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方圆之破天记》 楔子 七月十五,有风。 龙虎山庄的风更紧,吹得“霸王枪”彭万胡须乱飞。 他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今天是他的生日。月圆之前,他的三个儿子也会赶回来为他祝寿,这确实是个好日子,团圆的好日子。 彭万的精神还很饱满,就像是四十岁的人。他相信,他还能一枪挑死两只猛虎,还是当今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以现在的状况,就算再在江湖上打拼十几年,他还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他更以他的几个儿子引以为豪。 大儿子彭春来是少林方丈绝空禅师的俗家弟子,一手大力金刚掌已有八九成的火候,在外家高手里也算是屈指可数。 二儿子彭春生是武当一眉道长的四弟子,修得一身上乘的内家功夫,已可列当今青年一代四大高手之一。 但令他最为得意的却是他的三儿子彭春,此子武学造诣极高,可谓无师自通,自立一派风范,再过上几年,恐怕已可追“玉郎”李玉飞。 一个人若是有这样三个儿子,已经无憾这一生。 所以彭万已觉得今生无憾。 他只想尽早退出江湖,只盼着自己的孩子能闯荡出更大的名堂。他已决定,过完这个生日,就再也不过问江湖上是是非非。 老家人彭福托着个大檀木盒子走了进来,道:“老爷,有人给您送来了一份贺礼”。 彭万笑道:“他人在哪?” 彭福道:“走了”。 彭万道:“打开看看”。 彭福打开盒子,彭万却傻在了那里,这盒子里装着的,正是他三个儿子的人头。 木盒里还留着张随风乱舞的字条! ——“天有残,地有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章 :天残地缺 一封急信 黄昏,晴。 秋风未住,吹得漫天落黄乱舞。 花青青快马急鞭,自北而来,马蹄声敲碎了万里苍穹间的沉寂。 她胯下的火云驹,是当今江湖最宝贵的四匹宝马之一,也是她平生最心爱之物。若是在平时,她绝舍不得鞭打半下,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雷鞭而行。 又是几声震耳的鞭响,火云驹闪电般南下。 夕阳,仿佛是情人的春波,温暖而柔和。 花青青又想到了那双如大海般忧郁的眼睛,想到了那张不修边幅的四方脸,更令她思念的是那双温暖的手。 只是那双手中,经常握着一把剑。 威震江湖的剑! 想到这些,她的鞭子更急了。 她恨不得双臂能化作一对翅膀,恨不得在一瞬间就飞到天涯海角。 江南,鹰飞草长。 试剑山庄已多年未曾涉足江湖,一代剑神谢英飞更是早在二十年多前就已金盆洗手,不问江湖是非。 他如今就端坐在书房里,却心如沸水,不能平静。他看着孙女谢兰,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已得到了他八成真传。 他本不愿谢兰涉足江湖,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她去天涯海角走上一趟。 谢英飞道:“兰儿,你此次到天涯海角,事事要多加小心”。 谢兰应道:“兰儿知道,只不过我想问爷爷,他到底与您老人家有何关系?” 谢英飞叹道:“他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我绝不能看到他有何闪失”。 谢兰奇道:“据我所知,您老人家已有二十多年未在江湖中走动,而他出道不过十几年,又怎么会” 谢英飞道:“真正的朋友,不见得有多少来往,甚至可能连面都未曾见过”。 谢兰疑道:“这怎么可能?” 谢英飞道:“我们就从未谋面!” 谢兰更好奇了,她现在真想立刻见到这个人,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这是一个什么人。 闽南,小雨。 南院少林在朦胧的秋雨里,宁静,无争。 方丈禅房,一僧一道,煮茶对弈。 这僧人面目慈祥,长须皆白,正是这南院方丈绝风禅师。他与北少林绝空禅师齐名江湖,号称“南北二老”,相传武功之高,已属近三百年少林之罕见。 能有资格坐在这里与他下棋的人,江湖中已没有几个。 这道长有六十多岁,鼻梁奇高,神目如电,但最为特殊的,却是他的眉毛。 他只有一条眉毛! 比刷子还粗几分的眉毛! 一眉道长,也只有他这样的道人才有资格坐在这里。 因为他正是武当掌门的师叔,也是当今武当第一高手。 茶水已沸,一层层水汽迷雾般绕梁消散。但他们却全无察觉,他们已完全置身于这黑白世界,就像是两座巍峨的高山,矗立在这里。 有人进入禅房,他们竟也全无察觉。 棋已残,一眉道长叹道:“大师棋艺冠绝天下,贫道自愧不如”。 绝风禅师此时已醒过神来,却看到一僧人木立在禅房里,问道:“虚静,有何事?”那僧人道:“武当送来一封密信,要我交给道长”。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上前递给一眉道长。 一眉道长取信看过,眉毛紧蹙,道:“大师,看来你要陪我去趟天涯海角,助我一助”。 绝风禅师道:“天有残,地有缺,既然玉郎肯出面修复,我等自当效犬马之牢。” 一眉道长点头,神色黯然盯着远方,像是已到了天涯海角。 天残地缺鬼手道人 海南的秋,竟是翠绿色的,仿佛北方生命待发的晚春。 从落黄萧萧到花香春暖,火云驹早已疲倦不堪,若非知主人心急如焚,怕是已倒在了半路之上。 花青青脸色憔悴,似是秋风里的一张纸钱,没有一点血色。 她本是江湖第一美人,但数日的奔波与风尘仆仆,使得她看起来更像个病入膏肓的女人。 她却已忘记了疲倦。 一个人若是对一件事绝对专注,就能够忘却许多困难,这也是英雄与伟人能够成就千秋霸业的原因之一。 花青青不是英雄,更不会成为伟人,但她却是痴情人。 十足的痴情人! 为了他,她可以骑几天几夜马,去几千里外争夺一把宝剑;为了他,她亦可以只身一人独闯五岳剑派,视刀山火海如无睹。 她甚至背叛了自己最亲的亲人,只为与他并肩作战,浪迹江湖。 但他却从来不曾爱她。 她一气之下盗走他最心爱的宝马,远走关外三载。她发誓,再也不会回来见他。 可当接到他的信时,她还是不远万里,日夜奔波,从关外赶来。 这一路之上,她甚至不曾休息,渴了喝几口凉水,饿了就啃几口干粮。 马不停蹄,一路南下。 又是黄昏。 一位道人蹲立在大道上烤火,轻烟却被秋风吹散。 他头发蓬乱,像是几个月没有修理;身上披的那件道袍,也已经破旧不堪,零零散散地露出几块肉来。 他低着头烤火,花青青看不到他的脸,但她可以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那股杀气。 花青青勒住马,道:“朋友,借个道”。 道人没有抬头,只是阴沉着声音道:“你是花青青?” 花青青道:“是”。 道人笑道:“你十六岁时,打败少林八大高手之一的绝色;十八岁时,剑挑采花巨盗洛九霄;二十岁那年,更是与刀神归云远大战于泰山之巅,八百回合未分胜负”。 花青青笑道:“看来阁下倒是很了解我”。 道人笑道:“我知道,你对自己的武功一直很自信;当今中原武林,能胜过你的,恐怕也不过十人。但只要你再向前一步,我一定要你的命”。 花青青叹道:“阁下若真有这个手段,花青青死也” 花青青的话没有说完,脸色却变得苍白。 眨眼之间,这道人已闪电般跃起,闪电般在花青青眼前一晃,又闪电般回到了他刚刚烤火的地方。 花青青的长发披散开来,她的发簪已到了道人手中。 此刻,他正用它挑火。 花青青竟然没有看清他的手法,她实在想不出江湖中有谁的手法比这道人更快。但是她很快又平静下来,这些年她经过许多大风大浪,就算是在生死关头,她也能保持镇定。 花青青道:“闻得近年来海南剑派出了位鬼手道人,武功之高,不在玉郎之下”。 花青青叹了口气,又道:“却不想,这样的绝顶高手,竟然也甘心屈辱于天残地缺门下,作恶江湖,助纣为虐。看来玉郎此战,已是凶多吉少”。 道人笑道:“看来你已准备回去”。 花青青叹道:“只可惜我还没有死”。 “死”字还未出口,花青青的身子陀螺般飞起。寒光一闪,她手中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她手腕一晃,匕首已划出了一片光芒。 花青青一招七式,气势如虹,用得正是李玉飞的成名绝技——“七式连环”。 只不过李玉飞用的是长剑,灵动间更有一分持稳;而花青青用得则是匕首,招式更为诡异奇险。 她这一击,虽然还是赶不上玉郎,但放眼江湖,能破她杀招的,也已寥寥无几。 花青青的匕首几乎已经贴到了鬼手道人的眉心,但两根手指却犹如鬼魅般不知从何而来,不偏不倚将匕首夹住。 道人手又一晃,花青青倒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天残地缺 玉郎一笑 花青青没有死! 她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盖着光滑的蜀锦缎子。 这是一间简单的闺房,东面有四扇竹窗,窗子下挂着面铜镜和一把木梳。闺房正中,摆着张四四方方的竹桌,桌上有三盆初开的兰花。 花青青可以闻到一阵淡淡的兰花香,这是她最喜欢的芬芳,她记得自己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这种味道。 闺房中再无其它摆设,显得有点空荡。 但花青青却觉得像是回了家,这里的摆设和布局,竟与她的旧居一般无二。 这里本是海南,怎么会有兰花?此间的主人又是什么人,竟会将这里布置成如此景象? 花青青已是一团雾水! 她只还记得,是鬼手道人将她打昏。难道这里就是天残地缺的总舵,但天残地缺又怎么会如此了解她?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见一见此间的主人。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花青青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这声音很轻盈,却又杂乱无章。花青青可以断出,这是个不会武功的年轻女子。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大概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一位相貌极佳的女孩子。 这女孩子手里托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碗鸡粥和几碟清淡的小菜。她把托盘放在竹桌上,道:“花小姐,您现在身体虚弱,先吃些清淡的东西补补身子。我家主人现在正接待几位重要的客人,要晚一些时候才能过来。” 花青青道:“请问你家主人是谁?” 女孩没有回答,抿嘴一笑,溜了出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个人挑帘走了进来。 花青青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因为这个人的轻功早已登峰造极。 花青青看到了这个人的脸。 这是一张很奇特的男人的脸,竟仿佛有着一种奇特的魅力。这张脸,不知让多少男人嫉妒,又让多少少女痴狂?他不笑时就像是位威严的帝王,身上总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偏偏要命的是,他正对着花青青笑,笑得似是春天里的阳光,温暖了少女的春心。 他笑的时候,足可以俘虏任何一个女人的心。花青青的心,就被他彻底俘虏了。 天上地下,绝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 数百年江湖,也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玉郎”李玉飞! 看到他的微笑,花青青几乎忘记了一切,忘记了疲劳,忘记了乏力,忘记了被鬼手道人擒住,也忘记了问李玉飞怎么在这里,或是她自己怎么到得这里。 “青青,苦了您了。”李玉飞的眼睛也在笑,这是一双勾魂的眼睛,已勾走了花青青的魂。“是你救了我。”花青青久久才道,她的眼睛还是眨也不眨地看着李玉飞,像是生怕这个人从他眼前消失。“你现在身子虚弱,过两天我为你引荐几位朋友,等你身子好了,我们一同上天地神府,为我中原武人讨还公道。” 李玉飞底气十足,看来这件事他早已成竹在胸。花青青又甚是好奇,李玉飞到底请来了什么人,会如此有把握。要知道,这几年天残地缺在江湖中招兵买马,已网罗了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不下四五十号,他们坐下的通灵左使和幽冥右使武功之高更是深不可测。当想到连鬼手道人这样的绝顶高手都甘心听其驱使,花青青的掌心又沁出了冷汗。更何况天残地缺二人的武功还要远胜于这些人,花青青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人联手,才能将之铲除。 花青青见到李玉飞为他引荐的第一个人时就更惊奇了,因为这个人正是鬼手道人。她一进客厅就看到了鬼手道人正在朝她诡笑,他笑得时候比哭还难看几分。 鬼手道人向前一步,道:“花姑娘,得罪了。” 李玉飞笑道:“青青,你已见识过这位鬼手先生的绝技,但想必你还不知道,这位海南剑派的第一高手,正是我父亲昔年的弟子范臣风,现在也是天地神府中的幽冥右使。” 花青青笑道:“范大哥武功高绝,小妹实在佩服。” 李玉飞走到一位十七八岁的青衣女孩身前。花青青看她第一眼时就记住了她,这个女孩的眼睛很大,很亮,眼眉也很粗。从她单纯的眼神中,花青青不难看出,她的江湖经验很少。花青青无法想象,这样重要的一次行动,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位女孩。 李玉飞道:“这位是谢兰小姐。她是谢英飞老剑客的孙女,也是他老人家的唯一传人。” 听到她是谢英飞的孙女,花青青的观点立刻变了。谢英飞是二十年前最为传奇的人物之一,和萧北公齐名江湖,并称为“北萧南谢”。就算是武当第一高手一眉道长,当年也接不住谢英飞三招。谢英飞的传人自然也绝非等闲之辈,就算习得他的三成功夫,也可以入居当今江湖的一流高手。 谢兰道:“久闻花青青乃是江湖第一大美人,今日一见,荣幸之至。” 当一个漂亮的女人看到一个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都难免会有几分妒忌。花青青可以听出谢兰语气中的醋意,像谢兰这种单纯的女孩在想什么,她只要稍加留心就会知道。 花青青笑道:“若是谢小姐早出道江湖几年,我想江湖中绝没有一个人说花青青是第一美人的。” 谢兰笑了,笑得很甜,就像是个小孩子。 站在谢兰旁边的,正是一眉道长,再里边是绝风禅师。 看到这二人,花青青上前一步,长揖道:“二位老人家最近身体可好?” 一眉道长扶起花青青,道:“还好,还好。” 但他的眼睛,渐渐朦胧。 彭春生的死,对一眉道长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一眉道长六十岁收下彭春生,对他一直抱有很大的期望,甚至想把毕生的绝学都传授于他。但一眉道长再也没有想到,彭春生此次下山为父祝寿却成了他们师徒之间的永别。 他现在恨不得能立刻赶到天地神府,亲手杀死天残地缺,为死去的爱徒报仇雪恨。 李玉飞握住一眉道长的手,道:“道长,我们一定会铲除天残地缺,为死去的中原武人报仇的。” 天残地缺天地神府 九月初九,阴。 天未黑,天地神府却已掌灯。 灯火通明! 每年的这一天,这里都似过年般热闹,因为四十三年前,天残地缺就是在这一天出生。他们是天地神府的最高统治者,也是这里的守护神,他们的生日自然也是这里最重要的日子。 二十四堂堂主,十三省分会主事,都会在这一天赶到这里,为他们来祝寿。 天地神府的大堂内摆了六十张桌子,坐了六十人。 能坐在这里的人,在江湖中不是名震八方的一派宗师,就是兵器谱上挂名的一流高手。