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有天之皇界》 正文 第1章 楔子 据说,唐玄宗追求长生不老之术,路遇怪人,问之,那人回道:“法在曲中,有缘者习之,无缘者赏之。” 后来,唐玄宗泰山封禅回朝路上,被一段玄妙的乐曲所吸引,玄宗等人循声来到一处茅屋外,怕打扰谱曲之人,便和众臣子一同坐在屋外静静听曲。 此曲时而宛转悠扬,时而磅礴大气,低吟如美人遮面含羞,高亢如战士沙场驰骋,跟唐宫廷礼乐大大不同。沐浴曲中,飘飘然如仙人,超然物外,神游天地,仿佛置身浩瀚星空之中,玄宗和众臣皆痴醉其中。 曲终,玄宗龙颜大悦,大赞:“真乃天音是也!” 人群中有人感叹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玄宗拍手叫好,命此人待制集贤院,日后重用。 玄宗随即以礼相待,请屋内奏乐之人一同回朝,但屋内久无回音,玄宗不耐烦,命人冲进茅屋。茅屋内空无一物,不但没有奏乐者,竟连乐器也没有,众人惊奇,玄宗疑道:“难道真是天神奏曲?” 众臣子听后纷纷跪倒在地,呼道:“皇上诚心动天,神明显灵,天降神乐,庇佑我大唐国泰民安,盛世万年!”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玄宗回朝后,命当时在场的宫廷乐师想办法复奏神曲,其中以琵琶圣手康昆仑c七弦琴圣手董玄音c笛神李玉三人为最,三人皆为各自乐器的演奏大家,盛名已久。三人分别以琵琶c七弦琴c骨笛独自演奏自己听到的神曲,但玄宗依然不满,觉得徒有其声,不见其神,没有那种飘然如仙的境界。 为独享圣宠,三人苦思数日,终不得法。李玉和玄音私下交好,便以琴为主,笛为辅,合奏神曲,玄宗听后大悦,突发奇想,令三人合奏。于是,以琵琶领奏,七弦琴承前启后,玉笛结尾,再现天外之音! 玄宗喜道:“命名为《伏羲神皇曲》!” 此后,玄宗终日沉迷神曲不得自拔,荒废朝政,政治腐败,各地藩镇烽烟四起,众臣苦谏不果,以为魔曲,对三人痛恨不已。 安史之乱,玄宗窜逃,肃宗继位,吸取教训,以为天罚,定为魔曲,封禁。三人为免杀身之祸,立下重誓,后人不得开封,否则必遭天谴。 三人造诣极高,技艺已臻化境,其实三人在演奏时,三人各有私心,各怀鬼胎,互不告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金刀殒命,宝物再失 塞外,方圆几里黄沙飞扬,一片荒凉,通往唐国的古道上每隔几里就能看到不少残缺不堪的尸体,有马匹牛羊的,也有男女老少的,有的是富商大贾c达官贵人,更多的是穷苦百姓,曝尸荒野,早已被秃鹰啃食的不成样子。这兵荒马乱,马革裹尸的年代,人人不得太平,这些人也不知是饿死的,还是被人劫杀抛尸。 晚霞血红,遍地金黄,死寂的黄沙路上,只听见马蹄声和重重的喘气声,一位黄衣大汉骑马飞驰在塞外的古道上。夕阳斜照,将一人一马的影子拉的很长,伴随着几声秃鹰的叫声,更显得有些凄凉悲壮。 驾!驾!金刀侍卫莫伯声身背双刀,在霞光的照耀下,泛出两片金黄,他左手横在胸前护着一个锦盒,右手紧握缰绳,一双鹰眼虽满布血丝,却时刻警惕四周。 “莫侍卫,此物关系大唐国运,不容有失,务必连夜送往洛阳!” “另外,这面黑红旗你随身携带,以防不时之需。” 唐国御前金刀侍卫莫伯声,大内第一高手,出身河北金刀莫家,家中已经五代入朝为官,均为皇帝御前侍卫,可谓家世显赫。 一年半以前,莫伯声的新婚妻子刚刚有喜,他就被皇上火速派往塞外大漠,想来算算日子,自己的孩子都快一岁了,他这个做爹的竟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 莫伯声为了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跟着在塞外秘密奔波了一年多,在荒凉大漠中可不比皇宫内院那般舒坦。这一年半下来,他精瘦了不少,也沧桑了不少,皮肤黝黑粗糙,早已不是那玉树临风的金刀侍卫,如今已是满脸胡茬c浑身汗臭味的粗野大汉。 三日前,他终于接到任务秘密护送宝物赶回洛阳,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归心似箭,左手护在胸前,不光是为了宝物,也是为了怀中给孩子带的礼物,想到此处,这位粗野大汉也微微有些动容。座下的紫翘神驹从小跟着他,此次也是为了主人拼上老命,马不停蹄得在大漠中飞驰了三天三夜,不停地喘着粗气。 “过了前面的胡杨林就是黑石集,那里有兄弟们接应,紫翘,我们终于要回家了!”莫伯声紧绷三天三夜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抽动,轻拍马儿的脖颈,座下的紫翘神驹嘶鸣一声,往林中深处奔去。 这胡杨林是塞外通往黑石集的最后一道屏障,方圆几里全是黄沙,唯有这里可以隐蔽身形,设伏暗杀。但胡杨林距离黑石集太近,极容易暴露行踪,几乎没人敢在此动手,可算是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林内杀气重重,莫伯声早有警觉,从腰间抽出黑红旗,插在后背之上,旗子随风飘扬,黑色的旗面上有个血红的“韬”字,这一路上凭着这黑红旗可吓退了不少匪寇。 突然,紫翘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将主人摔了出去,莫伯声知晓林中已有埋伏,半空中将黑红旗射向地面,单膝落地握紧双刀紧盯四周,时刻准备拔刀迎敌。 林中安静的出奇,只有紫翘睁着眼睛在地上抽动,挤出股股黑血,这一个照面,马儿已中毒毙命。 “这些贼人竟不惧黑红旗,下手也如此狠毒,气息竟丝毫不乱,看来这次凶多吉少了”莫伯声深知凶险,眉头紧皱,早已将内力摧至巅峰,准备先发制人,一刀制敌。虽然他身经百战,但此刻握刀的手心却微微有些出汗。 身后突然风紧,莫伯声立即回身,直接极招“回头望月”拔刀砍去,对偷袭之人当头劈下。只听闷哼一声,鲜血撒地,一名紫衣人负伤迅速退入林中,同时一声哨响,四周也有紫衣人袭来。莫伯声双刀飞舞,变换各种招式退敌,虽说贵为大内金刀侍卫,莫家刀法更非浪得虚名,但四人出招诡异,配合默契,招招夺命,再加上各种剧毒暗器,让莫伯声也有些不好招架。 莫家刀法八十一式,以刚猛势沉闻名江湖,双刀互为攻守,可算是攻守俱佳的刀法。但这几个紫衣人似乎对莫家刀法走刀路数熟悉的很,总是在招式未成之前暗器便已欺身,令莫伯声使不出全力。 五人缠斗上百招,四名紫衣人各受刀伤,而莫伯声双刀护身,知道对方武器暗器全有剧毒,不敢有丝豪伤势,但疲于应付,以至于体力消耗太快。哨声再响,似是暗号,先前那名紫衣人重新加入战局,五人合力围攻,直取莫伯声怀中之物,为保锦盒周全,莫伯声只得步步退让。 突然脚后树叶微动,莫伯声暗叫不妙,腾空躲开,但为时已晚,树叶之下第六人持刀袭来,划伤右腿。剧痛之下,莫伯声大喝一声,回身双刀合十,削去那人右臂,同时左脚轻点,双刀支地,几个翻滚躲过身后暗器,跌出战圈。 挣得喘息之机,莫伯声快速服下御赐金丹,快速出手封住右腿大穴,起身再战。不过十几招,右腿便开始麻木,渐渐失去知觉,再也无法支撑,跪倒在地。紫衣人快速逼了上来,莫伯声背靠树干再次奋力起身,那双鹰眼盯着面前的五位紫衣人,寒光凛冽,讥笑道:“我这辈子只跪过父母和皇上,你们还不够资格!” 话音未落,树后又是一刺,莫伯声不躲不避,头也不回,右手直接向树后出刀,鲜血迸出,一颗蒙面头颅滚落在地,但自己的左臂也被刺穿。眼前同伴毙命,其余几人竟不为所动,又是一声哨响,几人迅速跑位,准备再次进攻。 莫伯声凄惨一笑,知道自己今日绝无生还的可能,牙咬左手刀,右手手起刀落,自己砍去左臂,拖着伤腿,飞身扑向众人。 几位紫衣人虽然杀过不少人,但眼前这位浑身是血,犹如战神一般的人物冲了过来,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几人稍一迟疑,莫伯声金刀便已掷来,金刀将右边的紫衣人穿胸而过,直接钉进了身后的大树上,没有丝毫挣扎就断了气。 “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了!”莫伯声手持金刀,大吼一声,狞笑着杀向人群 莫伯声此番如此拼命,起初是为了保护宝物不失,拼到最后却是为了能够活着回去见孩子一面。他依偎在树旁,浑身是血,望着远处的天空,一行清泪划过血渍,右手握住胸前的礼物,不停的咳着黑血,抽搐着断了气。 杨林之中,下起了蒙蒙细雨,无情的冲刷着死不瞑目的一人一马,一主一仆,将他们的血水,冲的很长 入夜,雨还没停,电闪雷鸣,一队人马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匆匆赶到胡杨林,迅速奔向尸体,在尸体上搜寻。 “头儿,东西不见了!”一人慌道。 “什么!”在场众人皆是一震,纷纷对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恐,这锦盒里的宝物非同小可,可丢不得。 “尸体上别无他物,只有这小小的长命金锁。”那人回头又搜了一遍,从莫伯声的手中抠出了一块婴儿佩戴的长命锁,递了过来。 众人默然,大家都知道莫伯声还未见过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这长命锁肯定是他为孩子准备的礼物,心中悲痛不已,对凶手更是恨之入骨。 “莫大哥乃大内第一高手,又有黑红旗傍身,到底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此行凶,又有谁有这种实力?”领头那人心乱如麻,最近诸事缠身,若追不回宝物,恐怕自己也难脱其咎,人头不保。 “怎么样,能查出凶手来路吗?”领头那人低声问道。 “中毒在先,但不致命,真正的死因是内力耗尽和失血过多。尸体身上总共三十三枚暗器和十八处刀刺伤,血肉模糊,已不成人样。”蹲着察看尸体那人回道,声音越来越小,有些颤抖,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么惨的死状。 “而且,从伤口来看,所用武器暗器皆不像中原高手所为,看他们的出手方式,似是对莫家刀法了如指掌!”另一人接着回道。 “咔嚓!”一道闪电劈下,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拦腰劈断,着起火来。众人借着火光这才看清尸体的模样,莫伯声双眼怒睁,右手僵在胸前,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惨不忍睹,吓得众人禁不住后退了几步,有个年纪小的直接干呕起来。 “莫大哥真是条汉子,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手还是要护住胸前宝物!”领头那人帮莫伯声抚上双眼,起身吩咐道:“事关重大,你先行回去禀报,我等运尸体随后就到,此事切莫张扬,秘密查探!”接到命令,一人快速上马离开,其余几人开始收拾现场。 众人收拾完后,抬着尸体很快消失在雨中,地上只有洒满黑血的黑红旗还在飘扬。 说起黑红旗上的“韬”字,黑白两道无不闻风丧胆,此旗主人心狠手辣,杀人放火,抢劫盗墓,坏事做尽,真是作恶多端的大魔头。 这旗主人便是温韬,臭名昭著,最近又攀上了唐国皇帝李存勖,私下里帮他搜刮财物,以充国库。黑红旗,道上的人都知道,见旗如见人,不论是江洋大盗,还是匪寇杀手,都会给几分薄面。但今天这事,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来温魔头知道了,定不会放过这些人。同时得罪唐国皇帝c温韬和金刀莫家,想必这人要么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得不耐烦了。 公元907年,朱温篡唐,大唐灭亡,各地藩镇独立,五代十国时代正式开启。几十年间中原政权更迭,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国家四分五裂,北方契丹虎视眈眈,已有趁机侵吞之意,中原形势岌岌可危。 黄巢之乱后,真正的传国玉玺下落不明,后世帝王和武林人士纷纷对其产生争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时间暗流涌动,人心叵测。 天生异象,奇人落地,紫微帝星再现,武林榜重开,江湖人士齐聚襄阳城,风云变幻,谁主沉浮? 四十年间,恩怨c孽缘c爱恨c情仇,引得各方人士重现中原,谁又能问鼎江湖?一统江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刀客刀狂,剑客剑痴 黑石集,八方客栈内,昏暗的烛光下,一名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坐在桌后,老眉微皱,一脸淡然,右手在桌上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看似他镇定自如,但从其低垂的眼神中,依然能看出有些担心,或者说激动更为恰当一些。 他在等两个人回来,最近诸事不顺,先是十几年前那桩旧案有人重提,关联到自己,他派去查探的亲信却迟迟未归,想来已经凶多吉少。 另一个人,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虽然为了那宝物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毕竟此事风险太大。他知道此次行动绝不能失手,他自己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甚至赔上了这条老命也不足惜。古语有云:“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火烛一点点燃掉,他眼中慢慢多了些担心,敲打的节拍也急了起来,因为离约定的时辰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那人还没出现,再拖下去,等援兵赶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东西到手了?”听到房门异响,坐在桌后的老者立即起身问道,两眼紧盯着紫衣人手上之物,冒着精光。 紫衣人嗯了一声,有些吃力的回身关上房门,双手发抖,献上锦盒。 “死伤如何?”老者捧着锦盒,双手也有些发抖,低声问道。 紫衣人低头答道:“两死,其余重伤。” “你也受伤了?”老者也看出眼前之人有些行动迟缓,显然是有伤在身。 紫衣人点点头,老者掀开他的面纱,一道血红的刀口,从紫衣人的额头斜穿到胸口,差点将鼻子削掉,眼珠刮出,虽然紧急涂了刀伤药,但伤口依然没有愈合,还有些血浓。 老者微微皱眉,似乎也被这刀伤惊了一下,唏嘘道:“金刀莫家可惜了” 这莫家金刀的铸造工艺很是特殊,刀刃在淬炼中加入了特制的东西,一旦被金刀重伤,伤口很难愈合。除非有莫家秘制伤药,不然长时间伤口不愈合,会导致感染和失血过多而死。所以受伤者必须赶到莫家讨药治疗,这样一来,也就是自投罗网。 老者回身把锦盒放在书架上,顺手取下一白一黑两个药瓶,回到桌前交给紫衣人,叮嘱道:“这两瓶秘药专治金刀刀伤,切记,白日敷白瓶,夜里敷黑瓶,千万不能颠倒了!” “另外,此事一出,莫家c温老狗和宫里那位定会秘密全力搜捕凶手。你们暂避风头,也借此机会休整一番,等我消息。” “是,谢过康爷!”紫衣人收好药瓶,领命离去。 是夜,亥时,雨停,云有些多,青衫剑客如往常一般,提着美酒准时来到一处屋顶上。而屋内,也如约定一般,准时响起琴声。 自从几日前偶然听到这琴声,剑客似乎着了迷,每晚亥时都会来这里听琴c饮酒c赏月,好不惬意。虽然今夜乌云密布,不见月亮,但好歹还有琴曲可以听。 屋内的琴声,与大众的靡靡之音不同,仿佛每个音符都扣动他的心弦,犹如天籁一般。沐浴在这琴声之中,让剑客这几日来倍感舒心,身轻飘飘如仙,暂时忘掉了往日的烦忧,畅快无比。 这位剑客的前二十五年过的有些黑暗,有些不走心,十年前他从这里踏上那条路,现在他又回到这里,打算从这里重新踏上另一条路。 “想必这抚琴的女子定是个天仙般的人物,才能奏出这天籁之音。”躺在屋顶上的剑客,饮着美酒,闭着眼享受这美妙的琴声,想象着仙女抚琴的样子。 虽说剑客每晚都会来屋顶听曲,但从未见过抚琴的女子容貌,他也很克制自己的冲动,算是给这琴音留一些神秘感,一些想象的空间。 “琴儿,你有身孕,还不早些歇息吗?”屋内,一位男声突然打断了这美妙的琴音。 剑客眉头一皱,显然是对这扫兴者不满,悄悄掀开瓦缝儿向屋内望个究竟,只见屏风后面一位男子坐在轮车之上,深夜来到女子闺房。 “琴儿这就准备歇息了”叫琴儿的女子起身微微作福,然后帮男子整理盖在腿上的毛毡,柔声道:“恩公,您的腿好些了么?” “这曼妙身姿,这细声软语,定是个美人!”剑客心中暗喜,虽说隔着屏风看不清女子容貌,但也应该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还是不见好转呐!”男子话语间有些失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早些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琴儿嗯了一声,柔道:“恩公,我先推您回房休息吧”说着,推起轮车缓缓向外走去。 “哎,看这两人动作如此亲密,想必已是名花有主,只是看这男的似乎腿脚不便,真是可惜了这女子”剑客望着两人离去,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兴致全无,飞身离去。 躺在客栈床上的青衫剑客还在回味那曼妙琴音,窗外突然闪过一道人影,剑客猛地起身,抓起床边的长剑,一个鲤鱼打挺便掠到窗前,挑开一道细缝儿,小心地向外张望,只看到远处的房顶上有个身影若隐若现。 “好快的身法!”剑客暗暗心惊,继续察看了一会儿,见没有异样,这才放松警惕,回到床上躺下。 经过刚刚的惊醒,剑客也是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这几日黑石集总是乌云密布,雷声轰鸣,总感觉有怪事发生。