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神女:玄塬异录》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1章 一梦惊魂 是一梦惊魂,还是命运的安排? 那天早上的雨太大,她不该出门的。 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按照平常的作息,起床,开车,上班…… 突然从旁边杀过来一辆汽车,直接撞在她的车头上,逼得她急忙向一边猛打方向盘。 当车子一个箭步冲下大桥的时候,她心里慌忙地意识到:“完了!完了!” 三十年的小命,今天就撩在这了。 “啊——!”她惊慌失措地尖叫一声,车子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她奋力喊了一声“救命啊”,发疯似的想拽开身上的安全带。 水渐渐灌满了车内,真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在水淹没头顶之前,她憋足了一口气,伸手四处摸寻,得找到点什么撬开车门才行,双手在水里根本没有力气,打在车窗上一点水花都没有。 她突然感觉足下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拉着她往下沉,嘴里被呛了几口水,眼前一黑,河水顷刻淹没了她的头顶。 她闭着眼睛,全身软绵绵地在水里飘荡着,脑袋里还剩下一点残余的意识在飘荡,她想挣扎,全身却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任由水流推动。清澈透明的河水,拂动着她的青丝,像水草一样在水里轻轻地摆荡着,拖着她的身子慢慢地沉下水底。 “阿漓,阿漓…”几声悠远而低沉的呼唤从水底传来,她的意识开始逐渐涣散,好像有个人在叫她,这声音像有着魔力一般,在蚕食着她求生的意志。 她隐约看到,深处之处的那个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是谁?谁在叫我? “在那边!”两个男人听到声音后,急忙朝着河边追过来,走近河岸时,只看到清澈的水面还有一点波澜在荡漾,人却已经不见了。 “奇怪?刚才明明有人在喊救命的。”男人甲望着空荡的湖面,诧异地抓着后脑勺,男人乙四处张望了一下,急忙拉了一把旁边还是疑惑的兄弟说:“我刚才明明看见一辆车冲进了水里,怎么没有了呢。”“不行先报警吧,万一人淹死了呢。”说完,两人就往河的另一边跑去。 沉在水里的人都快要哭出来了,全身上下却一点都不听使唤。 不能死啊,今天还有重要的会要开,房贷还没还完呢,还没结婚呢…… 突然感觉到脚下有股漩涡的力量,深深地吸引着她不断地往下掉,就像一只有力的手在拖着她往下沉一样,她拼命地在水里挣扎着,想睁开眼睛,伸开双臂爬出水面去换口气。 一个低沉的男音,在她耳侧响起:“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又是那抹模糊的身影,那双深邃的眼睛曾经在她梦里出现过很多次,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所有闪过的零碎片段,在她挣扎的脑海,形成一段不完整的记忆。 他是谁?为什么她总是看不清他的脸?她想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轻轻地蹙动一下眉头。 “阿漓,你是我的!”记忆里,他也曾那样温柔地守在她的身边,用手指绕着她的青丝,在她耳边说着动人的情话。 她还来不及沉醉在那抹魅惑的温柔中,那张脸顷刻就变得暴戾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天下他坐得,寡人就坐不得?!”他突然伸长着手臂,死死地扼住她的喉咙。男人的眼睛在水中闪着微光,她仿佛看见自己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掐住脖子,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着深深地绝望和怨恨。 她想伸手去掰开他的手,窒息的感觉让她全身无力,溺水的缺氧,让她终于无力地沉下水里。 “寡人会证明给你看,历史是可以改变的!你和天下,都是寡人的!” “你和天下,都是寡人的!” ——“都是寡人的!” 最后一刻,她只看见一个身穿铁甲的男子,一脸血污地站在她面前,他绝望的嘶喊,让她从心底感到生生地撕疼,冰冷地窒息疼得她猛然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一阵呛鼻的溺水感袭上来,逼得她从水里挣扎出头了。 ——“啊——”她奋力挣扎着往上游动,终于蹬出了水面,头一露出水面的感觉,让她犹如重生一般,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殷漓猛然睁开眼睛,坐在木床上,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那一刻,深深地意识到,活着是多么美好! “哎呀,醒了!醒了!”一声欢喜的惊呼,打断了殷漓的思绪,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间简陋的土房子里,里面全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摆设,她坐的那张床,其实是一个铺着床褥的土炕。 眼前一个十三四岁小姑娘,穿着一身灰色麻布衣裳,正端着一个深褐色的陶碗,一脸惊喜地望着她,旁边还站在一个梳着发髻的长须老头。 小姑娘转身对老头说:“爹,阿姐醒过来了。” 老头看着一脸懵然的殷漓,走过来,伸出手搭在殷漓右手的脉搏上,把了一会儿,重新放回原处,满意地点了点头:“身体已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可复原。”转头对殷漓交代:“阿房,这几日你不用去采药了,好生在家歇着吧。” 阿房? 殷漓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什么鬼?拍电视剧也要事先征求一下演员的同意吧?谁把她直接抬到片场来了? 她笑了笑,问到:“阿房是谁?” 小姑娘把碗放到木桌上,答到:“阿房是你呀,你是我姐姐阿房。” 这小姑娘的语气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殷漓转头看了站在那儿的老头,又问了一句:“那他又是谁?” 小姑娘望了老头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阿姐,那是咱爹呀,你怎么能连爹都不记得了呢?” 殷漓这才回过神来,仔细扫了一眼屋里的摆设,这个矮炕头上除了床褥,还摆放着一张矮桌,两边各放了一张蒲席,矮桌上放着盛了食物的陶器,屋子里有一股浓烈的药香味,她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殷漓急忙从炕上爬起来,拍拍衣裳,对老头和小姑娘说:“这个,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们跟导演说一下,我刚刚出了车祸,得先去把保险给办了,你们还是换个群演来演吧,我没时间陪你们玩。”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小姑娘一听,吓得赶紧上前拽住殷漓,着急地喊到:“爹!阿姐又犯病了,你快拉住她呀!” 殷漓本来还想好好劝说,可那小姑娘劲儿还挺大,使命挣扎都拽不开。 “我说你这小姑娘,能不能讲点道理?你这样拉着我也没用,我真赶时间,有急事!” 小姑娘拖着她的手,泪眼汪汪地望着她:“阿姐,你快醒醒呀!我是盘儿,是你妹妹盘儿啊!” 殷漓看她哭得可怜,想她是入戏太深了,有点不好意思:“盘儿,你听话,先放手!有话好好说。”抬头望了一眼老头,老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盘儿,你先放开吧,让爹和阿姐好好说。” 盘儿听从父亲的话撒开了手,可人却还是堵在门口,防止殷漓随时夺门而出。 殷漓有些着急地望着那个自称是她爹的老头,希望能从老头这里得到一些希望。 老头淡然地走过来,轻轻拉开了堵在门口的盘儿,对殷漓招了招手。殷漓跟着他走出房间,看到外室到处都挂着药架子,上面晾满了干燥或半干的草叶,整个外室飘散着她刚刚嗅到的药草香味。 大堂门外,和老头一样身穿古装的人,在门口行走。看见老头带着殷漓出来,有人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 “夏医家,阿房的病好啦?” 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侧身站在门口,示意殷漓走出来。 殷漓半信半疑地走到门口,却看见一片令人惊奇的景象: 药堂门外,是一条宽阔笔直的街道,街道两旁室居鳞次栉比,门巷修直,旌旗不桡,车罗马骑,从门前一驰而过,好不热闹。 这和在影视城看到的古城,完全不一样。 殷漓有些踉跄地走出要药堂,走进人群中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这里既没有导演群演,也没有隐藏的拍摄机器,店招旌旗上挂着的,是远在2000多年前的战国画符一样的文字。 她才走了没几步,就已经有好几个人过来跟她打招呼了。 “阿房,你的病好啦?” “阿房,这几天你爹为了照顾你连药堂都不开了,谢天谢地,你终于好了。” “阿房,有什么想吃的就到我店里来拿啊。” 阿房! 阿房! …… 她和那个阿房真的长得那么像么? 当她站在一家卖铜镜的店铺门口,无意中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才恍然醒悟! 她不是她自己! 她从店家手里挑选出一柄素镜,仔仔细细地照着自己的脸,用手在脸上摸来摸去,来回看了很久很久,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她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手中的素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击碎了她的心。 这是阿房的脸。 这是阿房的世界。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2章 夏家疯女 夏家药堂的阿房疯了。 殷漓自醒来以后,跑遍了所有的铜镜铺和阖里之间的水井,就连城墙外的小河都没放过,对着镜面和水面,一遍又一遍地看自己的脸,捏脸上的肉。 拿着铜镜照来照去,自言自语:“不对呀,难道没化妆,所以看起来不像了?”再仔细看看,还是不像,嘴里嘟嘟囔囔地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有时候,她会冲到大街上,把别人家的店铺翻来翻去,对着陶罐上的花纹和字迹发呆;随手拉住一个行人,跟审犯人似的问:“你是不是来演戏的?你带手机了吗?” 行人被她的疯语吓得惊慌失措,挣脱逃跑,她仍在身后大喊:“大哥!麻烦帮忙报个警啊,我被绑架了!” 看着越跑越远的行人,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伸开手脚站在大街上跟疯子似的手舞足蹈,嘴里还念念有词,把周围的街坊吓得都不敢出门。 街坊一看到殷漓出来,就赶紧跑到药堂去通报:“夏医家,您快去看看吧,你家阿房又在街上发疯了!” 夏老头无奈得摇了摇头,叹息道:“随她去吧,好不了啦。” 盘儿站在门口,看着手足乱舞的姐姐,一脸忧心忡忡。 能怎么办呢? 已经好几天了,自从阿姐病倒醒来之后,天天跑到街上去疯,每次拉回来就胡言乱语,周围的每一家店铺都被她骚扰过,大家现在看到她就跟看到鬼一样。 要是把她关在家里吧,她就在家里翻箱倒柜,简直要拆房子,拉着她问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吃饭的时候,对着粟米流泪,双手举箸,跟爹哭诉:“这怎么能咽得下去?” 爹心疼她,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吃肉。 等爹好不容易找城东的屠夫借了点肉回来,做成肉糜,阿姐捧着盛满肉糜的陶碗,喝了一口,瞬间泪眼婆娑地望着爹,说:“没……味……” 从此以后,阿姐几乎不在家里吃饭,每天在大街上疯,看到有什么吃的就拿起来吃,幸亏他们夏家在邯郸城人缘还不错,因为世代行医,爹平时悬壶救人行善,周围街坊看阿姐可怜,也只拿她当疯子怜悯,不跟她计较。 到了晚上更可怜了,因为城里有宵禁,天黑之后,家家户户必须闭门熄灯就寝,不可出声谈论,违者被禁军听到要抓进狱牢。 阿姐每晚躺在床褥上辗转反侧,又是瘙痒,又是叹气,常常折腾到大半夜不睡,第二天日上三竿还起不来。 住在集市开陶坊的朱家,原来和阿姐定了亲,准备今年年底娶亲的,听闻阿姐发了疯,赶紧请媒氏过来把亲退了。 爹无奈,只好应承,总不能叫人家娶个傻子回去吧。 从此以后,爹白天叹气,阿姐晚上叹气,这真真成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一家子了。 殷漓在邯郸城浪了数日之后,把自己浪成了有名的“夏家疯女”,终于死心确认,自己确实到了另一个世界。 盘儿说他们生活在赵国邯郸城里。 这是一个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期。 魂和意识是自己的,但身体却不是。 从她跳了这么多天的广场舞来看,灵魂和身体还算默契,没有什么不协调,只是照镜子的时候,对着陌生的脸还有点不适应。 不管怎么说,回到一具十六岁的身体上,也算是返老还童了。 就是“疯女”的名声传开之后,周围的人看她都有点怪怪的,想找个正常的人打听一下形势,人家都当她说疯话,大姑娘小媳妇看到她就绕着走,无所事事的她只好蹲在墙角根看几个小孩玩攻城游戏。 两个大一点的小孩用一排小石子作军队,一根木棍当城墙,横在另外一排更小的石子中间,颐指气使地对小一点的两个小孩说:“现在我们是赵军,你们是秦军,等下两军交战,我们要来攻你们的城墙。” 其中一个比较瘦弱的小个子,看着自己面前那排小的可怜的石子,心里有些不甘,转头望着旁边的小伙伴,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一听打战就来劲了,立刻拉着他蹲下来,说:“没问题,说好每人五颗石子,一颗石子攻破一座城池,如果谁先失守王城,谁就算输了。” 两个半大小子冷哼一声,也跟着蹲下来开始交战。 “我先驻军屯留,取你太行。” “那我攻入上党,挺进太原。” “我进军端氏,攻克王屋。” “等等!” 小个子伸手拦住那只放石子的手,一脸认真地说:“你们赵国当年长平之战败给秦军,早就割给秦国,你哪里进得来端氏?” 大个子理直气壮地说:“我爹说,等我们拿下燕国,马上就能攻克秦国,让你们割地求饶。” 小个子冷哼一声:“只怕燕国还没打下来,马上连晋阳都保不住了。” 大个子一听,气得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站起来气鼓鼓地说:“你胡说!我赵国人才济济,有平原君这样的大英雄在,迟早要越过函谷关灭了你们秦国。” 小个子,不紧不慢地说:“别吹牛了,赵国当年长平一战被白起将军打得屁滚尿流,还想灭秦国,做梦呢你!” 大个子被小个子一番话差点气得跳起来,冲上去揪住小个子的衣襟,喊:“你这个秦狗,我要杀了你!” 虎头小子一看这架势,连忙上前拦在两人中间劝说:“哎哎哎,不就是玩游戏嘛,怎么动起手来了?” 说话间,手却是帮助小个子,揪住大个子不放,大个子有力施展不开,左右摇晃地挣扎,另一个伙伴见小个子的帮手上来了,也上前帮忙揪住了虎头小子,四个人一边吵一边骂,立刻拧成了一团。 “你才是狗,你们是打败战的落水狗!”小个子还嘴骂到。 大个子搜肠刮肚地想词反击:“秦狗!你这有娘没爹的杂种!” 小个子一听这话,立马被激怒了,伸手给了大个子一记耳光,骂到:“你骂谁是杂种?” 大个子差点被打蒙过去,立刻反手一拳打在小个子脸上,还击到:“你是杂种!整条朱家巷都知道你娘是银妇,朱家巷的男人都是你爹!” 小个子被骂到痛处,双眼变得红通通的,大喊一声冲上前要和大个子拼命。 殷漓一看不好,这小孩子过家家玩吵吵就吵吵,怎么还骂娘打人呢? 她赶紧上前,一手把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的小个子搂住,好言劝说起来:“别打了!别打了!大家有话好好说!” 小个子气得在殷漓怀里两脚乱踹,恶狠狠地对大个子骂到:“你娘才是银妇!全邯郸的男人都是你爹。” 大个子一看来拦架的是个不大的女人,便凶神恶煞地喝到:“你是何人?来这里多管闲事,快滚开!” 殷漓一看那小子的横样,气不打一处出来,一边搂住小个子,一边迅速伸手刷地给了大个子一巴掌,说:“我是夏家疯女,谁让到我的地盘上来打架了?” 说着还做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大个子一看这个半途突然冲出来的少女,个子和年龄都比他们大,能一把搂住小个子像搂个小鸡子崽子似的,想必再动手他们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又听闻她自报家门是“夏家疯女”,心中不免有些忌惮。 临出门前,家丁一再交代,不可到城南阖里玩耍,那里最近出了一个疯女人,很可怕的。 大个子偃旗息鼓站在原地,冷笑一下对小个子说:“高阳,你别不信,回去问问你娘,这么多年你爹连个影子都没有,她靠什么养活你的,卖陶器的朱家大爷上过你家门多少回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小个子听到这话,两条乱蹬的小鸡腿突然停顿了下来。 卖陶器的朱家? 殷漓心想,难道是和她定亲的那个朱家?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吧。 大个子看小个子伤心的神情,似乎是相信他刚刚说的话了,便得意地仰起头,拍了拍刚刚被踢脏的衣服,看着小个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招呼身后的小伙伴,大摇大摆地说:“我们走,不和杂种玩。” 看着大个子他们走远了,殷漓才敢松开怀里的小个子,此时的小个子似乎自尊受到了伤害,全然不像刚才那般剑拔弩张,只是咬着牙默不出声。 站在一旁虎头虎脑的小子,这才上前过来,对殷漓施了一礼,说:“多谢姐姐出手相助,子丹这厢有礼了。” 殷漓一听这小子的名字就乐了,还子丹呢,你咋不叫连杰呢。 冲小个子努了一下嘴,笑嘻嘻地问:“你俩是秦国人?敢在赵国动手打人,不怕人家说你们是奸细?” 子丹见她没有恶意,刚刚又帮了他们,就如实回到:“姐姐误会了,我是燕国人,他是……” 小个子男孩急忙抢在子丹的前面,对殷漓解释到:“我也是燕国人,因为母亲是秦人,才会被赵迁他们称作秦人。” 殷漓饶有兴趣地望着强作镇定的高阳,心里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他叫子丹,那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高阳,燕国王平人氏。请问姐姐高姓大名?” 殷漓沉思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两个,她在这个时代刚刚认识的小朋友,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我叫阿房。”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3章 邯郸少年 夏家阿房这个名字,高阳和子丹还是有所耳闻的。 近日里,邯郸城里很多人都在传言,城南有名的夏医家大女儿,前不久大病了一场,昏睡了好几日,醒来之后,竟然成了一个疯子,每日在街头闹事,还被陶朱家给退了婚。 可怜夏医家一生清名,平时积善行德,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子丹口直心快,一脸惊讶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夏家疯女啊!” 殷漓早就知道自己疯名远传,也不羞愧,反而有点沾沾自喜地点了点头:“对呀,就是我。” “那你打人吗?”子丹拉着高阳往后退了一步,往大街的方面挪了一下,一脸怀疑地望着她,说:“我听车夫他们说,你在街上乱咬行人,还打伤了好几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力气大得跟牛一样,几个大汉都拉不住你?” 殷漓心中暗笑,这些人传播谣言可真是没边,什么叫以讹传讹,她今天算是领教了。 她见这两个小鬼头一脸惊恐的样子,干脆附和着他们随口胡诌:“没错,我不仅打人,咬人,我还吃人肉,你们这里的饭食实在难以下咽,我现在看到长得好看的小孩就上去咬几口。” 说完,还看了一眼站在子丹身后的高阳。 这小子看上去十来岁的样子,虽然穿着普通,个子矮小,但面色丰润,五官眉清目秀,手掌平滑白嫩,不像盘儿和她从小帮忙采药干活,手掌上长有老茧,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故而调侃了他几句。 高阳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整了整衣袖,双手背在身后,故作老成地说:“不过是朱家弃妇而已,什么吃小孩,骗小孩,简直疯人疯语。” 殷漓看得出来这小子对她有戒心,上前伸出手指在高阳的额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半蹲下来看着他的脸说:“什么朱家弃妇,我都还没过门呢,退了亲就是没有干系的人。再说,我本来就是疯女啊,说疯话逗你玩你也信啊?” 高阳见她把一张脸凑到眼面前,虽听说她是个疯女,但而今现在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除了发髻有点乱,一张秀丽的瓜子脸轮廓分明,藏在微微凌乱的散发中,小巧高挺的鼻梁下,樱桃小口嘴巴一张一合,双目之间流光闪动,让人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高阳从未和一个女子如此近距离接触,怕自己失态,急忙后退一步,撇开脸低下头不去看她。 殷漓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心思,自觉知错,故意躲着不敢看她,语气便温和了下来:“你呀,这么小的年纪,别动不动就和别人吵嘴打架,像刚才那种大个子,打又打不过他,何必惹事吃亏呢” 一提到刚才打架的事,高阳又有些生气了,握紧拳头说:“谁让他先侮辱我娘的,下次看到他我还揍他!” 殷漓摇了摇头,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崇尚好武,尤其是这些年赵国与齐国、燕国、韩国轮流征战,年年征兵,家家户户男丁习武为常,小孩子受到感染不免也爱讨论些打打杀杀的事,不过这个高阳小小年纪竟然能知道长平之战…… 殷漓转念一想,向高阳问道:“刚才那胖子骂你是秦狗,你说你娘是秦人,子丹说他燕国人,你们这样公然讨论国家战事,不怕会赵国的耳目听见,到官府那去告你们?” 高阳和子丹顿时心中一凛,脑海中想起出门前那些再三叮咛的嘱咐,心中暗自懊悔,刚才和赵迁打架也就算了,现在还被一个陌生的人盘问来历,如果说多了肯定会回去被骂。 高阳悄悄给子丹使了一个眼神,子丹立刻心领神会,对殷漓作了一个礼,说:“天色不早了,今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两个人立马脚底抹油冲出巷子。 “哎哎哎,别走啊,我还有话要说呢。”殷漓本来还想问问他们,他们说的秦国在哪里,什么都还没打听到,两只兔子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等她冲出巷子的时候,一匹骏马正从不远处奔驰而来。 “前方让路,军情急报!” “前方让路,军情急报!” 骑信兵手持赵旗一路吆喝,风尘仆仆驭马疾驰,这卷连夜加急的军报竹简,必须要赶在最快的时间送到王宫呈给大王,马在连续抽打之下,疼痛难忍,一直奋力向前狂飙,根本停不下来,车道中间的百姓早闻其声,纷纷四下逃窜给马让道。 唯有刚从巷子里贸然跑出来的殷漓,根本不知道奔马来袭,等她停在车道中间看见那头狂奔的马时,整个人已经呆在原地,腿软难动。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冲出一道身影,飞快地跑到殷漓身边,一把拽住殷漓往屋檐下用力一摔,殷漓猝不及防撞在门框上,双眼一闭,头疼得快要冒星星了。 睁开眼睛一看,一骑绝尘扬风而去,只见驰道浓烟滚滚,烈马早已不知所踪。 身上压着一个年轻的华服男子,莫不是刚才为了救她,抱着她往旁一跃,这会儿她早死在马蹄之下了。 尘烟之下,高阳听见身后一声马受惊的嘶鸣,看见惊慌失措站在路中间的殷漓,本想回头去拉她一把,转眼看见一个男子飞奔过来将殷漓扑倒在地,最终还是扭头跑了。 抱着殷漓的男子,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高阳,直到仆人上前过来,他才面色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整了整衣冠,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高阳远去的方向,正欲上前追去,被地上的女子喝住。 “你先别走!” 华服公子看着地上一脸痛苦的殷漓,示意仆人去把她掺起来。 殷漓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头上有点湿润润的,伸手一摸,竟然一手殷红的血迹,便吓得大惊失色:“哎呀!妈呀!出血了!出血了,怎么办?” 华服男子皱了一下眉头,敢情自己刚才拿命去救的,竟然是一个疯婆子,全身脏兮兮就不说了,大呼小叫毫无仪态,和他听闻中那种柔情似水的赵女简直天壤之别。 转身便招呼仆人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来不及走,就被身后的殷漓一把拽住,手上的血污立刻染红了他的衣袖。 公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殷漓见肇事者一脸嫌弃的样子,不禁火大起来,伸手拽住他的衣袖质问:“你这人有病啊,突然把人推到墙上去,撞出血来了还想跑?怎么?想肇事逃逸啊?” 仆人见自家主人被疯女牵制,便上前要替主人解围,华服公子摆了摆手,示意仆人不要轻举妄动。 华服公子不紧不慢地说:“这位姑娘,在下刚刚看你差点被踩在马蹄之下,舍身出手相救,你怎么不说声感激之言,反而出言不逊?” 殷漓捂着脑袋,说:“我还谢你,哪有人把人往墙上扔啊?” 公子叹了一口气,解释说:“当时情急之下,在下也是鲁莽行事,还请姑娘见谅。” 好嘛,这一拳打在软棉花上面。 人家这么彬彬有礼,她也不好像个泼妇一样揪着不放。 殷漓走到他面前,发现这人竟然比她高出许多,她眼睛平视的地方,才到他的胸膛的衣襟,衣裳料子看上去华贵绮丽,还是丝绸锦绣,看来不是王孙贵族就是商富巨贾,上面沾了刚才倒在地上的灰尘,还来不及拍打清理。 殷漓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染指在他的衣袖上,想必这身衣裳不便宜,顿生少许心虚,松开了手,对峙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救人就救人,干嘛随便把人往地上摔,把我伤成这样?” 言下之下,就是你赔点医药费什么的,这事就一笔勾销了,看你这么有钱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华服公子看着已经污浊的衣裳,又看到殷漓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知道自己遇上讹钱的了,给了仆人一个眼神,仆人立即知会,知道主人不愿在此多作停留,便从斜襟里掏出一个布袋,从里面取出两枚刀币,递到殷漓手上。 谁知道,殷漓并不认识这个世界的钱,看着仆人递了两把小刀子过来,吓得急忙缩回手,对着他们摆了摆手说:“不就是破了点皮出了点血吗?你给我刀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我桶你两刀?” 华服公子和仆人见她行为言语怪异,不由得心生疑惑,主仆二人对望一眼,都不解其意。 殷漓心想,这两个人太耿直了,连赔钱息事宁人的道理都不懂,让我捅回你两刀我又占不了什么便宜,诶,古代人的脑袋真简单。 她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对二人挥了挥手,说:“算了,算了。