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湘国蓉传》 正文 第一章 衡岳仙湘 秋风万里芙蓉城,暮雨千家薛荔村。 西南云气来衡岳,日夜江声下洞庭。 红霞万朵百重衣,帝子乘风幸翠微。 我欲因之梦寂寥,芙蓉国里尽朝晖。 大唐中期,江湖纷争四起,历经百余年。洞庭湖南,仙源芙国,云烟苍渺之间,临湖大道处,远远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天将暮晚,只见一黑衣人持刀驾马,左手环着一包袱,似是受伤,跌跌荡荡地侧下马来,顺势拍了下马屁股,那畜牲便惊扰式地继续南下远去了。 黑衣汉子喘着粗气,惊惶地往附近山峦下的茅草丛簇里钻,终于找了个安稳妥当的地儿,便将包袱放下来,原来竟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见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个雕有龙纹的富贵长命锁,给小娃儿带上,默念了几句,旋即匆匆又爬出草丛,不远处立即飞奔而来大批铁骑,喊杀声、驾马声不断,弄得人心惶惶,心乱如麻。 黑衣人施展轻功,双腿轻弹,扬刀继续飞奔南下,引得后面追兵紧随杀来。 约莫又过了数十里,黑衣汉子终于累得走不动了,被众人团团围住,“徐戈!你违抗教中命令,冥顽不灵,只有死路一条!”为首的凶煞恶汉高声怒喝,凌厉逼人。 那人强撑精神,手捂胸腹,即便身著黑衣,殷红的鲜血也仍自衣帻间隐隐透出,沥沥而下。 “快说!那孩子哪去了?”身旁的细心者,附和地问。 “哼!”黑衣汉子无力地冷笑一声,愤恨地喘了口气,“你们这帮刽子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罢自腰下迅猛飞出那把尖刀,试图做最后的攻击,众人见状,齐刷刷射箭过来,那刀终是力有不及,砰地一声,旁落在地。 嗖声余震,黑衣汉子早已被万箭穿心,钉在枯草旁一个古树桩上,奄奄一息。 那一行人见事已了,嬉笑着,为首的悍夫却神情严峻,沉默不语,继续引领着他们,匆匆扬长而去。 夕阳反常地出现,残留着些微余晖,照在这个将死之人的脸上,一个身影晃晃荡荡,哼哼酒气,单手托钵,走近了前来,好奇地观摩了他苍白如纸的脸。 “大师,快救那孩子...”徐戈痛苦地撑起最后一口气,“离此地数十里的孔棠山下。” 中年和尚听闻此话,扬起脑袋四周观望了一阵,稍微清醒了点,嗫嚅着道,“哪儿呢?孔棠山在哪儿呢?”。 徐戈气息微弱,剧烈痛苦,“大师,我家少主临终时托付于我,必以命保他安全,如今虽有辱使命,也算尽了力了,拜托了。”说罢,捏住和尚衣袖的手儿缓缓落下,喋血而终。 癞和尚见此,这才彻底醒了醒神,嘴里慢慢地念诵几声“嘛呢叭咪吽”,暮晚光影里,似在为亡者超度。 又是一年秋天,神农谷主祝融公的儿子媳妇奉命北上押送一批灵芝等药材,回湘途中却意外被人引到了衡山峰罢,流尽最后一滴眼泪,默然远逝。 老祝融扶着儿子媳妇的尸体,悲怆地流下泪来,恍惚间失去两位亲人,又重伤在身,这铁骨铮铮的老汉,终于扛不住了,差点晕厥。 曾水良赶忙扶住,顺手接过他怀中的女婴,“祝融公,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换句话说,幸好小谷主平安无事,此未尝不是件喜事,老人家莫要太过伤心了。” 老祝融听了点了点头,曾水良见这女娃长得甚是可爱,于是悲中行乐,意兴地说,“这孩子生于祝融峰顶,又是你老祝融的孙女,不知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老主翁想了想,微皱眉头,“干脆就叫小祝融吧!”缓缓接过孙女。“小祝融?名字倒也不错,可女孩用着未免不好。我们湖湘盛产芙蓉,多喻女子。不如取个‘荣光”的‘荣’字,改为小祝荣,可好?”曾水良灵感突现,剑持背后,手抚青须,微然一笑,轻声回说。 老谷主听罢,顾不及伤痛,微微感叹道,“那是再妙不过了!既可达意,又两全其美啊!”看得出对这名字,甚是满意。 二人意兴正浓,几近忘情,恰逢神农谷随从五、六人赶上山来,曾水良突然想到穆阴禅临死前说的那句话,灵机恍动,“不好,老祝融,你神农谷可能有难!” 老谷主听罢,似乎也顿然醒悟,吩咐他们将尸体处理运回,自己则抱着小孙女在曾水良的帮助下,急匆匆地先赶回神农谷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斗趣比武 两人正赶至神农谷口,但见谷中火光熏天,喊杀、惨叫声不断,似乎大部分已化为烟土了,看来这次大劫真是场惊天的巨大阴谋! 原本就已中了阴寒毒掌、伤痕累累的老谷主,见此情状,心焦至极,神农谷可是他们族世代多年经营的心血,竟顷刻间化为乌有了,简直等于要了他的老命。 只见他“哇”一声口吐鲜血,淋漓不止,显是急怒攻心,“曾...曾掌门,你我虽素来不和,算是亦敌亦友,颇有些嫌隙,可今日我老头子大限将至,就算谷中有人生还,这女娃交予他们我也不甚放心,就...烦劳你抚养长大了!”老祝融说着,内心凄惶不已,曾水良只好郑重点了点头。 顿了顿,叹息着,“如今看来,这伙恶人一是为了挑起两派仇杀,二估计是冲着我神农谷‘镇谷之宝’而来,我现血书一封,说明藏宝之处及找寻方法,另嘱我娃儿长大成人后知悉今日情由,万请珍视收藏。”说罢咬破手指,扯下裤腰处一块白布,缓缓提写,字字滴血。 曾水良如鲠在喉,无语凝噎,只默默地看他写完交托,便倚在谷口石畔,撒手去了。 一晃十六年过去了,真乃日月星辰,光阴如梭。这天,小凤郎跟随二师父下得山来,准备北上衡阳城西边的天龙山太芝庙暂住,据说师父有事要办,也顺便看望那里的老和尚、老朋友。 早春二月,一路山明水绿,万物复苏,路草烂漫,野花初绽,小凤郎一袭白衣,折扇一挥,轻快行路,引领着师父在前方带路,项上的长命锁晃荡不停,清脆作响,高兴劲儿不停,心情舒爽,颇为惬意。 但其实一想起山上如今的光景就来气,大约十年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伙人强占了爷孙俩南下新找的地盘,那为首的并要求小凤郎自此叫他“大师父”,而老头则反而偏居于称为二师父,两人当年哪是他们对手,唯有妥协答应,好在这次下山,赖老头带着他重回小时候居住过的“孔棠别院”暂住,总算可以舒心一段时间了。 终于到了衡州地界,这天,爷孙俩轻装畅快地进了衡阳城,已是晌午过后,饿得饥肠辘辘,于是就近找了家香辣面馆,稍作休息。 “小二,来两碗阳春面,外加一壶小酒!”小凤郎边坐下来边嚷嚷道,赖老头卸下手中包袱存放好,缓缓在另一侧桌边坐下。 那店家应声进了里屋,准备汤面去了,这时分店内并无什么人,清净非常,又有南风徐徐吹过,荫凉舒爽,真令人心神怡畅。 “老爹,这次出来到底为的什么事啊?”小凤郎又问,尽管这老头仍可能不会回答出个所以然,可一路真是吊足了他这安放不下的少年好奇心。 “准备吃你的面!小孩子家家的,读好你的书,做好你的学问,总管这些没来由的江湖事干什么?”一晃十几年,这赖和尚早已没了当年的年轻容貌,也不再无节制地喝酒了,衣发凌乱间,依稀看得出那股子日益沉稳刚毅的劲儿。 “是,二师父...”小凤郎见无结果,收了扇子,嘟囔着嘴,嬉笑着,打趣揶揄道。 “你这小子...”和尚眉头微皱,大气地摇着头,指点了点,一副嫌弃的口吻,眼角夹杂着不经意的欣慰笑意,又似在慨叹他不成气候。 两碗香喷喷的面端了上来,爷孙俩提筷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滋溜溜的声响,正享受着果腹快感,忽听得街边不远处传来“呯呯砰砰”的打斗声。 小凤郎瞥眼一瞧,原来是一青衣男子借着酒劲在街上撒气,摇摇晃晃地在一货物推车间,与众位地痞恶霸模样的人儿周旋殴斗。只见他左手持刀,右手撑一酒坛,每几招过后,又呛上一口,甚是酣觉有味。 “如今这世道可真乱呐!听说通天教的人又颁发了江湖追杀令,也不知是哪些个倒霉蛋子又惹上了他们。”邻桌仅有的几个人边吃面边议论着。 “谁知道呢?反正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总的轮不到咱们,还是少议论为好。”另一人接话回道,语声低沉谨慎。 爷儿俩听了,面面相觑,“听见没?江湖上的事儿还是少惹为妙,免得引来杀身之祸。”赖和尚再次叮嘱道。 小凤郎闻言,不以为意,一时来了捉弄人的兴头,“是是是,来,师父,多撒点胡椒粉!”那股亲热卖乖劲儿,老头虽是不喜,也是不好拒绝。 正拿着调羹往面里撒着辣粉儿,突然凝神虑思,转念一想,莫不是师父此次出门,与江湖上威名远扬的通天教有关?据说那通天教总坛远在神都,势力庞大,杀人如麻,无孔不入,神秘诡异得很,但还不至于到南边来吧。 那街边少年仍是未停打斗,见他喝酒休歇间,小凤郎看不过,有意激他,于是远远地大声发话道,“跟些个流氓地痞瞎晃荡几招,能有甚趣味?” 青年男子听得这声音,不一会儿,便霸气潇洒地提刀进来,“在下唐斌,这位兄台有所不知,刚才那帮人在酒楼调戏歌妓不成,出了门又对着一疯乞丐撒气,颇看不过眼,不过是出手教训他们两下。” “是吗?还挺有正义感的!”说罢递过来一杯薄酒,那小子接过喝了下去,“敝人小凤郎,今日有幸结识唐兄弟,不妨比划几招?”霸气相邀,说罢飞身出了摊馆,那唐斌借力随意弹掉了酒杯,亦尾随了去。 “好俊的指法,刚脆微恬,劲道略显不足!”赖和尚稳坐桌前,顺势接住了酒杯。 二人意兴浓郁,不时飞天降地,左右逸旋,小凤郎手挥心中所喜的玳瑁折扇,翩然腾飞,又俯冲来攻,唐斌也不示弱,离地平划,继而翻身倒悬,双管齐下,攻其两侧,真是精彩纷呈,引得街上不少行人驻足围观,直拍手叫好。 当下,俩青年小伙儿,飞墙走壁,穿街破巷,不在话下,时而拳脚相加,时而刀扇交接,回风混荡,激烈如簧,好不热闹。 这厢老和尚食用方毕,正准备付银子,忽见小二兴冲冲地从外面提进来好几样晒过的野味儿,绵长干瘪,红黄锃亮,油香扑鼻,真叫人直流口水。 老头心生一念,筹划着爱徒将要在天龙山陪自己待上好长一段时间,不妨买上一提腊味以备不时之需,也顺便解解馋。 “小二,你这野味可有的卖?”赖老头就势问他。“卖卖卖!客官有所不知,这呀,是我们衡阳城外有名的猎户专门寄放在这儿售卖的,他可是个怪人,干货从不放到酒楼茶馆去卖,偏选我们这小面馆!”那小二介绍说着,可能意识到话多了些,自豪之余,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那好啊,你这都是些什么呀?”和尚又问。“有野猪、兔子、香獐等,您要哪样?”喜笑着回答。 “来一提獐子腿吧!”赖和尚随即打定了主意,“这锭银子够了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店家手里,便打算提走那腿香獐肉,“客官,那可不成?您多少还加点儿?看你那小儿华服锦衣,不像是没钱的人啊?” “小二,银子可以多给,你看能不能多加点儿肉,不然只能再便宜点。”见对方不定,老和尚半卖惨半耍赖式儿地又说,“我们这行走江湖,俱是可怜人,穿得光鲜,不过图个体面,你就将就点儿吧!”“再说,你也看到了我这徒儿可不好惹啊!” 眼见他二人打斗着过来,似要停下来的迹象,老头儿故意附加提醒道,那店人便不再纠缠了。要知道这老头姓赖,那可不是徒有虚名呐。 “师父,您这都多少回了,每次都这副表演,也不嫌烦得慌?”停比事后,小凤郎不忘及时黠笑着怼他。 “还不是为了你呀!”老头儿手提包袱和獐腿,满意地正色笑道。“切!”小凤郎不以为是,嘴上不承认,心里却颇为感动。 话说这赖老头自从十几年前抚养了他,脾性都改了些,当爹又当妈的,年龄稍大些后,便送他去山下有名的私塾读书,只因自己没读多少书所以唯独在学习上对他严加管教,其余真是爱都爱不过来,又知其可能身世显贵,将来恐是要做大事的人,便一直竭尽所能,想着不可太委屈了他。 “唐兄弟,下回让你尝尝我自创的灵犀指!”小凤郎余兴犹存,“哦,对了,这位是我师父!姓赖!”补充介绍道。 “赖师父好!方才酒杯之事,多有唐突,还请见谅!”唐斌也收了腰刀,铿锵说到,“无妨!”赖和尚回了句。 “在下蜀中唐家,素习我们家传刀法,今日与师父的弟子切磋武艺,实属人生一大幸事!”唐斌又感叹说。 “公子来自蜀中唐家?”老和尚顿然生疑。“是啊,他这次是随同父亲一起来湘的,这不和我一样,喜欢出来瞎逛悠!”小凤郎插话道,显然方才是边打斗还边谈心呢。 “小子,可知刚才你与之打斗的是群什么人?”老和尚又问,唐斌呆懵地摇了摇头。 “你小子肯定初涉江湖,那并非什么流氓地痞,而是通天教的小喽罗。”赖和尚平静地告诉,唐斌听了一时神色微暗,想必平日有所耳闻。“没事,唐兄弟!不然咱们兄弟俩再去闹那伙流氓一场!”小凤郎不以为意,大气地安慰他。 “胡闹!”赖和尚试图阻止他,“出门在外,少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再次劝阻道,看来这俩小子真是臭味相投,甚是投缘。 凤、唐俩人听了,搭着肩膀,相视微然讪笑。 三人相约同行,老和尚扛着货食断后,他二人在前边不时喝酒打闹着,不久,便离了衡阳城,一路往西边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水府遭劫 话说,师徒二人上到天龙山拜访了太芝庙的老和尚,在山间别院打扫安顿了下来,不觉已过月余。 一日,天空明净,春光甚好,小凤郎终于按捺不住心底外出游玩的冲动,再次乔装打扮,偷偷遛下了山去。 甘棠镇,茶摊,小凤郎走得乏累了,正坐在摊前惬意地喝着茶,“你们不知道吧,过半的武林人士近日都陆续聚集到了水府派讨说法呢,这可是惊天的大事啊!”邻近的茶客,聚集了三五人,纷纷议论起来,看来身处江湖,但凡有头有脸的,就注定了不可避免地沦为众人的谈资。 其实,这些天,见师父与庙里的老和尚终日密谈,小凤郎就隐约预感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想来定是这件了。“喂,你们可知这水府派具体在什么地方?”平时虽听赖老头多少说起过,却仍得须再问一下。 “此去六七十里便是,水府水府,自然是一片水泽嘛!”小凤郎听了立即打定主意,迫不及待地想前去看看,“小二,借你的马一用!”瞥见茶摊旁的一匹骏马,不由分说,飞快地驾马奔了出去。 话说这水府派地处娄邵之间,乃一弯浩渺湖泽,名为水府庙,湖间洲岛,星罗棋布,各式古建,错致有方。 相传古三国时,诸葛亮在南阳新野为解百姓饱受洪灾之苦,亲设汉津码头,故而当地为此兴建了“水府庙”。彼时乡民南迁,见这南方亦有神奇水泽,颇为倾心,因此定居于此,水府庙文化由是流传开来。 而今的水府一派,乃是四十年前吕祖点化一位来自扬州的老叟黄羲公,继而创派承袭而来。现今掌门人曾水良,门下总共百余人,收有七大女弟子,个个皆是美貌如花,武艺不凡,因而美称为“水府七仙”。 小凤郎初到水府,但见碧波荡漾,山石嶙峋,古藤青翠,云烟缭绕,移步换景,渐次入境,真让人心醉沉浸不已。 “天下水府,人间瑶池”果然名不虚传。 终于寻至所在,水府派门前的坪院里,早聚满了各类武林人士,人头攒动,似乎等候多时,议论声不绝于耳。 水府庙畔,晨曦之间,重峦叠翠,波光盈盈,林丛碧翠,芙花烂漫,仙鹤多姿,鸡鸣嬉闹,此情此景,令人心悸颤动,美不胜收,与众人喧闹的场景确不怎相符。小凤郎心下着实不解,这么些武林众道放着好好的美景不赏,为啥偏喜欢争强好斗呢。 那水府群筑,白墙黛瓦,飞檐斗拱,倚山而立,临水而居,半月形门洞两侧,栽种着数丛修竹及零星花卉,整个的沐浴在澄净明光里,清朗幽丽,惠风和畅,实当得起“水木清华”四个字。 小凤郎手摇折扇,轻声进了院里,挤进人群中观望,只听一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粗鲁吆喝道,“曾掌门,既然众所周知,并非什么秘密,给大家个说法吧!”原来是晋陕人士,话腔倒也直白爽利。 此时水府正门大开,刚出来一位清瘦老道,束发扎簪,身携佩剑,踏步行来,蔚然生风,精神矍铄,观之可亲。 他只拱手作揖,缓声说到,“诸位不辞辛苦,远道而来,贫道在此有礼了!”虽是正经神情,却仍能隐约感受到风中那股强大不羁的气息,身后跟来两名男弟子以及须眉禅师。 小凤郎先是一惊,后而猜悟,看来天龙山须眉禅师似是曾水良旧友,此番早来想必多少能助其声威。同时心中暗想,也不知师父来了没有。 这时一位老尼姑横气地假意说到,“多余的话不必多说!我们武林同道,誓要为神农谷当年血案讨回公道!” “你这师太好生无理!我师父他老人家几时与血案有关了?”左边的褐服弟子走上前来,扬手作势,怒目而嗔,出言维护。 “烟儿,休得对众位前辈无理!”曾水良装作若无其事地屏退了他,继续说道,“曾某年少时确实一时冲动鲁莽,招了人家的话柄,可自来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没曾想近日又存了如此的传言误会,以至于当年赫赫有名的神农谷仍旧蒙羞受辱,着实惭愧!” “少在假惺惺了!你贵为江湖上的一派掌门,老夫给你点薄面,不然谁知道你当年对神农谷做了什么好事?”说话的是个独眼龙,额间扎着条灰色绷带,身穿粗麻布褐色短衣,手扛大刀,单手抚怀,架势逼人。 “荆开阳!你才装模作样叻!你带大家来,不就是为了神农谷的宝藏及武功秘籍嘛!”人群中冒出了一句沙哑的声音。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肃静,鸦雀无声,不多时,为打破凝重氛围,讪笑着你一言我一语,又重回了喧闹状态。 “曾施主,当年灭谷之时,大家看你平日仁义厚道,听信了你一面之词的解释,没想到你竟然欺瞒了大家这么久?老衲本来自佛门清净之地,向来不问红尘俗事,仅是受人所托,而与老谷主亦是多年旧友,此行也只是想听个明白,了解下前因后果。”东湘寺的老和尚轻持捻珠,眉头微皱,单手作揖,缓声说到,身后的黄衣弟子帮持禅杖。 “大师严重了!贫道的确亲历了当年神农谷血案一些事情,但并非全部,其间来龙去脉,恐也不甚清楚,怕是让大家失望了!”曾水良平声道来,无甚表情。 “曾水良,你个老小子,藏得可真够深的呀!到现在还装傻充愣、死不认账呐!”龟道人一副阴森森地嗓音,卖力地吼道,顿了顿,“那么我且问你,你门下的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曾水良虽早料及此事,听了仍是心下一惊,但很快镇定了下来,“不知前辈说的是哪种问题?”只得矢口否认,再作应筹,真不知这伙人是否有了人证或是确切消息。 “看来我们曾掌门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任你水府派再强大,就不信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英雄好汉!”荆开阳轻浮霸道的拽样,似乎是按耐不住性子,想带头挑衅。 曾水良心中不忿,倏地使出浑厚一掌击向荆开阳,那厮始料未及,反身来迎,两人气力僵持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撤回,暂且平息了争斗。 “老道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时突然跳出来两个小丑模样的人儿,乌鸦般沙哑地吼叫,颇为逗趣,不免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几近忘了此行目的。 不多久,笑声停了下来,“听说你曾水良近几年来,多方托人打听当年神农谷被灭之事,今日又百般如此,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啊!”又一老道翁感叹。 “平日里看着仁义,没想到这么不厚道!”中年无名之辈附和道。 “曾师叔,你想将神农谷宝物独占己有,又怎能服众?再说存藏这么多年了,就算拿出来给大家分享也没啥啊!”洞庭派的愣头青弟子倪大,势利斗胆插了句嘴。曾水良这才发现,原来师兄也派了人来搅局,心中又恼恨这不成器的蠢徒胡乱说话。 “据说《神农本草经》《素女脉诀》此为三世医书之二,与《黄帝针灸内经》齐名,乃是神农谷的至宝,传言其间亦有绝妙神奇武功秘籍,难怪诸位好奇心盛呐!”新说话的是个老者,约莫五十余岁,身穿褐青色长服,手持佩剑,掷地有声,好似君子风范。众人听了这具体诱人的描述,任谁也无不更是心动。 “曾掌门,在下便是蜀中唐怀剑,早听闻你洞庭、水府两派道艺高卓,父子二人今日凑巧来看个热闹,望请不吝赐教!”说罢,只见那人飞身到比武台上,单手持剑,做出邀请之姿。 曾水良见此情状,暗忖了会儿,豪气地言语,“也罢!众位若硬是要为难我水府派,姑且以比武论胜负,胜负分定者,休得再要纠缠!”众人正莫衷一是,议论纷纷,曾道长已然跃上了比武台,摆出了迎敌架势。 小凤郎有意识地放松了一下心弦,人群中无意间正瞥见了个熟人,原来是多日不见的唐兄弟,观此情形,莫非唐怀剑就是他爹么? 只听“啊”地一声,二人作势,立即挥剑动起手来,刀光剑影间,炫得人眼花缭乱,一个剑法浩荡不羁,一个绵密韧长,相互交错,好不激烈带劲。 约莫过了一刻钟,唐怀剑虽好胜心切,拼死抵抗,终是不敌,颓然地摔下了比武台,唐斌这小子赶紧扶住了他爹。 “曾掌门,老夫技穷,领教了!”唐怀剑悻悻地强颜说到。 “哪里哪里!贫道只是侥幸险胜,唐大侠剑法出神入化,又何须自谦!”曾水良收了流星剑,拱手回敬道。 “我来!”未及喘过气来,荆开阳就霸气地走上了比武台,只见他挥动手中银鞭,晃荡几下,声势极大。曾水良无奈,只得继续比武,二话不说,剑鞭相触,乒乓作响,斗得如火如荼,精彩纷呈。 眼看着荆开阳完全就要占优势了,人群里突然冒出一句,“独眼龙何在!”心有打岔,曾水良趁机反将一剑,哗啦一声,荆开阳不慎被踢落于台下。 这荆、曾二人本就难分高下,曾水良多年修习,方才立起水府派门楣,而荆开阳则天赋异禀,年轻时就修为极高,好似天外来客。此时曾水良已然也身受重伤,只得强撑住,青衣弟子茗儿瞧出了不测,赶忙扶住他。 “还有我来见识下,你们水府派的破功夫!”不多时,人群中又冒出来一个中年汉子,只见他头戴关字帽,一身玄色衣裳,中等身材,瘦中带肉,手劲儿十足,“老子西门豺,住在湘西,想挑战一下曾道长的水平!”语调铿锵得意。 这边曾水良无奈吩咐弟子,悄声耳语了几句,茗儿会意,上前告诉,“我师父他老人家想休息一下,诸位若不嫌弃的话,就让大家见识下我‘水府七仙阵的厉害!”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不多时,只见府内相继出来一批美貌女子,为首的是大师姐何湘姑,继而是三师姐樊莲花、五师妹殷孟蕖、六七师妹程绿容、白萼贞。 众人见了如此些个容光焕发的神妃仙子,莫不啧啧称羡,倾倒不已。 西门豺起先还不太乐意,想着硬是要和曾水良一人较劲到底,如今出来了这么多美娇娘,心痒滋滋的,即便交手也是万分愿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神女七仙 “茗儿,你二师姐未曾归来,四师妹又不便露面,就由你我师徒二人罢,只身攻来,小凤郎哪里会在意,二人乒乒乓乓地打斗着,飞天降地,简直热火朝天。 “师太,休要伤了小儿!”这时师父赖和尚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朝这边吼了一句,那老尼一时分心差意,被小凤郎一扇子拿下。 也不理那气急败坏的老尼姑,小凤郎火速来到身边,“师父,你怎么在这儿?哦,你是须眉禅师一起的!干嘛不带上我!”卖乖嗔怒道,脾性到底还是个孩子。 “曾掌门,你洞庭、水府二派本一脉相承,传闻早有合并之意,可今日即便你对同宗同源也不露半点口风,还谈什么假惺惺的合并?这就说不过去了,你说是吧,倪兄弟?”唐怀剑仍不甘心,站在倪大身后,手抚着他右肩,似在替其说话。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宝藏秘籍,按唐大侠所言,既然这神农宝物这么厉害,老道又何苦今日让你们为难?”曾水良仍拼力解释,这要换做平时他这不羁的性子早就大发雷霆了,可为了小祝荣的性命安全只得忍下。 “那可未必,这些年来你水府派的势力大有长进啊!说不定就是秘籍的功劳!”那老道翁厉声不服。 “总之不管那么多,今天你必须交出来!”“就算你们武功高强,也休要仗势欺人!”众人仍是异口同声,咄咄逼人,声势浩大。 “爹,既然道长都这么说了,您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再说了,您不早说不稀罕那劳什子嘛?”唐斌率性地出言帮劝,唐怀剑却暗地瞪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诸位不思如何对付通天教的大魔头,反而净在这儿相互残杀、瞎起哄,惹得他们有机可趁,岂不愚蠢至极、岂不违背了江湖道义?”小凤郎豪气地责问倡议道,一时声势小了许多,想必有些心虚吧。 小祝荣只听这年轻公子句句维护自己,心下涌起莫名的暖意。 “这位估摸着,便是神农谷的后人吧?既已彻底暴露了,何苦要让武林同道为难?”有人眼尖,指着小祝荣猜中了八九分。 曾水良不置是否,“曾某这些女弟子有些是孤儿,有些出身贫苦人家,还有单纯拜师学艺的,诸位莫要胡加猜测!” “没想到老祝融那个火爆脾性,竟有这么个神仙似的后人啊!”龟道人只得望洋兴叹。 “我师父向来是极好的人,你们莫要再为难他!”小祝荣并不理会,只轻声维护师父。 “这小女孩年幼无知,处处为你曾掌门说话,焉知不是受了你的唆使与蒙蔽?”老尼姑仍不忿地说到。 “我相信爷爷对我的养育之恩,相信师父对我的好,如若我真是神农谷后人,那其宝物自然归于我门下,你们再要强横,也断然没有夺去的道理,往后若有什么差池,小女自甘一力承担,与众人无尤。”小祝荣淡定从容地说话,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让人敬服,以至无话可说。 众人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又被其懂事大气的魅力折服,再也没甚可纠缠的意义了,于是留的留,散的散,纷纷各行其事去了。 师父赖老头、须眉禅师和唐怀剑等人留在水府派歇息。 小凤郎与众位江湖同道入得水府派内,只见三进庭院,幽静深深,亭台楼阁,清雅错落,内院门楹上,手书“水府神韵”,两旁联曰,“山不在高,有神则名;水不在深,有仙则灵”数个字,果然是座精通“易理之道”的大家所在。 用过晚膳后,小祝荣为逃避问题,想着好心带大家一方游湖,小凤郎、唐斌,自是不亦乐乎,心甘前往。 昏阳夕照,湖上瑟红相间,小祝荣引领陪同在前路,花径清风,春意醉人。荷塘初绽,三师姐樊莲花坐在船头,惬意地摘了一支硕大的白菱花,作势簪在头上,娇笑着说,“大家看看,我这样漂亮吗?”“漂亮!”其余众姐妹异口同声地附和,大家又嬉闹着哄笑一番。 “说起我们这水府庙啊,真是个绝妙所在,依山傍水,行住安然,其间亦有神农盗种、桃仙拾遗的传说!”“你们看!那就是仙境牌坊,有时我和众师姐妹也会在那儿练剑玩耍!”小祝荣语声柔丽,如黄莺出谷。 唐、凤二人循声望去,真是好个去处。 夕阳里,林丛滴翠,乌燕呢喃,候鹭翻飞,湖山流光溢彩,大家玩得很是开心,惬意非凡。 上了岸后,唐斌邀殷孟蕖单独到了一旁,经樊莲花介绍才知,原来唐兄弟与殷孟蕖皆是蜀中人士,自小青梅竹马,早已相识,因此才格外亲近。 二人独自走在林间,叙旧了几句,湖柳之畔,唐斌双眼发红,微有含情,柔声说到,“蕖儿,你我自小合得来,如今都长大了,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唐哥哥,你的心意,我很是明白。”殷孟蕖双颊微红,缓声说到,“可如今师父要求我们勤加练功,以御外敌,何曾有什么闲工夫来弄这些?” 殷孟蕖颇感为难,心下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你爹这次,不会...也真的是来夺我们水府派什么宝贝的吧?”唐斌听了尴尬难言,呆愣在那里。 湖上,众师弟正奉樊莲花之命,在淤泥中捉一种少见的鳝类,“小祝荣,这水里真有传说中的红鳝啊?”小凤郎好奇地问。 “当然,为师父疗伤必须要有这种神奇的药引,你可不知,这红鳝稀有的很,只有我们水府庙才能有的!”小祝荣嫣然一笑,耐心解释。 及待月亮升起,洒下一片银辉,笼罩整个水府,朦胧迷人,众人赏过一回这“水府醉月”,方乘兴而归。 小凤郎、唐斌等人陪着师父、曾掌门以及须眉禅师等人在院中尽情畅饮,“今日若非你小子机灵巧变,多番相助,我水府一派不知会成什么样子啦!未曾想我们平日低调如此,竟也大受武林人士的欢迎呐!”曾水良自嘲道,一手端酒,一手不自觉抚在小凤郎的肩上,心底因此很是欣赏这个年轻人。 “哪里哪里!”“曾掌门过奖啦,小儿只是有点小聪明,今后还需多加历练呐!”赖和尚接话道,众人皆是会心一笑。 