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朝异闻录》 第一章 相柳 那条巨蛇又开始每周必备的项目了——搔扰司徒汉. 三周前,他在渭水边的化工场中将一吨的有毒废料灌到它肚子里时,它应该就已经万劫不复了。两周前,他在单张山下的森林用一台劈木机锯碎它的三个头时,它也应该已经扑街了。在上周三夜里,他在公园把它的四颗脑袋逐个钉在几棵树上时,它绝对应该已经去死了啊。 可无论司徒汉多少次砍掉它的头,多少次看着奄奄一息的它濒死,它还是会重新长出其他的新头,重整旗鼓。看来他是没办法在近期内摆脱它了。 司徒汉到达商业街旁看上去相当高的写字楼,并爬上了它的顶端。稍作整理后,便拉开自已的铺卷坐下。自从他上一次干掉它到现在,已经过了大概也就四天左右。就目前来说,那条蛇停留在死亡与重生交替的状态可能已经结束了。 过去这一个月里,他几乎没有好好睡一觉,所有能找到的安全地点都被他睡过了——凉亭里、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网吧和火车站,他甚至曾经吊了一条绳子连接在两座大厦间躺在上面,只求能有一个安心入睡的地方。这简直是他个人生涯的绝望期。他的衣服伤痕累累,上面都是焦灼的痕迹和破口,而且还泥泞不堪。所幸的是,他感觉自己的健康状态十分良好。 他能存活到现在的一个重要原因大概是这头蛇怪——自称为“相枊”却在良好状态时仍比书上的记载少着五个头——也同样没法把他抹杀。它的獠牙根本没法刺穿他的衣服。当它喷射出毒液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用木盾挡住或躲开。但司徒汉终究是个人类,他的干粮也开始出现匮乏,而且他实在是困意昂然,没精力继续这么搞下去。很快,他就会出现衰弱,到那时候,他的防御和招架绝对会出现漏洞,那条蛇也一定能寻出弱点来了结他残破不堪的生命。 已经山穷水尽了吗?他问自己。当然,没有人会回答他。 他闭上了眼,用背包当作枕头躺了下去,此时仲夏的夜晚已经开始结束了,凌晨四点的天空开始闪烁微光。如果现在的状况不是那么魂淡的话,他有可能还会享受高楼之上的日出,不过他现在需要的是睡眠时间。他又起身,从背包的口袋中掏出了眼罩,他转视四下,城市中楼宇上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金色的光辉,一条河贯穿了城市,直奔郊区而去,汇入大大小小的湖泊中,绿化带中保留的几棵百年古树点缀在城区的各个角落,一些车辆已在公路上缓缓前行。在他的身后,则是坐落在北面的山峦——一条高速公路从山间穿出与城市的高架桥交错着深深延入城市,这里的数百万市民大概都想不到会被两个本不该出现的身影打扰一个周末早晨的安详。 再远处,一大片的森林环绕着晨雾并散发出生机勃勃的气息。城区如野兽般地吞没了漪业市的大部分地区,而却对这片森林迟迟不敢下手,也许是因为那是德尔塔集团的地盘。 司徒汉久久看着森林,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彷徨的伤感。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之前曾经在那片森林中待过一阵子,并遇到了什么人和事。这个地区与自已丢失的记忆有着某些关联——而他到现在回忆过去时只能想起自已的名字,对自已的身份一无所知。当他第一次醒来时,他翻找了一通随身带着的背包和身上的衣袋后沮丧地发现,自已除了一些生存必需品和各种奇怪的冷兵器之外一无所有。不过他在吃一袋巧克力时敏锐地发觉自已貌似吃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当他将其去出一看,却发现一张字条。字面上面保证了他能够重新恢复记忆,但需要他出色地到达一个据点并出手解决掉沿途阻碍的所有妖魔。 司徒汉结束了回忆,把目光眺向森林。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试着去那片森林看看。 这个选择看起来很靠谱。他说不定能够在那里找回一些失去的记忆。他记得嗯自已应该是相当喜欢自然的吧?不过他并没有很具体的回忆,但那片森林真真切切地在吸引他,而花草树木也总是能令他恢复少许的力量。但那条蛇多半不是什么自然生物吧?反正他对它没有任何好感。他是之前在公园将“相柳”钉在那几棵柳树时发现:那几棵枊树是在帮他.它的柳条在司徒汉将蛇怪钉住后紧紧缠住了蛇怪,并用枝条插入蛇怪伤口,蛇怪连连抽搐。当时他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不禁目瞪口,喃喃了句“阿弥陀佛”就迅速离开了那个凶杀现场。如果他能够到达森林,或许就能运用更多的植物来再一次进行抵抗。说不定他还可以让那条蛇永远维持濒死并困住它。但森林距他脚下的这橦楼有大半个城市的距离,他必须在即将到来的早高峰前穿过闹市才有机会抵达那里,不过更重要的问题是他现在怠倦不已。他将眼罩带在了脸上,重新躺下。 事实上,他之所以对这个决定犹豫还有另外一层原因。他背包里的小型指南车——一个由复杂的元件构造成的精巧机械,虽然它最顶端的红衣小人一直指向北方,但它下面的那个蓝衣小人指向了旅程的终点——就在他的脚下,这橦大楼。但他刚才衣衫不整地闯进这里,并一通乱窜后,然却在这橦明显是上层白领聚集的写字楼里没有丝毫发现。这个写字楼里空无一人,虽然装潢十分豪华。 正在他沉思时,一群鸟类在他头顶扑扇着翅膀飞过。司徒汉没有听到任何鸟停留在楼顶上的声音,甚至过鸟类动物应留下的废弃物都没有一星半点。这很不正常,他思考着,然后他闻到了一种特有的硫酸味。在距这里很近的地方,一个足以使一群鸟类慌不择路离开的东西正从某个方向,将滋滋作响的酸液洒在玻璃幕墙上,碾压着玻璃,并制造出一阵嗄吱嗄吱的响声和鳞片间相互摩擦的声音。 “相柳”来了。 司徒汉不知第几次希望它的感官没有那么准确。它总是说能从百里外看见他,因为他是遗血——某个远古时期部落大能的后代。司徒汉尝试过带着一个氧气瓶沉到水底睡觉,躲在工场废料堆的一个空桶里睡觉,甚至在身上涂了迷彩好让自己看起来像淤泥里的一部分。但很可惜,他还是长得太显眼了,散发出的气场很难被遮盖。 他扯下眼罩,起身开始收拾自已的行装。但一阵阴风刮来,他只得迅速将行装揉作一团塞入背包,然后从中抽出木盾和手弩,警惕地望四周差不多过了五分钟左右,阴风仍然时时作响,“相柳”的声音持继地响着。但它迟迟沒有出现。司徒汉走到楼顶边缘向下看,距离他大约有六十米的地方,一条大蛇吃力地向上挪动庞大的身子。 他囧了。一条如此之巨却又没扛起反牛顿大旗的蛇,想要上这种地点也的确没有别的方法了。他开始思考离开的方法。 司徒汉凝视着下方悠闲散慢的人群,真心希望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随后他意识到这一大片商业步行街一定在地下有着众多的行车道,同时,这橦楼也会有地下部分。他是直接从商业街进去的,所以刚才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他又拿出指南车,将其水平于地面,因为他的站位是东西走向,所以红衣小人乱转个不停,而蓝衣小人指向了地面。他的确找对了地方,只不过位置有点太高了。他必须去调查一下那条地下车道。这就需要找到途径能下到商业街的地下入口那边,而且要快,他已经没时间走楼梯了。 司徒汉又打开了背包。他在义乌的小商品市场里成功获得了许多装备与补给:水果刀、医用胶带、打火机、502胶、一张被他用来当铺卷的野餐垫、一个盗版劳力士手表——这几乎包括了一位贝爷荒野求生需要的全部工具。但唯独没有能当做降落伞来使用的东西。他没有绳子(上次躺在上面断掉了)所以也没办法用手弩建立一个滑锁去其他的大楼。 现在只给他留下了两个选择:直接跳下一百八十米的高空摔死,或者站在这里砍死“相柳”再走下楼梯。这两个选项听起来结局相同,因为他在没有植物的地方无法使“相柳”快迅陷入濒死。而它非常可能在战斗进行了一半楼梯后稍有醒悟,然后弄塌整橦楼。虽然司徒汉认为它现在完全可以这么做,不过他并不打算提醒它,而受攻击之后陷入暴怒的它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他小声骂着脏话,将背包拉住重甩回肩上,握紧了木盾和手弩。 背包看上去并没有多么特殊,只是普通的天朝制造,但显然它要比自已的衣服还要结实,因为它和司徒汉身上的衣服同是在他刚刚醒来就拥有的。 相比之下,衣服已经脏且破损得惨不忍睹,但他的背包真的是完好无损。而他的木盾更是坚固,且它能够随意改变长宽,不过相应厚度也会改变。仔细观察会发觉木盾的材质实际是藤,所以略轻于相同体积的实木。 再者就是青铜浇铸的手弩,上面刻着不知所云的符号“yearween”,一壶箭和一柄闪烁发光的青铜短剑,剑刃同样也蚀刻着词语,不过他到是能看懂:“专诸”,是用篆体写的。 在那个残破的庙宇里,他就是带着这些东西醒过来的——大概是在四周前?或者更近?他记不清了。他一睁发现一个怒目圆睁的武神像正眼前死死盯着他,他被吓得跳起来大叫一声,然后用一直紧抓在手里的手弩一箭射在了神像的肚子上。不过他到现在还奇怪明明能给汽车开一个洞的弩箭却被泥塑的神像弹开了也许是因为他刚醒来时根本没上弦,只是把放置在手弩中的箭矢甩了出去? 在镇定下来之后,他发现自已穿着一身休闲装,身旁放着一个明显破旧的背包。木盾和短剑放在其中,其实还有一把纸扇,但后来在单张山的时候有一群诸犍袭击了他,继而把它弄丢了。 至于他是如何到那个庙里的,之前发生过什么,他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甚至对于他自已是谁,都只有着最模糊的记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坠落 当时,他脑子里一团困惑,第一反应是先向庙门外去出去。就在这时候,他在地上发现了一行字,看上去是新刻的一行字“跟着指南车走”,然后他便很顺从地服从着指南车的指挥,来获取诸如食物和饮用水直到他发现了那张纸。 一个熟悉的低吼从他身后传来,把他从回忆拽回了现实:“你在这里!” 司徒汉赶紧转身躲过一次重重的咬击,差点没从楼上跌下去。这是它的其中一颗头,另外三颗应该也会上来。这颗头叫作乙头。 好吧,它的名字肯定不叫乙头。根据司徒汉对它的判断,一个头应该没有自已的名字,而是几个头统称“相枊”,他第一次见到这条蛇时,它正在一个野生动物园漫无目的地溜跶,时而撞翻一量载满观光者的游览车,时而几口吞下一头靠近的大型猛兽。司徒汉当时也在进行差不多的狩猎活动好吧,是盗猎,因为他那时过于饥饿,背包里能消化的东西都已经被他吃尽了,于是身无分文的他顾不得指南车引导,来到了这里打牙祭。然而他穷追很久的野兽被这条蛇干掉时,他虽然不甘,但只能认怂可惜的是他在离开的时候,“相柳“还是看见了他,于是,一场长达几周的你追我赶开始了。 到了现在,乙头的脖颈处新伤旧伤不断,獠牙有一颗断掉了一半。不过司徒汉可以肯定“相柳”绝对在来找他之前又和其他人干过一架,因为它身上的伤口基本都是烧伤或鞭伤。司徒汉的惯用武器是弩,短剑战斗中根本沒用过,只在最后斩首时会用那么一下子。 而乙头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的那支仍然完好的獠尖端上穿着一个路边小摊旁的垃圾桶,上面溅着一些血迹和不明的紫色液体。它难道一直带着那垃圾桶吗?司徒汉在第一次杀死它前躲开了一次撕咬,所以它咬在了垃圾桶上。上次到它时,它完好的的左牙上还挂着一个垃圾袋。它带着这些城市废品横穿了整个西郊大地,就是为了呃,让他感受一下三秦的“风味”?他上次没有完全砍掉这个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乙头的味道太浓烈了。司徒汉不知道它为什么坚持不把垃圾桶摘下来,但如果他能做到的话,他绝对会用首先干掉这个头,前提是他能忍住不吐出来。“去死吧!”它喷出毒液并吼。 司徒汉挥着木盾挡开它:“你的其他头在哪里?” “不要试图同我套话了”乙头大怒地说,“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即使是将我们粉身碎骨也没法长久地杀死我们了。束手就擒吧!“ “白痴!”另一颗头——是甲头,最为主要的一个头迅速出现在司徒汉的右侧,他都没时间做出反应。 幸好甲头只是忙着对它的另一个头怒目而视,根本没太注意他。“我跟你说了,不要总说一些明显立旗的的反派言论。你应该一言不发,直接杀了他!“ 乙头脸上的气势动摇了。“但是,”它有些气馁“我就不能先让他铭记我们的淫威吗?” “不能!你这个制杖!”甲头转身面向司徒汉,露出嘴里的尖牙。 除了脖子上的伤口不是大面积烧灼的,而是刀伤的以外,它看上去和乙头几乎一模一样,哦,除了那个垃圾桶和刚颗断牙。“你让我们追得好辛苦,司徒汉。”甲头说,“现在你终于难逃一死,我们也能报仇雪恨了!” “去死吧,愚昧的凡人。”乙头建设性地加了一句,“我们刚干掉了你的不少同伴,你的死亡将会紧随其后!” 甲头咆哮起来:“你这个中二晚期,我们不需要那么多废话!上次跟那个弱智八歧会面之后你就一直保持这个蠢样!现在,摘下那个荒唐透顶的垃圾桶,帮我杀了这个小子。你忘记了?他是那个夏禹的后代!“ 司徒汉又往后退了一步。还有半米的空间,再后退他就会直接跌人稀薄的空气中了。“这位呃,相枊神。你们看,我们来商量下目前的情况。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有几岁。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更别说出身了,我想我们可以暂时休战必竟我姓司徒,没不姓夏” 乙头歪着头瞥了它的主要头一眼,它开始沉思,对于一个牙上挂着垃圾桶的大蛇头来说这可不是什么严肃的表情。“够了!”甲头瞪着竖状的眼睛,仿佛要用目光在司徒汉的身上穿出个洞来,我才不在乎你记得什么昵,炎黄子孙。我单从你身上就闻到夏禹血脉的味道。气味相当浓郁,你绝对是夏禹的直系后代。他砍下了我们的九个头并用我们的尸体筑起了黄帝台。这就是你们的所作所为!使我们在过了几千年后才从六道轮回归来.” 司徒叹其实完全没听懂。“夏禹筑起了黄帝台”这个语句让他感到头部微微作疼。当然了,更不用说什么柳树会捆杀大蛇,妖物们能用妖气来掩饰自己的非人的形态,还有司徒汉不应该姓“司徒”而应由“夏”一脉传承。所以他应该叫“夏汉”?他不得不奇怪忘却了一切的他,却记得自己的名字。即使他的记忆被抹去,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司徒汉而不是别的什么,就如同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男性一样或许司徒汉并不是名为“司徒汉”,这可能只是个假名或他记忆很深的一个名字.自从他发现了指南车起,他就接受了这个看起来混乱到乱七八糟的妖魔与鬼神共存的世界,这才是他的现实,这真让人沮丧。但是依然有普通人在正常生活,他隐隐有印象似乎自已有过那种平淡的生活? “我们能不能就算平手好了?”他说,“我杀不死你们,你们也杀不掉我。你们其他的头呢?为什么它们还没有出现?” “人类啊,”甲头厌恶地说,“你们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像刚刚那群人问我们:‘为什么你沒有其他的头?你其实不是相枊神吧。’好吧,我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小子!那是上个能被我们杀死的大能对我们下的诅咒!你是我们重归荣光,打破咒言的祭品。我们要用你——仇敌的血脉,让我们要获新生!而且我们剩余的两个头也即将重新生长出来!” 乙头看上去很受伤:“我还没营造气氛就让你把话说完了.” “安静!”甲头厉声说道,“至于你,司徒汉,你的确身上起码有一件公元前的宝具。这让我们杀起你来比较困难。不过一个能够身负如此宝具的弟子,一定在师门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点,活捉你然后用你的性命要挟你的师门,然后换取我们打破诅咒的必须品。别担心,我们不会折磨死你的。“ 司徒汉努力回想。他完全记不起自己的师门是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他身上哪一件是公元前的宝物。他的衣服已经开始解体,而背包显明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虽然相枊的说法解释了他为何能坚持与它抗争到现在。但他仍然不觉得身上有过那么历害的武器。 或者他还不如直接跳下大楼如果他真有那种级别防具的话,他应该能在一次摔落中活下来吧?他并不想冒险去试,除非有什么东西能减缓下落的过程,要么是一个减轻冲击的垫子,要么 他看到了相枊那庞大的身躯。 嗯 “你在考虑投降吗?抱歉,我们坚决不会因此放弃你的。你的结局只有两什要么成为血祭的一部分,要么帮我们换来更多的祭品”甲头道。 “愚蠢的凡人!你终会发我们是致命的了” “你个傻x!”甲头嘶声大吼,“你今天又吃错药了!亏我以为你的画风恢复正常了!如果现在你告诉他自已是远古第一大魔王,我一点都不会奇怪。而且他传遍天下后,世人就会整整嘲我们上百年!” 乙头看上去目瞪口呆:“我们难道不是吗?明明我们与数个人类的古王战斗过啊?而且共工大人不是也说过我们就是人间最大的敌人吗?” “当然是因为那个时代诸多大妖逝去,在人类心中最可怖的存在仍是蚩尤。先别管这些了!”甲头的伤口在迅速恢复,新的头已经具备了形状“我们要用更无情的方式结果了你,我们将会把你吞入腹中使你窒息而死,即使无法用你取得更多的利益——但只要天下知我们打败了大禹的后人,我们就会重新被共工神任命为大将军!我们的军师肯定也会对他为我们的付出没有任何异议!“ 司徒汉紧握手中的木盾。他必须斟酌时间,完美出击——只需几秒钟的混乱,然后用一脚踢晕乙头,将手弩 必需先得让它们俩一直将二人传表演下去,他心想。 “在你们把我憋死之前,”他说,“告诉我刚才提到的军师是谁?” 甲头冷笑出声:“只是一个长久保持中立的仙人罢了!他成仙的时代已经相当晚了,不过他的法术将我们从遗忘中带回来。你活不到能见到它的时候了。不过你下面的那些同伴们很快就得面对共工大人的怒火了。现在,他的军队正在向集结。在作为标志北美洲的末日狂欢开始之时,他便会联合四个其他大洲的古王向正统的神灵们发起进攻,他们都会被杀掉,然后” “然后我们就可以称霸整个河水流域,恢复自己的古神身份。然后变成北方第一大魔王喋喋喋喋喋”乙头帮腔道。 “喂,回去吃药啊!”甲头不满地朝它的另一部分怒吼。司徒汉抓住了这个机会。他跳起来,用自已的木盾给甲头狠狠地来了一下,紧接着又将蛇头踹向大厦外端.举起手弩朝甲头的眼睛里射去,让其哀嚎并松开了大楼,司徒汉伴随着他们摔了下去。 他将手弩别到腰问,抽出自已的短剑,在失重的状态砍下了乙头臭气熏天的獠牙。 甲头已经从混乱中缓和过来,但马上又被司徒汉一剑刺穿神经中枢,就像—只蚂蚁在给一个人很精确地做针炙一样。 “快抓住旁边的楼啊!”快被司徒汉杀死的甲头那干裂地嘶嘶作响,“我要失去意识了!不要把我们摔残!” 司徒汉把木盾猛地砸到乙头的脑袋顶上,它彻底晕了过去。 他把短剑插入相柳的鳞甲并死死地抓着鳞甲的缝隙,把背包垫在身子下,好让自已再多一层缓冲。 地面近在咫尺。 随后,一场震级为5.1的地震摇动了整个漪业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卫兵 爬在一条巨大的蛇上以秒速五十米匀速垂直冲下一橦摩天大楼这种事情,就算你在半路上意识到no zuo no die,也早已为时过晚。 司徒汉勉强从自已的身前把背包拿了起来,临时改变主意,决定换一个方式从空中飞向路面,于是他一只手紧紧握着短剑,另一只手抓着背包的带子,开始挥舞,只要他能把背包挂在那里这时大蛇轰地一声着了路,他被弹飞了。他空中将背包甩了出去,然后把木盾的面积调到最大并举到了头顶。遗憾的是这个坚硬的木盾好像并不适合这一作用——滑翔伞,即便如此,他也必需要试试。 他听到戈相柳的呻.吟声,回头瞥见—群体积足有篮球那么大的黑鸟在天空上徘徊,有几只鸟偶而飞下来啄一下相柳的伤口,还有不少一直盯着他这个地方,很明显,一个细皮嫩肉的人类要比一条可能会有毒的巨蛇吸引“鸟”多了,但他现在没时间去担忧这个。他迎面冲向了一堵墙,就像一个吊车上的摆锤一样。拆迁时间开始倒数,十,九,八 他极力偏向右面一侧使自己最终能落入商业街上的绿化带,以免在冲击力的作用下与墙面来个亲密接触。木盾带他从人群上方飞掠而过,冲到空气之中。他在撞击前放开了手,木盾飞向一边,司徒汉自己则冲向绿化带一旁的路灯。 正当他朝挂着他背包的路灯坠去时,一个恐怖的情景忽然闪过他的脑海:他的高度刚刚好使自已的下半身对准了路灯的灯管,撞击之后灯管命中的位置正好是他两腿中间。他打了一个寒战。 一棵柳树用枊条奇迹般地把他抽到一边,力道只够让他避开路灯摔进灌木丛里又滚了出来,不过在错开灯管时他拿到了自已的背包。虽然并没有得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软着陆,不过也总比直接蛋碎人亡要好。 司徒汉痛苦地捂着助骨,显然他身上那件公元前的宝具并没有起到太大的用途。他真想躺在那里就这么一直躺下去,但他不得不继续前进。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双手擦破了皮,但身上好像没有大伤。他仍然别着自已的手弩。木盾躺在距他不远的方。他很希望背包里的东西相安无事,而指南车十分完好地放在他的背包里。这也算是指南车上附带着的仙术的一部分? 他向天上望去。深黑的羽毛在天空四处飘落与蔚蓝的天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由于那些鸟类相当不怀好意地鸣啼,司徒汉捡起木盾并为手弩重新上弦,警戒着任何有可能来自天空的攻击。相柳早已停止了哀嚎,但司徒汉可以看到它的伤口在缓缓愈合,高空坠落带给它仅有的效果就是延长复活时间。那一群黑鸟也注意到了这点。在它们决定全力攻击他之前,估计也就还剩下两分钟左右的时间了。 在司徒汉身边一群路人茫然地看着开裂的路面,议纷纷地躲开了能看见下面行车道的裂隙。不少路人甚至拿出那是什么?司徒汉并没有任何相关记忆,只是觉得它们有些像自已印象里的相机,不过它们比那要小得多,而且貌似是人手一个。不管怎么说,看见一条巨蟒从天而降砸碎了大地,却无所畏惧地对着此物一通狂拍,天知道在相枊厚重的妖气掩饰下,这些凡人看到了什么。他现在看着地面的裂痕,裂痕到下方行车道的高度要比一个摩天大楼的垂直高度低——低到他可以不用如爬在一条大蛇上或举起一个木盾什么的就能安然落地,但下方车流并没有因为一条蛇尾垂在半空中而有丝毫减缓。说真的,司徒汉轻易就可以离开这里,甩掉这些小妖,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并等事态平息。然后他或许能在之后再寻到一个恰当的时机,重新来到这里。他并不喜欢临阵退缩,但在过去的几周里,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他还是变得能屈能伸了许多,甚至有一次他伪装成一个垃圾桶只为能在一群貔妖的追捕下睡上一觉,好在醒来后没人真的往他身上扔垃圾,只是他周围的地面上有不少。现在他是真打算挺过同相柳战斗的余波就回来,但那条蛇的再生能力和他的干粮余额仅可以将这种逃避状态维持三四天,这时间完全不足以让这种大规模破坏被平息。 他看向远处。就像之前设想的那样,对面距此处大概有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向下的通道,在一家店铺旁标志牌上写着“外卖请下地下一层”。如果他走向通道,就必需穿过数条裂缝,如果他直接跳下去,可能并没有那么麻烦,但缝隙正对着是一条快车道,如果他二话不说跳下去,可能正好有一辆车迎面冲来。他现在需要在三个选项中决择出最安全、可行的那个方案. 他仔细地看了下一下地面上的那条裂缝,也只有凡人可能会这么轻易地认为它无关紧要,如果他们真能注意到裂纹正在不断扩张的话。但他们无法看穿妖气。因为不断碎裂的地面,他的选项又变少了:要么趁现在跑,要么跳下去。地面的耐久程度并可能不足以支撑他跑到通道那边。 两个身着盔甲的少年出现在通道入口。他们身上的搭配相当奇怪:装饰着红缨的头盔、亮银色的护心镜、外型古朴的剑鞘、一袭轻便的木甲。左边那位高挑的少年背上还背着短弓和箭壶。这两个少每手中都握着长枪,上面钳着青铜枪头,看上去相当有威慑力。 指南车已经像定死了一样指着他们两人。经过这么多天煎熬的旅途,他好不容易终于到达了目标。直觉告诉他,他们并非cospy,所以只要他能上前向那两人寻求帮助,那么无论是相柳还是黑鸟,都与他无关了。 可为什么他会感到如此烦燥呢? 在天上,黑鸟们已经聚集了超过四十只的数目。只留给司徒汉半分钟,甚至更少,他必须在攻击发生之前做出行动。 他内心有一部分很想要直接跳下裂缝。但他必需得先同那两人说明来意虽然他也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不过算了。他觉得自己可以试着跨越地面的裂隙,随后再来一段冲刺。他应该能在地面塌陷之前跑完这段,也许可能? 然而另一部分内心则很想向离开这里。他现在如果过冲过去,就完全表明使他们上来一探地表究竟的作俑者就是司徒汉。那两位身着奇装异服的少年让他感到很不舒服。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人在说:那不是你应该所了解的东西,那里很危险。 “当然,你是对的。”他身边有个声音说道。 司徒汉吓得跳到了一边拿盾对准声源。最开始他以为是相柳再一次长出头了,但那个盘腿悬坐在离地半米空气上的和尚看上去比那两人还要奇特。他就像一位四十岁饱经风雨顿悟了人生哲学,但从那以出家念佛却留下了给腮胡一样的大叔。他穿着一件由苏格兰布料、东非风土布料、陕北村姑花衣缝在一起做的迦裟。头顶上的戒点则被涂成六种不同的颜色,眉毛相当粗犷。他的脸上写满了慈眉善目。当他说话的时候,正好露出嘴里亮瞎人眼的白牙。 “一场赌博,从你不单单只依赖于指南车并且听从于纸条开始的豪赌”他的语调仿佛语不惊人死不休,“你现在只能前进,各种大妖也在前来,你的退路被封死了。对于赌徒来说,歧路不只一条,但对于你来说。只有两条向前的单行线。” 司徒汉的后脊传来一阵震寒意——赌博。那么,他就是赌博的内容。一个可以在两面停留的硬币。依和尚所言,或许他原本是一个“骰子”。或许原本他可以不来这个地方,但无论是什么,不可否认的是,他早已成为了一个供真正掌控全局之人的娱乐品。 但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为什么和当要告诉他。 黑鸟们仍然在高楼大厦间集结。相柳身上冒起了轻烟。 杀马特老和尚挑了挑眉毛:“没时间了,司徒汉。你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 “你是谁?”司徒汉问道,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知道答案。他最不想在别人的引导下做出自已沉思已久的选择,尤其是这种张口就让人发怵的陌生人。此人说不定还是抹消他记忆的幕后黑手之一。 “噢,贫僧法号红尘。”老和尚眨眨眼睛,仿佛自己说出了什么绝妙的段子,“现在我们的确是在红尘之中,不是吗?” “好吧你看,我得走了。如你所说,一群大妖就要追来了。虽然我不认为你会出事,但假如你说的是真的话,我需要顺利完成这个赌博'。” 和尚双手合十说:“不错!但这也是你选择的一部分。” “我的选择.”司徒汉紧张地向地上瞥了一眼。大地已经停止了裂绽,就像一条可以“安全”经过的道路。他又抬眼望了望黑鸟。 它们什么时候开始长出人脸了?可能只是装饰性的吧。可能受凡人的影响而形成,并非成精,没有真正的智能。然而这群鸟俯冲下来,飞腾着朝他冲过来,停在相柳身上开始会聚为人形。 非常好。简直太好了。 “是的,选择。”红尘不紧不慢地说,“你可以从这里跳到下方的快车道上,自己冲进目的地。我能保证,指南车会迅速指向下一个目标,比如那边的森林什么的。大妖们会很愿意放走你转而来攻击底蕴更深厚的我。在指南车的指引下,任何怪物都没法烦扰到你。你可以开始一段新生活,安享晚年,逃避你未来的无数痛苦和不幸。“ 司徒汉很清楚他肯定不会喜欢剩下的那个:“或者呢?” “或者你可以帮贫僧做件好事,”他说,“带着这块令牌走到避难所去。” “带着它?”司徒汉疑惑地看着他。然而红尘从他的袈裟,把一块青黑色的铁制令牌拿出来给他看。 “你需要带着一块令牌。”他说,“带它到避难所去——穿过公路,走过通道,横渡金锁。” 司徒汉不明白他所说的金锁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一块普通的铁片不可能被用于证明。 黑鸟人离他们只有五十米远的距离了,“它”悠闲地结果了相柳的一颗新头,“它”的智能看起来比乙头高多了。 司徒汉看向老和尚:“我为什么要带着令牌去那个营地?” “因为这是做好事!”他说,“而且如果你不这么做,赌局就没有了锲机,赌注也会被毁灭,你过去生活中的一切都会被摧毁。当然了,你完全不记得过去,所以我估计这不是什么大事。你继续依指南车......” 司徒汉吞了吞口水。黑鸟们尖声狂啸,拥着人影杀了过来。 “如果我到了避难所,”他说,“我的记忆能恢复吗?” “最终会的。”红尘说,“但要提醒你的是,你将牺牲许多!你会失去西洋人赠予的宝具。你会感到疼痛与苦难,会失去你所知的一切。但你也会得到机会去拯救从前的队友和家人,重新获得过去的生活。” 黑鸟人在头顶盘旋。大概正在观察这位老和尚,想要在发起攻击前弄明白这位新加入的角色到底是谁。 “通道边的那些卫兵呢?”司徒汉问道。 红尘笑了笑:“呵,他们会让你进去的。你可以信任那两个人。你怎么样?你愿意成为硬币'吗?” 对于红尘是否吐露真言,司徒汉很是怀疑,而且他不知道赌注'跟他是什么系。最糟糕的情况,这是一个陷阱。而最好的情况,这是某种测试。 司徒汉讨厌各种测试。自从他失忆以后,他的整个生活就像一道大型填空题。 他是,来自。他想要去做,然而如果那些大妖们抓住了他,他就会被。 随后他想到了所谓“西洋人赠予的宝具”,他过去的生活中唯一能确定的部分。他必须确定它究竟是身上的哪样物品,以及它与司徒汉过去生活的关联。 “我会带它过去的。”他接过了铁令牌。 它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很多。司徒汉努力去把已经贴地的令牌和手举起未,以及把它移到自已的木盾上。他成功地端起了木盾,然后放弃跳下裂缝,跨过了第一条裂缝。有个凡人按起了闪光灯,其他人还在对之前的地震评头论足,但黑鸟叫声太大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绝大多数人只是茫然地走动,就好像他们经常能在漪业市到衣着破烂的人举着一个足有1平方米的木盾在高危路面上跑酷似的。 一片阴影笼罩在他头上。鸟人哑着嗓子向下喊着:“你已经被盯上了!这是最后通碟!” 啥? 司徒汉听见红尘在他身后爽朗的笑声,在一群凡人忽然发现他并开始拍照时咕哝着说了声“哎呀”。 在他的右上方,鸟人嘶叫着冲了过来:“抓住他!他是司徒汉!” 司徒汉奔跑着穿过剩下那几条裂纹,莫名其妙地就毫发无伤成功地抵达了相柳躯体的另一边。他看到鸟人猛地冲下来,步行街上的凡人迂回躲避着冲过的怪物。他不禁想知道这些凡人隔着妖气会看到什么,饿疯了的鸽子?高楼大面积坠物?凡人的思想能相信任何事情,唯独不包括真相。 司徒汉跑向店铺边的那个通道。每迈一步,木盾就重上一分。司徒汉的心怦怦地跳着,肋骨又开始作痛。 其中一名少年喊了起来。带着短弓的那个家伙扬弓搭箭。司徒汉大喊:“等下!” 但那个少年瞄准的不是他。箭矢从司徒汉的头上飞过,鸟人在响起的爆裂声中痛苦地散开了。另一名少年卫兵举起长枪摆好姿势,疯狂地用手势示意司徒汉赶快过去。 离通道还有二十米。十米。 “嗷!”相柳不知道什么时候完成了重生,用刚诞生的丁头向他咬了过来。司徒汉转过身去,看到一支箭猛地射在它张合的上腭里,又一次炸开。“嘶啊!”丁头受爆炸余波以怪异的姿势仰天向后倒去。但它却只是稍稍停顿,另一个头(或许是乙头?),重新伸了过来。 司徒汉跑到了通道门口。“谢谢,”他对少年说,“射得真准。” “可这样杀不死它!”弓箭手自己表示异议。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司徒汉嘟囔着说。 “佼嫽!”他对另一个卫兵说,“带他进去,快点!那头大妖起码有三百年。” “三百年?”另一个卫兵听声是位少女,她发出短促的叫喊声。头盔之下很难认出性别,但凑近看她身材窈窕,年纪大概十四左右。“通道能挡住它们吗?“司徒汉问. 那名男性卫兵笑了:“不,怎么可能挡住啊,这只是一条由凡人修建出的通道。向前进跟着她走过隧道,渡过金锁!” “你是?”这位卫兵女孩有着糯糯的口音,乌色的长发从头盔的边缘倾泻下来。那名少年看上去比佼嫽的年纪更大一些。他的护心镜相对佼嫽颜色更单调,几乎是全银。尽管如此,他听上去也像是真正的领导者。“好吧”她注意到司徒汉的视线,“他是蔚无期,我的全名是皇甫佼嫽,如你所见,他是个弓手,而我则是枪使。那么,很显然你是个汉人。但你的”她瞥了一眼令牌,“先甭管了。赶紧进来吧,无期会挡住它们的,。 “所以说快走啊,”男孩紧张地盯着开始重聚的鸟人,此时相柳先把目标放在了鸟人身上“别发愣。” 佼嫽用另一种语言叨叨着冲下了楼梯——司徒汉以前听过这种语言“快来!” 司徒汉跟在后面,被令牌的重量压得步履蹒跚,它绝对比刚才更沉了。他不清楚一个弓手如何能独自一人把两个大妖挡在外面,但他太过疲惫,没法去争论。 涌道从坚硬的水泥中穿过,宽度和高度都和正常的通道差不多。最开始的一段就像典型的地下通道,里面满是反光条、应急灯,直到了行车道,司徒汉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对着一扇雕工细腻的青铜大门。随着他们打开门向地下深入,脚下的水泥地换成了砂土。照明设施也换成了油灯。司徒汉忽然意识到,可能有什么已经拉开帷幕了。于是他取出了指南车,发觉蓝衣小人又开始乱转。不对?司徒汉惊诧。正当他要提出问题,在前方,在一百多米深的地下,司徒汉看到了一片阳光。 司徒汉这时发觉木盾沉得像几个装满金坷拉的麻袋堆在一起了。他的胳膊因为太过用力而颤抖苍雪。佼嫽虽然切回了汉语,但依然让人不知所云,这更让司徒汉没法去集中精神了。 在他们身后,黑鸟乱啼的声音在远处回响。还有蔚无期的叫喊声。司徒汉很想就这么把令牌扔下,跑回去帮忙。这时传来一阵隆隆的连续爆炸声,整个隧道都被震得摇晃起来。