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烟囱》 正文 １、三秒钟的故事 从五十米高的大烟囱上跳下来，大概需要三秒。但是凌云觉得很久很久，久的让人忘记了时间。父亲佝偻的身躯，母亲苍老的面孔，儿子娇嫩的小手，妻子满眼的怒火，漂亮的三层小洋楼，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一幕幕都从脑海里闪过。我们这个故事就是三秒，从起跳，到落地。 78岁的凌安如今很高兴，儿子外出打工赚钱了，打算盖房子，说是要盖个漂亮的三层小洋楼。其实到了2013年，三层小洋楼已经不新鲜了，农村到处都是。一个外出打工的儿子，又能赚多少钱？可是老凌头还是高兴，盖房子总是好事，以老凌头翻土坷垃一辈子的见识，也不可能有太高级的追求，儿子能盖起个小楼，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老凌头一辈子命苦，四岁的时候母亲带着他和哥哥逃荒要饭，步行几百里到了阳城县。那时候到处都没饭吃，要饭的日子饥一顿，半饱一顿，有时候一天都找不到一口吃的。他娘熬不下去，被人贩子花言巧语骗走了，带走了他哥哥，把他一个人丢在路边，哥哥大些能干活，他太小，就是个赔粮食的吃货，没人要。 四岁的凌安在路边等娘，一等就是一天。傍晚时候哭睡着了，被一个寡妇捡了回去做儿子，落户在高炉村，母子相依为命，日子过的很艰难。 摇摇头，老凌头把这些记忆从脑海里赶出去。多少年了，记这些干什么？如今日子幸福着呢！老两口身子硬朗，儿媳妇年轻漂亮，生了两个孙子活泼可爱，儿子打工赚钱了要盖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辈子吃的苦，值了。 天才刚刚亮，老凌头就开始倒腾了，一辈子过的就这日子，早起晚归的地里干活，早上根本就睡不着。老凌头泥瓦匠出身，知道三层楼最少要买十万块砖，码一起好大一堆，需要清理场地。于是他把以前剩下的旧砖头收拾起来，摆放在自家大门前靠东头位置，东头离大门远，这样新砖买回来可以挨着旧砖摆放，干活的时候方便工人施工。街坊邻居都知道老凌头是个细致的人，做事总是井井有条。 旧砖不多，码起来不宽不长，因为是要腾地方，所以垛的很高。老凌头摆放的很整齐，大早上忙了一头汗。 东边邻居的大门开了，就好像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凶猛怪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２、争执 熊玲霞不开心。 昨晚打牌输了两千多块。虽然说也不算很多，但是自己家里也不是很有钱。牌友们都夸奖熊玲霞打牌比男人还男人，不管输赢面不改色。这个光荣的头衔熊玲霞笑纳了，一直保持着洒脱的形象。但是心里的苦自己知道，那是给儿媳妇的彩礼钱，眼看着儿子就要结婚了，如今彩礼被自己输了一个坑，还得想办法凑。张嘴借点，也不是借不到，可是丢出去的都是面子。一方面在牌桌上维持了“硬汉”的光荣，一转身却要拉下脸面去借钱。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她也总结不出来什么值得不值得，划算不划算的大道理，只是觉得心里窝火。在打开大门的那一刹那，阳光射到眼睛里，她恨不得一脚把日头踢死。 也许这可以叫做起床气，但却不是随便都能发泄出来的，如果被人知道自己经常早上发火，可能会有人嘲笑自己输不起，晚上输钱云淡风轻，一到早上就撵鸡打狗，什么“硬汉”？都是装的，一样是玩不起的主。 憋着一肚子发泄不出的窝囊，熊玲霞一转眼看到了大门旁边的砖垛。 河南农村的老宅是一家紧挨着一家，两家人共用一堵墙。大门朝北的一排，都是把大门开在宅子紧靠西边，老凌头把砖垛在自家宅子的东边，也是考虑把自家大门空出来，让施工者方便材料进出，但是砖垛在了东边，就紧挨着熊玲霞家的大门。农村建房一般都是这种操作，甚至砖多了邻居家大门口也会垛一大堆，盖房子不容易，街坊邻居的，都能理解，并且积极配合，哈哈笑笑，一来二去的越来越亲近。 可现在不一样，熊玲霞心里窝着火呢。 “为啥把砖垛在俺家大门口？”熊玲霞质问老凌头。 “咋会是你家大门口哩，这是俺家的地方。”老凌头随口就回了一句。 可能大家都认为一开始场面就进入白热化了，其实不然。农村人说话不讲究，通常是直来直往。网上流传过一个段子，说的就是河南人对话的情形。“谁？”“我！”“抓？”“尿！”四个字，一个比较大的场景交流就完成了。现实可能没这么夸张，但河南人语言简洁却是真的。 这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对话。 但是对于今天早上的熊玲霞来说，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对话。 当老凌头转身又去拾散落的砖头时，熊玲霞一脚就踹倒了高高细细的砖垛。 老凌头哆嗦着嘴楞在了那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四个耳光 凌云是第三天到家的。 从广州到老家，一千八百多公里，接到妻子的电话，然后跟公司请假，买票坐车，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坐在旧屋的凳子上，妻子打电话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凌云你马上给我回来！就现在！！！” “怎么了？”凌云很惊讶。 “怎么了？你爸快让人打死了！咱一家都活不下去了！你一个人在外边挺快活吧？你再不回来以后就不要回来了！你已经没有家了！！！” 完全懵了深吸一口气，凌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急吴倩，你把事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磨叽？杜晓峰一家把你爸打了！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就知道自己在外面快活，一家的死活你都不管是不是？你马上回来，把杜晓峰一家都砍死！你要还是个男人就马上回来！你不砍死他们，我就不活了！我怎么瞎了眼，嫁你这么个没用的男人！！！” 每一句话，都是声嘶力竭的嘶吼。 老爸被打了，十万火急。砍不砍死的稍后再说，得先回家，至于没用的男人这个称呼，凌云自动忽略。 吴倩比凌云小九岁，年轻漂亮，十七八岁时候不懂事，迷恋凌云所谓的文采以及幽默诙谐，义无反顾的嫁给了凌云。生了两个儿子以后，吴倩越来越觉得不甘心。紧巴巴的日子，低矮的房子，唠唠叨叨的两个老人，哇哇叫的两个儿子，没一点能让吴倩开心起来。凌云出去打工，她也想去，不是为了能跟凌云在一起，主要是想出去呼吸自由的空气。要不是吴倩只有初中学历，打工工资只有凌云的一半，她绝对要求凌云在家照顾老人带孩子，自己出去打工。现在看起来，凌云所谓的文采就是狗屎，酸溜溜没用的屁话，至于什么幽默诙谐，小丑一样的博人一笑，不显丢人？ 父母，儿子，妻子，都好好的在家，一个个都阴沉着脸，只有两个无知儿子还在嬉笑打闹。除了大门口的砖头胡乱堆在一起，其他一切看起来还算正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凌云开口问道。 “他妈那个x的杜晓峰，就是欺负人！凌云你现在就去把他砍死！你这个没用的男人，跟着你除了受人欺负，我还得到过什么？” 忽略，凌云自带声音过滤功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只听正题就好。 在吴倩低一声高一声的叙述里，凌云弄清楚了事情的全部过程。谁也没被打，但是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闹挺大的。 熊玲霞一脚踹翻了砖垛，老凌头呆过一阵后自然不依。这不是踹砖垛，这是打脸。于是厉声质问，激烈反驳，马上就进入骂街模式。这边厢老伴参战，吴倩加入，那边里熊玲霞丈夫杜晓峰，还有老爹老杜头也毫不示弱。农村人骂街，什么老娘大闺女，卖x臭婊子，什么奶奶十八代，子孙下三代，没有最难听，只有更难听。 “就没人管？”凌云忍不住插嘴。 “我给村长打电话，村长来处理了，但是又怎么样？人家杜晓峰也是村干部，会向着咱吗？”吴倩回答。 “村干部也得讲理吧，凭什么要踹倒咱摆在自家门前的砖垛？”凌云不服气。 “熊玲霞说挡住了她的眼！”老凌头回了一句。 “” 好有道理的样子。 “杜晓峰一家霸道惯了，怎么会跟咱家低头？村长和稀泥，安排村里治安员把散落的砖头摆起来了。”凌云妈妈说了一句。 杜晓峰霸道那是全村人认可的，据说他爷爷是刀客出身，当然这个刀客并不是像小说里那些高来高去的大侠，而是在动荡年代，敢打敢杀的那些人，或者是看家护院，或者是拦路抢劫之类，但不管怎么说，也是高炉村方圆一带有名号的人物。而杜晓峰此人，一米八大个，一百八十斤开外，黑脸怒眉，能打架能骂街，打架斗殴，偷偷摸摸的还坐过几年牢。相对于凌云一米七出头，一百三十几斤的样子，看起来最少大了两圈，根本没有可比性。 “管他谁呢，摆起来就行了呗，咱要盖房子，哪有时间跟人呕气。”虽然不甘心，凌云也没有底气，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行了？你想得美！一回头熊玲霞又把砖垛踹倒了！”吴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 “村长安排人又摆起来，熊玲霞再踹！” “” “后来我打电话找乡长来调解，到杜晓峰家说了半天，然后带领乡干部把砖摆起来，熊玲霞再次踹翻，前前后后总共踹倒了四次！”吴倩一声高过一声，而说的内容也一次又一次撞击到凌云心里。 打脸，一次又一次的打脸，连续四个响亮的耳光。 凌云怒火中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差距 高炉村历史悠久，有县志可以考察。据说是汉高祖刘邦曾在这一带驻扎军队与项羽决战，所以附近村落的名字都是什么营，什么寨的，很有些军事化管理的样子。而高炉村，那是军队中各种匠人的聚集地，铁匠，木匠，陶匠等等辅助兵种，在这里建炉冶器而得名。所以到了大跃进的年代，高炉村自然就建了一个炼钢厂，钢没有炼出来，一个五十米高的大烟囱却保留下来，座落在凌云家老宅后面，巍峨耸立，成了高炉村的一道风景。 历史问题不予置评，国力薄弱，搞些面子工程也是人之常情。熊玲霞心情不美丽而迁怒于老凌头，本质上也是没把凌家放在眼里，想在这里出出气找些面子。而凌云被怒火烧红了脸，还不一样是面子上挂不住。 面子重要不？那得分时候，那得分人。形势比人强，阿q精神祭出来，一样是处世宝典。凌云一个人爬上大烟囱呆坐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做出了决定。 “去他娘的，人能跟畜生一般见识？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来不成？再说了，咱得盖房子，他们一家闲里蛋疼，闹腾起来耽误的不还是咱？”当凌云爬下大烟囱，坐在吴倩面前掰扯起道理来，甚至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看看俺这文化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都是真理呀！”这是凌云内心的独白。 吴倩的眼里能喷出火来。 “你就不配做个男人！狗还会看大门，你连自家的大门都看不住！咱自家的砖摆在自家门口人家都不让，你还想盖房子？我敢发誓，你这房子根本就盖不起来！” 骂的是几乎不能听，但也确实是这个理，确实是没看住自家大门。可是后面一句就莫名其妙了，女人呀，你的逻辑到底在哪里？街坊吵个架，房子就盖不起来了？忍一时风平浪静，让一步海阔天空，很多事情就是糊弄着，凑合着就成了。盖房子是大事，能盖起来就是本事，盖不起来屁都不是。 “真要依着你的意思轰轰烈烈干一场，打他个天翻地覆，房子才真盖不起来呢！现在是法制社会，随便动手打一架，最少三几万就没了！” 凌云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但腹诽肯定是有的。至于根本打不过杜晓峰这个事实，更加不能说了。原来就不是男人，现在狗都不如了，再说这话，那成什么了？凌云自己都找不到可以拿来跟自己比较的物件。 “跟着你过的都什么日子呀！破家，破房子！老拖油瓶，小拖油瓶！吃不好，穿不好！俺同学们一个个都是小车来小车去的，在你家就是个破电动车！人家都是孩子丢给公婆想去哪玩去哪玩，早上饭没做好不起床，我这是老的小的都归我，一顿不做没饭吃！保姆一样的我都忍了，可现在你还让我受这样的窝囊气！” 吴倩还是这一套，不过最后面又多了这项刚刚发生的罪名。 凌云的火气也要上来了。太难听，太烦人，最主要的就是没有道理，凌云听不得不讲道理的胡搅蛮缠。过日子，哪里是谁跟谁可以比的？人家父母年轻，自然可以帮带孩子，难道抱怨一下，父母就可以反老还童，精神抖擞的跳起来又带孩子又做饭了？两个老人都快八十了，就这还是从不闲着，要是父亲是个懒人，何苦惹出这档子事？至于人家车来车去，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抱怨出来的，人家受苦受累的你看不见，享受的时候你就眼红了？ 吴倩依旧在喋喋不休。 “杜晓峰能把你吓死？你出去跟他打！只要你敢动手，我就敬你是个男人！你要被打死了，我给你儿子抚养成人，我给你父母养老送终！” 凌云一下子窜了起来，眼睛死盯着吴倩。 凌云要爆发。谁被欺负了也不好受，忍下去不容易，得想各种理由骗自己不生气。但假的总是假的，再好听的借口也掩盖不住被人打脸的事实。好歹自己把自己骗下去了，可妻子这里却不依不饶，火上加油。 吴倩不怕凌云爆发。看见凌云瞪着眼站起来，声音又提升了一个八度。 “这是要打我？好厉害的男人呀！被外人欺负了，回来打老婆？你有种把我打死！你快点把我打死！我一天都不想活了！！！” 于是凌云就没火气了。 凌云突然觉得很好笑。这是一个什么道理都不懂的女人。 凌云的一腔怒火，的确是冲着妻子来的。他恨妻子不懂事，日子是这样过的吗？事情是这样办的吗？好！我就按照你的意思，出去跟杜晓峰打！到时候被人家打的遍体鳞伤半死不活，看你会不会后悔！ 凌云的方案就是以伤害自己来惩罚妻子。听你的，按你的方法做，后果你来承担。 说起来很复杂，但凌云觉得道理应该是很简单，就好比亲人说“你去死吧！”，然后你就真的爬大烟囱上跳下来了，这就是赌气。凌云窜起来，就是打算出去跟杜晓峰打，就是跟吴倩赌气。 可是吴倩不懂，她以为凌云是要打她。 壮士兮一去不复返的气概，被妻子理解成要打她自己，简直就是搞笑。凌云以为自己一站起来吴倩就会服软，劝自己不要去跟人家打，不值得，打不过，说的都是气话别当真等等，然后静下心来按照正常方法处理事情。 凌云觉得两个人的思路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我知道你不懂事，但我没想到你能不懂事到这种程度”凌云几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哗啦，一地狼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那都不是事 拼命是不可能的，小事而已。街坊邻居的吵个架都拼命，中国怎么可能还有十四亿人？当然妻子更加摸不得。一方面来说，妻子本来就受了气，男人不帮出头，在家打老婆一顿？开玩笑，凌云从来不觉得自己不是男人。另一方面来说，凌云想装着去拼命吓唬妻子，但是妻子看不懂理解错误，凌云会有些感慨，也会有些尴尬，可再怎么这也犯不上真跟妻子生气。 男人嘛，就得有男人的气量，妻子气头上，就让她发发火呗！凌云自个儿生了一通闷气，气够了，就回头自己安慰自己，这安抚好了自己，静下来想想，觉得这还真就不是什么事儿。 农村街坊邻居的不像城市那么淡漠，经常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就是这些年外出打工的人多了，街上才渐渐没了饭局。早几年，每一家饭做好了，都会端着碗到大街上吃饭。河南以面食为主，不管早中晚，只要到了饭点，你就看吧，这家人端一碗捞面条，浇上卤汁，一边搅一边走出来大门，那家人左手一碗粥，右手一碗炒好的青菜，端粥的手还要夹上一双筷子，端菜的手下面还能夹个馒头，简直是功力深厚。没出来大门就先搭上话，然后集中到某家大门口，端面条的蹲地上，端稀饭的趁一个石头当桌子，七八个人就是小场面了。这边人来那边人走的，一阵风吹过来也不知道碗里都掉了些啥，国家大事，家长里短，永远是说不完的话题。说的痛快了哈哈大笑，说顶了就吵个面红耳赤，摔碗丢筷子经常现象，挽袖子拉裤腿准备上演全武行的也不是没有。过不了两天，还是那两个人，端着碗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又开始了，好像全然不记得泼粥骂娘的片段。 所以在凌云看来，这么点争执，根本就不值得大惊小怪，跟杜晓峰打招呼说一声是礼节，不吭气当没发生过也是正常，完全就不值得专门从广州跑回来一趟。 第二天一早，凌云在街上就遇见了杜晓峰。 凌云就是等他的，但是也没站几分钟，杜晓峰家的大门就开了，杜晓峰走出了大门，凌云就迎了上去。 “晓峰哥吃过早饭了。”凌云走过去掏出烟。 “吃过了，吃过了。凌云你啥时候回来了？”杜晓峰的脸色很淡然，微露笑意，但很像是应付的笑容。摆摆手，杜晓峰推开了凌云递过来的烟，紧接着说道：“你知道的，我就不吸烟。” 凌云知道杜晓峰不抽烟，递烟不过是礼节，也是拉开话题的引子，所以凌云很自然就把烟收回来回答道：“昨天一早回来的。” “晓峰哥在家挺忙吧。” “还行还行” 寒暄过后，进入正题。 “咋回事呀晓峰哥，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呢？” “哪有啥事呀，一个老人，一个妇女，两句话说顶了争吵几句，不是个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 凌云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问前因后果。为什么俺家门口垛砖你媳妇要给踹倒？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连续四次？等等巴拉巴拉的质问一大堆。这不是和解，这是找茬。过去就过去了，骂了也不疼，砖摔烂了一样用，真没多大损失。所以话题马上就转移了。 “晓峰哥跟你说一声，家里准备盖房子，咱是邻居，要是有啥影响你要多担待哈，我在广州打工，很快就要走，不能一直待家里看着。” “好事呀，盖呗！不用担心没啥事的，谁家还不盖房子？要是砖呀水泥啥的没地方放，可以放我家大门口的。” “嗯嗯。知道了晓峰哥。要不要我跟嫂子打声招呼呀，俺爸年纪大了糊涂，别让嫂子跟他一般见识，自己生闷气哈。”杜晓峰态度很好，凌云自然也得拿出姿态来，该说的场面话一定得说。 “不用不用，理她弄啥类，不是事，你别放心上。” “好嘞！那我走了晓峰哥！” “嗯嗯，去吧去吧。” 三几句话解决问题，完美。凌云回到家，挤眉弄眼的跟妻子嘚瑟。 “我都听见了，没用的男人，还管他叫哥？” “嘿嘿，大咱十来岁呢，一直就是哥长嫂子短的称呼，没啥，没啥。” “是大你十来岁，大我二十多呢！真有脸跟我对骂。”吴倩不再纠结，默认了这个结果。一肚子的火，骂了自己男人以后也消差不多了，静下心想想，确实不是置气的事，吵吵闹闹也没啥意思，还是安心盖房子吧。 就在这时候，凌云的手机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月夜阡陌小酌 电话是徐兴涛打来的，凌云按下了接听键。 “凌云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昨天早上。兴涛你也在家呢？” “是呀！我回来半个月了。” “我知道你回来半个月了，我是说你今天不忙？” “忙个球，天天在家闲着！打工累死了，回来要好好歇几天。” “可不是嘛，打工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凌云也是感慨。 “咋滴，晚上坐坐？”打了半天屁，真正要说的内容就是这一句。徐兴涛发出了邀请。 “必须滴！别让我再交代，该通知的都通知到哈”爽快应下来之后，凌云收起了电话。 徐兴涛跟凌云那是铁哥们，光屁股一起长大，然后小学，初中，高中，一路形影不离，直到高中毕业以后，凌云去了所野鸡大学，而徐兴涛没有继续读书，在家游荡了好几年，喝酒打架，吟诗泡妞，那是文武双全，建筑搬运，小商小贩，那是亦工亦商。结果很悲哀，唯一的收获就是娶了一个泡上手甩不掉的小妞做了老婆，其他一事无成。结婚后日子难过，不得已也南下打工，温州呆了好几年，前段时间才刚刚回来。 年轻的时光总是满满的幸福感，凌云沉浸在回忆里久久不愿意醒来。 事情圆满解决，盖房工作正式启动。凌云联系了一个挖掘机来拆掉旧房子，联系钢筋水泥，砖块石灰等建筑材料，联系施工队准备进驻，一通电话打下来就安排好了。现在农村建房不像前几年什么工作都得亲力亲为，各个环节都已经专业化，价格也都是透明固定，不用过多磨叽纠缠，都是三几句话就搞定了，然后旧床旧衣服，农具老家具一趟一趟的移出来，等旧堂屋完全腾空，天也就黑了。 晚饭后如约来到镇上的一个路边烧烤摊，徐兴涛已经在了。笑闹几句坐下，烤串，烤鱼，烤青椒，烤韭菜，一个涮锅，几瓶啤酒陆续上来。四月天气，不热不冷，正是街边摊撸串的好时候。 酒菜还没上齐，萧寒，秦青联袂而到。高中的时候，凌云，徐兴涛，萧寒，秦青那是一个铁圈子，水泼不进，刀枪不入。前两年全部是一个教室，第三年分科的时候才分开了，上课时间不说，下课了几乎全部在一起。学校离家有五公里左右，不远不近，大家都是住校，只有星期天回家一趟。于是午饭后草坪上，晚饭后小街上，谈古论今，嬉笑打闹，四个人形影不离。萧寒跟秦青都属于那种很有灵气的女孩子，干净整洁，素面朝天，让人越看越舒服，凌云，徐兴涛朝气蓬勃，天天一副斯文人无欲无求的面孔，这么一个团体在学校里还是很醒目的，毕竟青年少女，虽然都不算特别出挑，但也绝对划不到丑的行列。于是同学间羡慕的有，嫉妒说风凉话的也有。有人想要挤进来这个圈子，四个人总是很默契的排斥，于是看不顺眼的就越来越多，偶尔也会闹个啥不太开心的小摩擦。学校领导私下仔细观察了一段，发现确实没啥出格的情况，于是也就默认了这个存在，直到后来肖萍的出现，这个圈子才算打开了个口子。 “哟！美女驾到，有失远迎！”凌云直接就一嗓子。 “滚！”小声嗔怒，这是萧寒。 “一脚踢死你！”秦青手脚口并用，做出了个凶狠的动作。 萧寒是很恬静的，秦青本来就很精灵跳跃。但在这铁圈子里，恬静没活路呀，天天的语言挤兑，不反抗就被欺压的死去活来。 “三四十了，黄脸婆了都。”萧寒悠悠说了一句。 今年已经三十五了。掰指头算算，凌云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闹腾，嬉笑，喝酒，撸串，家庭孩子工作生活的一通屁打下来，一桌子狼藉，以前的点点滴滴，回忆起来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郭耀杰还记得吗？听说现在在深圳做大老板了。”徐兴涛提起了一个高中同学。 “问凌云呀，他俩在学校关系挺不错的。”秦青吃一口韭菜，含糊不清的指着凌云说。 “不知道，学校出来就没有过联系。”凌云心里一紧，眼前就浮现出一个脸孔，肖萍。 “跟肖萍有联系没？”萧寒果然问了。 “没有。有啥好联系的？喝酒喝酒。”凌云嘴里打着哈哈。 “郭耀杰离婚的事还记得吗？有十年了吧。”徐兴涛开始讲古了。 三人齐齐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就是个无厘头式的悲喜剧。”徐兴涛口沫飞溅，眉飞色舞，喝了口啤酒，继续说下去：“郭耀杰刚结婚不久，跟一个一样是刚结婚的小媳妇好上了，但是晚上他把小媳妇男人的内裤穿走了，第二天在大澡堂子被那男人认了出来，当场两个赤条条的汉子就撕了个死去活来！” “噗！”秦青一口啤酒没咽下去，直接喷在了桌子上，而且明显是呛着了，咳嗽个不停。萧寒一根青椒一半放进嘴里不敢动，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捂住肚子弯着腰，肩膀不停耸动，凌云筷子举在半空中目瞪口呆，一脸愕然。 “真不知道？”徐兴涛也呆住了，一脸不可思议。 凌云真不知道，看萧寒跟秦青的表现，应该也是真不知道。 “后来怎样？” “离婚了呗，两家都离婚了，但是郭耀杰好像也没要那个小媳妇。” “再后来呢？”秦青继续追问。 “再后来郭耀杰就去了深圳，当时他喂了一圈猪，好像赔了。” “然后就去深圳做了大老板？”萧寒很惊讶，把离婚c养猪赔了当成起因，把去深圳做大老板当成结果，组织语言方式很符合四人圈子的特点。 “可不是么，找谁说理去”徐兴涛小声嘟囔。 大家一阵唏嘘。 “” “凌云，此时此景，赋诗一首吧！”徐兴涛在起哄。坐看他人起高楼，坐看他人楼塌了，那是别人的事，自己还是放眼身边的欢乐吧。 凌云一脸高人状，憋了一阵子，张口成诗。 “月夜阡陌小酌， 相伴良友娇娥。 兴尽又k歌， 嘶声响彻庭落。 嘚瑟，嘚瑟， 今世不曾虚过。” “k你个蛋蛋！如梦令里加个英文字母？”徐兴涛率先吐槽。凌云不理他。 “阡陌又是个什么东东？”萧寒疑惑。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忘了？阡陌就是路，这是路边摊呀，多应景！”凌云非常满意这个词。 “娇娥你个大头鬼！我跟萧寒不是你良友，是娇娥？”秦青十分不满意，一纵身就要扑过来施展九阴白骨爪。 凌云夺路而逃。 “走呀！k歌去！要不然就不应景了！”凌云一声吆喝，众人散去，徐兴涛起身结账。 很快，ktv包间里便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吼叫。 第二天一早，凌云把自己的得意作品发布到qq空间，收获了一大片呕吐的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一战 第二天凌云两口子一直在家倒腾。很多旧东西放着没用，丢了可惜，农村人嘛，盆盆罐罐的多，随便放着的时候不觉得，但是突然要腾出大堂屋，一下就觉得地方不够用了。这里一堆那里一堆的，好一通忙活，汗水与尘土满脸都是。明天挖掘机就要来拆房子了，必须弄好。 “刚在街上遇见熊玲霞了，黑丧着脸瞪着眼，牛的不行。”吴倩在跟凌云唠叨。 “你不会给她个笑脸，打个招呼嘛，邻居来的，何必一定要闹僵。” “凭啥，好像咱必须怕她一样？我看你就是个窝囊废。”吴倩张口就来：“这年月人善被人欺，你越怕她，她就越厉害，你就看吧，这事绝对没完。” 凌云不愿意听这样的话，但是也不想跟吴倩掰扯道理，结婚七八年了，脾气摸的通透，道理根本讲不通，而且一掰扯就吵架。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才是处事道理，自家要盖房子，给人笑脸，尽量减少有可能出现的矛盾多好吧，呕气也得分时候。 更主要的是因为凌云不以为然，觉得不会出现啥状况。 一夜无话，天亮挖掘机就来施工了。可是很快就验证了吴倩的话，凌云太大意了。 凌云跟杜晓峰家是和墙，就是两家共用一堵墙，一家跨一半。但是遗留问题很复杂，以前的时候房子都是夯土墙，厚度在50公分以上，而且夯土墙的垂直度也很不靠谱。后来杜晓峰家盖了新堂屋，和墙换成了红砖墙，厚度是24公分，所以凌云家旧堂屋的檩木搭在砖墙上以后，就完全占用了整个墙体，不拆不知道，一拆就出问题了。 挖掘机拆夯土墙旧瓦房，那叫一个轻描淡写，潇洒自如。轻轻挥动长臂，瞬间墙倒屋塌，烟尘铺天盖地。只剩几根檩木还留在和墙上不掉下来。这难不倒挖掘机，铲子轻轻托住一边一拨拉，檩木离开墙体，轻轻放地下，墙上只剩下一个透明窟窿，透过窟窿能看见杜晓峰屋里的摆设。 这不是预料中的结果。 正常情况这个窟窿是不能透的，檩木只能搭一半墙，拆下来杜晓峰家完全不应该有影响。但同时这也不算啥大意外，十家盖房子，八家都会多多少少出现些这样那样的小问题，补上就是了，三几块砖，两抹水泥浆搞定，凌云家就不缺这些。所以一开始凌云跟杜晓峰打招呼就说有啥影响多担待，就是预防类似这样的情况出现。 凌云打算过去跟杜晓峰打声招呼，但是已经晚了。 “妈那个x的瞎子呀，你家盖房子给俺家捅个大窟窿？”杜晓峰家房顶闪出熊玲霞的身影，破口大骂。 挖掘机师傅马上灭火下车赔笑脸：“不好意思嫂子，我大意了没看清楚。” “不关你的事锤子，你别吭气。” 确实不关挖掘机的事。檩木就有那么长，已经全在墙上了，拔下来肯定是个透明窟窿，谁来也不好使。但是挖掘机师傅锤子搭话的意思就是想让熊玲霞卖个面子，把事消化掉算了，都是三里五村的熟人，谁也不愿意看见闹腾，和和睦睦的多好。 可是熊玲霞就是为了生事，怎么可能让锤子一句话劝住。 熊玲霞一肚子的火。 一脚踹翻砖垛，那是邪火，但是你凌家人单势薄的，凭啥还敢跟我顶？糟老头子不懂事就算了，你吴倩也不懂事？出来也不问问情况，陪个笑脸不就完了嘛，不但不，还直接开骂！俺家杜晓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姑奶奶我当年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兄弟姐妹哪个不是被我打的哭爹叫娘？大骂一场你还没完，村长乡长你叫个遍！一个劲的让我丢脸，你自己倒好，开开心心盖房子去了！ 所以道理这东西还真不好说错对，要看立场，要看心理预期值。 熊玲霞正憋的不行，就见哗啦啦尘土落地，，一缕亮光从墙上透过来。于是二话不说，蹭蹭蹭窜上房顶，叉起腰破口大骂。 “妈个x的凌云，你想干啥来？” “你妈个x，熊玲霞你想干啥来？”吴倩张口接上，完美衔接，不留一丝间隙。本来就觉得这事处理的窝囊，心不甘情不愿的捏着鼻子认了，结果气还没下就又来这一出，正合我意！一瞬间火星撞地球，熊熊战火铺天盖地。 “你妈x！” “你妈x！” “” 无限循环。 “吴倩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仗着一张贱x脸能在外面混男人，很厉害是吧？” “熊玲霞你个丑八怪，仗着你男人是村干部，你就让全村干部都干你是不是？村长把你满嘴牙都干掉了，换了假牙！” 当然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纯粹是为了骂出花样，可是吴倩这句狠。熊玲霞长的是很不怎么样，而且最显眼的是门牙外张很厉害，官话叫大暴牙，家里的说法就是啃西瓜皮牙，爆出来嘴唇盖不住。 所以熊玲霞把门牙都拔了，换了假牙，谁知道应在了这里。 丑八怪被村长干掉了满嘴呀，观众表示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村长也表示已经哭晕在厕所。 熊玲霞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吴倩厉声说到：“你给我等着！” “有种你过来！”吴倩满不在乎。 其他人都插不上嘴，凌云也是一脸无奈。 熊玲霞窜下房顶，顺手操过一把铁锹，三步并作两步，转眼就来到凌云家。 熊玲霞根本就没把凌家放在眼里。小家小户小身板，整你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进来凌云家大门，凌云一把拦住，并顺手把熊玲霞的铁锹夺下来。 “别这样嫂子，有话咱好好说。”到了这一步，凌云还在幻想能够和平解决，但这根本不可能。 后边杜晓峰紧跟着小跑进来，一眼就看见凌云跟熊玲霞在撕扯，马上大声喝止：“凌云你要干啥？！！！” 凌云赶紧松手，顺手又把铁锹靠在墙上，但吴倩已经迎上来了，一把拉住熊玲霞的头发，立马按倒在地。两个女人都是比较瘦的，但是吴倩个子高，168公分，最少比熊玲霞高五公分，于是熊玲霞就不是对手了，反抗不了，只能抓住吴倩的手不让吴倩扯头发。 杜晓峰一看自家媳妇吃了亏，自然不依，一把抓住吴倩头发扯翻，熊玲霞翻过身来压住吴倩，于是凌云也窜上来从后面抱住杜晓峰的脖子就要搬翻。 战斗就这么在不经意间爆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凌云不是面瓜 战场分成两拨。 熊玲霞与吴倩战的难分难解，你翻上来我翻下去，扯头发，抓脸，撕嘴标准的女人战斗模式。一个是邪火未下怒火新生，一个是旧恨难消新恨又来。于是乎很有默契的一声不吭，撕扯翻滚绝不停手。 而凌云则完全不是杜晓峰的对手。从背后抱杜晓峰的脖子，觉得像腰一样粗，根本抱不住。杜晓峰一个转身，干脆直接的把凌云压倒在地。两只手按住凌云的两只手，两条腿跪压凌云的两条腿，凌云就像被锁住了一样一点都动弹不得，两个人四目相对，也是一声不吭，只是冷笑。 一时间场面非常安静，只有两个女人的撕扯声，喘息声隐隐响起。 派出所终于赶到了，片警小王带着一个辅警进入凌云家大门里，来到了战斗现场，顺手打开了执法记录仪。 时代不同了，很多东西都在变化。以前农村里有争执斗殴，两个人的战场七八个人劝架，根本就凑不到一块，所以经常看到的场景就是骂。一边高声骂，一边上窜下跳的要往对方身上扑，但是扑不过去，拉架人太多，你窜的高，两个人把你架起来就拖走了。现在不同，一听见吵架，街坊们都远远的躲开，迅速打电话报警。为什么呢？拉架代价太大。 第一：拉架得罪人，不值得。一个大个子一心要打小个子，好容易逮到了，被你架走了；还有的时候，一方已经偷袭得手，赚了一拳，另一方正要还击，却又被你架走了。于是拉架的人就会让被争执中的一方记恨，甚至直接转移矛头向拉架的人开火，承受无妄之灾，委屈的要死。 第二：派出所办案事事要证据。争执现场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人证，而拉架的人是最接近现场的人，自然是最有力的人证。这样拉架的人就犯了难，有的知道事情经过，有的是半路赶来的，看到的是一半过程。去跟派出所叙述经过，怎么说都不合适，不小心歪曲了事实让好人蒙冤不好，就是正确叙述了事实，也会得罪没道理的一边，而没道理还跟人纠纷，自然是比较霸道。主持正义？要想想代价。 这样一来二去，慢慢的就没人愿意卷进去为难自己了，及时打电话报警，让事态不恶化到不可收拾，已经是仁至义尽，完全对得起街坊邻居。 “都住手了哈起来起来，都起来。” 片警小王和颜悦色，温声细语。 凌云跟杜晓峰就是在僵持，一个按着，一个躺着也很没意思，闻言自然就起来了。熊玲霞跟吴倩仍然不愿罢休，却各自被自家男人拖着分开了。 熊玲霞vs吴倩 1：1平手。 杜晓峰vs凌云 1：0完胜，k一。 结论：杜家胜出，凌家战败。 自此第一战结束。 小王警官依旧和颜悦色，忠实执行了文明执法的精神：“凌云是吧。” “嗯，是的。” “杜晓峰是吧。” “嗯。” 两人分别验明正身。 “是去派出所处理，还是就在家里解决一下？” 人性化执法，给予当事人充分的自主选择权。 两个男人齐齐摇头，表示不用去派出所，就在家里解决。 “那行，杜晓峰你俩跟我走，我们去你家记录一下事情经过，凌云你们先在家等着。”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熊玲霞还一边走一边大声喝骂，吴倩在家自然也是一句不退让，小王警官继续温声细语的边劝边走，完美的担任了以前纠纷中劝架的角色。 家里只剩下了凌云和吴倩的时候，出去溜达的老凌头老两口也赶回来了，一阵长吁短叹，但同时也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熊玲霞不是我的对手。” 凌云看着吴倩散乱的头发和满脸的血痕，一阵的心疼，但是吴倩毫不在意，甚至言语里还有一些隐隐的兴奋：“要不是杜晓峰拉我一下，她就没反抗的余地。” “你这也太冲动了。咱这张脸怎么可以跟她那老丝瓜脸相提并论？一道伤痕，换她一整张脸都不划算。”凌云虽然是责怪，可是心疼妻子的味道怎么也遮盖不住。 吴倩确实是很漂亮的，168的身高，一百一十来斤，瓜子脸，修长眉，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结婚的时候才18，凌云已经27了，当时不知道羡慕坏了多少狐朋狗友。俩人站在一起仔细比较，凌云比吴倩高出一丝头顶，要分开站，十个人有九个人会说吴倩比凌云要高。 “你就傻站着不动看？”吴倩打的太投入，根本没发现另一边的战况。 “哪能呢！我被杜晓峰按地上了，动不了呀。”凌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原来你真的这么没用。”吴倩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有讽刺挖苦看不起的意思，正常叙述，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肯定了。你看看体型，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 “都手持凶器私闯民宅了，你怎么不把他砍死。”吴倩这不是说狠话的样子，完全就是讨论的语气。 “这不是没准备嘛，谁知道突然就开始了。”凌云随口应到，心里也隐隐有点后悔，这机会太好了，手持凶器，私闯民宅，占着大义名分，真出些什么状况也有理。 吴倩为什么敢这么寸步不让？因为她知道凌云不是面瓜。 吴倩不知道的事，那是凌云在高中三年级，因为跟一个同学有争执，三个人在宿舍门口堵住了凌云。本以为凌云会认怂，谁知道凌云抢先动手，抓住一个人的毛衣就要往栏杆下面推，另外两个人在背后怎么打都不松手，硬是抱着腿把那个人掀到栏杆外面，另外两个人赶紧去拉住才没掉下去。 当时的男生宿舍是六楼。 而吴倩亲眼看见的一次，那时候两个人都在广州，晚上一起下班回出租屋的时候遇见七八个混混出言调戏。那些小混混也是凌云老乡，只是不太熟。凌云喝骂一声，小混混们呼啦就围上来了。先下手为强是真理，于是凌云一纵身从矮墙上抓下一个砖头就朝一个混混脸上拍。当然也不出意外的被另一个混混从背后抢过砖头，反手给凌云拍了一脸血。 凌云不罢休，揣一把菜刀堵了一个混混三天，直到最后混混们摆酒赔罪才算应付过去。 所以吴倩对着杜晓峰一家，心里根本就不怕。 但吴倩更加不知道的是，凌云犯混的时候，都是因为女人。 (新手上路，完全不懂规矩，不知道书友们满不满意。已经一万多字，基本上本书的风格类型书友们也差不多都明白了。觉得能看的书友们给个啥啥票的，或者书评鼓励一下，提些建议，也让俺心里有个谱。崖山居士拜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段子手在派出所 凌云根本没觉得这是打架。 搞笑呢！你把我按倒抓两把，我把你按倒瞪两眼，然后就算打完架了？ 凌云是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小民一个没经历过啥惊魂动魄的壮举，有限的人生经历里鸡毛蒜皮的事倒是不少，真正让他认为算打架的没几次。但是每一次，他都是奔着要人命去的。高中跟同学打架他敢把人往楼下丢，打工遇见小混混他敢拿刀堵人家屋门。打过打不过他不考虑，你死我抵命，我死你抵命，有刀在手，就有要命的机会，不行下一次。 吴倩有凌云顶着，也是不以为然，所以两个人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父母的长吁短叹也是懒得搭理。 很久很久，小王警官才录好了杜晓峰家两口子的笔录，带着辅警来到了凌云家。一番姓名年龄籍贯学历家庭人口啥的例行公事，然后就是事情经过描述。起因，谁先骂人，谁先动手啥的一通问答，小王警官询问，辅警用手提电脑记录，拖拖踏踏慢慢悠悠，难怪会在杜晓峰家那么久。 “手持凶器，私闯民宅，你们派出所一定要给个说法！”吴倩说到熊玲霞手持铁锹冲进家门的时候，情绪高亢，非常激动。 “什么叫手持凶器？”小王警官反问。 “操着一把铁锹就冲进来了，难道她不承认？铁锹还在大门后面放着呢！”吴倩大怒。 “铁锹是农具，不是凶器，枪械，管制刀具才是凶器。”小王警官开始普法。 “铁锹伤不了人？杀不了人？”凌云也不愿意接受这说法，于是出声反驳。 “如果伤了人就是凶器，没伤人就是农具。” 反正都是你有理，国家机器说了算。 “那么私闯民宅呢？这个也不算？”先不再纠缠凶器不凶器的问题，吴倩继续往下说。 “怎么会是私闯民宅呢？熊玲霞说是你邀请她来的。”小王警官微笑着回答。 邀请？这是什么说法？？？不符合故事情节呀。小王警官你四不四傻？就今天这情况，就两家这状态，邀请她来这话你也信？？ 凌云两口子盯着小王警官的脸，小王警官一脸诚恳：“是的，熊玲霞说是吴倩邀请她过来的。” 凌云开始回忆场景。 “” “你给我等着！” “有种你过来！” 有这样的对话。凌云想起来了。 凌云用疑惑的眼光看向小王警官。 小王警官微微点头。 这是邀请？凌云突然就神游物外。 古战场，刀枪如林。黑甲如乌云，铺天盖地，红甲如火焰，无边无际。 只见一员大将旋风般驰出战阵，黑衣黑甲，黑枪黑马，阵前勒住战马，厉声怒喝：“兀那贼子，有种放马过来！” 却见那红甲大将环顾四周，朗声长笑：“某去赴个邀请，中午别做我的饭了。” 神转折，段子手原来在派出所。 吴倩此刻已经徘徊在暴走边缘。 凌云的心态很复杂。愤怒，无奈，荒唐，被愚弄，被调侃抬头看看小王警官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凌云最终还是无话可说。 (星爷的《美人鱼》里两个警察大笑的场景，是不是受这个梗启发呀难道星爷听说过这事？) “情况已经记录好了，就等着通知处理结果吧，到时候要是对结果有异议我们再重新协调。”小王警官准备离开。 “需要多久？”凌云迅速调整心情，跟警官闹腾没用。 “一个月，这是程序。”小王警官说完，带着辅警走了，顺手还带走了放在大门后面杜晓峰家的铁锹。 房子拆了一半，残垣断壁不像个院子，还被邻居撵家里打了一顿。虽然凌云不认为是打架，但是街坊邻居传出去，必然是这种说法。 凌云回来只有两个星期的假，这都快过去一半了，可是现在要处理这个事，却需要一个月，法律靠不住呀。吴倩还没想这些问题，凌云却是愁的不行，听小王警官的意思，等一个月估计也不会有满意的结果，而且凌云也等不起。 凌云打电话让挖掘机师傅锤子回来继续工作，锤子不肯。 “这时候怎么可能继续开工？你们两家正在火头上，我就这么过去那是激化矛盾呢。你们赶快协商好了再说，你知道的，我面子不管用。”锤子的口气凌云能听出来，对熊玲霞很有看法，但是也绝对不会趟这蹚浑水，看不过眼的多了去了，管不了。 凌云不是天真，这个时候，还想继续开工，只是没办法呀，时间紧任务急，侥幸心理也得试试。 果然行不通。 深深吸一口气，凌云强迫自己静下来。 