少的,就叫她来了。要是嫌工资高,我可以换人。” “不必!”石山大叔又问:“你告诉过她,她服务的对象是闽司长吗?” “没有!”护士长严肃地说,“我知道,什么该我说,什么不该我说。凡是不该我说的,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要求她好好服务,不要出差错。这也是我的工作职责。” “那么,请您把她找来好吗?”石山大叔又说。 “怎么,她出去多长时间了?”护士长惊诧地问,“我们有规定,护工离开病人不得超过十分钟。如果有必要,必须到办公室去登记的。” “快半个时了。”邢天道说,“我们一来,她就走了。” 护士长非常吃惊,立刻拿出呼机呼叫,没人答应;又拿出手机呼叫,结果是关机。于是灰了脸,赶忙鞠躬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再重派一个来。” 石山大叔连忙说:“不必了,我们自己的人马上就到。此事与您没有一点关系。也希望您不要再提起。” “我知道!”护士长又行了一个鞠躬礼,走了出去。 石山大叔说:“我现在就打电话,叫阿蓉来。” 闵英忙问:“那您那里怎么办?” “放心,我有阿狗呢!”石山大叔拨通了阿蓉的电话。 邢天道扑了扑石山大叔的肩,把手张开放到石山大叔的眼前说:“您真神啊!看,我手心的冷汗还没有干呢!多亏你们为她们两个付足了钱。不过,我们现在到哪儿去找他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奇招 石寅生端坐校长室,高放手机录音,引得一些没课的老师好奇心大发,从门口走过来走过去,张望不已。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只是不理。 贾无这几天,每天一到九中来,就去班上听课,放了学就回家,反复地做着一个规规矩矩的中学生该做的事。自从石山大叔走了以后,他就没有和石寅生接触过。他认为此人头脑差筋,缺乏理性,做事搦天冒虎的,不计后果。因此他尽量躲着石寅生,以免石寅生做下什么不适当的事情来,有嘴扯不清。可是今天,他见石寅生好像傻了一样,竟然在校长室里干起这等事来。不但干扰了附近办公室里老师们的工作,还引起了老师们的气愤和非议。于是,再也忍不住,走过来说:“寅生,把这玩意声音放些,老师们都在工作。” “哦,我还嫌它呢!可惜,最大只能放这么大。”石寅生毫不在乎地说。 贾无没有想到石寅生会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他。自己是教育司派来负责整改的,且整改工作正在进行中,还远未结束。撇开这点不谈,毕竟自己还是个股长呢!就这么一点事,说话就没有用了。如此下去,将来说话还会有人理睬么?想到这里,他不由冷了脸道:“石大,我该怎么称呼您呢!你现在等于是代理校长,就要拿出校长的派头来。不能再这样随随便便c流里流气的。如果传到社会上去,影响多不好。” 石寅生倏地扬起眉。他把两道目光投向贾无,从头到脚细细地把贾无看了一遍,新奇得像在欣赏一只古怪的动物,认真得又像在鉴赏一块稀世珍宝。他看了半天,突然大笑起来说:“贾大科长哎,请坐,请坐!您做下来听我细细地说。马上有贵客来,我正要去请您呢!你不妨先听一听,看看这出戏的序幕编排的如何?待会儿,客人来了以后,请您,千万莫要砸我的场子。我如今只想干两件应该属于校长干的事情。至于什么派头,我本来就是个教师,想摆,一时也摆不起来。还要请大股长带谅点儿。” 哼,这不是在编排我的不是吗?没想到你这个东西真的不是个善茬。石山一走就不把我看在眼里,自称王大了。贾无心中这样想,可嘴上却说:“哎哟喂,什么贵客来,要做这种排场?这里面乱七八糟的唱的是哪出戏?” “听,听,认真听!”石寅生又像在和一个学生说话,半闭起眼睛不再理贾无,继续听着桌面上手机里放出的录音。 门外传来几声切切地笑声,石寅生眯着眼睛,仰首高坐,好像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无奈,贾无只好在沙发上坐下来,耐住性子去听。他曾不止一次地产生摔了那部手机的冲动,但是他没有那个胆子。他没有忘记闵英出事后,施大太爷一再叮嘱他的话:“在闽司长回来之前,九中维持现状,谁都不可惹是生非。”是的,谁都不可惹是生非,他石寅生这样做不叫惹是生非吗? “哎药,镇长大人驾到,石寅生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贾无因石寅生不听劝告,勉强坐到沙发上,满肚子里不平之气乱窜。他正在思考一旦出了问题由谁担责,突然见石寅生跳下椅子,玩世不恭地叫起来。于是慌忙把头扭向门外,只见副镇长王诗馧满脸惶恐和惊疑,已经闯到门口,人未入,话已出,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王武在哪?去医院了吗?” 石寅生紧走两步,捉住王诗馧的肘弯,把他搀扶到刚刚站起来的贾无身旁,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笑道:“贵公子暂无性命之忧,请您定下心来,先听一听这出戏的开场白。” “哎,我说你脑子有病啊?”王诗馧没好气地说,“我还有好多的公事没处理,你说王武,我才赶紧赶忙地赶了来。我哪有功夫和您听” “莫急!您千万莫急!”石寅生此时活像舞台上正在准备作精彩表演的魔术师,拿出一脸幽默地神态说,“为了王武,您——必须听下去!”说完,他回坐到椅子上,抓起手机,以最大的音量,从头放起。 亲爱的读者,石寅生真是胆大包天了。不管怎么说,戏是开场了。然而,他收得了场吗?我们暂时放他一马,且把目光回到邢天道c明锐c石山大叔三位侦破专家的身旁。 邢天道c明锐和石山大叔告别了闵英,回到专案侦破总指挥部,立即调集各个行动组收集的最新情报进行研究,追寻犯罪嫌疑人江南及其幕后元凶的踪迹。令人扫兴的是,在他们撒下的密布如天的侦破络中,不但没有发现一点有关根据实际情况和逻辑关系推演出来的所谓元凶的蛛丝马迹,就连多次暴露在侦破人员眼皮子底下的凶手江南,也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锐面对着窗外假山上的流水吸烟;邢天道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沉思;石山大叔在室内走来走去;墙上的时钟在滴答c滴答,一秒一秒,节奏分明地向他们忠实地汇报时间在无情地流逝。 “我想,”邢天道终于打破了沉寂的气氛说,“目前闵英的危险肯定是解除了。因为我们救济了凶手的重病亲人,凶手行凶的动机就是为了从雇主那儿拿到佣金,去挽救重病亲人的生命。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不会再去加害闵英的。不过,凶手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说明他并不想因感恩我们给了他从雇主手中没有得到的那笔钱就来自首。原因很可能有这么几条:一c他要亲眼看到他的亲人是否有救。二c现在正在设法谋杀他的雇主。他早就看穿了他的雇主要杀他灭口,所以他绑架了闵英,并没有进一步加害。以此和雇主周旋,想获得雇主应付的全部佣金。对于他来说,这是亲人的救命钱。可是这笔钱我们付了。这样,他虽然看到了亲人获救的希望,但同时也看到了亲人获救后的潜在的危险。他知道,他没有让雇主达到目的,又用了雇主的钱,而这个雇主又是极其残忍凶恶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可能放过他。他生怕雇主没有办法报复他本人而去报复他的亲人。因此,他为了自己亲人一旦获救后的安全,很可能会产生除掉他的雇主的念头。三c逃避法律的惩处。不过,我认为这一点可能性极。因为,我认为,凶手良心还未完全泯灭。我们为他的亲人付足了救命钱,不管他亲人的命,救得过来,还是救不过来,总会触动他的良心的。至于他的雇主,目前还怕隐藏得不够深呢,不会对闵英有新的行动的。所以,目前要加强布控,防止凶手和他的雇主之间发生凶杀案。” 明锐突然转身道:“有道理。不过,社会如此之大,布控要有重点。一旦失去重点,将劳而无功。重点在哪?值得斟酌。再说石山先生的那个隐身仪,是否还在凶手身边?它将给我们的监控带来困难。” “我想,那个隐身仪现在一定不在凶手的手里。”石山大叔停住脚步说,“凶手在劫持闵英之后,把闵英藏到‘水晶宫’,就决定了他只能拿到雇主的部分佣金。而雇主为了防止他对自己有不利行动,必然要他先交出隐身仪,然后才付款,并且扣留了一部分佣金,要他拿闵英的性命去换取。其实,这是雇主在未能如愿的情况下,继续采取的一箭三雕之计。如果凶手还想得到那笔没有付清的佣金,他就必然要伤害闵英,达到雇主的最终目的。而一旦凶手真的伤害了闵英去付佣金的话,雇主必然要杀人灭口,凶手最终也必然得不到那笔钱。这样,雇主可以同时达到杀仇c灭口c保钱,三个目的。如果凶手不再想那笔钱,雇主就可以依此判断凶手背叛了他,且闵英还在人间。雇主就更不会放过凶手,杀人灭口更是唯一的选择。到了这个时候,隐身仪就成了实现其罪恶目的的重要条件。因此,在我看来,凶手目前只能和他的雇主在“躲猫猫”中寻求机会,且受其雇主杀害的风险要远远大于其雇主被他杀害的风险。而我们要彻底侦破此案,少不了凶手在其中的作用。所以,我们必须十二分的注意隐身仪的动向。虽然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我们必须要做,而且要做好。稍有疏忽,一旦凶手被灭口,我们要找到凶手的雇主c此案的主谋,恐怕就更难了。那么,闵英的人生安全,或者说牛耳教育界,有能力坚持整改的人士的人生安全,将依然存在风险。”石山大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把目光投向明锐。 明锐和邢天道一样,正在默默地思考。 “我认为,我们三个人不宜再在一起了。”石山大叔想了一下,又继续说,“在一起目标大。我们在明处,对手在暗处,不利于寻找隐身仪的下落。起码,我得与你们分开,因为我不是你们安全部门的人,对方不会太注意我。” 其实,他说这话时,心里却在想:我有反光磁隐身仪,它是光磁隐身仪的克星。但是,它是黄三姑送给我的,我不能让你们知道。只有离开你们,我才能使用。你明锐作为国家级高级侦探,具有使用光磁导引仪的权利,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克制光磁隐身仪的宝贝。你不使用,看来也不过是身边有我这个平民百姓,或许还有个无权使用这个宝贝的下属罢了。不如我自己说了,强如你说。 邢天道听了,忙说:“这样做,恐怕不利于我们掌控和指挥全局呢!我” 他还想说什么,明锐却忽然打断他的话,笑道“石先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想问石先生,要找到隐身仪的下落,应该注意哪些人群呢?” 石山大叔脱口而出,说出一个当今社会上令人晃眼的利益集团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八十章 有容乃大 吃了顿还算满意的早餐,闵英的精神恢复得很快。不过,随着痛觉神经的渐渐恢复,伤口也阵阵疼痛起来,常常令她颦眉c咬齿c攥拳c屏气,调集全身的力量才能挺过那阵子。后来,听石山大叔等人说,凶手的女儿江春和那个死去的水泥罐车驾驶员的妻子任忠秀都在这家医院里等待治疗,并且就在紧邻病区,而且已经为她们付足了治疗所需的一切费用,她立刻感到伤口的疼痛减轻了大半。那个假扮“护工”引起的,令她的极度不安的情绪,也在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可怜!石山大叔等人走后,闵英越想越感到凶手的女儿和那个死者的妻子也很可怜。她越感到她们可怜,就越想去看看她们。她隐隐地感觉到,这个绑架她的凶手似乎对她寄托了某种希望,并且抱有一定程度的信任。可是,凶手到底对她寄托了什么希望,又为什么要信任她?她也弄不清楚,而且越想越糊涂。 这是闵英第三次提出要去看凶手的女儿和那个死者的妻子了。阿蓉吃不住她死缠烂磨,只好答应她。 阿蓉架着闵英在江春的病房前站定,轻轻地敲了敲门。 半晌,里面才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请进!” 闵英挂起一脸的笑容,随着阿蓉推开的门走进去,一眼就见病床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瘦肤色苍白的姑娘。细看,姑娘的眉眼还真的像那个在鬼屋中,曾两度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中年男子呢! 姑娘见进来的是生人,想站起来,但她那两腿没能支撑起虚弱的病体,只是微微地离开椅面摇晃着 “快坐好,别动!”闵英慌忙说。她在阿蓉的搀扶下,又向前走了两步,在姑娘的面前站定,努力让脸上的笑容流露得自然些,然后才问:“你就是江春?” 姑娘抬了抬眉,略有点惊奇地回答:“我就是江春。”又问:“您是谁?” “我叫闵英,见过你爸爸。可以说,是你爸爸的熟人。”闵英说。 “是爸爸告诉您,我在这里的吗?”江春忧郁地问,“您知道,他现在到哪里去了吗?” 闵英苦笑道:“您爸爸没有告诉我,是一个认识你爸爸的人告诉我的。现在,谁也不知道你爸爸去了哪里。” 江春低头想了想,又问:“那么,我新到账的看病钱,是哪个认识我爸爸的人打给我的吗?” “这件事情,你以后问你的爸爸吧。”闵英立刻说,“对于你来说,有钱看病就好。把病治好了,不再需要看病钱了,你爸爸自然就会回到你的身边来了。” “我恐怕再也见不到我的爸爸了。”江春的眼角掉下几串晶莹的泪珠。 “不要胡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江春的每一颗泪珠都像一支利箭扎在闵英的心上,她咬了咬牙又问,“什么时候做手术,医生说了吗?” 江春忍住泪,微微抬了抬头答道,“就在这几天吧,具体日期还没有定下来。医生说,还要继续观察一下对方的身体情况。我担心的不是自己,是我的爸爸。我怕他出事。” “不要胡说!他不能陪在你的身边,是在筹钱给你看病。”闵英也几乎掉下泪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但不恨那个绑架她的凶手,反而在心底产生了对凶手的感激。她认为凶手在其雇主的眼皮子底下把她保护下来,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管凶手是怀着什么目的,总之自己活下来了,也许凶手此时,却正在艰难地逃避其雇主的追杀呢! 江春固执地摇了摇头,十分不快地说:“我有这个预感!你不要骗我,走吧!” 闵英回到自己的病房后,心里很长时间静不下来,不光是因为江春父子事,还有教育整改的事,一件件都在脑子里直朝起泛。特别是九中的事情,那天下午之所以她让石山大叔一个人去参加周前会,并不是因为她被如意山的那场车祸吓破了胆,而是因为她怀疑那件事情与王大发有关,想让王大法充分暴露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就在晚间被绑架了。今天石山大叔来说了,她才知道了那天下午的事。关于石寅生这个人,她早就耳有所闻,所以心里很是放心不下。九中是全市初级中学的重点校,牵一发动全身那。九中目前怎样,因为石山大叔这几天也没去,所以无从谈起,这就更加使她的心里不能宁静。不是阿蓉不依,她早就溜出医院回到教育司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午后,施礼突然闯进门来,叫道:“闵英啊,闵英。你把我吓死了。现在怎样,精神还好吧?” 闵英一见施礼,精神突然暴涨,因为她听石山大叔说,她出事以后,施礼连夜召开司长办公室紧急会议,撑起了教育整改这片天。现在施礼来了,她很感激,连忙说:“大太爷,您请坐。这么大热天,您怎么中午朝这里跑?让人心里怪难受的!” “你呀,”施礼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你心里难受?这几天,我心里就不难受?” 寒暄过后,闵英问起九中的事情,施礼说:“哎呀,你不问,我也正要告诉你呢。我没想到,你这个人啊,年纪不大,识人倒是一识一个准。火眼金睛啊!你知道吗?就在上午,石寅生那家伙把城南镇的副镇长王诗馧整惨了。”原来施礼并不知道,石寅生现在这个九中临时负责人的头衔是怎么来的,他还以为是闵英给的呢! 闵英一笑,也不加以说明,只是问:“怎么整惨了?” 于是施礼把贾无中午回来对他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又对闵英说了一遍。不过,亲爱的读者,读书读原版,听话听原味。施礼的话,是经贾无转述的,我就不去再行转述了,让我们还是直接回到上午的九中校长室里面去吧: 前文说到王诗馧闯进九中校长室,急于见到儿子王武,而石寅生却把王诗馧搀扶到沙发上坐下来,要他听手机里正在播放的什么戏的开场白。急得王诗馧没好气地说:“哎,我说你脑子有病啊?我还有好多的公事没处理,你说王武,我才赶紧赶忙地赶了来。我哪有功夫和您听” 石寅生却幽默地说,“莫急!您千万莫急!为了王武,您——必须听下去!好戏!”说完,他就回坐到椅子上,抓起手机,以最大的音量,从头放起。 开始,王诗馧并没有当回事。他的心全在儿子身上,一心想着儿子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可是几句一听,发觉不对头,忙说:“哎,停c停!你搞这个东西干什么?孩子嘛,事情过去了,你们就不要老是抓住不放了。” “莫急,听,听!”石寅生不理睬王诗馧,继续放他的。 当听到王武说“那个没骂过哦?他们敢动我一个指头,爷爷奶奶就和他们没完”的时候,王诗馧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活像一挂刚开出膛的猪肝。要知道,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贾无呢!同时还不时的有一些不怕多事的老师在门外偷听c张望。 石寅生暗暗地瞄了王诗馧一眼,心想,只要你还有羞耻心,好办。 听到最后,王诗馧竟然走了神,录音放完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石寅生见了他那神态,嘴角立刻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道:“王副镇长,贵公子的病根找出来了吧?” 王诗馧猛然醒悟过来,反唇相讥道:“这全亏你们教育的好啊!一个天真纯朴的孩子被你们教成这样,还有脸和我说。我没向你们问责” “可以!”石寅生没有让王诗馧说下去,挂上笑容道,“不过,摆在眼前的,不是向谁问责问题,而是对您的儿子如何处理的问题。” “你说如何处理?”王诗馧依然很傲慢。 “两个处理方法,您可以任选其一。第一个方法:你让王武向董瑛老师道歉。在什么样的场合骂了老师,还在什么样的场合道歉。第二个方法:请您把这个天上王二,地上王大的儿子带回去。我们认孬,没有能力教育。” “你这样做是违法的。”王诗馧气咻咻地说。 “您可以到法院告去。”石寅生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 “你”王诗馧横眉瞪目,欲语又止。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武儿啊,武儿,你又被那个董瑛婊子怎么啦?” 紧接着王诗馧老婆旋风一般的卷进屋来,指着石寅生高叫:“姓石的,我儿子在哪?”她一看,室内并无王武,她的丈夫王诗馧一副哭丧相,以为真的出了什么事,搬起一张椅子就砸过去,狂喊:“我还要这把老命何用?和你拼了!” 见此阵仗,王诗馧的脑门上立刻汗珠滚动,如雨粉落;贾无胆颤心惊想朝外溜,怎奈,屋门已被看热闹的老师们围得水泄不通。 石寅生托地跳开,站到王诗馧身旁。那把椅子轰然一声砸在墙壁上,白漆墙面上立刻留下几处灰色的伤疤。 不等王诗馧老婆再次出手,石寅生冷冷地说:“王副乡长,此地是九中校长室,请自律!” 王诗馧倏然站起,一声虎吼:“你号什么丧,号?” 王诗馧的老婆立刻愣住了,不哭不吼,张开两臂僵硬地站立着,眼睛里射出惊c怒交织c迷茫不解的目光。 “看着办吧!王副镇长。”石寅生立刻说,“随意,不勉强!” 王诗馧咬了咬牙,走过去对还愣在那里的老婆说:“走,找那畜生向董瑛老师道歉去!”说完,又回过头来对石寅生说:“请您召集师生。” “不!”石寅生立刻拒绝道,“只要他有悔意,愿意向董瑛老师道歉,请您把他带到这里来。孩子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在正义感召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那部光磁隐身仪尤为突出地成了最值得关注的社会安全问题。因为它可以使作案人有效地避开受害者和警方基层人员的目光,达到为所欲为的地步。 石山大叔一心想离开明锐和邢天道,利用藏在身边的黄三姑送给他的反光磁隐身仪去找回那部光磁隐身仪。因此,他提出了分头寻找,最起码他自己本人离开侦破总指挥部的意见。邢天道却在这短短的几天相处中爱上了石山大叔的为人c才气c品格和思想,以不利于指挥全局为借口,不赞成石山大叔离开。然而明锐不出石山大叔所料,态度非常明朗,表示了肯定意见。自然明锐同意了石山大叔的意见,邢天道无力阻止。 接着,明锐提出应该锁定什么样的人群问题,与邢天道和石山大叔商讨。 石山大叔毫不犹豫地回答:“社会教育集团,以及与其相关的政府机关的领导成员。” 对于后者,邢天道不以为然。明锐也认为政府机关的成员即使个别人员和社会教育机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参与这样的刑事案件的可能性极。没有可靠的线索,对他们进行侦查有失严肃性,同时也是有难度的,必须慎重考虑。不到非行动不可的时候,不宜轻易行动。 石山大叔想,既然你们都这样认为,我在你们的心目中能算老几,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就这样,石山大叔离开了明c邢二人,开始独自行动。但是,按照明锐的要求,每天晚上必须到侦破总指挥部会合。 着实,明锐也想独自行动去寻找石山大叔丢失的那部光磁隐身仪。他也确实被石山大叔猜中了,身边就有破除光磁隐身仪的宝贝——万能光磁解隐器。也就是说,只要打开万能光磁解隐器,光磁隐身仪的隐身功能就会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不过,得有一个条件,即使用者必须在半径十米以内。 不过,明锐赞成石山大叔独自行动的原因,倒不是石山大叔所想的那样。而是他认为,石山大叔作为一个地球人,之所以能够放心大胆的在牛郎星上行走,就是因为依仗手中有光磁隐身仪。他担心一旦石山大叔知道这个世上有解破光磁隐身仪的法宝,心理上会有负担,甚至于陷入孤独凄惶的境地。这种情景,作为朋友,他是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一有机会,他就立即把石山大叔支开,决定独自去替石山大叔把那部光磁隐身仪寻找回来。而先前,他让石山大叔参与侦破总指挥部的工作,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 然而,经过两天紧张的忙碌,他和石山大叔c邢天道一样废然而返。真是造化弄人啊!对于邢天道来说,这很正常的啊。人家在暗处,我在明处,谈何容易啊!可是,对于明锐和石山大叔来说,就很不正常了。因为他们都自恃具有必胜的武器,抱着旗开得胜的信心去的,结果落得汲汲顾影而归,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三天,石山大叔得到闵英传来的消息,说今天是江春骨髓移植手术的日子。于是,他什么地方都不去,早早地就来到医院大门口,打开反光磁隐身仪,就在横亘在大门口的门牌石前面坐下来等着。这里,凡是进出医院的人,都必须从反光磁隐身仪的有效工作距离内经过。 他要在这里等谁?不用我说,细心地读者也知道,等江南呗!可是一定也会有人不太明白。他们会问,你前面不是说过,石山大叔和明锐都认为那部光磁隐身仪应该在江南的雇主手里吗?而且,他的雇主应该属于社会教育集团吗?是的,我是这样说过。不过,亲爱的,我要告诉你们,石山大叔现在改变看法了。他现在认为,既然江南的行窃手段这么高明,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从我的怀里把它偷走,难道他就不能再从他的雇主那里把它偷来吗?如果是这样,今天是他的女儿骨髓移植的日子,他一定会使用那部光磁隐身仪隐身到医院里面来的。不光会到医院里面来,而且,后面还会有大戏唱呢!所以他天一亮就做到医院门口来了。 又一次令他失望的是,直到夕阳西下,闵英向他发来消息,说江春的手术已经顺利成功了,他也没有发现一点江南进出医院的蛛丝马迹。 然而,当石山大叔带着一肚子的懊恼回到总部,和明锐c邢天道三个人坐下来,准备交换一天下来的工作情况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没有规律,凌乱而又模糊,显然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踢踏c踢踏,由远到近,直向门口而来。 “谁?站住!”门卫惊叫起来,“特码的,见鬼了吗?”门卫拉动了枪栓。 邢天道c明锐和石山大叔“呼啦”一声站起来,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动步,那踢踏c踢踏的脚步声就已经从屋门外面一路响到了屋门里面。可怕的是,他们三个人,人人都瞪大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石山大叔立刻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他一咬牙,闪电般地把手伸手到衣袋里,正要捺下反光磁隐身仪的隐身按钮,只见邢天道和明锐倏地移形换步,和他构成了一个正三角形蹲身攥拳而立。 说时迟,那时快。石山大叔的大拇指还没有来得及按下去,随着“咚”一声响,那踢踏c踢踏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屋子中间的空地上,魔术似的出现了两个男人。一个身形胖大,低头跪在地上;一个身形瘦,横眉怒目地站在那个跪着的身后。然而这个造型并没有维持多久,不到一秒钟,那个瘦的男人也跪倒在地上了。 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手机状的东西凌空向石山大叔飞过来。石山大叔慌忙一把接住,哈,正是那部丢失的光磁隐身仪。它是明锐丢过来的!所有这些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石山大叔连看都没有来得及细看,只是凭手掌触及的感觉而已。 “罪人江南投案自首,”那个身材瘦的男子立即开腔道,“并抓来雇主唐大飞,请求收监审查。”而那个身形胖大的,却高声喊起冤来。 直到这个时候,石山大叔才看清楚,身材瘦的男子是个老头,正是侦破访谈中得到的,和闵英口头描述中的那个犯罪分子的形象。 江南的自首,如果说还算是预料之中的事情,那么唐大飞被江南扭送警方就太出乎意料了。不仅如此,更让人出乎意料的,由此还牵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更重要的人物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激流 王武违纪辱师这件事,终于被石寅生处理好了,老师们纷纷朝他投过敬佩的目光。王大发那几个假辞职,真较劲,妄图阻碍九中整改的,不巧被石山大叔当真代表教育司批准辞掉了职务的原校领导人,本来都心怀叵测,在一旁等着看笑话,现在也不得不对石寅生另眼相看。是啊,他们都在心里掂量过,此事即使是自己遇上,也未必能想得出这个妙招,处理得如此漂亮呢! 可是,石寅生此时却不认为自己的处理方法就怎么好。他感到自己在处理这一事件的整个过程中都是被逼上梁山的。他在苦苦思索由头至尾的整个处理过程中的每个细节,不断站到自己灵魂的对面,展开无情地辩论,意图找出更加完美的解决办法来。 这就是石寅生的过人之处,一个经历了从教师到清洁工,又从清洁工到学校临时负责人的这样一个人生低谷的人的过人之处。它和一个学生完成作业以后,再去认认真真地回味一遍解题过程同等重要。这是那些一直春风得意,处于顺境之中的人们常常缺乏的品质。 “石老师,关于恢复晚自习的调查数据统计好了。”教务主任陶源拿着一张表格走进来说。 石寅生从沉思中慢慢地抬起头,严肃地问:“各个班的数据都全c都真实吗?” 陶源也非常认真地说:“全,不差一个数据。至于真实度,我不敢保证百分百,但也不会低于百分之六十吧。这是我最低的估计,因为绝大部分的班主任都是认真对待这件事情的。” “哦,那就好。”石寅生点头说。 “反正这张表上的数据是能说明问题的。”陶源把手里的表格放到石寅生的面前,转身就要走。 “坐下来吧!老陶,谈谈您对这个问题的看法。”石寅生诚恳地说。 “我的看法很简单,”陶源一边说,一边走到沙发前坐下去道,“两个字:恢复!” “可是,你这张表上赞成恢复晚自习的家长人数还不到百分之六十呢,而赞成的学生人数就更少了。谈何容易啊!”石寅生略带忧虑地说。 陶源笑了笑道:“我刚才不是说嘛,统计数字的真实性不会低于百分之六十。那么,虚假部分在什么地方呢?当然就在反对的数字里面了。您想想,我们的老师,有多少赞成恢复的,特别是班主任老师,不多吧?所有的第一手数据都是他们统计的,那些因故没到会,或者一时难以联系的家长,他们不会代投赞成票吧?而那些家长又是打工族为多,应该属于赞成之列的。您说实际比率能在百分之六十以下吗?再说学生吧,这里面有多少不是看着班主任的脸色办事的,难道您不知道?” “这么说,还真的能恢复?”石寅生眨了眨眼睛,开玩笑似的问。 陶源心想,你是在试探我吗?在王大法的班子里,我不过是个扫地僧。你石寅生之前的岗位虽然是个清洁工,但我从来没有看过你,知道你是个藏龙卧虎式的人物。于是斟词酌句,说道:“您这一问,倒叫我难以回答了。当初布置这项任务时,我看您‘力拔山兮气盖世’,怎么转眼之间就又上了‘鸿门宴’?我们学校不是贵族学校,百分之七八十的学生是平民子弟,家庭经济状况也就是刚解决温饱,或稍有积蓄而已。不要说不敢追求高品位的享受,还长存‘岌岌乎殆者’之感,生怕天降灾难病苦。一笔课外辅导费用,无异于压在他们肩头上的一座沉重的大山。剩下的百分之二三十是不在乎钱的。他们中的有些人,手中的钞票多到平民百姓家拿草纸都不敢和他们相比的。这笔辅导费,对于他们来说,何异于九牛一毛?他们巴不得把我们的老师收买去,专门教他们家的孩子呢!您说,是‘能回复’呢,还是应该恢复?” 石寅生诡异地一笑道:“群山有路道不同,别开一径入芳丛。” “妙!这‘别开一径’说得实在是妙!”陶源击掌笑道,“鹤落千丈一鸣起,鸡飞十尺百声哀。从此荡开层云去,遍洒祥音万里埃。” “错!”石寅生收住笑容说,“草绿花红为报雨露阳光。我你虽然不算个官,但一样食的是百姓俸禄。岂能心心念念于个人名利?我可不是王大法。” 陶源再次击掌,肃然曰:“好!只要您不是‘王大法’,陶某与你共进退。努力为寒门学子挣得一席公平之地。” 于是,二人又一起研判形势,并当即拟就了一份《关于恢复我校学生晚自习课程设计的报告》提交校务委员会论证。 很快,校务委员会在接到报告后的第二天就紧急召开了论证会,虽然争论激烈,但最终报告获得通过。 紧接着,石c陶二人又迅速地展开教职工动员工作,同时决定于下周一恢复这一项被停置了漫长岁月的课程设计。 不过,距下周一还有几天呢,届时是否有风雨雷霆,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现在让我们还是回到如意山车祸系列案件上来吧! 凶手江南及其雇主唐大飞的归案,预示了此案侦破工作已接近尾声。而对江南和唐大飞的突审才彻底揭开了笼罩着此案的神秘的黑幕。 这个唐大飞是本市最大的一家辅导机构的老板,几乎每一所初中和上规模的学附近都有他的教学点。闵英主持的这场教育整改,在不断推进的过程中渐渐地截断了他的主要生源——在校初中生,使他日甚一日地焦虑不安起来,直至日食无味,夜寝不安。当他得到消息,闵英要在全市取消一个课堂一个教师的授课模式,实行全市联‘一授众辅’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经营多年的事业被敲响了丧钟。情急之下,他慌忙去找他的胞兄唐大成商量。 唐大成是谁?原任牛耳市教育司司长,现任牛耳市分管教育的副市长也。 本来,唐大飞是一个宰牛的屠户。以往因社会安全问题暂停初中生晚自习课时,唐大成抓住了这一个商机,亲自帮唐大飞出谋划策办起了全市第一家挂牌课外辅导机构。因为他是教育司长胞弟,又抢得了先机,所以很快事业就火红起来。从此,屠夫变身教育家。如今眼看自己构筑了多年的财富大厦即将轰然倒塌,心里那份急,那份恨,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的?所以见了唐大成,他如丧考妣,一言不发,哭得个泪人似的。 唐大成好不容易才从他这个胞弟口中问出个子丑寅卯来,脚一端恨道:“八十岁也不得成器的东西。就这么点问题自己都解决不了,亏您还是个操刀手呢!”说罢,甩袖而去。 唐大飞见唐大成走了,更加伤心地哭起来。其嫂怒道:“你哥的话,难道你没听见?还不给我快走!” 唐大飞擦了擦泪道:“难道哥就不能加点压力给那个闵英,让她不要搞什么‘一授众辅’?” “不要胡思乱想。主意出给你了,自己干去。”其嫂吼道,“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就这样,唐大飞回来了。苦思冥想了一阵子,一个阴险的谋杀计划就这么产生了。他先收买了到他这里借钱给女儿治病的远房亲戚江南,又通过江南收买了急需钱用的姜楠。不过,他并没有告诉他们二人的真实计划,而是以制造车祸盗取光磁隐身仪为借口。令他惊惧的是,如意山车祸没有能达到他谋杀闵英的目的,反而葬送了江南。于是,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逼迫江南绑架杀害闵英。幸而江南的良心没有完全泯灭,不愿意杀人,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灾难。 如今摆在邢天道c明锐和石山大叔面前最难办的事,就是界定唐大成在这个系列案件中的位置和作用。真是,老天不给人方便,急死多智多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剑走偏锋 这几天,贾无每到九中来,仍然竭力躲避着石寅生。不到上课的时候不到校,一到校就去教室听课,下课就去卫生间,放学就回家。尽管石寅生对王武辱师事件的处理令他佩服,但是他始终认为石寅生这个人不靠谱,早晚会捅出大漏子来。 可是,石寅生却没有饶过他,硬是在星期五第四节课上把他从教室里面叫出来。 “贾股长,”石寅生待贾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来后,心翼翼地说,“关于下周恢复晚自习课的事” “你不是已经做出决定,并且开始在老师中进行动员了吗?”不等石寅生说出所以然来,贾无就抢着说道。 “是啊,这件事风险很大。”石寅生神情凝重地说,“所以,以前我没有让您多参与。这样,如果后果有什么不测,我石寅生一人承担。大不了我还做我的清洁工去,免得您跟着我倒霉。我想,您总不会对我这样做有什么意见吧?” 贾无一惊,忙说:“你怎么这么说呢?孬好我也是司里面派来的呀!” “正因为您是司里面派来的领导,所以我才不让您跟我趟这趟浑水。”石寅生振了振精神说,“不过,也正因为您是司里面派来的领导,所以在真正做这件事之前,我才要向您汇报。我石寅生可不是目无领导之徒。何况,要把事情做好,不能没有您的支持呢!” “你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按计划去做,我会支持你的。”贾无三分惊奇,七分担忧地说。他猜不透石寅生究竟在玩什么鬼名堂。 “此事不是简单地按计划去做的问题。虽然校务会审定批准了,但不代表结果就能圆满。您想想,假如下周一的晚上,学生全来了,而我们的老师却没有来,或者三三两两的顶不起班来,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所以,我需要您的帮助。” “这,我” 亲爱的读者,贾无要说什么,我不得而知,因为他一张嘴,话就被石寅生打断了。 石寅生苦笑着说:“也只有你能帮助我了。闽司长在医院治疗还没有回来;石督学还在安全局;施大太爷那么大年纪了,司务工作千头万绪。作为本该就是学校承担的工作,就不要去麻烦他了。您呢,我想,是司里面派驻在我校负责整改的。这项工作虽然我不敢说,它是整改必须做的一项工作,但对实现教育公平也不见得没有好处。我已经为您,您该不会不帮我吧!” 贾无心想:好个石寅生,你是在绑架我啊!但又很无奈,只好问道:“您想让我干什么?” “今天下午,我要召开最后一次恢复前的准备会。最后一次了,请您对老师们说清楚,强调考勤纪律。既然校务会审议通过了恢复晚自习课的决定,对晚自习课的考勤就自然纳入正常的考勤范围。不管是谁,迟到c早退,或者缺席,一律按制度严惩不贷。虽然规章制度明明白白地在那儿,人人都知道,但是您再这样强调一遍,我执行起来腰杆子就要硬多了。您说是吧?” 贾无点点头,算是答应,心里却在骂道:你这个混蛋c活流氓,算你狠! 下午第四节课的会议上,贾无果然大气洋洋地讲了一通纪律问题。风一阵,雨一阵,讲了好多大道理。可是老师们一个个的都不瞅不睬,不言不语,泥塑木偶一般毫无表情,也不知道是听了,还是没听? 临末,石寅生强调说:“贾科长的话,请大家入神。纪律制度践踏不得。一旦违反,我石寅生认得纪律,认不得人,不要怪我眼瞎。明c后两天是假期,请各位老师回去,利用假日向家里的有关人员说清楚,这么多年来的逍遥,或者说,为个人谋取利益的晚自习课时间要归还给学生了。请各位拜请自己的先生c老婆,孩子,或者公婆c外公外婆c父母等诸位大人不要拖后腿。向他们晓之以理:食民之禄,为民服务,天经地义。不要叫苦工作负担重。请大家凭良心掐指算一算,如今我们的待遇和其他行业比低不低?可是,我们哪一个为老百姓每天工作八时的?上午四节课,下午四节课,打足了算六个时。有人说,还有早读课一个时呢?那么,我要问,你当真每天工作八课时了吗?你的休息c娱乐活动的时间,也算工作吗?何况,我们恢复的是学生的晚自习课,并没有恢复老师的晚办公制度。有辅导课的老师到校,没有辅导课的老师依然不到校呢?不要再算那些昧心账了,多为孩子们想一想,石寅生在此拜托了。” 散会了,所有的人都哑然无声,默默离去。没有人赞成c没有人反对,没有人议论,也没有人发泄不满。这种反常的情绪,使石寅生不敢去想象即将到来的周一那天,事情的结果将会怎样。等他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时,他已经惆怅得如同一只紧抱枝头的秋蝉在风雨中飘摇,心中一片茫然。 会一散,贾无立刻就忙着往司长办公室跑。在这之前,他除了在校务会议上参与讨论了这件事,在其余时间里并没有过问,也没有向司长办公室回报过。那是因为,他认为恢复学生晚自习课是不可能的,校务会议对这个问题的审议是草率的。石寅生等人要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早晚总会众人的反对下死了这条心的,不必到施大太爷耳朵边去聒噪。今天的会议上,他被迫高调强调了纪律以后,心里面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被牵扯得深了,将来有什么后果承担不起。所以,他要急于去回报了,以免将来有话不好说。然而,他刚走进教育司的大门,保安就告诉他:闽司长回来了。于是,他又改往闵英的办公室。 闵英的办公室里,施礼正在向闵英汇报一周以来的工作。他见贾无突然闯进来,立刻打住话头说:“闽司长才回来。你看,伤口的绷带还没除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贾无眨巴着眼睛,一时进退无据。 闵英笑道:“从九中来的吧,有什么就说吧!今天说掉也好。” 于是贾无把此事从头至尾作了详尽的回报。末尾,不忘为自己分解说:“这几天,您出了事不在家,施大太爷年纪这么大,司里面上上下下c里里外外事情已经够忙的了,我哪里还忍心来麻烦。依我,还要多做几天各方面的思想工作,老师那,学生们那,还有家长们那。没想到石寅生紧锣密鼓地急着要在下周一就开始上。我想,只要老师们来了,学生们就是不来,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但是,如果学生们来了,老师们不来,那该怎么办呢?虽有校规,但法不治众啊!” 贾无的回报,把施礼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不敢相信,九中会有石寅生这样的狂人,竟然想干这么一件,可以说,如今每一个老师都会反对的事情。他非常感激贾无,没有把这个烫手的山芋送给自己。然而他什么话都没说,迅速地把目光在贾无的脸上圈了圈,然后投向了闵英。 贾无眨巴着眼睛,仍然在等待着回答。他的目光不住地在闵英和施礼的脸上游荡。 闵英思索半晌,也没有说什么,慢慢地抬起左手朝贾无挥了几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疲于奔命 直到从唐大飞的写字台的抽屉里面,搜出如意山车祸中的肇事车辆——那辆水泥罐车光磁发动系统的遥控仪,邢天道c明锐和石山大叔才得以统一认识,确定唐大飞既是如意山车祸的主谋,又是真正的凶手。而那个死者江南,既是一个作案者,也是一个受害者。 至此,这个系列案件中,三个作案者各自犯下的罪行总算全被弄清楚了。只有唐大成,他们难以界定其是否涉案,经过再三研究c斟酌,最后只好如实转交有关部门结案了事。至于以后的事,就不在我这个故事中交待了。 最具戏剧性的就要算石山大叔了,从案发开始时的嫌疑人,到案件侦破结束时的侦破专家,仅仅一周时间,简直经历了从乞丐到王子的巨变。现在回过头去想一想,还真不免让人胆颤心惊。若不是天生巧合遇到明锐,结果还不知道会怎样呢!所以石山大叔既感谢明锐对自己的信任,又感谢邢天道的大肚能容。 着实啊,对于邢天道来说,石山大叔本来是自己怀疑最大的嫌疑犯。可是,一转眼就变成同事了,自己要和他一起去做侦破工作,这要具有多么强大的心理啊! “老明c老邢,今晚我们一起去啜一顿吧,我请客!”石山大叔在邢天道宣布侦破工作结束后,不失时机地说。 “好啊,”邢天道立即应声道,“我正要请你们啜一顿呢!在我这里,你们都是客。走吧!” 明锐道:“您那顿就留待以后再吃吧!今天吃老石的。” “我就知道您偏心。”邢天道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好吧,今晚就吃老石的。不过,明天您可不要偷跑了。还有老石,都给我老实点!” 于是三个人一起来到大街上,选择了一个清静的餐馆进去坐了。石山大叔说:“我们就来点红酒吧?” “不!”邢天道立刻说,“我们的纪律,除了假日在家里,一律不得饮酒。” 石山大叔说:“我说的是红酒啊?” “红酒也是酒。不管什么酒,既然给它以酒名,它就是酒。”邢天道毫不含糊地说。 石山大叔还想说什么,明锐摇了摇手道:“不争不争。老石,您不是我们的人,不懂得我们的规矩。您可以吃一点,但也不要多吃。我们,不好意思,就以饮料作陪吧!” 于是服务员端来菜肴,邢天道抢过红酒为石山大叔满斟了一杯,明锐则在邢天道和自己的杯子里倒满饮料。 邢天道放下酒瓶,端起饮料,微笑道:“老石,这一杯,我先敬您。这几天,让您既受了惊,又跟着我们吃了苦,” 石山大叔立刻举杯道:“老邢,自家兄弟不必多说,千言万语,尽在杯中,干!”说吧,一饮而尽。邢天道也同时干了那杯饮料。 明锐一旁拍手,叫道:“爽,这才叫做爽气!这才叫做豪杰与英雄。” “蓝蓝的天空白云飞,红红的朝阳出山来,”石山大叔通讯仪的音乐铃声突然响起。一看,是闵英的。 “喂,石督学,”石山大叔一打开接通键,通讯仪里面就立刻传来闵英急促的声音,“您那儿的事情结束了吗?” “刚刚结束。”石山大叔回答。 “那么,您现在,在那儿?”通讯仪里面又传来闵英略带喜悦的声音,“我有急事要和您协商,您现在能到我这里来一趟吗?我在绿楼等您。”语气里并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石山大叔感到奇怪,一个受了伤的人,刚从医院回来,急于找我做什么?他没有回答,连忙朝明锐和邢天道投过去一瞥疑难的目光。 “去吧,去吧!”邢天道故作诡异地一笑,把酒瓶敲的叮当响,说,“这酒,留待您明天来喝。看您和老明的交情有多深。” 临行,明锐还不忘补上一句:“不要走丢了,误了佳人之约哦!” 待石山大叔走出安全局的大门,见阿蓉把车子停在街边等候他。 原来,闵英听了贾无关于九中要在下周一恢复晚自习课的回报,当时未动声色,心里却着急起来。她知道这样的事情和贾无说没有什么作用,所以打发走贾无走后,才问施礼:“老人家以为,此事如何呢?” 施礼笑道:“好,固然是好。就是有点唐突。但办起来,也未必就有多大难处。现在和过去比,虽然各个方面的情况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有一点一直是不变的,那就是,我们的,一切工作的目的,永远是教书育人。这属于学校的教务问题。您,看着办吧。不管怎样,我支持您。”说着就起身告辞。 很显然,此事,施礼不愿意惹手。 闵英立刻打电话到九中去,找石寅生询问情况。可是,石寅生已经离开学校。向他人询问石寅生的电话号码,得到的回答是,石寅生今天把手机忘了没带回去。再询问,石寅生的住处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最后只好打电话问贾无,没想到,贾无竟然也不知道石寅生的家在哪里。 这可急坏了闵英,咋办呢?他想起了石山大叔。 石山大叔听了闵英的话,也感到石寅生办事未免太毛糙了。怎么?充其量说,就这么一周的时间,他不体谅人倒也罢了,还火上加什么油呢! 原来,石寅生初到九中来也是个教书的。后来,因为也得罪了牛文凤,前任教育司司长——牛文凤的表哥就要把他调到边远地区的学去。他哪里肯去?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前任老校长做事做鬼地把他调了岗,事情才缓了下来。当时,老校长对他说,这样做只是为了暂时缓和一下矛盾。等热度稍微降一降,再把他调到教学岗位上来。巧的是,老校长不久就退休了,他也就在清洁工的岗位上一干就干了这么多年。 “这次,他却鬼使神差地毛遂自荐,要当临时负责人。当时,我被王大法等人逼得没有退路,看他在会上说的那番话还有点门道,就给他当了。” “你做得不错。换了我,也会这样。”闵英听了石山大叔对石寅生情况的介绍,心中的那份担心立刻减轻了好多,不过,她仍然很担忧,思考了半天才说,“关键是,他可能把这件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以为凭他几句话,或者一席慷慨陈词就能感动九中的教师,感动学生家长,特别是那些经济富裕的家长。我们现在要设法找到他,尽量帮他弥补计划缺陷。” 石山大叔想了想说:“我听他说过,他还没有成家,和他的父母一起住在城郊老荷塘。老荷塘是个不大的村子。我想,我们明天去一定会找得到他的。” 听石山大叔如此说,闵英心里的那份担心就又去了一半,笑起来道:“那就好,我们明天早些去。不要他再有事走了。” 石山大叔见闵英的情绪好起来,也笑道:“明天就我去找他,您就不去了吧?”着实,看着闵英头上缠着的纱布绷带,他怪心疼的。 “不,我和您一起去。”闵英又板下脸来说,“不是我对您不放心。而是这件事情太重要了。这是我们以后必须要做的事情,现在被他提前做了。既然做了,就必须做成c做好。否则,我们以后就更难做了。你我心里必须明白,九中事关全局,各个方面的眼睛都盯着九中呢!不能有一点失误。” “好吧,我和阿蓉明天来接你。” 石山大叔出了绿楼,突然感到很累,也感到自己这个角色越来越难演了。一阵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天空黑沉沉的一片。他不知道今天是大朔日,还是有暴风雨要降临,只感到头脑子里嗡嗡的,乱成一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突变 一场夜雨浇灭了连续多日的燥热火气,给大地送来一片清凉。阳台上,闵英站在习习的晨风里,遥望蓝得令人心醉的天空,忽然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沉重感轻松了许多。她是一个心里搁不住事的人。自从上周星期五的晚上,她知道石寅生要在本周一恢复九中晚自习课的那个时候起,她的心里就被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电话联系不到石寅生,这块石头就越发沉重,直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奇怪的是,当她见到了石山大叔,听石山大叔说,可以在周六早晨带她去荷花塘村找到石寅生本人时,她的心里就立刻轻松了。她惊异地发觉,她对石山大叔的信任似乎超过了对她自己。 今天就是星期一,她没想到,一早的天气就这么好。金色的阳光刚刚从重重的亭台楼宇后面升起来,在天空形成一道道明丽的光柱,一扫上周留在她心里的那几天极端的阴暗的日子。虽然昨天和石山大叔到荷花塘村去,恰巧石寅生在三个时前搬了家,且不知去向,无法继续寻找,但这并没有阻碍她的心情变好。当一缕清风透过窗纱,前来撩拨她低垂在耳边的那绺乌黑油亮的鬓发时,她拨通了石山大叔的电话: “喂,我的督学先生。”她满脸洋溢着微笑问,“吃过饭了吧?” “没有呢。您怎么起得这么早啊?”这边,石山大叔一边回话,一边脸红了。 太突然了,“我的督学先生”。她怎么能这么称呼我啊?这“督学”两字拿掉,不就变成“我的先生”了吗? 我知道,亲爱的读者,你们中的一些人要骂石山大叔是神经病了,或者骂我这个讲故事的也未尝没有。不过,我要提醒大家,石山大叔着实是被阿宝“追”怕了。他深知,直到现在,阿宝还没有放过他呢,只不过是改变了追求他的手段而已,如果再插上个闵英,那就真的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有的读者可能要问我,听了黄石的那一段话,阿宝不是回心转意了吗?我说亲爱的读者,世上男女最难面对的事情就是这个“情”字。尽管黄石的那一段话,曾经触动过阿宝的心扉,然而,千思万虑以后,像石山大叔这样的男人,那里又是阿宝这样的姑娘容易放弃的?她通过闵英送给石山大叔的那辆装有完全光磁防卫系统的轿车不就是铁证吗?不说了,我们不管他谁爱谁去,且回到眼前的现实中来吧。 原来闵英在电话中一句话问过去,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能这么称呼他呢?她是教育司的督学,不是我的督学啊!再说,督学在这里,,嗨,把修饰词删去,句子的主干不就是“我的先生”了吗?她的心里立刻慌乱起来,刚想改口重新问一句,一听电话里石山大叔在问她“怎么起得这么早”,倏地心里又平静下来,笑道:“我想请您帮我易一下容。您看,我满脑袋的痂子未退,多难看那!你是易容大师嘛!” “好吧!”石山大叔非常爽快地回答,“我马上就去。不过,您莫要把这当回事啊!我看,虽然结了那几个痂,但它并没有减少你的美丽啊,‘对镜贴花黄’嘛!再说,我们去,先看看再说。能不见石寅生,最好不去见他。石寅生那个人精,他未必考虑的就不周全。有必要见他,我们就见他,没必要见他,我们就不见他。反正我有隐身仪,不管我们走到哪里,我们做什么,反正谁都看不到的。” “你!”闵英一声惊叫,额角沁出了汗珠。然而她这声叫并没有叫出口,不过又一次吓了自己而已。是啊,人家的话并没有毛病啊?我为什么要这样敏感呢?比起你称呼人家“先生”,她的心里,立刻像十八条鹿在一起撞架,地滚天翻。于是赶忙装佯咳了一声,静了一会才低低地说:“那你快来呀!” 偏偏那边石山大叔不解风情,又追问一句:“你怎么咳的呢?注意冷热呀!”慌得她赶忙丢了手机,不再作答。 正当学生到校的高峰期,闵英和石山大叔一起来到了九中的大门口。阿蓉在门前广场的一角停好车,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后座的石山大叔和闵英。她感到奇怪,石山大叔今天为什么把闵英和他自己都打扮成这副模样:一个长须飘飘的老者,一个雍容尔雅的中年妇人。 石山大叔打开车门,一脚已经跨出去,闵英急止道:“慢!我们还是打开隐身仪吧!” “我想,不应该会有人认出我门来的。”石山大叔沉吟了一下说。 “还是打开来吧!万一有人认出来呢,哪有多不好呀!”闵英坚持说,“我很后悔,不易容反倒罢了。” “好吧!”石山大叔伸过手来,闵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走下车,就势挽住他的胳膊。因为光磁隐身仪用来隐身时可以携带一人,但必须要有身体接触,单独的个体只能隐身一个人。 阿蓉觉得眼睛一花,再也找不到他们两个人,方知世上当真有这种高科技产品存在。而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所谓隐身仪不过是虚无飘渺的瞎说而已。真是眼见为实啊,她揉了揉眼,朝石山大叔和闵英走去的方向报以滑稽的一笑。 校门口,家长成群。家长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孩子进校后就立即离去,而是团团围在一个高大的广告牌似的东西前面看着c议论着。 石山大叔牵着闵英走过去。只见那牌子上端,醒目地标题是:《关于我校开设晚自习课的规定和家长须知》 规定中第一条是:经校务委员会研究,我校决定于月日(星期一)开始上晚自习课。 “好家伙,当真说到做到啊!”闵英脱口说道,她竟忘记了自己是个隐身人,惊得石山大叔连忙牵着她移步换位。身边的那些家长们,纷纷朝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望过去,见是空地一方,都以为是听错了,又朝别的地方望过去。 其中有一个瘦瘦的男性家长说:“石寅生这个人,你不敢想的事情,他都能做到。那个王牌乡长,还不是被他斗得鼻塌嘴歪。何况开个晚自习课,本来就属于他管理的事情。” 另一个男性老者说:“石寅生此人是正是邪,还得拭目以待。他若是为私,至多百分之七十的孩子来,还有至少百分之三十不会来。” “您说的,除了极个别的,哪家不来啊?”一个打工者模样的女家长说。 那个老者打量了这个家长一眼又说:“你看唦,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只要想想,此事对那些人家的孩子最有利,你就会明白的。就算他石寅生不夹一点私,要把此事做好,恐怕不死也要塌一层皮呢!” 那边一个家长叫起来:“哪家来哦?反正我们家不来。他老师错开来值班,语文老师不会数学,数学老师不会语文,物理老师不会化学,化学老师不会物理的,伢子怎么学?” “现在不是你来不来的问题,而是你走得了走不了的问题。你没看吗?晚饭在学校吃,上过晚自习才放学。你不来有什么用?你总不能连一个下午都不来吧?” 闵英牵着石山大叔又挨近前去一看,规定的第五条这样写着:晚自习时间:1八:0~0:0。所有同学一律在学校食堂晚餐。晚自习课下的时间,即为放学时间,具体请见作息时间表。 “这个石寅生,不是想钱想花心了么?把生意做到学生的头上来啦!”一个年纪较轻的女家长也叫起来。 “咱们走着瞧吧!和这个人打交道,要多用点心眼子呢!”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嘴角上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说。 闵英一听,又要发话。幸亏石山大叔发觉得早,紧紧地攥了攥她的手,把她拖到远离人群的一边去,站定了才说:“不要在这里和这些人争论。上次,我在一中就是吃的这个亏。幸亏新星辰为我解围。我们去找石寅生吗?” “不去了!看来此事急不得,静观其变吧!”闵英很斩截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暗箭明枪 石寅生今天早早地就来到校长室门前。他站在走廊里,凭栏远眺,只见:红日出东隅,清月挂桑榆;满园桃李艳,长空白云飞,不觉想起了岳武穆的词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他刚欲念出口来,忽而自觉不伦不类,又摇头暗叹道:“你有啥功,又有啥名?也配吟诵岳鹏举的词?在这个浩瀚广袤的天地之间,整个人儿还算不上一粒浮游的微尘呢!何谈功名?”于是转过身,打开门。 这是石寅生第二次打开校长室的门,第一次是他接待王诗馧的那一次。他摇摆着身子,慢慢地走到办公桌前,站定,环视了一眼四壁,然后才坐到那张平时除了校长,无人问津的椅子上。 门没有关,他端坐着,望着蓝天上的飞云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上次,他借这个校长的宝座和校长室的威严战胜了王诗馧;今天,他要借它们的威严战胜更多的人。也许三个c五个,也许十个c八个,也许更多,满满当当的一屋子,屋里连到屋外,一直连到前面广场上,也许 蓝天上的白云,一会儿灰,一会儿黑,一会儿金黄,一会儿绯红,不断地变幻着。他的心情,也一会儿昂扬,一会儿沮丧。真理呀,真理。你怎么这么柔弱,非要借助于这些没有生命c没有思想的东西来战斗?难道有这些东西助威,从我石寅生嘴里面说出来的你,就是真理的你?没有这些东西助威,从我石寅生嘴里面说出来的真理的你,就是屁?可悲呀,可悲!什么时候,同样的话从不同人的嘴里面说出来能具有同样的价值呢?什么时候,只认真理不问嘴,让那些从坐在泥土地上的人嘴里面说出来的真理,和让它从坐在庄严c宽敞c明亮的办公室里的人嘴里面说出来具有同等的作用,同等的战斗力呢? 他一时神游八荒,视通万里;眉展风云,思接千载。正在人性之美与人性之恶的拳脚相加中难以突围,忽闻耳边有人低声道:“今天如此风平浪静,真是满园吉祥啊!” 石寅生悚然一惊,睁开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他见来人是贾无,并且已经悠然地在往沙发上坐下去,心里面立刻舒缓了许多。他知道,送孩子到学校来的家长们一定都离去了,否则这位贾大股长是不会轻易到这里面来的。于是,他把眉毛一扬,眼睛一细,笑道:“风平浪静不好么?难道大股长希望月黑风高浪急天?” “呔!捉弄我这个‘黄棒’老头子有啥意思?你不怕月黑c风高c浪急,坐到这里来干啥?都扯乎啦!” “扯乎c扯乎啦?”石寅生加重语气说,“不扯乎,老鼠都要迎嘉宾啦!” 于是二人大笑。 此时,石山大叔和闵英已经回到教育司。二人在办公室里谈了一阵子一中新近的情况,都感到很满意,不知不觉中又把话头转移到九中上来。 闵英说:“我之所以今天不去见石寅生,暂时也不让你去,一者是想放手让石寅生干一下。对此人,我们不很了解。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一遛,也好及早的有个决定。二者是想让贾无多经受些锻炼。你一去,他就有阴凉乘了。我总感觉,他这个人的主要问题就是胆,怕承担责任。好好锻炼锻炼,还是算个人才的。逼鸭子上架嘛!也不失为一种锻炼人才的方法。你看那老喜鹊,喜鹊羽翼待丰未丰,不敢展翅蓝天,还知道把它们拖到雀巢外面去,逼着它们飞翔呢!” “是啊,”石山大叔说,“可惜现在的人,常常放风筝,并不看好老喜鹊的做法。” “所以啊,他们放出去的风筝永远离不开主人手中牵着的线。一旦主人手中牵着的线断了,风筝也就坠落尘埃了。即使不断,因为它是放飞的风筝,全靠主人手中的定线牵引,自己没有飞翔的能力,也每时每刻都有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危险。”闵英的表情中充满了思索。 “但愿您放出去的不是风筝。”石山大叔不假思索地说。 闵英会其意,笑起来道:“我不放风筝,也不愿意看到他是别人手中断了线的风筝。我把他放到九中这片天空去,就是把他当作一只羽翼未丰的鸟,让他出‘巢’去练胆炼翅。至于结果呢,飞上蓝天,还是栽向地面,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谁也代表不了他。” 石山大叔也笑道:“您说的是有道理。不过,造化很是弄人啊。但愿” “哎哟,”闵英看了一眼摆在面前桌面上的手机,叫起来说,“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啊!各路兵马应该早已回朝了,这家伙一直静默无声,看来没戏!” “您莫急!真的没戏,那就好罗!这是天逼我第一次干不属于我干的事。你不知道我当时那处境,真的是逼上梁山啊!我就怕他那子嘴太硬,不逼到一定的时候不向您龇牙。这是一项触动多方切身利益的事。特别是,那些想凭借经济力量垄断优秀师资资源的人,我就不相信他们就此甘心了。但愿他石寅生不要再像上次处理王武违纪事件那样,搞得剑拔弩张。” 经石山大叔这么一说,闵英心里又七上八下起来,沉吟了一会说道:“那么,下午您还是去看看吧!是隐是现,您自己酌情。必要的时候,设法助他一把。” 就在这个时候,石山大叔怀里的通讯仪响了。他和闵英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色,赶忙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明锐的。巧的很,石山大叔还未来得及接听,闵英面前桌面上的手机铃声也响了。 石山大叔从沙发上站起来,迅速地走出去。 明锐告诉石山大叔,案件已经彻底移交给有关部门。根据有关部门的态度,关于唐大成的问题不宜继续追究。因为从现有的材料看,着实唐大成与此案也没有必然联系。至于他对唐大飞的那席话,完全可以理解为是他对胞弟的行为不满而随口发泄而已。所以,唐大成究竟如何,可以在今后的工作中继续识别,但也不必多疑。他感谢石山大叔对这次侦破工作的支持,并且告诉石山大叔,他已在奔赴新的案发地的列车上,只有后会有期了。 石山大叔从室外进来时,闵英和对方的通话还在进行中。坐到沙发上,他可以清晰地听到手机中的男音在说:“王大法着实是个人才,怎么能说辞职就让他辞职了呢?你出了事,我不怪你。可是,石山仅仅是个督学,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权力?再说石寅生,一个清洁工,他怎能担负得起九中这么大的一个重点初中的工作,这不是开玩笑吗?” “不,唐副市长,”闵英趁对方换气的机会立刻插嘴说,“王大法是人才,但他的思想问题不是一时就能做得了的。石寅生虽然是个清洁工,但是他不谋私利,思维灵活,办事果断,也不失是个人才。让他锻炼一下,我会密切注意他的行为的。” 石山大叔一听闵英称呼对方“唐副市长”,心里不由一惊: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什么人才?狗才!”手机中的男音又说,“你就不要让他再瞎折腾了。这么些年,各个学校都没上晚自习课,教学质量不也在提高吗?社会辅导机构是一支不可忽视的教学力量,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啊?你想想,依他那么干,社会辅导机构断了生源,该有多少人失业啊?这不是增加社会不稳定因素吗?再说,我们的老师无端地增加了晚自习课的负担,他们能不叫苦吗?你们为什么清水日子不过,偏要往浑水里面钻呢?闽司长啊,我是从你们那里走出来的,才对你说这些。” “可是,课外辅导机构使用的基本上也使我们学校的老师啊?”闵英辩解道。 “谁说的?你去查过吗?”对方严厉地问。 闵英禁不住笑起来说:“我去查,我也认不得谁谁呀?谁都知道,社会辅导机构大都使用我们学校的老师,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要多说了吧!我就跟你讲一句话。在上级部门检查组到来之前,你必须让九中恢复平静。消除一切不安定因素。检查期间,不许出一点问题。否则,我就不多说了吧!” 闵英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把机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阳光下的罪恶 中午放学和下午学生到校的时候,石寅生都和早晨一样打开校长室的门,端坐着,以备不速之客的到来。尽管他的心里面一直风暴雷霆,从没有过一刻的宁静,但是那座雄伟阔大的学校的大门内外,始终平静得与湛蓝的天空一样祥和。 贾无每次也都要在石寅生行将离开校长室时,前来坐一会。和石寅生拉几句“呱”,谈几句“闲”,以表示对这一件轰动全校的大事的关心。不,他们当时还不知道,事实上九中开设晚自习课这件事,今天一早就已经轰动了全市整个初中教育界。但他那双秀眉下的一对龙眼,却逐渐爆出一股异样的,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有点捉摸不透的目光,而在临走时,每次又都流淌出令人鄙夷的胆怯与侥幸。 第八节课终于下了,石寅生悠然走向学校食堂东边的一片布棚。那里是新搭建起来的非住校学生的临时晚餐区。看着班主任老师们带着一队队整齐的队伍从身边走过,他很欣慰,也很感激。心想:我们的老师毕竟是有文化的c有觉悟的,有一定的识别真理和谬误能力的。并没有因为我石寅生是一个做了多年清洁工的人,是一个“朝露待日晞”的临时负责人,就怠慢我。石寅生就是这样的一个有趣的人,他常常把自己的某些认识上升到真理的位置。尽管目前世上好多的人已经不谈真理了,常常以“没有对错”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但是石寅生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事事与自己较真,非要在自己的心里弄出个对错来。我们不妨把他的这种行为,理解为他信奉真理的原动力。他时时要以真理律己,当然就要常常以口问心,对真理不离不弃了。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身边此时还走着一个石山大叔。石山大叔是隐身的,他不想让石寅生见到他,也不想让其他老师在这个时候见到他出现在九中校园里。他要让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到石寅生的身上,让所有人都看到这枚久埋尘世的宝石闪烁出的光辉。是的,他对石寅生的这种“宝石”心态,从那天在进退两难之中,用教职员工集体表决的方法决定石寅生为临时负责人起就生根发芽了。现在,面对着校园内这一派令人喜闻乐见的新气象,他会心的笑了。 下办公的时间早就到了,闵英的办公室里,副司长施礼还在就如何处理九中以校长王大法为首的等人辞职c石寅生担任临时负责人一事和闵英进行磋商。 “我当初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就是到现在,我还是不很清楚。石督学那天,还没有来得及对回来对我讲就被安全局的人叫走了,我只好维持现状。哪里知道,会有人把这件事情,捅到唐副市长那里去。唐副市长很‘感冒’,要我们司长办公室抓紧处理好这件事。他说,王大法是个人才,不能说辞职就轻易地让他辞职了。石寅生此人狂妄自大,又冥顽不化。最好让他先到僻静的地方去避一避,等上级领导检查过后,再让他回来当他的清洁工,免得他喊冤叫屈的,造成不好影响。并且要求对石督学越权一事做出严肃处理。” 闵英想了一下说:“我们先不谈石寅生。依您看,王大法这个校长还能当么?” “不能当!他在关键时刻,搞团体,拿我们蹩子,还不给我们缓和的余地。就凭这一点,就不应该再让他当了。”施礼气愤地说。 “拿我们蹩子也未尝不可,不过要看是为谁。为了学生,我们欢迎。可是,他那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多加评说。既然不应该再让他当了,那么,让谁当呢?几个副校长又都跟了他的风。 “现在,我们再来谈石寅生。我们先不谈石寅生此人究竟如何。就事论事,他能在校长c副校长集体撂挑子向石督学施压的时候站出来,这种勇于承担的精神就值得赞扬。再说,他担任的这个‘临时负责人’,不是我,也不是石督学心血来潮的个人决定。它是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由石寅生毛遂自荐,全体教职员工集体表决决定的。我问过石山,就连他王大法当初也举了手,是有记录在案的。 “再谈石督学。不错,他没有权力接受校长辞职和决定临时负责人。可是,石督学那天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话是答应他们辞职的,只不过答应替他们把辞职书带回司里,提交司长办公室决定,以换取他们在没有做出决定之前继续站好岗,不让学校的领导工作出现空缺。然而他们坚持说甩手就甩手,不给我们司里面半点回旋余地。无奈之下,石督学让大家表决是否同意石寅生毛遂自荐。这,何错之有?这是有会议录音的。 “再说,我们的教职员工是有权决定自己的领导人的呀!我们不是要民主选举校长吗?难道他们在领导人撂挑子的特殊时刻,连决定谁做临时负责人的权力都没有?只允许王大法等人行自由主义,不允许教职员工表达自己的意志?如果我们这次不尊重他们的选择,我们下一步民主选举校长的工作还能进行吗?我们的整改工作又将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这,我老了,什么都不在乎。”施礼低沉地说,“我只是把唐副市长的意见如实转告给你。你怎么决定,我都赞成。不过,不要忘记,任何一项决定都要通过会议集体完成。现在,迫在眉睫的是” 有人敲门,同时电话铃声也响了。施礼没有说下去,起身去开门;闵英开始接电话。 来人是石山大叔,他见施礼默默地打了个手势,轻手轻脚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从闵英手中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是个女音,说的很快,且略带沙哑。施礼和石山大叔虽然都听不清楚,但是他们从讲话的口气判断,都知道是领导机关打来的。 