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盗秘闻》 正文 封狼冥鼎 第一章 饿鬼钓魂 老北京正阳门,始建于明成祖永乐十七年,在过去还叫过丽正门,后来改建形式为砖砌式,城台高一十二米,门洞为拱券形,开在城台正中。 云台上的雕刻艺术精致非常,始于元代时期的石雕艺术杰作,门楼内通道,是内城九门中唯一开门洞的城门,城下左右各伏着两尊石狮子,灰面獠牙,雕刻中有七分神似麒麟。 此处人流涌动密集复杂,有挑着食担挑子,摆着露天食摊的,有城楼子下面避暑补鞋卖陶瓷的,来往人口是络绎不绝。 靠城厢南头下面有位算命先生,听说算人吉凶祸福很是灵验,通晓古今阴阳,人称张老道,自称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来往驻足之人都愿意上前卜上一卦,只因张老道有言在先,不灵则分文不取。 有的人问了,真的有如此灵验,怎么还在城楼子下卜卦,早不都吃香的喝辣的,在寺庙里做庙祝,等人用轿子去请了?不过要说此人确实有些真本事。 张老道的祖师爷,曾是须弥山中的须弥仙师,道法高深莫测,明晓阴阳,暗通五行,曾有“仙师驱符镇阴鬼的故事”,传说张老道得尽了须弥仙师的真传,不过这都是后话。 提起这茬,话头还得往前边挑,我曾祖父叫孟庆明,外号鬼脸,过去不知道他大号的人,都这么喊他。 但少有人知道这名头的来历,九岁时候就出来混迹,还在关外跟万恶的土匪头子做过对,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旧时,孟庆明跟这张老道颇有些渊源,清朝末年那会家里穷的干净,自小就没吃过饱饭,可以说是有上顿没下顿,好在是老哥一个,来上半顿饱饭,也就全家不饿了。 敢情日子越过越难,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便想琢磨个营生干干,可在这关内,也没有瞧上眼的差事。 说白了也是人瞧不起他这京花子,旧时老北京叫无业游民都这么称呼,行头是破布裹身,上穿烂皮袄,下着补丁裤,春夏秋冬只此一件。 打老远看,都让人觉着寒蝉,但唯一有个优点,打小嘴皮子利索,能说会道,而且还敢说敢干,骨子里透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识。 不管是遇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那怕是栽了跟头,他还是那个混不吝的牛犊子。 别看他个不大,独来独往,瘦的跟个鸡崽子似得,可是光着脚不怕穿鞋的主。 一般小混混可是不敢拿他怎样,打架斗殴扒鸡斗狗顺热包子的本事,那是一套一套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先说他顺包子的由头是如何来的。 过去,人的名字多以排行或者所从事的职业来取,不是没有大名,只是按照前两种叫法的比较普遍。 比如姓赵的,在家里排行老二,那就叫赵二,排行老三的,那就叫赵三,或者按行业来说,就会把姓氏放在最后头。 比如卖卤肉的姓王,那一般人就会叫他卤肉王,卖豆腐的姓李,那大家就会叫他豆腐李,以此来称呼。 孟庆明顺包子的手艺是独一门,城北早市有个卖包子的叫包子纪,祖传的做包子手艺。 其包子皮薄馅大,多汁爽滑,味道香浓,每个包子的汤汁都是以秘制的老汤灌入包中,吃上几个想几个,肉馅的汁水滴到手指上,嘬上一口都会唇齿留香。 价钱也公道,一文钱三个圆鼓鼓的灌汤包,生意是相当的好,但祖上留下来的手艺不传外姓人。 所以买卖始终是一个人做,忙起来大多数时候顾不得收钱,会在放包子的案上放个开口的木匣。 孟庆明顺包子的去处,也是打他这来,一般他会找街边要饭的京花子“借”上两文钱,再到裁缝铺子边上顺几根不要的废线头,捋扒开打结穿到铜钱上绑结实。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递上两文钱扔到木匣子的边上,接过用油纸裹好的肉包子,转身若无其事的走着,手里放着线。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把鱼线迅速收回,之前的两文钱自然到手,由于生意忙,包子抢手,也没人会在意他的小动作。 那年头,饿急眼了为口饭吃,那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咱单说他脑袋瓜儿好使,一日黄昏去露天茶馆听老先生说书,当中有这么段讲饿鬼勾魂的杂谈,自己好奇又没钱给,就挤在人堆里。 谁见他都得挪开点地儿,嫌他脏不愿意挨着,放出空档,让他站在当间儿。 茶馆说书的讲个什么理,那就是有钱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有钱给上几文,没钱的哄些个人气热热场子,所以也就没人撵他。 说书先生讲到一处起劲,内容就是说饿鬼如何勾人魂魄,不过要按说书先生讲的,勾得要换成这个铁钩的钩字。 古时相传,人入梦境进的是异界,踏错地方可是醒不过来了,夜里三更有人喊自己,可万不能答应。 说的容易,但实际可并不简单,传说魑魅魍魉有百般变化,通晓人世间的貌c视c言c思c听五事。 细讲下来,就是可以幻化人的相貌,扰乱人的视听,知人所想,会听人所言,以此迷人心智。 古有书生入梦,口中奇渴,听见自己亡故的亲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把自己叫到院中,手捧仙桃喂食自己服下解渴,怎知吃完之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此言非虚,那是有理有据,说到奇处也是怪力乱神,单说那饿鬼有了道行,在人间久了会施种邪术。 每当黑京半夜,月亮长毛的晚上,就到活人家宅院外面叫魂,装成跟自己亲近的人来索命,或者化成孤身女子前来撩人清梦,引着生人来到自己跟前。 晚上睡觉听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碰上意志力不强的,便会起身夜游,行至院中,饿鬼见人出来,不像我们常人想的上去扒人皮肉残食。 要问为什么,那得说在古时候兵荒马乱,牛鬼蛇神的年月人人家门口都贴着门神镇宅。 饿鬼有心无力进不得宅院,所以才这么干,这还没完,等人露面,行到院中,那就上了饿鬼的套了。 这饿鬼身高五尺,面若枯槁,皮皱坦胸腰间缠有烂布,当中插着根枯枝,手握魂钩,把这钩子往院子当中掷去,手里拿起腰间别着的枯枝那么一扥,人的魂就给勾出来了。 要说跟钓鱼没有什么两样,人被饿鬼勾了魂魄可还了得,那就彻底是醒不过来了,不过 说书先生讲到这,撂下话头暂且不往下说,这叫“憋活”包袱不往外抖了,有钱掏钱没钱散场,只等着明天日落黄昏之时,再书接上回了。 周围的听客都是普通老百姓,给个三瓜俩枣的,丢个几枚铜钱,晚上咬着牙根,想着说到半截的书,回家里头琢磨后话如何,痒痒心只等着明天再续。 故事让无心人听得是肝颤胆寒,可让我曾祖父听了心里可打起了算盘。 那年头食不果腹风餐露宿,饿急了可不信这理儿。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夜里在外面掰了跟树杈子,照着黄昏时说书先生描绘的鬼样,在地上抠了几条蚯蚓。 脸上抹挲片脏泥儿,把衣服脱了当成烂布绑在腰间,像模像样的到人家鸡窝里去钓鸡儿。 谁知此法真灵,把蚯蚓绑在根手指节大小的木叉上,另一头拴上鱼线攥在手里,把木叉往鸡窝里一扔,立马有鸡把蚯蚓啄起来竖脖子往胃里咽。 可没想自己投的饵,让一只黑毛雄公鸡给叨了,要说人倒霉走背字,喝口凉水都塞牙。 那黑毛公鸡比寻常母鸡的体型大了一圈,羽翼丰满,鸡冠血红,两条膀子撑开个头不小,扑腾起来力气极大,还没等从鸡窝里钓出来,便挣脱了饵。 鸡窝里的群鸡,被黑毛公鸡这么一扑腾,瞬间炸开了锅。 接着,有人从屋里出来,看见我曾祖父这身打扮,打脸上一瞧,黑咕隆咚的一片当中有张黑色的鬼脸。 正应了那说书先生里的恶鬼模样儿,吓得腿抖肝颤,连叫都失了声,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捂着自己的嘴,怕让恶鬼勾了魂去,连滚带爬的钻进屋内插紧了房门,再没了动静。 我曾祖父站在鸡窝外也吓得够呛,心中暗自打鼓,生怕被人家给认出来追着打。 等明白过味儿来,没想到自己阎王爷变戏法,鬼把戏的招还真灵了。 抹去脸儿上的泥巴,钻进鸡窝里逮起两只个头大的,顺带着那只黑毛大公鸡。 任他鸡飞蛋打的也没人敢出来管闲事,薅着鸡翅膀大摇大摆的便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二章 李家祠堂 话说孟庆明逮了两只鸡出来,正琢磨着找个去处。 想到关内有座废弃的李家祠堂,早年间听说里面房梁上,歪脖吊死过几个人。 那地方经常有闹鬼的传闻,房檐上路过的野猫眼珠子冒绿光,常往吊死人的房梁下看,传言是在警告误闯者。 孟庆明提着三只肥鸡在街上游荡,难免让人瞧见露馅,奔着早已荒废的陈家祠堂就去了。 打小他就不信邪,传闻在他耳朵里,形同于说书先生嘴上冒泡,多半是胡编乱扯瞎咋呼。 祠堂门口有颗歪脖子树,根扎在屋旁,枝叶遮挡在房顶,在夜里看起来好不阴森。 野草骑着墙头,有一人多高,祠堂外的木门,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轻推之下发出吱呀呀的响声。 孟庆明心说:“怪不得说闹鬼,单看上去就阴森,大晚上显得更是渗人。” 祠堂是三进二幢加左右厢廊,两根柱子上挂着已经泛白的对联,房子整体是土木砖瓦结构,配以木雕灰塑。 房檐两边各有一只灰色的鸟头,在月光的映衬下显现的尤为清晰,破瓦苔藓覆盖着屋顶,着实是无人居住的样子。 虽说心里不得劲儿,但好歹地方算是隐蔽,哪怕是鸡扑腾出再大的声,也没人敢过来瞧,多半以为里面闹鬼,心里正自琢磨,便跳进了堂内,管他三七二十一,取了堂上的废蜡,撇着朽木生起了火。 单说手里这只黑毛雄鸡,力气极大好似通灵性,孟庆明费了好大的劲,才给毛扒干净。 掏鸡下水时候,没想在鸡胃里拽出来颗红色的珠子,上面带着碎纹硬如石子,上红下黄,也没在意丢在一旁,用木棍穿透鸡膛架在火上烤。 鸡皮遇火滋滋的往下滴油,肉味飘香四溢,弄得孟庆明嘴里面哈喇子直往下淌。 过了半晌,撕下条鸡腿便往嘴里塞,鸡骨被火烤的焦嫩酥脆,吃起来那叫一个香,嘴边挂着油正打算扯另外一条腿,忽听堂外厢廊有脚步声。 随后,只见门外旁立柱边露出颗人头来,孟庆明就算胆子再大,此时也给吓了个机灵,心中暗想:“莫不是真的有鬼不成?” 老话讲鬼怕火光,当下无话,举起捣火的碳棍子,闭眼甩开膀子朝着门外的人头砸去,但听“诶呦我嘞个娘嘞!”柱子后面的人头竟然开口说了话。 只见门外站着个中年汉子,蓬头垢面个子不高,身形骨瘦如柴,手里面提着棒子贼眉鼠眼的。 嘴上还留着一对长长的八字胡,穿着打扮像是个京花子,更神似衙门里的奸嘴师爷,应该是闻着烤鸡味儿捋着道找过来的。 孟庆明看的清楚,心想是个大活人,惧意顿时少了七分,从火堆里又掏出半根烧火棍,坐足了底气,拿着腔问道:“堂外何人?” 只见门外的人扔掉手里的棒子,抬着两个手掌,挡在脸前说道:“休要再丢火棒槌,我乃借住在此地的过客,闻见香禽味来讨口吃的,莫怕莫怕!” 孟庆明见他丢了手里的木棍,说明来意以后,便撕下块烤好的鸡胸,叫那人进堂同坐。 那人也不客气,单手接过烤熟的鸡胸肉,撩起半边油发便啃了一口,吧唧吧唧嘴,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 随即把目光,放在孟庆明随手丢在地上那颗珠子上面,问道:“地上介东西,能给我掌掌眼吗?” 孟庆明也没在意,嘴上没言语,上下打量着进来的人,那人见孟庆明没有阻拦的意思,从地上把那红黄相间的珠子捡起来,用衣服抹去尘土和鸡血,在手里把玩半天,又是哈气,又是用舌头舔的,好像见到了宝贝,脸上的神情跟刚才进来时候判若两人,完全不像个京花子的举止。 说起话来用老北京话讲是大马金刀,半点不含糊不羞怯,举止动作也是有规有矩,穷要饭的见到吃的,还能顾得上撩头发咬口鸡皮就撂下? 看样子不是闻着味儿饿肚皮来吃烧鸡的主,定是冲着地上这颗珠子来的,想必刚才扔在地上那不起眼的是件宝贝,随后马上起了戒心,嘴里咬着鸡腿,用手去掏烧火棍子。 那人没注意到孟庆明的举动,只顾看着从鸡肠子里掏出来的珠子,半天不搭话茬,手上攥着就要往身上揣。 孟庆明瞧着苗头不对马上说:“仁兄且慢,你这是干什么?” 那人不紧不慢笑呵呵的迎着说:“这硬疙瘩你若没用赠我可好?” 孟庆明:“怎能没用,咱可有话在先,我是给你掌眼瞧瞧,没说让你往身上揣,东西是我放地上的宝贝,咱们早年不识,日后无往,你怎能说拿走就拿走?” 那人见孟庆明脸上阴晴不定,手里还拿着跟火棍子,把东西拱手放回地上,笑呵呵道:“小兄弟这是干嘛来了,一块石头而已,不要生气嘛,还给你便是了,你说的没错,咱们不认识,不过我跟着石头有缘,我有心想要,拿一吊钱钱跟你换如何?” 孟庆明听他这么说,更是起了疑心,想那人倒是有意思,居然要拿钱跟自己换珠子,想着鸡肠子里的东西肯定不是寻常物,哪能让这厮给蒙住招子。 于是一把将地上的珠子捡起来捂在手里说:“萍水相逢,我请你吃顿飞禽,咱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不忍见你饿着,破石子对你也没什么用,只可惜你同他有缘,它与你无份,我虽落魄,但是这石子对我有不能相告的意义所在,恕不能以钱换物。” 孟庆明心里跟明镜似得,看透不能说透,眼前的人来历不明,不知是走哪条道上的伙计,脸上挂着奸像,不知身上有没有家伙。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外一动起手来,也不好全身而退,所以拿话点到,但看那人怎么说。 那人见孟庆明手捂着石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觉得没趣,自顾自的扯了块鸡皮,放在嘴里抹了抹嘴边滋出的鸡油,乐呵呵的没接话,话锋一转,客套一番便找了堂内的角落靠着,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 孟庆明瞟了那人几眼,心里面琢磨着,多半对着人没有好感,也没敢在祠堂里睡下,留了个心眼,吃完烧鸡便趁着夜深人静,离开了闹鬼的李家祠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三章 白仙 深夜风高时,明月当头照,孟庆明提着剩下的两只鸡无处落脚,只得另觅安歇之处。 那年月城外人迹罕至,正是僻静无人的好去处,踏出城门可见荒草野蒿都长得半人多高。 孟庆明也没走多远,眼见前头是一大片烂席遍地的乱葬岗,也不打算再往前头走。 这地方安静,旧时穷苦老百姓比不上地主老财,裹上草席子往这地方一扔,刨个浅坑,就当脚踩的地方给埋了,算是入土为安。 稍微讲究点的,买口薄皮棺材葬在这,那都是了不得的主了,要说这种地方怨气太重,经常闹鬼,别说是明月当头,就是日上三竿也不见得有人敢来这凑合。 你想啊,那会哪有几个胆子肥的,敢来这乱葬岗打地铺,别说走到这近前了,就是隔着老远身上都得从里往外冒着寒气,除非是那心里横,胆子肥的壮汉,还有不信邪的愣头青,要么就是已经不喘气的躺尸在这撂着,可以说是没别人了。 孟庆明心说也罢,找了处无碑无主的荒坟包子坐定,撂下两只肥鸡,拾来枯草烂枝,手拢着捣鼓着生起火来。 眼见火苗窜起,心中无奈,正琢磨着吃完这些鸡,该怎么谋下顿饭,嘴里轻叹一声,心说:“日子难过啊,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想突然迎面刮起一阵阴风,把面前的火苗吹得是忽明忽暗,险些熄灭。 紧接着,只听得身后——嗤嗤作响,坟包下居然传出一阵手刨坟土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当中显得格外刺耳。 