乱了，心乱了，一切都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从一开始，凌云以为事情很严重。父亲被打了，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个必须不能忍。当时心急火燎的赶回来，凌云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个场面必须找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到家了之后，却发现事实完全不一样。吴倩信口雌黄，危言耸听让凌云很烦躁，同时吴倩的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也让凌云暗暗生气，所以对吴倩的说法，隐隐有对着干的心态，吴倩把熊玲霞说越坏，凌云就越不相信，吴倩说房子根本就盖不起来，凌云觉得根本就不会有任何麻烦。 然后通过跟杜晓峰交流，凌云就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就是普通的几句拌嘴而已，没有啥大不了，所以才决定直接开工。甚至到和墙透了个窟窿的时候，凌云也一点没当回事。 然而画风一变，一切让人措手不及。 结果证明，吴倩的判断是对的，虽然吴倩的判断空穴来风毫无根据，但就今天发生的情况看，预言成真，这个房子还真是不好盖。 必须慎重对待了。凌云沉思很久，最终拨通了徐兴涛的电话。 “兴涛，我跟杜晓峰的事你知道不？” “听说了些，不是啥大事嘛。”刚开始的矛盾徐兴涛是听说了的，不过没当回事。 “今天又干起来了。” “这还没完了不是。要不咱干他？”铁哥们，没说的。 “不急，我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我的意思是你先去探探底，看杜晓峰是怎么个打算。” “行，我跟杜晓峰也有些场面上的交情，我晚上去趟摸摸底。” “嗯嗯。你先过来吧，咱俩合计合计，需要你把情况了解清楚。” “好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底层民警的智慧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凌云把事情经过跟徐兴涛说了一遍，当然关于吴倩对自己那些歇斯底里的发泄式怒骂，自然是不能说的。 关于这一次所谓的打架，凌云同时也表现出了自己深深的鄙视，凌云对这样的的打架模式，以及杜晓峰所谓刀客世家的传承很是不屑，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这种观点徐兴涛不赞同。 “这才是正常的打架呀！倒是你那种干法才纯粹是瞎胡闹。你有几条命可以拼？”徐兴涛恨铁不成钢的在给凌云扭转思想：“语气狠一点，面孔凶一点，豪言壮语多说一点，‘砍死你’可以挂在嘴边，但不能真放在心里，你倒好，从来不说，出手就准备要命，不管哪一次让你得逞了，现在就没有你了。” “那就这样按住互相瞪瞪眼，就完了？”凌云这是要抬杠的节奏。 “今天这是没出状况，要是出点小伤小痛，你就看吧，伤了你，你回头去拼命，要是伤了杜晓峰，人家立马去医院躺着不起来，然后派出所拘留你，不赔钱不算完，而且还必须不能少。” “这是打架？这是恶心人呢！有口气就干，干死拉倒！躺医院里装死讹人？做不到，我可丢不起这人。”凌云根本接受不了。 “行行行，你英雄。”徐兴涛丢过来一个白眼。 “我又不是没跟他杜晓峰打过招呼，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凭啥要故意找我的茬？我这里哥长哥短的叫着，他那里满口答应着，声音还没落地呢，一转眼就来这一出？”凌云越说越有气。 “别急着下结论，我先去看看再说，要真的想欺负个人，咱就干他。”徐兴涛说完起身告辞：“天都黑了还不做饭？我走了，晚上我去杜晓峰家一趟，你们快弄饭吃吧。” 中午饭还没吃呢。 但是两口子都没有做饭吃饭的，无奈老娘去下了些面条，胡乱吃了几口。 夜里快12点的时候，徐兴涛打电话过来了。 “开门。” 凌云过去打开大门，徐兴涛闪身进来，凌云迎着进了厢房。堂屋拆了一半，于是老凌头跟老伴住了一间厢房，凌云两口子带着两个儿子住一间厢房。满屋子堆的乱七八糟，几乎就是下不去脚。凌云拉出两把椅子，勉强坐了下来。 “妥了，明天开始施工吧。”徐兴涛很有气势的一挥手，得意，显摆的嘴脸简直就不叫霸气侧漏，根本就是激情四溢。 “怎么说的？”凌云又是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说的？我早就说过了，人不能太好说话，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就不知道怕！”吴倩哄睡了孩子，合衣躺在床上接了一句。吴倩的一脸抓伤下午被徐兴涛好是嘲笑了一阵，现在没凑过来估计也是羞于见人，女人越是漂亮，就越是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 凌云心里汗了一把。吴倩那边最多是略占上风，他这边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就这人家就怕了？真没脸意淫有这种可能，静等徐兴涛发言。 “这个需要很高深的技巧，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不用说还是四人组那种一脸装逼的高人模样，一看就很欠揍。 凌云这次不能去打徐兴涛的后脑勺，因为徐兴涛确实是立功了，这结果确实让凌云很是意想不到。 “说说，说说，怎么弄的。”凌云确实很急切，不是那种故意配合，再说这里也不需要配合，没有观众。 “你以为派出所的处理结果会对你不利，他更担心会对他不利。”徐兴涛不再卖关子，直接就说出了问题的关键：“你认为派出所是在故意偏向他，他以为派出所是在故意偏向你，同样一个问题，警察跟你说不算是手持凶器，私闯民宅，对他却说就是这个性质。” 神来之笔。 凌云一霎那间对小王警官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到现在仍然坚持认为小王警官是在糊弄自己，这个事情就是自己有理，但是也不得不在心里默默给人家点一个赞。二十来岁的年纪，不急不慢的出警以及办案过程甚至显得稍微有些笨手笨脚，在徐兴涛说这句话之前凌云甚至有些小看人家。现在突然就这么一个神转折，小王警官的智慧在凌云的心里突然就拔高了n多倍，包括小王警官慢慢吞吞笨手笨脚的办案过程，凌云都觉得很有深意，那就是要磨你的性子，给你冷静的时间，打击你的心里优势，逼你选择妥协，尽快把复杂的事情调解成功。 术业有专攻，警察果然都是神人。凌云服了。 “那么现在杜晓峰是个什么说法？” “互相不追究，大家去派出所把案子撤了，你可以随时开工，至于窟窿不是问题，补上就好了。” 徐兴涛点上一根烟，继续说道：“熊玲霞坚决不答应，杜晓峰给硬压下来了。我给拍了板，替你答应下来了，可别让我兜不住丢了脸。” 这本来就是凌云的目标。凌云虽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但综合考虑，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于是点头答应，但是吴倩不依。 “不行！一定要坚决追究，拘留她，罚钱，赔款！”吴倩掀起头发：“看看我脸上这伤！” “得了把嫂子，你还敢说，你是没见熊玲霞那一张脸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简直就是小学生拼音作业本！嘴里也被你撕烂了，扯开让我看的时候我都想吐！”徐兴涛忍不住给吴倩翻了个白眼：“人家快五十了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也是委屈的不行，到最后都没松口，还是杜晓峰硬下的决定！” 吴倩大喜，开始仔细跟徐兴涛讨论熊玲霞脸上的伤口位置，深度，数量，越说越欢喜。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撤案，开工。 不过最后吴倩还是很肯定的发出了预言：“没那么容易的凌云，你就看吧。” 但这次吴倩的乌鸦嘴不灵了，继续拆房子，挖地基，然后下地基，打地梁，填土夯实，终于在凌云请假时间结束之前完成了地基处理，风平浪静。 这次的结果徐兴涛居功甚伟，于是凌云临走之前又和徐兴涛一起呼朋唤友的喝了一场，大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大巴车上 改革开放是一个好时代。有一个伟人在中国的沿海画了一个圈，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于是一部分人就先富起来了。沿海城市成了遍地黄金的人间天堂，广州成了天堂的代表名词之一。 全国各地兴起打工热，南下打工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同时各种产业应运而生，最明显的就是长途大巴火了。铁路作为运输业的龙头老大，在客运方面表现很差，运力严重不足。此时民众对铁路的运力是持以怀疑态度的，但是最近网络上正在热传的铁路总公司面临破产，及时打了网络喷子们狠狠一记耳光，铁路确实是无力应付眼前的局面。 乘客太多，铁路运不过来，然而却要大量亏损直至铁路总公司无力运行，凌云想不通这个道理，也懒得想，坐大巴就行了嘛，这么简单的事。 凌云坐上了古都市到广州的卧铺大巴，前面刚好还有铺位，于是打算随手放下装零食水果的袋子躺下来，却被司机粗暴的拒绝了。 “有人坐，往后边去！” 凌云很是不满司机的态度，却也不好起争执，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凌云也不愿意往后面去。虽说大巴全是卧铺，可每个铺位却也有所区别，除了前面第一排，后面所有的铺位都是把脚伸进前面一个人枕头下面，腿伸不开，睡起来很不舒服。所以凌云就把自己的行李放在第一排上铺，下铺有人，就睡上铺。 “说了让你后面去的，怎么回事你？” “我不想往后面去，我就躺这里。”凌云车坐多了，知道不能一直软弱，该强硬就要强硬一些。 司机看了凌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大巴车在离开古城地区之前是不上高速的，要各个站点兜一个圈子，把所有的乘客都收集上来。 上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二十几岁的样子，淡妆轻施，斯文恬静，一身休闲打扮，大行李已经放进了下面的行李箱里，只背着一个小包，进来就要往后面走。 “你别往后面去了，就坐这里。”司机叫住了她。 “谢谢。”于是女孩就坐在了凌云的下铺。 现在的大巴车客运已经很规范了，不像前几年那样可以大量超员，一铺一位，一个都不能多。于是座位满了以后，司机就直接上了高速，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没多久，大巴车就进了服务区，停车吃饭。 “停车了，吃饭上厕所，时间半个小时，大家抓紧，所有人必须下车！”大巴的司机总是凶巴巴的态度，真不知道这是哪里受了气，要在车上对着乘客发泄。 大家陆续下车，凌云铺下面的女孩也要跟着下去，司机又叫住了：“你等着，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淡淡的语气，既不凶狠，也不温情。于是女孩就下了车没有走，站在车前等着，直到乘客全部下车，司机锁了车门，叫上另一个司机一起进了饭堂的包间。 服务区一盒泡面十块，快餐二十五，一瓶矿山水五块，所有商品的价格都比正常价格翻出不止一倍。凌云早有准备，吃的喝的带的现成，不吃这个亏。 半个小时过去，所有人全部上车，大巴车继续前行。 枯燥无味的行程，乱哄哄闹腾腾，脚汗味铺天盖地。凌云很无聊，车上又不能吸烟，于是吃零食打发时间。大巴车就是这个环境，坐多了就习惯了，汗臭味也是一样，闻多了就不臭了。 凌云拿出一包真空装的牛肉，却怎么也打不开。塑料包装很厚，没有设计缺口，凌云身边也没有工具，于是就为难了。 “你有没有工具可以打开这个包装？”凌云向下铺的女孩求助。漂亮的女孩总是能吸引更多目光，凌云在求助的时候也愿意选择更美丽的风景。 “给我。”女孩接过来，牙齿轻轻一咬就开了个口子，回手递给凌云。凌云很尴尬，自己咬了很久都没咬开的。 “要是野外生存给你一包牛肉，你会因为打不开而饿死。”女孩微微一笑，笑容很甜美，很单纯，很可爱。牙齿很白很整齐，真是个美丽的女孩子。 到了晚饭时间，继续服务区停车，吃饭，上厕所，继续赶路，女孩一样跟司机一块去吃饭。 车上人多，打电话的，瞎扯聊天的，聊qq微信叮咚不绝的，小孩哭大人闹，前半夜很是闹腾，凌云打开一部网络小说，千里猫的《梦域寻人之浮生若梦》，很奇特的构思，充分表现出了作者不同寻常的大脑回路。慢慢的车里逐渐安静，凌云也迷迷糊糊想要睡着，突然被司机的声音给惊醒了。 司机换班。另外一个司机从铺位上起来驾驶，换这个司机休息，防止疲劳驾驶。 以前的大巴车是两排铺位，中间只有一个通道，两边每两个铺挨在一起，上下两层，两位乘客挨着睡。据说这样的布局很不安全，容易诱发犯罪，所以现在的大巴车都改成单排，两个通道，还是上下两层，但每个乘客都是单独睡，应该是安全了很多。凌云在最前面一排中间一列的上铺，司机在最前一排左边一列的下铺，女孩在凌云下面睡。这时候车上已经很安静，大部分乘客已经睡着了，没睡的也是安静的躺着。 司机下了岗，没有去自己的床铺，却是上了女孩的床铺，女孩的床铺跟司机的床铺是隔着通道挨着的，远一些的乘客就算没睡也觉察不到。 “谁？”女孩声音非常小，凌云离得这么近，也是几乎就听不见。 没有回答，或者是回答声音更小，凌云没听见。 然后就是悉悉索索很细微的声音，床位很轻微的晃动，分钟以后，司机回到自己的铺位。 也许也有人还没睡着会听到些动静，也许就凌云一个听到，因为声音太小了，晚上行车车内没有灯光，一片黑暗，所以凌云认为没有意外，应该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 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就是熟人？迫于司机的淫威？吃饭的时候达成了某种交易？还是这女孩本来就是做小姐的？也许就仅仅是无所谓，不过是身体接触而已。男女从授受不亲到握手礼，然后到一起拉手搂腰跳舞，到男闺蜜无话不谈凌云想起了网上的一个段子，一个农村妇女去集上卖鸡蛋，半路上被一个蒙面大汉拉玉米地给那个了。事后妇女起身拍拍土说：“多大点事呀，我还以为是抢鸡蛋呢。”故事也许就是杜撰，却准确反应了社会对于性观念的剧烈转变。 凌云自己的判断更倾向女孩就是无所谓。社会在进步，女权在解放，还有一段特殊的历史时期造成了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人被束缚了几千年，一旦放开手脚更容易肆无忌惮。男女之间交往，通常的情况就是男人毕恭毕敬，女人趾高气扬。突然被解放了的女性于是就很容易的迷失了方向，什么都敢尝试，什么都无所谓，男人能做的，为什么女人就不可以？现在出现的场景，也只是女权释放的冰山一角。 想起女孩纯真可爱的面孔，凌云总是觉得跟之前发生的事搭不上。 凌云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只不过是凌云生命里的一段插曲，一切都与他无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一次 凌云是在一家日资企业打工，主要生产耳机，麦克风，音响等产品，给世界各大知名企业提供代加工订单。在这个外国月亮比中国圆的时代，绝大部分的消费者都会因为拥有一件到几件的进口产品而自豪，有的更会因此远赴海外采购。但很多人打开包装时，却忽略了一行“ide cha”的说明，其实这个产品就是中国制造的，说不定就是前一段时间凌云所在的生产线制造出来的。 凌云在工厂是技术工种，负责维护设备日常运行，更换订单时调整设备，拆装模具等，忙起来一阵子，闲起来时间更多，只要设备在正常运行，那就没什么事。当然这并不表示凌云可以随时离开车间。设备随时有可能出现故障，必须呆在现场，过段时间巡视一圈，顺便跟生产线上的女员工调笑几句，所以吴倩一直说凌云在外面快活，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云哥，回家几天，好像憔悴了呀。”男女都一样，你不调戏她，她就调戏你，胖的都睁不开眼的小嫣抢在凌云之间发难。 “肯定了，不是想你想的了嘛。”固定套路，不用想张口就来，你说这我说那，就是不按照你的思路走。 “得了吧云哥，小别胜新婚啥的，夜夜笙歌，你还能想起我？”小嫣捂住嘴偷偷的笑。 “怎么可能？我为你守身如玉呢！欢迎小嫣同志下班以后检阅。”打口水仗，凌云很少有战败的记录，在小嫣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继续补枪：“倒是没有云哥的日子，小嫣好像更圆润了些，又勾搭上哪个小帅哥了？” 已婚男人小媳妇，开起玩笑来肆无忌惮，本来就胖乎乎的小嫣一时接不上话，反手就是一巴掌，凌云早有准备，扭腰躲开。 凌云挨个把常开玩笑的大姑娘小媳妇拨撩了个遍，溜达着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家里的事还放心不下，但也不能把情绪带到工作中。 一切设备运转正常，凌云抽个时间到车间外面给吴倩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女人跟男人习惯不同，男人总是把手机随身携带，女人却是习惯把手机丢在一边。 过一段时间继续打，通了。 “家里都好吧。” “好啥呀好？你家凌风都快要把我气死了！天天在学校不安生，老师又打电话给我了，说在教室总是交头接耳跟其他同学说话，自己不学习还打扰别人，让我去学校教育呢！我管不了，你回来教育吧！” 话不多，问题太多，现在让时间定格，我们一条一条分析。 1c凌云一声问候，既是开场语，也是担心家里出问题，毕竟刚刚跟邻居因为盖房子出现矛盾，现在自己走了，怕杜晓峰家会欺负吴倩一个人在家，可是吴倩一句话就把问题扯到了孩子身上。 2c亲人在外，报喜不报忧是常识。大问题当然不能回避，可是一些家庭琐事，说出来只是给远方亲人徒增烦恼，自己解决了就是了，凌云远在几千里之外，知道了又能怎么办？ 3c学校也是扯淡，小学二年级的小孩子调皮，上课不安稳，老师教育就是了，算大问题吗？叫家长成了习惯，自己什么都不管，不承担一点责任，家长去了又怎么办？自己的课堂纪律也交给家长来解决，老师自己又要做些什么，就念课文吗？ 4c最后一句就更是撒泼胡闹了。让凌云回去教育孩子，几千里前脚刚到呢，这话除了气人，没有任何意义。 时间定格结束，钟表正常运转。 凌云强忍怒火，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平静的说道：“小孩子问题不要急，多讲道理多教育，也跟老师多沟通，其实这也不是啥大问题。” “不要你教我怎么做！我都要气死了！我都要疯了！！小的哭大的闹，这日子一天都没法过了！！！” “” 凌云沉默。一口气快堵死了，无话可说。 互相沉默了秒，那边挂断了电话。 都羡慕凌云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好媳妇，可其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对谁都不能说。 莫名其妙吃一顿挂落这种事，凌云已经很有免疫力，很快就能调整心情，于是又嘻嘻哈哈的一个下午过去了。 晚上是接风宴。闲里蛋疼的打工日子，遇到借口总得找些乐子，凌云的一个工友在qq群里发起了通知：“云哥回归，晚上听雨轩ktv走起，男a女免，狂欢吧汉奸们！” 一场活动就组织成功了。 日资企业的打工者，总是这样自嘲，已经是不要脸的时代，什么帽子都敢往自己头上扣。 四男六女，乌烟瘴气的ktv包间，烟味，酒味，汗臭味混合在一起，歌声，吵闹声，骰盅声此起彼伏。四个男的都是经常在一起玩的工友，女的有认识也有不认识，肯定也是附近的工友。女人有优势，可以免单，所以来的比男人多。 凌云唱歌还是很不错的，一首歌下来，满堂喝彩。转手把话筒交给下一位排麦的人，凌云坐下来参加摇骰盅游戏，摇骰盅凌云也不差，加上运气好，总是赢多输少，一个女孩提出抗议了。 “换玩法！”女孩姿色中上，个子不高，微微有些胖，眼睛大大的，娃娃脸样子，一身很清爽的白色t恤蓝色牛仔短裤，玩的很疯。至于是不是女孩，凌云不知道，因为不认识。 “玩什么你说。”凌云一口答应下来。 “真心话大冒险，摇骰盅决定，最大的问最小的，拒绝回答一杯酒。” “行。” 五六个人划拉围在了一起，剩下的继续在唱歌。 几圈下来，大家的问题越来越放的开，回答起来也越来越羞于开口。 这次凌云最大，娃娃脸最小， “第一次是几岁？”凌云一脸坏笑。 “什么第一次？”娃娃脸装傻。 凌云不出声，继续一脸奸笑的看着她。 “滚！老娘还是处女呢！”娃娃脸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要脸不？”另外几人集体抗议。 娃娃脸一杯酒一仰而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又转了几圈，轮到娃娃脸最大，凌云最小。 “一夜几次？”娃娃脸吃吃的笑。 “起夜吗？我不起夜。”凌云也是插科打诨。 “严肃点，认真回答问题。”娃娃脸当然不干。 “一次。”凌云顿了口气，然后继续说下去：“吃过晚饭开始，吃早餐结束。” “老梗！一点都没新意！！！”一圈人集体竖起中指。 凌云也是咣一杯酒下肚。 喝好吼好，一群人摇摇晃晃离开，娃娃脸跨坐在凌云的破电动车后面。 “送我回去。”娃娃脸指了个方向，恰好跟凌云同路。 凌云摇摇晃晃的骑着车，娃娃脸搂住凌云的腰，玲珑有致的身材让凌云背后很有感觉。 “还要怎么走？” 转眼到了凌云出租屋街口，凌云停下车问娃娃脸。 “从现在开始，是不是要到吃中午饭时候？”娃娃脸趴在凌云背上，声音呢喃，吃吃的笑。 凌云就把破电动车骑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酒后的男女很疯狂。 当然没有处女，也没有到吃中午饭时候，开玩笑，还要上班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邂逅 又是一段生命的插曲。早上微笑着挥手再见，便再也没有相见。以后的日子，娃娃脸的样子在凌云的心里越来越模糊，大巴上女孩的样子在凌云心里越来越清晰。也许是惋惜失望，怒其不争；也许是得到的就不珍惜，得不到的却念念不忘；也许仅仅是因为娃娃脸一开始就太疯狂，大巴上的女孩子一直都很清纯？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日子一天一天就这样过，枯燥无味。人生很无趣，没工作拼命找工作，有工作又觉得很无聊，没钱的希望有钱，有钱的盼望更有钱，宇宙无止境，无止境。也许更高层次的人会有更高层次的追求，我们不懂。就像古时候农夫幻想皇帝的生活一样：皇帝在用金锄头锄地，皇后在后面用金篮子撒粪。我们在这里猜测精英层次人群的追求，探索宇宙的奥秘，求证生命的意义，也只是徒增笑料。 谁知道钱多了该怎样生活，谁知道下一个转角，你会遇见些什么。 广州好像没有冬天。过年的时候老家寒风料峭，打开qq视频跟朋友聊聊天，却发现是光着膀子。那时候凌云很嘚瑟，朋友对着摄像头瑟瑟发抖，他却一个劲叫热。 现在凌云嘚瑟不起来了。还不到五月，柏油马路就快晒化了。芭蕉叶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芒果树的叶子已经成晒了灰黑色，榕树需要伸下大量的支柱根才能支撑庞大的身躯，只有椰子树还在高傲的挺立着，努力维持着自己热带植物霸主的尊严。室外就像桑拿房，熙熙攘攘走过的路人努力呼吸着粘稠的空气，就像鱼缸里剧烈挣扎着，努力吐着气泡的金鱼。突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匆匆泼下来，又匆匆离开，霎那间世界就活过来了。 造物主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变换莫测。 就像是假的一样。 周末在步行街闲逛的凌云一抬头，就看见了对面微笑着的肖萍。 好像很突然，突然的让凌云忘记了呼吸。 又好像很平常，平常的就像昨天才和肖萍分开。 更好像理所应当，抬起头，肖萍就应该在眼前。 在凌云三十五年的生命里，前十七年没有肖萍，后十七年没有肖萍，中间的一年，就是凌云生命中的精华。 动人春色不须多，万绿丛中一点红。十七年，就是一个轮回，于是肖萍突然就又在眼前了。 肖萍穿一件月白色长袖衬衫，发白的几乎看不出是蓝色的牛仔裤，披肩长发随意的在后面扎起，头上一顶白色太阳帽，斜挎一个长带黑色小包，左手捏着刚从眼睛上摘下来的太阳镜，右手随意的垂着。 当凌云抬起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肖萍。 肖萍歪着头看了一眼，就向着凌云走过来了，先是微微惊诧，再是平静，然后笑意一点点一点点的，慢慢挂在脸上，直到眼睛笑成了一朵桃花。 那是凌云最迷恋的一双眼睛。 凌云脑海中的肖萍，是一件火红的呢子大衣，火红的带沿呢帽，右边唇角上面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嘴唇轻启，鼻头冻的微红，眼睛一样笑的像一朵桃花。 照片中的人就在眼前，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还是那个样子。 凌云觉得很不真实。 凌云就这么站着，应该也是微笑着的，看着肖萍一步一步走过来，越走越近，笑意越来越浓，走到跟前的时候，微微弯腰，右手遮住了嘴唇，眼睛笑的快要眯起来了。 “你怎么变这么丑了。”肖萍终于笑出声了，虽然声音很小。 “你还是那么漂亮。”凌云确定现在是在微笑。 怎么会是一样，怎么会还漂亮。除了那一双眼睛，除了唇角的那一颗美人痣，其他的就真的不一样了。35岁的女人，岁月已经在脸上刻下了很多痕迹。从原来的素面朝天变成了淡妆轻施，美丽的眼睛周围也布满了细细的鱼鳞纹。漂亮只是凌云的感觉，也许从来肖萍就不漂亮，甚至包括凌云自己，都不记得第一眼看见肖萍是什么样子，记得的时候，肖萍就坐在凌云的课桌后面，不知道坐了多久。 就这么面对着，微笑着，渐渐的肖萍眼圈有些发红。 记忆中没有肖萍哭的样子，所以现在凌云不知道该怎么办。揽在怀里应该是标准程序吧，但凌云不敢。凌云从来没有在公共场所跟女人有过亲昵的举动，凌云也从来没有安慰过肖萍，更重要的是凌云觉得不合适。自己有老婆孩子，肖萍也不可能一直是独身一人。 很可笑的想法。跟娃娃脸疯狂的时候为什么不想这些？凌云鄙视自己。 幸好，肖萍的眼睛逐渐清澈了，那一刻的微红，也许只是凌云的幻觉。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十七年。 两个人在步行街慢慢走着。 凌云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真实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一直好吗？”肖萍问凌云。 “挺好的。” “你老婆也在吗？” “在老家呢，带孩子，两个儿子。你呢？” “我离婚了，一个女儿，归她爸。” 不惊讶。社会就是这个状态，据说现在的离婚率在30左右，所以三十几岁的人群里，已婚，离婚都是正常情况。 “你一直在上海？” “是的，这次过来是谈个项目，太阳能方面的。” “很好呀。” “不算很好，目前很艰难。你呢？” “我在打工，混日子呗。” 淡淡的问候，互相了解一下现状，两个人慢慢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好像都是心不在焉，又好像都是很不适应。 “我要走了，一会儿去见一个约好了的客户。”肖萍停住了脚步，微笑着伸出手，凌云握住，忘了松开。 肖萍又露出了笑容，然后慢慢的绽放，眼睛里尽是温暖。 凌云也笑了。 “记得给我打电话。”肖萍报出了一串号码，凌云记入手机，拨通，互存，然后看着肖萍离开，越走越远，转过街角时回头微笑着摆摆手，最后消失。 就像是一场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就像月缺或退潮的海， 我心被你撕走了一块， 事隔多年那缺憾还在， 有种伤一生都好不起来” 电脑里歌声悠扬，凌云在对着电脑发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动。傻乎乎的电脑却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不知疲倦的，一遍又一遍的唱着。 “一直把你藏在歌里面， 期待某天你在人海中能听见， 在最缠绵处留恋， 在最美丽处依恋， 在夜里一遍又一遍” 还真是没完没了的一遍又一遍。 很久都没有幻想过见到肖萍的情景了，谁知道一抬头，肖萍就出现在了眼前。凌云觉得很无奈，自己生命中的事，从来没有按照自己思路进行过，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突然，毫无防备。 阔别的情人，见面不都是要抱头痛哭的吗？为什么会这么平静，这么安静，淡淡的笑，淡淡的聊几句，又淡淡的分别。 晚自习停电时偷偷的一个热吻，大梁自行车前面坐着的一路欢笑，月夜田间小路毫无顾忌的纵声高歌，互相纠正音准而争执的面红耳赤，拉着冻的发红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那冰凉而温馨的触感，镜子里从后面突然冒出来一张鬼脸而引出的娇嗔眼神一幕幕就好像是昨天，就好像转身开了门，外面就是大雪纷飞的校园。 应该是空调开的太大了，坐久了有些冷。 窗前红袖添香， 月下新歌对唱。 镜里梳红妆， 媚眼抛与痴郎。 彷徨，彷徨， 往事不堪回望。 不知道是哪次梦醒，凌云写了这么一首小诗，现在又记起来了。 肖萍是高三才转过来的，但具体是什么时间，凌云不记得。等凌云感觉到肖萍的存在时，就被肖萍那一双眼睛迷上了，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但却从不用这双眼睛跟我说话。 在我回头的时候， 你垂下眼睑， 于是，我便拿你没有办法。 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但却从来不用这双眼睛跟我说话。 因为你知道， 周围那无数双不会说话的眼睛， 听不懂你的表达。 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但却从不用这双眼睛跟我说话。 可你不知道， 这里有一双善于聆听的眼睛， 在一直等着你的声音， 给你回答。” 很生涩的一首现代诗，但却是凌云第一次写诗，而且是很用心的写给那双自己最迷恋的眼睛，所以凌云一直不会忘记。 当时的情景也清楚的记得，凌云拿着一本席慕蓉诗集，小心翼翼的夹进去了这张写着自己作品的便笺，趁着教室没人的时候放在肖萍的课桌上，跟课本放在一起。这张便笺抄写了好几遍，直到最后令自己满意为止。 时间好像是停止了，心脏却狂跳不止。煎熬期待中同学们陆续进入教室，当门口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凌云赶紧低下头看书。虽然是深思熟虑，自觉进退自如，但真正到了关头，凌云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然而一个上午，身后跟往常一样安静，凌云假设的各种场景，准备的各种答案，完全都没用上。 放学铃声响起，凌云很是失落，同时也是一阵放松。既没有最好的结果，也没有最坏的结果。应该是肖萍没看见这本书吧。凌云只好这样解释。没看见也很正常，更正常的是看见书了，却没发现便笺。 背后有触碰感，应该是一根手指。凌云的身体立刻僵硬。 “喂”很轻的呼唤声。 凌云转身，努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镇定。 终于又看见了这双眼睛。这一刻，这双眼睛是在注视自己。这一刻，在这双眼睛里，自己才是主角。这一刻，这双眼睛的美丽，只为自己绽放。凌云看痴了。 “这本书借我看看。”肖萍手里拿着那本席慕蓉诗集，眼睛里很平静，好像就只是同学之间借书而已。 “好的。”凌云也是很平静的语气，心里砰砰的跳。 没头没尾的话。没有问这是不是你的书，然后问为什么会在我这里，凌云准备好的答案用不上。如果是这样问的话，凌云会毫不犹豫的承认就是自己的书，然后可能倒打一耙，为什么我的书会在你那里，这也是凌云准备好的一个拉开话题的办法。 “肖萍为什么就知道这是我的书？”因为她看到了里面的便笺。在肖萍离开很久之后，凌云才想明白这个很简单的道理。 “她明白我的意思，耶！”凌云兴奋的挥了挥拳头。 吃饭的时候凌云在傻笑，饭后四人组在草坪上谈诗论歌，凌云还是在傻笑，完全没有以前针锋相对气死人的奇言怪论，搞的徐兴涛，萧寒，秦青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下午上课之前，同学们都在教室里预习准备，凌云却如坐针毡，好想回头看一眼，却又不敢，想说句话更加不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喂，这道题你帮我看看。”又有手指头戳到自己背上。 凌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就看见肖萍拿着一个小笔记本，眼睛盯着本子不抬头，伸手递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席慕蓉的诗集。”笔记本上是一行娟秀的字迹。 凌云觉得自己就好像跌坐在云彩里，软绵绵晕乎乎，很久之后，才决定了怎么回答。 “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 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常常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里出现。 我喜欢那样的梦， 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凌云抄了一句席慕蓉的诗，转手递回去。 “你看看是不是这样解。”一副讨论数学题的样子。 “这是席慕蓉的《初相遇》，但是你手抄的那首诗我没看到过。” 过了一会儿，肖萍又把笔记本递过来，写下这一段字，嘴里却是另外一个话题：“照这种解法得出的答案是错误的。” “那是我自己写的。” 凌云又把笔记本递回去，嘴里的数学题仍然要继续：“你忽略了一个已知条件，就是这个。” “你写的这是谁的眼睛。” “我不告诉你。” “你字写的真好看。” “你眼睛真漂亮。” 原来做小偷没被逮着就是这种感觉，刺激的幸福。 电脑桌前的凌云一脸幸福，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肖萍，我一直都觉得你就是我的妻子。” 电话铃声惊醒了凌云的梦境，拿出手机看看，果然是肖萍打过来的。 “我忙完了，过来接我，我在xxx公司。” (谭咏麟的一首老歌《把你藏在歌里面》，非常好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把你藏在歌里面 破电动车肯定是不能再骑了，凌云打电话跟王志辉借了一辆车，开车过去。新买的雅阁，不算丢面子。 《那谁的故事会》里说过，在中国，车不只是交通工具，更主要的功能是面子的象征，你出去谈业务骑个电动车，那就死定了，还不如走路来的洒脱。 凌云开车过去，是为了给肖萍挣面子。打肿脸充胖子，瞒不过肖萍，但是能瞒过她的客户呀。至于跟肖萍之间，他就没打算瞒。很奇妙的感觉，凌云觉得肖萍就是自己的亲人，就是自己的妻子。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非常默契，一个眼神，一举一动，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然后需要自己怎么去配合。分开了十几年，再见面也没有陌生的感觉，所以肖萍打电话过来，凌云就知道得开车过去给撑个脸面，有车有司机的，逼格高了很多。 没等多久，肖萍就出来了，凌云拉开后车门，等着肖萍上车后关上车门，然后打开驾驶室门，开车离开。 “挺绅士的呀。”肖萍对凌云的表现很满意。 “做戏得做全套，既然是给你撑面子，就得把程序做足，万一那公司里有人看着呢。” 肖萍笑笑，不置可否。 “谈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估计没戏。” “现在去哪里？”看到肖萍没有谈下去的兴趣，凌云换了个话题。 “你的地盘，你说了算。”肖萍懒洋洋的回答。 这一刻完全没有旖旎的想法，肖萍显得很疲惫，上了车直接躺在靠背上，很放松。凌云能感觉到肖萍跟他完全没有隔阂，一样是那种一直就在一起的感觉，但却没有激情，只有亲情。 “先吃饭吧。”凌云找了个车位停下车。肖萍下车，抬头一看，兰州拉面。 “跟着你一直就这个待遇，到了广州还是面。”肖萍很无奈。 “其实是不一样的，以前吃的面是两块五一碗，现在要十五，贵多了。”凌云笑嘻嘻的说着，心里却更加安稳，肖萍果然也没有生分，一样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以前在小面馆一起吃饭的情景一直在我脑子里。”肖萍扭头看着凌云说。 两碗面，两个肉夹馍，一碟小菜，点完后两个人找位置坐下。 凌云对那时候在小面馆吃饭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匆匆吃一碗就跑了，肖萍家离学校很近，怕遇到熟人，总是催的厉害。而且也不是经常去，高中的时候，两块五吃一碗面也是很奢侈的行为，自己上学都是自带干粮的，馒头咸菜，拿麦子换一些饭票，一个星期几块钱的零花钱买菜。 很快面端上来，两人一手拿筷子，一手拿肉夹馍，慢慢吃着。 “有一次吃饭遇到我爸了，吓得我要死，你前面走了，我后面不知道怎么办。” 这情形凌云完全不记得。于是就顺着话问道：“后来怎么糊弄过去了？” “我爸没说什么，让我早些回家。” “哦。”完全没有状况嘛，难怪凌云不记得。 “第二天我爸跟我说，你那个女同学好丑。”肖萍捂住嘴偷偷的笑。 凌云一脸黑线。 那时候的高中，男生女生衣服区别不是很明显，记忆中肖萍穿最多的就是一身常服军装。而且男生都是留长头发，凌云那时候的头发盖住眼，走几步就甩一下头发，很神气的样子，现在想起来就像个神经病。 “看看你现在的头发，比以前更丑。”肖萍这是一刀紧跟一刀，刀刀不离要害。偏偏还不笑，一本正经的。 凌云摸摸自己几乎是光头的发型，快到头顶的发际线，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决定报复。 “所以那次我俩睡在你家正堂屋床上的时候，你爸就认为我就是小面馆里的女同学？看来你爸还是很有眼力劲的。”凌云必须反击。 “还说那个，你真不怕丑。”肖萍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那时候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冬天里天冷，有一次晚上肖萍跟凌云说妈妈今天去外婆家晚上不回来，爸爸一定会出去打牌玩通宵，于是胆大包天的两个人就偷偷溜回去直接睡下，偏偏肖萍睡的还是摆在堂屋正中间的一张床，父母住在里间。 很多故事都是猜中开头猜不中结尾，半夜里肖萍爸爸竟然回来了。两个人吓得手足无措，爸爸怎么敲门肖萍都不敢去开，直到爸爸翻墙回到家敲屋门的时候才硬着头皮去开门，凌云蒙住头，只露出头发躺着一动不动。结果有惊无险，爸爸问了一句是谁，肖萍说是同学，于是爸爸就去里间睡了，收音机开的震天响，直到肖萍跟凌云起床去上早自习都没出现意外。 曾经是无间的亲密，如今却咫尺天涯，一时间两个人都是沉默不语。 “我们去唱歌吧，我想听你唱歌了。”吃完面，肖萍提议去ktv玩。 听雨轩ktv，小包间。服务员端来几瓶啤酒，几个水果瓜子拼盘，退出关门，音乐缓缓响起。 《水手》，《故乡的云》，《酒干倘卖无》，《水中花》两个人都刻意的点一些当年流行的歌，唱几句喝一杯酒。ktv里音乐声音大，没有制造愁绪的条件，一时间两人竟然也都放开了，之前那些若有若无的伤感气氛也消失不见。 “我给你唱一首我最喜欢的歌。”凌云拿起话筒，缓缓的钢琴伴奏声响起，如同情人温情的诉说。 “就像月缺或退潮的海， 我心被你撕走了一块” 凌云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很适合这首低沉的歌曲，一种无奈，不甘，却又不愿意抗争，心甘情愿承受后果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直把你藏在歌里面， 期待某天你在人海中能听见， 在最高音处落泪， 在最感伤处哽咽， 那听歌的人却陶醉” 凌云放下话筒，肖萍一下就扑倒了凌云怀里。 “我好想你” 看着满脸泪痕的肖萍，凌云面前浮现出吴倩的面孔，心里觉得一阵愧疚。一转念又想起娃娃脸，心里又非常憎恨自己。 “我们该回去了。”凌云拍拍肖萍的后背。 喝酒了不能开车，凌云打电话让王志辉过来，开车送肖萍回宾馆，然后自己回出租屋。 “你风流快活完了，还得我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接你。”王志辉调侃凌云，凌云不吭声。 “饥不择食呀牲口，老女人也下得去嘴。” “闭上你的狗嘴！”凌云怒火冲天。 “你大爷的，这是要闹哪一出” 王志辉嘟囔着一脚油门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再见，便是永远 “我们为什么会成这样” 肖萍走了，留给凌云一个回答不了的问题。说好了的一生一世，可是突然之间，肖萍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当时收到的最后一封信，肖萍是这样说的： “云，我可能要换地址了，暂时不要给我写信，我怕收不到。