闵英并没有和对方说什么,边听,边“哼啊”了好一阵子,只是在结束时说:“请您转告唐副市长,我们会处理好的,一定会处理好的,不会影响领导检查。” 不等闵英放下话筒,石山大叔急不可待的问:“又是下达唐副市长的指示?” “老问题,老态度,还是那个精神。”闵英轻松一笑说。 “这是什么意思?”石山大叔急了,红着脸看了一眼施礼说,“当然了,这话不派我说。但是我不说不能过,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我,而是我不理解,为什么积习已久的具体问题不动脑筋解决,反而煞费苦心的,要解决提出这些问题的人。当然了,把像石寅生这样提出问题的人解决了,天下也就似乎太平了。不过,他们想过没有,人们创造性的工作精神也就会从此休矣!如此下去,万马齐喑,就能桃红李艳了吗?” 施礼说:“莫激动!我们认真地想一想,总会想出个合理地解决办法来的。任何时候,情绪化要不得。”他又转对闵英说:“我们抓紧召开一次司务扩大会吧,让大家一起来动动脑筋。既要对领导负责,也要对下面的人员负责。我希望你们不要说我头脑僵化,我是一个即将退休的人了,说的全是实心实意的话。”他说完看了石山大叔一眼。 石山大叔说:“大太爷,我过去说过你这样的话。不过,我现在并不这样认为了。特别是上一周,简直天塌啦!您不是扛得好好的吗?不过,我一直认为,我们的出发点应该是对所有的在校学生负责,对所有的家长负责,对所有的教职员工负责,对人民的教育事业负责。而不是对哪一个领导负责。您想想,放着成堆的问题不动脑筋去解决,偏要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如果我们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了,就是犯罪。只是不知道说的人是否也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也是罪恶。” “我也同意你的看法。”施礼说,“不过,一边是领导,一边是群众。当领导的意见和群众的意志发生矛盾时,我们该怎样处理好这个矛盾呢?这不也是现实问题吗?” 闵英听他二人说到这里,生怕说“恼”了,笑起来道:“你不要和大太爷口没遮拦的昏天黑地的瞎说,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事情究竟如何解决,我们暂且勿争,都省着到司务扩大会议上说吧!石督学,今晚九中的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井井有条啊。石寅生是个人才。”石山大叔说,“所有学生和老师都按时吃了晚餐,没有人提出不满的。也没有一个家长来提出异议。” 闵英说:“那就好!” 施礼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边向门外走,边说:“不过,我还是乐观不起来。你们还是留点心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息风波,靓女美食 一转眼已经到了星期五。本周这几天,石寅生的日子很不好过,他心里的那根弦绷得越来越紧,总是感到过于平静不是什么好现象。以往,哪一项涉及学生学习的规定不是引来家长们意见一大堆,议论一大堆?偏偏这次,就算一周下来了,还是悄无声息。家长们究竟咋了?是真的毫无意见,还是在酝酿大的动作?他一次一次地在心里面掂量着,如何应付那些喜欢发“指导意见”的家长们的突然发难。当然了,还有顶头上司的“天降意旨”。直到如今,司里面的态度还不明朗呢!他知道,如今最难应付的就是顶头上司和家长了。 顶头上司难应付的是:什么都要求你一律化c标准化c规格化,不给你一点自主权,不让你来一点创造性。比如:前一阵子,强制推行“三三制”教学模式,至今还让人心有余悸呢!还有那些所谓的公开教学,搞的犹如演戏。在领导的指导下,师生排练好了上舞台,与日常教学根本是两码事,不要说根本谈不上价值,那简直就是罪恶,那是在向学生示范弄虚作假呀!虽然据说新来的司长c督学不错,可是究竟如何,我石寅生不能就此轻信了,总得防着点儿。 家长们难应付的是:如今处于不同的社会层次的家长们有不同的要求,你很难把他们的意见统一起来。特别是处于高层次的家长,他们仗着自身优越的条件,常常把学校等同于饭店c超市看待。我是顾客,我就是上帝,常抱着主宰学校或老师们的意志,左右学校和老师们的教育教学行为之心。说得严重点,他们中的有些人简直有变国学为家学的念头了。我石寅生岂能依着他们胡来? 石寅生既然明白这些,又想以一个的晨风中的露珠一样的身份去维护教育的本义,教育的圣洁,教育的人民性与教育的科学性,他就不得不心翼翼,如履薄冰了。 好不容易挨到红日西沉。满园夕照中,石寅生见各班同学纷纷有序地前往食堂就餐,雄伟的大门口还是那样的安静祥和,他的心一下子轻松得如一片随风飘落得花瓣。 “老石!” 正当石寅生闭起眼睛,欲使他那片心随潺潺流水漂向遥远的梦幻般的天边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这声既熟悉又生疏的问候。“老石”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呢?他转过身,见贾无笑嘻嘻的站在眼前。 “怎么?您还没有回去么?”石寅生笑眯眯地问。 “我不是一直和走校生一起回去的么?”贾无惊诧地反问道。 “呵,我是说,今天是周五嘛!”石寅生收了笑容。 “站好最后一班岗!”贾无,大义凛然地说,“老石,你真是福将啊!本周总算是平平静静的过去了,但愿” “我们去吃饭吧!” 石寅生岔开贾无的话,做了个手势,迈步走向食堂。 石寅生和贾无走进那片新搭建起来的塑料布大棚。棚内并不很挤,所有的走读生都由班主任陪着在此就餐,按班就坐,和简易餐馆一样,四个人一桌,很舒畅。因为对走校生每天只提供一顿简餐,又是急办,一时难以招募承包商,所以暂时只好实行集体伙食制,由原有食堂工人配合部分临时工制作。虽然花样不多,但每顿也有十多种点心,四五样汤菜供选择。他们两个各自买了两个葱花卷,一碗青菜豆腐汤,选择一个避静处坐了下来。 石寅生拿起一个葱花卷,刚咬第二口,只听前面饭菜销售窗口处,有人大叫起来:“这叫什么菜,大家看:这么大的虫!脏死了,我们是猪吗?”接着是女生的怪叫:“妈呀!吓死人啦!”喧哗声立起,甚而有了呕吐声,也有人开始向那里跑。 石寅生迅速地奔过去。他一边跑,一边叫:“同学们,安静!安静!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别动!请各位老师维持好各班的就餐纪律。”待跑到叫声起处,只见几个衣着入时的男孩和女孩围站在一张餐桌旁七嘴八舌,班主任老师正在劝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司务长先他一步赶到,亮起嗓门叫道:“大家不要大惊怪的。这是生态菜,没有使用农药,有一两个青菜虫是不奇怪的。我们也是为了大家的健康,市场上那些光滑滑的有严重农药残留的青菜我们没有买。” “照你说,有虫子还是好事么?”本来在班主任的劝说下,怒气刚刚平息了些的孩子们又吵了起来。 “我也不是说有虫子是好事。”事务长急了,加大了音量说,“我是说,生态菜比在生长过程中施用了大量农药的菜好。生态菜里面有虫子是正常现象。我们厨房工人少,青菜的清洗工作量大,希望大家多体谅。” “说来说去,你就是说,有虫子比没虫子好,对吧?”一个高个子男生圆瞪双眼吼道。 几个女生也火上浇油叫道:“他就是说,有虫子比没虫子好!” “嗐!”司务长更急了,满脸飞红流丹,道,“这,你们怎么断” “咳”,石寅生佯装咳一声,刚准备说话,只见董瑛走过来说:“哎,司务长说得对。还真的有虫子比没有虫子好。” 她的话,说的抑扬顿挫,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她慢慢地走到餐桌前,端起两只碗,微笑着说:“这里有两只碗。假如一只碗里面有看不见的农药,一只碗里面有看得见的虫子,让你任选其一吃下去,你选那一碗?” 沉默,几秒钟过后,突然一个女孩叫道:“当然选有虫子的那一碗。” “为什么?”董瑛笑问。 “起码不会被药死。”女孩也笑答。 “对了,这是明智的选择。起码不会被药死!这就是说,司务长买菜的理念完全是正确的。他没有去买那些毒菜回来药我们,我们得感谢他。” “感谢他?”那个高个子男生略带惊诧地问。 “对,感谢他!请你继续听我说。”董瑛亲切地看了一眼那个高个子男生,又道,“再说这个虫子吧,好多虫类都是人类美味的食品呢。请问同学们,你们当中,只要是在同乐地区长大的,有多少人没有吃过‘炸知了’c‘炸知了狗’?没有吃过‘炸蚂蚱’,‘炸豆丹’,还有‘炸蚕蛹’?当然了,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我也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它们和青菜虫一样都是虫。油炸了,酱油作料一浇,就是美味的高蛋白食品。从化学角度讲,青菜虫和这些虫子一样,它对人体无害。加工好了,也是高蛋白食品,只是人们没有食用青菜虫的习惯而已。现在,谁碗里面有虫子,请你们,把它放到我面前的碗里面来。我吃给你们看。” 有好几个孩子真的把虫子送了来,大概有七八条吧。董瑛用筷子把它们一条一条的夹起来,高举着,在众目睽睽下放到嘴面有滋有味地吃了。然后把碗立着扬起来给大家看,笑道:“全吃了,是吧?马上我要增加多少精神。吃饭吧,同学们。这么多的青菜里面出现几只虫子真的算不了什么。里面没有泥沙,没有其它杂质,说明厨房师傅们对青菜的清洗是干净的。不过,我并不是说,菜汤里面有青菜虫就好。不好,它不符合我们的生活习惯。我们建议他们今后改进就是了。同学们,我说的是否有点道理啊?” “有道理!”不少同学回答。也有同学说:“我在家里也会吃到,将它挑出来丢掉就是了。” 董瑛转身,又笑问司务长道:“我说的,有点道理啊?” 司务长忙回答:“有道理,有道理!”又高声对孩子们说:“我尊重大家的饮食习惯。这样吧,凡是发现菜里面有青菜虫的同学,把有虫的菜端来,重换一个菜去吃!” 石寅生默默地回坐到餐桌上,他要说的话全被董瑛说了,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谁都没想到,一场剑拔弩张的事件,立刻化为一出风趣的“品剧”。 贾无眨了眨眼,吃着葱花卷,不再去瞅那碗青菜豆腐汤。他望着坐在对面的石寅生,想了半天才说:“真是高手在民间啊!不过,您得防着,星期一的气候很可能有异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夹缝求生 这一周,除了贾无每天到九中的整改办公室上班,教育司的其他大官员没有一个人到九中露过面。 但是究其实,石山大叔每天都要到九中校园里面去转两圈,而且都拣在关键的时刻去。那么,他既然天天都去了,为什么又始终不露面呢? 凡是读过前文的读者,应该都没有忘记,就在上上周,教育司对九中的“授课组”进行调整,把对全市初中生授课的任务交给九中授课组的那天,王大法带头掀起了九中领导层的辞职风波。 那次风波,因紧接着闵英被绑架而一直延续至今。现在闵英被解救出来了,但九中的领导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 对于王大发,司里面的领导真的是绝望透了。前一次,彻查在职老师有偿家教的时候,司里面以“杀猴吓鸡”的手段取消了牛文凤的教师资格,没有对他这个做校长的作任何处理。这样做,除了要教育挽救众多的在职老师,着实还有挽救他这个校长的意思。 特别是闵英,在她了解了王大法把从搞有偿家教老师们的头上搜刮来的辅导费,都分给了没有搞有偿家教的教职员工这一事实后,嘴上虽然没有说,但心里面是很有几分把造成九中这种乱象的责任归咎于前任司长唐大成的。因为牛文凤是你唐大成的亲侄女嘛,你做司长的放纵她,作为你的下属,一个做校长的能怎么办啥?可是闵英却万万没有想到,在实行“一授众辅”这件涉及课堂教学改革的大事上,王大法竟然会和副校长们一起,玩出这么一出撂挑子砸锅底的事情来。 王大法的这种行为,不光闵英不能容忍,就连施礼这样本来还很看重他的其他领导人也都不能容忍了。因此,这一次的司务会议决定接受王大法几人辞职,重建九中的领导班子,就待新任校长确定后,一并发文了。 难就难在这个新任校长由谁来做主确定?这个问题,在司务会议上是很有一番疑难的。 按照整改的思路,这个权利是要交给九中全体教职员工大会的。也就是说,要个人报名,在全体教职员工大会上民主竞选产生,就像一中那样。然而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虽然九中民主竞选校长的工作从整改开始就已经进行筹备,但是目前条件还没有成熟。 如果沿用旧制,仍然由局务会议任命。那么,任命谁呢?关键问题是,石寅生已经是全体教职员工经过表决来决定的临时负责人了。如果就任命他吧?一旦民主竞选时,他落选,那将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如果任命别人吧?一旦民主竞选时,他再当选,那也将是个天大的笑话。 于是有人提出:让石寅生离开九中,到教研室去做个勤杂。这样,不就好随便从哪个部门或者学校选拔一个任命了吗? 难道当真逃不脱唐大成的魔咒么?闵英不信这个邪。她想,如果这样做,那将是对人民给予我们的权力的亵渎,侮辱了石寅生,也侮辱了九中的民意。 特别是,在这一个奇葩的解决方法提出来以后,“各路神仙”的表现又令闵英非常难堪。问题还没有正式提出来让大家讨论,他们就已经意见纷纭,暗地里酝酿出众多的人选了。那速度之快令人惊心,且各显神通开始为自己的人选拉关系c说人情了。 “若如此,我还是教育司长么?不!不折不扣的黑社会老大!”闵英在心里自问自答。 “我想,”石山大叔这个时候发话了,“只要你无端地把石寅生弄出九中,无论你嘴上说得多么冠冕堂皇,都是对权力的滥用,是对教育事业的亵渎,是对九中民意的亵渎,必将对整改工作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在短时间内,九中就很难再进行民主竞选了。因为我们是教育机构,说出去的话,发出去的文件,不是孩子过家家,可以前说后翻的。总得过个阶段吧?” 于是,有人开始骂王大法,“半西空”给司里面出了偌大的难题。 到最后,大家还是被逼把目光落在了石寅生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身上。但是,对于这样的一个深受前教育司长唐大成诟病的,有着颇受争议的历史,又在学校整改工作的关键时刻毛遂自荐的年轻人,不少人都有诸多不放心之处,怀疑他是否真的有能力撑起九中的这片天。 所以会议的终结决定是:放开手,让石寅生干。如果他有这个能力呢?就让他临时负责下去,直到民主竞选校长结束。一旦事实证明,他没有这个能力,就立即由司里面派员临时负责,直到民主竞选结束。也就是说,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反正在民主竞选前,司务会议不再任命九中校长了。 这就是石山大叔虽然天天到九中来,又一直隐身,始终没有露面的原因。 这个决定,在当时着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决定。不要忘记,石寅生虽然是堂堂正正的高校毕业生,但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干的一直是个清洁工啊!何况,这样决定还违逆了前任司长c现任负责教育的市领导唐大成的意旨。不过,司务会议结束后,闵英立刻就向唐大成作了详尽的汇报和解释。 鉴于校长民主竞选这一不可逆转的趋势,副市长唐大成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当然了,既然在石寅生的问题上他没有再说什么,石督学的问题,他也就不好再提了。 今天,虽然早就该下班了,但是闵英仍然端坐在她的办公室里。她要等石山大叔从九中回来,向她汇报情况。 既从她被绑架获解救回来以后,她就一次没有在“绿楼”接待过石山大叔。因为她总是感到,和以前相比,她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如果说,以前心里装着的是冰凉彻透的千年寒冰,那么现在装着的就是一点即燃的干柴。只要遇上一粒火星,它就将迅猛地燃烧起来,直到燃尽整个躯壳和灵魂。所以,她努力地想把它封闭在心底,不给它与任何一点,哪怕是极其微的星火的接触机会。她这样做,不是她不敢让它燃烧,而是她的情操c她的理智c她的自律精神不允许她这样做。她知道,只要这个世界上有阿宝存在,哪怕这堆干柴已经燃烧成了灼热的火焰,也要把它冰封到心底。何况,眼前的他,谜一样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块难以煅烧的顽石。 “真是,只要敢于‘趟’大海,何愁海里没有鱼。”正当闵英神思飞扬的时候,石山大叔从门外一头闯进屋来道,“闵司,您知道吗?九中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呀!”接着,他就滔滔不绝地把今晚九中食堂里面发生的事情,细细地对闵英说了一遍。 可是闵英听了,却把眉头皱了皱道:“该来的终于来了。星期一,你早点儿来替我易容。我要赶在学生到校的时候到九中去一趟。” 石山大叔说:“不需要易容,我带你隐身去,到哪儿都方便。” “不方便,我不和你隐身去。”闵英急忙说,“回去休息吧!哦,记住,就到这里来。” “到这里来易容?”石山大叔一脸蒙逼,惊讶地问,“到‘绿楼’不好吗?你可以多休息一会,我让阿蓉给你做好吃的,带给你。” “不,你就到这里来!我早早地来等你。”闵英冷着个脸说。 石山大叔忽然感到心里有点慌,赶忙转身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九十章 杀手 这一个周一,从早晨开始天气就非常美好,阳光灿烂,清风徐来。可是,石寅生的心情却十分糟糕。自从上周星期五发现晚餐菜汤中有虫子以来,他就一直沉浸在戒备与焦虑之中。 他忐忐忑忑,望了眼一碧如洗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打开校长室的门,端坐到那把象征着校长权力的椅子上,准备应对家长们提出不测之问。他知道,有了上周星期五晚餐上的青菜虫事件,那些憋了一肚子意见没有机会发放的高端家庭孩子的家长们,今天是非来不可了。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第几次端坐在这里了,和以前的每一次相比,这一次他的心情尤为沉重。因为以往坐到这里来,要处理的事情都是明确的,或者说是能够预知的c孤立的。而今天,他无法预知家长们会提出哪些刁钻古怪的问题,只知道事涉全局,容不得半点疏忽。此时,他感到自己的屁股底下坐着的不是一校之长的交椅,而简直是外交部长的宝座了。 果然,上课铃声刚刚响过,保安室就来了电话说:大门口聚集了好些家长,要进校找您。问他们要谈什么问题,也不说,只说一定要见您。您是出来见他们呢,还是让他们进去? “让他们派三两个代表进来,不得超过三个人。我在校长室等他们。” 石寅生之所以不出去,因为他心知肚明,他这个临时负责人和一中当时的临时负责人新星辰不同。人家是以教学骨干的身份临时负责的,而自己之前若干年干的都是与教学无关的清洁工作,要处理教育教学上的大事,非得拉大旗作虎皮,借这间屋子c这副桌椅的神威不可。否则,说出来的话无人听倒也罢了,弄得不好,还会有更尴尬的事情呢! 十分钟后,门外来了三男两女。 石寅生挂起满脸笑容,抢到门口,热情地一一握手表示欢迎。三男两女的脸皮本来都是阴沉着的,在他的热情感染下不由得都阴转多云,增添了些许笑意。 对方落座后,石寅生没等对方发话,一边忙着倒茶水,一边笑道:“感谢诸位对学校工作的一贯支持,早就想登门拜访,不意总未成行。今日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 一个比较年轻的女家长说:“我们今天不是来开茶话会的,是来谈问题的。” “谈问题?”石寅生故作吃惊的样子道,“好好,问题要谈,茶也要吃。这是我的舅兄上周才从外星球带回来的特级绿茶。大家尝尝,如果吃得惯,下次舅兄再去,可以让他替你们带。” “这件事就免了吧,”那位女家长对河上岸,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想请您办的是,能不能取消走校生晚餐,再把住校生晚餐推迟些。把晚自习课提前到第八节课开始上。这样,两节课下来,六点四十分就可以放学了。行不?”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石寅生笑问。 “这样,你们学校的晚自习课照上,我们家伢子的课外辅导还是照辅导。互不影响,两全其美嘛!”那个女家长嬉笑道。 “好一个两全其美!”石寅生似赞扬又似在讽刺。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反诘道,按你说的这么去做,孩子们的健康呢?我岂不成了戕害孩子们健康的杀手啦?脸上却又挂起笑道:“不错,您说的似乎有道理。但是,如果这么做,一节体育活动课呢?再说,连上五节课,哪个孩子吃得消?晚餐推迟到晚七点,那个孩子不饿?这是万万动不得的事情?” “依我们看,没有什么动得动不得的。”一个年纪大些的男家长说,“一节活动课上不上没有什么了不得。成绩一旦降下去可不好办。孩子嘛,不比成人,精力充沛,晚餐迟吃一时,早吃一时也没问题。” 石寅生听得心里直冒火,他强忍住火气说:“什么叫没问题?你们就要看到孩子们的身体在你们的面前垮下去,才叫有问题吗?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做家长的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孩子们的身体是一辈子的大问题,有了健康的身体才能有一切啊。” “您就不要忽悠我们了吧!身体再健康,知识不如人,智力不如人,还不是打工者一个?”另一个带着深度近视镜,文质彬彬的家长说。 石寅生听了笑了笑道:“哦,我懂了。您宁要病秧子的老板c管理者,不要健康的劳动者。” “也不是这么说。您,说的是两个极端。两全其美不好吗?”那个家长又道,“坦率说,我是县农业局的,虽然没有出息,孬好也是个股长。我就不希望我的孩子将来去种田,也不想让他去打工。就算成不了大气候,起码也得保住我这个样子啥?倘若不如我,你替我想想,这日子还怎么过?” “尊敬的科长先生,”石寅生突然客气起来说,“您这是说,当官的就该世代当官;种田的就该世代种田;打工的就该世代打工;做老板的就该世代做老板么?” 科长先生晃了晃脑袋说:“这有什么不对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谁不想往上爬?多爬上去一步也好啊!难道你先生就不指望你的孩子将来比您好?” 石寅生笑了,他笑得很灿烂。他朝科长先生投过去一瞥怜悯的目光说:“我是希望我的孩子将来比我好。但是我说的这个‘好’的含义与您说的完全不同。我首先希望我的孩子有一个健康的体魄,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和创造的精神。其次才是丰富的学识。至于选择什么职业,那是他自己的问题,无可不可。” 五个人中的一个老者突然发声说:“人生的道路各有各的选择,我们暂且不论。石代校长(大概是要提醒石寅生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吧,他把‘代’子说得特别重),我们就事而论,刚才他们几个说的还是比较中肯的。您只要灵活一点,不就你好他好,大家都好了吗?我们也都不是惹事的人,都是为儿女前途嘛!何况,人家外市早就有这样安排的先例。” “不行,”石寅生把脸一板,毫无商量余地说,“你们做父母的不对孩子负责,我可不能。我管不了人家怎么做,但是我管得了自己。教学活动的安排是有科学性的,不能胡来。” 老者一笑说:“那么这样吧,您就对走校生灵活下子。愿意在此上晚自习课的,就让他在此晚餐,上晚自习课;不愿意来上晚自习课的,就让他在第八节课下后回家。我们了解过了,每个班至多十几个人,也影响不了大局。” 石寅生想,弄来弄去,你们不还是要我当杀手么?不是戕害健康,就是戕害精神。不由把脸一冷,一字一句地说:“不行,学校安排的课程,每个学生都要执行。没有例外。” “我说你,石‘临代’,莫怪我话说的不好听。你不过临时代理这么几天,何必要这么较真?以前这么多年来没上晚自习课,也没有哪一任校长想到要上,就您想得起来?难道上晚自习课,校长就是你当了,不上晚自习课,校长就不是你当了怎的?和你协商,灵活下子好不好,不要呆板!”老者的脸红得让关公的脸谱都自愧不如。 “老人家息怒,不是我石寅生呆板,也不是我石寅生想当校长。”石寅生微笑着一字一板地说,“我是临时负责一天,就要在这一天上为所有的学生负责到底。要让每一个学生都享受到公平的教育,享受到公平竞争的机会,” “慢!”另一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打断了石寅生的话说,“说到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不上晚自习课,或者说我们这部分人家的孩子不来上晚自习课就不公平了?” 石寅生依然微笑道:“这得要问你们自己呢。你们凭良心说,这么些年来你们在校外机构辅导为你们的孩子交了多少钱?每个孩子的家长都交得起吗?辅导老师不是我们学校里面的老师吗?这对于那些交不起辅导费的孩子们来说,公平吗?” “那么,现在让他们上晚自习课,我们家这些孩子不上,还不公平吗?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家的孩子来陪他们一起上晚自习课呢?” “道理很简单,”石寅生严肃地说,“我们不单要给那些交不起辅导费的孩子们公平竞争的机会,还要给他们以尊严。你们有钱,你们的孩子可以不参与学校的整体安排,去接受校外辅导机构的辅导,甚至把老师雇去‘吃灶’;他们的父母没钱,他们就只能在这里上大课,他们有尊严么?” “好好,不说了。你说到这些话,我不说了。”那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站起来,伸出右手食指朝石寅生点了点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说完,他又扭过头去,对仍然坐在沙发上的两男两女四位家长说:“我们走吧!” 那四个人这才如梦方醒,赶忙站起来跟着那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朝外走。他们一边走,一边发着狠说:“等着瞧,石‘临代’,不要人得志便猖狂!” 石寅生赶紧离开座椅,到门口送别。他微笑着,挥了挥手道:“诸位走好。请诸位出去以后,把石某的拙见好好地转告大家。石某提前谢了,拜托!” 望着五个家长渐行渐远的背影,再看看那副象征着九中校长权力的,似乎正在嘲弄他的桌椅,石寅生忍不住仰天一阵狂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两份录音 上班后,闵英连续处理了几件日常事务,忽觉一阵头晕,眼前金花乱舞。于是,她赶紧把双手肘弯支撑到办公桌的桌面上,闭起眼睛,再把两个大拇指按到左右太阳穴上,曲起两只食指开始按摩眼眶。 以往,她总是用这种方法缓解疲劳的,可是今天按摩了好长一阵子不见效果。她总是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漂泊不定,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像只不安分的兔子在怀里蹦过来,跳过去。 “妈的,看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来个电话也好啊!”闵英一边用力按摩眼框,一边恨恨地念叨着,没提防石山大叔正从门外走过来。 石山大叔是闵英办公室的常客,今天是依规从九中而来汇报情况的。他兴冲冲地走着,未曾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闵英的念叨声。待到门槛前,他发现室内除了闵英并无他人,甚感奇怪,不由停住脚步,细细一听,脸颊立刻绯红起来。他感到进退两难,心想:这位高知女性的心,看来真的是盯上我了。无奈,他只好屈起手指使劲地敲了敲那扇敞开着的桔红色的木板门。 厚重的敲门声响起,闵英放下两肘,不再念叨。她慢慢地睁开眼睛,视野里,石山大叔的形象由模糊到清晰。 “哟,你终于来了。那边情况怎样?”她痴痴地一笑,好像刚从睡梦中醒来。 “好,很好啊!”石山大叔一肚子的话,刹时像洒落了一地的红豆杂乱无章,不知道从那儿拾掇起。 “怎么好法?还是风平浪静?”闵英恢复了精神。 “嗨,那叫什么好?”石山大叔也重新连缀起思绪,兴奋起来说,“风起自有御风者,浪涌自有踏浪人。这才叫做好。”接着他打开通讯仪的录音,放到闵英的面前说:“您听!” 闵英从头至尾认认真真地听了一边,叫好道:“妙啊!我一直在担心,若有什么风波,他招架不住呢。没指望他应付得如此自如,哪来的这股胆气和灵气?” “用他的话说:‘也不是我石寅生想当校长。我是临时负责一天,就要在这一天上为所有的学生负责到底。要让每一个学生都享受到公平的教育,享受到公平竞争的机会。’”石山大叔说,“无私则无畏,无畏则灵气横生嘛!哪里是那些在我之私利上用心的人可以相比的?由此可见,上级机关任命制埋没了多少人才啊?” “是啊,所以我们要进行民主竞争选拔校长,并且要形成制度,坚持下去。群众中藏龙卧虎啊!而那些龙虎又多是人间傲物,耻于阿谀奉承,不可能为一己之私利,去投领导之所好,说顺其耳之言,做顺其心之事的。即使遇到清正廉洁的领导,也未必就能入其法眼啊,何况不清不洁之徒并非罕见。如果我们在制度上把它定下来,让群众用自己的慧眼来识别c选拔为自己服务的人,这些龙虎就难以被埋没了。” “好啊,没想到老朽我,今天在这里还真的遇到知音了。”一个怪异的声音突然凭空响起。 “谁?出来说话!”闵英霍然站起,怒目圆睁,厉声喝道。 石山大叔辨音定向,迅速转身,只见那扇桔红色的门扇缓缓转动着,从后面慢慢地钻出一个人来。 那人穿着一身色彩男女皆宜的短衫短裤,脚踏一双运动鞋,头戴一顶渔夫帽。那顶渔夫帽戴在他的前脑壳上,宽大的帽檐遮住了整个脸颊,简直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c是老是少来。 然而,石山大叔见了他,却又惊又喜又来气,吼道:“你跑到这里来搞什么鬼?”他吼着,一迈脚跨过去,伸手抓下了那脑壳上的渔夫帽。待闵英定神细看时,石山大叔已经和那人狂喜地抱在一起了。 闵英不知道那人来历,心想,既然和他这么熟稔,定然不是坏人,让他们闹去。于是,坐下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再搭理他们。 石山大叔和那人缠在一起,嘻哈了半杯茶的时间才放开那人。他转过身来,对闵英笑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魔笛糜’糜老五,我的好朋友,阿宝的义侄。” “阿宝的义侄?”闵英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眼前站着的这个衣着简朴的老人,满脸惊疑地问。 “是啊,我就是‘魔笛糜’,‘魔笛糜’就是我,也有人叫我‘魔笛丐’。仅此唯一,没有第二。”糜老五生怕石山大叔回答错了,抢着答道,“阿宝是我的姑奶奶,也是我的魔笛师傅。” 闵英尤为惊诧道:“这么说,你该是阿宝的义侄孙才对,而不是义侄。” “没有该不该的,”糜老五笑道,“我认她为‘姑奶奶’,她认我为‘侄儿’。这叫‘敲锣买糖’。” “敲锣买糖?”闵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道,“这也能叫‘敲锣买糖’!” 石山大叔皱了皱眉头道:“我说你老五,这里是闽司长的办公室,你无事叨叨的,跑这里面来装什么疯,卖什么傻?走吧!你和闵司长道个别,到我那里去。” “嘿,这一次我可不是冲着你来的。”糜老五非常认真地说,“我是有要事,特地来找闽司长的。” “特地来找我?”闵英惊诧道。 “对,特地来找你的。”糜老五回答得很认真,不容有半点怀疑。 “你有要事来找闽司长,躲到门后干什么?”石山大叔忍下脸来问。 诸位读者不要忘记,石山大叔匆匆来到闵英办公室的时候,恰逢闵英闭目揉眉,嘴里反复叨念着一句话:“妈的,看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来个电话也好啊。”他听了,还特意地看了一眼室内,在确信室内除了闵英没有其他人之后,曲起手指在那扇门扇上重重地敲了几敲,待闵英抬起头c睁开了眼睛才走进去。现在,从那扇门扇的后面突然钻出个糜老五来,他哪有不生疑心的? “我还没问你们呢?”糜老五瞪起眼睛说,“你们尽养着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吆五喝六的守着那楼门,我哪得进?我磨破了嘴皮子,对他们说有要事,有要事要找闵司长。可是他们就是不让我进来。还说什么,你若有事,必需登记清楚是什么事。天哪,我这件事情如果能告诉他们,让他们白纸黑字地学在那儿,还能叫‘要事’么?嗨,碰巧你来了。可是你,目不斜视,兴冲冲地只管往楼里面走,哪里看得到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那时,我也来不及叫你,也不敢叫你,因为我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只好施展腾挪大法,隐藏在你的身旁一起进来了。嗨嗨,躲到这门后嘛,就是想看看,不,想和你们开个玩笑。嗨嗨!” “嗨嗨,开个玩笑。你开这种玩笑,想把人吓死啊!”石山大叔学着糜老五的模样干笑了两声道,“有什么要事,你们说吧!”他迈开步就要朝外走。 “慢!”糜老五叫道,“此事对你来说不是秘密,也有你一份。” “也有我一份?”石山大叔半信半疑。 “不错,有你一份。”糜老五忙着跑过去关了门,轻笑道,“到这里来!” 石山大叔回首,只见糜老五从怀里掏出一部手机来,快步走到闵英的面前,把它轻轻地放到桌面上,心地说道:“二位,请听录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计谋 石寅生正在对着那副桌椅笑,冷不防背后响起低沉的嗓音:“大家都在办公,静悄悄的,你狂笑个啥?” 他立刻收住笑,转过身来,惊讶道:“哎哟,贾大股长么?‘静悄悄’,难道您还嫌雨不够骤,风不够狂么?” “你说什么,有人到你这里来过啦?”贾无惊问。他想起了今天来时闵英一再关照,要他密切注意各个方面的反应。 “来过了。”石寅生又若无其事的回答。 “他们是那些人?” “五个部分家长的代表。” “他们是哪些学生的家长?” “这个我没问。”石寅生说,“我想,问了恐怕反而不好吧?但其中有一个,他自己说是农业局的什么科的科长。” “为虫子的事?”贾无想,一定是为的这件事情。 “非也!”石寅生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他感到,只有在和这位股长说话时候心里才开心,才能随心所欲,才能毫无设防。因为他认为,这位股长虽然胆怕事c患得患失,但尊卑思想较轻,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心地也还善良。 “那就是为了晚自习课?”贾无嘴上虽然在问,其实他的心里面已经不存在这一疑问了,只是感到不问,话无从说起而已。 石寅生阴沉下脸说:“他们要改变课程设计。” “怎么改法?”贾无问,“是不是要和下午的课程合并起来?”他心里楚,开设晚自习课,表面上完全是学校内部的事情,但实际上是清除校外辅导乱象的极其重要的举措。像目前这样安排,晚八点半才下课,校外辅导就彻底晾干子了。因此,他没有等石寅生说下去,就急着追问。他生怕石寅生把此事处理错了。 “不错,他们是这么个提法。” 石寅生想,这个老精,他如果能把心里面的那个“私”字丢掉半边,再加上两笔就好了。那可是我十个石寅生都难比得过呢! “你答应他们啦?” 石寅生浮起一脸诡笑道:“您不在,我哪敢呀?” “少贫嘴!那他们怎么走啦?”贾无心生疑惑。 “他们以为您不在。说等您来了,他们再来。”石寅生眉眼含笑,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你,”贾无一听急了,“你是负责人,怎么能不担起责任来,朝我的身上推呢?” “我不是临时的吗?”石寅生玩世不恭地说。 贾无道:“临时的,临时的也要负责啊!就比如我,也是临时到你们这里来帮忙的,我能不负责任吗?” “呵呵,”石寅生在心里暗笑道:“我正要你说这句活呢!”于是叫起来说:“好啊,我是临时的,您是临时的。我们两个合起来就是临时的平方了。肯定能胜过一个不是临时的。下午,你干脆就不要去听课了。上班后,就到这里来等着他们。省得我把他们再朝您那边带。放心,你是教育司的正式官员,和我不同,即使遇到不讲理的,他也不敢欺负您。” 贾无说:“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啊!罢了,罢了,谁叫我和你有缘分,在这里相遇的呢?” 现在,让我们再回到闵英的办公室来。前文我已经说到,糜老五关好门后,从怀中掏出一部手机,把它轻轻地放到闵英面前的桌面上,心地说:“二位,请听录音!” 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这一个录音,直吓得闵英和石山大叔面面相觑。 何事? 亲爱的读者,我必须从糜老五到牛耳市来的因由说起。 那天,石山大叔被阿宝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也是糜老五心绪不宁,去找石山大叔的时候。可是,当他到了石山大叔的住处时,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他连忙去问阿宝,阿宝只是笑,只说,先生执行新的任务去了。 无奈,糜老五拿着石山大叔相片到处找人。可是,在他认为一切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后来,他在一个来自牛耳市的贩卖北货的商人那里听到了一个故事: 你们不知道啊,神哪!天眼灼灼,说报应就报应。就在那个拒贿的男孩母亲,快要被那个贿选班长的男孩母亲打倒之时,报应来了。只听那个贿选班长的男孩母亲突然大叫一声,撒了手,向身后倒去。这时,人们听到了一个“咯咯”的怪笑声在两个女人中间响起来。可是,人呢?根本就没有人呀。周围几十双眼睛都瞪圆了,谁都找不到这个怪笑的人。奇了,这时,一个庄严的声音凭空响起来说:‘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叫你欺负人。以后再这样,要你的狗命。’再看那个女人坐在地上还没有回过神来,然而她那脸上,却暴起了两道血红的手指印。你们说,神不神?三尺之上有神明啊!据说,那两个孩子的班主任,在主持选举的时候,还被啐了满脚面子的吐沫。也是一大捧眼珠子找不到一个人影子。 听了这个故事,糜老五把脑袋一拍:嗨,这下子看你往哪儿跑?什么神灵不神灵的,你那隐身的玩意儿瞒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我?于是,他徒步钻进通过地壳深处的隧道,越过横亘东西的八百里火海,千里迢迢,找到了牛耳市。 在牛耳市,糜老五很快就了解了石山大叔的工作情况和生活现状。但终因怜惜石山大叔过于繁忙,才迟迟没有找来。而昨天,偶尔碰上的一件事情,让他不得不来了。 那是晚间,华灯初上。他正在大街上吹风,栖身的酒店老板打来电话,说有客人要请他演奏魔笛。当他匆匆地赶回酒店时,客人们已经等候在包厢里面了。 客人共计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二十岁左右年纪,大学生模样,似乎也是个陪客,不断地向其中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献殷勤。另一个男人五十岁上下,所有的客人似乎都是他请的。在服务生的介绍下,糜老五和他打了招呼,他让糜老五演奏《神曲十二支》 魔笛声响起以后,三个人开始饮酒c赏曲c海谈,但是糜老五发现,他们的主要心思似乎并不在于赏曲,而在交谈上。渐渐地,他们的有些话引起了糜老五的警惕。糜老五何许人也?他巧妙地借换取笛子之机,暗暗地按下了怀里手机的录音。录音中有这么一段: 老男音:“托金主任之福,以往总是无往而不胜,这一次,还指望多多指导。昨天在集市上,遇到了这只会行走的狮狗储蓄罐。我想,令爱一定喜欢,就买了来,请主任笑纳。” 年轻男音:“哎哟,这么点事儿,我今天已经给您带来了。每次您总是给女带这带那,叫我怎么过意?” 女音:“这有什么不过意的?您给老板指路,老板已经托您的洪福不浅了。这些十块八块的孩儿玩的东西,算得了什么!赶快收起来吧!你也把那路单子给他,免得马上服务生来见了,让他脸红。” 年轻男音:“好好,崔姐这样说了,我就不能不收了。我若不收,老板还以为,我嫌弃他的礼轻呢。其实,如果真是值钱的东西,我肯定不要。至于这个玩意,古人有云‘礼轻人意重’嘛!” 接着,是折c放纸片的声音。 老男音:“太感谢了!真是,千言万语都难以表达我这颗激动的心情啊。” 年轻男音:“哎,少激动。您千万不要一下子全拿出来。新来的那个,神出鬼没,比龟还精。” 老男音:“放心c放心,我会把它们穿插在其它的内容里面,用来强调必考重点。哎,据说,那对‘孤男c寡女’,打得蛮火热的,可有这话?” 女音:“老板又不正经了。“ 年轻男音:“无稽之谈!做好自己的事,别人的事情不要多说。” 老男音:“不,我不多说。请问金主任,赵什么时候能回来?” 年轻男音:“不清楚。他那里,还没有搞定?” 老男音:“没有呢,我不知道他要出去,之前没有来得及。就怕他一回来就被保护起来。” 年轻男音:“那你去问问他的老婆,以往都弄惯了的,也许他已经有了安排。”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糜老五说:“这个时候,那个金主任突然起身告辞。那个老板甩给我五十元纸币,我就出来了。只听那个老板在后面说‘秀,多陪主人一会儿,我走了。’离开他们以后,我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拿来了。没想到门口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死活不让我进来。我的腿,简直都要站断了,现在还疼呢!” “没要叫苦,马上和你弄两杯就不疼了。” 闵英却敲了敲桌面说:“是他,一定是他。这声音错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破招 今天中午,石寅生没有回家,他邀贾无到学校大门对面的茶楼里面吃点心去了。 石寅生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上午他没有答应那部分家长代表提出的要求,害怕下午家长们送孩子到校时会有集体行动。他要拉住贾无这个人人皆知的司里面派来的官员和他一起面对,确保校园秩序,不影响教学活动。 预备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和贾无准时走进校长室。 落座后,贾无说:“你也太想得风声鹤唳了,他们已经明了你,不,明了学校的意图。就不会在这里有大规模行动了。下一步,他们不是去司里面讨说法,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设法逃出你的‘龙门阵’。不信,你瞧瞧看,到司里面去的可能性还不大,多数是班主任的麻烦来了。我们这里应该是门可罗雀。” 石寅生将信将疑,他知道,虽然遇到具体事务就失去章程的贾无,但在司里面是有诸葛之称的。可是,那些家长的代表是愤然而去的呀? 果然,担心和不解还在他的脑海上空盘旋,就有班主任老师打来了电话,说有家长来说,孩子吃面粉过敏,要求请长假,不上晚自习课。未及回答,又有班主任打来电话,说有家长说,他的孩子吃青菜过敏,要求长期不上晚自习课。接着,班主任们的电话纷至沓来,应接不暇。 贾无然忙说:“你不要接电话了。赶快发个消息,对所有的班主任说:一律不批。” “不,”石寅生气愤地说,“让他们去医院。只要他们拿到有相应资格医院的病情诊断书,一律照批。他们不是有钱么?有钱,你不让他们去花,他们能不和你动干戈吗?去花!去花!让他们去花!”他一边恨恨地说着,一边迅速地发出这样的一条消息:“持有相应资格医院的病情诊断书者,一律照批。没有者,坚决不批。” 发完,他抬起头来,笑对贾无道:“贾科长,我早就听人说你‘赛诸葛’,真是名不虚传那!我若有您这份预知c这份淡定,您若有我这股蛮干精神,不不不,我若有您这份预知c这份淡定,该少却操多少心神那?” “没关系,你说的不错。我也知道,我素来懦弱。遇事,未从下手处理,就害怕派生出新的事端来。你那不是蛮干,是勇敢,是一种宝贵的精神。人对事物的预知能力是经验的积累,容易形成。而人的勇敢精神,来自于对自我c对他人责任的认识,动辄触及灵魂,来之不易啊。我不如你啊!” 然而,贾无的预料并不完全准确。就在他和石寅生瞎侃时,教育司办公楼前的广场上来了不少人,他们说是九中的学生家长,要见司长闵英。门卫室的保安了解情况以后,立即打电话給闵英请示。 “让他们推选两个代表,到我的办公室里来。”闵英回答说。 很快,闵英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吧!”闵英没有抬头,继续在忙着她的事。 门被推开了,从门外走进两个人来。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西装革履c风度翩翩c气宇轩昂,另一个老人秃了顶,稀疏的短发像孩子们编的柳条帽,脑袋显得特别大。 亲爱的读者,我这样一说,你们肯定立刻就想起了上午出现在九中校长室的那几个家长代表。 “请坐!”闵英仍然没有抬头,继续忙她的。 “哎哟,闽司长如此忙碌,我们就不打扰了吧?走,到市政府去!”那个老人语中带怒地说。 闵英这才抬起头来,直视那位老者说:“大家都忙,有话直说!” 那个西装男子道:“九中上晚自习课,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 “知道!”闵英微笑着回答。 “我们要求:把晚自习课和下午的课程合起来上,晚六点半放学。”西装男子说。 “为什么?”闵英依然微笑着问。 “不影响我们孩子的课外辅导。”那位老者说。 闵英收了笑容,皱了皱眉头说:“你们这样说,我就不理解了。对于你们来说,你们孩子的课外辅导就这么重要?”她见西装男和老人还站着,忙着又说:“坐,坐下来说!” 西装男子一边和那位老者走向沙发,一边说:“不重要,我们就来找您了吗?学校要上晚自习课,我们也不反对。我们的要求是:适当调整一下,互不影响。这不算过分吧?大家都是为了让孩子多考几分嘛!何况钱是我们家长出,辅导出来的成绩还是学校的。” “难道只有到社会辅导机构去辅导才能提高成绩么?现在,我们全市的初中生都是听一个专家讲课。除了讲授课程以外,其他老师上的都是辅导课。所有课堂上遗留下来的和课后练习中的问题都由辅导老师们解决了。还有必要到社会上去么?”闵英笑眯眯地反问。 “没用,他们辅导得再好,也把握不住重点,更不要说难点,孩子考试时还是拿不到分数。人家辅导机构能抓住重点c难点,能让让孩子拿到分数。这升学靠分数,拿不到分数有什么用?”西装男子说。 “凭什么说,我们的老师把握不住重点c难点,他们的老师就把握得住?你们凭良心说,他们雇佣的老师是不是大部分都是我们的老师?”闵英又问。 西装男子和老者交换了一下眼色道:“人家雇佣,还是没有雇佣学校里面的老师,我们不清楚。反正孩子一去辅导成绩就提高了,这是真的。别的不说,就说每次考试前复习吧,人家指出来的重点没有一题是错的。说那题必考,那题就必考。” “人家是专家级别的水平,不由你不服。”老者说。 “专家是谁?”闵英立刻问,可是她随即又追问一句,“老板吗?” 西装男子说:“反正人家‘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即使是学校里面的老师,到了那里也就变成专家了。管理水平也不是一个级别上的。” “好吧,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我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理解吧?再过两周,期末统考了。我批准你们推选出十个孩子来,不,再加十个,二十个。我同意他们不在学校上晚自习课,到校外辅导机构去辅导。在这次考试中,和其他孩子们比比上升率或下降率。如果这二十个孩子把别的孩子们比下去了,真的比别的孩子们好。我同意,你们代表的这部分人的孩子,永远不上学校的晚自习课,去校外辅导。如果这二十个孩子,比不过别的孩子们。你们就断了这份心思吧!改变学校的课程设计是不可能的。你们同意呢,就在今天把二十个孩子的名单报给我,不同意就算。” “你是不是当真哦?”老者冷下脸来问。 “当真,我闵英说的。你们,不是录音了吗?”闵英也冷下脸来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上计伐心 周二,石寅生和贾无在平平静静中度过了一整天。晚八点半,学生散了晚自习后,贾无对石寅生说:“看来,暂时不会有家长再来找你谈这个问题了。闽司长这么做,为你揽走了全部风雨。我真的为她担心,接下来,她是否有足够的能力解决好这个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一旦期末统考不如意,岂不是要砸锅么?哪里就是那部分孩子不来上?但凡有一点可能交得起辅导费的人家,还不逼着孩子去?这样一味的,永远在片面追求分数的怪圈中转下去,我们还能怎么让学生自由的思想,培养独立的人格和创造精神?剩下来的那些穷孩子,还有什么尊严可言?悲哀呀,我石寅生当初报考师范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会走到这一步。虽然说,以往也有不少人怀疑外面那些人在试前辅导中有猫腻,但是怀疑不代表事实,拿不到桌面上来呀!假如,当真如人们怀疑的那样,你想想后果吧。再强的实力加光明正大,能斗得过猫腻吗?”石寅生焦虑中夹杂着气愤。 “是啊,这么些年来就是猫腻行时嘛!可是,谁敢说是猫腻?就如牛文风那事,不是石督学神出鬼没的搞来了录像和录音,谁敢说?”贾无“引经据典”。 “但愿这次,石督学再显神通。那就是本市老百姓子孙后代的福啊!我现在真后悔,不该为闽司长添这么大的麻烦,为全校几千孩子平添可能是我们成人难以想象的精神负担。”石寅生又忧愁起来。 贾无看了石寅生一眼,说:“这可不是你石寅生的风格哦!事已至此,只有静观待变。你这样做,也是完全为了孩子们,为了整改,并不是为自己谋利益,也谋不到利益。所以不必焦虑,也没必要悲观c后悔。好在高头那里放过了你,继上次以后,没有再听说有什么动静。不过,石督学这一次恐怕也难显神通。那些大c乌龟可不比牛文凤。” “不,我不能静观待变。那样,打的永远是被动仗。我要主动出击,不能让他们再打上门来。”石寅生抖擞起精神。 “哎哟,天不早了,”贾无一听,然忙说,“我得回去了,再迟回去,就跪搓衣板了。”他一边做着鬼脸,一边朝门外跑了。 贾无之所以走得这么急,不仅是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下一秒钟脑子里会想出什么念头来,不想把自己牵涉进去,而且是因为,自从石寅生临时主持九中工作以来,他每天必须把一天下来的工作情况向司里面汇报。今天下班后,他情不自禁地和石寅生多聊了几句,竟然把此事忘了。 他匆匆地奔到教育司楼前的广场上,见闵英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赶忙上前和门卫打了声招呼就飞上了楼梯。 “砰”,他未从到得跟前,就伸出手去猛击门扇,没想到巨大的反弹力使他打了个趔趄。 “咦,忘了关灯?”他唸咕一声,慌忙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原来闵英办公的时候,经常习惯性地把门虚掩着。来人敲门仅是一种形式,或者说是一种礼节,常常有人因有急事手一推也就进去了。所以,贾无今天因为来晚了,心中一急,也就没有敲门。 就在贾无欲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忽然开了。只见石山大叔探出身来,轻轻地问道:“谁?” “是我。”贾无红了脸回答。他感到很尴尬,进退两难。 “进来吧!”未等石山大叔再开口,室内传出了闵英的声音。 贾无心里忐忑,很有点不情愿地走进去,石山大叔在他身后把门重新关好。 “哦,”贾无眼前一亮,高叫起来,“原来,大太爷也在这儿。”虽然施礼在他的眼前出现,使她那颗忐忑的心立刻平静下来,但他同时也意识到有重大的事情发生。 “来,这里坐!”施礼朝沙发的一端挪了挪,让出中间的位置。 贾无待石山大叔坐定后,刚要汇报九中的情况,闵英说:“该到的都到了。贾股,你那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今天就免了。” “没有!”贾无立刻回答。闵英严肃地神态令他有些吃惊。 “废话不说,请大家听一个录音。”闵英打开早已摆在手边的那部手机,手机里面传出了悠扬的魔笛声。在此背景下,两个男人的谈话声音清晰可见。其中,一个声音较年轻,一个苍老些。那悠扬的魔笛恰是一出话剧的音乐伴奏。 录音连续放了两遍。收起后,闵英问:“听清楚了吧?” 没有人回答,三个人我望望你,你望望他,他又望望我。 闵英继续说:“今天,之所以到现在还请你们三位来。一来是,此事需要立即磋商。二来是,磋商的范围只能限于你们三位。你们一个是专抓教研的,一个是教育股长,一个督学。首先,请大家确定,这两个人的谈话里面究竟有没有猫腻?如果说有,与我们当前的什么工作密切相关?” “嗨,这还过着说么?我明天就找这个狗东西谈话,取消他的出卷权。还有那个赵,赵什么的,东西。” 贾无翻了翻眼睛,唸咕道:“这样做,能解决问题吗?” “哦?”施礼瞪了贾无一眼,说:“不能解决问题?不能解决问题就让他们都到下面上课去。”说了,他又斜睨了贾无一眼,心想,这个贾无,他今天也敢和我较劲了,真是。难道我当真就没用了么? 石山大叔笑了笑,说:“此事,本来由施大太爷出面就应该行了的。不过,关键是,这一次我们不把学生彻底地从课外辅导机构解放出来,我们就没有下次了。老师们的有偿家教也就不必禁止了。因为你禁止得了他自己不搞,你难以禁止他不和课外辅导机构合作。禁也是白禁。整改也就不要改了,叠叠收起来吧!所以为万全计,施大太爷还是不出面好。他们和我们闷斗,我们也和他们闷斗。这样主动权始终抓在我们手里。才能保证这次考试考出真成绩。” “有一个情况,我要说明。”闵英接口道,“不过,首先我要向你们检讨,没有和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商量,就独断独行干了。下午,九中部分家长的代表来找我,要求学校的晚自习课不能影响他们的孩子校外辅导,并且言之凿凿,说校外辅导机构能把握住课文的重点难点,在他们那里孩子能取得好成绩,而我们学校的老师不能。说她们家长交辅导费,辅导出来的孩子的成绩是学校的。似乎我们的学校只有靠校外辅导机构才能生存。我当即和他们设下了擂台,让他们推选二十个孩子去校外辅导,和其他孩子在这一次考试中比一比胜负。已经这么定了,所以说,我们必须在这一次考试中,杜绝任何形式的作弊行为。如果,结果下来以后,真的是校外辅导机构教得好,我们就要虚心的向人家学习。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必须彻底查处往日猫腻,坚决让我们的学生,在正常的学习时间内,彻底断绝和校外辅导机构关系。为下一步减轻学生负担,培养有思想的c有独立人格的c创造性人才铺平道路。” “理论上是这样讲,但是我们需要的是具体办法?”施礼侧过头来,看了看石山大叔道,“不知道石督学的闷斗,是怎么斗法?既不公开限制他们的行为,又能保证出真成绩?” 石山大叔一笑,悄悄地说出一番话来,令所有人的眼睛一亮,齐声叫好。真是,欲斗邪恶树正气,还得奇人出奇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敲打 当阳光从遥远的宇宙中走来,透过这个城市的重重高大的楼影,爬上九中大门口新添的一块牌的时候,贾无也正好来到这块牌前。他吃惊地停住步,注目凝视,只见的标题是:《关于开设晚自习课的后续有关注意事项》 的前六条谈的是晚自习课的重要和一周以来所出现的一些不习惯c不正常的现象。第六条以后是这样写的: 第七条c除了上报教育司批准的二十个同学外,所有同学必须在校内上晚自习课。凡是因病不能正常坚持上晚自习课的,必须持相应资格的医院病情证明办理请假手续,经批准后方可。 第八条c凡没有办理正常请假手续,不到校上晚自习课的,一律作无故缺课论处。缺席时间较多者,经反复教育c劝说无效者,按校规校纪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第九条c凡既不愿意在校内上晚自习课,又不愿意履行请假手续的学生,经校务会议研究后,劝其退学,去市十八中(私立贵族学校)就读。本校是公立大众化学校,不能容忍此类不守学校规章的特殊家庭子女就读,敬请有关家长谅解。 文末签署:九中校长室;临时负责人:石寅生(系亲笔签名)。 妙啊,你这是逼着那些上不起贵族学校,只能怀着高人一等的想法,去校外辅导机构寻找“贵族”梦的家长们觉醒啊! 贾无这一次没有去整改办公室,而是直接奔向校长室而来。 校长室的门敞开着。他和往常一样走进去,石寅生木偶似的坐在椅子上,瞪着眼睛不理他。他再定睛一瞧,石寅生的那两只眼珠子里布满了血丝,一动不动,吓得他连忙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慢慢地在石寅生的眼前摆了摆。 “啪!”贾无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缩回来,就被重重地击了一掌,同时听到了石寅生佯怒的问声:“您巴望我死啊?” “啊哈,没死。很好c很好。”贾无忍了脸道,“我说你石寅生,要死就死,不要这样子吓人好不好?是不是天要塌了,明天头顶上就没天了?你嫌‘过劳死’找不上你是吧?滚开,睡觉去!” “哎哟喂,贾大股长哎,”石寅生戏谑地说,“我去睡觉,这张椅子给谁坐?” “我来坐!”贾无毫不相让地说。 “你坐?”石寅生瞪起眼睛问。他没有想到,往日走路都怕树叶子掉下来砸了头的这位股长先生,竟然有勇气要坐这张从目前的情况来说,总是是非频顾的交椅。 “怎么?难道我就不能坐个半天?”贾无反问。 石寅生忽而笑道:“能,不要说半天,多长时间都能。不过,你看我那才贴出去,会有什么反应还不知道。倘若有好手因此打上门来,是我签了名的,反而让你在这里招架。嗨,我你心灵连通着,我睡在那里也睡不着啊!您让我上午在这里坐,倘若吉祥如意,下午我去睡大头觉,这里给您好好地坐半天。” 贾无斜了石寅生一眼,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大丈夫一言出口,驰马难追。”石寅生的精神来了,“奶奶的,就做这点事儿,好像十八年未睡觉似的。幸亏老婆没有找来!” 二人大笑。 整个上午,果然一片吉祥,无一个访客。 下午,贾无到校时竟然把上午和石寅生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拿起书本就听课去了。直到第五节课下,他才想起上午的话来,赶紧夹着书本就朝校长室这边跑。 “咦,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的人?” 当贾无望见校长室里,有坐的,有站的,来了不少家长时,那颗砰砰跳着的心倏然一沉,想道,“不好,看来他又被缠上了。今天可不能再绕道走,上午和他是有约定的。何况,这个晚自习课,是司里面坚决支持的。” 待到门前,贾无一听:室内众人鸦雀无声,只有石寅生一个人在滔滔不绝地演讲似的说着什么。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去。有的家长见他来了,一声不吭地为他让路,他摆了摆手,默默地站到一个宽松处,只听石寅生说: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我们每一个家长的共同愿望,也是代代相传的老传统啊。那一代人,哪一个做父母的不巴望着子女成人c成才啊?可是,自古以来,家家都如愿以偿了吗? “为什么有些人家如愿以偿了,有些人家跌足长恨啊?家庭环境c社会环境c教育环境使然。一句话,环境使然。讲两个故事,都与我们学校有关。其中一个是,十几年前,我们这里曾经同时有过两个不肯学习的学生,都是男孩。一个是穷人家的孩子,一个是富人家的子弟。当时的孩子们称他们为哼哈二将,谁都得罪不起的。 “先说那个穷人家的孩子,家里虽然穷,但是父母对他却娇生惯养。有一口好东西归他吃,有一件好衣服归他穿。一年到头,从冬到夏,忙死了,不要他拿一根草棒子。读书呢?放任自由,读与不读随他的便。每当遇到老师教育他,家长就护短,跑到学校来指责老师长,老师短。结果呢?毕业了,没有办法继续深造。的年纪就出门打工去了。可是,当时谁都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家长不管他,老师管不了他的孩子,在进入社会以后,却迅速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他连衣服都不会洗,好心的工友们帮他;有几次他病了,好心的工友们悉心照顾他。凡此种种,使他懂得了要尊重人,要关爱人,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帮助的道理。特别是,繁重的劳动使他懂得了知识的重要,开始边劳动边学习。后来,他这种勤苦学习的精神感动了老板,送他到定向培养机构去学习,重圆读书梦。现在是某企业的高级蓝领。总算成了一个人才。 “再说那个富家子弟吧。在我校时,和这位穷孩子一样,成天只知道玩耍,不知道学习。老师对他讲的话,说得好听点不如西北风,说得难听点,屁都不如。因为在他们父母的眼里,老师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是为他家的儿子服务的仆人罢了。所以有时候他叫唤老师,个别玩世不恭的老师就会应道:‘老奴来了。’他学得好一点,家长说,我的孩子聪明那!多少内容,老师不讲他就会了。倘若他学得差点,家长又会说,这些老师全是吃干饭的。就这么简单的知识都教不好。你们看,孩子又不傻,这么聪明,真正是吃干饭的。不怪有人说,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因为他家有钱那,考不上学校没关系,集资嘛!当初到我们学校来也是集资的。就这样他的父母为他一路集资上去,直到大学。大学是本省最好的大学。可是毕业了,想他工作啊,算了吧。他成天就呆在家里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干什么?打游戏呀!没日没夜的打,打累了睡,睡醒了打。后来他父亲因病死了,按理说,他应该工作了吧?休想!一切如常。死了他的父亲,就和死了一条狗一样,一点没有触动得了他。 “他父亲在世时,他母亲没有多说他什么,一切都指望他父亲管教。他父亲死了,他的母亲就不得不说了。可是一切晚矣,他终于嫌母亲唠叨离家出走,去外省寺庙当了和尚。 “既然当了和尚,就应该努力修身养性c吃斋念佛。然而,他从懒散惯了,哪里受得了佛门之苦c清规戒律?不久就又离开了寺庙,混社会去了。三混,混成了个瘾君子。试问,一个不工作的人,哪来的钱供他吸毒啊?他娘啊,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他的娘啊。她的父亲虽然死了,但是他的父亲死前是个企业老板,临死时丢下了一笔可观的财富。就这样,又过了几年,他的母亲眼看着那笔钱快被他吞云吐雾吞光了,这才想到拒绝给他钱。 “悲剧就这样上演了。为了逼他的母亲把钱拿出来,他竟然把筷子戳进了他母亲的鼻孔,直达大脑啊,活活的把他的母亲戳死了。残忍啊残忍!他的母亲想到吗?戳死她的,是他一生娇生惯养舍不得弹一个指头的亲生儿子啊!是一个要头不把柳斗的儿子啊!一个三十多岁受过高等教育的儿子啊!悲乎者,悲乎? “另一个故事简单,但非常值得人们深思。这个孩子也是在我们学校读的初中,也是个男孩。这个孩子,虽然家庭文化分为不高,但是他的成绩却非常好。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文化课的学习中去,不需要家长和老师费一点心神。当时,大家都认为他品学兼优啊。高中被一中录取,大学就读于牛郎大学,那可是我们这个星球上首屈一指啊!可是,毕业后呢?不能工作。为什么?身体垮了。从幼儿园,到大学,一直由家长接送,简直没有走过路啊!如此潜心学习,加上家长的溺爱,老师的呵护,在一个严重缺乏体育,甚至于被取消了体育的环境中学习c生活十几年,机器人也要生病啊! “这三个故事,可能你们不爱听,但是确实都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你们的心情,你们提出的要求我都理解。但是,对不起诸位家长,我一个都不能答应。因为我不想戕害孩子们。我爱他们,我盼望他们成人c成才,成为一个健康的人,成为一个对社会真正有用的人才。” 石寅生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看来该说的他都说了。 家长们也开始慢慢地向室外走去。他们谁都没有说什么,默默地,像一股水流静静地流淌出去 只有贾无留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王大法求签 王大法今天没有上班,独自一人在绿宝湖边幽幽而行。究其实,自从他辞去了九中校长职务以后,他就没有办可上了。每天到校,不过就是这儿站站,那儿逛逛。去与不去,反正都是一个样。 校长室的钥匙交给临时负责人石寅生了,其他老师们和管理人员的办公室,他又感到进去不合适,于是只好在阅览室里面安了张桌子,算是还有个办公之处。因为他做校长时,做校c教务分工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岗位,所以校长不做,也就彻底没事了,不像另两个副校长,还有学生要辅导。 刚辞职那会子,王大法还以为像石寅生这样的人,从一个身份卑微的清洁工,突然成了学校的临时负责人,一定会刁难他这个原来做校长的。会给他这样事,那样事,给他太多的事情做不过来,或者把自己的清洁工岗位甩给他。为此,他曾经筹划了多少说辞准备应对。没想到在石寅生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压根就没有把他当作一个人来使用,那个清洁工的岗位也还自己兼着。 开始,他很不理解。天下哪有既要做校长,又要做清洁工的?傻啊!可是,后来他感觉到不对劲了。所有教职员工,看着自己的目光都渐渐地变了,就连自己原来的那三个副手也是,变得越来越冷淡,而向石寅生投过去的目光则越来越火热。 真是,达时不知人情薄,穷至方晓来时狂。几经反省,他深悔当初不该借辞职拿石山的蹩脚票子。 是啊,他原本是装佯甩挑子给司务会议办公室施加压力的,他想逼迫司务会议办公室出面劝解。这样,他就好提出不接受文渊的要求了。那个文渊和牛文凤闹矛盾时,是他这个做校长的没有主持公道,和牛文凤合谋将文渊弄到学去的。现在,文渊又到九中工作来了,这让他感到很没面子。何况,之前司务办公室没有就此事向他透一点气,使他失去了弥补这一关系的机会,更使他感到自己的校长权威受到了极大地挑战。“还校长责任制呢?动我的人也不和我说一声。”他想。 嗨嗨,他那时确实是把自己看成是九中这片天空下的“王大”了。他的权势欲胀满了他的整个脑袋,甚而随着他那满载欲望的思绪膨胀到了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他忘记了他的权力来自于司务办公室的任命,更忘记了这种任命制已经面临改革,即将被民主竞争选拔制代替。他也没有想到,就在他当众佯装递交辞职书的关键时刻,竟然冒出了个毛遂自荐的石寅生来,并且遇上了石山这样一个不按常规出牌的督学,竟敢超越职权,和石寅生一敲一搭,把他彻底晾了起来。司务会议办公室呢?虽然迟迟没有行文批复,但是他明白那是早晚的事,反正九中的校长一职没有他的份了。原本一出矫情戏,结果被迫弄假成真。 现在,他懊悔了,真正的懊悔了。他感到“校长”这个职务可能彻底地离他而去了。他不断地责备自己:王大法,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你,你凭什么在整改的关键时刻,为了个人恩怨向教育司施压?你不就是一个善于观颜察色c见风使舵c阿谀奉承个别领导的混混么?不就是一只拜倒在牛文凤石榴裙下的哈巴狗么? 他又懊悔真不该让牛文凤就那么走的。牛文凤虽然被取消了教师资格,但是凭借自己手中的校长权力,完全可以调度她到后勤工作啊!后勤是不要教师资格证的,那么多的岗位,完全可以给她一个清闲的工作,既能让她好整以暇地去赚外块,又能逃避上级机关的检查。不是在职教师了嘛,怕啥? 他还进一步想到:如果是这样,高头也许还会对他另眼相看,今天面对的就应该不是这种困难的处境。也许高头一高兴,还能把自己提拔到“司”里面去做个股长什么的呢,那该多好。这也不是不可以的。最好是调到教研部门去,哪怕就做个普通教研员,只要能抓到出卷权,好处自然不必说的。只要牛文凤还在自己的手里,高头就不会像这次,应景式地向司务办公室打个招呼就不再过问了的。 他一会儿飘然入云,昏昏然生发出无限遐想,一会儿又訇然寸断,戚戚然如赴黄泉。终于,他还是做出了一个常人很难做出来的决定:面见高头,当面呈情,以求庇护。 今天,他就是为这种想法成行做准备的。因为绿宝湖中有一个岛,此岛上有一座观音庙,庙前高耸着巨大的观音塑像。庙中有神签可求,据说百灵百验。他想,我有香也不能乱烧。高头是个不念旧情,翻脸不认人的人。何况,他的表妹又不在我的手里了,我得先求求菩萨,看看菩萨的意思再说。于是,他忧心忡忡走过九曲廊桥,一摇二摆跨上岛,满怀希望地踏进庙门。 