剑客起身倒了杯茶,茶杯还没送到嘴边,窗外又一道身影闪过,虽说不如之前那道身影轻快,但看起来轻功也是不错。 “今晚有好戏看了!”剑客好奇心盛,再也按捺不住,放下茶杯,提起长剑,飞身追出窗外,跟着黑衣人而去。 “看此人身法,功底应该不差,但步伐沉重,速度越来越慢,想必是受了伤。”正思忖间,前面那人似乎发现了有人跟踪,自个停了下来。剑客也暗运内力,脚下几个起落便来到那人身后,刚要张口询问伤情。 突然那人右手向后一挥,黑暗中也看不清什么物什,剑客只觉得有寒气袭来,下意识向后翻滚躲开,同时出剑抵挡。只听“铛铛铛”的清脆撞击声,冰晶散落一地,是冰锥!但江湖中没听说过有人使这种暗器,这人到底是谁? 等剑客反应过来,那人已经飞速的向巷子里逃去,剑客有些气恼,好心好意却差点遭了暗算,索性追上去讨个说法! 黑衣人近日收到风声,匆匆赶来黑石集,查访十几年前那桩案子,却没想到中计。今夜连番遭遇强手,早已受伤不轻,再加上刚刚耗费内力,已是强弩之末,踉踉跄跄的撞上路边一家野酒摊,茶壶酒杯打翻一地。 野酒摊上有位刀客,这几日他一直在此喝酒,桌上也已经空了好几个酒坛。他从小没有朋友,与刀为生,因为他觉得没人能够真正了解他,除了手中的长刀。 听到背后声响,正在饮酒的壮实刀客浓眉一皱,头也不回,骂道:“滚一边去,别扫老子酒兴!” 黑衣人扶着长凳,喘着粗气,吃力的求道:“大侠救救我!” 一听“大侠”二字,浓眉刀客表情稍微舒缓了一些,显然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你还跑”黑衣人身后,青衫剑客已提剑追到,指着黑衣人气道。 话还未说完,刀客抓起桌上的筷子便射了过来,劲力很足,青衫剑客微微侧身,伸出双指接住,稍一用力,夹断筷子,开口赞道:“这位兄台,功夫不差!” 刀客打了个酒嗝,左肩扛着一口大刀,回身走了过来,指着剑客醉眼朦胧的说道:“你,跟我打!” 剑客被搞的一头雾水,持刀大汉看他不理自己,也是懊恼,直接提刀攻来。剑客有心辩解,但对方刀势咄咄逼人,也激起了血性,索性打个痛快!不问青红皂白,俩人刀来剑往,地上房顶,缠斗在一起。 黑衣人见两人打的不可开交,顾不得自己,暗自一笑,便趁着夜色悄悄的溜了。 眨眼间,剑客与刀客已战了百余回合,两人彼此并不相识,也无怨仇,在此碰上交起手来,纯属暗暗较劲,比武切磋,点到为止。 剑客剑长,很是灵活,刀客刀重,力道自然强劲。刀剑交接,手脚功夫也是不停,剑客伸出左手扣住大汉手腕,大汉运力轻轻一震,脱出手来,同时右腿横扫,剑客也同样出脚回挡。两人各施绝学,又斗了百余回合,虽然剑客剑法上稍胜一筹,但场面上刀客却已稳稳占据上风。久而久之,剑客体力渐渐不支,而刀客却愈战愈勇,胜负已然明朗。 “这大汉竟不知疲惫!”青衫剑客已看出端倪,知道自己此役必败,再纠缠下去没任何意义,便撤招收剑,脱出场内,拱手笑道:“兄台内力纯厚,在下佩服!” “痛快!”刀客哈哈大笑,气势甚是豪迈,扛刀走了过来,抓住剑客的手笑道:“兄弟,不打不相识,过来一起共饮几碗。” 两人回到酒摊,各饮三大碗,复又满上。 刀客开口道:“兄弟剑法高超,实属在我之上,刚刚你我不分胜负,但若拖战下去,不到一柱香时间,我便可靠体力取胜,说起来有些胜之不武。” 剑客伸手一摆,正色道:“兄台过谦了,所谓比试,胜就是胜,输就是输,没有借口,不过刚才与兄台一战,当真是生平酣快之事!” 两人哈哈大笑,又连干了三碗,奇怪的是,冥冥之中似乎自有默契,两人彼此都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也没人开口去问对方武功家数。如此默契,便是缘分,两人一见如故,饮酒谈心,只论刀剑,不谈家事,不久便以兄弟相称。 剑客盯着桌上的大刀,凝思片刻,笑道:“听刚刚所言,大哥从小爱刀成狂,而且大哥刀法狂放豪迈,不如兄弟我以后就以刀狂称呼大哥吧!” “好名字!”刀客听了,很是满意,上下打量了一番剑客,直接脱口道:“如此说来,兄弟你嗜剑如痴,就叫剑痴如何!” “大哥好文采!” “哈哈哈,好兄弟,干!” 深夜,又是一阵雷阵雨,雨水打在酒摊上的油布上,噼里啪啦,似是为二人助兴。 黑石集的某一处宅院里,尸体横陈,满地冰碴,被雨水渐渐冲化,几具被冰冻的死尸中突然爬起来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消失在雨幕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梨园之主康秋棠 黑石集,地处玉门关西南,是一座边陲小镇,这里处于各国交界处,不归任何国家管辖,是各国商人的临时集散地和自由贸易区。同时因其地理上和政治上的特殊性,这里也成了情报汇集地,镇上暗中驻扎了各国的情报机构,这才是黑石集真正的战略意义。黑石集虽然地方不大,但客栈c酒楼c妓院等等一应俱全,相当繁荣。 离黑石集不远处有座山,山上盛产黑石,得名黑石山,没人上去过,或者说去过的人再也没回来,但上面却有个没人知道的秘密。 先前那道黑影,经过剑客窗外,身法极快,直接奔向八方客栈,漆黑的客栈内只有一处亮光,黑影纵身跃下,摸到窗边,抬手敲了两下。 “为何不敲门?” “地狱无门!” 黑影答完,推窗跃入。 屋内,昏暗的烛光下,还是那位老者,他坐在桌后捧着一本《莺莺传》,看得津津有味,口中不由得赞赏道:“不错!真不错的剧本,这下又有新戏可以排练了!” “老班主,主上命我前来”黑影躬身等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 “把这个拿回去交差吧!”没等黑影说完,老者就把手中的《莺莺传》扔了过去,接着说道:“这里面的东西我相信主上会有兴趣的” “辛苦康爷,另外还有一事,您派去的那个亲信”黑影很聪明,话只说一半,只作提醒。 “老夫都知道了,会亲自再挑选一个,这事貌似用不着你们操心吧?”老者再次打断黑影的话,摇晃的火苗下,脸色变得有点不耐烦。 十几年前的那件案子突然有人重提,引得当时的关联人士纷纷齐聚黑石集,老者感觉事有蹊跷,便没有亲自露面,只派了个手下过去,没想到真是个陷阱,自己派去的那人也已经死在当场。 “不知康爷有没有听说塞外林中那件事?”黑影低着头显得有些不安,抬眼看了一下老者,没看出任何情绪,接着低声说道:“宫里传来消息,通过刑部勘察,怀疑是自己人干的,主上让我来问问康爷的意思。” 老者盯着黑影,脸色慢慢变的有些阴沉,眯着双眼,抿了口茶,冷道:“看来你们收到了什么风声,既然你们军部的情报这么迅速,为何还要我们这些老头子在外奔波卖命。” 黑影听出老者已有杀意,赶紧接话,战战兢兢的回道:“我们只负责军方密报,那个疯子专干挖坟杀人的勾当,戏班在民间更方便行事,再加上梨园有您老坐镇,更是万无一失,我们都是为皇上尽心尽力办事的,缺一不可。”看得出来,黑影还是有点惧怕眼前这位面容慈祥的老人,为保自己活命,最后还抬出皇上施压。 老者嗯了一声,脸色稍稍缓和,不过说到那个疯子,还是一脸鄙夷,朝着黑影说道:“你先回去,我会回洛阳亲自向皇上说明一切。” 黑影迟迟不肯离去,老者背过身去,冷哼了一声,袍子微动,显然有些生气。 背后一阵凉风吹过,人已离去。外面下着雨,地上却不见任何人来过的踪迹,黑影的轻功和行事谨慎,不亏是军方第一密探。 “这军密坊的消息果然灵通,短短一个时辰,就已经怀疑到老夫身上了,看来得加紧安排了”老者转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电闪雷鸣的黑石山,微微眯眼,喃喃道:“看来,要变天咯!” 关窗,灯灭,漆黑的夜只有惊雷轰鸣声和沙沙雨声。 现在的唐国皇帝李存勖,灭了大梁之后,便以李唐后人自居,称帝之后仍沿用“唐”国号。说起李存勖,不得不说他设立的三个机构,其一军密坊,其二梨园,其三温韬。 时值藩镇乱战,内忧外患,李存勖行伍出身,便在军密坊养了一堆密探,专门用来打探各个势力的军事机密,同时也用来秘密监视梨园和温韬,是其最信任的机构。现在军密坊的坊主就是李嗣源,他通过军密坊收集到的情报,为唐国的建立和开疆拓域立下汗马功劳,深得李存勖信任。 梨园,玄宗时设立,本是训练乐工的机构,但后来戏曲之风大兴,这些乐工便被派到朝廷的大小官员和王公贵族家演出,因此也成了皇帝监视他们的手段,逐渐演变成情报机构。因为戏班在民间各地演出,更便于隐藏身份,门人众多,也是情报网最广c最大的机构,现任的梨园园主正是眼前这位老者,姓康名秋棠。 源于李唐的信任,康家世袭梨园园主,自从祖上琵琶圣手康昆仑开始,到如今已有近二百年。康家承蒙皇恩,也世代尽忠,康秋棠为了帮皇上李存勖查探宝物,一大把年纪化身戏班班主,在民间奔波十年。皇上说只要完成最后这次任务,他就可以回洛阳隐退了,但他知道这些都是扯淡。 可是一向尽忠守职的康秋棠,此次却突然监守自盗,甚至打算拼上老命,实在让人费解。 温韬,不用多说,魔头一个,到处巴结,李存勖称帝后,便以钱财巴结皇后,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温韬以其专业特长,帮李存勖执行暗杀计划,同时四处盗窃皇陵,暗中敛财。 这次宝物重现,确实是温韬的功劳,他暗中查探,亲赴塞外,在那里待了一年多,终于于沙海中寻得墓穴。历时半年左右,牺牲了十几条人命,才打通墓道,得到了宝物,立马命人送回洛阳。 三大机构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另一个在其中穿针引线,暗中监视,互相配合,倒也为李存勖分担了不少烦忧。但康秋棠一向看不起温韬,对他的行事手段更是不齿,藉此对重用他的皇帝李存勖心中也颇有微言,因此也产生了不少冲突。 这几年,他们都接到了一项秘密任务,那就是寻找失落多年的传国玉玺。 黑影,不是人名,而是军密坊的一种密探统称。康秋棠的戏班每到一处都会联络此处门人汇总各路情报,然后筛选编辑成册,发出暗号,让黑影火速送回洛阳供皇上翻阅,以保证获得信息的新鲜有效。 可这次不同,莫伯声出事以后,引起轩然大波,黑影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这让康秋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早就知道军密坊行事干练,但没想到快到这种程度,还能直接找上门来,看来这皇上还是对自己不放心,派人时刻监视自己。想到此处,康秋棠有些后怕,还好自己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差点就被军密坊的密探逮个人赃俱获。 所谓伴君如伴虎,康秋棠生在这个康家,是荣幸也是悲哀。在外人眼中,梨园之主,历代世袭,身份尊贵,权势通天,手中握有大量密报,人人都得敬畏。但其实,这个称呼,对康家人来说,是荣誉,更多的是枷锁。他们没有办法,一朝上船,便不能轻易下船,除非,去死。 每一任园主,看似生前风光无限,在众人的祝福中隐退,却在家人的悲痛中秘密死去。因为皇帝的多疑,不会让他们真的带着大量皇家秘密退隐,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这是康家世代的命运,谁也逃不掉,康秋棠,也不例外。 到了康秋棠这一代,他不同,他发现了很多秘密,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他要改变,所以他没有孩子,不管这次能不能成功,他都做好了各种安排,成功了,康家解脱,不成功,他死了,也无牵挂。 夜渐渐深了,确定没有人再来,康秋棠悄悄起身,稍微挑亮了烛光,从书架上取下锦盒打开,拆开包裹的金色绸缎,小心的捧出里面的传国玺。他双手有些发抖,脸部肌肉不断抽动,终于忍不住无声大笑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黑石山上的不速之客 这几天来,黑石山上电闪雷鸣,又滚落了不少黑石。 一大早,天刚刚放晴,旭日东升,戏班就已经启程按计划赶往下一个地方。 出了黑石集,往唐国的路上,要路过黑石山脚,经过昨夜的闪电雷鸣,已有不少黑石滚落在路边,使得戏班的马车有些难走。 “班主!班主!”戏班车队还没走出黑石山地界,一位小厮急急忙忙的从前头跑到中间一辆马车前,不停的喊道。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班主康秋棠掀开轿帘,对着小厮厉声斥责。 “班主,前面有个人躺在地上,挡住了去路,要不您下来看看?”小厮颤声回道。 “管他什么人,挪开就是,这事还用老夫亲自动手?”康秋棠顿时有些火大。 “班主,此人奇装异服,看起来有些不太寻常,您还是下来看一看吧!”小厮低声说道。 康秋棠沉吟一声,下来马车,大喊了一声“停!”,然后对众人说道:“大家稍事休息,等会再赶路!”说着,径自走向路中躺着那人。 路中那人打扮奇怪,看样子不像是唐国人士,穿着一身白色衣服,包裹严实,却只露头部,夹在散落的黑石中间。 康秋棠上前看了看此人,又望了望远处的黑石山,心道:“这人应该是跟着黑石从山上滚落,全身骨骼尽断,已经奄奄一息,看来是没救了。” “来人,把这人挪开,我们继续赶路!”康秋棠起身回到轿子,吩咐下去,因为一些事情在黑石集耽搁的时日太长,接下来他们得快点赶路。 戏班车队缓缓启动,“吱呀吱呀”地压过石子路,康秋棠看着被扔在路边的那人,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双眼明亮,大喊道:“停车!” 康秋棠跳下车来,奔到那人身旁,用手摸了摸那人的衣服,微微一笑,突然抽出匕首,刺了下去。 戏班众人见了之后,皆呆若木鸡,这老班主是不是疯了?对着将死之人就是一刀,这也太残忍了吧。 然而,那人却毫发无伤,仅仅在衣服上有道划痕,匕首并没有刺穿。 “哈哈!”康秋棠大笑两声,立马回身吩咐道:“来人,将此人搬到马车上!全部车队听命,立马调头,赶回黑石集!” 众人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只好听命,调头往黑石集赶去。 黑石集的八方客栈内,几位画完脸谱准备登台的少女,盯着床上的男子不停打量。 “醒了!他醒了!” “燕莺,老班主,你们快来,那个人醒了!” 床上的男子努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几张奇怪的脸,张着嘴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全身疼痛难忍,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在众人的喊叫声中,康秋棠面带喜色,健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妙龄少女。 康秋棠坐到床边望着男子端详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思忖了片刻,皱眉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男子望着眼前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本能的有些害怕,也不明所说,便摇了摇头。康秋棠欲言又止,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 少女点头上前,双手比划一通,男子这才注意到少女的装扮。眼前少女约莫双十年华,眉目如画,声如黄莺,虽穿着质朴却气质出众,与身旁的其他女子想比,说句鹤立鸡群也不为过。男子看这少女的双手不停比划,动作有些可爱,心里感到舒服多了,似懂非懂间不由得点了点头。 “看他穿着不像汉人,倒像是西边国家的装扮” “他生的俊朗,不会是哪国的王子吧,嘿嘿” “咦看他呆呆的样子,不会摔傻了吧,可惜了” 周围几位少女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着。 “咳!”的一声,众人瞬间安静,全都望向康秋棠。 康秋棠缓缓起身,捋着胡子踱到门口,沉声道:“此人身份不明,如今战火不断,免得惹祸上身。等他伤好点,就送他走吧。你们也都去准备下,马上要开台了”说完,径自出门而去。 其实康秋棠还有另外一层考虑没说,莫伯声事件引得各方势力均已怀疑自己,说不准是有人设计以此加害,在没见到皇上之前,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爷爷”少女回头望了男子一眼,也跟着康秋棠出了门,剩下的众人也急急忙忙的关门而去,只留下床上的男子独自发呆。 我是谁?这是哪里?他们是什么人?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他努力回想,突然又是一阵剧烈头疼,昏死了过去。 “大夫,他怎么样?”众人离去后不久,康秋棠就领着一位大夫前来,正在帮床上的男子诊治。 大夫摇着头走向桌前,提起笔写了副药方,递给康秋棠,开口道:“这位年轻人体格不错,只是四肢骨骼断裂,还好没其他伤势,这里有副药方,你赶紧派人去抓药熬成膏状,我们准备为他接骨。至于他日后能否复原如初,我也不敢保证,尽人事,听天命吧” 康秋棠刚要招手喊人,突然眼珠一转,自己起身离去。 等众人收幕下台,清洗妆容回到房中之时,床上的男子全身已涂满药膏,被木板和布条裹成了粽子。 整个戏班在黑石集又逗留了几日,等男子伤势稳定之后,才一路赶回洛阳。按照计划,戏班每到一处地方都会驻留两三天,在地方搭台演出,同时联络各地梨园子弟,汇总情报。这时候也是老班主最忙的时候,要么外出,要么在房里见客,搭台演出的事都交给燕莺和下人打理了。 康燕莺,老班主康秋棠最得意的弟子,是康秋棠一手带大的。燕莺天生一副好嗓子,从老班主帮她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莺歌燕舞,再加上老班主悉心教导,已经成了这个戏班的台柱子,深得老班主疼爱。 这段时间在燕莺的悉心照料下,男子的身体逐渐复原,甚至超出了大夫的想象。古语有云,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男子当时差点全身废了,这才不到四个月,骨骼就已愈合,可以拆除木板了。 