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士族》 第1章 冯少爷 时值三月，荷塘岸边的柳枝冒出了新芽，几只燕子啄了新泥飞向了远处的亭阁楼榭。 柳树下，少年双手背后望向荷塘。 少年十一二岁，发髻扎玉，面容俊秀，身穿淡青色的锦衣绸缎，宽袖褙子，又有腰佩挂玉成结垂于两侧，如此装扮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出身世家豪族。 而其身侧却是躬身立着一位三十来岁、头戴玄罗帽的中年人。 “你听清楚了，大娘真是这么说的？” 少年眉头微拧，转过身目光紧紧盯着中年人的脸：“你确定不是哪个丫头瞎传？” “少爷，小的哪敢骗您呐。” 中年人脸色一惊，忙着道：“大奶奶那是亲口所说。” “当时小翠也是在场，大奶奶言道少爷如今年纪也不小，却连个秀才未曾上得，倒不如继给二房传宗接代。” “那老太太怎么说？” 冯子玉听得也是气闷，十一二岁便能取得府生秀才，历史上哪一位不是一时神童，传为佳话？ 再说自个来到这个世界上，打娘抬里出来就在努力学习古文，且三年前自家长房老爹去了，府试还怎么考？还不得守孝三年么，自个容易么？ 不过话说回来，给二房继子，早年二叔过逝老太太心念二子到也曾提过两句，后来也不知怎地便不了了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一会儿没声音，冯子玉抬眼再次问道。 “这个……” 中年人悄悄瞥眼一时踌躇，冯子玉眉梢一挑递了一颗碎银子过去：“说吧，老太太是何种心思？” “嘿嘿，谢少爷赏。” 中年人讪笑着接过银子捏了捏，一把塞进入了袖口，点头哈腰道：“老夫人倒也没说甚么，只道等清明大小姐抽空回娘家再言它。” “姑姑么？” 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冯子玉再次望向荷塘，一时也搞不清了。 按理说自个的事与早年出嫁的姑姑也没什么关联，这中间莫不是有自个不知道的缘由？ “少爷，要没甚么事，小的告退了？” “去吧！” 挥挥袖子，冯子玉也懒得多说什么，待其离去，转身看着此人的背影，一时胸闷不已。 此人名叫杨根树，是自个长房的二管家，人称杨二爷、杨扒皮。 今天叫来打听这事儿，忒么又少了二两银子。 冯子玉心里愤愤难平，这叫什么事？身为下人一点觉悟都没有，不给银子就给你偷工减料。 奶的，早晚叫你连本带利得吐出来！想本少爷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一月例银也才五两，这是第几次了？每当想起，冯子玉心里就一阵阵刺痛，脸都黑了。 “大少爷……” 就在准备着是不是向自个母亲打听下，身后来了一声叫喊。 冯子玉转身看去，一位十七八岁的丫头走了过来，头顶扎了两瓣仙女髻，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啊，怜香姐姐，什么个事儿？”冯子玉一愣，却也不敢摆谱儿，别看她只是个侍女，谁都知道是大娘身边的红人，贴身丫环呐，得罪不起。 怜香来到近前微微行了一礼，在他身上扫了一眼道：“大少爷，夫人有事叫您过去一趟。” “有说什么事么？”冯子玉眉间不自觉得一拧，心想不久前还在老太太面前怼自个，现在忒么又叫自己过去，怎么地，那女人又想搞事儿？ 可惜，面前这丫头只顾催促：“大少爷，夫人在‘雅居苑’等着。” “好吧！” 冯子玉无奈，这丫头不给面子，只能跟着去了。 路过假山流水，入了拱门，走在林间小道，冯子玉吊在后头慢吞吞地荡着，眼见跟前的小妞儿走起路来趾高气昂，屁股一扭一扭地，心里就腻味。 心想扭个屁呀，看得瑟的。 冯子玉心里很不爽，心想不找个法子整她一整，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踌躇了一会儿，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四周瞄了瞄，也没发现什么人儿。 心想豁出去了，这次非要整得她不敢说出去，悄悄挪到丫头背后，对着小妞儿的屁股就是一把抓。 冯子玉一愣，探了探爪子：噫，臀瓣还蛮结实？ “呀……” 小丫头身子一紧，一声尖叫，呼一下蹦到了路边上去，一手捂着屁股满脸涨得通红，气鼓鼓地瞪了过来。 