打工的日子很艰难，寄人篱下的那种身不由己的滋味，也很是压抑，我们要努力，努力让我们的未来更美好。 想你。 爱你的萍。” 大一下半年的时后，凌云收到了这封信，此后便是永远的杳无音讯。凌云等的发疯，等了三个月终于忍不住了，趁着暑假偷偷跑去上海。 那时候讯息闭塞，除了有一个以前的旧地址，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可以用。凌云敢按照这个地址去找，是因为这是肖萍表姐的地址，肖萍刚去上海就是住在表姐家。凌云也不敢去肖萍家里问，当时在学校两个人的事最终闹的很轰动，肖萍的家人非常愤怒，肖萍爸爸甚至去学校找凌云，凌云吓得一直躲着不敢见。 一路艰辛自不必细说。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一个人出门在外就像傻子一样，下来火车找不到东南西北。几经周折，好容易按着地址找到了肖萍表姐家，迎接凌云的是一张冰冷的面孔。 “你是谁？”一口普通话。 “我是肖萍的同学，我来上海有点事，顺便来看看她。”凌云用蹩脚的普通话结结巴巴的说出自己事先编好的理由。 “早就不在这里了。”表姐咣当关上了门。 凌云晃荡了一圈，不甘心，继续去敲门，表姐再次开门露出一张脸。 “能不能把肖萍现在的地址给我？”大热的天凌云一脸汗，头发糊在脸上，很是狼狈。 “你是凌云吧。”表姐一脸早就知道的嫌弃表情，凌云只好点头承认。 “不要再打搅肖萍了，肖萍是要嫁到上海的，你能给她什么？” 凌云不相信，因为以前的信里肖萍就曾经流露出在表姐家不是非常融洽，而且也从没表现出有移情别恋的痕迹，所以软磨硬泡的非得追问肖萍的地址，表姐恼了，再次摔门进屋。 凌云没有任何办法，只好仍在表姐大门口一带晃悠，这时候走来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张嘴一口上海话：“小赤佬，醒西啊侬？” 凌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新买一个漂亮的密码箱带着行李在上海火车站一转眼也丢了。沉沦了一阵子，慢慢也就过去了，仍然恢复了嘻嘻哈哈的生活方式，但是心里对肖萍隐隐约约还是有些期盼。 直到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春节，凌云才再次见到肖萍，那是同学们的一个聚会，还是肖萍同村的一个同学说肖萍回来了。于是便邀肖萍一起出来参加聚会。 肖萍在聚会里表现的很淡然，不冷不热的一副普通同学模样，这种表现跟在学校的时候一样。不同的那时候是伪装，这时候还有伪装的必要吗？而且肖萍回来了，凌云却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还是其他人顺便一说才知道。 带着一丝不解，还有上学时期一直在人前刻意维持着的不冷不热的相处习惯，凌云心不在焉的等到聚会结束，大家陆续散场，一个个很默契的把凌云跟肖萍留到最后。在学校就是这样，两个人假装很正常，其他同学假装不知道。 两个人缓缓走在小街上，目的地是肖萍家。 “在上海还好吧。” “还行。你呢？” “我刚毕业，还没事做呢。” 很长的一段沉默。 快到肖萍家门口的时候，肖萍张口问了一句： “听说你在大学又找了个女朋友？” “听说你嫁到上海了？”凌云紧接着就是这一句，憋了很久的话了，张口即出。 两个人都是盯住对方的眼睛。凌云看着那双依旧迷人的眼睛，一阵心疼。 “再见。” “再见。” 互相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从此以后，凌云再也没有肖萍的消息，直到步行街抬起头那一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凌云回答不了肖萍，肖萍这条信息也只是表达一种无奈和感慨，并不是真在寻求答案。也许只是误会，互相骨子里的高傲让双方都不屑于求证，也不屑于辩解。也许并不是误会，谁也不知道在这分开的三年里，对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没有任何意义的思考。当初都不探究，现在更加没有必要一直纠结。生活还得继续，枯燥无聊的打工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家里房子已经在进行中了。地基处理好要停工一段时间，消化沉降，使房子建起来更稳固，不容易走形。这个时间不确定，但凌云赶的急，只等了半个月就开始砌墙了。 一切顺利，天一层主体就砌好了，下来就要支模架，准备浇筑楼梯，浇筑横梁，浇筑房顶，所以又一次战火又顺理成章的爆发了。 和墙，又是和墙。 和墙就是一家用一半，凌云要盖的房子，包括楼梯，横梁，房顶，都要搭上和墙一半，十二公分。但是杜晓峰家的房子是建好的，不可能都给凌云家预留着口子，所以到了适合的位置，就要把和墙打开一个口子，让楼梯，横梁，包括房顶都搭上去，和墙就承受了房子的重量。至于开口子会不会破坏房子的建筑结构，这个不好评价，因为老家盖房子都是这样处理的，好像还没发现谁家出问题。施工的工人按照传统流程，拿电铲开始在墙上开口子，杜晓峰就在房顶出现了。 “都他妈个x给我住手！你们干嘛要拆我家的房子？” 建筑工人们集体懵逼，一刹那鸦雀无声。这是要闹哪一出？没见过这种操作呀。 果然又来了。吴倩有心理准备，于是战斗值瞬间爆表，冲出来张嘴接上：“妈个x的杜晓峰，你想干啥？为啥要叫停俺家的工人？” “你妈个x，你家盖房子为啥要拆俺家的墙？” “哪个是你家的墙，这个是和墙，有俺家的一半！” “哪里有你家的一半，可有你家一块砖头？” 吴倩不知道有没有自家的砖头，还没嫁过来之前，杜晓峰家的房子都已经建好了，就当没自家的砖头吧，但是也不怕：“你家的砖你拆走，半边墙占的是俺家的地方！” “我不拆，你自己拆！” “我就是在拆呢，你为啥不让拆？” 道理讲不通，进入胡搅蛮缠阶段，又骂了个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于是电话打到广州府，凌云拍马往家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再退 家里又是一片狼藉。 建筑工人们活干到一半走了，一切都没来得及收拾。散落一地的砖头胡乱摆放着，这里一堆，那里一堆，搅拌好的砂浆水泥在一张铁皮上安静的卧着，已经凝固了，灰黑色一堆毫无光彩，像一只巨大的乌龟，一声不吭。墙边施工架子搭好了，一排排一行行横平竖直的钢管挺拔着身躯，最上层铺着竹架板，然后一个砂浆灰盆，码一堆砖头，一个砂浆灰盆，码一堆砖头，错落有致。搅拌罐，铁锹，灰斗车有气无力的随地躺着，好像就是在撒泼耍赖：我就是不干活，你能把我怎么样。 中午大太阳晒的眼发花，吴倩不知道哪里去了，凌妈妈在厨房做饭，老凌头在慢慢收拾着散落的砖头，两个儿子也在瞎掺和，被爷爷有一声没一声的小声呵斥着。 父亲佝偻的身躯，母亲满头的白发，让凌云不仅有些鼻子发酸。 “我回来了。”凌云轻声打了个招呼，老父亲抬起头强扯出一丝笑容，应了一声。两个儿子倒是飞奔着跑过来，一把抢过凌云提在手里的双肩包，打开一看，只有几件换洗衣服，一点好吃的也没有，失望的走开了。 “咱盖个房子真难呀”凌妈妈一声长叹。 “没事的妈，我回来就好了。”凌云赶紧安慰，但是心里也没一点谱。 说话间吴倩也回来了。家里再乱，一旦出门吴倩总是要保持自身整洁，出去是要办事的，形象也很重要，这点凌云很赞赏。 “我去找村长了，村长说正在跟杜晓峰沟通。他也是恨的直骂娘，说怎么有这么狗屁不通的人。” “都是糊弄你呢！明知道是狗屁不通的人，怎么还让杜晓峰跟着他当村干部？”连凌妈妈都明白这个道理。 “凌云，和墙咱到底给他家兑钱兑砖没？”房子当初是老凌头盖的，这里面的情况老凌头最清楚，早就跟吴倩说过了。吴倩再问凌云一次，也只是确认一下。 “是没有兑，但是从南到北四十来米长的院子，除了堂屋那十来米，其他的墙都是咱家垒的，他也没给咱兑一分钱，一块砖！虽然说他是三层，咱是一层，但总数也差不了他多少！再说他家盖临街房子用咱家和墙的时候，有谁找过他要砖要钱？”凌云一口气把前因后果说了个通透。 “我都说了这房子盖不起来，你还不信，这就是故意找茬的！”吴倩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断，所以顺着凌云的话就下了结论，并且也拿出了下一步的方案：“咱去告他！凭啥要停咱的工？材料损失费，误工费，还有你来回跑的路费，耽误的工资，升职加薪机会损失，都要他赔出来！” 这肯定是得了高人指点，说起来头头是道。 按说这些都是法律规定出来的，假设就如吴倩设想，这事就是杜晓峰完全没有道理，他应该赔，但是具体情况具体对待，打官司花钱花时间，凌云花不起，官司最后打赢了，更多的各种损失又产生了，重新打官司？前轱辘照着后轱辘转，没完没了。最好的结果是花个年儿半载的官司打赢了，可最终也赔不了几个钱，弄的鼻子比脸都大。 为了五毛钱的公共厕所收费打两年官司的人，凌云很佩服他，但自己做不到，房子还趴着窝，一家老小还要吃饭呢！没空。 “派出所怎么说？”凌云继续追问，情况得了先解清楚。 “派出所还不是老一套，立案，调查，调解，一个月期限，以后再说。” 得，还是时间，跟没有派出所没区别。 两个老人愁的不行，吴倩气的不行，凌云在心里默默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 大姐夫从乡政府下班没回家，也直接进来到凌云家。事情越闹越大，亲戚朋友都在牵挂着。 大姐夫一进门，语气隐隐有些兴奋，挥挥手，一脸严肃的说道：“不用担心，这事乡政府非常重视，决定认真对待，派一位副乡长，一位土地所所长，一位派出所所长，加上高炉村村长，四个部门联合调解，任何一个环节都推诿不过去，当面鼓对面锣说个清清楚楚！”一弯腰又用一只手半掩住嘴轻声说到：“上次乡政府亲自带队把咱家的砖摆了起来，她熊玲霞又一脚跺倒，那是打乡政府的脸呢，这次肯定不会向着他家。” 大姐夫家是跟凌云挨着的村子，在乡政府做一个小科员，平时多多少少也算有些面子，再加上老好人一个，跟谁都没红过脸，说话办事还是很有些力度的。 一时间凌云，吴倩，两个老人心里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大姐夫打气的话说完，回头又仔细挑凌云的问题：“你看凌云，和墙这个事，大家在处理的时候也是有好几个方案的，关系好了，怎么都行，关系不好了，就算的清清楚楚，就一堵墙嘛，多少砖，多少灰，多少沙子，多少人工，都很容易算出来，有的提前给钱，有的盖好房子给钱。既然两家闹成这样了，咱也别计较那么多，准备好钱，需要给他多少就给多少，调解完了当场就给他，何必一直扯来扯去的呢？犯不着！” “凭啥，咱就得怕他？他用咱的和墙啥时候给过钱？耽误咱这么久，很多材料都浪费了，他怎么赔咱？”吴倩又炸窝了。 浪费肯定是有的，最起码一大堆水泥砂浆完全就报废了。可还是那句话，算起来不值几个钱，最多就百十块。两个老人一辈子勤俭惯了，吃个馒头还得用手捧着，不让碎屑掉地上，看见一大堆材料被浪费掉自然心疼，不免唠叨几句，吴倩倒是记得清楚，张口就嚷上了。 大姐夫一阵头疼，扭头看向凌云。盖房子呢，针锋相对的到底是谁吃亏？人家就是来耽误时间的，你能耽误起？ 凌云心里明镜似的。斗气没意思，还是那句话，房子能盖起来才是唯一出路！ 于是下了结束语：“就这吧，到时候看情况。”也不敢说死，把吴倩先糊弄过去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大阵仗 高炉村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庄，座落在伏牛山北麓，三千多口人。跟方圆附近的村子比较，不穷也不福，种地种菜，自给自足。只是打工浪潮袭来，自给自足的生活显然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物质，于是渐渐的年轻人一个一个的都走了出去，村落里欢声笑语越来越少，大白天的家家都关着大门，街上几乎就见不到人，一片冷清。 物质需求越来越多，精神追求自然越来越少，淳朴的民风也渐渐变得越来越刻薄，旧文化跟新观念发生冲突，和墙的问题于是也变的尖锐起来，由此引发的纠纷，凌云这里不是第一家，也绝不会是最后一家。 和墙是友谊的见证，在那些物质匮乏的艰苦年代，什么都是金贵的。盖房打夯土，那是重体力活，远远的到庄稼地里挑最好的粘土，用架子车一车一车拉回来，堆成一大堆，刮风下雨要还盖起来，保证合适的湿度。 粘土备好，就开始砸板墙了。七八个壮劳力拿出准备好的工具，用两块木板，几根棍子支撑成槽状，一铁锹一铁锹的把粘土装进去，均匀铺成一层，然后用大大的“古”字型木柄石锤，喊着号子一锤一锤砸实，再铺一层，继续砸。一板墙砸好，大概是两米长，三四十公分高，然后拆掉板子，紧挨着支起来板子砸下一板墙，支撑板子的木棍抽出来，留下一些均匀的圆孔，一板一板的夯土墙错开接口，接缝，圆孔斑驳有致，很是好看。所以夯土墙也被叫做驳板墙。 一架驳板墙需要大量的粘土，大量的人工，而且土质的墙体也怕风吹雨淋，所以那时候建房子，邻居想趁墙，原房主也愿意让新邻居趁墙，于是这个风俗便延续下来了。很金贵的驳板墙墙，也愿意跟邻居分享。 以前盖房子就是付出体力，这家盖房子的时候，邻居说不定也在一起出力呢，所以趁就趁吧，没什么，既然付出了大量的体力，就该尽可能的充分利用。 现在不同了，砖头，水泥，沙子，都是用钱买的，都是自己一个人挣的钱，跟邻居无关，所以用和墙明算账，凌云完全想得通，算呗，该给多少给多少。 和墙，曾经是友谊的见证，如今成了争执的根源。 晚饭后，高炉村村部的大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副乡长，土地所所长，派出所所长，村长，村党支部书记都到了，几张办公桌坐了一个大圈。大姐夫做为乡政府工作人员，再加上关心凌云的事，也参加了会议，凌云一进来，一屋子的烟雾缭绕，凌云赶紧递烟。 副乡长说话了：“凌云，你家盖个房子还真是出了奇了，我还从没遇见过这么麻烦的邻居纠纷呢，天天吵天天骂的，乡政府各个部门都头疼的狠呀。” 天天吵架不可能，但是小吵小闹的也确实有很多次，每一次争吵，吴倩都会打电话跟凌云说，凌云也只能表示知道了，不能总是从广州回来。 凌云只好赔笑：“还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对不起。” 派出所所长接下来也开口了：“凌云，你媳妇脾气不行呀，咋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一句不对就又吵又骂的，隔三差五就到派出所催着解决。派出所出警没问题，但是要解决问题，不容易呀，自己要盖房子，怎么不能忍忍呢？你得多做她的工作呀。” 怎么做工作，本来就沟通困难，现在就盖房子的问题两个人想法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吴倩一个劲嫌弃凌云没用，没办法才自己出马拼杀呢，凌云哪能劝得住？ 凌云也是只能赔笑：“妇道人家没见识，我会劝她的。” 这时候村长发话了：“杜晓峰两口子也是太过分了，尤其是熊玲霞，谁都不放在眼里，我去说话完全不管用，就这还是跟杜晓峰搭班子做工作呢，一点面子都不给，街坊邻居的，怎么能闹成这个样子，以后就不见面了？” 大姐夫也赶紧搭话：“主要是凌云两口子年轻不会办事，让他吃个亏受点教训，以后也有好处。” 自己人说自己人的不是，这叫互相给面子。调解矛盾嘛，总是抓住对方不放手肯定不行，只会越闹越大，弄巧成拙。所以事先说好了的只让两家男人来，不让女人到场，就是怕女人不懂事闹误会，说不定还会记恨自己人。 “现在的男人难呀，在家有几个能说话算话的？其实我觉得凌云跟杜晓峰两个人倒是好办，关键是吴倩跟熊玲霞，估计这俩男人在家里都是做不了主。” 土地所所长插进来一句感慨。 其实今天这场面是不关土地所什么事的，但是住宅也是国家土地，一旦在调解过程中牵扯到了两家宅子界限问题，土地所所长在场，也能及时跟进，不让调解过程在这条线上卡住，因此而导致调解不得不中断，所以就把土地所所长也叫来了。 村党支部书记很严肃，一句话都不说。 乡政府为了这件事也真的是用心了，该想到不该想到的都准备的非常充分。 “杜晓峰怎么还没来？柳成催催他。” 副乡长等的有些不烦了，就让村长叫杜晓峰快些来。 村长给杜晓峰打了个电话，低声呵斥几句，挂了电话说：“很快就来了。怎么回事，早就跟他说了，还让一屋子人等着他。” 又等了一阵子，杜晓峰来了。 杜晓峰面色平淡，不喜不怒，轻声跟村长说了几句，找个位置坐下，超豪华阵容的调解会议正式开始。 还是副乡长率先发言：“杜晓峰，凌云，你们两家的事很麻烦呀，一直是和和睦睦的老邻居，怎么就弄成这样？杜晓峰你也是村干部，凌云出门在外有见识，都是识大体的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趁着各位领导都在，你们有什么恩怨都说说，今天一定要把你们的问题解决了。” 杜晓峰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不是什么大事，真不值得麻烦领导们都过来，好解决，好解决。” 凌云陪着笑脸不吭声，等着副乡长继续往下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团灭 副乡长洋洋洒洒说了好一阵子，杜晓峰打着太极绕圈子不接触实际问题，凌云也不好发表意见。自己肯定是想尽快解决的，但是摸不清杜晓峰的态度，一时间也是不好表态，只是笑眯眯的跟着点头应声。 领导们也都看出来了，杜晓峰不表态，想和解估计困难。也许是有恩怨不好说出口，也许就是根本没有道理，却也不愿意低头认错。凌云那边姿态很低，这也是正常反应，自己被卡着脖子呢，巴不得立马就云开雾散，从此风平浪静。 既然做不到一劳永逸，那么就从眼下最关键的问题出发。副乡长停下来，示意村长开始调解和墙这件急于解决的事。 “你看哈，别的先不说了，现在就说和墙这个事。关于你们两家这一架和墙，你们都有什么想法？都说说。”村长说着话，先把目光投向了杜晓峰。 “我没啥想法，怎样都行。”杜晓峰还是不咸不淡的态度。 凌云心里默默吐了个槽：“怎样都行那不就完了嘛，各回各家，我盖房子你别吭声，天下太平。” 在心里鄙视了一下杜晓峰的无聊把戏，脸上却是微笑着赶紧回答：“领导说了算，我听领导意见。” 不融洽。 表面很平静，但实际上杜晓峰就是在应付，在消极抵抗，凌云还在观察。 还是继续往下进行吧。两个人的话都不能当真，村长其实都懂。 “你看哈，杜晓峰姿态很高，我们也不能让他吃亏，凌云既然要使用和墙，那就得给杜晓峰补偿，把账算清楚，凌云该给人家多少钱，就给人家多少钱，一毛都不能少！” 杜晓峰是好人，凌云是坏人，不能让好人吃亏，不能让坏人赖账。 作为领导就是有语言艺术。 凌云决定忽略这个角色定位，赶紧算账吧，坏人就坏人。 于是一堵墙多长，多高，用多少砖，多少沙子，多少水泥白灰，多少个工时，一个工时多少钱，甚至租赁了多少辅助工具，用了几天合计多少钱，都严格计算。 能弄懂的就计算数目，不能弄懂的就打电话问熟识的包工头，一屋子人各有各的活计，效率倒是挺高，很快就有了结果。 “你看哈” 凌云突然发现村长柳成有一个口头禅，张嘴必说“你看哈”。这么严肃的环境，这么紧张的时刻，这么重要的一次调解会议，凌云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精力去注意这个细节。凌云不仅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都成啥样了，怎么一点都不发愁？ 赶紧把这个奇葩的念头赶出脑子，认真听村长说话。 “你看哈，结果已经算出来了。本着不能让实在人吃亏的原则，和墙的所有材料，人工，租赁工具等，我们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格来计算。大家都知道房地产事业一直蓬勃发展，一切与建筑业有关的环节价格也是年年上升，目前的价格就是历年来最高的。最终得出的结果是” 村长再次看了一眼了手里的本本，非常认真的说道： “和墙总共价值19875元。” 村长停了一口气，抬起头分别看了一眼杜晓峰跟凌云，确认两个人没有异议，又接着说：“凌云你也别小气，凑个整，一万元，你给杜晓峰五千元现金，这架墙就是你们两家共同的财产了，从此以后杜晓峰不得再无故阻挠凌云正常使用。” 村长柳成说完，目光投向杜晓峰，杜晓峰仍然不表态。于是柳成又把目光投向凌云。 “我没意见” 细节问题不愿意多纠缠。价格高些低些，差不了很多，最多也是千儿八百的事，不值当。 但是凌云也不会就此住口，重要的话还没有说呢： “不过，既然是要算和墙，整个院子从南到北，除了算过的，，其他的墙全是我家砌的，现在要算，就应该都算算吧。” 这也是应有之事，完全没有意外，于是村长柳成再次把目光投向杜晓峰。 “杜晓峰你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算呗。”杜晓峰懒洋洋的回了一句，眼光蔑向一边。 所有人又是一通忙活。不过有了上一次算账的基础数据，这次算的更快，结果出来，去零取整，总共七千元。 “你看哈” 果然又来了。 “你看哈杜晓峰，剩下的和墙价值是七千元，你要给凌云三千五百元，两下合起来，等于说就是凌云给你一千五百元，这事就结了。”村长笑眯眯的宣布了最终结果。 杜晓峰的脸绷住了。缓缓转过头，一双眼睛死盯着村长柳成，脸色越来越黑，再由黑到红，由红到紫，憋着一口气秒钟后，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爆喝一声： “说的是球！！！” 一转身拉开屋门，大踏步而去。 凌云无法形容当时的情景。 副乡长，派出所所长，土地所所长，村长，村党支部书记，大姐夫一个个的是什么脸色，什么心情，凌云看不太明白，也表达不了。 简直就是一剑飞来，天外飞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屋子的绝顶高手就觉得眼前一黑，立马纷纷倒地，一命呜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副乡长轻轻挥了一下手，低声说道： “就这，都散了吧。” 完全出乎意料，就没有一点点防备。凌云回家的路上一直就是晕乎乎的，觉得可笑，又觉得气愤，同时又觉得这事完全就没有办法解决了，死胡同，无路可走。 第二天一早，凌云又爬上了大烟囱。 五十米的高度俯瞰下来，景色很美。放眼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黄绿色的麦田。麦子快要成熟了，原本参差不齐的地界线在高处看来显得横平竖直，大大小小的各种方块随风摇摆，有一种收获的味道。远处的伏牛山郁郁葱葱，巍峨耸立，散落着的几个采挖场彰显着大山的沧桑。几个小村庄错落有致，红色的裸砖房朝气蓬勃，洁白的瓷砖墙洋洋得意，偶尔点缀着的几处土瓦房还在缅怀曾经的辉煌。 凌云在大烟囱上坐了很久，越来越觉得自己跟大烟囱很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咱俩出去 吃过早饭，凌云去街上五金店买了一把砍刀。 普通砍柴用的刀，总长四十几公分，齐头厚背，黝黑的刀身，单边一条闪亮的刀刃非常锋利，黑色塑胶握把刻有手指握槽，手感很舒服，而且非常便宜，才十五块。 随手把砍刀放进电动车后尾箱里，凌云直接把电动骑车进了家门里面，然后打开后尾箱，拿出砍刀，放在大门后面的墙角，用一件破烂衣服盖住。 凌云在正常的时候其实是很高傲的，但是他的高傲不在表面，是在骨子里。很多的时候，他不跟人计较，看起来很好说话，其实是看不起对方，觉得跟他计较掉价，份。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价，什么身份，这个问题很可笑，估计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认可。但凌云的潜意识里就是认为，自己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 挣钱不多，但小来小去的吃点亏从来不说，占点便宜也不说。年轻时候跟徐兴涛，萧寒，秦青他们，自己有什么就拿出去大家分享，缺什么看见谁有就直接拿走，心里就没有什么东西很金贵概念。结婚后知道了柴米油盐的艰难，回头想想，想不起来自己给过他们什么，倒是拿他们的东西，还能想起来一些。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从没觉得自己以前做的错了，更没打算还他们什么，凌云对这个四人团体的感觉很温暖舒服，血缘上来说肯定比不了亲兄妹，可是在感情上比亲兄妹还亲，亲兄妹也不一定能投脾气，可是不投脾气这么四个人绝对不可能一直维持这么多年。 所以凌云总是以为，自己有能耐了，四个人肯定是要带起来一起发展的，就好像自己肯定会有能耐似的。 可是凌云到了不正常的时候就疯了。没有其他原因，还是骄傲。我退步让步是不跟你计较，但不是傻。我给你个微笑那是礼貌，可不是让你扇耳光的。要是搁没结婚以前的脾气，上次回来直接就干上了。现在有了妻儿，父母也年纪大了，所以就想着忍一忍过去算了，谁知道你忍一步，他进一步，竟是步步紧逼，退无可退。 就算我是一只猫，我也有猛虎的血统，就算你是一头牛，你也只是我餐桌上的一道菜！骨子里的骄傲和内心深处的鄙视交织缠绕，凌云的热血已经点燃。 当然凌云并没有深刻剖析自己的内心活动，这只是一种感觉，凌云在行动。 和墙上需要开口子的位置已经定好了，有的地方工人们已经开出了痕迹，其它地方也已经标注清楚了，架子搭的好好的，很适合开工。 凌云拿了了一件旧外套穿上，敞着拉链，然后把电源拉到架子上，环视院子一圈，发现家里的人都没有注意他，于是就拿起电铲爬上了架子，插上电源，戴上事先准备好的安全帽，开始铲墙。 刺耳的电机旋转声音响起，电铲运转，碎砖屑片片脱落。很快，杜晓峰的身影就出现在房顶上了。 如果把两个人的位置拉到同一高度上，凌云和杜晓峰就是面对面站着。凌云脸对着墙，埋头干活，杜晓峰站在房顶边缘，低头往下看。 两个人高度相差两层楼。 凌云看不见杜晓峰来了，只能听见头顶上一声怒骂：“你妈个x的凌云，你是不是想死？” 别嫌烦，农村骂街都是这种标准格式，第一句必先骂娘，多少年了都是这样过的，听惯就好了。 熊玲霞也跟着出现在房顶上，这边吴倩，凌云妈妈也从屋子里冲出来，又骂成了一片。 凌云不抬头，继续铲墙，杜晓峰拿起半截砖头就从房顶上丢下来，正砸在凌云头顶，连安全帽带砖头落在架子上，跳动两下，然后落地。 凌云一阵头晕，赶紧扶住墙停下来。凌云妈妈吓坏了，惊叫一声，急忙跑过去看，吴倩呆了一呆，发现没有啥问题，然后骂的更凶了。 凌云抬起头说道：“杜晓峰，咱俩出去。”声音很大，但是语气并不凶狠。 “走，出去！”杜晓峰毫不犹豫。 “走，出去！”熊玲霞跟吴倩也是齐声答应，两个可怜的女人，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凌云爬下架子，带头前走，到大门口顺手把砍刀拿出来放在外套里面，用胳膊夹住，这时候吴倩才跟上来。 凌云刚走出大门站定，那边杜晓峰也出来了，两个男人就慢慢往一起走，越走越近，两个女人都各自在自家男人旁面跟着，继续大骂。 凌云心里一片清明，但是手脚忍不住有微微颤抖。 这是身体的正常反应，毕竟自己没有经历过专业训练，也不是经常靠打打杀杀过日子，遇到激动的情况肾上腺大量分泌，身体不能适应，但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右手已经伸进了怀里，凌云眯起眼默默计算下刀的位置。头部，脖子，第一刀必须砍中。如果不能在第一刀让杜晓峰失去抵抗能力，以对方庞大的身躯，就算自己有刀在手，也不一定有继续搏斗下去的机会。 猛然后面伸出一双手，紧紧的把凌云的双臂抱住，连同怀里的刀，还有握住刀把的右手。 “都停手！”耳边响起了徐兴涛的大声吼叫。凌云挣扎不开，那边杜晓峰也停住了脚步。 徐兴涛是大步跑过来的，但凌云根本就没听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凌云没有这个能力，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杜晓峰身上。 “你给我放开！”凌云低声呵斥，剧烈挣扎，徐兴涛个子虽然比凌云高些，但也不是非常壮实的类型，一个没绷住，咣当一声砍刀落地，凌云不再挣扎了。 于是徐兴涛放开了凌云，凌云弯腰拾起砍刀，转身回家。 失去了偷袭的可能，这架没法打，而且徐兴涛也来了，绝对不会再看着打起来，之前的挣扎也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你一定要犯二，要是我晚到秒，今天就要出人命了！”徐兴涛对着凌云怒喝，一转头看着吴倩：“你怎么也傻呀，不知道你家凌云什么性子，没准备他敢跟杜晓峰对阵？” “早就该砍他了，能怕他到什么时候？”吴倩虽然话说的硬气，但明显也是后怕，声音越说越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无路可走 老凌头从菜地回来了，大姐夫接到吴倩的电话也从乡政府赶回来了。了解情况之后，立马就开始数落凌云。 “你这是要干啥呀凌云？你把杜晓峰砍死了，这事就解决了？你就可以安心盖房子了？砍死了你抵命！你就算不在乎自己，吴倩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咱爸咱妈怎么办？” 大姐夫恨铁不成钢的呱啦呱啦一大堆，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凌云根本就听不进去。我又不是傻，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会不懂，你不会说些有用的呀。 什么是有用的？凌云翻来覆去的想，各种换角度想，就是想不到办法。 有些事是有办法解决，只是做不到，有些事是根本就没办法解决，比如眼前这件事。 凌云看不起杜晓峰，但是他也知道，杜晓峰肯定也看不起他。凌云的优越感是莫名其妙，自以为是，可是杜晓峰的优越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高大威猛，凶名在外，还是村干部。 所以站在杜晓峰的角度，我不理你，你安安生生就是了，不小心惹到我了，态度就好一些，我会跟你一般见识？结果倒好，叫一群领导过来，当众戏弄我！ 也许在杜晓峰的心里就没有考虑过哪些是凌云的，他只是在意这堵墙是他自己的，凌云觉得价格已经算的是最高了，可能杜晓峰觉得价格还差的很远。能接受不能接受还是两说呢，一转眼乱七八糟一算，剩下一千五了！这根本就不是求我放过他的，这是把我叫来当猴子耍的！ 所以昨天晚上，杜晓峰才会那么愤怒。 从昨天晚上回来到现在，凌云想了很久，翻来覆去的想，把自己代入杜晓峰的角度想，渐渐想通了杜晓峰反应如此剧烈的原因。 这是两种骄傲的碰撞。不同领域的优越感在一个特定的环境里狭路相逢，要么一方妥协，要么同归于尽。 这就是凌云得出来的结论，凌云受够了，不愿意再继续妥协，决定在对方的领域里来个同归于尽。 所以现在不管谁说什么，凌云都懒得听，一直呆坐着一声不吭，道理太肤浅，不值得费脑子。 徐兴涛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大姐夫叨叨够了，两个人扯起闲话才慢慢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徐兴涛马上发现了破绽。 “一大堆领导把面子都丢尽了，人家还不吭声，你凌云倒是先发起神经了？”连徐兴涛也理解不了凌云了。一脸惊讶的问凌云，凌云同样不理他。 徐兴涛知道凌云现在就是个懵逼，于是也不理他，回头继续跟大姐夫聊。 “那么好大一堆领导就这么认了？这可是集体被打脸呀！”徐兴涛故意把声音放的大了些。 “可不就是嘛，我说的也是这理，人家领导都还没吭声呢，你发的哪门子脾气？”大姐夫也把话头对向了凌云。 凌云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继续不说话。 现在的政府部门越来越没有震慑力了。小老百姓一个，犯法了有公安部门处理，不犯法跟乡政府就没有什么交际。办理一些手续，政府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工作范围之外，谁也不比谁厉害。乡长是干什么的？不知道。凌云二姐夫几家人因为一个种蘑菇的欺诈合同，隔三差五的去乡政府闹腾一番，甚至跟乡长对骂，最后乡长都躲着不敢见。还有一个街坊被盗了一辆拖拉机，折腾了几年，后来每年农闲了就去北京上访。甚至还有个混混跟一个副乡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纠纷，在乡政府门口就直接把副乡长按倒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凌云不指望政府。 说了半天，凌云一直不说话，大家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就散了，各忙各的。 到了中午两个儿子都放学回来了，蹦蹦跳跳，欢声笑语的，转身又看看白发苍苍的母亲，闷声不吭的父亲，心慢慢又活过来了一些，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 “也许还有办法吧。”凌云恢复了不舍，便隐隐有些期望。 “你要冷静，我知道你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用蛮力对不起你的脑子，别让我看不起你。”萧寒发来了信息。 “成二货了？要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会有些无聊吧。小文青要向小混混进化？不应该呀，哈哈”秦青也是在关心着凌云，一定是徐兴涛跟她俩说的。 “设备已经定下来了，你要祝福我红红火火哟还有就是家里的事不要急，有难题跟我商量商量。”通过平时在网上断断续续的联系，肖萍也了解一些凌云家里现在的情况，刚好这时候也发来了信息。 牵挂自己的人太多，自己牵挂的人也太多，凌云越来越动摇。 “凌云，咱花钱雇人去整他吧，一条腿两万，我一个同学认识这样的人。”吴倩很认真的来商量另一个方案。 凌云抬头看了吴倩一眼，继续低头看手机。 “咱自己不动手，他有什么办法？我就不信真斗不过他！这口气我咽不下，这花钱的值！” 不动手人家就没办法了？就现在两家闹到这种地步，杜晓峰一出事，警察第一个找的就是凌云！真当警察是白痴呀？小事人家不愿意理你，出了刑事案件，谁都跑不了！ 退一步说，警察不理你，人家杜晓峰就是傻的？你会雇凶，人家就不会？以后两家就一直互相雇人打下去？ 这些还是想的长远的，眼前的问题是，要雇的人在哪里？这又不是大街上买白菜，怎么找人，怎么付钱，出事了怎么善后 神啊，还是让她说点别的吧！ “你有没有在听呀，都这时候你还有心情玩手机？”吴倩好像听见了凌云的心声，一把夺过凌云的手机，一眼看去，萧寒，秦青，肖萍，三个qq头像在跳动，都是女性头像。瞬间眼睛瞪得溜圆，咬牙切齿，鼻翼剧烈煽动，急促的呼吸声如拉风箱一般。 “萧寒，秦青，你又不是不知道。”凌云赶紧解释，现在不适合两口子吵架。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乱七八糟的关系？什么朋友，男的女的会有朋友？要是你们之间是干干净净的，我把我眼珠子扣下来！房子盖不成，打架打不过，跟女人拉拉扯扯倒是很有能耐！离婚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神啊，我错了！还是不说别的吧，媳妇，咱回头继续聊砍腿的事行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广告贴床底下 凌云已经逐渐在清醒。人在钻牛角尖的时候，不会想生活中美好的事情，只会想那些极端的，残酷的，无能为力的片段，想着想着，就会觉得活着都是痛苦，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来的痛快。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好的东西慢慢都出现在眼前，心就会一点一点的回暖。苍老的父母，可爱的孩子，还有关心着自己的亲人朋友，慢慢让凌云觉得不舍得了。 吴倩讲笑话一般的砍腿方案，倒是从另一个方向在试图打开凌云的心结。花五千块就能解决的事，干嘛要花两万块，而且还是各种难以操作，后果不可预料，傻呀。 然后还有吴倩的这一番闹腾，也是伤了凌云的心，他开始怀疑自己用生命维护的尊严到底值不值得。 吴倩拿萧寒和秦青来侮辱凌云，一样是对凌云尊严的挑战，凌云却无可奈何。从男女大防到男女大开放来的太快，男女之间纯真的友谊夹在中间生存的很艰难，几乎就没人相信有这种可能存在。 别人怎么说，凌云不愿意解释，也懒得计较，但是凌云希望吴倩能懂他，尊重他们之间的这种感情。 现实很残酷，没人懂，所有人都不理解。 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一样。 吵吵闹闹一阵，父母把吴倩劝走了。凌云反复思量，最终做出了决定，继续让步。 凌云拨通了村长的电话。 “柳成哥，你跟杜晓峰说，该给我的钱我不要了。我的墙他白用，他的墙我给钱，五千块，我现在就给你送去。” 那边村长沉默了一阵，很感慨的说道：“我就知道老弟你是个大气的人，这件事哥哥我很羞愧呀，没给你办好。现在既然你有这样的姿态，我就替杜晓峰答应下来了，再办不成，哥哥这张老脸可真没地方搁了！” “不要这样说柳成哥，这事不怪你，乡长他们还都无能为力呢” 凌云应酬着一些客套的话，但是心里明白，村长既然敢一口答应下来，肯定是摸透了杜晓峰的底牌，估计这应该是杜晓峰期望的最好结果，村长自己都不敢相信能办到。 凌云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午砍刀从怀里掉下来，杜晓峰肯定是看到了。这不是吓唬他，拿着砍刀比划比划，远远的耀武扬威一番，当时的情景，要是徐兴涛没能及时到场，肯定是要砍下去的。 砍刀被拦住了，却是突然一个急转弯，直接甩五千块钱给他，这一反一正的强烈对比，就是向杜晓峰传达一个信号：三几千块钱我凌云不在乎，但你就此打住别再惹我，我凌云不是伸不出手的窝囊废！ 杜晓峰会不会懂？就算杜晓峰懂了，他愿不愿意让自己的骄傲向凌云的骄傲屈服？ 让时间来验证这一切吧。 “兴涛，晚上坐坐。” “嗯。” 既然决定了，那就过去了吧，回来一趟，该见的人必须见见。吴倩虽然发起火来口无遮拦，但是她也默认四人圈子的存在，聚会挺多的，吴倩从不阻拦，也不说什么。 活着还是挺好的。 一场灾难就像这初夏的天气，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然而一滴雨也没下来，乌云便已散去，竟然也有凉风习习。 仍然是街边烧烤摊，凌云，徐兴涛，萧寒三个人坐着，秦青没来。 “犯傻了？”萧寒淡淡的问了一句。 “嗯嗯，犯傻了，嘿嘿。”凌云仍然是嬉皮笑脸。 “你呀！什么都明白，所以做糊涂事才更让人觉得可恨。算了不说你了，我也没你会说，自己能想明白就好，再犯浑的时候，想想家里的老人，想想孩子，想想吴倩，多好的日子过着，你就舍得？”萧寒说的语重心长。 凌云不说话，只是嘿嘿的笑。 “行了不说他了，他比谁都明白，这事也确实窝火。”徐兴涛给了个总结，话锋一转，问萧寒道：“秦青呢，怎么没来？我给她打电话。” “别别”萧寒赶紧制止：“不要给秦青打电话，她家里也出事了，正在闹离婚。” 秦青的第一任丈夫是王志辉，就是凌云在广州借车的那个。他们都是高中同学，但是跟凌云不同，高中时候秦青跟王志辉没有任何交集，后来都在广州打工，不知怎么一来二去的就互相看上眼了，过成了一家。 再后来大巴车火了起来，王志辉觉得是个好时机，决定从工厂辞工创业，投入到大巴车行业。 古都市到广州的大巴线路，往返的大巴车总共有六辆，是很的大一笔资金，需要好多股东共同投资。当时王志辉也没有钱，四处筹措，借钱贷款，低声下气的求人，忙的焦头烂额。可是秦青激烈反对，两个人最终闹到无法收拾，又加上没有孩子牵绊，于是很快就离婚了，在王志辉最艰难的时候。 王志辉煎熬到了极限，终于苦尽甘来，大巴车迎来了春天。股份分红不算，仅仅是设立站点的利润，在春运期间每天最高能达到四万。 王志辉扬眉吐气，秦青自然非常失落，这种落差让她疯狂，于是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又嫁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房地产老板，儿子都比秦青大。 幸福的人幸福都是一样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很有道理的一句话，在秦青这里行不通，秦青是不幸连着不幸。房地产老板天天灯红酒绿，夜不归宿，最后越来越放肆，竟然敢直接带女人回家。 秦青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又吵又闹的，大打出手都不止一次。这样更是把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感情消耗的干干净净，最后房地产老板也是把话说绝了：“你不就是看上我的钱了吗？” “这次很严重。”萧寒接着往下说：“秦青和一个叫啥的狗屁作家好上了，被他老公抓了个现行。” 凌云很头疼，这社会是怎么了。 “唉”徐兴涛也是一声长叹。 秦青骨子里还是小文青气质，再加上生活各种憋屈，很容易被所谓的“风流才子”趁虚而入。 可是你是女人呀，这样毫无顾忌的放纵真的合适吗？ “谁也管不了谁，没办法呀”徐兴涛感慨了一句，突然又是话锋一转：“我打算办个养鸡场，在这里先通知一下哈，以后大家吃鸡蛋直接找我，八折优惠。” “在这里打广告？”凌云瞪着眼看着徐兴涛，好久才憋出一句：“还不如写个纸条贴你床底下，这样看到的人还能更多。” “哈哈哈哈”徐兴涛好一阵大笑，萧寒却很是不可思议：“很好笑吗？” “这不是缓解气氛嘛”徐兴涛揉了揉鼻子。 大半夜街上就徐兴涛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往家里走，走着走着突然站住了脚，呆了一阵后仰天大吼：“凌云，我操你大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葫芦僧判断葫芦案 你精心种了两亩玉米，却没收到一个棒子，你无意中在地里屙了一泡屎，却结了个大西瓜。