这天,隔壁又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男子好奇,想起身出去看看,虽说伤势已无大碍,但长时间的卧床还是让他的双腿不听使唤,这可是他醒来第一次下地走路。他双手扶着床沿慢慢挪动右腿,踩踏实了,再挪动左腿,从床边到衣柜,仿佛“走”了很久,从衣柜到茶桌,又“走”了很久,扶着茶桌,双腿有些酸软发抖,后背已被汗液湿透。 但他不觉得累,相反却很兴奋,他想给他喜欢的姑娘一个惊喜。这段时间燕莺的悉心照料,让男子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这个可爱单纯的姑娘。准确来说,他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但是他每次见到燕莺都觉得莫名的开心c轻松,一天见不到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男人笑了笑,伸手抹了一把汗,鼓了鼓劲儿,拿起凳子做拐杖,踉踉跄跄的挪到门旁。 他这笨拙的走姿,要是让别人看到,定会说他像婴孩刚刚学走路的样子。 他双手抓着门,跟燕莺有样学样,向内用力一拉,一阵暖风扑面而来,他舒服的闭上眼睛享受,没有人能够体会到此刻他心里是多么的兴奋。这是自从他醒来,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太阳c天空c绿树花草。他咧嘴大笑,某种东西似乎要从喉咙里发出,就在这时突然“啊”的一声娇呼,他睁开双眼,看到少女站在面前捂着嘴,望着自己。 康燕莺下台梳洗完了之后,就回到客栈,打算看看男子,刚走进来便看到他站在门口。燕莺又惊又喜,跑过来扶住男子,兴奋道:“太好了,你都能自己走路了,不过你刚复原,还是慢慢来,别着急。” 把男子扶回床上后,她起身笑道:“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顺便叫大夫过来再给你诊治一下。”说完,就欢快的跑出去了,男人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看她开心的样子,他也很开心。 不一会儿,康秋棠带着大夫匆匆赶来,后面跟着几位男男女女,众人脸上皆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大夫诊治之后,面露喜色却又摇了摇头。 “大夫,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全好了?”少女比谁都急。 “双手双脚的骨头已无大碍,可以锻炼独立行走,但是头受伤严重,老班主所说的症状,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而且这么长时间了,难咯!”大夫叹了口气,背起药箱离开了。 “他不能说话,也不记得自己是谁,我怀疑是滚落山石之时,头部受伤严重造成了失忆,这个情况我已经和大夫说过了,大夫也表示无能为力。”康秋棠看着众人说道,脸上隐隐约约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喜色。 男子看见他笑了,不明所以。 燕莺也看见了,但是她有些想不通,爷爷之前一直想撵他走,为何突然又要留下他,还给他请大夫疗伤。虽然她很不解,但总归是救人一命,就没多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我叫燕莺,你叫唐旬 朝夕相处之下,男子也慢慢能听懂他们说话,学着众人的样子,好几次都想开口与他们交谈,但是话到口中,他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发出“啊啊呀呀”的声音。 康秋棠看在眼里,把燕莺叫到书房,给了她几本字帖,让她教那男子写字和说话,以后在梨园也可以打打下手,干点杂活,谋个营生。 “这个字读一,一个人的一。” “这个字读吃,吃饭的吃。” 燕莺每天空闲的时候,都会拿着字帖像教小孩子一般,手把手教他写字,认字。 “这些字中你最喜欢哪个字?”燕莺指着字帖中的字,问向男子。 男子看着字帖中的密密麻麻的小字,感觉都差不多,也说不上喜欢哪个字,便伸出手随便指了指右上角那个“旬”字,咧着嘴笑了笑。 “你喜欢这个‘旬’字啊!”燕莺看着他指着旬字傻笑,歪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名字,笑道:“你来到唐国,又喜欢旬字,那以后就叫你唐旬吧!” “唐旬!”“唐旬!” 燕莺笑着连叫了好几声,然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康燕莺”三个字,字体圆润柔滑,隽秀有力,很漂亮的字。然后燕莺用笔在字帖上圈出了这三个字,对着唐旬笑道:“这是我的名字,你要记住哦!” 唐旬使劲点了点头,咧着嘴嘿嘿傻笑,喉咙里艰难的发出几个听不清的声音,听着像是“燕莺” 从黑石集赶回洛阳的的将近三个月里,唐旬学得很快,几本字帖的字都已认全,并且都会写会读,渐渐地与人交流也基本没有障碍,燕莺和戏班众人都很惊讶,总夸他能过目不忘,是个天才。 梳洗打扮后的唐旬,虽说不上美男子,但脸上棱角分明,身材修长健硕,也算是一表人才,而且笑起来傻傻的样子,也让戏班的人对他有很多好感。接下来的日子唐旬就在戏班里打杂帮忙,偶尔也帮老班主跑跑腿送送信,慢慢的也就跟大家熟络了。 最重要的是,康唐两人朝夕相处,早已暗生情愫。唐旬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度,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的是燕莺,正是那个可爱的动作,让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姑娘。康燕莺自懂事起一直跟着康秋棠在外奔波,也很少接触到男子,唐旬的到来,改变了她。 当唐旬别别扭扭的写下“唐旬喜欢燕莺”的时候,两个懵懂的男女终于对彼此敞开了心扉。这一切,众人早就看在眼里,却也没人理会,因为以唐旬的身份,压根儿配不上燕莺,老班主也不会同意的。 整个戏班一边演出一边赶路,三个月后,终于回到了洛阳。 “终于回来咯,是开始,恐怕也是结束!”来到洛阳城下,老班主走下马车,望着城墙,突生感慨,言语中透露着一些不舍。 进了城来,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车队也是龟速前进,一行年轻的男女索性下了车,在街道上东张西望,寻找自己的喜爱的珠钗胭脂。唐旬也被眼前的繁华景象弄的有点眼花,头一次在这么多人中挤来挤去,突然有些害怕,紧紧跟着燕莺。车队穿过熙熙攘攘的南市,又走了一个街道,到了一处府邸“秋景梨园”,老班主终于回到了阔别十年的老戏院。 管家仆人们早就收到了消息,早早便已在大门外候着,管家等马车停稳,快速上前掀开轿帘,扶着老班主下车,同时在他耳边低声了几句。 康秋棠稍稍点头,回头吩咐了几句,便直奔前厅而去。唐旬抬头看了一眼大门正中的“秋景梨园”,便听管家吩咐,跟着下人从后门进府,帮忙搬运行当去了。 正厅中,一人身着官服,正坐着喝茶,见到康秋棠归来,连忙起身向前行礼:“弟子郭从谦拜见师父,师父这几年出门在外受苦了,弟子惭愧,未能在您身边服侍孝顺。” “哼,郭大人行如此大礼,恐怕老夫受不住啊。这几年受苦,也是托了我好徒儿的福啊!”康秋棠抿了一口茶,把茶碗重重摔在桌上,茶水洒了出来。 原来此人便是如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郭从谦,官至从马直指挥使,掌管皇宫禁军。在李嗣源出征在外c康秋棠和温韬奔波民间,朝内无人可用之际,正是他帮皇帝李存勖分担了不少琐事,因办事利索,渐渐地得到皇上的宠幸。 郭从谦曾经拜在老班主康秋棠门下学艺,也是一名伶人。当时老班主给他起名郭门高,后来在朝中发达了便觉得自己这名字显的出身低下,就改回了本名。 “我这也是为师父着想,想让您能安享晚年,我跟皇上也说过,此次回来,就让您安稳隐退。”郭从谦坐下,端起茶杯,眯着眼冷道:“燕莺和那个傻小子您老打算怎么办?听说他们最近走得很近!”郭从谦的话语中,听着有些微酸。 “倘若这次真能退隐的话,我会送燕莺进宫,到时候有你照看我也放心,至于唐旬,我会另外给他个任务。”康秋棠说完,和郭从谦交换了一下眼神。 郭从谦望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说道:“三个月前黑石集那事可非同小可,皇上震怒,而且温老贼的矛头直指梨园。据我所知,皇上现在也有些怀疑您,您老最近可要小心行事。” 康秋棠捋着胡子,微微点头,低头喝了口茶,沉声道:“老夫自有分寸!” 东都洛阳城,堪比古城长安,自从安史之乱后,长安百废待兴,已失去作为都城的条件,而且长安离北方契丹太近,处境很是凶险,所以后来的皇帝都看好洛阳定都。 “阿旬,这个好看么?”燕莺和唐旬跟着几个戏院的人一起出来逛街,一路上燕莺看到好看的东西都会试一下,然后问一下唐旬的意见,两个人嘻嘻闹闹,单纯无邪,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人。 街的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法号声,通往皇城的大道上行人听到声音纷纷闪到两旁避让。唐旬等人抬眼望去,原来是一众和尚念着法号乘车而来。 辇车当中坐着几位高僧,正双手合十,闭眼诵经,周围有众多和尚簇拥,再外边便是皇宫禁军在旁开道护卫。佛音绵绵,梵音绕耳,气派庄严,引得众人也不自觉的双手合十,跟着祷告。 “这么多和尚他们要去哪里呀,这么大排场!”燕莺个子稍矮,翘着脚抻着脖子看热闹,随意问了一句。唐旬见她这样,便一把把她抱了起来,举过头顶。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当今皇后娘娘虔诚礼佛,经常请各地高僧进宫诵经,听说不久还要重修白马寺呢!”旁边的卖饼小哥得意的解释道。 旁边卖糖人的大叔也凑上来,神神秘秘说道:“听说白马寺院正在招收和尚呢,待遇还不错,可惜啊,我没有慧根,哎!” “唐旬,你这么聪明,过目不忘,背诵经书肯定不在话下,要不你去当和尚吧,比在戏班有前途多了”随行的一位姑娘调侃道。 唐旬傻笑了一声,抬头看着燕莺,有些腼腆道:“莺子让我去,我就去。”在这个世界里,他只有燕莺,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那你去吧,哼!”燕莺涨红了脸,佯装生气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哈哈哈哈,人群中爆发了一阵笑声。 随着车队离去,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回洛阳之后,戏班也难得的休息了几天,这几天老班主也没怎么出门,一直在府内等皇上召见。与以往门庭若市的“秋景梨园”相比,这次老班主回来,梨园却冷清了许多,除了几个门生来看望老师,很少有人登门探望,大家隐隐约约觉察到一丝不妙的味道。 自从三个月前密林事件发生以后,康秋棠就已经开始着手安排,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想必温老狗和皇帝不会轻饶自己,而且回洛阳这么多天了,皇上一直没有召见他,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安排不由得加紧了步伐。 当然,除了老班主的其他人,还依然没有意识到危机已经到来,少男少女们成群,有说有笑,也给近日来有些冷清的梨园带来一些暖意。 不用登台,燕莺和唐旬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了,天天黏在一起。少女情窦初开,两人感情也迅速升温,反而唐旬一个大男人却很害羞,没有唐国姑娘那般热情开放。 这个国度对于唐旬来说,犹如新生儿降临一般,一切都很陌生,需要从头学起,但是对于燕莺的喜欢,没人教,从他第一眼开始,自己却会了,可能与生俱来的吧。 正是应了那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品茶品人,身份难辨 又过了几日,皇上终于肯召见康秋棠。其实皇上他也不敢相信康秋棠真的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几日,他收到的密报中,没有一条是对康秋棠有利的,所有矛头全部指向他。不过,令皇上有些欣慰的是,并没有找到直接的人证物证,彻底判他死罪,可这就是皇上很矛盾的地方,所以他打算请康秋棠进宫品茶。 康秋棠接到旨意之后,和郭从谦连夜匆匆进宫来到御书房。 “微臣康秋棠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起身!”皇帝上前扶起康秋棠,看着他满布皱纹的老脸,几年未见,的确沧桑了许多,心疼道:“康老,这几年在 外奔波辛苦你了,朕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年纪还再辛苦操劳啊。” “老臣不敢,这是老臣应该做的,老臣愿终生为皇上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康秋棠一听皇上这话有些不对劲,连忙再次跪倒在地,连表忠心。 眼前这人便是当今皇上李存勖,曾经胆勇过人,强悍无比,战功彪炳,打着中兴李唐的旗号称帝。现如今唐国国泰民安,皇上却开始宠幸伶人,而刘皇后更是宠幸温韬,利用他到处敛财,搞的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政治腐败。 “康老快快起身入座,朕今日召你进宫,只是单纯的和朕品茶谈心,不必拘礼。” “朕承蒙李唐厚恩,称帝至今不改国号,也算为其延续国命,这叫知恩图报。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为朕出了不少心力,这些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本想等着寻回国宝,朕便亲自在群臣面前为你们庆功行赏。可最近发生的这件事,实在是令朕心寒,心寒呐!” 皇上重重拍了下桌子,起身怒道:“朕不光失去了一位忠心耿耿的金刀侍卫,失去的更是朝臣对朕的信任!他们为朕出生入死,却被自己人背后捅了刀子,你说这锅是不是要朕来背?” 皇上每拍一下桌子,康秋棠心里就跟着颤一下,他看的出来,皇上真的动怒了。 “那些敢跟朕作对,令朕丢尽颜面的贼人,朕不管他们是谁,有多老的资格,只要被朕查出来,朕一样诛他九族,灭他全家!朕一个好端端的大内侍卫,竟被他们迫害的不成人样,此等凶狠毒辣之人,不将他们千刀万剐,难平莫家心头只恨呐!康老,你跟莫家也有些渊源,你说这口气,教他们如何咽得下!” 郭从谦弓着腰不敢抬头,他听得出来,皇上此番发怒,是给康秋棠看的,虽说没指名道姓,但话中意思显而易见了。 皇上端起茶碗,刮了刮茶末,押了一口,皱眉呸了一声,怨道:“朕知道康老最爱这龙舌茶,特地命人进贡给你留着,等你回来一起共饮。不过说真的,朕实在是喝不惯这个味儿。”皇上放茶碗的时候,顺带着递了个眼色给郭从谦,后者心领神会,悄悄的退出了御书房。 “上船容易下船难呐!师父,希望您不要太冲动。”郭从谦最善于察言观色,他也看出皇上今日并不是单纯品茶这么简单,感叹了一声,面带忧色,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要不康老尝尝朕为你准备的龙舌茶,看是不是跟朕喝的是一个味儿?”郭从谦出去之后,皇上接着说道,神色已经有些冷淡。 康秋棠也是老江湖,早已听出皇上话中的意思了,只要跟皇上不是一条心,怎么喝都不会是一个味儿。可令他更想不到是,他端起眼前的茶碗,打开茶盖,看到的却是一碗清水。康秋棠立马心中一颤,手中的茶碗差点脱落,脸色也立即变得恐慌,看到这他才明白皇上真正的意思,颤抖着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弓着腰退出了御书房。 说是品茶,其实是品人,如果皇上仅仅是怀疑他,那茶碗里应该是正宗的龙舌茶,但味儿肯定和皇上对不上,因为你说甜,皇上就会说苦,你说苦,皇上就会说没味儿。可康秋棠的茶碗里是清水,那说明皇上已经确定要对自己动手,但给你留了面子,只要将功补过,还能有碗水喝,留你一命。如果茶碗里是空的,那康秋棠今晚铁定就走不出御书房了。 众人听说康秋棠进宫喝茶,但没人知道那晚康秋棠和皇上聊了什么,聊到什么时候。只知道康秋棠回家后一天没出房门,到了晚上郭从谦来了,才把燕莺叫到书房。 屋内气氛安静的可怕,三人各怀心思,过了好久,康秋棠才缓缓开口道:“莺儿,等会回去收拾东西,明天跟你大师兄进宫。” 郭从谦看了两人一眼,顺势接话,笑道:“宫内戏班是师兄我掌管,皇上也很喜欢唱戏,肯定会喜欢你的。” “那唐旬呢,他会跟我一起么?”燕莺虽然很开心,但还是先想到情郎。 “他先跟我去外地办点事,回来我再送他进宫去见你”康秋棠的老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燕莺回屋收拾东西去了,她很开心,因为在她单纯的心中,只有唐旬才是她最喜欢的,每当想到唐旬,小姑娘还感觉有些害羞。突然想起上次唐旬问她那件白衣服的事,她刚才本打算问问爷爷的,一开心却给忘了。燕莺急急忙忙的跑回书房,刚想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唐旬”的名字,再仔细一听,原来爷爷他们在说有关唐旬的事,小姑娘好奇心重,便躲在门外偷听。 “我退了,唐旬那小子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而且他也配不上燕莺,路上我会解决掉!”康秋棠冷冷的说道。 “他真的是拂菻国人?”郭从谦的眼神特别,试探道。 康秋棠转身走到后面书架上拿下一个锦盒,里面有一封信,递给郭从谦,说道:“从西边传过来的图籍中,拂菻国的服饰跟那小子身上的最像。” 