随后是一声尖厉的叫喊,和几只鸟在刚刚无期射杀黑鸟时它们哀号声一样。他回头望去,隧道的一端现在尘土飞扬。 “我们不回去看看他的情况吗?”他问道。 “他应该没事——至少我希望如此。”佼嫽说,“他总是提出一些很奇葩的点子,不过往往相当有用。继续往前走!我们就快到那儿了。” “就快到哪儿了?” 佼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第染拾壹号避难所。你不知道吗?” “避难所?”司徒汉道。 司徒汉不知道自己听没听清楚她的话。的确,他的记忆消失了。自从他在庙宇里醒过来,他的大脑就总感觉不对劲。但他很确定这个时代绝对不是一个需要避难所的末日. 他们继续往前跑。隧道尽头射来的光线越来越亮,最后他们终于冲到了阳光下。 司徒汉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一片绝非地下该有的景象在他眼前展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地下 从他脚下铺展开去的是一片碗状的山谷盆地,延绵至几公里远。盆地底部分布着小山,青绿色的平原,还有一片片的森林。一条清澈的小河发源自山谷边缘的山峦,沿着盆地周围蜿蜒流过,滋润着中央的田野。 那些白桦和枫树,那些青色的小山和蔚蓝的天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在地下百米出现这样的地形。地面上铺满了一层厚重的落叶,下面是略显黑色的土地?——辽一带的土质,但那里不会出现这样的气候。 司徒汉感觉自己已踏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在山谷盆地的中央,被河流环绕着的是一座小城,满是青瓦朱壁的木制建筑,少量的建筑达到三层以上。一重城墙将这些保护了起来,构局同平遥相似。唯一一座木楼矗立在小城中心,有着硫璃瓦的飞檐和黑色的风铃。被还能看到一个小园,装饰着精致的假山、小池和亭台。一座占地不小的道观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旁边是一座寺庙,悠扬的钟声从中响起。不错,在搞了这么一堆事后,这才刚到早晨。 从这边向西面看去,另一座小山上点缀着令人印象深刻的大面积梯田,司徒汉猜测那边都是种的茶叶。在绕着整个小城的河流之上架着一座金色的滑锁,东面则是一个相当大的水车架在水流上,一旁则是一个风格奇异的石制磨坊。司徒汉觉得这东西看上去像是西洋人的东西,随后他意识到这应该是将动力不足的水用动物来推动,使护城河不至于变成一潭死水。 整个山谷里最奇特的部分是他正下方大概二百米的那座金锁,那条小河看上去并没有危险到需要用滑锁横渡。而就在金锁的后侧,则是高大的城墙。城墙四面都架起了青铜制的臼槽炮,几乎一座就要占据一整段城墙。城墙沒有被小河防御的一面有一条深幽广阔的人工护城河,与正常的河流形成了完整的防御。石质的瞭望塔立在四角,各有哨兵守在上面,巨大的弩箭已经装配完毕,架在那里。写着大字的红旗从其中一座塔上悬下来。宽敞的城门开在远端的田野,向着梯田和水车。一扇稍小的门靠近金桥一侧。其他两个城门则正常大小。小城里面充满了活力:上百路人在街道上的房屋进进出出,忙着一些事情,还有一些人进入寺庙或道观,少数人有小园中闲逛。司徒汉能听到从锻造厂传来的嘈杂的炒铁声,还能看到一些人家冒出的缕缕炊烟。 这地方有些东西让人感觉相当熟悉,却又有点不大对劲。 “欢迎你,“佼僚说,“咱们想安全就得先......” 脚步声在他们身后的隧道里回响。蔚无期冲到阳光下。他满身尘土和石粉,呼吸急促。头上的头盔已经摘掉了,柔软的黑色头发贴在脑门上。他身前的护心镱上布满了黑鸟们的爪子留下的抓痕。身上衣物则有一大片焦灼的痕迹。 “我拖住了它们,”他说,“但它们随时都可能再回来。” 佼嫽喃喃着:“我们必须横渡过河。” 木盾在司徒汉手上又掂了掂,它又变重了:“噢,对,拜托了。我真心希望我们可以快点。” 蔚无期看了一眼令牌,“可以的,我们走吧。”如果这真是位一场赌博的话,他肯定是个要尽力在岩浆中跳来跳去,不被熔化并落出一个正常结果的硬币。但他既然已经做到现在这一步了,最好还是坚持把这事下去。 这是做好事,红尘说过。而且如果你不这么做,赌注就会消亡,我们所知的世界也会毁灭,你过去生活中的一切都会被摧毁。 如果这真是次测验,他可承受不起不及格的成绩。 在跑向河流时他有好几次脚步蹒跚。皇甫佼嫽和蔚无期扶着他站稳。 他们来到了河岸边,司徒汉停下脚步歇口气。河水湍急,但旁边的金锁不知为何看似更危险。距离城门只有一步之遥了。 “佼嫽,你过去。”无期用手紧握住了弓,“护送他过去,这样那些哨兵就不会朝他射击了。我继续拖住那些弱智。” 佼嫽点点头,双手攀上滑锁。 司徒想要跟上去,但不知为何他犹豫不前。通常来说他都很喜欢水,但这条河似乎充满了力量,而且还不见得友善。 “横渡金锁”他想起红尘带着同情的语气说出的那句话,“带它(令牌)来完成你的契机'。”这些水流带有真正的力量,那是可以扺御大妖河流。这是他能打退堂鼓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橫渡金锁,西洋人的赠予就会消失。一旦他跨入这里的领土,他就不能保留它了。这条河会排斥与汉文化相悖的东西。司徒汉精疲力竭,没法把自已的装备直接扔过河去,不过他明白了将会发生什么:如果他过去,他就不再是刀枪不入的了。一个声音响起:“那样一来会怎样呢?是要安全,还是要充满痛苦和可能性的未来呢?“ 在他身后,黑鸟们尖声嚎叫着逼近无期,他举起弓对着空中射出了漂亮的弧线。 佼嫽悬在河水中央大喊:“快过来!” 瞭望塔上响起警钟声。卫兵大喊着,把弩箭转向黑鸟们。 赌局,司徙汉念着这个名词,缓缓攀上了金索。金索闪闪发光,比他估计的还要贵重,应该是真的金子,不过并没有让他感觉不舒服。新的力量澎湃地涌进他四肢百骸。他的感官兴奋不已,如同刚被注射了咖啡因一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转放在裤兜里的令牌使他的裤子褪到了膝盖上。他踉跄来到了河流的另一端,一把提起裤子,这时城门打开了,几十个身穿盔甲的士兵冲了出来。 佼嫽脸上挂着惊讶看着他“你为什么”(司徒汉极力保持冷静,好让自已当女生的面提裤子的行为显得不那么尴尬)然而当她往司徒汉的肩后望去时,表情马上变为恐惧。“无期!” 黑鸟抓住他的时候他正渡河到半路。它们从空中俯冲下来撕扯着他。它们的爪子戳进他的皮肤里,无期在半空中挣扎。 士兵们大吼起来,但司徒汉清楚他们没法精确瞄准。他们最后肯定会失手杀了无期。另一群士兵拔出长剑准备冲入河中,但他们也赶不及。 只有唯一的办法了。 司徒汉猛地伸出双手,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牵引力充斥在身体里,河岸的森林现在服从他的意志了。树枝疯狂地摇动,最靠近佼嫽的那棵开出变粗变大。旁边其他草木开始枯黄,变成了那棵树的养料。那棵树长出了双眼与嘴,发出了一声震天咆哮,从泥土中拨出了被用作腿部的根。同司徒汉自己的动作一致用它的巨手抓住了鸟人,吓得它放下了无期,想要四溃奔逃。随后树人把两只巨手散成像章鱼一样四散成更多的分支,把嚎叫着的黑鸟全部刺穿。 司徒汉听到其他的人们尖叫着后退,但他仍然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任务上。他握起拳头做了个粉碎的姿势,那头树人就把黑鸟全按进了河里。小妖撞到河底,惨叫一声化为碎片,同时掀起巨大的水花,溅了司徒汉一身。鸟人残余的烟雾闪闪发光,挣扎着想要重新聚拢成形,但树人燃烧了起来,将其燃烧殆尽了。很快黑鸟们的每一丝痕迹都被冲到了下游.树人的火焰息灭退回它本源,变成了原先的样子,河流复归平常。 司徒汉站在河岸边,衣服和皮肤上都蒸腾着热气,仿佛刚刚溅到他身上的河水无法适应他一样。他觉自己如同赤身裸体,毫无遮蔽脆弱易伤。那件宝具消失了,然而他的木盾、手弩、背包、短剑甚至衣服都恢复成了最佳状态。他现在已经无从得知宝具是什么他的指南车呢?司徒汉翻找起来,发现其安然放在他的口袋里,他松了口气,把它放到木盾上仔细观察,发现指南车上的蓝衣小人依然在乱转。不对. 无期摇摇晃晃,站在河中间,看上去目瞪口呆但毫发无伤。无期涉水过去扶他上岸。直到这时司徒汉才意识到周围其他人变得多么安静。 每个人都死盯着他看。他发觉指南车上的刻字变了,但有些模糊,他用手擦拭后,蓝衣小人变了向,指往地面,“把令牌直接贴在地面上”上面指示道。 他照做了。似乎因令牌沉重,它立即陷入了地面。然而不久一个老人从土地中钻了“您好,来自天庭的支援者。欢迎您来到第染拾壹号避难所。” 其中一个女性的声音貌似激动得有些哽住:“支援者?” 听上去她仿佛对他表示惊奇。司徒汉看向她,希望能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庞。 她明显是个领导者。她在盔甲中铬着金丝,胸前的护心镜装饰着许多图案。她的年龄应该和司徒汉一样大,黑色的长发,颜色发灰的眼睛,目光敏锐。司徒汉并不认识她,但她盯着他看的方式就好像她正在做噩梦。 老人笑了,对司徒汉说:“哦,是的。他来到你们这里后肯定会乐趣多多的!” 之后,就好像这一天还不够诡异似的,这个老人开始长高,转变着形态。他变成了一个闪烁着土黄色光晕的一米多左右的驼脊老人。身着土色长衫,头戴纶冠。他的面容庄重而严肃。手里拿着一柄手杖,材质看上去是一段原生木头。 如果这能让这些士兵更加惊慌到不知所措的话,那么的确如此了。身着金甲风的女性屈膝下跪。其他人在她的带领下也照做了。其中一个士兵蹲下得太匆忙,差点被自己的剑扎到。 蔚无期第一个开口说话:“土地神。” 他和佼嫽也跪在地上,只剩下司徒汉自己站在那里。他知道自己也应该跪下,但在带着如此重的令牌走了这么远的路以后,他不愿意再对这些“赌徒”们表示更多尊敬了。 “土地神?”他说,“如果我通过了这个目的,我能取回我的记忆和生活了吗?“ 神微笑起来:“终究会的,只要您能在这避难所获得成功。您今天做得很好,这是个良好的开始。或许对您来说,希望仍然存在。” 他转身对其他人说:“第染拾壹号避难所,我为你们带来了大禹子孙他已沉睡数年,但现在他已经醒来。他的命运掌握在你们的手中。北美末日狂欢即将到来,如果你们在战斗中心存希望,天昊神一定会被解放出来。不要令我失望!” 他放射出一阵强光,然后消失了。司徒汉望向皇甫佼嫽和蔚无期,想求得一些解释,但他们看上去和他同样困惑。蔚无期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司徒汉之前并没注意——那是两个带着封纸的小瓷瓶,他两手里各一瓶,像是什么丹药。司徒汉不清楚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他看到无期把它们塞进口袋里,还给了他一个有含义的眼神:我们一会儿再说这个。 穿金甲的女性迈步向前。她谨慎地打量着司徒汉,司徒汉有种挥之不去的感觉,觉得她很想直接冲过来。 “那么,”她冷冰冰地说,“大禹的子孙,带着天庭令来到我们当中了。” “你看,”司徒汉说,“我的记忆有点模糊。呃,实际上应该说它不正常了。我认识你吗?“ 她犹豫了一下:“我叫毕鸾,第染拾壹避难所的支部书纪。而且不,我不认识你。” 最后那句话绝对是撒谎,司徒汉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但他也明白,如果他现在就在她手下这些士兵面前质疑她的话,她绝对不会高兴的。 “佼嫽,”毕鸾说,“带他进去。我要在府里询问他。然后我们带他去见姬易。在决定怎么安顿他之前,我们必须请示占卜。” “?”司徒汉很奇怪,但他什么也沒说。 她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很明显她并不太想问:“你的名字是?” 他张口要答,但他忽然想起一点:黑鸟人在他没有说的情况下就知道他的名字,不像相柳靠着直觉,黑鸟人是专程来找他的.他的身份很特殊。 他回答:“我叫夏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亡者 司徒汉并不害怕死者。很好,这营地里有一半是死人。 闪烁着微光的士兵们站在军械库的门外,擦拭着年代久远的长剑。其他士兵则在街道上闲逛。一个童子在街上以与其身体不相符的速度追逐着一条天狗。马厩那边,有个大块头的壮汉身上冒出红光,脑袋是狗的头,他正在看守一群那些难道是鹿蜀? 那些活人居民对死者们都不以为意,毕鸾在司徒汉前方带路,皇甫佼僚和蔚无期在他两侧,当他们这一行人走过的时候,所有的死者都停下手里的事情盯着司徒汉看。有些司徒汉看起来很不安。那个童子看到司徒汉后慌张地躲开了,好像见了“鬼”一样,转而消失在巷子里了。 司徒汉真希望自己也能消失掉。在独自撑过这几周以后,所有这些注视都让人感到不舒服。他龟缩在佼嫽和无期之间,努力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引人注意。 “我是出现幻觉了吗?”他问道,“还是说那些是” “亡者?”佼嫽转过身来。她的眼睛闪烁得吓人一跳,就好像黑珍珠一样。“他们是地缚灵,区域守护神。” “区域守护神,”司徒汉说,“是说那些比真正的土地神要弱,但比游魂要强大的小神吗?” “他们是先祖之魂,”佼嫽解释道。她刚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幼女脸,和她的脸和身型很不相配。就如同一个还在舔棒棒糖的萝莉服用激素然后跑去进行了什么奇怪的手术一样。 “地缚灵就好像吉祥物一样,”无期接了过来,“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无害的,不过我从没见过他们如此焦躁忧虑。” “他们都在盯着我看,”司徒汉说,“那个童子看见我后惊恐万分。我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辈.” “当然不.”佼嫽说,“只要你来到城池里面,过一段时间就会被他们熟悉了。我们在这方面有种天生的亲和力。那个童子很多时候情绪波动都很大。” “这是不好的意思吗?”司徒汉问道。 无期清了清嗓子:“也许不是吧。你的外表不属于吓人那种类型的,比如一张避邪驱鬼的画像角色。或许他们认为你只是身上散发的气息强大罢了。冒昧问一下,支援者您高龄?” “不知道。就像我说的,我的记忆消失了。” “又或许”无期犹豫了一下. “什么?”司徒汉问。 “没什么”无期说“这里不少的亡者来自晚清。那时候汉满都对带着外国风格的物品充满惧怕。你的一些装备太过现代化,而且印有外文。这不要紧的,对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他看了一眼司徒汉背包上的单词(making in a)。 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可是非常担心。 他们在城池的中心停下脚步,两条铺好青石板的路面交汇在一起形成一个十字。 一个路牌指向通往大门的那条路,上面用漢字写着“前往东大门”。另一条横穿城中心的路则标记着“往点将台”。在这些路牌下面有手绘的标志,比如距稻田3公里,距茶田1公里,距京城600公里,距天庭17公里(这个标牌垂直向上),距漪业市政府3公里,还有一条写着:肻城城镇中心,你正在这里。 对于城镇中心这个名字来说,这地方的排场看上去仅能被称之为“有序”。新翻过的一些建筑物排列成多边形扼住各个路口,就像这个城池的筑基是经历了上百年的风蚀地动一样(司徒汉提醒自己,这极有可能)。一个稍大的路口上有着背阴的古树,居民们大多坐在一旁对弈。每个店铺门口都有一面不同的旗帜,上面绘着装饰和各种漢字——满,唐,蒙,魏,还有个字看上去很像是金文。 沿着青石路往北走,到处是成排的店铺,售卖着食物、农具、武器、茶、古玩字画,还有一家很像青楼的建筑。一个江湖郎中铺子门口贴了一张红纸:提供送货上门、就店医疗服务。附:收购中草药。 在十字路口的一侧矗立着的是最威武的建筑——一座大门超过三米的建筑,正面是能从大门上依稀辨认古老的椒图像,很像旧时候的县衙。两个执刀的卫兵守在门前。大门上方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锈有“肻”旗帜,刺绣着一个被分成两半的剑鞘,剑鞘里面是六个金色的小字:肻城人民政府“这是你们的总部?”司徒汉问。 毕鸾转头看他,她的眼睛里仍然带着好奇并辉着微光:“这里是城政府。” 她扫视了一圈从河边跟着他们过来,现在仍然好奇地围着他们的士兵们:“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在晚间点兵的时候我会给你们新的说法。别忘了,晚餐以后我们还有军事演习。” 晚餐这个念头让司徒汉腹中隆隆作响。茶馆那边飘来的香味让他口水横流。街角那家包子铺店闻上去也相当美好,不过他很怀疑毕鸾是否会允许他过去那边。人群不情愿地散开了。一些人小声评论着司徒汉会面临的境遇。 “我们是不是还要为他建一座神庙啊?”其中一个人说。 “他只是一个四品天将吧?”另一个说。 “应该用吧,”又一个人咕哝着,“必竟他太年轻,可能受不了山上大神庙旁的那位'。” 有几个居民笑出了声,毕鸾朝他们怒目而视,他们赶快溜掉了。 “蔚无期,”毕鸾说,“和我们一起过来。我需要您对大门那边当时发生的情况做一下解释。” “我也去吗?”佼嫽说,“夏尋救了我的命。我们得让他“ 毕鸾不爽地瞪了佼嫽一眼,她退了回去。 “我要提醒你,皇甫佼嫽,”她说,“你自已还在新兵期。这一周来你已经惹了够多的麻烦了。” 佼嫽的脸红了。她不安地摸着长叉的把柄。司徒叹之前没有太注意到她的腰间,相当多种类的武器挂在那里。 “去军械库,”毕鸾对她说,“检查我们的详细存货。我需要你时会去叫你的。 “但是......”毕鸾突然不发表异议了,“是的,书记。” 她匆匆离开了。 毕鸾朝着房子的方向对蔚无期和司徒汉挥挥手:“现在,夏尋同志,让我们看看是否能增进一下你的记忆吧。” 城政府的里面比外面还要令人印象深刻。 在庭院里有着一座石制的亭廊,大门的另一侧有一堵彩色的浮雕,内容是黄帝和炎帝在涿鹿之战前的九九八十一重准备,训练他们士兵的武艺和胆魄,一旁还有大量的工匠在制造石器。这个故事是在人间中流传甚广,两人成为三皇五帝中最著名的凡人领袖。正厅中的地板由相当华贵的红木铺成。墙壁上覆盖着大量字画,这让司徒汉感觉自己进入了世界上最让人眼花缭乱的屋子。靠着最里面的墙壁挂着一幅“正大光明”的牌匾和一整面墙的孔子像——司徒汉猜测孔子手里的那株植物是兰花。在正中央的是一个空的长方形,似乎最主要的画像因为清洁或其他什么原因被取下来了一样。 在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口朝下的楼梯口,被一排木条封锁起来,就像监狱的牢房门,但封条前面供着一尊狴犴像。司徒汉不禁在想那下面会有什么———一百单八天罡地煞?上古遗物?梦想成为魔王的中二四头蟒? 在屋子正中央,一张方形木桌上杂乱地堆放着地图、笔记本、平板电脑、毛笔,还有一大桶的益达?两个半米高大小的龙子雕像放在桌子的两侧——一个是蒲牢的,一个是狻猊的。 桌子后面有一把太师椅,毕鸾走到桌子前站着。司徒汉真希望自己能坐其他那几把空椅子上,但无期和毕鸾仍然站着不动。司徒汉估计他自己也得这么站着了。 “那么......”他开口说道。 蒲牢雕像龇出牙齿朝他咆哮着。 司徒汉僵在了那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龙子 通常情况下他很喜欢龙子,但这只正瞪着金黑相间的眼睛怒视着他。它的尖牙看上去如剃刀般尖利 “安静!”毕鸾对雕像说。它停止了咆哮,但仍然盯住司徒汉不放,好像把他当成了一个下等的铜钟一样。 “它们不会攻击人的,”毕鸾说,“除非你让它看到破损的乐器,或者我命令它们攻击。它们的名字是小蒲和小狻。” “们”他仔细观察,发现狻猊也在转着眼睛打量差他他差一点就问两只龙子像分别叫哪个名字了,随后他意识到这可真是个傻问题。 毕鸾把她的武器放在桌子上。司徒汉对她忽然又有一种之前就产生过的模糊的感觉。她的头发乌黑,如同星问一般闪着光泽,系成一条长及背部的马尾垂在后面。她有着一名剑客的姿势——在放松的同时还保持着警惕,仿佛时刻准备一跃而起开始行动。在她眼角生出的担忧的皱纹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几岁。 他沒有说出来他们可能认识这点,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但他起码见过很相像的人。 “先说重要的事,”毕鸾说。“我想听听……您的故事。您还记得什么?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上面的震动与您有关吗” 蒲牢咆哮着附和起来。 司徒汉讲述了他所知的情报——他是如何在一个庙宇中醒来。他描述了他在长久的战斗中度过的时光,学习这个时代的语言文字,学习如何掌握一些现代技术。 时刻更换内容的字条(通常都是在半个食物里发现,有几次被他吃了一半)告诉了他有关鬼神、妖魔和凡人们的事情。它也解释了他是一个任务的执行者。像司徒汉这样的人仍然肩负着在当今时代继续发扬传统的责任与妖魔战斗,保护凡人,存活下去。它花了数周教育他,直到他适应,外表如同一个正常的凡人(凡人看不到儒服)。当它到了一定程度时,便派他出发,告诉他如果他能在这次旅程中幸存下来,他就能找到归宿,重新获得自己的记忆。然后纸条就毫无迹象再次出现了。另外他还说了有关“相柳”和黑鸟人的事。他并没有提“赌局”。 毕鸾好像对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感到惊讶。实际上,她似乎觉得这相当习以为常——除了其中一点。 “一点记忆也没有了?”她问道,“你现在仍然什么都不记得有被遣至人间前的记忆吗” “零零散散的模糊片段。”司徒汉朝那只蒲牢瞥了一眼,担心它会大叫,但它正玩着一个铃铛。他并不愿提及西洋人赠予的宝具。他仍然在困惑去哪里能找到那个迷之物品。他很确定它绝对与金河有什么关联。 而且,他也很不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记忆:在灯火下写一篇文章,在一群人的陪伴下在一个装潢高档的亭子饮酒,还有将一把剑批着自已的脖颈,或是爬在一个游轮的栏杆上问别人时间。 我之前的人生一定相当丰富多彩,司徒汉心想。 他担心如果自己把这几段记忆告诉任何人,它们就会像一场梦境般消散。他不能冒这个险。 毕鸾旋转着一根毛笔:“你所说的绝大部分事情对降临于人间的天人来说很正常。在某个特定的时代,不管以哪种方式,我们都会得到这样的一种支援。在这种我们通常面临灾难,经受大风大浪。如果天庭认为我们有些价值,他们就会派你这样的天人前来。但我从没听说过有人没有记忆。那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司徒汉对她讲述了之前几天的事情——指南车,纸条,还有最终通道口前遇到佼嫽和无期。 无期继续讲了之后的事情。他把司徒汉描述得十分伟大,这让他感觉有些羞愧。他所做的只是举着一面千斤重的盾拼命玩跑酷而已。 毕鸾上下打量着他:“对于天人转世来说你的年纪有些大。你多大了,十六岁?” “大概。”司徒汉说。 “如果你这些年都是自己过活,没有加入过任何组织,您早就应该名扬天下了。远古大能的后代?您有着强大的血脉,能吸引来所有的妖魔,同时也应该有足够的力量杀死它们全部。” “是啊,”司徒汉说,“据说我应该是大禹后代。” 毕鸾又转了转笔,陷入沉默。这让司徒汉感觉到了熟悉。或许归根结底她可能由于一些原因也忘却了。 “您当时醒来的那个神庙,肯定与您有什么关联——说不定那是您自己的神庙。”她说, 司徒汉耸耸肩。他并不认为自己长成那幅鬼样子。土地神说过他之前在沉睡,而且他也的确有种模糊的感觉,感觉自己一直在睡觉——或许睡了很久。但这样说不通。他一定有过凡间的人生。 毕鸾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天庭派您来我们这里,必然有什么原因。” “呃,”司徒汉说,“我并不是非常介意……” 毕鸾站了起来。她在孔子像前面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龙子的目光追着她。 “即使你沒有记忆,”她说,“你也不是个普通的天人。掌管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神可不会轻易出现在这里来介绍某个新支援者。上一次有天神像这这样亲临这里……”她摇摇头,“这样的事情我只在传说里听过,而大禹的子孙……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尤其是现在。” “大禹怎么了?”司徒汉问道,“‘尤其是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无期在他身后说:“古水神共工,衪一定是又要做出什么,你才会到来。“ 毕鸾仍然在来回踱步:“你和相柳战斗过,它在之前已经杀光我们四队人马了,而你却与它长久战斗。你还让我们的死者焦虑不安。而且你还穿着明式衣冠,还有你身后背着的背包。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司徒汉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那件因走过金桥而修复的衣物。以前上面也许残破无比,但现在看不出来了,还好凡人无论何时都只认为这是一件普通的衣物。他在好几周前就对它的材质好奇。它摸起来像是普通的粗布,但他不大认为这只是件普通的衣物,相柳的尖牙绝不是“普通”级别。他一直在小溪和水池里尽力把它洗干净,重新穿在身上。 而这个背包,材质像是化纤,却有着超过外观的容量和耐久。有三个口袋,除最大的外,另一个则相对小一些有保鲜和密封效果,第三个在拉锁下绘着一个“夏”的甲骨文小字,这个口袋太小——司徒汉只够把那些字条放进去。大口袋的最里端还缝着一个司徒汉感觉像是一文钱的东西。这个令人很在意,但司徒汉由于一直处于干戈战斗之中所以他并没有一探究竟。 “我不知道。”他回答说。 “你……是不是还有把扇子或一把弩”毕鸾沉吟片刻后问道。 司徒汉想起他去在张单山的那把扇子。但直觉告诉他,那把扇子的存在不能让别人知晓。他摇了摇头,把短剑拿出来,随后意识到毕鸾不应该知道这些。那么为什么毕鸾会知道这个呢? 不过想要假装手弩不存在已经太晚了……他从腰上解下短剑和手弩并将手弩松了弦。无期倒吸了一凉气。蒲犹担忧地叫起来。 “这是什么?”无期问,“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短剑。 “哦,这柄剑啊。”毕鸾毫不在意地说,“它十分古老——是先秦的设计。我们曾经在军械库里有那么几柄相似的,不过没有这柄的……“她停了下来,“这种工艺在秦末逐渐失传,对妖魔来说是削铁如泥的,就像一些汉代的西域匕首,但更加珍贵稀有。” “呃……它和普通的剑有什么不同吗”司徒汉问。 毕鸾拿起了自己的剑,剑身则是光滑无比的。“这种工艺在古代史中被奉为正统,但在此前青铜时代的工艺种类相当丰富。一些工艺的存在是历代天子谨慎保守的秘密——是他们能战胜威胁到自己的敌人们的隐秘手段。我们很久以前曾经有许多这样的武器但现在……唉,只能勉强维持着,或是用一些自已新铸的武器。我用的是这把剑。无期有一柄细剑,是一把战术刀。绝大多数古代士兵使用的是更宽大的剑。但你的武器也完全不是天庭正规编制的,天兵天将大多用得是更长一些的叉戟枪矛。这也是另一个你绝非普通支援者的迹象。而且你的手弩“ “怎么了?”司徒汉问道。 毕鸾伸出自己的手意示司徒汉将手弩递给她。他把手弩给了她,他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手臂内侧有一个红色的文身:不明意义的“乄”,下面是一个二层宝塔的简笔画纹身,在图之下,画着二条划痕一般的平行线。 波西看向无期。 “我们都有标织,”他注意到了司徒汉的好奇,举起胳膊解释了这一点,“每一位正式党员都有。“ 无期的文身也是“乄”这个字,不过他只有一条线,而且他的徽记有所不同,那是一个黑色的符号,有点像田字与井字整合后的一个象型文字“|田|” 司徒汉看向自己的胳膊。几道擦伤,一些污垢,还有点淤青,但是没有任何文身。 “所以你以前失去记忆中的人生决不是任何宗族的成员,即使没有党徽,也仍然会有家族微记”毕鸾接过话说,“这些标记不可能被擦掉。我认为或许天庭……“她摇了摇头,仿佛要打消掉一个想法。 无期应声:“如果他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生存的话,或许他见过毕凤。”他转向司徒汉,“你之前见过像我们这样的人吗?一个着不多一米七五的女生,胸部要比毕鸾大一些,胳膊上的文身是……“ “蔚无期,”毕鸾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恼火,“夏尋要担忧的已经够多了。” 司徒汉接过了她递回来的手弩,手弩被他塞进了背包。他注意到毕鸾眼里又一次闪过那种光芒。“我之前从没见过任何像你们这样的人。毕凤是谁?“ 毕鸾看了无期一眼。“她是……她曾经是我的同志。”她朝着另一把空着的椅子挥挥手,那个椅子要比毕鸾身后的那把太师椅更华贵一些“也是我的姐姐、前辈、上任书记。会议在全国人大召开前会选出一名人大代表暨党高官。我的……姐姐,毕凤,她是我的前任,她在去年三月失踪了。” 司徒汉努力计算着时间。他之前在旅行里并没有对日期太过留意,但气候既然说明现在是夏天……“你是说她已经失踪了十个月左右,你们还没有找到她?” “她可能还活着,”无期说,“我们还没有放弃。” 毕鸾的表情很痛苦。司徒汉有种感觉,那个叫毕凤的女生和她的情感可能远不是像她说得那样平淡。 “选举只有两种方式,”毕鸾说,“一是在战场上获得重大胜利的时候,整个军队都会用认同某个人作为首长——而我们现在没有什么战役要打,或者就是在人民代表大会前一天的晚上进行投票,这次大会与北美末日狂欢同时。离现在还有五天。” 司徒汉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你们也知道,那么对这个`狂欢了解多少?”“fal dner,”无期道,“这最它的英文原称。它被确定为时一周,在狂欢的那几天,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这一整个世纪。它可以赐予世界好运……或者真正意义上的厄运。” 毕鸾和无期都看向空了的那个长方形区域,仿佛在考虑着是什么不见了。 司徒汉的后背打了个寒战:“同一时刻……相柳提过这个。土地神也是。相柳说那天很多地方会遭到攻击,和一个叫共工的古神有什么关系,还提到了军队,还有天昊被释放什么的。你们是说那个的开始就在下周?” 毕鸾的手指握紧了匕首的铜柄。“出了这间屋子,这些事请您什么也不要提了。”她恳求说,“我不想让小城里出现更多恐慌的。” “那么这是可以确定的了,”司徒汉说,“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我们能阻止这些吗?” 司徒汉刚刚遇到这些人没多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他们,但他的确想要帮助他们,因为他们都是人类(天人也是人类),和他自己一样。他们也和他有着共同的敌人。而且,司徒汉还记得红尘对他承诺的:处于危险之中的不光是这里。他过去的生活,那些神仙,而且整个世界都可能会被毁灭。无论即将发生的是什么,都会造成巨变。 “我们现在已经聊得够多了,”毕鸾说,“无期,带他去田野里,找到姬易。尋,有问题的话在路上你可以询问无期。和他说说这里的事。” “好的,毕鸾。” 司选汉仍然有无数问题,他的大脑感觉快要融化了。但毕鸾表示得很清楚,会见已经结束。她把匕首收回身上。龙子们都站起来瞪着他,慢慢朝司徒汉接近。蒲牢已经准备叫了。 “祝你好运,夏尋大人,”她说,“如果有机会,或许我们能继续交换意见……关于你的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家妖 在城政府外面,无期给他买了一杯豆浆和一个油饼。 司徒汉饮尽豆浆,叼着油饼,心想,现在,如果他能冲个热水澡,换下这件几乎从来没有脱下过的衣物,再睡一会儿觉,那可比什么先秦武器还宝贵吧。 他看到一群居民带着毛巾和浴衣走向一幢建筑,那建筑上的一排排太阳能热水板反射着光芒。欢声笑语和泼水声回荡在那里面,好像那是个室内游泳池或是人工温泉——真像司徒汉想去的地方啊。 “那是浴场。”无期说,“晚饭前我们会把你送进那里面,但愿如此。对于我们来说,如果每周不至少去一次,简直不算真正活过。” 司徒汉充满希望地轻声叹息。 他们越接近北门,周围的房屋就越华丽,也越气派。甚至死者们都比刚才见过的要好些——他们身上的盔甲更加精细,发出的灵光也更闪耀。司徒汉试图去破译悬挂在建筑物之上的那些旗帜和小篆。 “你们这些人是被分进不同的城区吗?”他问道。 “类似吧。”一个士兵骑着一匹亚天马从头顶上俯冲下来,无期闪身躲过,“我们一共五个兵团,每个兵团里大概有一百多个士兵。每一个兵团又被分成十个营——一个营独占一个城区。” 司徒汉的数学从来没好过,但他还是试着算了下乘法:“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小城里有一千个士兵吗?” “大概差不多。把非战斗人员算上的话接近一千七百” “那么所有这些人都是名家后人或出师高贵?不得不说计划生育很失败。” 无期笑了起来:“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血统的孩子,还有成百上千个附属的家族。再说,许多士兵都是稍有能力的凡人,家族历史顶多二代或者第三代。有些人的父母或许是凡人,有些则是长久生在这里老居民的后代。“ 司徒汉眨眨眼:“长久?” “怎么了,你觉得很惊讶吗” 司徒汉不大确定。最近几周以来他日复一日担心的只有记忆问题。能世代定居那么久,还生下自己的后代一一这个想法似乎就像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那些老人——” “老居民。”无期纠正他。 “一直住在这里吗?” “有时候一些人选择了留在这里,大部分离开了。不过他们能被现代社会接纳。所有最优秀的老兵和老将——你也应该知道,他们全都声称自己是外国的归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说的都被人当作真话。