孟庆明转过头一看,心中一阵扑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祟,被这突如其来的奇怪声响,吓得也是脊梁骨发寒,想这荒郊野坟也不安生,还闹上鬼了不成? 相传在过去,上些年纪的人都知道,这坟茔地里头啊,有种专门吃死人的土狗,个头大点的能长到六尺多长,头上顶着个肉瘤长在狗头正中,爪子要比一般的狗大上两圈,专门刨死人席子,用头顶的肉瘤顶死人棺材盖子扒死人出来吃。 明眼的先生通过狗头上这颗肉瘤颜色和大小,便可以看出这狗道行深浅,吃过多少死人,扒过多少坟包子,最怕碰上那头顶上顶着颗大红肉瘤的恶狗。 老话有讲动物成精了吃人,这狗吃死尸时间长了那就不怕活人了,看见两条腿站着喘气的,那眼珠子可就红了。 孟庆明心中正想着,但听动静又不太像狗刨坟头发出来的声音,于是大喊一声装起熊胆道:“坟当间是哪路的汉子?撒癔症搅合爷爷宁静!还不快快现上身来!”撒癔症是老北京话,意思是指夜间到处乱逛。 不说这句话还罢了,只听此话一出,身后的荒坟包子后头,噌!——的一声钻出来一颗人头,面皮褶皱叠在一起,在通亮的月光照射下显得格外渗人,随之爬出来一位身穿白衣半佝偻着背的老头,其两眼炯炯放光,耸动着鼻子好似在闻味儿,行为古怪异常,见孟庆明蹲在火堆旁,目光如炬的盯在了他的身上。 孟庆明胆子再大,也不免被这突如其来的老者吓的是一蹦跶,当时就嘬瘪子了,用老话讲就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心想:“今儿个晚上是邪性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嘴唇变得不安分,得得嗖嗖的故作镇定大喊一声:“坟后何人!?” 那老头不紧不慢从荒坟包子旁探过头来,不进火旁嘴作人言道:“嘿嘿嘿!后生莫怕,老朽并无恶意,敢问你那地上的肥鸡可否给老朽一只尝尝鲜?” 孟庆明听那老头会说人话,不似鬼神,只是样子行径古怪了些,心想也是个活主,没准跟自己一样,没有落脚的地方,才迫于无奈扒坟头子休息,天作被,地当床而已,兴许同是苦命人,便放下心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逮起了肥鸡的一对鸡爪朝着老者扔了过去。 老头不抬眼皮,薅起肥鸡手法娴熟,双手似爪指尖如勾,捋去鸡毛吃像渗人,几口咀嚼之下,但听得鸡骨嘎嘣——嘎嘣——几声脆响,生生的肥鸡便被囫囵个的吞进腹中。 转脸又把眼珠子落在了孟庆明的身上,像是吃上了瘾,孟庆明见其目带妖异,不敢怠慢,当时没顾多想,把仅剩下的鸡顺手也给扔到了那老头的身边。 老头佝偻着背,手法如出一撤,蜷缩着身子三几下,把那体胀如棉花的肥鸡,整个咀嚼烂了吞下,眼冒幽光褶皱的面颊上阴晴不定,嘴角咧开老大,看着似乎还是意犹未尽。 孟庆明原本沉下来的心,不免又提到了嗓子眼,那可是两只没过火烤的生鸡啊!心想:“这老匹夫有点不对劲啊,刚吃了的可是最后一只了,再想要吃可没了您嘞!若是还没吃够这厮定就得上来啃我了!”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他暗自咋舌张口说道:“你这怪老头到底是鬼是妖,姓甚名谁报上名来!” 老头不紧不慢,眼中绿光闪烁而过,伸出尖细的舌头拭去嘴边的鸡血和残留的鸡毛,抖弄着身子弓着背说:“后生莫躁,老朽乃是你辈白仙家,见你辈善良不加害你等,今日机缘巧合,食你供奉,看在你有心的份上,给你指条明路,若日后茶饭无觅,可到城厢南头找摆摊算卦的张老道,介时他自会带给你段奇运,助你发家。” 孟庆明心中揪在一起,不知那白仙家是何用意,却把那白仙家的话牢牢记在心坎,刚想张口询问缘由,但见又起一阵莫名的阴风,着实刮得孟庆明是七荤八素。 再定睛一看,荒坟包后面的老头已然消失在茫茫的月色当中,只留其音,却不见其人,身上不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猛然站起身来上前查看,却周身打了个机灵,再睁开眼皮只见日照当头,已到了破晓时分,而自己正趴在昨夜落脚的荒坟之上! 原来是南柯一梦啊!心中正自想着,但见身旁的两只鸡已然没了踪影,连半根鸡毛都没剩下,难道昨夜所见所闻是真的不成? 以前,听城里的说书先生扯闲白念叨过五大仙家,分别是狐仙c黄仙c白仙c柳仙c和灰仙。 这五仙家分别对应着的是狐狸c黄鼠狼,也有说是狸猫的,不同的地界有不同的讲究,白仙是刺猬,柳仙是蛇,灰仙则是老鼠。 昨儿个夜里头,那驼背的老头自称是我辈白仙家,那真的是脸对脸真真的撞上了,不知是福是祸,不过在梦中白仙家并无恶意,只是不知仙家口中所言的奇遇是否是真。 当时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朝着东头太阳升起的地方作了个揖,从坟包子上轱辘下来,四周观瞧,见那荒冢无碑无供,也不知道是何来历,绕着踩了一圈,也不见有什么通往地下的洞口,口中大气长出,心里嘀咕着:“莫不是我魔障了!?” 说书的先生有言,仙家都住在仙家楼中,可眼前的荒冢怎么看怎么也不像那仙家楼,怕是自己多心了。 转念一想抽了自己一把,趁着清醒的劲,转脸又奔回了城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四章 锦囊符箓 话说孟庆明离开了李家祠堂,没了落脚地,中途辗转又偷了几回鸡,但这也只是偷鸡摸狗的勾当,瞒得住一时,瞒不了一世,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老话有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自从那以后,没掏上几回鸡窝,家家户户都把鸡给圈起来了,也就没了下文,糊弄鬼的把戏也派不上用场了。 打那之后,没人叫他大名,知道他事迹的人都称他鬼脸,名头也是这么得来的。 那年月兵荒马乱,群雄割据四方,生出来的豪杰枭雄,不是掌握兵权屯兵为王,就是上山落了草寇做土匪。 听说关外人烟稀少遍地皆是宝贝,当年的土匪头子王黑三在伙子里排行老三,由于天生一副黑油锃亮的皮囊,所以匪帮子里都称他为王黑三。 这家伙打小就不是善茬子,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不光脸黑,心更是黑,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正所谓是坏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后来队伍壮大到几千人,得用钱养活,那金条银元打哪里来,就得说他早些年时干过的勾当。 王黑三就是吃死人这碗饭起的家,从坟包子里刨出了不少稀罕玩应,不过都是口耳相传的造谣,听说此人干这行没什么能耐,只挖宝不识宝,天生不是行家。 打从根上就找不到那墓穴所在,喜欢在关外的乱葬岗上胡刨硬铲,挖到大户人家的坟包子,也都属于近代的,当然金银财宝是少不了,出了藏在地底下的大墓,但凡是明面上,眼珠子能瞄到的,都叫他是倒腾了个遍,金银细软连带衣服清一色的摩挲个干净。 想这纷争的年月,干正经事的想发财,形同于白日里做梦,就算是有本钱做了小买卖,也是猪鼻子上的肉,没多大的油水,孟庆明虽心怀抱负,但落魄至此,心里面可没着落,就像那过河的卒子,完全没有了回头路。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就想干点见不得光的营生,俗话说得好,活人那里借不着钱,咱找死人要点,老话说人死如灯灭,佛教里讲了,归了西,一切皆是空。 人死了拿着银子也没处花,我挑几件珠宝冥器,换他些真金白银,逢年过节给那帮祖宗烧香送钱,多出来的救济灾民,也不为仁义更是给那些逝者积了阴德。 心里虽这么念叨着,可自己打小也没接触过摸金倒斗的行当,只听老先生说过,干这行的有严谨明确的行规,始于先秦之初,历史源远流长,传到后世,衍生出各自的传人派系。 尚有锁尸判官c藏地神罗c昭灵莽士c钦宝阴监c镇山将军等等,都有各自下地摸金探穴的本领,以及门规忌讳。 相传,凡是吃地下这碗饭的主家都是阴债缠身,世代血脉相连,总之那说道可是多了去了,也不乏凶险异常,要真细捋出来,说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常人想要吃这碗饭,形同于凡人登天没天梯,你根本够不着边。 不过话说回来了,凡事都有头一回,谁天生也不是干这个的,不如去撞个大运,秉着自己混不吝的胆识,走上一遭,没准老天开眼,借着道就鸡犬升天了。 人出门都喝酒壮胆,孟庆明身上半个大子都没有,想起前几日夜遇白仙托梦,说起自己走投无路之时,可以找张老道会给自己带来段奇遇,心里始终是没忘这句话,也听来往百姓常说城厢南边的张老道卜卦灵验,有不灵分文不取的说法,不如就跑到城厢南头去卜上一卦,测测此去凶险如何。 到了地方,却没想张老道居然没在,于是便向旁边路露天食摊的伙计打听老道的去向,刚张嘴提起话茬,伙计上下打量孟庆明一番竟先说话了。 伙计说:“你是那个京花子,鬼脸吧?” 孟庆明说:“你怎知道我是鬼脸儿?” 伙计说:“别的你别问,你来是要找张道长吧,道长说了,让你去关外九龙山十八里上岗的寺庙里找他。” 孟庆明:“什么意思?他老道士怎知道我要寻他?” 伙计说:“道长给了香火钱,知道你过了正午会来找他,就让我跟你说这么多。” 十八里上岗不是在关外十八里外的地方,这里的十八里上岗指是个地名,实际距关内还有八十多公里的脚程,眼下是正午烈日当头,就算是驾着马车也难天黑时候到,再者孟庆明也没去过那地方,根本不知道那十八里岗的寺庙在何处。 孟庆明说:“先甭说别的,十八里上岗的寺庙在何处我都不知,又怎能见到道长。” 伙计说完,从手里拿出一枚包好的锦囊和一张画有符箓的黄表纸,递给孟庆明又说:“道长说了让你莫要担心此事,带上锦囊出关往东行二十里,路上会遇到三个人,这时你要把锦囊交给站在中间人手里,然后要立即吞下手里这张黄表纸,一路西行不出三个时辰,方可找到他。” 孟庆明听着奇怪,接过食摊伙计递过来的两样东西,黄表纸上面使用红色朱砂写的符咒,他根本看不懂,锦囊上手颇有些重量,沉甸甸的也里面不知道是装了什么东西。 孟庆明虽觉得纳闷,但是看这张老道算自己算的这么准也是十分好奇,心想此去定不虚此行,便问伙计张道长还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伙计说:“道长说了,如果你要在临行前提问,就让我转告你九个字——切莫贪心,休走回头路”。 孟庆明听伙计说的是云里雾里的,不知其中利害,心中牢记伙计转告的九字真言,道过谢便朝着关外东边行去。 一路上是烈日顶额,口干舌燥,走了大概十里的地方,都有心掉头往回走,按照张老道的话讲,往东行二十里,然后再一路西行,这一东一西分明是两个方向,到十八里上岗的寺庙少说也有八十里地。 再加上西行的这二十里来回,加起来就是一百二十里,里外里就多出四十里地,怎么可能在三个时辰内到,摆明了把自己往死了坑啊。 身上带着的锦囊跟块石头一样沉,走在路上也废了不少力气,心想:“莫不是那老道士耍我,让我白跑几十里专程帮他臭老道送信不成,这里面肯定有事!” 心说反正都要脱手把锦囊交给别人,不如自己先看看里面装着嘛玩应,当时出来也没说不让拆开看里面有什么,更没有像说书里讲的锦囊必须要在危急时刻拆开,心里安慰着自己,索性掏出锦囊便顺手打了开来,谁知不开倒好,一开真的是走不动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五章 八字胡鼠爷 锦囊上没有任何花纹,是种很普通的红布袋,解开封口两头的绳结,很容易就能看见里面装的东西,上面没有任何覆盖,袋子里面在耀眼的日光下折射出分外刺眼的金光,定睛一看,锦囊当中竟是一枚沉甸甸的金锭。 孟庆明打小就穷困潦倒,何曾见到过这么大的金锭,少说也有十两的分量,要是拿他换钱足够自己吃喝潇洒,念由心生,当即打了退堂鼓想转脸掉头往回走,可没走多远,心想不对劲了,张道长的九字真言说了:“切莫贪心,休走回头路。”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早就算出我会拆开锦囊看里面的东西,知道自己有心要走回头路,孟庆明虽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常年在外混迹,“休”这个字放在道家话里可占有一定的分量,铁定不是什么好事,况且还是那能掐会算的张道长赠予自己的话,那“休”得的含义不就是指死的意思吗? 孟庆明想到这便止住回去的念头,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自作主张,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上了贼船容易,想下贼船可就难了,料想到此不敢再耽搁,立马掉头赶路。 等到了东行二十里的地方路过片荒地,烈日被朦胧的一层黄沙笼罩,显得格外模糊,但见不远处站着三个人,从野地里冒出头来,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善主。 靠左边站着的身穿黑色纽绳扣开衫,内着白衬,腰间系了块巴掌宽的黑布条子,右边的身披羊皮头戴夸帽,左眼上挂着黑色的罩子,两人当中站着个弯腰驼背的主,背上背了根烧火棍,眼眶凹陷,嘴角上两条黑,留着八字胡,看起来颇为眼熟,好似在何处见过。 孟庆明心想果真着了道了,张老道士的话前三件都灵验了,怕是此行要摊上大事,过去有句顺口溜:“家底儿厚的怕绑,有闺女的怕抢,行山背井的怕劫,出门在外的怕拦”。 孟庆明心中一横,咱虽不惹事,遇事也不怕事,且看拦路的是那条道上混的,当下迎了上去。 左边站着的人见孟庆明走到跟前呲牙撩话:“并肩子,你哪路?什么赶?” 孟庆明听不懂土匪的暗语,但“并肩子”的意思倒是听说书先生讲起土匪的时候提到过,是指兄弟的意思,单听这么一句,就知道对方是拦路的土匪,别的都甭想了,怕碰什么来什么,挑着懂的往里融了句话说:“三位并肩子,我路过贵宝地,要往西去,可否借个道” 身系黑布条子的上下打眼没搭理孟庆明,对站在中间的人说“并肩子,这个孙既是没挂老居米子了!”意思是弟兄,这人不是我们想拦的人,身上没带着什么财货! 中间那位挑着眼眉打了个哈哈,用手撮着胡子阴阴的说:“并肩子,亮青子,化霜!”意思是让左右两边的把家伙亮出来,然后把拦下的人身上钱财掏出来。 孟庆明不知当中含义,听站在中间的人一亮嗓,就知道了个大概,此人正是前几天夜里头,在李家祠堂里与自己吃烧鸡的主,现在摇身一变,竟成了身前站着的土匪,心知不妙,八成是惦记着昨晚从黑毛公鸡身上掏来的珠子,打探到消息跟来的。 见面前左右两个土匪掏出刀子,心里明白了那八字胡说话的意思,正是脑门上放炮,要大难临头啊!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看着来头不对,忙从身上取出锦囊,抬手说:“且慢且慢,道上规矩我自然懂,三位兄长莫急,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锦囊当中,高抬贵手,收下且放兄弟条生路。” 当中的八字胡接过锦囊,翻开一瞧是锭沉甸甸的金子,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很是得意,马上露出了贼眉鼠眼的奸笑,用手推了把刚才问话的土匪说:“你这二五眼还得练巴几年,小娃娃身上有货,瞅见了没,这是嘛玩应?” 身系黑布条的土匪说:“还是鼠爷眼贼识相,您踩片是头子!”随即伸出了大拇指,看这土匪还是个马屁精,意思是八字胡在他们那的称呼叫鼠爷,说他看人准,知道走哪路劫道有财货,在这方面他是行家! 孟庆明见锦囊交出去没人搭理他,猫着腰想绕道开溜,闭着眼珠子咬紧牙关都走到是三个土匪身后了,却没想肩膀一沉,不知道是哪路兄台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鼠爷说:“并肩子,这么急往哪赶?