话说唐怀剑虽甘拜下风却暗自愤闷,不服甚气,找了个借口留在水府派,也是想发现点什么,好伺机下手。 静夜,月色朦胧,后殿大堂内,“爷爷,今日之事,到底怎么回事?”小祝荣及待大家休息之后,方来至后院,轻声询问。 “自从长大后,你就很少叫为师‘爷爷’了,我知道你是听了江湖上的风言风语,也有了女儿家的心事了。”曾水良豪迈地感慨,“荣儿,为师的确有事瞒你,但你要相信,爷爷从未有过害你之心。”见他转身诚恳地回道。 “此前我亦听众位师姐妹传言过,没想到果真如此,那我岂非神农谷的人?我的父母、我的家人呢?”小祝荣听了沉吟了会儿,继续追问。 “荣儿,这些事师父会适时告知于你。一直以来,为师并非有意瞒你,只因当年那仇人了无踪影,自此未现身江湖。我差人多方打探,亦是无果,如今才被人掣肘。你若硬是心存疑虑,近些天可去拜访武陵道人以释疑,他会告诉你答案。另外,你的婚事也要自己去武陵源探知一二了。当下,为师再传你一套剑法,务必专心研习,以备将来之用。”曾水良平静地微笑着嘱咐。 小祝荣未再说话,看了师父将新剑法耍完一二,便专心自己练习,融会贯通。 溶溶月色下,小祝荣一身浅衣,比剑起舞,优雅飘逸,美不胜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洞庭扬波 第二天清晨,众人拜别水府派,小凤郎装作不经意地偷问行程,“以后几天会去哪儿啊?反正俺们闲着没事,不介意陪你玩喽!” 小祝荣听了,活泼地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便羞红了脸,跟着师父进门去了。小凤郎听了五味杂陈,一旁的唐斌见他呆愣样,反复撩拨几下,两人追着跑着,和师父他们一起出了水府庙。 几天后,小祝荣单身前往武陵源的碣石村看望她的未婚夫。 那是三年前,小祝荣跟随师父拜访武陵道人,依稀记得初春二月,枣树新芽,路过一村寨,见一书生一边在院里调桑一边吟诗,文才超群,灵气逼人,观其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小祝荣自此倾心不已,后两人竟也意气相投,于是定下了这门亲事。 小凤郎这天早早起床,备好包袱,急急地冲出了孔棠别苑,下了山去。因为他要赶在小祝荣出发去武陵源之前,跟上她。 一路山明水秀,远远地瞧见一个白影儿,兴奋地想,那定是小祝荣无疑了! 可不知不觉小凤郎竟然跟丢了,中途歇歇停停,时而驾马而行,时而徒步而走,到了一处临湖大坝上。 远望那一片湖水,浩渺开阔,横涯无际,又堤坝雄奇巨伟,气势磅礴,小凤郎心中恍悟,原来这就是“洞庭大坝”呀!当下欣喜若狂,早把跟丢小祝荣的事给忘了,只乐悠悠地下到大坝低处,掬水洗了洗脸,又拿着狗尾巴草惬意地划水玩儿。 正玩得高兴,突见坝底涵洞处,冒出一个人来,那少年一副儒生装扮,却随身携带佩剑和包袱,看起来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喂,兄弟!怎么躲到那里面去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小凤郎率性地问他。 “不关你事!”那人正欲继续赶路,小凤郎却饶自有了兴趣,“你去哪儿啊?也许我们可以同行!”声音率性轻快。 “你走开啊!我又不认识你!”对方仍不领情,微皱眉头。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娘里娘气的?”小凤郎听这语气,顿觉好笑,迟疑了会儿,“怎么?生气啦!”说着更是趁其不备,出手调戏了下对方下巴,原来他竟是个俊眼修眉的可人儿。 “你这个登徒浪子!看我不打得满地找牙!”那少年火冒三丈,追着小凤郎便要来打。 “来啊!来啊!”岂知小凤郎这货素来浪荡,求之不得,想着又能更进一步调戏对方,何乐不为。 二人你追我赶,相互打闹,水坝上下,忽闪或徜徉着两人的身影,一会儿比拳脚,一会儿比轻功,直至筋疲力竭,方停下来,“杨兄弟,原来你是去武陵源送信啊?恰巧我也正要去那儿!看来,我们俩是不打不相识啊!”说着,酣畅惬意地躺卧在春草丛生的宽广大坝斜坡上,那自称“杨玉夫”的小子也顺势躺下来,意犹未尽,两人静静地抬头,眼望晴空,万里无云。 二人到了武陵境内,找了间客栈歇息。 小凤郎出门到街上逛荡,正逢土家族开演傩堂戏,闹腾得入迷,没曾想回到客栈却不见了杨兄弟,心中很是一顿失落,转念又想,反正是要分开的,于是只得独自一人继续去找小祝荣。 话说小祝荣拜访了武陵道长,心中初步释然,后又到石碣村看望了未婚夫武闻,少年书生很是高兴,想着这段日子到山上采更多草药变卖,以便更好地筹备婚礼。 家中的武太公自然也是喜不自胜,随即打发人去武陵源报信,叫家中老二武颂回来帮着哥哥打点些。 虽是同胞兄弟,这武颂却与文弱书生的哥哥截然不同,生得俊眉仁眼,钝脸方颌,一身古铜色肌肤,健硕威猛,筋骨强劲,孔武有力,尤喜舞枪弄棒,于是自小便托人送去了武陵道长门下做了弟子。 小祝荣停留了几日,打道回水府派,也不知过了多久,春日晴光中,正牵着马儿,一路百无聊赖地走着,突见背后一小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拍了下自己的肩膀,“你谁呀?好生无理!”小祝荣从发愣中清醒,靓眉微蹙。 “怎么?才几天没见,就不认识哥哥我了?”小凤郎调皮地抛了个电眼。 “你这小子怎的会在这里?”小祝荣仔细端详了会儿,终于认出了小凤郎。 “你还说呢!说好的一起去湘西游玩儿,结果害得我好找,几次都被你抢在了前头!”小凤郎微有抱怨,但很快喜笑颜开,“呐!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已经过了水府庙啦!” 小祝荣这才向四周顾看了会儿,果真已过了水府庙了。 但见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远处山峦起伏,近处枯丛中蒲公英、小绒花烂漫,晴光微白,静谧恬然,真是好一处别样的风光景致。 谈聊间,不慎想着细看身旁的人儿,小祝荣见这呆子,龙姿凤目,喜笑多情,头戴金玉冠,身著新白衣裳,双鬓间素带飘飞,雅中带痞,全然不似先前所见,倒也颇为有趣。 又岂知小凤郎此时再次见到了小祝荣,心中欢喜,更胜从前。 “小祝荣,你师父怎的愿意让你嫁给一个文弱书生的?”小凤郎假装随口问她。 “婚姻大事岂有愿意与否的?不过是因缘际会,许定终生罢了!”小祝荣淡然地回答,顿了顿,又若有所思,感慨道,“活了十六年,虽每日琴棋书画、纵马练剑,可终究不过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 小凤郎听了,不再过问,而是心血来潮地邀请道,“小祝荣,反正都走到这里了,不然顺道到我们天龙山玩耍一番如何?” 犹疑了半天,小祝荣才缓缓笑着说,“此次出门多达十余天之久,即便出去游玩,也应事先向师父请示才是,否则他老人家该生气了!” “何必想那么多!我看你师父待你很好,怎会计较这些?”小凤郎率性地宽慰她,继而岔开话题,“听说你的武功在‘水府七仙’中是造诣最高的,不知可有此事?” “没有的事!大师姐为练武问道,笃定终生不嫁,修为自是不凡;三师姐则擅使莲花双钩和朝阳剑,自然在我等之上。”小祝荣细细道来,令人信服。 “对了,你们怎的都不咋提起你二师姐呢?”小凤郎听罢之余,心中疑惑。 “我二师姐前些日子,回她长沙城的府中去了,本来我们几个师姐妹感情是极好的,可最近却隐约听师父说,她因为种种原因,恐怕很难再回来。”小祝荣慨叹着解释。 “原来如此,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不提也罢。既然你自谦武功平平,不然我们来比划几招吧!看看究竟谁的武功高?”小凤郎意兴地邀请。 “好啊!那日比武台上,你自是表现不俗。武功又这么高,不如让师父收你做徒弟,如何?”小祝荣也顺势开着玩笑。 “那可不成!我已经有师父了!” “你那师父,我瞧着武功并不咋行!”二人于是笑着闹着,一路你跟我赶,时而相互取笑,时而一起玩闹,在那无边的荒原上,微风过处,逸带飘飞,远远瞧见,真似一对璧人。 这天,武颂回家也有些时日了,每日辛苦地帮着村里请来的木篾匠打下手,以置备婚礼。 这些木篾匠大多是老爹武太公的徒弟,由是细致精工程度,自与寻常人家不同。 晨光初放,武闻背起药篓仍准备上山采药,见了院里众人发奋地做工,武颂也正卖力地帮扶圆木,心中很是高兴,不忘嘱咐道,“老二,为兄仍旧上山去了,记得伺候好爹爹吃午饭!” “好嘞!”武颂爽朗地答道,中气十足,无不透露着英气与刚毅。 “小师弟啊,你的这些话都说过不下数十遍了,不嫌烦啊!”木篾匠们听了,笑着打趣道。武闻却只“嗯”地一声,默不作答,美滋滋地上山去了。 未过多久,只见村头大路上,武太公手持大长烟斗,被一篾匠徒弟搀扶着,颠颠地跑回家来,气喘吁吁地通知道,“武闻呢?老二,你大哥呢?”声音嘶哑力竭,果然已是七十余岁的人,不中用了。 “大哥他上山去了,怎么了,爹?”武颂轻快地回答。 “不得了喽!”武太公手摆烟斗,拍着大腿,急急地叫嚷,“刚得了消息,邻县松阳岗上来了只吊睛白额大虫,已伤了四五条人命,你哥去了与之相隔的湘寅山,保不齐有多危险呐!”声腔越发带着哭意。 “爹,你先别急!我这上山去找哥哥!”武颂听了,沉稳中也似乎隐隐感觉到一股不详之意,准备立即出门。 “是呀!不过师父也不用着急,我们赶快多派几个人手上得山去,肯定能找到小师弟的!”随行而来的徒弟,附和着宽慰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大家伙儿还是在家里干活吧!”武颂从屋里操起一根楠木哨棒,随身带着师父赐的鹿茸酒,以便到时候喝上两口,壮壮胆。 “武二,单枪匹马就上山,恐有不妥啊!”有老木匠劝道,众人闻言,莫衷一是。 “我们武颂,年轻力壮,体格强健,又有一身好武艺,只身上山,说来也未尝不可啊!”中年师傅,性情豪爽,唇间蓄须,颇显仁良之气,随口一说,发表着看法。 那武颂早走出了院外,众人也都默许,不再勉强,惟有武老太公提起手中的烟斗儿,吧嗒两口,直冒烟圈儿,神情严肃,眉头微锁。 湘寅山乃武陵地区不知名的小山,却因地形诡异,深藏老虎而得名,曾经一段时间山里的老虎大都销声匿迹,没想到近日老虎又卷土重来了,估摸着是寻老家来了。 武闻眼见这深山葱茏丛翠,藤蔓漫布,各式山花野果、蜂蝶蚊虫,层出不穷,更有“鸟鸣山更幽”之境,满心欢喜得不行,虽是攀爬艰难,却也噌噌地上山去了。 山间蕨草丛生,山下也是新茅成片,武闻心想,这些个地罗汉、鸡屎藤,只能夏天来采了。在山上陆续采了些鸡爪莲、赶山鞭、仙鹤草等药,这文弱药师便几近到达了山顶。 将近晌午,松林阴翳中透射下点点晴光,武闻擦了擦额间的汗,顺势坐在身旁布满青苔的山石上休息,微热的空气里,一切都静得可怕,偶有蚂蚁、蜈蚣爬过。 武闻四处打量周围,抚在一株松树间往山下看,冷不丁吓得一个寒颤,原来林叶掩映,山下竟是一汪潭水,暖风拂过,碧波微漾,潭间小岛,修竹翠动,这寂静山林竟还有如此美妙秘境。 正沉醉之时,忽听得林间,松风异动,空气突然变得骤然紧张起来,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武闻这一介书生,顿时屏息骇然,凝视四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不一会儿,自那坡坳处,隐隐微动,款款走来一庞然大物,原来是只老虎!只见它走到半路间,停了一下,凝神竖耳,双目如电,似乎很快发现了猎物,忽地,张口獠牙,“嚎”地一声,迅猛朝这边扑过来。 武闻吓得惶然惊颤,双腿发软走不动地儿,总算拿出豁出命地求生意志,勉强与那大虫周旋了几圈,匆忙间扶住一松枝,一个没留神单脚踩空,身量失衡,“啊啊啊”地几下,惊怖中,迅速跌下潭去。 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在湖面上咕隆几下,就没影了,可怜一文弱书生,年纪轻轻,就因受虎惊吓而葬身渊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武陵擒虎 话说武颂循路上了山,各处寻找哥哥的踪迹,正擦了擦汗,坐下来休息,忽听得山谷间“啊啊啊”几声惨叫,顿时懵然心悸,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仓惶而起,循着声音来源处,翻山越岭,快速搜寻,四下无果,真是焦躁如焚、揪心不已。 一番凝神定心之后,总算在湘寅山的平顶丘上找到了踪迹,只见一个药篓半卡在松树枝桠间,里面装着新采的些许草药。 武颂循着山草乱向及脚印划痕,很快便明白哥哥定是掉下深潭去了,心下一片凄然,想都没想,纵身跳下了湖中。 良久,武颂才在湖潭中找到了大哥的身体,浑身湿漉漉的,刚将其托扶上岸,便听见山里各处响起了乡民们的搜救呼喊声。 眼看着大哥面如死灰,周身冰冷,心跳全无,武颂并不死心,竭力为其呼气好一阵,又扛着他拼命倒挂拍打,仍是毫无反应。 心下隐隐作痛,却也无法,只得应声召大家前来,详叙其中可能的情况,众人都深感惋惜,哀痛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武颂才嘱咐大家先把哥哥的遗体抬回去,自己则心想筹划着,无论如何也要把那该死的凶恶畜生找出来,为大哥报仇,硬是任谁也拦不住。 正值午时,炎炎烈日,空气燥热非常,武颂手持哨棒,不时喝两口酒,不多时便来到了松阳小镇。 这镇子依岗谷而建,街道两旁,房屋错落,一直蔓延至半山腰,那往传说中松阳岗去的石板路仿似一条通天大道,颇有气势。 武颂见酒没了,摇摇晃晃沿着石板街走进半山腰的店里,酒旗飘扬,四下燥静。 微风徐来,店内微显荫凉舒爽,武颂豪气地唤道,“小二,快拿酒来!”那店家靠窗坐在桌边打盹,听见有人来,起身单手将汗毛巾撂到肩上,嘻笑着回道,“好嘞!稍等!” 武颂拣了那临轩的桌面儿坐下,不一会儿,便端来一盘上好的切鲙和大碗米饭,随即又斟了酒,“客官,已是正午,我看你也饿了,这可是我们小店新近最拿手的招牌菜,刚钓的鲫鱼,薄如雪片,鲜滋美味,蘸上这肉桂、陈皮、胡椒、葱姜等做的五香芥料,别提多美味了!” 武颂看了看盘里,果然还行,“衣香楚山橘,手鲙湘波鱼,没曾想你这乡野小镇也有这等讲究啊!”说罢,痛快地喝了整碗酒,便动筷子吃起了饭菜,店家于是再斟了碗酒。 未几,酒饭吃完,并未满足,又唤道,“店家,再拿些酒来!可有肉没有?” 小二麻利地过来回道,“客官,煮熟的羊肉倒是有,酒却不能再添了!” “这是为何?难道还能少了你酒钱?”武颂豪气地质问。 “客官误会了!我家店里这酒,虽是村中老井打出来的水熬成,配方却也独特,号为‘八碗不过岗’,意思便是喝了八碗就醉了,过不了前面‘松阳岗’了,这一坛刚好八碗,连神鬼都能醉倒的!” “原来是这样!我吃了八碗,如何不醉?”武颂笑着问,心中微淡。“客官有所不知,这酒后劲十足,现在觉得无事,出了这门,恐怕就倒了!”小二耐心地解释。 “这有甚么?仅管再拿酒来!另切两三斤羊肉!”武颂虽觉小二说话未必夸张,但口腹似乎并不尽兴,哪里管得这些,只痛快喝酒吃肉便是。 店家无法,只得再搬来坛子酒,又端上一盘新切的煮羊肉!就这样,武颂边嚼着味美羊肉,边吃酒,前前后后共喝了二十四碗,又差小二给酒囊灌了酒。 付了银钱,武颂酒足饭饱,顿时心情不似先前那般沉重了,提起哨棒,就往外走。 “客官,你等等!瞧你这体格健壮,虽是能喝,却也在这店里歇息一番才好!”小二仍好心劝道。 “这又为何?难道真怕我过不了松阳岗?”武颂醉意地回头,痴痴地反问道。 “非也,我是好意救你,近日那岗上每逢正午时分都有恶虎蹲守松下,伺意伤人,附近村镇的可都知道,不信的话,请看那墙上张贴的官府榜文。” “不用看啦!”武颂瞄都没瞄一眼,哈哈大笑,大摇大摆地出了店门,只剩店小二丈二摸不着头脑,满脸狐疑,随即无奈摇了摇头,进里屋去了。 迎着那千余级天阶,武颂拄着哨棒,摇摇晃晃地上岗了,烈日当头,不一会儿,那张敦厚俊脸上便渗满了汗珠。 武颂一身紫褐粗布衣裳,手提脖子间的青色领巾擦了擦汗,又摸着衣角整了整,强光线下,难掩糙汉浑阳之气。 中途走得累了,不时喝几口酒或歇息一会儿,养精蓄锐,无心观赏路旁那些山石草丛。 随着石阶的脚步声,离岗顶越来越近,武颂喘息急促,越往上心肝儿越止不住砰砰乱跳得厉害,只得反复暗示自己,并深呼了几口气,方沉稳下来。 临近岗顶,武颂悄悄躲在一块大石处,偷瞄周边附近的情况,晴风静止,岗上右边坪地里一棵巨大的古松树下,果然静穆地蹲趴着一庞然大物,见它不时地向四周望望,似乎警惕又似乎无精打采儿。 岗左则是一片荒坡直伸崖下,岗的那头,却只能看见一个突起的乌棱檐角,估摸着是座山神小庙。 武颂心想,这定是害死大哥的那头恶虎了!于是捡起一块石头,朝坪地上丢去,想着先戏耍一下它。 那大虫听见石子的响落声,果然起身缓缓地在坪地搜寻转动,只见通体褐黄皮毛,布满黑色条纹,不时流动,果然虎虎生威,雄猛无比! 武颂索性将牛皮酒囊扔在一旁,鼓起勇气,手持哨棒,终于站立在了岗顶平地上,站在了那虎面前,四目相峙,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强大又静止的威猛气息! “嗷...呜...”只见黄褐大虎嘶吼一声,白额耸动,虎须竖颤,起势往地上按了按,张开血盆大口,凶猛地立马从半空中扑窜过来,武颂大吃一惊,闪躲开来,急速转至大虫身后。 那货回头转身,又猛扑过来,武颂抡起哨棒狠打了一下,又迅捷移开,立马惹得它恼火起来,加快追扑。 几个回合之后,武颂不经意不自觉地躲到了古松树的背后,那大虫更加凶恶起来,紧追不舍,武颂情急之下,不得已跳上了松树,迅速爬到了高处枝杈上,早已手心汗颤,只得摒住呼吸,伺机再动。 那畜牲绕着树转了好几圈,竟作势扑爬上来撕咬,武颂吓得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几番未毕,见它在树下停了会儿,摇着尾巴,朝山岗各处凶恶狂吼,声震全岗,似在示威。 未多时,那畜牲幽幽地爬上了离古树不远处的石坡,不好!那货居然如此聪明,竟想借着高地冲到松树上来,对付敌人!武颂只好准备随时上下移动,以确保不被老虎攻击! “吼”地一声,那庞然大物果真恶冲冲地腾空扑向这边,成功附在了树上,武颂急刷刷地窜到了更高处,那货也不示弱,紧咬不放! 武颂正面红紫胀、浑身隐颤之时,忽地,手中攀住的松枝“哗”地一下断了,武颂顺势迅速掉了下去,又火速抓住树身,卡在了半树腰上。 恶虎趁胜追扑,转身下来,二者在硕大的松杈两边,相互攻闪,惊险刺激,揪心汗颤。 很快,那畜牲为躲闪哨棒,不慎滑下古树,说时迟,那时快,武颂环过树身到老虎那面,趁机再抡哨棒,以飞驾之势,连枝带叶都打了下来,正中大虫头部! 趁它顿时晕眩间隙,武颂干脆扔掉哨棒,赶紧就势把大虫顶花皮揪住,骑在它身上,正空出手来准备空拳打它,岂知那货发疯似地转圈飞奔,左摇右晃,弄得整个坪地上尘土四溅,灰烟滚滚! 翻来覆去之后,武颂不慎被猛甩了出去,滚过了山神庙顶,狠狠地撞在了旁边的香炉塔上,塔身登时四分五裂,武颂痛苦难当,口吐了鲜血! 晴风微起,松岗燥静,武颂强忍住痛苦,眼望着对面起伏的山峰,又揩了揩嘴角的血渍,继续爬上坪顶,酒意是彻底醒了,一瘸一拐地拖着僵麻的身子,伺机与眼前的牲畜决一死战! 只见他缓缓捡起哨棒,立马朝那恶虎挥去,就势再次骑到它身上,一不做二不休,一只手揪住顶花皮,一只手拳打,疯狂愤恨地狂叫着交替进行,猛烈异常。那大虫瞧出了气势,声嘶力竭地怒吼,似在反抗又似在哀嚎,只见它忽地飞箭似的离开了坪顶,时而穿林过蔓,时而翻山越岭。 武颂何惧这些,只管骑驾着猛奔,直到了湘寅山的坪丘上才又停了下来,二者皆是筋疲力尽,伤势严重,几番纠缠下来,正当武颂灵机一动,准备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那虎的脖嘴间刺去时,它却突然默默留下了眼泪。 武颂狠恶伤心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咬着牙,双眼猩红,滴滴掉下泪来。 你果真是逃到了这里为我哥赎罪的么?按理说,我真该恶狠狠地杀了你这畜生!可此时为什么我却下不了手了? 这时,武颂似乎闻到了从山坳飘来的某种气味,好奇无意地冲下去,拨开林丛一看,竟是两三具发臭的隐约可见的虎崽尸体。 武颂恍若大悟,悻悻地回到原处,忽然,无力地放声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几近喑哑,不一会儿,心冷气丧,手持匕首,踉踉跄跄,颓然地下了山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竹庐闲居 武颂衣衫褴褛,胸脯横阔,伤痕累累,缓缓地往朝着碣石村的路走去,一路上少不了周围人议论,指指点点,纷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老虎被我制伏了!大虫被我制伏啦!”武颂豪气地似笑非笑、似癫非癫地不时回几句,周围路人都以为他疯了! 昏阳西下,暮色渐临,虽是春夏之交,村口却反常地一片萧索,似在渲染悲凉的气氛。 武颂颓然地刚进院门,就瞥见院里摆着一副乌漆长形棺椁,已经点上长明灯了。 屋内悲声不断,许是老父亲徒弟的娘子们见大哥英年早逝,恸哭不已。 武颂听了,悲从中来,直扑扑走近,抚在那棺椁之上,泪水直流,嘴颌颤抖,痛苦剧烈,大哥,你怎的就这样走了呢?你不照顾爹了么?你不要弟弟了么?你不要娶你如花似玉的娘子了吗? 心里这样想着,越发沉痛不已,“老二呀,你怎的才回来?你怎的这么傻呀?大伙儿差人到松阳岗四处寻你,瞧见了你的酒囊和哨棒,并拿了回来,还以为你被老虎给吃了呢?”发现武颂回了家中,父亲的大徒弟与众人出了屋来,语重心长地说话。 “是啊!你这孩子咋就这么拗呢?丢了性命可如何是好啊!”其妻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附和间,用手帕揩了一把眼泪。 武颂半转过身来,默然未言语,仰头试图抑住眼泪,呆望着那灰惨惨的天。 “武大哥,你怎么样了?”邻村的小翠,从小与自己一块儿玩耍,青梅竹马,此时正蓬头垢面从屋里出来,满眼泪光,无不担心地问道,继而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半抱着他,心疼不已。 武颂虽已好久没见她了,晃眼间都长成大姑娘了,此时却没甚反应,这刚二十出头,筋骨强健的铁血汉子,只觉得一切恍如隔世,氤氲似梦。 “人都回来了,就别责怪他了,人没事就好!”平日里伶俐直爽的三娘子,伸手劝慰道,其身后仁良的相公微然豪笑,“说得在理!人死不能复生,各有孽债命数,都看淡点儿吧!” 武颂无心听言,身体虚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刷的一下跪倒在地,众人赶忙搀住,随即扶进里屋,安睡下来。 话说武太公初见小儿尸首,捶足顿胸,痛不欲生,哭得死去活来,这会子也正躺在炕上歇息睡着了。这武太公,本名讳武达,勤劳能干,兢兢业业为乡里做活儿,年近五十方娶妻生子,谁料家妇得病早逝,只得自己抚养两儿长大,如今那好好一个斯文儒雅、才华超群、又恭谨孝顺的大儿子又没了,叫人如何不心伤。 第二天下午,阴雨绵绵,武颂头额间扎着白布,双手抱胸,倚在门边,沉默不语,呆望着院墙各处栽满的凤仙花、对堂花、芍药花、五盏花、菊花等,内心沉痛不已,不时咳嗽几声,想起前些天哥哥还摘了院里的十大功劳叶子给小翠的哑阿婆治嗓子呢,真是物是人非,凄凉如此。 犹记得每年五月,乡里苗汉共祭端阳,他面戴傩具,头插雉羽,巫颂祈福、驱除疫鬼之时,兄长围观在旁鼓励的眼神;犹记得龙舟大赛,十里八乡,众志成城的热血画面和壮烈豪情;犹记得寒冬腊月,风雪漫漫,哥哥徒步三五十里回家,只为早一点为他带回御寒的新棉鞋。一念及此,武颂默然湿了眼眶。 其实昨晚回家后,武颂就觉头疼微热,只因大家都忙着料理哥哥的丧事,这病就耽搁了。 临近傍晚,武颂彻底病倒了,直接晕厥了过去,躺睡了三天三夜,方才醒来,大哥早已入土为安,武颂只得在坟前祭拜。 一个暖风徐徐、晴光甚好的上午,绿荫山林附近,一座新坟墓碑前,武颂跪地点燃了香纸,摆放好果品炙肉,又敬洒了几杯酒。 正凝神恍思之时,忽地,不远处的茅草丛里传来响声动静,武颂警惕地盯着那儿,一动不动,只见一看似黑乎乎的东西缓将爬了出来。 武颂心窍儿突突地端详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果然仍是那只多日不见、似曾相识的湘寅虎! 武颂不得已,情急之下来不及准备,心想,难不成那天放了牠,牠却恩将仇报?正欲操起一块附近墓地的断碑,作势再次迎敌,那猛虎却缓缓走近,并未张口獠牙,而是虎尾摇扬,似在示好,武颂想起那日情由,余心恻然,却仍作兴抓起地上的石子,边打边愤恨地吼道,“走啊!走啊!你走啊!” 一阵过后,痛苦抓狂,揪挠了几下头发,跪倒在地,抚在大哥的墓碑前,低头痛哭不已,涕泪齐下。 正哭着,那大虫近得身来,轻微舔舐了几下武颂的手臂,似在安慰他。武颂懵然抬头,愣了会儿,揩了揩鼻涕眼泪,哭得痛快得差不多了,起身收拾好篮子,扬长而去了,哪管身后落寞只影的野老虎! 武闻溺亡的消息传来,小祝荣悲痛至极,却面无表情,只顾簌簌落泪,一个纯真少女的初次感情就这样戛然而止了,换作是谁,也接受不了。 且近日师父托人打探江湖消息,估计随时可能会有大事发生,说不定不久就会被派往潭州长沙府去了,一想到这些,小祝荣就整日六神无主、心不在焉,时而忐忑难安。 下午时分,斜阳穿过院墙,静静地照射进府里来,小祝荣无精打采地坐在亭廊下发呆,“连你最喜欢的茶花露都不喝了么?”三师姐樊莲花见她仍是茶饭不思,佯装高兴地劝道,“来!多少喝一口吧!否则明日里师父若派你出府,可怎生得好?”说罢,端起廊中桌上的盅碗,热心地递过来,声调活泼明快。 “师姐,你就别劝我了,我并没有很悲伤,自己呆会儿就好,人生如梦、太过无常,只是觉得武闻太可惜了,我对不起老太公!”小祝荣微然叹息,不经意地流下泪来。 “好了好了!还说没悲伤呢,都哭成泪人了!”樊莲花轻抚她背,安慰道。 “近日师父经高人指点,又在武陵道长的合计劝说下,打算亲自彻查我们水府派被围攻一事,以御外敌,他老人家希望众弟子都打好精神,随时准备抗争了!”大师姐持剑过来,缓缓地说到,语气刚柔和济。 说话间,顿了顿,“本来这事不打算告诉你的,只因这些天你很是难过,憔悴了许多,大家看着心疼,如今想来反而是不好了!”何湘姑说话间神情复杂,云鬓微松,扇钗点昀,实难掩淳善蕴理之气。 “是啊!大师姐她还每天更疯狂地练剑呢!你就别这样了,和大家一起吧!”樊莲花也很是赞同,明朗地劝慰。 “现今府中之事,我又如何不知?”小祝荣起身,轻声细说到,“师父他素来狂放不羁,定是被这些江湖事惹得毛了,才不得不反抗,想来他老人家也为此烦忧不已。”说罢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只是我心底本有个小小的心愿,也不知合适与否,想着去湘西一趟,到武闻的坟前祭拜,可看到师父这样,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原来是这样...”何湘姑似有所悟,“三妹,师父闭关修行仍需得十日,他向来对你有求必应,到时一出关,就由你找准机会,帮荣儿去说,他肯定答应!”微抿嘴角,传来肯定的眼神。 樊莲花听了,心里本不乐意,可念及师妹才刚好些,故此愿意再试,只假意嗔怪道,“好吧!平日里有什么事总由我出面去求师父,也没见你们感恩于我?”小祝荣二人见此,默然满意地微笑,只见她悻悻地出去了。 话说自兄长武闻过世后,武颂每日勤勤恳恳照顾老父亲的起居饮食,他老人家倒也精神逐渐好了起来。 岂知那日被虎舐弄之事,被乡民意外瞧见,更因湘寅虎不远而来,几次现身村宅屋外,迟迟不肯离去,连附近的孩子都好奇起来,又兼与那松阳镇店家的描述相勾联,于是“武颂降虎”的英勇事迹就被广泛流传了开来,指指点点,毁誉参半。 老太公很快便知晓此事,许是难过“丧子之痛”那关,硬是命武颂再去要了恶虎的命,父子间多日里几番执拗争辩之后,武颂凄然地跪地在前,噎声哭道,“爹!您就放过它吧!它毕竟只是头畜生,欠哥哥的命我来还...” 武老太公终于被这凄惶恸哭声所动,自知小儿向来赤诚仁善,便谅解了他,也幡然明白,人死终究是不能复生的,且闻儿并非被那恶虎撕咬至死,跟一头畜牲为难,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只要偶尔在山野间干农活,那湘寅虎便来附近陪着武颂,时而蹲趴凝望四周,时而可爱扑打蝶虫。武颂不时停住手中锄头,心有恻然,又暗含愧疚,终成会心微笑。 得知武颂打算收养这只猛虎,村里都人心惶惶,直说怕伤了孩子,几番合计后,只得带着它暂住于后山废弃的竹屋,以稍堵悠悠众口。 仍每日做饭洗衣,侍奉老父,晚上便托邻居照应,自己则回到山上的茅屋夜宿。 