我们将要去见的占卜师姬易就是一位老居民的后代,她是周公的后裔。估计她就遗传到了预言的天赋。” “估计?” 无期的脸色不大好看:“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这可不会让司徒汉感觉太好,毕竟这个叫姬易的家伙手里掌握着司徒汉的命运——是跟一堆怒目圆睁的雕像睡在一起,还是住到有人的地方。 “那么这些分类,”他问道,“这几个兵团,无论你怎么叫它——你们是根据居民种类来分配的吗?” 无期凝视着他:“你的想法很危险啊。当然不是,军官们会决定把新兵分去何方。如果我们按种类来分的话,这几个兵团的人数就没法平均了。我自己就得独自一人了。” 司徒汉的内心感觉到一阵悲哀的刺痛,仿佛他自己也经历过这种情况一样:“为什么?你的祖先是谁?”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身后就传来一声大喊:“等等!” 一个地缚灵朝他俩跑过来——那是一位女性,长发及腰却乱得相当可以,身材娇小却穿着宽大的袍子,使得她频频被绊住。她追上他俩,喘着粗气,紫色的灵气,在她身体周围闪耀。 “是他吗?”那死者气喘吁吁地问,“来到这里支援的新天人?” “辛琼琚,”无期说,“我们正有急事昵。” 地缚灵怒瞪着司徒汉,在他周围绕着圈,仔细打量着他,就好像在研究一辆二手车。“我可不知道,”她嘟囔着说,“我们肻城的弱智已经够多了。他的节操齐全吗?他很能打吗?他经常女装paly吗?” “是的,是的,不是。”司徒汉说,“你是哪位?” “夏尋,这位是辛琼琚。”无期用表情来传达——只要顺着她就好“她是一位地缚灵,对天庭的事很感兴趣。” 在附近的门廊边,其她(都是女的)死者们窃笑着看着辛琼琚踱来踱去,踩到自己时宽外袍绊倒,要么就是佩剑一直往下掉。 “是啊,”琼琚说,“在康乾那时候——肻城可是声威赫赫!乐土之城,远离城市的理想乡!看看现在上面变成什么样了?想起来就觉得愧对先祖。看看无期,使一把战术剑。对武艺繁多的天朝士兵来说真是可笑的武器---那是给外夷用的,还有你,天人小子——你闻上去很像下水道。你就没洗澡吗? “我和妖魔们战斗得有点忙”司徒汉说。 “辛琼琚,”无期打断了她,“我们得在司徒汉入驻之前取得他的占卜结果。为什么你不去检查下皇甫佼嫽的工作昵?她正在军械库里整理存货。你了解她是多么在乎你的帮助” 地缚灵那水晶般的紫色灵光转变为了金色:“善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们让那种家伙检查军械库?我们是嫌活得不够吗!” 她跌跌绊绊地走到街道上,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拾起佩剑或者重新整理一下外袍。 “好……,好吧。”司徒汉说。 “不好意思,”无期说说道,“她是有点古怪,但她是最年长的地缚灵之一,从小城重新起用开始就一直在这里了。” “重新起用?”司徒汉问。 “肻城虽然也曾繁荣过一段时间,”司徒汉解释道,“但她在五十多年前被停用过一段时间,至九零年才恢复作用。那那段动荡不安的时间里,我们这些地方是被当作`四旧处理的,许多这种地方都消失不见。剩余的人们在地下秘密活动,按照一些党中央相对明智的领导人亲自下达的秘密指令行事:保持生机,招募名家血脉和天赋万里挑一的凡人,让中华的鬼神力量维持下去。从那时起的前人们一直在同一些反动组织作斗争,天朝的权威在哪里最低微,他们就前去哪里。最近几十年以来,他们基本完成了对政权的巩固,完成了同妈祖、干布等地域神的谈判。事实上,党中央的秘密指领相当正确,无时不刻有着外敌相要渗透入中华文化圈,好在……呃,跑题了,不管怎么说,在国土安全问题解决后,他们让自己的后代进入了一些遗迹——比如我们这里,与少数仍在那居住的居民混居在一起,直到新陈代谢成今天这个样子” 虽然听上去无比怪异,司徒汉却毫无异议地完全相信。其实,这些话听起来很熟悉,就好像他所熟知的事情一样。 “那么你……”他停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加入这里的?” 无期挑了下眉头:“我去年六月份加入的。” “那是……那个叫毕凤的女生失踪几周之前。” 司徒汉知道他这是在揭伤疤。无期低下了头。他沉默的时间足够把地上每块石板都数过一遍。 “来吧,”他最后说,“让你看看这里的景色。” 他们停留在肻城北外的一个小丘上,小丘地处山谷中的最高点,所以他们能把所有景色一览无余。 道路延伸向下,通往小河,分成几支。其中一条向南,穿过一座桥,再沿着小山向上通往那些梯田。另一条则向南通往城市,那里就像一个微缩版民国时代的古城。与刚刚从通道口前看不同的是,这里还能看到一个隐藏在山坡上的小镇,那小镇看上去既松散又荒凉,建筑物都毫无规则地散布在山上。即使从这么远的地方看过去,司徒汉也能看到许多房屋破败无比,一个个庭院中长满了野草,不过,至少看起来和周围的森林很搭调,这点他很喜欢。 “你的家在这里?”他问道。 “不,在城里。”无期说,“当我们被兵团录用后,会有十五年的服役期。在那之后,你任何时候都可以随意愿退伍。绝大多数老兵都进入了凡人的世界。但也有那么一些——呃,毕竟中华文化圈还是很丰富的,妖、人混血也有不少,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他们这个山谷是个圣地,也是一个故乡。你可以在城里上学,结婚、生子,老了以后还可以退休。对像他们这样人来说,这里是世界上少有安全的地方。所以,许多这种类型的退伍士兵也会把家安在这里,在兵团的保护之下。” 人、妖的混血。有非人血统的普通人是可以活在没有恐惧的世界里,与人类结婚成家的。司徒汉的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这些念头。这似乎太……不像是真的。“但如果这个山谷遭到攻击或出现妖怪们的间谍呢?” 无期抿起了嘴,然后叹了口气:“第二个问题是不可能的,关于第一问:我们有防御措施,边界是有仙术的。但是……”他思忖了一下,“我们的力量大不如前。近来,妖魔的袭击越来越频繁。你之前说的相柳不会死……我们也注意到,这也发生在其他妖魔身上。”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 无期四十五度角望天,表示不知。司徒汉能感觉出自已好像知道什么事情——他本不打算忘记的事情。 “这也许复杂,”无期说,“我的妹妹说小鬼们不……” 他的话被十几辆战车打断了。 有人在他们身后大喊:“让让路!” 无期拖着司徒汉来到路边几个士兵驾着双轮战车迅速地开了过去。后面紧跟几头成年的厚皮动物在后面撒欢地跑,动物身上覆盖着青铜的盔甲,身上的架子还放着大量的武器,其中一头身上架着一门炮。大象这两个大字烙在盔甲的上面,司徒汉觉得这也太多此一举了。 那几头战象轰轰地踩踏着路面,转向南方,朝着一片开阔地带走去,那里有座正在施工中的防御工事。 司徒汉吐出嘴里涌进的灰尘:“那个……” “是大象。”无期解释道。 “是的,我看到那上面的字了。你们为什么要给大象穿上盔甲?” “今晚有军事演习。”无期说,“它们不是军队的正式编制,那头架炮的是缅甸交流团中的坐骑,而其他的是云南少数民族的来访团。如果我们不让他们也加入的话,他们会很不高兴的。” “军事演习用不着战象和炮吧” 无期笑了起来。很难相信他在片刻之前还那么郁郁寡欢。司徒汉不禁想知他刚才正打算说的是什么。他有个妹妹。然而他之前说过,如果兵团是按居民种类的不同来分类的话,他会独自一人。 司徒汉弄不明白他。他看上去人很好,脾气也随和,对于一个年纪不会超过十四岁的孩子来说已经相当成熟了。但他似乎也隐藏着深深的悲伤,仿佛他一直对什么事情感到愧疚一样。 无期指着西边河流的对面。乌云正在山坡村落上空聚拢起来。这里能听见隆隆雷声。 “姬易正在忙着,”无期说,“我们最好赶快过去。” 在半路上,他们经过时正看到路旁有几个长着兽耳的家伙在闲逛。 “蔚无期!”其中一位喊了起来。 他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小跑过来,身上穿着一件印着绿色和平衬衫,下面穿着一条白色裤子,双眼则是蓝色的猫瞳。他头那对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晃动着。整个人偏女性化,若不是因为他好歹还有喉结…… “呃,小苏,”无期说,“不好意思,我们没时间…… “呐,你好啊!你好!”小苏跟着他们一路小跑。“诶,你是新来的!“他用水灵灵的双目朝司徒汉卖萌“你有五十元借我打车吗?我把钱包落在家里了,而且我还得去开会,还有“ “小苏,”无期责怪地说,“第一,你是没有工作的,第二,你也没有房子,而且第三,我们这里也没有出租车。” “没错,”他高高兴兴地说,“但你可以借我钱吗?” “你的名字叫做小苏?”司徒汉问道。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司徒汉板着脸孔不动声色,“为什么你没有工作?你们不也应该在肻城工作吗?” 小苏哧笑了起来:“你开玩笑吧工作有什么用” “小苏他们是,呃,相对亲近人类的家妖,一般很少从事正真的人类职业”无期解释说,“他们在这里闲晃是因为,嗯,这里很安全,适合闲逛和卖萌。我们默许这些,但是“ “哦,无期最了不起了,”小苏说道,“他人好极了其他所有居民都只会说:我求你了,小苏,我正忙着呢但他却会说:请你走开,小苏,我正忙着呢。多好玩啊!” 小苏似乎毫无恶意,但司徒汉仍然发现自己心神不宁。他没法抑制自己感觉,觉得这种家妖不应该仅仅是悠闲散漫、只会卖萌才对。 小苏看着他们眼前的地面,叹了口气说:“真是的……无期,你真的不帮一下我们么那样我们就不用费力攒钱了。” 他又瞟了一眼地面,伸手去捡什么东西,但无期吓了一跳:小苏,不要!“ 他把他从路上推开,弯腰抓起了一个东西。在无期把它塞进口袋之前,司徒汉只能匆匆瞥到一眼。那是一块金子。 “求你了,无期。”小苏满腹牢骚,“用这个我可以买一车手办了。” “小苏,拜托了,”无期说,“去干自己的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颤抖不已,好像他刚刚从一头奔跑过来的大象脚下救出了小苏一般。 小苏耸了耸肩:“唉,我不会一直生你的气。但是我发誓,你的能力真的使我们惊讶。每一次你” “再见,小苏”无期赶快说,“夏尋,我们走。” 他开始一路小跑。司徒汉只好全速奔跑追过去。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司徒汉问道,“那金子就在大路上……” “拜托了,”他说,“别问了。” 通往小镇剩下的路程,他们是在一片令人不自在的沉默中度过的一条弯弯曲曲的砂石路周围分布着各种农作物和巨大的古老树木,奇怪地混杂在一起。停留在周围的鸟兽似乎用目光跟随着司徒汉的移动。 无期指着一个隐没在植物中,身上缠绕着滕蔓的古老雕像,雕像前放着一个刻有狻猊的香炉。“毕昇,”他说,“那是毕鸾的先祖之一,成仙后为文曲星座下弟子。”随后他们又经过了一个巨大的立像,周围装饰的苔鲜使其基本与环境螎为一体。 “请你告诉我,你们从来就不维护一下它们吗”司徒汉说。 无期摇了摇头:“通常一个雕像的表显代表神衹的现状……如果一位神衹神力强大的话,应该起码足以清理这里的自身像……对于这些,很抱歉我们无权干涉。” “那个……它们是从毕鸾刚刚提过的神庙中搬出来丢在这儿的吗?” “不,它们被放在这里是因为太大了,神庙放不下”无期说,“不过,的确,神像的大小通常代表神衹曾经的辉煌。甚至不少盛极一时的神衹会向我们降临神像,通常一般这种神衹一般都是皇亲或天庭一品要员……无意冒犯,有些时候天庭会下发一下诸如汉白玉等石料供我们雕刻,不过尋……你的神像只能由一些以前的边角料雕一尊小的……因为上一次我们财政亏空,咳,我的意思是你的神像应该会被供在神庙里,不用担心啦。” 听到这个司徒汉并没有很失望。不知为什么,只是看着那破旧的巨像就让他心微微触动——但他回忆不起来了。 司徒汉指向山顶。云雾缭绕在最高的房屋之上,那是一个五边形的亭子,用一圈发黑的实木柱撑起一个营房顶般的穹盖。“我猜那就是那谁谁一—呃,我是说你们的占卜师所在的是那里? “是的。”无期听起来有些紧张,“姬易会在那里算卦——天命亭。“ 司徒汉需要思考一下这个名称,但一些知识自动自动弹了出来。“那个……天命不是用来专指皇帝的吗?” “没错,不过”他耸了耸肩:“这年头你也知道——人民当家作主,天庭也有住这方面倾向,所以很任由人间胡搞哈” “我一直有一点不明白,这里为什么在地下?”司徒汉问道,“帮助你们躲避妖魔的侵袭?” “呃,有点跟你想的不一样,”无期指着一个公交站牌大小的黄色标志。上画着的三个扇形一圆代表着这里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马家 司徒汉仔细往丛林深处里看去。废电线,损坏的钢筋,生锈的铁皮桶散布在树林中最荒凉最稀疏的地方,许多土地寸草不生。 他的心头一沉:“真是个好地方啊。” “现实很无趣,尋,”无期说,“这里是一个核避难所,同时也曾是一个核武研究中心。” “那么,这些东西是冷战时期的遗物?“ “他们是那么说的,”蔚无期看上去很不屑,“不管怎么说……人类敬畏核能,但大多数并不怎么喜欢它。” 司徒汉盯着在杂草中时隐时现的废料。 不对,他心想。即使蔚无期给出了看似很合理的解释,他也心存疑惑他的心底出现的质疑……冷战中天朝选择暂停了核武研发,保持中立……何况……这些东西看起来历史超过八十年。 站在一堆与藤蔓结合的废料前,他能感觉到内心有什么东西被激起了,仿佛他似乎参加过这样的一场战场——核战争,而且远比所谓冷战更为可怖的战争。但他想不起来。 他把手伸进背包里,翻出旅途中剩下的最后一点干粮——些已经被蒸发掉水分的野果。虽然这作为祭品不算什么,他还是把它们放到了废料上。 “嘿……呃。”他觉得自己对着一堆干果说话真是很制杖,“响应我……告诉我……。”他有种感觉,以前自己做过类似的事,那种对自然的信任和依赖引导着他做这些事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一种异样的情感从他心底涌起,他现在筋疲力尽,又实在是担忧,而且还迷失了这么久。但自然用一种温柔的力量,紧紧裹住了司徒汉脆弱的神精,使他不至于崩溃。司徒汉将手放在废料上,默默闭上了眼,他想要确定自己的生命中还有祥和存在,而不是竭力去找回那些失踪的记忆中的往事——那场战争似乎对他很重要…… 无期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会好起来的……” 要一个几乎不怎么认识的七年级孩子来劝慰自己,他感觉到有点尴尬,不过他很高兴还有他在身边。 在山坡上上,巨大的爆裂声响起。随后暴雨笼罩子整个山头,将随爆裂而起的火光浇灭。 “姬易应该已经完成了。”无期说,“我们过去吧。” 他将手缩回,睁开眼默默地点点头。他在临走之又看了一眼野果——它们已经发芽了,废料正在消失,无混泥土还是金属都将成为它们的养分。这算是回答吗他心想。 比起肻城的大街小巷,很明显,山坡上的小镇完全可以被看作灾难现场。 没有一橦房屋是完好的,除了在小镇中间的那座看上去应该是神庙的建筑。泥泞的路面多次抓住他和无期的脚不放,好在雨已经停了,不然司徒汉可没信心能在狂风暴雨中杀出一条路来 神庙左侧有一个已经塌掉一半的亭子,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孩子正在一座铁皮的火炉前喃喃着什么,向火中投放着柴火。她的背景是周公的雕像,他的脸已经被烟火熏黑了,手里握着一卷长到垂到地大的帛卷。 “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司徒汉低声嘟囔道。 “什么?”无期问。 “他手里的东西。”司徒汉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他起了眉头,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记起了什么事情,而现在又消散无踪了,“没什么,我猜的。” 他现在颇感无奈,空虚的心情已经消失了。他已经接受了失忆的现实。 火炉旁的孩子裹紧了衣服,向炉中投入更多的木柴。火焰映照着她的脸庞显得十分安祥。司徒汉不认为这样一个孩子能把蔚无期吓成这样。然后他看到亭子塌掉的半边,又联想起刚刚的爆炸……果然人不可藐相,他想。 对一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幼女来说,真是很令人印象深刻的场面。她给人一种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感觉,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穿着过大的旧白大褂,面容相当憔悴,瞳色微微发紫。若说她真的与卖火柴的小女孩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就只有那个炉子了。 “她是外籍?”司徒汉低声问。 披着白大褂的幼女回过头来,脸上挂上了一抹狡黠的微笑,紫色眼里似乎涌动着什么,就好像她刚刚看到了什么难得一见的趣事。司徒汉注意到,她的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刀,另一只手里好像是什么死掉的乌龟。这让她看上去有点更不正常了。 “夏尋,”无期说,“这位是姬易。” “大禹的后人!”姬易开口说道,“真有意思。” “呃,你好,”司徒汉说,“你这是在杀死乌龟吗?” 姬易低头看看手里那奇怪的东西,笑了起来:“不,不是。很久以前曾经是的。我们以前是通过烧死活龟来解读鬼神的意志——裂纹啊,焦痕啊,类似的象征。眼下,我们用这些。“ 她把那个乌龟丢给司徒汉。那是个空的龟壳。随后司徒汉注意到,在周公雕像的脚底下堆着一大堆类似的龟壳。 “呃,它依然是龟壳吧?” 姬易站了起来。她大概八岁,但她如此苍白消瘦,显得更为年幼。乍一看觉得她平和无害,但当她走近些以后,司徒汉就没那么确定了。她的眼睛中闪烁着无尽的好奇心,仿佛如果她想从司徒汉那里了解什么东西,她就会轻易地用手里的刻刀拆开司徒汉的大脑。 姬易的眼睛眯了起来:“对啊,不过是食用乌龟,端午节过后我从一些饭店收集了不少。”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司徒汉顿了一下,“但我不记得是谁了。” “或许是我的祖先周公不过每个人都说我和他长相天差地别。”她叹了口气 司徒汉脑海里想的并不是这个,但他也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的记忆:“你为什么叫我……“ 姬易制止了了他说下去,指了指司徒汉手里的龟壳,司徒汉看向上面,发觉上面刻有字迹“预言说:司徒氏已经到来。另一种解读是:狂吠之犬。我觉得第一种解释是正确的。大概。”他又抬头看向姬易。 无期并没有注意姬易和司徒汉的小动作。他把他们从隧道相遇以来发生的每件事都告诉了姬易——妖魔们,河边的战斗,土地神的现身,还有他们和毕鸾的谈话。 当他提到土地神时,姬易看上去很惊讶。 “god nd,”她沉思地说,“我们称他为土地的神明,家乡之乡。他总是会在危急时分及时出现,对凡人面临的巨大威胁提出忠告。” 她瞥了一眼司徒汉,仿佛在说:比如不愿透露真实姓名的支援者。 “我听说北美末日狂欢就在下周举行,”司徒汉说,“相柳也曾警告过,那一天会有一场灾难。你在那些龟壳里看到这个了吗?” “很遗憾,没有。”姬易叹了口气,“鬼神的意志是很难领悟的。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我的视野里越来越黯淡。” “你们没有……我不知道怎么说,”司徒汉说,“《滴天髓》之类的书吗?为什么非要用如此古老的方式呢” “八卦”姬昜微笑起来,“多有趣的想法啊。不,恐怕现今的类似书籍都已经失散了,流传下来的都是残本。今天我们只能用一些更实在的方法去探求问题的答案,就像我推荐过的……” “你不是周公的后人吗为什么不用《易经》”司徒汉问。 “因为她有少儿多动症,”无期说,“姬易无法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而在摆卦时,算卦者需要反复在心中思考所求的问题。我们曾让她使用过其他方法,不过她最终选择了这种古老的方法。一些人认为,大部分有关书籍都在古代经各种文化禁锢而被销毁了。” “有些人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还有一批在近代流落海外”姬易纠正道,“不幸的是我们现在的领导者者并不批准去寻找这些书的远征……” “因为毕凤和毕鸾并不傻。”无期说。 “所以我们只能烧龟甲啰。”姬易继续说,“一些神秘的预言,比如这个。” 她朝一块很大的四方鼎上的那些铭文点点头。司徒汉凝视着那几行铭文,他自己本来不打算理解它们。然后他差点没呛到。 “那句话。”他指着句子大声地边读边翻译,“千年的条件已经齐聚,世界的命运线开始曲折变幻……” “是的,是的。”姬易看也不看就继续说出后面的句子,“最后的英雄放弃了国土,阴影被过往的岁月刺穿。” “我……我知道那个。”司徒汉以为是他触电了,随后他意识到那是他自己全身在颤抖,“那很重要。” 姬易弯起了一边的眉毛:“当然很重要了。我们称其为命运预言,但这条预言已经存在了四千年,我们不知道其中含义。每一次有人试图解释它的时候……嗯,让蔚无期告诉你吧,总有坏事发生。” 蔚无期没理她:“赶紧解读尋的占卜,看他到底能不能住在城里。” 司徒汉几乎能看到姬易的思维活动,她正在计算着司徒汉是不是一个友好的邻居。她朝着司徒汉的背包伸出手去:“借我用一下可以吗” 司徒汉还没明白姬易这是什么意思,姬易已经伸手抓过了司徒汉背包里露出来的短剑。姬昜转向火炉把短剑伸了进去。 “嘿!”司徒汉抗议说。 姬易待剑刃发红,把它讯速抽出来冲着一面完好的龟壳用剑面一拍。龟壳发出了炸裂声,燃起了火。她把剑抛到一边,端起了一桶水浇了上去。朝着那些裂纹喃喃念着什么,随后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个大大的微笑。“好消息!”她说,“他将住在我旁边的神庙里。在晚间检阅的时候我会安排他入住的。告诉毕鸾说我通过了。” 无期充满歉意地看了一眼司徒汉:“哦……好吧。我们先去见毕鸾,走吧,尋。” “对了,少年,”姬易说,“我很高兴欢迎你的加入。但当你们去外界时,我希望你能记得……” 无期猛地打断他,“你是占卜师。你应该去作于寻找毕凤的下落!“ “啊,我有在找!”毕姬指着那堆龟壳,“我每天都在请教鬼神!唉,在近一年之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当然,我会继续找下去的。但我不能每天都把时间耗在这上面,我需要一些适当的放松。我们不能再让肻城落后下去了。我希望你能帮我带一个路由器上山。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蔚无期握紧了拳头:“在你的网费花掉了肻城两年的积储之后?” 姬易脱下了白大卦,把衣服和刻刀都放在椅子上。司徒汉注意到在姬易的胳膊上文着三条横线——司徒汉猜测那意味着在她入党已过了三年。姬易的标识是一幅八卦图,那是周公的象征。 “呐,”她对司徒汉说,“我能帮上你。那些可怕的失落感一定是种痛苦,虽然鬼神没有给我关于毕凤的消息……但我还是得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关于你的,夏尋同志。” 司徒汉抱住了胳膊。这个还没他一半高的家伙正在威胁勒索他。这相当明显了。 无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手机对小孩子不好啊。你这样会让尋很困扰的。下次我到外界去帮你捎一个psf吧,手机还是算了吧。” “太好了了,你真是个好人”姬易露出了的这个年龄应有的表情,“顺便说一句,你的妹妹在这里。” 蔚无期一僵:“我妹妹?为什么?” 姬易耸了耸肩:“为什么她要做每件事事?她正在你宗族的石碑前等你。只是……呃,别招待她待太久。她在其他方面有种令人不安的能力。现在,请你原谅,我要继续去寻找我们那可怜的失踪同志毕凤了。很高兴见到你,尋。”蔚无期冲出了小镇,司徒只跟在后面。他很确定自己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沮丧过,即使是失忆。每当他一想到自已要住在这种地方,就一阵蛋疼。 当无期冲下山头时,他用土话咒骂着什么。司徒汉不大能完全听懂,但他能分辨出“那混蛋怎么会来这里,她闲得奶疼吗”之类的词,还有几个选项是对他妹妹会在路上遭受什么飞来横祸而提出的建议。 “我讨厌那个家伙,”他用普通适低声说,“如果我能放手去做的话……” “你和你妹妹关系看似很不好,你们有血缘关系吗”司徒汉问。 “我也希望能有确定答案。她在宗族里有很多手下,绝大多数都是被她收买的。剩下的那些成员都害怕她。” “害怕……你妹妹?” “一会儿你见到她后可别低估了她。她其实不算坏,但如果她有什么很想做的事……”蔚无期不禁一阵发颤,“让我们去见见我妹妹吧,但愿她对你不感兴趣。” 司徒汉沒有争辩。他自己也想见见这位神秘莫测的妹妹,或许还能了解到些蔚无期的背景,比如,他的祖先到底是谁,他在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司徒汉并不相信他佁过任何有罪的事情。他看上去人不错。但他一直表现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蔚无期把司徒汉带到平原上一个白色的石碑旁,站在那前面的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女,身穿黑色运动裤和一件白色的衬衫。 “嘿,”无期喊她,“我带来了新任支援者。” 少女转过身来。司徒汉眼前仿佛又闪过了奇怪的景象:仿佛眼前这人应该是他认识的人。这个少女和辛琼琚一样苍白,但却有着棕色的眼睛和整齐的红发。她看上去和蔚无期完全不像她手上戴着个银护腕,颈上戴着项圈,身上的白色衬衫用红颜料在胸口位置标了一个“|田|”,身侧挂着一把纯蓝的细剑。 当那少女见到司徒汉的那一刻,似乎大吃一惊——脸上的表情更加惊愕了,就像被远光灯打到的小动物一样。 “这位是夏尋。”无期说,“他是个很友善的天人。尋,这是我妹妹,马家少主。” 少女恢复镇静,向前伸出了手。“见到你很高兴,”她说,我是马媶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蔚无期视角) 蔚无期感觉自己刚刚介绍了正反夸克相互认识。现在他就等着看是哪一颗先把另一颗中和掉。 直到今天早晨,他的妹妹马媶媹都还是他所认识的最强大的人类。肻城的其他居民尽量把她看作无害的怪人,像是家妖一样无害。但无期知道得更多。他并没有和媶媹一起长大,也没认识她很久,但他知道媶媹比肻城任何一个存在都要危险多了。 之后他遇到了夏尋。 起初,当见到夏尋抱着木盾从对面跌跌撞撞走来的时候,无期以为他是一位战败的神明。尽管他受了伤,肮脏狼狈,筋疲力尽地弯着腰,他身上却有一种强大的气场。他有着徐公般的外表,墨色的眼睛衬着随风飞扬的黑发。 无期迎着佼嫽询问的目光,并没有朝那人射击。他以前听到过类似的神话故事,不过具体内容忘了,但通常这种情况下,神明都是应该被帮助的一方。 之后夏尋控制着树干掉了那只大妖。他带着天庭令来到此处。他掀起轩然大波,人们都在谈论着这个支援者 四品天人…… 很久以前,蔚无期就被告知,有一位远古大能的子孙会拯救他。将他从无尽的折磨中解脱。但是尋真能帮他吗?他抱有疑惑。 司徒汉和媶媹握着手。他们警惕地打量着对方,无期则与想拔腿跑掉的念头抗争着,他必竟是个男人。如果这两个家伙拔出剑,持剑以对的话,他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媶媹长得并不吓人。她相当纤瘦,干净的白色外衣松垮地垂在身上。她的头发则总像是刚打理了半个小时似的。 无期还记得刚见到她的时候。他头一次看到她指使马家的那么多人时,看到她那种明显是装出来的高贵冷艳时,他也是一脸懵。她把那柄剑叫做“小玉龙”,媶媹告诉他剑的名字时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无期竭力忍往笑意。她和无期完全不一样。这个几乎掌控着整个宗族的苍白少女看上去并不是什么战士。无期那时当然不会相信他们会有亲缘关系。 他迅速把自己的思路切换回眼前的场景。 夏尋皱起了眉头:“我……我好像认识你。” 媶媹扬起眉毛并目光游移:“是吗?” 无期犹豫起来。马媶媹的反应有些不正常。他从沒见过一向强势的她这种努力想要表现得随意的举动,但当她看到夏尋的第一眼,无期惊奇地注意到她有一瞬间的表情很是动摇。媶媹早就认识夏尋,这他很确定,不然为什么她现在这样。 无期强迫自己开口说话:“呃……尋失忆了。”他对媶媹讲述了夏尋到达以后发生的事情。 “那么,媶媹……”他小心翼翼地继续说,“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你到处旅行嘛。或许你以前碰到过像他这样喜欢游历的天人,又或者……” 马媶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手不住地抚摸小玉龙的剑柄。蔚无期不明白是何缘故,但他接收到了信息:闭嘴。 “有关共工神的事情,”媶媹说,“你向毕鸾提说了吗?” 无期点点头,这时,夏尋插嘴道:“说起来,共工不是早就消亡了吗?” 蔚无期口干舌燥。单是听到那个名字,他所能做的一切就只有努力挺直膝盖不让自己倒下。他还记得那个神衹狰狞的画像,不周渊的幽深,和肺里充满弱水的感觉。 马媶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但无期注意到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这真奇怪,无期想,说真的,媶媹今天所表现的大大颠覆了无期对她的认知,这使他不那么畏惧她,也让她多了些人性。 “衪是远古最强大的水神,媶媹瞥了一眼在远处缓缓流动的河水,仿佛水流时刻会变得狂躁骇人,“衪是祝螎神的儿子,太子长琴的兄弟,可以说是天朝的祖先之一。” “这部分感觉很少听说啊?”尋道。 “的确如此,不过发生的故事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媶媹严肃地说,“衪不知被谁所说服,起兵造反,挑衅自己父亲的权威,想夺取天帝之位,然后接管整个山海,而这对父子的战争的战争经历了很长时间,共工神节节败退,最后退到不周山下,衪冲着不周山——也就是当时唯一的擎天柱,狠狠地那么怼了一下。,不周山崩塌为不周渊,天失去平衡,天水倾泻,凡间生灵炭涂。共工满心以为这样就能力挽狂澜,但天水根本不听从衪的号令,所以祝螎最后还是打败了衪。 祝螎也以为打败共工后大水就会退去,不巧的是与天朝世界相阾的几个世界也出现了类似的大规模洪水,但当祝螎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如果仅仅是山海充盈着天水,祝螎还能挽救一下。不巧的是,欧罗巴世界和小亚细亚世界也出现了规模宏大的水灾,摧毁了人类当时辉煌的文明。不过几个世界因此彻底联为了一体,构成了今日的世界。后来这些世界的诸神想出了比如女娲补天之类的举措……在这之后,随着洪水逐渐平息,伤痕累累的几个世界成了共识,像共工神这样的不安分子都被封印了起来。心有不甘的工共神在随后漫长的时间里,数次被无知的凡人释放,造成一次又一次灾难,不过这回共工神的威胁程度也是空前——联合了其他大洲(世界)的古王,其手下也相继醒来。” “这个故事听来相当熟悉,”夏尋的声音里透着惊讶,就好像久远的记忆有一部分被掀开了一样,“但我不觉得自己曾经听说过有关其他世界的那部分。” 媶媹耸耸肩膀:“不管怎么说,衪经常被打败……比如说上一次。” “上一次?”夏尋重复道。 马媶媹沉默了一下。无期有些不安。 “十年前,”尼克继续说道,“共工神想要卷土重来。那就是上次,像肻城这样的避难所总计一百个,也就是全部的避难所,对衪发动了攻击,在共工神恢复真正的力量前击垮了衪,同时,也有二十多个避难所彻底消亡了……”她犹豫了一下,观察着夏尋的表情。无期感觉媶媹紧张地认为夏尋的记忆可能会恢复一些。 “嗯,无论如何,”媶媹继续说,“祂才刚刚沉睡了十年。我们都以为衪重新醒来要花上百年。但现在看来,我们错了。我听说了一些消息,国外的一些古神也在重生。如果衪们想要一同发动战争,很可能会迫使我们与其他大洲上的一些势力达成联盟……” “你告诉毕鸾了吗?“夏尋问道。 “当然。但她貌似并不信任我。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无期能说服她。对于我们这些大宗族来说,干涉避难所是一种可能引起天朝中央不满的行为。” “那无期呢”夏尋指出。 “我们不一样。”她说。 “为什么?” “尋,”无期插话,“你看,共工神并不是最严重的问题。甚至…甚至古神们的联合也不是最严重的问题。你注意到的那些大妖了吗它几乎不能被杀死,这才是最让我们担心的事。”他看了眼媶媹。他已经极其危险地接近了媶媹逆鳞,但不知为什么,无期对夏尋有种迷之信任感。也许是因为他是个局外人,也许是因为他在河边救了自已。他理应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我们,”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们觉得现在发生的事情是……天昊神” 在他把话说完之前,山下传来一声喊叫。 皇甫佼嫽朝他们跑了过来,她已经脱下了装备,穿了一件凡人的绿色t恤。 每一次蔚无期见到佼嫽的时候,他总会觉得蛋疼——这一点真的让他很是无奈。没错,她是个好朋友——是背地里唯一一个不把他当作惹不起还躲不起的存在,但他对佼僚并不是那种朋友式的关系——他已经几乎变成佼嫽的老妈子了,佼嫽一周内造成的事故,已经超过了他一年能处理的限度。 她比他年长三岁,而且佼僚绝对没有任何身为年长者的自觉,而是那种彼得潘症候群晚期的感觉。事实上所有人都一直想要把他俩凑成一对——肻城里最让人避之不及的两个高人!你们俩真是完美的一对儿一一唯一的问题是他对佼嫽没有半点感觉。 他一心直想佼嫽能够成熟一点,不要出那么多状况,他能弥补佼嫽过失的点子已经快用光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力衰竭感觉了……不过,呃,如果夏尋成了他们的朋友,或许能帮他分担一半。 