郭从谦看完,便把信烧了,回到椅子上,继续把玩手上的玉扳指。 “你也开始用死人的东西了?”康秋棠一脸嘲讽,看着那玉扳指,有些鄙夷的哼道:“忠告你一句,尽量少跟那条老狗来往,天天捣鼓死人的东西,早晚遭报应!” 郭从谦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想着什么,终于开口道:“把他交给我如何?” “哼,终于肯说你真正的来意了?”康秋棠躺在太师椅上闭着眼,捋着胡子冷笑了一声,他早就猜到了郭从谦的来意不单纯,只是一直在等他开口。 郭从谦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其实是那个疯子托我要人。” “他要唐旬做什么?”康秋棠皱眉,微微起身,觉得事有蹊跷。 “几个月前,那疯子在黑石集的山上劫杀了吐蕃派往契丹的使者一行五十余人。”郭从谦环顾了一下四周,刻意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棘手的是队伍里有个是吐蕃王子,吐蕃王大发雷霆,已经联合契丹发了国书给皇上,要求一定要找出凶手。” 康秋棠对那疯子的所作所为见多不怪,更无耻的勾当他都能做得出来,何况抢劫杀人? “疯子回报皇上说当时的队伍里还有两个活口跑了,至今没有抓到,听他的描述,似乎跟唐旬有几分相像!”郭从谦探过头来对康秋棠低声说道。 “黑石集,你说的活口该不会是”话未出口,突然房顶上传来异响,康秋棠面色一凛,赶紧噤声,盯着房顶,向郭从谦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射出袖中的匕首。房顶那人见状不妙,一个侧翻躲掉袭击,趁着夜色翻墙而去。 等房顶那人走后,康秋棠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闭着眼苦笑道:“是他,看来皇上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啊!” “您老人家自个儿保重,燕莺交给我,没人敢动她一根汗毛,您就放心去安排吧!”郭从谦也意识到皇上动真格得了,向康秋棠行了一个大礼之后,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康燕莺推门而入。 “你都听到了?”康秋棠早就知道她在外面,一直没揭穿。 “恩!”燕莺点点头。 “你真的很喜欢唐旬?”这是康秋棠第一次问起她的感情事。 燕莺低着头又嗯了一声,有点害羞。 康秋棠起身走到燕莺身旁,摸了摸她的头,面容慈祥,说道:“好孩子,你长大了,去跟唐旬告个别,明天进宫吧。” 燕莺抬头望着爷爷,眼神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我会带他离开这里,爷爷答应你,以后你们还会见面的!”康秋棠本来就跟那疯子不对付,他要的人,他肯定不会轻易让他得手,而且皇上的决绝也让康秋棠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和心寒。 “想让我康秋棠死,除非我自愿!”康秋棠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扬,攥着双拳,决绝的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没人看懂的狡黠。 第二天一大早,打扮漂亮的康燕莺,坐着轿子,面带微笑的跟着郭从谦进宫了。随后秋景梨园被官兵重重包围,不停的搜查。然而,康秋棠和唐旬早已不知去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旧人已逝,只剩新人哭 转眼间,事情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寒冬腊月,年关已近,冷风凛凛,雪花飘絮。 皇上今日在房内待得久了,有些烦心事,便在御花园里随意溜达,不知觉间竟来到了戏园。自从康秋棠死后,燕莺离开之后,这里冷清了许多,皇上走到戏台前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怔怔的望向戏台上,勾起了与燕莺的回忆。 今日郭从谦正好有要事入宫,老太监便把他领了过来,他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见皇上正在入神便没敢吱声,静静的站在身旁候着。 过了一会儿,老太监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参茶和一盘点心放在桌上,便识趣的退下了。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紧了紧身上的袄子,郭从谦见状立马双手端上参茶。皇上接过参茶,轻轻啄了一口,热茶下肚倍感暖心,这才注意到来人是郭从谦,用茶盖抿了抿参片,叹道:“郭卿啊,朕知你在梨园之时,也有金嗓的美名,但自从你做了从马直指挥使之后,朕再也没听你开过嗓,这梨园也日渐冷清,今日可否为朕开一开金嗓啊?” 郭从谦早就看出来皇帝今儿个有心事,听这话里有话,连忙跪倒在地:“臣只为皇上一人开嗓!” 皇上又喝了口参茶,放下茶碗,想了一会儿,叹道:“来一曲《踏摇娘》吧!”这首曲,是以前他经常和燕莺对唱的曲子,但得知康秋棠死讯之后,燕莺悲伤过度,一直待在梨园,再也没进过宫陪他唱过。 郭从谦毕竟梨园出身,康秋棠的大弟子,这些曲子信手拈来,立马摆起架势,踩着小碎步登上戏台,“咿咿呀呀”唱起了女角,那身段c那嗓音c那动作毫不逊于真正的女角! 触景生情,渐渐地入戏太深,皇上竟把他想成了燕莺,便也不自觉的上台,摆起架势,唱起了男角,仿佛这一切都回到了当初。 一曲唱罢,皇上才醒悟过来,发现对唱的不是燕莺,顿时有些失落,望着纷飞的雪花,叹道:“朕有些累了,回宫吧。” 皇上背负着双手,一言不发缓步走在前头,郭从谦只有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揣测皇上心事,莫非跟燕莺有关? 两人踩着地上的积雪,发出“格叽格叽”的声响,各自想着心事。 “郭卿啊,朕决定了!”皇上突然停下脚步,脸上洋溢着笑容,顿了顿,大声道:“朕要纳燕莺为妃,康老不在了,长兄如父,你回去准备吧。”说完,向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郭从谦愣在了原地,他有些不知所措,按理说听到这个消息他本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他有过这样的想法。燕莺自从进宫之后,深得皇上宠爱,如果燕莺成为皇妃,他可以借助燕莺的关系爬得更高,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包括整个梨园。但他现在却有些难受,因为他对燕莺的感情不仅仅是兄妹之情。 望着皇上远去的背影,郭从谦的眼中竟缓缓生起了一丝怨恨,因为康秋棠的死,因为燕莺,同时也因为皇上今天让他开了嗓,破了誓,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转身出宫去了。 没有办法,现在他还不够强大,他还需要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他加官晋爵,所以有些东西只能藏在心底。 郭从谦是个有抱负的人,从小能文能武,文考武举他都参加过,但他因身体羸弱,空有抱负而屡屡被拒之门外,却又因为一副天生的好嗓子而被康秋棠看中,收为入室弟子带进梨园,进而获得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才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其实打心底里,他从未看得起伶人,他升任从马直指挥使以来,便已不再开嗓,舍弃艺名,叫回本名郭从谦。他想让大家记得他是个真正的武官,而不是个伶人,但今天皇帝让他开了嗓,这直接击垮了他脆弱的c伪装了很久的自尊心。 他知道,在皇上眼里,他永远只是一名怜人。 同光四年大年初一,开年第一天,锣鼓喧腾,鞭炮齐鸣,皇帝昭告天下,伶人康燕莺甚得圣宠,已怀龙子,择吉日纳为燕妃。 回到梨园,下人端上御赐的阳羡茶,郭从谦脱了官帽,喝了口茶,半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自从对燕莺说了皇上的旨意之后,没想到燕莺非但没有拒绝,反而自己进宫面圣了,这有些令他捉摸不透。最近朝廷内部勾心斗角,外部战乱不断,皇上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纳妃,也着实让人头疼。郭从谦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恭喜郭大人,贺喜郭大人!”随着话音,一男子已从房梁飘下,来人撑开金扇,稍一皱眉,改口道:“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您国舅爷了!”说完,佯装一拜。 面前此人身长近六尺,面容白皙,头戴白玉冠,面相英气,身着一袭绣金丝图案的银色长袍,手撑金扇,似乎身份不俗,看起来非富即贵。 “温老贼,你来此作甚!”郭从谦怒眉睁目,骤然起身,抓起桌上茶碗便射向对方面门。 只见对方微微侧身,用金扇稳稳接住茶碗,后退两步顺势坐到椅子上,低头闻了闻茶香,阴阳怪气地笑道:“恩好茶!御赐的贡茶阳羡,我没猜错吧国舅爷。” “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郭从谦撇过头去,懒得正眼瞧他,此人一副小人作为,却非要附庸风雅,装扮得道貌岸然。温韬一向行踪神秘,很少亲自露面,如今在此现身,想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来人正是大魔头温韬,长的一副好皮囊,却是康秋棠口中的疯子,杀人不眨眼,以前专干挖坟盗墓的勾当,聚敛了不少财富巴结皇亲国戚。温韬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深得皇上信任,暗中帮皇上皇后干了不少勾当。 “我嘛,一来是祝贺你终于如愿以偿,居然能够忍痛割爱,借自己喜爱之人成为皇亲国戚,我温韬再怎么狠心,也不如国舅爷您啊。”温韬阴笑两声,起身摇着金扇走向郭从谦,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颇有意味的低声道:“二来呢,当然是感谢你帮我除掉了康秋棠,哈哈哈!”说完,摇着金扇大步离去。 望着眼前的锦盒,郭从谦有些手抖,他猜到了里面是什么,得到它就可以完全掌控梨园,发号施令,这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 郭从谦打开锦盒,很小心地取出里面的雕龙玉牌,玉牌为一手可握的长方形,两条雕刻的金龙围裹四周,中间镂空刻着“梨园之主”四个金色大字,这也是郭从谦头一次见到梨园信物,握着玉牌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睹物思人,他想起了师父康秋棠,想起了离开梨园的时候与师父的对话。 “师父,皇上升我做从马直指挥使,我要进宫做一个真正的官了,我以后再也不用登台唱戏,取悦那些庸人!”这是郭门高的抱负,如今实现了,他很兴奋。 “好好的待在梨园多好啊!”康秋棠盯着郭门高,有些生气,有些惋惜,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天生是唱戏的料,也只能唱戏,这是你的命!” “那您的命是什么?您的命就是生下来就接任梨园之主么?”这是郭门高第一次顶撞师父,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反问师父,潜意识里脱口而出。 康秋棠拍了拍郭门高的肩膀,跺到窗前,不让郭门高看到自己苦笑的样子,叹了口气,问道:“高儿,你信命么?” 郭门高表情很严肃,很坚定回答道:“我信,但我更信命能改变!” 康秋棠点点头,满意的笑了,说道:“去吧,去改变你的命运吧!”他没转身,也没让高儿看到他的笑。 郭从谦望着玉牌,眼泛泪水,跪在地上,冲着上天喊道:“师父,我做到了,就如同当初我在师父面前说的话一样,我信!” 过了许久,郭从谦才平复下来,拿着锦盒回到书房,走到桌案前轻轻转动桌上的油灯,只听“咔嚓”一声机关触发,后面的书架向两旁分开出现一处密室。密室的角落里供奉着一座灵位,有一女子正跪在灵位前哭泣,郭从谦走过去把锦盒放在灵位前,点了三柱香,拍了拍女子的肩膀便关门离开了。 跪着的女子正是康燕莺,拜的是康秋棠的灵位,一个月前大师兄郭从谦告诉她,爷爷和唐旬按计划渡江时被人出卖,遭温韬等人杀害。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燕莺一夜之间失去两位爱人,心灰意冷,便终日跪在这里,再也没进宫。 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终于露出一点笑容,她知道现在不光是为报仇而活,也是为了这个孩子而活。所以,当皇上下旨纳她为妃时,她满口答应,如今也只有皇子的身份才能保护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两个惊天秘密 正月初九,白马寺举行隆重的斋天祈福法会,早朝后,刘皇后便召集文武百官前去白马寺吃斋听经,皇帝也带着燕莺一起,请圣僧为肚子里的皇子祈福。 大殿上,庄严的金色佛像前坐着几位高僧,双手合十,念着佛珠,闭目诵经。两边是一众和尚敲着木鱼,高僧面前的位置便是皇帝和皇后,两位身后一排是众妃子和皇子,燕莺排在首位,再后面便是文武百官,整个大雄宝殿佛声绵绵,一片祥和。 燕莺本就对这种佛事不感兴趣,再加上殿内烟雾弥漫,让她觉得有些胸闷,便悄悄起身,打算去殿外透透气。刚一起身,便注意到殿内大柱子后面有一年轻和尚正在往这边偷看。那和尚见已被发现,慌慌张张的向后殿逃去,燕莺也没在意,便独自从偏殿出去了。 刚入三九天,殿外寒风中还夹杂着雪花,燕莺紧了紧身上的袄子,便在白马寺内随意走着。每见到一处佛像,燕莺便停下脚步,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祈福。 不知不觉,便行到藏经阁外,见一和尚身着单衣单裤,正在低头扫雪。燕莺看了看空中飘着的雪花,不免觉得有些冷,好奇地向和尚走去。和尚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清来人,有点不知所措,慌张地小跑上前低着头,声音沙哑道:“阿弥陀佛,藏经阁乃佛门重地,女施主快请留步!” 燕莺定睛一看,正是大殿上偷看的那个和尚,但和尚低着头躲躲闪闪,再加上雪越下越大,遮挡视线,看不清楚长相。 “你穿这么少,不怕冷么?”燕莺关切的问道。 “不不冷”和尚突然有些结巴,双手紧紧的抓着扫帚,低着头连说了好几声:“雪大了,施主还是快请回吧”说完,转身继续扫地。 燕莺盯着和尚宽厚的背影,隐约觉得有些熟悉,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看雪越下越大,燕莺转身准备离去,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紧了紧袄子回大殿去了。 和尚听着脚步声渐远,便立即回头,望着风雪中逐渐消失的倩影,不停地傻笑着。 “空海!”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从藏经阁内传出,震得地上雪花四处飞扬。 门外的和尚被这声音吓了一个激灵,猛的回过神来,连声应道:“师师父,弟子在”和尚扔了扫帚急急忙忙跑回藏经阁。 藏经阁内,一位白眉老和尚“坐”在铁椅上。其实仔细看,老和尚的身体与铁椅铸在一起,铁椅底下有三个轮子,可以滚动。这老和尚可大有来头,曾经也是寺内一代高僧,在几十年前那场“灭佛”灾难中拼死护寺,被打成重伤,全身骨骼尽碎,眼睁睁的看着寺毁人亡。被救醒后,全身仅有双手可动,和尚心中自责不已,便请人把自己和铁椅铸在一起,一来借助铁板支撑躯体,二来把自己锁在铁椅上,终生看守藏经阁。几十年来除了每届住持之外,没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他法号叫什么,只知道藏经阁内的老和尚地位很高。直到这个叫空海的和尚来给他送饭,被他一眼相中,拉入藏经阁,还拜了师。 “空海,你在殿外做什么!”老和尚嘴唇没动,却发出声音,开始了每天三问。 “弟子早上参加完法会后,便回到藏经阁外扫地”空海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经文背完了么?”老和尚的第二问。 “弟子已倒背如流!”空海望着桌上的那摞经书,有些骄傲的说道,别的不敢说,过目不忘,可是他的强项。 老和尚弄了弄白眉,表示满意,当初收他为徒,就是因为他觉得空海像年轻时的自己,慧根极深。随后右手一扬,身旁书架上的经书齐刷刷的落在空海面前,这是今天必须要背完的经书。 “练功了么?”这是老和尚最后一问。 “没没练”空海小声回道,他本来是每天早课后练功的,但今天他跑去大殿偷看去了,回来后又碰见皇妃,就忘记了。 老和尚也是暴脾气,二话不说,闭着眼随手弹出两颗弹丸射向空海身体,空海也不躲,咬着牙忍痛站在原地。这是老和尚的惩罚手段,说是惩罚,但实际上另有他用。 “咚嗡嗡!”远处传了一声钟响,空海笑嘻嘻的对老和尚说道:“师父,开午斋了!” 老和尚白眉挑动,眼冒金光,忙道:“快去快回!” 话音未落,空海一溜烟儿的窜出藏经阁,扯开衣服,抓了一把地上的雪敷在伤处,一边跑一边呲牙咧嘴喊痛。在空海结实的胸膛上到处都是圆形的淤青,但不是杂乱无章,似乎按照某种规律排列而成。 