这天,武颂晒好了近日猎来的各类野味和小翠帮忙采摘的蘑菇,正坐在茅竹屋前无聊地把笙吹,闲趣得很,心境忽明忽暗,山下松林葱翠间,忽传来清朗豪劲的呼喊声,原来是武陵源的师兄弟们来了。 “大师兄,竹七、小峰,你们怎么来啦?”兴奋地奔下山去迎接。 “颂儿啊,我们这次下山是奉师父之命,襄助曾师叔他们共同对敌的!”大师兄蔡鼎右背包袱,手持剑,左手拍了拍武颂肩膀,豪迈英气地说。 “是啊!我们特意求了大师兄,才顺路来看你的,并吊唁一下你兄长。”竹七小师弟温和地轻言道,年少初长成,满身睿青之气。 “多谢师兄弟们挂心,我和父亲这些天都好些了。”武颂脸上满是诚挚的神情。 “武师兄,以前你总在我们面前以你兄长为自豪,这下节哀顺变啰!”路小峰平日乖张呆萌,向来嘴欠,这次也毫不留情。 武颂听了,虽早已习惯,仍气得咬牙瞪眼,“你个活宝!几天不见,皮又痒痒了是吧!”假装作势追打过去,逗得其他两人微微笑。 几人下山回村里武颂家,路小峰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亢气地说,“师兄,方才我们拜访老太公时,发现你家里还有个妞呢!很正点的样子!说!是不是你的相好?” “她叫小翠,隔壁村哑阿婆的孙女儿,善良热心,时常过来帮我家照顾一二,你个小色鬼,可不要想歪了,更不许打她主意!”武颂耐心地半解释,语带些许忠诫。 “我哪敢呐!”路小峰涎皮地笑笑,“还说不是呢,不然你碣石村这么多人,为咋只对你老爹好呢?”说着做了个鬼脸,走到前路去了。 家中堂屋内,武颂正陪着爹和几个师兄弟,坐在桌边喝酒吃菜,小翠端上了最后一道“姜爆兔肉”,也和大家围坐一起,边吃边聊,谈笑和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湖坝沐浴 午膳之后,兄弟们急着走,武颂只得去送他们,“颂儿,师父说你本应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凭你的武艺想必定能大展拳脚,但念你新丧兄长,可能无心相助江湖之事,故此不叫你同行,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大师兄缓缓解释安慰。 “你若想来,随时欢迎加入我们队伍!”路小峰活泼地附和。 “是啊,武师兄!”竹七望了望村外一片绿野,停了停,“都到这儿了,你就别送了!” 武颂点了点头,“颂儿,在家好好照顾你爹,后会有期!”蔡鼎回身拱手作别,领着两位师弟继续往前走了。 “大师兄,竹七、小峰,一路保重!”武颂沉稳地回道,目送着他们远远地离开。 武颂在山腰处的茅竹屋住了十余天,心也逐渐开朗起来,与那湘寅虎初步交好融洽,还为它取了个有典故的名字---“小六”,因为它是在初次际会之后的第六天又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期间又去信问候了师父,武陵道长自是允许他外出闯荡,并悉心鼓励,只叮嘱他务必安顿好家中老父,方能成行。 武颂看了信,热泪盈眶,感动不已。 这之后,老太公见儿子成天心不在焉,看出了心事,终于在一天下午发话了,“老二啊,外面的雀子叫得可欢了,可它又舍不得老巢,这可咋整呐?”武达说着,颌下花白胡子微抖了抖,抽了口烟,又把长烟斗放在门边敲了敲。 “爹,这哪来的雀子啊?雀子都在山里呢!”武颂边在院里搓衣服,还没反应过来,边随口回道,说话间,又猛然发现老父亲话里有话,便接着说,“您老人家若真挂念雀子啊,它就赖在这附近山里不走了,天天给你唱歌听!”笑意爽朗。 “那可使不得,我这把老骨头,黄土都快盖过几句话,不过点头之交,也知他是武陵道长的亲传弟子,今日一瞧,竟不由得多了几分触动,好似一神秘匣子突然打开了广阔全新的世界,期盼着想要更多了解他一些。 晴光明媚中,波光明漓,武颂正酣畅享受地抚胸洗浴,长腰良胯,股沟微现,虎背熊腰,硬朗胸膛,身如仁良瑞玉,浑黄饱满,春体丰隆,小祝荣此刻不知怎的,看得莫名心颤,突突悸动,不忘神思乱走,联想起楚国时宋玉《九辩》中的“心摇悦而日幸兮,然怊怅而无翼”一句,又及屈子《湘君》中的“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来,顿觉自己太过荒唐,少了女子应有的矜持。 初夏之交,湖面上,广音浩渺,紫晕萦绕,融水怡畅,美人美景,一时情迷,在所难免! 恰凝神呆愣,羞愧难当,思量犹豫间,武颂正自穿好了衣服,手系着腰带,笑声爽朗地缓缓走来说到,“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可是到这儿迎我来了?” 小祝荣只好硬着头皮从芦蒿丛中出来,装作刚到的样子,“是啊,武颂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心虚不已,羞红了小脸,有些支吾。 武颂并未察觉,良唇微张,只憨厚地笑着说,“我自然是奉师命前来助你水府派一臂之力啊!”顿了顿,“不好意思,方才见这大湖开阔,又几天未得痛快了,一时没把持住,下湖洗了个澡,万望没有唐突了嫂嫂才好!” 小祝荣听了,心下又悲又喜,悲的是武闻新丧,自己仍旧被他称作“嫂嫂”;喜的是他竟一直这么敬重一个小姑娘,而今日又有些故作高兴! “此番行程,我本打算去往湘西拜祭你大哥的!”小祝荣收拾好情绪,平声说到,“虽然与他并未真正结为夫妻,到底是我与他的情谊,且此事因我而起,每念及此,心中总是惴惴不安,万分愧歉!”说罢,禁不住又伤心落泪起来,全忘了刚才的尴尬羞怯,如雨后初晴,梨花带雨。 武颂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连声安慰到,“对不起啊,没想到你会这么伤心,此事不赖你,要说有错,我还放了吓死哥哥的老虎呢,爹爹都已经原谅我了!”低了低头,憨腕卷袖,神情凝重,轻声劝说,身后波光明漓,湖海空旷,恍若时间停止。 “我没事!”小祝荣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温和地答,“据说你还打虎了,可被伤着没有?” 武颂憨淳地微笑着回,“没有,只睡几天就好了,那恶畜还被我驯服了呢,如今跟着我一起来了!” “还有这等奇事?”小祝荣有些惊讶,双目瞪大,“看这四周,何曾见着什么虎了?”说话间,略显可爱。 武颂听了,随口吹起了口哨,小祝荣边听他说话介绍,边抬头细看了他几眼,蓝天白云下,荇草荷花畔,微风拂面,心里顿时明白,眼前的男子,恬阳淳厚,清白舒爽,新浴不心伤。 不一会儿,从远处山林快速奔过来一迅猛悍物,乃是一褐黄皮毛的吊睛白额大虫,果然虎虎生威,小祝荣初次见到此等活物,心下有些怯然,急急地躲在武颂身后,“别怕,小六已经‘改邪归正’了,不会咬人的!”好声安抚道。 湘寅虎可爱扑闹几下,仍旧随武颂之命,听话隐没到附近山林去了。 既观了虎,小祝荣内心慢慢平静下来,慨然地说,“走吧,你既然来了,顺便陪我回一趟湘西如何?” “依我看,你暂时别去祭拜了,想必哥哥不会怪你的!如今水府派遭劫,咱们还是抓紧时间,一起对敌要紧。”武颂听罢,如此劝说道。 小祝荣思忖再三,同意地点了点头,得此安慰,心情也逐渐好起来,二人相约同行,便一起仍回水府派了。 两人离开洞庭湖,继续赶路,武颂一路借着好心情,豪迈当哭,唱起了渔歌号子,是勉励、是安慰、也是壮怀激烈,夕阳芦苇江畔,一片萧索风瑟,直至新月如钩,方回到水府庙。 武颂初次来府,夜间光影闪烁,璀璨斑斓,景色显得更加迷人,心想,我们武陵天门山虽然景致不错,可也毕竟身处山林,似这等湖光神府,果然是嫂嫂这类神妃仙子才能住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芙蓉城烟 是夜,曾掌门与众位弟子热情招待了他,得悉大师兄几人已经来过,并先行和部分水府派弟子去长沙府了。 武颂被安排与李茗、薛烟等弟子同住,相处倒也和洽,在府中休息了三五日,悉数游览了各处美景,颇显开心惬意。 曾水良终于决定好委派弟子出府了。临行前,做最后的训话,“为师差人暗地跟踪了当日的‘独眼龙’,虽是断断续续已过月余,但总算查到了些线索,此人功力不凡,极有可能是二十年前通天教的人,目前身在长沙城,尚不知其确切底细。”曾水良详叙最新情况,掷地铿锵,“你们按之前所说,有步骤地接近他,并及时与为师取得联系。” 众人专心仔细地静静听着,点了点头,“武陵师伯也说了,既然江湖武林‘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想不未雨绸缪都不行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所以决不能坐以待毙啊!”薛烟霸气地附和。 弟子们听了,纷纷举手,很是赞同,师父曾水良叹了口气,继续说到,“湘儿、绿儿以及荣儿,这次主要命你们三人前去探查,一是为了联合各帮派,为整个江湖武林安全着想,二是为师仍有点私心,想着查出当年神农谷凶案来源,以助你们四师妹解开疑团,你们切记,在外莫要鲁莽行事,千万别忘为师嘱托。” 武颂、小祝荣等人听了,早已烂熟于心,便和大师姐她们准备起程,几人出得水府庙来,各自驾着马儿开始出发,晴光白日,天气甚好。 “四姐,这可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师父好好的为何不派三师姐或五师姐去,而非要派我去?我真是怕自己做不好...”程绿容说话间,面露愁色。 “六妹你向来清雅超然,怎的如今这样了?倒也不出大家伙儿的意料!”小祝荣假意笑着打趣她,继而又说,“外面的世界,光怪陆离,纷繁复杂,也许的确不适合我们,但人终究得长大,要自己面对,所以师父派你去,自然有他的道理。” “荣儿说得极是!绿儿,这次出门,有大师姐在,你无需过多担忧,咱们好好到外面去看看!”何湘姑大气地安抚她,一身浅衣,半袖上缀着点点紫红碎花,俨然一位圣洁善良的神仙女使。 正说着,忽然远处奔来一匹骏马,“吁...”,停慢了会儿,武颂只见那少年一身白衣,骑驾着马儿,英姿飒爽,款款而来。 “几位姐姐可让久等了?看来曾掌门可是下定了决心呐!”小凤郎礼貌地问候,眼含风流笑意,雅痞得宜,真是公子如玉! “谁是你姐姐?我们这一行女子,除了大师姐,可都比你小呢,也不害臊!”程绿容声音清脆,一脸率真地拿话呛他。 小祝荣一听,微笑着说,“好了,他可是此次行动,我征得师父同意的得力干将!师父对他可很是偏爱呢,你们不许怼他!” 众人听了,皆是笑而不语。 “对了,武师兄,这位是附近天龙山的小凤郎!”小祝荣说着,又转而介绍另一位,“而他呢,是我们武陵源的的三师兄武颂,这次也是同你一样,前来相助的。” “武师兄好!”小凤郎收了扇,拱手作揖,“好!”武颂浑厚地回他。 一队人马继续上路,赶往繁华富丽的南国湘都---长沙府去了。 程绿容这丫头,好奇心甚,兀自走到前面去了,而小祝荣与小凤郎驾着马儿一路有说有笑,大师姐及众位男弟子则负责垫后,武颂虽不时与何湘姑等人说几句话,心里却不知怎的,始终不是滋味。 话说这长沙府,又叫湘麓城,乃楚汉名城,鱼米之乡,能源富居,地处天南,独占优势。 北临洞庭,南接衡岳,东迎罗霄,西怀湖川八百里,湘江自南向北,萧萧远去,芙林广袤,如秘春如斜照,富饶春丽,独此石城,美妙润魂。 身居城中,无论是麓寺晴雨、天心的夜月、定王台的晨昏,还是是橘洲葱茏、华霖宫的深秋园、開福寺的红炮屑,只要你愿意,都能赏而尽兴,得品其味。 这日,晨烟四起,初阳和煦,天湘街的*,门前两座大黄石狮子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原来是一年一度竞选花魁的好日子。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花饰,楼里也特意新换上了杏红纱幔和各色彩灯,不一会儿,又商铺琳琅,车马络绎不绝,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门庭若市,老鸨华秀娘头插朵大黄花,一身紫褐衣裳,正陪着笑,迎接各类前来参赛参观的宾客们。 突然,门外停下了一顶轿子,人未出来,却哐当当地溜出了一大个青橘子,“哟哟哟,不用说,我们锦春园的爽儿姑娘可总算来了!”华秀娘机灵热情地招呼,正准备迎接轿中客人,忽然一个疯乞丐混入了场中,竟是为了捡那橘子而来。 众人围着,哄笑一番,“哪儿钻出来的叫花子?去去去,脏不拉几的,阿保,给我打一顿,轰外面去!”华秀娘愤闷嫌弃地命令道,那阿保正欲动手,忽见一修长男子用手挡住了,“老板娘,这么个老人,你也下得去手?”声腔宏亮,颇有男人味,身后跟着个小兄弟。 “哟,我当是哪位公子呢?”华秀娘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原来是洞庭派石公子,石大侠啊!您何苦为了这等小事劳神...”说罢仍瞟眼命小厮借机动手。 “慢!老板娘果真不肯卖我这个薄面么?”那男人正色道,随手扶住老乞丐,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脸灰白胡子。 “哪敢呐!”华秀娘讪笑着,似是道歉,“石大侠,您可真是宅心仁厚,先请进,我们*自有好酒好菜招待...”话未落音,轿子里走出来一位淡黄女子,瞥了一眼那乞丐,轻巧爽利地说到,“瞧这老头也挺灵便,我这虽是二月里从海南运来的橘子,储存得也新鲜,味甘沁爽,既是可怜,赏他几个吧!”慷慨爽快,眉宇间却是一副伶俐刁钻的样子。 “谢谢,谢谢!”疯乞丐粗布褴褛,连声感谢,又多得了三五个橘子,嘻笑涎皮,活跃异常,好似顽童,一溜烟地没影了。 石涛也拱手致意,想起方才轿子里溜出来个大青橘子的情景,未免又觉其滑稽可爱。 远远地望见这临江风光,芙林满城,小祝荣也不知不觉冲到了前面,与师妹程绿容同行,小凤郎这风流公子又岂会落后,赶紧追上,一路逍遥行进,好不快活,欣喜风狂地进了城南门。 众人陆陆续续进得长沙城来,大师姐安排好旅店落脚,就各自结伴依计划行动了,武颂执意保护小祝荣,与小凤郎三人一起,何湘姑带程绿容打算近晌午进入杨府,其余弟子在城中各处打听消息。 三人来到天湘街,逛着逛着,眼见着喜乐气氛,小凤郎想都没想,就要径直进入*看热闹,却被武颂一把拦住,“凤兄弟,你怎的带我们进这种地方?” 小凤郎涎皮一笑,“武师兄,这有什么的,我也没逛过窑子,今日可是选花魁呢,身为男人,就不想进去看看?走吧!”怂恿着武颂正欲一起,小祝荣却生气了,“二流子!你也太不把我这少女放在眼里了吧?”一把抓住他手,可爱中不失冲动。 “女侠,你可是女侠呀!”小凤郎听了,夸张戏谑着假意挖苦道,“怎的可以这样讲规矩呢,又不是闺中粉衣小姐?再说我们可是来办正经事的,牺牲一下没关系吧!”说罢,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小祝荣眉头微皱,似有不情愿,半推半就地去了附近绸缎庄。 不一会儿,一位玉树临风的小公子,手摇折扇,走到了他们面前,武颂微露惊讶,厚唇微抿,似笑非笑,看不出表情,“好个俊俏郎君公子哥呀!”小凤郎挑起对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啧啧称奇。 “走开!”小祝荣随手扒开他,轻声问,“武师兄,我特意借了这身男人衣服,挺干净的,你看看可还行?”武颂笑而不语。 “走啰,咱们这下可逛窑子咯!”小凤郎豪气地叫嚷,不由分说,勾搭上她肩膀,三人进了*。 眼见台上华秀娘正眉眼风骚地说着话,“诸位友邻公子,今日特请了咱芙蓉城内的文人名士和富贾官爷们担任选花评鉴,在此风和日丽,繁花荡漾之际,幸得本楼今年获予承办资格,将当众选取魁首,感谢诸位前来捧场!” 一语未完,楼里“砰砰”地几声,鲜花漫天飘出,洋洋洒洒,如雨瀑般倾泻而下,落英缤纷,瞬间将锦绣大堂渲染成一片花海,绮丽浩瀚,把气氛推向热络,拍手欢呼声不断。 未几,华秀娘撺掇着,引来一位二十五六的熟媚女子为众人掌话,只见那人款款上台,盈盈袅娜,开嗓言道,“大家好!我是秋雨!今天,我们锦绣全城又迎来了花魁大选,想必诸位比小女子还要激动开心呢!俗话说,世有繁花千百样,到底谁能摘得王?有品你就来,色艺皆无境,何韵沁人心?只等列位开!”那女子眉飞色舞,又嗓音清新柔亮,醉人心田,果然清雅风趣,直教众人酥倒。 音乐声起,香雾台上,众位美妙佳人依次登场,果真是香巢艳窟,姹紫嫣红,万花竞艳!比赛除容貌、神态、言语之外,还有诗令歌赋、琴棋书画,伶俐活泼如莺儿,迷香萦梦如夏蝶,秀丽娴雅如菊兰,浓芳常笑如月季,醉红嫣丽如牡丹,芍药、雪雁、画眉等均是各展其长,妍尽其态。 期间,各位风流骚客、商贾老爷们斟酌赏评休息之时,华秀娘还特意安排了杂耍和戏班子表演,真是好不热闹。 “咚咚咚...”鼓声不断,一位杂耍艺人正兴高采烈顶着碗,突然不慎一脚踩空,自高台上摔了下来,碎瓷片好似刮伤了他的腰,幸无大事,被人抬到了后面休息去了。 众人哄闹一番,重新投入正轨,过了多时,到了最后的评比阶段,几位名士商贾争论不休,各自都希望众人投上一票自己看中的花娘。 “芍药姑娘清香浓郁,姿容秀丽,花魁之选,当之无愧!”白衣秀士朗声夺人,开口维护心中所喜。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才是首选花魁!”蓝衣公子哥儿拽气地夸道,竟是口吐醉意。 一位褐服老爷色眯眯地摸了摸胡子,差点直流口水,“爽儿不行吗?爽儿泼辣伶俐,够味带劲儿,才有趣!”争辩渲染道。 “你们懂什么?”好色风流鬼陆生迷离豪气地发表高论,“小荷儿才是全城最美!她是咱芙蓉城的水芙蓉,芙蓉王!” “切!还不是因为她是你的相好么,银子都快用完了吧!”三两人冷嘲热讽。 “夏蝶最迷人!”“菊兰我最爱!”众人举手示意,莫衷一是,仍是争扰不休,哄闹热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采血如意 “嗖”地一声,一颗石弹珠击到了大红柱上又落在了舞台中央,全场突然安静,“依我看,今年大赛略显失望啊,呐,你们上面的花魁还不如我对面台下那位新蓝公子俊俏呢!”石涛说完,手展宽袖端来喝了口茶,随意坐在二楼雅阁间,颇显风流浪荡。 说起这石涛,那可是洞庭边上有名的青年才俊,年二十八岁,身材高大,仪表俊朗,潇洒疏懒,刚肠嫉恶,轻肆直言,因其家道优渥,天资过人,故此,掌门师父王朝宗仍对其偏爱有余,未过多管束,此次进城,想必也是有一番事由。 “原来是‘竹林三湘’之一的石大侠啊,您固然眼界高,欣赏品味强,但也不能这样唐突人呐!”有人认得他。 “哪儿呢?我可从来没瞧见过比女人还俊俏的男人!”“对呀,哪儿呢?”人群中七嘴八舌议论着。 果不其然,女扮男装的小祝荣很快便被人搜出,强行推到了台上,真是让人尴尬脸红、局促不安。 本来此时台上气氛怪异,那秋雨原本也是内心抗拒的,可偏巧眼尖如炬,一瞧就对上了,似乎很欣赏眼前这位公子模样的人儿,便抛来媚眼,顾不得许多,忍不住地勾引调戏起来,弄得小祝荣更为难堪窘迫。 小凤郎见此情景,揣着看热闹的心情,好似幸灾乐祸,笑个不停,武颂却是神情紧张,有些担心。 “要我说,这位俊俏公子着实勾魂得很!...”秋雨正心热情切地说话,满心欢喜,旁边的画眉心中不忿,偷偷故意撞了下小祝荣,小祝荣一个没留神,差点跌下台去,武颂见状,飞速凌空上前,揽住了她,岂料衣帽脱落,顿时青丝飘舞,现出女儿身份,唯美至极,妙灵之态,恍若神仙。 “哇!竟然是个女儿身!”“真真是仙女下凡呐!”有些男人已垂涎腿软,直流三尺。 秋雨失望之余,又添欣喜,嗓音柔亮地控场,“来了这么个神仙似的妹妹,我等庸脂俗粉真是自惭形秽啊!依我说,恐较之我们这芙蓉城‘第一美人’杨府千金也不相上下呀!诸位说,是不是啊?”满眼堆笑,情不自禁。 “这位姑娘,对不住,我们不是来参选的!”武颂拉着小祝荣就往下走,众人想拦也拦不住,未免有些扫兴,嘘声不止。 “那杨府千金,我们不得见,许是不相伯仲,可也没用,我们要的是人间美女,不是天外仙女呐,只能看够不着啊!”有痞色老头扯着嘶哑嗓子,无奈地讪笑道。 “好了好了!”秋雨娇笑着喊道,“咱们言归正传,目前牡丹、芍药几位姑娘确实领先,还有最后的数十朵花未送出,倘若心仪,便请送花致意,悬念一触即发,马上揭晓!” 送花投票期间,众人进入狂欢状态,各个悬心不已,激烈紧张,颇捏把汗。 “芍药绽红绡,巴篱织青琐。繁丝蹙金蕊,高焰当炉火。”小凤郎突然清声念道,飞身上了台,“结植本为谁,赏心期在我。采之谅多思,幽赠何由果。”潇洒踱步,风度翩翩,“小爷我猜今年的花魁当是芍药才对呀!” 听见这声,部分人的注意力又转到了台上,花痴妇人们纷纷被小凤郎风流之态迷倒,尖叫不止,送花掷果,有点混乱。 “好个元稹的《红芍药》!台上那位公子,可也是来抢花魁的?如此,我们便要先较量一番了!”石涛远远地说话,极尽风雅,瞬时便飞身同样来到了台上,二人便在锦绣大庭各处,迅速过招比划起来,精彩一浪盖过一浪,真是大饱眼福。 比赛结果,呼之欲出,答案已经揭晓,掌声欢呼声不断。 正当芍药兴高采烈,颇为得意,预备领取花魁金牌之时,忽地,自高楼飞出一粉衣茜纱女子,好似天仙下凡。 众人正惊愕中,那姑娘已飘飘而下,柔纱遮面,蹁跹起舞,曼妙多姿,倾倒众生。 一曲未罢,妙龄女子轻盈地摘下面纱,甜声说话,“小女子颜如意,乃万花?楼新近的歌姬,因故来迟,不知可还有参评资格?”只见她秀目粉靥,纤腰婀娜,真是泣鬼恸仙,艳惊天下。 “有有有!”有男人神情呆滞,直流口水,接着许多男人不约而同,迷了心窍似的,点头如捣蒜,场内气氛也空前热烈。 那石涛与小凤郎打斗间,闻声瞥见如此惊艳美人,也罢手停下,两人意气相和,竟相约一同观赏起接下来的盛景了。 秋雨这下犯了难,低声与芍药她们言语了几句,又下台悄悄问了华秀娘,不多时,终于满面春风地上来了,“诸位,应大家所愿,我们万花?楼的颜如意姑娘可以参赛,不过其色艺品韵要表现得更高一筹才好,而且评选也要求更加严格!” 此话一出,掌声不断,可怜芍药到手的花魁名号都有可能丢了,生气地下了楼去;那颜如意心领神会,果然开始表演,显是有备而来。 但见她广袖飘飘,如行云流水,纤指灼灼,艳媚众生,引领着众人,直达狂欢高?潮。 原来华秀娘见台上小祝荣抢尽了风头,顿觉不妙,虽是素人到底有损万花?楼声名,于是立马退身后院,预备叫新来的姑娘现身,岂知那颜如意得了消息,自己倒早打算出来了,所以才有刚才的那一幕。 结果自是毫无悬念,颜如意顺理成章,当选了今年的花魁。 “美则美矣,就是未免太过浓丽!”有书生发表了遗憾。 “姑娘如此美艳,又何须再分何种气质,就好比牡丹霜菊,但凡只要长得好,皆是人间美色,不在话下。”石涛听到了反驳声,不以为然。 众人也都拍手附和,赞成颜如意“实至名归”。 这石涛风流倜傥,原本对这花魁势在必得,可此时却想着相让于新结识的朋友兄弟,小凤郎哪敢接这趟活儿,只得推脱自己年幼,尚不宜干此类事情,方才作罢。 已近黄昏,小祝荣由武颂陪着到城内坡子街附近的火宮殿,将各类风味美食大吃了一顿,并参观了财神庙,拜谒了火神祝融,回来后心情才稍微好了些。 此时小祝荣正高兴惬意地在摊位前挑选小玩意儿,“咦?可总算找到你们了!”小凤郎调戏着拍了一下她肩膀。 “你还说呢!我才刚好了些,你别再惹我!”小祝荣眉间微蹙,故作生气,不予理会。 “怎么了?”小凤郎面带笑意,夹杂着一丝丝坏痞意味,“还生气呀,又不是我荐你上台的?你应该去怪那位英俊高大的大哥呀!”语气似乎诚恳起来。 “好戏可看够了?还不去夜宿花魁?枉我看错你了!”小祝荣不以为然。 小凤郎躬身道歉,连连作揖,“小姑奶奶,你饶了我吧!不就没及时阻止你上台嘛,再说了,今晚可能我们真的有事情要办,白天不算耽误,别闹了好吗?”恳求声止,小祝荣就一言不语地回旅店了,武颂二人只得跟着。 当夜,星蓝夜空,月色朦胧,万花?楼附近的旅舍,一名水府派的男弟子“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又迅速关上,进来低声说到,“大师姐传来消息说,荆开阳确实就在杨府,那厮与杨家人这几日都好似叙旧商量着什么,我们暂时可坐观其变!” “师姐她们可还好?可另外有发现了什么线索?”小祝荣轻声问,有些担心,又有些迫切。 那男弟子摇了摇头,无言以对,原来当日那“独眼龙”荆开阳离开水府派后,北上西走,不知所谓何事,近日却仍回到了长沙城,并径直走进了杨府大门。 “看来我们今晚真的无事,可以逍遥自在喽!”小凤郎倚在窗前,折扇一收,轻松地感叹,白衣飘飘,月美人美。 “浪荡子,你能不能少说点话?”小祝荣白了他一眼,转头对临时窝在桌上的人,温和地说,“武师兄,你也累了一天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去。”说罢扶着武颂出去了。 夏夜繁迷,灯火璀璨,此时万花?楼更是喧闹狂欢声不断,吟诗作画,歌舞玩乐,喝酒唱曲儿,直闹到后半夜,才渐渐安歇下来。 石涛半搂着花魁娘子颜如意,醉醺醺地回到红绣泛光的房里,“小娘子,你可是本大爷这些年见过的数一数二的美人了!”剑眉微挑,话腔暧昧,双颊红热。 “如意自是知道石公子秉性风流,几乎每年都要花重金接触各类花魁娘子,以方便切磋音艺书画,可却不轻易近女色,不知为何?”那女子娇甜地追问,直教人全身酥软。 “这你就不知啰!”石涛无意识叹了口气,“世间因缘无常,可也分何种缘,更有缘分未到时,人心玄妙,谁又能说得清?”苦笑中暗含痛快。 “既是如此,如意之美艳可感动了你的心为何不从了小女子?”颜如意边说着,边扶他坐下,行动鬼祟地往桌上酒壶里加了什么,又怂恿他继续喝酒。 石涛醉眼朦胧,只顾惬意敞玩,哪管这许多,随即喝了杯中酒,不一会儿,便晕睡了过去。 颜如意立马“噼嘶噼嘶”几声,便叫来了一个小厮,两人拿着*袋正欲把人装进去,突然,一股浓烟丢进了房里,貌似一个疯老头手灵脚快,打斗几下,迅速将人救走了。 颜如意见势不妙,紧忙来追,夜色迷蒙,见那老头扛着麻袋快速穿过蕉林旁的月洞门奔走,情急之下,“咻”地一声,一把凌厉的银镖飞了过去,只听“啊”地一声惨叫,立马恢复了安静。 颜如意匆忙跑过去,近摸却发现仅有一个人,似乎已无生迹,难道那麻袋中人不翼而飞了? 正疑窦犹豫之际,后院中的众人似乎发现了声响动静,不约而同地将要围拢过来。颜如意心生一念,只得拖起尸体赶快撤退,又叫小厮暗夜中途帮忙,终于重新回到房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女鬼吸阳 大家过来看时,有人提灯照见只有一滩鲜血染在地上,“定是死人了!死人了!”呼叫声中,众人先是惊骇沉默,而后议论纷纷。 未几,一妇人蹒跚着扑倒过来,只大放悲声,胡乱哭叫,“当家的,当家的,怎么上了趟茅厕,你就不见了呀,哪个天杀的,害了他呀?”神态懵然,估计满脑子浆糊,随来的两个小娃儿也跟着嘤嘤哭泣。 “哎呀!”华秀娘匆匆赶到,“赶快叫官差来处理,大晚上的,真是晦气!”夸张又避嫌地嚷嚷道。 不多时,远处传来娇弱的呼喊声,“石公子,石大侠,你在哪儿啊?别再躲着奴家了,这大半夜的,还和我玩起了捉迷藏吗,小女子不玩了啦!”不少人循声望去,却是阁楼上一身著粉色霓裳的女子,手摇团扇,朝下面喊话。 见了楼下这么多人,那女子似乎有点好奇,“如意呀,这院里刚发生了流血事件,你是找石公子吗?他不见了?”华秀娘回话间隙,颜如意已兴匆匆地下了楼来,“是啊!院里怎么了?”满脸疑问。 华秀娘附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不会是石公子吧?刚才还在这附近呢,怎么会?”颜如意边说边凑到围观人群中去,似乎想继续寻查个究竟。 众人见了这情状,心下皆不由地猜想会意,颜如意见了地上那滩血,连声惊吓,“哎哟,真不知是什么个情况?倘若石公子他遇害或杀了人,我可怎么办呀?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个知心的人!”说罢低咽哭泣,娇声欲碎,用扇遮面,故作担心惊恐状。 “花魁娘子,石大侠不会...真的有事吧?”有人结巴地询问。“他那么高的武功,只可能杀人,不可能被杀吧?”接着有人反驳。 “此事我也不知,虽与他一见如故,可并不熟知其为人底细。”颜如意擦了擦眼泪,轻声回答,不胜娇怯。 “死的肯定是杂耍班老易呀!人家婆娘都嚎破天了叻!” “不可能,石大侠与他无怨无仇,干嘛要杀他?”有声音也不服此说法。 “是啊是啊!堂堂一个身正名扬的大侠怎么能杀人呢?” “谁知道呢?...” 议论声仍是不止,大家也都散了,只剩少数好围观的仍在现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司法参军带着几位官兵款款而来,其中一位身著黑色刺绣圆领袍,腰挂佩刀,威风凛凛,查看现场血渍及印痕期间,那参军站在一旁,神情严肃地对围观群众说道,“今日恰逢我们大理寺少卿办案路过此地,有他的帮助,相信一定会很快还当事人一个公道,诸位尽可放心!” 众人听罢,半信半疑,纷纷地点了点头。且不说这月黑风高下作案尚情有可原,怎的灯如昼的闹市烟楼谁人也敢如此放肆!真是诡异离奇,匪夷所思,一时间恐怖疑云迅速散播开来,迷雾重重,呈白热化式漫延。 