面对慈祥善良的观音圣像,他上了香,磕了头,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到签筒中去取出一支签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第五签c中签丑宫:刘晨遇仙 一锥凿地要求泉,努力求之得最难; 无意偶然遇知己,相逢携手上青天。 诗意:此卦锥地求泉之象。凡事先难后易也。 解曰:欲望心事。西方可求。不如莫动。立地可谋。 王大法看了签语,心里先是一冷,紧接着不由得又喜悦起来。他想:虽然签上说求之难得,但是毕竟还能够“遇知己”,“携手上青天”。由此看来,高头的心里还是念着我的,从此升迁未尝不可。赶紧回家,准备觐见之礼去。 也是机缘巧合。王大法出了庙门,超近路c走道,直奔九曲廊桥而来。匆忙中,待踏上桥头,只见唐大成臂弯里挽着个年轻女子迎面而来。他躲闪不及,只好上前招呼,不曾想说走了嘴道:“哎哟,唐市长,您,来求签啊?” 唐大成一听,见是王大法,忙放开那个女子,冷了脸道:“求什么签?你是来求签的啊?” 王大法这才想起来,当官的求签是饱受诟病的,慌忙解释说:“不不!我是来看香客求签玩的。以为您也是来看热闹,把‘看’字说漏了。” “亏你还当了这么多年的校长!”唐大成道。 王大法涎着脸,见唐大成目不斜视地和那个女子登上岛,心想:这个女子我在牛文凤的家里见过。牛文凤说她也是个开放的,她的母亲是唐大发夫人的亲妹妹。如今,听说唐大成的夫人病卧在床,就是她守着服侍的,竟有心情到这里来偷闲?看来签语中的“遇知己,携手上青天”,说的就是她了。我要好好把握,只要把她服侍好了,何愁不得上青天? “咦,哪里有什么香客?” 王大法一听岛上隐隐传来唐大成的惊疑声,生怕唐大成转回来,赶紧如飞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智胜一筹 王大法兴冲冲,满怀希望地踏进观音庙的大门,面对慈祥善良的观音圣像,立感佛法广大,无边无际。 他慌忙上了香,磕了头,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到签筒中去取出一支签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第五签c中签丑宫:刘晨遇仙 一锥凿地要求泉,努力求之得最难; 无意偶然遇知己,相逢携手上青天。 诗意:此卦锥地求泉之象。凡事先难后易也。 解曰:欲望心事。西方可求。不如莫动。立地可谋。 王大法看了签语,心里先是一冷,紧接着不由得又喜悦起来。他想:虽然签上说求之难得,但是毕竟还说能够“遇知己”,“携手上青天”。由此看来,高头的心里还是念着我的,只要我虔诚地用心去求,定然升迁有门。那么,这次辞职就不是祸,反而是福勒!想到这里,他赶紧趴下去,五体投地,又给菩萨磕了几个响头,连呼菩萨保佑,长跪不起。久久,久久,直到他在心里认为对菩萨够虔诚的了,才赶紧爬起身来,不再流连,转身走出庙门,准备回家备办觐见之礼。 也是机缘巧合。王大法出了庙门,超近路c走道,直奔九曲廊桥而来。虽然这一段路程很近,大可不必走道的,但是他心急还是走了。匆忙中,转弯抹角,他又不及细看,待踏上桥头时,只见唐大成臂弯里挽着个年轻女子,迎面说笑而来。 王大法立刻感到眼前的阳光黯淡了许多,躲闪不及,只好上前招呼。不曾想情急中,说走了嘴道:“哎哟,唐市长,您,来求签啊?” 唐大成的心本来放在和那个女子说笑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来人是谁。此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不免吓了一跳。他连忙放开那个女子,再定睛一瞧,见是王大法,倏尔冷了脸道:“求什么签你?你是来求签的啊?” 王大法这才想起来,当官的求签是饱受诟病的,慌忙解释说:“不不!我是来看香客求签玩的。以为您也是来看热闹,把‘看’字说漏了。” “亏你还当了这么多年的校长!”唐大成呵斥道。 “嗨嗨!”王大法涎着脸,斜跨一步,让过唐大成和那个女子,只见唐大成目不斜视地登上岛,那个女子则在后面扭过头来给了他一个媚笑。 他立刻觉得眼前黯淡了的阳光又明亮起来。心想:这个女子我在牛文凤的家里见过。牛文凤说她也是个开放的,她的母亲是唐大发夫人的亲妹妹。唐夫人没有女儿,非常喜欢她,视她如己出。前不久,听说唐夫人病卧在床,就是她守着服侍的,如今怎有心情到这里来偷闲?难道,他不敢想下去,忙又收拾思绪为自己思念道:看来签语中的“遇知己,携手上青天”,说的就是她了。我要好好地把握,只要把她服侍好了,何愁不得上青天呀?真是,何愁蹇运无穷期,乘风破浪会有时。他又晕乎乎,飘飘然了。 “咦,哪里有什么香客?” 王大法正痴迷在幻想中,木偶似的站在桥头望着那女子的去径,忽听岛上隐隐约约地传来唐大成的惊疑声,如梦般惊醒。他转了转眼珠子,生怕唐大成转回来诘问,于是赶紧闪身,如飞而去。 跑遍了市中心的几个著名超市,王大法还是没有挑选到合适的礼物。他不是嫌东西档次低,就是嫌价钱贵。最后,他决定什么东西都不买了,就把家里藏着的那方古砚送去,岂不是蛮好的。对了,那方古砚是老婆的命根子,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传家宝。让她知道,她肯定是不给的。其实,那玩意也不一定能值几个钱,一个玩物罢了。好在它被收藏在柜子里,老婆事多,轻易是不看的。偷偷地把它送了,只要不说,她就不会知道。等她日后知道时,我也升了职,也就不成其为事了。于是他决定偷,暂且不让老婆知道。 他又想,既然我咸鱼翻身的机会来了,从现在起,我就不能再让石寅生尽占风流,赶快回家,下午上班去。可是午后,当他走到学校大门口时,他立刻又感到眼前日色无光。 太阳地里,灿烂的阳光下,又竖起一块新的牌。家长们来来去去地在看,有议论的,有沉默的,有情绪激昂的,也有无可奈何的摇着头的,当然了,不乏喜气洋洋者也! 何也? 原来,上午三()班的班主任王匆匆送给石寅生看的是这样的一条手机短信:“老师:我是秋妈妈,工商局的一个科长,他的爸爸是市政府办公室秘书,他的舅舅是教育司人事股长。请老师多关照,将其座位调到前座中间之内。” 当时,石寅生看了,不由怒从心头起,把手机甩给贾无,骂道:“这些王八婆,太不自觉了!” 贾无慌忙拿起手机一看,惊问道:“你打算咋办?” “您说呢?”石寅生余怒未消。 贾无望了眼石寅生,把手机丢给王说:“你先去吧!” “来,等一下。”石寅生说,“手机给我拍个照留存。你莫惹她,这个事情有我解决。她如果太不自觉,你告诉她,每一个孩子的座位都是按照学校的规定,一律按个子高矮排定的。照顾有残疾者,矫正视力零点六以下的视同残疾。身体健康者,不予照顾。” 待王走后,贾无又犹豫了半天说:“此事千万不可声张出去?” “怎么办?”石寅生有点冒火了,很不满地说,“你们当领导的总是指示性的语言,我要的是,具体怎么办?” 贾无又想了一下,极其慎重地说:“一句话,绝对不能让司里面任何人知道。你想想,别的人不谈,就谈这个姓秋的。教育司人事股长,他是谁,还需要我说么?让局里面知道,岂不为闽司长增加麻烦?” “那您说咋办?满足她的要求,把她的孩子调到的范围之内去?”石寅生的火气有增无减。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贾无板着脸说,“反正目前闽司长的负担蛮重的,不能为她增加麻烦。其实也是为你考虑。” “为我考虑?哈哈”石寅生大笑起来,戏谑道“我一个不在‘册’的临时负责人,还怕他这个股长拿去怎地?” “哎,不能这么说。”贾无依然否定道,“关键是,我你在这里负责一天,就要力争尽可能少受干扰,努力为所有孩子主持公正一天,为整改尽力一天。” 石寅生笑起来说:“这才说一句”他没有说下去,贾无却接口道:“人话,是不是?你这东西,总不把我这个老头子当人,是不是?” “当人,当人。你过来,我告诉你处理方法。”石寅生招手道,“你同意呢,照办。不同意呢,另想它法。” 于是,贾无测过耳去,立刻喜得不住地拍手叫起好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失意的疯狂 闵英的办公室里,石山大叔兴奋得满脸通红,赞不绝口的说:“人才啊,人才!您永远想不到,今天这块告示牌上面他写的是什么?” “什么?少卖关子!”闵英惊诧道,“他又搞出了个什么震惊世界的名堂?” “震惊世界倒未别,但一定能让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一天到晚沉湎于特殊化中不能自拔的家伙们,憋破肚皮也不敢哼一声疼。”石山大叔摇头晃脑。 闵英急了,问:“究竟他在告示上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要出这张告示?说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如果是恋爱表白,你不要说三天三夜么?”话说出口,闵英又感到不妥,不觉脸也红了。 石山大叔听了,也立刻尴尬起来,忙道:“好好,我现在就背给你听。”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不差地背出了今天午后,在九中大门口张贴出来的那张原文: 关于家长献爱心让座位的告示 近期,有家长表示让出自家孩子在前座c4之内的座位,给身体有残疾或成绩差的孩子坐,其精神可嘉,其言不可采纳。原因有五: 一c凡在我校读书,身体确有残疾者(矫正视力零点六以下者视同残疾),均已得到合理的照顾。 二c对于成绩差者,照顾其给以好座位,不利其端正心态,奋发努力。因为座位不决定学习成绩的好坏。同时这样做,对成绩好者也不够公平。 三c各班目前采取的,在照顾好有残疾的孩子的情况下,按个子高矮排定座位是当前较为公平的方法,敬请各位家长支持。 四c排定孩子座位是学校和孩子之间的事情,敬请家长无特殊情况不要过问。无论家长的官职大,地位高低,社会关系广狭,都应该自觉c自律,为孩子当好楷模。 五c以往也有家长特殊化心理严重,无理由要求班主任老师把孩子的座位调进或44之内的。对此种行为,一律既往不咎。从今日起,若再有提出如此要求者,无十足的理由,一律后调一排,作为惩戒。不调边座者,因左c右座,每周一调,本周为边座,下周即为中座也。 以上内容,希各位家长熟知c理解,并给与支持。 九中校长室 年月日 “您说,这个告示一出。还有那个家长敢提出要求照顾座位?已经提出来的,意见再大,也只好憋在肚子里面闷了。” “我问你,他出这张告示的触发点是什么?”闵英非常严肃地问。 “这,”石山大叔感到说漏了嘴。他想,贾无的意见是对的,没有必要引起司领导内部的矛盾,于是掩饰说,“也没有什么,大概他怕有的家长会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找班主任的麻烦。” 闵英板下脸反问道:“仅仅是怕?没有人提出来?是不是有人摆谱摆到我们教育司的内部来了?你这样闪烁其词的?” “不,我哪里闪烁其词了?”石山大叔想,这个女人太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她怎么就这么善于洞彻别人心扉的呢?罢了,再瞒就是我的不是了。于是笑起来道,“我说了,您可不要生气,确实牵连到我们内部的人。不过被牵连到的人,也许自己知道后,也会感到莫名其妙呢!或许,只是相关的人借他的名头摆摆谱而已。人家” “你哪这么多的废话?”闵英耐不住了,急着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直截了当告诉我是了。我还没到分不清是非的时候呢!” 于是,石山大叔再无退路,只好把在九中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对闵英说了一遍。 闵英听了沉思片刻,瞪了石山大叔两眼说:“以后,涉及到我们内部人员的事情,什么都不要瞒我。着实,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个人也好,司务工作大会也好,对整改问题关注c思考得多了些,对我们内部人员的思想教育关注c思考得少了些。我告诉你,不是我闵英得理不饶人。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的头上,谁洗不清干净身子。就算他和事情本身没有任何联系,但起码说,他没有管好自己身边的人。如果我们做领导的,父母,兄弟c姐妹,近亲c远亲,七大姑八大姨,都借自己之名到处摆谱,谋取不正当的利益,那我们这个领导机关就变成为家族的了c亲友团的了,就不是国家的了,人民的了。老百姓就将对我们视若仇寇,因为我们办事徇情枉法,为家天下服务,为集团利益服务,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我们领导机关的每一个领导,每一个工作人员,都要严格要求自己,管好自己身边的人,不要让他们去做损害老百姓利益的事情。前一阶段时间里,我们放松了这一方面的教育,从现在起要抓紧,不能再松懈。”说到这里,她想了一下又说:“石寅生看来是个人才,但还要继续考察。不能只看才,还要看德。让他在没有严格管理的状态下多工作几天。嗬,王大法呢!怎么一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哦,我今天见到他了,”石山大叔说,“就在那个公示牌前。当时我和几个家长正在看,他兴冲冲地来了,站到我的身边也看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了这个告示以后立刻精神大减,叹了一口气,就没精打采地走了。后来,我就一直没有发现他。估计他钻到阅览室去了。他在阅览室里面放了张桌子。这一阶段,每天他都钻在里面的时间越来越多,抛头露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这是为什么呢?”闵英想知道个究竟。 石山大叔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可能是,老师们对他的看法有所改变吧?” “奥。”闵英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其实,今天下午王大法并没有在学校多长时间。他雄赳赳的来,是想出头露面做一些引人瞩目的事情,可是当他看了那个告示之后,又自卑自贱起来。大凡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失意以后都是这样,王大法当然也逃不脱这个魔咒。面对着这个奇招叠出的石寅生,他心中凉意四起,再也没有勇气去竞争了。于是,进了校门以后,他心灰意冷,一头钻进阅览室,自怨自艾地坐了一会儿,未等到下午第一节课下就灰心丧气地就回去了。 他回去又能干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诸位读者,您们应该比我清楚,王大法是一个失去了所有专业课教学技能的人。不做校长了,他任何一门课程都领不起来,又不能放下架子去做清洁工。再说,他是一个四十岁刚过的人,离退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您们说,他能不为自己的未来二十年焦心吗?焦心呀!可是,焦心有什么用?他那脑袋呀,多年来被他使坏罗。想邪门之事,特别的灵,想正经的,就不必罗!所以才有上文说的,到道观音庙里面去求签一事。 现在,他决定避开石寅生。而要避开石寅生,看来只有自己离开九中,想把石寅生搞走,看来已经不可能的了。而离开九中的唯一希望还是落在唐大成的身上。如此一来,抓紧实施求签后筹谋的“大计”,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了。 他知道老婆上班去了,气喘吁吁地跑进家门,打开那只平时不容易打开一次的橱柜,从中取出那个宝贝,赶紧装了包,出门如飞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栀子花开 糜老五下榻的农家,距离石山大叔的居所只有三里多地面。这里是城郊的一个村庄,住有十几户人家。村子里的年轻人多出外打工去了,只有老人们在家里面一边给送孩子读书,一边种植些蔬菜瓜果。少数劳力强壮些,且有生产技术的,也培育蘑菇c饲养家畜之类。 这家人家共有八口人,四世同堂,三代单传。媳妇和儿子一起到几千里之外打工去了,不到年底不会回来。常年在家的是四个老人二个孩子。也就是说,两个孩子是跟爹爹奶奶在一起生活,爹爹奶奶六十有余,除了照顾两个孩子上学读书,还要照顾好耄耋之年的老爷爷c老太太生活起居。 土地虽然只有一亩多,但已经把两位老人忙得昏天黑地。每天只能一个人去卖地里面生长出来的蔬菜瓜果,另一个人接送孩子上学。地里面的农活只有忙里偷闲去做,但凡逢到孩子的假日,那就常常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了。然而,就是这样的日子还是不能维持下去。今年秋天开始,大孙女上初中了,要到距家三里之遥的东边去上十中;孙子因校学区重新划分,处家门口的学捞不到上了,要到家西边,距家比十中更要远些的新建立的学去读书。这可忙坏了老爹爹和老奶奶,本来两个孩子乘一辆车子上学,只要一个人接送,且在家门口不远。现在,倘若还是一个人送,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送了这个,又要忙着去送那个,接了这个,又要忙着去接那个。如此,哪里还有时间服侍瓜菜豆角,市场叫卖? 那天,糜老五拒绝了石山大叔和他同住的邀请,一路步行到通往老爹爹老奶奶家西边学校的马路上的时候,正逢学校即将放晚学,马路上前往接孩子的家长川流不息。他见马路对面人流如潮,急忙奔过去,想拦下个人来,打听c打听在附近可有出租房子的,找个住处住下来,不意被忙着去接孙子的老奶奶的车子刮了一下。老奶奶见他只是打了个踉跄,估计并没有伤着他,匆忙中也就没有停车。 这可惹恼了糜老五。他见老奶奶一句道歉的话儿都没有,就驾车跑了,立马飞也似的奔上去拦住了老奶奶的车子,高叫道:“我走遍天下,没有见过像你这个开车子的。撞了人,一句好话都不说。” 老奶奶这才慌忙道歉道:“对不起,大兄弟。真的对不起!我要去接孙子。” “您要去接孙子,就能撞了人就跑么?”糜老五很来气。 老奶奶连忙又说:“我不是跑,以为您没事的。这么吧,您在这里等我。我带前面学校门口接了孙子就来,带您去医院好吗?放心!大兄弟,我不会跑的。” 糜老五想,看来这个老奶奶是个老实人,我不能耽误她去接孙子。天色已晚,就托他找个住处,也未尝不可。于是说道:“好好,您去接孙子,我在这等您。但您不能跑了,跑了,不要怪我不客气。还有,您慢点儿啊,不要再撞一个啊!” 就这样,糜老五被老奶奶和孙子一起带回家来了。停好车,老奶奶说:“大兄弟,您坐着不动。我马上就把你送医院去查伤。” 糜老五这个时候却笑起来说:“老姐姐,您把我当老赖啊?我没伤着。看,好好的。追您,是看您一句道歉的话没有,来气。跟您回来,是看您老实,想请您帮个忙。” “帮什么忙啊?跟我说吧!他还要去接大孙女呢!”糜老五一看,车旁站着一个身穿蓝布短褂裤的六旬左右的老爹爹,在他身后的车子上,满满地装着刚从地里面摘回来的蔬菜瓜果,慌忙跳下车来。 老奶奶说:“好好,他是我家老头子。您有什么事和他谈吧,他能帮您解决。”开车走时,还不忘扭过头来对老爹爹说:“他是个好人,有什么困难,尽量帮助人家。” 糜老五说:“我是个走江湖卖艺的。想请您替我找个住处。身上没有多钱。就想找个庄户人家住下来。屋子不在大好丑,只要能安身就行。租金呢?随人家的便,如数,绝不拖欠。” 老爹爹上下打量了糜老五一眼,冷冷地道:“你该不是骗子吧?” 糜老五正了正色说:“老爹爹,您不信啊?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魔笛糜’的糜老五就是我。不信,我这笛子吹给您听。” 他一边说,一边从腰带上取下来一支短笛。顷刻,悠扬c激越的笛声从这个农家院的门前升起,飞向彩云如绣的天空,洒落到村的每一个角落。 人们从田野里c从灶膛边,从洒满夕阳的晚归的路上,从与至交好友的闲谈中,也有从切切私语的情话中赶来。他们中有步履蹒跚的耄耋老人,有挺腰凸肚的待产少妇,接送孩子的干脆忘记了送孩子回家,老一起闻声赶来。也就是说,几乎所有留在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闻声而来,挤满了这个普通的农家院。 “这就是魔笛啊,真正的魔笛!”老爷爷从室内颤巍巍地奔出来说,“我几十年前就听过,他吹奏的是笛仙白的大神曲。您,您是谁?” “我是笛仙白的徒孙,金山玉女的徒弟,江湖人称‘魔笛糜’的便是。”这一次,他把师承关系说全了。 老爷爷大惊,叫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风传海内外的‘魔笛丐’?幸会呀,幸会!” “幸会,幸会!”糜老五慌忙作揖道:“‘魔笛糜’,‘魔笛丐’,随便叫。” 老爷爷听了糜老五这句话,才意识到刚才那句话说的不当,老脸一红,忙说:“是,是,‘魔笛糜’,‘魔笛糜’。您要到哪儿去租屋啊!不嫌我家寒,我家屋就可以住。老朽做主,不收您租金。只求您每天教我那重孙女一支曲子。” 好奇的朋友要问我了,这个糜老五过去每到一处就以‘魔笛丐’自称,怎么现在他耻于称“丐”了?不说大家不知道,他要在这里等待一个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屋,同时他也要在这里等待老朋友石山大叔的到来。万里迢迢的奔来,才见一个面,两下里心语未诉一句呢!他相信,石山大叔一有空暇肯定会来找他的。 现在,糜老五听了老爷爷的话,知道遇到知音了,欣然应允道:“好啊,只要您的孙女喜欢,就包在我的身上了。”说到这里,他又举手作揖道:“我糜老五也有一件事情要请老爷爷c要请大家帮忙,不知是否可以?” 老爷爷笑吟吟地答道:“可以!不知道大师有何需要老朽之处?” 听曲的众人也都欣然而问:“可以。什么事?您尽管说。” 糜老五也笑道:“我想从明天起,在这里作几场义演,给村子里和邻近的孤寡老人c病残人员筹集一点解困资金。希望诸位广为宣传,并筹备一个资金收管c使用组。代我收钱,并分配使用到人。老五我,是没有摸钱习惯的。嘻嘻!” 众人听了,欢呼雀跃起来,纷纷道:“这有何不可?”“无可不可!”“大师真乃转世活佛也。” 于是,糜老五在老爷爷家住了下来,每天晚上教老爷爷的孙女学习魔笛,周围还有几个孩子要学,他也一并收了。日间义演,忙得不亦乐乎。 再说石山大叔,自从糜老五拒绝和他住在一起后,心里很不自在。他想,这个鸟“官”有什么当头,本来的知心好友,现在隔膜起来了。不过,难道您不知道,当这个鸟“官”并非我的所愿么?我只是想,三年结束,能够平平安安地回家,同时也不辜负牛郎星人,不辜负我的生命在此生活了三年时间。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呢?他急于要和糜老五叙旧续新,偏偏这几天要到各校去做考前工作检查,九中又弄出那些事来,让他东奔西走,哪里还有时间去找糜老五?忙到最后,他恨起闵英来了:在这个时候,您和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家长们摆什么擂台,一旦失误,岂不是授人以柄么? 终于,星期日上午,他赢得了一时的消闲。急忙叫阿蓉驾车,直奔糜老五住处而来。未及进村,耳边就飞来一股令人心醉的笛声。 阿蓉惊问:“这是什么声音?” 石山大叔说:“你说呢?” 阿蓉摇头道:“我说不清。似笛非笛,似琴非琴。有桥流水之趣,又有万马奔腾之势。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度闻?反正我从来没有听过。不知是哪方高人吹奏,我们先去听会儿吧?” 石山大叔点头笑道:“难得你识曲。好吧,今天让你听个够。就朝笛音方向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章 号角 那张《关于家长献爱心让座位的告示》意外地结束了石寅生担任九中临时负责人以来,一直难以摆脱的被动c混乱c繁忙的工作局面,使他迎来了相对规则c平静c悠闲地生活。 现在,贾无对石寅生视若神明。一次又一次,在他认为难以解决的问题,都被及时圆满地解决了。他除了打心里面心悦诚服,对这个过去一直不起眼的清洁工以奇思妙想的思维解决棘手问题的崇拜,也同时迅速地上升到他心中的最高位置。所以,以前他对石寅生避之若火,生怕一旦石寅生头脑发热,做出个大悖天理的决定来,累及自己;现在却不知不觉地趋之若鹜了,巴不得一天到晚和石寅生腻在一起,感受那在他看来奇特曼妙的智慧之光。 今天,他高高兴兴地吃了早点,就开了光车到九中去。一路上心里充满阳光,蓝天上白云飞翔。不再像以前,每次一上路心里面就阴沉下来,要时刻观察天上的云状,地上的风向,随时准备寻找躲避不测而至的风雨的港湾。他仿佛年轻了十岁c二十岁,又回到了那个青春焕发c风华正茂的时代。过去,进了九中的大门,他就想到朝教室跑,他把那里看成是最安全的地方,犹若世外桃源。今天,他未从进大门,就想到校长室去,那里已经是他心中的智慧的殿堂。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当他满怀兴致踏进校长室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是一团清虚的空气。 出乎贾的无意料,石寅生今天没有在校长室里面工作。因为自从乱象被扫除以后,石寅生每天都在这里和老师们谈论教育c教学问题。石寅生到哪里去了?他想尽快地找到石寅生。现在的情况是,在这个校园里,他只要见不到石寅生,心里面就空拉拉的,好像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似的。可是,他连续找了几个办公室,每一个办公室里都和校长室里面一样,不见一个人影。 “嗨,真笨!”他猛拍脑袋,一转身向教学楼跑去。他以为石寅生检查学生们的晨读去了。可是当他走到教学楼前的时候,就听到了石寅生的讲话声。 他加快脚步奔进最近的初三(1)班教室。果然不错,巨大的教学显示屏里面显示着的正是石寅生声情并茂地演讲图像。 班主任董瑛见他走进来,朝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并站起来把椅子让给他。略表谢意后,他赶忙坐下来,只听扩音器里面传来了石寅生的声音: “文化c科学c生活创新课,简称‘文c科c生’创新课,安排在每天第七节课。注意,它的灵魂是创新。离开了创新,那就是僵死的毫无意义的形式了。形式化的东西害死人,我们要不得。那么,我们怎样才能让‘创新’这一个‘灵魂级’的东西在我们的脑子里面活跃起来,成为我们思维的永不枯竭的动力呢?唯一的办法是,丢掉我们脑子里面的一切约定俗成的框框,或者叫做打破思维的定势,让思维展开想象的翅膀到浩瀚的宇宙中去飞翔,无拘无束地去做无边无际的飞翔。也就是说,丢开一切可能羁绊你的思维的东西,创造的灵感才能与你结伴而行。 “请大家注意,我在上一句中给思维的翅膀下了一个定语‘想象’。想象很重要,它是翅膀。没有它,即使思维是一只啄破了又厚又硬的蛋壳并从里面钻了出来的鹰,也永远无法飞上蓝天。所以说,创造思维,必须是具有丰富想象力的思维。同学们,展开丰富的想象,去想你们的学习c你们的生活,你们已经接触到的和尚未接触到的一切领域,去想那些以往没有想到过的地方。奇也好,怪也好,只要你们能说出个道道就好。 比如作文,当你提起笔来写的时候,就让头脑中的那些我们平时苦读来的章法c文选之类统统见鬼去吧!应该想的,恰恰是你此时不愿意或者怕去深入细想的东西,即这篇文章的内容。只要你把要在这篇文章中表述的内容仔细地透彻地想清楚了,文章的表达形式就将跃然于你的脑海,虽不能说可以垂手而得,但也无需大费周章。因为文章的内容决定文章的形式,形式永远是为内容服务的。至于同样的内容可以用不同的形式来表达,同一形式可以表达不同的内容,那是写作的高境界。如果你能达到这一境界,那么,我告诉你,你是大师了。所以,对于我们初学者来说,先慢慢来,就如雏鹰练翅那样,只要能飞出窝去,登上高高的树梢,还愁翱翔蓝天么? “有人要说,你说的是写作呀!不,我们学习的方方面面都是如此。数理化的学习更是如此。因为‘更是’如此,需要更多的语言,更多的时间来解说,而我们今天的时间有限,恕我不能一一尽述。即便如此,我还是想浅近地说一下。 “比如说,解数学题吧,如果你仅仅满足于会,你的思维就已经陷入定势思维的魔咒了。如果你还不警惕,还不赶快从定势思维魔咒的束缚中解脱出来,我依此可以断定,你在数学学习方面永远不可能出类拔萃,不可能有出息。怎么解脱?展开多角度思维。我会解了,不错。可是有没有其它方法可解呢?有没有更加简单明了的方法可解呢?你这样想下去,你就能发现别有洞天。世界的本源是简单的。任何事物,只要你透彻地了解并掌握其规律,都很简单。复杂是认识层面上的东西。所以,不要怕,要大胆地去想。让思维自由的飞翔起来。‘文c科c生’创新课就是为你们专设的练飞场。努力吧,同学们,你们的未来,应该是多重的宇宙。” 贾无从进门起就一直沉醉在听演讲中,直到此时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不等显示屏上石寅生的形象消失,就大叫一声“不好”奔出门去。在身后,留下满座皆惊。 他一路飞奔,直奔办公楼而来。没提防楼角处,“砰”地一声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双扶额角若相庆,两副眼镜落尘埃。待到八眼相对时,火至喉舌各自收。 相撞者是谁?王大法也。 原来王大法那天偷了老婆从娘家带过来的传家宝,就急忙忙地去找牛文凤打听唐大成的姨侄女亭亭的住处。他想买通亭亭的嘴,让唐大成把他弄到教研机构去,即使教研机构去不了,换个学校,弄个校长当当也行。总比窝囊在九中强。他想,亭亭服侍唐夫人有功,唐大成一定会听的。万一不听,宝贝还能完璧归赵。就算宝贝不得完璧归赵,拿它交个红颜知己也值。如果自己送给唐大成,他把宝贝收了,再拉下脸来不替我办事情,那不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他这九九打的是不错啊,然而事情并没有打他的算盘上来。牛文凤告诉他,不久前唐夫人死了。现在亭亭就住在唐大成的家里面,已经和唐大成拿了证,就在这天把要举行婚礼。 “啊?!”王大法当时听了吓得惊叫起来,“亭亭可是唐夫人妹妹的女儿啊?” “唐夫人妹妹的女儿又怎样?”牛文凤冷冷地反问。 “不,不怎么样。我只是慨叹他们,不,不,我随便,随便”他结结巴巴地从牛文凤那里跑出来,吓得魂不附体。因为牛文凤和唐大成的那点事,他是早就知道的。这只马蜂也不能惹呀! 回来后,他打听清楚了唐大成和亭亭举行婚礼的准确时间,重新作了周密的考虑,决心一举攻克唐大成这个堡垒。既然如此,在手的宝贝就要万无一失,决不能两兵对阵时拿不出克敌制胜的法宝来。为了安全起见,他就把他的宝贝藏到九中阅览室里面的书旮旯里来了。这不,刚刚藏好跑出来,就和贾无来了个碰头会。 “呵呵,贾股长啊?得罪,得罪!”王大法从地上摸起眼镜戴上,抚着头,如飞而去。 贾无把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好不容易才把被王大法撞掉的眼镜从地面上摸起来。幸好,眼镜没有坏。他重新戴上,望着王大法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咦,我要干什么的呢?” 他竟然把自己急于要干的事情都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一章 极品 阿蓉心花怒放,开着车朝着那似魔似幻的笛音飘起的地方驰去。对于音乐,她可不是一般的喜爱,可以说曾经达到过疯狂的程度。儿时,她也曾经做过音乐家的梦。只是命运多舛,灾难频仍,她才渐渐地沦落到“雨滴芭蕉赤,霜催橘子黄”的境地,直至心中的梦想成为一堆冰冷的灰烬。今天忽然听到这纷纷扬扬c不绝如缕,虚实相济c魔幻共生的笛音,她感到早已被埋藏在心底的那堆冰冷的灰烬简直又要燃烧了,真是“梦逐芭蕉雨”,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待眼前出现一个的村庄,当她确信那虚无缥缈的笛声就是从眼前这个的村庄里面传出来的,她心中的那份笼罩着无限凄凉的追求立刻被极度的惊诧所代替。她忍不住问石山大叔道:“您的朋友在哪里?笛音好像是从这个村子里面发出来的。” 石山大叔笑了笑道:“你莫要问我的朋友在哪里。你想去听笛子,就去听是了。” “不,我怕是我的幻觉。几里路下来了,笛音还是那么大。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了。”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了一下,问:“您能告诉我,您的感觉吗?” “莫要怀疑。”石山大叔说,“我曾经听过一种笛曲,叫做《神曲十二支》的,在十里之外就能听到笛音。三两里之地,根本就听不出差别。就现在这个笛音的曼妙度来说,是不是《神曲十二支》也不一定。” 阿蓉冷冷地说:“您想让我开心,何必要拿我心里面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来搪弄我。那《神曲十二支》据说全国只有金山玉女和她唯一的徒弟糜老五会演奏。他们中的一个从不涉足民间,另一个浪迹天涯,萍踪不定。对于我来说,《神曲十二支》只在童话里存在,更不要说欣赏他们的现场演奏了。哪里有那个福气,说到眼前,就能到的?” “这也未必。”石山大叔说,“这曲子这么好听,只是多遇阻隔,听不清楚,也许真的是《神曲十二支》呢!虽然金山玉女不涉足民间,但那位浪迹天涯的魔笛糜就有可能漂泊到这里来呀!” 说着,车子已经进了村,透过丛丛树木,只见一座“两合头”青砖瓦房面前的院场上人头攒动,笛声就是从那里飘洒出来的。 “哇,真的是糜老五。”车未停妥,阿蓉就大叫起来,“督学先生,您看那横幅:热烈欢迎魔笛糜莅临义演。您再看那副对联:神曲诉尽人间情,魔笛吹散万家愁。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糜老五。” “糜老五还有假的么?据说他是个要饭的。”石山大叔斜睨着一起走下车的阿蓉说。 “那是过去。现在,人家是顶级竹笛表演艺术家,名扬天下。之所以还有人称他为丐,不过是因为他坚守民间,不愿意与那些高高在上的明星大腕们同流而已。再说,现在什么没有假的?军区司令员有假冒的,亲生儿子带回家的新媳妇也有假冒的。难道糜老五就没有假冒的么?” 糜老五正在几片木板搭起来的简易舞台上演奏。没错,此时他演奏的正是《神曲十二支》阿蓉因为没听过,只感到曲子好听,遍身舒齐c气扬志畅,却不知道究为何曲。耐不住,用肘弯挨了挨石山大叔道:“此曲着实已美到极致。不知道与《神曲十二支》比较如何?您方才说听不清楚,现在听清楚了,是不是呢?还有,此人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究竟是不是糜老五?” “此曲是《神曲十二支》中的第八支,”石山大叔说,“此人也是货真价实的糜老五。有耳福吧?认真听!” “您又在骗我吧?”阿蓉仍然不放心。 “那你赶快把耳朵塞起来,莫听!”石山大叔忍住笑不再理阿蓉。他见糜老五明明看见了他,还在一丝不苟的演出,不由心里赞道:“您终于成熟了,我的好兄弟。若在往日,您早就飞下台来了。” 终于,糜老五演奏完毕。最后一个音符的余音还在唇边缭绕,他就快活得象一只鸟儿飞奔而下,紧紧地搂住石山大叔的肩膀,叫道:“我就知道您要来,你是不会忘记我的。” 石山大叔也紧紧地搂住糜老五。两个人的眼里都飞溅出泪花。 一旁惊煞了阿蓉。她愣着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在石山大叔的臂膀上狠狠地推了一把问:“你一直在骗我?” 糜老五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石山大叔的身边站着个美女,眉头一皱问:“她是?” “她是我的生活秘书,叫阿蓉。”石山大叔赶忙答道。 糜老五一脸疑惑,迷迷蒙蒙地说:“又是生活秘书。又是两字称呼,又是阿打头:龙啊,凤啊,宝的。” “你这位大叔,”阿蓉竖了竖眉毛说,“吹起笛子来人七人八的雅气横生,怎么现在就没有人形了呢?” 糜老五也把他那两只绿豆眼一瞪说:“你说我没有人形?我还真的怕他失去人形嘞!” 纵然石山大叔能言善辩,突然之间也插不上口。情急之时,只见一位清癯的长须老人,慌慌忙忙从室内赶来,高声道:“原来石督学至此。请寒舍坐!” 原来听众见糜老五飞下台来的那股热情劲,就知道有贵客来。其中有认得石山大叔的,赶忙去告诉了房东孟老太爷。孟老太爷急忙赶来,不意恰逢其时,解了石山大叔的围。于是,阿蓉只好和糜老五一起跟在石山大叔的后面和孟老太爷一起走进屋去。 五个人刚分宾主坐定,门外又走进来三个年轻人。他们径直走到糜老五的面前,为首的一个说:“糜爷,今天共收义歀一万九千六百三十九元。”接着另一个说:“今天共收义歀一万九千六百三十九元无讹。”最后一个说:“今天共收义歀一万九千六百三十九元已入账,请糜爷过目加签。”说罢,他将一本账册捧到糜老五面前。糜老五接过账册,打开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从那人手里拿过笔来,在最后一排数字的底下签上了一个草体的“糜”子。 那人从糜老五手中接回账册和笔,又说:“荷花街孤寡老人王桂香老太太的八千元房屋修缮款已经交付给民房修理公司,东庄腿脚不便的单身汉牛五的一万元生活费也已经打上了他本人的账户。请糜爷上门核查。” 糜老五笑道:“我知道了。” 那三个人刚刚要走,门外又来了一男一女两位老人。走在前面的是位老奶奶,只听她一边走一边说:“如今世道真的跷蹊了,这笔账我算不过你。你说提亲各叫,我就不懂怎么个各叫法。请糜大仙算算,如果糜大仙也这么说,我就服你。”说着一脚跨进门来。 那三个人一见,忙道:“哎哟,孟奶奶c孟爹爹回来了。”说着,赶忙就要往外走。不想孟奶奶一把抓住为首的,拦住道:“都不忙走,请你们帮我算算这笔账,算清楚了,有饭吃。” 孟老太爷一见道:“你又瞎嚷嚷个啥?也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孩子似的。也不看看,屋子里面有客人呢!” 石山大叔这才知道是老人的儿子和媳妇回来了,笑道:“没关系的,什么账,不妨说给我们大伙算算呢。” 孟老奶奶这时才看清楚室内多了三个新客,连忙致歉说:“哎呀,对不起,我还以为就我们家太爷和糜大仙的呢!” 糜老五说:“没关系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什么账,快说来听听!难不成孟爹爹有什么暗账被抓住了?” “他呀,十八辈子都做不出来呢!你们先替我算一算。娶妻妹的女儿做老婆,以后见了妻妹夫妻俩怎么叫。这位姑娘过门后,跟她大姨的孩子互相之间这么叫?” 众人一听目瞪口呆。孟老太爷忙道:“花儿,你又听了那个缺德的嚼胡蛆。以后这些无厘头的话要少些听呢!” 孟老奶奶哈哈笑道:“老太爷,这次您错了,我说的千真万确呢!我们那个管教育的唐副市长大人,今天下午就和他妻妹的女儿在金凤凰大酒店举行婚礼。满街的人都说疯了。”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那三个青年人笑道:“好了,好了。今晚我们都吃‘闲席’去。”说着,又忙着朝外走。 糜老五一见,赶忙叫道:“不忙走,我还有个事情要你们去做呢。我昨晚听人说东滩那边有三户人家急待救济。你们今天替我去打听一下,是哪三户,有什么困难。看看与别人对我说的有没有不同。本来,我今天要亲自去核实的。现在有了客人,就请你们了。务必要弄清楚呢!” 三个年轻人嘻哈一笑,答应去了。这里石山大叔和糜老五才得以叙起旧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二章 底线 贾无把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好不容易才把被王大法撞掉的眼镜从地面上摸起来。很幸运,虽然地面是水泥的,但是眼镜没有坏。 “冒失鬼!”他恨恨地骂了一句,赶紧把眼镜重新戴起来。 “咦?我要干什么去的呢?”立刻,一个大大的问号在他的记忆的天空升起。望着王大法远去的背影,他竟然把自己忙着要去做的事情都忘了。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身,硬是想了半天才把他急于要做的事情想起来,于是慌忙又朝办公楼匆匆而去。 当他踏上校长室门前走廊的时候,石寅生正好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 “我说你,兄弟。什么‘文c科c生’创新课不创新课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又给闽司长添什么乱?”贾无不满地问。 石寅生听了先是吃了一惊,这个贾大股长,平时做什么事都慢条斯理地,今天怎么喝下辣椒油了?可是,见贾无没有下文了,立马就明白了几分。于是笑道:“添乱了?真的能添上乱就好。”他说着也不客气,径直走进校长室。 不等落座,贾无又说:“我说你,到什么时候了,还说俏皮话。” “怎么?我的话俏皮吗?不俏皮,一点不俏皮。”石寅生“呵呵“笑道,“放心吧,贾大股长。回去腿伸直睡觉。没事!” “没事?你说得轻巧。出了问题,还不是我和你一起负责?”贾无怼了石寅生一眼说。 石寅生收住笑道:“科长哎,我说没事就没事。您大可不必这样担惊受怕的。您说给我听听,培养训练学生的创造性思维,究竟能出什么问题?” “不是说,在这个方面有问题。我是说,选择这样做的时机有问题。难道你忘了闽司长和那些家长们立下的‘军令状’?距离考试还有这么一点的时间,你叫我怎么能不担惊受怕?” “没问题,什么都没问题。一切顺其自然是了。如果他们胜了,说明人家辅导的就好。我组织所有的辅导老师到校外辅导机构学习去。”石寅生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您傻不傻呀您,只要组织整个考核的过程中没有猫腻,我们老师的辅导质量,怎么可能不如课外辅导机构呢?闽司长之所以敢于立下这个‘军令状’,说明她已经掌握了猫腻之所在,并且有了解决猫腻的途径和方法。再说,我这样做,活跃了孩子们的思维,只会有利于取胜,根本不会起反作用的。 贾无一听石寅生如此说,心里急了。他想:石寅生啊,你也太不知未来过去了。这么些年来,校外辅导机构的疯狂,你即使你没有亲身领教过,难道没有听说过么?虽然这次被闵英抓到了猫腻,但是能不能有效地清除这个猫腻还是‘两个字’。一旦清除不了,失败就是确定无疑的事。你拣这个时候搞什么‘创新课’?不是自造口实替人受过吗?糊涂蛋!不过,他嘴上却说:“你又胡说八道了。如果闽司长真的败了,学生不能尽数归校,有偿家教的毒瘤就不能彻底根除。我和你是难逃其咎的。” “呵,如果考虑到这一层,你就大放二十四颗心吧。”石寅生立刻说,“我石寅生不会推卸责任的。我干的就是我干的,与您无涉。不过,我还是要说,出现那种情况的概率是极低的,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贾无脸一红又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我毕竟是九中整改的负责人。我与你,已经是‘八’字的两条腿,别看分着,实质是连在一起了。我看你趁现在还没有定下开始的具体时间,不如赶快再去通知一下,就说目前不过是要求大家做好思想准备,具体实施要到这次考试以后。”其实,他心里却在想,假若闵英真的把猫腻除了,胜利了,那么发展学生的创造思维是整改必须进行的一个重要环节,这件事干的就不是罪过而是功劳了。我和他现在就撇清,到时候,此功不就被他独占了?还是和他含糊着连在一起为好,不能撇得那么清。 石寅生呵呵一笑,郑重地说:“贾股长,您弄错了。不是还没有定下开始时间,而是就定在今天下午。昨天你早走了一步,今天又晚来了一步,所以我没有来得及请示您就宣布了。和其他科目一样,成立了校教学指导组,负责对各班辅导老师进行指导。我石寅生开弓没有回头箭,改变日期是不可能的。” “呵呵,那好。我怕你准备得不充分的。”贾无又以领导者的口吻说:“自然如此,那就照办吧!” 他说了这话,就匆忙起身要走。不意石寅生却突然说道:“贾股长,明天下午三点,到金凤凰大酒店去喝杯茶如何?” 贾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金凤凰大酒店?” “对,金凤凰大酒店。我从来没有领略过那里的风景。明天我们去领略领略如何?” 这一次,贾无听的清清楚楚,但是他实在感到突然,勉强笑道:“兄弟之间,有什么事情直说,不要那样!”心里却在嘀咕:你这又是为啥呢?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石寅生笑起来说:“你以为我贿赂您啊?不,我一不请您为我办事,二不买您的嘴为我说话。就是因为您看我为兄弟,感激。没事的。如果您不是真的看我为兄弟,那就算了。” “不,去!老哥何曾假情假意过?一言为定,去!”贾无的情绪激动起来。 石寅生,点了点头,会心地笑了。 几乎是同一形式的相邀,于周六上午在王庄王老太爷家里又一次演绎。 王庄是哪里? 亲爱的读者,它就是糜老五下榻的那个村庄。前文我把这一点忘记交代了。 我们已经知道,星期六的上午石山大叔去探访了下榻在王庄的糜老五。二人见面后,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各自掏心掏肺,尽情倾诉了别后思念的痛苦,也倾诉了各自经历的生活磨难和欢乐;还有临走时,双方恋人般地难分难舍。所有这些,在这里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唯一要向诸位读者交代的是,当石山大叔打开车门欲登车时,糜老五突然用颤抖的声音道:“明天下午,我想去金凤凰大酒店。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石山大叔猛然转过身来,惊愕地问:“你想去吃唐大成的闲席?” 原来这里有一个习惯。大凡操办喜事宴席的人家,视其规模,必在计划来客席位以外,另备一桌至多桌空头的,让帮忙捧场的人,或者过路之人前来凑热闹享用。因为这些席上的人都无需上礼,所以称之为闲席。 “不,兄弟我只是想去看看热闹。毕竟这样的婚姻前所未见,旷世所无,错之难再。再说,我们兄弟这么长时间没有单独在一起聚过了,一举两得嘛!” 半晌,糜老五见石山大叔沉默不语,苦笑道:“如果你感到和我这个兄弟进出那样的场合不便,那就算了。” “不,和你这个兄弟,上天入地,没有什么不便的。”石山大叔突然激昂地说,“我只是考虑,可能会有一些不便于与其见面的人也会去。这样吧,我易容。” 糜老五这一次笑得比太阳还要灿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三章 绝配 金凤凰大酒店位于玉屏街玉墀广场北侧。据说很早很早以前,这里是用于斩杀犯人的刑场,广场中央那块巍然而立的巨石就是这一段历史的遗迹。 细看那石,也不知道是那朝那代所立。石上有文,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不要说常人不识,即使专家学者也未必能识得。然而有几段文字却还依稀可辨:“官员贪取国库财粮五斗者斩。戏弄良家女子,致孕不婚者杀无赦。盗取财粮两担者杀无赦” 由此观之,所刻大约是那个时代的法律条文之类。倘若如此,可见那个时代刑法之严厉令人咋舌。虽然今人观之,颇觉不人道,但据传在哪个时代倒是把天下治得河清海晏,为官清廉,盗贼隐迹,很是太平了一阵子。所以,此石一直受到百姓的尊重与保护,屹立至今。 而如今,这里高楼林立,商城c娱乐场,酒楼c饭店云集,虽然算不上绝世繁华,倒也可领一方风骚。号称玉墀之花的金凤凰大酒店里面,时时歌舞,日日宴饮,凡是有点头脸的人,都以到这里来聚上一餐为荣耀。因此,唐大成和他妻妹女儿的婚礼选在金凤凰大酒店举行就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金凤凰大酒店楼高三十六层,登上顶层,全城风光尽收眼底。十一层以上为宾馆部,十层以下为餐饮部。餐饮部的四至十层是宴会厅,二至三层是餐厅,一楼正门进去是厅堂,紧靠厅堂两侧是供客临时待客的茶室,再向两侧则是大大的包厢。大门内外,每天二十四时人流不息。 下午三点整,石寅生和贾无走下公共汽车,迅速地钻进了酒店对门的一个生意火爆的假发租售商店。在一面巨大的穿衣镜前,石寅生不由分说把一顶假发套戴到了贾无的头上。 “哎,别开玩笑,”贾无一把将假发套从头上扯下来,说,“你要买给谁,赶快选。莫要拿我开玩笑!” “给您买呀,”石寅生似真似假地说,“快带好,好看就买。” 贾无有点愕然了,瞪起眼睛说:“石兄弟,你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开玩笑的么?” “不开玩笑。”石寅生严肃地说,“我今天请您来,是想让您为我做个见证。我要在唐大成的婚礼闲席上见一个人。” “怎么,你要去参加唐大成的婚礼?该不是”他想起了石寅生和唐大成之间的过往囧事。 “不要乱想,”石寅生斩钉截铁地回答说,“难道我还没有说清楚吗?我是要到他的婚礼闲席上见一个人。我你都是唐大发熟透了的人,不随礼,去闲席,万一被他认出来咋办?” “所以,你就让我不戴上假发?” 石寅生诙谐一笑道:“聪明人无需多说。” “啊哦?”贾无半信半疑,又问,“你要见谁?这个酒店里面地方有的是,为什么偏要选在他的闲席上,难道几个菜钱出不起?出不起,老哥出。” “谢谢老哥的慷慨!”石寅生又是一笑说,“此人非得在他的闲席上见不可。”接着悄悄地耳语了一会儿,贾无才笑起来,重新把假发戴到头上。 唐大成和他妻妹女儿的婚宴大厅在九楼九九厅,是金凤凰大酒店的顶级宴会厅。虽然外界传说婚礼在下午三点举行,但是直到四点钟过后,才开始有人查看设在酒店大堂里的“导客图”。石寅生直等到他的目标出现后,才和贾无走出东茶室,一起向楼梯口走去。 九九厅,喻意久久。它是一个金碧辉煌的豪华无以复加的宴会大厅。虽然石寅生从来没有到这里面来过,以后也许永远没有再来的机会,但是他无心欣赏它的华美与壮丽,径直走到闲席西北角上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然而贾无则被眼前的豪华景象迷醉了,东张西望c俯仰不停。 “快些坐下来吧,老哥。”石寅生说:“要看c要吃c要喝,马上有的是。请您抓紧时间,替我打个电话让她来吧!婚礼一旦开始,就叫不来了呢!” 贾无这才收回奔忙不已的目光,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后,拽下了头上的假发。 此时,宴会厅内已经有了不少客人。人们成群,有坐有立。大人们说着笑着,儿童们皮着闹着,谁都不介意闲席的角落上坐着他们两。 十分钟后,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向他们走过来,石寅生及时地避过脸去。 “你好,贾股长。有失远迎,抱歉!”那个女人走到跟前问,“不知大驾光临,在此闲席上找我,有何贵干那?” “我不在闲席上找您,在哪里找您那,牛大姐?”贾无戏谑地说,“这里清静,好说话呀!” “不,牛大乡长,”石寅生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扯去假发说,“您好啊?”原来石寅生要找的人是昔日的同事c冤家对头,唐大成的表妹牛文凤。 “这,这,怎么是你?”牛文凤一见脸上立刻变了色,立刻又转向贾无道:“好啊,原来你和他合起伙来骗我!” 贾无不语,只是笑。 石寅生也笑道:“不用怕,大乡长。我今天来找你没有一点恶意。只为贵乡三沟头村茆有才老人的房屋改造款。至于我们之间过去的那些鸡毛蒜皮,不过青烟一缕,让它随风散了吧!” 牛文凤一听,石寅生不是为了和她过去的龃龉而来,脸色立刻又转了过来,问:“什么情况?” “茆有才老人和老伴都八十多岁了。原有三间草房,两位老人住得好好的,估计这一辈子也不大可能再为建房修屋操心了。可是,一天村长来找他们说,草房现在不给住了,既不好看,又不安全,要一律改建成瓦房。你们把草房扯了,重建两间瓦房住吧。老人说,我扯了就砌不起来了。村长说,你先借钱砌。砌好以后,上边补助你一千块钱。就这样,老人把草房扯了,真的跟人借钱重砌了两间瓦房。瓦房砌好后,再去找村长要那一千元的补助款还债呀,哪里还要得到。村长总是说乡里面没有把。直到今年春季,老人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了农村草改瓦补助名单,才知道确确实实政府补助了自己一千元钱。可是,谁都想不到,老人拿着报纸去找村长要,还是要不到。村长一口咬定乡里面没有把,说,不信,你自己到乡里面去要吧。到乡里面去要?来去几十里路,叫老人怎么跑?所以,我今天就来烦您大乡长了。” “嗬,老人怎么想起找你来的呢?”牛文凤竖起双眉问。 石寅生一笑说:“不好意思了,他是我的远方叔叔。不知道他听谁说的,说你是我昔日的要好同事,就托人带着那份报纸找我来了。他对来人说,无论如何请你跟大侄儿讲清楚,虽然如今办事凭关系什么都能办到,但是我不想麻烦他为我做一点不合法的事情。我只是想拜托他,请他和他那位要好的,共过事的乡长为我讨回公道。那钱,一定是被村长用了。他一口咬定我和你要好,我也没办法。大乡长,您说呢?”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扩音器里传来婚礼主持人宣布婚礼开始的声音。牛文凤连忙说:“请容我三两天的时间,让我作个了解,一定处理。现在我要到前面去有事,失陪了。”不等说完,转身就走。 见此,石寅生对她的后背连忙说:“专候佳音。不要丢脑勺后去啊!我不想再找你。” 美妙的音乐声中,新娘挽着新郎的臂膀登上了红地毯。婚庆公司把红地毯铺在高高架起来的和舞台等高的木板铺成的宽阔平坦的通道上,从宴厅的中间通过,新娘身着婚纱走在上面就好像在客人们的头顶上飘飞,神仙一样。 石寅生见此,只觉得嗓子眼发痒,赶忙说:“贾科长,我们走吧!” 贾无说:“莫慌,我看见了一个人。” “谁?”石寅生忙问。 “你看,在那儿。”贾无指了指前面台角处说,“和献花的孩子们挤在一起的那个人。” 石寅生眯起眼睛细瞧了好一会儿,那人始终把脸别着蹲在孩子们中间,看来看去,就是看不清楚。问贾无那人是谁,贾无只是说,我也是刚才看了他的脸面一眼,一晃而过,也没怎么看清楚。也许是我看错了。你等着,他总要掉过脸来的。 好不容易新人致辞完毕,轮到孩子们献花了,只见那人抱着一个礼盒夹在孩子们的中间一哄而上。大概在台下时,司仪以为那人是哪个孩子的家长没有过问,现在急忙阻止,哪里还来得及。只见那人三步并作两步,抢在孩子们的前面把手中的礼盒塞到了新娘的手里。四目相对,立刻爆发出灼人的令人遐想的火花。 就在这一刻,石寅生立刻认出来了,那人是王大法,不由“啊”了一声。 大家不要奇怪,前面我就交代过,新娘和王大法在牛文凤家曾有过交往。现在,见老朋友送礼来了,知道王大法的心里面还有她,哪有不喜欢的。 然而一旁却急坏了唐大成。他想,你在下面随礼倒也罢了。如今这个年月,上台来公开送礼给我,这还了得?于是冷了脸道:“孩儿们来献花,你来干什么?” 王大法一转身,对唐大成来了个九十度鞠躬礼,嬉笑道:“得知您新婚誌喜,特来恭贺。” “是些什么东西?还不赶快拿走!”唐大成疾言厉色。 “您放心,”王大法慢慢地抬起头来,继续嬉笑着说,“砚台一方,香墨一支。聊表心意而已。” 唐大成脸色更加难看,咬了咬牙道:“孩子们都送我鲜花,你送我那漆黑c冰冷c粗硬的东西,什么意思你?” “不,别误会。”王大法正了色,下声来道,“还有副喜联,一并在盒中,恭请细听:宝砚纳祥瑞,贵墨谱华章。横批是:砚墨好合。我这砚台,鸡血色所做,鲜艳如花;我这支墨,不研飘香,研即扑鼻,书写成字,经年不衰。岂是” “好好,”唐大成听到这里,立即挥手大声说道,“我不和你计较,你去吧!” 王大法会意一笑,又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礼,抬头转身,刚欲迈步,台下又飞身上去一人,大叫道:“且慢,我这里也有一联,不妨共同欣赏欣赏,再走不迟。” 一时新人惊愕,司仪无措,众客动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四章 闹宴 王大法送砚c墨,使唐大成和他妻妹女儿的这场婚礼的热闹气氛急遽上升。因为来之突然,客人们先是惊讶,接着羡慕c叹息c嫉妒c责备,各种声音迭起。当然也有低声讥讽c谩骂的。无论是新人的亲友还是“吃闲席”的,几乎都感到面对的已经不再是一场喜庆的婚礼,而是一出令人产生各种各样情感和想法的精彩的品演出。 当然了,既然客人们进人了品的氛围,对剧中的主要人物——新郎c新娘,王大法和司仪,也就毫不客气地品头道足起来。至于大家到底评说了些什么,请恕我一口难表众意。再者,聪明的读者也无需我笨嘴笨舌地去唠叨,所以也就不再赘述。 但是有一事我必须要提及的,就是女方的亲友席上本来来客寥寥,经王大法如此一闹,又有不少趋避之,几成空席。而此时,后面闲席上却来客爆满,且越来越多。无处坐者,见婚礼程序已乱,不由就和看“广场剧”一样,到前面去拣空位子坐了。这样,本来冷清清地女方亲友席上也就热闹起来。 要说,亲友席上非亲友,怎么就没有人过问的呢?原来,新娘子开始见自己的亲友席上来客寥落晨星,感到很是尴尬,觉得脸上无光,后来渐渐地见有人充实了空着的位置,心里很是欢喜。既然有人来为她争脸了,她哪里还去管来者是谁?而新郎对女方的亲友又能认识多少?所以就任由“吃闲席”的人充数去了。 言归正传。前文曾交代过,正当人们无比激奋地评论王大法那副喜联,巴望剧情向更高潮发展的时候,王大法却突然对新人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转身就要下台去。这无异于给众客凭空泼了一头冷水。眨眼之间,众意怏然,嘘声四起。此时,客人们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参加的是一场婚礼了。 司仪忙叫大家安静,可是哪里还安静得下来?偌大的宴会大厅里,只有男方亲友席上的客人们还比较安静。 俗说,赶早的不如赶巧的。正当此时,一条黑影从女方亲友席上倏然然飞起,直窜舞台。 唐大成一见,以为是哪位情敌寻仇来了,立刻面如土色,秒速闪到了新娘的身后,对着司仪喊:“拦住他,快拦住他!” 新娘子也以为是哪位冤家来缠蛮,瞪大了眼睛一看,只见此人黑衣黑脸膛,脑门发亮眼放光,怒色难掩善性,顽劣不减热肠。 呸,本姑娘认不识你。新娘正要开口责问,那人却已经拦住了王大法,大叫道:“且慢,我这里也有一联,不妨共同欣赏欣赏,再走不迟。” 王大法一愣,结巴道:“我,我我认不识你。” 那人一笑道:“相见何必曾相识。我只和你谈对联。我说你那对联,没有我的好。” “不,是喜联。”王大法回过神来,立刻强调。 “哦,死联,就是死联。”那人点头道。 “不,不是死联,是喜联。”王大法急了。 那人也急了,连连说:“好好,不管是死联还是活联,就算你那个也是活联,反正你那个没有我的这个活联好。” “好好,就算你的那个好。”王大法赶忙借坡下驴道,“把你的那个好处说来给我听听。” “请听,”那人正了正色,一翻灼灼放光的绿豆似的眼睛道,“上联是:天下绝有,下联是:地上断无。横批是:笑满人间。” 王大法一听,想:这有啥意思?忙说:“我并不觉得,你这联有什么比我那联好。” “我这个,好就好在‘笑满人间’。喜事嘛,不笑,还喜得起来吗?不管这个‘笑’是什么笑,好笑c坏笑c讥笑,反正有笑。不像你那个‘砚墨好合’,弄来弄去,黑对黑,有什么好?”那人摇头摆脑的说 “呸,那是你不懂。我那联是绝世好联那!藏头露尾,哪里是你这个好比的?还不赶快下台去?”王大法讥讽地说。他想,我必须把你逼下台去,讨得两位新人欢心,才好让他们日后帮我一展宏图。 唐大成见此光景,估计来人并不是寻仇的情敌,也赶紧趁机从新娘子的身后走出来说:“对对,你走吧!你走吧!我不计较你。” 司仪也说:“去吧,去吧!你赶快去吧!” 那人却又把那对绿豆似的眼睛一翻说:“天下哪有做喜事撵道贺客的?你们莫要看他的那联好。他那联是真正的死联,没活路的。我这联活路大着呢,可短可长。不信,请听:把上联再续下去:天下绝有昔日姨夫成新郎,把下联再续上几个字:地上断无如今妻妹做老娘。横批” 那人还没有说完,唐大成一招手,一边台角底下上来一个彪形大汉,不容分说扭住那人。此时,唐大成黑下脸叫道:“不要把他放了,扭送警察局去!” “让他说呀,让他说呀,让他说完。”台下有人喊起来。此时,大厅里除了亲友c“吃闲席”的,还进来了不少路过的看客。 “不不,我还有横批没说完呢!我”那人一边挣扎,一边叫道,“当官不打送礼的,他有砚墨宝贝,你们就对他好。可是,我这副对联也是个宝啊!你们怎么不识宝啊?”然而,任他挣扎,哪里是两个横高竖大的保安对手? “快快,快些扭送警察局去。不要让他跑了!”唐大成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王大法也跟着叫:“快送c快送,送警察局!”同时跨前一步,一把揪住那人的头发朝台下拖。 大家原以为是闹着玩的,现在看台上认起真来了,一个个都住了口。原来热闹的大厅里,倏然鸦雀无声。 眼看那人就要被押下台去,忽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两个保安同时向两侧遽然飞跌过去,跌趴在几步开外,嗷嗷直叫;王大法呢,却的溜溜的陀螺一般滚到台下,砸烂了一桌子的酒菜茶水,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只有哼哼的份了;而那人却像一阵清风不见了踪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吓得所有的看客瞬间又乱叫起来:“鬼来了,鬼来了!”“妖怪!妖怪!”“快跑啊!” 霎时,看客也好,“吃闲席”的也好,亲友也好,跑走了一大半。整个大厅里,桌椅歪斜,一片狼藉。街道上,骂声不绝,绵延数里。 “戏”,唱完了;唐大成和他妻妹女儿的婚礼也被闹“残”了。我知道,又有读者朋友要问我了:你到底卖什么关子,那个眼睛黑脸憨子究竟是谁呀? 亲爱的,不是我不想早些告诉你们,而是人家易了容,我早早就说破了还有什么意思呢?其实,即使我永远不说,细心地朋友也会从那双绿豆似的眼睛上知道,他就是那个名扬天下的魔笛丐糜老五。 石山大叔拖着糜老五奔出金凤凰大酒店,又走了一程,见行人渐渐稀少,这才帮他恢复了本相说:“我说你,想来看热闹,看看就是了,又去赶什么热闹?这里又由得你胡来的?倘若让他们抓去,治你个扰乱公共秩序罪,岂不要做班房?” 糜老五把他那眼睛一瞪道:“我才不信这个邪呢!他一个管教育的官,能不要脸娶妻妹的女儿做老婆,还好意思摆开这么大的排场宣扬,一点不怕有伤风化,反而没罪?我去讥讽他两句就有罪?我真不懂,是不是当了官的人就犯淫?你可不要忘记,你坚意不娶姑奶奶,是因为你一直丢不开在遥远的宇宙的那头,家里面的那个黄脸婆,所以我才敬重你的。” “哎哟,你哪来的这些有一搭子没一搭子的?”石山大叔皱起眉头说,“我把你救出来反而救坏了。罢罢罢,我们各回各的住处吧!省得说多了难听。” “你也知道难听了,”糜老五还要说下去,一见石山大叔拔脚就走,赶忙追上去拉住,改了口说:“我现在全说好听的。”接着又指了指漫天飘洒的夕阳道:“你看天时尚早,肚子饿了,闲席又被我闹了。我们还是找个酒店去,弄两杯,我招待。上午我和你只管谈我们自己的事情,把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嗨嗨,这件事情还要拜托你替我多费心呢!” “真的吗?说给我听听!”石山大叔斜睨着糜老五说。 “嗨,怎么这么不体谅人?这么大半天子闹腾下来,还有精神谈事么?再说,当今世界,你看哪家子谈事情还有站在路边谈的?” “好好好,这次我原谅你。不过,你不要以为我身边有那个宝贝,你就可以率性子。无原则的使用次数多了,我也要蹲班房呢!” 于是二人选了个清净的酒馆走进去,真不知道糜老五又要说出什么事情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五章 欲将心思付瑶琴 今天一早,闵英起床后的心情就特别糟糕。莫名的忧虑和难耐的烦躁交织,堵得她简直喘不过气来,而心里面却又感到空落落的,好像缺少什么。然而,究竟缺少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深想下去,她又奇怪地发现似乎又有一种多了什么似的感觉。这种感觉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窝上,压得她的心直往下沉。虽然过去她不曾一次有过这种感觉,但是每一次都很轻,轻得如同春风吹动一片的绿叶,无声无息;而这一次呢,却特别的沉重,沉重得如在她的心窝上压上了一座泰山。 这一次,她的这种感觉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有的。当时她下班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见贾无,和几个同事在说着日间唐大成婚礼上闹鬼的事儿。本来她对唐大成的婚礼很不感兴趣。作为唐大成的继任人和下属,她也曾收到一份大红请柬,然而她没有去。现在听说闹鬼,好奇心驱使她走了过去。 贾无一见她来了,拔腿就要走,是她喊住了贾无。贾无把那闹鬼的事情,又有声有色地对她说了一遍;同时,其他的几个人又对贾无所说的作了佐证与补充。所以她确信其中即使有被渲染了的成分,但基本事实是不会有错的。当时她就感到胸腔里的那颗心突然像铅块往下一沉。而那个时候,石山大叔刚好从他们几个人的身边经过,与她的目光相碰时,只是狡黠地一笑就走了。 他为什么那么笑?是笑我愚蠢吗?还是笑我多情?她本该喊住他问一问的,问一问他,那几个人说的那些闹鬼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他干的?然而她没有喊住他,她不能喊住他。因为那样,他有那种宝贝的秘密就泄露了。他走了,她的心也空了,也更沉了。莫名地愁绪和烦恼都接踵而来,满满地塞了她的整个胸腔。就好像今天的天气,原本宽阔的天空塞满了乌云,阴沉沉的,越来越沉重。 她站在卧室打开的窗口,痴痴地想了半天,最终决定立即打个电话,让他来一下。然而,电话刚刚拨通她又挂了。她下定决心不再让他到自己的住处里面来。 石山大叔直到早餐完毕,在上班的路上才看到闵英打来的那个未接电话。在这之前,他的脑子一直沉浸在昨天傍晚和糜老五的谈话中。 在酒馆里,糜老五告诉他,在他走了以后,阿宝在幽思异想天开地搞了个“民间扶贫解困资金会”,结果没有搞得成。说阿宝想让那些企业老板c大腕明星们出钱资助穷人,可是谁都不肯出。哭穷的人不少,慷慨的人几无。磨破嘴皮说过街,挤出一点点来也只能是杯水车薪,最后还是政府接了过去。 听到这里他才想起来,当时阿宝拖着他去找牛德高官,是建议以政府的名义搞的。阿宝的压底子的想法,当时他就有所觉察,没想到结果真的变成她自己搞的了。他就知道阿宝那性子,等不得政府的慢动作。然而,此等大事,没有政府的参与,成功的几率是极低的。因为他知道这里的富人,越是有钱,越是把钱当好的。他们从国库偷还偷不到手呢,哪里舍得往外拿出一个角子来资助穷苦人?在那些富人的思维里,与穷人的贫富差距拉得越大,他们就越光彩。倘若穷人富起来了,他们的荣耀就少了。 他永远忘不了在一线庄的讲经亭上,仇老讲的那个富可敌国的富人临死时的故事,其中那个富人对他的子女们讲的这样几句话令他刻骨铭心:“我不去火化,叫个杀猪的来,把皮扒下来给孙子扒鼓玩;骨头做鼓槌,省得花钱买;肉,熬油,可以到市场上去混几个钱;肝花肚脏拿去喂狗,好省几顿狗食;心有毒,狗不能吃,丢到茅厕里面去烂粪做肥料。还有,洗捞皮肉的水,拿去浇玉米。要多绕几步路,千万不要走‘老穷’家的田头过。不然,泼洒到他家的田里去,他家多收一个棒子,我们家就少一份荣耀。”确实,在这个世界里,富人们的财富多到天文数字,但他们的思想贫乏得有如一张白纸;他们的社会地位显赫得上了天,但他们的灵魂还在黑暗肮脏的地狱里徘徊。因为这一件事情,原本在石山大叔的预料之中,加之阿宝又离开了幽思,所以他也就一听了之,并没有怎么上心。 而引起石山大叔心灵震撼的是关于黄石的消息。糜老五告诉他,黄石以股份公司经营的方式,现在已经接纳了全村所有的村民。不分贵贱穷富,不论劳力多寡有无,一律都成了他那个“大自然农副产品生产销售有限公司”的员工。股份有土地股,劳力股,科技c创新股,资金股四种。土地股,劳力股,科技c创新股为基本股,参与分红的比率较大。凡是同时投了土地股和劳力股这两种股份以上的人家都过上了富裕的生活。即使没有劳力,没有技能,也没有资金的三无户,只要投了土地,照样有可观的分红收入,过上了衣食住行不愁的生活。目前,他们公司的产品已经打进全国各大城市的农贸市场,且销售良好。这使他又想起了黄石的那句话:“我知道我们是一伙力薄如蚁的人物,但是世界归根结底就是由无数像我们这样的人物组成的。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物都这么做,那么世界将一片清醇。”是啊,黄石所说的“做法”,就是对这个世界负责。多么可爱的人物! 糜老五还告诉石山大叔,黄石现在还是单身。在他这次过火海之前,曾经特地去造访了一次。临走,黄石交给他一封信,拜托他寻找一个叫“善姑”的女企业家。嘱咐他找到后,把这封信亲手交给她。 糜老五说到这里的时候,斜睨着石山大叔说:“又是一封手书。在这络化的今天,竟然要我送一封手书。这是我为人送的第二封手书了。可是,我到哪里去找这个‘善姑’呢?我想,你神通广大,就请你帮我打听打听吧!” 然而恰恰就是糜老五的这最后几句话引起了石山大叔的不安。他知道糜老五所说的那个“善姑”,很可能就是在闵英被劫持案中出现的那个一直被警方追缉的“善姑”,也就是那个为救闵英自动投案的单妙。直到目前还不知道警方将如何对她作出处理,黄石找她干什么呢? 现在,石山大叔看到了闵英打来的这个未接电话,心里面就更加风急云涌起来。她一早就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自从她遇难被救以后,她从来没有在非工作时间里打过电话给我啊?他的思维又全部被闵英的电话牵引过来。一秒钟前还在为黄石担心的他,又为自己担心起来了。他知道,这个天天见面的女人,自从那次为解救她而抱了她一次以后,对自己的感情就有了令人惊惧的变化,只不过她还努力克制着而已。他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这座被刻意压抑着的不断蕴蓄着地狱之火的火山突然爆发。只要这座火山不爆发,一切安好。 “石督学,到了。” 听到阿蓉的提醒,石山大叔才意识到车子已经停在了教育司大楼前的广场上。