当爷我眼拙瞧不见?过路不打招呼?” 孟庆明当时牙都快咬碎了,心中暗想:“这八字胡鼠爷是枯木搭桥,存心害人呐,张老道机关算尽也没提还有这茬,不是交了锦囊就相安无事了吗?” 当下也没回头身形一缩,甩开肩膀上搭着的手臂,脚后跟抹了油似得,借势就要开溜。 但听身后——砰!的一声震响,孟庆明的两条小腿立马麻了,顺着惯性直扑倒了地上,来了个狗啃泥! 只见身后那个鼠爷举着烧火棍子瞄着自己的腿,棍子头还冒着白烟,刚才别在他身后没瞧准,现在这么看,那根本不是什么烧火棍子,而是冒火星子的火枪。 孟庆明跑的太急,两腿膝盖硌到碎石,都给擦破了皮,血从膝盖壳上往外冒,可能因为黄沙卷天迷到了那鼠爷的眼,放枪时候走了神,才没让那火枪给崩着,但着实也是给吓着了,想着三个土匪是要对自己往死里下手,当时有些慌乱,趴在地上竟然动弹不得。 鼠爷揉着进沙的眼睛说:“并肩子,还有样东西没留下,爷要的是前几个晚上掌眼的珠子,你不留下想走?着急去哪坎?” 孟庆明说:“东西没有,要命一条,今日你众我寡,我赠你金锭十两,你却要取我性命,不识好歹,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爷自号鬼脸!再见面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说完想起张老道赠予自己的另一个物件,脑袋瓜一转,掏出符箓往嘴塞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囫囵个的整个吞了下去,顿觉脚下轻如纸片,足下生风,起身扭头就跑,一跃就是三里地,但听身后火枪应声放了数响也未伤到自己半分半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六章 张老道解惑 正如张老道所言不差,还未到三个时辰,孟庆明就到了十八里上岗,身后的三个土匪早已被落到百八十里地外了,此时的风沙早已散去,身上却不觉半点疲惫,眼瞧着日落西山已经到了傍晚,但见十八里上岗处山峦层叠中有处寺庙。 相传此山名为须弥山,周遭常年环有薄雾,通往须弥山路有座天梯,顺着山路直通往上可以看见一座香火极旺的仙观。 过去讲神庙里的庙祝是位通晓阴阳的道长,常年隐居在须弥山中修炼道法,不问世事,身穿白色长褂道袍,手持拂尘能为人驱忧避祸,擅长驱鬼降魔,因此常被山下有心拜访祈福的老百姓称为须弥仙师。 孟庆明行到山下,顺着天梯直通往上,远远的望见神庙门口站着一位道长,年纪不过三十多岁上下,但却须发皆白,头扎冲天冠,手持拂尘好似已在寺庙门口等候多时。 道长见孟庆明走到近前作个了揖道:“无量天尊,施主远道而来历尽千辛犯险,一路上定是经历了困难波折实属不易,好在贫道未看错人。” 孟庆明走到跟前学道长的样子回了揖说:“您就是城厢南头的张道长吧?” 张老道说:“正是贫道。” 孟庆明说:“道长慈悲知道我前来卜卦,算到我在李家祠堂有此一劫今日难逃,施术相救,途中穷山恶水如硕鼠啃玉米连滚带爬行至仙观,所预之事灵验分毫不差,此行若不听道长良言食下符箓,现已暴尸荒野怕是正被那野狗秃鹫啃食。” 张老道:“无需介怀,施主少年得志,天生傲骨绝非等闲之辈,自有过人之处,贫道只是略施小术,不足挂齿。” 张老道说话间引着孟庆明进到庙中, 孟庆明:“道长谦虚了,我尚有疑惑,不知道长当讲否?” 张老道:“施主随意但讲无妨。” 孟庆明:“我路遇土匪其号鼠爷,道长可是知道此人来历?可否告知在下?” 张老道:“施主心意我尚明了,今日之事定当有业报,施主已给予其恶果,不日自有结论,我所赠你锦囊当中的金锭上有官印,前些日子有人与我在城厢南边解卦,施以金锭十两,他自是偷鸡摸狗盗窃之辈,官府必定查办,今日你赠于那鼠爷的金锭不出三日,定会由官府彻查。” 孟庆明:“张道长料事如神,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且问那张符箓甚是神奇,不知是何法术?” 张老道:“此乃神行符箓,食之可如神行太保之速,日行八百里,你所使用的功效并未彰显其神速,还需有秘法脱骨方可来去自如。” 孟庆明连声称奇,知道眼前的道士绝非一般人,但跟传说中的须弥仙师显然不是同一位,于是好奇问说:“张道长仙风道骨,甚识道法,且运用自如,不知与须弥仙师有何渊源?” 张老道:“须弥仙师乃我派祖师,也是贫道的师傅,实不相瞒,赠于你的神行符箓乃是祖师爷留下的,我等还未曾有出神入化的本事,只是预测施主吉凶,知道施主有此劫难,才略施小术馈赠于施主避凶。” 孟庆明不曾想到那位须弥仙师正是眼前的这位张老道的祖师,想必此人也非等闲,要说起须弥仙师,讲到传神之处,其背后还有着口耳相传的故事,不过这段我们留有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孟庆明遇到的这位张道长也不是简单人物,两人进到庙中,坐下侃侃道来。 孟庆明说:“张道长明人不说暗话,您料事如神的本领我深有领教,想必次我前来的意图,您也是看的出来,现今四方征战,群雄割据的天下,干点正经营生着实太难,我此行前来说大点是想去阴间走上它一遭探探路,说简单点想去死人那淘两件宝贝,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吃口饱饭衣食无忧,富裕出来的拿来救济灾民,也算是为老百姓造福了,不知能否顺利,还请张道长指点一二。” 张老道说:“孟施主心意我猜中些,贫道惭愧,不想也正有此意,既你不拐弯抹角,老道也就跟你说些实话,我虽是道门中人,但也同样是凡夫俗子,家里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在吾辈无处施展,不想孟施主虽年少,但胆识过人,贫道不才对这方面也略识小术,可助孟施主一臂之力。” 孟庆明说:“道长也有此意?” 张老道说:“孟施主有所不知,那关外跋扈横行的土匪头子王黑三,祸害一方百姓,干的也正是此勾当,不过此人手段过于蛮横卑劣,与其说是阴间取宝,倒不如说他是抛尸掘坟毁尸灭迹,所到之处无不是掘地三尺,毁尸灭迹,我曾与此人打过交道,赠良言相劝,可此人不但不识好歹,更是变本加厉,此等有损阴德的恶行,贫道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等若无事。” 孟庆明说:“道长痛快,既你也有此意再好不过,如果加上道长的本领下墓取宝岂不是犹如探囊取物般,咱们坟地里面摸宝,多出来的救济群众,岂不快哉,还多拜道长指点”。 张老道说:“你要干的营生行话讲叫倒斗,你我且不说这行业何时兴起,只说行当分有五大门派,分别是藏地派c锁尸派c昭灵派c钦宝派c镇山派每派有不同的行规与秘法。 其五派在道上的称呼分别是:“藏地神罗c锁尸判官c昭灵莽士c钦宝阴监c镇山将军其中以藏地神罗为首最擅长分金定穴。” 鼠爷便是刘黑七手下的师爷,你曾与他见过面,昨日夜里你与他在李家祠堂相遇绝非偶然,那鼠爷定是看中了李家祠堂下埋着宝贝,所以才星夜兼程的乔装到那李家祠堂里探究竟,不想碰到了你。 孟庆明说:“李家祠堂下埋着宝贝?我只听说哪里闹鬼,从来没听说下面还有宝,那外号叫鼠爷的贼眉鼠眼的,八字胡中分脑袋瓜子,怎么知道哪里有宝?道长可知道那李家祠堂下埋着何物?” 张老道说:“孟施主有所不知,李家祠堂闹鬼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那鼠爷本是憋宝一派的传人,天生一副识宝看人的招子,如果我没猜错,那日他定是在李家祠堂里踩片,不巧撞见了你,看中了你身上的一件宝贝,他清楚如没有此宝就算他有天大的本领,也挖不出那些地底下埋的东西,所以才有你今日此劫,想那刘黑七定是已经盯上了李家祠堂,不出半日必有动作。 孟庆明听张老道言到此处从身上将那枚带着碎纹的珠子拿了出来给张老道掌眼说:“道长可是此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七章 天将明珠 孟庆明将自己之前所遇之事,刨除白仙家的事没交代,全部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细节全告诉了张老道。 张老道识得此宝,嘴中念念道:“正是你手中此物,此乃鸡身至宝——天将明珠,早在先秦时候,鸡和鸡血便有驱鬼辟邪的作用,且鬼最怕听到鸡声,而鸡鸣,就代表着天亮了。 古有云:“贴画鸡户上悬索于其上,插桃符于其旁,百鬼畏之。”那夜你去李家祠堂正是黑更深夜,怨气最重之时,好在你手中持有那黑毛公鸡,又在其身上取得至宝,可谓是福报深厚,若此次下地取宝少不了这法器。” 要说空手套雄鸡白来的货,就是这珠子认识孟庆明,孟庆明也不识得这珠子,更没看出来是什么宝贝有何作用,但听张老道这么一说,马上就当上了稀罕玩应,在手中细看把玩,心中想怪不得那八字胡鼠爷看见两眼直放金光,又是闻又是舔的,和着还真是块宝贝疙瘩。 张老道:“孟施主在贫道面前不用太在意面子,此去凶险异常,可能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 俗话说:“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阴间取宝,可不是在关内过家家,偷鸡摸狗便可糊弄过去,你可要想好,此这一去,暂且不说那地下有多凶险,但是跟那土匪头子王黑三彻底就算是结了梁子。 说了这些,贫道都是为你好,你可要想清楚,现在就是不知孟施主可有胆量去走上一遭。” 孟庆明:“有何不敢,想我也在江湖上混迹,虽名字不响,但在道上也算是有响当当名号的人了,那王黑三小儿杀人不眨眼,坑害百姓,我等岂能容他,就算不能与这厮针锋相对,我也定要他如坐针毡,半件宝贝都不能落于他手!” 张老道说:“年少有志,好胆识!” 孟庆明说:“既然事不宜迟,何不尽快动身?被那遭天谴的主挖到宝贝,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身处水火!” 张老道说:“此言不错,不过不能急在一时,在我拜师须弥山人门下前,曾就是五大门派传承人之一,世代传承摸金血脉,家中祖上出自其中一派,我看你风骨不同常人,日后必定有大的造化,所以特别引你前来此处商议共行大计,没想孟施主确实是气宇轩昂不同凡响,没有被尘世俗物迷惑,量我没看错人。” 孟庆明说:“道长的意思是?要与我同行走上一遭?” 张道长说:“正有此意,不过只凭你我二人还不足以前去,还需从长计议,你虽有胆识,但无经验,此去凶险万分不等闲于寻常差事,入不得要领,当有性命之忧。” 孟庆明年方尚幼,不懂得张道长意欲何为,虽常在市井混迹,但是隔行如隔山,就算心里有念想,也不敢轻举妄动,看张道长此言一出,绝不是要取寻常家的孤坟野塚,再者有意带上自己,绝不是无缘无故的事。 想来是看上自己昨夜里从那黑毛公鸡身上掏出来的珠子,不过自己只为求财,别的也顾不上多想,饿肚子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吃的。 孟庆明说:“道长心怀天下百姓,又施术救我对我有恩,吾等愿闻其详!” 张老道说:“孟施主无需多虑,我在须弥山下有两位兄弟一位人称刀斩落孙恒,此人乃镇山将军一派的传人,是个豪爽粗犷的侠义之士,不拘小节,最重义气,天生一身腱子肉,且功夫了得,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手持玄铁宝刀长五尺六寸锋利无比,刀锋劈下,万物皆枯,刀背上扣着一枚索魂环,刀柄上刻有往生咒印,可辟邪驱鬼,斩灭一切邪祟。 另一位人称遁地贼田狗子,原名田雨时,擅长挖坟刨坑以此为业,是个满肚子坏水,不积德的烂人,说他手脚麻利堪称第二,没人敢叫板说自己第一,此人天生一副怪诞的相貌,眼大毛秃喜好耍奸使诈,不过对我之言,颇有忌惮不敢作奸犯科,常年跟我那孙恒兄弟在一起混迹。 有他二人相助定可逢凶化吉,咱们有言在先,既你已下定决心,且随我动身去他住处再行商议。” 孟庆明点头称是,应了下来,便一路随着张老道下了山。 咱们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话说孟庆明随着张老道前往孙恒和田二狗的住处一同商议大计,等到了地方已是深夜,孙恒见张老道深夜来探,定是有不寻常之事,立马亮起烛灯邀两人到房中商议。 张老道对关恒和田狗子打了个道揖说:“孙恒,田狗子兄弟久日不见,别来无恙?深夜叨扰实在有失礼数,失敬失敬!” 孙恒是个粗人,鬓发连胡身材膀壮魁梧,身高七尺有余,按现在的丈量说法七尺男儿怎么着也得两米多高,什么概念?只想想就觉得遥不可及,但按古时候的单位测量标准来讲,七尺男儿不过是现在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那么七尺有余也足以证明孙恒的体型身高。 只见孙恒皮肤黝黑,在屋中身着单衣,手捧着把大刀擦拭,皮肉粗糙,身上留有数条疤痕,其刀纹路样貌与张老道所描述不差分毫。 孙恒说:“道长哥哥何须客套,咱们屋里点灯叙私事,有话但讲无妨!”孙恒一语道破,好在不用客套。 田狗子则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奉承张老道。 经过张老道介绍,四人围坐在一起商议计策,孙恒此人好酒,家中虽简陋,却少不了陈酿,见都是自己人,免不了开怀畅饮,如张老道所言不差,此人的确豪爽,拿出佳酿开封便斟了巡酒,上来先跟孟庆明和张老道分别干了三大碗。 孟庆明流浪在外,也算找到了组织,自己在外面, 张老道说:“既然兄弟痛快,我也就不打客套开门见山了,咱们一行此去李家祠堂,下面埋着座近代的墓穴,里面不知道憋了多少金银细软,珠光宝器,且少有人知道,只知道那处闹鬼闹得厉害,每当月黑风高夜,李家祠堂便会有鬼魂出没索人性命,但多半没人知道李家祠堂之前出过什么事。” 孟庆明心中最为好奇,每次听这张老道把话说到这里便不再讲了,便想知道张老道士如何知道此事的。 孙恒说:“道长哥哥说的可当真?你怎知那李家祠堂下有宝,消息何以得来?” 张道长一挥手中拂尘说:“要说此事还得要从须弥仙师还在世的时候说起。” 孟庆明和关恒二人心中不明,便请张道长与自己叙说须弥仙师的故事,张道长酒中正兴,见孟庆明孙恒饶有兴趣,便讲了一段仙师驱符镇阴鬼的奇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八章 光屁股娃娃 前清那会,关外山上有户人家姓翟,打小会做泥活的手艺,偶尔在山中采集草药凑合维持生计,家里面穷的可谓是家徒四壁,几席茅草盖着屋顶,避晒挡雨。 那年赶上饥荒,山中近处的野货儿都被猎户打了干净,很多山上的人都跑来挖树根,啃树皮儿当粮食充饥,更有甚者饿到急眼的垦节儿上连人都吃。 要不说这人言可畏,口口相传出去,山里的人都不敢露面,就算打照面碰上,也不敢对眼愣瞧,生怕是哪家饿急眼的上来扒人,出门寻吃的也是在自家门前刨土包子,挖出来什么吃什么,有根的吃根,没根的啃泥儿。 还听说有的猎户拉帮结伙子的去揭死人草席子,刨开新坟去啃死人皮肉,甭管你男女老少活的还是死的,哪怕是烂到只剩下枯骨一副,也得上去舔上两口充饥,食色性也,可想而知,人饿到份儿上,首先还是填饱肚子,为此,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这翟姓草民一届,也不免饿的是头皮发麻,家里是没有半点可以吃的东西,同样效仿他人进山入土洞子里挖树根,上树甩膀子掰树皮,有时候也能在土里面掏出些个叫不上来的“土山货”比如树上的木屑虫地里带壳的桑蝎和白土蚕卵当干粮充饥。 常年在大山里采药挖泥,对山里的情况摸得不比那些猎户差多少,但食不果腹,眼看该刨的都刨干净了,也不敢往远了走,只怕碰上猎户,那都是饿急了吃骨头不吐骨头渣子的主。 