当夜小凤郎本想着再入*逛荡一番,顺便看看石涛这货在干嘛,好捉弄他为自己出气,没曾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可不害惨了他四处追查了一整夜,直到天欲破晓才回来。 “你后来到底跑哪里去了?石师兄出了事,你怎的比我还急?说好一起去查呢?”小祝荣一见人回来,就迫切心急,劈头盖脸地问他。 “我不告诉你!”小凤郎形貌有些凌乱,微显疲倦,神色却颇为得意,正说着,从客厅桌上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总之,你大师兄现在安全就是了!” “安全?你不知道那颜如意已经指控他是杀人凶手了吗?连大理寺的人都在追捕呢!”小祝荣面色愠恼,气息难平。 “什么?竟有这等事?”小凤郎神情严峻,心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匆匆地出门去了。 一直到下午,杂耍班老易的尸首仍然没找到,傍晚时分,黄昏中,终于有人在江边美人蕉丛中意外发现了不对劲,原来苍蝇嗡嗡叮萦的一堆紫黑色骨头竟是一具人体,很是瘆人,简直不寒而栗。 大理寺李少卿与参军大人带着几人迅速赶到了现场,“陈参军,你认为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的血肉弄得像全部吸干了一样?” 陈参军手捂口鼻,心里有点膈应,思索了下,仍严肃地陈述说,“也许是为了掩盖死者的身份,也许是别有所图吧!” “言之有理!可我总觉得凶手就在*里,而不是大家传言叫石涛的侠客所为!”李少卿眉头微皱,凝神思忖道。 “典狱长,带领你的人赶快把尸骨抬回去检验,我和陈大人得先再到*去一趟!”李少卿铿锵有声地吩咐,又转头继续说话,“陈参军,你跟我说说,你们这湘麓城以前可发生过类似的凶案?...”两人边聊边走,往回城的方向去了。 两人带着属下重回了*,凶发现场,血迹早已干涸变色,李少卿正派人演绎当时可能的情况,一个小厮冒汗推着小车回来,路过月洞门。 “这位小哥,你是经常打这儿路过的吧?当夜可曾听到什么声响没有?”李少卿问他。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专门负责押运厨房肉菜的!”那小厮有点紧张,神色不太自然。 李少卿微然一笑,淡定地说,“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就让他过去了。 “啊!...”忽听得一楼客舍方向传来女子的惊声尖叫,李少卿神经一紧绷,大感不妙,迅速带人冲过去查看,只见一客房里的横梁上,赫然吊死了一个妇人,面目苍灰,颇为吓人。 “这位是刚死的老易的婆娘,念她新死了相公,妈妈叫我服侍她一阵子,没想到竟然吊死了!”发现死亡的现场的那名奴婢,惊吓中颤声答道。 这时,方才那位小哥也和不少人过来凑热闹,见他缓声说道,“这个我知道,前两天刚来的时候,老易瞥了一眼我们院里的牡丹姑娘,当时就被他老婆揪着耳朵满院子跑!”不似先前那紧张神情。 “你的意思是她嫉妒心强,且受不了打击?还是买凶杀人然后再畏罪自杀?”另一小厮笑侃道,那小哥脸红未语。 “哎呀呀,怎么又死人了,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真是流年不利啊!”华秀娘兴冲冲地跑来,拍着大腿丧气地叫惨吼道,“好好的一个花魁,声誉也被人给糟蹋了,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呀?”半哭半嚷嚷。 “老板娘,你别嚎了,放心吧,我一定及早把这起凶案查出来,弄个水落石出,免得影响你生意!”李少卿淡定地安抚道。 暮色渐浓,众人在大堂内边休息边探讨案情,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少卿大人,听说你们找到了老易的尸体,只剩骨头架子了,呃,真骇人!” “到底是不是老易他婆娘买凶杀人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各种讨论。 “目前为止,此案只能这样定了,因为我和陈大人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线索!”李少卿端坐在椅上,掷地铿锵地说到,“而且最多明日,我就得回神都交差了,不便过多停留。” 不多时,典狱长老曹带人来回话,耳边悄声细说了几句,李少卿继而说到,“各位,尸骨已经确认是杂耍班老易的,因其当天表演失手,恰巧摔裂了肋骨,且身量特征与熟悉他的人描述相符,而不可能是高大的石公子!” “而且凶手杀了人后,血肉被吸干,初步推测,是用作某种用途所致!”接着补充道。 “原来如此!”楼里的胖妹在一旁附和,满脸花痴神情,“李少卿,你听说了吗?前日个,我堂妹从江南回来,那里的院子也发生过不少这样的血案,连作案手法都一样哩,据传言说是女鬼吸血,或采阳补阴的妖精所为!”手挑双辫,眉头微皱,可爱地渲染道。 “是吗?诶,真是恐怖,现在这世道,人比鬼可怕!”画眉感叹道。 “难怪之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原来被杀了之后,仍不得安宁!” 李少卿听了,虽然心中早有些数,可也神情凝重,沉默了好一会儿,只说,“这采阴补阳术呢,大家也只是猜测,到底效用有无,也非定论,依在下看来,纯属无稽之谈,诸位莫要兀自恐慌,反而吓坏了自己。” 话说今晨小凤郎重新到了郊外,这石涛与那疯老头正从河里拣了鱼上来准备烤着吃呢,他只上前将所陈之事述说了一回,手中折扇不停,只为纳凉。 老疯子在一旁边拾柴火边玩闹,听了这话,却滑溜地说到,“这个好办!你再引那毒丫头出来,逼其再使飞镖,一切就迎刃而解!” “可被她无意中杀死的杂耍艺人,尸首哪去了呢?”石涛一身素衣,坐在草垛上,有些疲累,莫不关己似的,随口问。 “那就别管了!”老疯子附加了一句。 “而麻烦的是大理寺的人都掺和进来啦,石大哥若直接现身,岂不危险?”小凤郎收起折扇,轻敲了敲额头,“不如找一人假扮,然后让*众人都亲历见证此事。”神思来潮,豁然开明。 当天暮晚时分,小凤郎见楼里又起了变故,知不妨事,仍继续按计划行事,乔装打扮一番,躲进了颜如意房间。 未几,颜如意由丫鬟陪同着进了房里来,那奴婢为她倒了茶,便退下了,只听她终于叹了口气,轻声嘀咕,“还好终于解决了这事,真是累死我了!” 见她用手帕撩了撩汗,便欲坐到床上来,刚倒头准备休息,只听暗影里突然出现一人,远远背对着她,神秘低沉地说到,“如意姑娘,一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颜如意先是一惊,迅速坐起,继而稳下心来,娇媚地勾引,“死鬼,你怎么才来啊,人家都想死你了!昨晚的事,我很抱歉,奴家本只想和你玩个游戏,没曾料天降个疯子来,把你掳了去,石公子,你没事吧!” 小凤郎一听这话,果然得逞骗过,忍不住暗自忖笑,心下鄙夷道,好你个妖艳贱货,生得如花美眷真是可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误杀奇冤 “你休要胡说!分明是想害我,否则怎的连那杂耍艺人也被你夺了性命?”小凤郎义正言辞,假意诘问。 “纯属误会啊,我只不过一时心急,怕你有危险,才错手杀了那人,我为你惹下了人命官司,你怎的非但不感激,反而责备于我呢?”颜如意假装嘤嘤哭泣。 若非早已得知真相,这蛇蝎女人还真是巧舌奸猾,可怕至极,真可谓绵里藏针,直让人恨得牙痒痒,难怪教那么多男人欲罢不能,鬼迷心窍。 “少废话!有胆的就跟我来!”小凤郎袭击了一下她,倏地飞出去了,颜如意心中早有目标,自然不会轻易收手,果然跟了出去。 二人飞至屋什么?小女子一句话也听不懂!” “哼,刚才还在房里承认惹了人命官司!”小凤郎天真地邪笑着,“怎的这就不承认了?”厉声诘问。 “哪有?”颜如意故作可爱娇嗔,继而赌气式地怨道,“你诬陷我!我与你打斗,不过是想抓住我的知心人石大侠,谁知你这个浪荡货从中作梗,冒充他!” 李少卿眉头微皱,严肃地质问,“那么我且问你,一个新来的花魁,为何有此等高超的武功?又为何一口咬定人是石涛杀的?” “我没有,我只是猜测而已,况且我们萍水相逢,真的未必知其底细!”颜如意辩驳道。 “如意姑娘,在下昨夜问你时,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李少卿轻声走近盯着她,目光锐利,似要窥破疑云,直指人心。 正僵着,李少卿突然从她腰上夺取了香囊,得意地咧嘴一笑,“我派人在你房里什么也没搜到,想来你行事谨慎,这药水定是藏在身上了。” 颜如意先是吃惊,后而面露尴尬,沉闷不语,李少卿打开香囊,顺利取出了几个极细小的精致玻璃瓶子,“花魁娘子,你告诉我,这小瓶子里是什么?”这时,外面进来两个官差,悄声传话了来,原来果然查有所获。 未及对方回答,李少卿已然胸有成竹,继续宣扬道,“诸位,河西郊外的荒木屋里,刚被发现了炼尸遗迹,现在我们大抵知道真相了吧!”说罢,嘴角微微笑扬。 “李少卿,我真是越来越钦佩你了!”胖妹娇嗔着,拍完手掌,又粘过来插话附和道,小凤郎在旁雷得顿起鸡皮疙瘩,直吐舌头。 “照这么说,如意姑娘果真是在炼尸制香,还是采阴补阳?”人群中爽儿漫不经心地提出了疑惑,手里抱着只小灰猫。 李少卿沉思了会儿,接话道,“据在下所知,世人都传言用什么女尸秘制香水,其实真相却是用男子尸油提香,效果更佳。”侃侃而谈,顿了顿,话锋一转,“至于,什么采阴补阳或采阳补阴,则要问问颜如意为什么死活追着假冒的石涛不放了?” “原来如此!”小祝荣顿悟,柔声回应,“难怪她死追着我不放呢,之前大家伙儿不还担心计划失败嘛?”小凤郎诙谐一笑,“原来这恶妮子大概杀人太多,炼香成习惯了!”一语中的,简单了截。 “我知道了,肯定是既炼香又采阳吧!”路小峰恍然大悟,抢着说道。 众人听了,也似乎明白了几分,皆是沉思默想,力图消化。 这时,*牡丹走出列来,平和地感叹到,“黄帝御女,谓之采阴补阳,而采阳补阴,古有株林夏姬,今有颜如意是也。”语气中多了几分调侃。 “可类似颜如意这样的案子,其实我们以前也有过,顶多是把人带走,凭空消失,也就三两个案例...”胖妹正欲继续说道,华秀娘这对死亡事件向来没啥兴趣的,突然来至大堂,“呸!你这个胖丫头,平时三天两日的,贫嘴滑舌也就算了,怎么这时也乱嚼舌根子?赶紧下去,别耽误大人办案!” 说罢,又讨好似的,笑脸迎着两位大人,问候李少卿和陈大人好。 “什么阴阴阳阳的?一到大堂来,就听你们议论得起劲!”一小会儿,忽然自后院出来一行人,为首的竟是刚才那位商贾模样的中年男人,细看他葱眉润脸,双颊含笑,玉气生光,话语威严中略带平和,显然是刚才华秀娘引领前来。 “这位是?”李少卿面露不忿,陈参军赶忙讨好介绍,“他是我们芙蓉城声名显赫的商贾巨富杨家杨员外,历年捐资不少,对城内工程建施和普通百姓的公共生活,颇有贡献啊。”语带笑意。 李少卿听了,勉强缓和了些,“这位便是少卿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只见他笑捋髭须,继而介绍道,“在下杨忠国,身在这芙蓉城,不过利用微能之便,略尽绵力而已,陈大人谬赞了。” “方才听说是花魁娘子惹了事,哟,原来果真如此。”杨忠国故作惊讶,看了几眼被抓的颜如意,老成持重地继续说,“不知李少卿,因何认定最近这起血案是如意姑娘所为啊?依在下看,小小一介弱质女流,不至于会干出此类事情吧?” “就她个毒妇!还弱质女流?”小凤郎抢先戏谑着,反驳道,似笑非笑,直露鄙夷之态。 “原来是你这个小流氓!”杨忠国脸带愠色,“刚搅扰了我们用宴,怎的,你又在这儿做什么?”厉声质问。 “你说呢!”小凤郎也不甘示弱,躲在身后的小祝荣却面露难色,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襟。 李少卿微笑了笑,“呃,杨员外莫和小孩子计较,凶手颜如意确非弱质女流,我们证据确凿,您还是不要多问了!”语气铿锵掷地。 “果真这样,多少有些可惜啊!”杨忠国辩驳无力,只得低声感叹。 “莫非杨员外与这颜如意相交甚厚,所以才想着帮她脱罪?”李少卿故作无意地质问。 “没有的事,只不过见其相貌出色,多喝了几杯罢了,李少卿莫要妄加猜测!”杨忠国讪笑着否认。 李少卿未再理会,重归正题,“诸位,刚才我们确认了颜如意为杀人凶犯,而且打斗时得知了她善使飞镖,”说着转头对着颜如意,“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用方才那种银色飞镖误杀了杂耍班老易,对吧?”眼神犀利。 颜如意无话可说,“可老易的娘子也自尽了呀,这又是怎么回事?”人群中又有妇人提出了疑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真相尘定 空气间沉默了会儿,爽儿姑娘开口说话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因借住在这儿陪伴好姐妹,今日下午我无意经过一楼住舍间时,远远地瞧见一粉衣女子貌似悄声进了老易娘子的客房。” “爽儿姑娘好样的!”李少卿不吝溢美之词,不由分说,满意地竖起了大拇指。 “这么说来,的确有可能是颜如意迫使了他婆娘上吊自尽了,可动机是什么呢?”牡丹姑娘欢快地猜疑道,似乎找到了沉浸参与的快感惬意。 “动机就是你!也是我!”众人正凝神着,突然,对面的雅阁间,帷幔一卷,赫然出现石涛、蔡鼎和竹七等人,只见石涛徐徐飞降下来,朗声继续说到,“如果不差人散播老易婆娘吃你牡丹姑娘的醋,又如何诬陷她雇凶杀夫,然后推脱于我?可偏巧老易家娘子是个软弱人,怎能使人信服!于是又搬出我石涛狭妓的准则,暗示我可能会痛恨不专之人而根本不要银子爽快答应!”真是细条分理,铿锵道来,男人味十足。 “是的!就是这样!一切都是他指使我干的!”颜如意突然嘶声力竭地吼道。 押着她的兵差只好严厉地斥责她,“行了!大伙儿也不用猜了,去,把那小厮押上来!”李少卿轻松地示意吩咐道。 不多时,那号称平时送菜肉的小厮战战兢兢地被送了来,“大人,大人!不关我的事啊!都是颜如意指使我这么干的,她说如果不这样,就要杀我全家,我也没法呀!”说罢痛哭流涕起来,蔡鼎和竹七等也都下得楼来。 “废物!”颜如意狠狠地恶骂道,继而又眼含热泪狡辩说,“反正你们都是猜测!凭什么认为他婆娘也是我杀的!” 这会儿老易的一双小儿女在旁停住了嘤嘤哭声,仍是怯生生,那男娃子却斗胆颤音辩解到,“她信口雌黄,我分明在门缝里偷听到是她逼死我娘的!还威胁我娘说,要是我娘不死,她就连我和妹妹也给杀了!”说罢眨巴眨巴眼睛,泪水泛流。 话刚落音,全场震动,那对小兄妹继而终于委屈地嚎啕大哭,撕心裂肺,众人听了莫不伤感心疼,揪心不已。 “颜如意,你真是个十恶不赦的阴毒女人!为一己私欲竟让这么小的孩子遭受如此剧痛,简直不是人!”小凤郎突然声嘶力竭地吼道,冲动地拔剑就要前来砍杀她,被李少卿快手拦下,劝阻了几声,方才作罢。 小祝荣心中暗想,没想到这么个浪荡不羁的小子,竟有如此赤诚之心,充满了正义感,众人虽觉颜如意可恨,可对小凤郎过激的反常冲动,也都有点莫名。 这时,一个绿衣少女怯怯地从*门外探出头来,外面夜雾茫茫,一片幽黑清寒。 众人疑惑,程绿容后背佩剑,索性大胆走了进来,发现了四师姐和武师兄等人,正欲叫喊问候,“师...”突然发现杨忠国也在现场,赶忙改口,“是杨伯父啊,师姐见您这么晚了还没回府,特意差我来看看!”勉强遮掩过去。 杨忠国缓慢“哦”了一声,双手背负而立,“丫头,你先回去吧!”看不清表情,转而继续对着众人说话。 “李少卿,如果没猜错的话,大理寺是不允许查此类案件的,你为何不发发慈悲做好人,放她一马呢?”杨忠国缓声劝道,“虽说老夫这个提议看似不甚荒谬,且对逝者过于残忍,可这都是为了你好啊!”语气凝重,有点慢条斯理。 众人听了,哗声一片,议论纷纷,竟不知朝廷还有这类规定,一时也不知真假。 李少卿陡然顿骇,双眼发红,思忖了会儿,仍强颜辩到,“哦,竟有这等事?真好奇杨员外又如何得知?” 程绿容虽不知详情,也明显知道不合常理,有些错愕。 “杨员外,你还是人吗?!”小凤郎怒声呵斥,话未落音,顿时大堂内不知何故,突然鞭炮声起,噼里啪啦,浓烟四起,慌乱中,颜如意迅速挣脱了兵差的束缚,趁机夺回了药瓶香囊,浑水出逃,快步如飞。 李少卿心急如焚,竭力探踪追捕,不一会儿,两人先后飞到了一条幽静空旷的小巷里。 “李少卿,怎么样?”良久,小凤郎等人追来,有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让她跑了!”李少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神情十分微妙。 “真是的!”路小峰抱怨似的地说了一句,“早知道这样,该让她伺候一晚上!”没来由的脑洞奇开,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小凤郎折扇一挥,半笑着说,“兄弟,这有何难?走,咱哥俩重回*玩乐一番!”勾肩搭背,作势正要往回走,“你敢!你试试!”小祝荣娇憨地生着气,表情傲娇,却不少女孩家特有的伶俐可爱。 小凤郎起先还敢反驳两句,被追打了两圈后,立马服软认怂,路小峰见状,“哟,原来是栽在我这神仙似的师姐身上啦!”假作奚落讽刺。 “没有的事!交了这么个野蛮朋友,我也很无奈呀!”半跳脚着躲避,半收扇自嘲道。 “哈哈哈哈...”蔡鼎停剑手持背后,抚须感叹,“年轻就是好啊!做什么都是轻松快乐地完成!” 众人虽觉遗憾,一路也是说笑不断,心情放松不少,毕竟真相已明,此事可暂告一段落了。 “今晚你看到了吗?你说的荆开阳,怕是也在杨忠国的晚宴嘉宾之中...”小祝荣边走边悄声对着小凤郎嘀咕。 “我早看到了,真不知他与杨忠国什么关系,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小凤郎抬手半捂嘴,谨慎地低声回。 “他就是我二师姐的父亲呀!”小祝荣点醒一句。 “哦,是啊,你们早说过的,原来是这样!”小凤郎恍然大悟,继而又说,“不过,你二师姐摊上这么个爹,恐怕我不会对她有什么好印象。” 小祝荣斜眼望了望对方,猜疑似的说,“是吗?我师姐可是这世上难得的美人,那日*的秋雨姑娘也这么说的。” “她还说你美呢!”小凤郎掐中心思,遮掩了过去,“先不管这些,对于荆开阳,索性还是暗中观察,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正说着,“今晚你们住哪儿?我还是不放心,想和你们一起,负责协助保护你们,大家入夜时小心提防便是!”李少卿吐字清楚,话语间颇显仁义之气。 “好啊!依照情形看,今晚还真有人要住*咯!”小凤郎爽口答应,“不知李少卿答不答应?”痞笑着探问。 李少卿眉头微皱,神情严肃,沉默了一秒,淡定地回,“这有何难?我与你们一起便是!” 附近各处,商铺店馆大多已打烊,灯火零星,墙院修竹,街边烟柳,也都随风微摆,隐没在黑夜中。 大家走到三岔口处,这时,从两条道上分别奔来了一批人,为首的是武颂、竹七,还有石涛与程绿容,夜雾深深,已有凉意,“怎么样?找到了没有?”武颂急切地问,扫了下周围人的表情,答案已然知晓。 “呵呵...”石师兄走近,反倒笑得挺随意,“没抓到也不稀奇,毕竟那颜如意不是等闲之辈!” “可我仍然深感抱歉,石大侠,咱们大家都回去吧!”李少卿左顾右望,盛情地邀请着。 汇合后,众人同意地点了点头,三三两两,一路仍回天湘街。 “石师兄,你可还认得我?”小祝荣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可爱地问。 石涛回过头来,看了看,“是你啊,不是在*帮我的女侠么?”酒窝浅露,温厚地笑着。 “那你说说她是谁?”小祝荣不甘心再问,边走路边推着程绿容上了前来。 石涛喟然一笑,“她自然是我师叔的弟子程小师妹!我们已经见过了。”说罢,又仔细瞧了瞧小祝荣,忽地一惊讶,幡然晓悟,“既然叫我师兄,啊,原来你是...荣儿!”不断发出爽朗豪放的笑声,看来高兴坏了。 “嗯嗯...”小祝荣满意地点了点头,“石师兄,你一点也没变,很久没见了。” “是啊,已有七年未见了,那时你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石涛感慨着说到,“现在嘛,足以称为大家所说的‘神仙妹妹’!”仍是笑声爽朗。 小祝荣羞红了脸,高兴地向前走着,夜色下的青蓝光影中,像个精灵般地欢呼雀跃,真是可爱率真,又馨气脱俗,让众人暗自微笑、舒心惬意,不由地感叹世间怎的有如此美妙的仙灵似的少女! 到了天湘街,武颂仍和小祝荣等人回附近旅店歇息,小凤郎则如愿以偿,和石涛、李少卿等夜宿*,免不得畅叙一番,当夜未再有事,其余无话。 翌日晨清,暖阳天空下,*外的街上,烟火味儿十足,众人用过早膳,便出来相送李少卿,“李兄,这两日多亏了你了,在下万分感谢!”石涛豪稳地致意,拱手送别。 “石大侠不必多礼,还人以清白乃我分内之事!”李少卿淡然地回答,转而又拍着小凤郎肩膀笑着感叹,“这件事中,说到底还是凤兄弟年轻有为啊!” “少来!”小凤郎笑着否认道,“你们这些办案的,即便平日再严肃,都这么溜须拍马吗?”说罢挣脱了手,还触了对方一下,好似误以为被打趣,逗得大家忍不住呵呵笑。 石涛看出了心思,笑着摇头,“你这个小滑头,总是不正经得很!”众人又笑过一回。 “好了!“李少卿身携佩刀,驱身上马,拱手回敬,“各位若有事到神都,有什么用得上帮忙的,可随时来找我,李某自当尽地主之谊,再会!” “再会!”小凤郎等人回声目送,不一会儿李少卿就驾马北去,消失在人群中,远远地出城了。 众人正准备各自转身,这时,*门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原来是爽儿姑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贪狼突现 小凤郎热情地走上前,躬身问候,“爽儿姑娘,昨晚真是多谢你了。” 爽儿看了他一眼,只点了点头,并不言语,迎着晨风,静静地走了过来。 “石大侠好!”爽儿盈持手绢,轻声问候,身后跟着小丫鬟。 “好!”石涛轻松回应,“你这是要回去吗?”加问了一句。 爽儿“嗯”了一声,“花魁之选,竟闹出这档子事,爽儿姑娘未能夺魁,难道没有不高兴吗?”石涛与她两人相对而立,不免笑着感慨,仍不改风流戏谑本性。 “选没选上又有什么要紧,左右不过是陪人消遣罢了。”爽儿姑娘淡然地回答,“譬如这位神仙似的妹妹就不便更不屑参选。”微然一笑。 “好好的提什么花魁大选?你们真是可恶的很!”小祝荣顿时尴尬难言,稍显生气,温和地插话,喜泣不是。 石涛顿时与那日花魁大选联想起来,会心地笑了笑,“你还笑呢,石师兄,都怪你,那天把我引至众人视线,害我下不了台。”语气有些娇嗔。 “那是师兄无礼了,师兄给你赔罪!”石涛半不正经地安慰,爽儿笑而不语。 石涛心下领悟,顿了顿,转移话题道,“爽儿姑娘,昨夜疑案举证,多亏了你啊!”难得诚恳地慨叹,话语行间充满了感谢。 “没什么,石大侠英姿伟岸,飒爽不凡,实是江湖上难得的俊杰英雄,能为石大侠略尽绵力,小妹荣幸之至!”说着,路边已来了轿子停了下来。 迟疑了会儿,爽儿姑娘顾看了下众人,轻言道,“诸位再见!我也该回锦春阁了。”淡然爽利,仍旧抱着她心爱的猫。 “走好!”小祝荣等人看着她上了轿,远远地离了这街道。 小凤郎“嘿”地一声,有点纳闷,“这爽儿真是个特立独行的姑娘!”远望着那轿影,呆愣地感慨,“没曾想还有我凤哥儿把握不来的丫头!” “兄弟,你可悠着点吧!”路小峰在旁诙谐地使了使眼色,石涛等人也是笑而不语。 当夜,暮色四合,石涛正吃完晚饭,半卧在旅店客舍的榻上歇息,忽地,窗外迅速掠过一抹黑影。 未几,那人倏地破窗而入,悄声走近了来,空气中逐渐隐隐透着一股凝重对峙的气息。 石涛半睁着眼,只见那女子一身玄红色衣裳,倒也别有一番御姐风情,只气定神闲,幽幽地说到,“你竟然还敢来?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不会的,对于我这样的美人,你又怎会真舍得动手呢?”颜如意娇媚地欲作势扑上来勾引,石涛迅速离开卧榻,闪避一旁,只因实不知这女人又会耍什么花招将他掳了去。 “来嘛,跟我一起浪迹天涯,有何不好吗?”一招未中又来一招,颜如意那半娇嗔半御姐式地模样真心惹人怜爱,可惜却是个蛇蝎美人儿。 “我石某倒是十分欢喜云游天下,可你,真没别的目的?”石涛沉稳老练,故作狐疑地追问,桌上的香炉里冒着一阵阵儿青烟。 颜如意半挑眉毛,“我一介女流,能有什么目的?别听他们瞎搅和。即是炼香也不过凑巧,用了那倒霉蛋的身体,人在江湖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难道并非常事?”只听她细细地巧妙辩驳,还真像那么回事。 “废话少说!看剑!”石涛自知再听下去,恐怕会连自己也再次崩溃心软,突破心底那一道防线,于是先动手为强,疾刺过来,颜如意始料未及,将身躲闪,灵光一念,索性引他出去,再做打算,二人先后冲出旅店,朝夜街上飞来。 岂知跟随的小师弟闻得动静,火速到小祝荣那里报了信,小凤郎、蔡鼎等人都迅速应援,行动了起来。 夜影幢幢,街道阑珊,石涛一身灰蓝衣裳,潇洒飘逸,紧随那一抹玄红影儿飞去,时而掠过树梢竞拼轻功,时而飞檐走壁过剑几招,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一僻静处的荒街大道上,“颜如意,你非得跟我纠缠到底吗?”石涛语带凌厉,肃穆之气,油然而生。 “石大侠,你阳气十足,又是南国少有的美俊男子,您说我会放过你吗?”颜如意说罢,“咯咯”地娇笑着,带着几分邪媚,若非此等情景,真不知世间有几个男人受得了! 石涛终于摸清了对方笃定的心思,狠下心来,只好计划彻底杀了她,方算了事,否则烦都会被她烦死。 曾几何时,作为洞庭派“竹林三湘”的老大,石涛声名绝技,均不遑虚让,好歹也是响当当排得上号的青年才俊,这些年益发如此,没想到今日却被一小丫头纠缠如斯,真是好不快活。 忽念及此,倏地一下,玉笛横飞,吹起乐曲来,但见清幽阵阵,又点染炽烈,忐忑无常,真可谓摇魂摄魄,掠人心肺,颜如意初听此魔音,顿觉头晕脑胀,痛楚剧烈,威力惊人,原来这正是石大侠早年自创的“涛涛曲”。 石涛边吹边持掌而来,二人迅速交汇斗打,几招下来,难分胜负,颜如意头脑不甚清醒,又只得银镖簌簌连发,而对方自有石子回弹,霎时间,镖损石碎,飞尘袅袅,声响过后,在朦胧夜色下,二人的对决,更显清冷神秘。 乘机再攻,石涛再次拔剑速来,左右连刺,颜如意飞出粉色纱绫意图缠住这剑,对方却迅速抽退,移形换影,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潜至身后,拉剑横在她脖颈面前,“你还不打算停手吗?”石涛疾言厉色。 颜如意面露不悦,试图挣扎,又不吱声,正僵持着,突然一雄壮黑影从天而降,“轰”地一下,猛烈的朝二人飞踹了一脚过来,两人始料未及,躲闪不过,皆被重摔到了十几米开外,嘴角流血,石涛尤甚。 俩人费力站起,朝这边看时,只见一黑袍风衣、身著银甲、中等身材的精壮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原来脸上也带着尖颌面具,整个人显得异常冷峻,棱角分明,“小妹,你还带的回这人吗?”声音沙哑低沉,阴咽异常。 “你是?”颜如意不顾受伤,狐疑地试问。“你不认得我,但我知晓你。”那人说话间顿了顿,气定神稳,“你尽管将此人带回去复命就可以了,其余无须多问。”那气氛,在暗夜里尤显诡异。 石涛心下忖度着,这位想必和她颜如意是一伙的,但又不太熟,而且是个内力淳厚、武功又极其精湛的神秘高手,真不知自己能否应付得来。 “明白,不过烦请这位黑衣大哥将这人擒住,小女子也好方便制伏他,送回去。”颜如意心领神会,提出了请求。 那黑袍人听罢,停了片刻,便迅速朝这边走近,石涛此刻身受重伤,心中打鼓,正作势还击,突然不远处传来“快!快!”的急促搜查声,原来是小凤郎他们,当下,嘴角不觉微露一丝轻松笑意。 “石师兄,你没事吧!”小祝荣嗓音柔亮,见其受伤,急切地跑过来扶住他,关心地问。 石涛缓缓摇头,“我不碍事,你们既然来了,快帮为兄杀了这妖妇!” “我说你这个颜如意哈,干嘛老缠着我石大哥?”小凤郎闻得这情形,却陡然画风突转,调侃起对方来,“你果真是看上他了?那也得有个度啊!一个女人怎么能淫媚至此呢?” “就是!要不来淫掠我吧,我路小峰不会像石大侠那样,是决不会介意的!”路小峰话刚落音,就被大师兄蔡鼎拍打了下头,“都这情景了,你小子还没个正形!”语气稍显严厉,将他斥退了下去。 说罢,蔡鼎持剑缓缓走了过来,低声嘱咐小凤郎几句,便开口对那位一言未发、寒气逼人的黑衣人说到,“这位壮士,不会也是那女子的帮手吧?” “你们是何人?速速离去,不要阻挠我们办事,否则后果自负!”