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伪君子》 《大秦伪君子》正文 说明——3月3日 月4日前发布了9章。 月5日开始重新修改,修改了6章。 月6日停电。 月7日还是停电,到晚上才来,修改了6章 月八日把原来的大纲看了一遍,觉得有很多不合逻辑,于是修改大纲,并没有修改文章。 月1日,后台通知我号上最潜力榜。为对作品负责,然后找编辑。竹蓠大大(已经不负责历史频道)介绍武行大大给我。武行接收了修改过大纲,还在在百忙中和我商讨了关于书名和开头的问题,给了不少建议。对于一个新手来说,真是非常感谢武行无私的帮助。所以毅然决定把已发布的所有章节(9章)和已经存稿(40余章)全部删除,从头开始,换一个角度重新写。 月号憋了一天,开头写了五六遍,耗了十一个时。写出来的还是不满意。 月号,凌晨两点爬起来,重新开始写。此章节发布之时,在和武大讨论新书名。 以上说这些,并不是说我多有才,只是认真对待每一个书友的评论,对待自己的作品。 我是新人,努力!加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该喝药了 大秦帝国,盛元一十五年。 秋日的阳光明亮,洒在广袤的山川河地之上,树木草丛也都被染得发黄。 金陵城中弥漫着一股桂花的香味,高门大户深邃幽静,坊市间的人们却熙熙攘攘,热闹不已。 百姓们一边忙着各自的事情,不时谈论着关于昨日桂榜今日鹿鸣宴的话题。 “罗老大,昨日你听说了吗,周安被人比了下去。”一个瘦精干,伙计模样的人搬运着酒坛,向同伴说道。 被叫做罗老大伙计,长得五大三粗,闻言顿了一下,道:“牛二你瞎说,周安号称金陵第一才子,便是放了桂榜,也应该稳居第一,那解元的名号一定是他的。” 牛二得意地一笑:“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解元公另有其人,是一个叫宁昱的。” 罗老大奇怪道:“宁昱?这名字陌生得紧,是何方人氏?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不是金陵周围的才子吧?” 牛二嘿嘿奸笑道:“你帮我搬五坛酒我便告诉你。” 罗老大正抱着酒坛,闻言把脸一板,啐了一口道:“爱说说,不说滚。老子还就不信找不到人问。今日太守大人要开鹿鸣宴,那些举人都要参加,过得两天满城都知道了。” “罗哥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嘛。”牛二陪笑道:“那宁解元就住在城外青溪镇的边上。不过有点蹊跷,昨日报喜的几拨人,去了他家,房前屋后都不见人。” 罗老大一愣,然后把手一抱,指着酒坛子说:“我的搬完了,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牛二急道:“罗哥,你一大把力气,帮忙搬几坛。搬完了我告诉你,这消息我还是从隔壁周二虎家听来的,此事秘密得很。” 罗老大看那酒坛子也只有十余个,心中对这秘闻又很是好奇,咬咬牙道:“老子且信你一回,要是诓我,定会打得你满头包。” “多谢罗哥。”牛二大喜。 两人搬完了坛子,坐在一边歇息,牛二才道:“其实那宁解元应该是被哪家大户抢婿了……” 罗老大眼睛明亮起来:“快细细说来听……” 市井百姓的谈资,永远都不会离了官场,银钱,美女,而且牛二口中的故事和这三者都有关系,一时间周围聚了不少闲下来的伙计。 …… 宁昱并不知道他被人谈论。此时的他正躺在床上发呆。 到这个世界两天了,他被这家子人认定为“失心疯”,原因是刚开始来之前实在是接受不了,以为是在做梦或者是幻觉,所以行为言语有些失常。 确切地说,他是叫宁中则,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他记得自己还在家中玩着电脑,然后窗户突然涌进一道球形的白光,便被带到了这个世界。 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天秦国名叫宁昱的书生的记忆,喜欢穿越说的他,也看过不少平行空间理论,虽然感觉荒诞,但是还是接受了这个无奈的事实。 其实宁中则占据了宁昱的身体时不止获得了宁昱所有知识和技能,还有不少关于这世界的情况。只是这些记忆太模糊,大多都是片段。 花了好长时间整理过宁昱的记忆之后,他便从开始的无奈变成了惊喜。 现在他所处的这个国家叫大秦帝国。 之前的历史和原本的华夏历史没有区别,也是三皇五帝,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东西两晋。可在南北朝时期却出现了分叉,不像他所知道的历史一样只有短暂的一百七十来年,而是打了几百年,其间群雄并起,朝代更迭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直到两百年多前,大秦国开国君主横空出世,文治武功强横,攻城掠地,手段层出不穷,只用了二十年时间便完成大一统。因为大秦太祖仰慕始皇帝乃是千古一帝,便定国号为大秦,誓要作那千古第二帝,延续秦帝国的荣光。 此后经历数十代皇帝的休养生息,国力日渐强盛,周边国俱都来朝,尊大秦帝国为天朝上国。 他前世就只是一个理工老宅男,既然上天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势必不会再浑浑噩噩地渡过一生。 这世界和唐宋时代相似,词诗大行其道,但是那个时空大放异彩的名人,唐宋之后一个都没有,让宁某人如何不欣喜若狂? 而且这具身体才十八岁,还中了解元,前途无量…… 老天无异于给了我一个作弊器啊!想通了,我终于想通了,我是解元宁昱,哈哈……要淡定! 淡定个屁,这特么是中了超级大奖了!老子真是想吟首诗来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情,宁昱长笑一声道:“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首孟郊的《登科后》最是能体现老子现在的心情。 一旁的丫鬟被宁昱吓了一跳,以为他失心疯的病症又犯了。战战兢兢地从桌上的药罐中倒了汤汁,端过来递给他,道:“姑爷,该吃药了。” 宁昱愣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喝下,脑海中还是有些隐隐作痛,这副身体看来有些孱弱,不然也不会因为突然的惊喜而导致脑充血,让我占了便宜。 丫鬟见宁昱喝下,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大着胆子道:“姑爷方才是在作诗吗?” 宁昱嗯了一下,扭头仔细打量她,心底赞叹真是漂亮!不禁开口问她道:“哎,美女……呃,你叫什么名字?”顺便把药碗递给丫鬟。 该死,这习惯一下子改不掉,以后真是要多学点这时代的礼仪。 丫鬟心想姑爷果然不愧是解元公,头疼得这么厉害都还有心思作诗。听姑爷开口问他,便答道:“奴婢名叫玉。” “哦,玉啊,这名字挺好听的。你今年多大了?” 玉答道:“奴婢今年十五。” 玉把药碗接过,放在桌上,脸儿红红地。显然是因为姑爷夸她漂亮,有些无所适从。 “嗯,不错不错。” 宁昱心中啧啧,才十五岁就长成这样了,真是漂亮。瓜子脸,大眼睛薄嘴唇,身材前凸后翘。走起路来,那细腰像是河岸边的柳枝,左右摇摆,让人心神荡漾。 这放在后世,那些红算个屁,从美图秀秀到s,再发展到易容术加滤镜和特效的时代,能找到一个像她这么清纯的美女实在太难了。以前找的那些女朋友,全部加起来也没她漂亮。 他想得有些失神,哈拉子差点流在被子上,突然发应过来,忙嘶地吸了一声,尴尬道:“骚蕊,药太苦了。” 玉听不懂骚蕊是什么东西,但她聪明伶俐,猜测应该是抱歉的意思,便道:“姑爷,奴婢只是下人,不用说抱歉的。” 宁昱想,这姑娘懂得挺多嘛,居然连英文都能猜得出来。来来,我和你聊聊,顺便了解一下,他本着大灰狼忽悠白兔的心理,开始套玉的话。 玉天真活泼,论心计哪会有眼前这个心理年龄有三十多岁的家伙多,见姑爷说话亲和有礼,又对姑爷方才的“诗才”心生仰慕,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实话。 不一会宁昱便套出了她的身世。玉本来是张家的远房表亲,可是自家父亲好赌,被卖到张家做陪嫁丫鬟。还把张家的大致情况了解了一番。 宁昱心中大骂玉之父是个禽兽,又想,如此漂亮的姑娘居然只是陪嫁丫鬟,那张家姐岂不是丑如无盐嫫母?我擦,怪不得张员外要抢亲,把老子弄来这个地方。 古代的美女那么多,像这个玉就是一个。让老子娶一个如花?不行不行,赶紧想想脱身之计。 不过他没问过张家姐长相性格如何,先入为主地认为张姐就是一个大丑女,回头瞥见真正貌美如花的玉,骚性大起,道:“如果我不娶你家姐,你会不会跟我走啊?” 在玉心中姑爷贵为解元之身,读书人彬彬有礼,哪知道会突然这么调戏她?一时间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姑爷,你……不要……乱说话。” 这姑爷好生无礼,不过她是丫鬟,又能怎么样呢?只有硬着头皮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宁昱也觉得唐突了点儿,不过他虽然知道这时代男女之间是不能乱说话的,发乎情止乎礼,他这么做实在和登徒子没什么两样。 只是这时的心理膨胀得很,随口便说出来了,出口之后也有些后悔,尴尬道:“玉,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哈。” 玉想了半天,认真道:“姐对我很好的,姑爷娶了姐,我……便是你的人了。” 这什么逻辑?宁昱满头地汗,哦,不是,是满头大汉。 宁昱觉得头有开始些重,晕乎乎地,眼皮子直打架,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玉见他睡着了,又等了半个时辰,才轻轻叫了几声姑爷。 见他睡得很熟,没有反应,便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轻手轻脚地将他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 在姑爷指掌处抹上朱红色的颜料,把手纹印在一张纸上。然后用绢布沾了水,把他的手擦干净放回被子当中,又抹了抹脸上的汗珠,长吁了一口气,帮他把被子掖好。 玉心里默默地念着:姑爷,对不住了,是老爷让我做的,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做完这些事情,玉才把那张纸拿好,走了出去,顺便把门轻轻带上。 一路上玉在想,刚刚姑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跟他走,姐不好吗?是哦,他是解元,前程远大,非要被老爷抢进府里来做赘婿,这事情换成谁都不会愿意。可他为什么要叫我走呢?难道他喜欢我这种式样的?不对啊,我只是个丫鬟而已,像我这种外面多的是,这姑爷口味真是特别。 姑娘满脑袋的问题,揣着带有宁昱手印的婚书,向老爷复命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见过老爷 一觉醒来,宁昱神清气爽。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时辰,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是肚子咕咕地叫唤。 幸好这时玉推门进来,带着食盒。他看着玉把饭食放在桌上摆好,又扶他起床,帮他把鞋穿上。 宁昱心想,这时代做男人太幸福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太爽了。心中对这时代更是向往,有种立马想离开张家的冲动,从此海阔天空,无拘无束。不过此时天色已经晚了,算了,吃饭吧,明天再说。 “玉,要不要一起吃点?” 玉眼中泛起兴奋的神色,转瞬间又暗淡了下来,道:“奴婢吃过了……再说,奴婢是不能和姑爷同桌而食的。” 真扫兴,想和美女一起用餐都没机会,这规矩是有些严了。算了,我自己吃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这饭菜可真香,比起以前吃的那些快餐外卖不知好了多少倍。吃饱喝足,宁昱大感满足。玉又端了药汤过来。 玉此时和他稍稍熟了些,话也多了起来,道:“姑爷,这药要多吃,对你的病症有好处,这药方贵着呢,老爷费了十两银子,抓药又费了二两。” 宁昱不知道十二两银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购买力,接了药过来一口喝下,虽然有些苦口,不过对身体有益无害。喝完咂巴咂巴嘴,顺口说了句谢谢,姑娘感动不已。 他见玉温柔,又拉住她聊天,顺便再打探情况。 不过玉所知道的有限,来张家几年都是在姐身边,很少出门,所知道的一点事都在早晨和姑爷说过了。所以到后面就变成了宁昱天南海北地神侃一通,说一些他的见闻。不过他都是以“有本书上说”或是“有个朋友告诉我”开头,不敢说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以免惊世骇俗。 “姑爷,你知道的可真多。” “真的会有铁甲船吗?那铁那么重,怎么不会沉在水里啊?” “你说的车,比马儿跑得快?马儿不是在前头嘛,车要是比马儿跑得快,不会把马压死了?” 她一会一个问题,宁昱可解释不了这么多,暗怪自己多嘴又刹不住车,含混过去,笑道:“有机会你会看到的。” 这丫鬟一直深受阶级压迫,此时才真正像个后世的天真姑娘,咯咯地笑个不停,开朗活泼。 玉在张家,每天的事就是陪着姐,如果不是姑爷进府,又恰好患了病,老爷姐也不会派她来伺候。她身份是陪嫁丫鬟,很是特殊,不能像普通的丫鬟一样,可以和家丁厮打闹。而且她又每天跟着姐听灵先生讲课,眼界开阔不少,也不愿意和那些泥腿子们多说上一句话。 姑爷懂的东西比灵先生都还多,对了他是解元呢。姑爷要是和姐成亲,自己也要侍寝。姑爷和蔼可亲,又风趣,伺候他挺好的。 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玉的有些春心荡漾,情感开始向宁昱倾斜。 宁昱感觉两人关系迅速升温,正准备和玉“深入了解一番”,说上几个“你让我爽爽我就告诉你”之类的故事,来增进感情。又感觉头脑有些晕沉沉地,想要睡觉。站起身来,觉得全身暖洋洋地,眼皮打架,想必是药效发作了。于是索性倒到床上。临睡着之前心里还在想,不对啊,老子刚刚不是睡过了吗? 难道这妞在药里放了蒙汗药……张家心好黑……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走下床来活动了一下,感觉神采奕奕,丝毫没有被“蒙汗”的感觉,心里大感奇怪。想了一想也便释然,这药应该是安神补脑的,嗜睡很正常。骚蕊,骂错人了,怪自己初到这世界,戒心和疑心重了点儿。 暗暗打定主意,那汤药打死他也不会再喝了。这特么所老子当成猪养,吃、睡、长,老子还有大业没完成,要是天天被养在张府,实在是太无趣得很,不行不行,要赶忙想个办法离开才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宁昱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忙去换了衣服,弄了半天才穿戴好那一身书生装。因为这直裾袍甚是难穿,宽袍大袖,上衣下裳,非常繁琐,要换成他的牛仔裤和恤,随便一套就完事儿。 穿完了叹道,古人为什么生产力低下,估计和这花式穿衣也有些关系。 在床上躺着只穿亵衣,自然感觉不出来这时代的衣物有什么不好。等穿好之后才觉得有些不习惯。特别是下半身感觉明显,里面的裤子形同于开裆裤,宁二哥甩来甩去地,一点儿也不老实。宁大哥走了几步,非常不舒服,对二哥发誓道:老子哪天硬是要发明条内裤出来,让你日子好过一些。又暗骂不知名的设计者之后,推了门出去。 玉刚好端着药罐过来,奇道:“姑爷,你怎么下床了,先把药喝了吧。” 宁昱见着那药罐头就开始有些晕,瞌睡又开始来了,忙道:“我感觉病好了,这药不吃也罢。我想去见你家老爷。” “哦,老爷在正厅,正问你好些了没有。” 宁昱忙着出门完成他所谓的“大业”,也想过很多种可能,怕张老爷不在家或是避而不见,就这么让自己呆在他家直到成亲。大喜道:“快带我去见他。” 玉露出关心的神色,犹豫道:“可是你病还没好,又还没喝药呢……”但是看见宁昱一脸迫不及待的神色,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带宁昱去了正厅。反正老爷也吩咐过,姑爷要是清醒了,就带他来见。 到了大厅,见椅子上堆着的一团肉,果然是记忆中那个中年胖子。宁昱镇定了一下,走到近前,学着记忆中的模样施了礼道:“见过张老爷。” 对的,是堆了一团肉,这张老爷的肉也太多了些,都快垮到地上来了。 张老爷正仰着头眯着眼,神游物外,其实也是在想关于成婚之事还有什么疏漏。听见宁昱叫他,坐直了身子看清来人,心中也有些局促。 但他从商多年,定力非同凡响,慢斯条理地道:“哦,是贤婿啊,快坐。” 宁昱有些发懵,贤婿?老子还没答应娶你女儿,你这称呼太不要脸了点儿吧?怪不得玉一直叫姑爷姑爷地叫,自己也没反应过来,还真是失算。心中虽然嘀咕,还是依言坐在旁边。 “贤婿,这两日可还住得习惯?”张老爷笑眯眯地道,那样子像极了戴着发套的弥勒佛。 “感谢款待,生的病已然好了,这两日多有叨扰,所以特地来向张老爷辞行。” 宁昱很是习惯这种生活,习惯都有些舍不得走。只是一想到张姐怕是奇丑无比,可能是青面獠牙,像张老爷一样满脸横肉……心中直打鼓,他可不能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大秦国的大片森林,所以咬着牙拒绝了张老爷“贤婿”的暗示。 张老爷有些惊讶,随即恢复了正常,皱眉道:“哦?这是为何?难道府内下人有所怠慢?” 宁昱道:“非也,玉伺候周到,只是生想着这里呆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开春后又要上京赴考,所以要赶回家攻读功课。” 这句话和“我妈叫我回家吃饭”的意思差不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3、婚书为凭 张老爷拈着颌下稀疏的胡须,眯着那双铜钱眼道:“贤婿在此处也是可以用功读书的。昨日老夫已遣人将你家中的书卷搬来了,正想让玉给你换个大点的住处,方便你专心学业。” 宁昱又惊又怒,lgb,换个大点的住处?亏你还说得这么好听!这张老爷真是不愧是奸商,心太狠了。把我弄在这里瓮中捉鳖,还趁我晕迷过去搬了我的东西,来了个釜底抽薪,怎么一个奸就可以形容?……不过老子还是要回去,那些书不要也罢,反正脑中也记得七七八八了。 张老爷又道:“昨日你昏昏沉沉地,老夫料想你也参加不得鹿鸣宴,便派人去帮你向学正告了假。” 妈滴,告个屁的假,这家伙打太极。你既然不明着说,那我来明说。 “生很是感谢,不过生年幼,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张老爷心想,这宁解元好不识好歹,我费尽心思打探他的消息,又亲自去接他,方才一再地示好,居然如此对老夫说话,真是一点情面不留。想到此处,心中微怒,索性拉下面子道:“有道是婚姻乃是父母之命,难道贤婿要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宁昱惊呆了。父母之命?他翻遍脑海中所有的记忆,也不记得曾经有过许婚的印象。 这具身体的父母同他在那个世界一样,都是早早亡故。他活下来是因为有保险和赔偿,这具身体活下来完全是凭着十二岁就能中秀才的实力,村中农户为减免劳役和赋税,前来投献,才不至于饿死。 两世为人,都是做孤儿,他还为此唏嘘了一番。 这张老爷真是个大奸商!我“父母”亡故,反正是死无对证,任凭你信口开河。 宁昱铁了心的要离开这个胖子奸商,凭他如此算计得厉害,即便是他女儿美若天仙,怕能忍着他奸诈脾气来做上门女婿的也没几个,耐着性子道:“张老爷说笑了,生未曾记得先父曾经有过婚约,母亲也未曾与我说过。” 张老爷笑道:“贤婿,此言差矣。老夫与你父亲乃是八拜之交,他去世得早,婚约也是口头之盟,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你父亲曾对老夫说过,若是你未能中举,那婚约便自无效,等凤娇二八之后,便重许人家。天可怜见,你终于高中了,真乃是宿命的姻缘。” 我呸,“父亲”仙去之时,老子只得五岁,又如何能定婚约?那么多年“娘亲”也没有提起过,前年才撒手而去。你个老奸商,编如此烂到掉渣的谎言来诓骗老子。 不过这家伙笑得阴险,又敢信口雌黄,必定是有势力地,暂时不要得罪他。 “张老爷……既是婚约可以取消,那您高抬贵手,就当生未曾中举可好?”他拿这个奸猾的胖子实在无法,开口求饶道。 “贤婿说的什么话?老夫岂能做背信弃义之人。” 此人脸太厚了,大大超出想像,睁着眼说瞎话,偏偏比老子还要理直气壮。宁昱咬咬牙道:“生恕难从命。” 两人眼看就要谈崩,张老爷喝了口茶,然后换了一副嘴脸,板着脸道:“你母亲未离世之前,订了婚书为凭。想必是贤婿病还未好,已经记不起来了吧?” 放你妈的七十二个连环臭屁……先前说是口头之约,现在又说与“母亲”订了婚书,反正死无对证,婚书又不是不可以伪造。我去年买了个包的,这奸商肯定是有所图谋。难道老子真的要娶一个丑女为妻? “那请张老爷将婚书给生一观。” 张老爷阴笑了一下,在怀中掏了张纸拿在手上,扬了一扬,笑道:“你可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笔迹和手印?” 宁昱彻底地呆了,居然还真有。看了看画押的字迹,果真有几分熟悉。他接收的记忆中也包括了肌肉记忆,手腕不动声色的比划几下,这字迹果然是这身体亲手所书,即便不是,也是高人伪造。又看了掌印,印上的指纹和自己手掌一模一样。心中长叹道:果然是奸商,做事滴水不露。看来真是不得不娶了,心中想法万千,复杂之极。 张老爷把婚书晃了晃又揣在怀中。宁昱见张老爷拿出婚书来时候心中本来有两个打算,要么就印证一下不是他写的,矢口否认便可以了,哪怕是张老爷有势力,他也不怕见官。要么就哄过来把画押的地方撕了吞下,无凭无证。 他虽然是个现代来客,也知道无论在什么朝代,白纸黑字的效力都是很大的,现在别人有把柄在手,抢又抢不过,哄又哄不来,心中实在无计可施。 张老爷见他一副认命的神色,笑眯眯地道:“贤婿,你可再想想。” 这条老毒蛇,宁昱此刻如同狄仁杰、张问陶等著名断案高手附体,不对,他不可能知道我要中举,事先做了婚书出来。手印看起来是真的,这也是毫无根据啊。转头看见玉一脸的愧疚,心下恍然大悟,我就说记忆中没有这个事,原来是玉搞的鬼。我说那药效为什么这么猛,原来是方便她办事。 宁昱心道,这纸张看来是新的,年纪没有这么老旧,只是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做旧,这进代又没有什么碳十四年代测定法,有也估计测不出具体年份出来,在后世都不精确,何况现在这时代的科技,我得想个办法来证明这婚书是假的。 张老爷见他不说话,料想是想证伪,又加了一句:“这婚书老夫一直精心保存,纸张看起来像新的一般,须得用火烤上一烤,烟薰上一薰,再日晒多日……” 张老爷心中得意之极,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子,哪怕是中了解元,还不是老夫囊中之物?我女儿国色天香,知书达理,不是你十八岁便中了解元也轮不到便宜你来。 我擦,这老狗实在是太阴险狡诈,这般做旧的方法他都知道。 狄仁杰、张问陶被张老爷一句话打得离体而去,附身之人像被抽空了似的,瘫在椅子上。 宁昱此时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只得请了苏轼附身,自我慰籍,长叹道:“薄薄酒,胜茶汤;粗粗布,胜无裳;丑妻恶妾胜空房,五更待漏靴满霜,不如三伏日高睡足北窗凉……” 张老爷激灵一下坐直身材,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喜道:“贤婿果然好诗才!” 转而又道:“只是女哪有如此不堪?虽谈不上国色天香……” 宁昱此时已经万念俱灰,哪还听得进他在说什么。挥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我准备考了会试,搏取个进士功名后再成亲。” 唯今之计只有用拖字诀了。 张老爷大喜道:“如此也好,老夫还担心你不肯去考会试,要是金榜题名就更好了。凭你方才的诗才,现在只是解元,下届一定是会元,说不定状元都可以……哈哈……贤婿既然肯认这门亲事,便是一家人了,以后便在这前院住下,你那间房略微了些,老夫让人给你换了一间。以后专心攻读,老夫以后有要事和你商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4、借点钱儿 这黑心无良的奸商!老匹夫欺我太甚! 宁昱坐在新换的房间内大骂。 虽然这房间又大又宽敞,还分有会客间、书房和卧室。但他心中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这特么只是从一个牢房搬到大牢房而已,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都还是在坐牢,等他和那个丑女结婚之后再每日凌迟一次,直至他死。 上一辈子是无妻徒刑,这辈子是有妻徒刑,如果可以的话,老子宁愿回到上辈子去。无妻就无妻,一个人无拘无束多好。 张老狗,老子呵呵你一辈子…… 玉一直默默地跟着他,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等到宁昱骂够了,怒火消退,才两眼红红地道:“姑爷,玉知错了,你莫要生气,当心又发病起来……” 宁昱恨恨地道:“张家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发病死了还好些。” 玉见他如此恼恨,心中更是愧疚,抽抽泣泣地道:“姑爷,奴婢也是身不由己……老爷让我办事,奴婢哪敢不从……要是不听老爷的,势必要被打死……你要是心中恼恨,你就打死我……我也认了……反正玉从就命苦……”说着悲从中来,蹲在地上,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宁昱先前冷眼看着她,着实恼恨她从中作梗,后来见她哭得厉害,心中思绪万千。 站在玉的立场来看,她确实没有选择。他虽然是个屌丝,但也最见不得女生哭,心中有些软了下来。又想,你张老狗无情,莫怪老子无义。反正玉是陪嫁丫鬟,你推了一个丑女给我,不许我出去泡妹子,老子就先把丫鬟给弄上手。 其实他是在为自己的无耻想法找个理由罢了。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有很多前世不能做的事,在这时代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泡妹子只是其中之一…… 想到此处,心中又念叨了一句,玉,你这是羊毛做羊鞭子,自作自受!老子不光要找十七八个老婆,连丫鬟也不会放过,张老狗,你等着瞧。 给自己打足气之后,这厮站起身来,温柔地拉住玉的手,扶着柳腰让她起来,道:“我也不是怪你,你不要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啧啧,这手感真好,手真嫩,腰真细。 玉不虞其他,只感觉姑爷的手大大的,温暖柔和,顺势站起身,抽泣道:“姑爷,玉错了……” 宁昱触碰了一下,手指摩挲,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玉。就这么搂着实在不好。反正以后经常肢体接触,慢慢她就会习惯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然后坐在凳子上道:“好了,我不怪你了,你过来帮我捶捶背,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玉肿着两只眼睛,听了姑爷的话破涕为笑,站起身轻柔地帮他捏起肩膀来。 首先是自己现在的处境,张奸商抢了我来,又弄了假的婚书,肯定不只是为女儿的婚姻着想,肯定还有所图谋……还有这老狗听得要参加会试,比我还高兴,也就是说巴不得我中状元。老子一定是被他当成圈养的上门女婿。不过有了婚书,肯定不会被禁足…… 想到此处,宁昱又愤怒起来,如若不准老子出门,婚后一定打她女儿三顿,吃饭的时候打…… 第二,婚后要是打不过她怎么办?老子要锻炼身体,以前学的武术都还记得,哼哼……玉按得真是舒服……想岔了……第二,吃软饭是没有出路的,必须要找点赚钱的生意来做。卖书?卖画?卖诗?现在没有名气,估计也卖不出去。搞点什么发明?让我想想。 我擦,居然记得这么清晰,还有这么多?难道那道球形闪电改变了我的记忆和容量?感谢苍天!我就说嘛,感觉和以前不一样,可又说不出为什么。 宁昱闭目思索了一下,真是难得选,成本低,卖价高,容易脱销的……太多了…… 他突然有种身入宝山的感觉,欣喜得差点要叫出来。按耐不住吟起诗来:“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玉的动作却停下来了,呆呆地看着他,她不明白为什么姑爷前一刻都还是怒气冲天,后来又说要考虑以后怎么办,突地又有心思作诗了。她双目闪烁,心想这诗听着真有气势, 宁昱处于极度亢奋之中,丝毫没有发现玉的异样。亢奋了一阵才好不容易平息了心情,强迫自己继续分析,因为还些还是关乎他在这世界的未来。 嗯……第几了……第三,总有一天要离开张家,先赚点钱,买间房子住下来,然后第四,攻读功课,考个官儿来当当。金钱地位美女都有,也不枉重活这一生了。嗯,这第二个问题还是得要考虑清楚…… 宁昱沉思了一会,心中念头突然一闪:对了,这张家不是卖酒、开酒楼布庄的吗?老子就跟他家对着干,先卖酒,然后开酒楼,再开布庄……老子弄垮他的生意,他就不会再把女儿嫁给我了。就即便弄不垮,有了钱将婚书买回来便是,老子要看这大秦帝国最有才华之人的婚书到底值多少钱。他要是不卖,老子就买个十来个美女美婢,让他女儿独守空房……此计妙不可言! 他想得甚是美好,心中包藏着有仇必十倍报之的狠辣。 想了一会,又搜索了脑中关于这时代的记忆,觉得想法实在是妙到毫巅,急忙找了纸笔来写写画画。 玉见他作完了诗,停顿了一会又开始写写画画,心中更是惊奇。姑爷果真不愧是解元,又是作诗又是画画的,才学真是了得呢。 她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想到昨日宁昱那句“如果我不娶你家姐,你会不会跟我走啊”的话,心肝儿乱颤,一时变得痴了。 宁昱专心的作画,又没能注意玉花痴的神态。他默默地想,这时代蒸馏酒尚未出现,发酵和蒸煮工艺很是落后,很多酒都发酵不完全,蒸煮时的闭封性也不好,所以酒精度数顶到天了,也就是二十来度。虽然在后世也只是一般的烈酒,但我这酒要是一出,外面市面上的全都是渣渣。 他先把脑海蒸馏器的外形画了出来,再把各个部件分拆开来,注明尺寸。加热的釜体、装料的甑体和冷凝器部分都画了俯视图,就连零件也作了三维和透视模型。 就是冷凝器稍有点麻烦,想了半天还是弄成螺旋式冷凝。这种方法酿酒非常快,就是造价高了些,铁匠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出来,实在不行只有自己亲自指点了。 白酒蒸馏的设备原理很简单,又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改良,在那个世界已经很是完备,宁昱一边写写画画。仔细核算校对标记好的尺寸,方便铁匠打造后安装。 他还把设计原理简短地写在一旁,不过用的是只有他才能看得懂的密文————化学分子式,物理符号和数字。 不一会画完,宁昱端详着图纸,对自己制图的手艺很是满意。不光有主视图和俯视图,还有各部分的分解图象,原理和尺寸清楚,长对正、高平齐、宽相等,制图要素齐全。 看了几分钟,宁昱心里对自己的才学大大赞扬了一番,又在图下方工整写下“醉仙烧”。 见姑爷已经写画完毕,玉才开口,好奇地问道:“姑爷画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能赚大钱的东西,酿酒的设备。” 玉不知道“设备”是为何物,想来应该是器具,姑爷才学无双,竟然连这个也会。但又为何做了这东西?又问道:“老爷有项营生就是酒,姑爷想喝酒,这府内有的是。” 宁昱拍拍手,笑道:“我这酿酒之法,是一个奇人传授给我的。如果照此法酿出来,比起那些市面上的酒好上十倍百倍。要是拿来卖的话,保证赚很多钱。” 他不说比张家的好,但心中那种报复和得意的劲头任谁都听得出来。 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姑爷酿的酒会比市面上好上数十倍,但姑爷是大才子,自己那能参得透彻,他说能赚钱肯定是能赚钱。 丫头彻底地忽略了宁昱只是个书生,书生怎会工匠的技能?而且高中解元前一穷二白,要是能赚钱,早的时候干嘛去了?她心中还在犯着花痴,姑爷作诗写东西的模样真俊秀…… 宁昱写完后看玉一脸崇拜的表情,心中自得不已,又想像着自己有一天能大赚特赚,把张家生意击溃的时候,那股畅快劲儿就别提了。意yi了一会,正准备付诸实践,却发现一个重大的问题,他身上没钱。 别人是穷得叮当响,起码还有两文钱在兜里碰撞才会发出叮当的声音,他倒好,全身犹如洪水洗过,一个子儿也没有,如何响得起来? 真该死!白忙活白高兴半天了。 愣了一会,道:“呃……玉,跟你商量个事……” “姑爷有什么事?” “借点钱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5、欧氏铁匠 花了一阵工夫,好不容易劝玉打消了让他去张老爷处要月例的念头,又连哄带骗地让她把这几年攒下的赎身钱给拿出来。 玉的私房足足有三十两银子之多,根据玉对外面的物价的描述,这些银两足够一个贫困的三口之家用上五六年。想来拿这些钱买间民房和打造酿酒设备,应该是够了。 之前喝的药竟然值十二两银子,恨不得吐出来换成钱。这张家真是财大气粗,随便开副药的钱就管一个人五六年的生活费。看来要和张家作对,任重而道远。 宁昱很是鄙视万恶的封建社会,她被无良老爹卖身的时候也只有十两,可赎的时候便需要两百两银子,存到死都怕不够赎身的钱。 丫头拿钱出来的时候肉疼得不行,宁昱一再拍胸脯保证一定能赚钱,又说以后不管是赚是赔,都为她凑足两百两银子。玉歪着头想了一会,然后红着脸把钱递给他,道:“姑爷拿去用吧,只要你和姐成亲以后不打我骂我就好了。” 前半句让宁昱扎扎实实地感动了一番,后半句让他五味杂陈,怜惜姑娘悲惨命运,又在心里大骂了张老狗和张丑女一通,连带玉的无良老爹也被骂了个体无完肤。 一边腹诽着,他内心深处突然泛起一种愧疚和爱怜的感觉,想着要是以后自己好了,势必要让姑娘过上好日子。 嗯,要是跟了我,我吃香喝辣不亏待她就是。 不过此时的某人丝毫没有拐带少女和哄骗钱财的觉悟,对于自己的无耻行径觉得理所当然地。 玉也完全没有被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感觉,只觉得认识姑爷虽然短暂,好像自己总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妮子坠入感情的深渊还丝毫没有察觉。 姑爷和丫鬟两人兴冲冲地往街上走去。宁昱到了大门口也没见人拦他,证明他所推论的还是正确的,心中安定了一些。 两人出了门,宁昱才感受到这时代的城市繁华,比起后世也不遑多让。不是玉带路,让他在这金陵城中似无头苍蝇般乱窜,便是到天黑也找不到打铁的作坊。 玉一路上指指点点地介绍各式店面,不停地跟他说着话,显得很是兴奋,和宁昱当初认识的应声虫儿完全是两个样。 到了东市,看到铺子的店面,他心下缺缺,根本就不考虑进去询问,怕他们做不出来。后来才瞧中这家最大的打铁铺子,一进去就扬言要找老板,唬得掌柜一愣一愣的。 这时代做生意,几乎上没有直接找老板的,大多都是找掌柜或是直接去问询铁匠。除非是和老板相熟,或是有大单的生意,才会让老板出来。掌柜见这书生虽然穿着简单,但是却带着丫鬟。说话又是底气十足,怕是有大生意上门,不敢怠慢,忙叫了正在后院鼓捣冶炼炉的东家出来。 宁昱见了老板,才掏出图纸询问,费了不少口舌,才让那浑身肌肉的中年铁匠明白他到底是要做个什么玩意儿。 老板想了想,又照着图比划半天,才道:“你这器物锻造甚是繁琐,工钱要贵上一些,算上材料,要收八两银子,若是铜铸的话更要贵上一些,十两。” 宁昱与玉都咂舌道:“这么贵?”他拿出的只是冷凝器的图纸,另外两张还要找人另造,又要买材料买房子,银子不够用啊。 铁匠见他犹豫,便笑道:“公子,一分钱一分货,不是姓欧的夸口,这金陵虽然比我手艺好的人多了,但是这圆环一样的管子也只有欧某能造得。公子想必也是访了好几家才知道欧某这里的吧?” 这铁匠姓欧?难道我出个门都能中奖?据区区在下所知,姓欧的铁匠历史上有位比较出名,待我来忽悠一通……宁昱想了想,心中编排了一个天大谎言,清清嗓子道:“其实我来此,不光打造器具,还有别的事情。敢问欧铁匠的先祖,可是铸出五大名剑的铸剑鼻祖欧冶子?” 欧铁匠奇道:“你如何知道?” “宁某乃是读书人,欧冶子青史留名,又如何会不知?唉,世人都只知欧冶子和五大越国名剑,却不知欧治子又和干将莫邪同铸了龙渊、泰阿、工布三把钢铁之剑,威服三军,被楚王封为大将军,乃是欧姓始祖。” 欧铁匠也只是听父辈说起是欧冶子第五十九代子孙,但因为祖上迁徒,家谱遗失,并无凭据,后来又重修了家谱,但是往上数了十几代便数不上去了。此时听宁昱如数家珍一般将欧姓来历先祖事迹道来,原来自己姓欧便真是欧冶子后代!欧铁匠便把胸膛挺了起来,显摆他双臂的犍子肉,傲然道:“先祖威武,公子学识过人,欧某佩服得很。” 玉眼中又开始冒星星了,姑爷懂得真多…… “湛卢浩然正气、钜阙纵横无敌、胜邪残剑邪气、鱼肠勇绝天下、纯钧尊贵无比,与诚信高洁之剑龙渊,诸侯威道之剑泰阿,霸道之剑工布合称八荒名剑。想不到生今日终得见铸剑大师后人,三生有幸。” 欧铁匠目光暗淡下去,默然道:“欧某只是听先父说过,想不到祖先在上古之时便能铸得名剑。现在天下太平,官府不让民间铸剑,欧某只学了些微末本事,在坊间打造农具器物,聊混日子罢了。” “吁!欧大师说笑了,不能铸造剑,也可以打造其他物品,只要这物别人铸不出来,便能称得上大师了。宁某问了好多人,都说你技艺不凡,称得上大师了。” 玉:姑爷竟然撒谎……不过这姓欧的看起来很高兴……有哪个做生意的不撒谎的…… 欧铁匠神色有些自得,不过还是谦虚地说道:“微末本事,称不上,称不上……”然后又叹了口气:“欧冶子老祖的本事,我连万一都及不上。世事变迁,家中典籍全数损毁,只能靠口口相传,不少技艺都失传了。比如那八荒名剑,前五把越国名剑乃是青铜所铸,但后来那三剑,却是精钢打造……这精钢之法,早就失传上千年,就连先父也只学到百炼钢的本事。” 百炼钢?人才啊!专业人才!大秦国最缺的就是人才,这种人才不拉拢实在可惜了。 一千多年前的钢是渗碳钢,是块炼法制作出来。百炼钢就是用熟铁反复折叠捶打,变成更好的渗碳钢。不过费时费力,百炼钢产量太低,只是在铸造名刀名剑才使用。 钢铁的发展,在后来出现了“炒钢法”和“灌钢法”。 在那个时空,有记载说西汉时就有了炒钢之法,到北宋时宋应星的《天工开物》又把炒钢的几种方法详细罗列,分为单室、双室、串联式炒炼。而“灌钢法”更是一大进步,是南北朝时期的綦毋怀文发明的,方法比“炒钢法”更快更便捷,容易掌握。 两种方法都使钢铁的产量大大提高。 他前世就曾是一个学霸,高中历史学过的《手工业的发展》在他脑中清晰得很。 宁昱道:“欧大师可知道炒钢和灌钢之法?” 欧铁匠笑道:“炒钢之法技艺早失传了,何为灌钢?公子乃是读书人,可莫说这冶铁技艺也会。”他心中思忖:难道这读书人在诓我,好让我让些价格?不对,外行如何得知?他既然能说出炒钢,说不定真的知道……要是真有这炒钢之法,莫说打造些器具,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弄到手…… 思考间欧铁匠的表情变幻不停,一会眉头皱成川字,一会成三字,牙槽紧扣,腮邦子上的皮肉一动一动的。 这时代和后世的历史记载不一样!竟然连炒钢的方法都没有流传下来,难道西汉时就发明的炒钢是编造出来的?也是,后世有很多人都在质疑炒钢法产生的年代。看着欧铁匠的表情,宁昱心中高兴无比,此刻在他眼中,欧铁匠就像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 长笑一声道:“不巧,宁某人便知道炒钢和灌钢之法,比百炼钢更快十倍百倍,钢质更胜百炼之法。” 铁匠不会的他也知道,酒匠不会的他也会,姑爷还有什么是他不懂的?此时的玉彻底变成了姑爷的忠粉。 欧铁匠大喜,又有些心疑,沉声道:“果真?” “宁某乃是读书人,读的圣贤之书,养的浩然正气,又岂会骗你?欧大师莫不是以为我只是一个穷读书的,便不知道你们冶铁的至高技艺了吧?”他想装得高深莫测一点,转了半个身,负手而立,让欧铁匠感觉有些不悦的样子。 高人嘛,总是有些脾气的…… 宁昱心中感叹,手上要是再有一把折扇就好了,这个逼装得实在有些不伦不类,连个装逼神器也没有。 玉见欧铁匠质疑才学无双的姑爷,忍不住在一旁帮腔道:“姑爷还是今年的解元呢。他怎么会骗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6、远祖大人 欧铁匠见他不悦,听了玉的话,陪笑道:“原来是解元公…………咦?解元?公子是宁解元?” 宁某人并不知道他昨日告病,未能参加鹿鸣宴,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地说是狂妄自大,目无长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连东西两市都知晓了,事态影响有些不好。 “正是。”某人沾沾自喜,想不到我才名远播,连铁匠都知晓老子的名号。好玉,回家慢慢疼惜你。 在“解元公”功名的加持之下,欧铁匠笑容盛开,道:“这炒钢之法早已失传,人却不知道解元公知晓,言语多有唐突,恕罪则个。” “本来宁某是不知晓的,却是不久前一位奇人传授。宁某也只知方法,未能亲身实践。” “哦~原来如此。”欧铁匠恍然大悟,我就说这宁解元怎会懂得铁匠这种粗鄙的事情,读书人不是只读圣贤书么。其中缘由原来是这样,也只有这样才合理。 宁昱问道:“欧大师冶炼时用的木炭还是煤炭?” “煤炭?解元公说的可是石炭,又叫黑石。木炭火力不够,用得少,大多用石炭烧制后的炭精。” 有煤和焦炭效果就更好了……“嗯,就是黑石炭精。这炒钢之法分几种,去拿纸笔来,我教你第一种最简单的,你自去实践了之后才知道是真是假。” 欧铁匠的脸笑得像一朵花儿似的,忙让弟子跑去拿了笔墨纸砚来。他虽是铁匠,但也有技艺要改进时需要记录,店铺中往来顾客也要记帐,所以识得些字,文房四宝自是齐备。 “筑炉于地面以下,状如缶形或直筒,炉口与地面平直。冶炼时先放木炭或煤炭,后放生铁。生铁需击碎后盖以煤末。点火、送风、封闭炉口。生铁几近熔化之时,启开炉口,用铁棍或木棍不断地搅动铁水,使其中碳分不断降低,铁水粘结之后夹出锤击塑形,借以排除夹杂……便是炒钢之法……此法谓之单室炒炼。” 不得不说,之前的书生既然能够凭实力考中解元,文章精通,书法功底也是一流的,笔力特别深厚。他前世自开始每天练习毛笔字,父母死后才练习少了些,所以功底也还行。而且后世宁昱练习的时候可不是师从一家,二王的楷书隶书,颜筋柳骨,欧体,赵孟頫的楷,董其昌的集古法大成等等,他都曾临摹学习过。 笔力有坚实的基础,又对书法大家的字形特点和间架结构异常了解,写出字来也是非常好看。眼前这幅字,便是用欧体书写,自己越看越满意,比起后世一些欺世盗名,写字如同鬼画符还自称大师的家伙,实在强得太多,唯一差就是时间磨合,才能融会贯通,直至书法大成。 “解元公写得一手好字啊!人虽仅是粗通文墨,也看出这字不凡。人这便按此法试上一试。” 欧铁匠是冶金方面的专业人士,自然看出这炒钢方法并不是胡吹,心中实在感激宁昱。原来他一进店门便找自己,是想告诉我这秘法。这技艺失传许久,而他竟然分文未取。换成是别人,可能我欧氏一门会因这秘方散尽家财,还不一定能得到手。若是这炒钢之法有效果,我必有信心重塑先祖欧冶子昔日的荣光。心翼翼地又看了一遍,然后放在胸前。 姑爷写的字真好看!玉彻底沦陷了,在她心中,解元真是无所不能的。 宁昱摆出之前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此字体也是那奇人传授于我的。名唤欧体。” 妈的,扇子都去哪儿了?不行,我要去弄把折扇,一会出门就买。 欧铁匠听了却大惊失色,摸了摸胸口的秘方,又拿出来看了看,失声道:“欧体?” “正是,那奇人便是我师傅,姓欧,我听得名号好像是欧欧冶。不过他没说姓名,只说是欧冶子第五十代传人。”阿米豆腐,欧阳询大师莫怪我给你改了姓,反正姓欧冶、区、欧和欧阳的都是出自欧冶子。 听了宁昱的话,欧铁匠默念道:“欧欧冶?第五十代传人?” 欧铁匠手指不停掐动,宁昱强忍着笑意,道:“正是hhyah!师傅曾与我言道,他这一支,历代都是以欧欧冶为号,以区别和纪念先祖欧冶子……” 欧铁匠又沉默半晌,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叩首道:“远叔祖大人在上,欧铁生见过远祖!” 宁昱大惊失色,我擦,搞什么鬼? 三十来岁的大汉跪在地上,向一个十八岁的毛孩子磕头,这是什么概念?玩得太过火了啊!宁昱急忙扶起他道:“欧大师快快请起!” “铁生是欧姓第五十九代,拜见欧欧冶远祖。”欧铁生又叩了个头,却没有起身,大声对店铺中众人道:“还不过来拜见欧家鼻祖?” 店中众人大多都是欧铁生徒弟,从这书生进来便要找当家的,然后和师傅谈论不休,又见他写了些东西,一时都暗暗注意。后来又见师傅磕头称远祖,此时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俱都以慌忙过来见礼:“见过鼻祖大人……” 玉呆立在一旁,看样子是脑筋正处于当机状态中。 宁昱看着这些人疯了一般像后世水浒中描述的“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手足无措,慌忙道:“这如何使得,快快请起。” 夭寿啊,我的天!这次可是要折损寿元了…… 欧铁生等众人见礼完毕后,才起身,肃然道:“父祖曾高,天烈太远,您是五十一代,我是五十九代,隔了八代,自然是叫远祖大人了。这些磕头的都是我徒弟,所以要叫您做鼻祖。” “使不得,你还是叫我宁公子吧。” 欧铁生摇摇头道:“云孙虽然是匠人,但欧家门规严励,礼不可废。” 我还年轻啊……虽然心理年纪和你差不多……这玩笑一开,就开完了祖宗十九代,真是想扇烂老子这张嘴…… 欧铁生见他神色有些难堪,又轻声道:“不若云孙称您为欧欧治大人,方才您说历代传人都是以此为名号的。” 宁昱听得欧铁生如此说,心中差点要哭出来。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本来他只是为了忽悠欧铁生少点价钱,配方之所以只写最简单的一种,也是为了把后面几种卖给欧铁生。后来恶作剧了一番,立马便报应在自己头上了。 哦!哦也!这……下……你……该……满足了吧? 从欧冶子到现在就算是一千年,每二十年出一代,说是第五十一代传人也没错,只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古人结婚太早了!十三四岁结婚的大有人在,十五六岁比比皆是。 你妹的,羊毛做羊鞭子————自作自受。 “还是叫公子好些,毕竟我还要考功名……” 尼玛这和功名有关系吗? 欧铁生看他神色坚定,似是也不喜欢用“欧欧冶”这个名号,沉默半天才道:“远祖大人既然如此说,那以后便叫公子吧。” “这炒钢之法分为三种,灌钢之法乃是最高技艺,两种方法暂时都不能外传。你先学会这个再说。”宁昱赶忙言归正题,再这么浑扯下去老子可是要倒血霉…… 欧铁生点头道:“是,远……公子,云孙这就去试验一番,这地炉后院便有,稍作改良便可。” “慢着,我那要打造的器具其实并不完整,此处还有两张图,一并给你了吧,可不能外传,泄露了秘密。不然,那后面的炒钢之法你也学不到了。” 欧铁生接过另外两张图纸,看了一会,确认没有问题后,把胸脯拍得咚咚直响,道:“公子放心,莫说打造那器具,就是这炒钢之法也只是我一人知晓。” “嗯~须得帮我打造好。顺便算算需要多少银子。” 提到品质,欧铁生又恢复一脸的傲然,道:“公子说笑了,云孙怎么敢收你的钱?那炒钢之法,便是千金万金也换不来,说起来还是我赚大了。区区几样器具,何足道哉?这几件物事不难,但云孙一定不假外人之手,亲自打造,在这金陵府,只要说是打铁,便会提到欧铁生。” 还是古代的人朴实!老子又节省了几十两银子。不过这欧铁生在打铁界很有名吗?搞得自己像打铁界的扛把子似的。 宁昱心中乐呵呵地,笑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欧铁生笑道:“那地炉的打造,冶铁的顺序和工艺,还有最后排除夹杂之法,别人不懂,铁生是懂的。再说公子乃是金陵解元,没有必要诓骗我。” “嗯,你先去按那方法试试,学会了炒钢之法,欧铁生之名会响彻天下,那些器具,我后日便过来取。” 欧铁生的笑容很是灿烂:“不敢劳烦公子,铁生打造好了之后,亲自送上门去,敢问公子住在何处?” 这欧铁心真是贴心,这时代就有送货上门,一站式服务的概念了?不错不错。 “张……”不对啊,我连房子都没买,送到哪里去?老子真是个猪脑壳,忘了还有个地方,一方几便……“送到城外青溪村的宁昱家便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7、投之以桃 稀里糊涂地做了欧铁生一门宗祖的宁昱出了门,在东市顺道订购了几坛酸酒,又买了他一直向往的装逼道具和饴糖果脯之类的,总共只花费了三两银子。 蒸馏器没花钱,房子也用不着,材料也买了。宁昱心情大好,带着玉,摇着折扇往记忆中的村庄走去。 “解元公回来了!”村头的几个孩一见宁昱就大喊,然后便冲了过来。个头最的叫二蛋,还是扎着冲天髻,吸着鼻涕,拉着宁昱的手不放。其余的三个,分别叫铁头,富贵,水生。这几个年纪大些,就站在一旁观望。几日没见,感觉夫子的精气神都变了个样。 农村给孩取乳名都是遵循一个原则:叫得越贱越好养活。当然富贵是个例外,王富贵的名字在那个村都有。 宁昱笑了笑,这几个孩经常跑去让“他”教识字,所以很是相熟。摸了饴糖和果脯分给他们道:“还是叫我夫子好些。” 几个孩得了糖果,开心无比,却又都舍不得吃,挑了一颗舔了一口便全数放在兜里。对于他们而言,糖果很难吃到,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 年龄最大的铁头有八岁了,盯着看玉看了看,道:“夫子,她是你娘子么?” 玉愣了一下,脸色慢慢地红润了起来,声道:“我只是丫鬟……” 宁昱呵呵笑道:“现在不是,以后才是。” 铁头很是不解,又问:“为什么要以后才是呢?” “你长大就知道了,快带着他们去玩吧。糖果不要放太久,会化的,记得分给村里的孩子吃两颗。吃完了夫子再买给你们。” 孩们很是听夫子的话,一哄而散,往村子中跑去。边跑还边喊:“夫子带着娘子回来了……” 玉的脸又红了一些,不过暗自欢喜。这姑爷不像别人家的主子,从来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和他相处才感觉自己是个女子,而不是丫鬟。 不过丫鬟终究是丫鬟,虽然会是他的人,但是怎么可能变成娘子呢。玉又有些复杂的情绪升起来。那种感觉她自己也描述不出来…… 虽然宁昱记忆中知道这茅屋的样子,但是真正看到时,还是很震撼。这两间茅屋四处通风,看这破败的样子,估计还会漏雨。进了没上锁的房门才知道,这特么还用得着上锁?书架上的书早就被张奸商搬空,就只留床上浆洗得发白的被褥和衣物,还有些破坛烂罐,用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来形容真是贴切,一点儿也不过份。 宁昱坐了一会,看着玉收收捡捡,自言自语道:还是村里找个人来翻修一下。 外面人声嘈杂,却是村正老头儿却带了几个人来,宁昱赶忙招呼几人坐下。这几个人都是投献的农户,听得解元回来,都来看上一看。只是宁昱今非昔比,几人扭扭捏捏地坐了才道明来意。 宁村正是个六十来岁老头儿,叫宁通。是宁昱的叔辈,这是村中的族长,德高望重。干咳了一声道:“昱,你中了解元,可算是光宗耀祖了。” 宁昱在村子里的辈份很高的。铁头和富贵都得管他叫爷爷,水生叫他叔,至于二蛋,是重孙辈去了。 不过这算不得什么,刚刚他还做了欧氏一门的宗祖呢。 宁昱笑道:“还是托了通叔的福,也亏得村里这些亲戚,这些年才没有饿死。” 通叔扶着拐杖,叹道:“你父母早亡,这么多年来也难为你。亏得你天资过人,埋头苦读,才中了解元,你父母总算是可以安息了……” 提到他在这世界的父母,宁昱心中一动,随即又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通叔又道:“前几日放榜,张老爷便把你接到他府中去了,后来听说你当时便生了重病,连第二日的鹿鸣宴都没去。当时很是担心,现在看到你无恙,我们都安心了许多。” 宁昱本来人缘不错,村里的人对他也很上心。十里八乡也难出一个秀才,何况他又中了解元。心中感动,道:“感谢各位那么多年的照顾,现在中了解元,明春还要去会试,要是能做官,一定回来报答各位的恩德。” 通叔笑着道:“不骄不躁,重情重义,难得。时候你伯爷便说过你一定能成才。”又指着简宁氏等人道:“他们来也是看看你,过得几天秋分后就有收成了,到时候还是给你送到这里吧。还有,不管你做了张家女婿还是为官,也要管一管村里的老幼,不要剥了他们的投献。” 原来张奸商抢我去,是为了投献的事情……恐怕还不止,事情没这么简单。我擦,这老狗心好黑。 两税又分户税和地税。每年分夏、秋两次征收,夏税限六月纳清,秋税限十一月。税种分两种,收税也分两时,故称“两税”。两税依户等纳钱,按垦田面积纳米粟;商人依照其收入的三十分之一征商税。 由高祖皇帝开始,到当今天子十余世,都认为农为国之本,大举鼓励农耕,而士大夫一类,不光可免除户税,也可以免除地税。秀才可免除八十亩地税,举人则是四百亩。而且举人也可免除一些商税。 所以农户都会将田地挂靠在有功名的人名下,上缴一部分租子,借此免除地税和部分户税,秀才宁昱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目光扫过这几个三四十岁的乡亲:简宁氏、宁远、宁秋、罗大……见他们都是一脸的期盼和忐忑,一张张朴实的脸,映照得张老爷的嘴脸更显丑恶。他狠狠咽下胸中那股怒气,道:“通叔,各位乡亲,我有句话正要和大家说。” 几人都紧张起来。特别是简宁氏和罗大两人,都想着自己怕是外姓会被免了投献。这投献总比交税要来得少一些,一年两税要耗费不少钱粮,能省点出来,每顿多给孩子点油水也是好的。 简宁氏心中更担心,她是个寡妇,没有劳力。还养着儿子简铁头,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巴的。这要是免了投献,以后日子更不好过。 宁远宁秋兄弟两人也有些紧张,毕竟有求于人,这位族中叔叔中了解元后,气质好像与平日不一样。 “投献的事,大家放心,只要宁昱在一天,保管你们不会被剥,谁来也不行。不过这以后的投献的提成,我不会再收了。” “啊?!”众人一听宁昱不光继续让他们投献,以后还不收租了。哪有这么好的事?这是相当于白白把钱粮送给他们用啊!几人都有些惊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8、报之以李 通叔急忙道:“昱,我知道你自以来都是个好孩子。不过这怎么使得?离了投献你吃什么?我们这几家省上一点,也足够你用了,等到你中了进士,再来免除收成,那时通叔和大家都不会说什么。今年的租子照收,明年中了进士再说。” 没有他们,这身体怕等不到我来到这世界上,便被饿死了吧?宁昱脸红红地,显得有些激动,他把折扇打开,在面前扇着风,大声道:“我自有营生,免除这收成,也是为了报答各位那么多年的照顾养育的恩情。等我把营生弄好了或是中进士了,一定让村中各家各户都富裕起来,顿顿能吃肉。” 众人心中原本想着哪怕宁昱要加些租子都成,毕竟他现在中了举人,开支会更多一些。