他们都戴着面具,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这本来就是一个极为神秘的组织,这些人自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桌子上摆满了水果和美酒。他们在喝酒,也在等待今晚的主角。 大堂上方,笔直地站立着四个人,他们也戴着青铜面具,耳朵上佩着铜环。这正是天地神府中的四大护法,相传他们的功夫之高,已经可以和中原武林中的十大高手一争高下。 但天地神府最重要的四个人却没有这里,他们都在天地神府的后堂。 “主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这是一个美丽而动听的声音,她也是一个美丽而成熟的女人。看她的相貌,最多不过二十八九,但她却已经坐上了这里的左使。 “臣风,来的人没有什么问题吧。” 说话的是一位黑面的中年人,但却发白如雪。他坐在后堂的正位上,隐隐像是一位王者。他正是天地神府中武功最高,也最为可怕的天残老人。 “没有问题。” 鬼手道人范臣风今天穿了件白道袍,一尘不染,像是位羽化的仙人。 “很好,我们也该现身了。” 这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个头很矮,乍一看也像是个孩子。但他的额头的皱纹却已明朗,似是岁月流逝留下的痕迹。他就坐在天残老人的下垂手,也正是天残老人的孪生弟弟地缺童子。 他说话的同时,左手已经按到了靠椅下的一个按钮。随着一声巨响,四个人连同他们坐的靠椅都凌空而起。 “主人到!”像是一声威严的命令,四大护法一声雷吓。寂静的大堂里,突然纷杂起来,众人离座跪在地上,呼道:“天之有残,地之有缺,天地神府,称雄江湖。” 所有的目光向高堂上聚来,一声巨响,四个人如地仙飞升般现身在大堂上空,又缓缓落在了高堂上。 天残老人扫视群雄,道:“今天是本教的圣日,我也要宣布一件大事。七月十五,我兄弟二人杀死彭氏三雄,已向中原武林下了战书。今日过后,我兄弟二人就会率领府中之人进军中原,你等身为二十四堂堂主和十三分会主事,也要回到当地,响应我等之势。” 群人呼道:“紧尊主人之命。” 地缺童子道:“起来吧,今日你等可尽兴而饮,事成之后,当今中原就是我等的天下。” 李玉飞安静地躺在范臣风的大床上,正在盘算着今夜的计划。他必须倍加小心,这次行动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否者不仅会赔上他们几个的命,甚至整个中原武林都会危在旦夕。 他听范臣风说过,天地神府此次杀彭氏三雄,就是在向中原下战书,随后不久,就会全力进攻中原。天地神府已经精心筹划了二十余年,此次发动攻势可以说是势在必得。他这次重出江湖,邀来一眉道长等绝顶高手,也正是要在天地神府发动进攻以前铲除天残地缺,瓦解天地神府的势力。 今夜范臣风一定会全力将这里的所有高手灌醉,他很信任范臣风的酒量。如果有人说天下第一高手是谁,他也许真不敢打包票;但若有人说谁是当今第一酒鬼,他敢保证,这人一定是范臣风。 范臣风曾经一个人喝下十三坛四十斤的陈年竹叶青,把四十几个人喝到桌子底下睡了三天三夜。但他还是像没事人一样,能把鬼手十三式舞得如秋风里的落叶一般潇洒。 一眉道长和绝风禅师现在真想下盘棋,消磨尽这大战前等待的无奈。但他们却不能,他们只能等,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性等。虽然今夜天地神府中的多数高手都在大堂为天残地缺祝寿,但这个极为隐蔽c极为神秘的地方,还是有着许多高手可以调度,若是真有个意外惊动了其他人,他们谁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谢兰却仿佛心不在焉,像是想念远方的亲人。她毕竟没有在江湖中走动过,甚至很少离开爷爷。很显然,这位清纯的少女,还不懂得江湖到底有多么险恶。 最按耐不住寂寞的,还是花青青。闯了这么多年江湖,她现在只想有个家,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她有时候真想依偎在李玉飞怀里,天真地数天上的星星,也不愿过这种刀刃舔血的生活。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寂寞难耐的时候,她依偎着的只是掌中的匕首,或是踏着马蹄的火云驹。 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是那个人,是李玉飞心中深爱的那个女人。哪怕是不能共处一地,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痴情的男人在另外一个地方关怀着她,她就会心满意足。她甚至觉得自己很可怜,身为江湖第一美人,却偏偏连一个男人的真爱都得不到。 有时候,她会希望这次行动能够失败,她和李玉飞能够永远的埋葬在这里。因为她知道,无论她付出多少努力,都留不住这个男人的心。事成以后,他还是会走,会去找那个他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的人,会去找那个他也许永远也找不到的幸福。 但是她又不希望李玉飞真的死了,哪怕自己痛苦一辈子,她也希望李玉飞能快快乐乐地活着。 人生本来就充满矛盾。 花青青渐渐觉得累了,她竟真的睡着了,在这种极为危险的时候进入了梦乡,进入了那个尚存美好的世界。 天残地缺英雄与枭雄 子时未到,范臣风却先到了。他显然喝了很多酒,他进来的时候竟然把熟睡的花青青给熏醒了。若不是因为情有可原,她说不定会立刻将范臣风从这个屋子里抛出去。 李玉飞从床上飞身而起,轻飘飘落到范臣风的身前,低声道:“都妥当了。” 范臣风点头,道:“随我来。” 他说着飞出后窗,一个纵身飘落到屋顶。李玉飞等人也飞身而出,上了屋顶,紧紧跟在范臣风身后。花青青这才发现,这些人当中,自己的轻功竟然是最差的一个。鬼手的轻功之高,已不在他鬼手十三式之下,身形飘忽,竟真犹如鬼魅。李玉飞行走在这尖滑的屋顶上,仿佛是在平空漫步一般,连一点声息也没有。一眉道长和绝风禅师,虽然是上了岁数,但步法却依旧沉稳矫健。就连这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谢兰轻功也已到了登峰造极,身形与脚步结合得异常完美,似是不在玉郎之下。 也不知走过了多少房间,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范臣风停了下来,压身趴在了屋顶上。后边的人也趴了下来,李玉飞就趴到范臣风身边,低声道:“到了?” 范臣风指了指正对面的一间房间,道:“就是那,一会儿我下去收拾了那两个看门的人,你就马上进去解决了那两个老家伙。” 顺着范臣风的手指,李玉飞看到那间黑着灯的房间,这间房间要比其他的大上几倍,而且装修也很豪华,中间一块大匾上书着“光华殿”三个字。门前的两个守卫,笔直站立着,就像是两杆竖立的标枪。他们怀里都抱着把明晃晃的鬼头刀,身体彪悍,能守在这里的一定有着一流的身手。 范臣风从另一侧跃下,没一会儿,他又从一个月亮门中走进了这个院落。那两个侍卫看到时他,抱拳道:“范右使,您老人家还没有休息。” 范臣风笑着走上前道:“恩,有些不放心主人的安全” 他说着,人已要走进房间。但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出手,封住了二人的睡穴;手再一拖,二人已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李玉飞也在此时飞身而起,一跃进入了殿内。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但他进去的时候,大殿的门却偏偏自动关了,大殿内和院落里的灯也都亮了起来。两双眼睛正犹如明灯盯着李玉飞,李玉飞也看到了这“一老一少”。 花青青等人的心突然沉了下来,待要飞身而起,却突然觉得身子一麻,再也动弹不得。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谢兰那双单纯的大眼睛,她正在笑,很得意地笑。 四大护法举着明亮的火把,道:“范右使,我们已恭候多时了。” 范臣风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们动手吧。” 四大护法道:“你难道不想反抗?” 范臣风道:“就算我想反抗,也绝非你们四人联手的对手。” 四大护法道:“你看来很明智?” 范臣风道:“我一向很明智。” 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四大护法已得意地从四侧走了过来,但也在这个时候,范臣风却突然出了手。他相信,在这么短的距离内,他可以击倒四人中的一个。虽然这四大护法武功超绝,但若是他们疏于防范,他还是有一定的机会。 他从来都是那种等死的人,就算只有一点机会,他都要试一试。他的出手不仅很快,而且很准,很狠,手一闪已直击正面之人。他相信他们四人中没有人能硬接住这一掌。只要这人一闪,他就会乘机一跃而逃,以他的轻功,这里面根本没有人能追上他。 但是他错了。 这人竟然没有闪避,迎着一掌已和他对到了一起! 李玉飞看着天残地缺,突然笑了。没有人能想到,他竟然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 天残老人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道:“好胆色,好气量。” 李玉飞笑道:“你精心布置这个计划已经很久了,你之所以杀死彭氏三雄,不仅仅是向中原下战书,更重要的是要引我上钩。” 天残老人笑道:“若是不能先将玉郎铲除,等到公孙红重出江湖与你联手,再加谢英飞眉等人,天地神府和中原武林的决战还不知鹿死谁手。” 李玉飞叹道:“所以你挖空心思引我来?” 地缺童子也笑,道:“你是知道的,任何人如果想雄霸中原,都必须要面对南北双剑,你和公孙红若是真联手,当今武林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取胜。很显然,我们并不想冒险,因为我们不是英雄。” 李玉飞笑道:“哦,那何又为英雄?” 天残老人接道:“只有像你这样敢于孤军深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人才是英雄。我们只是枭雄,枭雄的意思就是不在逼不得已,绝不亲身历险地。” 李玉飞道:“看来二位到很看得起我?” 天残老人道:“而且你也知道,今天是我兄弟二人的生日,我们过了这么多年生日,却不曾请到一位真正的贵客,可谓遗憾之极。” 地缺童子道:“所以我们不会让你死得太难看,而且在你死之前,我们还会给你一壶好酒,听你讲一些好听的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天残地缺 玉郎之剑 范臣风被关在柴房里。 他的伤很重,虽然他在极力忍耐着痛苦,但花青青还是可以听到他呼吸间的沉重。 她是个热心肠的女子,若是在平时,她也一定会说许多温柔的话来关心这位铮铮铁汉。 可是现在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她的一颗心已经完全悬在李玉飞身上,她实在太担心李玉飞的安危。 李玉飞的一生,也曾经历过大小数百次激战,也有很多时候,他就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但她却知道,这一次李玉飞已经完全迈进了鬼门关。 天残地缺实在太强大,太恐怖。他们心机之深,武功之高,在当今江湖确实已很难觅到对手。 她突然想到了公孙红。 很多时候,她宁愿死,也不希望想到这个女人。 她憎恨公孙红,这个女人不仅霸占了李玉飞的感情,最为可恨的是她却爱着别人。 她甚至一直认为,当初李玉飞和公孙红的联手,只不过是因为公孙红要利用李玉飞达到报仇的目的。 在很多很多时候,她还曾诅咒过这个女人。但现在,她真的希望公孙红就在这里,希望他们能再一次双剑联手。 这壶酒少说也得有十大几斤,但是不到半个时辰,李玉飞就已喝下了快一半。 他的酒喝得很快,像是全然不知,这壶酒的尽头,也恰恰是他生命的尽头。 天残地缺还用着欣赏的眼光凝视着李玉飞。 他们实在不能相信,一个二十八九岁的人,武功之高竟然连谢英飞等老一辈绝顶高手都自叹不如。 他们记得自己在这个岁数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他们那一代人中的佼佼者。 以李玉飞对武学的造诣,若是再有个三年五年,也许就算是他们兄弟联手,也未必能将他制服。 他们的目光渐渐转移到李玉飞的剑上。 这只是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只是两个木楔一条铁片,再没有任何装饰。但就是这把凡铁,竟然能在整个江湖呼风唤雨,竟然能号令江湖十来年。 若非是天生奇才,天底下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年轻人? 一眉道长闷哼一声,他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今夜竟然会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中。如果现在他能动,一定会找到谢兰狠狠地打上她几十个嘴巴。 但是他现在偏偏不能动。谢兰不仅封住了他周身的大穴,而且还把他捆得结结实实的,就像是个粽子。四十多年以来,他从来也没有像今天一样狼狈过,他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有这个时候。 想到以后,他的心渐渐凉了。他还有以后吗?这次行动的失败,他的辉煌和生命也也因此而到了极点。 李玉飞的酒尽了! 他是否已经准备拔剑? 他拔剑的那一瞬间是否还会像曾经一样辉煌,还如曾经一样无坚不摧? 绝风禅师显然要比一眉道长看得更开,这样修行甚深的老禅师,似是早已把生命看淡。 生与死,荣与辱? 很久以来,这些东西对他已不再重要。 天残地缺已从高坐上站起,李玉飞也已拔剑。 没有人再动,但是他们的神经却都已绷得很紧,身体里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渐渐协调。 花青青的眼睛已经红了。 长久以来,她从来不知道眼泪的滋味,就算是在茫茫无际的大沙漠里走上几天几夜,她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当想到李玉飞就要命丧在此,她的眼泪还是一滴滴,像断了线的珠帘一般滚落下来。 “花姑娘,你不必那么担心,他们绝不会在今夜杀死李玉飞的。” 范臣风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忍着极大的痛苦,又道:“毕竟今夜是他们的生日,也是这里的圣日,他们不希望在这一天见到血光。要不然在我和四大护法交手的时候,他们早已杀了我。” 一眉道长道:“以李玉飞的武功和才智,那两个老怪物也未必真能胜过他。” 花青青道:“道长,你不必安慰我,你我心里都清楚,天残地缺的武功有多么可怕” 一眉道长笑道:“你和玉郎已有多少年没有见面?” 花青青道:“大概有三年了,难道” 一眉道长笑道:“不错,玉郎已练成七式连环的最后一重,人剑合一。” 花青青像是又突然燃起了希望,她已觉得,这一战李玉飞已有了九成胜算。 杀气! 一股浓烈的杀气,已经渐渐在这殿堂里弥漫开来,刺激着李玉飞的每一个器官。 这一瞬间,他仿佛已经忘记了死亡,忘记了仇恨,忘记了争杀,甚至是忘记了自我。 他的人已经和他手中的剑渐渐融为一体,这种融合竟又仿佛是空的,空空荡荡,飘飘浮啊,但又无处不在,无坚不摧。 