那黑袍语气隐忍,杀气沉沉,似在警示命令。 蔡鼎头一次闻得这么沙哑寒厉的声音,顿感事态不妙,料想这人绝非等闲之辈,倒像是武功高强的杀手或死士。 “好大的口气!看你身形诡异,就算实力不凡,谅你也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蔡鼎率性而起,言辞犀利,英气力敌。 “蔡师兄跟他客气什么?”小祝荣将石涛扶至街边休息后,转头淡定地说,“自古‘邪不胜正’,他们无端纠缠石师兄多时,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快杀了他!”心中愤懑,至末略显软态语气,但似乎仍与以往大不相同,小凤郎更是有些惊愕,原来这丫头正经起来,竟然如此不同凡响,气势逼人。 那黑袍人听了,冷笑几声,“这小丫头倒很有几分骨气,不过这人,今晚铁定带走了,你们谁也拦不着!” 小祝荣听罢,很是愤怒,急欲动手,却被示意众弟子拦住,“荣儿师妹不可莽撞...”蔡鼎走近前来,低声劝阻,神情严峻。 “这么说你是定要插手咯!”小凤郎略感不服,接着戏谑道,“看不出来,你这么高冷的汉子也要帮着女人掠男人呢,你是‘龟公’吗?”小凤郎有意羞辱对方,这黑袍人听了有点尴尬,咳嗽了几声,那张幽森的面具下,也不知他到底脸红了没有。 话刚落音,蔡鼎出其不意,持剑飞冲过去,两人迅速打起来,唯见他顿挫抑扬,来回挥洒,使出天门剑法的“迎涛挥扇”“紫燕掠水”“横扫千军”几招,巧妙对击,而黑袍人亦毫不示弱,拳脚稳健,随形换影,出手极重却并不迟钝,两人如火如荼,竞敌多时,斗打很是激烈。 突地,那黑衣人似乎急于取胜,狠拳连出,招招致命,蔡鼎略有不胜,小凤郎看出了态势,拔剑冲上去帮忙,三人夹击混打,刀光剑影,流转不断,蔡师兄却边打边说道,“凤兄弟,你先撤出,待我先使几招看能不能制伏他!”小凤郎会意,退了回来。 蔡鼎于是接着使出“剑士投壶”“云海折梅”“仙人指迷”三招,当真是淋漓尽致,快意豪打,小祝荣等人在旁观战,纷纷惊奇,原来武陵源的剑法果真名不虚传,否则又怎可在当今武林占得一席之地呢。 黑衣人瞧见这阵势,只能再挥重拳,连连闪打,竟是如雷似电,劲立十足,蔡鼎始料未及,只得使出最后一招“松风回雪”前来挡击,仍是被重重地摔了出去,撞在街边的陶缸上,瞬时缸碎水裂,重伤在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石洞威逼 那边小凤郎、路小峰等人,已接过招,与黑衣人纠缠打斗,看来形势顿时严峻起来,慌乱中,众弟子们不少人赶紧跑了过来,慢慢地搀扶着蔡师兄。 小祝荣见状,犹豫要不要撇下石涛,先联合小凤郎解决掉黑衣人这个*烦,又恐颜如意趁机偷袭石师兄,且伤及众位武功不精的师弟们。 心里正着急,忽然,自不远处传来哒哒地马蹄声响,只见黑夜里一个人,驾着马车飞速从大道朝这边奔来,“吁”地一声,还未停下马车,那人便迅捷飞身前去,加入了打斗。 原来是武颂呀,小祝荣心中大喜,也不知这家伙在东郊干什么去了,这么快就回来支援,真是雪中送炭正当时。 “武二哥,快杀了他,连蔡师兄都被他打伤了!”小祝荣鼓励地大喊,心中同时忐忑,也不知武颂能不能打得过他们,因为颜如意瞄准形势,也加入了战斗,一时间混乱不已,火花四溅,精彩不断。 武颂更是打得兴起,火热激情,又豪健快意,原来近日接踵事发,他因自觉冷落了湘寅虎“小六”,于是晚膳过后,闹中偷闲,刚去了东郊的山林里看望临时驻地的爱宠回来,心情很是不错。 那时夏夜繁迷宜人,武颂找到了那里,起初拣了块山坡草地,坐了下来,倚靠着湘寅虎,孤身一人静下时,心中不免惆怅,哥哥,莫非真是你以性命人情相抵,让小六前来陪伴我的么? 后来竟沉沉地睡了小会儿,醒来时,不知不觉眼角渗着眼泪,悲暖香恬,心绪稍微好了点,于是四处转了转,自城郊高山看看这湘麓城的繁华夜景,也着实令人沉醉,别有一番滋味。 一位小师弟匆忙跑去报信时,他正倚在“小六”身旁,又在惬意地闭目养神呢。 此刻,小凤郎力缠颜如意,刀绫再次针锋敌对,而武颂力挽狂澜,与那黑衣人高下相争,两位拳脚功夫皆是了得,那人精壮,已是不凡,且内力极为醇厚,武二郎也一时不落下风,毕竟骨骼雄奇,天生力大无穷,霸道遒劲,众人看了今晚之战,真是开了眼界,纷纷咋舌叹奇。 那边,小凤郎打跑了本就失意的颜如意,这边黑袍人却步步紧逼,武颂不由地连连后退,正双拳?交叉,拼尽全力试图阻挡重击,没想到却被重重地踹落到了马车上。 刀光剑声中,武颂嘴角含血,正要反击,忽听得轿内传来“嗷呜”一声威猛嚎叫,当下一阵欣喜,果然这临时起的主意不错,湘寅虎竟然发威了。 众人陡然听见这猛叫声,皆被唬得屏息凝视,停剑四顾,甚为疑惑,夜风却突地吹开了车轿帘子,“小六”雄气威武地缓缓走了出来,跳到了地面街道上。 这时附近楼里的零星几盏灯的房里却传来女子的尖叫声,看来这场夜战连普通人家的就寝时间也惊动了。 黑袍人在暗夜里突然见了这奇来凶兽,细看时竟是一只吊颈白额褐皮猛虎,登时很快没了先前的气势,直吓得连连哆嗦,连惊讶声都有些颤巍巍了。 “小六,小六快咬死他!”随着武颂“嘘”地一声令下,湘寅虎哪管这些,猛地扑过去,左右追击,时而张牙舞爪,时而虎尾挥击,可萌可悍,一时间逗得众人幸灾乐祸,哈哈而笑。 那黑衣人起先还碍于面子,勉强搏斗了几下,而后见拼斗中,街毁墙坏,尘烟滚滚,什么也顾不得,真地叫上颜如意,齐齐一溜烟地跑了。 众人的心悬终于落了地,“大师兄,你没事吧?”路小峰收了剑,赶紧跑过来,竹七和几位弟子搀着他,见其头额渗着细细汗珠,“我没事,这点伤还着往他身上摸捏了几把,小凤郎假作疼得“啊咿呀”呲牙咧嘴,逗得众人不时发笑。 “今夜的事,真是多谢大家了!连日来累及诸位,真是我石某有生以来最大的愧歉,实不好意思。”石涛勉强笑着说话,精神不佳,显是余伤未愈。 蔡鼎听罢,也强撑着回话,“石大侠不必客气,今晚我们的确是遇见对手了,看来这江湖武林真是卧虎藏龙,今后大家是万万大意不得啊!”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不少人听了,皆是点了点头。 “大师兄,这神秘高人竟能让你和石大侠两位都受伤,看来非同小可,能否看出他究竟是何底细吗?”武颂冷静地开问,大家听罢这问题,一时间慢慢地停止了各种议论嘈杂声。 蔡师兄凝思半晌,缓声言道,“这个神秘黑袍人武功如此高强,年纪却估摸不出来,恐怕只有师父他老人家等一众武林前辈方才能会过,如果真与曾师叔的水府派扯上关系,那可就麻烦了。”众人听罢,沉吟了半晌。 “那也不用过于担忧,毕竟还有我们嘛!俗话说,路到桥头自然直,师兄们说是不是啊?”小凤郎率性地开口打破沉默,强装笑意。 “小凤郎说得对,师兄我不才,傍晚时分已听得师父也来了芙蓉城,有他老人家在,想必定不能担心什么!”石涛也出言安慰众人。 小祝荣定了定心神,微笑着说,“是啊,若果真如此,那便极好。”边说边走近蔡鼎,神色淡然温和,“况且蔡师兄,方才你的这把青萍剑果真名不虚传,若是没猜错的话,应是尊师武陵道长最为珍爱的一把宝剑了。” “那是!”路小峰得意地插了句嘴,“不单青萍剑难得,我们这天门剑法又唤青萍剑法,也只有师兄才练得比较炉火纯青,连我师父也赞不绝口!” “小峰,少说两句!”师弟竹七提醒了句。 “荣儿谬赞了!”蔡鼎闻言,舒心叹了口气,转而对众人说,“大家若没有任务的,不宜在此多留,还是早些回旅店歇息,其余的就按原计划交给凤兄弟等人了,不知你们可还吃得消?” 武颂等人点了点头,“没问题!”小凤郎拍着胸脯,满口答应,自信地向众人承诺,大家便陆续散去了。 夏夜深沉,月色朦胧,小祝荣、武颂、小凤郎三人带着几位师兄弟,循迹来到了城东宣阳坊杨府。 众人皆作蒙面黑衣打扮,三人负责潜入杨府,其余弟子在外接应。 小凤郎领头飞窜进了府内,话说这城东杨府乃湘麓城宣阳坊的大户,院内五进六出,重层复杂,花园廊亭,鳞次错致,虽是夜里,仍可见其瑰丽繁华,富贵堂皇,家主杨忠国早年丧妻继娶,膝下却只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现年已二十余岁,未曾出嫁。 小凤郎等人虽有地图在身,也转悠了好一阵,才大致摸清了府内格局,正悄身来到了后院一处山石修竹丛簇间,忽听得一扇石门外有俩人在低声争吵,“都说了此事日后再议,你自己也受了伤,我会安排你住下,休养两天再说吧!”原来是杨忠国正不耐烦地说话。 他身前正对着个黑衣人,不过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勿劳你费心!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再次细听时,这声音沙哑阴鸷,分明是刚才帮助颜如意的那个人! 小凤郎等人蓦地惊出一身冷汗,面面相觑,只听他继续说到,“你若敢忤逆,小心人头不保!她老人家的脾性,你是知道的!”双手抱剑于胸,静立着一动未动,言语中更多了几分冷峻威逼意味。 “贪狼,你不要太过分了!”杨忠国虽是气极,却也瞪眼相告,“我知道她老人家急需面首,所以派颜如意那丫头在此搜罗,哼,也怪我一时多嘴,反而给自己找不痛快,惹火上身!”看起来很是恼怒自己。 未几,姓杨的话锋一转,突然抬高了腔调,“可你们行动也要有个分寸!他可是王朝宗的大弟子,现如今又令我们强行打入其洞庭派内部,如此矛盾之事,操之过急,又明目张胆,咄咄逼人,扰乱了整个湘麓城未免不妥!” “随你!我也只是个带话的!你不要想着‘天高皇帝远’、‘强龙难压地头蛇’之类的,那就是大错特错了!”黑衣贪狼一如既往地高冷淡漠回话。 “你说的没错,你也不过是个奴才,要有自知之明!”杨忠国铿锵蹦词儿,没好气地挖苦着,随即手拿着一个卷轴似的东西,离开了院子。 一见杨忠国要离开,小凤郎立马急了,誓要跟着前去打探情况,拦也拦不住,武颂等人只好尾随同去。 穿廊过院,杨忠国步履稳健地来到了府内另一处亭台阁楼处,只听奴婢提灯引驾,推门声起,亭内人声寒暄,灯火昏黄,原来这老匹夫又在夜宴宾客,商议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吧。 小凤郎带着三人躲至亭台下的山石丛中,那里乌甲葱翠,夜露凝碧,炮仗红香,沁润盈莹,几人自是无心观赏这些风景,皆屏息凝神,想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潇湘图卷 “今日杨兄特地约我前来,真是破费了!”一个老者侃侃而谈,大气凛然,“来,王某先再敬你一杯!” “王掌门客气,今后小女若改归于你洞庭派,还得仰仗您的照顾啊!”杨忠国应是和颜悦色,“卷轴我已拿来,还望劳烦二位帮杨某参谋参谋,看看这画里到底有何玄机啊?” 原来杨忠国是想让人帮他看画,可这究竟是幅什么画作呢,看他谨慎的样子,居然能这么重要? “哟哟哟,还果真像是真迹呀,早听说这《千里潇湘图》乃武林奇画,冠绝古今,当中自然是藏着什么秘密的,没想到落在了你这老匹夫手里啊!”另一人粗鲁地接腔道,貌似还停下了手中杯盏,强行将画作抢去了观看。 “是啊!”姓王的沉稳地感慨说,“真是没想到,这次初来,杨兄便给了我们偌大惊喜啊!”顿了顿,“不过,据我所知,这幅画乃前朝董姓名士所作,又唤称‘潇湘图卷’,到本朝中叶,有后世者因其武学大家的身份,在画中添加了几笔玄妙,没想到阴差阳错,反成了惊艳之笔,故此促就了这武林奇卷,一时惹得不少江湖高手心痒难耐,纷纷争夺。” “不错,王兄所言极是,敝人苦思多载,仍是不能窥破天机,所以才请二位开开心窍啊!”杨忠国抚须感叹,有点豁出去的意向。 “难得杨兄如此坦怀,我等必竭尽所能,为您分忧,思虑破解之道啊!”王朝宗抚须憨笑,看不清心思,正琢磨议论稍许,“杨老头,这图上有你们这湘麓城啊,北边还有老朋友的故乡,莫非与你我父辈当年的旧事有关?”荆开阳仍旧粗鲁率性,蓦然似提了个醒。 空气顿时凝静了下来,众人都心悬于胆,疑猜不定,杨忠国突然“哈哈”大笑几声,“这是哪里话?贤弟说笑了!杨某曾几何时也想到过这方面来,可终究觉得太过荒唐,不可信啊!”眉间难掩失落迷惘之情。 “那可未必啊!”荆开阳将画轴干脆全让与王朝宗等人,另一旁歇下,捏着下巴思忖感慨道,“我老荆虽是个粗人,不过若按王道长的说法,能是什么武学高人的,恐怕也只有当年的那些人了,所以这种猜测也并非空穴来风吧!” “诶,你们二位嘀咕了这么久,虽是故人旧友,把我等晾在一边,到底不甚合适吧?”王朝宗见其间藏有隐秘,迫不及待地暗问,“快说说,打的什么哑谜?”强颜挤笑。 “王兄说哪里话?那么些陈年往事,我等即便是嫡传后辈,也未能全然知晓详情,我与这开阳确有几分旧年情谊,所叙之事也大抵莫不如此。”杨忠国笑着解围,玉润之气顿生,接着说,“王掌门到底也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可不必介怀,还是替老夫思虑一二才是啊!” 王朝宗心下顿悟,看来这姓杨的果真有复杂的背景底细,又不肯明说,也不知传言是真是假?只得敷衍说,“原来如此,依老夫看,这幅画写尽了我们潇湘风景的全貌,单纯从艺术角度来讲,真是不可多得的名作,如果真有什么武功典籍或江湖秘密,一时间恐怕也是难以解的。” “确是如此,敝人苦思良久,仍未解其意,看来恐怕真是能力有限,有所不逮,命中注定呐!”杨忠国不由地抚须感叹。 “杨老头,这事你也无需急于求成,说不定时机未到呢!”荆开阳漫不经心地回道,转身自顾自斟了酒,潇洒地喝起来。 “嗯,嗯,言之有理呀!”另外俩文绉绉的老秀才也附和着点头赞道。 三五人正谈论着,亭外小祝荣悄声对小凤郎说,“方才见杨忠国似乎是刚从那石洞里出来,这儿我们也听得差不多了,不妨先去石洞处探访下如何?” “你们去吧!这还没完,我正好奇心盛呢!”小凤郎并不理会,心不在焉地答。 “好好好,你若好奇,先在这里听着,他这图里莫不是真藏着宝贝呢!”小祝荣临走仍不忘抚肩推他一下,顺势打趣道。 点头示意,武颂跟着她一起迅速退出了此院,仍旧往后面的园子奔去,不一会儿便重新来到了石洞旁。 夜风阵阵,竹影婆娑,山石嶙峋,忽明忽暗,小祝荣细心观察这扇洞门,不一会儿,便踩查到了机关,“倏”地一下,石洞门轻轻打开,二人迅速进入洞中,又合上了石门。 武颂从身上取出火捻子,吹燃照明,洞里迅速亮堂起来,隐约可见不远处堆满了各类箱柜,两人穿过大理石灯柱装饰的小道,走近了细看,只有正当中摆着个石纹桌台,四周古架上却另摆放了不少器玩典籍,难不成这还是杨忠国的密室书房么? “武颂,你说这杨伯父会不会与荆开阳有什么书信往来可供查看的?”小祝荣边四处观察,边试图寻找可能的信息线索。 “这个有点难吧!”武颂眉头微皱,“我倒觉得今晚最大的收获,是发现了杨忠国与那黑衣人的关系。”心思醒动。 “嗯,也对。不管怎样,还是先找找。”小祝荣微微回过头,温和地答,“毕竟除了这密室,恐怕没有其他比这更好的秘藏之所了。”说罢,又迅速转头,继续寻找起来,借着这昏黄的火光,武颂偶然瞥见了这张仙女似的脸蛋儿,顿时心生暖意。 不多时,武颂一手拿着火捻,一手持着斧形大刀,随手雕开了堆积深处的一个红木箱子,“哐当”一声,只见里面赫然出现了不少黄金翡翠、珍珠美玉,“师妹,你来看...”武颂心中惊奇,一来生于乡野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二来没料想这大户人家果然非比寻常。 小祝荣听了这话,赶忙放下他处翻找,走了过来,望着满箱的东西,蓦然感慨道,“没想到这个杨忠国,还挺会收集奇珍异宝的!”心下却思忖着,按理说这个杨伯父应是江湖上富甲一方的人物,存藏这么点珠宝不算什么,哎,只可惜追查线索之事,仍是毫无进展! 武颂相继打开了另外一两个箱子,里面同样装着不少珠宝玉器,“怎么了?”转身见荣儿面色不佳,神情有些失落,改作关心地追问。 小祝荣叹了口气,缓声说到,“小时候我就随师父前来参加过杨府寿宴,深知其富贵荣华,按理不算什么的。”顿了顿,继续说,“据我推测,偌大一个杨府,不可能只有这么个小山洞,这些都应该只是摆作样子,供外人看的,而且可疑的是,密室中也没有丝毫机关暗器之类的。” “说的也是!”武颂心下同意,转而安慰道,“但也没关系,虽暂时一无所获,也不枉白忙一场!还是继续找吧,说不定有什么新的发现!”小祝荣点了点头,鼓起勇气继续查找。 很快,借助师父平时所教易理之道,小祝荣终于发现了石洞内可能的端倪,“此洞,按伏羲八卦与后天八卦共同设计而成,讲究阴阳互化,天地相生,蕴理复杂多变,常人一般难以破解。” 小姑娘说着,停下来慎思了会儿,继而微微一笑,欣喜地说到,“好在爷爷从小教我熟读各类道家经书,耳濡目染,总算多少领悟了点门道。”说罢,径直朝正当中的桌台走去,“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六八为足,五十居中...”小祝荣喃喃念道,边试图用手推动石桌,岂料那桌台纹丝未动。 武颂会意,帮忙一起来推,也仍是未果。两人正纳闷,空气里出奇地安静,突然一两只蚊子嗡嗡地飞过来蛰在小祝荣的脸上,武颂心急笨拙地为她赶蚊子,岂料不慎摸了一下对方的脸,顿时气氛尴尬起来。 武颂正低头回避,面红耳赤,小祝荣却丝毫未觉有什么,顺势抬头追看蚊虫飞向的去路,无意间灵光一闪,似乎又洞察到了新的玄机,“武二哥,你看这正中央吊着的油灯,会不会是开关呢?”说罢,眉头微皱,心下疑猜,征询着意见。 听得这声,武颂回过神来,许是为掩饰方才的尴尬,只见他未及细问,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踩着石凳上到了桌台上,朝那盏巨灯上下左右反复推摸,“咔嚓”一声细响,原来这灯盘真的可以转动。 两人面面相觑,终于松了口气,变得欣喜起来,武颂缓缓地继续扭转那机关,洞内四周某处似乎也有了些动静。 “快!抓刺客!快抓住他!”忽听得洞外一片急促的叫喊声,引得人心惶惶,二人顿觉不妙,想着反正还有机会来查,此时不宜打草惊蛇,于是斩钉截铁,迅速恢复了洞里的原貌,悄声离了这石洞秘室。 伴随着府内此起彼伏的喝喊声,情势异常紧急,武颂只得拉着她的手慌乱奔逃,无意间闯入了一处花苑似的地方。 眼见着对方就要追来了,不由分说,两人齐齐穿过了一扇海棠洞门,奔过小石桥,钻进一处林叶茂密的小山坞,正喘着粗气,回过神来,耳畔却似乎突然传来阵阵音乐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樊翁捉贼 从林间挣扎出来,小祝荣率先爬到了坞中的石子台阶道上,准备转头拉武颂出来。突然“哐当”一声,原来高处不远的亭廊口,一个小丫鬟猛地见了这黑影,吓得连茶带盘打翻在了地上。 那丫头正要叫唤,小祝荣却一股脑儿冲上去,试图捂嘴阻止出声,哪知纠缠之下,对面迅速过来一个更端庄的杏衣姑娘,“你是谁?”语声伶俐地质问,武颂也刚好上来了。 正僵持着,远远的古筝声止,夜雾中香亭深处传来问话,“紫鹃,发生什么事了?”声腔温和贵气,不紧不慢,有如珠圆玉润,通明澄澈。 “师姐?”小祝荣听到此声,心中惊讶焦灼,举棋不定,苑外却隐隐嘈杂声不断,只得半挟持着小丫鬟,带着武颂往亭廊深处而来,紫鹃见状,也是忐忑未定,不知作何反应,只得跟随他们到自家姑娘这边来。 未及过半,对面一个人影早已走了过来,廊中灯影昏黄,明暗交织,微风徐徐,夜色温柔,“二师姐,我是荣儿啊,快救救我们!”小祝荣顾不及多想,放开那丫头,顺势半跪倒在杨师姐身前。 突如其来的阵势,估计她二师姐也是始料未及,异常惊讶,“你是荣儿?深更半夜的,怎的一身黑衣闯到这里来了?”语气中有些疑惑,夹杂着一丝不解。 “是啊,此时不宜过多解释,你爹就要派人追来了!”小祝荣心急不已,扯下黑面罩,二师姐连忙扶她起身,只见其调皮地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你呀...”杨姐姐看清了师妹的面貌,心神初定,双手抚着她的肩膀,温和地假意斥责道。 未几,注意到了旁边还有个人,“这位是?”“哦,他是天门山的武师兄,以前我们说起过的!”小祝荣回过头来,欣喜地介绍道。 “杨姐姐好!”武颂被这眼前的一系列场景弄得有些迷糊了,心里也是醉醺醺的,呆愣之下,回过神来,轻声问候。 “武兄弟不用客气!”杨师姐回答着,正下定决心准备一二,突然,底下的园中坪院里似乎又急匆匆地闯进来个黑影,只见那人单手持一柄宝剑,慌乱遁走,企图甩掉追赶,不一会儿就狼狈地爬到了花坞上来。 众人皆是怔了一下,那黑衣人气喘吁吁,卸下面巾,手扶着庭柱,竭力呼气,以期平复。 “小凤郎,你怎么来了?”小祝荣跑在前面,见人影熟悉,急切地追问,“别提了!被人发现了!”那家伙清脆地答应,又喘了口气,并未顾及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 小凤郎?这名字怎的这么耳熟呢?原来是他,杨师姐心下顿悟,可不就是洞庭水坝遇见的那小子嘛! “他...他是...”小祝荣转头欲作解释,却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二师姐却忙不迭地接话道,“好了!别解释了,跟我来...”说罢,叫上紫鹃引路,正准备带着几人到自己的院落里暂时避让。 岂知府中家将早已带领众人来到了花苑外,将这里团团围住,为首的唤作樊少翁,五十余岁,一脸花白长须,甚是美观,只见他手持九齿银耙,气势十足地准备冲进去捉拿夜贼,随行的沈昂急忙叫住,“樊大哥,且慢!”火光摇曳,映照其脸颊,看着竟似一副中年教书先生的模样,想来此人行事稳重,才智过人。 “这时分虽已夜深,可姑娘估摸着还在园里玩赏呢!”沈昂一身紫白衣裳,走近前来,抬手拦住去路。 “哼!”樊少翁听罢,粗声未定,手放银耙钝地,转念突想,“那这样,我们家姑娘岂不是更危险啦!”“不行不行,我得赶快进去抓人!”樊老头说着,急得更欲速进花苑。 “诶,这你就不对了,她虽是个姑娘家,可毕竟是水府派的弟子呢!怎的会如此娇弱?”沈昂说着,顿了顿,“想是定能应付得了,你就大可不必费心了!” 正欲就此单人先行进园子查看,院内有人却出来了,“沈二哥,出什么事了?”紫鹃故意问他。 “家里来了刺客,我们在追查呢,怎的你们没有看见么...”未及说完,却眼见着府中千金正领着一干人等走近了前来,一时惊诧语塞。 “这么晚了,你们在干嘛呢!”杨师姐轻声问他们,“哦...”沈昂愣了一下,拱手作揖,解释道,“府中喧闹,本不应打扰姑娘,不知可曾见到过黑衣人?” “二哥是在说他们吗?”杨姐姐微笑着介绍,“这位是我师妹,其余两位只是江湖上的朋友...”眼神诚恳自然。 “是吗?”此话显然让人将信将疑,沈昂听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们虽不是黑衣,但衣著皆有些不对劲,于是喃声劝道,“如果真是这样,姑娘要小心点才是,毕竟此事关系到主公啊?”有点旁敲侧击的意味,果然睿智非凡,不好应付。 “二哥不必多疑,他们确是我的朋友...”杨姐姐只得安抚解释,“是吗?”突然杨忠国兴冲冲地入了院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女儿啊,你也是越发跟爹爹过不去,是不是?”接着,一眼便认出了小凤郎等人,指着他说,“这小子分明就是昨晚*的小混蛋!你又怎的认识?”质问中颇为生气。 “不知小凤郎何事惹了爹爹生气?想来应是误会罢了。”杨师姐和气地劝慰,“您就看在女儿的面上饶了他吧!” 杨忠国听罢,一时下不了台,当着府里这么多人,也不好驳女儿面子,只得又随意再问,“那他们二位又是什么人呐?” “她是我四师妹小祝荣啊,爹您不记得了?”女儿反问道,“至于这位,乃是天门山的武兄弟。”说着,杨忠国端详了几番,仍未释疑。 “杨伯伯好!”“杨伯父好!”三人相继问候,稍微有些局促。 见势不妙,杨姐姐又趁机拿话夯实道,“大师姐早跟我说了,师妹她们可能也会前来,而近日湘麓城里又颇不太平,所以未经爹爹同意,就擅自请了他们府中作客。” “我这师妹素来调皮,不进大门也是有的,大概想给我个惊喜,原本也是好意,您就别怪他们了吧!”杨师姐恳求着。 “嗨,老夫当是什么事呢!”樊少翁不甚在意,挥手撂开耙子,交予身后的小厮们,单手叉腰前来劝道,“主公,既是姑娘的朋友,咱们就算了,甭追究了吧!” 杨员外沉吟良久,叹了口气,“好吧,但愿如此!”缓声说道,“你就..好好招待他们吧!”不忘嘱咐女儿,随即带着下人们准备离开。 “谢谢爹!”杨师姐躬身回了下礼,与诸位总算松了口气,放下心底的一块石头,正准备重回花坞中稍坐片刻,院外又来了人影,原来是一丫鬟领着何湘姑匆匆走了过来,“师妹!你们怎么来了?”神情有些惊讶。 小祝荣只“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这么晚了,大师姐怎么也出来了?”杨姐姐关心地问。 “哦,方才听府中喧嚣不断,正担心你来着,这不,差人送我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你们几个!”夜色中,何湘姑趁势拉紧了下披风,温和地解释道,脸露悦色。 几人重汇,又新添了杨师姐在,众人心里顿时莫名地暖和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相约重回了苑中花坞,叙旧夜谈。 夏夜朦胧,月色温柔,小凤郎率性领先窜到亭廊尽头,俯瞰四周,原来这是一座泥鳅形状的小山丘,双面临水,上筑亭阁,因遍植花树,馨香美妙,华彩斑斓,景丽异常,故唤作“芙蓉坞”。 微风徐徐,杨姐姐命紫鹃去北边暖阁里将玉垫取来,又新斟了上好的君山银针,招呼众位坐下亭中闲叙。 紫鹃轻持火引,在旁新点了大红彩灯瞬间,香亭中顿时更加亮堂起来,“杨姐姐真是好福气,若每天都能在这么绝妙的地方喝酒吃茶、弹琴赏月,真是美死了!”小凤郎收起折扇,喝了口茶,率性开口赞道。 “那有什么,不过仗着爹爹有几分薄产,贪图享受罢了!”杨师姐抿嘴一笑,颇为大气,随大家一起坐下。 “二师姐别理他,你可不知道,他素来风雅浪荡得很!”小祝荣接话打趣道,“不过...师姐怎么好似早就认识他了?”转念又问。 “这...”杨师姐欲言又止,“你就饶了我吧,女侠!我们才认识几天呐,说得好像很熟似的。”小凤郎不忿地软气道,“至于我和杨姐姐为何认识?这是秘密...”说罢,得意地拽笑。 “他们啊,就是欢喜冤家,二妹无须搭理他们!”何湘姑笑着圆话道,众人又都笑过一回。 “不知杨姐姐是何名字?不会仍是...”小凤郎忍不住问道,突然变得正经起来。 “我师姐姓杨,芳名‘玉弗’,拂尘无旁,你可记准了!”小祝荣眼神真挚,微笑着示意。 “杨玉弗?”小凤郎听罢,细细咀嚼,“好名字!人美其名,难怪是这样。”颇有些痴意。 昏黄的灯光下,武颂听了这句,也心怦怦然,抬头才细看得明白,这杨玉弗正抿嘴品茶,玉颈长发,柳眉秀眼,微带玉气;藕色肌肤,鸭蛋脸面,宛如芙莲,身著一淡黄带红的薄纱锦服,举手投足间,香馨撩人,自有一番无穷的生动趣意。 “不知...武兄弟今年几何啊?”杨玉弗转移着话题,轻声问道,也为顾及这位稍显沉默的年轻人。 “在下今年二十有一,生辰就在五月。”武颂听罢,铿锵沉稳,宁然干脆地回答。 “如此,你们二人都该叫我姐姐了,不像我,生于三月春暖花开时节,瘟神初降,不好度日。”杨玉弗笑着调侃自己。 “怎么会呢?”小凤郎雅痞地笑着接口道,“像杨姐姐这般的人物,丰姿玉妍,应是仙女下凡,今日再见,真是三生有幸啊!”话语诚恳非常,很是讨好。 “实在不像你小凤郎说出来的话!”杨玉弗恬然打趣道,“不过,姐姐我也心领了!”语笑嫣然,众人也跟着发笑。 正说着,丫鬟流芳远远地从厨房端上来各色点心,供大家品尝,“听说我们家姑娘深夜还有朋友到访,真是越发奇了!”神情惊讶,几番简单介绍后,接着感慨,“如今见了诸位啊,奴婢总算明白了,各个都是不凡,绝非尘世中人呐!”和气大方,有股子勤劲儿。 “你这丫头就别贫了,知道这么晚还叫你过来,辛苦了你,赶快休息去吧!”杨玉弗恼笑着劝道,“啊呜”,流芳打着哈欠,“好吧!诸位慢慢享用!”含着笑说罢,连连应声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夜弹花坞 “今夜月色甚好,正巧鸾筝未收,不如给大家弹奏一曲,助兴如何?”杨玉弗恬然提议道,“好啊好啊,杨姐姐的筝声宛如仙乐,总算能一饱耳福了!”小凤郎对此颇为赞可,心热情切,迫不及待。 “荣儿,这些时日烦闷之余,我可是有了新主意!你知道如若给你配上环佩羽衣,你我二人的舞筝和乐《湘水芙蓉》,将会如何?”杨玉弗心血来潮,笑着邀请道,说罢,示意紫鹃去取那件舞蹈用的羽衣。 “真的吗?”小祝荣欣喜地回道,“嗯,保证美轮美奂,更上一层楼!”杨玉弗肯定地微笑。 “不过...我可不想此时当着这么多人跳舞!”小祝荣低头转身,微有些害羞。 “小祝荣,今夜如此难得,你就和杨姐姐一起,不要扫了大家的雅兴嘛!”小凤郎肉麻地央求道,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丫头还能跳舞来着。 “是啊荣儿,我们这么多人,你怎可驳面子呢!”何湘姑和气地劝说,随即接过紫鹃手中的羽衣,退到阁间,小心勤细地帮小祝荣穿上,不一会儿,便陪着她出来了,欣然语笑道,“大家看看,我们这四妹真是绝了,若再配上二妹抚筝妙弹,两位可真会是花间玉女、月中仙呐!” 