听宁昱免租报恩,还想着让他们以后都过上好日子。哪怕只是一句话,对于读书人来说也是承诺,千金不换。这么多年对这个孤儿好,也算是没有白费心力了。 简大娘更是抽泣起来道:“叔叔有心了,我回去便让铁头专心苦读,以后也像叔一样,金榜题名。” “若是觉得心中过意不去,我不在家的时候,帮我看看这房子,留心一下我父母的坟,除下草就可以了。” 宁远站起身来道:“便是叔不说,我兄弟两人不时也会去爷爷奶奶坟地看看。” 宁昱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有一件事,我想把房子稍稍翻一翻,这房子虽然以后会住得少,毕竟是祖屋,进风漏雨的也不好。还要请通叔,宁远宁秋帮我找几个人来,工钱我会照付……” 宁秋腾地站起来便往外走:“付什么钱,叔这是把我们当成外人。这几日还没到农忙,我这便去找上几个人来……” 宁秋没有他哥宁远这样稳重,一副直脾气,也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通叔摇摇头道:“那好,老夫也去帮你叫上几个,人多好办事,远儿,罗大,咱们走吧。” 简宁氏坐着想了半天,道:“我去拿些酒肉来。” “铁头他娘,你慢着,你家中不是养了头猪吗?这几两银子你拿去,叫个会杀猪的宰了,再帮买几十斤酒,请两个人帮我做顿饭,晚间请他们吃上一顿,哪会要他们白白出力。” 记忆中是要叫简宁氏做大侄女的,不过要让此时的宁昱叫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做侄女,实在是开不了口。 简宁氏有些奇怪宁昱为何不叫她大侄女了,想来应该是中了解元,要自持身份,见他从钱袋里拿了五六两银子来,忙道:“要不了那么多,太多了。” “以前你经常叫我去吃饭,逢年过节还送些肉给我,多给一点也是应该的。你带着铁头也不容易,剩下的就给他买点书啊纸啊的。我这屋里还有些笔墨纸砚,你一并拿去了吧,以后铁头读书要是没钱,你自管来找我。” 简宁氏听得热泪盈眶,千恩万谢,才拿着钱走了。 不多时,村中呼拉拉来了二十几个人,自带了木工器具。通叔拄着拐杖道:“昱,我和村中的老幼说了你要不要租子,这些人说不如干脆投献在你名下,反正你现在中了举人,免赋的地盘又大了许多,让我和你说上一说。如果你为难就算了,大家也只是帮帮忙而已……” 宁昱大手一挥:“通叔自去办就行了,这事儿你作主,有哪些人要来的,能收就收了,反正那免额空着也是空着。我要去父母坟上看看,在此处也帮不上忙。你老就帮着给我看看,要怎么做,你给拿主意就行了。回来我把工钱给他们。” 宁昱刚刚搜索了记忆,又在柜子中翻找一番,找出了十几两银子,是之前卖字画,替人代写书信什么的存下来,以便中举后做赏钱或是赶考用。 他现在有钱了,又准备卖酒赚钱,所以大方之极。 通叔道:“快去快去,在你父母坟前祭告一番,这等光宗耀祖的事情,你还磨蹭什么……赶紧去,你父母等这一天不知多久,想来此时也应该含笑九泉了。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 …… 上香烧纸。宁昱在父母的坟前拜了拜,又磕头,心内默道:“我也是姓宁,也是宁家子孙,来自一千五百多年以后。宁兄他既已跟你们而去,把这副身体留了给我,我也算是你们的儿子了。我一定会让宁昱这个名字响彻这个时空,让宁家血脉流传下去,求你们三位在天之灵保佑……” 他原本不信鬼神,自从穿越之后,觉得这世界还是有很多东西无法用科学解释,很是离奇。恍惚中,前世的经历,便像是做了一场梦,而此时的宁昱才是真正的他。看着父母的坟,虽然阴阳相隔,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实在太奇异了。 玉见姑爷默念,也跟着在一旁跪下祷告,双目轻闭,低声呢喃,脸上有一抹羞色,也不知道求了什么许了什么。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这首李叔同的《送别》,原作应该是瓢,而不是觚。全曲柔美婉转,清新淡雅,情意真切。其中诗意缭绕,是后世不可多得的古典歌曲之一,此时唱来,既不怕惊世骇俗,又特别符合他此时的心情;既是送给之前的宁昱,也是送给他自己的。 和之前的你,之前的我告个别吧,宁昱,宁中则,一路走好! 玉听他突然唱起曲儿来,声音哀婉,如泣如诉,眼眶儿也红了,柔声道:“姑爷,不要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 宁昱哈哈笑道:“回去吧,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位故友,有感而发。这首曲儿怎么样?” 玉随姐耳濡目染,跟灵先生也学了些乐理知识,虽然不懂曲中妙处,但也听得出这曲是好曲,曲调新颖,意义非凡,又有诗意,假以时日,应该会广为流传。 听姑爷说是有感而发,她对姑爷出口成章的本事已经佩服至深,相信一定是姑爷所作的。又想起她方才的祷告内容,心尖儿更是颤个不停。 两人从河边一路走走停停,玉不多时便学会了这首歌。她声音清丽,犹如黄莺鸣谷。这姑娘要是放在后世,一定是个实力派加偶像派歌手。 回到茅屋,宁昱大为惊诧。 那茅屋哪还是茅屋,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变成了三间木屋!让他一度怀疑眼花了或是走错了路。 问了通叔才知道,简宁氏拿了他的银钱和笔墨,心中感激,便叫人把亡夫留下的三间破败房子给拆了送过来。反正那木屋已经垮掉,再淋晒多日也要变成朽木。 连个寡妇都如此舍得,村民们受了宁昱的大恩,心内惭愧得很,又见这寡妇说宁昱买了她家的猪,杀了犒劳他们,便自发的从家中抬了暂时用不着的木料木板来,又叫了十六七个擅长木工的庄稼汉来帮忙。 茅屋原本就只是在宁家旧址倒掉后,才由宁昱她娘一点点请人筑起来。这时人数多达四五十人,宁远指挥着众人把土墙一拆,在地基架上立柱大梁,那些木工早就知道尺寸,把板锯好成壁板镶上,房屋立时便成了,端的是迅捷无比。 宁昱来时,连瓦都盖了一半,让他如何不惊诧莫名?这简直特么的如同神迹。 无论任何时代,百姓都是纯朴感恩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当晚村民们在宁家新房内大吃大喝,又收了些剩下的酒肉和饭菜,就是不肯要宁昱的银子,就连简宁氏送了那么多木料也不肯收钱。 宁昱只得请简宁氏带着铁头帮忙看家,简宁氏原本的住处也比宁昱的茅屋好不得太多,现在拆了那几间旧屋,她孤儿寡母的,以后想重新修造怕都是难了。 简宁氏起初不愿意,后来听说让她帮忙酿酒,还有营生给她做,有工钱存下来养铁头,盖房子,才答应下来。 宁昱每桌都去敬上一大碗酒,陪着乡亲们聊聊天。村民们见宁昱中举之后还是没有架子,更显殷勤地劝酒,席间笑声不断,一片祥和之色。 到后来宁昱喝得酩酊大醉,脚步虚浮。通叔见他快要失态,又要赶上城中宵禁,才叫宁秋备了牛车,把一直念叨“乡亲好”和“保证以后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的解元公和娘子送回张府。 通叔做了几十年的村正,从未听说过哪个村子会有这样的景像,但是他真真正正的看到了,还是在他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子里发生的,老怀大慰。要是让里长和上面的官儿知道了,自然是会嘉奖他冶理有方。 这些都是宁昱给的,他轻飘飘一句话,相当于送了几十年的粮食给青溪村的人,毕竟他还年轻,这免租是一辈子的事,青溪村的人这辈子都不用交田地税了。 这报恩也不免报得有些大了。真是个好孩子啊,以后要是做官,也必定会是青天老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9、艳词惊魂 巳时初刻,秋日的阳光就已经初显毒辣,艳阳高照。 “玉,昨日晚间你为何回来得这么晚?”说话的女子和玉差不多大,秀发浓黑披肩,脸如粉黛,眼似秋波,玉颈纤腰,丰臀修腿,长相甚是秀丽,身材曼妙无比。她倚着窗栏,晒着太阳,手上拿着一本《金陵才子诗集》。 “姐,昨日姑爷回了趟城外青溪村的家中,让亲戚帮他翻修旧房,晚间请大伙吃饭,他喝醉了,所以回来得晚了些。”玉可没说去东市打造酒具的事情,那是她和姑爷的“秘密”,按照姑爷的话来说叫什么“色古雷特”。 “哦,我道是什么事,初时还有些担心,幸好你们在宵禁之前回来,不然就只能住在青溪了。不过我听父亲说,他自幼父母双亡,过的是清苦日子,又怎么能有钱翻新房屋?”张姐先是笑着说话,后一句便为宁昱的以往遭遇有些多愁善感了。 有的美是天生的,无需过多修饰,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显得风华绝代。这张姐如此风情,哪会是宁昱心中臆想的青面獠牙,满脸横肉,体胖如猪的样子? 玉急忙澄清道:“姐,姑爷他没花钱,都是村民们自发帮他翻修的。村里来了好几十人,像赶集一样的。用的木料瓦片也都是村里人送来的。” 实际上宁昱是拿了玉的钱,但没用上,现在这钱又都回到玉的兜里了。不过丫鬟心中有些许不可告人的情感,语气急促,似是有欲盖弥彰的感觉。 张凤娇并没有感觉到玉的异样,心里在思索,修房造屋自古以来都是大事,怎么宁昱会有本事让村里人自发地帮他修造,这得需要对村里人有多大的恩惠。不过她心中惦记的是宁昱的人品才学,这事儿便没有追根究底了。 “玉,你这两日见过他读书作诗没?” 玉忙应声道:“读的读的,哦,书没读,倒是作了几首诗和曲。” 秋闱前,父亲就对张凤娇言道,要给她找个中举的夫婿。她心里属意金陵第一才子周安,但又羞得说出不出口。只在心里幻想如果是周安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周安家境很好,比起自己家也不遑多让,而且盯着他的又不止一家,刘县侯府、郭公爷府都在派人打听他的消息。只盼望父亲真的能想办法和周安订婚,如若不然就只能当自己撞天婚了。 果不其然,周安在放榜那一日连去都没去,爹爹却把同样没有看榜的宁昱给弄了回来。这宁昱声名不显,翻遍了金陵书社出的《金陵才子诗集》,也没找到他的名字。后来又听下人说宁昱是今年的解元,她很是奇怪,怎么久负盛名的周安就被宁昱给比了下去? 听得玉的描述,这宁解元长相倒是不错,力压周安夺得解元,才学也是顶尖的。心中对宁昱更为好奇,但苦于两人成亲前不能见面,只得偷偷留意他的行踪,又让玉记得记录他的诗词。 玉虽然昨日和宁昱东奔西跑地,下午时学了首曲。晚间回来又趁着宁昱酒兴大发的时候,请他把之前的那几首诗词写出来,好让她能交差,因为她知道姐今日肯定会问起来。 晕乎乎的宁昱听得美女要诗词,便把前几日吟的《登科后》、《薄薄酒一首》和《江城子·密州出猎》三首诗写出来,又作了一首《蝶恋花·凤栖梧》,玉特别高兴,赶忙收了,服侍宁昱安歇。 张凤娇见玉拿出来宁昱的诗词,心道原来他是故意藏拙,所以声名不显。急忙拿过来品评。 看了前三首诗,或喜悦或自省或豪放,每首字体都不一样,好似都是自创,一看就是可以天下流传的好诗好字,她开始对宁昱的惊人才学赞叹不已,相比之下,自己手上这本《金陵才子诗集》可以拿去厨房烧火了。 又看到第四首词,张凤娇先是赞叹字好,然后脸红,接着柳眉倒竖,最后银牙紧咬,开口骂道:“这下流无耻的淫贼!” “姐,好端端地,骂姑爷做什么?” “你自己看!真是气死我了!”张姐怒道。她自幼便学《女学》,哪看得了这些淫词艳语。 玉昨晚得了诗词,并没有细看,再说她虽识得些字,未必懂其中隐含之意。此时接过来看了,见那纸上写道: 蜀锦地衣丝步障。屈曲回廊,静夜闲寻访。玉砌雕阑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 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姐,没问题啊,玉看不出来。”丫头一面回答姐,一面暗赞姑爷的字真是漂亮。 宁昱白天认识了欧铁匠,解决了赚钱的门路问题,中午又回去了结宿缘,还把房子翻修了一通,昨晚酒兴上来,处于亢奋状态。正所谓是饱暖思yi欲,饥寒起盗心,他早就把玉看成是自己囊中之物,听得玉要诗词,便拿了一首柳永的艳词来逗她。不过宁昱打死都没想到玉会给张姐看。 张凤娇被气得捂着胸口大喘,道:“看不出来?你再想想,这写的是什么?分明就是述说狎妓的场景!当真是无耻之极,此等下作之事,竟然被他写成词!真真正正是枉读圣贤书!” 姐一提点过后,玉再看时脸就红了。嗫嚅道:“奴婢……不……不……知道,当时……当时……姑爷喝醉了,可能……是喝醉了……喝醉了……胡乱写一通吧。” 张凤娇杏目圆睁,胸前双峰因愤怒地喘气而抖个不停,道:“你说他是立时便作出来的?别人作诗,都是旬日甚至几月才能得一首,玉,你才跟了他几天就敢哄骗我了?” “真的,姐,姑爷作的这几首诗都是出口即成,从未见他动过笔或是打过腹稿。对了,还有首曲子……”玉从未见过姐发过脾气,惊恐无比,提到曲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这首曲子是姑爷在父母坟前想起故人现作的,昨日我便学会了。” 张凤娇听玉辩解,似乎真是如此,气息稍微平和了些,道:“唱来我听。” 玉立马便张口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 这曲子更是绝了,曲调又是新创,其中悲怆难舍之情至深……这种人用情至深,又怎会看得上娼妓,难道是想像和某个清倌人的场景?可能我错怪他了吧……沉默很久,才抬起头道:“我姑且信你一回,不过一会你让他作首诗来,证明他真的是立时能作出,不是旧作。这样,就用蝶恋花词牌。” 玉低声回道:“姐,姑爷昨晚喝多了,现在都还在高卧不起。”姐听了曲子之后,果然不生气了,真是吓了我一跳。 “那你去守着他,晚间一定要得到这首诗,不然一定让你尝尝家法。”张凤娇假装怒道,其实她心中根本没那个心思,就是很好奇宁昱才吓唬玉的。 丫鬟一下子就慌起来了,想起那些犯错了被执行家法的厮,脱光了屁股,被大管家拿着竹条狠狠地抽上去,一直打到皮开肉绽……玉心中发抖,感觉屁屁凉飕飕地,魂儿都要吓掉,忙不迭地去找大救星姑爷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0、再作诗词 宁昱丝毫不知自己的一首词惊吓了两个美人儿,他甚至都不知道昨晚作了一首艳词这事。 因为他那时已然醉了,只是酒精的兴奋作用下把词写出来,等睡着后酒精又发生抑制作用,让他彻底地忘记这事。 这便是后世俗称的“喝断片”。 他睡到临近中午才醒来。见玉并未早早在身边伺候,便专心地在他的装逼神器上作画。虽然脑海中传承的书生技能里也有作画的技艺,但这时代的画多是写意,只重神意而不注重形似,所以才用了素描的方法。 他曾经在上学习过素描,虽然仅仅是入门,但是也掌握了素描的基础,比如空间、构图、线条、明暗等等。其实素描的基础技法说起来也简单,空间就是大比例;构图就是增加辅助线,使空间感更强;线条就是下笔的轻重疏密,明暗稍稍难些,也不外乎是三大面五调子,勤加练习后便能掌握了。 一般来说,学习作画,素描是最容易的入门的。其步骤就是先观察事物,然后把大概轮廓描画出来,依靠线条的变化拟出事物的空间感和明暗,略加修饰就大功告成。 在扇子上作画用的是一根用油灯烧过的细木条。脑中倒是有用木炭隔绝空气加强热后制成石墨,再加粘土制成铅笔的方法,一时间也找不到地方做。 神器要画个把美女作为法阵加持一下,时不我待,才用了木炭代替。木炭不合手,甚是不好用,试了一会才勉强作画。不过此时作起画来,有如神助一般,比起前世的功底好了一些,寥寥几笔就画出轮廓,再多画得几十下,立体感就出来了。感觉来到这里,这些技能,不管是前世学的,还是今世传承的都变强了很多。 玉端着饭菜进来,吓了聚精会神的他一跳,差点把线条画偏。这时代可没有橡皮擦,也幸好是在绢布上作画,要是画错几笔也无妨,用宣纸多擦几遍也就好了。 人物五官已经颇具雏形,稍稍留心的便可以看出来是以玉为原型画的。他来到这世界认识的美女就只得玉一个,不画她画谁? 玉魂不守舍心惊胆战地把饭菜摆好,心中不知道怎么才能开口说些理由,求姑爷再以《蝶恋花》为题写上一首词,自然也没留心到画中的人儿是她。 宁昱也没注意玉的异样,他肚子早就饿了,一边吃一边才开口问玉的情况,丝毫没有读书人“食不言寝不语”的姿态。“你去哪里了,一早上不见人,都快饿死我了。唔,味道不错。” 玉叹口气道:“姐让我去她那里了。” 宁昱奇怪道:“她找你做什么?” “昨晚和姑爷回来晚了,姐找我问问……”玉欲言又止。 宁昱听闻张姐的事就怒从心起,这该死的母老虎……然后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去哪里关她什么事?难道从现在她就要管起,成了亲后还了得?” 玉真是冤啊,那边发火过来,这边也发火过去,全都浇到我一个人的头上了,玉真是命苦……幸好姑爷不是生我的气……“姑爷,不是的,姐只是怕我们在外面晚了,遇上宵禁,回不来家。” 夜晚要防盗,防止黑涩会活动扰乱治安,更怕夜晚时军队叛乱或是有人举事,图谋不轨。所以从周朝便开始有了“宵禁”,此时大秦国已经立国两百多年,只是除了除夕元正、上元、冬至等几个节日解除宵禁之外,平时也未取消这个常例。 戌时暮鼓响后城门闭锁,第二日寅时晨钟响后城门打开,期间不能无故在街上乱逛,如果被巡夜官抓住,又没有文书在身,轻则笞刑伺候,再重一点不光是要被鞭打,还要请你去大牢坐上几天。遇上非常时期,犯了宵禁的人,大多是直接当场格杀。 宁昱虽然知道宵禁的缘由,还是哼了一下:哼哼,虚情假意,真是管得宽无限责任公司董事长管得多。 “我还想最好是不回来,不如搬回家住算了,反正他家有婚书也不怕我逃婚。” 玉一听他要走,自己的屁股立时火烫起来,此时为了屁屁,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忙道:“姑爷,不要走。你一走,玉就被打死了。” “哦?我走你为什么要被打死?”宁昱很是奇怪,随即又有些愤怒,肯定是这母老虎作怪,玉那么好的人儿,竟然打死就打死?这是草菅人命啊! 等老子赚够了钱,帮玉赎身了,你自己把自己打死罢! “姐说……姐说我骗她……”玉忙把缘由和宁昱说了一通,说到凤栖梧那一首的时候,他一脸茫然。玉不得已才红着脸说了最后两句“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果然是老子所作,他老脸一红,有种和情人偷情被原配捉奸在床的感觉,脸上差点挂不住。后来说到让他再以蝶恋花作词,来证明玉不是说谎时又勃然大怒,凭!什!么!? 起初他内心是拒绝的,但后来为了玉的香臀不被蹂躏得血肉模糊,他妥协了。被打屁股肯定是要留下疤痕的,到时候摸起来手感就不好了……咳咳,我宁某人是正人君子,怜香惜……玉。 “蝶恋花?命题作诗,哼哼,莫说作一首,就是作上个十首又何妨?今日便要让那母老虎知道我宁某人的厉害,谁也不能伤害到我的亲亲玉。” 姑爷答应了,太好了,终于不会被打屁股了。亲亲玉,姑爷好肉麻,叫得人家心里都酥了…… 宁昱把袖子一撸,叫道:“玉磨墨。” 玉软声糯调地道:“姑爷,你还没吃完呢。”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和平日不对,暗暗发慌,红上脸润起来。 “不吃了,心里有气吃不下,待我帮你出了气再吃。” 玉心里暖洋洋的,说不出的酥麻,姑爷每一句话都让她觉得特别舒爽。 宁昱提着笔,写了一首同样是奉旨填词柳三变的《伫倚危楼风细细》,其中有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便是在后世也是大大有名,几乎是无人不晓了。 又写了一首苏轼的《春景》,也是蝶恋花的词牌,有两句也出名。一句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一句是“多情却被无情恼”,被后世很多人竞相传诵和改编。 写完之后放下笔,又端详了一会,心中想道,凭这两首词一出,那母老虎肯定也不会为难玉了吧,这可是属于超额完成任务。然后才对玉道:“拿去交差吧。记得跟她说,我写诗词从来都没有只写一首的习惯,至少是两首。” 宁昱得意洋洋的样子很是臭屁,很是欠扁。 “对了,还要跟她说,就是作上三十首我都能作出来,让她以后莫要来烦我,真是费脑筋得很。” 他心中实在恨及了这个丑母老虎。 玉的眼睛里桃心闪烁,忙不迭地应是,又重新帮他摆好碗筷,才拿了回去复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1、品诗谱曲 张凤娇拿着新出炉的两首词,痴了半个时辰。嘴里不停地念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和“多情却被无情恼”两句。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道:“在想些什么呢?” 进来的这个女子二十来岁,身着秀才服饰,但却不是男扮女装。五官整齐,鼻梁高耸,双眼灵动无比,嘴唇一抹淡红,皮肤细嫩。 要是将五官分开来看,无一处长得不美,可偏偏组合起来又觉得没有出彩之处,显得有些平淡,让人心生诧异。 这女子正是每日前来教授课程的灵先生。张凤娇忙站起来施了一礼道:“先生今日好早!” 灵先生笑道:“是来得早了些,刘姐身体不舒服,所以便没在刘府多呆,来陪你说说话儿。” 灵先生平日教授课程,也是以引导为主,平时也和张凤娇随意聊天,所以她俩人虽然名为师徒,感情却和闺中姐妹差不多。 “今日不教授《女学》了吗?” 灵先生摇头道:“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没有可以再教的地方了。琴棋书画,诗文礼仪这些需要时间积累,靠的是个人领悟,我便是再教你也无济于事。” 张凤娇听灵先生称赞她,有些羞涩:“先生说笑了,凤娇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灵先生又笑:“我说的可是实话。这金陵城中,只有几个女子算得上天资聪慧,你便是其中之一。刘姐,郭姐都算得上是女才子了。” 张凤娇道:“我哪比得上她们,还有太守千金方姐,怕是金陵女子第一了。” 灵先生皱了皱眉,道:“我来金陵城时日尚短,也没见过方姐。不过听说她不学女学,也不精于诗文,却在算学一道上造诣颇深。想来我不及她。这方姐算得上是奇女子了。” “能被先生称赞的这几人,凤娇一个都及不上。” “何必妄自菲薄呢。我说你是便是。这金陵城中有很多大家闺秀,说到聪明慧智,也不过寥寥几人罢了,便是与男子相比,不及的人也多了。你,刘姐,郭姐,方姐,还有怡春楼的清倌人红娘子都是女中才子。好了,不扯这些话题了,我刚刚进来时看你在拿着东西看,是看的什么?” 张姐又羞道:“是我未来的夫君写的诗词,正要给先生看。” 张姐有婚约灵先生这两日是知晓的,但也没有多问。淡淡地道:“让我看看你未来的夫婿文才如何,配不配得上张大才女。” 看了诗词之后,灵先生沉默了一会道:“这些诗词确定都是他一人所作?” 张姐看了一眼玉,玉忙道:“先生,确定是姑爷作的,这几天他作诗词的时候,玉都在旁边。” “这便奇怪了。”灵先生皱眉道。 张凤娇看灵先生表情不对,怕是其中有什么变故,紧张地问:“怎么奇怪了?” “玉,你是说这些诗词都是这几天作出来的吗?” 玉应声道:“是。来府中几乎上是隔日一首,今日作了两首。” 灵先生对张姐道:“你这夫婿厉害了,先不说诗词好坏,如此高产,金陵城中也没几人能够做到。不过让我最诧异的是,这六首诗词竟然都是上乘之作。” 听到灵先生夸赞夫婿,张凤娇心内有些娇羞,道:“灵先生过誉了。” “这可不是过誉,说是上乘之作都算贬低的了。才子之间诗文盛行,这几首要是出了张府,怕是要天下流传了。” 张姐文学素养深厚,之前又细细研读后大体评判过,心中有底也不觉得如何惊讶,倒是玉心中暗自震惊,又想起平日姑爷对她说的那些话,开始对姑爷浮想联翩起来。 “先前我说奇怪,是奇怪三件事。一是指这几首诗词有些奇怪,二是从来没听过你这夫君的诗词。最后就更奇了,他这字体,我竟然是从未见过。”灵先生看着诗词底下宁昱的落款道。 张凤娇忙道:“灵先生,你快细细道来。” 玉在一旁倒是不觉得如何奇怪法,她所知道外面的传闻,也仅限于灵先生和姐两人的言谈中听出来,即便偶尔出去成衣铺或是酒楼帮忙,也只是做事,并不与人交谈。 灵先生道:“咱们倒着说罢,先说这字体,落笔有力,文雅遒劲,字体间架构方正,每一笔都有是来有来处,去有去处。而且这字体不止一种,每一首诗词都换了一种笔法。虽然字体间有些生疏,但已经初具大家雏形了,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书法宗师。我猜是他自创的书体,还处于完善阶段,但一人要是自创如此多的书体,怕是要耗费不少功夫。听说他是解元,学业要紧,又怎会有如此多的时间。” 张凤娇暗自点头,这书法确是难得一见,说是自创肯定要费工夫,自己也是很好奇,他不过才十八岁,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时间研究书法。 玉在一旁道:“玉听姑爷说,他年少时有个山中奇人做师傅,这字体是师傅教的。” 灵先生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也算合理,不过他还年轻便有如此造诣,也算是天纵之姿了。如此说来第二奇也不足为怪。之前奇怪他为何声名不显是因为我来金陵也算有些日子了,那些才子只要有点才学的,作了诗画,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现在听玉一说他有个师傅,想必是师傅以前没有叫他显示才学,所以不曾有人知道。这解释也行得通。” “这最后一奇,乃是诗词本身。这些诗词,或意满自得,或是粗犷豪放,或是凄美婉约,种种感情不一而足。一个人在这几日内哪能有如此多的情感?其中这首《登科后》是抒感他初中解元时的意气风发,转到了《出猎》这首便又成了感怀报国,这里面所描述应该是上了官场之后的场景,他此时还未作过官,又如何懂得四五十岁时的情感?又有这首《凤栖梧》,初看是艳词,细细一想,未必其中不会有些别样的感情。他自幼和师傅学艺,应该是从未去过青楼,凭空臆想出来的,偏偏又描绘得活灵活现。就是得高人指点,情感也着实丰富了一些。” 张凤娇也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开始时还错怪了他,后来又让玉叫他作了后来两首,也是以《蝶恋花》为词牌。哪知一看,才知道是大才。那后面的两首传到别家姐的闺房去,不知道有多少姐要争着嫁给他了。” 灵先生和张凤娇两人相视一笑,张凤娇最后一句,目光和语气都满含调侃之意,似乎是在问灵先生是否也对夫君有意了。 灵先生哪会不知其意,面上微红,笑道:“这不是大才,怕是谪仙之才,你和他既然是有婚约,当了大妇,可不能做恶妻。那后两首词异常惊艳不说,就凭他能写出《凤栖梧》出来,身边的女人也不会少到哪里去,要有容人之量才是。可惜我不日便要离开金陵,前去京城教授临安公主的琴技,不然定要去拜访一下你家谪仙夫君。” 灵先生何等聪明的人,先是取笑了张凤娇一回,又说自己要走,把瓜葛撇得干干净净。 张凤娇和玉同时惊道:“先生要走?” 灵先生叹气道:“倒不是马上就走,还要过好几天才去。不过此一去怕是要呆上几个月,有些舍不得你们,所以今日才早早来陪陪你们说说话。唉,皇命难违,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将我的名字教圣上知晓,圣上下了旨意,不去不行。” 几人便伤感了一回,相诉离别,差点流下泪来。 她们几人虽是先生姐丫鬟,身份不同,但是平日说话颇为合心,相处这几个月感情渐深。现在听得要分别,心中很是难过。 互相安慰了半天,张凤娇突然想起那首曲,道:“先生,夫君还作了首曲,名叫《送别》,正要请先生谱曲。” 灵先生展颜笑道:“听曲名,最是合乎此情此景。唱来听听,我这便把曲谱了。” 听了玉唱完,灵先生又对张凤娇道:“曲调新颖独特,难道又是他自创?这曲调有些不好谱曲,有些地方要作变调,怪不得你让我谱,其实也不难,顺便将这方法和你说上一说。” 说了到走到古琴旁边谱曲,谱完又道:“这一曲谱下来,我便已触到‘五音疗疾’的门槛了,你夫婿真是了得。” …… 灵先生走后,张凤娇看着琴谱,又弹奏了几次,然后默默地将其余诗词重新抄录了一份。然后向玉道:“下次不要求他这么做了,我知道很是为难你。不过多得了两首词,就凭这些诗词,怕是要被人广为传诵了……” 玉在旁边吐了吐舌头,亏得没说那句“让她以后莫来烦我”。 姑爷哪里都好,就是好像有些不待见姐,其实要错也是老爷的错…… “玉,你说他能作得如此好的诗词,为什么又穷困潦倒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都不肯把诗作给书社赚些润笔费呢……这人真是个奇人……” 两人聊了一会,张凤娇才叫道:“香儿,让人把这本《金陵才子诗集》给烧了,再把这几篇书稿送到金陵书院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2、双管齐下 1 欧家的打铁铺,从来都是锤叮叮大锤当当的响起。 打铁是有讲究的。锤的是师傅,又叫掌锤。拿大锤的多数是徒弟,叫递锤。掌锤并不直接打铁,锤的叮叮声就是指挥递锤的节奏,还要不时翻转工件。 递锤不光要负责卖力地用大锤当当地砸,还要分辨锤声音的轻重快慢,以便控制大锤的力度强弱,更要不时的看锤的点是指在哪里,可不能打错地方了。要是打错了,有些精巧的工件就要重新打造,费力是另外一回事,师傅不光说你乱打点,还要把你骂得狗血淋头,骂不哭都算你脾气硬……比铸成的铁具还坚硬。 此时后院虽然人数很多,但却是静悄悄地一片,并没有人打铁。每人都盯着眼前的铁水,虽然天天见着生铁融化成水,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可今天有些不一样,出来的可是钢水,听说塑型后比百炼钢还要好。 难道师傅得的这秘方,真是这么神奇?从来没有听过,铁不经过百炼就能成钢的。所以众人脸被铁水照得红红的,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钢水粘连之后有些像蜂窝状,正是和宁昱描述的一样,他试验了几次,却是第一次见蜂窝状如此细密,欧铁生显得有些激动,沉声道:“锡山,过来递锤。” 大徒弟欧锡山忙脱了上衣,提了把锤子,欧铁生左手夹起工件,右手拿起锤,两人卖力地敲打起来。 叮叮当……叮叮当……钢件响叮当…… 若是宁昱在此,一定会跟着唱起来:“我们打铁多快乐,钢件放在铁砧上……” 咳!书归正传。两人把蜂窝状的工件敲打了一会,工件逐渐密实,铁砧上有不少的黑色杂质被锤出来。工件热力减退后又拿回火中烧红,反复锻打几次,一把铁剑的外形便出来了。 欧铁生也没有做开锋刃的工序,就只做了这么一把外形像剑的东西,淬火冷却之后,用布包住手柄,向摆在铁钻上的农具一砍…… 当地一声,菜刀应声而断,断口平整。 欧铁生兴奋无比,又把打造的铲子,剪刀,门环,甚至大型一点的锄、耙、镐、镰等统统砸了个遍,无一不应声而断。最后又拿了一把私藏的百炼钢剑,那把剑只挨了十余下,便变成了废品,而手中这把剑却只是崩了些口。 欧家众人攥着拳头,难掩兴奋之色,竟然比百炼钢都强!看来打铁界的历史要重新谱写了! 这两天欧铁生试验单室炒炼的方法,几乎上都没睡好觉,此时却丝毫不见疲态,红着眼大叫道:“钢!这是真正的钢!我欧铁生终于炼出真正的钢来了!感谢欧家祖先显灵,重得炼钢之法!我欧家重现先祖荣光,指日可待。” 欧锡山光着膀子,满身的汗水,喘气道:“恭喜师傅……”他的声音因为内心激动而有些哽咽,因为这能载进打铁界史册的事儿也有他的功劳。以后冶铁秘谱上《炒钢篇》一定会记浓墨重彩地记上师傅的名字,说不定也会提到他欧锡山。待得这门技艺熟炼了之后,自己再将之发扬光大,未必不成像师傅一样,成为一代宗师。 先祖欧冶子的女儿是莫邪,徒弟兼女婿就是干将,两人也都是一代宗师,名头也不比先祖差到哪里去。不管是各行各业,提到三位的大名都知道是铸造宗师。那天还听公子说,先祖欧冶子凭后来三把钢铁之剑,就被封大将军了。以前总听到有人说打铁没有前途,等我学了炒钢之法,看谁还敢说没有前途…… 众徒弟们都上来恭贺师傅,欧铁生连连点头,兴奋了一会,笑道:“今日休假,不做生意了,待我去睡上一觉,然后去找公子……算了,现在就去。把给公子打造好的器具带上,锡山锡石锡水,你们三个,把牛车套上,我去拿些银票……” 听说要休假,众徒弟开心起来,忙去把工具收拾好,又把地打少干净,又帮大师兄欧锡山搬东西,套牛车,弄得不亦乐乎。 …… 此时的宁昱正在青溪村木屋的灶上,盯着一锅猪油出神。 这时代的百姓都喜欢肥肉,觉得肥肉油水多,吃了有力气。所以在昨日分肉的时候,大多都拿了瘦肉内脏,猪头排骨等物走,留给宁昱的是一堆猪肥肉。 简宁氏不知道他要拿来做什么,就放在一旁,再等上一两天,就要变味了。 宁昱看见上面的瘦肉少得可怜,真正是万白丛中一点红。可是这时天气炎热,剩下的肉除了做风肉和腊肉外,便只能拿来炼油才能储存。 他心中难过得很,虽然你们认为留给我的是好东西,但特么的你们拿走的才都是好东西啊!连只猪脚猪尾巴都没给老子留下,也好歹留点瘦肉排骨吧?至少还可以用来烧烤……老子还以为今晚可以整上一顿杀猪饭的…… 左等右等不见欧铁生,他心里不住地说了几句“骂了隔壁地”之后,看着昨日剩下的猪肉,脑袋开始转动起来……所以那堆猪肥肉,在宁昱的授意下,被简宁氏变成了一锅猪油。 然后简宁氏依着他的吩咐出去了,宁昱守着锅。待得油刚刚炼成,她就带着铁头返回来,手上拿着宁昱需要的碱面,铁头则提着一袋石灰。 宁昱吃了两块刚出锅的油渣,然后把装着油渣的盆递给铁头,这子从有油香开始就馋得不行,现在盯着宁昱手里的油渣,口水都快滴到他的沙锅肚上了,喉头不停地滚动。 简宁氏不知道叔叔要做什么,炼了这一大锅油,怕是要吃到明年去,难道他是炼来留给我们的?也是啊,他在张家每天山珍海味,心地又善,不留给我们难道带回张府?却不知道他要这碱面和石灰做什么。 宁昱先把石灰放进水搅拌,然后放入碱面,又搅了一会,把盆中的的水倒出来,盆底剩下一块一块的石子。 简宁氏看到宁昱将盆底的石子倒掉,心中怒气蒸腾,抽了一把正在吃着油渣的简铁头,开口责怪他为什么如此淘气,竟然在石灰里面放了石子。 铁头的挨了一下,声音虽然大,其实也并未打痛他,还开口辩解说自己去取的时候并没有放石子。 母子两人在那边争论不休,弄搞宁昱暗笑,铁头这下可挨得冤枉。生石灰溶于水生成氢氧化钙,也就是熟石灰。溶液然后与碳酸钠(纯碱)反应生成氢氧化钠和碳酸钙。氢氧化钠就是烧碱,烧碱是制作肥皂的主要材料。而碳酸钙就是石灰石,在水中沉淀就变成石子了。 烧碱加植物油或动物油,再用盐析的方法,就可以制成肥皂和甘油。肥皂如果加上香精,就可以变成香皂;加硫磺就是硫磺皂,杀菌除螨,专治各种皮肤病……只可惜甘油现在用不着,这可是好东西。他们不懂化学,难得解释,铁头挨这一下,日后教他的时候肯定会记得更清楚。 一边想,宁昱就把刚刚制好的烧碱溶液倒进锅里挑拌。 简宁氏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心中疼惜无比,好好的一锅油啊,就这么被糟塌了……可以吃上一年的油水,叔叔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这才当上举人就糟践粮食了! 她心中甚是气恼,又不好开口相问,推了铁头一把,嘴呶了一下,示意铁头去问。简铁头抱着油渣罐,看了娘的眼色,便问道:“夫子,你在做什么,这些油你不要了吗?” 娘儿俩的神色都很是惋惜,肯定是心疼那锅猪油,说不定心里还在责怪他浪费粮食。他一面搅拌,手上动作不停,笑道:“铁头,你不懂。我要做一样赚钱的东西出来,两大块便可以买头肥猪了。”又指着锅道:“这一锅,可以买上十几二十头猪。嘿嘿。” “真的吗?我要学,我要买大肥猪。” 简宁氏心中稍安,又啐道:“你先学会认得所有的字了再说。” 说话间,随着宁昱的搅拌,那锅油水混合之物开始变清,猪油特有的亮泽暗淡了下去,宁昱又把盐水放进去继续搅动。直搅得满头大汗。 这身体实在是孱弱了,原来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是特么饿出来的。之前这具身体,为了省下那些银子,也不知道饿了多少顿饭。 火候差不多了,便叫简宁氏把火退了,等待那锅油水盐析后的皂化反应。 简宁氏退了火,还盯着那锅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宁昱看她入神才道:“铁头他娘,我做的这东西叫肥皂,暂时可不能跟外人说是猪油制作出来的。” 简宁氏那么信任他的人都责怪他浪费粮食,这要是让别人知晓,非得把他架上火来烤出油来不可。他身为解元,乃是秀才举人的表率,更不能糟塌粮食,传出去影响太差了。 简宁氏点头道:“这肥皂有什么用?” “洗衣服,洗澡。” 简宁氏又点点头,若有所思。 原来叔叔是要做的东西是用来洗衣服洗澡用的。不过她对这一锅已经变了样的猪油还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3、双管齐下 2 平时洗澡和洗衣物,贫苦人家用草木灰,好一点的人家用皂叶皂角。大富大贵的人家才用澡豆粉和胰子。澡豆、胰子都是用猪胰腺制成的,效果和肥皂相似,去污能力极强。 还有一种专门洗丝绸的配方,是用草木灰加贝壳粉,原理更是和肥皂差不多,贝壳粉里面有氢氧化钙,和草木灰生成氢氧化钾,再和丝绸上的油脂生成“钾肥皂”,洗起被油污沾染过的丝绸、布料,方便之极。但是洗其它的衣物,效果就没有这么明显了,还是得用胰子。 这是宁昱看着那一堆肥肉,吃又吃不完,又不知道怎么办,才想起来制作成肥皂的。现在市面上一块胰子要卖到二两银子,只有富贵之家才用得起。而且一块胰子要用几头猪的胰脏来做,还要添加豆粉等等,工艺复杂,造价昂贵。。 可肥皂就不同了,制作成本低廉不说,肥皂的效果比胰子好多了,制造方便又快捷,一块肥皂在富贵之家卖到胰子的价钱应该是毫无压力,而且这厮准备走精品路线……反正就是一个字:“贵”! 想来这肥皂制作出来,养活整个青溪村应该是没问题了。 宁昱正要和简宁氏说清楚肥皂的好处,忽听得有人在外面喊道:“公子,铁生给您送东西来了。” 宁昱更是大喜,今天真是好日子,弄了肥皂出来,酒的设备又运到了。昨日买的酸酒简宁氏早就让送货来的搬在厨房一角,也就意味着酒马上就可以生产了,真是双管齐下。 欧铁生等人按宁昱的指点,把蒸馏器安装好之后并没有急着走,反而站在一旁陪着笑。“公子……那方法真是神奇,平日一块百炼钢要煅造十几日,现在一日工夫就成了,而且量多,质地很好。铁生用百炼钢试过……” 宁昱以为欧铁生是趁热打铁习惯了,想趁机要第二阶段的配方,不过他哪肯把这秘方给出去。淡淡道:“既然已经成功,你先掌握好第一种方法,等哪天你能制作出削铁如泥的好刀时再说。” 欧铁生心中倒是没有这么想,道:“虽然已经知道方法,但是还要改进一些才更熟练。铁生想着,既然钢不用百炼,省了好多工夫,到时再加些矿石进去,将钢铁的硬度和韧性提高,不知道能不能行,还请公子指点。” 我擦,这真是个人才啊,才掌握炒钢,就有做合金钢的想法,是个牛人。 宁昱道:“你说的这方法,本是要你掌握灌钢之法才慢慢和你说的。我所知的也不完善,但大致的思路是有的。” 欧铁生听得宁昱肯定他的想法,面上有些得色,道:“铁生也只是听祖父和先父曾经说起过历代宗师铸剑时,所用的矿石不止一种。公子教给我的炒钢之法上面又曾说过,铁之所以不能成钢,是因为里面碳的成分太多。” 宁昱心中震惊,看来科学是大胆假设,心求证,真不是一句空话。欧铁生虽然看着相貌粗犷,实则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竟然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就能推测得出朴素的元素论。如果他是钻研哲学之类学科的话,百姓就危险了,他一定会哄得人一套一套的。幸好我来到这个时代了,这种事儿我替你做了吧…… 欧铁生继续道:“来时,铁生一直在想,炒钢时搅动就是为了去除这些多余的碳。那把剑打造后,出来些杂质,扔到炉内去烧,发现和炭精一样可燃,料想和碳和炭应该是差不多的。所以才有这些推断。” 宁昱硬是想抽出腰间的扇子来摇一摇,不过想了想还是拍拍欧铁生的肩膀,道:“你的推论是正确的,以后你的成就定会比历代先祖强得太多。” 一句话弄得欧铁生有些“羞涩”了,三十多岁的大汉挠了挠头,看了一眼简宁氏,道:“铁生怎么能比得上历代先祖。公子你太过夸赞铁生了。” 宁昱道:“实话跟你说吧,我所知之法,不止是欧家之法,也有墨家和公输家的法门。三门汇合,十几代研究,最高深的成就唤作化合之法。合而化之,化而合之。比如在钢铁中掺杂锰、铬、镍、钛、钨、铜、铝等等,都可以显著提高铁的强度或硬度,做刀剑既可削铁如泥,又可吹毛断发。做船可以承载万人下海,做车可以日行千里。铁生,不要只偏安一隅,要博采众家之长。” 欧铁生道:“公子所说化合之法,铁生能不能学得?”他心中对削铁如泥又吹毛断发的刀剑、承载万人下海的船和日行千里的车,神往不已。不过他那三个徒弟听得有些茫然,这说得似乎有些高深了。 “学得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不过你要先去读些书,也罢,你三十多岁了,料想也不喜欢读书,我慢慢教你便是。不过至少要好几年才能入门。” 欧铁生激动道:“我愿意学!莫说是好几年,便是一辈子才能入门,我欧铁生至死不渝。” 宁昱笑了笑,没有说话,摆弄他的蒸馏器去了。 欧铁生忙叫上三个徒弟帮着倒料,上火,蒸馏。宁昱弄完了突地想起件事儿,转身去看那肥皂,已然凝成,飘在水面上。又才用纱布滤干那层肥皂,晾在一旁。 一会又闻到酒香,酒开始滴出,宁昱尝了尝,有些不满意,又让欧铁生把火给弄些。 屋中几人忙得团团转,终于把肥皂和酒的事情搞定。宁昱这才开口说道:“先让你们见识一下初级的化合之法……” 把石灰和纯碱反应成烧碱和石灰石的方法详细演示了一遍,才道:“石灰变石头,并不是江湖把戏,这便是最简单的化合了。再高深一点便可制成肥皂。” 又把油倒在布上,让布全部浸湿,用肥皂一洗…… 欧铁生和三个徒弟从开始见石灰变石头就没能把嘴合上,简宁氏和铁头虽然看过宁昱操作过一回,也是不明就里,现在又亲眼见了一次,才感觉到神奇之处。简宁氏心中又怪自己没有见识,害得宝贝儿子被打了一下。 至于肥皂,不是亲眼所见,任谁说是清洗沾满油污的麻布,只需要揉搓两回,再用清水涤上两遍就干干净净了,便是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怕不动手把信口开河之人扇上几个耳光,都算是脾气好的了。 欧铁生长叹道:“今日才知是井底之蛙。公子,铁生誓要学习化合之法。请公子成全!” 那三个徒弟反应更是快,师傅学了,自己也不就会了?互相对视一眼,咕咚一声跪了下来:“请公子成全!” 铁头跑过来也跟着跪下道:“夫子,我也要学!”不知道是不是他娘给推的,因为简宁氏也在盯着宁昱,神色很是期盼。 宁昱最怕古人动不动就下跪,这表达情感又不是非跪不可。“先起来吧,我不喜别人下跪。以后我会慢慢教你们。” 众人听他答应,才松了一口气。这化合之法如此神奇,无中可以生有,看来公子所说刀剑、海船和车一定是真的了。既然公子答应了,以后要学的东西可就多了,须要加倍努力,虽然不知道要学些什么,不过知道要学的东西肯定很多,比如以前锻造百炼钢和现在的炒钢,根本不是一个概念。这几人心中卯足了劲儿,一定要跟着公子和师傅好好学习。只有铁头心里想的是学会了这东西,买肥猪,顿顿吃油渣…… 欧铁生想了想,道:“这肥皂比胰子好用得太多,胰子的卖价是二两银,这起码值五两银,公子还有多少,铁生想要一并买了,就在东西两市贩卖。” 宁昱正愁如何打开销路,总不可能自己跑去推销吧?自己可是堂堂解元,身负无双才学,被人知道还得了?闻言大喜,却板着脸道:“今日不多,只有几十块。待得压制成形后,你们先分去用,顺便交给亲友试试,广而告之。” 欧铁生抓了怀中银票出来,不好意思地道:“原本是看着公子穿着,应该……所以是打算要孝敬公子的,但想必公子不一定会收。正想着能不能为公子添置些物品,既然公子有这肥皂的营生,铁生也不矫情,就把这三百两银子当成定金,购一百条肥皂。” 宁昱不禁叹道,有钱人总是不显山不露水,平时看不出来。是了,他能在东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开那么大的打铁铺,又是铁匠世家,收了这么多徒弟,想必也应该是土豪一个。 这生意来得真是快,货还没出就有定金了。 简宁氏更是惊呆了,先前叔叔说那一锅能买十几头猪,我还当他在开玩笑。真是像这铁匠说的那样,井底之蛙……这铁匠真是大有来头,三百两银子,连眼都不眨就送出去了。 宁昱强忍住心中的激动,道:“今日在此处的都是自家人,其实这肥皂成本甚低,只是我拿这银子有大用,那就先按铁生说的三两一块算,等我把这事情办理了,就按成本价算吧。铁生,你明日帮我买点油来,豆油,菜油,猪油,只要是油都可以,再叫人帮我打上几十个方模,长三寸宽五寸就行了,那些钱你从肥皂里面扣吧。再买些酒坛酒瓶来……哎呀,我的醉仙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4、脱离张府 “贤婿,难道是张府容不下你?”椅子上的那堆肉稍显怒色,斜着眼盯着宁昱道。 “张老爷说笑了,虽是有婚书为凭,但未成亲便住在府上,怕被人诟病。所以生便想在外间买个宅子,若是张姐嫁过来,也有个安身之处。”宁昱皮笑肉不笑的道。 他现在手上有了欧铁生给的三百两子,所以底气十足。现在最迫切地想法就是离开张府,再说酒也要开始卖,准备卖了第一批酒和肥皂以后,在东市或是西市买个店铺。 张老爷心中实在是看不透宁昱,才几天没见,他就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又哪来的钱买宅子?难道是有人和他许了婚?他心中直打鼓,脑海中飘出两个人选来,郭家?刘家?要是别家都还好说,如果真是这两家,就大大的不妙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贤婿又为何非要自立门户?我张安宜就只得一个女儿,这偌大家产,待我夫妇百年归天之后,还不是你和凤娇的?届时你们还不是要搬回来住?又何必多此一举。”张老爷叹了口气,好言相劝道。 “张老爷此言差矣。家产是你的,便是你要给张姐,我宁也无话可说,但一定不会取分文。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况且以后要去考进士,可不能不先为名声考虑啊。” 莫诓老子,老子虽然爱钱,但也不是这样凭空得来。你不是注重我的功名吗?我便拿功名来压你。 张安宜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原来真是许了婚,连老夫的家产都看不上了。却不知道许了他什么东西。他哪知道宁昱虽然爱财,却不愿意吃软饭。又道:“贤婿,你这是无稽之谈,从未听说过继承家产和官声有什么关系。” 宁昱笑道:“孟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岂可等闲视之。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张安宜道:“贤婿多虑了。可是因为前几日婚书之事,心怀芥蒂?”语气心翼翼地试探,看到底是不是宁昱有了靠山。 宁昱沉默不语,以无声来抗议他的明知故问。 张安宜语气缓和:“唉,本来这两日就要找你谈一谈,证明老夫也没有恶意。偏偏这两日生意上的事众多,一时冷落了你。” 宁昱还是不答,反正他是铁了心一定要走。软的不行就硬的。反正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滴。 张安宜见他两次都未曾答话,想必是靠山强硬,心有底气,又自顾自地道:“其实那婚书之事,你我心知肚明。老夫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一定没有起心害你。老夫只得一个女儿,害了你也是害她。未开考前其实早早留意到你,看你在村中声名不错,便更是关注了。后来听说你考中解元,想抢你的人又多,幸好老夫抢先一步,想接你回来商讨一番,谁知你又突然犯了病。老夫也在自责,是否太唐突把你惊吓到了,才留你在府中静养。” 宁昱也没想到张老爷突然会变得如此心软,和那天的反应一点不同。他心中忖道:这家伙说的应该是真的,和我记忆中差不多。 “后来老夫与夫人商量,怕夜长梦多,你要是病好了,一出门被人抢去做女婿了怎么办,老夫岂不是功亏一篑了?才设计让玉趁你睡熟之时弄了婚书。此事说来,的确是老夫的不是,若是你心有怨言,老夫也无话可说。” 宁昱嗯了一声表示回应。他要听的不是这个,只是想知道你这胖子为什么把我弄来府里,不是区区招婿那么简单。他最想听被抓来的关键原因是什么。 张老爷故意说了被别人抢去做女婿,见宁昱有反应,越发证明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张安宜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开诚布公,结个善缘。他虽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其实在以前也本是读书人,因为些原因才放弃功名一途。所以虽然有些商人的狡诈,但是多数时也算是直爽的。 “老夫将你带来府内,其实也有私心。一是为女儿终身幸福着想。二是为了免些商税,最后一种想法,你可答应,也可不答应。待我慢慢道来给你听……” 张安宜清咳了一下,抛开烦躁的思绪,才慢悠悠地道来:“我夫人生凤娇时难产,后来好不容易救活却不能再生育,老夫又忙着在外为了祖业打拼,并未纳上一两房妾侍,所以凤娇就无弟妹。老夫一直很是担心,万一哪一天撒手去了,留下凤娇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世上,于心不忍,所以才有了招婿的打算。” 张安宜喝了口茶,继续道:“我张家原本也是世家,家道中落,老夫费尽心思,才让张家今日在金陵站住脚跟。本有心把家产分给子侄,那些族中辈都是纨绔,当不得大任。到时散尽家财,虽然落了个好名声,却害得凤娇受苦。与其如此,还不如招赘个女婿。可老夫心又太大,把你这个解元弄到府上来了。悔不当初啊,不说随便找个举人也好,要是那日你前来时不以婚书压你,好好商谈一番,也不会让你觉得老夫心思狠毒。” 宁昱捏着茶杯,在掌心转动。心想:听起来倒是合理,不像是诓骗我的话。道:“宁昱在听,张老爷你继续。” “至于免除些商税的想法,也只是附带而已。老夫有十万家资,虽然贪财,倒也不图那些商税,如果能再免除些,也会将钱拿来照顾族中孤老。又加上你是解元,在外做生意时也可以借些名号,帮衬生意。” 宁昱稍稍对张老爷的印象改观了些,既然有了钱能想着做些慈善的事,倒不完全是黑心商人。 “这最后一件事。老夫都有些难以启齿。早就应该和你商量,也不会弄得是今天的局面。老女膝下无儿,张家这一支在这里就断了香火。原来是想着招赘,你和凤娇生下的孩儿都姓张。这两天一想,确实是太贪心了。老夫也只能求凤娇一生无忧而已,哪又管得了儿孙的事情。若是你能心怀侧隐,生了孩子之后从中选上一两个姓张,老夫便是立时死了,也是无憾了。” 我就说嘛,原来是因为这个。他心里倒是并不反感,古人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不要说张员外,前世哪怕都西元两千多年了,农村大部份人家也还是如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孟子这句话,影响了多少人? 张安宜见他还是沉默不语,料想是没戏了,叹气道:“是老夫命中无子,强求不来。偏偏还想一石几鸟,又想有人帮衬生意,又为女儿幸福和归宿着想,居然还要提如此的要求,着实有些过份了……”神色略见疲态,显得有些苍老。 却听宁昱说道:“张老爷说的这最后一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商量。不过宁家也是几代单传,还得容我细细思索。” 宁昱此时在想,要和一个大丑女生孩子,着实有些难为我了,先用言语稳住他,离开张家再说……难道真是要老子“灯一关眼一闭,个个都是张曼玉”?这需要克服多大的心理压力啊!到时候就怕兄弟罢工…… 张安宜却是认为宁昱并没有直接拒绝婚事,神色稍霁,脸色舒缓了许多。既然宁昱说有商量,必定只是担心自己说话的真假,已经有心收了凤娇。此时说了那么多,也得需要他自己推敲才是,这是求人的事情,逼得太急反而不是好事。 即然如此,老夫也把善缘结下,管他背后是哪些人。唉,只是委屈凤娇了些,不能做大房大妇。“老夫也想通了,既然你要自立家业,便让你自去打拼。不过这府内你随时可以回来,就当自己家就行了。你想在哪里住都行。” “嗯,感谢老爷深明,不过还要请张老爷应允一件事,我想把玉带走,身边没个服侍的人也不好。” 张安宜也正想如何跟他扯些瓜葛,见他开口要玉,正中下怀,语气淡淡道:“一个陪嫁丫鬟,你带走便是。我还想着给你派几名家丁丫鬟,又想你外柔内刚,性子倔强,怕也不会要。既然开口要了玉,我便把她的卖身契给你。” 宁昱昨晚拿了欧铁生的三百两银子,本来是打算帮玉赎身,然后带这个姑娘脱离苦海。现在和张老爷谈了一会,听他坦诚相告,好像又开始觉得事实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复杂。既然张老爷送了玉给自己,无疑又要承他一个情。算了,承情就承情吧,不要死磕,硬要拿赎身的钱给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趁早脱离张府要紧。 “那就多谢张老爷了。” 张安宜心道,既然如此,老夫再送你一笔大礼又如何?“不必跟老夫如此客气。一会让帐房给你支一千两银子,你在外买宅子奴仆,少不得也要用钱。” 哪知宁昱却道:“我身上银钱已足够了,那么多年寒窗苦读,也习惯了清苦的生活。太过骄奢,不利我考取功名。” 他嘴上说着,心中却暗忖,这张老爷真是厉害,不光是送玉,还拿钱捆住我。 张安宜却又误会他背后之人富贵大方,让宁昱一千两银子都看不上,沉默半天,然后进了后院。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说得老子的心都软了,不知道这时代有没有整形医生,只要能整得不是太丑,我也勉为其难的收了吧……不行,这违背了老子的初衷……丑女难道就没资格谈婚论嫁了吗?……她要找也不要来找我啊……可是此时已经找上了我……找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止找一个老婆…… 他心中一反一复的思考,在美女的与丑女、要与不要的问题交战不休,慢慢地想偏了。 思忖间,张安宜去而复返,将玉的卖身契取来交给宁昱,道:“如此,你便去吧。记得常回来看看,陪老夫聊聊,只要你愿意,此地随时都是你的家。”然后瘫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是,那我告退了。”宁昱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得如此容易,突然有些心软,临走时又多说了一句:“张老爷,我觉得你身体似乎有些欠佳,还是得找个名医瞧上一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5、小姐丫鬟 张凤娇闺房内。 玉:“姐,我要走了。” 张凤娇正在照那几篇诗文练字,漫不经心地回道:“嗯,去吧,一路心些,照顾好姑爷。” “姐,玉是说要离开张家了,特地来向姐辞行。” 张凤娇呆了一呆,手中的笔滑落下来,在纸上滚动,污了一片,可惜了一篇好书法。 缓了缓神才道:“怎么要走了?父亲把你送给谁了?我这便去求父亲把你留下来”说罢转身就要去找父亲。 玉忙拦住她,道:“不是的,姐,是姑爷要搬出去住,老爷让我跟着他。” 张凤娇问道:“家里不好么?为什么要搬出去?” 在她心中,宁昱既然已经有了婚约,住进了张府,就是一家人了。虽然没有见过面,但这几天听说了关于他的不少事情,又对他的才华甚为仰慕,心中窃喜过好多回,为能做金陵第一才子的夫人庆幸不已。 现在突然听玉说他要搬出去,心中感到一阵失落。 玉道:“姑爷和老爷在厅内长谈了一会,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老爷就同意姑爷搬出去住了。现在老爷为这件事,好像也很伤神。” 张凤娇沉默了一会,才叹气道:“唉,别的穷书生,只要能入赘到富户,做牛做马都愿意。他是解元,又怎会看得上我和我家这点家产。