直到此刻,天残地缺才知道李玉飞要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可怕,就算没有公孙红的联手,他们二人也未必能有多少把握击败他。 天残地缺的眼睛里竟然有了一种恐惧,这一瞬间,胜负的天平竟开始向李玉飞这边倾斜。 也许就在李玉飞出剑的那一刹那,这一对傲世的枭雄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天残地缺仿佛再也顶不住这份压力,身子竟渐渐的倒了下去。 这一瞬间的变化,竟然超出了李玉飞的想象。 他再也没有想到,天残地缺竟然就这样才自己的面前倒下了。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可是这已经太晚了,因为他的精神和剑气都已松懈。 天残地缺胜负难料 光华殿的殿堂里原本有六个木偶,雕成古代武士的轮廓,分立在两旁。 现在木偶已只剩下四个。 原本立于两侧中间的两个木偶已经被强大的内力爆破,而施展出这股内力的两个人现在就站在李玉飞两侧,他们手中各执一把短剑,剑尖已顶在了李玉飞的两肋上! 现在他已经明白,刚才与他对话的那二人并非是真正的天残地缺,而只是两个傀儡,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而当这两个傀儡倒下c李玉飞因惊异而微微松懈的那一瞬间,真正的天残地缺才出其不意的出手,制住了这一代豪侠。 天残地缺的武功虽然可怕,但是他们的心机却更让人防不胜防。一个人要是面对这样的对手,他还有什么机会取得胜利? 天残老人逼视着李玉飞,道:“李玉飞,虽然你在极力隐藏您的武功,用那种视死如归的态度迷惑我们,但是你必须承认,我们从没有低估过你。” 李玉飞笑道:“是我低估了你们,我本以为,就算是你们两个联手,我也能一举击败你们。” 天残老人道:“所以你败了,一个人若是想取得胜利,就不该低估任何一个对手。” “可惜啊,可惜,这一战最后败得还是我李玉郎!” 听到这个声音,柴房里的人,心又都沉了下来。门开了,李玉飞被人推了进来,然后门又关上。 现在李玉飞也被绑成了一个大肉粽子,除了嘴巴和眼睛,浑身上下再也不能动弹。 这一夜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他们的身心都已疲惫,甚至是到了人类能够承受的某个极限。但李玉飞的脸上却还带着微笑,一份平静而又充满王霸之气的微笑。就算是在最为危险的时候,他也能保持着这份淡定的心态。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一分希望。也正是这份对生命的狂热,使他在很多时候战胜了比自己更为强大的对手,使得他能够战胜许多他更本就预料不到的风险。 现在他就又嗅到了希望! 他已听到一个人轻微的脚步声,虽然这细微的声音已经几乎可以忽略,但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 门再一度被打开。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夜色里看不清她的模样,但从她的线条与走路时的姿态判断,可以看出这是个很懂得优雅的女人。 她并没有说话,手里却突然闪过了一道电光,几乎没有人能看清她的出手,但李玉飞他们身上的麻绳已经划开,她的手在一晃,“啪啪”几声轻响,拍开了几人的穴道。 这个人的出手,竟然比鬼手道人范臣风还快上几分。 “通灵左使!”鬼手道人在她出手的那一瞬间几乎忍不住要惊呼,他实在想不到,这天地神府中地位最高的女人,竟然也参与到了李玉飞地这次行动中。 “你带着他们去救那真的谢兰,我再次夜袭天残地缺?”李玉飞话音未落,人已跃出,消失在了黑夜里。 花青青已经惊呆了,她现在才明白,原来李玉飞早就知道谢兰是假的,而他之所以在此夜有这么大的动作,一是为通灵左使调查谢兰的下落争取机会,另外也是为了麻痹对手。当你的敌人认为已经摧垮你的时候,你再发动致命一击,本就会达到更好的效果。 李玉飞已经算好了今夜是天地神府的圣日,天残地缺绝对不会在今夜杀死他们,所以才冒险行得此计。一个人若是想一举击败最大的敌人,本就需要冒极大的风险,李玉飞这一生也从来没有惧怕过任何风险。 他现在有把握,天残地缺正在刚刚擒拿他的殿堂里,正在为能擒住他而高兴。他也有把握,这一次一定能击垮天残地缺,因为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戒备。 但这一次他又错了。 他刚刚飞上光华殿房顶,就发现两个人正坐在房顶上看着他。 天残地缺! 这一瞬间,他的脑袋已经大了。 天残老人笑道:“李玉郎,我们又见面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引你见几个人。” 地缺童子接道:“我想你一定会很希望见到他们的!” 柴房! 李玉飞刚刚从这里出来,现在又回到了这里。 现在的柴房里已掌上灯,李玉飞很快就看到,花青青他们又被绑在了这里,只不过这次被绑的忍,多了个通灵左使,而少了幽冥右使范臣风。 但范臣风还在柴房里,他手里拿着把剑,剑正架在花青青的脖子上。 李玉飞拍掌笑道:“好一招引蛇出洞,我李玉飞这次败得心服口服。” 天残老人笑道:“我说过,我们从来没有低估过任何一个对手,对于一个像你这样久经风雨的大人物,我们就更不敢低估。” 李玉飞笑道:“我所以最终还是败了,我没有想到,他根本就不是我师兄。” 地缺童子道:“这只因为我们知道你那师兄是你父亲收的关外弟子,而且和你以及你的家庭从来也没有过接触。” 李玉飞道:“所以你才让他冒充我的师兄,而且还要在一眉道长他们面前演戏,让他假装受伤。” 天残地缺大笑,他们的计划实在太过精湛,根本就没有一点破绽。 所以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李玉飞,这一次真的败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天残地缺的笑声却终止了! 因为他们的心脏几乎在同一时刻被剑锋洞穿。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花青青和通灵左使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出手。 就在他们倒下的那一刹那,范臣风也已经倒了下去! “你们现在总该想到,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师兄。” “可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你有的是一个在他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的师姐。” 李玉飞和通灵左使的对话,他们已经再也听不到,这一代枭雄,就永远埋在了这里。 天残地缺又见公孙红 天地神府化成了一片火海,炙热的火光与黎明时分的曙光交融在一起。 李玉飞并没有追查那些加入天地神府的中原武人,树倒猢狲散,他知道剩下的人已经掀不起什么劲风骇浪。 他也想给这些人一次机会,希望他们能洗心革面,能做一些有益于中原武林的事情。 谢兰看着李玉飞俊朗的眼神。 她现在已经知道,李玉飞和她爷爷是认识的,而且交往一直很深。她知道,他老人家那么说只是为了吊起她的胃口,让她甘心情愿下山,来帮助李玉飞。 但她一点也不怪他老人家。 她虽然一到天涯海角就因遭他人奸计而被擒,而且还吃了很多很多苦头,但却还是很感激他老人家。 能够认识李玉飞,她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她深深被李玉飞的魅力吸引了。这个男人,不仅武功奇高c聪明绝顶,而且还很有男人味c很热情。 若不是他早已坠入公孙红爱河里不能自拔,她一定会选择嫁给他,任凭做妻做妾。 虽然舍不得离开,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走,而且走得越快越好。她不想活在李玉飞的魅力下痛苦,更不想成为第二个花青青。 谢兰道:“李公子,我要回试剑山庄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李玉飞道:“谢小姐,喝杯水酒再走也不迟。” 谢兰笑了,翘脚在李玉飞耳边耳语了几句,便飞身上马,扬尘而去。 李玉飞的脸变得通红,仿佛一块白布掉进了红染缸。直到谢兰的身影消失,他的脸还是红彤彤的,没有恢复过来。 花青青长叹道:“我有时真觉得你比恶魔还可怕,恶魔最多也不过吃个把人,而你总是在不该留情的地方留情,让无数的女子活在痛苦的相思里,生不如死。” 一眉道长和绝风禅师大笑,道长道:“看来一个男人长的太好看了也是个大麻烦,否则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绝风禅师笑道:“玉郎,我们也要走了,我那寺中琐碎事多,我还得要回去打理。” 李玉飞道:“既是如此,晚辈就不挽留老禅师了,但是道长” 一眉道长笑道:“和尚要走,道士自然也要走。” 一眉道长和绝风禅师携手而去,转瞬间消失在远方。 李玉飞凝视着他们见行渐远的背影,长叹道:“这一别又不知何日再相逢?师姐c青青,我们走吧。” 通灵左使却还是呆立在那里,久久才道:“玉飞,我” 李玉飞道:“怎么,难道你也要走不成?” 通灵左使道:“我一定要走的,因为我不是公孙红。” 李玉飞木然了,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力,回到了那个他尘封了多少年的世界。他看着通灵左使离开的身影,已分不清这个人到底是自己的师姐,还是那个穿着红衫的女孩。 “我是一定要走的,因为我不是公孙红。” 花青青是不是也想说这样说,至少她的心里已不知说了多少次,但她终是没有对李玉飞开口。 她知道,李玉飞是个喜聚不喜散的人;她知道,他那看似潇洒的外表下,永远包藏着的是一颗脆弱的心。 她是迟早要走,但却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秋风,草已微黄。 李玉飞和花青青并行在大道上,马走得很慢。 他似乎又记起了八年前的那个秋天,记起了那位一身火红的传奇女侠。他记得那是个八月十五,他应司马长空之邀来到如意山庄。 他是来杀公孙红的。 他还记得那一次公孙红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但在最后的时刻,公孙红却故意慢了半拍。 半步坡是一家非常清净的酒楼,李玉飞每次伤心的时候都会来到这里小酌几杯。 菜还没上来,李玉飞已经喝了十几斤酒。他本想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场,醉了岂非也是一种解脱,可以什么也不想,也可以见到他深爱着的那个人。 但是他却醉一点醉意也没有,倒是花青青先醉倒了,他听到花青青还在梦语。 “玉飞,你不要走,我爱你。” 这些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她真的醉了,亦或许,她从来就没有醒过。 “姑娘,您要吃饭,里面请。” “帮我栓下马。” “这声音” 李玉飞像是想到了什么人,这个时候,他却偏偏像是醉了。于是他又看到了那袭红衫,看到了那张冷酷而又美丽的脸。 李玉飞像是做了个梦,这个梦很美,他甚至不愿再从梦里醒过来。但是他又偏偏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时就看了一张很美很美的脸,可惜这不是公孙红的脸,而不是花青青的脸。 花青青的脸很美,却又带着几分感伤。 李玉飞一醒过来,她就又把这份感伤强收了起来,柔声道:“我要走了!” 李玉飞的心沉了下来,道:“你也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 花青青微笑,什么也没有说,但李玉飞却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玉飞” 多少年来,李玉飞都只能在梦里听到这个声音,他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沸腾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一张脸,在瞬间又显得哪么陌生,像是隔了几百年,又来续前生未了的情缘。 看到她,李玉飞已经知道花青青为什么执意要走,因为这个人就是公孙红。 天残地缺箫声 一人一马一天涯。 花青青又回到了从前,又回到了那些孤单落寞的日子。 若是没有公孙红,她和李玉飞一定会是一定完美的情侣。若是没有公孙红,他们完全可以过着幸福的日子,可以游历名山大川,也可以执手在乡间。 为什么又是公孙红? 夕阳已落下了半张脸,她只想找个客栈歇歇脚,最好能做个好梦,忘记所有烦恼忧愁。 她赶到东来客栈的时候,所有的房子都已租了出去,但她却一点也不担心。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很少有钱办不到得事,她拍给小二一锭银子,就坐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没有一盏茶功夫,小二拿上来一壶酒和几碟小菜,道:“小姐,后面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您随时可以入住。” 花青青笑道:“小扮,您这的生意倒是很火。” 小二笑道:“其实小店的生意一直很冷清,只是最近几天来的人却特别多。” 花青青道:“这是为何?” 小二道:“听说最近有几位江湖中的大人物到了这里,正要召开一个什么大会。” 花青青不再说话,小二也知趣地退了下去。 她已不想再次过问江湖是是非非,现在,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快点回到关外。 越快越好! 子夜,月已半圆。 花青青却还未能入睡,她先想到了公孙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女人。 公孙红是个漂亮的女人,虽然已经近三十岁,却有着其她女人所没有的气质。 花青青以前很讨厌她,但是自从见过她之后,却发现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才真正算是绝配。 她又想到了李玉飞,想到了他的那张笑脸,想到他见到公孙红时的眼神。 她只想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相濡以沫c白头到老。 她又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漂泊的游魂,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那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窗外传来凄凉的箫声,像是怨妇在哭泣,又像是亡国的君主在悲歌。这曲调,时而悲壮有力,时而消沉低吟。 花青青的情绪更低沉了。 她真的想,在这样的夜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男人坚实的胸膛。 现在她感觉自己也老了,再过几年,自己也就是三十岁的人了,却连个家都没有。这看来最为平凡的东西,对于她来说是如此可贵,如此难得。 想到这些,她甚至有发疯的想法,想找个人好好打上一架。她甚至会想,也许再过几年,就算是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提出来娶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箫声已经完全低沉,那吹箫的人恐怕也在思念着心爱之人,也已如痴如狂。 