今天算我倒霉吧。” 本来想就这么一走了之,看眼前这两个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她依照看古装电视剧里的那样,整了整衣裳,先是拱了一下双手,感觉不对,又稍稍屈膝回了一个女子的礼仪,对那位华服公子拜到:“今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这点小伤我还是自己回去处理吧,反正我爹是个医生,家里有药。” 说完,转身往夏家走去。 华服公子站在原地看着殷漓的背影,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些疑惑。仆人站在身旁,小心翼翼地说:“公子,那小子跑了。” 华服公子淡然回答:“无妨,既然已经知道他还在邯郸,总有办法会查到他的踪迹。” 他凝视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又想起什么,特意叮嘱了一句:“卫辽,你跟着这个女子去看看她住在什么地方,是什么人。” 卫辽望了一眼正在远去的女子,不解地问:“公子,你是怀疑她刚才故意接近你掩护那小子离开?” 公子沉思了一下,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刚才她和那小子在巷子里厮混了半日,难保二人早就相识。” 卫辽说:“我看她疯疯癫癫的,连钱都不认识,不像是谁派来的奸细。” 确实,从那女子的举止言谈来看,既不像赵国人,也不像其他国家的人,说话颠三倒四,毫无女子秀气可言。但,若是这样一个人就是守在那小子身上的奸细,那才可怕。 公子沉思了片刻,说:“今日赵国急报已经到了,想必晋阳城也守不了多久,秦军如此卖力攻打太原,恐怕吕不韦早就安排探子进邯郸了,赵王也该有所行动了。” 卫辽听了公子的话,转头望向他们刚才一直盯着的方向,尘烟已去,前途未明。他警惕地扫描着四方,小声地说:“公子,我们追查的这几日发现,已经有好几股力量进了邯郸,只怕都是冲着那小子来的。” 公子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交代卫辽:“你去跟着那疯女人,查查她是什么底细,如有异动,随时到驿馆来找我。” 卫辽领命退下,悄没声息地跟在殷漓后面。 远处天际黑云滚滚,乌压压地从远处慢慢袭来,华服公子望着天边越来越暗的夜色,双手反在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邯郸城要变天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4章 晋阳告急 闹市疾驰的骑信马穿过半个邯郸城的中心,直奔位于城市中心的赵王宫,王宫四周城墙环绕,城河围绕在王宫的外围,身穿胄甲的卫兵手持长矛,层层守护着王宫的安全。 赵王接到晋阳来的急报,得知秦军派了三十万大军围攻上党,不到三月已经夺取了三十多座城邑,气得他当场把竹简摔在朝堂之下。 厉声问道:“北方战事告急,上党一带已经痛失三十座城邑,保还是不保?” 大殿之内,满堂贵胄大臣一听骤变,顿时一片寂静。 坐在赵王席下的平阳君赵豹,从席上起身下庭,走到堂前上前拾起竹简,仔细将内容看了一遍,才知道晋阳的战事已经如此紧急的关头,转身对赵王恭礼禀道:“大王,此次秦军派出蒙骜率领三十万大军攻打北方,晋阳城外围的榆次、新城、狼盂已经全部被秦军占据,蒙骜乃虎狼死士之辈,晋阳恐怕已是孤城一座。” 赵王道:“晋阳乃我赵国与秦国的交汇要塞,恐怕晋阳一失,北方屏障破空,以后难防秦贼。” 平阳君迟疑了一下,沉声道:“大王,晋阳之困主要是因为我国同时与燕国交战,秦国趁虚而入,才导致如今腹背受敌之局面。倘若主帅不换,赵军士气不减,也不至于痛失三十座城邑。” 赵王阴沉下脸,咪着眼缝问:“那依平阳君所言,如今我赵军败战,都是本王撤换了廉颇做主帅的缘故?” 大殿里的大臣们都知道,廉颇将军英勇善战,身经大小战役数百次,为赵国立下了无数的战功,却因为得罪了丞相郭开,赵王不但不表扬他的战功,还罢免了他的兵权,廉将军咽不下这口气,盛怒之下,不但拒绝交出兵权,还率军攻打武襄君乐乘,乐乘吓得率军逃回邯郸。 从此,廉颇逃离赵国投奔魏国去了。 后来,秦国见赵国无能人,就大举进军赵国,便兵分三路大举进攻,连续攻占了邺城、阏与、安阳等十余处重要城镇,赵国的局势十分危急。一些大臣建议召回老将军廉颇,让他继续指挥军队抗秦。而相国郭开却不顾国家利益,为报私怨,极力反对重新任用廉颇,气得平阳君曾直接到威后处谏言,让威后收回赵王的兵权虎符,交由平原君代管。 平阳君乃赵王一母同胞的王弟,当初赵王年幼即位,威后辅佐朝政二十多年,直到赵王成年才让他在冠礼之后掌权,唯恐赵王贪图享受耽误国事,威后在临终之前,将军事虎符授予了平原君,以监国校正。 这些年来,兄弟二人虽然略有嫌隙,自从平阳君主动交出虎符,支持赵王扩张领土之后,兄弟二人从未心生龃龉。 但是,自从丞相郭开上任之后,赵王似乎对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信任。 赵王这句不冷不热地反问,让平阳君心里很不舒服,几乎就在一瞬间想出言顶撞,但是碍于大王的面子和母后曾经的训导,他还是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只是,不肯服软,僵直站在大殿之中不说话。 丞相郭开坐在赵王左侧下席,见殿上气氛不妙,急忙从席上起身,恭恭敬敬地对赵王启奏:“启禀大王,臣下最近听闻了一个消息,应该可以化解晋阳三十城邑的危机。” 郭开的一句话果然让赵王产生了兴趣。 赵王说:“丞相有何驱敌妙计,快快说给本王听。” 郭开笑眯眯地回答:“大王,臣下的探子近日听说,秦国的丞相吕不韦已经派人悄悄进了邯郸城,除秦国以外,还有燕国和齐国均有探子来了邯郸。” “探子?秦国和燕国都在与我国交战,与齐国有什么相干,这么多探子为何同时涌进邯郸?”赵王疑惑地问。 平阳君也在心中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精明盘算的商人形象。思量了一下,说:“大王,吕不韦这个人向来唯利是图,如今他派蒙骜带兵攻打晋阳在即,何以又来我邯郸城,若是谈判讲和,那也应该是派使者正大光明进来。如此诡异,必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事。” 郭开捋了一把下巴上的小胡子,道:“没错,吕丞相做事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听闻秦质子异人回国即位之后,只纳了几位夫人,迟迟未立王后,这世子之位也一直空悬未立。而最近邯郸的街头,突然多了一些陌生人,四处打探当年异人在赵国当质子时曾住过的地方和认识的朋友。” 质子? 平阳君心中突然一颤,答案脱口而出:“郭丞相是说,这些探子是来打探异人当初住在赵国的妻子和王子?” 赵王却不大明白地问:“那异人在秦国那么多儿子不立世子,为何偏偏还要回来找赵国这个儿子?本王记得当年异人跟着吕不韦偷偷跑回秦国,连双破鞋都没带,难道他还记得在赵国有过妻儿?” 郭开说:“大王,您有所不知。秦王虽然儿子多,但是身份高贵的却只有秀丽夫人的儿子一个,这个秀丽夫人是韩国公主,身边的壁将军和龙山君却是吕丞相的死对头。倘若让秀丽夫人的儿子当上大王,吕丞相十几年的心血就要付诸一炬了。” 赵王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到:“如此说来,吕不韦是想扶持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的大王,好继续当他的丞相。” 平阳君沉思了一下,说:“这么看来,最近这些外来的探子,都是来找质子的。” 郭开这才拱手恭礼,进入正题:“依臣的看法,这些探子都是想在吕丞相之前找到质子作为把柄。不如我们先派人找到这个流落民间的质子,作为人情送给吕丞相,一来可以借此修好停战,二来送质子回秦国之后,势必会掀起秦国世子之战,秦国内乱,就是我赵国的大好时机。” 赵王一听,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赞扬郭开:“郭丞相果然足智多谋,竟想出如此妙计,若秦国因为世子之位争他个十年半载,我赵国卷土重来就能把之前失去的城池一并拿回来!妙啊,果然妙计!” 说到这里,郭开也附和着大笑起来。 只是平阳君脸上仍旧疑心重重,见郭开一脸神采飞扬,得意洋洋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说:“大王,方才郭丞相也说,除了秦国探子,还有燕国和齐国的探子也在邯郸,臣总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寻找质子一事可行,但不必着急送还,还是先商讨和燕国战停之事。” 赵王摆了摆手制止了平阳君,说:“王弟不必担忧,郭丞相在耳目众多,此消息必定可靠。燕国和谈之事稍后再说,或许再战几日,燕国就败了,不必大费周章。” 平阳君见赵王一心只信郭开,不免心急,还没来得及反驳,赵王已经起身了,对他命道:“平阳君,你协助郭丞相去寻找那位民间质子,务必在其他探子之前找到送回宫里来,本王要好生招待。” 说完,就伸手搭在宫人的手上,拂袖走进了内殿。 郭开知道平阳君心中不忿,不愿过早得罪他,便上前想说两句好话:“平阳君……” 平阳君只是冷冷地甩下一句:“郭相果然厉害,城中稍有动向都是郭相的掌握之中。” 郭开腆着脸,笑了笑答道:“平阳君谬赞了,在下不过是替大王分忧,为赵国效力而已。” “哼,好一个为赵国效力。”平阳君皮笑肉不笑地说,“本君如果没记错,郭相当年也为齐国效过力。” 郭开脸上一僵,继而瞬间堆起一张赔笑的脸,说:“前尘往事,不堪回首。” 平阳君看到他那张献媚的脸,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冷言质问到:“郭相既然一心为大王分忧,何不劝大王去魏国把廉颇将军请回赵国,若你们送上质子和美人,吕不韦也不肯停战议和,届时北方尽失,你又如何当得起这个责任?” 郭开陪笑道:“平阳君顾虑周全,不过本相也不是没去找过廉颇大人。君上应该也知道,廉颇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听使者说他坐在家中一刻钟不到,就进进出出上了三次茅房。本是颐养天年之人,何必要折腾他回来再上战场呢?” 廉颇老矣,这是铁的事实。 平阳君想起当初在廉颇将军帐下习兵练剑的日子,将军卸下头盔,满头银丝飞舞,确是英雄迟暮啊。 时也,命也,可惜了。 既然多说无益,平阳君也无需再跟他客气,甩下一句话便拂袖离去。 “既然郭相手下人才济济,又为赵国忠心效力,寻找质子一事就烦请郭相代劳吧。” 郭开依旧是笑着恭礼目送他离开。 平阳君匆匆离开了王宫,在出宫门之后,他上马车之前,悄声地对自己的武将屠骨梁交代:“你这几日派人跟着丞相府的人,见到质子的行踪,立即下手。” 屠骨梁小声地问:“抓到人之后带回府吗?” 平阳君不动声色地扫描了马车四周,确认周围的人离他们两丈之远,没有人在注意他们说话,极其平淡地挤出几个声音微弱的字:“格杀勿论!”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5章 隔壁老王 殷漓头破血流地回到夏家,夏老头既心疼又无奈,招呼盘儿从药家上把血竭散拿出来,用麻布先沾点酒将伤口清洗干净,见殷漓的头顶不过是破了点皮,便抖了一点药散上去,用麻布在头上绕了一圈,包扎了一条伤带。 想她整日在邯郸街头疯疯癫癫,多有冒犯别人,这种流血破皮之事,只怕日后是免不了,便开口建议:“阿房,不如你这几天你别出门了,安心在家学点医术。” 殷漓摸着脑袋上的麻布条,看着药堂里满满当当的药架子,心里有些犯怵:“我怕我笨,学不会。”其实,她只是担心要看书写字,赵国的文字对她来说,简直跟天书一样,要让她去看医书,那更是难上加难。 夏老头安慰她:“不妨,你就跟盘儿学点简单的外伤医术。” 盘儿端着药过来,说:“爹,阿姐以前不是跟你学过医术吗?为何还要盘儿来教?” 殷漓满脸尴尬地望着盘儿,心里自言自语地说:“那是你姐姐,又不是我。”可无论如何,要想在这里混吃混喝,这些话是决计不能说出来的,只好可怜兮兮地望着盘儿解释道:“盘儿,我生病之后,以前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你看,差点连你和爹都忘了,又哪能记得住以前学过医术呢?” 盘儿想想也是,阿姐这回好不容易正常起来,教就教吧,总比让她出去发疯好。 在盘儿的指导下,殷漓跟着她从家里已有的药草开始辨认起,只是这些晒干的药材,根茎和叶子都长得一模一样,要一一分辨出来,还真是难啊。 殷漓只好背着箩筐,跟着盘儿出城去采草药,从新鲜的草药形状学会分辨,闻嗅气味,晒干研磨,调制药剂石散的配方。 渐渐地,殷漓对学医产生了兴趣,整日蹲在药堂捣鼓药材,也不再上街去耍疯卖傻了。只是她看不懂医书,只能靠听盘儿和夏老头口述,对于把脉和针灸这种玄妙的医学,她始终入不了门,只好放弃不学,反正按夏老头的想法,她能学会自己处理伤口就好行了,省得以后在外面被人打破头又哭着回家。 暗中守在夏家门前三日的卫辽,发现这个疯女人回到药堂后,除了采药就是蹲在家里研磨药材,进出药堂来往的人,也都是一些来看病的普通百姓。 他回到驿馆跟公子报告:“不过是个普通的赵女,她父亲夏无启是邯郸有名的神医,祖上也是赵国医家,从未与秦国人有来往。” 公子依旧淡然地说:“继续跟着,赵王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质子之事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就在卫辽回驿馆汇报之时,他留下的探子发现夏无启接到一个外诊,带着药箱出门之后,刚走没几步,就发现殷漓远远跟在身后,跟踪她爹悄然而去。 探子不动声色地跟在殷漓身后,最后发现夏无启走到了原来已经和他退了亲事的陶朱家府前,管家躬身礼迎,将夏无启带进府中,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 殷漓站在朱府门口,对着宅院屋檐下的牌匾仔细端详,隐隐约约看出个“朱”字,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莫非是那个卖陶器的朱家? 可是两家不是已经退亲了吗?为何还要来往? 如果是光明正大来看病,大可坐着马车过来,为何爹要一个人走小路过来? 门前两个家丁把守着,眼睛已经开始警惕地盯着殷漓,殷漓假装路过,甩了甩手继续往前走,走到朱府旁边的一个座小宅门门前,两宅之间只有一座围墙相隔,想必是朱家的别院。殷漓本想绕到别院的后面,看有没有矮一点的围墙可以爬过去,正好看见别院的后门开了一点门缝,左右探头看了一下没人,便悄悄地推开门,侧身钻了进去。 说是个别院,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大得很,后院里种满了花草,还有假山亭台,一条曲折的绿荫小道尽头,是一个圆形的石拱门。 殷漓听见一道推门的声音,正往后院走来,吓得赶紧躲在假山之后。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经过后院,。 殷漓隐藏着身子,伸长脑袋往假山的缝隙中瞄到了,一处女人的裙裾在拱门处一摆而过。 待女人走后,又传来一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过这次的声音要小很多。 殷漓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从门后钻出来,殷漓认出了那张脸。 就是前几天在闹市上打架的那小子。 殷漓转过身,趁他过来的时候,躲在假山的另外一边,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见石拱门后竟是一道围墙,严严实实地毫无破裂迹象,可方才有个女人正是在这里消失的,既没有门,也没有路,人去哪里了? 同样疑惑的不止殷漓一个,还有尾随跟踪的高阳。 高阳正准备四下找找时,蓦然发现身后的假山竟然藏了一个人,立刻警觉地喝道:“什么人?出来!” 殷漓见行踪败露,跑也来不及,心想一个小孩,怕他做什么。 便整了整衣裳,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说:“我。” 高阳见是前几日在街市遇到的那个疯女,心头放下了一些紧张,但仍不失警惕地问:“你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这是你家呀?”殷漓扫了一眼,想起那天和他打架的胖子说的话,问到:“隔壁不是陶朱公家吗?” 看他脸色开始有些不好看,又想起刚才他鬼鬼祟祟跟在一个女人身后,顿时恍然大悟,用手指着高阳说:“哦,你刚才在跟踪你娘。” 高阳心虚地挥开她的手,撇开脸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回过头见殷漓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便挺直胸膛质问道:“你还没说,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殷漓说:“我在跟踪我爹。” 高阳一脸不解地问:“跟踪你爹做什么?” 殷漓伸出一个手指头对他勾了勾,示意他过来,高阳竟然很听话地跟着她往自己家屋里走,穿过后堂,走过一条走廊,两人边走边聊。 殷漓说:“是这样的,我不是已经被朱家退亲了吗?早上听到有人来请我爹去看诊,本来我这几天跟着我爹学医,出门看诊什么的,他都带着我,唯独今天不肯带。” “你爹不肯带你出诊,那跟朱家有什么关系?” “本来呢,他不带就不带吧。但我问他去哪家看诊,他想了一会儿才说养马的卢家,后来我发现他出门的时候,走的是去城东的路。” 二人穿过走廊,走到堂前的席上跪坐下来。 殷漓迅速扫了一眼高阳家的装饰,庭院宽敞干净,堂前挂着几幅巨大的图腾锦绣,半人高的雕花铜器立在墙角。除了桌上的陶器茶具之外,叠叠重重放了十几卷竹简,应该是高阳平日学习所看。 高阳这小子,看着布衣朴素,身上连个玉珏装饰都没有,可这屋子里的家底子却是藏不住,虽无华服,是也是富贵之家。 难道真如那胖子说的,高阳和他母亲全靠隔壁的老王养着? 这么说来,她的这个准婆家很是有钱呐。 殷漓为了缓解尴尬,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很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先喝口润润嗓子。见高阳坐在对面一脸专注地看着她,继续说道:“养马的卢家在城西的牧场,我爹看病却往城东走,而且走的还是小路,所以我就一路跟过来了。” 高阳说:“所以,你发现你爹其实去的是城东,还是和你退亲的朱家。” 殷漓竖了一个大拇指,赞赏道:“没错。” 高阳看着他的手指,奇怪地问:“你为何要将手指伸出来?” 殷漓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才想起来自己还在二千多年前的世界,只好收起来,解释道:“这是夸你很聪明的意思。” 高阳有些好奇地也伸出自己的手指,学着殷漓刚刚的样子笔画了一下,感觉有点意思。见殷漓此刻正盯着他,立即正襟危坐,问道:“那你跟着你爹到朱家,怎么又跑到我家来了?” 殷漓想了一下说:“我本来想回去从旁边的围墙翻过去,可发现你家的后院门开着,说不定可以通到里面,就悄悄进来了。谁知道还没来得及翻墙,先是看到一个人端地一下就消失了,然后又看到你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之后就被你发现了。” 说完,还冲着高阳笑了一下。 高阳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自己家里光明正大,算什么鬼祟。”想起她刚才的话,急忙岔开话题问到:“你说,刚才看到我娘端地一下就消失了?” 殷漓认真地点了点头。 高阳的脸色渐渐阴暗起来,娘经常神神秘秘地出去,从不肯告知他去哪里,他跟踪过几次,每次还没到后院就不见了,后院的小门敞开着,他一直以为娘是出门了,却从来没想过,娘竟然是在自家后院突然消失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后院有机关,阿娘去了隔壁朱家。 殷漓问:“你娘最近生病了吗?” 高阳摇头摇头。 “那可听说朱家有人生病?” 高阳依旧摇了摇头,殷漓手枕着头,躺在蒲席上,自言自语地念叨:“你娘没病,我爹来看病,我爹和你娘,还有朱家大爷……” 她扫了一眼神色凝重的高阳。 心中暗自笑了一下,有点意思。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6章 公子如玉 殷漓在高阳家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和高阳讨论了一番也没获得什么头绪,闲聊之中,也只是知道高阳今年才十二岁,父亲自他出生不久便上战场失踪了,他和母亲一直住在朱家巷生活。 殷漓心想,高阳母子孤苦无依,却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安然度日,想必背后有人支持,只怕那天打架的胖子所骂之言不虚。 为防止待会儿高母回来发现,殷漓饮完茶便要走了。 高阳自出生以来,一直没什么朋友,子丹因为身份忌讳,不便常来,二人也只能偶尔偷偷溜出去玩耍。 如今高阳认识了殷漓,觉得这人大大咧咧的,说话口直心快,举止作风完全不像赵国规规矩矩的女儿,粗鲁之间带着豪爽,很是让人放心,心里盼着她还能再来,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看着殷漓欲言又止。 殷漓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有空来找我玩哈,我家在城南夏家药堂。” 回到夏家,她看见药堂里只有盘儿一个人在忙,便知道夏老头还没回来,为了防止夏老头知道她刚刚出去,殷漓故意把家里重的药材搬来搬去,让自己出了一身大汗。 忙活到傍晚的时候,夏老头终于回来了。 她坐在门槛上,一抬头看见夏老头背着药箱在往家走,在她抬头的一瞬间,老头身后一个人影迅速闪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夏老头浑然不觉,见殷漓坐在门口等他,以为她出来迎接自己,心中顿生一阵暖流。 “阿房。”夏老头招呼了殷漓一声,把药箱卸了下来。 殷漓放下手中的药草,接过老头手上的药箱,等老头走进的时候,悄声在老头耳边说:“我看到有个人在跟着你。” 夏老头神色顿了一下,脸上很快镇定下来,并没有回头向身后望去,而是对殷漓说:“阿房,你进来,爹有事和你说。” 夏老头把殷漓带到后堂的卧房里,左右看了一下,关上门,示意殷漓先坐下。 看着老头的眉头紧锁,殷漓有预感,他今天去的这趟朱家,不是看病那么简单。 果然,只见夏老头说:“阿房,今天朱家大爷请我过去,商量了一下你和祖龙的亲事。” “亲事?”殷漓楞了一下,问:“不是已经退亲了吗?” 夏老头神色凝重地望着她,说:“之前退亲,是朱家以为你鬼魅上身,神志不清,不得已才提出来的,而今你已经康复,亲事自当有效。” 殷漓听了,差点梗住,敢情还是装疯卖傻的好啊,不傻立马就要嫁人。 夏老头见她望着自己不说话,以为她在担忧亲事,便安慰她:“你放心,虽然祖龙尚未成年,但你已过并笄,成亲之后你随他先到魏国去学习经商,其余的等冠礼之后再说。” 这下,殷漓更郁闷了,原来朱家那个少爷还是小孩子啊,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夏大……爹,朱家那么有钱,少爷又还是小孩子,为什么不等几年娶个好媳妇呢,我不但年纪比他大,还有病,干嘛非得娶我啊?” 夏老头怜惜地看了女儿一眼,心疼地说:“阿房,和朱家的婚约,是你祖父订下的。当年朱家大爷初来邯郸,得了疟疾被扔在城外,是你祖父救了他一命。后来我进王宫给先王夫人看病,下错药方,全靠朱家大爷全力营救才保住全家性命。我们和朱家的渊源太深,你祖父临终之前,和朱家大爷订了姻亲,即便祖龙晚你几年出生,这门亲事还是要成的。” 殷漓心里暗叫不好,一个娃娃亲,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故事。 依照夏老头的性格,之前退亲也就退亲了,重续婚约,想必是朱家人的主意。 殷漓望着夏老头问:“成亲之事,是不是朱家先提出来的?” 夏老头看了女儿一眼,突然觉得有点陌生,以前是阿房向来是唯唯诺诺,对与他交代的事也不反驳。望着这双迥然有神的眼睛,他竟然感觉自己不认识了。 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她:“确实是朱家提出来的。” 夏老头见殷漓暗自失神,想起刚才她说外面有人在跟着他,便压低了嗓音对殷漓说:“阿房,成亲之事,事关我们夏、朱两家性命,一切听从为父的安排就好,切记不可任性妄为。” 殷漓惊诧地抬起头,问:“是和外面那些跟着你的人有关?” 夏老头见瞒不过她,便点了点头。 殷漓想起他秘密去朱家的事,想必和成亲之事也有关联,追问到:“为什么?” 夏老头收起脸色,严肃地告诉她:“别问这么多,有些事现在不能跟你说,总之你记得:就当不知道那些探子在跟着你,少出门,少说话。” 说话间,盘儿突然推门而去,看着父女俩正关着房门说话,脸上顿时觉得很诧异,望着夏老头问:“爹,大白天怎么关着门说话?” 夏老头举起手干咳了一下,从药箱里拿出一包配好的药草,故意掩饰尴尬,递给殷漓说:“阿房,今天就学到这吧,记得等下去把药煎了。” 殷漓配合地点了点头。 只是盘儿一脸懵然地说:“爹,你糊涂了吧,阿姐哪里会煎药,叫她还不如叫我去呢。”,说着顺手接过夏老头手上的药包。 然后,又想起一件事来,对殷漓说:“阿姐,堂前有个公子来找你,你去看看吧。” “什么公子?” 殷漓心想,她在赵国认识的人屈指可数,不过都是些周围屠狗猎兔之辈的布衣街坊,能成为公子的人,莫非是高阳? 待殷漓跑到堂前的时候,看见一个身着华贵丝绸深衣的华服男子,正背对着站在她前面,身后还站在了一个仆人,二人与简陋的药堂格格不入。 殷漓问了一句:“谁找我?” 华服公子转过身来,看见殷漓,笑了一下说:“阿房姑娘头上的伤可好了,不知可还记得在下?” 殷漓脑海中闪过一个疯马疾驰的画面,脑袋上刚拆掉纱布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了。 果然是摔她的那个家伙。 那天走得匆忙,又摔破脑袋,殷漓只记得她的身高只到那人胸膛,并未记得他的模样,如今近距离端详,见他重新换了一身行头,头顶带着贵气逼人的镶紫玉冠,手持宝剑,五官坚挺,轮廓分明,一双鹰目望着她,笑意吟吟地询问道。 殷漓避开他的眼光,回答到:“我的伤早就好了,你来我家做什么?” 夏老头随后跟着出来,看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公子站在堂前,气质与神情都贵气十足,不知是哪家的王孙贵族,听闻阿房前几日流血受伤和他有关,生怕女儿得罪高人,赶紧过来站到女儿面前,施礼询问:“在下夏无启,小女近日大病初愈,精神欠佳,唯恐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华服公子笑了一下,和气地上前扶起夏老头,说:“夏医家不必多礼,前几日我在闹市见骏马奔驰,怕伤到阿房姑娘,就上前推了她一把,不想令媛撞到墙角受伤。在下这几日一直寝食难安,终于打探到阿房姑娘的下落,特意前来赔罪。” 说完,让仆人将手中端着的丝绸珠宝拿过来。 夏老头一脸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受伤之事,也怪小女太莽撞,还没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他赶紧把殷漓拽到华服公子前面,让殷漓给公子行礼,殷漓哪里懂得赵国女子礼仪,看夏无启紧张的神情,知道是怕得罪他,便胡乱屈了一下膝。 华服公子看着殷漓的礼仪,心中暗暗冷笑了一下,脸上却笑眯眯地夸到:“阿房姑娘倒是不一般,连行礼都这么别致。” 夏无启心中一惊,知道女儿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侧头训斥了殷漓一句,忙回头对华服公子说:“都是在下教养无方。不知道公子是哪家王侯,改日在下亲自带着小女上门谢罪?” 这么快就急着打听他的来历了? 华服公子亲自从仆人手上将礼物拿过来,双手恭敬地送到夏无启手上,说:“在下宋玉,追随先生,四处游学到邯郸。幸遇夏医家府上小姐,不知道小姐婚配了没?” 夏家疯女被朱家退婚,整个邯郸城都知道,以他的相貌和身家前来提亲,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宋玉饶有趣味地盯着夏无启,看他脸上开始变色,手中刚接过来的礼物似乎如千钧重,压得他直不起腰来。 殷漓的心思却是和夏无启的忧心忡忡不一样,她一听宋玉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激动起来。 