早该从他的诗词里面看得出来,他是一个不喜欢受拘束的人。可能是张家太了,容不下他。” 玉也是深有感触。姑爷自从病好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算得上是大事,诗文、酿酒器,去欧家,免投献,修房子。好像在谋划什么更重要的事,她以前不懂,现在听姐说出来才意会到,原来他的心根本不在张家。 见姐神色落莫,玉忙安慰道:“可能是姑爷要办什么大事,所以才要去外面住。再说姑爷也没说取消婚约,老爷手上有婚书,姑爷也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张凤娇心中稍安,转而又羞道:“身为女子,便要从一而终。便是没有婚书,也有了口头之约,我张凤娇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见姐脸色舒缓,玉又道:“姑爷搬出去住,恐怕也是为以后作打算,我在外间好像听得姑爷说要是买了宅子,以后姐嫁过来也有个安身之处的。还有功名,官声什么的,听得不是太真切。” 几句话让张凤娇羞红了脸,她低声道:“原来他真的是为以后考虑。”又低着头沉思了一会,才道:“君子有四方之志,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只是在外面怕要吃些苦头,既然要搬出去,你便要悉心伺候。” 玉心道便是姐不说,我也会伺候得妥妥贴贴的。不过心中的想法可不敢说出来,只应了一声“是”。 张凤娇点点头,转身在梳妆台上取了一个盒打开,把里面的银票全数取出来,道:“我这里攒了两百多两银票,其中还有二十多两是昨日把他的诗文送去金陵书社得的润笔费。这些钱你放在身上,要是生活拮据,你再拿给他。可千万不要说是我给的。从离开张家就看得出来,他是文人,有风骨气节。你要是说拿了我的钱,他势必不会要。” 玉见她一颗心全数都系在姑爷身上,对自己不是很上心,心中也有些泛酸,想到要和姐分开了,眼泪又开始打转,心情复杂之极。 张凤娇又道:“你和我虽是主仆,但却情同姐妹。说起来你还是我的远房表姐。你这一去,原本我有些舍不得。但是是跟他一起,有你在,我反而放心了许多。你一定要伺候好他。” 张凤娇从玉进房来开始,心绪一变再变。不过一颗心早就被宁昱的诗词征服,所以自然而然地为他考虑。她也只有十五岁,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此时玉才知道她在姐心中还是有分量的,原本复杂的心情转成不舍,眼泪汪满了整个眼眶,快流了出来,嘴一扁一扁地。 她不如此表情还不要紧,张凤娇本身也是强自镇定,两人抱头哭了起来。 张凤娇抽泣道:“昨日灵先生说要走,今日你也要走,以后在张家就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玉一边哭一边安慰道:“姐,等姑爷在外面稳定了,再去考个进士,到时候再把你接过门,以后玉天天陪着你……呜……” 两人哭了一会,眼睛都红肿了,才收住哭声。玉道:“姐,那些都是你的私房钱,姑爷应该用不着。他现在弄了两样营生,很是赚钱,应该没过几天就能买宅子了。” 估计姑爷手上的银子都给我赎身了吧,玉如是想。 张凤娇愠道:“那你不早说?害我白白担心了那么久。反正我都拿出来了,你先收着。” “玉收着就是了。只是姑爷做营生的事,不能怪我,是姑爷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张凤娇“哦”了一声,才道:“我也不是多舌之人,既然他不说,我也不问。还有件事。他写的那篇《凤栖梧》,你还记得不?” 玉点点头。姑爷的每一首诗词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初时想他是个淫棍,居然敢写那种艳词。后来又误认为是想像和哪个清倌人,昨天到今天我都在想,现在你和要他走,却让我终于弄明白,他那首词是写给你的。” 玉心知肚明,她哪会不知道姑爷写那首词是调戏自己的。不过她只是陪嫁丫鬟,怎么能抢了大妇的宠爱?急忙摆手道:“姐,不是的,你误会了。” 张凤娇也摆手道:“我倒不是怪你。只是他能为你写出这种词来,证明也对你有意。不过他能为你写《凤栖梧》,难保以后会为其他人写类似的诗词,凭他的才学,身边一定红颜不会少到哪里去。” 玉不知道姐要说什么,只得又点点头。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伺候他时,可以先把陪嫁的事儿做了,以后我要是嫁过去,多个人站在我这边也是好的。” 原来姐是这个意思……玉的脸都涨红了:“姐,这……不好吧?” 张凤娇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有什么不好的?别家的丫鬟,早早的就被主子……我倒不是善妒,他那么风流的一个人,你要是不伺候好,到时候家中多来上几个人,要是其中有一两个心机狠辣的,怕你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玉本身就对这个姑爷死心塌地了,现在姐又放口让她侍寝,心中一百个愿意,却故意迟疑了半天,才扭扭捏捏的应承下来。 相比之下,别家的陪嫁丫鬟哪有她这个待遇?姑爷喜欢他,大妇也开了口。别家的顶多是个炉鼎用具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6、纯数买宅 出了张家,玉一路跟在宁昱身边。 虽然在拜别姐的时候哭得满脸泪痕,但此时实在难掩即将脱离奴籍的兴奋。她摸着胸口贴身放好的卖身契,心儿不停地欢快跳动。去了官府,花上些银子,便可以除掉奴籍了。不过除与不除都没有关系,卖身契已经在自己的手上,张府对她再也没有予生予杀的权利了。 原以为这一辈子就只是个丫头,姐嫁了人以后,至少还是个夫人,老了有人伺候。自己要是年老珠黄,要是再无子嗣,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不过因为旁边的姑爷,她的命运改写了。所以现在不止高兴,心中还有姐最后的那些嘱咐,羞涩无比。她暗暗地想:能陪着姑爷和姐一生一世,玉也就知足了…… 宁昱倒是想着,既然承了张老爷的情,省下了玉的赎身钱,不如就把这笔钱用来买宅子,便带着玉来找牙行。 两人一路行来,走到东市这家规模很的牙行店铺面前。这间店铺的门脸显得有些破败,周遭人来人往,看见他家的招牌和那黑得发亮的门帘,都嗤之以鼻,转身进了旁边的几家。 宁昱观察了半个时辰,才抬脚进去。 店大欺客,他现在手上没多少银子,越的店铺越有利于他讨价还价。 掌柜的在打着瞌睡,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开张了,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关门大吉,或是换个赚大钱的营生来做。 不过这店铺时间久了,也舍不得关。其实不关门也无所谓,他这里虽然名为牙行,实际上是个杂货铺。私下做些刊印诗集,贩奴之类的便宜勾当也可以赚不少钱,因为这类事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那种。 见有人进来,掌柜心中自然也高兴,有钱赚总比没钱打瞌睡的时间过得快,忙站起来招呼询问。 他“媚笑”着,像极了青楼的姑娘见到客人的神色,道:“不知道公子有什么需要?” “来买间铺面。最好是临街的,后面能住上几个人的,越便宜越好。”宁昱说明了来意。 掌柜听得是买宅子,这可是桩大生意啊!忙从柜台格里取了几张合条件的地契来介绍:“这几间都是,公子看看合意哪一套。” 在东市寸土寸金的地方,凭他手上的几百两银子,怕也是买不了多大的房。宁昱翻来看了看,从中又挑捡出几套一点的来。有两套铺面不大,都在西市,背靠着秦淮河。另一套虽然比前面两间大许多,不过地处偏僻深巷之中。想必这几间都花费不了多少银子。 掌柜的看了挑出来的三套房,眼珠转动,道:“前面背河的两套,都在西市,乃是临街旺铺。第一套占地四分,有房六间,其中铺面一间,中堂一间,东堂一间,西堂一间,东房一间,厨房一间,铺面后的院子占地一分半,需要银八百两。这第二套与第一套差不多,占地稍些,价格六百两。最后一套在柳枝巷,离此处不远。这宅子占地一亩,虽然大,但却是某个犯官被抄家,官府发卖。又因地处巷子内,并不临街,价格倒是便宜,只需四百两银子。平常时候,像这么大的宅子,少说也得七八百两。” 他心想这书生虽然穿着不起眼,不过身边带着个漂亮丫鬟,怕是哪家公子故意装扮成穷酸书生,借此来压低价钱,便故意把房价抬高了五成,以便讨价还价。 宁昱心中本是属意第一套,听得价格如此昂贵,咋舌不已。房价太高了,虽然自己有几个钱,都不够付全款。 不知道可不可以按揭或是分期付款?他摇了摇头,甩去这个无聊之极的想法。 早知道都欠了张老爷的情,还不如拿了那一千两银子,此时便可以装大爷了。酒和肥皂虽然赚钱,现在毕竟还没开始发卖,也怪自己心急了些。不然去和欧铁生借一些?不行。老子两世为人,都不曾向别人开过口借钱。要不然就回青溪村住上几日?等赚了钱再来买? 但是他又舍不得最大的那套,只需要四百两银子,玉刚走时说张姐给了二十两银子,加上原有的三十多两,可以拿五十两来用用……又不是不可以讨价还价,三百五十两应该够了吧,再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卖酒可不怕地处偏僻。 其实宁昱不知道玉身上隐藏了两百两银子,而且那二十两银子是张凤娇帮他“卖”诗文的钱,要是知道肯定要暴怒不可————老子的大作就只值这点钱? 宁昱想了想,苦着脸悄悄对掌柜求情:“大掌柜,本公子……生身上没有多少银两,只想弄间屋安顿身边的娘子。不满你说,她原本是丫鬟……家中有些……所以现在囊中羞涩。掌柜让点价钱,等我安顿好了,回到家弄了钱再来你这里买间大宅。以后要是家族中有要找牙行的,便介绍来这里。我姓张的要是骗你一句,吃饭噎死,喝水胀死……” 这厮故意把关系说得含混,掌柜打量了他俩一番,“哦”了一声,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又见这书生又指天指地拿着姓氏发誓赌咒,以后一定给他介绍生意,便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故作为难道:“不知道公子属意哪一间?那官府发卖的那套宅子,也便宜不了多少钱……呃……便是牙行的中介费老夫不赚你的,至少也要两三百两银子。” 他暗怪自己报得太高了,书生出不起钱,这单生意怕也要滑脱。心中一软下来,才给了个大概区间,只看这书生懂还是不懂。最好是往高了还价,让他多赚一点…… 宁昱一听有戏,哪还听不出来这狗曰的黑心老板故意报高了价格。“生身上只得两百多两银子,还要留些给娘子生活……掌柜的帮帮忙,看下底价是多少,至多一月两月,我一定再来照顾掌柜的生意。” 掌柜的暗道这书生果真买得起房,身上还带了现钱,吟哦半天才说:“两百九十两,就是这价,再低就没有了。” 从四百两到两百九十多两,生生降了一百多。君不见后世街上叫卖的,原价两百多三百多的皮包皮鞋,通通只卖三十块……这他娘地显然还有余地嘛。宁昱咬咬牙,还价道:“两百两……” 掌柜的道:“公子,你也是明事理的人,一亩的宅子,庭院只有三分,总共有十来间房,你这价老夫实在不能卖,可是要亏本的,到时候在官府可交不了差。至多能再让十两银子。” 两百一……两百八…… 两百二……两百八…… 两百三……两百八…… 宁昱这种还价法,就是后世在批发市场惯用的手段,不过在掌柜的这里行不通。他是个人精,肯定是死不松口。 一发狠,宁昱用上了后世常用的手段————老子去别家:“玉,我们走……” 掌柜便急了,忙一把拽住他,道:“这样吧,我再让一点,公子再添一点,折个中……折个中……两百五十两,你看怎么样?” 二百五?这价格实在有那个了…… “掌柜的,要不你再少几两银子,生实在不喜欢这个数。” 那掌柜的摇摇头,一副诀然之色,显然是低于两百五便不会再卖了。 不过宁昱显然不想做二百五,他心中盘算了一下,才指着柜台上道:“那再加几两银子,我在你柜上选几样东西,值五两就行。” 掌柜的弄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加五两买些其他东西,这公子真是个奇人。不过他的宗旨是有生意就做,任由宁昱选了些文房四宝,古玩镇纸,扇子头钗之类的,那些东西的进货价格也没值个三两银子,按比例来说比房子还赚得多些。 掌柜的心中窃喜,嘴上却不住唠叨道:“想当年老夫也是和你一样,带着表妹出来,打拼到今日才开了间铺子……不是看你和老夫当年差不多,这价格是断然不会卖的……” 宁昱哪会和他胡扯如此之多,东西选定,付了银子,拿了房契和钥匙走人。 至于宁昱为什么要出两百五十五两。他是理工出身,55这个数,在二进制是11111111,在四进制是,在十六进制是ff,都是纯位数,相当于买车牌挑到连号一样,吉祥无比。 当然,这个是他的秘密,断然不会对外人说起什么二进制啊二百五啊什么的。 掌柜点头哈腰地送到门口。宁昱走了几步,又听掌柜的大声道:“公子慢走,以后常来常介绍生意。要是生了大胖子,记得来感谢我啊~” 宁昱转身拱拱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一段路,玉回想老板的话,突然才反应过来,红着脸道:“姑爷,为什么生了大胖子要感谢他?” 宁昱啐了一口,胡诌道:“掌柜的生了十七八个女儿,想要个儿子想得快疯了。跟我说是买了个秘方很是有效果。准备用一千两卖给我。我说改天有钱了去买,然后他答应给我留着,所以就说要感谢他了。” “噗嗤,姑爷胡说,就凭他这个店铺,哪养得起十七八个女儿。” “反正就是生女儿生多了,管他有多少个。” 这掌柜的天天守着店铺,怕不是坐傻了,老子便是和玉生了大胖子,也轮不到去感谢你。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表妹……还真是你妹的,丧尽天良……我呸! 摇起画着玉素描肖像的折扇,一路龙行虎步…… 玉脚步停了一下,想像着和姑爷生孩子的场景,觉得满大街的人都在盯着她看,全身火烫之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7、开张前夕 经历过最初那种“在这世界终于有自己的家了”的兴奋,又花了两日安排好卖酒该做的事情,宁昱静下心来读了几天的书。 玉每日服侍周到,事无巨细,甚至不需要宁昱开口。她从认识宁昱开始,这几日已经完全也摸清了宁昱的性格,毫无架子,也不把她下人看。虽然姑爷偶尔会吃些豆腐,还有脾气,但是极为护短。只要顺着他的意,就一定很好相处。 有时候被他吃了豆腐,玉不仅不恼,反而欣喜得很,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一个人的时候偶尔还会发着呆,脸上一副发花痴的呆傻笑容。 宁昱初到这里的时候,以为科举考的是八股文,大为头痛。他前世了解过,八股文要分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个部分,所以名为八股,字里行间都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气说话,满口之乎者也。宁昱很是受不了,虽然顶着解元的名号,一度曾想过放弃科举。 后来搜索了记忆,才发现这时代并不是八股取士,八股文主要是明清时代才兴起,反而像唐代一样,主要考的是明经、进士两科。近二十年来,也开了明算科,不过考算学的人太少。 进士科主要考诗词歌赋,明经一科考帖经、墨义。所谓帖经,就是将四书五经任揭一页,将左右两边蒙上,中间只开一行,再用纸帖盖上几个字,令试者填充。墨义,则是对经文的字句作简单的翻译注释。 所以明经一科,就是要熟读经传和注释。正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即便有了之前“宁解元”留下来的“遗产”,也要加油努力。 其实不去学习经义,凭他脑海里的诗词歌赋,通过进士科也能考取进士。再不济去考明算一科,对他来说更是轻而易举,毕竟是学过高等数学的淫~ 不过他是个做事力求周到的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记忆力非常好,看书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用来练字和调戏玉,顺道思考该做什么。 欧家锡字辈的石、水两人,正吭哧吭哧地打扫铺面,摆放酒坛,用坛子包装好酒,还按宁昱的吩咐在院子四角挖地窖。幸得好欧家师兄弟众多,在铺子里闲着也是闲着,都过来讨好这技艺如神仙一般的公子。 人多力量大,地窖没过两日就挖好了,大家才把包装好的酒放进地窖,又在四周空地上挖了坑,埋了不少酒。最后跑去把刻版的千余张传单也散发了出去。师兄弟们虽然累,都毫无怨言。 至于欧铁生彻底地成了不务正业之人,把铺面交给大徒弟锡山打理。自己早上和晚上研究炒钢技艺,下午就去了青溪村。欧家众人都对公子发明的醉仙烧和肥皂赞不绝口,这两日肥皂卖了不少给相熟的顾客,开始有些不够产量了,又要准备酒来售卖,所以欧铁生去帮忙也是理所应当的。 还有些原因……好像那里有个能干的寡妇。不过当弟子的可不能乱说话,都是是说师父为了公子的事情尽心尽力,以便早日学到化合之法,成为一代宗师。 宁昱心中也是感叹,欧铁生和简宁氏两人又要出力,又要帮他赚银子。这利润太高,欧铁生不是因为“化合之法”,怕早就被自立门户单干了。简宁氏怕也是为了铁头的以后作考虑。 幸好他懂的东西,在这世界并没有人知道,说是神仙技艺也不为过。是求点钱还是求一门富贵,想必稍有些眼光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所以他暂时也不担心欧铁生和简宁氏反水。 东西两市的铺面和街上的行人这两日都收到过传单。这传单可是个新奇的玩意,可以认识一下上面的字,拿回家又可以包些东西。 传单上面画了一个酒坛子,只有寥寥几行字: 醉仙烧酒,乃是仙家秘法酿造。本月三十日,东市柳枝巷,酒类免费品尝。存酒不多,卖完即止。 不少识字的看了内容都在想。这仙家秘法酿造是个什么鬼?既然是仙家秘法,凡人哪会得到?想来不过是噱头而已,这东西两市酒坊几十上百家,哪家酒不是差不多。 又有人暗道,这家酒坊说免费品尝,这是得多少财力才敢如此说话。只要去得上千上万人,一个喝上两斤,怕不是要喝干这家人的酒坛?不行,我那天要去看上一看,一开张就破产关门的店,这金陵城中还从未出现过。 也有不少老酒鬼大为意动,去免费喝上一喝也好啊,喝了以后如果是好酒,买点回家招待亲戚也是不错。 还有少数人不以为然,谁做生意不是巴不得越卖得多越好,什么叫存酒不多,卖完即止?难道卖完了就不卖了?那还做什么生意,早点关门算了。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在谈论醉仙烧的事,这时代娱乐项目太少了,稍稍有些新闻都被添油加醋说上一通。想必“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是这个缘由吧,市坊的谈论,连带着东西两市的酒坊生意也好了些。 没有绯闻,就不会关注,宁昱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这宣传单有很多槽点,本来广告宣传就是要善于制造话题。 其实宁昱也没有料到,不止是东西市有大新闻。金陵的各书社和众多才子和闺中佳人中有更大的新闻,都在议论新出的《金陵才子诗集增补》,不过与市坊百姓评价醉仙烧不同,都是褒奖的语言居多。 “叶兄,你可看过了诗集的增补篇没有?” “我手上拿着的便是。弟爱不释手,一直不停学习。最是喜欢那首《伫倚危楼风细细》中的后两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相思之愁,跃于纸上……” “想不到这增补篇的七首诗词曲,竟然都出自同一人之手,这宁某人真乃是奇人。弟也在学习,最是喜欢《春景》。” “那‘宁某人’肯定是个化名,想必是作了《凤栖梧》那首诗,不肯以真名示人,免得遭人诟病。不过《春景》也是一首难得之词,金兄,你我来品评一番,莫失了诗中本意。” “叶兄果然高见!弟也认为是化名。” …… “宋兄,这《薄薄酒一首》、《登科后》和《江城子·密州出猎》三首诗词似是道尽了中举前后再到进士后做官的历程啊!愚弟深有感触,只是这密州出猎这首,最是豪迈,弟经历尚浅,难以品评,请宋兄与我参详一番……” …… “二哥,这首《蝶恋花·凤栖梧》实在是妙不可言呐!” “三弟,愚兄也感觉极是。其余的诗词虽然出彩,但是远远不及这首之妙。这场景描绘得……”二哥想了想,才形容贴切:“真是写尽风流韵事之美,青楼众女之妙啊!为兄实在有些迫不及待,想去见见知画姑娘……知画姑娘可是名器啊!”说罢一阵荡笑。 “愚弟读了也想去看看烟儿姑娘了,去叫上大哥一起,他老相好绿萼肯定也想他了……我等名为青楼三豪客,自是要一起进退……” “哈哈!同进同退……” 笑声靡荡无比。 …… “新出了增补篇?” “唐兄不知道?兄弟正好多买了几本,送给唐兄一本观摩。” …… 还有更多的闺秀和姐,捧着增补篇如获至宝,反复吟哦,想像那个叫宁某人的大才子的飒爽风姿,为伊消得人憔悴,却衣带渐宽终不悔。 其中也有些姐看着《凤栖梧》浮想联篇,这宁某人可真是个妙人,怎地不把妾身当成房中人儿…… 这几日也不知道有多少闺秀像张家大姐一般,将以前出的才子诗集送到厨房烧火。 就连金陵最大的两间青楼————流连坊和怡春楼,清倌人们也在努力学习新曲《送别》。因为那些旧曲儿客人们都听腻了,这首曲子实在太过难得,金陵书社竟然已经谱好了曲儿,不学肯定会被别的姑娘抢了先…… 金陵书社的老板乐得合不拢嘴,拿到诗词时便就惊艳无比,开始时自家掌柜说印成增补篇他还心有犹豫,后来见诗词实在太难得了,才咬了牙印了一版一千本。不料光是金陵一处,短短几日就又补印了两次,卖了三千本还热情不退,看这势头正猛,今晚再加印一千册出来。明日再问问各地都卖了多少册,下月分红可是不会少了。 倒是宁昱毫无所觉,虽然他知道他的店铺肯定会出名,但是丝毫不知道他也快出名了。 他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今晚做点什么菜来吃。 让玉去做饭,她不光是在厨房打烂了不少罐子,划伤了手,而且做的饭菜太难吃了,黑乎乎的一堆,做的哪是饭菜,卖相和耗子药差不多,味道更是堪比农药,简直就是黑暗料理界祖师级别的人物。 宁昱忍着吃了两顿,本以为玉会越做越好,谁知道是越做越差。到最后他忍不住了,只得他亲自动手,施展以前身为宅男的厨艺。 玉看他做饭菜,也只是惊奇了一下,然后就心安理得的了。因为在这丫头的心中,姑爷是无所不能的。 宁昱恨恨地想,过几日赚了钱来,一定要买上几个厨娘,轮流做饭给我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8、说书讲酒 八月三十,一如既往的晴朗,往年这段时间也会多多少少下些雨,只是今年天气似乎有些反常,都旱了十几天了,滴雨未下,某人也是奇怪,难道我的到来,改变了这时代的天气? 东市柳枝巷。宁家酒铺悬挂的匾额只有醉仙两字,并不像别家酒坊写的什么林氏,马氏之类的俗气名称,尚未开门,就已围了许多人。不少人对着酒铺旁边的两句骈文品头论足。 一缕风月当酣饮,美味偏招云外客。 万里溪山豁醉眸,清香能引洞中仙。 这骈文甚是华丽,没有酒字,却句句都让人联想到酒,真是妙极。虽是早间,却让人有一醉的想法。 也有人唾弃道:这家店好大的口气! 旁边有懂得奥妙的才子反驳:你懂个什么,表面是夸自家酒好,实际是将喝酒之人比作天上神仙般自在,又暗含喝酒后出尘入世之意,一语双关。实在是大妙…… 待得一会,酒坊开了门,一个壮汉站了出来。众人见店铺里面的装饰与其余酒坊装饰并无太大区别,都指指点点,对店铺的评价并不太高,只是都在期待免费品尝的活动。 那壮汉道:“鄙人感谢诸位光临捧场,只是人多,还望各位不要拥挤,以免碰伤了人。”然后才让人在一旁摆上酒碗,又道:“这酒性如烈火,每人只限一碗,若是贪杯醉死了,本店概不负责。”然后取出一个告示牌立于店门口。 有人认出这壮汉是欧氏冶铁铺的欧铁生,心道难道他改行来卖酒了?如果是他的话,这酒是说不定真是好酒。原因无他,欧铁生在金陵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口碑不错。心中稍稍安定,才朝那告示牌看去。 大红色的告示牌上写“声明”,下面有两行字,一行是:免费品尝,只限一人一碗。第二行是:贪杯者后果自负,本店概不负责。 再下面的字用红纸糊住,也不知道究竟写了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在场众人中,有不少好酒之徒,早就心痒难耐,但又不好意思第一个上前。却有人没听欧铁生再发话,便开口询问道:“欧老板,难道是你卖的酒?” 欧铁生朝开口之人拱了拱手道:“原来是邬老板,我也只是前来帮忙而已,个中原因不便透露。只是欧某可以说,这酒乃是得山中奇人传授方法才酿出来的。邬老板乃是爱酒之人,不如前来试试这酒如何?但欧某有言在先,此酒最好是细细品尝,若是一口吞下,难免会被呛着。” 在场之人有不少认得邬老板,当下对周围的人介绍。邬老板乃是做粮油生意,平日好酒如命,酒量奇大。只见他上前端起其中一碗,闻了一闻,似是非常陶醉。 邬老板喝了一口,只觉入口醇香,后味辛辣,一股热流直朝肚子钻去,不禁开口赞道:“好酒!果然不愧是仙家秘法所酿。” 有人见邬老板品酒的陶醉样子,喉结上下不停滚动,几乎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有几人按耐不住,走上前道:“我等来试试。” 这时人群中一个俊秀书生摇着折扇,走到前面来,道:“且慢!” 那折扇上题了几句诗,还画着一位美女,栩栩如生,像是真人一般。不少识货之人心道:“这书生虽然穿着随意,但手上折扇上面的技法,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肯定不是凡品”。 书生道:“品尝之前,我与各位说上一个故事。列位可知道为何只能喝上一碗酒吗?” 这些人不知道这书生要搞什么,见他从容自若,又问为何只喝一碗酒,有些好奇。 “传说酒圣杜康,某夜梦见仙翁传授仙酿之法,要以五谷为原料,再在第九日内找到三个陌生之人的血为引。酒圣杜康忙按照梦中传授之法,到了第九日才酿制成功,可这仙酿味道却是酸不可闻。酒圣忙去找三人之血……” 众人就只当他在聊家常一般,又觉得有些新奇,都笑呵呵地看着他,等待他下文。 “酒圣找到第一人,乃是一位书生,文质彬彬,酒圣说明来意后,便用针刺了一滴血给他。酒圣收好继续行路,然后又见了第二人。此人是位武夫,言行粗犷无比,性格甚是豪爽,听得酒圣所言,二话不说,咔嚓~一刀,手起刀落……便将手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如井水一般,咕咚咕咚往外直流……但那武夫眉头都未皱得一下,接了满满一碗血给他,然后把伤口一扎,扭头就走……最后————”书生声音陡地提高。 众人见这书生连说带比划,有些身临其境,如痴如醉,又听得那声“最后……”,俱都是一惊,都以为那武夫失血过多出了事故,提心闹胆起来。 “然后酒圣左找右找,不见来人,最后只见树下有一呆傻之人,脏不可耐,周边蚊蝇纷飞,臭不可闻。那呆傻之人先是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乱唱乱跳,累极便自顾自地就在在树下睡着,鼾声连天。此时见天已要黑,酒圣心中急切,便悄悄取了此人的一滴血!然后回到家中,酒圣将此三人的血倒入那酸不可闻的水中,只见————霎时间酸水立刻翻滚,热气增腾,往外冒着气泡,稍倾便蒸气扑鼻,异香满天,天空之中隐隐传来乐声,仙酿便大功告成。这仙酿,酿成之时已是酉时,又用了三人之血,便合成为酒字,又因为用了九日时间,所以酒和七八九的九字一般发音。这便是酒的由来。” 底下众人先是关心的那武夫如何了,却被宁昱话语一转带入故事中,听得入神,心道这酒原来出处是这样,倒是有点意思。 有人叫道:“那与只能喝一碗又有何关系?莫不是店家气,吊我等胃口?” 那书生道:“非也非也!生还未说完。所以这酒,因为融入了三人之血,取引时顺序又各自不同,所以后人在喝酒时,先是如书生一般浅尝细饮,文质彬彬。喝到中途便如武夫一样豪放,非得要换大碗大口地喝。直到最后喝醉,就如同疯子一般,要么疯疯癫癫,胡言乱语,要么就自去睡也,不能主动喝酒了……” 众人一想,果真是那么回事,哪位喝酒时不是这样,初时如书生浅尝,喝到酣处如武夫般海量,喝醉之后其言其行真如疯子一般。这比方真是贴切,一时间有人想到醉后趣处忍不住开始笑起来。 底下窃窃私语,这书生说话真有意思,把一个故事说得如此活灵活现。 那书生心中暗自得意,不是老子,你们会听到单口相声?把折扇一收,道:“所以店家本意便是让各位不至于喝醉,成为疯子。若是要喝,从明日起,下月每日前十人,都可来免费品尝一碗。现在有想品酒的就请自便,若想多喝也成,要是闹了笑柄,可不能怪我。” 众人的眼光便都朝邬老板看去,因为就只有他刚刚尝过,看他反应如何。 邬老板脸红红地,朝人群走过来时脚步虚浮,拱了拱手道:“此酒乃是邬某喝过的最好的酒了,天下间无一可以与其媲美。只是此酒性烈,后劲颇大,邬某平日可以喝上五斤,此时喝了一碗,已然有些醉意了。醉仙烧之名,果然所言非虚。” 某人暗道:酒精度数起码也有五六十度,你喝得这么急,不醉才怪。不过你这戏演得真是好,不枉老子给你供应五十斤酒作为代言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9、饥饿营销 这邬老板可真是海量,竟然能喝五斤!但为何又只喝了一碗便如此模样?难道这酒真是有如此之好?围观者心中好奇起来,俱都想上去尝上一尝。 先头上场的三人便上去端了碗,学着邬老板的样子,闻了一闻,只觉得香气扑鼻,酒味异常浓烈。心啜了一口,入口辛辣,饮在肚中如一把钢刀直刮下去。正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舌根味道由苦变为甘甜,肚中一股热流蒸腾而上,吐出一口浊气。 “好酒!”三人异口同声地道。 这下更勾起众人的好奇心,一个个跃跃欲试,涌上前来。欧铁生忙道:“列位,请一个一个来,以免拥挤误伤……” 欧家众人此时立马照公子之前所安排的,前来维持秩序。所以众人虽是踊跃,也还算有条不紊,并没有发生事故。 有人品尝了过后,都想着方才书生武夫醉汉的故事,此酒太烈,确是不敢多喝,以免在众人面前成为笑柄。不若买回家细细品尝?便开口询问此酒价格几何。 欧铁生笑笑,才把告示牌的第三行红纸揭开。上面赫然写着:“价格二两一斤,概不还价。” 问询之人倒吸一口凉气,外间只卖二三十文一斤,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二两银一斤了?价格翻了六七十倍,这莫不是抢? 那些尚未喝过之人更是大感兴趣,姑且管他是不是敲竹杠,这二两银子一斤的酒硬是要去尝尝。店家可真是大手笔。 有见多识广的喝过之后才知道,其实卖二两银子似乎也没那么贵,这酒从未在别处见过,物以稀为贵嘛,二两银子也值得。 当中也有不少酒商听到消息,前来刺探情况,也上前去品尝。喝了这醉仙烧,只觉得自己家的酒,味同马尿般难以下咽。不过心中转念一想,酒虽是好,但是卖得如此之贵,怕也是卖不出去多少。这些酒商如此想着,心下稍安了一些。 哪知金陵城是除京城之外的第二大城,其中豪户者不少。有人看了价格,就前去买了几斤带走,还有几人,张口便要一百斤两百斤的。围观的人有不少更是惊呆了,更令这些酒商心中忐忑起来。 不过更让他们惊呆的事情在后面,欧老板揭开了告示牌的最后两张纸———— 醉仙烧存量极少,今日只卖一千斤,每人限购五斤,卖完即止。 以后每日供应两百斤。 “彼其娘之!”有人暗骂,这商家脑子进水了,有如此好生意,居然都舍不得卖。 不少人拂袖而去,竟然连酒都不买了。金陵偌大一个城,卖酒的又不是你一家,老子去别家买去。 那些酒坊的“暗探”倒是乐见其成。这商家好!卖得如此贵,酒又少,如何与我们争生意?真是吓了一跳,虚惊一场。哈哈! 众人心思不一,有的拂袖而去,有的还等着排队品酒。 一些观望者也有咬了咬牙,掏了银子买酒回家品尝。不过买者人数稀少。也不知道咬牙是因为肉疼银子,还是暗骂商家作态。 过得一会,人群慢慢散去,开始变得稀稀拉拉。 欧铁生心中甚是着急,不知道为何公子非要这么做生意,先前都还好,反响不错。只到到后面酒价又贵,还不许人多卖,怕这酒坊没过几日就要关张了。此时见公子在和人说着话,又不敢上前打扰。 然后又见公子拉着那人直接进了家门,竟是不曾回头看上一眼。 他心中更是着急,暗暗责怪。公子虽然一身才学,竟是不懂商道!唉,还是年轻了一些。想来是公子认为只凭肥皂也能赚不少钱,只是可惜这么好的酒了! 倒是有一个人对公子的话深信不疑,站在铺子中收着银子,眉毛弯弯,眼睛像月牙儿一般,整个脸都像花儿一般绽放。 姑爷对玉真是信任,这么多银票,玉可是一辈子都没见着。 …… “张兄请坐。弟也是刚搬来此地,倒让鼎明兄见笑了。” 张鼎明笑道:“宁兄客气!你我乃是志同道合之辈,何须说如此的客气话。当日鹿鸣宴你告病未曾参加,倒教兄弟我担心了一阵。后来去你家寻过,听说又被张府抢了婿,兄弟为宁兄高兴了半天,还对人言说宁兄真是双喜临门。却不知又为何到了此处,经营酒的营生?” 张鼎明是乡试前两月认识的,虽然家道中落,但是为人谨慎,平日也算大方,最懂进退,从来不与人难堪,“宁昱”也是进退有度之人,为人也无攻击性,两人经常谈谈经史典籍,督促学业,所以私交还算不错。 宁昱笑道:“鼎明兄,此事说来话长,礼记有云:大丈夫岂能食嗟来之食……是以弟才自食其力。” 张鼎明点点头道:“宁兄自便只靠自己,兄弟不如你多矣。不过兄弟只是有些好奇,这醉仙烧是何人传授?难道真是仙家秘法。” “这个嘛……兄弟不敢妄言。我幼时在山中见一名老人,此法是他传授,弟按照方法酿造,本不报太大希望。谁知道此酒酿成后实在是清澈香浓,便想着拿出来卖,赚点银钱花用。所以发条借用了仙人的名号,至于师傅他老人家行踪不定,是不是仙人也不得而知。” 说话间宁昱取了一坛酒出来,又去端了一盘炒豆,让张鼎明品尝。 这时代少有提及父辈名号的,而且醉仙烧也是秘法,张鼎明见宁昱不愿多说,也就不再问下去,端起酒喝了一口,品尝了一下,又开口赞叹宁昱所言非虚起来。 两人一边酌,一边聊着中举后各自的行程。正当开始说有一位大才子在金陵书社刊了六首诗词一首曲子时,就看见有人冲了进来。 “公子!公子,一千斤卖得差不多了,还是要继续卖吧?”正是满脸兴奋之色的欧铁生。 原来欧铁生等公子一走,心内焦急无比。只是才等得半个时辰,还未到午时,就来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是去而复返的,想必是喝了别家的酒,才想起醉仙烧的好处来。 人群间议论纷纷时,玉姑娘又说了一句今日东家有喜,午时前买二赠一。那些人突然就爆发起来,这个四斤那个两斤地购买。其中还有人重新排队或是暗地雇了人来买,欧铁生和玉就当是看不见。所以一千斤哪够这些人买的?此刻那两个酒坛都见底了,所以才来相问。 宁昱听了却淡淡一笑,道:“今日既然已经卖到了一千斤,就把铺子关了罢。” 张鼎明和欧铁生两人一听,大为骇然。 怎地就不卖了??难道宁昱喝多了?但是看他眼神清澈,分明没有喝多。 张鼎明和欧铁生两人一时都有些想不通。 宁昱见他俩的表情,难以解释“饥饿营销”这个词。 他不是营销专业出身,这涉及到什么产品附加值,品牌效应,供求关系,关注度,期望值等等一堆现代名词。他也只是在以前见过汽车、楼盘的销售都是用这一招。 特别著名的是米国手机某果,宣传造势之后人们通宵排队,然后被告之全线缺货,又不得不从黄牛手中高价购买,使得某果的市场份额进一步加大。想当初他为了满足那个拜金前女友的心愿,排队排了三次,费了三个通宵才买到某果“路,怕他死”手机。后来上披露了之后才恍然大悟,所以印象极其深刻。 不过他是个现代人,稍稍说些超前的概念,也够两人深悟的了。 宁昱笑道:“做生意品质乃是第一,第二是长久,其次是营销之法,再次是利润,最次是一锤子买卖。” 张鼎明起身长揖,一副请教的样子道:“愿闻其详……” 宁昱只得又把“奇人”搬了出来:“其实这方法也只有我这醉仙烧能做得,此法说到底还是要新奇的玩意儿才能做,也就是品质一定要好,又想谋求长久之法才能勉强为之。这位奇人师傅学究天人,虽然教授于我,可至今我也未曾参悟透彻,只是想通了一层,想来是因为醉仙烧不能仿冒,产量又低,所以才要控制销售数量,保持利润,提高醉仙烧的名声。待得以后产量提高,在市场上反响更好,就更容易售卖了。” 张鼎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宁兄此法弟一定潜心研究,有空还请指点愚弟一下。” 宁昱心中舒了口气,笑道:“好说,鼎明兄客气。” 欧铁生听说是老祖宗传授的法门,一点也不怀疑,那位老祖宗乃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自己是个大老粗,哪能参悟得透彻?只求能学到化合之法的本事就好了。当下便按宁昱的吩咐,把铺子关了。 宁昱又让欧铁生去酒楼叫上几个菜,请邬老板和欧家众人来喝酒,当面感谢。 经欧铁生打岔,张鼎明浑然忘记要讨论同样姓宁的大才子的诗词,便告辞道:“宁兄,以后我们要多多亲近,近日不见你,可让兄弟好找。即然宁兄有事,弟便先告辞了。知道宁兄座落在此处,改日叫上那几个同年来聚上一聚。反正在你这里有好酒,喝也喝不穷你。” 宁昱笑道:“兄弟随时恭候。” …… 酒仙烧酒坊的大门紧闭,门上贴了“今日售罄,明日请早”。 此举惹怒了一部分闻听消息前来买酒的人,在门口腹腓或是大骂。不过也提起了更多人的关注,不少人暗暗决定,明日一定早点来买上一些尝尝。 不少人都在谈论着醉仙烧,有喝过的人赞不绝口,这酒真是如同仙酿一般。还有的买了酒回家的,赶忙招呼亲友前来品尝或是直接拿去送礼。也有人在谈论宁昱此前说的那个酒酿出来的故事,不住提到醉仙烧之名,和店家不许多喝的缘由。 醉仙烧的名声,开始在金陵城中蔓延。 宁家宅院之中,杯觥交错,满是恭贺之声和宁昱的感谢之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0、长生牌位 青溪村的村民这几天干活特别有劲,住常秋收还要多忙上个一两天,现在却已经全部收割完了。家家户户看着谷仓里黄澄澄的稻谷、黄豆和米,还有黑得发亮的菜籽,乐得合不拢嘴。 这都是因为宁昱中了解元后回来了一趟,免了投献的租子。族长又把村子里所有的田地都靠在他的名下,一年算下来,光两税都要省不少钱。 农民穷,不只是土地收入少,负担重,苛捐杂税还多。现在村子里的人被免去了不少税,所以提到宁昱,没有哪个不竖着大拇指说好的。 宁远正在往回家的路上走着,刚好被村里出来的罗大跑过来逮住,道:“远哥,问你一个事儿。” 宁远一直都被村子里认定为村正和族长的接班人选,做事稳重沉着,所以村民有关于村中大大的事,都会来问他。 看罗大因为跑得特别急,气喘如牛的样子。宁远打趣道:“被李寡妇家狗撵了?” 罗大摆摆手:“不是,呼哧,我婆娘听说……听说解元叔弄了个肥皂出来,比胰子还好用,是不是?” 宁远大笑:“怎么,你婆娘莫不是不想用草木灰洗衣服了?那肥皂比胰子还贵,我们哪用得起?” 罗大喘了几下,觉得气顺了许多,才道:“不是不是,哪是拿来用的。这两天你出去了,怕是不知道这事,所以来说一下,让你跟三伯公问问。” 族长宁通在兄弟中排行老三,村中大多数人都按排行叫他三叔或是三爷爷,很少有人像宁昱那样叫他通叔的。至于叫村正的,多半都是外乡人。 宁远很是奇怪,往常村里有事,都是自己先知道。自己出门才两天,难道发生什么事了?问道:“说什么?” “三伯公说,肥皂是个金娃娃,一块就能赚一头肥猪的钱,准备找几批人去邻县卖。这时节刚好农忙完了,人都闲着,所以想让你问一问。我也想去……” 宁远道:“这事儿我也没听说,你婆娘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听三奶奶说的,我婆娘这几天经常去三伯公家。” “原来是这样,我现在就去问。”宁远一听,心中便急了,作为村里的包打听,这事儿他必须弄清楚才行。 罗大在后面叫道:“听说还不要本钱!” 这点才是重中之重,农民穷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没有本钱做生意。 宁远一听脚步更急了,就像罗大刚刚“被狗撵过似的”一样迅速。一路上有不少人招呼他,显然也都是想开口这事儿。他一律就是一句话回过去:我先去问下三伯公,呆会再跟你们说。 到了三伯公家,宁通见宁远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皱眉道:“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地像个孩童一般,一点儿也不稳重。” 不过宁通却忘了自己当初听到肥皂和学堂的事,表现比宁远还不如。那兴奋的样子,怕是没人在场就要爬上自家天楼,在楼板上跳上一阵。 (按:天楼是房屋的最顶层,用来隔绝房顶的瓦片,起到美观的作用。其中空间封闭,只在屋顶开了一个窗,适合做一些私秘的、不能见人的事。所以自古以来便有那么一句话叫“打开天窗说亮话”,用来形容胸怀坦荡,无需规避。) 宁远被训斥了一句,忙躬了身子,低头道:“三伯公恕罪,只是听说肥皂的事情,心里急切了一些。” 宁通挥了一下手道:“那事先不急,你来得正好,老夫正要去找你。” “啊?”宁远惊叫了一下,显然是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宁通见他一脸呆滞,才解释道:“肥皂的事呆会再说,现在有件事是立马要办的,老夫正要和你商谈一下。” 宁远才听清楚是怎么会回事,问道:“您老要找我商量什么?” 宁通道:“这是件大事。刚刚昱派人来过,把他宅子里面的器具全部搬走了……” 宁远又是“啊?”的一声。 宁通把眼一瞪,忍不住爆了粗口:“老子都还没有说完,你急什么急?” “那房子不是才修好了吗?怎地昱叔就不住了?”宁远还是没搞懂。 “昱说,他在城中买了宅子,把那些东西搬过去,免得来回跑。他是解元,要考功名,这一天天的跑来跑去,要浪费多少时间?算了,和你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老爷子捋着胡子道:“这房子他不住了,说是让出来作学堂,又出了一百两银子,叫村里请个夫子来教书,村里各家孩只要上了六岁的,都要去听课。” 宁远喜出望外:“听课?真的?还出了一百两银子啊!寻常人家便是两三年也存不了这么多。” 宁通叹道:“他缺那点儿银子用?现在他的酒和肥皂不知道有多赚钱。这昱可真是个好孩子啊,发达了还知道回来报答乡亲。” 宁远道:“有了学堂,这村里大大的孩子就不用整天在地里玩泥巴了,全都去听课读书去。要是过了几年,又出来一个像昱叔这样的人,青溪村就有福了。” 宁老爷子仰头看着天上的云彩,眼神深邃,道:“昱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些读书的看书的,哪个不是人杰?(s:其实宁老爷子是想说看说的也算,可是他不知道说是个什么东西,想来说也是书吧。)再说一代要比一代强才是,青溪村出了个解元,以后总会再出个宁会元,宁状元。老夫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宁远陪笑道:“您老身子骨壮健,怕是能活到一百二十岁,自然能看得到。” 宁通笑道:“就你会说话,不愧是读过几天书的人。不过活到一百二十岁,不就是秦淮河里的老王八了?活到多久是多久了。对了,刚刚说到哪去了? “学堂的事。”宁远低声提醒。 “就是,被你一打浑,老夫便搞岔了。老夫是说,让你去请个夫子来启蒙。” 宁远奇怪道:“怎么是我去?” “不是你去还有谁?这村子里就你多认得几个字,难道叫老夫去?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我看是这两天油水足了,你的心被那层油蒙了是吧?一点也不长进!”宁老爷子脾气上来,吹胡子瞪眼地。 宁远忙道:“孙儿去就是,一会就去。您老不要发火,气坏了就不好了。” “嗯,这还差不多。去吧,快去快回。” “还有那肥皂的事……” “都说了不急,还要过几天。你把这事办好了,回来再说给你听。” …… 到了晚间,青溪村全村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传播的方式是宁远、罗大、罗大他老婆,然后全村的大姑娘媳妇,婆子们,男人反而是最后知道的。 要是想的这时代打广告,最好是先让女人晓得,她们可是速度最快的传播者,关键还免费。 赊销肥皂赚大钱,孩子读书有学堂。 青溪村全村都沸腾起来,到了半夜,便有些兴奋得睡不着觉的家伙,在村里子走来走去。打招呼,讨论。提起昱,昱哥儿,叔叔,都不吝夸赞之词。 青溪的村民没想到才过得十来天,农忙刚过,宁昱就兑现了说过的话。现在生活慢慢好了起来,孩子又有书读。 于是每日都有人前去宁昱父母的坟前拜祭感谢。村里信佛信道的几个老奶奶知道了这个消息,默默地做了宁昱的长生牌位,每日为他祈福。 老奶奶们还对大家说,死人要祭,活人也要拜。 后来随着生活越来越好,青溪村家家都供着长生牌位,逢年过节去给宁昱父母上坟。慢慢成为一道别样的亮丽风俗。 s:看在贫道拍马屁的分上,请帮忙推荐一下,新人写书不易,请大家多多支持。虽然这书写得不怎么样,可也是熬更守夜憋出来的。多多支持,让我多多成长。谢谢……作揖稽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1、美梦一场 宁昱正在做着一个美梦,梦中金银成山,妻妾成群。 金灿灿银闪闪的光芒中,莺莺艳艳之声不时传来。 躺在软塌之上,几个漂亮的妾在帮他揉着肩按着腿。怀中还有个美人儿,正喂他吃着桃儿,看眉目似乎有点像玉…… 他手里还捏着一颗葡萄,不过被身上的美人儿压着,怎么喂也喂不进嘴,他甚至还想用嘴去将就手中的葡萄…… 怀中的美人儿动了动。 宁昱从睡梦中醒来,暗道,老子真是个奇葩,一个人也会喝醉,还会做那种关于春天的梦? 他手上捏了捏,还真的有颗葡萄!我擦,老子怀里有人!原来不是做梦! 怀中的人罗裳半解,颜色如白玉一般的…… 宁昱的目光恋恋不舍地离开,才看清楚微微泛红的面容——不是玉还有谁? 额滴个天呐,老子怎么跑到她床上来了? 要死了要死了!想我宁某人一世清名,今日却成了采花大盗…… 肯定是二哥饿得久了,自己来找肉吃,可怨不得我。 昨晚上我明明记得是回房睡了的……不对啊,这特么好像是我的床? 这厮伪善了半天,然后也不管是谁的床了,心道:美色当前,既然已经解了衣衫,临阵脱逃可不是宁某人的风格。 玉其实早就醒了,本来想起床,又怕打扰姑爷。再说姑爷的手放在那里,让她通体酥麻,鼻子间传来的男人厚重的气息,更让她连动都不想动。她心里只盼着姑爷醒来,自己起床。又想着他不要这么早就醒了,多抱她一会,一时间心情复杂之极。 昨夜想着姐的话,鼓了好大的勇气才爬上姑爷的床。才躺了一会,喝醉了的姑爷一翻身,刚好放在她的胸口上,过得一会就开始有些动作起来。到了半夜,还伸手解了扣子…… 她本就一夜没睡好,慵懒至极。可是谁知道他醒了以后又开始使坏…… 宁昱大乐,我看你还装到什么时候,这都不醒? 玉突然觉得胸口一团火热,然后又是温凉细软,有条虫上爬了上来,“啊”的一声便勾起了身子。 只听得“咚”地一声,宁昱的头被玉弓起的膝盖磕了一下,刚好打在太阳穴上,疼得正在作怪的某人吡牙裂嘴,眼冒金星。 “姑爷,对不起,玉不是故意的……” 宁昱疼得要命,耳边嗡嗡地作响,眼泪直打转。都怕这一下又让自己穿越回去了。玉也顾不得胸口春光大泄,抱住他的头揉了半天。 两只鸽子飞来飞去。缓了一缓之后,玉却整了整衣衫下床了,又羞涩地道:“姑爷,晚间才可以……”留给宁昱一个华丽的背影。 宁昱此刻心如猫儿抓过一般,真特么是有力无处使! 二哥,你稍安勿躁,有机会一定让你饱饱地吃上一顿。你莫要逼我,我是读书人,怎么可能舞枪弄棒?以前是以前了,那是上辈子的事,你不要扯到这辈子来,再忍一天,一天就好…… 宁昱哄不好当兄弟的二哥,忙爬起来在院子中舞了一回太极拳。他心里想着刚刚的手感,硬是把太极的圆转如意,连绵不绝之势打了出来。只是还没有达到阴阳相合……呃……以静制动的境界。 他以前无聊时去公园看那些老头练习,对传统武术突地就感兴趣了。后来索性报名国术班,学了不少套路。这时心中想的是功夫还不到家,以后还是要强加练习才是。 穿越后脑海中又多了不少原本没有学过的知识,比如武术、书法、化学等等学科的提升,好像他学过的技能被硬生生提了几个等级一般。此时打出来的拳法,还真有几分大师的风范。 他在院中打了一会,体会这拳法的妙处,身上开始发热,流了些汗出来,通体舒泰,兄弟也已经安歇。这才让玉打水来洗漱换衣,准备出门。 玉扭捏地端着盆,满面红晕,羞得不敢看他,只把两眼盯着脚尖儿。 今天好像都快看不到脚尖了……突地又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腹中一阵暖流,姑爷真坏……丫头突地感觉不对,暖流有汇流成河的趋势……好像是那个又来了!“啊!~”尖叫一声便往房中跑去。 宁昱见她尖叫跑开,以为这妮子是害羞,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把她给吃了,吃了就不会害羞了,hi~hi~ 这该死的柳枝,插得老子嘴都出血了!老子一定要做个一头光光的东西出来! 表面邪恶的人,内心也不怎么纯洁……其实宁昱是真的想弄几把牙刷出来。看看,你又邪恶了不是,非要我说明数字是两三把十来把,不能泛指。 宁家人口会越来越多,大家都要用嘛,天天用柳枝漱口总是不方便。 柳枝漱口要先将杨柳枝浸泡在水里,再用牙齿咬开杨柳枝将杨柳纤维露出,咬出木梳齿的细枝再来刷牙。所以杨柳枝也被称为:木齿。 后世大概在17八0年左右才出现牙刷的雏形。但那时塑料还没有发明,牙刷的毛先是用野猪背上的毛做的,那个部位的毛较粗硬,适合做刷子。后来发现野猪毛太硬,才改成猪背毛和马鬃毛来做。后来在1八57年才由美国人h发明出来,并且申请了专利,以后不断改进,从动物的毛到合成纤维,再到电动牙刷。 还有牙膏,这时候刷牙用的是青盐、茶叶、酒,他脑中有两个中药配方,一个是唐代的麻揩齿方,另一个是宋朝的改良版。 这又是一个生意啊。和酒、肥皂一样的,也是快速消耗品,不管短期长期,都是赚钱的首选门路。 不行不行,老子不想做发明家!上一辈子就是个苦逼的理工老宅男,老子这一辈子的理想是江山美人,这东西自己用就好,坚决不卖。 最终还是要卖的,某人估计还会说上一句“真香”,最后还会打着为大秦人民谋福利的旗号,大肆宣传。 按:原本的描写不是这样,河蟹了。今天因为朋友来看我,所以一天都没有上。朋友快九点了才走,忙上来看一眼。才看到被河蟹,因为喝了不少酒,草草修改一下上传。省略不少。对不住书友,以后描写时尽量规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2、买奴买婢 宁昱出了门,走了几步,又到东市这家规模很,显得破败的牙行。看了看他家的字都快掉下来的招牌,撩开黑得发亮的门帘,打着瞌睡的掌柜又醒了,露出青楼姑娘般的“媚笑”道:“不知道公子有什么需要?” 看清楚来人,掌柜的愣了一愣,旋即又笑道:“公子又来了。”他心中对这个带着丫鬟私奔的公子记忆深刻。这几日总是想不通,一个丫鬟而已,收了就是,怎么还要私奔呢?自己和表妹不一样,表妹是许了婚给别人,却和自己两情相悦,两人不得已才偷跑出来的。现在孩子都十来岁了,家里也早就认可了……可是这公子怎么就一根筋呢? 宁昱见他脸上带笑,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想必是没安什么好心。不过他昨日醉仙烧大卖,这两日肥皂的生意也是大好,此时怀揣上两千多两银票,自然是当得大爷,哪管他有什么心思。 “生是来问问,老板可知道何处可以买些下人,家中缺几个人使唤。” 原来是来照顾生意啊?这书生可真是言而有信。掌柜地鬼头鬼脑地,语气暧昧,悄声道:“不知道公子要哪种?厨娘?丫鬟厮,还是管家?要不就是暖床丫头?” 我擦!老子只是来问问,你这不会真有吧?听这家伙意思,这里有的种类还够齐全的……宁昱想了想,道:“带我去看看再说。” 掌柜的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公子请随我来。” 一边往后院走,那掌柜的又化身为唐三藏,不住念叨:我看公子是个诚信之人,想着来照顾李老儿的生意。一回生两回熟,和公子也算是熟人了,这贩奴的地方我可轻易不带人来…… 宁昱忽略这家伙的碎碎念叨,径直跟着他走。 原本以为贩奴之地就是在这店铺后院之中,李掌柜却带他出了后门,又在巷子里面东拐西拐,到了一座大宅院面前。 李掌柜上前敲了敲门,道:“老儿李表,带了位客人来挑几个奴婢。” 那大门打开之后,出来两个兵丁模样的人,道:“是李老板啊,这次要哪种货色?” 掌柜李表看了看宁昱,宁昱装成一副大爷的样子道:“先去看看,合适就多要上几个。” 一个兵丁上下打量了宁昱一眼,似乎觉得宁昱的穿着不像是买得起奴仆的人。李表忙道:“这位公子乃是家族中派过来的……” 宁昱心中暗骂狗眼看人低,递过一锭碎银,兵丁哈着笑,才点头放行。 李表带着宁昱到了里面,才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来迎接。宁昱有了之前对付门口兵丁的经验,又给了一锭的银子,那管事不住感谢,才将他带到关押奴仆的地方。 狗曰的!买个奴仆都要给几次费!不是看这里是官牙,真是想吐几口口水,特么的。 走了两步,又看见兵丁把着,有管事在倒是没有阻拦,不然宁昱真的要吐口水了。 然后到了地方,只见一溜儿的简陋房舍,像猪圈一般,就用些木条随便搭起来,一边围着栅栏。里面关押的人或老或少,或男或女,都是眼神呆滞。房舍面前摆了些破碗,被舔得干净光滑。 这些奴仆见到有人进来,便开始疯狂起来,都冲到栅栏前亮相。还有几人把手伸出铁栅之外乱抓,不住大叫:“买我,买我!……我有力气,能干粗活!……奴婢才十三岁,未曾,可以暖床……” 叫声此起彼伏,吵吵闹闹。管事从腰间抽了根皮鞭,朝几个伸得最长的人抽去,恶狠狠地道:“老子打死你个不懂规矩的东西!噤声!再吵今天没饭吃!” 宁昱叹了口气,前世今生,他是第一次见到买卖奴隶的场所,后世那些文献中,根本没有形容这地方的只言片语。看着这些人的惨状,心想恐怕猪的日子都怕比他们好过一些。 只是他还未能在这世界站稳脚根,想解救再多些的人,也是有心无力,先把这些心思放到心底最深处去。但是举手之劳他还是以做的,压住管事的皮鞭,道:“打坏了拿回去不好用。” 管事的陪着笑了一下,才把皮鞭收在腰间。反正都是打给客人看的,证明这些奴仆都是逆来顺受,这样才好卖一些。 这家伙收皮鞭的动作熟极而流,然后指着各间开始介绍道:“这一间的老头,以前是做管家帐房之类的,经验丰富,一个需要银子三十两。第二间是些杂役,都正值壮年,有的是气力,干些粗活也就够了,不过就是吃得多,粗鄙得很,每个只值十两银子。这间是厮,相貌清秀,聪明伶利的也有不少,关键是皮肤细腻,二十两一个。有些公子喜欢买回去当成丫鬟使,公子觉得合意不?” 宁昱正注意听着,考虑要买几个回去。管家自然是要一个的,还以为说在外面请一个,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卖。此时猛然听到管事的话,突然一阵恶寒,差点没吐出来。 我a!这狗曰的管事肯定是个玻璃。这家伙真特么恶心!那画面太美,别说他不敢看,就是连想起都……老玻璃,异性只为繁衍后代,同性才是真爱……这种爱情观老子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想着那极度肉麻的场面,不禁离了这个玻璃管事远了几步。 管事倒是没发现宁昱异样,见他不感兴趣,又指着另外一间道:“这间都是些丫鬟,有的精通厨艺,有的粗通文墨,能红袖添香。不过都是被都前任主人开了苞,也只值二十两一个。旁边的这间是些雏女幼童,什么都不会,又还要养上几年才能用,只值十两一个。” 宁昱听了后默不作声,心中突然想起玉来。她被无良老爹卖身的时候,也才值十两银子。不过现在就是给他千两万两都不会卖掉玉,何况玉的卖身契早就给了她自己,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去官府把奴籍除了。 管事见他不说话,好像又不满意,又带他到另外一间。这间比起刚才那几间干净得太多,只有五六个人,全都是丫鬟打扮。 管事笑道:“公子运气好,这几人是这两天才从各县送来,寻常时便是见也见不着这种上等姿色的丫鬟,如果这两日卖不出去,便要送到教坊中去了。