冯子玉装得跟什么似的，东张西望，“咦，怜香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说着还往她臀部瞄了瞄，道：“怜香姐姐，莫不是被蚊子咬了？” 怜香气得快哭了，双眼发红就差眼泪汪汪，心想摸自己那儿还说被蚊子咬了，这二月份又哪来的蚊子？ 哼！ 狠狠瞪了一眼，脚一跺扭头就走。 啧！冯子玉暗叹，在其屁股上又瞄了两眼，捏了捏手心背在腰后，心道这丫头别看长得瘦，腰细臀大，没准还是个好生养的大屁股。 林间小道转了转不时就出去了，顺着道儿走向了徊廊，走在长长的廊道上从侧边望去，前方一座小山上矗着一座凉亭。 怜香领着他慢慢行去，不多时便到了亭阁内。 此间置有一小四方石桌，其上放了糕点茶饼，几许少女衣袖翩翩，或托了果盘围在半靠躺椅的贵夫人。 贵夫人一身鹅黄色绸缎，霞岥披肩，宽袖对襟，胸前鼓鼓，腰束轻纱绫罗，丰腴的体态半躺着，虽是二十七八岁却已然是成熟的风韵。 “孩儿拜见母亲。” 冯子玉瞥了两眼却也不敢多看，立马躬身抱拳行九十度礼。 贵夫人皓首盘发，耳鬓斜插了钗玉，明眸闪熠，瞥了他一眼，顾盼间便抬手捏了颗葡萄置于唇齿间轻咬，额角钗玉晃荡，倒也随意一般地开了口：“来了？” “是！” 冯子玉嘴上回着，心里早骂开了，我忒么来了好一会儿了，你才知道？ 贵夫人捏了葡萄皮置在碟子一角，拭了手，便坐正了身子，美眸瞥来，“起来吧，这身子弯着也怪累的。” “谢母亲！” 冯子玉直起身，也觉腰痛，心里好似有一万头那啥马（和谐）跑过，却也不敢不谢。 顾君怡见他低首垂目地立在一旁，乖宝宝似的，微微颔首便继续说道：“近些日子读书用功了么？” 冯子玉微微抬头，发现这女人正打量着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斜过来，好似会翻白眼一般，瞅得他老不自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世贤侄一表人才 “回母亲，孩儿这两天已在学习八股文。”冯子玉不敢多话，低头老老实实地答道。 “那就好！老太太早上念叨，问你有没去族学。” 族学？冯子玉微怔，自个好像有三年没去过了，怎么突然间说起这个？ “近来私塾来了位先生。” 好似知道冯子玉有疑问，顾君怡也没再看他，顾自端起了茶杯掩了掩盖，道：“孝期也差不多满了，明天你去拜会一下。” “是，母亲。” 冯子玉回了一句，见她没什么反应也知道是让自个走人，便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记得紧着点，那人在士林有些名望。” 刚踏出亭阁，身后转来幽幽的声音，冯子玉转身望去，那人已是起身背对着望向了远处的楼宇飞檐，那儿两只燕子在相互嬉戏。 …… 离了雅居苑，走在林间小道，冯子玉心事重重，关于族学，今天要不是老太太问起，这女人怕是不会主动提起。 想冯家传承百年，三代同朝为官，自个要是不能取士，今后在族里都要看他人眼色行事。 “玉儿……” 冯子玉正想着心事，对面来了二人，走在前头的便是一位充满英气的女子。 她快步走来，两道眉梢上扬，明亮的双眼直视过来。 “娘，你怎么来了？” 冯子玉一惊，立马迎了过去。 “刚去哪了，娘怎么也找不到你。” 来到近前，秦婉卿细细打量，将他衣襟理了理，道：“族学新来了一位先生，刚来府上拜访，现在老太太正陪着，你跟我一起去。”说完拉起了他的手就走。 “老太太陪着？” 冯子玉心中一动，问道：“与我们家有特殊关系？” “就你聪明！” 秦婉卿白了一眼，道：“这人姓徐，早前与你父亲相识。” 相识？ 在士林有些名望么？联想到先前顾君怡所说的话，冯子玉已经心中有数。 秦婉卿牵着他的手，一会儿便走出了林间小道，过了假山，眼前出现了一道圆顶拱门，待过了拱门，回头看，上面便刻有三字：易居安。 ‘易居安’就是冯家自己人的居所，一般吃饭休憩都是在内院。 当然，内院有三个林园，就像‘雅居苑’是顾君怡的小园子，而自个和母亲是另一侧的‘清风苑’，而老太太则住在中间最里头、也是最好的一座园子：紫竹苑。 秦婉卿牵着冯子玉的手一路好走，路过了一道拱桥，对面是外院大道，大道的左前方是飞鹤玉壁，据说是皇帝谕旨题宣之用，铭篆荣衔。 “娘，听说清明时，姑姑会回娘家？”眼见着二层楼宇就在不远处，冯子玉突然想起了杨根树、杨扒皮说过的话。 “怎么问起这个？” 秦婉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边走边道：“你那祖奶奶是有提过这么一句。” 冯子玉低头思虑道：“娘，我听杨管家说，早前大娘去过祖奶奶那，好似问过孩儿给二叔继子的问题。” “继子？” 秦婉卿眉头一拧，咬牙切齿道：“那人，哼，总想着将你弄出冯府。” 接着又问道：“那杨老二还跟你说了什么？” “听他说，祖奶奶好像没有太理会，要等姑姑清明时回来再说。” “真是狐狸精，端得好算计！” 秦婉卿眼泛怒色，恨声道：“你那姑姑为人一向骄横得很。” “又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自小与你那死去的二叔相亲，到时想必一定会在老太太耳边吹风。” 秦婉卿说着，目光突然看向了他。 “娘……” 冯子玉满脸的疑惑，只见那双眼越发的明亮了，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打小机灵，从今天开始记得要多往你祖奶奶那跑。” “娘，你认为祖奶奶会与孩儿亲近么？” 冯子玉不置可否，继续说道：“祖奶奶心念二叔，此般心结，孩儿没甚把握。” “多试试总没错！” 眼看到了厅堂门前，秦婉卿松开了他的腕子，目视前方，边走边轻声道：“别说话，跟紧。” 堂内，一位面色清癯的中年人坐在下座。 冯子玉瞥了一眼，此人一身青衫襦衣，端着茶杯正襟危坐，目测应该和逝去的老爹差不多年纪。 中年人见冯子玉目光扫来，微微颔首，也不再多理会继续喝茶。冯子玉更是装作没看见似的，路过他身侧向堂前行去。 堂前，案台一侧坐了两人，外座偏下便是顾君怡。 而靠案台内则是一位看不出年龄的女人，体态丰腴，面色圆润，左手持了一根龙头拐杖，见自己走近前来，脸上漾起了微笑，她身后站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女管家。 “孙儿拜见祖奶奶，孩儿见过母亲！” 来到近前，冯子玉和秦婉卿一同见了礼，自个先给老太太嗑了头，再起来给顾君怡行了礼。 而秦婉卿则是微蹲腰礼，至于正室顾君怡，叫声姐姐也就行了。 “快起来！” 声如磬玉，叮铃有音，她就是冯家老太太，自个的祖奶奶——岳音。 待秦婉卿坐了顾君怡身侧，老太太招手道：“来，奶奶给你介绍下。” 冯子玉依言来到岳音身前，她一手牵着，右腕放下龙头拐杖，侧手介绍道：“这位就是季安居士，姓徐，江南名士，自小才学过人，今后便是你的先生，要好好研学。” “实不敢当，老夫人过奖了！” 此人一脸矜持，侧身向岳音抱了拳，冯子玉应了一声，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先生！” 徐季安点了头，起身向岳音抱拳笑道：“世贤侄一表人才，冯家定能再出高才。” “居士太过客气，请喝茶。”岳音笑着回了一句，顾自端起了茶杯慢慢掩着却也不是喝。 冯子玉和秦婉卿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顾君怡，发现她也像岳音一般掩着茶杯。 徐季安见此，也知道自个呆了过久，冯府一堆女人也没个撑家的男人，一时也尴尬，也不得不起身道别：“老夫人，此番能得冯府招纳，晚辈万分荣幸。” “在下打扰多时，这便告辞了。” “慢走……” 眼瞅着这货转身离去，岳音放下茶杯使了个眼色，“孙儿，去送送先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哟，还知道害羞？ 冯府大门外，冯子玉看着徐季安离去的背影，心下撇嘴，这货也算名士？ 之前老太太身边的女管家与自个一起送他出府，一路上这货的眼睛看在哪呢？女管家在前面引路，徐季安眼睛一直盯在女管家屁股上，当自个看不见哇？ “小少爷，人走远了。”易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大门。 “嗯。” 冯子玉应了一声，跟在后头。 大门处两位家丁恭身再次行了礼，冯子玉也没理会，紧随着女管家易英进了府。 府道上，易英只顾自己走着，丰圆臀部两瓣扭摆，冯子玉瞥了一眼，脸儿一热，立马挪开了双眼，心下暗暗咋舌：“这娘们屁股够大，也难怪徐季安不顾礼义廉耻。” 要知道自个也是相当有定力的啊，但就那么一瞥，心里就燥得慌，可想而知道易英这娘们屁股有多诱人。 