于是,他甩了甩头,下车,和阿蓉说了声再见,走进教育司大门,径直朝闵英的办公室走去。 门虚掩着,石山大叔屈起手指在门上轻轻地敲了敲。 “请进!”室内传来闵英那清脆而又绵柔的声音。 他推开门走进去,没有像往常那样走向沙发,而是在屋子当中站定,挂起一脸不解的神情问:“您,叫我?” 闵英端坐在高大的办公桌子的后面阅读手里的文件,听到石山大叔的问声,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微笑道:“没有呀!” “哦,那是我看错了号码。”石山大叔回头就走。 “回来!”闵英立刻说,“你没有看错,那个电话是我打的。” 石山大叔停住步,慢慢地转过身来,忐忑地问:“您不是说,没有叫我吗?” “我是说,现在没有叫你,”闵英笑道,“自然来了,坐下来吧!”她待石山大叔在沙发上坐妥,又温柔地说:“我想问你,昨天下午你去哪啦?” “哦,我和糜老五去喝了两杯。”石山大叔轻轻地一笑。 “在哪里?”闵英沉下脸追问。 “不好了,火山要爆发了。”石山大叔想,“否则,我的行动值得她这样关注么?”于是赶忙回答,不承想口一张却答道:“在一家无名酒馆里。” “这牛耳城里面,还有无名酒馆么?”闵英忽而一脸冷笑。 “不,因为我没看招牌,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就无名了。” “有名字也罢,没名字也罢。我问的是,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闵英穷追不舍。 “呵,事情是这样。”石山大叔把糜老五和他说的内容摘其要说了一遍,笑了笑又道:“您不问我,这件事情,我也要找你的。那个善姑,我只在警局里见过她一面,只知道她是为了您来投案自首的。至于她身负那些案子,以及她的其它方面的情况,我一无所知。” “你已经告诉他,我知道善姑啦?”闵英眉毛一扬问。 “没有,我只是答应替他打听。” “这就对了。”闵英温和地说,“其实,我也不甚了解。让我替你打听打听再说。我所不放心的是,你”此时,门口想起了敲门声,闵英立刻改口说:“你去吧!” 石山大叔扭头一看,施礼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斜睨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六章 将计就计 转眼已是周三,石山大叔刚进办公室坐下来,闵英就一脚跨进来说:“你今天可以在九中露面了。下周期考,本周共计还有三天时间,你去督促贾无和石寅生做好考前准备工作。把监考级别提升到高考级别,坚决杜绝任何形式的作弊现象。另外要特别关注一下教职员工的情绪,王大法今天离开九中了。” “离开啦,这么快?到什么地方去?”石山大叔微微一惊问。 “快么?不快。”闵英并没有介意石山大叔的神情,微笑道,“你知道,周一那天,在我那里,我问你和糜老五的事情的时候,施大太爷来找我是为的什么事吗?” “怎么,施大太爷那天来,就是为的是这件事?”石山大叔非常惊讶。 “他是来转达有关领导意见的。有关领导认为,王大法虽然是个人才,但九中的环境已经不利于发挥他的才能了,最好挪个位置,让他到教研部门去。” “哦,我明白了。”石山大叔若有所悟。 “所以,你公开露面的时候到了。一方面督促做好考前准备,特别是监考的安排工作,不能出一点纰漏。这是我们和有关方面的一次非常严峻的较量,决定整改的前途。另一方面,王大法毕竟主持九中工作这么多年,现在突然走了,多注意一下大家的情绪变化,特别是教师们的情绪。” “我明白。”石山大叔说,“不过,上次糜老五送录音来时,我建议” “就是按照你的建议落实的,一切都已就绪,不用你担心。”闵英略一停顿又说,“我所担心的是你,不要为我惹麻烦。糜老五那样的人,在江湖上游走惯了,你还是和他少接触为好。昨天,邢天道局长特地来找我,要我转告你,让你行事谨慎。其中的意思,你懂的。” “对吗,”石山大叔勉强笑道,“我并没有越雷池一步呀!” “不要耍贫嘴了,你自己心里明白。不要总是让人担心就好!”闵英又有点情切切意绵绵起来。 “好好,我会注意的。感谢领导的关怀。”石山大叔一见,赶紧抓起手提包逃离。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没想到闵英在他的脑后又追了一句,窘得他浑身冒火,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脑门上冒出汗来。 再说贾无,今天和往常一样,一早就到九中来了。但他今天很有点犯糊涂。他想不通,为什么期考在即,不但司里面不惊不动,而且学校里面也悄无声息,锅不动c瓢不响的。而过去不是这样的,早就轰轰烈烈地组织迎考了。然而这次考试,闵英是和那些坚持要到校外辅导机构去辅导的家长们立下了军令状的呀!在领导面前他不敢多问。而石寅生呢?他多次提及,得到的答复永远是一句话:“我已经提醒老师们了。学习常态化,不要搞那些神经质的东西。” “嗨,‘不搞那些神经质的东西’,‘常态化’,”贾无想,“说得倒轻巧!九中是全市初中教育的龙头老大,现在又失去了优质教师讲课的优势。一旦败下阵来,你石寅生是个临时负责的,可以屁股一拍还做你的清洁工去。一切责任还不是由我兜着?石督学也是的,这么长时间船不拢岸。说起来,能巴c能巴,全他妈的投机分子。他就是这样怀着一肚子的牢骚到九中来了。 走进九中大门,他没有见到石寅生习惯性出现的身影,就立即向校长室寻来。校长室的门大开着,老远的就见到里面没人,他连忙又折向教学楼。 教学楼里面,各班的辅导老师正在伴着学生们早读,书声琅琅。他从下而上,又从上而下跑遍了每一个楼层,仍然四顾渺无踪,不见伊人面。 到哪儿去了呢?这可是没有过的事。贾无从教学楼上下来,在广场上面对着蓝天想了想,一拍脑袋,直朝位于校园一角的一座屋奔过去。 屋没有上锁。砰!他急火火地推开了屋的门,只见石寅生撅着屁股,正在一只热气腾腾的塑料桶里面弄着什么。 “快快,把门关好!”石寅生没转身c没抬头,急急地说。 “你在干什么?”他惊讶地问。不等石寅生回答,就疾走两步奔过去定睛一看,“嗬,哪来的鸡?”那冒着热气的塑料桶里面,趴着一只肥肥大大的老母鸡,身上的毛被拔去了一大半。 “莫吵,莫吵,”石寅生笑眯眯地说,“二大爷送来的,今天中午,我两好好地啜一顿。” “二大爷送来的?就是那个请你要草改瓦资助款的二大爷?”他吃惊地问。 “正是。”石寅生这才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贾无。 贾无一听倍加惊诧,满腹狐疑地问:“牛文凤把款子给了二大爷?” “嗯,给了。”石寅生笑嘻嘻的。 “你真有能耐呀!”他盯着石寅生的眼睛看了又看,说,“你究竟施了什么魔术,让牛文凤这么听话?怎么那天,我就坐在你们的面前,没能看出一点名堂来呀?” “这件事情,还真的不怪牛文凤。”石寅生只顾说他的,“星期一的下午,牛文凤就打来电话说,此事她查了;说二大爷在发放名单上已经签了章,款子早就发到村里去了。她说,名单是统一由各个村的村长领回去给各户签的章。签好后,再由村长送回乡里,统一把钱领回去发给各户的。她还说,她打电话给村长了,村长也说早就兑现了。提到二大爷,村长说,可能二大爷和村里有一笔什么账没有算,两下相抵了。至于究竟是一笔什么账,村长说记不清楚了。她要我找村长问一问。” “你找了么?”贾无忙问。 “找了。”石寅生说,“他不是有个儿子在初二读书么?我就说,要和他谈有关孩子的问题,要他立即来一下。昨天上午,在大门对面的茶馆里,我见了他。” “没费口舌?” “哪里。他硬说,从乡里一回来就给二大爷了,说二大爷年纪大,半痴不呆的自己忘了。我说,你跟我耍流氓是不是?你如果耍流氓,我比你还流氓。他一吓,忙说,你不要胡来啊,我知道你是什么武术冠军,我打不过你,但我能送你进班房。我说,我不打你。如果你今天回去,不立刻把钱送给二大爷,我明天就让你的儿子滚蛋!他说,你敢!我说,不信?你就看着办吧!明天到大门口接你儿子回家,不要怪我没通知你。他说,除了你这个校长不想当了。我说,嗨嗨,我还就从来没有想当过校长。这个‘临时负责人’的头衔,不过是应学校工作之急需,负责个个月不可,一年半载的也不可。你看我干得出来干不出来。他说,你无法无天。我说,我头上有天,心里也有法。你还是看看你的头上有没有,想想你的心里面是什么吧!你现在就把你的孩子带回家,到你家所属的那个校区去,二大爷的这笔钱归我把。嗨,他一听这话,斜斜眼睛走了。” “后来呢?”贾无感到还有什么事石寅生没有说。 “嗨嗨,还有?”石寅生笑道,“还有就是,今天一大早,二大爷就托人带来了这只鸡。告诉我,钱,昨天晚上就如数到手了。” “这鸡我不吃,你吃吧!”贾无说着就走。 “站住,你给我说清楚:这鸡,你为什么不吃?我石寅生的鸡,药人么?”石寅生冷冷地问。 贾无一听,蓦然转身,也冷冷地说:“你用作为学校的一个临时负责人的权力,为你的二大爷办了这么丁点儿的事,就收下他这么大的一只肥母鸡。假若你真的做了官,还不把老百姓的骨头吃掉?我贾无虽然是个浑人,但谨守拙c慎交友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哈哈哈,”石寅生大笑道,“我知道你懂。不过,今天这只鸡,你不吃就亏了。” “哎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原来二位在此杀鸡论道呢!”石寅生话未落地,门外就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男音。 二人抬头一瞧,原来是石山大叔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七章 话外话 原来这间屋是石寅生的宿舍。自从老校长退休,王大法接任起,他就一直住在这里。这一带,是学校的主要绿化区,林木丰茂,花草杂陈。屋不到十个平方,四壁有窗,通透明亮,隐没于林木花草深处,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路和外界相通。原来学校没有围墙的时候,这里是是护林人的屋。在石寅生没有担任学校负责人之前,这里既是石寅生的宿舍,又是石寅生读书学习的地方,每天扫除完毕,他就在这里读书。一个得不能再的屋被他收拾得简洁爽目,且锅碗瓢盆,桌椅凳俱全。 贾无不吃石寅生的鸡子,起身要走时见石山大叔走进门来,站在门旁进退两难。 “做下来呀!”石山大叔说,“离多远的,就听你们论道道。怎么他请你吃鸡,你不吃啊?” “你吃,我家里面有饭吃。”贾无挭了挭脖子,说了又要走。 “坐下,坐下。坐下!”石山大叔随手把身边的一张凳子递过去,笑道,“你说话能不能厚道点呀?你这不是明摆着说我没有家吗?” “你这么说,我哪敢呀。”贾无勉强坐了下来。 石寅生笑道:“我说你不吃有人来吃,是吧?” “原来你们约好啦?”贾无惊讶地问,“你知道这只鸡的来历吗?” 石山大叔一本正经地说:“这还有不知道的吗?傻子啊?鸡蛋里面出的嘛!” “嗐,我说你,大督学,今天你怎么,这么糊涂的呢!我是问你,知不知道这只鸡,是他从什么地方,又是怎么弄来的?” “哦,原来你是问这一个呀!”石山大叔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道,“这个问题我也清楚。” “你清楚?说给我听听!”贾无忙问。石山大叔的话,完全出于他的意料之外。 “过来,过来我告诉你。”石山大叔朝他轻轻地招了招手。他真的斜过身子,把耳朵凑到石山大叔的嘴边来。不知道石山大叔悄悄地和他说了句什么,急得他抬起身来,拔腿就跑,飞也似地出门去了。 “你,贾科”待石寅生急叫,他已经消失在门外花木丛中。急得石寅生忙问石山大叔:“您和他说些什么呀?”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没数么?”石山大叔瞪了石寅生一眼道。 石寅生这才恍然大悟,于是二人大笑。 笑声未毕,只见贾无手里捏着一张纸片,气吁吁地跑回来,嗔道:“你们合起伙来玩我?” “我哪敢呀!”石寅生抿着嘴,忍住笑。 石山大叔说:“不要怪人家玩你。我问你,你找他,进屋去了没有?” “好好,算你们有理。今天叫你们啃鸡骨头。”贾无说着把手中的纸片丢到了桌面上。 石寅生笑道:“只要你喉咙吞得下去,我和石督学宁愿喝汤。” 于是三人大笑。 原来那张纸片上,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大侄儿,昨天晚上,村长把草改瓦钱如数给我了。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了吧!你上次,托人带给我的两百元钱,我不客气收了。今天带去的老母鸡,你也要不客气收下去。二大爷。” 三人笑声未定,门口光线一暗,传来王大发的声音道:“什么事把你们喜成这么样子啊?哎哟,满屋飘香啊!” 石山大叔一看,王大法已踏上台阶,忙招呼呼道:“快屋里坐,吃鸡。” 石寅生瞅了王大法一眼,幽默地一笑道:“您这叫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昨天晚上,您洗脚洗到大腿根了吧?” 王大法咪笑着,迈开方步,慢慢地踏进屋来,抹了一眼四壁道:“收拾得不错啊!蛮有品位的嘛!” “是吗?当年难得您慧眼识珠,将这座宝屋赐给了我。”石寅生似感激,又像在抱怨。 “嗨,过去的话,全怪我。此处过于凋敝,难得你有这个能耐。当时,我只考虑到你那工作起早带晚的,影响老师们休息。大家有意见,我就叫你搬到这里面来了。抱歉,全怪我,实在抱歉哦。” “不,说真心话,您不必向我道歉。我初到这里来时,着实恨过您,恨您简直没有把我当人。可是,住了不到三天,我就开始感谢您了。您看,”石寅生透过四壁的窗子,朝屋的外面指了指说,“树不在高,有鸟则名。草不在深,有虫则灵。是吧?斯是蜗屋,空气清新。野花阶边红,蛐蛐案头鸣。不错吧?进出有曲径,往来无人行。可以调心性,阅诗经。无市井之喧嚣,无狗苟之蝇营。晨曦美如画,夕照遍地明。还算有点意思吧?清静不输明泽月亮宫,幽雅完败天湖桃花源。您说,何凋敝之有?” 经石寅生这么一说,王大法这才真切地感到这里鸟鸣啾啾,虫声唧唧,花香扑鼻,空气清新,满眼碧透,静若太虚;不由脱口赞道:“着实,论环境之优美,空气之清新,不用说踏遍校园,就是整个市区,非这里莫属啊!” “我想啊,您现在该把肠子都悔青了吧?”石寅生咪咪淡笑道,“如果早知道这许多好处,您还不安排给牛大姐住啊?晚睡床前明月光,早起朝阳落枕红。阵阵香气透玄穹,不输瑶池玉清宫。是吧?” “你呀,就不要拿我耍了,我毕竟大你几岁。人家是高头的面首,不要闪了舌头。” “对对,说说笑笑,难分老少。不说,不说!您坐下,吃鸡,吃鸡!鸡已煮好罗,吃哩。”石寅生说着,爬起来就去揭锅盖。 石山大叔也说:“快坐下来,石寅生老家带来的土鸡。” 这时,一阵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贾无扇动着鼻翼道:“真香!”这是他从王大法进屋后说的第一句话。 王大法一笑道:“对不起诸位,今天失陪了。我是来,向,向石兄弟告辞的。刚才接到司长办公室的电话,要我把这里的手续交割好,到司里面去另行分配。我想,我在这里面的所有手续早就交割了,那就来道个别吧!所以,真的对不起诸位。等那边的事情搞定之后,我做东,和大家好好地吃两杯,如何?” “好啊!那我们就脚后跟垫豆腐干子啦?”贾无笑问:“不知您——高迁何职?” “这个嘛,我本人现在也不清楚。”王大法吞吞吐吐地说,“不过我想,到别的学校去的可能性不大。” “哦,那一定是领导机关罗?恭喜恭喜!”石寅生笑起来。 “同喜c同喜!兄弟,同喜啊!”接着,王大法举手对石山大叔和贾无作揖道,“再见!诸位,后会有期。”说完,如风而去。 于是,三人不再多加言语,围桌而坐,正欲举杯动箸,门外忽又闯进一个人来。 是谁?亲爱的读者,请容我待后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八章 此处无声胜有声 自从逃出唐大成的婚礼,糜老五每时每刻都在巴望着石山大叔兑现在酒馆中对他作下的承诺。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仍然不见有任何消息。晨起到现在,太阳已经高上头顶了,打了几个电话,总是无人接听,急得他在心里恨起来,暗道:“什么无人接听,不愿意接听罢了。才做了几天狗官,对老朋友也不守信用了。” 难怪糜老五着急。他是一个非常守信用之人,不要说对朋友,即使对路人,事无大,要么不答应,一旦答应,一诺千金。在他看来,打听一个企业家的下落,对于石山大叔这样一个在官场走动的人还不是易如吹灰。几天没有个消息,不是难,而是没有作为罢了。 我今天非要去看看,看看你究竟怎么个忙法?于是他气恨恨地朝石山大叔的住处而来。不过,也许是他气傻了,也许是他平时出行习惯的原因,一路上他并没有打车,也没有坐公交,只是蹁动一双刀条脚,哧溜哧溜的步行。待他走进石山大叔寓所的大门时,天色已经正午。 此时,阿蓉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在等着石山大叔回来吃午饭呢!一见糜老五来了,赶忙让座。 见阿蓉如此热情,糜老五一肚子的气立刻消去了大半,不由笑起来问道:“你们的督学哪里去了?怎么我连打了几个电话,他一个都不接?” 阿蓉皱了皱眉说:“我也正在为这件事愁着呢!你看,饭菜都快凉了。我也打了几个电话给他,他也是一个不接。在以往,这是没有过的。我耐不住,打电话去问闵司长。闵司长说他到九中去了。我又打电话到九中去,可是,九中的电话也没人接。真的把人急死了。您找他有啥事啊?” “我有急事要找他。他答应为我办一件事情,可是过去几天了,见不到他一点儿音信。急死我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不想替我办?如果不想替我办,回我一声,我也就不指望了。”糜老五说着说着,刚刚消下去的那股怨气又冲上来了。 阿蓉忙说:“您消消气。只要他说过替您办,他肯定会为您办的,他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也许现在还没办好呢!您耐心等等,马上就在这里吃午饭,让我再打个电话给闽司长,让她再找找看。” 亲爱的读者,你们知道石山大叔的电话今天为什么没人接么?原来,他有两部手机,一部是两司总部给的,就是两司人称它叫通讯仪的,他把它用于那个圈子里的人和日常通讯使用;另一部是到教育司开始使用的,它专用于工作中通讯。早晨到九中来的时候,他见闵英和他说话时,又有点情切切意绵绵起来,忙着逃走,就把那部通讯仪忘在了办公室里面了。所以,任凭糜老五和阿蓉打爆话机,怎么会有人接听啥? 然而,就在糜老五和阿蓉急得满头冒火的时候,石山大叔正和贾无c石寅生一起在林中屋里面准备吃鸡呢。 我在前文已经交代,王大法来找石寅生道别,双方说了一番令人费解的话。走后,他们三人不再言语,围桌而坐,正欲举杯动箸,门外忽又闯进一个人来,慌不择言地说:“石临代,门外有个姑娘急着要找你呢!” 石寅生一听,慌忙离座阻止道:“我出去和她说。” 贾无忙说:“你让他去叫那姑娘进来说,一起弄两块鸡吃吃,不好么?” 石山大叔抬头一看,原来是大门口的保安。那保安似乎有点木讷,还是在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说了句:“她说,她是刘主讲的妹妹。”这一切都被石山大叔听在耳里c看在眼里了。 贾无却十分不解地说:“看他这副神态,好像有什么秘密要瞒住我们。” 石山大叔心里有数,忙打掩护说:“来来来,我们先吃。他去管他的秘密,我们吃我们的鸡。” 贾无见石山大叔如此避讳,知道其中真的有事,也就不再提它了。 没一会儿,石寅生回来见石c贾二人已经开吃,笑道:“你们倒反客为主了。主人未到,你们就吃起来了。” 贾无说:“我说过叫你啃骨头,就叫你啃骨头。不”一句话没了,只听石山大叔的手机响了起来。 “闽英的。”石山大叔说着打开了接听键。 “喂,石督学,你现在在哪里啊?“手机里传来闵英略带焦急的声音。” “我在石寅生这里。”石山大叔回答。 手机里立刻又传来闵英的声音,这一次语气缓和了许多,但是略带抱怨地说:“怎么阿蓉打电话给你,你不接?你那个朋友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 “呵,我那部话机今天被我忘在办公室里了。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石山大叔连忙致歉道。 “你说叫不叫人着急呀?”闵英略带嗔怒道,“这个喊没人接,那个喊没人接,喊得让人心里面七上八下的。” 石山大叔一听她那情调又来了,赶忙说:“您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慢着!慌什么呀?”闵英叫起来,“你那朋友,在你的住处呢。他急着要见你。你那天为他托我办的事情,我替你办好了。那个‘善姑’的事,已经有了了结。有期徒刑两年,监外执行。全是些男女关系上的事。如果要知道详情,可以询问她本人。我想,只要不是心怀不轨,蓄意打探她的隐私,她已决心洗心革面,会实说的。不过,你不必陪你的朋友去,让他自己去就得了。住址是,碧云山碧云山庄,工作单位是碧云生化有限公司。她的真名叫单妙,碧云生化有限公司董事长,童乐省八大富婆之首。” “好好,我知道了。谢谢您啊!”石山大叔见闵英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赶紧说,“有不清楚的,以后再问您。我还要吃饭呢,再不吃全冷了。” 闵英那边,这才把电话挂了。 贾无道:“赶紧吃吧,莫要再来个人,或者电话,那就真的冷了。” 石寅生却笑道:“他现在饱了,只是亏了我们两个的肚子。没想到督学大人撒谎也不打稿子,可惜童乐的天气永远是热的。” “你这子,”石山大叔瞪起眼睛说,“说得的,你说;说不得的,你也说。以后不允许!没大没的。” “是,大人。”石寅生怪腔怪调地说,“人请大人吃鸡。如何?” 于是三人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不再言语,开始吃鸡。不消片刻之间,残汤尽净。 石寅生开始收拾碗筷,贾无仰靠到椅背上打着饱嗝。 石山大叔抽出张面巾纸,擦了擦了擦唇上的油脂说:“鸡吃了,汤也喝了。下面该办事了。” 于是三人立刻研究了考前准备工作的一切有关事宜。石山大叔强调,必须上升到高考级别,但不要大张旗鼓,以免给师生造成心理压力。贾c石二人表示,这样最好。接着就各人分头行动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九章 心魔 糜老五今天又恢复了他那快乐的心情。昨天,乌云一样笼罩了他一天的烦躁和苦恼一扫而空。确切一点说,昨天晚上,在从石山大叔那里回来的路上,他的心情就已经快乐起来了。 然而石山大叔呢?自从昨天晚上下班回来,见到糜老五还坐在他的客厅里等着他的那一刻起,一股深深的歉疚就爬上了心头,直到现在还凉丝丝的缠绕着他的心,挥之不去。 人与人之间的理解着实难哪!糜老五和石山大叔也算是莫逆之交了。可是,糜老五昨天表现出来的那个情绪,不知道的人见了,还真的会以为石山大叔的做法太不像话了。对老朋友承诺过的事情,怎么能摆到脑勺后去呢?可是产生这种认识的他们——包括糜老五自己,没有一个是能够理解石山大叔的苦衷的。 糜老五请石山大叔打听的事情,石山大叔本身并不知情。他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他知道糜老五独自一个人新到童乐,人生地不熟办事的难处。自己虽然不知情,但毕竟到这里有个时候了,可以托人代为打听的。这种需要托人代办的事情,在今天这个人情渐趋冷漠的社会里,换上别的人是不会答应的,但是石山大叔答应下来了。他违反了当今,不替人办转手之事的明哲保身的处事规则。违反就违反吧,这正说明他对老朋友的心还是热乎的,并没有受到冷漠的世情的影响。可是,他转请的人呢?偏偏是对他情愫暗生c缱绻不舍的闵英。闵英虽然答应得很爽快,但是在闵英没有回音之前,他能够催她吗?不能。他要避免她对他在情感上的纠缠,或者说阻止他们的情感向不该发展的方向发展,就只能默默地等待她的回音。 尤其是,在处理公c私之事的关系上,石山大叔的秉性难移更加拖延了对此事的办理速度。即使他手里面的公事已经办完,也休想他牺牲工作时间为自己c或者为朋友办任何一点事情。所以虽然昨天中午,闵英就在电话中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但是接下来就真地被他撂到脑勺后去了。因为整个下午,他都忙着检查各校的期考准备工作。直到晚上下班回来以后,见糜老五还愁眉苦脸的坐在他的客厅里等着,他才把这件事情想起来。 朋友们,也许你们要说,他这样对待朋友,不是冷漠又是什么?不过,我要说,这真的是冤枉他了。他既然不是假公营私之徒,你要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中应酬朋友的私事,实在太难为他了。他一夜无眠,直到现在还深深地歉疚着,就是他那颗为朋友的心还炽热如火的证明。 人与人啊,多一点理解吧! 糜老五早饭碗一丢就欢天喜地的直奔碧云山庄。他一早起来就把胡子刮了又刮,直到把胡渣子刮得青硬硬的;临走时,还特地穿上了一套自以为很漂亮的,一定会使自己帅气大增的衣服。他今天给自己的定位是:替主人传递友谊信息的使者(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因时因事不断变换给自己的定位的)。主人呢?当然是黄石了。他想,主人相貌极丑,但心灵特美。我作为他的使者,心灵如何,别人一眼是看不出来的,但我一定要尽量帅气点,要有高阶层人物的风度,让人看起来有扑面惊人的感觉。这样主人的面子上也有光彩。可是,他就一点点都没有感觉到,他的这些想法,在他过去的生活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使那次替石山大叔送书信给两司董事长敏儿,也没有一点这样的想法。看来,随着经济地位的改变,我们的糜老五也在发生变化了。 他真是高兴极了,一边轻快地走着,一边哼着调,转眼之间就到了碧云山下。 远望碧云山庄,飘飘渺渺若隐若现依傍在半山腰里。晨雾飘拂,白云缭绕,糜老五几度疑入画境,不由长叹道:“在此居住者,人也。我等平民,亦人也。同为人,高下之差,何至于此?”一股愤愤不平的情绪像一团棉花悄悄地塞到他的胸口,直至咽喉,吞咽不下,吐之不出。视野里,城市的棚户c农村的屋c与眼前如诗如画的山庄交织在一起。他越看越恍惚,越想越糊涂,这大好河山本是天下百姓的共同财富,怎地就成了私人的庄园? 不知不觉雾散云消。灿烂的阳光下,碧云山庄更显得典雅豪华。糜老五放慢脚步,一摇三摆地走上山来。他一边欣赏山景,一边脑子里开始想象c猜度山庄主人的形象:高傲冷漠;不,矜持美丽;也不该这样,应该是温和大方;也不是,她是黄石的朋友,妈呀,莫非是一个蒙着面纱的美人? “喂,你找谁?” 他正放纵他的思维,任凭它如一匹野马在天上地下九重八荒驰骋,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醒了他。 他慢慢地停住脚步,收拢目光,见自己已经站立在一副大铁门前,大铁门前的耳房窗口里探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正瞪着一双不信任的眼睛审视着他。 “请问老爷子,善姑在家吧?我要找善姑。”糜老五非常礼貌地问,同时向耳房走过去。 “什么‘单姑’?你找谁?”老人莫名其妙地问。 “我找善姑,碧云山庄的主人。”糜老五指着大门楼上“碧云山庄”四个大字微笑着说。 老人摇了摇头,非常认真地说:“这里没有‘单姑’,你找错地方了,走吧!” 亲爱的读者,读到这里,你们又要奇怪了吧?你们一定会问我,明明你在前文中,说碧云山庄的主人就是善姑,怎么她的守门人说这里没有“善姑”呢?莫急,让我慢慢告诉你们,那是因为“善姑”这个名字,是山庄主人惨遭欺凌以后,实施性报复时在江湖上使用的绰号。而作为她的家人,是根本不知情的。说以,糜老五说的是“善姑”,老人家都听成“单姑”,但是他家的主人叫“单妙”呀?当然他要说,这里没有“单姑”了。 可是糜老五坚信他没有错,笑道:“老爷子,您莫骗我。我是她的好朋友派来的。她的好朋友要我送一封书信给她。怎么会弄错呢?” 老人也坚持说:“咋,你不要骗我,我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我还能没有你清楚么?” “我不管您清楚不清楚,只要您家的主人是个姑娘,就请您把大门打开,容我进去。她一见书信便有分晓。”糜老五依然面带笑容。 “大胆!”老人一声喝道,“我家主人即使是个姑娘,又怎能让你如此随便?你说你是她的朋友托你送书信来的,书信呢?给我,我替你交给她。” “这就是您的不是了。”糜老五较起劲来,吼道,“难道您不知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我家的主人要我亲手把这封信交给你家的主人。我岂能给您?” “滚滚滚,快些滚吧!”老人冷笑道,“你已经露出了马脚。我不揭你的底,你走吧!这里有监控,胡闹不得的。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糜老五一听,也冷笑道:“好好,我不进去,这门外的土地不属您山庄的吧?我在这里歇一歇,吹曲笛子不犯法吧?”说着,他就在路沿上坐下来,取下腰间的短笛,立刻,美妙的笛声在山庄上空盘旋起来。 这是神曲十二支,糜老五今天使出了十二分功力。一曲未终,行人侧耳;二曲未终,林鸟噤声;三曲未终,山花动容;四曲未终,群鸟毕集;五曲未终,行云驻足;而此时,糜老五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六曲奏起,那碧云山庄的大门倏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一位年轻的姑娘冉冉而出。耳房内的老人急欲说什么,见姑娘摇了摇手,欲言又止。 糜老五因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演奏上,并没有发现上述的一切。但他有一个信念,坚信十二支曲奏完,只要他要找的人在这座山庄里面,她就一定会欣然而出。然而,没有等到他奏完神曲十二支,连第六曲都没有奏完,他的耳边就响起了一声温柔曼妙的女音:“糜大师,演奏辛苦。区区女子,何足登门送艺?” 笛声渐止,糜老五慢慢地抬起头来,问:“您就是” “我就是这里的主人,姓单名妙。大师有何指教,请讲。” 糜老五这才想起来,石山大叔曾经告诉他,“善姑”的真名叫单妙。于是赶紧站起身来,整肃神情,彬彬有礼地说:“单妙姑娘,我是大自然蔬菜生产销售有限公司黄石董事长特别派来的。”说着,他赶忙从身上取下一个牛皮纸信封,双手把它恭恭敬敬地捧到单妙面前说:“这是黄石董事长亲笔书写的,他要我把它亲自交到您的手里。” “是吗?”单妙这才露出微笑道,“请大师敝屋坐!” 糜老五这时才把目光转向耳房内的老人,笑着和老人相互摆了摆手,跟着单妙走进碧云山庄。 亲爱的读者,您不想知道黄石在这封信中写了些什么吗?想知道,就放纵您的目光,跟着他们两个一起进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十章 谜一样在行动 这是一次寻常的期考,然而它绷紧了本市教育界各方面人士的神经。那紧张的程度真的不亚于高考了。原因就在于这次期考的意义凸显重大,一方面它是对这次课堂教学改革效果的首次测试,将决定全市整改工作的未来走向。另一方面它将决定课外辅导机构的兴衰存亡。 作为教育司长的闵英这几天异常繁忙,原因是她把试卷的命题c印刷c分封c保存及整个过程的保密工作一把抓了,而这个工作过去一直是副司长施礼管的。 这一次,施礼对她说:“我管这个事情,管了这么多年了。过去一直以为自己有经验,管理得还不错,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多亏那个糜老五,否则我们还都被蒙在鼓里面呢!所以啊,如果这次仍然由我抓这件事情,恐怕不适宜。我老了,在教研室那党人的眼里,我已不当二百钱数了。换成别人吧,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加之那党人都以专门家自居,嚣张惯了,恐怕也不太适宜。我看还不如你自己把它抓起来,最起码还要比别人多个震慑作用,让他们规矩点,有利于实行我们的计划。” 闵英一听,觉得有理,于是就一手抓起来了。 教研室的那党人呢?一见闵英亲自抓试卷工作了,那可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他们本来很担心,这个新来的司长常常奇招迭出,生怕在这次考试中也玩出什么新花样来令他们措手不及。现在好了,她自己亲自来抓了,她也就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在背后再去搞什么名堂了。而他们自己呢?则早已为最大限度地谋取个人利益做好了安排,岂有不高兴之理。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盯住闵英,不要让她打乱自己的发财计划就行了。闵英打上门来,在他们看来,正入彀中。于是,双方的注意力扭结到了一起。再看闵英的助手督学石山,整天忙着从这所学校到那所学校奔波,根本就没问这回事。而九中的那个在他们看来典型的“愚”一个,好像心里就根本没有期考这回事,所以他们就更加放心了。 所有大型的校外辅导机构都忙碌起来,对学生层层收紧讲述重点,几乎都不约而同地对学生反复强调必考题,要求学生能弄懂的弄懂,弄不懂的就死记硬背答案。他们信心满满地说:“只要你答卷时,不要把必考题答错,保证拿高分。”嗨,好像他们都是能掐会算的神仙。 真是:为民者,呕心沥血;为私者,机关算尽,各方都像谜一样的在活动着。究竟胜负如何?考试尚未开始,我们只有拭目以待。现在让我们回到碧云山庄去。 糜老五跟耳房内的守门老人打了声招呼后,跟着单妙走进了碧云山庄。这一次他才真正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什么叫富有。在这以前,他是从来没有进过富人的私人庄园的。眼前的一草一木都牵扯着他的神经,令他像看电影一样不断地回忆起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里的人们的生活情景。不比不知道啊,一比才知道什么叫做穷啊!他感到世界真的在飞速地变化,连“穷”这个概念也在变。在他的脑子里,原有的穷的概念就是缺吃少穿c无安居之所。而现在一对比,哪里吃饱穿暖就不穷了呢?凭借着演奏风行天下的神曲的收入,除了解决自己的温饱还能帮助比自己更加穷困的人,以此获得的自豪感瞬息之间烟消云散了。是啊,吃肉的和吃糠咽菜的比是富有了,可是和吃山珍海味的比不就穷了么?住瓦房的,和住茅舍的比是富有了,但是和如此富丽堂皇的山庄相比,又岂能没有贫穷之感?何况糜老五至今尚无片瓦呢?这种强烈的对比在他心理上造成的感受,何止一个穷字了得! 走进单妙的客厅,糜老五的眼睛简直被亮“瞎”了。那是一个洁白无瑕的世界,他何曾见过?如今置身其间,令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双脚就好像长在地面上一样,不敢移动分毫。单妙请他坐下来,他直摇头,说:“我不累。有什么话,您快些说,我要赶回去有事。”单妙请他吃茶,他忙说:“我不渴。如果您没有话问我,我走了。” 没办法,单妙只好说:“请您稍等一下,让我把信看了,写个回信给您带给黄总经理。” 于是,他就这么站着。 单妙也没坐。她迅速地打开那只牛皮纸信封,从中取出一张粉红色的信纸来,只见上面写着: 善姑: 我知道这不是您的真实名字,但是我只好这样称呼您。感谢您上次在荻花交易会上给我留下了深刻美好的印象。不过,您知道吗?不久,这种深刻美好的印象就被我心底渐渐升起来的重重疑虑c迷惘和愤怒代替了。那是因为不止一个人告诉我:“善姑”是一个上通缉犯。 您这样欺骗我,是在考验我的智商吗? 也许,您真的是上通缉的那个善姑,也许您不是那个善姑。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您欺骗了我是真的了。然而,在这个方面我一点不恨您。我恨您的是,假如您真的是那个被通缉的善姑,您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然了,也许在这背后有很多令人心酸的故事,但是无论如何您总应该向着光明勇敢地朝前走啊!自甘堕落算什么本事!上述的假设如果正确的话,请您去自首吧!这样,您会有一个光明的美好的前程,我也好在心灵深处重塑起一个美好的您的形象。如果您不是那个被通缉的善姑,您又为什么要假托“善姑”之名欺骗我呢?就是因为我的丑陋吗?就是因为我毫不掩饰地表示对您心仪吗?如果是这样,也请您自省:这种做法是否恰当?我的相貌是爹妈给的,再丑,它也能使我从中找到许多儿时的幸福回忆。我一直没有改变它,是因为我还不想改变它,除非哪一天遇到能够和我心心相印的人。 好了,我说走题了。回到正题上来,如果您是那个上通缉犯,希望您立即去自首。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会竭尽全力帮助您。如果您不是,也请您告诉我真实姓名,让我知道您究竟是谁好吗? 谨祝冬琪! 您的朋友黄石拜呈 书信的末尾没有注明日期,不知道写于何时。 就是这样的一封平平常常的书信,令单妙“读”未过半就泪如雨下。是啊,这么些年来,除了上次为了石山大叔打上门来的闵英,谁对她说过这番坦诚话?就算言辞似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她也感到舒坦万分。 可是,这一旁却吓坏了糜老五。他再也顾不得自惭形秽,慌忙迈步向前,拿起茶几上的面巾纸递过去,急道:“姑娘,他在心中说了些什么?告诉我,我回去收拾他!” 单妙接过面巾纸,忽而又莞尔一笑道:“没什么,他是在叫我学好呢!糜大师,坐下来吧!您老是这么站着,叫我这回信怎么写呀?” 糜老五这才报以一笑,心地坐到那张洁白如雪的沙发上。 单妙很快地就写好了回信,仔细地封好后交给糜老五说:“黄总经理要问的话,我都写在里面了。务请大师收好,烦劳大师一回到禾原就交给他。切莫遗失了。”交待后,又从身边取出一叠纸币,递到糜老五面前说:“这里两万元,给大师路上零用,万望笑纳。” 糜老五取过回信,笑道:“姑娘请放心。莫说此信对黄总来说是望穿秋水,可能贵如千金,就是一钱不值,我也不会让它损失分毫。至于姑娘的费,赶快收起来吧!我糜老五虽然穷,但还没有穷到靠拿费零用的程度。” 单妙一再坚持。 糜老五冷了脸道:“姑娘如此坚持,莫非看我糜老五乎?” 真是:身落金银山,尚存穷人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十一章 风声鹤唳 期考第一场考试答卷的铃声响起,全市考生立刻投入到紧张的答卷之中,然而监考老师们却还沉浸在强烈的心灵震撼中回不过神来。何以如此?因为历次试卷的命题人都是教研室的那党“专家”先生,而这次试卷上的命题人,却是“本市学科授课组”。 统考试卷命题人的这种变化,是近几十年来没有过的。以往的命题人基本上都是本市教研室的各科教研员,间或也采用外市试卷。教者是没有统考“出卷权”的,因为那时教c辅合一,每个人最多教两个班级罢了,教者众多,给谁出卷,谁都不放心。所以,这次变化强烈地震撼了每一个监考老师的心。他们深刻地感到这种变化给自己带来的压力,因为他们不是这个学科就是那个学科的辅导老师。如今教c辅分离,全市每个学科都是由一个老师主讲授的课,各个班级c乃至各个学校考出不同的成绩来,就是你辅导老师辅导的不同了。 待到考试结束,教研室那些专家们的感觉就不是心灵受到震撼这么简单,而是天降灭顶之灾。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从中学到学会全部停止使用他们命题的试卷。他们想,看来我们这次,包括过去的那些不法的行为,闵英这个女人已经有所觉察了。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这么些年来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都是各干各的,心照不宣的。因此,即使灭顶之灾降临,整个办公室内从领导到每一个成员人人缄口,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但是,直到此时他们还没有一个人想到,闵英已经掌握了他们和课外辅导机构相互勾结以公谋私的证据,还以为最多不过是猜疑而已,各人还都抱着侥幸逃过这一关的幻想,挖空心思地在考虑如何善后自保。 那些坚持到校外辅导机构去辅导的家长们也全懵了。他们的孩子考后都说,这次辅导老师估错题了,一再强调的必考题几乎都没有考到。他们想,这就奇怪了,以往老师们押的题,十有八九走不了,这次咋就不灵了呢?这是老师没用心,或者老板廉价雇佣了低水平的教师,找老板算账去! 而那些老板们呢?得到消息后,一个个气得满肚冒火c七窍生烟。拿了老子的钱,不为老子干实事。妈的,官崽子们,你以为老子是好欺骗的么?赶快给我一文不少地吐出来!也难怪他们冒火啊,他们在收生时,大都信誓旦旦地保证名师授课,成绩包提高,是毕业班的还包升学呢!如此,他们知道那些被骗的家长们要找他们算账了,他们能不找那些“专家”算账? 闵英和石山大叔的神经也紧绷着。虽然到目前为止,前期的各项工作都做得无懈可击,但是阅卷还没有结束,他们不敢稍有丝毫懈怠,生怕功亏一篑。 嗨嗨,这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一着子。施礼打心底敬佩起闵英和石山这两个对于他来说算是娃娃辈的年轻人。整个教育司的领导人,正直廉洁的都对他们投过赞许的目光,心有邪念的也打心底惊惧起来,好比秋虫预感到了严冬即将到来的讯息。 分数终于录出来了。统计分析的结果是,晚自习时间在校外辅导的学生成绩平均低于在校内辅导的六至十分。每一个科目,每一个学校,甚至每一个班级都是这样。九中那二十个,由部分家长代表和闵英立下“军令状”的去校外辅导机构辅导的学生代表也以同样的分数差败北。 校外辅导机构的丧钟终于敲响。机谋败露的老板们气急败坏之余愤怒地找那党出卖试卷信息的败类索要给出去“信息费”。而那些出卖试卷信息的败类们,有的乖乖地退还了已经存入自己金库里去的不义之财;有的还心存幻想在躲猫猫;有的钱已进了夫人的无底洞,老鼠窟里倒拔蛇,哪能像给出去的那容易;也有的钱一到手就去泡妞c赌博的,已经挥霍净净,只好垂头丧气地乞求那些老板们手下留情;真是丑态百出,不可尽言。 闵英呢?她那根多日紧绷得快要断裂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然而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亢奋又同时开始疯狂地袭击她的肉体和心灵。那一抹被繁忙的工作冲淡了的情感又像一朵绚丽的云彩从遥远的天边倏忽飘来。那天下午,各校的各项成绩统计报来后,她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什么时候回的家?怎么回的家?她在第二天被保姆叫醒后,几度欲问又止。她不敢问,也不好意思问,因为她隐约地记得,当时她朦胧入睡的时候,只有石山大叔在她的办公室里面整理统计表,加之夜来做了好多美梦,虽然精力尚未恢复,但幸福感却是满满的。她生怕一不心把这难得的辛福感弄丢了。 石山大叔此时正在上班途中,期考的紧张工作并没有给他带来一点肢体上的疲惫。他仍然精神抖擞,不过脑子里面的问题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像片片飞云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想吹,吹不散;想聚,聚不拢。闵英在期考中的指挥若定使他对这个女人有了新的认识。他原以为,她和阿宝一样是一个心机不深的女人,现在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了。无论在工作上和个人感情上,如果说阿宝是一泓清澈见底的水,她则是一弯深不见底的河;如果说阿宝是团炽热的火,她则是一壶甘醇的酒;阿宝凡事想做就做,不计后果;她则多谋善思,虑及深远。这就不得不使石山大叔从心底里产生了对她的恐惧。错交一个阿宝,已经让自己离妻别子背父母,不知何年何日得以归去。若再有疏忽,定然永无回乡之日了。想到这里,他又懊悔昨天晚上不该抱她上车,把她送回家。谁知道她是真的疲倦到那个样子,还是假疲倦到那个样子的呢?她被绑架时,为了救她抱过她一次,已经使她对自己变得粘乎乎的了,这一次真的不该抱她上车的。不过,我不抱,谁抱呢?当时还没有下班的,就只有施大太爷和我在了。嗨,谁叫我听她的话,非要把统计表题完整回来的呢?当时叫救护就好了。那也不行,明摆着她是累了,没有病呀? 石山大叔就这样为昨晚的事情纠结着,忽听阿蓉道:“您在想什么呢?教育司到了。”他这才“哦”了一声,见车子早已停妥,赶忙忙着下车。只听阿蓉又道:“一路上总是这么痴迷迷傻愣着,是不是累了?”他赶忙说:“不累!”快步向办公大楼走去,谁知脑后不依不饶地飘着那甜美的声音:“累了,要注意多休息呢!” “多事!”他在心坎里发出一声无奈地呼喊。他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但是耳边还是无情地追过来阿蓉一声充满柔情的长长的叹息。 好不容易耳边寂静下来,石山大叔正欲进楼,一声“兄弟”又把他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见糜老五从楼角处转出来,笑嘻嘻地朝他招手说:“兄弟,借一步说话,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见了糜老五,石山大叔那颗心才得以重归坦然,一边走过去,一边笑道:“您找我,就在这楼门口等我不好?或者到我的住所去,躲到那楼角处去干嘛?” 糜老五也笑道:“你看我这个四不像,无要事,岂能登大雅之堂的?我已经害怕到你的住所去了。这儿有啥不好?说个话多清净。” “说归说,笑归笑,到我的办公室里面去说吧!”石山大叔收了笑容说。 糜老五也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不去了,好兄弟。我今天是来道别的。我要离开这里,回海北去了。” “怎么,你要找的人见到了么?”石山大叔十分诧异地问。 “见了。”糜老五答道。 “没有什么再需要我帮忙的了么?”石山大叔又问。 “没有了。”糜老五憨然一笑,深深地作了一揖道,“上次有劳费心,在此谢了。” 石山大叔连忙还礼说:“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这样吧,你先到我的办公室去坐一坐。中午,我和你到酒吧里去啜一顿。” “盛情领了。以后咱兄弟再一醉方休。”糜老五的情绪低落下来,又道,“天已不早,话无尽头。咱们就此再见吧!”说罢,转身而去。 望着糜老五的背影,石山大叔倍觉孤凄悲凉。毕竟糜老五是他在这个星球上唯一的知心,此去一别,不知何年何日再见面呢!真是:相见亦难别亦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十二章 艰难决策 石山大叔打开办公室的门,闵英紧随其后走进屋,在沙发上坐了道:“石寅生刚才打来电话,说下学期他这个‘临代’不代了。叫他不要忙着推辞,他说‘名不正言不顺’,这段时间里他已经竭尽努力,为我们赢得了时间,要我们体谅他的难处,下学期派一个名正言顺的去开学。不过,他又强调,千万不要替他正名,他只能为我们捎这一程。问他,如果进行民主选举,参加不参加校长竞选。他说,这个嘛,马马虎虎还可以考虑。群众是‘天帝’,我不能不听‘天帝’的。” “这个家伙,他是逼我们民选了。”石山大叔若有所思地说,“这也是以往被官僚作风和裙带关系污染净净的校长任命制,在群众心理上的毒副反应,连石寅生这样的人都不敢接受我们的任命了。我看,选就选吧!早选是选,晚选也是选。反正校长任命制是烂透了。” “这么些年来,我们的校长一直是任命的,总不能说它一无是处吧?”闵英颇有非议地说。 “难道您还留恋校长任命制?”石山大叔非常惊讶,立刻反问。 “不!”闵英断然否认道,“我是说,要全面c正确地评价。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在这条路上走过来的,同时它也是我们走向未来的。” “我想,我们目前面临的要务不是评价它,而是要以更合理的东西去代替它。要说好处呢,世界上什么事请不能找出一点好处来?我说它‘烂透’了,是说它已经不适应当前教育教学的形势,也不适应教职员工们的认识水平和思想要求了,并没有否定它的历史作用。”石山大叔坚持说,“任命制局限于领导者的眼光,加之我们这个重人情c轻法治的社会,难免会带上形形色色的裙带关系。这样任命出来的校长,心里面首先考虑到的,是如何对领导负责,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官运’取决于领导的信任;其次才会考虑到对学生负责。即使他们在考虑要对学生负责的时候,也是大多考虑那些事关自己个人利害得失的事情,很少,甚至很难考虑得到如何让学生全面发展,培养健全人格的;更不用说,指望他们去考虑教育事业的利害得失,或者说老百姓的利害得失了。也就是说,这样任命出来的校长,他们有的是一己得失心,很少有公共事业心。请您想一想,难道我们面对的不是这样的现状吗?而要治疗这个顽疾,只有让全体教职员工行使民主权力,让他们自己来选举他们的校长,让他们来决定他们的校长‘官运’盛衰。如今,农民都是自己选举村长了,为什么教职员工不能选举自己的校长呢?我们的整改计划中,不是明明写着,要改革校长任命制,建立校长民主竞选制的吗?” “我所担心的不是计划上有没有,而是时机。计划上没有,我们还可以提请司务大会讨论修改。时机如果掌握错了,将会带来不良的后果。”闵英忧心忡忡地说。 石山大叔想,这个一贯具有敏锐的的洞察力和决断精神的女人,今天怎么这么犯糊涂且拖泥带水起来了?我可不能有一点犹疑呢!于是很有把握地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们不是有了一中的经验吗?趁这次期考的东风,不会有问题。” “一中的情况是九中不可相比的。九中的老师们深受有偿家教之害,和校外辅导机构又扯不清关系。我们刚把他们从泥潭中拖出来不久,如果”闵英欲说又止。 “你担心一旦像石寅生c董瑛这样有思想c有理想c有正义精神,又有社会责任感c有教育事业心的人不能当选,选出个王大法那样的人来,我们辛辛苦苦取得的整改成果会得而复失?” “你说呢?难道不会这样吗?”闵英反问。 石山大叔略一思考说:“不会有这个结果。他们是文化人,从整体上来说,有思想,懂自尊。以前他们被卷入有偿家教的浊流,是受拜金主义狂潮的卷挟,一时趋利。也是我们在制度上对他们有失节制,犹如满溢的河水,你若掘开河堤,任其不轨,它就危害多端;你若加以节制,把它引向农田,它就滋润稼禾。其实,那不是他们的过错,那是领导者的过错。现在,他们中的为首者已经被惩罚了,他们会警醒的。” “可是,再有两天就放假了呀?人心思归。开学搞吧,岂不影响开学工作?”闵英好像有无穷的问题。 石山大叔猛然警觉起来,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个美貌动人c智力超群的女人并不是在完完全全地和他谈工作,而是在尽可能地找出话题来拖延和他相处的时间,哪怕是最简单的不成话题的话题。然而,他不动声色,赶忙直奔主题说:“此事,司务大会早有决定。至于进程该如何掌握,就是我们具体执行人的问题了。我建议,在开学前搞好这项工作。明天就下达竞选报名的条件和要求,同时通知在本次进行民主竞选的学校,开学前,教职员工提前三~五天时间到校,这样新当选的校长开学上任绝对没有问题。” “依你的口气,不是九中一家?”闵英故作惊诧,心想,看来他的想法又和我合到一处去了,倒看他能说出几家。 石山大叔脱口说道:“难道您想一个学校一个学校地选,那要选到哪个牛年马月?我建议分两步走。虽然在初中部这是首次,但是我们已经有了一中的经验。先按规模把最大的十家子搞掉。在进一步取得经验以后,瞅准时机,再把剩下来的初中校一步到位。”说完,心里暗想道:我说到底了,你该走了吧! 闵英听了心头一喜,也暗暗想道:果然与我想的分毫不差。她脑子一转,正欲提出新的问题,施礼笑嘻嘻地闯了进来道:“原来你们都在这里。” 石山大叔一见施礼,暗想,救星来了,连忙说:“您请坐,大太爷。” 闵英忙说:“我们正在谈什么时候进行初中校长民主竞选呢,您来的正好。我来的时候见您还没来,就到石督学这边来了。没想到被他吸引住,不想走了。” “好事啊,这是好事!”施礼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来,似开玩笑,又似很认真地说,“石督学才华横溢,难得难得啊!” 于是,闵英把石山大叔和自己的想法又对施礼说了一遍。施礼点头赞许,想了一下道:“我想教研室的问题不宜拖延,最好也在开学前解决掉。我主持了十几年的教研工作,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变成这样。”他很有点自责c悲伤的情调。 “您认为该如何处理呢?”闵英问。 施礼不假思索地说:“够处分的处分,该下调的下调,严重违法乱纪够移交司法机关的,移交司法机关,决不能姑息了事。当然了,作为具体领导,我也有责任。我决定辞职,接受审查,让年轻人来干。”施礼的话里话外带有某些不确定的情绪。 闵英听了沉默好长一段时间才说:“您的错和我的错一样,都在于太信任他们了。结果疏于管理,造成了这么大的后果。不过,我们在接受教训的同时,还是要想个合适的办法来,妥善地解决这个问题。一锅端了,爽气是爽气,然而刺激性太大,恐怕也未必就好。何况我们手里所掌握的证据只有那份录音。这次考试分数的悬殊,只能作为我们猜想的依据,却不能作为他们违法乱纪的证据。处理结果,必须要让涉事人员心服,更要让群众满意,社会满意。” “大太爷说的不错,对此事的处理宜早不宜迟。机不可失,不可让黄花菜凉了。”直到此时,石山大叔才眨着眼睛说,“我有一个办法。想来,处理结果会让涉事人无话可说,也能让校内外群众得到满意。不过,就怕高头那里通不过。”石山大叔说得有些犹豫,心里面却在想,这可是动真格的,就看你们的勇气了。 “您说来给我们听听。只要司务大会通过,我想高头现在也是躲在树叶下面怕霜打,他那里不会有多大阻力。”施礼说。 “我想,这个处理办法,司务大会会通过的。人心思治,这样做有三个无可辩驳的理由” “你先莫忙说理由,先把办法说给我们听。”闵英打断石山大叔的话说。 于是,石山大叔微微一笑,撮起指头,不慌不忙地说出来一个令闵英和施礼万分讶异,又十分佩服的办法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十三章 温柔一刀 九中校长室里,贾无和石寅生相对而坐。沉默了半天,贾无终于开口说:“有些话我本来不打算跟你说,也轮不到我说。不过,石督学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我只好越俎代庖提醒您一下。您虽然为临时负责人,用大家的笑话说,是个‘临代’,而且代的时间又不长,但是,学期结束了,总结还是要做的。按照惯例,学期结束后要立即送交司办室审阅备案的。下学期的工作计划,尽管现在不必忙着写,但最迟也必须在假期里拿出方案,在开学前提交校务委员会审批,开学时要在全体教职工大会上公布,同时也要送交司办室的。” 石寅生笑了笑说:“感谢您的提醒。工作总结我会抓紧做的,在大后天的学期结束会议召开之前,我一定会写好,给您过目。不过,新学期的工作计划,我就不必了。” “给我过目倒不必。”贾无说,“您是个明白人,石督学来的话,您给他过目就是了。所以,您要抓紧时间完成。至于新学期的工作计划,您说‘不必了’,我不能理解。如果说不知道该怎么写,学校档案室里不是有历年存档计划么?多找几份出来,看一看,还有学不会的么?” 石寅生微笑道:“不是您说的这个情况。昨天,我已经打电话给闵司长了,下学期我不‘代’了,代到本学期结束为止。” 贾无一听大惊道:“我说您,老弟,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的呢?您这是对闵司长施压呀!您看她被谁吓住过?连高头对她都没有办法的人,再加上一个意志坚如磐石,办事手段灵活多变的石督学为她出主意,您耍的这点花头算什么?真是:班门面前弄大斧。您不说,埋头苦干下去,把当处理的事情处理得好好的,九中的校长不是您的,还能是那个的呀?新学期开学后,还能叫您临时负责吗?赶快再打个电话去,就说,我会把该做的工作都做好,直到新校长上任。否则,依闵英那个脾气,难说了!” “没有什么难说的。”石寅生语气平缓地说,“难道您忘了我的初衷?当时,我是不能容忍王大法等人为了个人的恩怨漠视整改大局,漠视学子们的前途,漠视家长们的感情,才有那令人产生误解的‘毛遂自荐’之举。我不是为了‘校长’这顶乌纱帽,是当着全体教职工的面声明过的。再说,九中的授课组是对全市授课的,九中的一举一动事关全局,不能老是由一个临时负责人负责着,所以我必须撂下这个挑子,让司里面好在新学期开学时派一个名正言顺的来。” “您的这种作法与当初王大法等人的行为何异?”贾无说,“当初石督学尚且不能屈服于王大法等人的压力,闵英何等人也,岂能屈服您的压力?” “您错了,”石寅生说,“我是为事业作想,为全体学生作想,与我个人利益不沾边。非王大法可比。我已经明明确确地对闵司长讲了,千万不要为我正名。” “闵司长还说什么?”贾无感到他还有什么话没有讲,不满意地说,“您今天怎么这么不爽气?” 石寅生无奈地一笑,说:“不是我不爽气,是您等不得我说嘛!闵司长最后问我,如果进行民主竞选校长,您报名不报名参加竞选?” “那您怎么回答的?”贾无急吼吼地问。 “您看,您又等不得了吧?”石寅生微笑道。 贾无哂然一笑说:“我不是关心您嘛!” “好好,谢谢您的关心。”石寅生不再争辩,继续道,“我对闵司长说,这个嘛,还可以考虑。群众是‘天帝’,我不能不听‘天帝’的。” 贾无一听兴奋起来,叫道:“好家伙!这才叫‘一句归元’,真是一刀解千结。等着好消息吧!” 石寅生望着贾无,眨巴了半天眼睛才说:“说真的,贾科长,我和您想的,似乎根本不是一回事。” 贾无说:“只要您报名参加竞选,管它一回事不一回事呢!” 是的,管它一回事不一回事呢!让我们赶快再去听听,看石山大叔有什么好办法处理教研室的那党“专家”们吧! 话说石山大叔微微一笑,撮起指头,不慌不忙地对闵英和施礼道:“以前我们全市各个学校各自为教,各个学校内部各个教师也各自为教。教辅合一,每个教师都要上堂授课,布置作业。作业辅导也由教者负责。在这样的模式下,为了交流经验c探讨问题,各个学校各个学科都有教研组。校与校之间,在教研上没有必然联系,即使在各个学校内部,也有教研流于形式的现象。为了把分散的教研信息联系起来深化研究,和与外界交流学习,我们需要一个独立于教学之外的由司机关直接管理的教学研究机构,也就是我们今天的这个由教育司直接领导的教研室。然而,教育事业发展到今天,我们已经在全市实现了络教学,所有的主要学科已经由各个学校c各个教师分散授课的方式改变为在全市范围内各个学科分别由一个授课组统一授课。这样,我们就应该有一个相应的教学与研究合一的机构。总不能教者没有研究的责任,而顶着研究之名的又不教学。这么一来,这个原本就由脱离教学第一线的成员组成的教研室就不适应教育事业发展的需要了,成了一个多余的赘瘤。即使它的成员——那些“专家”们安分守己,不发生和校外辅导机构相互勾结,串通作弊这类丑事,这个机构也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该到撤销的时候了。何况他们又干下了这些人神共愤的丑事,使原本就失去作用的赘瘤成了毒害整个教育肌体的毒瘤呢?”石山大叔说到这里打住话头,两眼不住地打量着闵英和施礼。 闵英视若未见,笑而不语。 施礼思考了一会说:“您是说,把机构撤销就算了,不追究他们出卖信息,串通作弊的罪行了?要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实实在在的犯罪呀!” “我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实实在在的犯罪。可是有效证据呢?我们只掌握那么两个人的,而事实上他们每个人都有犯罪的嫌疑。你办了那两个人,岂不等于保护了其他的人?”石山大叔反问道。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吧?”施礼不予认可,也反问道,“你能把他们放到哪儿去?司机关,还是放到下面去做校长?或者让他们去充实授课组?我看,以他们这副德行,放到哪儿都不合适。” 石山大叔笑了笑,说:“您说对了一半,着实,把他们放到哪儿都不合适。要合适,只有让他们自己去选择。” “让他们自己选择自己的去处?”施礼吃惊地问。 “是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心服口舒。”石山大叔斩钉截铁地回答。 “笑话!那他们还不都选择司机关那?朝那儿放?”施礼瞪圆了眼睛说,“即使把他们塞下来,岂不是罪囚变功臣了?您这个馊主意,我不同意!” 石山大叔道:“您莫急,大太爷。我所说的让他们自己去选择自己的去处,不是说,他们想到哪里去,就能到哪里去。而是说,不管他们到哪里去,他们都会心服口舒。” “您说说,哪里有这么多的好岗位给他们。”施礼感到石山大叔说的简直就是神话。 石山大叔低声说:“让他们全部参加这一次十所学校的校长竞选。不管他们当中的那一个人,不管他参加哪一所学校的校长竞选,只要他能被选上,就让他当。选不上,就在他所参加竞选的那个学校里当辅导教师。不过,九中除外,九中校长的竞选对象是全市教职员工。所以,报名竞选九中校长的人,竞选不上者,只能到其它几个学校去担任辅导老师。” 施礼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他们都在教研室呆了这么久,最短的也有两三年了。一直都以专家自居。我们如果搞教学与研究合一,他们提出要到授课组去怎么办呢?” “这可不能答应,他们是没有理由的。”石山大叔不紧不慢地说,“我们搞教学和研究合一,是让授课组同时承担教学和研究两大任务。到那时,市初中授课组同时又是市初中教学研究机构,应该由教育司直接领导,由九中教务委员负责具体管理。绝不是说让现在的这个作为司里面的教学研究机构的教研组和市初中授课组合并。授课组的所有老师也都是通过‘竞教’评选出来的,岂能让他们去参和?当然了,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有参加‘竞教’的权利。不过,那得要等到这一任期满,下一个任期竞教时,他们才能参加。如果他们不愿意当辅导老师,那就请他们自便吧,随他们到哪个行业上去,我们不强留。” “高中和学部分的人员呢?”施礼又问。 “暂时保留,同样处理。”石山大叔说,“高中就那么几所。下学期,我们一个一个地解决。学部分也是这样。” 听到这里,施礼竖起食指点了点石山大叔道:“好家伙,你这个办法,表面上温情脉脉,实质是刀刀见血啊!要是我,还不如选择接受处分呢!您想想,他们若干年没有和学生打过交道了。现在让他们再去辅导学生,他们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那竞选,不过是个过场。他们那德行,不管竞选什么,能竞选得上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石山大叔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他们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当专家的时候,也没有把人民的教育事业c千千万万孩子们的现在和将来放在心上。我这个办法,够对他们每个人的前程负责了。如果你们司长认为我这个办法不合适,就只当我没说。我和谁都没有个人恩怨。” 施礼圆睁了眼睛,认真地打量着石山大叔,似乎认不识他似的,半天,似赞赏,又是评判:“你这个办法,真叫做温柔一刀啊!” “狠是够狠的,不过也着实够温柔的了。”直到此时,闵英才收了笑容,缓缓地说了这一句。 亲爱的读者,你们看,石山大叔的这个办法能被司长们采纳吗?即使被采纳了,也能够在司务大会上获得通过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十四章 大道其光 近几天,闵英的心里一直很不宁静。在繁忙的工作之余,睁眼闭眼的,一有闲暇石山大叔就闯进她的脑海。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昨天下班后她特地打了个电话给阿宝: “宝妹,你听懂了我是谁吗?” “我怎么会听不懂你是谁呀?我跟你哪对哪啊?英姐,这么晚你还没睡呀,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是想你了。你睡了吗?” “我刚刚睡下,但是睡不着,正想起来再看会儿书呢!” “哦,想你那位地球人了吧?想,就来看看他呀!” “唉,想有何用?把他送到你那里去以后的这一段时间里,我才得以静下心来思考,终于相通了很多。” “是吗?你能告诉我,想通了些什么吗?” “在不对的时候遇到不对的人,是悲剧;在不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是喜剧;在对的时候遇到不对的人是闹剧;在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才是正剧。所以,我是在不对的时候遇到了对的人。” “哦,难道当真不可改变他?” “这么说呢?我过去曾经发誓一定要改变他。后来我发现,我妄图对他的这种刻意地改变如果实现的话,并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这种改变不能让一块璞石变成美玉,只能使一块美玉受到玷污c受到损坏。而一块被玷污c被损坏了的美玉,即使本来是我的至爱,被玷污c被损坏之后,还能为我所爱吗?所以,良心制止了我的企图。” “这么说,你还是深爱着他呀!”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不过,我现在直到将来只能把这份感情深藏在心底。” “那也不必,成不了夫妻,还可以让他做你的蓝颜知己嘛!” “办不到了。若在当初就以此为目标,我自信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现在不成,被我彻底弄砸了。我已经成了他的过敏源。在感情领域,他已对我退避三舍。你问我这么多,我想你一定爱上他了吧?” “怎么说呢?你想,姐会跟你横刀夺爱吗?” “妹已完全退出,不会再有任何念想。他着实是一个很值得你去爱的男人。不过你也和我一样,没有在对的时候遇上他。若能自拔,自己拯救自己吧!若不能自拔,吸取我的教训,别妄想,就交个知己吧!毕竟,能有像他这样的人做蓝颜也够幸福的了。” “谢谢妹妹的指点。” “不必谢,祝你幸福!” 就是这通电话,使闵英的心里不时像鹿撞的一样越来越不安稳起来。在这之前,她虽然有接近石山大叔的欲望,但是同时还有顾忌,那就是阿宝。在她的认识世界里,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她都不能与阿宝争夺所爱的。而现在,阿宝明确告诉她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所以她的心里也就不再有所顾忌。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这么强烈地要和异性接触的愿望,尽管她已经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 亲爱的读者c可敬的朋友们,当我们知道了上述一切以后,对于她刚才在石山大叔办公室里的一切行为,我们就不难理解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以后,石山大叔的音容笑貌仍然在她的脑子里放电影。为了使自己的心情宁静下来,她不断地按摩自己的眉际和额角,最后还是不得不来到窗前,打开窗扇,俯视车流滚滚,仰观白云飘飘,一任天风吹拂,遥看风云际会,此时,她终于完成了从时间到空间的转移,如一粒微尘飘荡在茫茫的街市c浩渺的蓝天,深邃的宇宙空间了,而一切能够留下记忆痕迹的时间,则被她彻底地丢到外宇宙空间去了。 “闵司长,您所要的两个草案都已经写好。”闵英正闭起眼睛,任灵魂在广漠的太空游荡,享受着无拘无束c无负无累c无苦无痛之乐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石山大叔的声音。她一转身,猛然睁开眼睛,见石山大叔站在门槛内,闪动着双眼望着她。 “写好了么?”她脸上泛起笑容,柔声问。 “写好了。”石山大叔紧绷着脸,干巴巴地回答。 “给它们命名了么?”她又问。 “我暂时就叫它们《关于市九中等十所初级中学进行民主竞选校长的草案》和《关于撤销市教育司所属教研室和加强市授课组教学研究职能建设的草案》听起来很罗嗦。您看怎样好,尽可以怎样改的。”石山大叔背书一样。 “拿过来给我看!”她站在窗口一步不动,石山大叔只好走过去,远远地就把手中的草案递给了她。 她接过草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莞尔一笑道:“哎呀,下班的时间到了,我们一起到酒店去吃午饭吧!” 石山大叔稍微沉吟了一下,仍然生硬地答道:“好吧。” “爱你哟”酒店是一家很的酒店,当石山大叔第一眼看到这个酒店名称时,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警戒起来。进去后,又不见一个人影,只见送菜的机器人往来穿梭,知道这是一家由机器人操作的“无人酒店”后,心情更加紧张。直到用餐完毕,见闵英并没有说半句不恰当的话,他心里的那根弦才渐渐的松弛下来。可是,他压根儿没有想到,走出店门上了车,闵英突然问:“你紧张什么?” “没,没有啊?”石山大叔慌忙回答。 “是吗?我隔着桌子都听得见你那心脏快要爆裂似的扑通扑通的跳声。”闵英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乌溜溜的眸子似一泓清泉。 “那是您自己的心跳声,”石山大叔红了脸说,“纯粹是错觉。您怎么能听到我的心跳声呢?” “哦,原来是你听到了我的心跳声。”