这几人都是出身在大户之中,年龄正是十五六岁芳龄。平时耳濡目染,琴棋书画,诗文礼仪样样皆通,又不曾,每个一百两银子。公子别看这价钱,虽然贵,但是物有所值。”说到此处,淫笑了几声,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管事又道:“此间是最后一间了,如果公子还不满意的话,就只要去教坊中买了。不过教坊中的女子,一般人轻易也买不到……” 宁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代买头牛买匹马都得耗上几十两银子,这些奴仆连牛马都不如。 不过他不是圣人,是现代来客。 既然要买,肯定要买些全能的。 猛地一甩头,抛开刚才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宁昱才对那几个丫鬟道:“会做饭吗?” 那几人都点了点头,其中一个跪下来道:“奴婢什么都会做,只求老爷把我买走,奴婢不想去教坊。老爷买了我们,以后生死都随老爷的心意。” 一句话引得其余的几名丫鬟也跟着磕起头来,头磕在地上咚咚地响。 宁昱本是高高兴兴前来买奴婢的,此时看得心中流泪。他本来只打算买上两个厨娘而已,见这几个丫鬟都长得漂亮,会的又多,心中又有些意动。 想了想,怀中银票让他底气十足,才又叹了口气对管事说道:“这里面的这六个我全都要了,再选上一个管家,两个厮就行了。” 管事的大喜,这人穿着不怎么样,太有钱了!一开口就全买,怕是哪家豪富的公子假扮的穷书生,怪不得一出手就是一两赏银。 李表看着管事的表情,扬了扬眉毛,显然是在说:你才知道啊? 然后宁昱重新回到第一间,选了一个看起来文雅的,年纪只有四十来岁的管家。又挑了两个精明的厮,这两个厮只有十三四岁,相貌还算清秀,眼神机灵。 那管事的见宁昱选厮的时候才露出一丝明悟的神色,感情这位公子是不好意思先选厮,但其实真实的目的,说到底还是为了挑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哥儿来的。 幸好宁昱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若是知晓肯定饱以一顿老拳,打得这死变态的老母都不认得他。 宁昱交割了银子,拿了卖身契,又付了黑心的李表六十五两的中介费,因为这厮还要负责把人送到府上去。 这中介费太特么高了,竟然以十分之一来算。宁昱慌慌忙忙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处,让人神伤之地,让人大耗钱财之所。 李表的脸都笑成了菊花,这公子买宅子买奴婢都爽快,那六十五两的中介费,原本是官家给的。现在好了,自己白白多了一倍,比起当初卖那间宅子还要赚钱。看来这公子以后要多多相处才是,以后要是他家族中再有生意,都得要招揽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3、题诗赐名 (为阅文编辑推荐加更,感谢阅文集团,感谢编辑武行。求推荐,求收藏。) 离开官牙后,宁昱去成衣铺买了些衣服,挑了一套富贵且低调的衣服换上。又完成了对二哥的承诺,订制了十几条内裤,还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床单被褥之类的,让掌柜的送到家去。 成衣铺的掌柜碎念了一通,宁昱才知道是张家的产业。他大摇其头,心中又恨了一回张家的无处不在。然后顺道去欧氏打铁铺逛了一圈,装模作样的指点了一下欧铁生关于合金方面的知识,才打道回府。 路过西市之时,也想去流连坊去看看,见识见识,但后来想到今晚就可以吃了玉,才暗中安抚好二哥。此时要是他进去,肯定能听到某个房中传来《送别》的琴音和歌声。 回到家中,奴仆已经送了过来,玉正在院子里训话。他对正在店铺帮忙的欧锡石做了个“嘘”的手势,悄悄躲在店铺张望。 “一入宁家门,便是宁家人,便是死了,魂儿也是宁家的。老爷既然将你们买来,是可怜你们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以后老爷的吩咐,一定要尽心尽力的完成,特别是你们几个,老爷要是需要侍寝,就要乖乖地听话,不能惹老爷不高兴,听到没有?” 几名丫鬟答道:“是。夫人。” “我只是老爷的妾侍……”玉的脸红了一红:“老爷没说让你们干什么,等会他回来自会分配。但是要记住,老爷的房间不经吩咐不能去。违反禁令,作奸犯科,不守规矩这些都是当下人的不能犯的,要是犯了,家法伺候。即使被打死,官府也不会管的,到时候就拖去乱葬岗埋了。” “的知道。” “刚刚成衣铺送来了老爷给你们定制的新衣,拿去换上。老爷一会就来了。” 这几人轰然应诺之后,忙找了房间去换上新衣。 这丫头倒是像模像样,颇有管家婆的潜质嘛。唉,她也是被卖到张府,想必也经历过训话。不过第一次就不怯场,已经很难得了。 侍寝嘛,本才子暂时不需要,有玉就够了。既然你说是我的妾侍,唔,现在还不是,今晚让你变成妾侍。 宁昱想像起晚间的春色,心中开心无比。看到那些丫鬟厮又重新回来站好,咳了一咳,走了出去。 留下一头雾水的欧锡石:公子高兴个什么劲? 走到院子中间,玉才吐了吐舌头,轻声道:“姑爷……”声音软糯无比,叫得宁昱都酥了。那神色就如同他扇子上题的那句诗: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风情万种,弄得宁二哥又有抬头的趋势。 底下奴婢们听得是叫姑爷,才明白玉是陪嫁的丫鬟升为妾侍,家中还有个大妇。不过玉的地位虽是妾侍,也是半个主人,那几名丫头刚脱了苦海,暂时还不敢想能不能做妾的问题。 “老爷!” 年轻的老爷颌了颌首,装成一副威严的样子,道:“刚刚玉夫人和你们说的,都记得吧?宁家没什么太多的规矩,安守本分就行。你等一个个地报一下名字。” 新买的奴仆,不管以前叫什么,到了新主人这里都需要赐名,在丫鬟界比较出名或是转送的,有少许人可以保留以前的名字。这些丫头厮们没人答名字,只说请老爷赐名。 他们心中忐忑不已,生怕老爷取个恶俗的名字出来。 宁昱突然意识到口误,这年头的主家,为让下人时时刻刻记得本分,取的名字都是些阿大阿二锄草种花之类的名字,下贱恶俗。 他顿觉头大,那六个丫鬟琴棋书画都精通,太不好取名了,不可能叫一二三四五六吧?两个厮难道叫清风明月?太恶俗了……至于那位老管家,用他的本名罢。管家是家中重要人选,要给点尊严才是。 宁昱想了想,还是去到书房中弄了几首诗出来。反正这世界没人知道这些诗词。 只要有能装逼的机会,不管在谁面前,他都不会放过。刚才路过流连坊没有进去嫖上一回,此时一定要大剽特剽。从唐代王维、元稹到宋时的苏轼、王安石、辛弃疾,元代王冕、明代于谦、近代秋瑾,唐宋元明清都被这个无耻的家伙抄了个遍,才堪堪组成文人八大雅事————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不多时,宁昱拿着几张诗稿出来,一个一个地递给丫鬟。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你叫鸣琴罢。” “莫将戏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赢。战罢两奁分白黑,一枰何处有亏成。观棋。” “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活水源流随处满,东风花柳逐时新。金鞍玉勒寻芳客,未信我庐别有春。春书。”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写画。”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赋诗。” “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对酒。” 其中赋诗的那首,本名应该是《书博山道中壁》,被他强行改成了《诗》,反正又没有人知道。 至于那两名厮,宁昱可是重女轻男,舍不得把花和茶拿出去。以后再找着花和茶就不用取名了。 这便是日后宁昱府内的八大贴身婢女的名字了。可惜此时宁昱也不知道在未来,诗或人都大放异彩,他最初的目的是装逼而已。 剽窃犯摇着折扇,对两名厮道:“自古忠孝两难全,三国时徐庶之母被曹孟德抓获。徐庶向刘备告辞,曾指着心口言道:本欲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就是靠心内这方寸之地。如今已失老母,方寸乱了,无益于事,请从此别……你两人就叫宁方忠,宁寸孝。这故事要谨记,守好心中方寸,做忠孝两全之人。” 丫鬟厮一齐跪了下去,感谢才学无双的老爷题诗赐名。 管家在旁边道:“老爷……” 显然是提醒宁昱他还没改名字。 宁昱却道:“你随我来。” 把管家叫进书房,询问了一会。管家可是家中的重要人物,必须要好好了解清楚才是。 管家姓童,叫童德,以前曾是位秀才。母亲重病无钱医治,欠了本家很多银子,拖得几年老母也撒手而去。为还恩情才去本家卖了身,做了帐房,后来升任了管家。上一家主子念及是读书人,又是宗亲,也没给他改名字成童大,童钱之类的恶俗名字,仍旧用的本名。 只可惜这本家前两月犯了事,得罪了上官,家也被抄了,老爷气死,夫人上吊。所以才被拖到到官牙中去发卖。 宁昱安抚了童管家一会,又道:“既是以前是管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便在这里做个大管家吧。我年纪尚轻,有些东西还不懂,你要多教教我才是。还有,你是老人家,年岁长,不要叫我老爷了,叫公子吧。那些丫鬟也不要老爷老爷的叫,叫公子,少爷都行。” 童德哪见过如此好说话的主子,便是当初在童家,也不见主人如此礼贤下士,至多称得上和颜悦色罢了,当下涕泪纵横,跪在地上道:“多谢公子。” 宁昱笑着扶他,道:“起来罢,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这可是会折我的寿的。” 童德道:“老奴感激公子,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帮童姐脱离苦海!” …… 童德是个忠奴,还记得以前的姐深陷囹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4、才子齐聚 宁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已经几天了。这种生活,在他前世连想都不敢想。 平时候调戏一下玉,吃吃豆腐,还为她抄了一首宋代晏殊的《浣溪沙·玉碗冰寒滴露华》,这首诗可不是艳词,堂堂正正的形容玉漂亮如西子一般。 玉本来见宁昱帮那几个丫鬟作诗,也中也期盼也给她来上一首。现在宁昱作的词又包含着她的名字,心儿都快化了。 只可惜玉这两天身上不方便,不然玉这棵娇白菜早随他拱,让他吃掉了。 宁家宅院里面多了十来口人,正是人丁兴旺之兆。 童德作为一个大府第里面出来的管家,管理一个宅子,自然是手到擒来。只不过他不知道公子为何叫那几个娇滴滴的人儿轮流去厨房做饭。也不叫她们暖床,就是偶尔读书时叫去磨墨,或者让哪一个弹首曲子来听。就连那两个厮都是轮流当着门房或是店铺伙计,平时也不多使唤。 丫鬟和厮们脱离了苦海,对老爷感激不已,虽然这个老爷非常年轻,但是实在是太有才华了,倾刻之间就作了八首上好的诗词为我们取名。听玉夫人说,老爷是今年的解元,才学过人。 特别是这几个丫鬟俱都为能到宁宅庆幸不已。此处甚是自由,月例又高,每月还有三两银子。钱多事少,老爷又毫无架子,就连他平日吃饭时,都可以让她们跟着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真是神仙一样的生活,比起在官牙之中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好多了。 现在简宁氏带着铁头也住了过来。本来是要收拾收拾住在宁昱家里,方便铁头读书,不过被欧铁生以宅子太,又要多安置几台蒸馏器具为由,接到了铁匠铺里去。还保证一定请上一个先生来教书,方便他这个大老粗和徒弟多学点东西,才能更快学会化合之法。 宁昱心知蒸馏器又不占地,说宅子太怕是说辞罢了。欧铁生心里那点心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倒是宁昱极其无聊。欧铁生一来便去找简宁氏,因为简宁氏从来不和他一路,每天总是先到宁家。欧铁生脸皮厚极,打着酿酒造肥皂恍子,两人呆在一处。 玉又去当了帐房兼守财奴,每日在店内收银子,把酒卖完了才回来。鸣琴等几个丫鬟还生疏得很,又不像玉和他相熟亲近。 他除了每天读书,写字作画,便像坐牢似的,有大把的时间。甚至于在厨房看到发了霉点的馒头,也想上去弄一弄,耗费时间整出点青霉素出来。 日子虽然闲,但有一样好处就是饭菜非常可口,几个丫鬟变着戏法做些拿手的好菜给他吃,让他的身体壮了不少。 每天看着这些莺莺艳艳,身边又有个吃不着的人,宁二哥每天都在抗议。前两天打打太极八卦,发泄一下多余的体力都还有些效果。现在却一点效果都没有了,感觉体力耗费极少。 也不知道还要熬上几天,二弟才有肉吃,不过应该是快了…… 今天是春书和写画两姐妹在伺候,丫鬟的伺候就是捏肩捶腿,端茶递水,铺纸磨墨之类的。初时觉得这俩丫头长得有些相像,一问果然是同胞姐妹,这厮心里又邪恶了一回。但后面一点心思全无,玉都还没吃着呢,不能如此yd。 童德说的那件事,又如何去办呢?真是大伤脑筋……童姐虽然身在金陵教坊,但教坊却是隶属朝廷礼部,自己不过一个的解元而已,认识的人几乎就没有,又如何能救得出来? 张老爷是个商贾,估计也没有多少能量,充其量是个地头蛇罢了。欧铁生更不用说了……不过欧铁生私下帮人铸剑,会不会有些人脉,会有更好的办法?我看是难,不过找个机会问问。再拖下去,童姐的情况可是大大不妙啊……只求暂时不要有人注意她,容自己多些时间想想办法。如果真想不到办法,也怪不得自己了。 他正在冥思苦想,为那个未曾见面的童大美人儿脱身想计策,甚至都想到去求张老爷了。其实他在骨子里是个好人,也是个尽力把事情办好的人。 宁方忠在书房外道:“少爷,有人求见,说是您的同窗,还下了拜帖。” 宁昱心想,肯定是张鼎明前来,那天便说过要再来拜访的,事情也顾不得想了,急忙去门口迎接。 “鼎明兄,你我如此相熟,下拜帖可是折煞兄弟了。以后鼎明兄要来,不必通报门房,直接进来便是。这两个厮才来宅子,不懂规矩,见笑见笑。” 张鼎明笑道:“拜帖可不是我下的,乃是周兄所下。来来,我为你引见一番。” 宁昱忙摆手道:“进了厅内再叙不迟,几位兄台站在门口说话,实在不是待客之道。” 朝几人笑了笑,拱拱手,引至厅内。春书、写画两人不经吩咐就乖巧地上了茶。然后张鼎明才逐一介绍。 长相俊美,身材修长者是此前的金陵第一才子周安,在秋闱时曾和宁昱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宁昱是个穷秀才,估计身为金陵第一才子的周安也不会记得他。 身材瘦浓眉大眼者是罗云飞,此前与张鼎明就认识过,聊过几次,算是熟人了。这人比张鼎明还要豪爽些,只是家中巨富,有些纨绔习性,说话太为直爽,容易得罪人。 至于后两人叶蕴和董国章乃是初识,这两人身形都和宁昱差不多,高矮相差不大,国字脸,看着忠厚,并不像周安一样娘娘腔。 张鼎明介绍过后,罗云飞笑道:”此次秋闱乙榜前几名俱是到齐了。宁兄第一,周兄第二,鼎明第三,叶蕴第四,国章第五,弟第六。这场景怕是难得遇上一回。” 甲榜是会试,乡试称为乙榜。乙榜前六聚齐,确实是一桩美谈。周安摇着扇子,一副风流不羁的样子道:“甚是,除了鹿鸣宴当日,此前未曾听说哪一次乙榜前六齐聚的,算得上盛事了。只是那日太守大人命题作诗,宁解元未曾到场,未曾见识宁兄大作,心下甚憾,今日前来拜访,宁兄却是非要补上不可。” 张鼎明尬笑了一下,道:“不曾见过宁兄作诗,只是看宁兄今日是否有诗兴了。” d,抢老子的风头,在家里扇什么风啊?宁昱暗骂一声,笑道:“这两日苦读经义,弄得是头眼昏花,诗兴全无。倒是各位兄台有什么大作,让兄弟见识一番。” 董国章也摇着折扇,道:“作诗要有诗兴才作得。此时就只是前来与宁兄相识,聊天叙旧,又不是在风花雪月之所,作甚诗词?这几天听鼎明兄说,宁兄在售卖醉仙烧。今日前来又见酒已售罄,所以我与叶兄才来见识一番,叨扰一顿酒喝喝。” 叶蕴听得提到他才道:“正是,你那醉仙烧,我在前日尝过,味如如琼浆玉露,心中甚是惦记。说来还要怪宁兄,每日售卖得太少,来晚了就没有了。”说着露出一副痴迷之色。 罗云飞大笑道:“叶蕴,怎地如此年轻就好酒了?看来你最近酒量见涨,今日不把你喝趴下,就不显我罗某人的酒量。” 叶蕴被他一激,梗着脖子道:“怕是云飞你不一定能胜得过我……” “莫急,我等只顾讨酒喝,主家都未曾表态呢。”却是周安的声音,这厮站起身来,白衣飘飘,风度翩翩。 宁昱心道:这周安说话真他娘的欠扁,老子有如此气? 虽然周安语气咄咄逼人,让他心中有些不喜,但是在自己家也不好发作。不过听董国章说话也还算客气,又看罗云飞和叶蕴抬杠,便圆场道:“是弟之过,只是这醉仙烧酿造不易,产量极低,这里还有些存酒,待会让各位兄台带些回去。不过外间卖的酒只是凡品,待我吩付管家取上几坛珍藏前来。” 未待宁昱叫人,童德在外间已然回答:“公子,老奴已吩付宁寸孝去取酒,又叫了厨房送菜上来……” 叶蕴大喜道:“宁兄家教不错,果然豪爽!”又瞥了罗云飞一眼,故意道:“怕是比云飞兄豪爽得多,自便没少占我的便宜。” 罗云飞哼道:“你又少占了我的便宜?你既然说我不豪爽,改日你便去我家,罗某定要教你如何用酒洗澡。” 董国章在一旁狂笑:“你俩人自便斗起嘴,中了举人也不知自持身份,惹宁兄周兄张兄三人笑话!” 周安也是忍俊不禁,把折扇一合,在手上啪地敲了一下,道:“占便宜?你俩莫不是前世冤家?一见面就脸红脖子粗……”他抓住两人的语病,故意把占便宜和前世冤家几字放重,语气又暖昧,将两人形容得像前世情人一般。 弄得宁昱和张鼎明对视一眼后,一阵恶寒从脚跟冒到后脑。 罗叶二人同时哼道:“前世谁看得上他?”此言一出,异口同声,一时间厅中众人笑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就连春书写画两姐妹也忍不住吃吃地笑。 宁昱除了有些不喜周安,倒觉得气氛欢快,一扫这几日的烦闷之气。笑了一会,见众人笑声渐止,吩咐春书写画将未当值的几名丫鬟叫来伺候,才道:“请几位兄台移驾到偏厅品酒。” 几人移步到偏厅,桌上已经上了五六个菜,心中对今日当值的丫鬟对酒赞叹了一番,这丫头手脚就是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5、字谜行令 落座之后,董国章还在笑个不停,又对周安道:“周兄这比喻甚是贴切,我自便与他二人相熟,却不知因为什么缘由两人总是要争上一争,此番你一提点,才知道个中原因原来是如此……哈哈……” 罗云飞大怒:“你少说两句行不?宁兄若是不惜好酒,罗某今日便要叫你二人醉倒在桌子底下去……” 宁昱笑道:“只要大家高兴就好,我这里酒有的是,地窖内也藏了不少,怕有几百上千斤,你们喝得完算我输。” 说话间菜已上齐,鸣琴观棋,春书写画,还有赋诗都在一旁伺候。宁昱身为主家,自是叫了侍妾身份的玉前来。 几人笑闹了一阵,周安眼珠在鸣琴等人身上流连了一会,又看了一眼宁昱,奇道:“怎地宁兄如此风流,有那么多位待妾?真是艳福不浅,弟佩服!” 这家伙偷看老子的美婢,真是下流得很。宁昱一边启开泥封,答道:“只是在官牙买的几个侍婢罢了,弟初初买了宅子,需要些人使唤,便花了些银两。周兄若是喜欢待妾,可以去官牙或者教坊看看,运气好能买到比这几人更好的。” 周安摇摇头道:“官牙和教坊之中价格昂贵,弟可买不起。哪比得宁兄富贵,这酒的营生怕是赚了不少钱吧。” 宁昱笑道:“惭愧,卖酒哪能一夜巨富,只能保持平日开支罢了。这买宅买奴的银钱,还是师父他老人家留给我的。” 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一句话便轻松地打消了张鼎明之前的疑问,又让周安几人认为他是个败家子。 不过只有张鼎明和他相熟,心想他这师傅怎么从未听他提过。但是这是人家私事,不便深究。 厅中之人也只有玉知道内中的情况,心中偷笑,姑爷又说谎了。 她以前经常听姐提起周安,见到周安后觉得不过尔尔,怎么比得上才学无双的姑爷。又看到周安的目光在自己和几婢的身上扫来扫去,心中觉得有些厌恶。 鸣琴等几婢把酒满上,然后守在一旁。宁昱忙岔开话题,举杯道:“闲话休说,今日几位兄台前来,蓬荜生辉。弟敬谢各位折节相交,干!” 叶蕴早就等不及了,一口干了下去,只觉得这酒的味道比起前几日喝的还要醇厚,大赞了一声:“好酒!”。 张鼎明之前在宁家喝过;罗云飞家中巨富,这酒自是也尝过,不过他俩倒是不知道窖藏过的酒和平日喝的有什么区别。 这几人中只有董国章和周安两人未曾品尝,喝过之后赞不绝口。然后众人先是夸赞酒仙烧不负醉仙之名,话题便渐渐引到金陵书社新刊的诗词上来。 但凡一句好诗,不仅文辞优美,其中更是隐含深意或是典故,如果有人能旁征博引,将诗词暗指之处解读或是分析词藻用法妙处出来,自己作诗时便会有不少长进,以后考会试之时胜算便大了许多。所以文人才子之间,就喜欢在一起讨论诗词,互相学习。 不过此时众人都品评过了,俱都以为宁昱也拜读过。张鼎明那日就有心和宁昱讨教,可惜宁昱当时有事,想必这两日也看了。正要开口讨教两句,却听罗云飞道:“那几首诗词是很惊艳,但总是炒冷饭也没甚意思,还不如等到晚一点儿去怡春楼吟诗作对。” 话题又绕了过去。 叶蕴又梗着脖子朝罗云飞道:“怡春楼有什么好?不如去流连坊,那里几日前来了个清倌人,琴艺高绝,美貌无双。” 罗云飞嗤笑道:“才来了几日就能称高绝无双了?怡春楼的红娘子在此间呆了五六年,人称诗画双绝,从来未曾听过有谁能入了她的入幕之宾的。此前怡春楼还从极西之地请了个异族美女前来,蛮族的音乐与我大秦倒有不少区别,可也有借鉴之处啊。” 叶蕴恨恨地自斟了一杯酒,对罗云飞道:“那异族美女早就不知道去了何处!算了,我说不过你,你也不要老是抬杠,咱们酒下见真章,刚刚不知道是谁说要让我趴在桌下去。” 罗云飞也不答话,只把酒杯晃了晃,然后一口便喝了下去,把酒杯放下,瞪着叶蕴。 两人就像斗鸡一般,弄得玉和众丫鬟掩嘴轻笑。 周安道:“你俩人不要争了,今日哪里都不去,在此喝酒不好么?再说宁兄家美婢众多,去怡春楼有什么好的?除了那几个清倌人,大多是些庸脂俗粉,去得多了也没什么意思。还是改日再去,到时候兄弟做东。” 罗云飞道:“既然周兄要请客,那便改日再去吧。” 周安呵呵笑了一下道:“就你俩人卯足力气在喝,都不管我们,这酒喝着没有意思。美人当前,不若我等以美人之名作诗如何?或是行酒令?” 宁昱在旁边听着周安说话,心中更是恨意大增。这厮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让他心中不舒服。现在又把话题引到丫鬟上面来,特么的,还想觊觎老子的丫鬟?老子都没碰过。 其实这时的文人间互赠婢女,也是雅事。宁昱虽然心知肚明,只不过按他的性格和三观,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叶蕴听周安提议,便道:“诗词不作也罢,金陵书社出的那几首诗词和曲子,让弟汗颜得很,怕是最近不敢作诗了。还是行酒令的好。” 酒令就是用来活跃气氛的,主要手段便是罚酒,叶蕴一提议,罗云飞便也同意了。看样子两人是要丢下一个人在此处,来个不醉不休。 张鼎明道:“宁兄,此间你是主人,骈文、猜字或猜谜都可,由你来作主,也由你先开始。” 董国章听得要行酒令,把袖子往上一扯,露出两只光臂来,道:“云飞,你刚刚可是连我扯进去了的。开始吧,宁兄。” 罗云飞撇撇嘴,没有说话,不过那表情似乎是告诉董国章和叶蕴:你俩加起来都不够。 却听周安又道:“骈文吧,需得将美人名字嵌进去。” 骈文就是后世的对联,起源于汉末,在这时还不够完善,后世到明末时文学家李渔才写出《笠翁对韵》来。本来对联宁昱极为擅长,脑中有不少千古绝对,什么数字联、叠字联、回文联、顶针联不知道有多少条存着。 但此时他却想,这周安总是提起我家美人,难道是老鹰打饱嗝————鸡儿吃多了?老子哪会让你如愿…… 宁昱笑道:“骈文太耗时,要是尽兴,必须先猜字不可。要是一会喝得微醺时,再作诗或是骈文,定会有佳句。” 张鼎明道:“那请宁兄先说规则。” 宁昱道:“我下首是周兄,我出一题,周兄作答,以十息时间为限,若是猜不出,便直接喝了,然后周兄再出一题给下首的叶兄。叶兄之后再到鼎明兄、国章兄、云飞兄,最后便又轮到我。如果超出十息出不得题,也自当再罚一杯,然后轮到下家出题。” 罗云飞阴阳怪气地朝叶蕴道:“若是有人抢先答了出来呢?” 叶蕴急道:“不许抢先!轮流,轮流!还有十息太短,至少也二十息时间。” 众人又笑。 周安抚掌笑道:“不错不错,此法大妙。那便开始吧。” 宁昱道:“二十息就二十息,行令之前,有言在先,酒令大如军令,输了不许耍赖,若是真喝不下了,也不要勉强。”目光环视众人,见都点头同意了,才装模作样地想了一想,道:“如此我便出题了————手无寸铁,请周兄接。” 周安笑道:“这个简单,手无寸铁便是两手空空之意,乃是一个控字。半推半就……” “掠。拱手让人……” 宁昱心中暗笑,简单?老子先让你得意一会,等会给你一个难的。 字谜过了一圈,都无人饮酒,宁昱才道:“要弄个难点儿的字谜才是,这样便是到天黑都喝不了多少酒,有人已经等得口干了……”然后又像之前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道:“春雨连绵妻独宿。” 周安直到过了二十息也没能猜出来,摇摇头,喝了酒又继续行令。 第二圈。宁昱:心有余而力不足。周安:…… 第三圈。宁昱:十女同耕半边田。周安:…… 到了第四圈,宁昱正准备说话,周安忙摆摆手道:“宁兄,我坐你下首实在是太吃亏了,这几圈下来,就是我一个人在喝,不猜了不猜了。你那些字谜太难,就是胡诌,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就是猜不出来。” 宁昱心中大乐,脸上却堆着笑道:“怎会是胡诌呢?第一个是春雨连绵妻独宿,其中雨连绵是‘不见日’,妻独宿乃是‘无夫’,春字去了夫字和日字,便是一字了。第二个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有余乃是心字多一点,力不足是刀字,合起来便是忍字了。最后一个就更简单了,半边田,乃是彐字,再合上十女,是个妻字。” 罗云飞道:“宁兄一解释,我等才恍然大悟,周兄莫不是不想喝了吧?” 玉在一旁暗自叹息,这周安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以前认为他有多好,现在和姑爷一比,什么也不是,无论人品才学…… 周安此时已经喝得脸红,听了宁昱的话后,脸色又透出黑色来。他一直对宁昱抢了他的解元耿耿于怀,“狂妄自大,目无长上”便是这家伙传出来的。今日前来,也是想找些场子,只是心中太急切,本来静下心就能猜得到的,但是看到这几个美人,便失了方寸,平日的才华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不过他心中城府颇深,开口道:“许是喝得多了,宁兄出的谜题又难猜之极,兄弟认输就是,先干了这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6、宁家才女 周安抬起酒杯喝下,才道:“歇一歇,换个行令的法子。再喝下去,宁兄可是要找人送我回家了,不若还是吟诗作对吧。” 宁昱胸有成竹,笑道:“随周兄的便吧。” 既然你要自取其辱,就不要怪我了,我只淫两首…… 周安兴趣大发,向众人邀了一杯酒,高声问道:“诸位最近可有诗词?” 叶蕴摇头道:“先前就说过了,弟深受打击,作不得诗。” 张鼎明也道:“周兄,弟怕是也作不得诗,这几日都在学习金陵宁某人的诗作,更没有时间推敲出一两首来。” 周安默想了一会,颌首道:“既是如此,不若叫宁兄家的美婢作诗,我等来指正如何?反正就是博大家一笑而已?” 我!这杂碎说来说去,就是要往这上面绕!此时宁昱恨不得手撕了这厮,将他丢到秦淮河去喂鱼。 董国章闻言道:“如此甚好!弟附议。若是有好诗词,便可称才女之名了,我等帮你们把名声传出去。” 周安听到有人赞同,心中更是大为得意,道:“若是吟出来,我等也可以帮忙修改平仄韵律,也算是姑娘们所作可好?” 宁昱大怒,蝙蝠身上擦鸡毛————你算什么鸟?调戏也就算了,还要来改诗词。当真你以前是金陵第一才子?现在天下第一才子在此,你算是栽定了!他对玉耳语了一番,然后玉点头,又和旁边周安背后的鸣琴耳语几句,众女挨个传达。 众女看宁昱的神色有些惊讶。公子真是与众不同,怎么能想到这个法子? 你不是要我家婢女出名么?今日让你们惊掉下巴!宁昱安排好计策,心中得意洋洋,阿米豆腐,是你周安先来惹我的,莫怪贫道心狠,阿门!真主阿拉会宽恕你的…… 玉道:“既然是周公子要求,那妾身便以名吟上一首词,先开个头。只是妾身不通文墨,难免贻笑大方,请各位公子雅正。” 这几日鸣琴等几个丫鬟来了后,玉被她们当成了半个主人,平时说话也故意学着姐,稳沉不少。此时已经初具大妇气质,一点儿也不怯场,心中又对周安的行径鄙夷之极,与起话来不卑不亢,很有气势。 周安抚掌大笑道:“夫人肯开这个头,生感激不尽,洗耳恭听。” “这首词牌唤作浣溪沙,妾身名叫玉。嗯……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晚来妆面胜荷花。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一场春梦日西斜。” “让各位公子见笑了。”玉吟毕,浅笑嫣然,还帮宁昱夹了口菜。 一幅美女在闺房安睡后醒来梳装的景象,在众人面前跃然浮现。朦朦胧胧,诗情画情……席上的才子惊呆了:宁兄的这个妾,分明是个大才女啊!见笑?我等才是贻笑大方————这首词如何能改动一字? 叶蕴董国章二人呆若木鸡,手上举着酒杯,杯中酒洒落在桌上也不自知。张鼎明惊骇地看着玉,又看看宁昱,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只有罗云飞最是夸张,顿足捶胸,大叫:“我不活了!还去考什么会试?不如在家每日苦读的好,免省去了会试丢人现眼。” 周安呆了半晌,起身离席,朝玉长身一揖道:“夫人好诗词,周某班门弄斧了。” 众人此时的反应,让宁昱膨胀得很,真想把玉抱在怀里怜惜一下,开了个好头。 玉轻笑道:“妾身可不敢居功,都是平日夫君教的。”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宁大解元教的。罗云飞沉默了一会,又号道:“我要拜师了!” 只有周安一脸阴霾,强自欢笑。 宁昱急忙摆摆手,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偶得而已……” 张鼎明举杯道:“弟从未听你吟过诗,今日一见,才知诗才远胜我等,特别是刚刚说的那句文章天成妙手偶得,更让兄弟佩服之至。且让弟敬上你一杯,不许推辞。” 宁昱忙道不敢,鼎明兄客气,仰头干了一杯。刚放下酒杯,见玉向鸣琴昂了昂头。 在周安身后的鸣琴便道:“奴婢名叫鸣琴……” 宁昱急忙朝鸣琴摆手,示意她不要吟诗了。哪知鸣琴却没看到他的动作,自顾自地吟道:“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吟罢敛衽施礼,默不作声。 罗云飞此时也不鬼哭神号地了,向周安说道:“周兄以为此诗如何?”言中之意是怪责周安搬石头,不光砸了自己的脚,连众人的脸面都砸得稀烂。 张鼎明听出罗云飞话中之意,急忙圆场,道:“诗词一道,最是需要交流,博采众家之长,此时听了两位才女吟诗,我等又学到了不少本事,感谢感谢。” 宁昱暗道要坏,这下马威有点猛……急忙道:“这可不是我的本事,只是修修改改,拾人牙慧而已。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列位的诗词也是各有千秋,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众人脸色稍缓,都微微点头。 自古以来,文人都很谦虚,均不敢说自己的文章是天下第一,而且文章的评判没有绝对标准,只凭品评人的个人好恶。便是公认的好文章之间也无法比较,只能说是各有特点,各有千秋而已。 周安毕竟也算是才子,虽然心胸不怎么样。 一是别人给了台阶下,二是作为读书人,听得好诗词去学习也是必然的过程。想到此处周安展颜一笑,道:“原来今日才知周某乃是井底之蛙,只看到眼前这片天地……以前总认为自己学业有成,今日不是到宁兄府上受教,便是学到老也当不得大儒。宁兄家的几位美婢相必都能诗善文,不若一并吟来,让我等开开眼界,此时不学,更待何时?” 罗云飞点头赞道:“周兄说得极是。” 董国章颌首道:“对,对,讲得对。” 接下来观棋的《棋》,春书的《观书》,写画的《画》,赋诗的《丑奴儿·诗》吟罢,众人已经不再大惊怪的了。 一首是震惊,两首是惊艳,在场的六女六首齐出,已经让他们感动到麻木。除了连声道好之外,找不到任何说辞。 等众人细细品味了一会,宁昱又邀约喝酒。哪知几人酒兴缺缺,非要到宁昱的书房去抄录刚才的诗词不可。 到了书房,众人都不急着抄录诗词了,因为…… 宁昱这几日作的字画太多,都挂在墙上。而且这厮骚包无比,画作以仕女素描居多,字则多是唐代之后的字体,每幅作品都盖了他的印鉴,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作出来的一样。 众人先是啧啧称奇,赞叹不已。说宁兄果然不愧是大才,字画都开创先河云云。就连周安开始还有些不忿,看了字画已经完全拜服了。宁昱只得又把功劳推到那个“师傅”身上去。 须知境界差不多时会妒忌,境界相差太远,便只有仰慕和崇拜。 恭维了宁昱的才学一会,罗云飞和叶蕴开口求画作,宁昱随口道了一句:只要入得各位法眼,随便挑就是。 然后几人争抢起来,就连平时稳重的张鼎明也加入战团。这群人如同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几乎将书房的字画搜刮一空,连诗词也不抄录了,推说明日都要去归真书院教授学生,扬长而去。 望着空荡荡地书房,宁昱欲哭无泪,发誓再也不让这帮抢劫犯再进书房一步。转念一想,有了赠书画的友情,和这群金陵顶尖的才子也算是交好了。至于周安……此事就算揭过,若是再犯,便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7、三字奇文 宁昱起了个大早,先是锻炼了一下,然后照例去店铺、简宁氏处看看。 前两处一如往常,又和简宁氏聊了些家常,让她若是累的话,可以和玉说下,让几个丫鬟前来帮忙。 然后又想着童姐的问题,过了两条街,一路逛到了欧家。 那堆大老粗正在听先生讲课。 老先生样貌清瘦,胡须花白,怕有六十左右的年纪。正摇头晃脑地讲着《论语》的《为政》篇:“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按照这时代的标准,老先生说的还算是中规中矩,照本宣科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当中只有欧铁生多识得些字,能听得懂个大概。其余众人一头雾水,只在纸上用指头指住,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读,边读还学着老先生用头摆动,像是后世演奏时的指挥棒一般划着八字。 老先生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这些人也跟着读了几遍。不要说这些大老粗,就连宁昱在门外听了一会,都觉得头昏脑涨之极,才推了门进去。 老先生抬头瞥见宁解元来了,忙停下讲课,向宁昱施礼。 这先生姓黄,乃是一个秀才。虽然也算是有功名,也只属于功名的最底层,见到举人也需要行礼。这世界就是这样,管你七老八十,等级森严。 到他这个年纪仕途是无望了。宁解元虽然和他只相差了一级,但举人是可以补缺做官的。而且宁解元年轻,要是考了进士,自己就更赶不上了。所以黄先生不光是礼数周到,心中也很是恭敬。 宁昱敬他是老人家,朝他揖了一揖,转头看欧家众人一副头大的模样,心中想起以前上政治课的感觉,走到台前道:“《论语》乃是儒家经典,读书人是一定要读的,科举也要考。不过除了简铁头,你们都用不着参加科举,只要识得字,晓得其中大意就可以了。” 底下众人本就头晕脑胀,昏昏欲睡,听得宁昱要求放低,心中轻松起来:公子都说识字懂得意思就可以了,还费力地读个屁? “不过学习要有学习的方法,也不要不求甚解。比如刚刚这一句,子曰,就是孔子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吾就是自己……”他用后世语文老师教古文的方法,逐字逐句地解释起来,然后又总结陈述了一遍道:“孔子说,我十五岁就立志学习……” 这么一说,底下的人便听得明白到底说的什么意思,突然觉得一下子就学会这一句了。黄夫子却一句要教人念上一天,却不解释其中意思,和公子没法比。 要不然黄夫子都五六十岁了还只是秀才,公子才弱冠之龄便是举人头名。 宁昱又道:“光是字面意思还不够,要举一反三,其实前半句还可以这么理解:十来岁决定学习什么,三十岁确定一生的原则,四十岁时人生目标不再更改。你们有许多年纪比我大的,初时来学冶铁,是不是十来岁的时候便来的,那就是志于学的引申意思,有人读书,有人做铁匠,有人做奴仆。像铁生一样三十四十的人,就知道自己这辈子要做什么行当,断然不会更改了。” “五十岁知天命,那时候慢慢明白自己的命运是当初选择所致,六十岁耳顺就是要多听取意见,这样到了七十岁以后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事,不会逾越规矩了。再细细理解,孔子这句话的宗旨就是:不管年龄大,做事要深思熟虑,眼光长远。” 字面解释,拿某个人来举例,陈述概念,再引申,最后归纳中心思想。宁昱读了好几回大学(夜大电大也算在内……),哪还会不知道如何轻松地上课。 当然政治除外!包括马原毛选邓论,那些课程是无数寓教于乐的教师的噩梦,再怎么想办法也不能舌上生花,只能老老实实地讲解,学生个个头大如斗。 他这么一教,欧铁生和徒弟们一下就明白整句的意义所指,记得非常深刻。就连黄先生都心道:原来书也可以这么读,若是当年有个先生这么教,自己哪还会是个秀才,都怪自己命不好,没有像宁解元一样,有个神仙般的师傅…… 宁昱讲完后,心中也在琢磨:这世界没有三百千作为启蒙读物,看来自己要弄出来才是。反正弄出来了就是我的,大不了就推给“师傅”。嘿嘿……然后丢下一句“给你们手抄一本师傅指点我作的启蒙读本”,在众人一片钦佩拜服的目光中打道回府,去干他那“原创”大事去了。 当然他也问过欧铁生,关于童姐的事情,欧铁生满口答应想想办法,急也急不来。 《三字经》是后世的传统国学启蒙教材,浅显易懂,其中核心思想包含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以仁义诚敬孝等。初学者可以借此了解不少常识。用来在这时作为启蒙读本,再好不过了。 他还是时候练习书法时一直抄写《三百千》《增广贤文》等多遍才印象深刻,不过经过时空力量的加持后,几乎不费多少力气便默写出来。 不过他所记得的是增补版本,历代增补者为迎合统治者,加了很多当时的元素进去,所以《三字经》中提到的很多人和事物,在这时代都是没有的,在默写时便把“北元魏分东西”直到“立宪法建民国”全部删掉。 还有的地方,比如五代时的燕山人窦禹钧那句“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就被他换成了“宁青溪,学义方,教众子,名将扬”。以后有人读到这一句,就知道是某人所作,而且自夸得太不要脸了。 又把苏老泉那句换成:欧铁生,三十余,彼虽匠,学且勤。简铁头,虽八岁,能咏诗,能赋棋…… 还把原文宋朝时的赵中令换成了:方太守,读鲁论;彼既仕,学且勤。这是在他的治下,不拍马屁会行?况且以后老子要是有了机会,拿来献给朝廷…… 总之,整本《三字经》全部被他改得乱七八糟,处处都是他宁某人的烙印。原作者王应麟和历代增补者要是在另一个时空知道,非得一齐打翻棺材盖,然后组队顺着线,哦不,组队穿过虫洞、黑洞、白洞过来,将之轰杀至渣不可。 更无耻的是,这厮还加上了标点符号。 这世界没有标点,句读就是一个一个的点点,只是作为断句之用。不用说,这也是宁某人的原创。 此时写完,宁某人又盖了私印在扉页和尾页。得意洋洋地看着欧体写就的一千来字的长文,又吟起那句“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来,只差没搞上一句“老子左奇文,右标点,才学在心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8、岳父来访 来到这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金陵只下过两三场雨。这时候重阳节已过,本来天气应该转凉,秋雨连绵。可这日头却是一日比一日毒辣,热得宁昱动都不想动。 因为天气炎热,酒的生意都淡了不少,东市有好几家酒坊都怨声连天。不过宁昱倒是没有受到波及,他卖的是高端酒,经过欧铁生这些日子的产能和业务的双重拓展,对外还是每日两百斤的限量,私底下却供应给金陵城中一些大户人家。 倒是肥皂和牙膏牙刷的生意不错,青溪村的生活过得实在滋润。连带着宁昱手中已经积累了几千近万两的银子银票,正考虑着买个城外的庄子,扩大生产。他心中的理想就是先有钱,再有美女,最后做官。对于他来说,钱和美女都是多多益善,当官最好是有地位却不干实事的那种闲散官员。 想像是丰满的,现实却太骨感,他只有一步一步地完成想要的目标。 看来是要再去一趟牙行了…… 宁昱正在书房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玉又在外面道:“姑爷,老爷来了。” 能被玉叫“老爷”的,除了张安宜还会有谁?宁昱吓得一个激灵,他来做什么?难道又是为了那件事?他自从那天离开张家之后,就把婚书的事情抛到脑后,不想再和张家打交道。不过此时人都到了家门口,闭门不见好像也说不过去。 张安宜的一身肥肉都被外面的日头晒出了油汗,径直推了门进来,叫赋诗连倒了三杯茶水,喝了感觉稍好些才道:“贤婿怎么最近都不回去看看,让老夫一顿好找。不是玉回去过,都不知道你在这里买了宅子。” 宁昱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自己,回答道:“近日闭门读书,忘记回去了。” 张安宜笑道:“读书好,离春闱也只有几个月了,贤婿再加把劲,争取一举金榜题名,中个进士。” 宁昱笑道:“尽人事以听天命,生也只是尽心尽力,能否中举,还得听其自然。” 张安宜道:“贤婿出口成章,考中进士轻而易举。”他是以前也是秀才,但却没有听过清代李汝珍说过的“尽人事知天命”这句话,自而认为是宁昱所说的。又道:“老夫闲时也看看书,装一装文雅,贤婿那几首诗词,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 宁昱却以为是说离开张府前作的那几首,淡淡地道:“张老爷过奖了。” 不过他却不知道张安宜所指的是琴棋书画那几首。因为玉这个张府卧底,宁家汉奸,又偷偷把那几首包括那首为她作的《浣溪沙》都通通抄录给了姐。 这翁婿两人,就是因为从开始都自作聪明,胡乱猜测,才导致误会越来越多,搞成今天这副局面。 两人称呼实在是奇怪,张安宜叫宁昱作贤婿,宁昱却自称生,称呼岳父为张老爷。张安宜热情,宁昱却显得有些冷淡。弄得一旁伺候赋诗和对酒两人诧异不已,心中都在猜想是不是翁婿之间有什么误会,公子才搬来此处住,家中又不见宁家大妇。 张安宜捏着茶杯,在手中转着圈,感觉也有些不自在。兀自强笑道:“那日贤婿走时,亏得提醒了老夫一句。老夫便去找了个名医,那名医说老夫胖是因为饮食不节、劳逸失常、七情失调、体质享赋等诸多原因,如若再不调理,会有隐疾,折损寿元。这几日都在调理,感觉轻松了好多。贤婿难道对医道也有涉猎?” 废话,那么胖不会有三高?宁昱道:“我也只是偶然看到医书中提起,顺便提醒了张老爷一句而已。” 张安宜沉默了一下,才开门见山道:“这次来,还是玉和老夫提起你现在在做的两样营生,不然老夫也不想来打扰你苦读。所以想来相问一下,有些生意上的事想和贤婿谈谈。” 原来是为这事而来,怎么,担心老子抢你的生意? 宁昱笑道:“酒和肥皂都只是打闹,聊够开支罢了。” 笑容要有多假,便有多假,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 你求我啊,拿婚书来求我啊! 张安宜见他笑起来,才觉得轻松一些,道:“老夫并不是觊觎你的秘方,只是想着在商言商,看能不能联营。说到底都是一家人,贤婿也不能便宜了外人不是?再说你那酒叫醉仙烧,老夫却有间祖上传下来的酒楼叫醉仙楼,真乃是天意巧合啊!” 宁昱却有些愕然,说好的按剧本走呢,你特么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联营?看来你必定是考虑了好久,这次真的是在商言商了。 真是为难死老子,你不开口,我怎么说婚书的事? 他脑中飞快转动,却听张安宜又道:“贤婿先不忙着拒绝,待老夫说完。先前你说不贪图我家财产,所以非要出来自谋生路。老夫也是男人,也知道你不愿寄人篱下,考虑到面子问题,便听任你了。现在这酒和肥皂的营生,天下间也只有你一个人有,老夫知道是出自你师傅的秘方,不能外传。” 张安宜踌躇了一下,才道:“不过为长远打算,你总要多攒些钱。我张家那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不少,不用白不用。和老夫联营之后,其实这营生也全数是你的,和凤娇成了亲,继承了家产,也不会有人敢说上半句。” 宁昱自动忽略了家产方面的信息,倒是在考虑联营的可行方法。 他依靠这两样东西,在金陵混得风生水起,其实放眼全局来看,根本连个屁都不是,那些隐世豪门,世家门阀,随便拔根毛都比他粗。 凭他脑海中的知识,要实现他的理想不难,不过进度实在就有些堪忧了。二十岁到四十岁,正是人生的黄金时间,他还有不少的事要做。 考功名,做官,一步一步往上爬,最后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把时间浪费在商道上,算一算人生的帐并没有这么划算。 如果联营之后,借助张家的力量,势必要节省很多时间。 想了很多之后,他的心思有些动摇了。 突然想起一个人的传说来。 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传说是个丑女,也有说是黄月英故意自己丑化的。 姑且不论美丑,可诸葛亮为什么娶她?黄月英之父黄承彦又为何把女儿许给当时寸功未立的孔明呢? 史书记载,诸葛亮有两个姐姐,大姐嫁给了蒯祺,二姐则嫁给了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民。蒯氏和庞氏两家都是荆州的大姓,实力不容觑。 黄家也是大家族,黄月英的母亲蔡氏,后家是蔡讽,蔡讽的女儿嫁给荆州牧刘表,儿子也是刘表手下的一员骁将。 诸葛亮和黄月英成了一家,实际上意味着蒯、蔡、庞、黄这四家都结成了联盟。诸葛亮当时急于想出人头地,强强联合之下,即便是娶个丑女又如何? 而自己呢?在这个时代该何去何从?宁昱一咬牙,丑女就丑女!大不了那个的时候,吹了蜡烛…… 伪君子!竟然还是逃不过真香定律,连丑女都敢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9、联营分销1 宁昱正要开口答应联营的事情,又觉得不妥,需要和张老爷来一场拉锯战,尽力争取利益才是。 这时玉又敲了敲房门,道:“老爷,姑爷,姐和我说完话了,又说想进来看看姑爷。” “姐?” 她也来了?想不到这丑女居然敢出门,也罢,让我看看到底有多丑,先有个心理准备。 门开以后,进来了一个女子,先朝张安宜礼了一礼,又娇羞着给宁昱见礼:“凤娇见过公子。” 这女子二八年纪,身材高挑曼妙,玉颈、耸胸、纤腰、修腿、丰臀,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脸上薄施粉黛,长睫毛大眼睛,顾盼之间眼波流转。比起玉竟然还要美上三分。 宁昱呆坐在椅子上,嘴也没能合上,眼睛瞪得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张凤娇?她不是个丑女吗?老子眼没花吧?难道我睡着了?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异常疼痛,又道是幻觉,这特么一定是幻觉!……不是丑女就好办了! 张凤娇和玉见他一脸的呆滞,心道不好,一定是失心疯的病症犯了。 只有张安宜拈着颌下稀稀拉拉的胡须,看着失态的宁昱,心中暗笑:你以为老夫猜不出来?你定是觉得我张安宜的女儿是个丑女,才不应允这桩婚事,老夫今日特地带来,让你瞧瞧,看我女儿当不当得国色天香? 张安宜是个商人,也是个秀才。自然也会从只言片语中,顺着蛛丝马迹推测些东西出来。自打那首《薄薄酒》开始,他就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然后又问了玉,宁昱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事,权衡思虑后,哪还不明白其中原因? 他倒是有些恼恨宁昱与他作对,但是现在的宁昱无疑是个宝库,进可做官,退可从商。商人一般都懂得投资和取舍,投资在宁昱身上,赌对了便是公候世家,赌错了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他有一身好才学,也不算辱没了凤娇。 至于郭刘两家和宁昱的事到底有还是无,他可管不着。那两家一家是国公,一家是县候!他是谁?一个商贾而已,哪一家都惹不起。那两家要是都舍得对宁昱下本钱,自己又有何不肯? 宁昱明看着有些呆滞,实际上心里盘算了不少事情,计较定了,才起身回礼道:“见过张姐,快快请坐。” 张凤娇和玉才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失神了,并不是失心疯。 张凤娇心中想道:真是长得仪表堂堂!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器宇轩昂,关键是胸中还才学无双。 她也有些害羞,难道他是见我貌美,才失神的吗? 张安宜道:“本来婚前见面,于古礼不合。但老夫就只得一个女儿,贤婿你也是数代单传,这联姻是铁定了的事。所以老夫带了凤娇来,让你二人好好了解一下,增进夫妇感情。如此,我与贤婿再商量一下联营的事。” 张凤娇嗔眼看了父亲一眼,没有说话,不过脸都红了。 宁昱此时心中后悔之极,早知道张凤娇长得如此漂亮,自己还折腾个什么劲?卖酒卖肥皂,买房子奴婢,浪费了大好的时间。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借助张家的力量,到现在怕是已经在钻营如何进击官场的事儿了吧? 老子真是失算,太自以为是了。要是先前就见过张凤娇,可是一百万个愿意啊。这种漂亮女人,实在是求都求不来,老子还想着往外推,沙雕一个。 “张老爷是如何打算的?”他差点都脱口叫岳父了,碍于面子问题,才没有说出来。 “老夫是在想,这金陵虽然广阔富庶,不过放眼全国,也就是弹丸之地。你这里虽然生意不错,在老夫看来,也只是打闹罢了。”张安宜提到生意,立马变成了在商言商的状态,一脸的严肃和专注。 不是我打闹啊,是特么太低。特么滴,说起来这是还得赖你!他心中吐槽,却点点头道:“愿闻其详。” “贤婿的那几样营生,别处也没有售卖,生意只限于在金陵城中而已。不若将产量扩大,然后由老夫运往各地售卖?” 果然和我先前的想法一样!宁昱笑道:“生也正有此意,正准备找个城外的庄子扩大生产。” “如此正好!”张安宜沉吟了一下道:“老夫虽然也有几支商队,也不能诸地都到,不过身为金陵商会一员,还可以联合商会众人一齐售卖。老夫倒是想,与其让那些去不到的地方闲置,还不如让点利益给商会同仁。这肥皂和酒水都是日常消耗之物,赚了一次就有二次。时间一长,但凡要喝酒,要用肥皂之人,一定会购买我们的货物,别家又仿制不来,不管在谁的手中购卖,到头来还是我们最赚钱。” 这老丈人真是个商业奇才!这分明是后世的f(工厂到消费者)的模式,其中还包含了分销的想法。牛叉,和欧铁生的想法差不多,实在是太牛了。 这时代的人比起后世,眼光和想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估计是局限于生产力和科技才未能像后世一样繁荣昌盛。 宁昱笑道:“张老爷果然是商业奇才,分而售卖,抢占市场的方法,我也是最近几日才有些腹稿。” 他语气平淡之极,不过话中藏着话,分明是要详细说明一下。张安宜和凤娇又是一惊,难道经商之道他也懂? 张安宜道:“老夫也是从商多年,又和商会同仁探讨才有这些想法。贤婿为何又懂得?” 因为张凤娇在,宁昱自然不是再提奇人师傅了,既然要装逼,就不能再借用别人的名号。 宁昱微笑道:“这几日我也是在细细思索,才偶有所得。比如分而售卖中,其实还可以统一最终售价,转卖的商户还需要交纳一定的保证金,以防扰乱市场上的售卖价格。价格一乱,便会出现仿冒品。保证金还有项好处,也杜绝了转卖商户掺假。如果出现此种情况,不仅不退还保证金,还要取消其售卖资格。” 张安宜本答说售卖多少是别人的事,但细细一想,有几分道理,似乎还有下文,才耐心地听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30、联营分销2 “除此之外,货物给商家转售时,也要统一定价,考核商家的实力,只能买上几百斤酒的商户就暂时不需要收纳了,可以将那些商户转给商会众人。表面上看,商会众人得了客源,自然以为我不与他争利,将原本该赚的钱送给他们。可是实际我卖与商会与卖与商户都是一个价,不存在亏本。至于商会赚的钱,也是商户的,最终还是出在客户身上,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还要做好商户区域管理和最终用户的登记,汇总到我这里加以分析。当然一定要写定文书,承诺在他还做这门生意时,就绝不绕开他。商户转给商会众人,也是为了打消他们的疑惑。以后要是有新产品,照搬这个方法就可以。如果有不愿意再做的商户,客户就在我们手里,另外组建一个商队就行了。” 宁昱想了想,实在不愿意说得太多,有很多的专业名词都是舶来词,实在是无法用一两句话解释。 “暂时就是这些,最后这点尤为重要,做得好了,至多十年,便可富可敌国。” 后世随便一个行业都要带一带分销模式,里面套路不断翻新。虽然每一家用的模式都有所不同,但是主要目的都是绑定客户,厂家售出产品而已。 张安宜虽然是经商奇才,可是又何曾听过后世的分销模式?此时宁昱虽然没有详细解释,只是说了核心的理念,但也够他思考的了。他垂头默默地想了半天,又着重想了将客源转给商户套取最终客源资料的利弊。 权衡后才感觉虽然只是几句话,确是另辟奚径。按照这方法,怕是要不了十年,便可成为一方巨富。心中猛然又是一惊。 不止是张安宜,一旁的张凤娇也是暗自佩服,这方法实在是太好了。怎地他就想得出来?心中原本就倾慕他的才华,现在更是如同玉一般,上升到粉丝了。 张安宜道:“老夫惭愧,经商多年居然都想不到这么深入。而且这法子和你那个限量卖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真是绝妙之极,老夫先前还说你是打闹,原来贤婿早就有后着了!只要贤婿答应联营,扩大产量的事,便由老夫来做,商会的事也交给老夫。” 宁昱点点头道:“既然是一家人,这联营之事自然要交给张老爷了。” 他自从见到张凤娇之后,以前的想法大为改观,巴不得收了这个美女入房。张安宜肯出钱出力,也要省却他很多时间,顺水推舟地把这事儿就答应了下来。 张安宜大喜道:“如此甚好!只是这分成,贤婿准备如何分?” 宁昱满脑子的龌龊事情,哪还有心思谈分成,反正张安宜不可能亏待了他女儿。而且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要是张安宜哄骗了他,他能造肥皂和蒸馏酒出来,未必就做不出洗衣粉和啤酒等竞争的事物出来。 宁昱摆摆手道:“不用谈分成,我这边只要够家用就行,至于多少,你看着给。” 张安宜摆摆手,道:“自然是要给的,既然你不肯说数目,那便除去开支,五五分成。反正到了后来都是你和凤娇的。” 说到底还是宁昱赚了大头,张安宜又要出钱,又要出人力和地盘,生产售卖一把抓。宁昱的“知识产权”就占了一半。