生活中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有些奋斗明明已经倾其所有，但却没有任何回报；而有些收获却来的莫名奇妙，让人毫无准备。 第二天凌云在等村长的结果，结果却把大姐夫等来了。大姐夫一进门就夸凌云。 “凌云，你给柳成的承诺，柳成跟乡政府汇报了，乡长对你的为人很是赞赏，说你识大体知轻重，是个有见识的人，然后又对你昨天上午揣着砍刀拼命的做法也是一阵唏嘘，这么好一个小伙，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发疯，但是以后千万不要再冲动了，有事乡政府给你做主，不会让你吃亏。” “乡政府能给我做什么主？”凌云嗤之以鼻。 “嘿嘿，嘿嘿你还记得当初我让你提交的危房改造申请书吗？乡政府决定给你批下来了，七千块。”大姐夫一脸得意：“本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为了给你补偿，特事特办。” 可以这样操作？凌云又在心里默默给乡政府部门点了一个赞。 农村危房改造补贴，按照条文来说是很复杂的一个程序，达到要求标准需要满足很多条件。具体是什么凌云不清楚，但是老家这里有个默认的标准，就是夯土墙旧瓦房，然后拆了必须盖一层的砖墙平房，还不能贴瓷砖，不能精装修。 这样的执行方案凌云还是很能认同的，农村人书读的少，条条框框的根本就不懂，写的再详细也只能抓瞎。当地乡政府灵活运用，从根本上领会了政策意图，就是让穷的盖不起房子的那一批人也能尽快有新房子住，尽量减少危房带来的隐患。但你要盖几层的楼房，还要漂漂亮亮的瓷砖，舒舒服服的装修，说明你有钱呀，要什么补贴？ 所以当初大姐夫让他提交危房改造申请书，凌云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不过几张旧房子照片，然后按照格式写一份申请，也不是很麻烦，于是就提交了一份，然后很快就忘了这回事。 “不能行吧？不是说只能盖一层，而且还不允许精装修，咱这条件能达到？”凌云提出了质疑，可别糊弄我。 “有办法的。旧房子的照片你已经提交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步骤，要不现在房子已经拆了就真的不行了。” 大姐夫一脸庆幸，继续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 “你把一层盖好封顶以后拍张照片，乡政府就可以把你的危房改造工程完结封案，这个扶持项目就算完成了，钱也就下来了。至于你后面再怎么盖，乡政府闭上眼不看，那不就没问题了吗？” 凌云愕然，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可这不对呀 凌云在心里捋了很久，才找到感觉别扭的根源：恶霸欺负老实人，乡政府补贴老实人。 这个钱不是这样用的吧。 也就是感慨一下，凌云不可能高尚到这种地步。钱哪！不要白不要，还得落个傻子的名号。 这么一堵墙，杜晓峰赚了五千，凌云赚了两千，乡政府亏了七千，皆大欢喜。 “还有，杜晓峰已经认可了这个结果，五千块钱柳成已经给他了，你们明天去村部签个协议，和墙归两家共同使用，你继续施工，另外还要保证以往发生的一切纠纷概不追究。”大姐夫说完，转身要走，还在上着班呢。 “凭啥呀！他们两口子撵到家里打我跟凌云，还天天骂咱爸咱妈和孩子们，派出所都备着案呢，怎么能不追究了？”吴倩不干了。 “你以为乡政府的钱是白给的？你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最终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了，只是给派出所增加烦恼而已，算了吧，别折腾了。”大姐夫有些不耐烦了。 凌云赶紧劝住吴倩。这些道理他都懂，大姐夫说的是心里话，真不是糊弄。 又是一个第二天，一早凌云和杜晓峰都是黑丧着脸来到村部，分别在协议书上签了自己的大名。 葫芦僧判断葫芦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打完收工。对于乡政府来说，关于凌云与杜晓峰的所有纠纷案件完美解决，档案封存，社会仍然一片祥和。 接下来一切顺利，一层很就快封了顶，老凌头抱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危房改造政府扶持示范点”牌子，站在刚盖成一层的新房子前面照了一张相片，大姐夫带走交给乡政府，静等补贴资金下来。 徐兴涛的养鸡场还没有动静，萧寒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日子过的简单而又充实，秦青的家庭纠纷仍然在继续，估计再次离婚的可能会很大。 请假日期临近，凌云再次踏上了回广州的大巴车，这次没有发生啥情况，一路枯燥无味，然后上班仍然是枯燥无味。 直到这一天，车间里出现了一个参观团。 企业之间互相参观交流，也是很正常的一个活动，凌云经常会在车间看到一些团队进出，有高鼻子蓝眼睛的欧美人，有一身休闲随意的香港人，有点头哈腰一本正经的日本人，也有西装革履，精神抖擞的内地人。所以见怪不怪，再加上这些又不关凌云的事，凌云一般都是远远的看一眼，绝不往跟前凑。 可今天这个团队不同，凌云老大远就看见了郭耀杰。 郭耀杰一身西服笔挺，身材匀称挺拔，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随意的梳理成三七分，在一群大腹便便的男人和憔悴庸俗的女人中间显得尤为鹤立鸡群。 郭耀杰显然是没有看见凌云，只见他面带微笑，轻轻挥动着手臂，一边走一边跟身边的人说着些什么，不时的引来一阵点头附和。 凌云立马转身离开，躲避了跟郭耀杰相遇的可能。 当初郭耀杰也是高三才转来凌云的学校的，一开始跟凌云一样是没有任何交集，自从肖萍的出现打破了四人圈子牢不可分的存在以后，凌云的生活里才有了郭耀杰的影子，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哥们。再后来又因为发生了一些小龌龊而疏离，直到今天意外的相逢，凌云转身躲开，更多是因为两人巨大的差距而自惭形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无标题章节 就在刚刚，崖山的标签从“作家”升级到“lv1”。这是个里程碑式的进步，由不得崖山心情激动，忍不住出来嘚瑟一下。 崖山是个崭新的新人，这是第一次试着写书，从接触这个行当到现在不足二十天，能有这样的结果是崖山始料不及的。 在这个爽文满天飞的时代，崖山的作品，与主流文学相比，显得尤为格格不入。但是崖山的书里有生活，一些年轻人看起来可能会觉得枯燥无味，而有阅历的人，很可能会从崖山的书里得到一些启示，甚至能看到一些自己艰难时刻的影子。 生活就是快乐与痛苦的交响乐，幸福的时光太短暂，痛苦的记忆太深刻。但是，不一定所有的伤害都是别人给予的，就像崖山书里的人物一样，究竟是谁在自己身上刻下的伤痕？值得我们深思。 崖山完全没有准备，这本书就是崖山一时兴起的产物，存稿什么的完全没有。不过既然得到了认可，崖山绝对不允许自己敷衍了事。事实上崖山从一开始就非常认真，每个场景，每个遣词造句都反复揣摩，写完一个章节，就再回头反复检查，逐句逐字的修改，力争对的起书友的期望，对得起编辑大大的认可，对得起自己的心血。 如果书友们喜欢崖山的作品，请推荐给自己身边的朋友们，大家的支持，就是崖山最大的动力！ 请书友不要催崖山加更，目前两千字就是崖山的能力极限，有能力的时候崖山肯定会多更一些。 再次感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弱势群体 “我今天看见郭耀杰了。”吃过晚饭后，凌云在跟肖萍聊qq。 “郭耀杰是谁？”肖萍的信息很快就回过来了。 “都是咱高中同学呀，当时又高又瘦的，现在很不得了，一群人前呼后拥，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标准的少妇杀手。”凌云回了肖萍一句，后面跟着打了个呲牙的表情。 真弄不懂qq的表情包，明明是一个傻笑的脸孔，偏偏标注说是呲牙。凌云这贱人吐槽吐惯了，连qq表情包都不放过。 肖萍没有回答。可能是在忙，也可能是还没想起来郭耀杰是谁，凌云继续提示。 “就是那个酒厂职工家属呀，也是高三才过来的，应该跟你过来前后差不多。” “哦有些印象。但是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你们四个人，转学过去第一天就知道了。”肖萍表示对郭耀杰没有什么记忆。 “原来你一早就盯上我了呀，真能沉得住气，最终还是逼我先出击。”凌云开始怀念上学时候的温情了。 “臭美，谁盯上你了，就是你花言巧语的把我给祸害了。”肖萍拒不认罪，最后还加了个右哼哼的表情，这个表情挺可爱的。 “你的公司做的怎么样了。” “很艰难，倒是广州深圳那边的几家公司有合作的意向，说不定过一段我还会过去。” 闲扯了一阵，王志辉打电话过来叫他，凌云结束了跟肖萍的聊天。 王志辉也是高中学历，不修边幅，对形象啥的没有特别要求，临着街边租了一间门面房，看着是个水果店，里面各种水果摆了几框子。 但实际上王志辉是不靠这个生活的，这里就是个大巴车乘客集散地，老家来的大巴车在这里下客，然后回老家的人也在这里集合，有些乘客打工地点离这里远些，王志辉就会用一辆面包车接送，到了老家也是一样，自己老婆有一辆面包车负责接送，服务很到位。 这个门面房，既没有水果店的招牌，也有没大巴车的招牌，因为自己不是大巴车的正规站点，可是信誉绝对没问题，都是熟客。 王志辉的店里摆放很随意，说不上脏，但绝对干净不到哪里去。由于不是认真做水果生意的，所以屋子里显得很空荡。不过现在不是是运输旺季，要是到了春运，光行李就把屋子堆满了。 进来门靠墙摆着一套长方形红木茶几，暗红色沉稳大气的光泽，隐隐浮现的原始木纹精美而不浮华，五六把椅子围成一个圈。 这一套摆设与整个屋子格格不入，是王志辉一个朋友半卖半送给他的。凌云曾经嘲笑过好几回，王志辉却不以为然。 王志辉在靠墙的主椅上坐着烧水泡茶，看见凌云进来了，用下巴点点，示意凌云坐下。 泡的是普洱茶，凌云相对最喜欢的茶。 凌云再老家就没有喝茶的习惯，小时候口渴了就是咣一瓢井水下肚，透心凉心飞扬，大些以后就是白开水，对茶没有任何研究，之所以喜欢普洱，也许就是喜欢上了茶汤的颜色。 凌云在一些影视作品上看到喝茶的情形，一般都是主人端起茶杯说请喝茶，然后客人便也端杯虚迎，紧接着就告辞一句离去。查看了些资料，古代的茶文化确实在很多时候就是赶人的意思。所以凌云在很长时间里都是认为，茶就是个道具，不是用来喝的。 直到来了广州，才接触了另外一种茶文化。广州这里喝茶，个人围桌一坐，主人坐主位烧水泡茶，什么盖碗公道杯，什么水壶滤茶器，杂七杂八一大桌子，然后洗茶泡茶，最后倒进一个手指头那么大的杯子里，都不够一口喝。 “家里事处理怎么样了。”王志辉也是关心凌云。 “就那样吧，对付一阵是一阵。”凌云简单的把家里发生的事跟王志辉叙述了一遍。当说道杜晓峰摔门而去的时候，王志辉惊讶的表情说明了他也是完全没有意料到。 “乡长发怒了吧，这家伙就是个傻逼，这会有他的好果子吃？”王志辉呵呵呵呵的笑声很有韵律，就是嗓子像破锣。 “可不是么，整个乡政府都大怒了”凌云一口喝光了手指头那么大一杯茶，烫的只吧唧嘴：“乡政府勃然大怒，决定给我补偿七千块，让我给杜晓峰五千，自己两千。” 王志辉瞪着眼张着嘴，茶水倒了一桌子。 “政府也是弱势群体呀”凌云悠悠说了一句。 无独有偶，两年后，总理他老人家也接收到了类似的感慨。 王志辉无声的苦笑了一阵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说实在的吧凌云，根本的原因，就是你穷。现在这社会是什么社会？是钱的社会！”王志辉挥了一下手臂，很严肃的大声说道： “我回家盖房子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左右邻居都跑来帮忙，有什么好帮忙的？就这劝都劝不回去，天天过来，说是我什么都不懂，他们要帮我盯着。至于和墙？一开始就跟我说随便用，我不用！旧墙的设计，根本就不够我新房子用，我还怕我房子出问题呢，我自己重新砌墙！” 王志辉也是拿起手指头大的茶杯喝一口茶，继续说：“你要有钱，他敢这么骑你脖子上？呼啦一大帮子人过去，不打他，吓都吓死他了！现在你连盖房子的钱都需要继续凑，你拿什么跟人斗气？” 凌云沉默不语，虽然心里很是不能接受这种说法，可事实摆在眼前，凌云真的是无话可说。 王志辉意气风发了一番，见凌云越来越沉闷，于是站起来拍了拍凌云的肩膀，说：“别耷拉着个脑袋了，走，洗个脚，按个摩，再找两个小妞乐呵乐呵，我请！” 凌云摆手拒绝。 虽然凌云也不是个安分的主，但却非常厌恶那些风月场所。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男女之间必须得有最起码的感情基础，纯粹作为交易而进行的体液交换，那是对身体和灵魂的双重侮辱。 “还装？那天让我接你的时候怎么不表现你的纯洁了？哦，对了，那天干嘛发那么大火呀” 王志辉同样看不惯凌云的惺惺作态。 “那天是肖萍。”凌云给了王志辉答案。 “什么肖萍”王志辉稍微一思索，立马又瞪大了眼珠子： “啊！肖萍呀！！我怎么没认出来？这是又勾搭上了？？” 凌云狠狠瞪了王志辉一眼，他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肖萍。 “那行，你回去吧，我过段时间打算开辟古都到上海的线路，到时候把你那破工作辞了吧，上海站我交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谎言一样的巧合 “” “你没跟郭耀杰说话？” “没有，他没看见我。” “你们在学校关系挺好的呀，你应该主动过去联系一下的。” “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了，再联系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人家现在那么风光，也未必愿意跟咱们这些老同学有交集，过去了人家认不出来多尴尬。” “借口。那么肖萍你怎么一眼就又联系上了？” “嘿嘿，嘿嘿” 坐在电脑前，凌云跟萧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确实是借口，凌云就是跟郭耀杰曾经闹出过一些小不愉快。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凌云自觉有些理亏。要是自己过的好，肯定不会想起那些小龌龊，可现在明显人家郭耀杰出息了，再主动凑过去还真有些抹不开脸。 郭耀杰在上学的时候就很有经商天赋，而且志向还比较大。凌云还在没心没肺的谈恋爱，没事秀一秀自己的奇言怪论来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的脑回路的时候，郭耀杰已经在经商的道路上迈开了第一步。 郭耀杰是酒厂家属，倒卖一些酒呀啥的还是很容易的，但他不屑于做，太低级，一开始就直奔高端，做假酒。 当然他也做不了全流程的假酒，资金太庞大，各个环节太复杂，以郭耀杰一个还在上高三的学生，绝对应付不过来，于是他就做其中一个环节，假标签。 也不知道郭耀杰通过什么手段获得了这个流程的渠道，估计是前面有人带路吧，他联系到一个印刷厂，然后拿出酒厂仓库里的真标签做样本，开模印刷，印刷好了之后再转手卖给做假酒的窝点。 在当时连手机都没有的时代，能做出这样的生意，那是非常困难的，更别说郭耀杰还在上学，时间，资金都严重不具备。 那时候的凌云不知道天高地厚，觉得挺刺激的，也想插一脚进去，但是自己什么条件都没有，而且也耐不下心来，跟着郭耀杰探讨了几回，胡跑了几趟，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也不知道郭耀杰做成了几笔，赚了多少钱，到凌云大一下学期的时候，郭耀杰突然跑到学校找凌云，说是出事了，需要出去躲风头，想跟凌云借些钱。 凌云一个学生能有多少钱？省吃俭用的倒是攒了几百块，但那是要去找肖萍的路费。这事他不好意思跟郭耀杰说，而且郭耀杰觉得跟凌云关系好，借钱也是毫不客气，一来二去的就闹了个不欢而散。 在当时的凌云看来，自己没有什么错，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就觉得自己是在兄弟和女人之间选择了后者，而且是在兄弟最需要帮助的时刻，自己确实做的不地道。 “肖萍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你自己老婆孩子和和美美的，新房子还在盖着，最好不要跟她纠缠太多。”萧寒继续在qq对话框里打出一行字。 “就知道你们不喜欢她，其实她也很不容易的，一直就没享受过什么，现在还在创业呢。”凌云一样不接受萧寒的意见，觉得萧寒是带着有色眼镜在看肖萍。 萧寒自然不能说肖萍太多。感情的问题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说都不好使。再说萧寒自己也是女人，就更加不合适在这个问题上坚持了。 两人聊了一阵，回头凌云又玩了一会儿网络游戏，倒头就睡。 第二天凌云起床晚了，匆匆忙忙洗了把脸，叼根烟骑上破电动车就去上班。到了工厂门口，凌云惊讶的发现，自己所有的钥匙都丢了，车上钥匙插孔里只剩下一把孤零零的车钥匙，还有一个被扯的歪歪扭扭的，悠然摆动着的钥匙圈。 工装，工牌啥的还都在电动车后尾箱里呢！而且上班必须得用工牌打卡。凌云一急，就试着想把后尾箱撬开，但是第一没工具，第二又舍不得把破电动车的后尾箱弄坏，所以忙活了一头汗也没打开，突然觉得脖子下面一疼，低头一看，新买的t恤被嘴里的烟头烫了一个大洞。 此情此景，凌云想起了一段小时候听过的戏文： “走的慢，穷撵上，走的快，撵上穷。不紧不慢走两步，刚好掉进穷命坑。左手按住穷蝎子，右手按住穷马蜂。仰起脸来叹口气，穷老鸹屙了一喉咙” 垂头丧气的凌云跑到车间，找上司签了个卡，又去仓库里找了一件一身油污的旧工装，自然少不了一群小媳妇们的调笑。忙完一阵子摸摸口袋，手机也没带，幸好烟还在口袋里装着，还可以抽空躲厕所里抽两口消除寂寞。 钥匙丢了问题不大。凌云是跟几个老乡一起合租的一套公寓，两层的旧楼，三个卧室，两个客厅，两个厨房，一个冲凉房。大门的钥匙另外两个老乡自然有，自己卧室钥匙凌云有备用的，在客厅的一个角落藏着，其他厨房c冲凉房的就没有上锁，下班以后换一个电动车后尾箱锁就完了，大门钥匙配一把就好。 窝窝囊囊上了一天班，下班后随便对付了两口晚饭，然后配完各种钥匙回到屋里拿出手机，发现有肖萍好几个未接电话，赶紧回拨，电话很快接通。 “怎么回事呀，死活都不接我电话，不想理我了吗？”肖萍张口就埋怨凌云。 “哪能呢，今天手机忘屋里了。”凌云赶紧解释，然后又把今天遇到的事说了一遍，惹的肖萍咯咯的笑： “这故事编的真完美，找借口也不用编这么长吧” “绝对是真的，不信我把有烫洞的t恤留着给你看。”凌云急了，真话反而没人信。 “行呀，你就把那件t恤穿着过来让我看看。”肖萍的声音里明带着笑意。 “怎么过去？你在上海呢”凌云随口说着，心里却突然一震，惊喜的提高了音量：“你过来了？” “嗯，下午到的。上午就打你电话你不接，下了飞机仍然不接电话，于是我就自己过来了。”肖萍淡淡的说着，看来是相信了凌云的理由。 肖萍前几天就跟凌云说过最近会过来，只是没有定好具体时间。因为肖萍谈好了一单业务，这次是过来具体施工的，需要呆一阵子。 “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在xx宾馆，离你远不远？太远就不要过来了。” “不远，十来公里，看我的小电动，很快就到。” “凌云，以后别再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嗯，知道了。” 凌云随手把烟跟打火机扔进垃圾桶里，想了想，又捡出来，端端正正的摆在电脑旁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沉迷于事业的女人 凌云认为，所谓的烟瘾就是一种习惯，而不是身体对香烟里某种物质的需求。想吸烟了，就是生物钟给了你提示，吸烟时间到了。于是你便摸出一支烟点上，抽完丢掉烟屁股，然后等待生物钟的下一次提醒。所以有时候你忙起来，就会忘了吸烟，或者是点着烟了也会忘了吸。相反的例子，闲着的时候，偶尔会发生一根烟都点着吸很久了，才突然想起来，我为什么又点了一根，我是什么时候点着的。 这些例子都是凌云作为将近二十年，每天抽烟超过一包的老烟枪的亲身经历，所以凌云认为戒烟很容易。当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跟吸烟有冲突的时候，自然就不吸烟了，因为人会权衡利弊。 肖萍说别再吸烟了，那自然就不能再吸烟了，想吸烟时候就想起肖萍，一比较，肖萍比吸烟重要，自然就舍弃吸烟。 所以有烟跟没烟是一样的，这不是烟的错，不必把烟丢进垃圾桶里，摆在桌子上甚至效果更好，看到烟，就想起肖萍的话。 凌云匆忙冲了一把凉，骑上破电动车呼啸而去。 破电动车风掣电驰，跑的跟凌云的心情一样欢快，眨眼间就到了xx宾馆门口。一打电话，很快就看见肖萍出来了。 今晚的肖萍穿一件粉白色短袖t恤，下身一条浅蓝色七分牛仔短裤，光着脚穿一双白色厚底凉鞋，头发还是随意的在后面扎着，清纯爽利的像一个少女。 肖萍走出宾馆门口，看见马路边骑着破电动车的凌云，停住脚步笑了。凌云也是微笑着把头轻轻摆了一下，肖萍走过来，斜坐在凌云破电动车后面，凌云缓缓起步向前走去。 “怎么不开车呢？” “我哪有车，上次是借王志辉的，就是后来去接我们那个人，也是我们同学，只是跟我们不一个班级，你认识不？” “不认识。这电动车挺好，配你，人丑车烂的。” 凌云不搭腔，骑着车一直往前走。 “生气了？长的丑还说不得？”肖萍继续打击。 “我在笑呢。人丑车烂，后面却坐个绝世美女，想想就开心，羡慕死他们。”凌云说的很认真。 “嗯。骂的比我狠。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是牙尖嘴利，一点亏都不吃。”肖萍绝对不会认为凌云真的是在夸她。 “哪能呢，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凌云不认账，事实上凌云说的确实是心里话，虽然稍微夸张了一些。 “得了吧，因为一句歌词的发音问题跟我吵半夜，然后竟然丢下我一个人在野地里走了，还得我在后面追你，现在想起来还是气的要死。”肖萍在凌云的腰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凌云很尴尬。当时学歌没条件，偶尔听几遍原唱就自己摸索着唱，错三落四的。 凌云记得清楚，有分歧的是电影《中国霸王花》的插曲《无名小路》，第一句就起了争执，然后凌云竟然发怒了，大半夜的野地里一个人扭头就走，肖萍楞了一会儿才小跑着追上来一起回去的。现在肖萍又提起来，凌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首歌的第一句到底谁才是对的？”肖萍不依不饶。 “你是对的。”凌云诺诺的回答。确实，后来有凌云专门听了原唱，歌曲现在还在qq音乐的歌单里保存着呢。 幸好肖萍是坐在后面的，看不见凌云的脸，而且肖萍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一路闲聊几句，凌云把车停在了一个宵夜档铺门口。 这个时间吃宵夜稍微早些，档铺里没什么客人，桌子几乎都是空的，老板c服务员也是懒洋洋的随意坐着，无聊的翻着手机。凌云跟肖萍找个桌子坐下，点菜，立时一通忙碌，很快菜都端上来了。 烤生蚝，白灼芥兰，炒米粉，小锅虾蟹粥，两瓶啤酒。凌云给每人打了一小碗粥，很烫喝不了。肖萍每样菜都尝了一下，赞不绝口：“广州夜宵，果然是名不虚传。” 凌云很开心，这是自己喜欢的味道，肖萍也很喜欢。 边吃边聊，凌云在慢慢了解一些肖萍公司的业务情况。 肖萍现在接到的是一个新建小区的太阳能供水工程，签下来的合同是安装一百零八套住户的供水系统，生产厂家提供产品以及技术指导，肖萍的公司需要提供技术性人员具体施工，设备等。当然款项交供接程序很复杂，肖萍的公司需要提供大量的货源资金，而且还要到当地市场采购一些常用的配件，货款由肖萍的公司一次性向生产厂家付清，而工程款却要分批付给肖萍的公司，而且越到最后，收尾款的难度越大。所以开公司真的是挺难的。 肖萍倒是雄心勃勃：“太阳能工程是新能源，属于国家扶持项目，目前主要是依靠太阳能直接转化成热能来供水居多，也有太阳能发电方面的技术应用，总体来说是朝阳产业，市场空间大了去了。” 凌云静静的看着肖萍略显亢奋的演讲，这一刻突然发现，沉迷于事业的女人竟然这么迷人。 吃的开心喝的快乐，两人不知不觉又多喝了两瓶啤酒，以至于骑车离开的时候，凌云竟然有一丝丝头晕的感觉。 到了宾馆门口，肖萍下车，很自然的就站在一边等着凌云停车，就跟这样生活了很久一样。于是凌云就把破电动车停好，锁了车把扯下钥匙，陪着肖萍一起走进去。破车有破车的好处，随便停随便放，从来不会丢。 凌云心里一片清明，不停的告诫自己，自己有自己的责任，肖萍有肖萍的生活，决不可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就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自己给不了肖萍任何承诺和保障，老婆孩子还在家里苦苦挣扎。 进了屋，肖萍顺手关了门，懒洋洋的把自己丢在床上，稍显迷茫的眼睛紧盯着凌云的脸。凌云不敢对视，有些慌乱的把目光投向一边。沉默了一会儿，凌云轻声说： “我走了。”转身就要去开门，这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凌云随手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了吴倩的声音。 “凌云，我跟你商量个事” 吴倩的声音突然一顿：“凌云你在哪里？”声音瞬间提高了几个八度，语气极其严厉。 凌云一瞬间就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雨打芭蕉 吴倩突然就发现了异常，凌云立刻吓了个屁股墩。有人看见了在通风报信？凌云下意识的就四下观察。观察个屁，在屋子里呢，只有床上的肖萍坐直了身子，眼神也变得凝重了一些。 凌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沉声回答：“在屋子里呢。” 说的也没错，真的是在屋子里。 出租屋不是家，所以有人问凌云的时候，如果是在出租屋里，就直接回答是在屋子里。所以凌云口中的“在屋子里”，其实就是说在出租屋里。现在用在这里倒是神走位：这里也是屋子，我的回答不算撒谎。 “骗我！你带个女人去开房了！我听见有小孩子的哭声，你和一个带着小孩子的女人在开房！你这个畜生！！！” “” 凌云的心情非常复杂。前半句又吓一跳，中间半句哭笑不得，最后半句习惯性忽略。 哪里来的小孩子哭声？只有两个人的屋子还关着门，大家一句话都没说，怎么会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狗屁哭声？ 但要说冤枉了凌云，也真不算太冤枉。就现在这个场景，谁来看见了能认为不是捉奸现场？别人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他倒好，这是狗屎掉进裤裆里，不是自己拉的，也是自己拉的！这找谁说理去？ 但是凌云又能怎么说？我没和带小孩的女人开房，我是在一个开好房的女人房间里，而且我马上就要出去？ “老天爷救救我吧”凌云心里在哀嚎。 老天爷顾不上管他，估计也真不想管他，凌云得自己想办法。 “我真的就在屋子里，不信挂了电话我拍张照片给你发过去。” 凌云决定使用绝招。但是糊弄不了吴倩，一下就拆穿了凌云的把戏：“别骗我！你手机里早就拍好了！”与天斗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凌云斗其乐无穷。吴倩的斗争经验在与凌云的战斗中节节爬升，孜孜不倦的求知欲迅速弥补了一切可能发生的漏洞。 “那我要怎样你才能相信？”凌云没招了。 “你发誓！你发誓要是你没有在屋子里，你儿子马上就会死去！”吴倩咬牙切齿的声音爆炸在凌云耳边。 “我发誓，我要是没在屋子里，我儿子马上就死去！”凌云就是发誓了。 一方面凌云急于结束眼前的尴尬，另一方面，凌云确实是在屋子里，虽然他明白吴倩说的屋子跟他说的屋子根本不是同一个地方，但是心里一片坦然，是你吴倩被我带到坑里而出现了口误，神灵也没法帮你，誓言灵验不了。 吴倩那边却马上进入了歇斯底里状态，声音在顶点的高度仍然再一次提升：“好你个凌云，你为了一个带着孩子的贱女人，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你竟然咒他死！你会后悔的！你儿子真的会死的！你马上给我回来离婚，马上！马上！！！” 嗓子最后彻底嘶哑，然后挂了电话。 凌云已经进入了当机状态，脑子不知道空白了多久，肖萍怎么叫他都听不见。 许久，许久，凌云才慢慢感觉到腰上环绕着一双手，背后有一片温暖。轻轻扯开这双手，回过头，肖萍在焦急的注视着他，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往下流淌。 凌云一把紧紧的抱住了肖萍，不由分说就把嘴压了下去。 头在上边头在右边头在下边头在左边头不知道在那边 天旋地转。 这是初吻的感觉，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双唇。 凌云这辈子第二次有这种感觉，终生难忘的感觉。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敲打着芭蕉，急促，狂野。 捅破了最后的禁忌，凌云反而一身的轻松。本来肖萍就是自己的妻子，阴差阳错的不知道为什么才成了今天的样子。 吴倩中邪般的闹腾，又在凌云心里狠狠捅了一刀。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凌云靠着些小聪明在小心翼翼的躲避，最终还是被吴倩无情的揭穿。好像在吴倩的心里，孩子死活不重要，是谁的责任才重要。于是凌云在崩溃状态下走到这一步，凌云自己觉得，这需要吴倩来负责。 人都是这么自私，无时无刻不在想尽办法，把自己的错误归咎于别人身上。 看着身边那双紧闭着却依然美丽的眼睛，凌云心里划过一阵暖流。这才是自己的妻子，能给予自己最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吴倩在一起便再也没有感觉。吴倩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需求，很多时候都是孩子们睡着了，凌云兴致勃勃的去拨撩吴倩，吴倩却总是迷迷糊糊的很小声交代凌云不要惊醒孩子，然后一动不动的任由凌云鼓捣一阵子，到最后凌云都不能确定，吴倩是睡着了的，还是醒着的。 凌云也试着很吴倩沟通这个问题，却是换来了一通极度的鄙视： “这么大个男人，不想着多赚些钱，整天就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你也好意思？难道你还是小孩子，就知道玩？” 说着说着，就很快扯到另外一个频道：“你是不是觉得外边的女人会玩，回来我让你不满意了？就你那长相，就你那年纪，你还能找些什么样的？”然后各种猜忌，大吵大闹一番。 凌云思绪再一转，又觉得吴倩在家里照顾小的伺候老的，操心盖房子还得跟邻居吵架，不由的又有些心疼。 胡思乱想中凌云沉沉的睡去了，呢喃中翻个身，轻轻把肖萍抱在了怀里。 等到天亮睁开眼，凌云已经快要把昨晚复杂的心情忘完了。这一点他跟吴倩还真是有夫妻相，关于生气的事，那是来的快去的快，很会调整自己的心态。 转过头看看身边的肖萍，凌云的眼里一片温柔。 凌云相信肖萍不会对她纠缠不休。就如同他相信，肖萍现在正在开公司，而自己还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仔，但是肖萍绝对不会嫌弃自己一样。 两个骄傲的人，当初爱的轰轰烈烈，最后走的无牵无挂。明明很可能就是一个误会造成的结果，当初不去求证，到了今天仍然不愿意去求证。 有爱，就够了。当初是，今天也是。 “起床，上课迟到了”凌云爬在肖萍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肖萍立马睁开眼就坐了起来，同时立刻也恢复了清醒，仰头又躺下去了。 “走吧走吧，你去上班吧，昨天坐飞机太累了，让我多睡一会儿。” 就跟当年一样。不同的是凌云一个人走了，肖萍可以睡个懒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六感 一场大雨过去，早上的天空格外的蓝。马路干净的像刚拖过地一样，路边整齐站成两排的榕树叶子绿的直冒油，嫩黄的枝桠扯出老长一大截。崭新的太阳发出万道霞光，一条条的光线从树叶的缝隙里透过来，串着一个个七彩迷幻的光圈。 凌云的破电动车又在欢快的飞驰。带着甜味的晨风迎面扑来，一刹那间凌云觉得就像吃了枚人参果，浑身的毛孔都通坦的飘飘欲仙。 “噢耶 爱你在心口难开 我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噢 爱你在心口难开” 凌云哼着莫名其妙的歌曲，在厂门口卡机前停好电动车，立马懵逼了。 工牌呢？工装呢？ 毛线都木有。 电动车好破。 一身衣服好精神。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昨天才签过卡，今天绝对不能再次签。一身新衣服怎么能干活？上班修机器换模具的，总是弄一身油呲啦呼。 掏出手机看看，离上班还有十几分钟，回屋里取完全来得及。那就回去取呗，天气这么好，跑一圈算什么。 欢快的去欢快的来，凌云在看到电脑桌上的烟和打火机的时候思索了几秒钟，最终决定还是带身上。一个晚上都没有想吸烟的，现在看见了烟，点一根的想法就浮现在脑海里了。但也只是一个闪念，马上肖萍的面孔就跳出来对着自己微笑。 车间好整洁。生产线和机器设备好漂亮。小嫣肥嘟嘟的大脸和眯缝着笑的眼睛好可爱。 凌云脚步好轻快。 很快小嫣就发现了凌云的异常。 “云哥，云哥，你身上有味道。” 不可能的，早上冲过凉，衣服全换了。上班呢怎么可能还穿那身衣服？凌云根本就不搭这话茬。 “云哥别走，你身上真有味道。”小嫣一脸严肃。 “云哥身上哪天没味道了？一身的男人味你又不是不知道。”凌云也是一脸严肃，只是说的内容不太严肃。 “滚一边吧，你那是一身烟味。今天倒是没有烟味了，可却是一身的鱼腥味，云哥你偷吃了。” 凌云一惊。 这世界怎么了，难道女人真的是有第六感？凌云马上就想起昨晚吴倩非常准时打来的电话，以及绝对肯定语气的撒泼闹腾。 心里虽然划过这个念头，可嘴上一定要保持镇定，凌云按照自己一贯的风格，张口就来： “云哥哪天不偷吃呀，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都是偷吃的日子。” 真话当假话说，假话当真话说是凌云的风格，这个时候越是反驳就越是让人怀疑，一本正经的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下就把小嫣的思路扯了个稀里哗啦。 小嫣一脸疑惑的看了凌云一会儿，摇摇头走开了，估计是在怀疑自己的判断。 直到凌云把自己的工作忙完，心里仍然安静不下来。主要是吴倩的表现对他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从不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的凌云，不禁也开始对所谓的什么超自然现象疑神疑鬼起来。 凌云溜达了一会儿，又来到生产线尾端，装作很随意的问正在打包装的小嫣： “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奇葩的感觉？” 小嫣一下子来了精神：“真的是偷吃了呀？快说说，是不是小娟？我看小娟也不太正常，一大早就是一副羞答答的模样，话也不多说了。” “滚滚滚！快说你是从哪里判断的，然后我就跟你说是谁。” 小娟是做质检的，长的还算不错，天天的浓妆艳抹花枝招展，也经常跟凌云开玩笑。但是跟小嫣不太对付，互相看不上眼。 见凌云承认了，小嫣就揭开了自己的底牌：“怎么看出来的？你就在脸上写着呢！一脸春风，走路脚上像装了弹簧，没人的时候还一个人傻笑。” 狗屁的第六感凌云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暗暗检讨自己养气功夫严重不足，总以为自己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谁知道一有点事都表现在脸上了。 凌云转身要走，却被小嫣一把拉住了：“说呀！是谁？” “什么是谁？”凌云这是要赖账了。 “昨晚跟谁去开房了，别说话不算话！”小嫣怎么能就这么放走凌云。钱都交了，不发货？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多少个灭火器都不能扑灭。 “你想多了大美妞，我只是昨晚打牌赢钱了。”开玩笑，怎么可能跟你说，你能懂我们这么神圣的感情吗？ 凌云施施然的走了，小嫣在后面捶胸顿足，简直比了还要痛不欲生。 只是凌云的疑惑还是没有消除，昨晚的事太不可思议。 女人呀，真是谜一样的生物。 凌云暂时把这个疑惑放下，一路飘着来到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是用木板隔断成的三个隔间，隔间没有装门。前面有一步台阶，五六米长，整整齐齐的坐着一排汉子。 没错，你没看错，就是洗手间，就是坐了一排汉子。 四五个人，每人找一张硬纸板或者扯几页工作日报垫在屁股底下，分着腿坐着。台阶很低，坐在台阶上，膝盖要到胸口的位置，往前一趴，两个小臂刚好放在膝盖上，左手一支烟，右手一个手机，或玩游戏，或看小说的是一批；左手按膝盖，右手指指点点高谈阔论的又是一批，还有一批蹲在里面的便池上，光着屁股也不耽误加入任何一派。 很有特色的厕所文化。 日资企业对于车间里不能抽烟控制的非常严格，日本人对于制度的执行，也总是一丝不苟。所以在凌云的公司里，绝对看不到有人在车间里抽烟。可是奇葩的日本人，却把吸烟区设置在车间外面大太阳底下，靠着墙放一个上面带烟灰缸的不锈钢垃圾桶就算配备好了。 以广州的天气，怎么可能坐太阳底下抽烟？于是吸烟区就被工友们跟有创意的转移到了洗手间。 凌云一进门，一片烟雾缭绕，然后就听见了一通高谈阔论： “神州十号太牛逼了，中国的科技已经完全达到了世界最先进水平，你就看吧，痛揍小日本也就是两三年的事！” 跟凌云一个班的四川人小龙口沫横飞，赚着吃糠咽菜的钱，操着世界和平的心。 你说你自己也是汉奸的一员呀，怎么就对日本人如此的深恶痛绝呢？ “苍进空的皮肤好好哟，那叫声，的不要不要的” 果然大家不在关心国家大事，开始关心起日本女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幸福就是一碗饺子 “云哥，来抽我的烟。”小龙看见凌云进来，马上就掏出了烟。 小龙进厂比凌云晚，工作，技术都是凌云手把手教出来的，必须给凌云以尊敬。 凌云笑着摆手拒绝了。 “不抽，我戒了。” 哄堂大笑。所有人都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你口袋里的烟我都看见了，云哥。”一个工友眼尖，一下就指出来了。 “我装着烟也不抽，这是戒烟的最高境界。”凌云开启了装逼模式。 “戒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一天能戒十几次。”呲着一口黄牙的“大烟枪”悠悠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 “得了吧！你一天两包烟都不够，怎么可能只戒十几次？”人多的好处就是经典连着经典，另外一个工友一刀撂翻“大烟枪”。 “剩下的次数我在思考要不要戒烟。”“大烟枪”对这个话题准备的非常充分，一招一式有板有眼。 “云哥戒烟我也戒烟。”小龙点燃最后一根烟，把烟盒往垃圾桶里一丢：“抽完这颗烟正式开始。” 又是哄堂大笑。 很快七嘴八舌的，大家的兴趣就从戒烟转移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我去！又有牛逼人物出现了！”一个工友眼睛盯着手机，拍着膝盖大声说道：“农民工返乡不不堪村干部欺辱，怒砍村干部三家十一口！” 于是一群人呼啦围过来，开始讨论这个血腥的案件。 “” “现在农村的村干部才是最大的黑社会，没有案底就不够资格当村干部！” “” 从神十到苍老湿，从戒烟到村干部，厕所文化，变幻莫测。 凌云这段日子过的很幸福。 上班也就是忙一阵子，然后跟女员工们调笑几句，再跑进厕所吹牛打屁，下班了就跑到肖萍那里，感觉就像回家了一样。 星期天凌云也会跑到肖萍的工地上，可是肖萍的工作凌云一点都不懂，只能在一边看着，看着工人们忙碌，看着肖萍脚不沾地的团团转，指挥这个，安排那个的，电话也响个不停。 但是看了一会儿，渐渐就看出一些眉目了。肖萍把一切安排的非常合理，每一个环节做到哪里，材料，工具等总能准确的出现在合适的地点。 这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有做大事的潜质。凌云在心里给肖萍下了个定语。 半天过去，就有工人看出些蹊跷，竟然叫凌云老板，叫肖萍老板娘，肖萍也不去纠正，凌云乐的嘴角都扯到耳朵后面了，赶紧掏烟，心里暗暗给小伙子点了一百个赞。 扭过头，肖萍丢过来两个大大的卫生球，凌云更开心了。 新住处也已经安排好了。工程要做一段时间，不能够一直住宾馆里，于是凌云带着肖萍在施工的小区附近租了一个两室一厅，厨房卫生间的啥都有。一个房间住人，另外一个房间放一些精密仪器图纸啥的，厨房里也武装的很齐全。 肖萍一天忙下来很累的，回来还要对照图纸，检查仪器状态，解决工作中的问题，计划第二天的工程进度。所以做饭的工作都放在了凌云身上，肖萍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喂，下班了去买些面粉，猪肉芹菜买一些，我在一本书上学到了做饺子的方法，今晚我包饺子给你吃。”