俗话说的好,饿你三天连屎都吃,可翟姓草民饿的几天,肚子里连半点货都没有,硬是吃着凉水和稀泥儿挺了三天三夜,那可谓是大佛殿里的菩萨,满肚子泥儿,眼看再吃不上食儿,自己就要撒手人间了,当下也不能再前怕狼后怕虎的了,既然左右都是必死,索性不如吃顿饱的,再造福那些杂食的猎户,也算是救人一命,给自己积阴德一桩。 想到这踉跄的跑出门外,奔着时常采草药的路线,捋着道便进了山,沿途看见带叶的草就往嘴里面塞,嘴巴里面已经觉不出味道了,也不知道走到哪了,林子越来越密,感觉没走出太远,就看见不远处有株大树生在半山腰上。 翟姓草民看见那树粗叶繁,想必在树根处有必有“山货”,可以先凑合着填肚子,赶忙上去查看,走到近前,忽见树下的草丛里面哗哗的作响,以为有猎户伏在草中,吓得连忙倒退跌倒在地上。 眼看那其腿高的草丛也不像能躲着猎户的样子,心里才稍稍安生,翻起身来走到野草近前,用手轻轻那么一拨弄,心中不由得翻了个跟头。 只见草丛里面趴着个半大的孩子光着屁股,身穿花肚兜,头扎冲天辫,眼睛水灵灵的往外冒着清流,手腕脚腕上分别系着五彩绳,那皮肤叫一个鲜嫩,根本不像是这附近人家的孩子。 再一看穿着打扮奇特,脚腕被猎户放置得陷阱夹住了动弹不得,所以才在草丛里面扑腾,翟姓草民心里开始犯嘀咕,这是谁家的娃娃?可转念一摸肚子,眼前在草丛里趴着的哪里还有什么孩子,分明是一块到嘴边的米肉,邪念顿时升上心头,用手掐住那孩子的脖子,下了杀心。 谁成想刚掐住这孩子的脖颈马上传来了一阵刺骨的寒意,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缘故,感觉手里摸到了团从深水井里掏出来的冰泥一般无二。 这翟姓草民打小就会做泥活,心里再清楚不过那泥儿触到手上是什么感觉,身上打了个机灵,立马清醒了过来,心里又是悔,又是恨,不想自己也同那山野猎户一样饿急眼了,居然想吃人肉,心中良心发现,撒开手去扒困住孩子的机关。 谁知那孩子挣脱陷阱扭头便跑,双脚踏着草尖腾在半空,身轻如纸片,摸不准落脚的方向,速度之快竟比那常年在山间打野味儿的猎户还要快上三分,几乎在转念之间就要消失在眼前。 翟姓村民看在眼里惊骇不已,心想:“莫不是碰上什么山间的野怪了,但见了自己跑这么快,也不像是那夺人心魄,噬人皮肉的妖怪,自己曾听老人讲过,深山里多出现骇人听闻的轶事,那奇闻怪事是多了去了,看到这些都不能奇怪 正所谓“人过七十古来稀,草木过百成了精。”相传深山里生长着野人参,吸收日月精华,过了百年可以化为婴儿般的雏形,那是有鼻子有眼,跟刚降生的孩童无异,会遁地之术俗称地灵,如果有人抓住这地灵,用以炼制丹药食之可治百病,延寿百年,更有返老还童之奇效。 殊不知这民间流传的奇闻,传到当今皇上的耳朵里,成了新鲜事,曾几次派遣朝廷命官来到这山下,寻找熟悉地形的山野猎户进山捕捉人参娃娃,如有擒获此灵物的猎户,重赏黄金十万两,绸缎百匹。 这么大的赏赐谁不动心,猎户门无不蠢蠢欲动,跃跃越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重赏之下也必有重罚,知晓此消息的猎户限定时辰进山寻找灵物,但凡接下的十日未归当斩,执此重罚有两重用意,一则不想走漏风声,二则不想猎户捕得灵物私藏自行服下。 可不成想,但凡是奉命去找这地灵藏身处的猎户,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事情到此也就不了了之,没人敢再提起过,但也不乏有继续寻找地灵的猎户,不过赶上这饥荒年月,也不知是山里面出了什么变故,连山间野物的影子都瞧不见。 想到这,这翟姓草民仿佛意识到刚才看见的孩童天赋异禀,不可能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要是老人讲的地灵,逮到了可别说吃泥儿这事了,换了黄金回来天天吃山珍海味都不在话下,此时已经把一切危险都抛在脑后,左右也是一死。 当下像打了鸡血般站起身来,混不吝的追着那孩子便往林间深处跑去,殊不知那“光屁股娃娃”,速度奇快,拈着草尖,踩着空气一溜烟的钻进林子深处,嗖得一阵风刮来,居然骨肉分离化成一股子白烟遁进了土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九章 二鬼进宅 翟姓草民何尝见过这等神通,眨眼的功夫追到跟前,竟不知那“光屁股娃娃”遁去了何处,心想“我有心救你这娃娃,奈何不知感恩,又不是我想取你性命。”趟着地面开始寻找,到了那地灵遁去的空地,卷起袖口蹲在地上便开始刨地。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听得嗖的一声,脑门前竟射来根一尺多长的利箭,夹着劲风从后脑壳掠过,应声落地直插进土里两寸,翟姓草民方才意识到,那步伐生风的地灵根本不是在躲他。 慌忙之中起身奔命,与此同时耳听数条劲风袭来,身后草木皆兵,慌不择路中不成想林子的前方竟是一道数丈深的悬崖,奈何前有险壑后有追兵,正印证了自己出来时说的那句话,左右都是一死。 翟姓草民自知难逃此劫,站在悬崖边回身观望,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心里还想着膝下无子,暗骂自己还没娶媳妇儿留后就要撒手归西,只见身前百米处站着位身披花斑兽毛的猎户,正急速奔着自己前来,单手向前,嘴里面不知喊了句什么,但见劲风拂面,脸颊被箭锋划穿,剩余两箭以风驰电掣之势向胸口袭来,翟姓草民慌乱中脚跟一软,不成想竟失去重心,倒仰着跌进了身后的悬崖。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脸上阵阵暖流拂面,夹带着腥气,刺痛涌上心来,等再醒来的时候,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更没想到自己还会醒来,只见周遭林密树茂,荫泽遍地,峻岭崇山层峦叠起,绵延数里,脸上的伤口也不再疼痛,用手抚摸还有尚未干涸的粘液,不知是被什么动物舔到了脸皮。 周身关节也没有损伤,唯独腿被那猎户射穿,可能是因为落下悬崖之时脚下失去重心,原本射向胸口的箭矢,竟射穿了自己的小腿,疼痛难忍,起身寻觅之时,不知自己如何来到的这片仙境。 身前是条瀑布挂着清流,落水打在深潭处蒸出袅袅迷雾,身后野草齐腰多高,依稀可以看得见当中矗立着两尊泥像,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所铸,随岁月风化,呈黑色,泥像面容动人,栩栩如生。 但体积不大,仅有半人多高,眉清目秀像是两个孩童的模样。半跪在地上,双手交叉伏在胸口,左手为男童,右手为女童,其头奇大,身子较窄,但不知是哪朝那代的物件,身上所铸的神韵早已无存,变化的腐败破烂不堪,女童的身上少了条臂膀,男童的下巴也已经不知了去向。乍一看,还挂着几分凶相,在野山荒郊的,身后汗毛不觉倒竖起几根。 尊泥像中间堆满了新鲜的野果,大多都叫不出名字来,其身后生得两株参天大树,翟姓村民自知命不该绝,取了其中若干野果充饥,接连过了数日,腹中竟全然没了饥饿感。 古时候的人都比较迷信,翟姓村民到此,受了恩泽对着两尊叫不上来名的泥像孩童纳头便拜,自知两个泥童于己无害,也就少了七分惧意,多了三分崇敬,以为是落崖时候被护土神救了自己这条苟延残喘的烂命,又给予实物果腹,心存感激。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着两尊破败的孩童泥像这么矗着可怜,自古有入土为安之意,又有人死留全尸的说法,既身体如土铸造,已为安,自己打小会做泥活的手艺也还在,于是取了些瀑布下的泉水,又掏了几升泥土,修复了童男童女的泥像真身,把下巴和胳膊都给人家续上了,临走时带了些充饥的野果,自此之后便回到了家中。 可没成想,不过数日便生了怪病,高烧不退,食而无味,在家中床榻上昏迷了三天又三夜,而且在这期间,竟做了一个怪梦。 梦里还原了自己当时落难回到家的当天,除了自己以外,身后还跟来了两个小鬼,而自己全然不知,回屋躺在床榻上,那两个小鬼便跟着进了院子,入夜时分,唱着不知道是哪朝那代的民谣,手牵着手好不开心。 “嘻哇哇,笑哈哈;” “阴朋来,踏阳宅;” “汝入梦,某来藏;” “尔来度,予上梁;” “受恩泽,涌泉报;” “香火盛,阴福来。” 曲调悠扬,又不乏诡异,手牵着手晃晃悠悠的贴在茅屋的纸窗前,声音才戛然而止,翟姓村民想看清那两个小鬼的模样的时候,眼前确是一片模糊,感觉昏昏沉沉。 次日做了同样的梦,两个小鬼依旧唱着民谣,声音诡异至极,于昨日夜里颂唱的也不尽相同,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不同的是,这天晚上翟姓村民起身走到纸窗前偷看,但见在院中嬉戏的两个小鬼,摇摇晃晃的,走路姿势怪异,头大身子窄,架不住颅顶,在奔跑中头不停的摇晃着,露着诡异的微笑,各自手中抓着把青虫往自家的院里播撒。 第三日依旧是如此,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早上,高烧虽不药自退,但中箭的那条腿自此就瘸了,走起路来也是实在不便,一步一颤巍。 心里正自琢磨几天夜里的怪梦,推门一见院子里竟长满了瓜果蔬菜,正值饥荒年间,能吃的东西比黄金还贵,这翟姓草民心里乐开了花,想起梦中两个小鬼在院里播撒青虫,又想起落崖下的两尊孩童泥像恍然若悟。 打那之后,翟姓草民便闷在家中打泥活,依照着梦中小鬼的模样重塑了两尊小鬼的泥像,供奉在家中,然而事情到这还不算完,接连过了数日,翟姓草民在院中锄地,但见离得老远走来位猎户,其身披花斑兽毛好不眼熟。 心想:“这不正是那日要取自己性命的混主,当即进屋插好房门,手中持着锄头靠在门板前听外面的动静。 没想那猎户行至院中轻声叩门,语气低沉浑厚,听声音像是个年迈的老猎人:“小兄弟给开开门,几天前误伤你是老夫眼拙,不想没捉住那地灵还害你身坠崖下,一路寻踪找来住处,特别前来谢罪。” 翟姓草民听老者这番话着实没有恶意,虽心有余恨,但也半将就的把门打开一条缝隙。 只见老者身材矫健,手中抓着用鹿皮裹着的包袱站在门外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跟过来的要做什么?” 老猎人语粗说:“老夫是给圣上打皇围的猎户,前几日设下那机关,正是要捕捉地灵。 小兄弟有所不知啊,地灵甚是难捕,经常化作孩童人形,那日我见你身上打扮破烂,裤腿露肉蹲在地上刨土,以为是那地灵失了法力遁地不能,才射箭擒之。 只因从远处看你的模样就像那地灵娃娃,不想老夫几箭射出差点要你性命,实在是惭愧。” 供皇帝打猎的地方,称作围场,打皇围指的就是专门给皇帝打猎的,按现在的话来讲,也有隶属部门和官职。 翟姓草民听那老猎人是打皇围的,肯定不敢怠慢得罪,心中就是再有恨也不敢当面叫板,更何况老猎人当面上门赔罪,只得打开房门招待。 老猎人打开鹿皮包袱说:“老夫这里给你带了金疮药,常年在外打猎,身上备了些许,抹在患处可有奇效,小兄弟受了重伤不妨试试用上一用。” 翟姓草民接过草药,心想已经过去数日,再有灵丹妙药瘸腿也治不回来了,咬着牙根想骂人也骂不出,说到根上还得怪自己,把人家捕的“光屁股娃娃”放跑了,不然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翟姓草民:“那在下收下了,鄙人这条件艰苦,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老猎户:“不打紧,不打紧,没有伤及你性命最好,当时我冲上来叫你不要往崖下跳,只差几步手不能及,救不得你,老夫心里却有惭愧,见你没事,我便离开。” 老猎户说完起身便要离开,但没走几步却又停下查看屋中的陈设,接着说道:“小兄弟身后的泥像可是自己打的?” 翟姓草民:“对对,自小会些手艺。” 老猎户说:“小兄弟打的泥塑手艺精湛甚为传神,我看这两尊童男童女面露凶相,会给你带来灾难,老夫常年在山里打猎,知道不少这山中的怪事,最好不要放在家中,且听老夫相劝把两尊泥像送到庙里。” 翟姓草民:“您老说的是,感谢指点我且记下,自有安排不劳您费神。” 翟姓草民怎可能听那老猎户说的只言片语,按他的话里讲那两尊泥像成了自己打出来的凶像。 而自己倒认为不管是招来了什么,那两尊泥像都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就算凶对自己也没有恶意,从那以后更是变本加厉,每日上香三拜,等身体康复了,还做起了生意。 每当遇到什么难处,都会有解决的办法,好似有鬼相助,总能迎吉避祸,事业上是顺风顺水,家中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好,十八里外都认得翟员外。 后来还在山下开了几间药铺和泥匠铺子,日子也好了,不过这翟姓草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财大气粗了,没少欺负百姓,还总觉的钱赚多少都不够,感觉所有人都跟欠他似得。 后来还背地里开起了鸦片馆子,挂着羊头卖狗肉,前作坊卖药救人,后作坊卖福寿膏坑害老百姓,知道他的人都恨到骨子眼里,为此也是捞了一大笔金银,看他腿脚不好,认得他的人就给他起了个不中听的外号“翟瘸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十章 仙师驱符镇阴鬼 有钱人阵仗大,过了没多久便找来人说媒,娶了房媳妇儿,当天鸣锣喝道,道队两纵,打前面的乐队曲子没停过,喜庆劲上来,翟瘸子是春风得意,身穿红锦绣,头顶大红花,前来道喜的更是门客不绝。 新娘子也算是大门大户,家里十分讲究,翟瘸子是备满了五车彩礼,登门提亲,老岳父也是看上了翟瘸子财大气粗,出手阔绰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办喜事的当天,新娘是头戴凤冠坐在轿内,灯光映射,婢女随从跟在两旁,手捧鲜花,所到之处都洋溢着喜庆劲与百步的香气。 翟家大院里摆满了流水席,有头有脸的,过来送礼送钱的,想攀高枝的,生意往来的,纷纷踏至,光是礼金便收了不少,庭院里好不热闹。 正当气氛欢脱之时,打门外进来一位道长,其样貌绝非俗人,仙气冲天,穿的是素衣道袍,手捏浮尘,踏足门内不言一语便到嬉闹的酒席中坐定。 坐在周围的人先是一愣,后来又自顾自的吃吃喝喝热闹着,都以为是那翟瘸子特地请来的,在过去这种事情也并不新鲜,也就没人太在意,只不过道长的这素身白衣,倒是有七分冲煞了大喜之日。 翟瘸子看在眼里,结亲的黄道吉日也不愿赶人出门,虽见着道士仙风道骨,但心里也就把他当成个臭要饭的前来化缘,平时坏事没少做,现在赶在这时候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那道士不口出晦言便随他去了。 夜里准备入洞房,见道士还在院中便叫管家前去打发离开,没想道士给管家留了句话转给翟瘸子说:“家宅不净,若入夜闻院中有人细语,切勿好奇窥之,否则当有性命之忧。” 翟瘸子为人小心谨慎,想这道士无非是市井行骗之辈,无需理会,便吩咐管家,要是老道再来便拦于门外,给些碎银打发了便是。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但还有句话是这么讲的:“人在做天在看,善恶自有报!”。 单说翟瘸子的日子过得依旧春风得意,事业家庭都过的美满,妻子进门不久已经怀有身孕,且生意越做越好,但是终究应验了那云游老道所说的话。 一日入夜,翟瘸子睡的正香,灵魂好像出了窍,突然梦见自己当年坠崖时的情形,翟瘸子看见身处崖底昏迷不醒,身边矗立的两尊泥塑,赫然化成了活生生的童男童女,给自己处理腿上的伤口。 他看着不对劲,想凑近瞧瞧,但见那男童没有下巴,长得一张鬼脸,舌头甩在外面卷在自己的伤口上,正舔舐着吸血,心中不免惊慌失措。 那男童看自己靠近,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醒了,突然转过头来,把翟瘸子吓的大叫一声,趴倒在地,从床上直接滚了下来,醒过来以后,便听见门口的宅院里有孩子的嬉闹声。 