不过在张安宜心中,是为张凤娇以后在宁家的地位和话语权增加筹码,也未尝没有一点希望宁昱为张家传宗接代的想法。 宁昱心知肚明,点头道:“不过有一点要说明一下,青溪村的村民和欧家冶铁铺都靠这些生意活口,要给他们点活路,所以金陵城就不再发卖了。” 张安宜点头道:“那是自然,老夫又怎会抢他们的活路。如果他们肯和老夫的商队往外售卖,自然也要让他们多赚一些。” 张安宜的“奸商”形象就因为这一句话,在宁昱心中直接改观了。 两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还有方才宁昱说的话中,有很多名词张安宜也是连猜带想的才知道大概意思,又开口询问。 宁昱心中无奈,又解释了一番,又用上了教欧家众人的法子,打比方,逐点解释等等,把其中包含的一些后世商业手段解释了个大概。 厅中几人越听越佩服,这想法乍看简单,其中道理原来如此深奥。张凤娇、玉、赋诗和对酒这几人更是庆幸,此生遇着了宁昱,其中欣喜无法形容。 这一说就是几个时辰,还找了纸笔画了框架结构,来说明分销制度的组成,其中还穿插了信息不对称在商道中的作用,终端客户流和产品转嫁时,分销能创造的价值、利润比等等,一直弄到天色渐晚。宁昱都说得嗓子冒烟,几人才算听得明白了。 其实原本穿越前的他是不懂其中商业内涵的,只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的身体一天一天在变化,有些东西的提升就像是无师自通一般,莫名其妙地就会了。如果说脑中有个白胡子老爷爷,或者是有个系统之类的,他也应该感觉得到质和量的变化,但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根本没有察觉,奇妙之极。最后只能把归功到穿越时的那一道白光,改造了他的思维和身体素质。 张安宜聊了半天,对宁昱的想法更是佩服之至,然后起身告辞。吩咐张凤娇要多来宁家,表面上是说让两人好好亲近,其中原因也是让张凤娇在宁昱心中印象分量重上一些。 至于让凤娇宁家大夫人的事,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他有多少实力是自己是清楚的,宁昱是人中龙凤,不可能只绑在他张家。 张安宜临走时,杵在问口道:“难道贤婿一直都只称我为张老爷吗?” 正中宁某人下怀。这厮扭捏地叫了一声岳父,弄得张凤娇心中颤抖不停。 坐实这桩姻亲就够了,张安宜大笑,点点头,满意地带着女儿回去。 晚饭时,宁昱照例喝了些酒,考虑今天的事。对于他来说是个转折,以后的方向不只是在这时空活下来,而是要活得更好一些。至于要怎么做,暂时还没有头绪。 看到玉扭扭捏捏地,很是害羞,哪还不知道她亲戚已经走了,此时的还要整理什么头绪,草草地吃过饭,也要管一管宁二哥的性福了。 等他到床上的时候,玉已经宽衣,羞得把头埋进了被子。 一夜春光,其中细节可不敢描写。不过可以透露的是,那种滋味实在是在太爽快,宁昱乐此不疲,折腾了玉好几次,所以第二日两人都腰酸腿疼得不行。 (第一卷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因曲冲突 青楼这个词,在晋时前,原意是指青漆涂饰的豪华精舍,有时作为豪门高户的代称。到南北朝后渐渐变成妓院的专属称呼,可能是因为要招徕客人,便装饰豪奢,从外表看像是高门大户的缘故。 爱情,人性,道德从来都是文人谈论的基本主题中的一部分,这几个主题又可能通过青楼这个特殊场合聚合在一起,所以文人最喜欢相约在青楼,纵情声色,以期有灵感,得一首好诗词,不仅能得到花魁青睐,共渡良宵,还能扬名天下。 此时正是下午未时时分,流连坊大厅一片热闹。影视中晚间青楼灯红酒绿的景像自然是虚构的,青楼一般营业的时候也不会到宵禁时去,更不要说通宵达旦了。不过宵禁后过夜的客人在房中是不是嬉戏打闹,只有姑娘和客人清楚了。 大厅正中有个方台,四周客人满座,倚红偎翠。 方台上几名乐妓正在弹奏曲儿,一名蒙着面纱穿着大红吉服的清倌人居中端坐,一边弹着古琴,一边唱着曲儿。她声音穿透力极强,高昂处使人头皮发麻,低吟时又如在耳边轻声诉语。 “哇,琴操姑娘果然漂亮,这首曲儿不知道是谁所谱,曲调新颖,真是好听,琴操姑娘声音又是清丽动人,不愧是流连坊新晋花魁。”一个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哥怪叫道。 邻座有人心道:连面纱都没有揭,怎地知道琴操姑娘长相。难道你见过琴操姑娘真容?不过场中诸人,自有人识得他,均是不敢答话。 倒有人低声唏嘘了一句:“声音是好听,可惜起高了调,又唱错了一处。” 华服公子自然是没有亲眼见过才来得几日的琴操姑娘的真面目,也不知道有人在腹腓他。不过听得在金陵还有人敢接他的话头,咦了一声,转头看去,是位拿着仕女折扇的书生,怒道:“你特么懂个屁,信不信老子抽你?” 书生惊讶了一下道:“你怎么口出恶言?难道不许别人评论琴操姑娘?” 华服公子讶道:“你不认识我?” 书生摇头道:“不认识,敢问阁下是?” 外乡人?在金陵便没有人不知道我郭纵的大名,老子你是活得腻歪了。郭纵怒极反笑:“你很好,老子说话,你来插嘴。郭武,把他给我拖出去掌嘴,他说了三句话,把牙齿打落三颗。” 书生稍显怒气道:“怎地一言不合,便要伤人?难道没有王法了?” 郭纵哈哈笑道:“王法?你和我郭纵说王法?” 书生也跟着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举人不成?” 旁边郭武听到“举人”,愣了一下,不敢动手,只把两眼看着少爷,一副为难之色。 郭纵虽然横行霸道,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纵奴行凶,殴打举人。这是要让学馆知道,不光是他秀才的功名要被革去,还要连累家中。同桌的两位富家公子忙劝道:“大哥,算了,不要和这呆子计较。我们喝酒,待会还要看你开盘呢。” 郭纵有了两位兄弟的台阶下,才哼了一下,对郭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待这呆头书生出门再动手。郭武跟随他多年,自然是知道如何去做的,点了点头,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狞色来。 此间来的豪客有时候会互相攀比,豪掷千金,名为“开盘”。 其实不过是炫富斗富罢了。无人应战是炫富,但凡只要有人敢应战,就是斗富了。你赏这姑娘五两,那我便赏上十两;你赏那个端瓜果的丫鬟的一盘瓜果多少两银,我也要给一些,若是舍不得出手,被别人比下了去,反而落了下乘,脸上无光。 郭纵对同桌的两位公子笑道:“一会再让他好看,郭武你给我看着他,莫让人跑了。来来,喝酒喝酒,今天看大哥我大显神威。” 书生摇着折扇却不依不饶地道:“郭少爷不要发怒,这首曲儿的调子确是起高了点儿,还唱错了一句。” 三人并未想到这书生如此不知死活,郭纵气得差点想把酒杯砸在他头上,大骂道:“你的,想死是吧?” 这书生本来是想着和郭纵缓和一下气氛,互相认识一下,听得郭纵大骂,心中也是怒极,道:“传闻金陵郭公爷家大少爷郭纵,在这金陵城中鼎鼎大名,可止儿夜啼。其画相挂于房顶可避雷,放于大门之上可避邪,藏于枕下可避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旁边众人本来看到这书生和金陵青楼三豪中的老大郭纵杠上,慑于郭纵淫威,都不敢相劝。此时一听这书生暗讽郭纵,话语恢谐,俱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郭纵虽然是恶霸一个,却也是秀才,不是草包,哪会听不出这书生话语讥讽?他心中大怒,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拍,站起来朝书生脸上一把扇过去,大吼道:“超你老母!” 众人骇然,没想到这金陵首恶说动手就动手,俱都不敢吱声了。这一巴掌下去,怕是这细皮嫩肉的书生不掉几颗牙,也要破相。 眼看那书生便要被打个正着,却见他往后稍稍退了半步,然后左手轻拍郭纵右手肘关节,同时向郭纵右方侧身。待郭纵身形过去,右手折扇暗自朝郭纵腰间轻轻一顶,郭大少爷就砰地一声摔在地上了。不过他招法隐秘,旁人只见他侧身闪躲,郭少爷就倒了下去。 流连坊的打手们从两人开始口角时就注意到郭纵了,早围了过来,此时见郭纵动手,却吃了暗亏,忙将郭大少爷扶起。 郭纵不知道自己吃了暗亏,从地上爬起来。他摔得手掌生疼,头上又磕了一个包,气得三尸暴跳:“给老子弄死他!” 这位国公府的少爷,隔三岔五的便要弄几个外乡人解解气,往日都不过分,便由得他了。今天可不一样,来的达官贵人不少,由不得他胡闹,那几位打手将他围住后不住劝解。 书生退后两步,把印有美女画像的折扇打开,又摇了一摇,道:“是你自己摔倒的,干我何事?” 扇子上的画像不是玉是谁?这书生正是宁昱。 宁昱也是听玉说来买酒的客人提起,最近几日流连坊异常热闹,每天有不少达官贵人前来,才来此地看上一看,要是能认识些官老爷公子哥,攒些人脉也好。 这两天他没事儿做,不光是打听金陵的人际关系,还谱了为了保护玉屁屁不被打才作的两首《蝶恋花》,来纪念终于摸到香臀了。 其中《伫倚危楼风细细》原唱是尤静波,《春景》则是曹沁芳唱的。他听不惯排行榜上那些不知所云的歌曲,更喜欢听老歌。有段时间看《经典咏流传》这个节目,更是迷上了古诗词谱曲的歌。 这些歌比起什么滑板鞋大碗面的强多了。 此时台上唱的正是《伫倚危楼风细细》,却不知道为何被琴操学了去。听得琴操唱错,他也想借机显摆一下自己的才学,认识认识旁边的郭纵。哪知道郭纵却不屑于认识他,管你举不举人,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让他郁闷之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开盘赛诗 流连坊的老鸨也过来低声对郭纵道:“郭少爷,虽然你是本店的大金主,不过今日太守大人也在此处,最好不要生事端,否则郭公爷未必保得了你。” 郭纵听得老鸨提起他爷爷,心中惧怕,怒气稍平,虽然爷爷病了许久,要揍他的话,谁也不敢拦。 再说流连坊后台强硬,便是方太守不在,自己也不敢多生事非,点头道:“本公子像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吗?这书生待我一会再收拾他。” 老鸨见他如此好说话,便笑道:“郭少爷真是给面子,今日的酒钱算在流连坊头上了。” 郭纵哼了一下,道:“怎么地?我郭某人像吃白食的?不需要你请,倒是要看这书生付得起不?”说完咦了一下,盯着宁昱的折扇看了一眼,便不再吱声了。 这书生什么来头,那画作的技法竟然从未见过。等会老子不光是要打断他一只手,还要将这纸扇抢过来。不对啊,这书生好像大有后台,等会先问问再动手也不迟。 老鸨知道是郭纵不对,也没有去为难宁昱。这里虽是青楼,可也不能传出了趋炎附势的恶名。不可能为了消郭纵的气,开口去问别人付得起帐不吧?要是传了出去,流连坊以后就不要想做生意了。 经两人一闹,方台上的歌声便被打断。琴操姑娘见有人围了过去制止,妈妈又把两人劝好。她轻声向旁边问了几句情况,才又开口唱了起来。 宁昱摇着折扇,心中对郭纵和琴操鄙夷之极:一个唱错调子,什么流连坊花魁嘛?一个还不许老子说,还说不得了?老子偏要说! 青楼之中,本来就是为了方便文人相聚,笔墨纸砚都备得齐全。要是哪位才子来了灵感,可以随兴而作。他心中忿忿不平,管你是不是天王老子,便提着桌上的笔写了几句,待得琴操姑娘唱完,让旁边的伺候的丫鬟送过去给她。 一曲唱完,郭纵对二弟三弟道:“唱得妙极,此曲犹如仙音一般,这宁某人的诗词,也不知道是谁谱的。赏五十!” 郭武便取了五十两银子递给丫鬟,高声道:“琴操姑娘仙音,郭纵郭公子赏银五十两。” 虽然五十两银子,可以给一个中等姿色的清倌人梳弄了。不过金陵巨富众多,倒不至于为五十两银子叫好。只有郭纵的二弟三弟大声叫道:“大哥果然豪爽,每日都打赏那么多,兄弟敬大哥一杯。” 这三人在金陵城中恶名已久,有不少人悄悄鄙视他们这种自娱自乐的言行。 郭纵每天都坐在同一张台上,琴操姑娘自然知道他坐的地方,朝郭纵谢过。然后见丫鬟送了张纸笺来,以为又是哪个公子哥儿拿来的求见帖,把纸笺顺手往旁边一放,又开口唱了另外一首,正是《春景》。 听得一半,看到厅中诸人沉醉的样子,宁昱心中更是大怒,偷唱老子的作品也就罢了,竟然还连着唱错两次。老子又不是忍者神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又写了一张笺过去。 唱完了又听郭武道:“我家公子赏银五百两。” 这次众人都不住叫好,有些新来的人并不知道郭纵这几天都打赏那么多,心道这郭公子真是大手笔,五百两银子,西市买一间宅子都绰绰有余了。有常客或是认识这个金陵第一纨绔的,心下鄙夷这个败家子,出言叫好的,多半带着厌恶的心情。 宁昱心中更是大骂,老子凭着未来知识的优势,辛辛苦苦一天才赚四五百两银子,这家伙眼都不眨地就送出那么多,真是为富不仁,坑爹货一个。 琴操姑娘又起身朝郭纵施礼谢过,不过见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有些厌烦。却又见丫鬟又送了张纸笺来,更是心烦,扔在一旁。 然后老鸨便上台来宣布,有才子的诗词,要是合得琴操之意,便可与她同进闺房一叙,如果能连作三首诗词,琴操愿意自行赎了身投奔。 这就是这几日异常热闹的原因了。不过莫说三首诗词,一连三天都没有人作得一首诗词,入得了琴操姑娘的眼,当了入幕之宾。 所以有不少人都心灰而去,断了念头。也有些不死心的每日都来,看哪位最后能把琴操姐带走。 这种玩法叫赛诗,并不同于郭纵玩开盘这种大炫钱财的低俗之事,乃是文人间高雅的情调,炫的是才学之富。 平时若是有朋友在,每人作首诗词出来,让丫鬟送给姑娘看,姑娘若是满意谁的诗,便会叫作诗的那人去相会,若是合得眼缘又相谈甚欢,未尝不能春宵一度。 当然这些姑娘中可有很多清倌人,若是愿为你梳弄,你必得付些嫁妆。不过这流连坊的嫁妆可是贵得离谱,此前说过五十两才堪堪够一名中等姿色的姑娘的嫁妆,一般人可消费不起,更不要说顶尖姿色的姑娘了。花个上几百上千两银子,就只为春风一度,实在是有些划不来。 所以凡事有例外,要是那姑娘愿意自行向青楼交付过夜之资或是嫁妆,便会成为一桩美谈,言说某某姑娘倾慕某大才子,甘为其才华自荐枕席。 郭公子连着来了三日,每日都作诗,却入不了琴操的眼。不过他是青楼常客,寻常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尽力奉承,曲意迎合? 这些女人,他都玩得腻了,丝毫没有挑战性。琴操这种对他不假以辞色的,是他没玩过的那种,却对他有莫大吸引力。他正想试上一试,哪怕是费上些心力钱财。 琴操姑娘虽然是新来不久,不过有流连坊为她造势,名声直逼怡春楼的红娘子。红娘子风韵十足,但却油滑之极,这五六年都没有入幕之宾不说,就连能摸到她手的都没有一个。郭纵,还有厅中不少人都是花丛老手,自然要选择琴操这种涉世未深的。所以这几日流连坊的生意明显比怡春楼好上太多。 宁昱一眼就瞧出流连坊的厉害之处,就只凭一个琴操姑娘就引流来如此多的客人,而且最终解释权还归琴操本人所有,你的诗词再好,只要她不合意又有什么用? 这时厅中有不少人已经作了诗词出来,只有宁昱和郭纵没有动笔。郭纵是心中稳操胜券,自然是老神在在。这个败家子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前金陵第一才子”周安的诗词,却不知道接下来连出诗的机会都没有。 宁昱却是兴趣缺缺,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青楼的姑娘,出一首新诗词。面且偌大个金陵,就没有好作品了吗?自己何必凑热闹?? 他的作品可是要给人膜拜的,而不是像交作业一样给一个清倌人品评。 要写也是写给家中的娇妾美婢,这样才有实际意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3、诗作惊人 众才子的诗作都由丫鬟交了上去,琴操看了一会,有些气馁。正如宁昱心中想的那样,不是金陵没有才子佳作,她手上的作品中也有不少好诗好词。 只是流连坊操办这活动已经三天了,都没有等到她要等的那个人。这几天都派人在他家门口散布消息,本来料想他一定会来,今日却又未见他的大作,都不知道这活动还要坚持几天。 翻到最底页后,琴操又拿起宁昱刚才送来的两张纸笺来看。这一看不打紧,她脸儿羞红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宁昱说她唱错而脸红,因为她可是故意唱错的,除了原作者,又有谁会知晓?这首词的原作者就是她要等的宁某人宁昱! 此刻她心情复杂之极,有些不忍,又有些羞涩。默然半晌,长舒了一口气后,开口询问道:“今日金陵第一才子宁昱宁解元是否在场?” 第一才子?这称呼老子喜欢听!宁昱笑了笑,把扇子往头上一举,道:“正是宁某。” 琴操心内大喜,朝宁昱施了一礼道:“奴家不知道宁先生当面,唱错了曲儿,实在汗颜得很。”又对厅中众人道:“这两首词曲是奴家昨日晚间才学得,是以有些生疏,唱错了两处,幸得原作者指了出来。” 原来这首曲是宁解元所谱……不对,琴操姑娘是说词曲?难道金陵宁某人就是宁解元?厅中众人才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解元姓宁,增补诗集的作者也是姓宁,怎么以前就联系不到一起来?怪不得后来又出了九首诗词…… 这九首诗词其实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加上为玉作的那首。宁昱不知道已经通过张凤娇传了出去。 一时间,周围有不少才子墨客向宁昱示好,道:“原来是宁昱宁某人,生邹方有礼了……” ”鄙人顾雍,见过宁解元。” “宁兄……” …… 郭纵呆坐在桌上,对着两个义弟大眼瞪眼地:怎么会是他?那些诗词居然是他作的?坏了坏了,今日出师不利,竟然冲撞了偶象!老子还说过要拜他为师的…… 宁昱也没料到自己的名声有这么大,让厅中诸人反响热烈。急忙原地唱了个肥喏道:“正是生,诸位厚爱了,生汗颜得很。” 看来这就是有名声的好处了,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多赚点声名才是…… 琴操在台上暗暗点头,宁昱彬彬有礼,又是大才,言行看来和她所知的差不多。环视一周,朝宁昱道:“宁公子怎地不作诗词呢?难道公子看不上奴家?” 这娘们儿怎么会突然问起我来?宁昱答道:“近日不想作诗。” 琴操把脸上面纱解开道:“听闻宁公子家中侍妾婢女都被公子题诗赐名,难道公子都不愿意为琴操作上一首词曲吗?” 众人从来没有见过琴操的面容,只见纱巾落下,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便出现在面前。 琴操姑娘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樱唇娇面,肌肤吹弹欲破,目如水腰似柳,身形袅娜。她轻咬嘴唇,粉面含羞,目光似喜还嗔,就连宁昱见过不少明星美女的人,都惊呆了:世间怎会有如此绝色? 琴操心中窃喜,眼波流转,朝宁昱放电过去。 妈的,这妞竟然色诱老子,我可是正人君子一个。宁昱摇摇头,正要拒绝,却听厅中有人叫道:“宁公子,你是解元大才,怎么不拿出一首诗词,让我等开开眼界?” 听得有人提议,众人都跟着起哄。虽然有不少人对琴操有意,但才子佳人的乐事,自然也是喜闻乐见。这琴操姑娘自视甚高,也不知道宁解元是否能拿出一首诗词来让她心动。 美女当前,有人起哄,凭宁昱的伪君子习性,怎会放过机会? 怪不得我了,是你们要逼着我装逼的。再说刚刚才想起要赚一些名声的。 要死了!郭纵在一旁暗道。一边是绝色美女,一边是老子的偶像。美女看上了偶像,还有自己什么事儿?不行,老子还有诗词没出呢。不过想了一想,泄气下来。周安的诗作和偶象的比起来,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宁昱向四周拱了拱手道:“既然诸君抬爱,那便献丑了,请姑娘出题罢。” “出题?”众人讶然,难道宁昱是要现作? 琴操默想了一下,轻笑道:“传闻宁公子作诗都是现作,今日才知名不虚传。请公子便以‘知音’为题如何?” 她以知音为题,巧妙说出只有宁昱知道她弹唱错了。本是想让宁昱以知己为题,不过又露骨了点儿。反正都是暗示宁昱,自己对他有意。 这妞又勾引老子!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 宁昱把折扇打开,踱了几步道:“既说知音,便会想到俞伯牙和钟子期,此诗用来感怀此二人,也为缅怀我故友。”说罢转身提笔便写。 知音者诚希,念子不能别。行行天未晓,携酒踏明月。 人们见他才踱得两三步就开始作诗,均是感叹,魏国曹植曹子健七步成诗,他竟然一蹴而就,轻而易举。这位宁解元,用才高八斗来形容也不为过了,诗才急智比起曹子建竟然还略胜一筹。 南朝谢灵运曾说“天下才共有一石,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同用一斗。”虽是狂妄,但其人也是有真材实学,山水诗尤为登峰造极。此后便有人用“才高八斗”来形文才高超,知识丰富。 宁昱作完后,让旁边丫鬟送到琴操面前,琴操看过之后却默不作声,叫丫鬟传阅。他倒是想直接念出来,不过低调就是最牛逼的炫耀,反正到最后众人也会知道的,求名声时也要保持好自己的高人风范…… 诗是以首句命名。首句用俞伯牙、钟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典故,子期既死,伯牙绝弦,叹世间知音难寻。第二句开始,便道出和知心朋友不忍离别,只好踏着满地的月色,彻夜相叙。依依惜别之情,跃然纸上。 寥寥四句诗,情感生动真切,极富感染力。 诗作本身立意明确,虚实相对,意境高远,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诗。本来高声吟给大家听就可以了,大厅中诸人有些奇怪琴操的做法,看了以后才知道除了诗本身,传阅的目的是让大家看看写的字。 这时代学习书法,首推临摹东晋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作品,等笔力坚实之后,才学习诸多书法家的书体,比如汉时钟繇、蔡邕蔡琰父女、三国诸葛亮曹操等人。 这些人又哪里见过欧体? 这字体虽也是从二王的作品中学来,但参以隶法,劲险刻厉,每一笔交待得清清楚楚,真是于平正之中见险绝,规矩中之见飘逸。自成一派,不输历代名家。 众人一看心下骇然:这个宁解元不简单,竟然以弱冠之龄便自创书体。虽然有些稚嫩,但字体间架结构和笔封之间井然有序,再练个几年,怕是可以开宗立派了!! 有人急忙提了笔临摹,但又因为厅中人实在众多,传阅极快,只得向丫鬟打听是否可以让流连坊代为摹写一份。一时间众人结交之心大起,如果能和此人交上朋友,或探讨或指点,自己在书法上的造诣会更进一步。 宁昱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心花怒放。被众人仰慕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4、太守出题 (为书友“姑妄言”打卡催更再发一章。感谢书友喜欢。贫道还以为没有人看呢。) 此间众人都是雅人,自持身份,倒不会哄然成一堆。但是每传阅到一处,便会响起一阵赞叹声。 后世欧阳询位列中国历代十大书法家之列,字体不同凡响。宁昱最擅长欧体,平时也写得最多,此时已经得了七分欧体的真髓。众人赞叹时,他心中更是得意洋洋,俨然已经把韩愈的诗作和欧体当成他自创了。 而后丫鬟递来不少名帖,他一律收了起来。有人见他并不高傲,更是高兴,赞誉之词更多。却不知道这厮心中却在盘算,这些文人才子里谁更有关系,以便救童姐出困,完成童管家的心愿。 不一会连二楼雅间也传阅完毕。雅间有人道:“宁解元可否再作一首诗词,以中秋为题,呃,以青楼为题也可。” 这声音虽平淡,但是满含威势。郭纵在一旁识得太守大人的声音,忍不住提醒了宁昱一句:“此间的人是方太守。” 或许这就是黑转粉的大秦版吧,要问郭纵为什么出声提醒,恐怕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转变如此之快,先前那些不快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其实郭纵从琴操说宁昱就是原作者时就开始后悔了。他虽然纨绔,是因为家中地位超然,年纪被惯出来的。但他上进心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如此顽劣,却在十六岁就考上秀才。此时早给了名贴,只是宁昱未曾注意罢了。 宁昱有些稀奇郭纵为何会出言帮他,但一听是方太守,心中便紧了起来。中秋?此时连重阳都过了,怎么还要写中秋?难道是在责怪我当日鹿鸣宴未曾到场,现在要让我补上吗? 本来不想作第二首,怕风骚太盛引人捧杀,现在却只能依言照办。自己虽然是解元,但是在一府首宪面前,却不能放肆,方太守可是有权革了他的功名的。 再说他一直钻营,想找个大靠山来靠上一靠,今天显然正是好时机。 他脑中思索,中秋?难道要拿苏轼的《水调歌头》出来?不行不行,太亏本了!另外选一首吧。青楼……有了! 除了苏轼,宋朝还有一个牛人辛弃疾,两人合称苏辛。 就连号称诗仙剑仙的李白和辛弃疾相比都不够看,在文治武功上也只有岳飞和王阳明能稍稍比肩。他一生共写了八百多篇诗词,无一不是精品。其中就有一首是写中秋的,和青楼也有些关系。 宁昱笑了一笑,大声道:“既然是太守大人考较,学生敢不从命?”提笔便写。 辛弃疾是个牛人,在此不得不提上一提。 时候辛弃疾的家乡济南,因为靖康之耻后被金兵占领,他便发奋读书练剑。二十一岁就拉了一支两千人的队伍和金朝对抗,后来加入了农民起义家耿京的二十五万人队伍,却只做了书记官。他不仅毫无怨言,顺手还拉了拜把子兄弟义端和尚的一千多人的队伍一起入伙。 而后义端偷了他保管的大印想献给金人,被耿京怪罪,他追了三天三夜后将义端一刀斩杀。两年后耿京被叛徒张安国暗杀,后率部众投降金兵。 这位牛人点了五十个死士,看清楚这数量不是五千五万,只有五十人。死士乔装后奇袭敌营,辛牛人于五万敌军之中亲自活捉张安国,拖回南宋都城临安斩首,又顺手策反了万余名南宋军士。 在南朝擅长以少胜多的白袍将军陈庆之,在比例上都无法和辛弃疾相比。 后来因为抗金北伐的提议被偏安一隅的南宋朝廷贬到湖南,辛弃疾又组建了飞虎军,战斗力强悍,算是后世特种部队飞虎队的先驱。 最后又被一心求和的南宋免职,闲赋在家后,他就只能写写诗词发泄郁闷。这一写就成了中国词人前三名的牛逼人物。从豪放到婉约,从田园到战场,从政论到军策,从胆识到胸襟无一不写。 历史上能牛到辛大爷这种地步的人并不多,大多数诗人写战争是yy,写女人也是yy,这位牛人写的可是亲身经历。 虽然直至六十八岁死前,都不断辞官或是被起复,也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威名。金国惧怕他得要命,向南宋扬言,要求和,必须先弄死他。 身逢这个世界,就要如辛弃疾一样,能文能武!方太守的大腿我可要抱紧了!以后像辛大爷一样文场战场任意纵横。 一边想着以后的规划,宁昱完成了这篇《满江红·中秋寄远》,中秋,青楼都满足了。 快上西楼,怕天放、浮云遮月。但唤取、玉纤横管,一声吹裂。谁做冰壶凉世界,最怜玉斧修时节。问嫦娥、孤令有愁无?应华发。 云液满,琼杯滑。长袖起,清歌咽。叹十常八九,欲磨还缺。但愿长圆如此夜,人情未必看承别。把从前、离恨总成欢,归时说。 这是一首望月怀人之作,上半段主要写了中秋于高楼待月赏月,下半段借月写意,怀人伤情,痴怨无比。宁昱为了在方太守面前装骚,加了“自创的”标点符号,又把欧体换成了和欧阳询、颜真卿、赵孟頫合称楷书四大家的柳公权字体。 “颜筋柳骨”。 金陵太守方溪看着手中这篇百字诗词,竟然呆住了。自己治下何时出了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 先前那首诗虽然也是佳作,不过相比这首词来说还是单一了些。这首词写景,怀人,由上阙唤月赏月,自然写到月宫嫦娥之愁,埋下伏笔引出下阙怀人的复杂心情,转折流畅自然,并不显得突兀,端的是巧妙无比。更绝的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既写了中秋,还写了青楼歌伎。 字体竟然又换了一种,和刚才又截然不同,匀衡瘦硬,追魏碑刀锋之势,点画之间爽利挺秀,间架之间骨力遒劲,结体严紧。 难道又是他自创?他分明才十八九岁,又怎会如此大才?难道是文曲星降世? 这篇文居然还标注了句读。往常的句读都是自己参透文章上下文之意,通读时再自行断句。就是三岁孩童,先生教句读时也只是点个黑点而已。 这些符号分明是各有用法,对参透上下文之意大有帮助。如果用在自己的书院之中,再推行到治下各个书院,想必这教化之功是跑不了的了。 方溪默想了一会,才让丫鬟把这首精妙绝伦的词作拿出去传阅。 旁边有人笑道:“方大人,杂家虽然是个大老粗,不懂文墨。这个宁昱的诗作如何了得,倒是从下面这些人中的赞誉之声中知晓一二,难道方大人起了爱才之心?? 此人六十来岁,虽是男相,但却面不生须,喉头无突,声音尖细,眼神凌厉毒辣,一看就是打宫里来的。 方溪笑道:“今日不是李公公相邀,怕是也见不着这种人才。不过还需得考较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5、才枯曲出 又是一轮传阅后,流连坊的宾客,个个震骇无比。 方太守贵为从三品封疆大吏,又曾是探花郎。就连他这种才学高绝,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震撼于宁昱的才学,更不要说这些普通文人了。 所以宁昱的诗作引起的动静不,又收了不少名帖。有很多人是亲自递名帖结交,都是看好他的文才,考个进士轻而易举。以后他位极人臣的机会太多,此时不结交还更待何时? 还有些人是想拜师。先不说他的诗才,就是凭解元这个名头,也有不少人秀才愿意当弟子。还有的中了举后又自觉仕途无望的人,也无颜面平辈相交,便想趁此机会拜个师。以后师傅做了大官,也好在他余荫庇护下,让自己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不过拜师这个事是私底下的事,要是被当众拒绝,脸上也无光,所以先递了名帖,改日再拜会。 宁昱的桌上热闹了一回之后,人员皆都散去。 郭纵在一旁想了想,还是朝宁昱一桌走过来。但凡有点家教和素养的贵公子都是有头脑的,而不是脑残白。郭纵虽然顽劣,也分得清楚轻重。结交一个未来的高官,总比得罪一个劲敌强些。 郭纵拱拱手,笑道:“适才不知道是宁解元,多有冒犯。为表歉意,公子这一桌的费用包在郭纵身上了。” 门千山和宫连成两人不知道老大为何要这么做,只是在一旁陪着笑。 宁昱倒也是没有想过计较什么,笑道:“既然是误会,郭兄弟不要介怀就是,至于宁某的费用就不劳烦了。” 郭纵听他并无怒意,心中更是高兴,打蛇随棍上道:“今天公子是一人前来,不若我们拼个桌子,也好热闹些。”说罢也不等宁昱点头,将酒肉端了过来,一屁股坐下。 宁昱倒是在想,这郭纵虽然是个纨绔公子,可是说认错就认错,品行倒也不是那么败坏,也算个可塑之才。他爷爷是国公,在教坊中捞个把人应该轻而易举吧? 两人各怀心思,攀谈起来。他二人心中又有意结交,气氛更是浓烈。宁昱的心理年龄都三十好几了,哪还搞不懂一个十六岁直脾气孩的心思。几句话下来,便相谈甚欢。 不过郭纵这三人的气色可不大好,皮肤有些丘疹,脖子周围的淋巴腺隐隐还有些肿大,宁昱看得不是很真切,只是心中有些奇怪,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是什么症状。 琴操在台子上着急无比,好不容易等他作了第二首诗词出来,盼着把第三首也作了,自己好去投奔他,完成第一步计划。谁知道他周围人来人往,等到人都散了,郭家大少爷又跑去聊了起来。 先前他二人不是闹僵了,还大打出手吗?怎地现在就好了? 和方太守坐在一起的李公公也是讶异半天不见动静,便朝琴操旁边的老鸨打了个手势。 老鸨会意,大声道:“诸位,这赛诗还没完呢。刚刚宁公子算是作了两首,再作一首,琴操姑娘便就跟他走了。是诸位不想让宁公子抱得美人归呢?还是不想听宁公子再作一首诗词?” 被老鸨一激,宾客们便热闹起来了,有不少人朝宁昱和琴操起哄。 琴操脸上一副有心托付终生的羞涩,美目又流转不停,似是很期盼宁昱再作一首诗词出来。 宁昱不以为然,笑着对郭纵道:“开始时我见郭兄弟对琴操姑娘甚是有意,要不你去试试?” 郭纵摆摆手道:“我原本以为砸点钱可以春宵一度,所以才想试上一试。今天算是看懂了,这几天办这劳什子的赛诗会,分明就是在等你。除了你,谁能入得琴操姑娘的眼?我争也争不过,还不如不要丢脸的好。” 门千山和宫连成对视一眼,对老大今天的表现非常讶异。不过他们素来知道老大的脾气,不喜欢作伪,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便开口劝宁昱道:“公子若是再作上一首诗词,势必成为一段佳话。” 宁昱只是摇头。 她们这些清倌人,在这青楼之中唱唱曲弹弹琴,就可引得一堆文人骚客围着打转,银钱滚滚而来。除非是等到青春逝去,才找个怜惜她的人嫁了,凭着手中积攒下来的钱财,安稳地渡过下半生。 琴操姑娘芳华正茂,显然不会现在就从了良。这些青楼女子终是娇柔做作,什么自行赎身嘛?怕是明天就忘得一干二净。然后便凭着金陵第一才子倾慕她,为她连作三首诗词的艳名,大骗那些票客钱财。 老子可不做那个冤大头。 琴操姑娘在台上更急了,暗自不停地跺脚。 一来这个计划换成是别人轻而易举,到了宁昱身上就显得困难重重,自己连这个事情都办不好,如何对得起李公公的救命之恩? 二来自己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但也要点面子。你见哪个当红头牌被人不屑一顾的? 宾客们见琴操又羞又怒,又看宁昱的表现甚是平淡,估计也是害羞。此时才子佳人的乐事就只差一首诗词,凭宁解元刚刚的表现哪会做不出来? 众人也不管金陵第一霸在宁昱旁边坐着,自动忽略先前郭纵对琴操姑娘的情谊,开始大声起哄道:“作诗作诗。” 宁昱无奈道:“今日才思枯竭,怕是作不出来了。” 老鸨道:“公子已经作了两首了,想必也有些累,时辰也尚早,不如到琴操姑娘的闺房稍稍歇息再作如何?” 开始的时候便说过,只要作得一首让琴操姑娘满意的诗词,就可以去她房间的。 照这个标准,老子可以去两次了。此时宾客们又在瞎起哄,自己要是再扭扭捏捏,被人说是伪君子或是身怀隐疾就不好了。唉,冤大头就冤大头吧,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计较定了,宁昱开口答道:“诗词作不得,还是可以作上一首曲子的。” 他笃定琴操不会跟他走,所以言语上打着擦边球。意思就是,我不作诗词,弄首曲子出来,既满足了你们的愿望,又规避了琴操姑娘的要求,以后别人提到这事,也不会把我当成沙币。 琴操眼前一亮,笑靥如花:“公子请随我来。” 厅中大多数人心中叹息。 唉,琴操姑娘一定对宁解元倾心了。 郭纵心道:你们现在才知道?老子早就清楚了。。 不过他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心中乐意之极。即便是便宜了宁昱,可人家是偶像嘛。 人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么复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6、闺房谱曲 “先前姑娘唱的两曲子是我前日才谱出来的,姑娘为何会得?”宁昱一直奇怪这事,所以到了琴操的房内就开口问道。 琴操挥退了丫鬟,让她在门外伺候。把门掩好才道:“公子恕罪,曲谱是灵先生交给奴家的。自从公子的《送别》开创了新派曲风,奴家便想试着以这种曲风谱曲,但始终不得要领,便请了灵先生来教。昨天灵先生来时拿着抄录的手稿,奴家就又抄录了一份。” 她倒是没说恳求灵先生这几日暂时不要把曲谱传出去。宁昱自然也不知道,点点头道:“原来是灵先生。无妨,只是好奇问问。” 玉这个叛徒,肯定又把我的作品给张凤娇了。看来是皮痒了,今晚上一定要好好折磨你一下,嘿嘿。 琴操很是奇怪宁昱对自己的反应。他反应如此冷淡,难道还看不上我?她目光定定地锁在他的身上,似是探询:“公子想必有些累了,要不奴家给公子弹奏一曲,解解乏?” 宁昱却没有注意她的神色,摇了摇头,在一旁思索该作哪一首曲子出来。 琴操跺了跺脚,眼红红地,委屈道:“公子一定是看不上奴家,所以才推诿,不愿意听奴家弹琴,也不愿作第三首诗词对不对?” 这妞有些奇怪,对别人不假辞色,怎地对我却不一样?宁昱又摇头道:“不是不愿意作第三首诗词,实在是才思枯竭。姑娘貌如天仙,飘逸出尘,如空谷幽兰,如此佳人,谁不倾慕。” 琴操听到他开口夸自己,芳心窃喜,却又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地道:“奴家出身低贱,公子所以才鄙夷不屑。还说些好听的话儿哄我。” 太勾魂了,老子快把持不住了…… 宁昱正色道:“生说话句句属实,可不是哄骗姑娘。人本该生来平等,没有谁看不起谁的说法。只是因为阶级的缘故,被分成三六九等罢了。我只是侥幸中了举人,其实也是穷书生一个,又如何配得上姑娘?” “生而平等?这话是佛家之语,公子涉猎广博。”琴操笑道,拢了一下散落的头发,一股女子清香散发出来。 “偶尔无聊时看过而已,谈不上涉猎。” 琴操低声叹气道:“灵先生说公子是谪仙大才,又说什么配不上奴家。公子对琴操如此冷淡,肯定是厌烦琴操附庸风雅、攀权附贵。其实身在这青楼之中,虽是浮华,每日锦衣玉食,可是内心可空虚得很。每日迎来送往,周遭的达官贵人,才子们哪一个不是想玩弄奴家便罢了?等到韶华老去,风华不再,青楼之中又有几人能够得到个善终?” 宁昱听到有人赞他是谪仙大才,心中得意了一回,忖道:细想她们还真是可怜,命运受人摆布,不能自主。这个时代,女人就是男人的玩物,身为青楼女子,感慨更深。诚如星爷说的那样:空虚,寂寞,冷。 琴操满含哀怨,轻咬朱唇,道:“琴操只想求得一个看得上我的人,赎了身,结束这风尘岁月,也好过每日生不如死的好。说到底还是琴操贪心了些,自从看了公子的诗词和曲子,一心就想着公子。谁知道公子对奴家不屑一顾……” 宁昱听她叨叨唠唠地说了这么多,心一动,道:“不是对姑娘不屑一顾,实在是因为姑娘太美,令人见之忘俗,生不起亵渎之心。我正在想如何作上一首曲子送给姑娘。” 琴操羞红了脸,靠了过来,道:“你生不起亵渎之心,别人可不这么想。” 两人挨得极近,彼此呼吸的气息隐约在对方肌肤上拂过,气氛非常旖旎。 琴操也是第一次离男人这么近。闻着宁昱的味道,胸中鹿乱撞,太阳穴和耳膜都扑通扑通地响。她呼吸急促,不止是双颊红透了,就连粉颈也有一圈淡淡的红晕。 这妞好漂亮,好香!不要再挑逗了……宁昱腹下开始有股热流灌注,急忙侧了身子提笔写字。 琴操喘了口气,她还真怕宁昱动她动手动脚地。不过宁昱转身写字,她心中还是有些失落,幸好诗词曲对她的诱惑比较大,也不去想怎么会失落的问题了。 后世适合古琴演奏的古风歌曲很少,宁昱想来想去,只有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才够气魄。 不过他写得几个字,却发现这首歌是明代杨慎的《临江仙》改编的。愣了一下暗叹,幸好没被琴操的美貌迷昏了头,要不然随便整这首出来,以后沙币之名是逃也逃不掉的了。 要不我自己唱?也不算是送给她的了。嗯,这想法不错。 还有辛弃疾《青玉案·元夕》被陈彼德在《经典咏流传》节目中改编过,只可惜手上没有吉它,演奏不出那种摇滚的感觉。 记忆中适合男人唱的歌虽然不少,能适合在这世界唱的实在太少了。算了,还是先弄一首适合青楼的出来。《滚滚长长东逝水》和《元夕》这种大气魄的诗词,放在青楼实在太亏了。 琴操见他写了“滚滚长江东逝水”一句后又划掉,写了“东风夜放”几字。然后一边摇头,把纸揉成一团,重新写了“一帘幽梦”四字。看来他胸中不止一曲,看这几个开头,每首风格都不一样。忍不住问道:“公子准备作什么曲子呢?不知道奴家能帮些什么忙?” 说完才意识到作诗词时谁又能帮忙得上忙,捂了嘴羞涩起来,他专注的样子可真好看…… 要是玉在场,估计也是这么说。 不多时歌词写完,然后宁昱按着之前摸索出来经验开始谱曲。后世学到简谱和传承下来的古琴谱曲方法,在这几天被他融合了一遍,所以谱起曲来非常快。 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冢。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 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重。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琴操看着这段文字,感慨万千。我原本也出身富贵之家,奈何父亲被仇家陷害身亡,自己去投靠亲戚又被坑害,被那无良之人发卖到教坊之中。幸好李公公将我救了出来,安置在这里。青楼女子的幽怨期盼的心思,被这几十个字说得淋漓尽致,自己何尝也不是深有感触呢?? 诗词先不说,换成别人哪还有心思谱曲,早就不规不矩地了。再自持身份的才子,见了她的容貌,言语也会极尽挑逗。他可不一样,从进房来一直守着礼仪。 虽然接近宁公子实非自愿,但是他才学和人品都好,想必以后会好好对待我吧?这人真是的,怎么也不来挑逗我一下,我好顺水推舟啊。这样让一个女子如何主动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9、那不勒斯1 想起刚才的房内的手感和在厅中作诗唱歌时众人的力捧,一代开山鼻祖此时心情愉悦之极,背着夕阳余晖向东市踱步前行。 这名声真是个好东西啊。不出名则已,一鸣惊人,连太守大人都对老子刮目相看。还有那个金陵第一恶霸郭纵,听了我的名就立马示好了。以后得想办法多赚些名声才是,以后有谁想要对付我,需得先掂量掂量。 “宁解元且慢!” 宁昱停下了脚步,转身看清来人,却是郭纵。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不知郭兄弟有何事?” 郭纵累得直喘气,咳了一会才道:“方才宁公子走得急,还未介绍家姐,呃家兄给宁公子认识。” 郭纵是家中独子,怎会有个哥哥?不过他好像有个姐姐,看一眼郭纵身后慢慢行来之人,凭宁昱的眼光,哪还看不出是个西贝货?他不动声色地拱了拱手道:“原来是郭兄,幸会幸会。” 真兄!胸部鼓鼓地,两大个馒头也不藏好,难道别人还会以为你是饿了,放两个馒头在胸口温热,以便取出来吃?还有眉毛,如此细,男人哪个修眉?耳洞也还在,也不弄些东西堵上……眉眼之间相貌分明是个大美女,扮什么书生嘛,你又不是人妖。 这身装扮实在是拙劣之极,差评! 郭君怡见宁昱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心中有些怒意:枉自他才学无双,怎地如此没品,像个登徒子似的。 但她想到自己此时身着男装,还是上前揖了一揖,道:“见过宁兄。宁兄大才,生佩服之至。” 宁昱笑道:“当不得郭兄如此赞誉。不知郭兄台甫,找宁某有何事?” 郭君怡脸上微红:“生郭君,其实也无事,就是仰慕宁兄才华,前来相识。”她看过宁昱的诗词,今天又听了一曲,自然是想认识宁昱的。 宁昱又扫了一眼她鼓囊囊的某个部位,“笑眯眯”地道:“好说,好说。” 郭纵在流连坊喝了不少酒,奔跑过后酒气散发,热得发慌,便在一旁解了衣扣散热,看两人互相通完姓名,才问道:“先前琴操姑娘曾许诺,要是能为她作上三首诗词,便以身相许。宁兄作了诗词便走了,此时琴操姑娘在流连坊中哭泣,说明日要来投奔公子。我与家兄不解,所以才追上来问问。” 郭君怡又道:“难道宁兄是看不上琴操姑娘的出身?” 原来这妞是来讨公道的啊!宁昱摇摇头道:“琴操姑娘貌比天仙,非是宁某不愿。只是她是流连坊花魁,自视甚高,宁某怕配不上她罢了。再说宁某乃一介穷书生,她要是投奔于我,肯定要吃苦,如此辜负美人心意,还不如就此了断的好。至于琴操姑娘说来投奔,怕也是一时脑热,待得冷静下来,怕就不会如此想了。” 郭君怡哼了一声道:“原来宁兄是如此想的。到得明日,琴操姑娘真的前来投奔,公子又该如何自处?” 她与琴操同为金陵六女,自然怜惜琴操的“不公平对待”,在大厅中又听人大贬宁昱,对宁昱的推诿之词微微泛怒,连公子这个称呼都叫了出来。 这关你什么事?你这妞也管得太宽了吧?宁昱摇摇折扇道:“她应该不会来的。要是真来了,好言相劝便是。令弟不是倾心于琴操姑娘吗?宁某退出不是更好。”他目光扫过郭纵,突地咦了一声,走上前去道:“先别动!” 郭君怡心知宁昱是在挤兑她多管闲事,正要发怒,却被宁昱的反应吓了一跳。 郭纵此时衣扣解了两处,宁昱刚到看到他颈部两侧淋巴结肿大,有些惊疑。又细细查探了一下,见郭纵身上多处有皮疹,心中骇然,命令道:“你把衣服再解开一些,嘴张大!” 郭纵不知道他要搞什么,见他眼神惊骇,想必是知道自己的病症,依言把嘴张开。郭纵患病已经一年多,时而复发,但是不痛不痒。让不少名医来瞧过,有说是花柳的,也有说是内腑损害引起的皮疹,依照他们的方法医治,都不见好转。时间久了,也便习惯了。此时见宁昱似乎对医道也有涉猎,心中也期盼起来。 黏膜损害!唇、口腔、扁桃体及咽喉,有渗出物,呈灰白色,黏膜红肿。 全身浅表淋巴结肿大! 宁昱道:“此病有多久了?” “一年。” “这皮疹出现之前,是否曾全身发热,头痛、四肢骨关节酸痛?” 郭纵道:“是,宁兄如何知道?” “会阴处也有皮疹,而且不痛不痒?” 郭纵大喜道:“正是,宁兄知道这病如何才治得好?” 宁昱沉默了一下,这分明是“那不勒斯病”二期的症状。后世从欧州传入中国,具体传播之人不得而知。此病大多都是通过性传染,少数通过带毒母体,传染给婴儿。不过这个病在这个世界怎么也会有? 连穿越这种事儿都发生在他身上,有这个病也不足为奇了。 “那不勒斯病”,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梅毒”! 不要问他如何知道的,前世他有一个朋友…… 说有一个朋友的,多半就是自己。不过实话实说,这病是他拜金前女友,分手后又来找他……宁昱知道后大发雷霆,和那个妖艳贱货彻底断绝了关系。 她矢口否认有病,坚持不去检查。等到全身症状并发,已经是第三期晚期了,花了不少钱医治好。宁昱倒是发现得早,虽然没花多少钱,却为此打了一段时间的青霉素,两边屁股生疼,连板凳都不敢坐,只能天天趴在床上玩手机。 “这病我没有十成把握医治。”首先他不知道是不是和后世的梅毒是一个样,而且他也没有把握弄出治疗梅毒的特效药青霉素出来。 感染梅毒的人有百分之九十五都是通过性传染,但其皮肤及其分泌物、血液也是传染源,想起刚刚和郭纵坐在一桌,暗道:幸好老子没有和他一起喝酒吃东西,也没有握手。 没有十成的把握,就是能治了!郭纵道:“宁兄有多大把握?先说说这是什么病。” 宁昱道:“此病是极西之地传过来的,名叫那不勒斯。此病症时好时坏,反复无常,又分为三期。初时只在会阴和皮肤各处,然后蔓延全身,各处出现红疹和结节,伤及腑脏,郭兄此时便属于二期症象。如果到了晚期时,五官穿凿,鼻舌溃烂,四肢关节结节变形。那时病患开始出现全身麻痹,变得痴呆,最后心跳失律,大便失禁,各处溃烂而死。至于把握,这个可不好说。” 他把病症说得清清楚楚,又故意描述晚期症状,只是为了让郭纵心中惧怕,好开口求他。姑且不论提练青霉素成功与否,他也想试上一试,只为了童管家口中说的知书达礼、貌美如花的童姐。 郭君怡冷笑道:“原来才学无双的宁解元,竟然连医道都有涉猎。本……生还以为宁解元是从何处听来的呢?” 妈的,这妞说话怎地如此难听?分明是以为老子在外面听到传闻,故意哄骗他们。 “信不信由你,那不勒斯虽是极西之地传来,危害极大。郭大少爷恐怕是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被娼妓传染才会患上。此病症的症状我先前已说得很清楚,远甚于花柳等风月之病,最后下身溃烂,波及全身。” 他心中恼怒郭君怡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故意把郭大少爷几字咬得很重,表明知道郭纵是家中独子,自己已经识破她女扮男装。又故意说娼妓、花柳、下身等等这些当代女子的禁忌词汇来报复郭君怡。 郭君怡俏脸立时红透了,啐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下流!先不说你所言症状是真是假,只是你莫非患过那……那不鸟死,才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妞真有意思,患了那病,鸟还不死?这个音译真是到位之极。宁昱嘿嘿笑道:“那不勒斯。”。 郭君怡跺了跺脚,恼恨自己口误。这个病症的名称拗口之极!又看见宁昱一脸的无赖样,更恼怒他口出恶言,实在可恶之极,一把拉住郭纵便走,道:“回家,不要相信这个骗子无昱大声笑道:“此病还会通过唾液血液传染,郭公子和郭大少爷最好是去查查与他亲近之人,谁患了病!” 转身摇起折扇回家,暗道:“妞,有你求我的时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0、那不勒斯2 郭君怡气得双目喷火,恨不得手撕了宁昱这个无赖。外间传闻说此人才学无双,依本姑娘看,这分明就是个披着解元皮的无耻下作之辈。 明明看出本姐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竟然和我说那些下流的话! 郭纵见姐姐发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在家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两个人。一个是爷爷,一个就是姐姐。 父亲在外为官,母亲对他宠爱非常。就只有爷爷可不管他是不是长房独子,动不动就搬出家法来伺候,自懂事以来,就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爷爷又让姐姐每日监督他读书,不许他出去玩,更不许去风月之所,每次出来都是想尽理由和办法。幸好最近这段时间爷爷生病得厉害,每天就在书房卧床休息,倒也没时间管他。 所以姐姐平日对他也是严励非常,倒是不打他,就喜欢把他关在房间几天几夜,只留几本书,饭食都让下人从窗口送进来,读不完就别想出门。 对这两人他心中惧怕之极,所以虽然想问宁昱如何根治这病,却不敢逆了姐姐的意思,暗想明日再去找他来请教。 一路回到了家,郭君怡便拖郭纵到房中细细审问。 郭君怡连书生服都顾不得换,柳眉倒竖:“说,你这几年去招惹了多少烟花女子?” 郭纵唯唯诺诺地道:“只有怡春楼的绿萼。” 郭君怡怒道:“嗯?只有一个?难道你连姐姐都骗吗?难道你不怕我请家法出来?” 郭纵听到“家法”二字,心中颤抖,道:“我去青楼就是听听诗词,喝些花酒。这段时间就只有绿萼一个,去年六月的时候,怡春楼来了一个异族美女,长得金发碧眼……门千山怂恿我,我就和她在房内呆了一晚,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也没做。” 郭君怡大怒,连粗口都爆了出来:“放屁!呆了一晚,什么也没做?你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当我是三岁孩童,好诓骗不是?现在那女子是否还在怡春楼?” 郭纵心中回想起那异族女人的风韵,心中有些发虚,不敢反驳,只得老实地答道:“早就不在了,听说思乡心切,便回了家乡。” “先前那登徒子说的病症是否和你所患病症相吻合?你可细细说来,不许隐瞒一字。” 此事事关重大,爷爷已经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搞不好和这事还真有关系,此时郭君怡也有些后悔和宁昱起了冲突,早知道应该问个清楚的。可是他说那些话,叫人家怎么不发怒? 一想到宁昱那些神情,就觉得他可恶之极! 郭纵看见姐姐表情变幻不定,咬呀切齿,战战兢兢地把病症说了。什么时候起的,初时症状是什么,后来又变成什么样。句句和宁昱所说的吻合之极。 而后又想到病症到晚期时,口鼻舌穿孔,全身溃烂的症状,心中害怕不已,道:“姐,好像他说的是真的,我本想问他解救之法,可是你一发怒,就把我拉了回来……” “这个死登徒子!他若不是患过那种病,又怎么会知晓得清清楚楚?以后少跟此人结交为妙!” 郭纵忍不住反驳道:“姐,你这话就说错了,宁解元本是城外青溪村人氏,自幼父母双亡,又哪来的钱去上青楼?他是解元,涉猎广博,说不定是从哪本医书上看来的。先前你不是仰慕宁某人的才华吗?宁昱便是宁某人。” 郭君怡正在气头上,怒道:“你闭嘴!要不是你去惹上那不勒斯病,爷爷怎会生病?你还好意思替他辩护!” 郭纵气得站起来大闹:“你就是不信我!是,这病就是我去烟花之地嫖来的,怎样?你满意了吧?你去跟爷爷说,让他请家法把我打死罢,反正这病到最后都是一个死。早点死了,还免受病痛折磨。” 郭纵喘了口气又道:“外面的所谓名医,都是些庸医,拿了钱却治不好病,依我看个个该死!那宁解元一眼就能瞧出来的病,那些庸医却看不出来,哼,看不出来的病又怎么能医得好。要是爷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郭君怡此时是气愤宁昱,并不是生郭纵的气。她就只得郭纵一个弟弟,爱护都来不及,平时磨折他也是为他好,怎会去请家法来打他?郭纵此时说她也是罪魁祸首,愣了一下道:“你惹出来的事,为什么要算在我头上?” 郭纵哼哼冷笑了两声,道:“宁解元明明说他可以医治的,你却把我拖了回来。要是爷爷和我都病死了,你不是罪魁祸首,还能有谁。” 郭君怡摆了摆手,想起宁昱方才说的话儿,怒气未平,道:“先不要说这些,也不要赖在我头上来。你去把那些名医叫来,我们问一问爷爷的病症,是不是和那登……那宁解元说的一样,看爷爷是不是已经到晚期了。此事不得声张!” 郭纵把脖子一梗,道:“为什么是我去?你为什么不去?” 郭君怡气得胸肺炸裂,踢了他一脚:“我是女子,怎么能问那些问题?难道你要和那登徒子一样气死我不成?快滚,不然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郭纵才把脖子缩了一缩,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郭家大院内一阵鸡飞狗跳,家奴们忙跑出去找大夫。 好几名大夫被请了进来,然后被郭大少爷问东问西,众医先是说了病症详情,却都束手无策。连师太医曾为皇帝和后宫妃子们诊治过诸多疾病,都治不好郭公爷和郭少爷的病,他们又哪有什么良策? 最后当然又被郭大少爷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欺世盗名,枉称名医,却实乃误人之徒。师太医都被郭大少爷气得晕了过去,众医急忙施救。 师太医醒后,缓了半天,青着嘴唇道:“老夫曾是三朝太医……” 郭大少爷冷笑:“去你娘的三朝太医,爷爷和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先弄死你个老东西!” 师太医险些又气晕过去。好在他已经晕过一回,醒来之后把平时养气的功夫拿了出来,暂时不会再晕倒,哆嗦着道:“国公爷的病,老夫是无能为力了,还请郭少爷另请高明。”说罢急忙收拾药箱便走。 郭大少爷见他推诿,心中大怒,把在姐姐那里受的火气都发泄在他身上,骂道:“老王八,你以为你治不好的病,别人就治不好?老子告诉你,这病叫那不勒斯。连病症都不知道,还治什么?你个庸医!等少爷我找人来把病治好了,再去你家药铺拆了你的招牌,就在门口一把火给烧了!到时候你就带着你家那一堆王八,滚出金陵!你也不要姓师了,姓天就行了。” 师太医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何要改姓天。却听郭大少爷又道:“估计你也不知道天是什么意思,老子就免费给你上一课,天字有个异体字,上王下八,兲!懂了没?你个老王八!”。 师太医气得胸中差点喷出血来,踉踉跄跄地走了。 这郭大少爷嘴太毒了,众医忙作鸟兽逃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1、认作义父1 华灯初上,流连坊一片歌舞升平。 宾客们经历过下午的惊艳诗词和那一曲可以称为绝响的新曲子,自然是津津乐道。 谈及最多的,一是宁昱本人的诗才和近二十首诗词,四首曲子,竟然每一首都是精品。