杨玉弗缓步走至古筝前坐下,紫鹃已点上熏香侍候,曲声渐起,时而按颤推揉,清绮明丽,时而勾摇剔挑,高娴脱俗,小祝荣随乐而起,舞袖蹁跹,元气可人,一身霓裳羽衣,恍若神妃仙姿,如行云流水,似散漫烟霞,又环佩清越,夹杂其间,如星月窸窣,沁凉灵动,真是赏心悦目,风雅恬然,优美深邃,实一场人间难觅的举世盛宴。 余人闲适坐其旁,静听禅意绵绵,口啜茶香四溢,得闻仙香神音,深感眼前一切,美得让人心碎泣泪,直至曲终舞罢,余热犹存心田。 “美,太美了!‘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逢’啊!”小凤郎痴愣良久,擦干热泪,头一个抚手感叹道。 武颂本手抓兵斧,抱胸于前,立于亭柱旁,难得笑意满满,听罢此曲,也有感而发,卸下手中兵器,随意诌了一首诗,念了出来,“天外月边音,人间自得名。雅声发兰室,远思含芳荫。清歌宛转意,高凡犹古今。此谁为君传,问太古遗音。”令小凤郎惊讶不已。 “武师弟真是想不到的高人,由此看来,应是文武全才!”杨玉弗从古筝旁起身,走上前来,诚心赞到,“不错,我们二人这首曲子的确承自太古遗音,乃变奏其韵,悉心加工而成。”似乎颇为敬服。 “杨姐姐过誉了,武颂只是略通文字音律,这些年时常在家乡为当地巫祭祈福,闲暇之余,摸文嚼字,聊以消遣藉慰而已。”眉宇腹间,锐青之气,油然而生。 “是啊,好个消遣慰藉,身为杨府千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杨玉弗听罢,推及自己,长叹了口气,不由地感慨道,“二姐,说实话,这些日子你不在水府派,我们和师父都很想你呢!”小祝荣听出了心思,“不知杨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关心地旁问。 杨玉弗缓步走至亭栏边上,举头望月,凝思神悠,“自从母亲过世之后,我爹续娶,将我送至水府派学艺,一晃十余载,倒也逍遥快活,而今却莫名教我投身洞庭派,虽说洞庭、水府一脉相连,可到底有些不同,我爹却强行如此,身为女儿,实在左右为难。”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杨师姐是个豁达之人,应该能看得开。”武颂见状,淡然地安慰道。 “是啊!再怎么样,师妹你也是他唯一的女儿,你若硬是不同意,恐怕杨伯父也不能怎样!师妹你就放心吧。”何湘姑再次劝慰着,“既是如此,路到桥头自然直,师姐你别放在心上了。”小祝荣也走近托住她的手,暖心安抚道,此刻月影西斜,芙叶夜沁,微风荡漾,一片朦胧弥漫,二女携手观月,互为映彰,真可谓应情应景,令人神思怅惘,又难得温馨惬意。 “好一出‘湘女望月’图啊!”小凤郎举起双手贴耳,猫爪可爱状,故作稚气地嚷嚷道,“不知可否做姐姐你怀里的小玉猫呢!”说罢,立即逗笑了众人,杨玉弗也是破愁为笑,假势指他额头,“你呀,果真是个小滑头、开心果!难怪我父亲那么‘讨厌’你!” 小凤郎反而美滋滋的,仍是嬉笑着,语气却温和正经起来,“放心啦,杨姐姐你丰神玉姿,福祚绵延,定会度过难关的!” 正说着,突然“哐当”一声,不知哪儿发出声响,大家正惊疑间,紫鹃离开香亭数步,观望几许,回头安稳地说到,“别担心,大概是栏上的花盆不小心打碎了。”话刚落音,果然亭廊外的芙林中“喵喵...喵喵...”销魂叫了好几声,众人总算松了口气,“府里喂养的小猫总爱在这芙林里钻游玩闹,也不是一两回了!诸位不用管它。”杨玉弗解释着。 “说曹操曹操到,师姐家的小馋猫可是真的来了哟!”小祝荣趁机打趣道,众人听罢也都笑了。 入夜已深,余兴将尽,突然天空却变起脸来了,不一会儿,便微雨绵绵,众人从温暖的香亭暖阁里出来,冒着小雨,纷纷到府中各处安歇了下来,一夜无话。 翌日,杨玉弗早早地便起了床,昨晚与四师妹畅叙夜谈,抵足而眠,直至四更天,方才睡去,现今却精神饱满,活力充沛。 只见丫鬟春眠伺候她梳洗毕,便又带着紫鹃在府中四处闲逛,顺路叫各位宾客们起床啦。此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各色园里山石嶙峋,竹萝滴翠,莺语花香,渲染着迷人夏天的到来。 晨光中,来到厢房,小凤郎早已起床,在院中舒展肢体,伸伸腿腰,锻炼比划几下,而武颂刚穿好衣服,正开着窗,顺便呼吸一下屋外的新鲜空气。 “武颂早!”杨玉弗打着招呼,“杨姐姐这么早就起床啦!”武颂憨厚而不失礼貌地微笑回应着。 “嗯,在这儿睡得可还好?”杨玉弗客气地问到,“那还用说,身强体壮精神爽!”武颂笑着露出了脸上一对小酒窝,颇显憨实纯良。 “昨夜匆忙,其实我也早已知闻你大哥的事了,未得及时慰问,还请见谅,节哀顺变!”杨玉弗诚挚脉脉地说到。 武颂听了,沉默了一霎那,开口回道,“杨姐姐莫要客气,事情已经过去了,多谢你关心!” “好了,洗漱完之后,和我们一起去,用些早膳!”杨玉弗温和地嘱咐,“哎!”武颂朗声答应着,转头洗脸去了。 剑声连连,花叶飘动,山石坪院间,小凤郎正练得起劲,“凤兄弟,休息一下,该吃早饭啦!”杨玉弗润声唤道。 小凤郎正持剑比划着,回眸一笑,青葱可爱,不一会儿,收了剑走了过来,“好嘞!”热汗淋漓,顺势进屋去了。 众人轻松惬意,说笑不断,来至前厅园中的亭廊间,负责饮食的流芳早已带领着小丫鬟们,端上来了早膳,各色美食,应有尽有,胡饼、粽子、槐香冷面、杏仁汤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小凤郎和武颂几人都吃得格外香甜,赞喝不迭。 “二姐,你们也忒坏了!昨晚大家伙儿玩得那么开心,都不带叫我?”程绿容边吃着东西,边抱怨道。 “绿儿,你素来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呐,怎的还这么介意师姐?”杨玉弗调笑着回答。 “是啊,你自己早早睡下了,那时夜已近深,若是叫醒了你,又恐反而得不到你的好处!”何湘姑也附和着说。 程绿容听罢,仍不甘心领情,“偏心!真是气死我了!”语调轻盈,大家也都笑了一回。 不多时,“诶,我们都在这清凉的园里用餐,杨伯父他们呢?”小凤郎手端粥碗,边半喝着,边假装不经意地突然问。 杨玉弗浅笑着解释,“我爹啊,他和几个老朋友一起,不与我们同一处用餐,都是有些年纪的人,难免话不投机,没什么可聊的!”停了停,“他们不来也罢,反倒我们落得逍遥自在!” 大家用完早膳,小凤郎和武颂借机在府中院里各处闲逛,同时探探荆开阳他们的日常行为踪迹。 而杨玉弗则邀小祝荣到书房去下会儿棋,二人边走边说着话,“荣儿,你跟我说实话,昨晚究竟来杨府干什么来了?”杨玉弗聊着聊着,话题不经意转到了昨夜的问题上。 小祝荣听罢,顿时支支吾吾,迟疑了半会儿,开口回答,“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师姐,其实,与你府中的宾客荆开阳有关。” 杨玉弗听了眉头一皱,稍作思虑,似乎联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到,“前段时日,咱们水府派发生了一件大事,难不成...就是这个‘荆开阳’?”果然聪颖神会,恍然顿悟。 “嗯。”小祝荣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难怪师姐带着你们来了这里。”杨玉弗猜中了个大概。 小祝荣也未再多言,二人进了厢房,其余无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白日书生 整个上午一晃而过,吃过午饭片刻,杨玉弗立即被她爹叫去了商议和问话,看来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去面对。 杨忠国的院里,几株海棠花树,开得正艳,娇丽贵气,如胭似粉,潇洒灿烂。 过了许久,房里终于传来争论的声音,“人家王掌门都亲自来府上了,好说歹说,你居然还不领情?成什么样子?像个姑娘家么?到底要爹怎么样才肯答应?你想气死我是吧!”杨忠国真是语重心长,恩威并施,苦口婆心。 “爹啊,我本就已是水府派的弟子,你叫我如何无端再拜洞庭派为师啊?”杨玉弗语气诚恳,颇感为难,“你们说的,女儿自然都懂,可为什么非要强人所难呢?我和师姐妹们多年的情份积累,怎能说断就断呐!”仍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弗儿,你是个好孩子,在我师弟多年的调?教之下,与其他弟子难得组成‘七仙阵’这么个神奇妙法,老夫是颇为赞赏你的!”王朝宗端坐于椅凳上,手捧茶盅喝了口茶,喃喃说到,“可你知道,我洞庭派也素有‘竹林三湘’的说法,其实力名声,是丝毫不弱于人的!老夫肯收你为徒,并非主动为之,而是碍于你父亲的颜面和好意!” 顿了顿,“你若跟了我,必能多学更精妙的武功。”王朝宗神情淡然,威中含笑,款款而劝。 “大师伯,这个弗儿自然明白,让您为难了!”杨玉弗深感抱歉,“不过,我仍是不能答应!”低眉退身一旁。 “身在江湖,多学各门派的武功,博采众长,将来日益精进,也好帮助处理各类江湖事务,为爹出力分忧啊!”杨忠国抚须劝道,言辞恳切,“此等好事,横竖想来,又有什么不好哇?”语气铿锵掷地,父威有声。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杨玉弗反倒平静了许多,斩钉截铁地回绝道。 “难为你上心,意志这么决绝,可也要知道多少体谅一下你父亲...”王朝宗正劝说着,突然,院外匆匆冲进来一个小厮,朝屋内喊道,“不好啦!小凤郎和沈二哥打起来啦!” 三人在屋内听罢,均是一脸莫名,各生心思,杨玉弗不再搭理她父亲,赌气率先走了出来,稍微问了一句小厮后,也并未直接跟去现场,而是揩着泪痕回自己的院里去了。 原来自午膳过后,小凤郎和武颂回到厢房休息了会儿,便想着出府去看看洞庭派的石涛大哥和蔡师兄,顺手另办些事情,岂知穿堂过院到了杨府大门口,却被沈昂早已吩咐的人拦住了去路。 “干什么!知道我们是谁吗?”小凤郎怒而瞪目,满脸刚青,意气地斥到。 “知道,可府里有吩咐,今日一律人等不许出门,二位少侠就别难为我们了!”看门的仆汉正说着,一小会儿,府中家将沈昂便由人领着迅速走了过来,只见他儒巾阑衫,手摇折扇,冠上的方形镶玉格外显得气质沉稳非凡,满脸堆笑着,客气地寒暄道,“原来是武兄弟二位呀,真是得罪了!”沈昂收扇,拱手作揖,“今日,府中确实出了盗贼,所以一时吩咐下人守住门庭,如若没有处理妥当,还望赎罪!” “是吗?我们刚一来,府里就出了盗贼,竟有这等巧事?”小凤郎反问道,顿时觉得事情来得有蹊跷,恐没那么简单,武颂也是默然猜想对方的意图。 “两位兄弟可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吗?”沈昂并不回答,反而诘问道,“如果不是你们,那一定另有其人喽,府中出事,想来也不奇怪啊?”态度仍然和气。 “既是这样,与我们有甚么相干?快点放我们出去!”小凤郎心烦他啰嗦,不忿地回道。 “万万不可!”沈昂出手拦住他们,“二位好歹给我个薄面,烦请多少委屈一下,待在下查明真相,明日定让你们出府,如何呀?”缓声拒绝。 “这如何使得?小爷我生性自由惯了的,再说了,你们家主公昨晚对我那态度你们也看到了,此地不宜久留!”小凤郎寡淡地白了一眼,作势欲走仍被阻住,“饶是你们杨府乃高门大户,也不能仗势欺人吧?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就不信能拦得住我?” 小凤郎真是怒了,趁其不备,反手勾来,顺势用起了灵犀指,沈昂一个没留神,擦着了腰部,可毕竟久涉江湖,行事稳当,所幸反应及时,迅捷灵敏,转而以退为进,回身攻击。 两人过了几招后,沈昂心神一动,边退边喊道,“凤公子,你再不住手,那在下唯有得罪了!只是机会难得,你若是愿意,不如你们二人任派一人与沈某打赌比试一场,若在下输了,自当放你们出府,你看如何呀?”只得退而求其次,又能不伤了和气。 “沈昂,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小凤郎生平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折辱冒犯,不客气地问到,同时心想,莫非这家伙是要变相软禁我俩,真是不怀好意! “小凤郎,不如我来跟沈二哥比试一番吧!”武颂揣度着形势,似乎明白了八九分,沉稳地作势接应。 “武大哥不用了!这杨府家将虽是武艺高强,可小爷我算是还应付得来!”小凤郎刚一应声,沈昂心领神会,便飞速退转,引他回到了前堂偌大的园中坪院里,开始了真正的较量比武。 此时,午夏炎炎,天光白日,庭院山石间,铁蕉苍翠,晴风徐来,黄紫茉莉,数丛点缀,视野开阔敞亮,真是难得上佳的比武场地。 不远高处的石台上,一浅粉色衣裳的丫鬟正手摇竹帚,闲扫落花呢,见他们二人突然相继飞来,疑惑地轻声问到,“沈二哥,这午后刚过,你们在干嘛呢?” “红菱,你别管,我和客人正打算较量一番!”沈昂简短回答后,只见他重展手中紫檀扇,单脚立地,双臂振扬,气势威严,罡气十足,“沈二哥,那把扇子独特非常,如果猜的没错的话,你就是江湖人称“月间书生”的吧!”小凤郎故作轻蔑之意,完了后心中窃喜。 “在下只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承蒙我家主公看得起,在这杨府讨口饭吃,凤兄弟休得啰嗦,看招!”岂知沈昂并不买账,仍旧恭肃严谨,持扇攻将过来,小凤郎心底汗颤,叫苦不迭,连环翻身,也亮出玳瑁折扇,试图一比高低,两人迅速如火如荼,打了起来。 武颂正看得心惊,府中不少下人也迅速围拢了前来观看,红菱也停下手中活儿,看得出神着迷。 未几,小凤郎再次手挥折扇,翩然昭昭,时而左右侧击,回环往复,时而挥扇狂扫,霸气凛然,那沈昂也毫不示弱,灵捷躲闪后,蓄势而发,飞旋点石,攻守顿挫,果真有道自然,不同凡响。 不多时,突然后堂冲杀出来一威风凛凛的老头,只见他手持银耙边跑边吼道,“谁人敢冒犯杨府、欺我弟兄?”原来是义气十足的樊少翁,武颂见势不妙,连忙飞身前去阻止,低声劝到,“樊老哥,你误会了,他们二人只是切磋比武,并无斗殴。” “嗯...”樊少翁听罢,狐疑地长哼一声,终于打算先静观其变,并粗声喊到,“二弟啊,和这小子打斗,你行吗?”关心地问。 沈昂回头看了一眼,脸露悦色,“大哥,你也忒小瞧我们杨府了吧?”边打边回,小凤郎这才陡然明白对手似乎未尽全力,于是愤然加紧出击,沈昂也是始料未及,奋力承守又不时闪回,缭乱凶猛,真应了那句“两扇相击,必生高下”。 过了一阵,沈昂终于稳住了重心,连连负手而退,显得轻松异常,躲闪了几招,终于使出了看家绝技“翻天定击”,眼见着小凤郎稍占下风而立败,说时迟那时快,武颂一个健步飞旋而扫,迅速将二人从中挑开,挡住了沈昂的决胜一击。 “沈二哥,你一江湖前辈,怎可如此对待一尚未成年的小兄弟呢?既然想为难我等,不如武颂陪你较量一番吧!”只见武老二机智狡黠地求着情,沈昂听罢此话也不好多说什么,正犹豫着,突然空中飒飒飞来一灰白人影,“岂有此理!是当我杨府没人了吗?”话未落音,那人已陡然立于高处石台上的红菱身边,年约四十余岁,飘逸如风,刚劲不凡。 真是好俊的功夫!武颂这样想着,手心直冒冷汗,小凤郎此时虽有不甘,也早已停手退于一旁,心热忐忑,脑中微闪迷茫空白,而杨忠国听到消息,也带领着王朝宗等人刚来到了现场。 “主公,此人出言不逊,待于某教训一下他们!”那人神情轻松地问向杨忠国,姓杨的站在围观人群最前面,却只“嗯”了一声,点头示意答应。 武颂顿时明白了点什么,此刻也顾不及太多,只开口问到,“不知这位侠士尊姓大名啊?”“在下于仲通,杨府家将,老三是也。” “原来是于大侠,在下天门山弟子武颂,请多多指教!”未及说完,武颂手挥斧形大刀,浑飞而去,两人刀剑相抵,迅速拼斗了起来,红菱那丫头吓得识趣地赶紧离了他俩。 “此次可算是真正的比试喽!武兄弟断不可再出尔反尔!”沈昂一旁边观战边拿话堵他,意图先发制人,使对方再不至反悔。 “沈二哥放心,家师时常教导弟子重诺守信,我们武陵源虽不是什么江湖上一等一的大派,断然也不会辱没了师门!”武颂打斗着,边放话喊到,那于仲通剑术非凡,一把银髓剑光彩斐然,浩然气势,人剑相和,幻影轻逸,俊极凶猛,直欲将武颂立马制伏。 此时,府门外突然来了一些人,为首的一身玄黄鹤氅,头戴华阳巾,手托一栽着牡丹枝的花盆,气度闲适,竟携手有人陪侍的石涛缓缓走了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黄衫来客 武颂本是性烈如火,霸道劲达,被这剑气弄得攻守不是,索性直击目标,气势如雷,一顿迅猛乱砍。 于仲通且战且退,剑法凌厉,连挑武颂身下颈边数穴,差点皆中,又出其不意,空灵飘忽,幻化不穷,直刺命门而来。 陡然发觉他这剑法潇洒有余,但并未真正炉火纯青、无孔不入,总差那么一丝火候,武颂心里盘算着,只需拖延时间,强拼体力,对方迟迟拿不下自己,便会怕有失面子而心念动摇,到那时自己见机行事,就有可能侥幸反败为胜,可恁是如此,这于仲通也已是江湖上难得的高手了! 这夏日午后的阳光,温暖热烈,武颂此时珠汗淋漓,仍挥斧刀抵挡之余,盘旋腾空而起,比划飞砍,于仲通霎时被这开山猛力震慑住,连连后退,转而攻其下三路,岂知武颂躲过一招后,回身横扫,雄浑有力,浑如混世金刚,劈了对方个措手不及! 小凤郎正目瞪口呆,急欲窃喜,其余众人也瞪大了眼睛欲看好戏落定时,那姓于的竟然能急中求险,自武颂身下一溜烟穿过,旋即再挥利剑,急速朝对手刺来,此时武颂手横斧形刀,反应过来,预备正面迎击,突然“咻”地一声,一片叶子如利针一般,飞挡在二人兵刃之间,霎时间,二人应声而散,纷纷退至两旁。 “呵呵哈哈...”只见那黄衫男子轻笑一声,喉头遄动,手托牡丹花盆走上前来,“三哥与这位仁兄也不用比啦,依在下看,分明就是不相上下、平分秋色嘛!” 话未落音,“四弟,四弟!哈哈,出了趟远门这么久,你总算回来啦!”樊少翁未及放下兵器,一个健步冲上来紧紧抱住他,“想死老哥啦!”粗鲁热情地问候道。 不多时,那人松开了樊少翁,“四弟,这事你不该插手,坏了府里的大事。”沈昂收扇作揖,责劝道。 “诶,此事我已知晓,有什么事,我自当承担。”黄衣男子照旧气派潇洒,转而对杨忠国行礼道,“主公,多日不见,您可还好啊?”笑意轻盈。 杨忠国双手交叉,轻放于腹,喃喃地说道,“宫华,此事你的确无须插手!不知老夫交待你的事可办好了?”神情自若,轻描淡写,看不清意图。 “那是自然,您看我这手中的野种牡丹不都也给姑娘带回来了嘛!”宫华轻笑着回,“诸位,此株牡丹乃敝人苦心采自铜陵偏荒山野,实是不可多得的品种,名为‘杨山牡丹’呐!”语既出,那些懂与不懂的都注意了过来,好奇心盛且议论纷纷。 “宫四哥,原来你真的不违赌约,帮我们家姑娘采回来杨山牡丹啦!”红菱欣喜地窜出人群,来至宫华身旁,“菱儿,把花端下去。”宫华见状轻声嘱咐,那丫头听罢,按吩咐接过他手中的鲜花,小心翼翼地下去了。 “呵呵哈哈,莫非这位便是江湖上颇为有名的花郎侠士‘黄衫客’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呐!”王朝宗抚须大笑,“杨兄,你府上真是卧虎藏龙啊!”感叹道。 话说这杨府素有“雪月风花”四大家将,武艺才智,兵法谋略,各有所长,原来这宫华便是最末得的这名侠士,唤作黄衫客的,不过此人向来狂放不羁,乖张邪气,只因对杨府千金暗自一往情深,因而甘愿留下。 “哦...”杨忠国如梦初醒,介绍道,“太客气了!宫华,见过洞庭王掌门。”“王掌门见笑了!”宫华沉稳示意。 不多时,杨忠国稍整情绪,缓声发话道,“方才的一幕打斗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只因昨夜敝府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悬疑之事,老夫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既然武贤侄二位在杨府作客,又比武输了,不妨多留些时日,也顺便去去疑啊!” “做梦!”小凤郎意气地发飙,“杨员外,按说你是杨姐姐的父亲,本应敬你三分,可你身为武林中声名在外的人,恁是太蛮不讲理了!”武颂在旁,连连拉住他,示意不要乱说话。 “那你倒是说说,我杨府怎么个不讲理呀?”杨忠国出乎意料地并未脸色铁青,而是轻松和气,缓缓而问。 “你...”小凤郎被噎得一时找不着话来,“爹,昨夜之事,虽来得突然,女儿早已跟您解释过了,现在宫四哥也为他们求情了,您怎的还斤斤计较、不放过他俩?您让女儿以后在朋友面前如何抬头做人啊?”原来杨玉弗收拾好情绪,新换了件鹅黄绣竹的薄纱锦衣,由紫鹃陪着,早已隐于众人观摩了会儿,此刻她缓缓穿过人群,边说边走到了人前,语声流畅恳切,略带哀愁。 “弗儿,你不知详情,休得胡闹!”杨忠国眉头一皱,威严地斥到,“为父并未说就是他们做的,府里这么多宾客,如此说话你让别人怎么想?”顿了顿,“万事皆有原则,犯错自然该罚,他二人若真的清白无辜,我自有道理,不会为难他们。” 武颂听了此话,心中生疑,难道杨忠国真的发现了什么?还是荆开阳等人也在府中有所行动? “主公,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宫华细心地问,“此事你别管了!我自会和你二哥商量处理,回来就好,下去歇着吧!”杨忠国不动声色吩咐道。 “就是,四弟,老三,咱哥几个好久没一起喝酒痛快了,小屁孩儿们的事,就别瞎操心了!”沈昂朝他使了个眼色,那樊少翁便说着话,边拉着他和一声不吭的于仲通欲往内院去,宫华却是稍待犹豫,“杨伯父,虽然不知您到底安的什么心,抑或我二人少不更事哪里得罪了你,无论如何,万望您放我们一马。”武颂见状再次发话道,语带恳求,“再说了,我们有事在身,的确不宜多留。” 王朝宗看了这许久,又见大徒弟和黄衫客一同进府,应该有些交情,故此也卖个人情,帮劝起来,“是啊杨兄,我看他们二人初出江湖,愣头青个模样儿,你还是别计较了!” “爹...”杨玉弗拉着他的衣袖,再次求情,“我看他们笑了句,“三哥,你的二十四路风扬剑法练得还是不怎么样啊!”终于愿意和樊、于二人进府院内里去了。 杨忠国见此,并不理会,立即招呼沈昂过去,在其侧畔小声耳语了几句,沈昂便手敲着扇子下去了。 这边杨玉弗缓缓走近,淡唇轻启,温和地说到,“小凤郎、武师弟,杨姐姐实在对不住你们!晚上还回来用饭,好吗?”微带歉意,武、凤二人正犹豫,“荆开阳可还在府里...”杨玉弗又低声加了一句,武颂先是一怔,而后释然,问候了一句石涛,便携着小凤郎预备出府。 杨玉弗目送着二人离开,心下默然思忖到,这位武师弟相貌魁梧,倒是深得我心,以往虽是有所耳闻,倒也不曾亲见,方才比斗时,他武力雄浑,飒爽英姿,表现出众,连于三哥也不遑多让,如今观来,果然名不虚传,假以时日,也不知如何了得,只可惜他仅是一介武夫,无权无势,爹爹恐怕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府门外,王朝宗与大徒弟说着话,“终于肯来啦?”一脸严肃,没啥好脸色。 “师父...”石涛手捂胸腹,有些痛苦的表情,正欲解释,“听说你受了伤,让为师看看,伤在哪儿了?”石涛只得撩开衣襟,王朝宗关心地仔细看了看,“还真是不轻呐!知道这是什么吗?估计是江湖上久未出现的‘飞狼腿’!” 石涛听罢,神色惶然,因为这飞狼腿确从江湖上有所耳闻,是极其神秘且厉害的功夫,难怪那人来路不明,诡异得很! “你这小子实在太过胡作非为,毫不争气!好歹你也是成过婚的人,怎的如此任性胡来,交由你的事不来办,偏要拈花惹草,终日只知饮酒作乐,枉送了性命活该!”王朝宗语重心长,脸色铁青,怒其散漫不成器。 “幸亏对方只用了三五成劲道,否则我就等着给你收尸吧!赶紧去旅店歇息,明日为师就带你回洞庭疗伤。”王朝宗缓和了神色,悉心嘱咐道。 是夜,为了给王朝宗饯行,杨府大厅内,照旧大摆酒肉豪宴,共分为两桌,相距不远,王朝宗、杨忠国等年纪稍大的一桌,杨玉弗和众位师姐妹们另坐一桌,席间觥筹交错,众人推杯换盏,颇显热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诡悬光影 “杨兄啊,承蒙款待,弗儿的事,不必过于着急,要给年轻人一点时间呐!”王朝宗酒过三巡,缓声感慨道。 杨忠国听罢并不赞同,“只因自小没管教好,也怪不得她。”停了停,“既然咱们已商量好了,迟早是要归入你洞庭派的,这可由不得她!”正色回道。 “主公啊,容老朽说一句,咱家姑娘以前哪里受过这等气,跟您这么拧巴,此事您虽自有打算,也须得反复斟酌才是啊!”樊少翁喝完酒后,开始用饭了,边说边动筷自碗里扒拉饭食,狼吞虎咽,率性粗鲁。 “少翁,此话甚是欠妥,罚你三天不许喝酒!”杨忠国缓声拒绝,一本正经的生气模样,倒着实惊住了樊老头,“啊?...”有点猝不及防,目瞪口呆,正欲辩说。 宫华却幸灾乐祸,讪笑着接口道,“大哥,这下你可惨喽!我们主公的款儿,可是拿得越来越大了哈,小弟劝你还是审清形势,趁早离了这里,也省得找那不必要的气受。” “四弟啊,不可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此事主公自有定夺,别再插手了!”沈昂皱着眉头说话,谆谆劝导,“来,二哥再敬你一杯!”又能不驳了面子。 “是是是,我本是闲人,一年到头在府里也住不了几回,倒是二哥辛苦了!”宫华懒怠地起身回敬着,“知道就好!”杨忠国插了一句。 “主公,这事您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一向不苟言笑的于仲通话未说完,“于三哥也不用帮我说话,自由与否,弗儿也权当是命罢了。”杨玉弗在旁桌转过身来,端酒示意,淡定豁达,有如润玉声般地抢着说话。 “嗨嗨嗨,你们吃饭时能不能别这么磨叽,搞得老子一点食欲也没有了!”荆开阳粗声喊停,“越发连你们家如花似玉的姑娘也不如了!” 杨忠国听罢,又羞又恼,勉强赔笑道,“是是,开阳兄见笑了!”桌上众人没了兴致,不再说话。 那边桌旁,杨玉弗却总不时在等盼着什么,原来这么晚了,武、凤二人仍未回府。 话说小凤郎和武颂下午出去后不久,刚来至繁华大街上,便觉察到身后似乎有人跟踪,花了好些气力才把那些不入流的东西甩掉,并来到蔡师兄所住的旅店看望一二。 夜幕降临,各处灯火昏黄,“哎呀,都这么晚了,还回不回杨府啦?”二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小凤郎有气无力,在前面吆喝着,一脸浪荡样儿。 “回自然是要回的,只是这时候回去,怕是不合适吧!”武颂手持斧刀,抱胸于前,在夜风中,铿锵有致地潇洒走着。 “今下午那些货真是够烦人的!还好甩脱了他们!”小凤郎回想起来,随口抱怨道,“若不是因为杨姐姐...”“若不是因为杨姐姐,答应了人家却不回府休息,会令人伤心的!”武颂心领神会,憨笑着接口道。 “诶,武大哥,你说这杨忠国闹那么一出,到底想干什么呀?”小凤郎听了,登时脸庞红热,继而扪心思忖,故作转移话题。 武颂走近了过来,“也许只是单纯想试探咱们,给咱个下马威呗!” “也是,说什么府里丢了东西,也不知这老家伙到底洞察了多少?”小凤郎随意附和着,“哎,回就回呗!不过话说回来,今中午的红烧狮子头和羊皮花丝真是美味哈!栗粉鸡也不错!”回味时不觉口舌生津。 “你啊,大馋猫!”武颂笑意爽朗,打趣道。 两人很晚才回杨府,杨玉弗也是等的心焦,见他们回来,便着流芳和厨房的老嬷嬷们端上来各色菜食,什么驼峰炙、东安子鸡、辣油冬笋、麻辣蛇羹、湘西阿姆菜、醋芹、香锅茶树菇,真可谓金盘玉脍,佳馔俱陈,味美鲜香,应有尽有,另加几样梅子、荔枝、枇杷等小碟果品,小凤郎眼见桌上之丰盛,顿时双眼瞪大,只想放开吃喝,什么烦忧都先抛到九霄云外了! “哟哟哟,两个大馋鬼终于肯回来啦!”不多时,门外突然响起清盈的少女声,伴随着不停的发笑,原来程绿容和大师姐、小祝荣都来看他们了,小凤郎听见小脸一红,莫名尴尬起来,情绪复杂,五味杂陈,假装端坐继续吃起来,“大师姐!”武颂倒是放下碗筷,起身示意,沉稳干脆地问候了句。 “武师弟,今日和小凤郎外出,去看了蔡师兄没有?他的伤怎么样了?”何湘姑微笑了一下,温和地关心问。 “噢,蔡师兄没事,可能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了!”武颂回答着,“不过师姐,你们真的不打算直接对荆开阳动手吗?”眼神里闪过一丝疑问。 何湘姑沉思了会儿,小祝荣却说话了,“荆开阳这老贼自然迟早要对付,可现下似乎不太妥当,不如今晚你们帮我一道去他房里探探?”语声恳切,心思笃定。 “荣儿,你放心,即使正面交锋也没什么好怕的!”小凤郎一旁豪气地承诺道。 “小凤郎,你什么时候叫我师姐这么亲切了?你该不会...”程绿容意兴地猜测,““今日下午你们躲哪儿去了?”小凤郎见势不妙,抢着故意拿话责问到,“你们可不知道,我和武大哥都差点栽在这府里了!” 