反正冯子玉自个是不敢多瞅，快步跟了上去。 “英姨，前此日子祖奶奶风寒好些了么？”走在她身侧，冯子玉有意引起话头。 “小少爷倒是孝顺！” 易英瞥了他一眸，也没多少恭敬，嘴上带了笑意道：“你祖奶奶身子康健，小小风寒算得了什么。”说罢也就不理会了，快步向前走着。 冯子玉一阵无语，瞧这娘们说得，还小小风寒，这是人话么？这年头要是一个不慎，铁定玩完。 “哎，英姨你慢点儿。”眼瞅着距离再次拉大，冯子玉只得小跑了两步追上。 心理也是无奈啊，跟前这女人身高腿长，两个跨步就出了一米之多，自个身子矮小只到她胸口，两小腿迈得老不带劲。 “英姨，前两天清河坊出了新香料，刚好给你买了个。”冯子玉来到她跟前拿出了一个香包。 “哟，小少爷还懂得女子心思呐？” 易英顿住了脚，双眼在他脸上打量下，接过香包：“这香囊，清新怡体，又是大红之色，花费不少吧？”说着，嘴角弯了起来，媚眼一瞥，“是不是对英姨有想法啊？” 饶是这么一句，冯子玉呐呐不能言，涨红了脸。 瞧着这小家伙臊得脸红耳热的，易英戏谑地捏了捏他脸，“哟，还会害羞呀？” 冯子玉臊得慌，心说被娘给害惨了。 之前在内堂临送徐季安，秦婉卿塞了这香囊说路上给这娘们，自个好打关系，这下好了，被调戏哇。 “英姨，能不能不要捏脸？”冯子玉无奈了，心说这娘们还是个女王性子哇，要不是老太太的贴身人物，本少爷特么的抓她屁股。 “啧，香囊英姨收下了。” 易英嗤笑了一声，扭着屁股向前走了。 冯子玉摸着被捏得酸痛的脸，朝那大屁股瞥了一眼，也不敢再和她齐头并进了。 易英在前头走着，冯子玉跟在后头，不过他心里却是想着今天这趟事儿。 “顾君怡下午刚说族学的事，徐季安这货就来了，这未免也太赶了吧？还有自个与秦婉卿事先都没得到一点消息。” 冯子玉心里纳闷，联想到之前在厅堂所见所闻，老太太与顾君怡好像都不是很待见徐季安这人，真是奇了怪了。 “看来还是得打听下这货的来历。” 徐季安这事儿，冯子玉感觉不简单，说不定与自个那嫁在杨州的姑姑有关联。 一路上暗自思量，不久就回到了厅堂。 顾君怡已经不在了，案台那，秦婉卿跟老太太坐在一块谈论着什么，内管家易英倒是瞥了一眸，给老太太按捏着肩。 “嫚儿过两月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她孩子生了没？”岳音脸略带忧色地道了一句。 “半月前不是来了封信么？” 秦婉卿目光一闪，笑着开口：“想来还有些日子，现在才九个月。” 冯子玉也不敢打扰，走到了秦婉卿身后，也学着易英这娘们的范儿，手搭在秦婉卿肩上按捏了起来。 秦婉卿说着话儿，蓦然身子一紧，脸上的笑意也变成了僵笑。 “哈，说起来也好久没见着芷嫚了，还怪想的。” 冯子玉也没多注意，听着她们说话，也注意到了老太太嘴里的嫚儿。 姑姑闺名冯芷嫚，刚嫁了杨州，她那相公到是个能人，眼下正居杨州知府之位，掌握一府大权。 “唉，这闺女嫁了人后，不知性子改了没。” 岳音笑了笑，接着又叹气道：“在婆家要还是愣横着，不知得吃多少苦。” 说到这话儿，秦婉卿到是不接话了，不说那姑嫂，就说自个吧，嫁在冯家不也是处处为难，谨记着三从四德为妇之道？ 想到这儿，秦婉卿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那女人身上。 易英，冯府内事管家。打小跟在老太太身边，待进了冯府不也是自个一人处着？ “夫人呐，小姐性子韧着咧，吃不了亏。”易英站在老太太身后，娇笑地插了一口。 她这话当然是对着岳音说的，也一直喊老太太夫人，对于老太太几个儿媳么，也姐姐妹妹地叫着。 “这女人脸带媚态，身子火辣，也不知勾引了多少男人。” 看她胸满臀肥的，秦婉卿心下啐了一口，眼眸又在岳音身上瞥了瞥，暗想：“老太太也真是的，这么个熟女子居然也留在身边，不知咋想的。” “这姓秦的，瞧她样，好像不待见与我？”眼眸一瞥，易英心下暗道。 接着又瞅了一眼同样在按捏的冯子玉，心道：“这小子也不是好货色，在路上，眼睛也不着调，跟那徐季安一路货色，文人都不是个好东西。” 见秦婉卿不接话儿，岳音掩了杯子啧了一口，心知自个刚才话让她多想了，不过身为女人还不都一样？ 想当初自个也是这么过来的，心思这般掠过，眼眸儿也看向了冯子玉：“自个这孙儿打小聪慧，这冯家以后说不定还得看他。” “也罢，正室的那孙儿也才八岁，身子病弱，给二房继子的事儿还得再看看。” “婉卿呐，依为娘看，三年已过，子玉这孩子得加紧读书才是，赶紧儿今年考一考看，要不还再等三年，这时日就过得快。” 