够了,他心想,你在这里只有一个理由——那可不是交新朋友。 再说,司徒汉还不知道他的秘密。如果他知道了,就不会对他这么坦诚了。 佼嫽来到了他们跟前:“你好,媶媹。” “你好。”媶媹笑了笑起来。她似乎觉得佼嫽很有意思,或许是因为她是整个肻城里唯一一个不畏惧她的人。 “毕鸾让我来找夏尋。”佼嫽说,“你住在神庙还是城里啊” “啊,”夏尋说,“她很高兴有一个新邻居。” “她……哦,是说姬易?啊,那座小村里原本还住着不少道士和和尚以及部分茶农,但你也看到了,有姬易的占卜,那里正常人根本无法居住,呃,无意冒犯。但除了姬易外的其他人都纷纷逃回城内了。不管怎么说,虽然姬易有着远远超出自己年龄的智慧,但对于她来说,还是很讨厌孤独的,你能去陪她也算是好事一件吧。“ 无期想起姬易那孤寂的背影,以及转身后貌似眼神里隐约带着一些喜悦和期待。无期叹了口气,他注意到太阳已经快垂下山坡了。这一天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快“你说得对,”他说,“不过,我们现在最好” “佼嫽,”媶媹插话,“为什么你不带着尋先下去呢?无期和我一会儿就过去。” 呃。无期努力不让自己看上去太焦虑。 “呃、呃,”他控制住了脸部肌肉,“你们先走吧。我们会儿就赶上来。” 夏尋再一次看了媶媹一眼,仿佛他仍然试图唤醒什么记忆:“我很愿意以后再多和你聊聊。有种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当然。”媶媹表示赞同,“晚些时候吧。我会在这边留宿的。” “诶?”无期脱口而出。 “去吧”媶媹说,“安顿下来。”她转向无期,无期不禁有种感觉,这一天里最糟糕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我哥哥和我需要谈谈。” “你认识他,对不对?”无期鼓足勇气说。 他们站在马家的石碑前,路面上铺满了砂石,细小的嫰草一丛丛地冒了出来。据蔚无期所知,原本这里是沒有路的,而马家特意捐款开通了不与商业街相连的另一个出入口,并修建了这条路,马家的石碑则是肻城对马家的感谢。 无期想起下午遇见小苏时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如果她没有出手迅速地将路边的金条抢过来的话……这时他的诅咒,一但他开始焦躁,那些对别人来说一触即死的奢侈品便会从虚空中出现在他的脚边。 媶媹望着夏尋远去的背影,用她的小玉龙有节奏地敲打着石碑地座。无期看着肻城北方(正对着这里)的田野上,在那边正有一群工人忙碌着拆卸手脚架,那里有一座刚刚竣工的堡垒。 “司……夏尋”她低声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哥哥,我对自己要说的话得特别小心。至关重大的事情会在这里发生,有些秘密必须一直保守,对你和对其他所有一样——你应该能理解这一点。” 无期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有些发烫,最后尴尬地说道:“可他不会像……像我这样吧?” “不会,”媶媹说,“你们不一样,但……”她停了一下,45度角仰望天,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东西了。我不能介入其中……尋必须在这里找到他自己的道路。” “他很危险吗?”他问道。 媶媹没有睁开眼睛或变更动作,星光和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肩上、身上、头发上,她淡淡一笑:“非常危险,对他的敌人们来说。但他对你来说不会是一个威胁。你可以信任他。” “就像我信任你一样。”无期也抬起头,璨灿的星空倒映在他的眸子里。 媶媹仿佛有所感应般睁开双眼,低头看向地面。无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地面上,一朵小花倔强地顶开砂石,长了出来。媶媹俯下身,将小花轻轻折下,直起身,玩味地旋转着手上的小花。 “喏,我知道这很难,”她说,“但你现在有了第二次机会。你能让结局不重蹈复辙。” “这种事情没有happy end可言,”他说,“如果他们发现了我的过去” “他们发现不了的,”她对他承诺道,“很快他们就会远征。他们也必须如此。你会让马家感到骄傲的。相信我……” 她停下了话头,但他知道她差点喊出来的是什么:阿姐。她真正的亲人,而不是血亲,也是和她一起长大的那个人。她也许真的对他有很大的关心,但他永远不会是她真正的亲人。他只是媶能得到的最佳替代品——一个来自六道轮回无尽遗忘的游魂。 “抱歉。”她说。 他的嘴里泛起一股苦涩,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舌头底下冒出来一样:“关于天昊的传言是真的吗?是共工神干的?” “我认为如此。”她说,“江南的情况越来越危险。宗缤为了让事物处在控制之下,已经忙得快疯了。根据你们说的有关大妖的情况来看,北方的情况也越来越坏了。但你看,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过去的所有那些——你其实可以用它做出好事的。你属于这里。“ 搞什么,他差点笑。他才不属于这里。他甚至都不属于这具身体,这个时代。 他其实也知道,纠结于过去不是什么好事,但他仍然记得过去的生活被夺走的那一天。正当他要陷入回忆时,一声叫喊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 佼嫽气喘吁吁地跑近他们“尋……呼……他、他昏过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记忆 记忆是如此……该怎么说呢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司徒汉端坐在教室里,略有所思地瞪着桌上的笔记,教室里的其他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一部分人已经背上书包打算离开。 他看了一眼表,又翻了一下自己的笔记,估且确定了今天会发生的事件。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胡乱地把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瞟了眼黑板上的作业,准备在班主任杀个回马枪前离开。就在这时,一个少女出现在教室门口,目光掠过人群笔直地盯着他。 她是他的双胞胎姐姐。她有一头蓬松的黑色短发,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呃,司徒汉猛地想起今天貌似也是她的生日。姐姐平时很照顾他,但他连自己的生日都经常因忙碌而忘却,更别说别人的。其实,据他自己的观察,每到他生日总能发生一堆事,要么骑士团开始召成员参加各种事件,要么学校月考。他挤过记作业的人群走到她前面“还是你们班放学早啊。” 几个人转过头看他俩又移开了视线。“唔嗯”她答道。然而人群里传来几个女生的声音:“呦,呦,呦。” 我的同桌怼过人群,走了过来,向我点了点头致意,又转向我姐姐,“你好,司徒婯婮。”说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好吧,”司徒汉说,“你有何贵干?” 同桌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是与司徒汉同一个骑士团的成员。 司徒汉暗忖,妖气扭曲真相的情况,他以前见过多次,但他的同桌伪装成一个人类确从来没有过任何违何感。 “啊,我们边走边说。”他率先走了出去,司徒汉无奈地跟上,婯婮拉住了司徒汉,司徒汉回头用眼神示意司徙汉就一小会儿,然后司徒汉和同桌走入男厕,同桌顿了一下,“安心,不是召集令。生日快乐,司徒汉,给你和你姐各一个生日礼物。“说着,他递给了一个发夹和一把青铜短剑,那柄剑在黑暗的厕所里发着幽光“它跟了我有些年头了,我现在基本不再近战了,不如让你把它发扬光大。” 司徒汉犹豫了一会儿,将两物接了过来:“谢谢你。”同桌耸耸肩,黑暗使司徒汉无法看清同桌脸上的表情:“不客气。”说罢同桌化作一缕轻烟,从厕所的窗户里飞走了。 他走出厕所,看见婯婮正在走廊的拐角处猫着腰张望,他走了过去“你在干啥”她始头看着司徒汉,“好了,我们回家吧,生日快乐,姐——“ “呼噜……”婯婮瞪着漆黑的走廊尽头,喉咙里发出声音。司徒汉也向走廊尽头望去,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冷静下来,今天是生日,咱们去吃顿好的。”他承诺道,他相信婯据的敌意是有根据的,但他今天只想避免一切事端。 婯婮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司徒汉的手腕,冲过走廊,冲下楼梯,冲出教学楼,一直冲到校门口的大榕树下。 婯婮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打量四周一会儿,又拽住刚缓过来的司徒汉,奔出校门。 “慢一点!”他喊着,“你是要去哪家餐馆?” 他们遭受到了周围学生投射过来的某些奇怪的眼光,。 婯婮一直带着他。直接跑进了电车总站旁的公园。她已经越过了一片铁护栏,消失在了灌木篱笆墙后面。 司徒汉踉跄地跑到护栏前“啊,别这样。”他抱怨。 不过他还是爬过了护栏,跳进了灌木丛中。 灌木丛的另一侧是一片开阔地——大概几百平方米约草地环绕着几棵树。婯婮爬在草地寻着什么。但他没有看到任何反常的事物。在他前方,一条河慢吞吞地流淌着。在他身后,城区的灯火隐约可见,到处是一片夜间安静的景象。 他也不知道为何,但他的鼻梁前面突然开始有种难受的感觉。他从校服里掏出了他的手弩,上了弦。它的箭矢微弱地闪着光。 婯婮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喉咙里发出声音,双手忽闪着红光,仿佛有火焰在蕴酿。 “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灌木丛发出了沙沙的响声,一个人影轻声报怨了一句栅栏从里面突然摔了出来。这人有着红色的头发,脖子上带着项圈,她的剑插在地但,但握着的不曾放开,剑是蓝色的,又细又长,剑周身闪烁着一圈霜色的光晕,透着丝丝寒意。这大既是他所见过的最纤细的妹子了。 婯婮舔舔嘴唇,双手合十,又缓缓分开,一柄有火焰在不停燃的剑从她的双掌中出现,随后她双牛将此剑紧握,剑锋对着趴在地面上的妹子。灌木丛再次沙沙作响,一个穿着兜帽衣的影子跳了出来,站稳,一支箭搭在她手里的弓弦上。 司徒汉举起了手里的弩。那个兜帽人与趴在地上的妹子拉开距离,弓箭瞄准了他——然后僵在了那里。 “汉?”他拉下了头上那顶兜帽。他的发头比司徒汉记忆中的更长了,但他认识那双深幽眼睛,还有他脸上纹着的标示着靛霓骑士团的银色花纹。 “赵夜“司徒汉说,”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来这里。”他的语气就好像这种事再明显不过了。“我认为这应该是某种预兆。而且,嗯……”他焦虑地朝着婯婮点点头,“你能告诉我她是谁吗?” “她是我姐姐”司徒汉不想做过多介绍,瞟了眼自己的姐姐,然后一脸诧异“你在干什么” 婯婮正起劲儿地用一支草叶搔扰着趴在地上的妹子,试图将其弄醒。妹子则不满地甩了甩头。很快,妹子用剑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是你。”赵夜皱起眉头,“这不可能只是巧合。我们在同一时刻来到了同一地方?” 他是对的。对于骑士团的成员们来说没有巧合可言。赵夜是一位非常讲义气的朋友,与司徒汉关系密切,但由于身处两个不同的骑士团,司徒汉也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过他了,而现在突然一下子,他们就都出现在这儿了。 “那么你也是骑士团成员喽”他看着妹子猜测道。 “她是……” “我是江南骑士团的成员,刚刚让你们见笑了。” 她对我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然后瞪了眼赵夜,双手握剑。 还没等司徒汉回答,妹子看见了婯婮,一愣“是你!”婯婮歪了歪头,刘海挡住了眼睛,所以司徒汉读不出她的神情,但凭经验,他知道应该是疑惑的意思。 “我邀请过你加入骑士团,可是你拒绝了。”她注意到婯婮战在司徒汉身旁,不可置信地摇了头“他是谁你加入了他们” “唔。”婯婮貌似在努力回忆。司徒汉接腔:“你好,我是司徒汉,基地骑士团团长,她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司徒婯婮,呃,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但她没有加入我们骑士团。” “你是基地骑士团的团长?”她大吃一惊,从头到脚细细地把司徒汉打量了一遍,然后不知为何满意地点了点头:“比我印想里好多了,没见你本人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彪形大汉。你好,司徒汉,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江南骑士团团长马荷华。” 赵夜睁大了眼睛。“你当上团长了?” 马荷华瞪起了眼睛。司徒徒猜她不喜欢有人置疑她。 “为什么要把我到这儿来?”她抱怨着,“之前我还在吃着哈根达斯看电视剧。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抓起剑冲向这里——这里是哪?什么情况?” “我们也是临时起意赶到这里。”司徒汉解释说,“我是——”一股凉意忽然传遍了他的后背。“我们是一起被带过来的。我们三个都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荷华问道。 “排名前三骑士团的团长。”他说,“靛霓骑士团,基地骑士团,江南骑士团。” 赵夜倒吸一口(马荷华剑上飘来的)凉气,咳嗽了几声“那个预言!你们不认为是……“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完。我们都知道那个大预言的事情:诸神的战争即将到来,每一个骑士团或类似的组织都受号召把自己武装了起来,一个被称为`骰子的人会忽然出现,他做出的决定要么会毁灭这个世界,要么就会挽救它。这预言非常重要,不过司徒汉没把它背下来。从几年前开始,局势就已经开始不稳定,那次大河的入海口灾难性决堤成了现在人心惶惶的一个重要因素。而现在……难道是有人为了实现什么阴谋才把他们三个人聚到一起的吗? 地面隆隆作响。每个人都举起武器。婯婮左手持剑,右手紧张起抓住司徒汉的胳膊,想带他离开。 太迟了,他这才意识到她是想要保护他。 这时,地面打开了一道大口子,他们全都坠入了黑暗之中。 “夏尋!” 司徒汉惊醒,目瞪口呆地盯着满眼的星空,半天没缓过神来。 马媶媹正轻轻摇晃着司徒汉的肩膀:“喂。喂……夏尋” 司徒汉眨眨眼。他正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西方太阳微弱的红光已经销声匿迹了,更多星辰出现在夜空中。他的眼睛正因为泪水而刺痛。 “对……对不起。”他喃喃地说。 “你还好吧”媶媹说,“你刚才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这时,一股无助感从他的心底涌来,使他有种想蜷缩起来的冲动,“我是怎么了……”他喃喃。 “这多半是由于他然记忆问题导致的”马媶媹看向蔚无期和皇甫佼嫽:“你们谁带了热汤丸”无期把手伸入胸襟里,掏出一个陶瓷的小瓶,递给媶媹:“我这有。”佼嫽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我这里还有水。”媶媹接过两物,又自己拿出一个小瓶,并将她和无期的小瓶分别倒了些丸药在手上,将其和水递给了司徒汉:“顺着水咽下去,这是我们马家秘传的一个古老偏片,对于平静心神有很大的帮助。” “谢谢你们,”司徒汉说着将丸药服用了,“唔……我感觉像喝了一碗汤一样,舒服多了。”司徒汉没道出真实的感受,在服下药的一瞬间,他眼里浮现出一个小女孩正在安慰一个因跌倒受伤而哭泣的小男孩的画面,小女孩带着笑容,轻声细语地说着些什么,一只手放在小男孩头上,缓缓抚摸着。这样的感受让他从头到脚都温暖了起来,刚到肻城时的失落感和迷茫感,已经从他的心里烟消云散了。此时他仿佛就是那个小男孩,准确地来说,那个小男孩就是他。在无期的挽扶下,司徒汉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很有效。“泪从他的腮边滑落。 “不客气,”媶媹没有多说什么。” “振作些,”无期拍了拍司徒汉的肩膀:“可能这是你记恢复的征兆。” 司徒汉感觉自己并没有那么颓丧。在过了几周以后,他已经对记忆的缺失习以为常了,对他触动不大,反倒是这种记忆回归所带来的幸福感让他不能自拔,又因现实的冰冷残忍而悲伤。仿佛他的灵魂正企图同时存在于两个不同的时间一样。 “我们应走了,”他说,“毕鸾说过晚间时要集合。” 但媶媹丝毫沒有同他和佼嫽一起走的打算,司徒汉为了不让气氛更尴尬,便率先说:“刚才的事谢谢你,那么我们先走了。” 马媶媹点头致意后,便带着困惑的无期回到了碑旁。司徒汉跟着同样困惑的佼嫽,在点将台遇到了早早等在那里的毕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蔚无期视角) “他是从哪里来的?”无期问道,“为什么那些鬼会畏惧他?” 媶媹沉吟,“他……生命力过于强大,强大到足以对靠近的阴气构成重创,至于他的身份……”媶媹耸耸肩,还没来得及回答,肻城里响起了号角声。士兵开始集结。 “我们最好赶紧去那边,”媶媹露出了一个让无期百思不得其解的笑容,说,“我有种感觉,今晚的军事演习会变得非常有趣。” 在回去的路上,一条项链忽然从他脚边冒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跑那么快的,但他又担心会迟到。他们队的队长是全避难所里最和蔼的。然而,如果他迟到了,即使是队长,也必须惩罚他。肻城的惩罚可是相当严酷:用一把牙刷擦洗街道,清理十多年没人清理过的马厩,听一大群热衷于讲述自己光辉往事的地缚灵们叨叨,在姬易的村落住一宿——这些选项可都不怎么美好。 项链从地下突然弹出来,正好让他一脚踩上。媶媹想要扶住他,但他还是摔了下去,脸着地。 “你没事吧?”媶媹伸手去扶他,然后愣住了。 “吥。”蔚无期吐出嘴里的草叶,然后也僵在那里:“好吧……为什么……砂石路上有这么厚的草坪”原本粗糙宽阔的砂石路面被一条小径般的草地穿了过去,甚至砂石路的某一段被草地完全覆盖——那是夏尋昏倒的地方。“好历害。”蔚无期口干舌燥,刚才夏尋倒下时,他们完全没注意到——不对。蔚无期忽然想起马家石碑前,媶媹从地上摘了一只花时的表情。据无期以前的印像,马家石碑周边虽然不致于是砂石,但土地也基本荒芜,更别说花了。无期偷偷观察了一下媶媹的脸,发现她也是一脸愕然,并不像他所想得那么冷静。 她扶着他起来。两个人都盯着地面上的草丛。最终,无期打破了沉默,在草丛里一通翻找,找到了那条项链。 媶媹摇了摇头:“比我想像的更可怕。”她不再看草地,转而看向无期手里的项链。“这个……看上去很值钱的样子。” “我不知道,”蔚无期悲哀地说,“无论地下埋着的是什么,只要是接近我的地方,它就会这么蹦出来。而这些东西举值钱——” “就越危险。”媶媹皱起了眉,“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它埋起来?如果家妖们发现了这个……” 他叹了口气“在我离开后,它最终应该会沉回到地底去,但为了确保安全……” 他一直在练习这个法术,但从没使用过。他紧盯着它,道“太上老君急急如意律令!” 项链飘浮到了空中,随后燃烧了起来。他引导着自己的意念,这一点倒不是很困难。他的双目传来一阵刺痛,他的脸因为热度而变得通红。 媶媹愣了愣:“呃,你确定……”: 他握起拳头,并集中精神,朝着地面挥手。这价值千万的东西就猛地砸到了地里。它沉得特别深,地面上除了一圈新鲜泥土的痕迹,什么也没留下。 媶媹睁大了眼睛:“这也……太变态了。” 相比面前这个能以少女之身独裁整个宗族,并把人从遗亡中带回来的人的力量,他才觉得他自己这能力有多令人惊讶呢,不过偶尔换换口味,让她也吃惊一下,这感觉倒是挺好。鼓声再一次在山谷里响起。各个兵团开始点名,蔚无期可不想陪着夏尋住到姬易那里去。 蔚无期第一次见到军队集合时,他被吓得不轻,差一点就要偷偷溜走。即使已经来到这里一年左右,他仍然觉得这是一蝠壮观的景象。 前四个兵团,每队有上百个精干的少年,他们都整齐列队在点将台两侧,锁子甲和冑甲闪烁着微光。无期的兵团则在尾端集合,站在指挥部的门前,因为他们的兵团最弱。他必须跑进整个军队的中间部分才能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们一路小跑冲下街道,这时每个人都已经立正站好了,所以他们加入十分显眼。他们的脚步声回响在石板路上。蔚无期努力避免与其他人目光接触,但他还是注意到了正站在毕鸾旁边的姬易朝他翻白眼。 他跑过毕鸾身边,她正骑在她的战马背上来来回回地慢跑。两只龙子紧跟在她身侧。她那红色的将领披风在身后舞动。 “蔚无期都尉,”她喊道,“很荣兴你能来加入演习。” 他知道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回答了。他基本上什么装备也没穿戴,但他还是赶紧来到自己在队列里的位置,在佼嫽旁边立正站好。领导他们的团长是一个叫阮罇的青年,他正好点到蔚无期——队伍里的最后一位。 “到!”他赶紧勉强应了一声。 他长吁一口气。理论上来说他并没有迟到。 马媶媹已经来到夏尋的身边,他们和两个卫兵一起站在一侧,让开人群。夏尋的头发因为之前洗过澡,还有些潮湿。他已经换上了其他衣服,但仍然看上去十分凌乱。不过蔚无期觉得这也不怪他。他连续与大妖战斗了几周,好好休息一次都是奢侈。 地缚灵军队是最后一批集合起来的。当他们在各处移动时,他们那些虚无的身形闪烁着光芒。他们有个烦人的习惯,都喜欢站在活人身上露出一半来,弄得整个队伍就像一张拍得很模糊的照片,不过最终团长们还是会把他们挑出来的。 毕鸾喊道:“执旗尉上前!” 旗手们往前跨了一步。他们穿着正规军装,手里举着旗杆,旗子上有着每个兵团的称号。最后一个出列的是姬易。她举起一根显然上面什么也没有的杆子。这项工作本来是一种巨大的荣誉,但她很明显讨厌这个。虽然毕鸾一直坚持要依照传统,每一次没有金甲的旗杆举起来的时候,蔚无期都能感觉到在兵团里到处回荡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毕鸾勒住马停在那里。 “肻城人民军的战士们。”她道,“你们大概已经听发生在今天的袭击了。一只六百年的大妖冲入了山谷。但万幸的是它被土地神亲自指引的天人扼死在金河里,并宣告他为新一任支援者。” 站在后排的士兵们都伸长脖子想看到夏尋。蔚无期听到佼嫽难以至信地喃喃“六百年我一个步战士居然去同六百年的大妖玩近战……” “他会加入今晚军演,”毕鸾继续说,“占筮的情况如何?” “我已经解读了鬼神的意志!”姬易宣布说,那架势就好像她是赤手空拳杀死一头狮子,而不是用烫红的铁片猛敲一个龟壳,“占筮结果为吉。他可以住在神庙里!” 士兵发出一阵骚动。无期可以听到他旁边一人同情的咕哝。 毕鸾用手势示意高级军官们走上前来——每个兵团都有一位。毕鸾作为最高阶的将军,转向夏尋。 “支援者,”她努力使自己保持严肃,“欢迎您的到来!” 夏尋刚刚显然在沉思着什么,并且显然没在听毕鸾说话 他动了动:“呃?哦,可以。” 蔚无期忍住想要叹息的冲动,因为夏尋一脸懵圈的表情上看出他又走神了。 毕鸾驾驭着她的战马离开了夏尋,好像她很高兴终于解决了问题一样。战马伸展开了它那骏美的腿,祥云从蹄间漫出。蔚无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情绪动。他愿意用一个王国去换取那样一匹战马,但这永远也不可能发生。马匹太贵了,而军队又不提供。 “团长们,”毕鸾说,“你和你的部队有一个小时的晚餐时间。随后我们将在这里集合。一二三兵团防守。四五兵团和外宾团进攻“ “等一下“夏尋打断了她,“能不能让我也加入演习?” 一股沉默笼罩了点将台。 “咳咳”毕鸾咳嗽了几声“如果您乐意的话。。。。。”她仿佛在努力思考“好吧,欢迎您的加入,请让我做出一些调整——团长们,改变命令,三四五兵团防守。一二兵团和外宾团进攻。祝你们好运!” 更大的欢呼声响了起来——因为晚餐,也因为将会变得非常精彩的军事演习。各个兵团解散了队列,奔向食堂。 蔚无期朝夏尋挥挥手,夏尋正穿过人群走向他们,媶媹在他旁边。让蔚无期惊讶的是,媶媹似乎因为站在夏尋旁边而十分窘破,这不禁让他对夏尋的身份多了几分猜测。 “嗯……”他说,“最开始毕鸾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夏尋完美演绎了神游天外的最高境界,应该说不愧为天人吗 至少肻城里的食物相当美味。隐形的地缚灵侍者们正等待着士兵们,他们似乎清楚地知道每个人想要什么。他们飞速地控制着盘子和杯子递来递去,整个食堂就像是刮起了一阵狂风。如果起身太快,很可能就会被招呼上一脸大米,或是被一盘鱼香肉丝闷了一脸。 蔚无期拿到了罗宋汤。这让他想到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在东北度过的日子,在他的灾难开始出现之前,也在他妈妈没有那么痛苦之前。夏尋得到了一盘饺子和味道浓郁的一壶醋。蔚无期不大明白为什么,但夏尋尝了一口,咧开嘴笑了。 “这尝起来让我感到很开心,”他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但的确如此。” 片刻之后,有一只地缚灵现形出来——是个双马尾妹子,穿着一件家妖们亲手缝制的女仆装。她咯咯笑着,给夏尋的壶里续满了醋,随后在一阵风中消失了。 食堂在今晚似乎尤其喧闹。欢声笑语回荡在四壁之间。地缚灵们飞来飞去让每个人的食盘都堆满食物,悬挂在天花梁上的各色战旗随着风不停飘荡。士兵都坐在沙发上围着低矮的桌子进食。但他们经常站起身来转移地方,互传着各种小道消息。 和平时一样,第二兵团所待的地方是最不起眼的。他们的桌子在食堂大厅的背后,紧挨着厨房。蔚无期的桌子总是人最少的。今晚那里有他和皇甫佼嫽,这与往常一样,然后是夏尋和媶媹,还有他们的团长阮罇,蔚无期觉得,他之所以坐在那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欢迎一下支援者的到来。 他闷闷不乐地窝在沙发上,把砂糖加进饮料里然后哧哧地喝着。他是个健壮的家伙,有着卷曲的黑发,双眼的排列有点不是那么水平,所以每当蔚无期看向他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倾斜。天刚刚黑,时候还早,他这么早就喝了这么多,这可不是个好信号。 “那么,”他打了个嗝,挥着手里的杯子,“欢迎来到夏尋……肻城。”他皱起了眉毛,“肻城,夏尋。管他呢。” “呃,谢了。”夏尋说,但他的注意力全在媶媹身上,“我在想,我们能能不能谈谈,你知道的……我大概以前见过你。” “当然,”媶媹的反应有点过于迅速,“问题在于,我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江南度过的。难道我在江南遇到过你?” 阮罇又打了个嗝:“马家少主,他们那么称呼她。每次她来访的时候,毕鸾从不知道要怎么接待她才好。夏尋你真应该看看当她和无期一起现身,要求毕鸾接纳他入伍的时候,毕鸾脸上的表情。啊,无意冒犯。” “我没介意。”媶媹似乎对话题的改变很是感到解脱,“阮团长真的帮了不少忙,他支持了无期。” 阮罇脸上一红:“是啊。嗯……他看上去是个好人嘛。结果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上个月,他救了我,在那……呃,你知道的。” “哦,是的!”佼嫽从他面前的汉堡和薯条中抬起头来,“夏尋,你真应看看的。” “那没什么的。”无期说。 “没什么?佼嫽反对道,“团长差一点就被踩过去了!你就这么站在兽群之前,把它们赶走了,让他能躲在隐藏的地方没被发现。我从来没见过过那样的事。” 无期把手指插进头发里。他一直不喜欢谈论这件事,而且佼循让他听起来像个英雄,这让他感到不安。实际上,他最担心的是那些鹿蜀会在惊恐中伤害它们自己。它们的鞍鞯是由大量的玉石制成所以他集中精神,通过它们的鞍鞯控制了这些动物,成功地让它们偏离了方向,引导它们回到了马厩里。这件事让他在兵团里得到了都尉的位置,但有关他那奇怪的力量的流言也开始四散传开一那些流言蜚语让他想起了过去的糟糕日子。 夏尋打量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让他心神不安。 “你和媶媹是一起长大的吗?”他问道。 “不是,”媶媹替他做出了回答,“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无期是我哥哥的。他来自江省。” 当然,这些话都没错,但并不是全部真相。媶媹让别人认为她是在现代的江省偶然发现了他,然后把他带到肻城里来的。比起告诉他们真正的故事,这显然更加容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百战沙场碎铁衣(蔚无期视角) 无期也尝试让自己冒充一个现代人,这并不很容易。不过万幸,肻城里并不会使用太多高科技。他们的力量会让电子产品出现各种故障。不过他第一次在休假时去漪业的时候,差一点惊出脑溢血。电视、电脑、ab站、互联网……那些东西让他很乐于回到充满妖魔、鬼神和仙人的世界。相比现代,还是这些更不像幻觉。 媶媹仍然谈论马家的这一代。“我们的人数并不多,”她说,“所以我们更要互相支持。当我发现无期的时候——“ “你还有其他的姐妹吗?”夏尋问道,就好像他已经知道答案那样。无期再次想知道他和媶媹曾在何时遇到过,也想知道他妹妹想要隐藏的是什么。 “还有一个,”她承认道,“但她已经不在了。在鬼节时,我有几次见到过她的灵魂,除了我最后一次祭拜时想要……” 去带她回来,无期心想,虽然媶媹没有这么说。 “她已经消失了”媶媹的声音变得沙哑,“她曾经在天堂——但她选择重生为一个新生命。现在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很幸运能找到无期……在江省,我是说。” 阮罇咕哝着:“除非你相信了那些流言。我可没说我信啊。” “什么流言?”无期问道。 在房间的另一端,家妖小苏大喊起来:“无期!” 蔚无期从没有那么乐意见到小苏。他本来是不允许进入食堂的,但显然他总是有办法溜进来。他朝着他们这桌慢慢走来,冲周围每个人咧嘴微笑,从桌上偷餐具吃,还指着士兵们说:“嘿!打电话给我啊!”一块飞过来的煎饼拍在他的头上,他消失在一张沙发。尔后他又冒出来,仍然咧傻笑着,继续往前走。 “蔚都尉!”他闻上去像是一只裹在过面团里的猫。他从沙发上方伸过头来查看他们盘子里的食物。“我说,新来的支援者,那个你还打算吃吗。” 夏尋皱起了眉毛:“家妖们不都应该不食荤吗?” “当然,我不是说那盘饺子!我是说盘子。”他嗅着夏尋的头发,“嗯……这是什么味儿?” “小苏!”佼嫽嚷嚷,“别太不懂礼貌。” “不是,嘿,我只是——” 他们的地缚灵辛琼琚闪着光现身了,半截身子站在佼嫽的沙发里:“家妖出现在食堂里!你们这是要干吗?阮罇团长,执行你的职责!” “我会的,”阮蹲朝着他的杯子嘟嘟囔囔地说,“我正在吃晚饭!” 小苏仍然在夏尋周围闻来闻去:“嘿,你曾和一个妖类有过血契!” 夏尋斜着身子避开他:“什么?” “血契!这真让人弄不明白,好像有人故意抑制了这种效果,,但是——” “我有个主意!”媶媹忽然站起来说,“哥,我们为什么不给你和佼嫽点时间带着尋到处认识一下昵?阮罇和我可以去拜访一下书记那边。小苏和琼琚,你们俩也来。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军事演习的战略问题。“ “关于如何失败的战略吗?”阮罇嘟囔着说。 辛琼琚说,“这个仗打起来比我们当初在绩谿城的时候糟糕多了,而那次是我们第一次失去金甲。如果我当时能是江天一的话——” “我能先吃了那个银餐具吗?”小苏问道。 “我们走吧!”媶媹站起身来,抓起了小苏和辛琼琚。 除了媶媹,没有人能真正接触到地缚灵。辛琼琚被这样的暴行气得结结巴巴,她一路被拖着走去毕鸾的桌子那边。 “哎哟!”小苏抗议道,“大妹子,注意那边!” “来吧,阮罇!”她回过头喊道。 他不情愿地站起身来,擦了擦嘴——其实没必要的,因为他嘴上长期是湿的。“一会儿就回来。”他全身抖了抖,就像一只想要弄干毛发的狗。随后他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手里端着的杯子来回晃荡着。 “这是怎么了?“夏尋问道,“阮罇他怎么了?” 佼嫽叹了口气:“他没事的。他有屠苏的血脉,有些关于饮酒方面的问题。” 夏尋的眼睛睁大了:“你们让他喝酒?” “哦,不,当然没有!”佼嫽说,“那会变成一场灾难的。他对酒精饮料特别上瘾,每次喝都要加三倍的砂糖,而且他已经患有一些神精方面的问题了。总有一天,他的脑袋会炸掉的。” 夏尋转头看向毕鸾的桌子。绝大多数高级军官都在与毕鸾进行深入交谈。媶媹和他的两个俘虏小苏与辛琼琚站在外围。阮罇来来回回地绕着一排堆放起来的冑甲打着转,用手里的杯子敲打着它们,仿佛那是一架木琴。 “这算是他能力的一种表现吗” “我们不知道。”无期承认,“也许吧。在我那个时代,他们会把我们这样的人称为`鬼上身“ 夏尋皱起了眉毛:“你那个时代?” 蔚无期不禁骂了自己一句嘴贱。 对他来说幸运的是,佼嫽开口说话了:“我希望自己能有一些这种能力带来的副作用,可我只有乳糖不耐症(不能进食乳制品)。” 夏尋瞟了一眼她的胸部,咧开嘴笑了:“不是开玩笑吧?” 皇甫佼嫽也许是无期认识的最爱冒傻气的人,但无期让为她本性不坏。她的肩膀塌了下来:“其实我也想喝些牛奶长身高的……” 夏尋笑出了声。无期忍不住也加入了欢笑的行列。这种坐在晚饭桌旁真实地体会到自己被朋友们环绕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好啦,那么告诉我,”他说“为什么你们是最弱的兵团?你们这些家伙不错啊。” 这样的恭维让无期感觉脸上有点刺痛了:“这个……很复杂。除了身为马家的孩子,我还想要骑马。” “这也是为什么你用的武器是细剑?” 