快下班的时候，肖萍打电话过来了。 “行。” 凌云下班买好菜回去，肖萍已经在屋里了。看见凌云进来，迎过去接住了凌云手里的各种袋子： “你就坐着等，我专门提前收工回来，今晚你就看我的吧。” 一脸郑重的转身就进了厨房。 凌云坐在客厅里就能看见在厨房忙碌的肖萍。 只见肖萍先是把一本书摊开放在案板上，用一个碗压住不让书合起来，然后念念有词的把猪肉从袋子里提出来，放在肉墩上举起菜刀，然后犹豫了一下，又看一眼书本，把菜刀放在一边，拿起猪肉放在水龙头下面洗。 凌云对于今晚能吃到肖萍包的饺子很是怀疑。于是忍不住就进去厨房，穿上围裙，伸手去接肖萍手里的猪肉，肖萍躲开。 “说了我做饭的，你别动。” “还是给我吧，你是要做大老板的人，哪能亲自动手，你拿着书指挥，我来具体实施。” 凌云坚持着把肖萍手里的猪肉接过来，把肖萍支到一边。 “你才是老板。”肖萍小声嘟囔，凌云又乐。 凌云先把水池盖子盖住，放了半盆水把肉泡再里面，然后开火烧水，弯腰择菜，肖萍也帮着择菜。 水烧到有响声了，凌云洗手后伸进锅里摸了摸水温，刚刚有些烫手。于是关了火，把面粉倒进盆子里，用烧好的温水和面。和好面用一个干净的塑料袋盖起来，剁肉馅，剁芹菜，葱姜蒜调料一起盘好，擀面皮包饺子。只见凌云双手上下翻飞，一个个胖乎乎白生生的饺子就像艺术品一样，在案板上排成了几排，肖萍看呆了。 “发什么呆呀，烧水下饺子。”凌云回头微笑着看向肖萍，肖萍却从背后环住了凌云的腰。 “你这是吃了多少苦呀，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把饺子包的这么漂亮”肖萍呢喃着的声音格外温柔。 “什么叫吃了多少苦。做饭而已，你一个女人饭都不会做，难道享了很多福吗？”凌云回头刮了一下肖萍的鼻子，一鼻头白乎乎的面粉，就像个可爱的小丑。 肖萍不知道，凌云也不说，一直就这么顶着个白鼻子吃完饺子。凌云时不时的傻笑一声，肖萍也回一个幸福的微笑，表情更加好笑了。 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一碗饺子。 “云哥，出来喝酒。” 刚放下碗，小龙竟然打来了电话。 大家虽然是工友，但是平常下班了一起喝酒的情况还是不太多的。一般情况下，去ktv唱歌都是工友们，凌云不怎么跟老乡一起去；而纯粹喝酒，那就是老乡们一起的活动了，一般不怎么跟工友们一起去。因为喝酒凌云他们那里的规矩跟外地人不一样，觉得不好玩，而ktv，那是个是非之地，要尽量避免跟老乡一起，免得有些闲言碎语传到老家去。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小龙约了，就必须给面子。 “我出去一趟，晚了就不回来了。”凌云跟肖萍说了一声，推开门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大排档里小龙一个人坐一张桌子，一盘炒田螺，几瓶啤酒。看见凌云过来了，摆了摆手，凌云对面坐下来，小龙给凌云倒上一杯酒，一举杯两人一口下肚，然后小龙又给两个人满上，又是举杯下肚，小龙继续倒酒，又要举杯，凌云拦住了。 “咋的了哥们，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哥开心一下。” 新梗老梗，应景就是好梗。 凌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唉”小龙悠悠一声长叹。 “唉个毛线，装深沉呀？”凌云继续逗他。 “云哥，我没脸见人，我没法活了。”小龙明显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凌云也严肃起来，不出声，举杯又跟小龙碰了一个。 果然不用逼问，小龙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 “我老婆在家偷人了，我该怎么办？” “呃”凌云无言。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这不关我的事吧。 小龙继续说：“我一个同学在医院工作，刚好看见我老婆去做流产，他认识我老婆，我老婆不认识他，于是他就打电话问我。” 这时候凌云知道自己只是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听众就行了，不必仔细问，而且事情已经很明白，小龙的同学不明白情况，但是一说小龙就知道了。 小龙快一年都没回过家。这孩子是不关凌云的事，但不关小龙的事才是重点好不好？ 小龙还在絮絮叨叨，凌云突然就想起了一个笑话。 说的也是个四川人，在广州打工两年多一次都没回去过，结果有一天父亲给他打电话，说是他老婆在家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那个四川人淡淡的应了一声“哦”，然后屁事没有，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说这故事的人一本正经，主人公有名有姓的，还离凌云这里不远。 原来四川人不是这么淡定呀，传言真是信不得。 “那你打算怎么办？”凌云不想再听小龙唠叨了，直奔主题。 这种事分分钟在发生，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要回家，我要干死他们这对狗男女！”小龙在低声吼叫。 “别冲动小龙，你回家一趟是很有必要的，但是要冷静，不要用极端手段解决问题。”凌云觉得自己有必要劝一下小龙，也许只是这一会儿说说狠话，可万一真放心上了呢？劝劝总是没错的。 “可是我没钱”小龙一下又变成泄了气的皮球。 “刚发的工资呢，怎么就没钱了？”凌云惊讶了。 “我买马输了”小龙的声音像蚊子哼哼。 万恶的私彩，有多少钱够往里面填？总想一夜暴富，哪有那么容易呀凌云恨的牙痒痒。 有心不管他，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工作也快一年了，小伙子挺懂事，该有的尊重一点也没少给凌云。于是凌云组织了一下语言，很认真的说道：“小龙，你也知道我家里盖着房子呢，而且也不太顺当，这不都往家跑两趟了。” 凌云停下了话，小龙也不吭声，又是抓起瓶子倒酒，凌云拦住了：“这样小龙，我卡里留的就是生活费，我不敢多给你，五百吧，不够你再想想办法。” 小龙仍然低着头不吭声。 “你等我一下。”凌云起身去路边柜员机上取了五百块钱，回来放在小龙身边，拍了拍小龙的肩膀：“快去快回，不要冲动。” 凌云回去跟肖萍说了这事，肖萍也是一阵唏嘘，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蛋疼的世界，到底该怪谁？ “我说凌云，你也太小气了吧，四川那么远，五百块够不够一趟的路费？”好一会儿，肖萍才想到这个问题，开始埋怨凌云。 “主要是我没有能力。帮人就应该是尽力而为，不应该为了别人为难自己。” 凌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在肖萍这里从来不隐瞒自己。 “你格局太小了，人情世故一直做的都不好。”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做不来。” 闲聊一阵，两人沉沉睡去，就像多年的老夫妻一样，互相偎依在一起的只是心灵。 第二天凌云去上班，自然比以前更忙一些。生产技术科只有三个人，小龙请假了，三个人的活两个人干。但是凌云没话说，自己连着请假两次呢，还不都是人家两个人干了他的活。 忙完一阵子，凌云又去逗小嫣。这个胖乎乎的女人好可爱。据说长的胖的女人都很开朗，开什么玩笑都不会生气，果然很有道理。 可是今天的小嫣明显不在状态。凌云口花花的占些小便宜，小嫣居然无动于衷，只是低头干活，对凌云的话只是随口哼哼，或者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应。 凌云很诧异，但是凌云不会主动去问。以凌云舌战群儒百招不落下风的经验，人心里有事不能问，越问越得不到答案。 凌云不说话，就一直在小嫣身边晃悠，晃悠一阵子走开，然后再回来继续晃悠。晃悠到第三圈，小嫣终于开口了。 “云哥，你说小龙什么时候回来？”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凌云的八卦之火比起小嫣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凌云有策略，不会直接就露出惊讶，然后逼问。 于是凌云装出很不在意的样子，淡淡的说道：“问我不是多此一举，他不是都跟你商量好了么。” “啊？他都跟你说了？”凌云沉住气，就轮到小嫣惊讶了。 “俺俩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事都要我帮他参谋。”凌云这会儿要是拿个鸡毛扇子，绝对就是活脱脱的孔明再世。 “哎你说他回去离婚，到底能不能行呀，我这边都跟我老公闹腾很久了，走的时候我把工资都给了他，自己生活费都不宽裕。”难得看见小嫣发愁的样子。 “” 信息量太大，简直就是排山倒海之势。 一刹那间凌云开始鄙视起小龙了。小龙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呀，你在外边把人家胖妞哄的团团转，都要闹离婚了，自己老婆在家出点状况，你就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凭啥呀？只许你防火，不许她点灯？ 可是这事凌云不好插言，而且跟小龙说的也出入太大，只好随口应付：“走着看吧，什么情况还真说不好。” 一转身灰溜溜的走了。 又过了天，洗手间里小龙成了焦点人物。 “他妈的借我五千块，说是爸爸急病要手术。” “他妈的我借给他两万呢，说是老婆恶性肿瘤，要化疗。” “还有我的” “” 再过两天，小嫣也不来上班了。 凌云眼前浮现出《喜剧之王》里的镜头，只是周星驰的脸变成了小龙的脸。小龙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沉声说：“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凌云看的是最便宜的一场电影，才五百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泡妞神器 又是一个星期天，而且难得的是，肖萍的工地上因为材料没能及时到位，不得不停工休息一天。 做工程遇到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凌云睡的安逸，肖萍睡的坦然，醒了好一阵子也不想起床，两个人在床上天南地北的扯，渐渐就扯到了以前在学校的生活。 “你说为什么，我遇见你的时候都是一辆破车，当年是破自行车，如今是破电动车。”不记得从哪里开始，肖萍的话题扯到了破车上。 “我很感激我的破自行车，是它给了我品尝初吻的机会，那感觉太美” 凌云扭头要去亲肖萍的脸，被肖萍一把推开了。 “老不正经。” 凌云嘿嘿的笑，思绪却又回到了当年的学校 年轻人一旦开启了情愫，那便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在一起。 一天下了晚自习，肖萍前面走，凌云骑上破自行车跟了上来。 “坐上来，我送你回家。” 凌云是住校的，肖萍家离学校不远，晚上是回家住。以前肖萍下晚自习都几是个同学结伴回去，最近凌云主动接手了这个工作。 于是肖萍侧坐在凌云自行车后衣架上，凌云一脚踩下脚蹬，自行车呼呼啦啦就跑了起来。 凌云的自行车真的是好破。那是一辆飞鸽牌的大二八，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大晚上的看不清楚，不过凌云自己知道。 黑色的车身锈迹斑驳，链条从来就没上过油，车把上原本亮闪闪的镀光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锈点，跑起来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地方全响。 但这又怎么样，肖萍不在意，凌云自己也不在意。 说好了是送肖萍回家的，可是自行车没走几步就转了个方向，跟肖萍的家根本就不是一条线路。 肖萍也许是坐在后面看不见，也许是本来就没打算这么快回家。回家的路太短，不够消耗完两个人无尽的缠绵。 其实对于恋爱中的小青年，多长的路都是太短。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随意的说着些话题，关于学习，关于歌曲，关于诗词。秋后的夜风是那么的清爽，月光是那么的皎洁。 美好的气氛总是被意外打破。 凌云的自行车正在野外的月光下晃悠着，就听见“咔嚓”一声，后衣架的支撑杆断了一根，衣架一下子就歪了。肖萍轻巧的“哎呦”一声，赶紧揪住凌云的衣服后摆，才没有从后衣架上掉下来，凌云一把刹住了自行车。 两个小年轻当时还很羞涩，肖萍坐自行车就是老实的坐着，不敢搂住凌云的腰，这突然出现的意外，让肖萍本能的拉住凌云做为支撑。 老态龙钟的后衣架不堪重负，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凌云尝试着把断了的支撑杆暂时顶在后轮轴上，但是不行，一晃就掉下来了。 肖萍在暗暗发愁，凌云却是一阵窃喜。后衣架坏的好呀，坏了可以坐前面。 大二八虽然笨重丑陋，但是它有一个神奇的构造，前面有横梁。所以经过后人的来总结，在那个年代，二八自行车是做为泡妞神器存在的。 “没办法，只有坐前面了。” 凌云用无奈的语气向肖萍提出了一个让自己心花怒放的方案。 不过这也是唯一的方案，肖萍无法拒绝。 自行车的横梁上坐一个人，那就是一个抱满怀的状态。肖萍的后背轻轻靠在凌云的臂弯里，肩膀抵着凌云的胸膛，齐耳短发不停的摩擦着凌云的下巴，偶尔还会有几根调皮的头发钻进凌云的鼻子里。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哪见过这种阵仗？凌云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脏就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而坐在凌云怀里的肖萍也是一句话都不说，身子靠向凌云的越来越紧。 凌云的右臂不堪重负，于是就停下了车，左脚点地把自行车稳住，肖萍左脚也挨着地了。凌云松开左手，肖萍站直了身子，低着头依然不吭声。 凌云的右脚也从横梁上跨过来，然后松开握住车把的双手，把自行车靠在自己屁股上，横下心来，双手捧起了肖萍的脸。 肖萍睁大的双眼在月光下如同一泓秋水，瞬间就把凌云淹没了。凌云脑子一热，低下头，轻轻吻住肖萍的嘴唇。 那种柔软，那种温暖，触电一般的感觉。 只怪这月色太美，只怪这自行车太破。 凌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就爆炸了。先是感觉到脑袋向左右剧烈的摆动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转圈圈，越转越快。 隐约中有一只手托了一下自己的腰，然后凌云清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眼前的那一双眼睛，依然是睁着的，微微带着笑意。 凌云猛的把肖萍搂到怀里，嘴唇再也不愿意松开。 “发什么呆呢？”肖萍用肩膀顶了一下凌云。 “我问你，第一次接吻，你是什么感觉？我当时是真的晕了。” 凌云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初吻里。 “我呀我当时都窒息了，根本喘不过气来。”肖萍笑的眼睛眯着，继续说：“被你勒的了。” “是不是这样？”凌云坏笑着一转身扑了上去。 “唔唔” 背上被打的好疼。 电话铃响了。凌云拿起手机一看，是吴倩的来电，不由的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上次闹腾过之后，没过几天吴倩就又打了电话，说一些关于盖房子中间的细节，需要准备什么材料，门窗什么的细微调整等，语气很是正常，就好像没发生过剧烈争吵一样。 凌云也习惯了吴倩性格的捉摸不定，你闹我就任你闹，你好好说话我就认真应对。 后来又联系过几次，凌风不好管教了，和熊玲霞互相瞪眼了，老杜头不让路要把她往沟里挤了等等。总的来说开心的话题少，抱怨，发怒的情况多。 所以凌云接吴倩的电话就有些心理障碍，尤其今天来电话的时候又是这样一个情形。 凌云把手机转向肖萍，让肖萍看见屏幕上吴倩的名字后，一脸严肃的跟肖萍对视了一眼，接通了吴倩的电话。 “嘿嘿，嘿嘿回来吧凌云，房子又~盖不成了。” 以一阵冷笑开头，以阴阳怪气的腔调结束，“又”字拉的老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大事化小 当凌云又说要请假回家时，车间主任脸都黑了。 “凌云，你说我该怎么办？小龙走了，现在是两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可你也说要走，而且是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我知道主任，但我真的是没办法” 凌云打断了车间主任的话。他懂车间主任的难处，可是自己也不好解释。就是这么个事，明摆着的，必须要走。所以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唉好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想办法。不过你今年要升小组长肯定是没戏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的主任，我都知道。”凌云怎么可能不明白。 “说实在话凌云，我对你的理由很是怀疑。你说你盖个房子，怎么会有那么无聊的邻居，天天盯着找你麻烦？” 凌云无语。他家里发生的事很多人都不信，几乎就是跟车间主任一样的理由。 不过车间主任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可是我也不理解你好好的工作不干，天天往家跑对你有什么好处。工资受影响，升职的机会也从手心里溜走了，你自己什么都明白，所以我只好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了。” “谢谢主任理解，谢谢主任对我的关心。”这会儿凌云是真心的感激车间主任。 “去吧去吧，遇事别冲动，要冷静处理。”车间主任挥手让凌云出去了。 好熟悉的话语，跟自己交代小龙的一样。 大巴车上，凌云思绪万千。 “凌云！你这次回来要不把杜晓峰一家砍死，我就直接气死了！！我不是吓唬你，等你房子盖好了，你就自己带着孩子过吧！！！”吴倩在撕心裂肺的怒吼。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要记得你还有我。”肖萍一脸平静的帮凌云整理了一下衣领：“多从人情世故上下功夫，别总是硬碰。” “凌云呀，怎么会成这样呢？唉”王志辉语重心长，一脸纠结的拍着凌云的肩膀，看着凌云上车，最后狠狠心给了凌云一个方案：“房子盖起来才是男人，以后路长着呢。” 房子封顶完成的时候，凌云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这下好了，再也不用为盖房子的事纠结了。虽然小吵小闹的中间也有一些，但是终于熬到了封顶，以后再也不用跟杜晓峰两口子纠缠，安安心心的关起门过日子，真好。 水泥凝固期过了之后，拆模清理，下面就要进入粉刷环节，再往后所有的工作都在自己家里进行。 谁知道粉刷开始第一天就又出事了，而且还是同样的问题，和墙。 粉刷工程队也是高炉村的，跟凌云和杜晓峰关系都不错。 五六个工人忙活了两天，把沙子，水泥提升到第三层，然后用小推车分到各个房间里，水管也接到顶层。 第二天一早，工人们匆匆赶来，几个人搅拌灰浆，然后加水和好，一个人在墙上打架眼。和墙上架眼只凿半墙，十二公分深，另外一边的墙凿穿，穿进去一根钢管，上面铺竹架板。 近些年河南老家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盖房子一家比一家高，最终把单层的高度确定到四米。 单层四米高，然后装修吊顶以后高度只有三米左右，上面一米就完全浪费了。明知道是浪费，可一家家都是乐此不疲，凌云也不能免俗。 砌墙的时候是有架眼的，但是砌墙每一架一米五高，粉刷的时候每一架两米，四米刚好是两架。所以粉刷工人不用砌墙工留下来的架眼，重新自己凿。 至于脚手架？同样是高度不合适，而且长度更加不合适，粉刷工人就没考虑过。 一个工人拿着电铲打架眼，“铛铛铛”一个，“铛铛铛”一个，打到第三个架眼时，一捅又穿了，打到了杜晓峰家的旧架眼。旧架眼不结实，就是随便半截砖头塞进去，一把水泥浆糊住。 包工头一看不好，立马就要往杜晓峰家跑，赶紧去解释。然而还没有跑下楼，熊玲霞的骂声就在耳边响起来了，而且这边吴倩也即刻接上火，又骂了个惊天动地。 骂的内容倒是没什么新意，只是现场太火爆，工头没办法，只好蹲下来“吧嗒吧嗒”的吸烟。 凌云到家的时候，又是一院子乱七八糟，钢管竹架板什么的到处丢的都是，就像被鬼子扫荡过一样。 在广州凌云已经暗暗定下了基调，这次的事情，还是要和平解决，行百里者半九十，一定不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凌云现在又多了一个牵挂，就更加没有拼命的勇气了。 所以凌云在家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了一通吴倩的发泄式的咆哮，老人孩子安慰一阵之后，立马就去了包工头家。 “我也没办法呀凌云，谁知道刚开始就又出这种情况？我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在和墙上一定要小心，谁知道干活人不操心，又捅了篓子。” 包工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低头抽着烟，把情况跟凌云说了一遍。 “其实这也不怪你。”凌云安慰着包工头：“这些问题施工中很常见的，出了问题解决掉就行了。” 包工头这时候说话就对吴倩有些意见了：“我本来就是打算过去跟杜晓峰说的，谁知道你媳妇直接就跟熊玲霞骂上了，于是我也就没了办法。” 凌云不信。这只是包工头的借口而已，就算吴倩不还口，也不是包工头一句话就可以搞定的。 “我觉得咱应该这样办。” 凌云在给包工头想办法，其实也是在划分责任：“你看这样，你就去跟杜晓峰说，这个窟窿是你们施工队自己弄出来的，跟凌云家无关，要补要赔任他提出来，多少钱你先应下，然后我替你出就是了。” 虽然责任划分给了包工头，但是后果不让包工头承担，他自己承担。 凌云不是在信口雌黄，这事确实就是施工队的责任。但是凌云也是真心实意的愿意承担损失，工人们绝对不是故意的，而且是卖力气挣辛苦钱，怎么可能让他们赔出来。 而让包工头出面，就很巧妙的避开了凌云跟杜晓峰的矛盾，让矛盾转嫁到包工头身上，从而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保证金 包工头扳着指头盘算了一阵，一脸疑惑的抬头对着凌云说：“这不对呀凌云，本来是你跟杜晓峰的矛盾，怎么能让我来承担，你这是逼着我也跟杜晓峰翻脸？” “不是这样的。”凌云揉碎了跟包工头解释：“这事放在我身上就是大事，因为我跟杜晓峰一直有不对付，调解起来肯定很难。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你们本来关系就不错，施工中出现些失误，也不是谁跟他有仇故意惹事，相信杜晓峰也懂这个道理，会给你面子的。” 凌云递给包工头一根烟，继续说道：“你现在就算是帮老弟我的忙，去把事揽下来，兄弟我领哥哥的人情。” 搁以前凌云绝对不会这么耐心的跟包工头解释。因为严格来说，这是事实，本来就是施工队出现的意外。 只是这时候他想起了肖萍的话，就试着去把事情做的圆滑些，不管对错，只为解决问题。 翻来覆去的掰扯了半天，包工头终于答应下来，凌云松了口气。一直以来都是简练快捷的说话方式，突然要做这种水磨功夫，凌云很是不适应，好几次几乎就要开启嘲讽模式来攻击包工头的智商了，最终还是按捺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包工头就来凌云家了，一脸嘚瑟，精神头十足。 “行了凌云，给你说通了。” 包工头神气，凌云淡然，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跟我说说。”凌云笑眯眯的递上一根烟，吴倩也很感兴趣的凑过来。 “那两口子真难说话。熊玲霞一口咬定就是你们两口子里谁捅的窟窿，就是故意找他家麻烦，还说是你们家在欺负他们。”包工头停下话头吸了口烟，眼睛紧盯着凌云，吴倩紧跟着冷笑了一声。 狼和小羊的现代版。 凌云心里清楚，但还必须跟包工头解释：“这怎么可能？我又不在家，吴倩什么都不懂，你让她捅窟窿，她也捅不动呀。” “我能不知道？当时我在现场的。”包工头蔑了凌云一眼：“可是杜晓峰两口子不信呀，我坐了半夜才说通，杜晓峰很勉强的答应下来，这事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凌云很怀疑包工头的话。杜晓峰这么好说话？还是低估了包工头的能力？ “杜晓峰说了，让你给他交五万块保证金，施工完成不再发生任何问题，就退给你，出现损失了就从这钱里扣。” 包工头一脸郑重，一脸显摆，他在等着凌云夸他。 凌云这一刻好想仰天长笑。 吴倩首先暴怒了：“我给他五万块保证金？我给他，他敢要吗？”吴倩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嘴唇都在打着哆嗦。 很久以后吴倩才缓过一口气来，眼睛盯着包工头，缓缓伸出手指，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不管，这事是你们惹出来的，你要负责！” 包工头看着吴倩，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就这么尴尬的扯着嘴角。 时间也凝固了下来。 凌云不出声，他在等着包工头的态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包工头吸了口烟，转过头对着凌云说道： “凌云，你也明白，我跟你还有杜晓峰关系都还可以，能帮忙的我肯定尽力帮忙，但能做到的也就是这样了，如果你不满意，可以再找找其他人想想办法。” 凌云觉得包工头有些傻。真当这是方案吗？你没看俺家吴倩都气成啥样了。哪国的规矩，盖房子得给邻居交保证金？我还不如直接去给杜晓峰磕个头更有面子一些。 于是凌云脸上也浮出了淡淡的笑意，很认真的对着包工头说道：“我也觉得俺家吴倩说的不错，这事是你的责任。” 包工头却是从容不迫，继续微笑着回答凌云：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个窟窿杜晓峰不追究，就是说，我捅这个窟窿没有责任，下面能不能继续施工是你们两家的事。” 就像一个大棒子敲到了凌云头上，凌云一震头晕。包工头就这么把自己摘出去了。 凌云认真看着包工头那张忠厚老实的脸。 大脸盘，小眼睛，塌鼻梁，胡子拉碴的。头发散乱着黏在一起，一身迷彩服分不清颜色，粗糙的大手满是老茧和裂纹，指甲缝塞满黑泥，几个指尖还缠着发黑的医用胶布。 这是个没见识的小包工头？这是个傻子？你怕你说的他听不懂，还要耐心解释？ 凌云这一刻觉得自己才是傻子，最可笑的傻子。 “我不管！” 吴倩彻底受不了了：“反正你得负责，你不想办法解决掉，你们这几天就白干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我就没打算要钱。”包工头站起身来：“凌云你不要怪我，这事我真的无能为力。出几把力气不算什么的，你爸年轻的时候替我家干活都是白干，我也可以给你家白干几天。” 包工头一身光辉形象的走了，这一刻凌云成了个干活不给钱的万恶旧社会地主恶霸。 事情必须解决，日子还得继续，凌云吃过晚饭去找村长柳成。 村长一脸无奈的拍着凌云肩膀： “你看哈，杜晓峰这个人我还真没发现是这个样子。他在我们村就是负责调解纠纷的，别人家发生了纠纷他是有理有据，处理的井井有条，为什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蛮不讲理了呢？” “难道怪我？”凌云很诧异。 “我了解情况的凌云，这事不是你的责任，杜晓峰这个人，通过这件事我才算认清。哥给你保证，干完这一届，下一届绝对不要他！” 可我等不及呀大哥，我得盖房子，现在就得盖。 凌云都快哭了。我说窟窿呢，你说换届，太极拳打的太远了吧。 “你让包工头出面嘛，这窟窿是他捅的。”村长终于拿出了实质性方案，跟凌云一个智商等级，在包工头那里就是当傻子的份。 于是凌云就耐着性子把白天的情况说了一遍，村长听完还没发现包工头的智慧，比凌云还傻。 “胡闹！什么五万块保证金？这事哥给你做主！”村长拍了板：“你回去等消息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凌云只等了一天就等不及了，转身跑到乡政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升职？降职？ 凌云打了个电话，大姐夫说在自己办公室，凌云就直接上去了。 大姐夫给凌云一根烟，凌云摆手拒绝：“我戒了。” “别人都是越发愁越抽烟，你现在把烟戒了？”大姐夫表示不能理解。 “都是借口。吸烟就是吸烟，跟别的又有什么关系？”凌云在这个时刻又想起了肖萍的脸。 最新情况大姐夫还不了解，凌云只好再说一遍。 “我就不懂了，干活挣钱呢，为什么你们村那个施工队一定要放弃？他们坚持一下完全没问题呀。”大姐夫不理解包工头的选择。 “杜晓峰是村干部，咱家屁都不是，人家包工头一点也不傻”。 凌云给总结了一下：“而且，两天的活也不是他一个人干的，拿不到钱，其他几个人可能会认为我凌云欺负乡亲，但要是给钱，咱也太窝囊。” 还真是里外不是人，凌云死活想不通为什么竟然成了这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大姐夫顺着话往下问。 “我这不是来找你商量的嘛。要按照吴倩的意思，就是直接找乡政府，但我觉得没啥效果，已经找了村长了，再找乡长也没啥区别。” 想起上一次的处理结果，凌云对乡政府没什么信心。难道再给你弄点钱？异想天开不说，问题这不是用钱解决的事呀。 “别去找乡政府了。” 大姐夫认可凌云的话，然后跟着爆料：“上次处理咱家的事，最终把当时负责的副乡长调到县水利局做副局长了，就是在你们村部调解的那个副乡长。” “升职了？” 凌云对那个副乡长还是很有好感的。当初带队给凌云家摆砖垛的就是他，而且后来关于两家的纠纷，那位副乡长话里话外还是站在凌云这边的，对杜晓峰意见很大，现在凌云听说把他从乡里调到了县里，也是暗暗替那位副乡长高兴。 “这些你不懂。” 大姐夫简单向凌云说了些政府机关里的道道：“副乡长跟水利局副局长都是副科级，按照这个来算就是平调，可事实上所谓的升降，绝不是普通人看到这么简单。一个公务员表现良好需要嘉奖，可能会这样调动，同样的在工作中出现了失误需要处罚，可能也是这样的调动。” 这算什么，有这么玄乎？ 看到凌云疑惑，大姐夫喝了一口水，耐心给他往细里解释： “每个单位的副职，分工是完全不同的，而且同样是副科级，乡政府跟县水利局也是明显不一样。要是嘉奖的话，就是在水利局担任一个重要的副职，出些政绩过度，再升半级调到县委或者县政府；要是处分的话，那就在县水利局坐一个冷板凳，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就这样了。咱们一个山区县，水利局有什么事可做？想表现也没有机会，只要有可能稍微出些政绩的活，都得给重要副职留着。” 一闪一闪亮晶晶，凌云满脑子小星星。当公务员真累。 “为什么副乡长要受处分？”凌云扳着十个手指头算不出清楚这个账，所以不算了，知道不是升职是处分就行了。 “被咱家的事连累了。”大姐夫悠悠一声长叹： “上次给你补贴了七千块危房补贴，杜晓峰两口直接跑到北京上访，然后就被遣返回来县里处理。本来在乡级单位，这些操作都是很正常的，可耐不住杜晓峰捅的大，而且给他写上访材料的人很是险恶的拉扯上了你我的关系，于是这性质就变了，成了假公济私，人情交易，所以必须有人承担这个责任。” 后面巴拉巴拉说了些什么，凌云听的晕晕乎乎，垂头丧气的又回了家。有愧疚，连累了副乡长，同时大姐夫的日子也不好过；也有迷茫，乡长都自身难保战战兢兢，谁还能帮到自己？ 回到家里跟吴倩一说，吴倩更加听不懂，但是听到上访两个字眼睛就亮了： “咱也去上访！明天我就带着你妈去北京，写大条幅，跪在哭！” 你可拉倒吧！凌云被雷的外焦里嫩。 先不说自己是请假回来处理盖房子的事，时间很重要；就上访这件事来说，那是要给政府部门施加压力，能对杜晓峰有什么影响？乡政府的心是站在咱这一边的，然后受了委屈，你现在又去给乡政府惹麻烦？不分敌我了吧。 就这还死活劝不住，发动各种力量，最终好歹算是把吴倩按下来了。 但是眼下急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凌云你是不是晕了？你要粉刷房子呢，跑来跑去跑个什么劲呀！找其他施工队干活就是了，我还就不信离了他胡屠户，咱就得吃带毛的猪？” 刚从市里大建筑工地上回来的二姐夫很是鄙视凌云： “你等着，我去再给你找个施工队。” 拍拍屁股就出去了。 凌云不晕，可是很不看好这个方案。自己村的施工队不干，别的施工队就干？人家是出来挣钱的，不是挣气的。来家里一看就是有人放弃了的活，什么都丢的乱七八糟，屋子里一大堆已经凝固了的水泥砂浆，老父亲一个人还在艰难的用锤子砸烂，用铁锹拍碎，然后过筛子。 既然二姐夫说可行，那就让他试试吧。毕竟他也是干建筑活的，熟人多路子广，万一就有人接了呢？ 凌云心里也隐隐有了一些期待。 双色球凌云买了快十年了，每星期期待三次。所以这一次的期待很不出意外的达到了双色球的预期效果，傍晚二姐夫傻笑着一脸无奈的回来了，没戏。 “不行呀凌云。我找了好几个施工队，没人接咱这活。杜晓峰已经把话放出去了，谁接咱家的活他没意见，但是有一丝动静吵到了他，他立马过去砸烂干活的摊子，要是谁把一粒沙子掉到他家，谁就自己过去捡起来吃掉！” 二姐夫绘声绘色的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凌云转身就去屋里拿出了砍刀，二姐夫赶紧拦住。 “杜晓峰，你他妈的x给我出来！！！”凌云厉声怒吼。 杜晓峰家里没人，所以没回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朋友是兄弟，亲人是仇敌 徐兴涛来了。 徐兴涛的养鸡场说说就结束了，就没有开始，现在准备种平菇。这几天徐兴涛一直在山里转悠，学习种平菇技术，联系最合适的原材料菌种啥的，中午才从山里回来，下午就来凌云家了。 “凌云回来了怎么不吭一声？”徐兴涛一进门就不满意的嚷嚷。 于是大家坐下来，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又跟徐兴涛说了一遍。 “我给你问问杜晓峰是什么打算，道听途说的先不要信。”徐兴涛先把凌云安稳下来。 “杜晓峰家里没人，你去也找不到。”二姐夫提醒徐兴涛。 “我给他打电话。”徐兴涛拿出手机，很快就拨通了杜晓峰的电话，开了免提，应该是想显摆一下。 电话“嘟嘟”的响了好久，终于接通了。 “哈哈晓峰哥，忙啥呢，这么久才接电话？”徐兴涛没说话先笑，大气而又豪迈。 那边沉默了几秒，很冰冷的声音传过来：“你是谁？” 这就尴尬了。原来杜晓峰没存徐兴涛的电话，没听出来是谁。 “哈哈我呀，兴涛呀！你没听出来？”面对尴尬，徐兴涛毫不在意。 又是沉默几秒，声音继续冰冷：“你是徐兴涛？” “是的，是我，晓峰哥你” 徐兴涛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杜晓峰打断了： “徐兴涛，听说你想整我的事？”语气丝毫不变，冰冷，严厉。 原来根本不是没存电话，也不是没听出来是谁，而是一开始就在酝酿挑衅的气氛。 徐兴涛完全没有准备，脸上还挂着笑容，心里还在酝酿着豪迈而亲热的感情，一时间转不过弯来，顺着杜晓峰的话就往下说：“哪能呢？晓峰哥我怎么会整你，嘿嘿，嘿嘿” 声音越来越小，表情越来越尴尬。 “没事的徐兴涛，你想整我尽管放马过来，我等着你。”机械一般冰冷的声音继续传过来。 “杜晓峰，你想怎么玩划出道道来，呵呵”徐兴涛终于缓过神来，语气也开始冰冷。 “是你打算跟我玩玩的，你划出道道，我奉陪。”杜晓峰说完这一句，徐兴涛的电话里响起了“嘟嘟”的忙音。 徐兴涛装逼不成，被打了一脸鼻血。 一院子的安静。 “凌云，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徐兴涛这会儿才憋红了脸，喘着粗气强压自己的怒火。 什么时候说过要整你杜晓峰了？这是你跟凌云的事，我俩关系再好，我能往自己头上拦？杜晓峰你这是成疯狗了吧，逮谁都咬一口？这么大一个转折，徐兴涛觉得自己心脏病都会被气出来。 “别，兴涛这不关你的事，你别管，我把他一家灭了。”凌云这次是真狠下了心。 沉默，又是沉默。 徐兴涛缓过一口气，认真思索过之后，开始说自己的计划：“不是这样弄的。凌云你这样，我们自己去租赁钢管竹架板，先粉刷外架，抹水泥贴瓷砖啥的我都会，咱俩干，他要再来你听我的，直接弄死到你家里。” “好！兴涛说的好，我也不出去了，咱仨干！我这几年的建筑工也不是胡混的。” 二姐夫坚决赞成，大力支持。 “行！我给你们当小工！” 吴倩对徐兴涛佩服的五体投地。 然而还没有开工，当天下午杜晓峰家大门口轰隆隆的砖头，沙子，水泥拉来了一堆。 杜晓峰也盖房子。 挨着凌云家的和墙，杜晓峰要盖两间厢房。第二天杜晓峰家来了一群工人，都是一个村的，其中好几个生产队长啥的小干部，有一个是凌云的族叔，还有一个是凌云同族的姑父。 据家族里的老人说，按照族谱记载，凌家来到高炉村是从明朝后期开始，距今已经四百年了。可是凌家真的是人丁稀少，过年上坟的时候提供的准确数字是八十九人。 这八十九人就是方圆百里唯一存在的凌家人了，最起码在阳城县境内，除了高炉村，绝对没有第二户姓凌的人，当然嫁出去的女人不算。 按道理说就这么几十口子人，应该是很团结的，可凌家不一样。凌家人普遍存在着自负高傲的脾性，跟谁都是淡淡的相处，不但不巴结权贵，连自家人也不是那么亲热。 严格来说，凌云不是凌家人的血脉，他家这一支到他爷爷就绝了，他爸爸是奶奶从外面捡回来的，可是凌云竟然也是染上了这种性格，外表随和却不容易亲近，内心里对大部分人都是各种看不起。 所以凌云盖房子的时候不管多艰难，从没向家族求助过。 天才刚刚亮，凌云就被杜晓峰家叮叮当当的施工声音给惊醒了，起床爬上自己家临街房子的房顶，就看到杜晓峰家里堆满了砖头，族叔正在用铁锹混合沙子和水泥，族姑父带着一群人在搭架子，看见杜晓峰从屋里出来，弯腰笑着赶紧凑过去。 凌家人的高傲，也湮灭在了滚滚的历史洪流中，在这个恰当的时机，及时给凌云胸口上又插了一刀。 为什么一开始就要搭架子？因为厢房要用两家的和墙，和墙只有两米不够高度，需要加高。 “喂，我跟你们说，你们搭架子不要把钢管伸到我家里来。” 凌云说话不轻不重，也不跟任何人主动打招呼，一个“喂”就代表了所有人。 杜晓峰头也不抬，直接就回屋里去了，说说笑笑的工人们同时噤声，抬头看了凌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干活。 凌云没有办法，只好从房顶爬下来，等着后续进展。 架子搭起来了，果然只用了半边墙，看来建筑工人还是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砌砖的时候凌云继续提出要求：“不要砌我这边的一半。” 没问题，工人只砌半边墙。 一般砌墙都是二十四公分，两砖宽，可是半边墙也可以砌，一砖宽，还省材料时间呢。 把凌云愁的不行。 凌云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又找到切入点了： “你们不要把瓦刀伸进我家，砂浆不要掉到我家一点。” 族姑父和另外几个瓦工大眼瞪小眼，终于难住了。 然而凌云还没试着开心一下呢，瓦工们继续施工，瓦刀还是要伸进来，砂浆还是继续往凌云家掉。 你妈什么节奏！题容易了就答出来，不会做就不考试了？ 凌云于是破口大骂：“谁他妈把瓦刀伸进我家，砂浆掉进我家，就他妈是狗娘养的，断子绝孙死全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剑拔弩张 凌云一声怒骂，工人终于都停下来了。 “凌云，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是你姑父，你竟然这样骂我？” 族姑父阴沉着脸出声了。 “我还是你姐夫呢！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一提起姑父两个字，凌云更加的怒火万丈。不一家不一姓的，本来就没当你是什么亲人，所以也不怎么生你的气。你倒好，这个时候了，你出来摆资格？你要真是个姑父，应该过来我这边呀，你去跟杜晓峰站一边，然后跟我显摆长辈？ 族姑父气的嘴打哆嗦，拿眼睛瞪了凌云半天，然后沉声说：“不理他，只管干活，他骂任他骂！” 几个瓦工真的就继续干活了。 骂人不是凌云的强项。 凌云最擅长的是兜着圈子骂人，一个脏字不带，骂完了等对方反应过来，凌云已经早就不见人了。 现在要凌云赤膊上阵直接骂娘，凌云反而抓了瞎，三句就没词了。要是一直反复骂，凌云觉得就像是复读机一样，只能搞笑，没有效果。 凌云团团转，墙上瓦刀翻飞，高度在两米以上，凌云够不着。于是凌云一转身抱了一根檩木，“哐咚”一声捅在新砌的墙上，几块砖头被捅落在杜晓峰家，工人们只好又停下来了。 凌云又飞快的爬上自家的临街房顶，一眼看见杜晓峰家里的工人们都从架子上下来了，有人在低声打电话，有人在抽烟，三三两两的散着，只有族叔一个人在奋力的翻搅着砂浆堆，铁锹跟水泥地很有节奏的摩擦声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分外的刺耳。 “叔~叔~~，我是您儿凌云呀，您抬头看我一眼行不？”