花青青笑了。 她笑得时候真美,就算是沉鱼落雁c闭月羞花,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就算是做一辈子美梦,也不会梦到如此美丽的女子。 她的笑也带着几分凄凉,像在笑自己,也像是在笑那些同病相怜的人。 她真想跳出窗户,找这个吹箫的人痛饮两杯。 但她并没有真的跳出去,因为她的头已经开始发沉,胸口也觉得憋气起来。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吹箫之人竟然是位绝顶高手,箫声中蕴藏着深厚的内力。 她想运气抵抗,但是已经晚了。 她的人渐渐倒了下去。 公孙红没有说话,李玉飞也没有。 他们在一起,但他们的心却像秋风一般漂泊不定;也许他们注定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曾经的生死与共,也不过是生命的过客,是他们路过的一道风景。 清晨的风像死一样宁静,连同这曾经无比繁华的小镇,仿佛也已死亡。 李玉飞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到处是妙龄少女的歌声,到处是英俊少侠的笑容。但此时此地,却已面貌全非,就像是他们的感情。 一条黄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没有两步,却又倒了下去。 公孙红一声长叹,道:“玉郎,绝空大师他们真会来这里。” 李玉飞没有说话,他的江湖经验要远比公孙红丰富,他知道这里一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很有可能,一起江湖事端又要重现江湖。 但天残地缺已死,又有什么人会在江湖中兴风作浪? 他此次来这里,正是要给绝空禅师和彭万一个交待,却未想到竟遇到此番情景。 东来客栈的门在秋风里瑟瑟作响,就像是地狱的钟声。公孙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拉住了李玉飞的手。 推门,一个伙计趴在柜台上;血已干,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还很浓。 李玉飞长叹,但就在此时,那扒在柜台上的伙计却突然跃起,手里的匕首如闪电般刺向别人的胸膛。 这伙计距离李玉飞不足三尺,出手又狠又辣,若是换了别人,恐怕已是在劫难逃。但李玉飞偏偏不是别人,他的手只是轻轻一晃,就擒住了伙计的手腕。 李玉飞笑道:“如果我说我不会杀你,你会信吗?” 伙计本已绝望的眼神,又在一次充满了希望,道:“李大侠真的肯放我?” 李玉飞点头,伙计道:“没有任何条件?” 李玉飞笑了,道;“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走,我身边的这位姑娘就会杀了你。” 伙计的身法倒是很快,李玉飞“一”字还未出口,他的人早已飞身而起,已在三丈开外。 公孙红笑了,轻声道:“好一招顺藤摸瓜,多年未见,玉郎的心机也已如武功一般成熟。” 李玉飞的脸却沉了下来,道:“但愿她没有出事,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饶恕自己的。” 原来那伙计手中的匕首,正是花青青所用之物,他虽然还不知道花青青出了什么意外,但却可以料到是凶多吉少。 约略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玉飞和公孙红快步出了客栈,展开绝顶轻功,沿着那伙计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箫声,凄凉的箫声。 听到这阵箫声,李玉飞的手心突然捏了把冷汗,一种不好预感袭上心头。 他猛的加快脚步,几个起落,又追出了几十丈。然后就木然站立在了那里,再也没有动作。 伙计的死尸就平躺在大道上,身上的肌肤已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催裂,鲜血一点点渗了出来,渗成了一片血泊。 天残地缺东海碧箫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已沉没,渐渐拢住了整个世界。 公孙红凝视着李玉飞卓立的背影,渐渐痴了,就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像极了一个天真的女孩,但等到李玉飞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又将自己的视线移向远方。 “红妹,你可曾听说过东海碧箫?” 公孙红抬头,就看到李玉飞那双忧虑的眼睛。 李玉飞这一生从来也没有如此忧虑过,就算是深陷死穴,他也不会皱一皱眉毛。 但现在,他真的很担心花青青的安全,那箫声仿佛本身代表着一种邪恶,让人感到无限的恐惧。 公孙红摇头,李玉飞又道:“早在三十多年前,东海碧箫就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但他的好色却比他的武功还有名,也不知有多少少女坏在他的手中。” 李玉飞轻叹一声,接道:“二十四年前,谢英飞大侠苦苦追踪近三个月,终于在华山绝顶追到了他。那一战足可以惊天动地,可以说是数十年来最为精彩的几战之一,谢英飞大侠最后使出必杀绝技玄魂飞仙,剑挑碧箫,从此隐退江湖。” 公孙红像是已被李玉飞的话带回二十四年前的华山之巅,她已想象到谢英飞那一剑的飘逸灵秀,那一剑划过的光芒已足以照亮数百年的江湖。久久,她才从美妙的遐思中回过神来,道:“玉郎,你莫非是怀疑东海碧箫没有死。” 李玉飞接道:“也许他已经死了,也许这次只不过是他的后人。但无论如何,你我都要去一趟试剑山庄。” 试剑山庄没有山,却有一片水泽,秋风吹过,就是一圈圈涟漪。 李玉飞和公孙红卓立在舟头,却都已疲惫。他们骑了两天快马,又乘了一夜船,现在试剑山庄已尽在眼前。 一阵曼妙的歌声飘过,李玉飞就看到一乘小舟顺风而来,舟头坐着位妙龄少女。 这歌正是少女所唱,她看到李玉飞时竟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像是再也没有看到过如此有魅力的男人。 歌声更近,小舟却突然翻了,少女也已失落到水中。李玉飞一愣,待要下水救人,不想一个人头却从水里冒出。一串水花溅起,那方才落水的少女一个翻身,到了李玉飞身前。 “久闻李大侠英名,今日得见,但愿李大侠能收下小女为徒。” 她说着,竟然真的跪了下来。 李玉飞却像是一下子慌了神,竟不知如何面对这陌生少女。就在他正惊愕的一瞬间,那少女的手里却闪过一片寒芒,击向李玉飞的八大要害。 她与李玉飞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她的出手虽然还算不上一流高手,但数度却已少有人及。 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没有人能够避开的,李玉飞也不能。 少女的脸上已经露出得意的微笑,名震天下的李玉飞竟会倒在她的手上,她的脸已因兴奋而有些变形。 但她的笑容很快就凝结了,凝结成一屡恐惧。 一道白光闪过,所有的一切都已消失。直到此时,少女才看到公孙红,公孙红也在微笑。 “你是公孙红?” 公孙红点头,没有说话。她已不用再说什么,天上地下,能用出方才那一招“拂袖神剑”的只有一个人,只有公孙红。 “你们杀了我吧?” 少女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又道:“就算你们不杀我,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李玉飞笑道:“只要你在我们身边,谁又能杀你?” 他说着,竟然张开了手,一枚枚银针就从他手中落了下来。没有人看到他出手,但他的出手竟然比公孙红还要快。 “你们不会是他的对手的,就算是萧北公再生,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少女凄凉的笑了,她的嘴角沁出了一丝鲜血,她渐渐的倒了下去。 恐惧。 李玉飞似乎已想象到这个对手的可怕,东海碧箫也许真的没有死,也许还练成了什么绝世神功,他的重出江湖,是不是和天残地缺有联系。 天残地缺试剑山庄 李玉飞和公孙红已七年没有来过试剑山庄,七年来,这里变得更加萧条,更是人丁稀落。 秋风吹着落黄,落黄又随流水而去。 这简单的自然声响,就像是暮钟一般,敲响了又一个黄昏。 门开了,一位孤独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的身板还很硬朗,但是他的精神却已显得很颓废。 没有人会想到,这就是昔年一把宝剑威震武林的谢英飞。看到他,李玉飞才感到岁月的可怕,就算是任你武功绝顶,也挡不住岁月的车轮。 “谢老剑客,多年未见,您老身体还好。” 公孙红已是拜倒在地,若是没有谢英飞,她当年早就死在仇人手中,更不要提为师报仇。 谢英飞紧走两步,扶起公孙红道:“红儿,你比以前更成熟稳重了。” 他又拉过李玉飞的手,高兴地说道:“快,快里边请。” 酒。 谢英飞的豪情还是不减当年,他甚至根本就没有问李玉飞和公孙红的来意,却已经三斤酒下了肚。李玉飞和公孙红喝得也不少,公孙红的脸已经红了,头也渐渐晕了。她倒下去的时候,李玉飞还在笑,就像是一个醉了的孩子。 “红妹,你的酒量怎么如此的不济,哈哈”他笑着笑着,却也已感到了头晕。他自认为自己的酒量并不算小,就算再喝上个三斤五斤,也绝对不在话下。 “玉郎,我在敬你一杯。” 谢英飞在笑,但他的笑容却渐渐模糊。李玉飞忽然发现,谢英飞倒酒的手像是有什么动作,但这一切已经晚了。 李玉飞倒下的时候,一条人影从后堂转了出来。这个人的个头很高,身体却很瘦,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竹竿,随时可能被一阵风吹倒。他的眼睛很亮,长着大鹰钩鼻子,一道斜斜的伤疤,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恐怖。 “你们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我的孙女,你家主人什么时候还我。” 谢英飞看着他,但他却根本没有看谢英飞一眼,只是淡淡道:“等到我家主人一统江湖,自然会放人的。”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个麻袋,把李玉飞装进袋子大步走了出去。 公孙红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双凄凉的眼睛。 暗淡的灯光下,谢英飞显得更加苍老,精神也更加恍惚。公孙红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头还是很沉,像是随时都可能裂开。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我不该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付你和李玉飞。” “你一定有你的难言之隐。” “前段时间,李玉飞为铲除天地神府亲赴天涯海角,我也曾让我孙女谢兰助他一臂之力。” 公孙红没有答话,她知道谢英飞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谢英飞接道:“李玉飞杀了天残地缺,但谢兰却并没有回来,而且一眉道长和绝风禅师还死在了路上,你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吗?” 公孙红摇头,谢英飞叹道:“那只因为他杀死的人并不是真的天残地缺,谢兰在回来的路上又被他们抓了。” 公孙红问道:“他们要挟你,要你帮忙除掉李玉飞?” 谢英飞点头,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放过我的孙女。” 公孙红笑道:“那你为什么不把我也交给他们,这样他们就更没有顾虑了。” 谢英飞叹道:“他们并不知道你是公孙红,而且就算我把你交给他们,他们也不会真的放过兰儿。” 公孙红笑了,她明白谢英飞的意思;他虽然老了,却并不糊涂,若是天残地缺真的统一了江湖,那么谢兰就必死无疑。现在他们必须要想到一个办法,把李玉飞和谢兰就出来,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对抗天残地缺的资本。 谢英飞也笑了,他笑得时候,才显得有几分年轻。他紧紧握住鲍孙红的手,已准备接受一个天大的挑战,这一战要不然拯救整个武林,要不然他们就只能成为别人刀下的鱼肉。 公孙红甚至觉得有些无奈,这一次重出江湖,他本是来找寻自己的师弟,却不想又一次卷入了江湖风波。 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她欠李玉飞的情,也欠谢英飞的情。她是个知恩必报的女人,所以她一定要还清她欠下的债。 天残地缺箫声又起 月夜,无星。 一条大汉箭步如飞,那条一百多斤的大麻袋,压在他厚重的肩膀上却犹如无物。 他虽然自命武功不凡,但是却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麻袋中装着的,正是当今中原武林第一高手。 一阵夜风吹来,像是一种预兆,昭示着冬天的即将到来。但他的身体却很结实,单薄的衣衫上裸露出几块鱼白,竟像是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夜色里,突然想起一阵箫声,打破了月夜的寂静。听到这阵箫声,大汉突然放下了麻袋,拔足而奔,像是丧失了心智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箫声停了,月色下走来一条飘逸的人影。 秋风吹过他飘动的衣衫,吹得他秀发飞舞。他掌中的碧箫,更使得他像一位忧虑的诗人,衬托着他一双海蓝色的眼睛。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认为是天上的哪路神仙下凡。他走到麻袋跟前,轻轻解开了麻袋,然后就看了李玉飞那张俊朗儿又带着一股尊贵气度的脸。 他微笑着,但他的微笑很快就已凝结。 剑光,没有人能形容这种速度,也没有人能看清李玉飞的出手,他的剑法早已超越了速度的极限。 “东海碧箫!” 李玉飞在微笑,他的剑尖已顶住了碧箫的咽喉。 但碧箫却突然大笑,他笑得时候,也显得那么单纯,单纯的就像是个孩子。 李玉飞笑道:“我现在可以杀了你,但我会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打败我,我就放了你。” 碧箫笑道:“若是我不肯和你比武呢?” 李玉飞愣住! 碧箫又道:“我肯定不会是你的对手,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武功。” 公孙红并不喜欢迎风施展轻功,她总觉得这样会容易变老。 但现在,她已无心顾虑这些,只要能救回李玉飞,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死。 在隐退江湖的这些日子,她曾无数次想忘记李玉飞,想就这样和自己的师弟白头到老。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喜欢李玉飞的,早在很早很早以前,她就与师弟有了婚约。 那是她恩师萧北公死前的遗愿,她自然不能违背师父的遗言。 