他点点头:“我猜这很傻,是痴心妄想。在肻里只有一匹战马——是属于毕鸾的。亚天马只是用来行军的,因为它们飞不了多快。不管怎样,天朝的战斗总是徒步完成的。骑兵什么的……太贵了。” “额。。。。。。”他沉吟,“那你呢,佼嫽?” “兵器架子,”她低声说道,“他们也不喜欢沒有一样武器精通的我。如果是哪叱的后代,那样还能有个借口。而且……”她低下了头。 “那不能怪你。”夏尋说,“不要去管其他人的想法,你可以的。” 佼嫽的脸变得和蔚无期一样红。“真希望我可以。他们全都认为我应该是个用弓的弓手,因为我身板薄弱。”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仿佛不敢相信那是她的一样,“他们说作为一个步战士来说,我有点太矮也太慢。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的血脉力量来自何方……” 后来的几分钟里他们沉默地吃着饭。有一个不会承认你的祖宗……蔚无期知道那种感觉。他也能感觉到夏尋同样理解这一点。 “你问到我们兵团,”他最后说道,“为什么它是最糟糕的步兵队。实际上在我们之前就已经这样了。” 他指指后面的墙壁,兵团的军旗正陈列在那里。“看到中间的那根空杆子了吗?” “金甲。”夏尋说。 无期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的?” 夏尋耸耸肩:“辛琼琚曾提到过你们在很久以前是怎么失掉金甲的——那是第一次,她说得就好像那是一个巨大的耻辱。我猜那个空位置就是丢掉了的金甲。而且,从你们和毕鸾之前的谈话看来,我猜你们的金甲又一次丢失了,估计就是最近的事,而这件事应该还和二兵团有点关系。” 蔚无期在脑海里又记上了一笔,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要低估这个天人。他说话的时候,一脸懵逼的表情让他认为夏尋有一点点傻。然而,他比他自己假装出来的样子要聪慧得多” “你说得没错,”他说,“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那么,不管怎么说,这个金甲到底是什么?有什么重要得不得了的?” 佼嫽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在偷听:“那是整个肻城的象征——是一只由金玉制成的头盔。本来它是应当在战斗时保护我们,并让我们的敌人心惊胆战的。每一个这种的地方的金甲都被赋予了各种类型的力量,而我们的金甲则来自霍去病。据说中央给我们起名为‘长城之师——以防御性为主——因为这就是那个头盔的能力。” “你们人数并不够一个师啊。”夏尋说。 “哦,好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蔚无期说,“咳,接着刚刚的话,金甲的能力并不能让我们变得所向披靡。我们第一次失去金甲的时候要追溯到明末了,大概在清朝攻入江南的时期。” “我觉得我好像读过一篇相似的故事。”夏尋说。 蔚无期耸耸肩:“很可能。有许多书籍或者电影都讲了南明如何灭亡的事情。不幸的是这种事的确发生过那么几次。金甲是如此重要……这么说吧,考古学家从来都没有找到过一个历代名将遗留下的金甲。每个军队会为了保护它战斗至最后一刻,因为它充满了来自鬼神的力量。他们要么把它埋起来,要么扔进河里,绝对不会交给敌人。第一次时很幸运,我们把金甲找回来了。但这第二次就” “你们当时都在场?”夏尋问道。 他们两人都摇着头。 “我几乎和你一样是新来的,”佼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上个月才来。但每个人都听说过那件事。甚至谈论这件事都会有坏运气的。这还要说到298年那次去西伯利亚的大型远征……” “这要从你之前在天命亭里注意到的那个预言说起,”无期接口道,“那有关英雄和阴影的预言。我们以前有个书记——来自二兵团的亓黎。那时候二兵团还是肻城里最好的。他认为,如果他能弄懂预言并使它成真,那将会给肻城带来无上的荣誉一一一一从末日中拯救世界之类的。他与当时的占卜师讨论之后,占卜师说答案在西伯利亚。但他也警告亓黎,命定的时刻未到。预言里所指的并不是他。” “但他还是执意要去,”夏尋猜测道,“发生了什么?” 他压低了嗓音:“那是个又长又可怕的故事。整个二兵团几乎全军没。肻城所拥有的绝大多数先秦武器都和金甲一起失落了。幸存者们要么疯了,要么就拒绝谈论到底是什么袭击了他们。” 但我知道,蔚无期在心中严肃地想。但他闭了口。 “自从金甲丢失以后,”佼嫽又接回来说,“肻城就变得更加虚弱了。远征任务变得更加凶险,妖物们更频繁地袭击山谷,士气也低落下来。差不多在去年,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糟糕,也越来越快。” “而二兵团则承担了过错,”夏尋猜测说,“所以现在每个人都觉得你们被诅咒了。” 蔚无期注意到他的罗宋汤快凉掉了。他抿了一小勺,但这份食品尝上去并没有那么令人感到安慰了。“我们自从呃,自从西伯利亚那次灾难后就一直是肻城里的被放逐者。当毕凤成为书记以后,我们的名誉才得到改善——” “毕鸾失踪了的姐姐?”夏尋问道。 “是的。”佼嫽说,“我从没见过他。他在我来前就……但我听说他是个优秀的领袖。她几乎是在二兵团长大的。她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我们。是她重新恢复了我们的声誉,然后她就失踪了。” “而这也让我们又回到原点了,”无期苦涩地说,“让我们再一次像是全都被诅咒了一样。我很抱歉,夏尋。现在你了解自己卷入什么情况了吧?“ 夏尋啜着他剩余的醋,若有所思地环视着整个食堂。“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但我有种感觉,这不是我头一次被别人不看好了。”他目光集中在蔚无期身上,挤出一个微笑,“再说了,陪同你们总比在荒野里被大妖追逐要好得多。我自己也结识了些新朋友。或许我们可以一起为肻城扭转乾坤,是吧?” 号角声在食堂尽头响起。在毕鸾桌子周围的军官们全都站起身来——甚至阮罇也是,虽然他的嘴角还湿着。 “演习开始!”毕鸾宣布。士兵们冲向墙边那些成堆的武器盔甲,开始收拾装备。 “那么说我们是进攻的一队?”夏尋压过这些喧嚣问道,“这是好状况吗?” 无期耸耸肩:“好消息是,我们能得到战象和战车。坏消息是——” “让我猜猜,”夏尋说,“二兵团永远是输家。” 佼嫽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来吧,少年。让咱们去取得连续第十七次的失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皇甫佼嫽(皇甫佼嫽视角) 在去往军事演习的路上,佼嫽在脑海里回放了之前的事情。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与死亡擦肩而过。 那天早晨在地面上照常值班时,在司徒汉出现之前,她几乎就要告诉蔚无期她自己的秘密了。那时他们两个人在晨雾中站了好几个小时,看着商业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蔚无期正在抱怨天气诡异的天气。 即使他身着盔甲,看上去也相当俊秀。佼嫽喜欢他那柔软的头发打着卷落在头盔边缘的样子,还有他柔弱的声音。对于她说,他的身材使他比真实年龄小三岁左右,这让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大姐姐。她想要伸出双手摸他的头发,但她永远不敢这么做。他的身高使他忌讳一切与身高相关的事情,很可能当时他不会说什么,然后她就失去了在肻城里唯一的朋友。 我其实可以施一场令人印象深刻法术,她心想,当然,那只能让无期长高十厘米左右,随后我便会死去…… 甚至想到这一点都会让她心惊胆战。无期对她就有那样的效果。无论什时候,只要他想要什么,她就会产生一种毫无理性的冲动想去促成它。她想像吕布,骑着马去营救他(貂禅)。这想法很愚蠢,因为他在任何事情上都比她能干得多。 她想象着妈妈会说什么:皇甫佼嫽骑马去救人?哈!她会从马上掉下来摔断脖子的。 很难相信自从她离开家才过了仅仅两个月——距她父亲的葬礼也只过了两个月。 自从那之后,一切就发生了:一群道士来到了她家的门前,到肻城这一路的旅途,在兵团努力不让自己成为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的这几周。经历所有这一切时,她的上半身始终缠绕着一条半枯的藤蔓。 随身带着这个,她的妈妈警告过她,只要它活着,你就没事。 问题是这东西太容易死了。她还记得从济南西行的旅程。在驻马店附近,当温度下降到零度以下时,她握住那条藤蔓,想象着如果能点起火焰将会有多美妙。突然之间,藤蔓冒出了一阵青烟,藤蔓的叶子开始蜷曲。她从内到外暖和起来,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仿佛热量所消耗的不是藤蔓而是她自己一样。她把正面扑进了雪堆里。有那么一个可怕的瞬间,她感到火焰开始燃烧。当它最后终于熄灭时,佼嫽觉得自己内心的恐慌也得到了控制。她又用衣服将自已将自已紧裹起来,下定决心不会干这类蠢事。但她一直没有忘记它的事。 仿佛有什么人在说无论你要做什么,脑子里都不要去想那条藤蔓!然而,这自然就会让她的脑子一直想着这个。 当她和蔚无期一起在执行放哨任务的时候,她也想让自己丢开这个不去想。她问无期小时候在东北长大的事情,但他对她的问题好像感到紧张,所以他们两个开始闲聊起来。为了好玩,他们互相说起了日语。蔚无期以前学过日语。而佼嫽拥有日本血统。但是东北的日语口音与关西腔不大相似,两者几乎不能交流。她问蔚无期今天的早饭尝起来味道怎样时,他的回答是他没有看完柯南,于是他们决定放弃这种玩法。 然后夏尋就来了。当然了,她在以前就见过与妖魔搏斗的少年。在她自己从家过来的一路上,也与很多妖物交过手。但她从没见到过大妖,也从没亲眼见到过一位神明。而夏尋操控树木的手段——只能说ttbtl,她真希望自己能有像那样的力量。 她现在仍然能感觉到黑鸟的爪子抓进她胳膊的疼痛,闻得到它们那恶臭的呼吸。如果没有夏尋,那个怪模怪样的鸟人就会把她抓走了。她现在估计已经变成了一滩鸟粪。 在河边事件之后,毕鸾把她派去军械库,给了她非常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当她在给剑抛光时,她回忆起了土地神的警告,有关解救少昊的事。 不幸的是,她楚地知道这位神明的意图。当衪现身时,她很想隐藏起自己的震惊,但彵看上去实在太像母亲曾经描述过的样子了——连手杖的细节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许多年前衪们就为你选好了道路,妈妈曾经这样对她说,而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佼嫽瞥了一跟军械库的角落,她自己的一堆武器挂在那里。如果哪叱宣称佼嫽是他的后代,她估计会感觉好些。她之前一直确信,她的神明祖先会在她十五岁生的时候承认她,而她的生日已经过去两周了。 对天朝少女来说,十五岁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这也是她在肻城里过的第一个生日。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现在她希望自已可以人大会议那天被认领,虽然根土地神的说法,他们在那天会陷入一场生死之战。 他的祖先必须得是哪叱。她唯一擅长的事情就是以花样繁多的武器应对敌人。而哪叱基本上是一个人型军械库,会用的武器千奇百怪,她又算的什么。 她放下了抛光用的布,望向天花板上方:“哪叱,如果你是我祖先,那就告诉我吧。我想要成为像你这样的武将。” “不,你不会的。”一个声音喃喃地说。 本来坐着的佼嫽一下子跳了起来。兵团的地缚灵——辛琼琚,正在她身后闪闪发光。 “蔚无期都尉让我来检查你的工作,”辛琼琚说着并提起她的剑,“看来是应该。看看这副盔甲成什么样子了!“ 辛琼琚可没什么资格说这话。她的宽外袍垂在地上,手勉强从袖子中伸出,而且每隔五秒,她的剑鞘就会从腰带上掉下来一次,但佼嫽已经懒得指出这一点了。 “说起步战士,”鬼魂说道,“它是一个下流的兵种。在我那个年代,所谓步战士都是刺客。一个天朝人应该堂堂正地一战,亲手得到对方的项上人头,像个有教养的人一样!我在收复台湾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佼嫽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是在朱聿键的军队里。” “我本来就是!” “琼琚,唐藩的时代比收复台湾晚了好几十年,你不可能活那么久。”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信誉吗?”她看起来特别生气,身上的青色光环闪闪发亮。她抽出了她那把同为鬼魂状态的长剑大喊起来:“看招!” 那剑的伤害能力就好像一根激光笔,从她的胸膛里穿来穿去好几次。 “呃啊。”佼嫽好心地配合着他。 辛琼琚看上去相当满意,把短剑收了回去:“或许下次在质疑你的长辈之前,你应该多考虑考虑!现在……最近你是过了十五岁的生日了吗,对不对?“ 她点点头。佼嫽不知道辛琼琚是怎么知道这个的,因为她除了蔚无期之外谁也没告诉,但鬼魂们总有找出秘密的方法。隐形偷听很可能就是方法之一。 “那么这就是你成了这样一个脾气暴躁的蛮夷的原因,”琼琚说,“可以理解。十五岁生日是你及笄的日子!你的祖先将会承认你,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即使承认的方式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征兆。或许他以为你年纪还没到。你看上去确实更小些,你知道的,童颜……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谢谢你提醒我这些啊。”她嘟囔着说。 “是啊,我还记得自己十五岁的时候,”辛琼琚高兴地说,“那是多美妙的征兆啊!我的……” “不好意思,请你不要再毁我的三观了。” “不管怎么说。”她道,“不要放弃,孩子。或许你的祖先只是晚点了。当然了,绝大多数征兆都不像我那头羊驼那么富有戏剧性。我认识的一个家伙就得到了一只神圣金龟子——” “谢了,辛琼琚,”她说,“不过我还是得先把这套盔甲抛完光一——” “那么那两个小瓷瓶呢?” 佼嫽僵在那里。这件事她谁也没有告诉。据她所知,只有夏尋见到她在河边把那两个小瓶子装进了口袋,而他们俩还没有机会去交流这件事。 “来嘛,”辛琼琚以责怪的口吻说,“我是一个老中医。我知道有关大妖之血的一些传说。给我看看那两个小瓶子。” 她不情愿地掏出了那两个白瓷小瓶,那是她从金河河底拿到的。当一个妖物消散掉之后,总会留下一些战利品——有时候是一颗尖牙,或者一件武器,甚至是那个妖物的整个头颅。她当时一下子就知道那两个小瓶子里是么了。依照惯例,它们应该是夏尋的,是夏尋杀死了它,但佼嫽禁不住一直在想,假使我能够用这个会怎么样? “是的,”辛琼琚满意地研究着瓶子,“从大妖的身体里流出的精血能治疗任何疾病,甚至能起死回生。我的神衹祖先有过几瓶。但大妖普通的血液能迅速致命。那么,这两瓶里,是哪瓶呢?” 佼嫽低头看着那两个瓶子:“我不知道。这两个瓶子一模一样。” “哈!但你很希望能拿到正确的瓶子,你想去解决你那根半枯植物的问题,不是吗?或许这能打破你的诅咒?“ 佼嫽震惊得不知所措,说不出话来。 “哦,别担心,孩子。”她笑了起来,“我谁也不会告诉的。我是地缚灵,是肻城的保护者!我不会做任何危害到你的事情。” “你刚刚还用剑刺穿我的胸口。” “相信我,孩子!我很同情你,你身上带着赌局。” “……什么?” 辛琼琚无视了那个问题。“别谦虚了。你有古老的血统,要么是夏朝,要么是周朝。难怪祂会——”她向上仰起头,仿佛在聆听空中传来的什么声音,她的表情柔和下来,全身环绕着的光芒变成了黄色,“我和你聊得够多的了!不管怎么说,我会让你去决定谁来得到大妖之血。我估计那个新来的支援者也会需要它的,为了他的记忆问题。” 佼嫽很担心辛琼琚接下来要说什么,会不会让她感到害怕,不过她有种感觉,这一次辛琼琚会闭上嘴保持沉默。 她低头看着两个小瓶。她甚至没有想到过夏尋也会需要它们。她为自己打算把这血用在自己身上而有一阵负罪感。“是啊,当然了。他应该拿着这个。” “啊,但如果你想听我的建议的话……”辛琼琚神经质地再次抬头仰望“你们两个都应该留着那两份血。如果我的信息来源正确的话,你们会在远征任务中需要它的。” 任务? 军械库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毕鸾带着她那两只龙子冲了进来。辛琼琚消失了。她也许很喜欢羊驼,但绝对不喜欢书记的龙子。 “皇甫佼嫽,”毕鸾看上去很困扰,“你的盔甲擦得差不多了。去找蔚无期,把……夏尋带下山,带到这里来。他已经上去很长时间了。我不想让姬易……”她犹豫了一下,“去把夏尋带回来吧。 所以佼嫽才一路跑着到山上去。 在走回去的路上,司徒汉向她问了无数的问题,都是关于蔚无期的妹妹媶媹的事,但她了解的情况也不多。 然后他就昏厥了过去。 怱怱赶来的无期为司徒汉把了脉,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看上去只是睡着了……”无期场起眉毛。 “应该是睡眠不足导致的。”媶媹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佼嫽手一抖,司徒汉摔倒了地上。 为了缓解尴尬的情绪,佼嫽勉强开口:“呃,地面上有草坪,于是我就想……” 草坪 她低头,发觉砂石路面上不知何时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茵,并且绿色在以夏尋为中心扩散逼着她和无期连连后退。是她的错觉吗,还是无期貌似真的长高了一寸左右 媶媹没有丝毫惧意,她挺在那里,不知何时从草地上拔了一支花下来 草坪中已长出爬山虎,沿着媶媹的脚踝往上爬。 “媶媹。你—一”无期张口。 媶媹则拨出了她的细剑。无期一脸苍白地咽下了后半句话。不过媶媹的剑对谁地是司徒汉。 佼嫽睁大了眼晴:“你……” 那把剑的剑面狠狠拍在了司徒汉的的额部。 “夏尋!”佼嫽惊叫。 随后司徒汉猛地坐起,但并没有赶上媶媹收剑的速度。 随后下山一路无话,但佼僚觉得夏尋并没有注意到媶媹。 直到他们走到了城门边。 “我会带你去洗澡,让你收拾干净,”佼嫽说,“但首先,关于我在河边找到的那两个瓶子……” “妖血,”司徒汉说,“一瓶能救命,另一瓶则是致命毒药。” 她瞪大了眼睛:“你知道这些事?听着,我不是要留下它们。我只是——” “我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佼嫽。” “你了解?” “是的,”他出一个微笑,“如果我来到这时身上带着一瓶毒药,那也许会被认为是坏人。你想要帮我。” “哦……是啊。”佼嫽擦着手心里的汗,“不过如果我们能弄清哪个瓶子对应哪种血的话,或许能治好你的失忆。”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司徒汉凝视着小山的方向:“或许吧……我猜。但你现在应该留着那两个瓶子。战争即将爆发,我们需要它来拯救生命。” 佼嫽有些敬畏地盯着他。司徒汉有机会去找回自己的记忆,而他却愿意缎继续等待,只是为了以防有其他人更需要这瓶血?人们本应如此无私地去帮助自己的伙伴和战友,但她不觉得肻城里的其他任何人也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她问道,“家人,朋友?” 他用手触摸着腰上的手弩:“只有浮光掠影的印象。东西都蒙朦胧胧。有个朋友……我以为她应该在这里。”他仔细地打量着佼嫽,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她的名字是青鸟。你没听说过这个人,是吗?” 她摇摇头:“我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但没有叫青鸟的。你的家人呢?” “我不知道,但……也许他们很着急。你的家人常来看你吗?” 她在浴场门口停下了脚步,从储藏间里抓出几条毛巾:“母亲健在,父亲去世了。” 他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通常她都会撒谎。她一般会说那是一场意外,然后就结束这个话题。否则她的情绪就会失控。在肻城里,她从不哭泣,也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但和夏尋在一起时,佼嫽发现谈起这件事也不算困难。 “我的父亲,”她说,“在非洲。他是一个维和部队的战士,他……”佼嫽叹了口气,“但就是如此。母亲那几天心都要碎了。父亲拯救了那些被困在敌军炮火下的士兵,但他……他却没有拯救我们的家庭。葬礼是在我过来这边之前举行的。” 司徒汉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再继续追问细节,这让她很是感激。他也没有说他很抱歉,或者其他任何佼嫽常会痛恨的那些善意的评论:哦,这对你来说一定很难过吧,向你表示我最深切的慰问。 这就好像司徒汉之前曾经直面过死亡,就好像他了解悲伤最重要的就是倾听。你并不需要说你很遗憾。唯一有帮助的事情就是往前走——继续前行。 “现在你告诉我男洗澡间在哪好不好?”司徒汉提议道,“我已经快尴尬死了。” 她挤出一个笑容:“好啊。你的确够脏的。” 当司徒汉走去的时候,佼嫽想到了她的父亲,她的妈妈,还有她那被诅咒的童年,这可多亏了天庭和她那株藤蔓。她简直希望自己也能忘掉过去,就像他现在这样失忆也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皇甫一族 (皇甫佼嫽视角) 关于葬礼本身,佼嫽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但她记得葬礼举行之前的那个小时是如何度过的。 那个早上阴雨绵绵,十分寒冷,但她并没有感觉到寒意。她穿了一套黑色的毛衣和一件黑色大衣,这些衣服原来都是她奶奶的。发现它们很合身时,她既震惊又沮丧。那些衣服闻上去就像湿润的樟脑球和茉莉花。布料虽然有些让人发痒,但很暖和。加上她的弓和箭筒,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极其危险的神精病。 她把母关的一些手办装进塑料袋里,抓着来到院子里。在院子边缘的桩子上,她把手办布置好当成靶子。她射箭射了好长时间,手指都开始失去知觉。每射出一箭,她都在想象射倒的是自己的麻烦。 在非洲的狙击手。哐啷一声,箭矢射到龙猫肚子上,它爆了开来。 牺牲勋章,拴在红黑缎带上的金色盾形,颁发给那些在执行维和任务时牺牲人。被赠给佼僚时,就好像那勋章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就好像有了它事情就都能回归正轨了。啪的一声,一只扶她打着旋飞进了灌林丛。 那个来通知他的军官说过:“你的父亲是个英雄。皇甫兴军连长为了救他的战友们而牺牲。”咔啦一声一只蓝白相间的胖子碎成了几块。 父亲责备她时总说:“皇甫家不应当流泪,尤其是你这一代。你要坚忍,佼嫽。” 我不算是地地道道的天朝人,她心里这么想着,但她没敢说出来。她的奶奶在好多年前就告诉过她:不要和你爸爸争论,那只会让你的情况更糟糕。她果然是对的。而现在除了母亲,佼嫽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 砰的一声,第四支箭射到了墙上,插在那里颤动着。“佼嫽。”母亲叫他。 佼嫽转过身。 母亲的手里抓着一个鞋盒子大小的红木箱子。那箱子佼嫽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她穿着高领黑色女装,灰发一丝不苟地盘成圆发髻,这些让她看上去像是个从上世纪穿越过来的红卫兵。 她俯视着这一片狼藉:她的手办都在塑料袋里,最喜爱的手办变成了碎片,散落在草地上。佼缭的箭矢扎在地上、树上、篱笆上,还有一支正好射在一株铁树上。 佼嫽以为她会大喊大叫,或者拿那个盒子砸他。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恶劣的事情。但她从来没有感到比这更深的愤怒。 母亲的脸上充满了苦涩与不满。 她等着妈妈爆发。或许她会被禁足,那样就不必去参加葬礼了。她想要令她伤心,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那么严苛刻薄,因为她让她父亲前去参战,因为她训斥她要挺过这些。而她所关心的,只有她那些愚蠢的收藏品。 “停止这种荒唐的行为,”母亲说,她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是十分愤怒,“这有失你的身份。” 让佼嫽感到惊讶的是,她把一只扶她踢到了一边。 “车子很快就会到了,”她说,“我们得谈谈。” 佼嫽目瞪口呆。她更仔细地看着那个红木箱子。有那么恐怖的一瞬间,她在想那里面是不是放着他父亲的骨灰,但那是不可能的。母亲告诉过她,会举行一场厚重葬礼。那么为什么母亲如此谨慎地捧着那个盒子?就好像里面装着的东西让她感到很悲伤一样。 “进屋来。”她说。不等着看她会不会跟上来,母亲已经转身朝着房子走去。 佼嫽坐在客厅里的一张较大的绒沙发上,周围都是印有人物的靠垫,还有个头太大没法让似当靶子的抱枕,以及四面墙上的海报。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看似严肃的父母会对这些东西如此感兴趣。在二次元方面,她一直没有什么想法。那些海报和靠垫里的人们佼嫽也几乎全都不认识。 母亲总是像做讲座一样开始给佼嫽讲述她和父亲的那些事情——他们是如何从在东京大学相遇,如何在移民到天朝,最终回到了佼嫽父亲的故乡——这些都对于佼嫽很陌生。在佼嫽六岁的时候,父亲就放弃工作而去入伍。她并不了解父亲就竟是去非洲干什么。她唯一认识到的一点:这和她的爷爷有关。爷爷在她出生前就消失了。显然,家里人找了他很久。 母亲坐在佼嫽的旁边,姿势僵硬,双手搁在箱子上。 “你的爸爸想要你留着这个。”她很不情愿地说,“从你还是婴儿开始,他就一直留着这个。当他又一次动身去非洲时,他把这个委托给我。现在他已经不在了,而很快你也要走了。” 佼嫽感觉心里一紧:“走?走去哪里?” “我的力量很薄弱,”母亲的语气仿佛像是在宣布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一样,“我无法在将来会面对的状态下保护你,也无法教给你你所需的技能,更无法担负这样的责任。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你会没命的。” 佼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她的话听错。她所说的听起来就好像她的性命完全指望那个箱子了。她在想自己为什么之前从没见过它,她定是把箱子一直锁在阁楼上面了——那个房间是禁止佼嫽进去探索的。她总是在说,她把自己最贵重的宝物都放在那里了。 她把箱子递给佼嫽。佼嫽用颤抖的手指打开了箱盖。在箱子里,放在天鹅绒内衬上面的,放着一团令人恐惧的、性命攸关的、拥有难以置信的重要性的……藤蔓。 看上去很像一条草绳——质地很硬,表面粗糙,有些泛黄,团在一起的大小有一个电视遥控器那么大。顶端已经蔫了。佼嫽摸了摸枯黄的那一端,仍然还是坚硬的。 “这是一条绳子。”她宣布。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这东西会显得如此紧张而严肃。 她的眼中闪烁着亮光:“忻忻,你了解预言吗?你了解诸神吗?” 这些问题让她感到不舒服。她想到了日本那些诡异的传说,要尊敬河边的小孩,大晚上有人叫人不要回头什么的。而预言这个词产她想到了神社,这甚至不是神社的日常活动,但学校里那些日漫成癮的同学都会拿这些难懂的东西来跟她开玩笑,说些“巫女”之类的鬼畜的话。佼嫽甚至从来没去过日本,也没想过要去。当然了,母亲可不想听到她说出这些话。 “知道一点,妈妈,”她说,“并不很了解。” “别人也许会嘲笑你父亲说的故事,”她说,“但我不会。我知道预言与诸神。希腊的、埃及的、天朝的、日本的——在我们的家族里,这些都交织在一起。你父亲告诉我的有关你爷爷的事情,我丝毫没有质疑。” “等等……什么?” “你的爷爷是一位神祇。”她直白地说。 如果母亲曾经有过一丝幽默感的话,佼嫽会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但母亲从来不爱与人逗乐。她是不是有些精神失常了? “别再冲我傻瞪眼了!”她恶狠狠地说,“我的大脑没有混乱。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爷爷从来都没回来过吗?” “他……”佼嫽支支吾吾地说,失去父亲已经足够痛苦了,她不想再去考虑爷爷的事情,“他应该是去世了吧。” “啍!他是一位神。他和你奶奶相爱,是因为她是一个天生的英雄。他很像你父亲——强壮,勇敢,聪慧,俊美。“ 强壮和勇敢,佼嫽还是相信的,但想象一下父亲有多么聪慧和俊美就比较困难了。 她仍然在怀疑母亲可能失去了理智,不过她还还是顺着话题问下去:“掌管什么的神? “天朝神,”她说,“再进一步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你父亲没说过,也许他自己也不清楚。考虑到咱们家族的情况,会有神只爱上你奶奶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他肯定知道她有着古老的血统。” “等等……我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有神灵会想要和一群空有肌肉的人搞对象啊?” 母亲的双目睁大了:“如果你能费心去学一下皇甫家族历史的话,佼嫽,你就会了解了。神灵和凡人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也没有你认为的那样各自天壤有别。皇甫家族可能来自甘肃骊靬(《天将雄狮》的梗)而在那之前……就像我说的,我们有古老的血统,半神们和英雄们的血统。” 佼嫽只是盯着她看。 她恼怒地叹了口气:“我这些话简直是对牛弹琴当你到达那里的时候就会了解到真相了。或许你的爷爷会承认你。但眼下,我必须解释这条破绳的事。” 她指着窗边一个空空如也的巨大陶瓷花盆:“在你刚生下来不久,一位访客出现在门前。你父亲和我当时正坐在这个沙发上,和现在你跟我坐的位置一样。你那时候还是个很可爱的小家伙,被包在一块毯子里,我正把你抱在怀里。” 这听上去像是很安详的场面,但母亲的声调很苦涩,就好像她从那时起就知道,佼僚会变成现在这样又蠢又笨的呆子。 “一个老人出现在门旁,”她继续说道,“他是一个年纪相当大的老人家——穿着棕色的汉服,拄着一个奇怪的拐杖,好像是原木的树根。” “树根。”佼嫽平淡地重复道。 母亲皱起了眉头:“是的,清清你的耳朵,皇甫佼嫽!没时间把每个隍事都讲两遍!那个拄着树根的老人是一位神。他朝着婴儿笑了起来——就是你——然后对你父亲说:‘她将会带来遗个完整的循环。她将会令你的家族回归本源,为你们带来伟大的荣誉。” 母亲叹了口气:“我不和老人们争论,但也许这一位预见未来的时候有看太清楚。不管怎样了,那个神说:她将去往肻城,恢复你们在那里的名誉。她将从冰冷的链条中解放少昊——” “等等,解放谁?” “少昊,”母亲不耐烦地说,“西方白帝之神。现在我能不被打断继续说下去了吗?神说:‘从母亲那边遗传而来的灵的血脉在这个孩子身上表现得十分强烈。她将表现出灵种的天赋,同时也会得到他爷爷的力量。” 突然之间佼嫽的家族史变得不那么无聊了。她极其想要知道这一切都有什么意义——力量、天赋、灵的血脉。而她的爷爷又是谁?但她不想再次打断母亲的话。她想让她继续讲下去。 “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力量,佼嫽,”她说,“在神消失之前,他指着窗边的木藤说:‘她将成为你们家族最强大的人,也是最伟大的人。但命运之神同时也决定让她成为最为有弱点的人。她的生命美丽而又脆弱。当那条藤蔓枯死的时候——就是最粗的那一条——你的孩子将注定死去。” 佼嫽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放在自己膝盖上的盒子。这故事听起来既荒谬又可笑,但忽然间这条藤蔓显得更加冰冷、沉重而且不吉利。“那……那么为什么把它从花盆里取出来——” “这当然有原因,”母亲说,“这就是那条木藤。神消失之后,它就再也沒有发生过变化。从那时起我们就一直保存着它。” “如果它枯了,我就会死?” “这不是什么让人大惊小怪的事,”母亲说,“谁也好一一人类的命运经常是被预设好的,至少曾经一度如此。有时候还是提高警惕做好预防的好。这条藤蔓现在是你的财产了。随身带看它,只要它安全,你也是安全的。” 佼嫽摇着脑袋。她想抗议,这个传说也太蠢了吧?或许母亲只是想吓一吓她,作为打碎她那些手办的报复。 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她似乎是想要挑衅佼嫽:如果你不相信的话,烧掉它看看。 佼嫽把手放到藤蔓上:“如果真这么危险,为什么不把它密封在保鲜的东西里面?比如冰箱或者保护气里?为什么不把它放进保险箱里?“ “那样会发生什么呢?”母亲怀疑地说,“如果我们在这东西外面包上其他人造物,你是不是也会感到窒息和寒冷?我不知道。你父亲不会冒这样的风险。他不敢和这东西分开,总害怕会有什么问题出现。冰箱可能断电,保险箱可能被偷走。当一个人想要欺骗命运的时候,总是会有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你父亲觉得只有在他自己的掌管下这东西才会安全。直到他前去非洲,他才把它交给了我。“ 她带着怒意叹了口气:“兴军是个白痴,居然跑去当兵,虽然我觉得自己一直认为那就是皇甫家的命运。但他具然希望能再次见到他的爸爸。” “他觉得……他觉得我爷爷会在非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寻找大兵(皇甫佼嫽视角) 她摊开双手,仿佛在表示这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围:“他去了,然后勇敢地战死。