雪越下越大,整个寺庙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随处可见几位文官结伴而行,赏景吟诗,好不热闹。 用过午斋后,雪势仍不见小,文武百官就自行离寺下山去了。这一大早可把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员折腾坏了,下山的时候滑倒了好几个官员,众人嘴上笑嘻嘻,估计心里都在骂娘呢。 皇后为表诚心,留寺斋戒两日,燕莺第一次来白马寺,皇上便陪着她在寺内游览赏景。 “红罗帐,垂香囊,娘子端坐在中央。半遮面,浅施笑,面是红来笑也香!” “皇上~” “爱妃,你生的美也!” 兴致来了,皇上和燕莺便在雪中唱上了,这咿咿呀呀的戏声,总觉得与这古刹格格不入。 入夜,大雪已停,积雪太厚,不便下山,皇上和燕莺住在白马寺春景院内,还在讨论白天唱的《孔雀东南飞》,饶有兴致的改编一番。此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入院内。 “有刺客!保护皇上!”突然,屋外传来侍卫的呼吓声,皇上立即起身把燕莺护在身后,小心地打开房门查看究竟,侍卫见状马上把他俩护在中间。 只见院内一黑衣人和一和尚正在对打,黑衣人头戴白玉冠,手持金扇,皇上已认出此人正是温韬,便令侍卫退下。燕莺这才探出身来看,一眼便认出那和尚,刚想劝止,皇上却对她使了个眼色。 院内两人互拼拳脚,缠斗几十回合,一时难分上下,温韬见已惊动皇上,便想速战速决,于是故意卖个破绽。和尚见状立即挥出一拳,温韬撤招后退躲过,脚下一扫,雪花飞扬,遮住和尚视线。温韬抓住机会飞起一脚直取和尚左胸,和尚回招不及,暗叫一声“不妙”,只得猛提内力,出左拳相迎,但是右胸却又遭一掌。拳脚相对,震开地上的雪花。 雪花散去,温韬后退两步,站稳身形,右脚微微发抖,有些发麻,暗忖道:“这和尚好硬的功夫,不能与他正面缠斗,看此人路数单一不懂变通,应巧取才是。” 和尚则被震的向后滑去,只觉得手骨疼痛欲断,血气上涌,嘴角溢出鲜血。论实力,和尚更胜一筹,但和尚实战经验尚浅,不懂变通,反而吃了大亏。 交手之时和尚隐约觉得此人身手有些熟悉,随即定了定心神,右手擦去血迹,左手夹住三颗弹丸,突然发力射向温韬。温韬见来势太快,不敢硬接,只得翻身躲避,两颗打到院墙内,仍有一颗弹丸打入金质扇骨。 温韬有些恼火,张开金扇准备射出银针,只见皇上拍手笑道:“好好好!温卿好俊的功夫!”温韬见状立即停手,摘下面罩,行了一礼,便随皇上进屋了。 和尚愣在原地半晌,突然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在雪地上,转身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离开院内。燕莺看着受伤的和尚,莫名的有些心疼。 这个和尚正是空海,今夜他背完老和尚布置的经书,回舍堂的路上发现一黑衣人潜入,便一路紧追不舍,追到这里便动起手来。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他想不明白,越想越头疼。 屋内,皇上喝了口茶,问道:“事情有眉目了么?” 温韬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燕妃,燕莺立即明白过来,识趣的走开了。 “目前已确定的有两处,分别位于莱芜和湖南青岩山”温韬说完,递上一张地图。 “马上动手!”皇上把地图给回他,温韬领命而去。 皇上回到床上,搂着燕莺,宠溺的亲了一口,柔道:“朕给你讲个秘密好不好,一个关乎皇家江山社稷的惊天秘密!” 燕莺翻过身来,点点头。 皇上继续说道:“其实,真正的传国玉玺早就失踪了,现在我们用的这个是假的。” 燕莺疑惑的望着皇上,皱着秀眉,不知所云。 皇上笑了笑,继续说道:“传国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以作为‘皇权神授c正统合法’之信物。历代帝王奉若奇珍,国之重器。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其实我也没见过真正的传国玺,也是听父皇所说。” 燕莺这才意识到重要性,有点震惊,皇上温柔的抚慰了一下,继续讲故事。 当年黄巢起兵作乱,不久攻破长安,宦官田令孜带着当时的大唐皇帝仓皇出逃,传国玺下落不明。后来皇帝便用假的玉玺代替,这个秘密只有田令孜和皇帝知道,倒也没人发现。再后来李克用围剿黄巢残军时,有降将透露,大唐皇帝手中那个是假的,真正的传国玺已随黄巢一起失踪。事关重大,李克用秘密生擒田令孜严刑审问,也验证了此事。 李克用去世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李存勖,让他寻回传国玺以正大统。因为凡登大位而无传国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所以李存勖称帝后便派康秋棠和温韬两人秘密调查此事。 温韬今夜前来就是禀报皇上,发现黄巢墓穴两座,已派人前去盗墓。 不知何时,怀中的燕莺已经睡着了。 次日一早,燕莺便随皇上一起下山回宫,再也没见过那个穿单衣单裤的和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没想到你小子也叛变了 正月十五上元节,皇帝宴请百官,宫内一片祥和,其乐融融。郭从谦以燕妃兄长的身份晋升为国舅,统领皇上亲军,一时风光无两。 洛阳城最大的府宅,是皇上赏赐的国舅府,如今的郭从谦,贵为国舅,统领亲军,掌管梨园,可谓是权势通天。自从皇上下诏以来,国舅府门前的人络绎不绝,朝臣百官c王公贵族纷纷携带礼物前来巴结。郭从谦忍辱负重,如今终于爬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失去了一位心爱之人,却得到了更多。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满足,因为他手里没有兵权。唐国的兵权全掌握在李嗣源及其嫡系亲信手中,任他郭从谦在洛阳宫内呼风唤雨,李嗣源也不会拿正眼瞧他。所以,郭从谦开始将魔爪伸向李嗣源。 好景不长,李存勖荒怠政务c纵容宦官c终日与伶人沉溺逸乐。而刘皇后醉心神佛,天天泡在佛音之中,而且变本加厉大兴土木建造寺院,到处敛财,甚至克扣军饷,听信温韬谗言,冤杀了大将郭崇韬。两人搞的朝廷君不君臣不臣,一片乌烟瘴气,各地军士更是怨声载道,叛乱四起。 李嗣源被皇上派去平乱,这给了郭从谦的可乘之机,他利用梨园门人,诬陷朱友谦等功臣有反逆之心,弹劾李嗣源功高盖主,并编成戏曲,在民间传唱,慢慢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震怒,连下几道圣旨召李嗣源回洛阳,准备当面对质。 同光四年四月,被派去平乱的李嗣源被逼无奈,趁机倒戈,率兵攻入洛阳,守军节节败退。郭从谦眼见大势已去,便开始安排脱身之法。他也深知伴君如伴虎,在康秋棠死后,他便为自己留好了后路。 “来人!”郭从谦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走来走去,喊来一名副将,皱眉问道:“那两封密函都送到了吗?” 副将躬身回道:“两日前已安全送到!” “既已送到,为何至今迟迟没有回音,李嗣源那边倒也罢了,为何孟兄那边也迟迟没有回信,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郭从谦坐回椅子上,心里有些乱,捧了碗茶,却没心思喝。他为此计划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个安稳觉,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封密函送出去却犹如石沉大海。 “宫里边都安排好了吗?”郭从谦今日已经问了无数遍这个问题,倒不是他健忘,而是这事风险太大,他需要手下肯定的答案来镇定自己。 “大人放心,都安排好了,万无一失,而且皇上打算御驾亲征,真是天赐良机!”副将一脸谄媚,奸笑道。 郭从谦点点头嗯了一声,稍微有些心安,喝了口茶,半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那名副将识趣的跑到背后,帮他捶肩c按着太阳穴。 李嗣源大军已围城几日,城内的守军和皇宫内的禁军在常年征战四方的大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紧紧依靠洛阳城牢固的防护才能坚持这么久。洛阳城破只是时间问题,而且郭从谦秘密得报,城内的守军已无战意,频频传出开城投降的风声。估计皇上也收到了风声,为了鼓舞士气,才打算亲自领兵守城。 其实李嗣源心中也很着急,洛阳城迟迟攻不下来,损耗巨大,他不想再牺牲无辜的性命,因为他的本意是要称帝,他需要给朝臣百姓留一个好印象。他更希望的是城里面的人缴械投降,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洛阳城,正是这点心思,被郭从谦抓住了。 “李嗣源那边还没有回话么?”郭从谦等的有些心急,又喊来一名副将,再次问道。他送出去的两封密函,其中一封就是给李嗣源的,他早已私下向李嗣源试探口风,谈妥条件,准备开城投靠。话音刚落,便有探子匆匆回报,递上一封密函。 “太好了!”郭从谦看完密函,跳了起来,随手烧毁密函,左右吩咐道:“陈副将,李副将,通知下去,今晚起事!” “是!”两名副官同时领命离去,郭从谦两眼放光,胸有成竹的望着不远处的皇城,终于露出了笑容。 次日一早,洛阳城四处城门大开,李嗣源率大军顺利进入洛阳城,直奔皇城而去。皇上李存勖大惊,连忙将宫内兵力调往皇城外集结,自己身披战甲,腰胯宝剑,准备御驾亲征,拼死抵抗。 但此时内宫兵力空虚,郭从谦见机不可失,命人火烧兴教门,封死内宫出口,发动兵变,带领禁军杀入宫内,宫内嫔妃c太监等抱头鼠窜。 皇上李存勖还不明白发生何事,带着十几个侍卫冲了出来,正好碰见郭从谦带人过来,大喜道:“郭爱卿,你来的正好,快快集结兵马,随朕一起杀出去!” 郭从谦站着一动不动,冷眼看着眼前落魄的帝王,接过副将手中的弓箭,朝着皇上就是一箭射去,正中他的胸腹。 身旁的侍卫大惊,连忙将皇上护在身后,围了起来,缓缓向宫内退去。 “狗奴才,朕一向对你不薄,没想到连你也背叛朕!朕要杀了你!”皇上怎么也没想到,郭从谦这小子竟然也叛变了,哆嗦着想要拔剑,却怎么也拔不出。 郭从谦冷笑一声,大手一挥,身后的弓箭手齐刷刷的射向皇上和侍卫。 “大胆狗奴才!”十几名侍卫化作人肉靶子,替皇上遮挡射来的箭矢,纷纷惨呼倒地,皇上被众人护着退入绛霄殿,嘴中依然咒骂郭从谦,心有不甘,无能狂怒。 侍卫将皇上扶到一旁坐下,绛霄殿内嫔妃宫女等四处逃窜,生死攸关,谁还顾得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皇上,只有燕莺挺着肚子在旁冷冷的看着。 郭从谦率众杀至绛霄殿前,守门侍卫拼死抵抗。 “他们再不出来,就放火箭!”郭从谦一声令下,弓箭手纷纷搭箭拉弓,做好准备。 “大人,燕妃还在殿内”身旁的副将小声提醒道。 郭从谦回头瞪了一眼,满脸杀气,吓得副将再也没敢说话,齐刷刷的火箭最终还是射向绛霄殿,大殿顿时燃起大火,殿内一片哀嚎。熊熊烈火中,众人纷纷往外逃窜,要么被火烧死,要么被乱箭穿心,惨不忍睹。 郭从谦站在殿外,望着冲天大火,开始狞笑起来,大火里有他最恨的人,也有最爱的人,他笑的有些神经,越来越癫狂,眼中有解恨的快意,也有失去的痛苦。 大殿内,康燕莺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李存勖,袖子里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就是眼前这人,害的她失去了爷爷和唐旬,她要替他们报仇!此时,只要自己用匕首轻轻的刺下去,一切就结束了,可是不知怎的,燕莺却迟迟下不了手。 李存勖躺在地上,拉住燕莺的手,吃力地叫了一声“燕莺”,令燕莺有些吃惊。 “其实我咳咳”李存勖有气无力,咳了一大口血,继续说道:“我我对不起你爷爷!”接着又是一阵咳嗽,伤口c嘴角流血不止,李存勖已经不行了。他停了一会儿,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哆嗦着抬起手,把一封信和随身玉佩交到燕莺手中,强挤出一丝笑容,断断续续地说道:“给孩子的礼物!” 燕莺打开信,信中只有十个字“玉玺是假的,小心郭从谦!”,她认得这是爷爷康秋棠的笔迹。这封信是康秋棠那晚逃走时,派人给皇上的最后一封密信,可是皇上当时没有相信他,出于对康秋棠的愧疚他娶了燕莺,以此保护他们。 一叶落,搴珠箔,此时景物正萧索。 画楼月影寒,西风吹罗幕,往事思量着。 战场上的巨人,政治上的矮子,一代枭雄李存勖,城破身死。 大火笼罩绛霄殿,浓烟四起,燕莺趴在地上也渐渐的闭上了双眼。大火中,她仿佛看到了唐旬,向自己笑着招手,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贵为国舅,平步青云,权势倾天的郭从谦,竟然叛变了李存勖,这是众人想都不敢想的。但事实就是,这小子,真的叛变了! 郭从谦率领文武百官,跪在皇城外,等着李嗣源。 李嗣源率军赶到皇城外,望着远处宫内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皱眉问到眼前众人:“那是怎么回事?” “回大将军,昏君李存勖不甘兵败受辱,已于绛霄殿内自焚身亡!”郭从谦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嗣源听后,脸色冷了下来,眼露杀气望向郭从谦。他是李克用的养子,跟李存勖情同手足,起兵造反本是逼不得已,他从未想过杀了李存勖。而且以他了解的李存勖,并不是不堪受辱,自寻短见之人,看来这郭从谦在自己背后鼓捣了不少事。但自己刚刚入朝,唐国百废待兴,还需要仪仗他们。 想到此处,李嗣源立刻缓和了脸色,笑道:“众人快起身吧,以后唐国还要多多仰仗大家才是。”不久之后,李嗣源在西宫称帝,改元天成,杀贪腐,褒廉吏,罢宫人c除伶宦,废内库,注意民间疾苦,号称小康,是为一代贤明的君主。 但李嗣源也是执着于传国玉玺,在郭从谦的帮助下,找到温韬藏身之所,抓来温韬,严刑拷问,逼他说出玉玺下落。温韬实在不知,不久便被满门抄斩。 李嗣源向来不喜伶人,但郭从谦也算是有功之人,为了拉拢人心,起初对他的所作所为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唐国局势稳定之后,李嗣源认为李存勖之所以如此下场,皆是因为宠幸伶人的后果,因此下令禁止伶人入朝为官,同时秘密下令处死郭从谦。 “终归还是逃不了这个结局!”早已得到风声的郭从谦苦笑一声,带着另一封密函,转身进了密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潜龙之地,帝星重现 沈家村,一座非常不起眼的小山村,村民自给自足,很少与外界往来,也算是小小的世外桃源。山村四周被群山环抱,只有村西有一条可以进出的小山路,但也被一条大河当中截断,村里的木匠在河上面简易建了一座木桥。这么多年了,风吹日晒,寒来暑往,任河水如何暴涨都不曾冲垮这座小桥。桥下的这条大河叫做北青河,自东向西围绕小山村蜿蜒流淌,孕育着这里的村民。 沈家村东面的山叫做北青山,是北青河的源头,从山上流下来的水在山脚的高处形成了一座天然湖,水质清澈,湖面平整,宛如明镜一般。湖面上清晰地倒映出蓝天,白云,还有北青山上的山石草木,可谓是不爬北青山,却识北青树,村民称它为镜湖。从镜湖中流出来的水,在下游便形成了北青河。 北青山上还有块偌大的天然巨石,高峻平坦,向外延伸出去,甚至可以从巨石上直接跳入镜湖中,当然,没人敢这么做。站在北青石上,向下望去,整个沈家村尽收眼底,一览无余,炊烟袅袅,美不胜收。 往日平静的湖面,今日却被荡起了阵阵涟漪,一只小竹筏从远处飘了过来。竹筏上站着一老一少,老者着一身破旧的青色道袍,容颜清瘦,双目微闭,右手拉着那少年,左手背在身后不停的掐算,远远望去老者俨然一派道家宗师的风范。身旁那少年长相普通,蓬头垢面,背着个紫色包袱,东张西望,好奇的眼神里还带着些许惶恐。 小竹筏缓缓靠岸,老者睁开双眼,眼珠清澈空明,炯炯有神,却也能看出一丝疲惫。老者领着少年走上湖边,望着不远处烟云缭绕的沈家村,如释重负一般,叹道:“终于到了!”老者那紧皱多日,已有凹痕的两行白眉也终于缓缓舒展开了。 老者手捋短须,回身望了一眼北青石,然后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抛至空中,同时左手结印,口中默念:“太虚灵镜,镜化万物,物入太虚,传我密音!”话音刚落,太虚灵镜在空中飞速翻转,激起一道道看不见的音波传向沈家村的某处。 沈家村村塾里,老先生正在小憩,忽然一道密音传入耳内,老先生猛地惊醒,脱口道:“老神仙来了!”惊喜之余,他赶紧起身,穿好鞋袜,往镜湖奔来。 青衣老者收回太虚灵镜,指着下游的沈家村,对身旁的少年说道:“普儿,这以后就是你栖身之处,为师先前叮嘱你的话,可都记住了吗?” 名叫普儿的少年点点头,跪倒在地,乖巧的背道:“第一,沈家村是普儿的福地,而立之前绝不离村;第二,世代传承我派的《算世命经》和窥天命盘!” 老者微微颔首,满布倦容的脸上多了些慈祥,和声道:“快起身吧,普儿,这两句话一定要谨记在心,切莫忘了!” 看着眼前这稚嫩的孩子,阵阵酸楚涌上心头,老者黯然道:“为师早年落魄不堪,受你家恩惠,才得以考取功名。如今恩公一家遭此横祸,老道自愧无以为报,唯有再窥天机!” “你的命格贪武同行,命宫三方四正,确实是贵命,将来必能加官进爵,封侯拜相,但方位稍稍不正,缺些运势。我早年游历,路过此处,这沈家村背靠北青山,前有北青河绕过,那北青巨石可看作龙头,暗有潜龙之势,恰好补全你的命格。” 那稚嫩的孩童哪听的懂这些玄妙命理,疑惑的望着师父。 “老神仙,别来无恙啊!”说话间,村塾老先生已匆匆赶到,向老者微微一拜。 “打扰老先生休息了”青衣老者回了一礼,摸着普儿的头说道:“这孩子以后就拜托老先生了。” “老神仙请放一百个心!”