闵英似乎发现了新大陆,非常认真地说,“我的心,刚才着实跳得很厉害。在这以前,我还从来没有约过单身男人呢!” 石山大叔的脸更红了,忙说:“您错了!我也不会听到您的心跳声。我有家室,并不是单身。再说,我也不是第一次和您吃饭。刚来这里不久,就和您进过‘牛气冲天’面馆了。” “嗬,你还记得?”闵英惊讶地说,“不过,那次是路撞,这次是邀约。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像阿宝那样恋上你。我以后还会邀约你的,吃饭也好,散步也好,我至多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说说话儿。我是一个单身,你也是一个人单身在外,总有些话想找个没有顾忌的人说说吧?我想,我就这么一点的愿望,你这样一个胸怀坦荡的大丈夫,不会拒绝我的吧?” 此时,闵英可爱的像一个妹妹。石山大叔不禁心一软说:“你能信守你的诺言吗?” “能!”闵英兴奋起来,伸过手,竖起拇指道:“不信?拉钩!” 石山大叔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指。 闵英和石山大叔都没有回住处,而是直接回到教育司的办公大楼来了。虽然离上班的时间还早,但是各自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直到晚上快下班的时候,闵英才走过来说:“那两个草案已经在司长办公会议上通过了,明天在司务大会上一通过就下达,好让涉事单位和人员做好充分准备。你抓紧再搞一个下达意见吧!” 石山大叔微笑着点头应允。就这样,石山大叔心里的那道樊篱被闵英毫不费力地拆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十五章 不按常规出牌 这是学期结束的最后一天,各个学校除了忙着正常的结束工作以外,又加上了一项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传达市教育司《关于市第九初级中学等十所初中民主竞选校长及民主建设学校领导机构的草案》和《关于撤销市教育司所属教研室和建立健全市教学教研综合研究组的草案》 这是在昨天的司务大会上获得通过的关系到全市下学期整改走向的两个草案。之所以还叫它们草案,是因为具体落实这两项草案的时间要到假期临近结束的时候,为了慎重起见,司务大会决定,在落实之前再广泛征询一下群众的意见。所以,其实它们还是一个征求意见稿。 第一个草案在石山大叔拟定的初稿上有所改动,增加了民主建设学校领导机构部分。司务大会认为:校长实行民主竞选了,学校领导机构中的其他成员就不能再由上级领导机关任命了。如果继续由上级领导机关任命,必将为民选校长的工作带来不便,所以也应该采用民主的方法组阁。即由民选校长提出候选人名单,在校务委员会通过后提交教职工大会选举产生。第二个草案保持了原貌。 由于九中在全市初中之中的特殊地位,闵英让石山大叔前往九中去传达这两个草案,别的学校则直接下达了文件。 当石山大叔到达九中时,石寅生正在忙着召集全体教职工会议,作学校工作总结。学校的其他工作都已经顺利完成。忽见石山大叔来,他一下子从繁忙而疲倦的状态中兴奋起来,笑着迎上去道:“哎哟喂,我以为您把我推到这堆火里面来就忘掉了的呢!” “哎,不要忘记,是你这块顽石自己跳到这堆火里面来的哟!我可不敢贪功,快要炼成钢了,不要让我丑的没有地缝钻。” “莫开玩笑!什么‘石’啊‘钢’的?快快快,请您赶快替我把学期工作总结审阅一下,给贾科长看,他非不看。”石寅生说着,随手从文件包中取出一叠纸来。 贾无站在一旁只是笑。 石山大叔眼睛一翻道:“贾科长不看,我就看么?快快开会去,我还有要事要在会上说。” “您不看?”石寅生也翻起眼睛问。 “不看!”石山大叔瞄都不瞄那叠纸。 “真不看?” “真不看!”。 石寅生突然板下脸说:“那我告诉你们两位领导,我没有按常规出牌,到时候不要怪我哦?” “不怪你,不管你出的什么牌。”石山大叔也严肃地说。 于是三人一起向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人们已经到齐。石山大叔一跨进门槛就打招呼道:“对不起各位老师,因我的迟到,连累你们的‘石临代’也迟到了。我向你们道歉,请谅解。” “不,”石寅生立刻说,“这不是石督学的错。错在我,是我把习惯上的c约定俗成的第七节课开的假期结束会议提前到第五节课来开了。而我,又没能按时到场,让大家在这个繁忙的时刻久等了,实在对不起。”同时拱手作揖,接着道:“现在,开始开会。不搞繁文缛节,由我自演自导。先出个告示,今天的会议共两项内容:第一项是:本学期工作总结和新学期的展望。第二项是:石督学传达教育司文件。现在,开始第一项内容。学期总结的第一部分,给教育司的书面总结报告,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应该向大家宣读的,但是今天,这个程序我就把它免了。已经贴在后面的公布栏里,不知道大家介意没介意,会后各个人自己去看。其实呢,不看大家也知道,上面写的东西,都是大家熟知的。总结的第二部分思想交流。恭请大家对本学期学校工作的方方面面,特别是我‘临代’以来的,包括对我本人的方方面面提出各人发自内心的意见,想什么说什么,驴唇不一定要对马嘴,四门楼也不一定要对二八滩。如果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嘴的,我提示一下,谈教训,免谈成果,成果已经在墙上;谈缺陷,免谈闪光点,闪光点人人都知晓。当然了,如果心里面有疑问,不管哪方面的,尽管提,我努力为大家释疑,和大家一起共解疑难。恭请大家敞开心扉,不吝赐教,慷慨献宝。” 有人要鼓掌,石寅生立即制止道:“不须鼓掌,珍惜时间,直至结束。” 一位年轻教师首先站起来说:“请问,您到下学期还会‘临代’下去吗?” “绝对不会!”石寅生毫不含糊地答道:“下学期,你们将会有一位新校长。但是,我绝不会接受教育司的任命。” “那么请问,既然您一不‘临代’c二不接受任命,下学期的校长还不知道是谁,您现在要我们做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那个青年人继续问。 “很有意义!”石寅生十分肯定地回答说,“我们这个学校是国家为这一方的老百姓办的,不是为哪一个校长办的。我们全体教职工身负着为老百姓教育下一代,为国家培养人才的重任,是学校的主人。一个学期结束了,我们每一个人必须对学校工作中的教训和依然存在的缺陷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对下学期的学校工作应该怎么做,要避免什么c改进什么c弥补什么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我们的认识再清醒能有用吗?”一个中年教师说,“以往,哪一个校长不是唯司领导马首是瞻?” 听了此话,石寅生笑了笑说:“俱往矣!今后,大家只要以主人翁的身份投入工作和学校管理,校长就会和你们心心相通。大家如果一直以打工者的身份看待工作,漠视学校管理,在你们和校长之间就会永久竖着一道墙。” “可是,校长的乌纱帽抓在司领导的手里。”立刻有多人叽咕道。 “我们不是在整改吗?”石寅生说。 大家一听,立刻七嘴八舌起来:“您是说,下学期,我们九中也会和一中一样实行校长民主竞选?” “是的,可能性很大。” “您是预测吗?还是有确切消息?” “什么都不是。是一中的新气象告诉我:大势所趋。”石寅生笑答。 “那么,我问你,”一位老教师问,“如果民主竞选校长,您参加竞选吗?” “如果真的这样,只要我够参加竞选条件,我一定参加。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和我一样,够条件就参加。” 接着,是一片活泼的议论声。 稍许,石寅生见没有人再发问,摆了摆手说:“现在,大家该谈学校工作了吧?亲爱的主人们!” 于是,人们的心情立刻都欢乐起来,这个设疑,那个解释;这个建议,那个补充,多年来第一次释怀畅谈学校工作大计。 直到天色将黑,石山大叔才得以传达教育司的两个草案精神。无疑,这两个草案给刚在九中开始运转的“民主议教”这部机器加进了新的润滑剂。虽然面临假期,但是人们的激情还是如火般地燃烧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十六章 劫难 这是放假后的第五天,天气阴晦得怕人。尽管牛耳地处炎热,有花开四季的盛誉,但今天也让人一早起来就感到冷飕飕的,直到中午过后还没回温。 闵英虽然在鹅黄色的裙服外面套了件墨绿色的夹袄子,但她的心里却暖洋洋的,充满了满满的幸福感。自从父母离开了这个世界,屈指已经过去了十年。十年来,在外人的眼里,无论在学习c工作c或生活中,任何酸甜苦辣都没有能够阻挡得了她在人生的道路上高歌猛进,虽为女子,却有着一腔勇于报国为民,令诸多男子汉自叹弗如的豪情。 但是,她的内心,却充满了不为人知的沙漠孤旅式的凄凉和冷寂。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中,再也没有一个能让她在遭遇挫折的时候放心地哭;取得成就的时候放心地笑;受到委屈的时候放心诉说的人。逢年过节c假日闲暇,别人家亲人欢聚一堂,喜乐融融,自己却茕茕孑立,顾影自怜,满腹的知心话,只能对天倾诉,对地自语。 每当这种空落落的寂寞来临时,天地万象不复存在,即便使用迄今为止人世上最的度量单位都没法表示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存在的那种凄凉c那种无助的感觉,实在不是作为人这样的高等智能生物能够忍受的。然而,她无数次的坚强的忍受下来了。尽管她不止一次的寄希望于天风把她这个得微不足道的可怜的生命体吹走,吹散,吹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点痕迹。然而,自从那次和石山大叔在“爱你哟”酒店里面拉了勾以后,长期以来一直占据着她整个心灵的那种孤寂凄凉的感觉就开始消退了,代之而起的是一束温暖的灿烂的阳光。短短的时间里,她一次又一次地扪心自问:我对他没有奢望么?没有!她又从一次一次的严肃而深刻地自省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她对他真的没有奢望,能有他这样的人作为蓝颜,她的心愿已足。她感到她再也不是一个孤苦伶仃的人了。昨天她就想再约他到公园里面去走走,说说话儿。但是一想到从“爱你哟”酒店回来才隔几天的时间,又怕他烦腻或引起情绪过敏。思之又思,她还是取消了这个念头。她不能不珍惜这份刚刚建立起来的得而不易的纯真的友谊。可是,对待这一件事情,她却不再是往日的自己了,心里总是放不下去。它就像一块浮在水面上木块,即使硬性把它按下去,一会儿它又不失时机地浮起来。就这样浮起来按下去,按下去浮起来,这种矛盾的心情从昨天一直延续到今天还没有个完。 午饭过后,她没有按照惯例午休,而是拿起一本当时最时新的说,一边看着,一边不住地按捺着那块在心海中浮沉的木块。一个一个文字在书页上乱爬,一次一次那木块在心海里沉浮。正当她无计可施之时,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阿蓉的。 她打开接听键:“喂,什么事?” 手机里立刻响起阿蓉急促的声音:“石督学昨天晚上出去,一夜未归,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在你那里吗?” 闵英立刻绯红了脸说:“你瞎说些什么呀?他一夜未归,能在我这里么?你赶快打电话给他呀!” “电话打过好多次了,一直无人接听。”阿蓉的声音焦急起来。 “让我打给他看看。”闵英说着打开紧急呼叫键:“喂喂,石督学石督学”只听到“嘟嘟”的手机铃声。“请回答我,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任她一再呼叫,回答她的除了手机铃声还是手机铃声。 闵英急了,大声地问阿蓉:“阿狗呢?” “阿狗在这儿。” “让他接电话!” “闵司长,我是阿狗。”电话里传来阿狗惶恐的声音。 “石督学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么?”闵英严厉地问。 “不知道。但凡他出去,从来不告诉我去哪儿,我也不敢多问。我不是向您汇报过么?您答应过我,让我只负责他在住所里安全的。” 闵英双眉一皱挂断电话,紧接着她又按下了呼叫键,电话里立刻又传来急促而又焦急地女音:“我是阿蓉,请指示!” “报警吧!”闵英努力稳住情绪说。 促使闵英立刻作出报警决定的原因是:她想起了一件几天来一直令她颇费思量的事情。那就是当那两份草案在司务大会上获得通过以后,她拿着它们去找市分工教育的领导唐大成征求意见的时候,唐大成对她的那一席谈话。 当时,唐大成看了那两份方案后,不紧不慢地说,“从一中的现状看,虽然它是一所高中,但关于九中等初级中学民主竞选校长的草案还有可行性。至于学校的领导机构是否让新当选的校长来组阁,值得慎重考虑。搞得不好,山头林立,各行其是,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你要心呢!关于撤销司教研室那个方案,外市没有先例。在那里工作的人员,大都是专家级的人物,我们应该充分尊重他们。你把他们赶到下面去,把他们和普通教职工置于同等地位,让他们和普通教职工去竞争校长职位,一旦他们不能在竞争中取胜,他们颜面何存?这个方案的主导者又是石山吧?我早就对你说过,这个人不可重用。你让他做个督学,让他在司机关和各个学校之间跑跑也未尝不可,但涉及到重大的政策性的问题就不应该让他参与了。你今天就是不来,我也要去找你谈这个问题。” 她当时要解释,可是唐大成一摆手做别的事去了。 就是这一席谈话,令闵英接了阿蓉和阿狗的电话高度警惕起来,秒速作出诸多令人惊悚的推想,决定报警寻人。她在电告阿蓉报警以后,立刻就驾车前往警局去了,她要去请邢天道局长亲自出马。 听取了石山大叔失踪的详细情况,作为一个侦破老手——邢天道也懵了。虽然石山大叔是市教育司的一个的督学,但是通过上次在闵英失踪案侦破过程中和他的接触,在他的心里面留下来的形象就是一个通天达地的神秘人物。他想不通,在本市各界知名人物中,唯一的一个对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科技产品——隐身仪享有使用权的他,怎么会失踪的呢?于是,他一方面立刻组织人员寻人,另一方面又心存侥幸:石督学也许隐身躲在哪儿,想安度一个平静的假期而已。不过,他不想把他这种想法说出来,因为眼前这个年轻美貌的教育司长对她的督学心存好感,他是早有所闻的。 离开警局的闵英既没有回她的“绿楼”住处,也没有去教育司办公大楼,而是领着阿蓉和阿狗,到一切在他们认为石山大叔有可能去的地方找人去了。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她明白生命的脆弱,哪怕是零点一秒的时间都可能决定石山大叔的安危。 石山大叔究竟到哪里去了?警方也好,闵英等人也好,他们能够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顺利地找到安然无恙的他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十七章 奇案迷踪 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石山大叔恢复了知觉。他努力睁开眼睛,发现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东西。他本能地想抬起手来,把蒙在眼上的那层厚厚的东西拿掉,可是又发现两只手被反剪在背后结结实实的绑在一根好像是水泥的柱子上,动弹不得。他又使劲地摇头,想把那东西甩掉,无意之中后脑勺在身后的那根柱子上擦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痛立刻电流似的传遍全身,冷汗从每个毛孔中流了出来。他这时才清醒地意识到疼痛来自于头顶后部,自己是被人击伤后,又遭人绑架了。 记忆中的画面把他带到了被绑架之前的那一刹那:热闹的金蝉大街上灯火辉煌,他沿着一道白色的围墙向前走,想穿过十字街口,到玉蜻蜓广场走去。这里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美丽的街景应接不暇。然而,他的思绪却不在街景上,早已飞到了远在宇宙另一端的家乡。想起父母,想起妻儿,想起家乡的父老兄弟,昏昏然神形分离的他对身外的一切几乎毫无感知了。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眼睛一黑,朝坚硬的柏油地面倒下去。 想起了这一切,他不再挣扎,开始静听周围的动静。周围一片死寂。好久,他才听到一丝游丝般的时断时续的类似汽车驶过的声音,还有一阵阵微弱的猫咪的呼噜声。是的,是猫咪的呼噜声,他对这后一种声音确信无疑。 这是什么地方?离马路不远么?怎么会有猫咪的呼噜声?他大起胆子叫起来:“有人么?有人么?” “咪咪,咪咪——”连喊几声,见没有人搭腔,他又开始呼唤猫咪。 “喵——喵——”他的呼唤出乎意料地立刻得到了回应。紧接着,又是一阵杂乱的“喵喵喵”的猫崽的叫唤声。嗨,不光真的是猫,还是一窝猫。 这些猫是绑架我的歹徒饲养的吗?歹徒会把我绑架到他的家里面来吗?还是他在野外窝藏的地方?如果都不是,那它们就一定是群野猫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歹徒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他到哪里去了呢? 疼痛,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不允许他再思考下去。他感到头颅在急遽地膨胀,膨胀得比笆斗还要大,比市政府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还要重。他终于在急遽的疼痛中再一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邢天道一边抽调精悍的警力全面封锁了市区通往外地的大路口,不放过一切可疑人员;一边调取查看有关录像,希图发现石山大叔外的行踪。他把这两项工作搞得大街巷口口相传,人人皆知本市出了重大案情,使全体市民都警觉起来,逢人就投过去审视的目光。暗地里,他却把主攻方向放在寻找石山大叔的手机上,迅速地组织起一个技侦组,争分夺秒地寻查石山大叔的手机下落。他认为,只要寻找到那部手机,不管它和主人在不在一起,案情就会明朗得多。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手机没有发出定位信息,靠仪器探索,一直找到城北江边的一片沼泽地里。 这片沼泽方圆几十里,是一个在建的湿地公园,地形十分复杂,周边又没有天眼监控。刑警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一条刚建好的绵延四五里的观光桥中段附近的一片芦苇荡里,找到了石山大叔的那部手机。奇怪的是,找到时那部手机正响着铃声,躺在高高的芦苇杆上的一个柴鸡窝里。若不是寻找得快,断了电,恐怕即使出动“人神魔”三界的精英都难以找到呢。 找到了手机,邢天道的心情忽然沉重下来。本来,他基于石山大叔可能是隐身躲藏到哪儿去了的判断,幻想找到手机就能找到石山大叔。现在他仅存的这点侥幸心里被彻底地打破了,同时也没有能够从那部手机上,得到任何歹徒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就连那个柴鸡窝周围的地面和草丛,都没有一点被人踩踏过的痕迹。石山大叔的这部手机,究竟是怎么跑到那个高高挂在芦苇梢头的柴鸡窝里面去的呢?这就成了一个难解之谜。要想解谜寻人,即使能够找到,恐怕到那个时候,即使铁打的大活人也要变成森森白骨了。 此时天色已亮。邢天道看了看表,距离石山大叔离开住所已经过去了三十六个时。 不得不改弦易辙! 究竟是谁绑架了石督学?因财c因情c因仇?还是因他持有的那部无价之宝——隐身仪?专案组的成员中,大部分人的认识偏向于那部隐身仪。那么,绑架者应该是知道石山大叔有隐身仪的人了。可是,这么一来问题就大了。 为什么? 如果说在“绿楼”绑架案发生之前,知道石山大叔有隐身仪的人微乎其微,在“绿楼”绑架案告破后,知道他有隐身仪的人就数不胜数了。大街巷c前村后庄,哪个不知道绑架教育司长闵英的人盗用了石督学的隐身仪?这也就是说,要从知道石山大叔持有隐身仪的人中找到绑架者,无异乎大海捞针。 问题还是回到石山大叔的行踪上,可是令人失望的是,他离开住所出去时就隐了身。 在所有的路口c大街巷各处海量的天眼监控录像中,动用了现有最先进的人工智能设备都没有能够找到他一丝踪影。 侦破陷入了僵局。 没想到屋漏又逢连阴雨。就在这个时候,警局又接到了一个新的案情——本市分工负责教育的副市长唐大成在家跳楼自杀。 邢天道率领刑侦人员火速赶到现场后,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惨状: 一栋新建不久的四层别墅楼前,天井里的地面上,一滩殷红的血泊里,仰面朝天躺着唐大成,他两眼极睁,突出的眼球似乎还紧盯着什么东西不放。他的新婚妻子伏在他的身旁大哭。急救医生早来一步,见到邢天道后,摇了摇头,宣布唐大成已经死亡。在唐大成的右手边躺着一方鲜红的,已经开裂了的石砚。不远处,还有一支外表印着金色龙形图案的墨棒。他知道,这方砚台和这支墨棒,应该就是不久之前疯传的王大法在唐大成婚的礼上送给唐大成的那副鸡血石龙虎砚墨。不错,那砚台上的虎头虽然已经被摔掉了半边,但仍然清晰可见它制作的精细。 邢天道抬起头,见到只有别墅四楼的阳台有一扇窗子敞开着。 询问唐大成的新婚妻子得到证实:唐大成就是从那扇敞开着的窗子里跳下来的。 她说:当时她去菜市场买菜刚刚回来。买菜时见到一个姑娘穿着一身暂新的漂亮的裙服,说是新款,店里面才到的。因为今天是星期日,她想叫唐大成和她一起去买。可是进屋之后没有见到唐大成,喊了两声也没有人答应。她晓得唐大成一定到四楼的书房去了,放下菜篮子,就一路跑爬上楼去。登上四楼,她突然听到书房内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好像还不止一个人。心想,奇怪,他从来不把客人朝书房里面带的,今天怎么了?莫非,她想到了那块鸡血石砚台就收藏在丈夫的书房里面,她立即加快了脚步。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严,她没有呼叫,猛然推开冲进去,眼前的一幕吓得她立刻僵化在门槛内,大气儿不敢出一口:唐大成此时正圆瞪着双眼,两只手紧紧地抓着那块砚台,在室内的空地上扭动着身子作与人争夺状。他的双手和砚台不住地在面前推来送去,在空中舞动不休。她以为丈夫疯掉了,因为她深知丈夫对那块砚台的喜爱程度。既从有了那块砚台,丈夫每次从外面回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书房里面去把它拿出来赏玩一番,经常痴痴地瞪着它一看就是老半天。她生怕丈夫一失手跌坏了它,赶紧扑上去,想把那方砚台夺下来。然而,还没有等到她奔到丈夫的身边,丈夫就鬼使神差地倒退着奔到那个打开着的窗口前,头向后面一仰,就翻出去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反复地说:“我真不该企图夺下他手中的那块砚台的。” 邢天道和他的刑警们听了唐大成妻子的述说后,一致认为这是一起隐身人作案。唐大成没有疯,只是他和隐身人争夺那块砚台时,他的妻子看不到凶手,只看到他一个人而已。而凶手见到他的妻子扑上来,情急之中把他推向窗口,想逼着他自救,撒手放开砚台。没想到他死死地抓住砚台不放,在向后躲避凶手抓取时坠楼,结果人亡c砚破。从这一抢夺过程来看,凶手应该比唐大成矮而年轻,对这方砚台是志在必得的。然而,凶手也太狡猾了,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凶手究竟是谁? 和知道石山大叔持有隐身仪一样,知道唐大成拥有传说中的价值连城的鸡血石砚台的人也是一个海量的人群,要在短时间内找到谈何容易。除非他是这块砚台的原来主人王大法,或者隐身仪的持有者石山。石山已经失踪,安危难料。王大法在哪儿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十八章 路转溪桥忽现 闵英和阿蓉c阿狗跑了不知道多少大大的饭店酒馆c剧场影院c歌厅舞楼c公园景区,到处见不到石山大叔的行迹,也打听不到他的一点消息。眼看夜已深沉,只好都垂头丧气地回到“绿楼”。 三个人面面相觑地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闵英说:“你们回去休息吧!老是这样坐着也不是事儿,等天亮后过来,再去找。” 直到此时,阿蓉才想起来,大家还都没有吃晚饭呢,振了振精神道:“我去弄点吃的来吧,反正现在睡也睡不着,不如吃点东西再睡。” “还吃什么吃?”闵英有气无力地说,“要吃,你们回去吃吧。反正我一点都不想吃。” “不行!”阿蓉撅起嘴说,“您不吃,我们也不吃。我们也不回去了,齐大伙就在这里坐一夜!” “这不行!”闵英叫起来,“明天还要找人。” 阿蓉一听冷笑道:“您还知道明天还要找人啊?我还以为您不找了呢!既然要找人,这顿饭非吃不可。否则,没得人有精神去找。” 阿狗说:“这话说的是。吃好c吃饱,才有精神。有了精神,才能找到人。我们来看看司长厨房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二人挤挤眼,一起朝厨房跑去,闵英无奈,只好随他们去了。 很快,阿蓉和阿狗就做好了夜宵。在他们的劝说下,闵英耐不过还是吃了点。三人又一起说了一会话,阿蓉和阿狗才回去各自休息。 这里闵英哪里睡得着觉,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挨到天明。那晨曦刚刚升起,她就忙不迭地爬起来,稍稍地整了整容,抓起手机就打电话给邢天道,她想询问警局那边的情况。号码已经拨了,正要接通,她突然又想起来这样做似乎有些不恭,赶紧又把号码清除掉。如此反复数次,才下定决心改拨了阿蓉的。她要阿蓉和阿狗赶快过来,和他一起去寻人。 没一会儿,阿蓉驾车前来,说:“我的姑奶奶,赶快上车吧!” 闵英赶紧赶忙地打开车门,一见阿狗不在车上,忙问:“阿狗呢?” “阿狗在吃饭呢,他吃得多,我让他先吃了。我们现在去吃,赶得上他。”阿蓉回答。 “你还要吃饭哪?我不想吃!”闵英愣在车门旁一动不动。 阿蓉急道:“快上车呀!您不吃,我要吃那。” 无奈,闵英只好上车,随阿蓉来到石山大叔的住处。果然阿狗还没有吃完,见闵英来了,赶忙去帮阿蓉端来饭菜。二人苦心相劝,闵英拗不过二人,只好勉强吃些,阿蓉这才开车上路。 按照闵英的意思,阿蓉驾车向附近的一个比较僻静的公园驶去。因为昨天大家想到的都是酒馆饭店和繁华之处,把这个就近的冷清的地方就忘了。 闵英心里想,现在是假期,正当万家欢乐忙过节之时,石山大叔思乡情浓,很有可能远离繁华,到这些寂静人少的地方来排解胸中的郁闷。想到这些,她又暗自掉泪,深悔前几天不该取消把他约出来走走的念头。如果把他约出来走走,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令人失望的是,找遍了这个公园的每一个角落,仍然不见石山大叔的一丝影形。 当他们走出公园的大门,正准备上车时,忽听有人在议论说,副市长唐大成今天早上在家里面跳楼自杀了。闵英听了只觉得头脑一乍,天地一转,慌忙上去打听。见说得亦真亦恐的,赶忙说:“走,到唐大成家去!也许邢局还在那里没走呢。” 到得唐大成的别墅门口,闵英等人刚要进院,恰巧邢天道和警员们从院门里面走出来。闵英刚要问话,邢天道打了个手势说:“到警局去说吧,我正要找您呢!” 邢天道在警局门前的停车场上走下车,对刚打开车门的闵英说:“闽司长,请您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闵英一听,连忙对阿蓉和阿狗说:“你们就在这儿等我吧,我马上就来。” 走进办公室,双方落座后,邢天道说:“我让您一个人来,是想问您一下,唐大成是专管教育的副市长,免不了和教育司里面的领导人物接触。石督学虽然算不上什么领导人,但是他所担任的这个职务很重要,不会不引起唐副市长的重视。他们平时关系如何?相互之间有没有什么看法?” “我不懂您什么意思?”闵英立刻问,“关于唐大成的死,你是在怀疑石山吗?如果是这样,我告诉您,这不可能。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单独接触过。虽然唐副市长对石山任职督学一事有和我们不同的看法,但是这件事只有我和施礼知道。别的人,包括石山本人根本不知道,所以他们之间无所谓矛盾。再说,石山为人正直善良c光明磊落,他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我冒昧问一句,不知道能否告诉我,现场是否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情况是这样,”邢天道说,“唐副市长的妻子向我们讲述了当时她亲眼见到的情况。”于是他把唐妻的话对闵英如实地讲了一遍,又说:“您也知道,牛耳市官民之中只有石山一个人持有隐身仪,我作为这一方警局的局长都没有这个资格。而根据在场人现场目击的情况,这是一起隐身人作案无疑。” “不过,您也不要忘了,上一次歹徒绑架我也是用隐身仪作的案,可是歹徒并不是石山。现在石山还没有找到,我想还是要先寻找石山,人命关天。” 邢天道皱了皱眉说:“可是,我们现在到哪里去找石山呢?他的手机我们找到了,可是却没有办法找到他的人。我们查遍了全市的天眼录像,没有发现一点踪迹;我们守住了本市通往外界的所以交通路口,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我们的最大缺陷是,没有对付隐身仪的设备,没有办法发现隐身人。我想,您应该知道石山和他的隐身仪的来历。如果真的知道,请您告诉我们。如果您也不知道,我就要向上级部门求援了,这样也许会耽误好多时间。从个人感情上来说,也许您不愿意向我们提供这些情况。但是,您是一个搞教育的人,明大义的人,我还是寄希望于您,把您知道的情况提供给我们。我们不能够容忍一个隐身人继续危害社会。用您的话说‘人命关天’。” “啊哦,我懂了。”闵英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说,“石山来自两司。到这里来之前,他是两司的总监,现在还是,教育司的‘督学’,倒是他的兼职。所以,他配有隐身仪。现在,他在我这里失踪了,我必须向两司回报。也正因为这件事,我才赶到现场去找您。” “这就有门子了。”邢天道突然兴奋起来道,“您知道吗?那隐身仪就是两司所属的一个研究机构发明创造的。我想发明它的工程师一定有破解它的方法。” 闵英愕然无语,半晌才说:“两司所属机构发明创造的?这事,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这是高级机密。”邢天道说,“除了发明制造方,即使在两司内部,也很少有人知道。既然石山是他们的总监,他们是不会撒手不管的。我们分两头行动:您电请两司速派破解隐身仪的专家来;我请示上级部门给予支持,派遣专家,以保万无一失。只要找到那部隐身仪一切都好办。” 听了邢天道的话,闵英考虑到阿宝和石山大叔的特殊关系,赶忙说:“要找到那部隐身仪并不难。我相信,只要现任两司董事长阿宝一到,这个问题立马解决。我怕的是找到了隐身仪,还找不到人。它现在不在它的合法持有者手里。因此,您们警方应该立足于营救人。两司那边,请您放心。我现在就联系,阿宝很快就会到。” “阿宝会亲自来吗?”邢天道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丫头一个电话能请来两司董事长阿宝。 “会的!”闵英非常肯定地回答。接着按下了“紧急联系”键,拨通了阿宝的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十九章 雾海追踪 邢天道感到闵英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不错,虽然说唐大成坠楼是一起隐身人作案无疑,但是作案者如果不是石山,那么石山现在就有可能处于极度危险之中,或者已经被杀害。闵英走后,他不敢懈怠,立即亲率警员们直扑王大法家。 王大法的家在兴业区1八号八0八室,邢天道等人很快就赶到了那里。当他走出电梯,伸出手去要敲门的时候,恰巧一位三十几岁,面容清瘦的女人提着个竹篮子打开了室门。 那女人见了邢天道等人,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就愣在门口叫了起来道:“哎哟,我就知道你们要来,那死鬼还没起床呢!懒脱节了。这不,没事蹲在家里面睡大头觉,还要我下班回来去买菜。官迷心窍了,就那么个巴掌大的学校,几天校长没当就没命了。一天到晚的,简直把人折腾死了。鬼都想不到,为了买官做,他竟然把我娘家陪嫁的宝贝拿去送了人。一厢买多大的官的哟,就那么个臭名昭著的教研员。再说,宝贝送人倒也罢了,也该知道掩密点。竟然在人家的婚礼上,在大庭广众之中公开送。那是什么?那不是三斤韭菜二斤葱啊!那是宝贝啊,我的传家宝啊!价值连城,就这么被他偷去送了人了。一点不晓得掩密,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事。这不,唐副市长死了,那宝贝也跌碎了。这是作孽哦,下地狱的!罢罢罢,我光顾说话了。你们,请进来吧!进来坐。我喊那死鬼起来,睡死了,剁千刀的!”她说着,也不把膀子上挎着的竹篮子放下来就转过身向内室跑去,一边跑一边叫道:“快起来,快起来!警察来了。这下子你的祸闯大了。我就是饶了你,警察也不饶你。谅你本事再大,这回也难脱干系呢!” 那女人并没有走进内室去,只是站在内室的门口吵,直到王大法揉着眼睛,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从内室走出来,她又转过身来对邢天道等人说:“你们赶快把他带走吧!省得一天到晚看着他心里不清净。” 邢天道说:“你先买菜去吧!我们和王校长谈会儿。” “什么校长?狗屁呢,强盗。你们无论如何给我把他带走啊!败家子,丧门星!明天赶快和我到法院去把婚离了”那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直到出了门,才住了嘴。 这边,王大法一笑说:“请坐!邢局。请坐!警官先生!” “不,不坐。”邢天道板着脸说,“我们问您几个” “我知道,我有罪。事情全是我惹的。我不送那砚台,唐副市长不会死。我也是私迷心窍,一心想进教研室,竞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也怪我那臭老婆不好,早告诉我那砚台的价值,我死了都不会送给他。我当时想,那不过就是个玩艺罢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送给他,目的是联络感情,逼他替我把事情办了,又算不了贿赂什么的。谁知道那破东西就那么值钱,惹了贼眼呢!” 说到这儿,他见没有人答理他,眨了眨眼睛住了嘴,又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坐坐坐!坐下说。你们要我讲什么,我就讲什么。只要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邢天道翻了翻眼睛并没有坐,他一改往日的作风,严肃地,但慢条斯理地说道:“请你说一说,前天晚上到现在,你去过哪些地方?做过那些事?” “奥,”王大法恍然大悟似的点了下头说,“前天晚上,天刚黑的时候我出去走了一会儿。回来后,感到浑身不舒服。吃了点药,就一直在家里呆着,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到现在,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刚才老婆下班回来,告诉我说唐副市长坠楼了。我一听就懵了,深知罪孽深重,差点没躁得闭过气去。刚想起来去找你们,你们来了。” “你前天晚上逛了那几条街,去了哪些地方?什么时候回的家?”邢天道又问,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王大法想了想道:“我到家的时候,具体时间没介意,我平时就没有看钟表的习惯。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没过多长时间,估计十来分钟吧,自鸣钟响了,就算接近十点吧。从家里出去的时候,我沿着金鸡大道一直走,走到与金蝉大街交汇处,向右转入金蝉大街,又一直向前走。行至十字街口,仍然没转弯。直过红绿灯,继续向前走,顺着那道白墙走到玉蜻蜓广场。我先在广场边的那个‘牛琴排挡’里面吃了碗汤圆,我知道那家的汤圆是非常美味的。后来在广场上玩了一会儿,就沿着原路回家了。别的,什么地方我都没有去。” 王大法说的清楚明白,滴水不漏,邢天道和警员们又沿途去查看了天眼录像。录像证明了王大法说的没错。只是从白色围墙开始到‘牛琴排档’一段没有天眼录像。而在这一段时间里,王大法呆了近一个时。可是,通过现场检测,以正常人的散布速度,经过那一段路程只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就说,王大法在‘牛琴排档里面起码呆了四十几分钟。吃一碗汤圆花这么长时间,让人很难理解,但王大法坚持说,他就是那么坐了,自己当时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的时间。他还说,坐了多长时间,大排档的老板总应该知道。 拿着王大法的照片去给大排档的老板看,大排档的老板说:“不错,是有这么个印象。这个人来过,反正坐不少的时间。至于究竟坐了多长的时间。一来,我这排挡里面没有钟表;二来,我们做生意的,关心的只是来客,也没留心这个。” 至此,一切情况表明,除了在这段时间里面王大法有点可疑外,在其它时间段里面,他没有任何让人怀疑的地方。 此时,中午十二点已过。无奈,邢天道和警员们只好回警局。可是,令他们惊异非常的是,当他们走进警局时,闵英和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女正坐在办公室里面等着他们。 闵英一见邢天道,忙着站起来向那个少女介绍说:“这位就是本市警察局邢天道局长。”那少女也款款地站起来,莞尔一笑,没言语,算是打了招呼。 刑天道疑疑惑惑地问:“这位姑娘是?” “现任两司董事长阿宝。”闵英慌忙回答。 “哎哟,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邢天道赶忙表示歉意道,“卑职无能,害苦董事长万里奔波光临敝地。” 邢天道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美少女就是大名鼎鼎的现任两司董事长阿宝。再说,她怎么来得这么快呢?在他的意识里,最快也得明天到啊!他哪里知道,在阿宝的心中,石山大叔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一听说石山大叔失踪了,她哪里还呆得住?每一分c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刀尖上的日子。因此,她接到消息后,没吃一口中饭,没喝一杯水,就踏上光磁大道来了。这光磁大道前文交代过,是仿照宇宙之中各个天体之间天然存在的通道——光磁涡道造成的。虽然不如光磁涡道,从这个星球到哪个星球,天路茫茫一梦遥,但也是眨眼之间全球飞了。从两司总部到牛耳市,尽管相隔几万里,但这点行程,上了光磁大道,也不过是个个把把时的事情。从闵英打电话给她那时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时了,哪有不到的理? 阿宝听邢天道如此说,赶忙道:“邢局不必谦虚,一切都是受设备所限,条件不足而已。尚且您和我一样具有足够的仪器设备,岂能要我来此?我现已查明,那部本由石山持有的隐身仪所在的具体位置。只是我和闵英都不是警察,无权前往搜取。” 邢天道大吃一惊,急问道:“它在哪儿?” 阿宝悄无声息地把一个手机大的物件放到邢天道的眼前,按了一下那上面的红色按钮,荧光屏立刻发出淡淡地绿光。 邢天道不看则已,这一看,急转身,对还没有来得及到食堂去吃饭的警员们大吼道:“出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案情急转直下 石山大叔再度醒来的时候,再也没有第一次醒来时那样清醒地神智。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整个天地混沌一片,而自己就像一粒飞沙,不,如一片残叶在这片混沌的世界中晃荡。是飘在空中,还是浮在水上,亦或是究竟在哪儿?他不清楚,也没有办法弄清楚,总之不在地面上。他的整个脑袋里,除了偶尔出现几个犹如光片中的模糊的人形影像——他的父母和妻儿以外,已经搜索不到任何东西,且维持大脑屏幕运行的那股神光越来越暗淡,越来越趋于黑暗。 一只大黑猫瞪圆了金黄色的眼睛围绕着石山大叔转来转去。它一会儿瞧着他低垂着的头颅叫唤,一会儿又在他的腿上蹭来蹭去。它就这样不断地交替地叫着c蹭着,在他的周围转着。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它见他没有动静,就又用爪子和牙齿去抓挠c去撕拽绑在他腿上的布条子。然而,他的腿已经肿胀不堪,那些布条子已经深陷到皮肉里面。猫儿是善良的,它怕撕扯时,一不心,自己锋锐的爪尖伤了他的皮肉,因此不管怎样撕扯总是使不上力。尽管它动了不少的脑筋,不断地变换角度撕扯,终究没有能够把那些布条子撕开。 “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我和我的孩儿们要在这儿生活。”猫儿想,“此人是被那个坏蛋绑在这里的。他自己是什么人呢?也许是个好人,也许是个坏人。然而,不管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我都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我要让他走出去,或者让警察,或者让他的亲人和朋友把他救出去。对了,他的眼睛被布蒙着,我要把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撕下来。也许撕下那块布,他见到了光明,就能清醒过来,就不会死。他头上的骨头不会肿胀,也许那块布要好撕扯些。可是,他光着上身,我可不能抓伤他呀。”于是,大黑猫努力地把爪尖缩了又缩,直到确信全部缩到那又软又厚的肉垫子里面去了,才哧溜一声窜到了他的肩上,爪c牙齐用,开始撕扯紧蒙在他眼睛上的那块布。 果然不出大黑猫所料。很快,它就把蒙在他眼睛上的那块布撕扯了下来。它无比兴奋地在他的耳边叫唤起来,可是任它叫来叫去,他的眼睛始终眯缝着,并没有露出一丝活气。 “难道他死了么?”大黑猫的心冷了半截,慌忙把鼻子伸到他的鼻子底下嗅了嗅 “嗨,没死!” 大黑猫又高兴起来,伸出爪子在他的嘴巴上轻轻地拍了拍。“喵喵”,又对着他的耳朵叫了叫。见他仍然没有一丝动静,于是又伸出爪子在他的脸上使劲地拍了几拍。这一次,它稍稍地让它那锋利的爪尖子露出了一点儿,它终于听到他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他真的快要死了!”大黑猫想,“看来,即使我把绑着他的那些布条子全部撕扯开,凭他自己的力气也是走不出去了,我要去叫人把他救出去!”大黑猫想到这里跳下他的肩,飞快地窜到了大街上,对着往来行人大叫起来 大黑猫能够为石山大叔叫来救星吗?请诸位读者容我暂且宕开一笔,随我把目光投向阿宝和市警局的侦探专家们。 阿宝和邢天道等人在光磁追踪仪的指引下直扑兴业街。 兴业区大门口有一个街心花园,他们在街心花园里面的一个僻静处,从一条蒙满灰尘的石凳下面取出了石山大叔持有的那部隐身仪。这个石凳是一个被荒废了的石凳。它的周围灌木环绕,凳面上积满了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坐过了。如果没有光磁追踪仪,任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也难以发现隐身仪会被藏在这里。找到了它,这意味着石山大叔的作案嫌疑被彻底排除,也意味着石山大叔生死难料。 究竟是谁把它藏到这里面来的呢?经过一番研究,邢天道和警员们一致认为王大法的嫌疑最大。极有可能是,王大法在作案后不敢把它带回家,顺手把它藏在这里。可是,破案不凭猜想,要坐实某人作案得有证据。邢天道一边派人加强对王大法的监控,一边带人查看周边的天眼录像,希图找到可靠的证据。 根据路程推算,从案发地到这里,打车最快也得十分钟;步行,最近的一条路,穿巷,最快也得四十分钟左右。还好,从周边录像的情况看,在最有价值的时间段里,进出此街心花园的人数并不多,除了二十六个跳舞的大妈,只有八个男子和三位姑娘。而其中根本没有王大法,这就否定了王大法作案的可能。排除跳舞的大妈,作案者就应该在八个男子和三位姑娘之中了。经过进一步详细观察和分析,三位姑娘只是从街心花园内部的主干道上穿心而过,步行的影像是连续的,从未间断过,因此没有接触那个石凳的可能。剩下的,就只有那八个男人了。八个男人中有五个老人三个年轻人,且他们在公园内接触的范围都比较广。在录像上,根本就弄不清楚他们谁有可能c谁没有可能接触那条石凳。不过有一个现象引起了邢天道的注意,当他再度认真仔细地核实了这一现象之后,兴奋得大叫起来:“就是他!” 他是谁?他是三个年轻人当中的一个,中等身材,着一身蓝色休闲装,大眼睛高鼻梁,厚唇方口。别的人都有进有出,唯有他有出无进。 为什么会有出无进?邢天道是这样分析的:作为作案者,他的作案目的应该是盗宝而不是谋杀。盗宝失败,在他与唐大成夺宝的过程中,唐大成坠楼和宝砚的损毁应该都是在偶然之间发生的,也是出乎作案者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作案者逃跑时一路诚惶诚恐,来不及思考如何藏匿隐身仪的事。作为隐身人,他一路奔逃,进入街心花园以后,心理上仍然处于不安状态,他需要一个安静之处稍作休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选择了那条石凳所在的偏僻幽深,平时很少有人去的地方。直到心气得到平静之后,他才想起了如何处置隐身仪的问题,此时偶尔又发现了那条凳子底下就是藏匿隐身仪的好地方,所以他就把它藏匿在那里了。走进花园时,他是个隐身人,走出花园时,他不再是个隐身人,所以留下了他的录像。 大家都赞同邢天道的分析。那么,这个有出无进的青年人是谁呢? 侦破组挨家逐户地走访了街心花园周边的群众,结果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唐大成的和他的新婚妻子的交际圈。令人失望,在唐大成和他的新婚妻子的交际圈里面也没有找到此人。他们还查看了唐大成婚礼的现场录像,在所有进出婚礼现场的人中也没有见到这个青年人出没。 案子查到这个地步,所有人的情绪都急躁起来。在专案组成员中,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口撒得太,应该在全城发通告追查此人,只要查到此人,就不愁此案不破;另一种意见认为,石山的生死未明,现阶段仍然应该以救人为主,应该继续进行有重点地走访,寻求救人的线索,以免打草惊蛇,另生技节。 不过,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张大口容易,能否捕到鱼,谁都不敢保证;有重点地走访,这重点从何处来?谁都拿不出一个切实可靠的办法来。 怎么办? 阿宝五内俱焚,早已失去了章程。 正当邢天道一筹莫展之时,闵英突然说出一个人来,使案情急转直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十九章 雾海追凶 邢天道感到闵英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不错,虽然说唐大成坠楼是一起隐身人作案无疑,但是作案者如果不是石山,那么石山现在就有可能处于极度危险之中,或者已经被杀害。闵英走后,他不敢懈怠,立即亲率警员们直扑王大法家。 王大法的家在兴业区1八号八0八室,邢天道等人很快就赶到了那里。当他走出电梯,伸出手去要敲门的时候,恰巧一位三十几岁,面容清瘦的女人提着个竹篮子打开了室门。 那女人见了邢天道等人,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就愣在门口叫了起来道:“哎哟,我就知道你们要来,那死鬼还没起床呢!懒脱节了。这不,没事蹲在家里面睡大头觉,还要我下班回来去买菜。官迷心窍了,就那么个巴掌大的学校,几天校长没当就没命了。一天到晚的,简直把人折腾死了。鬼都想不到,为了买官做,他竟然把我娘家陪嫁的宝贝拿去送了人。一厢买多大的官的哟,就那么个臭名昭著的教研员。再说,宝贝送人倒也罢了,也该知道掩密点。竟然在人家的婚礼上,在大庭广众之中公开送。那是什么?那不是三斤韭菜二斤葱啊!那是宝贝啊,我的传家宝啊!价值连城,就这么被他偷去送了人了。一点不晓得掩密,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事。这不,唐副市长死了,那宝贝也跌碎了。这是作孽哦,下地狱的!罢罢罢,我光顾说话了。你们,请进来吧!进来坐。我喊那死鬼起来,睡死了,剁千刀的!”她说着,也不把膀子上挎着的竹篮子放下来就转过身向内室跑去,一边跑一边叫道:“快起来,快起来!警察来了。这下子你的祸闯大了。我就是饶了你,警察也不饶你。谅你本事再大,这回也难脱干系呢!” 那女人并没有走进内室去,只是站在内室的门口吵,直到王大法揉着眼睛,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从内室走出来,她又转过身来对邢天道等人说:“你们赶快把他带走吧!省得一天到晚看着他心里不清净。” 邢天道说:“你先买菜去吧!我们和王校长谈会儿。” “什么校长?狗屁呢,强盗。你们无论如何给我把他带走啊!败家子,丧门星!明天赶快和我到法院去把婚离了”那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直到出了门,才住了嘴。 这边,王大法一笑说:“请坐!邢局。请坐!警官先生!” “不,不坐。”邢天道板着脸说,“我们问您几个” “我知道,我有罪。事情全是我惹的。我不送那砚台,唐副市长不会死。我也是私迷心窍,一心想进教研室,竞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也怪我那臭老婆不好,早告诉我那砚台的价值,我死了都不会送给他。我当时想,那不过就是个玩艺罢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送给他,目的是联络感情,逼他替我把事情办了,又算不了贿赂什么的。谁知道那破东西就那么值钱,惹了贼眼呢!” 说到这儿,他见没有人答理他,眨了眨眼睛住了嘴,又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坐坐坐!坐下说。你们要我讲什么,我就讲什么。只要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邢天道翻了翻眼睛并没有坐,他一改往日的作风,严肃地,但慢条斯理地说道:“请你说一说,前天晚上到现在,你去过哪些地方?做过那些事?” “奥,”王大法恍然大悟似的点了下头说,“前天晚上,天刚黑的时候我出去走了一会儿。回来后,感到浑身不舒服。吃了点药,就一直在家里呆着,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到现在,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刚才老婆下班回来,告诉我说唐副市长坠楼了。我一听就懵了,深知罪孽深重,差点没躁得闭过气去。刚想起来去找你们,你们来了。” “你前天晚上逛了那几条街,去了哪些地方?什么时候回的家?”邢天道又问,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王大法想了想道:“我到家的时候,具体时间没介意,我平时就没有看钟表的习惯。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没过多长时间,估计十来分钟吧,自鸣钟响了,就算接近十点吧。从家里出去的时候,我沿着金鸡大道一直走,走到与金蝉大街交汇处,向右转入金蝉大街,又一直向前走。行至十字街口,仍然没转弯。直过红绿灯,继续向前走,顺着那道白墙走到玉蜻蜓广场。我先在广场边的那个‘牛琴排挡’里面吃了碗汤圆,我知道那家的汤圆是非常美味的。后来在广场上玩了一会儿,就沿着原路回家了。别的,什么地方我都没有去。” 王大法说的清楚明白,滴水不漏,邢天道和警员们又沿途去查看了天眼录像。录像证明了王大法说的没错。只是从白色围墙开始到‘牛琴排档’一段没有天眼录像。而在这一段时间里,王大法呆了近一个时。可是,通过现场检测,以正常人的散布速度,经过那一段路程只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就说,王大法在‘牛琴排档里面起码呆了四十几分钟。吃一碗汤圆花这么长时间,让人很难理解,但王大法坚持说,他就是那么坐了,自己当时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的时间。他还说,坐了多长时间,大排档的老板总应该知道。 拿着王大法的照片去给大排档的老板看,大排档的老板说:“不错,是有这么个印象。这个人来过,反正坐不少的时间。至于究竟坐了多长的时间。一来,我这排挡里面没有钟表;二来,我们做生意的,关心的只是来客,也没留心这个。” 至此,一切情况表明,除了在这段时间里面王大法有点可疑外,在其它时间段里面,他没有任何让人怀疑的地方。 此时,中午十二点已过。无奈,邢天道和警员们只好回警局。可是,令他们惊异非常的是,当他们走进警局时,闵英和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女正坐在办公室里面等着他们。 闵英一见邢天道,忙着站起来向那个少女介绍说:“这位就是本市警察局邢天道局长。”那少女也款款地站起来,莞尔一笑,没言语,算是打了招呼。 刑天道疑疑惑惑地问:“这位姑娘是?” “现任两司董事长阿宝。”闵英慌忙回答。 “哎哟,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邢天道赶忙表示歉意道,“卑职无能,害苦董事长万里奔波光临敝地。” 邢天道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美少女就是大名鼎鼎的现任两司董事长阿宝。再说,她怎么来得这么快呢?在他的意识里,最快也得明天到啊!他哪里知道,在阿宝的心中,石山大叔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一听说石山大叔失踪了,她哪里还呆得住?每一分c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刀尖上的日子。因此,她接到消息后,没吃一口中饭,没喝一杯水,就踏上光磁大道来了。这光磁大道前文交代过,是仿照宇宙之中各个天体之间天然存在的通道——光磁涡道造成的。虽然不如光磁涡道,从这个星球到哪个星球,天路茫茫一梦遥,但也是眨眼之间全球飞了。从两司总部到牛耳市,尽管相隔几万里,但这点行程,上了光磁大道,也不过是个个把把时的事情。从闵英打电话给她那时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时了,哪有不到的理? 阿宝听邢天道如此说,赶忙道:“邢局不必谦虚,一切都是受设备所限,条件不足而已。尚且您和我一样具有足够的仪器设备,岂能要我来此?我现已查明,那部本由石山持有的隐身仪所在的具体位置。只是我和闵英都不是警察,无权前往搜取。” 邢天道大吃一惊,急问道:“它在哪儿?” 阿宝悄无声息地把一个手机大的物件放到邢天道的眼前,按了一下那上面的红色按钮,荧光屏立刻发出淡淡地绿光。 邢天道不看则已,这一看,急转身,对还没有来得及到食堂去吃饭的警员们大吼道:“出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无常的克星 石山大叔再度醒来的时候,再也没有第一次醒来时那样清醒地神智。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整个天地混沌一片,而自己就像一粒飞沙,不,如一片残叶在这片混沌的世界中晃荡。是飘在空中,还是浮在水上,亦或是究竟在哪儿?他不清楚,也没有办法弄清楚,总之不在地面上。他的整个脑袋里,除了偶尔出现几个犹如光片中的模糊的人形影像——他的父母和妻儿以外,已经搜索不到任何东西,且维持大脑屏幕运行的那股神光越来越暗淡,越来越趋于黑暗。 一只大黑猫瞪圆了金黄色的眼睛围绕着石山大叔转来转去。它一会儿瞧着他低垂着的头颅叫唤,一会儿又在他的腿上蹭来蹭去。它就这样不断地交替地叫着c蹭着,在他的周围转着。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它见他没有动静,就又用爪子和牙齿去抓挠c去撕拽绑在他腿上的布条子。然而,他的腿已经肿胀不堪,那些布条子已经深陷到皮肉里面。猫儿是善良的,它怕撕扯时,一不心,自己锋锐的爪尖伤了他的皮肉,因此不管怎样撕扯总是使不上力。尽管它动了不少的脑筋,不断地变换角度撕扯,终究没有能够把那些布条子撕开。 “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我和我的孩儿们要在这儿生活。”猫儿想,“此人是被那个坏蛋绑在这里的。他自己是什么人呢?也许是个好人,也许是个坏人。然而,不管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我都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我要让他走出去,或者让警察,或者让他的亲人和朋友把他救出去。对了,他的眼睛被布蒙着,我要把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撕下来。也许撕下那块布,他见到了光明,就能清醒过来,就不会死。他头上的骨头不会肿胀,也许那块布要好撕扯些。可是,他光着上身,我可不能抓伤他呀。”于是,大黑猫努力地把爪尖缩了又缩,直到确信全部缩到那又软又厚的肉垫子里面去了,才哧溜一声窜到了他的肩上,爪c牙齐用,开始撕扯紧蒙在他眼睛上的那块布。 果然不出大黑猫所料。很快,它就把蒙在他眼睛上的那块布撕扯了下来。它无比兴奋地在他的耳边叫唤起来,可是任它叫来叫去,他的眼睛始终眯缝着,并没有露出一丝活气。 “难道他死了么?”大黑猫的心冷了半截,慌忙把鼻子伸到他的鼻子底下嗅了嗅 “嗨,没死!” 大黑猫又高兴起来,伸出爪子在他的嘴巴上轻轻地拍了拍。“喵喵”,又对着他的耳朵叫了叫。见他仍然没有一丝动静,于是又伸出爪子在他的脸上使劲地拍了几拍。这一次,它稍稍地让它那锋利的爪尖子露出了一点儿,它终于听到他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他真的快要死了!”大黑猫想,“看来,即使我把绑着他的那些布条子全部撕扯开,凭他自己的力气也是走不出去了,我要去叫人把他救出去!”大黑猫想到这里跳下他的肩,飞快地窜到了大街上,对着往来行人大叫起来 大黑猫能够为石山大叔叫来救星吗?请诸位读者容我暂且宕开一笔,随我把目光投向阿宝和市警局的侦探专家们。 阿宝和邢天道等人在光磁追踪仪的指引下直扑兴业街。 兴业区大门口有一个街心花园,他们在街心花园里面的一个僻静处,从一条蒙满灰尘的石凳下面取出了石山大叔持有的那部隐身仪。这个石凳是一个被荒废了的石凳。它的周围灌木环绕,凳面上积满了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坐过了。如果没有光磁追踪仪,任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也难以发现隐身仪会被藏在这里。找到了它,这意味着石山大叔的作案嫌疑被彻底排除,也意味着石山大叔生死难料。 究竟是谁把它藏到这里面来的呢?经过一番研究,邢天道和警员们一致认为王大法的嫌疑最大。极有可能是,王大法在作案后不敢把它带回家,顺手把它藏在这里。可是,破案不凭猜想,要坐实某人作案得有证据。邢天道一边派人加强对王大法的监控,一边带人查看周边的天眼录像,希图找到可靠的证据。 根据路程推算,从案发地到这里,打车最快也得十分钟;步行,最近的一条路,穿巷,最快也得四十分钟左右。还好,从周边录像的情况看,在最有价值的时间段里,进出此街心花园的人数并不多,除了二十六个跳舞的大妈,只有八个男子和三位姑娘。而其中根本没有王大法,这就否定了王大法作案的可能。排除跳舞的大妈,作案者就应该在八个男子和三位姑娘之中了。经过进一步详细观察和分析,三位姑娘只是从街心花园内部的主干道上穿心而过,步行的影像是连续的,从未间断过,因此没有接触那个石凳的可能。剩下的,就只有那八个男人了。八个男人中有五个老人三个年轻人,且他们在公园内接触的范围都比较广。在录像上,根本就弄不清楚他们谁有可能c谁没有可能接触那条石凳。不过有一个现象引起了邢天道的注意,当他再度认真仔细地核实了这一现象之后,兴奋得大叫起来:“就是他!” 他是谁?他是三个年轻人当中的一个,中等身材,着一身蓝色休闲装,大眼睛高鼻梁,厚唇方口。别的人都有进有出,唯有他有出无进。 为什么会有出无进?邢天道是这样分析的:作为作案者,他的作案目的应该是盗宝而不是谋杀。盗宝失败,在他与唐大成夺宝的过程中,唐大成坠楼和宝砚的损毁应该都是在偶然之间发生的,也是出乎作案者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作案者逃跑时一路诚惶诚恐,来不及思考如何藏匿隐身仪的事。作为隐身人,他一路奔逃,进入街心花园以后,心理上仍然处于不安状态,他需要一个安静之处稍作休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选择了那条石凳所在的偏僻幽深,平时很少有人去的地方。直到心气得到平静之后,他才想起了如何处置隐身仪的问题,此时偶尔又发现了那条凳子底下就是藏匿隐身仪的好地方,所以他就把它藏匿在那里了。走进花园时,他是个隐身人,走出花园时,他不再是个隐身人,所以留下了他的录像。 大家都赞同邢天道的分析。那么,这个有出无进的青年人是谁呢? 侦破组挨家逐户地走访了街心花园周边的群众,结果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唐大成的和他的新婚妻子的交际圈。令人失望,在唐大成和他的新婚妻子的交际圈里面也没有找到此人。他们还查看了唐大成婚礼的现场录像,在所有进出婚礼现场的人中也没有见到这个青年人出没。 案子查到这个地步,所有人的情绪都急躁起来。在专案组成员中,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口撒得太,应该在全城发通告追查此人,只要查到此人,就不愁此案不破;另一种意见认为,石山的生死未明,现阶段仍然应该以救人为主,应该继续进行有重点地走访,寻求救人的线索,以免打草惊蛇,另生技节。 不过,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张大口容易,能否捕到鱼,谁都不敢保证;有重点地走访,这重点从何处来?谁都拿不出一个切实可靠的办法来。 怎么办? 阿宝五内俱焚,早已失去了章程。 正当邢天道一筹莫展之时,闵英突然说出一个人来,使案情急转直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九鼎一丝 多方搜索嫌疑人无果,面对五内俱焚失去了章程的阿宝和一筹莫展的邢天道和警员们,闵英突然说:“有一个人,我们漏访了。” 邢天道和阿宝几乎异口同声地问:“谁?” “牛文凤。”闵英答道,“她是唐大成的表妹,和唐大成的新婚妻子又有一种难以明喻的关系。同时,她是不久前被我们除名的九中教师,因唐大成的关系,现任某乡副乡长。” 一句话惊醒了邢天道。他想起了在唐大成的婚礼录像中,有一个经常奔走在唐大成左右的三四十岁的女人,又问道:“她就是婚礼录像中,在唐大成身边跑来跑去的那个女人吗?” “不错,就是她!” 于是邢天道率领警员们兵分两路,直扑牛文凤的家和她的工作单位而来。 亲爱的读者,请容许我先抄近的说。 邢天道率领部分警员和阿宝c闵英一起乘着警车,风驰电掣般地驰向玉蜻蜓广场,牛文凤的家就在玉蜻蜓广场的南边。此时天色已晚,华灯初上,人流如潮。邢天道等人无心欣赏街景,个个面色凝重,坐在飞驰的警车上一声不吭。 警车沿着金蝉大街一路向南。当行驶到大街右边出现一道白墙的那一段路段的时候,驾驶员忽觉眼前黑影一闪,视野一片模糊,慌忙一个急刹车把警车停到了安全地带。众人也都受了惊吓,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驾驶室定神一看,只见驾驶员前方的挡风玻璃上趴着一只硕大的大黑猫。 驾驶员打开车门走下去,见大黑猫并没有受伤的样子,紧伏在挡风玻璃上,朝他“喵喵”直叫。 “想死啊?你!”他又急又躁,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把它推到地面上,转身就想上车。不曾想那只大黑猫从地面上骨碌爬起来,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到他的脚边,一口咬住了他的裤管。 “你,真想死啊?”他抬起脚甩了甩,想把大黑猫甩开去。哪里想到,连着甩了几甩都没有把它甩开。 “咳,不要踢它!你站住不动,看它还是松嘴不松嘴。”邢天道忙说。 驾驶员立刻停住脚不再甩动,那只大黑猫却还是死死地咬住他的裤管不放,且使劲地把驾驶员向后面拖,一副欲把他拖走的架势。驾驶员无奈地望了望邢天道。 邢天道看了众人一眼,见众人都是一副焦急的神色,忙说:“这猫好跷蹊,你就跟它走,看它把你向哪儿拖。” 无奈,驾驶员只好跟着那大黑猫走。它一边呜呜地叫,一边把驾驶员拖到了车子的右边,嘴一松,窜上了人行道。驾驶一见,急忙掉转身。然而,还没有来得开步,那大黑猫又闪电般地冲过来咬住了他的裤管。 “下车吧!此地有戏。跟它去看看再说。”邢天道率先打开车门,走下车来。 阿宝和闵英面面相觑,尽管有十二个不乐意,也只好跟着走下车来。 大黑猫见大家都下了车,放开驾驶员的裤管,再次冲向人行道。跑几步,发觉大家没有跟过去,又转过身来,圆睁着眼睛,“喵喵”地直叫。它的叫声嘶哑,且越来越急。直到见大家朝它走过去,才停止叫声,又转过身去,朝着那道白色的墙冲过去。 每个人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大黑猫顺着那道白色的墙壁朝前走。大约走了五十米左右,到了墙壁尽头的转角处,再向前是一片绿化带。拐弯向内,又走了二三十米,一副铁锈拉拉的铁栅栏大门出现在眼前。 大黑猫“哧溜”一声钻进了那道铁栅栏大门,又转过头来“喵喵”地叫。 走在前面的两个警员伸手推了推那道铁门,门被反锁着。其中一个把手伸进去一摸,哦,一把锈锁挂在门扣上,并没有锁。 他迅速地取下锁,打开铁栅栏大门。 里面是一座废弃的建筑,四层楼的废墟像一头巨大的怪兽,张着一个个黑洞洞的大口,令人毛骨悚然。牛耳城里的老居民都知道,这座废墟在这里已经二十多年了。 大黑猫见大家进了铁栅栏大门,又“喵喵”叫着向那黑洞洞的废墟内部走去。 邢天道留下两个警员守门,又对阿宝和闵英说:“这里面建筑残缺,又没有灯火,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 阿宝和闵英嘴上答应,两只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息。她们的心,却早已飞到那黑窟窟的废墟内部去了。如果说,刚下车时他面对邢天道的行为很不理解,现在却巴不得石山大叔就在这座废墟里面。 邢天道率领着两个警员跟着大黑猫紧张地朝废墟里面摸。由于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虽然每个人的手里面都紧攥着个电筒,但是谁都不敢按亮它。登上楼梯时,邢天道才发现阿宝和闵英还紧跟在后面,无奈,只好按下心中的火气,暗叹一声算了。 幸好,登上二楼,那只大黑猫不走了。它回过头来,跑到邢天道的脚边,不住地叫着蹭邢天道的腿,同时黑洞洞的前方传来一阵“奶猫”的群叫声。 邢天道的心猛然朝下一沉,难道这个畜生就是为了它的“奶猫”?他迅速地揿亮了手中的电筒。 几乎在电筒的光柱射出去的同一时刻,阿宝和闵英在明亮的光照中飞了出去。邢天道透过飞跑着的阿宝和闵英身体间的缝隙看到了被绑在水泥梁柱上的石山大叔。 “站住!危险!” 邢天道一声断喝,两位女孩的奔跑声戛然而止。他走上前去,看了一眼两位呆若木鸡的姑娘说:“退远些!让我看一看,歹徒有没有安置危险物品。” 两个警员说:“我们去!” “不!退下!” 邢天道一边说,一边心地向绑在那里的石山大叔走过去,石山大叔低垂着头,眯缝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绕着石山大叔走了一圈,确信石山大叔的身上除了用作捆绑的布带以外,并无其它危险的物品,这才伸出手去试了试石山大叔的鼻息。 “活着!”邢天道高兴地叫起来,“快!叫救护车!” 还是闵英上次住的哪个医院,还是在闵英上次住的那间病房里,石山大叔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 医生在对他作了详细检查后说:“暂无生命危险。