貌若潘安,美似宋玉。 战国时期有名的美男之一,宋玉难道就是他? 再仔细端详一下,见他面若玉盘,剑眉之下一双星目锐利有神,确实长得很俊美。如果嫁给他的话,怎么也比嫁给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好。 殷漓想到这,有点动摇心思了。 夏无启双手将礼物恭敬地递到宋玉面前,不卑不亢地答道:“多谢公子厚爱,小女早已许配给城东朱家,还请公子另寻佳妻吧。” 宋玉右手轻轻抚了一下腰间的佩剑,不疾不徐地问:“在下听说,前不久因为阿房姑娘生病一事,朱家派人来退了亲事,夏医家莫不是在嫌弃在下,才拿往事搪塞?” 夏无启答道:“公子误会了,退亲之事却有其事,但日前小女痊愈,朱家又重新提亲,已经定在月底成亲了。” 宋玉看着他,拽动嘴角轻笑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礼物,说:“如此说来,是在下没有福分,那就只好祝福阿房姑娘了。” 说完,转头看着殷漓,对她柔声说:“阿房姑娘,只怪宋玉和你缘分太浅。这礼物,就送给你成亲用吧。” 说完,拱手谢礼,一句“打扰了”,转身风度翩翩地离开了药堂。 殷漓心想,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又是道歉,又是提亲,搞得她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还没弄明白,人就转身走了。 殷漓似乎还有些舍不得,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宋玉啊,这就是绝世美男宋玉啊?” 夏无启端着礼物,看着女儿失神的样子,说:“我只知道,貌比潘安的宋玉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这个年轻人,恐怕真名未必叫宋玉。” “啊?”殷漓当即惊讶得张大了嘴。 没错,化名宋玉的华服公子,正是收到探子情报前来试探夏家父女。 退亲还可以再成亲,若是普通联姻,恐怕不会如此轻易答应,看来夏家和朱家的关系果然密切。 他派去的人,已经查出朱家大爷曾在吕不韦府下做过门客。当年吕不韦带着异人投奔秦国,之前结识的文人剑客,纷纷跟着他去了秦国。 唯独这个朱家大爷,孤身一人留在赵国,成了邯郸有名的陶器商人,陶器生意纵横全国,富甲一方,却只有一个夫人,生了一个病恹恹的儿子。 算起来,那个儿子的年龄,正好和异人留在赵国的儿子相仿。 如果不是他以提亲的名义上门来,恐怕夏家和朱家这场婚事就要秘密进行了,既然了逼夏无启说出了成亲之事,接下来,事情就明朗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7章 朱家有喜 朱家要娶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邯郸城,一时间,前来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很快,朱家派人带着礼物前来纳吉、征期之后,送来了聘礼和婚服。 殷漓对着那堆红黄相间的婚服愁死了,才刚刚学会适应这里的生活,突然之间叫她嫁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这是要做童养媳的节奏啊。 想潇洒一把逃婚吧,但又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到现在她还没搞清楚自己处在什么赵国的什么时期,往哪里去? “齐、楚、燕、秦、赵、魏、韩……”她心里默默地念了两遍,“这天下反正迟早是秦国的,要不然我先去秦国猫着,说不定等到统一的那一天我就能回去了。” 殷漓忽然想起高阳说她母亲是个秦人,说不定他能知道怎么从赵国到秦国去。于是,便打定主意去找高阳,趁着夏老头在堂前应付那些前来道喜的人,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直奔朱家大宅旁的高阳家。 此时的朱家,也和夏家一样门庭若市,见朱家大门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殷漓小心翼翼地绕到别院后门去,这次后门没有开,只能爬墙上去了。 可能爬墙的动静太大,她刚骑坐在墙头上,高阳手上握着一卷竹简从后堂走了出来,诧异地望着她问:“你怎么又偷偷摸摸跑到我家来?” 殷漓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来找你有点事。” 高阳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来找我走正门就好了,何必跟贼人一样翻墙越户?” 殷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后门,说:“你家后门没开。” 高阳把殷漓迎进家中,殷漓进了前厅才发现,蒲席上正坐着一个正在缝补的美貌妇人,那美妇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身着素色深衣,乌黑修长的发髻随意挽在身后,正在认真地补着衣裳。 妇人抬头看见高阳带着殷漓,正想开口,高阳上前抢先一步,说道:“母亲,这位阿房姑娘是孩儿的朋友,就是前日在闹市救过我的人。” 高阳母亲先是微微一愣,继而露出了笑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过来迎接客人:“阿房姑娘来了,快请坐。” 看来高阳已经跟他母亲说过他们相遇的事,殷漓赶紧回礼道:“见过高夫人。” 高阳听她称呼母亲为高夫人,不由得笑了一下,解释到:“我母亲父族姓赵,你可称她赵姬。” 殷漓顿时惊讶地问:“赵姬不是嬴政的母亲吗?” 此言一出,高阳立即变了脸色,赵姬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过来拍了拍殷漓的肩膀,温柔地说:“不知阿房姑娘说的嬴政是何人,奴家父族姓赵,出嫁之后女子均可为姬,故为赵姬。” 殷漓想了一下,问:“照这么说,只要姓赵结了婚的女人,都叫赵姬?” 高阳认真地点了点头,回答:“确实如此。” 殷漓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难怪秦始皇他妈没有名字,原来只要是姓赵的女人,嫁了人都可以叫赵姬。这么说,等她嫁给了朱家少爷,那她就成了“夏姬”,历史上的那位夏姬可是个厉害人物呢。 赵姬笑着招呼她坐下之后,对高阳吩咐:“你先陪着阿房姑娘坐坐,母亲去烧壶茶水来。”高阳起身恭礼,说:“有劳母亲。” 待赵姬离开之后,殷漓松了一口气,一脸惊奇地对高阳说:“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娘就是嬴政的妈呢。” 高阳故意歪着头问:“嬴政是谁?” 殷漓神秘地凑到他面前,小声地说:“他是秦国以后的大王,一个很厉害的人。” 殷漓的话,瞬间让高阳脸色僵硬住了,眉头紧紧地皱在起来,狐疑地看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得知这个嬴政将来会是秦国的大王?” 殷漓本来还想说以后这天下都是他的,看着高阳一脸认真的样子,才想起来他母亲也是秦国人,不应该对他说一些未来的事情,便随口胡诌:“我也是听我爹说的,说什么秦国实力雄厚,将来必定称霸天下。” 高阳脸色略微放松了一下,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心地警告:“你这话以后可不能在外面乱说,毕竟身处赵国,万一被有心之人听见,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殷漓见高阳脸色沉重,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很听话地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说到秦国的事,他也没有反感,殷漓便壮着胆子问:“高阳,我问你,从赵国去秦国要怎么走?” 高阳甩了一下衣袖,坐在原位,想起她不日就要大婚,便调侃起来:“你不是马上要和朱家少爷成婚了吗?打听去秦国的行程做什么?” 殷漓深深叹了一口气,说:“诶,你跟老朱家是邻居,估计你也知道,那个朱家少爷还是个小孩子,我堂堂一个大姑娘,哪能给个小孩做童养媳?” 高阳一听,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暗自偷笑,强忍住笑意说:“那朱家少爷和我年纪差不多,虽然要等到二十行冠礼,洞房花烛应该不用等太久。” 殷漓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屁孩,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竟然还敢拿她的婚事来调侃,伸手就给了他一个爆头,咬牙切齿地说:“呵呵,看来你也可以娶个媳妇来管管你了嘛。” 高阳脸微微一红,硬着脖子说:“男子二十弱冠,你和朱家少爷成婚那是冲喜,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 冲喜? 殷漓黯然地说:“看来那朱家少爷真的有病,才跟我结婚的。” 高阳见自己说漏了嘴,有点于心不忍,想安慰一下殷漓:“阿房,朱家家财万贯,你嫁过去不会委屈的。” 殷漓托着脸颊,愁眉苦脸地说:“我管他家财万贯呢,就是不想嫁人。”抬起头看着高阳放在案桌上的竹简,问高阳:“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的秦王是谁?” 高阳疑惑地望着她:“秦国现在的大王名异人。” “异人?庄襄王?”殷漓念了一遍,转头看着高阳说:“你刚刚说不知道嬴政是谁?” 高阳斩钉截铁地回答:“从未听过此人。” 殷漓失望地说:“当今大王异人是嬴政的父亲,嬴政是秦国的世子,你竟然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殷漓想起《史记》上说,秦庄襄王继位三年之后驾崩,嬴政从赵国回国继承大王之位,如今异人在位,嬴政还没有踪影,那么至少还有三年的时间,嬴政才能登基。 三年,足够她赶到秦国去见证这一历史的重要时刻。 想到这里,殷漓重新燃起希望,对高阳说:“我决定逃婚去秦国,你告诉从赵国去秦国要怎么走?” 高阳此刻的内心已经一片翻腾,方才殷漓所说的话,让他心中疑惑太多,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他已经无从判定了。 但是在娘告诉他的计划里,这个女人必须要在朱家的婚礼上出现,他调整了一下心态,宽慰殷漓说:“从赵国到秦国,原本走中牟经长平最近,但如今战事吃紧,想必那边赵军把守关严。为今之计,只有经过魏国,绕道大梁最是稳妥。” 殷漓一听经过魏国,想起夏老头曾经对她交待,等她和朱少爷成婚之后,一同去魏国学习经商,她可以假装顺从,和朱少爷成亲去魏国之后,再从魏国悄悄逃走,顺便还可以捞点钱再上路。 笑意不自觉地浮上殷漓的嘴角,高阳也跟着她露出了一丝微笑。 殷漓真诚地拍了一下高阳的肩膀,有些不舍地说:“说不定今天就是最后一面。小朋友,谢谢你,能认识到你我很高兴,你是我在赵国的第一个朋友。” 高阳挺直胸膛,傲娇地说:“不客气,交友不论贵贱。” 殷漓看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真想伸手抽他一下,想想又算了,心想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便伸手温柔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高阳有些迷惘地看着她,没有看出眼中的告别之意,将她送出后院的小门之后,转身看见娘在身后正望着他。 他有些迟疑地上前解释道:“母亲,阿房姑娘来找我说些读书的事……” 赵姬温柔地笑了一下,说:“政儿,阿房姑娘是夏医家的女儿,母亲信得过她。” 高阳脸色一顿,原来母亲什么都知道了。 赵姬也不多说,轻移莲步,款款走下台阶,示意高阳跟着她过来,走到后院花苑里的那道石拱门前,伸手在拱门旁边的一棵竹子上摇晃了几下,只见拱门后面一道完整的围墙,顷刻打开出现了一道窄小的门。 高阳随着母亲跨进那道小门,身后的围墙立刻自动合拢,这里面竟然是一条暗道,赵姬熟练地在墙上摸出一道火折子,点燃石壁上的油灯,灯光照亮了暗道里的路。 高阳跟着母亲走过长长的甬道,在甬道尽头的墙上,用手指轻轻扣了扣,便听见吱呀一声打开一扇石门,石门里是一个封闭的房间。 赵姬侧过身子对高阳说:“政儿,这些年你跟着母亲隐姓埋名,吃了不少苦。前几日母亲告诉你,有故人来接,我们要借着朱家的婚礼,逃回秦国去。” 高阳正色回母亲说:“孩子时刻谨记着母亲的教诲,从未对外人说过半个字。” 赵姬沉吟道:“但母亲从未告诉你,你的身份究竟是何人?” 高阳神色一凛,心中升起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想法。 走进那间石屋,只见朱家大爷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他面前,对着年幼的他双手恭礼说道:“陶朱、蒙武见过王子政。”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8章 一宿之缘 三十岁的殷漓,一生未婚。 十六岁的阿房,却要嫁给一个十二岁的小孩。 黄昏时分,朱家的迎亲车来了,传言新郎自幼多病,果然连迎亲都是由媒妁代劳。 殷漓带着涩笑,穿上那身繁重的婚服,在盘儿的扶持下,踏上了朱家前来迎亲的马车。 临行之前,夏老头给了她一个包袱,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不舍地对她叮咛:“阿房,这个一定要收好,不管走到哪都随身带着。” 殷漓点了点头,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老头对她的细心照顾,虽然他是阿房的爹,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毕竟相处的这些日子还是有感情的。 等她从魏国逃走之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不由得心生伤感,抱着老头流了几滴眼泪。在外人看来,却成了一出女儿哭嫁的好戏。 朱家的婚礼比殷漓想象中要闹热,迎亲的马车从城南驶向城东的时候,邯郸的车马古道两旁竟然围满了百姓观看,张灯结彩的朱府,此时已经宾客盈门,除朱家亲友之外,竟然还来了不少王孙贵族,可见陶朱平日结交甚广。 陶朱带领着家眷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宾客,门口左右两边各站了十几个家丁,气势俨如王侯府邸。 乔装之后的蒙武扮成家奴,恭顺地守候在陶朱公的身后,小声地说:“郭丞相说,今日平阳君赵豹可能会来。” 陶朱不动声色地说:“不管他来还是不来,我们照计划行事。” 近日来,不断有探子来到朱家附近徘徊,丞相郭开甚至公开向他表示,愿意与吕丞相结盟示好,他猜到已经有人在打探质子的下落了,他和蒙武商议,暗中潜行送回质子的危险太大,恐怕会引来各方暗杀势力,不如趁着举办婚礼的时候,让赵姬母子公开亮相。 有人要杀,有人要保,势均力敌之间,生存机会便大。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夜幕开始撒在朱家大宅上,两行举着火把的家丁从驰道上奔来,一阵吹笙响起,马车在朱府门前停稳。 殷漓在两个好命婆的搀扶下,手持红纱羽扇遮面,缓缓走下马车,停在朱府门前。她从扇子的下沿,偷看到自己前面不远处站在乌压压一排黑色布履,完全看不出哪一个是新郎官。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哎呀,恭喜陶朱公,本君来迟了。” 平阳君果然来了,身后还带着五个佩戴宝剑的剑客,只怕今日来者不善。 陶朱闻声望去,立刻堆起笑容,快步走下门庭去迎接,对平阳君施礼道:“不知君上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君上恕罪。” 平阳君走到他面前,过了几步才停下来,佯装生气地说:“方才在城中闲逛,听闻朱府迎亲,才知道朱公令郎娶亲,这么大的事怎能不通知本君一声,本君也好带份贺礼前来道喜。” 陶朱急忙赔罪笑到:“君上玩笑了,在下区区一介商人,岂能高攀王孙贵族,君上今日到来,是我朱家有幸。吉时快到了,君上若不嫌寒舍简陋,还请入府饮一杯薄酒。” 平阳君扫视了一下迎亲的队伍,对陶朱笑了一下,说:“如此,那本君就进去喝杯喜酒,沾沾陶朱公的喜气。” 陶朱一行,立即侧过身子,弯腰恭迎平阳君一行人进入府中。 平阳君带领着众剑客,大摇大摆向朱府走去,临进门前,突然转身问到:“新郎官呢?” 陶朱迟疑了一下,随即拉出身旁一位身着红黄相间华贵婚服的少年,对平阳君回答:“回君上,这是犬子祖龙。” 祖龙整了一下衣袖,秀声秀气地施礼道:“祖龙见过君上。” 传言陶朱公的独子,自幼体弱多病,从未出门。 如今,这个少年看起来只是有点羸弱,并非传言中常年离不开药罐的样子。 平阳君半眯着眼睛,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终于笑了一声说:“还愣着干什么,快迎新妇吧。” 殷漓站在原地,安静地听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脑子里已经千思百绪。 命婆搀着她不动,她也不敢往前,直到平阳君一声命下,一双轻盈的脚走到她的面前。 想必,这个就是她的丈夫朱祖龙了。 殷漓始终端着羽扇遮面,在命婆的搀扶下与祖龙并肩行走,迈入了朱府的大门,心里总觉祖龙的声音有点耳熟,却又害怕出丑,不敢抬头偷看。 她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到处去瞟,看到府中宾客满满,那个自称宋玉的人,竟然也坐在大厅右侧的席位上,正一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殷漓惊惶地在命婆的指导下,随着身边的“丈夫”一起行礼,拜舅姑,拜家翁,夫妻对拜。对拜之后,新郎接过新妇手中的羽扇。 羽扇拿掉的瞬间,殷漓惊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差点叫出声来。 高阳迅速机智地握住她的手,暗中使劲捏了她一下。 饶是在一瞬间的变化,周围的人也都看在眼里了,平阳君也没有放过每一个细节。 新妇看到新郎的那一瞬间,是最真实的本能反应,方才殷漓的举动,果然证实了他的想法。 陶朱公想掩饰嬴政的身份,必然会拿自己的儿子和他替换,但是如果使用这个计谋,大家都会猜到,这个新郎就是假的。 新妇看到新郎大吃一惊,想必和新郎早就认识。 传言身体羸弱足不出户的朱祖龙,又怎么会认识前不久还称为疯女的新妇。 平阳君扫了一眼四周的宾客,注意到席上有一个美貌的夫人,身边坐着一个瘦弱的少年,母子俩坐在席间,只顾观礼,从头到尾却一言不发。 原来,假的还是假的,真的确实是真的。 平阳君不经意地拽到嘴角笑了一下。 殷漓在半惊半喜中,稀里糊涂地跟着高阳,在命婆的摆弄下,吃完祭品,饮了合卺酒,待司仪一声礼成之后,和高阳一起被家奴送入后堂的新房。 新人送进洞房之后,客厅的喜宴正式开席,十几个身材婀娜的婢女,手捧着醇酒美食从侧厅鱼贯而入,分别走到大厅两旁的席位上,给客人斟酒分箸。 丝竹奏乐,六个歌姬缓缓步入中庭,在宾客面前翩翩起舞。 陶朱作为家主,率先举杯致辞:“今日犬子大婚,朱某多谢各位前来捧场,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诸位,请。” 诸公亦举杯同贺。 陶朱为敬重平阳君位重,特意将平阳君迎到上席,并亲自为他斟酒。平阳君却接过酒杯,转头对坐在旁边一位白髯长者敬道:“公孙先生何时回到邯郸,怎么也不通知本君一声?学生也好出城迎接。” 这位名龙的公孙先生,正是赫赫有名的大学者公孙龙,年轻的时候曾是平原君的门客,平阳君年纪尚幼之时,在王叔平原君府上跟着他读过两年书。 公孙龙看似白须雪发,但其面色却是神采奕奕,毫无老态龙之势,伸手轻轻撩了一下白须,微笑着说:“平阳君事务繁忙,老朽怎敢叨扰。” 平阳君望着恩师,昔日的情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时候,他和赵括还小,坐在平原君的花园里,花前月下,一壶醇酒,听公孙先生、平原君、廉颇将军和蔺相一起讨论天下局势。而今,只剩他和公孙先生二人,不禁心生感慨:“自从平原君去世之后,公孙龙四处游学,学生已经十年未见先生了。” 公孙龙心中长叹一气,不愿过多提及往事,伸手去拿酒杯,说:“君上乃国之栋梁,应当多为大王分忧。老朽老矣,活一年是一年。” 身旁的宋玉撩起衣袖,拿过酒壶替先生斟满酒杯。师生二人举杯一饮而尽,长叹一息。 故人相见,本应思绪万千,感慨无限。但平阳君此番来朱府的目的,却不在此。 他见先生此刻眼中悲感伤秋,便顺势拉起了话长:“先生十年未回赵国,不知道可还认得一些故人?” 公孙龙顺着他的眼光,向对面酒席上的那对母子望去,不由得神色一惊。不顾身旁的人,踉跄起身,急促走到那位夫人面前,颤抖地问:“赵……人……敢问,可是赵姬夫人……” 赵姬抬起头,满脸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喃喃念叨:“莫非,是公孙先生?” 老人定了定神,脸上又惊又喜,激动地说:“夫人,原来真是你。” 赵姬望着他的白发,脸上凄然一笑:“十年不见,公孙先生何以未老先白?” 公孙龙两眼银光闪闪,双手藏在衣袖中一直在颤抖,嘴唇也抑制不住哆嗦,语无伦次地说:“长平一役,老友尽失。你父亲和哥哥也战死沙场,听闻异人和吕不韦逃走的时候,家眷被叛贼屠杀殆尽,老朽以为你也葬身其中,实在没脸留在赵国。” 赵姬被公孙龙勾起往事,再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心中不由得一阵揪痛,眼角瞬间滑下泪来:“先生节哀,往事切莫再提。赵姬身为赵国子民,却违抗父命嫁给秦国异人,长平之战,不仅害死自己的父兄,还连累我赵国将士……”说完,伸手摸了一下身旁少年的头,怜惜地说:“若不是因为政儿,赵姬实在无颜苟活于世。” 公孙龙和赵姬的一番交谈,已经引起了四方宾客的注意,平阳君、宋玉、陶朱还有几位赵国的大臣,纷纷围了过来。年长一点的,听了赵姬的话,此刻都明白了。 此女乃当年赵国名将马服君的女儿,赵括的妹妹,也就是那个嫁给秦国质子异人的赵姬。 平阳君故作惊讶地说:“我说这位夫人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赵姬!” 陶朱此时站了出来,一脸正色地说:“在下惭愧,当年受马服君一饭之恩,未能及时报答。后来打听到赵姬夫人沦落民间,才接到府中收养,夫人不愿面世,朱某也不敢妄言。还请平阳君和公孙先生恕罪。” 说罢,弯下腰来要下跪请罪。 平阳君一把将他扶起来,感慨万千地说:“陶朱公快快请起,我赵国虽与秦国仍在交战,但大王欲与秦国停战交好,命我等四处打探夫人下落,愿送夫人和王子一同回到秦国。”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9章 遍寻神药 殷漓跟随高阳一进入洞房,蒙武跟在后面,等命婆和几个婢女离开之后,四下张望一下,迅速跨进房门,反手关上了门。 高阳焦急地上前问道:“蒙将军,我娘怎么样?” 蒙武警觉地扫了一眼殷漓,下意识地将高阳拉到一边,在他耳边轻语:“夫人的身份已经公开了,相信他们今晚肯定会动手。”继而看了一眼殷漓,说:“你和少夫人先谈谈,我先去安排。” 高阳点了点头,目送蒙武出去之后,担忧地抬起头望着殷漓。 从在喜堂上看到高阳的那一刻,殷漓的内心一直充满了疑惑,心里幻想过各自版本的说法,在揣测高阳的身份。 看到蒙武的时候,她知道高阳是个有秘密的人。 现在,她知道自己已经置身在一个棋局之中,自己只是其中的一颗棋子。但她不知道,自己这颗棋子能利用到什么时候,能不能留着活命? 现在对她来说,活命最重要。 高阳有些歉疚地望着她,问:“你没有话想问我吗?” 殷漓淡定地摇了摇头,说:“有,但我不想问。” 高阳问:“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殷漓迟疑了一下,毫不隐瞒地回答:“我知道你的真名不是高阳,但你真实身份是谁,我确实不知道,我爹让我成亲,是为了朱家和夏家两家人的性命安危,相信也和你的安危有关。” 高阳点了点头,说:“确是如此。” 殷漓问他:“那我是配合跟你一起走?还是成完亲之后我们各走各的?” 高阳想了一下,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到时候我问问蒙大人。”看着殷漓担心的样子,又安慰了她一下:“你放心,我娘说你只要扮演好新娘成亲就行,不会伤害你的。” 话还没说完,蒙武推开房门,对高阳说:“少爷,朱爷请您去前厅敬酒。” 高阳整了整衣服,跟着蒙武走到门口,又回头不放心地叮嘱殷漓:“阿房姐姐,你先在房间等我,不要乱走。” 殷漓乖顺地点了点头。 就在高阳跟着蒙武走了没一会儿,殷漓在新房里四处张望,发现桌上除了一壶酒和两个杯子以外,竟然什么也没有。刚刚在举行成亲仪式的时候,命婆把祭品放在她嘴巴只给咬了一口一就拿走了,害得她什么也没迟到。 这会儿,殷漓听见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了起来,在房间里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答应。便提起繁重的裙摆,打开房门,见四下无人,蹑手蹑脚地溜出了新房。 殷漓沿着走廊,跟着自己的意识往房子里走,绕来绕去头都快晕了。整个朱家的人,主仆全都集中到前厅去了,后院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殷漓迷迷糊糊走到一个空房间,里面堆满了绫罗绸缎和珠宝奇珍,想必是放置贺礼的地方,还放置了十几个果盘,里面竟然有甜瓜和木瓜,殷漓顾不得许多,抱起一盘水果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小声地说:“你怎么说也是朱家少夫人,喜宴当前竟然躲在这里吃瓜?” 殷漓吓得手一抖,怀里的瓜和盘扑通一下掉在地上。 回过头来,竟然看见一张俊秀的脸盘,正冲着她笑。 殷漓望着掉在地上的瓜,心里一阵心疼,见四下无人,就他一个人在这,不由得心虚地说:“你怎么跑到这里了?是不是想来偷东西?” 只见他笑了一下,从地上站在起来,随手翻了一下朱家的贺礼,脸上有些不屑地说:“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犯得着来偷吗?” 殷漓狐疑地看着他,想起那天他去夏家提亲,心想这个人不过是在大街上撞见过一次而已,当时也不见他对她有感觉,突然跑过来提亲,现在又在朱家出现,肯定有古怪。 宋玉看着殷漓的脸跟变天似的,表情都写在脸上,轻轻地笑了一下。看她现在红妆喜面,仔细打扮了一下,眉黛如山,樱唇点点,映衬着些许稚嫩的脸盘,竟比那日在街头撞见的模样好看多了,便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凑到她面前说:“没想到,你嫁人的模样还挺好看的,比之前一副野丫头的样子好多了。” 殷漓睁大眼睛,盯着他快凑到眼前的长睫毛,心里小鹿一样乱窜,急忙撇开脸,后退一步,嘟着嘴娇嗔地说:“谁是野丫头了?” 宋玉见她脸红,一脸娇羞的样子,心头也微微一动,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气氛瞬间有点尴尬,便假装干咳了两声,说:“某人怕是不记得了,几日之前还被全邯郸的人喊作疯女吧。” 夏家疯女,这个名号可是在全邯郸出了名的。 殷漓看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刚刚的那一点好感荡然无存,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他,生气地说:“疯女又怎么样,疯女也有人抢着娶。” 宋玉故意笑着逗她:“给我还不想要呢,那天去提亲不过是逗你玩的,你以为我也像朱家少爷一样,傻乎乎地娶个疯婆子回来。” 殷漓听了,气得转过身来,用力踩了他一脚,疼得他差点蹲下来,忽然想起自己来找她的目的,便强忍着痛,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说:“你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殷漓用力甩开他的手,喝道:“你放开!我没话跟你说!” 宋玉见她甩手要走,急忙站起来,一把将她拽过来,拉在自己的怀里,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今晚小心,千万别睡觉!” 