夜里出奇的安静,应该是二更,又或者是三更四更—— 孩童的嬉笑打闹在这样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让人难以入睡,翟瘸子心有余悸的还惦记着之前的梦,没有在意门外吵闹的声音,但是等回过神来,心里竟然不住的颤抖起来,而且手心里也冒出了冷汗,脚底下冰凉。 三更指的一般是十一点到凌晨一点的时间段,这个时辰阴气较重,一般这个点怎会有孩子在院里嬉闹,更何况,自己的院子里怎么会有小孩的玩闹追打声? 难道是自己出幻觉了? 不,绝不可能—— 好奇心驱使着人的求知欲望,此时的翟瘸子,根本不记得那云游到自家来的老道口中所说的话,起身想去门口看,只听门外好似有两个孩童正在窃窃私语,声音尖细,发出两种不同的刺耳声,说的什么却听不太清楚,好似在学人讲话。 “阿爹!——阿爹!来了!” “阿爹在门口!——阿爹!” 翟瘸子在纸窗上抠出来个洞,把脸凑过去一瞧,发现门外居然还是自己的房间,只见地上流着两条血迹,里面灯火通明吵吵闹闹的,有几个随从婢女来往忙碌着。 有的在擦拭地上的血迹,有的跪在床边,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的夫人,看不见脸,只隐约瞧见旁边有个接生婆,端着接有热水的铜盆,脸上神情木然,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再回头一看自己根本不在房间里,而是站在院外,只见四周散发着浓郁的雾气。 难道自己还没醒吗?还在梦里吗? “夫人生了,夫人生了!”屋里的婢女惊呼着。 翟瘸子一阵恍惚,推开门冲到屋里,只见自己的夫人靠在床边,怀里抱着两个童男童女大头娃娃,那两个孩子浑身是血,正在对话,手里各握住一个白玉似的珠子啃咬着吞咽入腹,那声音正是他从门缝里听出来的刺耳怪声,根本不像是婴儿发出来的。 “阿爹!——阿——爹!” “阿——爹——爹爹——抱!” 翟瘸子伸手想去抱两个孩子,却见有血从两个孩的额头上滴落,等他寻着血滴往上看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夫人两只眼球不知被何物挖出,已经不知了去向,而那血滴正是从那眸子中的黑洞里流出来的。 再一想到刚才两个孩子手里面啃咬白珠的画面 翟瘸子惊出一身的冷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但见手上还留有未干的血迹当即吓的是魂不附体。 隔天一早便差管家去打听那日被赶走道士的下落,通过街边卖酸梅汤的伙计处打听,才得知那道士正是须弥山上的神仙,须弥仙师。 须弥仙师那日正好路过翟家大院,跟伙计打听大院里住的是那户人家,据说隔着好远,便看见宅院上方弥漫交错着两道通天的妖气,然而却被翟瘸子拒之门外,现已不知了去向。 古时候,梦境对人有两种含义,一种是启示,另一种是预兆,而预兆又分为吉凶两种,梦境中的真实程度远远超出了翟瘸子的想象能力,怪事他不是没碰见过,他知道这梦对他意味着什么。 只恨当时有眼不识泰山,还没有问楚清来由,便将那仙须弥仙师拒之门外。 梦里的凶兆让他坐立不安,逐日消沉,不敢与夫人共处一室,生怕见到梦中异象。 眼看到了夫人临产的时候,不想那须弥仙师居然再次登门拜访。 门口的家丁谨遵自家翟老爷吩咐,仗着自己马大身壮将须弥仙师挡在门外,态度极差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掏出了几枚铜板将道长拒之门外。 说巧不巧,正好被管家撞见,将家丁数落一番,赶紧将须弥仙师请到屋内。 管家眼力好,当时是自己将须弥仙师送出宅院外的,再次见面一眼就认了出来,安顿好须弥仙师正堂落座,马上回卧房通知了翟瘸子。 翟瘸子听到消息,拄着拐棍赶紧迎到了堂屋,还没过门槛,腿便不听了使唤,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仙长救命!”翟瘸子久日精神萎靡,身体已经吃不住力道,声音颤抖的说道。 须弥仙师说:“翟施主不必施此大礼,快快请起,贫道上次所言,翟施主可记得否?” 翟瘸子说:“记得记得不全记得,当日有眼不识仙师真容,实属莽撞,特备薄礼给仙师赔罪。”说完吩咐管家端来盖着红布的清代老黄梨托盘拿到身前。 翟瘸子说:“请仙师笑纳,务必驱走妖邪救我性命!”说完将托盘上的红布抬手揭开半截,只见托盘中珠光宝气,黄金白亮散发着金灿夺目的耀眼光芒。 须弥仙师仙风道骨,一扫手中拂尘,在身前作了个道揖说:“无量天尊,贫道食百家香火,替百家驱灾,不是为金银细软前来,翟施主本性不恶,宅心仁厚,心中尚有一丝善念存于心中,救你不难,可害人的营生不能再做下去,贫道愿翟施主将眼前所有金银赠于灾民,以积善报。” 翟瘸子:“仙师若施手相救,我必听仙师真言,救济身边灾民于水火,还请仙师做法镇宅!” 须弥仙师:“翟施主如此甚好。” 说完大袖一挥从身上取出一张符箓,递给翟瘸子接着说道:“今晚你与夫人同房就寝,将此符贴于榻上,你二人以红布遮眼,若夜里三更有异响切莫慌乱,切莫揭开遮在眼上的红布。” 翟瘸子:“谨遵仙长真言。” 到了晚上,翟瘸子如须弥仙师所说,将符箓贴于榻上,以红布遮住自己和夫人的眼睛,怕吓到夫人动了胎气,没敢把今日见须弥仙师的事情说与夫人听,只是让她不要揭开红布。 而自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听须弥仙师所言的意思,在今晚将会有事发生,而自己却躺在床上系红布遮目,心里不住的打寒颤。 入夜时分安静的可怕,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也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让自己越来越紧张,这凡事就怕提前知道,知道了心中就有了忌惮,且越来越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到了三更,就这样躺在床上,眼前一片漆黑,而耳朵里却传来了诡异的童谣声,那声音划破黑夜的宁静,显现的异常诡异可怖且似曾相识! “嘻哇哇,笑哈哈;” “阴朋来,踏阳宅;” “汝入梦,某来藏;” “尔来度,予上梁;” “受恩泽,涌泉报;” “香火盛,阴福来。” 童谣声由远及近,听得人不寒而栗,曲子中透着骨子凄凉只觉得牙根打颤,直到从房顶上的瓦片缝隙中传来——咔吧!咔吧!的响动声,瓦片不知被什么东西挪了开来,翟瘸子整个人都慌了神,只感觉脸上有夜风拂过,不知是鬼吹的,还是风灌的。 嘻嘻嘻!——嘻嘻嘻!那是孩童的嬉笑声,在黑夜里显现的格外刺耳,根本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尖寒之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紧接着是啪!——啪!——啪!连着的一串声响,翟瘸子心中已经凉了半截,那声音是小孩子用手扒在墙壁上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翟瘸子不知道是什么趴在墙上正看着自己。 随之而来的是脸上的凉意,一双小手探到了自己的脸颊上,先是几跟手指,然后是整个掌心,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凉意,甚至有窒息的感觉。 小手在脸颊上不停的游走着,那感觉告诉自己,这双贴在脸上的手,绝不是一双活人的小手! 紧接着那双小手迅速的离开了翟瘸子的脸颊,朝着一旁的夫人摸索而去,翟瘸子没有半点胆子挣扎,而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头顶传来。 那墙壁上趴着的鬼怪整个落下之时,碰到了榻上的符箓,似乎受到了重创开始尖叫起来,开始不住的嘶吼着,声音尖细的让人耳鸣灌顶,头痛欲裂。 翟瘸子当场被尖叫声吓的魂不附体,忘记须弥仙师的叮嘱掀开红布。 只见墙上本来趴着的两个童男童女,在符箓的侵蚀中,下体撕裂被数条节状的黑足撑开,皮肉四溅恐怖异常,赫然变成了两只生得人面虫身的妖怪。 脸上是童男童女的样貌,身长三尺,周身血红,生有百足,正欲朝着自己和夫人的身上扑面而至。 正当恐惧到极致之际,只听的房门应声撞开,从门外传来一声仙长之音道:“尔等孽畜还不速速退下!” 只见须弥仙师破门而入,挥动手中拂尘从大袖当中凭空一画掷出一只羽翼丰满,周身漆黑的雄鸡于屋中。 那黑毛雄鸡展开双翅犹如落地雄鹰,双目炯炯有神,扇动着黑羽抓壁腾起,速度奇快,对着墙上的两只人面蜈蚣就是下嘴一啄,动作干净形如闪电一般。 那两只孩童模样的人面蜈蚣甚有道行,根本不惧雄鸡,下体百足扎于壁上,童男蜈蚣伸出人面,朝着黑毛雄鸡便咬了过来,缠打在一起。 怎知那黑毛雄鸡不同俗世之禽,双翅迅速扇动神似雏鹰,劲道十足,只拍打了数下,便将生得童男人面的蜈蚣从墙壁上扇落,人面朝下,直撞到床榻的符箓之上,那童男蜈蚣被脑壳被符箓震得碎裂开来,从中探出利牙怪脸。 怎知那黑毛雄鸡越战越勇,见其从墙壁坠于床榻的符箓之上,双翅扑动,越身直上,跳到那百足蜈蚣身上,疯狂啄了数下,速度奇快。 但见那百足蜈蚣的脑袋应声分离,尸身也被叨的拦腰断开,飙出黑血滋滋尖叫不过几声便没了动作。 另一只童女蜈蚣,见黑毛雄鸡来势汹涌,嘴中不断的用尖利之声叫着:“阿爹!——阿爹!”随之甲尾一摆,悬于梁上怒面看着床上的翟瘸子,口中伸出来两只长甲前足,将嘴巴撑得老大,形似巨口鬼怪直扑而下。 怎知那黑毛雄鸡抖擞鸡冠,顺势腾空而起,用鸡爪直取其七寸,在半空中用嘴接连啄击数次,便将其一分为二,尸块散落狼藉遍地。 与此同时,只见那一对生得人面的童男童女百足蜈蚣,顷刻之间从尸身碎块当中集起数团黑气,化作两道黑烟直冲屋顶的缝隙。 须弥仙师口中念念有词,单手掐诀一指冲上梁顶的两道黑烟大声喝道:“妖孽休走!”紧接着拂尘轻卷,祭出两道仙符堵住梁顶的去路,只见在那两团黑烟瞬间被吸入仙符当中。 须弥仙师落法,用镇阴符箓封印了两只妖孽,在尊翟瘸子供奉的两尊泥像当中,翟瘸子也免于一劫,但心中不知那两只蜈蚣精的来历,便向须弥仙师请教,才得知那两只人面蜈蚣本是山中的妖怪,常年食翟家的香火成了精,想借翟夫人的身体投阴胎。 打那之后便有了须弥仙师驱符镇阴鬼的传说,翟瘸子的夫人被须弥仙师所救,未动胎气诞下一子,名为翟兴狗,也是须弥仙师所赠的名字。 在这事后没过多久,翟瘸子的身体常年受妖气所累,也撒手归了西,但是自他生前,并没有遵守于须弥仙师之间的约定,敛了不少金银财宝。 传说他的大烟馆有个常客,身上时常带着股子腐臭的腥味,是专门打死人主意的走地仙,年轻时候曾经到过不少斗,后来因为吸食了翟瘸子卖的福寿膏,断了下地的本事,从此烟瘾缠身没了活路,为了抵烟债曾献给过翟瘸子一张当年从古墓里舍命盗来的锦帛密书。 从那以后翟家就此没了消息,两尊被封印的泥像也没了下落,只有传说是被翟瘸子的儿子翟兴狗,将金银珠宝和翟瘸子一并埋于了地下,而翟家的旧址就是现在的李家祠堂的地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十一章 探入地穴 张老道也嗜酒肉,属天师道一派,入此门可不戒酒肉荤腥,娶妻生子,讲到这里,已经是酒过三巡坛碗皆空,与孙恒田狗子开怀畅饮讲了仙师的典故,又结识了孟庆明,当即以兄弟相称。 张老道说:“翟家兴盛之时干倒卖鸦片的勾当,迫害百姓,为富不仁压榨一方,致使百姓倾家荡产,所得金银细软皆是些不义之财。 当年他有言在先,却不行善举,现今兵荒马乱,群雄割据,各方军阀土匪势力猖獗,百姓饱受战乱,我本出身道家,看不得苍生疾苦。 仙师生前有言,要我门内之人解众生苦难,现在正是风口浪尖,行正义之举的当下,我等兄弟四人在此,何不去取那翟家的金银来,救济灾民!” 孙恒是正义之士,胸中尚有侠肝义胆,更敬张老道为兄长,此刻听张老道所言,心中已是慷慨激昂,拍桌叫好! 孙恒双手抱拳说:“道长哥哥长我几岁,胸怀天下的气节让兄弟佩服,既然把我当自家兄弟开门见山,我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一行我必追随道长哥哥左右,尽听派遣!”说罢饮尽杯中酒将玄铁宝刀直插入地三寸。 孟庆明九岁出来混迹,年纪当时不过十三有四,不胜酒力,几碗陈酿下肚,身上被酒精浸的从脖子根红到脚底板。 有趣的是脸越喝越白,常在市井游街的他,常年吃不饱穿不暖,听张老道一番话心有感触,当仁不让,一腔热血激昂说:“三位兄长在上,小弟自是责无旁贷,义不容辞,追随道长哥哥,想三位哥哥义薄云天,此等大义之举定不能落下我,土匪军阀横行,我怎能袖手旁观,定要救济天下疾苦!碗中酒我干掉,我年纪最幼,尚且无亲无故,若不嫌弃,你等三人位便认下我做四弟。”说完抬起海碗饮尽杯中酒。 孙恒见了拍手叫好说:“好兄弟,我先认下你这个弟弟,平生我最喜豪爽之辈,想不到你小子年纪轻轻甚对老子脾气!咱们在此结为异姓兄弟,按年纪排辈份,以后你就有了归宿,我孙恒就是你二哥!道长哥哥便是你的兄长!田狗子就是你的三哥!” 张老道一捋白胡面上含笑说:“如此甚好,不过你们二人可不要小看四弟,他年纪虽小,但胆识过人,天生逢凶化吉之相,咱们此行少不了他。” 田狗子说:“嘿,是呀是呀!哥哥说的对!啧!——但是吧,咱此去探到宝贝,也得分上一二件硬货过活,不能散尽钱财空手而归,毕竟是冒死的差事,道长哥哥也得让兄弟们尝点甜头,不能只让马儿跑,不喂马儿草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老道说:“老三说的有理,等咱此去有了结果再行定论不迟。” 孙恒说:“道长哥哥有何高见,咱们何时动身?要我讲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咱们启程,趁着月黑风高夜,直取那翟姓老儿葬身之处可好!” 张老道说:“二弟最知我意,正是如此,他日不待今时,愈早动身愈好,想必那土匪头子已经有鼠爷回去报信,再晚些怕是会徒增七分风险。” 四人商议致此,带好了家伙做了万分准备,即刻动身到了李家祠堂。 无形的劲风刮在李家祠堂的院中,旋起沙尘,把门吹得吱呀呀作响,天降枯叶,犹如落败的将士四散奔逃,飞沙尘土打在四人脸上睁不开眼睛。 孟庆明引着三人直接进到了那日落脚的正堂,借着酒劲正盛,摸黑点起破烛残蜡,将伸手不见五指的正堂映的暗亮。 田狗子世代从事挖坟倒斗的勾当,天生一副三角眼,自称是得祖上真传,脖间挂着阴符,双手合十,将其夹在当中口中默念:“祖师爷在上,保佑我等下地取宝,满载而归,曾曾曾徒孙在此献祭。” 语毕用阴符将食指划出一条细长的口子,将血抹于阴符上,在额中点了个血点,拿出三件夜行衣安排三人换上。 孟庆明说:“三哥手法有何讲究?也是祖传的手艺?” 田狗子双目在眼眶中打转说:“舍弟好学,往后三哥教你,现在不用记下。” 田狗子手法娴熟,用十字铁镐掀开正堂下的腐板,此镐一头为尖,一头为平,探地扒板甚是好用,不费吹灰之力,田狗子便将其尽数掀开。 拿出三尺铁钉凿于地下,拔出用鼻子上下嗅道:“大哥所讲丝毫不差,以我祖上分金定穴之术,此处是块五福聚宝之地,下面定是有货。” 说罢将正堂灵位挪到一旁,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将下面的腐板逐个撬开,从土面上挖出能容一身的坑,铲子没落几下,便铲出一个窟窿。 四人相互对视一番,没出动静,孟庆明把蜡烛往打出的黑洞口中往下探去,一阵腥风涌出,刮出股夹杂着霉土味的恶臭,瞬间将残烛熄灭,呛得孟庆明发出阵阵咳嗽。 孟庆明说:“咳——咳,什么味道?!” 田狗子见没有异样,凑身近前说:“地下阴晦之气,大事不碍,我先下去探探。” 孙恒是个急性子,早已按耐不住,扛起玄铁宝刀说:“老三靠边歇着,待我下去先瞧瞧。” 张老道在旁没有阻拦,孙恒竖起大刀放在胸前,身着夜行衣也没见多深首当其冲,径直跳进窟窿当中。 