除了头部外伤,腿部被绑搏的时间过长造成水肿外,其它部位没有明显的创伤。不过,由于失血过多,急需输血。不巧的是,他是异型血,血库里面的血都不能使用 医生的话没有说完,阿宝和闵英先c后叫起来:“我是异型血!”“我也是异型血!” 化验的结果,她们两个人的血型与石山大叔的血型都相符,于是立刻准备输血。 “嗨,真糊涂!”邢天道这时突然叫起来。 大家被他吓了一跳,忙问:“什么糊涂?”只见他又笑起来道:“赶快跟我去吃饭吧!吃饱了,再缉凶去。” 原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大家忙了一天,一顿饭还都没有吃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爱之所至 第二十二章爱之所至 饭后,已经是晚八点多。闵英随邢天道继续前往牛文凤家,阿宝因要输血给石山大叔,留在了石山大叔的身边。闵英又叫来阿蓉c阿狗以便阿宝不时之唤。 直到凌晨一点多钟,石山大叔才悠悠醒来,但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回家的茫茫的天路之中,眼前展现的全是和家人相聚的喜乐景象。不过,在他的大脑屏幕上,父母c妻儿的音容笑貌渐渐地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飘渺,最后竟然烟雾一般散了。他透过眯缝着的眼缝,隐隐约约地,见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白色的被单。他动了动手脚,似乎自己轻轻地漂浮了起来,像是荡秋千,又像是躺在一叶荡漾在大海上的舟里他感到自己仿佛生活在一个童话世界里。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我是怎么来的,我又要到那里去?他努力地想了想,记忆中一团漆黑;他拼命地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子却不听话。妈的,我非要你听话。他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睁开了那两片疲软的不听话的眼皮。就在这同一时刻,一个人影立刻扑入他的眼帘,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他不由大吃一惊,身子一拗就想坐起来。 “别动!”阿宝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醒来啦?醒来啦?”坐在一旁打盹的阿蓉,听到阿宝的话声,立刻叫着跑过来。阿狗则在椅子上打着鼾睡着了。 石山大叔紧张得那颗心脏都差点叫停了。看到阿蓉跑过来,那颗紧张的心,才又慢慢地舒坦开来,忙问:“我,我这是在哪儿?” “牛倌医院,”阿宝微笑着说,“你受伤了,身子很弱,需要休息。” “那你怎么在这里?”石山大叔心生疑惑,有气无力地问。 “我是闵英电话我来的,你不是受伤了吗?”阿宝说得风轻云淡。 石山大叔皱了皱眉,又若有所思地说:“不对呀,我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呢?”他说着又要爬起来。 阿宝忙着又按住他的肩说:“还说没有受伤呢!你不能摸摸你的头吗?谁知道你是怎么让它开了天窗的,就差没把脑子流出来了。”阿宝怕惹得石山大叔心急,说这说那,就是没有把他丢失光磁隐身仪,隐身人作案和唐大成之死的事情说出来。 石山大叔吃力地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颅,“呵——”这时他才发现头上缠满了纱布绷带,后脑勺也隐隐作痛起来。 “快睡好!”阿宝慌忙说,“叫你不动,你偏要动。” “哎哟!哎哟”一阵刺痛,几声呻吟过后,石山大叔被抹黑了的记忆终于逐渐地有了亮色,一个模糊的图像渐渐地出现在他的大脑屏幕上,且愈来愈清晰起来: 华灯初上,金蝉大街上光影交辉,美不胜收。他满心凄凉,一边走,一边仰望着霞光渐隐c星光乍露的天空,想念着远在星空背后的爹娘和妻儿。他默默地掐算着时间,正想到,如果和两司签订的劳务合同期满后,阿宝还是不让他回家怎么办,猛不防突然和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他急忙随口陪了个不是,再抬头一看,见撞着的是一个横高竖大的年轻男子。那个男子目光闪闪游移不定,满脸惊疑,一副不知所终的神态。 亲爱的读者,请不要忘记,石山大叔此时是个隐身人。前文已经交代过,他一离开住所就隐了身到大街上去的,因为他一心只想排解心中的愁闷,怕遇到熟人啰唣。所以,他和这个年轻人相撞之后,他看得见这个年轻人,而这个年轻人却看不见他。 然而,坏就坏在他忘记了自己是个隐身人,随口陪了这个不是。不过,他也立刻意识到自己措置失当,赶忙移步避开,急速前行。可是,没有走到第三步,他忽觉后脑勺子一乍,天地一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醒来后,他已经被人绑在水泥廊柱上动弹不得,而且似乎很快就又去了一个飘渺的世界。 现在,他想起起了那番情景,不由得又慌又乱,急忙把手伸到怀里去一摸,大叫起来:“我的隐身仪呢?” “你还晓得要隐身仪啊?”石山大叔的叫声还在天花板下面缭绕,门口就传来了闵英的笑问声。 “你” “你什么?”闵英打断了石山大叔的话说,“我没有拿你那破玩意。不要跟我要。”她一边说,一边朝阿宝努嘴。 阿宝说:“少废话,快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那边么?很好啊!”闵英说,“今天牛文凤的表现特别好。” 石山大叔一听,立刻满心云罩雾障,忙问:“什么牛文凤不牛文凤的?你又找牛文凤干什么去了?” “怎么,您还没有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么?”闵英二目圆睁,惊诧地盯着阿宝。 阿宝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他也是刚醒来不久。我看他身子太虚弱,怕他经受不住。” “您这样做会把他憋屈死的。”闵英说。 阿宝脸一冷道:“我又不了解整个情况,也摸不透他的心。你不是来了吗?” 闵英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石山大叔就叫嚷起来:“你们这是说的那对那呀?什么心不心的!赶快都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说着拉上被单,把头蒙了起来。 “这不闷人吗?傻瓜!”闵英走过去,拉开蒙在石山大叔头上的被单说,“你不是要找隐身仪吗?我告诉你它在哪里?” “我不想听你说了,”石山大叔烦躁地说,“反正那劳什子本来就不是我的。只要它没有被别人拿去闯祸就是了。” 闵英立刻抢白道:“这么说,你那心里不还是没有放下么?你怕被别人拿去闯祸,他恰恰就是被人拿去闯下祸来了,而且闯了大祸呢!” 石山大叔一听叫道:“是么?闯了什么祸?我要去把它抢回来!”石山大叔叫着又要爬起来,怎奈阿宝又按住他的肩头不让起,只好躺住,急问道:“是哪个促狭鬼?杀人了么?” 阿宝说:“莫急!且听她说。你不是没有被杀死么?” “那还有被杀死的么?”石山大叔更急了。 闵英笑道:“莫急!要知详情,且听我慢慢道来。”于是她从石山大叔失踪说起,一直说到追缉凶手路遇大黑猫拦车,石山大叔得救止。其中隐身人夺宝c唐大成坠楼和电请阿宝查找隐身仪的事都详细地说了。 石山大叔认真地听了闵英的述说,这才放下心来,笑着对阿宝道:“原来你是她请来的。没想到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我该怎样感谢你才好呢?如果没有你来,那劳什子在外面还不知道要闯多少祸呢!那样子,我的罪孽就大了。” 阿宝忽而又冷了脸说:“怪不得你对我没有好脸色,直到现在才笑呢!原来,她不请我,我是不能来的。” 闵英立刻红了脸说:“您这说的又是哪家子话喽?”转而又对石山大叔说:“你也是个越老越不懂事的。在这个世界上,阿宝姑娘是最爱你的人,你怎么就一次又一次地拂了人家的心呢?” 石山大叔一听,又蒙了头道:“你们这么不尊重我,你们侃去吧!我睡觉了,不要打搅我。” 闵英见状,又一把掀开他刚蒙上的床单说:“故事还没有讲完呢!你不是问我,找牛文凤干什么去了吗?那才算精彩呢!” “是啊,听故事。”阿宝笑着附和道,“我尊重您,师傅。”原来,闵英刚才说的那番话,尽管石山大叔听了不舒服,但是阿宝听了却很受用,因为她从闵英的话中知道了闵英还是懂得自律的,并没有横刀夺爱,虽然她明知自己要得到石山大叔的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闵英望了望石山大叔,又望了望阿宝,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去找牛文凤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爱之所至 饭后,已经是晚八点多。闵英随邢天道继续前往牛文凤家,阿宝因要输血给石山大叔,留在了石山大叔的身边。闵英又叫来阿蓉c阿狗以便阿宝不时之唤。 直到凌晨一点多钟,石山大叔才悠悠醒来,但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回家的茫茫的天路之中,眼前展现的全是和家人相聚的喜乐景象。不过,在他的大脑屏幕上,父母c妻儿的音容笑貌渐渐地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飘渺,最后竟然烟雾一般散了。他透过眯缝着的眼缝,隐隐约约地,见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白色的被单。他动了动手脚,似乎自己轻轻地漂浮了起来,像是荡秋千,又像是躺在一叶荡漾在大海上的舟里他感到自己仿佛生活在一个童话世界里。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我是怎么来的,我又要到那里去?他努力地想了想,记忆中一团漆黑;他拼命地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子却不听话。妈的,我非要你听话。他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睁开了那两片疲软的不听话的眼皮。就在这同一时刻,一个人影立刻扑入他的眼帘,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他不由大吃一惊,身子一拗就想坐起来。 “别动!”阿宝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醒来啦?醒来啦?”坐在一旁打盹的阿蓉,听到阿宝的话声,立刻叫着跑过来。阿狗则在椅子上打着鼾睡着了。 石山大叔紧张得那颗心脏都差点叫停了。看到阿蓉跑过来,那颗紧张的心,才又慢慢地舒坦开来,忙问:“我,我这是在哪儿?” “牛倌医院,”阿宝微笑着说,“你受伤了,身子很弱,需要休息。” “那你怎么在这里?”石山大叔心生疑惑,有气无力地问。 “我是闵英电话我来的,你不是受伤了吗?”阿宝说得风轻云淡。 石山大叔皱了皱眉,又若有所思地说:“不对呀,我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呢?”他说着又要爬起来。 阿宝忙着又按住他的肩说:“还说没有受伤呢!你不能摸摸你的头吗?谁知道你是怎么让它开了天窗的,就差没把脑子流出来了。”阿宝怕惹得石山大叔心急,说这说那,就是没有把他丢失光磁隐身仪,隐身人作案和唐大成之死的事情说出来。 石山大叔吃力地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颅,“呵——”这时他才发现头上缠满了纱布绷带,后脑勺也隐隐作痛起来。 “快睡好!”阿宝慌忙说,“叫你不动,你偏要动。” “哎哟!哎哟”一阵刺痛,几声呻吟过后,石山大叔被抹黑了的记忆终于逐渐地有了亮色,一个模糊的图像渐渐地出现在他的大脑屏幕上,且愈来愈清晰起来: 华灯初上,金蝉大街上光影交辉,美不胜收。他满心凄凉,一边走,一边仰望着霞光渐隐c星光乍露的天空,想念着远在星空背后的爹娘和妻儿。他默默地掐算着时间,正想到,如果和两司签订的劳务合同期满后,阿宝还是不让他回家怎么办,猛不防突然和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他急忙随口陪了个不是,再抬头一看,见撞着的是一个横高竖大的年轻男子。那个男子目光闪闪游移不定,满脸惊疑,一副不知所终的神态。 亲爱的读者,请不要忘记,石山大叔此时是个隐身人。前文已经交代过,他一离开住所就隐了身到大街上去的,因为他一心只想排解心中的愁闷,怕遇到熟人啰唣。所以,他和这个年轻人相撞之后,他看得见这个年轻人,而这个年轻人却看不见他。 然而,坏就坏在他忘记了自己是个隐身人,随口陪了这个不是。不过,他也立刻意识到自己措置失当,赶忙移步避开,急速前行。可是,没有走到第三步,他忽觉后脑勺子一乍,天地一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醒来后,他已经被人绑在水泥廊柱上动弹不得,而且似乎很快就又去了一个飘渺的世界。 现在,他想起起了那番情景,不由得又慌又乱,急忙把手伸到怀里去一摸,大叫起来:“我的隐身仪呢?” “你还晓得要隐身仪啊?”石山大叔的叫声还在天花板下面缭绕,门口就传来了闵英的笑问声。 “你” “你什么?”闵英打断了石山大叔的话说,“我没有拿你那破玩意。不要跟我要。”她一边说,一边朝阿宝努嘴。 阿宝说:“少废话,快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那边么?很好啊!”闵英说,“今天牛文凤的表现特别好。” 石山大叔一听,立刻满心云罩雾障,忙问:“什么牛文凤不牛文凤的?你又找牛文凤干什么去了?” “怎么,您还没有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么?”闵英二目圆睁,惊诧地盯着阿宝。 阿宝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他也是刚醒来不久。我看他身子太虚弱,怕他经受不住。” “您这样做会把他憋屈死的。”闵英说。 阿宝脸一冷道:“我又不了解整个情况,也摸不透他的心。你不是来了吗?” 闵英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石山大叔就叫嚷起来:“你们这是说的那对那呀?什么心不心的!赶快都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说着拉上被单,把头蒙了起来。 “这不闷人吗?傻瓜!”闵英走过去,拉开蒙在石山大叔头上的被单说,“你不是要找隐身仪吗?我告诉你它在哪里?” “我不想听你说了,”石山大叔烦躁地说,“反正那劳什子本来就不是我的。只要它没有被别人拿去闯祸就是了。” 闵英立刻抢白道:“这么说,你那心里不还是没有放下么?你怕被别人拿去闯祸,他恰恰就是被人拿去闯下祸来了,而且闯了大祸呢!” 石山大叔一听叫道:“是么?闯了什么祸?我要去把它抢回来!”石山大叔叫着又要爬起来,怎奈阿宝又按住他的肩头不让起,只好躺住,急问道:“是哪个促狭鬼?杀人了么?” 阿宝说:“莫急!且听她说。你不是没有被杀死么?” “那还有被杀死的么?”石山大叔更急了。 闵英笑道:“莫急!要知详情,且听我慢慢道来。”于是她从石山大叔失踪说起,一直说到追缉凶手路遇大黑猫拦车,石山大叔得救止。其中隐身人夺宝c唐大成坠楼和电请阿宝查找隐身仪的事都详细地说了。 石山大叔认真地听了闵英的述说,这才放下心来,笑着对阿宝道:“原来你是她请来的。没想到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我该怎样感谢你才好呢?如果没有你来,那劳什子在外面还不知道要闯多少祸呢!那样子,我的罪孽就大了。” 阿宝忽而又冷了脸说:“怪不得你对我没有好脸色,直到现在才笑呢!原来,她不请我,我是不能来的。” 闵英立刻红了脸说:“您这说的又是哪家子话喽?”转而又对石山大叔说:“你也是个越老越不懂事的。在这个世界上,阿宝姑娘是最爱你的人,你怎么就一次又一次地拂了人家的心呢?” 石山大叔一听,又蒙了头道:“你们这么不尊重我,你们侃去吧!我睡觉了,不要打搅我。” 闵英见状,又一把掀开他刚蒙上的床单说:“故事还没有讲完呢!你不是问我,找牛文凤干什么去了吗?那才算精彩呢!” “是啊,听故事。”阿宝笑着附和道,“我尊重您,师傅。”原来,闵英刚才说的那番话,尽管石山大叔听了不舒服,但是阿宝听了却很受用,因为她从闵英的话中知道了闵英还是懂得自律的,并没有横刀夺爱,虽然她明知自己要得到石山大叔的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闵英望了望石山大叔,又望了望阿宝,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去找牛文凤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罪孽 石山大叔一听闵英说要讲去牛文凤家的事情,立刻安静下来不再去拉被单蒙头。然而,他实在感到周围那白色的墙壁刺眼,只好闭起眼睛,一边让目光内敛,审视心灵,祈求宁静,一边凝神静气,细听闵英的讲述。 阿宝见石山大叔这副模样,知道他终究意难平,暗暗地在心里深感歉疚。她想立刻离开床沿,和阿蓉坐到一起去,让他轻易地看不见她。然而,她又极不情愿,只是把身子转了转,让脊背朝着他,忍不住眼眶子里泪水满盈。她没有想到,才离开短短地几个月,他对她竟然这样冷漠起来了;更没有想到,恋爱不成,过去那种“石兄”c“兄弟”相互乱叫的亲密关系再也回不来了。现在,一切都涌到眼前来,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一地。 见此情况,闵英心里也不自在。她想,恋爱不成,总不至于视为仇寇吧?暗自庆幸自己向前少走一步,假装没有看见,赶忙说:“我们到达牛文凤家的时候,牛文凤已经准备休息。一见我们到来,她又抖擞精神给我们让座c上茶,昔日的那股骄气荡然无存了。没等我们开口,她就说:‘我知道你们要来,但是没想到你们这个时候还来,幸亏我没早睡。我那表哥也太贪婪了,身为副市长,还要贪人家的宝砚。那天在婚礼上,我就怕他出事,一直不敢离他左右。这不,出事了吧?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邢局没有多话,立刻拿出那个年轻人的照片说:‘请你认一认,这个人是谁?’” “哪个年轻人?”石山大叔突然睁开眼睛问。 闵英见石山大叔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过来,高兴地说:“就是那个抢劫你的隐身仪的嫌疑人。” “是么,你们怎么知道是他的?这件事和牛文凤有关系么?”石山大叔又问。 闵英摇了摇头道:“和牛文凤没有什么直接地关系。不过,牛文凤认识这个人。” “他是谁?”石山大叔追问。 “她是唐大成的亲儿子!”闵英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加重语气说出来的。 “什么?”阿宝惊问。 “什么?”几乎同时,石山大叔也惊叫起来。 “那个牛文凤有没有认错?唐大成的亲儿子会和他的老子夺宝?”阿宝余惊未息问。 石山大叔却叹了一口气道:“怎么不会?古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唐大成多行不善,其子安能不恶?” 闵英苦笑道:“那个人确实是唐大成的亲儿子,牛文凤是看着他长大的。不过,他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没有和唐大成在一起生活过。” “为什么?”阿宝忙问。 石山大叔自知其中必有蹊跷。心想,你们这些毛孩子晓得什么,嘴上却不说,静心等待闵英的下文,欲以证明他自己判断的正确。 闵英说:“他是在他的外婆家长大的,因为她是唐大成和前妻的私生子。” 这一次,不光是阿宝,石山大叔也惊诧起来道:“岂有岂理!你这话,把我也听糊涂了。既然是唐大成和他的前妻所生,即使是婚前产的子,婚后也没有理由长养在外婆家里,自己不带回来的。” “你们不知道其中的情况。据牛文凤说,唐大成的前妻有姐妹二人,他的前妻是妹。唐大成本来聘定的是其姐。可是到了谈婚论嫁之时,其妹的肚子却大了,且妹妹一定要嫁给这个准姐夫。 “姐妹二人的父母百般调解,妹妹就是不依不饶。无奈,嫁妆都准备好了的姐姐只好认命,让其父母改嫁其妹。 “可是,唐大成的父母却不答应他娶妹妹。待他们听说妹妹已经有了身孕,更加不同意。后经亲友们三番五次相劝,才勉强答应娶妹妹,但是坚决不要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经这么一耽搁,妹妹未等到出嫁孩子就出生了,只好先放在父母处养着,指望公婆有个回心转意再带回来。哪里知道,一养就养了若干年,唐大成的父母直到现在还坚意不准要。尽管唐大成父母的这种做法于情于理不合,但是唐大成与前妻也有违公序良俗,加之在年轻的时候,经济上又不能独立,只好顺着父母的意思。后来虽然经济独立了,但是唐大成又做了官,生怕父母以死相逼坏了仕途,所以就苦了那个孩子了。 “姐姐后来嫁给了本庄的一个屠户,生有一女。此女就是唐大成的现任妻子,在她很的时候,因屠户车祸致残,她的母亲内外操劳没有办法照应她,也把她送在外婆家生活。 “所以,唐大成的现任妻子和他的姨表哥从是在一起长大的。然而,谁都不会想到,哥哥对妹妹竟然日久生情,追求起妹妹来,惹得他大姨一顿狗血喷头,千年根万年绊的骂了个昏天黑地。两个孩子这才知道了老一辈的姻缘恶果。本来那孩子还真以为自己是母亲在路边拾回来放在娘家养大的,外婆一直是这样对他说。尽管日常生活中有很多不满意,但是他对母亲和外婆多少还有点心存感激。现在知道了唐大成就是他的生父,那仇恨的怒火就像火焰山一样爆发了,只是迫于自身的处境,一时没有办法发泄罢了。而作为女孩,他的姨表妹心中被激发起来的仇恨并不比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里的仇恨。她把自己和母亲遭受的苦难全都怪罪在她二姨的身上。也是合该报应,她二姨和唐大成婚后一直没有再生,此时恰逢病重无人照应,于是她主动来到唐大成家,要求让她服侍她的二姨。可想而知,她能够服侍得好吗?如果说她在服侍期间加害了她的二姨,倒也是虚妄之说。可是,在她俘获了唐大成的心以后,她二姨的命运就只有任其自生自灭这倒也是真的。 “女孩终于如愿地实现了她的报复计划,从她二姨的手里夺回了她母亲当年的未婚夫。然而,就在她和唐大成举行婚礼的那天,男孩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她从他的亲生父亲唐大成的手里夺回来。据牛文凤讲,这是男孩亲口告诉她的。尽管她警告男孩,这样做于法理不容,可是她也知道男孩根本就没有听得进她的意见,甚至连一点考虑的意思都没有。但是,她没有想到后来发生的一切会来的这么快。这就是牛文凤告诉我们的,关于那个年轻男人的故事。” “就凭这个故事,是不能断定那个男孩——你们说的那个年轻的男人就是凶手的啊!”石山大叔豁然睁大了眼睛说,“这只能说明他有作案的思想苗头,但要认定他是凶犯,得有确凿的证据。而你说的这些都不能作为证据,只能作为推理的根据。” “那个街心花园的录像,他有出无进,不就是很好的证据吗?”阿宝转过身去看了石山大叔一眼说。 “那个录像也不能叫做证据,因为没有他藏匿隐身仪的影像,也只能叫做推理的根据。没有它,能把那个年轻人列为嫌疑人吗?”石山大叔反问道。他见阿宝和闵英都没做声,又说道:“到目前为止,认为那个年轻人是罪犯的根据就是推理,而要确认他是罪犯,必须要有更加有力的能够切实可靠地支持这一推理的证据。比如,现场指纹c鞋印什么的作案痕迹。” “罪犯有没有留下作案痕迹,我没有听他没说过。但是,我听邢局在电话中要求技侦科最迟在天亮前把现场侦查的结果搞出来。” “故事的后续呢?”阿宝想了想,又转过身来问闵英,“邢局他们抓到人了吗?” 闵英一笑道:“不知道!牛文凤带着他们去那个男子家了。我不放心石督学,就回”话犹未了,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她一看,叫道:“邢天道局长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是非总因情 闵英接通了邢天道局长的电话,她以为邢天道是要告诉她抓捕嫌疑人的情况,没想到邢天道只说了一句话,“天亮后,请您到警局来一趟”,就挂了。 “邢局说了什么?”阿宝问。 “他叫我天亮后到警局去一趟。”闵英迟疑了一下说。 “情况有变。新的情况可能与教育司管理的人员有关。王大法现在怎么样?”石山大叔弱弱地说。 “王大法已经被排除嫌疑,也许发现和其他人有牵连,需要向我了解什么。我们都不必去多想,那些都是警局的事情。”闵英想了一下说,“天已不早了,大家赶快休息吧!石督学,您刚刚好一点,不要多劳神,要好好休息呢!阿狗,你在这里负责警戒。我们走了,你就不要老是坐在这里了,这样容易冲盹呢!阿蓉跟我回去,天亮按时叫醒我。这里就麻烦董事长了。不过,您刚为石督学输了血,也要多注意休息,总不能老是这么坐着。我替您在医院大门对过的福来旅馆定了个房间,门卡在这儿。您如果放心呢,就去好好地睡一觉,不放心呢,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好歹也要睡一觉醒。反正这里有阿狗警戒着呢!” 阿宝说:“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操心。门卡给阿狗,在椅子上冲盹冲的蛮可怜的。” 阿狗连忙笑道:“我已经睡了这么长的时间了,现在精神大着呢!” 闵英回来后,吩咐阿蓉把冰柜里面的一只鸡拿出来炖了,天亮后送去给石山大叔和阿宝喝,自己就赶紧赶忙睡下了。可是,她那颗心却还留在医院里,怎么也收不回来,天南地北的瞎想。好不容易闭上眼睛,本以为能够好好地睡一觉,然而眼皮刚合上,感觉上好像还没有睡着,就听阿蓉喊起来,说天已经大亮了。 她匆忙爬起身,揉了揉眼睛。见窗外远处的天空都红了,太阳喷薄欲出,抱怨道:“我叫你天一亮就喊我,怎的到这会儿才喊?太阳都出来了,警局那边有电话来了没有?” 阿蓉笑道:“你叫我怎么喊你?我的嗓子都快要喊破了,还疼着呢!警局的人也是人,我估摸他们也在打呼噜呢!哪来的电话?您快些把这碗鸡汤喝了,去就是了。” 闵英也笑起来,说:“这么说,我错怪你了。你快些把鸡汤送给石督学他们吧!让石督学多喝些。你也喝点,我不饿,我这就去了。”说着,他就要往门外跑。 “难道您脸也不洗了么?”阿宝愣住了。 “洗什么脸?”闵英幽默地一笑道,“你看我丑么?我这叫自然美!”说着就出门去了,匆忙之中还不忘丢下一句:“快些送去啊!” 望着闵英开车走了,阿蓉迷迷茫茫的唸咕道:“跷蹊,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大精神?饭也不吃,成仙了。你总不该爱上石督学了吧?你是他的上司啊!” 果然不出阿蓉所料,闵英赶到警局时,邢天道还在沙发上打呼噜。他一听值班警员喊他,说教育司闽英司长来了,赶忙才跳起来,抹了抹眼睛,望着门外说:“哎呀,一觉竟睡到太阳出。日上竿头了吗?怎么这么瞌睡呀?” 闵英说:“天也才亮,没多晚子呢!” “我请您来,是因为王大法这个东西!”邢天道直截了当地说。 闵英听了一惊,忙问:“难道案子全是王大法做的?” “不是,不是。”邢天道连忙说:“案犯已经抓到,就是唐大成的那个私生子。案犯本人供认不讳,已经交待了作案的详细过程,并且交出了带有石山血迹的作案工具——一把羊角锤。技侦科也从作案现场提取到了案犯的指纹和被扯落的头发。所以,此案的案犯是唐大成的私生子已确定无疑。就是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我们夜里抓了案犯回到警局的时候,王大法正坐在这里等我们呢!说什么唐大成的案子是他做的,偏要我们把他收监。我们让他回去,他偏不回去,一口咬定说自己是案犯,还赖在接待室里面呢!我见过千方百计要越狱的,没见过自己一心要朝牢里面钻的。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把你这个主管司长请来,把他带回去。”说到这里,邢天道忍不住笑起来。 闵英一见邢天道笑起来,红了脸道:“这个没长进的东西,闯了这么大的祸还要闹。我马上去瞧瞧他。不过” “想知道案犯是怎么抢劫石督学的隐身仪是吗?”邢天道立刻说,“这不是秘密,我现在就告诉您。其实,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据案犯交待,自从他的父亲和他的恋人结婚以后,他就有了杀害他的父亲夺回恋人的计划。但是,他不知道他的那个姨妹妹——所谓的恋人,和他相恋也是报复他们父子计划的一部分。当他再去找她的时候,她就不再理睬他了。这使他很失望,也很伤心。于是他改变了想法,决定去把那个宝贝砚台先盗来,让他的父亲和继母——姨表妹好好难过一阵子再说。 “他这样决定以后,拿着把羊角锤就上路了。他一路匆匆而行,当走到那道白色墙壁路段时,不防被人撞了个满怀。可是,被人撞了还看不见人。他立刻意识到撞他的是个隐身人,并且断定是教育司督学石山。因为,自从您上次被绑架以后,石督学有隐身仪的事在牛耳已经家喻户晓了,且谁都知道,在牛耳市上上下下上千万人口中,只有石督学有这个玩意。虽然石督学避让得快,但是此人拜名师学过武,听觉的敏锐,行动的轻快非一般人可比。他听声辨位,迅速确定了石督学的前行位置,追上去,凭空就是一锤,石督学被砸晕倒地。这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在整个作案的过程中,隐身仪都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所以,你得警戒警戒石督学,让他今后千万保管好那玩意。先进的东西能造福,也能生祸。它不属于我们管理,属于我们管理,我们就把它收了。” 闵英一笑道:“您说得极是。石督学是个聪明人,他已经受到了两次深刻的教训,应该不会再有第三次的。” “我也知道他是聪明人。不过,聪明常被聪明误啊!好了,您去把您那个下属带回去吧!让他不要再来瞎闹了,我们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和他胡扯。”邢天道发出了逐客令。 “谢邢局!”闵英向一脸疲倦的邢天道虔诚地鞠了一躬,跟着警员出了门,直奔接待室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难解的题 闵英和阿蓉走了以后,阿宝拿起闵英丢下来的那张旅馆门卡,送到阿狗的面前说:“你也不必老是在这里守着,去睡一觉再来。” 石山大叔急忙阻止道:“阿狗,您不能去。那是闽司长留下来让董事长去休息的,你去了,董事长就没有地方休息了。” 阿宝笑道:“你想得也太拙了。我去休息,难道我自己开不到房间么?”又对阿狗说:“去吧!睡个时候再来。我有地方休息。” 哪里知道阿狗早已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来,然而却是个不懂事的,一心想成人之美,接过门卡,竟一溜烟走了,躁得石山大叔脑门上都渗出汗珠来,嚷道:“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还要你在这里作甚呢?难道你偏要累倒了陪我么?赶快去休息,大半夜下来了。天亮后就休息不安顿了。” 阿宝走过来,拿起面巾纸擦着石山大叔额头上的汗珠道:“你急什么呢?我现在不累,精神抖抖地睡得着么?你放心睡你的,等我累了,到椅子上面去打个盹就行了。” 恰巧这时值班的护士姐过来查房,一听阿宝说要在椅子上面打盹,赶忙说:“不能在椅子上面打盹的,那样会着凉的。陪伴病人的家属,医院后勤上有活动床和被褥租借,很便宜,十元钱一天。你们不知道么?我打个电话叫他们送过来。”没等阿宝和石山大叔同意,她就走向门口把电话拨出去了。又走回来,笑着对阿宝说:“你们家属在这里陪伴,着凉了,我们要受到惩罚呢!” 阿宝也笑道:“着凉了,对你们医院才有好处呢!病人多了,收入不大么?” 那护士姐一听,冷了脸说:“你不是牛耳人么?没见过我们医院大门上的对联?” 阿宝愣了一下,说:“什么对联?被你说中了,我还真的不是牛耳人,又是天黑以后进来的,还真的没介意。” “没介意还差不多,与天黑不黑倒没有关系。它是光磁亮化管制成的,明亮得很呢!”护士姐郑重其事地说。 “哦,那怪我,太不细心了!究竟是什么对联呢?” “难怪!凡是送病人进院的家属,有哪一个心不是定在病人的身上呢?”护士姐显出一副很理解的神色说:“这副对联是我们医院工作的宗旨,你听好了:但愿世间无疾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哦,这副对联我知道。古人不是挂在药店门口的吗?”阿宝似乎不解。 “现在医院也卖药啊!哪里还有多少医生开了药单子让病家到外面药店去买药的呢?都是电子处方,病人不在医院药房买药是看不到处方的。所以啊,无良的医院,就不会挂这样的对联。”护士姐说着,竟自豪起来。 “他们会挂什么?”石山大叔问。 “‘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日进万金’之类。”那护士姐又一脸的鄙视。 “当真有这样的事情吗?”石山大叔又问。 “怎么没有?”护士姐说,“在牛耳这座城里就有过。不过,后来在人们的纷纷指责下,取了。他们的院长虽然在公众面前道了歉,但据说,事候还强辩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嘛!’可耻!” 石山大叔道:“何止可耻?可恶!” 这时,后勤部的人送来了简易床和被褥。阿宝道了谢,开始铺床;护士姐也不再说话,开始认真地为石山大叔做检查。 护士姐走后,阿宝低头含笑道:“我知道你不想我在这里,其实我也不想在这里白担着‘家属’的名。只是我生怕那个歹徒再来杀你,阿狗那个睡球留在这里没用。” 石山大叔叹了一口气说:“不管怎么说,我感谢你来救我c护卫着我。但我的心,你是知道的。它是不会因任何变故而改变的,莫要怪我冷酷,不懂感恩。希望你,签约期一满就送我回去,不要像这次,把我送到我不知所去的地方,也不要把我出卖给任何人。” “送你回去,是你在和两司签约前,我对你作出的承诺。它也是不会因任何变故而改变的。我也不会把你出卖给任何人,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把你从我的心里面赶出去。”阿宝黯然神伤。 “休息吧!我不想听到你对我说这些情切切意绵绵的话。”石山大叔立刻说,“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回归师徒正道,哪怕是我兄你弟也不是不可以的。” “好了,我们谁都不要说了。休息吧!”阿宝睡下,拉起被单蒙上头。 他们谁都没有睡着,谁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然而,谁都努力使自己保持安静,尽量少动弹,不言语。 直到阿蓉送来鸡汤,阿宝才恹恹地爬起来,一边陪石山大叔喝汤,一边努力说笑起来。 阿蓉这时才发现阿狗不在,忙问:“阿狗呢?” 阿宝笑道:“阿狗被人拐跑了?” “哪个拐子拐他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了。”阿蓉也笑道,“她一定是钻到哪里去睡觉去了。告诉我,我去把他揪来。不然,他要睡到中饭好还不一定能醒呢!” 阿宝收了笑道:“由他睡去吧!是我叫他去的。他也够辛苦的了。不要告诉你们司长。” 果然,直到中午闵英来了阿狗还没来。待闵英让阿蓉去把他叫来时,他还做梦一样在迷糊着呢!闵英正要开口骂他,阿宝说:“你还没告诉我们,邢局叫你去干什么的呢?那个嫌疑人找到了吗?罪犯究竟是不是他?” 闵英只好放开阿狗说:“邢局要我去是为了一个要朝牢里面钻的人,马上说。那个嫌疑人抓到了,他是唐大成的私生子,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于是闵英把邢天道对他讲的话向大家转述了一遍,每个人听了都嗟叹不已。 石山大叔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个要朝牢里面钻的人,一定是王大法吧?“ 闵英笑问:“你为什么说一定是他,而不是别的人?” “我总有这么点感觉,王大法一步一步地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死角上。”石山大叔若有所思。 闵英瞄了阿宝一眼,嗔道:“你怎么在别人的事情上这么清醒,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糊涂起来了?我告诉你,邢局要我警告你,以后把你那个劳什子收管好了。不要老是让它落到别的人手里面去,利用它作恶害人呢!他说,那个劳什子不属他管理,属他管理,他就把它收了。” 阿宝道:“这也难怪人家。你看,上一次闵司长被绑架,这一次又是你自己。哪一次不是你的隐身仪给歹徒提供了作案的方便?着实要警心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可不能再出了。” 石山大叔心里却想:“幸亏我那个反光磁隐身仪收管得好,没有出岔子。若是那个宝贝被人拿去作了案,还真叫你们没法子想呢!” 闵英又瞄了阿宝一眼说:“你心里也不要侥幸,邢局没有权力没收它,董事长可有这个权力呢!” 阿宝噗嗤笑道:“你替他讨要的手段也太拙劣了,还不如直接叫我把那个东西拿出来给他好呢!罢罢罢,我也不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了,他的精神也快恢复了,赶快拿去吧!”说着,她就从身上取出那个玩意儿,放到石山大叔手里又说:“不过,我得认真对你说,今后真的要收管好呢,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它能防身,也能伤身。你可千万不要把自己的老命玩丢了。那可不是我妈和两司董事会的初心哦!” 石山大叔心里想,我不过是想借它来掩护那台反光磁隐身仪罢了,嘴上却说:“你不放心,拿去就是了。我有没有它,倒也无所谓呢!” 阿宝忽而冷了脸道:“你是在逼我吗?难道你挨了别人的拳脚我就不心疼?” 闵英笑道:“又玩孩子过家家了。既然董事长不替你保管了,你就好好地收起来是了。不要忘记,我这里只是借用你一段时间,你还是两司总监。生活中,你是董事长的师傅,工作上,董事长是你的领导。” “我就知道在你们的面前没有我一刀豆芽子。不管我怎么说,总不会落到好。”石山大叔淡然笑道,顺手将阿宝放到手里的光磁隐身仪收进衣袋里,又问道:“你说的那个一心想朝牢里面钻的人,究竟是谁?” 闵英笑道:“在这个问题上,你说对了。”于是他把王大法的老婆如何闹离婚,王大法如何要朝牢里面躲,她又是如何去调解的有声有色地说了一遍。说得大家又都轻松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千腔一调的演讲 出院以后,石山大叔总算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阿宝在他出院后的当天就走了。因为是假期,闵英也没有和他作任何联系,只是在阿蓉和阿狗的婚礼上和他见了一面,简单地和他聊了几句。 因为隐身仪,他成了牛耳的红人。尽管他不再敢轻易使用那玩意,但是街头巷尾,大人孩没早没晚的都在谈论着他这个隐身人的故事,认识他的人也骤然多了起来。 起初,每当他到一处地方,人们就前指后戳。捕风捉影c极想象之能事,贬褒不一c倾满腹之语汇。或美之如神c或丑之如鬼,不一而足。且时有争论,各执一词,令他非常尴尬。 后来,他干脆使出了易容的绝技,时而是精壮男子,时而是佝偻老人,时而是潇洒帅哥,时而又是袅娜美女,这才得以避开众人的目光,任其逍遥闹事,在万家欢乐的节日气氛里打发压在心头的沉重如铁的想念家乡的愁绪和思情。 直到开学前八天,闵英才电话他,要他到教育司会议厅参加司务会议。 到了教育司以后,他才得知,这是一次部署民主竞选学校领导人的工作会议。这样范围内的会议已经开过好几次了,只是闵英怕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没有通知他到会罢了。 闵英在会上强调:“民主竞选不是无政府主义,必须按照组织程序有领导地有组织地进行。无政府主义只能给我们送来失败,决不能给我们带来成功。这是我们在实行民主竞选的过程中,时时刻刻不能不加倍提防的。” 会后,闵英才对他说:“明天,老师们就返校了。民主竞选的工作必须在五天内完成,具体文件在这儿。因为前几次会议我没有让你来,虽然这一项工作基本上是按照你原来的构想进行的,但有些细节性的东西你不知道,所以你把它们拿去仔细地看一看。你还是分工在九中,贾科长依然是你的副手。有一个情况要对你说明的,王大法回到九中去参加竞选。我们原来打算让他换个环境,到别的初中去,他不愿意。鉴于他的家庭目前的特殊情况,我们同意了他的要求?” “他的老婆还要和他离婚吗?” “矛盾暂时缓和了一些,但并没有彻底解决。虽然他以前做了那些令人讨厌的事情,但是谁都不希望他家庭分裂。让他回到九中参加竞选,不管结果如何,对他弥合家庭关系也许有些好处。再说,对我们的工作也不见得就有多大的害处。” “对他有什么特殊说法么?”石山大叔有些不解地问。 “没有,和所有教职工一样参加竞选。所有从教研室下去的人都不享受任何照顾条件,他当然也没有。民主竞选,凡是参加竞选的人,无论过去的资历如何,大家都在一个平台上接受群众的鉴别c挑选,谁都没有特殊的权利。我之所以把他这件事情拿出来告诉你,一是因为你不知道近来他家里的具体情况,怕你感到意外。二是因为他近来思想不够稳定,有极端情绪,要多加注意。我们答应他回原单位参加竞选,正是基于这一情况给他以照顾。但照顾只限于回原单位这一点,不涉及其它任何方面。不管怎么说,他在九中经营了十多年。不管他能否当选,你都要有思想准备。九中过去一直是全市初中的龙头老大,虽然我们现在采取了“一授众辅”的教学方式,并努力让资源公平分配,但作为龙头老大的地位不是说不存在就不存在了的。在软硬件的实际对比中,在教学的实践过程中,在人们的观念中,它的这种地位还要存在一个较长的时期。因此做好九中的校长竞选工作就凸显重要,我们必须让它在完全正确的轨道上运行,确保公平c公正,不允许有一点点的偏离。民主,不是无政府主义,是群众有组织c有纪律地享受自己的权利,不能让任何人朝里面参杂进任何有损群众权益的东西。我的意思,说清楚了吗?” “清楚了!”石山大叔点了点头。 “其实,王大法只是要求回原单位,并没有明确表示要参加竞选。如果他参加,我刚才已经反复表示,对他不照顾c不歧视,和其他竞选者一视同仁。如果他不参加竞选,或者竞选失败,在竞选工作结束以后,由你和当选校长通融一下,给他一个他能够胜任的岗位。在九中,他现在已经无岗了。当了这么多年高高在上的校长,好多具体的事情,特别是教学上的事情,再去干也吃力了。” “可以。”石山大叔点头答应。他感到,闵英此时活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在为顽皮的孩子收拾闯祸后的残局,心底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阵热浪。不过,他终究难以理解,以这样的慈悲之心去关爱王大法这样的人,值得吗? 第二天上午八点整,九中民主竞选学校领导人的工作如期拉开了序幕。竞选大会由贾无科长主持,石山大叔宣读了有关文件和注意事项后,紧接着就进入了竞选的第一阶段。 第一阶段竞选三个岗位:一个校长,两个副校长。报名竞选者共有五人:石寅生c王大法c董瑛c文渊c李江。其中石寅生c王大法单独竞选校长一职,李江单独竞选后勤副校长一职,董瑛c文渊没有确指。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五个人的竞选演讲竟然一式都是长期以来饱受诟病的假大空文章。口号式的办学理念c办学宗旨c办学目标,校风c教风c学风之类的内容并没有明显的实质性的不同。而有关具体措施又都浮光掠影c风轻云淡,说了等于没说。深究起来,不是难以理解的哑谜,就是些公众流行的提法,也找不出多大的差别。 会间休息时,贾无的办公室里,贾无对石山大叔提出了自己的担忧:“石督,如此演讲,难分青红皂白c优劣短长,还不如不讲呢!看来,我你难逃形式主义之咎啊!不过,这倒也罢了。我担心,假如完不成竞选任务,影响开学工作咋办?” 石山大叔思考了片刻,说:“莫慌!毕竟他们的演讲中还有哑谜。下一个程序,不是答疑吗?我想,面对质疑,他们会揭示谜底的。那时,优劣自然分明。” “如果没有人质疑,或者质疑不力呢?”贾无又问。 “不会吧?这么多教职员工,会没有人质疑?”石山大叔反问。 “怎么不会?在学校事务中,我们的教职员工长期以来面对的都是校长说了算,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说话c办事大都要看校长的脸色。现在,谁当校长是个未知数。你要他们投票选举,那是无记名的,只要没有人在背后操纵,他们一般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去给某人投上一票。可是,你要他们质疑可能的未来校长,他们就没有顾虑么?” 石山大叔笑了笑说:“他们有顾虑,你c我有顾虑么?” “你?我?”贾无感到不解,问,“难道你要我和你,亲自质疑?可不要忘记,我和你是代表教育司来的领导。” “是啊,领导领导,就是要导嘛!事情遇阻,你不站到群众的前面去起导的作用,还能叫领导吗?”石山大叔毫不气馁地说。 “可是,可是,”贾无急了,结巴了半天才说出来道,“这是民主竞选呀?我们的工作意义全在于体现全体教职员工的意志,而不是我和你的意志。” 石山大叔笑眯眯地说:“谁对你说,要体现我和你的意志啦?我说的,有要替他们作出选择的意思吗?没有啊!你不是说,怕他们有顾虑,没有人对竞选者的演说提出质疑,或者质疑不力吗?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作为领导者提出合理的质疑,帮助他们弄清楚每一个竞选者的办学思想c具体方略,好让他们作出能够真正体现自己意志的正确选择,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难道面对工作中出现的结症,不加疏导,听之任之,甘当群众的尾巴,反而能让这场选举体现群众的意志吗?” “你这样说我就懂了。也就是说,在必要的时候,帮助大家解开他们隐藏在演说中的谜。其实他们也是的,何不把话讲清楚明白,省得让人猜宝呢!” “可以理解啊,”石山大叔又笑了笑说:“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年月,谁愿意在没有十足把握当选的情况下,就把自己的妙策轻易地示之于人呢?这说明,他们对自己是否能够当选,谁都没有十足地信心。同时也说明,当前人性之私已经被发挥到极致了,即使某些还算优秀的知识分子也难逃其害呀!好了,进行下一个程序的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出门的时候,石山大叔又说:“不要怕,他们谁都逃不过这一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答疑 质疑这一个程序的设计,是为了让大家对每一个竞选人尽可能地有更深一层的了解。可是,不出贾无所料,会议一开始就出现了冷场。坐在下面吱吱喳喳的大有人在,可是要他们公开说出来,他们又缄口不言了。真的是“万马齐喑究可哀”啊! 贾无想说,又不敢贸然开口。他掩饰不住自己的胆怯和担忧,开始不住地扭头看向石山大叔。 “诸位,请安静一下!”石山大叔打招呼道:“大家议论得轰轰烈烈,好事啊!这说明大家的心里面,都有自己关心的c且尚不明白的问题,只是还没有考虑成熟,不知道该怎么提出来是吧?不过,在今天的这个质疑大会上,也不必要去考虑什么成熟与不成熟。我们是和竞选人对话,讨论我们所关心的问题,心里咋想,嘴上就就咋说,只求清楚明白,不必文饰。问错了,再重来。一次弄不清楚,就来个两次c三次,直至更多,彻底弄清楚为止。没关系的。他们,每一位都可能是未来的校长c副校长,是欢迎你们从各个方面提出质疑的。因为你们的质疑就是对他们将来工作的最大的帮助。现在,贾科长也有些问题要向各位竞选者请教,如果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妨先听贾科长说。他虽然是领导,但是现在走到大家当中来了,和大家坐在一起,共同进行民选工作了,他也就和你们一样,是一个普通的群众。我希望发表竞选演说的诸位,从他作为一个普通群众的角度,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也希望,在座的诸位,在贾科长质疑之后,把自己内心搞不清楚的问题全部提出来,和他们——未来可能的校长c副校长们一起搞搞清楚。未来学校教育上的事情是大家的事情,大家的事情,大家一起动脑子办嘛!好了,我不多说了,请我们的贾科长先给大家放个样子。” 贾无说:“石督学高赞我了。我并没有什么好样子可放,抛砖引玉罢了。我只想问问各位竞选人,你面对培养什么样的人,和如何培养,有那些具体的想法?越具体越好,越具有特色越好。” 此语一出,全场一片哑然,所有的叽喳声立止。 五位竞选者你望望我,我望望他,谁都不想先开口。 石山大叔笑着问道:“哪位候选人先说?也不要考虑得那么全面,想到什么说什么,说了以后还可以再说,就和平时大家在一起聊天一样。” 几个竞选人,这个朝那个笑笑,那个朝这个笑笑,似乎都在相互谦让。 见此,石山大叔对王大法说:“你是教研专家,又是九中的老校长,有多年的校长工作经验。他们几位呢,对于校长工作,就好像吃红烧肉一样,还从来没有吃过,不知道红烧肉是什么滋味呢!所以,我想请您先谈一谈,没意见吧?” 王大法眨了眨眼睛说:“我想,这个程序就免了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谁当这个校长,只要他当上了,即使在工作中遇到的困难有天大,他也会想出办法来应对的。张三有张三的办法,李四有李四的办法,俗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嘛!现在,空想着说,能有什么作用啊?” 一个青年教师立刻说:“非常对不起,王校长,”他顿了顿,又说,“恕我还是这样称呼您。我不同意您的说法。作为我们这些自己的孩子就在本校读书的家长来说,未来的校长,当然对工作有所打算比总没有打算好,打算得细一些总比打算的简略好,有所承诺总比没有承诺好,空想总比不想好,说的即使是瞎话,总比什么话都没有好,何况也不见得就是瞎话。车到山前必有路,那是瞎子蒙头过啊!对于您,一个有此工作经验的的人来说,也许能闯过这一山,对于没有此工作经验的人,保不准就过不了呢!一旦闯进山旮旯或者闯到山沟里面去,就不说掉下悬崖峭壁了,我们的孩子不要跟着倒霉吗?不过,我这个想法自私了点,请您谅解。” “对呀,请你们各位还是把自己的具体方略说说。胸有韬略事易成嘛!我们总希望有一个既能脚踏实地,又能高瞻远瞩的领导人。您们说了,我们才好选择投票啊!”又有几个老师附和。 石山大叔说:“听吧,大家都想听听呢!” 王大法拗不过,只好说:“好吧,那我就说说。请大家不要嫌我说的是废话。我先谈谈我的心里最近产生的一个感觉。过去,我当校长的时候没有这个感觉,现在校长不当了,这个感觉却在模糊中逐渐地产生了,且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强烈。那就是,我过去在学习上,对学生管理的太宽松了。严师出高徒啊!可是那个时候,我就是忍不下心来严格地管理。为什么,为自己考虑得多,为学生考虑得少啊!一句话,怕出事啊!如果我这次能够再一次当校长,我将下定决心严格要求学生,绝不因噎废食。不知道大家研究过没有,大凡出了问题的学生,都是被家长娇生惯养的。做点作业都怕苦,大家想想看,这样的孩子长大了能做什么事啊?老师批评几句,就不能受了,就要玩极端,这样的孩子长大了到社会上去,还听得进逆耳之言吗?既怕苦,又怕批评,我们培养这样的人有什么用?所以,如果我再当校长,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办好家长学校,让每一个家长都懂得培养孩子的吃苦精神。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嘛!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啊!古人读书能‘三更灯火五更鸡’,‘为伊消得人憔悴’,难道我们现在的孩子就不能吗?何况,古人点的是明如萤火的都有灯,我们今天使用的是灿如白昼的光磁照明啊!家长们不是望子成龙c望女成凤吗?考不上大学成什么龙?成什么凤?成虫都成不了好虫。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凡是有毛病的学生,那毛病的根子全在家长的身上。不要碰不碰就怪我们的老师,我们的老师现在举步维艰啊!这是第一件事情,是为从严要求学生扫清障碍。第二件事情呢?我就要实实在在的抓学生了。我一定要让每一个学生都懂得,学习是件苦事,时吃得苦中苦,长大方为人上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嘛!放眼天下,如今那个娇滴滴的大学生会和农民工谈婚论嫁的?哪一个享有万元以上月工资的人不是大学毕业生?我们学校虽然是初中,但是如果你考不上重点高中,考大学的事也就与你无缘了,你的前途也就永远永远黯淡无光。努力读书,升大学,是一个普通百姓家庭的孩子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出路。否则,你一不能和别人拼爸妈,二不能和别人拼钱财,凭什么去和他人竞争呢?要升学,就要夺取高分;要夺取高分,就要苦学,就不要怕作业多,不要怕重复做。世上无难事,无数次的重复就是成功!你那个脑子不是天下一流的,甚至是笨的,但是无数次重复就会使它聪明起来,使它成为天下一流的。从一定的意义上说,重复造就天才。如果我再当校长,我一定让每个学生都成为天才,让他们人人都有一个锦绣前程,当不了官员,就当富翁,当不了富翁,也要当个社会上层人物。我不说虚话,不说假话,也不说官话,全是实话。大家信呢,就请投我一票。谢谢!” 接着,有不少老师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质疑,但是王大法的答疑却万变不离其宗。 第二个答疑的是李江。他是明确竞选后勤校长的人。因此,他避开了培养什么样的人和如何培养人的问题,谈了一通如何搞好后勤工作为教学服务的问题。我想,虽然对竞选后勤副校长来说,他的答疑也可以说是言之成理,但是对于上述质疑来说,可都是离题之语,大可不必在这里多话浪费时间的。 董瑛和文渊也同样避开了上述质疑,只谈如何搞好业务问题。董瑛大谈她的化学之道,文渊细析他的数学之理,听得石山大叔一头雾水,原本满怀着的百倍信心一下子全部坍塌。他,将直怀疑起自己的人生了。 还好,最后一个答疑的石寅生,他的陈述令全场的人无不动容,也让石山大叔重新树立起他对这次竞选成功的信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千呼万唤 在文渊答疑结束的时候,石山大叔对这次竞选成功的信心完全坍塌了。虽然王大法的答疑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是董瑛和文渊的答疑却令他大失所望。他想,石寅生的答疑如果也像董瑛和文渊这样,这场选举将会把九中的教育带向何方?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向一直把眼睛半闭着的石寅生,幸好此时石寅生把眼睛睁了开来,也正在望着他呢! “你也说一说吧!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石山大叔神情颓丧,他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了,满脑袋子开始考虑起如何善后来。 石寅生苦笑一声说:“说就说吧!我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因为我想通过这次竞选当个合法的校长。现在,我不考虑这个无聊的问题了,只想借此机会袒露一下我的心迹。 “我知道,大家此时此刻,所关心的是,如果我成了未来的校长,将会如何管理这所学校,具体地说,就是在工作中将会对大家提出哪些要求?这些要求将会增加工作负担,还是会减少工作负担?对工资收入c职称评定等又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当然了,这些都是涉及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问题,大家不可能不关心。至于孩子们将会被培育成为什么样的人,恐怕关心得甚少?请大家恕我直言,选票在你们的手里,你们大可不必投我的票。 “而我现在关心的是,作为身负为国家的发展c为社会的发展培养人才,为民族的繁荣兴旺c为老百姓的幸福培养下一代的重任的教育者,大家对培养什么样的人的问题是否真的做到了心中有数?对孩子们目前的成长环境是否有清晰的了解?大家是否认真地考虑过,在这样的环境中,是否有不利于孩子们成长的因素存在?我们需要c还是不需要去努力为孩子们营造一个更加有利于成长的环境?如果需要,又该如何去营造? “也许我是杞人忧天。但是,我总是认为当前的社会环境c家庭环境c校园环境都有诸多不利于孩子们成长的因素存在。孩子们从进幼儿园那天起,就被告知他所进的幼儿园是一个什么样的幼儿园。等级教育从此开始,接着就不断地被告知,要努力进重点学,重点中学,重点大学,毕业后才能挣大钱,做大官,出人头地。而进这一系列重点学校的唯一条件就是:拿高分。当然了,这种教育在家庭里可能实施得更早,而社会上的舆论也多围绕人本主义c拜金主义c官本位思想对我们的教育指手画脚。所有这些相互渲染,蔚然成风,不断地熏染着我们的孩子,唆使他们从就学会一切从自我得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设计未来。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很难为他人的需要c为社会的需要c为国家的需要作想,往往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回报,只知道收获,不知道给予,甚至成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与此同时,我们的老师们常常屈服于家长c和社会的压力,或从个人的利害得失的角度出发,采取高压的手段强迫孩子们进行高强度的训练。长期的僵死的程式化的反复的知识灌输,又使孩子们失去了培养独立的人格c自由的思想和创造精神的机会,失去了锻炼坚强体魄的机会,很容易在长大后成为一个失去思想活力的呆板的血肉‘机器人’,成为一棵弱不禁风的‘豆芽菜’,即使有服务他人c报效社会c报效祖国之心,也很难为用。 “我不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中,做一个培养狗苟蝇营的自私自利者,或者没有创造精神的‘机器人’,甚而是失去健康的无用于社会的病夫的罪人。所以,如果你们选我当校长,我必然要首先改造孩子们的成长环境。我没有能力去改变社会风气,但是我要努力把我们的学校改造成为一个有利于孩子成长的地方,并努力争取家长们的配合。” “那么,我问你,”一个青年教师突然发问:“你会怎样去改造孩子们的成长环境呢?” “我首先要改造包括我c你在内的教师队伍。”石寅生严肃地回答说,“要求孩子们怎么样,我们自己必须首先做到。在座的每一位老师,都得准备改变自己。让灵魂更高尚起来,关心孩子们的成长比关心个人利益为重;让学识更丰富起来,不要人云亦云,不要随波逐流;让人格独立起来,要敢于把自己的思想放飞到高天厚地间去任意驰骋,不断地培养和提高创造精神,要关心社会的发展,国家的发展,不断地提高和发扬奉献精神。只要我们成为这样的一支队伍,我们就不愁把孩子们培养成为适应社会发展需要,国家发展需要的人才。其次是,做好家长的思想工作。让家长们明白,孩子只有为社会的发展需要而学c为国家的发展需要而学,学成以后才能融入社会,才能有光明的前途。为一己之私而学,拜金c拜权c拜色,到头来,必然与社会格格不入而茫然不知所措,甚而走向危害社会c危害人民c危害国家的歧途而葬送自己的一切。我不是危言耸听,有关这方面的例子,大家比我知道得多,今天我不加枚举。我还要让家长们明白,对孩子的爱要适度,过度的爱无异于洪水c猛兽c鸩毒。让家长们和我们的教师建立起互相信任c互相尊重的关系,懂得如何配合学校教育,教育孩子从就学会爱,爱劳动c爱他人c爱生活c爱社会c爱国家。其三是,学校成立专门的思想教育机构,帮助孩子们识别并抵御社会上一切错误的c腐朽的c甚至是荒诞不经的思想侵袭。” “你能直白地告诉我,在你的心目中,你希望学生长大了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又一个年老的教师问。 “一个具有高尚的品德c独立的人格c自由的思想c视人民的利益大于天的人,一个面对未知世界具有开拓能力c创造精神的人,一个具有丰富的学识c健全的心智c健康的体魄能够为社会的发展c国家的发展和人民的事业作出贡献的人。”石寅生以自豪的口气回答。 那个老教师又问:“具体地说,你在教育教学中将采取那些措施呢?” 石寅生说:“我刚才说过,要建立专门的思想教育机构,帮组孩子们识别和抵御一切不良思想的影响。具体地说:首先,对他们进行爱的教育。让他们懂得,一个具有正常生活的人是不能离开人类的社会生活而单独存在的。所以,要让自己生活得幸福,就要努力为别人送去幸福。只有大家都幸福了,幸福才会不带苦涩味儿,才能保持长久。我要组织一系列的活动,让孩子们学会爱。爱自己,首先要爱同学c爱师长,爱父母c爱兄弟姐妹,爱邻里c爱天下人;要爱家庭c爱学校c爱社会c爱祖国c爱我们共同生活着的这个星球。我要让他们懂得,爱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权利;在爱中被爱,是一种真正的幸福,是高境界的幸福。让他们在接爱的教育的同时,懂得对一切危害他人的行为零容忍,学会分辨是非好歹,能够对一切诱惑说不,培养起直面金钱c美色c权力等这类最容易使人误入歧途的事物的正确观念。其次,对他们加强学习目的性教育。教育他们为国家的发展需要,为社会的发展需要而学习,为将来无障碍地融入社会打好思想基础和科学文化基础。其三,我还要成立一个专门研究指导‘奇思异想’课的教学研究机构,指导他们上好‘奇思异想’课。社会的发展c国家的发展,所必需的永远是创造性人才。我要通过‘奇思异想’课培养他们创造性的学习精神,鼓励他们创造性地发展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在学好国家设定课程的同时努力扩开视野,而不是死读书,读死书,把自己囿于一隅,驯化成只会按照设定程序办事的‘机器人’。其四,我还要加强学校对体育教育c娱乐活动教育和社会活动课的研究,让孩子们每天有不少于两课时的体育锻炼c娱乐活动时间,适度的参加社会活动,以培养他们键全的心智和健康的体魄。” “那么,在国家设定课程教学方面,你有什么打算呢?毕竟孩子们要升学,而升学主要是靠这些科目的成绩。”一个中年教师终于提出了作为一个教育者在当前没法回避的问题。 石寅生笑了笑说:“您这个问题提得好。如果我们办学校办到孩子们升学不如人,那么就不能说,这个学办的是成功的。我前面说过,我要把学生培养成为一个具有高尚的品德c独立的人格c自由的思想c视人民的利益大于天的人,一个面对未来世界具有开拓能力c创造精神的人,一个具有丰富的学识c健全的心智c健康的体魄,能够为社会的发展c国家的发展和人民的事业作出贡献的人。如果孩子连国家设定的课程都学不好,还能够成为这样的人吗?不能,一票否决。所以学好国家设定的课程是必须的。因为在这方面我们已经实行了史无前例的教学改革,已经实现了音体美以外,每个学科都由一个讲授组对全市初中生授课。如何讲授这些课程,已经不是九中一个学校的问题了,所以在这个方面我没有讲。不过,我不会因此而淡化我在这个方面的责任感。我将会竭尽全力协助各个授课组搞好教学研究工作,提高授课质量,让孩子们能够轻松愉快地接受新知识。另一方面,我将和我校辅导老师们一起加强辅导教学研究,提高辅导教学技能,化难为易,化繁就简,让孩子们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完成对所学知识的复习c巩固和运用。我提倡乐学c勤学c巧思。我将千方百计地引导孩子们以学习为快乐,在快乐中学习。一个孩子主观上把学习当作快乐的事情,他就不会感到学习难,学习苦。古人也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然而,如果一个孩子主观上不以学习为乐,他还会在学习的过程中感到快乐吗?他的学习效果和以学习为乐的孩子的学习效果能比吗?只要孩子们在乐学的心态下,去勤学c巧思,他们就一定能够取得事半功倍的学习效果。” 接下来,大家还问了不少更为细的问题和其他问题。我在这里就不一一叙说了。石山大叔在他整个答疑的过程中,一直默默地听。他越听越感到有滋味,多次以为会场上会响起烈烈的掌声,可是一次又一次他都失望了。除了质疑者的声音以外,直到终结,整个会场上一片沉寂,没有出现,哪怕是一声鼓掌声。等到石寅生答疑结束时,他的心又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了。 无限的沉寂中,贾无望了眼石山大叔,见石山大叔没有特殊的表情,郑重宣布:下一个程序,投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一切都在默默地进行,休息也是这样。每个教师c每个职员c甚至是每个工人都一反往常休息时的那种“谈天说地c嬉笑怒骂”的常态,默默地休息了十五分钟,又默默地走进会场投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票。 这一切,让石山大叔的心头像鹿撞的一样不安。他想,这些文化人的心思真的难以捉摸。不给他们民主吧,他们吵着要民主,对“任命制”说出多多少少的弊处来。现在,给他们民主了,让他们行使自己的民主权利了,他们又好像压根就没有做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看着悄无声息的会场,看着一个又一个没有一丝笑容的脸,对于这一轮投票成功与否,他的心里真的一点数都没有了。 好在统计选票使用的是计票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见分晓。这是当前最先进的计票设备,验钞机那么大。计票员只要把选票投进计票机,它就会自动地把选票一张一张地翻过去,同时响亮地唱票,且准确无误地报出某一个竞选者的累计票数来。某张选票被唱c计后,再被吐出来时,它已经被打上了“此票已计”的字样。如果它被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再次投入计票机,那机器一定毫不留情地高唱出“此票为重票,不予计入”的唱白,从而避免任何情况下选票被重计的可能。 计票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石山大叔心里面在打鼓;贾无一愣一愣地盯着那机器看。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好像娃儿们初见弥勒佛,以为它的肚子里面藏有什么秘密似的。会场静如潭水,每逢前后两次唱票的间隙,可闻室外微风拂云c落花飘零。 当计票结束,报出计票结果的时候,石山大叔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然而,他的脸上却怎么也漾不起一丝笑容。 主持会议的贾无则半惊半喜地宣布:石寅生c文渊c李江三个人,超过半数票当选。其中石寅生以一票领先王大法当选为校长,文渊c李江当选为副校长。待教职工代表大会审批c并报教育司备案后开始履行校长c副校长职责。直到此时,会场上才响起一阵短暂的稀稀拉拉的掌声。 大会在宣布休会后,教职工代表大会立即开始审批选举结果。当然了,在石山大叔的主持下,审批工作并没有像人们头脑中的成见那样,走一下场子了事。不但认真地审查了整个选举的过程,核查选票c装订存档,而且对所有参选人的竞选演说和答疑的内容进行了认真地对比c讨论和研究,并将讨论c研究的结果,通过对话和当选者进行了交流,以帮助当选者取人之长,补己之短,集众智,在今后更好的做好工作。 特别是对于石寅生提倡的为适应社会的和国家的需要而“乐学”的问题和王大法提出的为个人的利益而“苦学”的问题,全体代表们在对两者进行对比的基础上,尤其深入地展开讨论和研究。一致认为,在当前的情况下,提倡为适应社会和国家的需要而“乐学”,是扭转积重难返的狭隘的我的僵死的教育c教学方式的最好办法,是教育c教学改革能否走出困境的关键问题。 着实,自古及今,凡是潜心于书海的学者,很少有不注视社会的或国家的发展需要的,因为他们知道,只有为社会的和国家的发展需要而学,学成后才能顺利地为社会为国家所用,不至于等到学成以后才发现自己所学的并不为社会和国家所需,或者虽为社会和国家所需,但没兴趣投身其中而陷入四顾茫然的境地。尽管他们之中,不泛衣带渐宽人憔悴之辈,在局外人看来他们学得很苦,但他们自身却常常是乐在其中c趣味无穷的。 一个人,特别是作为一个孩子,如果以快乐的心态去做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再苦,他也不会以为苦。他在找到乐趣的同时,必然更倾心于发现新的问题,而使思维得到创造性的发展,使之有发展成为创造性的人才的可能。这就是乐在其中,必然事半功倍的道理。