殷漓还来不及骂他,脸上立马堆满了错愕的表情。 宋玉此刻听见房间外面有人走来的脚步声,立即在她耳边重复一次:“记住!今晚别睡!”,说完,立马推开她,闪到房间的红柱背后,两个婢女一进来看见站在那的殷漓,急忙快来将她搀扶带了出去。 今晚别睡! 难道是有大事要发生? 殷漓在回房间的路上,脑海中一直重复着宋玉刚刚对她说的话,还有高阳对她说的话,试图将她这些天所经历的事情都串联起来,却全是些零碎的片段,怎么也得不到完整的答案。 高阳去前厅敬酒还没回来,按照他和蒙武的对话,行动的计划应该是在喜宴结束之后。 朱家巷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朱府门外红灯高照,一片祥和。 前厅正是酒宴酣醉时刻,平阳君与公孙龙认出赵姬之后,来参加婚宴的大臣商贾,纷纷上前祝贺敬酒,陶朱派人将新郎官唤出来后,喜宴又开始了第三轮敬酒。 待宋玉出来之时,大厅里的宾客已经醉倒了不少。 平阳君红着眼睛,踉踉跄跄地拿着酒杯对公孙龙和赵姬众人说:“今日真是高兴,都是沾了陶朱公的喜气,大王若得知赵姬和王子政已经找到,肯定会很高兴。”说完,差点摔倒在酒席上。 陶朱公急忙上前扶了他一把。公孙龙也因为放下心里久积之郁,与平阳君开怀畅饮,醉得让宋玉几乎搀扶不住,仍对赵姬说道:“赵姬,你放心,我明日便去王宫奏明大王,让你和王子政早日回秦。” 平阳君也迷迷糊糊地附和着:“对,明日本君就去上报大王。” 赵姬拉着嬴政,感激地对两位大人施了一礼。 酒宴尾声,平阳君的几个门客一起上前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平阳君,陶朱急忙安排人去准备马车送平阳君和公孙龙回府。 陶朱站在门客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凝望着夜色之中的暗处,对蒙武使了一个眼色,蒙武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小声地对他说道:“吕丞相已经在边境安排好了人马,只要我们出了邯郸城西门,直奔邺城,自然会有人接应我们前往咸阳。” 陶朱望着夜色,有些担忧地说:“只怕今晚邯郸防守重重。”说罢,命人将大门拴好,穿过喜宴之后一片狼藉的前厅,赵姬和假嬴政仍然站在原地等他们。 赵姬神色忧忡地问:“赵豹走了?” 陶朱点了点头,赵姬却仍然担心地说:“这个赵豹心机深沉,只怕今夜未必真醉。” 蒙武拱手对赵姬说:“夫人,朱爷,为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尽早收拾,准备出发吧。” 陶朱说:“蒙大人,你带王子政从南门出发,如果遇上赵兵追捕,就绕道魏国再到邺城,我和夫人、祖龙从西门出发,到了邺城之后再汇合。” 蒙武领命下去。 赵姬环视了一下大厅,对陶朱说:“让朱爷舍弃十年来在赵国的一切,实在是委屈朱爷了。”用手轻轻扶了一下身旁祖龙的头,眼神中充满怜惜。 祖龙从小被父亲教导,赵姬是朱家的恩人,他和爹为了报答恩人可以不惜一切,即便像今日这样,他冒充赵姬的儿子,让赵姬的儿子用他的身份成亲掩人耳目。 陶朱望着赵姬,眼中充满了敬意,他从小被赵奢收养,即便是后来教他本领让他做了门客,在他心目中,赵奢永远都是他的主人,赵姬同样也是他的主人。 一日为主,终身为仆。 此刻,躺在马车上酒醉熏熏的平阳君,在马车远离朱家视线之后,立刻清醒地从座位上坐起来,掀开帘子的一角,对车外的人吩咐:“今晚子夜动手,一个都不能留。” 剑客得令,立即转身行动。 今晚,邯郸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10章 缓兵之计 平阳君的剑客得到命令之后,立即回到侯府调遣了三十多名武功高强的剑客,马不停蹄赶到朱家巷时,朱家的管家刚刚吹灭了门口屋檐下的两盏大灯笼。 一小队剑客摸黑潜到朱家大门墙边,悄悄顺着屋檐走过去,就在管家和仆人准备关上门的一瞬间,一个剑客冲上去一剑刺在管家腹腔上,管家伸手抓住剑身,脸上痛苦地扭曲在一起,还来不及哼一声,劈空一剑砍在他的脖子上,当即断了气。 一旁关门的仆人也应声倒地。 剑客门鱼贯而入,杀进朱府,屋子里听到声响的人,刚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死人,吓得立即失声尖叫,还没跑几步,就被后面追上来剑客乱剑砍死。 血腥味和惨叫声瞬间弥漫了整个朱府。 三十个剑客,不消一刻钟,便将朱府上下四十几口人屠杀殆尽,老弱妇孺,全都倒在血泊之中,无一幸免。 带头的剑客仔细翻查了一下所有死人的面孔,发现并没有今日在喜宴上出现的主人翁,低声对手下的人说:“你先回去禀告侯爷,陶朱和赵姬不在府中,连质子也不在,我先带人去追!” 说话间,不远处隐约听见传来一声马车跑动的声音,带头的刺客立刻将手上的火把仍在随手仍在房间里,迅速带着人往马蹄声跑去。 殷漓和高阳在蒙武的带领下,穿过朱府的后院,走进一条狭窄的密道,密道的出口,正是高阳和赵姬之前居住的别墅后院。 后院门口停着两辆马车,陶朱、赵姬和朱祖龙乘了一辆,蒙武带着殷漓和高阳乘坐另一辆,两驾马车分别往不同的地方出发。 高阳依依不舍告别母亲,坐在马车里,还来不及表达对母亲的担忧,听见身后的马驹一声长嘶,殷漓和高阳从马车里掀开布帘,隐隐约约看到身后的朱家大宅上空腾起一阵亮光。 蒙武用力挥动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马身上。 马拼命地在夜色中奔跑,跑得越快,蒙武的鞭子挥得越用力,直到跑到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蒙武才勒住马车的缰绳。 马累得哼哧哼哧地直喘,蒙武掀开帘子,对车里的两个人示意了一个禁止出声的动作。待马稍微平息下来之后,才缓缓驾着马车走到守军前面。 “站住!你是何人,胆敢夜闯城门?” 一个守军拿着长矛横在马车的前面,对驾车的蒙武喝令到。 蒙武拿着一壶美酒和一袋刀币,点头哈腰地走到守军面前,说:“军爷,在下乃城中陶朱公家的仆人,车上是我们少爷和少夫人。” 坐在一旁的守军将领一听说陶朱家的人,立刻从木墩上站在来,走过来狐疑地望着蒙武问:“陶朱公家的公子不是今日大婚吗?大半夜的出城做什么?” 蒙武看出这是个管事的人,便将手中的美酒和钱袋放在他手上,恭敬地说:“大人好,我家少爷确实是今日大婚,这是酒席上的美酒,还请大人笑纳。” 守军将领接过酒壶,打开一闻,说:“还挺香。” 蒙武献媚地对守将说:“大人,本来我家公子今夜洞房花烛,不该出门。但喜宴上,公子的舅舅,魏国的首富和庐公传来消息,说公子外祖母如今病危,想临终之前见公子一面。我家老爷叫公子明日出发,可公子怕外祖母熬不过今晚,所以才连夜带着新夫人前去大梁奔丧。” 说完,悄悄将手上的钱袋递给了守将。 守将四下张望了一下,伸手接过钱袋,暗中掂量了一下,发现竟然还不少。心想这陶朱公家果然有钱,娘家又是魏国首富,想必朱家公子此去奔丧,定有不少好处。 他假装咳嗽了一下,慢慢地走到马车前面,用佩剑挑起马车的布帘,见里面果然只有一个俊美的少年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他看了一眼马车里的小姑娘,瞬间笑出了声来:“哟,这不是夏医家的阿房姑娘吗?” 殷漓诧异地望着那个守将,一时间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的。 原来,这个守将的家平时也在城南的阖闾中,虽然经常住在军队的大营里,但偶尔还是回自己家。前段时间,夏家疯女闹得邯郸城里人心惶惶,殷漓在街上发疯的时候,街坊还求过他去把殷漓绑起来。 守将见是熟人,就放下了戒备,笑着对殷漓说:“阿房姑娘,听说你病好了嫁给了朱家少爷,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你。这刚成亲,就跟着朱公子去魏国,朱公子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殷漓唯恐穿帮,陪着笑说:“没办法,家里有急事嘛,洞房在哪都可以补。” 一群守卫本来见一辆马车半夜出城就很可疑,个个提高了警觉戒备,见守将与马车上的人相识就放松了下来,此时一听到殷漓这句“补洞房”,顿时笑成了一团。 守将也憋不住笑了起来,赶紧对手下的人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既然知道是朱公子和阿房,那就放行吧。” 蒙武听了,舒展的眉头也跟着放松下来,又掏出一些碎银,分给其他的守卫们。 两名守卫听了守将的话,赶紧收起武器,跑到城门前,拔下层层门栓。 殷漓和高阳看到有人去开城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吊着嗓子都不敢再说话。 只要出来城门,一夜就能奔到邺城,届时与秦军的接应汇合,他们就能顺利回到咸阳了。 突然,“嗖——”地一声,从远处射来一支箭牢牢地钉在城门上,两个正在开门的守卫吓了一跳,僵持在原地不敢动弹。 “不许开门!” 话音未落,蒙武一个猎豹上树,瞬间坐上马车,勒转马头,用力挥了一鞭,驾着马车从城墙南边跑去。 守将还没来得及反应,蒙武已经驾着马车跑远,五名剑客打扮的人骑着马从城里跑来,追到城门边上,领头的剑客对守将下令:“我乃平阳侯的门客,君上有令,今晚不许任何人出城!违令者杀!” 说完,立刻调转马头向马车跑的方向追去。 蒙武驾着马车从城墙边跑了一会儿,发现前面是一堵围墙,刺客就在身后,驾着车往民居里跑,马蹄声太大,刺客很容易追来。 于是,他决定弃了马车,带着两个人往城南民居的巷子里跑,街巷里四通八达,路又小,刺客的马也不好进去,只要他们潜入小巷,就能甩掉刺客。 他把车停下来,掀开帘子对里面的二人说:“少主,快下车,我们往巷子里走!” 高阳撩起衣服裙摆,毫不犹豫地下了马车,伸手扶住殷漓,殷漓还顾着夏老头给她的那个包裹,死死地抱在手上不肯撒手,跟着蒙武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进了街巷里。 夜色如墨,月凉如水。 三个人没命地在黑暗中狂跑着,蒙武仅凭着记忆在前带路,高阳紧跟在他身后,随时注意身后的殷漓,生怕她掉队。 殷漓大汗淋漓地跑着,全身上下像一张紧绷地弦,黑暗中只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和三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她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为是刺客追了上来,紧张地回过头向后张望了一下,惊恐令她蹙地踩空了一脚,啪地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黑夜中,一柄利刃闪着月光拂过殷漓的眼前,殷漓惊恐地尖叫一声。 一个黑影迅速飞奔过来,提着殷漓脖子上的衣服往后一拖,利刃砍在墙上,扑了个空,发出一声剑鸣。 蒙武回过头看,看见两个黑衣人在身后已经打斗起来,急忙拔剑冲过去,也不知道帮哪一方,他接了几招之后,发现两个人都是练家子,便抽身出来拽住殷漓的手,将她带出两个黑衣人打斗的包围圈。 三个人正准备趁乱溜走,不想巷子前面已经来了两个黑衣人,退回去再看,左右各一个,原来后面追上来的刺客,分别从四个方向,将他们包围在这个小巷子里准备瓮中捉鳖。 只是,不知道刚刚救殷漓的那个黑衣人到底是敌是友。 蒙武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双目如炬对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刺客环视了一周,对高阳和殷漓嘱咐:“你们往墙边靠,等会儿我一打开出门,你们就跑!” 话说间,两个黑衣人过了二十多招之后,后来的那个黑衣人像只壁虎一样双脚突然猛往墙上跑,在对手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个旋转从墙上一跃而下,反手将剑插进了对手的脖子里。 一个黑影倒在地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声音。 另外四个见同伴死去,立即挥着剑超他们奔过来。 蒙武和黑衣人各将一个人护在自己身后,用剑抵御对方的进攻,剑与剑之间的摩擦和撞击,不时地发出剑鸣声,殷漓几次看到剑离自己只有一指宽裕,吓得腿都快软了。 黑衣人见殷漓快到神智丧失,用力将她推开,几个猛烈地进攻之后,一个凌空劈月,砍断了刺客脖子上的动脉,刺客咚地一声跪倒在殷漓面前,睁着一双眼睛,圆碌碌地望着殷漓。 殷漓当场被吓断了魂,坐在墙角望着那双眼睛,全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黑衣人以为殷漓被刺客击中,赶紧过来蹲下扶着她的肩膀,小声关切地问道:“夏姑娘!夏姑娘!” 殷漓呆呆地望着他,无力地哼了一声:“血……” 说完,便晕倒在他的怀里。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11章 越断头山 殷漓晕倒的时候,陶朱驾着另一驾马车正在往西门奔去,赵姬搂紧祖龙,在马车里咬牙颠簸,听见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与高阳他们不一样,陶朱的马车离城门还有几里路的时候,就被身后轻装骑马的剑客追上了。 领头的剑客将马勒住,停在马车面前,提起剑指着陶朱,冷冷地说:“留下赵姬母子,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赵姬和祖龙在马车中,忽然感觉车停了下来,听见刺客的声音,心想今晚怕是躲不过了。 陶朱坐在前面,面上毫无惧色,从容地从马车上走下来,抽出腰间挂的宝剑,剑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幽冷的光。 他望了一眼剑,自言自语地说:“十年了,你今天终于也出来开开眼界了。” 头领和身后的剑客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冷笑一下,尽管他们脸色蒙着黑布,但眉宇之间的不屑,却很明显地表露出来。 一个养尊处优的商人,在一群剑客面前拿起剑,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 其中一个刺客早就按捺不住了,对头领说:“大哥,我来会会他。” 说完,从马背上跨下来,拔出剑冲向陶朱。 不知是夜色太黑,还是陶朱的剑太快,刺客刚冲到陶朱的面前,大喝一声举起剑来,后面的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人就已经闷声倒在马车面前。 头领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望着陶朱那双充血的眼睛,知道遇上了对手,说:“原来陶朱公不仅会做生意,剑术也了不得。” 陶朱冷哼一声,站稳马步,守在车前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说:“别废话了!一起来吧!” 头领也不再客气,对手下的人挥了一下手,几个刺客便一起下马,将陶朱团团围住。 只见陶朱手中的剑如急电,刷刷一声游龙一般滑进刺客剑阵里,陶朱下马劈腿,灵巧地避开在他头上挥过来的剑,弯下身子伸腿一个横扫,瞬间踢到了两名刺客。 头领见陶朱暂时被手下拖住,立即从马上一跃而下,坐在马车的驾驶位上,拉住缰绳,大喝一声:“策!”抢过马车就往回城的路上赶。 陶朱见状,立马着急地踢开面前阻挡他的两个人,一个鹞子翻身,凌空跃步,纵身趴在马背上。 刺客头领站在车上,挥剑向陶朱砍去,被陶朱伸出的剑正好抵住,二人在马车上打得难解难分,马受到了惊吓,发疯似的在大街上狂奔起来,赵姬和祖龙在马车里被来回颠簸,肠子都快要吐出来了。 忽然,黑暗中一支利箭刷得一声射在刺客头领的胸口,刺客在马背上僵了一下,重重地倒在地上。 陶朱跳上车头,紧紧勒住缰绳,隐约看见前面的路上站了一排乌压压的黑影,像是人,又像是一堵墙,眼见马车就要撞上去了,陶朱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拉住了马头,让狂马在黑影前停了下来。 黑影中,一个人影打着灯笼走了出来,陶朱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丞相郭开,似笑非笑地站在黑影前对他说:“陶朱公好雅兴,大晚上驾着车出来散步,小心夜深露重。” 陶朱见了他,竟然毫无惧怕之色,反而大大方方走到郭开面前,说:“丞相不也睡不着,能在这里遇见丞相,也是在下的荣幸。” 二人各自往前走了几步,走在距离马车和黑影的中间,郭开靠近陶朱,小声地说:“刚才城卫来报,朱家遭劫匪掠夺,府邸被一把大火烧了。平阳君连夜上报大王,要将夫人和质子接到王宫里去,你今晚走不掉了。” 陶朱听闻,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咬着牙紧锁着眉头,压低声音说:“烧杀朱家,恐怕正是平阳君的剑客。” 郭开冷笑一下,说:“他打着救赵姬母子的旗号,已经在邯郸各个城门布满了守卫。为了夫人和质子的安全,还是由我亲自护送进宫吧,至少可以先保住赵姬母子的性命。” 陶朱远远地望着赵姬坐的马车,想朱家四十几口人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无奈地对郭开说:“但愿郭相别忘了和吕丞相的约定。” 郭开堆起笑脸,对他说:“陶朱公放心,本相心中有数。” 赵姬掀开车帘,看见陶朱站在路上和一个人小声地交谈着,那人的身后似乎还站着一队严严实实的守卫。心知自己今晚是跑不掉了,就是不知道政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在黑衣人的帮助下,蒙武和他联手打败了剩下的四个刺客。解决障碍之后,在黑衣人的带领下,蒙武背着昏迷过去的殷漓,高阳怀里抱着殷漓的包袱,悄悄地跑到了一栋陈旧的房子面前。 黑衣人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一个身穿里衣的老者打开了门,看到三个人先是一愣,继而看到蒙武背上的殷漓,才回过神来,问:“你们是什么人?阿房怎么了?” 原来是开门的老头正是阿房的父亲夏无启。 带头的黑衣人先让人进了屋子,迅速关上门,一把扯下脸上蒙面的黑布,对夏无启说:“夏医家,我是公孙龙的弟子宋玉,阿房姑娘遇到危险了。” 原来是前几天来药堂向阿房提亲的年轻公子。 蒙武把殷漓放了下来,扶到一个榻席上,让她躺下,对夏老头介绍到:“在下是陶朱公家的仆人,这个是我们公子,也是阿房姑娘刚成亲的丈夫。” 虽然夏无启是阿房的父亲,但蒙武也不知道他们对这次护送质子的事知道多少,只能继续冒充原来的身份。 说完,转身对高阳说:“公子,这位夏医家是阿房的父亲,也是您的丈人。” 高阳上前一步,对着夏无启恭恭敬敬施礼,夏无启摆了摆手对他说:“不必多礼,提亲之时,陶朱公已向我说明,虽然老朽也不大清楚所为何事,想必你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宋玉看了一眼仍然昏迷的殷漓,便提醒房间里的人:“城中现在不知什么情况,为避免刺客追来,大家还是把灯熄灭,在夏医家这里躲避一晚,明日再作打算吧。” 夏无启点了点头,他替殷漓把过脉之后,确定女儿无事,只是惊吓过度,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为了防止刺客半夜找上门来,夏无启把他们带到内室后面的一个储藏药物的地窖里,顺便摇醒了沉睡中的小女儿阿盘。 阿盘揉着惺忪的眼睛,望着举着油灯的父亲,迷迷糊糊地问:“爹,你不睡觉把我喊起来干嘛?” 夏无启顾不得哄她,急急忙忙帮她把衣服穿上,牵着她走进后院内室的地下室,阿盘下了地窖之后,看见几个陌生的男人,姐姐阿房昏倒在一旁的草垛子上,差点吓得叫出来。 夏无启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地说:“盘儿别怕,他们都是好人。”说着,把事情的原委简单地跟她讲了一下,阿盘这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乖巧地睡在姐姐身边。 这一夜,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难眠了一夜。 殷漓和阿盘姐妹俩倒在草垛里,倒是睡得很沉。高阳迷迷糊糊睡了好几次,蒙武和宋玉都是睁大眼睛警惕着,一夜不敢合眼。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蒙武和宋玉听见有搜查的响动,动静还闹得不小,应该不是刺客,而是守卫来抓人了。 守卫在药堂里折腾了很久,直到天光大亮,阳光从地窖上的木板缝隙中透过光来,才彻底没了声响。 光照在脸上暖暖的,殷漓也睡饱了,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地下洞窟里,如果不是眼前的这几个人,差点忘记了昨晚被行刺的事。 高阳和阿盘见她醒了过来,都围过来问她怎么样了,宋玉只是坐在对面,神情淡漠地望了她一眼,便和蒙武商量出去探一下消息。 宋玉踩在蒙武的背上,悄悄地挪开地窖上的木头和压住的东西,伸出半个脑袋,看见后院里一片狼藉,药材和打碎的陶罐碎片到处都是,东西翻得乱七八糟,里里外外空寂一片。 他小心翼翼地从地窖爬出来,悄悄潜到前院和药堂,发现药堂里一个人都没有,药堂的大门被紧锁着,门外还站了两个守卫守着。 宋玉躲到厨房,悄悄地拿了一点食物和水,又偷偷地潜回地窖,对蒙武他们说:“看来昨晚守卫来了,估计没有找到人,把夏医家抓走了。” “什么?”殷漓和阿盘一听夏无启被抓走了,立刻焦急地爬起来。 阿盘带着哭腔对殷漓哭道:“阿姐!他们为什么要抓走阿爹?昨天晚上阿爹明明还好好的。” 殷漓走到地窖出口下方,着急地说:“是我连累了父亲,不行!我得去救他!” 高阳连忙上前来拉住她的手,说:“阿房姐姐,你不能去!现在城里的守卫肯定到处都在找我们,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宋玉瞄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昨晚不知道谁差点吓傻了,还好意思说出去救人?” 殷漓被他一挖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冲他凶巴巴地喊到:“谁让你救了,大不了我一命换一命!” 宋玉冷笑一下,说:“你自己要去送死,我不拦着你,你可别连累其他人就好。”说完,扫了一眼旁边的高阳。 蒙武见状,赶紧过来打圆场,拉住殷漓劝到:“阿房姑娘,宋公子也是担心你,看在他昨晚拼死救你的份上,你就别和宋公子计较了。现在外面情况不明,我们这样贸然出去,反而容易坏事。” 殷漓这才想起,昨晚刺客差点用剑刺伤她时,幸亏宋玉及时赶来相救。 蒙武见殷漓的脸色松了一些下来,继续说:“你昨晚也受了伤,先好好养养。我们今晚等熄灯之后再出去打探一下,陶朱公在城中人脉多,说不定早就派人将夏医家带走了。” 高阳也点头附和,拉着殷漓的手说:“姐姐,你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救你爹的。” 殷漓本来心头对宋玉还有一点感激之情,可这家伙每次见到她都是冷嘲热讽的,跟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宋玉也不搭理她,只顾自己坐在那半眯着眼睛打坐。 殷漓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走到宋玉面前盯着他质问:“昨晚喜宴的时候,你叫我别睡,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行刺我们?”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12章 山谷遇险 暮色归来,李牧带着马渡从校场收兵回到大营,近卫上前来替他卸下铠甲,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李牧望着木架子上的地图,又看了看殷漓练字的那张小桌子,上面还放在她练习写名字的竹简,似乎一字未动。 李牧随口问近卫:“阿房姑娘下午没来我营帐吗?” 近卫愣了一下,继而回答道:“禀将军,阿房姑娘回自己的营房后就没再来过。” 李牧停下了更衣的动作,心想是不是今天自己的话说重了,惹得她不高兴。上午看她走的时候,脸色确实不太好看,便自己三下五除二将铠甲卸下,动作麻利地换上浅口胡服,对马渡说:“走,去看看。” 马渡跟着李牧一阵小跑似的来到了殷漓和盘儿的营帐,掀开帘子一看,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李牧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二人又急忙赶到伤兵营前,守在围栏前的卫兵说并没有见两个姑娘来过。待马渡把平素照顾盘儿的近卫叫过来时,一问才知道,殷漓姐妹二人竟然私自出营了。 马渡见李牧的脸色变得愈发不好看,赶紧派了几个卫兵去夏家药堂接人回来。折腾到了天黑之后,卫兵回来报告说,夏家药堂是锁着门的,没有人进出,他们破门进去仔细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夏家姐妹。 伺候盘儿的近卫想了什么似的,支支吾吾地说:“小的想起来了,之前阿房姑娘一直在地上画一个图,还问了小的除了西城门,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城?” 马渡看着李牧那张阴沉的黑脸,心中暗叫不妙,白天才看到将军和阿房姑娘腻成一团,如今说阿房姑娘突然失踪不见了,将军现在杀人的心都有。赶紧逼问那个近卫:“你到底和阿房姑娘说了什么?” 近卫吓得腿都快软了,战战兢兢地地自己对殷漓说过的话再跟将军汇报了一遍,李牧听到断头山的时候,心中不由紧了一下,难道,她真的会从断头山下去找药? 就在李牧他们鸣金收兵之时,殷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水中挣扎,手上还拽着一个人的手,拼命地往顺着水流往下游。 原来,就在殷漓游到河中间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阿姐!”,殷漓回头一看,见盘儿竟不知何时跟着她下了来,可惜水性不太好,咕咚咕咚呛着喝了几口水,情急之下只好向殷漓呼救。 殷漓不得不重新再倒回去救盘儿,这个盘儿在水中慌乱了,手脚一直乱蹬乱舞,越是慌张,就越容易往沉。殷漓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她,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慢慢游过去,谁知道被盘儿死死地勒住脖子,一个踉跄头淹进了水里,呛了一口水进喉管。 二个人顺着水流飘了一段时间,殷漓终于从水里钻出来,游到盘儿身边,深吸一口气,憋住潜下水,从下面把盘儿托起来,让盘儿缓和了一口气镇定下来之后,才慢慢带着她往对岸游过去。 等她把昏迷过去的盘儿拖上岸的时候,回头一看,她们已经飘了断头山下游老远的地方。殷漓瘫坐在草地上,疲软了喘了口气,无奈地看了一眼嘴唇已经煞白的盘儿,拖着疲倦的身子开始给盘儿做急救措施。 好在盘儿只是呛了几口水,给她做了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之后,挤压腹部吐出了几口水,盘儿才悠悠地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到殷漓,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死死地抱住殷漓不肯撒手。 殷漓又好气又心疼地说:“你看吧,叫你不来偏要来,差点小命都丢了。” 盘儿哭着说:“人家是怕你有危险嘛,阿爹也病了,要是你也没了,盘儿怎么办?”说完,扑在殷漓怀里哭得更凶了。 殷漓搂着这个妹妹,心中百般滋味,不管她承不承认,盘儿和夏老头毕竟和阿房都是亲人,即便是打断骨头也还是连在一起的血亲。 殷漓张望了一下四周,这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不远处,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从下游一直绵延到断头山上游,想必顺着树林里走过去,应该就能到那个七里地。 她好生地安慰了盘儿几句,说:“好了,不哭了。现在天快黑了,我们赶紧出发去找药,不然今晚就回不去了。” 盘儿抬起头来,擦干净眼泪,点了点头。姐妹俩相互扶持着站起来,穿过荒草地,走了阴森的树林里。