这些诗词势必要被广为流传,如果自己不知道诗意,也就是落伍了。以后别人在谈论时跟不上节奏,难免被人瞧不起。 其次就是谈论琴操姑娘,以后流连坊少了一个花魁,却不知道妈妈要找谁来才能取代得了琴操的美貌和琴技歌喉。 至于人们对宁昱对琴操的态度,是褒是贬,倒是不重要。人都喜欢以己度人,以自己的标准去猜测别人行为的合理性,然后加以褒贬。不管褒还是贬,这些人都把明日琴操姑娘会去宁家的消息大说特说,有叹息的,也有想去看热闹的。 三楼密室内,李公公正喝着茶,对琴操道:“琴操,你是否觉得委屈?” 琴操在下首立着,回道:“琴操不委屈,李公公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待我恩重如山,还帮我报了父母大仇,做这些事乃是琴操本份。” 李公公呵呵轻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要是觉得委屈,大可以不去,老夫另外找个人去做就是。” 琴操急忙摆手道:“李公公,琴操并没有心有不甘。” 李公公大笑:“那看来你是对宁解元情根深种了?也是,才子配佳人。以他的才学,以后考个功名轻松之极,跟了他也不算是委屈你。” 琴操羞红了脸道:“他是个奇才,对琴操又守着礼,颇有君子风范。琴操是有些仰慕他。” 李公公转了转手上的茶杯,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椅背上道:“虽然叫你接近宁昱,也是老夫的主意,此事安王已经知晓了。先前就与你说过,接近他,一是为安王拉拢人才,二是得到酒和肥皂的配方。不过今日杂家看了他的才学,又想了一个下午,突然就改了主意。” 琴操听到李公公改了主意,暗道怪不得刚才说可以不去,心中有些着急起来,迟疑道:“公公怎么就突然改了主意?” 李公公掐着兰花指,指了指琴操道:“你呀,着急个什么劲,你是怕杂家不让你去投奔宁昱,日日把你锁在这青楼之中?” 琴操羞道:“不是的,琴操只是担心完不成安王交待的事罢了。” 李公公呵呵笑了几声道:“杂家虽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可是说到揣磨别人的心思,却比男人女人都强上许多。你心里想什么,杂家至少也能猜测个大概出来。也罢,你以后入了宁家,想见一面就难了,杂家就先说些东西给你听吧。” 李公公从地上抱起那条他心爱的狮子犬放在膝上,道:“杂家幼年时家贫,父母又死得早,连饭都吃不上,有几次差点饿死。后来实在无法才投靠在宫中做事的亲戚。那亲戚家中有钱有势,出门前呼后拥,比起某些官儿的排场还大,一些官绅还腆着脸的巴结他。” 李公公抚了抚膝上的京巴,叹了口气道:“杂家很是羡慕他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一狠心就净了身入宫,刚好运气好便去侍候二皇子,后来二皇子被封为安王,杂家一下就跟着发达了。那时自以为是上天眷顾,却搞不懂老天为什么差点在时候便把杂家饿死。直到后来王妃赏赐这条京巴给杂家,才知道它原本是公的,生下来没多久也就阉了。那时候杂家才明白,原来想要这大富大贵,总要付出点什么。琴操,你可听懂了?” 琴操点点头,心道原来李公公也有一段不愿回首的往事,真是造化弄人。 自己的命何尝不是如此呢?所以欲求之,必先予之。想要脱离青楼,做富贵门中之人,也要先付出名声,贞节。 李公公拍了拍扶手,转而又道:“其实有很多时候吧,这人活着,还不如一条狗。狗也可以锦衣玉食,人命有时候更如草芥一般。你看这条京巴,贵妃娘娘赐给安王妃,王妃便又赐给了杂家。不管是在娘娘在王妃手上,还是在杂家手上,一样的锦衣玉食,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你说他是不是比很多人命好。这人人命自不同,狗与狗也是如此。其实杂家当时就只想做了二皇子的一条狗,也总比以前活得连狗不如……” 琴操听他自比成一条狗,劝慰道:“公公说笑了,琴操也未见公公在谁面前卑躬曲膝过。” 李公公摇摇头道:“奴颜媚色的时候你自是没见过,天下间也只有几人能让我如此。你是吃别人饭的狗,哪还要对着主人摆谱。不过这人年纪大了,晚上睡不着想得多。调查了宁昱之后,就开始有些想法。” 然后咳了一咳,道:“当今圣上虽然春秋鼎盛,没有个一二十年也不会去见先帝。但自古以来,皇家最是无情。全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和安王明争暗夺,为那张椅子斗个不休,就是圣上不知道而已。比如说杂家十年前便来到金陵,本是奉安王之命,前来拉拢金陵太守方溪。当年他还是探花郎时,安王还只是二皇子,就送钱送美女。谁知这人一直不为所动,做了官以后更是食古不化,满脑子就只想着教化万民的大义,对皇权争斗充耳不闻。那么多年安王还是不死心,杂家试探了多少次都无果,他还是不信。”。 李公公提起安王,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一些恨色来:“安王这步棋下得实在是臭不可闻。又怕方溪和太子一党暗中勾结,便命我在金陵监视着方溪。杂家也不见他和太子势力有任何接触,一直相安无事。他做他的安王,就把杂家扔在金陵,自生自灭,只要牵制好方溪就行了,每年还要为他的大业孝敬不少银子。所以杂家此前才说,安王只把手底下的人当成狗,只为了他的雄图霸业。哼,什么雄图霸业,依杂家看来,也不过是一己私欲罢了。” 琴操心道:原来李公公改变主意是因为想通了这些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2、认作义父2 “后来杂家却发现今年的解元很是与众不同,开始对这人有些好奇,眼看着他短短月余便名扬天下,实在不合常理。他那些诗词随手便来,那些看过他诗词的儒生对杂家言道:任一首诗词都是高山仰止,足以流芳百世。又与治铁世家欧家来往密切,听说是传授了欧家新的治铁之法。醉仙烧肥皂也是他发明售卖,乃是前所未有之物。后来杂家把此人禀报给安王,安王便让我拉拢他,顺便取得配方。我思来想去,别人皆不可靠,唯有你最记恩重诺。所以才让你去投奔宁昱。” 这事情琴操此前就知道,接近宁昱是为了取得配方,顺便为安王拉拢人才。却不知道个中缘由是这样,闻言点了点头,并不多话。 她欠李公公的人情,便是把她的命赔上去都不够。而且自从了解宁昱之后,便真心倾慕他的才华,也不算是强迫她。 李公公抚着怀中的京巴,那狗儿把眼眯起,昏昏欲睡。 “他那些经历匪夷所思,又听不少人说他与仙家有关。杂家想未必是空穴来风,后来大力着手调查宁昱。这一查,那些密探的情报你是知晓的。不过就在这两天,就让杂家知道了些凡人不该知道的事,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李公公左右环顾了一下,又才低声道:“听说他是仙人弟子,别人不信,杂家却是信的。被张家强行抢婿那日,白日变黑,雷雨交加。张家同去的家丁都被张安宜封了口,以为杂家便撬不出些有用的东西来?咳,听得那日前去的人说,那一乍雷中夹着个仙人形状。所以前几日杂家便去那天威降临之地看了看,那山石树木之上,全是雷痕,想必是弟子被凡人所掳,仙人才降下天威。那场面之上,树木石头俱为霁粉,非人力所能为之,所以杂家才信有仙人存在。想起来着实让人害怕。” 这时代的人笃信鬼神之说,李公公自然被“天威”吓到,所以重新权衡了所有的事情。琴操道:“宁公子真的是仙人弟子?” 李公公把那京巴放在地上,长笑道:“你个傻丫头,除了仙人,又有谁能教得出如此出众的弟子?治铁之法,醉仙烧,肥皂,不是从仙人之处学得,谁又能教得了他?诗词可以不说,咱家不懂,那也是他的学业。光是那新曲风,你自就擅长琴道,今日和他合唱,感觉如何?” 琴操想起和宁昱的合唱,脸颊绯红,点点头道:“公公这么一说,我才知道灵先生为何说公子是谪仙人了。” 李公公颌首道:“谪仙人?这称呼宁昱倒是也担得起。前几日做这些个决定,并没有向你解释过多。那么多年杂家做事已成习惯,这几晚总觉得天威难测,心中惶惶。今日方大人又对他青眼有加,依杂家看,不出三日,方溪必重用宁昱。不仅如此,宁昱胸中所学,远不止这些,一定还有更高深的手段……后来下午时想到杂家现在所处的局势,所以存了点私心,才找你你聊聊家常,开诚布公,以免你心说杂家是个心思歹毒的阉人。” 琴操听得有些感动,道:“公公对琴操向来和善,琴操又怎会学那些人胡思乱想,胡言乱语。” 李公公摆摆手道:“倒不是说你,就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杂家下午就一直在想:安王把杂家当成一条狗,杂家自是无所谓。他给我饭吃,我为他办事。可是狗没有思想,人却有!安王本就断情绝义,杂家为了自己也不得不留着一手,让他知道我这条老狗也可以无义。万一哪一天这条狗用不着了,恐怕就拿来熬汤。这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他号称杀伐果断,私下又做得少了?唉,为安王办事,也要为这把老骨头着想,杂家就是想好好终老一生罢了。所以从今日起,你我知道的那些事,对安王,杂家也只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口不提。你可懂杂家的意思了?” 琴操点头道:“懂了,公公今日跟我说了这么多,琴操明白了不少缘由。” “杂家手下的人,就数你最聪明了。人做事要少用阴谋,多用阳谋,这人在做天在看。既是要让别人死心塌地,便不能遮遮掩掩。不过安王可不是这样的人,回想起他对那些棋子的手段,实在让人害怕。杂家就是个无后的阉人,又没有子侄,倒是不怕什么。只是这几年一直把你当成女儿看待,也想让你不愁衣食,幸福一世。今日改了主意,却是为了和宁昱结个善缘,待他位极人臣时,在他庇护下,也能落个善终。” “至于他以后是不是安王一系的人,就不关杂家的事了。不过杂家表面上还是安王的一条狗,有些该让他知道的,还是要如实交待。”李公公言罢,又咳了几声,呼吸急促,差点喘不过气来。” 琴操忙到他身边,伸手轻捶背心,道:“琴操明白公公用意了。” 她冰雪聪明,哪会体会不到。因为宁昱这个仙人弟子的出现,让他有些敬畏,所以对杀伐果断的安王起了防备之心,希望和宁昱的关系处得好些,找条后路。她心中在想,李公公看似权柄滔天,实际在夹缝中生存也不易,为自己着想也没什么不可的。 李公公喘了一会,道:“杂家看这宁解元,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是人中之龙。明日你去跟了他,就算是作妾也不算委屈。再说妻妾只是一个名份罢了,若是作了妻却不得宠爱,和作丫鬟有什么区别,反之亦然。杂家以前在那深宫之中,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了。” 琴操道:“虽然是送到宁公子身边做妾,琴操已经很满足了。不是公公,琴操怕在教坊中被人污了清白,早就以死全节了。” 李公公嗔道:“为什么要死?现在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嘛,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才是。有活着的可能,谁又会愿意去死?” 顿了一顿,又道:“他既是仙人弟子,才学冠绝天下,以后入朝为官,未必不能封侯拜相。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时候你也是水涨船高。明日你便去投奔他,以后若是觉得杂家对你还有些恩情,便喊我一声李叔,杂家就厚着脸自称老夫了。老夫也想,要是安王用不着我的时候,宁昱能像当年老夫救你之时,给老夫条活路走。再不济,老夫百年之后,能有个人去坟上看看,垒坟拨草,祭拜打扫。” 说完,满面萧瑟之相。 琴操轻声道:“琴操蒙公公救出火坑,帮我报得父母大仇,又把我当女儿看待,为我以后依靠着想。若不是公公,琴操在教坊即便不死,活着也是生不如死,更何谈报仇。今天又对琴操说这些心底话,实把琴操当心腹看待。此等大恩大德,琴操无以为报,愿认公公为义父。以后待公公老了,和公子商量,接你到家。女儿为你端茶递药,养老送终。” 除了那些太监,谁会认一个阉人作义父?李公公一直对琴操这么好,其实最想等的就是这句话。今天本来也不抱太大希望,到最后才鼓足了气说出来。此时听琴操说来,言辞恳切无比,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他一下就站起来,转身面对琴操,满脸惊诧喜悦交织在一起道:“什么?你,你,你再说一遍……” 琴操满面泪痕,情真意切地道:“从父母大仇得报的那日起,我便早把义父当成亲人了,只是从来不敢开口叫上一声……”。 李公公颤抖着手,扶住琴操的肩膀,老泪纵横:“乖女儿!想不到我李大江有生之年,也有女儿女婿了!你再叫我一声……” “义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3、琴操上门 宁昱昨晚回来,本是要来厨房摆弄些东西。只是一来就吃了饭,又喝了不少酒,心中被琴操撩起来的欲望一直不肯消退,打着教训的旗号,便和玉早早安歇了。 一夜春光,无话表述。宁昱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急忙朝厨房冲去。 今日负责做饭的是赋诗,被急冲冲的主人吓了一跳,以为他是饿了,道:“公子,饭菜马上就好了。” 宁昱道:“这两日有没有馒头?” 赋诗一听,急得快掉下泪来,公子已经饿得想啃馒头了,忙盛了一碗米汤递给他道:“公子先喝碗米汤。今日没有蒸馒头。公子要是想吃,待奴婢蒸上一屉,只是发面还要花几个时辰。” 宁昱看着她递来的米汤,愣了一下。原来这丫头以为我是饿了?看赋诗的表情很是着急,一种被人时刻关心重视感从心底升出来,全身暖洋洋地。把米汤接过来喝掉,道:“不用蒸,我是要拿来做样东西,你看有没有发霉的馒头拿几个过来,实在找不到找几块发霉的橘子皮也行。” 赋诗应了一声,急忙到处翻找起来。 作为梅毒的特效药青霉素,是由英国学者亚历山大·弗莱明在19八年在实验室中发现,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收获。为此他还和另外改进青霉素制作工艺的两人,共同获得过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青霉素这种抗生素药物出现,促使人类进入合成新药的新时代。 它的制备大体分成三个部分,培养、过滤、提练。手工制作用到的东西都非常简单,没有玻璃器皿,用瓦罐代替就可以了。不过除了培养青霉耗时非常长以外,过滤的工序也很复杂,需要用菜油把脂容性物质剔除,再用碳粉在培养液中吸收青霉素,所以青霉素刚刚制出来的时候又叫油剂盘尼西林。 他大概知道青霉素的制法,但是却从来没有实验过,心中也没有多少把握。因为制备青霉素实在太耗时,所以才预先作好准备。 他笃定郭大少爷是真的患了梅毒,等手上真有了青霉素,主动权就在他身上了。到时候不要说要一个童姐,就是多提几个条件,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摆弄着碗,想着用什么来做培养液。弗莱明用的是玉米溶液作为培养基,不过玉米的原产地在美洲,此时并没有像后世的明朝一样进入航海时代,自然也没有。最后眼睛落在那锅米汤上,心道:这不是最好的培养液吗?枉自我想了半天。 “公子,家里并没有发霉的馒头和橘皮。只有两块做卤料的陈皮发霉了。” “陈皮不就是橘皮做的吗?有就行了,只要发霉就行。”宁昱兴奋了一下,又泄气下来:“只有两块,太少了。这样,你一会让方忠寸孝两人去药铺找找,发霉的陈皮,有多少要多少。” 赋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服从是一个丫鬟该有的基本素质,便答应下来。 两人正在说着话,突然听到外面闹闹哄哄地,玉跑过来道:“姑爷!不好了,外面有好多人!吓得我把店门都关了……” 宁昱大叫:“坏了!” 肯定是琴操姑娘来了! 他原本以为这些清倌人们娇柔做作,故作姿态,又怎会跟了自己?无非就是弄个才子佳人的故事,一个图这花魁名声,一个图才子名声,各取所需。 大家聊聊,然后各自回家,各找各妈。让那些吃不着的才子们猜测和羡慕,顺带着姑娘的身价越来越高。 所以昨天郭纵和他说时,他还不信。此时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府外围观者甚众,先前有书生士子,商贾文人。坊间百姓见众人堵了宁家大门,也都过来围观。 一时间柳枝巷便如西市一年一度的商会时,四方商贾云集一般热闹。 只见门前站着一位女子,二十许年纪,美貌无比,身着一袭红色衣裙,极尽喜气。衣裙甚是贴身,显得酥胸高耸,纤腰长腿。长相虽然娇艳无比,但眼角却满是幽怨之气,轻咬嘴唇,两手紧紧捏住衣角。风吹起一头青丝,连带着那衣裙翻飞,楚楚动人。 坊间的百姓心道,好美的娘子,莫不是仙女下凡?怎生站在宁家门口,这宁解元也是,还不快快请入府奉茶招待。 “门开了!”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便朝门口望去。 宁昱把门打开,巷子中乌压压地站满了人。又见琴操姑娘一身吉服,站在门口,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飞快思索着应对办法。 琴操见宁昱出来,便敛衽施礼道:“公子,妾身遵守昨日承诺,前来投靠公子,万望公子收留妾身。” 宁昱道:“琴操姑娘又何须如此厚爱,再说昨日未曾作满三首诗词。” 先稳住她,再想想办法不迟,不要急,急就出大乱子。 琴操羞道:“公子已经作了三首作品,妾身已自赎了身,前来侍奉公子左右,一生一世。” 宁昱叹道:“姑娘这是何苦呢?” 琴操心内念头复杂,脸上是娇羞杂着哀怨。沉默了一下,心中突然发狠,双腿扑通一声,便朝宁昱跪了下来,骇得宁昱往后退了一步。 她却把头转向周围百姓,大声说话道:“奴家本是流连坊的琴操姑娘,妈妈怜惜琴操,便对琴操言‘若是有人能为我作诗词字画,只要琴操看中,便任走任留’,琴操很是感激。昨日,宁解元去流连坊,与妾身有约定……今日便遵守公子之约,来前投靠公子。” 琴操往左说上两句,又往右说上两句,生怕围观者听不清。围观者除了坊间百姓,大都是昨夜流连坊的士子商贾。便不是,也是听朋友说了原委。 人群中有人这个补上一句,那个充上一言,众人又听得琴操解释原由,倾刻间,大都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又听得琴操姑娘道:“公子先前不肯作诗,后来琴操相邀,公子便以知音为题作了一首《知音者诚希》。然后太守大人以中秋青楼为题,又作了一首《满江红中秋寄远》。先前我曾言与所有宾客知晓,若是能连作三首,琴操愿自备嫁妆,自赎了身,侍奉公子。若是公子嫌妾身出身下贱,又为何最后那首曲子,还邀妾身合奏合唱?” 围观人众议论纷纷,都道:“你既是看不上人家,为何又要写诗写曲赠给她,还邀人合奏合唱,害人空欢喜一场……”。 琴操呜咽道:“公子补了曲子又不要奴家,可是嫌琴操迎来送往,心生厌烦?奴家虽是出身青楼,但以前也曾是书香人家,只因父母被奸人所害,投奔亲戚又被卖到教坊,幸好被妈妈救了出来。天可怜见,琴操来得流连坊,见的都是以前世交,或是妈妈的三朋五友,妈妈对我如亲生一般,怎会让我做那些事……奴家守宫砂还在,请各位明鉴,请公子明鉴。” 言罢,便把手臂挽起,露出朱红色的一点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4、收入房中 人群中有人便大声道:“这等娇滴滴的美娇娘,又是清倌人,宁解元为何不要?你不要也要说个缘由,既是不要,又为何作诗?” 尼玛,又怎生解释给你们听?难道说老子作诗是因为装逼赚名声?抱大腿?真特么扯淡! 宁昱回道:“非是不愿,实乃当时作诗之时,已然酒醉,忘了琴操姑娘曾说过以身相许。” 琴操语气幽怨地道:“公子诓我!昨日你滴酒未沾,公子这是托词。若是当时醉至忘记奴家说的话,又怎做得出那首新曲?琴操自幼便开始学琴,此前听公子的《送别》和《蝶恋花两首》,不是灵先生教这谱曲之法给我,怕是连弹都弹不出来。再说公子说醉了,这心内谱得新曲,作得好词,却又记不住琴操说过的话?” 一时间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围观人群闹闹哄哄地,数落宁昱的不是。 宁昱想,这娘们好凶的语气,便像是我强了她似的,犯得着么?这怎生收场?惹老子兴起,收了就收了,每天打上两三次屁股。 只是昨晚用力过猛,此时他腰部还有些酸胀,心中底气不足。又对琴操咄咄逼人的做法也有些反感。也没有多说话,就看着琴操,看她要整出什么妖蛾子来。 此时琴操眼眶红红的,几乎要哭了出来,道:“况且昨日你对奴家无意,又为何来抱我,让奴家破了相就算了。就算是撞死了,又与公子何干?公子还……还碰了奴家的身子……呜……既是不要我,只需公子说上一声,请列位乡亲父老为我立一座牌坊……” 琴操那眼泪簌簌而下,滴落在青石板上。 “我说这琴操姑娘为何死心眼,人家不要你,你却厚着脸上门来。原来这人披了张解元皮,却是个因惧内而始乱终弃之辈。” “就是就是,这人心隔肚皮啊,枉自他一身才学,却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人群议论纷纷,这时代把女生贞洁看得极重,有男女授受不亲之说。除了两情相悦还有些特殊情况,男女间便是要递东西,也不能碰到手,最好是放在一处,让对方自行来拿。 若是像宁昱这般搂搂抱抱,还碰了她的身子,琴操姑娘又不是娼,是清倌人,除了委身于他,别无他途。现在又闹得沸沸扬扬,只有以死明志了。 我擦,这个都是理由?事急从权嘛,况且老子又不知道是抓住你的胸口。 再这么闹下去,老子的清名可就毁了。宁昱无奈道:“大家且听生一言,非是生不愿,乃是生未能和家人说明,所以……” 不行了,只能用危机公关的方法了,转移注意力。后世的明星出了问题,不都是用这一招么? 哪知不转移注意力还好,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时代的人性纯朴,可不吃这一套。 有人冷笑道:“你纳个侍妾也要和家人说清楚?莫不是你夫人善妒?如此,你宁公子虽然是诗才无双,却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奇男子了,哈哈。” 又有人道:“善妒乃犯七出三不去,可休之。” “东晋拥立晋元帝的王导王茂弘,也是惧内。宁解元书法写得不错,想必也学过王导的草书,莫不是连惧内也学去了?若是如此,我们便凑钱与你买那短车辕、长麈尾……” “那王导虽然惧内,却在外养了几房。似宁解元这般,连收个侍妾都不敢,也算是天下奇闻了。” 西晋的王导虽然出身望族,却是出了名的惧内。在外偷养了妾,被其妻发现,被妻殴打,架着牛车逃跑。上了牛车又怕被追上,便用麈尾打牛屁股。偏生车辕太长,麈尾够不着,着急无比,被旁人看了传为笑谈。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说宁家大妇的,说宁昱的,猜测之言夹杂着恶意的评价、骂声唾弃声一片。 从汉代起便有七出三不去的说法。七出之条是指妻子不顺父母,是为逆德;无子,是为绝后;淫,乱宗族血脉;妒,致家庭不和睦;有恶疾,不能一起祭祀祖先;口多言,离间亲戚关系;窃盗,偷盗。 三不去,便是离婚后无家可归的,公婆去世已经服丧的,娶妻时穷困而后发达的。此三种情况不能休妻之外,七种情况若有一条,又无三不去,都可休妻。 玉在一旁心中颤抖个不停。姑爷昨日出去了一趟,便闯出大祸出来。还惹来了个琴操姑娘,怪不得姐说姑爷风流,势必要惹更多的女子倾心。 姐的话还在她耳边响起:“他那么风流的一个人,你要是不伺候好,到时候家中多来上几个人,要是其中有一两个心机狠辣的,怕你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玉苦着脸,心想:琴操姑娘看来不是好相与之辈啊,还没进门,便波及到姐了!以后我和姐的日子会不会难过?姑爷最好不要收了她……可是不收了她,又如何收场? 玉自是认为姐以后必定能成宁家夫人,处处都维护着她,又暗怪自己没有伺候好姑爷,可是他太厉害了吖,自己每次都是死去活来…… 眼看就要收拾不住了,宁昱咬了咬牙,对琴操姑娘道:“既如此,你先起来罢,我答应你便是。” 琴操欣喜道:“真的?” “你先起来!”宁昱真是上火。然后找了门口石墩站上去,双手虚压。 人群见琴操站起身来,又和宁昱说了几句话,便叽叽喳喳道‘等他说,看他有什么好解释的’,才逐渐安静下来。 宁昱大声道:“此事乃是误会一场,生只怕琴操姑娘跟了我受委屈而已。昨日琴操姑娘摔倒,险些破相,情急之下才扶了她一下,非故意而为之。再说生虽有婚约,但是妻子尚未过门,列位可不要扯到她身上去。既然琴操姑娘青眼有加,生求之不得。” 大家听宁昱说得在理,都道原来宁解元不是不喜欢琴操姑娘,但是怕琴操受了委屈。谁知琴操姑娘太过倾心宁解元,便自己赎了身来找。我还以为是始乱终弃,那琴操姑娘要以死明志呢。这天仙般的美人儿,若是死了岂不可惜,幸好只是误会罢了。 当下听了宁昱同意收了琴操,便有人开始恭贺起来,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说了一大通。场面由纷乱转为喜庆,一度让宁昱怀疑今日是他新婚之日。 宁昱只得又道:“承蒙诸位厚爱关心琴操,关心生。既然来了,还请入到院内,品尝一下醉仙烧陈酿。玉,让人去地窖中取些酒送给在场的各位乡亲。” 玉嘟着嘴,有些不情愿地进了门叫人取酒。哼,这个琴操姑娘,害得姑爷破费,那么多人,起码要送几百斤酒出去。等会姐来的时候,一定要让姐好好教训她才是。 人群欢呼声大起。这些人本来是来看热闹的,没曾想宁昱还有礼物送给他们。醉仙烧可是好东西,每日都是限量发售,何况还是陈酿。 宁解元果然豪爽! 恭贺声,赞誉声又响声一片,不曾停歇。 不管任何时代,人们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只要不管自己的事,恶意评价就很多。要是自己有好处,便会传出美名来。如同先前这些人对宁昱谩骂一样,现在有酒送出,赞誉有加。这些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又有好事者心内好奇,问那宁解元作了什么诗词曲的,让这琴操姑娘倒贴来投。便有人吟诗说词,还有人唱了几句,声音如公鸭嘶叫,不成声调,才不好意思地道:既是宁公子在流连坊所作,去了流连坊自可听得。 那好事者大喜,连酒都不要了,招朋呼友的便去了。。 观众慢慢散去。 宁昱才舒了口气,哎呀我的妈,吓死老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5、太守方溪 人群全数散去之后,叫玉先安置好琴操,天色已至巳时。 宁昱急忙在书房中带了这段时间写的《三字经》和《句读新解》去醉仙楼。 等我回来再收拾这娘们!今天弄得我手忙脚乱,不是老子聪明机警,这名声就臭了。 至于要怎么收拾,宁昱暂时还没有想好,脱了衣服打屁股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醉仙楼便在西市口上,邻着东市这边不远,宁昱走了几步便到了。 醉仙楼紧靠着秦淮河,面街背水,楼房用青砖砌就,门栏雕纹刻饰,牌匾阔大,鎏金的字体煜煜生光。 此时西市正是热闹之时,各种服饰的人群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宁昱有些好奇,这便宜岳父不简单,竟然把酒楼开在这闹市之中。站在门口想了想,虽然是祖产,但也看得出张家以前的后台和财力强大。 进了门,正待等上一等,熟悉一下今后自己的产业,给醉仙楼提点建议。却有一位身着管家服饰的人上前道:“宁解元,老奴是方府管家,我家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宁昱心道,老子没有让人等待的习惯,特地提前了半个时辰。昨日方大人说午后来寻他,现在不过是巳时末,怎么来得这么早。忙道:“烦请方总管带路。” 方管家把宁昱引至雅间门口,两手虚引道:“宁解元请,老奴在这候着,有什么需要尽管知会我一声。”说完便在房外守候。 宁昱暗赞,不愧是高门大户的管家,除了那身管家服饰,不卑不亢,神色礼仪与名门士子无甚区别,待人接物让人心情舒爽至极,丝毫没有‘宰相门下七品官’的嚣张跋扈。 我家的童管家也不赖嘛,以后老子要是做了太守,童德肯定比他做得还要好。 方溪坐在临窗的椅子上,正喝着茶,见宁昱进来便笑道:“老夫叫你午后来寻,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 宁昱此前没有见过方太守,此时见他身材修长,显得有些清瘦,剑眉入鬓,星目生光,颌下长须飘飘,顾盼间不怒自威。心中初时有些拘谨,但是听了方太守说话客气,才感到胸口轻松一些,忙上前施礼道:“有劳大人久候,万望恕罪。” 方大人摇头道:“老夫无事便喜欢来这里喝一喝茶,便早到一些。你早来了半个时辰,已经算是早到了。” 宁昱微微一笑,道:“学生不敢劳大人久等,所以提前来了几刻。大人百忙之中,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品茶。” 方溪笑道:“不过是忙里偷闲罢了。这事情众多,便是每日有二十个时辰也处理不完,与其如此,还不如分担点事情给下面的人,老夫乐得轻闲。坐下罢,不必多礼,今日就是你我二人,聊聊家常。” 宁昱在旁边欠着身子坐了。奇怪,这老头找我到底什么事?算了,兵来将挡,顺着他的意思聊下去就行。 “昨日老夫在流连坊见你,出题考较,甚是服气你的才华。老夫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不知你对学业有何规划?”方大人笑吟吟地道。 “学生只是想攻读经史,春闱会试去考上一考,看能不能榜上有名。” 方大人点点头:“嗯。但凡学子只有应考一条路可走,秀才考举人,举人考贡士,最后蒙皇上恩典,金榜题名,这一路行来,不知道有多少学子折戟沉沙,终生不能入围。” “大人所言极是,士子应考,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知有多少人被挤落桥下,到达彼岸的终是一部分。” 虽然没有参加过这时代的科举,但是在那个时空,他可是参加过高考和成考好几次的人。这时代的科举,与之相比,更是严苛不少,比例低得令人发指。 方溪有节奏地拍着大腿,微微点头:“你倒是有些见识,这科举如战场,凶险之处,不遑多让。战场之上,两军对垒,你身边的都是袍泽兄弟。不过在这文场之上,任谁都是你的敌人。” “大人观点锐利,发人深省。” 宁昱一板一眼地回答问题,让方溪有些不自在,他摆摆手,佯怒道:“且不要说那些客套话,昨日你不是在流连坊意气风发吗?今日见了老夫怎地就拘谨起来。这样吧,正好老夫喝了这茶感觉有些肚饿,我们边吃边聊。”便让方管家去叫菜。 宁昱嘴上应是,心中却道:放在后世,你这是直辖市市长亲自召见,老子能不紧张吗? 方管家应了一声,也不问自家老爷要吃什么。不多时,就上了菜来,只有几盘精致的菜,可鸡鱼羊一应俱有,色香味皆全,令人食指大动。 方管家把酒满上,方大人坐在席边,招呼宁昱到席前坐下:“今日没有太守,老夫称得上你的长辈,无须拘束。” 宁昱才放了心下来,入乡随俗。虽说眼前的是一府首宪,但上了桌,太过拘泥也不是好事。方大人找自己,肯定不是聊家常这么简单。自己如果太不上道,想必他也不自在。 “接着刚才的话题,不必拘束,老夫想听听你的看法。”方大人继续道:“方才老夫说到,这科举犹如战场,但你想未想过为何每年赶考的士子如过江之鲫?” “想做官,想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这个宁昱倒是清楚,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对,想做官。你又知做官能有什么好处?” 宁昱想了想道:“身居高位,威风八面,富贵无比。” 方溪点头道:“不错!这富贵富贵,虽然富在前贵在后,富未必能显贵,但贵一定能富。你听不懂不要紧,现在你还未入官场,要是有机缘做了官,你便清楚了。” 宁昱适时的拍马溜须道:“大人,从古至今,有为钱为名为身居高位而做官的,也有如大人一样的做官只是一心为民的青天。” 方溪喝了口酒,并不以宁昱的奉承为意,这些阿谀之言他听多了。“喝酒。那你可知,为何贪官污吏不绝。” 宁昱捧着酒杯,又想了一想才道:“因为人性贪婪,索求无度。” 往常那些士子可不是如此回答的,方溪侧着头,似乎有些感兴趣:“哦?你且说来听上一听。”。 宁昱把杯中酒喝完,方管家立马斟上,非常见机。宁昱转头道了声谢,其实这是他在前世便养成的习惯,却让方管家感动不已。 便宜岳父的手脚真快,立马就把醉仙烧上到自家酒楼了……这方大人无头无脑的问这些问题,非常刁钻,昨日又非要命题让我对诗,今日见他为人倒是不古板……话题引到这里,看来是个老愤青,那我少不得要忽悠你几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6、人性善恶 宁昱整理了一下语言,道:“那学生便妄言了,孟子说人性本善,荀子却说人性本恶。学生不敢评价圣人,不过只是闲谈几句。学生以为亚圣所言,是说人从生下来开始,并无自主意识,像一白纸。慢慢长大,周围的人的影响和他每次接触的任何东西,便会慢慢改变他,就如同那张白纸被画了一笔。所以到最后有人成了一团废纸,有人成了千古文章,传世画作。” 方溪听到此处,主动举起杯道:“你这观点也倒新颖。干了这一口,你继续。” “但学生又想,荀子说人性本恶,是因为人从娘胎落地,便要生存。拿婴儿来比方,婴儿饿了渴了冷了尿湿了生病了都要哭,以提醒父母注意他。所以人的第一个欲望便是生存。长大了一些,开始有意识,不抱他不哄睡觉甚至不抚摸他也会哭,所以这第二个欲望便是关爱。再长大些,知道东西好坏,便努力地追求更好的物质,以便和别人攀比,此乃人的第三个欲望。若是满足了物质,便要求理想。比如都是同样的差事,薪酬一样,有人喜欢打渔,有人喜欢砍柴,兴趣不同,选择工作便不同了。其实无论物质或是精神,源动力都只是人的贪欲,有人索求无度,有人适可而止,所以这贪欲便是人最终极的欲望。” 方溪自顾自的喝了杯酒,微笑着摇摇头道:“你这说得也不尽完全。” 这老愤青,感情是嫌我没有说到点子上啊。“学生还没说完呢,先前说了五种欲望,最后还有一种。学生看了荀子,又想了孟子,无所适从。后来父母故去,开始时觉得人生没有意义,多日后又想,要是无欲无求,生存在这天地间又有何用?便是寺庙里的和尚,嘴上说无欲无求,实际也是要求得长生。” 说到此处,宁昱狠狠喝了一口酒。虽然是心存忽悠,但在那个世界也是人人皆知的道理,而且回忆起前世的父母,又想想那时的处境,有诸多委屈都从未和人说过,今天有人愿意听,索性一次说完。 “所以学生以为,平常人这一辈子要死去三次。第一次是心跳脉博俱无,眼瞳涣散,呼吸终止。这是身体死亡了。第二次是葬礼之时,告知所有亲朋好友,让他们都知道此人已经故去,这是社会地位死亡。最后一次,便是所有记得这个人的人们都相继死去了,那时这个人骨头腐朽重归大地,了无踪迹,不会再有人记起,生前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一切踪迹全部消亡。这种‘死’,便是最彻底了。” 这种言论在这时是非常惊世骇俗的,虽然古人有朴素唯物的思想,毕竟没有发展开来,更不要说辩证唯物了。而且这观点和心理学、社会学息息相关,经常被一些销售传播组织用于洗脑。 方大人被宁昱的一番言论惊了一下,苦苦思索后,说道:“平常人?那如你所说,有人便是不会彻底消亡了?” 宁昱继续道:“这最后一种人,就是学生方才说的,不过这种不拘泥于肤浅的欲望,广厦千间,一晚也只能住一间房屋;床百张,一次也只能睡在一张床上,看透了,摒弃了不该有的物欲,削减个人的想法,追求更大的欲望和目标。这种欲望便是心怀天下,忧国忧民。这第三次死亡永远不会到来的人,比如至圣先师,比如亚圣,也有前朝本朝的名臣大儒。我等读书人存在一天,便会记得这些人,永不磨灭。还有若是大秦帝国传世千秋万代,历代君王便行止可考,千百年后在故纸堆里总有那么一句话提及某某皇帝生平,也还有那么一丝丝踪迹。只是……” 宁昱故意顿了一顿,方大人却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名臣大儒那一句,急忙道:“说下去。” 宁昱咬咬牙,道:“并不是人人都有帝皇命数,得坐江山;也不是人人都能像孔子孟子一般,惠及无数读书人;人性善恶难分,时好时坏。所以三不朽中,更多的人更愿意学圣人著书立说,以期能流芳百世。每朝每代都有读书人著书,大人可见有多少书籍能流传下来?所以学生认为著书立说并不可取,除非能超越前人,又或是能开宗立派。是以名臣大儒如此之少,缈若星辰。” 方溪颌首道:“超越前人,谈何容易?开宗立派,更是难如登天。立德立功立言,是谓三不朽,虽久不废。在老夫看来,都是于微末处见亘久,非时运到来又天纵之姿,不可为之啊。” 宁昱笑道:“其实也不难,任何事情做到了极致便可了。比如提到治铁,便会想起有欧治子,提到变法有商殃,提到写史有司马迁……” 方溪长笑一声,然后才道:“倒是不谋而合,老夫一直想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 感情你这个老愤青是在打弯弯绕啊,亏得老子还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却被你绕进去了,此时才开始说正题。 哥还是太年轻了,城府不够深沉。 “先前你说孟子荀子人性本善与本恶之争,老夫时常也想,不管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缺了教书育人,善如何生?离了法度,恶如何惩。若是没有教育,也没有法度,全凭个人喜好,率性而为,这天下怕是要大乱。老夫外放时曾赈灾,见过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事,又有何稀奇,老夫还见过有饿疯了直接吃死人的。天灾之下,为了活命,讲什么道德伦常又有何用?人一旦饿极,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眼中全无道德法度,就连扯旗造反他们都敢干。” 说到此处,方溪恨恨地把筷子一拍,显然是恨极了天灾之下暴露出来的刁蛮人性。 古代每有地震山洪等天灾,都只在文献中一笔带过,说某处地陷,某处洪水滔天,死者多少,少有提及人性的阴暗面,便是提了,至多也只是易子而食等等,寥寥几句。听得方大人轻描淡写地说来,让人心惊。 宁昱一阵反胃,原来那些野史上说的竟然是真的,吃死人,尼玛太恶心了。。 “回金陵为官这几年,老夫时常从梦中惊醒。那尸横遍野的惨状总在脑海,只恨自己没能多救几条人命。想得多了,便也淡然了,天灾不可逆,但人祸总可控制。一味镇压也不是办法,堵不如疏。” 方溪呷了口酒,又夹了两口菜才道:“后来想了半年余,还是得着手在‘教化’二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7、劝人教书 “大人的意思是?”宁昱听得没有头脑,忍不住问道。 方溪长叹了一声后,正色道:“政以体化;教以效化;民以风化。政乃是皇帝的事,官员只不过执行而已,若是风气良好,百姓自然仿效。问题就出在中间这个教化上,如何教而化之?老夫思来想去,只能着手在教书育人上面,一而十,十而百,乃至千万,只要施行得当,民风自然淳朴。” 方大人又苦笑了一下:“真不知道你头脑里装了些什么东西,刚刚绕着弯说了一大通,现在竟然不懂老夫的意思。不过有一点说中了,便是要做到极致。老夫何尝不想千古留名,也只能在知微见著上作点文章了。你那人性的分析和一生要死三次的观点,倒是解决了老夫多年疑惑,老夫年近花甲之年,也常苦苦思索,这人活着究竟该干点什么才不枉此生。以前疑惑人为何求青史留名,却不知缘由是因欲而起,惧于生死消亡。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老夫一片豁然开朗,且让老夫为这一席话,敬上一杯。” 宁昱有些无所适从,太守敬自己的酒?这是玩的哪一出。连声说当不得大人敬酒,学生敬大人,学生先干为敬。 “可有表字?”放下酒杯,方溪问道。 宁昱愣了一下,才把他前世的名字拿出来,回道:“学生中则。” 方溪嗯了一下才道:“中则,中直清正,以身作则,好字!” 宁昱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这个意思,前世他父亲倒是读了不少书,想来也是这个含义,父母车祸亡故前就从来没有和他解释过。不过这个名字和金老先生书中的一个女侠名字一模一样,会不会是他爸迷恋武侠说有关?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方溪道:“秋闱之后,老夫看了你的卷宗,文章锦绣,观点犀利,笔法老到,便赞考官点你为解元乃是实至名归。那日鹿鸣宴你缺席,老夫便派人查了你家庭生平,看你是真病还是年少轻狂。谁知你虽出身寒门,却难能可贵,父母先后亡故却不改初心,勤奋读书,才有解元之名。凭这一点老夫就自愧不如。而后在流连坊考较你文才,是因为这“明经”“进士”拘泥于形式,从策论上并看不出如何才思敏捷,才以诗题考你。你那诗才和急智,可是令老夫大为惊叹啊,便是给老夫几日几十日,也作不出这么一首好诗。” 宁昱忙道:“大人过誉了。” 方溪又道:“凭你的诗才,进士一科轻而易举,老夫可不是过多赞誉。初时听人说你的几首诗词被人争相传诵,大肆流行,老夫起先不信,后来亲自经历你现场作诗词曲,很是拜服。今日听你这些高论,又为老夫开了一扇门,不仅打通了桎梏,还解了疑惑。你那些言论,加以完善,未曾不能开宗立派,立言不朽。” 方大人一再夸奖宁昱,他心中实在汗颜得很。那些诗词全数是剽窃的,高论也是后世络上的才子才女们总结出来的。方大人败给的是无数的大文豪,哪有他宁昱半点功劳。 “学生岂能做到立言不朽,大人实在是谬赞。读书做人,本就是读书人的分内之事。学生也是紧守自家本分。至于那几首诗也只是道而已,想必大人想做到极致的,便是治学了。” “可教也!”方溪笑道:“老夫这两年来治学,就是想教化民众。不过收效甚微,所以遍访才子大儒,以解疑惑。这三人行必有我师,有不少高人给老夫建议,这想法也渐渐多了起来。”说到此处,方溪两眼直勾勾地望向宁昱:“中则,你可愿意帮老夫排忧解难?” 我擦,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他是个老玻璃?宁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称呼他的表字。 这年头能称呼表字的都是亲近的朋友或是长辈,方大人这是在示好,也表明已经认可了他。应声道:“大人请说,学生竭力以赴。” 方溪顿了一顿,道:“老夫知你出身寒门,春闱又要赴京赶考,若是去书院教授学生,既能解决生活用度,又能用功温习,一举两得。” 教书?别人都是劝学收徒,你竟然要我去教书?这也不合道理啊,哪有劝人教书的?这方大人莫不是喝多了吧? 教书是不可能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教书的。不要说这辈子,上辈子都没有教过。老子在这个世界,也只能安安心心考个功名再赚点钱,然后没事泡泡妞这样子,才勉强维持得了生活啊。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教得了人? 再说劳资现在已经不缺吃穿了,还养了十多号人,方大人怕是不知道吧? “呃,是老夫自办的《归真书院》并不是官学。”方溪见宁昱作思索状,以为他是疑惑在何处教学,便笑着解释道。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方溪和颜悦色,很是客气,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让宁昱不知不觉的就念出耳熟能详的句子。 “传道自有圣人先师,授业也有鸿学大儒,学生又年青,自己都疑惑颇多,也解不得惑。怕不足以胜任,辜负大人清眼看重。” “传道授业解惑,好。凭此一句,证明老夫并未走眼,你才华众所周知,又怎能妄自菲薄?而且你去主要只是负责开蒙。凭你今日和老夫说的这席话,哪担不得解惑?” “学生怕是力有未逮啊,此事确是勉为其难了。万一砸了招牌,被人讥笑事,害大人被遗笑大方,学生死不足辞其罪。” 方溪叹了口气道:“中则,老夫也不瞒你。老夫为官多年深感官场黑暗,民众愚昧。士子之流又声色犬马,一心只想做官。这风气不正久矣!长此以往,着实令人担忧。所以老夫便想着从源头着手,一来正一正这学子的风气,为这官场正气略尽绵力,二来使民开悟,使老夫不至于有尸位素餐之感。只是最近学馆几位大儒都告老回家,师资难以为继。好多学子都是为了那几位大儒而来,所以老夫才想把今年中举的才学兼优的举子请上几个执教,凭你们这科会试的才子,应该会有不少人慕名前来。昨日不是有很多仕子想拜你为师么。难道老夫这个忙,你也不愿意帮?”。 原来是老师跑了,又怕招不到学生,你才找到我的啊。这方大人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社会好青年,呃,是社会好老年。这方太守虽然是大官,有些爱板脸,但说话直爽。比起后世某些官比芝麻,却爱学电视剧里打太极、让人猜哑谜的家伙,这个老青年好相处多了。 在这个异世界,初来乍到,要先找根大腿抱好了,我看他脾气言行也算刚正,像一根粗木桩,这大腿抱起来肯定严严实实,稳稳妥妥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8、招生策略 况且又只是去教书而已,自己前世读了那么多书,没吃过猪还没见过猪跑?某人的心里的真香定律又开始发挥作用了。 只是我能教点什么呢?“明经”里的之乎者也?不行不行,别人教我还差不多。“进士”里面的吟诗作对,更不行了。虽然经过时空力量的加持和这段时间的恶补,教授学生经史和作赋,对于他来说也不难,但是烙在记忆最深处的标签是“理工男”,本能的排斥去教文科。 他还在想着:吟出来倒是可以,自己根本不会说文解字,而且吟一首少一首。老子原本要是学的文科就好了。 总不可能教他们模具制造,计算机原理吧,这特么是高等数学啊,这世界谁能听得懂。对了,这些教不了,数学物理总可以了吧,在这世界叫什么来着? 方大人见宁昱在思考,也不催他。若是不经思考,一口答应下来,要么其心不轨,要么当不得事,做不到尽善尽美。但他哪知道宁昱表面谦恭,这个腹黑嘴碎的家伙心里叫了几句老愤青,好青年,好老年,还说他古板。若是得知定要乱棍打将出去,再去除了他功名。 宁昱想了一想,才道:“若是启蒙,传授基础,引导入门的话,学生倒是能教。但经史非学生之长,倒是擅长算数和格物之学。” 方溪奇道:“启智开蒙并不难,你堂堂解元,也太过于自谦了。倒是你是解元之身,竟说不长于经史,而精于算数和格物?” 宁昱点了点头,笑道:“是的大人,学生确实精于算数和格物之学。经史只是学业,就如方才同大人说的,兴趣乃是精神欲望。” 方大人不禁莞尔道:“哈哈,老夫越来越发觉,中则你最会自圆其说。你是解元,都不敢说精于经史,那么想来这算数和格物,一定是有所建树了吧。不知道与女比起来如何?” 你闺女?想来不过会点九章算术,区区学生水平。 “不是学生夸口,在这天下,无出其右。”宁昱乘着酒意,大大咧咧地道。 其实不是宁昱在吹牛,古代根本不注重数学,更不要说物理了。在大秦朝初期,要发展民生经济,朝廷才开了算学,通过明算一科也可以取士。但是读书的士子大多重视诗词和经注,要考那进士和明经,明算等科并不为人重视。 不过他可是学过了高等数学的淫……这时代的水平顶多就是在初中,说没人超得过他,也不是自吹自擂。 “说到经史集注,你谦虚得紧。这会说到算数格物,便也有些狂妄了,什么叫无出其右,这天下间便没有人超得过你?难不成进士科你不考了,要去考那明算科?中则,这酒是好喝,莫要醉了且不自知。”方大人善意提醒道。 末了,方溪又打趣了一句:“你这句话倒是和女有些相像,那丫头成日说天下间在算学上能超过她的,不出五指之数。” 宁昱知道他不信,晒然一笑,道:“大人以后便知。” “老夫姑且算是信上你一回。若是能教授算学,倒是书院正缺人手,女整天抱怨劳累得很。只是这有兴趣学习算数的士子少得可怜,书院每年在这一科上都要耗费不少,入不敷出。如何开源节流,倒让老夫头疼。还有格物,书院还从未有这一科。” 学的人少?这个简单,宣传啊,做招生简章啊,想当初我就是被那些招生简章给骗了一次又一次。入不敷出?涨价嘛,后世民办大学多得要死,学费还贼贵,可哪一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大人不必忧心,这开源之法,倒也不难。”宁昱胸有成竹。 方溪大感兴趣道:“哦?中则你有何妙法?” 宁昱便细细地说了如何印制宣传单,又如何遣人分发,以便达到广而告之的效果。 “……¥…………这传单上面的内容,一是突出书院师资,书院有多少位先生,哪一年考了什么功名,代表作是哪些。嗯,可以找两位大儒为表率,介绍其生平,如果有大作可选一二刊登上去。二是要介绍开设课目,由谁执教,让人一目了然。三要突出书院环境和学习风气,还要点名某某进士在书院学习过,哪年考上的。学子们都是要考取功名的,闭门造车总不如来讨教一下别人的学习之法,是如何考上的。如此一来,何愁生源?” 这只是初级的营销方法,在那个世界满大街都是,陆海空天,电视纸张铺天盖地,想不了解都难。 宁昱眉飞色舞地描绘发传单的好处,方太守听得呆了。 竟然有如此之法?老夫怎么从未想到,为了这书院生源,也不知磨破了多少头皮,宁昱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当下更耐心地听着,心里细细品味。 “这重中之中,便关系到书院的收入问题了。这算术和格物一道,不光招收商贾子弟,学费也要提高,反正商户家底丰厚,多个一两半两的也无所谓。” 方溪眉头皱起,摇头道:“商户子弟前来学习又怎会只选算术和格物?还不是要考取功名。而且提了学费,怕是更没有人来了。” 宁昱笑着解释道:“大人,能考取功名的毕竟是少数,其余的人自知终生无望,还不如学一技之长。有家业的能做到帐目心中有数,不被帐房蒙骗;没有家业的也可以去上班,哦不是,是受聘。不管受聘哪里,总算是头脑上的工作,比下蛮力强多了。大人说他们会不会来?至于提升费用,学生称之为品牌效应,因为贵,所以好。书院里先生的月俸,房屋修缮保养,纸张都要花费银钱。若是有剩余,大人不以赚钱为目的,可以设立奖学金和助学金。” 方溪暗道:此人思维虽然如天马行空,每每出人意表,但方法又确实可行,看来不可等闲视之。 本来昨日方溪在见了宁昱就开始就非常欣赏其才华,现在经过长谈,对他更是刮目相看了。 又道:“这学金是怎么回事?”。 宁昱说的词汇此前并未听说过,虽然听了名字便知是做什么用,可方大人还是想听听具体施行的办法。 “奖学金是给学业品行优秀的学子,可以一月一评,也可以一季一评。虽然钱不多,可事关荣誉,足以让学子们卯足了精力专心学业。这助学金嘛,则是给家庭困难的学子补贴家用,令其不要为个人生计而愁,没有后顾之忧,更是专心读书了。这两种举措,时间一长,便会形成一个良好的学习风气。书院学生即便考上了功名,也会对书院怀有深厚的感情,以后书院要是有困难,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反而会捐钱捐物帮助,大人又因此可以招收更多的寒门学子。嗯,这个便叫良性循环,此风一成,其他各地书院皆会仿效。如此,大人所期待的教化之功,便轻而易举,垂手可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19、受我一拜 宁昱一口气说完,便等方大人自行体会。这种办学校,招生教育的方法在后世已经很完善,但在这个时代是非常超前的。哪怕是自己说出来都是边说边在脑海里整理,有些概念还要转换一下。这一席话,可累死我了,比抬了一百斤东西还要累。 方管家在一旁静听,虽然听得不甚明了,也知道宁昱大体指的是什么意思,见大人作思考状,心下惊骇宁昱的才学。能让自家大人长时思考的事情并不多见。 方溪一边体会,一边权衡,手上下意识的端着杯子。宁昱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后来索性放开酒兴喝了起来。 见宁昱喝完,方管家立马满上,只是两人都不敢出声,心怕打扰了大人思考,一时间气氛安静至极,落针可闻。 宁昱等了两盏茶工夫,方大人才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又待管家把杯子斟满,才道:“中则,你适才所言,初听时互为掣肘,还以为你是酒后之言,细想环环相扣,无一处不是妙想天开,老夫竟然挑不出一点毛病。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真是犹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想不老夫已至花甲年纪,竟然才因你开悟。此杯,我代这金陵学子,敬你!” 方溪情真意切,宁昱忙说不敢,站起身来饮了才入座。 两人又商讨了招生办学的细节,有些不甚明了的,方大人还虚心受教,丝毫没有架子,直至一一弄懂为止。 谈完了招生的事,宁昱才道:“还有一事,要与大人商讨。” 方溪摆了摆手道:“不要大人大人地叫了,老夫年岁和你父辈差不多,叫伯父吧。” 宁昱心知这根粗大腿抱牢了,立即打蛇随棍上,应道:“是,伯父。去书院教学之事,估计有些困难,侄儿这里有两本书稿,伯父先看上一看。” 方溪有些疑惑宁昱说去书院有些困难的话,以为是托词,不过还是先翻了《句读新解》来看,边看边笑,道:“昨天见你那首词里加了句读,老夫正想问上一问,却因一来你就抛出这些新奇观点给忘了。看来你早就知道老夫要邀你去书院,早有准备啊。” 宁昱笑道:“这个侄儿倒是没有猜出来。” 方溪把书翻完,又拿起《三字经》来看。 这一看就大惊失色。 这本书浅显易懂。三字为一句,短精悍、琅琅上口。其z文史哲理、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等等无所不包,主旨又契合儒家的仁,义,诚,敬,孝。 此书取材典范,学生要是以此为开蒙读本,了解了常识、传统国学及历史故事,以及故事内涵中的做人做事的道理,比起一开始就拿着四书五经来读的好。 真不知道宁昱是如何作出来的。 老夫要是拿了这本书作蒙学之用,再上书朝廷推广,这教化之功怕比历代大儒做得还要好! 方溪双手颤抖,声音激动,问道:“此书也是你所作?”说罢连自己都感觉多余。扉页和尾页都盖着宁昱的私印,里面还有一句是提到他的,还提了宁昱自己。 宁昱点点头道:“正是侄所作,不过是由师傅指点过。” 方溪叹道:“你师傅可真是位奇人,竟然教出这么一个弟子。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宁昱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回道:“初见师傅之时,侄才得十来岁。那时他已经白须及腹,却颜如童子,身体壮实,不见老态。侄也看不出年纪,只教了我三年便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往日和他相处之时,曾听他说过要回海外仙山的。” 方溪道:“仙人之说,虚无缥缈,没想到你还有几分仙缘。此书何时成书的?” 宁昱指着桌中的酒坛道:“就在不久前,按师傅传授的方法酿出醉仙烧后,感怀师傅,便写了出来,很多字句都是他平日教导我的。” 醉仙烧已然是金陵名酒了,方溪自然知道。不过此时才清楚是宁昱酿造出来。默想了一下,方才还说让宁昱去书院教授学生,他迟迟未答应,原来是他看不上罢了。 不过这种人才不拉拢来用到实处去,实在太可惜了。而且这本《三字经》一定要献给朝廷才是。 方溪问道:“若是将此书献给朝廷,你可愿意?” 宁昱心中本来就抱着这个意思,朝方溪敬了一杯酒才道:“伯父且听我说一句。若是以举人的身份献出去,未必能引起朝廷重视,能够广为推行。侄的想法是,此书乃是伯父所作……若是传了出去,教化之功莫大。” 他想的是一本《三字经》能把方溪牢牢绑定,自己便可以在金陵城中横着走了。何况他脑海中还有《千字文》《弟子规》等蒙学经典,在有需要的时候,自然可以拿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在南朝年间成书的《千字文》,在这个世界竟然没有。