冯子玉一愣，抬起了双眼，见着岳音那明亮的眸子瞅过来，心下就是一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娘出身低贱 秦婉卿一把抓住肩上冯子玉的手，嘴角扬起了笑意：“娘，这事儿儿媳心里也紧着呢，您就放心吧！” 岳音微微颔首，对站在秦婉卿身后的冯子玉道：“玉儿，近来读书还用功么？” “祖奶奶，孙儿已在研习经义了咧。” 冯子玉顺着秦婉卿的肩走了出来，他心里敞亮，这会儿老太太怕是对自个上心了。 这一天等了好久了，这么大的家业，以前老太太也不见得与自个有多亲近，不过眼下三年一度的秋试再次临近，老太太终究是想到了自个，真是不容易呀。 心里感慨着，双眼眨巴了下，来到岳音身侧，一把拉住她的手摇了摇道：“祖奶奶，孙儿这些时日可一直没偷懒呢。” 话说着，冯子玉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自个脸上，微皱着眉头，道：“祖奶奶，您看呐，脸都瘦了呢！” “呃，是瘦了。” 岳音一愣，抚了抚他的脸，心想：“近些日子疏忽了子玉这孩子，也是不该呐。”心下有些愧疚，侧过脸对身后的内管家易英道了一句：“呆会儿将那碗参汤端去子玉书房。” “是，夫人。” 易英瞥了一眼冯子玉，应了一声，心道：“小屁孩还挺会扮可怜。” 这般想着，易英又瞧了一眼跟前正襟危坐的秦婉卿，心下暗想：“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有她在，看来夫人也不得不做些样子。” 易英知道秦婉卿的娘家不简单，虽说是一商贾，却私下掌控了不知多少银两，且又长年累月资助过不少学子，眼下当年那些被资助过的人也有不少上了进士，可谓是一地豪商。 在这冯家，哪怕是夫人也不得不卖个面子，不然她那娘家人闹起来，定也不好过。 秦婉卿似乎察觉到了目光，转脸看去，见易英这女人看向自个，心中微动：“怎么，又碍到她什么事了？” “看着也不像是好脸色，奇怪？” 心里这般想着，秦婉卿脸上笑了笑，道：“易英姐姐，妹妹脸上莫不是沾了甚么？” “妹妹哪里话，姐姐才发现妹妹最近越发好看了。” 见秦婉卿瞧过来开了口，易英心里一跳，娇笑着道：“妹妹脸儿看着红润，不知用了甚么粉儿，改明儿姐姐也去买一盒。”话这般说着，心中却是暗自一紧，心道真够敏锐的。 “呵呵，是么？” 秦婉卿听着有些高兴，倒也知道这女人不过是找了个由子而已。 正要开口说话，岳音听到这话头，抬起头在秦婉卿脸上瞧了瞧，颔首微笑道：“瞅着儿，是红润了些许，那粉儿怕是要花费不少。” 这话一说，秦婉卿差点被噎住，脸上僵笑道：“娘，瞧您说的，待会儿叫人让儿媳那妹妹送来些。” 说这话，秦婉卿心里暗恨，要不是为了自个孩儿，她才懒得理会。倒不是说不愿花费，而是知道岳音不喜这般物什，会这般开口也是为了站在她身后这女人。 冯子玉蹲在岳音跟前，听着几个的对话，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要不是自个母亲娘家有些银钱，自个母子俩在这冯家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心下微叹，冯子玉抬起了头，道：“祖奶奶，离晚间饭点还有些时间，孙儿想再温习下功课。” “哎，用功点也好。” 岳音颔了下首，对着秦婉卿道：“玉儿读书用功，身体儿可要担着点。” “娘，您放心吧。” 秦婉卿也跟着起身了，回道：“儿媳晓得，会仔细看着。” “嗯，那就好，赶明儿为娘过来看看。”说着，岳音抚了下冯子玉的脸，道：“去吧。” “祖奶奶，孙儿有时间再来看您。” 冯子玉起了身道了一句，瞥了一眼易英这娘们转身看向秦婉卿，道：“娘，孩儿先回书房了。” “等等！” 秦婉卿道了一声，对着岳音行了一礼：“娘，眼睛没事，儿媳也去看着玉儿。” 在岳音应许下，秦婉卿拉着冯子玉的手离去了。 这一次，冯子玉与秦婉卿好似忘记了易英一般，俩人都没与她打招呼。 走在内院的徊廊上，眼看着清风苑快要到了，冯子玉抬脸看了一眼秦婉卿，道：“娘，祖奶奶对易英那女人是不是有些过了？” “虽说打小跟着祖奶奶长大，但身处冯家这般大的家业，如此孩儿觉得不太好。” 