紧接着三人也跟着逐个进到了黑洞当中,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的空间要比想象当中的还要大上些许。 身后是结实的土壁,面前是摸黑一片,只觉得眼前有处芝麻粒子大小的光源,田狗子是钻地的泥鳅愣子,下地摸宝他是行家,指着前方招呼着碎步朝前,孟庆明跟张老道紧随其后,孙黑举着扛着玄铁宝刀断后。 甬道中潮气扑鼻,眼见那光源逐渐通亮,但见四人行至一处地下宅院,结构不同地面上头的李家祠堂。 只见面前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宅,门檐上垂挂着两头大红灯笼,古朴的两扇木门上,各自钉有九十九枚拳头大的黄铜钉,门上粉有朱红大漆,门把手左右两边虎头穿环,好不阔气。 门旁两边各伏着一尊泥塑的石狮子,上有五色彩绘,应该是按照墓主人生前的嗜好摆放的,说是狮子更有几分神似麒麟神兽,口衔宝珠,脚踏金龟,打眼一瞧栩栩如生。 院子当间有口大缸,当中燃着长明灯,把大门映的是格外气派。 田狗子走到门前,放鼻子闻闻,拉起门环铛——铛——铛敲了三声,见没有异常,左右手啐了两口唾沫使劲把门推开,但见门口竟然有人站着,穿着打扮都如同生人,形态各异,打眼看去,热闹非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十二章 瓮中捉鳖 孟庆明看了个满眼,最近屡遇奇事,就算他胆子再大,见此情景不免后退了一步,正靠在了孙恒的胸口当前,孙恒气概冲天,不惧邪气,站在院门口直接喝道:“你孙爷爷在此!屋中妖邪还不速速退下!” 田狗子看来是经常干这行,应该是没少遇见邪性事,别看他长得辟邪,还真有几分压人的本事,站在门外跟门内的人撞了个脸对脸,不惧反笑,转脸摆手让孙恒放下戒备,对孟庆明说:“四弟不必心惧,院里头都不是活人。莫怕莫怕!” 孟庆明心说:“田狗子这话是打哪来啊,告诉我院子里都不是活人,还叫我别怕!嚯家伙的!安慰人的手法真是别具一格啊。” 只见院中站着数人,均是用泥塑雕琢而成,恍如生人看家护院,门口站着位管家,笑面相迎抬手招呼,脸颊被光晕映照的绯红,近似真人。 院中有提水的家丁c修院的木匠c护院的壮汉c和端点心的丫鬟,全部都是泥塑,冷不丁看上去,还真吓唬人。 张老道说:“看来还没少下功夫,三位贤弟,有句话贫道得放在前头说,下洞之前,我夜观星象子母星相对,星宫移至凶位,掐指算来,实为大凶之相,恐今夜有血光之灾,必须尽快动手,不得久留此地。” 田狗子算盘打得精,入了地穴那就不是平常的他了,根本不信张老道说的话,表面迎合着说:“道长哥哥何须多虑,既然咱们下来了,就好好探探这地穴,看这翟家瘸子到底埋了多少宝贝,咱们一并给他捋下来带出去。” 说罢避开门口的泥塑,进到了当中,点起火折子打亮,摸索着就到了堂屋。 地下分明就是按照墓主生前宅院修筑的,不过材料可见一般,虽说是在近代,但大部分木质早已腐朽不堪,整体结构是两进一幢加左右长廊,镶在地宫当中。 正堂上面,壁挂着祥云七彩图,绘以金粉描边,左右两边各矗立一根两人环抱的红漆梁柱,下面的供台为檀木结构,前面挡着两扇古朴的屏风,木上的行文图案雕刻着海卷浪纹,与祥云朝相呼应。 供台上方奉着翟瘸子的灵牌,左右两边,各摆着一尊金身童男童女,相貌栩栩如生,唇间上扬,好似招财神童,其金身像的额头上都贴着一张符箓,各自面前,摆放着长明灯。 门口停躺着一具朱红漆面的松木寿棺,头朝外,棺材脸上雕有金色的寿字,脚对堂里,棺盖檐朝上,头大脚窄,两边各雕有金色的龙凤,看着好生气派。 田狗子走到棺前,前前后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嘬牙花子说:“呦呵,好个金身人像,还真是个有钱的主,棺材盖子罩的还挺严实,财不外漏,今儿个,让你狗爷瞧瞧你还藏着什么宝贝!” 说完接着道:“二哥上前帮我一帮!推开这祸害一方的棺材罩子。” 孟庆明也跟着上前,咬牙牟劲,不成想,两手还没搭上棺盖边沿,但见盖面上附着的杂尘土沫一阵跳动,孟庆明张开双臂拦住田狗子和孙恒的动作,抬眼观瞧,尘土洒落眼中,一阵刺痛,忽觉头顶掉落木屑土沫。 只见头顶是个窑口,可容一人之身,不知通往何处。 田狗子探宝心切,绕着孟庆明在棺盖头抬手便推,腰上带劲,闷哼一声,只听咔吧吧——的一串脆响,棺材盖子被推开了半截,田狗子走到供台前,燃起长明灯,点着火折子,凑着棺材被开的一角照去,但见棺内珠光宝气,泛着寒碧绿光。 孟庆明也跟着朝前凑着往里头看,胆子那叫一个肥!没见到个大概,孙恒上前直接把棺材板子掀开,当中无形冒出一股子浓烈的尸臭。 只见棺中豁然开朗,翟瘸子的尸身仰面躺在当中,面目清灰,鼻烂露骨,整个皮肤褶皱呈深灰色,其身穿锦衣,双手环抱一个褐色锦盒,胸以下盖着锦被,口含宝珠,陪葬的金珠宝玉,金条银元都附锦被之上,四人屏住呼吸,凑到棺前瞧看棺中宝贝。 田狗子迫不及待,不由分说撑开黑布袋子,上去按住翟瘸子的脑门,一马当先将其口含玉珠取下,紧接着将褐色锦盒生拽了出来抽出锦被,见翟瘸子尸身左手环有翠玉念珠,右手握有千足金锭,脚下还摞着三堆金条,直接一个翻身踏入棺内。 手法娴熟眯起三角眼,上手将二宝直接捋到了黑布袋中,孟庆明也忙打下手,往布袋子里面扔金条。 正当四人收宝的恳节,忽见堂外有火光闪烁,把整条甬道照的是通亮,四人均是一怔,又马上回过神来,深夜踏鬼宅,入穴探究竟,想必来者不善。 隔着老远,见火光缓缓的由远及近,张老道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左右一指,两眼一瞧,意思让我们先藏好,看来者是何许人也。 孟庆明心领神会,踏步迈进院中,站在众泥像当中,摆着姿势,眼观甬道近前出口走进一人,样是土匪的样,身背“烧火棍”,嘿家伙的,好不熟悉,正是那八字胡鼠爷一等恶匪,身后结群的跟着一溜人。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老话有讲:“冤家路窄。”此话不错。孟庆明跟此人是仇深似海,再见这厮牙根恨得直痒痒,恨不得找块土窑拍在他的脸上。 堂内空间大,张老道藏身于暗处,田狗子背着装有明器的黑布袋子,行动不便,顺势躲于堂内柱后,孙恒则以轻功跃起匿于梁上。 那八字胡鼠爷走在最前头,手里握着火把,像个师爷一样引着一人从身后走了出来,只见此人生得一身腱子肉,面若黑炭,嘴角横着,人高马大,脸上斜划着一道长长的刀疤,身穿羊皮马甲,脚踩黑皮军靴,腰间挎着把大刀,眼放凶光,眼见着一股杀气腾腾,绝非善辈。 八字胡鼠爷引此人上前,点头躬身说:“黑三爷咱们到了,前面宅子就是地宫中心,要是没猜错,里面全是金珠银元,一会派几个小兄弟过去先探探路,咱们下来的地穴刚被翻开不久,土里还泛着潮气,定是有人在这地宫中抠宝还未离去!咱们且来个瓮中捉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十三章 孙恒显威 甬道中拢音,那八字胡鼠爷对身旁黑壮汉说的一席话,尽入了孟庆明的耳朵里,孟庆明心里咯噔一下,早有耳闻土匪头子王黑三,不单脸黑,更是心黑手狠,下手杀人,犹如杀鸡宰羊,那是从没含糊过,手段异常卑劣。 黑膀壮汉王黑三走在最前,八字胡鼠爷举着火把照着,离得近了才发现,身后跟着十五六个“匪崽子”,这伙悍匪不知道残害了多少老百姓的命,烧杀抢掠,奸女无恶不作,孟庆明看在眼里,恨不得上去给这厮来上两刀为民除害,直接劈死这猪狗不如的畜生。 这伙悍匪尾随深入地穴有备而来,正是要将孟庆明一干人等擒于洞中,但并不知孟庆明四人都身在何处,只是那八字胡鼠爷一口咬定墓下有人。 土匪头子王黑三,带领着一众悍匪行至地宫的宅门殿前,身后的匪徒,看见地宫中形形色色站着数名栩栩如生的泥塑,不惊不慌,尤为的镇定。 孟庆明摆住姿势也不免打了激灵,心想:“这大土匪头子王黑三,身后跟着的这十五六个匪崽子也绝非善茬子,见地宫中的泥塑人俑活灵活现,竟可全然不惧,当真是训练有素,没准就是他贴身下地撅宝的先遣队,专门培养干这下地勾当的!” 王黑三站定,眼眉往发髻线上一挑,压着嗓子沉声道:“进去搜,见到明器全部掏出来,见到活人给我绑出来!” 八字胡鼠爷说:“小的们,耳头根子立起来,眼睛都给我放亮喽,抓着活的带回来点天灯,闷齿刃,三爷重重有赏!” 土匪手段凶残,常有悍匪点天灯的说法,不过这也仅仅是当中之一,点天灯从字面上理解,就是点火,这里的“灯”就是指抓来的人,土匪一般会把人绑在木头桩子上,用绳子给捆的死死的,将油倒在人的身上,直接一把火点着,这就叫做“点天灯”。 另一种“闷齿刃”则更为让人寒毛直竖,可以称为酷刑之一,这里的齿刃,指的是数日未曾磨过牙,未曾进过食的野老鼠,动刑之前,首先会把抓来的人,按躺在地上,将四肢抻开,用铁钉穿掌固定在地面。 然后把人的上衣扯开,在肚皮上涂一层猪油,再专门逮上一只野老鼠,把它困住,放上数日不给食物,看着不让其磨牙,然后找来口铁锅把老鼠倒扣在那人的肚皮上,压瓷实以后,把烧灼好的木炭逐个放在铁锅四周,烙在人皮上。 老话讲:“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老鼠被扣在铁锅里面,当中漆黑一片,以为钻入了地洞,当铁锅开始有温度,老鼠本能就是会在那人的肚皮上刨。 肚皮上抹了油滑,老鼠就会将那人的肚皮四周,不规则的刨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这时候,再不断往上加灼热的木炭。老鼠受热会奋力挖皮,等到在那人的肚皮上开了洞。 便会顺着肚脐眼当中钻到人的五脏六腑,在里面啃个干净,然后或是从嘴里爬出来,或是从肚子内的左右两侧,直接啃着内脏爬出来。 孟庆明一想这还了得,要是落入那土匪头子王黑三的手中任其宰割,免不了被活活的折磨死,老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好汉不吃眼前亏。”但看现在的形势,被人堵在地宫的殿前,纵是插上双翅也是在劫难逃了,没想到自己头一回动土,就招来了杀身之祸。 思绪飞转之间,只见先进来了六个匪崽子,面遮黑色方巾,当中有一个举着火把,把宅殿照的通亮,不顾泥塑直奔正堂探去,孟庆明眼中一阵浑浊,只觉身后刮起一阵阴风,当时把匪崽子手中的火把吹得差点熄灭。 孟庆明伪装着姿势,眼中观瞧几人动作,几个匪崽子相互对视,不做交谈直奔着正堂速步上前,孟庆明嗓子眼往上吊着,心跳加快,深知免不了一场厮杀,忙朝着寿棺看去。 几个匪崽子不由分说,见棺盖被打开都围上前去,探看棺中的明器金条,其中两人撑开袋子,一人直接翻进棺中,手法干脆利落。 剩余三人一人站在寿棺前举火照明,两人在堂中扫荡,抽出腰间的攮子,民间土话所讲短尖的匕首,不由分说,分别摆做攻击之势。 探到屏风之后,视若无人只见长明灯后,两尊金身童男童女像摆在供台之上,金光耀眼当即目光贪婪,抹下脸上黑巾,上手便要取下那张贴在上面的符箓。 张老道躲在匪崽子身后的暗处,见匪崽子在屏风身后的动作,心中大惊,当即从暗处冲了出来大声喝道:“且慢!不要揭那金童上的符箓!” 可为时已晚,匪崽子动作麻利,双双取下符箓,被张老道大喝惊到,手中一滑,竟然落在了长明灯上,点燃了其中一张符箓。 张老道捶胸顿足,一时间难以言喻。但见棺中取宝的三个匪崽子目露凶光,分别掏出身上别着的攮子,越身上前,奔着张老道便要下黑手,其中最前头的攮尖直逼到了张老道的喉口。 张老道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上回过神来,只听房梁上大喊一声:“拿命来!”只见孙恒从梁上飞跃而下,手举玄铁宝刀,带起一阵劲风,直接向最前头举起攮子,捅向张老道的匪崽子劈去! 只听嗤喇——一声骨肉分离的脆响,宝刀从那匪崽子的天灵盖上直劈而下,瞬间血沫四飞,将其一分为二,玄铁宝刀极其沉重,劈人犹如砍泥一般,砰——的一声闷砸,在地上砍出一道一寸有余的深痕。 屏风后,当中一位匪崽子闻声从中跳窜出来,见此情景,表情凝固和剩下的两个匪崽子愣在原地。 孙恒抬起宝刀杠在肩头,用大拇指抹去嘴角边迸溅出的脑浆,放在嘴里舔了一口,啐口血沫子在地,朗声道:“真他娘的腥臭!看老子今天先活劈了你等匪贼祭我宝刀!老三!四弟!护好道长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十四章 青面行尸 说话间孙恒举起扛在肩上的宝刀,但见四个匪崽子缩成一团,身前比划着攮子,往后退去,孙恒手起刀落,像砍西瓜一般将站在最前的匪崽子脑袋劈成两半,杀气冲天,匪崽子们如以卵击石螳臂趟车,全然招架不住,孙恒顺势脚踏上前,不想宝刀未落,耳边居然传来了阵阵孩童的嬉笑声。 声音在阴冷的地穴中环绕回荡,当中透着凄凉,让人不禁脑皮发麻,所有在殿中堂屋的人皆是愣住。 田狗子听见动静,一直在柱子后面观瞧外面的情况,他眯着三角眼,耳听笑声的来源,四下打量,把目光直接投到了供台前的屏风上面。 只见屏风后面还站着一个匪崽子,透过朦胧的长明灯光映射出呆滞的人影,正在不住的发笑,田狗子不知是何缘故,探出头来往屏风上头一指,孙恒不知所以,但听笑声再次响起。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那声音不似匪崽子能发出来的,更像是孩童嬉闹间发出的笑声。 站在门外的八字胡鼠爷和土匪头子王黑三也听到笑声,知道不对劲,带着剩下的匪崽子人等,直冲进殿宅的院落当中,孟庆明后背泛寒,前有豺狼后有鬼笑,不知该当如何。 老话有言:“不怕鬼哭,但怕鬼笑。”这地穴当中的翟家墓葬居然传出孩童的凄凉嬉笑,莫不是和张老道讲的先祖驱鬼之事有关,难道 正自想着,只见屏风后伸出一只手,扒在了屏风的边上,手指淤青,指甲盖泛红,看的直叫人不寒而栗,众人皆是屏住呼吸观瞧,那伸出来的手掌刮着屏风,发出刺耳的抓挠声,紧接着探出来一张怪脸。 那怪脸跟死人的面貌完全没有分别,看着屏风外面站着的人不住发笑,嘴角咧成难以形容的弧度,紧接着转过头去对着旁边的金身童像出了一口阴气。 只见另一张符纸从供台上飘起,落在长明灯上瞬间化为灰烬,随后宅殿内刮起一阵阴冷的黑风,所有着火引亮的全部熄灭。 嘻嘻嘻嘻嘻—— 地穴中的殿宅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堂屋外的泥塑当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小孩奔跑,声音回荡悠长,所有人都被此时的处境吓的破了胆。 咔哧——咔哧——孙恒的脚边上传来了咀嚼皮肉的声音,紧接着王黑三催促着八字胡鼠爷点起火把。 火光逐渐放亮,只见孙恒脚下被劈开的死尸,被撕扯的面目全非,刚才在屏风后的怪脸,正贪婪的啃食着尸体的皮肉,吸允着血汁。 站在寿棺旁的匪仔子吓破了胆,叫出了声来,还没等反应,但见那趴在地上的鬼脸一扬而起,面色青灰,呲出的尖牙上还挂着死人的肚肠子,眼珠子直往外冒血,嘴巴张的老大,发出刺耳的尖叫。 再定睛一看,那张脸上的嘴竟然变成了四瓣,口中探出两条弯钩似得长牙,活生生像一条趴在地上的青背大蜈蚣。 孙恒哪顾得上细瞧,条件反射,手中迅速切换,将玄铁宝刀插入地面,反手握住刀柄,虎口咬紧刀把,直接来了一式上步拖刀,把那张鬼脸直接劈开,一分为二。 孙恒收起宝刀,但见那被劈开的尸体口鼻子中窜出一屡淡淡的黑烟,张老道见其不妙,忙对孙恒道:“二弟快捂住口鼻!” 黑烟直窜而起,只有张老道一人看得见,孙恒不知是何状况,但听张老道这么一说,赶忙屏气遮面,只见那黑烟在半空中盘旋,被吸到了离着最近的匪崽子的口鼻当中,霎时青筋暴起,面如死灰,七窍流血,两只手抓挠着脖子,划出无数条血道子,最终倒地不起。 堂屋中剩下的两个匪崽子吓破了胆子,抓起装着明器的黑布袋子就往外逃,但见堂屋殿宅内站着的王黑三的队伍中也有一人出现了一样的症状,七窍淌血倒在地上。 孟庆明眼灵,在火把亮起之时,就见一个小孩子光着脚,跑进了王黑三的队伍当中,火光亮起的功夫,一眨眼的就不见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见着鬼了。 