凌云在深情的呼唤着族叔。 族叔停下铁锹，扬起一张憨厚的脸，好像是突然才发现了什么似的一脸惊讶： “啊！凌云呀，你叫我有什么事？” 这张脸没有一丝骄傲。这一刻凌云觉得自己才是凌家的血脉，这个族叔肯定是捡回来的。 “叔！杜晓峰快把您儿逼死了，您现在给他干活，孩儿我就快活不下去了您知道不？” 其实凌云心里没有一丝的委屈的感觉，他是在演戏，他在嘲弄他的族叔，语气非常平淡。 “我不知道呀！你们两家有什么矛盾关我什么事？我就是干活挣钱呢！”族叔也听出来凌云语气不对，不由有些气急败坏。 “咋会不关您事呢？您是我叔呀，我是您的孩子，您就不管我了吗？”凌云脸上流出一丝冷漠的笑意，继续说道： “您要挣钱来儿家呀！您儿家活多的干不完，天天都有您的活干，而且不缺您工钱。” “我才不管谁呢，我就是干活挣钱的，谁家有活我就去谁家。” 族叔声音越来越小，嘟囔着提起铁锹，靠墙站住了。 街头杜晓峰骑着电动车回来了。原来他不在家，原来他竟敢不在家，根本就没把凌云放在眼里。 但是杜晓峰不在家，他家的施工队就表现出了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几乎就把凌云逼到了死角。 凌云对于自己以后要面临的战斗感到彷徨。 杜晓峰进来家门，把电动车往墙上一靠，指着房顶上的凌云：“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凌云的眼睛眯起来了。 从盖房子到现在，尤其是这一次回来，杜晓峰的一连串举动让凌云已经忍无可忍。五万块保证金的荒唐要求，上访把副乡长调走的狠毒手段，谁掉沙子谁吃了的霸道蛮横，一幕幕都浮上凌云心头。 “出来吧杜晓峰，我等你很久了。” 凌云最后看了一眼杜晓峰，转身下了房顶走出大门，顺手拎起事先靠在大门后面的砍刀。 街上凌云在自家门前站定，手里拎着砍刀，后面跟着吴倩，老凌头和凌母。那边杜晓峰拎着一把明闪闪的杀猪刀靠在自家大门上，熊玲霞和老杜头站在大门两边。 吴倩继续大声喝骂，老凌头哆哆嗦嗦不知道怎么办，凌母一直在小声的哭泣。杜晓峰那边熊玲霞战斗力强悍，老杜头毫不比熊玲霞稍弱一分，甚至杜晓峰本人也是骂的有声有色。刀客世家，也不全是浪得虚名。 虽然人数让凌云家比杜晓峰多出来一个，可是气势却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凌云等的不耐烦，就提着砍刀往前走，走到两家大门中间站住。凌母在后面拉凌云拉不住，被带了一个趔趄，老凌头赶紧扶了一把。 凌云举起手里的砍刀指向杜晓峰，沉声到：“你过来。” 杜晓峰靠着大门不动，也是抬起手里的杀猪刀：“你过来。” 凌云不愿意再过去了。 杜晓峰站在自家大门口，熊玲霞和老杜头在他前面，要是贸然过去，形势对他不利。 首先要到杜晓峰跟前就有障碍。熊玲霞一个女人，老杜头一个老头子，凌云换了谁的命都划不来。 要换就换杜晓峰的命，谁砍死谁都行。这就是凌云的战略战术。 可是杜晓峰躲在大门口不出来，前面有熊玲霞c老杜头挡着，后面大门后面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准备。就算没有准备，杜晓峰家里地形凌云不熟悉，一院子的工人敌我不明，要是杜晓峰一转身回家，变数就太多了。 一时间，双方就这么僵持在这里了，凌云跟杜晓峰互相对视着，其他人分成两拨继续对骂，凌云这也算是给另一个战场减少了一些压力。 派出所的警车闪着警报灯又来了。吴倩接过凌云的砍刀拿回家，熊玲霞也拿走了杜晓峰的杀猪刀。 小王警官下来车，稚嫩的脸孔也严肃起来，但是声音依旧不大： “怎么回事呀，又开始了？你们两家这是要闹腾到什么时候呀。” 小王警官环视一周，继续说道：“都说说，又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七嘴八舌闹成一锅粥，吵的小王警官头都大了。 “来来来老规矩，是在家解决，还是去派出所？” “去派出所！”杜晓峰率先做出决定。 “那好，杜晓峰跟熊玲霞上车走，凌云你带吴倩随后过来”。 小王警官说完打开车门，杜晓峰两口子上车，凌云骑着电动车带着吴倩也一起赶去派出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传说中的英雄 事实证明，去派出所跟在家处理没什么区别。磨磨唧唧拖拖踏踏不是派出所懒散不作为，这本来就是人家的标准程序。 凌云两口子早上爬起来就开始吵架，一架吵到十一点多，直接就去了派出所。长时间的等待，然后小王警官做笔录，辅警电脑输入，老一套子。不管凌云夫妇是怎么描述过程，小王警官都不予置评，只是在表达不清楚的细节上追问一下，然后忠实记录，有些遣词造句还要征求一下两个人的意见。 “就这些了？”小王警官笑眯眯的问凌云两口子。 “嗯，就这些了。”凌云饿的肚子咕咕叫，实在是不耐烦了。 而且确实也已经说完，拿刀的事不能提，其他该说的都说了。 “稍等一下，记录打印出来你们签个名就可以回去了。” 果然还是这么没新意，凌云两口子甚至连“什么时候有结果”的话都懒得问了，没意思。 签名，按指印，两人骑电动车回家，已经是快该做晚饭时间了。 进了家门抬头一看，杜晓峰家的工人已经把和墙砌好，有说有笑的在砌杜晓峰院子里的墙。两口子不在家，俩老人更加没办法应付。 吴倩一肚子的火劈头盖脸就冲着凌云扑面而来： “没用的男人，他说去派出所你就去呀？你这是傻你知道不？人家画个圈你就跳进去了！” 确实不在凌云意料之中，但也不是特别意外。从骂施工队时候的第一反应开始，凌云就隐隐觉得，这个堡垒他守不住。 吴倩又在院子里仰天大骂一通，那边熊玲霞也是接上茬锣鼓喧天一阵子，可是于事无补，也只能宣泄一下吴倩的郁闷而已。 凌云完败，最险峻的据点沦陷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当天晚上同族聚会，商量家族里凌云的一个兄弟结婚事宜，所有家长都要参与，在婚礼当天谁干什么都要提前安排一下。 凌云进来屋门，那位族叔已经在了，正在手舞足蹈的跟其他人讲述白天里的情形。看见凌云进来，顺手就指向凌云，半是玩笑，半是严肃的说：“正说你呢，你这孩子真不懂事，我是你叔，另一个是你姑父，你怎么就骂上了呢？你跟杜晓峰不对付，关我们干活人什么事呀！” 凌云嘿嘿一笑，不慌不忙的说：“我就是个缺心眼，哪里能分得清远近亲疏？您老人家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一屋子人齐声大笑。 堡垒守不住就守不住了，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结论不要下的太早。 凌云决定迈出第一步。 联系钢管，竹架板，卡扣等搭架子东西，一转眼就拉来一大车。借电铲，买扳手，搭架子正式开工。 徐兴涛设计好架眼位置，凌云打孔，二姐夫跟徐兴涛搭手把钢管立起来用扣子锁死，然后铺竹架板，继续往上搭。吴倩在地下递东西，架子不到一天就搭起来了，杜晓峰家没动静，平平安安。 干完活凌云去街上买菜，顺便拐到水泥店。这水泥店是吴倩的表姐家开的，路过了就直接进去说一声送水泥的时间，家里没几袋水泥了。 “找到施工队帮你粉刷了？”表姐也是非常关心。 凌云勉强一笑，回答表姐：“没有的，没人给我干，我现在是自己干。” “你会干？”表姐跟惊讶：“这么大的活，你就算会干也干不完呀。” “干多少是多少呗，我慢慢来。”凌云就不是干活的，那只是个幌子，要引出杜晓峰来，所以现在回答表姐也是随口应付。 “你别急凌云，我试试给你联系个施工队。”表姐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表姐是卖水泥的，跟施工队联系很紧密，手机里的包工头也很多。 “二子哥，你最近活忙不忙？我表妹家有点活比较急，你能不能接下来先去她家干？” “” 对方的话凌云听不见。 “不是的二子哥，她家这情况比较特殊，你听我说”表姐估计是被拒绝了，赶紧接着解释。 后面说的什么凌云没听进去，凌云被“二子”这个名字惊到了。 “二子”是凌云的家乡话，是个极度侮辱性的称呼，类似于“小崽子”之类的意思，比这个意思还严重些，一般被叫做这个外号，那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走在大街上谁看见都想踢一脚。 但是二子本人，却把这个名字变成了传奇，自从二子的传说兴起，便再也没有听到有其他人被喊成“二子”。 二子比凌云要大二十岁左右，凌云记事的时候，二子就是个英雄的代名词。如果说杜晓峰是刀客世家，那么二子就是武林盟主，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二子其人，真名已不可考究，二子就是对他的最高嘉奖。二子身高一米九左右，看起来比较瘦，脱了衣服是一身腱子肉。一脸络腮胡子，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身材匀称，非常精壮。 可是二子在家乡为人非常随和，年轻的时候就经常在外，偶尔回来也从不跟街坊邻居起争执，但也不嬉笑，就好像没有存在感一样。 二子的名声是从外面传回来的。那一年有人从几百里外跑到凌云的家乡，在二子的村口扛一把半长柄大砍刀，扬言要和二子单挑。 有人给二子传话，二子随手提起一根架子车轮轴，一米来长，二三十斤，恰好一把可以握住。 二人来到野地里，说是要文斗，让外地客先出手。 那人也不含糊，甩手大砍刀就朝二子头上劈下来，二子一动不动，眼都不眨一下。 临到头顶，外地客终是没胆，刀锋偏了一偏，砍在二子肩膀上，二子抬肩夹住，肌肉绷紧，登时鲜血长流。 外地人收回砍刀，儿子抡起精钢车轴，“呜呜”带着风声就朝外地人头上砸下去了。 外地人到临头没绷住，头一歪，车轴砸到肩窝里，咔嚓嚓筋断骨折。 “该你了。” 二子沉声提醒外地人，外地人颤抖着抬不起胳膊。 “既然你不出手，那还是我来吧。”话说着，二子又举起车轴。 外地人终于崩溃，“噗通”跪倒在二子脚下。 二子的传说，已经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了，凌云不明白，为什么二子现在干了建筑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当代大侠 凌云正在沉思，那边表姐已经收了电话，笑着对凌云说：“妥了，二子刚好前一个工程结束，我跟他说了你的情况，他答应给你插个队，明天就过来你家。” 凌云还沉浸在对二子的震惊中，那是传说中的人物呀。 “不是表姐，二子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干起建筑队了呢？”凌云关心这个比自家的房子还上心。 “二子当年在外面混，因为意气之争杀了人，但也正因为他为人仗义，所以事主帮他顶了下来。可最终也被判了十七年，老娘临死的时候让他回来见了最后一面，他娘说让他好好做人，于是他答应下来了，去年刚出狱就组了个建筑队。由于人缘好，活也干的精致，找他干活的人队排的老长，能给你插个队估计也是老毛病发作了，见不得不平的事。” 表姐很精干，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孝顺，豪爽，仗义，打抱不平，这样的二子简直就是凌云心中的完人，这一刻凌云是怀着朝圣的心态，在期待着和二子的相逢。 “你再跟二子交代一声，不用带架子，我已经搭好了。”二子这个名字就是最高的尊重，不用带哥，不用尊称。 第二天一大早，农用三轮车“突突突”就来了，二子也不事先看活，更不跟凌云打招呼，直接就拉着十来个人把三轮车停到了凌云家门口，凌云还没起床呢。 凌云急忙穿衣服起床，打开大门，一群人进门，二子跟在后面。跟传说中一样的高大挺拔，脸更消瘦些，更黑些。头发有些散乱，络腮胡子也没有修剪的那么精致，大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二子根本就没看凌云，直接走到新房子前面站定，就抬头瞟了一眼，便沉声吩咐：“干活！”一群人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铁锹声，锤子声，钢皮抹子摩擦声响成一片，凌云被晾在了那里。 这根本就是侠客的做派！痛快，痛快！凌云这一刻只想大声呼喊来发泄内心的激荡。 五分钟不到，隔壁就传来了熊玲霞的骂声：“谁他妈的x在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作死也不用赶这么急吧！” 二子不说话，直接捡起半截砖头随手就丢了过去。 杜晓峰的厢房估计就是跟凌云置气的，墙砌起来不封顶，就用铁皮瓦做房顶，吴倩一直在嘟囔就是盖猪圈。 这半截砖头落在杜晓峰房顶的铁皮瓦上，“咚咚咚”几声惊天动地，“哐当”一声掉进院子里，立马杜晓峰家就静了下来。 这时候二子才出声，一张口声如洪钟：“这活是我二子接下来的，有什么事跟我说。” 直到粉刷结束，杜晓峰家再没传过来一丝声音。 “二子哥抽烟，中午我让俺媳妇去割肉，伙计们好好吃一顿，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面对面，凌云没有直接叫二子的勇气，但是跟偶像交流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再说也真是感激，政府鸡飞狗跳，凌云打算拼命都不能解决的问题，就这么被大侠一句话轻松给拿下了。 “不用，你啥也不用管，随便给兄弟们扔盒烟就行了。”二子头也不抬，根本不看凌云一眼。 凌云二话不说，骑上电动车就去街上买烟。这本来就是老家盖房子的规矩，每天一人一包烟。只是来的太突然，凌云完全没有准备而已。 走到半路，萧寒打来电话。 “凌云，你得到学校来一趟，你家凌风问题很多。” “好的，等我几分钟。” 凌云挂了电话，买烟送回家，一人发了一包后，又赶紧骑车跑去学校。 凌风是凌云两口子的心头肉，更是两人婚姻的牵线月老。要不是凌风的出现，十八岁的吴倩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嫁给二十七岁的凌云。 当吴倩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穿上婚纱时，气坏了凌云的一帮狐朋狗友，因为失去了闹洞房的乐趣。 同时也气坏了吴倩的父母和哥哥，吴倩的哥哥在凌云带着礼物去求亲的时候，甚至就要把凌云按住一通暴揍，还是吴倩挺着大肚子给拦了下来。 倒是把凌云的父母给乐的合不拢嘴，虽然不说，可慈祥的眼神，满脸的笑容，明明就是在夸凌云有本事。 凌风也确实很争气，一生下来小吉吉翘着就让爷爷奶奶老怀大畅，也让吴倩在凌家的地位更加举足轻重。于是凌风就成了宝贝疙瘩，也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少爷脾气，白天不睁眼，晚上不睡觉，天天夜里两口子换着抱起来满屋子跑。 后来大些，眉目长开了，五官完全继承了吴倩的优点，帅气的谁看见谁夸，上学后聪明伶俐，两口子在他身上投入的爱有八分，在他弟弟凌雨身上只有两分。 “凌云，你家凌风最近变化很大呀。”萧寒很严肃。 “怎么了？跟我说说。”凌云其实对凌风关心很少，电话就不怎么打，一打电话就是跟吴倩闹别扭，话题根本就扯不到孩子身上。 “就最近几个月，凌风变化很大。脾气暴躁，很少跟小朋友交流，而且还有暴力倾向，刚刚还跟一个小朋友打架来的。”萧寒跟凌云说了一下凌风的表现。 “唉家里事多，他妈心情也总是不好，天天的跟隔壁吵闹，估计孩子是受影响了。”凌云觉得很是头疼。 “这样不行的，你不在家，孩子都是吴倩带着。你要跟她沟通，让她把脾气收敛一些，发火不但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还会影响孩子的成长。”萧寒也是把凌风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关心。 “好的，我知道了。” 凌云答应下来，然后问起秦青的情况： “秦青的事怎么样了？” “她的事拖着呢！她老公一心要离，秦青自己也毫不妥协，两人互相指责，闹的不可开交，估计离了也是早晚的事。”萧寒抱住额头，一个个的真让人发愁。 “唉谁也管不上谁，难呀”凌云也是无可奈何。 “对了凌云，你说又跟肖萍联系上了？你可不能这样呀，吴倩虽然脾气不好，可再怎么说也是一心跟你过日子，一个女人在家，老的小的帮你照看着，盖房子也得她顶着，真是很不容易的。”萧寒终于提到了肖萍的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被扼杀的觉醒 凌云沉默。 吴倩是他的妻子，是他任劳任怨的牛马。虽然这牛马有脾气，经常踢腾，但是在凌云的心里从没有想过放弃她，吴倩才是他真正的亲人，一辈子的依靠。 但是肖萍，他同样不舍得。肖萍是他的初恋，是他梦想中的完美女神。错过的时候，伤的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如今上天又把肖萍还给了他，凌云觉得，这一定是命运之神送给自己的礼物。 “肖萍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还记得跟她一起相聚的那天吗？那是第一次我们五人相聚，也是最后一次。”萧寒又把凌云的记忆拉回到高中时代。 凌云怎么会不记得，那天是凌云十八岁生日。当凌云把肖萍介绍给大家的时候，徐兴涛无所谓，萧寒低着头，秦青转过脸翻了个白眼。 任何一个人想要融进来都是这种待遇，凌云不以为然，慢慢适应吧。 “徐兴涛，今天是凌云生日，你给准备了什么礼物？”秦青的声音在凌云耳边响起。 “看我的神作！” 徐兴涛四十五度抬头，缓缓吟出一首新词。 “观君貌，识潘安， 凡事敢为天下先。 谈锋健，语珠连， 校园新岁，束发待冠。 欢！欢！欢！ 人非昨，春风得， 酒歌笙席情相托！ 友唯愿，莫成各， 常得欢聚，商参勿做。 乐！乐！乐！” “好一首《钗头凤》！” 萧寒率先鼓掌，秦青，凌云也是跟着叫好，肖萍跟大家比较陌生，只是微笑不语。 “肖萍是吧，你也来一个？”秦青似笑非笑的看向肖萍。 这个圈子就是这种特色，凌云早跟肖萍交代过，所以肖萍也不是毫无准备。客气着推脱一下，张口吟来： “想你的时候， 我是一座空房子。 没有思想， 没有尘世杂念” “哈哈哈哈空房子哈哈哈哈空房子怎么会有思想？哈哈哈哈”秦青夸张的笑声让大家都目瞪口呆。 “我先走了。”肖萍微微笑着对凌云点点头，一转身离开。 “不用管她。”凌云头也不回，继续跟大家聊天，果然也没人去理肖萍。 “当时就是大家都在欺负肖萍，但是肖萍无所谓，后来也没跟我表示过不满。”凌云回想起来当时对肖萍太狠心，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 “可是后来我跟你说过的，肖萍绝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之前就散播流言说我们之间关系不正常，甚至还直接对秦青说要跟她竞争你。”萧寒顺着回忆往下说。 凌云立马否认这种说法：“当时我就不信，现在仍然不信，秦青一开始就非常讨厌肖萍。” “我记得还跟你说过，好像隐约中有传言，肖萍来我们学校就是因为谈恋爱的问题。”萧寒又说肖萍的不是：“当然了，现在再说这个没什么意思，但是可以说明，肖萍绝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纯情。” 凌云低着头都懒得辩解了。什么在别的学校恋爱，染血的裙摆是两个人一起在小河边洗的。就在那个坐自行车横梁的夜晚，那一个梦幻一般的吻，让两个懵懂的青年生涩的突破了一切禁忌。 萧寒看出来了，仍然不能说服凌云，肖萍在凌云心里刻的太深。 “你得为肖萍想想。凌云，你打算给她什么，你又能给她什么？”萧寒又站向肖萍的立场劝说。 是呀，这才是根本问题，凌云一直在逃避，但现在萧寒提出来了，凌云就不能再骗自己了。 “肖萍也三十五了，她还有多少时光可以浪费？凌云，爱她就要让她幸福，你现在是在害她。”萧寒继续添加筹码。 “我们不要说这个话题了。”凌云很烦躁，站起身来告辞：“我走了。” 萧寒看着凌云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凌云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像放电影一样。吴倩，肖萍，微笑，暴怒，欢快的孩子，染血的裙摆 一幕幕翻来覆去的滚动播放。 家里的活干的热火朝天，吴倩忙前忙后一脸的开心，甚至看到凌云回来还给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还是醒了吧，梦，终究是梦。凌云这一刻隐隐有了决定。 晚上孩子们都睡了，凌云钻进吴倩的被窝里。凌云想跟吴倩温存一下，然后顺便谈谈凌风的问题。 “不要碰我！”吴倩一把甩开凌云抱过来的胳膊，低声呵斥：“你好脏，挨着你我觉得好恶心。” 凌云很尴尬。但心里也不是特别生气，自己真的是对不起吴倩了，吴倩骂的没错。 虽然凌云有改正的打算，但是绝对没有坦白的觉悟。真相太残酷，说出来不是解脱，恰恰是更深层次的伤害。美丽的谎言才是生命最好的营养，改了就是了，何必拿出真相的刀子再次狠狠捅向吴倩的心脏？ “都是没有的事，乖～你当时绝对是幻听，我知道你在家辛苦，你太累了。”凌云耐心的在哄吴倩。 吴倩扭过头冷冷的盯着凌云。月光透过窗子射进吴倩的眼睛，再反射到凌云的眼睛里，冰冷的细小白点让凌云后背都发凉了。 “我做了流产。”吴倩的声音冷的能在夏日里结冰：“我说过你儿子会死的，凌风我舍不得，凌雨我也舍不得，我只好舍了他。” 凌云好像掉进了冰窟里，大夏天的身体忍住不一直微微颤抖。 吴倩冰冷的声音继续在凌云耳边响起：“当时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我怀孕了，可是我听见有小孩子哭，你在跟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开房，你们把孩子丢到一边，然后你们在~做~爱。” 太恐怖。 直到恐怖感慢慢消除，凌云才开始整理到底发生了什么。 怀孕了，流产了。 其他的话都只是说话而已，不可怕。 算算时间，怀孕对的上，打电话的时候距离凌云最后一次跟吴倩在一起有一个多月，以吴倩生过两个孩子的经验，该发现了。 可是流产，就深深伤了凌云的心。 这次怀孕绝对是个意外，都两个儿子了，凌云打死也不敢再生第三个。正常情况下吴倩一通知凌云，做流产就是必然的结果。很可能凌云不会因为这个流产专门跑回来，甚至凌云还要跟吴倩各种赔罪，但从根本上来说，这个流产必须凌云点头才可以进行。 这是夫妻之间最基本的权利和义务，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任何一个人无权私自做出决定。 吴倩没把凌云当成自己的男人，甚至没把凌云当成人。以前只是说说，这次是做到了。 “我们离婚吧。” 凌云最终只说了五个字。 “离婚？你有什么资格可以说出离婚这两个字？你凭什么跟我离婚？” 大半夜里，吴倩的声音震的房梁“噗噗”掉土：“明天就去离婚，谁不去谁就不是人养的！” 凌风惊恐的睁开了眼睛，凌雨“哇”的一声就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我也无路可走 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孩子，房子，日子，老人的期盼，亲戚朋友的牵挂剪不断理还乱。 抛开这一切不说，离婚也是一件非常奢侈的行为，凌云不是大款，盖房子钱还不够呢，这么豪华的人生经历，凌云享受不起。 吴倩是经常把离婚挂在嘴边的，她的离婚只是说说，所以她以为凌云的离婚也只是说说，而且事实也已经证明，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离婚的事。 但吴倩不知道，凌云已经变了，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凌云，这一刀捅的凌云太狠。 一直以来，凌云好像并没有真正把吴倩放在心里。结婚，生子，不过是执行身为人子的义务，娶个吴倩，也只是自己生命里的一个伴侣，陪自己走一辈子的，不一定是自己最爱的。 昨天上午萧寒耐心的劝说，凌云自己的反复思量，曾经把凌云的心推到离吴倩最近的位置，然后一个晚上，凌云的心就又飞到了千里之外。 “最起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而你，却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男人。”这句话响在凌云的心里，没有人听见。 是的。 在吴倩的嘴里，从来没有听见过“咱”这个字。你爸，你妈，你儿子，你家，你的房子。 凌云不是没有纠正过，但是没用，吴倩很坚持。 “本来就是你的，这些都姓凌，跟我没关系，我姓吴。”吴倩从来都是这么冰冷的回答，很认真。 那就走着说吧，都是我的，你吴倩是我的，肖萍也是我的。 粉刷干完了，外墙砖精美，内墙壁雪白，地板砖闪闪发亮，厨房，卫生间能照出人影。 大功告成。 再见了杜晓峰，再见了熊玲霞，我要开启我凌云美美的，幸福的生活，再也不用跟你们纠缠。凌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工钱三万零五百块，二子只收了三万，多的不要。 “咱老家的规矩，零头不能收。” 二子点出来五百块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凌云赶紧站起来叫住：“二子哥，安排伙计们一起坐坐，我请客，感谢大家一下。” “不用，没这规矩。” 二子脚步不停，就要到大门口了，凌云追上去又说： “晚上我陪二子哥喝一杯吧，这回您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二子摆摆手：“你们自己玩吧。”头都没有回。 一群汉子，绝尘而来，绝尘而去，旋风一般。 晚上徐兴涛，大姐夫二姐夫几个人庆贺了一下，很是热闹。 “我想你了，我明天就到。”凌云发了一条消息。 “我也想你了。”肖萍很快就回复了。 熊玲霞的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 隔壁铁锹声，钢皮抹子声，电铲打墙声，切割机切瓷砖声，工人嬉笑声一声声击打着熊玲霞的心口，就像一记记的耳光反复抽打在她的脸上。 从一开始，自己就没在凌云家占到一丝便宜。 踹了砖垛，村长乡长几大帮子人都跑来说自己的不是，村长当面也不是没埋怨过，乡长甚至都记在了心里，事后处处针对。 憋屈老娘也就忍了，小人物一个，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可是一转眼，马上给我屋子捅个大窟窿。 捅完窟窿不认错不道歉，竟然给我挠一脸血。派出所官官相护，为了给凌云大姐夫面子，昧着良心把我当傻子。糊弄c吓唬，各种手段用尽，骗我忍气吞声。那时候出去大门，有多少人在明着暗着的笑话我？憋的心口疼。 老娘好说话，继续忍。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越忍让，对方就越紧逼，趁我的和墙也不打算给钱了。那是块钱的东西？就算是一分钱，那也是我的！ 这回你凌云真没话说了，却又联合乡政府欺压我！算来算去，竟然给我一千五！我一万块的墙给一千五就要买了？ 最后乡政府也觉得自己欺人太甚，勉强给了五千块，回头一甩手给凌云七千！拿着国家的钱去行人情，顺便嘲笑我一下，你以为乡政府是你家开的？老娘上北京，总有讲理的地方！ 这事还没完，你凌云捅窟窿捅上瘾了，转眼又捅！老娘豁出去了，跟你斗到底！ 豪言放出去，竟然又打脸。乡政府被我治下去了，你去找地痞流氓！我还没开口呢，一砖头贴着我鼻梁就掉下来了！ 没路呀！我熊玲霞无路可走呀！ 熊玲霞想死的心都有了，而且是被一只蝼蚁，给逼到了死路。 隔壁庆祝大半夜，第二天一早一堆人出来送凌云去广州，熊玲霞都听着呢。等到安静下来，熊玲霞喘着粗气走出大门，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老凌头，一刹那间粗气也喘不上来了。 罪魁祸首就是他。 “老畜生，你怎么还不去死！”熊玲霞骂的咬牙切齿。 此刻的老凌头也安下了一颗心。 一辈子老实巴交，任劳任怨，从来就没跟谁红过脸。凌家本来就人单户薄，老凌头自己又是捡回来的孩子，从小家境又很凄凉，所以老凌头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有跟人争执的资本，遇见事能躲就躲，能让就让，吃点亏，出把子力气不算什么。 街坊邻居的，谁家有活都是抢着去，有眼色肯下力，泥瓦活那是一等一的好，一来二去的反而混了个老好人，年轻的时候倒也没怎么受人欺负。 这次儿子盖房子闹出这么大的事，老凌头没有任何应对方案，只有傻乎乎的看着，等着，什么也帮不上忙，儿媳妇一天天的在吵架，儿子一趟趟的往家跑，经公家动刀子，老凌头天天的提心吊胆，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如今好了，房子终于盖好了。 耳边闷雷一般的骂声惊飞了老凌头安逸的心情。 “你骂谁呢？”老凌头很不确定的问了熊玲霞一声。 “我就骂你呢！老不死的东西！”熊玲霞提高了嗓门。 老凌头气的嘴打哆嗦，不知道怎么还口，就打算翻一些老黄历来唤醒熊玲霞的良知： “做人要有良心呀！你问问你老公公，当年要不是我救他一命，他早就死了！现在你怎么能狠心这样骂我？”这件事老凌头已经翻来覆去想了很久了，只是没机会说出来。 “你问问你家吴倩，我有没有救过她的命？她又是怎么对待我的？”熊玲霞更委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艰苦岁月 老凌头救老杜头一命是真的。 当年老杜头肠穿孔急性发作，疼的满地打滚，家里孩子们小，老伴也是一遇到事就抓瞎，完全手足无措。老凌头二话不说套上架子车拉起来就往医院跑，十几里路不带喘一口气的。后来抢救过来医生说，晚到十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而熊玲霞救吴倩也是确有其事。凌云二儿子凌雨几个月大的时候，吴倩在平房上晒被子，一个不小心就摔下来了，双臂骨裂，头上一个大包，昏迷不醒。 当时凌云人在广州，老凌头两口子在地里干活，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熊玲霞也是第一时间赶到一把抱起来掐人中救醒，然后呼唤街坊立刻送到医院。 但这说明不了什么，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什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都是小说里的段子，现实中，最起码在河南农村的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 为什么？这样的事经常发生，你救我，我救你的就不稀奇，有句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紧邻不如对门，就是这道理。邻居容易发现你家里出现异常状况，对门的不仅能听见，还有可能一眼就看见。有个三病五灾，突发状况，他们很有可能第一时间赶到。 这些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施恩的不放心上，被救的也一样不会时刻牢记。 老凌头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大冬天去菜地溜达，一不小心就掉进一个废井坑里，人爬不上来，衣服也全湿了。满菜地就没个活物，更别说会有人。就在安心等死的时候，隔壁菜地主人大强子心血来潮也去溜达，于是就把自己救了出来。 但是再后来，大强子在上海抢劫杀人被判了死刑，凌家甚至就没人去监狱探望一下。 想到这里，老凌头觉得自己很没良心，但是相对于被害人家属，肯定把大强子恨的咬牙切齿。 所以好人坏人，很多时候还真不好下定义。 老凌头又无话可说了。 然而熊玲霞依然不肯罢休：“你这个老不死，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螟蛉儿！” 螟蛉有子，蜾蠃负之。螟蛉儿就是养子。 老凌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个身份是老凌头一辈子的痛。 不是因为低贱，不是因为羞耻，只是因为伤的太深。 被自己亲生母亲丢在大街上，会是怎样一种伤害？ 凌母听到吵骂声也出来了，刚好听到最后一句，然后看到老凌头跌坐在地。 “你妈x的熊玲霞，你不得好死，你会被天打雷劈的！” 凌母踉跄着扑向熊玲霞，却被熊玲霞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反手又是一记。 凌母银白的头发散乱着，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现在怎么样了？”凌云的大巴车还没有驶出河南地界，吴倩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爸没事，你妈晕倒了，现在在医院。”吴倩这次没发火闹腾，她明白这是真的严重了。 “医生怎么说？”凌云语气一直很平静。 “医生说没有大问题，就是年纪大了，又羞又急的憋住了气，观察一段再说。” 消息不算太坏。 “吴倩，我现在回不去，等我去广州把工作辞了，你先在家照看着。”凌云语气低沉，语速不急不慢。 “行。”吴倩挂了电话。 凌云缓缓躺在铺位上。 父亲的往事是一个断断续续的故事，凌云是听自己母亲说一些，小时候也听自己奶奶说一些，最后拼凑到一起的。 奶奶一个寡妇带着四岁的父亲，在那个易子而食的年代，日子过的非常艰难。 父亲七八岁开始就去山上放牛，一边放牛一边捡柴火。奶奶给别人家酱洗衣服，缝缝补补的过日子，娘俩住在村头的关帝庙里。 奶奶的娘家离的不远，七八里地。但是在那个年代，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不是一家人，就不能住一个院子。再说娘家也是普通家庭，困难时期自己照顾自己就够应付了，也无力养活他们娘俩。 父亲再大些，倒是能干活了，可以给姥姥家帮衬些，于是就在姥姥家吃饭，天天上山捡柴火送到姥姥家。 家家都要捡柴，柴火自然就不好捡。十来岁的父亲光着脚天不亮就带着些干粮进到大山深处，饥了啃一口黑馍馍，渴了喝一口山泉水。晚上黑的几乎看不见人影了，奶奶站在村口眺望，隐隐约约远处有一个大大的黑影在蠕动，走近了，只见柴火不见人。 再大些，解放了，分田地。父亲是赤贫，分到了地，分到了宅子。娶到了母亲。 所谓的宅子也只是一块地。父亲有了家，干的更加起劲，慢慢的攒了粮食，盖起了房子。 整个院子，都是父亲一手盖起来的。夯土墙精致，灰瓦房整洁，石板铺成的甬路总是一尘不染。父亲要强细致，所有的活计，能一个人干，绝不找人帮忙，他看不上别人的手艺。 居母亲说，跟父亲结婚好几年，父亲都二十多岁了，给父亲做的鞋子还是年年要加大。小时候出力太大，营养不良，二十多岁了脚还在慢慢生长。 父亲一直很乐观，对待凌云也很威严，但是他没见识，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教育孩子总是要求诚实，踏实，不惹事，不坑人，其他的就不会说了。 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当闺女时家境不错，所以解放后被划成了富农，嫁给父亲反而成了高攀。 母亲手艺精致，饭菜做的香甜可口，不管什么食材总能做出花样，破衣服的布丁也能设计出美丽的图案。农活c收拾院子c做衣服c做饭样都不拉下。一家人去地干活，回来的都坐院子里等着，母亲一个人去做饭，晚上都睡了，母亲还要点起油灯纳鞋底。 家里盖房子起房顶，一院子人帮忙干活，母亲一个人做饭。生凌云的时候是一个傍晚，当天中午母亲还蒸一大筐子馒头给帮忙的人吃饭。 临到老了，因为凌云盖一座房子，让两个老人惶恐不安小半年，最后还要受到如此羞辱。 凌云躺在卧铺上，眼泪在无声的流淌。 熊玲霞，杜晓峰，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一个你们承受不起的代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决绝 小别胜新婚，凌云在无休止的索取。 但是常言道，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更何况还是一头老牛。 肖萍渐渐发现了异常。这不对劲，凌云不是这样的，甚至宾馆里的那一次，凌云也没有这么兴奋。 “你怎么了？”肖萍推开又靠过来的凌云。 “我太想你了。”凌云含糊不清的说着，又要贴过去，肖萍一巴掌扇在凌云胳膊上，绷着脸看向凌云。 “你这不是想我，你是把日子当成末日过了，我感觉到了你的决绝和不舍。” 凌云盯着天花板，不吭声。 “你不是说家里都弄好了么，房子盖好了，还有什么事让你这么绝望？你不该瞒着我。”肖萍这是有些生气，有些哀怨。 “我爸我妈这辈子受苦太多了，他们不该临老了还要受这种羞辱。”凌云喃喃的说着，好像是自言自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肖萍急了。 凌云仍然不出声，躺着一动不动。 肖萍拉过凌云的胳膊枕在头下，一只手搭上凌云的胸膛。 你不说，我就不问，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离职手续很快办好，车间主任也受不了凌云无休止的请假，走了对大家都是解脱。 出租屋很久没住过了。旧电脑，还有一些能用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到肖萍那里，破电动车也放到肖萍门口，工地上也许有用。 “志辉，晚上整瓶酒喝。” “来吧，老家捎来几箱子杜康，淹死你。”王志辉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吆喝，凌云的耳屎都震出来了。 我手机听筒已经换了两个了，原来都是你给吼坏的。 凌云默默的收起了电话。 红木茶几，普洱香茗，花生小菜，杜康陈酿。 “家里弄好了？”王志辉举杯，两人走了一个。 “弄好了，二子给我做的粉刷。”这个荣耀值得凌云显摆一下。 “哪个二子？”王志辉果然被震到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 “你说呢？还有谁敢叫二子。”凌云面带笑意，举起杯又走一个。 “哈哈哈哈你隔壁的屁都不敢放一个吧！”王志辉笑的真豪迈。 他是屁都不敢放，但他敢打我妈。 凌云脸上仍然笑着，但是不说话，又走一个酒。 “喝杯茶压压，吃两口菜。” 喝的急了，王志辉有些不适应。 “终于完工了吧，以后再不用操心房子的事了，兄弟这房子盖的，惊心动魄呀！”王志辉也是为凌云放下了一颗心。 “还没装修，早呢！”凌云随口应付着，话题渐渐扯到了初来广州那会儿。 “刚来的时候真难。工作找不到，回家不甘心，你还记得不凌云，咱们当时租了个农家小院，用大灶台煮米饭，结果柴火不够，煮一半去院子里划拉半干不湿的芭蕉叶子来烧，又烧不着，煮了一锅夹生饭。”一脸红光的王志辉提起往事，也是一阵唏嘘。 “那还是好的，后来房子也租不起了，晚上咱们几个人拿张凉席睡到乱坟堆里，怕倒是不怕，就是快被蚊子吃了。”凌云说起更艰难的日子，两人眼圈都有些红了。 没吃的，没住处，还要躲避治安队查暂住证。也有人晚上睡公园里，一样是蚊子咬的要死，半夜迷迷糊糊还会被治安队抓走关一晚上，第二天想办法传递消息出去，找老乡熟人出钱来赎。要是没人赎，到晚上就会被一级一级转送，最后送到湖南境内某地集中干活，挣够路费，遣返回老家。 “整整十年呀！刚开始真苦，现在好歹算是安稳下来了。”王志辉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好日子干杯！” 我的好日子结束了，我又要踏上新的征程。 “干杯！哈哈哈哈”凌云大笑：“好兄弟，来，划两拳！” 于是凌云就醉的人事不省。 头疼，撕裂一般的疼。睁开眼，肖萍背对着凌云在翻阅电脑。 头下脚上的转了几圈，总算弄清楚了方向，原来还是睡在肖萍的床上。 怎么回来的？ 凌云隐约记得吐了一茶几，很漂亮的红木茶几吐着些污秽，看起来也是很恶心。好像跟谁吵架了，好像哭的很伤心。 肖萍听到有动静，转过头看见凌云醒了，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的样子。 “能不能喝酒呀你？两瓶还没喝完，就成这个样子了？吐人家一桌子，回来又吐，屋子里到处都是，快把我熏死了！”肖萍顶着个黑眼圈，娇嗔的埋怨着：“又是扫又是拖的，我都差点也要吐了。” “我自己回来的？”后面的事凌云一点都记不起来。 “王志辉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然后我过去接的你。当时你根本就不会动，最后是王志辉把你背进来放床上的，还好没吐人家车里。”肖萍提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愿意遇见一个熟人，你倒好，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凌云看着肖萍那张佯怒却带着关心的脸，心脏突然觉得好像被刺了一下，一阵的疼。 就算没发生母亲被打的事，凌云也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肖萍。当初就没考虑过未来，轰轰烈烈的爱了一场，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现在仍然是一样，再次相逢，却重复着同样的故事。 总想爱得潇洒， 不辜负青春明丽的韶华。 如果要爱， 就爱得有声有色， 如果要走， 就走得无牵无挂。 谁料， 秋瑟难忘春花时， 愈想潇洒， 偏难潇洒。 拿是拿得起， 放却放不下。 汪国真的这首诗，当年两人读起来觉得很洒脱，现在凌云再想起来，满嘴的苦涩。 别人的事叫故事，自己的事叫事故。 那就这样吧。 “我饿了，我要出去吃点东西。”凌云穿衣起床。 “你别起来，我去给你买。”肖萍站起来，却被凌云摆手拒绝： “不用，我想出去走走。” 胡乱洗把脸刷了牙，凌云拿起手机钱包，打开门走了出去。 广州火车站，人山人海。 凌云好容易才买到一张火车票，随着人流集上火车。