秦婉卿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脸放了下来，冷声道：“世家大族的门墙不是那般好进的，娘身为商贾之女，出身低贱，老太太瞧不起也是正常。” “再说那人早年是犯官之女，出身书香门第，比起为娘更能让老太太看重，而且身为陪嫁丫环……” 说到这儿，秦婉卿看了他一眼，便住了嘴也不再说下去了。 冯子玉暗自点头，有些事儿不必明说，是人都明白。陪嫁丫环便于封建家族传宗接代不说，又可让自家男人少外出鬼混，且也可三人苟合行床第鱼水之欢。 “娘，为什么您没有陪嫁丫环？”冯子玉心里好奇，不知怎的抬脸问了一句，但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秦婉卿脚一顿，眼眉高耸，瞪了眼道：“瞎想啥，小小年纪就不想好。” “眼下三年一度秋闱，如不将心思放在读书上，娘死给你看。” 说着便也不理他，顾自向前走去。 “娘，娘……” 冯子玉心道不妙，立马追了上去：“娘，孩儿没乱想，就是问问，您别生气，孩儿错了！” 秦婉卿不理会，仍旧走着。 “娘，孩儿真的知错了！”冯子玉无奈，继续拉着她袖子。 “哼，知道错就好。” 秦婉卿总算是停了下来，看着他道：“这等事待你长大了才好，娘也可以告诉你，娘嫁到冯家，陪嫁丫环有五人，不过都被老太太给退了回去。” 说完，秦婉卿屁股一扭就走了。 “都被退了？”冯子玉怔了好一会儿，见秦婉卿身影渐行渐远，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事儿看似没什么，好像是老太太关心自个那死去的老爹的身体，而事实上并不如此，要知道哪怕是老爹当初的几位侍妾也是各自带了陪嫁丫环，但母亲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娘要红袖添香 心中这么想着，冯子玉追了上去。 下了徊廊，转进了一道拱门，内里有个小池塘，栽了几棵柳树，不远处就是二层阁楼，再里边就是假山流水。在于假山那引了一条小渠，从阁楼后接到了池塘这里，这就是清风苑，自个与母亲的居处。 待进了屋内，秦婉卿坐在凳子上喝茶，圆桌上摆了一碟瓜果，还有一小盘糕点，边上有一位与秦婉卿差不多年龄的女人在擦试桌子。 “少爷回来了？” 穆茵峦并不知道下午的事儿，以为冯子玉出了清风苑玩去了，现在一人回来。 “峦姨，歇会儿，桌子光亮得都能照脸呢。”冯子玉瞧她一眼，见她额上微汗劝了句，穆茵峦只是笑了笑并停歇。 峦姨看着虽然不如秦婉卿那般身材高挑，却也柔美，在冯府里也算得上一号美人。 清风苑里除了自个和秦婉卿，峦姨主要是当年母亲生养自个，为了方便照顾，冯府从外头雇来的。 另外一人是个只比自已大两岁的小姑娘，也算是自个的侍女，除了就做个铺床叠被的事儿，当然，也有红袖添香。 “娘，在想什么？”秦婉卿端着杯子，双眼出神，冯子玉坐到了跟前问道。 “娘在想，要不要给你找个有水准的先生。”秦婉卿抿了一口茶，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徐季安这人为娘也听说过，士林间虽说传言有些才气，到也不至于有那般能耐！” “娘，这人到底是谁呀？”冯子玉心里早就好奇此人的来路，这会儿也就主动问起。 “谁？” 秦婉卿嗤之以鼻，张嘴讽道：“除了你那姑姑还能有谁？” “就她也只会听信这些人的话，要说徐季安，连个举子也不曾考上，又有何能耐来教你？” “那祖奶奶还……” 听了这话，冯子玉心里顿时急了，话刚说出口便被打断。 “呵，你祖奶奶心轻，她呐大概在想一个生员许是能教导你了吧！” 好似冯子玉被打击得还不够，秦婉卿瞧着他继续道：“就你那姑姑和你祖奶奶一个样，都喜好士林传言，犹是会写那些诗词歌赋的人，定然被看重。” “可祖奶奶不是不待见徐季安那人么，为什么说……” “为什么被你祖奶奶看重么？” 秦婉卿托着杯子又抿了一口，瞥着他道：“那是做给外人看的，冯家书香门第，当然要给不得志之人一些门路。” “你说京城二叔？” 冯子玉一震，双眼睁大：“那么说，二叔怕是要高升了？” “你说呢？”秦婉卿白了一眼，放下杯子继续道：“庶吉士身为当今圣上近臣，起草诏书，讲解经籍，虽说只是从七品管衔却也是众人巴望的对象。” “娘，莫不是二叔要外放了？” 