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们走到了树林深处,有一片清澈的小溪,溪谷两边长着很多一米高的青草,殷漓走上前,钻进草丛,挨个挨个地仔细辨认,寻找。 突然,殷漓抓着手上的植物惊喜地叫出声来:“青蒿!青蒿!” 只见她拿着一支绿油油的细叶植株,兴高采烈地对盘儿说:“盘儿!这就是青蒿!你爹有救了!” “真的?”盘儿也高兴地跑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植株,开心地跳起来,“阿姐!我们赶紧把药挖了,好早点回去救爹!” “好!” 殷漓激动地将药草收进背篓,拿出镰刀,卖力地开始割草,很快就将背篓塞得满满地。殷漓算了一下,伤兵营有六十多个病号,这些草药拿回来晒干再熬药,也熬不了几碗,一定要尽可能带更多回去。 她把割好的青蒿用藤蔓捆起来,扎得严严实实,一捆绑在背篓上面,还做了一个背包状的,给盘儿背在背上,若不是二人劳力有限,殷漓都想把山谷里的青蒿全都砍下带走。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殷漓急忙拉着盘儿躲进青蒿丛中。透过青蒿远远望去,只见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玄衣甲兵,大约五六个人,手持长矛,勒着缰绳,正缓慢地从山谷里的小路走过来。 看他们东张西望的样子,应该是天黑前出来巡逻的士兵,这说明秦军的大营,也在断头山对岸不远的树林里。 马在树林中呼哧着粗气,林子里寂静无声,偶尔听见几声鸟叫和蝉鸣,山谷间溪流潺潺的声音特别明显。殷漓二人躲在草丛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心盼着这支巡逻队伍快点从她们眼前走过去。 军营的那头,经过多番盘问和证实之后,李牧终于知道了殷漓和盘儿假借回家拿药之名,跑出了军营至今仍然还未回来,按照近卫的供述,极有可能从断头山越过去,去秦军阵地寻找青蒿药草。 李牧二话不说,摊开地图,仔细观看断头山的地势,判断殷漓唯一的去路,就是从断头山下去,再经过汾河游到对岸,从下游的树林里,走到七里地的山谷里去。 那里已经是秦军的营地所在。 如果殷漓真的过去了,要救她只有一个办法了。 李牧沉着脸对马渡说:“给秦军送遗骸的使书什么时候送过去的?” 马渡回答道:“禀将军,上午军议之后,就立刻下书送过去了。” 李牧问:“蒙骜有回复吗?” 马渡摇了摇头。 李牧背过身子,沉思了一会儿,说:“传我命令,今晚将二十匹战马和遗骸一起赶出城门,让我军将士在城墙上吹角鸣金,点上战火照明,让秦军连夜收尸。” 马渡站直身子,应诺到:“是!” 李牧抬起手,停在半空中,对马渡说:“你另外准备一套秦军的戎服,拿到我的营帐里来。记住,对谁也不许说,违令者斩!” “啊?”马渡惊诧地望着李牧,问:“将军,你不会要亲自去救阿房姑娘吧?万万不可啊!” 李牧态度坚定地对他挥了一下手,说:“你无需多言,我意已决。” 马渡痛心地望着将军,有些着急地说:“将军,阿房姑娘不过是个普通女子,您可是统帅大军的将领啊!回邯郸以后,这样的女子想要多少有多少,何必为了她以身犯险?” 李牧回过头来,望着马渡说:“我不是为了她一个人,是为了伤兵营里的兄弟和夏医家,他们父女为了救治病人,都肯牺牲自己,我们又怎能眼看着他们去冒险而袖手旁观呢?” 马渡见劝不动李牧,干脆狠下心,说:“既然将军决意要去,那就让属下陪你一起去吧!” 李牧摇了一下头,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人多眼杂,反而坏事。阿房姑娘是个聪明的女子,说不定早有办法,我去助她一臂之力,你不必跟着去裹乱。” 此时的殷漓躲在草丛里,从缝隙里看见一个玄衣甲兵从马上下来,走到离她们不远的溪谷边,大咧咧地撩开铠甲,解开裤带,准备开始方便。 盘儿哪里见过男人撒尿的情景,吓得轻轻地惊呼了一下,殷漓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可是山谷太幽静,这点小小的举动,却早已惊动了警惕的巡逻兵。 玄衣甲兵听到动静,尿都顾不得撒,匆匆系好裤带,提上长矛,跑到殷漓和盘儿的面前,用矛指着一团黑影,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不远处停在原地的几个骑兵听到喝声,赶紧勒转马头,迅速冲到殷漓面前,六根锋利的长矛齐齐对准殷漓。 躲是躲不掉了,殷漓当机立断将背上的药卸下来,踢进草丛里,急忙举着双手站出来,大声喊道:“别杀我!我是附近的百姓,来采药的!” 六个秦兵见草丛中钻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来,一个玄衣甲兵冷冷地看着他,说:“这里是秦军的营地,附近怎么可能有赵国的百姓,你到底是何人?” 另一个汉子懒得猜疑,直接就说:“别跟他废话了,杀了就是!” 殷漓忽然灵光一现,脱口而出:“我是吕丞相派来的,要找你们蒙骜蒙将军!” “什么?”六个玄衣甲兵手持长矛,相互望着对方,几乎同时喊了一声。 殷漓更加肯定地看着他们说:“我是吕不韦吕丞相派来的,我要见你们蒙将军!”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13章 赵国奸细 秦军的营帐隐藏在汾水西岸的树林子里,距离晋阳城墙还有二十多里,殷漓和盘儿被秦兵以绳拴手,骑马牵着走了好几里路才走到一个大营面前。 殷漓四下环视,见秦军的大营不像赵军大营那样集中在一片,赵军占领了一个山坡,就把大军全驻扎在一块,乌央央的一片一目了然。而秦军驻营看上起却小很多,但是都藏在密林深处,偶尔传来星星点火,殷漓猜他们应该是分散扎营,以免暴露目标。 走进大营之后,两个玄衣甲兵下马收拢绳子,从后面推搡了一把殷漓,喝到:“快走!” 在玄衣甲兵的带路下,殷漓又从军营里穿过了几条小路,最终到了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营帐,被勒令站在门口等候。 一个玄衣甲兵先进入营帐,片刻之后从营帐里走出来,神脚踢了殷漓一脚,说:“进去!”,说完,就像拽牲口一样把殷漓赶进了大营。 殷漓一进大营,发现里面有几张很简陋的坐席,里面坐在七八个将士,全都是穿着玄黑的铠甲,个个长得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和盘儿。 坐在正中间的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身披鱼鳞甲衣,手持宝剑,脸上留着长长的髯须,双目如电,一脸阴沉地盯着她们,盘儿吓得连连后退,直往殷漓身后躲。 他扫了一眼双手被束缚的两个俘虏,口气轻蔑地问:“你说,你是吕丞相派来的?” 殷漓站在离他二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见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把手按在腰上的剑柄上,十分警觉地望着她,只有眼前这个人,一脸轻松和藐视,能在众将士之前这般威武的人,想必便是他们的统帅蒙骜了。 殷漓迎着他的目光,抬头挺胸,一脸无畏地说:“没错!我是吕相爷派来秘密去赵国执行任务的,你们识相的最好放了我,要是耽误时辰,误了相爷的大事,后果你自己负责。” 蒙骜一听这小子口气还不小,冷哼一声,说:“你倒是口气不小,我怎么从来没听说,吕相爷派了什么人去赵国执行秘密任务,你这是什么任务这么机密,一个随从和剑客都不带,就带这么个小丫头去当细作?” 殷漓昂着头颅,说:“既然说了是机密任务,那岂能人人都告知?在下能潜伏进晋阳城,自然有在下的本事。蒙将军,你还是别问了,赶紧放我走吧。” 蒙骜气得把剑鞘一把拍在桌子上,大喝一声:“简直一派胡言!”用手指着殷漓的鼻子骂到:“我看你就是个赵国派来的探子,想来我军营打探消息,在这里胡说八道,再不从实招来,信不信我砍了你?” 两旁的将士也用力拉了一下剑柄,上前一步,对着殷漓和盘儿猛喝一声,盘儿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阿姐!救我!” 一个年纪较轻的将士,一听到盘儿的呼喊,大吃一惊,上前来用力拽下了殷漓的发带,殷漓躲闪不及,一个踉跄退了几步,露出了一头乌黑齐腰的长发,映衬着清秀的脸庞,顿时显现了小女儿的姿态。 蒙骜也吃了一惊:“你竟然是个女子?” 那个扯掉殷漓发带的将士,立即拔出了剑,横在殷漓的脖子上,大声喝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何目的?是李牧派来你侦查我军阵营,还是想暗杀蒙将军?” 殷漓将吓得全身发动的盘儿搂在怀里,一时间被吓得哑口无言,正惆怅怎么编一个谎言骗过他们。这时,一个甲兵冲进来急匆匆地报告:“报——!禀将军,赵军打开城门,鸣金吹角,赶出了大量马匹,在城墙上喊话,说将昨日斩杀我军的尸首送还给将军!” 蒙骜沉下脸,说:“白日他们送来的书帛,本将军并未回复,怎么这时候把尸体送出来了?” 一个副将上前奏道:“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既然赵军将我军阵亡将士尸首送还,我们还是去看一看,带回来好好安葬吧。” 殷漓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对蒙骜说:“蒙将军!不可!小心那批送尸体的马有诈!” 蒙骜正欲走下来,准备和将士们一起去迎接阵亡将士,见殷漓突然喊了一句,迟疑了一下站在桌前,将信将疑地看着殷漓。 殷漓着急地说:“蒙将军,那批马和尸体都染了瘟疫!不能让他们进军营!” 蒙骜和众将军心中一惊,急忙问殷漓:“你怎么知道马有瘟疫?” 殷漓见他起疑,心知这是一个好机会,趁机对蒙骜说:“不瞒你说,我这次跑来秦营,正是为了寻找一味良药。那赵军军营前几日染上了瘟疫,已经传染了数百名将士,他们是故意把染病的马和尸体送过去,想让你们染上瘟疫!” 蒙骜一听,心想不好,假如她说的是真的,马匹把瘟疫带过来,整个秦军大营都有可能染上瘟疫,这可是行军大忌。 于是,蒙骜赶紧问那个来报的甲兵:“马匹现在何处?” 甲兵说:“小的来报的时候,马匹已经出城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应该还有十里就快到我军营前。” 蒙骜立刻拂袖发令:“王翦!” 站在殷漓身边的那个年轻将士,立即将剑收了起来,插进剑鞘,出列听令:“末将在!” “本将军命你带领一百将士上前阻止赵军病马过来,务必将马匹射杀在我军营前,如有活口,格杀勿论!” 王翦领命转身离开之时,殷漓不由得仔细盯着他看了几眼,原来他就是以后秦国猛将王翦,看上去还很年轻呢,将来秦始皇统一六国,主要就看他了。 蒙骜这才正眼认真看了一看殷漓,见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但脸上镇定自如的表情,却像一个沉着冷静的大人,即便迎着他怀疑的注视,也没有露出一丝慌乱。对于殷漓的身份,开始有了一点认可。 蒙骜重新回到上座,望着殷漓继续盘问:“你说你是吕丞相派来的,可有什么信物为证?” 殷漓摇了摇头,说:“信物容易暴露身份,临走之前什么也没带。” 蒙骜冷哼一下,说:“既然没有信物,单凭你一面之词,叫本将军如何信你?” 殷漓看了一下四周的几个将士,故作神秘地对蒙骜说:“蒙将军,可否屏退左右,借一步说话?” 一个近卫站到蒙骜面前,警惕地防着殷漓,大喝了一声:“大胆!你是不是想乘机行刺将军?” 殷漓笑了一下,伸手被牢牢绑住的双手,说:“你看我这样,怎么行刺?再说,你们将军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吗?” 蒙骜挥了挥手,示意近卫退下,对殷漓说:“小姑娘,你有什么让我信服的东西吗?不然本将军很难再听你说下去。” 殷漓沉思了一下,望着蒙骜,轻声吐出了三个字:“王……子……政。” 蒙骜立刻像被电击一样,从座位上弹站起来,双目紧紧锁住殷漓,确定从她嘴里吐出的三个字,与他耳朵听到的三个字无异。寻思了一会儿,挥手让营帐内的将士和近卫都出去,几个将士见将军好像信了这个细作的话,怕将军上当,纷纷劝阻将军杀了殷漓。 但是,蒙骜没有理会,只是盯着殷漓,执意让所有人都先出去,近卫无奈,只得把盘儿也带了出去,在门口候着。 待所有人都出了营帐之后,蒙骜走到殷漓面前,死死地看着她,小声地问:“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殷漓见鱼上钩了,心里便有了底气,在心里组好了词语等会怎么把这个谎言圆过去。又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王子政,大王留在赵国的质子,是当年和赵姬所生的。” 蒙骜心里的防线已经开始一点一滴瓦解,毕竟王子政的事,只有秦军朝野和赵国王室才知道,一个乡野小子能说出朝野之事,他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乡野小子。要么是赵国故意派来接近他的探子,要么就真的是吕相爷派来,或者还有可能是秦国王侯派来的。 殷漓见蒙骜的目光愈发阴沉,心知他现在各个方面地猜测自己的身份,便假装坦诚地对蒙骜说:“蒙将军,大王初登王位,后位空缺,东宫无主。如今承欢在大王膝下的王子,只有秀丽夫人的成蛟公子,可你知道这秀丽夫人是韩国公主,自持公主身份,不屑为吕丞相来往。前几日,成蛟公子被封为长安君,食邑长安,秀丽夫人又成了后宫之首,吕丞相为此深感焦虑呢。” 蒙骜阴鸷的目光,在殷漓的述说下,逐渐变成了疑惑,眉头也跟着紧蹙变得神情紧张起来。没错,他之所以奉命攻打晋阳和上党,正是因为他和吕丞相这种异国将领,在秦国朝野受到秀丽夫人和长安君一派的排挤,丞相再三叮嘱他,拿下上党和晋阳,他们就能争取更多军权,才能在朝野中站稳脚跟。 眼前这个女子能知道秦国宫内的秘密,绝对不是一般的赵国奸细所探知的。他可以肯定,这人来自秦国,但不确实她到底是不是吕丞相的人,依旧狐疑地问:“丞相焦虑什么?” 殷漓悄悄地凑在他身旁,小声地说:“储位。” 蒙骜惊了一下,脱口而出喝止:“大胆!小小村野女子,竟敢妄论朝政!” 殷漓皱了一下眉头,抬起头,轻轻地对他示意了一下小声一点,故作神秘地说:“蒙将军,你别紧张呀,还有好戏在后头呢,等下我说了你别害怕。” 蒙骜哼了一下,说:“本将军有什么好怕的,你尽管说。” 殷漓偷偷歪着嘴角笑了一下,附在他耳边,小声地对他说:“当今大王,命不久矣。”蒙骜一听,吓得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正想训斥殷漓,殷漓不让他说话,继续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我来之前,大王就身体抱恙,太医偷偷告诉吕丞相,不出一年大王便将归西。吕丞相派我出来偷偷寻找,大王当年和赵姬留在邯郸的质子王子政,为免遭秀丽夫人和赵国人的毒手,让我秘密营救赵姬母子回国,扶持王子政当上太子。否则的话,等长安君当上太子,不仅吕丞相相国之位保不住,你的将军之位恐怕也岌岌可危。” 殷漓说完,冲蒙骜笑了一下。 蒙骜听完她的一席话,心里却早已经七上八下了,他联想起出征之前,朝野之上秀丽夫人党羽对他和吕丞相所作所为,还有吕丞相曾私下对他谈到太子之位的担忧。 这些都是外人无法得知的,竟然和这个姑娘刚刚说的那番话,完全吻合。 纵使没有信物在身,他也已经全然相信了殷漓的身份,赶紧上前拔刀割开了绑在殷漓手上绳索,恭敬地对殷漓道歉:“在下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14章 夜闯秦营 是夜,幽冷的月光下,一群脱缰的战马,在一阵鸣金追赶下,发生阵阵嘶鸣,受惊的马群瞬间越过城墙外空旷的十里荒地,向着藏匿在密林之中的秦军大营奔去。 王翦得了军令之后,迅速带领一百骑兵快马扬鞭奔到掩护军营的树林入口,远远听见如雷震耳的马蹄声正在靠近树林。一百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列阵站好,拉满了手上的弓箭,全神贯注,屏息以待。 王翦手持长剑,高高向右举起,耳听八方,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前方的动静。 五里。 四里。 三里。 马蹄声刚过二里,王翦用力挥下了剑,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放箭!” 嗖嗖几声,一阵强劲有力的箭雨刷刷地从树林穿射出去,接着黑暗中便传来马身中箭,向天哀鸣的嘶叫声。 一支穿云箭从冷不丁地李牧的耳际划过,趴在马背上佯装秦军尸体的李牧,立刻从马背上旋转翻到马腹下去,双脚钩在马鞍上,藏身在马腹之下。 二十多匹战马,还没冲进密林,便接二连三倒在箭雨之下。李牧从马肚子下面往前张望,前面竟然黑压压站了一排骑兵,剩下的七八匹马受了惊吓,加紧速度发疯似的冲过了骑兵阵,秦军躲闪不及,竟然被疯马生生突破了一道口子。 李牧抓紧机会,奋力往下一纵,跳出了马腹,顺着草丛之中滚了好几丈远,幸而草丛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草坑,蜷缩一团,躲过了秦军的视线。 王翦见疯马冲过了阵,命令后排的骑兵追上去,又怕对着秦军大营的方向贸然射箭,会误伤自己人,便命令几个骑术好的跟着自己冲上去,奋力追到马前,靠近马身时用长矛一顿插插,几声马啼惨叫,疯马已经倒在了营前。 众人走进一看,见马的身上果然还绑着一具秦军尸体,王翦上前用长矛挑断尸体身上的绳子,拿着火把凑近过去,翻身尸体一看,只见那尸体面色乌紫,五官扭曲,浑身浮肿已经不像人形,一股恶臭袭来,激得他和身旁的几位玄甲兵赶紧捂住了鼻口。 王翦急忙退了几步,说:“不好!果然是温邪!快去禀告蒙将军!” 这边,蒙骜刚给殷漓割断绑在手上的绳子,殷漓松了松手腕,有些口渴,见旁边的案几上有个茶壶,便自顾自地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喝。 此刻的蒙骜,已经对殷漓信任了大半,殷漓只是运用自己对历史的了解,让蒙骜暂时相信了她是吕不韦派来的人,是和他们同一阵线的。但为了显得自己神秘,她没有说出吕不韦给她的具体任务怎么实施,也没有可靠的人证,蒙骜对她还是持有怀疑的态度。 直到王翦派回来的玄甲兵向他报告,赵军果然派出了二十多匹战马驮着得了温邪的尸体冲进了秦军大营。蒙骜当即脸色大变,看来殷漓果然没有骗他。 殷漓迎着蒙骜的注视,淡定地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说:“这个温邪呢,也不是没救。” 蒙骜心系着这场战役的胜利,此时此刻如果军中染上温邪,这必将是一场难打的持久战。既然殷漓此时这般气定神闲,想必她有法子,便虚心向她请教:“还请姑娘指点迷津。” 殷漓假装沉思了一下,放下茶杯,说:“这样吧,蒙将军,我们来做个交易。” 蒙骜不解:“如何交易?” 殷漓说:“我帮你解温邪之困,你放我走,就当做今晚没见过我。” 蒙骜思量了一下,挥手对玄甲兵吩咐到:“你先出去,等候我的命令。没我命令之前,不许任何人进来。” 待玄甲兵走后,殷漓才收起嬉皮笑脸,正正经经地跪坐在案几前,对蒙骜说:“蒙将军,其实我以医家的身份,潜伏在赵军之中,就是为了寻找机会前往邯郸王宫。” 蒙骜走过来,坐在她对面,说:“愿闻其详。” 殷漓小声地说:“今晚赵军放马闯阵,我猜他们肯定会派人来救我。我把治疗温邪之药告诉你们,你们先把我绑起来,假装让那人把我救走,再佯装看守不严被我们逃了。如此,赵军便不会怀疑我的身份。如果这次成功帮赵军寻药治好温邪,必然会受赏入宫,届时便能找出质子下落。” 蒙骜看着殷漓,仔细想了一下她的话,不管她是否真心为救质子,但如今她有药治温邪,做个交易倒也无妨。沉思了片刻,说:“可是可以,不过,在下有个顾虑。” 殷漓看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心里暗自有些着急,问:“将军有何疑虑,不妨直说。” 蒙骜摸了一把下巴的长须,说:“姑娘说是吕丞相的人,但无凭无据,实在令在下为难。既然姑娘身负重任,营救质子路途凶险,为保姑娘无后顾之忧,不如将姑娘的妹妹先行送回秦国,等姑娘功成名就回到秦国之时,也好姊妹团聚。” 殷漓一听他的话,顿时吃了一惊,这个老狐狸,敢情是想拿盘儿当人质扣押在手上,不管她是不是秦人,要是她以后不回秦国,这个妹妹就算没了。 蒙骜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对殷漓说:“姑娘放心,只要姑娘确实是吕丞相的人,在下一定好好款待令妹。倘若不是姑娘的血亲,那也不能留下,为恐破坏营救质子大计,还得了结干净。” 殷漓心里明白,无论如何,她今天都带不走盘儿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心里告诉自己不能乱,先稳住蒙骜,等他中计之后,再找机会救出盘儿一起走。 眼下,她只能答应蒙骜的条件,故作轻松地对蒙骜说:“蒙将军有心了,盘儿跟着我确实受了不少苦,本来就想把她留在咸阳,但家中无人照料,如今有蒙将军代劳,我就放心了。” 她的坦荡反而让蒙骜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反将了他一军。 蒙骜心中萌生了一丝敬意,望着殷漓问:“在下就信姑娘一回。还未请教,姑娘高姓大名?” 殷漓坦率地回答:“姓夏,名阿房。” 蒙骜点了点头,二人将计策谋划好了之后,蒙骜拍了三声手掌,一个玄甲兵进来候命。 “把门外的小姑娘带进来。” 盘儿被玄甲兵带进营房,见姐姐已经解开绳索,好端端地坐在案几上,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殷漓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替她解开绳子,说:“好盘儿,姐姐接下来说的话,你要认真听好。” 盘儿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望着殷漓。 殷漓看着她稚嫩的脸,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有件事,姐姐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们一家都是秦国人。” 盘儿大吃一惊,“啊”还没出口,就感觉到手臂上被殷漓捏了一下,她呆呆地望着殷漓。 殷漓继续说:“我和爹有很重要的事要去邯郸城,路途遥远,不方便带着你,你乖乖听话,跟着蒙将军先回咸阳,等我们办完事就回去找你。” 盘儿惊慌地抓着殷漓的手,说:“不!不!不!阿姐,你别扔下我,我要你和阿爹在一起,我哪里也不去,我不想和你们分开!”说着,眼泪就刷刷地流了下来。 这一刻,殷漓的内心非常纠结,看着盘儿的眼泪,心里实在不忍心,可是蒙骜此刻正盯着她们。她只能用力抓住盘儿的手,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希望她能理解她真实的意思:“盘儿!听话!你先回去,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一定!” 盘儿看着殷漓恳切的眼神,手臂上能感受得到殷漓的用劲,她努力在殷漓的眼神中解读,尽管很多事情她还不理解,但她知道阿姐不会害她。 她有些怯弱而害怕地看着殷漓,憋着眼泪,带着哭腔说:“阿姐,你和阿爹一定要回去找我,我等你们。” 殷漓心中升起一阵感动,有种劫后重生的感慨,对盘儿交代:“回去之后,要听蒙将军的话,做个听话的好孩子。记住,你是秦国人,我们都是秦国人。” 盘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殷漓俯下身子,趁着给盘儿整理头发的时候,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蒙骜没有听见,只见殷漓对盘儿一番交待之后,洒脱地站起来对他说:“将军!人你只管带走吧,我们可以开始实施计划了。” 蒙骜一挥手,两个玄甲兵便上前抓住盘儿。 盘儿泪水涟涟地看着阿姐被带走,心里牢牢记着阿姐偷偷告诉她的那一句话,竟然一声未吭,很冷静地跟着玄甲兵走了。 因为阿姐悄悄告诉她:“等我!” 待盘儿被带走之后,蒙骜依照殷漓给他献的计策,先让人把殷漓关起来,故意让去密林收拾尸体和战马的玄甲兵,在树林里讨论抓到女刺客的事。 月光洒在静谧的树林里,一群卸了铠甲的士兵抬着担架在搬运尸体,捂着鼻子抱怨道:“臭死了,早知道我也去抓刺客了,跑到这来搬臭尸,真倒霉!” “哎,听说将军抓了个女刺客,长得还挺漂亮的。”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个小姑娘?” “哎呀,管她大媳妇小姑娘,只要是女人就行,咱们都快一年没见女人了。” “要是将军玩腻了,赏给我们也尝尝荤也好啊,哈哈哈!” “算了吧,将军把她关在厨房里,没准是个丑八怪。” …… 浓郁的夜色中,一道黑影从草丛中闪过,几个聊天的秦军惊了一下,伸出木棍往草丛里扫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大概是野狗闻到味道,偷偷过来啃咬尸体吧。 求推荐,求收藏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15章 月下逃生 那晚殷漓被关进厨房之后,一直保持警惕不敢合眼,她不知道赵军是否真的有派人来救她,竖着耳朵一直在听外面的声音,寻找合适的机会逃走。 苦熬到下半夜,殷漓感到有些许深夜凉意,四周除了偶尔蛙鸣,夹带着蚊子的轰炸声,已经逐渐寂静了下来。 她悄悄移到营帐门帘边,耳朵贴着门帘听了一会儿,确定附近已经没有了巡逻兵的脚步声,三下五除二把手上绑的绳子解开,正准备偷偷溜出营帐的时候,忽然听见帘外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殷漓急忙闪到一边,躲到柴堆的背后,随手拎了一根棒子在手里。隔着柴堆的缝隙里,看见一个秦军猫着身子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只见那人进来后,一声不吭,先是四下环视,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看着地上被解开的绳子,急忙蹲下去捡起来。 殷漓见他只有一个人,看准他蹲下去背着她的时机,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悄悄地举起棒子,准备一棒子闷在那人头上。 就在棒子落下的一瞬间,那人猛然一回头,看着殷漓大吃了一惊,本能地举起了胳膊挡住了棒子,一记闷响砸在手上,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殷漓差点惊呼出声,“李将军!”三个字还没吐出来,就被李牧快速反应过来,夺过她手上的棒子,迅速伸手捂住了殷漓的嘴巴。 李牧死死地捂住殷漓的嘴巴,对她示意不要出声,殷漓会意地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赵军不止有人来救她,还是李将军亲自来救。 李牧掀开帐帘的一角,向外观望了一会儿,找准时机,带着殷漓走出营帐,悄没声息地避开了巡逻兵。在大营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围栏下方竟然还有一个小洞,刚刚好只够一个人钻出去。 殷漓钻洞的时候,才想起来盘儿还被关在这里,但是具体在哪座营帐她也不知道。本来想跟李牧说,能不能先找到盘儿再走,谁知道大营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想必是秦军发现有人进了大营,开始警惕追捕了。 在李牧的催促下,殷漓只好狠心钻进狗洞,对盘儿的事情,只字未提。 二人从狗洞钻出去之后,进入了一片密集漆黑的树林,李牧想带着殷漓往赵军的城门跑去,殷漓却拽着他往汾河下游的山谷里跑。 黑暗中,殷漓边跑边小声地说:“我把青蒿藏在山谷里,我们拿了药再走。” 李牧欣喜地问:“你真的找到青蒿了?” 殷漓点点头,凭着记忆,在微弱的月光指引下,向着被秦军抓来的反方向走去。黑暗中,看不进的荆棘刷刷地打在二人的脸上和身上,殷漓也顾不得疼痛,只能用手去扒开前面的障碍,李牧快步走到她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殷漓面前的荆棘前,为她开路。 身后的追兵的火把阴影绰绰,马蹄和追兵的声音时近时远,李牧带着殷漓一身大汗淋漓地在黑夜中穿行,一刻也不敢停留。 终于,二人听到了一阵流水潺潺的声音,心知已经到了溪谷,药篓就在藏在溪谷的草丛里。殷漓欣喜若狂地奔过去,四处扒拉草丛寻找药篓。 李牧老远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那边有声音!”紧接着,一阵马蹄疾走的声音传来,他赶紧一把拽过殷漓,跑出溪谷,就势抱着她滚下了一个山坡,隐匿在坡下的草丛中。 殷漓被李牧紧紧地锁在怀里,听见马蹄声渐进靠近溪谷,马蹄踩在石子上的声音,在深夜的溪谷里显得格外清脆。 