他以为家族的天赋能够保护他。毫无疑问,这天赋倒是他艳救下那些人的原因。但这种天赋从来不能保证皇甫家族的安全。同样也没能帮助到你的父亲。对我来说也一样。而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你一定也会走上这样的道路。” “但是……什么道路?我的天赋是什么?武术?” “你和你愚蠢的武术!很快你就会明白了。今晚,在葬礼结束后,你就必须南下。你的爸笆说如果他没能从战场上回来,肻城将会派来使者。它们会护送你到一个地方,那里都是神灵的后代们,在为了他们的命运接受训练。” 佼嫽感觉仿佛有一把锧砍中了她,她的心就像手办一样裂成许多块。母亲说的大部分话她都不能理解,但有一点很清楚:她这是要把佼嫽赶出家门。 “你这是在让我走?”她问道,“让你最后的亲人离开?” 母亲的嘴唇颤抖着。她的眼睛也湿润起来。佼嫽震惊地意识到她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她在许多年前就失去了父母,然后是她的丈夫,现在她又要送走自己唯一的女儿。但她还是从沙发上起来,站直身子,站姿依旧笔直而僵硬。 “当你到达那里之后,”她继续下着指示,“你必须私下里单独和那里的书记说明情况,告诉她你的曾外祖父是渡边信田。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希望他们不会因为他做过的事情杀了你,但你应该要为他的行为而祈求宽恕。” “这听起来真是好上加好了。”佼嫽嘟囔着说。 “神说你会带来家族的完整循环。”母亲的声音里完全没有什么同情,“衪在许多年前就给你选择好了道路,而这一路不会容易。现在到了去葬礼的时间了,我们要履行义务。来吧,车正在等着我们。” 整个仪式已经很模糊了:严肃的面孔们,雨水打在灵柩旁的遮雨棚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升天的黄烟,沉入地下的骨灰盒。 那天晚上,狌狌们就来了。它们在院子前嚎叫。佼嫽走出来与它们相见。她身上穿着最暖和的衣服,背着自己的旅行包、胡乱塞进袋子里的众多武器。她父亲的牺牲勋章也塞进了背包里。那藤蔓被仔细地用三层布料包好,放进了她的外套口袋,紧贴着她的心脏。 西行的旅程开始了——先去祭拜泰山山神,最后到达肻城,在那里她按照母亲的指示私下和毕鸾谈了谈。她为自己根本一无所知的曾外祖父祈求宽恕。毕鸾一直没有告诉过她,她的曾外祖父做过什么,但很明显她是了解的。佼僚能感觉到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会根据每个人的功绩来评判他们。”毕鸾告诉她,“不过不要和其他人提起渡边信田这个名字。这件事必须成为我们的秘密,不然你的下场就会很惨。” 不幸的是,佼嫽可没有太多功绩。她在营地的第一个月基本上一直是在撞翻武器垛、毁坏战车、在行军时绊倒整个队伍之中度过的。她觉得毕鸾肯定已经后悔做出让她加入肻城的决定了吧。 每一天,她在醒来的时候都在想,如果那条藤蔓被火苗点着并烧光的话,她就再也不存在了。有时侯她也想过,如果那时候没有让藤蔓有机会长进她的身体又会怎样。 所有的这一切都在佼嫽的头脑里闪过,她和蔚无期以及夏尋正一起走去参加军事演习。她想到那条木藤还缠在自己身止,而土地神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她是要死了吗?真希望不会。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为她的家族挣得任何荣誉——这是毫无疑问的。或许哪叱今天就会承认她,然后解释一下她的力量和天赋。 当他们走到城市之外以后,第二兵团分成两路,列队站在他们的兵团长阮罇和上官长空之后。他们白北行军,绕过城市的边缘,朝着这个山谷中面积最大也最平坦的地方进发。所有的动物、家畜,以及大脑缺弦的家妖都在那里放养,弄得草地上的草参差不齐还很低矮。地上坑坑洼洼,布满了爆炸后的弹坑,以及以前的演习中留下的壕沟痕迹。平地的最北端矗立着他们此次的攻击目标。工匠们在那里修建了一座木质城塞,有着铁质城门、守卫塔、大型连弩、高压水枪,毫无疑问,还有许多惊喜提供给进攻的一方。 “他们今天干得真不错,”无期注意到,“对我们来说可不妙。” “等等,”司徒汉说,“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东西是今天建起来的?” 无期咧开嘴笑了:“工匠们都接受过特殊的建筑训练。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可以破坏掉整个肻城,再在其旧址重建一座新的。也许要花上三到四个月,但我们的确能做到。” “我看还是别这样的好。”司徒汉说,“那么你们每天晚上都要去进攻一座不同的要塞?“ “也不是每天晚上,”佼嫽说,“我们有不同的训练和演习。有些时候是咒术练习——呃,当然也类似军演,只不而没有大型建筑,而是碉堡啊,战壕啊,铁丝网啊之类。有些时候我们举办战车比赛和对擂,有些时候才是真正的军事演习。” 无期指指城塞:“在这里面的某处,一、三、四、五兵团把他们的旗帜藏了起来。我们的任务是在没有被消灭掉的前提下杀进去夺取他们的旗帜。如果我们做到了,那就赢了。” “呃,他们的人数是不是有点多”司徒汉问道。 无期笑了起来:“我们有一百五十多人,而对面有四百多人,他们用你和战象们换下了二百五十多个少年。”他耸了耸肩“事实上,我认为毕鸾有些过分看好你。不过好歹让我们有一次机会,必竟二兵团已经近一年多从未取得过胜利。” “那么,为什么你们要演习这个呢?”司徒汉问道,“你们经常花很多时间去围攻加筑了防御工事的城市吗?” “团队合作,”蔚无期说,“听从指挥,战术策略,战斗技巧,你会为自己能在军事演习中学到的东西感到惊讶。” “比如说知道谁会在背后捅你一刀。”佼嫽说。 “尤其是这一点。”无期表示赞同。 他们行军到了平原的中心,形成阵形。南亚交流团的站位尽可能地靠近二兵团,但骚动的大象显然不让他们如意。进攻方的参谋们聚集起来商议。在他们头顶的上空,毕鸾骑着她的天马盘旋着,准备好扮演裁判这一角色了。 有六七匹亚天马在她身后编队飞行——为空中医疗救援做好准备,如果情况需要的话。唯一一位不参与演习的人就是“马家少主”马媶媹了,她爬上了一座大概离堡垒一百米远的木塔观看战况。 无期用他的短弓撑住盾牌,然后去检查司徒汉的盔甲。 “你的盔甲穿得很好,”他吃惊地说,“尋,你以前一定是个天将。” “我不知道。也许吧。” 唯一不符合常规的就是司徒汉那把闪闪发光的青铜短剑——材料并不是精钢,样式也不是制式短剑。剑刃是锥子形状的,剑柄上刻着小篆。 司徒汉皱起了眉头:“可以始用真正的武器,对吧?” “是的,”佼嫽确定道,“当然了。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古老的剑。” “如果我伤到什么人了怎么办?” “我们会治疗他们的,”佼嫽说,“或者设法去治。肯城的医疗人员用起中药、灵丹和制式药来是相当给力的。” “没有人会死。”蔚无期说,“呃,至少不是经常有人死。而且如果他们真的……“ 佼嫽模仿起辛琼琚的声音:“他们是一群渣渣!在我那个时候,我们一直会死人,平时多留血,战时少丢命!“ 蔚无期笑了起来:“我们会尽量跟着你,尋。有可能你会成为最吸引火力的目标,很早就被消灭掉。大多数情况下,战车要在围墙那边,尽可能耗掉敌人的防御,让战象和普通士兵冲进大门。我们则趁机寻找空隙攻入,但一般……” 鼓声响起。阮罇和长风结束了会议走了回来,看上去表情严峻。 “好吧,计划是这样的!”阮罇从他的酒壶里灌下了一大口酒,“把战车首先丢到围墙那边,耗掉敌人的防御。” 整个兵团怨声四起。 “我知道,我知道。”长风说,“也许这次我们能有点运气呢!” 还好长风是个乐观主义者。每个人都喜欢他,因为他总是对自己的人照顾有加,也总是努力为他们鼓劲打气。他甚至还能让阮罇稍微控制他自己对含酒精饮料的过于频繁摄入。尽管如此,士兵们还是嘟嘟囔囔地在抱怨着。战车一直是二兵团的主力和骄傲,而自从失去金甲,战车就变成二兵团最大的鸡助和痛处——防御过弱还总是被地形限制。 “第一队跟着阮罇,”长风说,“抵住盾牌,以龟式阵形向大门前进,尽量不要受伤,吸引他们的火力。第二队——“长风转过身来面向这一列,声音里就没有那么热情了,“你们三十个人,一直到李肆,驾战车,尝试从西面围墙的侧翼进攻。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们防御的薄弱处突破。佼嫽、无期、夜一卜、何西、程士光、庄和、康端、吕隆裕、丁韪昆、梁文端……你们十个跟着夏尋,嗯,做什么都行。”他转回身去面对整支队伍,“无论是谁在激烈的战斗中立下大功,我都会保证你能获得殊荣。备战!“ 整个兵团不太认真地欢呼了一下,然后解散了队伍,弄得交流团不知所措。 司徒汉皱起了眉毛:“做什么都行? “是啊,”蔚无期叹了口气,“这已经是非常信任了。” “殊荣是什么?”司徒汉问道。 “军功铭牌。”佼嫽,“那是给做出重要战绩士兵的巨大荣誉,类似于超神。你会注意到,二兵团没有人戴着这个。一般我们都没法冲进城塞里,更别说战绩了,而且我们要么是被击飞,要么是不省人事,或者……” 她脚下一个踉跄,看向司徒汉:“城塞。” “啥?”司徒汉问道。 “围墙是木质的,”她说,“他们从山上伐下木材搬过去。如果你能控制那些木材的话——“ “好主意!”无期的脸上满是笑容,“很有趣!” 司徒汉却没那么确定:“我不知道在河边时我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确定自己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外控制那些木板。” “你不需要控制,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好像刚刚在砂土路上那样,我们会掩护你接近的。”无期指着城塞的东部围墙,二兵团没打算进攻那里,“那里的防御会变得最为薄弱。他们不会对区区十个人严阵以待的。我认为,在被他们发现以前,我们是可以悄悄溜到足够近的地方的。” “怎么悄悄地接近呢?”司徒汉问道。 佼嫽转向蔚无期:“你能再做一次那件事吗?” 无期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你说过你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突然之间佼嫽感觉很糟糕,她的思维过分注重于刚才那个主意了…… 无期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不要紧,没关系的。尋,她是指那些战壕。多年以来,这里布满了各种隧道。有些已经坍塌或者被深深掩埋了,然而仍然有许多隧道到现在还可以通行。我很擅长于发现这些地方并且使用它们。不得已的话,我还能让它们瞬间塌陷掉。” “就好像你对那群鸟做的那样,”司徒汉说,“为了拖慢它们的脚步。” 佼嫽点点头:“马家血统掌管地下的一切。蔚无期能找到洞穴、隧道、地下室——” “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他抱怨道。 佼嫽感到自己的脸红了:“呃,抱歉。但如果我们真能接近那边的话一 “而且如果我能搞定城墙的话……”司徒汉点点头,仿佛开始喜欢上这个主意了,“然后我们要怎么干?” 蔚无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箭袋。她知道他总是会保存一些特殊的箭矢。 “剩下的就由我来负责吧,”他说,“我们走。” “那个。”一个男生拍了拍无期的肩膀“你是刚刚点到名字的十个人之一吗” “呃,是的,怎么了” 那男生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终于找到你们了。我上个月刚到这里,刚刚点的名字我一个也不认识。” 无期一脸囧然。 佼嫽环顾四周,然而加上夏尋,一共只有四个人。 问题是,只是佼嫽认识他们,并不代表他们也认识佼嫽啊。大意了啊。她扶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快速战斗 (皇甫佼嫽视角) 佼嫽从没有对任何事情如此确信过,这让她感到有些紧张。她计划过的事情就没有正常运转过的。她总是成功地摔掉、毁掉、烧掉或者砸掉什么重要的东西。然而这次她知道,这个策略绝对有效。 蔚无期毫不费力就找到了一条隧道。实际上,佼嫽一直在偷偷怀疑,他所做的不光是找到隧道这么简单。那些隧道仿佛能依照他的需求自行加工变化。许多年前就被填上的通道忽然之间就清空了,还能自动改变方向好让无期能去他想去的方向。 他们在司徒汉那把发着光的青铜剑的映照下匍匐前进。头顶上能听到地上传来的战斗的声音——士兵们的呐喊声,战象的咆哮声,火箭爆炸的声音,还有高压水枪开火的声音。隧道摇晃着,尘土从他们头上倾泻而下。 佼嫽在盔甲之内蹭着手心。在她盔甲与外衣的保护之下,那条木藤仍然安然无恙,虽然某一道火箭的精准射击就可能烧毁她的生命线…… 白痴,她在心里责备自己,火只是个不能提的词而已,不要想这个了。 “前方就是出口了。”无期宣布说,“我们会走到东面围墙五米之外的位置。” “你是怎么知道的?”一个男生问道。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就是能确定。” “我们不能通过隧道一直绕到围墙下面吗?”那个男生设想道。“不能,”无期说,“那群工匠很聪明。他们把围墙建在了岩石上,下面直接深入到地下的基层岩。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清楚这毕。” 另一个男生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咒骂起来。司徒汉把宝剑举过来好照得更亮些。刚刚把那个男生绊倒的那个东西是一块散发着微光的翡翠。 他蹲下身子去。 “别碰它!”蔚无期说。 司徒汉的手离那块翡翠只有几厘米远了。大小跟他的拳头差不多大。 “这大小也太华丽了,”他说,“这是玉?” “不是”蔚无期听上去相当紧张,“很快就会消失的。拜托千万别碰它,很危险的。” 佼嫽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块金属能构成危险,但她对无期的话总是认真对待。就在他们盯着的当口,那一大块翡翠沉入到了地下。 她凝视着蔚无期:“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青铜宝剑的映照下,蔚无期就像地缚灵一般。“稍后我会解释的。”他承诺道。 又一声爆炸震撼着隧道,他们赶忙继续前进。 他们从隧道里爬出来,位置就像蔚无期预计的一样。在他们面前,堡垒的东面围墙隐约可见。在他们的左面,佼嫽能够看到二兵团的第一队变成防御阵形正在前进,盾牌拼在一起组成一个龟壳,举在他们的头顶和身侧。他们正努力冲向大门,但防御的一方用火箭和高压水枪发射出来的冲击如雨点般在他们的头顶上攻击着,他们的脚下布满爆炸的弹坑。高压水枪伴随着咔嗒声喷出一股股水流,冲到军团正前方的脚下,在泥土上激起很深的痕迹。 司徒汉轻轻皱了下眉头:“好吧,这压力可不小。” “等一下,为什么我们这里有十一个人”一个女生忽然发话。 另一个女生翻了翻白眼“十个士兵和一个天人,他们讲话的时候你在听什么……不过”她环顾四周冲佼嫽勉强点了点头“你们之中我只认识这位,所以我也不知道天人是哪位。” “哦你不是在听讲吗”之前的女生反唇相讥。 被反驳的女生没有恼怒,“我来到这里不到两个月,位置简直不能再靠后了,怎么可能听清咱们毕大书记的喃喃细语,更何况我前面挡得一堆人,怎么看得见前面。” 旁边的其他士兵显然因这争论而不知所措。佼嫽叹了口气,微偏头看向司徒汉,发觉他把手伸向腰间的箭袋,抽出一支比其他箭矢都要复杂的箭。司徒汉将一团黑色的东西绑在箭羽上。 他或许准备拉一条绳索爬上城塞,她这样想道…… “那个是用来干什么的?”之前向无期问路的那名男生道,“抓钩?” “这是箭镞,”司徒汉说,“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一个防守者出现在他们头上的围墙上方。“过来!”他向自己的战友大喊“过来看看!又有送上门的!” “很好,”司徒汉说,“现在时机正好。” 更多的士兵出现在城墙垛上望着他们。有几个人跑到最近的架火战车旁,把炮筒对准下方。 司徒汉闭上眼睛。他举起了手弩。 争论的士兵也发现了上方的情况,骂骂咧咧了几句并慌张向隧道口撤去。 嘭! 架火战车在一片光芒四射中爆炸开来。 防守者们惊声尖叫着,几十枚火箭爆出的震荡波把他们冲倒,拍到了围墙的城垛上。有些跌下城墙,被天上的冲下的天马牢牢接住,放到安全的地方。随后爆炸波及了四五个火药箱,整个东面的墙壁都被震得摇晃起来。在城垛上的架火战车一个接一个地爆炸了。连弩也被炸毁,无法发射了。防守者们被乱七八糟地冲开来,要不就是被抛入空中,这让救援的天马们忙碌不已。在正面大门处,二兵团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编队阵形。他们疑惑地放低了自己的盾牌,注视着眼前这一片混乱。 司徒汉重新搭了一根相同的箭并射了出去。箭矢笔直向前飞去,带动后面一根系着的绳子。当它接触到城垛后,箭头的那端会分成多段,成蛛网状扩散开来,猛地抓住并固定在任何它们能找到的物体上——围墙的一段、一段破损的连弩,还有几个防御方的士兵身上。被箭抓牢的士兵大叫着,发觉自己被缠住并狠狠地撞在墙垛上,仿佛船锚一般。绳锁从城墙上延伸到司徒汉的手里。 “上啊!”他说。 无期嘴笑了:“你先,尋,这场盛会属于你。” 司徒汉犹豫了一下。随后他把手弩别在腰间,开始攀爬。在那些防守者终于恢复理智并发出警报的时候他已经爬了一半的路程。 佼嫽回头看看二兵团的主力部队。他们正抬头盯着司徒汉,全都目瞪口呆。 “我说,”佼嫽大声喊了起来,“进攻啊。” 长风是第一个从懵逼中恢复的人。他露齿而笑,重复着命令。一阵欢呼在战场上响起,战车迂回着重新向城塞进发,但佼嫽没时间再继续看下去。司徒汉攀到了城墙的边缘下方,三个防御者正想方设法要砍断他的绳梯。 “小心!”佼嫽发出警告。她带着大量不同武器的好处之一便在于:她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有办击到不远处的地人。她将一颗流星朝着防守者们抑过去,他们纷纷躲。司徒汉见机攀上墙垛,拿下了城墙的控制权,前前后后挥着自己不知从何处拾来的长镗,击倒那些防御者。有人朝他射箭,有人想用剑抵挡他的攻势,他儿乎无人能敌而随后佼嫽出现在他身旁,挥舞着她那对双叉,整个人仿佛是为了战斗而生。 无期一跃到城墙之上,便举起了短弓。 “terestg”他说。 他们一起清掉了城墙上所有的防守者。在他们的下方,正面大门被攻破了。战象们冲进了城赛中,箭羽和义箭砸到它们身上的装甲上,伤不到它们分毫。 战车队跟在战象身后冲进来,战斗变成了短兵相接的肉搏白刃战。 最终,退进隧道的士兵也遂个爬上城墙,过来加入战斗。“有点晚了。”佼嫽咕哝着说。 “前进。”司徒汉发出号令。 士兵们震惊地看着缠绕在城墙上的树根和藤蔓。佼嫽忽然意识到司徒汉对他的第一杖箭矢做了什么手脚——他把自己的头发缠到了上面,以达到远距离影响城墙上方的效果 无须再多言语。司徒汉率领着他们冲上前去,仿佛司徒汉已经领导了他们多年,士兵们紧跟着他。他们冲下城墙内部的楼梯,冲入敌军的城塞内部。 在那之后,战斗就进入了凶残的混战状态。司徒汉带着他们横扫千军,把任何敢挡住他们去路的敌人都扫荡得一干二净。一兵团步战队——肻城的骄傲,一部运转良好、高度守纪的战争机器——在他们的攻击下土崩瓦解,破天荒地变成了输家。 敌人的一大难题便是司徒汉他战斗起来如同猛兽一般,在防守者的队伍中以一种绝对强势的方式来回攻击,进攻着他们的簿弱点。他挥砍着长剑,以一种飞快的方式进行着穿刺攻击,用剑刃的平面击打着那些士兵的武器,造成了大规模的巨大的恐慌。他一个跟头翻过一个盾阵,用剑柄狠狠地敲在了一个带红缨的头盔上。第一兵团的兵团长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瘫倒在地。 无期一路射箭直到箭袋全空,他的箭矢全都是镶了钝头的,不会伤人性命,但会给人留下些讨厌的伤痕。他的战术刀在戳到一个防守者的盾牌上时不幸断掉了,他这才不情愿地拔出制式长剑。 与此同时,佼嫽爬到了火炮战象的背上。她向着堡垒的正中心开了一炮,然后冲锋过去,一路上朝士兵们大吼:“杀啊!” 佼嫽一直在担心她自己会不会摔下来。 他们跑到城塞内部。这里的敌人早已摆出阵仗。很明显防御者们一开始就想到他们的攻击能深入到这里。战象们被拒马拦下。在大门内,四个兵团的精锐纷纷举起长盾以抵住飞来的攻击。兵团的军旗被举在队伍中心位置。 佼嫽骑着战象直冲着拒马就是一炮,随后冲了进去,守卫者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冲撞乱了阵脚。司徒汉率着士兵趁机杀入,阵形被打得七零八落。 等敌方兵团的远程队伍追上来的时候,二兵团的士兵们已经把敌方缴械,抓起了敌方的旗帜,爬到战象的背上。他们成功地手持敌人的军旗冲出了要塞。 剩余的士兵在他们周围组成阵形。他们一起站好队列走出城塞,路上从那些震惊不已的敌人和同样困惑不已的一排排二兵团的战车士兵身边经过。 毕鸾骑着她的天马在头顶上低低盘旋。“胜负已分!”她的声音像是在努力憋住不笑出声来,“集合!” 锣声响起,士兵们在平原上慢慢地重新站好队伍。佼嫽看到有不少人受伤了——有些是烧伤,有些是骨折,割伤和砍伤也不少,还有好多人都顶着被火焰和高压水枪的冲击所搞出来的奇怪发型——但没有什么伤痕是无法治愈的。 她从战象背上滑下来,她的战友们都拥过来围在无期和佼嫽身边,拍着他们的后背对他们的勇敢交口称赞。佼嫽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这是她这辈子最美妙的一个晚上一一直到她看到一卜。 “帮忙啊!”有人在大喊。几个士兵冲到城塞之内,用担架抬进来一个女生。他们把她放下,其他的士兵们开始过来检查她的伤口。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佼嫽也能认出那是一卜。她的身体状况很糟。她侧躺在担架上,一柄标枪刺在她身上,枪柄突出在身后的盔甲之外——看上去就好像她正用身体和胳膊夹着那柄短矛,但身上流了好多好多血。 佼嫽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不,不……”她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冲到一卜身前。 医生们大吼着让每个人后退给她留出呼吸的空间。在治疗者们忙碌的时候,所有士兵陷入沉默——医生们努力用纱布裹着草药粉末包在一卜的盔甲下面为她止血,同时试图把丹药灌进她的嘴里。一卜一动不动,脸色灰白。 最后,一位医生抬起头来看向毕鸾,摇了摇头。 有那么一瞬间,全场寂静无息,只有堡垒的围墙还至燃烧发出的吱吱声。一匹疲惫的天马用鼻子蹭着一卜的头发。 毕鸾在飞马上俯视着士兵们。她的表情既严肃又灰暗,如同钢铁一般:“这件事将会严加调查。无论是谁下的手,你都令肻城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士兵。光荣战死是一回事,但这……“ 佼嫽不大明白她的意思。随后她注意到了刻在标枪柄上的标记:肻城第三兵团。这柄武器属于第三兵团,标枪的尖端从她的前胸盔甲里刺穿出来。一卜是被从背后攻击的——很可能是在演习已经结束之后。 佼嫽扫视着人群,血涌上了头部,但就在那一瞬间,一卜喘了口气。 每个人都向后退了一步。一卜睁开了眼睛,她的脸上恢复了血色。 “怎……怎么了?”她眨眨眼,“你们都在看什么?”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一米多长的标枪从她胸口里戳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死而复生(皇甫佼嫽视角) 在佼嫽身后,一个医生低声说道:“这不可能。她已经死了。她应该死了的。” 一卜想要坐起身来,但她没法动弹。“那里有一座桥,有个人让我喝……喝汤?我转过身子看到出口还打开着,所以我就……我就走开了。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每个人都用惊恐的表情盯着她,没人过去帮忙。 “一人,”佼嫽跪到她身边,“先别起来。先闭一小会儿跟睛,好吗? “为什么?怎么” “相信我就好。” 夜一卜照她说的做了。 她抓住了标枪露出来的枪杆,但她双手发颤,枪杆又太滑。“无期一一帮帮我。” 一位医生意识到她打算做什么。“不要”他说,“你不能……” “什么?”佼嫽打断他,“难道情况还会更糟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扶稳她的身子。一、二、三!” 她把标枪从后面拔了出来,一卜甚至没有躲闪。血流很快止住了。 无期弯下腰检查着伤口。“伤口在自己愈合,”他说,“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 “我感觉很好,”一卜抗议说,“为什么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害怕?” 在无期和佼嫽的帮助下,她站起身来。 “一卜,”毕鸾柔和地说,“我这说法可能不委婉。你应该已经死了,不知为何你又活过来了。” “我……什么?”她身子一歪靠在佼嫽身上,她的手抵住胸前盔甲上露出大洞,“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问得好。”司徒汉看向媶媹,她正站在人群之外冷冷地看着众人,“这是冥府的力量吗?” 她摇了摇头:“马王爷从不会让人起死回生。” 她瞥了一眼蔚无期,仿佛在警告他要保持沉默。佼嫽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她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个。 一个像雷声般隆隆作晌的声音在场地上回荡:“死亡已经失去控制。这仅仅是个开始。” 士兵们全都举起武器。战象和战马们不安地打着响鼻。毕鸾的战马扬起前腿,差点把她掀下马去。 “我认识这个声音。”司徒汉说。他听上去不是很高兴。 在众人上空,空气里爆开一团柱状的火焰。热浪冲击开来。那些被高压水枪弄得浑身湿透的士兵们发现他们衣服上的水汽立即被蒸干了。一个巨大的半龙人从爆炸处走出来,所有人都乱作一团,向后退去。 佼嫽还是笔直地站在那里。那个龙人有五米来高,上半身如常人一般,下半身长长托出去一大节并用双爪支撑住身体。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力量。他那赤色的头发修剪成平整的形状。他的脸庞棱角分明,上面有不少陈年刀疤。眼神凶狠,瞳孔里面仿佛在燃烧着火焰。一身戎装,腰间挂着对把双鞭,一把正常人大小的戟,还有几把古老的大剑。 更可怕的事情是他对佼嫽仿佛有吸引力一般。即使每个人都向后退去,她仍然迈步向前。她意识到这个巨人正默许她的接近。 佼嫽绝望地想要跑掉藏起来,但她做不到。她又向前迈了三步,随后沉下身子双膝跪下。 其他的士兵在她的带领下也纷纷下跪,就是毕鸾也从马上下来了。 “这很好。”衪说,“下跪这一点很好。离我上一次来到人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佼嫽注意到有一个人并没有跪下——夏尋,他的手里还握着长剑,双眼怒视着这位巨大的神衹。 “你是南方之神祝螎,”他说,“你想干什么?” 五百名士兵倒抽了一口凉气。佼嫽想要说些什么,好为司徒汉请求宽怒并安抚眼前的这位神,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很担心神会用那把古老型的大剑把她这位天人朋友刀起头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神只露出了一口亮白的好牙。 “你很有勇气,小子,”他说,“南方之神是我的另一个称号。但对当今局势而言,我是火神——曾任天帝,帝祝螎。” “我们以前见过,”他说,“我们……我们曾经打过一仗……你用剑抵着我的脖子。” 神衹摸了摸鼻,好像正在努力回忆:“我曾经和很多人打过架。但我能和你担保——你从没和我作为你死我活的敌人对打过。如果你曾这么干过,你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在你把我的耐心耗光之前,跪下,像一个晚辈该做的那样。” 祝螎轰然落地,在衪脚下周围一圈地面上,腾起了一道火焰的圆环。 “尋,”佼嫽说,“行行好。” 司徒汉很明显不喜欢这样做,但他还是屈膝跪下。 祝螎环视着众人:“凡人们,注意听清我的话”他笑了起来——那是如此富于感染力的笑声,几乎让佼嫽也跟着微笑起来,虽然她仍然因恐惧而在不停颤抖。“我总是喜欢那么说。我带着一条讯息从天庭赶来。天庭并不喜欢我们直接与凡人交流,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但天庭允许这次例外,因为你们对我而言总是最特殊的凡人。我只被允许说上几分钟,所以听好了。” 他指着夜一卜:“这个人本来应该死去,然而她没有。和你们交过手的妖兽们在被杀死之后也不再回到六道轮回。一些已经死去很久的凡人现在也再次游荡在人间上。” 到底是佼嫽自己的想象,还是衪刚才瞪了一眼马媶媹? “西方白帝之神被束缚住了,”衪宣布,“西方全境无人看守,轮回之门被迫一直开启,而且没有神来控判它——至少,没有正常管理。共工允许我们的敌人涌入人间。衪的儿子们正在召集军队对付你们——那些军队都是你们无法杀死的。如果少昊不能从束缚中被解放,回去履行他的职责,你们都将被击垮。你们必须找到衪并且从共工那里解放衪。只有衪可以扭转局面。” 衪环顾四周,注意到每一个人仍然都在沉默地跪着。“哦,你们现在可以平身了。有什么问题吗?” 毕鸾十分不安地站起身来。她走向院螎,“祝螎神,”她说,“我们很荣幸。” “然后呢?”祝螎打断她。 “那么,”她说,“少昊神是西方擎天柱的管理者?” “没错。”神说道。 “然后您是说他被共工抓住关起来了?” “是的。 “因此人们将停止死去?” “并不会突然都这样,”祝螎说,“但生与死之间的屏障会变得越来越薄弱。那些知道如何利用这一点的人将会有机可乘。妖魔们本来就比以前更难打回地狱,很快它们将变得完全不可能被消灭。有些凡人也能找到途径并从冥府回归——比如你们这位朋友叉烧肉。” 一卜抽搐了一下。 “如果再不去控制局面,”祝螎继续说,“到了最后甚至普通人也全都不会死亡。你们能想象一个所有人都永远不会死亡的世界是什么样吗?” “这样不好吗”一个声音低声道。 祝蝠那瞳礼后面的火光燃烧得更加炙热明亮了:“你很无礼啊。战争开始后,我很高兴把敌人都踩在脚下,但我并不愿意进行毫无道理的战斗。我也不想要没有结束可言的战争。但人类的劣根性就在于此,那些不需要上战场的人确长期渴求着战争。而这种时候,人类的性命永无止尽,地球的生命却会被加速耗尽。你懂了吗” “所以,我现在要召集一项远征任务!”衪宣布,“你们将去北方,在天朝的领域之外寻找少昊。你们将要解放他并摧毁共工的阴谋。当心衪和衪的儿子里最好战的那位术器神!” 有人在佼僚身边发出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天朝领域之外的北方?” 祝螎低头看向她:“就是这样,康端小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还记得让你们荣誉扫地的那片土地!或许当这项任务成功之后,当你们在北美末日狂欢前赶回来……或许那时你们的荣誉将重新恢复。如果你们没有成功,那么也不存在什么能让你们回来的地方了。漪业城将会陷落,肻城将会永远消失。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失败。” 祝螎从衪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有人带着笔吗?” 士兵们都只是盯着衪不动。 衪叹了口气:“五百个人,没有一个人带根笔?算了,不要紧。” 虵抽出那把大戟。随后那把戟变形为一支中性笔,祝螎开始写字。 “好了!”衪停止了书写,把卷轴扔向姬易,“一条预言。你可以把这个夹到你那些书里,或者刻在龟甲上,怎样都行。”姬易阅读着卷轴:“这上面写着‘去西伯利亚,要么找到少昊并解放衪。要么就去死’。” “是的,”玛祝螎说,“写得不够清楚吗?” “呃,我的大人……通常预言都是朦胧的。它们都隐藏在古体诗里,语句还要押韵,而且……” 祝螎动作随意地将中性笔变回大戟:“所以?” “这条预言内容清晰!”姬易宣布说,“一项任务!” “答得好。”衪将戟插回腰间,“现在,还有什么事?好像还有一件事……哦,对了。” 她转向姬易:“过来,孩子。” 不是吧,佼嫽心想。她身上那条藤蔓变得更加沉重了。她的双腿打战站不稳,内心涌出一股恐惧感,比来报丧的军官出现在她家门口那一天还要糟糕。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没法阻止。她违心地迈步走上前去。 祝螎咧开嘴笑了起来:“攻下城塞中心时干得真不错啊,孩子。谁是这场演习的裁判官?” 毕鸾举起了手。 “你看到刚才的场景了吧,裁判官?”祝螎问道,“那是我的孙女。骑着战象冲锋陷阵,为她的队伍创造了契机。除非你是瞎子,那可是一场最有价值选手的个人秀。你不瞎,对吧?“ 毕鸾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正在咽下一只老鼠:“不瞎,祝螎神。” “那么确保她会得到军功勋章,”衪命令道,“我的孙女!”衪向整个军团大喊,以免有任何人听不到。佼嫽真想随着空气蒸发掉。 “皇甫兴军的女儿,”衪继续说道,“他和他的母亲是优秀的军人,优秀的爱国者。这个孩子皇甫佼嫽在今晚证明了她的实力。迟到的生日快乐,孩子,是候让你接受一个真正的士兵该用的武器了。” 衪从腰间抽出双鞭抛给皇甫佼嫽。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自己会被那把巨大的武器的重量压扁,但双鞭在半空中改变了外形,变得更小也更长。