两个匪崽子背着明器袋子出来,还没等跑到王黑三的跟前,只见躺在地上的匪崽子,耷拉着脑袋猛然抬起,变作行尸手足并用,活像一条蜈蚣把其中背着明器袋子的匪崽子扑倒在地,上嘴就往脖子上的动脉下牙。 剩下一个匪崽子还没等上前,便被八字胡鼠爷用火铳抵住脑门,直接轰开了天灵盖子。 王黑三抖开一条黑布,蒙在脸上抽出腰间别着的红穗长刀,上前将被扑倒在地的匪崽子,连同趴在其身上啃食的行尸一刀灌入。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王黑三眼皮不带眨半下,抬起刀身夹在手臂上抹去血污,带着八字胡鼠爷和剩下的匪崽子直冲到殿中。 谁知那一道黑烟又起,钻进身后的匪崽子口鼻当中,八字胡鼠爷见的清楚,忙对首当其冲的王黑三说道:“黑三爷,这可怎么弄啊,再这么下去怕是不妙啊,弟兄们怕是全要交代在这了,倒时咱们性命也难保,我看保命要紧,咱们带着弟兄们先撤吧!” 王黑三说:“他娘的!你哪那么多废话油子!轮的上你说话的份吗!给我冲进去把他们都宰了!替弟兄们报仇!不然我先一刀劈废了你!” 八字胡鼠爷不敢怠慢,趁着身后刚倒在地上的匪崽子还没发作,带人冲入正堂,不想正堂中还躺着一个灌入黑烟匪崽子,拔地而起化作青面行尸,作势就要往冲进来的黑三爷身上扑。 那王黑三极会耍刀,见屋中的匪崽子化作行尸挺身而起,下手飞快,抬刀横甩出一道抛弧线,但听噗!——的一声!那行尸被削掉了半截脑袋壳,挺尸应声倒地。 田狗子抓着明器袋子见势不妙,忙奔到孙恒身后躲避,别看他下地摸金的本事瓷实,舞刀弄枪他却不是行家。 八字胡鼠爷见其身上背着黑布袋子,心知是宝,二话不说忙举起火铳对准了其后背,下了杀心,作势就要放枪,眼瞅着千钧一发之时,那火铳居然打偏,直接崩烂了棺材脸上的金色寿字。 只听那八字胡鼠爷闷哼一声倒地不起,身后站的正是四弟鬼脸孟庆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十五章 见利忘义 孟庆明始终没动弹,在打起来之前都一直站在堂屋外,跟泥塑混在一起观察形势。 这还得说他机灵,不看清情况绝不做出头的事,这帮土匪各个都心黑手狠,要办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其不备,出其不意! 话说孟庆明看见这伙匪崽子都冲进了殿宅的堂屋,只剩下八字胡鼠爷跟王黑三两个站在后面。 孟庆明跟八字胡鼠爷那是什么仇恨,当初差点要了他得命,如今身后留给了孟庆明,这个大空档可是白给的,不好好利用,可是浪费了自己装泥塑这么长时间。 眼见这情况不妙,匪崽子纷纷变成青面行尸,孟庆明看在眼里,更是惊在心中。 张老道的一句捂住口鼻,让孟庆明听的是真真切切,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始终都是捏着鼻子不敢喘大气,心中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才是正道”。 此时当巧不巧,只见那八字胡鼠爷举起火铳正对准慌不择路的田老三田狗子,孟庆明心知不好,他最明白那火铳的威力,被崩上一下,身上就得漏个窟窿眼儿。 可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就算上去在后面给他和王黑三各来一记重拳也不见得管用,最多也就是让火铳打偏一点,可火铳还得是在那八字胡鼠爷手里。 心中正想着,只见那八字胡鼠爷已经下了杀心,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孟庆明灵光一闪,徒手掰掉了身前泥塑的脑袋,瞅准时机潜伏到两人身后。 正映了:“趁其不备,出其不意。”的那句话,孟庆明手里举着沉甸甸的泥像头颅,心中怀着仇恨,用尽十二分的力气牟足了劲头,朝着八字胡鼠爷后脑直接砸了上去。 八字胡鼠爷哪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手中刚按下扳机,脑后便受到了重创,火铳不但走火,自己更是倒在了血泊当中。 孟庆明下的可是死手,外加砸的真是瓷实,八字胡鼠爷身板子脆,皮包骨的脑袋壳子,脖颈子上都没肉,当场是三魂四散,没了下文。 王黑三反应迅速,看见八字胡鼠爷倒地,拔刀不问是哪路英雄,抬手就是一个半弧度的斜砍,孟庆明眼疾手快,见刀来势凶狠,抬起泥像的脑袋挡在自己天灵盖上,虎口都差点被大刀的劲道震出了血,眼见泥像脑袋被齐刷刷的砍出深印,心中大惊,忙撒手倒退了数步。 只见那泥像脑袋被劈成两半,要是再晚退上半步,性命当即不保,王黑三见一击不成,提刀上步来了个“一字穿心式”转眼就要夺孟庆明的命,眼中充满杀气,活像个屠夫一般,牙齿咬的是嘎嘎作响。 孟庆明见再无退路,只得撒丫子开跑,可不料一转身,那倒在地上的匪崽子化作青面行尸,在地上弓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孟庆明身上扑。 孟庆明心知摊上事了,躲闪不及,脑袋转不过来弯,正待金蝉脱壳的档口,身后一阵劲风刮过,只听得一声:“王家黑狗!拿命前来!” 孙恒挡在了孟庆明的身后,端起玄铁宝刀接住王三黑的闪电一击,孟庆明身后虽没有了“索命的鬼”,但身前却来了半死不活的青面行尸。 孟庆明心中暗中叫苦,躲,躲不得,身后是二哥孙恒,要是自己脱身了,那青面行尸必定冲上前去抓咬孙恒的皮肉,而自己是他身后的最后一道人肉屏障。 道上最讲义气二字,既然都以兄弟相称,那自然是要闭眼认栽,咬牙也要把那青面行尸的来势给逼退回去。 可自己手无寸铁,面前的是什么玩应啊,要是按老话讲,那是诈尸的妖怪,扑倒自己身上,必死无疑,加上那鬼面獠牙,别说离得远两腿打颤,没见过这阵仗的,离得近的都得吓尿裤子。 孟庆明正自想着,不料那弓着身形的青面行尸已经近在眼前,孟庆明不得遁身,那真是叫天天不理,入地土太硬,料想孟庆明也是一条汉子,鞭子抽在背上留下血印也不带吭气的主,就在此一瞬间抻开手臂,甩开两肩,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挥拳便迎着那青面行尸的面门冲了过去。 那青面行尸来势迅猛,孟庆明挥拳虽打中其侧脸,避开了啃咬的势头,却不及冲撞的力道,重心向后被青面行尸在地,孟庆明哪顾得上那么多,使足了手腕的力量掰着那青面行尸的脖颈,可不想身上的“这位”像打了鸡血一样,见人便扑,见血就兴,孟庆明实在招架不住,勉强抵抗却完败下风。 正在这一命呜呼之际,只听身后一大喝道:“四弟休莫要慌张,贫道来也!” 孟庆明哪顾得上这句话,心里像个团毛线头纠在一起,见那青面行尸的双手马上就要抠在自己脸上,膝上用力将其从身上顶到半空,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转为足尖往脑顶上顺势一蹬,来了个倒挂金钩,把那青面行尸直接踹飞了过去。 此时只见张老道手中祭出符咒,单手掐诀步履如云,脚踏天罡七星,口中念念有词道:“五味业火,破除妖邪,唯我所欲,屠灭灰烬。” 眼见符箓打出直接掷到那青面行尸的跟前,只见那符箓变成一团赤炎火球,直打到了青面行尸的面门之上,瞬间火焰上窜,孟庆明不知其中利害,翻身而起奔着堂屋当中连连退去,却不料眼前的一幕让他更是让他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田狗子在堂屋身上背着的明器黑布袋子被青面行尸咬住,金条珠宝散落一地,田狗子不得脱身,脑门上的汗都淌下来了,孟庆明想上前相助,苦于插不上手,只得搂住那青面行尸的腰,那青面行尸当即反扑过来要至孟庆明于死地,转身抱住孟庆明就要下嘴,由于惯性,牙尖都贴在了孟庆明的脖子根。 “三哥!你还等什么?快——快——快来把他踢开!”孟庆明已经没了力气挣脱。 田狗子不顾其它,挤着三角眼,根本不顾孟庆明的死活,在地上不停的敛明器,听到孟庆明叫喊,身上直哆嗦,下牙打上牙,顾不得再收剩下散落的明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再次背起黑布袋子,嘴中颤抖道:“四弟,你你命运不济,别怪三哥,别怪三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十六章 险象环生 说完手脚并用,一脚踩在棺材檐上,抡起铁镐朝着棺顶上的洞口刨去,没几下,就掏出来一个更深的窟窿。 孟庆明说:“你个杂碎老三!我他娘的刚才舍命救你你丫挺的忘恩负义,不得好死!” “三哥自身难保,你就替三哥死一回,以后等三哥发达了,逢年过节给你烧香超度,莫怪哥哥心狠!” “你你个!杂碎王八蛋!” 田狗子动作飞快,向上一串就扒着洞口爬了上去,此时孟庆明命悬一线,心中暗骂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救田狗子这个王八龟孙,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反抗,听天由命了。 人不可貌相,可天生田狗子这种人的面相就奸诈狡猾,遇上这样的主一起犯险,只能说是自己时运不济,你别看这种人平时跟你笑笑呵呵相安无事,你别让他看着钱,要是在钱这上面出了事,这种人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孟庆明苦于无奈,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喉咙,一只手在地上肆无忌惮的寻觅着可以抵抗的武器,眼睁睁的看着那田狗子像条土狗一样在那窟窿里扑腾,心中恨意翻腾,在无意之间,手中摸索到了一整块散落在地的金条,心中暗自赞叹:“上天眷顾,老子命不该绝!” 刚要抬手砸向身上趴着的青面行尸,捂着脖子的手连皮带肉被咬下一大块,孟庆明疼的是痛彻全身,咬紧牙关,不砸反捅握住手中的金条,使尽全身的力气,照着那身上的青面行尸的太阳穴便插了进去。 噗嗤一声!——孟庆明身上一沉那青面行尸双目充血,脑浆顺着金条的边上淌落下来,滴在孟庆明的面颊上,与此同时那青面行尸口中缓缓溢出一团近似透明的黑气,顺着孟庆明的嘴角口鼻全部灌了进去。 孟庆明惊恐万分,深知那黑气意味着什么,刚才的回光返照,一闪即逝,鼻尖一阵尸臭吸入,喉咙翻出阵阵甘甜,心中只有一句话环绕在脑海间:“吾命休矣!”。 孟庆明的意识逐渐模糊,耳边传来张老道的呐喊:“四弟!——四弟!——老四!——醒醒老醒”声音由近及远,逐渐减弱,眼前一片虚无。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孟庆明躺在了孙恒的家中,嘴角湿润,用手一抹,上面还带着黑色的血迹,全身上下筋骨都是瘫软的,脑袋出奇的重,手背上传来阵阵刺痛,让他难以忍耐。 “四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张老道坐在旁边语气沉重的说道。 “我无妨,道长哥哥你没事吧?二哥呢?你们都还好吧?” 张老道说:“我和孙恒都相安无事,他受了些皮外伤,且让他休息休息你不必担心顾虑。” 孟庆明翻起身来,看手背上的伤口上面盖着一层已经泛黑的糯米,张老道的衣角上还阴着数片血渍,再看屋中的黑布袋子道:“田狗子呢这个王八羔子” 张老道说:“四弟无需介怀,老三唉,先我一步去了。” 孟庆明说:“我这是这么了,咱们怎么脱身的?” 张老道说:“你有所不知,在地穴里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毒侵五脏,面色已经跟那青面行尸无二,本是已经无回天乏术,好在用了你身上的那颗天将明珠,才将你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当初我说你是吉人自有天相,着实是没有看错你,这九死一生的经历,也是难为你了。” 说完大袖子一挥伸出手掌递过来一颗漆黑的珠子,接着说:“我将这珠子于你服下,吸尽了你体内的尸毒,就在你刚刚把他吐出,我就知道你应该没事了,还有手上的伤口敷完糯米,也没有大碍了,你可尽管放心,稍加调养,便可痊愈。” 孟庆明说:“大恩不言谢,有劳道长哥哥了,田狗子他怎么死的?还有那王黑三又如何了?” 张老道说:“你被黑气侵体以后没有了意识,当时我二人敌对那杀人不眨眼的王黑三,他自知力不从心有心脱逃,见老三田狗子钻入棺材上的黑洞当中,只剩下两条腿还悬在洞内,边挡边退,跳上了棺材檐一把将田狗子给揪了下来,上步就要往洞里钻,老三被他拽的一下摔的不轻,脑袋磕在了棺材盖子上,明器金条也是散落一地。 你二哥孙恒见那厮要跑,也没顾得上许多,跳到棺材檐上举刀便朝着那洞口捅,可没想到那王黑三使了障眼法,窝在洞口杀了个回马枪,你二哥孙恒没有防备,肩膀上也挨了一刀,好在那力道不大,没插进锁骨里,再多个三分,也就一命呜呼了。 那王黑三被你二哥伤了腿上的皮肉,也从那洞口摔了下来,这一切来得太快,我只能背上剩下的黑布袋子把你从地上拽起来,你二哥孙恒是条硬汉,把你扛在肩膀上举着你就送出了洞口,等贫道在爬上那洞口的时候,老三田狗子揪住了我的腿。 你二哥孙恒不知道地是什么情况,出去的时候天已经破晓,到了李家祠堂的后院不到二里的地方。 我被田狗子拽住动弹不得,险些摔回去,可当时也是脚下一轻,再回头看的时候,土匪头子王黑三在老三身上已经拿刀连戳了两个窟窿,鲜血直从口中喷出来,紧接着腿上又是一紧,王黑三将我死死的拖住。 你二哥孙恒在上面拉我不得,我知道下面异常凶险,把剩下的明器给你二哥孙恒,想以身堵住洞口,抵挡一阵。 却没想你二哥硬生生的把我从洞口中拽出半截,等马上要上来的时候,整个身体又陷了回去。 我本想着跳下去跟那厮来个鱼死网破,杀他个措手不及,却不成想之前被你砸死的八字胡鼠爷,被黑气浸身化成青面行尸,咬住了王黑三的脖子” 张老道说到这的时候,脸色泛白十分难看,有难以掩盖之色。 孟庆明说:“道长哥哥我在地穴当中观你使用仙术,祭出符箓便生起一团熊熊火焰,真可谓是仙神之法,不知可否授予我日后防身?” 张老道说:“道法自然,不离五行,并非仙神之法,所谓五味业火神符,上着有雄黄c硫磺c硝石c蜂蜜再以松脂合炼所调和” 孟庆明说:“道长哥哥,你真的无妨?” 张老道:“不碍事,你且听我有几句话交代。”说完面色沉重从袖口掏出一本泛黄的古书递给孟庆明。 “贤弟,你把这本古籍收好,日后必有用处,你我虽不是血缘至亲,但也兄弟相称,自此今日过后,你便是我派后人,为兄知道你年少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当是为兄认你的薄礼,你为人坦荡,做事果敢,却苦于没有吃饭的本领,但也无妨,闲暇时多多研读,自当继承我的衣钵,可助你”张老道说话已经吃不住力气,招手让孟庆明进来身前,嘴贴于耳,授予风水易术真言,并告诉孟庆明一定要将从地下所盗的褐色锦盒收好,隔日焚毁,不得窥探其中秘密再传与后世,临死前特别交代了一句话说:“莫叫我后世子孙再步后尘,然若如此必将有血光之灾!”说完便止住话语驾鹤西游了。 孟庆明手握古籍,悲伤不已,把张老道的白衣道袍掀开,才发现了张老道腿上的咬痕和抓伤均已经露骨,尸毒已经沁入心脾,早已一命呜呼。 当时张老道知道天将明珠可救活自己和孟庆明二人之一,没有犹豫,当即为孟庆明服下,才挽回孟庆明一命,孟庆明把张老道的句句真言铭记于心,不敢遗忘,捶胸顿足也知无力回天,只得忍下万分悲痛。 后来同二哥孙恒将张老道下葬于仙庙后山,从孙恒口中得知张老道还有一子在山下,用在翟家地穴当中得来的明器换了批金银全都捐给了受苦受难的老百姓,以了却张老道生前救苦救难的遗愿。 两人仅仅留了一部分,来到城里过活,孙恒为人仗义,下山以后找到了张老道的后人,用剩下的钱在城里安顿好以后,待其视如己出,在纷争年月出于他的侠肝义胆,茶饭食素的生活并不适合他,于是便去当了兵。 枪林弹雨摸爬滚打,听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好几次,被弹片崩瞎了右眼,几次死里逃生,在军队里立下汗马功劳,从战士到连长又层层升到了团长,后来取了一房妻室,延续了香火,生了个大胖小子,混的也是风生水起。 