反之,教之以私,示之以苦,训之以无限制的机械的重复,是对传统的教育c教学思想和手段的异化,绝不是合理地培养人才之道。 然而,无论在竞选者们的演讲和答疑中,还是在现实环境中,为社会的和国家的发展需要而“乐学”都停留在理论阶段。如何在具体的学习中,把面对难易不等问题的众多孩子们引向快乐,并让他们永远保持快乐的心态去发现c解决学习中的问题,还需要具体的c详实的方案,并且需要落实到包括每一个施教者在内的群体的教育c教学行动中去解决,而绝不是校长个人的设想和行动能够解决的。所以,如何有效地组织群体去探索和研究是重中之重。 他们提醒石寅生,要高度重视集中统一群体的意志,要善于把个人的意志融合到群体的意志之中去,并化之为群体的行动,强调这是决定他今后校长工作成败的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至此,九中建立健全领导班子的第一阶段工作——民主竞选校长c副校长的工作,在一天内几经风险后勉强完成。说是勉强完成,因为当选者们的得票率都不高,仅仅勉强超过半数而已。 第二天,在新任的校长c副校长的主持下,开始了第二阶段——学校中层领导岗位的民主竞选。 说来也奇怪,这一阶段的竞选工作又一次出乎石山大叔的意料。他原以为这一阶段的工作会比第一阶段更难,因为它的规则和第一阶段的规则有所不同。第一阶段的规则,体现的完全是选举者的意志,最后靠投票完成。这一阶段的规则,体现的却是选举者和校长c副校长们的共同意志。换言之,这一阶段的选举规则具有民主竞选和领导机构招聘的双重格局。全体教职工投票选举,以差额录取的办法确定的初选名单,还要经过校长c副校长集体磋商,才能最终敲定。复杂啊!石山大叔没想到复杂的事情做起来倒简单,原计划要用两天的时间,结果,只用一天的时间就顺顺利利地就完成了。他对教职工们是否认真地履行了自己的民主权利更加担忧,因为它将决定新的领导班子在全体教职员工中的威信和号召力,影响到新的领导班子未来的工作成效。所以,选举工作虽然提前结束了,但是他的愉快心情却飞到爪哇岛去了。 如此说来,九中的领导班子的建立总共只用了两天时间。第三天,新的领导班子就正式的投入日常工作了。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石山大叔走进九中校园时,所有的教职员工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着开学的准备工作。他见每个人都在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气氛似乎太过严肃了点,不由感到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肃杀之气,于是赶忙向校长室走去。 校长室里,贾无正和石寅生面对面地坐着谈论着什么。他见石山大叔到来,慌忙起身,让座道:“嗨,您终于来了,请坐!”转而又对石寅生说:“石督学来了,你和石督学谈吧!” 石山大叔把手一摆说:“你坐!你们谈你们的。没隐私,我就听听。” 石寅生抿起嘴笑。 贾无说:“你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有隐私也瞒不过你呀!”说着就坐到了墙边的四人沙发上。 石山大叔道:“还说瞒不过我呢,都把嘴狗了不说了吧?谁知道你们那肚子里面闷着的是什么货啊?”说着也不客气,就在石寅生的对面坐了下来。 贾无说:“我这肚子里面没有什么私货要出。倒是他那肚子里面有货,还没有来得及倒出来呢,你就忙不迭地来了。哪里容得人说句悄悄话儿?” 石山大叔转对石寅生笑道:“哦,还悄悄话呢!赶快倒出来吧,让我看看究竟是私货,还是官货?” “不私,也不官。”石寅生收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说,“关于王大法的。” 石山大叔暗吃一惊,心想,我把闵英的活忘记了,昨天没有和他谈。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给每个人定了岗。如果他和王大法弄僵了,这头犟牛,要想挽回他的决定就费口舌了。于是不动声色地又问:“你给他安排岗位啦?” “现在还没有。”石寅生又笑起来说,“我想先听听您的意见。” 石山大叔一听,心又宽了下来,也笑道:“我没有什么意见。闽司长倒有个话在这儿,我还没来得及转告你呢!” 于是石山大叔把闵英的意思和石寅生详细地说了,没想到石寅生听了后头直摇道:“不可!不可!我打算这样安排。” 紧接着他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石山大叔听了大惊失色,一旁的贾无脸色都快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高山景行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王大法的人生发生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变化。由一个说一不二的“百步侯”到一个光环尽失受人冷落的普通员工;再从一个受人冷落的普通员工到备受人们仰慕的教育司教研员;可是转眼之间又从教研员的位置上跌落下来,直至竞选校长失利,拎粉笔头又无能,惶惶然不知所为。加之在这一巨变的过程中,为了挣扎仕途,白送了传家之宝,妻子又把他诉上公堂,不依不饶地闹离婚,真是累累如丧家之犬矣。如此遭遇,即使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不免要滋生出几分同情心来。 石山大叔就是这样,虽然对王大法之前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但是想到他现在的处境也不忍心起来,对闵英的安排意见也就理解了。然而,由于选举工作的一波三折,他竟然把这层事给忘了,直到今天走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所以,初听石寅生说心里有话要说,不私也不官,是关于王大法的,不由在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接着又听石寅生说,是征求他对安排王大法岗位工作的意见的,才又宽下心来。 现在,他有机会把闵英的意见对石寅生说了,没想到石寅生却直摇头表示反对道:“不可!不可!我打算这样安排。让他做名誉校长吧!” 石山大叔一听大惊道:“这怎么行?” “他前一阶段的表演已经够低劣的了,你让一个名誉扫地的人当名誉校长?”一旁绿了脸的贾无也急起来说。 “有何不可?”石寅生瞥了一眼贾无,随口答道,“他毕竟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的校长。您没见,他的选票仅比我仅仅低一票吗?如果我少一票,他多一票,还能不让他当这个校长?” “这话说的不错。不过,毕竟他少了一票。不要忽视,他的治校理念和你的有很大差别呢!你就不怕这样做,今后他会影响你的工作?” 石寅生笑了笑说:“差别再大,有一点始终是相同的,就是他和我一样也希望孩子们成人c成才。” “可是,成什么人?成什么才?却有天壤之别啊!”贾无一步不让说,“你还是给他安排个事务性的岗位吧!比如:图书管理员啊,档案管理员啊什么的。闽司长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 “天下哪有这等道理。”石寅生争锋相对道,“既然司领导的意见是让他还是在九中上岗,我就不能让他做事务性的工作。因为我知道,任何事务性的岗位工作要求,对于他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紧箍咒。这几个月来,他已经颜面扫地了,我不能把他朝死处憋。我让他当名誉校长,虽不参与学校的具体管理,但他有了这道光环罩身,就可以有从容的表达他的内心的机会,有从容地反省他过去所作所为的机会。岂不是为我提供了一面比照异同c正误,科学还是迷信的常照常新的镜子?或许哪一天,镜中人走出来杀个回马枪也未为不可。也许” 石山大叔再也忍不住,插话说“好啊,说得好!这就叫”石寅生语而未息道“还能挽救他行将破裂的婚姻呢!”石山大叔也是兴奋得只顾说下去道“海纳百川,大肚能容。若此,九中的工作今后何忧啊?” 贾无一听石山大叔突然又如此说,翻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石寅生却又微微一笑道:“石督学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此事不过是我的打算,人家是否接受还不一定呢!” “这,他还有不接受的么?”石山大叔又是吃了一惊。他生怕石寅生在心里面藏着什么幺蛾子。 “我想,我去对他讲,他一定不会同意。自从上次他撂挑子,被我将了一军,害得他弄假成真那天起,我们就没有过共同语言。哪怕是一言半语,都没有过说到一起去的时候。我说好,他必然说坏;我说黑,他一定说白。哪怕我说的全是为他好,他也认为我是在害他。所以啊,还得烦您督学大人费点神呢!就连贾科长啊,恐怕都没有这个面子。” “哦,还有这话?”石山大叔惊疑起来。 石寅生一笑道:“反正我是常被人疑神疑鬼惯了的,信不信由您!” 石山大叔走进阅览室时,王大法正端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呆呆地猜度着石寅生会怎样安排他。教学人员的岗位安排,在今天大家一到班时就宣布了,看来不会去拎粉笔头。可是后勤,让我去后勤,又会安排我去做什么呢?莫非他要我去做他那丢下来的清洁工?如果那样,就丢死人了,老婆和我离婚也就离定了。不过,他若把后勤分工这件事丢给李江去做就好了,李江是不会叫我去做清洁工的。可是,连后勤主任c副主任的的职位都被竞选了,李江又能让我干什么呢?我又能干什么呢?十多年前,自己上任伊始c老校长退休临走的时候,曾经关照我在适当的时候让石寅生回到教学岗位上来,可是自己却固执己见,一直没有把老校长的话放在心上。如今人家大权在握,要杀要剐,全不由己。想到这里,他悔恨交加c不寒而栗,直到听到门口脚步声响,一眼瞥见石山大叔的身影,这才从呆呆地胡猜乱疑中惊醒过来。然而,王大法毕竟是王大法,他连忙拖过手边的杂志,双手托起脑袋,让目光透过指缝直向石山大叔飞过去。 “呵呵,王校长啊,看书那?”石山大叔笑问。王大法的一举一动他全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一边笑问,一边一摇三摆地走到王大法的面前。 王大法赶忙收回逡巡在石山大叔脸颊上的目光,从额头上放下双手,抬起头来,佯惊道:“哎哟,石督学!请坐,请坐!” 见石山大叔在他对面的凳子上缓缓地坐下去,他又悻悻地说道:“石督学以后别再叫我‘校长’了!王某早已不担其职,再担其名,恐被人耻笑。” 石山大叔似笑非笑盯着他的脸上看,直看得他的脸色由红而黄,又由黄而灰,才缓缓地说:“有人既要给其名,又要给其实呢,没想到吧?” 王大法尴尬一笑道:“石督学,这个玩笑就不要开了吧!王某已成他人的马前败将” “不,”石山大叔打断王大法的话说,“那是选举的结果。但他不代表选举后对你的岗位安排。” “石督学,玩笑开大了。”王大法冰冷着脸说,“职位已被他人在竞选中夺走。无论名实都已与王某无关。不知石督学为什么要这样消遣我?” “王大法,我为督学,消遣过人么?”石山大叔也冷了脸说,“请不要停留在失落中自哀自叹,以自己的心里去猜度他人。过去的路是自己走的,是对是错,都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莫怨恨旁人。你年华正茂,省心察行,以正行止,把精力放在为今后的工作献智献策上,成就他人,也成就自己,岂不是正道?你倒好,拘泥于个人得失,拒他人于千里之外,囿思想于樊笼之中。总以为别人要拿你来消遣,拿你的难看,怪不得人家有话不敢和你谈呢!” 面对石山大叔的这一番抢白,王大法自知理亏,低头不语,但心里还是不服:“我已经被你和石寅生那厮楸得一塌糊涂了,还拿校长之名来招呼我,不是消遣我又是什么?”没想到石山大叔接下来说:“直说吧,给你‘名誉校长’当当,你当是不当?” 这一问,无异于晴天霹雳,令王大法目瞪口呆,嘴里吐不出半个字来。亲爱的读者,要知道王大法究竟应是不应,且听我下文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两难选择 在石寅生的要求下,石山大叔找王大法谈话去了。贾无愣了半天,才展了展眉头说:“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石寅生幽幽地说:“那是因为你不懂得王大法的人性。我这样做,不正是可奶奶的屁股裁么?” “我不懂你的意思?”贾无很茫然。 “您不懂也好,省得陪着我心累。”石寅生毫无表情。 “不过,我的心还是逃不过这个‘累’字。”贾无皱了皱眉头说,“司领导老是把我和你绑在一起,我这个人又有点自私。” 石寅生笑了下说:“放心吧,贾大科长哎!您就是连家都搬到九中来,腿伸直睡觉。这里面没有您半点事情。” “假如他不接受呢?”贾无突然又翻起白眼问。 “那就是他的问题了,我无可奉告。”石寅生也翻起了白眼。 贾无感到无趣,愣了半天,又道:“世人都道读书学习是件苦事,你偏要说是乐事。我真担心,你怎么能让孩子们在这件事情上快乐起来?” 石寅生笑了,笑得很灿烂,说:“我说过读书学习是件乐事的么?没有啊!我只是说要‘乐学’,要以快乐的心态去学习,要把读书学习当作一件快乐的事情,并没有说读书学习本身是件快乐的事情啊?” “你这样说,我就更不理解了。”贾无说,“苦,就是苦;乐,就是乐。你要孩子们把苦事当做乐事,他们能够做到吗?比如,你拿一根苦瓜给你的孩子,对她说这是甜瓜,她就能吃出甜瓜的味儿来吗?” “话不能这样说,”石寅生继续笑道,“我给你说一个真实的故事。去年夏天的时候,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当时正值中午,阳光火爆,热浪滔滔。我眯缝着眼睛走在阳光下,头上带着一顶帽檐很阔的凉帽,脸皮子被灼得火辣辣的痛,恨不得一步跨进屋去。可是,就在我身旁的没有一片绿叶的水泥地面上,邻家的两个孩子却在火热的骄阳下快乐地打着陀螺。是那种古老的用砖打磨成的陀螺,打起来特别费劲,转起来后需要用鞭子不停地抽打的那种。他们不住手的抽打着,发着快乐的笑声和愉快的呼喊声,脸上的汗水不打一处往下流,衫子也湿透了,但是他们没有一点同痛苦状。他们的奶奶在门内喊着c吵着,要他们回到屋子里面去,他们就是不回去。你说,从苦乐的角度,该怎样解释他们的行为呢?” “这”“请您先不忙说”贾无嘴一张,石寅生立即阻止了他。“我”“不慌!请您听我再讲一个” 贾无终于闭了嘴,石寅生继续说道:“那是前年冬天,我到寒山去游玩。适逢冷空气来袭期间,听说‘寒溪’已经封冻,这可是百年难遇到机会呀,我就先到‘寒溪’看结冰去。‘寒溪’两岸游人如织。因为在枯水期,河水很浅,狭窄的河面已经全部冰封,见不到一丝水流。走进冰面,透明的冰下可见水草丛生,鱼影僮僮。我与众游客玩兴正浓,背后忽然走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兴奋地嬉笑着说:‘哦,这多鱼啊!让我来逮几条吧。’大家还以为他说着玩呢,见他迅速地脱去外套,卷起裤腿,捞起衣袖,才知道他是当真的。慌忙阻止,哪里还来得及?只见他提起赤着的右脚在那冰面上一踹,冰面就被踩开了,那冰足有一指头那么厚。他就一面嬉笑着一面在那些碎裂了的冰块的缝隙中插进脚去,俯下身子开始摸鱼。‘嗬嗬,还是草鱼哩!’他一抬胳膊甩上一条来。见那鱼儿在岸上乱跳,他又扯开嗓子叫道:‘请那位好友帮忙收管一下,有多没少平分哩。’话犹未定,他又甩上一条来。早有热心的游客帮他收管了。再看他那大腿上c膀子上的皮肤已经被冻得通红,围观众人都劝他赶快上来,不要为几条鱼把身子冻坏了,他却一边双手掰开冰面到水下去捞鱼,一边笑道:‘不冷不冷,热火火的呢!看,鱼儿也见我身子热火,只朝我的手心里钻呢!’说着又甩上岸一条。就这样,他笑着c摸着c和大伙儿说着,直到摸了大大十几条的大草鱼,才笑嘻嘻地爬上岸来。他那腿脚c手臂都被冻得像煮熟了的虾子似的,然而看不出他有一丝的冷态,一丝的不快乐。您说,这又是为何呢?难道不是因为心里快乐就不以艰苦的事情为苦么?如果我们的孩子对待读书学习都像我邻家的那两个孩子对待在暴热的阳光下打陀螺,都像那个男人对待在冰河中摸鱼,他们还会以读书学习为苦事么?” “关键是孩子们怎么会有像他们这样快乐的心态。打陀螺只是玩,没有目标c没有要求,所以也就没有压力,可是学习有。摸鱼,有鱼的美味诱使,可是学习没有。”贾无振振有词。 “您说对了,”石寅生说,“要让孩子们在快乐的心态下进行刻苦地学习,关键就在于一个‘诱’字。我们要他们快乐,就不能终日喋喋不休地以‘苦’来暗示,甚而硬性塞给他们若干的难以达到的目标和要求,给他们以大大超过他们心理承受力的压力。看看现在的家长们c老师们,张嘴一个苦学,闭嘴一个苦学,都恨不得把一泓苦海全都没头没脸地倾泻在孩子们的头上。试想,在这样的环境里,孩子们怎么快乐得起来?我刚才讲的那两个故事说明,人在快乐的心态主使下去做艰苦的事情不但不会感到苦,而且会感到很快乐,同时也说明,只要诱导得法,我们完全有可能把孩子们引上乐学之路,从而改变目前这种以苦为先导的很少有趣味的学习环境。” “这,”贾无挠了挠头说,“说起容易,做起难那!” 正说间,石山大叔从外面走进来,以为是说他,接口道:“着实难哪,我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蜡烛事。” 贾无忙问:“他真的不接受?” 石山大叔没理睬贾无,转对石寅生说:“现在我们还回到原地,你能不能重新考虑一下,给他安排一个力所能及的岗位?” 石寅生一脸诡异,笑道:“您就没问问他,他能胜任什么岗位?只要他能够说出来,某项具体工作他能够干好,我就给他。” “他没有说。”石山大叔摇了摇头。 “既然他没有说,那我的安排就是最适合他的。不过,还有一个岗位,暂时还没有安排人去,如果他想要也可以,因为具体事情我可以在我的工作之余替他去做。” 石山大叔无奈,瞅了石寅生一眼,说:“罢罢,此事就说到这里,解铃还须系铃人那!这个铃是谁系的,还让谁去解吧!你们二位在这儿谈,我到司里面去一趟。” 望着石山大叔走出门去,贾无c石寅生都陷入了沉默。 原来,石山大叔应石寅生的要求,去和王大法协商聘请王大法为名誉校长的问题。可是当他对王大法提出这个问题时,王大法被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问:“这是司领导的意见,还是石寅生的主意?” “石寅生的意见。” 石山大叔以为王大法听了这句话应该很高兴,因为它清楚地表明了石寅生化干戈为玉帛的意向。谁知道王大法听了黑下脸来说:“我绝不接受!” “为什么?”石山大叔感到好奇怪。 “没有为什么,我以前太把我自己当盘菜了。现在,我要求司领导让我到别的学校去吧,随便哪家,中学c学都可以。” 尽管石山大叔再三劝说,但是王大法主意已定,不可改变。经过和石寅生的再次磋商,石山大叔深有感触:这些知识分子们之间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办的呢?都是弯弯绕绕,没有个直来直去的。所以他立刻决定终止斡旋,向司领导回报去。 然而,司领导能够尊重石寅生的意见,或者让王大法这么随意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脑筋急转弯 石山大叔带着一肚子的火气跨进闵英的办公室的时候,闵英正在和谁通话中。石山大叔不便打扰,刚想退出去,见闵英示意他坐下来,于是走到墙边的那张四人木沙发旁,强捺下满肚子里直朝上窜的火气坐下去。也难怪呀,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在石寅生和王大法之间连碰了几个钉子,他能不生气吗?这在他的工作史上是没有先例的呀! 然而,更使他生气的还在后头呢!请听闵英和电话中的人怎么说,在石山大叔进屋后,闵英就把电话开了免提。 闵英:“是石寅生要聘你为名誉校长吗?” 对方:“嗯,石督学说是石寅生。我相信不会假。”很清楚,电话中是王大法的声音。 闵英:“那你就当呗,司里面没有意见。” 王大法:“哎呀,闽司长。倘若这是您或司里面其他那位领导的意见,哪怕就是石督学的意见,我都乐意接受。偏偏是他石寅生的主意,我决不接受” 闵英:“为什么?” 王大法:“人都说您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儿’,还要多说么?” 闵英:“我不明白。你说,我真的不明白!” 王大法:“哎哟,司长啊,你看我与他,都是驴脾气,能合得来吗?” 闵英:“我看你们不是挺好的吗?” 王大法:“哪里呀,司长。他那意图,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他这是逼鸭子上架啊!” 闵英:“你怎能这样说呢?那你就叫他重分个岗位给你吧?” 王大法:“哎呀,您不知道啊!除了他口口声声还要兼着的一个清洁工岗位,九中的岗位已经被他分光了。求求您,您就把我随便丢到哪个学校去做点什么吧!我的意思已经对石督学说了,石督学还没有对您讲么?” 闵英:“好吧,你先打个报告来,暂时在那里好好地呆几天。等我和有关方面商量商量再说。” 闵英挂了机,对石山大叔笑了笑,轻声道:“你看把他放到哪个学校去好呢?” 方才听着王大法和闵英胡搞蛮缠,很奇怪,石山大叔的火气不知不觉地消去了不少,现在听闵英这样问他,满肚子的火苗不由得又直往上蹿。 他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说:“我就搞不懂,王大法这种烂人,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骄纵他?” “是么?骄纵么?”闵英瞪大一双眼睛盯着石山大叔反问。 “难道不是么?”石山大叔耐住性子说,“他不愿意呆在九中,要到教研室去,你们就答应他到教研室去。轮到这一类人员下基层了,你们又遵从他的意愿,让他回到九中去参加校长竞选。现在,他竞选失败了,不愿意接受当选校长的安排,又要到别的学校去。你,不是又答应他了么?这不是骄纵他,是什么?如此,我们供孩子们读书学习的地方,岂不成了他的游乐园了?” 闵英忽然冷了脸问:“依你说,石寅生对他的安排就是最合理的么?” “难道不是吗?难道不利于他们之间化干戈为玉帛吗?”石山大叔反问。 “我说你呀,”闵英苦笑道,“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九中的校长竞选不是你主持的吗?你就不知道王大法在九中的群众基础如何吗?姑且不谈当时唐大成还在,即使唐大成不在,他自己要到九中去参加竞选,不让他去,他服气吗?现在,他虽然竞选失败了,但是他的群众基础还在呀!你让他还在九中工作,对石寅生的工作有利吗?” 石山大叔眨了眨眼睛说:“哦,我明白了。原来石寅生和王大法一样,也长着一肚子弯弯绕的肠子。” “你不要打张良骂韩信。如今是王大法自己要离开九中的,且不带任何条件。不管马上让他到哪个学校去站什么岗,都可以说,是把他这个九中的老校长当作天字一号照顾了。谅来谁都不会有话说,包括他自己和他的支持者们。你应该明白,这叫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呀。” “我不明白,”石山大叔不服气地说,“唐大成已经死了,还有谁会闭起眼睛为他撑腰?怎叫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闵英黯然一笑道:“唐大成死了,就没有人认为王大法是个人才了吗?事实上,他在九中十多年,九中的中考成绩一直不错啊!” “我明白了,你打算把他放到那个学校去呢?还让他当校长吗?”石山大叔恍然大悟。 “到十三中去任副校长。如何?”闵英淡淡的一笑。 “副校长?”石山大叔惊诧道,“你这样做,不是把十三中推下火坑么?他和十三中的校长能合得来吗?” 闵英不以为然地说:“不是他自己说‘随便’的么?自然随便,就不能任他的性子了,他也不能任性子了。此人虽然教育c教学思想有问题,但是在教育c教学管理上还是有一套的。正好,十三中的校长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我不赞成你的说法。他那一套就是‘高压c题海’四个字。他的竞选演讲你没看吗?有什么样的教育c教学思想就有什么样的管理方法。他那一套缺乏科学性,不适应培养创造性的人才的需要,虽然他所面对的是初中阶段的教育。” “那么,你说怎么办呢?他已经识破了石寅生的意图。”闵英的情绪很有点失落。 石山大叔凝思片刻,扬了扬眉毛说:“办法是有,就怕你不愿意照此办理。” “说来听听,”闵英也扬了扬眉毛道,“只要你说得有道理!” “让他到司里面来。”石山大叔郑重地说。 “到司里面来?”闵英惊愕地问。 “是的,到司里面来。”石山大叔坚定地回答。 “司里面能有什么岗位适合他?”闵英惊疑未定。 “给他定设一个职位:校情巡视员。”石山大叔开玩笑似的说。 “‘校情巡视员’?还‘定设’?”闵英感到好奇怪,惊诧地问,“这个职位没有先例,让他干什么?” 石山大叔悠然一笑,道:“是啊,给他定设的职位,当然没有先例了。让他每天到各个学校去跑一跑,把听到的见到的情况用书面汇报上来。这样的事情,岂不正适合他?” “那么,他岂不成了满天飞的钦差大臣了吗?”闵英竖起了眼睛。 “只给他汇报权,不给他干预权,他飞什么?至于他所回报的内容如何?管他呢!看不看,信不信,还不是随你们领导人吗?” 闵英想了想,又问:“你就知道,你这个馊主意他能听?” “百分百!”石山大叔自信地说,“因为此举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也满足了他的权势欲,给了他力所能及的c既自由又潇洒的工作,他有什么不听的?” 闵英思考片刻,忍不住笑道:“你呀,还说别人弯弯绕呢?” 石山大叔也笑道:“不,我仅仅是帮你做了道脑筋急转弯,这副肠子还是直的。” 二人又是一阵笑。笑毕,石山大叔站起身,临出门又道:“既然你赞成我这个意见。最好立即就把它做了。安排他明天就下去,免得闲在那里久了,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与此同时,九中校长室内,贾无也在对着石寅生大笑,笑得石寅生把手直摇说:“您赶快不要笑了,我害怕。” “你怕什么?”贾无笑问。 “我怕你疯了,臆想c胡说!”石寅生冷着脸道。 贾无一愣,又哈哈笑起来,笑了半天才说:“我臆想?我胡说?难道我说的,当真不是你那心里面想的?” 石寅生斜乜了贾无一眼,说:“只有您这个七孔玲珑心想得出来,我可想不出来!”说完也忍不住笑了。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在闵英的亲自主持下,市九中等十所初级中学民主竞选校长和学校领导班子建设如期完成。那些尚未进行这一工作的学校,从校长到普通教职员工每个人的思想也都开始活跃起来,各自考虑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新变化,以使自己不至于在新的变革中被淘汰。这就在无形之中动摇了以封闭c高压c题海为主导的令人窒息的机械的教育c教学管理模式,迎来了一派人人思变的新气象。 因为有了王大法这个校情巡视员,开学以后石山大叔的工作轻松了许多。原来下去没有目标,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那些瞎子摸象似的冤枉腿都有王大法跑去了。而王大法呢,钦差大臣似的满天飞,虽然走到哪儿都没有干预权,但终究是司里面派下去的巡视员,还是颇受人尊重的,虚荣心着实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同时,面对左邻右居,多少也为他的妻子挽回了一些颜面,他的妻子也不再坚持和他离婚了,所以也跑得不亦乐乎。 转眼已经是开学后的第二周。九中在石寅生的主持下,创造性的研究型的学习风气逐渐兴起。孩子们相互间的关爱多了,脸上的笑容多了,面对紧张有序地学习,思维也渐渐地灵活c开阔起来。老师们呢?当然,看到孩子们快乐,工作起来乐趣就多了,心情也轻松多了。 然而,就在本周星期二的下午,初二(18)班王飞龙同学的心情却非常地糟糕。当他背上书包,听着母亲在身后发狠要去找校长算账的吼声跑出家门的时候,他的心碎了。头顶上的天空完完整整地坍塌了下来,四面八方的空气跑得净光光,原本广阔无垠的高天阔地瞬息之间幻化成了一条令人窒息的狭窄的缝隙。他周身上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挤压,他听到了细胞在全方位强烈地挤压下发出的毕毕剥剥的破裂的声响。太阳变成了黑色的,且伸出无数的锋利的尖刺来,欲把已经被挤压成一页薄薄的纸片似的自己再刺成一张百孔千疮的筛网。大地在脚下摇晃,街道c树木c行人c车辆混成一片。一切都灰蒙蒙的,似团团抖乱的灰尘。这种感觉在他的意识里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他一头撞到已经紧闭的学校不锈钢伸缩大门上,耳边传来保安严厉的吼声才砉然消失。 他是这样跑进教室的。从保安室的耳门进入校园,他就以五十米冲刺跑的速度跑过一百五十米的距离,旋即脚不抵地踏上教学楼的楼梯奔上位于三楼的教室。他一心想轻轻地推开教室的后门溜进去,因为他清醒地知道这是一节数学讲授课,辅导老师正和同学们一起在认真地听讲授老师讲课呢!然而当那扇门被他推开时,还是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砰”的一声爆响。 所有同学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向他投射过来。 辅导老师乐雯见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出现在门框旁,身子摇摇欲坠,满脸汗如雨下,赶忙奔过去扶住他,转身向走廊走去。 在乐雯老师的搀扶下,他在走廊上缓缓地走了几个来回,直到那令人难受的喘息稍加平定才重新走进教室去。 尽管教室前面巨大的电磁显示屏里,讲授老师讲得有声有色,但是王飞龙的眼前出现的却是妈妈和校长吵架的幻景。一幕幕,令他揪心,令他无可奈何。他弄不明白,爸爸妈妈既然把自己送到学校来,又何以如此激烈地反对学校的做法?他更不明白究竟爸妈对自己的要求是合理的,还是校长和老师们对自己的要求是合理的?呜呼!可怜的王飞龙啊,直到下课,授课老师的讲课,他一句话还没有听得进呢!就不必说,这堂课上的是什么内容了。 乐雯老师在王飞龙肩头上的轻轻拍打把王飞龙从幻觉中拉了出来。 “跟我来一下!”乐雯老师轻轻地说。 “老师,求您到校长室去一趟,好吗?”王飞龙紧随着乐雯老师跨出门槛,两只眼睛盯着老师的脸惊惶地说。。 乐雯老师扭过头,看到他天真幼稚的目光里流淌着哀怨与祈求,心禁不住颤抖一下,停住脚步问:“为什么?” “我妈妈很可能正在和校长吵架呢!”王飞龙胆怯地说,他又把目光从乐雯老师的脸上移到了楼板上。 “妈妈为什么要和校长吵架?”乐雯老师惊问。 “我说不清。请您去告诉她,晚上我回去向她认错。全怪我。”王飞龙低下头去,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这时,教室里的孩子们陆续地走了出来。 乐雯老师看了大家一眼后,低下头去,轻声问:“看来,这就是你今天迟到的原因罗?” 王飞龙“嗯”了一声,哽咽了。 “准备上课去吧,下一堂是物理课。”乐雯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说,“妈妈那边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好吗?” 与此同时,王飞龙的妈妈正在校长室里面向石寅生苦苦哀求:“石校长啊,我们这些人家的孩子耽误不起啊!要什么没什么,再不拼个学历,就没有东西可以和人家拼了。一代一代的走到今天,哪家不巴望个翻身啊?可是,学校竟然让孩子回去孵小鸡。这小鸡孵得再好,能考上重点高中吗?考不上重点高中,能上大学吗?上不了大学,不还是个干苦活的料?再说,孵小鸡得有孵化机吧,那孵化机我们也买不起呀!没有孵化机,能孵得出小鸡来吗?还有,孩子原来学得好好的,每天除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外,还能把各个科目的课外资料做个把练习。现在倒好,做来做去,就做那么几个题目。什么一题多解呀,巧解c妙解c简解c繁解呀!校长哎,我们谁都知道,考试,随你怎么解,只要能解出来,解得对就行。何必要孩子挖空心思去一题多解呀?这不是白白地浪费孩子的精力和时间吗?校长啊,求您了,放过我的孩子吧!让他平平稳稳地多做几道题目吧!只有做得多,才能熟练,熟能哎,您笑什么?”说到这里,王飞龙的妈妈见石寅生一直坐在那里听她说,且笑着一腔没搭,住了嘴。 “说完啦?”石寅生笑问。 “说完了。”王飞龙的妈妈有点不知所措。 “那我问您第一个问题:他那小鸡,开始孵了没有啊?”石寅生问得很认真。 “孵了,他不动手跟我玩真的,我就来找您了吗?”王飞龙的妈妈似有不解,反问。 “哦?”石寅生故作惊诧,又问,“他是从哪儿弄来的鸡蛋呀?” “能说这话吗?”王飞龙的妈妈生气地说:“星期六,等不得天亮,他就催我带他到住在乡下的外婆家去,说他想外婆了。谁知道他是去拿鸡蛋呀!还骗我说,他想吃外婆家的鸡蛋了,外婆家的鸡蛋最好吃。” “外婆家有公鸡吗?”石寅生又问。 “有啊。外婆家的鸡蛋是专门卖给孵化厂的。”王飞龙的妈妈突然感到不对,忙问,“您,问这些干什么?” “呵呵,”石寅生笑了笑说,“我想看看你家孩子的智商如何?不低呀!知道用公鸡蛋孵小鸡,智商就是不低!” 王飞龙妈妈的脸上立刻出现了自豪的神情,说:“我们家的飞龙,智商就是比别人家孩子的智商高。一生下来就与众不同,所以他爸给他取名“飞龙”。他要是把心思全都用在学习上,那肯定,每次考试都第一名。没想到”一语未了,门外又吵吵叭叭的闯进两个人来。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危机四伏 王飞龙的妈妈正在炫耀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与众不同,说到得意处正欲借此指责一番校方新近的改革举措,不曾想门外突然又闯进两个吵吵叭叭的人来。 来人一男一女,都在四十岁上下。男的衣着讲究,大大咧咧,满脸怒容掩饰不住骨子里的几分文气。女的衣着华丽,发型时髦,浓妆艳抹的脸上飞扬着油滑与泼辣。 “不可理解,岂不是要变成游乐园了?什么乐学不乐学的,”女人吵喊着一脚跨进门来,同时那男人却低沉着嗓音道:“实在,是可忍孰不可”“从小不苦着点儿,长大哪来的”女人见男人突然住了嘴,也像被噎着了一样不再作声,和男人一起四只眼睛的溜溜地盯着石寅生的办公桌子上面瞧,一屁股坐到王飞龙妈妈身旁的沙发上。 那办公桌子上,放着一个两三寸高c七八寸长的三角形牌子。 石寅生端坐着,没理那一男一女,只是轻轻地挥了下右手,示意王飞龙的妈妈继续说下去,同时问道:“您,‘没想到’什么?” 面对这一情景,这一问,王飞龙的妈妈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尴尬道:“我也没想到什么,就是感到孩子还是少做点无聊事,多做点作业好。”同时,她也发现了那个三角牌子上出现了几个醒目的红字:“嘘——先来后到!”而原来,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上面写的是这样四个字:“请慢慢说。”且字的颜色是绿色的,说字后面还打了一个笑脸呢! 石寅生点了点头,神情严肃起来,说:“您说得对。我们学校从来没有反对过孩子多做一些练习,多学习一些知识。不过,这得要孩子自己感兴趣才行,只有孩子自己感兴趣了,孩子才能舍得投入精力,才能感到学习是件快乐的事情,而不觉得辛苦。您想想,如果孩子能做到这样,还有什么学不好的吗?” “能做到这样,那敢好。上哪去找这样的孩子啥?”王飞龙的妈妈悻悻地说。 “就在自己家里面找?”石寅生笑了笑说。 “不敢当,不敢当。”王飞龙的妈妈连连说,“我家王飞龙不敢当。现在他根本就不愿意多做一个题目,一天到晚就迷在多解c巧解c简解c繁解上。也不晓得被他浪费了多少时间,恨死了!谁都知道考试的时候,只要解出来就行,可是你们” 那个女人刷了王飞龙妈妈一眼想要说什么,被那个男人拽了拽衣角,又忍住不说了。 “我问您,”石寅生打断了王飞龙妈妈的话,又笑了笑说,“您今天是步行到学校来的,还是” “哦,没关系。我是打车来的。”王飞龙的妈妈也打断了石寅生的话,望了眼门外的天色道,“时间还早着呢!” “不是时间。我说您,为什么不步行来呢?”石寅生笑问。 “您,这”王飞龙的妈妈竖起了眼睛。 “我说您,”石寅生没有让王飞龙的妈妈把话说出来又道:“我是说,您何必要打车来。打车来多麻烦呀!要站到马路边去,望南望北的,等那出租车子来,还要是空车。多费时间?还花钱!步行来不是很好么?反正,目的地是这里,能来就行,是吧?” “您”王飞龙的妈妈嗔c笑不得。 石寅生连忙举起双手,在胸前摇了摇,诚恳地道:“这个问题,我们就谈到这里好吗?您先回去想一想,想不通,我们再谈。不过,我还要问您一个问题:孩子那一套孵化设备,您没有扔掉吧?” “我哪敢那?”王飞龙的妈妈又怨恨起来说,“我要是扔了,他还不和我拼命么?人家异想天开,长大要做什么生化工程师呢!我说,你能有个工作,好好地讨个老婆,能养家活口就不错了,我也就不替你焦这份心思了。” “好好,没扔就好。”石寅生说,“今天放晚学后,我和王飞龙一起到你家去看看。孵小鸡这个问题,您就让我来解决,好吗?” 王飞龙的妈妈先是一愣,接着说:“能这样,我还有什么话说呢?我来找您校长,不就是想解决问题的吗?” “那好,那好”石寅生连连道,“那么,对不起!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好吗?”他又朝那一男一女把手一指说:“看,他们在等着。” “哦,对不起。拜托您呀!千万拜托”王飞龙的妈妈站起身,不住嘴的说着拜托之类的话,一双脚却没有迈开半步。正唠叨着,她忽听那个女人不耐烦地说“已经答应你了,还不赶快走”,这才住了口,斜了那个女人一眼,向门口走去。然而一脚跨出门,还是不放心,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 “还啰嗦。”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望了一眼王飞龙妈妈的后脚跟,轻蔑地说,“我们不像她穷话八千。只问你一句话,九中是继续为重点高中培养合格新生呢,还是要培养体运冠军或者游戏大王啦?” 石寅生一听,心想,这是针对奇思异想课和两小时的文体活动时间来的。于是,他慎重其事地回答道:“您说对了一半。我们是要为高一级学校培养合格新生,但不仅仅是重点高中。什么体运冠军c游戏大王?我们让孩子们每天至少活动两个小时,让孩子们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不好么?我们强调教与学的趣味性,努力激发孩子们的好奇心和创造欲,悉心培养他们的钻研精神和互助精神,让他们快快乐乐地学习,不好么?” “当今世界处处充满竞争。你不让孩子们学习竞争,要他们互相研究c互相帮助。将来怎么能够适应社会?我家的孩子因为没有解答邻座问他的难题,就遭到老师的批评。你们这样做,对他公平吗?”女人怒问。 “您的看法狭隘了。你不能把孩子们在学习上的竞争看作为有我没你,有你没我的个人利益的争夺。如果我们从小就培养孩子们这样的思维,这样的行为,这样的认识社会的方法,未来世界将是一幅什么样的图景,您想过吗?那将是一个充满自私c互相残杀c永无宁日的可怕世界呀!你希望你的孩子将来在这样的世界中生活吗?” “不要说得那么远,那么可怕。”男人开口道,“现实是残酷的,重点高中收生就那么多,谁不想上呀?竞争是明摆着的,只有少数孩子有机会去。你说,不是有我无你,有你无他,有他无我,又是什么?” 石寅生一听,不由怒火中烧,脸一冷道:“孩子的自私都来自于你们这些做父母的,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把心胸放开阔一点呢?” 那男人也冷了脸道:“既然你这样说,我们也就不能把孩子升学的希望放在你的身上了。直说吧,你让我的孩子每天下午二节课后离校。我们到校外去找辅导老师。总不能让孩子的宝贵时间就这么让你糟蹋了。” “不可能!”石寅生斩钉截铁地说,“九中的学生必须遵守九中的作息时间。你若是实在对九中不满,可以把孩子带走,随你们到哪儿去读!” “你,”男人高叫起来,“怎么选你这个牛虻当校长的?九中的老师们,眼都瞎了。” “砰!”一声震响。石寅生一拳击在桌面上,杯c笔c书c以及那个三角形的牌子乱跳在一起。只见他黑下脸严厉地说:“请你把嘴放干净点!九中的老师们,是你能骂得的?你是哪个单位的?你孩子叫什么名字?” “妈的”女人也骂道:“妈的!”“我还真不信这个”男人和女人都“呼”地一声都站了起来 剑拔弩张之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来,拍手叫道:“好啊!好啊!英雄,都是英雄!” 双方立时哑口无言。 “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几句,”来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就是老师批评了孩子几句吗?也值得动这么大的干戈?” “不是的,石督学”男人涎着脸说,“他们对孩子太不负责任了。你看!”说着,他一把从女人的手里抢过一张纸来,送到石山大叔的面前。 石山大叔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那张纸上画满了一笔画,猫啊狗啊,飞禽走兽,鱼虾蛇虫什么都有,那纸的中间还画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头像。他禁不住笑起来说:“真是惟妙惟肖啊!” “孩子现在一回去就画这些东西。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奇思异想,发明创造。”女人愤愤地道,“我们能不急吗?” “孩子没有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吗?”石山大叔问。 “完成是完成啦。就是叫他多做点习题,他就死活不干了,非要画这东西。”男人气汹汹地回答。 “成绩倒退了吗?”石山大叔又问。 那女人双手一摊说:“还没有考试,谁知道啊?框估还能好得了吗?” “好!好!”石山大叔挥了挥手说,“请你们坐下来,听我讲一个当代的名人轶事。” 男人和女人无可奈何,互相望了眼坐了下去,石寅生也不好再说什么,三个人开始默默地听石山大叔讲故事。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善意的较量 石山大叔知道眼前的三个人都还在生着闷气。他望了眼石寅生,笑起来对那一男一女道:“说起来,此人你们应该知道的,就是当代著名昆虫画家荀真。” “他呀,怎么不知道呢?我们是同宗,还是我的叔辈呢!他本来名‘权’”男人的自豪感来了。 石山大叔惊诧道:“哎呀,那我这,和你们谈他的事情,是不是也叫班门弄斧了?你们对他,应该比我了解得多啊!” “不不!”男人直摆手说,“我们也只是同宗同谱而已。对他的生活往事并没有多少了解。你只管说。” 石山大叔笑了笑,说:“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当今画界的著名大师,可是他当初是怎么进入画界的,你们了解吗?” “不知道,这个事情,我们还真的不知道。”女人说。 “荀真大师从小就喜欢画虫子。据说他在小学读书的时候,为了画昆虫,就常常跑到田野里面去捕捉昆虫。为此,他自己也说不清挨了父母多少次训斥。”说到这里,石山大叔话锋一转,又说,“不过他当年考取的并不是美院,而是著名的牛郎大学的政治经济学院。” “这是为什么?既然那么喜欢画画儿,为什么又不考?”女人问。 “身不由己啊!他的父母都从政,也希望他长大从政。整个中c小学阶段,他一直在父母的强制下按照父母的要求去学习。我刚才不是说吗?为画虫子,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挨了父母多少次训斥,他根本没有机会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从幼儿园起,父母为他定下的目标就是牛郎大学政治经济学院。你们知道,那里一直是国家高级领导人的摇篮。为了父母的愿望,他不得不为此奋斗啊!” “是啊,到那里去读书,一直是无数青年人梦寐以求的事啊!我当年也曾经做过这样的美梦。”男人说这话时,脸上出现了梦幻般的甜蜜,好像回到了他那壮志凌云的时代。 可是那个女人却狠狠地乜了他一眼,说:“你呀,有那个心,没那个命。” 男人一听,脸上风云突变,半嗔半怒道:“不是因为你,我笃定上牛大。” “嘿!老娘还不知道怪谁呢?不是你死皮赖脸的盯着老娘,老娘今天会和你坐在这儿?”女人横眉竖眼地说:“我那时做梦都把家安在牛大了呢!” 噗嗤一声,石寅生终于笑起来说:“你们的梦都很好,可惜斗不过自己,敌不过现实。如今,你们想让孩子实现你们的梦想么?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梦了,而是”“我看也不是梦,”女人喜滋滋地抢着说,“儿子比他聪明!”“痴——人——说——梦!”石寅生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最后四个字音。 “你!”瞬间六目相对,火花四射。 “啊哈!”石山大叔赶忙说:“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你们,别乱岔!” “谁叫你不讲的呢?”男人压抑住怒火说。 “好好,我讲,我讲。”石山大叔拿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你们知道荀老是怎么读牛大的吗?” 这一问,果然立刻把三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了。 女人急忙道:“这还过着说?这样的人到哪儿都会是出类拔萃的。不会像有些人,说句话都不会说,总是朝人鼻子眼里跷。”她说着朝石寅生和她的男人白了一眼。 石山大叔接过话茬说:“是出类拔萃。荀老当时着实干了一件除了他谁都干不出来的事情。他在离家去牛大报到的列车上就写了一封信给他的父母。那时候没有手机,出外和家人联系都是书信。你们想知道,他在那封信上写了些什么吗?” “能写什么?出怨气,是吧?”男人自信地说。 “怨气?有时有点。”石山大叔不以为然地说,“那封信的内容大意是:爸爸妈妈,我牺牲了我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的快乐,为你们实现了你们的美好愿望。现在你们脸上有光了吧?我的青年时代也为你们度过了不少年头了,余下的时间,爸爸妈妈,请你们给我自己来安排吧!恕我不能再把青年时代的快乐再完整地贡献给你们,我学画去了。学成定归,恭奉二老。果然,荀老也没有食言。他千里迢迢,上了万宗山,拜百谷大师为师,终成一代名家。” “那是人家的命好!运好!”女人怏怏地说,“命运不好的孩子,哪能经得住这样折腾!只有拼命学,才能杀出条血路来。就像我们家,否则还不是死路一条?” “命运不好的,还能拼命么?”石山大叔说,“命拼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是一直赞成孩子们学习要努力,不赞成拼命的。其实,命运这玩意,不少人把它解释得太玄虚了。所谓命,不过就是一个人的出身环境c先天素质及社会关系的总和,所谓运也不过是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的机遇罢了。命也好,运也好,只有在个人的努力下才能起作用。个人不努力,再好的命,再好的运,时之不待,逝若奈何?而努力地最佳效果在于兴趣。若无兴趣,收获必微,甚而多年努力化而归零也不是没有的。我想,荀老的经历与他所取得的成就,就是很好的证明。” 男人皱了皱眉头说:“你是要我们不过问孩子的学习,任他王二麻?” “不!”石山大叔断然否定,郑重地说,“支持孩子在学好国家设定课程的同时发展自己的兴趣和爱好。让他的学习生活丰富多彩起来,让他的精神状态欢愉快乐起来。孩子现在各科的成绩不是很好吗?你们担心啥?我们学校和你们家长的目标永远是一致的。为孩子找不快乐,就是为自己找不快乐。” 男人望了石山大叔一眼,平缓地说:“你的话,我还是不能理解。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即使是青春焕发的孩子。不过,希望孩子快乐c永远快乐,这是做父母的心愿。我只是担心,你们只是考虑了孩子的现在,而我们多为其作长久计罢了。好吧,今天不再理论,我们走着再瞧吧!” 男人说完,慢慢地站起来,也不打招呼,径直向门外走去,女人则刷了石寅生和石山大叔一眼,也一声不响地随着男人去了。 石寅生目光如炬,盯着他两的后脑勺,从鼻孔中喷出一股怒气道:“他是谁?怎如此傲慢!” “男的是文化司的科员,”石山大叔顿了顿说,“唐大成的继任者牛鸿达的弟弟。女的是”石寅生道:“我晓得,他们是一家人。”“副乡长。” “怪不得呢!”石寅生颇为理解地说。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恰好这时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石寅生慌忙跳起来,急急地说道:“我答应王飞龙的妈妈,放学后到她家去一趟的。王飞龙因为要孵小鸡,和他的妈妈起了冲突。不要王飞龙走了,我就摸不着路了。”说着就要朝外面走。 石山大叔问:“需要我和你一起去么?” “我一个人去行了,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石寅生婉言拒绝。 “那我就失陪了。”石山大叔笑了笑说,“处理任何事情都要有耐心,只有虚心听取对方的意见,才能抓住问题的要害。必要的时候,退步不是让步,而是给对方转变思想,重新认识问题的时间,是对问题获得解决的等待。” 石寅生点头笑道:“我知道,我这个毛糙火的脾气确实要改了。” 这边,石山大叔打道回府。 那边,石寅生随着王飞龙向他的家走去。这个不甘平庸的新上任的民选校长,能否给那一窝已经开始孕育的小生命带去福音?懵懂少年又能否从此放飞自己的理想呢?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高度戒备的灵魂 石山大叔回到住所,晚饭还没有来得及吃,就接到了闵英的电话,要他今天晚上到“绿楼”去一趟。他回说,有什么事情,明天在办公谈吧,我今天很累呢!可是,闵英的态度很坚决,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本来今天在九中,那些事情就已经够他烦的了,回来后正想放松一下,现在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她要我到“绿楼”去干什么呢? 想起前一阶段闵英对他的情感变化,他的心禁不住颤抖了几下。他知道,巨浪平息以后,若再突起狂潮,其势一定是骇人的。但愿并非如我所想,他又这样安慰自己。要去早去,他干脆不吃晚饭了,立刻就向“绿楼”而来。 踏进“绿楼”门前的广场,暮色已经撒落下来。但是那层薄薄的黑纱,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视力,他还是老远就瞧见了闵英,她正站在门楼底下翘首等候着呢!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她迈开轻快的脚步迎过来。 “走吧,我们吃晚饭去!”闵英拉起石山大叔的手,欢乐地说。 “我吃过了。”石山大叔眉头一皱,甩开闵英的手说:“别这样!” 闵英愣了愣,嫣然一笑道:“哦,对不起,你使我回到了小时候。那时,我有一个哥哥,每次我们一起出去的时候,都牵着手。” “你有个哥哥?”石山大叔惊疑地问。他从来没听她说过,也没见过。 闵英的神色黯淡下来,低下头去说:“在我十二岁的时候,他就永远离开了我。”渐趋黑暗的暮色中,她又上前一步牵起了他的手,柔声柔气地说:“我们走吧!” “我真的吃过了。”石山大叔没有动步,语气也柔和下来。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甩开她的手。 “你就不要撒谎了。”她抓着他的手,感到他的手冰冷,没有一点热度。她倏然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暮色盯着他的脸道,“我已经问过阿蓉,他说你刚回来,一口东西没吃。” 无奈,石山大叔只好任由闵英牵着他的手走,走向灯火辉煌的大街。 路是老路,地方是老地方。然而,这家饭店的名字却更新了。直到快进门槛的时候,石山大叔才发现店名已经变成了《青春小站》让人很有点青春易逝的感觉。 他们走进“时光如水”包间,坐下来后,闵英开始点菜。 这是一个小小的餐厅,左右墙壁上各挂着一幅画。左边那幅旭日东升,光焰万丈;右边那幅,红日西沉,暮色蔼蔼。 观赏间,石山大叔忽然闻到一股菜香,低头一看,各种菜肴已经摆满了一桌。原来此店自从上次来后,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已经实现了管理光磁化。如今和两司食堂一样,菜随点随到。奇怪的是,闵英点的菜中竟然出现了青豆椒丝烧白条。她还特地点了瓶“牛爱干红”。 “时光真的如流水啊!”闵英一边倒酒一边说,“转眼冬去又一春,我也是离三奔四的人了。”她飞了石山大叔一眼,见石山大叔没理她,又说,“哎,我与你说话呢!” “你怎么一张嘴就说这些让人难受的话啊?”石山大叔的脸色很难看。 “我,”闵英吃惊地看着石山大叔,不知道该说什么,两只乌黑的眼球似两汪不见底的深潭。 “时光如流水啊,我的虎儿该又长高了不少吧?”石山大叔梦呓般地说着,竟然女孩子一样泪眼婆娑起来。 闵英一见慌了神,连忙端起酒杯,强颜作笑道:“来来来,吃酒,吃酒!都怪我不好,我们不说这些丧气话。秋后,您,不就可以回去了么?” 石山大叔依然只顾哭,不理她。 闵英急了道:“你这哭的,叫人心疼。罢罢罢,我错了,我罚酒,三杯。”说罢,连饮三杯,又道,“现在,我们碰一杯,好吗?”她说着,就把石山大叔面前的那杯酒端起来往石山大叔的手里塞,可是石山大叔就是不接那杯儿,急得她直跺脚叫道:“罢了,罢了,既然罚了就罚下去吧。三杯不行就再来三杯,”说着,她把脖颈一仰,又一杯下肚了,继续叫道,“干脆把这瓶酒全罚了,一瓶不行,再拿一瓶来。不过,喝醉了,就要麻烦你了。看” “你发什么疯?”石山大叔突然打断闵英的话,不无责备地说,“谁愿意服侍一个醉憨子!” 闵英见石山大叔已收住泪答话了,赶忙说:“那我们都不要闹了。酒不想喝,先摆着,我们先来杯咖啡好不好?”随即她又点了两杯浓浓的咖啡,恭恭敬敬地捧起一杯送到石山大叔面前。可伶闵英,到了这个年龄才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值得仰慕和信赖的人。她不甘心把阿宝对她的警告当作金科玉律,一次又一次地试图突破。可是,面对眼前石山大叔如此状况,只好把一腔柔情c满腹的情思暂且都收了,黯然道:“我今天之所以约你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实现了光磁化管理,清静。有些话,哎,不要过敏啊,工作上的话。你知道,即使工作上的话,也不是所有的都能在办公室里面说的。在我那里吧,我知道你会是什么心情,没想到”石山大叔说:“我是太想”“不不不,谈工作,谈工作,”闵英见石山大叔又要哭了,赶忙打断他的话说,“我今天是要告诉你,整改最艰辛的时候到了,我你都得小心。” “此话怎讲?”石山大叔惊问。 “风云突变!”闵英静静地说。 “怎么就风云突变了?”石山大叔不解地说,“第一阶段十所学校的民主竞选校长和学校领导班子的整建工作不是进行得很顺利吗?照此,我们在本学期完全可以全面地彻底地完成这一项工作。至于教学方面的改革,一中不是既扎实又稳妥地进行着,九中进行得也很顺利吗?好多学校也已经自动地跟着他们学着办了,也着实办得不错。到下学期,我们再把他们两校的经验一推广,整个形势应该彻底改观了吧?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困难。但您,未免把困难夸大了吧?” “不!”闵英决然否定说,“眼下,第二阶段的民选整建工作就没有办法进行了。” “为什么?”石山大叔急问。紧接着,闵英忧心忡忡地说出来的一番话,令石山大叔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亲爱的读者,要知闵英究竟说了些什么,请容我摆一摆再说。现在我必须要把石寅生到王飞龙家去的事情交代一下。 石山大叔走后,石寅生立刻到初二(18)班找到王飞龙,对他说,她的妈妈今天来了,要和他一起到他的家里面去看看。于是,王飞龙一声不响地背起书包,和石寅生一起朝学校的大门走去。 公交车站就在大门左侧不远,他们站到站台上等车。 很快,几班车过去了。乘车回家的孩子们几乎走光了,王飞龙还是没有上车的迹象。急得石寅生问道:“你家住在哪里?坐几路车?” 王飞龙愣了半天才说:“校长,您不是去掼蛋的吧?” “掼什么蛋?”石寅生惊诧地问。 “我用来孵小鸡的蛋呀!我妈今天来,不是和您谈这个问题的吗?”王飞龙低下头说,“我知道,她怕我闹,不敢掼,就来求您了。是吧?” “你说呢?是怎样,不是又怎样?”石寅生反问。 “您,自己到我家去吧!”王飞龙滴下了眼泪,“我等您把那些蛋掼完了再回家,省得我看了心里难受。” 石寅生忽然冷下脸来,严肃地说:“你就那么爱那几个蛋吗?” “不是几个蛋,”王飞龙突然抬起头,直视着石寅生说,“那是一个一个已经开始孕育的小生命!” “这才孵几天呀,你怎么知道它们就已经开始孕育了呢?”石寅生很认真地问。 王飞龙也非常认真地回答说:“星期六十二点,我就开始孵化他们了。昨天已见白光珠,今天已见樱桃珠,明天我就可以看到蚊虫蛛了。可是” “慢点!”石寅生打断王飞龙的话说,“请你继续告诉我,蚊虫蛛以后的发育进程。” “四天小蜘蛛,五天起单珠,六天起双珠,七沉八浮九发边,十至十一天合拢,十二加粗颜色深,十三至十六,小头亮部渐渐小,十七关门,十八斜口,十九闪毛,二十啄壳,二十一出壳。”王飞龙像背书一样说了出来。 “哦?蛮专业的嘛!”石寅生兴奋地盯着王飞龙的脸问,“咋学来的?” “科学老师教的不够详细,我又去问了孵化场的师傅。”王飞龙也渐渐地高兴起来。 “我再问你,”石寅生又说,“你是怎样控制和检测温度的?” “我使用热水袋控温,眼皮检温。” “为什么用眼皮不用温度计呢?” 王飞龙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我孵化的蛋太少。师傅说,用温度计检温误差大,用眼皮检温误差小。” “好啊,小咋!”石寅生拍了拍王飞龙的肩膀说,“走吧,上几路车?” “我不和你一起去!”王飞龙又低下头,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为什么?我刚才说过了,不重复。要去,你自己去。”王飞龙又要哭了。 “哦?”石寅生点了点头,说:“我去,不会掼蛋的。我想,你现在应该最需要我的帮助。” “真的?” “真的!不过,得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王飞龙急促地问。 “你得向你妈和我保证,”石寅生紧盯着王飞龙的眼睛说,“学好国家设定的各门课程。”他把“各门课程”几个字音吐得特别重。 “我保证!”王飞龙圆睁双眼,神情严肃。 “算数?” “算数!” 四目交汇,两心无言,顷刻屏蔽了天地间的一切喧嚣, 几秒钟后,王飞龙突然叫起来,指着一辆在迷人的霞光云影中缓缓靠站的公交车道:“来了,只有两站路。”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情急之际 在青春小站时光如水餐厅里,闵英忧心忡忡地对石山大叔说:“今天牛鸿达副市长打来电话,他要我慎重考虑第二阶段的民主竞选校长和学校领导班子的整建工作计划,不容我有思考的余地就又建议说,最好停一下,到下学期再进行。理由是,中c高考在即。他还下达了死命令,无论中考还是高考,今年的成绩只能在去年的基础上上升,决不能下降。我一急,就找你来了。” “升就升呗,急啥?”石山大叔漫不经心地说。 “他要我保证在去年的基础上只升不降,你听没有听明白?只升不降,你能保证么?”闵英半是着急半是试探地问。 石山大叔感到好笑,反问道:“难道不搞民选与整建,你就能保证吗?难道以往每年都是升,就没有降过吗?” “这是两码事。”闵英说,“只要按照他的意旨把第二阶段的工作停了,即使降,我想,他也怪不到民选与整建的头上了。” “我懂了,原来你是想保护这项革新的名声。”石山大叔毫不留情地说,“却也暴露了你对这项革新成效的怀疑。连你自己都怀疑它是否真的能够提高教育教学质量了,还指望别人不怀疑么?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呢?” 闵英淡然一笑道:“你说错了。我不怀疑又有什么用呢?我知道,一次考试成绩的升降取决于多种因素。然而,现在偏撇开其它因素不谈,就盯住民选整建不放,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看还是避避风头,就到下学期吧!我今天和你谈,是想让你在思想上先有个准备,明天我要把它放到司务大会上去,让大家讨论讨论,即使停,也要做个书面决定。倘若不考虑他的意见,硬头坚持下去,一旦失利,我和你都难逃其咎。” “什么难逃其咎?”石山大叔动容说,“自从我搭上这条贼船,我就没有考虑过我自己。你以为我们现在把这项工作停了,一旦失利,就不会怪罪到整改?就不会怪罪到你我吗?幼稚!自私!停也好,不停也好,无论你怎么做,只要这次中c高考出了问题,罪过都是整改的,我你都要承担责任。如今和打仗一样,已成半渡之势,岂有后退之理?何况目前效果已经显现。社会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辅导机构已经渐趋湮灭,各校的教育教学活动已经回归正常,老师乐教,学生乐学的良好学习风气也开始在各个学校兴起,老百姓对我们的满意度日渐好转。形势如此大好,岂能因个别领导人随意说的一句话就改变原定的整改计划?此时只能进,不能退。只要我们密切注视事态的发展,及时处理好各个方面的矛盾,唤起全体师生教与学的热情,医好长期以来不当的教育教学方法在他们的心头留下的创伤,我相信,无论中考还是高考都不会落在别人的后面。因为我们毕竟是在整改方面走在最前面的市,对各种教育乱象整治得最彻底。” 闵英沉思了一会,问:“依你说,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干我们的,只要他不发文干涉,就不理他?” “不理他!我们干我们的,不能动摇,动摇是没有出路的。他虽然是领导,但他说的是个人意见。我们执行的是经过司务大会研究制定的计划。我你都不能考虑个人得失。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石山大叔掷地有声。 “好吧,那我就再听你一次。整改的蓝图是你制定的,我没有理由不尊重你的意见。在司里面,我暂时就不提这件事,只当牛市没说。” 石山大叔一笑道:“这就对了,您不能听风就当雷暴雨。牛市新上任,他要政绩是可以理解的。总不应该上阵伊始,甘当败将啥?可是我听说他原来是在地方上搞农业的,对教育并不很了解,但是我们了解啊!怎样做才能有效地提高教育教学质量,他也不很知道,但是我们知道啊!所以,我们就不能跟着他的嘴炮跑。现在他为了政绩,怕这怕那,等到我们把成绩摆到他的面前,他就无话可说了。在中c高考落幕之前,我们不妨先拾点耳头根子吧!” “拾点耳头根子没关系,只要” 谈得正投机,闵英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打开接听键,三句话没听到,脸色突变,慌忙跳起来道:“快!牛倌医院。王大法出事了。” 电话是石寅生打来的。此时的石寅生正被王飞龙的妈妈搞得焦头烂额,突然又接到一个在牛倌医院工作的学生打来电话说,王大法老校长正在医院急诊室抢救,生命垂危。无奈之下,石寅生拨通了闵英的电话。 原来石寅生初踏进王飞龙家的门槛的时候,王飞龙的妈妈热情洋溢,迎进了这个以孩子的校长身份到访的人,这在他们家的来客史上还是第一次。 餐桌上已经摆满菜肴酒馔。王飞龙的妈妈没有上茶,没有谈事情,也没有给石寅生喘息的时间就直接邀请石寅生入席说:“哎哟,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呢,正要去找这个小东西。看,菜都要冷了,您请坐!飞龙,陪校长先吃,我把先做的这几个再拿去热一热。” “您先别忙,我不饿。”石寅生连忙打招呼说,“我不在这里吃,您让我看一看王飞龙孵化的蛋吧!” 王飞龙没有等得他的妈妈发话,立刻说:“在这儿,跟我来!” “您你”王飞龙的妈妈被囧在一旁,又急又怒,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把石寅生领进他的房间。 很快,石寅生走出来说:“王妈妈,飞龙是个好孩子。聪明,有思想。炕窝做得像模像样的,很科学,很有创造性,一定能孵出漂亮的小鸡来的。” “校长,漂亮小鸡能当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吗?”王飞龙的妈妈突然变了脸,疲惫的眼睛里放出两道失望地令人寒颤心悸的光。 “他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石寅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 “三十晚上回来。这个主我做得了。”王飞龙的妈妈回答得很生硬。 “不,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石寅生忙说。 “不是这个意思?那您还有什么意思,要查问他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王飞龙妈妈的那张嘴比连珠炮会要快。 “我是想向你们做父母的都说明,王飞龙这孩子是个很有探索精神的孩子。你们如果在课余时间里能够给他充分地自由探索的空间,长大后会很有出息的。”石寅生一本正经咬文嚼字。 王飞龙的妈妈扬了扬头,不屑地说:“得了吧,给他自由?转眼之间,人家上大学,他去当打工仔,还谈什么长大不长大,出息不出息?你要我让他把这窝蛋孵下去不可能。我们这些人家,没权没钱没势,再把精力浪费掉,凭什么去和别人比拼?” 就在这个时候,在牛倌医院工作的那个学生打来了电话,亲爱的读者,你们说,石寅生急不急? 可是,令石寅生想不到的是,就在他给闵英打完电话,急欲寻求解决办法的时候,王飞龙用短短地几句话就令他面临的谲云诡的处境顷刻又风轻云淡。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情急之际 在青春小站时光如水餐厅里,闵英忧心忡忡地对石山大叔说:“今天牛鸿达副市长打来电话,他要我慎重考虑第二阶段的民主竞选校长和学校领导班子的整建工作计划,不容我有思考的余地就又建议说,最好停一下,到下学期再进行。理由是,中c高考在即。他还下达了死命令,无论中考还是高考,今年的成绩只能在去年的基础上上升,决不能下降。我一急,就找你来了。” “升就升呗,急啥?”石山大叔漫不经心地说。 “他要我保证在去年的基础上只升不降,你听没有听明白?只升不降,你能保证么?”闵英半是着急半是试探地问。 石山大叔感到好笑,反问道:“难道不搞民选与整建,你就能保证吗?难道以往每年都是升,就没有降过吗?” “这是两码事。”闵英说,“只要按照他的意旨把第二阶段的工作停了,即使降,我想,他也怪不到民选与整建的头上了。” “我懂了,原来你是想保护这项革新的名声。”石山大叔毫不留情地说,“却也暴露了你对这项革新成效的怀疑。连你自己都怀疑它是否真的能够提高教育教学质量了,还指望别人不怀疑么?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呢?” 闵英淡然一笑道:“你说错了。我不怀疑又有什么用呢?我知道,一次考试成绩的升降取决于多种因素。然而,现在偏撇开其它因素不谈,就盯住民选整建不放,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看还是避避风头,就到下学期吧!我今天和你谈,是想让你在思想上先有个准备,明天我要把它放到司务大会上去,让大家讨论讨论,即使停,也要做个书面决定。倘若不考虑他的意见,硬头坚持下去,一旦失利,我和你都难逃其咎。” “什么难逃其咎?”石山大叔动容说,“自从我搭上这条贼船,我就没有考虑过我自己。你以为我们现在把这项工作停了,一旦失利,就不会怪罪到整改?就不会怪罪到你我吗?幼稚!自私!停也好,不停也好,无论你怎么做,只要这次中c高考出了问题,罪过都是整改的,我你都要承担责任。如今和打仗一样,已成半渡之势,岂有后退之理?何况目前效果已经显现。社会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辅导机构已经渐趋湮灭,各校的教育教学活动已经回归正常,老师乐教,学生乐学的良好学习风气也开始在各个学校兴起,老百姓对我们的满意度日渐好转。形势如此大好,岂能因个别领导人随意说的一句话就改变原定的整改计划?此时只能进,不能退。只要我们密切注视事态的发展,及时处理好各个方面的矛盾,唤起全体师生教与学的热情,医好长期以来不当的教育教学方法在他们的心头留下的创伤,我相信,无论中考还是高考都不会落在别人的后面。因为我们毕竟是在整改方面走在最前面的市,对各种教育乱象整治得最彻底。” 闵英沉思了一会,问:“依你说,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干我们的,只要他不发文干涉,就不理他?” “不理他!我们干我们的,不能动摇,动摇是没有出路的。他虽然是领导,但他说的是个人意见。我们执行的是经过司务大会研究制定的计划。我你都不能考虑个人得失。