当佼缭接住它的时候,那武器熔成了一柄长锏。它的锏柄由象牙制成,剑身很奇特,材料就像白骨,闪烁着幽灵般的亮光。 “剑身是一片龙的逆鳞,”衪说,“你还没有掌握如何使用你奶奶或者你妈妈的天赋吧,是吗?好吧——这把长锏会给你一些喘息的空间,直到你完全掌握那种能力。它会给你一个喘息的机会,所以,明智地使用吧。” 佼嫽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祝螎显然觉得关于这件事的话题已经结束。 “现在,我的孙女皇甫佼嫽将要领导这项解放少昊的任务,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自然,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但很多士兵都用羡慕不爽又苦涩的眼光盯着她。 “你可以带上四名同伴,”祝螎说,“这是规矩。其中一人必须是这小子。”他指了指司徒汉,“他将要在这趟旅程中要么学会对长辈怀有敬意,要么就在途中死掉。如果是后者的话,我不介意,反正他是个天人。再挑上其他你想要的同伴,再举行一场关于出发会议。“ 神的身影闪烁了一下,雷鸣响彻天空。 “那是对我的暗示,”祝螎说,“下次再会吧,肻城人。不要让我失望。” 火神的周遭再次爆出一团火焰,随后衪消失了。 毕鸾转向佼嫽。她的表情一半是惊异,一半是困惑,就好像她最后终于成功地咽下了那只老鼠一样。她扬起手臂,行了个正式的军礼:“欢迎,皇甫佼嫽,祝螎之孙。” 整个军队都在她的带领下敬礼,但佼嫽完全不想要他们对自己这样关注。她的完美之夜被毁掉了。 祝螎是她的爷爷。南方之神要派她去北方的域外之地。火神交给她的生日礼物不只是一柄长锏,还有对她的死亡通知书。 注:“皇甫”是皇甫佼嫽奶奶的姓氏,并非祝螎的姓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天朝异闻录》正文 一些补充 因为中国远古神话并不像希腊罗马神话或希伯来神话成体系,在各个朝代都有不同解释,所以游人无奈只能选其中几种,勿喷。 三皇:天皇伏羲(又名大皞、太皞)、地皇神农、人皇黄帝(又名帝江,也就是帝鸿氏)。(一说地皇女祸,但我采用了神农说法) 五帝:土帝少昊(金天氏,又名少暤,有三子:威、般、倍伐)、金帝颛顼(又名炎螎,一说鲧之子、一说韩流之子、一说大禹祖父,这里采用韩流之子说法,由于这种说法,禹和颛顼同为黄帝曾孙)、木帝喾(一说帝喾就是帝俊,也就是黄帝之父,这里采用这种说法,所以,帝俊就是初代天帝)、水帝尧、火帝舜。(一说土帝是禹,但由于剧情原因,我不采用此说法) 蚩尤:一说与黄帝同为帝俊之子,蚩尤为长子,黄帝为次子,这里采用此说法。 帝俊至夸父族谱: 帝俊生帝江生昌意生韩流生颛顼生老童生祝融生共工生后士生夸父。 昌意的哥哥是骆明,骆明生鲧生禹生启。 一说祝融是戏器之子,我觉得心烦,所以就直接把戏器性转成妺子。丈夫是老童。(注:沒有史料依据,勿喷) 所以戏器这一脉应該是这样:神农生炎居生节并生戏器生祝融。 帝俊:帝俊的妻子生了十个太阳和十二个月亮。而后羿的弓和箭都是帝俊送给他的…… ps:颛顼的“颛”是有王字旁的,但是输入法打不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天朝异闻录》正文 第十八章 梦境 司徒汉睡得就像一块石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一头倒进一张安全又舒适的床了,自从……好吧,他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尽管他过了颇为复杂的一天,成千上万条信思量穿过他的脑海,但他身体的意志占了上风,身体说:我现在该睡觉了。 当然,他做了不少梦。他总是在做梦,但梦中的场景模糊得就像在火车上透过车窗看到的一样。他看到一个留着双马尾的家妖步伐蹒跚地跑来追他。 “我也帮不了你,我沒带钱。”他喊道。 “什么?”家妖说,“不,司徒。是我,薜西斯,留在原地别动!我们正在去找你的路上。杰已经很接近了——至少我们认为他是离你最近的。我们正努力追踪并定位你的位置。” “你说啥?”司徒汉喊道,但那个家妖消失在了迷雾中。 随后青鸟跑到他身边,朝他伸出手。“我就知道!”她喊道,“好长时间了我们都没法看到你!你还好吗?” 司徒汉记得红尘曾说过的话——有好几年他都在沉睡之中,但现在他醒过来了。他们是故意把他隐藏起来的,但这是为什么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问青鸟。 他是如此想要知道这一点,他感觉自己的胸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旦她的面容开始消散。她大喊道:“留在那里别动!那样杰更容易找到你!待在你现在的位置别动!” 随后她就消失了 这时,他回头一看发现姐姐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的身旁,目光透过刘海,静静地看着他。 忽然,她浑身燃起了烈焰,高温和气浪逼得他向后退了几步,但姐姐无动于衷,向前走了几步,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将一个铁质打火机放入了他的口袋里。 眼前的影像再一次推进。他看到一艘巨大的机械龙停在一座工坊中,工人们攀在它上建造它的躯体,一个工人正拿着焊枪把雕刻那似曾相识的龙头。 他看到火神踏着海浪朝他走来,双手握着剑。 场景再一次转换。司徒汉站在破损的军演城塞上,抬头眺望着远方的山丘。青色的草原逝上泛起微波,一个巨大的身影站在地平线处,上半身直入云霄——那是一个闭着双目的巨人,衪的身形由一种极不稳定的物质组成,但却保持着一种稳定的形状,然后,衪的声音开始回响在司徒汉的头脑里: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司徒氏吗?你看上去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强大,司徒氏,但你对我很有价值。过来北方吧。来会会术器。赌徒们大可以玩他们那套自以为是的小把戏,但到最后,你将是我的武器。你会成为赌徒们战败的关键。 司徒汉的视野渐渐变暗。他站在一个东方明珠大小的天朝传统宝塔下——个由冰雪组成的宝塔。空气中充满了冰冷的雾气。地面上杂乱地摊满了穿着盔甲的枯骨,还有许多结霜冻住的青铜武器。在这座塔的前面站着一个巨大的人形阴影。衪的头顶是方形的,皮肤闪烁着白色的光芒,仿佛衪也是由冰雪构成的。在衪的身后陈列着一排排结满白霜的旗帜,还有整副的金色战甲。 衪的声音在这巨大的天地间隆隆作响:“这会很有意思,司徒,距我上一次见识像你这样拥有强大力量的天人,已经过去亘古的岁月了。我在这里等着你。” 司徒汉浑身颤抖着醒了过来。有那么一会儿他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随后他记起来了:肻城,姬易的隔壁。他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盯着天花板,努力控制自己急速的心跳。 一个白色的巨神居然正等着“见识”他。这很好。但更让他慌乱不安的是那个在天边出现的神衹。你将会是我的武器。他很清楚,被当作一个武器不是什么好事。 即使他梦中最友善的那部分也令人烦躁不安。一个名叫薜西斯的家妖正在找他。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小苏能够感受到——那个词他怎么说的来着?——血契。有个叫杰的人也正在寻找他,而且青鸟还警告司徒汉要留在现在的位置别动。 他从床铺上坐起来。对面那几尊神象的视线让他很不舒服。阳光从他身侧的窗子照了进来,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早餐时间到了?”一个声音充满期待地问。 姬易的脑袋突然从上铺伸了出来。她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眼袋,好像一晚上都没睡好。“你怎么会在这里”司徒汉大惊。 “我为什么不能呆在这里在你来之前,我一直都睡在这里。你觉得普通的房子能抵得住天雷和暴雨的袭击吗不然你以为那些神神叨叨的半仙和秃子为什么搬进城里。” “呃,”司徒汉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地方,“一会儿我需要去开会吗?” 姬易扑哧笑了:“只有高级军官们才需要,一共十七个人。你又不是凡人,不需要去。“ “话说为什么祝螎让他们开一次会?” “因为……这个任务。”姬易听上去很不屑,“必须讨论参与之人,你、我、蔚无期、皇甫佼嫽。这份名单在昨晚的会议就拟好了,其余四个兵团为了争夺最后一个名额估计他们会把会议开到现在,我在后半夜就溜走,莫名把我拉入任务就让我很不爽了,难不成我还要陪他们到天亮”她撇撇嘴。 他对这些军官们感到同情。不过他对姬易的加入表示疑惑,是什么让军官们认为带一个八岁小姑娘去西伯利亚很合适 而且,他和二兵团的几个士兵昨天晚上的配合的确很默契极。蔚无期和皇甫佼嫽是很配合和可以辅助他领导的人。由此看来,肻城士兵的平均水准是相当可以的。尽管他仍然不喜欢有关这个任务的主意,尤其是这任务来自祝螎,更何况是在他做了那些梦之后。 “我,呃……我最好开始收拾……”他开始换衣服。在洗漱的时候,他一直在想着青鸟。杰已经在路上了。他可以找回自己过去的生活了。他要做的只是留在原地不动即可。 等到下了山,进入小城的一家饭店时,司徒汉意识到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看。他们还在对前一晚的事情窃窃私语: “一天之内两位神降临到这里……” “起码是三品天人……” “我当时就站在那座架火战车旁边……” 不过他太饿了,根本没心情去在意这些。事实上,他大概还能再多吃点,不过毕鸾宣布参加任务的人去内城里召集会议,然后所有穿着正装的人都站起身来离开了。 “我们该走了。”姬易心不在焉地摆弄着一把刻刀。 一个地缚灵忽然出现在他们旁边,闪着绿色的微光:“祝好运啊,你们两个!我记得……” “谢谢,辛琼琚大人。”姬易打断她,“我们该走了。” 毕鸾带领着高级军官的队伍走向小城的北部,她的两头龙子来来回回地在路上奔跑着。姬易和司徒汉尾随其后,少许后,他看到佼嫽从一家早点铺之中慌忙站起,擦了擦嘴也跟了过来。司徒汉注意到马媶媹也在队伍中,她穿着一件淡红色的长袍,正与夜一卜在交谈。考虑到她昨天晚上死过一次,一卜现在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状态却好得令人惊讶。马媶媹朝着他们挥挥手,随后转过身继续谈话,这使得司徒汉比之前更加确定,蔚无期的妹妹就是一直在躲着他。 当他们走过内城城墙的时候,司徒汉不由得赞叹这城市的繁华。街上人群熙来攘往在周围的居民区里,青石铺就的街道两旁是新装修过的民居、商店和公园。在远处矗立着一座大型建筑。 直到走在司徒汉前面的军官们开始减速,司徒汉才注意到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座建筑的边缘围墙。 在大门的一侧耸立着一尊白色的石狮子像,有着卷曲的毛发,浓眉大眼,和一副恼怒的表情。 “顺便问一句,你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是吗?”姬易突然问。 司徒汉把手伸向腰间,他的武器总是放在那里:“怎么了?我们不应该带吗?”“武器全都不允许带进会堂及会堂周边之内。”她说。 “为什么?” “请排成一列纵队!”雕像开始咆哮,“撸起你们的袖子!” 司徒汉愣了一下,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他之前没有注意到,这里每隔上一百米左右就有两尊相同的雕像,它们分布至城市各个建筑大门前。 军官们很容易就通过了。雕像检查着他们前臂上的纹身,叫出每个军官的名字:“上官长风,军官,二兵团,不错。马媶媹,马家的使者,很好。毕鸾,书记,嗯。蔚无期,军官,二兵团——啊,这位是谁?” 排在后面的只剩下司徒汉,姬易和佼嫽。 “嗯……”姬易说,“这位是夏尋,新任天庭支援者。尋,这位是匡狮,城镇守护狮。” “新来的支援者,哈?”这位狮子说,“是的,请出示纹身。没有算了。啊,你腰上挂着武器?拿出来!拿出来!“ 司徒汉不知道匡狮是怎么知道这个的,但他还是把手弩和剑拿了出来。 “太危险了,”匡狮说,“把它留在这里。等等,我的助手跑到哪里去了?小明!你可以在出来时拿回你的武器。小明会照顾好它们的。他可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 一个大概只有六岁的小男孩从雕像基座的后面爬了出来,掸掸裤子。他拿起一个盒子,举到司徒汉面前。在托盘里已经放着几把裁纸刀、一个指甲刀还有几个易拉罐的环。 司徒汉瞥了一眼身旁的那几人,他们对眼前的景象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奇怪的反应。然而,他还是不想把这样的武器交给一个小孩子。 “别担心。“匡狮仿佛知道他心事般地向他保证说。 他只好不情愿地把武器放在了盒子里。 “现在,鉴于你是新来的,有几项规矩要说明一下。”它说“你们正要跨进肻城会堂。在会堂内要维持卫生整洁。不得大声宣哗。当你们进入议事厅以后,要坐在自已的位置。还有,在那边——你们看到我指着的地方了吗?” 小明尽职尽责地放下盒子,指向一个写着注意事项的牌子。 佼嫽说:“谢谢你啦,我们真的得赶快进去了。” “好吧,好吧,你们可以进去。”它暴躁地说。 司徒汉正要往进走,匡狮大吼:“等一下!” “哈?”司徒汉问道。 “你口袋里还有东西”它说,“交出来,我帮你保管。会堂内不得明火。” 他摸索一阵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似曾相识的打火机。 正当他疑惑时,小明从他手里收走了打火机。 他一边走一边思索打火机的来历,因为他对这个打火机毫无印象。 “它栖身在这个小城里的每一座石狮上,”佼嫽打断了他的思索说,“如果这个城市被攻击,他就是我们最后一道防线。匡狮的其实性格没那么糟啦,”她继续说,“只要别惹它生气,不然它会强迫你打扫整个城市并去背诵《中小学生守则》。” 司徒汉把这段信息存进记忆:“那个孩子小明呢?我看他和姬易差不多大啊。” “喂,我在听啊——那孩子比我小4岁啊,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我跟他差不多大的。”姬易不满地抗议。司徒汉默默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发育情况……只能说明姬易那接近成人的表达能力和智慧,果然是以身高为代价的。 他们一路走在会堂前的广场上,司徒汉越来越惊讶于眼前的这些居民们。岁年纪的孩子们在喷泉旁闲逛。其中几个人在军官们经过时还和他们打着招呼。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正看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蹒跚地追着鸽子。一些人正打开店铺准备这一天的营业,他们挂出今天的条幅,上面要么写着器皿,保健之类的语句,要么就是物流中心。 “你们这里还能收发顺风和圆通?是凡人来送吗”司徒汉问道。 “不,要么是我们这类人,要么就是这类人的后代。”蔚无期说,“就像我曾告诉你的,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好地方,不用担心每天都有妖魔来袭击。这里住着大概近三千人一些退役的士兵在有需要的时候会担任那种教官和替补人员,但绝大多数的时候还是过着日常生活的市民。” 司徒汉想象了一下那样会是什么感受:在这个小小的古城复制品里拥有一座房子,被兵团和强迫症患者匡狮保护着。他想象着或许等他再变得更老些时,就能看着他自己的孩子穿过广场追逐着鸽子……” 他摇了摇头,把脑海里这些想法赶走。他不敢让自己沉湎于这样的想象。他的记忆虽然几乎都已消失无踪,但他很清楚,这个地方并不是他的家。 再说了,肻城现在面临危险。如果土地神的话是真的,下周就会有一场进攻袭来。他想起了那个庞大巨神的背影——那是共工——衪在肻城远方的山脉中形成的。他估计成群结队的魔兽将会出现在这片山谷之中。 如果你们没有成功,祝螎这样警告他们,那么也不存在什么能让你们回来的地方了。渏业将会沦陷,肻城的传承将会永远消失。 他想到了那个小男孩,那些带着孩子的家庭,他在二兵团结识的士兵们,甚至那些制杖的家妖。他不愿去想象,如果这个地方完全毁灭,这些人都会怎样。 军官们来到建筑西侧尽头一个大门面前。司徒汉在走到门廊前时停顿了一下,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几个神出现的情景。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随着蔚无期和姬易走了进去。 议事厅的内部看上去并不像大会堂。反而像是大学的教室,一排排的阶梯形座椅排成半圆,面对着讲台,其上放着一个很小的木匣。 司徒汉、佼嫽和蔚无期坐在半圆形座椅的第一排与那些个军官和马媶媹坐在一起。后几排则坐满了几十次级军宆,还有一些从城里赶过来的年长的退役士兵,他们全都穿着正式的汉服。姬易站在前面,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她的刻刀和龟甲。毕鸾走到讲台前,举起手臂要求众人注意。 “那么,现在召开最后一次会议。”她说,“我们就不拘泥于惯常礼节了。” “还缺这点时间吗。”一个声音抱怨说。 毕鸾狠狠地瞪了声音来源一眼。 “首先,”她说,“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投票表决是否进行这次远征的。这次远征已经被火神所决定下。我们必须服从衪的意愿。” 她拍了拍手,姬易走上前来。她放下手里的刀和龟甲,从讲桌上拿起了那个匣子。 “皇甫佼嫽,”她说,“走上前来。” 佼嫽紧张兮兮地瞥了一眼司徒汉。随后她站起身来走向姬易。 “这是我的……荣幸,”姬易强咬着牙挤出最后那个词,“授予你荣誉勋章,以表彰你在攻城战中的英勇事迹。”姬昜递给她一个青铜的徽章,形状就像一个盾牌,“并且,奉肻城书记之命,将你升职为提辖。” 她递给佼嫽另一个东西,是一个青铜制成的护心镜。整个议事厅爆发出一片抗议声。 “好了,”毕鸾打断了他们,“我们必须服从祝螎神的意愿。那就意味着适当的……调整。”毕鸾继续说,“作为书记,我有权力任命军官。我承认,在新兵期的士兵直接升到提辖这个军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但我觉得我们也都同意……昨天晚上就不寻常。皇甫佼僚,你的身份证明,请出示。” 佼嫽举起了手臂。姬易伸出双手举向天空:“我们接受皇甫佼嫽,祝螎血统,加入肻城人民军队长城之师并开始第一年的服役。你是否宣誓毕生效忠党中央和人民?” 佼嫽喃喃地说着:“宣……宣……”随后她清清喉咙大声说道,“我宣誓。” 火焰在她的胳膊上燃起。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司徒汉担心她就要昏倒在地了。随后烟雾与火焰退去,新的印记烙印在了她的皮肤上:乄,二龙戏一个火球,还有一道横杠,意思是这是她服役的第一年。 “你可以落座了。”毕鸾瞥了一眼下面的听众,“现在,”毕鸾说,“我们必须讨论一下远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天朝异闻录》正文 第十九章 会议 在佼嫽回到座位的时候,大部分军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疼吗?”司徒汉低声问道。 佼嫽看了看自己仍然在冒着热气的前臂。“嗯,还是挺疼的。”她似乎对手里的两个东西感到十分困惑——个是提辖的标记,另一个是勋章——仿佛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它们。最后她把勋章别在自己的衬衣上,护心镜交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小明。 司徒汉微笑起来。他认识佼嫽只有一天的时间,但他也为她感到骄傲。“这是你应得的。”他说,“你昨晚的表现很好。“ 她皱着眉头:“但提轄——” “皇甫佼嫽提轄,”毕鸾喊道,“你听到那个问题了吗?”佼嫽眼神呆滞地望向她。 毕鸾转身面对以军官们,耸了耸肩,仿佛在说:看,我说什么来着? “我正在问,“她的语气听上去就像在和三岁小孩说话,“你对这个任务是否已经有了计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呃……” 蔚无期碰了碰佼嫽的肩膀,站起身来:“祝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要去天朝领域之外的地方——一西伯利亚。” 军官们全都开始局促不安地扭动着。有些地缚灵闪烁着光芒出现了。甚至连毕鸾的龙子也压低身子露出尖锐的牙。 最后一个第一排军官站了起来:“我知道衪说了什么,但这也太——,不明智了,西伯利亚是被诅咒的地方!他们把那个地方称为`寒荒,是有原因的。那是北极地区,天朝神在那边毫无力量。那个地方满是怪物,没有人能从那边活着回来,自从那次——” “自从你们失去了金甲。”司徒汉说。 军官被这话吓了一跳,一下跌回椅子里。 “你们看,”司徒汉继续说,“我知道自己是新来的。我也知道你们这些人不喜欢提到在千禧年发生的那次惨案——” “他还是提了!”一个声音悲伤地嚷嚷。 “但你们不明白吗?”司徒汉继续说,“亓黎领导了那次远征。他失败了,所以作为他的后来人,我们必须负起责任,让事情回到正轨。这就是祝螎派佼嫽去的原因。那个神,共工神的儿子——衪就是在几十年前打败你们的人。这一点我很确定。现在他正安坐在西伯利亚,看着一个被束缚的神衹,还有所有你们以前的珍贵装备。衪正在召集军队,要南下进攻这个城市。” “真的吗?”一个军官充满怀疑地说,“你似乎了解许多我们敌人的信息啊。” 司徒汉可以不去理睬绝大多数污蔑——被人称为弱智或者傻x或者其他什么,但他意识到这是在把他当作一个间谍,一个叛徒。这个概念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太不属于他的风格了,他几乎无法忍受这句诽谤。当他终于忍住之后,他的肩膀紧绷起来。他特别想走过去来回抽那人几个耳光,但他意识到那名军官这是在给他下套,想让他看起来像是情绪不稳定。 司徒汉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要去对抗这位共工神的儿子,”他努力保持着镇静,“我们将会取回肻城的金甲,并且解放那位神……”他看向蔚无期,“衪叫白虎之神少昊,对吧?” 他点点头。 毕鸾叹了口气:“好吧,你们需要完成所有的这一切,然后还能赶在全国人大的时候回来。那是十八号的晚上,现在已经是十四号了。你们知道要去哪儿找吗?你们知道这个共工神的儿子是谁吗?” “是的。”蔚无期如此言之凿凿,连司徒汉都吃了一惊,“我不知道那个地点具体在哪个位置,但我有很好的方法找到它。那个神的名字叫做术器神。” 这个名字一出现,似乎整个房间的温度降低了整整十几度。军官间一片寂静。 毕鸾紧紧地抓住讲桌的两边:“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蔚无期?是因为你是马家的孩子吗?” 在此之前,身穿一套淡红色宽外袍的马媶媹一直一言不发,如此安静,司徒汉几乎都快忘记她也在这里了。但现在,她站了起来。 “书记,容我发言。”她说,“无期和我……我们从父辈那里了解过一些上古神的信息。祝融降处于江水,生共工。共工生术器,术器首方颠,是土壤,以处江水。然而后来马家从术器的手里夺下江水,两族变成世仇。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尤其了解衪。” 毕鸾眉头紧蹙:“真的是这样吗?你们听上去对衪相当熟悉。” 媶媹用手指拉了拉宽外袍的边缘:“不管怎么说…衪是非常不同寻常的。只要他仍然待在衪的疆土范围之内——他居住几十年以上的那片土地,衪就完完全全是永生不朽的,无论是神祇还是凡人都不可能杀死他。如果衪一直住在西伯利亚——“ “那么只要他待在那里,就不可能被打败。”无期接过话头,“永远不可能,无论用什么方法。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千禧年的远征注定会失败。” 又一轮争吵和议论在房间里暴发了。 “这项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一个军官喊道。 “我们注定要失败!”一个鬼魂大吼。 “谁看见我的酒葫芦了啊!”阮罇在呐喊。 “够了,阮罇。”毕鸾说,“在这里就不要喝了。我们在三个小时前就已经选出了出征人选——祝螎给予了我们这项任务,我们就必须相信它的确有可能完成。这五位必须前往西伯利亚,他们必须解放少昊并在全国人大开始前赶回来。如果他们能够夺回遗失的宝物们,那就更好了。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给他们提供建议,并确保他们的行动有所计划。” 毕鸾稍带希望地看着司徒汉:“你真的有计划吗?” 司徒汉很想豪情万丈地说:不,我没有!事实的确如此。但环顾四周皆是众人苍自的脸庞,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说。 “首先,我需要了解一些事情。”他转向媶媹,“现在是一位水神抓住了衪。”波西说,“所以如果我们能解放衪,那么那些死人会继续死回去吗?”他瞥了一眼夜一卜,“呃,无意冒犯。” “其实这要复杂得多。”她说。 “少昊神只是一个守卫。”她解释道,“擎天柱……呃,这个概念甚至连我也没有完全明白。因为它们的存在并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一种概念,所以对我们而言,擎天柱是不可视的,也是不可触的。进入阴间的方式有许多种——逆轮回或是偷渡。在少昊被囚禁、西方擎天柱被敌方控制以后,西方的偷渡口该更容易使用才是。有时候这会成为我们的优势,因为我们可以让自己人的灵魂再度回归——就像现在还能在这里的一卜。可是更多时候,这会让那些不该回到这里的货色获益,那些卑鄙的家伙们正盼着有机会从十八层地获逃出来呢。现在,说说少昊——衪有一条自己设置的通路,是衪往返于生与死之间的捷径。只有衪才知道它在哪里,而且这个地点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换。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那这条捷径现在被强制打开了。共工神的手下们夺取了它——” “也就是说共工神控制着谁能死而复活。”佼嫽猜测道。 她点点头:“衪可以选择让谁活过来——无论是可怕的嗜血者,还是心术不正的仙人。如果我们把少昊营救回来,那就意味着至少祂可以再次去抓捕那些归魂,并把它们送回阴间。在我们杀掉它们之后它们会真正死亡,就像以前那样,这样我们就能有一些喘息的空间了。但我们必须再次抢回擎天柱的控制权,不然我们的敌人不会被压制得太久。它们仍然能很轻易地再次回到人间。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抓住并驱逐它们,”司徒汉概括说,“但它们还是会一直回到这里。” “简而言之是这样的。”她说。 佼嫽摸了摸头:“但少昊知道哪条捷径和擎天柱在哪,对吧?如果我们解放了衪,他就能夺回那里了。” “我不这样认为,”媶媹说,“衪自己做不到。先别说衪自已无法对抗共工神。那是一项大规模的全天朝范围的战争……需要一支最优秀的英雄组成的军队。而且,整个世界都因北美末日狂欢陷入一危机中。” “最后的英雄放弃了国土。”毕鸾说,“上古预言曾这样说道……如果这些推断来自古代预言的话,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同时兼顾天朝战争和北美末日狂欢。我甚至连达到一个小队的精英也没法分派出来——我们这里都沒好到哪去,更别说天朝其他六个城池和各大宗族了。”她又一次看向司徒汉。在那一瞬间他能看出她有多么恐惧。她已经隐藏得很好了,但司徒汉怀疑她应该也被托过梦——如果她也看到过那些影像,就知道这里被那些不死的妖魔攻陷后会发生什么。 “先分清轻重缓急,做重要的事。”司徒汉想让自己听起来更自信些,不过他能感觉到这屋子里弥漫的恐慌程度又上升了一个等级,“我不知道那北美末日狂欢何时开始,也不知道那些古老预言的确切含义,但首先我们必须解少昊神。祝螎神告诉我们,去西伯利亚的远征只需要五个人。让我们先把精力集中在如何完成这项任务并在全国人大开始前成功赶回来吧。之后我们再去担心擎天柱和其他的事情。” “是啊,”有人小声嘟囔,“这种事花上四天就够了。” “所以你真的有计划?”姬易怀疑地问。 司徒汉扫视了一圈望着自己的人们:“我们会尽快赶去西伯利亚……” “然后我们随机应变,见机行事。”蔚无期接话。 毕鸾仔细打量着他们。她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她已经开始在心里给写讣告了。 “很好,”她说,“剩下的事情就只有众人来投票,看看我们能为这次远征提供什么支援了——交通、资金、武器。“ “书记,我想插一句。”开始时攻击司徒汉的那位军官说。 司徒汉咕哝着,“又来了。” “肻城正处于极大的险情之中。”他说,“两位神衹都警告了我们,从现在起四天后我们将遭到攻击。我们应该不要太过分散资源,尤其是把资源投入在成功概率如此之低的项目上。无论怎样,天庭明智地没有要求一次大规模的行动,也没有要求我们必须为他们投入过多资源。我们得留着资源来保护这里。这里才是整场战争输赢的关键。如果他们五个人成功了,那很好!但那得靠他们自己来完成。” 人群中传来一阵令人不舒服的骚动。佼嫽猛地站了起来。在她挑起一场争端之前,司徒汉说:“没关系。但至少给我们交通上的支持吧。共工神是水神,对吗?我们应该尽量避免通过陆路横穿中原以防衪随时掀起一场洪水。再说,那样速度也太慢了。” 毕鸾不自然地笑了笑:“您是想让我们提供一架飞机吗?” 这个提议让司徒汉感到一阵恶寒:“不。空中……我有种预感,那也不是什么好事。火车应该可以。你们至少能给我们提供一些钱吧?“ 蔚无期发出了一声咕噜。司徒汉转头望他。他摇摇头用口型说:没事儿。 窃窃私语在议事厅中弥漫开来。军官们的眼睛都在那名军官和加入远征的士兵们间来回看个不停,观望着他们。 “哈!”那名男子继续说,“这你就不怕他们制造洪水了吗” “够了,阎无道!”毕鸾严厉地说,“要求一点钱不算什么。而且尋同志自有他的想法。” “天人就是绝对吗”他大叫道,“陈腐。让我们看看这些`英雄们有没有能力在失去外界援助的情况下幸存下来,就像真正的天朝人那样!” 毕鸾在椅子上直起身子沒有再理睬他,“好了。”她说,“我们将对此举行一次投票,同志们。议题如下:远征将前往西伯利亚。肻城人民政府会提供机动部队及其全部活动的支配权。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援助。这五位是生是死将依靠他们自己的实力来决定。全都赞成吗?”每个军官都举起了手。 “通过。”毕鸾转向佼嫽,“皇甫提轄,你的队伍已经获得同意。我们接下来还有其他事宜要讨论。还有,阎无道,能否和我私下交流片刻?“ 司徒汉走出屋子看到阳光时感到难以置信的高兴。在刚刚那间昏暗的厅堂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他感觉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他的双肩之上——而且他相当确定,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体验了。 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蔚无期从路上捡起一大块贵金属,塞到口袋里:“那么……我们就这样bad end啦?“ 佼嫽悲观地点点头:“如果你们有谁想要退出,我不会介意的。” “当然不。”无期说,“不跟着你的话,这周剩下的几天我还得去站岗呢。” 佼嫽露出一个笑容。她转向司徒汉。 他正望着眼前的广场。留在原地别动,在梦里青鸟是这样说的但是如果他留下不动,这个地方将被摧毁。他抬头望向山那边,想起了那伸入云宵的巨影。你赢不了的,小天人,衪好像在这样说着,你不会如赌徒们愿的,你将要么听命于我不动,要么听命于我前进。 他暗自在心中郑重发誓:在全国人大结束后,他就去寻找青鸟、杰他们。但现在,他必须有所行动。他不能无动于衷。 “我和你一起去。”他对佼僚说,“再说了,我还想看看什么是机动部队呢。”姬易撇撇嘴。 他走向广场时,有个人在身后喊道:“喂!你们!”他转过头,看到一个士兵朝他们小跑过来。“毕鸾会在休会以后要求会见您。在你出发去完成任务之前,她说有话对您说。” “是什么事?”他说。 “不知道。”这人犹豫了一下,“那个,阎兵团长还让我给你捎一句话,他说`上一次在同毕鸾谈话后就出征的是前任书记毕凤。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祝你好运,再会了,司徒同志’” 佼嫽耸了耸肩,“别理他,这人对谁都苦大仇深的,自从毕凤失踪后他一直都是这样” 司徒汉想了想,又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天朝异闻录》正文 第二十章 谈话 手弩和短剑回到身边时,他很是高兴。从阎无道的“温韾提示”判断,他觉得自己也许需要带着武器来防身。 毕鸾直接冲进大门,红色的披风在身后飘动,两条龙子跟在后边。这时,司徒汉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那是他刚刚拖到桌子边来的,这也许不是什么恰当的行为,所以他打算站起身来。 “没关系“她眉头紧锁,“我讨厌开会。尤其是开始争论和磨洋工的时候……” 他点点头:“你是个战士。而多数高级军官大多远离战斗泛泛而谈。但在会议中,他们忽然间就成了更有影响的那些人。我听说不少高级军官都想要参加城高官改选,前提是这里还能幸存到那个时候。” “是啊,谢谢你,我们把话题引回这场灾难吧,”她说,“看你们如何能为阻止它的发生尽力。