秦婉卿说得这些，自个也知道，但二叔考上进士得了这从七品官也有八年之久，现在居然说要高升，那么除了外放外，怕是也只有朝中空出位来了。 但现在是隆庆元年（1567年），这般看来还真有可能。 “不清楚！” 秦婉卿摇了头，看着他道：“不管是否高升，眼下你要努力用功，娘在冯家是否有脸，就看你了。” 话说着，秦婉卿就起了身向他书房行去：“过来，娘以后就看着你用功。” “娘，不用吧？” 冯子玉吓了一跳，咋的还要看住？要知道自个那书籍里可是夹了一些东西啊。 “娘，孩儿可是一直很用功的，您也是知道的。”冯子玉追着跑了过去慌忙拉着，摇着她的手继续道：“娘，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孩儿不是还有小艺看着嘛。” “她？” 秦婉卿眉间一耸，挑眉道：“她能看住你？” “想唬弄为娘，也不是这个唬弄法啊，让她帮着铺床叠被还行，看住你读书？切……” 秦婉卿嗤笑了一声，扭着腰便往里间去。 冯子玉愣愣地看着她往前去，心里一时无奈了，要说小艺这丫环读书解字那也是不错的，可要说能理得经义，恐怕就让人为难了。 当然，身为贴身丫环，要说管住自己，那就像母亲说得是在唬弄她。 冯子玉也是没法了，来到右侧厢房，内里靠窗处摆了案桌，前面柜壁上摆满书籍，后边墙上则是挂壁，小艺正坐在窗前卷着书看得津津有味。 “嗯哼！” 秦婉卿刚入了书房内便轻咳了一声，引得这丫头吓得花容失色，慌忙起身：“见过夫人。”行礼得同时也暗自心想：天呐，夫人怎么来了？ “嗯，这儿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是。” 起身待见了无奈低头跟在夫人后头进来自家少爷，赢艺暗自咋舌，看来少爷怕是让夫人不高兴了。 回了话，待走过冯子玉身旁，也只得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自求多福吧！ “还不进来？” 秦婉卿干脆利落得将赢艺给挥了出去，便新搬了椅子放到了案台靠窗一侧，坐到了下来，眼眸紧跟着瞥了过来。 冯子玉默默无语地来到了案桌前，伸手开始研墨了。 “坐下吧！”秦婉卿瞧了他一眼，手伸过来便将磨石接过轻轻研磨。 冯子玉拿起了尚书，刚翻开，秦婉卿又开口了：“今天读得是哪篇，不是说在研习经义么？” “孩儿现在读《微子之命》一说。” 冯子玉瞧了她一眼，默默道：“至于经义，这与当朝风议有很大关联，孩儿也只看看他人之作。” 秦婉卿抬眼瞥了一眸，道：“微子说些啥？” “娘，微子是殷商之人！” 冯子玉眼一翻，特么的就知道她没看过，心里不爽，只得说：“《微子之命》又不是此人之作，他能说啥？” “怎么，还跟娘抬扛了？” 眼见冯子玉话儿不对味，秦婉卿啪一下，抬手就拍了过去，道：“娘没看过不行吗？再说话乱炸刺，看娘不打死你！” “哎哟！” 脑袋挨了一下，冯子玉身子一躲忙告饶道：“娘，别打脑袋！打傻了，您得再生一个。” “呵，还来劲了是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屁股不大，今后都不好生养 眼瞧着秦婉卿要寻戒尺，冯子玉心里一抖，赶紧拉扯：“娘，娘，孩儿不敢了，微子没说啥，是周成王说的。” 秦婉卿耸着眉，瞪眼道：“说啥，说你想让为娘再生个？看打不死你。” “娘，娘你听我说！” 眼见着秦婉卿再次找寻戒尺，冯子玉立马扯道：“娘，他说：哟，小启子，你作为前朝殷商王公贵族，只要你禀承祖先良好的传统，礼仪制度，现在做了我家的臣子，就能跟我皇家、国朝一道永久昌盛下去。” 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顺溜，噼里啪啦的一顿，气都不带喘的，说完了还眨眨眼：“娘，就这些。” “没了？”秦婉卿身子一顿，感觉话有点快。 虽然不知道《微子之命》到底说些啥，不过总觉得一书不该这般短才是。 “呃，还有点。” 眼瞧着蒙不过去，冯子玉有点底气不足，瞅了一眼嘀咕道：“之后也没啥，就是让小启子好好办事。” “小启子是谁？”秦婉卿横了一眼，这才坐下给自个倒了杯茶，看似随口问起。 “微子启，纣王的庶兄。”冯子玉瞄了两眼，不得不答。 啪！ 秦婉卿忽得一下，突然猛得一手拍过来。 哎哟！ 冯子玉反应不及脑袋又挨着了，忙抱头幽怨地瞧了过去，道：“娘，干啥呢，为啥还打？” “干啥？” 