老先生接过普儿,才仔细打量眼前的老者,只见他满脸倦容,双眼已开始散神,往日风采不复,心中也猜到了几分,不由得担心道:“老神仙您的身体” 青衣老者抬手打断他的话,转身大笑两声,背着双手,大步离去,边走边笑道:“人生人亡,天道轮回;他来我走,他生我亡,是喜不是悲,该喜不该悲。”阵风微起,吹的老者 老先生望着老神仙的背影,深深的行了一礼,普儿也跪倒在地,向那老者拜了三拜。 了却一桩心事,青衣老者便往北青石顶而来,之前在竹筏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这石顶之上有人盯着自己。早年路过此处,他还记得这石顶上有座小庙,还曾与里面的和尚打过赌,不知不觉,这一晃已经百年逝去。 巨石之上,秋风飒飒,果然有一座小的破旧寺院,简陋的院门上挂着一块被风微微吹斜的木牌,上面写着“千佛寺”三个字,字的力道很足,笔墨都已透进木牌,足见功夫之深。青衣老者看着上面的字,心中暗暗赞赏,宽袖一拂,那木牌便正正定住,任它秋风乱吹,却也不动分毫。 “真人快请入内!”此时,庙内传出一道声音。 听得主人同意,青衣老者这才踏进院门,院内窄小干净,右手边是用石头简易堆成的露天灶台,旁边有两桶水和半篮子野菜,石锅内还有热气,飘出阵阵野菜香。左手边是一颗劲松,上次来还是任风摧残的小树苗,如今已是百年苍松,扎根巨石之上,岿然不动。左手边没有院墙,因为那边已是巨石尽头,底下万丈之处便是镜湖。 一位年轻和尚双手合十,已在门旁恭候,老者走上前去宣了声道号,苍声道:“老道不请自来,叨扰大师清修了。” “小僧空海,入佛门时日尚浅,撑不起大师名号,真人过誉了。”空海知道此人道行高深,举手投足间对其谦卑有礼,引真人入寺内坐下。 这“千佛寺”内并无一佛,摆设也是极其简单,除了一张竹几,一张竹床和一堆经书之外,别无他物。老道盘膝而坐,刚刚一个照面,竟然看不透此人面相。此时两人面对而坐,老道抬眉仔细打量,眼前这人宛如白纸一般,仍然看不出此人丝毫命理,实属生平罕见。 老道突然想起来那百年前的赌约,抚须笑道:“早年老道路过此处,与这庙内的和尚有过赌约。那和尚说,百年后老道定会回到此处,如今看来,这一场赌约是老道输了啊。” 空海和尚双手合十,跟着宣了声佛号,肃目回道:“真人说的可是百年前的那场赌约么?恩师行动不便,小僧正是替恩师过来赴约的,这是恩师托我转交给真人的。”说着,空海从身后的经书夹页中取出一封信,交到老道手中。 老道打开信,上面写着“潜龙之地,百年再会,帝星重现,道友安否?”十六字,这十六字跃然纸上,熟悉而又陌生。老道看后,大笑了两声,神色中满是钦佩之意,赞道:“不愧是天竺神僧啊,老道输的心服口服!” 这老道百年至今,算无遗漏,花费无数心血方成《算世命经》和窥天命盘,被世人尊为老神仙,但此刻老道心中最佩服却是这神僧,百年前便已算到今日之事。 老道望着空海,叹道:“一百年啊,当真是弹指一挥间,岁月不饶人啊。既然大师是神僧的高徒,想必对佛理也是造诣很深,老道心中有些疑问想与大师讨教。” “讨教不敢当,真人请说便是!”空海整了整僧袍,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老道环顾四周,开口问道:“寺内无佛,何谓千佛寺?” 空海答道:“心中有佛,处处是佛;正如道心常在,道法常在。” 老道再问:“那佛大道大?” 空海答道:“皆可大可小,亦可无大无小。” 老道继续问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佛理何解?” 空海答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破除我执,无间无我。” 三日后,弯月爬上中天,星空万里无云,随着一声轻咳,中断了这场佛道辩论。老道艰难起身,在和尚的搀扶下来到窗前,盯着夜空中的那处干净的黑暗。自从唐帝国灭亡以来,乱世权争,虽然群雄并起,但那紫微帝星再也没有亮过,老道生平最后一算,便是算到今晚帝星再临。 老道自知大限已至,这几日一直续着最后一口气,就是要亲眼见到帝星再临。只见那黑暗处,几颗小星相继亮起,老道激动不已,扶着窗沿,声音已经发抖:“它来了!苍生有救了啊!”终于,在众星的簇拥下,那暗了许久的紫微帝星重新亮了起来! 身旁的年轻和尚空海,手捻着佛珠,也不知是算到了什么喜事,满脸笑容,道了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而那老道,在帝星亮起的时候,坐回地上,合上双眼,面容安详,羽化登仙。帝星再临,于乱世是喜,于百姓是喜,故曰:是喜不是悲,该喜不该悲。 空海端坐,眉目低垂,口中不停的诵着往生咒,送老道最后一程。 月移星动,那紫薇星旁隐隐约约又亮起一颗星,而且越来越亮,大有与其争明之意。 众星簇拥,紫薇再临,双星同夜,势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沈家村五小龙 十年后,正值晌午时分,沈家村内轻烟徐徐,不见一丝微风。烈日当空,炎热燥人,周围蝉鸣聒噪,却也盖不住茅屋内传出的阵阵哭喊声。 “疼死我了,别打了,爹啊,呜呜呜!”茅屋的院子里,小孩疼的满地打滚,脸上的汗和泪混着泥土,让稚嫩的小脸变成了大花脸。 “知不知道为什么打你,下次还敢不敢了!”身后,一位妇人披散着头发,一边咬牙切齿的训斥,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烧火棍打地上的孩子。 “我没错呀啊呜呜呜” “你还犟嘴!” 又是一顿毒打 这个正在挨打的孩子叫沈壮,长得跟普通孩童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从小挨了娘不少打,受了不少同村伙伴的欺负。沈壮的爹活着的时候曾在二十里外的煤山上干活,可惜前些年山体坍塌,被埋在里面,至今连尸首也没找到。爹死后,沈壮的娘就有些精神不正常,村里的大人们都说她得了失心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发疯的时候,就莫名的打沈壮出气。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爹死后,沈壮哭的时候都是喊爹,从不喊娘。 隔壁的茅屋内,一家三口正围在方桌前吃着午饭,看上去其乐融融,细看的话,总觉得这三口家有些不搭。 “妈的,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人了!” 左手拿着蒲扇,左脚跨踩长凳,抖着右腿,低头扒饭发牢骚这人叫做沈老实,是这三口之家的男人,也在煤山里干活,隔十天半月才能回一趟家。旁边那位吃相端庄c举止优雅的妇人是他妻子,名叫康念。她穿着粗布麻衣,农妇打扮,脸上虽不施粉黛,但也干净白皙,不见丝毫皱纹和雀斑,看来年轻时定是个美人。 康念身上透露出的气质,入乡随俗这么多年,依然与这小村庄格格不入。当然,与黝黑矮壮c长相一般的沈老实相比,那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对面光着膀子,脖子上挂着一块古玉,学着沈老实的样子,踩凳子抖腿扒饭的小男孩,是他们的儿子,叫做沈思。沈思从小生得眉清目秀,眉宇间全是美妇人的影子,虽年仅十岁,但身高已经快赶上沈老实了。村里人都说,还好沈思长得随他娘,要是随沈老实那长相,娶媳妇都难咯! “把腿放下去,坐端正了,好好吃饭!”娘狠狠地敲了一下沈思的腿,蹙眉训道。 “爹也这样,你怎么不说他!”沈思嘟着嘴,一脸的不服气,虽然顶嘴,倒也听话乖乖的坐老实了。 “怎么跟你娘说话呢,让你坐好就坐好,好的不学,净跟着学些坏毛病!”沈老实看了妻子一眼,赶紧瞪着沈思,帮着妻子教育起儿子来。 沈老实经常不在家,沈思从小都是娘教育的,要求他站有站姿,坐有坐相,吃饭不准吧唧嘴,吃菜要从自己这边夹,不许满盘子划拉。小时候沈思挺听话的,越大越不老实,也不知道从哪学了些坏习惯,没少挨娘的教训。 听到隔壁传来的哭喊声和训斥声,沈老实把湿透的汗衫脱了,攥在手里擦了擦身上的汗,叹道:“哎,大壮他娘又开始了,我过去劝劝,别把孩子打坏了。” “我去说吧,你个大男人去寡妇家,总归不太方便。”妇人吃完最后一口饭,放好碗筷,起身整了整衣衫,便往隔壁去了。 沈思看娘出了门,赶紧放下手中碗筷,往前凑了凑,低声问道:“爹,王婶为什么天天打大壮啊?” 沈老实一边扇着蒲扇,一边扒着饭,很随意的答道:“因为大壮不听话呗!” “不听话就要挨打么?”沈思皱着细小的弯眉,继续问道。 “那当然了,你以后要好好听娘的话,知道么!”沈老实摸着儿子的头答道。 “恩”沈思将信将疑,其实他有点没搞懂,自己跟大壮一样顽皮,但是在大人眼里,沈思就是好孩子,大壮却要挨揍,大人们的世界真是奇妙。 沈老实吃完饭,把碗筷一扔,起身去洗了一把脸,回头看见儿子还捧着碗发愣,催道:“你小子发什么愣呢,赶紧吃完,等下爹带你去湖里洗澡去。” 一听说要去湖里洗澡,沈思赶紧把碗里剩下的饭菜扒拉个净光。不过,提到镜湖,他又想起来一件事儿,正好今日爹在家,看娘还没回来,便悄声问道:“爹,大壮是不是王婶在北清河边捡回来的?大壮经常跟我说,他娘整天打他就是因为他是捡的,不是亲娘。” 沈老实先是一愣,接着被小孩子的胡言乱语逗乐了,笑道:“你也是我捡来的,我和你娘也没打过你啊。” “你爷俩胡说什么呢?”娘领着哭红双眼c浑身泥土的大壮走了进来,让他坐到桌边,拿了双碗筷给他,让他赶紧吃点饭。这大中午的,日头这么毒,这孩子还饿着肚子挨揍,可别真出了什么毛病。 沈思看着浑身淤青,哭红双眼的大壮,微微皱了皱眉。 “吃完了去睡会午觉,不然下午去村塾你们又要打瞌睡!”娘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边说道。沈思和大壮六岁时就开始在村里的村塾读书,好几次偷偷打瞌睡,都被老先生逮个正着。 “爹说吃完饭带我去镜湖里洗澡”沈思看着沈老实,抿着嘴小声说道,偷偷看了娘一眼,害怕她不同意。 娘看了一眼沈老实,莞尔一笑,说道:“去吧,注意安全,别耽误去村塾就行。” 沈家村的孩子都是属鱼的,离不开水,尤其是炎炎夏日,镜湖里到处是赤条条的光腚孩子,还有些粗野汉子。平常爹不在家的时候,娘从来不允许他私自去镜湖,今日父子俩难得相处,娘也高兴得很。 沈家村里有座村塾,其实严格来说,也算不上村塾,只是老先生自己开设的紫竹屋。紫竹屋原本名叫神仙居,听老先生说,曾有位老神仙在这里住过,因此而得名,但不知何时已经改名为紫竹屋。 这竹屋和村口的木桥一样,都是村中的老木匠沈匠的杰作。紫竹屋里面没有条条框框的规矩和限制,不分男女老少,你要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听老先生授课。但也有一条不是规矩的规矩,那就是“来则安之,莫如不来!”,意思就是你来了紫竹屋,那你就好好读书,如果你来了捣乱,打瞌睡,那还不如不来。 “给我算算看!” “普儿哥,看我以后能不能当大侠啊!” “我也要,我也要!” 紫竹屋里,一群十来岁的孩子围着一位个子稍高的少年在嚷嚷起哄,这位少年名叫沈普儿,明显看着比周围的孩子年长不少。他就是十年前老神仙带到沈家村的那个稚嫩孩童,这沈普儿虽然是村塾老先生的孙子,但从小不爱读书,倒是对那老神仙留下的命盘和《算世命经》感兴趣,整天抱着不放。 “都别急,一个个来,现在轮到耗子了!”沈普儿手持窥天命盘,对照耗子写的的生辰八字缓缓转动,最后停在某处。 “哈哈哈,耗子,你这命格是匠星转世啊!”沈普儿笑道。 “匠星?那到头来还是木匠呗!”耗子呸了一声,显得有些失落。 耗子,本名沈晧,因为他长的贼眉鼠眼,跟耗子有几分相像,大家就给他起这个外号。沈晧的爷爷便是老木匠沈匠,他从小跟爷爷学了不少木匠手艺。 “我呢,我呢,算算我以后能不能娶到媳妇儿!”傻大个儿力气大,拨开人群,挤到沈普儿跟前,嘿嘿笑道。沈柱子,个儿高又壮,呆头呆脑,笑起来傻里傻气,所以大家都唤他傻大个儿。 傻大个儿自小父母双亡,寄住在他大伯家,靠着帮大伯家放牛养猪喂牲口,混口饭吃。但大伯一家却从没拿他当亲侄子看待,整天呼来喝去,粗茶淡饭,跟普通的伙计没什么两样。不过傻大个儿有门手艺,那就是驯养牲口,什么牲口到他手里,都服服帖帖,干劲儿十足。 “好,那就先给傻个儿算一算!”沈普儿又是摆弄一番,看着命盘先是摇头,接着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傻个儿啊,你命硬啊,前半生受苦受难,若能绝处逢生,苦尽甘来,后半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说着,沈普儿还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佩服。 傻个儿挠挠头,似懂非懂,寻思了好半天,才咧着嘴笑道:“那就是以后能娶上媳妇儿呗,嘿嘿嘿。” “瞧你那点出息!”沈普儿一脚踹走傻个儿,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正好看到沈思和大壮进门,便招手道:“栗子,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下来,我也帮你算算。” “算了,我不信这玩意儿。”沈思不愿理睬,径自回到座位上。 沈普儿笑了笑,拿着命盘走到两人面前坐下,瞥了一眼沈思,对大壮说道:“怂壮,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下来,今日哥哥开心,也帮你算上一算。” 大壮看了眼沈思,提笔犹豫了一会,但想到自己幼年丧父,又莫名的天天挨揍,还受同伴们的欺负,心里一横,便下笔写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沈普儿从小就欺负大壮,也压根儿没觉得他会有什么好命,看了一眼命盘,漫不经心的解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克父c克母,无亲无故,无子嗣,小人之命”突然,沈普儿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死盯着大壮,一句话说不出来,因为接下来的盘语有些难以置信。 周围的孩童被沈普儿的反应吓了一跳,纷纷围了上来,疑惑的望向他。 沈普儿缓了一会,干笑了两声,故作镇定,掩饰道:“没事,我是被大壮的命格吓到了,因为大壮以后的生活太惨了,临死也是孑然一身,没能善终。”说完,他惋惜一声,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沈思看在眼里,也是替大壮难受,搂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听他胡说,那玩意儿不准的,我娘说过,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其实,沈普儿撒了谎,令他反应异常的不是大壮的悲惨命格,而是那句盘语“借水化龙”,意思就是大壮将来有可能会借助水命之人登上帝位,这是一惊。另外一惊是他自己也是喜水之命,师父说过,这里是他的福地,三十岁之前不能离开这里。 既然大壮和自己都是喜水之命,那村里的水命之人又是谁呢?大壮在村里唯一的朋友就是沈思,借水?难道说,沈思正是水命之人?这村塾的孩子他都算过,唯独没有算过沈思,看来得想办法拿到他的生辰八字才行。 沈普儿不死心,回家路上又拦住沈思,非要问他的生辰八字。 “我不信这些东西,你别缠着我了,我还有事!”沈思一脸的不厌烦。 沈普儿扬了扬手中的命经和命盘,依旧不死心:“这是老神仙留给我的,很准的!再说了,我帮你算算,你又不少块肉。” 沈思莫名有些恼火道:“普儿啊,你多读点正经书吧,整天鼓捣这东西,都神叨叨的了!”说完,甩开沈普儿径直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巨石上有座庙,庙里有个痴和尚 沈思虽然嘴上说着不信这些鬼神东西,但他的生辰只比大壮晚不到一个时辰,听到大壮的命理如此悲惨,他心里也隐隐有些害怕。道家命理之论,差之分毫却异之千里,可十来岁的小孩子哪懂这些,满脑子胡思乱想,越想越不开心。 “小鬼头,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呐!”痴和尚看小沈思魂不守舍的进了院门,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小沈思疼的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无佛寺”,捂着额头委屈道:“没什么,痴和尚,今天我们练什么功啊?” “看你这失神落魄的样子,还有心思练功吗?”痴和尚捏了捏沈思粉嫩的小脸蛋,继续调侃道:“看你这样,是打架打输了,还是打瞌睡被老先生训斥了?” 小沈思白了一眼痴和尚,拍掉他的手,蹲在门口犹豫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痴和尚,你说人的命运真的是上天注定的吗?”他的小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是决定问问痴和尚,毕竟他是大人,懂得肯定比自己多。 “是!”痴和尚毫不犹豫的点头回道,然后低头想了一会儿,却又摇摇头,补充道:“也不是!” 小沈思拧着细眉,斜眼看着和尚,有些小生气,站起身来怒道:“到底是不是啊,痴和尚你耍小孩子不懂事是吧!” 痴和尚摸着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最贴切的措辞,笑道:“应该说,不完全是!” “和尚我早些年遇见过一位老神仙,他道行高深,可窥天机,算无不灵。如果不是注定的东西,何人算得出,算得准?”痴和尚指着院内古树上的一只鸟儿,继续说道:“可你看这树上的小鸟,它从小就住在这棵树上,如果说它的命运注定如此,那么这样呢?”和尚说着,右手微动,弹出一阵风击中树上的鸟儿。 那鸟儿中招后一动不动落下树来,往巨石之下坠去。小沈思见状大惊,脚下轻踩,施展蜻蜓点水,掠了过去伸手接住,将鸟儿尸体捧在手心,指着和尚怒道:“痴和尚,你破戒了,你杀生!” “和尚我虽破戒无数,却唯独未破杀戒!”