殷漓只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和李牧强劲有力的心跳,下意识地憋住呼吸,不敢出大气。 身后的马蹄在溪谷里来回转悠了几圈,火把的光也在树林间来回晃动,王翦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持着火把,敛起目光望着一棵榉树下的山坡。 手下的玄甲兵正准备策马过去,只见王翦抬起了另一只手,停在半空中,凝视着山坡的方向,身后的人一个都不敢动,僵持在原地。 时间在空气中瞬间凝固了。 殷漓下意识地抓了李牧的手,李牧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扫了一眼她的手,瞬间弹开了视线,继续注视倾听着山谷里秦军的动静。 许久,才听见一句:“走!去河边看看。” 话音落下,马蹄哒哒地向山谷外走去,片刻之后,马蹄声渐远,直到一点声响都没有了,殷漓才放松下神经,松懈下来瘫坐在草地上。 李牧小声地说:“秦军刚走,再等一等,说不定等下还会回来。” 殷漓疲倦地点了点头,和李牧就这样坐在草地上,等待秦军杀个回马枪。此时此刻的山谷,漆黑的天幕上月朗星稀,溪水潺潺,不时传来一阵凉爽的夜风,吹干了二人刚刚急速奔走的大汗。 殷漓望着头顶的月亮,这轮满月已经开始蚀缺,明明看上去很饱满,但右下角已经开始出现阴影,正在一点一点吞噬光明的地方。 李牧见她望着月亮发呆,不解地问:“你在看什么?” 殷漓看着月亮,有些入迷地说:“月满则亏,有人觉得已经走到了终点。但有人却觉得,这是走进了一个新的轮回,新的开始。” 李牧问她:“那你觉得是月满是结束,还是开始?” 殷漓望着月亮,没有回答李牧的话,她的脑子里,已经陷入了沉思。将最近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串联起来想了一遍,想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回去,那接下来的路,她该怎么走? 重生,是结束还是开始? 殷漓答不出来。 李牧见她不语,也跟着她看月亮,脑子里却是在想她脸上刚刚被荆棘刮伤的痕迹。 寂夜之下,星月同行,二人就这样望着月亮许久许久,直到夜深了,露水打在脸上,才发现秦军或许真的不会再来。 殷漓带着李牧重新走进山谷,找回了之前藏在草丛里的药篓,李牧将重的药篓背上,把盘儿之前扔下的那一捆给殷漓背上。 殷漓看着盘儿的那捆草药,想起自己把盘儿就这样留在了秦军大营,李牧这才想起来,她们是俩姐妹一起出来的,他在营救殷漓的时候,竟然忘记了还有个盘儿。 李牧问:“你妹妹呢?” 殷漓沉默了一下,心想,我要是告诉他盘儿还在秦军大营里,他肯定要回头去救,到时候说不定药拿不回去,恐怕连命都保不住。就算救出来,万一盘儿回去说漏嘴,把她哄骗她是秦国人的事说出来,她回到赵军大营,也会被当做奸细。 殷漓仔细斟酌了一下,决定撒一个谎:“盘儿在河里被水卷走了。” “什么?”李牧还以为盘儿也被抓紧秦军大营关了起来,心里正自责自己忘了把她也救出来,但殷漓的话却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殷漓沉下脸,小声地说:“来的时候,我叫她在断头山上等我,但她没有,偷偷跟着我下了河。水流太急,她喊救命的时候,我已经游远了,等我听见声音回头找她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殷漓故意低下头。 李牧此刻的心情,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说到底,他们夏家都是为了赵国的大军,父亲为了治病染上温邪,至今还在伤兵营里,两个女儿出来找药,一个被抓紧敌军大营,另一个却被水冲走,生死未卜。 李牧有些动容地望着殷漓,喃喃呼唤:“阿房……” 殷漓避开他的注视,甩了一下手,小声地说:“李将军,我们走吧,生病的将士还等着我们呢。” 李牧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站在月光下却显得格外坚强,动容地说:“你和你爹这次医救有功,我一定会上报大王嘉赏你们,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他动情的望着殷漓,心想只要她开口,什么我都愿意给她,如果她嫌弃在军中的日子艰苦,我就奏请大王让她到代城去,远离晋阳战祸,在那给她置一套宅院,让她和她爹安稳住着。 殷漓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下,望着他道:“金银珠宝,这些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去,拿着也没用。眼下我只想把药带回去救人,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吧。” 李牧也不强求她,说了声好,替她拿起手上的那捆药,二人趁着夜色继续往汾河下游走去,来到断头河的对岸。 殷漓没想到,李牧的水性比她还好,很快就游在她的前面,几次伸手要拉殷漓,殷漓都拒绝了。她自认为水性还可以,如果没有累赘的话,以她自己的实力,游过这条小河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在水中抽筋。可能是因为之前走得太远,这一天的体力已经消耗到极限,离巨石还有三丈远的时候,殷漓的脚猛地踹了一下,让她无力蹬腿往前划水,幸而李牧时刻回头注意着她,在她脑袋沉水之际,将她拉出水面。 一只巨手挽着她的身躯,将她托举出水面,奋力游到巨石边上。 二人精疲力尽地躺在巨石上,望着头顶已经晨曦微现的天际,天就快亮了,想着还要爬上这断头山的峭壁,殷漓想死的心都有了,瘫软在石板上闭上眼睛。 李牧也快累到不行了,伸手揽过殷漓的头,用自己的手臂给她当枕头,柔声说道:“过了河就安全了,先休息一下吧。” 殷漓累到连说话都没力气了,拱进他的怀里,倒头就睡着了。 二人就这样相拥躺在一个巨石上,一觉睡到太阳照在脸上。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16章 邯郸王书 日晒三竿时,刺眼的阳光照在殷漓的脸上,睡梦中,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脸上有些痒痒的暖意,像是有人在拿着什么东西挠她的脸,她顺手伸手挠了一下脸,有些恋床的说:“哎呀,别闹!” 那人没停止,还在继续搔她的痒痒,弄得她睡意全无,有些起床气地从床上爬起来,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竟然躺在自己的家里。 没错! 是她自己的家,雪白的墙,深灰色的亚麻窗帘,日式清新的简装风格,而她此刻躺着的正是自己从湘南奶奶家搬运过来的雕花老木床,脑袋下的那个小木枕,也是奶奶从小送给她的古董枕头,上面的腾云祭祀图雕花还是那些熟悉。 殷母围着围裙拿着一只鸡毛掸子,双手叉腰地站在她面前,冲她喊了一声:“还睡!赶紧起床!” 殷漓发愣似的盯着妈妈看了半天,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有点疼,疼得还挺真实。又怀疑地伸手捏了一下殷母的脸,殷母一脸狐疑地打掉她的手,问:“你这孩子怎么了?” 殷漓转过头,翘着屁股对着殷母,说:“妈,你揍我吧,你揍我一下。” 殷母被吓得退了一步,莫名其妙地说:“你是不是没睡醒?发梦吧你,居然叫我揍你?”说完,伸手就给了殷漓一下鸡毛掸子。 竟然是疼的。 殷漓高兴得一下子冲上去抱着妈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着说:“妈!妈!妈!我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殷母莫名其妙地搂着女儿,见女儿睡了一觉起来,突然哭得既伤心又可怜,不解地问:“等等等等,你怎么了?不就是睡了个懒觉吗?是不是妈妈打疼你了?” 殷漓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又哭又笑地说:“疼,疼了才好。”说完,她继续搂着妈妈的脖子,抽着鼻子说:“妈!我跟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让我相亲我就相亲,只要你满意我就嫁给他!” “你要嫁给谁?” 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震得殷漓全身一抖,她陡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搂着是竟然是一个梳着古装束发的男人,身后是一片笔直的山崖峭壁,脚下踩着一块巨大的石板,石板下是哗哗的河流。 荒野,青山,汾河。 挂着亚麻窗帘的房子不见了,雕花老木床也不见了,头下枕着的也不是奶奶传给她的雕花木枕,而是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眼前抱着的人也不是天天比她相亲的老妈,而是一脸懵然的李牧。 她没有回去,依然在这个战乱纷飞的年代。 纵容心中有万般不甘,也还是不得不承认,刚刚那只是一个梦,而今她真实地活在一个像梦一样的世界里。 殷漓急忙放开搂住李牧的手,有些尴尬地甩了一下胳膊,讪讪地说:“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李牧收回了胳膊,揉了一下,点了一下头,耿直地说:“嗯,确实很奇怪,你刚才在梦里又哭又笑的,还说要嫁给谁。” 殷漓撇开脸,干咳了两声,假装没有听见,从石板上站起来,抬头看了一下峭壁。伸手在峭壁的一棵树上摸了一下,发现她昨日栓好的绳子果然还在这里。 于是,赶紧岔开了李牧的话题,说:“时间不早了,将军,我们早点送药回去吧。” 李牧见她脸有些红了,想必是刚才做梦抱着他醒来,有些不好意思。为了顾及殷漓的面子,他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把药篓全都背在自己身上,他先爬上去之后,站在歪脖子树下连拉带拽的,把殷漓也拉了上来。 等二人从断头山赶回西门大营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时分。马渡自李牧跟着温病的马群一起出城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守在军营大门前等了一夜。正午时分,赵军连夜加急赶路的斥候送来了邯郸的王书,要李将军接令之时,即刻写回王书令,好趁早带回邯郸。 乐意得知李牧潜入秦军大营之后,气得差点把马渡痛打一顿,大王的王书,只有统帅主将才有资格接令,斥候传完了命令,还要等着答复回去复命呢。 偏巧这时候,李将军竟然不在。 为了先稳住斥候,乐意好生将斥候迎进大营,命人好酒好菜先伺候着,对斥候说:“李牧军务繁忙,早上去城墙前线巡逻,还未回大营。斥候不妨先用膳,等吃完了中饭休息片刻,李将军正好回营,再传令也不迟。” 斥候连着两日不停地奔波,餐风露宿的,确实也累得够呛。且不说乐将军乃前任武侯乐乘的侄子,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一顿酒菜,休息片刻,也让自己稍稍歇一口气,便客气了一下跟着走进了大营。 话说,这边乐意稳住了斥候,那头的马渡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召集好人马正出营准备去营救李牧,却在大营门口远远地看见两个布衣男子相互扶持着走向大营。 走进一看,原来竟然是李牧将军和阿房姑娘。 马渡一刻不敢耽误,快速跑到李牧面前,哭丧着脸说:“我的将军啊!你总算回来了,乐将军都快急死了。” 李牧把背上的药篓子递给马渡,透了一口气,有些不悦地问:“不是告诉你,最多一日便回来,你急着告诉乐将军干什么?” 马渡急吼吼地说:“不是这个,是大王派来的斥候到了,让您赶紧去接令呢!” 李牧一听,猜想是前几日送去邯郸的上奏,大王下王书命令了,与夏医家约好的三日期限已快到了,他赶紧招呼马渡跟他先回大营换衣裳,丢下殷漓站在原地不管了。 殷漓只好拿着草药,趁着大太阳的时候,赶紧把药草拿出来摊在烈日下暴晒,又老老实实守在旁边不停地翻面,等药草晒干之后,仔细剪短,取出用药的部分,亲自拿到伙房去,借了几个大鼎,按照比例加好水,开始熬煮煎药。 在殷漓处理青蒿药草的时候,李牧已经快速换了铠甲,穿着整齐走到乐意的营帐去见斥候。在赵王下达的王书中,不仅提到了要先保守治疗染上温邪的士兵,还告诉李牧从上党调了一万援兵和数名军医过来援助,叫李牧务必要守住晋阳,拖到郭丞相与秦军用质子谈判,自然就解除晋阳之危。 李牧接过王书,读完之后,沉思了一下,对斥候如实回答到:“温邪之疫,末将已经找到良药解毒,秦军眼下刚受重创,想一举拿下晋阳,并非易事。末将在这里多谢大王体恤。” 斥候一听温邪有药可解,高兴得问道:“李将军果真找到了良药解毒?真是可喜可贺,这下大王可放下心头巨石了,待小人回去之后,必定奏报大王嘉奖将军。” 李牧摆了摆手,说:“此药并非李牧所寻,乃城中一个医家之女,历经辛苦所获。” 斥候一听寻到神药的竟然是一个女子,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何家女子,竟然如此有胆识?” 李牧也不隐瞒,将夏老头和殷漓父女自踏进军营为赵军看病医治到冒死寻药的事,从头到尾对斥候仔细讲述了一遍了,听得斥候连连称奇,直言要回去上报大王,对夏家救死扶伤的仁心仁术进行褒奖。 李牧将殷漓的事迹讲给斥候听,本意也是希望能得到大王赏赐,也好让夏家有个依靠。或者,有了大王的许可,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留在军营里。 李牧在写回复王书之时,他特意让马渡去殷漓营帐,让她梳洗打扮好再过来,要当着斥候的面,为她讨份赏赐。 殷漓回到营帐梳洗的时候,在水盆中看着倒影里的脸,不禁有些好奇地凑上前,仔细看了看,柳叶细眉,黛如青山,小巧的脸盘子上,长着一对杏眼星眸,瞪一下眼睛,不嗔自娇,和自己以前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倒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望着水里的人影自言自语:“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姓夏,我姓殷;你是北方人,我是南方人,相隔了两千多年,到底有什么渊源把我们连在一起呢?” 现在这具身体是阿房的,灵魂是她自己的,那么阿房的灵魂呢?是不是也穿越到她留在现代的身体上? 一个古代人,要活在21世纪,是比她活在古代更容易,还是更简单呢? 抛开思绪,殷漓梳洗好了之后,来到李牧的大营,见几个主要的将领都在这里,坐在李牧的两侧,众人都注视着她。 能让李将军亲自向大王讨要嘉赏,看来这个阿房就要成为他们的将军夫人了。 斥候见李牧和众将士口中的神医,竟然只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女子,殷漓走上前来的时候,李牧的眼睛全神贯注的望着她,对李将军上报封赏的意图,心中也猜到了几分。 斥候微微一笑,心中秉着成人之美的念头,温和地问殷漓:“阿房姑娘,听闻你与令尊为救赵国将士,舍生忘死,连性命安危都不顾,其大义可叹。在下欲返邯郸王城复命,上报大王赏封你与令尊,不知道阿房姑娘可有什么心愿?” 乐意也在旁帮忙说道:“是啊,阿房姑娘,这次我军伤兵将士得救,全靠姑娘冒死寻药。只要你开口,良田大屋,金银珠宝,大王必定不吝赏赐。” 马渡笑嘻嘻地说:“赏你一个良人嘉婿也可,像我们李将军这样的青年才俊,至今仍未娶亲呢。” 殷漓望着七嘴八舌的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她心里有个答案,但是怕说出来,可能会让某个人感到失望,所以脸上犹豫了一下。 李牧望着她,看出了她的顾虑,以为她是害羞,不好意思,便鼓励她说:“你不用怕,只管说。” 殷漓沉思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想去邯郸。”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17章 襄王有意 殷漓想去邯郸的话一出口,李牧当即怔了一下,就连乐意和马渡都觉得很意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斥候第一个反应过来,望着空气凝结的营帐里,重新问了殷漓一句:“阿房姑娘,你是说想去邯郸?” 殷漓很坚定的点了点头,李牧不动声色地望着她,脸色相对之前来说,已经有些僵硬了,原本留在嘴角上的一抹微笑也消失不见。 斥候故意咳嗽了一下,对殷漓询问:“阿房姑娘,是在邯郸有亲人,还是” 殷漓字句清晰地回到:“回大人,并无亲戚。只是,我和我爹连日在晋阳城里的遭遇太多,如今妹妹盘儿没了,只剩下我们父女俩。我想和爹远离战乱是非,求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远离战乱,安身立命? 李牧心中暗暗升起一股不悦,他堂堂一个将军,难道还护不了她和一个老人的周全吗?想到这里,不禁有了几分生气,撇开脸一句话不说。 乐意看出了他的心思,上前来劝说殷漓:“阿房姑娘,安身立命,不一定要到邯郸那么远,李将军常年驻守代城,那里也很安全,或许可以叫李将军送你去代城。” 殷漓摇了摇头,冷静地说:“不,代城靠近赵国北方边疆,匈奴和秦人常年来犯,哪有远在中原的邯郸安全。何况,邯郸王城,大王都住在那里,没有比邯郸更安全的地方了。就算没有大王的赏赐,我也会带我爹自己前往,找一个药堂,行医为生,也好过在这里天天担惊受怕。” 殷漓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放眼整个赵国,确实邯郸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其实,殷漓要去邯郸的原因,并非仅仅只是为了和夏老头保命,还有盘儿,想要从蒙骜的手上把盘儿救回来,就得去邯郸寻找嬴政。 也许找到嬴政,她就可以打开穿越时空的门,得到回家的机会。 她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眼下她只看得到这一路可以走下去。否则的话,留在李牧身边苟且偷生,纵然活到结婚生子,在这里稀里糊涂过一世,又有何意义。 想到这里,殷漓更加坚定了去邯郸的决心。 无论乐意和马渡他们如何劝解,殷漓始终不松口,咬定要去邯郸。她的坚决,也悄无声息地刺到了李牧的心,李牧听了半天,终于开了口:“既然阿房姑娘主意已决,那就随她吧。” 马渡是最懂的他的人,想替他再争取一把,一句“将军——”还未出口,就被李牧摆手制止了。 李牧抬起头,对斥候说:“烦请斥候在大王面前美言几句,本将军亦会在回书中写明奏请,请大王能够对夏医家父女进行嘉赏,让他们父女在邯郸有个落脚的地方。” 斥候应诺,对李牧回礼。 李牧认真在帛书上写好了回信,盖上印章,将回信交给了斥候。送走了斥候之后,李牧便一心忙在军队操练上,殷漓也忙着给伤兵治病,每天煎药送药,教马渡对军营进行消毒熏香,三日之后,染病最轻的夏老头已经褪去病热,可以正常饮食,其他的伤患病情也得到了控制。 李牧下令解除了伤兵营的隔离,殷漓赶紧从伤兵营把夏老头接了出来。 夏老头刚从伤兵营搬出来,身体还有点虚弱,走了没几步,想起来已经很多日没有见到盘儿了,以为殷漓把盘儿送回药堂去了,便问殷漓:“怎么不见盘儿?” 殷漓本来想偷偷告诉他真相,但那天李牧就在旁边,她支吾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李牧就代她说了出来:“盘儿姑娘为了寻药,掉进汾水被卷走了。” 夏老头当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怔怔地望着殷漓,殷漓只好跟着点了一下头,向他把去采药,盘儿偷偷跟着下水的事情说了一遍,隐去了盘儿被蒙骜扣在手里的真相。夏老头听完,泪眼婆娑地怔在原地,哀伤的神情,令病情看起来更重了。 殷漓有口难言,只能看着夏老头难过,希望时间长一点,他能慢慢缓过来。可事实上,白发人送黑发的痛,一下子击垮了夏老头,他从得知盘儿死去的消息,就一直意志消沉,不肯服药,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殷漓知道,他是温邪早就好了,但心理却病倒了。 夏老头躺在床上一病不起,殷漓每天守在榻前,端水送药,对夏老头照顾得无微不至,还是无法让他振作。想着要去邯郸的日子快到了,殷漓心中暗自着急,:这时候如果夏老头起不了身,李牧必然不会同意他们离开晋阳。 果然,李牧自夏老头病倒之后,也顾不得生殷漓的气,命马渡派了个近卫过来,有什么需要随时召唤。马渡经常旁敲恻引地劝说殷漓,告诉殷漓,只要她肯带着夏老头去代城,将军自然会替他们打点好一切,行医开馆都不成问题,但殷漓仍然坚持说要去邯郸,弄得李牧心情时好时忧。 马渡实在忍不住了,终于爆发出来对李牧抱怨:“将军,您就别赌气了,直接跟阿房姑娘挑明了说,你想娶她为妻不就行了?” 李牧被马渡的话吓了一跳,虽然他一直想留住殷漓,却从未想过要和她成亲,成亲的念头在脑海中突然炸了出来,他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李牧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想着这些日子和殷漓共处的种种,脑中时常浮现出殷漓的样子,他觉得这个女人看起来年纪很小,但是胆子很大,遇到事情不慌不乱,说话做事总是拿捏到刚好。 从她第一次为他缝合伤口,问他信不信她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对这个女人很放心。 如果做他的将军夫人,倒是能担得起府中大任。 李牧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决定去找殷漓谈一谈,给她一个做将军夫人的机会。想完,当即从床上爬了起来,向殷漓的营帐走去。 就在李牧想通之前,殷漓照常端了一碗安神的药送到夏老头那边,夏老头依旧只是躺在榻上静卧,一句话也不说,晚膳还放在旁边,一粒都没动。 殷漓无计,只得将药放在一边,四下张望了一下,见近卫正好出去不在,悄悄地附在夏老头的耳边说:“其实,盘儿还活着。” 夏老头幽幽地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望着殷漓。 殷漓对他点了一下头,很小声地说:“盘儿真的没死,我是骗李将军他们的。” 夏老头见她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半信半疑地坐起身来,抓着殷漓问:“阿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漓愧疚地说:“对不起,那天盘儿确实跟着我去了秦军大营,但是后来我们被蒙骜抓住了。为了保命,我骗他们说我是秦国吕丞相派来的,到赵国当奸细的。后来,他们把盘儿当人质扣在了秦军,把我放了回来。” 殷漓接着把她和盘儿在秦军大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夏老头,又合盘托出,自己想去邯郸是为了救盘儿回来的计划。 夏老头听着殷漓的叙述,越听越离奇,眼前的这个女儿也变得越来越陌生,让他有些精神恍惚,这好像是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人。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分明是他养了十六年的女儿啊。 脑子越听越乱,只记得几个简单的词语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盘儿,秦人,邯郸。 最后,他有些意识混沌地问殷漓:“你到底是谁?你说的这些,老朽一点都听不明白,你说盘儿还活着是真的,还是假的?” 殷漓内疚地握着他的手,第一次发自肺腑地喊了一声:“爹,盘儿真的还活着。” 夏老头欣慰地笑了一下,一行老泪不自觉地滑落了下来,见殷漓正望着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撩起衣袖擦了一下眼泪,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老父亲的眼泪,让殷漓心中有些动容,她望着夏老头说:“爹,不管我是谁,我都是你的女儿阿房,我不会抛下你和盘儿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邯郸,想办法把盘儿救回来。” 夏老头老泪纵横地点了点头,说:“好!去邯郸也好,去咸阳也好,为父都陪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去找盘儿。” 说完,自己坐了起来,伸手去端放在一旁的药,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殷漓终于破涕为笑,收起他喝完的药碗,又打来水,替夏老头洗了脸,服侍他重新躺下歇息。 坐在他的榻前,开心地说:“爹,等我们到了邯郸以后,也像在晋阳一样,开间药堂,到时候你坐在堂前看诊,我替你抓药煎药。” 夏老头的精神也一下子好了很多,说:“好,到时候为父把医术都传授于你,再为你寻一个好夫婿。” 殷漓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爹,女儿不嫁人,情愿陪着你行医看馆。” 说话间,营帐的帘子猛地被掀开,冲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殷漓定睛一看,竟然是李牧。 殷漓心中不由得暗暗一惊,想着自己刚才和夏老头说得话,不知道李牧听到了多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18章 神女无情 那晚,李牧先到了殷漓的营帐,发现殷漓并未在营帐,听守卫说她最近都守在夏医家榻前服侍,想必还在她父亲的那边。 果然,刚走到夏老头的营帐前,就听见殷漓在里面开心地说:“爹,等我们到了邯郸以后,也像在晋阳一样,开间药堂,到时候你坐在堂前看诊,我替你抓药煎药。” 他当即愣了一下,停在帐外,脚上像灌了千斤铁重,难以挪动脚步。又听见夏医家说要在邯郸给她寻个夫家,一气之下便冲上去掀开了帘子,吓得殷漓和夏老头都愣了一下。 李牧直勾勾地盯着殷漓问:“你就这么想去邯郸?” 殷漓想也不想,愣愣地点了点头。 李牧冷哼了一声,说:“你以为到了邯郸就安全了吗?此去邯郸,路途遥远,途中盗贼凶悍,人心不古,你们一个老一小,能不能抵达邯郸都难以预测。” 殷漓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不怕,将军您亲自上书给大王,肯定会派人护送我们平安到达邯郸的。” 李牧看着她微信自若的脸,吃了一个憋,气得暗暗握紧拳头。他堂堂一个大将军,总不好说,老子就不送你,看你怎么办。 只得赌气说:“就算我派人送你们平安到邯郸,但朝中人心复杂,还是小心为上。” 殷漓点了点头,心想,这句话他没说错。毕竟,王城之下,王孙贵胄,文官武将都住在邯郸城里,权利的巅峰,必然会有是非和纷争。 殷漓听出来了,李牧虽然嘴上不留情,但话语间还是在担心她,她感激望着李牧说:“多谢将军提醒,将军大可放心,阿房一定会多加小心,审慎行事的。” 李牧见她态度坚决,夏老头也默认不语,想必父女俩已经商议好了。他也找不到理由再阻止她,只得悻然地说:“你身子太弱了,字也不认得几个。从明天开始,你早起跟着我们出兵操练,下午在营帐练字,王命到来之前,不许出营乱走。” 说完,甩了甩手,转身走出了营房。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营中练军的号角刚刚吹响,近卫就到帐前喊殷漓起床。殷漓揉着惺忪的眼睛,穿着一身小号的男装戎服,跟着近卫跑到了校场。 只见李牧身穿铠甲,威风凛凛地拿着一只长矛,站在整齐列队的军队面前,铁冷着一张脸,先对士兵作了一番激情昂扬的动员,一声令下,长矛向前用力一伸,带头开始操练起来。 殷漓站在大部队的末尾,一脸懵然地看着他们在操练,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李牧下令开练之后,让马渡站在最前面喊口号,自己走到队伍的最后面,找到了人群中的殷漓,伸出长矛在殷漓的膝盖上敲打了一下,冷冷地说:“你从最基础跑步开始练,先去操场跑十圈。” 殷漓当即吓傻了眼:“十圈?” 李牧看也不看她,说:“十圈不够,就跑二十圈。” 殷漓有些急眼了,上前和他理论:“我是个医生,又不当兵打战,我练武做什么?” 李牧依旧眼睛盯着她旁边的士兵,冷漠地说:“你现在之所以安全,是因为有我们这些当兵打战的在保护你,倘若你去了邯郸,没人保护你怎么办?你若不是练,那就呆在军营哪都别去!” 说来说去,原来是想故意刁难她,让她打消去邯郸的念头。