孟庆明回来之后苦心钻研张老道赠于自己的古书,闭门不出,当中的风水玄学日积月累也参悟到了些其中的真谛。 奇门遁甲当中包罗万象,当中风水玄学也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用现在的话来讲,这本书其本质是一本高等的观星玄学,四字拆分开来,分别包括三奇c八门c遁入六仪c五行星象,不同的术术,涉及风水c财运c预测c天文c地理c物候等等。 后来出于生计便来到城厢那边摆摊算卦,正应了张老道临终前的话,替人占卜吉凶,测字寻穴,当然也没撂下倒斗摸金的手艺,而且那褐色锦盒也没有被孟庆明焚毁,也跟着留了下来,只是唯独没有打开来看过里面装的是什么物件。 之后的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替大户人家选吉日,出丧下殡挑选风水佳地,也算是衣食无忧,后来被财主大户的小姐看上,娶了我的曾祖母,生下了我的爷爷孟庆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十七章 小兴安岭 那时候受革命时期的思想教育,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家里算出来了人才,曾祖父孟庆明跟孙恒素来交好,爷爷自小的性格不羁,跟曾祖父颇为相似,也继承了他老人家的衣钵,学成以后,便跟着孙恒的部队投身到了革命根据地延安,自此之后便去从了军。 一直到了建国时期,又举家迁回了北京,再后面就有了我,我出生就在北京,曾祖父给我取了名字叫孟天亦,谐音上有天意难为的意思在里头,后来打我记事没多久,曾祖父就去世了。 小的时候,经常听他老人家跟我讲起他年轻时候的事,都是些匪夷所思离奇古怪到极点的故事,当然也少不了风水玄学,在这里暂且不过多赘述。 古时候有讲人过七十古来稀,每过一次生日都有个坎,过去了就没事了,过不去,那是人命里注定了,曾祖父一生都心善,可能跟他之前吃地下这碗饭的行当有关,够吃够穿就行,剩下的全部都用来救济那些条件不好家里困难的,临咽气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了当年的那本古书,和那从未开启过的褐色锦盒。 都说隔代亲,到了爷爷更是一样,说我性格不像父亲,也不太像他老人家,反倒与我的曾祖父有些相似,从小的说话嘴甜,天资聪慧,学什么上手就会,拿话一点就透,是块好材料。 但是唯独给我起孟天亦这个名字,让爷爷有些捉摸不透曾祖父的意思,说:“天意难违,天意难违”总感觉不太合适,岂知道曾祖父是什么意思?现在老人也离世了,再问也没处问了。 后来我父亲就把名字给我改了,去掉一个谐音的亦字,叫孟天。 到我十八岁那年也正好赶上文革时期,有三个选择,要么去当兵,要么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要么就上山下乡去插队,当然这都是自觉接受。 当然这也不乏有些思想觉悟不高的,哪里都不愿意去,任谁跟屁股训话也没用,就是在家待着当待业青年,上哪都嫌苦,去部队怕遭罪,上山下乡水土不服,当工人怕累,当然这也不是三项选择,不是你想挑哪就能去哪的。家庭成分好的才可以去当兵,差一点的选择去当工人,当然这里也分水c电c钳工外加卖力气铲沙子的,这就是选择的问题了。 家里的意思让我去当兵,但是也没明着跟我讲,可能也有两层意思在里面,刨除中间的选项,除了当兵,还有一个就是上山下乡去插队,教导我们,知识青年要到农村去锻炼,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次教育。 其实常年受家里正统教育的熏陶,虽说当兵是条好的出路,但家里也想着让我去上山下乡锻炼锻炼见识广阔天地。 然而我的最终选择也是最后一个选项,上山下乡插队,锻炼什么的放在一边暂且不提,广阔天地这四个字在当时确实很吸引我,我是个闲不住的人,让我在家待业空手套白狼,我来不了这个,一切都要靠拼搏和劳动,这是我认可的,不做白吃白喝的混主,是我当时最先想到的。 剩下就是选择去哪的问题,有去云南插队落户的,有去兰州新疆等地的,我赶上的是最后一批上山下乡的,不想离家太近多生牵绊,最终选择去了东北垦荒。 在我的印象当中,东北的大兴安岭,小兴安岭原始森林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传说,是个令人向往的地方,早些年间关于东北民间的俗语也很多,比方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还有北大荒的称呼。 北大荒说的是黑龙江省北部三江平原c黑龙江沿河平原及嫩江流域的这片荒芜地区,总面积有553平方公里。 我插队的地方就在黑龙江,跟我一同前去的不算我有两男两女,其中就有我打小一起玩起来的哥们孙磊,他曾祖父是孙恒,跟我们家也是世交,从小一块在部队大院里长起来的。 生下来的时候就胖,脖子下面的肉都能夹死蚊子,家里人抱他一翻脖子看上面全是血,要不看见夹死的三四只飞蚊都给吓坏了,从小就爱翻跟头打把势,膀子宽力气大,长了一身腱子肉,出门跟人打架从来就没怂过,不是给老李家这个放倒了,就是给老王家那个打坏了,随他曾祖父。 家庭成分跟我也对等,感情自然不用说,以前我都叫他胖磊,或者磊子他总不乐意,一说他胖就跟我来劲,本来他家里叫他去当兵,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听说我要去插队,二话没说就奔着我来了。 我总调侃他说:“跟我上山下乡插队委屈你了,不过可以一起去见识广阔天地你倒是也不亏。” 胖磊倒不以为然,说:“我就是革命的小砖块,哪里需要哪里搬,去哪都一样,全当是开辟新天地做出的光荣牺牲!” 我们前往插队的地方在小兴安岭,是被当地人称作五营的地方,名字的由来是曾经是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第五营的驻地,所以才得的五营这个名字。 我们坐着绿皮火车满怀着豪情壮志,唱着慷慨激昂的歌曲,心中产生了无限的遐想,嘴里喊得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八字口号,等到了地方全都傻了眼。 借用《山海经》中曾提到过话:“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氏之国。”意思当中有最荒远的含义。 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茫茫林海原始森林,周围是四面环山,层峦迭起一眼望不到尽头,要是没人带着走,怕是都要在山里迷了路。 来往都是走黄沙黑土路,阴天下雨,地上都是黑泥,交通完全落后还处于原始状态,夜里点根蜡烛都是新鲜的,到了晚上六点过后天就黑了,条件十分艰苦。 虽说硬件设施不完善,但地产却十分丰富,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话不假,山禽野味土特产那样都不少,野鸡c狍子c獾子c山果子c蘑菇c木耳c猴头菇这都只是一小部分,根本数不过来,着实是不少,当地的胖头鱼肉质也十分鲜美,东北黑土地确实富得流油,可以称得上是地广人稀的宝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封狼冥鼎 第十八章 深山瀑布 那时候都没怎么离开过家,哪见过这样的大山,都赶上现在的出国了,看什么都新鲜,喝的是压出来的地下水,咕噜到嗓子眼里都泛甜,吃的是营子里的串门饭,今天到这家,明天去那家,都很热情。 村支书接的我们,说我们都是的好孩子,先是带我们在营子附近转,让我们了解营子里的情况,说:“娃娃门都辛苦了,来到深山跟城里不一样,别的没啥可注意的,就是不要往大山里头跑。” 我跟胖磊都说我们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不来不知道,来了可真长见识。 村支书知道我和胖磊都是从北京来的关系好,就把我俩分到了一起看果园,也没什么体力活,住就住在村支书的家里,平时也没什么事。 我和胖磊都是闲不住的人,果园子也不算特别大,种的有沙果c李子c山梅和樱桃,平时有鸟来吃,我们就帮着赶赶,偶尔浇浇水,夜里也有獾子或者是松鼠来偷果子吃。偶尔也出来查查,时间短还好说,时间长了可真是待不住。 夏天里的蚊虫多,特别是在晚上,都是一团一团的,在东北的学名叫小咬,叮在身上实在是让人痒痒的难受,晚上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 七点多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跟胖磊去果园里头转,差不多也该回去睡了,在营子里天黑了都没人出来,早早都躺下,一般都是八点多钟就睡下了。 那时候条件差,也没有什么能用的照明工具,有个手电筒都是干部级别的待遇了,当然我俩肯定没人给配这装备,多新鲜呢,全凭眼睛适应黑暗,我和胖磊俩人一边赶着身上围过来的小咬,一边巡视着果园里的情况,忽然就听见园子里有啃果子的声音。 我听的真切,声音是从连排的三颗沙果树后传过来的,想着大晚上,也不可能有人来果园偷沙果吃吧,再一个,这个季节沙果都没熟呢,咬上一口嘴麻不说,比柠檬都酸而且听着声音也不太像是人的动静,嘎吱嘎吱的咀嚼速度很快,胖磊也听出来了,说奇了怪了,是什么玩应,黑灯瞎火的听着怪瘆人的,于是就摆着架势朝我叽咕眼。 我说:“你别放羊娃子喊救命,自己吓唬自己行不行,就算不是人,也不可能是鬼呀,管他是什么玩应,先跑过去吓它一下再说。” 胖磊以为我寒蝉他,听我说这话不中听,那劲可就上来了,二话没说,就奔着那三颗沙果树跑过去了。 “诶呀我的妈呀!” 我听胖磊还没等怎么着呢,先来了一句感叹词,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忙问:“磊子,什么玩应!?” 紧接着,还没等胖磊回话,就听见一阵稀稀拉拉搅着草坪窜动的声音。 我走到胖磊跟前,胖磊说:“嚯家伙的,你可不知道,刚才有只一条胳膊长的大猫在这啃果子,还没等我上手敲它丫的,两眼一放光扭头就跑了。” 我说:“得,你看清楚没呀,那东西确定是猫?” 胖磊说:“还能骗你是怎么着,那个头可不小啊,长的肥着呢,尾巴耷拉着,脸还有点凸,四肢爪子都是黑的。” 我一听乐了,说:“你八成是看错了,猫可不是吃素的,你要看的真是猫,指不定就往你身上扑了,不可能跑。” 胖磊说:“你可别瞎说,猫要是被吓着了,不得先弓起身子炸毛啊!” 我说:“我也不跟你在这咬舌头根子,听你的描述啊,没准是只大獾子,那东西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之前我也见过,准没错。 胖磊说:“反正你是一张嘴两张皮,横说竖说都有理。”说完一拍大腿接着说:“怪我动作慢了,要说抓着了明天就能吃顿好的了。” 总归是个玩笑,也没出什么事,胖磊和我在果园里转悠完就打算回去睡了,躺在炕上,胖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见我也还醒着,索性就起来跟我合计说:“总这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这样跟在家待业没太大区别,在北京也是待着,在大山里也是待着,咱们现在等同于白吃白喝人家的,跟看门打更的大爷也没多大区别,我想着咱们去大山里头转转,打点野货什么的,不也挺好,到头来也不算两手空空,白吃白喝,还能改善改善伙食。” 我说:“看你就是心痒了,闲不住,啧不过你是想到我心坎里去了,那天老支书跟咱们说不让去山里,我倒是挺好奇的,我看营子里的猎户倒是总往山里头跑,不过咱们是外来的和尚,不了解当地的情况,要想去还是要做些准备。” 胖磊说:“你说的对,我记着跟咱们一起上山下乡来的春桃,就住在那猎户家里头,那姑娘不错,长的水灵,会干针线活,平时就帮干些缝缝兽皮的手艺,还是老支书给安排过去的,咱们可以去找她看看,顺便问问看能不能跟老猎户进山转转。” 隔天一早,胖磊跟我就来找春桃,刚来营子里的时候,我和胖磊来串过门,老猎户还特别款待我们吃了野兔子肉,人非常的朴实健谈,对这个大山里头也是十分的了解,家里有个十二岁女孩子,小名叫香儿,也经常跟老猎户进山打猎。 我们去的时候早,赶上老猎户在家,招待我们吃了顿饭,聊起想进山的事情,老猎人说山里头太危险,我们这些大城市里来的知青不清楚山里的情况,容易在山里迷路,也跟老支书说的一样,但是可以让香儿带着我们在山边的附近转转。 我和胖磊看出来老猎人的意思,也就没难为他老人家,就我俩这性格都不是趴窝老实的闷货,要说在山里附近转转,还不如索性就不进去,要去就往深山里头走,说不定还能搞出来些硬货。想着就心痒痒,原本还想跟老猎户借两把猎枪什么的,现在看来也别提这茬了。 我跟胖磊说咱们还是别麻烦人家了,咱们自己怎么想就怎么干,吃完饭以后,我们也没去找香儿,跟春桃说了一声,回去准备了一下,也没什么要带的东西,身上揣了盒火柴,叫着胖磊就一块进山了。 胖磊跟我说,他前阵子盯果园的时候,听营子里的人说过,深山里的有条垂直的瀑布,下面有条溪流深潭,那里面有不少大马哈鱼胖头鱼啥的,个头都有半个肩膀子大小,那肉是相当鲜美,逮几条回来,放在大锅里头闷蒸,再烩点蘸料,搞个剁椒鱼头什么的可是没治了!这个季节正是产卵的时期,他跟着人村里的人到附近瞧见过知道在哪。说咱们没猎枪打不了野味,捉鱼倒是可行。 我一听这话靠谱,跟胖磊就奔着那深山里头去了,大山里头比我想象的要难走,虽说我们还不算进入原始深林的深处,但是依旧难行,好在胖磊熟悉地方,根说描述相对也不算太远,我们走了大概有三个多小时的样子,扒着林子,顺着溪流以此为坐标一路向上,也不至于迷路,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终于看见胖磊说的地方。 之前听营子里的村民说过,这山里头不安全,也一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话就说了一半,就没下文了,也不知道到底危险在哪,春桃在老猎人家住,出来的时候倒是跟我们说山里面可能会有黑瞎子出没,如果进山必须得小心。 黑瞎子在东北指的就是狗熊,栖息在东北的深山里,包括野猪等等,这样的猛兽不在少数,老猎人跟我们讲过,说野猪在深山里可是猛兽,我觉得不以为然,见家猪倒是在营子里面见了不少,一听到猪这个字,多是憨态可掬的模样,恐惧倒是没有多大成分。 但是听老猎人讲完就不是一回事了,老猎人知道我不明白,问我黑瞎子和野猪那个更危险,我说这都不用想,闭着眼睛用大母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黑瞎子彪悍,老猎人却一脸否定的告诉我答案是野猪。 说野猪的两颗朝天的獠牙轻而易举的就能划破人的肚肠,而且不比家猪,十分的凶悍,身上长时间在泥地里打滚,又在松树上蹭痒痒,长年累月生成粗糙耐造的皮肉,身体就跟铜墙铁壁似得,黑瞎子就算是几巴掌下来,也伤不了成年野猪分毫。 瀑布的景色很美,这个地方很宽阔,有种离天特别近的感觉,云彩就在头顶,缓缓的流动,瀑布清澈直灌入深潭,宛如数条白色锦鲤,流淌交汇之处,隐约生出彩虹。 胖磊到了地方,二话不说就把上衣脱了,一边招呼着我一边挽起裤腿就往溪流里面趟,我捡了块石头往溪水的上游丢了过去,见几个透明的气泡咕噜咕噜的从水底冒出,这样也是要看看溪流里面有多深。 胖磊顾不上给我闲谈,翻山的时候就跟我嚷着肚子里面结蜘蛛网了,就想赶紧弄点烤鱼吃,走到齐腰身的地方,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