秦婉卿龇着一嘴白牙，道：“你说干啥，还小启子？” “你是欺负娘没看过几本书，是不？” “手伸出来！”说着话儿，也不知道秦婉卿从哪抽出了一把戒尺，瞪眼道：“娘今天就告诉你，不管那些书里写些啥，也还是人世间的常理。” “娘……”冯子玉苦着脸，只得将手伸了过去，心想这是嘴贱，这下挨戒了吧。 啪！ 一起脆声响，冯子玉身子一抖，痛得直哆嗦。 “哼，知道痛了吧？” 挨了戒，看他脸上皱得紧紧地，秦婉卿气也泄了少许，哼声道：“娘告诉你，就算娘没看过，不管那些东西写得有多花团锦簇，但还是世间之理，你以为娘不懂？” “娘，孩儿不敢了。” 冯子玉摸了摸涨痛的手，在她脸上瞅了一眼苦脸道。 “不要小看他人，知道了么？” 秦婉卿斥了一句，放下诫尺，道：“就你那祖奶奶身边的那人，她说文人都不是好东西，为娘感觉这话在理。” “娘，怎么不是好东西了？” 听了这话头，冯子玉心里不爽了，梗起了脖子，不带这样的，自个好歹也算半个文人咧。 “哼，就那些道理，忽悠谁呢？”秦婉卿白了他一眼，不过声音也轻了下去：“不就治理人政么，这与行商也没甚么差别。” 估摸着她说这话底气不足，最后两字也是低得听不清了。 “娘，还是不同的。” 冯子玉见她话轻了，壮起了胆子，道：“理政是整个天下，除了秩序崩坏，还得有大智慧呢，行商只是其中一环。” “得了，就你有理！”秦婉卿说不过他，也不在这方面扯了，开口道：“反正娘要看着你，有本事待今后得了进士，你自个治理去，现在给娘好好温习功课。” “知道了，娘！”冯子玉无奈，只得再次坐正身子开始用毛笔抄录起来。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德象贤。统承先王，修其礼物，作宾于王家，与国咸休，永世无穷。呜呼！乃祖成汤克齐圣广渊，皇天眷佑……」 一行字清爽端秀，行云流水，不稍会儿就已过百字，秦婉卿托着杯子站了起来，躬在他身侧看着，缓缓点头。 不用说，这字体看着赏心悦目，也是出得了门了，不说比之那些士林才子，也好过些许上府寻访之人留下的字贴。 “夫人，老夫人遣人来看望少爷了。”就在这时，丫环赢艺跑了进来。 “哟，都在呐！” 不等丫环多说，书房外就出现了一个丰润的女人，她身后紧跟了一位丫头，手里更是端了一碗参汤。 “哎唷，说是谁呢，原来是易英姐呀。” 话音刚落下，人已经到了房内，秦婉卿抬眼一瞅，眼眸儿一转便起了身迎了过去，在那丫头手上瞥了一眼，笑道：“哎，瞧瞧，大老远的送啥参汤呀，多麻烦。” “哪里，老太太说了，这可是给小玉少爷补身子。” 秦婉卿一席话说得那是分明，意思是，自个这不缺这货，不用这般做作，做给谁看呢？ 而易英这俏娘们却也还了嘴，指名道姓地说，这东西呀也不是给你的，得瑟个啥？ 反正冯子玉听着都不是好话，当下停下笔抬眼瞅了瞅，看见赢艺这丫头站在一侧，立马许了眼色让她过来。 丫头也是机灵，瞄了两眼，悄悄挪了步站到了自个身后。 “哎，也真是，累着了吧，来，外面坐去。”秦婉卿听着也不含糊，眉梢一扬，招呼着就往外走。 “还是不了，打扰了小少爷用功可不好，下次吧。” 易英听着知道不是好话，谁也不傻，那话摆明了自个也就是个跑腿的货，赏你个坐。 “哟，那多不好意思。”秦婉卿嘴儿一张，也没看有多少不好意思，反而站着不动了。 秦婉卿心想，本就是下人，用得着摆资格么？都摆到老娘头上来了，不给点颜色瞧瞧，还想开染房不成？真当是自个姐姐了？ “哎，没啥。” 易英瞥了一眸丫头，待她摆放好参汤，道：“走了！”说罢也不理会，屁股一扭就走，那丫头也低头紧跟了上去。 就这么会一说一搭，人走了，秦婉卿啧了一口回转了身子，黑白分明的眼眸横向冯子玉，瞪道：“看啥看，还不赶紧得写？” “哦哦。” 冯子玉一愣，立马低头继续执笔抄录。反正他对秦婉卿的性子是摸透了，她就是个不认输的人。 先前那般话冲，也是十多年来积压得，老太太的心思本就不在偏房这边，虽说是长房，但偏的就是偏的，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长久以来也就成了这般。 来到案桌前，瞥了眸参汤，秦婉卿扭头看向冯子玉身后的赢艺丫头，“你喝了吧，身子这般瘦，屁股不大，以后都不好生养。” 这话说得，赢艺丫头红得脸都抬不起来，冯子玉手腕一颤，纸上黑了一大片，一纸好字就这般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