殷漓心里很不服气,抬头挺胸,大声回答到:“报告将军!十圈,我跑!” 说完,就收起双拳,绕开站在前面的李牧,认真在操场里开始跑了起来。李牧在她身后看得牙痒痒,随后跟着她开始跑了起来,不远不近地保持在她旁边,一看到她慢下来,就大声对她吆喝。 “不许停!继续跑!” “太慢了,快一点!” “快!再快一点!” 一圈,两圈 殷漓在李牧强势地压迫下,咬着牙奋力跑了四圈。渐渐地,开始慢了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全身难受得快要死了,可那个死李牧,却一直在旁边凶神恶煞地冲她大喊大叫,连个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她。 马渡带着操练的士兵,看着将军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腾阿房姑娘,而且比平时练兵还要凶残,一个个都渐渐停下了手里的矛和剑,站在操练场上看戏。 还有三圈。 殷漓心里默默地倒数着,以前从来不运动,来到古代还要被人抓着军训,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好几次,她捂着肚子,疼得想要放弃了,奈何李牧也陪着她跑得大汗淋漓,每次她停下来时,他都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在说,你放弃啊,你放弃就别走了。 一想到这里,殷漓又鼓起劲继续往前跑,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说什么也不能服软。最终,拖着半死不活的身躯,跑完了十圈,瘫在地上直接睡下了。 李牧却并没有因此放过她,只是冷冷地站在她旁边丢了一句:“列队操练!” 瞬间,一万头大草原羊驼从殷漓的口中跑过。 练完操的第一天,殷漓连晚饭都没吃,就回到营帐倒头睡觉了,李牧给她送晚饭过来的时候,榻上那个瘦小的身子早就打个轻微的鼾声。 得益于殷漓上次献计将温邪送到秦军的大营,尽管她事先告知了蒙骜,温病的马匹和尸体都被拦截在营帐之外,但是那些搬运尸体的秦军,还是感染了温邪,并且带入了秦军几个分开的兵营。 蒙骜和秦军忙于抗温邪,暂时对晋阳放松了攻击,连续作战数月的晋阳,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李牧一边加固防御工事,一边抓紧操练军队。每天上午让殷漓跟着到校场练兵,锻炼身体,教她射箭c骑马和基础的剑术,晚上处理完军务之后,还抽查殷漓写字的任务她。 马渡和乐意看在眼里,心里却知道,李牧虽然故意对殷漓严苛,实际上,应该是想多争取一点时间和她相处。 可惜,在殷漓的心里,除了去邯郸,什么都看不见。 李牧回复赵王的王书送到邯郸王宫,已经过了十日了,却还迟迟未批复。其 实,不是赵王忘了这件事,而是正好那几日,赵王突然在宫中晕厥昏倒,太医施针将赵王救醒之后,赵王便一直胃口欠佳,精神不振,连着喝了好几天药都不见效,脾气也暴涨起来,几个上奏朝事的大臣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丞相郭开这才想起,先前李牧的王书里,写着有位姓夏的医家,连军中温邪都能治愈,想必是个了不起的神医。于是,郭开便奏请赵王,借着赏封之际,可将那位夏医家召到邯郸为大王治疾。 赵王这才让郭开下令,着夏家父女见王书之后,即刻到邯郸入宫受赏。 很快,邯郸的王书和上党那边调遣过来的一万援军一同来到了晋阳,李牧接过王书的时候,心头如千钧压顶。 赵王有令,夏家父女解困温邪有功,特请前往邯郸入宫受封,见王书之日启程。 始终,是留不住了。 李牧没有当即回复王书,让乐意招待斥候先歇息一日,斥候也很懂实务,让守卫将自己的马牵到营帐外,只要马还没进军营,人就不算到,迟个一日两日也无妨。 当天傍晚休兵,殷漓发现李牧竟然一天没来校场,心中便觉得奇怪,拉着一个士兵问将军呢,都说没有看到将军,最后找到马渡,马渡神色不悦地回答:“今日邯郸的斥候来了,将军接王书去了。” 斥候来了?那就是说她要去邯郸了。殷漓高兴地拍了一下手掌,看得马渡气得想打人,没好气地说:“阿房姑娘,你可真是没点良心,枉费将军对你那么好。” 殷漓不明所以地问:“马裨将,我做什么了,哪里就没良心了?” 马渡冷哼了一声,说:“将军为了你连饭都没吃,你却在这里为了去邯郸开心得手舞足蹈。也好,你走吧,从此飞上枝头,富贵荣华。” 原来,马渡以为殷漓想去邯郸,是一心为了进王宫,接近王孙贵族,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殷漓有些悻悻地望着他,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任由马渡误会她,甩手离去。殷漓想,既然马渡是这么想的,那李牧肯定也这样以为,难怪他自从知道她要去邯郸,就一直闷闷不乐,敢情是以为她想攀高枝,殷漓觉得应该向李牧解释一下,起码告诉他,她并非是为了富贵。 李牧整个下午一直坐在西门大营的城墙上,残阳西下,天际泛起一片金黄的霞光,映着他眉头紧锁的剑眉上。 殷漓拿了一壶小酒,递给了他。 他侧过脸,仔细看着她瘦小黝黑的脸,不禁有些惊讶,才短短几日的操练,就把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折腾成干黑精瘦的野小子形象。 他心中有些愧疚,接过酒,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 殷漓小心地对他说:“其实,我去邯郸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为了荣华富贵” 李牧打断她说:“我知道。” 殷漓望着他那张刚毅的脸,感觉自己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他,其实这样安静地近距离看,他要是刮掉脸上那些凌乱的胡茬,应该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 李牧见她不说话,轻轻地笑了一下,回过头来,对殷漓说:“你想去,就尽管去吧。如果,有一天,你想回来了,回来便是。找不到我,就去代城,那里是我的驻地。” 殷漓怔怔地看着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那张血污满面的脸,意气风发地在战马上耀武扬威,和如今沉默的他相比,也才短短不过几日,竟然熟悉地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如果,有一天,你想回来了,回来便是。 殷漓望着李牧寂寥的背影,心中满是感慨:只怕,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19章 踏上征途 清晨,殷漓早早起床,穿上普通的男子衣着,打扮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跟着夏老头去城中夏家药堂,把家里的药材清点了一下。 平日闷热酷暑的天气,这天早上突然阴了下来,阴沉沉的一团乌云,压在人头顶上踹不过气来。 这些药材和房子,都是夏老头十几年来的心血,尽管心中万般不舍,但前程已定,也只能忍痛割爱了。夏老头只带走了一些珍贵稀有c耗时多的药材,其余的全都整理打包送给了赵军军营。 李牧只派了一辆马车和一个侍卫陪同他们父女前往邯郸,侍卫高阳也是个看起来很稚嫩的孩子,看起来不过比殷漓大个一两岁,因为在军营中照顾殷漓起居饮食,和殷漓平时比较熟络,所以被李牧派来当贴身侍卫。 高阳把夏老头和殷漓要带的东西,一一搬上车之后,见父女二人依依不舍地望着药堂紧锁的大门,一滴雨点掉在他的脸上。 高阳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对殷漓说:“夏医家,阿房姑娘,我们走吧,天就要下雨了。” 殷漓站在药堂门外,也感受到了沉闷天气里的冷风突变,对夏老头说:“爹,下雨了,我们该启程了。” 夏老头沉默地点了点头,在殷漓的搀扶下,缓缓踏上了马车的车辕,钻进了马车里,不敢再多看一眼。 殷漓停驻在原地上,远远地望了一眼从军营来的方向,空荡荡的街道上,什么都没有,远处一片压城黑云正在朝他们袭来。殷漓收回凝望的目光,轻盈地踏上了车辕,对高阳说:“走吧。” 高阳应了一声,敏捷地坐上马车,扬手挥起鞭子在马身上抽了一下,向着城东的方向走去。从晋阳到邯郸的路程,斥候单人快马日夜不歇,一个驿站换一次人马,三日便可到达。 普通车马比不了斥候,总得要走走停停,夜晚不好赶路,得先在泽州住一夜,再到榆次,经由漳水走三天水路到南城关,从长城口进入邯郸,如此折腾下来最快也要十日才能抵达。 斥候赶着回去复王令,没有等他们,一大早直接就从军营出发了。 殷漓他们的马车刚刚出城东的关口,后面赶来一匹气喘吁吁的战马,横在他们的车头,逼停了马车。 殷漓掀开车帘一看,原来是马渡。 马渡一个箭步从战马上翻身下来,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来,递给殷漓说:“阿房姑娘,将军说他军务繁忙,就不来送你了。这把乌金刃是将军送你的。” 殷漓从马渡手上接过那把小巧的匕首,她认得出来,这是她第一天遇见李牧的时候,给他缝合伤口用的小刀,也不知道李牧手臂上的伤口好得怎么样了,棉线留在上面会不会留下疤痕。 她微笑着收起了匕首,仔细收好,放入自己的怀中,对马渡说:“马裨将,替我谢谢李将军。他的伤口不知道痊愈了没有,让他少练剑,多注意休息。阿房,就此别过了。” 马渡点了点头,拉着马给马车让了一条道出来。 马车重新踏上征途,踩着得儿得儿的步伐,向着远处走去。 出了晋阳城时候,沿途可见的房屋越来越少,映入眼帘的都是葱碧的树木肆意生长的荒草,雨点也从豆粒般大小,一颗一颗地砸落下来,渐渐变成了急如盘珠的大雨,哗啦啦地打在马车上的顶盖。 没想到,才第一天出门,就遇上了这么大的雨,真的运气不好。 雨越下越急,殷漓有些担心地掀开了车帘,见高阳坐在雨水中的车辕上,身上仅仅戴着一顶草帽和蓑衣,未遮掩之处早已经湿透了,和马车上的雨水混成一块。 她不由得看得有点心疼,在雨中对高阳说:“高阳,雨太大了,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雨声太大了,高阳没有听见她的话,从雨水流淌的帽檐下,半眯着眼睛,大声问殷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殷漓上前凑近了一点,在他脑袋边喊到:“我说,雨太大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话才喊完,没等她缩进马车里,全身顷刻被大雨浇透了。 高阳听清了殷漓的话,便快马加鞭往前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在离泽州还有十几里路的一个小镇上,看到了一家可以借宿的客店。 三个人将马车赶到客店门口,一个伙计打扮的人,立刻眼尖地走上前来,问他们是不是住店。高阳拿了两吊钱,让伙计把马先牵到后院的马厩去。 殷漓走进客店一看,发现这里的客店和自己想象中的客栈有些不一样,前院大厅是用餐的地方,已经有不少剑客游侠打扮的人,成群地跪坐在一起用餐。中庭是两侧,是两个大通铺一样的睡榻,上面铺着数十张草席,来人只要找一个空余的草席往上一坐,就是今晚歇息睡觉的地方。 殷漓发现,整个客店里全是男人,竟然没有一个女人,且不说今晚她和一群大男人怎么睡,现在自己全身湿透,想换个干爽的衣裳都难。 高阳是个生瓜蛋子,什么都不懂,给三个人找好了靠在墙边的席位之后,大大咧咧地从包袱里拿出一套衣裳,直接就地脱下了湿透的衣裳更换了起来。 殷漓有些尴尬地搂在衣服,走到前院的柜台,找到老板问:“掌柜,请问这里有没有单独的房间?” 掌柜的笑眯眯地说:“这位客官,小店后院的雅间今日已经全都住满了,只剩下大堂通铺了。” 殷漓从怀里拿出一吊铜钱,哐当一下掷在柜台上。 掌柜眼睛一亮,但是并没有伸手立刻去抓,而是露出为难的笑容,对殷漓赔笑着说:“客官见谅,不是小人不愿意,实在是” 殷漓知道他是在嫌弃钱少,便又从兜里拿了一把钱出来,不过这次不再是铜钱,而是一枚刀币。 幸亏出门的时候,李牧给了她不少钱,让她带着路上防身用。自古商家多狡诈,看来奸商这个名词从古到今都是一个意思。 掌柜的立刻喜笑颜开地拿起了钱,小声地对殷漓点头哈腰地说:“本来今日确实无雅间了,不过客官你运气好,有个雅间的住客,在这里付了五日的租金,却只住了第一天的晚上,至今未见人影,这间客房就空下来了。” 说完,从柜台的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将殷漓带到后院的雅间厢房中,殷漓不知道她付的房钱,足足比之前那个付了五日房租却只住了一天的人还要多。 所以,在掌柜的离开时,殷漓让他叫伙计去烧热水,打来倒在房间里的浴桶里,掌柜的一点都不觉得反感,反而还殷勤地问她要不要再端点肉糜和粟米进来。 殷漓想着自己先在这个雅间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再把夏老头接到房间来睡,到时候就在客房里打个地铺,勉强对付一下,总比和一群臭男人在外面挤安全。 伙计依照殷漓的吩咐,将打开的水倒进浴桶,殷漓等人出去以后,赶紧将门插上门栓,脱了衣服坐进浴桶,准备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房门突然吱呀地被推了一下。 殷漓以为是打水的伙计,便粗着嗓音喊:“水够了,不用了。” 门又被推了一下,殷漓有些来火了,从浴桶里伸出一只手,在外面抄起一只鞋子,对着门砸过去,大喝一声:“老子说够了!不用再打来了!” 门外没了动静,殷漓嘴里嘟囔了一句,继续泡她的澡。 屋内水气云翳,暖暖地让人放松警惕,殷漓全身舒畅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脸上有点冰冷的感觉。 硬邦邦的,冷冰冰的,感觉很像当初李牧拿剑横在她的脖子上。 剑? 殷漓突然警惕地睁开了眼睛,眼前赫然站在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手持着一柄长剑指着她的脖子,见殷漓睁开了眼睛,冲她邪魅地笑了一下,说:“你说老子老子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大胆狂徒竟然敢在我的房间里,原来”说着,眼睛偷偷瞄了一下水桶里的春光,轻拽了一下嘴角,“竟然是个小丫头。” 殷漓下意识地双手抱胸,吓得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有色狼啊!” 男人没想到剑指在她脖子上,竟然还视若无睹地大喊大叫起来,眼下这个女子正光着身子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就算他没有作出什么出格之事,喊声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到时候全店的男人都看到她的裸体了。 男人楞了一下,随即无奈的扔掉手里的剑,急忙过来捂住她的嘴巴,小声地说:“你是不是傻啊?是想把外面所有的人都叫进来看你吗?” 殷漓以为男人扑过来要轻薄自己,挣扎着用手在水里拍打水花,弄得浴桶里的水花四溅,男人身上的衣服也被弄湿了。 无奈,她的嘴被那人捂得严严实实的,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连喊救命都没人听见。男人伸手从旁边的屏风上扯了一件衣物下来,一把将殷漓从水里捞出来,用衣物裹起来,顺势扛到旁边的大床上。 殷漓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古代人怎么都这么粗暴,感觉自己随时随地贞操不保。现在不但全身脱光了,还被人家轻易报上了床。 男人一把把她压在身下,拿了一床被子将殷漓裹得死死地,刚伸出手对她不停地作出禁声的状态,殷漓趁机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猛然用力咬下去。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殷漓被压在男人身上,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那小子明明已经进来了,怎么突然不见了?” “你确定他没有在房间里吗?” “这间客房刚刚已经被一个有钱的公子给租下来了,我敢肯定不是之前那个小子。” “走!四处找找,这次一定不能让那小子跑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20章 五恶风波 殷漓被男人压在身下,听着门外的说话声,顷刻安静了下来。 二人姿势暧昧地搂成一团,殷漓低头见自己嘴里还含着那人的手指,急忙吐了出来。 那个男人看着被咬肿的手指,顾不得疼,将白净修长的手指伸到殷漓的唇边,对她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 殷漓心想,门外的那些男人,一定是他的仇家。 要不是这会儿她还光着身子,早就大喊一声,让那些人把这个色魔抓走,看他年纪轻轻的,长得眉清目秀,应该不至于是个打家劫舍的恶人,自己就好心忍一忍,救他一命吧。 想到这里,殷漓自我安慰了一下,心里觉得舒服多了。 待门外的人脚步远去,男人这才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自己被殷漓咬破的手指,心疼地对着手指呼了一下,小声地抱怨:“你是人还是狗,怎么还咬人啊?” 殷漓脸一红,本来想起身骂人的人,惊觉被子里的自己还光着身子,未着一缕,急忙又缩进被子,探了脑袋出来骂道:“你才是狗呢!变态!偷看人家洗澡。” 男人望着她,轻蔑地冷笑了一下,伸手把架子上的干衣服仍达殷漓的床上,说:“你自己瞧瞧你那点干巴身材,跟个猴子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径直走到屏风后面,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包袱来,从里面翻出一套褐色的浅口胡服,直接在屏风里更换起来。 殷漓嘴上嘟囔了一句:“你才是猴子,你们全家都是猴子。”趁着他去找东西,赶紧伸手把被子上的衣服拿进去,以最快的速度在被子里把衣服穿上,连披散的头发也顾不得扎起来,随手从木桌上抄起水壶,冲到那人的后面准备闷他一下。 没想到,那人竟然如后脑长眼般,瞬间扭转过来,一个旋风腿抬起来,用脚尖踢掉了殷漓手上的水壶,哐当一声巨响掉在地上。 还在附近搜寻的剑客,听见后院雅间里的巨响,立刻提着剑跑过来,三下五除二踢开了殷漓房间的门,一脚踹开了隔着的屏风。 却发现整个房间里,除了一只地上到处是水的浴桶,还有一个打碎的陶壶,碎片凌乱地散在地上,殷漓则一脸懵然地望着他们。 五个剑客全都冲进了殷漓的房间,一看人不在,只有一个小姑娘,大家都有些懵然:“怎么是个小丫头?那个小子呢?” 殷漓也恍了一下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明明刚才那个男人就在这里,一脚踢碎了她手中的陶罐,怎么突然冲进来五个拿着剑的人,而那个人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有些迷离地望着那五个人,说:“什么小子?你们要找谁?”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提着剑上前一步,见她披头散发,不过是个小姑娘,便大声吓唬道:“小姑娘,你老实告诉我们,和你一起住的那个小子去哪了?说出来我们就饶你一命,不然的话,哼——” 说完,络腮胡子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大喝了一声。 殷漓糊涂地望着他们说:“什么小子呀?这个房间是我花钱租的,不信你问掌柜,我刚刚才交了房钱。” 一个矮小个子的人,盯着殷漓仔细看了几眼,想起在外面前院柜台,有个很阔绰的干瘦小子,拿了两吊钱哐当哐当地扔在柜台上,惹来客店里无数人瞩目。 如今,见殷漓衣裳凌乱,披散着一头乌黑齐腰的长发,竟然还是个女子,看来之前住店的时候,是男扮女装乔装打扮的。 他走到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歪眼旁边,凑过去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歪眼便沉下了脸,收起宝剑,走上前,伸手竟然捏住了殷漓的下巴,冷冷地说:“我金老大不管你是男是女,今天大爷我要找的人就在这个房间里,别藏着躲着了,识相的赶紧说出来,不然大爷有你好看的。” 说完,恶狠狠地向房间的四周扫了一看,定睛看着凌乱不堪的床褥,心里便冷笑了一下。 殷漓心知自己怕是遇上了真的恶人,用力撇开头,逃出他手掌的桎梏,昂着头说:“你们要找什么人我不知道,这个房间是我刚刚租的,除了我什么人也没有,现在我要休息了,请你们出去。” 殷漓说完,想走到门前,请这班瘟神出去。谁知道,还没走两步,就被金老大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咬牙切齿地说:“想溜走,没那么容易!快说,人在哪?” 殷漓被金老大掐着脖子,奈何二人身高距离太大,瞬息呼吸困难,难受得踮起了脚尖,她伸出手想抓住金老大的手,挣扎着辩解:“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找谁” 金老大面露凶光,准备用力合拢手指。 殷漓借势奋起右脚,狠狠地踢在金老大的裆部,疼得金老大哎呀大喊一声,松开了手掌。 殷漓急忙解空脱身,钻出房门,向着前院边跑边喊:“高阳!高阳!高阳救命啊!” 前院的席坐上,高阳正在和夏老头席地用餐,远远听见殷漓的呼救,急忙从地上站起来,提着长剑往后院跑去,见五个大汉正在后院追着殷漓向中庭跑来。 高阳冲上前去,将殷漓护在自己的身后,拔出长剑对着五个大汉喝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冒犯我家小姐!” 来客店住宿的都是男人,从来没有女人。高阳的喊声了立刻引起了整个客店的注意,不少好事之徒,已经听着喊声,跟着高阳来到中庭的花厅里瞧热闹,看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被五个剑客追赶,便开始议论纷纷。 也有事不关己的人,仍然纹丝不动地坐在中庭厢房里,闭目养神。而墙角还有一个没去凑热闹的人,却早已经把耳朵竖了起来,专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金老大忍着痛,见只有高阳一个人拔剑相助,不免有些嚣张地指着高阳说:“不关你的事,赶紧滚开!” 高阳冷声喝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在这里大呼小叫?”转身对殷漓问,“阿房姑娘,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殷漓气愤地指着金老大他们说:“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踢烂了我的房门,还掐着我的脖子,差点把我掐死。” 高阳怒气冲冲地把剑一横,对金老大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日,竟然公然欺辱一个弱女子!” 金老大冷哼一声,说:“这家客店,十几年来都是剑客商贾投宿的地方,从来没有女子。这个小丫头女扮男装,藏在客店,不是和那小子勾搭成奸,就是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高阳气鼓鼓地瞪了金老大一眼,说:“放屁!我家小姐是晋阳夏医家的女儿,救治赵军温邪有功,奉大王之令前往邯郸受封。我们今日刚刚才到这里,怎么会和你说的那个人认识,简直是一派胡言!” 此时,从前院慢慢走过来的夏老头,也站在殷漓身旁,谦和地对金老大说:“没错,老朽带着小女今日刚到此地,这位兄台是否有所误会?” 高阳身后的人群中,有人曾是从晋阳城逃出来的,认得夏老头,在人群中惊呼:“真是夏神医!” 络腮胡子走上前来,轻蔑地用剑挑开高阳的长剑,说:“我管你什么夏神医,冬神医!这小丫头藏了我们老大要的人,今天你不让开,我们就让你们一起死得难看。” 高阳忍无可忍,提起长剑刷刷舞动了两下,竟然将络腮胡子下巴的长须给铲没了,络腮胡子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高阳身后的一群看客立即哄笑起来。 金老大见手下折了面子,气得咬牙切齿,说:“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们亡!兄弟们一起上!” 说着,挥手招呼身后的几个兄弟上前,想一起进攻拿下高阳。 高阳见几个人不要命地冲过来,本来想只是喝止他们一下,没想到这伙人竟然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立刻警觉提剑反击。 前院的掌柜听到伙计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大呼不好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伙计,提起衣袂,心焦神慌地跑到中庭。 掌柜见之前那个出手大方的小公子这时候变成了一个女人,身边还站了一个正气凌然的年轻剑客,心智这二人的身份,恐怕是非富即贵,得罪不起。 站在他们对面,正是这一片附近的地头霸金老大和他的手下,赶紧上前调解劝和:“二位大爷,金爷,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金老大冷冷地将掌柜推开,说:“掌柜的,我几日前在客店丢了一批珠宝,被一个外地的小子偷了。我和老二他们几个追了好几日了,终于发现他又回了这家客店。” 他的手指突然指着殷漓,说:“这个小丫头和他是一伙的,只要她肯说出那小子的下落,我就放了她。否则的话,今日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殷漓从高阳的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气吁吁地说:“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什么人。” 伙计把刚才听到高阳说的话,附在掌柜耳边说了一遍,掌柜的一听和邯郸有关,便上前劝说:“金爷!既然是夏神医和他女儿,想必不会和偷鸡摸狗之辈混在一起。看来,您真的是认错人了。您大人大量,给小店一个面子,误会一场,就此罢了吧。” 金老大看着掌柜的和夏老头,又见人群中对夏老头极力崇拜,早间他也听说了,晋阳本来被温邪所困,全靠夏神医寻药解围。如今,他要是得罪这个夏神医,恐怕会引起公愤。 但那个小子盗取了他的珠宝,是他今年干得最大的一票,只要找出那小子,珠宝也就自动现身。如今,肥肉在嘴,却要让他现在吐出来,实在是心有不甘。 殷漓见金老大还在虎视眈眈地瞪着她,厌恶地说:“你别嚣张,李牧是我拜把兄弟,你敢杀我,到时候李牧抄你全家替我报仇!” 金老大见殷漓抬出李牧来,心中便有些胆怯了,钱固然重要,但是这个猛如饿虎的李牧可不能得罪。 金老大只得狠狠地说了一句:“我们走!”说完,领着几个手下穿过人群,走出了客店。 殷漓看着金老大不甘心离去的背影,冲他们做了一个鬼脸。掌柜的驱散了人群,吩咐手下把殷漓的房间重新收拾了一下,又好好地拍了一下殷漓和夏老头的马屁,免费送了他们一坛酒,平息了这场意外的风波。 中庭的角落里,竖着耳朵听着一切的人,在听着李牧的名字二字时,嘴角露出了一个细微的浅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21章 客店凶案 夜深了,雨更大了。 客店的掌柜带着伙计,仔细地检查了下前院后院的门栓,将各处的窗户和门关好,吹灭了前厅和中庭厢房的油灯,很快中庭的厢房开始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殷漓睡在后院的雅间里,在漆黑的夜里,听见房顶上雨点拍打瓦片的声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净是那个男人的影子。 究竟他是什么人? 想着,想着,殷漓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迷糊中,她好像回到了出车祸的那天,自己仍然还是泡在浸满了水的车里,伸手摸到头顶的天井玻璃窗,用尽全身的力气推,还是纹丝不动。 殷漓憋着气游到车窗边,碧幽的车窗外,依稀有个人的影子,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贴在玻璃窗上。 