不过在我把肻城的命运交到你手上之前,我们还需要谈些事情。” 她坐了下来,把一把扇子放到桌子——那上面绘有一条灰棕色的树枝,上面缀着几个含苞待放的花苞,反面则有着一座小亭的图案,很像他曾经在山上看到的那座。“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司徒汉说,“呃……肻城一个小园里的小亭子”他努力回想着亭子的样子,但又不想说错话——好像是这样的,好像又不像。 “差不多,朗园的那座亭子正是仿它而建的。”毕鸾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你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这把扇子了吗?你真的想不起我,或者我姐姐毕凤了?” 他摇了摇头:“我很抱歉。” “那大概是在三年前吧。” “在你来到肻城之前?” 她挑了挑眉头:“你怎么知道?” “你的文身上有两条横杠。那代表着两年。” 她看看她的手臂:“的确是的。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我估计你即便取回了记忆也不可能记起我来。我那时候只是一个不幸的普通女生——只是那么多嗜血者预备中的一位。但你和我姐姐说过话,就在你用一把扇子打翻了所有人并毁掉那里之前。” 司徒汉可以肯定的是,这把扇子并不是他先前在单张山丢失的那一把。而且他不认为自己会没有任何缘故去毁掉一个地方,即便是嗜血者的聚集地。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说,“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龙子之一低吠了几声。 毕鸾轻轻叩着那把扇子。 “我相信您的诚实。”她说“但这肻城里并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阎无期认为你是个间谍。他认为你是共工送到这里来寻找我们弱点并且分裂我们的。他相信那些有关的古老传说。” “古老传说?” “有些人相信,失势古神们的信徒仍然大量存在。”她说,“这些人大多是那些追随着天神的古代形态的散仙。即使近代,也有着关于历朝历代和这些人之间爆发战争的传说——比如说,五胡乱华或是吴三桂兵变。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些,然而即使肻城的地缚灵们或是党中央了解什么,他们也拒绝告诉我们。但阎无道和其他一些人相信这些势力仍旧潜伏在附近,与反天朝的势力合作,谋划着我们的覆灭。他们觉得你也许就是其中之一。” “你相信这些吗?” “我认为你一定是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的,而你在天朝境内却没有任何关于你的记录。”她说,“你甚至没有上户口,但天庭却承认你,这意味着你的身份既尊贵又危险。自从你到来之后,两位神明都对你表现出了特别的兴趣,所以我不相信你会对肻城……或者天朝不利。”她耸耸肩,“不过,我也可能是错的。或许天庭把你送到这里来是为了考验我们的判断力。但我个人觉得……我觉得你被送来这里是为了弥补毕凤不在的损失。” 毕凤……他在这里几乎每走几步就能听到这个名字。 “你提起她时的语气……”司徒汉说,“似乎你对你姐姐很有感情?” 毕鸾对他的目光第一次流露出了怒意,她深吸了一口气,“大该是吧,”毕鸾说,“我们之间……对一对姐妹而言,产生很深的羁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毕凤在失踪之前只不过当了几个月的姐姐。在那以前,包括我们在嗜血者那里时,我们的关系很不好而且已经可以称之为敌对。我和她来到这里后,通过去年年初的一场战役,我当选副书记而她当选书记,我们的关系这才有了改观然而她忽突失踪了,我于是成为临时城书记,而高级军官们一直在纠缠着我,煽动着要进行新一选,最起码使副书记这一职位不再空缺。我一直在抵制。肻的确需要一个正真的精神领袖——但我更想要我姐姐这样的,一位领导者,而不是一个官僚。” “呃,所以……” “我相信天庭送你来这里是为了帮助我们,”她说,“我和三年前一样,还是不清楚你从哪里来。但我认为你的到来是某种补偿。你曾经摧毁了我的噩梦,现在你被派来这里拯救肻城。我并没有因为过去而对你有什特殊看法,夏尋。我的姐姐倒是仍然记得你,这是真的。但命运把我们带到肻城,我们也一直做得不错。我所请求的只是从今以后你能与我合作。我打算拯救这里。” 司徒汉觉得自己有些无法直视毕鸾的目光。 “我会帮你的。”他承诺道,“但我刚刚才到这里。你有许多优秀士具,比我更了解这地方。如果我们这次任务成功了,蔚无期和皇甫佼嫽就多半会变成英雄。你可以让他们其中一位——“ “不,”毕鸾微微摇头说,“没有人会追随马家的孩子。更何况无期有些隐情……传闻说他来自……不,他不可能是那样。至于皇甫佼嫽,只能说她……天真得无可救药而且缺乏经验。再加上,如果有其他人发现了她们家族历史中与肻城相关的那段内容的话——“ “家族历史?” “关键在于,尋,在这次远征中中,你才是真正有实权的那个人。你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我曾见过你的能力。你也许不是我的第一选择,但如果你成功归来,这个地方可能就会被拯救。书记的位置你唾手可得。你和我一起,就能扩张肻城的势力。我们可以召集军队,找到擎天柱,彻底粉碎共工的势力。” 司徒汉开始用脚轻轻点着地面,仿佛急着要跑开:“毕鸾……我的确很荣幸,我是认真的。但我还是想以找回自己的过去为主要目的,而且我也不想要什么权力,或者书记的位置。” 司徒汉担心他这些话会让她大怒,然而她只是扬起了眉毛。“一个会拒绝权力的人?”她说,“你并不是一个世外隐士,好好考虑一下吧。在这几天之内,我就得做出选择。如果我们想要击退入侵,就必须有位强大的领导人物。我更愿意选择你,但如果你的任务失败,或者你没法回来,或者你拒绝了我的提议……那么,我只能和阎无道的派别成员们一起共事了。我是指全国人大这件事,夏尋,事情比你想得要糟糕得多。” 司徒汉想起了皇甫佼嫽曾经说过,妖兽们的进攻变得越来越频繁:“有多糟?” 毕鸾的指甲轻敲着桌子:“我们甚至并不知道全部的事实。我曾要求姬易不要公布她的占卜结果,不然我们会陷入巨大的恐慌。她预见到一支强大的军队进军,兵力之强远超我们可以抵挡的程度。领军的是一位天神——” “术器?” “我觉得应该不是。如果衪真的能在北方刀枪不入的话,亲自跑来这里岂不愚蠢。一定是衪的某位亲戚。” “很好,”司徒汉说,“所以我们有两个神要操心了。” 毕鸾点点头:“我们派出了大量士兵队来尽力拖慢他们的进军速度,但即使对它们来说,这股力量也太过强大,之前的相柳你也见过,对你而言不堪一击的衪,却连续屠杀了多个士兵队。敌人很快就会兵临城下——最迟也迟不过全国人大。” 司徒汉打了个寒战。他见识过相柳的实力。他了解这位古神并不像毕鸾认为得那样弱。从刚进入肻城起,他就注意到这里充斥着大量的新兵……如果毕鸾和肻城的高级军官们在不知敌方深浅将大部分精英老兵都分成小队去送死的话,当共工的军队杀进肻城,这些稚嫰的新兵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更不用说肻城的幸存了。 毕鸾没有看懂他的表情:“是的,是很糟糕,但还不至于绝望。如果你能成功带回我们的金甲,如果你解救了少昊神,让我们能真正把敌人杀死的话,那么我们就还有一线生机。而且还有一种可能性……“ 毕莺将扇子推过桌子:“我无法给你太多帮助,但在旅程中你会接近北京。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同时也能给你们带来帮助。帮我找到姐姐毕凤。” “毕凤……你很确定她在那里吗” “是的。”毕鸾承认,“我通很多渠道了解到她应该就在那一片区域。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脱不开身。在北京你将得到许多帮助,一部分我是我在嗜血者那里时认识的朋友们,给她们看这个扇子;就当作是我的信物,她们可能会帮助你。另一部分的帮助来自另一座像我们这样的小城,党中央给予他们的援助更多,而且预言明确表示共工军是直奔着我们来的,所以一会儿我会写一封信,你帮我转交给他们的书记王楚,他们应该会派兵支援我们。” “为什么你朋友的帮助是`可能?” “我没法代表她们的意见。事实上……”毕鸾皱起眉头,“事实上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同她们见面。她们也一直没再联系我。共工的军队里不乏一些从地狱中归来的嗜血者——” “你想让我顺便查看她们的情况,”司徒汉猜测说,“确保她们一切都好。” “部分来说,是这样的。我估计她们不会被找到。她们大部分人有着种强大的力量。她们的庇护所被保护得很好。如果你能找到她们,她们就会提供给你们很有价值的帮助。对你们的远征来说,她们的帮助可能会决定成败。而且,如果你告诉她我收里发生的事情——” “她们也会派来援手?”司徒汉问道。 毕鸾没有回答,但司徒汉能看出她眼中的绝望。她现在惊恐无比,努力地想抓住任何能拯救改里的东西,而且不停地说服自己和众人,使自已和众人认为当前局势是明朗的,然而姬易的一个个预言和士兵小队的一份份讣告正在摧毁她这种乐观,也难怪她会想要司徒汉的帮助。她是唯一的领导人,整个肻城的防御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 他收起了扇子:“我会找到你姐姐和你朋友们的。但我要去哪儿找你姐姐和她们?你姐姐和她们都有什么样的力量?” “别担心,只要去北京就行。她们会找到你的,如果她们肯帮你,那么她们也能找到我姐姐。” 这听起来不算鼓舞人心,但他还是把扇子收到了怀里。“祝我好运吧。” “努力战斗吧,夏尋大人。”毕鸾说,“还有,谢谢你。” 他知道这次会面该结束了。毕鸾现在很难保持自我,她在人前要竭力维持自信指挥官的形象。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做回自己。 但当司徒汉走到门口时,他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询问:“我是怎么毁掉那里的——那个嗜血者的聚集地?“ “你摧毁了我们女主人的力量。”她说,“你放出了一些穷凶极恶的困兽,它们对那里的所有人展开报复。我和她们……唉,我们幸存了下来。那很艰难,“但最终,我觉得我们离开那个地方以后的生活变得更好了。至少这点我们很感激你。” “当时我应该并没有顾及你们,这点我感到很抱歉。”司徒汉说,“如果我伤害了你们的话,我很抱歉。” 毕鸾注视着他许久,仿佛正在努力翻译他的话语:“道歉?这很不符合天人风格,夏尋大人。你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支援者。我希望你能考虑我的提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天朝异闻录》正文 第二十一章 出发 午饭的感觉像是在举行葬礼。每个人都在吃东西,但人们都用相当安静的语调交谈。没有一个人看起来特别开心。其余的士兵一直在不停地瞥着司徒汉,仿佛他就是葬礼上那个让人瞻仰的遗像。 毕鸾简短地进行了一番演讲,祝他们好运。姬易炸掉了一个龟甲,宣布兆头不吉利,前方多艰难,但却预言肻城会被一个意料之外的英雄所拯救。司徒汉跟着姬易来到神庙开始打包行李。 司徒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他清理了一下这一路荒野求生时带着的那个背包,把从义乌得来的大部分东西都拿了出来。他把从军需官那里领来的一条新裤子和一件黑色t恤放进背包,再加上一些丹药c干粮,还有一点凡人用的现金。在午饭时,毕鸾交给他那封信和一个烙有“肻”字的青铜铭牌。理论上说,他们在旅途中如果遇到任何退役隐居了的肻城士兵,只要出示这个铭牌,那些人都会为他们提供帮助。他把武器别回腰间,指南车被他塞进了口袋里,他认为这也许能对他这此远行起到什么作用。他在重新身着自己的那身儒服后,环顾了一下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不到十个小时的地方。 “我会回来的。”他对着那尊每天盯着自己醒来的神像说,感觉自己和一个神像说话显得自己很蠢,但他真的很想念这种安定的环境,还有自己过去的生活,“我不是要离开你们不管。但我必须帮助这些人,他们接受了我,他们应该活下去。” 万幸的是,神像并没有回应他。 姬易带着他来到通向上方的一个山洞。在山洞口,司徒能将整个肻城尽收眼底。金河蜿蜒流过翠色的草场,各种奇珍异兽在那里吃着牧草。内城和外城的城墙在阳光之下反射着光芒。在昨夜的演习场,后勤们正忙碌地工作着,他们在拆除前一晚留下的废墟,为常规训源设立器材。这是寻常的一天——但在北方地平线上,乌云正在聚集。阴影移动着,覆盖在群山之上,司徒汉想象着共工的那巨大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接近这里了。 从今以后请你与我合作,毕鸾这么说过,我是真打算拯救肻城。 在这里俯瞰着下面的山谷时,司徒汉明白了她为何如此关切而忧虑。即使是他这样刚刚来到肻城的人,也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要守护这个地方。这个安全的避风港,能让这些不寻常的人们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他也希望这能成为自己未来的一部分。或许并不是以毕鸾设想的方式,然而如果他能与他过去生活的朋友一起生活在这个地方 蔚无期c佼嫽和极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小苏走了过来。 司徒汉注意到小苏后有些吃惊。他转向姬易,用眼神绚问着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请出示身份证明。” 一个匡狮的雕像出现在山顶上。它的脸上眉头紧皱,暴躁地说:“我说,赶紧的!” “又是你?”司徒汉问道,“我以为你只是守在城里。” 匡狮怒气冲冲:“支援者先生,见到你我也很高兴。是的,我通常都守卫着内城。但当有旅者时,我也很愿意在边境提供特殊的安检服务。你们本应当在计划出发时刻的一个时辰之前通知我,你知道的。但这次我们凑合一下也成。现在,过来这边,让我来做搜身检查。 佼嫽站到雕像的旁边。匡犻用它在于它想象中的手臂仔细地做了一番搜身检查。 “你应该没问题。”匡狮作出结论,“你有什么要声明的吗?” “是的,”她说,“我声明这真弱智。” “嗯!提辖,皇甫佼嫽,二兵团。很好,走吧。姬易,占卜师。很好。小苏,咳,猫妖,咳,我什么也不问好了。通过。都尉,蔚无期;有没有外汇或者,嗯,贵重金属需要报关?” “没有。”他咕哝着说。 “你确定?”匡狮问,“因为上一次——” “没有的!” “好吧,你们几个的脾气都好大,”它说,“去完成任务的旅者们,总是急匆匆的。现在,让我们看看——嗯,你果然还没有刺青。儒服?不错,夏尋。这让我另眼相看啊。我批准了,支援者,你可以直接通过。今天你们需要任何指引吗?” “不了,我想还是不用了。” “上去后往北走一直走到商业街出口的车站,27路”匡狮不管那套,还是开始唠叨,“在东大街换乘105电车。之后再从西街站下车,从那边可以步行到肻城漪业市办事所。” “这里没有一个传送阵之类的东西吗?”司徒汉问道。 “传送阵!”匡狮嘲笑地说,“你怎么不画个法阵召唤几个英灵出来。祝你们旅途平安,当心着点噎鸣。那才是真正藐视法律的人——我真想赤手空拳掐死衪。” “等等一一谁?”司徒汉问道。 匡狮做了个无语的表情,但看上去就好像它正在非洲草原上吞下一头角马:“啊,很好。当心衪就是了。我估计衪隔着三公里地就能闻到天人的味道。你现在可以走了。祝你们好运!“ 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他们登上了台阶。当司徙汉回头望去的时候,匡狮已经消失了。实际上,他们身后只有那道装饰华美的青铜大门。 司徒看着他的队员们:“你们明白匡狮刚才在说什么吗?“ 姬易耸了耸肩,沒人回答他 司徒汉叹了口气,“好吧,我们现在也许已经出现在了方圆五公里之内所有妖魔的雷达上了。我们最好还是行动起来吧。” 去往办事处(机动部队在办事处长期驻扎)的旅程要花上两个小时的时间。相比司徒汉之前几个月的经历,这次旅途显得很轻松。没有妖魔的攻击,也没有人用打量无家可归的野孩子的眼光去看待他。 蔚无期把他的长矛,短弓和箭筒装在一个长背包里。佼僚则把大量武器包在铺盖里背在后背上。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很像正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普通高中生。小苏(非人的部分被用各种方法掩饰了起来)和姬易(金发被用黑色假发遮住,肤色和瞳色被用一些不为人知的方法改变了)则像是他们半路拐来的儿童。 经过一段时间的辗转后,他们在西街站下了车。 临近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办事处。司徒汉从这里眺望着漪业市旁的整座森林,他大口呼吸着湿润的新鲜空气,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多了。这里是他的领域。无论他们将要面对什么,只要从这里开始,他就能取得优势。 几辆车停在办事处饱经沧桑并且紧锁的大门前——从suv到越野车应有尽有。“那么,机动部队在哪儿”他扫视着想找到某辆标有“机动部队”四个大字的汽车——也许是辆宝来,或者是他身旁那辆伪裝成一棵树的装甲车。 蔚无期摇了摇头。“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还有一支这样的部队。”他听上去仿佛希望其实它并不存在。 “哦”佼嫽指着一个方向,“你们觉得可不可能是” 在最偏僻的角落里有一堆杂物,像是几量废旧的摩托车和自行车,上面盖着一层银色的防灰布。帆布上刺绣着的红线已经退色,上面是几个小字:肻城机动部队资产。 司徒汉之前的自信一下子就动摇了:“不会吧?” 他揭开布,在下面是几辆陈旧的单缸摩托。在以前某段时间里这几辆车被漆成了各种欢快的颜色,但现在它们相当陈旧,粘满了土壤和枯叶,看上去就像一块巨大的垃圾。 他从摩托旁的其他杂物中找到一个标有“肻”字的木简,展开后发现是一份名单,用黑色描出的几个名字“庄玦伊c纳兰昔佳c冯博c朱子健”仍然可以辨认出来。 “看啊”佼嫽说,“这就是威武的大天朝机动军。” “一定是搞错了,”姬易说,“这堆东西简直就是垃圾。” 司徒汉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会堂中所有持反对意件的军官都突然转变态度,举手赞成毕鸾提议的情景,但他下决心不要让这个影响到自己的心情。这些杂物仍旧可以给他们带来帮助。他在这堆东西中翻寻着,一些苔鲜和野草响应着他的到来,把一些可能有用的物件顶了起来。他把一些真正的垃圾收集起来丢到另一边,并用意志控制野草清理摩托车。随后他将三辆摩托车扶起,用一块海绵快速擦洗抛光着汽油缸,摩托车的状态相当好,看似只是放得太久了。当这一切结束之后,他从杂物中拾出一桶貌似是汽油的东西,为摩托车注满。他指指几株野草,它们飞快地长上了摩托。 现在,司徒汉能感觉到它们已经整装待发,只等待着他一声令下。 “这样就成了,”他说,“上车吧。” 几人看上去有些目瞪口呆,但他们还是爬上车。蔚无期似乎尤其紧张。小苏坐到蔚无期后座,姬易坐到皇甫佼嫽后座。司徒汉没有上车,向姬易询问道:“机动部队不是还有四个士兵吗他们人在哪里” 姬易耸耸肩:“按理来说办事所也应该有人。这里应该至少驻扎着十几名士兵,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而且你知道,那些军官们赞成了毕鸾的提议,这只能说明所谓一机动部队'只是鸡肋。何况,只有四个人,还没有军官人数多,能有个卵用啊。” “随机应变吧。”司徒汉翻身上车,“话说这东西怎么开是扭这个吗” “啊?你不会开吗还要插钥匙点火啊啊啊啊啊”佼嫽的摩托车飞了出去。 司徒汉停顿了一下,然而佼嫽的声音已经沉寂下去。 “没什么。”他把目瞪口呆摔倒在地上的姬易抱上自己车子说,“这东西大概不是汽油。” 他们掉转车头朝向佼嫽消失的方,向着森林进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往事1(番外) 他们在一大团黑暗的隧道和发霉的空间中前进,地面上铺着变异甲虫脱落下来的壳子,还有一摊摊的黏液。甲虫们不断从他们身边冲过,到外面去加入战斗,他们只好闪在一边让它们先过去。在一路深入巢穴的过程中,他手中的宝剑发出模糊的青铜光晕,照亮着脚下的路。 “快看!”青鸟说。 他瞥向那个洞口,顿时心跳漏了一拍。那个洞穴的顶端上悬挂着许多巨大的包裹着胶黏物的袋子一他猜那些是甲虫的幼虫——但吸引他注意力的并不是它们。洞穴的地面上堆积着金子c宝石c宝剑c乐器c首饰。它们散发出附魔物品应有的光芒。 “这只是其中一个小洞穴。”青鸟说,““这些不重要,”莉娜坚定地说,“我们必须找到杰!”。 他们继续前进。大概又走了一百多米,他们进入了一个闻起来恶臭万分的洞穴,他的马上自动关闭了嗅觉机能。一堆堆陈腐的肉类残余在石笋堆得高高的——成堆的骨头,腐臭的肉,甚至还有人类的剩饭。他猜这些虫子肯定是抢劫了基地的堆肥箱,把剩菜剩饭都偷了出来。在一堆腐肉的底部,杰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看上去糟糕透顶一部分原因是他身上的迷彩现在也变成了垃圾一样的颜色。 “杰!”莉娜奔向他,努力帮他站了起来。“谢谢。但是呃”他说,“我的——我的两条腿动不了!”“麻痹感会逐渐消退的。”青鸟说,“但我们必须先带你离开这里。司徒,扶住他另一侧。”莉娜和他扶着杰起身,他们四个人开始往隧道外面撤。他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打斗声——金属撞击的声音,猛兽咆哮的声音,还有好几百只甲虫啮咬并吐出毒液的声音,以及偶尔的枪响。“外面发生了什么?”杰问道。他忽然虎躯一震“那条龙!你们不会是一把它激活了吧?““恐怕就是这样。”司徒说,“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但你们不能就这样打开一个墨家机关!你们必须校正发条,俢正它的自律器官不然的话天知道它会干出什么事儿来!我们必须赶紧出去看看”不过就在这时,司徒发现他们已经不需要去任何地方了。因为龙朝着他们奔了过来,远处传来卡特的咒骂声。他正努力在回忆哪条隧道才是出口,就在此时整个洞穴都塌了下来,弄了他与杰一脸灰尘。突然之间他们的头上就变成了空旷的天空。同时龙就出现在我们的脑袋上面,为了甩掉爬满它全身的那些虫子,前前后后地猛烈摆动,试图飞向天空,并正在将蚁山砸得粉碎。“赶快!”他大吼着。他们赶紧从土堆里翻身出来,拽着杰一路蹒跚着滚下山丘的一铡。机械龙现在陷入了深深的麻烦之中。那些变异甲虫正在撕咬着它外壳上的连接处,冲它这些关节喷吐着酸液。机械龙翻滚着,咆哮着,喷出火焰,但它没法撑太久了。它那纯金制成的皮肤下面开始冒出一股股青烟。更尴尬的是一小队甲虫转身朝他们奔来。他猜甲虫对他们偷取晚餐这一点,它们很不高兴。他朝其中一只挥剑过去,砍掉了它的脑袋。青鸟刺中了另一只,正好刺在它两根触角之间。当青铜的剑刃刺入硬壳时,整只甲虫燃烧并发出吱吱声。“我我觉得自己现在能走路了。”杰说,然而莉娜一放开他,他就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杰!”莉娜把他扶了起来,一路支撑着他。青鸟和司徒从甲虫群中清出一条路来。他们最终还是成功抵达了遗迹的边缘,谁也没有被咬到或者被喷上酸液,不过司徒脚上的一只军靴因为被滴上了酸液而冒起了烟。在空地之上,机械龙的开始一次次摔回地面。它的鳞甲下面一大团酸雾搅动着它的内部零件。“我们不能让它死掉!”莉娜说。“那太危险了。”杰大声地说,“它的齿轮全都——”“杰,”莉娜恳求道,“它救了你的命!拜托了,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杰迟疑了一下。他的脸庞仍然因为甲虫的毒液而通红,他看上去好像随时会晕过去似的,但他还是挣扎着在地上站稳。“准备好跑路。”他对我们说。随后他注视着那片空地,大吼起来:“孙贼!对就你,紧急防御,改变模式!” 机械龙停止了对虫子们的挣扎,眼睛开始发出亮光。空气中充满了臭味,就像是 滋滋滋滋滋滋! 阵阵蓝色的电弧从机械龙的皮肤下冒了出来,在它的身体上从头到尾来回回荡,电流也连到了那些虫子的身上。几只甲虫爆炸了。其他的也都烤焦了,它们纷纷冒出黑烟,虫腿不停抽搐着。几秒钟之内,那些仍然还活着的甲虫就全面撤退了,它们匆匆逃回了已经变成废墟的洞穴。残存的电流仍然冲击着它们的菊花,一路督促着它们迅速跑走。机械龙发出胜利的吼声,随后转过身用发光的眼睛看着他们。“现在,”杰说,“我们跑路。” 这一次莉娜没有再喊“人外娘永不为奴”,她喊的是“有刁民想害朕啊!” 机械龙跺着脚在他们后面爬升了起来,在他们的头顶上又是喷火又是冒出闪电。“你要怎么才能让它停下来?”青鸟喊道。杰的两条腿现在运转得非常良好(没有什么比被一头凶残的巨龙疯狂追赶更能让你的身体迅速恢复机能),他摇了摇头,喘着粗气呼吸着。“你们就不应该把它激活!太不稳定了!在许多年之后,自律机器都会变得不可控制,尤其是专注机械的墨家。”“知道这一点让我非常高兴,”司徒也喊着,“但现在你怎么才能把它关上?” 杰疯狂地环顾四周。“那边!” 在他们头上是一块十几米高的残塔,几乎和树冠一样高。森林里到处都是奇怪的废墟,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它的形状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坡道,向一侧倾斜着,另一侧则是垂直向下的峭壁。 “你们几个,绕着这个峭壁的底部跑圈。”杰说,“吸引龙的注意力。要让它一直注意着你们!” “那你要去做什么?”司徒问。 “你会看到的。快去” 杰闪到了一棵树的后面,莉娜转过身,大喊:“王八犊子!过来啊!你爷爷我” “这边!”青鸟抓住莉娜的手,跑向峭壁的背面一侧。机械龙飞了过来。 “我们必须把它牵制在这里。”青鸟说着拔出了剑。 机械龙追了过来,然后摇摇晃晃地盘旋在空中。它斜眼看着下方,仿佛难以相信这些蝼蚁居然愚蠢到打算和它正面对怼。现在它已经堵住了退路,正犹豫着不知道该选择哪一种来结束下方几个爬虫才好。 当它吐出第一个火球的时候,众人四散奔逃,火焰把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烧成了一片冒着烟的灰烬。 然后司徒看到杰就在他们的上方——他站在残塔的边缘——随后司徒就明白了他打算干什么。他需要一击必中。而司徒必须一直吸引住机械龙的注意力。 他抓着剑冲锋过去,一记跳斩砍在机械龙的脚上,砍下了它一只爪子。 它低下脑袋来看司徒,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它的表情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更像是在困惑,脸上大写一个问号 随后它张开了龙嘴,露出了几百个火焰喷射器。 “司徒!”青鸟发出了示警。 他稳稳地站在原地不动。“只需要再来一秒钟” “司徒!” 就在机械龙马上要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卡特从远处扛着火箭筒,对着机械龙的脖子就是一炮。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往事2(番外) 机械龙向前进行了接地式失意体前屈,喷出火焰。在它重新昂起头想要找到攻击的来源时,杰从残塔上一跃而下,抓住龙头,任凭这个怪兽如何猛地跃起,甩动身子,他也紧紧地死抓不放。司徒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一把扯开位于龙头基座处的逆鳞,猛地拉出一个小盒子。 机械龙立即停止了动作。它的双眼暗了下去。突然间它就变成了一座龙型的雕塑,朝着天空张开了龙嘴。随后它以雕像应有的牛顿淫威冲着司徒砸来。 青鸟冲过来想把司徒推到一边。 “杰!青鸟!司徒!”莉娜奔向由一条巨龙构成的人造废墟,用肩膀狠狠地怼开了巨龙的身子,露出了下面的青鸟。 “咳咳,我没事,杰和小司徒呢”青鸟从龙身下挣扎出来,虚弱地四处望了望。 “我猜应该还好。”司徒正在回想,刚才有多惊险,自己差那么一点点就变成龙身下剁好的肉馅了。 “事实上,我并不是很好。”卡特一脸生无可恋。 “对不起。”司徒从卡特身上爬起来,“那么我们要怎么处理这台自律机器?” 杰呻吟着从龙头上滑下来摔到地上。莉娜仍然在对他身上的小伤口和瘀青进行着过度的关心,在这种状态下,杰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走了。 “我们——呃——我不知道。”他说,“我们也许可以修好它,让它来守卫基地,但那需要花上一年的时间。” “值得一试。”司徒说。“在对抗卡厄斯的战役中,这条龙也可以为我们而战。如果医院骑士团再进攻基地时,将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大块头,他们就得多斟酌一下再行动了。然而,从另一个角度考虑的话,如果这条龙当时决定进入狂暴状态,反过来攻击基地——呃” “你看到山洞里的那些东西了吗?”杰问道,“附魔武器?盔甲?那些东西可以给我们很大助力。” “还有很多手镯,”莉娜说,“和项链。” 司徒回忆起来那些隧道里难闻的气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我认为,那是之后的另一场冒险了。即使要接近那些宝藏,也要动用整整一支军队。” “也许吧。”杰说,“但那是多棒的一堆东西啊” 莉娜打量着摔在那里不动的机械龙。“杰,刚才你跳到龙身上——那是我过的最作死的事情。” 态紧张地吞咽着。“嗯啊。那么你会告诉老妈吗?” 莉娜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明媚了起来。“当然了,你以为我永远会任由你作吗!” 杰看上去突然间就变得万念候灰,不过他状态好多了。“还是让我们赶紧回去吧!军演可能已经结束了。” 司徒不得不光着脚走路,因为酸液已经完全腐蚀了他的一只鞋子。当他把鞋子踢掉时,他意识到那些黏液已经浸透了他的袜子,让他的整只脚都变得,红肿刺痛。他只好斜靠在卡特身上,让他扶着,一路跛行着穿过整片遗迹。 青鸟和莉娜走在前头,两人交谈着。其余人在后面,给她们留出思考的空间。 看着那两个百合女,再加上胳膊被卡特扶着,司徒感觉到一阵蛋蛋的忧伤。他无声地诅咒着这对百合,这些人完全是为了脱单什么都做得出来,这太不公平了。 “你知道吗?”两人跌跌撞撞地走在后头时,卡特突然说,“这并不是我所见过最撒狗粮的事情。” 司徒眨了眨眼睛。这货是探测到了他的思想吗? “呃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蹒跚着涉过一条小溪时,卡特:“你不觉得,莉娜有弟控属性吗” “或者说杰有姐控属性” “司徒,我本以为你是个好人。”杰悠悠道,“我对女性c呃不对,我对变态百合女是不感兴趣的。我说,你们这纯属恶意中伤。” 青鸟扭回头来与司徒眼神相对,传达了一个“莉娜听着呢”的目光。司徒微微一滞,决定在被莉娜将他三人灭口前挽救一下自已。 “那么”司徒说,“我猜你不会和你姐姐一起去焰火晚会——因为她是变态” “啊哈。”杰表示赞同,然后他猛得摇头“开玩笑,就算真沒有人陪我去,我也不会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当然她变态只是原因之一。” “是哈,”卡特说,“呃,说到那个,你们——” 司徒不知道自已应该说些什么,他从空气中嗅到了杀气,然而,他可以肯定自已被灭口的结局还是沒有改变,刚刚的对话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给自已立下了一个旗司徒叹了口气,思考他的遗书但就在此时,三个青鸟的同族从灌木丛中突然蹦出来,手里都握着剑。当她们看到司徒时,全都咧开嘴笑了。 “青鸟!”其中一个人说道,“干得好!让我们把这三位关到牢里去。” 司徒目瞪口呆。“演习还没有结束?” 她们笑出了声。“至少现在还没不过很快就能结束了。因为我们已经抓住你了。” “不是吧,小姐姐们。”卡特抗议道,“我们早就转移阵地了。那边有一条龙,还有整个山的变异甲虫攻击了我们。” “啊哈,”另一个妹子显然丝毫不在意,“青鸟,这扰乱战术干得漂亮极了。简直是完美奏效。你想让我们在这儿接手这三个家伙吗?“ 青鸟从莉娜身旁转过身来。司徒以为她当然会放掉他们三个,让他们回到边界去,然而她冲着司徒抽出了剑,脸上带着微笑。 “算了,”她说,“莉娜和我能搞定这个。来吧,俘虏们。向前走。” 司徒懵逼地盯着她。“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你策划了所有的这些事情,只是为了让我们仨无法参与比赛?” “得了吧,司徒,我怎么可能策划出那些事啊?那条龙,还有那些虫子——你觉得我可以提前把这些都布置好吗?“ 这似乎是不大可能。但司徒想她可是青鸟啊,是她的话一切皆有可能。她和莉娜交换了一个眼神,司徒能看得出来,这两个妹子都在憋着笑。 “你,你这个——”司徒想开口,但却想不出能够攻击一个辩论大师的词汇。 走向监牢的这一路他们都在反抗。在经历了之前那些历险之后,现在他们却被当作囚犯一样对待,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但青鸟只是微笑着把他们轰进监牢。当她准备回到前线之前,她转过身来,朝司徒眨了眨眼睛:“焰火晚会上见?” 她甚至都没等司徒做出回应,就朝着森林疾驰而去了。“ 司徒看着杰和卡特。“她刚才是不是邀我去约会?”卡特耸了耸肩,完全已经气愤得不行了。“谁知道,我咒她们永远赌不出大和。大不了我和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