但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深夜想到的都是李玉飞,梦到他的笑容,梦到他的拥抱,甚至会梦到李玉飞与自己的家庭,梦到他们孩子的欢声笑语。 她觉得这是一种犯罪,她觉得对不起恩师,对不起师弟,甚至也对不住李玉飞。 她想找到一种解脱,甚至逼迫自己爱上师弟。她甚至选择了日子,准备和师弟成亲,但她那顽皮的师弟,却在新婚之夜逃了出来。 她没有再想下去。 秋风更冷,月更明了。 她一个翻身,就像是飞行的燕子,又掠出了七八丈远。 她自信,没有人没有人能发现她的行踪,就算是李玉飞,轻功也绝不如她自己。她的身子几乎是完全飘在半空,就像是月里的嫦娥,飘逸脱尘。 她突然看到不远的前方有什么东西被风卷出了几丈,她一个翻身跟了上去,就看到了一个空空的麻袋。 广袤的月色下,还有一行浅浅的脚印,公孙红顺着脚印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李玉飞的人呢?他到了那里?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无数的问题,在这一瞬间闪过。然后她又想到了东来客栈的小二和昨晨行刺的少女? 难道李玉飞已经遇难,难道是东海碧箫,或是天残地缺? 她傻傻地站在那里,心头闪过一丝凄凉。 她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李玉飞。若是李玉飞真的死了,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李玉飞报仇雪恨。 天残地缺真情流露 月光透过窗子,温柔地洒在她的身上。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双情人的手,希望这个夜晚是情人温暖的怀抱。 她的美丽,足可以倾国倾城;她的微笑,足可以颠覆众生。她痴痴地看着窗外,她的眼神就与月光勾勒成一幅绝美的画面,美得足可以让人很男子痴狂,甚至不惜放弃一切。 但是她爱的人,却总是离她很远很远。 风已驻,夜却更深,她甚至可以听到落叶的声音。 她闭上了眼睛,却感觉到无比的孤独;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孤独狼,在漫长的旅程里,甚至没有一个伴侣。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突然睁开眼,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她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再过一会,就听有人道:“到了,李大侠。” 她的感情像是一团烈火,也在这个时候燃烧起来,当门开了的时候,她却又恢复了平静。 她看到一个男人笔直地立在门口,这男人的眼睛,就像是春天的野草,释放着他对自由的向往,对生命的挚诚。 他本是个稳重的男人,就算是在最具诱惑的时候,他也不曾做个任何出格的事。 此时此刻,他却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抱住了这美丽的女子。 这不是李玉飞还会是谁?在他怀中抱中的,正是当今江湖第一大美女花青青。 “玉郎,你抱的我痛了。” 花青青说着,也紧紧抱住李玉飞,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靠近自己心爱的人,从来也没有过这种幸福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她竟然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李玉飞感觉到自己的衣衫湿了,他感觉自己其实是爱着花青青的,只是因为公孙红的存在,他才一直忽略了这段感情。 “吱” 长长的一声门响,他们才意识到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现在门已经关上,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比选择回避更为明智。 “玉郎,你现在一定会很迷惑,我为什么到了这里,那书生又是什么人?” 李玉飞放开了花青青,他知道花青青一定会告诉他一个精彩的故事,他也对那吹箫的书生充满了好奇。 花青青道:“我们杀死的天残地缺并不是真的天残地缺,在我们赶到天地神府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那里。” 李玉飞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花青青笑道:“原因又两点,一是他们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打败你,二是他们要请一个人。” 李玉飞叹道:“是东海碧箫。” 花青青点头,道:“在我们分开之后,天残地缺杀死了一眉道长和绝风禅师,而东海碧箫则抓住了谢兰。” 李玉飞问道:“他们想利用谢兰要挟谢老剑客?” 花青青笑道:“什么也瞒不过你,但是谢老剑客自然也非等闲之辈,而且他对东海碧箫也非常了解。” 她拉住李玉飞的手,又道:“东海碧箫是以箫声迷乱人心,而且他的手下只要听到他的箫声,就知道该怎么去做。” 李玉飞笑道:“最重要的是谢老剑客很了解这些箫声的含义,而且他还恰恰认识这样一位朋友,在箫上的造诣绝不差于东海碧箫。” 花青青又笑了,她笑的时候就像是一朵花,还未开放,还带着几分羞涩。 李玉飞道:“那少年叫什么?” 花青青笑道:“他叫萧耳,是个很有意思的书生。” 李玉飞道:“哦?” 花青青道:“无论任何人,只要和他在一起都会很开心的。” 清风酒家。 这个时候本没有酒店会开着门,但当公孙红赶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却还在迎客。 公孙红睡眼惺惺地看了看小二哥,道:“酒。” 她甚至懒得多说一个字,就坐在了一张靠门的桌子旁,她只想快点喝醉了。她觉得这样可以忘记李玉飞,忘记她师弟,最好也将恩师的遗命一并忘掉。 但当真的喝醉的时候,她却又梦到了李玉飞,梦到了那唯美的微笑。李玉飞温柔地抱着她,就像是天底下最为贴心的丈夫。 她还梦到了师弟,那是个奇怪的少年,他有时候单纯的就像个孩子,但当他耍起心机就会把别人骗的团团转。 她实在很担心他,他没有任何江湖经验,随时都可能会遇到生命危险。 迷茫中,她又听到有人在说话,在说什么,她却又听不清。她只希望,这说话的人是李玉飞,或者是自己的师弟。 但是她却没有意识到,现在危险正一步步向她靠近,若是在平时,她早就会观察到了。 一个酒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开着门,又怎么会连一个顾客都没有。若是她肯多想一点,这种人也许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那方才招呼她的小二哥已经露出了峥嵘的笑容,他看着熟睡中的公孙红,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公孙红,智商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孩子。” 他说着话,手中已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他的招式并不诡异,却又很快,快得就像是一道闪电。 若是公孙红醒着,这种招式根本就伤不了她,但是她现在却偏偏睡熟了。 天残地缺多情书生 清晨的阳光透着一丝清冷,萧耳就站在清冷的秋风中,凝望着远方。 整整一个夜晚,他都这样笔直站着,就像是一尊雕像,一动也没有移动。他知道他应该给李玉飞和花青青留下一个空间,他们确实很需要好好谈谈。 李玉飞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那里站着。李玉飞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一向是个多疑的人,特别是对陌生人。” 萧耳没有转身,他知道,像李玉飞这样的人是绝不会相信花青青的一面之词的。 他了解李玉飞的想法,他只是点点头,道:“这是一个好习惯。” 李玉飞却突然笑了,道:“但我却很信任你。” 萧耳终于转过身,笑道:“哦?” 李玉飞又道:“因为你是公孙红的师弟。” 萧耳愣住,久久才道:“可是我并不会武功。” 李玉飞道:“也许你在隐藏什么,也许你真的不会武功,但这些都不重要。从你的轻功路子里,我可以看出你们是一门,而且公孙红确实有一个师弟。” 萧耳笑道:“好厉害的李玉飞,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不是已经准备把我交给我师姐?” 李玉飞笑道:“我确实这样想过,但是我一向不喜欢逼迫别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况且我并不太了解你们之间的事情。” 萧耳笑道:“很好。” 李玉飞道:“我要走了,你能帮我照顾她的。” 萧耳又笑了,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玉飞道:“你问吧。” 萧耳道:“若是在我师姐和花青青之间选择一个人,你会选谁?” 李玉飞道:“公孙红。” 萧耳再一次笑了,道:“好,那你走吧,我敢保证花青青再也不会有危险,而且再也不会纠缠你,她会生活的很幸福。” 李玉飞这才明白,这个年轻的书生竟然喜欢上了花青青,那么他和公孙红呢,难道他并不喜欢公孙红? 李玉飞没有再多想,他已没有时间多想,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他现在一定要救出谢兰,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放谢英飞的思想,他们才能联手对付天残地缺和东海碧箫。 萧耳甚至并没有送李玉飞,李玉飞一走,他就走进了木屋。花青青已经睡熟,这些日子她确实累了,也许就算打雷也不能将她惊醒。 萧耳走到花青青床前,却突然道:“他已经走了,你可以醒了。” 花青青就真的醒了,她醒来的时候,眼睛里还噙着泪水。她知道李玉飞是迟早要走的,她不想让李玉飞那么为难。 萧耳道:“我们也该上路。” 秋风,流水。 李玉飞躺着小船上,没有人了解他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想让别人了解。 自从上次公孙红隐退江湖,他的行踪一直就很隐蔽。 这些年来,虽然他也曾做过许多大事,但江湖中却很少有人知晓,于是最近几年常会有一些名震一方的恶霸无缘无故在江湖中消失。 但这其中的受惠之人却还是会感激李玉飞,虽然他们答应李玉飞不会将这些事公布江湖。 江南船家于四就是这其中之一,四年前他的妻子被江南四霸之一的江飞客奸杀,就是李玉飞为他出的头。 他一向很感激李玉飞,他也一直在找个机会来报答这位豪侠,所以李玉飞来找他的时候,他显然高兴坏了。 他还是不明白李玉飞为什么让他找三清观的一个老道士,而且这个老道士只是个扫地的。 但他并没有想太多,李玉飞让他做的事一定是有道理的,在他的心中,李玉飞永远也不会有错。这就像是信奉神的人,永远不会怀疑神会犯错。 镇上的三清观并不大,而且只有这一家。大概是经营不善,这里的香火也并不旺盛。 于四很轻松的就找到了要找的人,这是个穿着很破旧的老道士,而且他的耳朵也有些背了,但是当他看到李玉飞的信物,什么也没有说就跟着于四来到他的船上。 他的脚步很蹒跚,很多次都差点摔倒在路上,于四实在不明白李玉飞为什么会找这么一个人。 可当他指给这道士那条船时,那道士却突然封住了于是的穴道,又连着两个蜻蜓点水,上了于四的小船。 大概过了两盏茶的工夫,那道士又从船上飞了下来,解开于四的穴道扬长而去。 天残地缺一剑惊魂 第二天的中午,那道士又来到于四的船上,于四也知趣的离开。但那道士走后,李玉飞却明显的陷入了低迷,他的眼里甚至噙着眼泪。 李玉飞开始喝酒,没到黄昏,于四珍藏了二十多年的酒就几乎被他喝得精光。他也许真的喝醉了,他醉倒在船头,他像是睡熟了。 于四看着李玉飞伤痛的表情,他已猜测到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客,就他这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没过多久,他也睡熟了。 李玉飞却突然醒了,也许他根本就不曾醉过,更不曾睡过。 满天的月色,星光还是有些暗淡。 他本不想清醒的,但偏偏连这最后一丝醉意,也被这夜风吹去。 夜风里,他的眼泪一滴滴落下,随着他飘动的身姿,不断掠向身后。 他实在不相信公孙红会死,江湖中能杀死公孙红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就算是东海碧箫,就算是天残地缺,他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对付公孙红。 但是他又不得不信,因为那道士正是天下第一打听消息的好手盖天愁。 盖天愁绝不会欺骗他! 他想亲自去一趟清风客栈,他一定要看个究竟,要为公孙红报仇。 月夜下,清风客栈就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声息。 李玉飞滑行在屋脊上,就像是一阵吹过的秋风,飘逸中却又带着几分冷俊。 他远远看到一间屋子里还亮着灯,便飞身跃了过去,轻飘飘落入院中。他轻轻捅开一层窗纸,就看到一男一女就在谈些什么。 他本想细听一下,却有一阵劲风从身后袭来。 他可以感觉到这一招的速度之快,就算是“雷霆电闪”也绝不会如此迅疾。 他的身子贴着窗子凌空而起,一个翻身,就看到一把短剑已如影随形般袭来。 这一剑本是最为平常的一招,但经此人使出却又有万夫不当之势。 这一剑实在太快c太准c太狠,李玉飞这一生也曾经历过数次生死大战,但却从没见过剑招如此迅疾之人。 李玉飞的身子突然向左一斜,他已算定这人已是全力一击,中途再无变招的可能。 但是他的身子还是慢了半拍,这把剑已从李玉飞的肩头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李玉飞甚至来急不及感触伤口的疼痛,他背后的长剑也已出鞘。 当今江湖,绝没有任何人能避开他的出手一击,这一剑划过的光芒几乎可以令星辰暗淡,令月色无光。 但是这一次李玉飞却偏偏失手了。 他的剑刚一出手,对方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这才来得及思考,刚才那一幕,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穿什么颜色衣服,有没有蒙面。 夜风吹着李玉飞淡薄的衣衫,他肩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实在难以想象,谁的剑法有如此快。 就算是谢英飞,也绝不会有如此快的身手。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如此迅疾地出手。 他甚至想到了萧北公! 他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人,但这一抹线索又很快消失在他脑海中,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江南的小道,在月色里显得很幽静。 他突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了一阵箫声,没有人能形容这阵箫声有多凄凉。 