铁路这么凄惨，应该为国家做些贡献，不能只想着照顾兄弟。 凌云打开关着的手机，不去看未接电话，给肖萍发了条短信。 “对不起，你不要再想我了，我们没有未来。” 关机，泪流面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是谁无情 是烟？是雾？ 凌云眼前的古都市就像一张黑白照片，沉闷，压抑。曾经的九朝古都，如今正在为自己逝去的辉煌哭泣。 天空黑的吓人，却只下着蒙蒙细雨，若有若无。街道是灰色的，行人是灰色的。法国梧桐斑驳的树干，犹如苍老的皮肤病患者，偏偏都很整齐穿着一只只刺眼的白色高筒靴。一朵朵黑色的c白色的雨伞像漂浮的幽灵，在街道上盲目的游荡。 一切都烦人的很。 凌云抬起头，贪婪的看着这座苍老的城市。 很久没来过古都市了。每次往返广州都是坐大巴车，县里有站点，不用去市里。 多看一眼吧。下一次再见古都市会是什么时候？也许要很多年，也许是下辈子。 火车站到汽车站，只隔着一条街，凌云很快就上了回阳城的客车，然后坐下发呆。 要不要打开手机？凌云很纠结。他无法面对肖萍的无数个未接电话和无数条信息，或者是qq消息。 忽略？太残忍，凌云心都快碎了。可回复，又该怎么说？ 本来就是没有未来的感情。当初因为自己的天真和任性，让肖萍处在了一个艰难的境地。自己很不负责任的横冲直撞，让肖萍无颜面对世人的目光，悄然离开学校。 可如今呢？十七年过去，肖萍一如当初，依旧无怨无悔的走进自己的生活，柔情似水，笑靥如花，在自己感情生活最苍白的时刻，给枯萎的心灵，注入一掬清泉。 “可是你如今的选择，置肖萍于何地？”凌云暗暗问自己。 重复多少遍，结局仍然不变，很悲哀。 如果自己真的重生了，面对经历，又该怎么选择？ 还是面对现实吧。 凌云打开了手机。 然而什么都没有。未接电话，短信提示，甚至qq都安静的像集体放了假。 手机坏了？没信号了？欠费了？凌云很是疑惑，打个电话试试。 吴倩电话很快拨通，吴倩带着凌雨在乡卫生院母亲的病房里。 “我大概两个小时后到家，你把病房号给我。” 弄清楚病房号，凌云挂了电话，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本来就是自己希望的结果，斩断情丝，无牵无挂的勇往直前。可是真遂了自己心愿，反而更加难过，凌云对这个情况没有想象过。 她伤心了？她正在忙？她就是这么绝情？ 到底是谁绝情。 病房里母亲在床上躺着，吊瓶里药水还在一点一点往下滴。父亲坐在凳子上，目无焦距，神游物外。吴倩抱着凌雨坐在床边，低头翻着手机。 看见凌云推门进来，父亲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母亲扭过头来看见凌云，一脸的埋怨。 “咋又回来了呢，好好上你的班呀！盖房子要花好多钱，你这一趟趟跑进来跑去的，不挣钱还要赔钱！” 凌云淡淡的笑着。 “妈，你怎么样了。”凌云看着母亲的脸问道，没看见有什么伤。 “能有什么事？扇两巴掌而已，很快就好了，哪用住院输液的。”母亲满不在乎的说着。 吴倩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会没什么事？当时顺嘴角流血，倒在地上怎么都叫不醒，送到医院一会儿脸就肿的老高，这不才消肿。” “老农民皮粗肉糙的，这有什么呀。”母亲不是在安慰凌云，她是真的不在意。 “还说没事，你都晕倒了，谁送你来的医院你都不知道吧。”吴倩立马拆穿了凌母的强装轻松。 “我这是气的了。你爸这辈子苦呀，那个畜生怎么可以这样骂他。”凌母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你爸这辈子太苦了，从小就是个野孩子，没人管没人问的，十来岁就去他姥姥家干活，就这表哥表姐们还是一脸嫌弃，饭吃的最少，衣服穿的最烂，十几岁了还不知道穿鞋子是什么滋味” 凌母哭出了声，话也说不下去了。 “你这老太婆真烦人，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老是记在心里。”老凌头心里也是不舒服，但他不愿意听老伴唠叨。 “是呀妈，别再提那些事了。”凌云轻声的安慰着母亲。他是愿意听这些故事的，但是当着父亲的面最好不说，这是父亲的伤口。 母亲情绪缓和了一些，仍然忍不住继续说，这是女人的通病，唠叨。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非得说。咱刚分到宅子的时候，那里有啥？就一块荒地。一院子的夯土墙，哪一道不是你亲手砸出来的？后来两边的邻居都来趁墙，谁要过他们一粒米一颗豆？不仅啥也不要，一见有活，你总是第一个过去，最后一个回来，自家地里的活都顾不上干！” 凌云知道这都是真的。父亲是全村最好的泥水匠，不仅仅两边的邻居，几道街以外的人家里一旦盖房子都跑来请他。 那时候盖房子互相帮忙，主要有两个原因： 首先就是热情，街坊邻居互相帮忙就是惯例，夯土墙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施工的，你不给别人帮忙，自己盖房子怎么办？ 再者还是因为穷，粮食不够吃。盖房子一般都会赶到农闲时候，地里活干完了，家里就没啥事干。忙天时候去地干活，黑面馍馍，红薯面条管饱。到了农闲，那就得馍馍少吃，玉米粥煮红薯，红薯面条做成汤面，半饱就行了。 所以农闲谁家盖房子，呼啦就去一大堆人，有饭吃呀，出把子力气不算啥，好歹混个肚子圆。 但是凌云的父亲不同，他是技术工种，谁家盖房子都是来请的，别人去一天，第二天不想去就不去了，他不行，天天都要去，确实是因为给别人盖房子，耽误很多自己家的活。 工钱？对不起，那时候不兴这个。 “现在的人哪有良心。杜晓峰家的老堂屋，上梁的时候我从架子上掉下来，躺一个多月都不会翻身。”老凌头听到这些往事，也是一脸的萧索。 “让你妈就住医院不出去，逼着杜晓峰来赔礼道歉，赔偿损失！”吴倩提出了个方案。 “派出所怎么说？”凌云问吴倩。 “小王警官来录材料了，他说打架斗殴需要公安机关做伤残鉴定，然后根据鉴定结果进行下一步的处理，拘留，判刑，民事赔偿等。” 吴倩自己也知道所谓的住医院不靠谱，但还是想试试： “据说伤残鉴定可以托关系做些改动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凌云的战斗方式 不靠谱，都觉得不靠谱。两位老人一辈子正直惯了，装病的事做不来，住医院又太煎熬，受不了。 凌云自己也是个头碰南墙不回头的主，一直强烈反感这种恶心的操作。自己憋着一口气回来，放弃了广州的一切，又狠心割断了最牵绊的温柔，他是抱着一颗决绝的心，坚决要用鲜血来捍卫父母做人的尊严。所以这样的结果不在他计划之内，就算杜晓峰c熊玲霞真的来赔罪了，他也不能接受。 意见不能统一，暂时就这样。老两口继续在卫生院先住着，凌云跟吴倩抱着小凌雨先回去。家里不能一直没人，吴倩给两位老人买饭已经吃了，吴倩跟凌云还没吃饭呢，都一点多了，小凌雨还有些感冒发烧，吃了药睡的香甜。 凌云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中间还大醉了一场，广州回来又坐了一天多的车，一直是昏昏沉沉的。 卫生院到凌云家有二里多，吴倩来时没骑电动车，所以两个人就抱着凌雨往家里走，走一段换一换抱着孩子，渐渐的凌雨也醒了，很乖，不说话不闹腾。 一点点的细雨，断断续续的，不用打伞，大夏天的也不觉得冷。 进了村子一条水泥路正南，一眼望不到头，两人走着走着就停下了脚步。 再往前走十来米十字路口就要左拐，拐过去走六七十米右拐，再走七八十米左拐，三十几米后，大门朝北第二户，就是凌云的家。 “看，熊玲霞。”吴倩很小声的说。 十字路口不期而遇，凌云两口子向南，熊玲霞向西。 熊玲霞打着一把青色的折叠伞，在十字路口抬起了头，和凌云四目相对。都措手不及，只得愣在那里。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我就很生气 咳咳那谁别闹，凌云正憋大招呢。 “抱着孩子。”凌云转手把凌雨递到吴倩怀里，回头向熊玲霞走去，淡淡的脸色，不怒，不凶。 熊玲霞也是脸色平静，眼睛里既无恨意，也无惧意，语速稳定，声音低沉：“你想干什么。” 凌云挥手一拳，打在熊玲霞下巴上，熊玲霞仰面跌到，一声不吭，雨伞飘落一边。 凌云狠狠一脚，正跺上熊玲霞肚子，熊玲霞一声闷哼，转过了身子，双手抱在肚子上，蜷的像虾米一样。 又一脚，凌云踢在熊玲霞的背上，再一脚，凌云踢在熊玲霞的头上，凌云一脚一脚踢着，熊玲霞不停翻滚。 当熊玲霞身子翻到平躺着的时候，凌云纵身跃起，两只脚落在熊玲霞的肚子上。 凌云觉得这一脚，已经完全把熊玲霞的肚子踩扁了，甚至凌云已经感觉到脊柱对脚底的阻挡，隐约中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干什么？快住手，干嘛打人家一个女人！” 天上还下着小雨呢，一个闲的无聊的老头子竟然开了大门走出来，看到这一幕赶紧出声制止。 干天干路的大街上也没有人，真的是邪门了。 “我们走。”凌云一声招呼，和吴倩肩并着肩，一路向东。 自始至终，没有怒骂，没有惨叫，没有呵斥，没有求饶，只有偶尔的几声闷哼。 女中豪杰。 凌云不仅高看了熊玲霞几眼。 “你下手太狠了，会不会把她打死呀。”吴倩声音也很小，估计是受到现场气氛感染，语气里带着担心，但更多的是隐隐的兴奋和雀跃。 “没事的，人结实的很。”凌云不以为意，要是三拳两脚就打死了人，那不成鲁提辖了么。 “我看很危险，熊玲霞躺在地上都不会动了，雨天泥路，滚一身泥水像头猪一样，挺惨的。”吴倩嘴里说着挺惨，可完全没有同情的意思，整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凌云也认真回忆了一下说：“最后那一脚我好像听到有骨头断裂的声音，有可能会断一条肋骨，甚至内脏也会受些伤。” 两人小声讨论着战果，一个兴奋，一个淡然，一百多米路很快就到家了。 “你带着孩子进屋，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 凌云跟吴倩交代一声，然后打开大门，找了一把椅子放在大门中央，砍刀放在椅子上屁股后面，坐下来刚好挡住，要用时随手就能拿出来。 椅子是大靠椅，四十几公分高，无扶手。凌云坐下来，目视前方，双手抱胸，很有一股大马金刀的架势。 “吴倩，打电话让徐兴涛来。”凌云沉声吩咐，没一会儿徐兴涛就急急忙忙的来了，进了门口就兴奋的嚷嚷： “我刚从现场过来，熊玲霞躺在地上一身泥，杜晓峰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徐兴涛也是一副复仇者的快意，脸上丝毫没有什么担心的样子：“地上有一滩血，杜晓峰黑丧着脸不知道是什么打算。” 被杜晓峰打脸的事徐兴涛还记着呢。 吴倩赶紧问道：“不会是真把熊玲霞打死了吧？” 凌云说是让吴倩呆在屋里，但她怎么能忍得住，一转眼又跑出来了，听见徐兴涛说话，就急忙搭茬。 “哪里会打死，好好的呢，只是丢人丢大发了，杜晓峰铁定忍不下来。”徐兴涛满不在乎。 凌云也是这么想的。你一个牛逼哄哄的刀客世家，又是村干部，一直以来就是个只能欺负别人，从不被人欺负的主，现在自己老婆被揍的满地打滚，死猪一样的一身泥躺在大街上，你就这样忍下去？以凌云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作为一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只有血溅五步，才是唯一的出路。 “兴涛，今天这事你别插手，要有个啥意外情况，吴倩和孩子们你要多操些心。” 凌云既然搬把椅子拿刀坐在大门口，这事就没打算善了。打熊玲霞只是引出杜晓峰的策略，只要杜晓峰一出场，今天两个人拚死了谁都是胜利。 “好的，凌云你放心去吧，吴倩和孩子们就交给我了。”徐兴涛一脸严肃。 “我c日！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个贱人还不忘占我的便宜。”凌云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又过了一会儿，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都跑来了，看来吴倩不止是通知了徐兴涛一个。 “都回家别出来。”凌云稳坐在椅子上，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打发到院子里。 一群人刚刚进了院子，凌云又叫住了大姐夫：“你走吧，你是公职人员，这个场合不适合你。” 于是大姐夫又匆匆的走了，一脸茫然，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来吧，刀客世家的男人，让我们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 凌云的外表没有任何变化，胸膛里却烈火熊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虎头蛇尾 当街打了熊玲霞，这是凌云对杜晓峰发起的宣战。 凌云带着一腔怒火，一心决绝的回家，就是抱着一个玉石俱焚的打算。打不过杜晓峰是事实，就算拿着一把刀，如果不是抱着必杀之心，每一刀都奔着要命而去，一样是打不过。刀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举臂挡住，也不过是一道血口子，反手被杜晓峰压在地上，仍然没有还手之力。 虽然杀机在心，但是凌云还没有什么计划。朦胧的有一个方案，那就是夜里持刀潜入杜晓峰家。这个条件还是有的，两家的房子一般高，翻过去技术上不是多大的难题，可是翻过去以后就难了。 首先面对的就是杜晓峰家的狗。半夜里进去杜晓峰家，狗一定会狂吠。咬是咬不到，因为狗在院子里，凌云会从杜晓峰家的楼梯间下去，然后直接进入杜晓峰的卧室。 可是楼梯间究竟有没有从里面锁起来？杜晓峰的卧室到底是哪一间？这些凌云毫不知情，需要时间来慢慢侦查。要是贸然出击，很久进不去楼梯间，然后又找不到卧室门，狗再一嚷嚷，那么一切都泡汤了，逮不住狐狸还惹一身骚。 是的，凌云就是这么个打算，要么不战，一战就要人命，而且是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至于父母，妻儿，杜晓峰一家都死绝了，他们自然就能好好过日子，虽然会很艰难，可没爹没娘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小时候苦些，更容易成熟懂事。 这计划也只是个念头，凌云还没进自家门口呢，就遇见熊玲霞了。 于是凌云当场就动手，但却没想打死熊玲霞。不轻不重弄个伤，一身泥水，一地狼狈，就是让杜晓峰难堪，让杜晓峰也暴怒。 自己的女人，从某个方面来说就是自己的脸面。如果吴倩被人这么打一顿，凌云绝对会拿刀砍人，当然对方要是躲了，然后求情，又能接受凌云的一切无理要求，那么也不是不可以谈，只是这条件，绝不会很容易完成。 所以凌云打了熊玲霞就是挑衅，搬把椅子坐大门口就是迎战，两个男人都没了退路，那就不死不休吧。 杜晓峰终于从街角探出了头。 是的，就是探出了头。左边三十几米的转角处，杜晓峰的大脸膛一闪而没。 凌云没有打算追过去，战斗模式已经变了。 如果是凌云潜入杜晓峰家里，那么毫无疑问，见一个杀一个，能杀多少是多少。因为当面打不过而背后下黑手，就肯定要心狠手辣，绝不给对方留下回头也下黑手的机会，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怎么对待人家，人家自然也会怎么对待你，杀完了，就没有他杜晓峰再出手的机会。 可是凌云既然打了熊玲霞，那就相当于母亲被打的仇已经报了。现在的战斗模式变成了文斗，第一招熊玲霞打了凌云的母亲，第二招就是凌云打了熊玲霞，所以现在凌云就等着杜晓峰出招，杜晓峰不动手，凌云也不动手。 过了一会儿，杜晓峰又探出了头，凌云盯着那个转角呢，于是两人四目相对，杜晓峰又很快缩回去了。 杜晓峰想回家，必须从凌云面前走过去，现在杜晓峰是赤手空拳，所以不敢出来。凌云之前把这个情况忽略了，现在才想起来。 但这又怎么样，你杜晓峰难道看不懂我的意思吗？大胆走过去，回家拿刀出来，像个男人一样的战斗吧！我这是在等你，要是打算直接砍你，还会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等着吗？ 凌云开始鄙视杜晓峰了，受如此大的羞辱，竟然能忍住，畏畏缩缩的一直不敢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杜晓峰竟然站在街角不退回去了，两人远远的对视着，然后杜晓峰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管所长，你们快点来吧，凌云把俺媳妇打了，然后又堵在俺家大门口不让我回家，拿着一把砍刀要砍我。” 杜晓峰声音很大，语气很平静，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怂包。什么刀客世家，把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凌云在心里默默下了个结论，更加鄙视杜晓峰了。 分钟后，警车就鸣叫着停在凌云家大门口，车上下来了派出所管副所长，小王警官和那个辅警，凌云家里的人也都挤在了大门口，凌云依然坐着不动。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管副所长打开车门，一边走过来一边问凌云。 “不干什么。我自家大门口不能坐？”凌云顺着话头胡乱扯，一副挑衅的态度。 “熊玲霞被打了，你知不知道？”管副所长开始直奔主题。 “不知道。” 凌云果断否认。既然你杜晓峰不能像一个男人一样的战斗，我凌云也会耍赖，先拖过去这一阵再说。 “那你这段时间都在哪里？”管副所长这是正式进入审讯模式了。 “我刚从广州回来，去医院看了俺妈，这不才到家。”凌云回答的不慌不忙。 “路上就没看见啥动静？”管副所长继续追问，凌云却是混不吝的睁着眼说瞎话： “没有啥动静呀，这不下着雨呢，路上一个人都没遇见。” “你坐大门口，背后为什么放一把刀呀？”管副所长看到了凌云椅子后面的刀柄。 “我家的铁锹把断了，我准备出去砍一颗小树做铁锹把，可是天下着雨呢，我就坐下来歇一会儿等等不下雨了再去。” 凌云这瞎话说的，还能承前启后呢。 说话间管副所长已经把凌云背后的砍刀拿了出来，凌云不愿意跟警察抢砍刀，坐着一直不动。 当时杜晓峰报案的时候就说凌云拿着砍刀要砍他，现在警察来了，要是因为砍刀起了争执，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持刀行凶，拘捕，甚至袭警的罪名都很可能加在凌云身上。 再说砍刀才十五块钱，拿走就拿走，再买不就行了嘛。 但吴倩不答应，冲过去就从管副所长手里抢砍刀，二姐也过去帮忙。 “为啥要拿走俺家的柴刀？”吴倩挠手背，抠手指，死活都不松手，二姐拉住管副所长的另一只手，两个女人一通撒泼闹腾，竟然把砍刀又抢回来了。 管副所长没了脾气，只好转身对着凌云说：“走吧，跟我们去派出所一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好丈夫，好爸爸 去派出所？凌云对此表示很呵呵：“我没时间，去不了。” “配合公安机关处理案件，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为什么不去？”管副所长拉下了脸。 “那就请你把手续拿来。”凌云一脸无所谓，懒洋洋的伸出了手，继续说道：“传唤证，拘留证都可以，有文件我就去。” 我可是上过小学的人。 对于执法程序，凌云还是懂一些的。口头传唤没有强制性，虽然说跟派出所闹顶了很不明智，可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候跟派出所走了，万一回不来怎么办？毕竟自己也不清楚熊玲霞的伤势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你清楚你这么做的后果了吗？到时候手续拿来了，就不会是这么和颜悦色的跟你商量了。” 管副所长眯起了眼睛，盯着凌云的脸。 “随时恭候，不送。” 凌云一股豪气还没发泄出来呢。杜晓峰不按照自己的套路出牌，让凌云鄙视之余，又有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感觉，被闪了一下，顺带着就把气势发泄到派出所了。 于是警车屁股冒着烟，灰溜溜的走了。 凌云搬着椅子，关上大门，一群人又回到院子里了。 “凌云你个笨蛋，怎么能让派出所把砍刀拿走呀，拿走了就是证据。”吴倩开始埋怨凌云。 “” 懒得搭理。这事需要证据吗？我要跟派出所争砍刀，在美国当场击毙了都有可能。十五块的砍刀，拿走再买呗，打熊玲霞确实没用刀，派出所拿走了砍刀又能说明什么？ “凌云，你搬把椅子坐大门口是什么意思？”二姐疑惑的问凌云。 “” 懒得解释，大侠的世界你不懂。我没有绝世武功，但我骨子里有豪迈的基因。 “就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看起来好傻。”吴倩及时补刀。 “哈哈哈哈”一院子人都在笑。 凌云笑不出来。 这个结果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已经安排好了怎么杀人，然后自己是个什么死法，或者说没有杀死，自己怎么被抓起来，然后判决服刑啥的一系列后续情景，唯独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怂，会报警。 你妈蛋人高马大的，一挨打就报告老师？说好的刀客世家呢？说好的俾睨群雄呢？ “服气了吧凌云。”徐兴涛说话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你那一套行不通。你以为人家会跟你拼命？绝对是不可能的，人家就等着你这一招呢，下面就是住院，法医鉴定，调解赔钱。但这个调解就是强制性了，你没跟派出所去还真是清醒，要是你去了，十有就直接拘留。” 恶心人，凌云一阵无奈。 “拘留就拘留，就是判刑，也不会赔他一分钱！”吴倩完全不妥协。 二姐夫却不认可吴倩的说法：“咱不去住监凌云，打架就得花钱，这没啥的，只要你敢动手，你二姐跟你大姐就给你撑腰，再怎么说也是给咱爸咱妈出气的，花多少钱你不用管，我们出了！” 大姐跟二姐也是异口同声的答应。 熙熙攘攘一阵子，看情况已经安定下来，也不可能发生啥意外了，大家就各回各家。 “吴倩，我饿了，做饭吧。” 虽然被闪了一下，后果没有想象的那么惊魂动魄，但这结局也不错，毕竟还活着，挺好。 “我都累死了，老的小的没一个让我省心，你自己做吧。” 吴倩转身进屋，抱起手机开始聊微信。 两个女人，一个不爱做饭，一个不会做饭，愁呀。 凌云接一锅水，打开液化气灶子，心里默默感慨一声，却不由的又想起了肖萍。 拿出手机，依然毫无动静，只有几个qq群在显示有多少条未读消息。 “我还活着” “对不起，我错了” “我很想你” “” 写一条消息，删除，再写一条消息，再删除，最终凌云也没有发出一条消息，烦躁的收起了手机。 找出挂面准备下锅，找出鸡蛋，西红柿，开火熬制卤汁，吃面条最省事。 “好丈夫”牌秘制十八香。 这是什么调料？去你大爷的。 面条煮好了，盛到碗里，叫吴倩吃饭。小凌雨又睡着了，感冒药应该有催眠成分。 “真难吃。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鸡蛋都炒不熟，你做什么都好吃，现在我什么都会做了，你做饭却越来越差劲，根本就咽不下去。” 吴倩扒拉了两口，埋怨一阵子后丢下筷子：“我不吃了。”转身走出了厨房。 婚前婚后那一阵子，两人亲的是蜜里调油，互相“乖乖，乖乖”的叫着，连凌云妈妈都看不下去，不止一次的说凌云这叫法乱了辈分。 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两个人十句话有八句是在争吵，还有两句是忍着没吵。 吃完自己的吃吴倩剩下的，挺好，不用再煮第二锅。 刷锅洗碗后，凌云就在院子里胡乱用自来水擦了擦身子。一趟车坐下来，再被小雨一淋，衣服都酸了。 擦完身子洗衣服，洗衣粉拿出来，“好爸爸”牌的。 再次向你大爷表示慰问。 二姐夫又来了，刚从乡卫生院回来，跟凌云说老人想出院。 “我怎么跟咱妈说都不听，说是在卫生院睡不着，非得回来。”二姐夫一脸烦躁： “都跟他们说了，熊玲霞去住院，咱妈也住院，到最后互相抵消，谁也不给谁钱，可我怎么说都说不到心里。” “医生怎么说？”凌云主要是关心母亲的身体，没毛病住医院，母亲肯定呆不住。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不过人老了毛病也很多，高血压了，颈椎病了啥的，要是想住下去也行，但是被打的伤真没有了。” 二姐夫说这是实情，打两个耳光只是羞辱，不会造成什么伤害，至于高血压颈椎病的，那是老人常年吃苦受累，加上最近心情郁闷积累的毛病，住院也没什么明显的治疗效果。 “那就回来吧，我去把咱爸咱妈接回来。”凌云起身就要去卫生院，也不用准备什么交通工具，二里多路，对老人来说就不是事。 “这老俩没一点本事，看看人家老杜头，骂人一顶一，讹人也是一顶一。”吴倩嘟囔着，但也没有办法，任由凌云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老将出马 老杜头骂街那真是一绝。 九七年农村划分责任田的时候，老杜头是生产队长，生产小队的耕地划分工作由老杜头主持。 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好坏之分，耕地当然也不例外。一个生产小队三四百口子人，拥有耕地四五百亩，有些耕地土质好产量高，旱涝保收，有些却是坡岭上的沙土地，水分c肥力流失严重，不耐旱不耐涝，产量比不上好地的一半。 当然这么明显的区别，在划分耕地的时候不会就那么简单粗暴的按顺序排队。生产队把耕地分成了三个等级，每家每户三个等级的耕地都分一些。 就算是这样，仍然不能做到绝对公平，但却没办法分的再细，最终就不得不靠运气，抓阄。 凌云跟老杜头是一个生产队，他们这个生产队划分出来的一块第一等的耕地，恰好有一个特点，最靠边上四五亩地土质非常好，然后紧挨着一个洼地也有四五亩，下过雨后，其他地都干了，这个洼地还是水坑，雨水多的年份就会淹坏庄稼。 老杜头做为生产队长耍了个心眼，写阄的时候故意少写一个，每家每户都抓完了，他不抓。 抓阄也是有讲究的，写阄是按照阿拉伯数字来写，但是第一个阄不写数字，要写“头号”，最后一个阄也不写数学，要写“末号”。就是通过这件事情，凌云才明白这么个写法的妙用。 抓完阄开始丈量分地，分到的地不管好赖，那是自己抓的阄，大家都没有怨言。 抓到末号的是老杜头一个同族兄弟，叫杜广财。因为没抓阄之前就定好了分地的前后方向，所以杜广财欢喜的不得了，知道自己要分到的是一块好地。 可是一家一户的分完，却把洼地分给了杜广财，最后的好地给剩余下来了。于是老杜头就说自己恰好没有抓阄，剩下这一块就给自己算了。 杜广财当然不干。我抓的是末号，我肯定得要最后一块，你老杜头没有号，那就不要地嘛，既然不抓阄，那就是放弃要地的意思。 老杜头的做法大家都心知肚明，至于杜广财的话纯粹就是抬杠。但事情到了这一步，还真不好解决，毁了不算重新抓阄，会有更多人反对，前面的号也是有好有赖，抓到好地的自然也不干，可让老杜头要洼地，那却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一时间事情就僵在了那里。 老杜头里外不是人，一怒之下掉头就走，地也不分了。回去越想越气，就开始骂街，有的没的胡乱骂，撵鸡打狗，指桑骂槐，骂的是声如洪钟，抑扬顿挫，矛头渐渐指向同族兄弟杜广财，越骂越明显。 杜广财越听越不是味儿，忍住不出来对骂，还没骂三句，就被老杜头带着大儿子杜晓山，二儿子杜晓峰按倒在地一通乱滚。杜广财家孩子小帮不上忙，杜广财一个人肯定不是对方三个人的对手，瞅个机会爬起来就往家跑，老杜头三个人紧追不舍。 杜广财无路可逃，一急之下顺手从土墙墙缝里拉出一把镰刀，扭头一挥，刚好砍在老杜头手上，于是事情就闹大发了。 过程很曲折，结局很悲哀，最后杜广财赔了老杜头家五千块，并且接受了那块洼地，才算勉强让老杜头一家平息下来。 这可是十五年前的五千块。 所以关于骂街和讹人，老凌头和老杜头完全没有可比性，吴倩说这话，凌云只能当做没听见。 到了卫生院凌母就开始唠叨，办完手续走在路上倒是不唠叨了，可一进家门，凌母就又开始了。 “唉” 凌母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紧接着就是喋喋不休的埋怨：“这可怎么办呀，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你说事情都过去了，干嘛要再去惹那头母老虎？杜家大门大户的，老杜头，杜晓峰，哪个不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人？现在也不知道熊玲霞到底怎么样了，要出个三长两短，咱一家该怎么过呀” 凌母叨叨个没完，翻来覆去的说，凌云听的头大，吴倩听不下去躲到一边，甚至老凌头也忍不住了： “打了就打了，老婆子你叨叨个啥？熊玲霞死了我去抵命！” 父亲这么一句话，凌云几乎要掉下泪来。 一直以来，父亲从没鼓励过自己使用暴力手段，小时候很伙伴们打架了，回家就要躲着不让父亲知道，知道了肯定是再打一顿。甚至以前几回跟杜晓峰发生争执，拔刀相向之后，也没少被父亲呵斥，父亲从来都是这种态度，忍忍让让，什么事都能解决。 盖房子期间父亲不止一次的忏悔，说刚开始自己不该跟熊玲霞顶起来，要是没有当初的矛盾，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这一刻，父亲终于明白，忍让不能解决问题，将近八十岁的老人，也被激发出了血性。 “爸，妈，儿子没用，让你们担惊受怕，受委屈了。” 凌云的声音有些哽咽，父母一时也不出声了。 第二天一早，大街上便响起了老杜头的骂街声。 从争执开始，虽然每次吵骂老杜头都有参与，但是老杜头还没有主动挑衅过，战斗的主角是熊玲霞跟吴倩，其他人都是小兵。通常都是熊玲霞骂骂咧咧，被吴倩听到了就骂回去，然后其他人参战，骂一阵子就结束了。 可能是老杜头一直念着两家以往的交情，不愿意展示自己卓绝的战斗能力。如今儿媳妇被打趴下了，老杜头便再也忍耐不住，终于赤膊上阵。 老杜头比老凌头还大两岁，今年整八十了，可是身体依然硬朗，骂人的功夫是从小练就的，声音洪亮，丹田气十足，叫骂声能响半个村子。 先是骂娘，骂狗，再是漫无目的的骂，骂的没词了，就像复读机一样反复的骂，再到后来就正对着凌云家大门口，叫着凌云的名字骂。 凌云家两口子还没起床呢。 凌云两口子的生活习惯跟老人家不同，老人家睡的早起的早，可是从凌云这个年纪以后的人，都是晚上不睡觉，早上不起床，再加上这几天心神俱惫，突然在昨天把一切做了个了结，今天早上睡的格外香甜。 但是父母老早就起床了。一开始听见老杜头骂街的时候，还可以装着不知道骂谁不理他，现在骂到了凌云的名字，老凌头借着昨天的凛然之气，走出大门迎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最后一根稻草 老凌头不会骂街，他出去是跟老杜头讲道理的。 年轻的时候老凌头是一个好工匠，为人正直热心，活干的好而且随叫随到，所以在街坊邻居里面还是颇受尊敬的。 所有优秀的人，在自己能力被认可以后，都容易出现一个通病，就是说话不讲方式，直来直去，甚至面对笨手笨脚的同伴时候，还会胡乱发脾气。凌云自己小时候跟父亲下地干活就是这样，父亲也不教他怎么干，看的烦了就直接一句：“走吧走吧，赶紧走吧。” 凌云气鼓鼓的走了，父亲自己把活干完，典型的出力不讨好。 后来年纪大了，脾气倒是收敛了很多，但到了关键时刻，不由自主的就又显露出来了。要是最初跟熊玲霞的对话讲究一些，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老凌头就是这样想的，他把后来发生的一切归咎在自己身上。 现在老杜头在骂街，老凌头就想去解释清楚，说不定矛盾最终还能缓和。 “杜老哥，你说咱兄弟这都一辈子的交情了，临老了咋就弄成这样了呢？” 老凌头张口截断了老杜头的骂声。 “别跟我来这一套！你们凌家厉害，上面有乡政府护着，下面有地痞流氓做打手，你家那个小杂种更是了不得，逮住一个女人往死里打！” 老杜头一见老凌头出来，几乎就进入了癫狂状态，手舞足蹈的比比划划，声音更加洪亮了： “让你家的小杂种出来把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打死吧！把我们一家全打死，墙就是你家的，我家的房子，宅子，都是你家的！” 老凌头憋的满面通红，被这种蛮不讲理的话气的嘴打哆嗦，忍不住也提高了声音： “老杜头，做人要凭良心，到底是谁在欺负谁？俺儿子盖个房子，耗了小半年，从广州往家跑了不知多少趟！” 老杜头冷笑：“俺儿媳妇都快被打死了，你说是谁在欺负谁？” “” 老凌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杜头比分领先，继续骂骂咧咧，高一声低一声的重复着，就像会说话的汤姆猫。 老凌头没耐住性子，被老杜头带进了沟里。平复一下心情，回到正题，继续跟老杜头攀交情。 “我说杜老哥，孩子们不懂事惹这么大的麻烦，咱老兄弟可真没啥龌龊呀，年轻的时候互相帮衬，那是亲过亲兄弟的交情！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谁有一口吃的还不是分给隔壁的半口？那不是粮食，是命呀！现在孩子们闹出了事，咱们做老人的，要主动去化解，争争吵吵推推搡搡的，过一段时间大家就忘了，两家还是跟亲人一样！” 老杜头却不吃这一套，张嘴就顶了回去： “说的轻巧，被打的不是你家人吧。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从今以后，我老杜家跟你老凌家势不两立，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现在就叫你家的小杂种出来把我打死吧！” 老杜头张口闭口的小杂种，老凌头最终也没忍住火气，一急之下就开始还口：“你这个老杂种，不要在这里为老不尊，倚老卖老！” 老杜头骂了半天小杂种，就是等着这一句呢，听到老凌头终于骂出口，仰天大笑一声： “老杂种？咱俩算算到底谁是老杂种！你一个外地流浪过来的野种，自己亲娘都不要你，你也好意思说别人是老杂种？” 老杜头残忍的狞笑着，继续撕扯老凌头的伤口： “你以为你是个泥水匠，别人都很尊敬你？别人都是把你当傻子使唤的！知道街坊们盖房子时候怎么说的吗？” 老杜头在绘声绘色的模仿着其他人的腔调：“去叫老愣（凌）子，逢喊必到！” 当凌云两口子听到骂声出来的时候，老凌头完全没有还口之力，脸色苍白的在大门口哆嗦着。吴倩接手过来继续跟老杜头对骂，毫无意义的脏话c俚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骂累了，各回各家。 老凌头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情久久不能平息。自己心底最深刻的伤痕和矜持了半辈子的骄傲，一刹那间被老杜头撕了个粉碎。 身份问题已经被捅出来一次，况且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老凌头已经在试着承受这种打击了。 可是自己勤劳热情半辈子，虽然每次去给别人帮忙都是累的要死要活，可是心情是很愉快的，脑子里的房子在自己的手里一点一点变成了实物，街坊邻居有意无意的笑脸，奉承，都是老凌头骄傲的资本。如今被老杜头这么一说，自己坚守的尊严就像沙子堆砌的城堡，一阵风吹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人都是把我当傻子使唤吗？” 老凌头喃喃的问向自己在身边小声哭泣的老伴，脑子里反复浮现着一张张街坊的脸孔，诚恳的笑，讽刺的笑，殷勤的端茶递水，夸张的指指点点，走马灯一般，越转越快。 “怎么会呢，你别听那老杂种瞎说，他就是气你呢。”凌母赶紧安慰老伴。 “老杂种，老杂种，呵呵” 老凌头机械的重复了几句，猛的站了起来，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凌云，怒声说到： “凌云，咱老凌家从没有做过对不起谁的事，他杜家简直就是＃” 老凌头突然说话就含糊不清了，嘴角歪向一边，口水也流了出来，慢慢的身子僵硬，眼睛瞪着，摇摇晃晃的就要摔倒，凌云赶紧跑过去一把扶住坐下来，大声呼喊： “爸，爸！你这是怎么了？” 父亲仍然是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右边半张脸越来越往下耷拉，右手也开始不收控制的颤抖。 “快打120叫救护车呀！”凌云在吆喝吴倩，吴倩慌里慌张的拿出手机打电话，打完120后急忙又给大姐c二姐打电话，很快亲人们都赶回来了。 凌云完全没有应付这种局面的经验，满脑子都是浆糊，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抱着父亲不敢动弹，一点处理的办法都没有。 救护车没到，大姐夫开着车先到了。凌云等不及，同大姐夫一起半搀半抱的把父亲弄进汽车，飞快的向县医院驶去，吴倩打电话通知救护车返回。 “脑梗塞。幸好送来的及时，而且病人的症状也不是非常严重，先住院吧。” 医生做出了确诊结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难得糊涂 将近八十岁的老人，就算是不严重，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说脑梗塞这种病，一旦得上了，年轻人也得落个半残。医生说的不严重，只不过是没有当场送命而已。 等把父亲安稳到病床上，扎针输液，一切安顿好以后，吴倩就第一个忍不住了： “这得让杜晓峰家负责！你爸根本就是让他家那老混账给气的了！报警，让派出所处理这事！” 凌云本来还没想到这里，他正在惊慌和悲痛中呢。但是吴倩这么说了，他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就默许了吴倩的报警行为。 吴倩直接把电话打到派出所小王警官那里，但可能是因为出警地点太远的问题吧，吴倩高一声低一声的说了好一阵才挂掉电话，对着凌云说：“好了，派出所正在赶来。” 派出所到凌云家还不到两公里，但是到县医院有二十多公里呢，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小王警官才赶到。 仍然是毫无意义，小王警官就像电脑程序一样，似笑非笑的脸犹如一张千年不变的照片，甚至昨天才跟派出所发生过不大不小的冲撞，凌云都怀疑，小王警官是不是丝毫都不记得。 “材料已经录好了，你们看一下，没有遗漏什么的话就签个字。” 小王警官伸手把记录本递过来，依旧是温声细语。 “这一次你们派出所还是不了了之？” 吴倩努力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害怕惊扰了沉睡中的老凌头， “现在说着些还言之过早，毕竟只有你们一方的叙述，我们派出所要去采集对方的笔录，还要去找医生了解病情，病因跟吵架有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等等。” 小王警官耐心的解释了一番，并且随即还给了一些善意的提醒： “你们最好也去收集一些对自己有利证据，不让案件的后续变得太被动。” “比如什么样的证据？” 凌云开始跟小王警官讨论细节。 “人证呀，现场都有谁在？听到了对骂的是什么内容？人证很关键的。” 小王警官给出了解释。 “” 凌云无语。 据说自己打熊玲霞时，喝止自己的老头已经去派出所录好证言了，然而从盖房子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争执，自己家一个证人都没找到。刚开始的时候街坊们还会去安慰一下凌云跟吴倩，说杜晓峰家太过分等等，到后来，安慰也没有了，一有争执没有一个街坊到场。 这不恰恰说明了，是杜晓峰家人缘太好，自己是万人嫌弃的坏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在这里很讽刺。 小王警官走了。 大姐二姐他们两家的人也走了，都呆在医院里于事无补，还是回去轮着来伺候老人吧。 吴倩去了洗手间，凌云自己坐在父亲身边，认真的看着沉睡中的老人。父亲睡的不安稳，苍老的脸孔不停的做着些奇怪的动作。 这时候吴倩的手机响了，女人的习惯，手机总是到处乱放。 凌云拿过手机，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随手就按了接听键。 不是故意要验证什么，也更不是无意识的动作，夫妻之间，在潜意识里总想探究一些对方的生活，打工的时代，分居多过团聚，彼此之间空白区太多。 “宝贝，想我了吗？”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有些轻浮。 凌云屏住了呼吸，一声不吭。 双方沉默了两秒，那边又响起了声音：“喂，喂！能听到吗？”语气庄重了一些，凌云仍然不吭声。 继续沉默。又是两三秒，电话那头声音又响起：“请问你是小霞吗？” 凌云憋不下去了，只得回答：“不是，你打错了。” “哦对不起，打搅您不好意思。”对方挂掉了电话。 懒得追究，懒得追问，这就是一个打错了的电话。 质问又能怎么样？捕风捉影的事，也拿来损伤双方少的可怜的感情，夫妻间的信任就这么一钱不值？要是费尽心思，证实了这就是一个打错的电话，夫妻间的信任值肯定要归零。 年轻的时候，凌云和所有的男人一样，对自己妻子的标准就是完美无瑕，从一而终。对方但凡敢有一丝丝越界，轻则分道扬镳，重则同归于尽。 结婚八年了，吴倩从乖巧依人一点点进化到撒泼蛮横，凌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离婚的念头也不止一次闪过脑海。 生活不是温馨浪漫，也不是快意恩仇，恰恰相反，生活是无奈，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离婚想想容易，真做出来了，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一次死亡后的重生，拖着负累，带着伤痕，面对有可能更加凄惨的未来。 