除了《千字文》之外,《蒙学十三经》都是后来才成书的,更是大大便宜了宁某人。 不过他自然不会说出来,闷声发大财便好。 方溪皱眉道:“怎么能说是老夫所作?这分明是欺君罔上。” 宁昱正色道:“伯父!若不是在你治下,侄虽然清贫才有书可读,最终成书,说起来也有伯父的功劳。再说侄人微言轻,伯父是朝廷三品大员,若是由侄来推广,势必落不到实处。如果借伯父之名,天下之人皆有书可读,伯父功劳可不,为何又担不得原著之名?难道伯父还在意这些虚名?侄所知,伯父乃是以教化苍生为己任啊!再说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外人坚决不会知晓!” 方溪闭目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道:“只是老夫汗颜得很,也罢,为了万民教化的大义,老夫便做一次欺世盗名之辈。不过老夫之名只能署于你之后,当个第二作者便可了。”。 说完方溪亲自满斟了一杯酒放在桌上,然后站起身来,郑重朝宁昱拜了两拜,道:“第一拜乃是替天下苍生,万民教化而拜。第二拜是为贤侄高义而拜。至于第三拜,老夫却不能拜,以此酒敬你!” 方管家在一旁瞧得心惊。自家老爷,便是见了钦差也只是拱手以示礼敬而已。今日却对这个末学后进侄晚辈,两次敬酒后竟然再两拜敬酒,传出去真是天下奇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0、新的庄子 宁昱被方溪弄得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喝了酒。方溪才问道:“中则,可曾娶妻?” 又来?这世界最恼火的事,第一件是动不动就下跪,第二件就是动不动就联姻。虽然女人对于我来说多多益善,不过也要先培养感情才是。 我家中已经有三个女人了,除了玉,另外两个都还属于陌生阶段呢。 宁昱忙答道:“已和张家姐有了婚约。” 方溪笑道:“老夫倒是个开明之人,若是你能哄得我那女儿开心一世,娶了做也无妨……因为琰儿在家中让老夫甚是头疼,适才不拜你第三拜是因万一哪天做了你岳父,老夫就亏大了,哈哈。” 宁昱很尴尬。外界传闻,方太守的原配夫人早逝,又未曾续弦生上一男半女。所以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疼爱无比。 他怎生地就把这个宝贝疙瘩就这么丢给我了?女人在这世界果然只是附属品。 不过宁昱也开始有些飘飘然起来。方大人既然说这话出来,证明他是真心实意地想拉拢我。也是,凭老子的才华,稍稍有些眼光的人,都要早早投资才对。 方溪看他局促,哈哈笑道:“女脾气古怪,你要驾驭得住才行。不过你有如此大才,去书院启蒙太可惜。老夫也不绑你在书院了,不若你有空,替老夫去书院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放手施为便是。” 原来方大人也只是随口一说,这老头分明是把女儿放养,不干涉她的私事。不过扯脱了教书这个事,也算是好的了。 当个副校长兼训导主任?这主意不错。宁昱笑道:“侄遵命。” 方溪摆了摆手道:“还有一件事,明日让老夫让人把书院的算术格物书籍送到你家,你既是精通这两门科目,便花些时间整理些手稿给我。你那手稿我会让琰儿参详,若是你胡吹大气,女那脾气,你可是要遭殃的,哈哈。” 宁昱道:“这个可能要花几天时间,侄尽快赶出来便是。”然后报了地址给方管家,连声劳烦,让方管家心里很是受用。 然后两人便不说其他的事了,就是唠唠家常,问一下宁昱这些年的成长,顺道有意无意地提及自己家的宝贝女儿。这方大人放下身段,像个邻家老头,而非朝庭大员。 一老一少二人,把整坛酒都放空了,坐了近两个时辰,申时初方溪才打道回去。宁昱送了方溪出门,才乘着酒意,参观了一下“自家”酒楼。 掌柜地看这位公子在酒楼内到处乱逛,正要出言提醒,却被张四拉了一下,对他道:“没有眼力!这是姑爷,你快去叫老爷来,我去应付。” 张四是张府管家的堂弟,入府前就见识广博,所以经常跟着老爷到处走动。 抢婿那天他自然也去了,在府里也见过姑爷。今日听玉姐说姑爷要到酒楼来,老爷便带着他来守着。 张四走到宁昱身后,把腰微微一躬,道:“的张四,见过姑爷。” 宁昱点点头,他对张四一点印象全无,不过他知道醉仙楼是张家的产业,所以叫他姑爷的,除了张家下人就不会有别人了。 张四笑眯眯地道:“姑爷是第一次来酒楼,让的给你介绍介绍可好?” 宁昱又点头道:“你说罢。” 张四对张家的产业熟悉无比,便开始引着他在酒楼里面到处走动,一边介绍起来:“的听得府中老人说,这酒楼以前名叫玉善坊,是夫人的爷爷,就是姑爷你的太公开办的,生意一直还过得去……可夫人的父亲去世得早,两个哥哥也是游手好闲,成日只知赌博,酒楼便一天一天衰败下去。到后来差点把酒楼当了。那时老爷夫人刚刚成亲,夫人一气之下便用私房钱赎了这酒楼,改了名字。最后两位舅爷嚷着要分家,便平分了田产和布庄、酒坊,不两年就输得一文不剩。夫人气得要命,原本生了姐就大病一场,身子刚刚将养好些了,又病倒了。老爷见夫人难过,便不再考取功名了,专心打理这酒楼。这十多年,每有进帐便是用来赎回祖产,死当的便想法买过来。这五六年以来,赎回了不少布庄和酒坊……” 原来张府还有这种秘辛。这便宜岳父也算是有情义,放弃功名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是需要很大的决心的。 此时他对张安宜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心中对他的评价也高了起来。如果不是他去抢婿,自己未必能来到这里。心中还加了一句:怪不得看岳父虽是商贾,却带了些书卷气。 宁昱就属于那种帮亲不帮理的人。不过他哪知道这时代的人把家庭放在第一位,祖产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张安宜又考了那么多年都没能考上,心灰意冷,才作出如此选择。 张四又道:“咱们家这醉仙楼,在金陵城中比较出名,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的豪奢,但胜在清新雅致。这些年老爷重金请了工匠,慢慢改造,各间包房密室装饰得富丽堂皇,好多达官贵人都喜欢来此地坐上一坐,吃饭品茶……” 两人正说着,张安宜便走了过来,几日未见,他的体态又轻盈了一些,似是瘦了一大圈。 张安宜笑道:“贤婿要在这里宴请贵客,应该及时通知老夫准备才是。” 宁昱施了一礼:“岳父大人。”又道:“今日是太守大人相请,谈一些书院和朝廷的事情。大人刚走,婿便随意参观一下。” 张安宜心道,原来是和太守大人搭上线了,老夫还以为是郭、刘两家。这个方大人乃是实权派啊,即便宁昱不能入朝为官,凭这点姻亲缘份,自己家在这金陵也算是有头有脸了。幸好这几日都让凤娇前去找玉,日久情深,以后在宁家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张四和旁边的掌柜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个经常来喝茶吃饭的贵人是太守大人,怪不得威严无比。自己下次要心些,可不能怠慢了。姑爷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才中解元就与方大人商讨政事,前途一片大好啊。 张安宜笑道:“原来是太守大人相请。老夫正好有事要找你商谈一下新买的庄子要如何规划。” 宁昱默想了一下道:“岳父把地契给我就行。不过需得缓上两日,方才太守大人弄了一堆归真书院的差事给我,恐怕要忙上几天才有精力。明日我便让欧铁生来找岳父大人,在庄子先安装一些器具,弄出首批货物来。岳父多安排些仆役就行。” 张安宜点点头道:“欧铁匠?好!仆役只是事……庄子便在玄武湖边上,甚是宽敞,还挨着方大人的《归真书院》,贤婿不若把家搬到那边去?” 宁昱大喜,有如此巧合?那不是就方便了很多嘛!不过想及以前离开张家时不愿意吃软饭的心态,有些迟疑了一下。 张安宜是个人精,哪还会不知道他的想法,道:“贤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犟脾气。就当那庄子是凤娇的嫁妆便行了,哪还有如此多的想法?再说那庄子是官牙中买来,是个姓童的犯官充公之物,也没花多少钱,只得六千多两银子罢了。这几日老夫从你那里搬出来的酒,怕也不下四五千斤了。” 宁昱讪讪一笑,道:“岳父大人怎么说这些呢?婿方才是在想离书院近了,甚是方便,又临着湖边,看有什么产业还可以做得。” 他暗自忖道:姓童的犯官?难道和那个童姐也有关系?这巧合得也太不要脸了吧?老天安排这么些巧合的事情,是需要我做什么? 听他解释,张安宜才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先把酒和肥皂做好了再说罢。” 两人说了一会话,张安宜便催宁昱回去道:“既然方大人让你做事,回去早些休息,这两日忙完了,抽个空去庄子上。到时候把张四留给你,你出门身边没个人使唤也不方便。听说你收了个侍妾,所以今日凤娇便去了你那里。估计也是在和大家聊着天,忘了时辰,竟然到现在都没回家。”。 张四一听,大喜过望。跟着姑爷有前途啊! 宁昱老脸一红,接了地契赶忙回家,他的青霉素都还没有开始做呢,这些女人多了,会不会闹成一团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1、冰释前嫌 时间倒溯,一个时辰前。 东市柳枝巷,宁宅。 “姐,你可来了。”玉在门口东张西望,终于见着了姐。她急急地把张凤娇迎入客厅,道:“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所以才派了宁寸孝去请你。” 张凤娇笑了笑道:“怎地弄得这么慌张?他不是就收了一个侍妾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此时宁昱在场,肯定会为这时代的风气和张凤娇的“知书达礼”赞叹一声。想在他那个世界,谈特权的时候是女士优先,谈责任付出担当时,就是男士优先了。不要说还奢望“女朋友们”和睦相处,当着女友的面,你就是多和别的女子说几句话,怕也是被教训的命。 玉跺了跺脚道:“姐是没见当时那阵仗,玉都快被吓得晕过去了。” 她添油加醋地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提起琴操,恨恨地说道:“她还没进门,就波及到姐了,还连累姑爷送了几百斤酒出去。要是姑爷以后宠着她,姐和玉的日子都难过了。” 张凤娇沉默了一会道:“她现在人在何处?” 玉哼了一声,才说道:“我安置了她在东厢住着,懒得管她。要是姑爷忘记了就再好不过了。” 张凤娇叹了口气道:“平日灵先生教《女学》,你怎地一个字没听进去?可不要善妒才是。” 玉摇摇头道:“玉倒是没有这么想,只是她波及到姐,又差点连累姑爷名声受损,心中有些不平罢了。” 张凤娇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吃醋了呢,怕琴操和你争宠。算了,我不取笑你了,你去把琴操姑娘请来。我们当面聊聊,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玉应了一声,去请琴操。一边走还不住咕哝道:“姑爷每日都把玉折腾得死去活来,她来了我正好轻松些。” 张凤娇听得清清楚楚,脸颊便红了起来。死玉,人家还没过门呢,你说这些给我听做甚? 琴操在房中呆了大半天,鸣琴中途的时候送了饭食进来,和她聊了一会。而后观棋等几人也到了房中看她。 几个丫鬟都出自大府第,自然认为,琴操姑娘是公子新收的侍妾,也是半个主人,虽然玉夫人平日对她们不错,但是琴操夫人也不能得罪。 古代妻妾的关系倒是没有后世影视中描述得那么夸张。大妇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妾之间也不轻易走动,更不会勾心斗角,顶多就是在夫君面前耍些手段争宠罢了。 几个丫鬟只是婢女,两头都要讨好。而且她们在宁家没有什么事可做,闲得发慌,所以轮流来陪着琴操,聊了半天。 有这位个丫鬟陪着,琴操也没感觉到无聊,倒是对以后的生活很是期待。不过今日见玉对她不咸不淡的,明白玉是在责怪她今天耍心计,胁迫公子才入得了宁家门的。 此时她已达成愿望,自然要用些心思平复玉和张姐的火气,不然以后在宁家孤掌难鸣。 琴操在房内想着,却有人敲了敲门,然后是玉声音在外面道:“琴操姑娘,姐请你过去,说要和你聊聊。” 她声音清冷,带着一些愤恨和不情愿。 琴操忙开了门应道:“是,姐姐。” 玉却是没有正眼看上她一眼,嘟着嘴,转头就走。 琴操见她心中还有气,暂时也不去自讨没趣,跟着她到了书房。 “琴操见过姐姐。” 进了书房,琴操急忙敛衽施礼。虽然张凤娇比琴操,可是人家有婚约在身,以后不出意外,必是宁家大妇。自己是侍妾,礼数自然要周全。 张凤娇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也回了一礼,强自微笑道:“琴姐姐坐罢。凤娇比你一些,你这声姐姐可叫得不恰当。” 琴操心道,张姐倒是比玉好说话。此前调查的消息,说她自幼学《女学》,知书达礼,和县候府刘姐,公爷府郭姐、太守府方姐并称金陵四大才女,果然名不虚传。而且其余三位都是公候世家,张姐一介平民,年纪又是最,能与其余三人平起平坐,殊为不易。 不过琴操自己也是金陵六女中的两奇女之一,论名声可也不弱于张凤娇。她心念电转,却微笑着回道:“姐姐与公子有了婚约,以后又是宁家大妇,怎说不恰当呢。” 琴操言下服软之意,张凤娇自然听得懂,轻笑道:“今日听坊间之人说琴姐姐胁迫公……呃,夫君,胁迫夫君才进的家门,以为你是个泼辣的性格。此时见了,才知道是以讹传讹。” 她本来是想说公子,又想自己有了婚约,叫夫君也叫得。再说她心中也未尝不存了立威之意。 也没说胁迫这话是玉说的,依琴操的心思也未必猜不出来。只是女人说话,都喜欢说掐头去尾,只说半截。而且也不能牵连到玉,以免两人各持己见闹僵了。 琴操倒是没想这么多,此时心中一紧,暗道:怪不得公子没和我说话,便让玉随便安置我在府内便出去了,想必也是讨厌我挟众人之势前来投奔。她忙道:“姐姐误会了,那些人都是些好事之徒,可不是琴操叫来的。琴操来时就围了不少人,不过此事是因我而起,还要姐姐和玉姐姐在公子面前美言几句才是。” 张凤娇叹了口气道:“这事儿凤娇可帮不了你。我尚未过门,和他就见过一次面,也没说过几句话。要不是这里有玉,父亲又让我来这里,都有些逾了古礼。你要是叫玉帮你和他说说倒是有可能。” 张凤娇言辞恳切,倒不像推诿之词,琴操便转头看向玉。 玉轻哼了一下道:“我在姑爷面前可说不上来话,琴操姑娘自己去说还不好些?” 琴操幽叹道:“玉姐莫生气了。琴操在房内想了一天,才知道今日做事有些过份了,怪我心思急切,事前没有考虑周到。” 张凤娇倒是想做个和事佬,她自幼受到的教育便是夫唱妇随,家庭和睦。此时琴操已然进了家门,看样子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与其和她为难,还不如拧成一条心,要是有哪个恶妇进了家门,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帮手。 张凤娇插口道:“你也不必自责,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你,谁让他作了诗词又不带你走的。他才学超群,诗才无双,便是比你好的女子为他倾心,也是无可厚非。” 琴操皱了皱眉,道:“也不知道公子为何会这样,想必是怕收了我做侍妾,惹姐姐不开心吧?” 张凤娇摇摇头道:“夫为妻纲,他做什么又何必与我们解释。我们身为女子的,安守本份就好,不可善妒,更不可失了妇行。《女诫》有云,妇行有四,德言容功。” 琴操道:“姐姐果然是才女,琴操幼时也曾学过西汉刘向《烈女传》、东汉班昭《女诫》、晋代《女史箴》等书。只是没有姐姐懂得多而已。” 张凤娇点点头道:“姐姐是灵先生亲口说的金陵两大奇女子之一,又是书香门第,肯定比凤娇懂得多了,不必自谦。” 玉听了半天,姐都不生气了,两人还开始投机起来,便朝琴操道:“我倒不是生你的气。姑爷在金陵是第一才子,又是解元,而且姑爷常说以后要攻考进士,为国效命。琴操姑娘也曾是书香门第,怎么不知道这些事?你说你来就来嘛,却引了一堆人来堵了家门,害得姑爷险些受人诟病。不是姑爷急智化解了危难,怕是臭名远扬了。若是姑爷名声受损,以后被剥了功名,谁又担当得起?” 玉虽然和姐是一条心,倒不是妒忌琴操。此时她整个人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宁昱身上,生怕宁昱受人牵连,所以有些气愤琴操姑娘“不择手段”的作法罢了。 她这段时间领着几个丫鬟厮,磨炼出了些气质,说起话来有理有据。琴操听了之后有些赧色,低声道:“玉姐,琴操知道错了。” 琴操已然认错,玉本身也不是一个特别记仇的人,气来得快去也得快,轻声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张凤娇笑道:“琴姐姐已经进了门来,哪还有下次?” 玉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道:“方才听姐和琴姐姐说什么四大才女奇女的,是怎么回事?”她成天就呆在家中,自然很好奇。 张凤娇才解释道:“这是灵先生的戏言,说是金陵有六位女子,才学甚是出众,比起男子也不遑多让。其中有四人是金陵人氏,说的是太守府方琰方姐、国公府的郭君怡郭姐、县候府的刘忆珠刘姐和我。两名奇女子是外乡人士,坠入风尘却淤泥不染。便是怡春楼红娘子和眼前这位琴操姐姐了。” 然后又叹了口气道:“别人都是实至名归,只是我也入列却有些名不副实。” 玉点了点头,又把话题岔开:“原来是这样,灵先生也是封什么才女奇女嘛,无趣得很。今日又收了不少拜贴,说是要来拜姑爷为师的。” 她对这些才女奇女的漠不关心,只要自己和姐过得好就行了。 琴操和张凤娇相视一眼后大笑。张凤娇又道:“什么奇女才女的,只是戏言罢了,还有得一些好事之徒添油加醋地说。不过,早知道就不把那几首诗词和曲子给灵先生,不止是琴姐姐对夫君倾心,这些才子们都拜服了……” 既然把话说开了,便不存在间隙。琴操比两女都大上三四岁,又刻意讨好。张凤娇和玉又都存着和睦之心,你恭维我一句,我奉承你一言地,开始融洽起来。 几人聊到灵先生,都受过灵先生教导琴技,话题就更多了。又由灵先生聊到宁昱昨天在流连坊作的曲子,最后又互相聊宁昱的诗词。 琴操是初和两人相识,虽然大家都是刻意迎逢,可聊到最后,把宁昱的诗词说完,也再找不到什么新鲜的话题,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心中都在等宁昱回来。。 琴操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宁昱要如何安排她。张凤娇则是铁了心要和宁昱吃上一顿饭,顺便为琴操接风。 琴操姑娘论才华,不逊于她,论美貌,胜她三分。她再不抓紧在宁昱身边亮相,怕宁昱慢慢地淡忘了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2、公子?小姐! 管家童德敲门禀道:“各位夫人,国公府郭公子求见。” 国公府?坏了,公子不在,谁来接待? 张凤娇还未过门,琴操是刚刚入门,两人俱都把眼睛盯着玉看。 玉呆了一呆,只好硬着头皮道:“童管家,劳烦你把郭公子引进客厅,待他宽坐一会,让方忠或寸孝去醉仙楼找公子。我们均是女人,不好接见。” 她守男女之礼是学自张凤娇,待人接物的语气学自宁昱,对管家也是客气得很。此时处理事情起来倒是不卑不亢,有条有理。张凤娇和琴操两人均朝她竖起大拇指赞叹。 童德回道:“老奴已经引进客厅了,又派方忠去醉仙楼寻公子返来。只是来的郭公子,好像是郭姐,还请夫人们去见上一见。” 郭姐? 玉对姐和琴操的赞誉还没来得及得意,心中便又暗道:苦也,早上来了个琴操,现在又来了个郭姐,还有个童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来,这房子要住不下了! 郭君怡今日身着女装,拿的却是弟弟郭纵的名帖前来。她倒是想身着男装,可是又想到宁昱已经识破了她的装扮,出了门又才返回去重新换回女装。 本来是让郭纵来的,谁知道他昨日追宁昱,在街上奔跑,热得解了衣衫,今日晨间便发起烧来。中午爷爷又召她到书房说话,她两三个月没有见到爷爷,此时一看便知道他老人家病得有多严重了。 叫不动弟弟,又实在担心他两人的病情,才厚着脸皮亲自上门来。 她才入座,丫鬟上了茶,便进来三个女子。郭君怡自是识得张凤娇和琴操两人,看另外一个身着侍妾服饰,暗道:这个宁昱,表面君子,暗地里还不是风流放浪。家中有两个绝色,还又收了琴操。昨日还跟我说不收琴操姑娘的!依本姑娘看,此人定是个表面君子,肚里伪善之极。 金陵四才女两奇女,虽是灵先生随口说出,前些时日她也和方琰、张凤娇、刘忆珠在金陵书社齐聚,相谈甚欢,被好事者将四大才女之名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她倒是好奇,宁昱大张旗鼓地收了奇女子琴操,怎么就收了张凤娇这个才女,一点动静全无。 张凤娇未语先笑,然后道:“原来是郭姐姐,今日好巧,我来串门便遇着姐姐了。”她不好意思说来我家,便借用了串门这个词。 郭君怡以为是真来串门,道:“凤娇妹妹消息倒是灵通,琴姐姐才投奔了宁公子你就来串门了。我还以为你嫁给了宁公子了呢。” 张凤娇脸上一红,故意道:“君怡姐也对公子倾心吗?唉,也不知道他哪天才肯娶我。” 郭君怡大惊:“谁倾心于他?”又拉住张凤娇,附耳道:“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嫁给他,他这人下流得很。不过他才学实在是了得,光读他的诗词或是曲子倒是可以的。” 张凤娇讶异道:“怎么又嫁不得?他怎么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我也是为妹妹着想,算了,不说了,我又不喜欢嚼口舌……嗯,是有些误会,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郭君怡先前也只是恼恨宁昱对她说那些下流的话,所以才脱口而出。话一说出来便后悔了,这可是犯了口多言的大忌。而且此时她是来求宁昱的,怎能背后说他的坏话? 她脸上红红地,又补充道:“你要嫁是你的事,反正我是不会嫁给这种人的。” 张凤娇正要问个清楚,此时房外一个男子声音响起:“谁要嫁?” 正是回来的宁昱。他还没推门,就听到房间里在谈嫁人的话题,肯定是张凤娇等不及了。心中像猫儿抓过一般,人还没入内就先说了一句。 “姑爷。” “公子。” 郭君怡愣了一愣,施礼道:“郭君怡见过公子。” 宁昱先对玉等三人答应了一声,然后坏笑了一下,转头对郭君怡道:“见过郭姐。郭姐面生地很呐,不知今日上门,有何贵干?玉,不是说有个郭公子来访的嘛?人呢?” 是妞就得穿女装嘛,非要扮人妖。不过这妞长得真漂亮,美貌比起琴操也差不了多少,气质也不输张凤娇。 郭君怡本来有些羞涩宁昱偷听她们说话,此时竟然又装作不认识她,加上此前对宁昱的愤恨,一齐发作起来,咬牙低声道:“宁公子,你不要太过分。” 宁昱装作一头雾水道:“哎呀,此话从何说起?郭姐与我确是素不相识,国公府的郭公子我倒是认识得两位,郭纵和郭君两兄弟。咦,郭君?郭君怡?宁某头疼之极。” 郭君怡后槽牙磨动,气鼓鼓地道:“本姐便是昨日你见过的郭君。” 张凤娇等人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插言,静观其变。 “哦!~”宁昱“恍然大悟”道:“宁某就说嘛,昨日的郭君郭兄怎么像个人妖似的,无端端地骂了我一通,咳~不知郭姐找宁某这个骗子有何事?” 言下之意是:妞,你昨日得罪我了,宁某人心情不爽。 郭君怡一时语塞。这人怎么这么气,本姐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嘛?谁让你和我说那些下流的话的。人妖是个什么东西? 玉和宁昱相处时间不短了,知道他平时都与人为善,从不开口得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和郭姐见面就呛了起来,开口劝道:“姑爷,郭姐上门是客……” 宁昱摇摇头道:“我知道郭姐是客人,她又不说来找我做什么。” 郭大姐心中怒火冲天,却又不得不低声细语地道:“昨日是君怡不对,冲撞了公子。公子大人大量,自是不与女子计较的。此番前来,是求宁公子施以回春妙手,解救我爷爷和弟弟。” 郭君怡心道:等治好了我再给你算帐! 宁昱也不打击她了,这妞服软就行。皱着眉道:“令祖父也患病了?此事棘手之极,昨日宁某便说过没有十足把握治好的。” 郭君怡心中一松,道:“还请公子试上一试,需要什么东西,郭府倾尽家产也要弄到手。”。 琴操和张凤娇心中都是仰慕,他竟然还会医术!张凤娇还好些,此前宁昱提醒过父亲要注意身体,后来父亲请了名医调理,身体轻松不少。琴操倒是想起义父说的那句话儿来:宁昱胸中所学,远不止于此…… 宁昱想了想道:“玉,今天我吩咐买的东西在何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3、盘尼西林 玉忙道:“童管家今日去买了好多发霉的陈皮和馒头,堆在厨房里。堆得像山一样的,厨房一大股霉味,也不知道姑爷拿来做什么,我差点就拿去烧火了。” 宁昱得意洋洋地道:“在别人眼中是废弃之物,在我这里却不是。郭姐,请随我来。” 女人的好奇心总是很大。张凤娇和琴操对视了一眼,眼神碰撞,心道他要怎么变废为宝,异口同声道:“我也去。” 进了厨房,果然一堆陈皮和馒头。宁昱点头自言自语地道:“童管家办事果然细心,我只说买陈皮,没想到他连馒头也买了。这么多陈皮,也不知道是哪个药铺保管失当才发的霉。既然有这么多,就省去了培养的时间了,直接提练。” 赋诗见宁昱当先进来,以为他又饿了,又端了碗米汤过来。宁昱也有些饥饿,接过来喝下,然后吩咐道:“明日只要有米汤,等凉了之后,把这些馒头上面的青霉刮到米汤之中放好,盖上纱布,放在阴凉之处就行。” 然后叫赋诗烧了两锅水,一锅用来取蒸馏水,一锅用来冷却作溶液。又找来菜油,海草汁,木碳磨粉备用。此时不是用培养液提取,还用不到纱布棉花过滤。 看他开始刮陈皮上的青霉,玉便去帮忙。几人也捋手挽袖地,看样子也想参与进来。当然除了玉和赋诗心思单纯,只想到做事是本分。张凤娇和琴操哪做过活计,都是想在宁昱面前做些表现而已。 不过宁昱看这几人手忙脚乱的样子,叹气道:“你们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做得了这些事?特别是玉,做个饭都伤了手。去,一边呆着去。” 三女讪讪一笑,依言停了手。 郭君怡怒气都快满值了。这发霉的东西,看着既恶心又害怕,谁又愿意去碰?本姐只是想帮帮忙,让爷爷和弟弟快些好而已。凭什么对我大呼叫的?算了,呆着就呆着,等你治好他们之后,再和你秋后算帐。 看公子刮得辛苦,赋诗便把鸣琴几个给叫来帮忙。六个丫鬟的手脚倒是快,不一会盆底铺了厚厚一层青霉。 把瓦罐等器皿煮过,蒸馏水接好。宁昱将青霉分了一半出来备用,其余倒入瓦罐,沸水冷却后倒进去,又加入菜油搅拌。 然后分离搅拌物的油脂和水。没有透明的玻璃杯,看不到油、脂、水的分界线,宁昱只能用木勺一点一点地刮。这一步是把橘皮等不容性物质和溶液中的脂容性物质去除。剩下的就是水溶性物质,青霉的有效成分青霉素就在里面。 接下来便是除去其余水溶性的物质。 在剩下的水里加入碳粉吸附青霉素,再用少许蒸馏水和酸性水洗去附着在碳表面的杂质。碳粉里的青霉素再用碱性水冲洗便会析出。 工业制备还要浓缩后用“色层分离法”提练更高纯度的青霉素,如果用到人身上,还要做药剂感受性测试,将效果显著的分划判断出来。不过宁昱手中没有设备,就连用最原始的“冷冻干燥法”提取青霉素结晶,都做不到,因为这世界科技太落后,特么的连真空设备都无法做出来! 宁昱闻了闻制作好的药水,没有经过结晶提纯,自然是一股子霉味直冲脑门,激得他双脚直抖。暗忖道:嗯,青霉素制作成功了。不过虽然严格按照无菌操作的规范,设备还是简陋了一些。又做不出真空设备,郭家爷孙俩又忙着用药,提取结晶这事儿过几天再说。你们可不要怪我,谁叫你郭纵乱剽,惹病上身的? 看来得找个机会教育教育郭纵,让他跟哥哥我学一学,男子汉大丈夫,理当色而不淫才是。又为郭家祖孙两人祈祷了一番,希望他们喝这药水时不要吐出来,然后他嘻嘻一笑道:“大功告成!” 最紧张的莫数郭君怡了,她见宁昱鼓捣这一堆恶心得不行的霉点,又是菜油又是黑炭,还放了醋和海草水冲洗,心道:“这会不会毒死人?” 不过此时她家最重要的两条人命就捏在宁昱手里,自然是不敢直接说出来。要是再得罪宁昱一回,凭他刚才在大厅中那种人行径,势必要大叫“送客”…… 她学着宁昱刚刚的样子,凑上去闻了一闻,一股无法言说的味道顺着鼻子钻进胸腹来,提神醒脑。 皱着秀眉,暗地打了个冷颤,又咳了一下缓和暴怒的神经,问道:“这能行?” 宁昱点点头道:“要治好那不勒斯,只有一种特效药,便是眼前的盘尼西林了。这种药可以治不少感染的疾病,你们可以叫它青霉精华,或是青霉素。” 郭君怡压着怒气道:“可是这是腐败之物,要是吃下去,恐怕邪气入体,病情加重。” 宁昱耷拉着眼皮,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如果郭姐不信,大可以转身就走。不过宁某丑话说在前头,你们看着虽然简单,可是我师门数十代人才研究出来的配方。这药只是第一期药物,用作药引驱除一部分体内邪气。真正治病的药,至少还要等上二十来天,还要用青霉素加上何首乌等二十余种药材才制得出来。” 中医的阴阳、气血学说大行其道,宁昱解释不了西医抗生素的原理,便套用了中医的说法。声称这只是药引而已,一是为了加深可信度,二是方便他以后提条件。 总不可能说:青霉素是通过抑制细菌细胞壁四肽侧链和五台交联桥的结合,而阻碍细胞壁合成,从而发挥杀菌作用。 光是细胞结构,和这时代的人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清楚,更不说细菌了。估计还没说个明白,就会被当成失心疯关起来。想当初老子就是因为失心疯被岳父一家关在家里当猪养…… 郭君怡本来半信半疑,不过想来他身为解元,应该不会骗人才是。听得他提到还有二十多种药材,才又信了另一半。心道:什么药叫何首乌?这药我从来没有听过,难道是海外奇药?是了,那不勒斯是西方传来,肯定也要用西方的药材才能根治。。 她自是不知道何首乌原名夜交藤,明代李时珍后才用的人名来命名的。那药在山上一抓一大把,是个鬼的海外奇药。 “公子学识渊博,这药方又是数十代人心血,君怡自然是信的。只是不知道如何使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4、以身试药 “直接服用就行。不过服用此药后要密切观察注意,有极少人有过敏症状。” “过敏?”郭君怡疑问道。 “有些人有过于敏感的体质,少数人服用之后会哮喘,皮疹,严重的会休克或死亡。这个比例大概十万人中会有一两例。不过有言在先,是药三分毒,要是令祖令弟两人出了问题的话,宁某概不负责。” 青霉素是好,但过敏体质的人却承受不起。宁昱毫无办法,只能祈求郭家爷孙二人不是万中挑一的过敏体质。虽然口服引起的过敏情况更是微乎其微,不过他也要事先说明,把责任一推六二五,免得到时候起了医患纠纷就不好说了。 “如果发生过敏症状,可有急救之法?”郭君怡可是要问个清清楚楚,人命关天,何况这两个人是她至亲之人。 宁昱回道:“轻微的可以喝点糖水,房间通风,静卧休息。严重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郭君怡迟疑地道:“那我可不可以试上一试?”她还是不放心,又为了至亲之人担忧。虽然那个药水闻起来实在刺鼻,她也顾不得了。 宁昱把嘴角扯起,心道这妞迫不及待地就要喝药,难道也有病? 他没发现自己的笑容特别猥琐。郭君怡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微微泛怒,解释道:“我只是关心这药的药效,所以想试上一试,要是毒死了人,你可逃不过王法。” 宁昱点头微笑:“了解!”然后把药罐一收,正色道:“既然如此,郭姐请回吧。” 郭君怡愕然,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急忙伸手去抢药罐道:“不行,怎么我也得试上一试。” 宁昱闪身避开她道:“你要试也行,不过出了问题,宁某概不负责。而且此前就说过,没有十足的把握治好,难道郭姐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郭君怡想了想才道:“我不怪你就是。” 反正我要是在你家出了问题,你也跑不掉! 宁昱点头道:“这才对嘛,郭姐恐怕也感染了那不勒斯病,想以身试药,态度要诚恳才是……” 郭君怡心头无名火起,大怒道:“你才有病!你全身上下都有病。我挨你这么近,怕你传染给我才试试这药的!” 不看他是治病唯一的希望,早就……要怎么对付这个无赖,她想来想去也没有办法,也只能打打嘴巴仗。 宁昱呵呵一笑道:“谁有病自己心里清楚。据宁某所知,这病还会通过唾液血液传染。郭少爷和令祖患病经年,郭姐每日都和家人相处,未必不会感染上。而且郭姐虽然试药,你的体质又不是他们,又怎么能作得准?再说既然没病,吃药做什么?” 郭君怡心中毫无底气,昨晚自从宁昱说了以后,她也在想自己是否也是邪气入体,就连今天去见爷爷,都不敢挨得太近。 她正要批判这个药的制作方法实在太随便,胡乱配伍未必无毒,找回点面子来。却听宁昱又道:“郭姐既然信不过我,宁昱自己先试上一试,以免你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为打消郭君怡的疑心,自己喝了,万事大吉。宁昱抬了药罐,喝了一口道:“郭姐看清了,若是宁某没事,你拿回去出了问题,可怨不得人。” 郭君怡道:“你喝也作不得数。” 她一把抢过药罐,咕咚喝了一大口,只觉入口霉气冲鼻,说不出的苦涩,眼泪都快流出来。然后引自忍住,大眼睛瞪着宁昱,仿佛在说:本姐也不承你的情!既然要试药,我也试上一试。 张凤娇三人和六个丫鬟看两人把药喝下去,便都有些紧张起来,不过她们对宁昱有信心,既然他都敢喝,这药肯定是没问题。只是奇怪郭姐今天为什么这么死脑筋,有一个人试药就够了。 宁昱不甘示弱,又喝了一口。 郭君怡心中赌着气,哪会甘居人下,又抢过来喝一口。 宁昱愣了一下,这妞是个男人婆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她也敢用。打趣她道:“再喝就没有了!我要是有病,郭姐刚刚喝过这一口,便也被传染了。要是郭姐有病,宁某也会感染。若是此药有效还好,要是没有效果,怕也是先后去世的多。想不到我宁某人为了治公爷府的病,还搭上一条性命,真是造化弄人……” 郭君怡脸上腾地一下就热起来。 自己在气头上被气晕了,怎么就和他共喝一罐药水呢?还当着他家妻妾的面!心中又由羞转怒,我郭君怡的清名被这个恶心无聊之人给断送了!怒道:“我要是有病也是你传染的,治不好,我陪着你死,你也不算亏。” 宁昱摇头道:“若是以前郭姐要陪我一起死,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现在家中有娇妻美妾,还有如此多的漂亮丫鬟。郭姐想驾鹤仙去,也不要拖上宁某。” 郭君怡道:“你才仙去了!本姑娘还要多活个几十年,你最好是过敏症发作,立时便去了更好,免得污了我清名。” 宁昱微笑道:“那郭姐现在就可以当宁某死了,这药方从此成为绝响……” 这个无赖!郭君怡被他说得不敢顶嘴了,急道:“要死也治好了病再死,再说哪有这么快的?” 厨房中的众人哪会听不出两人互相挤兑,俱都轻笑不已。张凤娇是众人私下公认的大妇,权衡了一下,上前劝道:“不要吵了,肚子都饿了,先吃饭罢,顺便观察一下药效。” 宁昱点点头道:“开饭吧。我也饿了,今天和太守大人喝了一下午的酒,连饭都没吃。” 幸好青霉素不是头孢类药物,不会和酒发生双硫仑样反应,要不然凭自己刚刚那么冲动,简直就是在花样作死。 郭君怡听到他家要吃饭了,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也不合时宜,反正药也拿到手了,便道:“君怡谢过公子赐药,这就回家让弟弟和爷爷服用。”。 张凤娇忙一把拉她道:“郭姐姐怎么这么急,万一你走在路上,过敏了怎么办?你吃了饭再走罢。” 宁昱也道:“这药要是过敏,分为急性和慢性,发作时间不确定。你确实应该多呆一会再走,方便我诊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5、过敏反应 郭君怡扭扭捏捏地上了饭桌。原本以为是她和张凤娇等人一起吃饭,至于宁昱反而被她忽略了。哪知她才坐到桌上,宁昱自顾自地端了碗饭坐下,拎起筷子便吃。 宁昱心中事情太多,也没有多话。脑中不止想着青霉素要是能起效,该怎么和郭家谈条件,又想方大人交待的《算术》和《格物》的手稿,还想着玄武湖庄子规划的事。 他倒是想开口问一问张凤娇庄子的事,不过这世界从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料想她肯定什么也不知道,便没有问。看了看琴操,又觉得头痛之极。 郭君怡从来没有和陌生男子吃过饭,而且还是在别人家,所以腼腆得很,呼吸稍显急促。张凤娇和琴操也是第一次和宁昱同桌,心中也不安稳。 倒是玉见怪不怪了,让丫鬟给她们盛好饭就吃起来。开口道:“姐、琴姐姐、郭姐,你们吃啊,不要拘束。平常没有人的时候,鸣琴他们几个都陪姑爷吃饭呢。” 宁昱又顺口说了一句:“平时拘束也就算了,吃饭的时候可别想那么多……”几人才端起碗来细嚼慢咽,那样子如同在数碗里的饭有几颗一样。 宁昱倒是没有管她们,他本就饿得厉害,吃相如同饿死鬼投胎,丝毫没有君子之风。两下便吃完了,然后把碗一放,丢下一句“你们慢吃”,转身去了书房。 他的吃相凶狠快速,郭君怡暗自摇头,人前君子,人后便如莽夫一般。想我郭君怡这个大家闺秀和你同桌吃饭,也要装一装文雅才是。 他走后几人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不过看张、琴二人微微有些失落,玉才出言解释道:“姑爷的习惯向来这样,有问题需要思考,就把自己关在一间房里独处,静心权衡。平常姑爷吃饭时,也是细嚼慢咽,还会说些笑话儿给我们听。今天看他有些急躁,又心事重重地,可能是太守大人交代了什么事给他吧。” 张凤娇点头道:“看他神色之间,满是疲惫之色。我又不在,平时你要细心照顾他才是。” 郭君怡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心中微微明白张凤娇三人和宁昱的关系,却明知故问,劝解张凤娇道:“什么叫‘我又不在’?妹妹你真要嫁给他吗?还有琴姐姐也是,好端端的,怎么想到来投奔他。” 玉嘟着嘴道:“郭姐这话就不对了,哪有背后说人坏话的。姑爷为你的事劳心劳神,昨晚上说梦话都念叨着青霉素。今儿忙了一天不说,还帮你制药出来,你都不感谢他,还在背后编排。” 她是姑爷的死忠粉,别人不能在她面前说宁昱的不好,哪个半个字儿也不行。而且她现在身份也不是丫鬟了,堂堂正正的自由人,宁解元第一位侍妾,自然也有反驳的资格。 郭君怡没想到宁昱对她家的事如此上心,脸上红了一红,把碗放下道:“我哪有编排他,只是多嘴想问问罢了。” 琴操笑了一笑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和归宿,我和凤娇姐姐、玉姐姐三人的后半生,就只能着落在他身上了。郭姐姐想必是和公子有什么误会,我听你语气中对他大为不满,是不是他哪些地方得罪你了?” 郭君怡感觉微微发慌,不过她以为是因为说到此前的事,自己有些心虚。摇摇头道:“是有些误会,不过算不得什么。方才我想了想,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可能是我心思太重了吧。不过了解一个人,先观其言,后察其行。你们只知道他才学无双,便死心塌地跟着他,万一以后他对你们不好,岂不是误了这一生?” 张凤娇道:“琴姐姐说得不错,这是命数。自打他中解元那一天开始,父亲将他请进家门,订了婚盟,我便和他脱不了干系了。” 郭君怡道:“原来你是有了婚约,怪我多嘴了。那琴姐姐呢?” 琴操羞道:“郭姐姐说这些真是明知故问。我是青楼女子,能有人救我脱离苦海就已经不错了。何况他前景光明,不要说做妾,就是为奴为婢,也不算委屈我。” 琴操说这话倒不是说给郭君怡听的,主要是给其余两人表明心迹。自己只求能在宁昱身边,并不求名分,也不争宠。 张凤娇心道:琴操姐姐冰雪聪明,心思细腻,却不知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他以后为官,相互牵连,势必要娶哪家豪门大户的姐做正妻。眼前的郭君怡便是一个豪门大户的姐…… 她也笑了笑道:“我虽然与他有了婚约,不过却不奢望正妻的位置,只求能在他身边就够了。能做得宁家大妇的,必定是出身豪门,知书达礼。” 若是没有郭君怡在场,这事情两人估计都说不出口来。此时的郭姐被两人当成了催化剂,感情迅速升温。 玉不明白姐为何不求大妇的名位,不过此时有外人在不方便细问,也表明心迹道:“玉能跟着他,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便是立时要我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郭君怡愕然道:“你们都疯了!”她心慌更严重了起来,感觉自己要是给谁做妾,肯定是天都塌了,还不如一死了之的好。幸好爷爷断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琴操笑道:“郭姐姐出身国公府,以后嫁出去也一定是正妻,倒是不虞有人为难。我们倒是没疯,身为女子,只要能被人爱怜,幸福一生便好。名分这东西,也是别人在外面说说而已,他们哪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要是做了正妻却不得宠爱,跟做猪狗有什么区别。我义父在皇宫之内见过不少冷宫妃子,虽未被剥去封号,活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张凤娇和玉一齐点头,大力赞同琴操的话。。 郭君怡正要开口说话,突地又感觉更慌了,心儿咚咚直跳,慢慢地全身颤抖,面色苍白。 张凤娇的位置是正面对着郭君怡,所以首先发觉她状况不对。联想到她和宁昱喝药的事,急忙叫道:“琴姐姐快和我扶她到床上去,过敏症发作了,玉快去请公子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6、非礼勿摸 玉去请宁昱时,他已经靠着桌子睡着了。 宁昱今天处理了琴操投奔时带来的名誉危机,和方大人聊了半天,晚间又制出青霉素出来。东奔西跑了一整天,稍有点空闲,又都在磨头皮思考,着实累极。 他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只觉得想合一下眼,还没睁眼就听玉慌慌张张地叫了起来:“姑爷!郭姐过敏症发作了,你快去看看!” 我擦!万中挑一啊!宁昱急忙跳起来。 郭姐躺在床上,冒着冷汗,全身颤抖不停。宁昱到场时双目紧闭,已经口不能言了。 观棋刚好去厨房取了糖水来,此前宁昱亲口说过,要是有过敏症状先喂糖水。 宁昱心中急得不行,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之说,亲自扶着她,喂她把糖水喝下。一碗水下肚,郭姐缓了一会,只觉还是心慌,不过能开口说话了,轻道:“还要。” 糖水升压比不得直接注射肾上腺素,不过作用还是明显的。一连喝了三碗糖水,郭君怡的心里莫名的慌乱才慢慢定下来,手也不抖了。 宁昱扶着她重新躺下,才自言自语道:“不对啊,青霉素过敏一般不会出现在首次用药上。而且过敏的症状一定是皮肤潮红发痒,产生皮疹才对。如果真是过敏,凭她刚才的反应,应该早就休克过去了。” 又在房中踱了几步,忖道:“我扶着她时,她全身冷汗,面白如纸,肌肉抖个不停,分明不是过敏症状。说不出话是脑功能障碍,大脑已经有一部分不工作了。大脑的主要营养是糖分,难道是低血糖?是了!就是低血糖,症状和那个不要脸的家伙一模一样。” 他虽然不通医理,但是后世资讯发达,任何症状都可以在上搜索了解。他那个前女友就是个吃货加减肥狂魔,一反一覆,今天胡吃海塞,明天后天就饿肚子减肥。低血糖这种减肥女子身上常发现的症状自然是了然得很。 想到此处,宁昱又伸手朝郭君怡额头上探了一下,有些冰凉,再看了脸颊,开始慢慢变得红润起来,心中安定了一些。 几个女人看宁昱一会扶着郭君怡喝药,一会又自言自语,然后又去摸她的脸,均感到不好意思,把脸别过去,装做没看到一样。 宁昱又捏住郭君怡的手,看她是否还在发抖,却听郭君怡道:“你在做什么?啊!” 一声尖叫剌穿屋顶,直冲天际。柳枝巷内飞走不少在秋日内苟延残喘的蚊蝇。 “啪!”郭君怡连“非礼啊”三字都没有吼出来,某人的脸上便重重地挨了一耳光,慢慢开始泛红,一个香葱五指清晰地浮现出来。 妈的,这妞怎么打人?老子分明在帮你检查身体。宁昱捂着左脸,火辣辣地。 玉一见姑爷被打,心疼得要命,急道:“郭姐怎么打人,姑爷是在帮你看病!” 郭君怡“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边哭边道:“他辱我清白,我不活了!” 郭君怡哭得伤心之极,琴操忙过去安慰她道:“事急从权,刚刚大家都束手无策,只有让公子来帮你诊治。” “事急便可以胡乱糟贱我吗?”郭君怡一边哭一边道:“不是他配的那毒药,我怎么会如此?我看他是不安好心才对。清白被毁,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宁昱被女人抽了一耳光,耳中嗡嗡作响,本身就很恼火,又听到郭君怡说他配的是毒药,更是气冲斗牛,道:“唯女子与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我配的毒药?那我怎么没事?再说你这个根本不是过敏症状,是低血糖好不好?不要有什么问题都赖在我身上!” 停了一停,又道:“你先前症状厉害,她们都不通医理,难道我不来施救?便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家?我不出手,就是见死不救,是为不仁;出了手,又违反了礼制。不救则不仁,援救则悖礼,两害相权取其轻,姑娘这都不懂?再说了,不过摸了你一下,又不曾少块肉!” 郭君怡花容失色,边哭边吼道:“你这个登徒子,强词夺理,不要套这些说辞。” 宁昱冷笑道:“姑娘是圣人,不会生病。就既便是生了病也不用找大夫来瞧。那些大夫给你把脉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要寻死觅活的?中医望闻问切,难道还有悬丝诊脉?你以为那些大夫个个是孙悟空……呃个个是我宁昱,有七十二般本事?凭你刚才的低血糖症状,要是慢了盏茶功夫,你就变成痴呆了。” 此时哪有什么孙行者?幸好收住了口。 他故意把低血糖的症状说得十分严重,为自己开脱“罪责”。 当然这个“非礼”的罪责他心里是不认的。不就是搂了你一下,然后摸了摸你的手嘛?还隔着一层衣服。你要是见那些第一次见面就开房上床的,怕是骇都要骇死。 张凤娇也过来扶着要死要活的郭君怡,闻言问道:“什么是低血糖?” 宁昱解释道:“你问她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少?或者是说今天根本没吃东西?她血液中血糖浓度过低,引发大脑缺氧,交感神经兴奋。所以临床表现为流冷汗、饥饿、心慌颤抖、面色苍白等症状。若是不施救,先是精神不集中、躁动、易怒,到最后昏迷休克,直至死去。若是我再来晚一些,她又已经休克一盏茶时间了,便是救回来都是一个傻娘们。你问问她,症状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模一样?哼哼,我还说她是大家闺秀,怎么脾气躁怒,原来是有病。” 他心中怒气未平,说到有病那句,几乎是相当于指着鼻子骂了。 郭君怡虽然也是在暴怒之中,但是听宁昱说的话,心道自己今天忙昏了头,一天都水米未进。而且所描述的症状和她感受一模一样,又听到万一要是施救不当,以后变得呆呆傻傻,有些害怕起来。虽然有些医学名词她听不懂,但听着条理清楚,心中又信了几分。不过嘴上还是强硬道:“你不知道告诉她们方法施救?分明是想趁机占我的便宜。”。 宁昱长笑道:“郭姐长得貌美如花,国色天香,想必有不少才子倾慕。但是你睁大眼睛瞧清楚,我家中这些娇妻美婢,哪个不是倾国倾城?我宁某人会丧心病狂到去惹你这朵带刺的玫瑰?再说,我说什么交感神经,大脑缺氧之类的,你听得懂?她们就算是听懂了,又有施救之法?到最后还不是我亲自来救。” 房间中的所有人听到宁昱夸赞她们,暗自高兴起来,春心萌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7、放手施为 当然除了郭大姐。她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心里感谢宁昱救了她,一方面又像吃了个蚊蝇般难受。如果是宁昱配伍的药引起的过敏症,她怪罪还无可厚非。可是分明又不是,但是要出言感谢他,自己反正是做不到的。 所以郭大姐默不作声,把头埋起,成了一只头钻进沙子的驼鸟。 宁昱脑中不停地翻阅有关糖尿病的记忆,猛地心内狞笑起来:刚刚摸了一下手,就挨了一耳光,老子吓这妞一回,让你开口求我我都不摸! “血糖过低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此病的成因倒是要好好探讨一下。郭姐此病是偶发还是常发?如果是常发就请回家准备后事。如果是偶发,还可去找个医生诊治一回。不过想来外间那些庸医,连个那不勒斯病都治不好。这病乃是我师门研究多年才发现,他们又怎么能弄得清楚肿瘤这种大病?那些庸医多半也是请郭姐及早料理身后事的好,说不一定还要医嘱两句‘有什么想吃的就吃,想去哪就去哪’,反正时日无多,及早行乐。”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惊叫起来,一屋子的“啊?!”声。 竟然会有这么严重? 郭君怡更是慌乱。刚刚发病时,感觉像要死去一般,要让她体验第二次,还不如立时便死了的好。她心里感激宁昱施救,但面子却放不下来,啜嚅道:“死了就死了,也总比你轻薄于我的好。” 宁昱呵呵一笑:“我又没说要给你诊治。” 这妞被我吓到了,语气都发抖起来。他把头一甩,表情甚是得意:“长期饥饿、剧烈运动、发热厌食等等诱因都还好说,不过肾性糖尿病,胰岛细胞瘤,各个系统特别是肝脏胰脏的肿瘤,才是最要人命的。” 琴操急忙轻声劝解道:“郭姐姐还是请公子诊治一下为好。有生的可能,谁又愿意去死呢?郭姐姐还年轻,怎么就如此轻生呢?再说公子虽是男人,郭姐姐却不把他当大夫,讳疾忌医可不好。” 郭君怡心中害怕,语音颤抖道:“他……他这是故意吓我的,我不要听。他又未必治得好我……” 玉道:“公子学究天人,怎会治不好你?此前说了这病是他师门发现,一定会有解救之法。” 脸上火辣辣地疼痛,摸了一摸,都有些肿了。这一巴掌让宁昱心里很窝火:“郭姐饱读诗书,想必为令祖和令弟的病也看过不少医书,这句应该听得懂吧?人体如同宇宙,机理法则自存。若阴阳失衡,五脏则失制;气机不畅,五脏则相克相制;气血妄行,滞留于一处,日久生腐,努肉渐生,形成肿物。从阴者,为阴结,从阳者为阳结。阴者阳化,至平,阳者阴化,至平,续调阴阳,气血至平,而愈!” 这句是清朝名医王宗,论述肿瘤的总纲,记载在《清方堂》的药谱之上。宁昱也记不清是何时看过,此时说出来顺口之极,用来佐证自己的观点再好不过了。 虽然按照西医理论,这句话像没有说过一样。但是用来吓唬郭君怡这种稍懂得点医药知识,又不明其中内理的人,实在是好用。 郭君怡哪会知道宁昱是随口乱说,并不懂医道,只为吓唬她而已。这句总纲又出自一千多年后历代中医的总结。她自然是认为这是治病的法子,口气软了下来:“宁公子果真知道如何施救?” 宁昱把头高高扬起,鼻孔朝天:“再好的办法也救不得郭姐。本来是要看一看郭姐是不是有肿瘤……哼哼,现在我脸上都肿了。不如请郭姐再将我右脸打上一巴掌,两边对称还好看些。” 郭君怡心中愧疚起来,忖道:原来他是想进一步给我诊治,才查看我身上是不是有病,却被我狠狠地打了一耳光。他要是不给我诊治,发起病来如何是好? 爷爷和弟弟的病也要着落在他身上,都不知道治不治得好,我又生病了。家里真是多灾多难…… 反正都被他摸过了,先前又和他共喝一罐药水……大不了今后不嫁人便是!郭君怡心中一软,又对自己发起狠来,咬牙道:“请宁公子帮我诊治!” 宁昱摸了摸脸,扭头道:“不敢治,更不敢诊。” 玉虽然愤怒宁昱被打,可是看着郭君怡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有些不忍。房中诸人只有她和宁昱有了夫妻之实,相处时间又最长,对他脾气熟悉无比。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就出言劝道:“姑爷去看一看吧,郭姐保证不打你就是。” 郭君怡脸红道:“刚刚是我不对,对不起公子。请公子放手施为,君怡保证再不动手。” 宁昱心中大乐,死妞,几句话就吓得你这般模样,到头来你还不是要求着我摸你?他脸上却故作迟疑:“我还是怕……” 郭君怡恨恨地道:“反正你也碰过了,现在还来说这些……我看你就是随口乱说,根本不懂诊治之法。”她心中急躁,又用上了激将之法。 宁昱虽然是随口说来吓唬她,不过血糖过低的成因倒不是胡说,也算是有理有据。何况他脸皮犹如金陵城墙的转拐处一般,厚实无比,心中一点也不发虚。道:“你确定?” 郭君怡点点头:“确定。不过你得请她们都出房去,不然我会羞死。” …… 玉、张凤娇、琴操三人依言在房外守候。几女心中正在猜测房内的春光,脸儿都是红扑扑地。过了一会,却听郭君怡大吼道:“你这个伪君子!原来你是诓骗我的。” 然后郭君怡气冲冲地走出房门,直往外面走去。走到半途又折返回来,自顾自地去取了药罐,狠狠地踢了大门几脚才扬长而去。 宁昱跟着走出房门,一脸大仇得报,幸灾乐祸的样子,还高声叫道:“青霉素用量不要太多,不能吃鸡蛋,不能喝酒。还要禁欲,注意观察。药物要是有效,记得常来啊~” 最后一句像个老鸨子似的。。 看到郭君怡走远,宁昱才两手一摊,一幅无辜的表情对三女说道:“我什么也没做,只指导她自行检查,没查出病症来,反而说我诓骗她,真是岂有此理!实在太累了,我要去睡觉,你们自便吧,有事明天再说。” 琴操心道:他是真累了,还是在躲着琴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8、双室炒炼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上天降下的灾害还可以逃避,自己造成的罪孽可就无处可逃,宁昱对孟子的这句话深以为然。 看着眼前只写了几个字《算术》和《格物》手稿,宁昱真想甩自己两个嘴巴子,怎么就揽了这么一个事情来做呢?吹牛的时候轻轻松松一句话,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得完。 虽然来到这世界以后,记忆远超以前,后世的《数学》、《物理》体系分明,写出来并不难。但是在这时代写书稿,要用文言文写就,也要字斟句酌,增增补补。 而且《算术》还好说,《格物》就恼火了。一本书要说清楚,不光要说物理,也提到化学和地理,像后世的《自然》一样,包罗万象。里面说些粗浅的物理化学的东西倒是无妨,关键是地理。 如果照后世地理一开始就说,我们住在一个球上,那些天上的紫微星文曲星其实也都是一个个的大圆球。月亮不会发光,反射的是太阳的光,太阳其实是在燃烧。 理论惊世骇俗,难免会有人斥为怪力乱神的言论。一定会有人说他疯了,太阳是三足金乌在发光,或许还有人说太阳是出于汤谷,落于虞渊;又或许说太阳乃是太阳帝君所化。 中国的神话体系很是杂乱,尤其是秦汉后佛教传入,儒道释的学说混合,更显得混乱不堪。况且这世界讲究君权天授,一切不理解的事物,都是天。 天是大道,皇帝登基是为天之子,奉天承运。皇帝有德,天佑之,失德,便有新的天子取而代之,美其名曰替天行道。就连升斗民遇到难以选择的事都会念叨着老天保佑。 天是也是神明,上至皇帝,下至贩夫走卒都心怀敬畏,举头三尺即有,人在做天在看。 天还是四时,春季播种,秋季收割,寒来暑往,年复一年,不曾更改。 