这吹箫之人,就像是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亲人或是最近的朋友,这其中的萧索,几乎可以催落杀手的眼泪。 顺着箫声走去,李玉飞很快就看到了萧耳。 萧耳是一个人独坐在小道旁,他身边已有七八个空酒坛子。 他在喝酒,喝完一阵酒,就又吹一阵箫。 “你来了。” “你也去过清风客栈。” 萧耳没有说话,他的眼泪却一滴滴落了下来。 他久久才道:“我一定要为我师姐报仇。” 李玉飞低着头,他也曾听公孙红提起过这少年的倔强,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就算是有千万的艰辛,也绝不会放手。 萧耳又道:“我已打听到关押谢兰的地方,你现在就去救她出来。” 他将一张字条拉塞到李玉飞手中,接道:“我会尽快赶去试剑山庄,请谢老剑客出面。” 李玉飞点头,萧耳立起起身来,飘然而去。 李玉飞看着他消失的身影,不仅长叹:“他轻功如此好,本是个不可多得的武林奇才,却又为什么偏偏不肯学武?” 天残地缺又如虎穴 神龙镖局是个不大的小镖局,镖局的管事也不过是普通的武夫,他们只能靠揽一些小活来维持生计。 但李玉飞却也认识这里的总镖头,他实在没有想到,天残地缺竟然会把谢兰关在这里。 只有别人想不到的地方才最安全,李玉飞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越来越佩服这两个老家伙的谋略,也越来越觉得他们的可怕。 他跃上屋顶,直奔总镖头江玩齐的卧室而去。 他甚至什么也没想,就直接破窗而入,他的剑也在这一瞬间顶到了江万齐的前心上。 “什么人?” 江万齐听到窗子响动的时候,已经醒了,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李玉飞却早已制住了他。 “李大侠何必开这个玩笑?” 他现在已经看清了李玉飞,没有人会想到他这个时候还会笑。 李玉飞也笑了,道:“你若不想死,就带我去见谢兰。” 他的剑轻轻递进了几分,江万齐的后背渗出了血来。 江万齐道:“她就在后面的柴房。” 李玉飞道:“带路。” 他们都是老江湖,在他们之间,无需过多的言语。 转过两道月亮门,李玉飞就看到柴房。他一掌将江万齐打晕,人已飞身而入。 一片飞蝗射来,李玉飞的剑卷过一道光芒。 “铮铮”几声,飞蝗落在了地上。 有什么样的机关能拦得住这一代剑神,又有什么人能设计得了聪明绝顶的李玉飞。 他已看到了蜷缩在犄角的谢兰,剑光划过,谢兰身上的麻绳散落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问谢兰,谢兰的手中却突然闪过一把匕首,直接刺向李玉飞。她此时离李玉飞不过二尺,李玉飞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防备,匕首已经到了他的前心。 不过李玉飞毕竟是李玉飞,他的反应之灵敏也属江湖之罕见。 他身子向右侧一闪,已避开了要害,但他的左臂还是被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他此时才看到,谢兰的眼睛竟然是惨碧色的,显然是被人控制了心智。 李玉飞的手指迅雷般伸出,已封住了谢兰的穴道。他背起谢兰,就听到一阵铃声。他的身子陀螺般飞起,破顶而出,就看到院子东面有三人几起几落,已经杀了过来。 从他们的身形可以看出,这几人的武功已算得上一流好手。若是换作旁人,一定会向相反的方向突围,但李玉飞却偏偏迎着他们冲了上去。 从谢兰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他料定天残地缺这是虚阵,正是要他从其他方向突围。 但这一次,他又错了。当他迎上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方向至少埋伏着至少有十几人。 李玉飞再一个起落,一片寒芒闪过,至少有十几种暗器向他打来。 李玉飞在空中已经失去了着力点,但他的身子却偏偏还能变化,借着这个变化,他的人已经又飞出了四五丈远。 李玉飞轻飘飘落在屋脊上,一个滑步身子冲出七尺,他掌中的剑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快的惊人。 一剑划过,刚刚引诱他上当的三个人已倒下了两个。 后头那人像是被李玉飞的剑法吓住,他的身子突然间后撤了七尺,但却还是慢了半拍,他已感觉到全身上下失去了力气,一道血光已从他咽喉里喷了出来。 李玉飞没有回头,他已听到背后袭来一股劲力。借着方才那一剑之力,他又将身子又拔起三丈,半空中两个翻身,一捧金针从他脚底擦过。 李玉飞不禁捏了把冷汗,若非是久经沙场,就算武功再高,恐怕也早已死在这神龙镖局。 他忽然想起了萧耳,他的心已经开始下沉,他只希望花青青现在还很安全,要不然他就算做鬼,也不会真的安心。 花青青现在不仅很安全,而且还很开心。 她越来越发现萧耳不仅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而且还很讨女人喜欢。 他说出来的话会是不是把花青青逗得开怀大笑,花青青不得不佩服他肚子里的墨水,若是把这些倒出来几乎能淹了整个江南。 小舟在优雅的箫声里飘向试剑山庄,只要到了那里,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那里永远都是江湖中最为宁静c最为安全的地方。 江水上却突然泛起一阵水花,一条人影却是迎风而来。 萧耳脸色惊变,道:“青青,我们的仇家来了!” 花青青笑道:“你为何不说是谢老爷子派人接我们?” 萧耳笑道:“如今连谢兰都被抓了,还有什么人能接我们。” 他话音未落,花青青已飞身而起,她的身子这几天已经恢复了八成,虽然还不能迎战那些绝顶高手,但是对付一般之辈却已是绰绰有余。 又是一阵水花,那条人影却消失在江面之上。花青青单掌催起一股强大的内力,将江面击起三丈多高的浪花。她的人也已闪电般破入浪花之中,一道白光闪过,江面又恢复了平静。 花青青轻飘飘落回小舟,她掌中的匕首已多了点血红。又过了一些时候,江面上浮起一俱尸体,一缕鲜血渐渐阴红了这片江水。 “好功夫!” 萧耳含笑看着花青青,他的眼睛单纯而透明,像是从来也不曾掩饰过自己的感情。 “如果你想学,我很愿意收下你这个徒弟。” 花青青也笑了,她笑得时候,萧耳的脸上却又泛起一抹嫣红。 花青青又道:“我知道你是不肯学这些杀人的东西,你入世还浅,有许多事情你都不了解的。” 萧耳叹道:“也许我根本就不想了解,但为了你,我会愿意做一些我以前从来也不会做的事情。” 花青青突然感觉到一股热血流过她的胸膛,她了解这少年的心,但是却不能接受他的爱。只是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这个书生,这个不懂世事的年轻人。 天残地缺生意之人 秋风已住,秋雨还在缠绵。 李玉飞坐在小亭里,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谢兰。 他现在已觉得身心俱疲,若在平时,他一定会躺下来舒舒服服休息一会儿,准备迎接又一次的恶战。 但是现在,他却还必须保持着十二分的紧张。经历了一夜激战,他生怕只要一休息就再也无法集中精力。 他先是想到了昨夜那一剑的惊魂,然后又想到了萧耳,想到了公孙红的死。 那些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被一条无形的线穿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萧耳这个人实在太可怕,却又心中暗道:“东海碧箫,只要我活着回去,一定同你决一死战。” 想到这,他就更担心了,担心花青青的安危,若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一辈子也不会饶恕自己。 “李大哥!” 谢兰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李玉飞,她显然还是很惊讶,还不知道这些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听到谢兰的声音,李玉飞却又笑道:“你终于醒过来了。” 他像是从来也不愿让人看到他的忧虑,就算是在最为危险的时候,他也会显得如此平静。 “李大哥,你的肩膀” 她的手几乎要触到李玉飞的伤口,接道:“是东海碧箫?” 李玉飞笑道:“只是点轻伤,我们也该走了。” 他的话并不快,但是他的动作却很快,他左手扣住谢兰手腕,一把银针便“叮叮”从她手中散落道地上。 “谢兰”惊道:“你已知道我不是谢兰。” 李玉飞点头,“谢兰”又道:“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李玉飞笑道:“我只想和天残地缺做个生意。” “谢兰”笑道:“你莫非想用我来换谢兰?” 李玉飞不再说话,他已无需再说。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秋雨传来,道:“李玉飞果然厉害。” 一道人影却从不远处走来,他就仿佛是突然从地上生出来一般,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现的身。 李玉飞笑道:“地缺。” 此人点头,道:“当今江湖会地遁之术的,恐怕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他看看李玉飞,又道:“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肯定会和你做这个生意。” 李玉飞笑道:“你们已知道我受了伤,又怎么肯错过杀我的最好机会。” 地缺笑道:“最能接近你的人当然是谢兰,也只有他最有机会。” 李玉飞接道:“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会由最得力的助手来完成。” 地缺大笑,又道:“你不怕我再耍什么手腕?” 李玉飞笑道:“你不会再有机会。” 地缺道:“哦。” 李玉飞道:“只有谢兰到了试剑山庄,我才会放人。” 江面细雨菲菲,一圈圈涟漪连成一片螺旋。 花青青坐在船舱里,略微觉得有些冷,不禁抱紧双臂,打了个哆嗦。 萧耳褪下长衫,披在她肩膀上,道:“以他的武功和机制,江湖中绝不会没有人算计得了他的。” 花青青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又在想他?” 萧耳淡淡道:“相处这段时间里,你的心事我大约也能猜出了七八分。在你心中,他的安危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花青青不再说话,她听得出萧耳心中的醋意,也明白这少年的心。 她也希望这一次的相逢能改变的她的命运,但李玉飞却偏偏在她心中烙得太深,几乎已经霸占了她整个生命。 萧耳也沉默,沉默地看着花青青,又沉默地低下头。 只有细雨入江的声音,轻轻入耳,又轻轻消逝。 船帘被秋风吹起,一条瘦瘦的人影像是被风吹了进来。 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一道斜斜的伤疤早已毁去了他的面孔。 也没有人听到他进来的声音,也许是他们已经太过入神,也许是来人轻功太高。 但是当他进来的时候,花青青却本能的提高了警惕,她的匕首已准备出鞘,但萧耳却拉住她的手,道:“自己人。” 但“人”字尚未出口,来人单掌一挥,花青青倒了下去。 天残地缺地缺童子 秋已将尽,风更冷。 李玉飞坐在马车里,将腿伸得笔直,一张俊朗的脸,平静的让人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子就坐在他旁边,她全身上下就还一双眼睛能动,但这双眼睛却偏偏也不能老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们的所有计谋都瞒不过你。” 她说话的时候,显得是那样的单纯,这不是先前在天涯海角假冒谢兰的女孩还会是谁? “其实我也很不明白,天残地缺哪么聪明,为什么偏偏让你假冒谢兰两次?” 李玉飞在笑,他笑的时候,她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道:“也许” 李玉飞却又打断她的话,笑道:“也许你就是天残地缺之一。” 女孩愣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玉飞却又接道:“江湖中又有谁能想到,地缺童子会是个女人,而且是如此年轻美丽的女人。” 女孩笑道:“看来要是有人想在李玉郎面前耍阴谋,那一定是脑袋被驴子踢了,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样想到的?” 李玉飞道:“江湖中能刺伤我的,恐怕不会多过四个,就算是偷袭。” 地缺笑道:“就这一点。” 李玉飞笑道:“还有两点。一是这一路上都不见有人来冒险救你,显见他们是怕你伤了;第二点就是那个人不该自称是地缺童子,他若真是地缺童子,我既然已经受伤,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地缺笑道:“很显然,他只是叫你不要想到我就是地缺童子。很显然,他们一定会拿谢兰来交换的,因为你手中的筹码够大。” 李玉飞不再说话,他已无需再说什么。一个做生意的人,手中一定要有对方感兴趣的筹码,他才会有如此大的把握。 花青青觉得四肢酸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但是她的心却更无力,想到这些日子与她朝夕相处的萧耳,她再也不能相信这看似的少年,竟然也是天残地缺的门下。 她隐隐已经想到,萧耳若不是东海碧箫,就一定是他的传人。 但他的轻功身法为何如此像公孙红,竟然连李玉飞也看不出这其中的破绽。 难道 她没有再想下去,无论如何,公孙红也不可能是天残地缺的门下。一代大侠萧北公的传人,又怎么会是天地神府的人,更何况她还是李玉飞的挚爱之人。 暗门开了,萧耳走了进来,在昏暗的光线,他的脸显得更暗。 “青青,我” “你不用再说,无论你做出什么,都是值得原谅的。” “哦?” “如果不能原谅你,岂不和你们一样卑劣。” 萧耳大笑,道:“看来李玉飞对你的影响确实很大,其实他已经知道我就是东海碧箫,也应该猜测到你落在了我的手中,但是他却像是根本也不关心你。” 花青青没有说话,萧耳继续道:“他抓住了我们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我们打算和他一换一。” 花青青道:“他一定是交换谢兰。” 萧耳叹道:“你不生气?” 花青青道:“任何人都知道谢英飞对中原武林的重要,只要他能出手,江湖中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萧耳狂笑。 花青青又道:“难道不是?” 萧耳道:“若是说公孙红和李玉飞,我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若是说谢英飞,他绝对接不住我三招。” 花青青叹气。 萧耳又道:“不过现在也只剩下了一个人,因为公孙红已经死了。” 花青青笑了。 萧耳接道:“你不信。” 花青青道:“当今天下,能杀得了公孙红的,恐怕也只有李玉飞了。” 萧耳叹道:“那是在她清醒的时候,但若是她喝醉了酒,那就很难说了。” 花青青的心彻底凉了,她知道,萧耳既然如此说,就绝对不会骗她,他已经没有骗她的必要。 天残地缺碧箫 花青青还是紧跟着这蒙面之人。 若非是亲眼所见,她实在无法相信世上竟会有这种人存在。 天地神府的高手,竟然没有人能近得了此人之身。没过一盏茶功,四队发现他们的人竟然都神奇地倒了下去,他们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转过一道门,他们就看到长亭之上一人背身而立。 