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石山大叔掷地有声。 “好吧,那我就再听你一次。整改的蓝图是你制定的,我没有理由不尊重你的意见。在司里面,我暂时就不提这件事,只当牛市没说。” 石山大叔一笑道:“这就对了,您不能听风就当雷暴雨。牛市新上任,他要政绩是可以理解的。总不应该上阵伊始,甘当败将啥?可是我听说他原来是在地方上搞农业的,对教育并不很了解,但是我们了解啊!怎样做才能有效地提高教育教学质量,他也不很知道,但是我们知道啊!所以,我们就不能跟着他的嘴炮跑。现在他为了政绩,怕这怕那,等到我们把成绩摆到他的面前,他就无话可说了。在中c高考落幕之前,我们不妨先拾点耳头根子吧!” “拾点耳头根子没关系,只要” 谈得正投机,闵英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打开接听键,三句话没听到,脸色突变,慌忙跳起来道:“快!牛倌医院。王大法出事了。” 电话是石寅生打来的。此时的石寅生正被王飞龙的妈妈搞得焦头烂额,突然又接到一个在牛倌医院工作的学生打来电话说,王大法老校长正在医院急诊室抢救,生命垂危。无奈之下,石寅生拨通了闵英的电话。 原来石寅生初踏进王飞龙家的门槛的时候,王飞龙的妈妈热情洋溢,迎进了这个以孩子的校长身份到访的人,这在他们家的来客史上还是第一次。 餐桌上已经摆满菜肴酒馔。王飞龙的妈妈没有上茶,没有谈事情,也没有给石寅生喘息的时间就直接邀请石寅生入席说:“哎哟,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呢,正要去找这个小东西。看,菜都要冷了,您请坐!飞龙,陪校长先吃,我把先做的这几个再拿去热一热。” “您先别忙,我不饿。”石寅生连忙打招呼说,“我不在这里吃,您让我看一看王飞龙孵化的蛋吧!” 王飞龙没有等得他的妈妈发话,立刻说:“在这儿,跟我来!” “您你”王飞龙的妈妈被囧在一旁,又急又怒,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把石寅生领进他的房间。 很快,石寅生走出来说:“王妈妈,飞龙是个好孩子。聪明,有思想。炕窝做得像模像样的,很科学,很有创造性,一定能孵出漂亮的小鸡来的。” “校长,漂亮小鸡能当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吗?”王飞龙的妈妈突然变了脸,疲惫的眼睛里放出两道失望地令人寒颤心悸的光。 “他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石寅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 “三十晚上回来。这个主我做得了。”王飞龙的妈妈回答得很生硬。 “不,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石寅生忙说。 “不是这个意思?那您还有什么意思,要查问他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王飞龙妈妈的那张嘴比连珠炮会要快。 “我是想向你们做父母的都说明,王飞龙这孩子是个很有探索精神的孩子。你们如果在课余时间里能够给他充分地自由探索的空间,长大后会很有出息的。”石寅生一本正经咬文嚼字。 王飞龙的妈妈扬了扬头,不屑地说:“得了吧,给他自由?转眼之间,人家上大学,他去当打工仔,还谈什么长大不长大,出息不出息?你要我让他把这窝蛋孵下去不可能。我们这些人家,没权没钱没势,再把精力浪费掉,凭什么去和别人比拼?” 就在这个时候,在牛倌医院工作的那个学生打来了电话,亲爱的读者,你们说,石寅生急不急? 可是,石寅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给闵英打完电话,急欲寻求解决办法的时候,王飞龙用短短地几句话就令他面临的波谲云诡的处境顷刻又风轻云淡。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意外 石寅生跟随闵英赶到牛倌医院急诊室的时候,王大法已经停止了呼吸。守在急诊室的只有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所有的抢救医生都已经离开。通过她的自我介绍才知道,就是她打电话给石寅生的,九中是她的母校,王大法那时就是校长。 女护士告诉闵英,王大法是突发心肌梗塞倒在路边,被过路的行人发现拨打急救电话送来的。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还亏她认识,才打电话到九中。没想到经过一番紧急抢救,还是没能留住他的命。她说,其实在病发地点上救护车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但是在她的恳求下,到医院后院方还是全力地千方百计地进行了抢救,然而终无回天之力。她说着把一个黑色公文包交到闵英手上道:“这是他身边唯一的东西。里面只有几支水笔和两本工作手册。” 闵英打开那个公文包看了一下,又默默地把它交给站在身旁的石山大叔。 石山大叔默默地接过它时,感到它特别沉重,简直如一座山。 “有你们在这里,我走了。”女护士说,“遗体是不能在这里久放的,是我要求院方等你们来通知家属处理的。你们赶快让家属来,否则要送太平间。还有,抢救的医药费还没有结算。” 闵英对女护士表示谢意后,立即开始联系王大法的家属。女护士则面对遗体深深地鞠了一躬,匆匆地离开了急诊室。 石山大叔不敢相信,王大法竟然会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他缓慢地打开那只公文包,从中拿出那两本工作手册来。 两本工作手册的封面上都没有名字,也没有写上工作单位。其中一本,在黑色印刷体“姓名”两字下方的横线上写有“观察生活简记”;另一本,在同一个位置上写着“观察实录”。 他打开那本观察生活简记,第一则上写道:“这项工作对于我来说无异于用宰牛刀去杀小鸡,但毕竟杀的是小鸡,不是剁毛虫,也不是剁石头。我得好好地干。从现在起,我每天都能够接触到司里面的领导了。尽管我的工作关系还在九中,但也许司机关的办公桌椅正在向我招手呢!” 他翻下去,只见后面又写道:“这项工作虽然一天到晚跑断腿,很辛苦,但毕竟交通工具现代化了,想想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是,现在的身份是教育司的观察员,每到一处,还是很受人尊重的。尽管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但毕竟有褒贬抑扬的资格。由此想到灶老爷上西天的故事,不由得又不寒而栗。” 再向下翻,又见到了这么一段话:“司领导并没有把我的话当二百钱数,看来我每天的汇报是白做了,一切用心都是白操了。可悲的是,我不能对任何人说,说了就把自己给卖了,从此以后将一钱不值。但不管怎样,总比石寅生给我的那个差事好,毕竟前途未定,变化还大着呢!他给的那个差事,就是宣判我的死刑,除了老而无用的棺材瓤子,哪里有血气方刚的去贪图那种虚名的?星期日终于见到了xxx,他不也是说我干这一项工作好,且鼓励我努力干好么?我必须努力,以此为出发点,闯出一片新天地来。” 石山大叔继续向下看:“雯对我态度明显转好,证明此项工作对于我来说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能够让她在同事面前长脸。着实,我以先那事做得太蠢了,不怪她要离婚。但是我也不知道那玩意能值那么多的钱啊!我若知道它的价值,根本就不会送给那个‘老贪头’的。如今,那个‘老贪头’人死了,宝贝也毁了,我什么好处都没捞到,白折腾了。” “天哪!”石山大叔暗自惊呼一声,合起那个本本,把它重新放回到公文包里面去,心里却禁不住叹息道,“他怎么会这么想啊?” 叹息之余,他把目光转向闵英。只见闵英双目微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似睡未睡,一身倦态,满脸焦色,隐隐之中还夹杂着几分恐惧。 “真是难为她了!”石山大叔想,“虽然身为司长,但她毕竟还是一个未婚姑娘。”一股怜惜之意从心坎里油然而起。 夜,虽然不深,但是这间小小的急诊室外面早就已经无人走动,静得没有一丝声息。只有偶尔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来的夜风的吼叫,在怪风中抖动的树木枝条的呼啸,逐渐增加着室内的恐怖气氛。 “闽司长,”石山大叔轻声叫道,“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他的家属来。” 闵英微微一惊,睁开了眼睛说:“不!我自然来了。他的家属未到,我就不能走。” “这里的环境不适宜你长时间地逗留。你回去吧,我能应付。”石山大叔坚持道。 “不是你能不能应付的问题。”闵英严肃地说,“做好家属的安抚工作是我的职责,这地方也没有什么适宜不适宜的。不管他生前的那些所作所为如何,总之他的死还算是因公而死。因为他这份工作很特殊,没有严格的上下班界限。我们不能用是否当班来衡量。” “您是在担心会有人以此提出非议吗?”石山大叔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因为以前没有过这种先例。否则,一旦有人提出,将陷于被动。”闵英肯定地说。 “我当初不该建议您为他专设这个岗位。”石山大叔满脸悔容。 “这个问题,你就不要自责了。”闵英宽慰道,“谁都不会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紧接着护士长带着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我的天哪,你怎么说塌就塌了啊?你叫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女人哭喊着扑向王大法的遗体。 闵英c石山大叔c护士长都无声地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女人呼天抢地。 就在这个时候,石寅生突然冒了出来。只见他默默地对着王大法的遗体行了三个九十度的鞠躬礼,然后铁红着眼圈站到了一边。 少顷,护士长说:“节哀吧,夫人。这里是病房,不要影响别的病人休息。按照规定,早就该送去太平间的。暂时放在这里,是他的学生——玉英小姐向院长求来的特殊照顾。”她又转而对闵英和石山大叔说:“现在家属已经来了。我也已经对家属说明了抢救的经过情况,并且让她看了详细地抢救记录。你们赶快商量善后吧,尽快离开这里。我们没有多余的病室了,随时会有新的病员到。” 护士长走了,闵英开始劝那女人节哀顺便,石山大叔和石寅生手足无措。女人哀哀不止,忍不住又嚎哭一阵,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抓住石寅生衣领,怒道:“都是你!不是你,他怎么辞得了职?又哪有后来活得那么狼狈?但凡能稍微活得舒心些,他又怎么会去干这个天天起早带晚,日日风雨兼程的苦差?不干这苦差,他又怎会死?你,还我的丈夫来!” 石寅生满脸煞白,欲言无语;闵英慌忙劝阻,无果;石山大叔正要好言安慰,却见她双眼翻白,竟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闭过气去了。这可吓坏了闵c石三人,急忙忙呼喊医生救治。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负重前行 众医生也吃惊不小,七手八脚忙了半天,才救得那女人回过气来。 大家又七手八脚地把那女人扶到椅子上坐了,她才慢慢地睁开眼来。大家一时无语。少顷,那女人指了指石寅生,叹了口气道:“你去吧,省得在这里惹我生气。也是他该死,谁叫他自己不珍惜的。” 石寅生说:“嫂子,您气不气我,没有关系,您自己要保重。有些事情”“有些事情就不要去多想了,”闵英抢着说,“多想无益。”“也不是站在这儿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什么?”那女人精神一振,双眉倒竖,又要发着,石山大叔慌忙道:“他是对我说的。” “对你说的?”那女人不信。 “是对我说的,我问他为什么来得这么迟?”石山大叔解释道。 “废话少说了,赶快处理正事吧!”闵英翻了石山大叔和石寅生一眼,又对那女人道:“嫂子,刚才护士长的话您也听了。您说怎么办呢?是让他再回去看一看,还是直接送殡仪馆?” 那女人终于恢复了理智,想了想说:“人已经死了,回去还有什么意思?瞎增加孩子的痛苦和恐惧。直接送殡仪馆吧!” 闵英立即查询了殡仪馆的电话,打过去,要求殡仪馆来辆车把遗体运过去,没想到对方回答得很干脆,八点钟前没车。 院方又来人催,说天快亮了,天亮后,病人一定会增多,需要急诊室抢救。 闵英说:“殡仪馆暂时没车,你们医院能不能派车送一下?我们给钱。” 院方的人一口回绝道:“没车!你们自己想办法。要不,就送太平间。” 石山大叔跑到马路上去叫出租车,可是那些出租车驾驶员一听说送死人去殡仪馆,一句话不说就开车走了。 无奈,闵英只好打电话给阿蓉,让她把自己的车开来。 可是,当他们把王大法的遗体送到殡仪馆的时候,殡仪馆不接受。说是要有医院的死亡通知书,不是人人都可以随便朝殡仪馆送死人的。 没办法。为了防止医院那边再出什么意外,闵英只好留下石山大叔和石寅生在殡仪馆守着,自己陪同死者家属去医院开具死亡通知书。 这样一折腾,直到天亮以后,才把王大发的遗体在殡仪馆追悼大厅安置好。闵英和石寅生各自代表单位买来花圈后,回单位处理日常事务去了,只留下石山大叔在殡仪馆陪伴并办理有关火化的手续。这边王大法的老婆通知一众亲友前来吊念,直到第二天五更的时候才把遗体火化了。 办完王大法的后事,石山大叔身心俱疲。他一回到住处就蒙头大睡,直睡了三天三夜没有起床,不吃不喝不语,也不就医,急得闵英明眸含忧,峨眉紧锁,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第四天的早上,闵英照例天一亮就来到石山大叔的床前问这问那。见一切依然如故,急道:“你今天再不起来吃饭,也不去看医生,我就要打电话叫阿宝来了。你是她的人,有什么不测,我可担当不起。” “什么我是她的人?”石山大叔这一次才叫起来道,“我是我,她是她。我怎就成了她的人了?我喜欢为你们牛郎星人做一天事情就做一天,那天不喜欢做了就不做。大不了你们不让我回去,我就终老在这里是了。连个休息的机会都不给人,烦死了。” 闵英愣了愣说:“你起来吃饭,尽管休息,我不来烦你。” “烦死了,你才烦死了!”阿蓉忽然从房间外面跑进来叫道,“我和阿狗谈得好好地把婚期定了,刚要告诉你们,你们一个个地都跑了,一跑几天不回来,我们只好把婚期改了。我们好不容易刚把车子装扮起来,披红挂绿,贴上‘囍’字,戴上花,准备给你们个惊喜,你们一个电话就让我驾车去装死人。现在你们回来了,明天我们的婚期又到了。可你,天天躺在这儿,不吃不喝不说话,你叫我和阿狗这婚礼明天怎么举行。我和阿狗都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我知道,以前你们对我们着实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在我和阿狗的心中,你们就是真正的亲人。可是,你怎么能在我们喜事临门的时候这样待我们啊?你们” “哇”的一声,阿狗在房间外面哭了起来。 “你,说的是那遭话?”石山大叔倏地从床上跳起来,怒道,“你们什么时候和我说过要结婚的?你们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你么要结婚?” “昨天,昨天我不是对您说‘我和阿狗要结婚了,您还不起来么?’您当时还瞪了我一眼呢!”阿蓉眉梢一扬说。 “哎哟,”石山大叔一拍床沿道,“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 “开玩笑?”阿蓉圆瞪双眼叫道:“我会拿结婚这事和您开玩笑?” 石山大叔慌忙道歉道:“对不起,那时我真的想不到你说的会是真话。都是我不对,我现在就起来,帮你筹办明天的婚礼。”说着穿衣下床。 闵英这才舒了一口气,对阿蓉说:“快去准备早饭,给我带一份。” 原来石山大叔自从得知王大法出事那时起,就被深深地歉疚和悔恨紧紧地攫住了心头。他悔恨当初不该为闵英出这么个馊主意,为王大法设下这个专门职位。没有这个专门职位,王大法怎么会死?还想帮人家挽回婚姻呢,现在人家的命都被你送掉了,彰显了你的聪明了吧?他越想越不能原谅自己。 从王大发的葬礼上回来以后,他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的身心,干脆蒙头大睡起来。然而,他当真睡得着么?究其实,这几天几夜,他一分一秒都没有睡得着。他的整个脑袋瓜子里一直在风吼雷鸣c沙飞石走。为了整改,是他因势利导解除了王大法的校长职务。不错,是王大法自己提出辞职的,但是谁都知道王大发的辞职是假的呀,只要他石山当时不接受,不宣布让石寅生临时代理,按照正常程序过,十有八九王大法是辞不掉的。没有这一件事,也就没有后来唐大成的死,也就没有王大法折腾一圈子又返回原校参加竞选失败,也就没有如今命赴黄泉的惨象。他把相关的一切坏事都归咎于自己当初的一时失误。 然而,究竟算不算失误呢?不这样做,还有其它的好办法么?如果没有其它的好办法,让王大法继续执掌九中,九中的整改,直至全市初中校的整改工作还能够顺利进行么?他越想越糊涂,最后糊涂的连自我都失去了,吃喝拉撒,一概免了,只留下喘气一事,以供苟延残喘。所以呀,那阿蓉想对他宣布婚期来唤醒他,怎么可能呢?实实在在的,他是把阿蓉的话当作耳边风吹过去了,在那大脑皮层上一点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来。现在,他之所以结束了这一次骇人的长睡,因为他终于有点想明白了。 风又清起来,天又高起来当他梳洗完毕走向餐桌的时候,大门外一人高叫道:“朋友到,不远迎,亏得你还是个学官呢!待我回去告诉小姑奶奶” “疯子,你从哪里来?又要嚼什么蛆?”石山大叔慌忙打断门外的话,正要转身,一条黑影已经扑进门来。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潜流 扑进门来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前来过这儿的糜老五。糜老五紧紧地搂住石山大叔的肩叫:“我的爷,想死我了!” 石山大叔忙说:“莫乱叫,疯子,叫‘兄弟’。”此时,他的眼睛里面已经噙满了泪花。 “我不敢叫您‘兄弟’了,”糜老五说,“叫滑了嘴,改不过口来。过年那会子,我在小姑奶奶面前提起你时叫走了嘴,被她骂得狗血喷头。她问我,你和他称兄道弟,不喊爷,怎么称呼我?您说,我还敢叫你‘兄弟’么?” 石山大叔一听,瞪圆了眼睛说:“她怎么能这样呢?等我见了她,我也骂她个狗血喷头。” “你凭什么骂她呢?”闵英似笑非笑地说,“人家骂孙子,是因为孙子跟爷认兄弟,没大没小的。你有什么理由?” “为什么没有理由?”石山大叔圆瞪起双眼叫,“她叫她的孙子跟我喊爷,我岂不是和她在一个辈分上了?可是我是她的师傅,我为什么不能骂她?” 闵英冷笑道:“在不在一个辈分上,你们自己去扯扯清吧!菩萨奶奶的花圈,人家可不是白送的。我上班去了。”说着,她就从凳子上站起来向室外走去。 石山大叔突然满脸灰色,愣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可急坏了阿蓉,赶忙上去拦住闵英道:“您,早饭还没有吃呢”糜老五也抢上一步道:“哎哟,我这信还没来得及给您呢”“快些吃点再走吧!”“这是单妙董事长的,除了信,还有喜帖在里面呢!”糜老五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一只信封来,直送到闵英的手边。 “什么,喜帖?”闵英停住步,转向糜老五问,“单妙的?” “是的,单妙董事长的喜帖。”糜老五答道。 “男友是谁?”闵英又问。 “大自然蔬菜生产销售公司董事长黄石。”糜老五自豪地说。 “什么?黄石?”石山大叔这才如梦初醒扑过来,叫道,“黄石在那儿?” 糜老五笑道:“莫急,新娘子不着急,你急什么?” “新娘子,什么新娘子?谁是新娘子?”石山大叔圆瞪起双眼,直朝闵英的脸上瞧。 闵英的脸色立刻灰暗下来,幽幽说道:“你朝我看什么?我没那福气。我这辈子是做不成新娘子了。” “你没听我和闽司长说么?”糜老五不满地瞧着石山大叔道,“黄石董事长要和碧云山庄的单妙董事长结婚了。我是替单妙董事长送请帖给闽司长来的。” “那我的请帖呢?”石山大叔惊讶地问。 “你的?”糜老五摇了摇头,“没有!” 石山大叔更加惊讶起来,问:“怎么会没有我的呢?黄石在那儿?” “黄石今天还在禾原,明天才能到。我叫你莫急。他来了,还能忘了你吗?”糜老五斜了石山大叔两眼说。 此时,闵英已经打开那只信封,从中取出一个大红喜帖和一页信笺来。石山大叔走过去,扒在闵英的肩膀后面一看,那大红喜帖上写的婚宴时间是明天晚上六点,再看那信笺上写着:“承蒙姐姐救我出苦海,再生之恩终身难忘。今因与大自然蔬菜生产销售公司的黄石机缘巧合,佳期将到,特邀姐姐参加我们的婚礼,恭请光临。” “哇,真的是黄石!真的是单妙!这才是才子配佳人啊!”石山大叔拍着手,叫着跳起来。 闵英瞥了他一眼,冷灰灰的脸上飞起淡淡的笑容道:“看把你喜的,人家结婚关你甚事?” “吃饭,吃饭,吃饭!”阿蓉忙道,一边把闵英推向餐桌。 于是,大家一起向餐桌走去。 闵英也不再提要走,只是催快上饭菜,一边在对门的椅子上坐了。 待到饭菜上齐,大家都拿起筷子,阿蓉嘟起嘴,满眼泪花说:“真倒霉!看来,明天我和阿狗的又算了。” “谁说的?”闵英瞪起眼睛道,“明天,你们的,和他们的合到一处去。两场芝麻并一场打,都到碧云山庄去。老五,你马上去碧云山庄告诉单妙,就说是我的决定,明天晚上,我们的阿蓉小姐和阿狗先生的婚礼和她与黄先生的婚礼合在一起举行。应该准备的,请她代为阿蓉小姐和阿狗先生办理。所花费用到时候由我给她。” 糜老五慨然应允,阿蓉破涕为笑,阿狗盯着阿蓉傻愣。石山大叔连说了几声好,闵英不再言语,耷拉下眼皮埋头吃饭。 很快,各自用完早餐。 闵英一声不响地匆匆地上班去了;阿蓉c阿狗也各自忙起各的事来;糜老五说,今天他要抓紧去搞两场义演。 石山大叔感到再不上班也无趣,于是怏怏然到九中来了。 几天没到九中来,九中的大门口出现了一块新的告示牌:《关于开设劳动课的告示》告示上写道:“昨天,各个班级已就我校从下周开始上劳动课的问题召开了家长会,广泛地听取了家长们的意见,衷心感谢家长们的理解和支持。现将有关问题再次布告家长:一c凡因身体原因不能参加劳动的孩子,必须持有二级以上医院的病情证明。二c劳动工具一律由学校统一购置c收发c管理。三c孩子的劳动表现和劳动技能,每次由小组评定,学期结束时,作为思想品德考量的依据之一。四c敬请家长配合学校积极做好孩子的劳动观念教育c劳动安全教育和劳动协作教育。” “好个石寅生,”石山大叔想,“看来,你一点没有受到王大法之死影响啊?但愿如此!你身负教育几千娃儿的使命,可不能像我这样感情用事。我是一个见不得死人的人,注定了难堪大任,是没有出息的。想着想着,突然一阵热泪涌上眼眶,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远在天外的父母来了” 胡思乱想中,石山大叔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校长室的门口。举目朝室内望去,见只有贾无一人面朝里坐在石寅生的对面,二人正在聚精会神地谈论着什么呢! 石山大叔抹了抹双眼走进去,石寅生抬起头道:“督学先生别来无恙?” “哎哟,就这么两天未见,你这是客气呢,还是生分了?”石山大叔勉强笑道。 石寅生憨憨地笑,不再言语。 贾无上下打量了石山大叔一眼道:“好像瘦了一壳。” “那是你比我肥了一圈。”石山大叔咪笑起来。 贾无说:“肥倒没有肥,看来是肚子大了些。大就大些吧,反正现在大肚皮多着呢!”他说着爬起身来走向一旁的沙发,又道:“这里把你坐吧!老石正要去请你呢!” “不要一嘴人情话,”石山大叔说,“我来了,就说要去请我;我没来,还不知道怎么骂的呢!你们刚才交头接耳的不是在骂我么?” 石寅生一听直了直腰道:“您,这就冤枉人了。即使贾科长骂您,我也不敢呀!看吧,我们正在为这件事情拿不定章程呢!” 贾无不分辩,也不理石寅生所说何事,只顾傻笑。 石山大叔朝石寅生送过来的那个本子上一看,立刻被惊呆了。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鹤声清唳 闵英回到教育司,处理了几项日常事务,一时没有其它的事情可做,又想起早上的那些事情来。 想到阿蓉当时说的那些话,她的心里乐透了。原来她当时先是以为阿蓉说的是假话,是为了骗石山大叔起来吃饭的;后来发现是真的,那心里的高兴劲真别提是多么厉害的了。是啊,她收留这两个孤儿,并且把他们长期留在身边,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较好的成长环境,让他们能够清除掉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刻在他们灵魂上的污迹。几年来,看着她们一步一步地走向美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心里边乐了多少次。现在,他们相恋c相爱,他们要结婚了,她感到这是她的意外收获,乐不可支,简直如一个糊涂的农民,种下了稗子,却收获了稻谷。 可是,一想到石山大叔,她的心就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这种颤抖是来自爱还是来自恨,一时热得炙人,像猛烈燃烧的炭火,一时又冷彻骨髓,像疯狂呼啸的寒风。她羡慕他的品德和才干,她恨他有情又无情,她想起了悠悠人类历史上无数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天哪,她发出了一声深长悠远的叹息。 人都以为我闵英还年轻,不过是三十刚出头的女人,谁知道我青春将逝,已经是奔“四”的人了,再过几年还能生儿育女吗?“苍天呀厚土,既然天下生了石山其人,为什么不让我早和他相见呢?”她又从飘渺的历史长河中回到了眼睁睁的现实中来。 你傻呀,闵英。他是一个有着对他的老婆的人。你爱他,不就是因为他对老婆的爱忠贞不二吗?如果他主动地来追求你,你还爱他吗?你不会,你绝不会。天下有才干的人多的是,可是对爱情忠贞不渝的人却不多呀,无论男女。不过,倘若你是他那远在天外的老婆,你会为他苦守空房吗?倘若你是他,你会为远在天边的妻子独善其身吗?难道你爱他,不就是因为他有着对爱情坚贞不渝的品质吗?是的,假如他应了阿宝,或者对你不要说不轨,只要稍微轻佻些,你就一定不会爱他的,是吧?既然如此,岂不是注定了你闵英的这一腔柔情不会有结果吗?让他完美吧,傻瓜! 可是,假如他那远在天外的老婆已经背叛了他呢?有朝一日,当他回到她的身边,知道了她对他的背叛,他还能够活得下去吗?她想的越来越离奇,越来越荒诞,越来越无边无际,越来越飘渺迷蒙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思极之际,她又沉没到远古时代的姑娘们对爱情的那种无限而美好的遐想之中去了。 当闵英幻想的天空里,一时乌云翻滚,一时霓霞满天,一时春花秋月,一时雪霁虹飞的时候,九中校长室里,石山大叔正面对着石寅生送到他面前的那个本子上的图案目瞪口呆。他使劲地摇了摇头,以为摆在眼前的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当他再次凝神细观,见那页纸上画着的确确实实是他到这里来之前亲手为他的父亲制作的蔬菜立体种植大棚设计图。 石寅生从哪弄来的这张图?他的心里敲起鼓来。 “什么意思?”他强捺住从心底深处直泛起来的那片深切地思念和翻飞的疑云,含糊其辞地问。 “我想建一个蔬菜立体生产大棚,给孩子们做劳动基地。”石寅生小心翼翼地回答。 石山大叔以审视的目光看了看石寅生,又看了看那张图,急切地问:“谁设计的?” “我设计的,”石寅生道,“它让我三天没睡觉。” 石山大叔又瞧了石寅生两眼,发现石寅生的眼睛里确实布满了红丝。他立刻感到很愧疚,当自己在为说不上是否失误的举措而消沉的时候,眼前这个男人却不顾一切地在为孩子们的美好明天而奋斗。 “地基呢?”他又把那片浮到心头的思念硬生生地塞回到心的深处问,“要两三亩的土地呢!” “学校西北角上的那片草坪。”石寅生望了贾无一眼说,“平时很少有孩子到那边去,虽有花草点缀,但仍不免荒凉寂寥,住堂生常在背后说那里会闹鬼。我想,在它上面建个绿色蔬菜工厂,生气多了,当然‘鬼’也就不会闹了。” “你也相信有鬼?”石山大叔冷笑一声问。 “我怎么会相信呢?”石寅生也冷冷地一笑说,“那是虚无的东西,不过是心魔所生。现在有些孩子啊,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难道您不知道?” 石山大叔眉头一皱,又问,“您建这个绿色工厂究竟是为了灭鬼呢,还是为了给孩子们劳动?” “兼而有之吧!”石寅生说,“劳动可以帮助孩子们立德,立德可以驱逐心魔,心魔驱逐了,鬼还有么?我只是担心,我这样做与当今的潮流不合。” “为什么?” “你看如今,不要说学校,哪个单位不是见缝插针地植树c栽花c种草?我怕有人要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看你,草儿c花儿长得好好的,你把他们挖了种菜,哪里就缺你种的那两棵菜了?可是,我若不利用这块地方,我能到哪儿去找到这么大一块的土地呢?劳动课,我是一定要开设的。我总不能老是让孩子们打扫卫生呀,帮环卫工人扫马路呀。何况” “你什么时候让孩子们去扫马路的?”石山大叔惊问。 “没有,我只是设想。”石寅生道,“现在的劳动课下不了工厂,下不了农村,我想也就只有这些了。” 石山大叔轻轻地嘘出一口气道:“安全第一。教育要有耐心,靠长久,不靠一时。” “我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知道就好。”石山大叔说。 接下来,他们又谈到了建棚的资金问题。 石寅生说,他可以和蔬菜批发商协商,签订合同。由蔬菜批发商出资建棚,生产出来的蔬菜优先优惠批发给他们。 贾无说,这个办法好。 石山大叔思忖了一会儿却说,我们所办的是让孩子们接受劳动教育的基地,不是商业性的生产场所,任何时候都不能受任何人牵制。我们以培养孩子们的劳动观念和让孩子们学习现代蔬菜生产管理及劳动技能为目的,商人们以获取利润为目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钱,我可以出资一二佰万元,不够的话,可以再想别的办法。但是,我提醒你们,千万不要把教育行为商业化了。” “够了,够了。我已经打听过,不需要这么多钱。你”石寅生兴奋起来。可是,他又突然打住话,惊诧地问:“你哪来这么多的钱。莫非你想做独资大老板吧?将来的每一棵蔬菜,都是孩子们的血汗啊!” “是啊,你哪来的这么多的钱啊?这么一来,孩子们不就是替你打工了么?”贾无也惊诧起来。 石山大叔淡然一笑道:“大惊小怪的,非抢非盗非贪,你们怕什么?哦,蔬菜商来投资,你们就要优先优惠批发给他们。我来投资,每一棵蔬菜就是孩子们的血汗?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好吧,我这钱是给孩子们的捐款,放心了吧?” “捐款?”“捐款?”石寅生和贾无更加惊诧。 “捐款!”石山大叔斩钉截铁地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必须保证,将来所有的产品除了出让部分价值供大棚和设备的维修c种子的购买外,一律由谁生产归谁享用。要黑字落到白纸上,作为一条铁律。” 六目相对,天地无声;彩云凌霄,鹤声清唳;六只男人的手,不约而同地叠加到一起。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婚礼遇见“负心”汉 日已西沉,灿烂的夕阳给碧云山的苍松翠柏c绿草碧树都披上了金黄色的纱衫;在一片山歌起伏,归鸟飞鸣的晚晴中,一场别具一格的婚礼即将在位于半山腰的碧云山庄里悄悄地举行。 五点刚过,石山大叔就驱车直奔山庄。因阿蓉和阿狗是新人,早就被糜老五接走了;闵英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乐得他一人一车前往,倒也免得那颗心又不自在。行至碧云山庄的大门口,他走下车,款款抬头一望,只见大门上悬挂着一副大红对联:彩云凭空起,笙歌动地来。横批:客至喜气新。 往里走,穿过一段两旁插满彩旗的林荫道,一栋依山而建的白色别墅出现在眼前。别墅门口也挂着一副大红对联:遇恩人脱胎换骨点亮人生,逢盛世南国北疆永结同心。横批是:四个孤儿两对新人。那字,龙飞凤舞,飘逸中不失凝重,遒劲有力,潇洒而典雅。 门内,隐隐传出糜老五的魔笛和一两声谈笑。石山大叔循声而进,穿过回廊,旋即走进一个气势恢弘的大厅。他还没有来得及定睛细看,两道黑影就直扑上来,一个叫:“我的爷,你怎么现在才来?急煞人了。”另一个叫:“石兄,想死我了。” 石山大叔闪在一边,笑道:“慢点,慢点!不要和抓贼的样子,吓人冬怪的。让我看清楚你们都是谁?” “放心吧,你怕的人这次没有来,”糜老五笑道,同时一把将黄石推到前面说,“来的是你想的人。” “呵呵” “嗨嗨” 黄石和石山大叔相视而笑。半晌,黄石说:“您怎么瘦了许多?不是说您很好嘛,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糜老五一旁哂道:“斯人运气佳,满眼桃花红。摇落春风不知暖,方寸依然恋寒冬。嗟,” “老五,不要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石山大叔斜睨了糜老五一眼,又转向黄石道:“我很好。见到你这身浩然之气,我心安矣!老哥祝你好运不断c幸福永久!” “大家都永远幸福c永远快乐,好运连连!”黄石叫着又扑上来,四条膀臂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糜老五站在一旁咯咯地笑。 欣喜之余,石山大叔抬起头来,见单妙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个笑,空旷旷的客厅里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忙推开黄石问糜老五道:“怎么,阿蓉c阿狗呢?” “马上就到。路过金鸡超市,他们说要去给单妙董事长买点小礼物,让我先走。我见离这里不远了,又怕两位董事长着急,就先来了。” 单妙咪笑着说:“阿蓉姑娘也是的,来就是了,要买什么礼物呢!我几次三番地请糜大师去把他们找了来,糜大师就是不去。我自己要去,糜大师又不让我走。” 正说着,闵英一脚跨进门来,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婚礼这样的事儿,你都为他们筹办了。他们不就买点小礼物么?应该的。” 大家一听都笑起来,七嘴八舌地邀闵英到大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了,一边等候阿蓉和阿狗,一边天南地北地扯起闲来。他们从农工商学艺谈到江湖奇闻c官场轶事,无所不包,无奇不有,时而悄然动容,时而捧腹大笑,直到墙上的时钟发出六声清脆的鸣响,才从梦幻般的故事里回到现实中来。 见阿蓉c阿狗还没有到,第一个惊诧起来的是糜老五,急着就要去找。山大叔也不高兴起来,要和糜老五一起去。 单妙道:“你们都不要急,再等一个时辰。也许,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现在举步都是车子,你们上哪去找?错过了,更让人着急。” 闵英说:“不要忙,让我打个电话瞧瞧。”说着就拿起电话,还没有拨号,电话铃声响了。她看了一眼,笑道:“阿蓉的,不靠谱的东西,大概东西买的多,拿不来了。”可是,谁也想不到,闵英把接听键一揿,电话里传来的却是阿蓉的哭声。 “阿蓉,怎么了?”闵英慌问。 阿蓉只顾哭,闵英问了半天她才答道:“阿,阿狗,陪他的女人,在,在医院生孩子了,吽吽吽c吽c吽——” “你说什么?”闵英突然变了脸,惊道,“不要胡说啊!” “我不胡说,杀千刀的,”阿蓉悲痛欲绝地说,“她欺骗我,我让他认得姑奶奶狠。”电话里立刻传来男男女女的吵嚷声。 “冷静点!冷静!你在哪儿?等着我!”闵英对着电话大叫,叫得所有的人都惊慌起来。幸好,电话里又传来了回声:“第第一妇产医院。” “呼”的一声,闵英发疯的一样向大厅外面跑去。 石山大叔赶紧追上去,单妙也紧跟着追了出来。于是,三个人一起上了单妙的车,风驰电掣,直奔第一妇产医院。 他们赶到医院,好不容易在手术室外面走廊里找到了坐卧不安的阿狗。 “阿蓉呢?”闵英虎着脸问。 “阿蓉被警察带走了。”阿狗耷拉下脑袋说。 “为什么?”石山大叔怒气冲冲。 “她又哭又闹,医生报了警。” “她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哭闹?”闵英气愤地问。 阿狗胆怯地抬起头,望着闵英,嗫嚅着说:“因为我送这个女人来,在她的手术协议书上签了字。” “你签了字?你为什么要签字?她的家人呢?”闵英气得更厉害了。 “我”阿狗说,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护士从门缝中伸出头来,严厉地说:“请你们离开!” 闵英咬了咬牙说:“走!找阿蓉去。” 阿狗正欲迈步跟着他们一起去,那个护士又说:“你不能走!” 闵英一边走一边气恨恨地骂道:“这个杀头的!” 到了派出所,闵英等人说了一堆好话,好不容易才把阿蓉保了出来。可是阿蓉拒绝去碧云山庄,又死活不回家,只是咻咻不已地哭,喋喋不休地念叨:“我一转身,人就没了。”无奈,他们只好找个茶庄暂坐了,等阿蓉的情绪平息平息再说。 一盏茶过后,阿蓉的神智终于清醒了些。据她说,她的印象中,阿狗是和她一起走进超市的。她一进去就忙着挑选东西,以为阿狗就在他的身后。等她把东西调选好,回过头去一看,阿狗不见了。忽听有人说,门口有人晕倒了,是个年青女人。她怀疑阿狗跑出去看热闹,就赶忙到门口去找。可是就当她跑到门口的时候,却见阿狗抱着一个大肚子的年青女人正在朝一辆出租车里钻。她一下子就惊呆了,喊都没有来得及喊,那辆出租车就载着阿狗和那个女人开走了。 她说,当时超市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都在议论。说那个女人就要生了,羊水都破了,刚走到超市门口就跌倒了,晕了过去。幸亏她的男人从超市里面出来得早,看来还能有救应。可是,当她回过神来追到医院的时候,阿狗已经在那个女人的手术协议书上签了字。无论她怎么说,医生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而此时,面对她的指责,阿狗一声不吭。最终,医生把她当作小三闹事报了警。警察同样不相信她的话,就这么把她抓到派出所去了。 “真他妈的混蛋透顶!不吭声就是默认,让我去揍他!”石山大叔拔腿就走。 “站住!”闵英严厉地说:“你也想进派出所吗?” 石山大叔停住步,执拗地说:“我有宝贝。”说完,又向前走去。 “回来!”闵英厉声喝道,石山大叔不得不再次停住步。 “混蛋,在牛耳,那宝贝就是你的符号。警察要抓你,查都不需要查的。” 石山大叔一把扯住自己的头发大叫:“如此渣男,气死我了!” “嘟嘟——嘟嘟——”闵英的手机响了。 石山大叔见闵英看着发愣,凑过来一看,阿狗的,怒道:“不接!狗东西。” 单妙小心地说:“不接不好吧,看看他说什么?”可是,闵英和石山大叔都不理她。 如此三番,突然铃声一变,闵英叫道:“这是医生的,听听他说什么?”她说着,一按接听键,电话里立刻传来一位中年女性的声音:“喂,请问您是教育司闵英司长吗?” “我是,有什么话请讲!”闵英冷冷地回答。 “我是妇产医院的主治医师。”对方说,“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在收治你司职工阿狗送来的病人期间,产生了一些误会。方便的话,请您到医院来一趟。” 闵英呼啦一声站起来,关掉手机,急火火地说:“走吧!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于是,三个人又一起向妇产医院而来。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彻夜未眠人 闵英等人走进妇产医院第三诊室,一位中年主治医师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看她那满脸歉疚的样子,估计就是电话里的那位了。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诊室里没有病人,只有阿狗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然而,就在那位医师和大家一一握手之际,阿狗则慌忙从凳子上爬起来站到一旁傻笑。显然,他已经没有了几个小时之前的那份惊慌c恐惧和颓唐,把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阿蓉,好像多少年没有看见过似的。可是阿蓉瞧都不瞧他一眼,视野里根本就没有他存在。 通过对话,大家才知道阿狗把那个女人送到医院时,那个女人急需做剖腹产手术。但是她的神智已经模糊,根本无法说清楚阿狗不是她的家人,该如何联系她的家人,阿狗也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医生见那个女人是阿狗送来的,又跟着忙前忙后,理所当然就把阿狗当成了她的丈夫,让阿狗在她的手术通知书上签字。阿狗呢,丝毫没有犹豫,拿起笔也就签了。直到手术顺利结束,那女人母子平安,清醒过来后说出了丈夫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医生才知道了实情。 “你呀,怎么不早说呢?”直到这个时候,阿蓉才半喜半嗔的飞了阿狗一眼。 “早说,我哪里有嘴说呀?”阿狗苦笑。 大家一听都笑起来,笑声未完,闵英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忙说:“糜先生的。我们赶快回去吧,婚礼还在等着我们呢!” 医师一听,笑起来道:“原来今天是个好日子。”赶忙挥手告别。 一行五人兴奋地走出诊室的门,冷不防背后扑通扑通地追过来一个男子,抢到阿狗的面前,拦头朝下一跪,带着哭腔道:“恩人,救人救个彻吧!您这一走,我们也住不下去了。” 阿狗一愣,忙问:“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们,没钱。”那男子把额头紧贴在地面上说。 “住院费和手术费,”阿狗惊讶起来,问,“在你来之前,我不是都替你交了吗?难道,医院还跟你要吗?” “刚才护士来,催我交费。说以先交的,仅够今天一夜用药的。不交,明天就没钱了。”那男子断断续续地说。 阿蓉望了望跪在地上的男子,蹙起眉头说:“你也太贪心了吧!难道后续费用,你还要他替你交?那生孩子的,究竟是你的妻子,还是他的妻子?”她又望向阿狗问:“你是哪来的钱?” 阿狗低下头说:“阿蓉,就是我准备和你婚后去旅游的那笔钱。”他又对跪在面前的那个男子说:“兄弟,我也没钱了,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替你交的,就不要你还了。”他弯下腰去,拉那个男子起来,那个男子哪里肯起来,干脆瘫倒在地说:“天哪,我说就在家里面生产,她偏说到医院里来安全。现在肚子剖了,回去还不是死路一条啊!我哪去弄钱那?一家十口人,七老八残的,我上哪去弄钱那?我我说”阿蓉嗔怒地说:“你就不能跟”“不生,你非要生,我们”“亲切朋友暂借一下吗?”“生不起呀!我没有亲兄弟姐妹,我爸没有亲兄弟;她也没有姐妹兄弟,我找那个去借呀?几个远房,人家都被我们穷怕了!穷人哪来富朋友啊!” 石山大叔只是挠头,悄悄地对闵英说:“你看他说的多可怜!会是真的吗?” 闵英知道石山大叔想帮这个忙,只是他的钱已经全捐给九中为孩子们建设学农基地去了,正在为此作难。她知道他问她的意思,于是严肃地问那男子:“你说的全是真的么?” “我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求你们救我老婆一命。”那男子把伏在地上的头略略抬起一点说,“不信,我家离这里不远,就在草棒巷。你们可以去问别人去。” “你太贪心了,”阿狗说,“我已经没钱了。” 闵英说:“阿狗,你已经尽力了,这钱由我来出。”又对那个俯伏在地上男人说,“起来吧,带我去问一问他们,共计还需要多少钱?” 那个男人连忙叩首道:“谢谢菩萨大恩大德,小民终身不忘,世代铭记。”叩吧,从地上爬起来就带着闵英向收费处走去。 他们向前走了不到十步远,一直没有开腔的单妙叫着追上去道:“闽司长,您回去吧!我去替他交。”闵英哪里肯答应,她却忍了脸道:“闽司长真的瞧不起我?”那泪水竟在她的眼眶子里面转了。见此情景,闵英只好任她交去。 一众五人回到碧云山庄的时候夜色已深,然而他们每个人的精神都很亢奋。黄石和糜老五听了他们的讲述,也都极口赞扬阿狗勇于助人的精神。 阿狗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夸赞过,在一众火辣的目光中十分不好意思起来,忸怩道:“我没有你们说的这么好。我当时只是想到人命关天,能帮忙就帮点忙。” 糜老五叫道:“你这是为今天的喜事添喜,为大家添福呢!她们母子已经平安,我们赶快开宴吧!我的肚子早就饿了。”接着,他又把嘴凑到阿福的耳边说:“你放心吧,你那旅游费我叫黄董事长替你出。早知道,我这两天义演的钱就提留一点给你了。” 阿狗一听,摇头不语。 大家被糜老五一提醒,都感到肚子里面空拉拉的c咕咕地难受,只是不知道单妙是怎样安排的,又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都笑着拿眼睛朝单妙看。 单妙这才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看了大家一眼,一跺脚道:“嗨!全怪我,竟然高兴得忘了。”于是,一边忙着的带领大家去餐厅,一边忙着打电话给看大门的老人,叫他速速把大门关好了,到餐厅来吃饭。 大家就着餐桌团团入坐,唯有上席空着。 单妙说:“闽司长c石督学,你们坐到这边来吧!你们不坐,这里没人敢做呢!” 闵英看向石山大叔,石山大叔红了脸道:“闽司长犹可,我坐就毫无道理了。糜老哥是传书的鸿雁,董事长小姐,您可不能把他忘了呢!” “人说你书读的不多,礼数通达得很。由此观之,”闵英翻了石山大叔一眼说,“也是空有其名。糜先生是红娘,没得说的。可是,我算个啥?你就不知道看门老爹,在谁的面前都算是父辈的人了?有他老人家来,怎轮到我?” 石山大叔见闵英的话从来没有这样尖刻过,心中立刻明白了几分,不理她,只是说:“有道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大家一齐看去,只见白发苍苍的看门老人笑着走进屋道:“有道理?有个屁道理哩!今天这个桌子是两位新姑爷坐,别的人一个捞不到坐。二位姑爷,请上坐吧!这次坐过以后,咱家再有事,轮到你们坐早作呢!” 糜老五大笑道:“是了,是了,做人家的姑爷小三代么!我怎就忘了呢?” 黄石和阿狗推却不过,在众人的一片笑声中,黄石让年长的阿狗在左边,自己在右边坐了。大家又让两个新娘在对过做下来,看门老人拉着糜老五坐到下横头。无奈,石山大叔只好和闵英在上横头就坐。 单妙见大家都已经坐定,一按手中的光磁遥控器,那一碗碗盘盘的佳肴珍馐c鲜果时蔬,眨眼之间就摆满了一桌。于是,在闵英甜美的祝贺声中,大家快乐地开吃。一时填肚皮的忙着填肚皮c祝酒的忙着祝酒,人虽不多,倒也热闹非凡。糜老五则不住嘴地夸赞:“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好吃?就连这盘野菜都超过天上的珍奇呢!” 石山大叔说:“你又说疯话了,你见过天上的珍奇是什么样子的么?” “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糜老五把头点得拨浪鼓似的只顾吃。 酒宴过后,单妙和阿蓉又邀大家到大厅去跳舞,直到天亮方散。 就在一行四人踏上归途时,闵英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她迅速地打开接听键,没听到三句话脸色立刻陡变,转身对石山大叔说:“马上阿蓉和阿狗下车后,你和我到一中去。” 原来这一夜,在好久未出现不协调音符的一中校园里,也有一批人彻夜未眠。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恼人的电话铃声 早饭后,施礼第一个走进教育司的办公大楼。今天,他比正常上班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平时,他总是在上班时间到了以后才来的。 虽然是第一副司长,但他毕竟是个再有两个多月就退休的人了,所以在近阶段他每天上班不过就是应个卯而已,并没有干多少实事。闵英等其他司领导人对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谁都知道人人都要走老退这条路的。 可是今天,他一早起床后就接到了闵英的电话。说她有急事要和石督学一起到一中去,现正在赶往一中的途中,很有可能赶不上回去上班,甚至整个上午都有可能赶不回去;要他今天辛苦一下,早点儿上班,以防有事急需要处理。 虽然闵英在他的面前是个小辈,但是他对闵英却敬重有加。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个年轻人一身正气,无私无畏,为人处事坚守原则且又胸怀宽广。一想到自己过去也曾经跟着唐大成做了些不该做的事,可是闵英还是把自己当着老前辈尊重着,他就深感惭愧。因此每当闵英在工作中遇到困难时,他都不顾老之将至而鼎力相助。今天,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早早儿来的。 “一中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自从接了闵英的电话他就这样想,反反复复的丢不开。他想再打个电话问清楚,可是又想,闵英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于是,他就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祷告了:“这整改刚上道儿,一中又是个楷模,可千万c千万不要出大事啊!”他又想亲自到一中去看一看,可是一想起闵英在电话中的嘱托,又不敢离开办公室一步。虽然这个时候,他眼前的天空一片晴朗,整个办公大楼内外也一片平静,但他还是一次又一次按捺下内心强烈的冲动,端坐在办公桌上,随时准备应付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 “嘟——嘟——”突然电话铃声响了。他一把抓起话筒,里面立刻传来一个不久前才熟悉的男音:“教育司吗?你是谁?” “牛市长,您好!我是施礼。”施礼小心翼翼地回答,特地取消了对方职务称谓中的那个“副”子。因为他知道,牛鸿达就职副市长主管教育以后,对教育司工作的不满意程度并不亚于前任唐大成。同时他曾经听人说过,牛“副”市长很不喜欢别人在叫他的时候带上这个“副”子。 “闵英呢?” 听口气,施礼感觉到牛鸿达此时很不满意。但是他迅疾地作出了回答:“闵英到一中去了。我替您接通她的电话。” “不,不接她的了。和你说一样。” 听牛鸿达说得很干脆,他立即极其恭敬地说:“您,有什么指示,请说。” “有人反映,说那个石山啊,他投资二三百万,到九中去搞什么现代化蔬菜生产,对吗?” 施礼一听对方带着火气,但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硬着头皮问:“您,您是听谁说的呀?” “听谁说的重要吗?我看关键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学校不能成为个人发财的场所吧?”听得出来,牛鸿达的口气虽然还算平和,但火气已经炽盛。 施礼这时肚子里也燃起了火气。暗想,不知道又是那个促狭鬼打的小报告,听风当雨c见风扬沙,害人呢!嘴上却毫不含糊地答道:“真实情况不是您听说的这样,那是” “那是什么?”牛鸿达立刻抢过去说,“那个石寅生,你们要注意呢!石山通过他投资,难道还会是假?二三百万元那!难道石山不想回本得利,仅仅是拿它当瓦片打个水撇撇玩玩?” 施礼满肚子里的火气直朝上冲。他想,你这个副市长是怎么当的?不了解实情,也应该到下面来走一走啊!总不能别人画个圆圈,你就当饼充饥啊!可是又一想,再有二三个月就退休了,不值得再犯愚和顶头上司顶撞,于是强笑几声说:“我们听说那是捐款” “捐款?你真相信他会捐款?我告诉你,几千个学生绝不能把他当作无偿劳动力使用。这种情况一旦发生,你和我都负担不起啊!趁现在还没有影响到学生,你们赶快立即替我去制止他们这种犯罪的行为,要不惜采用一切手段,彻底根除。”听到这里,施礼目瞪口呆,只听话筒里继续说:“学校嘛,是孩子们读书的地方。读书就是读书,搞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呀!你们必须强化教学意识。初中教学是高中教学的基础。要保证我市高考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必须高标准c从严要求,加强初中教学。你们不能拆我的台呀!” “好,好!我们马上研究这个问题。一有结果,马上向您回报。” “啪!”的一声,在说完这句话后,施礼毅然挂断了电话。他不想再听到牛鸿达的那些臭话了,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的手紧紧地按在话筒上,生怕牛鸿达的臭话会掀开话筒突然从话机里面跳出来似的。他两眼紧盯着那只话筒,喘息了半天的粗气才缓过气来。他在心里暗恨道:“怎么天下没人了,把这个鼠目寸光,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弄来抓教育。这让我们这些夹在领导和群众之间的怎么处啊!我倒罢了。闵英呀,闵英,你的‘好日子’看来又到了。”但他不敢怠慢,立刻拨通了闵英的电话。 离开碧云山庄,闵英和石山大叔把阿蓉c阿狗送回去以后,就直奔一中而来。 此时,正是学生到校的时候,往日里大门都是完全敞开,学生电子刷卡进门,只有一个保安站在保安室门前高高的台阶上进行管理;今天,偌大的大门却只开了个很小的豁口,学生凭学生证进校,五六个保安排成一队检查。 一旁,保安室门前的台阶上却聚集着十几个家长。他们神情忧郁,不时地有人想夹在学生群中挤进校园去,可是一次一次都没有人能够突破保安们设下的那道防线。每当保安们提出警告,若再向前一步就要报警时,后者就不得不和前者一样愠怒地退了回来。 闵英和石山大叔相互望了一眼,疾步朝那道防线走过去。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保安刚想拦截,一听他身旁的那个低声说“教育司的”,就立刻缩了手。他们朝保安们笑了笑,快速夹在流水般行进的学生们当中走进校门,背后立刻传来了那群家长的吵吵声:“闽司长,闽司长来了。” 校长室里挤满了家长,闵英分开众人走进去。有认识的家长慌忙让路,直叫:“哎哟,让开些,闽司长来了。”也有人叫:“石督学好!” 新星辰端坐在办公桌上,直到闵英和石山大叔挤到办公桌子的最前面,她才默默地站起来,欲把自己的坐位让给闵英。然而那边,家长们已经让出了沙发。 闵英微笑地扫视着挤满在室内的家长们,温和地说:“我建议,各位尊贵的家长们:我们都到会议室去坐,好不好?这里是校长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我们议事就到议事的地方去。” 一阵沉默,几乎凝固的空气中只有鼻息声声。 十几秒后,突然有人应道:“走,会议室去!”然而,就在闵英一脚跨出门槛的时候,她的电话突然响起了恼人的铃声。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佛口蛇心 今天的天气特别诡谲,一会乌云蔽日,一会又阳光灿烂,一会飞沙走石,一会又风和景明。九中大门对面那个小茶馆的二楼窗口前,两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面对面的坐在茶桌旁,一边吃茶,一边轻声慢语。时明时暗的日光从窗外照进来,直射到他们的脸上,使他们的脸色也时而晴朗,时而阴沉,和外面诡谲的天气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九中真的如凤凰涅槃般的新生了。老兄功不可没啊!”那边那个胖墩墩的小老板模样的青年人望了望九中的大门,呷了口茶说。 “哪里,哪里!兄弟过奖了。那是全体师生的功劳。”这边这个清瘦的中年人连忙回应。 青年人一听笑眯眯地说:“不能这么说吧?蛇无头不行,雁无头不飞。你想想,九中原来是什么样子?围墙内,疯子一样的老师们‘卖’学生的‘卖’学生,忙家教的忙家教,满眼睛珠子里面全是钱。围墙外,虎视眈眈的课外辅导机构的老板们围得铁通相似,恨不得扒下家长们身上的最后一件遮羞裤头。一个个红了眼睛的家长,为了孩子学业和前途,又不惜以水的价钱把骨油榨出来去交纳辅导费。孩子们在重重的重压下,则日复一日机器人似的按程序去写那些永远写不完的作业,连思考一下‘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 “得了,得了,”中年人挥挥手道,“过去的东西就不去谈它了。这些东西,你在我的面前谈论,让我免不了有贬低他人,抬高自己之嫌啊!” 青年人又是一笑说:“好,那我就面对现实,谈现在的。如果不是你,老兄,九中校园还不早就被那一位经济化了?现在的九中,老百姓有口皆碑啊,都说凤凰涅槃了呢!” “又是闭起眼睛说瞎话,”中年人冷冷地说,“变化能有这么大吗?” “怎么就没有啊?您就没看到您手下的这些老师们,从过去人人恨的钱蛆,摇身一变都成了孔圣人了呢!现在哪个不在悉心地研究教学啊?‘奇思妙想’走进了各个学科的课堂,过去的一潭死水如今变成了淙淙流淌的山泉啊!不是说,有好几个学生搞出了发明,还申请专利了吗?” “不值得一提,那些都是小玩意。”中年人摆了摆手。 “小玩意?人家人也小嘛!您让人家孩子去玩那些卫星c导弹大玩意啊,有可能吗?能搞出这些小玩意来就不简单了!”青年人侃侃而谈,“最值得赞扬的还是,孩子们的观念变了。我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哪一个犯了错,老师就罚他到卫生区去扫地c拾废纸。好好地一件光荣的事情,被弄得人人以之为耻,个个怕做。现在呢?天外刮来一张废纸片,不等它落地,孩子们就抢着去拾了。原来以之为耻的事情,现在都以之为荣了。这种观念的转变,可是决定人的成长方向啊?难道这样的变化还能算小?还有” “不要说了!”中年人竖起两只手掌,不耐烦地说,“小兄弟,我这耳朵里都快要长茧了。难道你今天请我来吃茶,就是为了说这些?” 青年人端了端容道:“哎,不是,当然不是。先随便谈谈嘛,天时早着呢!”接着他扭过头去向包间外面喊:“服务员,再上些点心来,外加两杯咖啡,上好的,招牌茶。” “不必了,”中年人摆了摆手说,“有什么话就说吧!学生马上要开饭了,我要赶回去。” “哎呀呀,第三节课还没下,就这么几步路呢!再说,师傅们哪个敢不倾心?不要老把自己拴在那根烧火棍上。”青年人的嘴像浇了油一样滑溜。 服务员端来了咖啡和点心。咖啡是进口的,点心是时新的。中年人涮了一眼那盘点心,然后端起咖啡呷了一口,耸了耸肩说:“快说吧,再不说,我真的要走了。” 青年人抿嘴一笑,也端起咖啡呷了一口,直起脖子说:“还要我说什么?我你合作多年,利益共享,老生常谈的事情。您看,什么时候我们还是签个那玩意?” 中年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眼盯住青年人的脸说:“不好意思。过去的事情,我上次就说过,忘了它吧!你也知道,现在的天不是过去的天了。至于眼前的事,我上次对你说的,您办了么?” “怎么?”青年人一愣神,瞪大了眼睛问,“难道那玩意还没有停下来么?” “停个鬼呀?乱砖片瓦都快变成大厦了。你还和我说什么老生常谈?” 青年人眉头一皱道:“不对呀,昨天晚上姑妈对我说了,姑父已经就这件事情和你们司里面的领导在电话中说清楚了嘛!怎么可能还没有停呢?” “说了?停了?难道我骗你?摆在眼前的东西,不信,你现在就去看。这种事情,你也知道,做起来是很快的。就是那么三天两天的功夫。你叫我和你,还怎么个老生常谈法?” 沉默。窗外传来风吹行道树的沙沙声和车轮碾过马路的呼啸。 半晌,青年人灰了脸道:“李大校长,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两个人的共同利益。你也该动动脑筋,不能就指望我呀!你也知道,现在的天不是过去的天。我的姑妈总不能讹我姑父去硬卡啥?” “这,我不管。你如果黄不了这件事,那就休谈。”那个叫李校长的中年人把“休谈”两个字音吐得重重的,狡黠地一笑,放下杯子就走,急得青年人赶忙追了上去。 亲爱的读者,看了这一幕后,你应该有所感触了吧?不过,任他狂风起,总有息风时。现在让我们再回到昨天早晨的一中校长室来。 闵英刚刚踏出校长室的门,手里的电话铃声就响了。她打开一看,是施礼的,连忙对石山大叔和新星辰说:“你们陪家长们先走一步,我接个电话就来。”说着,就走向一旁去接电话。 电话中,施礼把牛市长的话原原本本地向闵英转述了一遍。 闵英问:“您是怎样回答的呢?”一边问,一边又往会议室走。 “我以实情相告,他不相信。”施礼说,“他要我们立刻去制止。所以,我只好对他说,我们马上就研究,等有了结果再向他汇报。” 闵英皱了皱眉头,说:“好吧,我这里有事,一切等我回去再说。”她挂电话的时候,一脚已经踏进了会议室的门槛,家长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她射过来。 待闵英坐定后,新星辰神情严肃地说:“各位家长,我实在不能答应你们的要求。对有关人员的问题,我也要等查证以后再作处理。只要事实如你们所说,我绝不姑息!如果你们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意见,石督学c闽司长都来了,你们可以再说说你们的理由。” “嗯,新校长的态度很清楚。究竟什么情况?大家说给我听听。”闵英微笑着说。 家长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一位脸色黝黑的男子阴郁着脸说:“闽司长c石督学,我叫牛毛毛,从心讲,我不想耽误领导一分钟,不,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但是,眼看高考就到了,有些事情实在逼得我不得不跑来麻烦领导。否则,我家的孩子就彻底完了。” “是,我再不说,我的孩子也完了。” “就这,就已经晚了!” “没用,伢子不告诉你大人,你晓得什呢?” “毛毛叔,你们怎么都只顾谈自己了呢?” 其他的家长都纷纷附和c议论起来。 “怎么就完了?”闵英严肃地问。 “老师不把我们的伢子当伢子辅导,分三六九等。” “我们孩子问问题,一遍二遍,三遍五遍,就不解答,人家孩子不问,老师还倒过来,一天到晚地追在屁股后面去找他辅导。” 石山大叔敲了敲桌边说:“请大家慢说,慢说,一个一个地说。” 家长们立刻把目光集中到牛毛毛的脸上,纷纷说:“毛毛叔,你是代表我们大家的呀?” &/di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辱使命 牛毛毛看了家长们一眼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今天在座的各家的孩子在班上的成绩都是不太好的。高考临近了嘛!孩子们也好,家长也好,都想做一次最后努力,尽量争取考好一点。可是近阶段孩子们经常回去说,老师只辅导成绩好的孩子,以及家长与老师有特殊关系的c有权有钱有势的人家的孩子。像我们这些人家的孩子,有不懂的问题问老师,老师也不解答。一次一次地问,一次一次地不解答。而人家那些孩子,老师一天到晚盯在他们的屁股后面问:‘这个会了吗?哪个会了吗?’没办法,我们只好来找校长。我们听说,这次教育整改中,不就是有一条,实现教育公平吗?” “有这种情况吗?”闵英问新星辰。 “我是在昨天晚上才听到他们反映的,还没有来得及调查核实。”新星辰实话实说。 “你们的孩子是那些班级的?”闵英又问家长们,“所有的老师都是这样吗?” “不,只有数学老师一个人这样。我们的孩子都是三(19)班的。”牛毛毛说 “别的老师也不能说没有,不过,没大发现。”另一个女性家长说。 “你们呢?”闵英转向别的家长问,“别的家长们,对其它科目的老师在这方面有没有大的发现?” “没有,没有!”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就是那个数学老师,太厉害了!” 家长们纷纷议论起来。 “好好好,我们有话则长,无话则短。”闵英抬起右手挥了挥,示意家长们静下来,说,“刚才新校长已经答应大家调查核实。这样好吧,大家手里面掌握了哪些证据,请这位牛叔叔收集起来交给新校长。待查证落实后,还是由新校长把处理意见告诉你们。对于这样的事情,我们绝不姑息。处理结果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不行! “这不行哦!” “我们是为孩子们的学习来的,不是为了处理哪个老师来的!” “应该对我们的孩子在这一阶段的学习上的损失进行补偿。” 家长们纷纷叫起来。 新星辰说:“闽司长,你刚到。不了解家长们的要求。他们要求学校专门组织一个补差班,对他们的孩子补差。我不同意的就是这一点。谈了一夜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取得一致意见,这才麻烦您的。” “哦,是为了这一个。那可不是一个班呀?每班都有差生啊?”闵英疑难地说。 新星辰说:“我考虑的正是这一点。” “不管是不是一个班,只要是老师蓄意亏了我们孩子的,就应该补起来。否则,还谈什么教育公平,还整什么改?” “不吵,不吵!”石山大叔说,“请大家听我说两句。”他竖起两只手掌摇了摇,家长们立刻静了下来。因为家长们对他在一中整改中的所作所为多有耳闻,所以对他颇有敬意,一听他开口,都想听听他的意见。 石山大叔笑了笑说:“尊敬的家长们,你们的意见很好。你们是为了孩子而来的,我们学校是为了孩子而办的。欠了孩子们的,就应该补起来。好比欠债,你欠了人家的钱,能不还么?当然不能!那么,我们的老师在教学上,欠了孩子们的就能不还么?理所当然,更不能!要还,必须还,必须完完整整地彻彻底底地还。不过,怎么还?用什么形式还,我提醒各位家长深刻地思考一下,我们不能做劳而无功甚至得不偿失的事情。大家想一想啊,如果按照各位设想的去做,不就是在孩子的脸上贴上差生的标签了吗?这个标签能随便贴吗?作为家长,如果有人问:‘你家的孩子是差生啊?’就算心理强大,恐怕也会难受一阵子吧?孩子呢?如果有谁对孩子说:‘你不就是个差生吗?’他该有怎样的感觉呢?他能有那么强大的心理吗?孩子在心理上承受得起承受不起,这是个大问题呀!我知道,有家长要问我了,照你这么说,这事不就算了么?不!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事到如今,就是你们做家长的说:‘算了算了,我们的孩子认命。’我c闽司长c新校长,谁都不会答应。欠孩子们的一定要还,问题是该怎么还。我的意见是,还留在本班。让老师们端正态度,转变思想,严禁徇私舞弊;改进辅导教学方法,优先解决在学习中有较大困难的孩子们的问题。同时教育孩子们发扬互助精神,争当老师,来一次互助互学活动,相互促进,共同提高,争取让每一个掉队的孩子都赶上来。这样做,是否更适合孩子们的心里呢?” 家长们一阵议论后,牛毛毛说:“石督学,您说的话着实比我们有见地。如果你们能够让老师转变态度,我们不反对。不过,我也提醒各位领导,时间紧迫,不要把我们的孩子耽误了。老师从心教了,孩子学不上,我们不怪。毕竟人的智力总有个高低上下之分嘛!不过,再也不要在辅导上分三六九等了,那是我们决不能容忍的。我们可以给你们几天解决问题的时间,但希望你们不要无限制的延长。至于您说,让孩子们发扬互助精神,我们不抱任何幻想,希望你们领导也不必抱这样的幻想。当今社会竞争的思想已经深入到每一个角落,激烈的社会竞争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还有哪一个孩子没有被卷入其中?一出娘胎,就被告知要竞争c竞争,竞争之外还是竞争。那些成绩好的孩子,哪个不是以自己的成绩作为骄傲基本?哪个不是想独秀于林?不能用过去的老眼光看待今天的孩子啦!想他们帮助成绩差的孩子?太难!他们不挖苦讽刺打击讥笑就好了。” 石山大叔微笑道:“这个问题嘛,我想,和社会上的各种经济利益之间的竞争不同,孩子们之间在学习上要说是竞争,还不如说是竞赛。孩子嘛,总是单纯的。他们的思想和行为在于我们成人去引导。你把他们引向高尚他们就高尚,你把他们引向低俗,他们就会走向低俗。我们成人千万不能有任何影响他们团结的言语和行为。” “这个问题我们不争论。”牛毛毛说,“总之,我们不寄希望于他们来帮助我们的孩子。也不希望各位领导寄希望于他们。我们寄希望于老师。我们愿意再等待几天,给各位领导调整的时间,希望各位领导不要考验我们的耐性,不要让我们失望。” “好吧,就依您说的,”闵英严肃地说,“出了这样的问题是我们的责任。你们能给我们调整的时间,是你们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不会辜负这份信任的。新校长,多长时间可以解决?” “三天吧,三天。”新星辰非常干脆地说。 “听见了吧?各位家长,还有什么话说吗?” “没有了。” “不凭嘴说,” “看行动。” 家长们一边说着,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 闵英一抱拳说:“谢谢啦,诸位慢走!” “谢谢啦!” “谢谢啦!” 石山大叔和新星辰也抱拳谢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