所以总不管老天因何震怒,便会有山洪大水,地陷山火。就连哪县有雷劈火烧,也必是有人做了非常大的恶事。 宁昱不想被当成古代的布鲁诺被烧致死,所以有的东西他不能说出来。为了完成这本《格物》体系又不得不提及一些,哪些该说清楚,哪些又该一笔带过又不损及体系的完整,让他非常头疼。 写了一早上,才完成得半本《算术》,至于《格物》才列了一个大纲,写得一个开头。又看了看玄武湖庄子的地契,心中又烦躁起来。 宁昱自言自语地道:“事情真多!老子来这世界是要享受的,怎么揽了这么多事来做。”转身去看了看青霉素的培养。 十七八个盆装满米汤,表面撒满了青霉,被移到阴凉的地方放好。童德和家里的丫鬟厮做事自己还是放心的,看来是该给他们长长月例钱了。 他实在是无聊得很,又不想写两本手稿。在院子里兜了一圈后,又回到书房,写了《双室炒炼法》,然后径直去了欧铁生家。 黄先生刚刚教授完欧家众人的课程,正在教这些人临慕三字经的字迹。 这几日都是以《三字经》为读本,浅显易懂。黄先生只需要像宁昱那天教授的方法一样,逐句逐段解释,然后再归纳一下就可以。欧家的人一天学上几句话就行了,也耗费不了黄先生多少时间,大家都轻松。 宁昱推了门进去,欧铁生一见他,大喜道:“我正要去寻公子。公子让我找的人已经给了消息,说是要一千两银子,就可以把人从教坊赎回来。咦,公子脸上怎么了?” 宁昱摸了摸脸颊,昨晚被郭君怡打得太重,他的皮肤又细又嫩,一时半会也消退不了,含糊道:“昨晚被一个失心疯女子打了。” 欧铁生一脸不信的样子,心中猜测是不是调戏哪家姐被打的。不过想来公子应该不是为非作歹之徒,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宁昱看欧铁生神色有些疑问,但他不想谈这个事,岔开话题道:“那人现在在何处?” 他一直是想着让郭家欠他一个人情,好解救童姐出来,完成童德的愿望。这几日马上就要大功告成,对这个事都不那么紧张了,不是欧铁生提起,估计都忘记和他提起过。 转念一想,一千两银子对普通人说来是很多了,不过对我此时而言也不多,比起用了郭家的人情划算不少。郭家这个人情就让他欠着罢,等哪天自己真要有事求着郭家的时候再用掉。 欧铁生道:“他说下午时分才来,我正准备来了问清楚就去取人,给公子送过来。” 听欧铁生的语气,意思是不劳烦宁昱破费,区区一千两他还是给得起的。宁昱心中有些感动,道:“钱先不忙给他,该由我出的还是由我出。等人来了,你带他过来,我先问问再说。” 欧铁生点头道:“行,听公子的。我是个大老粗,只懂得打铁,有些事未必考虑得周到。” 宁昱呵呵一笑:“读了这一段时间的书,还知道自谦了嘛。” 欧锡山道:“师傅最近都不怎么骂我们了,和颜悦色地。”他是大徒弟,平时和师傅说话就比较随意。此时有宁昱撑腰,就打趣起师傅来,逗得欧家众人都吃吃发笑。 欧铁生老脸一红,道:“老……我现在也算半个读书人了,怎么能随便骂人。再说你们要被我骂,一定是做事不够好。”他本来是要称“老子”的,想着宁昱也在场,硬生生地收了回去,把骂人的话儿憋在肚子里。 宁昱笑道:“不要扯这些无聊的话题。我来找你有两件事情,一件是我准备要搬到玄武湖的庄子里去,把营生扩大一些,想和你商量一下。” 欧铁生挠了挠头,沉默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天公子和张老爷商谈了之后,回来宁妹就和我说了。我正要和公子说能不能掺上一分,反正我欧家人众多,都懂得公子酿酒制肥皂之法,去了也有个帮衬。” 宁昱欣然道:“看来我和你想到一处去了。肥皂和酒是大生意,牙膏牙刷也大有市场。你总是白白出力也不好,我正说要邀你去庄子入股,生产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总比你成日打铁要好得多。” 欧铁生点头道:“就是,打得一万件铁器也不会让技艺增长分毫。有了公子的炒钢之法,寻常器具都不想做了。” 宁昱笑着打岔:“这个不是理由,依我看,钱和技术是一方面,不过最重要的是你是对我那个侄女起了些心思,想着去了庄子能成天守在一起吧?宁妹,叫得可真亲热。” 欧铁生扭扭捏捏地道:“她长得和我死去的妻子很像,又比她温柔贤淑,所以才有些想法。” 他心中想起亡妻来,又有些唏嘘。 欧锡山插嘴道:“师娘已经过世五年了,铁头他娘还真的长得和师娘差不多。这两天因为读书,师傅都很少去公子那里制作肥皂,所以见着铁头他娘更是颇有公子的风范,那天我亲耳听到师傅自称‘生’……” 其实欧锡山未曾不是想帮师傅在宁昱面前提上一提,探他的口风。欧铁生自然知道,不过面上有些挂不住,怒道:“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给老子滚到一边去。” 宁昱心里没有那么多的礼教束缚,这个时代也不禁止寡妇再嫁。简宁氏要是能和欧铁生在一起,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莞尔一笑道:“锡山比我还大,都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你也不要骂他。此事要是我侄女同意,倒无不可。” 欧铁生变脸比变天还快,立时喜出望外道:“原来公子不反对。铁生初时还在想,与公子中间隔了辈份,宁妹又是公子的侄女,相差了七个辈儿……” 宁昱打断他的话道:“不要成天就挂着辈份的事,我和你只是师门传承,才显得辈分相差太多。你要是娶了她,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就连铁头也要视若己出。” 欧铁生昂然道:“那是自然!谁要是动她娘俩一根寒毛,就是和我欧家过不去。” 宁昱摆摆手:“这事你自己拿捏。这两天太守大人安排了一堆差事给我,忙得要命。所以你去庄子之前,得先打造几十套蒸馏器来。再去找我岳父商量一下股份的事,就说是我的意思,顺便把青溪村的村民叫进庄子去做工。这事儿我有了时间,再向岳父解释。” 欧铁生点头答应:“一会便让这些徒弟们去打造。”又转头对徒弟们道:“每人一个,打不完今日别想吃饭。明日也是这样。” 他心中恼恨欧锡山先前取笑他,此时不公报私仇,又待何时? 弟子们一脸苦相,忙去开炉打铁,暗地里唾弃大师兄欧锡山,就是他多嘴才害得众人都要吃苦头。 宁昱扬了扬手中的《双室炒炼法》,道:“不急,这第二件事还没说呢。今日要传授你们炒钢法的第二阶段。” 欧家众人一阵欢声雷动。欧铁生直接就跪了下来,双手接过,道:“感谢公子授艺。” 宁昱正要说上两句勉励之言,宁方忠又急急地奔过来,禀报道:“公子,家中来了客人,夫人们叫你回去。” 想必是太守大人派管家送书来了,我看看这时代的教材是个什么样子。对欧铁生道:“记住我和你说的那些事。”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此法或叫反射炉倒焰炉炒炼。基本特点是燃料燃烧与金属熔炼各占一个独立的空间。燃料燃烧产生的高温火焰流越过火墙火道进入熔炼室,并加热金属,之后从炉门或专门设置的烟囱排出。因其金属不与燃料直接接触,减少了有害杂质磷、硫进入其中的可能性……。 欧铁生捧着手中图文并茂的《双室炒炼法》,热泪盈眶。本来是想帮公子多做些事,才得到传授的,包括先前赎童姐他想出钱,也藏着这个想法。 他现在什么都没做,就得了第二阶段的方法,还得了允许,入股公子的大生意。他想了一会,决定以后这个铺子就交给徒弟轮流打理。不轮值的,通通到庄子去做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29、兴师问罪 客厅内,方管家朝宁昱苦笑道:“宁公子,本来是老奴自个儿送来的,可是姐说要来亲自见你。” 宁昱顺着看去,旁边和玉说着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身着淡紫色衣装的女子,肌肤被衣服衬得雪白粉嫩,头上插了支蝴蝶钗,两缕头发垂在胸前,其余自然垂在背后,装束自然大方,眉毛宛如柳叶,眼睛又黑又亮,像两颗圆宝石嵌在脸上,灵动无比。两片嘴唇薄薄地,闪着润泽的光,双颊腮红似有似无,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真漂亮!宁昱暗赞了一下,这两天来我家的全是美女。走上前施礼道:“生宁昱,见过方姐。适才出去交代了些事情,有劳久候。” 方大姐看了宁昱左边微肿的脸颊,心道:这不是调戏哪家姐被扇的耳光吧?她又想起父亲说有意许婚宁昱的话来,心中一阵厌恶,哼了一声道:“当不得宁解元大礼,女子方琰,见过宁解元。” 方管家摇头朝他苦笑。宁昱也不以为意,美女嘛,脾气大是正常的,昨天那个郭君怡脾气更大,要死要活的。不过和这妞是第一次见,她好像对我有成见啊?难道方大人说了些什么?难道说要许配给我所以有些生气? 方琰重新落座后道:“我听爹爹说,你精于算数和格物?” “生略有心得而已。”宁昱谦虚道。 方姐冷笑了一声,又逼问宁昱道:“略有心得,哼,你与我爹说天下无出其右是怎么回事。” 宁昱正想解释一番,道:“生是同伯父说过这话,不过……” 方琰打断他话道:“不过你其实是大夸海口哄骗我爹,真是狂妄自大之极。我爹也是,轻信了你,差点将我……差点将我骂了一顿。” 幸好方琰反应够快,及时改口,不然“许配”两个字都说出来了。 宁昱两世为人,哪会听不懂她话中之意。原来这妞觉得我没有真才实学,却哄得方大人欢心,差点订下婚约。所以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啊!怪不得一见面就不待见我。 本来是要说喝了酒说话难免会不谦虚,方姐却打断他说话,言语又咄咄逼人,让他有些起火。索性也不谦虚了,实话实说道:“不是夸海口,我敢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厉害。” 方琰一听宁昱亲口承认,火气便大了起来,冷笑道:“是吗?那我便考一考你。若是你做不出来,便要在书院亲口承认你是一个胡吹大气,欺世盗名之辈。哼哼,不,若是你做不出来,书院你也不必去了,省得污了书院名声。” 方管家忙劝道:“姐……” 方琰摇头道:“你不必劝我,他虽是解元,却大放厥词,说自己算数格物两道都是天下第一,今日本姐便让这欺世盗名家伙现形。” 玉也是奇怪,刚刚方琰和她说话时,轻言细语,声音好听之极。怎么姑爷一来就变了个人?想到昨天的郭君怡,难道姑爷天生就不受女人待见吗?我觉得他很好啊,全天下的男子,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好。 她身心已经完全属意宁昱了,自然不知道方琰自视甚高,根本不是恼怒他那句话,而是恼怒方太守有意撮合她和宁昱,“无出其右”只是个恍子罢了。要是宁昱做不出来她的题,自惭形秽,也就不敢再起什么不良心思。 宁昱心道:老子不是要抱着方太守大腿,你又是太守千金,早就像对付郭君怡那样对付你了,那娘们那么凶悍,还不是被我弄得服服贴贴?老子对你一再礼让,你还杠上了?莫不是你是个杠精转世? 也罢,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让你步入郭君怡的后尘……打定主意后,道:“不若我来考你,若是你解答出来,我便去告示墙张贴文书,上书:宁昱是大骗子。” 方琰自然是无所谓,谁出题都一样,反正只要宁昱输了便成。她对自己的算术能力信心十足,就连朝廷的《明算》取士,都用过她的题目。天下间能超得过她的人,想来也不出五指之数。 她点点头道:“那好,你来考我。我要解出来,你便去城门口贴告示,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大骗子,是个不知廉耻之徒。” 方管家一脸的难色,轻声提醒道:“姐,告示墙在官府八字墙旁边,并不是在城门,城门口是用来张贴通辑的……”唉,自家姐平日大方得体,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变了个人。 方琰一脸恨色,回道:“我知道城门口贴的是什么,今日本姐就是要让他臭名远扬。” 宁昱直摇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是如何招惹你了,用得着像这样上纲上线地对付我吗?就即便是你爹说要让老子娶你,我不也还没答应嘛? 老子真是想唱上一首《月亮惹的祸》,都是我的错,你爹惹的祸。 他心里胡思乱想了一通,才提醒道:“那方姐你可听好了,我可要出题了。” 方琰把眼皮一抬,漫不经心地道:“你出便是,我倒要看看你能出什么题目来难倒我,不过本姐先声明,若是《九章算术》里面的习题,就不要拿出来丢人了。” 宁昱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问,百钱买鸡百只,问翁母雏各几何?” 他心中冷笑,《九章算术》?太儿科了吧,我会傻到出那些题目给你做?你也算是可以了,今日我还没写到一元二次方程,便逼得我提前拿出不定方程来。事关我宁昱的名声,不定方程一祭出,秒杀四方,嘿嘿,你可不要说我欺负你哦。 《九章算术》,顾名思义,只有九章。说的问题虽然是这世界顶尖的问题了。但对宁昱来说,却太简单。。 其中,“方田”是田亩面积计算;“粟米”是谷物粮食按比例折换;“衰分”:比例分配问题;“少广”:已知面积、体积、求其一边长和径长等;“商功”:土石工程、体积计算;“均输”:合理摊派赋税;“盈不足”:即双设法问题;“方程”:一次方程组;“勾股”:利用勾股定理求解的各种问题。 这分明是学题目好不好?老子这个不定方程,可是大学才有的东西!妞,你要遭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30、代数之法 “这还不简单……咦……”方琰正准备自吹自擂一番,打击一下宁昱,却发现这题目并不简单,一时间愣住了,然后嘴里就开始念叨着:“翁一只五,母一只三,雏三只一,百只鸡一百钱……” 见方琰苦苦思考,宁昱心中大乐,你以为这个是儿科问题?估计你一时半会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起身道:“方姐稍待,我得整理一下手稿。” “不许去,我……我马上就做出来了,做出来你这个骗子就不能再去书院了,还整理什么手稿。”方姐强硬道。 宁昱真想一巴掌给她的屁股打过去。不过念及这妞是太守千金,老虎屁股摸不得,只得道:“那我去书房写字,你算出来了叫我。” 方琰道:“我也去书房算,看着你,不许写关于算数和格物的东西。” 这娘们!真是个公主脾气。 几人跟着来到书房,方琰便不再心算,拿了纸和笔在椅子上写写画画。宁昱走到书桌边,铺开宣纸,磨墨提笔。本来是要继续写完这两本手稿,这妞又不准他写。死娘们,老子写什么关你屁事啊? 想了半天,毅然下笔,写下《师说》两个字。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写到这里便停笔了,原文中“李氏子蟠”那句的注解,的确不太适合自己,省去。 四百余字一气呵成。字体用的是隶书写成,还带了蔡邕的飞白书体,看起来端庄稳重。宁昱满意无比:嗯,不错不错,又进步了。成就一代书法宗师,指日可待……也不知那方姐做不出来会不会急得抓头发。 他盯着这幅字臭美半天,突地听到方琰兴奋地叫起来:“我算出来了。” 哦?这妞真能算出来?宁昱大惊,要糟,这下子麻烦大了。 “鸡翁四只,母十八只,雏七十八只,共百只鸡,费百钱。”方姐很是得意,鼻头皱起,奸笑道:“这下你还说你不是骗子?还不快去城门贴告示。你刚刚是不是明知自己要输,所以去写了准备等本姐一做出来就拿去张贴啊。” 宁昱心里石头落地,这妞只算出一组出来,微笑道:“不对。” 方姐昂着头,像一只傲娇的公鸡:“强词夺理!翁四只,母十八只,雏七十八只,总共一百只,翁费二十钱,母五十四钱,雏二十六钱,一共也是一百钱。怎么,你想耍昱笑道:“这一组是对了,可答得并不完全,不能算你做对了。你以为我号称天下第一是吹牛,一道题就暴露你的渣渣水平。”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方琰从一见面就针对他,此时稳操胜券,所以才损起方琰来,以打击她嚣张的气焰。 方琰把眼一瞪,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我渣渣水平?什么意思?而且怎会还有其余解法?” 宁昱看她一幅不信的神色,心情实在爽快得很,呵呵笑道:“渣渣水平就是说你算术能力实在太差劲,枉自伯父还说这世间能超出你的人不出五指之数。你既然是没有全部做出来,只能证明你是穷举法做出来的。想必在脑海里怕是猜了不少数字吧?” 方琰白了他一眼道:“你管我怎么做出来的,总之我是做出来了。你休要抵昱叹了口气,一副“既然你要作死,我就成全你”的神色道:“方姐,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这样吧,我先告诉你答案,再给你解法,让你心服口服。” 方琰心里毫无底气,强自嘴硬道:“那你说出来。” “第一组,翁四只,母十八只,雏七十八只,你刚刚说了的。” “用得着你说?还有呢?” “第二组,翁八只,母十一只,雏八十一只。第三组,翁十二只,母四只,雏八十四只。第四组,翁零只,母二十五只,雏七十五只。总共四组,你算算。 方琰一边听,一边在脑中飞快地算了一下,然后惊呆了。 竟然有这么多种解法?而且真的都还是百鸡费百钱。 这下脸丢大了!她的脸蛋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强词夺理地道:“你先前说三种鸡都要买,又没说有几种解法,而且怎么会有鸡翁零只的说法,你这是挖了坑让我跳,不行,反正你就是个大骗子。你先设了一个局,就等我上当,你还说你不是骗子?” 宁昱不作声,去书桌前把解法写了出来,这个解法用现在的文字描述起来相当麻烦,所以到最后便写成了:“设翁有只,母有y只,雏有只,得到两个等式,又令此两式相减,相减之法是第二式乘三再减第一式……”末了,还把后世的数学等式写了出来。 料想她肯定是看不懂,自己又要解释一番。 方琰讪讪接过宁昱的手稿来看。除了前面写的勉强能够理解以外,其余都是如天书一般的文字,看也看不懂,如坠云里雾里。 她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半天,便丢回给宁昱,道:“你写的这是什么鬼画桃符?休要来诓我。” 宁昱心道:我就说嘛,肯定要和你解释一番的。“也罢,我解释与你听。不过要先和你普及几个知识,这种解题法我称为代数,就是代替数字的意思,零至十我用这几个符号代替,读法和平常一样,符号呢是代表未知数,就是不知道的数,这个像爻字的一半的符号叫“爱克斯”,像丫鬟的丫字的这个叫“外”,最后这个叫“热”……” 方琰咕哝道:“什么爱去死,外面热的,简直是乱七八糟……”她嘴上不饶人,眼睛却一直盯着宁昱指的地方看,用心地记忆。 宁昱费劲解释了半天,所幸方琰长于算术,才勉强记下。待得开始讲解时,又险些忘了这符号代表什么意思,不得不又重头开始说。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只是听的人又不时顶嘴,让说的人头大不已。 宁昱简直快要虚脱崩溃,这是什么人呐,不知道要虚心受教吗?又感叹要古代人一日就明白代数,太难了。。 “好了,这方法新奇,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不过你管我是用哪种方法算出来的,反正也是对了一道。这次不算,我们重新来过。” 这人果然真是算学第一!方琰心里服气了,但嘴上还是要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31、再赌一局 宁昱无奈道:“你怎么不讲道理?明明你没有算对,现在又说不算,真是……” 方琰把头一扬,哼道:“真是什么?唯女子与人为难养也是吧?我就是女人,难道你打……打……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方琰耍起赖来,宁昱丝毫没有办法,总不可能真的打她一顿吧?看了看方姐曼妙的身姿,心想,我倒是想有机会天天打你的屁股,可是你这妞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以后怕也是难了。 人和人的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有的人一见面就相谈甚欢,有的人见过一次就老死不相往来,都是第一印象在作怪。 印象不好,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去扭转。比如张安宜和宁昱,宁昱对他第一印象不好,张安宜就费了不少工夫才让宁昱改观。 方琰得理不饶人,一直跟我死磕。惹毛了她,也不好和太守融洽相处。这种杠精般的女人就是欠收拾,一次把她整怕了,她就会学乖的。说不定还要仰慕我的才学…… 这妞肯定没懂装懂,脑子又好用,给你出个数目大点的题目,我看你用穷举法举到什么时候。 宁昱脑子里那个头生尖角,尾带倒刺,满口獠牙的人跳了出来,嘿嘿奸笑。 “那好吧,我再出一题,你要是能做得出来,我便学上三声狗叫,若是你做不出来,以后就不要为难我。” 这次宁昱学乖了,不提贴告示,只说学狗叫。这娘们万一要是听懂了,却故意说不懂,轻轻松松解了下来,我岂不是要遭殃。万一输了叫上三声又不会少块肉。 “不行,要学十声。”方琰嘴上不依不饶。 不过她也是顺水推舟,想着刚刚自己是有些过份了,其实就只是要让他服软,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谁知道这人在算数上这么厉害,他这方法闻所未闻,刚刚那道题又出得非常之难,耗费了不少心力。可千万不要出什么百鸡千鸡问题了,那解法晦涩难懂,天知道他是怎么解的。 宁昱笑道:“成交。你且听好了,我又要出题了喔。” 方琰咬牙道:“快出!” “有五只猴子,分一堆桃,怎么却分不匀,就先睡觉准备第二天分。夜里猴子想着桃子都睡不着。于是有一只猴子爬起来,悄悄把桃分成五等分,发现刚好多了一只桃,吃掉,带着自己那分就走了;第一只走后,第二只猴又爬起来,把桃也分成五等分,也刚好多了一只桃,于是也吃掉,带着其中的一分就走了。第三四五只猴子也是如此办理,都是多了一只桃吃掉。问最初有几个桃,最后又剩下多少?每只猴拿了几个桃?” 听起来复杂之极,这人怎么出这种绕口的问题?她心中很是不悦,道:“你这人怎么出些稀奇古怪的题。这猴子分桃的题你也想得出来。” “你要是不做,我就当赌约取消,反正你也不一定做得出来。” 要让这妞服软,必须让她知难而退。请将不如激将,等她真做不出来的时候就不会在这问题上和我纠缠了。 方琰果然中计,怒道:“我怎会做不出来,先前不是做出来了吗?做就做!”她到桌上拿了纸笔,便开始写写画画。 宁昱也不管她,把方管家带来的手稿看了一遍。 方管家只带了一本《算数》手稿,并没有《格物》。这本书字迹娟秀,想必是方琰的“大作”。宁昱一看,不住地吐槽: 言语晦涩,让人难以理解。差评! 知识面粗浅。差评! 算法抽象。差评! 前后关系不清晰,显得零乱。差评! 大大地差评!然后没等看完,就把这书扔到一旁去。 以宁昱前世受过的教育来说,自是觉得简单,但在这时代已经是极致了。他自得地想:这世界的数学果然是差劲,连初中的水平都达不到。老子是谁?这时代的第一才子!方琰啊方琰,你算是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旁边的方琰摆了几张纸,全都用笔涂得漆黑一片,面前一张却未曾下笔,脸上秀眉紧锁,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嘴唇,正苦苦思索。 宁昱心中暗笑,看你这样子肯定是没弄明白,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妞,不要来惹哥,哥会生气。哥一生气,你就要遭殃。 然后他走到桌边继续写那两本书稿。被方琰一激,他又有了些思路,急忙写下来免得忘了,哪管方琰准不准许他写。 方琰倒是看得真切,不过她此时连题目都做不出来,哪还管得宁昱写不写手稿了。 两人都忙着各自的事,过了半天,琴操推门进来道:“公子,外间有好多仕子前来,说是要拜见你。” 宁昱摆摆手道:“让他们多等一会,我这里有尊大神,还没有做出题来。” 说罢朝方琰努了一下嘴。琴操顺眼看去,见方琰满面愁容,那白纸上写了几十个数,由几十开始,数字逐渐增大,最后一行竟然都到了七八百之多。 琴操心中更是震惊:公子竟然连算学无双的方琰都难倒了? 宁昱心道:这娘们算得到是快。不过这么算的话,越到后面计算量越大,等你算到一千多的时候就知道这方法大错特错。 方琰又算了一会,宁昱提醒道:“此题的答案,数目极大,用穷举之法是不对的。你这么算,恐怕三天也算不完。不若我提醒你一下,桃子总数在三千多……” 方琰一听便道:“谁要你提醒?我自己会算。”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手却不由自主地写了三千在纸上,然后埋头又算了一会,突地泄气,把笔一丢:“我累了,要歇息一会。” 本来卯足了劲要把这道题做出来,但是耗费心力太多,头晕眼花。姐脾气一上来,也不想做了。反正做不出来宁昱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至于父亲有意许婚这事,已然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方琰站起来东张西望,此时她心虚得很,脸上如同火烧一样,燥热得慌。人一心虚慌神,便会想办法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放在自己身上。 “你写的什么?算术,格物。你打算自己写手稿?不是说,说……咦,这是什么,师说,嗯,这字是谁写的,真漂亮。” 方琰本来是要说“不是说不许你算术和格物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宁昱已经难住了她,自然是有写手稿的资格。 宁昱心道:老子写的字漂不漂亮还要你说?再说你这妞明知故问!刚刚你又不是没看见我写。肯定是放弃了,想转移老子的注意力……眼都没抬地回答道:“我写的。” “你又撒谎。” 宁昱懒得跟她顶嘴,这女人明显是杠精转世,总喜欢抬杠,而且越抬越有劲,于是在纸上写了“师说”两个字,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样。 方琰彻底哑火了,转头又看见琴操,道:“咦,想必就是金陵两大奇女之一的琴姐姐了。”。 琴操投奔的事情,弄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方琰自然是知道的。然后两人便聊起天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到最后玉也加入进来,丝毫不管那道做不出来的题目。 琴操和玉的心思就是为方琰这个太守千金化解尴尬,宁昱哪会看不出来?看着这三个女人如同几千只鸭子般叽叽嗡嗡地,摇了摇头。又想着怎么应付外面的人,然后写了几道题目,拿着出了书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32、众人拜师 此时宁家大门外面很是热闹,有不少人围了大门观望,其中有些胆大的递了名帖。 童德在一旁不住解释道:“我家公子正在会见贵客,诸位才子请稍待。” 这管家倒是识礼数。也没有人为难他。不过其中一个公子哥走了过来,众人很是惧怕,纷纷给他让道。 公子哥道:“昨日我姐姐也到了府上来,今天我郭纵是来感谢宁公子的,不能和这些人一般对待,你得让我进去客厅等才是。” 童德不知道宁昱已经去了书房,只得答道:“原来是国公府的郭公子,请稍待片刻,今日我家公子就在客厅,会见的是太守千金方姐。” 郭纵大喜了一下:“原来方姐姐也在……”不过他想到自己就是个纨绔公子,方琰性子清冷,又只是和姐姐交好,自己见了岂不是自讨没趣?况且他来就是感谢一下宁昱,顺便问问药方的。有方琰在,什么也说不成。只得又道:“那我便等上一等吧。” 有个书生道:“本来昨日我们便要来宁公子府上拜会的,但是琴操姑娘要来投奔,便又多等了一天。还请管家帮我等知会宁公子一声。” 这书生礼数周全,童德点头答应。郭纵却怒道:“老子不也都是在门外等待吗?你急个什么?赶着投胎吗?” 书生自然认识郭纵,不敢言语,只压着心中怒火退到一旁去。旁边人都暗笑他,金陵第一霸说话的时候,你也敢插嘴?那天宁解元才说了几句话,就被他拳脚相加,幸好见机得快,闪了过去。 后世有个叫“鲁迅”的先生说,中国人爱看热闹,是骨子里的劣根性造成的。看热闹的时候一个个都像鸭子一样伸长了脖子来看。宁昱要是在场,一定会想起这句话来。 因为此时人越聚越多,人一多话就多,热闹程度比起酒坊开业和琴操来投奔时还要更胜三分。 “大志兄,你竟然也来了?” “良才兄,别来无恙!” “大年兄是来拜访宁解元的吧?” “宋某带了弟弟大年前来,是想来拜师的,也不知道宁解元收不收。” “兄弟我也是前来拜宁解元为师。” 旁边有人附和道:“俺也一样!” …… 这时代的学子们是有些疯狂,可以为了得一首好诗词不眠不休或是千金散尽。若是能学得宁昱的诗才,作出一两首风闻天下的好诗词,便是立时死了也觉得值了。 郭纵在一旁讥笑三人道:“拜师?尔等连六礼都未曾提来,还拜师?真是一群呆子。” 拜师需要六礼束脩。拜师者拿着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与肉条,登门拜访。芹菜寓意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鸿运高照;红枣寓意早日高中;桂圆寓意先生功德圆满;干瘦肉条有十条,乃是用以表达弟子心意,也有十全十美的意思。 宋大志苦着脸道:“公爷,非是我等不提六礼前来,只是怕解元公不收。” 郭纵狂笑道:“他不收你就不拿了?还想拜师,实在是异想天开!” 费良才大着胆子道:“郭公爷也是前来拜师的么?也未见你提六礼前来啊?” 郭纵一拍脑门道:“他妈的,不是你提醒我,老子还险些忘了拜师这事儿。郭武,快去帮本少爷买了六礼来。” 他只有十六岁,心性不定,想一出做一出。心中对宁昱的诗词才学本就佩服,又崇拜他造酒和妙手回春的本事,本来前来是要和宁昱交好的,此时见别人都想拜师,就跟着掺合了进来。 然后郭公爷拍了拍费良才的肩膀,道:“多承你提醒,以后我做了大师兄,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旁边的人一看,连大名鼎鼎的郭纵都要拜师,气氛更是活跃了起来。有些家资丰厚的人也暗地让人前去准备六礼了,一时间人群又开始闹闹哄哄地。 你在路边把头抬着看天,过一会有人也会看,最后所有的人都会一齐抬头。即使天空上什么也没有,也会有人盯着看上半天。这句话说的就是从众效应,只要有一个人开头,仿效的人就越来越多。 童德看了看,然后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拜师是个好事,但能像公子这般影响的,怕也没有几个了。公子的声名直逼那些鸿学大儒,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过童德也知道这些人前来拜师的原委。起因还是因为要解救自家姐才去的青楼,结交一些有头有面的人物。 没曾想公子诗才震骇了世人。这时代诗词之风大行其道,就连自己这种过气秀才私底下也在作诗,更不要说这些正值当年的仕子了。这些人估计是在想,要是能学得公子的几分诗才,考取科举容易之极…… 所以童德正准备去请公子来处理,却见大门一开,公子便走了出来。 原本闹轰轰的地人群突地就静了下来,只听宁解元道:“感谢各位厚爱,前来拜会宁某。家中现在尚有贵客,还请留下名帖,等过几天宁某一一上门拜会。” 说罢他转身便走,却被郭纵一把拉住。 郭纵道:“宁兄,哦不,师傅莫走啊!我等是前来拜师的!” 宁昱早就估算到这帮人想做什么了,却故作惊奇道:“拜师?” 郭纵点头道:“是啊是啊,公子诗才绝世,我等前来拜师学习。要是能学得几分,攻考科举便不难了。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些人……” 郭纵一说,人群中就有不少人点头。 宁昱摇头道:“我还未到及冠之年,怎么就能开馆收徒了?大家这是错爱宁某人了。” 宋大志上前拱手道:“有道是达者为师。公子贵为解元,教授几名秀才自然是可以的,还请宁解元收我等为徒!只要公子答应,我等便回家准备六礼束脩。”。 费良才也道:“若是拜在师傅门下,以后便忠心不二,师傅要弟子做什么,弟子一定全力以赴。” 宁昱心中暗笑,就连和和我同榜的举人都有拜师的心思,何况你们?不过收徒这事自己还没有心理准备,幸好老子想了个好法子。先拦上一拦,将这些人送往方大人的书院去,也算是为他招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33、入门考核 宁昱道:“非是宁某不愿收徒,实乃精力有限,又怕耽误各位前程。” 郭纵道:“公子这是自谦。凭宁公子的绝世诗才,又哪能当不得这些呆头鹅的师傅?不瞒您说,此前看了金陵书社出的《增补诗集》,我郭纵就有心拜师了。没曾想那日在流连坊见着您,却是有眼无珠,言语无状,冲撞了您。要是因为这事儿,您不收我,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后来您非但不计前嫌,还帮我制药治病。那药一服下去,立时便止住了发烧,就连我爷爷病得起不来床,服了药都有了好转。所以今日您不收我,我就长跪不起。您何时原谅我,答应收我为徒,我才起来。” 郭纵一口一个您,敬语连篇。说到后来果真就跪了下来,双手伏地,头抵着地上的青石板,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宁昱连忙扶起他:“郭公子何须如此呢?你先起来,有话好说。” 宋大志和费良才心道:这家伙还真会来事,他是国公府的少爷,以后也要继承国公之位的。比起众人来说,他这是含着金筷子出生的,何必费尽心思攻考科举呢? 原来宁解元还精通医道,还为国公爷和郭纵治了病。这个郭纵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郭纵的纨绔形象又不得不重新定义了一番。 就连郭纵这种豪门大户的公子都要来拜师,那我还等什么?然后宋氏兄弟和费良才也跟着跪下磕头。 从众效应一起,众人乌压压的跪了一大片,生怕跪得慢了,让宁解元心生厌恶,不收自己。 宁昱心中实在是得意得很:老子声名远扬,前来拜师的人竟然有二三十个。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当日在青楼消费的豪客仕子,不错不错。不说是史上最强大学生阵容,但是说是史上最豪富的学生阵容,想必没人跟老子争。 老子就是不考科举,凭诗才之名,也绝对饿不了饭。他脸上堆起笑容,前去挨个扶起,每个人都低声耳语道:“折煞宁某人,快快请起……” 众人觉得这一跪并不冤枉,至少人家亲自来扶了。就凭他这君子之风和绝世诗才,做师傅并不亏了自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觉得幸运。 宁昱把众人扶起,心中计算一共说了二十句话,也就是说加上郭纵,就有二十一人。依他的性格,差点像收琴操时立马就答应下来。管他三七二十一,收了便收了。 幸好他心中猛然惊觉,人数众多,自己可教不过来,心思才回到之前打定的主意上。 宁昱咳了一咳道:“感谢列位厚爱,宁某有句话要说。宁某年轻,又精力有限,开馆收徒之事有些难为。不过太守方大人的《归真书院》这几日正在招收学生,宁某过几日也要前去教授《算术》和《格物》。方大人的书院之中有不少的鸿学大儒,就连今年上榜的举人都有不少,前六名的周安、张鼎明、叶蕴、童国章和罗云飞也在其中执教。列位要是真心想学,可以前去报名。” 竟然有这种事情?宁解元竟然还擅长算学和格物,这些知识有点冷门啊。不过他要去《归真书院》执教?如果他不收我为徒,去书院自然也能学到本事。再不济也可以书院和别的先生学,毕竟金陵六子都在啊。一时间有的人就开始打了“两者都可”的算盘。 宁昱又道:“如果要让宁某亲自收徒,必先要通过考验。若是有能做出来的,宁某自然倾囊相授。” 宁方忠手上拿了几张纸,往墙上一糊,众人便围上去看。 第一张纸上写了三个问题:什么季节最短?厕所为什么要有屋顶?什么剑看不到? 第二张纸是骈句求对:十口心思,思妻思子思父母。 第三张纸上是一道算学:狗跑五步的时间马跑三步,马跑四步的距离狗跑七步,现在狗已跑出三十丈,马开始追它。问狗再跑多远马可以追上? 最后一张的问题更是奇怪:唯一能振翅飞翔的哺乳动物是什么?(哺乳动物就是时候要吃母亲的奶的动物)蜜峰会不会与之相遇? 宁昱道:“第一道乃检验你们的思维是否敏捷,第二道是考诗才。若两道都对,宁某可教作诗。第三道题如果能答得上来,宁某可教《算术》。若是最后一道题能答得出,便可以学习《格物》。” 他心中想的是,老子可不会教作诗,前面那道脑筋急转弯的题目只是恍子,真正难的是后面的绝对。至于后面的两道题目,一道是学奥数,一道是学科学。有人答对,老子自然教得。如果都答不出来更好,无事一身轻。 有人大摇其头,一片叹息之声:“这入门考核的题目实在太难了,我等竟然一道题做不出来!” 宁昱心中大乐,却面无表情地道:“如若答不上来,可回家思考。明日午时之内能答得上来,我便收入门下,倾囊相授。如果没有答上来,也不要着急,可以去《归真书院》报名,宁某会不定期地讲上几堂课。不过先说好,我只收五名弟子。” 方大人给了他一个“放手施为”的权限,想必临时加上一两堂课是可以的。到时候胡扯些知识点,装一装逼也就行了。 要让老子去当一个教书匠,势必太难为我。我可是要做一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的。 众人一听,当即便想,我做不出来,回去讨教一下别人,未必回答不出一道题来。如果还是回答不出,至少也要去《归真书院》报名,能听宁解元讲的课程也是不错的。所以有不少人退去,还有几人还在苦苦思索。 宁昱笑了一笑,转身便走。 郭纵暗自叹道:看来拜师是拜不成了!不过这药的事儿要问个清楚。一把拉住宁昱道:“宁公子且慢,郭某是来向恩人致谢的,还要请公子帮我郭家再制第二阶段的药。”。 宁昱道:“那药如果有效,还要吃上二十来天,期间不能喝酒,吃鸡蛋,还要禁欲。吃完了再来找我,至于第二阶段的药物,二十天后再说。” 郭纵道:“听说配制药物需要耗费不少名贵药材,公子要报个数目,我好回家和爷爷说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34、连收三徒 宋大志三人也在苦苦思索墙上的题目,突地有人灵光一闪,大声叫道:“我有了!” 宁昱奇怪道:“竟然有人做出来了?” 费良才兴奋地道:“我做出来一道题。就是骈文那一道。生对的是:十口心思,思妻思子思父母。言身寸谢,谢天谢地谢君王。” 好工整! 宁昱本来是随手写的,此联出自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中的拆字联,原本对句应该是“十口心思,思妻思子思父母。八目尚赏,赏花赏月赏秋香”,在电影中被配音错误,成了“八目共赏”。 竟然被对了出来,而且和他记忆中的对联不一样,这副对联的意境比起原对还要好上许多。思是因情而起,谢也是因情而起。上联暗合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下联补全了君为臣纲,三纲齐备。 宁昱呆住了,猫了个咪的!真是失算,早知道弄个“寂寞寒窗空守寡”这种“千古绝对”级别的对联出来。 宁昱喘了口气道:“要学诗词,要答上第一题才行。”他心中还没死心,期盼这人答不上那个脑筋急转弯来。 费良才应了声是,又对着墙思索起来。 郭纵却在一旁道:“哈哈,你就这么点本事?还有第一题也没做,你以后便安心地做我师弟罢。” 原来郭纵见费良才答上来了,心中着急,便又去看题目,看到最后一题,心道:这不是我养过的皮翼鼠么? 他自顽劣,别人不敢碰的东西非得要碰上一碰,别人不敢养的东西也要去养上一养。有次去山洞发现了一群皮翼鼠,便让郭武抓了几只养着玩。他可是亲眼见过这种有翅膀,看上去很像鸟类的生物。但它们没有羽毛,也不生蛋,雌性产下幼仔后用哺育。 这种皮翼鼠在晚间活动,飞来飞去却不会撞到东西,好像从来不用眼睛似的。为此他研究了些时日。 只可惜后来养死了,不过习性自然是记得的。至于和蜜蜂会不会相遇,肯定是不会了。蜜蜂只在白天活动,皮翼鼠只在晚上活动,怎么会遇得上? 宁昱笑道:“郭公子知道哪一题了?”他自然是以为郭纵要补上第一题的脑筋急转弯,那个问题实在太简单了。 郭纵手舞足蹈地道:“我答的是最后一题。那种能振翅飞翔的动物,时候要吃奶,我亲自喂养过。长得和老鼠差不多,背生双翅,名字就叫皮翼鼠!它白天倒挂着睡觉,晚间才出来。蜜蜂白天出来,晚上休息。两种动物自然不会相遇了。哈哈,师傅,我们可是有言在先,你不收我也不行了。只要你收了我,不要说学《格物》,学什么都可以!” 宁昱讶然:这特么也能答得上来?老子以为没有人会无聊到去山洞,观察蝙蝠的生活习性。这家伙竟然养过,老子实在是太失算了,真是自搬石头砸脚。 不过收了郭纵做徒弟倒也可以,以后和国公府就算是搭上线了……宁昱只得道:“你既然答上来了,我答应收你便是。只是拜师乃是大事,你得回家去商谈一下,以免你家中说我误人子弟。” 他还有一层深意,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就是怕郭国公和郭君怡不同意。特别是郭君怡那娘们,昨晚救她被打了一耳光。后来又扭扭捏捏地请他帮忙检查身体,宁昱又没碰她,只让她自己检查,这娘们又生起气来了。碰她要被打,不碰她又要生气,跟个三花脸似的。更重要的是郭纵心性不定,会不会是他一时冲动的想法也不得而知,等他回家冷静一下,可能就放弃了。 郭纵心中实在是高兴,点头道:“爷爷肯定是会同意的。老子……我如此上进,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等会回家,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 两人正说着话,宋大志又道:“第三题的答案是六百三十丈。” 宁昱又是一惊,又有人答出来了?老子今天算是栽定了。看来这世界的人不容视,我倒是要问问他是怎么算出来的。 宋大志道:“学生将这个题目颠倒了一下,假设马一步可以跑七丈,那狗则可以跑四丈。相同的时间之内,马可以跑二十一丈,狗则可以跑二十丈。那么狗先跑三十丈的话,马每个时间段比狗多跑一丈,需要在三十个相同的时间段内追上狗。此时马便跑了六百三十丈,狗也是同样跑了一样的路程。” 竟然没有用到设未知数就解出来了,也算是个算术奇才了。宁昱准备赞赏一番,却看见宋大年和费良才二人窃窃私语,宋大年一直摇头叹气。 宋大年道:“第一题我是做出来了,可是第二道题的骈句实在难对,既然费兄对上了,这答案我留着无用,还不如送给费兄了。” 费良才朝宋大年深深一揖,道:“感谢大年兄高义,若有学成,一定不会辜负兄台一番心意。” 宋大年叹息道:“看来是我福薄,入不了师傅门墙……”说完便步履蹒跚地走了,竟然也没和堂兄道别。 然后费良才到了宁昱面前道:“第一道题目做出来了。秋季最短,因为一日三秋。厕所不盖屋顶,会臭气薰天。看不见的剑就是看不剑。” 宁昱已经麻木了,其实他并不知道这题目的答案是宋大年告诉费良才的。 此时剩下来的人都惊了一下,然后过来恭贺郭纵他们道:“恭喜三位,得入门墙。” 郭纵笑得如同一朵花儿一般回礼道:“同喜同喜。你们再加把劲,一定能答得出来问题的,师傅说收五名徒弟,还不还有两个嘛。” 此前金陵城中的人,提到他不是惧怕就是厌恶,又有谁会向他道喜?虽然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但郭纵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正眼重视的感觉。 那些仕子都摇头道:“此四道题,数骈句最难,此时大年兄和良才兄都对了,我等实在找不到对仗的句子。那道算学题目唯一的答案大志兄也答了出来,我等要是再做,势必有抄袭之嫌。还有郭公爷回答的那道题,不是他养过,旁人又怎会知晓?所以我等便死了这条心,去书院报名,也算是宁先生的记名弟子。” 宁昱点头道:“弟子只是一个名分而已,要是有机缘,我一定悉心讲解。何况书院之中,比我才学高深的大儒多了,列位去了书院,自然就知道宁某所言非虚。” 一行人谢过宁昱,才满是失落地回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35、师徒叙话 郭、宋、费,三人跟着师傅进了客厅,心想事成的兴奋之情,难以表述。 倒是宁昱头疼之极。他没有做好当人家师傅的准备,不知道如何安置他们。到主位上坐了,三人又准备磕头见礼,宁昱忙摆手道:“我不喜人下跪,以后没有外人在时就免了吧。” 此时郭纵心花怒放,暗想:我可是大师兄啊,以后那三人就是我的师弟!然后大声道:“今日拜师,礼物自然是少不了的,呆会郭武就会买了六礼来。早知道我连几位师弟的都一并给买了。” 然后这厮从怀中抓了一把银票出来,分发给两名师弟,弄得宋费二人手足无措。郭纵一边塞还一边说道:“见面礼,不要嫌少。” 宁昱满头的黑线。这家伙真是个败家子,一出手就是一人一百两!何况我还没问这两人的姓名,连老子的风头抢。此时看郭纵正是忘形的时候,便重重地咳了两声提醒他。 郭纵转过身来,突地领悟师傅还在呢,便把剩余的银票一股脑儿放在桌上,道:“剩下的全是师傅的见面礼。今日原本带了一千两银子,是要感谢师傅赐药之恩的,可惜用了一些,刚刚又给了三个师弟,就剩七百多两了。” 宁昱摆出师傅的架子,微怒道:“什么见面礼?你先收了回去,等我先了解一下他们三人的情况。” 郭纵看他发怒,讪讪一笑,才把桌上银票拿回去。心道:难道他嫌少?爷爷也太抠门了,只叫帐房给了五百两银子,另外有五百还是娘给我的呢。不行,老子回去一定要找爷爷多拿点儿来。 他自对钱就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反正没有了就找爷爷要,爷爷不给就找娘亲,反正就不会缺了银子花。 宋大志站起身来介绍道:“学生宋大志,今年二十一;这位是费良才,和我同岁。我等都是金陵人氏,也是今年和师傅同榜的举子。” 同榜的举子?宁昱很是尴尬。 同年变学生,着实让宁昱有些意外。同样尴尬的还有郭纵,原以为这两人只是秀才,谁知道都是举人,就他一个人是秀才。不过想到要做两名举人的大师兄,又飘飘然起来,想着回去如何和家人和两名义弟吹嘘。 这世界真奇妙,难道拜师都不事先问清楚年纪的?宁昱只得提醒道:“那你们既然是举人,又为何来拜我为师呢?才学先不说,今年我才十八岁,除了比郭纵大些,比你们三位都还。如果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宋大志恭声道:“孔圣人曾言,三人行,则必有我师。学生以为,达者为师,并不关乎于年纪。有人到老了都还只是秀才,有人三十余岁就中了状元。若是我等三人再耻于下问,仕途终生无望,一辈子也就只是个榜尾的举人。” 费良才也站起身道:“师兄说得极是,今次考了举人,已属侥幸,算是祖上八辈积德了。再往上考,怕是终生无望。幸好那日见了先生现场作诗词曲,才起了拜师的心思。想跟着先生多学一些,看能不能沾些才学和福气,能中进士。如果学不成,回去便继承祖业,娶妻生子,安心做个殷实人家。” 宋大志又道:“我等心知先生胸中包罗万象,愿拜先生为师,六礼束脩,终身誓不背叛。不会做出那欺师灭祖人神共愤的事来,如违此言,当五雷灭顶,绝子灭孙。只求先生指点才学,让我等光宗耀祖,门庭兴旺!” 这世界的人最重承诺,惧天惧神,以天,又以子孙之名起誓,确是发自真心。宁昱点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有些东西我只能指点你们,能不能学得深入,关键还取决于你们自己是否刻苦用功。” 看三人点头。宁昱又道:“我看宋大志在算学一道上还是有些天赋,费良才骈句对得不错,都是才思敏捷之辈。不过科举一途,不止是明经、进士两科取士,若是你们学了《算术》,去考算学,一定轻而易举。倒不是强迫你们改学《算术》,只是提醒尔等可以另辟蹊径。” 郭纵在一旁见宁昱没有夸奖他,有些着急,但是师傅在开口说话,也不敢插言。宁昱看见他的神色,暗自好笑,才顺口夸了一句他:“郭纵也不错,那四道题中最冷门就是皮翼鼠那一道了。” 郭纵面上才开始有得色起来。然后宋大志道:“其实学生也存了这个想法,原本是想去书院拜方姐为师学习《算术》的,然后通过算学取士,只是对诗词歌赋还没死心。先生刚才出的骈文都答不上来,反而把算数题给答上了,也就绝了那份心思。” 方琰那妞?连我出的题目都做不出来,此时应该还在思考吧? 宁昱得意无比,哈哈一笑道:“方姐号称算数出众,乃是金陵一等一的人才。她即便是女子,男子不及她的人也多矣。不过此时她正在我书房内做我出的算学题目,已经冥思苦想了快一个时辰了。” 三人大惊:连方姐都被师傅难倒了? 惊奇了一下,又开始神色兴奋起来,师傅果然厉害。 郭纵道:“我听说方姐姐在算学一道上,天下能超越她的人,不出五人。竟然也被师傅难住,师傅不要教我《格物》了,我要学《算术》。” 宁昱得意地道:“既然是入了我门墙,又怎么只教《算术》一科?其余的我一并教你们,能学到多少,只看你们的造化了。不过《算术》和《格物》都是学自我那个神仙师傅,你们需要加倍努力才是。” 宁昱又把“神仙师傅”的说辞说了一遍。几人对他的说辞深信不疑,神仙师傅?那我等也是仙人的再传弟子了。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才学出众,高居乙榜榜首。既然是仙人弟子,自然是才学无双,想必考个状元轻松无比。 几人又庆幸起来,幸好拉了脸面前来拜师。 s:写这个故事之前倒是没有想过能有多少人能喜欢。是因为养伤期间着实无聊,写些东西自娱自乐而已。后来写了这几个月下来,总感觉自己离写手还差不少距离,还是要学习很多东西。加上伤势不断恶化,所以不得不停更一段时间,先把脚治好。在此感谢收藏的61位书友,郑重地向书友们道歉:对不起。祝大家五一快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大秦伪君子》正文 36、师说以贻 看到几人的表现,又道:“金陵城中出现的牙膏牙刷,肥皂和醉仙烧,你们听过吧?这几样都是用《格物》之学做出来的。” 费良才更为恭敬地道:“我等都知道醉仙烧是先生做出来的,却不知道是仙人传授。其余两样物事家中也在用,便捷无比。” 郭纵一直游手好闲,这些事他漠不关心,只知道每天想着各种理由方便出门到处游玩,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除了醉仙烧,连肥皂等物也是出自师傅的手。” 宁昱道:“所以学《格物》也不是没有坏处,学好了新发明一样物事来,就不愁吃穿了。” 郭纵又道:“那我也要学《格物》。” 大家莞尔地看着他,宁昱道:“贪多嚼不烂,要一样一样地学。你虽然在格物上有些天赋,但却有些心性不定。以后想要学好,先把你那个动不动不和人为难的坏脾气改掉才是。” 郭纵正色道:“谨听师傅的教诲,若是没有人来拂了我的面子,我自然不与他为难。只是有些人看起来就厌烦,忍不住就想骂上两句。有时候在家受了爷爷的家法,又想把气出在别人身上。” 宁昱道:“你自己犯的错,与别人何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不懂么?那日不是我闪避得快,都要被你一耳光打过来了。” 突然想起郭纵没打到他,反而被他姐姐郭君怡给扇了一耳光,现在依稀都还有指印,心中窝火之极。他眼睛瞪着郭纵,脸色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郭纵本就偷瞧他的脸色,见他一下变得无比阴狠,吓得立马跪下道:“弟子错了!不会再有下次。”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爷爷和姐姐。以后看来惧怕的名单上,还要加上一个师傅宁昱了。 宁昱缓了缓心情,才扶他起来道:“既往不咎,以后改过就是。” 郭纵站起身来,低声道:“其实别人看我过得逍遥,却不知道其中苦楚只有自己方知。爷爷和姐姐每天逼着我读书,从早读到晚来,读来读去就是之乎者也,烦都烦死了。家中又没人和我玩,想出趟门都要偷偷溜出来。幸好这几个月爷爷病得厉害,没时间管我。所以一出来,看着很多人都烦,总想弄两个人出下气。” 想必是被压抑得狠了,郭纵又处在青春叛逆期,才会这样顽劣。 宁昱道:“学的时候就要刻苦,玩的时候也要玩得痛快,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头悬梁,锥刺股的方法,其心可嘉,其行不可取。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便和你家人说明一下。” 郭纵大喜点头道:“如果你肯出面说明,他们肯定不会为难我。” 战国时六国之相苏秦,在年幼时读书欲睡,引锥自刺其股。东汉大儒孙敬,怕读书睡着,以绳系头发,悬于屋梁之上。这便是“悬梁刺股”这个成语的由来,用来形容读书用功刻苦。 不过“劳逸结合”是现代伟人晓平说的,他们几人自然没有听过。心中体会了一下,欣喜无比,原来是仙人师祖的方法,怪不得师傅年纪轻轻就荣登榜首。 宁昱端起师傅的架子,一套一套的,又道:“当然劳逸结合不光是指学习与玩乐,另外还有层意思,就是读诗书累了,可以看看杂记。杂记看得烦了,又可以去学下算术。这样方可全面发展,其实有些东西未必需要精深,但见识一定要广博才是。” 宋大志等人俱是不解,问道:“为何不需要精深?” 宁昱笑了笑道:“并不是不需要精深,我反着说罢了。任何一件事情精深到极致,都是和其余法门是融汇贯通的。比如常写骈句,到头来你会发现在诗词一道上增长不少。格物之理学好了,算学就一定会好,还可以用格物之理来推敲诗词或者骈句。等到见识广博之时,自然也就精深了。如果单一精深一道,遇到难题时不解,凭白浪费时间精力,却又往往不能如愿,还不如将精力放到别处去。此方法也算是迂回而进,名叫‘融会贯通’。” 弟子们重重点头:师傅看着年轻,却学究天人,这些方法真是闻所未闻。以后在座下多学习个几年,仕途有望。 郭纵默念了劳逸结合、融会贯通几遍,若有所悟,道:“原来学习是要用这种方法,我爷爷和姐姐真是迂腐之极,每日就让我死读书,又怎么能学得进去?再说总读圣贤书,势必要成个书呆子。想要博古通今,见多识广,自然要多有涉猎才是,才能全……全……”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才确切,宁昱才接道:“全面发展。” 郭纵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师徒几人在厅中说了一会话,宁昱装够了逼格,才想起方琰那妞还在书房。转回去看时,几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连自己刚作的《师说》也不见了! 又来?!这书房总是出大盗,先有张鼎明等几人,现在又出了个方琰。以后老子的书房一定不能让人进了! 宁昱急忙看了看,除了《师说》一篇,其余的倒是也没有少了什么。转念一想也是好事,这妞一定是拿回去给她爹看,正合老子的意。 倒是今日意外地收了三个徒弟,总要给点什么才好。 宁昱想来想去,还是把《师说》重写了一遍,把后面那句“李氏子蟠”,又被改成了“郭宋费等三人,六艺经传皆通习之,不拘于时,学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贻之。” 他可不管韩愈韩退之在另一个时空会不会知道。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 难道穿越过来打他?然后将他的脸皮抹下来,丢在金陵护城河里?或者是在他脑门上大书“剽窃”二字? 三人在一旁看着宁昱连腹稿都未打,便写下《师说》,心中更是佩服。此文字字珠玑,针砭时弊,每一句都如何千锤百炼过一般。到后来看到最后一句,才明白是为他们而作,更是兴奋得不行。。 这文章势必要和那些诗词一样,广为流传。到时候我等也算是闻名于天下了。 郭纵做事一向冲动,但总觉得今日的决定,远甚以前,真可以用“英明无比”来形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