此人站在那里,身上的杀气却已令花青青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你们终于来了。” 他转过身,一支碧箫横在胸前,不是萧耳更是何人? “我们迟早要交手的?” 神秘人说着,竟然也取出一支玉箫,横在胸前。 “难道你还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我已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面纱滑落,花青青却已愣住,这神秘之人,竟然也是萧耳。 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事实就摆在她眼前,又不由得她不信。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身边之人才是真正的萧耳,而那长亭上站立之人就是东海碧箫。 东海碧箫从长亭飘落下来,道:“你苦心要隐瞒你的武功,就是为了探明这里的所在。” 萧耳笑道:“还有就是你和天残地缺的关系?” 东海碧箫笑道:“你已知道。” 萧耳道:“不错。” 东海碧箫道:“那你就得死。” 萧耳笑了,握住花青青的手,道:“若是我不幸死了,希望你还能记得我。” 花青青想说什么,但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东海碧箫长叹道:“没想到萧北公的传人,竟然也会是个多情种子。” 萧耳松开花青青的手,向前一步道:“多说无益,你出手吧!” 东海碧箫道:“看在萧北公面上,我可以让你选择一个死的地方。” 萧耳又笑了,道:“多谢!” 东海碧箫道:“你不必谢我,我知道若是花青青不能逃走,你肯定无法全力和我一战。” 萧耳笑道:“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如此想与我一战?” 东海碧箫道:“因为我才是真正的江湖王者,既然没有机会与萧呗工一战,那就只有打败他的传人。” 萧耳道:“那你跟我走吧。” 他飞身而去,东海碧箫也紧着他,消失在茫茫的秋风里。 这瞬息地变化,仿佛已令花青青木然。她一个人站立着,脑海里满是萧耳的影子。她多想抱住萧耳,让拥抱化作永恒。 ——“我要和你一起去,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但是她不能这样,她知道,若是她真的跟了去,萧耳就已必死无疑。 她必须活着走出去,她知道,现在一定会有很多人误会萧耳,只有她活着,才能为萧耳澄清真相。 秋雨,冰冰冷冷。 小船在朦胧的秋雨里,向着世试剑山庄划去,没有人说话,只有船桨与水流的声音。 谢英飞冷冷看着地缺,眼睛里像是已冒了火,恨不得将这一代魔女烧成灰烬。 他也许真的老了,老的连自己的情绪也已控制不住。但好在他的剑还没有老,就算是来上数十个高手,他也有把握挑落剑下。 地缺却根本没有看他,地缺的目光已完全长在了李玉飞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李玉飞;若她的目光是刀子,恐怕早已将玉郎的衣服剥落。 “您可知道萧耳这个人?” 李玉飞像是已按耐不住寂寞,他看着谢英飞,又道:“他说是您老人家的朋友,而且轻功路数很像公孙红。” 谢英飞摇头,道:“不认识。” 李玉飞道:“他就是东海碧箫,但应该已不是当年和你决战华山绝顶的东海碧箫。” 谢英飞摇头,道:“不可能,他没有传人。” 李玉飞笑道:“我还奇怪另外一件事情?” 谢英飞道:“你说。” 李玉飞道:“你若是将地缺的穴道解开,我岂非已是瓮中之鳖。” 谢英飞道:“哦?” 李玉飞道:“你岂非正是天残老人。” 谢英飞没有动,他已无法再动,没有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内逃过李玉飞的出手一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能。 李玉飞手中已多了张面具,但他面前的却并不是什么天残老人,而是“霸王枪”彭万。 彭万笑道:“李大侠终于错了一次。” 李玉飞也笑了,道:“我本以为你是要杀人灭口,没想到你是要为子报仇。” 彭万笑道:“难道我不该?” 李玉飞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我抓住了地缺。” 彭万道:“李大侠飞鸽传书之时,我也在试剑山庄?” 李玉飞道:“哦?” 彭万道:“谢老剑客已经召集天下群雄,准备对付天地神府。” 李玉飞道:“哦?” 彭万道:“武当三老,崆峒掌门,天山神剑,还有昆仑七侠都已到了试剑山庄,而且还有一位很特别的人来了。” 李玉飞笑道:“谁?” 彭万道:“诸葛齐。” 天残地缺诸葛齐的微笑 李玉飞已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记忆,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崂山,当然也回到了十年前那把剑的寒风下。 那个人的剑法辛辣狠毒,踏遍三江五湖,几乎挑遍所有用剑的高手。他甚至曾踏进试剑山庄,逼迫谢英飞再度拔剑。 他还记得那个人的心中只有天下第一剑客,他毕生的心愿也是要成为第一剑客。他记得那个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崂山与归云远谈道。 他还记得那个人用崂山四十条人命来逼着自己出手。 那一战,他永远也忘不了。 若非是冒死施出险招,恐怕早已毙命在那个人的剑下。 他印象中的诸葛齐,就是个武痴,就是冷漠的代名词,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来理会中原武人的安慰? 可当他真正见到诸葛齐的时候却楞住了。 诸葛齐竟然会微笑,笑得很开心c很得意,就像是他已成为了天下第一剑客。 “李老弟,我们又见面了。” “你变了。” “人总是要变的。” 李玉飞也笑了,如今的诸葛齐失去了当年的锋利,却又多了几分圆滑。但李玉飞却觉得这样很舒服,平凡的圆滑岂非要比争凶斗狠的锋利让人觉得更好一些。 他又看了看众人,道:“谢老剑客在哪?” 彭万笑道:“他老人家闭关了,要等几天才能出来。” 诸葛齐笑道:“还好有绝空大师主持这里的事,要不然就真的乱了。” 秋风吹着萧耳的衣襟,就像是吹着一个漂泊的浪子。 他本不想显示自己的武功,这次行走江湖,他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个过客,走走看看就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但是花青青的出现却改变了他,他不再无争,不再是那个飘若白云的书生。爱情对于一个年轻人的渴望,远远胜过他对自由的向往,对理想的执着。 他停了下来。 他知道,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他也无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何况前面已真是到了天涯! 陡峭的天涯! 这一战既然迟早要开始,他就不会选择逃避,这是萧家的传统,也是萧北公留给后人的一种信念。 东海碧箫也已停下。 他的内力已经完全均匀,已是调节到了最佳,放眼天下已没有几个人能逃过他出手一击。 萧耳是否能够取胜? 早在多少年前,碧箫就少有对手;如今他武功更是登峰造极,就算是萧北公再生,恐怕也没有多少胜算在手。 但萧耳必须战斗,为了萧家的尊严,为了萧家的江湖地位。 他无可回避,也无需回避。 走,现在需要多大的勇气? 花青青的脚步很沉重,就像是注了铅,或是灌了醋。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她也很爱萧耳,这个看似无力的书生,原来却又这么惹人爱怜。 若是萧耳真的死了,她也会追随而去。但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先找到李玉飞,只有李玉飞才能对抗天残地缺,也只有李玉飞才能和东海碧箫一争高下。 她已明白萧耳方才所用的不过是摄心术,这种招式根本就无法对东海碧箫这样的绝顶高手构成威胁,除非他真的学到了北公真传的绝技,否则此战他已是必死无疑。 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她却又一次踏上的苦旅。 天残地缺千里箫声 “你用箫?” “我从小就不喜欢剑。” “很好。” “以箫对箫?” 花青青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听到的是箫声。 凄迷的箫声,欢快的箫声,悲壮的箫声,豪放的箫声 这种决斗,没有刀光剑影,却又足以令人窒息。 她的脚步竟也随着箫声的起伏而蹒跚,也随着乐声中杀机的变化莫测而烦乱。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会是一对绝顶高手的比拼,但她却知道,这一战足可以名垂千古,已可算是数百年江湖最精彩的几战之一。 她虽然不能亲眼目睹,但是却还可以感触到这其中的紧张。这种紧张刺激着她的每一寸神经,也刺激着她内心的汹涌澎湃。 箫声。 东海碧箫的曲子像是少妇的哀怨,亦像是少女的呻吟,这种乱乐声是最容易挑逗年轻人的耐性。 萧耳的箫声却如千里铁骑,纵横于广袤的平原,一如既往冲杀,也正考验着这位迟暮老人的耐力。 东海碧箫的箫声似是《长恨歌》的浮糜,萧耳的箫声却如《将进酒》的霸道。 如果说萧耳是人中的西楚霸王,那么东海碧箫却正如虞姬的妖艳。 杀气弥漫! 就连秋风也似乎被惊得驻足,就连落叶也吓得无声无息。 花青青还是在向前走,没有声音,也没有想法。 她的生命,仿佛也正在随着这无声的脚步而慢慢逝去。路的尽头,是不是也是生命的结束? 东海碧箫在二十多年前就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就是李玉飞和谢英飞,与他比武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取胜。 而萧耳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就算天赋再高,也绝不会是碧箫的对手。就算是萧北公二十岁的时候,也接不住东海碧箫三十招。 她多么希望,李玉飞就在身边,如果这样,结局也许就会完全不同。 她不愿再多想,这种想法实在太恐怖,太令人窒息;但是那要命的箫声又刺激着她每一寸神经,让她一刻也不能安宁。 萧耳还是很镇定,让人很难想象他会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他的内力竟也深得出奇,在这种比拼内力的对决中,丝毫也未显出落得下风。 东海碧箫却也显得很兴奋,他已经二十几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这种比武几乎可以令他的每个毛孔都异常兴奋。 萧耳竟然吹起了《长干行》,那望夫石上的少妇似乎已活脱脱从曲子里跳了出来,欲要催下这无情人的眼泪。 东海碧箫却奏起的《赤壁赋》,那逍遥苏郎,倒是无忧无虑,自在人生。 两人曲风斗转,却又相互克制;但节奏的变化之间,东海碧箫又渐渐占了上风。 花青青已停住了脚步,她已用尽了全部勇气和力气,才走了这些路。但现在,她已无能为力,她的精力已被这激烈的箫声完全耗尽。 还好她已走出两大高手箫声的杀伤范围,但是她又觉得彻底失去了萧耳,失去了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她真的想再走回去,就算与萧耳一起死在这里,她也心甘情愿。但只要她有这种想法,萧耳就已知足,因为她至于萧耳已经是生命的全部。 萧耳虽然已支持不住,但还是面带微笑。他竟仿佛真的已与花青青心有灵犀,真的能够感觉到她的心脏的跳动。 他的微笑不是生命的终结,倒像是对美好与爱情真诚的凝结。 箫声停顿,他的整个人已飞身而起,与掌中的玉箫,化成一道黑影。 这已是他全力一击,不成功,则成仁。 东海碧箫也在笑,冷酷的微笑。 他单掌轻轻一挥,却已将速度与力量凝结到了完美。 “嘣”一声巨响,有如地迸山摧,萧耳的人就似是断了线的风筝,坠入了万丈悬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天残地缺 生死 “萧北公,我终于打败了你”东海碧箫的声音,一遍遍响彻山崖,在花青青的耳朵里听来简直就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声音。她真想就此一刀了断,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虽然此前她也曾一次次告诉自己要活下去,但现在她才知道有时候活着要比死更需要大的勇气。一个长期得不到真爱的女人,突然有了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而且是如此优秀的男人,这本是一件多么可喜的事情。偏偏快乐得时光总是如此短暂,萧耳就这样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给她留下了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悲痛。想到这些,她袖中的匕首已闪电般出鞘,刺向自己的心脏。 但是死亡也偏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道白光闪过,她的匕首已断为两截。她睁开眼,又惊住,她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个人还会出现在她眼前。萧耳并没有死!他平躺在沼泽里,感觉身体就像是一辆散了架的车子,每一个零部件都已不听自己的使唤。现在他只能听天由命,就算在山崖不能把他摔死,他也没有力气逃出这片腥臭的沼泽。但令他奇怪的是,半个时辰没过,他竟然又恢复了些气力。这奇异的沼泽,竟然对他的伤势有很好的疗效。他还发现太阳也在他上方不断移动。他笑了,上苍总算是待他不薄。只要还活着,他就还有微笑的理由。只要还活着,人生就还充满向往与希望。谢兰仿佛已很久没有回到过试剑山庄,从去天涯海角到如今归来,她已经历了太多太多风雨。就连那颗在试剑山庄多年养成的宁静心灵,在也这次行动里落下了斑痕。她自认为,若是以武功而论,当今江湖中的女子也只有公孙红在她之上。以她的武功,本不会如此被擒,可是奇怪的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两次都那么容易就遭人暗算。若非李玉飞绝顶聪明,自己恐怕还被困在龙潭虎穴之中。现在是生是死,恐怕还很难预料。她决定见到李玉飞一定要好好报答她,就算是以身相许,她也绝不会说半个“不”字。不过她自然也知道,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若是真能嫁给李玉飞,她恐怕就算被捕一千次也心甘情愿。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活着的美好,自由的美好,只要还活着,她就能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就能享受年轻的活力,享受青春的朝气。但她见到李玉飞的时候,她却又将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就像是又一次失去了生命,又一次陷入了迷茫。生与死,有时竟又如此的接近,像是一个门槛隔开的两个世界,就看你站在了那头。 