关于纯洁，关于忠贞，大男人们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处女情结，不计较是现实所迫。凌云非常庆幸吴倩交给自己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女人，让自己的婚姻在一开始便了无遗憾。 但对于现实中大部分的男女，新婚之夜，当丈夫发现了自己的新娘不是完璧，作为妻子的一方，应该怎样面对丈夫失望的目光？ 爽快承认了吧，自己做过的事就得自己负责，再说对于这样的时代，这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你错了女人！让我来告诉你，大男人这个名词的背后，体现的是一个多么幼稚的心理，这种心态，在很多时候需要谎言来满足。 你打死都不要承认，有智慧的就编织一些完美的理由，没有智慧也不怕，装傻。 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落红，我不知道结婚还要做这样的事，我就是只小白兔，我什么都不懂。 一脸茫然，一脸天真，可劲把自己的男人当最傻的傻子糊弄，他愿意。 世间的美好是用美丽的谎言铺设的。男人最终一定会逼着自己相信这个笨拙的谎言，自己的妻子那么纯真，干净的像一张白纸，怎么可能发生过那些不可描述的场景？科学不是说了嘛，没有落红，很正常的。 婚前要求纯洁，婚后要求忠贞。所以这是同样的道理，只要没能捉奸在床，女人一定要坚持，那个男人，我们就是纯友谊，我们就是纯闺蜜。 所以这就只是个打错了电话而已。凌云坚信，甚至很后悔去接了这个电话。已经乱成了一团糟，何必再给自己找这样那样的麻烦？ 凡人的生活没有诗和远方，只有眼前的苟且。认真了，你就输了，不管是什么结果。 难得糊涂，处世之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住院部的故事（上） 当天晚上老凌头就醒过来了。凌云出去买了一碗浓粥，喂着父亲喝了几口，这边喝那边流的，喝的很艰难。 赶紧把这个喜讯通知所有关心着的亲人们，刹那间所有人都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大姐二姐当时就表示要立马赶过来，被凌云制止了，黑更半夜的，不差一个晚上。 老凌头想说些什么，可是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于是就停住了嘴，用慈祥的目光看了凌云一会儿，转过头又沉沉的睡了。很坚强的老人，不愤怒，不暴躁，默默的接受了现实。 这个年纪的老父亲，能这么快醒过来绝对是个奇迹。医生虽然说父亲的情况不严重，可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恐怕他自己也不敢打包票。 吴倩下午已经回家，两个孩子都在家里，也不知道中午是怎么应付过去的，晚上家里必须有人。 医院里剩下凌云和母亲两个人守着。 打架打不过，骂架骂不过，拼命对方不正面应战，入室灭门也只个是模糊的，不贴实际的幻想，况且冲动已经得到了宣泄，便再也提不起同样的心思。 凌云一直是没心没肺的活着，之前是随意，现在是迷茫。 接下来怎么办？ 医生在老凌头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病房，对病人的表现很是欣慰： “不错，现在的情况比我预料的还要好，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了，能这么快醒过来真不多见。” “谢谢您对我爸尽心尽力的救治。”凌云站起身来，由衷的对主治医生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 主治医生跟凌云客套着，然后交代一些注意事项：“虽然是夏天，也要注意保暖，先吃一些流食，有什么意外情况及时跟值班护士联系，也可以直接叫我。” 凌云一一应下，看见医生想离开，急忙出声拦住： “医生，我爸的病是跟人吵架而引起的，这个责任是不是需要对方来负责？” “你过来把详细情况跟我说一下，我会记录入病历。羞辱，愤怒等激烈情绪，也是诱发脑梗塞的原因之一，至于法律上怎么划分责任，就不是我们医院能决定的了。” 医生站在病房门口说完，带着凌云，一起去值班室记录了病历。 第二天一早大姐二姐两家人都来了，哭一阵子笑一阵子之后，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说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话题故意不往杜晓峰一家子那边牵扯。 阳城县是个山区小县，医院不大，也不很规范，所以住院部里安排的乱七八糟，同一个病房三张床，另外两个都是外伤，一聊起来，全是因为打架，只有凌云家不是打架，是骂架。 靠门第一张病床旁边坐着一个光头的大哥，头皮刮的油光铮亮，偏偏是一脸憨厚。胖乎乎的脸，胖乎乎的身材，很实在的样子。 光头男照顾的病人是他儿子，目测十七八岁，皮肤黝黑，精瘦的小脸，长头发花里胡哨的，一边耳朵打着一枚耳钉，抱着个手机不抬头，游戏声音震天响。 光头男很热情，主动过来跟凌云他们打招呼，询问情况，三几句话就聊的熟了，渐渐凌云也了解到了他们的情况。 光头男姓魏，大家都叫他老魏。两人算算年龄，竟然跟凌云一般大，生日还比凌云小几个月，但儿子已经十六了，有两个凌风那么大。 可是看脸，凌云觉得老魏能比他大十岁，被老魏一口一个云哥的叫着，凌云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他妈的你说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手？一拳就打在我儿子腮帮子上，半张脸都肿了，嘴里面缝了好几针，刚来的时候嘴张不开什么都吃不了，饿的嗷嗷叫！” 老魏说起儿子的伤势，一脸气愤，心疼的不得了。可是他那张忠厚的脸，看不出有一丝凶狠的样子。 凌云没看出来小魏有什么伤。可能是治疗了几天，已经消肿了，嘴巴里面缝的针也看不见。 老魏的儿子已经辍学了，在一家ktv做服务生，端端果盘c啤酒啥的，晚上工作到凌晨，白天睡着不起床，又轻松又刺激，而且还符合年轻人的作息习惯，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玩，小魏干的很开心。 但是ktv绝对不是一个安稳的工作场所，这天晚上一个包间的客人中途点酒，却不给小魏钱，让小魏酒拿来了再付钱。 ktv的包间消费跟酒水消费是分开算的，任何人去拿酒都得先付钱。客人喝大了，小魏太年轻说话不讲方式，三几句话就顶死了。 客人上窜下跳的叫嚣，小魏抬腿就走，鸟都不鸟他。敢开ktv的主，几个害怕有人砸场子闹腾？ “小崽子你给我回来！”疯了的客人一声怒吼，小魏门口站住了脚，回过头冷冷的一句：“我去你妈个x。” “小崽子，有种你来我面前骂一句我听听！”客人被两个同伴拦着冲不过去，就要求小魏把脸凑过来。 小魏非常配合，直接走到客人面前，唾沫星子喷在客人脸上：“你个傻逼，叫你小爷回来是打算磕头赔罪吗？” 客人们都是一伙的，也都喝差不多了，这样的羞辱自然忍不下去，不约而同的松开了狂躁的同伴。于是被解放出来的拳头，毫不犹豫的就砸在了小魏的腮帮子上，小魏的小身板几乎就是飞了起来，直接摔倒在包间门口。 ktv里永远是喧嚣的震耳欲聋，大家都没留意这边的情况，竟然让一屋子的客人跑掉了，只抓到了那个醉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反应慢半拍的尾巴。 几个人赶快把小魏送到医院，通知家属，剩下的人围着那个倒霉蛋暴揍，狂揍，折磨半夜后才送到派出所。 小小一个县城，能有多牛逼的人物？稍微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人都不会在这里消费。喝酒前他是阳城的，喝酒后阳城是他的，揍过之后屁都不是了。 今天一早的时候，一女人哭哭啼啼的来找老魏求情，掏出两百块钱让老魏先拿着给孩子养伤。老魏推脱几下便装在了兜里，温声细语的安慰女人，咱家人通情达理，绝不会有过分要求啥的说了一堆，女人一走，立马就变脸了： “少了十万块，不判两年刑，这事完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住院部的故事（下） 老魏义愤填膺了一阵子，估计是说的太累，抱起手机开始聊微信了。也不打字，语音听一句回一句的，声音不是很大，可以让自己的嘴巴休息一下。 这年月，离了手机就没法活。 中间一个病床上躺的是一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长相很普通，纹着一对关云长的卧蚕眉，又黑又亮。 过一会儿女子出去了，估计是上洗手间。女子刚出门，老魏便眼珠子四下一转，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开始八卦了： “这个女的你们知道吗？她是被捉奸在床了，不过抓奸的和被抓的都不是她男人，所以严格来说，这应该叫争风吃醋。” 凌云一家子都一脸茫然。昨天刚来，急急忙忙的，哪有心情打听这些。 这样的一堆表情更刺激了老魏的表现欲： “那个男的就在县城开了一间理发店，半夜里一群人砸门就冲了进去，不过应该只是吓唬他们而已，结果男的跑了，女的被打了一顿，鼻梁骨折了，然后一群人又把理发店砸了个稀巴烂。” 老魏把声音压的很低，一边说话一边瞄着门口，怕那个女的突然进来。 “后来呢？” 二姐夫对这个话题挺有兴趣，被二姐狠狠的剜了一眼，却也毫不在意，轻声嘿嘿笑着等待老魏继续讲下去。 “后来就不知道了，你们来前一天晚上那个男的还在呢，两个人挤在一张病床上唧唧咋咋半夜，亲热的不得了，有空床位也不去睡。” 老魏一脸很嫌弃的表情。 医院的病床还没有一米宽，睡两个人是需要很高技术含量的。 “一挨打就跑了，把女人丢在那里不管，回头这女的还能原谅他？”二姐夫理解不了这样的感情处理方式，只好想象有别的理由： “男的很帅吧，或者很有钱？” 老魏乜着眼睛，脸皮皱的像干透了的新疆大枣，嘴角挤出一个字：“屁！” 二姐夫也把脸皱的像薄皮核桃。我说的话怎么成屁了？ 老魏没去看二姐夫的表情，肯定也没有骂二姐夫的意思，这只是一个表示不屑的口头语而已。 “那男的比武大郎高一些，衣服皱皱巴巴的好像半个月都没洗过，配这个女的绝对是高攀！” 老魏揭开了谜底，跟大家想的不一样。 三十多的女人，是没结婚，还是离婚了？争抢的两个男人，武大郎 ps没见过活的，另外一边更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女的凌云虽然从她身边走来走去了一天多，可印象最深的只有那一对眉毛，到底是黑色还是蓝色？原谅我色盲。 说话间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讨论的两个人赶紧住口，然后卧蚕眉跟武大郎p起进来了。 有了之前老魏的描述，凌云看武大郎ps还是不错的，虽然黑些，头发乱些，衣服邋遢些，但也是一副普通人脸孔，而且身高绝对在一米六以上，属于超豪华版型。 回头再看卧蚕眉。之前因为眉毛太有特色没注意，现在认真看了下，鼻梁上真有一个青色的鼓包，老魏确实做足了功课，没有撒谎。 这两个人回来了，就没有话题可以说了，于是继续恢复原来的状态，各自抱着各自的手机。 大姐夫是公职要上班，没多大一会儿就走了，二姐夫被二姐鄙视没心没肺，再加上家里不能没人，也被赶着一起走了，带着母亲，一车全部拉了回去。母亲很是不放心凌云姐弟几个，临走时一遍遍的不停交代着注意事项。 一下子病房里就不再那么拥挤了。 下午，大姐夫给凌云打来了电话，屋里人多，凌云拿着手机到走廊上接听。 “熊玲霞的伤势基本已经确定了，其他不是问题，最重的伤是耳膜穿孔。” 耳膜穿孔属于轻伤，已经是刑事案件的范畴了，这消息很是不妙。 凌云很诧异。 怎么会耳膜穿孔呢？第一拳打在了下巴上，熊玲霞倒地不起，后面全部是用脚踹的，胸腹部，背部对了，好像头部真的是踢了一脚。 这情况凌云完全没有准备。如果说熊玲霞肋骨骨折了，内脏受伤了，甚至说脊椎骨折凌云都不觉得意外，可是耳膜穿孔，自己刻意回避着耳朵呢，怎么会偏偏是耳朵出了问题？ “要不我去找熊玲霞的主治医生问问？” 熊玲霞也在县医院住着呢。凌云想去亲自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弄错了。 “没有必要，消息很准确，去找医生是要托熟人动关系的，随便去问，人家怎么可能告诉你？”大姐夫制止了凌云的想法。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凌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先别急，法医鉴定需要一段时间的，等到鉴定结果出来了，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大姐夫毕竟是在政府部门，各种程序比凌云清楚的多。 事情既然惹下了，该拘留拘留，该判刑判刑，凌云没什么纠结后悔的，到时候再说吧。 吃过中午饭，卧蚕眉的医生把她叫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匆匆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武大郎ps进来看看病床上没有人，也出去了。 “这个男的父亲也在住院，他得两边跑。” 老魏真是个百事通，什么都知道。 又过一个多小时，进来两个清洁工阿姨，口罩，手套，大褂的全副武装，用两个大黑垃圾袋把卧蚕眉床上的铺盖全部装了进去，然后大量喷洒消毒药水。于是老魏不淡定了，跟着清洁工阿姨出了病房： “我得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等到老魏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回事？”确实有些反常，凌云也关心了起来。 “清洁工直接把那些铺盖扔到垃圾堆上了。这女的肯定是有啥传染病，性病，肯定是性病！！”老魏一脸懊恼，一脸嫌弃：“怎么会跟她住一个病房呢？换病房，我们去换病房！” 老魏转身就又出去找自己的医生了。 凌云也是一惊，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大惊小怪。既然是医院，那就什么病人都有，换个病房，谁知道前面出院的是什么病人？再说了了，卧蚕眉要是很严重的传染病，医院肯定会处理铺盖，而不是直接扔进垃圾堆。 果然又一会儿老魏回来了，不再提换病房的事，凌云也懒得问，知道了真相，平白给自己添堵。 天快黑的时候，凌云把大姐二姐也打发了回去。晚上没地方住，留一个人看着就好，过几天可以互相换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作家也没余粮呀 凌云不讲究，晚上直接睡在了卧蚕眉曾经睡过的病床，面对老魏的讥笑毫不为意。 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通道里就喧嚣一片，老魏赶紧出去围观，又飞快的跑回来又爆料，两伙人打群架，通道里到处躺的都是人，血刺呼啦一大片，很是凄惨。 派出所是不是在医院有股份呀，怎么收的全是争执斗殴的病人呢？凌云莫名其妙就冒出了这么邪恶的一个想法，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去给父亲买早餐的时候，凌云遇到了秦青。 秦青跟一个中年男人在一起，两个人一起走着，轻声的在说着些什么，看见凌云，一脸笑容，挥着手走了过来。 “秦青！”很久没见到秦青了，凌云也很开心，走近了仔细看看，发现秦青挺精神的，没有什么不开心，或者是沉闷压抑的感觉。 “你来县城做什么？” 秦青家跟凌云也是挨着的村子，都离县城二十多公里呢。但凌云突然又想到秦青在闹离婚，肯定是不住在家里了，隐隐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秦青完全不以为意，笑着对凌云说：“我就住在县城呀，搬过来有一段时间了。”转过头指着身边的男人：“介绍一下，他是辛楠，我男朋友。”又指着凌云对辛楠介绍：“凌云，我死党，以前跟你说过的。” 凌云早就在打量着辛楠了。高高瘦瘦的，戴一副黑框眼镜，手指细长，脸色有些苍白，不算很英俊，斯斯文文的样子。 “作家？”凌云向着辛楠伸出了手，扭着头不确定的轻声问秦青。 “狗屁的作家。”秦青翻着白眼，自己的风流韵事因为这个作家而出名，估计秦青很不爽。 “哪里是什么作家，鄙人笔名陈不易，现实类小说《抗击》，正在连载中，混饭吃而已。” 辛楠很低调，握着凌云的手，谦逊之余还不忘给自己打广告。 “你确定你写书能混到饭吃？”秦青一出手就是绝杀，辛楠面不改色，就像没听见一样。 本来凌云是有些反感辛楠的。明知道秦青已婚还故意去勾搭，要在上学时候凌云会直接怼的他体无完肤。现在自己年龄大了，也学会了一些虚伪的客套，握个手搭句腔，以后再慢慢了解吧。 可是凌云听见《抗击》这个书名，立马就不淡定了，这本书自己太喜欢，一直追着看呢。 “大神呀！我是您的粉丝，一直追着看您书呢，没想到一转眼就逮到个活的，还能扯上关系呢！” 凌云一下就激动了。 “过奖过奖，你太客气了。” 辛楠淡淡的笑着，越看越像个高人。 “行了，别装逼了！”秦青狠狠瞪了辛楠一眼，然后微笑问凌云：“你怎么也在县城呀。” 凌云松开了辛楠的手，回答秦青道：“我爸病了，在住院呢。” “啊？不严重吧！”秦青听到也是很关切。 “没啥大问题，年纪大了，难免出现一些毛病。”凌云随口应付，也不想把父亲病情说的太狠。 “那你忙去吧凌云，回头我去探望一下伯父。” 寒暄几句，三人分开，各忙各的去了。 吃过早饭，二姐夫打来电话，老杜头也来住院，说是气的心脏病发作了。 这样一来，杜家两个人在住院，凌家一个人在住院，好像是凌家胜出一筹。可真实情况是怎样凌云很清楚，熊玲霞的伤凌云肯定得负责，父亲的病却不一定落到老杜头身上。而且老杜头来住院，分明就是逃避责任的手段。 上午九点多秦青来了，先是给凌云打了电话确认病房号，很快就提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了病房，水果，牛奶啥的，凌云赶紧接住。 老凌头正在输液，看见秦青进来，微微露出个难看的笑脸。半边脸肌肉不受控制，笑容看起来有些怪异。 问候了几句，凌云带着秦青来到了病房外面通道的尽头，很多话不适合在自己父亲面前说。 “你爸是什么情况？”秦青看出来了，老凌头不是凌云说的那么轻松，问候都不回答，只是微微笑笑，或者是一脸呆滞。 “脑梗塞，这算是很轻的了，医生说恢复的好了，以后还能勉强照顾自己。”凌云不愿意说病因，秦青一个女人，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最多替他骂杜晓峰家几句，还只能当着凌云的面骂。 “离婚的事办好了？”凌云赶紧转移话题，这事也确实很关心的，要是离婚手续没办妥就直接跟作家出入成双了，谁知道后面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办好了，那日子过着真没啥意思，分了挺好。” 秦青确实很轻松，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过去做了个总结，直接翻篇了。 “离了就离了吧，这个作家我看挺不错的，有知识有修养，你要好好珍惜。” 凌云被小说《抗击》吸引了，顺带着也忽略了对第三者角色的反感。秦青一直过的不如意，跟作家的感情，谁对谁错一时还真不好判断。 “他叫什么来着，辛楠是吧？”凌云记人名的本事一塌糊涂，只是这个名字太有特色，才勉强记住，不等秦青回答，便继续往下说： “新难，陈不易，这是有多命苦呀，从小到大都在受罪。” 秦青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你俩真能想到一块，他也是这么说呢，他说人这一辈子就是在受罪，越是苦，就越是舍不得死，可谁知道死了会怎样？说不定死了以后，才是最幸福的日子。” 文人真是怪人，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想法。凌云默默吐槽。 “辛楠的书写的真不错，收入挺可观的吧。”凌云觉得既然是作家，网上一大堆粉丝，肯定很赚钱。 “别提了，一分钱都赚不到。”秦青的眼神灰暗了下来： “他是现实频道的作家，现在人看书，都是看那些飞来飞去，毁天灭地的主角，现实生活类的书就年龄大些的人看，可年龄大的偏偏又很少玩手机电脑。” 秦青越说越苦恼：“写这类书又非常难，要逐字逐句的斟酌修改。主角厉害了是吹牛，主角窝囊了是虐心，情节稍微有些不合理，就会被吐槽脱离现实，胡编乱造。” 原来作家的日子也是这么难过呀。 谁知道秦青还没说完，作家的苦难远不至于此： “有人吐槽也是好的呀，最怕一直没人理，人家其他分类的书籍动动都是点击百万上下，现实频道，几千个点击就洋洋得意了，等到一收费，人就跑光了，说什么逃学来网上掏钱看语文书，我傻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该来的终于来了 将军比不上戏子，烈女比不上娼妇，打工比不上乞讨，汉子斗不过媳妇。现实类本来是小说里的王者，如今的生存却非常艰难。人们在生活中遇到了困难，不去总结得失利害，不去追究是非曲直，不去读好书充电学习，不去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跌到了，就躺那里不起来，掏出手机到网络里寻找精神麻醉，幻想着有一天能像牛逼的主角一样，众美环绕，快意恩仇，钱财如山，万民臣服。 凌云此刻已经化身成了宇宙的主宰，自己一屁股的屎不去擦，光着腚站在那里指点江山，任何角落都各种看不惯。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老凌头的身体一天一天的变好，简单的对话竟然也勉强可以交流了。大小便的时候，坚持不在病床上解决，非要自己去卫生间。病房里米的路，扶着墙，扶着床沿得走十来分钟，每一步都走的非常努力，非常认真，走累了歇一会儿，转过脸尴尬的看着凌云笑笑，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一生要强的父亲，从来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从没想过要依赖谁，自己的子女也不行。 凌云很感动，心情也好了很多。 该来的终究要来，不会因为你不想他，他就停止运转。 熊玲霞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凌云的好心情也没有了。 这一天轮到二姐守护老人，大姐夫，凌云，吴倩几个坐在屋子里发呆。 耳膜穿孔，轻伤。 不懂的人听起来，轻伤好像没什么，轻嘛，肯定是小事。 轻伤可不是小事，那是要判刑的。 法律上对伤害类违法的规定，遵循一个原则：恢复后对生活没有影响的，叫做轻微伤，以拘留，罚款为处罚手段，属于治安案件。但是恢复后影响了以后的正常生活，那就是不可逆转伤害了，比如残疾，毁容等，是刑事案件，逮捕，判刑，赔偿同时进行。耳膜穿孔就属于轻伤的范畴。 轻伤，轻微伤，一字之差，天地之别。 “肯定是假的！熊玲霞在家经常被杜晓峰打，耳膜穿孔是他家自己造成的！”吴倩开始激动了。 两人沉默。真的假的，自己说了不算，鉴定结果说了算。 “我还听说了，这种轻伤能造假，医生可以捅破耳膜，但也没什么后果，过一段自己就会长好。” 吴倩做足了功课，里面的弯弯道道了解了很多，真的假的凌云却不太清楚。 “应该没有医生敢做这样的手脚吧”凌云不敢确定的轻声说到。 凌云记得有一个同学就是医生，因为病历的问题被告上了法庭，也是一个纠纷案件，最后那个同学工作都丢了。 “怎么不敢？现在的人为了钱，还有什么事干不来？”只要是凌云发言，吴倩就一定会反驳。 捋捋。 熊玲霞被打是突发事件，救护车是随机派出的，主治医生不能事先确定，杜晓峰也没有跟车去医院。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进行风险这么大的操作，杜晓峰的能量就太大了。 “没有这可能的，现在没人敢这么弄，查的很严，谁也怕丢饭碗。”大姐夫否决了吴倩的怀疑，吴倩不吭气了。 耳膜穿孔真是个扯淡的轻伤。 耳膜非常脆弱，在很多时候都会破裂，尤其是打架的时候，一拳，一耳光，都有可能形成耳膜穿孔。 如果打架造成耳膜穿孔，耳朵聋了，那没话说，罪有应得，都残废了嘛，该赔钱赔钱，该判刑判刑。 可是耳膜穿孔是会自动愈合。受到物理性攻击耳膜破裂了，通过药物治疗，修养一段就自己就能长好，看不见外伤，也不影响听力，跟手指头上划了一道伤口一样的道理。就算是病理性耳膜穿孔，比如中耳炎引起耳膜穿孔钙化，不能自动愈合，那么通过手术修复，一样可以痊愈。 所以，耳膜穿孔被列为轻伤范畴，凌云非常不理解，而且最近凌云也在网上查了，很多人在呼吁取消耳膜穿孔被定性为轻伤的法律条文。 当然这里凌云是施暴者，如果凌云是受害者，那么就是另外一番计较了。 鉴定结果是一个转折点，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结果一出来，各种消息纷纷传来，村长柳成电话打了进来。 凌云接通电话，就听见柳成急切的声音：“凌云，你在家吗？” “我在家的，柳成哥什么事呀？”凌云不知道柳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你等着，我马上去你家。”柳成那边立刻收起了电话。 柳成急匆匆的进来凌云的屋门，张嘴第一句话就是： “凌云，熊玲霞的鉴定结果出来了，你知不知道？” “已经知道了。”凌云淡淡的说到。 毕竟柳成还是跟杜晓峰关系好，同在村里当干部呢，弄不清他的目的，凌云还不知道怎该么对待他。 “那你是个什么打算？”柳成继续往下问。 “没有打算，该怎样就怎样，该抓抓，该判判，政府说了算。” 凌云这也不是随口应付，还真是这样打算的。打了就打了，到哪一步承担哪一步的责任，住监，赔偿医疗费，肯定推脱不掉。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敢动手，他杜晓峰不敢，这就是一场胜利。通过这事以后，希望那两口子能收敛起来，关起门各过各的日子，老死不相往来，凌云就算满意了。至于父亲被气的病，另算。 “唉，凌云，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杜晓峰开出了条件，我就是来转述一下，行不行的，你先听听好不？”柳成叹了一口气，开始说出此行的目的。 “你说说。”凌云不抱什么希望，杜晓峰绝对不会太好说话，但是柳成来了，总得让人把话说完。 “杜晓峰说了，十万块，然后你要去跟熊玲霞赔礼道歉，两个老人吵架的事互不追究。”柳成说的也很没底气。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凌云，你就是把熊玲霞打的太轻了！打断胳膊腿的，轻伤也就认了，可这耳膜穿孔，太坑人了吧！”又是吴倩第一个忍不住了。 凌云也是轻声冷笑：“柳成哥，去跟杜晓峰说，没这可能的，我凌云就算是牢底坐穿，也不会给他一分钱，更不会赔礼道歉！” 凌云的声音渐渐加大：“只要我凌云不死在牢里，早晚要灭了他一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何去何从 估计柳成一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条件凌云不会答应，自己过来说说也只是走形式而已。 “既然这样，你听哥哥的话，出去躲躲吧，调解达不成，很快案子就会转到刑警队，被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成抛出了第二套方案，听起来确实是很关心凌云。 躲，躲到哪里去，躲多久？凌云心里暗暗冷笑。就这么一点事，判刑最多两年，可是跑了性质就不一样了，等抓到了，从重，加重处罚都有可能。 再说了，就算躲了警察抓不到，那么躲多久？十年，二十年，一辈子？自己家在这里，对方在隔壁，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是一抓一个准？我说大哥，你这送的是糖衣炮弹呀。 “我不躲，天塌了我顶着，就我这么个人，爱咋咋地。”凌云冷哼一声，把脸转向一边。 “有啥好躲的？十万块，凌云两年也赚不到呀，去坐两年牢，就当打工了！”吴倩难得跟凌云统一战线，只是目的不同。 关于轻伤要承担的后果，一家人通过了解后讨论了很久，最后形成一个共识：虽然法律规定是三年以下，但根据这次的实际情况来说，正常的话一年，两年就是极限。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柳成很惊讶：“杜晓峰说十万块，就是卡你脖子呢！你要被抓进去了，两边一下失去了联系，家里认为你在看守所很受苦，急着把你弄出来，到时候就更使不上劲了，而你在里面也确实受苦，最后还不是杜晓峰说啥你行啥？” 柳成恨的不行，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要躲了，杜晓峰什么也得不到，一年，两年，慢慢他气也消一些，家里有人托着关系慢慢说和，最后三两万就能拿下来。” “一分钱也不给他！他又想靠着讹人发财，没那种可能的！”吴倩立场坚定，毫不动摇。 “憨闺女呀，去坐两年牢，你以为就不赔钱了？最起码的医疗费，误工费啥的也得你家来负责，随便算算，下不了两万！”柳成说的是苦口婆心。 “不赔，就是不赔，不行继续坐牢！”吴倩英勇的像刘胡兰，宁死不屈。 凌云心里这一刻有些悲凉。 虽然这是共同讨论的结果，可是自己说出来，跟吴倩说出来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自己说了是豪迈，吴倩说了，那是慷他人之慨，自己家男人吃苦受罪，她倒是一点不心疼。 柳成说不下去了，只好告辞：“那行，你们自己决定吧。” 关于民事纠纷引发的轻伤类刑事案件，是可以私下调解的。这类案子介于治安案件和刑事案件之间，违法犯罪的出发点不是为了危害社会，而结果也证明，损失仅限于纠纷双方。所以可以调解处理，民不告，官不究，双方没异议就行了。解决了皆大欢喜，一方得钱，一方出气，犯罪率也不涨数据，三赢。 至于怎么调解对某一方有利，这就有策略了，柳成说的话，就目前来说，凌云没发现是在害自己。 可是凌云大话已经说出来了，坐牢到死不赔钱，不服砍刀接着干。就算现在有些悔意想改口，却发现不仅没有台阶可下，吴倩还在那里推着屁股往上顶呢。 凌云没了任何主张，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父亲还在病床上，完全恢复已是妄想。要谁负责弄不清楚，两个老头骂了一场而已，而且老杜头此刻也在医院装病，这事去找谁？ 熊玲霞轻伤已成定局，要逞英雄就在家坐等。坐牢两年，说起来简单，到时候会是个什么个情况？自己能不能熬下来？还真没什么信心。 躲了？ 躲了会有什么后果完全没有推演过。英勇的打了熊玲霞，然后面对后果做了逃兵？那么这次的决绝又有什么意义？没打死人，也没吓到人，自己给吓跑了，以后很可能还要继续面对杜晓峰家无休止的寻衅滋事。 凌云习惯性的摸出一颗烟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就要点火的时候停住了。眼前浮现出一张笑脸，一双灿烂的桃花眼，很好看。 烟不离身，坚持的是信念，纪念的是肖萍。 把烟收起来，更加烦躁了。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福利彩票门口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一条大红横幅横穿马路，上面写着一排金灿灿的大字： “热烈祝贺高炉村凌云同志喜获本期双色球一等奖五百万现金！” 中奖了？ 凌云赶紧掏出口袋里的彩票一看：06 12 16 20 21 26一03。抬头看看获奖号码公布，一个数不差。 怎么可以公布我的名字呢？凌云怒火中烧。 彩票销售点的大姐满面笑容的走了出来，看到凌云更加笑的眼都睁不开了：“恭喜恭喜，凌云呀，你以后就是高炉村的首富了，开工厂发大财，别忘了大姐我呀！” “哪能呢，大姐以后给我做秘书！”凌云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一屋子的百元大钞，垛一起茶几那么大一堆。凌云一看到就皱起了眉头，轻声埋怨穿着围裙，一脸微笑的吴倩：“干嘛这么张扬，都收拾起来嘛，放当屋里干什么？” 吴倩一点都不生气，继续笑眯眯的温声细语跟凌云说：“是肖萍让先放这里的，她在陪着咱爸咱妈说话，我去给你们包饺子，好了叫你们。” “爸，妈！来我扶您坐沙发上看会儿电视，等一会儿饺子熟了我给您端来！”肖萍也是微笑着，一手一个搀着两个老人从卧室走出来，两个老人哈哈大笑。 我房子什么时候装修好的？凌云有些迷糊，抬头一看肖萍，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啥年代了，你还是穿一身军绿常服？那是男装好不！咱又不是没钱，穿这样子恶心谁呢？ 肖萍一抬头，一双眼睛又把凌云迷住了。 “二子哥，找几个人，去把杜晓峰的腿给我提过来，钱不是问题，我要看到真正的大腿！” 凌云阴沉着脸吩咐，二子一脸严肃：“放心吧老板，马上给你办好！”一转身出了凌云的办公室。 熊玲霞像个老太太一样瘪着嘴，推着轮椅艰难的走着，轮椅上放着像一截木桩子一样的杜晓峰，两条腿全部没了，脸色灰白，从凌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就像两具木偶，机械的前进。 梦醒的时候先是愤怒，然后觉得非常失落，最后变成深深的茫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不死不休 第二天继续浑浑噩噩，而且越来越烦躁，凌云快要憋疯了。 掏出电话，大姐夫，二姐夫，徐兴涛一个一个打过去，晚上开会。不管拿个什么章程，今晚一定要决断下来，就算是等死，也要等的明明白白。 除了二姐在医院，大姐，大姐夫，二姐夫，徐兴涛，吴倩，凌云，厢房里挤了一堆，烟雾缭绕。幸好新房子里可以堆一些杂物，厢房勉强腾出来了些地方，要不绝对装不下这么多人。 “我的意思是让凌云出去躲一躲，大家看怎么样？”大姐夫是老大哥，当仁不让率先发言，而且一开始就拿出了基调： “现在硬碰不是跟杜晓峰碰，是跟政府碰。你们别看乡政府一直好像是很好欺负，谁都可以去冲撞一下，完了啥事没有拍屁股走人，可一旦牵扯但刑事案件，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刑警队绝不会心慈手软。” “可是柳成为什么表现的那么积极？按说他可是跟杜晓峰一波的人，没道理帮着咱呀，这表现太怪异了，由不得大家都怀疑。” 沉默了好一会儿，二姐夫才小声说出自己的疑虑。 徐兴涛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却是道出了大家都不了解的另外一面： “杜晓峰跟柳成闹别扭了。熊玲霞被凌云打了以后，杜晓峰一直催着柳成帮他提前做伤残鉴定，提前让刑警队介入，后来又私下埋怨柳成不向着他故意拖延，慢慢就有了些嫌隙。” 徐兴涛停了口气，抬头看看大家脸色，都是很认真的盯着看他说话，知道这些信息凌云一家还没了解到，于是接着往下说： “昨天早上杜晓峰骑着摩托车去村部，刚好柳成的小车停在村部门口堵住进大门，于是杜晓峰就站在那里破口大骂了十来分钟，直骂到柳成黑着脸出来把车开走。” “柳成就没有骂回去？”吴倩表示不能理解：“狗咬主人，主人就伸伸脖子咽了？” 二姐夫及时的回答了吴倩：“柳成人称‘笑面虎’，很少跟人正面起争执的。要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柳成的做法就很合理了。” 二姐夫也算是一个百事通的人物，最起码凌云从没听说过柳成有这个“笑面虎”的雅号。 “凌云，我的建议也是你出去躲躲，一直以来打架斗殴都是这么个处理方式。命只有一条，能拼几回？而且大姐夫说的对，现在你不是死磕杜晓峰，你死磕的是政府，是刑警队。”徐兴涛曾经也做过小混混，见过类似的事件很多，说出来的话还是有很高可信度的。 凌云有些动摇，可是紧接着吴倩的话马上就又把他逼进了死胡同： “谁不是一条命？我就不信他杜晓峰就比别人命多？就要拼出来个谁真正不怕死！” 吴倩很激动，站起身来尖声喊着： “我要是个男人，早就把杜晓峰一家全砍死了！砍死了自己搭一条命，也胜过就这么憋屈着活受罪！” 要搁以前吴倩这样说，凌云也许会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保护好父母妻儿，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家。守卫家小不就是男人的使命吗？死了不亏。 可现在情况变了，自己触犯了法律，去砍死谁？冲进去把杜晓峰一家砍死，谁让你报警的？这不成了恶霸嘛，站不住脚呀。 “你一定要逼我去死？” 凌云这话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化为心底的一生长叹。 “我说倩呀，你看，咱不能一条道走到死，打也打了，既然他杜晓峰不敢还手，就等于是他怕了，现在凌云躲出去不是怕他杜晓峰，怕的是刑警队，这不丢人！敢打就不怕花钱，钱不够我们兑起来，先躲出去，只是为了少花钱而已，咱不能让他憋孙如意不是？” 大姐终于开始温声细语的劝说吴倩。 凌云两口子的事，大姐一直不愿意插嘴，因为当初凌云结婚的时候，大姐非常反对这场婚事。大姐的意见是：咱普普通通小户人家，娶妻就是来回干活的，你娶个小你十来岁，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有钱了倒好办，普通日子，你拿什么让人家满意？ 凌云第一觉得娶个小十来岁又漂亮的媳妇很有面子，第二吴倩当时也怀孕几个月了，不但没听大姐的意见，而且无意间还让吴倩知道了大姐的态度，于是便被吴倩记在心里，对大姐一直都是爱理不理的。 现在事关自家兄弟的前途命运，大姐终于忍不住了，想试着让吴倩改变态度。 大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吴倩更加的火冒三丈，屁股还没挨着凳子，立马就又弹了起来： “合着就是我想让凌云去死，是不是？好，我明天就去把杜晓峰一家砍死，你们再给你弟弟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大姐两眼噙着泪不出声，众人七嘴八舌的好一通劝说，渐渐才把吴倩安抚下来。 蛮不讲理，毫无逻辑，唯恐天下不乱，天塌下来都不怕，谁都不放在眼里 凌云冷冷的看着吴倩很久，终于被吴倩发现了。 “你想打我吗？来呀，来呀！又不是没打过！”歇斯底里的尖叫。 凌云已经疯了。满腔怒火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最终化为一声冷笑：“呵呵，我不打你，我现在就去杜晓峰家砍人。” 大半夜的打开屋门就要出去找刀，一屋子人怎么可能让他出去？吆喝着，拖拽着又拉了回来。 “明知道出不去，装给谁看？”吴倩竟然还不罢休。 凌云正要继续挣扎，大姐一句话阻止了凌云的举动： “接你的电话呀，响这么久了！” 凌云喘了几口粗气稳定下来，掏出手机一看，是王志辉打开的，一划拉接听了。 “天天下班呆在屋里干什么？出来喝酒呀！” 洪钟般的破锣嗓，一屋子人全都听到了。 这货！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半个月了？凌云也懒得说，随口应付着：“不去了，你们玩吧。” 说着就要挂电话，破锣声却继续炸响：“别上你那破班了，离厂吧，过来帮我把上海站拉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上架感言 接编辑大大通知，本书明天要上架了。 上不上架这个问题，崖山一直很纠结。 前面说过，这本书就是崖山一时兴起的产物，完全没有准备，也不懂怎么操作。感谢编辑大大，感谢读者大大一直对崖山的肯定与支持，让崖山有坚持写下去的动力。 崖山觉得，写书就是一种倾诉，有人肯听你唠叨就是最大的满足了，怎么可以妄求回报？看着自己的读者一天一天的在增加，从无人问津到人，几十人，上百人，几千人很幸福。 所以崖山每天绞尽脑汁，彻夜不寐，故事情节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里推演，每一个角色都试着把自己代入进去，想象自己是这个人物的时候，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有时候分明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个激灵又醒过来，瞪着眼发呆到天亮。也许是有灵感一闪而过，但不是正在进行的情节，赶紧记录下来，等故事走到位置了，却又毫无用处。更多的时候，只是漫无目的的思索，碎片一般胡乱在脑海里飘零，抓不住，放不下。 逻辑是崖山对自己写书的最起码要求，崖山努力做到不让任何读者挑出书里不符合现实的情节c故事。但能力有限，如真有疏漏，请读者大大不吝赐教，崖山感激不尽。 好吧跑题了，说上不上架的问题。 上架了要收费，崖山多多少少会有些收入，可崖山是第一次写书，很担心能不能得到读者的认可。同时，崖山这本书字数不会太多，就算全是铁，又能打出几颗钉？不但收入无意义，还平白流失一些读者。 编辑大大很耐心的开导我，一章一毛钱，喜欢本书的人不会在意，不喜欢的人，不给钱也不看。现实类的读者大部分都已成年，一毛钱是崖山应得的，掏钱自然很正常，万赏啥的，那就不用妄想了，都是有理智的人，所以上架不上架，区别不大，只是检验一下真正喜欢本书的人有多少。 絮絮叨叨这么多，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的是什么，真应了刚开始那句话，很纠结。 那就上架吧！丑媳妇难免要见公婆，躲，又能躲到什么时候？ 上架了没啥，崖山还是那个崖山。如果有读者喜欢这本书又不愿意订阅，可以通知崖山，崖山私发给你看。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