小祝荣淡笑一声,缓声回道,“我们在芙蓉坞跟着春眠等丫头观摩着学刺绣呢!哪里听得到你们在前院战火淋漓的!”说罢,更带动了其余几位抿嘴惬笑了起来。 “你还说呢!你们三姐妹倒好,有空闲躲在芙蓉坞学着描什么龙、刺什么凤?”小凤郎微显恼怒,懒声抱怨道,“早知道不管你们的破事了!” “别生气了嘛!我也只是顺便说笑,你怎的还当真了呢?”小祝荣放下笑意,走近他身旁,平声安慰他,众人见状也都笑了。 夜影幢幢,府中竹石间的某僻静处,有两人嘀咕了好一阵,似未达成一致,方才清楚说到,“开阳兄,你来我这里也有好些日子了,大家都是老朋友,恕我直言,你的主意心思,杨某暂不能答应,既是已定,你也该是时候离开了。”其中一人淡淡地吐话。 “杨忠国,好歹相识这么多年,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这是要下逐客令了?”荆开阳假作不忿地诘问道。 “不然你想怎的?有些事说白了大家脸上就都不好看了!”杨忠国毫不客气地问到,显然心中有了某种裁夺和打算,不想府中有事,节外生枝。 “也罢,在你这吃好喝足也够了,明儿不妨仍回我的老巢去,就不打搅你了。”荆开阳拱手作揖,表面神情凝重,心下却暗喜,如一阵轻风般,毫不留恋地迅速离开了。 原来荆开阳也早已洞察到了一二,眼见杨忠国仍留他们在府上过夜,且那帮年轻人似乎也有意跟着自己,心想此刻不溜,更待何时。 杨忠国长舒了口气,未觉得有什么,预备走回房去,不久夜色中又悄悄跟上来个黑袍人,“杨忠国,等一下!”那人压低声音叫住他,原来是府中一直隐身未现身的贪狼。 “是你啊,有何事?”杨忠国回过头来,肃声问到,“吩咐你办的事,怎么样了?”贪狼平静地问,声音仍旧沙哑诡异。 “不急,我自会办成的!”杨忠国回答着。 “貌似听说你家姑娘不愿意呀,有没有这回事?”贪狼继续追问到,在暗夜中显得尤为神秘冷寒。 杨忠国停了停,缓声答道,“此事细节你无需问,总之会如她老人家所愿的!” “哼!”黑衣人贪狼冷笑一声,“那就好!算你识相!这么多年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活该被罚,要我说,罪还是轻的!” “你这条狗也好不到哪儿去!”杨忠国不动声色地讽刺道,“那有什么关系?我这小命都是她老人家再造的!”岂知贪狼十分不屑,并未介意。 贪狼交待了事后,迅速悄声回到了府中自己的房间,刚一进屋,点上了灯,门外突然想起了“咚咚”的敲门声,“朋友,虽然夜已深,但我知道你在里面,任务早需交接,我们聊聊嘛!”原来是荆开阳在外边,故作散淡拽气的调戏腔调。 由于刚从外面回来,贪狼有些疲累,虽觉蹊跷陌生,又向来仗着自身武艺高强,并未十分警惕,便顺手“吱呀”一声,开了门,岂知荆开阳迅速进了房间,又立马关了门。 此时院墙高处,小凤郎、武颂等人早已跟踪来到了此处,埋伏蹲守着,刚听到这话已是生疑,又见其行为反常诡异,各个都心悬到了嗓子眼。 “别弄我,我的脖子痒死了,也不知怎的?”小凤郎细声阻止程绿容的戏扰,“怎么了?”小祝荣话刚落音,“呃呃,肚子也开始痛起来了!” “是不是吃太多撑着了,忍着点儿,很快就来了!”武颂手持斧刀,目不斜视,只顾死死盯着院中房里的动静,随口劝他。 窗明屋静,寒暄之余,两个硕大的人影端坐于房舍内,似在交谈些什么,但几乎听不清内容,不知怎的,房内烛光突然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离奇地灭了,众人都屏息凝视,狐疑地惊出冷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意外出逃 “啊!啊!啊!”房间里突然传出尖嚎声惨叫,几乎同时灯火又亮了起来,然后其间一人直拿凶刃猛?插对方颈部,顿时血溅窗棂,并伴随着摔打声不止,几番过后,屋内猛地火光冲天,门自动开了,只见蒙蒙糊糊一惨声嚎叫的黑影人全身被烈焰包围,火爆四裂,踉踉跄跄挣扎了几步,竟顷刻间燃烧殆尽,化为乌有了,真是人心惶惶,始料未及,瘆人发怵,直让众人虎躯一震,呆若木鸡,不寒而栗。 武颂反应过来,“走!”小凤郎等人迅速围拢了过去,冲进那房里。但见屋内陈设横七竖八,乱作一团,身旁角落处,那黑衣贪狼瘫倒在地,刚巧醒来,迅速爬起,“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语气中夹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 “杀人凶手!还在装蒜?”小祝荣惊泪气急,“和荆开阳是一起的吧!快把线索还给我!” “荣儿别闹,荆开阳已死,他...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小凤郎说话间,有些哆嗦,许是忌惮贪狼的武功或是可怕的现场。 武颂也神情严肃,顾不及思考太多,大喝一声,“抓住他!”当机立断,率先就势与贪狼打了起来,小凤郎等人也迅速加入了行动。 只见贪狼手挥袍子,如黑旋风般,左右抵挡,在房间桌下梁上窜来窜去,小凤郎等人也紧跟不舍,欲图合力擒住他,大战了几个回合之后,陆陆续续听到院外似乎来了更多的人。 贪狼心想不妙,任凭自己再是武艺高强,恐怕一时也解释不清,要是被众人捉住怎么着都不太好,于是迅速离开,飞逃了出去。 “不好!”武颂大喝一声,“他要逃走了!”喘了口气,“小凤郎,荣儿,我们快跟上!” 话未落音,小凤郎却单手倚剑,捂着肚子弯下腰来,“呃呃,不行了,不行了!武大哥,你们先快去追上他!我得先去方便一下!” 武颂等人未理会,正欲急速追赶,何湘姑带着宫华等人来了,樊少翁、于仲通也闻声赶到,“发生什么事了?”大师姐急切地问。 “荆开阳被贪狼杀了,事态紧急,我和荣儿一起先去追人,待小凤郎和你们细说,再跟上我们!”武颂沉着冷静,语调铿锵,说话间,小祝荣已先身飞出墙外,追击而去,“嗖”地一声没影了。 话说武颂、宫华和小祝荣三人一齐追出去后,何湘姑等着小凤郎如厕完毕,立即出府与蔡师兄等人合计,众位师兄弟们便连夜驾马,浩浩荡荡,循着宫华等人留下的印记,北上岳州方向而去。 突如其来的骇人变故,弄得府里人心惶惶,议论纷纷,杨忠国带着沈昂等人到了贪狼临时所居的院落及房里查看了会儿,神情颇为严肃。 “这么些个祖宗啊,真是给我找麻烦!”杨忠国语气不无愤闷,“你们说说,他们俩人怎么就联系在一起了呢?” “主公息怒,您方才所说的那神秘黑衣人,我等可都没见过的,到底是何情况?”沈昂却不紧不慢,泰若悠然,耐心地盘问。 杨忠国回过神来,并不管答,缓步走至门口所谓荆开阳被烧之处,捻起稍许灰屑闻了闻,又疑惑地站起身来,“算啦,甭管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总的与我杨某无关呐!”杨忠国说着,示意沈昂道,“快去,吩咐几个下人将这里打扫一下,记住,把这些灰留下。” “爹,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若不是我师妹她们发现此事,恐怕府里不知要带来多少安全隐患呢?”杨玉弗淡唇微启,平和地质问,有些生气。 “没什么事的,啊!”杨忠国苦笑一声,否认安慰道,“弗儿,为父倒想问问你的那些师姐弟们来府上到底是为何啊?”转而反问起她来。 “这事...女儿暂时也不知为何,可能只是凑巧吧。”杨玉弗并未如实说明,估计爹爹也是明知故问。 “那这事就这么算啦?”樊少翁满脸懵然,一旁摸耳轻问道。“走吧。”杨忠国并未回答,神情淡然地率先走出了门去。 未走几步,刚到院里,杨玉弗突然叫住他,“爹,出了这么大的事,女儿也想和他们一起追去看看。”似是突发之想。 杨忠国听罢,狐疑地回过头来,双手叉腰,喃声说到,“江湖上这种事见多了,不必过多理会。”继而抬起右手,闲淡地戏卷鬓间发带,仿似猜中了心思,劝说道,“弗儿,你很快就是洞庭派的弟子了,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还是赶紧回房去,早点歇息得好。”显然拒绝了女儿的请求,只剩一丝冷肃的叮嘱。 樊少翁也跟着叹了口气,见主公已走远,方小声地劝慰了一句,“姑娘,你是拗不过他了,自求多福吧。”说罢,也回去了。 杨玉弗一阵郁闷,匆匆回到自己院里,心下却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甘于现状,得及早决断才行。 “姑娘,这么晚了,你可算回来了!”紫鹃听见动静,迎了出来,杨玉弗没有回应,心意懒怠地径直走入了房里,“姑娘怎么了?是不舒服吗?”紫鹃见状,料想今夜凶案之余,必定又滋生了什么事,仍关切地问。 “紫鹃,我要连夜出府去,你速去帮我收拾行李,不要惊动了流芳她们。”杨玉弗转过身来,看了看四下,笃定地吩咐。“连夜出府?”紫鹃有些惊讶,又迅速了悟了事由,“姑娘莫不是要跟去追那黑衣人?”神情忐忑。 “嗯。”杨玉弗点了点头,“反正不宜再呆在府里了,我爹这次怕是无论如何,不能由着我自己的选择了。”说罢叹了口气,“我想好了,这次出逃,一来可以和师姐妹们一起追查凶案,如若不行,再另作打算。” 忽念及此,又继续谈道,“早听秘闻传言,说东林寺有位高深莫测的隐世圣僧,到那时,恰可趁此机会,去拜会一下。再不然,去宫四哥口中所说的美妙江南游玩一番,亦是不错。”杨玉弗侃侃而忆,憧憬着心中所想。 “可你孤身一人,出门在外,没人照顾可不行啊。”紫鹃边说边沏了茶,担心地考虑。 “这倒也是,我虽自诩一代女侠,但毕竟年轻,所历江湖事浅,难道你愿陪我一起做个伴?”杨玉弗听了这话,勇敢之余,又确实觉得有些孤单。 紫鹃缓缓端来茶水,温和地说到,“姑娘,你我自小一处长大,情同姐妹,及至你被主公送去水府派学艺,大家也时时通信叙情,今日你既不得已出逃,暂且离府,紫鹃岂有不跟从之理?” “好,咱们火速收拾包袱,尽快离开!”杨玉弗抿了口茶,颇感欣慰,语调铿锵地回到,俩人于是迅速行动了起来。 茜纱窗下,杨玉弗趁休息片刻,端坐妆镜台前,半理云鬓,叹息地想,真的要就此离开杨府吗?师父那边又怎么办?心下忧心忡忡。 深夜时分,杨忠国的海棠院里,突然匆匆来了两个人影,原来是春眠半夜醒来,偶然发现不见了她们家姑娘和紫鹃,遂和值夜班的小厮一同进了来通报,只听她边敲门边喊道,“主公!主公!不好了!”未几,屋内传来回应,“外面何事喧哗?”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夫人,不好了,姑娘和紫鹃她俩人,离家出走了!”春眠有些心急,杨玉弗继母唤作柔夫人的,听罢此话,在枕畔迅速催促其夫起床,又亮了灯,未过多久,已陪同着身披单衣的杨忠国开了门,“怎么回事?好好的姑娘怎么半夜不见了?不是叫你们好好看着吗?”杨忠国神情严肃郁闷。 “主公,对不起!都是奴婢们的错!”春眠二人吓得赶紧跪下,“好了好了,既是这样,你,赶紧叫沈昂过来,我有事要吩咐!”杨忠国指着值守的小厮命令到,春眠见此,心方稍显安定。 不多时,杨忠国安顿好一切,只留沈昂在府里坐镇,照顾府中众人,自己则带着樊少翁、于仲通等人迅速驾马北上,往杨玉弗可能出逃的方向而去。 “哪里逃!”小祝荣在暗夜里边追边喊,与贪狼相隔二三十余米,后面又有武颂、宫华快要赶到,再后一二里,蔡鼎、何湘姑等租了几辆马车,带着师兄弟们也快要追上。 贪狼哪里肯停,一路兜兜转转,左躲右闪,企图来回甩脱追击,夜雾蒙蒙,乱河村野,树影婆娑,恰是躲避良机,不知不觉,小祝荣发现那黑衣人,突然不见了踪影,仿似人间蒸发了样。 正自气急,武颂二人赶了过来,“荣儿,怎么了?怎的不追了?”语调锐青有声。 “他...他不见了!”小祝荣软声嗫嚅,四顾彷徨,急出了眼泪。 “别急别急!”宫华喉头遄动,连声安慰,“说不定贼人已进村了!我们可细细搜寻,不怕他不露出破绽!”眼神紧盯不远处的村屋分布轮廓,颇显稳重,似在打量形势。 “宫四哥!”武颂喊了声,“不然,我们分头行动,这样胜算可能会大些!”不假思索,迅速提议道。 “好!”小祝荣情绪缓和了些,“荣儿,你定要注意安全!”武颂微有忐忑,投来恳切的目光,关心地叮嘱道。 “行了!”宫华闻言,爽朗一笑,“我看这小姑娘相当不错,别多担心了!” 三人于是迅速进村,分头寻找那贪狼的踪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斗闹客栈 搜寻了半刻钟,宫华终于发现了贪狼的猫腻,原来那厮穿过村子,就近躲在了河边临水处不易发觉的蓬草下面。 “哎呀,这大热天的,有人纳凉的本领就是高啊!”宫华双手抱胸于前,故作散漫地走近,拿话诈测道,“是啊,也不知我们这么多人,那货逃不逃得掉?”武颂也自不远处走来,早已猜了个大概,喘了口气,配合着表演。 话刚落音,夜色中,小祝荣一袭白衣,影影绰绰,远在对面河边田埂上徘徊,忽然朝这儿呼喊到,“武二哥,你们找到线索没有啊?” “没呢!”武颂单手窝成喇叭状,轻快地朝望对岸呼应道,“不过,很快就找到啦!” 突地,河边某草丛里细响了一下,一个黑影风驰电掣般地,交替在河两岸跳动前进,迅速离开,逃向远处去了。 “真可谓是‘狼行虎跃’呀!天底下竟还有这等高手?看来我们都大意了!”宫华反应过来,双眼放光,咽了咽口水,不由地感叹道。 武颂也是惊诧莫名,下意识地喊到,“快!快追!快跟上他!” 小祝荣见此情状,也呆愣一时,更多的怕是受到了惊吓,随着武颂的叫喊声,三人不顾一切,立马齐齐紧追了上去。 晨清时分,到了汨罗镇,那黑衣人又不见了,众人只得停在镇上搜寻,顺便稍作休息。 不多时,阳光和煦,洒满了温暖的小镇,炊烟袅袅,小凤郎带着路小峰提前来到,何湘姑等人的车队也相继到了此处,“师妹!师妹!”闻言小祝荣哭得伤心,下了马车,何湘姑立即率先奔向了一家名为“夫子客栈”的大门。 “小祝荣,你就别难过了,宫四哥他们还在继续搜寻,说不定就有结果呢!”一进门就发现小凤郎正在好心劝慰,偌大柜台后的店家边拨着珠算边看着眼前的一切,似是饶有兴味,身后木架上摆满了贴着红纸的各类酒坛,古朴溢香。 “大师姐!”小祝荣早听到了声音,“荣儿,别担心,师父交待我们的事,无论如何,定会办好的!”何湘姑出言安慰,声声鼓励。 “是啊,四师姐,‘路到桥头自然直’,相信我们!”程绿容也附和着,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小祝荣身坐桌旁,听了此话,愁眉初展,才稍显安定。 何湘姑细问了路小峰等人后,迅速吩咐众弟子在镇上帮助搜寻敌人,竹七则主要负责照顾蔡师兄。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杨玉弗携同紫鹃驾着马车匆匆经过此地,偶然得与他们汇合,大家聚在一处,自是相谈了昨晚恐怖的系列案情。 岂料不一会儿,其父杨忠国便追赶了过来,“弗儿,你这丫头,赶快给老夫出来!”姓杨的打听到了切确消息,疾言厉色,朝客栈大喊,严肃异常。 杨玉弗听到叫喝声,心中忐忑,小凤郎、武颂等人陪同她们迅速出了客栈,拦在她主仆与杨忠国之间,“杨伯父,你可真是勤得很呐!自大半夜追女儿追了百十里,竟到这儿来了!”小凤郎率先挑衅,故作戏谑地质问道。 “你个小崽子,老夫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关心起我杨府的家事了?也不知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杨忠国骑在马上,身著褐色华服,蔑视一笑,不怒自威,身后跟着樊少翁、于仲通等人,王朝宗带领着石涛等诸位弟子也刚巧下了马车。 原来石涛虽有伤在身,听到小师妹的消息,却不甚放心,又加之师父王朝宗担心杨玉弗出逃之事,于是师徒二人便着手与杨忠国他们一起,连夜跟了来看个究竟。 “杨伯伯,我二师姐真的不想拜入洞庭派,您又何必执意如此?就算执意如此,也该给我师姐一个合理的理由吧!”程绿容手抱长剑,走上前几步,半辩驳半求着情。 “丫头,这不是你能管的事,且不说你和你的这些师姐妹了,就是你师父也为难不了我!”杨忠国霸气横生,侃侃而道,铿锵有致。 “这么说来,杨伯父当真是要逼死我们弗儿吗?”何湘姑心痛地叱问,樊少翁听了此话,也重重叹息了一声。 “别跟他废话!”小凤郎手挥利剑,准备迎战,“杨姐姐,你们先快走!我们到时候再汇合!”杨玉弗听罢,带着紫鹃作势逃了。 杨忠国眼看不妙,随即命令道,“老三,还等什么?把那丫头抓回来!”于仲通犹豫了会儿,策马追了出去,“少翁,这里就交给你了!” 正在这时,一名弟子匆忙跑来通报,气喘吁吁,“武师兄,我们要找的人又逃了!大家要不要快追啊?” 武颂心中不定,只迅速低声欲与何湘姑商量,“大师姐...”“武大哥,我先去帮杨姐姐,你们垫后,跟上我们!”小凤郎却抢先撂下句话,趁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追赶了上去。 樊少翁无奈,只得手扬九齿银耙,兴冲冲挥将过来,武颂后退一步,躲闪弹跳一跃,回身来攻,“呯呯砰砰”,斧耙相接,比划了好几个回合。 又过了几招后,两人近身力敌,僵持良久,“樊老哥,你还真打呀?做做样子得了...”武颂暗使眼色,小声相劝,樊少翁憨黠一笑,得以会意,心中早想是这意思,又不敢放松,如此之后,二人只管装模作样,不尽全力,来回假拼。 众人自是看在眼里,心下纷纷窃笑,杨忠国又岂有不知之理,早看出了端倪,“你这老家伙,尽使些花拳绣腿,没吃饭咋的?难道要我亲自出马么?”语气颇为愤懑。 樊少翁只得稍微卖力些,与武颂不知不觉,打斗到了旁边的茅棚草垛处。何湘姑此时在客栈与蔡鼎等人商议完毕,已由小祝荣带领部分弟子先行出发。 只见蔡鼎由竹七陪侍出了客栈,手抚青须,走上前来打招呼,“呵呵,在下武陵天门山弟子蔡鼎,见过杨员外!”语自泰然。 “蔡大侠来得正好!也该管管你们门下的弟子,任由他们在江湖上胡闹,恐不是什么好事!”杨忠国并不领情,出言怼道。 “大师兄不必理会!咱与樊老哥趁此机会切磋几招,未尝不好!”武颂边打边憨笑着干扰。此时路小峰无意间回来客栈,远远地见师兄与人拼斗,不顾三七二十一,立马拔剑冲了过来,加入了争斗。三人混打,一时热烈起来,暖阳光影里,和风徐徐,众人皆是神清气爽,闲看精彩,心下莫名。 杨忠国突想不妙,原来武颂这小子分明意在拖延时间,当下正欲叫停,不打算在此纠缠,岂知路小峰出剑不逊,差点伤了樊老大,“哪里来的小子?还真敢砍爷爷你?”樊少翁受了刺扰,怒火突增,反身扬耙来攻,边叫骂道。 武颂眼疾手快,连忙冲上前来,驱身格挡,及时阻住了他,“樊老哥,我这小师弟年幼莽撞,你堂堂江湖好汉,怎可与他置气?万望你看在...大家都为了杨姐姐的面子上,饶了他!”语气诚意十足。 “嗨!”樊少翁手耙钝地,刚扫兴地叹了口气,就被叫住了,“少翁,此地不宜久留,追弗儿要紧,咱们快走!”杨忠国早按耐不住性子,命令吩咐道。 说罢,两人迅速驾马离开,武颂本欲再追,却被何湘姑拦住了,“师兄,你们到底唱哪出啊?”路小峰不明就里,仍抱怨道。“你呀,嘴少利索点儿,没看见我们在假战吗?若不是为你求情,早被老头打扁了!”武颂教训式的口吻,笑侃道,路小峰听了,只得挠头小声嘀咕,“我哪知道啊!”逗得众人发笑不已。 “武颂,你们真是好样的!”石涛咳嗽了几声,勉强走上前来,交口称赞道,武颂微笑着,比了个手势,“石师兄你伤病未愈,真不曾想也连夜赶了来。”何湘姑感激地接话道。 “不妨事,按这情形,恰好趁此顺路回洞庭休息养病也好!”石涛憨笑着调侃,神态颇为轻松,“方才,见荣儿带着人又走了,不知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事态紧急,赶路要紧!至于昨夜之事,咱可先上了马车,再细细详谈!”何湘姑答话道,武颂于是帮扶着送石涛上了车,又到了蔡鼎他们跟前,几人细声商议了好一会儿。 “都怪师兄无能啊,受了重伤,没能一同前去,替你们保驾护航,哪怕出一份力也好啊!”蔡鼎颇感愧歉,慨叹道,“既是如此,大家主意已定,三师弟,你们一行人在外可要多加小心呐!”蔡鼎手抚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到。 “放心吧大师兄,你仅管留在此处养伤,不必过多忧虑,小祝荣的事就交给我们了!”武颂拍着胸脯,自信地劝慰并承诺着。 “是啊蔡师兄,此行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应是我们的不是,你就宽心吧!”何湘姑也附和着说。 于是,武颂、何湘姑带着其余弟子纷纷驾马上车,和王朝宗、石涛等人的队伍,一同出发北上了,“竹七,照顾好大师兄!”武颂上了马,英姿矫健,作最后的嘱咐,“再见了!” “师兄师姐,大家保重了!等着你们的好消息!”竹七也稳声回应着,手挥示意。 阳光里,鸡鸣嬉戏,狗吠游走,烟尘小镇的街上,二人目送着众人渐续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岳州柳阳 话说,于仲通带人追击杨玉弗一路往岳州而来,“驾,驾,驾!”“紫鹃,快停下马车,听到没有?你家姑娘为了出逃,不顾一切快马加鞭,怎的你也糊涂了?再追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于仲通厉声叫唤,边劝边喝。 紫鹃边驾着马车,边对车内的杨玉弗细声问到,“姑娘,于三哥一路劝了这么久了,咱们到底怎么办呐?”“别管他,快点离开他们的视线,快!”杨玉弗倒是平静如常,意志坚定。 天空阴晴不定,不一会儿,便乌云笼罩,看来是要下雨了。马车帘外,临湖大道处,绿草如茵,烟柳依依,湖上烟波渺渺,氤氲似雾,岚气蒸腾。 “杨姐姐!杨姐姐!”小凤郎追于二者身后,大声呼喊,“我来帮你来了!”话未落音,伴随着“笃笃”的马蹄声,已快速追上“风扬剑客”于仲通,拔剑便朝这边刺来。 于仲通侧身躲过,两人在马上刀剑相接,迅速打了起来,只见他出手飘逸如练,银光乍闪,幻化无穷,又夹杂着一股强大的劲风,直扑扑地扇在小凤郎的脸上,小凤郎哪里经得住这些,勉强抵挡几招,退了几圈,稍作喘息。 于仲通二话不说,又一根筋地驾马企图追上杨玉弗主仆,小凤郎只得快马加鞭,绕到他前面,远远地横在两人中间,再作周旋,“你这小子莫非不要命了不成?”于仲通喟然而笑,“放心吧,我话,意在劝解,稳住情形。 “弗儿,没想到你还真是曾水良教出的得意高徒,剑法了得啊!”于仲通并不理会现场情形,收了剑,顺势感慨道。 “没错!此剑法乃是经我师父提点化创而成,其间所蕴含的招式机理,常人恐怕难以看懂。”杨玉弗淡淡地回应,王朝宗等一直在周围观战,也抚须在心底感叹,江湖上真是人才辈出啊! 过了些会儿,“不伤他也行,丫头,今日你必得跟老夫回去!”杨忠国气定神闲,要挟命令道。 “好!”杨玉弗沉吟了会儿,眼含泪花,似认命了一般,斩钉截铁地说,“既然爹爹执意如此,我跟你回去便是了!”说罢,提剑走近了前来。 “姑娘!”紫鹃也心痛不已,无奈地唤道,雷电交加之际,杨忠国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幕光影,联想起方才打斗时的刀光火电,神奇般地似有所悟,原来荆开阳这老家伙撺掇我共同施压对付水府派是假,迟迟呆在我杨府不走,想借机嫁祸、金蝉脱壳是真,我...我实在大意了!真是只老狐狸!恐怕这伙年轻人未必能想得到啊。 “好,一手交人,你给我过来!”杨忠国喘息渐平,回过神来,微有些怒意,冷淡地回答。 “杨姐姐,万万不可!”小凤郎有些懊悔自己太过大意,以至于让对方有机可乘,“他不会真伤我的,你快走吧,别管我!”语带哀求,可杨玉弗并未停下脚步,离这边越来越近。 不会真伤你?杨忠国心底冷笑一声,集中了注意力,气氛更紧张凝重起来,武颂、小祝荣等人也心里捏了把汗。 两人交换瞬间,许是杨忠国急欲将女儿抓到手里,说时迟那时快,小凤郎脱离之际,侧面突然猛有异状,原来武颂乘机偷袭,用脚踹其腿弯,神速莫名般地,竟然单臂让对方反手被擒,一招制胜,钳住了杨忠国。 霎时小雨纷纷,杨玉弗见此情状,突然拔剑对着父亲,似乎心有不甘,想要反悔,“爹,你又何苦这么强逼女儿呢?从小到大您都是最疼女儿的,女儿实在不想闹到今天这般田地,求你成全女儿吧!”心中纠结忐忑,言辞恳切,泪眼盈眶,全没了往日的淡定从容。 小凤郎、石涛等人听了这话,也是心痛难忍,不想堂堂水府派弟子竟会遭遇此等窘状! “弗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纵使如爹一样,略有薄名,也不得不屈从而下,并非为父不疼你爱你,而是实有难言之隐,不便明言呐,你再不帮爹,爹就走投无路了!唯有一死了之!”杨忠国语重心长,侃侃而言,似豁了出去,颇显意味深长。 杨玉弗神情忽变,止住悲伤,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以爹的为人像在施苦肉计也未可知,众人突然听了这番话,也觉另有深意、似大有玄机,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太阳雨中,细雨绵绵,杨玉弗乌发湿透,钗环蓬乱,“爹爹你...”拔剑却放下,颇显清丽无奈,面对爹爹以死相逼,终究还是心软了下来。 正抉择犹豫中,杨忠国趁武颂卸下警惕,突然间,出其不意,连忙挣脱了控制,接着一声令下,眼神迅速示意樊、于二人,居然径直强行托抬起他们家姑娘往马车上去了。 杨玉弗挣扎了几下,眼含泪水,半推半就,似乎真的认命了,不一会儿,便进了马车,掀开车帘,默默地望着外面,似在向众人道别。 “此处离岳州约莫也只十余里,王道长,此事翻来覆去,还真直接遂了老夫的愿,小女以后就多交由你照顾了!”大势已定,杨忠国转涕为笑,总算了桩心事。 小祝荣等人齐齐打算重新上路,驾着马儿,停在路边,感叹道,“师姐也真是够可怜的,被杨伯伯这么一闹,恐怕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要不怎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小凤郎无奈地附和道。 夕阳之下,烟柳依依,雨停了,湖畔晚风徐徐,徒留无限落寞感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中途发病 杨忠国虽派了樊、于二人助王朝宗师徒一行,但还是不甚放心,况且女儿若真要拜入洞庭派,必得有些嘱咐安排,于是和众人一同,跟了来。 一路心绪复杂,大家到了岳阳城内的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就要在此分道扬镳,稍作话别了。 “师妹,你就勉为其难,暂且随了你父亲,在洞庭派歇息几天吧!”石涛走近杨玉弗的马车帘处,好心劝说道。 “师姐,对不起,都是我的事连累大家无心帮你,此次那黑衣贼人估计是一路北上神都去了,你可先和杨伯伯商议着,等我们从神都回来,再帮帮你吧。”小祝荣驾马在旁,轻声地安慰道。 “荣儿,你不必安慰师姐了,好好地去吧,祝你早日找到杀人凶手,还以清白!”杨玉弗语声平静,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众人正说着,街上不远处来了一行人,看起来像是江湖门派弟子,一小会儿,走近了前来,“师父、大师兄,我们来啦!”为首的两男一女,男的一个阳光健气,一个睿青刚劲,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身著黄衫,有点小姿色。 “高昊、郁麟,来,见过杨员外等人,他就是我们洞庭新收女弟子弗儿的父亲!”王朝宗见了人来,和气地招呼,稳重威仪,颇有一代掌门之风。 “见过杨员外!”二人双双拱手作揖。“大师兄,听说这次你在湘麓城出了不少风头呢,怎么样,伤还好吧!”高昊手抚了一下石涛的肩膀,“呵呵”纯真地调侃了句,“是啊大师兄,还遇到了什么黑衣高手,我可是很想去挑战一下!”郁麟也附和了一句,看样子他们师兄弟几个平时关系很不错。 “呃,这位是我的女弟子方珠儿,还年纪小,不甚懂事,大家莫要笑话。”说话间,王朝宗继续介绍道。 众人相互简单介绍了之后,“方才我们登舟上岸,其实远远地就看见你们一队人马进城了,小祝荣,你真不也跟杨师妹进我们君山岛玩玩吗?”高昊半开玩笑地邀请到。 “不了高师兄,此次出来,我们是有重任在身的,师姐既去了你们那儿,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小祝荣说罢,轻叹了口气。 宫华临走时,偷偷把武颂叫到一旁,低声说了些话,石涛也叮嘱了句,“这一路程恐怕不易呀,小凤郎、荣儿,你们可得加油啊!”说罢,也随之去了。 大家陆续分别,王朝宗、杨忠国带着杨玉弗等人去了洞庭派,何湘姑、武颂仍旧带着大家打算追查贪狼的下落,郁麟、珠儿则早被师父派下任务,将要去江城办些事情,得以同路,因此也被路小峰等人邀请,当夜便一同住进了城内那家柳氏客栈。 “大师姐,你说荆开阳这个老贼怎么和黑衣人搭上了呢?关于这点,一路上我一直纳闷不解。”小祝荣手捧着杯子,抿了一口,边开口说到,众人闲坐在院子里,边喝茶歇息边聊天。 “也是哦,按理说应该是不可能的,可偏偏...”小凤郎抢先搭了腔,“师姐也认为此事大有蹊跷,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何湘姑似有同感,听罢凝神微皱了下眉头,郑重其事地回道。 武颂持斧刀抱坐一旁,一言未发,似在思索些什么,程绿容倒是说话了,“当时我们只远远地看到了燃烧的火影,现场究竟是怎么回事,也真的很难说。”停了停,“只感觉莫名所以,我甚至隐约觉得这本就是个阴谋!” 一语既出,众人皆是心下骇然忐忑,毕竟那恐怖惶然的一幕实在令人难忘!江湖之险恶诡谲,向来非一人能挡,常人能止,看来斗智斗勇、艰辛成长已是无可避免! 路小峰砸吧了下嘴,悻悻地接到,“那...那真是太可怕了!武师兄,到时你一定得救我!”众人听了,皆止不住哈哈大笑,气氛顿时调转了回来。 武颂身处跌宕起伏的氛围,反应过来,也是会心一笑,同时心中暗想,这程小师妹虽然年幼,倒果然聪颖灵慧,心思新奇,如此看来,曾掌门所收的这些女弟子真是个个不凡呐。 “郁麟,听了我们这整个过程,你有什么看法?”何湘姑望了望不远处一旁的洞庭派弟子,语声平和地问他,郁麟若有所思,欲言又止,“要不,给大家说说你们君山岛的事情也行啊?”何湘姑怕对方认生尴尬,又附加了一句,以转移话题。 “照我说,只送你们四个字‘多思有益’!”郁麟会意,干脆利落地撂下了这话,顿了顿,“我先去歇息了。”说罢,就抱剑进屋去了,只剩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惊讶,又不自觉地思考着什么。 清晨,站在客栈高楼木栏边上,眺望远处,江湖之畔,棕树柳下,船翁们准备出发打渔,呼喝相应,闹中有静,清新怡人,生趣盎然,到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武颂舒展了下筋骨,惬意地呼了一口气,“师兄,起得这么早啊!”路小峰从身后拍了下肩膀,呵呵而笑,“刚得到众师兄弟的消息,黑衣人已到了洪湖,确定有人看到了他的身影。”边说边收起了笑意,神情正经起来。 “嗯,既是这样,我们得赶紧出发!”武颂平声回答。 小凤郎童心未泯,一大清早,手拿着根狗尾巴草,悄声进了一个房间,正饶有兴致地逗弄,玉簟上睡着的小祝荣呢,“咦,咦...”“小懒虫,快起床啦!太阳都快照屁股啦!”小祝荣睡眼惺忪,见是眼前的捣蛋鬼,又转过了身去。 “小凤郎,你让我师妹多睡会儿吧,这些天她都累坏了,老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背负的重压可想而知。”何湘姑手端着洗盆,打了水,进得屋来,微带笑意地劝道,真是个大度体谅的好师姐! 众人用过早膳,商量好对策,备好行装,便驾着马儿,浩浩荡荡地出了岳阳城,一路向北而去了。 “小凤郎,你别跑了,太快了,追不上啦!”小祝荣驾马在后,一路上响起了银铃般久违的嬉笑声。 程绿容、路小峰也紧随其后,活泼肆意,热力十足,再后是何湘姑、郁麟等四人带着余下众师兄弟们一起,边走边聊天说着话。 晴光明媚,路上山水相间,风景宜人,芳花烂漫,翠意盎然,眼见着小凤郎与小祝荣又一齐驾马并正经说话,武颂却不似先前那般,心境显然已开朗明媚了很多,许是因为好天气的缘故吧。 午时将近,“等我们抓住了贪狼,定要问个详细清楚,否则岂不白跑了一趟!”何湘姑笃定地憧憬着。 武颂微叹了口气,“其实这个问题,宫四哥临走时给我提了个醒。”接话道。 “真的?”何湘姑微斜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原来昨晚少言寡语,莫不是早洞先机,“嗯,到时你们就知道了。”武颂淡然地回了句,郁麟听了也暗笑一声。 何湘姑正欲再问,突然见远处一驾马儿匆匆折返回来,是路小峰,“大师姐、大师姐,小凤郎出事了,他肚子疼痛难忍,想着叫你们快点儿,好到前面的镇上看一下大夫!” “他是怎么了?”何湘姑细问道,“天气炎热,难道是中暑了?”随口猜测。 “不知道,看着应该不太像!”路小峰摸了摸头,喃喃地回道。 大家于是加快了脚步,向前方行进,小凤郎几经折腾,仍是没有得到救治,及至傍晚时分,众人风尘仆仆,才终于匆匆到了江城。 何湘姑费时将众人在“江城客栈”安顿下来,又心急火燎带着小凤郎到城中四处求医,多少了解了个大概后,竟然得知不是普通的病,而是好似中了奇毒,普通的大夫是无法为其医治的。 “怎么办呐?凤兄弟的病迟迟不好,也不知会不会有性命之危?”何湘姑带着小凤郎回到客栈后,十分忧愁地叹道,“师姐,我们这样干着急也不是办法,依我之见,得飞鸽传书,让师父他老人家知晓,说不定能有什么好办法!”小祝荣汗湿额间,显得有些疲惫。 “我...我知道了,一定是杨忠国那个老贼,下的毒手!”小凤郎脸色发白,孱弱地猜测到,神情有些愤怒。 众人围在他身旁,颇为关心,“不至于吧,要我说,荆开阳也有可能。”路小峰有点不敢确定,随口说了句。 “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方珠儿搭了句腔。 “不管这些!”小凤郎无奈笃定地说到,气息弱了下去,“先解毒再说吧。”语毕,瘫软在椅凳之上。 话说武颂因为生长于湘西,耳濡目染,早就隐约猜到小凤郎是中了巫蛊之术,见了他们回来,各种语焉不详的零碎描述,综合之后,早亲自去了客栈厨房,弄了一大碗猪油鸡蛋炒饭端了上来。 “武大哥,你这是存心让我更难受吗?我不吃,我不吃,拿开!”小凤郎脸色渐至黑黄,咳嗽不止,整个人都显得消瘦了不少,哪还有什么食欲,更是连神智都有些失控了。 武颂看了,心急得差点掉眼泪,只灵机一动,哄骗他说,“小子,你当真不吃么?放心,你的毒是慢性的,不会立即去死。” “是啊小凤郎,你师父将你交托于我们,怎能让你有事呢?何况我们大家都已经在帮着想办法了。”何湘姑也安慰道。 “你本已是中了毒,再不吃点东西,会死的更快的!”武颂心有不甘,顿了顿,继续劝到,“你还这么年轻气盛,不会真的想去死吧?” 言罢,不由分说,强行硬逼着小凤郎将那一大碗猪油鸡蛋炒饭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完了送他回房睡下了。 整个乱哄哄的期间,只剩郁麟抱剑远远地立于一旁,似在思虑着什么,又似在犹豫着什么,神情忐忑,身畔的一处古木架上,兰花开得正盛。 夜已近深,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又实在太累,将就着睡了一宿,其余无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梅庄求医 晨光初绽,雄鸡报晓,江城这座繁华的商业重镇随之苏醒,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洪山脚下的客栈大院内,藤蔓苍翠,青苔点点,石桌凳墩,散布其间,不知怎的,郁麟竟好似抱着剑,在门外守了一夜,此时他正倚靠着庭间的大木柱子,眯着眼,打鼾儿呢。 门“吱呀”一声开了,店里的伙计,探出头来,发现了他,“客官,您是昨晚住在我们店里吧?怎么大清早的,赶这儿呆着呢?” “嗯...”郁麟睡眼惺忪,被吵醒了,嗫嚅地说到,“没事,没事!”伙计便不再多问。 正想要继续睡呢,突然从屋内又窜出来一个人,“咦,这位师兄怎么在这儿啊,合着你一宿没睡吗?”路小峰好奇地问。 郁麟见了他,估摸着大伙儿都起床了,便醒了醒神,正色道,“快去叫你们那位中毒的朋友,说我能替大家帮他找到名医诊治,赶快备辆马车,咱们出发。” “真...真的吗?”路小峰语带哆嗦,欣喜之余,有点不敢置信,迅速进屋上楼叫人去了。 “啊,啊...”客栈楼里传来一阵惨叫,听起来狰狞恐怖,颇为瘆人,定是小凤郎又发作了。 不一会儿,武颂、何湘姑匆匆下了楼来,“郁兄弟,你真有办法找人医治小凤郎的病?”大师姐神色有些紧张。 “嗯,在这江城,能治小凤郎病的,也就只有那家了。”郁麟自信肯定地回答,语气中充满了感慨,“至于对方愿不愿帮他治,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我这就去备马!”武颂得以核实,利索地说了声,转身往马厩方向去了。 原来昨晚郁麟因未能及时给大家提供可医治的消息,心中歉疚不已,于是早早地起床出门,去了城东北的梅家庄打探情况,直至天亮时分才回来,所以才看见了方才打盹儿那一幕。 话说这梅家庄乃名医世家,名震长江,庄上尚住有祖孙三代,年约七十的梅老太君、庄主梅长烟及其已婚独生女儿,因为梅庄主性喜散淡,学医不精,所以老太君早早地就敦促孙女儿接下了这个医术传承的重任。 太阳高高升起,何湘姑一行人才驾着马车,穿街走市,缓缓来到了一处庄院前,但见门前视野开阔,悬山式屋宇大门,古朴低调,两旁各摆着座威武雄壮的石狮子,再两侧几株铁蕉苍翠异常,整个庄院虽处炎炎夏日,却显得沉静悠然,颇为纯青,园内不少葱翠枝叶也生长得浓密茂盛,悄悄地伸到了院墙外来。 大门半掩着,何湘姑、程绿容负责扶小凤郎下车,武颂、路小峰等率先去叫门,“咚咚咚”,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里便探出来一名当值的小厮,“你,你们有什么事?” “哦,在下武颂,我的一位朋友中了毒,听闻府上精通医术,故此前来求医。”武二今日换了一身皂白衣裳,语带客气,却也铿锵有致,“还烦劳这位小哥通报一声!”说着,拱手作了下揖。 “实在对不住,我们家老太君年事已高不方便出诊,庄上已经很久没有为人治病了。”小厮听明了对方来意,无奈地解释道。 武颂心中疑惑不解,“怎么会呢?不是...还有梅庄主和他的女儿吗?” “这你就别多问了!”小厮有些不想多言,“总之,应是不会给人看病的!”说罢,正欲关门将客人拒之外面,“难道是我,也不想让进了?”郁麟抱剑走近了前来,语声微显傲娇又亲和力十足。 那小厮抬头望了眼前的青年一眼,立即认出了他,“哦呵,原来是郁公子啊!”带着笑意问候道,“既是这样,你们稍等,小的这就去回禀老夫人!” 此时,何湘姑、程绿容等扶着小凤郎正到了庄院门口,见这对话情景,心底总算舒了口气,只得等着。 过了会儿,有人来传话,叫郁麟、武颂一干人等进去,众人被那仆人引领着,穿堂过院,几经折转,终于来至一处迎客大堂里。 那老太君早起身,由身旁的丫环扶着,走上了前来,只见她银发微盘,饰以紫色锦绣薄抹额,身著玄青金纹蜀锦上服,项挂璎珞圈,下著绫罗石榴裙,彰显着通身的气派,拄着拐杖,笑意盈盈,问候道,“郁麟呐,果然是你啊!” “晚辈携师妹,见过老太君!”郁麟、方珠儿二人见状,赶紧上前拜会作揖,“远来是客,不必拘礼!”梅老太君笑过一阵,前前后后打量了下诸位来宾,不知怎的,神色逐渐淡漠起来。 郁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勉强堆笑,解释问候道,“呵呵,老太君这是怎么了?”停了停,“今日我等主要是为了这位中毒受伤的江湖朋友而来,为他求取治疗的。” “见过老太君!”“老太君好!”众位年轻人见状,纷纷客气讨好地问候。 梅老夫人听了这些话,望了望一脸病容、身著淡青色华服的小凤郎,心想,这个后生模样长得倒是俊俏,若是被中毒折腾成这样,也怪可怜见的。 “梅老夫人,在下何湘姑,出自水府派,这位是我师妹,这是天门山武颂及其师弟,中毒的是我们的朋友小凤郎,我们一行此次出来江湖历练,没成想遇到了这种事,他已经不成人样了!”大师姐详叙自我介绍后,语带恳求,急得眼含泪花。 “是啊,他已挣扎痛苦了一日,恐性命都难保,还望老太君垂怜。”郁麟附和着请求道。 “罢了!”老太君思忖着,慨叹了口气,“菊儿,快去廊下打发那鸽子送信儿给姑娘,看她,愿是不愿意为这位小兄弟诊治?”那丫头听罢,欠身而退,脚步轻盈,径直出了大堂。 大伙儿听了虽是不解,亦未敢多言,只得耐心等着。不一会儿,另一丫环雪儿,端上了茶来,招呼着众位坐下休息。 梅老太君与郁麟热络闲聊时,还是不经意间转到了正题上,沉吟了会儿,正经严肃地问到,“麟儿,你给我说实话,他们一行人若算是闯荡江湖的,你又是干什么来了?” “这...”郁麟一时语塞,心中忐忑,又转移话茬道,“老太君,咱的事不急,还是先看看小凤郎吧!” 说话间,菊儿进屋来了,到老太君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原来这期间,那梅家孙女儿与这边通信了一两次,又细问了病人的症候,传过来了手讯。 梅老夫人“嗯”了一声,心下有了数,开口说到,“行了!我们家那丫头倔得很,近年来行事愈发古怪,她肯为你们这朋友治毒已是莫大的心宽了。就暂且在府上住着,我想她自有分寸安排,你们就自求多福吧。”说罢,吩咐丫头去叫了管家来,以安顿好诸位客人。 “可是老夫人...”眼见梅老太君略显疲态,由丫环扶着欲往里屋休息去了,何湘姑疑惑不解,想要分辩,却被郁麟示意拦下了话句,其余人等也是一脸纳闷。 “病不都是越早医治越好吗?我怕他已经病入膏肓了哟!”路小峰草率地抱怨了句。 “不用急!”武颂宽慰大家说,“我想,正如老太君所言,我们要信得过这名满四方的梅医世家。” 何湘姑听了这话,冷静了下来,“武兄弟言之有理,看来我们要在府上呆上一段时间了。” 正说着,一位衣着简朴的中年汉进来大堂内,谨小慎微的样子,鞠躬行礼道,“诸位客宾,在下是梅庄的管家卫典,叫我阿典就行了,老夫人已吩咐妥当,请大家暂且住下,若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诸位请随我来。” 下午时分,日头西斜,小祝荣才提剑循着信号,一路找来了梅家庄。原来他们兵分两路,何湘姑、武颂等负责送小凤郎就医,小祝荣则在中途下了车,到了城中各处酒楼客栈转了转,果然有了新的发现。 蹊跷的就是那黑衣贪狼不再且战且逃,而是就近在江城一家十字街附近的繁华旅店里躲了起来,并凑巧地处“江城客栈”和梅家庄的中段位置。 为了安全起见,不打草惊蛇,小祝荣只得安排些兄弟便服盯梢,一有动静,及时传报,若发现敌人想要出城,则再另作盘算。 小祝荣刚进院门,穿过长廊,到的庭院中来,突然,一年约五十岁的“哈哈”老头闯了过来,热情地说,“小姑娘,你就是那小祝荣吧,模样儿果真不错!老夫刚还练过拳脚,不兴地话,咱们切磋几招?” 只见那人阔额披发,胡须微白,身著褐色华服,精神熠熠,好一副逍遥玩乐的样子!小祝荣虽觉不太像,却心下顿时明白,眼前的这位,敢在庄内如此豪放无所顾忌,定是那位不着调的梅庄主无误了! 正犹豫着,那老汉却就一拳冲了过来,小祝荣心中没法,退了一步,拿剑身格挡了下,两人迅速比拼起来。 看那梅长烟拳法交横,使出一系列招式,舒展大方,灵活快速,又节奏分明,刚柔相济,小祝荣心血来潮,神思灵动,突然发现出来水府派之前,师父那晚所教的一套剑法适宜用来克制这拳法,于是索性出剑和眼前的半桶水武痴玩玩儿两下。 打斗间,两人刚开始还相斗成趣,惬意开心,在院中山石亭泉间,来回交接挥洒,及至后来,小祝荣先是一招“鹤翔南天”,扑棱而闪,再一招“石屏声阵”,激越铿锵,对方拳术越到后面,本就练得越有些生硬,未得火候,如此一来,打得梅长烟连连退后,喘吁不已。 梅庄主心有不甘,自觉输给一个小姑娘很没面子,面红耳赤,恼火异常,正欲再闹腾,“住手!”只听梅老太君大喝一声,由丫环跟着,拄着拐杖,带着众人一路,缓缓从园子那边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窃贼偷药 “你这个不成器的孽障!人家小姑娘是客人,你骚扰她作甚?”老太君顿了顿拐杖,微显怒气,霸道地斥说。 梅长烟见状,“嘿嘿”几声,改作嬉皮笑脸,化解尴尬,“阿娘,你先别生气,这是我新练的叫‘泰山拳’,是前些日刚从一位师父手里学来的!不过与小姑娘比划一番,是吧小祝荣?” 小祝荣初见梅老夫人,又是此种情形,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淡定地回到,“是啊老太君,不妨事的。咱们只是一时兴起,切磋了几下。” “看你这为老不尊的,也不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老太君仍是斥了他一句,继而又转过脸来安慰小祝荣道,“我们家这老小子,素来轻狂不中用,你不用理他,待会儿自会好了。” 小祝荣听罢,默默点了点头。 “我说庄主,你这也是,上午刚和我练过拳脚,怎的就‘见异思迁’了?”郁麟腹健秀挺,轻松地调侃道。 “打嘴!”老太君一脸嫌弃,笑着正色道,“没个正形!”小祝荣听了,也脸颊微红。 郁麟正经微然,不以为意,随口冷笑着答,“没事,人家算来也是我师妹,哪里就这么计较起来了!何况,这些都是跟我高师兄学的!” “瞧瞧!”梅老太君听着这话,又勾起了想着那人,只是顾不及太多,转怒为安,忙着打圆场,“你们呐,还没人家小姑娘大气懂事!”边点了点头,半笑着嗔道。 “师姐,你总算来了,据老太君所说,我们还得在这儿住上一两天呢!”程绿容走近了些,率先问候,岔开话题,“怎么?他们不肯帮小凤郎医治么?”小祝荣也有些惊讶。 程绿容牵着她的手,准备往一旁细说,梅老夫人却笑而未语,知趣地发话了,“好了好了,也就不强求跟我逛园子了,你们年轻人一道儿玩去吧,不用理会我这个老婆子。” 顿了顿,接着唤道,“菊儿,我们走吧。”梅庄主也附和着,憨傻嬉笑,顺带帮他老子娘掐肩揉背,跟着一起去了。 程绿容、路小峰于是领着小祝荣到了厢房住所处,但见屋内窗明几净,陈设简朴典雅,轩栏外摆放着不少兰蕙花草,荫凉舒爽,清香宜人。 此时,夕阳的余晖,微微斜照进来,小凤郎正卧在楠木塌上睡着,何湘姑坐在旁边给他扇扇驱蚊,有一搭没一搭的,半打着盹儿,看来大师姐这几天自己也挺累的。 小祝荣悄悄走近,抚了下她的肩膀,轻声喊了句,“师姐...”何湘姑定了定神,抬头见是师妹来了,温和地笑了笑,两人正欲低声说话,小凤郎还是被吵醒了,睁开眼来,嗫嚅地说到,“小祝荣,你可算是来了!有你在,我铁定不那么疼了。”撒娇语气。 “美得你!”小祝荣嘴上不承认,心底却乐开了花,不自觉地帮他重新盖了盖凉毯子。 第二天傍晚,暮色渐合,梅家庄药庐附近的木制亭斋里,突然闯进了一黑衣人,只见他左翻翻、右翻翻,四处搜寻,又身法矫健,上蹿下跳,梅家医女恰巧端着盆刚晒干的药草进来,吓得“啊呀”尖叫一声。 正准备叫人,忽而改了主意,见她急速挪动,退至室内一处金纹铜虎尊雕附近,随手转动了其耳中的按钮,房内各处,不知从哪儿弹出的剑弩“齐刷刷”地朝黑衣人射去,劲猛霸道,直吓得那人惊慌失措,索性边挡箭边恫吓,“快说!‘聚魂丹’在哪里?” 梅家女儿并不理会,再次转了转机关,霎时间攻击得更加猛烈了,那人招架不住,怕是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多时,就“砰”地一声,跳出窗外逃走了。 见此情景,这下总算长舒了口气,定下心来,重新挑拣起了她的那些心爱草药来。 晚膳之前,消息传到了这边的大堂,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猜疑起来。 其实这两日,大家表面不说,却始终有人心存疑虑,似乎担心那梅家女儿故意刁难或拖延而不大愿意帮小凤郎治毒,且即便众人开怀畅饮时相处融洽,也不知怎的,总觉得气氛仍有那么一丝丝说不出来的怪异。 “武师兄,不会...是你见小凤郎迟迟未得到医治,故而去偷药的吧?”路小峰傻傻地猜测,因为这两日的确有人发现,武颂似乎都在庄园内各处打探些什么。 “瞎说,今下午我还出去了呢,小心打你的嘴啊!”武颂并不承认,继而故作正经地刮了刮对方的鼻子,开脱道,“人家主都没说什么,就你在这胡乱猜测!” 路小峰却嘟了嘟嘴,“师兄,你又何须掩饰呢,大家都知道你担心小凤郎的病情,即使有,也无可厚非。”嬉笑着,做了个鬼脸,白了他一眼。 “不用争了。”郁麟倒是淡定得很,胸有成竹地陈述道,“据他们方才所说,那毛贼是专程来偷‘聚魂丹’的,梅庄的‘聚魂丹’虽不是上等名药,但也颇为珍稀,不是什么人都能给的,所以这大概就是有人来偷的原因。”顿了顿,“为了你们,我都能忍住不去看她而怕把事情弄僵,这庄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师兄又怎能轻易找到那地方?” “如此说来,这位梅姑娘,我们断然是得罪不起的。”何湘姑似乎听懂了话中意,平静地说到。 “呵呵,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她虽有原则,性情愈发怪得很,那也不过是耍脾性罢了!”梅老太君拄着拐杖前来,笑颜解释道,估计晚饭时间到了。 翌日,风和日暖,等了三天,小凤郎终于有得医治了,众人用过早膳,被引着来到庄园内的一处湖边,但见芳红树绿,湖光石色,碧波盈盈,潋滟明媚,武颂此时方陡然大悟,原来湖的对岸也是梅家庄的范围,真是笨得可以,但其实更多的怕是出于打扰陌生人家的心理受限。 大伙儿上了一小舟,随着雪儿摇船划橹,向着不远处的对岸驶去,转过一个竹坞水湾,便来到了一处新奇的地方,芭蕉翠碧临水,荇草野菊丛乱,映入眼帘的是码头处的一扇拱形古意香木苑门,上面点缀着藤蔓紫粉小花,雕刻精美大气,又质朴淳香,风雅清新,长长的木桥直伸入院子的栅栏门,真是前所未见,好个所在。 众人进得院子,但见四周栽种着不少花树,白的似雪,紫的像霞,喷香吐艳,满园芬芳,那排排晒药架旁,一窈窕身影正背着大伙儿怡然自若,调弄药草,微风过处,淡紫色衣袂飘动,未见其面,已显非凡不已。 附近不远处的药庐,估计正在炼什么药物,烟岚袅袅,营造了一种别样的氤氲烂漫氛围。 听得声响动静,那人回过头来,谦然浅笑,淡定地问,“你们就是前来求医的吧,小女子梅小玉,见过诸位!” 这梅氏年约二十五六,清眉雅颌,淳纤宜人,尤以眉心一点朱砂,配以双耳畔一对流颤晃动的滴水玉珰,显得格外动人,又传闻医术高超,真可谓才貌俱佳,引人艳羡,“在下武颂,这是我们的朋友小凤郎,就是他中毒了。”武二拱手作揖,干脆利落地说到。 大家自我介绍后,梅小玉点了点头,“师嫂,你这谱摆得够大的呀,合着连我带来的人,你都要拖上个两三天才给他治啊。”郁麟故作拽气地抱怨道。 梅小玉低头会心一笑,未解释什么,只客气地说,“把病人送过来,我再仔细瞧瞧。” 众人听了这对话,恍然大悟,心底皆是惊讶莫名,原来眼前这位娇媚贤善的女子约莫就是石涛石大哥的已婚妻子! 大师姐何湘姑以前似乎也依稀记得有过这印象,此刻却顾不及这许多,与大伙儿都不约而同识时务未提此事疑惑,而是与荣儿一起扶着小凤郎走到梅小玉跟前。 只见她观察了小凤郎的眼睛和胸颈,良久,才平静地说到,“果然猜得不错,他这中的是蛊毒。”语毕,示意刚从亭斋里出来的药奴合欢一起帮着将病人抬到廊间的香塌上卧着,又转过头来,温和地说到,“相信你们也听说了,凡是来我梅家庄医治的病人,必得答应帮医主完成一个条件,今日小女子给大家的任务就是,答题!” 不一会儿,另一药奴当归端上来笔墨纸砚,上面给出了三道题,分别写着,“半帘丢帕只为工”“七十五法最是凶”“心在十二月”,大家见此情状,未作多想,反倒十分乐意积极参与,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冥思猜想起来。 “原来是猜字谜啊,还以为你们风雅之人能有多高超的玩法呢!”路小峰对此嗤之以鼻,一旁的武颂及时“嘘”住他,低声沉稳地劝道,“你这小子,能别这么唐突坏了大事吗?” “呵呵,我嫂子向来奇思怪诞,自成妙趣,别看这题出得简单,对于常人,恐怕是要想烂脑袋的,别高兴太早,到时候猜不出来,别怪我没提醒你。”郁麟胸有成竹,一脸泰然地掷声道,嘴角夹带微妙笑意。 何湘姑、小祝荣等也纷纷加入猜题,同时心想,既是石师兄看得上的女子,必是骨骼清奇,定非凡品,这三道小题,看似简单却由易到难,各有侧重,想一时间猜出来,绝非易事。 头一个,约莫是个“空”字,很多人都能答得上来,估计是梅姐姐自况,心中有感而发,拈来应景的,而第二、三个就比较难了,空泛抽象,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梅姑娘,第三个我有了,应该是个‘情’字。”何湘姑琢磨了会儿,说出了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江城往事 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花开二度 “大家快来看看!蛊虫已经出来了!”何湘姑欣喜地招呼众人前去观看,大伙儿听了这段故事,虽沉酣其间复杂余味,但也迅速清醒,重新围观起小凤郎的病情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洪钟剑气 i÷c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洪钟剑气 k棬Щn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洪钟剑气 前后追击,贪狼飞天掠树,平行御风,梅长烟紧随其后,越过城中繁华的众多房院巷舍,直往而去。郁麟、武颂等人着了急,赶忙带着大家追了过来,唐怀剑父子也半被追、半自赶着,不舍心中目标,跑来看个究竟,两伙人马不知不觉窜到了洪山脚下的归元寺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洪钟剑气 “何师姐,荣儿姑娘,在下父命难违,多有得罪!”唐斌身在塔上,左右为难,拱手作揖,朝下面道了声歉。 “唐老兄,多日不见,怎么连你也来趟这趟浑水?梅家可是小弟的救命恩人,你这朋友当得可不太仗义啊!”小凤郎手摇折扇,有点不解地质问道。 唐斌正欲解释,黑衣贪狼却一个飞身下塔,鄙视道,“你们这乌合之众,每见了熟人都要拉扯个没完,叙情叙旧、攀亲带故的,真是烦得很!在下特来领教武颂武少侠的高招!”说罢,已然屹立在塔层檐角,虚式以待。武颂既被点名,自是无法推脱,手扬斧刀英姿矫健,迎风而上,纵身三两步跳踏跃上那瓦檐上面,两人迅速风雷交战,打个天昏地暗,眼花缭乱,齐令大伙儿惊颤连连,心悬冒汗。 不多时,武颂毕竟年轻,修为尚浅,怎可敌得过这江湖武林为数不多的顶尖高手,很快败下阵来,小祝荣瞧着不测,持剑很快飞身到了塔上,携着武颂下到了平地上。 “黑衣人,当日你弄出诡谲骇事,小女子尚未跟你算个清楚明白,没想到你还真不简单,竟挑起了唐兄弟父子,说,到底是何道理?”小祝荣声声铿锵明丽,又不失清新,在场众人反觉真是豁人耳目。 贪狼听罢,赫然一笑,“你的武师兄倒的确是条可造之材,不过敝人爱惜人才,只用了七成功力,也算是出手用劲恰到好处了,所以不用气馁;至于你也不差,在我看来,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众人听了这话,反不明就里,只身处其中的不约而同地红了耳根子。 “你这厮少拿我打趣,也无需再多细问,赶快放了梅老伯!” 不知不觉将近晌午,梅家庄送药的没来,却等来了归元寺一位老和尚带领着天岚宗一众弟子汇聚到了宝塔前面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花开二度 两人很快齐齐剑对贪狼,贪狼也无意再战,迅速飞上了塔去。这边,人群中忽地冒出一个人来,迅速跑去扶住受伤的卫典。 梅小玉五味杂陈,心隐颤颤,仍鼓起勇气,刹时脱掉乔装,“玉儿!”卫典口吐鲜血,喋血不止,神情满是愧疚,含混不清地说到,“我卫典今日就快死了,有...有些话却不得不说,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是那么的喜欢你,这么多年,哪怕让我一直默默地守护在你身边,也已心满意足了,可是石涛那个浪荡男人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偏偏执迷不悟嫁给他呀,为什么?我不甘心...”言罢,泪眼盈眶,夹杂着痛苦不解,簌簌而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花开二度 午夏时分,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房内,看完病后,“幸亏当时你停下来休息了会儿,若是成功采得药草,悉心调养,没啥大差错的话,估计会好的。”梅小玉心情复杂,轻声安慰。 “玉儿,谢谢你,非但不怪我,还费尽心力救我这垂死之人。”卫典躺在病床上,语气哀沉,“你呀,当初在归元寺,何苦拼死阻止那黑衣人,他若真的知道,说了就说了呗。”梅小玉也无奈地嗔怪道。 哪知卫典听了,苦笑一声,“我不过是想在你心里永远留下还算不错的印象,如今怕是不能了。”顿了顿,“我知道对不起他...这辈子从未想过杀人却也双手沾了血腥,老天还是迟早惩罚了我。” “一切都将过去。”梅小玉反而平静了很多,“不过,当年你到底撺掇了什么人来庄里行事?他们到底又有何目的?”梅小玉问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