卷一穿越古史第一章初穿越行走在古代第一章迷死人的帅哥 四月里的一天早上,天气微凉,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啊炳”床上的人儿如往常一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睁开刚睡醒的眼睛,摸了一下自己下巴,那里还留着一长串的口水,大概又是做了什么花痴春梦,春天里做春梦多正常,梦见了极品美男,瞧瞧自己这点出息,梦见美男就流口水,羞,羞羞,有胆就把美男追到手,天天放在身边,那才叫本事。外面太阳已经很大了,白花花的耀眼得很,用妈妈的话讲太阳都晒屁股了。谁叫她是个懒虫呢,没办法。 “奶奶的,又醒来晚了”眼睛随意地往四周看了下,这一看不打紧,把她未睡醒的那些瞌睡虫全赶跑了,小小的心脏吓得不轻,现在还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就跟百米赛跑似的,她努力想让自己站起来,奈何床上的丝质床单很滑,脚下一个不稳,重重地栽在了床底下,跌了个狗吃屎。 “去你的,大清早真是晦气,居然从床上滚下来了,连你这破烂床单都想欺负姑奶奶吗”床上的人想抓住被角站起来,手却停在了那里,这不是她的被子,再一次回望整个房间,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了,活像极了一具没有灵魂和思想的木偶。 “这是什么鬼地方,见都没见过。我怎么会在这儿?”陌生的被子,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一切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 “哈哈,我一定又是在做梦?”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妈呀,好疼,手臂上隐隐传来的疼痛感和真实感,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梦。 这时门忽然像变魔术一样吱呀一声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她吓得赶紧想躲起来,自己大大咧咧地非法闯进了别人的房间,还爬上了别人的床,人家不把她当成入室的小偷或坏人才怪,本想找个能躲避的地方先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可是看遍整间房子,实在没一个地能让她躲,只能乖乖地站在那里。 “姑娘,你总算醒了。” 她抬头朝说话的人看去,这是个男人,不,确切地说还是位帅哥。 那位帅哥朝她笑了一下 天啊,世上还有这么帅的帅哥吗?难道这就是上帝的得意之作?身材瘦俏而且俊朗,却不失刚毅稳重,脸部的线条分明,却不冷硬,一对清而冷的眸子有着看透一切世俗繁华的脱尘,眼神犀利无比,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个眼神就能令无数女性昏迷导致医院病床紧张的极品男啊 帅哥这一笑,把她的魂都给勾走了真是迷死人不偿命,我小命差点没了,没事干嘛长这么帅还这么温柔地笑一下,不是想引发事故了嘛这是。他长得好像一个人啊!像极了她的那个初恋爱人,想当初他们也是情投意合,爱意绵绵 不知不觉地,她向他走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神秘力量在吸引着她靠近,他就像是一道光,指引着她在黑暗里穿行,只看他,也只看得到他,别的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进不了她的视线范围。 “哧”的一声,光顾着看帅哥了,没注意到脚下,光着的脚丫子遇到水一滑,她整个人重心向后倒去,我的妈呀,这下要和亲爱的大地亲吻了,摔下去肯定摔个四脚朝天七仰八翻,多难看的姿态。 早不摔晚不摔,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一定要我在帅哥面前这么难看丢人么。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眼睛一闭心一横,来吧。奇怪,她屁股并没有预期中的疼痛感,刚准备伸手去摸,却触上了一个软乎乎的清凉东西,奇怪的触感让她马上睁开了眼睛,原来她被帅哥抱在了怀里,看向帅哥温柔的眼睛,一股电流扑哧而来顿时袭向全身,不好,呜呜,我被电中了。 这个帅哥的怀抱如此温暖,有安全感,他的气息轻轻的吹拂在我的耳旁,痒痒的,我甚至可以听得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此时,我就像一个被父母宠溺的孩子,被情人安抚的宠儿,尽情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甜蜜。原来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可以这样美得妙不可言。真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我就可以永远赖在他的怀里。 那个男子拥着自己,清冷的眸子此时写满柔情,脸上的表情放荡不羁,英气逼人的脸庞带着危险的笑容,我微微恍惚,仿佛看见天使一般美丽,突然男子空出一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极尽暧昧的把脸靠了过来,他要吻我吗,此时我激动地要窒息了,突然他把嘴停在了我的嘴边,嘴角向一边撇开,玩味的笑容越发浓重,轻轻开口说道,“姑娘,你还要赖在我的怀里吗”听到说话声,她才收回了恍惚的心思。 “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还要继续赖在我的怀里吗?”他低着头用嘴指了指身上两个人暧昧的姿势。 “你的嘴唇真好看。”不自觉地泄露了自己的心声。乖乖,我怎么可以这样厚颜无耻。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两个人贴得如此之近,相当暧昧,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时害羞起来,红晕染透了脸颊,脸热得发烫身子烧得慌,然后赶紧从他的身上跳下来。 “赖?本姑娘哪里有赖?”她气呼呼地质问他,早知道天使就是魔鬼的化身,这么帅的帅哥原来也这么自恋加变态。 “不是赖,那就是主动投怀送抱喽。”帅哥居然阴险地笑了。 “我呸,你真是个自恋狂,我见过不少自恋的,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哇,人漂亮,我还以为有可能是个草包,没想到嘴巴也这么厉害,我喜欢。” 这人简直就是油腔滑调的小混混,一痞子样,上帝白给了他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喜欢有个屁用,姑奶奶我不喜欢臭痞子无赖小混混。” 帅哥也不恼怨,在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这时,她才看清了那个帅哥的衣服,奇怪得很,不伦不类的,洋不洋土不土,有点像长袍。 对了,就是衣服奇怪,难怪,她从一开始,就觉得特别不对劲来着,原来是衣服。 “那是什么奇装异服啊,难道这是今年最新流行的款式,也对,现在是越奇怪越流行,越怪的东西人们偏偏越喜欢。” 初穿越行走在古代第二章我穿越了 仔细地看那一身衣服,有长长的袖子,窄窄的领口,倒很像是电视里那些男演员们穿的古装。 想到古装,她灵光一闪,对着那帅哥说:“帅哥,你们在拍古装戏么?你们剧组真会挑衣服,这衣服很好看,你们这是拍的哪部戏啊?能不能让我也客串一下当个群众演员什么的” 帅哥显然被问得一愣,“什么古装戏?乱七八糟的。” “古装戏就是穿着古代人的衣服演戏,像什么还珠格格,不就是古装戏吗?”生怕帅哥听不懂,她耐心地讲解着,心想这都什么人,连古装戏都不知道,真是老土,一ut了。 “格格是什么?我们明朝没有这种说词,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短路了。莫名其妙”帅哥一脸认真负责的表情地纠正道。 眼前这个帅哥神情很认真,不像是骗人。 “啊”她再一次傻眼了。 不是拍戏?那眼前这是什么状况。 自己是谁,现在又是置身在哪里? “对了,这里是哪里?” “这是苏州吴县。” 苏州吴县,是哪里?什么地方,她没一点印象,地理知识一向差得很,很白痴。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有点后悔自己对地理不够重视了,平时上地理课不是玩手机就是打磕睡,如今连自己身在什么地方都搞不明白,真是有够笨的,传出去都丢死人了,叫她以后还怎么混。 “你是谁啊?”她终于想起问这位帅哥的大名了,好歹帅哥也站在这里n久了,现在才想起问人家,是不是太迟了,难怪她是白痴,都没有帅哥缘。 “我就是聪明绝顶,诗画双绝,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且位列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寅。”眼前的男人风度翩翩扇起纸扇来,一副风流倜傥潇洒不拘的样子 听他说自己是江南四大才子,她一记爆笑,顾不得淑不淑女,笑得前仰后翻,差点叉气,最后笑得肚子都疼死了,实在憋不住,如今的骗子也是,冒充什么不好,非要冒充这个,要装你也装得像一点,这么好笑的笑话头一次听说。 “你是唐寅,我还就是观世音呢。” 咦,等等,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自己好像在哪也听过“唐寅,这是你的名字吗?” “在下唐寅,因寅属虎,故又名唐伯虎。” “唐寅就是唐伯虎?” “正是在下” “天下第一号大风流鬼唐伯虎?”她惊讶于自己的发现,嘴巴张了半天都合不上,这一回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熟悉他的名字了 “哈哈,我什么时候成天下第一号大风流鬼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男人嘛,哪个不爱泡妞,否则就不是个男人不正常了。”唐伯虎张狂地笑着,很大声也很得意 “老色鬼,大骗子,别骗人了,装什么装,再装可就不好玩了,还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假的”她恶狠狠地拆穿他的谎言,她才不相信,自己智商可没那么低也没有那么笨轻易就上当 “谁骗你了,我真的是唐伯虎”这唐伯虎一听说自己骗子冒充,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说话不由得大声了起来 “你要是唐伯虎,我还是秋香呢。”想骗她,门都没有,这种伎俩太幼稚了,骗个三四岁小孩可以,她可没那么容易骗。 “秋香这名字好听,以后我叫你秋香。” “切,我才不稀罕。冒牌货。” “小泵娘,他确实是唐伯虎,而且是我儿子”一位四十多岁的夫人颤微微地从门外走进来虽然身材已经发福微胖,但仍然看得出来她年轻时候的风采,肯定也是个大美人。 “娘,小心点”唐伯虎赶紧走过去扶住了她。“您身体不好,要多注意休息” ≈一t;你娘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不要像对待老太婆一样对我那么哆嗦,我有那么老吗?≈一t; “娘才不老,还一朵花呢。” “就你这嘴甜。” 这会儿看起来又人模人样的,还有点像个孝子。 “谁知道你们俩是不是合起伙来玩我?”她压根就不相信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还是倒霉运,平白无故穿越,居然遇见了那天下第一号大风流鬼。 “那如果他是那个风流鬼,那你不就是风流鬼的母亲邱氏,邱夫人了。”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这个夫人她大学里学过历史也研究过唐伯虎的史料,所以知道唐伯虎的母亲是邱氏,才有此一问 邱夫人对于风流鬼这个称谓也不恼,毕竟说的有点是事实,他这个儿子确实是个风流鬼,成天流连花丛之中,不务正业,没个正经。“对,我就是邱氏。” 唐伯虎,邱氏? 等等,难道她穿越了? 再重新看了一遍室内的摆饰和布局,真的不像现代的格调,以及眼前站着的这两个古人,可以肯定的说,呜呜,倒霉的她是倒霉的穿越了。 “上辈子我干了什么缺德的事啊,竟然让我穿越了。”简直欲哭无泪。 挠了挠头,她陷入了冥思苦想中。 她记得自己是江苏苏州人,一个正读大二的学生,从小性格活泼开朗,在家排行老三。老祖宗的话说得好,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乖乖,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了。那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记得我不是和同学们旅游去了吗? 说起旅游,好像是发生了一件有点怪的事。 他们这次寒假里,在家里过完了春节,正月里约好了和几个同学出去游玩,游玩的目的地是风流才子唐伯虎最喜欢的地方桃花庵,大家都对这个传说中的美丽地方很向往。 好大一片桃花林啊! 众人被阵阵花香吸引了进去进到园内,桃花开得正茂盛,阵阵清香泌入心扉她站在树下,仿佛置身于一片粉红色的花的海洋,那一个个未崭露的花骨朵上,还有一层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着光 ≈一t;真美,好像是世外桃源≈一t;她不无感叹地说,≈一t;难怪文人都钟爱桃花,想隐居世外桃源≈一t; 在桃花树下流连忘返,她忽然觉得眼前一道刺眼的蓝光一闪而过,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那道光却没有再出现了顺着刚才蓝光一闪的方向走去,发现了一株特别的桃花 初穿越行走在古代第三章就是要叫你秋香 为什么特别呢?首先,觉得这树的桃花颜色和别的不同,好像更深更红一些,有一种血的颜色掺杂其间,这样显得更美更好看了,其次这树应该有一定年代了,树的主干很粗壮,没有一定的年代,是长不到这么粗壮的,在靠近地面的主干上,有一个树洞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了进去,真的摸到一个东西,凉凉的,滑滑的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通体蓝色的圆球,不是塑料的,也不是玻璃的,拿在手里小心地把玩着,看上去更像一块蓝色的石头,说是石头又不确切,质地比一般的石头好多了,像是一颗水晶球 哦,yg一d!水晶球?真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不然怎么会有如何奇怪的想法还什么水晶球呢,真是败给自己,太好笑了 这块石头挺好看的,先留着它吧接着把石头装进了随身带的包包里就这样带回了家 真累!回到家里,洗完澡出来,她直接爬上了床,软绵绵的,真舒服!她想起了什么,一骨碌地爬起来,下午捡的那块奇怪的石头还在包里她拿过了包,取出了那块石头,在手里把玩着,越看越觉得它奇怪 ≈一t;哈,哈≈一t;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实在是太困了,把石头放在了床前的书桌上,她爬进了被窝里 经过一天的疲累,她很快就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