殷漓靠近车窗,向窗外的人求救,却从玻璃镜中看见一个古代人的发型和身影,那人将脸凑过来,嘴对着玻璃镜里的殷漓仿佛在喊:“阿漓!阿漓!” 殷漓想问问他是谁,奈何眼睛在水中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那人的脸也变得若影若现,只是听见他的声音: “阿漓!你来啦” 殷漓猛然从梦里清醒过来,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梦里的那个人是古代的装束,却叫着她在现代的名字? 他说,你来了? 难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因为前世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所以自己身上才会发生灵魂穿越这种事?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声音似乎从中庭那边传来的,离后院越来越近。很快,后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殷漓房间的窗台。 殷漓赶紧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迅速穿好衣裳,将脑后的长发随意绑了起来,穿上靴子刚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发现隔壁的夏老头和高阳也起来了。 殷漓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高阳也一脸迷茫地说:“不知道,好像前面出事了。” 一个伙计拿着火把从中庭跑过来,对着后院里大喊了几声:“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将整个后院里的客人都吵醒了,几个做生意的商贾,有些不耐烦地推开门,骂骂咧咧地穿着衣裳,问伙计发生了什么事。 伙计拿着火把,一脸惊恐地说:“金老大和他手下被人杀了,尸体全躺在前厅里。” “什么?”殷漓他们三个人同时惊讶地问了一句,天黑之前,这五个人还在这里跟他们争吵,才走了没多久,竟然就横尸在客店里,不由得疑惑地问到:“什么人干的?” 伙计望了他们一眼,有些害怕地说:“谁知道呢!掌柜的说,请各位住客都到前院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后院的其他几个住客,也跟着伙计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下殷漓他们三个人,之前他们和金老大他们吵架的事,整个客店的人都看见了,尤其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还会剑术,极有可能是他们行凶作案。 众人纷纷互望了一眼,赶紧关上了房门。 夏老头冷静地对殷漓和高阳说:“走,去前院看看。” 三个人结伴向前院走去,路过中庭的时候,两个厢房的住客,被这么一吵,都睡不着,跟着爬起来来到了前院。 殷漓扒开拥挤的人群,果然看见膳桌旁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具尸体。每具尸体都睁大着眼睛,露出惊恐的表情,脖子一条整齐血红的口子,显然是在一瞬间被割喉放血而死,他们倒下的地方,还留着大滩湿润的血迹。 看来,这五个人才死了没多久。 夏老头走上前,撩起衣袖,仔细检查了一下金老大,先探了一下脖子,又在他手上把了一下脉搏,发现血虽然还是温热的,但人已经彻底断气了。 他摇了摇头,伸手碰了一下金老大的脖子,又看了看其他几具尸体,说:“他们的死法都一样,是被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割破了喉咙,流血而亡。” 掌柜的看着被血迹污染的地板,既心疼又害怕,对夏老头说:“夏神医,还有活口吗?” 夏老头摇了摇了头,看着五具尸体说:“血放干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即便还有一口气也救不活了。” 众人看着地上那一大滩殷红可怖的血迹,发出一阵唏嘘,有人小声地议论:“究竟是何人,手段如此残忍,竟然将人血放干至死?” 有人望着夏老头身后的高阳,看着他手里的长剑,挤眉弄眼地说:“他们不是下午得罪金老大的人吗?你看那个年轻人的剑又薄又长” 此话一出,竟然引得众人纷纷望着高阳,高阳也看了一眼手里的剑,正想辩解。 殷漓一把抽出了他的剑来,放在金老大脖子上的血口上,对众人说:“你们看清楚,高阳的剑口子这么宽,金老大脖子上的刀口又细又窄,一看就是削铁如泥的匕首所为。再说,我们和他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杀他们?” 掌柜的望着他们,替殷漓解围说道:“这三位是李将军推荐入宫晋见大王的贵客,怎么会作出杀人这种事来,各位不要胡乱猜疑了。” “不过”掌柜的话锋一转,望着金老大的尸体,愁眉苦脸地说:“金老大今日来客店找被窃走的珠宝,眼下大当家和二当家在这里落难了,只怕他们山寨里的兄弟,不会放过今晚来借宿的客人,小店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恐怕以后也难在此地营业。” 殷漓上前仔细看了一下金老大的伤口,想起他们之前所说,那个盗取珠宝的小子,就是之前住她那间客房的人,便有意在人群中环视了一眼,发现人群的后面,有一双眼睛在和她对视之后,竟然躲闪了起来。 殷漓灵机一动,对掌柜的说:“掌柜的,今晚外面一直在下大雨,金老大他们是出去之后再回来的,靴子地下有湿泥,凶手刚刚跟他们在一起,想必也会踩到地上的湿泥。凶案发生后,我们才从房间里过来,靴子应该都是干燥的。” 掌柜的还没开始查验,人群中有人焦急地喊到:“你这算什么依据,我白日被大雨淋湿了,靴子到如今都未干,难道我也是凶手?” 高阳也看了下自己脚上的靴子,对殷漓说:“是啊,姑娘。我的靴子也是湿的呢。” 殷漓低头看了一下,果然有好几个人的靴子都还是湿的,这样一来,确实不好证实谁的靴子有湿泥,谁就是凶手。 不过,殷漓脑筋又一转,对掌柜的说:“那武器呢?让所有人把自己的武器都亮出来,我看很多剑客都是带着和高阳这样的长剑,像这样细小的刀口,恐怕只有少数的匕首能做到。” 掌柜眯着眼睛,盯着金老大的脖子若有所思,觉得殷漓说的话,确实有点道理,便命几个伙计将所有的客人都聚集到前堂,依次坐在的席位上,将各自手中的剑和利刃放在膳桌上。 原本中庭厢房的几个冷漠的客人不愿意掺和,听说殷漓有法子能找出凶手,便都觉得有点意思,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起身来了前堂。 殷漓并没有一一直接拔出所有的剑来对比伤口,而是让掌柜的准备了一坛烈酒和酽醋,将烈酒和酽醋按照比例混合在一起,用干净的棉布蘸上混合的酒醋,一个一个擦拭在剑身上。 众人有些好奇地看着殷漓,只觉她这种做法很是新奇,纷纷勾着脑子盯着被棉布擦拭过的剑,随着殷漓越走越近,众人屏息静观,竟然一个都不出声。 直到殷漓从膳桌上拿起一柄短剑,拔出又薄又细的剑身,轻轻用棉布在上面一擦,剑身上竟然出现了斑驳的污迹。 殷漓抬起头,望着短剑的主人,这个人虽然留着满脸的胡须,穿着粗布麻衣,可脸上的皮肤却是异常光滑,那双明亮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殷漓,似笑非笑的样子,殷漓觉得好像似曾相识。 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指着那个男人说:“你就是杀了金老大的人!” 众人急忙拿起桌上各自的剑,纷纷指向坐在膳桌旁的男人,男人轻轻地笑了一下,挑衅地看着殷漓问:“你有何证据,说明我就是凶手?” 殷漓直觉这个男人很危险,顺势站在身边两个剑客的身后,扬了扬手中的棉布说:“血迹看似容易洗掉,其实会残留很久。醋有散血活血之效,加上烈酒,能够将未完全洗净的血迹显现出来。命案是今晚发生的,杀人的剑染上血迹不过半天,其他人的剑至少一天不见血,所以只要用一点点酒和醋擦在剑身上,刚染血的剑就会出现血迹,时间越近,血迹越鲜艳,你看看你的剑上,是不是已经出现淡淡的红色?” 男人提起剑一看,发现上面的痕迹仍旧和刚才一样,并没有变成红色。 但他再抬起头时,心里就后悔了,自己刚才看剑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着了她的道,承认是自己杀的人了。 掌柜的站在后面,板着脸孔对那个男人说:“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你杀的人,就请你自己去山寨,和金老大的兄弟们交代一下吧。” 男人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不去又怎样?” 掌柜的听了他的话,立马变了脸,对他说:“小店在此地开业十几年,南来北往的剑客,路过此地都在此借宿,客官若成心想让小店关门,那就小店也只能对客官无礼了。” 男人却是一点都没把掌柜的放在眼里,轻轻地提起自己的短剑,抚摸了一下剑身,说:“无礼就无礼吧,金老大他们五个打一个都打不过,你们觉得谁有本事,就只管上就好了。” 掌柜的和众剑客一听这话,气得肺都快炸了,这人杀了人竟然还这么嚣张,几个剑客提着剑就冲上前,要教训他一下。 没想到,才几个回合下来,三名剑客联合攻击那男人,竟然一点都近不得身,不是被他敏捷得闪过,就是以短剑的刀柄克制住他们的剑身。 行如闪电,动若狡兔。 有个眼尖的剑客认出了他的剑法,当即喊了一声:“玲珑短剑,他是荆轲!” 殷漓也当即愣住了。 什么? 这人竟然是刺客荆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22章 刺客荆轲 被唤作荆轲的男人,轻轻踮起脚尖,踩在膳桌上疾走数十步,摆脱了三个剑客的联合夹击,快速踩着木墙往上走,竟然腾在半空,一个鹞子翻身旋转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个人踢倒在地上。 看热闹的一群人急忙让出了一条道来。 荆轲顺势站稳,收起了手中的短剑,阴沉着脸扫视着周围的人,那些人举着剑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殷漓有些鄙夷地冲那人说:“听说荆轲是个行侠仗义的大英雄,今日一见,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半夜杀人越货的贼人。” 荆轲见殷漓故意想激怒众人,联手起来对付他,也不恼怒,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说:“姑娘谬赞了,荆轲是个有名的刺客没错,不过是不是英雄,就不好说了。”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锋锐地望着人群中,一个不动声色的男人,接着说:“再说了,金老大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知道我杀错人了呢?” 殷漓被他怼得一时语塞,想起金老大之前要杀自己的样子,确实不像好人,竟拿不出话来还嘴。 掌柜的倒是比她清醒,没有被荆轲三言两语迷惑,上前对荆轲礼貌地说:“先生既然是刺客荆轲,小店便不强留。烦请在场的各位为在下做个见证,明日山寨的人来寻人,为在下证明此事为荆少侠所为即可。” 卫国有名的刺客荆轲,论剑术,只排在剑神盖聂之下,今晚在场的剑客,只怕全部加起来,未必能擒得住他。 掌柜的想,既然打不过他,还不如放他安生走去,以后让山寨的人自己找他寻仇去,只要不在他的客店闹事便好。 荆轲潇洒地将手反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起来,围住的剑客们竟然真的主动给他让了一条道出来。 唯独那个一直躲在人群中一声不吭的男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荆轲走到那人的面前,轻蔑地说了一句:“让开!” 那人一身陈旧破败的粗布衣裳,长发凌乱披在身后,怀中抱着一把像木头,又像短剑的东西,低垂着脑袋,连看都没看一眼站在他面前的人。 殷漓觉得这位肮脏大叔身上,竟然有一股隐士高人的气场,那个叫荆轲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竟然还有点露怯的感觉。 荆轲将短剑拿过来,放在脏大叔面前比划,指着他喝道:“我叫你让开,好狗不挡道。” 脏大叔依然未抬头,只是平静地说:“年轻人,做事要实诚,随便杀人不好,冒充别人的名号杀人,更不好。” 荆轲脸色一变,伸手拔出短剑来,说:“你胡说什么?我荆轲”话还没说完,竟然被面前的脏大叔用手轻轻一划,穿过他的臂弯拿走了那支短剑。 出手之快,比荆轲刚才更迅速,更轻盈,更敏捷,快到有些人站在最前面还没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殷漓望着荆轲瞬间惊变的脸色,嘴唇上的胡须一抖动,竟然有些松垮,殷漓立刻想起了那个偷看她洗澡的年轻男人。 眉宇之间的气息,果然很像。 殷漓恍然大悟,上前一步,站在脏大叔的旁边幸灾乐祸地说:“哦,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不是荆轲!” “什么?”众人在殷漓的话音中,发出一阵惊叹。 殷漓看着他僵站在那孤立无援的样子,心想活该,让你偷看我洗澡。立即对众人说:“他就是金老大之前要找的那个小偷,偷了人家的珠宝,还半夜偷偷杀人灭口,你们不要放他走,这人绝对是个祸害!” 掌柜的鄙视地看了一眼假荆轲,哼了一声,说:“荆轲向来行侠仗义,你竟然冒充荆轲之名行恶,诸位剑客,我们一起把他抓住送到山寨去。” 假荆轲见身份已被拆穿,望着那个脏大叔,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你们以为荆轲只会行侠仗义吗?金老大他们带着大批珠宝路过此店,荆轲早就在此地等了五日,如果不是我先动手,他早就出手了!” 脏大叔猛然抬头,扬起干瘦的脸庞,怒视着假荆轲,大喝一声:“简直一派胡言!” 说完,便冲上前伸手扣住假荆轲的右手,一个虎爪掏心,在假荆轲脸上一抓,将他脸上的假胡须统统撕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庞。 殷漓一看,果然是个那个小子。 奇怪的是,脏大叔听到那小子说荆轲的时候,就突然情绪暴涨,上前与他动起手来。 那小子一边躲闪,一边还在大声地说:“那个金老大收的珠宝是秦国人的,珠宝里还夹着一封密函,要送到邯郸去。” 脏大叔五指刚刚伸到年轻人的喉管下,被他这么一说,突然迟疑了。 年轻人见准机会,快速闪到殷漓的身后,在殷漓耳边轻轻说了一下“你等着,我会回来找你的”,说完,一把将殷漓推了出去,脏大叔躲闪不及,将殷漓抱了个满怀。 “想找密函,三日后榆次见!” 等众人回过神来时,那人早已经不知所踪,屋檐外一片雨声潺潺。 殷漓从脏大叔的身边站起来,和众人一起望着空荡的屋檐发怔,脑子里梳理刚才留下的信息。 秦国人的珠宝,送往邯郸的密函? 究竟和金老大他们五个人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眼前这个斥责假荆轲的人,难道是真的荆轲? 在殷漓疑惑的眼神下,脏大叔只是默不作声,依旧抱着双手,一声不吭往中庭的厢房走去。剩下的剑客和围观的人群,见犯人已经跑了,也纷纷散开回到各自原来休息的地方,掌柜的抓不凶手,也只好暂时作别。 在雨声窗外躁动不安的议论声中,殷漓回到房间,勉强睡了一晚。 天亮以后,为了早点赶路,高阳早早起身,将马车和干粮准备好,拜别了掌柜的,离开客店带着满腹的疑惑向榆次出发。 殷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榆次再次遇到那个人,不过,榆次是去邯郸的必经之路,那个人想引诱脏大叔去榆次拿密函,密函又和邯郸有关,想必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邯郸城。 马车走了没多远,高阳突然掀开了帘子,伸进脑袋来对他们说:“夏医家,姑娘,昨晚那个剑客在我们前面走着,要不要载他一程?” 殷漓从马车里钻出来,果然看见一个单薄伶仃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走进一看,还真是昨晚那个脏大叔。 她特意让高阳把马车停在他的身边,喊了一声:“大叔,你这是要走着去榆次吗?” 脏大叔若无表情地看了殷漓一眼,没搭理她,只顾自地往前走着。 殷漓跳下马车,跑到脏大叔的面前,笑了一下,说:“大叔,你才是真正的荆轲,对吧?” 脏大叔狐疑地看着她,停在路上,没有说话。 殷漓笑了一下,说:“我之前听闻荆轲大侠,喜欢读书击剑,为人又慷慨仗义,常年云游四方讲学,和您现在这份潇洒倒是很像。” 脏大叔听了殷漓的话,眼神里竟然多了一份专注,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昨日确实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他在人群中,听闻她是晋阳夏神医的女儿,不禁对她多了一份好感。 殷漓知道他是默认了,便顺势邀请他:“荆大侠,既然我们都顺路去榆次,不如一起结伴行走。我爹年纪大了,长途奔波,也想有个人一起说说话。” 此时,夏老头听见殷漓在车外的说话声,也跟着掀开了帘子,祥和地对荆轲说:“荆先生不嫌老朽年迈话多的话,可否同乘前往?” 荆轲见父女俩都是善良的人,也不再推迟,便对夏老头行了一礼,说:“如此,那就叨扰老先生了。” 夏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满意地看着荆轲踏上车辕,一起乘坐进马车。 殷漓和高阳一起坐在车辕上,如同兄弟二人,嬉笑着赶着马车前进。马车里,夏老头望着沉默不语的荆轲,说:“我看先生气色不佳,似乎有疾在身。” 荆轲愣了一下,继而恢复神色,如实回答道:“夏神医果然好眼力,在下先前与魏国剑客比武,不慎被剑刺穿腹部,伤口好了之后,一直有些咳嗽心疼。” 夏老头看了看他的脸色,伸出手来,对荆轲说:“先生,可否方便?” 荆轲见状,急忙将手放在夏老头的手上,任由夏老头把脉看诊。夏老头半眯着眼睛把着脉,凝思了一会儿,说:“看来先生受伤当日,正值天气严寒,先生养伤之际受了风寒,才会导致心肺受损。” 荆轲想起中剑那日,确实是寒雪天气,他躲在魏国边境的一个断峘之中昏睡了一夜,差点没冻死。夏老头的话,不禁让他心生敬佩。 夏老头说:“进城之后,我给先生开副药方,这病积累有些时日,需得满满调理才能养好。” 荆轲淡然一笑,对夏老头说:“多谢夏神医,行游之人,这点小病不足挂齿。” 夏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还是养一养好,比武练剑之日,余生可足,不必急于一时。” 二人在车马中又谈论一些秦c赵两军交战之事,偶尔夹着论了一些孔孟法墨之说,一路上寂寥的夏老头终于遇到了谈得来的话友,荆轲也摒弃了之前的高冷,很快与夏老头成了知己。 殷漓在车外听得车里的两人相谈甚欢,便放下了心来。 马车停在半途的树林子休息的时候,荆轲用完水和干粮之后,竟然对夏老头提出:“我见阿房姑娘身姿矫健,反应灵敏,不若跟我学习短剑刺术如何?” 殷漓一听,赶紧摇头摆手说:“不行不行!剑术这玩意儿我学不来。” 荆轲不解地问:“为何?” 殷漓想他刚才都夸她身手敏捷了,总不好用自己天生愚笨来推迟,便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说:“我是个行医之人,剑术是用来杀人的,医者怎可学习杀人之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秦神女:玄塬异录》正文 第23章 天下第一 杀人之术? 荆轲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短剑,轻轻地抽出来,无比珍惜地用衣袖仔细地擦拭着,心驰神往地说:“剑虽为利器,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 殷漓并不太认同荆轲的说法,反驳道:“剑和所有的武器一样,只能给人带来什么伤害,从没见过拿剑刺人还能救人一命。” 荆轲轻声哂笑一下,感叹道:“阿房姑娘,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世事艰难呐。也好,不学也罢,就好好保持你这颗赤子之心吧。” 殷漓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荆轲会说剑也可以救人,如果算是她曾经用李牧的匕首帮他做过缝合手术的话,那剑确实能救人,但这跟学不学剑术有关系? 她狐疑地向高阳求救,高阳挠了一下脑袋,说:“在战场上,你要是剑术厉害的话,不仅能保命,还能救处于危难之中的战友,这么说剑术确实可以救人。” 殷漓白了他一眼,说:“我又不是男人,不用上战场,我学剑术有什么用?” 高阳嘿嘿一笑,说:“说的也是,说不定姑娘此番去邯郸遇见良人,就成为他人妇,也不必学剑术保身。” 夏老头也对殷漓帮腔:“不学便不学罢,一个女子,学些打打杀杀,不见得是件好事。” 学武之人,讲究缘分。 荆轲见夏老头也说话了,便不再勉强殷漓,只是可惜了殷漓这个好苗子,只好回到车上疗伤打坐,只字不再提及学剑之事。 三人相安无事地赶到了榆次,由于晋阳战事吃紧,许多平民百姓先后从晋阳一带逃难来到榆次,令榆次这个小小的郡地,一下子人口爆满,城中到处都是难民,屡屡发生入室盗窃抢劫粮食案件,郡守一怒之下,将大半难民赶出城外,竟然下令封闭城门,中断了前往漳水的道路。 殷漓他们的马车,跟着众多难民停在榆次城门的五十步之外,凡有逾过界限中,城墙上的弓箭手便齐弩放箭,格杀勿论。 界限边缘,已经倒下了不少难民的尸体,可怜那些疾苦的百姓,见这些铁血甲兵,竟然如此冷血无情,只能站在线外相拥而泣。 高阳下了马车,站在界限外,用力对城墙上的人喊话:“我乃晋阳李牧将军麾下,奉大王书令,护送神医前往邯郸为大王侍疾,还请郡守速速开门。” 城墙上的守卫,先是对高阳他们不理不睬,听得高阳喊了三遍之后,恐事情涉及邯郸王城,便赶紧快马加鞭回到城中郡府,向郡守禀报。 那郡守听完汇报,不耐烦地说:“晋阳现在孤城一座,大王哪有空管他们。不开,开了城门被那些死要饭的进来,还有完没完了。去去去,就当没听见。” 守卫得了命令,赶回城墙上,对守将们一番吩咐,任凭高阳从早上喊到晚上,都没有一个人出来搭理他们。 一个好心的难民上千来对高阳说:“这位公子,您别白费力气了,任喊破天他们都不会开门的。” 殷漓看了一下紧闭的城门,疑惑地问:“为什么?” 难民叹了一口气,说:“自从秦军发兵攻打晋阳之后,很多晋阳c泽州的百姓,都逃离了家园,想往中原迁徙。可是沿途粮草耗尽,到了榆次后,有不少难民冲进民居抢掠食物,与城中守卫发生冲突,郡守就把难民都赶了出门,封锁了榆次城,不让人进出。” 他用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尸体,悲戚地说:“你们看,这些人就是想强行推开城门,被城中的守将射死的。” 殷漓听完,气得握紧拳头,愤愤不平地说:“这个郡守实在太过分了!收留百姓,本应该是他的职责,竟然为了推卸责任,滥杀无辜,实在是太可恶了。” 夏老头见殷漓他们到前面喊喊久久不回,便下了马车,走到前面来,听到殷漓和难民的对话之后,也不说什么,便径直走到那几具难民的尸体前,一一去探摸他们的气息。 殷漓一看便明白,夏老头是想救人,她也跟着跑了过去。 夏老头摸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见他的胸口前虽然结结实实插着一支利箭,但嘴角还在微微地蠕动了一下,便抓起他的手把了一下脉搏,沉下脸对殷漓说:“阿房,去车上把金疮药和匕首拿来。” 殷漓赶紧跑到马车旁,钻进马车拿出了一个包袱来,荆轲见状,也跟着下了马车前去一探究竟。 夏老头接过匕首,割开少年的身上破烂的衣裳,露出插在肉里的箭簇,他感叹了一句:“幸好插偏了一寸。” 殷漓听出来了,箭簇正好插在离心脏偏了一寸的地方,所以才挽救了这个少年一命。 夏老头快速将箭羽削断,从包袱中找出一瓶药石散,取出少量撒在少年的鼻息上,少年蠕动的嘴角很快就静止了,任由夏老头将刀子切入他心口的肉里,将肉挖开,去除箭簇,都没一点反应,竟然连哼都没哼一声。 所有人都屏息望着那个少年,以为这个可怜的小叫花子就此断送了性命。 却只见,夏老头将箭簇取出来后,仔细撒上另一种药粉,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长布,给少爷包扎好伤口,命高阳将少年抱上马车去。 围在旁边的难民,见眼前这个长须老者竟然能将一个死去多时的小乞丐死而复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夏老头面前,哭着哀求: “神医呐!神医救救我们吧!” 身后一群饿得面黄肌瘦的难民,也跟着跪了下来,将夏老头一行四人围得严严实实,哭哭啼啼地祈求:“神医在上,您就好心救救我们,让郡守放我们进城吧。” “是啊,我的孩儿都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他快要饿死了。” “我的女儿还在城里,不知道是生是死” 夏老头望着跪在地上的人们,面色危难地扶起眼前最近的一个女子,说:“诶,我也只是个医家,不是攻城拔寨的将军,看看小病还可以,若要打开城门,老朽真的无能无力啊!” 高阳也为难地对他们说:“我刚才都喊了半天了,城墙的人一个人都不理我,我们也真的没办法。” 面对同样手足无措的夏老头他们,难民们眼睛刚刚燃起来的希望,瞬间又熄灭在眼底。 一个难民难过地说:“若是剑神盖聂在此就好了,以他天下第一的剑术,一定会斩杀那个昏庸无能的郡守,不会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 天下第一? 本来冷漠地站在一边的荆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的声音,不屑地说:“盖聂那小子,凭他也敢称天下第一?” 荆轲的声音,只是很小的一句牢骚,连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殷漓都没听清楚,远远的一棵大树上,躺在一个怀抱长剑正在小憩的剑客,却竖着耳朵听得真真切切。 长剑客睁开眼睛,懒洋洋地从树上直起腰来,从树上一跃竟然跳了一丈多远,轻轻地踮着脚尖,踩着难民的头顶一掠而过,闪到了荆轲前面。 一个白色的背影,背对着荆轲,反背着双手说:“老匹夫,你骂谁是小子?” 荆轲紧皱着眉头,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说:“谁站出来,我就骂谁。” 殷漓见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白衣翩翩的侠客,以为是个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谁知道那人转过身来,竟然是一个年过五旬的中年大叔,即便他把头发和胡须修理得一丝不苟,但深邃的眼袋和严重下拉的法令纹,配上身上这套仙气飘逸的绫罗白绸,看起来显得十分滑稽。 相对荆轲这种不修边幅的人来说,两个人可谓是鲜明的对比。 一个脏乱耿直,一个癖净骚气。 殷漓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为了区别暗中在心里给白衣大叔取了个外号叫“骚大叔。” 骚大叔理了一下头发,走到荆轲面前,说:“你是不是还不服气当年比剑输给了我?”说着,用自己的剑戳了一下荆轲的短剑,鄙夷地说:“你自己也不看看,你那剑短得跟木箸一样,怎么打得过我?” 荆轲冷漠地抬起头,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是剑术,我的是刺术,那天若不是你使诈,我短剑也能赢你。” 骚大叔啧啧了两声,伸手轻轻一拳打在荆轲的胸口,说:“得了吧你,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要认账。我盖聂天下第一,你荆轲就是天下第二,不服的话再来比。” 说完,盖聂竟然凑上前,脸贴脸对着荆轲死命地看,荆轲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几步,喜得盖聂练练拍手笑道:“你看,你看!你又输了吧。” 殷漓看着骚大叔的举动,简直大跌眼镜,差点被口水噎住,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娘娘腔的一样的老男人,竟然就是刚才那些难民口中的救世主——剑神盖聂。 难道,他天下第一的名号,都是靠恶心别人得来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