痴和尚微微一笑,念了声佛号,转身回了庙内,头也不回的说道:“小鬼头,放下鸟儿,随我进来。” 小沈思看着手中死去的小鸟,心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轻轻放下鸟儿尸体,握紧拳头气冲冲的奔向庙内,打算要痴和尚给个说法。 “小鬼头,记住,遇事切莫着急动怒!”庙内,痴和尚把小沈思领到窗前,透过缝隙悄悄望着躺在地上的鸟儿,轻轻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过了一会儿,那鸟儿见四处无人,竟然自己醒了过来,扑楞着翅膀飞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沈思又惊又奇,瞪大眼睛,疑惑的望着痴和尚。 “这种鸟叫做装死鸟,遇到危险的时候会装死,其实我刚刚并没有伤到它,是它感觉到危险,自己演戏罢了!”痴和尚回头望着沈思,正色道:“假如刚刚你不在,谁会去接住它?它装死尚可逃过一劫,可倘若没人接住,它依然会摔死。” “世界万物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影响的因不同,果自然也就不同。” 小沈思听的满脑子浆糊,哼道:“什么意思,听不懂,请说人话!” “你还小,等你长大,自然就懂了!”其实痴和尚自己也是有些说不清,佛教的因果论和道教的命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处,强行以佛理来解释道法,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痴和尚躺在地上,透过庙顶的天窗,望着那方寸天空怔怔入神,不知在看什么。 痴和尚很自然的伸出右臂,小沈思也很自然的躺下枕在上面,顺着和尚的目光看去,只看到蓝蓝的天c白白的云,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便歪头问道:“痴和尚,你整天盯着看什么呢?” 痴和尚左手向天空指了指,笑道:“我总觉得,那里有东西。” “白云?” 痴和尚笑着摇摇头。 “太阳?” 痴和尚还是摇头。 “那是什么,天?” “天外有天!”痴和尚终于正色道。 “天外面,那不就是神仙吗?” 痴和尚却仍然摇摇头。 “不是神仙,那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痴和尚回答的很认真c很严肃,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但他又很想知道。然后他转头望着小沈思,说道:“小鬼头,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就替和尚我上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可好?” “废话连篇,狗屁不通,即使看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小沈思没好气的呸道。 一大一小两人就这样盯着天空看,过了许久,痴和尚才缓缓开口道:“反正,别管是不是命中注定,小鬼头啊,你只要记住,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就行了!”。 小沈思咦了一声,歪头看着和尚,竖眉道:“痴和尚,你说话的口吻怎么越来越像我娘了?我警告你啊,你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可就再也不来陪你玩了!” “你娘”痴和尚脸上神情微变,随即摇头一笑,说道:“也说过这样的话吗?” “可不是,我娘天天跟我讲些大道理,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小沈思眼神幽怨,翘着二郎腿,嘟嘴说道。 “你娘是个好人,她说的话,你一定要听。”痴和尚不知想起了什么,盯着天空痴痴说道。 小沈思翻起身来,用奇怪的眼神瞪着和尚,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娘?” “和尚从不下山,哪认得你娘啊”和尚虽然表情不变,但眼神还是有些慌乱。 “快说实话,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小沈思挥了挥小拳头。 “呦,小鬼头长能耐了啊,还敢威胁起和尚来了!”痴和尚说着,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清脆圆润,犹如熟瓜。 “痴和尚,你又弹我,啊呀,看招!”小沈思捂着脑袋,挥舞着拳头,就向和尚扑去。 痴和尚枕着双臂哈哈大笑,平地一个翻滚,便已闪到院内,躲开沈思的拳头,挑衅道:“来呀,让和尚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小沈思轻哼一声,不知哪来的一股气力直冲双拳,也跟着跃到院内,与痴和尚对打起来。他出招的同时,手中的栗子也是不停,嗖嗖的射向和尚。 痴和尚背负双手,脚下挪移,很轻易的便躲开他的攻击,嘴上还不停地训道:“下盘不稳,出拳慢了,掌劲不足,中空大开,破绽百出!” “不过这炒栗子味道是真的不错,嘿嘿!”痴和尚随手抓住射来的栗子,一个个放在嘴里咬碎吃掉。 “气沉双足,眼观六路,双拳微收聚力于肘,双掌开合聚力于腕。记住,跟人打架一定要护住自己的身前一寸!” “小鬼头,进步挺快的嘛!”和尚笑道。 自打沈思记事起,他几乎每天从村塾出来都会来北青石上的小庙里跟和尚练功,那歪歪扭扭c充满稚气的“无佛寺”三个字,也是沈思写的偷偷换上去的。痴和尚很宠他,压根儿就没责备他。 这个痴和尚便是空海,他从哪里来,什么时候来的,沈家村里的人基本没人知道,他们只知道北青石上这座破败多年的庙里,突然有了烟火,里面住了一位年轻的和尚。痴和尚这人挺和蔼的,整天笑眯眯的,吃住都在庙里,从不下山,也很少与人说话。村里的人上山砍柴路过北青石,都会上来坐坐,喝口水,歇歇脚,听和尚诵诵经。 空海的生活很简单,每天早晚诵经,空余的时候就默写经书,没事的时候就会坐在北青石上,痴痴地望着沈家村,小沈思每次见他这样就喊他痴和尚。痴和尚懂得东西也多,小沈思每次来破庙,他都会讲一个新故事,这么多年从来不重样。反正在沈思看来,这和尚就像自己长辈一样,除了爹娘之外,他最疼自己。 “和尚,今日讲什么新故事啊?”每次练完功,小沈思就缠着痴和尚讲故事。 “这小鬼头的气性越来越大,遇事太过急躁冲动,不是什么好兆头。”空海看在眼里,念在心头,领着小沈思来到巨石边上,两人盘膝坐下,笑道:“今日不讲故事,教你念咒。” “念咒?”小沈思摸着脑袋,很奇怪地问道:“痴和尚,我又不想出家当和尚,念咒做什么?” “你低头看看下面的镜湖”痴和尚挺身端坐,双手结印,双眼微闭,淡淡说道。 “镜湖有什么好看的?”小沈思不以为意,探出头去,望着万丈深处的镜湖,突然感觉有些心慌头晕,身形摇晃有些坐立不住,紧紧地抓住痴和尚的衣袖。 “莫要惊慌,双手结印坐正,闭上双眼深呼吸,平心静气,跟我一起念咒!”痴和尚的话在小沈思的耳边响起,接着绵绵咒音传入耳内。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小沈思跟着诵念,只觉得周身空明,烦忧全无,处于入定状态,仿佛都能听到山涧中细细的流水声。 “这是佛家静心咒,名曰六字大明咒。小鬼头,以后遇事烦忧,心神不定之时,切莫惊慌失措,着急动怒。先默念此咒,平静心神,方能得万全之法,听到了吗?” 小沈思点头嗯了一声,起身再次望下去,全然没了先前那般症状,这静心咒果然好使。 痴和尚也站起身来,指着下面的镜湖,笑道:“小鬼头,你敢不敢从这里跳下去!” 小沈思瞪大眼睛望着和尚,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摇头道:“痴和尚,这也太高了,我不” “啊!救命啊痴和尚,你给我等着!”小沈思“敢”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痴和尚一把推了下去,在空中不停的呼喊爹妈。 巨石上的痴和尚哈哈笑了两声,转身回了小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身无彩凤双飞翼 沈思家旁边隔着条胡同,还有一户人家,大门洞里坐着一位瘦弱的小姑娘正低头绣花。小姑娘皮肤有些黑,梳着两条麻花小辫,不时地发出几声轻咳。 傍晚,沈思回家特地路过门前,看到小姑娘在,便小跑上前,低声问道:“彩凤,今天还去老地方吗?” 名叫彩凤的小姑娘回头向屋内张望,见娘正在忙着烧火做饭,顾不上自己,神秘笑道:“当然了,走!”说着,扔下手中的绣花,拉起沈思就跑向村中的破屋。 “这几个是今天刚学的字,我来教你写。”破屋内,两个孩子蹲在地上,沈思拿着木棍,手把手教彩凤在写字。 “咳咳”小姑娘刚刚跑得有些急,气有些不顺,捂着嘴又是一阵干咳。 彩凤是个勤奋好学的姑娘,心灵手巧,学东西很快。但是彩凤爹娘不让她去村塾,说是姑娘家多学点女工,将来嫁个好人家就行了,学那些东西没什么用。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沈思最了解她,便把自己在村塾学到的字偷偷教给彩凤。 这破屋就是他们的老地方,沈思每天从庙里回来都会特地路过她家门口,如果彩凤方便,她就会坐在门洞里绣花;如果她不方便,沈思没看到人,就直接回家吃晚饭。 这就是两个小孩子的大秘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光阴似箭,时光飞逝,转眼间,八年已过。 平静的镜湖“嘭”的一声巨响,一条身影从湖中窜到半空,激起冲天水柱,将湖中的鱼虾震得满天飞。正在湖边洗脸的美丽姑娘被湖水打湿全身,受到惊吓脚下一滑,娇呼一声,便往湖中跌去。 听到喊声,飞起的那道身影半空中踏着湖面而来,身形犹如蜻蜓点水,揽住姑娘的细腰将她救起,落回岸上。 姑娘被吓得有些失神,乖巧地躺在男人怀里发懵,那男人也是头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女人,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有些暧昧旖旎。 姑娘回过神来,见男人抱着自己,连忙挣脱起身,整了整凌乱的发饰和湿透的衣衫,满脸羞红,嗔怪道:“栗子哥,你在湖里做什么,把我衣服都打湿了!” 眼前这位赤裸上身,肌肉壮硕,身材比例接近完美的小伙子正是沈思。如今十八岁的沈思,生的龙眉凤眼,相貌堂堂,相比同龄人长得又高又壮,年纪虽轻,但浑身散发着浓浓的男人气息。 女大十八变,这美丽的姑娘正是彩凤,十年前肤黑瘦弱的矮小姑娘,如今也长大成人,出落成亭亭玉立c肤白貌美的少女。虽说农家女孩打扮朴素,但依然遮不住彩凤那质朴秀丽的少女气息。 那湿透的薄衫紧贴身体,更把彩凤那苗条的身段衬托的玲珑有致,再加上娇羞嗔怪的神态,看的沈思神魂颠倒。长这么大,沈思第一次碰女孩的身体,心跳加速,也第一次燃起了那莫名的冲动,直勾勾的盯着彩凤身体,口中不停地喃道:“好美啊” “什么,什么好美啊?”彩凤没听懂他说什么,追问了一句,却发现沈思双眼正色迷迷的盯着自己胸前。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的双手抱胸,气得直跺脚,嗔怒道:“大栗子!” 经彩凤这么一喊,沈思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刚刚有些失礼下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那个那个”他目光四处躲闪,正好瞥到地上有几条鳊,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哦!那个我湖里在抓鱼呢。” 彩凤想起刚刚那冲天的水柱,一双秀目奇怪地看着他,不过看他一个大男人脸红羞窘,忸怩的样子,很是可爱,“噗嗤”笑出声来,笑道:“抓到了么?” “那当然,我抓鱼的本事可大了!”沈思一边吹嘘,一边捡了几条被震上岸的槎头,用茅草穿着鱼嘴提在手里晃了晃,炫耀道:“囔,你看,抓了不少呢!” “哇,好肥的槎头鳊啊,没想到镜湖里还有啾c哈啾!咳咳”彩凤话还没说完,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又咳了起来。 沈思连忙拿回自己的外衫给彩凤披上,柔声道:“赶紧披上,别着凉了。” “谢谢栗子哥”彩凤紧了紧外衫,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低着头娇声谢道。 沈思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种娇声蜜语,赶紧转过身去,慌道:“天色不早了,一起回家吧。” 沈思快步走在前头,笑吟吟的回味手上那处湿软,而彩凤望着前面那伟岸的背影,刚中有柔,莫名心动,不时地低头羞笑。 大栗子,沈思外号,因为他从小喜欢吃栗子,尤其是娘做的炒栗子,更是他的最爱。不管是去村塾,还是跟村里的伙伴儿们玩耍,兜里都揣着一把栗子,再加上他生的高大,所以都给他起这个外号。 俩人一路无话,各怀心事,走到村口,正好碰到娘和王婶她们在河边洗衣服。沈思走上前去,喊道:“娘,我抓了几条槎头,晚上可以吃鱼了。” “红烧槎头可是俺家凤儿的拿手菜!”彩凤她娘挥舞着棒槌,大声嬉笑道:“他娘啊,晚上你和沈思都到俺家吃去,尝尝你未来儿媳妇的手艺。”彩凤她娘,外号大嗓门,是村里有名的说话不把门。 “娘,你说什么呢!”彩凤隔老远就听到娘的大嗓门,涨红着小脸跑了过来,有些羞怒。 王婶看这两人的狼狈样,调笑道:“这俩孩子衣衫不整的干嘛去了,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不会是嘿嘿”王婶这人有些神经,经常说话有些不着调。 另一位妇人也跟着起哄,对沈思他娘说道:“我看这俩孩子挺配的,他娘啊,要不我给你们俩家做个媒吧!” 沈思低头一看,两人这衣衫不整湿漉漉的样子,外人看起来的确有些不雅,但也不知如何解释,尴尬道:“王婶,我和彩凤都长大了,别乱开这种玩笑了,对她名声不好。” 王婶一听这话,还来劲了,笑道:“哎呦,你小时候不说要娶彩凤当媳妇的么,那时候天天追人家屁股后边跑,现在觉得害羞了啊。” 说起小时候的事儿,沈思可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偷偷瞄向彩凤。而彩凤捂着嘴偷笑,回忆起两人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满心欢喜,转头跑开了。 两人路过门口的时候,正巧碰见大壮光着膀子从他家出来,长大后的大壮,老实憨厚,皮肤有些黝黑,因为经常干活砍柴,长得也算结实。 “大壮哥,等会儿来我家吃鱼啊!”彩凤很是开心,见谁都笑盈盈的。 “是啊大壮,一起过来吃吧,我刚从湖里抓了几条肥槎头!”身后的沈思提着鱼走了过来,跟着笑道。 大壮看彩凤邀请自己,本来又喜又惊,刚要满口答应,听到沈思这么一说,脸色立马变得不太自然,勉强笑道:“不去了,我还有堆柴火放在后山没背下来,得趁着天黑赶紧背走。不然的话,你们也知道的,容易被别人捡走了。” “你们吃吧,改天我也抓几条,咱再一起吃。” 大壮在村里谋了个营生,帮人砍柴,每天砍得越多赚的工钱也越多。彩凤二人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多想,有说有笑的进了彩凤家。 望着两人欢快的背影,大壮低着头苦笑一声,转身回了家门。 夜幕低垂,炊烟四起,鱼香满屋,彩凤站在灶台前烧鱼,不时的捂嘴轻咳,沈思则弓着腰往灶里添柴。 “彩凤这老毛病还没好利索啊”沈思娘坐在桌边,向彩凤娘问道。 “喝了几年枇杷酒,气喘的毛病没再犯,就是这咳嗽不除根。”彩凤娘回道。 “鱼来咯!”彩凤将烧好的鱼端上桌,然后抱着坛子给沈思盛了一碗枇杷酒,满脸带笑道:“栗子哥,你尝尝我自己酿的酒。” 沈思端起碗饮了一口,又夹了一块鱼肉,砸吧砸吧嘴,细细品味,然后看向彩凤。 “味道怎么样?”彩凤满心期待的看着他。 “这蜜脍槎头,肉质糯软,入口即化;这清蒸槎头,水滑鲜嫩,肥而不腻,再配上这甜辣顺喉的枇杷酒,真是人间美味啊!”沈思一本正经的点评,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 彩凤最喜欢沈思笑了,她觉得他的笑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凤儿心灵手巧,以后肯定是个贤惠的好妻子。”沈思娘看了一眼两位年轻人,与彩凤娘相视一笑,开口赞道。 彩凤也偷偷瞄向沈思,一朵红云飞上脸庞,低头羞笑。 美酒佳肴,又有佳人为伴,沈思多贪了两碗,有些微醺,忽然来了兴致,缓缓吟道:“遨游镜湖中,偶得槎头鳊。美人骋金错,纤手脍红鲜。” “好诗!好诗!”彩凤和她娘没读过书,只觉得此诗应景,便拍手叫好。 沈思娘觉得此诗有些耳熟,愣了一下,然后摇头一笑,也不点破。 彩凤早早吃完,就去了里屋,也不知在忙什么。不一会儿,她提着沈思的外衫出来,递给他,柔声道:“栗子哥,我看你的衣服破了几处,就给你补了补。” 彩凤这孩子温柔贤惠,善解人意不说,人也长得好看,在沈思娘心中也早已认定她做儿媳妇。 其实,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就差一层窗户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临行之前也要搞事 过了半月,隔壁王婶家突然传来大壮的哭声,沈思还以为他又挨揍了。后来才知道原来王婶失心疯发病,不小心落水去世了。 大壮唯一的亲戚表舅也从襄阳城赶了回来,还带了几个人过来帮忙发丧,沈思一家也跟着忙前忙后,总算帮大壮处理完了后事。表舅人看起来还行,五官端正,只是他带来的那几个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听村里的老大爷们说,这表舅以前在村里人挺不错的,嘴甜会来事,干活也实在。 这几天,表舅空闲的时候就讲襄阳城里的各种奇闻轶事,听得沈思他们心里直痒痒。表舅看在眼里,也时不时的对沈老实两口子旁敲侧击,说什么男子汉志在四方,要出去见见世面,不能窝在村里一辈子之类的话。 沈老实没什么主见,倒是娘心里有些顾虑,大道理她都懂。一想起十几年前那些事,她还是有点不太放心,但是沈思已经长大成人,作为男人,有些事需要他自己去面对。 当然沈思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总觉得表舅带来的这几个人行迹可疑,并不是单纯来帮忙,而是有其他目的。因为他们对大壮家里值钱的东西太过上心,还经常聚在一起对彩凤和娘指指点点,眼神猥琐,肯定有什么图谋。 临行前一天,大壮把沈思叫到镜湖边上,两人捡了几块石片在湖里打着水漂。 “小时候的玩意,好几年没玩了!”沈思笑着拿起一块石片,微微躬身,手上运力贴着湖面掷出。那石片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在湖面上起落漂行,最后沉入湖心中。 大壮也拿起一块石片,用尽吃奶的力气,同样的动作掷出。那石片在湖面上扑腾了几下,最后不甘地沉了下去,漂出的距离连沈思的一半都不到。 “耶!”沈思开心的握了把拳头,喜道:“长这么大终于能赢你一次了!” “不算,再来!”大壮也不服输,拿起几块石片又掷了出去。 小的时候,孩子们凡事都喜欢比个高下,大壮是打水漂的高手,而沈思的强项是水下憋气,同龄的玩伴中没人能赢过他们。可现在,沈思打水漂轻轻松松碾压大壮。两人躺在湖岸的青草上晒太阳,望着沈家村的好山好水,各自想着心事。 过了良久,大壮才开口问道:“大栗子,如果现在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会马上把握住它吗?” “那当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应当机立断,不能优柔寡断!”沈思双目微眯,侃侃答道。 大壮嗯了一声,终于下定决心,笑道:“那你今晚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沈思睁开双眼问道,明日一早他们就要离开沈家村,他实在想不出大壮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不过,虽然有些纳闷,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晚上你就知道了!”大壮的笑眼中闪过一丝狠意,起身拍了拍沈思的肩膀,笑着回村去了。 傍晚,天稍稍有些暗,大壮领着沈思悄悄来到村中的一处废屋内藏了起来,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袋交给他。 沈思接过麻袋,满头雾水地盯着着大壮,皱眉问道:“拿麻袋做什么?” 这时,废屋外传来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大壮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壮那个怂蛋约我们来这里干嘛?” “谁知道呢,可能那憨货又皮痒痒了吧。普儿哥,这破屋阴森森的有点吓人啊。” “瞧你那怂样,跟怂壮一副德行!” 随着话音,沈普儿和他的狗腿子跟班走了进来,两人站在院内东张西望。 “大壮这时候约普儿他们来破屋做什么?莫非”沈思早已听出是沈普儿的声音,心中正自纳闷,当看到手中的麻袋,他顿时明白过来,心道:“大壮要报复他们!” 大壮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娘又时好时疯,村里又没有亲戚帮衬,除了邻居沈思一家之外,村里人都不待见他娘俩。这些年,沈普儿和他的小跟班平日里没少欺负大壮,反正他没地方告状,没了爹也没人帮他出头。娘也不管他,只会跟他说惹不起躲得起,所以这些年大壮都忍气吞声,大老远见了他们都赶紧绕道走。 可这人呐,你越软弱,别人就越欺负你,拿你当软柿子捏。 现如今双亲已逝,大壮了无牵挂,而且马上就要彻底离开这里,更无后顾之忧。这时候报复沈普儿他们,真可谓是绝佳时机。想到大壮湖边说的那些话,再加上破屋里的反常举动,沈思猜出来倒也不难。 果不其然,大壮拿起麻袋,对沈思做了几个动作,意思是两人一起冲出去,趁着天暗用麻袋蒙住他们,一顿暴揍。 沈思早就猜到他想干什么,连忙摆手摇头,表示不能这么做。 大壮从怀中掏出一块石片,做了个打水漂的动作,意思是在镜湖边你答应过要帮忙的。 沈思左右为难,在娘的教育下,他从小到大都没做过这种卑鄙之事。但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能食言,只好无奈的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大壮笑着点点头,两人同时冲了出去,敞开麻袋口,扑向沈普儿他们。院内两人压根儿毫无防备,被蒙在麻袋里扑倒在地,惊怕之下只好不停地挣扎,大声呼喊救命。 沈思死死箍住两个麻袋,大壮双眼通红,目露恨意,发了疯似的朝着两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可能觉得这样还不解恨,他又随手拾起一根手臂粗木棍,凶狠地朝两个麻袋抡去。沈思眼看不妙,赶紧松开麻袋,扑上去抢下木棍,拉着大壮向屋外逃去。 “你疯了啊!这么打要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沈思真的有些生气,满脸怒容,将手臂粗的木棍直接折断,狠狠地扔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大壮咬牙切齿,双手紧紧地抓住沈思的衣襟,眼中泛泪,嘶吼道:“他们从小到大都欺负我,打我,骂我,我要打回来!打死他们!” 沈思愣在原地,他知道大壮从小到大受了不少委屈,以为他只是想报复普儿他们,出出气就行。可他没想到是,外表老实巴交的大壮,内心竟藏有如此多的仇恨,下手如此凶狠残暴,甚至要杀人。 大壮稍微平静之后,看沈思呆呆愣在那里,还以为他胆小怕事,便上前搂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兄弟不用怕,反正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没人会追究的。回家好好睡一觉,什么事就都过去了。”大壮似乎很享受这种报复的快感,连走路的姿势都硬气了许多。 沈思收拾好心情,整了整衣襟,便往彩凤家走去,他还有些话要跟她说。彩凤知道他今晚肯定会来,所以穿上自己刚缝好的裙子,简单漂亮,像等候爱郎回家的新婚小媳妇一样,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沈思知道她身子畏寒,容易咳嗽,轻声怪道:“夜里有些凉,你怎么也不多穿点衣服。” “不打紧,这料子挺厚挺暖和的”听他这么说,彩凤心里暖洋洋的,便也不觉得凉了。 “明日一早我就要跟表舅他们去襄阳了”沈思盯着她的眼,微微说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放心去吧,家里我会替你照顾好,不用挂心。”彩凤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不论何事都会替他想在前头。 虽然彩凤脸泛笑意,但还是能看出她眼中的不舍,沈思拉起她有些微凉的双手,温声道:“谢谢你,凤儿!”说着,他低头从怀中取出一封手书,交到彩凤手中,抿嘴一笑,有些不舍的转身离去。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彩凤跑回房内,看到手书上的诗,喜极而泣,不能自已。 翌日一早,娘便为沈思收拾好了干粮和行装,还做了他爱吃的油煎豆腐和炒栗子。 虽然天天有着出村的想法,但到了真要离开的时候,沈思还是有些舍不得,眼含泪珠望着二老。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是福是祸,往后都要靠你自己了!”这是娘对沈思最后的嘱咐。她知道儿子一旦踏入江湖,有些事情总归有拨云见雾的那一天,与其继续逃避,不如跟儿子一起去面对。 门口,彩凤手里捧着包袱和酒壶在等沈思,怕错过了,天刚蒙蒙亮她就来了。身后,表舅几人色迷迷的盯着凹凸有致的彩凤,嘴中说着一些淫言秽语。 彩凤看到沈思出来,笑着奔上去,把酒壶给他系在腰上,笑道:“栗子哥,这是枇杷酒,带着路上解乏解渴。这包袱里有件新衣裳和一双新鞋,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带着路上换穿。” 沈思满脸幸福,附耳笑道:“凤儿,你真像一个喋喋不休的小媳妇儿啊。” “出门在外,当以慈悲为怀,遇事多念静心咒,切勿着急动怒!”痴和尚站在北青石上,望着沈思,千里传音。 沈思向北青石上挥了挥手,跟表舅几人汇合之后,大家正式启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果然不出所料,表舅几人手里都提着两个包袱,看起来沉甸甸的,沈思贴近大壮低声问道:“他们来时不是没带包袱么?” 经过一夜,大壮又变回那老实憨厚的样子,笑道:“哦,表舅说把家里值钱的东西也都搬到城里去,免得家里没人被偷了。”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沈思看他们得意的样子,心中依旧生疑,继续追问道:“他真的是你表舅吗?” “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也记不太清了。不过他对我家事如此上心,还在我爹娘坟前说要当亲生儿子一样照顾我,应该没错吧。”大壮有些奇怪的望着沈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 话虽如此,但沈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暗暗心道:“看其余几人不像正经之人,还是小心为上,见机行事。” 几人匆匆赶路,一路上沈思时不时的就逮着表舅几人问东问西,趁机探点口风。 行到傍晚,几人来到一处破祠堂外,决定在此落脚,吃些东西,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表舅几人生了火堆,不知从哪掏出一根肥硕的羊腿架在火堆上烤着,肉香四溢,勾人食欲。 沈思啃着娘做的干粮,就着油煎豆腐,喝着彩凤酿的枇杷酒,一脸满足。 嘶!宁静的祠堂外突然传来一声马鸣声,紧接着两位身着异装的黑袍汉子匆匆步入祠堂。见到表舅众人,前头那人眼神一转,双手抱拳道:“几位兄台,我兄弟二人路过此处,天色已晚,予个方便如何?” “行走江湖,相逢便是缘,两位兄弟,请坐!”表舅挪了挪屁股,腾出两人位置。两位黑袍人道谢入座,解下腰上的酒壶,各自饮着。 表舅看着两人,伸手割了一块羊腿肉,撒上佐料递了过去,笑道:“有酒没肉怎能喝得尽兴,来,两位兄弟尝尝我的孜然羊腿。” 其中一位汉子抬手挡住,陪笑道:“多谢兄台好意,只是我兄弟二人不喜佐料,喜欢原汁原味。”说着,他转眼看向沈思二人,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看两个孩子眼馋,不如把这块给他们解解馋吧。” “也罢!”表舅脸色微变,把肉一分为二,起身递给两位孩子,摸着大壮的头,嘱咐道:“吃完就赶紧去休息,养足体力,明早还要赶路。” 两个孩子哪吃过这种美味,一顿风卷残云,抹了抹嘴,打个饱嗝,便躺在一边睡了。 大壮虽然失去双亲,但表舅悉心照顾,倒也没了心事,很快就呼噜震天。 大家游走江湖,萍水相逢,饮酒吃肉,谈笑风生,这就是书中所说的豪情万丈c快意恩仇的江湖吧。长这么大,第一次露宿野外,沈思有些兴奋,迟迟不能入睡。 “都睡熟了吗?” “恩,药效该起作用了。” “这次的货质量挺好,王老三,价钱怎么算?” 破碎的木门外突然传来表舅几人的对话,沈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悄悄起身隐到门后,向外看去。只见屋外几人围成一团,勾肩搭背,似乎在讨价还价。 过了一会儿,表舅颠了颠手中沉甸甸的钱袋,一脸坏笑,领着两人驾马离去。 沈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暗叫不好,正欲起身追去,只觉后颈一麻,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哼,这小子还有点底子,能抵抗药效!” “妈的,还好老子有所防备,差点坏了大事!”说着,那人又补了一脚正中沈思小腹,药效上头,沈思彻底昏死过去。 山路崎岖,车轮一个颠簸,沈思头撞木板醒了过来,但头疼欲裂,浑浑噩噩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移动,不知去往何方。 沈思觉得浑身酸软,四肢无力,应该是中了迷药,心里不禁嘀咕道:“我已经很小心了,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应该是羊腿肉,那块撒了佐料的羊腿肉,怪不得那两个黑袍人不吃。” “表舅跟他们讨价还价,然后独自离开,难不成是” “几人合伙把我和大壮卖了!”沈思仔细回想那晚的细节,心里突然明朗。 “这马车去向何方?那些人买我们又有何目的?” 一连串疑问涌上心头,又是一阵眩晕恶心,沈思又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马车一直颠簸前行,终于有阳光通过缝隙射了进来。 温热的阳光撒在脸上,一股暖流散向全身,沈思通体舒畅,缓缓醒了过来,透过眼上的黑布,能看到一点亮光。只是双脚被铁链锁住,双手被绑在身后,沈思无处用力,怎么也挣脱不开手上的绳子。为了不惊动外面的人,他只能轻轻翻动,却碰到旁边有人,难道是大壮? 沈思借助弱光,微微靠近那人,用头顶了顶,悄声喊道:“大壮!大壮!” 那人翻了个身,忽然一股香味飘来,沈思心中一凛:“又是迷药!”连忙摒住呼吸,以防再次中了诡计。 过了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隐约能听到有人下了车,几人有说有笑,声音渐渐远离。沈思赶紧又喊了几声,身旁的人还是不醒,心急之下,他索性张嘴咬住那人的耳朵。 只听“啊”的一声,昏睡中的那人反应过激,直接曲腿顶向沈思下腹,正中丹田穴。沈思只觉腹部如火,一股气力不自觉的冲向全身,震断了手上的绳子。 沈思疼的有些恼怒,起身摘下眼布,正想发火,忽觉自己双手已经自由,不禁有些诧异。 “你是何人!竟敢对我唔唔唔”旁边那人醒了过来,张口就骂,却被沈思捂住了嘴巴。 沈思听出这人不是大壮,为免惊动车外的人,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附耳说道:“我是来救你的,别出声。” 那人点点头表示应允,沈思这才拿开了手。 “羊腿肉好香啊,嘿嘿嘿”大壮睡梦中砸吧砸吧嘴,迷迷糊糊的喜道。 沈思吓了一跳,赶紧小心翼翼的挪到大壮身旁,帮他解开绳子,把他摇醒。 大壮醒来咦了一声,问道:“怎么黑漆漆的,还没天亮吗?” “嘘!别出声,我们现在被人抓了!”沈思掀开马车黑帘,偷偷向外察看,车外共有四人,一人正在河边打水,一人正在喂马,另外两人身着黑袍就在不远处啃着干粮,手里都有兵器,身手应该不差。 大壮凑上前来,满头雾水,低声问道:“被抓了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跟着表舅去襄阳吗?” “你先别管这些,现在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等逃出去以后我再跟你细说。”沈思放下黑帘,心中开始琢磨如何逃走。 “喂!喂!还有我呢!”车内另一人急的悄声喊道。 沈思这才想起车内还有一人,挪过去替那人松绑,除了眼罩。 那人坐起身,稍微活动一下筋骨,低声提醒道:“这个马车门是从外面上了锁,从里面推不开的,我们得另想办法。” 沈思一听,眉头紧皱,双手轻轻向外推了推车门,果然推不开。然后他转身掀开另一侧的黑帘,发现外面是一座山。 “怎么样,想到了办法吗?我们双脚都被铁链锁着,即使逃出去,也肯定跑不快的。”虽然身处险境,但那人临危不乱,冷静的很。 沈思略一沉吟,心中已有一计,他把两人聚到一起,低声安排道:“你们听我说,三人一起逃跑,肯定都跑不了。等下我先冲出去,往山上跑引开他们。你俩见机行事,逃出去之后沿着河边往下游跑,听明白了么?” 另外一人点点头表示明白,大壮抓住沈思的胳膊,急道:“大栗子,那你怎么办?你不会有事吧。” 沈思拍着大壮的肩膀,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到时候我甩开他们,就会沿路追上你们的。” “你们准备好了吗?” 大壮两人点点头。 沈思深吸一口气,飞起一脚踹开车门,紧接着翻落下马车,抓起地上的几块小石子,就往山上跑去。 四人听到声响,立马回头望去,见有人跳下马车往山上逃去,其中一黑袍人起身怒道:“你俩快去追!”打水的和喂马的两人放下手中物什,立马朝沈思追去。 沈思回头一看,只有两人追来,另外两位黑袍人依旧守在马车前。眼见计划不成,他随即将手中的石子射向两人膝盖,两人应声倒地。 守在车前的两位黑袍人见状不妙,跟着提刀来追。沈思边退便射出石子,这带刀的两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挥舞手中兵器,将石子一一挡下。 双脚有铁索羁绊,沈思没法施展蜻蜓点水,只能小步慢跑,很快就被追上。两位黑袍人一前一后持刀夹攻,沈思从来没跟人打过架,也不懂什么招式套路,只好凭着感觉乱打一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